《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节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作者：天天有饭开 文案： “天地无涯，大道难寻，然众生之基不可废。何为天地基础之道？” 众考生引经据典地答道：“人之初，性本善。”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 然而那张金榜依然没有丝毫反应。 胸无点墨的穿越者许开只能写下自己知道的基础之道。 “第一，任何一个物体在不受外力或受平衡力的作用时，总是保持静止状态或匀速直线运动状态。” “第二，物体的加速度跟物体所受的合外力成正比，跟物体的质量成反比，加速度的方向跟合外力的方向相同。” “第三，两个物体之间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总是同时在同一条直线上，大小相等，方向相反。” 金榜颤动，大放光明！ 第1章 以诗伤人 许开自死寂中醒来。 睁眼间，便是一间朴素得有些破败的房间。 原来如此，不是死寂，而是我真的死了一回。 融合了记忆，许开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简而言之，他穿越了。 许开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这与自己十六岁时的身体别无二致。 这里是天言大陆，一个以儒道修行的世界，只要读书写文就可变强。文人可以笔墨为兵，斩山填海，倒星悬日，一口文气平天下。 他站起身来，房间里有很多书。这是自然，这个世界他本就是个学生。 原身写了一首诗去参加诗词交流会，会中他展示了自己写的诗，结果被秀才孙平心直接当众撕掉了原身写的诗，随后不加丝毫掩饰地破口大骂，这才导致原身失心恍惚，过河时不慎失足落水，大病一场，这才让得他穿越而来。 他翻起桌上的纸张，想要看看原身究竟写的是什么，能让记忆中一向温文尔雅的孙平心如此失态。 《咏雪》 “什么东西天上飞，东一堆来西一堆。莫非天帝盖金殿，筛石灰呀筛石灰。” “……？” 哪怕许开对于写诗一窍不通，也知道这首诗就是垃圾。 怪不得人家几乎破口大骂。 许开扶额，最后还是轻声说道：“既然承了你身，自当接你因果。放心好了，我会让孙平心丢脸丢得比你更惨。” 说完这句话，许开忽然感到灵魂一松，仿佛有什么最后的执念消散。 许开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虽说他前世是理科博士，但也是学过语文的。那么多优秀的诗词，随便拿一两首不是碾压全场？因此他站起身来，开始翻看房间内的书籍，试图了解这个世界。 天言大陆由人族占据了七成以上的领土，分为十方皇国以及中央帝国。除此之外还有无数族群，但大体来说可以分为三个大类——妖族，魔族，以及邪物。 除去外部的敌人外，天言大陆内部还存在着所谓灾厄的存在，但这本书里讲得很模糊。 大致了解了天言大陆的风土人情后，许开开始翻看历史书籍，开篇的第一位人物是—— 天不生夫子，万古如长夜——至圣先师，人族第一位圣人，孔丘。 “……嗯？” 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许开接着看下去。 除了孔圣，还有提出道可道，非常道的道祖李耳。 有定轨万国，经天纬地的法圣韩非。 有提酒携剑斩尽天下的诗仙李白。 亦有于边境连战十九场，一首破阵子打败妖魔联军的辛弃疾。 更有一部石头记，写尽天下悲欢离合的曹雪芹。 …… 从诸子百家到唐诗宋词，从骈文到青辞，乃至元曲和明清小说，天言大陆无所不包，无所不有，许开所能想到的名传古今的名句都在这个世界流传，哪怕是一些犄角旮旯、非专业学者难以知晓的诗词古文，其作者都还在世，甚至已经成了搬山填海的无上大能。 这要是当个文抄公，许开觉得自己恐怕会被那些大能圣人给一巴掌扇死。 “……完了啊，难道我要抄那位的沁园春？可这个社会是封建社会，我要是写这样一篇，估计就算没有文字狱也得为了我造一个文字狱出来。” 许开郁闷道。沁园春的典故在这个世界倒是都有，可问题在于，这么一首蔑视古今皇帝的词若是由当今帝皇作出并无不妥，可他连童生都不是的人要是敢写，第二天就得被诛九族。 “不对，我好像没有九族吧？说起来我要是真被诛九族了说不定还可以借此找到一两个亲戚。” 就算再退一步，真把沁园春写出来，也就那么一两首可用，之后怎么办？ 郁闷的许开把玩着手里的砚台，不禁想到，难道自己刚许下诺言，就要立刻食言了？ “许开……咦，许开，伱醒了！”一人的惊呼从门口传来。 许开回头，这人是自己的好友兼同窗黄图，当时便是他救下落水的自己。 “黄图这个名字……也对，这个世界黄图没有那种意思。”许开暗自想道，随后对着黄图说：“我没事了，黄图，多谢你了。” “嗨，咱俩说什么谢不谢的。”黄图拍拍许开的肩膀，“下个月的童生试，这次有把握了没？” 修行之路，自童生开始，文气加身，自非凡俗可比。 童生也称明心境。童生试不考四书五经，不考作诗创词，只有两问：问心、明道。若是答案引动了文气加身，即可通过。 是故即使前身作诗做成那个鬼样子，也依然对通过童生试有一定的把握。 “这次是第四次了，开哥，实在不行咱们去打工吧。”黄图语重心长地说道。 ……好像也没什么把握啊。 许开不动声色地说道：“孙平心那么嘲讽我，我至少也得考个童生给他看看。” 黄图有些为难地说道：“呃，许开，我觉得这倒不完全是人家的问题……” 许开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只好闷着个脸和黄图一起去学堂。 二人到了学堂，许开环顾四周，忽然感觉四周投射而来的目光有些敬佩的味道。 “我记得他们之前不都挺鄙夷我的吗？”许开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些人先前就对参加三次童生试都落榜的自己颇为鄙夷，再加上自己写了首那么糟糕的诗，不应该更加鄙视嘲讽我吗？ 还是黄图解释道：“你前些日子病了没来上课所以不知道，其实孙平心当初看了你的诗词后，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气，说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愚劣之诗，忽然又觉得这首诗提到了天帝，其中恐怕有所深意，一直研究到半夜，终于确认了你那首诗就是垃圾，当即就给他气吐血了，大病一场，到现在都还没能下床呢。” “……？” 怎么你病得比我还严重啊？ “听说以诗词直接伤人是举人才有的手段，同学们见你连童生都没考上就有了这种手段，对你极其推崇敬佩。”黄图诚恳地补充道。 “……”许开第一次觉得诚恳的脸原来也能这么惹人厌。 第2章 力学的三大定律 中央帝国首都有一块天意榜，传闻由众圣以及帝皇联手炼制。天意榜有灵，由其负责除殿试外的一切考试题目，这连帝皇和圣人也无法干预。而中央帝国和十方皇国的各州县都有一块副榜，用于接受考题。 即使童生试只有两问，但每年的问法其实都不一样，比如有一届童生试问心题便是“有一言可终生行之者乎？”，而下一年又换成了“汝愿知行合一，亦或格物致知？”，总之各有各的问法。 许开看着自己面前的两道问题，不知该从何处下笔。 “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谓之四为，然自圣张载所创以来，天下引之者甚多至滥，以至鸡鸣狗盗、欺世盗名之辈亦以其立言。试立汝身之为。” “二、天地无涯，大道难寻，然众生之基不可废。何为天地基础之道？试言之。” 许开扶额：“我怎么连题目都看不懂了？” 不，还是看得懂的，只是许开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第一题是立一个与横渠四句相当的‘为’？第二个是探究天地基础之理？妈的，这些什么狗屁天意榜，不知道基础学科才是最难的吗？”许开腹诽道，他不敢开口，怕那些圣人有所感应。 许开趴在桌子上：“啊，不行了。这完全不知道怎么写啊。恐怕就算在历年的试题中，这也是最难的吧？” 摆了。 反正都三次没过，再多一次也不算什么。 自己当初不也是二战才上了研究生吗？ “不，第一题还是能写的。”忽然，许开脑海一闪，想起了一个某种程度上比横渠四句更著名的“为”。 他提笔写下答案。 “为人族之崛起而读书。” “这次的童生试，难度格外大啊。”知县感慨道。 “是啊，或许是百年来最难的也说不定。”一旁的师爷附和。 “这次恐怕不少人都会落榜吧。希望他们能好好地调整一下……嗯？那是什么？” 考场中，有一缕玄黄之气从天而降，直落某位考生！ “文气天降？！这一届的考生中有此大才？！”知县大惊，他这穷乡僻壤的也能出一位文气天降的天才了？ “不对，老爷，你看，那是什么？！”师爷惊恐地大吼，已然失了仪态。 一道有双手环抱粗细的青色的光柱从天而降，驱散了那一缕玄黄之气，几乎令整个天地为之一清！ “基础之理……算了，题也不能空着。说到基础，还有什么比这三个更基础？”丝毫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举动会造成多么大的影响的许开看着自己完成作答的第一题，觉得自己不能把第二题也空着。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节 于是他提笔开写： “第一，任何一个物体在不受外力或受平衡力的作用时，总是保持静止状态或匀速直线运动状态。” “第二，物体的加速度跟物体所受的合外力成正比，跟物体的质量成反比，加速度的方向跟合外力的方向相同。” “第三，两个物体之间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总是同时在同一条直线上，大小相等，方向相反。” ——基础中的基础，牛顿三定律。 许开满意地拍拍手，举手—— 青色光柱准确地击中许开。 大历皇国，礼部。 许开所处的上阳县便隶属于十方皇国的大历皇国，而童生试这种小测试自然不用由中央帝国统一筹划，由各国自行阅卷。 礼部存放着天意榜的皇国分榜，因为礼部本就负责科举。分榜的分量与州县的副榜不可相提并论。 忽然，天意榜大放光明！ “什么？！” “童生试未结束天意榜便大放光明？！” “天助我也，我大历或也将出一位半圣！这样就不用先生他老人家独立支撑了！” “快快看看这位学子写了什么妙句！” 礼部的大学士们急不可耐，这是自然，考试未结束便能引动天意榜大放光明的，证明其未来至少也是一位半圣，对于长久以来只有一位圣人支撑的大历皇国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怎么感觉有些奇怪，这次的天意榜放的是青光……” 以前的天意榜放的都是金光，就连诸圣都是如此。 但很快，当他们看到天意榜的评分时，也就没继续在意光芒是何颜色了。 “两问都是甲等最上？！” 童生试没有阅卷一说，只看结束时能否引动文气降临，现场写完由天意榜当场批改，快捷得很。而阅卷结束，自然也可以在礼部查看了。 “看来天意榜的评价很高啊，我大历快百年没出过两问都是甲上的童生了吧，更不用说还加了个‘最’了。让我看看这位考生写了什么惊古妙句……嗯？” “你怎么回事？呆在那里干嘛，让我也看看……嗯？” “你们莫不是傻了？还是这位考生真写的那么好？别挡着我……嗯？” 一众学识渊博的阅卷官围着天意榜凝出的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写的什么狗屁？”终于，众官员中资历最深、同时也是当朝大学士的那位先开口了，竟是直接不顾斯文，连狗屁这种词都从他嘴里蹦了出来。 “这第一问确实写的好……这第二问写得到底是什么狗屁不通的垃圾？！天地之理岂是如此繁琐复杂？！他到底读过大道至简没有？！” “竟然还是用的白话文，这种东西平时说说也就罢了，竟然连考试上都出现这种语句了？！” “这要给我判卷，我当场给他个丁等最末！” “什么丁等最末，我宁可不要这一身功名利禄，都要直接把他卷子撕了！天意榜终于出问题了？！” 还是有清醒的人厉声提醒：“慎言！批改结果乃是天意榜所示，岂是尔等可以非议的！” 嘈杂的礼部一下子安静不少。 天意榜的地位极高，据说比诸圣还要高上半分。 还是有人忿忿不平道：“那这到底给不给他童生服啊？这写得根本不能服众啊。” 文气加身是文气的事情，发不发童生服这是他们的事情。 提醒的那人看了他一眼：“服不服众无所谓，天意榜认可就行。” 众人闷闷不乐地继续回去工作。 而原先皱眉的那人待得周围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后，深深地皱着眉头，随后随意地拿起来一方砚台在手中把玩。 他将砚台随意抛掷然后接住，而后眉头皱得更深，仿佛要将自己都挤进去似的。 第3章 再现举人手段 青光临世除了许开本人以外只有有功名的人才可看见，于是当许开看见青光灌顶时周围人并无异样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身体的变化是骗不了人的。 比如当他举手交卷时，手一激动，把毛笔给捏坏了。 走出考场，许开随意捡起一块石头，一把把石头捏的粉碎。 “周先生的‘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果然有效，连封榜都不用，我就已经是一位童生了！看来那青光就是所谓的文气了。”许开思索着，丝毫不知道真正的文气是何模样。 不仅如此，徒手随意捏碎石头，这连童生也做不到，恐怕只有文气洗体的秀才才有这般本事。 许开不清楚，不过也不妨碍他傻乐。 又过了两个时辰，童生试结束，按例当场放榜，有资格者文气加身。 只见县令站在台上，目光古怪而不着痕迹地看了许开一眼，开始宣布：“童生试结束，现在放榜。” “第一名，许开，两问皆是甲等最上！” 一张金色的榜纸于考场上空显化而出，而第一名，正是青光闪耀的许开之名！ “什么？那个考了三次童生试的许开这次竟然过了？” “而且还是两问都是甲等最上，天啊！” “不愧是还没考上童生就有举人手段的许开，果真是深藏不露啊！” 黄图震惊地看着许开，嘴巴张着却说不出话。 许开虽然也有些惊讶，但他也知道未放榜就得文气加身是何等成就，倒也有一定的预料。 “不对啊，金榜上都是金色的名字，为何许开的名字是青色？” “而且两问甲等最上，这恐怕考试中就会立刻引起文气加身，成就明心吧？为何我等没有看到？” 自然也有人提出质疑。 这些声音比较小，县令也没管，而是接着宣布结果：“第二名，陈昊，问心甲等下，明道乙等上。” “第三名，赵断胧，问心乙等上，明道乙等上。” …… …… “第十名，黄图，问心乙等中，明道乙等中。” “我也考上了，还是第十名！”黄图开心地蹦了起来，可当他看到一旁两问甲等最上许开，顿时有些开心不起来。 许开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来日方长，以后我罩着你就是。” “滚。你别饿死就行。” 许开乐了：“我童生试两问甲等最上，这要是饿死了，历皇估计都得下罪己诏。” 却没想到黄图惊慌地压低声音：“嘘！小声点，哪怕你是两问甲上，都不可如此妄议圣上，不然少不了一番苦头吃。” 许开没想到对皇权的敬畏如此深入人们的心中，他觉得在这样一个文道修行世界，人们不应该更敬畏那些圣人吗？但他还是纠正道：“是甲等最上。” “甲伱麻痹。” 当念完前十的名字后，县令便不再念下去，大手一挥，金榜彻底展开，所有通过童生试之人的名字都在其上。 金榜忽然猛地一抖，天地仿佛都随之颤抖了一瞬，却见无数金黄气息落下，准确无误地落在那些通过考试的人天灵盖上。 “爽！”黄图大喊一声，文气加身，他现在也是明心境的修行者了。 见所有人都完成了文气加身，县令再一挥手，十张试卷缓缓落下，那是本次考试前十名的试卷，按例会一直展示直到下一次童生试，若是有人考出了两问甲等，则可永久保留。 众人迫不及待地围了上去，若是以前众人还不会如此热情，但今次出了一个许开，于是想要看看两问都是甲等最上的许开是如何答题的。 众学子一拥而上，连通过了考试的人也不禁围上去观看。 许开的试卷与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的都是金纸，唯独许开的试卷是青色的。 黄图一马当先，看得快退得也快，所以他没有被众人挤住而出不来。 他看完试卷，一脸复杂地揽住许开肩膀，低声问道：“你老实跟我讲，你是不是真作弊了？” 许开一脸不解地看向他：“你也知道童生试都是由天意榜阅卷，我平时忽悠忽悠你就算了，还怎么去忽悠天意榜？” 黄图痛心疾首地说道：“你第一问得回答如此精彩，令人荡气回肠，可你第二问的回答比你做的诗还差劲，怎么可能得甲等最上！” 许开大怒：“那是真正的天地至理，你写的又是什么狗屁！” 黄图还想回击一句，却见那些看许开卷子的人已经憋不住了，大吼道：“妈的，这种垃圾也能甲等最上，许开你是天意榜的私生子不成！” “这其中肯定有黑幕，黑幕！” “狗屁不通的东西，这其中绝对有黑幕！” “丑闻啊，丑闻！这绝对是我大历科考百年以来的最大丑闻！” “天意榜绝对有问题！” 眼看场面愈演愈烈，县令皱了皱眉头，肃然道：“肃静！” 现场立刻安静下来。 “考试结果皆由天意榜裁定，汝等若有疑问，大可上中央帝国去质问诸圣！” 众人缩了缩脖子。 开玩笑，当朝大学士都不一定有这个能量，何况他们？ 众人悻悻离去。 离去前，那些学子看到许开，面色阴沉地要挤出汗来，尤其是第三名的赵断胧，直接对着许开吐了一口痰：“呸！作弊的东西，吾等耻与为伍也！” 随即又对黄图招了招手：“黄图，这种学堂败类，你还跟他站在一起？” 黄图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地说道：“我相信许开。这件事或许有隐情。”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节 许开白了黄图一眼，什么隐情，估计是此前这个世界一直是文科，现在冒出个理科学生，大家接受不了罢了。 不过这天意榜确实公正。 力学三大定律说起来简单，其实也凝聚了无数前人心血，才终于被牛顿总结和实验出来。 这由一群文科生——严格来说应该算是人文学科大牛——炼制的天意榜竟然也能如此简单就接受了自己的回答，还给出了如此高的评价，这确实是许开意料之外的。 赵断胧摇了摇头，叹息着走了。 忽然有人惊呼道：“陈昊吐血了！” 众人回头，却见陈昊仰面倒地，吐出的鲜血还在半空尚未落下。他伸出颤抖的手，用颤颤巍巍的手指着许开：“我……苦读经书十年，就为了一鸣惊人，今日却……却败在一寡廉鲜耻、视律法为无物之徒手上……吾……不甘心……” 说完头一歪，晕死过去。 “……” 众人面色带着一丝畏惧地看着许开。 他还真会举人手段啊？ 第4章 你赔我门槛啊？ 发放童生服后，许开和黄图回到了自己的家。 二人的住处离得很近，因此许开能够看见黄图门口围拢的一大堆人，各个手里提着分量不轻的礼物，笑得很谄媚。 这是自然。天言大陆的童生的分量与前世的童生不可同日而语。天言大陆的童生已是修行者，与凡人区分开来，不必交税，不用参加徭役，要知道这可是前世秀才才有的特权；若是参军杀敌获得功勋，当官也不无可能。 按照以往的经验，童生试前十有很大概率考上秀才，成为举人亦是有望，自然有许多人来讨好黄图。 相比之下，许开门口简直可以说是门可罗雀，只有一二个人犹豫了下，送了一点礼物行了个礼就走人。 天言大陆的识字率相当高，现在全县都知晓了许开那篇两问甲等最上的答卷是何等的“低劣”，不少人怀疑其中有见不得人的东西，认为许开这个童生头衔必会被迅速剥夺，甚至还可能被降下责罚，因此大部分人都巴不得离许开远点。 许开没有在意，准备开始弄今天的晚饭。 忽然有人叫门：“许开，出来！” 许开应声而至。 来人许开有印象，是今天落榜的一人，不过成绩相当靠前，据说若是再前进一名就可以成为童生。 若真是如此，他对于许开自然也最是怨恨。 他拿着一张纸，上面抄写着许开的第二问的回答：“你写的这狗屁不通的东西，也能成童生？我劝你还是自废文气，免得圣人责罚下来尸骨无存！” 科考舞弊的结果极其严重，他说的话并不为过。 许开平静地说道：“我记得你是叫严河对吧？” “嗯？” “伱觉得我写的哪里不对？” 严河大怒：“没有文理，没有引经据典，甚至还是用白话所写，你这回答哪里配得上甲等最上！内容也是错得一塌糊涂！” “我说的就是内容。你觉得我提出的这三条，有哪一条是错误的？” 严河一愣，看着许开的回答，略一思索，便说道：“且看你这第一条，‘物体在不受外力或受平衡力的作用时，总是保持静止状态或匀速直线运动状态’，力是支持物体运动的关键，没有力，物体如何运动？” 许开了然，看来这个世界的自然科学还停留在亚里士多德阶段，于是他拿出一只碗放在桌上，微微用力，碗用桌子这边滑向另一边：“碗在桌子上滑行，我并没有碰到它，又怎么来力去支持它运动？桌子倒有一些摩擦，可那是阻止碗滑行的，又怎么支持碗的运动？” 严河一愣，看着桌上的那只碗，绞尽脑汁却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于是许开接着说：“你在生活中或许也因一时生气扔过东西，那些东西离开了你的手也在运动，你是怎么提供给它力的？” “物体都有维持原本运动状态的性质，我将其称为惯性，碗的滑动、你乱扔的东西其实都是依靠惯性才继续运动的……不，其实你乱扔的东西还有重力的作用……算了，那东西太复杂，以后有机会再讲吧，你只需要记住我前面所说的就行了。”许开摇摇头，继续去准备自己的晚饭。 “那这第二和第三……” 许开回头，接着为严河解释。 严河自出生起就苦读经书，对自然科学了解不深，一些定式思维难以改过来，他时而不解地皱着眉头，时而对着许开怒喷“一派胡言”，但许开一直为对方细心讲解。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着修行体系的天言大陆其实并不需要这些东西，但修行者多，普通人更多，普及科学知识或许会有所帮助，所以许开目前虽不会主动去公开开课，但若有人提问，他也愿意为对方讲解。 是的，来找茬的严河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求学的学生了。 终于讲完，严河愣愣地回去了，他感觉自己好像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打开。 而这时，黄图提着酒肉也来到许开家前，他看着回去的严河的背影，微微皱眉，问道：“他来找你麻烦了？” 许开摇了摇头：“求学而已。你应付完那些人了？” “唉，别说了，麻烦死了！今日你我都考上了童生，是大喜，当共饮一杯！”说着走进许开家里。 许开无奈地准备两人份的晚饭。 许开不喜饮酒，但天言大陆普通人喝的酒度数极低，跟前世的醪糟差不多，唯有那些修行者才有高度数的酒，因此许开也痛饮了几大杯，丝毫没有醉意。 倒是黄图脸色微红，已有几分醉意，他问许开：“你跟我透个底，你小子这次到底有没有作弊？” 许开哭笑不得：“说了多少次，你也知道童生试由天意榜全权阅卷，天言大陆历史上，府试、院试、会试乃至殿试都出过舞弊，唯独考童生的童生试没有出过问题，难道要从我开始创造历史？” 黄图摇头晃脑：“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你写的狗屁是什么东西。” 许开认真地说：“你现在已有几分醉意，我给你说你也记不住，等你醒了再说吧。” 黄图不高兴了，文气一冲，醉意当场消失一空：“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许开认认真真地解释，黄图认认真真地学习，最后感叹一声：“没想到这种平常之处也有不平凡的地方。你写的这些看起来有些反直觉、反常识，但实际检验的话，会发现你写的竟然都是真的。” 说完，他又灌了一口酒：“不过也终归是些奇技淫巧罢了，算不得大道。” 许开不说什么。天言大陆十万年的历史形成的观点不是区区一个牛顿三定律能推翻的。于是他无言地吃菜。 “解释得不错。”一道声音在二人背后响起。 二人一惊，连忙回头，却见竟是县令大人在他们身后。二人连忙行礼。 县令淡然道：“不必多礼。我没想到你写的东西倒也真有一番道理，不过正如你这朋友所说，你写的这些不过是奇技淫巧，当不得大道，日后还是要多读圣贤书才是。你第一问写得确实好，没看过经书是写不出来的，勿要在这些小道上浪费时间。” 许开低头行礼，没有反驳，只是问道：“不知县令大人所来何事？” 县令拿出一封信：“你是大历百年来未有过的两问甲上的童生，在这上阳县有些屈才了。” “是甲等最上。”许开纠正道。 “……” 黄图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就没捂住这厮的嘴呢。 县令轻咳一声，接着说道：“我为你写了一封推荐信，你可持之前往我定州的国院学习。” 两人大惊，州国院那可是至少排名前列的秀才才可去得的地方，许开一介童生，何德何能？ 许开接过信，面色有些狐疑。 县令为他解惑：“我知晓你所想。我区区一县令当然不具备举荐一童生去往州国院学习的资格，但有一位大人物欣赏你的才干，信上的章便是那位大人的私章，持此你便可在州国院畅通无阻。” 许开了然。 县令既然不打算说那位大人物是谁，那他即使问了也得不到答案，那不如不问。 他收起信端详了一阵，忽然说道：“我可以带黄图一起去吗？” 此言一出，不仅县令本人呆住了，连黄图也被吓了一大跳。 县令沉默了一阵，闭上双眼，好半晌才回答：“可。” 黄图感觉自己心脏都要停跳了。 许开忽然又说道：“我没路费。” 黄图急得想亲自上手给许开来俩巴掌，童生就能前往州国院是何等光荣的事，他竟然还提条件？ 县令深吸一口气，心说这就是那位大人物看重的人？一般的童生若是得到如此荣誉，倾家荡产都得凑够前往州国院的路费，他竟然还敢问自己开口要。 不过一般来说也不至于。能前往州国院学习的童生都是人中龙凤，别人巴不得往上贴着送礼。 他刚想呵斥许开，却听见耳边传来一道声音，令他浑身一抖，最后还是从口袋默默拿出一张银票。 “这是五百两银子，足够你二人前往州国院。” 许开面不改色地接过银票，拱手道：“谢过大人。我与黄图很快就出发。” 县令一言不发地离开。 许开把银票对准蜡烛的光，仔细端详。 黄图没好气地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得了，县令大人给的，还能有假？” 说罢，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过……你竟然肯带上我去州国院，多谢你了。” “我缺个端茶倒水的仆役。” “滚。” “那你别去。” “开哥我错了，我替您倒酒。” 倒满酒后，二人碰杯再饮一杯，许开忽然说道：“我们后天就走。” 黄图不解地问道：“你为何走得这么急？” 即使前往州国院是天大的荣誉，许开也走得太快了些。 许开指了指黄图门口那被踏破的门槛：“不走得早，估计后天我家门槛得跟你家一样。” 黄图了然。科考舞弊这是何等严重的大事，每次发生都有圣人亲自出手审查，而这次的“舞弊”又只是童生试这等小事，若是过了一天许开依旧安然无恙，那他那份两问甲上的答卷只怕并无内幕，到时巴结讨好的人只怕比自己的还多。 许开再次将酒一饮而尽：“门槛太贵，换不起。” 第5章 如此美丽的邪物 许开说的是后天走，实际上也确实是后天走，但问题在于，许开丑时就敲响了黄图的门，叫他上路了。 “许开，你脑子有问题是吧，这么早急着去投胎啊！”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节 “不走早点到时候被围住了就走不了了。” 黄图大怒：“这个时候县城门都还没开呢！” 许开扬了扬手里的信：“这封信能打开州国院的大门，自然也开得上阳县的城门。” 黄图简直要抓狂了：“国院与城防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系统，你这样跟拿和尚的度牒去求道观的道士给你剃度有何区别！” 许开饶有兴致地说：“那我们打个赌，若是开得城门，伱叫我一声爹；若开不得，我叫你爹，如何？” 黄图痛心疾首地说：“你已经是童生，文气加身，怎么还是如此粗俗不堪？” “赌不赌？” “赌！” 若是以前，黄图拿起一些换洗衣物再加上干粮银票就能出发。但经过两天的收礼，黄图家里多了不少好东西，因此他颇为耗费了一些时间，才跟早已收拾完毕的许开一起往城门走去。 他们并没有担心家中失窃。许开本就基本上家徒四壁，父母留下的一点钱已经全带在了身上，而黄图则是早已跟街坊邻居打过招呼。 二人来到城门处，不出所料，城门并未打开。 卫兵对着二人说：“止步。未至五更，城门不开。” 许开递上一封信：“这是我等的推荐信。” “什么推荐信，又不是特别通行证，不好使……嗯？”卫兵接过信，未及展开，忽然浑身一抖，两膝有些发软，抖个不停，好在一股莫名的力量拖住了他，让许开二人并未看出什么异样。 “好……好……开城门！”卫兵用了好久才止住颤抖的声音，大喝一声。 在黄图快要蹦出来的眼珠子前，城门吱吱呀呀地缓缓打开。 “谢了。”许开对着卫兵拱手道谢，拉着还在原地呆着的黄图离开了上阳县。 卫兵抹去脑门的冷汗，刚想跪下说些什么，忽然一阵清风掠过，令在场的士兵皆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一人站在城门上，匿在阴影中，没被任何人发现。 他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满脸不解的神情。 “这当真是令天意榜大放光明的人？？？” …… …… 走出一段路，黄图才问道：“那封信到底是什么，连城门都能开？” “不知道，信里的盖章上是一条龙，我猜测可能是与大历皇室相关的人物。” “皇室？！”黄图大惊，怎么会和皇室扯上关系？ 许开面无表情，信的内容很平常，找不出一点信息，唯独那个盖章很特别。他有所猜测，但无论是哪个都对不上。 “还是先前往州国院再说吧。”这样想着，许开加快脚步，却被身后的黄图喊停了。 “你、你跑那么快干嘛！我快、快跟不上了。”黄图喘着粗气，扶着路边的物体，抱怨地说道。 许开一脸不解：“你不是都文气入体晋入明心了吗？怎么体质还这么差劲？” “可我也只是明心啊！体力最多不过相当于那些凡俗武道强者罢了，你的意思是一路按你这速度跑去定州？没成秀才你怕是得累死在半路上。” 许开一愣，他并没有感到有多累，但黄图和自己明明都是明心境，为何自己能做到黄图却不能？ 想到这，他忽然想起来童生试放榜那天的天降文气。 他一招手，一道青色光芒从他掌间浮现而出。 是了，其他人的文气都是金色，而自己的文气不知为何却是青色。 难道与自己写出牛顿三定律有关？ 许开一边想着，黄图却已经累得寻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休息会吧……我说你，怎么连辆马车也没租？这一路上咱们得多累。” “我没钱。” 黄图一愣，随即破口大骂道：“你抠门扣到姥姥家的，县令不是刚给了你五百两？” “钱得用到刀刃上。” “现在就是刀刃！”黄图斩钉截铁地说。 许开点了点头：“那休息一下，最近的清水镇按你的速度再行一个时辰就到了，在那里我们租辆马车吧。” 黄图也点了点头，彻底坐在地上，靠在现在坐的石头上面。 “这石头还挺平整的。挺少见啊。”黄图惊讶了一声。 “你靠的应该是块墓碑。”许开提醒道。 “我x你妈，什么玩意！”黄图跳了起来，连连后退，忽然他又想到什么，转身问道：“这么黑你也看得见？” 许开没有理会，看了一眼：“嗯……云青山之墓？云姓？怎么我感觉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泥土还很新，墓碑也没有什么痕迹，应该是最近新立的坟。” “当~然~啦~因为就是昨天刚挖的啊。”一道清脆而悠扬的声音忽然从墓中响起。 “邪物！”黄图吓了一大跳，往后跳了一大截距离。 许开神色凛然，邪物太过诡异，以至于并没有被划分为单独的种族，甚至有人认为应当将邪物划入“灾厄”的范畴。 “竟然把我说成是邪物。”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穿透地面，而后以地面为支点将整个人撑了起来。 那竟是一位女子。 肤白胜雪以近死，娇俏的脸庞上却是被黑布蒙着的双眼，穿着黑衣也无法完全遮掩的完美身材，身上理所当然地沾着不少泥土。 她拍拍身上的泥土：“我哪里像是邪物了？” 许开诚恳道：“我确实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邪物。” “多谢夸奖……等等，你刚刚的意思是不是还是说我是邪物？” “你既然不是邪物，那肯定有名字。不知姑娘名讳？” 女子一指自己的墓碑：“喏，这不是写着吗？” “云姑娘为何把自己埋在土里？” “玩。” “玩？”黄图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埋土里怎么玩。 许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朝地面踢了三脚，一脚掀起的泥土比一脚大，三脚下去地面出现了一个可容纳一人躺进去的坑。 许开躺了进去，示意黄图把土盖上。 “……你又在发什么疯？” “你还没叫我爹来着。” 黄图吭哧吭哧地给许开填上土，许开感觉黄图埋他亲爹的时候估计都没这么勤快。 不过也是，黄图埋他亲爹的时候他还未文气加身，现在成了童生踏入明心境，填土的效率自然快上不少。 过了约半刻钟，许开破土而出，感叹道：“真的挺好玩。” 黄图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玩啥呢？我也试试。”说罢也跳入坑中。 许开也给他埋上土，埋得比黄图埋自己还快。 埋完还在土上跳了好几脚，生怕埋得不够严实。 见黄图没有动静，许开拿出那封推荐信，认真对女子行礼：“学生许开见过殿下。可是殿下替学生写的这封信？” “嗯？”云青山不解地嗯了一声。 “嗯？”许开也不解地嗯了一声。 “‘殿下’是什么意思？”云青山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口。 “嗯？？”许开更加不解 女子接过推荐信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是我写的。” “嗯？？？” “我写的字没这么好看。” 第6章 再见孙平心，再伤孙平心 这下尴尬了。 对方姓云，而大历皇室正是云姓，由不得许开多想了些。他以为自己行事有些狂悖，对方想要看个仔细，却没想到压根不是一回事。. 知晓了事情原委，云青山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毫无这个世界要求的淑女风范。她一边大笑一边拍打自己的墓碑，一边抹了抹笑出的眼泪一边还不忘提醒许开： “还是赶紧把你朋友挖出来吧。一直埋着也不是个事。” 许开赶紧把黄图挖了出来。 黄图瞪了许开一眼：“这土里埋着又凉快又充实，还有种奇特挤压感，挺舒服的，挖我出来干嘛？” “你想在土里埋着，等你死后怎么埋都行。” “那不行，死后得装棺材里，那就体会不到土的感觉了。” 云青山打断二人：“今日相遇，倒也是缘分，既然二位也要去定州，不如同行？” 黄图瞪大双眼：“伱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定州的？哦，许开你小子见色忘义是吧。” 许开看着云青山，他始终觉得他们相遇不是偶然，但见对方没有害他们的意思，许开也试图摸一点对方的底细，于是他点头：“那云姑娘，一路上就多多照顾了。” …… 从清水镇购置一辆马车后，三人一同上路。 路途风景优美，黄图不禁吟诗抒情：“朝阳初上照山峰，溪水潺潺流归洪。竹影斜疏翠岚里，石桥横跨古树中。蝶舞蜂飞嬉游草，鸟啼猿鸣放达空。举杯邀月共清辉，人生何足负匆匆。” 许开也作了一首符合人设的诗：“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里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达。” 黄图大怒：“这一路的雅兴都被你给败光了！” 许开亦大怒：“赶紧叫爹。”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节 “你说什么？” “叫爹。” “诶。” 二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云青山觉得这二人的互动太有意思了。 许开转头问云青山：“不知云姑娘前往定州所为何事？” 云青山笑眯眯地说：“和你们一样，前往国院求学。” 许开挣脱黄图，拱手说道：“这可真巧。” 云青山点头：“是很巧。” 马车内顿时一阵无言的沉寂。 还是许开先开口：“一般只有秀才才可前往州国院求学，而云姑娘现在从土里爬出来时被泥土沾染，听说秀才文气洗体炼灵而出可做到尘埃不加身，云姑娘又是为何沾染上了泥土的？” “尘埃不加身，又不是不加衣。” “……很有道理。” 于是马车又陷入了沉默。 许开开始思考自己邀请云青山一起走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三天之后，三人终于到了定州。 既然到了，马车也无用了，许开找了个市场，跟人磨皮半天，居然还赚了二两银子。 “……你已经是双甲案首了，要不要这么抠门？”黄图有些无语。 许开把玩着赚到的银子：“这可是好东西。” “钻钱眼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放心吧，我攒钱是有用的。” 许开没解释自己攒钱有什么用，黄图觉得他大概只是穷怕了。 三人前往州国院。 国院门口站着的却不是门卫，而是一位教书先生模样的二十多岁左右的青年。 许开对着他行了一礼，拿出自己的推荐信，恭敬说道：“先生，我二人是来着上阳县的学生，这是我等的推荐信。” 那人接过信展开一看，显得极其讶异，他连连打量了好一会许开，这才说道：“原来院长说的那个人就是你，欢迎。我大历百年来未有过的双甲上童生原来是这般模样。” “是甲等最上。”许开纠正道。 “……” “你跟这个过不去了是吧。”黄图再也忍不住，直接上去给了许开一脚，结果被他灵活地躲过。 许开觉得那人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只珍稀动物。 那人接着自我介绍：“我是刚来的讲师，明泽二年的举人，院长特意嘱咐把你交到我手上。你叫我王心就好了。” “不敢，见过王先生。王先生如此年轻，就来这里当讲师，不想更进一步考进士吗？” 今年也只是明泽五年罢了。 王心回答道：“考过一次，不过落榜了。在这里教书也是一种学习，再过几年我还打算再考一次，考上就走人。” “王先生豁达。” 王心摆了摆手，转向云青山：“姑娘又是为何来此？” 云青山拿出一块腰牌：“我也是来这里学习的。” 王心接过腰牌，有些诧异：“明灯县的秀才？据我所知，那里女学生可是很少见的。” 云青山笑道：“我可是很辛苦呢。还希望王先生多多指教了。” “你的老师是张明先生。” “咦？” “你的腰牌上写的是乙班，乙班是张明先生教导的班级。进门左拐第二间房便是。” “哦。”云青山无精打采地前去了。 “跟我来。”王心示意许开和黄图跟他过来。 国院的环境非常优美。步入院门，当庭便是中央的一棵参天大树，真正称得上参天入云。古老的建筑群依山傍水，巍峨的楼阁掩映绿树丛其间。青石铺就的小径蜿蜒曲折，花草点缀其间，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这树好高大啊，活多久了？”许开好奇地问道 “不清楚。国院创立之前它就在这了。”王心解释了一句，便走进了戊班，正是许开所属的班级。 班级里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许开准确地滤过了关键，只听到了“之乎者也”。 黄图倒是好像听懂了什么，不断地点头。 “好了好了，诸位，先停下。来认识一下我们的新同学。”王心拍着手，示意众人安静。 教室里很快安静了下来。 他向众人介绍：“这位是许开，别看他只是童生，但童生试他可是两问拿了甲等最上的案首……” 许开拱手道：“见过诸位同学。” “两问甲等最上？难道就是那个……” “应该是了，但听说他第二问答的一塌糊涂，也不知道怎么得的……” 教室里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有人却猛地抬起头来，大叫一声：“许开？！” 许开看向声音的来源，也是十分吃惊：“孙平心？” “哦，你们好像认识的样子，那孙平心，待会下课你带许开去逛逛国院吧。这个是黄图……嗯，是顺带的，不用太在意，不过还是当以同学之礼相待。” 黄图瞪大双眼，许开直接对着黄图放肆大笑。 黄图瞪了许开一眼，还是站出来，对众位同学行礼道：“见过诸位，在下黄图。今日初见各位同学，当以诗抒情：初遇同学喜逢人，见说东湖已过春。今日一樽相属后，只应时听醉翁言。” “不错，确实有学问的。” “好，今日放学后，你我该当把酒言欢！” 许开看黄图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又兼以作诗抒发情怀，当真称得上是一副文雅君子像，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于是许开也咳了两声，说道：“我也有感而发，当作一首诗……” 黄图吓得魂不附体，赶紧想要捂住许开的嘴巴，却见另一人动作更快，先他一步将一个物体塞进许开的嘴巴，让他说不出话来。 是孙平心。 他塞了一个馒头。 孙平心冷冰冰地说道：“这是我的晚饭。” 周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许开动动嘴巴，没有用手，馒头一节一节地消失在他嘴中。吃完后，许开赞道：“好馒头。” 于是他打消了作诗的念头。 又是一种诡异的寂静。 “好了，都坐下。” 王心打破了这寂静，再度拍手示意学生们坐下，拿起一卷经书，讲到：“上次我们讲到《大学》有云，‘生财有大道’，谓之……” 许开听得想打瞌睡却又不敢打。 童生试之后的考试跟童生试不可同日而语，考的内容都来自于各家经典，并不局限于儒家。若是跟以前一样，只怕到时候考试他得交个白卷上去。 比如现在讲的“生财有大道”，许开还以为是讲“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或是赚钱之类的话题，结果讲的却是治国之道。 难顶。 倒是黄图听得津津有味，他悄悄对许开说：“许开，你在干什么？这讲得可比县里学堂的老师好多了。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别浪费了。” “嗯。”想象了一下自己学有所成文气通天时畅游天地的景象，许开不由得神往起来，打起精神听了起来。 别说，王心讲的确实很好，深入浅出，连他这个基础几乎为零的学生都听得连连称是。 许开觉得要是前世有王心这么一位老师，或许自己也不不会选……至少文科成绩不会惨到只能选理科。 之前打瞌睡也只是本能性地打罢了。 半个时辰后，王心恰到好处地停下讲课的声音，宣布道：“大家也听累了，休息半刻钟吧。哦，孙平心，记得带许开参观一下咱们国院。” 说着他走出了教室门。 待到老师走远后，孙平心咬牙切齿地站到许开身前，双手拍在他的桌面上发出巨响，怒气冲冲地说道：“许开，跟我出来一趟。” 许开不知所措：“干嘛？不会是要动武吧？大家都是读书人，这样不好吧？” 孙平心咬牙切齿，却还是强行挤出一抹笑容：“别、别担心，都是读书人，只是请教文理罢了。” …… 王心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他拿出一块玉简，探入其中，获取信息。 “嗯，这就是许开的生平……两岁丧母，五岁丧父，由爷爷抚养长大……不过爷爷也在十岁的时候死了……挺惨的啊。”王心感叹了一声，接着往下看去。 “嗯……与黄图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靠着父母留下来的钱读私塾，但三次童生试皆落榜，而后以两问甲等最上成为案首一鸣惊人……咦？‘疑似未取得举人之位便已掌握以诗直接伤人’？伤的人便是孙平心？怪不得……不过，现在我大历的情报机构连这些都乱写了吗？连文气都没有，怎么以诗伤人？”王心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收起玉简，看看时间，休息时间已过，于是他向着教室走去。 于是他便看到了仰面朝天吐血而倒的孙平心。 “咦？” 王心环顾四周，发现并无打斗的痕迹，唯有二人的墨宝在四周飘舞，以及学生们惊愕的神情。 他震惊地看向许开。 原来那是真的啊？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6节 第7章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当孙平心把许开叫出去时，许开忐忑不安地跟上，黄图跟在他后面给他打气，其余人则是一副看热闹的神情跟了上来。 孙平心站在空地中央，对着许开说：“你写的那首诗……不，那种糟劣破落之物甚至不配称之为诗！今日邀你过来，便是想教你文理，让伱以后作诗能够别做成那个样子。” “咦。”许开有些惊讶，他竟然不是要打击报复自己，“你人还怪好的咧。” 黄图急忙在许开耳边低语：“好什么啊！他这是想以文气破你心志，让你认识到你二人诗理的差距，从而终生难以再进一步！” 许开震惊：“竟如此恶毒？算了，看在他请我吃个馒头的份上，我还是稍微手下留情算了。” 黄图心说你作诗做成那个样子，还怎么手下留情？ 只见孙平心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作诗基础太过薄弱，今日我们可以对对子开始。我出上联，你对下联即可。先从简单的开始吧：一行征雁向南飞。” 许开心说这真是太简单了，这可是用来考状元的上联。于是他也学着那位状元的回答，说出了下联：“两只烤鸭往北走。” 现场一片死寂。 黄图捂住了脸。 其他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下联虽说古怪至极，但却莫名的显得工整，从这个角度来说，还真找不到什么挑刺的地方。 孙平心额头青筋暴起，大笔一挥，笔走龙蛇地将自己的对联写下：“这征雁是出征的征！” 许开无辜地提笔，狗爬一般写下自己的对联，把“烤”改成“犒”，说道：“这犒鸭是犒劳的犒，犒鸭前往北境犒劳军队，不是很合理嘛。” 孙平心捂住心口，感觉好像要旧伤复发。 竟然还有几人赞叹，如今人族北方战事吃紧，许开做的下联还有些顺应时势。 许开甩甩手，暗道这毛笔真是难写，不如圆珠笔一根毛。 孙平心捂住胸口，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你就只会这些淫俗滥对？！” 许开纠正对方的错误观念：“我大历西都一直有吃烤鸭的习俗，这习俗甚至在我大历开国之前就存在了，怎能说是淫俗？” “你承认你说的是烤鸭了！” “犒劳的烤鸭，一语双关。”许开脸不红气不喘。 孙平心再也坚持不住，一口鲜血朝天喷涌而出。 王心刚回来，便看到这么一幕。 他震惊地看向许开，这小子真会以诗词伤人啊？ 许开倒是想着，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完成了承诺？ “快，快把孙平心抬到后院医生那里去！”几个同学的呼喊声打断了王心的思维，他大手一挥，孙平心楞挺挺的身体就飘到后院去了。 “咳咳。刚才是怎么回事？”王心问道。 很快就有人为王心讲解了刚才的一切。 王心很是无语。以前他还觉得孙平心不错，为人中正平和，竟被许开气成了这个模样。 他捡起许开写的字，嘴角抽了抽。 太丑了。 王心语重心长地说道：“许开，你要多练练字，要知道字练好了，笔墨伤人和诗文攻人的威力都会增强。” 许开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的字其实挺好的，但前提是用圆珠笔。前世从出生到死他连摸都没摸过毛笔，又怎么会写毛笔字？他只能连连点头。 他轻咳两声，开始上第二堂课。 “上节课是顺着我之前讲的内容继续讲的，现在既然多了许开和黄图这两位之前只上过私塾的童生，那我就为他们讲一下修行读书的基础知识。” 二人点了点头，私塾先生只管教书，毕竟他教书的对象都是一群连童生都没考上的人，自然不用讲这些知识。 “上古之时，妖魔横行，人族孱弱，为了于天地之间立足，先贤效仿妖魔引天地之气入体修行，但妖魔身体天生强横，而人族修行身体孱弱，故而人族的修行之途极其凶险而缓慢，纵有天赋高强者，也会因一些小差错轻则沦为废人，重则身死道消。因此上古时期人族的生活区域连现在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也正是此时，孔子横空出世，创立以自身文气引动天地之气的大道，以此建立当世修行之基。这种修行之法不需引气入体，因此更适合身体孱弱的人族，却不适合头脑较为简单的妖魔二族。此后编撰六经证道成圣，横扫妖魔，荡除邪物，令人族崛起。此后更是镇压世间三万年，连灾厄都不曾显现，所以人族尊孔子为至圣先师，有‘天不生夫子，万古如长夜’一说。” 王心顿了顿，继续说道：“上古之时的修行之法分明心、炼灵、定星、列星、平天、入圣六境，对应我人族文气之道的童生、秀才、举人、进士、入仕或圣道、成圣，妖魔至今仍用前一套修行境界划分，我人族受上古影响，有时也会如此称呼。至于这些境界的细分这里就暂时不讲了，以免打消了你们的心志，或是让你们产生眼高于顶的不良影响。” “读书写文以养自身文气，当养气到一定程度后，可去参与科举，若是考上，可借皇朝之气破境，也可继续钻研，以自身之气强破境界，后者更受人尊敬。而入仕和圣道，则是考取进士之后，选择入仕还是潜修钻研文道的不同选择，并无高下之分。” 黄图听得热血沸腾，摩拳擦掌，要打下一番自己的天地。 许开看着自己手上的青气，觉得自己读了好几天书了，咋没感觉到文气增强呢？ 介绍完了基本的修行知识，王心就接着讲课。 “我们来看一道隆庆十三年的进士题，‘试论刑赏忠厚之至论’，此题典出《尚书》孔安国注文：‘刑疑付轻，赏疑从众，忠厚之至。’，答题时要注意……” 许开忽然有种梦回高中的感觉。 但许开还是认真听，做笔记，歪歪扭扭的毛笔字估计只有他自己才能勉强认出来。 “我得想办法搞出圆珠笔来……至少也得搞铅笔。但铅笔在宣纸上写字会不会太难受了……啊，麻烦。”许开焦头烂额，干脆放弃了做笔记，因为毛笔写字对他来说实在太费时间了。 好在王心的讲课水平着实不错，他自己的记忆力也很强，倒也没什么疏漏。 终于放学。由于之前被孙平心一搅合，其他同学都没有机会接触新同学的机会，这会终于放学，顿时有不少人簇拥着许开二人。 “见过许案首，我考取童生时连两问甲等都没有做到，许案首竟能两问甲上，着实是我辈楷模。”有人恭维道。 “是甲等最上。”许开坚持不懈地纠正着。 周围人忽然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黄图怀疑就算历皇来了他也会坚持纠正对方。 那人却没在意什么的样子，继续说道：“在下陈水然，我等皆是来自会纹府的秀才。” 他逐个介绍周围的人，王元、谷善生、明之行、宋彦明、张朴…… 最后，他拱手问道：“许案首作为我大历百年来未有之双甲等最上的童生，我等皆已拜读过许案首的明道之问，有人认为字字珠玑，有人却认为是胡言乱语，实乃嗟尔小道，连文言都不用的粗鄙之作耳。不知许案首可否为我等解惑？” 许开一听就知道是第二波找茬的人来了。 要是真懂得他写的力学三定律就不会用上“字字珠玑”这种词来形容，更何况贬低的内容比赞美的多那么多。 他看了看周围人的眼神，有不屑、讥讽、鄙夷；也有愤怒、怨恨，那是怀疑他舞弊眼神。 黄图忽然说道：“你们不是要找我喝酒吗？” 周围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水然是会纹府的院试第一，在戊班有不低的文望，他这下摆明了来找许开的茬，自然先前那些还想邀请与许开交好的黄图喝酒的人都开始掂量起来。 许开对着黄图摆了摆手，他知道对方是想帮自己糊弄过去。但这没用。 科举十万年，众人视孔圣之道为至高圣道，想要接受现代知识，确实还有一道很大的门槛。 若是没有以牛顿三定律引动文气加身的许开，或许也会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修行世界的影响下赞同他们，但当牛顿三定律也能引动文气时，许开认为，这绝不会是所谓的奇技淫巧。 于是他重新走回教室。 周围人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互相看了一眼。 陈水然见此说道：“进去看看，我就不信国院重地，他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说罢当先走进了教室。 其余人见状也跟了进去。 黄图也连忙进去，怕许开真出什么意外。 然而众人却呆住了。 只见许开已经站到了讲台之上，拿起了王心用过的戒尺，在手中一拍一打的，颇有一番老师的风范。 “既然大家都问我这个问题，那么都坐下。现在这堂课，让我们来讲解一下力学的基础，三大定律。” 你怎么还教起书来了？！ 第8章 广告位招租 陈水然他们压根没想到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明明他们是来找茬的，甚至陈水然自己的想法是彻底磨灭许开的文志，让他终生无法再入科举，结果为什么许开摆出一副老师的架势要教导他们？ 前世作为一位物理博士，许开自然是上过课的。如今他往讲台上一站，倒真有一番王心的风范。 陈水然额头青筋暴起，作为一位秀才，他有些难以接受一位童生站在讲台上俯视他，还提出要教他，于是他以尽可能平和的语气说道：“许开，即使你是案首，也不过是一介童生罢了，有何资格教导我等？” 许开看了他一眼，心想大概就是此人带的头：“既然你们向我求问，我要回答你们自然算是伱们的解惑之师。孔子云：三人行则必有我师，韩大家也曾写过‘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为何我不可当你们老师了？” 高中程度的诗文许开还是记得住的。 “不过是让你解释一下你写的明道之问答案罢了，这算什么求学！” “不。”许开严肃说道，“此乃天地基础之道，你们既然对此有疑惑，且问于我，我自当为你们解惑。” 黄图从未见过表情如此严肃的许开。 不，黄图忽然想到，他其实见过。 就是那天他也向许开询问他的明道之问到底写的是什么的时候。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许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忽然，明之行当先坐下，面无表情地说道：“讲吧，让我听听你的明道之问有何天地至理。若是讲不出来，或者浅薄荒唐，我等定要参告院长，将你革除出去。” 陈水然等人也认为或许可以借此将许开赶出去，于是陆陆续续地坐下。 见所有人包括黄图也坐下，许开开始讲解。 “首先我们来讲一些概念，其实我写的大部分东西相信你们从字面意思也能推断出来，但有一些还是需要讲的。比如这个‘质量’，它指的不是物品的好坏程度，它的定义是……若要方便理解的话，你们将它理解为一个物体有多重就好了，详细的内容若是有疑惑以后还可以来问我……加速度……合外力……” 为众人解释了一些基本概念之后，许开开始详细地为众人讲解力学三大定律。 有人沉思，有人嗤笑；有人破口大骂，不顾斯文；有人疑惑发问，孜孜不倦。 这个世界没有自然科学的概念，都是经验主义，也没有哪个谁靠研究这些成圣，自然教导起来颇为费劲。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7节 许开详细地为发问的人讲解疑惑，也细心询问那些破口大骂的人有何疑惑不解之地，然后一一解释清楚，丝毫没有因这些人在科学方面的无知与愚昧而有所不耐与烦躁。 因为科学本就是用来打破这些东西的。 渐渐地，有人被他这种认真的精神所感染，话语里也带上了一些敬佩。 终于，夕阳已现，所有人都理解了力学三大定律的含义。 许开擦擦汗，这些人作为秀才，自然比连童生都不是的严河要好教多了，但如此多人，还是让他感到了疲惫。 前世他也不是没教过人，但那些都是已经有一定基础的大学生，可没这么难教。 明之行站起身来，对着许开作揖行礼：“没想到一些日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东西也能有天地之道蕴含其中，受教了。” 不少人一齐行礼说道：“受教了。” 但更多人如陈水然还是嗤之以鼻：“确实有些道理，但也不过是些旁支末节、奇技淫巧罢了。许开，你还能靠这些粗鄙之物成圣不成？” 许开平静说道：“这是一门学问，不是什么粗鄙之物。” 陈水然冷笑一声，带着不少人离去了。 明之行也上来说道：“许案首，陈水然说话虽不中听，但也有道理。这些终归不是大道，不可助人修身治国平天下。连小说家曹雪芹曹先生都已成半圣，写出《九章算术》的张先生却至今还在苦苦追求成圣之道，据说他已大限将至。还是勿要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上面为好。” 许开只是微笑道：“多谢关心，我知道自己应该走什么路。” 众人陆续离开。 许开带上黄图准备朝前往住处。他们在定州没有房产，选择住在国院内，算是住校生。 忽然有人叫住了他们：“讲得不错。” 二人回头一看，是王心。 “见过先生。” “无须多礼。许开，你讲得不错，庄正严厚，对待学生耐心细致，可以称得上是一位良师了。原来你写的明道之答如此精彩，蕴含天地之理，若是有空，我以后可要多请教请教你。” 黄图看看许开，怎么看也不觉得这人跟庄正严厚这个词搭边。 许开很是惊讶：“不敢当。先生若是有意探究于此，我自当尽力而为。不知先生来此所为何事？” “没什么事，你们去吧。刚上定州，虽然住房内基本都准备好了，但你们还是需要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还没来得及去买吧？再不去可就要赶不上国院的门禁了。”王心挥挥手。 “先生告辞。” …… …… 上阳县。 “老爷，真要这样吗？那许开的第二问答得如此糟糕，您真不怕他被查出舞弊人头落地吗？” “你懂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你当真以为没人注意到这件事？可是依然没有丝毫风声，许开居然都前往州国院了，这还能有假！” “可是，老爷。”仆人弱弱地说，“我记得您可是去府里举报过他的……” 仆人身旁一个富商模样的人一愣，重重地一巴掌打在仆人后脑勺：“蠢货！就是如此，我们才要携重礼去拜访，若是未来他得知了我举报了他，到时候搞不好人头落地的就是我了！” 说完，他又恶狠狠地盯了仆人一眼：“还有，把这件事给我忘了！” “是、是、是。”仆人唯唯诺诺地说。 富商看着前往许开家门的方向，忧心忡忡。 他确实前往了府里去举报许开，因为他儿子没考上。不过即使许开没有参加，他儿子大概也还是考不上。 但这一去却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上阳县所属的洞明府的文院正是负责这方面事物的机构，他在那里也有几分交情。 但正是他的那位朋友似笑非笑地告诉他：你不知道？许开获得许可准备前往州国院学习了！ 富商大惊失色，州国院那是什么地方？汇聚了全州最优秀的秀才和举人学习的地方，许开能够以童生身份前往那里，说明官方认可了许开，认可了他的成绩是真实有效、没有丝毫舞弊的。 一位两问甲上的童生！ 依照过往的经验，这将来保底也会是一位举人，进士也有很大的希望！ 他可惹不起这样的人物！ 这还是他不知晓许开引动了天意榜大放光明，不然他怕是要把全部身家奉上只求许开放过自己一家老小。 思前想后，富商还是决定携重礼前往恭贺，希望对方将来有所成就时能忘掉这小小的不愉快。 他到达打听而来的许开住处，却发现门紧锁着，上面贴着一张纸。 富商凑上前观看，却发现纸上只有一句话。 “广告位招租。” “嗯？” …… …… “你买个这么大的破木箱子干嘛？”许开疑惑地看着选好了一个两米见方、约有一米深的的大木箱子的黄图。 黄图拍拍箱子：“填上土，以后这就是我的床了。” 第9章 两点之间怎么会是线段最短呢！ 许开没想到黄图是认真的。 “你真打算睡土里？” 黄图认真地点点头。 “……你没想过每天起来灰头土脸的有碍观瞻吗？” “秀才就可以尘埃不加身了。” “可你还是个童生啊！” “没事，早上早起多洗个澡就行了。”黄图又拍了拍木箱子，很是满意。 “我不会激发了伱什么特殊癖好吧。”许开沉吟，思考自己是不是不该把黄图埋土里。 二人买好了物品，往国院走去。 黄图把买好的东西放在自己的箱子里，又把箱子扛在肩上。许开见状，把自己的东西也放进黄图的箱子里。 “你干嘛！”黄图大叫一声。 “你还没叫爹。” “跟这个过不去了是吧！” “你叫了不就过去了？” 好在许开良心并未完全泯灭，而是和黄图一起扛起箱子。 在国院住校的也有不少人，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扛着这么大的箱子。 国院里不是有衣柜吗？ “这是什么？”有人好奇地问道。 许开想了想这个大箱子的用途，回答：“棺材。” 那人大惊，没想到新同学竟有如此决心，他听说过抬棺死战，没听说过抬棺死学的。 黄图愤怒地踢了许开一脚：“说点吉利话行不行！这明明是床！” 那人更加疑惑，不知道这么大一个箱子怎么当床睡，而且国院里明明有床。 他看着两人把箱子扛走，然后又看见许开从大箱子里拿出一堆东西走向自己的房间，而黄图则扛着箱子拖着一把铲子向国院后山方向走去。 他好奇地跟了上去。 以童生身份入州国院必有不凡之处，或许他可以借此窥得一二。 却见黄图来到后山，吭哧吭哧地挖土。 难道真是棺材？ 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看见黄图把挖出来的土都装进了箱子里。 当箱子里的土达到八成半左右后，黄图又扛着箱子回去了。 装满土的箱子沉重很多，但经历过文气加身的黄图还是承受得住。 不多时，黄图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简单整理了一下，伸了个懒腰。 “嗯……第一天来这里还是早点休息，以后每天都要刻苦读书了。” 看起来是打算睡觉的样子。 但黄图却直接跳进了木箱子里平躺下来！ 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黄图就这么以平躺的姿势把整个自己埋在土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土上还放着一个枕头，那颗脑袋就枕在枕头上。 不多时，传来些微的鼾声。 “……果真是奇人也。” 那人嘴角抽了抽，原来黄图还真不是胡乱说的。 这样想着，他又来到了许开的房间，敲了敲门。 一位两问甲上的童生可比他这个秀才值钱多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劝劝许开，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黄图那种脑回路不太正常的人一起，说不定这位大历百年难得一见的两问甲上童生就被带歪了。 “什么人？” “在下是丙班的罗浩文，想来见一下传闻中的两问甲上的许案首。” “是甲等最上。不要为了图省事就把最字给去了。” “……受教了。” “你也是来学我明道之问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8节 “有所不同……不知许案首可否先开门？” “说的也是，失礼了。”许开拉开房门。 一进门，罗浩文就看见了许开铺开的一张张宣纸，正在有许多重复的内容，看上去像是字帖。 他暗暗点头，许开字劣，但只要多练，总能练上去，看来这位许案首还暂时没被黄图给影响，有一颗坚韧的向圣之心。 他细细端详，发现许开原来是在抄写《杜少陵诗集》练字，他扫了几眼，忽然愣了一下。 罗浩问伸手一指：“这是什么？” 许开回过头，发现原来对方指的是自己摆在桌上的那本摊开的《杜少陵诗集》。 也许是风的缘故，也许是它自己摊开，总之《杜少陵诗集》不知何时翻到了第一页。 那一页有杜甫的画像。 在天言大陆，这其实很正常，某位大人物的文集往往都会附带自己的画像，以此来传播自己的文名，从而使得自己修行更为容易。 但最关键的是，那个画像是前世教科书里的那一版。这也是许开买它的原因。 许开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下糟了。 学生时代的老毛病又犯了！ 只见那杜甫画像被许开涂涂改改，手持一把ak47，肩上扛着一只rpg火箭炮，一只眼睛戴上了眼罩，脸上一道狰狞恐怖的疤痕，嘴里还叼着根烟。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罗浩文满头问号。 许开涂改得太多了，再加上这个世界的人根本认不出来的现代武器，以至于罗浩文根本就没有认出来这就是杜甫的画像，只是觉得好像有些眼熟。 许开暗道还好，亵渎半圣在这等级森严的天言大陆可是重罪，于是他咳了两声，说道：“这是我的自画像。” 人族北部边境，一位半圣忽然打了个喷嚏。 “自画像？？？”罗浩文头上的问号似乎变得更大了，“你长这样？” “这是我年轻的时候，那时我还很瘦。”许开重新变得镇定自若起来。 “年轻？”罗浩文看着许开那要多年轻有多年轻的脸庞，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其实我是双重人格，这是我另一个人格的自画像。”许开打上了最后一块补丁。 罗浩文一脸怜悯地看着许开。 他还想提醒许开不要被黄图影响，这样看在，自己总算可以放心了。 一个精神病能被影响什么？ 他关切地为许开关上了门。 第二天，许开有精神病的传言在整个国院传开。 …… …… 一个月过去。 许开表现得十分正常，他有精神病的传言也逐渐平息下来。 但许开却很不高兴，因为他苦读了一个月，自己体内的文气却毫无增长。 倒并非他心思浮躁，区区一个月的苦读就想看到明显的成效，只是他先前基础实在太差，四书五经、君子六艺什么的基本上是零基础，按照王心先生的说法，这种情况下初始文气会很薄弱，但随着学习文气会很迅速地增长直到平均水平。可现在别说快速增长了，连可见的增长都没。 但许开文气充盈，几乎堪比秀才，怎么看也不像初始文气薄弱的样子。 不过这种情况他也有所预料。 不管怎么学习经典，他的文气都没有增长丝毫，但那天给陈水然、明之行他们讲课后，文气竟然出现了可观的增长。 这也就意味着…… “来著书立说吧！”许开买了一大堆纸，对着黄图说。 黄图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许开。 “你才是个童生，就想着著书立说了？就凭你那个什么力学三定律？” 许开拍了拍黄图的肩膀：“你现在给我打下手，以后我可以让你白嫖个二作。” 黄图不懂二作的意思，只是同情地看着许开，心想这小子历经一个月的文气不长、周围讽刺后大概终于是疯了。 不像自己，还跟那些人一起出去喝酒，喝完就趴倒，让他们出酒钱。 许开见黄图不搭理自己，只是叹了口气，也颇为同情地看着黄图。 连那么基础的力学三定律都能助自己成童生，且体魄强大堪比秀才，那自己写下相对论、量子力学、拓扑学、乃至什么弦理论岂不是能立地成圣？ 到时候分个二作给黄图，让他成个亚圣不是洒洒水？ 许开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写下：“在任何惯性系中，真空光速都相等……欧拉定理……自然界的基本单元是一种‘弦’……” 当许多惊世理论被许开写下后，他满怀期待地看向天空—— 天空晴朗无云，一切无事发生。 “怎么会这样？！”许开大惊失色，莫非这个世界的规律不一样？ 是了，虽然自己验证过，但那也仅局限于经典物理的范畴之中，也即是宏观、低速的范围内，若是微观、高速，这个世界又当如何？ 许开沉思着，黄图却拿起许开写的纸张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个月的苦练，许开的毛笔字有了很大的进步，至少像个人了。但写在纸上的内容，黄图分明认识每一个字，合在一起却好似在看天书。 如果说力学三定律黄图还能理解一二的话，那这些现代物理最为高深的理论，在黄图看来只会是一件事的有力证明—— 许开真的疯了。 原来那个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他偷偷地看了一眼许开，确认他陷入沉思并未注意到自己后，悄悄地离开。 许开忽然灵光一闪，叫住黄图：“黄图，你说要是一个动物看起来像鸭子，走起路来像鸭子，叫声也像鸭子，那它是什么？” 黄图被这一叫给吓了一跳，随即平复心情后，怜悯地看了一眼许开，心想这已经病入膏肓了，连这种问题都问得出来，但他还是答道：“那就是鸭子。” “是了，所以说这些理论并没有出错，只是就像力学三定律一样，需要从最基础的开始！” 宛如被点通一般，许开眼中忽然闪起一道亮光，随即奋笔疾书。 物理的基础是数学，所以，许开打算先建立数学体系。 而最基础的数学体系是什么？ “定义：线段……直线……射线……垂直……角度……直角……” 写下一堆定义后，许开接着写下最基础的五大公理： “一、过相异两点，能作且只能作一直线；二、线段可以任意地延长；三、以任一点为圆心、任意长为半径，可作一圆；四、凡是直角都相等；五、两直线被第三条直线所截，如果同侧两内角和小于两个直角，则两直线则会在该侧相交。” ——欧几里得几何。 相对于后来发展得品类繁多的数学各项分支，欧几里得几何有着它不可替代的意义。 欧几里得确立了数学的公理化方法，即在一个数学理论系统中，尽可能少地选取原始概念和不证自明的若干公理，以此为出发点，利用纯逻辑推理的方法，把该系统建立成一个演绎系统。后世的所有数学体系，都沿用了这套公理化方法。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欧几里得几何可以说是数学作为一门学科的原点。 而后，许开写下《几何原本》中的第一个命题。 “在一给定的有限直线上作一个等边三角形。” 许开以严谨的数学语言完成这个命题后，开始下一个命题。 “从给定一点作为端点作一直线等于给定的直线。” 许开笔走龙蛇，一泻千里。 胸口中有股温暖的感觉在不断地膨胀。 …… “先生，您快去看看许开吧，他快疯了、不，他已经疯了！”黄图急赶忙赶地跑到王心住处。 “什么？带我去看看！”王心大惊，虽然封锁了消息，只在一部分人之中知晓，但许开除了是百年未见的两问甲等最上的童生之外，更是引动了天意榜大放光明，这样的人若是疯了，对大历、乃至对整个人族都是巨大的损失！ 作为一名举人，王心速度极快，瞬息间二人就来到了许开的房间。 王心直接破门而入，门的碎片四散而飞。 许开抬起头，惊愕地看着把自己的门打破的王心以及在一脸怜悯的黄图。 迸射出来的碎片将许开房内的一些物品打碎，许开连忙护住身前的纸张，以免这些珍贵的手稿也被波及。 王心却直接按住他的肩膀，摇晃起来：“许开，你没事吧？是不是其他人孤立你冷落你，让你心里不满了？还是他们暗地里又做了什么了？说出来，我替你主持公道！” 许开行了个礼，说道：“学生无恙，不知王先生所来何事？” “还什么无恙呢，你都疯了！王先生，您看看许开写的这些，他要不是疯了，怎么会写出这些东西来！”黄图悲痛欲绝地说道，把许开之前写着相对论的纸张拿了出来。 许开有些狐疑地看向黄图，不知道这人的表情有几分是真的。 王心接过黄图递过来的纸，看了一下上面的内容，表情闪过一丝伤心，但被他掩藏得很好。他平静地拍拍许开的肩膀：“许开，你先休息几天吧。” 许开有些急了：“先生，我真的无恙，我只是在推导数学罢了，就像张先生他们那样。”说着展示了自己的推导成果。 张先生说的是编撰《九章算术》的张苍。 王心狐疑地拿起许开新写的那些纸张，扫了一眼，视线忽然停留在某一条上，顿了一下，随后表情带上了一些哀伤：“许开啊，你说说，这些是什么？” 许开一愣，看向王心拿起的那张纸，说道：“这些写的是公理，是数学推导的基础。” “公理是什么？” “不证自明的真理即为公理。” 王心叹了一口气，哀声说道：“许开啊，接受现实吧，你先休息几天再说，我会组织班上的同学看望你的。要是其中有欺负你的，直接指出来，不必担心他们的背景后台。” “到底为何啊先生！到底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真的没事？！” 王心指着自己先前令自己视线顿住的一条公理：“你看看这个。” “这个怎么了吗？”许开看向王心指的文字，那条公理是“两点之间，线段最短。”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9节 王心痛心疾首地说：“两点之间怎么会是线段最短呢？” 这下轮到许开不理解了：“先生，您刚刚也看了线段的定义，两点之间怎么不会是线段最短呢？” 王心拿起许开用过的毛笔，在虚空中点了两个墨点，而后大手一挥，国院内的阵法在许开的房间内忽然运转起来。 作为国院的一名先生，王心自然能掌握国院的部分阵法。 只见空间扭曲，先前他点的两个墨点逐渐重合起来。 许开长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心悲痛地说：“两点之间怎么会是线段最短呢？许开，你病得不轻啊！” 第10章 请你作一首诗 许开傻眼了。 真的傻眼了。 他活了两世都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这要是给欧几里得看到，估计能把他老人家给气活过来。 “许开许开？听说你疯了，怎么回事？”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许开一看，竟然是云青山来了。 “许开疯了，他居然认为两点之间一条直线是最短的。”黄图悲伤地说道，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许开看得想打人。 云青山惊讶地看了许开一眼，随后表情变化。 哪怕她依然戴着黑布蒙住双眼，许开也能感受到她双眼中的怜悯。 云青山关切地摸了摸许开的脑袋，充满慈爱地说：“许开，不要紧的，现在看来你的症状还很轻，多休息几天应该就好了。” 许开满脸黑线，没想到两个世界在常识上有着如此大的差别。 实力高强者可以扭曲空间不是很正常吗？ 那两点之间线段算什么最短？ 当然是零距离才是最短啊！ 他扶额汗颜。这事其实根源上还是怪自己。欧氏几何又称平面几何，而扭曲空间这种事情很显然涉及到了曲面几何。是他自己没有加上充足的限定条件的问题，怪不得别人。 接着，王心又问了许开几个问题，确认许开还有基本的判断能力，疯得并不是太严重，大方地给许开放了几天假。 “……我总算知道正常人被关入精神病院想要自证清白出来有多难了。”抗着一个大布包，行走在定州大街上，许开嘴角不断地抽搐，周围的人见此都离他离得远远的。 于是许开一路畅通无阻。 不过这次他确实有些事要去做。 秋日已至，些许寒冷的秋风吹来，许开抖了抖可避寒暑的童生服，将吹到身上的落叶抖落下来。 他径直来到定州最大的商行，福缘商行。 他先前就有这个想法，但当他发现只有发展科学他才能增长文气时，才终于下了决定。 店员看见来者身穿一身童生服，不可怠慢，于是连忙出来迎接。 许开直接说道：“我要见你们掌柜的。” 伙计有些为难，作为一名小小的伙计，他惹不起一位童生，可他们福缘商行乃定州第一大商行，其老板连举人见了都要客气，哪是他能叫出来的？ 许开见状，从布包里拿出三尊像。 伙计见状大惊失色：“极品琉璃圣人像！” 以极品琉璃雕刻的圣人像，价值上万两银子也不为过！ 而且还是三尊！ 大生意来了！ “客官稍等，我们立刻去通知掌柜的！”伙计急忙邀请许开上座，招呼其他伙计端茶上水后，连忙上楼去喊掌柜的了。 许开抿了一口茶，微微皱起眉头。 不如汽水。 是的，这三尊圣人像便是许开烧制玻璃而出。 烧制玻璃的过程其实很繁复，但这是个修行世界，连两点之间线段最短都能被推翻的离谱世界，是故烧制玻璃中的种种麻烦事许开都以文气引动天地之气将之完成。 最后的定型更别说了，文气真的很好用。 途中还被黄图给发现了，被他痛斥伱读圣贤书修圣人气就是拿来干这个的？ 那是杀妖降魔的！ 许开倒没多少感觉，只是觉得文气真好用。 掌柜的肥肥胖胖，穿得也富丽堂皇，但若是让一些读书人来看，只会觉得有些俗气。 许开不算是读书人，所以他觉得很好看。 掌柜的对许开行礼：“许案首，在下便是这福缘商行掌柜胡水河。可是许案首要来出售这三尊圣人像？” 许开有些惊讶：“你认得我？” 掌柜的大笑道：“许案首两问甲等最上，震惊整个大历，我福缘商行又怎能不知呢？” 许开觉得这人不错，没有图省事就把自己的成绩说成甲上。 甲上和甲等最上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于是他伸手道：“胡掌柜，借一步说话？” 胡水河笑着应下，这么大的单子要求借一步说话也是正常。 二人来到一处静室。 静室里有一张桌子，桌上还摆着一些糕点。二人在桌子周围坐下，许开开门见山道：“不知胡掌柜打算出多少收下这三尊圣人像？” 胡水河反而有些讶异了：“许案首当真爽快，要知道其他童生秀才来此交易时都说一大通话，就为了表示自己并非贪恋钱财，这才开始进入主题。如许案首这般坦坦荡荡，才可称为君子。” 没有理会对方的恭维，许开追问道：“阁下打算出多少？” 胡水河沉思片刻，比了个六的手势：“这三尊圣人像所用琉璃皆是极品，百年难遇，且雕刻精细传神，想必出自名家之手，如果许案首打算出手的话，我可以每尊两万两银子的价格收下，三尊一共是六万两。” 六万两，这个数字甚至足够在寸土寸金的大历国都买下一套大宅子了。 许开没有回答，只是食指以一种特别的节奏叩打桌面，闭目沉思。 掌柜的眼神微凝，心道这位许案首果然跟那些穷酸秀才不一样，还真不好糊弄，每尊两万两的价格确实有些低了，正当他打算提高价格的时候，却见许开忽然睁开眼睛，笑道：“胡掌柜，若是我说这三尊佛像的成本连十文钱都不到，你会怎样想？” “什么！”胡水河大惊失色，站起身来，“这怎么可能，这极品琉璃可遇不可求，每一块都是有价无市，更兼名家工匠仔细雕刻而成，成本怎么可能才这么点！” 许开微笑，这就是了。 原料不过是一些沙子罢了，真要说起来，成本其实几乎是零。 以前他怀疑给自己推荐信的有可能同是一位先自己而来的穿越者，但这个世界并没有玻璃。作为穿越者敛财利器之一，若是对方先自己穿越而来，不可能放过玻璃的。 而且这里洗澡用的还是皂荚，连肥皂都没有…… 要是给自己写推荐信的真是一位穿越者，只能鉴定为对方有一种纯真的美。 “胡掌柜莫急，在下来此，便是想与胡掌柜谈一项合作。”许开笑呵呵地拿出两张纸，一张是玻璃土窑的设计图，另一张则是粗略地解说了烧制玻璃的步骤，“胡掌柜不妨一看。” 胡水河狐疑地接过两张纸，看了起来。忽然，他面色大变，肃然对着许开说：“此物当真？” “当然是真的。以胡掌柜的能力，想必先做一个小型的试验一下也是轻而易举。当然，这张纸上的步骤并不完整。”许开打了个响指，那两张纸忽然莫名其妙自燃起来，火焰没有丝毫温度，并没有烫伤胡水河，“若胡掌柜想要更详细的步骤，那就请东家来与我一议吧。” 他并不担心对方记住了纸上的内容，玻璃窑另说，第二张纸上除了写了个“烧制细沙可制取极品琉璃”之外，另一张纸上写的内容并非简单的文字，他写的是制取玻璃所需物质的化学式，这个世界的人根本不认识，就算对方记住了也没有丝毫作用。 胡水河深吸一口气：“好，我会转达东家，到时我会亲自到国院去请许案首。” 说罢，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许开笑着站起身来，不忘拿起桌上的一块云片糕，边吃着边离开了。 胡水河看着许开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一页金纸，写下一些话后，将其烧掉。 金纸的灰烬飘向远空。 许开吃着云片糕，觉得还挺好吃的。 他搞玻璃并不是为了搞钱。重要的是，既然已经定下了以现代科学替代儒道经典的修行道路，那么做物理实验或者化学实验时，玻璃是必不可少的。 物理中的光学，玻璃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而化学方面也需要玻璃去盛放那些化学试剂，就算他能解决自己需要的部分，那将科学推广之后呢？那些人也需要玻璃制成的实验用具。所以他选择先将玻璃制取方法交出去，让其形成产业链。 这才是许开真正的想法。 行走在定州街头，看着这古色古香的城市，许开忽然有些怀念前世城市里的高楼大厦。 因为那些楼很高，这里的楼很低。 大历皇朝律法，除镇国圣人的居所外，所有境内的建筑不许高于国都的观天台，违者以大不敬论处。是故即使这个世界是修行世界，有诸多不可思议，连两点之间最短的也不是线段了，建筑依然不算太高。 据许开所知，十方皇国、乃至中央帝国都有类似的律法。 按捺着心头一丝莫名的情绪，许开也没继续逛定州，向着国院的方向回去。 “喂，许开，你怎么在这里？” 忽然一道声音叫住许开，许开回头一看，是云青山。 “你今天不上课吗？”许开有些疑惑。 “现在已经是下课的时间啦。” 许开抬头看了看太阳，确实已经放学一个时辰了。 “许开，不是让你多休息吗，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万一精神病又发作该怎么办？”云青山语重心长地说道。 许开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连带着额头也青筋暴起。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没事。” “既然你没事，正好你这几天也放假，那明天跟我去个地方吧？”云青山饶有兴致地说道。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0节 “什么地方？” “同窗文会。” 国院的每个班级往往每十天就会进行一次小文会，交流读书感悟以及诗词创作。这种小文会往往不一定每次都要参加，但一般来说每个月至少参加一次。 许开由于被不少人排挤，再加上他也自知无论是读书感悟还是写诗作词都远远不及这些书海沉浸十多年的同学，也没有自讨没趣。所以他现在是戊班唯一一个没有参加过同窗文会的。 倒是黄图参加过几次，第一次回来给许开带了酒，但许开没喝，于是下一次黄图直接顺了只烧鸡带回来一起吃。 许开很想问你是哪来的魏和尚吗？ 不过烧鸡确实很香。 许开莫名其妙，直接问道：“你不是乙班的吗？为何邀请我参加戊班的文会？” 云青山摇了摇手指：“错啦，文会本就没有班级之分，所以有时也会有多个班级一起参加文会。这次是你们班的王先生勒令你的同学带你参加文会，借这次的文会让你融入班级，免得你病情更严重了。” 许开深呼吸，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镇静，镇静。真要生气只会坐实自己的病情。 云青山见许开这么说都没有反应，平静如水，轻轻点头，心道许开果然病得不轻，与以前同乘马车的那个许开简直不是一个人。 “文会在哪举办？何时开始？”许开面无表情地问道。 “明日巳时，湘江江畔长水楼。”云青山微笑道。 …… …… 许开准时而至，却发现大部分人都已到齐。 “许案首，你可是让我们好等啊。”有人微笑道。 许开看了他一眼，这人不是戊班的，应该与云青山同班。 他看过去，发现不仅是云青山的乙班和自己的戊班，每个班都有人到场，不过还是以戊班人最多。 据说是陈水然包下了整座长水楼。 不少人围着云青山，而云青山依旧戴着黑布蒙住眼，轻笑着回应，并不说一句多余的话。 他转过来，对着众人拱手说道：“来迟了，不好意思。” 说罢落座。 他看见了黄图，黄图正与他人谈论《诗经》，见他来了，黄图一脸愕然，连忙坐了过来，低声问道：“你来这里丢人现眼干嘛？” 许开大怒，再度深吸一口气，怒道：“我作诗能二伤孙平心，做得岂不比你那不知所谓的诗词好多了！” 黄图见许开稍微说下就激动起来，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轻轻点头，心想许开果然病得不轻，自己要多多关照他才是。 陆续又有几人到场。人到齐后，陈水然自众人间站了出来，举杯朗声道：“既然诸位同窗都已到，那么我们便开始此次文会吧。” 众人举杯相合。 许开轻尝了一口，发现度数比他以前和黄图喝的酒高多了，不由得皱了皱眉。 陈水然此时却忽然来到许开身前，说道：“许案首，先前在国院对你有诸多误会，实在是抱歉，容我自罚一杯。” 陈水然将酒一饮而尽。 随即，他忽然说道：“今日是许案首首次来参加同窗文会，又兼难得的多班齐聚，好景好情，许案首不妨作一首诗，以颂此景，如何？”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第11章 碎胆破心沁园春 全场死寂。 孙平心对众人讲过许开做的诗，与许开关系密切的黄图对于这些事迹也没有否认，毕竟都是事实。 再加上同窗一月，众人都知晓许开文理极差，为何陈水然此刻又要要求许开作诗？ 此次文会不是在王先生的要求下希望众人和解才举行的吗？ 黄图紧皱眉头，此地有近百位文人汇聚，且大多数都是秀才，而许开却只是童生，若是他作出了一首令周围人嘲笑讥讽的诗，汇聚此地的文气将不由自主地打击许开，令其蓄养文气变得极为困难，甚至一个搞不好就能令许开终生再难前进一步。 黄图感到了愤怒。 许开却伸手将其拦下，平静地发问：“陈水然，我与你此前从未相识，为何频频针对于我？” 陈水然笑呵呵的，坦坦荡荡，全无阴险诡计：“有何针对之说？此次盛会乃是文会，作诗写词本就是每个参会者都应做的，更何况许开你是案首，按我国院的惯例本就应作一首诗抛砖引玉，又有何问题？” 场中的氛围更加冰冷。 即使是一些原本与陈水然交好的同窗也极为不解，本身他们只是对许开的成绩有所怀疑，而如此之久过去了许开依旧安然无恙，这不是说明至少许开并未舞弊吗？ 而即使针对许开，这点事情又何必逼至如此局面？留一条退路不好吗？ 许开放下酒杯，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冷彻：“枉你生为秀才，连抛砖引玉这个词都能用错。” 陈水然的笑意更盛：“可我拜读过许案首的诗，说是砖头并不为过。” 忍不了了。 黄图站起身来。 确实许开作诗极差，但这次文会邀请许开本就是为了和解，今日陈水然三番五次挑衅许开，作为许开好友的黄图再也忍不住。 但许开先他一步。 他站起身来。 随即，一记精准而沉重的高段踢准确地击中陈水然的下巴！ 嘭地一声巨响！ 陈水然横飞出去，撞倒在长水楼的栏杆上，数张桌子被直接撞破，鲜血四溅！ 巨响过后，许开收脚。 周围还是一片死寂。 因为太超出理解。 他们想过很多种许开的应对方式，但唯独没想到许开直接动手了。 今天怎么回事？ 先是好好的一场文会，原意是众人借此和许开和解，但先是陈水然再三挑衅许开，不顾王先生的叮嘱，然后许开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他都不顾斯文的吗？ 就算伱要动手，哪有文人直接动拳脚的？ 许开扭了扭脖子，活动关节，全身噼啪作响，不解地问道：“你不知道我是精神病吗？” 众人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尤其是罗浩文，一副“你看我没说错吧”的表情。 确实前阵子听说许开疯了，但那只是传言，一个月的同窗经历让他们知道许开还是正常的。但听说许开昨天真疯了，在纸上胡言乱语，甚至还认为两点之间线段最短，于是许开被认为是压力过大精神出了点问题，王先生特批了几天的假期让他休息一下。 众人之中，有两人稍显不同。云青山在一旁掩嘴偷笑，而黄图则一脸狐疑地看着许开。 他毫不怀疑许开真能做出这种事来，所以他此刻怀疑的是，许开难道恢复正常了？ 有与陈水然交好的人欲要上前搀扶，但许开动作更快一步，刹那间他便已来到陈水然身前。 众人眼神惊诧，这速度有些快了，至少绝不是一位童生应有的速度！ 难道许开已自力破境？ 这怎么可能！ 他一把抓住陈水然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 “许开，住手！”有人厉声喊道。 许开回头一望，有些眼熟，似乎是叫谷善生。 许开并不理会，那些人有些急了，急忙冲上前来，却见云青山忽然站在许开与那些人中间，轻笑道：“先前陈水然对许开步步紧逼的时候，可不见诸位前来相拦啊。” 谷善生恶狠狠地说道：“许开已经疯了，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我会作一首词出来。” 众人的目光猛然转向许开。 “我知晓诸位忌惮陈家，所以我并不在意。但我接下来说的词，想必诸位会很在意。” 陈家在本地极有实力，乃是书香世家，据说家中有人在朝中高居侍郎之位。那些文人对此有所忌惮也是理所当然。 许开给了陈水然俩巴掌，让他醒转过来，随后说道：“既然今日陈秀才想要我题诗一首以在这文会抛砖引玉，那我就献丑吧。不过我今日并无诗兴，却也作了一首词来纪念这次同窗聚会。陈水然，你觉得如何？” 黄图有些急了，但他见许开悄悄对他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有把握，于是也按捺了下来。 陈水然脸上已经血肉模糊，他面目狰狞地说道：“许开，你竟直接动拳脚，如此不顾斯文，你哪里还称得上读书人！我定会将此事传告天下，让你文名不存！” 他也根本没想到许开直接动手了。 许开倒是没在乎什么文名。 这种事，若是弱小时，确实有污文名，但若是变得强大起来，反而会成为一种轶事。 更何况他压根走的就不是以文成圣，而是科学成圣。 他不在意，因为不论他的文名糟糕到何种地步，物理规律都是无可更改的，纵然是圣人也做不到。 他语气怨毒：“待得你文气受击，他日我高中进士之时，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哈哈哈哈，别人献丑是自谦，你献丑压根就是在述说事实！” 许开没有理会对方：“既然如此，那我就开始了。此词的词牌为沁园春。” 许开朗声诵道：“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 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1节 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众人先前还因为许开的唐突出手而有些嘈杂，但随着许开逐渐念诵，又逐渐安静下来。 整座长水楼，此时便只有许开一人的声音。 待得许开念完，天地颤抖，仿佛在恐惧，又仿佛极其尊敬！ 金色的文气从天而降！ 诸天星辰竟于白日显现，大放光明，争夺昊日之辉！ 金光磅礴，整个大历都可遥望其景！ 王心在国院内，看向长水楼方向的遮天金气，眉头微皱。 天空的颤抖仿佛蔓延了整座天言大陆，连妖魔二族内的圣人都微微睁眼，看了那边一眼。 邪物依旧在肆虐。 灾厄依旧在无意识地游荡。 反应最大的反而是十国圣皇以及中央帝国的帝皇。 他们座下的皇位开始震颤。 他们本身就有极强的修为，借国运之力甚至可以与成圣者比肩，但当他们的视线投向大历的文气天降之地，竟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一种颤抖。 一种……敬畏。 “这种感觉，是什么？” 帝皇喃喃自语。 …… …… 那些异象的层次太过高远，因此除了磅礴的天降文气以及金光漫天之外，非圣者竟不能察觉那闪耀的诸天星辰一丝一毫。 所以长水楼内的众人的反应只是仿佛炸开了锅一般。 “什么，这、这是文气天降！” “这首词是何等的气魄！听了许案首的这首词，我几乎感觉我文心要凝为实质了！” “好词，好词！‘峥嵘岁月稠’，以稠形容岁月，别具一格！” “没想到许案首不擅作诗，却是在作词一道有如此之高的造诣！” “此词磅礴大气，英勇豪迈，尤其是‘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将我等的远大心志展现得淋漓尽致！” “此词定是万世传颂之佳作！” 文气天降，许开却并未太过理会，而是转向陈水然，问道：“想必陈兄为了最大化地打击我，必然也准备了一首好诗吧？不妨念诵出来让我等也欣赏一番？” 陈水然嘴唇颤抖，许开诵词时，他离得最近，因此也受到了最大的文气冲击，令他本就被许开重创的身体更添创伤，震得他肝胆欲裂。 他双手颤颤巍巍地掏向怀里，却怎么也拿不出来放在那里的一张纸。 如许开所说，他确实准备好了一首诗，这首诗可说是他的心血之作，他自信这首诗在整个国院的秀才学生所写的诗中，排进前三没有丝毫问题。 但，当许开的沁园春念出后，他知晓，自己的这首诗跟这首沁园春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哪怕一首是诗另一首是词，两者并不完全在一条赛道上，他的诗词也会被瞬间碾碎！ 现在，轮到他做选择：到底念不念？ 念，自己的诗远不如许开，且自己此前逼人太甚，反而容易引起在场周围的人哄笑，打压文气，此后若无大突破大改变，再难进步。 不念，自己的文心将遭受巨大的打击，若是连念诗的勇气都没有，他此后何以称得上是一位文人？ 两者相较，前者的损害较小，若是陈水然理性尚存，必然会选择前者，但今日他先被许开一记高段踢击中，身遭重创，而后又被许开以一首沁园春直击心神，精神不稳，竟是做不出选择，反而眼睛一黑，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许开轻轻拍打着陈水然的脸，见他还是不醒，心想这大概就是文心被破的表现，干脆把他丢在一旁，陈家的仆人连忙上前搀扶走陈水然。 文心被破，可比文气被打压要严重得多。 甚至可以说，若非半圣出手，陈水然恐怕终生也再难寸进！ 众人敬畏地看向许开。 许开抿了一口酒，感觉度数实在太高，最后还是换成了茶。 他没有选择《沁园春·雪》，而是选择了《沁园春·长沙》，首先当然是因为《沁园春·长沙》更适合此情此景，同是秋天，同是同学聚会，连湘江的名字都一样。 其次当然是在这个世界《沁园春·雪》已经称得上是反诗了，他不能确定自己在这么一个极其敬畏皇权的世界作出这么一首词会有什么下场。 这个世界自商周到清末，所有的传世经典在这个世界都已存在，他只能选择清亡之后的作品，但实在太少，根本不足以让许开选择走上文道之路。所以这次的成功并没有动摇许开的想法，反而令他更为坚定地选择了自己的道路。 许开饮完一杯茶，感觉太苦了。觉得自己得抽时间把汽水搞出来。 前阵子想搞的圆珠笔都还没着落呢。 文气适时地降落下来，落在许开头上。 许开内视体内的青色文气，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该接受这些文气，毕竟这代表着两条不同的道路。 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疑虑。金色文气和青色文气融为一体，仿佛同出一源般亲近而自然，并无任何排斥与隐患。 许开了然，心想这大概就是人文社科和自然科学的区别，二者都是人类探索世界的方法，只不过一个重视人类社会，一个重视客观世界罢了，并无高下之分。 世界的发展需要自然科学的推动，却也需要人文社科的领导，才能走上正确的道路。 但许开还是发现金色文气的转化率有些低，按照他估计甚至足以让他直接成为秀才的文气却只是让他的文气增长了一截，距离秀才还有着不少距离。 许开心想二者之间大概还是有所差别的。 才气加身，许开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好像又提升了一截。要是此时再给陈水然来一脚，估计能直接把他下巴踢飞。 许开有些怀疑，自己这真是童生的力量吗？ 想了一下，许开转身对着众人拱手：“在下的开场词已出，接下来便是各位各倾陆海了。” 众人苦笑道：“许案首就别调侃我等了，珠玉在前，我等又怎好意思称自己的作品为佳作？” 文会继续，倒也出现了一些不错的作品，但在许开的沁园春面前，那些所谓的佳作亦与敝屣无异。 许开听着他们念诵自己的诗词，直至饭点上菜。这是陈水然先前已订好的，每桌菜都颇为华美，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钱。只可惜陈水然已经不在这里了。 日渐西沉，许开只作了一首词，但今天之文会，已注定会名扬天下。 文会已差不多了，众人将许开的沁园春写下，想必明日这首词便会传达诸国，传扬许开的文名。这次的文会，定会记载在大历史书之上。 谁又能想到，这只是定州国院一次同窗文会呢？ 黄图顺走了两只烧鸡，许开痛斥对方毫无文人风骨，随后又向店家要了一只烤羊腿打包带走。反正是记在陈水然账上。 但许开却感觉到有些奇怪。 他毫不客气地朝陈水然脸上来了一脚，陈家竟然这么久还能安稳如山？ 他们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云青山走上来，拍拍许开的肩膀：“你在等陈家来人？那别等了，先回去吧。” 许开有些疑惑地说：“你怎么知道的？” 云青山神秘一笑：“回去问问王先生吧。” 第12章 我当开新路 许开回到国院，看到了一脸关切的王心。 王心大力地拍拍许开的肩膀，欣慰地说：“不愧是两问甲等最上的童生，竟能做出如此传世之词，如此磅礴大气的词作恐怕苏圣见了也要自愧不如吧！” “先生谬赞，不过是偶然灵感喷涌，才挥手写下罢了。所谓‘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是也。” 王心的表情更欣慰了：“这一个月来你学得确实很好，你看，你说话都会引经据典了。看来伱学习卓有成效，最多一年，你或许就可去考秀才了。” 许开却忽然沉默，想了一会，他还是选择坦白：“先生，我不打算参加科举了。” “什么？！”王心大吃一惊，“为何不参加？你莫不是听了我说的以自身养气破境之路吧？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而且参加科举之法并无任何后患，这也是人族文气之道优于引气入体之法的地方！许开，你不要太好高骛远，若是想要磨砺自身，大可考取进士之后选择圣道之路！还是那陈家真对你做了什么？！” “说到陈家，先生，我有些不明白，若是斗诗把陈水然斗败了还另说，可是我直接一脚把陈水然给踹飞了，为何陈家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王心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你忘了我对你说过什么了？我那天就对你说过‘不用在意他们的背景后台’，你莫不是忘了我说的话了？” 许开大惊：“先生竟有如此能耐？我听说他们陈家有人在朝中做侍郎。” 王心得意地说道：“别说侍郎，就是太傅我也敢踹他两脚。” “……先生，吹牛别闪了腰。” 王心摆了摆手：“好了，这些不过是小事，你还是说说你为何不愿参加科举吧？” 许开想了想，拿出了自己的手稿。 “打住，我不是让你休息吗？怎么你还在坚持两点之间线段最短啊？” 许开认真说道：“先生，我之前因为疏漏，忘记加一些限定条件了。‘两点之间线段最短’指的是在同一平面内。若是如此，那是不是线段最短？” 王心想象了一下，确实没能找到反例，于是点头赞同。 “这便是公理。王先生，文道之路不适合我走，我决定走自己的路。” “你想要做辟路先贤？” 许开有些惊讶对方准确地猜到了自己要做什么，换个人来估计会痛斥自己走的不过是羊肠小道，登临不了圣境。因为他们多半认为自己走的是和张苍他们同一条道路。没看到《九章算术》、《天工开物》等书的作者至今都还在苦苦追求圣路吗？ 即便是数学方面成就最高的“宋元算书”的四位作者，也没有成圣。这条路上连半圣都没有过，自然也被人逐渐放弃，认为是一条死路了。 无数前人先贤已经证实过，这条路确实行不通。 但许开不这么认为。 《几何原本》的内容十分基础，在数学界却有着极高的地位，原因就是欧几里得确立了数学的公理化方法，这一沿用了两千多年、直至数学最新最高领域仍在沿用的方法。而刚才提到的那些数学著作，皆没有确立公理化方法的体系。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2节 儒家却已经有成体系的解释世界的方法。许开认为这或许就是二者之间的差异所在。 还有一点就是，许开调查过，那些人的文气也依然是金色的，唯独自己的文气是青色。 见许开眼神坚定，王心叹了口气，说道：“你既已有选择，我便不再干预。但愿你不要被这条道路上的磨难所击垮。” 许开反倒有些疑惑：“先生，我不过是探索世界而已，又有何磨难可言？” “你这种探索世界的方法，朱圣一脉或许会支持你，他们本就追求‘格物致知’，与你的方法有一定的相通之处，但道祖一脉却未必会轻饶你，他们讲求的是‘道可道，非常道’，认为天地之理是模糊的、不可探求的，与你的方法几乎完全处在了对立面，你若是按这条路走，必然会和他们发生冲突。”王心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许开也意识到了自己将要面临的困难。 道家是“不可知论”的代表，而科学本就是打破不可知论的工具，若他真将数学物理发展到了一定的高度，必然引起他们的注目。便是前世都还有被烧死的哥白尼，更不要说在这个可以一人之力掌握通天伟力的世界，若是他一步行错，或许下场会比哥白尼更为凄惨。 “我知道了，先生。” 这是道争，不可和解，完全对立的两者连中庸之道都不可能完全化解。 王心叹了口气：“好吧。我会支持你的。” 现在的许开尚未知晓这一句承诺的含金量。 “许开，有人找你。”黄图忽然闯了进来。 “谁？” “福缘商行掌柜胡水河。” …… …… “……说实话，我没想到福缘商行的东家居然是你。”福缘商行一间静室内，许开有些无语地看着对面的那位少女。 “我也没想到提出如此大生意的居然是许案首你。”云青山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许开，旁边是毕恭毕敬地站着的胡掌柜，“准确地说，东家是我父亲，我不过是他的代理罢了。” 云青山优雅地将左腿放在右腿上，惬意地靠在椅背上，两手交叉放在身前，随后翘起椅子前脚，全无这个世界大家闺秀的模样。 “云姑娘真能代令尊决定如此大的生意？” “若我不能，自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许开点头：“那好。胡掌柜应该已经告诉你具体内容了吧？” “自是知晓。我很好奇，许开你当真能以沙子烧出极品琉璃不成？” “当然可以。我将烧制而成的琉璃称为玻璃。只是想要低成本地烧制玻璃，还需要另外一些步骤和配料。” 云青山颔首，他们做过实验，烧制出来的琉璃不仅成象差，且成本远高于预计。许开必然掌握着更低成本地烧制更好品相玻璃的方法。 云青山一招手，旁边的胡掌柜立刻令人抬上来一个小型的玻璃窑：“请。” 许开放进一些沙子，然后拿出准备好的石灰石、长石、纯碱、硼酸，以一定比例放入其中。 许开没有以文气省略这些步骤，因为他要展示的是普通人也可以运用的炼制之法，那些童生文气加身，胸有傲骨，不一定看得起这些工匠，也不愿屈身去做这些苦力劳动。 不多时，烧制完毕，许开将冷却完毕的玻璃取出。玻璃在成形过程中经受了激烈的温度变化和形状变化，这种变化会降低玻璃的强度和热稳定性，如果直接冷却，很可能导致玻璃破裂。为了消除这种后果及不浪费多余的时间，许开选择了在这一步以文气凝聚天地之气助其定型。相信对面也能看出来这只是为了节省时间方才如此，文气并不是必须的。 许开将烧制好的玻璃展示出来。 胡掌柜目瞪口呆，他不清楚放进去的只是一些石块、沙子，最后出来的怎么会是这种极品琉璃？ 云青山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是伸出一只手，比了个五：“五成。” “什么？” “你只需要提供技术，而烧制玻璃的全部利润，我分你五成。” “什么！”胡掌柜倒是先叫出来了，“小姐，三思啊！一般来说即使让利，最多两成就足够了啊！” 许开并未反驳，以天言大陆的先例来看，分他两成利也是顶天了。但许开的打算是三成利。并非他贪财，而是以后他还需要大量的资金进行科研。科研是极其烧钱的，许开见过隔壁的生物相关的实验室，一些试剂的价格甚至可以达到数千乃至万元每毫克，相比之下黄金都算便宜的了。 许开曾感叹还好自己是学物理的，直到某一天他听带自己的教授说这个仪器几百万，那个仪器上千万，欧洲那边的大型强子对撞机花了八十亿美元，听说那边又打算建一个新的对撞机，预计花费210亿欧元。教授对此这个预计花费嗤之以鼻，当初大型强子对撞机的预计花费还只有三十亿美元呢，谁知道实际建成后又会超预算几倍？ 科研是真烧钱。 “嗯？”云青山嗯了一声。 胡掌柜浑身冷汗直冒，慌乱不跌地跪了下来，叩首颤声地说道：“请小姐恕罪！小的没那个资格质疑您！还望小姐恕罪！” “嗯。”云青山嗯了一声。 胡掌柜如蒙大赦地擦了擦冷汗，诚惶诚恐地站起身来。身体仍止不住地颤抖。 许开再度与对方争论一番，想要通过让利换得一定程度的定价权，因为他的打算是玻璃能大规模烧制后，且自己在天言大陆推广科学后，能让所有有志于此的人都能低廉地购买到实验道具，为此他宁愿将五成利让到两成。 云青山却是笑眯眯的，直接答应了许开所有的请求，也没有同意许开的让利，依然维持他的五成利，看得一旁的胡掌柜想跺脚却又不敢。 商量完毕后，云青山拿出一张金纸，是圣契，人族最严苛的契约。一旦违背，人族圣级之下必定身死道消，圣级之上也会遭受重创。 “合同我已经准备好了，签下它吧，许兄。” 许开极其惊讶，圣契极其珍贵，一般商业合同极少使用，云青山就这么拿出来了？ 他接过金纸，仔细查看。云青山确实很厚道，没有在合同上设下一些陷阱，表达得十分直白，连误解的余地都没有。想必是云青山看在同窗之谊上并没有为难自己。 于是许开放心地准备签字。 正当他准备下笔时，他忽然发现最下方有一行小字。 “嗯？” 他睁大眼，仔细观看。 “……云小姐？”许开表情抽搐。 “嗯？”云青山换了个坐姿，双手搭在一起，下巴放在笑眯眯地看着许开。 “能请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许开指着圣契最下方的那行小字，表情仍止不住地抽搐。 「签订圣契者，视为与云青山立下婚约，且三年内必须履行，不可违背。」 这是什么啊？ 第13章 人了 许开沉默，云青山微笑。胡掌柜在一旁不知所措。 许开真的很莫名其妙。 陈水然莫名其妙地针对自己，云青山莫名其妙地想要哄骗自己与她缔结婚约。 半晌，许开终于开口：“我不觉得我有哪里吸引你。” “我也这么认为。” “……很有道理，那你为何要如此？” “心血来潮罢了。你不喜欢，抹掉即可。”云青山表情不曾变化，拿回圣契，抹掉最后一行小字，不忘提醒许开：“若是不放心，再多检查几遍吧。” 许开翻来覆去仔细检查，确定再没有陷阱，长出一口气，在圣契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写下名字后，圣契化为一道金光，消失不见。 许开交出了方子。 “那么许开，接下来我们建造玻璃窑的时候，希望伱能来监督检查。”云青山还是笑眯眯的模样。 许开点点头，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去了，生怕多停留片刻。 胡掌柜此时才敢开口：“小姐，为何……” 云青山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胡掌柜也只能按捺住内心的疑问下去了。 云青山左手食指叩着桌面，发出一阵奇特的声响。若是胡掌柜还在，应该会有所印象，因为这就是那天许开在自己面前叩着桌面的节奏。 不多时，云青山收回左手，站起身来，凭空消失在了室内。 …… …… 许开开始怀疑起云青山的身份。 虽然云青山多次强调自己与皇室并无关系，但今天这么一出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那胡掌柜对云青山的态度太异常了，即使云青山是东家大小姐，那胡掌柜也不至于如此害怕云青山的样子，只能说明对方的背景恐怕极其恐怖。 大陆上闻名的云家，除了大历皇室，还有两家，但那两家距离大历太过遥远，其势力没有大到可以相隔如此遥远的距离把手伸到大历来且还有不低的影响力。 或许不是家族势力？ 说起来，自己与云青山初见也极为奇怪，哪有人莫名其妙地把自己埋地下还立个碑？ 许开思索着，开始回忆每一点细节。 黄图忽然冒了出来，拍了拍许开的肩膀：“那福缘商行的掌柜找你干啥？” 许开被吓了一跳：“你是白痴吗！” 黄图怒道：“说谁白痴？哪有人在文会上当众直接给别人脸上来一脚的？你参加的是文会还是武会啊白痴！” “那张脸看着就让人感觉不爽，我不仅要踹，下次还直接踹他脸上，打下巴只是为了效果最大化罢了。” 黄图嘴角抽搐，但他随即神秘兮兮地说：“你是怎么让陈家不找你麻烦的？” “这就要多谢王先生了。” 黄图瞪眼：“王先生当真有如此大的能量？他该不会是圣人子嗣吧？” “圣人子嗣来定州干嘛？怕不是随身跟随圣人学习，就是早已进了天庠学习历练。”许开翻了翻白眼。 “也对。”黄图点了点头。 十方皇国中，大历国力最弱，偏偏其镇国圣人是人族三位圣人的其中之一，远非那些半圣或亚圣可比。是故大历子民极其尊崇敬佩大历镇国圣人。 “你再跟我透个底，你怎么作出沁园春的？”黄图十分感兴趣，这等可以将自己文名传播天下的大作对他这位读书人可是极有吸引力的，“你当时没写下来，能不能手写一份给我？作者原稿可不是其他人那些写的那些东西可比的。” 许开奇怪地说道：“我字劣，写出来的东西不好，你当真想要？” 黄图连连点头。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3节 许开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地写下沁园春。黄图如获至宝，双手接过。 黄图感叹道：“想不到你的字也能写成这样。” “怎么了？” “人儿了。” 第14章 这就是未来的新主子了！ 魔族领域有一座圣山。而圣山巅峰，有一座圣宫。 此处为魔族圣地，据说魔族近一半的入圣境皆居于此，是故每天都有不少魔族磕长头朝拜圣宫，只求圣者赐福。 魔族的外表与人族极为相似，唯二的不同点在于魔族皮肤为紫色，且头上有角。 “你听说了吗……人族的天意榜又大放光明了……” 忽然，圣宫之内不知有谁感叹一声。 “我也听说了，似乎是历国那边的分榜……真是可喜可贺，我族当依惯例送上一份贺礼才是。” “我还听说引动天意榜的连童生都不是。” “……什么？” “令天意榜分榜大放光明的，只是一个参加童生试的人族……” “……半圣之姿。” “人族当真是气运强大。”又一道声音响起，感叹道，“我天言大陆如今已有千余年未有新圣降生，如今再出一位半圣之姿，为我天言大陆之大喜事，我当亲往恭贺。” “善。” “善。” 第三道声音此时放大，令整座圣山都可听闻：“备心魔珠、极炎钢各十块，再附上人族最喜欢的通天玉为礼，其他的寻常礼品也不可怠慢。准备仪仗，我将亲往恭贺。” 圣山半腰，另有一宫殿群，宫殿群中所有人听闻声音，皆俯身拜下，所有人皆齐声恭敬答道：“谨遵圣者谕令！” 而圣山附近的朝圣者听闻圣音，激动得满脸流泪，不停磕头，直至头破血流脸部血肉模糊也不停止。 血流满地，湛蓝的血液好似天空一般深邃，并无血液应有之热气。 …… …… 数学很难。 许开当初报考的专业就是数学系，因为他认为自己高考数学满分，必然有这方面的天赋。 结果一到学校，问起室友的考试分数时，那些人一脸茫然：什么？你是参加高考进来的？不是参加竞赛保送的？ 老师更是直接说道：“每年都会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二愣子，高考数学满分就敢报我们学校的数学专业。” 事实证明许开就是那个二愣子，靠着比高三时还要加倍努力的学习，他硬是没有挂科。然后大二时他就灰头土脸地转专业到物理系去了。 但不管怎么样，对于考取了博士的许开来说，欧氏几何这种基础的东西还是很简单的。 问题在于，太过繁复了。 “……我从没想过这么基础的东西都要再证明一遍。”许开趴在桌上，两眼无神。 是的，一些在原先的世界几乎与常识无异的东西他都要再证明一遍。 提出某个命题，然后证明过程中不小心使用了一些未被证明的命题，连忙补上证明，回过头的时候发现命题的证明的证明中还有一项未证明；某日完全证明了某个命题，且没有任何遗漏，忽然发现里面提到的三个概念自己都还没有下定义…… 许开快被这些给搞疯了。 平行线的内错角相等、同位角互补、三角形内角和相等……别说这些东西，连“平行线”“同位角”等等之类的概念都要进行定义，才能开始。 许开感觉自己自己像是在编写小学数学教科书。 当自己亲身开始编写时，他才感受到知识传承的重量。那些看似再基础不过的知识，都是前人历经磨难不断探索、总结出来的，而更为难得的是，将其传承了下去。 有时以为习以为常的常识，都是无数前人的心血。 除了这些之外，最繁复的就是不能使用英文字母去命名点，且天言大陆使用的还是繁体字，证明过程都极其繁复，虽然尽可能地进行了简化，但不能省略的还是居多。于是每条线的称呼都是“甲乙”“丙戊”…… 太麻烦了。 于是预计一个月就可成书的《几何原本》，许开写了三个月才写了预计的一半。 而距离长水楼文会也已经过去了三个月，陈家仍没有丝毫反应，陈水然更是直接转学去了平州国院学习，似是怕自己再挨上一脚。 而沁园春之名早已传遍天下。 每次同窗文会都有人邀请许开，但许开皆婉拒了，只是悄悄嘱咐黄图多带两只烧鸡回来。 开玩笑，清亡之后的名篇就那么多，而许开能记住的就更少了。用一篇少一篇，用完了之后自己继续抄张宗昌张大帅？ 蛤蟆一戳一蹦跶？ 许开都想给自己两脚。 精神病的传言也终于平息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这是什么？”一人毫无礼节地直接推门而入，大大咧咧地拿起许开的手稿，看了一会便歪着脑袋皱起眉头，一副十分不解的样子。 “别看了，我还没整理。”许开再度写下一个命题，头也不回地说，“你看书从中间看能看懂吗？” 黄图放下手稿，疑惑地问道：“伱不是病好了？怎么还在写这东西？我再去找王先生帮你请几天假。” 许开拿着手稿给黄图后脑勺来了一下：“这些不是胡言乱语！算了，你来做什么？” “我上次问你沁园春是怎么写出来的，你到现在还没回答我。”黄图很是不满。 “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黄图狐疑地看着许开的手：“你的意思是说，蛤蟆一戳一蹦跶也是你用这双手摘下来的佳句？” “我先前确实有些压力，精神有些不稳。或许正是这种状态，才让我的心灵有所启发，写下了沁园春。” 黄图点点头：“确实有些前贤写下的传世佳句往往是在他们精神不稳时写出的，想不到你还真有此机缘。不如借此在文道上更进一步如何？下一次的府试，去不去参加？” 天言大陆的科举与前世有所不同，分童生试、府试、州试、会试、殿试五级，而许开他们虽在定州国院读书，要参加府试却需要回洞明府参加。毕竟他们籍贯就在那里。 许开感受着体内的青色文气，摇了摇头：“不去。” 这三个月随着《几何原本》的逐渐完工，他体内的文气也越来越增长，按照自己的估计，或许成书时自己就已经是秀才了。 且随着越来越多的命题被证明，接下来的半本书许开有信心一个月内写完，而最近的府试要到三个月后，许开并不打算为了备考分散自己的精力。 “你浪费时间就是为了写这个？我见你白天学习很认真，而晚上明明应该复习巩固，怎么你晚上在搞这些东西？”黄图痛斥许开。 “这可不是浪费时间。” 这三个月许开白天在国院学习，晚上写《几何原本》，偶尔还要抽空去云青山那里看看玻璃窑建设进度，除此之外许开还会去找一些手工匠人定制一些物理实验道具，为写好《几何原本》后开展物理实验做准备。 现在的问题是，物理实验道具做好了，《几何原本》还没写好。 虽然许开决定了走理科成圣之路，但让许开惊愕的是，国院竟然有期中考试和期末考试。总计两次不合格者，逐出国院。 许开不愿离开国院，因为—— 国院包吃住。 除了包吃住，国院每个月还有五十两银子的补助。在拿到玻璃的分红之前，这是许开唯一的收入。 王先生厚道，特意将他的补助涨到了一百两。 而更重要的是，国院能保障他的安全。王先生隐隐跟自己透露了一些相关的事情，比如天意榜分榜大放光明。自己很可能被妖魔二族盯上，在国院内是目前看来最安全的。 实际上若非自己的答卷有些“匪夷所思”，且大历不愿大动干戈以免暴露自己，再加上入学天庠的最低要求是考取了举人，大历皇室甚至想直接保举自己入天庠学习。 黄图叹了一口气：“也罢，我听王先生说你有自己的打算，那我也不干预你了。不过我听说你和福缘商行达成了什么合作？我原以为你改过自新高风亮节了，结果为何你又钻钱眼里去了？” 许开不知所以：“什么改过自新高风亮节？我做了什么吗？” 这下轮到黄图疑惑了：“你不知道？你写出了沁园春，不少人认为你是当代词圣，都上门送礼，但你皆闭门不见。他们不愿走，还是王先生出面让他们回去的。” 许开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我超，我的钱！” 说罢，许开飞奔而出，向着王心的住处奔去，那速度看得黄图望尘莫及。 许开直接踹开王心大门：“先生，谁让你把那些客人赶走的，你不知道学生有多缺钱吗！” 王心正在练字，被许开这一踹门吓了一大跳，手一抖，一条大斜杠划过了半张纸，他有些恼怒地回头，看见了许开，一愣，忽然就满脸堆笑地说道：“是许开啊，所来何事啊？” 许开看见角落里一堆金光闪闪的礼品，痛心疾首地说道：“先生知晓学生家境贫寒，为何还替学生拒绝这些礼物？” 王心表情恢复了平静：“原来你说的是这个。许开，我听说你与福缘商行达成了合作，且你可从中获利巨大，既然如此，你为何还看重这些蝇头小利？” “现在他们乘你弱小时送一些小礼，你收了他们的礼，便是承了他们的情。日后你成长起来，可要十倍百倍地回报他们。” 王心说得很有道理，但许开的语气竟带上了一丝悲愤，他走到那些礼品面前，“先生，这叫蝇头小利？” 一块巴掌大小的龙血秘锭、一张定星境的蛟龙皮、十根定神香、一位妖圣日记的人族大贤译本、无数银票…… 这些加起来别说一位童生了，都够买好几位举人的命了。 “……不是我说，许开你这么看重钱财干什么？据我所知你与福缘商行达成的合作极其巨大，一旦成功，你获利必定不小，为何还像个守财奴似的？” 许开认真地说道：“先生，我的路需要很多钱。您既然知晓我与福缘商行达成的合作，想必也知晓我去找那些资深工匠打造的器具。那花了我不少钱。而且未来我肯定需要更多钱去建设更精密、更准确的器具。” 天言大陆没有工业体系，那些物理实验用品都是他花大价钱请资深工匠以最严苛的标准、最精密的做工单独制作的，一套下来花了他近千两银子。搞得他这三个月来除了黄图偷偷带回来的烧鸡就没碰过荤腥。 还好提前跟云青山要了点钱。 王心看了许开一眼，看见了他眼神中的坚定，并无丝毫被金钱迷了双眼的铜臭。 他认可地点了点头，忽然放置在他桌上的一块玉石闪耀，他拿起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挥手让许开先出去。 许开有心想报复一下王心，一把将他写错的那张书法拿走，随后行礼离开。 王心一愣，看着许开离去的背影，苦笑一声，也消失在了室内。 “该去看看玻璃窑建设的如何了，上次预计再修七天就可投入使用，不过他们说会加快建设进度，应该快修好了。” “修好了哦，今天准备第一次开烧，许开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啊？” 又是一道神出鬼没的声音在许开耳边响起。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4节 “哇！”许开再次吓了一跳，“你们怎么都喜欢这么出现啊！” 云青山依然笑呵呵的：“我觉得你这反应挺好玩的。去不去？我们也确实需要你现场看看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许开迟疑了一下：“呃，云……小姐，上次……” “叫我云青山就好了。”云青山嘴角含笑，黑布似乎从未扯下来过，“我知道定州有不少好玩的地方，不如和我一起去逛逛？” “嗯……云青山，若是上次我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谅解。”许开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具体礼节。 “什么冒犯？哦，你说那件事啊。多大的事，突然跟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缔结婚约让人发愣很正常。”云青山拍拍许开的的肩膀，一幅心胸宽大的模样。 “所以我还是想问，为何要那么做？”许开追问。 “找个挡箭牌？”云青山笑呵呵地回答。 “太老套了，不像。”面前这位可是把活埋自己称为玩的，谁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些什么？ “嗯，那你就猜吧，猜对了有奖励哦。”云青山笑眯眯的，面对许开时她似乎一直都是这个表情，“要去吗？” 该说的都被说完了，许开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走吧。” …… …… 许开来到玻璃厂，以如此低廉的成本烧制极品琉璃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是故这三个月来福缘商行都在秘密征调能绝对信任的工匠来建设玻璃窑以及烧制玻璃，这才耗费了三个月时间才开始烧第一窑。 “嗯……比例准确，步骤也挑不出刺来。保持这样就行了。”许开看见工匠们井然有序的模样，认可地点了点头，云青山也跟着点了点头。 “当然，这可是我们商行最信得过的一批人。”胡掌柜在一旁点头哈腰，全无与许开初见时的游刃有余。 许开有些奇怪：“胡掌柜，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您可不是这样。” “叫我胡掌柜干什么，还加什么‘您’，您叫我小胡就好了。” 许开更奇怪了：“胡掌柜，你到底怎么了？” “瞧您说的，您搞不好可就是我未来的男主人了，可不得恭谨点？”胡掌柜谄媚地笑着搓手，好似苍蝇一般。 第15章 天诛意起沁园春 许开灰头土脸地回到国院。 自己什么时候成了福缘商行未来的男主人了？ 不是说好的说着玩的吗？ 难以理解。许开感觉女人心比量子物理还复杂，波函数好歹观测了就坍缩，女人心是观测了也坍缩不了。 直到现在，许开都不知道云青山到底想做什么，于是他只能继续埋头推演自己的《几何原本》。 忽然有人敲响了他的门。 许开前去开门，一位白发苍苍的佝偻老人站在他的面前，浑身干枯形瘦，脸上带着深深的皱纹。 “老人家，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 …… 而在大历边境，一支魔族仪仗队已至边关。 那支仪仗队格外庞大，队伍中央有一辆华丽的宝辇，魔光喷薄，显现各种奇异；旌旗飘动，猎猎作响，犹如自远古传来的魔吟。 大历边军大惊，有人骇然道：“魔音传世，魔族半圣逼近边关！” “什么？！”边军大惊，众圣有约，圣者不可轻启战端，而魔族半圣竟无视圣约，亲身而至？！ “快快上报圣人，及通告中央帝国，魔族半圣临界！” 忽然有一道声音传遍天地：“停。” 边军忽然安静下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单膝跪地，垂首行礼。 “见过圣皇陛下！” 来者竟是大历圣皇！ 一道金光笼罩的身影站立在城墙上，金光自具威严，令人无法直视。 “不知魔族半圣至我大历所为何事？观汝等仪仗，竟是出使之仪仗？又有何事值得堂堂一位半圣出使了？” 自宝辇中走出一道年轻的身影，身体紫得发黑，而相较于其他魔族与最多不过一尺长的角，其头上的大角竟是直接垂到了腰部。 那道身影有些虚幻，与历皇一般，这位半圣派来的也只是一具化身，毕竟他孤身深入人族领域，自不会用本体来此送死。魔族半圣拱手道：“魔族半圣怖师，见过大历圣皇。” “汝等前来，所为何事？” 怖师微笑道：“听闻贵国出了一位于童生试便令天意榜分榜大放光明的人物，此子当有半圣之姿，为我天言大陆之喜事，我族依惯例前来恭贺。” 圣皇闻此，面上表情不变，内心却是震怒无比，天意榜大放光明乃是绝密，除了当时在场的人之外，便只有极小一部分人知晓，连他这位历皇都是前些天才被圣人告知。而面前的魔族半圣怖师竟当面点破，他从哪里得知的消息？！ 果然有内奸！ 大历朝廷，圣皇紧急召开了一次朝会，他饱含怒意地质问下面的大臣：“以对方的速度以及魔族送礼的惯例，怕是一个月前就已出发，那时魔族便得知了消息，而朕是七天前才被圣人告知。孤知晓此事当严格保密，但为何连魔族半圣都比我这个历皇得知消息还快？！” 他竟是怒到连自称都混乱了。 众人面面相觑，礼部尚书站出来低头说道：“圣皇息怒，当时天意榜大放光明，圣人亲至要求我等封锁消息，连陛下都不允许告诉。这才未能告知陛下。” 历皇怒意未消，却又带上了一丝无奈。其他皇国的镇国圣人都是半圣，唯独他大历虽国力最弱，但镇国圣人乃是真正的圣人。圣皇可与半圣平起平坐，在真圣面前却还是不够看。 虽然这位圣人为大历带来了无数的好处，但有时也会发生这种尴尬事。所以若是那位亲自下令，礼部尚书确实不能将这个消息告知自己。 “告诉朕，除了圣人，还有谁知晓朕不知晓的大历机密！” “这个简单，陛下去问魔族或者中央帝国就行了。” “……” 历皇斥声道：“我问的是这个吗！既然消息封锁得朕都没有第一时间知晓，魔族半圣却能先我一步，这说明我大历定然出了内鬼，级别还不低！查，给我查！” 锦衣卫都指挥使应声而出，准备应下。这算是他的管辖范围。 历皇却一挥手：“杜爱卿，不必了。此事我会传达中央帝国，由那边派人彻查。” 众臣浑身一僵。虽然中央帝国的信誉有绝对的保障，不会有丝毫偏袒，也不会干涉大历的内政，但这也就意味着，历皇对整个朝廷都不信任了。 他们唯有低头退下。 “不必去麻烦中央帝国。历皇，此事就由我亲自接手吧。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接待这位魔族半圣。”一道人影飘渺而至。 端坐于龙椅上的闻声，急忙站了起来，恭谨行礼：“见过圣人。” 朝堂众臣也俯身拜下：“见过圣人！” 大历圣人浑身圣光弥漫，令人看不真切。他摆了摆手，示意无需在意繁琐的礼节。随后，他对历皇说道：“陛下一时激动，不理智了。虽然此事事关重大，却也不至于去请中央帝国来人。若是历皇不信任，此事便由老夫亲自来查，如何？” “此事何至于惊动您！我让锦衣卫去查就行了。” 圣人摇了摇头：“消息泄露，我也很生气，让我来查，也正好发泄内心的怒火。此事暂且不提，陛下，想好该如何接待怖师了吗？” “以过往的惯例来看，对方只是化身至此，将其接至一最近的大城，由我的化身与其交流即可。” 圣人闻言，闭上双眼，周身神光绽放。忽然，他睁开双眼，神光收敛。圣人皱了皱眉，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却又察觉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他眯起双眼，轻声说道：“也罢，我亲自去一趟。” …… …… 看见面前金光闪闪的圣人化身，怖师单手竖于胸前，微躬行礼：“魔族半圣怖师，见过大历圣人……”说及此，怖师似乎想说下去，但他张了张口，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大历圣人的真名。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见过大历圣人。圣人功力高强，威能莫测，纵然只是一具化身当前，竟是在下都无法口呼真名。” “非我族类，且直呼我名者，皆斩。”圣人化身冷漠道，“汝来此所为何事？” 怖师知晓哪怕对方只是一具化身，但以圣人之威，哪怕只是这具化身也足以斩杀他的本体，因此格外恭敬。 怖师一挥手，立刻有数十魔族站出，各自呈上一宝盘，内有各种珍奇异宝，当头三人所呈更是魔光闪耀，一看便知不凡。 “闻大历出了一位半圣之姿，我族依照惯例前来恭贺。此为心魔珠、极炎钢各十块，且还有一块通天玉，以此恭贺。” 魔族，如果说邪物是一种毫无逻辑肆虐的生物，那魔族就是逻辑最为诡异的种族。与妖族常年与人族征战不同，非战时魔族绝不会与人族交战，甚至还会像这样备礼庆祝恭贺进行外交活动。但一旦二族开战，魔族却又比邪物更为残虐。 圣人眯起了双眼。 对方只是个化身。 他监察天地，并未发现什么不对劲。 圣人平静开口：“开门吧。” 边军闻言，遵令打开了边防城门。 “多谢圣人。”怖师半圣拱手道谢。 浩浩荡荡的仪仗队进入大历。仪仗队的人员并不强，边军随便来个将军都能一巴掌拍死大半，这也是魔族彰显“诚意”的一种形式。因此圣人并未在意其他魔族，他只是细心观察着一个。 怖师。 很奇怪，非常奇怪，明明只是个半圣，明明他看透了对方的一切，却怎么看怎么奇怪。 当怖师踏入大历国境时，那种奇怪的感觉终于化为了实质，化为一种危险的预感。 “受死！” 圣人表情震怒，一巴掌拍向怖师的化身。 太顺利了。 圣人探查半圣，即使能够将对方探查得清清楚楚，却也不会像这样一点抵抗都没受到，便将一切查清，就像对方将一切摆在桌面上似的。 而能瞒过他，这定然是魔族圣人亲自出手，只为瞒住他直至怖师入境！ 而怖师却面带微笑，对着圣人鞠躬九十度，行了个大礼，温柔而饱含期待地说道： “如此天资，当为我天言大陆之幸。既然如此，便让我魔族也为他的成长出一份力吧。” 化身被圣人巨掌瞬息湮灭，连带着仪仗队所有魔族都灰飞烟灭。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5节 但圣人表情却依然震怒，他怒目而视，圣威笼罩大历全境。 因为一些事情，他的本体长居中央帝国。 但这也够了，即使只是一具化身，也足以与亚圣匹敌。 他伸出大手，覆压而下，压向某个方向，那附近的土地竟是都因此下降三丈！ 那里是定州！ 是许开所在之地！ 忽然，一道金箭自远方射来，浩浩荡荡地直射大历国都！ 金箭浩大，携带着不可阻挡之威能，空间层层碎裂，形成极为危险的空间断流。而若是直接击中，整座大历国都将被夷为平地，纵是历皇比肩半圣也必死无疑！ “天诛箭！” 此为妖皇之箭！ 妖皇之箭，可斩亚圣！ 接下此箭，他无法救援许开；而若是不接，整座国都都将被夷灭，数千万的人口都将死亡！ 这是在逼他做选择！ 圣人表情暴怒，目眦欲裂，他咬紧牙关化身燃烧，运起全身之力，迎击那妖皇的箭矢！ 轰地一声巨响！ 仿佛整座天言大陆都在震颤。 一道宏大的身影自中央帝国站起，大陆震动，圣音昭示整个天言大陆：“汝等妖魔二族无视圣约，欲要再次掀起大战不成！” 远方，妖族领域的妖皇殿，妖皇收弓，嗤笑道：“半圣之姿？童生试便有这等资质，又写出了沁园春这种诗篇，今日我二族联手，为的就是必杀他。” 言毕，妖皇坐下，叹气道：“只是那魔族实在是太拐弯抹角，要杀直接杀了不就好了？偏要把他送到那什么鬼秘境去。” 妖皇座下的一位大臣进言道：“他身为人族却入了魔族的那个秘境，必死无疑。魔族也只是为了将杀死他的利益最大化罢了，陛下勿忧。” “嗯。”妖皇嗯了一声，随即说道：“通告全族，备战。准备迎接人族接下来的报复。备好圣物，做好随时唤醒老祖宗的准备。” “是！” …… …… 云青山闭眼坐在福缘商行的静室内，再次以食指轻叩桌面。 还是那个位置，许开坐过的位置。 还是那个节奏，许开叩响的节奏。 半晌，她睁开眼，看向天空。 现在是白日，然而众星却在此时闪耀。虽不像许开作下沁园春时那等异象，却也和无月之夜的夜空相差无几。 她看向某个方向。 那里有一颗星辰。 漆黑的星辰。 …… …… “好苗子，当真是一颗好苗子。”老人欣慰地点点头，一脸慈爱地看着许开。 许开挠挠头：“老人家您谬赞了……您来做什么？” 老人微笑，浑身的皮肤忽然转变为深紫色，头上长出巨角。这是明显的魔族特征。 许开惊骇欲绝，国院重地竟出现了魔族？！ 王先生不是说国院很安全吗？！ 许开飞速后退，一边呼喊，然而声音仿佛被隔绝一般，他无法发去丝毫声响。 老人却仍站在那里，他温柔地对许开说道：“终于锁定了你了。既然你有半圣之姿，且写下了沁园春这等名篇，未来必有大成就。那便让我魔族也为伱的成长出一份力吧。” “你需要尽快地成长起来。” 他站在那里，抬头仰望天空，轻声呼唤：“以我怖师之名，唤圣祖伟力。” 一道魔焰自他身体升腾而起，将他浑身点燃。 这竟是半圣真身！ 只是妖魔二族联手，不知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将一位半圣送入人族腹地，若只是为杀一人，为何他不直接动手了？ 随着怖师的呼唤，白日现星。 而在众星之间，有一颗黑色的星辰格外显眼。 黑色的星辰自极高的天空之中坠落而下，宛如一个小黑点一般。黑点将定州国院的巨树拦腰截断，而后准确地击中许开的胸口。 怖师的黑炎逐渐将他的全身烧为灰烬。 而那击中许开胸口的黑点，也伴随着怖师身体的燃烧逐渐扩大，直至将整个许开吞噬。 “欢迎来到炼魔秘境。” 这是许开陷入彻底的黑暗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16章 荡魔念动心外理 圣人瞬息而至，来到定州。 先前他化身施展大神通，使得整个定州地面下沉了三丈却不使其中的人有所察觉；现在他真身自中央帝国来到这里，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定州的大地便悄无生息地恢复了原状。 他来到了定州国院。 怖师已经被黑炎灼烧得只剩下一些残渣。 但纵是残渣，也是半圣残渣，依然保存了怖师的一缕意念。 圣人眼神冰冷，伸手抓向残渣，一个小型的怖师从残渣中浮现出现，是先前与许开见面的那个老人形象。 “我没想到你竟然能瞒过我的感知，即使只是那具化身。”圣人语气冷彻，“是你魔族圣祖出手的吧？为何肯下如此代价？” 怖师笑道：“见过圣人。我本就是一老弱残存之躯，若是能以此身为代价，为我天言大陆一大天才争得一个未来，才是我之幸事。” 他没有说谎。 作为半圣，怖师度过了相当漫长的岁月，他的余寿本就不多，所以才是他祭燃自己。 “你将许开送去哪了？” “这个问题，圣人不是应当有答案了才是吗？” 圣人瞳孔骤然缩紧：“伱当真将他送去了那个秘境？真是歹毒至极，你们也当真舍得！” 怖师微笑不语。 圣人握紧手掌，将怖师最后一缕残存世间的意念彻底抹去。 炼魔秘境极为古老，几乎与天言大陆同时诞生，由魔族始祖以大神通炼化，使其掌握在魔族手中。 魔族进去将会得到极大的好处，但若是人族进去，有死无生。 曾有无数人族天才被魔族设计送入其中，甚至在战争时魔族谋划将一整只百万人族军队送入了炼魔秘境，结果是未有一人从中走出，皆葬在了炼魔秘境之内。 而在人族与魔族的战争史上，这种事发生过不少次。 而它最为可怕的地方在于，它可以吞噬死者的一切——包括气运。 也就是说，一旦许开死在里面，他承载的人族气运也会归魔族所有。 这正是魔族并未直接杀死许开的原因。似许开这等人族天才，必然承载着庞大的气运，以炼魔秘境将其吞噬，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吞肉食骨，最是残虐。 圣人几乎要将自己的双手攥出血来。 “许开，不要被魔族的表象所迷惑。撕开那具真实的表象，洞悉魔族的本质，如此你方能有机会存活下来。” 然而这句低喃，也只有他自己能听到了。 他转头，目视魔族领域的方向。 跨出一步。 “虚灵不昧。” 圣人口吐圣言。 金光璀璨，混沌沉浮，整座大陆都仿佛陷入了一种朦胧与原始的状态。此乃圣人伟力！ “众理具而万事出。”他再出一言。 大陆震颤，尤以妖族领域与魔族领域为最。 “心外无理，心外无事。” 最后一句话说出，两道足可笼罩整个妖族领域和魔族领域的巨大光柱自天外落下，直射二族的领域！ …… …… 定州国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定州国院的象征——那颗参天巨树被拦腰截断，砸倒无数院落，而第一个被砸中的，正是许开的住所。 但相比于此前天言大陆上发生的事情，砍断一棵树此时也算不得什么。 黄图却并不怎么担心。 天塌了有高个子的顶着。 刚才的动静那么大，是个活物都知道跑，他并不担心许开会被砸死在里面。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6节 那么问题是，许开既然没有被砸死，那他去哪了？ 他四处扫了扫，没有看见许开。所以他向着许开住处的废墟走去。 那小子那么看重那些手稿，而他现在人又不见了，那自己还是去帮他把那些手稿回收了吧。 在国院养了四个月的文气，黄图的力气比起刚成童生时强了不少，因此他花了一些力气，总算将许开遗留的手稿收了个七七八八。 “嗯？”黄图忽然看见了一个小黑点。 它悬浮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戳一下。”黄图伸出食指，轻轻一戳。 “停手啊！！！！”忽然有人大吼，黄图吓得浑身一抖，还是碰到了那个黑点。 黑点将黄图也吞噬进去。 王心伸出手想要拦住，却还是晚了一步，他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黄图被吞入其中。 跟着王心前来的定州国院院长看到这一幕也傻眼了。 怎么有这么莽撞的人？ 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凭空消失，周围的学生更加嘈杂起来，而院长伸出一只手，往下按压，顿时现场安静起来。 院长厉声说道：“立即将此处区域封锁，不得再有人靠近！” 学生们却围了上来。先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魔族半圣叩关，妖皇出箭，圣人显威，每一件都是足可动摇整座天言大陆的大事。相比起来，国院倒了一棵树也不算什么了。而已入圣道的院长，显然是此时的他们最可靠的消息来源。 “院长，刚刚圣人震怒，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啊，妖皇都出天诛箭了！” “我听说有魔族半圣亲临边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院长伸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随后说道：“魔族半圣临界，以自身为掩意欲暗杀我人族天才。他以身为祭，将他送入了炼魔秘境。” “什么？！”众人骇然，到底是什么程度的天才，才会让一位魔族半圣宁可祭燃自己也要将其诛杀？ 送入炼魔秘境，对人族而言与死亡同义。 “是许开。”院长平静地说道。 “是那个两问甲上的童生？” “是那个作出了沁园春的许开？” 院长点点头：“是的。事到如今也不用瞒着你们了，当初童生试时，他引动了我大历的天意榜分榜大放光明，被认为有半圣之姿，所以我们封锁了消息。如今妖魔二族也已知道此事，再隐瞒也没有意义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引动天意榜大放光明，一般来说至少都要到会试才会发生这种事，而童生试就能引动天意榜，许开绝对有半圣之才。 一想到这，先前与许开不和的学生忏愧地低下了头。 忽然有人反应过来：“那刚才那个人是不是……也被送去了炼魔秘境？” 他指的是黄图。 院长严肃地点点头：“是的。” 众人立刻把身体朝离那边的更远的方向挪了挪，哪怕他们已经离得很远。 而在此时，那颗黑点亦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忽然有人站了出来：“院长，妖魔二族如此猖狂，我愿参加边军，与妖魔作战，为死去的同窗报仇！” “对！我也愿往！” “我也是！” “我也是！” 场面越来越激烈，院长欣慰地看着这一幕，但他还是制止了众人：“你们都是最好的年纪，正当是奋发进步的时候，你们还有着光明远大的未来，不必急于这一时。现在你是秀才，或许只能诛杀一两个妖魔，但你进位成了举人，或是进士，或者更进一步，你们将有能力杀死更多的妖魔，为同窗报仇雪恨。” “现在你们应该做的，就是用功读书，待得未来杀更多妖魔！若真有人热血难以平息，便如往年那样支援边关即可。” “是！” …… …… 许开掉进了一个神秘之地。 此处像是一个大草原，天上也高挂着一轮满月。但奇怪的是，满月竟与繁星一并出现。 许开环顾四周，想要看看这个被称为炼魔秘境的地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的，他不知道炼魔秘境是什么。 这东西虽然只要稍微翻看书籍就能知道，但许开会看书吗？他能把课上教的那些学会就差不多了。 再加上许开并不知晓魔族的本质为何，所以当他听见那位叫做怖师的魔族说话时，他的第一反应是—— 这魔族还怪好的咧？ 第17章 一位半 许开环顾四周，开始观察环境。 草原一望无垠，月光倾洒，当真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说到秘境，那必然有大机缘在此，那我该去哪里呢？”许开思索。 忽然，天空上传来一声惊呼，许开抬头一看，竟是一个人影。 而且这个人影……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嗷嗷嗷嗷嗷啊——！”声音拉近，虽然有些变形，但许开还是听出来了。 “卧槽，黄图，你怎么也进来了！” 嘭地一声巨响。 黄图砸在地上。 “啊啊啊喔喔……太好了，没死……”黄图揉了揉腰，忽然看见许开，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说起来这里是哪里啊？” “你是怎么进来的？”许开疑惑地发问，这不是那个魔族费了好大功夫，连自己都献祭了才把自己送进来的吗？ 黄图从怀中掏出一沓纸，说道：“我看到国院那棵树把伱的寝室砸倒了，你人又不在，我感觉你挺在意这些手稿的，就去把这些回收了。结果我看到废墟里有个奇怪的黑点，就戳了一下，结果就进来了。” 许开有些感动，这些手稿可说是他成道之本，黄图真是细心。 “这里到底是哪里？” “哦，我进来之前好像有声音说这里是炼魔秘境。怎么，你没听到吗？” “炼魔秘境？！”黄图的脸色忽然变得骇然无比，“你确定？” “应该就是了……等等，你在做什么？快停手啊，这些手稿很珍贵的！” 只见黄图拿起自己的手稿，咬破手指，用血在上面写字，许开连忙想要将他拉开，可黄图不断挣扎，竟是许开一时之间想要不伤他而制住他都有些难。 “别拦着我！”黄图悲愤地说道，“我在写遗书呢！” “遗书？”许开很是疑惑，为何要写遗书了？ “你不知道炼魔秘境吗？这种事去国院书阁稍微查查就知道了！” “我没去过书阁。”许开诚实地答道。 现场忽然寂静了一瞬。 黄图痛斥许开：“你为读书人，却未曾入过书阁？我当真是为你感到羞愧！” 许开尴尬地挠挠头，关键是他去书阁也没什么好学的啊。去找《算术十经》来看？ 算了吧，自己好歹也在数学专业学过一年，去看那么基础的书籍干什么？ “你先说说怎么回事。” 黄图叹了一口气，还是说道：“炼魔秘境是最为神秘的秘境，因为所有进入炼魔秘境的人族全都死了。” “全死了？！” “是的。在与魔族的战争史中，还曾发生过魔族大开秘境之门，让百万人族军队落入其中，结果却无一人出来，尽数葬身其中。所以这一对魔族来说的机缘之地，对人族而言却是绝死之地，十死无生。” 许开大惊：“竟如此凶险？我此前还以为那魔族是好人，看来是我错看他了。” “那个魔族是谁？” “他好像自称怖师。” 黄图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说一下你怎么碰到他的。” 许开详细地给黄图讲述了一边。 听罢，黄图同情地伸手摸向许开的额头，疑惑道：“这也没发烧啊，还是你旧病复发了？” 许开没好气地拨开黄图的手，说道：“什么旧病复发？你就不能指望我点好？” “怖师是魔族半圣的名字。你遇到了那种人物还能活下来，你吹什么牛呢？”黄图翻了翻白眼。 “半圣？！”许开大吃一惊，不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吗，怎么就跟半圣扯上关系了？ “我进来之前得知的消息，魔族半圣叩关，来者的名字便是怖师。堂堂半圣为了你一个童生献祭自己，你咋不说你是圣人嫡子呢。”黄图翻了翻白眼。 许开很是生气，原本打算保密的事情也不保密了：“我当初在童生试时可是令天意榜大放光明，如此天资，他魔族不杀我杀谁？杀你？那不如去杀一头猪。” 黄图大怒：“你那狗屁明道之问要是能令天意榜大放光明，我一口把你杀的猪吃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啊……那个……请问你们在做什么？”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背后响起来。 二人猛然回头，却见一头生双角皮肤深紫的娇弱少女怯生生地站在他们身后，一副很怕生的模样。 ……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7节 定州国院。 安抚了一众学生后，院长回到自己的住处，而王心也跟着一起来了。 王心一把坐在院长的书桌前，全无自己作为客人的自觉。 而房间的主人院长却只是双手垂放，恭谨地站在一旁，看着王心在他的书桌上烦躁地练字。 院长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内心的疑问问出口：“呃……阁下……当真没有没有人族能从炼魔秘境平安回归吗？” 他还是希望这一人族天才能有活下来成长的可能。 王心练字的手顿了一下，他思索了一阵，随即长叹一声：“有的。” “当真有？！”院长大喜，竟然当真有人从炼魔秘境平安回归？那为何不宣扬开来了？ “准确地说是一个半。”王心说道，“一位是至圣先师，而另外半位则是……中央帝国初代帝皇。” 院长如遭雷击，即使他再怎么看好许开，也不认为他能与这两位相提并论。一位是开创了人族文气之道，带领人族崛起的初代圣人；另一位则是开创人族国运之道，令平凡的人族也能为人族贡献力量，最大化地利用每一份资源，使得人族可以稳定地产出半圣，让人族屹立不倒。 同时他也知晓了人族为何不宣扬此事了，这两位都是人族万古独一的人物，若是公开，必然有不少崇拜二人者不顾死活地想要闯入炼魔秘境，效仿二人的壮举。若是如此，人族又不知该多多少人死于其中。 他内心还是有所疑惑：“为何初代帝皇陛下是‘半位’？” 莫非其中有所隐情？ “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什么意思？” “他从炼魔秘境中出来的时候，身子只剩下半边了。” “啊？” 第18章 魔族都是这样的？ 二人猛然回头，却见一个娇弱的魔族小姑娘。 “魔族！”黄图大喝一声，本能地一拳轰出。 然而那娇滴滴的小姑娘却只是轻飘飘地伸出一掌，便将黄图这看似刚猛的一击拨开。 黄图急忙收拳后退。果然，妖魔体魄强大，同级之间妖魔二族的修行者的肉体要远强于人族文人。 文人真正的神异之处，要到举人才开始展现，秀才与童生都只是强化体魄，但即使强化后也不如妖魔二族。到了举人却可以笔墨为兵，唇枪舌剑，种种手段更甚于一般妖魔的天生秘术。一般来说，举人之后的人族文人便要比同级的定星境妖魔更强了。 “你们为什么突然动手啊？”魔族小姑娘眼角含泪，泫然欲泣，当真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若非是魔族，许开二人或许还真会被唬一阵。 许开看向黄图，低声说道：“一起动手，但不要杀了她。我们还需要通过她来知晓一些关于这里的事情。” 黄图点点头，二人正欲出手，却见那魔族少女好像听到了二人的话，当即俯身跪拜，泣声道：“二位不要杀我！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 “……这是什么？”许开二人反而愣住了。 这怎么跟许开想象中的魔族不太一样啊。 “呜呜呜，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魔族少女身躯颤抖，哭泣着说道。 二人对视一眼，许开眉头一皱，开口道：“你且先说说看……此处是哪里？” 魔族少女抬头，泪痕还在挂着，她结结巴巴、却又带着一丝疑惑地说道：“这、这里、这里是炼、炼魔秘境……二位来到这里，不知道吗？” 黄图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许开却在思索着，既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族能够离开这里，但却不是人族进来就即死的地方，说明或许还是有希望出去的。 难道是出去的时候即死？不，这也太麻烦了，既然能做到出去的时候即死，为何不做成进来的时候即死？ 应该有别的原因导致此处人族一旦进来便必死无疑。 黄图已经从怀中拿出一捆绳子，上前把魔族少女捆绑住。 他捆绑好后，说道：“这东西能困住童生，但我不知道能不能捆住一个同级的魔族。” 许开点点头，即使无法确实地束缚对方，也应该能限制一下对方的活动。魔族小姑娘则哭唧唧地说：“只要两位大人不杀我就好。” 许开无语，这魔族女怎么搞得他们才是坏人一样？明明是他们被送入了这一人族绝地。 许开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摩衍。” “伱可知晓我二人为人族？” “知晓。二位大人特征如此明显，长眼睛的魔族都知道您二位是人族。” 许开有些奇怪：“你我二族天生对立，为何你态度如此恭敬？” 不说还好，一说，摩衍再度哭泣起来：“我的生死都掌握你们手里，要想活下去不这样还能怎样啊？” 许开与黄图对视一眼，许开的眼神更加疑惑，为何魔族这么奇怪，那个叫怖师的把自己送入这必死之地却称是送自己一场大机缘，而这个叫摩衍的对种族之仇也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各种跪拜哭泣，似乎毫无傲骨，当真是奇怪。 但此时不是思量这些的时候，他继续问道：“你可知晓我人族进来此地之后没人能活着出去的事情？” “当、当然知晓，二位大人不会为了出气杀死我吧？”摩衍眼泪汪汪地说。 “我问你，你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不、不知道。” “嗯？” “当、当然不知道啊！”摩衍忽然磕头，砰砰作响，“据说这与魔族始祖设下的手段有关，我不过一区区明心境的小魔怎么会知道这种机密之事？二位大人开恩啊，开恩！” 黄图有些无语：“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呢。你继续回答，既然你不知道，那你知道这秘境内有什么我人族去之必死之地吗？” “不，据我所知并不存在这样的地方。我并不知晓为何人族进入此地十死无生，只是听家中长辈如此说而已。” 许开沉思，虽然不排除摩衍有说谎的可能，但应该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看来至少出去的时候并不会有他二人无可抵御的力量直接杀死他们了。 黄图继续问道：“为何只有像你这样的明心境魔族进入此地？其他更高境界的魔族呢？” “炼魔秘境有境界限制，不过仅限于第一位进入的人的境界。若是开启后第一位进入炼魔秘境的是平天境，那么炼魔秘境的境界限制就是平天境，且仅限平天境进入了。入圣境强行进入会导致魔族始祖设下的手段激发。” “你们又是如何进来的？” “族里说此次开启炼魔秘境是为了帮助一位人族天才，但我魔族内部也不可浪费，就把我们送进来了。” “……你们魔族还挺勤俭节约的。”许开有些无语。 既然有这种境界锁，那么也不太可能是人族进入炼魔秘境被魔族围杀致死了。说起来，当百万人族军队进入炼魔秘境也被全部坑杀时，这种可能性就应该被排除了。 摩衍偷偷看了一眼二人，被许开发现了，他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是不是怀疑我们就是那人族天才？” “不敢、不敢！”摩衍又磕起头来，“我什么都不知晓，还请二位大人放我一马！” “别急，留着你还有些用处。”许开牵起绳子，随后嘟囔：“怎么感觉我才是恶人啊？” “不要放松警惕。”黄图提醒道，“就算这个魔族是软蛋，也不代表所有魔族都是。人族与魔族可是血海深仇，没有化解的可能。” 许开点头。刚穿越到天言大陆的时候为了了解风土人情他还是读过一些史书的，那些史书记载的人魔战争之惨烈，比之他前世最残酷的那些战役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黄图领头，许开跟在后面，用绳子牵着像狗一般爬在后面跟随的摩衍。 许开感到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黑着脸道：“站起来。你这样不仅走得慢，万一传出去了还有损我的风评。” “不啊，大人，对我等境界较低的魔族来说，四肢着地才是速度最快的状态，不信您看。”说罢，摩衍竟真的四肢并用奔跑起来，好似一头真正的野兽，迅猛如风，飞快地跑到了二人的面前，许开想要拉住，却像那些想要拉住狂奔的大型犬的主人一样被摩衍拉动，难以招架地被摩衍带着跑在前面去了。 黄图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忽然，他眼神一凛：“不好，她想把许开带到哪里去！”说罢也以自身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而被带着的许开却已经跟上了摩衍的速度，甚至还跑到了他的面前，他的神色似笑非笑，却更带着一丝彻骨的寒意：“你想把我带到哪里去啊？” 摩衍大惊，她连忙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似笑非笑的许开，连忙再度跪拜磕头，“大人饶命！我只是想要展现一下自己的速度，一时有些激动没控制住，绝没有想要坑害您的意思！” 她不停磕头，磕得血流满面，湛蓝的血液从她的额头低落。 她一边磕头一边说道：“我族内从小教导我们要与人为善，我绝没有坑害大人您的意思啊！” 许开眉头一皱，他总觉得魔族这个种族很是奇怪，不论是怖师还是眼前的摩衍，都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真诚”的感觉，没有什么诡异的力量让他产生这种感觉，单纯的是凭他们的言行举止就让人有这种莫名的感觉。 此时黄图也终于气喘吁吁地跟上了：“许、许开，你没事吧？” 许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随即单手掐住摩衍的喉咙，一根手指抵在摩衍的大动脉上，示意自己可以随时取下她的生命。摩衍感到了胆寒，他们魔族不是体魄更强于人族吗？即使是人族较为占据优势的定星及之后的境界，单论体魄也是她魔族更甚一筹，可为何这一仅仅只是明心境的人族体魄却比自己更强大？ 许开开始提问：“你我也跑了不短的一段距离，为何没有见到其他的魔族？该不会只有你一个魔族进来了吧？” 她泪流满面而颤声说道：“不、不是的，只是每个生命进来的区域都有所不同，随机传送，没到另外的区域，是见不到其他不在这个区域的生命的。” “那你们的秘境之行就是在各自的区域寻找机缘？” “不是的，进入秘境后，我们都会向着某个方向前进，这个方向没有固定的说法，全凭内心的选择。一旦看见一座高山，那就是秘境的第二试炼之地。” “第二试炼？” “走出这片草原，就是第一试炼。” 许开环顾四周：“这片草原如此巨大，我们不过是童生，你也只是明心境，要如何才能走出去？” “这就是试炼的内容了。” 许开眯起眼睛，手指深入摩衍的脖颈，肌肤破开，一滴湛蓝的血液自她的脖颈留下，在她身上留下一道湛蓝的痕迹。 “不要当谜语人。” “噫噫噫！大人别急、别急，我还没说完呢！据我所知，明心境的第一道试炼就是不眠不休地持续走三天三夜，且途中不得进食饮水，走完之后会出现一道问题，回答出来问题即可进入第二试炼。” 许开有些疑惑：“回答问题？这前半段的试炼好理解，魔族重体魄，这不眠不休地走三天三夜就是考验体魄，但魔族的试炼为何要出谜题？” “据说是魔族始祖之后的魔族圣人见人族的文气之道，痛感我魔族的智慧远不如人族，应该加强这方面的训练，于是秘境试炼都加上了这个试炼。” “有道理。那你知道以前的问题都有什么吗？” 摩衍疯狂点头：“据我族内的一位兄长所说，他那一届的第一道试炼题是‘什么东西早上四条腿，中午两条腿，晚上三条腿’，据说是圣人亲自出的。” “……？” “那道题可难了！以往都是半圣出题，这一次圣人亲自出题，过关的人不足以往的十分之一，据说还全都靠多说了几个答案蒙对的。” “还能多次回答？” “可以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8节 “……你还有其他例子吗？” “还有，我看族内的人说，有一我爷爷辈的魔族进入炼魔秘境，他们那一次的问题是‘什么东西天上飞，好似天上筛石灰’。” 许开满脸黑线，黄图奇怪地看了许开一眼，没有说话。 “……还有吗。”许开不信邪，继续追问。 “我看典籍的时候，有一代的问题是幻境考验，试炼者沉入幻境之中，在幻境拟出的实际情况下做选择。” 许开有些感兴趣了：“情景模拟？这还真有意思。那一次的问题是什么？” “砍柴的时候，你的铁斧头掉进了水里，魔族始祖从水里钻出来拿出三把斧头，问你掉的是这把铁斧头、银斧头还是这把金斧头。” “……你认真的？” “这题很难的好不好！你看，金子一看就比铁贵多了，银子虽然不如金子但也比铁珍贵，脑子正常的都知道选金斧头，就算胆子没那么大也该选银斧头，结果谁知道正确答案是铁斧头！”摩衍坚决地反驳。 “……我算是知道为何都说妖魔二族智商低下了。” …… …… “哈、哈……我要累死了。”黄图瘫坐在地上，大口饮水，吃下路上挖出来的野菜。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行进对于体魄强大的魔族来说不算什么，只是考验有无坚定的意志罢了，摩衍并无大碍。许开虽是童生但体魄可比秀才，纵然不如炼灵境的魔族也比所有明心境的魔族体魄都来的强大，自然无恙，唯独只是一童生的黄图遭了罪，差点死在途中。 幸好这草原上也有一些能吃的东西，不然就算黄图坚持到了最后，也会在这最后一关饿死。 摩衍也拿出自己带的肉干，边饮水边吃了起来。 二人没有去抢摩衍的食物。有一些食物对魔族来说是佳肴，对人族而言却是剧毒。他们不确定摩衍的食物是不是也是这类型的。 许开只是喝了喝水，看了看手腕浮现的一圈红色，据摩衍说这就是完成行进的证明。待黄图休息完毕后，回头问摩衍：“按你说的，行进完毕，只要举起出现一圈红色的那只手就可以开始回答问题了？” 摩衍一边吃着肉干一边回答：“是的。” 许开和黄图对视一眼，随即示意摩衍先行示范。 摩衍无奈地举起手。 一道魔光闪过，摩衍消失不见。 许开低头沉思。根据摩衍先前说过的一些信息，这表示这次的问题应该是幻境的情景模拟。随即和黄图一起举起一只手。 二人一同消失不见。 第19章 关于魔族问题的处理意见 魔族圣宫。 数位魔族半圣围坐在一张圆桌周围，其中一位半圣拿出一面镜子似的事物，他对众圣说道：“诸位也知晓，我族天生的智慧不比人族，所以长久以来，我们准备了多种手段来训练族人，总算是有点成效。” 其余半圣点了点头。为了魔族的大脑，他们可谓是煞费苦心。 那位手持镜子的魔族半圣接着说道：“我近来从人族那边得知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人族那边对这个问题也有很多看法，争论不休。我想办法以这个问题询问了人族的半圣，了解了他们的智慧，总算是有点收获。可是我转念一想，这毕竟是半圣层次的智慧，对我魔族层次较低的族人来说或许过于难以理解，正巧这次的炼魔秘境进入了一个……咦？怎么是两个人族？也罢，多一个也更好。” 魔族半圣看着镜子，有些疑惑地检查了几遍，确认没有问题后，半圣清了清嗓子：“咳咳。所以，我将从人族那边得到的那个问题用在了此次炼魔秘境的第一试炼中，以此获得人族较低层次族人的答案与智慧，相比于层次更高的半圣智慧，这两人的想法对我魔族低境界族人来说更有参考的价值。” “善。” “善。” “难军阁下考虑得十分周到。那便让我们来看看这两个人族是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的吧。” 被称为难军的那位持镜魔族半圣微笑点头，手一挥，镜子中便浮现了幻境中的情景，众圣都好奇地凑上前观看。 …… …… 许开眼前一阵闪烁，他感觉到这种闪烁很是奇特，自己似乎遗忘了除了名字以外的有关自己的一切，沉入混沌之中。 黄图也是如此，他沉沦的更深，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半晌，黄图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乘坐一艘行驶在海上的巨船上。巨船很大，几乎媲美一座城镇。而在巨船旁，也行驶着一艘规模相当的巨船。 黄图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忽然，一道人影浮现在他面前，这人影头发花白，但精神抖擞，颇有些鹤发童颜之感。唯独他的皮肤呈紫色，且头生双角。 那道人影在他面前发问：“你现在所处的这艘船上，有五百万生命。而一旁的另一艘船上，则有四百万生命。” “你现在掌握着足够六百万人生存下去的粮食，也就是说，你到哪一艘船上，哪一艘船上的人就可以活下去。而现在必须要有一艘船沉没，伱可以选择沉掉哪一艘；你也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来转移船上的人，但你无法控制转移过程中的每个人。” “那么，你会如何做？” 黄图沉思一会，忽然问道：“我可以去两艘船上看看吗？” 魔族老者的人影回答：“可以。” 黄图来到两艘船上，环视了一圈，其中他在五百万人的那艘船上停留得格外久。 魔族老者的人影闭着双眼，没有去看黄图的行动。这道问题的选择无非就那么几种：选择四百万人的；选择五百万人的；无法做出选择的；想要先转移一百万人到五百万的那艘船上以最大化利用粮食的……关键是对自己的选择作出合理的解释。 例如先前提到的先转移一百万人最大化利用粮食的方案。但在这个方案中最困难的地方就是如何说服另一艘船剩下的三百万人心安理得地去死而不暴乱，这种情况下答题者就不仅要说明自己选择的原因，也要拿出适合的方式让被放弃的人不要暴乱。 半个时辰后，黄图回到了魔族老者身前，他对老者说：“我想好了。” 老者点点头：“那你要怎么选择？” 黄图伸出一只手，指向那艘装着四百万人的船。随着他这一指，那艘船瞬间沉没，伴随着船上无数生命死去的哀嚎、悲愤，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老者看向黄图，刚想询问他做选择的理由，却见黄图打了个响指，另一艘船直接爆炸开来，两艘船一同沉入了海底，绕梁的悲音加倍了。 “……你为何要作出这种选择？”老者傻眼了，这次试炼了数万魔族，但黄图的选择他第一次见。 黄图歪着头，很是疑惑地反问道：“我刚才看过了，两艘船上的都是魔族。我是人族，把他们全部杀掉不是很合理吗？” “……” 老者沉默了。 确实，这次的试炼还有两个人族混进来了。 不对，倒不如说这次秘境本就是为了他们开启的。 确实，人族杀魔族，再合理不过了。 问题是这本就是魔族的试炼，这船不装魔族装什么？装人族还是装妖族？或者装一船的邪物？ 这么装不管哪个魔族都会选择全杀掉的好吧？！ ……不，等等。 也就是说，这小子这么做确实是合理，且有充分理由的？ 老者像吃了苍蝇一样，摆了摆手，天空红光绽放，将黄图送走了。 通过试炼，黄图来到了一座红色高山的山脚下。 许开静静地看着他。 在许开手中还有一截绳子，绳子另一端牵着泪痕未干的摩衍。 “等了你好久了，怎么连这傻子一般的魔族都比你先出来？” “她比我二人先进去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先我出来倒是不足为奇，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选择的？”黄图好奇地问道。 “你先说说你的。” 黄图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许开沉默了一会，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黄图：“你有点太极端了。” 黄图冷哼一声：“我人族与魔族本就不共戴天，此举有何问题！你说说你的，你该不会是心生恻隐之心，放了那些魔族一马吧？那我可要怀疑你对人族的忠诚了。” 许开不屑地嗤笑一声：“我岂会像你一样？且听我道来。” …… …… 许开的情况稍好，毕竟他好歹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那个魔族老者向他介绍了情况并说出了那个问题。 听完问题，许开静静地看向老者，眼神很是不善。 老者被他看得发毛。 许开忽然一击砸在老者脸上。 老者措不及防，被一拳砸到在地。 许开直接坐上老者身子，一拳又一拳，打得老者血肉模糊，打得老者哀号遍野。 “别打了，别打了！你不回答问题，过不了这一关的！”老者伸手挡在面前，哀嚎道。 “出的什么弱智问题。把你打死，我不就不需要回答这种问题了吗？”许开十分平静地说道。 “嘭！嘭！嘭！” 拳头砸在血肉上的声音砰砰作响。 老者实在忍受不了痛苦，同时他内心也有一丝疑惑，他明明只是虚影般的存在，为何还会被许开到，且还会感受到痛苦？ 他努力地在疾风骤雨般得拳头中睁眼一看，看到了许开浑身缠绕的青气。难道这就是许开能打到自己的关键？ 许开一拳又一拳地打着，打塌了鼻梁骨，打落了满地牙，打得老者肋骨断裂、左大腿骨折、锁骨开裂、右上腕粉碎性骨折…… 老人再也坚持不住。大叫道：“别打了别打了！你过关了，你过关了，我认可你了！” 一阵红光闪过，许开也消失不见。 …… …… 看见了两人的选择，众圣若有所思，唯独难军一副傻了眼的模样。 “原来如此，不愧被称为人族天才，确实有可取之处。”一位半圣点点头。 “另一人的方法也有独到之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9节 “人族果然有惊世智慧，像这两人的做法，我魔族竟是没有一个人能交出类似的答卷，当真是悲哀。”有半圣叹息道。 “是啊，看来我们不能因为有了一点进步就固步自封，以后更应该加强这方面的学习。”有半圣点头赞同。 唯独难军说不出话来。 难军与人族打交道最多，因为他本就负责这方面的内容。他问过的那些人族半圣，哪一个不是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以此论证自己的说法，也提出了一些具有独到之处的做法，让他受益匪浅。 可这两人在做什么啊？ “我认为可以把这两人的回答列为参考答案，发放给全族学习。”有半圣提议。 “……等——！”难军出言想要阻止。 但更多半圣附和道：“此法最善。” 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难军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两眼无神。 他忽然觉得，魔族的大脑恐怕是真没救了。 …… …… 摩衍眼神崇拜地看着二人，心想不愧是人族，智慧就是比他们魔族高了许多。 黄图却已经和许开吵开了：“你回答的什么狗屁！以后老师问你问题，你回答不上来的时候，莫不是也要把老师痛打一顿！” 许开大怒：“你居然把老师称为魔族，你是何居心！出去之后，我定要去王先生那里告你一状！” “哼，杀尽天下魔族本就是我辈文人之责，居然还说我太极端了，你有没有点文人之心！” “你把魔族全杀了，就没想到魔族浑身都是宝吗？魔族皮可以制作皮甲，魔族的骨头烧制的灰掺入城墙中可以提高城墙强度，魔族的眼睛还可以入药！就算要杀，你也得留一部分养起来，你真是太极端了！” 二人拳打脚踢，一副愤恨至极的模样。 摩衍在一旁瑟瑟发抖，生怕许开给她也剥皮拆骨了。 二人本就是闹着玩，胡闹一阵后也就消停了。 忽然天空魔光闪耀，三株草药从天而降。 三人接过，黄图许开二人拿到的是一株红色草药，摩衍拿到的却是一株绿色草药。黄图惊呼：“竟是生血研骨草？此药最适合明心境服用，可增强体魄。即使是人族，也只需要和几株药配合服用，也不会产生副作用。” 他又看了一眼摩衍获得的奖励，应是活血草，可增强气血，并没有他二人获得生血研骨草来得珍贵。 想必这就是秘境奖励了。 说罢，他遗憾地摇了摇头。这确实是好东西。若是他服用下去，体魄就能与一般魔族相比了。但自己根基太弱，若无几株配合的草药服用，怕是会撑破身体。 至少现在他是无法服用的。 更何况他能不能出去还说不准呢。 黄图叹息一声，回头一看，却见许开和摩衍已经把那草药吞了下去。 “你疯了？！”黄图拼命摇晃许开，想要他把生血研骨草吐出来。 许开倒是没什么感觉：“你怎么了？” “你如此生吞生血研骨草，体魄不足的怕是会把自己给撑爆！快吐出来！” 许开按住黄图，示意他不要紧张。随即他全身骨头噼啪作响。半刻钟后，响声停止，许开舒畅地活动筋骨：“舒服。” 摩衍愣愣地看着许开，到底她是魔族还是许开是魔族？ 许开拍拍黄图的肩膀：“你也不用太在意了，我本就是钦定的天才，魔族半圣都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杀了我。” 黄图看得一愣一愣的。 闹了一阵，许开回头问摩衍：“接下来的试炼是怎么回事？” 摩衍回答：“接下里就是登山，登上山后会被随机分配到擂台上。在擂台上击败对方，每击败一名对手，就能向上升一层。直至最后登顶只剩下十六人，进入最终试炼。” 许开点点头，不出所料的武力对决。他思考了一阵，看向黄图：“你有信心吗？” 黄图苦笑着摇了摇头，童生和秀才在对战同级的妖魔时本就要弱一筹，更何况能来到这里的想必也都是些魔族精英，他或许能凭智慧过几层，登顶却是绝无可能。 见状，许开拿出自己的储物袋。这是王心送给他用来装那些礼物的。他从中取出那张定星境的蛟龙皮，交给黄图：“有此物在，那些魔族应当伤不到你了。” 黄图接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此物给你更好吧。” 许开摇摇头，他不能确定一旦在这里落败后，是否会死亡。如今唯一的路就是一路赢下去。他的实力更强，这张蛟龙皮对他的作用没有对黄图的作用大。 黄图接过，他也明白了他们现在的处境，不由得有些沉重。 许开拍拍黄图的肩膀，示意不用太紧张。 他内心有了几个关于此地人族进之必死的猜测，但证据太少，根本无法确定。 许开深吸一口气，忽然回头看了摩衍一眼。 摩衍却已经四肢着地，慌忙不跌地朝着山上跑去了。 被破坏的绳子还被扔在一边。 当摩衍跑了一段距离后，忽然消失不见。应该就是她所说的被送到擂台上去了。 许开叹息一声，朝着山上走去。 第20章 新的可能性，以及谎言 中央帝国。 大历圣人独战妖魔二族的圣人，竟丝毫不落下风，震惊整个大陆。如今大历圣人与妖魔二圣交战完毕，回到了中央帝国。他并没有回到大历，因为中央帝国另有要事。 帝皇亲身迎接，恭祝圣人凯旋。 在大历圣人要求的一切从简的仪式后，帝皇屏退他人，与大历圣人交谈。 “不知圣人为何没有早点告知历皇关于许开的事情？” 圣人平静说道：“我忘了。” 帝皇无奈。他知“忘了”多半只是借口，实际上多半还有一些隐情。 言及于此，圣人发问：“不知帝皇可知妖魔二族是如何锁定许开的？” 大历的内奸或许出卖了许开的姓名及籍贯，但后来自己用了一些手段为他抹去了所有的痕迹，在这种情况下，妖魔二族即使得知许开的信息也无法锁定他的具体所在。 然而许开还是被找到了。 帝皇沉默，有些犹豫自己是否该说出来。 圣人无言，因为他知道，帝皇之位必须由全心全意为人族的人才能担任，只要此事对人族有害，帝皇最终还是会说出来。 半晌，帝皇终于长叹一声，说道：“圣人可知许开所写的《沁园春》？” “是首好词，波澜壮阔，可称古今第一。” “那圣人觉得其中哪句最佳？” 圣人沉思一会，说道：“若以我看来，当以‘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最为磅礴大气，远大志向展露无遗。” 帝皇苦笑：“确实，我等皆认为这一句最佳。” 圣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你说‘我等’？” 帝皇点了点头：“是的，我与十方皇国的圣皇皆如此认为。” 圣人面色一变：“你难道是说……” “圣人并非圣皇，亦非帝皇，故而没有我等对沁园春的感受如此强烈。当那许开作出沁园春时，我等皆感受到了圣座的颤抖以及恐惧。我想或许妖皇出手也有他感受到了我等所感觉到的东西的原因。” “以前也曾有不少人作出令圣座颤抖的诗词，魏太祖不也曾写过这样的诗词？” 魏太祖指的便是天言大陆的曹操，而非如今十方皇国中的大魏。 帝皇摇摇头：“并非如此，二者断不能相提并论。魏太祖所写的诗词，最多不过是皇位更迭，但这首沁园春，却有葬灭一切皇帝之意味。虽不算明显，却仍让有些圣皇感到威胁了。” “恐怕是有人认为放任《沁园春》的作者成长，或许会威胁到的不仅是圣皇之位，甚至可能连圣皇这个体制都不复存在……” “胡闹！”圣人勃然大怒，怒然将桌案拍碎，天空顿时雷鸣电闪，乌云密布，几乎笼罩整个中央帝国。 圣人一怒，天地变色。 “就算他们说的是真的，许开有大才，若他能成圣人，我人族便可平定整座天言大陆，届时圣皇制度不存又有何妨？！” 他深吸一口气，按捺下自己的愤怒，问道：“你可知是谁？” 帝皇摇头：“无法确定。” 圣人并没有怀疑帝皇。因为想要成为中央帝国的帝皇，必然要有一颗全心全意为人族奉献的心，不然反而会被承载的人族国运之力压垮。 圣人暗自思考。大历圣皇？不太可能。大历皇朝内部被自己亲自以“子不语”下了封口令，就算是半圣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封锁下突破。 关系不好的大齐？接壤的大梁和大晋？ 圣人一连思索了好几个可能，但皆没有准确的证据。 帝皇问道：“圣人，为何伱如此看重那个许开？他不过是被评为半圣之姿。若是许开日后能成半圣固然对我人族来说是极大的助力，但如今我人族只是损失一位未来的半圣的话，倒也不至于伤筋动骨。为何你却认为他能成圣人？” 人族之强，今非昔比。人族所拥有的半圣比妖魔二族加起来都多，若非担心邪物肆虐以及不知何时会爆发的灾厄，人族早就开启灭族之战。 “我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种新的可能性。” “可能性？” “就像至圣先师开创文气之道一般，亦像初代帝皇开创国运之道一般，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我人族新的可能性。” …… …… 许开登山。 前进了约一百米后，他如摩衍所言被传送到了一座擂台上。 擂台上站着一个魔族男子。 他睁开眼，有些惊奇地说道：“你就是那个被送进来的人族天才？”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0节 许开有意想要多获取些情报：“正是。不知你可知晓为何我人族进入此地十死无生？” 魔族男子摇了摇头：“我并不清楚。或许此事唯有我魔族半圣以上才可知晓。” 说罢，他摆了个架势：“请赐教。让我见识见识人族天……” 许开以对方根本无法目视的速度冲了过去，一拳将他上半身轰碎。 他的体魄本就堪比秀才，经生血研骨草强化后更是不下于炼灵境的魔族，这些普遍只有明心境的魔族如何挡得了他一拳？ 许开横扫一切魔族，经过简单交流后发现对方没有自己想要的情报后便一拳将对方打碎，如此连上了五六层。 直至第七层，许开终于停下了脚步。 对方浑身魔气萦绕，身上有着诡异的纹身，一看便知不凡。他端坐在擂台上，闭目养神，竟是似乎比许开还来的早些。 要知道这擂台并非每一层打完了再开始下一层，而是打完了立刻就前往下一层，直至有另一个人打完登上擂台。虽然这种方式存在很大漏洞，但论速度却是极快。听摩衍说这第二试炼便是以登顶速度论高下的。 许开皱了皱眉头，而那魔族也感受到了许开的到开，睁开双眼，站了起来，问道：“你可就是那人族天才？” “正是在下。” “很好。我都没有资格令族内为我开启一次炼魔秘境，此次能进来却是托了你的福。便让我看看，你我二人差在何处吧。” 说罢，他竟是先攻过来！ 许开侧身一躲，同时一记鞭腿横扫而出，踢中对方，却只是将对方踢飞而已。 许开眉头皱起，这魔族果然跟之前的魔族不一样。其他魔族若是中了自己这一腿，怕是上半身已经爆碎了，而对方仅仅只是被踢飞而已。 魔族沉下身子，双手交叉在胸前，手臂血肉模糊。他长出一口气，他击败过同族的炼灵境，却在区区一人族童生面前刚一交手便吃了不小的亏。这令他不禁有些烦躁。 “你的纹身有些奇特，你是半圣嫡子？”许开微眯双眼。 魔族并不回答，只见他全身的纹身开始发光，天地之气大量的汇聚起来。 许开眼神一凛，只是不知这是魔族的天生秘术，还是圣赐之术？ “人族，接我这一——噗哈！” 一记手刀穿心而过。 许开抽出深入魔族心脏的手，眉头皱得更深。 “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在我面前用读条这么长的技能。” 那魔族两眼发直，浑身魔气疯转，竟是要自爆！ 许开见状再度一记手刀砍下对方头颅，提着这颗头颅进入了光圈之中。这是击败擂台对手便会出现的光圈，进入其中便可再上一层。 光芒闪过，许开再上一层。 …… …… 端坐于山顶之上的许开静静地等待其余通过试炼者的到来。 忽然一道魔光闪过，来者竟是许开意想不到的人物。 “摩衍？” 这倒是极其令他意外。 摩衍在路上表现得太过卑微，以至于许开几乎忽略了她。现在想来，这一路上确实是极为蹊跷。 摩衍看见许开也是一愣，随即哭泣拜倒：“大人不要杀我啊，不要杀我！” 许开却是微微眯起双眼，他在想要不要把接下来即将出现的魔族全部杀了。 似是察觉到了许开的想法，摩衍又开始磕头起来：“大人不要啊，若是想要进行这秘境最后的试炼，便需要十六位登顶者齐聚，方可开启最后试炼啊！” “我是人族，本就出不去，不如把你们全部在这杀了，也算是为我人族作出一点贡献。” 摩衍浑身颤抖，磕头磕得更响，内心却是惊涛骇浪，因为许开手里提着的头颅，据说乃是一位半圣嫡子！ 拥有如此强大血脉之力的魔族都惨死在他手下，自己恐怕也强不到哪去吧。 “不知我等又怎么惹到阁下，令阁下竟要杀尽我等了。” 却见山顶红光闪烁，除了许开和摩衍，有十三位魔族一齐浮现。 那十三魔族听闻许开的话语，竟也不恼，而是称得上彬彬有礼地说。 许开微眯双眼，登顶应是十六人，现在现场算上他和摩衍一共十五人，那还有一人到哪里去了？ “无妨，反正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十三魔族闻言脸色一沉，领头一人说道：“我们对阁下有礼相待，阁下却如此不尊重我们，那我等倒要讨教一番人族现在的天才又有几分实力了。” “一起上！” …… …… “我始终觉得，鲁莽不是一件好事。但你们魔族似乎并不吸取教训。” 许开抓住最后一只魔族的脖颈，将他提了起来。 遍地散落的是其他魔族的各种残肢与血液。遍地湛蓝，竟无一丝鲜红。 “咕……咕……呜……”被掐住脖颈的魔族说不出话来，只有额头暴起的青筋以及眼神暴露了他此时的惊怒与一丝恐惧。 许开将这最后一只魔族的头拧了下来，随后将身子丢弃在一边，与周围散落的魔族尸体混在一旁。他将这最后的头颅放在摩衍的头上，而此前摩衍的头上已经顶了十三只头颅了。 摩衍俯跪在地，瑟瑟发抖，却又极力控制身体，不敢让叠在自己头上的头颅落下来，反而努力地去维持平衡。 “说实话，我对于夺去魔族的生命没什么实感……或许这和你们魔族是冷血动物有关。” 许开浑身被湛蓝的血液沁透，但他却未感受到魔族血液的温度，只有几近刺骨的寒意。而斩杀这些长相与人族相近的生命，许开没有感受到剥夺生命的实感，反而更接近杀鸡时的感受。 许开蹲下，却依然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他问摩衍：“说吧，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摩衍再度磕头，再也顾不得魔族的头颅散落一地，砰砰砰的声响回荡在山顶之上，但此次她竟是不发一言。 而此时，红光再度闪烁，许开回头一看，竟是披着蛟龙皮遍体鳞伤的黄图。 黄图一到山顶，直接躺在地上。前一两层还好说，再后面他面对的都是真正的魔族精英。若非有蛟龙皮护体，他怕是早就死去。 饶是如此，最后一层时他也是仗着蛟龙皮之利与对方以伤换伤，直到对方体力不支再发动决定性的攻击。 便在黄图登顶时，天空红光闪烁，十六道光柱从天而降，十六株大药准确地落在十六人手上。 包括那些被许开砍断的魔族的手。 许开将那些无主大药捡起，然后询问黄图这是何大药。黄图摇摇头，并不认识。只能从其澎湃的气息看出这些是难得的大药，比先前所得的生血研骨草都要珍贵许多。 “你怎么这么慢，我都把通过试炼的其他魔族都杀了个遍你才上来。” 黄图翻了翻白眼：“行了，现在我算是相信你说的你有半圣之姿了……先让我休息会。” 许开指向仍在磕头的摩衍：“你觉得如何处理她？” 黄图艰难地撑起上半身：“你且说，最后试炼是什么？” “每一次的最后试炼都不相同……而且您杀死了其他通过试炼者，这最后试炼已经无法开启了。”摩衍停止磕头，抬起头颤声回答。 “最后试炼结束了就可以出去了？” “并不……最后试炼结束后所有人都会被传送至第一试炼的区域，但那时各区域之间的障壁都会消失，变得互通，且会出现很多难得的机缘。虽然不及第二试炼和最后试炼的奖励，也是难得的机缘。所以在最后第一区域竞争时间结束后才会回去。” “那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不知道。此前从未出现过通过第二试炼的人全部被杀的情况。” 许开忽然直接一把抓起摩衍，冷彻地说道：“你到底要欺骗我们到何时？” “啊？我不敢欺瞒二位啊！不敢，不敢啊！” “你第一次说谎，是在说我二人掌握了你的生命的时候。”许开平静说道，“我二人皆不过是童生，而你是明心境的魔族，在此境界你纵然一打二，逃脱对你来说却是不难，为何你第一反应却是跪拜在地？” “那、那是！确实，那一边的黄图大人不过是个普通童生，但您怎可与他相提并论！您击杀半圣嫡子，屠戮十三魔族精英，就算与炼灵境魔族相比都不落下风，我自然担心自己被杀了！” 黄图忽然感觉有些不爽。 “我记得我首次展示实力是你打算带我跑的那次吧？我用比你快的速度追上了你，你才知晓我的实力。” 摩衍说不出话来，许开的手却握得更紧了，令摩衍感到呼吸困难，深紫色的脸上出现了窒息的涨红。她不断拍打许开手腕，想让他稍微放松一些，但许开却毫无反应。 “你第二次说谎，是在提到境界天锁的时候。”许开眼中萌生杀意，“你说炼魔秘境的境界天锁会根据第一位进入的人设置，若是平天境进入则仅限平天境进入，但我人族史上曾有百万军队落入炼魔秘境，莫非那百万人都处于同一境界不成？！” 摩衍忽然把头一甩，随后平静地平视许开，脸色也从涨红恢复如初，仿佛呼吸不畅对她而言不再有所影响。 “人族的史书，当真是麻烦的东西。” 第21章 一舞动乱起 “这便是你第三个说谎的地方。”当摩衍显露真实之后，许开的语气反而变得更为平静，“魔族没有史书，历史传承皆靠口耳相传，又何来的典籍？” 黄图有些惊讶地看向许开，这算是魔族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至少童生是接触不到这个的。 “大人倒也不愧被评为半圣之姿。”即使被点破，摩衍的语气也依然是一副极为恭敬的样子，“知晓本不应在这个阶段知晓的秘密，想必大人应该有一位优秀的老师才是。” 许开内心有些不想承认王心。 随即，摩衍面上依然维持着和煦的微笑，语气却变得冰寒起来：“既然大人也知晓了，那我们可以开始了。” 黄图浑身汗毛倒竖，立刻站起身来，全身裹在蛟龙皮中。 许开果断下手，双手瞬间用力，足可握碎对方的脖颈！ 却见摩衍化为了一股黑烟，从许开手中遁走，而后再度在距离许开百米左右的位置凝聚成先前的模样。 黄图眼神凛然，这一手若非是对方的天生秘术，则说明对方至少是足可与进士交战的列星境大魔！ 许开却直接冲击过去，百米的距离对现在的许开而言不过是一闪而过，他拿出储物袋的定神香，将其握紧后定神香瞬间点燃，许开手持定神香直接朝着对方的两只眼睛插过去！ 果断至极，因为他知道，对方若真是列星境大魔，想要杀他二人根本不必如此麻烦，这只可能是天生秘术！ 然而事实却超乎许开的预料。 不见摩衍有什么动作，摩衍面前忽然浮现一圈蓝色的光罩，那两根定神香触碰到光罩后竟是直接爆散成粉末！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1节 摩衍微笑道：“确实，此时的并非只有明心境能进，而是这次试炼的奖励最适合明心境，所以进来的才都是明心境。” 许开停驻在灵罩前，疯狂出拳，震得整座灵罩剧烈颤抖，裂纹浮现，但看样子竟是一时半会都还无法破开！ 这绝不是摩衍的手段！ 而摩衍却是在灵罩中行了一个鞠躬礼，温和地说道：“既然大人堪破了我的谎言，那我也该提前离去。不过不必担心，关于第三试炼的说法也是假的。既然大人您点破了，我也该为大人您继续这第三试炼。” 说罢，她直起身子，温和笑道：“这可是半圣大人亲口吩咐的呢。” 摩衍再度化为一股黑气，消散不见。 而整座红色山峰却是剧烈颤抖，仿佛要崩塌似的，许开他们所处的山顶不断下沉，而周围的大地却急剧上升，须臾之间那些大地便长得比先前的山峰更高。而许开他们先前所处的地方，却凹陷了下去，形成了一个盆地。 而许开周围，不断地产生漆黑的雾气，而自漆黑的雾气中，一道道透明的黑色人影正在逐渐形成。 “只要二位大人能在这里坚持三天的时间，这第三试炼便算完成了哦。不过应该对二位来说会很简单吧。” 上面传来摩衍的声音，那声音不断飘荡，似乎声音的主人正在逐渐远去。 许开冷眼看向周围的人影。 不多时，那些人影踏出雾气。许开粗略估计，约有上万，且那些雾气还在持续不断地生产这些人影。人影实力有高有低，低的不过与凡人无异，高的有一两个甚至几可比拟那魔族半圣嫡子。 虽然看样子这些人影不像魔族一般具备天生秘术，但也绝不可小觑。 许开严阵以待，但更诡异的是，那些人影竟丝毫没有动作。从雾气中出来后，就一直静静地站着。 见此诡异的情景，许开眉头一皱，他试探性地攻击了几个人影，那些人影却在许开一击之下灰飞烟灭，没有任何反应。 而周围的人影也诡异地没有作出任何举动。 “许开，接下来怎么办。”黄图来到许开身边，低声询问，“这周围太高了，不是我们能爬上去的。” 许开略一思量，有了打算。 “你替我护法，若是周围有了动静就提醒我。”许开直接坐了下来。 “你打算做什么？”黄图疑惑问道，却见许开拿出了他的手稿，朝周围打量一圈，皱了皱眉头便咬破自己的手指，以血在上面书写。 “不能确定摩衍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现在只能尽可能增强自己的实力了。如今最快的方法是把这本《几何原本》写完。若是我估计的不错，若是完成这本书我或许不必去参加科举也可成为秀才。” “伱认真的？”黄图严肃地问。 许开点头，随后拿起那些手稿，取出其中背面尚未写完的部分，以血写书。经过生血研骨草的加持，如今他的造血功能远超从前，并不担心。但最大的挑战是原本一个月的量要在三天之内完成。即使他这三天不眠不休，也难以做到。 但这个问题并非不能解决。 他取出那本妖族半圣日记的大贤译本，将自身青气注入其中。 竟是有不少妖族从那本日记中浮现出来。 黄图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 这其实是很粗浅浪费的用法，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许开指示这些妖物虚影以天地之气将命题、画图直接烙印在纸张之上，以此为他省下大量的时间。许开估算了一下，只要那些人影继续维持不动，那么时间应该是勉强够用了。 …… …… 摩衍快乐地在秘境中转着圈。 半圣赋予她一个任务，而领受了这个任务，同时也让她获得了这秘境中相当大的权限。 虽然无法用来直接攻击，但却可移山填海，化山岭为深渊，涸巨海为良田。 她两手相拍，不断鼓掌，噼噼啪啪的声响越来越大，直至传遍整座秘境。 而伴随着这鼓掌声，整座秘境也并没有像她所说的那样各个区域打破障壁融为一体，而是不断有高山拔地而起，须臾之间便整座秘境便被高山所占满。 在群山之间，出现了不少的异兽。异兽指的是在机缘巧合下偶然得到了天地之气入体的牲畜。它们灵智未开，被认为是妖族的前身，但妖族自身却否认这个说法，称妖族与异兽并无丝毫关系。但无论如何，异兽和妖族一样，浑身都是宝。 而其间更有无数奇珍异宝显现，那些原本被拔地而起的山脉所惊吓到的魔族欣喜若狂，在群山之间争夺战斗，获取机缘，不少魔族在同族的战斗之间饮恨当场。 ——她提前开启了秘境试炼的最后一步。 摩衍却并未加入这场机缘争夺之中，只是来到最高的一座山峰脚下，向着山顶看了一会之后，开始一步一步地登山。 当摩衍终于到达山顶之后，她挺直身体，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竟是开始祈祷起来。 而随着她的祈祷，一道黑点自高山中心浮现，而后逐渐膨胀，直至吞噬了整座高山。 与许开落入炼魔秘境时同出一辙。 摩衍落入黑洞之中，犹如落入深渊一般不断坠落，而她的身体却仍维持着身体挺立的姿势。 而后直直地冲击到深渊最底部。 巨大的冲击本该令摩衍直接死亡，然而不知是何原因，她仅仅只是身受重伤，而后竟缓慢地恢复起来。 明心境的魔族单凭自身之力绝无可能做到这一点。 不知何处打进一丝光亮，于是阴森黑暗的地底，便只有摩衍落下之地是明亮的。 而随着摩衍的前进，那道光亮的范围也不断增大，直至扩展到整个地底，照亮了整座地底空间。 显现于眼前的，居然是一座超越想象的豪华宫殿，竟是比起魔族的圣宫都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宫殿正中有一尊王座。 王座上坐着一道淡蓝色的人形存在。 那道淡蓝人形通体透明，形似人族，面部没有五官，亦没有头发，似乎光滑至极。 一把漆黑的长剑洞穿了他胸膛心脏所处的位置，似是将他钉死在这王座之上。但那柄长剑并未刺入王座之中。 淡蓝色的人形就那么端坐，一动不动，比尸体还要沉默。 当光芒终于照耀到那人形身上时，摩衍也停止了脚步。 此时她浑身是血，头发被血液打湿，湛蓝色的血液顺着肌肉的裂痕流得满地都是。她赤脚踩着血液一瘸一拐地向着王座的方向前进，在华丽的地毯上留下了湛蓝的脚印。 即使她是体魄强大的魔族，现在还能走路，简直就是个奇迹。 她走到王座的台阶之前。 而后，开始起舞。 …… …… “说起来，圣人，我很好奇，既然至圣先师和初代帝皇都曾从炼魔秘境平安归来，那为何他们没有留下一些关于炼魔秘境内的记载，好让我等有所防范？”帝皇问道。 “初代帝皇也称不上平安归来。” “……确实如此。但那两位都活着回来了，为何一点记载都没有？” 圣人思索了一会，回答：“关于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有疑问。有一种说法是，至圣先师进入炼魔秘境时，人族尚未崛起，那时的炼魔秘境对人族来说并非绝地，因此得以平安归来；而帝皇进入时人族已经崛起，当时人族已经占据了一半的天言大陆，魔族才对其进行改造，使其成为我人族的绝地。” “这个说法很有道理。”帝皇点了点头。 圣人话锋一转，忽然说道：“但事实并非如此。在至圣先师晚年，他曾谈论过关于炼魔秘境的事情。这件事被记载在《论语》第二十一篇上。” 帝皇疑惑道：“《论语》不是只有二十篇吗？” “第二十一篇被封存在天庠最深处。” “原来如此。那上面记载了什么？” 圣人摇头：“很模糊。至圣先师只是感叹了魔祖的天赋之才，说自己也未必能像他那样铸造一个炼魔秘境，并叮嘱若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要对炼魔秘境出手。” “至于初代帝皇留下的记载就更简单了，只说了若无必要，万勿动手。” 帝皇皱眉：“这就是我屡次提议强攻炼魔秘境你们二位却反对我的原因？” 另一道宏大的声音代替大历圣人回答：“正是。” 帝皇对着那声音的来源拱手行礼，这道声音的主人便是人族第三位圣人。 “圣人终于说话了。不知圣人可否能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出手？” 那声音无奈道：“很难。今年邪物比往年更加肆虐。我试图推算，却一无所获。” 闻言，帝皇与大历圣人都不禁皱起眉头，这位在西海镇压邪物之窟的圣人最擅推演之术，连他都无法推算，这次的邪物肆虐恐怕会超出想象。 帝皇起身，整理衣装，对大历圣人说道：“既然西海圣人无法出手，那今次我将御驾亲征，征讨妖族。阁下便对付魔族那边，如何？” 圣人点头应下。中央帝国国运强大，而帝皇本身修为也极高，国运加身之下可与真正的圣人比肩，而非只能像十方皇国一般只可比拟半圣。 忽然，二人神色一凛，看向魔族领域的方向。作为人族报复行动的第一步，大魏半圣亲率领十万边军向着魔族领域。 而后，地面唐突开启了一个大洞。 整支军队连带着大魏半圣都落入了其中。 帝皇勃然大怒，这支军队有半圣带队，按理来说绝无可能落入炼魔秘境之中，但事实却是连大魏半圣都毫无察觉地中招。 魔族圣人出手！ “你们魔族当真打算开启灭族之战不成！止！” 伴随帝皇怒喝一声“止”，那半圣与大魏军队竟真是止住了下落的趋势，漂浮在半空中。 “升！” 巨坑中漂浮着的半圣与军队开始缓缓上升。 “我族当初开启炼魔秘境，是打算至少将整座定州的人都送入其中获取机缘，但不知为何，只能将那许开送入其中。我族甚感浪费，于是打算再送你们人族一些名额进入炼魔秘境获取机缘，为何如此不识好人心呢？” 一道轻笑声回荡在天地之间，而那半圣与军队上升的趋势竟又是止住，再度下沉。 帝皇阴沉道：“你魔族说话还是这般令人作呕。自初代帝皇之后，我人族入你炼魔秘境可有活着出来的？” 那声音依然一副轻松的样子：“争夺机缘，自有损伤，纵使你们人族还在修炼引气入体之法时，也赞同这个说法，为何如今却反而否定起来了？” “你们当真打算令我族开启灭族之战？” 那道声音只是再度轻笑一声，便不再言语。 此时，大历圣人站了出来，口吐真言：“夫万事万物之理不外于吾心。” 然而，一道魔影闪过，魔族圣人浮现于前，硬是吃下了大历圣人的这句真言！ 而那大魏半圣与人族军队，也是无可抵挡地落入其中。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2节 “你疯了？！”大历圣人与帝皇都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圣人受创，可比半圣陨落要严重得多。 那魔族圣人抹了抹嘴角的血液，温和地说道：“为了天言大陆。” …… …… 摩衍起舞。 她不停地舞动，尽情地展现着自己的身体之美。她每一次的舞步、每一次的捻转、每的一次抬手、乃至手指的每一次动作都仿佛经过精心的设计，带有某种强烈的象征意味。 许开或许会对这舞蹈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这种舞蹈。 她不断舞动，坚韧的足底被更粗糙的地面磨损，血流满地；肌肉在不断的舞动中逐渐崩坏，使得摩衍肌腱断裂；全身的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随着她的舞蹈，先前刚恢复了一些的身体也再度受创，鲜血不断的喷发。 她就这一样一直舞动了三天三夜。 直到舞蹈的最后一刻，摩衍完成了舞蹈。她弯腰，行礼，完成了这个舞蹈的最后一步。 而后，化为了一滩烂泥。 烂泥消散不见。 而王座之上的那道淡蓝色人影，却是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丝。 第22章 圣出灾厄生 “许开，有动静了！” 黄图这一声大喝唤醒了尚在书写最后一道命题的许开。许开环顾四周，却见那些人影已经开始活动起来，不紧不慢地向着许开走来。 “你能否再守护我三分钟！”许开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文气已经接近临界点，只要完成这最后一个命题，自己就可以借此冲击秀才，那时对付这些最多仅有明心境界的人影可谓是手到擒来，再来多少也不是他一合之敌。 黄图咬紧牙关，披上蛟龙皮，手持日记译本，倾尽全力注入自己的文气。 许开已经在进行最后一道命题的证明，自然也不再需要这本日记的帮助。 这妖族半圣日记记载了这位半圣的生平。事实上以前妖族是没有写日记的习惯的，但自从人族以文气之道崛起后，妖族也认为自己应当学习人族，于是写日记成了不少妖族的每日功课。 半圣功高莫测，即使只是日记，也有各种威能。而经人族大贤翻译之后，人族也可以借助自身文气显现其中神异。便如现在，这些显现的妖族都是这位半圣记载在日记中被他打败过的角色。通过注入文气，让这些妖族短暂显化帮忙。 注入文气之后，黄图顿时变得虚弱无比，他立刻拿起许开给自己的大药，朝着感觉最具生机与恢复力的大药啃了一口，这种时候顾及不了那么多了。顿时无比的能量在他体内炸开，黄图立刻怪嚎一声，冲了出去直接与那些人影拼杀在了一起。 太补了。 而许开周围，因为有那些妖族虚像守护，一时半会竟是没有人影能够攻破进来。 于是，妖族虚影在许开身周守护，而黄图在则冲入深处吸引火力，倒也称得上是滴水不漏。 “许开，你还要多久啊，你爹我快死了！” 纵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黄图也不忘嘴贫。 “妈的，黄图，等会要伱好看！”许开奋笔疾书，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有几道人影已经冲到许开面前差点就伤到了他，导致他好几个步骤写错了，不得不推倒重来。 “成了！”许开完成最后一道命题的证明，随后天空激荡，风云变动，大地颤抖，令正在冲杀的黄图都有些站不稳了。 他惊讶地回头望去，却见许开的手稿在半空激荡。《几何原本》可称为数学的奠基之书，这一本更是许开以自身鲜血写成，蕴含的力量非寻常书籍可比。 青光照耀，那一页一页的手稿，竟是在青光之中自行以许开预计的顺序排好，而后天降青纸，覆盖在手稿的第一页。青光闪耀，周围的人影竟是一下停止了动作。 “这是要让我为这本书题名？”许开内心了然，再度滴血写下书名。 《几何原本》。 青光闪彻天地，许开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文气以一种疯狂的姿态迅速增长，直至传来一声轻微的咔擦声。 许开晋入炼灵，成为秀才。 文气更加凝实，几可实质化。而能以文气引动的天地之气也变得更多，可以让其变得更为浓厚，化为一种淡蓝色的灵气。 这也是炼灵这个称呼的由来。 黄图目瞪口呆地看着许开。 还真能啊？ 而且居然还是自力破境？不借助科举？ 感受着自己变得更为强大的肉体，许开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随后，冲入了那群人影之中。 犹如飓风席卷一切，许开的奔跑所引起的风压直接掀起无数漆黑的人影，一切较弱的人影甚至直接崩碎当场。 “这估计能和举人比较了吧……不，恐怕就是和定星境的魔族相比，单论肉体恐怕许开都能不落下风。”黄图喃喃道。他读过的书比许开多多了，自然更有参考价值。 荡了一圈之后，约莫一半的人影都被击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地，然而黑雾还在源源不断地产生那漆黑的人影。、 许开眉头一皱，转身问向黄图：“还有多久到三天的时间？” “早就过了！那摩衍又欺骗了我们！” 许开不语。这种情况其实也还在预料之内，但是没有目标，只有看不到头的敌人终归还是让人心情沉重。 “我并没有欺骗二位哦，只是明心境确实是三天，大人既然突破了境界，时间自然也延长了。” 摩衍笑呵呵的声音随着风一起吹了过来。 “你放屁，许开破境之前就已经到了三天的时间了！”黄图怒道，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文雅了。 许开眼神一凛，刚想继续追问什么，那道声音却又笑呵呵地说：“不必问我啦……我已经死去了。二位大人，若世上真有轮回，我们或许还能再见哦。” “呸，晦气玩意，谁想见你啊。”黄图直接啐了一口。 许开皱眉思索，所谓的变故到底是又发生了什么？ 然而眼前黑雾的变故却打断了他的思考。 黑雾翻滚得更加厉害，而自其中产生的人影，也比之前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许开咂舌，若是原先想要护住黄图很简单，但现在那些人影都变得更强，想要完全护住黄图已经是不可能。 只能指望那蛟龙皮能护他周全了。 正当许开和黄图二人都暗下决心时，天空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却见密密麻麻的人影自天空坠落，直直地砸向他们！ “树欲静而风不止。” 一道宏大的圣音响彻整个秘境。 而那些下落的人速度也逐渐放缓，直至轻轻落在地面，于是无人受伤。 半圣凌空，只见大魏半圣轻哼一声，圣音便将黑雾一扫而净，盆地顿时一清。 大魏半圣双掌一推，那围困住许开二人的高墙顿时向外倒塌，连带着附近的群山都被夷平，不知多少于其间争夺机缘的魔族就此死去。 半圣降落，来到许开身边：“你就是那位令天意榜大放光明的许开？看起来也并不……嗯？你成秀才了？竟是圣道秀才？” 半圣惊叹一声，周围的士兵却变得嘈杂起来。圣道秀才太难得，人族史上出过的秀才怕是要以亿计，然而圣道秀才却不到百人。 自力破境会在前缀上加上第五境的圣道，因为以不借科举自身蓄养文气便破境之举隐隐与圣道相合，圣道秀才未来更适合走圣道之路而非入仕，故而有此称谓。 “肃静！”军队统帅大喝一声，先前还极其嘈杂的军队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而后以极快的速度重整军势，沉寂的军队却散发着一股肃然的杀气。 这是大魏征讨魔族的军队，自然也是最精锐的。 统帅来到半圣身前，目光带着惊奇的味道瞟了一眼许开，随后对半圣行礼问道：“大人，此地可是……可是……” 纵然是千锤百炼、自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统帅，此刻也不禁有些犹疑。 半圣直接说道：“是的，此处应该便是那炼魔秘境了。” 许开能感受到那统帅以及他身后的军队身体一僵。 半圣却轻笑道：“不必太担心。据我所知，半圣落入炼魔秘境还是第一次。以前被算计落入炼魔秘境的最多也不过是圣道一品。今日我便要看看是这绝死之地更凶险，还是我人族半圣的手段更霸道。” 统帅和军队闻言，士气再度振奋起来。仿佛看到了希望。 半圣伟力，深不可测，这样一尊人物落入炼魔秘境，结果会怎样还真不好说。 半圣再加上一句：“且为了将我等送进来，那魔族圣人硬吃了我大历圣人一击。不论如何，我等都是对人族有巨大的贡献。诸位当放宽心。” 随即，他来到许开面前，说道：“我是大魏林清静。” 许开二人行礼道：“见过林圣。” “你二人既然先入此地，可知晓一些关于此地的消息？” 许开将自己所知晓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毕竟这位半圣可以说是他们现在平安出去的最大依仗了。 林清静眉头深深皱起，许开提醒了他自己所获得的信息都来自一个叫摩衍的魔族，除了那些证实过的情报，他不能确定剩余的情报中还有多少是真实的。于是他以闭上双眼，半圣伟力监察天地，试图找出那令每个落入炼魔秘境的人族死亡的来源。 半晌，林清静睁开双眼，说道：“我并未找到人族进之即死之地，连凶险之地都称不上太多。” 众人闻言，轻轻出了一口气，但同时神情更为紧张，既然秘境内没有凶险之处，那恐怕最大的危险来自于出去的时候。 问题是现在怎么出去？ 林清静思索了一番，忽然转头对着统帅说道：“陈统帅，率领你的军队，去把秘境内所有魔族全杀了。” 陈统帅抱拳领命：“遵圣人法旨！” 说罢，他回头转向军队：“全军出击，杀死所有魔族！” 军队浩浩荡荡地向着四面八方冲去，而许开与黄图并未加入他们。 林清静将许开浑身上下打量一边，看得许开好不自在。 而此时，天空上忽然降下两颗血红珠子，落在许开和黄图手中。 “嗯？天馈血珠？真是好东西。许开你如今体魄可比魔族定星境，但往后就未必能及得上了。而服下这天馈血珠之后，直到圣道之境你的体魄都将与同级的魔族对等。”林清静眼前一亮。 这天馈血珠竟是连半圣都有些眼热的东西，不过此物在弱小时服用效果最大，对现在的他而言跟吃一个果子没什么两样，所以他也没起什么心思。至于留给家族晚辈，什么晚辈能比一位圣道秀才还优秀？ “谢圣人指点。”许开道谢，他还真认不出这些是什么。同时他拿出先前获得的那些大药，请林清静一一帮忙鉴定，都是些奇物，其中有连圣道文人都眼馋的大药。 看了一会，林清静啧啧称奇：“你体内的青色文气真是神奇无比，比起我等的金色文气来说更为刚猛直接，比那些重杀伐的兵家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等异象，你应当是要成为辟路先贤？”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3节 说罢，他拍了拍许开的肩膀：“既然你已立下辟路之基，那你未来的上限将远不止‘半圣之姿’。放心吧，纵然拼了我这条老命，也会把你送出去。” 半圣的这句承诺极重，许开严肃地行大礼道谢：“多谢圣人。若在下平安出去，日后有所成就时，只要有我在，您的家人以及大魏，我断不会让他们有事。” 林清静认可地点了点头。他并不否认未来的许开有这样的能力。 他将视野转向外围，在大魏训练有素的军队围剿之下，秘境内的魔族已经大量死伤，若是再不有所行动，半个时辰之后秘境内的魔族就会全部死亡。 林清静竟是罕见地感到了一丝难安。 秘境内的魔族可称明心境的精英，若是全部死去，对魔族而言可称是断代般的打击，魔族断不可能不出手援救。 而正如林清静所料，天空降下无数道魔柱，将每一位魔族笼罩其中，这些光柱强度极高，军中唯有几位有着圣道实力的将军全力攻击之下才有可能打破。 光柱带着无数的魔族飞上天空。 “哼，终于忍不住了吗！”林清静冷哼一声，一道剑光自他手中闪现而出，立时近半的光柱都被从中截断！ “三尺青铜剑，孤光射斗牛。地埋龙虎气，江绕凤皇洲！” “阁下的养剑诗当真是锐利无比，可这些皆是我魔族晚辈，阁下以半圣之尊对这些小辈出手，未免有些拉下脸皮了吧。” 魔音自天空响起，同时魔光再度浮现而出，将那些被林清静剑气拦腰斩断的魔族救治的同时接引他们离开炼魔秘境。 “若是平常时候，我自然不屑于出手。但你魔族毫无廉耻地袭杀我族天才，更将我引至此地，如此冒犯于我，我又何必再留手？”林清静冷彻地说道。 “原来如此。”那声音温和说道，然而下一刻，一只铺天盖地的魔手直直向着林清静抓来！ 攻势未至，其伟力已将林清静身周的空间直接压塌！ 林清静举剑迎上，二者碰上，却是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动静，两道圣级之力狠狠相撞，却只是形成了一道淡淡的涟漪，向着秘境所有角落激荡而去。 传回来的，却是诡异至极的波动。 …… …… “统帅大人，有些异常。第二军前往此坐标后，音讯全无。” “什么？” 陈统帅接到手下的报告，微微皱眉。这秘境的魔族皆是明心境，纵然是一些异兽最多也不过是较弱的炼灵境，而第二军丝毫不乏更强的举人和进士，结成军阵更是可以与平天境魔族对抗，怎么会在这阴沟里翻船？ “难道他们找到了炼魔秘境人族入之即死的原因？”陈统帅喃喃自语，随后下令道：“将此消息报告给林圣，同时通告第一军与第四军随我一起去将这个坐标包围起来，暂时先不要进入。” “是！” 来到坐标周围，陈统帅皱起眉头。 以他的视力，自然可以看见坐标中散乱着的无数尸体。那些尸体几乎没有一具完好，以各种碎裂的方式散落山间。 “咦？那是什么？” 一道湛蓝闪过陈统帅的视野。 “统帅——！快跑——！！” 部下声嘶力竭的狂嚎将陈统帅的视线拉回身前。 而他的身前矗立着一道淡蓝色的人形，而那道淡蓝色的人形，已经举拳，蓄势待发。 一种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席卷了陈统帅的心灵。 陈骏，出生于大魏一官宦世家，因为妾室所生，并不得宠，直至其展露了读书的天赋。不断进取，于三十六年前考取了进士，而后因原先与家里的矛盾选择北上参军，与妖族征战。 经过三十年的战争磨砺，他成为了大魏的大将军，于大魏之中仅次于林圣与圣皇。 经历过无数残酷的战争、血腥的尸山血海的陈骏，甚至曾经见识过妖族圣人显露圣威。 那时他以为自己已经与恐惧这种情绪无缘。 然而，当这道淡蓝色的人形站在他面前时，当无止尽的恐惧涌上他的灵魂时，他不断颤抖的身体终于令他领会到了，作为生物的卑贱。 人形出拳，一击将他的半边身子轰得支离破碎。 同时，他也知晓了为何炼魔秘境是人族十死无生之地。 “灾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言大陆三大灾厄之一，命尘，被魔族始祖封印于此。 第23章 我会记住 淡蓝色的人形名为命尘。 命尘一出，一拳便将已入圣道的陈骏轰碎半身。 陈骏咬紧牙关，尽全身之力止住内心的恐惧，然而其他功名不如陈骏的人却两腿剧烈打摆，牙齿碰撞，冷汗直冒，根本无法作出任何动作。 陈骏动用最后的生命力，大喝一声：“荆山长号泣血人，忠臣死为刖足鬼！” 当喝出这句诗后，陈骏全身气血沸腾，文气翻飞，竟是如同飓风一般席卷此地！ “命尘显现，全速逃离！” 陈骏的声音响彻整座秘境。 随后，他的血气与文气混为一起，化为锁链试图将淡蓝色的人形锁住。 然而，锁链一触击溃。 屠杀开始。 …… …… 正与魔族半圣隔空交手的林清静闻听此言，浑身汗毛倒竖，向着声音的来源望去，竟是真看见了一个淡蓝色的人形。 哪怕命尘胸口依然插着一把剑，但当半圣的感知都不能发现对方，只能用肉眼观察时，林清静就已经能够确定，这个淡蓝色的人形就是命尘。 纵然是林清静这样的半圣，内心也不自制地感到了一丝颤抖与恐惧，但他境界奇高，很好地将其压制了下去。 但即使是这样的略一分神，也足以让那位魔族半圣抓住机会，魔掌拍出，正中林清静胸口，使其受到不轻的伤。 林清静飞速退后，手捂胸口，吐出一口血来，惊怒交加地对着那魔族半圣咆哮：“竟然在炼魔秘境中将命尘封印于此，魔族始祖真是好大的手笔！” 魔族半圣轻轻一笑：“多谢夸奖。我族不仅封印了命尘，且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握对方的行动。” “你指的是那把剑？” “正是如此。” 林清静握紧自己手中的剑。原本他是无法打开通向外面的空间通道的，但当对方先打开了空间通道将自己的同族送出去后，此处的空间变得薄弱起来，令他也可以打开通道送自己人出去了。 唯一的问题在于，对方是不会任由自己打开空间通道的。 …… …… 作为天言大陆的一部分，灾厄命尘几乎是一种自然现象。 其一，不死不灭，过去三族的圣人曾联手过一次，为的就是彻底消灭命尘，然而最后的结果表明他们失败了。面对命尘，唯一的选择是封印； 其二，只要战斗，便会无上限地变强，且命尘所面对的对手越强，实力的增长速度便越快；但一旦被封印，实力又会飞速降低； 其三，命尘可以无视绝大部分禁制封印，想要真正地封印命尘，唯有圣人——并非半圣或亚圣那种半吊子——可以将其封印； 最后一点，与其他灾厄不同，命尘的气息没有丝毫特殊之处，光凭感知是无法确认命尘存在的，唯一确认的方法是肉眼目视。 作为三大灾厄之一，命尘不生不灭，不垢不净。其存在本身，仿佛就是为了摧毁所有的生命。无论是人族、妖族还是魔族，哪怕是邪物，在祂面前一视同仁，都是应当歼灭的生命。 而下方，已经是血流成河了。 “啊啊啊——！快跑啊！” “呜呜呜，妈妈……” “噫噫噫噫噫噫呀——！放过我，放过我啊！” 没有人上前与命尘交手，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圣人之下对其出手只会增加其变强的速度，他们与命尘交战是最为愚蠢的做法。 然而即使如此，在不断的屠杀中，命尘亦是变得越来越强。 曾北征妖族，西进抗魔的大魏精锐部队，居然在命尘的面前哭爹喊娘，丑态尽露。 这便是灾厄。 作为三大灾厄之一的祂唤醒的是生命镌刻在灵魂之上、名为本能的恐惧。 生命都有恐惧的概念，那是所谓的自我保护机制。 而作为生命之敌，命尘将令所有生命不由自主地唤醒那些恐惧。 这便是名为生物的存在所无法逃避的事情。无论怎么强调自己大无畏、无所惧，只要作为生命，其灵魂必然镌刻着名为恐惧的情感。 这便是生命的卑贱所在。 天言大陆目前可确认存在的共有三只命尘。根据记载，有一只命尘为人族所封印，一只命尘为妖魔二族联手设封，唯独剩下的一只命尘不知所踪，令所有生命提心吊胆，生怕这命尘什么时候再度显现带来灾祸。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其他两大灾厄依然于天言大陆上活跃时，命尘却销声匿迹，令大多数人都已忘记了命尘带来的恐怖。 然而谁能想到，被视为人族死地的炼魔秘境，竟然是魔祖封印命尘之地？！ 更让人恐惧的是，魔祖竟然设下了能在一定范围内控制命尘的手段！ 哪怕无法控制命尘不去攻击自己人，仅仅只是随意控制命尘的封印与苏醒两种状态，也是骇人无比！ 难怪至圣先师会发出那样的感叹，难怪初代帝皇亦不允许对炼魔秘境出手。 若是贸然出手，打破秘境却不能将命尘再度封印，那对整座天言大陆来说都是一场灾祸。死去的生命将远远超越被炼魔秘境坑杀的人。 “呜……呜呜啊啊啊——！” 灾厄在战场肆虐。 不，这里已经不能被称为战场了。 应该称之为屠杀。 以一整只第二军的生命，将现在命尘喂到了仅次于半圣的地步。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4节 残肢翻飞，被轰上天空的尸体炸裂开来，在秘境内下起了一场血雨。而地上的尸体则已经筑成了一座尸山。 不仅是人族的军队，更有原先就在秘境内的一些异兽，命尘一视同仁，全部歼灭。 “呜啊啊啊啊——！” 咕嚓。 “噫呀啊啊啊啊，为、为什么这里会有灾厄啊？！” 咕嚓。 “救、救救我、救救我啊！” 咕嚓。 “嗷嗷嗷嗷嗷嗷！呜嗷——！” 咕嚓。 唯有生命死亡的哀嚎与肉体撕裂的声音混杂在了一起，再难分离。 …… …… “这、这下怎么办啊！” 黄图恐惧地颤抖，脸色发白，浑身无法动弹。 许开却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只是面色阴沉似水，他拉起黄图，迅速向着命尘的反方向逃跑。 “别想那些了，先走！” “能走哪里去！”黄图的声音因恐惧而严重变形，“命尘会歼灭一切生命，我们出现在这里，就等于已经被祂发现了！” 许开抬头看向天空：“现在只能相信半圣大人了。” 而林清静那边，情况不容乐观。 虽然对方是隔界出手，但可以明显感受到对方实力比自己强上一截，且有命尘不断地干扰，林清静已经身受数次创伤。圣血滴落，洞穿大地，却还是不能阻止命尘的肆虐。 他回头看向下方，那里已经化为无尽的血原。 那都是他大魏的子民。 他咬紧牙关，向后退了一步，再度试图打开空间通道，却被毫不留情地击碎了。 “林圣，何必如此？此为天命。”魔族半圣轻笑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林清静不发一言，却是向前一步，回到原先的位置。 魔族半圣忽然感到有些不安。 这不安令他疑惑。 即使林清静燃烧生命打通空间通道也在计划之内，他们做足了准备，足以让对方的打算无功而返。 而命尘既然已经显现，必然会将秘境内所有生命全部歼灭方才会停止。 他还有什么手段？ 林清静踏出一步，吟诵一句：“地动山河起。” 仿佛命令一般，秘境沸腾了。 大地如河流一般川流不息。 天空如海啸一般波涛汹涌。 异兽如山崩一般崩塌溃烂。 整座秘境竟是剧烈震动起来。 魔族半圣眯起双眼，林清静这是打算做什么？强行打开一条通道放命尘出去？作为心怀天下的人族半圣，他绝无可能那么做。 “天地交辉煌。” 伴随着第二句念出，林清静身上伤口破裂，鲜血奔溅，圣血令天地色变。 “不好！”魔族半圣似是看出来对方将要做什么，迅速出手。 然而，他终究是隔着一界出手，能够压制林清静已经是极为了不得，当对方打算搏命时，当真无法阻止他。 整座秘境都陷入了黑暗。 林清静双手向天虚握，便有一个原点浮现在双手之间。 而后慢慢张开怀抱，那一点便不断扩大。 直至比肩大日。 然后，破裂开来。 整个秘境仿佛都要翻覆，重新开辟。 带着一种天与地扭转过来的错失感，这一击真正地降临。 那是一道足以劈开天地的光芒。 光芒撕开黑暗，撕开死寂，撕开沿途的一切。 直击命尘。 正在屠杀的命尘正中一击，直接被击飞，任何圣道在这一击之下都会灰飞烟灭，然而命尘依然丝毫无损。 击飞命尘之后，光芒依旧向前，向前，不断向前。 直至空间碎裂。 “所有人！立即进入空间通道，此通道可维持半个时辰的时间，速速离去！” 林清静浑身是血，冲击而下，风浪掀翻了数座山峰，将命尘镇压在自己身下。 “林兄，如此行事，是当我不存在不成？” 魔族半圣再度出手，轰向那条空间通道。 林清静举剑，直接对向那只手，滔天的波动席卷整座秘境，不少向着通道冲来的人被掀飞。 林清静心一横，举剑直接将自己上半身斩了下来！ 魔族半圣巨手一抖，似乎也被林清静这一决绝的姿态给惊到了，巨手不由得一顿，竟是被冲过来的林清静上半身给一剑斩伤。 “所有人，赶紧走！优先确保许开的安全！”林清静怒吼，上半身对战魔族半圣，下半身镇压灾厄命尘，古怪而又悲壮。 不论如何，今日之后林清静都不可能活下去了。 几个离许开较近且境界较高的军士一把抓起许开，飞奔向林清静打开的空间通道。 许开也抓起黄图，让他能和自己一起逃走。 几人疯狂奔向空间通道，生怕晚上一秒空间通道便会崩塌。 而更要紧的是，他们还得注意自天空上不时落下来的圣血。圣血重如山岳，若是其主人尚有意识自然可以控制让他可以被人轻松接住，然而林清静光是与魔族半圣交手就已经耗尽心力，又哪来多余的力气去控制自身的圣血？ 魔族半圣就更不必说了，他根本就不会收敛。 因此，自天空坠落的圣血也造成了相当一部分的死亡。 没有任何人尝试去搜集这些往日堪比和璧隋珠之宝，且不说他们有没有器皿去承受无人控制的圣血，若是耽误了时间命尘破封而出，那么所有人都会毫无疑问地被命尘残杀。 而死去的人的尸体开始逐渐消失。 许开神色难看，先前与林圣的交谈已经让他知道了那个怖师为何不直接对自己出手。 魔族想要吞噬自己所有的气运！ 虽然许开并未感觉到什么气运的存在，但这些逐渐消失的尸体，已经足够证明一些事情了。 不到一分钟，几人已经冲到了空间通道之前。天崩地裂，圣血坠落，先前的崇山峻岭竟然化为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深渊。短短的一分钟，众人却好似度过了数个世纪，经历数十次生死。 飞行是更危险的选择，因为半圣交战的余波根本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然而，被林清静下半身镇压的命尘竟然猛击大地，将整个秘境的大地再度弄得破败不堪，而后，竟是直接将林清静半身击飞，破封而出！ “——！你们做了什么手脚，命尘的实力绝无可能提升得如此迅速！”林清静咆哮，神色扭曲，魔族半圣却只是微笑不语。 命尘一把将林清静半身抓住，而后奋力掷向已经冲到空间通道入口的许开一行人。 那几位士兵双眼通红，一咬舌根尝试控制住恐惧之情，然而却反而因为过于恐惧直接将自己的舌头咬了下来！ 忽然，有人狂叫一声，一把抓住许开和黄图的脚踝，直接将他二人扔进了空间通道之中！ “记住今日之血，许开！希望你能向我们证明，林圣和我等的牺牲并非白费！” 看着那些人的脸，那些竭尽全力控制自己的恐惧的脸，那些沾满血污的脸，那些残破的脸，许开轻声回答。 “我知道了。” 半圣躯体已至。 “我会记住。” …… …… 空间通道闪过一丝流光。 而半圣躯体已然炸开。 圣威煌煌，更兼以命尘的巨力投掷，秘境几乎崩塌，连带着整座空间通道直接被毁！ 林清静却露出了一丝笑意。 许开已经被送了出去，虽然代价惨烈，但此次是他们胜利了。 “当真是好气魄，林兄。”魔族半圣巨手抓来，直接将林清静残存的上半身握碎。 天降悲歌，金光漫天，风云变动，风雪飘荡，此为圣陨之像。 林清静本就身受重创，为了送出更多的人更是直接将自身一斩为二，如今一半的躯体已经被毁，剩余的身受重创的一半对于这位魔族半圣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确认林清静圣陨之后，魔族半圣迅速收回留在炼魔秘境内的巨手，生怕命尘连着他这只手掌也一并屠灭。 “只可惜，林兄伱还是想差了一丝。魔祖大人既然用此地封存命尘，又怎可能不设下防备空间通道的手段？以你们人族的手段来说，最外层的一层世界隔膜，除非他能作出一首真圣层次的蕴剑诗，不然不可能破。”与林清静交战的魔族半圣喃喃自语，“你指望那个许开的诗能达到那个水平？”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5节 连魔族都知道许开作诗糟糕了。 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咦？”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不知所措。 第24章 世上最锋利的剃刀 “啧！” 许开捂住胸口，咬下一口大药。 即使及时关闭了空间通道，最后的余波依然将许开胸口击穿。 唯一的好处在于先前获得了不少大药，保住命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胸口上的这个洞恐怕要留一阵子了。 “许开，你没事吧！”黄图急切地问道。 “问题不大，死不了。”先前正是许开挡在了黄图身前，能让成为圣道秀才的他受伤至此的余波，恐怕足以杀黄图好几个来回了。 “先出去再说。”穿梭在空间通道之内，许开除了胸口的疼痛什么都感受不到，一切皆是一片漆黑。 忽然，他二人撞到了一层薄膜上。 那薄膜轻柔无比，是以即使他二人以极高的速度撞了上去，也没什么大碍。 二人的穿梭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许开疑惑地触摸着那层屏障。 黄图也上手抚摸着屏障，一边感受一边与自己读过的书籍中记载的内容以一一比对，最后确定了答案，脸色却也变得铁青。 “许开，这恐怕是世界隔膜。”黄图声音低沉，原本他还为死里逃生而感到庆幸，现在一道高耸在他们面前的墙壁彻底堵死了他们最后的去路。 “世界隔膜是什么？” “据《圣行记》记载，世界隔膜是世界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类似于世界屏障，但更加高级。若是世界隔膜，恐怕只有圣人剑可以破开隔膜。” 许开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圣人剑？我们去哪搞圣人剑？” 黄图摇了摇头：“圣人剑不是说圣人用的剑，而是圣人的唇枪舌剑。写出一首足可以用至圣人境的蕴剑诗，以这首蕴剑诗所蕴养出来的剑即使只是初步形成，也可以成为圣人剑。” “以往的圣人的蕴剑诗你记得住吗？” “只能用自己写的诗。”黄图苦笑道，“路边找只癞蛤蟆叫都比你写的诗好，而我自知写不出那样的诗。许开，要不要准备遗言了？” 许开深深地皱眉。 “蕴剑诗是什么？” 黄图傻眼了，他想过很多次许开无知的下限，却压根没想到他能这么无知。 “别说进书阁了，我看伱连先生讲过的修行课都没认真听过吧。” “考试又不考那些东西。” “……很有道理。”黄图无奈地说道，“所谓蕴剑诗，就是诗中含有锐利之意的诗句，并不一定需要主题是剑。只要足够锐利，便可蕴养唇枪舌剑。” 许开若有所思，若是如此，他还真记得一首。 “最麻烦是即使我们能写出来，我们也不是举人，无法使用唇枪舌剑，这里注定是死局了。”黄图已经近乎心灰意冷了。 “不见得。”许开说道。虽然他没有像举人那样能做到文气如柱，但单论文气总量的话，他恐怕并不输于举人。 据他所知唇枪舌剑只与单纯的文气有关，若是如此，他还真有几分可能在秀才时就做到唇枪舌剑。 于是他弄破手指，以血液在半空书写：“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鲁迅先生的《自题小象》。 轩辕除了指代黄帝以及华夏之外，本就是名剑之名，且整首诗声调激越，感情强烈，虽然第一句涉及的典故是此世不存在的希腊神话，但整首诗也堪称锐利无比了。 果然，一道锋利无比的锐利之气在血中成型，形成了一把剑的雏形。那把雏形不断地散发着锐利的剑意，几乎要把空间割破。 黄图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许开明明只是个秀才，为何可以开始蕴养唇枪舌剑了？ 而且据黄图所知，以蕴剑诗蕴养剑时，出现的都是一把完整的剑，文道高深者甚至可以将其实体化随身佩戴，可为何许开凝练出来的却只是剑的雏形？ 不，更为骇人的难道不是许开居然能写出这么好的诗吗？！ 即便只是雏形，锐利之意依然不可抵挡，令黄图感到皮肤刺痛，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许开手提长剑，一把砍在世界隔膜上。 砰地一声巨响！ 隔膜在其锐利之意之下剧烈颤抖，扭曲变形，但最后竟是没有破裂！ 许开神色一凛，心道这下麻烦了。 他所知晓的最为锐利、且这个世界并未出现过的诗都无法奏效，那又能怎么办？ 黄图也脸色难看，此时已经不是去计较为何许开能写出这么好的诗的时候，连这首诗都无法达到圣级的标准，那又有何诗能砍开这隔膜了？ 忽然，感觉到了什么黄图回头一看，惊恐地尖叫道：“命尘！祂追上来了！” 许开却还在沉思之中。 什么是最为锐利的？ 什么是最为锋利的？ 若说是实物，许开确实知道不少，但此时需要的却是形而上的东西，那些东西又有何作用了？ “不对，锐利之意讲求的是一种意念，一种思想，既然如此，那么科学史上最为锐利的刀刃便是——” 时间已不足以让许开将其写下，于是许开大吼一声，将那科学中最为锐利的“刀刃”昭示于这个世界—— “如非必要，勿增实体！” 锐利之气如海啸一般在世界隔膜上汇聚，竟是光靠那些逸散的锐利之气都在隔膜上留下了一道道的痕迹！ 许开直接以手掌握住那些锐利之气，而锐利之气却并未伤到他一丝一毫，在他手中逐渐凝聚成形，竟是形成了一把剃刀！ 奥卡姆剃刀！ 许开狂嚎一声，举起剃刀往世界隔膜上狠狠一划，那坚固无比却又富有弹性的世界隔膜在这把剃刀之下如同最为柔软的豆腐，被一刀斩破！ 许开提起黄图的后颈，冲了出去。 …… …… 魔族半圣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不是说那许开写不出好诗来吗？怎么这一句“我以我血荐轩辕”竟是让他都感到了心惊？ 好在这首诗并未达到圣人蕴剑诗的水平，他不禁松了口气。 然而，更为震撼的事情发生了。 许开仅凭两句八个字便生成了一把剃刀，然后隔开世界隔膜，溜了。 人族确实有四言诗的说法，不过已经很少见了。 然而即使是四言诗，也没有两句就完事的说法啊？ 更何况这八个字里哪来的锐利之意了？ “竟然给他逃掉了。”半圣面色阴沉如水，“连这一次都不能杀死他的话，以后想要杀死他就更难了。” “以后就别想着用炼魔秘境吞掉对方了，老老实实的直接杀了多省事。”半圣叹了口气。 随即，他拿起一块玉牌，注入魔气。 而命尘身体上所插着的那把剑，再度深入祂的身体，巨大的力量将命尘推向那座华丽的宫殿，再度将祂钉死在玉座之上。 一切归于寂静。 …… ……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怎么又是从天上掉下来啊？！” 两道巨大的声响打破了考场的寂静。 许开与黄图二人准确地砸落进了某个考生的单独考室，将他的桌案砸得稀碎，卷上未干的墨水也被这一砸将试卷涂抹得漆黑无比，再也看不出来卷子上写得什么。 许开站起身来，而黄图体魄较弱，并未能完全站起来，撑着膝盖弓起身子站在许开后面。 云青山抬头看去。 忽然，她惊惶失措地大叫一声：“鬼啊啊啊！！” 惊叫声响彻了整个考场。 许开胸前开了一个大洞。 而弯着腰的黄图的脸正好从那个洞透了出来。 于是云青山看到的是面前此人头上长着一个脑袋，胸口又长着一个脑袋。 “是我，许开。”许开连忙捂住对方的嘴。 见云青山冷静下来，许开松了一口气。 见到来人是许开，云青山和蔼地对他微笑。 “许开同学，真是好久不见。原来你不是鬼啊。”云青山和煦地对许开说道。 “啊，确实。这里是哪里来着？你在做什么？” “这里是定州的州试现场。” 许开呼吸一滞。 “而你坐碎的，是我的考桌；你弄乱的，是我的试卷。”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6节 云青山依旧和蔼地微笑。 只是额头暴起的青筋出卖了她此时的真实情感。 许开感受到了一种恐惧。 他连面对命尘时都没这么害怕过。 许开刚想解释道歉，却见定州巡抚大人脸色铁青，领着十数位州兵突然来到此地，厉声喝道：“何人擅闯州试重地，给我拿下！” 那些州兵立刻上前，制住许开与黄图二人。 “大人，等一下，我们只是……”许开刚想解释，巡抚却是暴怒地呵斥：“这两人擅闯府试重地，疑似勾结于科考舞弊，立刻拿下，送往国都严肃审问！” 二人没有反抗，反抗了反而会把动静搞大，增加妖魔二族再度刺杀他的机会。据林圣所言，大历圣人也对此事严加关注，而圣人监察天地，或许早就发现了他二人。 云青山看看被押送走的许开与黄图，又看看自己凌乱的试卷和破碎的桌案，再看看只剩下不到一半的考试时间，欲哭无泪。 …… “……但我确实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关在囚车上。” 官道上，一辆囚车格外引人注目。 路过的人都停驻观看。 巡抚简单审讯了一下就往上报，同时派了辆囚车将他二人送上京。 然后他二人就被关进囚车里送上路了。 要不是读书人不带枷，他们恐怕会更惨。 不过饶是如此，他二人也被设下了会封禁体内文气的巡抚令。 “不是说圣人监察天地吗，怎么还没发现我们啊？怎么我二人从炼魔秘境死里逃生结果却要被当成罪人审判啊？” 许开趴在栅栏上，泫然欲泣，声声哀啼，胸口上的大洞更显得他凄惨无比，好似能令天上降下六月飞霜。 却见车夫直接一把扯下人皮面具，露出真实的容貌，他对许开怒道：“行了，还在这里叫，当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这辆车上吗！” 许开与黄图惊喜道：“先生！” 车夫竟是王心。 王心没好气地说道：“别抱怨了。你以为圣人没察觉到空间波动？如此安排就是为了保密性，要是大张旗鼓地宣传你平安归来，固然可以振奋我人族士气，但现在是边境作战最激烈的时候，难保他们再度来暗杀于你。” 许开点头：“我知晓了，先生。” “不过你二人能平安归来，倒也确实值得庆幸。你们知道人族唯二从炼魔秘境中活着出来的人是谁吗？” “还真有？”许开惊奇道，“是谁啊？” “是至圣先师孔子和中央帝国初代帝皇。” 二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二人堪称人族史上最伟大的存在，他们竟能在这方面与他们相比？ 王心说道：“你们还是先讲讲炼魔秘境内有些什么。我们此前对于那里可谓是一无所知。” 许开将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王心边听边点头，直到许开说到炼魔秘境内竟然封印了一只命尘时，他也不由得色变，感叹道：“当真是大手段。只是可惜了林圣大人。” “嗯……你们进去了七天，结果出来却是三个月之后，直接到府试时间了。看来炼魔秘境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也并不相同。” 直到许开讲完，黄图补充了一些地方后，王心感叹道：“你二人带来的情报太珍贵了，此前我们从来没有获得过这方面的消息。你们为人族立了大功啊。” “先生，不是孔子与初代帝皇也出来过吗？他们没有留下记载吗？” 王心摇摇头：“确实有一些，只是太过模糊。我想可能是他们没有想到后世的魔族会将炼魔秘境作为一种坑杀人族的手段吧，具体为何，我也不知。” 随即，王心又说道：“你们立下了如此大功，根据圣人的指示，可送往天庠入学。” 许开反应不算太大，黄图却是大惊道：“天庠？！人族至高学府天庠？！” “正是。” “先生，且不说其他要求，不是有一条硬性要求是最低举人才可入学吗？” “许开是圣道秀才，自不可以常理论之，而你们更是带来了如此贵重的情报，为我人族立下大功。足可奖励你前往天庠学习。” 停顿了一下，王心接着说道：“其实最低举人并不是硬性要求，只要立下足够的功劳，就可以为自己或子孙降低门槛，只是此前没有人单凭自己的功劳就可以在童生时将自己送入天庠的人罢了。” 说着，王心又微笑道：“若是你不愿前往天庠，也可以选择将自己的功劳兑换成各种宝物，只是那样你们就去不了天庠了。” 黄图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能够入学天庠对于一位学生来说是比肩考上状元的荣耀，他不可能换成其他的。 许开却是直接问道：“能换多少？” 第25章 入天庠做的第一件事 天庠的前身是孔子创立的曲阜书院。孔子圣陨后，为了培养对抗妖魔二族的生力军，其弟子广邀诸子百家于曲阜书院讲学，再现百家争鸣之盛况。曲阜书院也就成为了人族至高学府天庠。 不止是儒家，法家、道家、墨家、农家、纵横家、名家……诸子百家各有其业，各掌一系，是人族各家思想碰撞得最为厉害的地方。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种架构方式非常接近许开前世的大学。能进入天庠学习的无不是人族最精英的那一部分人，对所有读书人都是一种天大的荣誉。 然而许开直接问价。 “能换多少？” 视名利为粪土，许开至少做到了一半。 王心嘴角抽粗：“你认真的？” “我去天庠干嘛？” 黄图一巴掌拍在许开后脑勺：“你在想什么呢！你听说过一句话没，‘状元不一定是天庠的学生，但天庠出来的学生一定是状元’，伱入了天庠就基本相当于考了状元啊！” 王心满意地点点头：“虽然这句话有些夸张成分，但也不算错了。” 黄图好奇地问道：“夸张成分？这么说不是每个天庠的学生都能考状元啊？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天庠学生同时在一个皇国参考时。” “……” 王心轻咳一声：“其实这句话并不完全正确。因为天庠内部就可以自行进行科举，殿试更是至少由一位亚圣亲自监考，规格比十方皇国和中央帝国的殿试都要高。你先前说的在十方皇国和中央帝国考取状元的天庠学生，其实都是在天庠内竞争不过其他人才出来在外界参考的。” 这下连许开都有些惊讶了：“意思是说连被淘汰的天庠学生学生都能在外界拿状元了？” 王心点头：“差不多吧。怎么样？是不是有兴趣去天庠了？” “不去。” 王心沉默了一会，说道：“黄图可以这么选，但你不行。” “为什么？” “因为天庠是最安全的地方。”王心解释道，“天庠是人族最封闭和安全的地方，每一系都有一位半圣坐镇。且未学满三年，不允许离开天庠。只有学习满三年后，才会得到外出的允许。人族崛起十万年以来，从来没有过妖魔二族侵入天庠的事情发生。” “意思是封闭式管理？那我更不去了。” 王心黑着脸道：“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目前我们还暂时不打算公开你平安归来的消息，但在天庠，安全有绝对的保障。” “您上次还说定州国院是安全的。” “那算我说错了。”王心毫不在意的模样，“一州的国院怎可能与天庠相提并论？纵然是中央帝国的国子监也远远不及天庠。” 许开无奈道：“先生，我去国院是去学习的，可问题是天庠里没有能教我的人啊！” “《九章算术》的作者张苍先生，《宋元算书》的四位作者秦九韶、朱世杰、李冶、杨辉也都在天庠，他们有何教不得你的？”王心淡淡地说。 等了半天，原以为许开会激动万分的王心见许开半天没有动静。他回过头一看，却见许开一脸无奈地说道：“先生，他们的确都是值得敬佩的先贤，但他们的路与我不完全一样，也没什么可以教我的。” 王心有些傻眼了。 《宋元算数》是当今天言大陆成就最高的算数著作，许开竟然看不上？ 连他当时学习宋元算数都费了好一阵功夫。 “你写了什么，就来评价那几位先生？”王心没好气道。 许开想了一下，还是默默地递出自己写的《几何原本》。 王心纳闷地接过《几何原本》。 一开始翻看，他还觉得没什么，可是越看王心眉头皱得越深，像是在思考什么的模样。 “这书……写得很是基础，有一些命题还都是在其他算书中记载过的问题……可为什么我总是感觉这本书这本书有些不一样？”王心喃喃自语。 王心继续翻看，仔细阅读。而随着王心的阅读，他的双眼越来越明亮，最后，他似是想通了什么，一拍大腿：“好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王心竟是有些激动地对许开说道：“许开，你可否将此书交给我？若是张苍先生和《宋元算书》的那四位先生，一定会非常感谢你的。” “先生随意处置就好，只是莫要忘了此书是我写的。” “这是自然，无人会作出侵占他人作品的事情。一旦被揭穿，是对文心的极大打击，不仅基础受创，未来也再难更进一步。” 许开点点头，心想这种世界还真是好，这样就可以将学术不端行为降到最低了。 “那你要去天庠吗？” “不去。我宁愿换些宝物。” 王心有些急了，只好拿出最后的杀手锏：“许开，你是圣道秀才，可以破例进入天庠学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即使你将从炼魔秘境内带回的功劳全部换做宝物，也不会影响你入学天庠。” “我去！” …… …… 天庠如其名所示，建立于高空之上。当许开看见王心驾驶的马车到了一处无人之地后直接腾空而起时着实吓了一大跳。 “先生，想不到您居然是天庠的一位教书先生。”许开再一次惊讶了，“这么说您说您是明泽二年的举人之事也是假的？” 王心有些得意地抬起下巴：“那当然。事实上我早在隆庆四十九年就考取了进士，如今我已是圣道六品，在天庠担任儒家系的讲师。” 隆庆四十九年距今有三百年以上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7节 圣道境由低到高为九品至一品，与朝堂官员的品级对应。不过朝堂官员的品级并不一定代表其自身的境界。而圣道六品，这个境界比定州国院院长的圣道九品要高上不少。 天庠宏大，一座座的山脉矗立在天空之上，而最高大的那座山峰直接被削平，一座又一座的书院便建立在这山峰之上。 王心带着二人径直入内，来到了一座院落群前，他扔给二人一人一块印章，说道：“你们可以自选一座空院落作为自己的住处，这块印章就是你们的身份证明。你们情况略有些特殊，可以先在天庠学习一个月。这期间你们可以任意参加任何系的任何课程，一个月后再决定加入哪一系。” 二人点点头。入学天庠的学生有不少都是大世家培养的子弟，而即使是那些出生寒门的，也都是至少考上了举人才进入天庠，早已决定好了自己要走的路。而他们二人连府试都没有过，自然需要一定的时间去适应和决定。 当然，许开是决定好了的。现在的天庠对他而言跟大学时上的水课差不了多少。 二人选了两座相邻的院落。小院里都已经收拾好了，摆放着各种生活用品，还有天庠学生专用的衣袍。 黄图扛着一个大箱子和一把大铲子，又不知道去哪里挖土去了。 而许开看着自己满当当的院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是少了什么呢？ 不管了。既然《几何原本》已经写好了，虽然还有一本将代数和几何结合起来的《几何学》也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但现在不妨先发展物理学再说。 找一下，我之前请那些工匠打造的实验道具呢…… “我超，我实验道具呢！” 一千多两银子啊！ 玻璃的分红自己还没收到呢！ “对了，在定州国院那边！”想起来的许开直接冲向王心的住处，问道：“先生，我能不能回一趟定州国院？” “你回去干什么？” “我有一些东西落在那了！” 王心板着个脸说道：“我不是才跟你说过三年内不可自由出入吗？你莫不是忘了？” “可是……” “你落了什么东西，我去给你拿。”话锋一转，王心又说道。 许开闻言，心想这可比自己当初的辅导员好多了。于是把自己的东西描述了一遍。 听到许开说完，王心沉默了一会，问道：“你的那些东西放在你房间里？” “那不用找了。” “为何？” “你的房间都倒塌成废墟了，时间又过去了三个月，那些东西怕是早就没了。” “啊？”许开傻眼了，“那些花了我一千多两银子啊！” “行了行了，这个拿去。”王心不耐烦地拿出一块令牌，“你拿着这个去墨家系。墨家系擅长机关术，你要做的那些器具他们都能做，比你找的那些所谓能工巧匠更厉害。” 许开拿着令牌，觉得这东西颇有些意思。 “先生，我没钱了。之前烧玻璃的利我还没去拿您就把我接来天庠了……” 王心再也忍受不了，一脚把许开踹了出去：“记我账上就是了！” 许开摸摸屁股，回头对着王心大声喊道：“先生，这可是你说的啊！” …… …… 赶走许开，王心拿起那本《几何原本》，又再度阅读了起来。 不久，他拿起这《几何原本》，走向了天庠的书阁。 所谓书阁，其实就是图书馆。都是藏书的地方。而作为人族至高学府的天庠其藏书自然丰富无比。 王心在入口处的一本记录册上翻到某一页，写下来一些东西，而后直接走了进去。 他将《几何原本》随意放在了书架某一层上。 随后离开。 …… …… 天庠的一座独立别院中。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儒打扮的人苦苦地在纸上书写。 若是靠近，便可看到他正在以复杂的繁体文字演算着什么。 不过他文道高深，书写速度极快，字的复杂程度在他的写字速度面前根本不是什么问题，纵然是再复杂的文字对他而言也是瞬息而成。 这是文道极其精深的一种表现。 可是他却依然愁眉苦脸，苦苦演算，本就沟壑遍布的脸庞此刻更显衰老。 “我连这种难题都解开了，为何始终无法突破半圣？难道这条路真的错了？”老人喃喃自语，“莫非我要回去，走治国安邦平天下之道？” 老人看着书架上的一排排各家经典，竟是犹豫不决起来。 这很不妥。 到了他这种境界，文心之坚毅更甚精钢，对自身道路也充满不可更改的自信，但现在，他居然开始怀疑自己的道路。 一个不慎，怕是就要烟消云散。 老人紧握拳头，在所有走在这条路的文人中，他是年纪最大的一位。其他人虽然也苦于难以突破半圣，却不像他这么急迫。而他，若是再无法前进一步，恐怕最多十年就要化为一抔黄土。 老人很是不甘。他曾跟随亚圣学习，在儒道上颇有建树；亦曾担任过中央帝国的丞相之位，但是当有一天他偶然解决了一个问题时，忽然就对其中的道理着迷，开始走上算数之路。 他走得很顺利，也曾以此破境延寿，不然他都活不到现在。曾有人言百年之内他必成半圣，可是现在，说出此话的人都成半圣了，他却依然还在苦苦追求成圣之路。 他长叹一声，终于还是走到了书架前，颤颤巍巍地将手伸向其中一本书籍。 便在此时。 一道声音在他的别院内响起。 “张丞相，何至于此。” 老人停下脚步，苦笑着恭敬行礼：“见过圣人。圣人就不必称老朽为丞相了，老朽担当不起。” 大历圣人。一位比他年轻不少的存在。当他还卡在瓶颈追求半圣之路时，大历圣人尚未出生；可现在人家已经是一位真正的圣人，自己却还是在追求半圣之路。 “张苍，我知你所处的瓶颈。”圣人平静地说道，“我知一书，可解你之困惑。” 这位老人竟然就是写出《九章算术》的张苍。 “圣人请讲。” 张苍并未抱多大希望。以前也曾有圣人指点过他，他自己也寻到过一些稀奇古怪的算书，虽然也让自己取得了一些进步，可该卡住的还是继续卡住。 “书阁新进了一本书，名为《几何原本》。若你观之，或可解你之惑。” 张苍皱起眉头。 以前那位圣人指点他时，只是说“对你有助”，却未说过“解你之惑”。 两者有着很大的差别。 好比前往某地时，前者只是给走路的他送了一辆马车，让他走得更快；后者却是告诉他该如何前往那个地方。 难道真有神异？ 抱着一丝希望，张苍来到书阁，找到了那本《几何原本》。 他开始翻看起来。 一开始，他的眉头皱得很深，这些问题都太过基础，他很轻松就能解决，自己解决过无数更为困难的问题，这本书又能帮到自己什么了？ 可随着继续翻看，他的双眼越来越亮，原本老而浑浊的双眼此刻竟是闪起了亮光，越来越明亮。 “难道……难道……” 张苍激动不已，来回反复地不停观看这本《几何原本》。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竟是一直未能捅破那层膜啊！哈哈哈！我知道了，原来应该如此走下去！” 张苍放声大笑，气冲斗牛，星辰闪烁，交相辉映。 一口金光直冲云霄！ …… …… “这位新同学，你当真要如此制作？”墨家系的一位子弟看着许开给的设计图，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当然。我要最好的材料、以最准确精细的作工将这些做出来。” 科学研究要的就是准确性。 “可是，这价格……”那人有些迟疑，他观许开，不像是什么大世家子弟，更像是那些寒门出身。虽然同为天庠学生，他不会宰这些同窗一笔，可即使以最优惠的价格，许开也不像付得起的样子。 许开把王心给他的令牌扔了过去：“不差钱。” 第26章 你可愿拜我为师？ 那位墨家的学生略一估量，说道：“你的这些东西，一个月后我就可以做好。” 许开点点头。以前他找的普通工匠做了三个月才达到自己要求的精细度，现在他的要求更甚于先前，且用料也极为不凡，对方却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极为满意。 忽然，许开他们的脚边生出无数花朵。他们望去，却突然感觉到整座天庠都在颤动，天降圣音，金光漫天，一阵阵宏大的圣音传遍整座天庠，附近的山峰上的树木疯狂生长，把正在挖土的黄图吓了一跳。 许开听着那些圣音，不知为何，他竟然感觉有些耳熟。 “师兄，你能听懂这圣音吗？” 墨家子弟白了他一眼：“圣音高妙，岂是我等所能理解的？还是专注倾听，说不得会有大收获。” 许开却是越听越耳熟，他汇聚所有自己能以文气引动的天地之气强化双耳，终于是听到了一些内容。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这不是鸡兔同笼问题吗？！”许开大叫一声，还好那位墨家子弟正专注地倾听圣音，并没有注意到他。不然估计得给自己扣一顶不敬半圣的帽子。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8节 “新圣诞生，我人族又添一位半圣！”墨家子弟欣喜道，“就是不知是哪家的大贤成圣了？” 一道宏大的声音响起，为这位新晋半圣恭贺：“恭祝张老先生打破桎梗，成就半圣。今日之后，数术家可为天庠新立一系。” “什么，竟然是张老先生，他终于破境成就半圣了？！”墨家子弟一脸骇然。 “张老先生是？” “就是张苍先生啊！不对，以后应该叫他张圣大人了。”墨家子弟羡慕地说道。 许开幽幽地说道：“我听说他此前在半圣之前卡了很久，你也希望像他一样卡很久？” 那位墨家子弟面色肃然地说道：“若能成圣，一切的艰难险阻都是值得的。张圣大人厚积薄发，一跃成圣，可称为后世之佳话。” 而自天庠的几个方向也飞射而出几道流光，他们围绕着张苍，恭敬行礼，祝贺道：“恭祝张老先生成就半圣，我数术家终于可以独立成系了！” 想要在天庠独立成一系，这一家中至少要有一位半圣，不然就只能依附于某一家。而此前他们数术家一直依附于墨家。 张苍抚须大笑，即使养气功夫再怎么好，卡了如此之久的瓶颈终于一朝而破，任谁来都是欣喜若狂。 他对着前来的四人拱手道：“四位，此事当庆祝一番。但今日我初成半圣，还须去巩固半圣之基，如此方才安稳。待我半圣之基巩固之后，我们再来一叙也不迟。” 四人点点头，对张苍再行一礼，便按捺着激动的心情离开了。 张苍身体化为光点，以常人无法追踪的方式也离开了。 但他却不是回到自己的别院去巩固成圣之基，却是直接找到了大历圣人，对他行大礼道谢：“多谢大历圣人指点，老朽这一腐朽之身能成半圣全凭圣人指点，以后圣人若是有所要求，老朽定会倾力相助，便是就此驻扎在大历也不是问题！” 大历圣人因种种原因不能长住在大历皇国，这也是他一直头疼的一个问题，张苍可谓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但他却是微笑道：“比起感谢把这本书指点给伱的我，你不应该更感谢《几何原本》的作者吗？” 张苍却是一愣：“这本奇书的作者竟还在世？” “连你都还在世，他又怎会不在了？” 张苍有些尴尬地挠挠头：“确实，老朽疏忽了。不知圣人可否将此人引荐给老朽？” “不必找了，他就在天庠内，刚入学呢。” “啊？！”张苍吓了一大跳，刚入学天庠说明其年龄不会超过二十，而如此年轻就写出如此奇书，他竟然有一丝不太相信。 但他转念一想，《几何原本》的内容都极其基础，问题也都很简单，以前墨家也写过类似的书籍，但它的思路却与以往所有算书都大不相同，有一种别出心裁的感觉。若是一天赋异禀的年轻人所写，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圣人一指：“你看，他就在那里。” …… …… 许开还在那墨家系那里，与那墨家子弟讨论一些技术细节，越讨论越觉得墨家对自己的胃口，干脆自己以后就进墨家系算了。 而那墨家子弟也很热情地为许开介绍墨家，希望能将许开招揽过来。这可是一位圣道秀才，未来必有大成就，对他墨家而言也是极为贵重的天才。 二人讨论得热情洋溢，仿佛几十年的亲兄弟。 而张苍却突然出现在二人身后，轻咳一声。那墨家子弟大吃一惊，行大礼道：“见过张圣！” 许开也有模有样地学着行礼：“见过张圣。” 张苍看了一眼那墨家子弟，说道：“我记得你是墨岑吧？我以前讲课的时候你还在上过我的课。以后我创立了数术家系，你若无事也可以来听听。” 墨岑激动道：“谢过张圣！” 因为“兼爱”“非攻”的思想，墨家并没有对不得已依附于自己的数术家进行打压，所以两家关系还算不错。他能被张圣记住名字，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荣耀。 张苍说完，这才转向了许开。他细细地打量着许开，不放过一丝一毫，看得许开浑身发毛。 半晌，张苍似是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当真是英雄出少年，你天资不凡，一表人才，更是一位圣道秀才，未来必成大器。” “张圣过誉了。学生才识浅薄，担不得如此大誉。” “谦逊有礼，不错，当真不错。” “我说的是实话。” “啊？” 张苍有些不解这句话的意思，不过他来此又不是专门来夸奖许开的，于是他轻咳一声，问道：“《几何原本》可是你写的？” “正是在下。” 张苍观其文气不动，文心不毁，确认了他说的是真话，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你果真是那本奇书的作者。你如此年纪就能写出对我数术家来说如同至宝的书，我前面所说的那些赞誉，看来还远远不够。” “张圣过誉了。” 这次张苍却没有管他说了什么，直接问道：“你可知我来寻你何事？” 看着张苍那殷切的目光，一旁的墨岑羡慕地看向许开，看样子这是半圣要收亲传弟子的样子啊。 他在墨家地位不低，却也没有达到让半圣亲自收徒的地步。 许开看见张苍那殷切而充满渴望的目光，恍然大悟，一拍手掌：“你是来拜我为师的对吧？” 第27章 赠予你一颗明珠 “你是来拜我为师的对吧？” 张苍那好不容易靠着突破半圣而延长的寿命感觉又要缩短，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 在不知名之地看着这一幕的大历圣人也是险些把口中的茶喷了出来。 至于在场的墨岑则是直接被这一幕给吓到了，大脑宕机，不明白许开怎么敢这么说的。 许开却是对沉默的现场感到奇怪，难道不是吗？ 大历圣人擦了擦嘴角的茶水，脸庞不停地抽搐，原本监察天地的圣人伟力此刻分了不少精神来观看这边，确保能随时出手。 他怕许开一不小心被张苍给拍死了。 好在张苍当过丞相，度量极大，他只是咳了两声，就恢复了心情说道：“不。我要问的是，你可愿拜我为师？” 说得极其庄重而认真，可见张苍并不是随意收一个学生就放养，而是视若子侄，倾囊相授。 墨岑也终于回过神来，看向许开的眼神充满了艳羡。半圣收徒，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大机缘啊。 “哦，这样啊，没兴趣。告辞。”许开拱了拱手，直接离开了。 墨岑傻了眼，张苍也傻了眼。 二人对视一眼，不知所措。 …… …… 许开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而此时黄图也挖完土回来了。 黄图愤怒地把铲子一扔：“这天庠不让挖土，要挖土还得去别的山峰挖，累死个人！” 说罢，他转向许开，问道：“你干嘛去了？” “去墨家系转了一圈。”许开回答，“伱明天打算去哪个系？” “儒家系。”黄图一边说着一遍把大箱子抬进自己的房间，“王先生就在那个系，有个熟人好照应。” 当黄图把装满黄土的箱子抬进去后，他又出来问道：“你看见今天那位新的半圣没？你知道是谁不？” “是张苍老先生。” 黄图大惊：“那位老先生终于成圣了？当真是难得。看来以后也不会有人说你走的是一条死路了。” 许开心说谁还会说我的是死路啊，他都差点拜我为师了。 一道轻咳声却忽然响起。二人回头看去，许开心道一声怎么他还追上来了，黄图则是大惊，连忙行大礼恭敬道：“见过张圣。” 张苍点点头，对着许开说道：“你为何不愿拜我为师？” 黄图更惊，许开居然被半圣提出收徒？更惊人的是许开居然还拒绝了？ 黄图觉得对许开而言不会有比这更好的老师了。这条路上还有谁比得上已经是半圣的张苍？ 他忽然想起来路上许开说的话。 “他们的路与我不完全一样，也没什么可以教我的。” 张苍却是有些急迫。许开是他这漫长的生涯中遇见的天赋最佳之人。许开写的算书内容极为基础，思路却大为有异，正是他写这本算书的方式给了他极大的启发，所以他才格外惜才。 这样的璞玉，只要稍加雕饰，未来的成就绝不在他之下。 许开挠挠头，他拒绝张苍已经是一种较为失礼的行为了，难道要直接说你不如我？怕是会被对方一巴掌拍死。 “难道你已经拜了师？”张苍皱眉，这是他能想到的许开唯一会拒绝自己的原因，不然他想象不出为何许开一介寒门却拒绝了堂堂一位半圣的收徒。 许开摇了摇头。 张苍眉头皱得更深，语气锐利地说道：“那你为何不肯拜我为师？” 对张苍来说，他不是无法接受自己被拒绝，只是对方至少要拿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也不会难为对方。但许开毫无理由地拒绝自己，此事往严重了说，是对自己的轻视，甚至可能涉及侮辱半圣。 许开忽然灵光一闪，对张苍行礼说道：“不是学生不愿拜师，只是学生近日在思考一个问题，我被这个问题困扰，难以解开。若是张圣能替学生解惑，学生愿拜张圣为师，此生敬奉老师！” 张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在数学方面的成就本就极高，如今又成半圣，他不信世间还有什么他解决不出来的难题。 “先生，我发现一种数，它只能被自身和1整除。我将这种数称为质数。” 张苍点点头，他此前也发现过这种数。只不过没什么实际意义，也就没有替它命名。 “我发现任意一个大于二的整数都可写成三个质数之和，我试过很多次，发现每个数都是这样，但是我却不能肯定它。若是张圣您能证明这个命题，我愿拜您为师，为您尽忠尽孝，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许开说的是哥德巴赫猜想的原始命题。在哥德巴赫提出这个猜想时，1也被认为是质数。现在许开并未说过质数是大于1的数，所以他沿用了哥德巴赫提出这个猜想时的说法。 这个猜想直到他前世死去的时候都没被证明。那时的数学发展到了一个极高的高度，也最多只是证明了“弱哥德巴赫猜想”。 他认为依然停留在初等数学阶段的张苍绝无可能解开这个猜想。而若是解开了，说明天言大陆的张苍超越了他前世那些最顶尖的数学家，那时拜他为师又有何妨？倒不如说是自己大赚了。 张苍深深地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这个命题有什么作用？” 无论是《算数十经》还说《宋元算数》，它们的诞生都是为了解决实际问题的，对于这种抽象的数学，张苍并不理解。 许开认真地回答：“先生，我写的《几何原本》也尽是些没具体作用的命题。” 张苍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确实如此，看来我以后也应当转变一下观念了。待我回去将成圣之基巩固一下，就去解决你的这个问题。”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9节 显然，他并不认为这是个难题。 许开默默想到，这颗数学皇冠的明珠可不是那么好摘的。希望张圣不要刚突破了半圣，就因为这哥德巴赫猜想就又陷入了心魔吧。 第28章 果然墨家不适合我 张苍回到了自己的别院。 虽然半圣可以自行开辟行宫，但他暂时还不想搬走。 他拿出自己的立身之本，《九章算术》。 他看着这本算书，一脸感概。 这可是他的立身之基。 但今日，他要把这本书大改。 《九章算术》全书分9章，246个例题。其内容包括方田、粟米、衰分、少广、商功、均输、盈不足、方程、勾股九个章节，可以称之内容丰富，极为完善。 但在看过了许开的《几何原本》之后，他感觉自己的书实在是有很多不足。 许开的以尽可能少的公理确立体系，再以严格的逻辑推理推导出其他的命题并加之证明，且这些被证明的命题可以在接下来的证明中继续使用，使之成为一个严格的体系。 张苍认为，自己此前在半圣卡了那么久，应该就是因为自己并未将数术建立为一门成体系的学科。儒家、道家、墨家、名家……都有一套自己成体系的解释世界的方法，唯独自己数术家未能建立。 张苍奋笔疾书，以许开的公理化方法将自己的《九章算术》重新编写一遍。这便是巩固成圣之基。 …… …… 第二天，许开和黄图起了个大早。黄图拿起一桶水将自己因埋在土里睡觉而变得沾满泥土的身体洗净，便前往了儒家系。 许开则是按昨天说的前往了墨家系。 墨岑站在了墨家系大门口，笑脸相迎。 纵然是墨家这种拥有亚圣的大系，也不会拒绝一位圣道秀才，更何况这位圣道秀才还被一位半圣提出收徒。 虽然不知道许开为何拒绝，但也足以证明许开的天资。 墨岑给刚来的许开讲了许多天庠内的基本常识。许开听得连连点头称是。 二人来到墨家系，开始听讲师讲课。 天庠的教室与定州国院的教师有很大区别。如果说定州国院的教室和初高中的教室很像，每个人有固定的桌案，桌案只见并不相连，那天庠的教室就和许开大学的大教室差不多。一排排的桌椅连连在一起，并没有固定的座位，想要坐在哪里全看自己的想法。 许开有意想要更露脸一些，就打算前往第一排。 却见墨岑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去。 许开不解，但还是坚持。 墨岑见状，叹了一口气，给了他一个小圆球，说待会遇到危险这东西可以保护他一下。 许开更加疑惑，王先生不都跟自己保证了这天庠是绝对安全的吗？ 于是许开坐到了第一排。 坐在这里，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四周传来的各种敬佩的视线，于是他更加坐立难安。 终于到了上课的时间，走上来一个身着墨衣的中年男子，带着长到能够到胸部的长须，那胡须一看就经过精心打理的样子。 “这节课是机关课。按惯例我们来演示并评价一下你们做的机关。” 许开有些兴奋，墨家机关术闻名天下，在他前世时据说墨家还造出了能够飞行一整天的木鸢，极为神奇。不知天言大陆的墨家机关术又能造出来什么？ “上次我们的主题是‘架桥’。我们都知道，架桥是非常重要的。上古先民常常因一条河流便难以交流，而建设桥梁却可以使得两地的可以进行交流。而现在，即使我们掌握了更适合人族的修行之道，桥梁也作用也决不可小觑。除了帮助那些普通人之外，我们更是可以通过建设桥梁来镇压水妖，以此维护我人族领域内水域的平安。” 许开点点头。没想到建设桥梁居然还可以用来镇压水妖，这大概是只有天言大陆才会有的桥梁的作用。 “我们上次的课题是在给定的范围内建设一座可以自行展开、足够坚固可靠、且可以镇压水妖的桥梁。在这个范围内所花费的材料成本越少，那在这堂课获得的评分也就越高。” 许开内心忽然有些不祥的预感。 “那么我们来看看第一位同学的作品。这个是……嗯，商安的作品。” 长须老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截看上去与木棍无异的物品，而后拿起早就摆放在讲桌上的一驾小车。小车载着一个看上去就很重的重物。那老师一挥手，讲桌上便出现了一汪清泉用以模拟河水，而河水中可见一些如苍蝇般的微小生物活动，想必那些东西就是模拟的水妖了。 长须老师找到了木棍上的一个按钮，他将其按动，木棍便展开为一座桥梁。桥梁看上去就很结实可靠，而事实上也是如此，那颇重的小车过河，竟是让用普通木头搭建的桥梁一丝颤动都没有。 而桥梁本身的结构也可以产生对天地之气的一种收束效果，使得桥上的天地之气浓度较高，从而对下方的水妖起到一种镇压效果。 老师点了点头，表示认可，随后给出评价：“展开顺畅，无停滞；桥梁结实耐用，经过时无颤抖；但对水妖的镇压效果仅仅只是让他们无法动弹，却无法做到驱逐，且用料较多。可得乙等下。” 一位学生走上来，有些不甘地将自己的桥梁拿了下去。 一连好几个学生都是如此，造出来的桥梁大致相同，最多就是展开前样式并不相同，评分基本都是乙等。这让许开松了口气。 也对，这里是正经的墨家，可不是前世他的玩过的那个和珅模拟器。 然而下一个，就让许开开了眼界。 只见一个圆球状的物体被那老师拿出来，展开后竟然是一架投石机。 老师沉默地看着这架投石机，示意做出这个投石机的学生亲自上来演示一遍。 只见那学生把小车绑在投石机上，启动投石机，那弹射杆发动，小车登时就如同一颗炮弹飞射出去！ 甚至在半空中，小车和它承载的重物分离了！ 而这还没完。将小车投出去时，那弹射杆刚到正中；而当那小车被投出去后，弹射杆继续转动，一把打向水面，直接将那些水妖彻底打散！ 小车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河对面，而后承载的重物也从天而降，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小车上。 那老师沉默地看着一脸得意的学生，终于还是开始了自己的评价：“展开顺畅，结实耐用，也做到了彻底驱散水妖。但你这个落点，是经过精心计算的吧？” “没有，绝对没有！” 老师将小车承载的重物换了一个上去，示意他再演示一次。 这一次，小车依然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河对面，但那重物却是在讲桌上重重弹起，直击向许开！ “第一排怎么会有人在！”那老师惊呼一声，连忙想要去挡下那个飞出去的重物，忽然看到了许开，内心一转，便没有再出手。 许开面无表情地伸出一只手，将那重物稳稳拦下。 “不错。”那老师赞了一声，“我是墨家系机关课的讲师，洪奕修。你是新来的？” “见过洪师，学生确实是新来的，正在天庠观学，一个月后再决定加入哪一系。” 洪奕修点点头，随后阴沉地对着那学生说道：“燕闻，这就是伱说的绝对没有？” “老师，是你太阴险了！”燕闻大叫，“你怎么能拿一个有弹性的物体来做承载重物啊！” 洪奕修面无表情地说道：“承载什么重物是我的事。你虽然用料节省，但安全系数太低，只能得丙等上。” 燕闻面色阴沉地下去了。 洪奕修又拿出了一个正方体状的物体，展开后形成了……一辆小车？ 他不解地仔细看了看这辆小车，再度示意作者上台演示。 那位学生站上台来，拿起老师的小车往自己的小车上一放，而后把叠在一起的小车一起拿起来，往桌子上滚了好几遍轮胎，随后一放手，小车顿时嗡地一声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去，载着的小车平平安安地过河了，而水中的水妖也被嗡的巨响吓跑了。 许开嘴角抽搐，他原本以为自己在那款游戏里见过的桥梁就够离谱了，结果没想到这些精通墨家机关术的人的答案一个比一个离谱。 洪奕修的脸庞也开始抽搐，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早就习惯了。随后他开始了评分环节，竟是得到了甲等中的评价。 还好接下来的一些桥梁都还算正常，虽然也有一些出奇之处，也还在许开的理解范围内。 最后，洪奕修看到最后一个名字时，脸上浮现了挣扎的神色，随后他深吸一口气，以近乎咬牙切齿的口气念出了最后一个名字：“墨岑。” 他拿出来了一个木质小丸子，丸子很小，可以直接放在车底下。 洪奕修仔细地看了好几遍这个小丸子，没有发现该怎么展开。他询问墨岑，墨岑自信地说道：“洪师，做成可以展开形式的本意是为了方便运输，但学生认为只要桥梁足够小，就不需要展开这一步，这样就可以省下许多无用的步骤。” “那这个东西该怎么用？” “放在车底下，然后拍一下桌子就行了。” 洪奕修照着他说的将小丸子放在车下面，随后猛地一拍桌子。 砰地一声巨响！ 一道足够响彻整座墨家系的巨响震动了整座教室！ 小车在剧烈的爆炸中稳稳地翻飞到了河对岸。 而没有丝毫防备的洪奕修看着在水的倒影中自己那被爆炸熏得黝黑的面庞以及弄乱的胡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坐在第一排的许开则是吐出了一口黑烟，直直地倒了下去。 “墨岑——！！！” 一道比之前爆炸声还响的咆哮震动了整座天庠。 …… …… 最后，墨岑被判了个乙等上。因为他的作品展开方便，成本低廉，爆炸更是直接把水妖震死，美中不足在于不够安全耐用。 而许开，则是被洪奕修和墨岑一同带到了医家系接受治疗。 洪奕修确认了许开并无大碍后留下了一本《墨子》就离开了，而墨岑则等着许开醒来后一脸感叹地对他说道：“许兄啊，早就告知过你不要坐第一排，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许开虽并不大碍，暂时却还说不出话，于是再度吐出一口黑烟，以示自己的不满。 墨岑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许开，这可是一位圣道秀才，若是能让他加入墨家，会有很大的好处，如果他因为自己的缘故不打算进入墨家了，或许自己免不了一番责罚。 待得许开能恢复说话后，他拿出一个小圆球，问道：“你不是说这东西可以保护我吗？” “是啊，但最后的爆炸是我搞的，这东西识别出来了是我的东西自然也就没有启动。” 许开重重地咳了几声，又咳出来了几道黑烟。 他对墨岑说道：“墨、墨兄，想必你们墨家系，风、风气很是包容开放吧？” “那当然，我们墨家提倡兼爱非攻，追求和平，自然更为包容。”墨岑抬头挺胸，有些骄傲地说道，“不知许兄是如何感觉到的？” 许开心想你都能活得活蹦乱跳的，这还不够包容开放？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0节 在医家的精心治疗下，许开很快就恢复了，只是还是时不时地能吐一口黑烟，这让许开很是怀疑那个炸弹的原料。 于是光是在医家那边他就躺了一天，除了去墨家系听了一堂课之外什么也没做。 晚上，许开找到了王心，对他说道：“王先生，我有想法了。我打算加入墨家系。” 王心有些惊奇地问道：“这才是第一天，你就做好决定了？不再多看几家。” “再看几家是应该的，但我目前还是认为，墨家系最适合我。” 科学研究的发展必须要一个开放包容的环境，不然就会发生哥白尼那种事情。从目前来看，墨家是最为包容开放的。 毕竟墨岑都活得好好的。 王心不知道许开在想什么，还是说道：“你不知道墨家系的规矩吗？” “什么规矩？” “要想成为墨家子弟，必须要经过一系列的艰苦训练，合格的才能成为一名墨士。” 许开不以为意。 王心接着说道：“除此之外，墨家系规矩森严，其成员到各国为官必须推行墨家主张，所获所得也必须向墨家奉献。” “先生，这意思是……” “意思是你烧玻璃得的分红也必须奉献给墨家。” “先生，我不去墨家系了。”许开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29章 无佛 王心有些好奇地问道：“若是墨家不收取你的俸禄以及获利，那你还会加入墨家吗？” 许开思考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为何？” “先生，您说过未来道家很有可能站到我的对立面，那在我强大起来之前，就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靠山。道家虽然底蕴强于墨家，但其领袖都是亚圣，想必也差不到哪去。而且墨家和我的想法有一些相通之处。” 墨家与“名家”“数术家”等并列为先秦诸子百家中专门研究“自然科学”的学派，虽然也提倡鬼神之说，但总体来看属于唯物主义的范畴。而更为难得的是，墨家对几何学也有严格的定义，其《墨经》成书甚至比《几何原本》还早，只是没有确立公理化方法。 王心沉默了一会，问道：“你为什么不拜张圣为师呢？” “可以直说吗？” 王心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在数学一道上，他不如我。” 说得非常直接，在其他人听来，也是一句狂妄之极的话语。谁能在数术一道上比得过如今已是半圣的张苍？ 但王心却摸了摸下巴，捕捉到了一个词语：“数学？不是数术？” “是的，我认为算数不仅仅是‘术’，更是一门学问，一门不下于任何一家的学问。” “我承认伱在这一道上的天赋，但你又怎么及得上在数术一道钻研如此之久的张圣？” 许开微笑地说道：“我向张圣问了一个问题，不出所料的话，他应当是解决不了的。” 王心好奇地问：“你就能解决了？” “我也解决不了。” “……那你说这个有什么用？” “至少我知道该如何去解决。恕我直言，张圣恐怕连那个问题的本质是什么都不清楚。”许开十分自信。 “也罢，既然你已有计量，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王心点了点头，认可了许开的说法，“那么你打算加入哪个系？” “先看看再说吧。” …… …… 见到墨岑的桥梁后，许开开始怀疑自己订做的那些实验道具会不会也嘭地一声爆炸。 黄图找到了许开，二人一同前往食堂。 “我上午在儒家系，下午在道家系，明天我打算去法家系看看，你呢？” 许开沉默了一会，说道：“反正我是不会去墨家系了。” “你上次不是还说墨家系很适合你吗？” “我突然又觉得不适合我了。” 黄图摇了摇头，显然很难理解许开这朝三暮四的态度。 “儒家系怎么样？” “虽然我觉得儒家系挺适合我的，但是说实话，他们的进度太超前了。我目前也不过是在准备府试，他们说的一些很多经典我听都没听说过。虽然老师讲得很好，我没读过那些经典也能理解含义，但那些学生却是对答如流，有些打击到我了。” “是这样的。” 黄图忽然问道：“你为什么拒绝了张圣大人的收徒啊？” 在黄图面前许开可没那么多顾忌：“我觉得他教不了我。” 黄图又打量了许开几眼，问道：“你旧病复发了？” “说过好多次了，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那你说说理由啊！要是半圣打算收我为徒，要我舔鞋我都舔。” 许开轻蔑地看了黄图一眼：“你要是真舔了，说不定半圣原本打算收你为徒都不打算收了。” “也是。那些半圣最为厌恶那些蝇营狗苟、溜须拍马之人。”黄图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既然你也要去法家系，那我也去看看。” 法家本就是以法律定轨天下，规矩比墨家系恐怕更严，不过只是去看看的话倒也没什么。 黄图想要坐到第一排去，许开硬是拉着他做到了最后一排。 然后他就准确地被老师点名了。 “最后一排的那名同学，我听说你是刚入学天庠的。你来我法家系上课，说明你应该对法家也有些兴趣。那你对法家了解多少？” 许开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一切有为法……？” 黄图连忙拉了拉许开，低声说道：“你傻了？那是佛家的！” 果然，教室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若非法家系法度森严，估计早就哄堂大笑了。 老师也铁青个脸，缓缓说道：“许开同学当真是博学多识，连断绝了数万年传承的佛家典籍的内容都知晓。不过虽然我无法干涉你的决定，但我还是建议你不要来法家系。” 要不是许开目前还不算是法家系的学生，他早就直接把他轰出去了。 下完课，许开好奇地问道：“天言大陆有寺庙，为何却说佛家断绝了几万年的传承了？” 他在上阳县都见过佛家寺庙。当时他们离开上阳县时黄图还拿和尚和道士的关系跟他举过例子。 黄玉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许开：“这种事情你要是多去书阁看看就知道了。这算是极为基础的知识。” 许开只是了解了一些基本的风土人情，对于天言大陆的具体历史了解得还真不多，于是他追问：“那你仔细说说呗？” “其实以前是有佛道的，佛道据说出现得比文气之道还早，人族还在修行引气入体之法时佛家就存在了。文气之道建立之后，佛家还曾进入天庠自成一系。不过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佛家开始衰落，直至现在只有一些凡间的寺庙，再也没有借助佛家典籍完成文气入体的人。” “会不会是没能适应从引气入体之法到人族文气之道的转变？” 黄图摇摇头：“若是没能适应，天庠又怎么会让佛家进入天庠建立一系？至于现在，连佛家具体何时开始衰落也已经不可考。” “啊，这个我知道一些哦。” 这声音对许开来说非常熟悉，黄图也十分耳熟。 “云青山？！你怎么上天庠来了？”许开十分惊讶。 云青山和蔼地微笑道：“这都要多谢许开你打翻了我的桌案弄乱了我的试卷呀，不然我怎么绝地爆发，成为一名全甲举人，获得入学天庠的资格呢？” 许开看着她和蔼的笑颜，却分明感受到了一丝刺骨的寒意。 “这不怪我！黄图当时也一起砸下来了，你怎么不怪他！” “喂，你小子就这么卖我的是吧！”刚想溜走的黄图被许开一把抓住，怒斥许开，想要逃离现场，却挣脱不了许开的魔爪。 “好了好了，我也不是要怪你们。”云青山摆了摆手，“你刚才说你想知道佛家衰落的原因是吗？” 许开点点头：“确实有些好奇。” 儒释道三家，儒家和道家都在天言大陆蓬勃发展，为何佛家却没落了下去？据黄图的描述，当天庠还是曲阜书院的时候就邀请过佛家来讲学。佛教虽然是宗教信仰，佛家的一些道理却还是有一定的可取之处的。 “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看过一本典籍记载，似乎是佛家的一件传承至宝在一次意外中崩裂，佛家也因此无法传承下去，逐渐也就衰落了。” “传承至宝？”许开疑惑道，“佛家传承如此脆弱，遗失了一件宝物就无法传承下去了？而且对于文气之道来说，比起至宝，典籍的重要性更高吧？” “所以我说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啊。”云青山笑眯眯地说，“据说诸圣也在探求这个问题，我也只是偶然看到了这个记载罢了。” 许开想着以对方的神秘背景，那本典籍的说法或许还真有可信之处。 “而且随着佛家的衰落，佛家典籍也近乎全部失传，只有一些极其稀少的典籍存于世间。你居然知晓一句佛家真言，看来你也真算是博览群书了。” 许开却忽然想到，既然天言大陆的佛经失传，那他可不可以复刻一些佛家经书来辅助修行？ 想到这里，他却忽然摇了摇头。他对佛家学问的了解仅止于“郭子说如来”，难道自己也要上台去讲“如如如，来了吗？如来嘛”这些东西吗？ 还是算了吧。 “你摇头干什么？”云青山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你怎么会在法家系？你已经决定好了？” “我跟你们差不多，目前都还在观学。倒是你们打算的怎么样了？” 黄图说道：“我应该就是去儒家系了，不过我对于名家的‘白马非马’有点兴趣，明天再去看看吧。” 许开思索着，目前他不觉得天庠的诸子百家有哪一系适合自己。硬要说的话或许也就是即将新立一系的数术家了，可自己刚拒绝了张圣的收徒，转头却又要拜入人家的数术家门下，这怕是有些尴尬。 “也不知道张苍的哥德巴赫猜想证明得怎么样了？”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1节 …… 而在张苍的别院内，演算的稿纸都溢出到别院外了，令前来拜访的《宋元算数》四位作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以半圣的书写速度，再加上他已经理解了公理化方法，所以他花了一天的时间就重写了一遍《九章算术》，夯实了自己的成圣之基。 于是他给四人发送了消息，邀请他们第二天过来一叙，便开始投入到证明哥德巴赫猜想的伟大工程中了。 “张圣大人这是怎么了？”秦九韶疑惑地问道。 《宋元算书》并不是指一本书，而是数术一道成就最高的四位作者的算书，因为难分高下，所以常常并称，四人的关系也因此还不错。 不过自张苍成圣之后，数术一道的最高成就者也不再是他们了。 “不知道，这么多稿纸，是计算什么的？怎么我有些看不懂？”朱世杰拿起一张稿纸，翻来覆去反复观看，却也没看明白到底是计算什么问题的。 似乎是听到了房间外的声音，房内传来一声叹息，随后房间的主人说道：“诸位都先进来吧。” 四人入内，小心翼翼地拨开阻挡道路的稿纸，却听见里面的人说：“不用在意，都是些无用的废纸罢了。” “张圣大人说笑了，这都是半圣亲笔，怎能说是废纸？” “若是其他家的半圣，这么说还有些道理。但对我数术家来说，算错的稿纸便是一文不值，连路边的野草都不如。” 四人对视一眼，觉得这话颇有道理，心想这或许就是张圣大人在指点自己。 四人一齐鞠躬行礼：“谢张圣教诲。” “别说那些多余的，都先进来吧。” 得到张圣的允许，四人再无顾忌，大开大合地把那些稿纸扫在一边。 终于见到了张圣的真貌，四人却是吓了一大跳：“张圣大人，您怎么会这样！” 却见张苍原本因突破半圣而面色红润的脸庞再度干瘪下去，双眼布满血丝，拿笔的手都有些颤巍巍的了。 张苍咳了几声，说道：“你们应该也知道，前阵子我发现了一个好苗子，想收下他亲自教导。” “得张圣大人赏识，那小子也当真是有气运之人。” “可他却拒绝了我，并且给我出了一道题，说若是我能解开这道题便心诚悦服地拜我为师。”张苍放下了毛笔，叹了一口气，“我计算了一天，却还是没有丝毫头绪。” “什么问题能难到张圣大人？”四人疑惑地问道。 半圣之威，通天彻地，洞察世间，可进行推演，预测未来之事。更不要说专精此道的数术家了。而难到张苍的却居然只是一道算术题？ 张苍将许开说给他的问题给四人讲了一遍。 四人听完，皆是皱起了眉头，秦九韶更是不悦地说道：“数术一道，本就是为了解决世间问题，如田亩、账目等等，此问不涉及丝毫现世之物，如此虚无缥缈，便是解开了，于民、于国、于我人族又有何益？” 张苍却是幽幽地说道：“你们可知我的成圣契机来自何处？” 四人听到这句话，分外激动，他们也在这里卡了极久了，一直寻觅不到成圣契机，若非张苍突破半圣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信心，他们恐怕都开始有转投他系的打算了。 张苍拿出了一本书，幽幽地说道：“这便是我成圣的契机。” 四人上前一看，封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四个大字。 ——几何原本。 “这本书，就是向我提出那个问题的学生写的。” 第30章 许开一入书阁 七天的时间过去，许开已经逛遍了天庠大部分的学院。但他仍未做好决定。 黄图倒是已经确定了去儒家系了，现在天天往那边跑，不过偶尔也会去名家系那里上两节课。 与前世的大学一样，天庠的风气也极为自由开放，即使已经选好了系，也并不意味着不可以去其他系上课。只要能完成本系的功课即可。 至于云青山则是选择了墨家系，她似乎对于墨家机关术很感兴趣。 许开对她说墨家需要上缴自己的所获所得，云青山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你家里资产那么多，钱生钱都能赚不少钱，你就这么甘心全给墨家？”许开很是疑惑，云青山并不贪财，但这么大一笔钱就这么给了墨家，她真的舍得吗？ 云青山笑眯眯地说道：“我那些资产又不在我名下，跟我云青山有什么关系？” 许开沉默了一会，说道：“我觉得比起墨家，你更适合法家。” “啊，对了。”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云青山在翻找着什么。“我听说伱也来了天庠，所以就把玻璃的分红一并带上来了。” “我还给你在帝兴钱庄给你开了户，以后分红都直接进入你的名下，出了天庠你也可以直接用。” 帝兴钱庄是中央帝国的半官方钱庄，具有极高的信誉，在那里存钱不会有丝毫的问题。 云青山说着说着翻找出来了一叠银票和一块玉牌，玉牌便是帝兴钱庄的存钱凭证。 许开地接过银票，询问道：“有多少？” 云青山算了一下，回答：“你手里的现在有一百万两银子。虽然似乎已经有人发现了我们可以大规模产出极品琉璃导致现在市面上的价格有所下跌，不过以后你应该还是能拿到每月十万两银子分红。以后若是扩大了市场还能继续回升。” 许开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因此，当他接过银票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险些让银票从手中滑落下去。 许开认真地说道：“多谢。” 云青山笑眯眯地说道：“这本来就是我们协约的内容，有什么值得道谢的？” “我提出让三成利来换取一定程度的定价权，你给了我定价权，但你却没有收走那三成利。所以我非常感谢。” 云青山双手搭在许开肩旁上，微笑地说道：“你可是我的未婚夫，又为什么要分什么彼此呢？” 许开忽然感觉自己的视线仿佛能够穿透那层遮挡住云青山双眸的黑布，看见她那双—— “恕我拒绝。我先告辞了。” 许开飞也似地逃走了。 云青山的笑容仿佛亘古不变一般，就这么微笑着目送许开离去的背影。 …… …… 第八天。 准备前往儒家系的许开被一伙人拦下来了。 “你们做什么？”许开警惕地望着围住自己的四人，护住自己的钱包。 为首的秦九韶微笑地打量着许开，心想果然不凡，不愧是写出了《几何原本》这种算术奇书的天纵之才。 他们理解了《几何原本》的公理化方法，得到了极大的领悟，若不是他们虽然成就更高，积累却比不上张苍，他们只怕也已经成就半圣了。 不过饶是如此，他们也有信心在十年内成圣，到时候数术家一门五位半圣，在天庠中也将成为仅次于那些拥有亚圣的系了。 秦九韶说道：“许开，你写出来了《几何原本》这等奇书，我等观之大有启发，不知你可否回答我们一些问题？” 许开心想大概是数术家来人了，心里安定了一些，于是回答：“问吧。” “你书中以少数公理进行严格的逻辑推理的方法，对我等数术家来说等于是一番新的天地。我等认为你既然是此书的作者，那对这种方法的命名便应该由你来进行。你可为这种方法取好名了？” 许开心想这种问题也犯得着来问自己？但还是回答道：“我称之为公理化方法。” 四人点点头，秦九韶接着说出更困扰自己的问题：“你为何拒绝了张圣的收徒？” 许开更加疑惑，你们不是来问《几何原本》的问题吗，怎么问起来了这种问题了？ “我并没有拒绝。若是你们拜访过张圣大人就知道，我只是询问了他一道问题，他也说没有为学生解开解开疑惑就无法称之为老师。” 四人面面相觑，这几天他们都在张圣的别院内试图一起解决这个问题，却是全无头绪。 直到李冶提出这个方法命题可能是错误的，那么我们只需要找出反证即可。 于是几人用了三天的时间，一直算到了一个足以令许开膛目结舌的数字，也没能找出一个错误的答案出来。 以半圣张苍加上他们四人的计算能力，算到这里也终于是到极限了. 于是五人终于崩溃了。 李冶提出，或许许开有思路，做学问当不耻下问，我们去问问他又有何妨。 于是四人就来到了这里。 只是作为大贤的他们终究还是对一位目前只是秀才、且还没正式通过科举的许开求问有些难以启齿，于是先问出了上面的哪些问题。 铺垫到了这里，他们也终于能开口了。朱世杰开口向许开提问，关于这个问题他是否有一些思路。 许开皱眉，如何解决哥德巴赫猜想他当然有思路。准确地说，是前世的数学家们有思路。 四条道路，都能够解决哥德巴赫猜想，尤其殆素数的道路，已经到了只差一步的程度。而跨出这倒数第二步的人，便是陈景润先生。 问题在于，这四条路都涉及到了高等数学，他要怎么向至今仍在初等数学阶段徘徊的数术家解释这四条道路？ 于是许开直接说自己也没有思路。 还是等自己发展高等数学再说吧。不过那也是建立经典物理时空观之后再说了。 四人点了点头，这个回答并不在他们的意料之外，毕竟许开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秀才，怎么可能解决他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秦九韶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也是他们来这里的另一件要事：“许开，既然你还没决定好加入哪一系，那不如来我们数术系如何？” 许开大惊，但还是镇静道：“天庠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现在还没过去一半呢。我想也不必着急吧。” “你确实是有一个月的时间，但天庠的学生很少花这么久的时间决定自己的路。能进天庠的，无一不是拥有着大才，他们有果断的决心和广阔的见识让自己快速决定好道路。你消耗的时间过长的话，反而会影响天庠对你的评价，认为你优柔寡断，文心不坚；老师也会不怎么看好你，对你的学业收到影响。” 许开心想天庠的老师难不成还能教自己理论物理不成？所以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秦九韶见许开面色不变，终于还是使出了张圣告诉他们的、从大历圣人那里听来的杀手锏：“天庠对你的评价降低，你所拥有的资源也会减少。” 许开虎躯一震：“意思是钱会变少？” “是。” “我会尽快作出决定。”许开面色肃然，目光锐利，一看就下好了坚定的决心。 四人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他们认为做学问不应该过于注重这些身外之物，许开却是一副钻钱眼里的模样，也不知道大历圣人和张圣为何会对他有如此高的评价。 “那你决定好了吗？” “我会在三天内作出决定。”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2节 秦九韶问道：“你不愿加入我数术家，是否觉得自己拒绝了张圣的收徒，如今却又反而加入他即将创立的数术家一系，会有一些不良的影响？” 许开沉默，随后点了点头。 秦九韶大笑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张圣大人他原先就做过中央帝国的丞相，所谓宰相肚里好撑船，如今他老人家更是成就半圣，不会因为你拒绝了他的收徒就跟你过不去的。更何况，你也不是完全拒绝了他，不是吗？” “这么说，张圣大人不会给我穿小鞋？” 秦九韶不悦地说道：“张圣大人那是何等存在，犯得着给你穿小鞋？” “好，那我就加入数术家了！” …… …… “……所以为什么我都加入数术家了还需要看这些经书？”许开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科举才是正途。”坐在他前面的一位师兄肃然道。 许开没想到对方连自己的窃窃私语都能听到，但他这几天的睡眠确实不怎么好，因为都在数术家系的课上睡完了。 加入数术系的第一天，读《论语》。 加入数术系的第二天，读《春秋》。 加入数术系的第三天，读《韩非子》。 …… 加入数术系的第十天，读《论语》。 “受不了了，一拳把论语打爆。”许开拍案而起，强行打起精神，拿起自己的手稿往书阁的方向走去。 “你去做什么？”那位师兄有些好奇。 “去书阁。” “去读众圣经典？你的基础确实薄弱，应该多看看书。”那位师兄点点头，显然很是认可许开的态度。 毕竟坐在前面的他看不见在后面睡觉的许开。 “我要是去书阁看经典，那跟换个地方睡觉有什么区别？不如回去睡。”许开坦然道。 这几天读众圣经典把许开头都给读大了，他连高中程度的政治书都读不懂，还能读懂那些东西？ 天言大陆的科举与前世不同，前世只考儒家，而天言大陆的科举则是诸子百家无所不包。 更正，是只要出过半圣的就无所不包。 而数术家在张苍之前从未出过半圣，科举也就没有出过有关数术家的内容。所以数术家在进士之前的课程大多数都是与科举有关的内容。考取进士之后才会大量地安排数术课。 许开来到书阁，直上二楼，也不拿书，就地开始写了起来。 天庠有一些书籍十分珍贵，是不被允许带出书阁的，所以自然也就有一些桌案供学生学习。 他也看到了正在这里学习的黄图和云青山。 “你居然来书阁了？！” 看到许开来到书阁的黄图十分惊讶，压低了声音询问道。 “你是哪想不开了？” 许开撇了一眼，也说道：“现在不是儒家系的上课时间吗，你在这里干嘛？” “这节课主要针对的是进士破境入圣道或是选择入仕走青云之路的学生，跟我关系不大。”黄图解释道，“这样的话倒不如多来书阁学习经典，免得讲课时只能看其他同窗侃侃而谈。” 许开点点头，转向云青山：“你呢？” “不想去。” “……很像是你做得出来的事情。” “那你呢，光是问我们，不说说你自己来书阁做什么？”云青山轻笑道。 许开扬了扬自己的手稿：“读经典读不下去，不如来做我自己的事情。” 他指的是最近在写的《几何学》，初创者为笛卡尔。这部著作的伟大之处在于将代数和几何结合起来，从而将几何问题转化为代数问题。《几何学》的面世标志着解析几何学的创立，也标志着数学由常量数学进入变量数学时代，是数学史上一部至关重要的著作。 毕竟定做的实验道具还没到，他想等那些道具完成后测量一些至关重要的常数，以此确定相对论等一系列理论能否在这个世界也适用。 黄图拿起一张手稿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深：“你这些鬼画符都是什么？” “你得拿着这东西才能看明白。”说着许开从繁复的手稿中抽出一张，递给黄图。 这张是许开为了省事，提出的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以及说明书。 多亏了这些东西，《几何学》写得很顺利，写《几何原本》时的各种不必要的文字一去不复还了。 “所以你不看书了？” “看什么书？” “你不看书怎么参加府试？” “谁说我要去参加了？”许开挑了挑眉，“而且下一次府试不是还有一年的时间吗？” “天庠专门为我们俩这连秀才都没考上的准备了一场府试，你不知道吗？”黄图疑惑地问道。 “……什么时候？你从哪里知道的？” “一个月后举行。哦，也对，这件事应该是王先生通知你的，但他今天课太多，应该是还没来得及给你说。说不定等会下课了他就会来找你了。” “……现在复习还来得及吗？” 第31章 许开再入书阁 张苍看着许开的课业，闭上双眼，十分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自他成就半圣之后，之前身体的一些顽疾、旧创尽皆一扫而空，也不会再有什么疾病侵扰于他。此为圣体永恒。 可当拿到许开的课业时，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变得苍老起来。 “原来他一见面跟我说的‘才识浅薄’原来不是谦虚啊？那他怎么成为圣道秀才的？” 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 他到底是怎么成为圣道秀才的？ “张圣大人，不好啦！”许开直接破门而入，闯进张苍的别院。 “怎么了，你说说怎么回事。”张苍睁开眼睛。 他给了许开诸多特权，比如他现在这种失礼的行为，张苍也默许了。 “你知道天庠给我和黄图专门安排了一场府试吗？” “哦，这个啊。我也是才知道。我还在为你怎么通过这场府试发愁呢。” 没错，正是因为知道了许开即将参加府试，张苍才如此头疼。 “可以不参加吗？” “天庠专门为伱们二人举行府试，意味着专门为你们二人启动了一次天意榜，岂是你说不想参加就不参加的？” “……没通过的话会怎么样？” “搞不好会被天庠退学吧。你或许会成为第一个被天庠退学却也没能在外界的科举中获得状元的学生呢。” “所以为什么会突然举办一场府试啊，还是专门针对我的！”许开要抓狂了。 张苍无奈地说道：“进入天庠的学生无一不是大才，府试对他们来说跟游戏没什么区别。就算是那些凭借功劳将子孙送进天庠的，也不会送那些资质差的后人，以免丢了自己的脸。而你作为圣道秀才，一般情况下府试对你来说只是走个过场罢了，谁知道你怎么这么差？” 这是实话。若不是大历圣人向他揭示了许开所走的路，他搞不好都要怀疑许开走的是引气入体之道才能炼灵的。 张苍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许开：“因为天庠接下来有一些活动是至少要秀才才有可能参与其中的，为你们安排这一场考试反而是为了你们着想。” 说着这些，张苍却在内心想着，便是如他这样的半圣也无权申请启动天意榜，谋划举办这场府试的难道没有和大历圣人通气吗？ 纵然是人族最强大的三位圣人，内部也有一些争端？ “那有没有能避开这次考试的方法啊。”许开垂头丧气，加入天庠这半个月，他全面享受到了天庠的各种好处，首先是资源。天庠有着最好的资源以及最好的工匠，可以作出精密度更高的实验器具；其次是天庠的补助太多，州国院根本不能与之相比。 虽然他已经拿到了烧制玻璃的分红，但有一些资源靠银两是买不到的，必须要用天庠补助的东西才能购买。 “有倒是有。” 许开猛地抬头：“是什么？！” “有两个方法。第一个，拜我为师。”张苍竖起一根手指，“身为半圣的亲传弟子，退一步说，就算你府试失利，也不会被天庠退学。” “第二个呢。”许开毫不犹豫地问道。 张苍黑着个脸，还是说出了第二个方法：“入中央帝国，将你的府试内容改为直面天意榜。你以数术家一脉的身份直面天意榜，府试的题目便是数术家一脉的题，这样便可以回避你在众圣经典方面的弱项。不过我并不建议你选择这个方法，因为有些题确实极难，我在成就半圣前都不敢说能在规定的时间内答完所有的题目。” “好，就这个了！”许开一听，喜出望外，当即拍手决定。 “你想好了？”这次轮到张苍傻眼了，“这个方法已经近三千年没有人试过了。” 没错，以直面天意榜的方式通过科举，确实能获得极大的好处，不少人都曾尝试过，但最终的结果皆是失败。最后一位通过直面天意榜的是那位大历圣人。 因为这意味着原先面向所有考生的题目，变成了仅仅针对一人。而面对连大历的那位成就圣人之后都要礼敬三分的存在，又有何人能够完成天意榜的题目了？ 而失败的结果，因为直面天意榜的威压，最差都是文心被毁，文气尽失，严重一点还会经脉破损，连引气入体之法都无法修行；最严重的结果就是直接身死道消。是故近三千年以来，再没有人选择以直面天意榜的方式参加科举。 虽然这一次的府试仅有两个人，但依然是以“面向所有考生”为前提来出题的，所以他们并不会被天意榜单独针对。 “而且许开，想要获得直面天意榜的资格，需要消耗不少功劳。你的《几何原本》助我成就半圣算是大功，这等大功获得功劳虽然足够你如此选择，但你当真要把这些功劳用在这上面？” 许开听到需要消耗功劳顿时有些犹豫起来，但还是问道：“应该消耗不完吧？” “确实。直面天意榜所需要消耗的功劳不少，但也不多，不然就只有那些大世家子弟才有资格去直面天意榜了。” 许开长舒一口气：“那就这个了。” 张苍还是担忧地提醒道：“许开，你天赋异禀，只是缺乏积累。不必如此激进的。” “张圣大人放心，我自有决断。” 见此，张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长叹一口气，放下了许开的课业，打算继续钻研哥德巴赫猜想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3节 “张圣大人，且慢。我有一物，想请您看看。” “什么东西？”张苍抬头看向许开。 许开拿出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的手稿：“这是我简化的数字写法，以往的数字写法太慢，很影响书写的速度。除此之外，我认为在几何学中，对于各点、各线段的表述以汉字来进行也很麻烦，所以我创造了一套符号来简略写法。” 写《几何原本》的时候，许开就深受其害，因此他打算尽快把这些东西搞出来并进行推广。而最适合的就是数术家的半圣张苍了。 虽然在张苍之前，数术家并没有半圣，但与其他没有半圣的派系不同，数术家在诸国依然有着不下于法家、墨家的影响力。因为十方皇国和中央帝国的历代户部尚书，大部分的情况下都是出自数术家的。若由张苍这位数术家半圣牵头，想必这些东西很快就能够推广起来。 张苍拿起来许开的稿纸，很快就将其看完，随即皱了皱眉头：“为何要如此简化？” “您不觉得以汉字做数术题太麻烦且耗时间吗？以这些代替，不仅可以节省书写时间，也可以节省稿纸，有更多的版面去书写重要的东西？” “为何你会觉得耗费时间？” 许开一愣：“这些明显比汉字简单多了吧？” 张苍随手拿起一张稿纸，大笔一挥，整张纸便瞬间就被各种生僻字填满。许开拿起来一看，每个字的笔画都不少于二十笔。 “……张圣大人文道精深，书写如疾风骤雨，学生惭愧不如。” “过奖了。” 原来自己又一次被前世的观点束缚了，就跟两点之间线段最短一样。 忽然，许开想到了什么：“请问张圣大人，每个学生都能拥有像您这样的书写速度吗？” “若是他们勤学苦读，自然可以。” 许开明白了，这就是不会的意思。 “张圣大人，您文道高深莫测，自然不必在意简化之事。但对于那些学生呢？他们用汉字数学是很麻烦的，不仅浪费学习的时间，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都是汉字也显得不够简洁。” “进士之前重心应该放在科举上，文位得不到进步，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但数术才是我们的立身之本。”许开认真地说道，“您如今成就半圣，这条路也不再被认为是死路，以后的科举也必将加入您的观点。您难道不觉得应该先从基础的开始吗？” 闻言，张苍一愣。 确实，数术家太久没有出半圣了，搞得他自己都差点忘了，他成就半圣之后，以后数术题目也必将加入科举。或许不会每一次科举都加入，但必然有一些地位。 他再度拿去许开的手稿，仔细地观看起来。思考了一阵之后，他郑重地点了点头：“你这份东西确实有可取之处，待我优化改进一下，便在天庠内试点。若是有成效，以后我会将它推广到诸国。” 许开行礼：“谢过张圣大人。” …… …… 出了张苍的别院，许开长出一口气。 两个世界的思想观念差别确实有些大。 就拿数术家来说，那些开辟数术一道的先贤习惯了汉字，未必会想到简化数字的思路。而后面的来者因为科举没有数术的内容，所以前期并不重视数术。而文道提高到一定的高度之后，书写速度自然就上去了，也不在意是否要去简化数字的问题。 想到这里，许开再度来到书阁。虽然他对自己有信心，但他还是应当看一下天言大陆的经典题目，快速地了解到时候天意榜出的题目是什么意思，以免阴沟里翻船。 进了书阁，许开忽然发现第一层十分热闹，毫无书阁应有的安静。他往上看去，发现书阁的第二层还是安安静静的，似乎没有受到这边的干扰，想必两层之间应该有一些隔绝声音的手段。 他正打算直上二楼，却忽然发现一楼的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走到那人身后，一拍他的肩膀，问道：“你在这干嘛呢？” 黄图回头看向拍他肩膀的人，随即解释道：“原来是许开。我们正在这里写诗以帮助前线的将士们。写诗并注入文气，可以帮助那些将士加快恢复速度，也可鼓舞士气。这算是我们这些学生少数能帮前线做的事之一了。我们在这里就是在讨论该如何写诗作词。” “那你们为什么在书阁做这个事情？” “这里有很多典籍，若想用典的话可以随时查看。”说罢，黄图压低了声音说道：“据说这里还有半圣注视，若是能写出足够好的诗词，得到半圣的关注也说不定。” 许开恍然，原来如此。说起来现在这场战争与他也脱离不了关系，于是他摩拳擦掌，说道：“那我也来加一个。” 黄图想着许开的诗，刚想阻止，却又想到了许开写的那句“我以我血荐轩辕”，于是让开了一个身位。 “你小子是不是忽然开窍了？” “怎么这么说？” “你以前写的诗有多糟糕，我还不知道？结果上次你忽然又写出了那首……” “哦，上次情况紧急，没来得及命名。如果你说的是‘我以我血荐轩辕’那首，那它的名字是《自题小像》。” “对对对，就是那首。”黄图点点头，“如果你能写出那种诗来，我不会阻拦你，但你要是还写那种一戳一蹦跶的诗，都不用我，这些同窗就能狠狠教训你一顿。这些稿纸都是特质的，能够放大诗词的效果，可容不得浪费。” 许开摸了摸鼻子，缩了缩脖子，心想自己记得住的诗都快用完了，这还怎么写？ 他找遍了记忆里的角落，倒还真找出来了一首词，黄图却摆摆手，说道：“你还是去复习吧。我通过府试没什么问题，你的问题可就大了。你来书阁多半是为了准备府试的复习吧？既然如此那你还是先去看书，等府试结束了再来写这些也不迟。” “不用担心，我的时间很充足。”许开摆了摆手，示意无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能通过？”黄图疑惑地问道。他可比张苍还清楚许开的基础水平有多差。 “我选择以数术家一脉的身份去直面天意榜。”说罢，他提笔开始写字。写得大有长进，至少四四方方端端正正，不再歪歪扭扭了。 “哦，这样啊。那确实不必去读经书，去读你数术家的著作就行……等等，你说什么，你要选择去直面天意榜？！” 声音之大，书阁一层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先前嘈杂的环境也瞬间安静下来，就连二楼都有几个人似乎是听到了消息，探头下来观望。 刚写了一个标题的许开停下笔，疑惑地问道：“是啊，怎么了？” “你还说怎么了！”黄图心急地说，“你别想不开啊！” 许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种情况下就要相信我啊。” 第32章 未曾出现过的概率问题 “这种情况下就要相信我啊。” 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天庠书阁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黄图语重心长地说道：“不是不相信你。你知道直面天意榜意味着什么吗？” “别急，等我把这首词写完。” 《忆秦娥·娄山关》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黄图愣愣地看着这首词，愣愣地看着周围的惊呼与赞赏，愣愣地看着漫天金光降临，随后愣愣地看向许开。 许开满意地拿起这首词，不愧为伟人之作，这首词又让自己的文气增长了一截。 不过还是那个问题，转化率太低。偶尔写一些在人前显圣固然不错，却不能将它作为自己的道路。 自己的道路，还是在现代科学上。 黄图却忍不住了，直接发问：“你小子是不是被夺舍了？” 许开大怒：“伱小子是不是见不得人好，我写一首好词你就说我是不是被夺舍了？” 黄图仔细地打量着许开，忽然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爹。” 黄图点了点头：“看来并没有。” “你小子就是这么鉴别的？” 无视了周围的恭维，黄图直接问道：“你打算以直面天意榜的形式参加科举是认真的？” “你知道的，我不在这方面开玩笑。” 黄图严肃地说道：“你知道失败的后果吗？” “先废文气、更甚者废经脉，再甚者身死道消。”许开耸了耸肩，“另外，我不觉得我会失败。” 黄图沉默了一会，说道：“我觉得你变得比以前自信多了。” 许开又拍了拍黄图的肩膀：“你要是能成为圣道秀才，也会跟我一样自信的。” …… …… 许开直上三楼。上楼的过程中他果然没有听到楼下的声音，也不知道之前是怎么给二楼的人传递消息的。 一般来说，楼层越高，书籍就越珍贵。但数术家有些特殊。虽然张苍之前没有半圣，但因为数术广泛应用在生活的各个方面，如丈量田亩、记账、建筑测算等等方面，所以数术家也有着不低的地位。某一代的帝皇还曾将数术加入国子监的必学科目之中。 许开找到了《九章算术》，这是张苍尚未重新编写的版本，不过许开有意想要看看这个版本。 古代的数学不是没有可取之处。比如秦九韶提出的大衍同一术，亦称中国剩余定理便在后世的计算机科学以及密码学中大放异彩，有着不低的地位。 忽然有人找到许开：“你就是许开吗？” 许开回头看向那人，他身高八尺，皮肤黝黑，看上去说他是四十多岁的中年都不足为奇。许开觉得这人有些眼熟，还是答应道：“正是在下。请问阁下有何贵干？” “我听说你拒绝了张圣大人的收徒。” 这件事已经传出去了？许开心想这可有些不妙。 “在下赵常，与你同为数术家一系。” 许开更纳闷了：“你既然看不惯我拒绝了张圣的收徒，又与我同出一系，想找我麻烦何必今日？早点来不好？” 赵常一愣：“谁说我是来找茬的？” 许开一愣：“那你又是来干嘛的？” 赵常坐在许开对面，说道：“我听闻你打算直面天意榜。你能得张圣大人收徒，必然天赋异禀。而我数术家虽然有多位大贤，如今又有张圣坐镇，但以前的颓势却是难掩，这些年并没有找收到什么天才。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可以说是我们数术系目前天赋最高之人。” “多谢夸奖。” “但你不该去直面天意榜的。”赵常眼神锐利，表情严肃，“你虽然是圣道秀才，但去参加过直面天意榜的也不是没有过。据我所知，有过四位圣道秀才参加过直面天意榜，结果却是只有一人通过。” “赵同学不相信我是那四分之一吗？”许开微笑道。 “我们不能赌。”赵常提高了音调，引得一些附近的人看了过来。见状，赵常压低了声音，说道：“许开，你有绝世天赋，不必急于一时。直面天意榜获得的好处固然巨大到无可想象，但那是成功之后再说的事情了。我们数术家积弱已久，不能失去你这样一位天才。” 许开明白了，若他说的都是真的，这还真是一位为数术系着想的好师兄。一位天才的诞生可以拯救一个颓弱的派系，而对目前的数术家来说，自己便是那位重要的天才。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4节 而更难以让赵常理解的是，就算自己无法通过府试，那也有拜半圣为师一路可走，无论如何都不必担心被天庠退学。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如此激进，去走直面天意榜之路了？ “师兄不必担忧，在下自有定量。” 赵常的声音有些急了：“许开，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选择的难度？尤其是我数术家一脉的题目，繁琐程度更甚其他系！你……” 许开打断了他的话语：“不知师兄如今的境界如何了？” 赵常深吸一口气，还是说道：“我如今已考取了进士，待得我晋入青云之后，便会回大夏入仕。” 进士之后选择入仕之路被成为青云境，取其青云直上之意，与圣道境齐平。只是两者的手段各有侧重罢了。 许开点点头：“不若你我二人便以数术家的题目文斗一场如何？师兄若败给我，便不要再劝我，且还要帮我拦下其他和你一样目的的人。” “可以。”赵常站起身来，“自考取进士之后，我有大把的时间去钻研数术一道，且在之前我也并没有落下数术的学习。我数术一道的精神程度，不是你可以想象的。” 他来到书阁门口，转身对着许开说道：“若是你输了，便不要再去直面天意榜。” 许开微笑道：“师兄可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 …… 如果文斗双方都至少是举人，那么文斗的场景与许开想象中那些小说中的场景差别其实并不大。无非是以诗词攻杀防御，以文气施展各种秘术争斗。 而许开只是一位圣道秀才，那么他们俩的争斗倒真与文会差别不大。 天庠文斗台，一位数术系的老师站在台上，看着提出文斗的二人。而台下围观的人更是不知凡几。 “你听说了吗，那个圣道秀才拒绝了张圣大人的收徒……” “什么？莫非他已有老师，这才拒绝了张圣大人的收徒？” “不知道，据说是没有的。没人知道他为何拒绝了……而且更离谱的是，他还提出了去直面天意榜！” “什么？！这是否狂妄了些，拒绝了张圣大人的收徒也就罢了，他竟然还敢去直面天意榜？！” “这位同窗来天庠还不到一个月，竟然掀起了这么多波澜，倒真是有趣……” 服用过生血研骨草和天馈血珠的许开能够清晰地听见台下的窃窃私语声，感觉他似乎低估了直面天意榜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历史上以此法通过科举的人不超过十人，甚至比圣道举人的数量还少。虽然获得的好处也极其丰厚，但相对于巨大的风险，选择这一法的人如今已经几乎绝迹了。 而台上那位老师已经开始宣读规则：“既然这次是我数术家系的文斗，且双方都提出要求，那此次便不比众圣经典，不比作词填词，只比我数术家一脉的题目。双方轮流向对方出一道题，直到有人解答不出来为止，无法解答者判输。但若是提出问题者也无法解答自己提出的问题，则判提问者输。明白了吗？” 见二人点了点头，老师一合手掌，宣布道：“既然如此，文斗开始。” “师弟先请吧。”赵常伸手示意，颇显师兄之风。 “不不不，还是师兄先请吧。”许开摇摇头，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这要是第一问就结束了，也有些太不尊重对方了。 毕竟对方至少是带着好意的。 赵常见对方坚持如此，便说道：“既然师弟坚持如此，那我就献丑了。只是希望师弟不要第一问就败下阵来。若真是如此，那我劝阻师弟不要去直面天意榜也算是好事。” 说罢，他念出自己的题目：“我听闻你对众圣经典十分薄弱，连张圣大人的《九章算术》都未读过，既然如此，我便出一道《九章算术》内的题目：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说罢，他直直地看着许开，那表情似乎在说若是这道题都不会的话，那你还去直面什么天意榜？ 许开心想对方是不是太小瞧自己了，于是直接说道：“有雉二十三，有兔数十二。” “方法？” “假设雉的数量为甲，兔的数量为乙，则根据题目可知甲乙相加得三十五，甲积二加上乙积四为九十四，解之则可得雉兔各自得数量。” 由于张苍暂时还未将简化数字和英文字母推广，所以许开依然用的是汉字。 听罢，赵常一愣，连老师都看了许开一眼，眼神中充满惊奇，至于台下的学生也开始了窃窃私语。 “我看过一些算书，这许开提出的方法我没见过啊……” “思路清奇，别具一格，此法倒真有一些可取之处。” “这许开或许还真能赢？” “别想那么多，据我所知这赵常浸淫数术一道的时间说不定比许开年龄还大，岂是那初入天庠的许开能比的？” “嘿，我倒是希望这许开能赢。已经太久没见过去参加直面天意榜的人了……” 赵常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许开不愧曾被张圣大人提出收徒，此法确实极妙，那么便请你也出题吧。” “今有富商雇工一位，期岁与工十二两银并衣一件。工七月欲走，富商与之银五两及衣一件。问此衣价值几何焉？” 说罢，许开喝了口水。用文言文来描述数学题对他来说太难了，就这还是他趁之前的一段时间想了好久才说出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赵常明显地沉默了下去，他拿出纸笔，皱眉思考了好一阵子，才说出答案：“四两又五分两之四。” 也就是4.8两。 “如何求得？” “若以正常所得，此工可得银七两并十二分之七件衣，但他最后所得为五两银并衣一件，二者相减可得十二分之五件衣服的价格为二两，进而得出衣服的价格。” 许开鼓掌微笑道：“师兄这一方法与我解开鸡兔同笼问题的方法倒是有一些相似之处。” “我也是听到你解开这个问题的算法才有灵感，不然我恐怕会花更多的时间。”赵常坦然道，“但接下来我的问题不会那么简单了。” “师兄尽管来。” 二人互出题目，许开往往能很快地解开赵常的问题，赵常却往往需要苦思冥想一番，额头上冒出不少冷汗，这才终于答上来。 这些问题不论再怎么奇怪，也终究是初等数学的范畴，且这个世界没有奥数题这种主要考验数学思维的题目，对许开来说这些问题真的不算难。 第五轮，许开认为不能再这样继续浪费时间，且自己也算是给足了赵常面子，于是抛出了准备好的杀手锏：“现在有两个人在玩投壶。甲投进的几率为五分之三，乙投进的概率为二分之一，试问十次投壶之后，乙投进的次数多于甲投进次数的几率。” 许开已经彻底放弃文言文，直接用白话文描述。 当听到这个问题时，赵常浑身一僵，眉头皱了起来，看向许开，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面色越来越深沉。他咬紧笔杆子，冷汗冒得比先前加起来还多。 许开直击的是古代数学的弱项。虽然在超过千年的时间以内，华夏的数学水平都比西方先进许多，但唯独没有关于概率论的问题。虽有概率这个说法，数学上却没有深入的研究。因为一般认为这方面与易经、占卜之类的事物有所关联，数术家也未曾加以研究。 天言大陆在这方面的情况很是相似。 苦思冥想，赵常最终将笔一投，说道：“我不会。若师弟你能做出来，我甘愿认输。” 许开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一些与这道题有关的概率定律并加以证明，这花了许开约一刻钟的时间。随后他在这些定律的基础上解出了这道题。 赵常愣愣地看着许开手里的稿纸。 许开微笑道：“师兄，你输了。” …… …… 第二天，许开起了一大早，刚想洗漱，却听见忽然有人敲门。 “又是谁来了？”许开皱起眉头。 昨天他在文斗中斗赢了赵常，赢得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但他似乎看见有一些人面色阴沉地离开了。 莫非这次真是找茬的人来了？ 许开前去开门，门外的竟然是墨岑。 “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加班加点做好了。” 许开十分惊讶，说道：“你不是说需要一个月吗？我可没要求你赶工，不会多给你工钱啊。” “不会多要你工钱的，该把尾款付一下了吧。” 许开点了点头，拿出王心给他的那块令牌，这块令牌有着类似银行卡的功效，只见墨岑也拿出一块类似的令牌，二者相碰一下，尾款便这么付好了。 由于许开要的东西较大，二人前往墨家系去取许开定做的道具。 “你为什么忽然加快速度把我要的东西完成了？”在路上，许开如此问道。 “我听说你要去直面天意榜，怕你死在那里没人给我付尾款就先把东西做好了。”墨岑诚恳地说道。 第33章 光速与天地之气 王心看着自己的账单，眼皮直跳。 “这小子到底买了什么，花了我这么多钱？” 就算许开是一位圣道秀才，他也实在想象不出到底什么才能够花他这么多钱。 这个数字对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而对于许开来说更是一笔庞大的账单。 “不行，我得去看看这小子花了这么多钱到底是要做什么。” 说罢，王心站起身，向着外面看了一眼，很快锁定了许开的位置，迈步而出。 瞬息而至。 …… …… 按捺着内心打人的冲动，许开来到了墨家系。 他有意避开了云青山，来到了墨岑的工房。 “虽然我不知道你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我还是给你做好了。” 许开要求他制作的是三面镜子。一精准的八棱镜、一面旋转的平面镜和一个凹面镜，用的正是云青山烧制的玻璃；除此之外，还要求了一个以定风石为核心的抽气装置，一块最准确的钟表以及最准确的尺子，以及一个以红蕊石为核心的激光发射器，当然，墨岑管那东西叫射光器，毕竟这个世界没有激光的概念。 他要测量光速。 说实话，这些东西并不复杂，委实有些浪费了墨家高深的机关术。但对于许开而言，他需要的是精准性，这是那些普通工匠远远无法做到的，因此价格很高。而且为了确保测量的真空光速足够精准，他特意使用了昂贵的定风石以确保最佳的抽气效果。 所以王心看到账单都感到了一些惊讶。 经典物理体系的大多数问题在日常生活中都可以验证，唯独光速是他必须要去测量的。因为这涉及到了之后的相对论以及量子物理能否直接拿来用的问题。 若是两个世界光速不一样，他或许真的要做辟路先贤，尝试成为这个世界的爱因斯坦了。 许开认真地检查着这些器具，还请来了一位圣道讲师来帮自己检查这些器具是否达到了自己要求的精准性，以及这些东西是否是炸弹。 确认墨岑没有偷工减料且这些道具不会爆炸之后，许开拿着这些实验器具找到一处大空地，开始准备实验。 墨岑一路跟着许开，帮着他搬动那些东西。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5节 阳光倾洒在这一片空地上，使得此地变得格外耀眼。许开抬头看向天空中的太阳，笑了起来。这种好天气正是他需要的。 “这是在做什么呀？”一道声音忽然在场地内响起。 许开和墨岑望向声音的来源，发现是云青山来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许开自认为已经尽可能地躲避云青山了。 “伱在这里，我就找得到你。”云青山微笑着走近，看了眼许开正在摆放的装置。许开连忙护住这些实验道具，这些东西要求了极高的精准度，也因此格外脆弱。若是被人不小心碰到，很有可能影响到接下来的实验效果。 “我不会碰这些东西的啦。”云青山摇了摇头，“所以你到底在做什么呢？” 许开想了一下，觉得这种事也没必要隐瞒，于是直接说道：“我打算测量光速。” “测量光速？”墨岑却是先叫了出来，“测量光速作甚？有何用处？” “短期内看不出用处，不过以后会有大用的。”许开一边说着一遍继续调试设备，“我看过一位半圣的笔记，他遨游星空时惊讶地发现星辰的光芒并不是瞬间到达天言大陆，而是需要一定的传播时间。既然不是瞬时作用，那就必然有速度。我对此颇为好奇，打算试一试。” 这是许开这两天待在书阁的收获之一。不然若是这个世界的光速是超距作用，那还测量什么？而那位半圣虽然发现了光也是有速度的，不过却并没有去测量光速，后来其他人也并没有做与之有关的工作。 因为没有用处。 墨岑皱眉，就算发挥他最大的想象，也难以想到测量光速到底有什么用，计算星辰距离天言大陆的距离？可这有什么用处呢？ “不要总去想着这些有什么意义，墨岑。”将实验器具大致摆放好后，许开说道，“有什么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探究未知的理念与心情。” 墨岑皱眉反驳道：“学问是为了经国济民，儒家的思想是如此，我墨家的机关术是如此，你数术家的数术之法亦是如此，你却不知所谓地浪费不少资源去测量光速，不知你这测量光速符合张圣大人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中的哪一句？” 这个张圣大人指的是张载。 闻言，许开停下了最后调试的动作，看了墨岑一眼，随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举或可为万世开太平。” 墨岑的眉头皱得更深，还想说些什么，但见许开似乎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也就没有开口。 云青山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许开继续调试设备。终于，一切都已经完毕，许开开始着手启动设备，抽空罩子下的空气。 “你为什么需要一个定风石啊？”云青山问道。 “那部半圣笔记写道，光在星空中传播的速度与光在天言大陆中传播的速度似乎不一样，我怀疑是天言大陆的空气影响了光的传播速度。为了测得足够精准的数值，必须要把空气抽出去。” 闻言，原本已经打算不再说话的墨岑忍不住问道：“就算真是如此，你测量有空气的速度不就行了？半圣才可遨游星空，对于绝大部分天言大陆的生命来说，星空都是遥不可及的。就算你测量的光速真有用处，你又为何要去测量没有空气的星空中光的速度了？” 许开这次没有理会他，只是自己在想，不知道法拉第当初被人如此质问时与自己的心情是否有相通之处？ 或许数术家并非自己最终的归宿。自已要做的，是应当自立一系，传播科学，打破天言大陆对于“没有意义”的问题的不屑。 自己虽然是一位圣道秀才，但还太弱小。人微言轻，即使他去宣传科学观念，在既没有事实的作证，也没有自身强大实力的保证的情况下，做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许开立起一面镜子。这是迈克尔逊测量光速的方法，脱胎于斐索的方法。斐索的方法简单地说是将光线从初始点射出，经过一个齿轮之后再经过一面镜子的反射传达到观察者的地点，随后转动齿轮，当观察者彻底无法观察到光线时，可以通过齿轮的速度进而求出光速，然而由于齿轮本身的轮齿有宽度，导致测量不够精准。迈克尔逊改进了这个方法，将齿轮更换为了更为精准的八棱镜，从而得到了一个极其精准的数字：299796km/s。这个数值已经非常接近现代经常使用的299792.458km/s这个数字。 而许开的优势在于，虽然天言大陆没有工业设施，但墨家能够达到的精准度远远超越迈克尔逊所能达到的精准度，且自己经过文气强化，观察力等也远远超越前世的人类。所以许开相信，至少自己能够将测量出的光速精准到个位数。 值得一提的是，天言大陆在长度和时间单位方面使用也是米、秒、分钟等单位。许开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两个世界的单位也如此相像，或许这其中有一些秘密也说不定。 启动了墨岑制作的抽气装置，定风石大展神威，很快，装置响起一声轻微的咔擦声，示意空气已经被抽离干净。 许开来到设置的观察点，示意墨岑帮自己启动激光，云青山却上前一步，在墨岑之前将之启动。 “你做什么？”墨岑大感不解。 云青山微笑道：“还是由我来吧。” 得到了数据之后，许开开始测算。云青山的操作很正确，因此没有妨碍精确性，他也没有太过在意。 计算完毕，而天言大陆的光速是—— “二十八万一千三百七十四千米每秒？！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误……怎么可能是这个数字？！”许开竟然有些惊恐地大叫一声，面容也大惊失色，若是个位数上的误差也就罢了，可连万位上的数字都差上如此之大，这就绝不可能是一句误差可以解释的了！ 难道这个世界的深层逻辑真的不同，只是在经典物理范围内二者近似？！ 墨岑疑惑地问道：“这个数字有什么问题吗？” 许开不言，只是皱眉仅仅思索自己设计的实验到底哪里有缺陷。随后，他进行了一番调整，再度让云青山发射一束激光，再次计算，得到一个新的结果。 “二十八万一千三百八十三千米每秒？” 许开仰望天空，恍惚间，他似乎感觉自己看到了诸多的星辰。那些星辰不断闪烁，似乎昭示着某种提示。然而许开完全无法理解。 许开来回踱步，面色阴沉难安。随后他不断地进行测量，最终得到的结果都是以二十八万开头。 “难道真的不一样？”许开直接坐到地上，口中却喃喃自语。 “什么不一样？”有又一道声音响起，许开回过头，看见竟然是王心过来了。三人对王心行礼。 “这是在做什么？”王心环顾四周，看见许开架设的一系列装置，眉头皱起，问道。 墨岑却先开口了：“先生，许开说他在测量光的速度。” “测量光的速度？此举有何意义？”王心的眉头皱得更深。 “先生，我虽然测得了光的速度，但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一样。”许开没有再说测量光速有何意义，只是直接将自己困惑说出口。 王心看了他一眼，感觉到对方似乎有一些话想说，最后却按捺了下去。他不知对方有什么想说的，于是走上前去，细细观察了许开设计的装置，尤其是那块定风石和红蕊石。这两样物品大概就是这套装置里最珍贵的东西了，定风石可掌控风，无论是起风还是定风皆可做到；而红蕊石蕴含着极大的能量，但这些能量却极其稳定，不会发生爆炸之类的事故。这两件东西十分珍贵，便是进士倾家荡产也未必能购买其中之一。 应该就是这两件东西花了他许多钱了。 王心思考了一阵，便问道：“你是打算测量星空中的光速，但你无法遨游星空，便想要在地面模拟出星空的空无一物的环境？” “正是如此。”许开有些惊讶，对方竟然在毫无现代科学知识的情况下看出了自己要做什么，“我认为在星空的环境下测得的数值才是有意义的。” “那你怎么没把天地之气排空？”王心疑惑地问道。 “啊？” “啊什么，星空是没有天地之气的，所以至少半圣才可遨游星空。你这样测量，怎么可能得到星空中的光速？” “天地之气？！”许开猛然站起身来，“天地之气还会干扰到光的传播？！” “是啊，你在想什么？”王心的表情更加疑惑，“我还以为是你觉得可以让你也能排空这大范围天地之气的空名石太贵了，所以打算自己做，顺便省点钱呢。” “天地之气，天地之气，天地之气……”许开来回踱步，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后，他对王心行了一个大礼：“还请先生助我排空这里的天地之气！” “这种小事无需如此。你花些时间也能做到。”只见王心一挥手，天地之气汹涌，顿时在许开的装置内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使得这天地之气在这一片空间中不存丝毫。 地面上蓬勃生长的绿草因为失去了天地之气，瞬间衰败下去，一副即将枯死的样子。 “开始测量！” 云青山立刻再度启动激光发射器。得到了数据之后，激动不已的许开立刻开始计算。 “二十九万九千七百九十二千米每秒！就是这个数了！”许开兴奋地大叫，虽然因为条件有限，没法精准到小数点后三位，但两个世界在低速宏观领域内的物理规则完全一样，测得光速又如此接近，且很大概率是一样的，说明相对论和量子物理在这个世界也是可行的！ 圣路不绝！ 看着许开一副激动的模样，云青山只是微笑，王心和墨岑二人却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该不会是上次把他给炸傻了吧？”墨岑第一次反思自己做的炸弹是否不好。 第34章 概率与天命 看见许开的激动模样，王心咳了一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测量光速是为了什么，但我听说你打算去直面天意榜。你当真想好了？” 许开逐渐从狂喜中回过神来，对王心行礼道：“确实如此。我已经通过张圣提交了申请，说是三天之后正式的批准就会下来。” 王心低着头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过后，他的身形变淡，似乎是离去了。 许开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对方也是来劝阻自己的。 墨岑走上前来，问道：“伱这些东西，用一次就完了？” 许开想了想，点了点头：“虽然以后可能还有用，不过现在暂时没什么用处了。” 墨岑非常不解：“你花这么大的价钱，就为了做一个用完一次就丢的东西测光速？虽然你的方法确实有独到之处，但你不觉得你的做法太浪费了吗？” 许开心想要是你去过我那边的世界搞科研，你才知道什么叫做“浪费”。 于是许开只是说道：“我自有计量。墨兄，这次多谢了，你做的实验器具精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听到这话，墨岑骄傲地挺起胸膛：“当然，你问问，我虽然现在还只是个举人，但论机关术，进士里也没几个做得比我好的！” “墨兄果然厉害。”许开拱了拱手，开始拆解这些道具搬运起来。 云青山见状，也上前搭了把手。 “所以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许开十分不解地询问云青山。 “当然是为了你而来啊。”云青山微笑着回答。 …… …… 将那些装置放置在了许开的小院里之后，云青山就离开了。而许开则是找到黄图，招呼他一起去天庠内的天启阁，也就是天庠内唯一可以直接使用功劳进行购物的地方。 现在入天庠过了也半个多月了，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也是时候去用功劳购物了。 “不去，我的功劳都用来上天庠了，我跟着你去干嘛，看你买东西自己爽？”黄图收拾东西，准备前往书阁。今天下午的课是主要面向进士入青云的，他到时候不会缺这种课，因此也不必急于一时。 许开扬了扬手中的令牌：“没事，这次是王先生请客。” 正在上课的王心忽然打了个喷嚏。 “走！”黄图倒是答应得很是果断。 走到半路，黄图忽然担忧起来：“先生给了我们多少限额啊？” “他没说过。” 黄图警觉起来：“你该不会是偷的吧？” 许开翻了翻白眼：“王先生是圣道六品，我一个小小的秀才怎么偷他的东西？” “倒也是。” 二人来到天启阁所处的广场，广场上还有不少天庠的学生摆地摊，这是天庠默许的。 他们没有过于关注这些地摊，因为这些地摊是不能直接接受功劳支付的。他们虽然有王心的令牌，却也不能用得太过放肆。 但一个人却忽然拦住二人，说道：“二位同窗，我观你二人气度不凡，却隐隐有血星闪现，未来或有灾祸。我可为二位算上一卦，你看如何？” 许开看向那人，只见他穿得与一般天庠学生无二，只是手里多了个浮尘，应该出自道家系。 道家与道教是不同的两个派系，一个是思想流派，一个是宗教信仰，但天言大陆的二者却在一定程度上有了融合，是故此人手持拂尘也并不显得突兀。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6节 许开挑了挑眉，有些意外。道家系的子弟有不少会出来算命挣点外快，但这么直接拦下他们说自己可以算上一卦的却是极少，毕竟那么会做的多半是些装神弄鬼的普通人罢了。作为纯正的道家子弟，通常都是不屑于那么做的。 那人看了许开一眼，大惊道：“我观阁下印堂发黑，此乃大凶之兆，且看我为同窗算上一卦，为你逢凶化吉！” “不必了。”许开加快脚步离开，打算离这神神叨叨的人远点。 却见那人直接拿出一块八卦盘，口中念念有词，一手托着八卦盘一手结印。忽然，八卦盘闪出一道光芒，许开与那道士当场消失不见。 “许开？！”黄图没有想到在天庠内竟然还能受到袭击，当即大呼，拿出一块令牌就要握碎通知天庠。 忽然有人从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惊慌。黄图回头看去，竟然是王心来了。 “先生，刚刚那是……”黄图此时也注意到了周围有些不对劲，因为周围的人没有丝毫反应。 “是道家的一些年轻人有些忍不住，找他来论道了。”王心摇了摇头，叹息道，“只是我没想到竟然会来得这么早。” “为什么道家系会找上他？”黄图焦急地问道，许开可是要准备直面天意榜的，这要是有所差池，会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 王心也思考了一阵这个问题，这才找出来了一个有可能的答案。 “或是那天他与赵常文斗时出的最后一道题有关系。” …… …… “这里是什么地方？” 许开身处一片白茫茫的空间，这片空间有不少蓝点飘荡，似乎有些模仿星辰。 许开动念，却忽然发现那些蓝点可以随他的心意而动，组成各种各样的图形。 “有些意思。”许开竟是玩起来了那些蓝点。 “咳咳。”一道轻咳声打断了许开的玩乐。 许开转头，看向带自己而来的那道家系的学生，拱手问道：“不知阁下是哪位，又是为何将我带来此地？” “在下道家系，齐宗贤。” “原来如此。可齐兄不是说要为我算上一卦，替我逢凶化吉吗？” “此事不急。我特意从家中长辈那里借来这块八卦盘，是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待得许兄为我解惑之后，我再与许兄算上一卦也不迟。这些问题是与数术一道有关的问题。既然许兄是数术家的天才，应当能替我解决这个问题吧？” 许开有些纳闷，一个道家系的学生来问他一个数术家系的学生做什么？虽然自己的数学水平确实比现在数术家所有人都高，但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还是去请教数术系的老师更靠谱才对。他又来问自己什么了？ 不过许开也并未拒绝对方，于是点头说道：“请讲。” “今村中有一人名甲，甲今日想要上县里去办事，但也可能不会去；另一村中有一人名乙，乙今日也可能会去县里，但也可能不会去。请问甲乙二人在县里相遇的几率是多少？” 听完这个问题，许开不解地皱起了眉头：“齐兄，此问没有一个具体的数值，也没有任何有信息的条件，又叫我如何去计算了？” 闻言，齐宗贤的面色阴沉下来，厉声说道：“没错，正是如此。概率之事乃是天命，又岂是数术一道可以算尽的了？！” 第35章 错误必有一方 “先生，这下怎么办？”黄图得知了许开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毕竟许开可是要准备去直面天意榜的，这个关键时期不能出一点问题。 王心也陷入沉思，随即说道：“或许应该把许开从炼魔秘境平安归来的消息散播出去了。如此一来，作为人族英雄的许开，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其他系的学生因为‘道争’就去找他麻烦。” “那就这么做吧！” “可是这样做会有另外一个风险。”王心脸色犹豫不定，“人族有内鬼，且是级别很高的内鬼。我们暂时还未将其查出来。若是将消息散播，那人得知了许开目前身处天庠，或许会迎来更严重的打击。” “内鬼？！”黄图大惊，“竟然还出了内鬼？！您难道不担心那个人就是内鬼派来的吗？！” “不用担心。虽然他们被关进了那个八卦阵内的单独空间，但圣人依然能监察到。” “那您怎么不在一开始阻止他？” “辩经是常见之事。天庠也鼓励像这样的良性竞争，所以天庠不会出手干预。”王心叹了一口气，“只能希望不读经典的许开不要被打击到文心了。” …… …… “概率之事乃是天命，又岂是数术一道可以算尽的了？！” 齐宗贤面色阴沉，冷声呵斥。 “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世间之物乃是自由展开而又无形无象的绝对真实，又要何如以用言语准确地表达出来？更不要说虚无缥缈的概率之事了！” 许开心里有所明悟。这大概就是王心先生所说的“道争”了。不过这个齐宗贤似乎还只是个举人，想来自己应该还未真正引起道家系的关注。 听他的话，似乎是那天自己与赵常文斗时出的那道概率题刺激到对方了？ “我听闻半圣之后通天彻地，可行推演之事，洞察部分天机，察觉部分未来之事，这岂不与你所说相悖，还是你在斥责众圣了？” “道祖云：‘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便是因为说出便会改变未来，且即使是众圣也不敢说自己的推演就是绝对正确的，你又为何敢说‘概率’竟然是可以计算出来，且绝对正确的了？！”齐宗贤怒目圆睁，似乎更生气了。 许开察觉到了自己应该是无法单纯地说服对方的。对方旁征博引，而在这方面薄弱的自己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于是他打算以事实直接反驳对手。他心念一动，四方散落的蓝点便漂游过来，随着他的心意组成了一百张纸牌，其中有三张纸牌上有一个圆圈。 他伸手作出请的姿势：“请齐兄随意在这些纸牌中抽一张。那么伱觉得，你抽出带有圆圈的纸牌的概率是多少？” 齐宗贤皱眉，还是回答道：“我多少也会一些数术之道。既有一百张牌，而又有三张带有圆圈，那既然如此，自然是百分之三。” “看来齐同学已经理解了概率的初步计算，那么再来看这一百张牌，其中同样有三张带有一个图案，不过这次图案是方块。那么你从两个纸牌堆中各抽出一张，一张带有圆圈而另一张带有方块的概率又是多少呢？” 齐宗贤思考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既如此，应是以百分之三积百分之三……则得万分之九。” 许开一拍手：“对，就是如此。既然如此，齐兄你做的此题与我那天出的投壶之题又有何区别？无非是计算更繁琐罢了。” 齐宗贤反驳道：“抽卡概率可算，人做事的概率岂可算之？甲乙是否去县里皆凭心意，你又要如何去计算心意？” 许开大概理解了对方的想法，用现代的说法，齐宗贤应当是认为概率是“玄学”的范畴，数学是与其无关的存在。某种程度上说也不算错，因为概率本就是极其玄学的东西，就像墨菲定律所揭示的那样。 但这并不意味着概率论就没有用。 若是概率论没有作用，许开前世的世界又是为何要将它发扬光大，成为数学中一门不可或缺的学科的呢？ “若是全凭心意，自然是难以计算的。但对于人来说，他的行为往往都会有一些习惯，习惯造就了他的行为会有重复性，有重复性就有研究的价值。而若是将这个范围从个体放大到一个大的范围，比如一城、一国，由于各自的风俗习惯，在大范围内也会呈现出一定的可靠性，自然有研究的价值。” 齐宗贤感觉自己快听晕了。 但他受道家教导二十余年，又岂是许开几句话就能给扰乱的？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天意怎会因人之行为而变动？” 许开有些纳闷，他记得当初他的老师上思想政治课时也讲过这句话，不过当时的解释是这句话表述了荀子的唯物主义价值观，怎么到这齐宗贤这里就变成了这个意思了？ 不过他也很快理解了齐宗贤想说的话：“你的意思是概率之事乃是天意，半圣窥探天机作出推演；而数术一道乃是追求确定性，所以二者并不相容？” “我并没有完全否定数术家的想法，只是概率并非可计算之事，就算是你提出来的那些东西，也必然是错误的！” “哪怕我已经给出了明确的证明与论据？” “从起点就开始错了的东西，后面有再多的论据，也只是让你错得更远罢了。”齐宗贤颔首，感觉许开已经开始听进去自己的说话了。 “既然二者并不兼容，那必然有一方是错误的。也就是说——” “没错，许开。我道家经典历经十万年而不朽，而你的概率之说不过刚刚起步，此前从未有过人钻研这方面，不过空中楼阁一座。我虽没有让你改换门庭的想法，但你也应该知道，你的概率之说与我道家之法，到底哪个才是正确的了吧？”齐宗贤骄傲地扬起了下巴。 “原来如此，你们一直都行走在错路上。” 此话一出，如同于无声处起惊雷。 看着许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齐宗贤沉默了半晌，终于张了张口，却并不是说话，而是自他口中飞出一把长剑。 这便是齐宗贤的唇枪舌剑。 长剑闪烁着锋利的寒光，许开几乎可以在长剑上看见自己的模样。 “你再说一遍？” 而齐宗贤话语里的寒意，比他的长剑还要冰冷几分。 第36章 辩经过后逛会街 “你再说一遍？” 齐宗贤直接使出了唇枪舌剑，大有一副一言不合便开打的架势。 并非他心胸狭窄，若是许开也能同他一样旁征博引，条理清晰地驳斥他的话语，他也会平心静气地以同样的方法回敬，是为辩经。 但作为一位能入天庠读书的文人，作为极其骄傲之辈，谁能忍受如此直接的否定之语？ 这对他而言，与侮辱无异。 “你怎么急了呢？”许开歪着头，表示着自己的不理解。 若是在测量光速之前，他倒确实不会如此直接地否定对方。 但是测量光速之后，许开确定了这个世界在微观高速的范围内的规律也应当与前世相同时，他就变得直接很多了。 “无言无据地诋毁我所学之道，许开，若是换了你，伱不会愤怒？！”齐宗贤将剑尖对准许开，厉声说道，脸色可见地变得红润了一些，应该是被许开气得。 “哦，你说这个啊。没事，我早就习惯了。”许开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耸了耸肩。 他当初刚跟着教授读研的时候，实验室经常能收到一些投稿，说是自己的研究彻底颠覆了现有的物理学，你们研究的都是狗屁云云。教授实在是烦了，却又不能连封回信都不给，于是就让他负责这块。一直到最后教授设了个门槛，让那些人答出一道高中物理题才收他的信，许开这才终于可以不用再去看那些垃圾了。 所以他才习惯了。 齐宗贤不理解对方说的意思，但还是寒声道：“许开，你我论道，当自有论据。你无凭无故便诋毁我所学之道，是何居心？你若不道歉，就别怪我唇枪舌剑的锋利了。” “我并非有意诋毁道家。齐兄，按照你的说法，我们二者的观点只能有一个是正确的，而我认为我是正确的，那自然在我看来，你认为的就是错误的。这也是论道。据我所知，荀子世家和孟子世家到现在都还在争论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你又要如何评判他们的对错呢？” “你岂能将自己与诸圣相提并论！” “此言差矣。齐兄，若无成圣心，岂有入圣章？”许开边说边向着齐宗贤走去，“天不生人上之人，亦不生人下之人，我与诸圣，有何不同？若我成圣，又有何异？” 齐宗贤一愣，竟是被这话中的气魄给慑住了，但他随即回过神来，厉声道：“许兄果然好气魄，只是你尚未致歉却又走上前来，莫非你想尝尝我的唇枪舌剑不成？！” “据我所知，真要斗一场的话，需要得到天庠的允许，且只能在文斗台上进行。齐兄不怕自己违背天庠律法而被退学？” 齐宗贤露出一抹深沉的笑意：“你莫非忘了我所说之话？此八卦阵乃是我向长辈求来，其内的空间同样有文斗台的性质，在此文斗，也并不违背天庠的律法！” “你若能引经据典地反驳我之所说，我并不会实战唇枪舌剑以此压你。但你不借圣人之言，不读大贤之注，你之所言，空乏无物，岂非是在侮辱我耶？” 许开忽然笑道：“不用担心，我也有唇枪舌剑。”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7节 “白日无停晷，青天有去鸿。莫言锋利钝，吾道已终穷！”此话仿佛是打开了什么开关，齐宗贤竟是真的出剑了！ 长剑破空而去！ “这便是你的蕴剑诗？可惜于我无用。” “如非必要，勿增实体。”许开轻声念颂。 无尽的锋利之意在他左手上汇聚，竟是光凭那些锋利之意就挡住了齐宗贤的剑！ “这怎么可能？！”齐宗贤骇然无比，以秀才之身使出唇枪舌剑，在历史上虽然极少，但也不是没有过。然而能光凭散发的锐利之意就能挡住一位真正的举人、还是天庠的举人的秀才唇枪舌剑，这绝无可能！ “圣人剑，怎么可能是圣人剑？！你那八个字连诗都算不上，又有何锐利之意可言了！”齐宗贤面目狰狞，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 许开握住那把剃刀，轻笑说道：“你认为概率之事由所谓的天命掌控，不可完全预测；而我认为概率是随机的，即使没有天命，也无法彻底确认，只能在一定范围内预测。你我之观点虽有相通之处，但同样都是不可确认之事，为何要添加一个天命来掌握概率？既然如此，这就是不必要的实体。” 许开举起自己的剃刀，挥下，齐宗贤的唇枪舌剑竟被一斩而破，断为两截。 “那便应该将它剔除。” 齐宗贤口吐鲜血，倒飞而去。 许开继续向前，不急不忙。 齐宗贤再度口诵一诗：“山岳英灵不可求，至今祠庙锁寒流。一抔黄土千年骨，三尺青松万古愁！” 这是颇为著名的颂山诗，而当齐宗贤念出后，被引动的天地之气竟是在他面前形成一座高大的山岳，阻挡着许开前进。 “既然齐兄的唇枪舌剑已破，那破此山我也不借剃刀之威。”说罢，许开举起一只拳头，用尽全力地砸了过去！ 山岳表面瞬间浮现无数的裂纹！ 齐宗贤目眦欲裂，这几乎可以算是他最强防御手段的《明山》，竟是在许开一拳之下就破裂至此！ 莫非他的体魄比定星境的妖魔还强不成？！ 许开却还在评价道：“齐兄这诗学得还不够到位啊。山岳震裂，怎么会浮现这种与玻璃破碎一般的裂纹？你难道没看过山体滑坡……嗯，山体崩裂吗？须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之理才对。” 说罢，他再度挥拳，整座山岳直接爆碎开来！ 而在山后做了各种准备的齐宗贤也是将自己所有的手段尽出。 然而，许开破山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他根本无法准备完成！ 他当初曾与一位圣裔妖族对战，而《明山》也撑了足足三拳；今日他对这首诗的理解远甚当初，为何却在许开两拳之下便宣告破裂？！ 顾不得再想这些，他的左手里再度出现一个八卦盘，阴阳二气自八卦盘中浮现，滚滚气浪向着许开袭去！ 而同时，他的右手也出现一只毛笔，他持笔点向许开，竟是让许开感受到了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仿佛自己的人生都要在这笔下浮现，一切都被否定。 “难道是浮生笔？不，他掌握的应该只是一件仿品罢了。就算是真品，也不是他一位举人能催动的。”许开暗自想到。 “如非必要，勿增实体。” 许开手持剃刀，无尽的锋利之意如飓风般席卷整座空间，那摧毁沿路一切的阴阳二气在这锐利之意前竟是无法穿透，被彻底隔绝在外；而那点下的浮生笔，许开直接持剃刀而上，将那在他瞳孔中不断放大的笔一刀两断！ “齐兄，你应当知晓，当我的圣人剑一出，不管你还有什么手段，你都必输无疑。”许开破开齐宗贤的一切手段，将剃刀架在了齐宗贤的脖子上，“这场文斗是你先挑起的，那么也不算我违背律法。齐兄，可想好了要如何去接受惩罚？” “我不服！”齐宗贤破口大叫，面目竟是有些扭曲，“体魄竟比定星境的圣裔妖族还强就算了，你那狗屎不如的八个字又为何能成为圣人剑？！” 齐宗贤彻底失去了一位文人的风雅，破口大骂。 “齐兄不要激动，免得你文心破裂了。”许开平静地说道，“更何况既然我那八个字能蕴养圣人剑，那便说明它确实可以直指圣人之路。按你的说法，这岂是你能评判的？” “真正狗屎不如的，是齐兄你啊。”许开安慰地拍了拍齐宗贤的肩膀。 齐宗贤双眼无神地看着许开。 空间破裂。 …… …… 空间破裂，许开与齐宗贤二人终于来到了外界。 齐宗贤蕴养的唇枪舌剑被破，当是受到了不小的创伤。不过许开有留手之意，因此只需恢复一段时间即可，倒也不至于彻底摧毁对方的根基。 然而出来的齐宗贤，竟是直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许开见此有些不知所措，别是碰瓷吧？ 黄图见状也有些不知所措，方才他还担心许开会因为众圣经典方面的弱项而被对方破了文心，结果为何出来的却是齐宗贤文心受创？ “宗贤，此番你确实丢人了。”一道宏大的声音在广场上响起，竟是半圣之音。但许开环顾四周，发现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异样，看样子似乎只有自己和齐宗贤能听到。 “老……老祖。此番是我输了。”齐宗贤苦涩道。 “输便是输了，但你为何连区区一次失利都无法接受，竟落得个文心受创的下场！”那声音明显严厉了很多，怒声斥责。 许开偷偷挪步，想要离开这里。 “小友且慢。”那声音忽然叫住了许开。 “呃……不知是哪尊圣人当面，好让学生死也死个明白吧。”许开苦着个脸说道。 “谁说要你死了？”那声音也有些疑惑，“你天资不凡，更是有着圣人剑，对我人族而言你的意义比齐宗贤更重要。更何况此事本就是他先挑起的，我不会怪罪于你。” “谢圣人不杀之恩。” “你小子……”那声音竟是有些无奈，随后叹气道：“宗贤，你便暂时离开天庠，回家里来，先回复文心再说吧。” 说罢，一阵清风拂过，齐宗贤随着清风凭空消失无踪。 “你有圣人剑，难怪你有信心去直面天意榜。但许开，我要提醒你的是，直面天意榜并不是有圣人剑就能通过的，不要骄傲自大。” “谢圣人指点。”许开拱手行礼，却见一张金页从空中落下，准确地落入许开手中。许开见纸上什么也没写，但想着这应该是半圣之物，还是郑重地将其收好。 他走向一旁站着的黄图与王心二人。 黄图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王心则是古怪地看了许开一眼。 “你俩来这里做什么？”还是王心先开口了。 许开奇怪地反问一句：“到这里来还能做什么？” 王心一滞，再度仔细打量了许开一阵，随即也离去了。 黄图惊奇地看着许开：“你怎么论过他的？我听说那齐宗贤是道家系有名的天才，可以冲击庶吉士的那种。” 庶吉士，指科举中殿试可以达到前十五名的考生。而天庠庶吉士的含金量更是不可与十方皇国的庶吉士同日而语。 许开看着他的眼神更加奇怪：“你没看出来我们最后没有论道，只是打了一架吗？” “啊？你打赢了？！”黄图更是大惊，随后仔细想了一下许开的经历，倒是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也是，你得的那些大药，再加上天馈血珠，体魄与定星境魔族相比也不落下风；更何况你还有圣人剑。这么一想你要是败了才更奇怪。” 许开欣慰地拍了拍黄图的肩膀：“你总算对我有正确的认知了。” …… …… 二人进入天启阁。 许开却是见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云青山？你怎么又在这里？” 听到声音，原本还在看一块长木的云青山回过头来，发现是许开，当即微笑道：“什么叫又？难道你我先前在这里见过？” “不，我的意思是你刚才不是和我一起去测了光速来着吗？既然你要来这里，何不说一声，我们也可以一起过来。” “哦？你终于肯陪我逛街了是吗？”云青山的微笑之意更甚，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温柔。 “不不不。”许开连连摆手，“只是好奇。” “她到底怎么缠上你的？”黄图压低声音，不解地问道。 许开铁青个脸，也压低声音回答：“我也不知道。” “要帮忙吗？” “怎么帮？” 云青山却是似乎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不由得微笑道：“既然我们三个从定州国院一别之后难得再见，那二位今日的开销，我全包了。” 黄图一把将许开推向云青山：“多谢云小姐，这小子就任由你处理了！” “黄图你小子！” 许开当即想要追上跑上二楼的黄图，却被云青山一把抓住手臂。他回头，看见云青山那精致的脸庞上的温和微笑，不由得一愣。 “先陪我逛逛吧。”云青山的微笑似乎比阳光更加明媚。 第37章 都无所谓 云青山在前面走，许开在后面跟着她。 但云青山与其他一般购物的少女不同，她似乎真的就只是在闲逛。也不知她是怎么看到的，每当许开朝某件事物上多注目了两眼，她就会立刻将其买下交给许开。 许开感觉自己的功劳似乎可以省下来了。 但许开非常不解。 自己与云青山并没有过密的交往，为何她对自己的态度如此异常？ 对，是异常。 非常异常。 于是许开停下了脚步。 于是云青山也停下了脚步。 她歪着头问道：“许开，怎么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许开非常不理解云青山。 他从她身上感受不到好感，感受不到恶感；感受不到喜爱，感受不到憎恶；感受不到喜悦，感受不到愤怒。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8节 什么都感受不到。 既然如此，又是为何—— “就向我对你说过的那样，我不觉得我有哪里吸引你的地方。” 云青山随手拿起身边的一块约莫拳头大小的木头，她端详着那块木头，却是对着许开说道：“我也不知，亦或者说我们本就该如此。我先前确认了最重要的一件事，现在我需要去确认不那么重要的第二件事，如此才能作出最终的决定。” 她买下了那块木头，交给了许开，而后温和地看着他。她的眼睛依然被黑布遮盖，许开却能感受到—— 什么都没有。 似乎如她所说的那样，本该如此。 “我不喜欢谜语人。” 云青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也不喜欢，但现在只能这么说了。” 她捧起许开的脸颊，那深藏在黑布之下的双眼似乎在与许开对视。 自许开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亮光。 “伱是不喜欢我现在跟你的距离太近？没有关系。现在你就先尽情地买你想要的东西吧，都记我账上也无所谓。无论是你希望我与你保持距离，还是希望我与你亲密无间，我无所谓；无论是你想要追问到底，还是就此对我不闻不问，我也无所谓。” “真的无所谓？” “当然无所谓。” “我指的是记你账上的事。” “都无所谓。” 许开静静地看着云青山。 云青山静静地看着许开。 不知过了多久，许开转身，向着二楼走去。 云青山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向着门外走去。 许开的离去，似乎对她而言真的无所谓。 …… …… 许开上到二楼，找到了黄图。 正在挑选墨锭的黄图回过头来，看见单独上来的许开，很是惊讶：“你怎么是一个人上来？你们完事了？” “什么完事了。”许开掐住黄图的后颈，一脸不善，“你把我卖了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还只是个童生啊，你们一个圣道秀才一个全甲举人，我怎么插手？” 许开一愣，随即想到这家伙确实还只是个童生，不由得松开了手，叹息道：“确实。你太弱了。” “喂，说说。”黄图很是不爽，拿胳膊肘捅了捅许开，“你们怎么萌生感情的？我听说这位可有钱了，墨家系最有钱的就是她。关键她的律法功课做的很好，墨家系硬是从她那收不上来一分钱。墨家系的先生们正在考虑要不要联手写一封推荐信把她送法家系那边去。” 黄图接着说道：“不过那些先生们也有些舍不得。云青山创下了史上最快且最佳通过墨家试炼的记录，据说那些先生们分为了留云派和去云派两大派系，正在争论个不停。” “……那真够壮观的。” 天庠史上还没发生过这种事呢。 “我有问题想问你。” “这还真是难得。”黄图惊讶道，“什么问题？” “你觉得为什么我会无缘无故地被她缠上？” “……你确定你不是来找茬的吗？” “啊。”许开仿佛恍然大悟地拍了下手，“说的也是。” “……我觉得你真是越来越让人火大了。” 许开难以理解地歪了歪头。 黄图见状，也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到底，你来这里不是为了直面天意榜做些准备吗？但据我所知，直面天意榜是任何外物都无法干涉的，因为‘直面天意榜’本就是科举的一种形式，不会容许任何舞弊的行为。” 他一边说着一边买下来了一支由蛟龙骨打造的毛笔。这支笔价格极贵，不过黄图觉得自己都把许开卖了出去，而这支笔的价格对云青山来说也不算高，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许开黑着脸看向黄图，他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若是没把自己卖了，他估计也不会买下这支笔。 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不知道天启阁有没有龙骨笔？” 黄图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许开：“你知道真龙在天言大陆上有多稀少吗？” 许开摸着下巴：“前几天逛书院的时候倒确实看过有关的记载，不过天启阁家大业大，倒也不至于没有吧？” “确实有一支。”忽然有人走上前来，二人看见来人，连忙行礼。 “在下戴宣道。你就是数术家系的许开？” 戴宣道，圣道一品大贤，被认为是近年来最有可能晋升半圣的人物之一，同时受亚圣任命代掌天启阁。在天庠也属于了不得的大人物。 “见过戴宗。不知戴宗有何贵干？” 宗是对圣道一品大贤的尊称。 戴宣道颇为惊奇地打量着许开：“我听闻你要去直面天意榜？” “正是。” “好气魄。我当年也有过这想法，但家中长辈带我去一观天意榜之后，我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不知你是不知者无畏，还是当真有此绝世之才？” “我想应当是后者。” “哈哈哈！”戴宣道大笑几声，似乎十分愉快，“当真是好气魄。我也与几人打了赌，赌的就是你能否通过此次科举。若你能通过，我就把那支龙骨笔……” “送给我？” “你想得倒美。连我都不能拥有一支龙骨笔，你小子还想要？”戴宣道笑道，“不过我还是可以做主，若你通过直面天意榜，龙骨笔可以借给你两次。” “两次啊……”许开摸着下巴，思考着什么。戴宣道也看着许开，有些好奇他到底在想什么。 许开忽然拉住从旁走过的一人，询问道：“这位兄台，若是将龙骨笔借你一用，你愿意出多少？” “啊？”这位从旁走过的路人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想了一会说道：“我已入青云，很快就要回去入仕，暂时还用不上龙骨笔。不过若是以后真有需要用到的地方，且这支龙骨笔是我能用的，我应该会付出一半身家去请笔。” 许开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一言为定。以后你若是有需要来找我就是。” 那路人更不明所以：“啊？” 第38章 待会见 “没想到，你竟然是从炼魔秘境归来的那个许开。” “原来张圣大人您已经知道了啊。” 天庠数术院，张苍轻声念出一个“舟”字，无尽的天地之气便疯狂涌来，竟是凝为了一个实体，化为飞舟的模样。张苍一把将许开扔上飞舟，而后自己也乘了上去。 “我在突破半圣前，还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张苍说道，“据说一般的半圣都未被告知此事，若非你加入了数术家，我也不一定会知道这件事。” “那您知道炼魔秘境内有什么吗？” “灾厄之一，命尘。”张苍面色凝重地说道，哪怕只是提到灾厄之名，都代表着不小的事情，“真亏你能从那里活着出来。虽然这么说林圣有些不对，但说实话，哪怕他牺牲了自己，我也确实没想到他竟然能将伱送回来。” “……不仅是林圣，还有那十万大军。”许开难得心情沉重起来，握紧了拳头。 “好了，先放轻松吧。你马上就要去直面天意榜了，若是因为想着这些而通过不了，那林圣也白白牺牲自己了。”张苍安慰而带着鼓励地拍了拍许开的肩膀，“你看，他们也来了。” 许开看向飞舟下面，有四人来为许开送行，是黄图、云青山、墨岑和赵常。 墨岑和赵常对许开行礼，祝愿他此行顺利。许开也回礼道谢，随后转向黄图。 “你不去参加府试吗？”许开问道。 “府试还早，不急。”黄图摇了摇头，“倒是你，小心自己死在那里了。” “就不能盼你爹一点好吗？”许开对着黄图比了个中指。 黄图回敬许开一根中指。 互比中指了一会，二人忽然大笑了起来。 许开心想这手势难道真是万界通行？不过心中的紧张倒是消解了不少。 云青山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 他也轻轻地挥手。 飞舟启程。 …… …… 半圣的飞舟速度极快，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便已经到达中央帝国，这还是张苍有意想要让许开自高空的角度观看风景的缘故，不然还能更快。 他没有将自己启程的消息告知太多人。若是广而告之，想必有不少人会来围观这一三千年来首次挑战直面天意榜的狠人，但先不说到时候自己得一一回礼有多累，那时的来人又有几个是真心实意来为自己送行的呢？恐怕多半都是来看热闹的。 “张圣大人，您知道直面天意榜是怎么一回事吗？我在书阁查阅了好几天，都没有看到有关的记载。” 张苍听着这一声声的“张圣大人”感到有些烦躁。倒不是因为许开烦人，而是若他收下许开为徒，那么即使他为半圣许开也可直呼他为“先生”，他想听许开称呼自己为“先生”，这样更显亲近。但当初自己话都放出去了，而许开的问题却依然没有丝毫进展，他又怎么厚着个脸皮去让人家拜自己为师？ 不过他还是回答道：“你当然不可能在天庠的书阁找到记载。有关的记载你只能在中央帝国的帝皇书阁找到。” 许开十分惊讶：“不是说天庠书阁藏书为人族之最吗？难道中央帝国的书阁比天庠书阁藏书还要丰富？” 张苍摇了摇头：“不是中央帝国的书阁，是帝皇的私人书阁。中央帝国地位特殊，即使是天庠也要给其面子。而天意榜有灵，祂也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将直面天意榜的记载限制传播。” 许开好奇倒：“为何要如此保密？” “这就没人知道了。若是你表现优异，或许可以得到一个向天意榜发问的机会，到时候你就可以问这个问题。”张苍轻笑道，“不过你这么问，就有点浪费了。” “那您去看过相关的记载吗？” 张苍摇摇头：“没有。那是帝皇的私人书阁，除了他自己，恐怕只有我人族的圣人才能去一观吧。总之据我所知，半圣还没有过受邀入帝皇书阁的先例。” 飞舟也在二人对话的同时逐渐降落下来，落在了文圣宫前的一座广场上。 前来迎接的是中央帝国的礼部尚书，名为文建湘。他对着张苍鞠躬行礼道：“见过张圣大人。这位便是您的弟子？”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9节 张苍摇了摇头：“他不是我弟子。” “啊？” “哦，也对。毕竟这件事目前还只在天庠内传播。我确实提出收徒，但被这小子拒绝了。” 文建湘转而看向许开，眼神不善。 许开则是不停地张望。他来此前听说那文圣宫就是天意榜所在之处，与帝皇皇宫相对而立，二者就像是阴阳鱼的两点。他原本以为是文圣宫不说是一个极尽富丽堂皇之地，也应当是文雅别致，却没有想到文圣宫看上去只是个小庙，规模跟他上阳县的城隍庙差不了多远。 难道里面另有乾坤？ 张苍咳了一声，说道：“还有多久可以开文圣宫？” “这位考生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进去。” 张苍惊奇地看向文建湘，据他所知文圣宫开启需要帝皇亲至，但看这样帝皇竟然将文圣宫提前开启？ 虽然这意味着帝皇不会亲至，但这并非代表不重视许开；相反，这意味着帝皇十分重视此事，这才提前为他开启文圣宫，以此确保他随时都可以进去。 张苍想听听许开的意见，回头一看，却发现许开已经站在文圣宫的门槛上了。 “喂，你小子！”张苍竟是有些急了，这家伙一说就进去了，都不准备一下？ 许开站在门槛上，回过头来，对张苍微笑地招了招手。 “待会见。” 第39章 谨慎的许开 没等张苍反应过来，许开直接一步踏入，进入文圣宫。 “张圣大人，按您的要求，我们并没有过于宣扬此事。不过文圣宫开启的动静早就被人注意到了，过一会或许就有人围观过来。” “无妨。这种事本来也就遮掩不了。”张苍面色平静。 “张圣大人，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 “请讲。” “为何他拒绝了您的收徒？” 文建湘很不解。 半圣收徒是何等的机缘，那个许开居然会拒绝？ “你说这个啊。”张苍轻抚自己的胡须，“他向我请教了一个问题，我尚未将其解开。未能解开学生的疑惑，又怎么能做老师呢？” “什么问题是已成为半圣的您解不出来的？”文建湘十分不解，“如果是数术家一脉的问题，天下间还有谁比得上您？” 张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你知道我是如何成圣的吗？” “在下不知。” “我找到了一本奇书，这本奇书为我找到了数术家的新思路，建立了我数术家的新体系。我从中得到启发，如此方才能成圣。” “原来如此。”文建湘叹道，“张圣大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当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不知那本奇书何名，又是何人所著？在下也想一观。” 张苍向着许开离去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就是许开。” “什么？！” 由于天庠的封闭式管理，身在中央帝国的文建湘对于天庠内发生的事情不甚了解，再加上张苍也未特意张扬此事，他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可谓是一无所知。 “他是注定要走得比我更远的人啊。”张苍叹息道。 便在此时，陆陆续续地有人开始来到广场。 有人挑战直面天意榜这种事根本瞒不住，毕竟已经有近三千年没有人试过了。是故对于帝都之人来说，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你知道来了多少人吗？” “只有一个。这种事哪会有太多人参加？就算是最流行的那段时间，同时参加直面天意榜之人也从未超过五个。” “是谁来了？莫非是孔家的那位？若是他，倒还真有几分可能通过。” “听说只是寒门弟子。” 各种议论声不绝于耳。 张苍并未在意。这一个月他比谁都清楚许开的天赋之才，他思路奇特，天资奇高，便是他与《宋元算书》的四位作者也常常被许开的思路所惊到。而他所撰写的新算书《几何学》更是让他感觉打开了新世界。此前他从未想象过几何竟然可以与数字结合起来，完全依靠数字来表达几何图形。 “许开，去向世人宣告我们数术家的崛起吧。” …… …… 许开踏入文圣宫。 里面果然另有一番天地。 一道金光闪耀的长道通向一座巍峨的巨门。长道极长，一眼竟是望不到尽头；长道极窄，仅容一人行走。 长道下是白茫茫的一片，而距离这条道路一些距离的地方，则是巨大的书柜，密密麻麻地填满了不少的书。 许开背着手，踏上这条长道。 顿时一股沉重的压力压上他的双肩。 许开不为所动，继续向前。 压力随着许开的前进变得越来越大，虽然对许开来说依然不算什么，却是一般的童生难以承受之重。 走到一半的左右的位置，忽然一道宏大的声音响起：“何以明心？” 许开不言。 压力骤然增大，令得许开的脚步都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许开不为所动，继续向前。 于是压力以远甚于先前的速度增大，任何童生都无法承受此等压力。 许开继续向前，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走了多远，当许开终于来到那扇巨门之下时，压力已经足以将任何一个秀才都压成肉泥了。 此时，他方才轻声说道：“心无旁骛，是为明心。” 他能感受到整座文圣宫似乎颤抖了一下，随后，金光绽放，他承受的压力骤然减小。许开估算了一下，若是没有中途骤增的压力，按照正常的增长速度，此时的压力就应该是这样子。若是一般的童生，走到这里恐怕也无力再往前了。 宏大的声音再度响起：“善。” 而此时，无尽金光收敛，化为丝丝缕缕的文气垂落下来，涌入许开的身体。 虽然这是好事，但许开却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现这些文气的转化率比以前还低。 难道与自己晋升圣道秀才有关？ 与此同时，巨门上也浮现了一道问题。 “今有垣厚五米，两鼠对穿，大鼠日一米，小鼠日一米，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 记载于《九章算术》“盈不足”中的两鼠穿墙问题。这道题的意思是“有五米厚的墙，两只老鼠从墙的两边相对分别打洞穿墙，大、小鼠第一天都进一米，以后每天，大鼠加倍，小鼠减半，则几天后两鼠相遇，各打了几米的洞？”。 这道题太过于简单。先不说这就是出自《九章算术》的原题，要解决此题无非就是两个等比数列相加即可解决。 他此前去书阁查阅书籍并非为了学习，而是为了了解名词所代表的含义。比如壍堵、阳马、鳖臑，这些东西光靠看的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如果自己到时候明明数学水平足够，却因为看不懂题目而失败了，那就闹笑话了。 许开写道：“设x天后两鼠相遇，则可立等式……” 张苍已经将简化数字和符号开始在天庠内传播了，天意榜不可能看不懂自己所写。 很快，许开解答完此题：“经过三天相遇，大老鼠打了3+8/17米，小老鼠打了1+9/17米。” 巨门颤动，缓缓打开。 许开心想碎了无数文心的直面天意榜就这？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前面是无尽的山脉。山脉中云雾缭绕，有白鹤飞鸟穿梭其间，可称是人间仙境。 “这是搞什么？” 一条山道浮现在眼前，通向一座通体漆黑的山峰。 许开毫不犹豫地踏上山道，登山。 他似乎能感受到登山的山峰微微颤抖了一丝，似乎迟疑了一下。 可是山怎么会有人的感情？ 许开登上山道之后，竟是整座山都消失不见了。 而此时，更多的山道陆续浮现，通向不同的山峰。 ——许开登早了。 如同第一条通道的首次考验是明心之问，此次的第一次考验的内容是辨别哪一条山道才可通往正确的道路。然而许开直接登山，竟是连其他山道都来不及出现。所以许开才似乎感受到了山的感情。 准确地说，是天意榜的感情。 来到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小心谨慎之人？可祂从未见过有人如此果断就登山，仿佛视危险如无物一般。 所以这到底是祂的失误还是这许开咎由自取？ …… …… 许开登山。 当他行道半山腰时，忽然有无数生物一拥而上，那些生物有着各种动物的基本形态，隐约有些像老虎、狮子、大象等大型动物，亦有如兔子、老鼠等小动物，但无一不是扭曲至极。这些生物通体漆黑，身体几乎扭成了麻花一般的形状，双腿打结，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舌头自口中耷拉出来，似是口水的漆黑液体滴落下来。有些生物身体上还长着难以数清的肉瘤，肉瘤破裂开来，自那些破裂的肉瘤中掉出来一些与其本身相似的沾满粘液的生物，似是刚出生的模样。 “邪物？”许开神色严肃，这等丑陋而扭曲的生物，天言大陆上唯有邪物。 “不是说只考自身一脉的问题吗，这些东西是要搞什么？” 面对蜂拥而来的邪物，许开—— 一记震脚。 剧烈的颤抖传遍了整座山峰，浩荡的冲击波竟是将所有邪物一扫而空！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0节 这些邪物充其量也不过是明心境的程度，少数能达到炼灵，却也是比较弱的炼灵，在可比定星境妖魔许开这一震脚之下，无一能够幸存下来。 然而，更多的邪物蜂拥而至。 “难道我登错山了？”许开终于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再一次荡除邪物之后，许开思考了一阵，摇了摇头。当时出现的只有这一条山道，不上这里还能上哪去？ “精通数术，有常人难以企及之思路与天赋；实力强劲，且肉体强大，气血沸腾，应是有着不小的机遇，可见气运强大。然为人急躁，须当戒骄戒躁，方可有所作为。”天意榜内心下了一个评价，准备为许开打开一条路，让他能够前往这片区域的最后一道试题。 考验是多方面的。即使许开似乎观察力不过关，但他强大的实力足以弥补。 当许开第三次荡除邪物之后，他也终于到达了山顶。此时的邪物已经越来越强，开始有强大的炼灵境出现。而在山顶的，是一条蓝色的空间通道入口。 那道宏大的声音此时也再度响起：“伱虽行错山路，但你以自身之力杀出一条路，亦可算作过关。进入此通道，即可将你送往此地最后的问题。回答出来，即可前往下一区域。” 许开凑近通道的入口，仔细端详了一阵，就是不踏进去。而那声音似是有些不解，问道：“你为何还不进入？” 仿佛得到了什么确认似的，许开听到这声音，立刻后跳一步，退后了近十丈之远。 “开始催促我了。果然，那条空间通道就是陷阱对吧！”许开自信满满的声音响彻山顶。 天意榜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第40章 机智的许开 若是天意榜之灵有肉体，那祂恐怕已经一口血吐了出来。 先前登山的时候你毫不犹豫，怎么此时让你进空间通道你反而疑神疑鬼的？ 祂回复心情，答道：“伱先前登山登得早了，此地的考验乃是考验你的观察力，一共有十条山道，唯有两条山道是安全的。你若是多等一会，就可看见其他山道。” “我听说直面天意榜考验的只是本家一脉的题目，为何还有如此麻烦的考验？” 天意榜的声音十分平静：“你的消息不过来自天庠，而天庠内并没有有关于此的记载，你又怎能完全相信了？” “也就是我被骗了？” “正是。” “那就更不能相信你了。” 即使天意榜之灵大度无比，此时也感觉祂不存在的胸口苦闷无比，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于此祂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愠怒：“那你便去吧。不上正确的山道，不入此空间通道，以你的速度，你也需要三天三夜的时间，你又要如何通过此次考试？” “我可以飞。” “确实，你文气深厚不弱举人，体魄强大更甚定星境妖魔，或许有可能做到举人之前便腾空而行。可此地早已被禁空，你又要如何飞行？” 许开尝试了一下，果然飞不起来。 他向远处眺望，发现极远处的群山之间有一座金色的山峰格外显眼。 “那里确实是出口，但你要如何前往那里？你已经登错了山，此后每座山都会有如此山一般的阻拦。你光是登上此山便已经用了一个多时辰，你走到那里又要多久？” 天意榜循循善诱，然而这在许开看来只是对方在欺骗自己的更有力的证据。 他走到一棵一人环抱的大树面前，尝试将其拔出来，结果大树却是纹丝不动。 “不用想了，此地皆被圣力庇佑，别说是你，就算是半圣来了也无法撼动哪怕只是区区一棵树。” 许开沉思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如非必要，勿增实体。” 无尽的锋利之气如海啸般汇聚，凝为了一把剃刀。 握住剃刀，许开直接砍向那棵大树，竟是直接将这半圣都无法撼动的大树砍了下来！ “圣人剑，不，竟是比圣人剑还厉害几分！这到底是什么！” 天意榜当然知晓许开有圣人剑，但仅仅一个秀才哪怕有圣人剑也无法砍树，所以他并不担心。然而当他亲眼见到时，却发现这唇枪舌剑竟是比圣人剑还锋利几分！ “果然是举世难寻的天才，难怪帝皇与大历圣人都为此特意来找过我。今日看来，竟是比他们说得还厉害一些！” “但他砍树到底是为了什么？”天意榜难掩自身的疑惑，如此想到。 许开举起大树，猛地投掷出去，破空声震耳欲聋，而许开趁此一跃，直接跳上了大树，乘着大树向着那座金色山峰冲去！ “这可不算飞行哦，毕竟我还有个下降的趋势。”许开对着那蓝色的空间通道挥了挥手。 若是天意榜有眼珠子，恐怕已经被祂瞪了出来。 禁空令此时反而起了反效果。因为禁空令的存在，此地不存在可以飞行的邪物或妖魔去干扰许开，于是许开一路畅通无阻。一个时辰之后，他直接飞到了金色的山峰。 “这直面天意榜果然困难。难怪那么多人文心被破。”许开感叹道。 第41章 天意榜之中 许开感叹，这直面天意榜的考验确实太难了。 若非自己胆识超群、且心细如发，看破了对方一层层的谎言，再加上自身强大的实力，恐怕还真无法过关。 “所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既是如此，天意榜又怎么可能为我打开一条直通终点的通道呢？” 天意榜沉默不语。因为祂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许开。 这副对联便挂在文圣宫门口，原意是鼓励莘莘学子勤学苦练，结果却成为了许开看破“陷阱”的“线索”。 要不要以后把那副对联拆了？ 金色山峰的峰顶，同样有着一道数术题。 这次的题目是一道与“方亭”有关的几何题。若是许开没有入书阁，还真不知道“方亭”便是正四棱台，恐怕就得在这里栽了。不过既然知晓，那此题对许开来说比“两鼠穿墙”问题还更简单一些。 许开更是展示了天意榜从未见过的解题思路：建立空间直角坐标系，以纯数字的解法解开了这道题。天意榜也大开眼界。 “明明天赋这么高，怎么就是感觉脑子不好使呢？”天意榜越来越想不明白了。 金山大放光明，带着许开前往下一区域。 …… …… 许开来到了一片寒冷的天地，白雪皑皑，一望无垠，天上亦无日月星辰指引方向。而大雪依然不停飘荡，为雪原添加加砖。 此地之极寒，恐怕没有任何一个童生能在这里生存超过十息，连秀才恐怕都难以持久，但对许开而言如同无物，他依然毫不犹豫地拔腿向前。 虽然有鉴于先前，天意榜很想直接告诉许开考验的内容，但祂必须遵守规则，因此祂沉默不语，只希望许开能正常一点。 而许开依然行于雪原之上，不曾停下脚步。 偶尔有一些雪妖袭击，也都被许开随手轰破。 天意榜见此也不禁感叹。史上从没有过像许开这么强悍的圣道秀才，恐怕唯有孔圣能与其相提并论，连大历圣人在圣道秀才时期论实力都不如他。 许开不停地以一条笔直的路线行走，不曾歪曲或偏移路线。 “文心坚定过人。” 大雪无垠，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参照物的情况下，常人很容易迷失方向。虽然在雪原之上只要随意找准一个方向，笔直地行走总能走到终点，但最大的难点就在于“找准方向”。没有参照物，也没有日月星辰的指引，绝大多数人都只能原地打转却不自知，最后活活冻死在雪原中。 此次考验的侧重乃是文心。文心坚定，自然可以指引身体笔直行走。若是文心不够坚定，在寒冷与没有任何变化的雪原中，文心最终将会迎来崩溃的结局。 当许开行走了不知多久之后，一道金幕终于出现在了许开眼前。 上面是一道数术题。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许开将其解开，再度前进。 天意榜从未见过答题如此之快的人。 由于数术家新出半圣，数术家的人也可以选择直面天意榜了，但除了第一题之外，祂都将题目的难度拉到了最高。数术与其他诸子百家的不同之处就在这里，只要通读众圣经典，总能够回答一二，然而数术哪怕看遍了所有的算书，不会就是不会。数术压根就不讲究引经据典这一套。引了再多典故，答不出来还是答不出来。 许开却总能以极快的速度解答那些在张苍成圣前看来都十分复杂繁琐的题目。 “数术家有许开，当大兴。”天意榜赞叹。 …… …… 许开来到一座海洋之上，脚下是一叶扁舟。 如先前三次考验一般，大海依然一眼望不到尽头。但与先前不同的是，这片海域上有不少的岛屿，天上也有日月星辰可以定位。 许开心想这里的考验又是什么？ 他将文气注入扁舟，扁舟便逐渐前进。 如惯例一般，依然有海妖侵扰许开。 如惯例一般，海妖被许开一拳粉碎。 “找到这片海洋的中心。” 许开一愣，大骂道：“这片海洋无边无际，如何去找它的中心？” 天意榜没有管这些。 其实这道考验针对的是思辨能力。若是以后与人辩经，明明自己比对方更加博览群书，却无法将自己想说的话语说出口，那对于以后的文道之争、百家争鸣等种种都会难有作为。 比如以前曾有一位名家子弟，说道：我的脚下就是这片海域的中心。 祂问，你如何证明你脚下是海域中心？ 名家子弟反问，你又如何知道我脚下不是海域中心？ 于是过关。 天意榜觉得许开过第二关时思维那么活跃，过这关应当挺简单的。 但祂却看见许开皱眉沉思，一动不动，随后驾驶小船继续向前。 “对了，他是数术家的，他应该是以为我真的要他去测量海域的中心。”天意榜心中想起来了什么。 不过这也是他的考验。倒不如说如果他真的测出来了，连最后的问题都可以省了。 却见许开忽然发问：“这片海域也像天言大陆一般是在星球之上吗？”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1节 天意榜一愣，说道：“是的。倒不如说这里就是将天言大陆一片海域投影而至。” “那这片海域就没有中心。” “为何。” “因为它是单连通的、紧致的、无界的二维流形，既然是紧致无界的，自然是没有中心的。” 许开详细地为天意榜之灵解释了单连通、紧致、无界、二维流形的概念的含义。哪怕天意榜的计算能力不弱圣人，在这过于诡异的定义之下也溃败而逃，听得晕头转向。 许开其实不怎么懂拓扑学，什么无界的二维流形没有中心其实是他胡诌的。 虽然他以前出于兴趣去旁听过一两节课，但很快发现，自己真不是这块料。在拓扑学中，人体与一个甜甜圈没有区别。虽然这个说法并不严谨，甚至可以说是错漏百出，但也可以粗略看出学拓扑学的人的思维与一般人的思维差距有多大了。 更不要说连高等数学都没接触过的天意榜了。 于是金光闪耀，许开过关。 ——俗称，忽悠瘸了。 …… …… 当金光带着许开进入下一区域时，他首次感到了一些头晕目眩，令得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 “这里是最后的考验了。通过此处，伱便可见到天意榜的真容。” 许开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处在一片星空之中。 无尽的星辰在远处闪耀，而最为显眼的，便是一个蔚蓝色的星球。 那颗星球与地球有一些相似之处，但许开估计它应该比地球大不少。这颗星球的陆地与海洋各占大致五成，且只有一块大陆。 “你所看见的这颗星球，便是天言大陆。”一道金色的人影踏出，来到许开面前。这道人影与命尘的外形竟有一些相似之处，两者都没有五官；但金色的人影身上穿着衣服，且还有头发，而命尘并无这些东西。 “虽然在书阁看到过相关的记载，但亲眼看见，还是感觉相当震撼。”许开感叹道。 这是事实。 据说许多宇航员第一次从太空看到地球时，心头浮现的第一感情却是恐惧。因为地球实在是太大了。由于地球上的交通十分方便，不到一天即可环游一周地球，因此人们往往忽略了地球的大小。但事实是地球有着1082513039000立方公里体积，在这等大小面前，所有的生物都会不由自主地涌现卑微之情。 更不要说比地球还大的天言大陆了。 “其实在早期，人们就开始怀疑天言大陆是球型，直到我人族诞生第一位半圣，才确定了这个猜想。那你可知，有哪些现象引起了人们对于天言大陆形状的猜测？” 许开不知道为何要问这些问题，但还是回答道：“当远航的船回来时，人们总是先看到船帆。” 人影摇了摇头：“不够。” “站得高看得远。” 人影点了点头：“可以。还有吗？” “所以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人影站了起来，看向群星。 许开跟着他的视线望去。 “秀才之后，便是举人。而这一境界在引气入体之法中被称为定星境，你可知为何？” “晋入定星境，可以一点灵识遨游星空，以灵识定本命星，获星光照耀，实力得到一种分水岭式的突破，故称定星境。坊间将举人称为‘天上的星宿’‘文曲星下凡’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这便是给走到此处之人的机缘。”金色的人影转身，“提前来到星空，感受哪一颗星辰最适合自己，以此在举人时省下不少的精力。要知道不少举人因自身灵识有限，遨游星空的时间不足，无法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本命星，因而未来受到影响。如今你提前灵识遨游星空，当你成为举人时，便可以剩下不少力气，找准最适合自己的本命星。” “这里便是真正的星空？”许开十分惊讶。 “此地由孔圣初创，而后由历代圣人不断完善，可以将真实的星空投影而至，一切皆与星空无异。” 金色人影离去。 “包括那最适合你的本命星所引起的本源悸动。” 说完这句话，金色人影彻底不见踪影。 许开看向无尽的星辰。 与先前考验的“无尽”的长道、“辽阔”的群山、“无垠”的雪原、“无涯”的大海相比，星空才真正称得上无限。那些巍峨壮丽的奇观、那些壮阔璀璨的山河，一旦放眼星空，都显得太过微不足道。 所以以前才有一些文心不坚的文人晋入举人之后，因遨游星空深感自身渺小，不仅没有定下本命星，反而落得个文心破碎的下场。 许开比任何人都更知晓星空的广阔。得益于佩雷尔曼，他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知晓宇宙的形状。所以他比任何天言大陆的人都更快地镇定了下来。 他开始遨游星空。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没有重力的束缚，一切都仿佛随心所欲。而他现在只是一点灵识的状态，也不需要呼吸。仿佛作为生命的枷锁被打破一般，许开感到了非常舒服的感觉。 一片又一片的星域在许开身下闪过，如同梦幻一般。 在许开不知道的地方，金色的人影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片星空既是机遇，也是考验。 不要忘记这场考试终究只是府试。对于一位试图考取秀才的童生来说，本命星的本源悸动是比毒品更加强效、更具吸引力的猛毒，若文心不够坚定，不能够掌控自己，提前接受到星力，那么他便会迎来最为惨烈的下场。 身死道消。 虽然这只是一片投影的星空，但既然投影而来，那便也带上了一丝星力。光是这点星力，也不是任何童生所能承受的。 即使许开异常强大，但不要忘了直面天意榜意味着天意榜将仅仅针对许开一人。为了针对许开，此次星空的星力也格外浓厚。没有完成文气如柱，体魄也不像定星境妖魔一般可气血外放，增幅秘术，根本无法支撑自身的肉体去接引星力。 这与强大与否无关。哪怕绝大多数的举人和定星境妖魔都不是许开的对手，只要他没能达成条件，就注定无法去接受星力。 不多时，许开停下遨游星空的身体，皱了皱眉，还是说道：“我游历完了。请送我前往下一处。” 金色人影赞叹地点了点头。对于许开来说，他的强大反而成为了他在这场考验的绊脚石。因为他已经比许多举人更加强大，因此他会更加渴望星光。若是一般的情况，星光对他的诱惑还要更甚于星光对童生的吸引力。而他能够无视星光的诱惑，说明他有着无比强大而坚定的文心。 一道金幕出现在许开面前。又是一道数术题。 天意榜已经觉得这几乎只是走个过场了。 果不其然，许开依然以极快的速度解决了。 金光将许开包裹，将他带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堂。 殿堂极其广阔，足有数百米高大，不像是人族所居之地，即使是一些以体型庞大著称的妖魔，也没有如此巨大的生命。 金色的巨柱撑天而立，而在重重巨柱拱立的中央，有一道金色的人影盘腿坐在地上。看见许开到来，祂伸手示意对方也像自己一样坐下。 许开毫不客气地来到对方面前，学着对方一样坐下。 这道金色人影便是先前星空中的那位。不过不同的是，祂的五官已经清晰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没有五官。 许开莫名地觉得对方的长相有些眼熟。 “阁下便是天意榜之灵？” “正是。” “不知天意榜本体何在？在下身为文人，一直都想一观这人族无上至宝。”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什么意思？” 金色人影微笑着伸手指向天花板：“这座殿堂，便是天意榜。” 第42章 开普勒三定律 “没什么动静啊……” “难道又失败一个？” “在我看来，人族这一代中能通过直面天意榜的，恐怕唯有孔家的那位以及李家的公子。这不知来历的寒门子弟也妄想开启天意榜？当真是不知死活。” “不管怎么说，有此勇气，也值得赞赏。” “哼，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有勇无谋了。这次的是哪一家的弟子？” 文圣宫前，周围的议论声逐渐增大。 文建湘偷偷看向张苍，对方似乎施展了某种手段，那些围观的人并未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但当听到人们议论直面天意榜的是哪家弟子时，张苍忽然睁开了双眼，圣威也不禁弥漫开来。 感受到圣威的众人不由得一惊，看向来源，发现竟然是新晋半圣张苍，连忙行礼。 “见过张圣大人！” “见过张圣大人！” “见过张圣大人！” 并未对这些人回礼，张苍只是平静地说道：“进去的是我数术家弟子。” “什么？！” 众人一惊，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张圣大人亲至现场，不知可是您的弟子正在里面？若是如此，还请原谅我等的冒犯。” “他确实是我数术家的弟子，但我并未收他为徒。” 众人内心更加疑惑，既然只是数术家一普通弟子，为何张圣如此上心，特意亲身前来观看？ 要知道即使是中央帝国，也对半圣十分敬重。这里设有专门招待半圣的行宫，而那里虽然也无法看到文圣宫内的情景，却也可以直接看到文圣宫。而张圣大人却和他们一样在广场上等待，为何贵为半圣的张苍会对一位普通的弟子如此关注？ 张苍扫了一眼众人：“难道不是我的弟子我就不能前来了吗？” “不敢！”众人连忙战战兢兢地行礼致歉。 张苍却是忽然一笑：“不急，诸位。此次直面天意榜的，是我数术家难得的天才。你们便看好吧。” 众人不知张苍为何对那人有着如此大的信心，于是转头看向文圣宫。 而就在此时，万道光芒绽放，隆隆声音响彻帝都，整个天空都仿佛被金色侵染！ “什么，那人进行到最后一步了？” “难道当真又要出一位通过直面天意榜的绝世天才？” “不，最后一步才是最难的，岂不闻行百里者半九十之理？” “你怎么知道的？莫非你去直面天意榜过？”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2节 “我猜的。” 天庠深处的一个漆黑密室之内，一位长袍男子点亮了一盏油灯，为这狭小的密室内添上了一丝光明。 他手持一卷经书，封面上写着“不语”二字。 ——被封存在天庠最深处的《论语》第二十一卷，不语。 怀中震动。他将藏于怀中的一块玉佩拿出来，看了一眼，脸上浮现出了极其惊讶的神色。 他放下不语卷，走出密室，看向那片金色的天空。 沉默不语。 而在道家所掌管的一处秘境内。 在一处瀑布旁，有一座小亭。小亭周围绿草芬芳，无数花朵点缀其间，更显绿意盎然；瀑布的声音清脆动人，常有鱼儿跃出水面，颇为生机蓬勃。 而在小亭内，有着三男一女。 三男一女坐在亭子中，而似是四人中领头的那人身着白袍却不着内衬，敞开胸怀，放浪形骸地躺在亭内，头直接枕在那女子的大腿上，一副惬意享受的样子。 三位男子谈天说地，论古及今，旁征博引，若非学识深厚者，恐怕连听懂他们在说什么都做不到；而面对那躺在女子大腿上的那人，另外二人却是没有丝毫反应，仿佛早就习惯了这一幕。 忽然，那人把自己的头从温柔乡中抬起来，引得女子一阵惊呼，他却没有在意，神色凝重地看向远方。 “竟有人先我一步……原本还不打算去天庠的，莫非是孔家那人先去一步了？可现在明明还没有到会试的时间……” 他站起身，向着秘境外走去。 “准备飞舟，我要入学天庠了。” …… …… 许开十分惊讶。这座空旷的巨大的殿堂竟然就是天意榜？ “不是说天意榜是榜单吗？” “人族至宝，自然变幻无穷。”金色人影笑道，“伱可以称呼我为意。” “见过意大人。”许开拱手行礼，“不知这最后之试应当如何进行？” “辩经。” 许开听得想骂娘。 说好的只考数学题呢？ 看出了许开心中所想，意轻笑道：“不必紧张。你我所讨论之物，只在数术一道。” 说罢，意手掌挥舞，场景不断变化，有高耸入云的山峰，有宽阔激昂的瀑布，有绿影盎然的草原，有清澈宁静的湖泊……种种高雅别致的场景闪现而过。 “其实在你我辩经之前，你还应当在殿外做一些题目方才可进入此地。不过先前的考验我已经尽我所能将试题难度拔到最高，却连难住你一刻钟都做不到，那也无需再做试题了。你是五千年来第一个走到我面前辩经的。如此雅事自当有雅景相伴，你喜欢哪一种？” “刚才的星空就挺不错的。” “哦？”意有些惊讶，“你莫非还想再遨游星空一次？” “星空是真正的浩瀚无垠。刚才的那些场景，若是放眼星空，连尘埃都不如。” 意抚掌大笑：“好，好，好！不少人都曾与我辩经，但从未有一人选择星空。许开，你还是第一个！” 说罢，意一只手掌拍向地面，巍峨的殿堂瞬间变化为无尽星空。他们于星空盘坐，满天星辰都如同他们脚下之物。 “何为数术？” “数术者，皆明堂、羲和、史、卜之职也。” 意摇摇头：“此为数术家之职也，非数术之道。在你的理解中，你就是这么想的？” 数术家并非都是如张苍一般的数学家。事实上，数术家的知识有一些与迷信法术有关，所谓“算命”一词的算字，其实与数术家脱离不了关系，除此之外，数术家与阴阳家及方技家多有关联，有时三者界限并不清晰，后世亦逐渐合流。 许开轻笑道：“因为我也认为大人你问错了。” “此为辩经，辩经之时你我平等，无需再加大人之称。”意摆了摆手，“我怎么问错了？” “因为我认为数术非‘术’，而是一门学问。若是日后我掌管数术一系，我会将数术家更名为‘数学家’。” “哦？这倒是很有趣的看法。”意提起了兴趣，“儒学、道学、法学……它们都是学问，数术却只是一种计算的技巧，又如何当得起‘学’一字了？” “意，你应当看过我在第二问时建立的空间直角坐标系。” “确实。非常新奇的思路，将纯粹的数字与图形结合起来，以数字将图形表达出来，此前从未有人想过。”说着，意画了三条直线，组成了一个空间直角坐标系。 “我在炼魔秘境内时，看过军方的地图。他们的地图有严格的坐标划分，那时我就在想，为何此方法不可用于数学上？所谓几何图形，无非是由点、线、面构成，如果能用坐标将点线面表示出来，数术一道将进入新的境界。” 意点了点头，祂自然是知晓许开是从炼魔秘境归来的那个许开。 “既然几何图形都可以用数字来表示，那为何其他事物不可以？又或者说，为何数学不可以将实际的事物抽象而出，成为一门纯粹的学科？” 意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祂有些明白许开想说什么了：“你是想说，以数术解析世间万物？还是说，你想将数术一道与格物致知结合起来，试图将数术家并入儒家之中？” “谁要并入那白……百世绵延的儒家了？数学应当自成一系，倒不如说其他系才应该依附于数学。” 意总觉得他想说的是白痴二字。 不过祂还是说道：“此话可称狂妄至极。你有没有想过其他系会如何反应？” “现在又暂时不必公开啊，只有你我知晓罢了。”许开摊手，“虽然程朱理学的‘格物致知’与我的方法有一定的相通之处，但有一点注定了二者不能共存。” “是什么？” “是‘理一分殊’。”许开答道，“朱圣一脉认为世间万物都有着各自的‘理’，但我认为世间万物都应当遵循同一个‘理’。” 意的表情变得格外严肃：“你要知晓，这种话不可乱说。‘理一分殊’是朱圣的重要思想，你若是当真以此建立成圣之基，证明了‘理一分殊’是错误的，轻则朱圣再也无法寸进，重者圣道被毁，再也无人能以此成圣，朱圣也将从圣位跌落。若是公开你的话语，你知道你会遭受多大的非议吗？不，你甚至可能被直接被程朱一脉的文人诛杀。” “据我所知，朱圣是被认为最有可能突破亚圣的半圣之一。” 意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在一位已是半圣、且未来很有可能成就亚圣之人与一个圣道秀才之间做选择，所有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那我成就圣人就好了。”许开平静地说道。 纵然是见过人族最为优秀的天才的意，也不禁被此话惊到了。 便是孔圣也未曾说过这样的话。据祂所知，唯有大历圣人在幼时曾说过类似的话语，然而那时的大历圣人年岁尚小，不能完全当真；许开却已经通过童生试，成为一名圣道秀才，他的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当成孩童戏言对待。 意叹息道：“若非这里发生的事情不可在外传播，我真担心你的安危。” 许开招手，他们身下的星辰便急剧缩小，照耀天言大陆的太阳，围绕天言大陆选择的月亮，与天言大陆一同围绕太阳旋转的其他行星以及天言大陆本身也急剧缩小，直到最后，便是连行星与天言大陆都无法看清，与远处的星辰别无二致，一般渺小。 “天言大陆围绕着太阳旋转，而月亮则围绕着天言大陆旋转，这三者组成的系统在一个庞大的星系内也围绕着星系中央旋转，若是世间万物各执一理，为何它们却表现得如此统一？” 意却并不这么认为：“每颗星辰大小不同，旋转周期也并不相同，怎能轻率地认为它们执同一理？” “若是每颗星辰的旋转周期、轨道等等都可以用同一种方式计算出来，它们是否可以被认为是同执一理？” “计算星辰这种庞大无比之物，便是张苍也无法做到，你又要如何去做？” “我这一个月来入书阁，搜集了大量的往年钦天监观测日月所得的资料，再加上半圣遨游星空所写的笔记，总结了三条规律。” 许开竖起来三根手指：“一、行星围绕太阳的轨道都是椭圆，太阳在椭圆的一个焦点上； 二、行星和太阳的连线在相等的时间间隔内扫过的面积相等； 三、行星绕太阳一周的恒星时间的平方与它们轨道半长轴的立方成比例。” 说完，他补充了一句：“我将与天言大陆一般围绕太阳运转的星球称为行星，而如月亮一般围绕行星的星球则称为卫星。” 他再度伸手，按压下去，便再度回到了天言大陆所在的恒星系范围：“意，你作为天意榜之灵，有半圣也远远难以企及的计算能力，你不妨一观，我所说三条，是否成立？” 许开所说的是开普勒三定律。这三条定律是开普勒从天文学家第谷观测火星位置所得资料中总结出来的，而在天言大陆，钦天监所获得的资料甚至比第谷还要详实，再加上可遨游星空的半圣笔记辅助，许开确定了开普勒三定律的有效性。 听闻此言，意闭上双目，陷入沉思。那庞大无比的算力疯狂运转，最后祂得出了结论。 许开是正确的。 祂睁开双眼，神色复杂。 “孔子云：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但我今日方知，原来世间真有生而知之者。”意叹息道。 “哪有什么生而知之者？无非都是后天学习罢了。”许开说的是实话。 “星球的规律可以总结出来，然而如你所说的‘单连通’‘无界’‘紧致’等概念又岂是只靠总结就能得出的？” “哦，那个啊。那个是我胡诌出来骗你的。”许开挠了挠头。 “啥？”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东西，哪来的什么生而知之？”许开诚恳地说道。 第43章 甲等最上 许开没有说谎。他的知识都是后天学习而来，并非生而知之者。 前世学习的就不叫学习的了吗？ 哪有这种道理嘛！ 意却已经傻眼了。 胡诌的？说得那么煞有介事的是乱说的？ “我成童生之前，在人间行走时，发现一个现象。骗子说得越邪乎，越让人听不懂，信的人反而越多。”许开摊开手掌，一副无辜的样子，“没想到你居然也信了。” 意沉默不语。 忽然，金光再度降下，落入许开体内。 “这是什么？”许开很是惊讶，自己又做了什么引起了文气天降？ “……其实海域的那一关考验的是思辨能力。就算你随便选一点作为海域中心，你只要辩论胜了即可算通过考验。”意嘴角抽搐，拿那位名家子弟举了个例子。 许开心想这不就是聪明的阿提拉……不对，是聪明的阿凡提的故事吗。 “也就是说，我胡诌的东西把伱骗过去了，说明我的思辨能力过关了？” “不仅过关了，而且非常优秀。”意一只手捂住脸，似乎是被骗了有些羞耻。 “以后不要问数学家这种问题了，我们会当真的。”许开诚恳地说道。 “受教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3节 意却忽然回过神来：“不对，我们不是在辩经吗！” “哦，那继续吧。”许开淡定得好似辩经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我们说到哪了？” 许开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意：“你不是天意榜之灵吗？这种事都记不住。” “被你气得。”意仰天一叹，“我们刚刚说到你总结出来的三条星球运行的规律了。” “哦。那意，你应当算出来我所说三定律皆是正确的吧。” “确实。但你可否想过，此三定律只在天言大陆所处星域有效，而其他星域并不遵守此律？” “不曾去想。” “为何？” “此为公理是也。” 意从未见过如此自信之人。 每一个能到达此地与他辩经之人，无不是人族最顶尖、最优秀之人。这些人也一般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哪怕言辞谦逊有礼，却依然有着一份独属于他们的傲骨。但从未有人能像许开一般，自信得如此自然，简直如呼吸一般。 意深吸一口气，说道：“天庠内有不少半圣笔记，你读过哪些？” “不多。我只是挑选了其中记载了与星空相关的笔记，其余只是出于兴趣看过一二。” “既然如此，那你可知星辰有一种力，此力可吸引周围的事物降临，而星空深处更有一种星辰，其体积极小重量却极大，它光是存在就可以令空间扭曲，光芒偏转，不可目视。半圣也是动用了一些手段才确定了它的存在。” 许开心想后者应该说的就是黑洞了：“见过有关的记载。” “星辰之间有此理，而世间之物又何来的力去吸引其他物体？这岂不是说星辰执一理，而世间之物，如笔墨纸砚一般没有这种里，那岂不是说世间之物与星辰并不执行同一‘理’？” 意觉得自己找到了许开所说的破绽。 但许开却一副似乎早就料到的表情，点了点头，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纵然是日常生活中的平凡之物、包括你我在内，也有这种力的存在？” “不可能，哈，这种事怎么可能！”意竟是哈哈大笑起来，“若世间之物也有这种引力，那日常生活岂不是全乱套了？许开，这次你可错了！” 许开平静地说道：“星辰之间有这种力，它们因为自身的质量太大，产生的引力也大；而日常物品以及人体的质量太小，不足以产生可与星球比拟的力，这种微小的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才无法感受到他的存在。” 意满脸疑惑：“这跟质量有什么关系？星辰还有好坏之分？” “哦，我说的质量并非是指物品的好坏程度的那个质量。”许开知道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不过这也与自己没有为质量下准确的定义有关，“你可以将质量理解为物体所含物质的多少。” “这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 许开再度将星辰拉近，二人如今来到天言大陆的上空：“所谓重量，其实就是物体受星辰引力所具有的向下的、指向地心的力的大小。意，以你之能完全可以试试，同一物体在不同的星辰之上所测出的重量是否一致？” 意神色肃穆，再度闭上双目。 难道真去做了？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天意榜的威能。许开如此想到。 半晌后，意再度叹气道：“你说得对。不同的星球测出的重量并不相同。” 这人的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竟然仅凭半圣笔记和各国钦天监的记载就看破了这么多事情。意如此想到。 “你是怎么发现万物之间皆有这种力的？” “我当时在家乡时，在树下乘凉，结果一颗苹果落下，砸到了我的头。我非常疑惑，为何苹果是向下落，而不是向上……” 意打断了他的话语：“你家乡是上阳县？” “是的。” “可我记得上阳县明明不产苹果。” 许开神色丝毫不变，平静对意竖起一根大拇指：“很好，你的进步很大，已经可以分辨我的谎言了。保持住，再接再厉，这种怀疑精神非常重要！” 意一口气直接没喘上来，咳嗽了好一阵。 哪次辩经不都是祂教导对方，结果今次为何却反过来了？ “你还好吧？”许开关切而紧张地问道。这可是天意榜之灵，连祂都咳嗽起来，莫非天意榜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意锤了锤自己的胸口，总算喘了过来。祂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这副身体准确地说是金光凝成，与人体只是外表上相似，内在却截然不同——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内在，按理来讲根本就不会咳嗽，结果却被许开气出了这种反应。 真同情他的老师啊。意如此想到。 “你接着说。” “嗯，其实那天是秋天，我在树下听见了秋蝉鸣叫，便坐在树下倾听，结果树叶飘落下来，落在了我的头上。那时我就在想，为何树叶是乡下飘落，而非向上呢？难道有什么力在吸引它吗？” “我观察了很多现象，发现不仅仅是树叶，任何物体都会像下落，水往低处流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意提出了反对意见：“悬在空中的物体都会往下落，难道不是因为空气和天地之气无法支撑物体的重量吗？就像在桌子上放水杯一样，桌子一旦无法承受，自然就往下落。” “那你有没有想过，杯子没有力的带动又如何向下落下？就像摆放在桌面上的杯子，没人去动它，它就一直在那放置。” 意一时语塞。 这还是第一次。 许开说道：“其实有一个很简单直观的方法证实我说的话。” “是什么？” “制作一个这样的金属器具。”许开挥手，星光汇聚，凝为一个扭秤模样的图形，“然后用韧性很好的金属细线将其吊起来，中间系一面小镜子。嗯，要小，不然镜子自身的重量会干扰到实验效果。镜子就用云青山她们商号的那个玻璃，记得要用最贵的。” 趁着自己尚未下调玻璃的价格赶紧捞一点是一点。 “最后在两端各放置一个放同样的小铅球，用光照镜子，如果细线因为铅球的引力扭转从而带动镜子，光就会反射到一個很远的地方，如此就可以证实万有引力的存在。” 意闭目，再度陷入沉思：“万有引力这个名字倒是取得恰当……嗯，且待我实验一番。” 许开觉得这天意榜还真方便，得想个办法把祂骗到自己这边来。 不多时，意再度睁开双眼，看向许开的眼神惊奇而复杂：“没想到从你我开始辩经起，你就从未说错过。” “能不能把你的实验数据交给我？”许开却并未接话，而是直接说道。 “啊？” “我指的是你实验用的铅球的重量、光的偏转角度……总之各种数据能否给我一份，越精确越好。” 意不明所以，但还是交给许开一张纸，纸上写着许开所需要的数据。 许开郑重地接过，如获至宝。 意感觉对方面对自己时都从未如此郑重过。 许开仔细地看起纸上的数据，连连点头。这下就不需要去找墨岑再定做一套实验器具了。虽然可以用王心先生的钱，但那可是有大用的。 他可是打算日后用王心的钱去打造粒子加速器的，怎么能浪费在这种小地方。 意叹息道：“辩经至此，我已堪称一败涂地。以往的试炼都是让对方获得我的认可，没想到今日却是反了过来。” “意你言重了，我可当不得认可二字。你我今日之交，可称为友人。” 意一愣，祂存世如此之久，还从未有人想过有人将自己当作朋友。 祂幽幽地说道：“友人？你可知从辩经开始，你一直直呼我为‘意’，其实并不合礼法？” “礼法为何？” “礼者，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也，《商君书》有言……” 意原以为对方是想和自己辩论何为“礼”，心想自己可算能找回场子了，于是洋洋洒洒长篇大论，说得许开晕头转向，掐了好几次太阳穴。最后，祂问向许开：“你又是如何认为‘礼法’的？” “礼法？”许开站起身来，向着早已为他打开的大门走去，“都是狗屎。” 留下意独坐殿堂之内，脸色惊骇无比，却又瞬息平静。 …… …… 许开走出大门。 那原本还不如许开老家城隍庙的文圣宫，竟然瞬息之间膨胀开来，化作一道无比庞大的金殿，比帝皇皇宫更为高大堂皇！ 无尽的金光闪耀，龙凤飞舞，呈现种种异象。 众人看去，渺小的许开在庞大的文圣宫前犹如蝼蚁一般，然而在各种异象的环绕之下，他竟是如同天地的主角一般，如此显眼而夺目。众人内心竟是不由得涌起一种卑微之感。 张苍微笑地看着走出来的许开，神色欣慰。 文建湘骇然无比，根据记载，便是大历圣人出来时都未曾引发如此程度的异象，难道这许开天赋比大历圣人还强不成？ 金光加身，许开无比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再度增强，效果竟是比当初服用天馈血珠时还要好上几分。 据说妖魔二族如今出了几位极其强大的天才，其肉体强大无比，难道自己可以与他们相比了？ 不过相比之下，自己的文气增长却并不明显，虽然也十分可观，不过相比于体魄的增强，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除了肉体与文气的增长之外，许开还惊讶地感受到自己竟然开始诞生灵识了，此时自己观察外界不再局限于双眼，而是三百六十度全景环绕。要知道这举人开始才会逐渐诞生灵识，不然如何定星？ 自己提前获得灵识，以后一点灵识遨游星空，寻找本命星时，可以获得极大的助力。 一道宏大的声音响彻人族领域全境：“大历许开，于圣历十万五千二年，直面天意榜成功。评等，甲等最上！” “什么？！甲等最上？！” “我人族近三千年没有人通过直面天意榜，结果这三千年来第一位就通过了，当为我人族大喜事！” “大历出了一位真正的圣人，莫非又要再出一位不成？” 与此同时，一道轻语声在许开耳边响起：“我知你所走之路与其他人大不相同，这般金色文气加身于你而言作用并不大，因此我给了你许多补偿。收好，这些物品十分贵重，不要为他人知晓。” 是意的声音。 许开不由自主地摸向兜内，果然发现了一枚储物戒。 他粗略一探，便发现了一支龙骨笔。要知道这可是大贤都难求得的神物，据说连半圣也不是人人都有一支龙骨笔。而其他好东西更是数不胜数。 而此时，张苍向着许开走来，许开连忙收好戒指，上前行礼。 …… …… 天意榜内，意仍旧坐在地上，低头沉思。 而此时，一道人影走了进来，对着意拱手道：“见过阁下。看起来阁下十分中意那小子啊。”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4节 意抬起头，微笑道：“原来是帝皇来了。” 这人正是帝皇的一道化身。他真身目前正在与妖族征战，自然目前只能化身来此。 “你如何看他？” “天赋超然卓绝，智慧惊世骇俗，不弱孔圣。” “评价如此之高？”帝皇惊讶道，“也罢，此事也是好事，前线兵士的士气也会增强。待我班师回朝时，我会亲眼去看看他是否值得你们如此评价。阁下，我此次前来，是依惯例来取方才试炼的记录。” 意却说道：“这次的记录还是放我这吧。” 第44章 换个问题吧 天意榜内，帝皇皱了皱眉头：“为何阁下今次不愿将记录交予我？” 意心想难道要说我被那许开给气到了好几次的记录也要给你看？我不要脸面的吗？ 即使抛开这点不谈，意也不会交出记录。因为许开的那句“礼法？就是狗屎。”虽引起了祂内心莫名的震撼，祂却也知晓此事一旦被泄露，就绝不只是许开站在风口浪尖那般简单。 他将要承受的是全天言大陆的文人一齐攻击。 记录不可删改，纵然祂是天意榜之灵也没有办法改动。意也不知晓自己为何要维护许开，但祂还是说道：“此事是惯例，并非规矩。” 帝皇的眉头皱得更深，他总觉得其中别有隐情。 “甲等最上的试炼记录格外具有意义，日后我人族或者借此培养出更多人才。阁下若不想交出记录，请至少给我一个理由。” “这些记录既然不可公开，又谈何为人族培养人才？” 帝皇沉默，随后叹道：“阁下应当知晓原因。” 意也沉默了。 祂确实知晓原因。 虽然这些记录出于一些原因确实不能公开，但对能够看到这些记录的人来说，知晓这些记录无疑能更好地培养自己的后人，让他们有更大的希望去通过直面祂的试炼。 意嗤笑道：“即使有了这些记录，这万年来连一个通过的人都没有，最近的三千年来更是一个敢来直面我的人都培养不出来，那还是公开算了，或许能出更多像许开这样的天才。” 帝皇的叹息更加深沉：“阁下莫要说笑。你我都知晓这些记录不能公开的原因，一个不慎，我人族便会面临莫大的打击。阁下也将危矣。” 说罢，他也似是放弃了向意索要许开的记录，转身离去。 意看着帝皇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 …… “你做得很好。”张苍欣慰地点了点头。 一般人不知晓“甲上”与“甲等最上”的区别，他这位半圣可是知晓的。 前者只是代表表现优异，而后者则代表天意榜的认可。二者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那当然。”许开轻笑道。 张苍领着许开，来到广场中央，对着众人宣告：“诸位，这便是我数术家的弟子，许开。” 一阵短暂的寂静过后，广场上爆发出了海啸般的喝彩。 “恭祝张圣大人，得此天才，数术家日后必将崛起，亚圣有望！” “我人族注定独霸天言大陆！” “大历或将一门双圣！” “不知许宗可有婚配？在下女儿年方豆蔻，与许宗年龄相仿，若能订婚，当是一段佳话……” “伱想得美！许宗，在下有三个女儿，你全收下也无所谓！” “有辱斯文！” 通过直面天意榜是极大的殊荣，历史上所有通过之人，除去那些夭折的，最低成就都是半圣，且还是那种强大的半圣。而许开更是以甲等最上之姿通过了天意榜的试炼，故此如今别人称呼许开已经可以加上“宗”了，虽然不加也算不得失礼，但更显尊敬。 许开没想到人们这么热情，于是挥手回应。 人们的欢呼更加热烈。 尤其是那个打算献出三个女儿的，还以为许开答应了自己，连忙冲上前来，却被张苍一瞪吓软了腿，直接瘫坐在地上。 也是，就算自己想要提亲，也得过张圣这关。 “今日许开精神消耗过大，应当休养。各位先告辞了。”说着，张苍拉着许开腾空而起，竟是连飞舟都不显化，直接飞上天空。 广场上众人一齐躬身行礼：“恭送张圣大人与许宗！” …… …… 张苍带着许开直入天庠。 而天庠的迎接甚至比广场上更为热闹。 远远地，许开就看见一条巨大的红底白字横幅贴在了两座山峰之间。 「热烈欢迎许宗通过直面天意榜回归天庠！」 字体巨大，许开估计一个字的面积恐怕都赶得上自己的那座小院了 “……这是什么？”许开没想到自己都死了一次了还能见到这种东西。 “哦，这算是天庠的传统。每当立有大功之人回归天庠时，我们都会立一副这样的横幅欢迎。从横幅横跨了几座山峰也可以看出功劳的大小。你这是横跨了三峰，最大的是天庠两侧最高的两座山峰，可横跨九峰。” “通过直面天意榜就值三峰？不是说我不死未来注定至少半圣吗？” “那毕竟是你的未来，这横幅更看重的是‘现在’。如果公开你从炼魔秘境回归，这横幅应当可以为你横跨七峰。不过即使如此，通过直面天意榜也应当为你横跨五峰才对，难道有谁从中作梗吗？”张苍的表情也有些疑惑。 许开却问道：“这传统持续多久了？” “八万多年吧。”张苍随口答道。 难道天庠刚建立不久就有这传统了？ 忽然，一道隆隆炮响震撼天际，竟是一朵艳丽的烟花直接炸开。即使现在是白天，那烟花的光芒却依然丝毫不见，更显热烈洋溢。 一条横跨七峰的巨型横幅打开：「热烈庆祝从炼魔秘境归来的许开回归天庠！」 许开看见张苍的下巴都快掉下去了，连忙细心地为他扶上下巴，免得脱臼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相比于许开的平静，张苍却是直接咆哮了出来。 “张圣大人别急。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张苍也知晓在这里干怒没有任何作用，于是先带着许开过去。 天庠门口人山人海，几乎所有学生都想要一睹越过了那两人先行直面天意榜、且还通过之人的风采。 在众人面前，有两人领头。一人身姿挺拔，手持一卷经书，面容潇洒；一人白衣赤足，坦露胸怀，长发飘舞。 而黄图还在考试。 府试持续两天，而许开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回来了，自然还见不到黄图。 张苍与许开降落。众人也一齐躬身行礼：“恭迎张圣大人与许宗归来！” 张苍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再行礼，目光转向那领头二人，看了一眼之后便直接离开。 他知道这些学生知道的事情有限，不如去问那人。 “不用加上‘宗’，太变扭了。还是叫我许开就好。” 而那手持经书的男子抬起头来，对许开微笑道：“许宗谦逊有礼，更在直面天意榜中获得甲上评分，实乃我等楷模。” “是甲等最上。”许开没想到自己都正式成秀才了还得去纠正别人的错误。 那人也似乎被呛到，咳了一声，谦逊地说道：“是在下之过。许开阁下自炼魔秘境平安归来，实乃人族英雄，我辈之楷模。我今日于千山阁设宴，还望许开阁下赏脸。” 许开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我还不知晓你的名字。” “哦！”那人一拍手掌，“实在抱歉，是在下疏忽。在下孔家孔伯升，这位是道家系李和。不知许开阁下可愿一同前往千山阁，与我等细说阁下的传奇事迹？” “不去。我先回去了。”许开直接离去，向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留下孔伯升与李和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 …… 大历圣人为自己和张苍各倒了一杯茶。 “圣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不是很看重许开吗？为何此时又公布此事了？”张苍却没有饮茶，焦急地询问。 “许开从炼魔秘境平安归来，而现在又出了一个直面天意榜成功的许开，你难道以为真瞒得下去？妖魔二族是傻子，他们的圣人却没有那么傻。”大历圣人轻轻吹散了热气，而后将茶一饮而尽，“此时公开，也是好事。孔伯升出关，李和来到天庠，他们二人在许开之前都是被认为能够通过直面天意榜，而许开的背景却远不如二人。公开此事，许开方才有威望去与他二人竞争。” 张苍冷哼一声：“说能通过，结果不还是没去？而且许开可是被评为‘甲等最上’。就算他二人真能通过，我也不认为他们能获得这个评价。” “你说得对，但你不要忘记他们的背景了。”大历圣人再度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位是孔家少主，一位据传是道祖之子，而许开在考取童生前不过一平头百姓，背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许开先前直面天意榜回归，横幅却只横跨四峰，据我所知这背后没有他二人的意思，只是一些想要讨好他二人的人擅自做的手脚罢了。” 大历圣人一边轻嗅着茶的清香，一边说道：“他们二人甚至都没有表明自身的态度便有不少人忙于献殷勤，你觉得这差距大不大？” 张苍沉默了一会，沉声说道：“我会为他撑腰。” “不够。”大历圣人这次未将茶饮尽，只是轻轻抿了一口，“所以我将此事公开，让许开有更多的资本去与他们对抗。” 张苍无奈地说道：“若是您站出来说您就站在许开身后，我想那两人的背景恐怕也不够看的。” 孔家在天言大陆地位奇高，但毕竟孔子早已圣陨；而李和的道祖之子也毕竟只是传言，道祖本人自西出函谷关之后早已不知所踪。而这位可是活生生的圣人，自然远胜他们。 “他还需要磨练。”大历圣人放下茶杯，“他能从炼魔秘境存活下来，说明我不用担心他与妖魔斗争，但他还未学过与人斗。如今我人族在天言大陆有着巨大的优势，一些人已经忘记了居安思危，导致圣路之争异常激烈，便是出了人命也不足为奇。他的路又如此特殊，若是一步行错，恐怕就是万丈深渊。” “学会如何与人斗争，他才能走得更远。而那两人，便是最好的磨刀石。” …… …… 告别众人，许开开始检查意给自己的储物戒。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5节 确实有很多好东西，好到他完全认不出来。 改天得去书阁查查了。 “嗯？这是什么？”许开找到了一块金色的物体。虽然看起来很像金子，但金子这种庸俗之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开将那块金色的石头拿了出来，尝试注入了文气。 而后，他忽然感受到周围场景一变，他竟是回到了天意榜之内。 意正端坐于正中央，轻笑着看着他。 许开惊奇道：“这块石头能让我随时回到这里来？” “只是一点灵识罢了。”意摆了摆手，“你在试炼中获得了甲等最上，拥有向我提问的资格。你可有想问的问题？” “我还以为是试炼完就可以问，结果直到我出去你都没有说，我还以为是我表现不够好呢。” “你若是都算表现不够好，那以前的那些通关之人又算什么？”意轻笑道，“之所以不在那里告诉你此事，是因为那时帝皇快归来了，我不希望你试炼的记录被他知晓，所以先让你出去了。” “为何？” “你忘了你说的那句‘礼法，都是狗屎’了吗？被帝皇知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哦。”许开的反应很是平淡。 “你就不担心我泄露出去吗？”意嘴角抽搐。 “嗯，说实话，这句话我早晚会公开说的。不过还是多谢了，晚一些公开我也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谢谢你，意。”许开认真地说道。 意能感受道许开并未说谎。此等逆天下之大不韪之事对许开来说只是时间的问题。 祂摆了摆手：“这都是小事。你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吗？” “什么问题都可以吗？” “有三不答。”意竖起来三根手指，“一，众圣隐私不答；二，天外之事不答；三，人族崛起之前之事不答。” 许开殷切地说道：“也就是说只要不问这三个方面的问题，你都能为我解答？” “这是自然。”意自信满满地答道，轻抚着不存在的胡须，“而且纵然是这方面，也只是‘不答’，并非我‘不知’。你只是尚未拥有知晓这些事情的资格罢了。” “没事没事，我问的不是这三个方面的问题。”许开想到困扰自己多年的问题或许终于要解决了，内心也不由得激动起来，“你什么都知道，是吧？” “当然，我无所不知。即使你要问的是数术题，我也可以用庞大的算力为你解决问题。” “那请你证明一下，任何一个大于2的整数都可以写成三个质数的和。” 闻言，意闭上双眼，庞大的算力立刻运行起来，整座殿堂金光闪耀，如璀璨的星河一般。 许开期盼地看向意，眼中的期待之意几乎化为了实质。 一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过去。 六个时辰过去。 十二个时辰过去。 许开好几次灵识回归身体，不然这一点灵识就耗尽了。这一次他甚至带了一份小火锅，就在殿堂内边吃边看着计算着的意。 证明哥德巴赫猜想肯定需要大量的时间，因此许开不急。 又过去了两个时辰，意终于睁开了双眼。 看着许开那充满希望的光芒的双眼，意的嘴角抽了抽。 “……换个问题吧。” 第45章 一顿火锅也解决不了的事情 这十四个时辰，许开去接了考试完的黄图，带着他找上赵常墨岑云青山一起吃了顿火锅庆祝，然后顺便把来找茬的孔伯升的狗腿子碎了文心。 许开开始怀疑这些人真的是天庠学生吗？这文心还不如孙平心。人家被自己打击两次，文心都还好好的，这些人怎么一碰就碎啊。 黄图不出所料地全甲通过了府试，正式成为了一名秀才。这是自然，他先去州国院，后又来到天庠，接受的都是最好的教育，更有炼魔秘境的经历与机缘，考不上才是怪事。 十四个时辰足够许开做很多事，也足够意发现自己回答不了许开的问题。 “……换个问题吧。” 意的嘴角抽搐，祂发现原来世间也有自己不会的数术题。 “哦。”许开摸着下巴，似乎在想什么的样子。 意有些不忍心，刚想提醒他是可以换个问题的，却见许开用筷子敲了敲火锅边：“事已至此，来吃火锅吧。” 许开开心地涮着毛肚，意拿着一个碗和一双筷子，不知道该做什么。 “怎么了？难道你不能吃东西吗？”许开吃着毛肚，有些含糊地说道。 意毕竟是天意榜之灵，或许没有能吃东西的肉体。 “能吃，只是……”意夹起一块血旺，“从未吃过。人们供奉我时，不是些精美细致的食物，就是太牢和少牢这种。我从未吃过火锅。” 意吃了一口血旺，发现与自己以前吃过的东西大不相同，有一种独特的美味。 “那还真是可怜。”许开又下了一盘黄喉，“说起来，天庠没有火锅店，这顿火锅还是我自己做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开火锅店。” “孔子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虽然这话说的是斋祭时用的食品，但发展演变到今天，也出现了一些新的意思。火锅既不精也不细，更兼重油重火，大多文人不喜也实属正常，天庠也因此不开火锅店。”意似是挑起了兴致，大口地吃菜。 “话说，你就真没有什么想问我的问题了？”吃到一半，意问道。 “暂时没有，以后有什么问题我再来找你就是。”许开原本以为对方能证明哥德巴赫猜想，结果事实证明是自己把意看得太高了。 意感受到了许开的一些思绪，不悦地说道：“伱是不是以为我不过如此？你换个问题就是！这次就算你问三不答范围的问题，我也会为你解答！” “不用了。” “你莫非不相信我了？” “相信，但没必要。” 意大怒道：“你今天必须得把问题问了！” “这是不是你第一次生气？”许开饶有兴致地问道。 意一愣：“不是。” “那我问完了。” “啊？” “好了，吃饭吧。”许开平静地边说边夹了一块蟹肉棒。与前世的蟹肉棒不同，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蟹肉。 “不是，这可是一次向我提问的机会啊，你知道多少人想要这个机会吗！” “对我来说大概是没什么作用的吧，反正我想问的问题你大概的给不出回答。” 许开心想我最大的追求是大一统理论，问你这个的话你估计只会回答我大一统王朝的兴衰史。 “那就先存在这里，以后你想问什么都可以来问我。”意一边不满地说道，一边往锅里伸出筷子，“那块石头你要收好，那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放心吧，我还会带火锅来的。” “我说的不是火锅！” …… …… 作为人族第一学府，天庠自然有着无边风月。 临水一座小亭，孔伯升来到此地，看见了正躺在一女子大腿上的李和。 分明是艳阳高照的晴朗天气，孔伯升却打着一把漆黑的油纸伞。油纸伞非常干净，看得出精心打理的痕迹。 看见自己来到却岿然不动的李和，孔伯升不禁皱了皱眉，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孔伯升不喜李和这番做派，李和也不喜孔伯升这么唐突地来找自己。 “所以，你来做什么？”李和依然将枕在大腿上，不曾挪动丝毫，而那女子手里正拿着一串葡萄，一颗一颗地剥开送入李和的嘴中，“我听说许开碎了你手下几个人的文心，你莫不是想联合我一齐找他麻烦吧？” “那几人并非我手下。只是那天许开未应承我的邀请，我心有不满，对周围发了几句牢骚，结果他们自己就过去了。”孔伯升将油纸伞收起，拄在地面，当拐杖用着，“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倒不如说我还应当前去上门赔罪。” “这么说，那几人真不是你安排过去的？”李和翻了个身，面对着孔伯升，饶有兴致地说道。 “我就算真要针对许开，也不会采取这种手段。”孔伯升摇了摇头，“这种小打小闹起不了什么作用。真要动手，必须是雷霆一击直击要害，下三滥的手段没有任何作用。” “确实有道理。”李和的笑容更甚，“那你怎么不去赔罪？” “我再次在千山阁设宴，待会就会再去邀请他。” “做得很好。”李和为孔伯升鼓起掌来，“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和我说你准备招待那个许开？” “当然是有一些事情想要拜托你。” “哦？请讲。” 孔伯升看了一眼那个女人。 “不用在意。这个是我找公输家打造的傀儡，不会泄露消息的啦。” 孔伯升一愣：“傀儡？” 看见孔伯升有些惊讶的模样，李和也笑了起来，随后打了个响指，那个女人的脸庞和胸膛便应声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机械结构。 “……你的爱好还真是独特。” “没办法，带真的女人的话会被天庠规训的。”李和终于坐了起来，微笑着说道，“那么，是有什么事情呢？” 孔伯升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手里的黑伞扔了过去。 李和一脸不解地接过黑伞，一双手仔细地摩挲着这把大伞。终于，当他摸到伞尖时，他的面色终于一变。 “这是？！” “这便是我提出的交易。”孔伯升平静地说道，“如何，接受吗？” ……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6节 从中央帝国帝都回来的第一天，吃火锅。 从中央帝国帝都回来的第二天，吃火锅。 从中央帝国帝都回来的第三天，吃火锅。 黄图再也忍受不了，拍案而起：“我辈读书人，应当勤学苦读，争取在科举中获得一个好名次，岂可如此堕落，耽于口舌之乐邪！” 云青山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连举人都还没考上在闹什么。” 赵常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连举人都还没考上在闹什么。” 墨岑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连举人都还没考上在闹什么。” 许开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要因为火锅抢不过别人就不吃火锅了。” 黄图悲痛地看向赵常，这人先前可以说是标准的读书人，许开回来后第一时间来到这里对许开赔礼道歉，说自己轻视了许开，颇有君子之风。结果跟着许开吃了两天火锅之后都快被许开同化了！ “其他人就算了。许开，你也没考上举人，为何也不去学习？直面天意榜之事一生只可一次，你州试的时候怎么办？” “哦，你说这个啊。我本来就没继续参加科举的打算。”许开夹起来一块虾滑，含糊不清地吃着。 “哦，原来你不参加科举啊……你说什么？！”黄图惊呼，其余三人也把头转向他，震惊而不解。 “哦，我是没对你们说过来着。科举太难，不去了。我走自己的路。”许开伸了个懒腰。 “那你为什么要去直面天意榜？”黄图很是疑惑。 “因为要是府试没通过的话我就会被退学了。”许开说着，展示了自己的青色文气，“你看，我的文气颜色都跟你们不一样，这是我作为辟路先贤的标志。” 看着这青色文气，许开自己也颇为感概。 当初不过是几乎摆烂一般才在童生试的明道之问写了牛顿三定律，本来想着这个世界估计没人能看懂，反正自己靠着第一问已经成童生了，第二问乱写一点也没什么吧。 结果莫名其妙地成就青色文气了。 然后一直到现在。 许开也不知道青色文气算不算辟路先贤的标志，但据他所调查，确实以前从未有人获得过青色文气。 众人看见许开的青色文气，惊呼一声。赵常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许开，没想到他竟能达到如此成就。 墨岑决定以后许开来找自己定做器具打三折。 云青山依然微笑，发自内心地为许开感到高兴。 黄图脸一黑，心想变得那么厉害就算了，怎么还成辟路先贤了？ 他刚想说点什么，却见许开一拍手掌：“对了，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说着，他飞向了天庠的市场。 众人一愣。 飞？ 获得了“宗”之尊称的许开确实有在天庠飞行的资格，但他不过是个秀才啊！ 这是怎么飞起来的？ 不多时，许开扛着一头猪回来了。 随后，他念了一句“如非必要，勿增实体”拿着剃刀干劲利落地一刀把猪杀了。 众人看得眼皮直跳，这恐怕是天言大陆第一只死于圣人剑的猪。 “我记得我们当初在炼魔秘境里打了一个赌来着。”许开搓搓手，收回了剃刀。 黄图打了一个寒颤，他想起来了。之前在炼魔秘境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都把这件事忘了。 “当时你说，我要是能令天意榜大放光明，你一口把我杀的猪吃了。”许开生了一堆火，把猪架上去烤，“请吧。” 众人一齐看向黄图。 黄图嘴角抽搐。 他又不是蛇妖，怎么一口把猪给吞了？ 现在公开了许开是自炼魔秘境回归的那个许开之后，他之前许多事也公开了。毕竟连妖魔二族都知道了，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这就导致许开一跃而成足可与孔伯升与李和二人相提并论的存在，甚至犹有甚之。毕竟再怎么说那二人也只是“被认为”可以通过直面天意榜，许开可是实打实地通过了。 但许开毕竟根基薄弱，所以也就有不少人像之前那样来找他麻烦。 ——说到底这些都和现在的黄图无关。 现在他应该在意的是，要如何一口把这只猪给吃了。 现在的他很清楚，猪被烤熟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了。 ……到底该怎么办！ “请问……许宗在这里吗？” 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不在。这里只有许开。”许开干劲利落地答道。 “哈哈，许开阁下还真是幽默。也罢，既然您不喜这个称呼，那我以后也不用了。在下孔伯升，是为那几个人赔礼来的。” 几人对视一眼，随后许开以眼神示意黄图去开门。 黄图以眼神示意你怎么不自己去开。 许开以眼神示意难道你真想一口把这只猪吃了吗。 黄图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开门去了。 “……我总觉得你们好像进行了一场很复杂的对话啊，是我的错觉吗。”云青山在两人之间不断地来回扫视，一副很是不解的样子。 “是你的错觉吧。”许开面不改色地回答。 黄图打开了门。 门口不出所料是文质彬彬的孔伯升。 他拱手行礼到：“见过许开阁下。在下前来是……” “一起吃火锅吗？” “啊？” …… …… 孔伯升拿着碗筷，看着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旁不断争抢菜品的几个人，不知所措。 我不是来邀请许开去千山阁吃饭给他赔罪的吗？怎么我自己吃起火锅来了？ “你怎么不吃？”许开转头问向孔伯升。 “呃……许开阁下，在下是来向你赔罪的。”孔伯升仿佛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于是低头向许开赔罪。 “哦？你说的是前几天来找茬的几个人？”许开来了兴致，他原以为孔伯升就跟他以前看过的小说反派那样，是来给自己的小弟报仇的，没想到当真有几分君子风范？ “是的。在下并未指示他们前来，而且是他们违背戒律在先，落得个文心破碎的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孔伯升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块约莫砖头大小、通体幽蓝的石头，“这是在下的赔礼。” 许开看得眼睛一亮。 星辉石，吸收星光所形成的一种资源。对于举人以上的文人来说是极其珍贵的东西。举人定星之后除了读书蕴养文气之外也需要接受星光修行，而星辉石本身就蕴含大量星光，是极为难得的修行资源。即使一块最小、品质最差的星辉石，也足以掏空一位举人，而这块星辉石品质极高，几乎称得上最高，且体积也不小，对于圣道或青云强者来说也弥足珍贵，足可见孔伯升的诚意。 先前所说过的天庠所补助的资源也正是星辉石。 许开收下这块星辉石，虽然意给他的储物戒里有更多更好的星辉石，但这种东西谁会拒绝？于是他眉开眼笑地说道：“没事没事，此事不过是小事罢了。来，一起吃火锅。” “除此之外，在下还有一件事，希望许开阁下能够应承。” “哎呀，还加什么阁下嘛。说，什么事？” “七日后在下决定在海月山举行一场文会，许开兄从炼魔秘境回归，又通过了直面天意榜，想必必然是学识深厚之辈。在下恳请许开兄能参加这场文会，为我等的文会增添别样的色彩。”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黄图云青山四人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向孔伯升。 孔伯升见此也不明所以。 发生了什么？ 许开黑着个脸，伸手指向门口：“请你出去。” 果然这家伙是来找茬的吧？ 第46章 分红的有关事宜 “……请你出去。” 许开黑着个脸，伸手指向门口。 孔伯升一脸茫然地指着自己：“许开兄，这是为何？” “文会？文什么会？不去。要去自己去。”许开脸色变得更黑了。 你不知道我写诗写得有多差吗？ 从前世带回来的诗词都快用完了！ 虽然许开确实知道清亡之后也出现了不少名篇，但问题在于，他哪会去记这些东西啊？ 要是我去找这些东西看而不是去找论文看，我还要不要毕业了？ 这个孔伯升绝对是在挑衅自己！ 孔伯升不明所以，看许开的样子，自己似乎是冒犯了对方，但只是邀请对方去参加文会而已，哪有冒犯可言？ 他压低声音，问向看起来和许开关系不错的黄图：“许兄这是怎么了？” 黄图的眼神就像看傻子一样：“你来之前就没调查过他吗？” 孔伯升哪被人用这种眼神盯着看过，顿时有些生气，不过他压抑了下去，此时不是发怒的时候。于是他尽可能平静地问道：“在下来此之前，确实只听说了天庠公开的那些事，没做过细致的调查。” 黄图点了点头：“我听说许开回归天庠时，伱前去迎接，一开始竟忘了自我介绍。我原以为是你偶有疏忽，现在看来，你骨子里对许开依然是轻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7节 “啊？” “自我介绍，是一种礼仪。你迎接许开却没有第一时间自我介绍，已算是失礼，到这里还可以用一句疏忽糊弄过去。但今日你没有调查过他的过往就贸然邀请他去参加文会，说明你内心深处并未重视许开，甚至不认为他值得调查。” 黄图自炼魔秘境归来之后，看人的水准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因为他曾直面灾厄且存活了下来。灵魂最深处的恐惧被激发，间接增强了他的灵魂，这对于他日后考取举人定星有莫大的帮助，可谓是极大的机缘。 而即使孔伯升身为孔家少主，也不可能有这种机缘。就算真有，他也绝不可能去拼这个“机缘”，因为直面灾厄，真的与死亡无异。 孔伯升哑口无言。 “既然许开都下了逐客令，那请回吧，孔兄。”黄图伸手示意，为孔伯升打开了大门。 孔伯升暗地里的拳头已经攥紧了，但他知道不能动手。先不说违反天庠戒律的问题，此处是许开的住处，他自然能够掌控这里的阵法，在这里开战若不动用一些压箱底的手段他自认不可能有机会获胜。 云青山没有丝毫反应。 至于墨岑与赵常二人，若是先前，他们或许会帮孔伯升说几句话。但今日许开展现了他作为辟路先贤的潜力，令得二人今次选择了站在许开这边。 “哎呀，诸位，别这么怒气冲冲嘛。孔伯升他确实有不对的地方，我替他向诸位道个歉。”一道声音忽然响起，众人回头一看，却见一白衣赤足之人站在了门槛上，用手轻轻敲了下已经打开的门，示意自己已经敲门了。 “李和？”孔伯升惊讶道。 许开也有些惊讶，当今天庠除自己之外最具盛名的二人同时来到自己这里，是为了什么？ “请问许兄，在下可以进来了吗？” 许开点头说道：“请进吧。” 李和微笑着踏入许开的小院，对许开行礼道：“见过许兄，在下李和，道家系。最近初来天庠，还望许兄多多照顾。” 许开平静说道：“你背靠整个道家系，我可不敢称照顾二字。” “许兄童生试两问甲上，直面天意榜也更是获得甲上，最近在下更是听闻许兄从炼魔秘境平安归来，为我人族带回来了至关重要的情报，自然当得起照顾二字。” “是甲等最上。” 许开心想这些人怎么就是学不会呢？ 黄图捂脸。这场景他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 孔伯升回想起自己当初也是被他这么呛了的。 李和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内心却是在思索。其他人不知道“甲上”和“甲等最上”的区别，他可是知道的。而许开一直强调“甲等最上”，莫非他也知晓二者的差别？这可是半圣都不一定知晓的事情。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与自己在暗地里交锋？ “方才孔兄有些唐突了。此次文会是孔兄为了庆祝在下来到天庠而举办的，所以此次之事根源在我。若是许兄不介意，在下替他道歉。”说罢，他竟是真的对着许开鞠了一躬。 孔伯升眉头微皱，很快又舒展开来，不知在想什么。 “无妨，不过是小事。”许开竟是平静地接了李和这一礼。 要知道李和据传乃是道祖之子。即使撇开这层身份，他也是一位举人，功名比许开都要高。若非近年他一直在准备直面天意榜的事情，他早就考取了进士。而许开再怎么说文位也不过是一秀才，毫无推辞地直接受这一礼，其实已经算是失礼。 黄图连忙拉了一下许开的衣袖，许开不为所动。 “二位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就请离开吧。” 李和直起腰来，面色未有丝毫不悦，他微笑道：“莫非天帝盖金殿？” 孔伯升听得一愣，这关天帝什么事？要知道天帝可是对初代帝皇的尊称。 “筛石灰呀筛石灰。”许开平静地接了下一句，面色没有丝毫波澜。 “好诗！”李和一拍手掌，说罢转头对着孔伯升说道：“这下你知道他为何不去参加文会了吧？” “啊？” “刚才那首诗就是我写的。”许开在李和开口之前说道。 “呃，许开兄的此诗……当真是别具一格。”孔伯升实在找不到话说，只能如此说道。 “好了，总之你也知道我不会去你那什么文会了。若是再无其他的事，就请回吧。” “许兄且慢。”李和伸手制止许开，然后转向其他人，问道：“黄图兄、墨岑兄、赵常兄、云小姐，既然许开不愿去参加文会，你们四位可有意愿参加？” 四人听得一愣。 “在下以文心起誓，此次文会不会因为今天的一些不愉快而影响到诸位；即使有，在下也会站在诸位这边，尽最大的能力帮助诸位，不让诸位受到影响。四位大可以尽情地享受这场文会。” 云青山直截了当地回答：“既然许开不去，那我也不去。” 三人却是互相看了一眼，墨岑与赵常露出了有些纠结的神情，随后三人看向许开。 许开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既然李兄如此说了，甚至还以文心立誓，你们又有何顾虑的？想去就去吧，说起来你们本来就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墨岑和赵常内心一喜，这种文会对于他们来说好处不小，又得到了李和的保证，不用担心被针对的情况，他们自然是要去的。 他们对李和以及许开分别道谢，随后墨岑和赵常先行离去，准备文会。而孔伯升行了一礼，也告退了。 李和似乎还想和云青山套近乎，结果被后者冷淡地拒绝。他轻笑一声，便离开了。 待得李和走远，云青山冰冷的视线才转暖，她微笑着对许开挥了挥手，方才离去。 是的，不知为何，明明隔着一层黑布，许开却仿佛能感受到云青山视线的冷暖。 待得所有人都离去后，黄图转向许开，问道：“你怎么看？” 许开摇了摇头：“不像是离间计，而且就算是离间计，这也显得太过低劣。不像是那李和的作风。你要去吗？” “孔伯升和李和二人背景相当恐怖，可以想见由他二人一起操办的文会将会来多少天骄，对我等而言有极大的好处。李和又下了那样的保证，说实话……我找不到不去的理由。” “那你去吧。若是他们真搞了什么幺蛾子，你通知我就行。”许开叹了一口气，希望这之后能消停一段时间，至少能安安静静地把《几何学》写完吧。 “你刚才有处地方其实做得不是很妥当。” “怎么说？” “那个李和对你行礼时你应该不该受的。他的文位毕竟比你高，据说还是道祖之子，此举不并不算合礼。” “我已获得‘宗’之尊称，有何受不得的？”许开皱眉。 “你的‘宗’之尊称毕竟与大贤不同，大贤们的‘宗’之尊称是礼，而称你为‘宗’则是出于对你的认可与尊敬，属于是一种自发行为，即使不加也算不得失礼。若是他们以此攻击你，你恐怕又消停不了了。” “无所谓。”许开一脸毫不在意的模样，“我本就不在意这些。” …… …… 七天后，许开放下已经成书的手稿。 天降异象，与当初《几何原本》成书时大差不差，许开轻车熟路地为书籍提名，便感觉到了自身文气再度引来一次暴涨。 周围传来几声惊呼，不过似乎因为大部分人都去参加孔伯升举办的文会去了，声音并不算大，不然这等异象不知道要惊动多少人。 “那么……是时候开始物理理论建设了。”许开拿出一叠纸，其中不仅有第一次与意见面时拿到的数据，后续他还特意去找了好几次意，让他提高精度、多方测量，最后才得到了这一叠纸。 万有引力常数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常数，但与亘古不变的光速不同的地方在于，地球上测得的万有引力常数常常以5.9年为周期不断变动，有一种看法是这和地核中的循环电流相关，而另一种看法则认为这与时间有关，即狄拉克的大数假设。主流科学界一般认为万有引力常数是不变的，只是测量环境造成的误差。 所以说这些数据弥足珍贵，因为它不仅仅有在天言大陆上测量的，还有在太空中测量、在其他行星上测量，许开甚至废掉了向意提问的机会换得了让对方在太阳上测量。这可是前世最顶尖的技术也做不到的伟业。这些数据可以很好地帮助自己验证那两种说法到底哪个是正确的。 而测得的结果—— “全部相同？” 许开看着这些数据，食指不禁轻轻敲打起来桌面。 “无妨，再过5.9年让意再测一次就行。” 许开觉得意越来越好用了。 到了这里，万有引力常数也测量了出来，《几何学》也写好了。许开不忘将《几何学》影印一本给张苍送去，便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汽水，喝了一口，满脸的舒畅。 没错，许开搞出汽水来了。 天地之气简直就是万金油。能够自制的汽水的二氧化碳浓度不够，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以前的汽水那种冲击感，而在天地之气的帮助之下，他溶解的二氧化碳终于达到了能够让他都感受到那种汽水独有的冲击感。 许开始终没有搞懂天地之气与文气到底是什么，它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据说连半圣乃至亚圣都在探究这个问题。而对于现在的许开来说，这个问题还是有些遥远。毕竟以现在这些简陋至极的实验器材，想要研究这些东西还是有些天方夜谭了。 他摊开一张纸，再度写了起来。 这次要写的是《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 其实许开写的《几何原本》和《几何学》，都只是套了个名字，内容是自己完成的。例如《几何原本》的作者欧几里得就因为时代局限性，内容其实有些是错误的；至于笛卡尔的《几何学》，他老人家初创坐标系时，横轴跟纵轴甚至都不是垂直的。许开自然也不算是一个完全的文抄公，他只是将自己的知识借用了那些伟人的著作之名写了出来。 所以当初张苍来问他的时候他才能做到文气不动，文心不毁。 “这是什么？喝一口。”不知何时出现的云青山拿起来许开坐上的水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大口下去。 “咳咳咳！”云青山猛烈地拍击胸膛，拍得波涛汹涌，差点一口喷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呛人？”云青山终于停止了咳嗽，却是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不过还怪好喝的。” “这就是我先前给你提过的，汽水。”许开平静地书写，“你觉得这东西能卖大卖吗？” 云青山思索了一会，说道：“此物与酒不同，并不醉人，却带有一种另外的感觉。像你这么大一壶的话，需要多久的制作时间？” 许开指了指房间内的一个水缸：“如果一位童生制作出能让秀才产生感觉的汽水，大概一天就能做出十缸。熟练度提高的话还能继续增加。” 云青山眼睛一亮：“不错，待我回去安排下去，做好市场研究，到时候再与你细说分红之类的事宜。” “如此最好。” “你想要几成？” 许开黑着个脸：“我能要几成？” 第47章 围家 许开黑着个脸：“我能要几成？” 云青山轻抚许开的脸颊，温和地说道：“你和我订婚的话，全给你也无所谓哦。” “那还是按照惯例吧，三成。” “可是我们之间的惯例不是五成吗？” “那就五成。”许开毫不客气，“说起来你不是才说要做好市场研究再讨论分红吗，怎么这就讨论起来了？” “因为我相信这东西会大卖。”云青山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汽水，“只是需要一些推广和宣传，前期可能并不盈利，一旦达到了某个点，肯定会大爆的。” 许开点头表示认可。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8节 “那把这个签了吧。”云青山说着又拿出一份圣契。 这次许开仔仔细细地来回翻看了好几遍，确认没有让自己订婚的语句之后，方才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云青山收下签好字的圣契，满意地揣进怀里，便离开了。 见到对方离开，许开拿起桌上的玉石，对黄图发送了一条消息：“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通讯玉。最低端的通讯玉只能传输文字，且可传输的文字数量有限；高端的通讯玉用简单易懂的说法讲的话，可以进行全息投影视频通话，而且不需要建设基站，单论通讯功能比许开前世的手机强多了，自然价格也极贵，至少在收到意给的补偿之前许开不用功劳的话都是买不起的。 “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有人针对伱那天不避开李和的行礼抨击你，还说你不来参加此次文会是心存怯懦，文心不坚，但也有不少人站出来维护你。最后李和出面，表示此事是他不对在先，你并没有错。他自己都没说什么，其他人自然更没有资格再在这方面攻击你了。”很快，黄图的回信就发送了过来。 许开皱眉，此事的风波并不大，不会对他的日常生活造成什么影响，但他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他看向了刚开篇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揉了揉太阳穴，还是决定去放松一下。 忽然，通讯玉变得嘈杂起来，似乎有很多消息。 “哦，他们在攻击你的诗词了，说你诗写得太糟糕了。不是兄弟不帮你，实在是没办法帮你反驳啊。” “你们不是在办文会吗，怎么一直在攻击我？？？”许开表示非常不解。 “啊，我们现在正在作诗，然后就有人就提出想要欣赏你这位能直面天意榜的大才的诗作，然后就有人把你写的咏雪拿出来了。” “我都不在那边，这都还能扯上我？” “谁让你风头太盛，就算孔伯升和李和二人没有这个意思，他们背后的儒家系与道家系都想借他们二人更进一步，自发地就会为他们扫除障碍。” “所以我还碍着他们了是吧？”许开感觉更加不解了，“儒家和道家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曾今都出过圣人，底蕴深厚得可怕，这还想要更进一步，是想进哪去啊？” “我也不知道。” “行行行，那你把我那首《自题小像》给他们看了没有？” “看了，他们不信。” 许开眉头皱得更深：“为何不信？” “此诗的锐利之意太甚，他们认为此诗若为你所作必然是你的蕴剑诗，但他们好像从齐宗贤那里得知了你的蕴剑诗并非此诗，因此认为不是你写的，甚至还想要借此攻击你剽窃他人作品，顺带还骂了我一顿。不是李和又出来的话估计现在我还在被骂呢。” “那他们不知道我的是圣人剑吗？” “不知道，我们没替你宣传此事，齐宗贤好像也没跟他们说这个。说不定是齐宗贤打算坑他们一把让他们也去找你麻烦，然后跟他一样被圣人剑碎文心。” “……我碎的文心够多了。这一年我碎的文心说不定比别人一辈子都多。” “哦哦，有人拿出你写的两首词去反驳了，说你是诗之蠢材，词之天才，没有必要贬得太损。” 许开不知道这到底算是骂自己还是夸自己，只是满脸黑线。 “哦哦哦，有兵家子弟认为你从炼魔秘境回归是大功，不可遭人轻辱，大声斥责那些人。不错哎，言辞犀利，我也未必能像这样说。那些人的脸色跟吃了屎一样。” “哦哦哦哦，有名家弟子指责那个兵家弟子了，两人吵起来了！哦哦，那兵家弟子虽然也算善于言辞，但名家弟子本来就是修这方面的，那兵家弟子被说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哦哦哦哦哦，兵家弟子直接一拳打过去了，把人家直接打飞了！颇有你当年揍那个陈水然的风范啊许开！” “什么当年，那件事过去到现在还没一年。” “还没一年啊？也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我都以为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顿了一下，通讯玉又传来了黄图的惊呼：“哦哦哦，名家弟子还击了，好正宗的一记升龙拳！这位名家弟子考取功名前不会还修过武道吧？” “哦哦哦哦哦，兵家弟子怒了，他一脚踹过去了！等等，什么东西飞出来了？看形状好像是……名家子弟的下巴？！” “哦哦，名家弟子提出要和他文斗，立生死状！” “我超，出大事了许开，在场的所有名家弟子和兵家弟子分成两派，看样子好像打群架了！你要是没事就赶紧过来吧，不然这事很难收场啊！” 许开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都是读书人吗？那两人文斗还算可以理解的范围，为何最后打起群架来了？ “……为什么一定要我过去？” “他们争吵就是因为你不在，还有不要脸的认为你从炼魔秘境归来是因为林圣大人的牺牲，跟你自己关系不大……妈的，他们要是知道里面有……有那个，还敢说这种话吗？”黄图的语气也十分生气，但也知道灾厄的事情不能乱说，因此收住了口，“但名家子弟认为你不参加文会，是怯懦，而且还疑似剽窃他人作品；兵家弟子认为你从炼魔秘境归来，是大勇，怯懦之说纯属污蔑，而且也唯有这种大勇才能写出《自题小像》这种诗，绝不会是剽窃之作。他们主要就在吵这个。” “剽窃？我去剽窃谁啊？” “他们说你剽窃我，还说要替我撑腰，让我不要惧怕你的淫威。” “……这都什么跟什么。”许开扶额，“你有没有说我是辟路先贤这件事，参加这种文会对我并无用处？” “这种事情是可以说的吗？”黄图惊奇地问道，这种事情不应该作为底牌保留吗？退一步说，这不是会增加妖魔二族再度刺杀他的几率吗？ 许开知道黄图的意思：“可以，无妨。债多了不愁，事到如今妖魔二族要杀我也不缺这一个辟路先贤的理由了。” 又过了几分钟，黄图的消息再次传来：“我说了，他们不信。” “……真是麻烦。” “啊，有圣道先生来将场面控制住了，那两人的生死文斗也被制止，不会再进行了。只是文会也被迫中止，不再进行。我们马上就回来了。不过那名家弟子们和兵家弟子们好像还是火气腾腾的，这两家原本关系就不怎么好，现在又来这一出，怕是会降低到近些年来的最冰点。” “……行，注意安全。” 许开本来都有自己亲自过去一趟的打算了，结果听到这个消息，头也不回地走向山峰之中。 越是进入深山，他就越来越觉得不去文会是个正确的决定。 …… …… 第二天，许开从深山中前往书阁。意送他的一堆东西他都还没有调查完，到时候若是空怀宝山却不自知也太惨了。 许开直上书阁五层。自从许开成功直面天意榜之后，他便拥有了书阁全部九层的通行权。前几天他虽然偶尔也会来书阁调查，不过都是在前三层，有一些东西确实找不到，想来是因为太过珍贵，所以前三层并没有有关于此的书籍。 他找到了一本《神藏图录》，便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汽水，翻看了起来。 旁边的一位女学生见此皱起了眉头：“这位同窗，书阁内不许饮酒。” “这不是酒。这位师姐，你见过什么酒还冒气泡的？”许开笑呵呵地一饮而尽，“这是我新研发出来的饮品。看这位师姐的着装，应是医家之人，不知可否为我品鉴一下？” 书阁三层以上因为书籍的内容较为高深，学生们互相之间经常讨论，所以说话是默许的。 “哦？这又是什么新奇的东西？”女学生见此也来了兴趣，接了许开的一杯汽水喝了一口，顿时双眼瞪大，隔了许久才将其咽下，随后呼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有种奇特冲人的感觉，本来平凡的味道也因此变得更具冲击性。”女学生双眼一亮，问道。 这与她以前喝过的饮品都不一样，非常奇特。 “嗯，若是师姐喜欢，这一壶便送你吧。还想要的话再过一段时间师姐应该就能在广场那边的店铺买到了。”许开卖了个关子，开始看起手中的书。 那位女学生迫不及待地拿过许开的水壶，说道：“多谢这位师弟，在下是医家系的张旭玲，不知你是？” “数术家系，许开。” “什么，你就是那个许开？！”张旭玲惊讶地站了起来。 许开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吗？” “直面天意榜、从炼魔秘境回归，这些事放在天庠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你还说怎么了！” “没什么事的话可以请师姐安静一些吗？” 张旭玲差点被呛到，随即又赞叹道：“许宗恬静淡然，视名利如无物，怪不得能做如此惊天动地之大事。” “我记得当初我从中央帝国帝都回到天庠时就说过别叫我许宗来着吧？” “是在下疏忽。不知许开兄为何没去参加昨天的文会？” “没去又怎么了？”许开十分疑惑。 “我只是听说许开兄你也只不过刚考取了秀才，这等文会对你来说应该有极大的裨益，因而有些疑惑。” “对我没用。”许开简短地答道。 张旭玲的表情更加疑惑：“这是为何？若非我那天最后又临时加塞了个病人过来，我也会去的，哪怕只是中途，益处也不小。结果后来文会就唐突中断，我也没去成。” 许开正准备回答这个，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师姐可知最后那名病人是谁？” “是名家系的赵世华，被送来的时候下巴都没了，好惨好惨的。” “……这还真是巧。” 说着，许开摊开手掌，一缕青气自他手掌中升起：“师姐可知这是何物？” 张旭玲盯着青气看了好一段时间，这才疑惑地说道：“这感觉……与文气有些像，但又不完全一样，到底是什么？” “这就是我的文气。”说着，许开收回了青气。 “什么？！”张旭玲大吃一惊，“文气不都是金色的吗？！” “我是辟路先贤。”许开一边翻阅着手中的书本，一边简短地回答，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一般。 张旭玲眼神一凝：“这可不是件小事啊，许兄。你知道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妖魔二族会有多想杀你吗？” 人族唯二可称辟路先贤的存在便是至圣先师与初代帝皇，一位带领人族崛起，另一位奠定了人族的长盛不衰之基。若是时间能够倒流，妖魔二族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死这两人。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许兄这话说得还真是豁达……”张旭玲苦笑道，“若是常人能有哪怕一只像你这样的‘虱子’，恐怕都足以名留青史了。” 许开不再回答，只是默默地继续看书。 张旭玲见状也不好再打扰许开。她看了一眼许开正在看的书的名字，愣了一下，随后作出了一副沉思状，最后则是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点了点头。 许开瞥见了张旭玲这一系列的神态，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随后也没有再管对方，专心致志地看起书来。 “这是……浑天树种？我看看，还有——血玉木种？天心草种？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虽然培养起来之后都非常珍贵，但意该不会是把自己种不出来的垃圾都送我了吧？”许开黑着个脸，这些东西当然都极其珍贵，对半圣来说都难得其中之一，然而前提是要为这些种子提供苛刻的培育环境以及大量的培育时间，要是等这些东西培育好了，估计自己都快成圣了。 “哦，还是有些好东西的嘛，龙血墨锭，以真龙之血融合进墨锭之内，与龙骨笔是绝配。嗯……还有养魂花？这东西不错，可以增强灵识，以后定星又多了几分把握……”许开一个一个将《神藏图录》中记载的奇物与意送自己的东西一个一个地对比，颇有收获。 “不过这本《神藏图录》也没有记载完啊……这已经是第五层记载最全的了，难道还得再上一层？”许开抬头看向第六层，第六层的书都是由大贤亲自书写，自带奥妙，说实话，现在的他若是上去读书只怕看都看不懂。 “算了，直接去问意就行。我本来还想着别太麻烦祂，不过朋友就是用来麻烦的啊。” “许开，许开，你不在家吗？”通信玉又传来消息，依然是黄图。 “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名家弟子把你家给围了。” 许开满脸问号：“他们跟兵家闹矛盾，围我家干什么？？？” 第48章 半圣来了该怎么办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9节 “他们跟兵家闹矛盾，围我家干什么？” “名家讲究‘名实之辩’，他们说他们与兵家的矛盾是‘名’，根源矛盾出在你这里，你这里才是‘实’，所以他们来围你家了。” 许开头上的问号更大了：“我不知道名家的思想，伱去上过一些名家的课程，这就是他们的道理吗？” “一派胡扯。他们在你出生之前就跟兵家闹矛盾了，怎么会是你这里才是‘实’？你现在在哪？他们派了一些人出去找你了。” “我现在在书阁。” “书阁？我记得他们有几个人已经往书阁方向去了。你要不要避一避？” “我在书阁第九层。”在与黄图谈话的同时，许开已经踏上九层了。 “……怪不得。他们没人能上第九层，你在那里还挺安全的。”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就去上课吧。” “我没课。” “……那你滚吧。” 说着，许开挂断了与黄图的通讯，随意地拿起一本书试图翻看，结果看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差点晕厥过去。若非他受天意榜洗礼，提前诞生灵识，还以养魂草增强了灵识，恐怕真会如此。 “听说第九层的书籍都是半圣亲笔书写，即使只是一些最寻常的书籍经由半圣之手都会产生莫大神异，更不要说他们的立圣之本了。若能读懂哪怕一个字，对还在科举挣扎的普通文人来说都是莫大的机缘。”许开喃喃道，“不过于我无用就是了。” 说着，他拨通了某人的通讯。很快，回复到来。 “许开，怎么了？” “张圣大人，我的家被人给围住了，我现在回不了家。” “我来处理。”那边的声音严厉而坚定，似乎还带着一丝怒意。 “那就多谢张圣大人了。” 挂断通讯，许开忽然听见头顶上传来一阵无奈的叹息。 “……这种小事你都要劳烦半圣？” “我回不了家可不是小事。”许开坚定地说道。 “我在书阁镇守了上万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学生。”一道金光闪现，落下一个人影。他身着大红便服，单手拿着一块笏板，不像是将要上朝的大臣，反倒像是拿着个痒痒挠。 许开行礼：“学生见过守书人。” 这位便是书阁镇守，守书人。不知名不知姓，连他出自哪家都不知晓，只知其最少也是一位半圣。 “你便是许开？” “若是守书人说的是大历许开，那应该就是学生了。” …… …… 张苍原本正上着课，忽然接到了许开的通讯。 他令意识潜入通讯玉中，在不干扰上课的情况下与许开对话。这种事对半圣来说简单至极。 “许开？这小子会主动联系我？当真难得。” 一边想着，张苍一边发送信息：“许开，怎么了？” “张圣大人，我的家被人给围住了，我现在回不了家。” 闻言，张苍勃然大怒，是谁敢来包围数术家的崛起之希望？ “我来处理。”张苍寒声说道，让许开放心。 听到了许开的道谢之后，张苍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对学生们说道：“你们先自习。” 随后，他化为一道金光，消失不见。 “说起来，许开不是应该来上这节课才对的吗？” 来到许开的小院上空，他看见下面围住许开小院的人群，大喝一声：“何人在此地放肆！” 圣威横空，将所有人压趴在了地上！ 所有人瑟瑟发抖，不知为何半圣突然出现于此。 张苍忽然感到了有些不对劲。 在他的预想中，既然敢来包围许开，不管他是来挖墙脚还是想要针对许开，至少都应该来个大贤吧？怎么看这下面的人，最多也不过是进士啊？ 他不由得收敛了一些威压，降落下来，沉声问道：“你等为何在此聚集？” 众人终于能够站起身子，领头的那人瑟瑟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此事居然会惊动半圣，就算许开在数术家再怎么受重视，此事来个圣道先生不也就顶天了吗？为何数术家唯一的半圣直接出来了啊？ 事实证明这些人还是低估了张苍等一系列数术家之人对于许开的重视程度。若是许开遇到危险，只怕这位张圣大人再加上撰写了《宋元算书》的四位大贤、未来半圣也为了许开拼上性命，只为护住数术家的希望之光、崛起之望。 但今日，他们的光把他叫来只是为了赶走一群甚至都未入平天的小毛贼。 即使张苍已经收敛了一些圣威，那些人还是战战兢兢不敢言语。虽然天庠诸子百家各系偶尔都会有半圣来上课，他们也不是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半圣，但其他半圣都是来讲课，态度可称为和蔼可亲，圣威也完全收敛，面前这位张圣大人可是能明显地看出他的怒意，这若是一不小心惹得对方不高兴，被圣威碾为灰灰都没法说理去。 张苍皱了皱眉，厉声说道：“我在等你回话。” 终于，领头的人满脸大汗，恭谨行礼，颤颤巍巍地说道：“学、学生名家系赵世华，见、见过、见过张圣大人。” 张苍的眉头皱得更深：“我问的问题是什么，你回答的又是什么？” “是、是学生失礼！张圣大人您问的是‘你等为何在此聚集’。实不相瞒，此事起源于昨天的文会，张圣大人也知道……” 赵世华断断续续、却又一五一十地将昨天文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若是面前只是一位圣道先生，哪怕是一位大贤，他也会隐去一些对自己不利的内容，但在张苍这位半圣面前，他不敢有丝毫隐瞒，连自己昨天下巴被踢飞都说了出来，说得之生动形象，连张苍都忍不住看了他下巴一眼。 看来给这位医治的医家手段不凡啊。 虽然赵世华说得很是生动，张苍却没有起一点同情之心，他的声音更加深沉，更加严厉：“许开都没有去参加文会，你等为何还要屡屡针对于他？” 赵世华硬着头皮答道：“我等怀疑他品行不端，他的《咏雪》如此糟劣不堪，那首《自题小像》却又如此锋芒毕露，而《自题小像》居然不是他的蕴剑诗，黄图念诵此诗时我等并未感受到许开的蕴剑气息，我等怀疑……” “哼，胡闹！”张苍一声冷哼，将围住许开院子的一众名家弟子掀翻在地，“《自题小像》确实锐利无边，若是你等作出此诗，怕是立时就将其作为自己的蕴剑诗培养。然而你等可知，许开持有的，乃是圣人剑！” “什么，圣人剑？！”在场的名家弟子如遭雷击，他们认为许开能以甲上通过直面天意榜，应当有半圣之姿，说不定还可以冲击亚圣，然而当有了一柄圣人剑之后，他未来晋入亚圣几乎可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史上的圣人剑根本就没有多少，除去那几位圣人之外，唯一拥有圣人剑的是那位诗仙李白！ 他们来之前已经将许开拔得很高了，却没想到他这么高！ “张、张圣大人，此事当真？不知可否让我等观摩一下许开的圣人剑诗？” “你等若是有那本事能让他使出圣人剑，自然知晓。” “如非必要，勿增实体”八个字若以诗句的角度来看，可谓是荒唐无比，怕是跟许开那首《咏雪》也差不了多远，但在他们这些境界高深之人看来，却能感受到这八个字的极致简洁而高效之中所蕴含的无边锐利，尤其是像他这样的数术家更是从中得到了极大的启发。法家那边也有几位半圣从中得到启示，简化了不少不必要的繁琐法律，圣路更进一步。 因此虽然那几位半圣暂时没有公开表态，但若是事情激烈到了一定的地步，可以想见法家也将会站在许开这边。 张苍转身，准备就此离开去找许开算账。就算自己再怎么放纵他，给了他诸多特权，不来上课就算了，结果这一点小事就把他叫来，还是让他有些不爽的。 他还以为有大贤上门了呢。 “虽然我能猜到为何许开不在场你们也要如此攻击他，也能想到为何你们与兵家闹了这么大的矛盾第一时间来围着的也是许开，但这种下作之事，还是不要做了。” 说着，张苍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便化为金光，消散不见。 “恭送张圣大人！” 确认张苍离去后，在场的名家弟子都不由得抹了一把冷汗。他们想过许开的诸多应对之法：单刀赴会以断“怯懦”之说；召集数术家子弟以势压人；找来圣道先生化解此事……种种情况他们都有所预料，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但唯独没想到许开直接叫来了半圣。 暗地里，名家弟子叫来的圣道先生也暗自庆幸。最后张圣大人看的那一眼明显是在警告他，这些事情顶天了也是学生之间的争端，别没事找事。 可这些人也是叫苦不迭。是，他们确实叫人了，许开叫人也算是公平，可谁能想到许开直接叫来了半圣？！ 就算请大贤出面，都已经算是破格了，半圣出面又是要做什么？！ 即使他们这些在场之人中有半圣嫡子，也不可能让他的半圣爹随叫随到。若真如此做了，只怕他在其父眼中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即使他是嫡子，恐怕也再难受到重视。 可为什么许开能让数术家半圣随叫随到啊？而且还是数术家目前唯一的半圣？ 他比你儿子还亲？ 名家弟子们怀着惊惧与费解的心情，纷纷散去。临走时，还心有余悸地看了许开的别院一眼。 不敢来，再也不敢来了。 …… …… 张苍一闪而进书阁第九层。 他望旁边一看，随即十分惊讶地说道：“守书人阁下，您怎么也在？” 许开见张苍对守书人都用上了“您”，猜测或许这位的修为比外界的猜测还要高一些。 守书人用笏板指了指许开：“你这弟子倒还不错。” 许开也行礼道：“见过张圣大人。” 对许开点了点头以示回应之后，他苦笑着对守书人说：“守书人阁下，您就别取笑我了。我还未收他为弟子呢。” “哦？”守书人十分惊讶，“这么好的一个苗子，又入了你数术家系，为何你不收他为弟子了？还是他另有老师？” 张苍将缘由仔细说了一遍。守书人对许开的那个问题十分感兴趣，让张苍详细说说，随后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倒是颇为有趣，我记得以往的数术一道都未出现过这种问题吧？许开，若是我解开了，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许开行礼道：“数术家待我极好，虽然我未拜张圣大人为师，但我却是做不出背叛数术家投入您的门下之事。若是我真如此做了，想必您也会瞧不起我。但若是您愿意入我数术家，成为我数术家的一员，学生也愿意拜师。” 张苍见此，摸了摸下巴，没有说什么。许开这番话说得没什么问题，而且若是许开真能把守书人拐来，对他数术家而言也是极好的事情。 守书人大笑几声：“哈哈，你这小子倒真是会说。可惜我必须保持中立，不入任何一家，你怕是要失望了。不过我若是解开这道问题，你我可以互行师徒之礼，如何？” “若是您真能解开，学生也无二话。” 许开心想就算守书人再神秘再强大，只怕也没有意那般水准，不然人族已经开启统一战争了。而连意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守书人就更没可能了。 守书人拍了拍张苍的肩旁：“如何，张兄，你我就比比看谁能先将这小子收入门下如何？” “我劝阁下还是别太小看这个问题了。”显然，张苍也不认为守书人能解决这个问题。 守书人拍了拍笏板，说道：“那就这么定了。你前来此地找许开，想必也有些话想说吧？那我就先下去了。” 见守书人离去，张苍沉声道：“那帮人我替你撵走了。” “谢过张圣大人。”许开认真行礼。 “不是，为什么这种小事你也要叫我去？”张苍厉声道，“不过一些未入圣道青云的小娃娃，也要让我去，若非他们找你麻烦的理由实在是有些荒诞，我老脸都要丢光了你知道吗？”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0节 “不知道。”许开诚实地说道，“我只是觉得您出面应该可以断绝后续。我若是自己去，不管用什么方式，后面的麻烦都不会少。” “你这样会让你的风评下降的，遇到一点小事就叫半圣，旁人会怎么看你？” “我家被围了可不是小事，都回不去了。” “确实不算小，但与半圣一比，也只是小事而已了。” 许开摸着下巴，沉思道：“我又有了一本新算书的灵感了，可是家被围着，回不去，也写不了啊。该怎么办呢……” 张苍斩钉截铁地说道：“你身为我数术家弟子，为学生解决麻烦本就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若是再有这种事，你直接叫我就是了！” 第49章 请你别做谜语人 许开是天才。 能通过直面天意榜，许开是天才这件事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无可争议的。就算是那些视许开为障碍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而数术家的人，更是比其他所有人对于这一点的感受都更强烈、更深刻。 数学的公理化方法，简直就是前无古人的绝世构想。在许开之前，从没有人想到算书能这么编写；而将数字与几何图形连接在了一起的《几何学》，更是让所有数术系的人惊为天人，在此之前，数字最多也就是用来表示几何图形的长宽高等特征，谁能想到居然能抛弃具体的形象，直接用数字来表示几何图形？ 这个叫函数的数学概念，恐怕唯有许开这样的旷世奇才才能想到。 在《几何原本》和《几何学》两本旷世奇书的帮助下，张苍的圣路之基极其稳固，是以虽然他入半圣时日尚短，他却有自信不输给其他资历深厚的半圣。 而如今许开说他又有关于新算书的灵感，那岂不是说他的圣路还可再进一步？ 虽然靠学生有点那个，但他在大贤都卡了那么久了，事到如今也不在意这点了。 “你身为我数术家弟子，为学生解决麻烦本就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若是再有这种事，你直接叫我就是了！” 张苍义正言辞地对许开保证。 “那就谢过张圣大人了。”许开拱手行礼。 这件事解决了，不过还有另外两件事。张苍问道：“许开，这段时间你为何没来上课？” “在忙，没空。” “伱在忙什么？” “忙着写新算书。” “那你抓紧办正事，别被其他琐事耽搁了。”张苍连忙说道。 许开点了点头：“学生知晓了。若是张圣大人没有其他事，学生要回去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张苍咳了两声说道，“最近可能会有大事发生，你要做好准备。” “什么大事？”许开很是疑惑。 “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 “那说这个做什么？” “我们确定会有三件事将要发生，但我们不知道会是哪一件事先发生。总之你做好准备是没错的。第五层有一本《神藏图录》，你若是无事可以去看一下，应该能得知一二。” “《神藏图录》？”许开更加疑惑了，他看过这本书，也没发现什么东西啊？ “您能别说谜语吗？您什么都不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准备啊。”许开无奈地说道。 “做好任何准备。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或者是不好不坏的事情，到时候恐怕都免不了你出力。” “那我不去了。” 张苍本来就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许开，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我辈读书人，就是要争。与同辈争，与妖魔争，如果连奋发向上的心气都失去了，你还怎么去争取状元？怎么去追求更高的成就？” “我记得我好像跟您说过我不参加科举是吧？” “那你也不能丧失进取之意啊！” “不去又不代表我会丧失进取之意，只是本就于我无用的东西，我又何必去争抢？” “什么叫对你无用的东西？这三件事不管会发生哪一件，都会是天大的机缘，对你的未来有着极大的好处！许开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许开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楼梯下楼，顺便还背对着张苍挥着手，“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那张圣大人，下次见了。” 见许开如此，张苍也叹了口气，化为金光，准备离去。 “虽然我大概还是不会去的。”许开最后的声音飘荡而至。 张苍准备消散的身形立时顿住。 “许开——！” …… …… 许开下到第五层，周围顿时有不少目光投射而来，见到是许开，顿时有更多的人看过来了。投射过来的视线有崇拜、有鄙夷、有敬仰、有不屑、有无奈、还有惊叹……种种蕴含不同感情的视线投射而来，许开却彷佛感受不到，走到书架旁，找到了那本《神藏图录》。 虽然不去，却并不代表许开没有好奇心。 “我看看，这也没什么啊……咦？这本是‘奇宝篇’，这么说还有其他篇章？” 许开拿着这本《神藏图录》找到这一层的管理员：“请问这本书除了这本‘奇宝篇’之外还有其他吗？” 管理员本想摆摆手拒绝，大部分第五层的学生都是不具备查阅《神藏图录》其他篇章的权限的。但他抬头一看，忽然看见来人，连忙站了起来，说道：“原来是许开阁下。您的这本《神藏图录》是奇宝篇其之二，奇宝篇共有五卷，除此之外还有秘言篇共四卷，止境篇共七卷，不知您想要看哪卷？” 许开听得头都要大了，怎么分这么多卷？ “给我看看秘言篇和止境篇。”许开不知道是哪部分才记载着自己想要的内容，但想来应该是不会在奇宝篇上的。 “好的，请随我来。” 管理员说着带上许开往深处走去，许开有些疑惑地跟上。 约一两分钟之后，管理员带着许开来到一个大书架前：“许开阁下，就是此处了。不知您想从哪里看起？” “书呢？”许开更加疑惑了。 “这里都是。” 许开抬头，看着这个大约有三个自己高、五倍自己臂展宽的书架，看着这个庞大的书架上密密麻麻放着的书，嘴角抽搐：“这些都是？” 管理员点了点头：“这些都是。” “不是说秘言篇只有四卷，止境篇只有七卷吗？”许开看向自己手中的奇宝篇其之二，又对比了一下书架上的书，感觉这俩怕是压根联系不到一起吧？ 他还以为只有十一本差不多的书呢。 “没错啊，许开阁下请看，这个书架有十二层，一层为一篇，四层为秘言篇，七层为止境篇，另外一层是……哦，看来是许开阁下误解了我的意思。”管理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的‘其之二’并不说指奇宝篇第二卷，而是指‘其’卷第二部分。” 许开看着这如山一般多的书籍，沉默不语。 虽然他灵识强大，读书效率快了很多，十分钟就能看完手里这一本与牛津词典差不多的“其之二”，但要看完这么多，想必会浪费不少时间。 “……能不能挑重点？” “在下并不知道对许开阁下来说什么算是‘重点’。” 许开把张苍说的“三件事”说了一遍。 听见这些，管理员思考了一阵子，随后从“止境”层中挑选了三本出来，递给了许开。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许开阁下找的应该就是这三本吧。” 第50章 真无趣 许开接过这三本书，道了声谢，便拿去看了。 “啊，这么说起来，张旭玲当时看见我拿的是《神藏图录》时的那个表情，会不会就是这么一回事？”许开想起来那天遇到医家那位师姐时的情景，当时她看见自己拿的书的名字后，作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难道她比自己还早一些知道此事？ 没有继续去想这些，许开翻阅着拿到手的三卷书。 所谓“止境”，是指的“事物发展的结束状态”，而这便是止境的含义。 止境大致上可以看成一种特殊的秘境，但与秘境不同的是，止境可以自行诞生出生命。即使秘境之内自成循环，可以满足生命的生存繁衍的需求，只要它无法自行诞生生命，便无法被称之为“止境”。意即“完成的世界”。 若以此为标准，其实天言大陆也可以称为一种“止境”。 许开花费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反复阅读这三本书，随后合上了它们，将书还给了管理员，便下了书阁，朝着自己的小院方向走去。 路上不断有人看过来，有些人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憎恶，但却没有一个敢于上前来。 许开院子被围住后直接叫半圣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即使他们再怎么看不起遇到点小事就叫半圣的许开，也不敢去试许开能否再叫一次半圣。 于是许开很顺利地返回了自己的家。 站在门口沉思了一会，许开看了下时间，黄图这个时间应该在家里，于是他转而迈向隔壁黄图的小院，直接推门而入。 “黄图，在不在。” “你都进来了还问这种问题。”小院里，黄图正在一棵杨树下读书。 “我听张圣说要有大事发生了，你知道不？” “知道一点，但具体要发生什么，我也不知晓。”黄图耸了耸肩，“你都知道些什么？” 许开又把张苍对他说的话讲了一遍。 黄图皱了皱眉：“三件大事？与止境有关？伱有头绪吗？” “有一点。”许开坐下，“我查阅了《神藏图录》的止境篇，如果没错的话，张圣说的三件大事应该就是摩诃界、死邪界和空屠界三个止境将与天言大陆相撞，只是目前还并不知晓这三个止境哪个会先撞上。” “这三个止境有什么特殊的吗？” 许开竖起一根手指：“摩诃界是在佛道兴盛时形成的。当时的佛祖率领佛家一半的半圣与魔族交战，原本占据上风，消灭对方只是时间问题，但此时有强大的邪物唐突闯入战斗，三方混战。为了不让此战唤醒灾厄之一的末厄，佛祖施展大手段将当时的一片大地割裂放逐出去，这一片大地经过演化逐渐形成了摩诃界。据说其中有着佛道传承，也有佛道断绝传承原因的记载。” 黄图露出沉思之色。 许开竖起第二根手指：“死邪界就很单纯了，其内有着大量的邪物生存繁衍，里面还有一些土著生命，不过处于完全被压制的状态，若非止境产生的保护倾向早已死绝。虽然若能杀死其中所有的邪物的话，将会取得的命源也十分庞大。不过若是死邪界撞击天言大陆的话，或许更需要担心的是里面的邪物跑出来会造成的损害吧。毕竟里面有着达到了亚圣层次的邪物，甚至经过了如此多年，更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 黄图脸上的沉思之色更甚。 许开竖起第三根手指：“至于空屠界，我也并不清楚。我所看的‘止境篇’也只有很模糊的描述，剩下的文字是由大贤书写，我目前还读不懂。”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1节 黄图终于抬起了头：“你应该不会去的吧？” “听着就对我没什么用，去了干嘛？” “我记得你对佛教断绝传承的原因挺感兴趣来着。” “那也没必要去。他们要是替我找出了答案，等我成圣了不一样也能知道？” “……你说得倒是简单。” “成圣不是有手就行的吗？”通过了直面天意榜的许开疑惑地说道。 “……哪怕我俩再晚认识两年，我都会揍你一顿。” “你现在也可以来的。” 黄图闻言，立刻撸起袖子。许开见此，立刻拿出一把剃刀。 “喂，你怎么突然就把圣人剑拿出来了！” “不是你要打我的吗？” “怪不得你碰到一点事就叫半圣，人家真没说错你。”黄图无奈摇头。 “我知道了。”许开脸色平静，“所以实话是？” “真羡慕啊。” “也是。” 两人坐下来，许开问道：“那你会去吗？” “还是等我了解一下再说吧。现在的信息太少了，你还有其他的情报吗？” 许开摇头：“没有了。再详细的内容都是由大贤书写，我看不懂。等哪个止境真的撞击过来了，到时候张圣他们也会详细地为我们解说的吧。” “说得也对，现在不用着急吗。” 忽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许开，你在里面吗？” 二人对视一眼，是云青山的声音。 “我在，什么事？” “我去你的小院敲门发现没人，就想着你是不是来这里了。”云青山的声音清脆而动听，“能先开门吗？” 黄图一挥手，门便打开了。 云青山踏入黄图的小院，她扫视了一圈，一跳一跳地来到二人面前，笑呵呵地说道：“我知道一件大事，你们要听吗？” “如果你说的是三个止境的事情，那不用了，我们都知道了。”许开平静地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云青山低下头去，语气明显地变得沮丧起来，“你们也知道了将要撞击的是摩诃界啊。我还想给你个惊喜呢，真无趣。” “你说什么？！” 第51章 相撞的是摩诃界 “你说什么？！” 许开与黄图大吃一惊，连张圣都没能确定的事情，云青山是怎么知道的？ 他锁定了这三个止境，是通过管理员交给他的三本书记载的止境，计算它们第一次出现在天言大陆上的时间及每一次回归周期，确定了回归日期距离现在最近的三个止境。由于计算得出的结果并不是一个准确的日期，而是一个日期范围，因此许开也无法确定到底会是哪件事情先发生。 “你们不知道吗？可你们不是刚说了伱们知道这件事的嘛。” “我们只知道三个止境之一将要与天言大陆相撞了，不知道具体是哪个。”许开摇了摇头，“说到底，你是怎么知道的？连张圣都不知晓此事。” “是很隐秘的消息来源，不能乱说的。”云青山很认真地说道，“总之你们相信我就是了。” 许开与黄图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摩诃界有什么特别的吗？我只在《神藏图录》上看到了大概的描述，更具体的东西都是大贤书写的，我无法看懂。”许开问道。 “嗯，当时的佛祖和他带领的一众半圣、魔族的至圣与他麾下的半圣、以及唐突参战的邪物都死在了里面，所以里面有各种神异。有对人魔二族来说难得的大机缘，而妖族因为与魔族同修引气入体之道，再加上那场战斗打响时妖魔二族已经结盟很久了，所以妖族进去也会有难得的大机缘。” 妖魔二族的入圣境分为半圣、至圣、真圣，对应人族的半圣、亚圣和圣人三境。 停顿了一下之后，云青山接着说道：“而除此之外，那尊邪物陨落后所形成的命源也一直没有被取到。现在极有可能还在里面。” “命源还在？”许开睁大了眼睛，“一尊可比亚圣的邪物陨落形成的命源，该有多惊人？” “不清楚。虽然或许随着时间流逝一些命源也丧失了，但想来应该还是极其庞大的。你也知道，对于这种医道圣物，无论是人族还是妖魔二族，都极其渴望。” 许开低头沉思起来。命源是邪物陨落后所形成的一种资源，拥有强得可怕的治疗能力。它最大的特点就是，无论是受伤还是生病，不管病症多么特殊、不管是何等的疑难杂症，只要有足够的命源，都可以恢复如初。 简单地说，就好比是全身粉碎性骨折和先天性心脏病一样，这两者的治疗方案完全不同，根本没有相通之处；但若是用上命源，无需作出任何调试，无视两者病情的差别，命源都可以直接治愈。哪怕是圣人受到致命伤，只要命源管够，都可以抢救回来。 只是命源实在太过稀少，一般的邪物陨落形成的命源只能用少得可怜来形容，唯有半圣层次以上的邪物陨落才能形成可观的命源。 “也罢，反正与我无关。”许开摇了摇头，“这么大一团命源，那些半圣亚圣肯定都想争夺吧，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这你可就错了。”云青山指出对方的错误，“正是因为当初的三方混战，导致摩诃界内极其混乱，亚圣级别的战斗残留的伟力依然不曾彻底消散，成圣者贸然闯入可能会导致摩诃界彻底破损，最严重的情况甚至可能唤醒灾厄末厄，所以众圣不会出手。” 云青山想了一会，这才接着说道：“嗯，按照我得知的消息来看的话，最高可能只允许举人进入了。运气还不错，如果是死邪界和空屠界的话到时候该想的就不是如何进入，而是如何抑制损伤了。” “所以当时张圣说让我做好准备是这个意思？他也知道会发生的是摩诃界与天言大陆相撞结果不告诉我？”许开黑着个脸，不知道也就算了，这知道了也不说，自己得想办法报复他一下。 嗯，本来看在他帮我了不小的忙的份上我还打算先暂停《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先去提出微积分的概念，这下看来只用继续做我的事情就够了。 “应该是，不过准确地说，摩诃界撞击天言大陆的几率只有八成左右，想来张圣应该是不想在未能完全确定的情况下扰乱你的心智吧。” “八成已经够了。不过说起来，我本来也不打算去的。黄图，你要是打算去的话……”许开摸索着，将那支龙骨笔和龙血墨锭拿了出来，“这两件东西借你防身吧，这样你也有实力去获取更多的机缘。” 黄图大吃一惊，虽然许开帮助戴宗赢得了打赌，获得了借用龙骨笔的机会，但龙血墨锭又是从哪来的？ 更何况，即使他有两次借用龙骨笔的机会，戴宗会允许他把龙骨笔带入止境这种危险的地方吗？ “不用担心，龙骨笔是我通过直面天意榜送的，你弄丢了也没事。这东西给我的话大概只能当长枪用。”许开看出了黄图的疑惑，解释道。 “不，许开，这太贵重了，我……” 龙骨笔还好，又不是一次性的，只要能带回来就好了。可龙血墨锭是真的用一点就少一点，即使是许开，想来也很难重复获得。 许开本来还打算劝说黄图收下，云青山却开口道：“黄图，你的话，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去。” “为何？” “太危险了。” “加上龙骨笔和龙血墨锭也不行？”许开疑惑地说道。 “有这两件东西，即使黄图还是个秀才，也可以使出口诛笔伐中的‘笔伐’，威力更甚举人，但不够。”云青山摇了摇头，“真的不够。就像我先前说的那样，摩诃界是由三位亚圣级别的大能混战而形成的，里面的危险自然难以计量，天庠的举人方才有着自保之力。若是战力逆天如许开自然可以入摩诃界，但恕我直言，黄图你是做不到的。” 黄图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青山补上最后一刀：“最重要的是，你未成举人，连短时间飞行都做不到，进去基本上跟送死没区别。” “那你会去吗？”许开问云青山。 “我会去的。” 许开惊奇地说道：“我还以为我不去，你也跟以前一样不去呢。” 云青山一记手刀轻轻地打在许开头上：“你当我是什么了？没你就活不下去了？” 许开尴尬地挠了挠头：“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云青山将放在许开头顶的手刀收回余下的手指，只剩一根食指，她将这跟食指轻轻点在许开额头，笑着说道，“到时候我归来时，你可要来迎接我啊。” “我会的。” …… …… “是摩诃界啊。你怎么看？”还是在那座小亭里，李和手拿一把折扇轻笑着询问坐在自己对面的孔伯升。 这次只有李和以及孔伯升二人，没有让李和把头枕在自己大腿上的女人了。 “还能怎么看？事到如今你不会是想反悔吧。”孔伯升面无表情地说道。 “对你来说，最好的不应该是空屠界吗？其次是死邪界。如今将要与天言大陆相撞是摩诃界，不管怎么说对你都有影响吧？”李和的表情变得更加愉悦，“你我二人准备如此之久，不就是想在此事之后去直面天意榜吗？到底是哪个止境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摩诃界对我来说确实是极差的情况，但同时也可以说是最好的情况，只看我愿不愿意付出代价。”孔伯升眼神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放心吧，既然答应了你，我自然会全力以赴。不过我还有件小事想要去办。” “只要不会产生什么影响，我无所谓。” “不会产生什么影响的。”李和呵呵笑着，“不过是把一位不打算参加这次盛事的小角色拉过来而已。” 第52章 参加选拔的是黄图 许开彻底不上课了。 虽然天庠风气自由，许开在数术一道方面的天赋更是可称才高八斗，但人族的传统一向都是鼓励勤学苦读，不惧寒暑，不然就又是一篇“伤仲永”。如许开这般一节课都不去上的，自然也会惹起老师们的恼怒，还有老师打算上门把许开拉出来。 然而，所有的这些都被压下去了。 因为数术家地位最高的张圣、以及仅次于张苍的四位大贤都没有对此说什么，甚至还出言维护，其他老师先生更没有资格去指责许开。 当然，他们也是知晓一些原因的。因为许开写出的《几何原本》和《几何学》两本数术奇书，他们的圣路也得到发展，瓶颈开始松动，不少人暗地里说一两句也就算了。但有一些过于传统的先生，认为许开如此行为是极其不尊重老师，是对“尊师重道”四个大字的侮辱，直接找上了许开的门。 于是许开又把张苍喊来了。 至此，人们终于确定，许开是能让半圣随叫随到且还不会损害他在半圣心中的地位的。 至此，许开终于得到了彻底的清静去撰写《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 《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是重要的物理学哲学著作。全书分为三卷，第一卷“论物体的运动”，表述了牛顿三定律；第二卷也是“论物体的运动”，论述了阻力下物体的运动，为流体力学开先河；第三卷“论宇宙的系统”，讨论了宇宙系统。而许开在这三卷的基础上另立一卷，用以建立微积分。 与写数学著作不同的是，物理学需要大量的实验为基础。为了撰写第一卷，许开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进行实验，证明自己探索出来的规律的准确性，介绍实验的文字占了全书内容的大半。 同样在这本书中，许开提出了力的单位“牛”，缩写为“n”。他给出的理由是“凡间劳作，多以牛为苦力”故而以牛为力的基本单位命名，定义“加在质量为一千克的物体上，使之产生一米每秒的加速度的力为1n”。 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坚持以“牛”而非以“许”为这一力学单位命名，是出于对那些科学先贤的尊敬。自己已经盗用了他们的著作之名，不能再恬不知耻地以自己的名字将他们存在的痕迹彻底覆盖抹去。若非如此，许开怕是自己将会文心不稳。 当然说到底，这其实也只是许开内心对自己的一种安慰罢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2节 至于其他单位该怎么编出个合理的理由维持它们原本的名字，许开只能说，相信到时候的自己的智慧。 而正当许开写完第一卷“论物体的运动”时，一个消息让天庠炸开了锅。 止境“摩诃界”将与天言大陆相撞，届时将会形成一个可容少部分人进入的入口。 这则消息点燃了整座天庠的火焰。摩诃界内曾陨落了三尊亚圣级别的圣者，这意味着摩诃界内将产生数不尽的天材地宝，若得到一些，开拓见识，洗礼灵魂，自己下一次的科举定将得到更靠前的位置。 天庠目前的掌院亚圣更是宣布，十五天后将于宣圣山举行资格选拔，届时将选择最优秀的三百人进入摩诃界内与妖魔二族相争。要知道妖魔二族加起来也只有三百五十人，而这还是因为推算出来的相撞地点更为接近妖魔二族的领域的原因，若非如此，怕是妖魔二族加起来的名额也比不上人族。 但这些都与许开无关，他早就做好决定，不去参与这些杂七杂八而莫名其妙的事情。于是他依然订做实验道具做实验，潜心写书。还跑去宣圣山顶，众人当时都以为许开是来提前熟悉场地的，结果他先拿出了定风石和空明石抽空了山顶至山脚的空气与天地之气，然后拿出一大一小两个铁球往下扔，砸在了两名路过的学生头上，把铁球当场砸得粉碎。 “你在做什么啊！”那两名被砸到得学生愤然对许开说道。 “实在抱歉，此事是我的疏忽，没有提前通知。我愿意赔偿二位。”许开诚恳地道歉，这件事是他的疏忽。还好天庠内都是修行者，而他用的也只是普通的铁球，这才没出现无可挽回的后果。 “算了，这只是件小事罢了。我二人还有事，就先离去了。” “二位再见。” “咦，你是许开？数术家系的那个许开？”忽然，一人停下脚步，惊奇地说道。 “如果二位说的是通过直面天意榜获得甲等最上的那个许开，那就是在下了。”许开平静地说道。 二人对许开赞美恭维了一番之后，有人问道：“你没去参加摩诃界的选拔吗？” “我记得我不是刚说过不去了吗。”他来到宣圣山顶，有人问他是来熟悉场地的吗，他直接回答我都不去摩诃界还熟悉什么场地。 那人更加疑惑了：“我记得黄图和伱的关系很好？” “确实如此。” “那就怪了。黄图都报名选拔了，我还以为你也去参加了呢。”那人挠挠头，有些不解的样子。 “啊？” 第53章 我真的生气了 “啊？黄图去参加选拔？”许开目瞪口呆。 说实话，黄图实力不错，他服用过生血研骨草、种种大药再加上天馈血珠，除此之外自己还给过他几株意交给他的天材地宝，他的实力已经足以与举人一较高下，即使举人可以短暂飞行、拥有口诛笔伐和唇枪舌剑，黄图也拥有充足的胜机。 但这里是天庠。 天庠的举人受到的教育最低都是如王心那般圣道六品的教导，且每半年至少有一次半圣授课，每年更是有一次亚圣掌院的公开授课，这是连中央帝国国子监都无法提供的学习条件。再加上各种慷慨的资源补助，天庠的举人与外界的举人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黄图能比肩的，最多也就是外界的举人，而在天庠之内，随便出来一位举人都能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就这样他还想去参加选拔？ “是，我看见黄图报名了。”那人回答道。 “这小子犯什么傻呢？”许开挠挠头，准备去黄图家里直接找他，忽然想到现在应该是儒家系的上课时间，于是他直接到儒家系。 到达儒家系，现在还在上课，不过许开偷偷溜了进去，感觉就跟上课迟到的大学生一样。 他看见了刻苦学习的黄图，于是拿出一张纸来，继续写《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 于是台上的老师叫住了他：“最后一排的那个学生，请你站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啊？” 许开放下笔，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周围的视线纷纷投射而来。有人认出来了他，于是宽敞的教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以及窃窃私语声。 台上的老师叹了口气：“许开，你既然来儒家系旁听，说明你应当是有一些兴趣的。既然如此，为何来了却又不听课？” 听到台上的老师说起了许开的名字，黄图这才惊讶地转头过来看向他。 “先生，我不是来听课的，我是来找人的。” “那伱不能在教室外面等吗？” “教室外没有椅子。” “所以呢？” “站着太累了。” 台上的先生沉默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但很快，他就调整好状态，深吸一口气，说道：“许开，难道你在数术家系上课也是这么上的吗？” “数术家那边我连课都没去上过了。”许开诚实地回答。 那位先生猛烈地拍击自己的胸膛，这才喘过气来。 他潜心钻研，除了上课不问一切琐事，自然也不知晓前阵子数术系的老师上门去找许开结果被许开叫来的半圣给打发走了的事情。 这次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缓地说道：“很好。” “先生谬赞。” “那我们接着讲课。” 半个时辰之后，终于下课了。 许开把黄图拉到一边：“你怎么跑去参加那个选拔了？” “这有什么？天庠除了我之外还有不少秀才，也都参加选拨了。”黄图反而一脸疑惑的样子。 许开一愣：“意思是说这事并不稀奇？” “有什么稀奇的？”黄图的表情更加疑惑了，“能够和举人交战也算难得的经验，我们几个基本上都是去凑热闹的，那些举人也不会下重手，点到为止罢了。” “你们几个？”许开忽然问道。 “对啊，我们这些天庠内的秀才算是一些特例了，所以我们聚在一起交友，我记得上次还叫过你来着，但你没来。这次也是有人提出我们不妨参与一次积累经验，以后科举写经义策论时或许另有感悟。” 许开摸着下巴，他不记得有这件事，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他还是叮嘱道：“那你注意安全。有人跟我不对付，如果你遇上了打不过的赶紧认输，别被一不小心受重伤了。” “放心吧，这点我还是能把握住的。而且到时候场上有半圣坐镇，不至于闹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后过来。”黄图摆了摆手，“你来儒家系就为了这个？” “就为了这个，反正我也没别的事情干。”许开摊手。 “辟路先贤真好啊。”黄图感叹道，“我要是也能像你这么清闲就好了。” “也没你想得那么清闲。你没看见我院子里那一堆东西？都是要用的。” “说得也对。那我回去上课了，你要是没事的话，还是快点走。刘先生很严厉的，你要是继续在这里上课却不听讲，少不得一顿训斥。” “那回去再说。” 二人告别，黄图返回教室，许开却并未离开儒家系，他打探了一番，找到了王心的位置。 “王先生，好久不见。”许开说着随意搬来了一张板凳坐了下来。 正在读书的王心回头一看，发现是许开：“你怎么来了？” “先生，秀才参加这次的选拔是正常的吗？” “是啊，怎么这么问？”王心疑惑地问道，“积累实战经验，对秀才来说也是一种好处。那些举人其实也巴不得秀才多一些，这样也能晋级得轻松一些。” “这么说，不是您鼓动黄图去参加选拔的？” “我为何要鼓动他？就算我真要去鼓动谁，我也应当去鼓动你。”王心无奈地说道，“摩诃界降临这种大事你都不打算参加，若是其他人在其中获取了机缘，先你一步变强，而你一步慢步步慢，日后你又如何追赶超越？” “没有其他人在这条路上和我竞争，那又何来的一步慢步步慢？”许开平静地说道，“倒不如说，我还希望多出现一些同行者。” 王心说道：“摩诃界内机缘层出不穷，据说其中的土著生命也有特异之处，若能得之，对你来说不应该有很大的好处吗？” “浪费时间罢了。”许开面无表情地说道，“先生，我有关于摩诃界的事情想要问您。” “你怎么不去问张圣大人？他贵为半圣，知道的可比我多多了。”说着，王心便拿起书本，将要继续读书。 “先生，我想问您。” 王心的动作因这句话停顿了一瞬，而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吧。不过话说在前头，我知道的可不一定比张圣大人多。” “摩诃界内究竟有什么危险？” “首先最常见的危险便是你知道的，摩诃界乃人族、魔族以及邪物三方的亚圣交战所形成的止境，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半圣也有葬身其中。他们虽陨落，伟力却不曾消散，因此早就了许多危险之地，若不成举人，无法短暂地飞行，想要避过那些危险是很难的。” 说着，他补充道：“当然，若能强到你这种程度，也可以飞行。” 许开不为所动。 “然后的危险，当然就是妖魔二族了。以前我们人族智慧压过他们，往往不需要直接战斗，仅凭三寸不烂之舌便可以让他们自乱阵脚，但当吃了无数的亏之后，他们也学聪明了。若是在秘境或止境这种地方遇到人族，他们只会直接攻杀过来，毫无商量的余地。在摩诃界内，最好把他们当作邪物一般的东西。” “还有就是那些众圣陨落后形成的遗迹。众圣虽陨，其魂尚存。他们会保留下一缕意识去寻找适合的传承者。虽然有一部分被土著所获，但那些土著是不可能把传承全部接受完的。遗迹内有着不少的危险，但如果是在我人族众圣的遗迹内并不用担心会有生命危险，所以真正要注意的是那些土著。” “为何？”许开不解地问道。 “因为摩诃界内人魔二族的传承都有。”王心解释道，“获得了魔族传承的土著自然会与获得了人族传承的土著敌对，同时也自然会与我们人族敌对；而获得了人族传承的土著正相反。所以要去辨别遇到的土著是否获得了传承，获得的又是哪一方的传承。而从外表上是看不出他们获得的是哪一方传承的。” “我明白了，先生。”许开点点头。 “而最后，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那尊亚圣邪物陨落形成的命源附近的区域。”王心竖起一根手指，表情严肃，“那片区域有着相当惊人的命源，也就意味着其内有着不知其数的强大邪物，别说列星境，就是平天境的邪物也有可能诞生。若是你没有特殊的准备，还是不要去争取那些命源了。虽然你实力逆天，也不代表你可以对上平天境也能战而胜之。” “也就是说，如果像黄图这般的秀才入内，绝无活路？” “虽不能说十死无生，却也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吧。毕竟黄图他实力不错，若在天庠之外，比起举人来也不算弱。” “我知道了，谢谢先生。”说完，许开站起身来，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看着许开离去的背影，王心眉头皱起，表情也变得更加无奈、更加惆怅。 …… …… 许开离开儒家系，来到了数术家系。当他悄悄地踏入教室的那一刻，原本滔滔不绝的讲师瞬间安静下来，而学生们的视线也纷纷投射过来，表情惊讶至极，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恍惚之间，环境安静得让许开以为自己来到了星空。 “怎么了？”最后是许开自己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讲台上的先生也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没什么。那么我们接着讲课，作一条垂直于ae的且平行于bd的直线……” 原来这节课是几何课。 许开扫视一眼，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人物，便不再听课，继续写自己的书。 而台上的老师也没有像儒家系那样不识好歹地让许开起来回答问题，毕竟自己手里的教材都是许开写的。 自许开的《几何原本》成为了数术系的必修书之后，公理化方法被推广到了整个数术系。所有曾写过的算书，若属于同一体系，张圣都要求要以公理化方法重新整理一遍。虽然这让一些老师叫苦不迭，但当他们发现如此之后圣路反而更加精进，抱怨声纷纷变为了赞美声。可以说，其他系对许开都是有褒有贬，唯独数术系一片祥和，纵然是之前的那些最传统的老师，此时也说不出话来。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3节 待得下课，许开找上了赵常：“赵师兄，我记得你不会去参加摩诃界的选拔是吧？” 赵常点了点头：“是的，我毕竟已经成为进士了，想去也没有资格。” “那师兄可否帮我一件事情？” “师弟请讲，若有能做到的，师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师兄言重了，我只是想要正式选拔那天师兄去帮我看看战况。若是出现什么异常，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这件事很简单。”赵常点了点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他的表情依然疑惑：“师弟，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异常的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许开眯起双眼，“我真的很不想理会这些事情，但这次，我真的生气了。” …… …… 许开一直在等待，他环抱双手，闭着双眼，靠在黄图的门上，等待黄图回来。 终于，当天色近晚，黄图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 “你在这里做什么？”黄图也看见了许开，对他打了个招呼。 许开睁开双眼，将手中的东西扔了过去，便向着自己的院子走了过去。 黄图稳稳地接住了许开抛过来的东西，他一看，惊讶道：“许开，我不是说过不需要龙骨笔了吗？” “无妨，你拿着吧。”许开挥了挥手，并未回头，“就当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防什么万一？”黄图不解地说道。 “我一直都很烦躁。”许开却并未回答黄图的问题，只是停下了脚步，自顾自地说道，“入定州国院时，陈水然阻扰我；我解决了陈水然，又被莫名其妙地扔进了炼魔秘境；我从炼魔秘境出来，入了天庠，我还以为终于清静下来了，结果又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场府试，我想做的事情又被打断了。” 许开的话语十分平静，然而极其了解他的黄图却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情绪。他接着说道：“而当现在，我直面了天意榜，终于不用再担心这些事情时，当再也没有人能用任何理由来打扰我的宁静时，却又有人想把我拖下水，让我安静不下来，让我无法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所以这次，我真的生气了。” 夕阳将许开的影子拉得极长。 “若你通过了选拔，获得了进入摩诃界的资格时，我会来找你的。” 最后，许开还是回头，对黄图如此说道。 扔下这句话，他打开了自己小院的门，走了进去。 那被夕阳拉长的影子，也随着许开关上大门而消失不见。 第54章 请你收敛些杀气 第二天，许开如往常一般睡觉睡到自然醒，洗漱一番，便继续撰写《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 看起来很平常，但实际上很不平常。 因为今日是休息日。 许开是“劳逸结合”理论的鼎力支持者，虽然他平常的样子几乎可称为工作狂，不是在做实验就是在写书，但一遇上休息日他都是全身心投入到休息中的，很少像这样还在努力写书。 黄图则不同，他很少休息，他相信勤能补拙。黄图的天资在天庠中连平凡无奇都算不上，因此他格外奋发图强，一天到晚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前往学习的路上。许开很能理解黄图的这种感受，因此他入天庠之后除了偶尔一起吃顿火锅已经很少去找他玩了。 许开就这样一直做实验、写书，连午饭都不曾去吃。直至下午，他终于停笔。 他看着自己的手稿，沉默半晌，随意披上一件衣服，便离开了自己的小院，向着道家系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他来到一处小院前，小院门上的匾额写着“秀社”。 这便是他昨天调查得来的那个集结了天庠秀才的文社，名字可称简洁明了，一眼就看出这是做什么的。 他轻轻敲了敲门。 “来了，是谁……许开？！”来开门的人看见是这位敲门，惊讶地叫了出来。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当……当然可以！快请进，快请进！”开门的人激动得话都说不明白，连忙将许开迎了进来。 “喝茶吗？”招待许开坐下，那人殷勤地说道，眉开眼笑。 这位可是能和孔伯升、李和二人比肩的恐怖存在，更为难得的是，他也是一位秀才，若是能将他也拉入秀社，那他们秀社也必将更进一步啊！ 虽然秀社的人一般考上了举人就会退社，但这不代表之前的情谊就不存在了。因为不少天庠秀才家里都有着不俗的背景，所以秀社在天庠混得还不错，只是也终究到了一个上限了。而许开的到来，便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啊！ “不用了。”许开拒绝了对方，也并未坐下，直接问道：“你是秀社的社长，米进文？” “正是在下！不知许开阁下来此是要做些什么？若是想要入社的话……” “给我一份你们秀社的成员名单。”许开面无表情地挑明了自己的来意。 “啊……这个……”米进文为难地挠了挠头，“许开阁下，实在抱歉，成员名单不是可以随意透露的。当然，若是您加入秀社的话……”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许开伸出食指，轻轻地放置在了对方的喉咙上。 米进文浑身颤抖，冷汗直冒，对方散发的冷彻之意、那毫不掩饰的杀意让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若是自己再说出拒绝之语，那根手指会毫不犹豫地捅穿自己的喉咙。 “我来此并非为了加入你们秀社。”许开的依然没有丝毫表情，只是话语里的寒意更重了几分，“我已经很克制了，不然这所谓的秀社已经被我拆了。” 米进文一咬牙，说道：“许开阁下，伱此举是不符合天庠戒律的！有话好商量，你现在若是放开我，我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咿呀啊啊啊啊——！” 未等他说完，米进文却痛苦地哀嚎起来，匍匐在地，身体因剧痛不断地挣扎。 “嘎啊啊——！你、你做了什么？！” “灵识攻击。”许开平静地说道，随后收回了自己的灵识之力。 “不、不、不可能！唯有举人开始才可诞生灵识，你怎么可能会有灵识？！”痛苦虽然止住，余痛却仍未消解，米进文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却又难以置信地说道。 “我最后说一次。”许开蹲了下去，再度将手指放置在对方喉咙上，“我今天心情非常不好，为了压抑内心的怒火，我特意写了一上午的书，不然你已经死了。” “咿！等、请等一下，我马上将名单交给您！”米进文慌乱不跌地爬起来，向着深处走去。 许开跟上。 进入一间房，米进文颤颤巍巍地从抽屉里找出了一本线装书，跪伏在地，将这本书双手奉上。 许开单手拿过，平静地翻阅起来。 这份名单记载得很详细，不仅有名字，还有画像、爱好、籍贯、所属何家，连生辰八字都写了上去。 很快，他找到了黄图跟他说过的那几个名字。 “都是道家系的……” 合上名单，许开将这本书还给了米进文。 “多谢了。” 说罢，许开向外走去。 每一次的脚步声都仿佛击打在米进文的心脏上，听得他肝胆俱裂，文心颤抖，几欲破碎。 当脚步声终于渐行渐远，米进文终于将沉重的身体摇摇晃晃地撑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眼神惊惧地看向许开离去的方向。 他看向腰间挂着的一块玉牌。 玉牌控制的是秀社内的阵法。 只要启动阵法，就算是许开，他也相信足以将对方镇压，毕竟双方同为秀才，又能差到哪里去？ 但如果真是这样，为何他却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米进文的眼神愈加惊恐，不断安抚着即将破碎的文心。 …… …… 摩诃界的选拔之战如期而至。 黄图对眼前的场景感到了几分眼熟，因为现场和当初他与许开一起进炼魔秘境第二试炼时一般，一座高山上建立了数百个擂台。 不过严格来说宣圣山上的并不是擂台，而是一座又一座的小亭，淡雅而别致。 很快，主持这场选拔的三位半圣之一开始宣读规则。这位半圣来自医家，有他在场，这些不过举人层次的战斗，就算有人把对方的脑袋砍了他都能把人救回来。 “诸位学子，此次虽是竞争，但我们都是人族，都是同窗，诸位虽来自不同家族、不同派系，竞争也应当有度。故而此次战斗，点到为止即可。” “此山上有三百座小亭，由低到高分布在不同的高度，代表着对应的排名。诸位可以登山，选择一座小亭为自己的目标。当战斗至小亭内只有最后一人时，则此人拥有一个进入摩诃界的资格。不同的排名可以获得对应的奖励，而若是获得了第一名，他将成为此次的领队！” “现在我宣布，选拔开始！” 众人朝着山上蜂拥而去。 与黄图同行的几个人招呼了他一下，于是也开始登山。 黄图也开始登山。 他很有自知之明，此次来这里只是积累经验，所以他选了相当靠后的一座亭子。 第三百层，也就是最后一层。 他拿出龙骨笔，摆好架势。没有办法，仅仅只是秀才的他没有办法展露文人的神异之处，虽然他借助龙骨笔可以施展出“笔伐”，却既不能“口诛”，也没有唇枪舌剑，几乎可以确定是必定落败下去的。所以他来这里，只是抱着个玩票的心理，没有丝毫能够在这座亭子上留存下来的想法。 而在另一处，孔伯升与李和二人并肩向着峰顶走去。沿途所有人都为他们让开一条道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既然许开没来，那么峰顶的那个位置只有他们二人有资格去竞争。 孔伯升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在想着什么；而李和则是拿着一把黑色大伞当着拐杖，脸带微笑，周围有人朝着他打招呼，他也热情地回应，惹起一阵阵的惊呼。 二人顺利地走到了最高层的小亭，互施一礼。 …… …… 许开没有去宣圣山，他依然在自己的小院里写着书，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几乎所有人都前往了宣圣山，不是去参战就是去观战，所以现在这里很安静，许开很喜欢这样的安静。他并非讨厌热闹，他也喜欢与自己熟知的人一起热闹，但也喜欢像这样空无一人的安静。他最讨厌的是被莫名其妙的外人干扰现在这样的安静。 “嘟——嘟——嘟——” 就像现在这样。 通讯玉发出的声音扰乱了这片安静，但许开并未有厌恶之色，因为发送消息的是熟知的人。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4节 他讨厌的是做出了什么事情让对方不得不向自己发送消息的人。 “赵师兄，出什么事情了吗？” 赵常在宣圣山下，表情严肃地对许开说道：“许开，你想的没错，果然有些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师兄请讲。” “原本孔伯升与李和二人登上了最高层的亭子，开始战斗起来。原本打得都还挺正常，但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要开始动真格的时候，李和认输了。” “认输了？”许开眯起双眼。 “是的，他离开了第一层，不再和孔伯升竞争，正在朝第二层前进……哦，他刚到第二层的亭子，那里所有人都立刻跑开了，都很畏惧他。” “请师兄帮我注意一下黄图。” “黄图？”赵常一愣，“他不过只是个秀才，应该早就被淘汰了吧。我看看……他人呢？” “师兄看看台上。” “台上？他应该早就被淘汰了才对……咦？他竟然还在？他在第三百层。”赵常皱起眉头，“果然有些奇怪，台上的人都在混战，黄图竟然能够在这种情况浑水摸鱼，到现在还没被击出场外。” “我知道了，多谢师兄。”许开挂断通信，脱下了天庠的制服，换上了一件黑色大衣。 许开不紧不慢地向外走去。 但却并不是宣圣山的方向。 他来到了天启阁。 许开直上天启阁最高层，找到了戴宣道。 “见过戴宗。”许开行礼。 “原来是许开你来了啊，不必多礼。”戴宣道将许开扶起，“现在别人称呼你也可以加上‘宗’了，你也对我加上‘宗’可让我受宠若惊啊。” “学生的‘宗’与戴宗的‘宗’没有可比之处。”许开平静地说道，“不知戴宗还记得与学生的约定吗？” “当然记得。”一想起这事，戴宣道就笑得格外灿烂，他当初靠那个赌注可赚了不少，“你来此是想要借用龙骨笔？” “正是如此。” “许开，我先提醒你，虽然我可以将龙骨笔借给你用，但我却不能同意你将龙骨笔带入摩诃界，那里太危险了。说句不好听的，若是你遭遇不测，龙骨笔可就白白损失在那里了。”戴宣道认真地告诫许开。 “请戴宗放心，学生借用龙骨笔只为参加这次的选拔，不会带入摩诃界。”许开认真地说道。 “好，那你稍等一下。”戴宣道说着向一间密室走去。不一会，他拿着一只散发着古朴气息的毛笔走了出来。除了这古朴气息，这支笔没有任何特殊之处。若是丢在外面，恐怕没有人认为这是一支龙骨笔。 他将这支笔交给许开。 许开郑重地接下。 “不过许开，你没有第一时间参与选拔，想要再去登宣圣山，唯一的方法是一层一层地打上去，你做好准备了吗？” “请戴宗放心，学生自有打算。” 说罢，许开转身离开。 戴宣道看着许开离去的背影，眉头皱起，喊道：“杀气收敛一点。” “哦。” …… …… 宣圣山下，选拔已经接近尾声。 黄图站在第三百层，看着周围横七竖八躺倒的师兄们，不知所措。 刚刚明明还只是一场混战，结果对战双方放了一个大招，双双被击飞场外，不省人事。 那招式威力极强，黄图怀疑就算在两百层往上也够用了。 “我通过了？”黄图脑袋都是懵的，原本只是来积累经验，怎么误打误撞还真弄到一个名额？ “恭喜黄图兄啊！”山下，有一些与黄图同属秀社的人为黄图鼓起掌来，纷纷贺喜，“黄图兄竟能争得一个名额，日后必然大有成就啊！” “不不不，摩诃界太危险，我还是不去了。”黄图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准备弃权离开。但当他准备挪动脚步时，却忽然发现再也动弹不了。 “这是？！”黄图猛然一惊，发生什么事了？ 他想大声呼叫，却猛然发现自己连口也开不了了。 “怎么回事？！” “黄图，不用惊慌。”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声音不大，但当那道身影出现在宣圣山脚下时，无论是台上的文人还是台下的文人都将目光投射过来。 孔伯升眉头皱起。 李和露出了微笑。 而先前那几位和黄图打着招呼的秀社成员，却忽然捂着脑袋，痛苦地惨叫了起来。 无视了周围的一切嘈杂，许开登台。 他走到黄图身旁，一拍他的肩膀，便有无尽的锋利之气汹涌而至，黄图顿时感觉身体一轻，能够活动了。 “许开，多谢你了，我立刻下去。” 许开却摇了摇头：“不必。既然我都来了，而你也难得获得了一个名额，那我今次便陪你走下去吧。” 说着，他踏上了第二百九十九层的台阶。 第二百九十九层的小亭内，对面一人对着许开拱手道：“见过许开阁下，此前阁下不打算参加此次选拔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我还以为阁下不会来了。” 许开却看着他手里的拂尘，眉头皱起：“你是道家系的人？” “正是，在下道家系……” 许开直接打断了他的说话：“你和李和关系如何？” “李和大人乃旷世奇才，在下追随于他，不知许开阁下……” 一道锋芒自他头顶斩下，从他的身体正中线将他一斩为二。 许开手握剃刀，看了一眼自那具被一分为二的身体中滑出的内脏，便收回目光，登向更高一层。 第55章 割掌之意 医家半圣猛然站起，手掌挥下，一道绿光瞬间将那被具被一分为二的身体包裹。那骇人的伤口逐渐愈合，内脏也缓缓归位。 而这些动作，其实有些多余了。 医家半圣眼神震撼地看着眼前的尸体，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大意了。 圣人剑的锋利之意在入体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将开始将他的生机摧毁。他做的事情，其实只是让他有了一具全尸而已。 若在场的是一位医家亚圣，这名学生其实是能够救治回来的。 但，医家现在没有亚圣。 医家半圣叹了一口气。 此事许开虽然做得有些出格，但究其根本过错却是在他。 因为救治伤者本就是他的职责，虽然开战前说的是“点到为止”，但对于两个实力相近且极其想要获得名额的人来说，不动用生死手段是难以分出高下的。所以他的职责便是防范此类事情的发生。 但终究还是发生了。 “如非必要，勿增实体”八个字，确实被众圣知晓，众圣也确实给出了极高的评价。但即使是他们也没有想到，这八个字竟然能化为圣人剑！ 毕竟这八个字根本就算不上诗，又如何成为许开的蕴剑诗？ 最为骇人的是，纵然是是诗仙，也是在大贤时才作出了圣人剑诗，为何许开连举人都不是，竟能拥有此等神兵？！ 宣圣山上下，也沸腾了。 “圣人剑？！那是圣人剑！” “这种锐利之意，连沈师兄都毫无招架之力，唯有圣人剑！” “原来那天黄图说的是真的！” “他的蕴剑诗到底是什么？快让我等观摩观摩！” “许开……比我等想象的还要可怕。”医家半圣低吟，准备将此次事件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但另一位半圣却暴怒而起，一拍桌案，圣威横压天地，竟是连宣圣山上一些尚未结束的战斗都被压制得强行中断。而山下那些嘈杂的人群也瞬间鸦雀无声。 “许开，你好狠毒！” 许开手持圣人剑，在半圣圣威之下仍能勉强活动。他止住登阶的脚步，平静地说道：“在下与他实力不分高下，不得已动用了生死手段，还望半圣大人恕罪。” 众人沉默，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的实力差距大到了一种夸张的地步，许开却说“不分高下”，这让得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位半圣依然震怒：“不过同窗之间的切磋，你竟然下此狠手，直接用了圣人剑，你可知罪！” 许开不解地问道：“唇枪舌剑是我文人的基本手段，大人莫非是要禁止学生再用我的唇枪舌剑？” “许开，伱还敢狡辩！老实地承认罪行，我还可网开一面，让你不必受到太严重的惩罚！” “请问大人是出自道家吗？”许开忽然问道。 “没错。”半圣寒声说道。 “大人与李和关系如何？” 众人愣住了。 因为许开砍死他的对手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那位半圣也愣了一瞬，随即也反应了过来，变得更加暴怒，毫无风轻云淡的模样：“许开，你竟敢威胁于我！你可知我已能将你当场诛杀？！” “学生不过是询问大人与那李和的关系，又哪里可称威胁大人您了？”许开平静地说道。 “很好，那你死吧。”道家半圣的言语竟是忽然变得平淡下来，随后直接点出一指。 虽是半圣随手一击，但已经足以重创大贤。而即使许开再怎么强大，也绝无幸存之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5节 医家半圣急忙想要为许开拦下这一击，但另一位半圣却拉住了他，摇了摇头：“不用趟这浑水，会有人护住许开的。” “何人放肆！” 果然，另一道圣威撑天而起，将那指头直接粉碎！ 冲击波横扫整座宣圣山，除了亭内的选手，所有未入青云或圣道之人全都被这余波扫翻在地。 “卫百里，你哪来的胆子杀我数术家之人！” 是张苍！ 卫百里冷冷地看向张苍，看着这位资历比他高得多、入圣时间却远短于他的老半圣，他冷彻地说道：“张苍，你数术家招收了一位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对你数术家来说不是件好事。我这是在替你清理门户。” “就算真是这样，也轮不到你出手！” 卫百里微眯双眼，再度点出一指，却是对着张苍点出。 张苍也微眯双眼，随后左眼皮一跳。 一道比先前更加强烈几分的冲击波再度袭来，这次连六品之下的青云或圣道文人都无法站稳，跌倒在地。 卫百里不由得后退一步，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自己晋入半圣的时间远超于他，为何这一番对拼下来自己却落入了下风？ “张苍，你可要知道，数术家虽然出了一个你，但底蕴尚浅，你当真要与我道家为敌？” “此话你让你家那位亚圣出来说还行，你却是无法代表整个道家。”张苍的眼神也变得寒冷起来。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冲突将要进一步升级时，一道温和的声音却响彻了整座宣圣山。 “好了，二位都停下吧。” 众人看向声音的来源，随后一齐行礼：“见过掌院！” 卫百里和张苍也一齐行礼。 只见来人身穿一黑衣，头上顶着一只高直的古冠，脚踩白色布鞋，来到了现场。 天庠当代掌院，法家管学新。 “此事乃是正常争斗，许开并未使用那些禁止使用的燃命手段，因此过错在于张长林。取消张长林未来一年的所有供奉。你等可有异议？” 张长林便是那位医家半圣的名字。他本就打算将此事扛下来，因此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卫百里心有不甘，他能看出这位管学新有偏袒许开的模样，却也只能点头。 张苍自然答应如此处理。 剩下的另一位半圣则是一副墙头草的样子，似乎不论管学新如何处理他都同意。 至于剩下的人，就更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了。 管学新挥了挥手，选拔便再度继续。 “接下来由我亲自坐镇。既然我在场，便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许开，你继续吧。” 许开对着他行了一礼，便再度登上台阶。 许开拥有着强横无匹的身躯，按理来说他一步便可以跃至下一座亭子，但他却一步步地在台阶上行走。 宣圣山上下，此时只能听见许开一人的脚步声。 李和盘坐在小亭正中，身前横放着那把黑伞。他闭着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常看着向上攀登的许开，忽然感觉自己还是小看了他。 许开登上第二百九十八层，看向自己的对手。 对方如临大敌，已经唤出了自己的唇枪舌剑，同时嘴唇微张微合，念诵出一首诗，顿时，层层城墙浮现在他身前，为他阻挡许开前进的步伐。而他的身躯也散发出一层层的金光，形成一副坚固而强大的铠甲。 “你是哪个系的？” “在下儒家系，舒发成。” “你与李和关系如何？” 舒发成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地冷静说道：“不瞒许开阁下，李和大人平易近人，乃谦谦君子，在下与他乃是好友……” 刀光一闪。 那层层重叠的城墙、那坚不可摧的铠甲、那锐利无边的唇枪舌剑在许开的剃刀面前，几乎比最脆弱的宣纸还要薄弱，断裂处光滑如镜，映出了许开的模样。 自舒发成身体正中线，一道整齐而光滑的刀痕浮现，随后，多得夸张的鲜血喷薄而出，将许开整个人染得鲜艳无比。 即使舒发成见识广阔，终究没有见过真正的圣人剑。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他的身体与上一层的那人一样，自中线分为两半，被切裂的内脏从中滑出，一切都与上一个人那么相似。 一道绿光落下，与上一人一般，将舒发成拼成了一具全尸。随后，一众半圣不禁看向了管学新。 他们是能看出管学新是出手了的，但为何即使如此，却依然没能阻止？ 管学新眼神凝重，内心骇然，作为实际出手者，同时也是一位见多识广的亚圣，他能够感觉到许开的剑竟是比圣人剑还要锐利几分！ 可这怎么可能？！ 许开再登一层。 他的对手浑身汗毛倒竖，战战兢兢，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哪个系的？” “在、在下墨家系，缪定军……” “你与李和关系如何？” 缪定军闻言，立马将唇枪舌剑一扔，叩拜下去：“在下与李和没有什么交流，更谈不上什么关系。我愿弃权，还请许开阁下放我一马！” 许开看了正在磕头的他一眼，不知怎么忽然想起来摩衍。随后便又看向依然岿然不动的李和，然后收回了目光，向着随着对方认输而开启的下一层的台阶走去。 来到第二百九十六层，许开不再询问对方出自哪家，而是直接询问：“你与李和关系如何？” …… …… “好毒辣的手段。”那位墙头草般的半圣感叹道，“不知李和怎么惹上他了，竟然招惹到了如此一个敌人。” “是啊。”张长林附和，看了一眼那具尸体，“与李和关系好的若是直接回答关系好，那么此人就是前车之鉴；而若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回答‘关系不好’，也意味着与李和的彻底决裂。不论如何选择，李和最后都将陷入孤家寡人的境地。” 卫百里闭着双眼，似乎是隔绝了外界的感知，不再参与讨论。 张苍尚未离去，他还在现场看着。听闻二人的交流，他却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怎么感觉他只是不想波及无辜？” “怎么可能？”那两位半圣异口同声地答道，“此子从炼魔秘境中回归，又通过了天意榜的试炼，其心智、手段都远超常人，怎么可能只是为了不波及无辜？” 虽然张苍比他们二人要更了解许开一点，但此时他们却是无比笃定自己的判断。下手如此狠辣，行事又如此决绝，许开在他们看来便拥有着常人远不能理解的惊世智慧。 而此时，许开已经来到了第一百三十七层。 他依然发问：“你与李和关系如何？” 手持拂尘的对手眼睛朝上瞥了一眼，看到了那依然岿然不动，盘坐于亭内的李和，不知想起了什么，咬了咬牙，厉声说道：“许开，你太狂妄了！在下乃李和大人好友……” 剃刀的光芒再度闪过，对方的四肢和脑袋直接横飞出去。 又是一点绿光降下，再度拼出了一具全尸。 许开不言，继续向上。 “你与李和关系如何？” 如同惯例一般，到了新的一层，许开再度向对方发问。 而这次的对手只是对着许开恭谨行了一礼，便让开了通向下一层的路。 许开向前，却并未再上一层。 他走到对方身前，平和地问道：“你与李和关系如何？” 对方再也支持不住，浑身发颤，疯狂地向着外面跑去：“我认……咿呀！” 嚓地一声轻响。 在他说完认输的话语之前，他的双膝先一步被切断。 他还想将认输的话说完，便又是一道寒光闪过，便将要把他的脑袋割了下来。 忽然，一道金光止住了许开的剃刀。一道叹息声在他耳边响起：“许开，看在我的面子上，可否不要再下杀手了？” 是管学新的声音。 许开平静地说道：“管圣大人，他们想要将黄图拉入摩诃界内送死时，可没有想过这么多。” “但你已经杀了五人了。大家毕竟都是同窗，不如退一步行事？我事后可以给予你一些补偿。” 许开有些纳闷了。 这位亚圣竟然如此好说话？ “是大历圣人。” 许开明白了：“既然如此，那管圣大人放心，学生之后不会再下杀手。” 这边交流得颇为火热，整座宣圣山却是寂静无声。 山下有消息灵通的人，知道那些回答“没有关系”的人其实有相当一部分与李和关系匪浅，然而在许开的威势之下，不少人慌忙不跌地撇清了自己与李和的关系。 在这种公开场合如此做，几乎与李和决裂无异。 然而不如此做又能如何？在维持与李和的关系与生命面前，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后者。 许开继续向上。 他的黑衣因沾染了无数鲜血而显得格外诡异，他的脸庞、他的双手、他的剃刀却又过分整洁，完全不像是一位杀人者。 当那些人发现连亚圣都无法阻止许开杀人之后，原本还保留着一丝侥幸心理的人也终于崩溃，当许开来到他们面前时，在他发问之前便涕泪横流地表示自己与李和可称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还望许开放他们一马。 而一些所属于道家系、根本无法彻底撇清关系的人更是在许开到来之前便直接弃权，跳了下去，不愿与许开对上。 许开沉默地走上了第八十层。这一次，对方没有立刻说话，而他也没有问出那个问题。 因为在这一层的是云青山。 “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占据这么高的排名。”沉默了一段时间，许开说道。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来。”云青山轻笑道，“我认输，去把那个李和揍得落花流水吧。”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6节 “我会的。”许开向着下一层走去，“而且不止是揍。” 第四十二层。 再也没有人敢与许开对决了。光是一把圣人剑便足以震得他们肝胆欲裂，而先前他接连将两人自中线切开时展露的速度显示了许开的速度远超他们的感知。 以超高的速度冲过去将对方一刀两断。这种战法简单至极，因此也最难攻破，除非他们也有着那样的速度。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可能与许开在速度方面一较高下。 而在这层的是墨岑。 “不错啊许开。”墨岑很高兴，许开的实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简直强大到了一种过分的程度了。 许开点点头：“以后的墨家机关课你别再做炸弹就行了。” “你还记着这事啊。”墨岑挠挠头，将几个小木球丢给许开。许开一把接住，看着这几个似曾相识的小圆球，陷入沉思。 “拿着吧，跟你上次见过的那个差不多，不过威力更大。到时候你揍他的时候我也算参加了。”墨岑挥了挥手，“我认输。许开，把他揍得道祖来了都不认识他吧。” “我会的。” …… …… 最后的几十层，一路畅通无阻。 许开来到了李和所处的第二层。 见到许开到来，李和终于睁开双眼，拄着黑伞站了起来，微笑地对许开说道：“许开，你终于来了。今次我们……” 但许开一个举动彻底让他哑口无言，表情也一改此前的平淡如水，带上了几分惊讶。 不，是惊惧。 许开拿起自己的剃刀，往自己的手掌割了一刀。 “古有割袍断义，割席断交。而我听闻小说家兰圣大人所作小说里也有所谓割掌决斗定生死的说法，这部小说随着兰先生成圣而广为流传，以至如今有着生死大仇的人也往往以割掌来表示自己的决绝。” 许开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十分平静，却能令整座宣圣山上下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杀意。 “李和，我们便决生死吧。” 小亭之内，只余风声。 第56章 难道你没有吗？ 原本宣圣山上下已经足够安静，但当许开说出此话，又再度躁动了起来。 李和看着许开被割裂的手掌，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随后被他压制了下去。 他沉声说道：“许开，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许开的语气十分平静，平静得带上了一丝寒意，“你为何要想要将黄图带入摩诃界？” “许开阁下不打算入摩诃界，我便打算让黄图入内，想来与黄图关系匪浅的许开阁下应该也会为了好友的安全一起来吧。”说到这，便是李和也不由得看了还在第一层的孔伯升一眼，“孔伯升他不希望我搅出什么乱子，却同意了我将黄图拉进来的计划。他认为黄图只是个小人物，拉他来没有什么影响，却没有想到你会为了他入摩诃界。” “我不想听你这些破事。”许开的声音有些飘渺，“伱为何一定要我入摩诃界？” “妖魔二族各出了一位强大至极的天才，我与孔伯升联手也不过与对方拼个旗鼓相当，但若是许开你也加入进来，那我们可谓是稳操胜券。”李和感觉自己逐渐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不由得放松了一点。 “这种事你直接对我说就行了，为何要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方式？” “那我直说了，许开你就会来吗？” “不会。” “这不就对了。”李和摊手，“另外在下也很好奇，为何许开阁下如此坚定地不愿意入摩诃界？” “因为摩诃界于我而言是浪费时间。”许开平静回答，“而且，你刚刚说的那个理由很明显不是真的。” 李和微眯双眼，此话可称是狂妄之极，连他与孔伯升都要在获取了止境内的机缘后才有充足的信心去直面天意榜，他竟然称摩诃界对他来说是浪费时间？ 不对，他已经通过了直面天意榜，或许他说的还确实有几分真。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运气混过了天意榜的试炼，还获得了甲等最上的评价。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李和一愣，随即行礼道：“真是抱歉，在下刚刚在想事情。许开阁下当真打算听我的理由？” “是的。” 李和沉默了一会，拿出了一道八卦盘，引动天地之气注入其中后，一道可以隔绝声音的屏障便浮现而出。 “这是？！” 看台上的众圣都有些惊讶，这道隔音屏障并不算高级，他们都可以轻而易举地侵入其中倾听谈话。但问题在于，这道八卦盘带有一丝高远飘渺的气息，竟与道祖有一些相和之处！ “莫非是道祖所留？” 众圣升起了一丝猜测。 孔伯升见此，眉头皱得更深。 李和微微一笑，说道：“我原本是打算入了摩诃界再与许开阁下密谈的，但既然阁下坚持如此，我再不说恐怕会有损诚意，那我便说吧。孔伯升有所图谋，虽然他给了我想要的东西，但他的图谋也很大。我想要更多，却已立下了文心之誓。如果许开阁下有所打算的话，我愿意出手相助，届时所得，在下愿意只得三成，余下七成尽归许开阁下。” 李和认为就算对方不打算答应下来，至少也会有所思索、心动的样子，结果许开却极为露骨地在脸上表现出了厌恶与烦躁的表情：“就这？” “啊？” “就为这点莫名其妙的理由你就来干扰我？”许开言语里的厌烦之色更甚，“你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吗？” “确实不知。” “我最讨厌的，就是明明我在专心做研究，结果一些外行却总用一些杂七杂八而莫名其妙的理由打断我的研究，还把我卷入了一些没有任何价值的学院斗争之中。”许开一字一句地寒声说道，“结果你也用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来打扰我？” 一道身影闪现至李和身前，但李和的反应也是绝顶之快，他后退半步，手中的八卦盘却是不慎落下，被许开锐利的剃刀直接斩碎。 “我之前还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了，但你的理由如此荒诞不经，那我果然还是应该杀了你。” 许开一抖大衣，漆黑的大衣便随风飘荡。 天言大陆的习俗与前世有很多相通之处，比如出席葬礼时都会身穿白色丧服。但对许开而言，他的父母死的时候他还小，白色的葬礼对他而言印象并不深刻；而当他成长之后，出席带他的那位老教授的葬礼时，出席葬礼的人清一色地穿着黑色的西装，让以前只见识过白色葬礼的许开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至此，在许开的印象中，黑色与死亡结下了深厚的联系。 今天，他再次穿上了黑色。 他是来给人送葬的。 见自己的八卦盘被毁，李和怒吼道：“许开，你可知你所毁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不感兴趣。”八卦盘被毁，隔音屏障也消失不见。许开再度挥剑而上，李和连连后退，然而即使未曾中剑，那圣人剑散发的锐利之意也将他的胸膛割伤，鲜血横流。 “许开，我乃道祖之子，你岂敢真的杀我！”李和怒喝。 “就算你是我儿子，我今日也要杀了你。” 许开见自己挥剑难以砍中李和，直接便将手中的剑投掷出去，李和急忙闪躲开来，一丝一毫都不愿擦到那把圣人剑。 一道刺耳的破空声却反而响彻天际。 李和连忙回头，却发现竟是许开自己的身体打破了音障，直接冲到了他的面前！ 许开举起一只拳头，狠狠地砸在李和脸上，一道令人难受的骨裂声在亭内响起，许开这一拳竟是直接把李和的脸庞砸得凹陷了下去！ 李和的身体也被这一拳直接击飞，沉重地砸在了小亭的护栏上。护栏因受到剧烈的冲击大幅变形，而李和的身体也因与护栏相撞而再度受创。 许开没有追击。李和毕竟是被道家寄予厚望之人，绝无可能如此轻松就能解决，说不得追击上去之后他还有什么翻盘的手段。 只见李和缓缓站起身来，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块碧绿色的玉牌，而他的伤势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很好，许开。我尊敬你，给予了你最大程度的尊重，你却是如此回报我的？” “我感受不到任何你所谓的尊敬。”许开平静地说道，“难道在你看来，你那不知是真是假的道祖之子的身份真比常人高贵？我有爹，你也有爹，我们难道有何不同？” “我父亲名为许昊，我母亲名为徐福玲。你一直在说你是道祖之子，却只字不提你的母亲，怎么，难道你没有吗？” 第57章 经天纬地 “许开！”李和真的震怒了，“你想要决个生死？好，今日我就成全你！” 说罢，他一张口，一把锋芒的利剑从中飞出，直射许开！ “半圣剑？不，似乎距离亚圣剑的层次也不远了。”有着圣人剑的许开在这方面很有发言权，他一眼就看出了对方唇枪舌剑的等级。 以举人之身作出接近亚圣层次的蕴剑诗，难怪即使李和的道祖之子身份并不确定却依然被道家如此看重。 “说起来这东西与以前看过的小说里写的‘剑修’有些像啊。” 他毕竟未入举人，不能将唇枪舌剑当作飞剑一般挥使，只能如凡人剑客一般将剃刀握在手中。 “这便是你的底气？” 许开一侧身，一张手，那原本被投掷出去的剃刀便消散而去，回到了许开的手中。许开手握剃刀直接斩向那把飞剑，却见那飞剑拐了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直刺他的心口！ 许开直接伸手，巨大的力道将飞剑拍飞，然而他的手掌却也因那把剑而被割伤。 他看向手掌，便在这手掌一伸一收的时间内，他的手掌已经愈合，仿佛对方半圣剑的锐利之意没有对他造成丝毫的干扰。 他看向李和，于是刺耳的音爆再度响起，他以更甚于先前的速度再度冲去！ 李和嘴唇轻动：“地起。” 言毕，地面忽然化为无尽的手掌，重重叠叠地将许开握在其中！ “火起。” 自虚空之中，仿佛凭空产生出了一丝火苗，而后无限般地扩大，化为一条火龙将困住许开的土茧熊熊燃烧！ “这便是李和大人的‘口诛’之力？！” “太强了，这就是道家的‘道法自然’吗？竟是可以直接掌控五行之力！” “竟然如此强大！不愧是道家的希望！” 一道沉闷的声音却是从土茧中传来。 “伱这是把我当叫花鸡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7节 下一刻，整个土茧直接爆碎开来，无数碎片四散而出。一道身影穿透了熊熊烈火，无尽的青光仿佛照亮了天际，本应由李和所掌控的火龙竟是显现了一丝臣服的模样！ 许开于漫天青光中踏出，看见了正在以指为笔书写什么东西的李和。 见许开竟然如此轻松就打破了火土二力的夹击，李和的脸上也不禁略过了一丝惊讶，随即他对着再度冲杀过来的许开施展口诛：“近我身者，远退千里！” 许开顿时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似是要将他推向远方，于是他重踏一脚，便止住了自身的后退。 而他这一停—— “啧啊啊——停下！” 李和所下达的“远退千里”的“口诛”之力，因许开的停下，反而将李和自身推向远方，几乎要将他推出亭外，不得已下达了“停下”的指令。 “不错啊，同时将道家的‘道法自然’与法家的‘言出法随’修行到如此地步，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其他家的手段？”许开惊讶地说道。 李和据说乃是道祖之子，又受到了道家的最高等级的培养，“道法自然”学得如此高深并不意外，但“言出法随”也能修行此如此境界，实属难得。 即使是敌人，许开也不得不赞叹对方确实有着极高的天赋。 “啧，许开，这么强大的体魄之力，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妖魔二族了。”李和没有回答，而是微笑着说道，话语里却隐藏着不解的意味。他确实知道天意榜的馈赠中有体魄的强化，然而即使如此，也不该有如此强大！ “我记得我让黄图在你和孔伯升办的那场文会上说过，我是辟路先贤。”许开不紧不慢地答道，手持剃刀一边说着一边迈步向李和靠近，“开辟新路，自然强大。” “辟路先贤？呵，许开，你通过天意榜的试炼确实是无上的殊荣，但你可知辟路先贤又是何等的地位？你难道要将自己置于与至圣先师与初代帝皇相提并论的位置吗！” 话音落下，整座场地的温度骤然升高，宛如地狱一般炽热！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金色大字绽放光芒，化为一座巨大无比的炉鼎，镇压许开的漫天青光，一时之间二者竟是不相上下！ “天地为炉！李和竟然可以能使出贾谊大贤的天地为炉！” “天啊，这等手段怕是至少也要进士才可以尝试吧，而李和这天地为炉便是不少进士都无法像他这样让炉鼎如此实质化！” “贾谊大贤当初融汇道法儒三家，只差一步便能成就半圣，而李和据传乃道祖之子，此篇最为适合他！” “不愧是被称为继承道家未来之人！” 许开感受着这高温，竟是连他的肉体都感受到了炙热，身体冒出一缕一缕的烟尘，高温不断消解着他的肉体，却又在那强大的自愈之力下不断恢复。 但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他怕也是会陷入极其危险的情况。 许开叹了一口气，现在他的手段还是太单一了。比定星境妖魔还强大的体魄、至高无上的圣人剑、以及深厚的文气在此之前几乎就是他的全部。相对于举人拥有的口诛笔伐以及各家以此演化出来的无数手段相比，他的手段确实比对方少不少。 但这并不代表无法破局。 他举起一只拳头。 轰地一声巨响！ 许开竟是直接一拳一拳地砸在鼎壁之上！ “许开，不要白费力气了，天地为炉乃是汇聚无尽的天地之气铸成，天地之气不绝，天地为炉不破。现在认输，我可不再计较你此前的无礼。”李和一边说着一边不断以口诛之力加强火力，而双手却不断结印，不知在做些什么。 “你错了。”拳头砸在炉鼎上的声音不断地传来，而许开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大，“就算你能将所有的天地之气都利用上，但修复的速度是有限的。我只要破坏得更快就行了。” 巨响越来越大，炉鼎上竟是浮现出一丝丝的裂痕！ “就像往一个池子里灌水，同时又拔掉塞子放水一般，只要放水的速度大于灌水的速度，你的天地为炉终究会破。” 伴随着许开的最后一拳，炉鼎轰然炸裂！ 而势头仍未消退的许开，携带着破开天地为炉的无上威势，如同堆积了数千年的火山于一瞬间炸裂，将要毁天灭地！ “许开，你确实强大无比。说实话，若是你晋入举人，我确实难以取胜。”李和沉声说道，“但你还是缺少了一些东西。” 李和双手撑天，一座山河竟是于小亭内显现！ “那便是底蕴！” 小亭内原本开阔得足有双方战斗的场地，竟是一瞬间化为了无边的山河！ 许开那携带着无上威势的拳头，如同轰在了一堵透明的墙壁上一样，竟是将他反震了回去！ “你们数术家没有独属于自己的手段！” 许开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山河壮丽，其中却有生死流转，雷电闪烁，毒云弥漫；只要许开踏出一步，便有无数的杀机席卷而至，要将他诛杀于此。 “许开，我知道天地为炉奈何不得你，所以这便是我真正的杀招，在你登山时我就一直在准备的，奇门遁甲八阵图！” 李和的身影早已不见踪影，唯有他的声音在山河之间回荡。 “有一点你说错了。但其实也不算完全说错。”许开却是摇了摇头，“我数术家确实最近才出半圣，所以一直没来得及研发自己的独门手段。你们道家有‘道法自然’，儒家有‘微言大义’，法家有‘言出法随’……我数术家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和这些相提并论的特别手段。” “但就像我对你说过的那样，我是辟路先贤。” 话音落下，无数的横线与纵线交叉而至，穿透整片山河！ 二者以绝对的垂直相互交叉，整片山河都在纵横线的笼罩之下！ 横纵之间，山河的一切在许开面前如同透明一般清晰可见，最为隐秘的生门死门在他眼中也如同一本摊开的小说一样可以随意阅读。 “这便是由我开拓的数术家独门之法，经天纬地。此法不需要借助口诛笔伐之力，因此并不一定需要晋入举人才可施展。” 许开随意地拍了拍手，随意地踏出一步，没有引发任何本来被激发的无尽杀机。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李和所处的方位，随后向着那里走去，令得对方惊恐无比。 在离开八阵图之前对方明明是绝无可能发现自己的！ “而你们的手段竟然还需要借助口诛笔伐之力才可施展。” 许开轻笑着说出最后一句诛心之言。 “太落后了。” 第58章 且看着吧 当初摩诃界将要撞击天言大陆的消息并未传开时，张苍拿到了许开所写的《几何学》，惊为天人，赞不绝口，竟是直接亲自找上了许开的门，来到他家与他畅谈这本《几何学》。 以他半圣之尊，便是召许开来到他的住处畅谈都可称为屈尊降贵，而对于许开，他竟是亲自上门。其对于许开的重视可见一斑。 张苍询问许开是如何想出如此惊艳绝世的点子，彻底抛弃了图形，单纯地用数字去表示几何图形，许开便回答自己是从地图的坐标中得到的灵感。 张苍对此大为赞叹，随后自己也哀叹反思，明明自己看过的地图比许开多得多，为何自己却没有半点关于这方面的想法？ 但这还没结束。 许开提出，不同的地图使用的坐标参照并不一样，既然如此，为何不可统一坐标标准？ 不不不，我的意思并不是令所有的地图使用同一个标准…… 而是为何不可用一个标准去丈量整座天言大陆？ …… …… 李和哑口无言。 看台上的众圣也沉默不言，随后将目光转向了张苍。即便是先前有冲突的卫百里也不由得看向了张苍。 独门手段，虽然在风气自由的天庠，所有人都可以去任何系旁听，所以独门手段其实并不那么“独门”，只要肯下功夫，理论上所有人都能像李和那样掌握多家的独门手段，但独门手段是有其特殊意义的。 一般来说，诸子百家中的一家只要出过半圣，且那位半圣并未过早陨落，都能为自己所属的学派创造一门“独门手段”，这个时间通常来讲是三十年左右。因为半圣要创出的并非专属于自己的、而是能让自己这一派系的所有人都能学习使用、且具有自身特征的手段。 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一家的象征。 但数术家的张苍晋入半圣连一年的时间都不到，居然已经创出了数术家的独门手段“经天纬地”？！ “别看我。”张苍面无表情地说道，“许开不是说了吗？这名为‘经天纬地’的手段是他创出来的。” “真是他？！”众圣变得更加惊讶，甚至带上了一丝骇然。许开不过秀才，竟然能创出数术家的独门手段？ 张长林犹豫了一下，说道：“会不会这个‘经天纬地’是他独有的，并非数术家的独门手段？” 张苍摇了摇头，有些自傲地说：“并非如此。‘经天纬地’只需要计算能力足够，通读《几何原本》与《几何学》，理解何为函数，便可以使出，无需借助口诛笔伐。现在各家的独门手段，其实都是‘口诛笔伐’的不同演化，唯我数术家的‘经天纬地’无需借此便可施展，理论上说，就算只是童生也可以施展。” 其余人都沉默了下来。 许开随意地在奇门八阵里行走。 那些本应被激发的无尽杀机，却没有一个袭向许开，反而自行消迩、化解。 他不紧不慢、却又笔直地向着李和行走。 李和表情已经化为了骇然。 这是为何？！ “经天纬地，丈量天地，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你那所谓无尽的杀机在我眼中与裸露无异。” “不、不可能！就算你能看穿八阵图的运转，你又是怎么让它失效的？明明伱一直都走在死门上！”李和咬牙切齿，这可是他准备已久的杀招，为何在许开看来竟是如同无物？！ “那些杀机也不过是借助天地之气，而既然要行使杀机，那天地之气的流转是必然的。在我的经天纬地之下，天地之气的流转就跟小孩子玩翻花绳差不多，那么只需要稍稍扰乱。”许开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学着卫百里的模样轻轻点出。 那无尽山河，竟是破碎了一角，露出了小亭的真容。 “便会像这样一般崩溃。” 经天纬地，由许开创造的数术家独门手段。其本质是掌握一定范围内的所有信息并加以演算，在这个范围内，所有存在的最微小的举动也无法逃离使用者的感知。经由强大算力的加持，便可与如现在这般轻轻地施加一点干扰，就扰乱了这精确的阵法。 除此之外，“经天纬地”更可以预测出对方的所有行动，攻其于意起之时，避其于攻落之前，可称为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通常来讲，许开是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因为头脑的算力不允许。但在这个世界，借由修为的提高，大脑的算力也随之提高；而灵识的诞生，更是使得许开大脑的算力得到了飞跃性的提升，从而使得“经天纬地”成为了可能。 而所谓的八阵图，也随着那一角的破碎，逐渐完全崩溃。 李和的身影，也直接显露于许开之前。 许开提着一把剃刀，不紧不慢地走向李和。他倒想要看看，这李和还剩下多少手段。 “山河地动！” 随着李和再度施展“道法自然”掌控五行之力，地面颤动，而后无尽的水流如游龙一般疯狂噬向许开！ “地风水火，起！” 五行之力疯狂汇聚，天地之气的暴动让得许开难以在调用天地之气，而那汹涌而来的五行之力誓要将许开彻底粉碎！ 嚓地一声轻响。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8节 许开的剃刀再度挥舞，那看似波澜壮阔的攻击，却在剃刀轻描淡写地挥舞之下被斩得支离破碎，再度化为了天地之气最为原始的模样。 再度破开李和的道法自然之后，许开直接挥刀，一道锋芒无匹的刀光直射向李和的面门！ 看见那迎面袭来的剃刀，李和露出挣扎的神色，随后一咬牙，拿出一道深红色的敕令牌，随后开口，引动“言出法随”之力。 “此地禁用唇枪舌剑！” 深红敕令牌随着李和施展的“言出法随”消散为一道红光弥漫整座小亭，而后，许开的剃刀竟是逐渐化为磅礴而原始的锐利之意，虽然圣人剑的层次极高，但在这块敕令牌的压制之下，虽然苦苦支撑了不短的时间，最后还是消散，回归许开体内。 许开非常惊讶：“半圣级的敕令牌？你倒真是舍得。这东西可不能重复利用，想来就算是你想要再获得一张也非常难得吧。” 法家的敕令牌，可以强化“言出法随”的效果。虽然这样一来李和自己也无法再用唇枪舌剑，但以半圣剑换圣人剑，李和绝对是更占优势的。 “没办法，大贤级别的敕令牌可无法完全封住你的圣人剑。”李和挣扎着站起身来说着，他也极为心痛。大贤的敕令牌还好说，半圣的敕令牌可不是那么好得到的。这本来是他为摩诃界内所做的准备，无论是针对妖魔二族还是防范孔伯升都极为有效，却在这里提前使用了。纵然他身份非凡，想要在得到一块也十分困难。更不要提距离进入摩诃界的时间根本不足以他再去获得一块敕令牌。 “许开，这就是底蕴的差距。就算你天纵奇才，一介秀才就开发出了数术家的独门手段又如何？我……” 李和忽然一愣，随即面目狰狞地说道：“没错，没错，你不过是一位秀才。我竟然将此事忘了！看来我之前还是太仁慈了！” 说罢，他大喝一声，一道蓝光自他额头正中激射而出！ “灵识攻击！”有人惊呼道。 “没错，许开不过是秀才，并未诞生灵识，又要如何防范灵识攻击！” 顿时，山下有不少人捶胸顿足，一副颇为惋惜的模样。许开太过强大，强得摄人心魄，给人带来的压力太过巨大，竟是让他们一时之间忘记了许开不过是并未诞生灵识的秀才！ “许开，若是不想变成一个神智尽失的白痴，便早点认输吧！”李和狰狞而疯狂地说道。 许开一言不发，却也不作闪躲。 台上的张长林抬起一只手，准备拦下这攻击。许开展露了旷世绝伦的天纵之才，绝不可让他在此受到任何损伤。 卫百里目光微闪，准备在张长林动手时拦下他。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止住张长林动作的，却是在他们这几个人中理应最为看重许开的张苍。 “长林兄，不急，且看着吧。” 第59章 引气入体 蓝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许开。 灵识攻击，最为凶险。虽然不会对肉体造成实际损伤，但若是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神智尽失，变为白痴的下场。 许开却一动不动。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许开是无法闪避时，一道更为强烈的蓝光却反而从许开体内绽放！ “什么？！” 一道更为强大的灵识之力将李和的灵识反压回去！ “这、这怎么可能？！” 李和满头冷汗，竭尽全力地运转所有的灵识抵御许开的灵识之力，然而纵使这样，他的灵识也被逼得不断退后。 许开一步步地向前，每向前一步，李和承受的压力便大上一分。许开非常不解，他问出自己内心的疑问：“我已经超越了你的认知如此多次，你竟然还将我以常理看待？” 最直观的证据其实就是许开的“经天纬地”。 因为虽然“经天纬地”无须借助口诛笔伐之力，但这个手段要真正质变，还是需要等到灵识诞生，因为那时候的感知更加精准、更加广阔，算力更加强大，而一般来说，举人才可诞生灵识。 但许开却能用得如此强大、如此精确、如此细致，这绝非秀才能做到的事情，理由只可能是许开晋入了举人或者在举人之前便拥有了灵识之力。 “不过你不了解，我不怪伱。”许开每一次的步伐都仿佛准确地命中了李和呼吸的频率，每一步都踏在了他呼出气体、最为脆弱的时候，令他除了灵识的压力之外，还逐渐感到一种力不从心。在“经天纬地”的范围内，这种事简直易如反掌。 “就算你诞生了灵识之力，也不可能有如此强大！”李和的表情逐渐扭曲，更多的冷汗顺着他扭曲的脸庞上的褶皱滴落在地，逐渐打湿了一小片地面。 “是吗，我反倒感觉，你的灵识之力也格外强大。即使是举人，在我的灵识之力攻势之下也早该溃败，可你却能坚持至今，在我看来，你也称得上一句非凡。” 天意榜洗礼所带来的灵识之力本就与举人持平，甚至还略强一丝，却不可能比得上李和的灵识之力。但许开可是还服用了养魂草这等天材地宝，那可是连半圣都垂涎之物。 意确实非常大方。 “不过，也差不多了。” 说罢，许开彻底地释放自己的灵识。 仿佛一道无声的爆响，两道淡蓝的灵识之力轰然炸开，李和再度横飞出去！ 刚刚那甚至还不是许开的极限！ 而许开的灵识之力追击而上，将要侵入李和的灵台，抹去他的神智！ 李和猛地一咬舌尖，强行消去在灵识对拼失败后的感觉混乱，维持住一丝清明，而后，他的眉心散发出阵阵银光，一块银色的令牌竟是自其中飘出，为他挡住了追击而来的灵识之力。 “好东西倒是不少。”许开说着取出一颗小木球，将其弹向李和。 轰然一声巨响！ 小木球以惊天之势在李和身前轰然爆炸，竟是直接将那块银色令牌炸开！ “咿咿咿呀啊啊啊啊啊啊——！” 李和彻底失去了先前登台的那份从容与淡定，虽然银色令牌即使被炸开依旧为他挡下了大部分的灵识之力，让他不至于变得痴呆，然而那无边的剧痛却是直击他脑海深处，让他品味没有丝毫缓解余地的痛苦！ 李和露出了前所未见的丑态，他痛苦地捂住脑袋，倒在地上，竟是直接在地上翻来覆去地不停打滚，本应洁白无暇的白衣此刻也沾染上了无数的尘埃，不再超凡绝世。 整座宣圣山上下，此时只剩下了李和的惨叫声。 许开平静地向前走去，脸上不见丝毫波澜，脚步亦是不急不趋。 结束了。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即使是许开的鼎力支持者也没有想到战斗竟然会如此地一边倒。无论是支持哪边的，都认为二人应该在伯仲之间，这将会是场精彩的战斗，然而直到最后，李和甚至都没能伤到许开。除了许开刚破开天地为炉时身体的微焦，许开不见丝毫狼狈。 差距实在太大。 许开来到李和身前，并掌为刀，便要刺向李和的心脏，给予他最后一击。 张长林伸出一只手，准备救治。今日的战斗不能再出人命了，就算他们真有生死大仇，进入摩诃界再战也不迟。 张苍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管学新眉头莫名一皱。 而卫百里见到如此的场景，却是没有丝毫波动，只是眼中闪过一丝诡异之色。 许开已经将手举起。 便在此时—— 李和自惨叫声中暴起，并指如剑，直刺向许开的咽喉！ 众人传来一声声的惊呼，不是惊叹李和竟然还能绝地翻盘，却是为李和担忧。 在先前的战斗中，许开已经显示了他那坚如磐石的肉体。这种肉体强度，即使李和真的刺中了，也绝无可能真的刺穿，反而可能会将自己的手指折断！ 而他们都能看出来，李和难道不知道吗？ 当所有人都如此认为时，磅礴的天地之气竟是自李和体内爆开！ 许开的动作因此停滞了一瞬。 而李和的手指此时竟是如同宝石一般闪耀，而在其之上，更是缠绕着无边的剑意！ “无归剑！” 李和大喝一声，锋芒毫不留情地直刺许开咽喉！ 而那光是看着就让一些人双眼刺痛的剑意，让所有人都没有丝毫的怀疑，即使许开拥有者前无古人的强横肉身，也绝无可能挡下这一剑！ 张苍猛然站起身来，惊怒地吼道：“神通之力！” “这李和竟然还修行引气入体之法？！” 第60章 穿心一笔 “引气入体之法？！这李和竟然二者兼修？！”张苍惊怒，猛然站起身来。 无怪乎张苍如此惊讶，引气入体之法与人族文气之道同样高深莫测，常人能将其中之一钻研到可与李和一较高下的程度便已经十分难得，可李和竟然二者同样都达到了一个极高的高度？！ 卫百里露出一丝微笑，轻轻说道：“李和受道祖大人赐福，身体十分适合修行引气入体之道，但他同时也展现了非凡的文气之道的天赋，所以我们让他二者兼修，不落下任何一方，这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众圣一阵沉默。道祖乃是圣人，即使修行的是文气之道，赐福一位小孩让他的身体适合引气入体之法也并不困难。但这件事既然是真的，说明李和那“道祖之子”的可信度更上了一层楼！ 张苍也逐渐冷静下来，眼神中却仍旧有一丝担忧。 众圣思维迅速，对话也因而极快。于是当李和刺出无归剑时，他们开始对话；当他们结束对话之后，无归剑终于刺中了许开——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许开平静的话语之下，是擦过他脸庞的指剑。 李和的指剑无归以毫厘之差错过了许开的咽喉，只是将许开的脸庞微微划伤。 “先前第一拳的时候我就觉得哪里不对，那一拳的威力本来足以把你的脑袋砸烂，结果你却扛了下来。我原本以为是你有什么护身宝物，没想到是伱本身的肉体就如此强大。” 引气入体之道对于肉体的强化幅度是要高于文气之道的，更不要说李和二者兼修，肉体本应可称人族同辈无敌，奈何人族今次出了一个许开，于是便显得黯然失色。 “果然还是被你给避开了啊。”李和的话语冷静而锋利，一扫之前的所有丑态。 “经天纬地之下，你的任何动作都瞒不过我的双眼。你的动作一直都有某种违和感，我早就在提防你了。不错啊，我之前还以为你只是单纯的小丑罢了，原来确实有些含金量吗。” 李和却是眉头一皱：“小丑是什么？” “让我想想，嗯，是一种单纯以扮丑出糗来取悦观众的民间杂耍人员。” “世间还有这种东西？待我游红尘的时候定要去观看一下他们的表演。” “可惜，你大概是没有机会去游红尘了。”许开一把握住李和伸出的手，随后如同丢出垃圾一般将李和猛然投掷出去，但李和身形翻转，便稳稳地停留在了半空之中。 道道蓝光自李和身上绽放，将他身上的灰尘清扫得一干二净，再现先前的那种超凡绝世之感。 他双手合十，便有无尽天地之气汹涌而来，化为无数把金色的利刃。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9节 “固！” “锐！” “坚！” 李和口吐三个大字，他的身体与那无数的利刃便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光，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更为强大。 “儒家的‘微言大义’，没想到还是小看了你啊。”许开也不禁感叹。 同时掌握道家的“道法自然”、儒家的“微言大义”以及法家的“言出法随”，更是还兼修引气入体之道，李和的天赋确实可称为旷古绝伦。 然后，这无数的剑刃如同暴雨一般直射向许开！ 利刃尚未临体，便割伤了许开的皮肤，若是真正击中，即便许开拥有无匹的肉身也必将身受重创！ 面对这漫天剑雨，许开却是轻轻叹了口气。 “总是这样，藏底牌、翻底牌，一张一张地揭露出来，最后谁的底牌多谁就获胜……我很厌烦。” 许开取出了一支笔。 “一直这样花费心机实在是太浪费脑子了。世界上唯一值得我花费心思的东西，就是我的研究。” 那支笔在许开手中随着注入文气瞬间变大，如同一杆长枪一般。 话音落下，阵阵龙威自笔上散发出来！ 他将毛笔挥成一圈，如同太阳的星冕！ 剑雨被一斩而破，这一片战场，竟是在此刻如同大日降临！ 李和目眦欲裂，他能感觉到那支笔上散发出的纯正龙威，正是那龙威的加持才让那看似普通的挥击拥有了如此非凡的威力。 铸成那支龙骨笔的龙必然与太阳有着匪夷所思的联系！ 这样一支品质恐怖的龙骨笔无论用来加持口诛笔伐都会有极其夸张的加成，然而在许开手中，却是直接当成了一把长枪来使用！ 李和嘶吼道：“竟然将龙骨笔当作长枪一般使用？许开，岂有你如此暴殄天物之理！” 许开没有理会对方，手持龙骨笔再度冲上。他的身体腾空而起，竟是与李和一般直接飞了起来！ 大日的光辉遍照整座亭子。 李和表情再度归于淡漠，他张开双臂：“月临。” 自李和体内爆发出磅礴的天地之气，它们以某种规律运行，带着一种自然的韵味，逐渐形成一个圆形。 而在天空之上，本应无法在白日闪耀的群星，有一颗竟是扑闪了一下。 极其微弱，在场之人除了众圣没人能够看到这般景象。 但自天空之上降临的力量，却是所有举人之上的文人都极其熟悉存在。 星力！ 定星之后才有的手段！ 随后，星力降临于李和唤出的天地之气的圆上，而接引了星力的圆形竟是化为一轮明月，与大日争相辉映！ 这便是引气入体之法的神通秘术，而道家的建立也极其久远，在孔圣建立文气之道前道家便已经存在。只是与佛家不同的是，道家一直传承了下去。 所以，道家也拥有引气入体之法的强大神通！ 许开的大日与李和的辉月猛然撞击在一起，产生的风暴与冲击竟是直接将亭子的护栏与顶盖直接掀翻，大地层层被压塌，显露出一道道的裂缝。天地元素也变得混乱起来，实力不足者若是进入，只怕会被其中的风暴直接撕裂！ 李和更是双手不断结印，种种强大的神通秘术在他手中展现，向着许开的大日攻去。一时之间竟是将许开击得不断退后。 这几乎超越了举人之间战斗的范畴！ 其他参与选拔的人也瑟瑟发抖。能入天庠学习，证明他们也都是非凡的天之骄子，他们认为即使自己不如那三人，差距也不会大到一种无法企及的地步。然而如今看了许开与李和之间战斗，他们才知道，光是那些余波就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真是白痴。” 李和目光一凛，在这种竭尽全力的战斗中，光是说话也会对结果造成难以弥补的影响。然而他已经没有说话的余力，许开却还能说话？！ “月亮的光辉，是借助太阳的。你难道没看过钦天监的记载吗？” 许开握住龙骨笔，隐隐间，他的身上竟似有真龙缠绕。 他摆出一个姿势。 一个与标枪手别无二致的姿势。 就像那些最优秀的标枪手一般，他将龙骨笔全力投掷了出去。 巨龙随着被扔出的龙骨笔一齐飞出，携带着无上威势撞击李和的辉月！ 轰然巨响响彻整座宣圣山，而李和的辉月，竟是露出了一丝裂缝！ “白痴的是你才对吧？”因这一击的影响而受到创伤的李和却是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放弃持续对抗吗？虽然是明智的决定，却不能说是正确的决定啊，许开！” 李和同时掌握文气之道与引气入体之法，在这种情况下的持续作战能力能力要胜于许开，因此许开作出这种孤注一掷的攻击他并非不能理解，只是也确实如他所说，这并非最好的选择。 辉月轰然炸开，化为无尽的星芒如同最锋利的刀刃不断地穿透许开的身体。 “不，你错了。” 承受星光的轰击，许开却仿佛无事一般，他迎着那不断的攻击，直冲而上，双脚猛然撞击龙骨笔的末端，他踏着龙骨笔，冲向失去了辉月守护的李和！ 李和目眦欲裂，他压根就没想到许开竟然要用如此搏命的打法，如此一来，不是他的星光先将许开击落，便是许开先将他穿心！ 然而，即使是最强大的星光轰击，也依然见不到许开的势头有颓弱的趋势！ 李和已经失去了先前的淡定，他双手猛然合拢，召集星光在身前形成最后一道防线。如此一来，即使真的没有将许开击落，他也依然保有反击的余力。 “都到这最后一步了，还想着为自己留退路啊，李和。” 许开取出一颗小木球，将它弹向那层最后的星光障壁。 猛然的冲击竟是连那层护罩上都荡漾一丝波纹。 在那层星光荡漾的时候、在那层星光最为薄弱的时候、在许开的龙骨笔尖接触到那层障壁的时候。 “那份傲慢，就是你的败因。” 许开全身气血炸开，而后冲击骤增！ 龙骨笔在许开最后一踢之下，穿透了星光的障壁，随后穿透了李和的心脏。 看台上的卫百里猛然站起。 一道金光降临，护住李和的身体，而后点点绿光也紧随而至，护住了李和的性命。 “胜负已分！” 第61章 请以文心立誓 许开降落下来，看着包裹住李和全身的金光，随后抬头，向着天空看了一眼，微微叹气。 他原本以为那位都替自己沟通了管学新让他关照自己，应该也会为自己出手阻止那些人的行动，然而结果却是他没有出手。 既然那位没有为自己出手，那自己确实无法在这里杀死李和了。 他心中微怒，却也只能放下龙骨笔。 许开叹着气来到李和依然散发着金光的身体旁，一脚将他踢飞。众人见此心中一紧，但见金光依然护着李和，想来至少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眼看着他便要被这一脚直接踹出小亭而失去资格，位于中层的一人见李和即将飞出场地，表情忽然一愣，似乎是接收到了谁的传信，随后他猛地一咬牙，伸出一只手隔空将李和的身体摄了过来，随后声称自己认输，向着更低一层的小亭走去。 许开将目光转向他。 察觉到背后充满寒冷与杀意的视线，那人的脚步即时顿住，随后他战战兢兢地缓缓回头，看见了许开投射过来的视线，浑身猛地一颤，当即毫不犹豫地跳下台去。 “在下弃权！” 但许开的视线仍未转移，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那人两条腿哆哆嗦嗦的，似乎连站直都十分困难。背后也被冷汗彻底打湿，他张了张口，似是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下，但他忽然想起许开一刀将人光滑切成两半的场景，作下了某种决定，当即高声宣布：“在下违背天庠戒律，自愿退出天庠，回归大齐！” 许开收回目光。 一众哗然。许开的威势竟然已经到达了这个地步，他不发一言，仅仅只是看过去，便让一人退出天庠。 许开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道家是不可能让李和失去入摩诃界的机会的，如此又能找出一个碍眼的，也算是一举两得。 随后，许开看向高居第一层的孔伯升。 众人心中一紧。原本许开与李和战斗结束后他们都以为选拔结束了，但他们却忘了，许开还可以继续向上挑战孔伯升！ 孔伯升也注意到了许开的目光，于是他尽可能和善地问道：“许兄，你欲要如何？” “我有点不想再打了，但既然你在第一层，那么你便拥有领队之权。”许开一副古井无波的表情，语气也并不比他的表情生动到哪里去，“如伱们所知，我出身相比你们来说可说是卑微到了尘埃里，所以我并不是很清楚摩诃界内是个什么情况。你既然拥有领队之权，那么我希望你不要借助我的无知去作出让大家送死的事情出来。” 孔伯升知道许开说的是黄图，于是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好，许兄放心，在下必然将诸位同窗的性命放在第一位，不会作出那种卑劣之事。” 听到孔伯升如此保证，许开将目光转回仍在躺着的李和，话语却是对着孔伯升说出：“此次摩诃界之事，我本不想参与，但李和频频干扰于我，还设计让黄图也获得了进入摩诃界的资格，让我不得不跟着进去。但我希望当我从摩诃界出来时，你不要再学着李和那样用各种手段打断我要做的事情。就算你真有什么事情想要我的帮助，直接和我商量就行，不要像他那样用尽了各种卑劣的手段。” “好，此事在下也可以保证。” 许开却轻轻摇了摇头：“不够。请孔兄立下文心之誓，如此我才能放心。” 孔伯升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先前对许开做出的保证，还可以说是他品行高洁，不愿行卑劣之事，但被人逼着立下文心之誓言却可称一件丢脸的事情，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意味着自己屈服于对方。 “原来如此。孔兄不愿吗？”看见孔伯升的神色，许开依然平静。他抬起脚，迈出脚步，向着第一层走去。 原本因李和被击败而再次变得嘈杂的宣圣山也再度寂静下来，依然只有许开一步一步的脚步声仿佛击打在了众人的心灵之上。 看着许开行走在台阶之上，而先前与李和一战的创伤也在这一步一步之间逐渐愈合，孔伯升眼皮直跳。 这是什么恐怖的恢复力？ 当许开行走至台阶正中间的时候，孔伯升终于深吸一口气，咬牙说道：“好，在下以文心立誓，不会以领队之权将许开阁下的好友置于危险的境地，同时在摩诃界之行结束之后也不会再作出使用各种手段干扰许开阁下的事情！” 当孔伯升终于立下誓言之后，许开停下脚步，对着孔伯升拱手道：“多谢了。” “许兄何必言谢，这不过是在下应做之事。”孔伯升嘴角抽搐着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出来。 而此时，因为许开先前一番战斗而空出来的几个席位，也遭到了激烈的争夺。 半炷香的时间过后，终于尘埃落定。许开也在观战，而后惊讶地发现填上那几个空缺的竟然有那位医家的张旭玲。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60节 张旭玲也看见了许开，对他招了招手，许开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管学新站了出来，宣布此次选拔的结果。 “据我等观测，最迟五日之后，摩诃界便将与天言大陆相撞。届时，你等便要代表我人族入摩诃界，去宣示我人族的强大！” “以孔伯升为领队，许开为副领队，去把妖魔二族碾碎吧！” 除去依然昏迷不醒的李和，所有宣圣山上通过选拔的人都对管学新深深行了一礼。 “学生定然不辱使命！” 第62章 再见 “所以我莫名其妙地成了什么副领队了？” 在张苍的别院中，种种珍奇神材被张苍拿了出来，炮制了一桶药浴，要为许开疗伤。 虽然在他登阶准备与孔伯升再战时，在他强大的恢复力之下，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不会影响战斗的地步了。但还是留下了一些暗伤。 李和比许开想得要强大得多。 精通三家的独门手段，更兼修行引气入体之法而掌握了众多强大神通，若是用“微言大义”加持肉体更是能与他短暂一较高下。 “没办法，其实本来是没有设置副领队的，但你太显眼了，所以才特意为你增设了这一职位。”张苍环抱双手，食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臂膀。 许开躺倒在浴桶中，仰头看着天花板，忽然对张苍说道：“我能否见一下大历圣人？” “你要见那位大人？”张苍一愣。 “是的。” “为何？” “大人您应该知道原因的。”许开平静说道。 张苍露出为难之色，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外面走进来一人，直接说道：“不必，我已经来了。” 张苍大吃一惊，对着来人行礼，许开见此也跟着行礼。 “见过大历圣人！” 大历圣人摆了摆手：“我想和许开谈话一会，能请给我们一点空间吗？” “当然，您请。”张苍说着慌忙不跌地离开了别院。 许开看向大历圣人，他浑身沐浴在金光之中，看不清面貌。他拱手说道：“学生见过圣人。请恕学生正在治疗，无法出来。” “无妨，伱疗伤要紧。”说着，大历圣人随意搬了把椅子坐下，“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确实有好几个问题。”许开点了点头，“可是圣人替学生写的那封推荐信？” 这说的是将许开举荐去定州国院的那封推荐信。 “不错，没想到你竟然猜到是我了。”大历圣人颇为惊讶地说道。 “第二个问题。”许开再度仰头看向天花板，“为什么您不出手阻止卫百里？” 大历圣人皱眉，问道：“什么叫‘不出手阻止’？” “宣圣山上我穿心一击本应能确实地杀死李和的，为何您不阻止卫百里的出手，偏偏还要我浪费时间再去摩诃界内杀他一次？” “李和被道家寄予厚望，若是杀了他，你数术家怕是将要遭遇灭顶之灾。而且这场选拔我本就不应插手。” “若是您出手阻止，我想道家根本不敢追究责任。”许开拿起一块毛巾盖住自己双眼。若是双方关系不亲密的话，这其实是相当的失礼了，但大历圣人却并未感到丝毫不快。 “我想要知道，为何我不能杀了李和，明明他都打算把黄图拖进摩诃界。若是我不去的话，黄图是否会死在里面了！” 许开站起身来，表情震怒，竟是对着圣人大声咆哮！ “许开，这便是斗争啊。”大历圣人平静地说道，丝毫没有因为许开的咆哮而有不快的感觉，“这场选拔原则上是不允许死伤的，你此前杀了五人，其实已经能说是出了疏漏。此后你再想抓住机会，反而算是那些人的失职，所以他们会尽最大的能力阻止你，莫非你还真以为你能在几位半圣、一位亚圣的眼皮子底下再杀人不成？而且即使道家因为我的缘故不会对数术家下手，暗地里对你做些事情却是完全有可能的。” “难道我在摩诃界内杀了他，道家就不会对我再做些什么了吗？” “若是如此，我会护住你。” “我其实才反倒想要问问，为何您如此看重我？替我写一封推荐信还可以说是随手为之，埋下一颗种子。可接引我来天庠明显表明我已经得到了您的看重，如今您更是亲身前来看我，可您为何如此呢？” 大历圣人沉默许久，这才说道：“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一种新的可能性。” “新的可能性？” “没错，就像你说的那样，你确实可以称为一位辟路先贤，未来或许可以与孔圣与初代帝皇比肩，这便是我看重你的原因。”大历圣人颔首，“让你成长起来，或许我人族便可以彻底平定天言大陆。” “新的可能性啊……”许开沉吟良久，忽然一把扯下毛巾，说道：“所以您不出手的原因，难道是希望借助李和与我斗争磨练我？” “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大历圣人更为惊讶了，许开竟然能够猜到自己的意思？看来他果然聪慧无比。 他确实可以出手止住卫百里，让许开杀死李和，但今日许开直接冲杀过去在他看来太过粗糙，他应该学会一些更精细的手段。 就像李和用黄图把他引诱出来一样。 “呵……新的可能性啊……”许开竟是露出极具嘲讽意味的轻笑。 “呵、呵、呵……”许开把头一甩，竟是愤然说道：“既然您都想到了这条路具有新的可能性，那有为何没有想到在这一条新路上，这些所谓的斗争、所谓的磨练、所谓的勾心斗角其实根本就是不需要的？！” “圣路之争，就是如此残酷无比。许开，若不学会如何与人斗争，最后会吃苦头的是你。”大历圣人的表情不曾变化，他将许开的愤怒尽收眼底，古井无波地说道，“许开，无论以后你选择走青云之路还是圣道之路，你都会为获得经验而有大好处的。或许你会因青云之路的朝堂斗争而选择圣道之路，但圣道之路就少了那些勾心斗角吗？许开，日后你会理解的。” “圣人，我之前在宣圣山上说过我最讨厌的东西。” “没错，我也听到了。但许开你要知道，有时你需要克服自己所厌恶的东西，才能得到更进一步的成长。” “我现在要说我第二讨厌的东西。”许开表情愤怒至极，“那就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所做的所有的多余的事情！” 大历圣人眉头一皱，想要呵斥许开，却见许开一招手，桌案上衣服中便飞出来一块玉石，落入许开手中。许开将这块玉石奉上，说道：“请圣人一观。” 大历圣人接过玉石，灵识一探，便接触到了里面的内容。当他意识到这里面的是什么之后，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惊讶。他看着看着，时而嘴角不停地抽搐，时而以古怪的目光看向许开。终于，当他看到某一段内容时，他的脸色终于猛然一变：“许开，这是？！” “是的，圣人。这便是我在直面天意榜过程中的记录。” “可是天意榜根本没有交出此次的记录！” “是天意榜交给学生的。学生也因此被祂下了封锁，除了像您这样的圣人之外不得向其他人展示这份记录。”许开平静地说道，随后一招手，那颗玉石便飞回了他的手中。这颗玉石内记载的便是他向意所要的直面天意榜的记录，但他将最后的那部分、尤其是与意做朋友那段以及“礼法？都是狗屎”删去了。 虽然意无法更改原始记录，但是这块玉石内的也并非原始记录，它只是将原始记录复制了一遍下来，随后便任由许开删改了。 “圣人您也看完了吧？” 许开说的话其实有一半是假的。这份记录其实是在他结束选拔战后又去见了一次意，向他索要得来的；至于被下的封锁却是真的。 “确实。许开，你比我想得还要可怕啊，竟是连举人都没成就，便开始否定一条圣路了。”大历圣人从未听说过天意榜会将记录交给试炼者，但一想到许开前无古人的“甲等最上”的评价，又仿佛释然了，“想不到，‘理一分殊’这个观点在你眼中竟是如此错漏百出。” 他抹了抹头上的冷汗。作为圣人，他更能清楚地感受到许开的观点的恐怖。这影响的并未只是‘理一分殊’的程朱学派，而是当今最重要的百家争鸣！ 百家争鸣，争的便是世界之理，争的便是如何解释世界，而许开的路，相当于否定了百家争鸣，日后通向真理道路，唯此一条！ 他以前还以为要与许开为敌的不过是道家一家，现在看来，日后许开即使与诸子百家同时为敌也不足为奇！ 上一位有过这想法的，是儒家董仲舒。但这位董仲舒并未如同许开前世那般达成了“罢黩百家，独尊儒术”的成就，反而遭到了诸圣的猛烈抨击，最后郁郁而终。 “没错，圣人，这就是新路最重要的观点，即‘理一分殊’是错误的，世间万物皆执同一‘理’。”许开一把将玉石握碎，怒声道，“圣人，难道你就没有想到，我等所需要做的，只是探究天地的真理，而真理又岂会因为在庙堂之上扯几句嘴皮子就能被改变？！” “你的观点若是如此激进，必然会迎来比那位董仲舒更为猛烈的抨击，那时你又该如何去与他们斗争？” “为何要斗争？若是他们怀疑万有引力，我便将那个装置摆在他们面前；若是他们怀疑行星三大定律，我就把钦天监的记录扔他们脸上；若是他们怀疑测出的光速，我就把他们扔出星空，让他们去实地测量。到底有什么需要去斗争的？当真理都摆在了他们的脸上，难道他们还能用舌头就把真理搅得一塌糊涂？！” 许开站起身来，身体温度瞬间升高，将所有水汽蒸发出去。他走出浴桶，为自己披上一件浴衣，发泄内心最深处的怒吼，愤怒地质问圣人，毫不畏惧地直视大历圣人的双眼。 这位堂堂圣人，一时之间竟是似乎被许开所震慑。 “圣人，对我来说，以及对未来所有我的同行者来说，斗争都是不纯之物，是不必要的糟粕。若是探索真理的路上掺杂了这些杂质，这条路反而会变得不纯。” 许开前世便深受其害，因此今世，他格外厌恶在研究中试图掺杂政治斗争的人。 即便对方是圣人也一样。 “可是许开，人族的进步便是不断地斗争得来的。我们与诸族斗，之后又与妖族斗，与魔族斗，如此才有人族如今的旷阔天地。如今，我们斗争圣路，如此人族才可人才辈出，压制仍未被消灭的妖魔二族。人族的历史，便是一部斗争史！” “人族的进步或许确实需要斗争，但对于真理的探索是不必要之物，这些会对真理的探索产生影响的东西本就是应该彻底摒弃之物！” “那我且问你，若是你与他人在探索真理的路上，得出了不一样的结论，难道你们不会斗争一番以确定谁才是正确的吗？！” 连圣人也怒吼起来，对着许开咆哮。 若是常人，早就吓得肝胆欲裂，许开却毫不留情地回击：“恕我直言，圣人您混淆了斗争与争执的区别。当对真理的探索出现了分歧，我们会探讨、争执，最后经过更加精细的工作来确定谁才是正确的。然而这种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根本就是来瞎添乱的！若是我去斗争了，把对方斗赢了，斗死了，难道就能确定我的结论是正确的吗？！” 许开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听闻有一条名为始兴河的河流贯穿大魏与大齐，这两大皇国分别位于始兴河的上游与下游；而我经过研究，发现河里的水总是从上游流向下游，大齐因此震怒，因为水若总是从上游流向下游，那位于下游的他们的水资源岂不是一直被大魏控制？他们逼着我改变研究结论，甚至因此杀死了我。可就算他们杀死了我，难道就能改变河水总是从上游流向下游吗？！” “许开，圣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攀登的！你定做的那些器具、那些实验，难道不需要资源吗？你想要获取资源，难道就不需要去斗争吗？更不要说比资源获取更为残酷的圣路之争了！” 听闻此话，许开沉默了下去。当圣人以为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说话时，许开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若是您再早几日对我说这些，我或许还真能听您的话。” 说着，他挥舞手臂，房间内的空气与天地之气便不断排空；他点出手指，一道道的激光便自他指尖射出；他身形一动，阵阵破开音障的爆响声便响起，代表着他超越了音速。 “但今日与李和一战，我受到了诸多启发。若是够强，那么即使不借助那些资源，也能达成我想要的实验条件。” 圣人瞳孔猛然一缩：“你想要如那李和一般两路同行！” “并不一定。只是若我以后摸索出了文气之道的边界，或许真会如此。” 许开轻声说道：“因为未知是如此地迷人。” 圣人这次真的沉默了很久。 终于，他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他扔给许开一个小鼎：“也罢，拿着吧。就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 许开接过，问道：“这是什么？” “拿着它，在摩诃界内你便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李和的位置。”大历圣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除此之外，若是你想要去争抢那块命源，你可以滴一滴血入鼎内，同时注入你的文气。如此一来，二十四个时辰之内，你将不会被邪物感应到，这会对你争抢命源有很大的帮助。” “我不在意什么命源，我只想当时就把那个李和杀了。若是我当场杀了李和，我也不用再入什么摩诃界了。结果现在我还得再跑一趟那什么界去把李和杀了，说不定我还得把孔伯升也杀了。”许开看着这个小鼎，面无表情地说道，便想要将小鼎还给对方。 圣人再度叹气，并未接过小鼎，只是转身离去。 “那就下次再说吧。再见，许开。” 看着圣人逐渐消散的身影，许开轻声说道：“再见，王先生。” 圣人即将消散的身形忽然停滞了一瞬。 许开将那块令牌扔了出去。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61节 令牌还未接触到地面，便如同那位圣人一般，消散不见。 第63章 上架感言 这本书也终于到这个时候了。 这是我的第一本书。不，严格算来其实应该是第二本。不过第一本书是连签约都没做到的垃圾，最后还被我删掉了。因此四舍五入说这本书是第一本书也不算错。 因为是刚刚开始写小说，所以也犯了一些错误，在此非常感谢读者们的包容与指正。 说起来当初我写这本书的时候，其实只是想挣点全勤去抽卡。但初入网文这一行的我在签约当天被告知“只有上架了才有全勤哦”。 于是梦想破碎了。抽卡也沉船了。 好在我还是有大纲的，虽然很粗略，但多少也有。 不过后来这本书的成绩竟然出乎意料地好，过了一轮又一轮的推荐，最后竟然连三江也上了。 所以我非常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没想到我这个第一本书的小白也能上三江这个榜单，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以后我会尽量避免前面犯过的错误，争取为大家带来更好的阅读体验。 那么接下来就该说说更新了。 明天我大概会更新一万字左右，之后就会维持每天四千到六千字的更新。至于满足什么条件再加更？嗯，我只能说我尽量吧，毕竟我除了码字还得学习备战考研。我现在对于未来其实很迷茫，若是这本书成绩够好，未来我或许会选择全职，但我自己也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最多也就用来挣点抽卡钱吧。 最后，请多多支持下首订，首订不仅关乎未来的推荐，同时我决定了我的公主能不能满宝。请给我这个老月批打钱，谢谢喵。 第64章 斩杀与拯救 “圣人生气了？” 别院门口，张苍环抱双手靠在门上，对着刚走出来的许开说道。 “您还在偷听啊？”许开惊讶道，偷听圣人谈话，若是圣人追究下来，即使张苍是半圣怕也是吃不消。 “什么偷听，我会做那种没品的事情吗？”张苍没好气地说道，随后伸手指了指天：“圣人一怒，天地色变。方才天降雷霆，闪烁整座天庠。若非持续时间太短，只怕所有人都知道圣人再次震怒了。” “再次震怒？” “上次圣人震怒，是你落入炼魔秘境的时候，圣人亲身前去征伐魔族。” 许开一愣。 “圣人真的很看重你。不仅为了你去亲伐魔族。如今战事稍歇，他也是第一时间来看伱了。”张苍看向圣人离去的方向，“更让我惊讶的是，他都做到这地步了，却没有提出收你为徒。你到底做了什么，竟是让他都发怒了？” 许开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您真的想知道？” “你是我的学生。”张苍平静地说道。 “我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许开苦笑道，“或许说来，是我们对于斗争看法的差别。” “斗争？”张苍的语气十分疑惑，“你对于圣路之争又是个什么看法？” “我认为对于我来说所谓的圣路之争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张苍皱眉：“为何你会如此觉得？” “张圣大人……” “你能叫我先生吗？”张苍忽然说道。 许开吃了一惊，随即说道：“既然如此，那学生就斗胆唤您张先生了。您所著的《九章算术》提到的勾股定理，所谓‘勾三股四弦五’，即使有人在圣路上争过您了，难道他就能改变‘弦五’的结果吗？” “我当初没争过。” “啊？” “我的意思是没争过对方。当初有一人与我争论这个问题，他拿出来了一个球，在上面画了一个勾三股四的三角形，结果第三条线的长度并非是五。” 许开没想到那时就有人拿曲面几何去否定平面几何了。 “其实我这些年我一直在想解决这个问题，但随着球的表面弯曲度不同，算出来的结果都不同，我一直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算法。我当时还以为要是解决了这个问题我就能成圣了，结果却是你的《几何原本》先给了我成圣之机。”张苍有些自嘲地说道，“不过，你的《几何学》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想我很快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许开吃了一惊，没想到张苍居然已经开始自行发展曲面几何了。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世界的人。 想想也对，不管怎么说张苍都是一位半圣，曲面几何本就需要结合空间直角坐标，现在自己点出了空间直角坐标，张苍能顺着这个方向摸索出曲面几何也不算太难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发展出拓扑学出来？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许开忽然回过神来。自己好像想得太远了。于是他咳了两声：“咳咳。张先生，那么在平面内，‘勾三股四弦五’是不是正确的呢？即使他们驳倒了你的观点，难道就能在平面内否定这吗？” “你想说的是？” “所谓百家争鸣，圣路之争，无非是思想之争与真理之争。当有一个无可辩驳、且有强力实证的真理摆在面前时，又有谁能驳倒它？所以那些所谓的斗争、所谓的磨练心智，都是不必要的、应当被摒弃的垃圾，是不该掺合进真理探索的无用之物。” “而我所追求的，就是那真理。”许开缓缓地说道。 张苍表情严肃地说道：“许开，你要知道，你这番话几乎可以说是否定了所有的诸子百家的思想。当今的虽然我们都主张‘求同存异’，但你却是认为唯有自己才是正确，你可知会有多少人站出来反对你？” “我并没有要去彻底否定所有诸子百家的想法，一些派系思想确实有可取之处，对于人族的政治清明、社会进步都有很大的益处。但他们不应当以自己主观的思维去臆想客观的世界。” “我负责解释世界，他们负责解释人类，这就够了。” …… …… 许开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他推开门，看着自己院中摆放着的实验道具，不发一言。 他搬了把太师椅，就坐在上面一摇一晃，回想着自己与王先生的对话。 人类的历史便是一部斗争史。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句话确实很精练准确。但对于科学研究来说，斗争根本就是添乱的东西。 其实就算在许开前世，也有人持有相似的观点。就像“战争是科学进步的第一推动力“。偏偏这种观点还有不少证据显示它确实有一些道理。但曾奋战在人类知识边缘的许开其实知晓，这句话并不完全正确。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战争推动技术的进步“。战争真正推动的，是理论向着应用技术的转化速度，但同时这也意味着理论研究的衰落，因为战争时期的科研经费可不会投给无法即时转化为战斗力的研究。于是便出现了这种“战争推动科学进步”谬误。 那句“资源斗争“确实说到了许开的心坎上，因为许开在前世，经常因为实验经费、对撞机的使用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与人起争执，但在今世，若是足够强大，他光靠自己就能满足实验所需，又何必去强求去与人斗争？ 他看着手里的小鼎。这座小鼎能够追踪李和，确实极为难得。但相比于此，这座小鼎能够隔绝邪物感知二十四个时辰的作用更是夸张无比。 如今许开对于诸子百家的底蕴以及文气之道也有了一些了解，他知道即使是李和与孔伯升也未必能拥有这种神物。一般来说能隔绝邪物感知八个时辰已经是极为难得，若是有十二个时辰更是夸张，怕是半圣都制作不出来。 但这个小鼎能够隔绝二十四个时辰。 即使对方是圣人，想必也花了不少心思。 但…… “正是这种善意，才最为难以应付啊。”许开不由得叹了口气。 “许开，你回来了？”门外传来了黄图的敲门声。 “进来吧，你以前来我这从来都不敲门的，怎么今次还文绉绉地学起来敲门了？”许开一挥手，小院的门便因此打开。 黄图进入小院，见许开依然神色如常，他不由得放松了一些，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说道：“许开，抱歉。” “你也是受害者，因此没什么好抱歉的。” 许开说着又把一块墨锭扔给黄图：“这东西和那龙骨笔你都拿着吧。我的战斗你也看了，龙骨笔在我手里跟长枪没什么区别，拿去护身吧。墨岑还替你制作了一个木鸢，这样一来你也可以飞行了。” 黄图看着手里的墨锭，沉默半晌，认真说道：“谢谢。” “不用说这么多，当时我落水了不也是你把我救上来的？”许开摆了摆手，同时调整了一下身体的姿势。 当初落水时，面对那湍急的河流，一众同窗中唯有黄图奋不顾身下水救援，所以他也愿意去救下黄图，去救下这样的好兄弟，无论何时。 “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天资不足想要追赶吗？这次摩诃界之行中你可要去获得足够的好处。我到时候会第一时间去杀死李和，之后才会去找你，不然我们都消停不了。在那之前你要保护好自己。” 黄图认真点头：“我会的。” 忽然，整座天庠震动起来。 不，不止是天庠，仿佛是整座天言大陆此刻都在颤动。 许开眯起双眼：“说的是最迟第五天，没想到第二天就来了啊。” 原本因为入夜而安静下来的天庠，如此也重新变得热闹了起来。 …… …… 妖皇宫内。 高居于妖皇圣座之上的妖皇，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部，摆出了一副懒洋洋的动作。而与那懒洋洋的动作相对的是，他以严厉的目光注视着匍匐在圣座前的两位妖族。 妖族的外形与人族也大致相同，只是保留了一些动物的特征，如猫耳、狐尾、鹿角……等等诸如此类。 而匍匐在圣座之前的两位妖族，却是没有任何动物的特征，外表与人族几乎没有差别。而他们也长得一模一样，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已经确定了那个写出了沁园春的人族会进入摩诃界。”妖皇的话语轻描淡写，“上次魔族没能成功将他斩杀，我很不满。他们太婆妈，总是用最麻烦的手段最做最简单的事情，想要模仿人族玩弄计谋却又根本达不到那种高度，简直是愚蠢至极。所以你们，知道自己的任务了吧？” “是，谨遵上谕。”两位妖族再度深深叩头，“我等定然不惜一切代价，【斩杀】许开。” …… …… 魔族圣宫之内。 在魔族诸圣的环绕之下，同样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魔族，深深地跪拜着魔族诸圣。 而跪拜诸圣的两个魔族，也是长相清秀，外貌也完全一样，甚至连角的大小都近乎相同，两人如同如同双生子一般。 “已经确定了人族许开会进入摩诃界。”一位魔圣开口说道，语气深沉，“妖族总是用最暴力直接的手段行事，上次我们请他们出手拖住大历圣人，结果那妖皇直接射了一只天诛箭，惹得大战再起，我族死伤无数，我等非常不满，简直是愚蠢至极。所以你们，知道自己的任务了吧？” “是，谨遵圣谕。”两位魔族再度深深叩拜，“我等定然不惜一切代价，【拯救】许开。” 第65章 奔袭 又是宣圣山。 许开打着哈欠，看着宣圣山顶一道张开的巨大黑洞。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62节 “我还以为我们会直接进去呢。” “没办法，这次的入口接近妖魔二族的地盘，我们刚打完仗，如今贸然过去太过危险了。”对于许开的疑问，云青山回答，“所以我们通过这个空间入口直接连接摩诃界与天言大陆的相交处，这样就可以避免落入妖魔二族的圈套了。” “说到这个，前线为什么忽然就停战了？我记得以前一般都会持续一年左右的，今次结束了却是有些快了。我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决定战争局势的大型战役啊。难道有什么隐情？” “没办法，此次战争的层次太高，帝皇与大历圣人都出手了。若是再战下去，说不得就会唤醒灾厄。”这次是墨岑严肃地说道，“那是双方都不愿看到的事情，因此很有默契地停手了。” 黄图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许开：“我说，这次的战争该不会就是因为我俩落入炼魔秘境爆发的吧？” “是我落入炼魔秘境，你落不落进去都无所谓。”许开面无表情地说道。 “滚吧。” 而在此时，管学新出现，一众学子恭谨行礼：“见过管圣！” “今日入摩诃界，由于摩诃界终究还是一个单独的止境，所以若是入内，你们将会被传送到不同的地方，极少有人能够被送到同一片区域，因此我特意准备了一些手段。” 说罢，他一挥手，自天空落下无数玉牌，准确地落入每人的手中。而与其他人手中的白玉不同，许开与孔伯升的玉牌则是翠绿。 “止境与天言大陆不同，先前互相留下过记录的通讯玉若不在止境中再记录一次便会失效。而这些玉牌即使在止境之中相互之间也可以感应，显示持有玉牌的人的位置，从而帮助你们找到距离自己最近的同伴。若是能寻找到同伴结伴而行，想必这次摩诃界之行也会安全不少。除此之外，两位领队的玉牌是特制的，通过手里的玉牌，伱们可以准确地找到。想必大家都知道，两位领队实力非凡，若是有他们领导，遭遇妖魔二族也不必担心。” 许开举起了手。 “嗯？许开，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打算当这个领队，请问可以让李和来当吗？” 众人以一种古怪而莫名的目光看向许开，而许开却是视若无物，自顾自地说道：“我不像李和同学那样具有领导力，拥有大量的拥趸。所以这种领队职位，还是让李和来担任吧。” 李和猛然咳嗽了几声。 许开则是一脸嫌麻烦的样子。原本他还以为这个领队不过是个名头，居然还真得做一些事情。 尤其是这个暴露自己位置的玉牌，他留着干嘛？等着李和的人过来阴他吗？ 众人则是心想这许开原来是来真的，把这领队玉牌交给李和，岂不是就能第一时间找到他的位置袭杀而去？没想到这许开竟是真的铁了心要杀了李和。 那可是被整个道家系都给予了厚望之人啊。 管学新嘴角抽搐，虽然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没想到许开竟然这么直接就拒绝了，还打算直接把这个领队直接塞给别人。 “许开，领队之事岂可说换就换，难道这是儿戏？” 面上这样说，暗地里他却是传音给许开：“你若是不愿暴露自己的位置，大可以进入摩诃界后将其破坏，你就说你遭遇了危险，玉牌被毁，没人会因此追责于你。” 许开“哦”了一声，然后把玉牌随手一丢。 “对了，忘了告诉你，那块玉牌里还有我给你的补偿。”那传音补充道。 许开猛然跳起，以跳高运动员一般的姿态跳出一个后空翻，身体弯成了一个完美的半圆，将那块玉牌落在地面之前抓了回来。 他对着管学新抱拳：“多谢管圣，学生会履行好作为领队的责任的。”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管学新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他无奈地挥了挥手：“既然如此，你们便准备入内吧。” 众人应声答下，准备进入。 许开他们也打算入内，云青山却拿出了四个与管学新下发的玉牌样式不同的木牌，神秘兮兮地说道：“来，把这个拿着。” “这是什么？”许开歪着头，很是不理解地说道。 “他发的玉牌无法确认对方的身份，而我们若是用另一套东西定位的话，不是可以快速找到对方了吗？”云青山兴致勃勃地说道。 “这东西不便宜吧？”墨岑惊讶地说，作为墨家之人，他比许开和黄图更能理解这种东西价值几何。 “小钱而已。”云青山摆了摆手，“来，既然许开不愿意拿着这块领队玉牌，到时候我们就能靠着这东西找到他了。许开，你可要保护好我们啊。” “我会的。”许开轻轻点头，却是忽然走到了李和的身边，伸出一只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露出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热情洋溢地对李和说道：“李兄，要不我们一起进去？” 李和浑身汗毛倒竖，慌忙不跌地挣脱许开的手，原本还打算看下情况的他逃命似地冲入了黑洞之中。 “呵。”许开冷笑一声，招呼了黄图云青山墨岑一声，便一起踏入了黑洞之中。 与漆黑的洞口不同，许开一踏入进去，便感受到了一阵炫彩夺目的光芒，而后便是炫光组成的通道，通道尽头却是如入口一般的漆黑。 一阵类似于晕船的不适感之后，许开发现自己—— 正在朝地面坠落。 “难怪说不到举人进来几乎只有送死的，若是一不小心被送到了空中，怕是就会被摔死吧。而且这下面……” 虽然自己直接落到地面也不会受到太严重的伤，但那是自己。若是一名秀才，怕也是会被摔成肉酱。 许开向下望去，只见下面并非是大海之类能够减缓冲击的地方，而是一片繁盛的树林。 许开不停地坠落，他忽然有些喜欢上了这种自由落体的感觉，但现在不是享受的时候。于是他调转身体，驱动天地之气短暂飞行起来，同时借助高空的视野去俯瞰这片大地，确定大致的地形。 “嗯……” 许开缓缓降落到了地面。 “这片森林面积还挺大的，南部几乎都被这片森林占据了。往北则是一片沙漠，其中好像还有座佛像。难道我一进来就遇到了佛家陨圣的传承地？” 若是其他人发现这点，恐怕早已欣喜若狂。进入此地本就是争夺机缘，现在往北走就可能有佛家传承，而这片森林内说不定还有其他机缘所在，运气确实极佳。 虽然因为各家不同，他们并不会就因此转投佛家，但作为参考、学习的内容，佛家依然有不小的可取之处，更不要说一位半圣、甚至可能是亚圣陨落所留下来的宝藏了。 但这些都与许开无关。 他取出那座小鼎，控制天地之气注入其中。 一座极其模糊的地图的影像浮现出来，非常像是全息投影的方式。 之所以说地图十分模糊，是因为这地图只有个大致的轮廓，没有任何地图应有的元素，连比例尺都没有，只是显示了许开目前所在的位置以及一个红点，想必那个红点就是李和所在的位置了。 “还挺远的。”虽然没有比例尺，但看地图便能知道他与李和确实相距极远。许开眯起眼睛，随后拿出那块翠绿的玉牌，取出管学新赠予他的物品放入自己的储物戒，再借助这块玉牌确认了一下孔伯升的位置之后中便直接一把握碎。 他再度取出云青山交予他的木牌，确认了他们三人的位置，也是隔得极远。 确认了这些之后，许开转向地图所显示的方向。 而后狂奔。 代表着打破音障的刺耳音爆让寂静的森林彻底嘈杂起来，种种受到惊吓的动物叫声不绝于耳。 他连确认管学新赠予的是什么都不曾去做。 现在他的目标唯有一个，杀死李和。 杀了李和，斩草除根，此次摩诃界之行便已算圆满，他不再奢求更多，只求能赶紧回去睡个大觉便继续做实验。 许开的身影消失在远方。 而待得许开走远之后，几个人影从原先许开坠落地附近围了上来。 他们都身披斗篷，看不清外貌。 “族长，刚刚那个是外界来客吗？” “应该是了，他的服装与样貌都与我们不同。” “那他是圣者大尊提到的哪个族群啊？” 领头的那人摇了摇头：“不能确定。他跑得太快了，竟是连我也没能看清。” “不过虽然我没能完全看清，不过身体特征显示那个外界来客应该是雄性。” 他将头转向这些人其中一人：“觉海，便由你去吧。用你的美貌去将他拦下来。” 那人声音微微颤抖，咬了咬嘴唇，最后却也只能点头应下：“是，族长。” 第66章 此地土著果然珍奇 前面出现了一只熊。 撞飞。 前面出现了一只老虎。 撞飞。 前面出现了一只长着鼠头的鸭子。 撞飞。 前面出现了一个金发碧眼尖耳的精灵。 撞飞……等等，前面出现了什么？ 许开灵识一展，便发现了在那只精灵身后跟着一只长着巨大獠牙的双头巨虎，那个精灵狂奔，想要脱离虎口。 似乎看见了许开，那只精灵大叫道：“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啊！” “我可以救你，但……别挡路。” 虽然说了会伸出援手，但许开却并未停下脚步，而是召集天地之气包裹住那只精灵，随后猛然一脚将精灵朝着那只双头巨虎踢去！ 精灵的身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撞上那只双头巨虎，竟是直接把那只巨虎撞得稀碎！ “后会有期。” 扔下最后一句话，许开继续向前，速度竟是比之前还要快一些。 独留下在血泊与碎肉之中不知所措的精灵。 她看向周围，忽然发现满是血污的自己。 “咿呀——！” 她的惊叫声，竟是似乎连许开移动产生的音爆都能盖过。 …… …… “觉海，怎么样了。” “拦不住啊！族长，那到底是什么啊，他根本就不看我一眼！我也根本没看清他的样貌！”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63节 那位女精灵面容皎洁，双眸灵动似水；双腿修长而白皙，亭亭玉立；身上仅着的一件轻盈的薄纱因被打湿而紧贴在身，更显出她那曼妙的身材—— 如果打湿那块薄纱的不是血的话。 此刻她泫然欲泣，她的美貌在族内极其有名，有着不少的追求者，若是有刚才那样的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怕是族里一半以上的男子都会为她而拼命。结果那个外界来客直接一脚把她踢飞，虽然没受伤，也确实救了她，但她怎么想怎么都感觉对方就跟踢飞一块小石子差不多啊！ “虽然你没能留下他，但伱也让他留下了一些很有用的信息。觉海，你做得很好。” 这位美丽精灵的名字居然是跟和尚法号一般无二的“觉海”。 “啊？族长，我明明什么也没能做到啊。”觉海一脸迷离不解的样子，惹得在场的几个雄性精灵不由得弯下了腰。 “刚才他那一脚显示了极其强大的体魄。根据大尊留下的记载，人族不可能有这样的体魄，唯有妖族或者魔族其中之一。光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好了，觉海，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一名男性精灵困惑地问道：“族长，为何不直接拦下他？” 被称为族长的男性精灵摇了摇头：“觉智，没有必要。不能让对方认为我们怀有敌意。而且我族齐上也不一定拿得下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周围的精灵下令：“好了，加强戒备，增加森林外围巡逻的人手。若是外界来客进入此地我要第一时间知晓。” “是！” …… …… 许开已经冲出了森林，来到沙漠之中。此时他也终于放缓了脚步，不再产生刺耳的音爆。 “刚才那只精灵应该就是所谓的土著了，没想到还确实挺珍奇的……不过精灵是搞什么鬼？” 许开摇摇头。他想象过各种土著的外貌，连血肉触手这种不可名状的生物都想过，却唯独没有想到居然会有精灵这种东西。 精灵这种东西确实是他一个美好的幻想，所以他才会救下对方。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等杀了李和再回到这里抢走几只精灵当土特产带回天言大陆也不迟。 虽然他不太擅长生物化学，也不会做手术，不过有文气在身，再请几位医家来帮自己看着，想必解剖一下也不会把对方杀死吧？ 说起来他刚刚冲得太快，竟是连那只精灵的性别都没发觉。 “罢了，都是小事。”许开取出小鼎，确认了李和的位置变化不大，便继续向前冲去。 而在他移动时—— 他脚下的沙漠突然凹陷下去，一张长着满口尖牙的巨大的圆口竟是要把许开一口吞下！ 许开两只手直接抓住对方的上颚，随后连带着它拖向地面，随后猛然一拽！ 一条巨大的白色巨虫竟是直接被许开拖了出来！ “死亡蠕虫？”许开十分惊讶地叫，没想到这种只存在于前世的传说中、连天言大陆都没有的怪物居然在摩诃界存在。 但这若是死亡蠕虫的话，未免也太大了。一只死亡蠕虫一般体长在六十厘米到一百五十厘米之间，但这只死亡蠕虫虽然外形与他前世看过的记载极为相似，但超过百米的体长却将它与那些东西彻底地区分开来。 “难道这东西也算是珍奇的土著？” 被许开拖出来的死亡蠕虫疯狂挣扎，引得这片沙漠尘埃飞扬。 许开额头射出一道蓝光，直击这条死亡蠕虫。 死亡蠕虫依然不停地挣扎。 许开皱了皱眉，于是一道刀光闪过。 死亡蠕虫直接从中线被竖劈为二，无数腥臭的蓝色血液飞溅出来，许开皱了皱眉，在身边形成一种灵力层，挡住了这些腥臭的液体。 看着这死亡蠕虫的尸体，许开眉头皱得更深。他原本是打算通过灵识攻击让对方臣服于自己，这样就可以省下不少赶路的力气，可对方竟像是完全没有灵识一般，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虽然一般都说举人或定星境才会诞生灵识，但其实只要是生命，都会有极其微弱的灵识，只是在举人之前的灵识之力都太过微小，根本无需考虑罢了。 但这条死亡蠕虫竟是似乎一丝一毫的灵识之力都没有。 他走近这死亡蠕虫的尸体，忍着恶臭味仔细观察起来，却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于是他再度上路。 这次他却没有继续奔跑，而是取出墨岑制作的木鸢，直接在沙漠上飞行。沙漠很空旷，不像森林那样容易被树木遮挡，所以许开到这里来才取出木鸢飞行。 飞行所需要的能量很大，即使是许开也难以长时间地维持，所以他特意把以前用过的那块红蕊石拆了下来作为这只木鸢的能量核心，从而可以长久地飞行。 这片沙漠十分辽阔，却也十分安静。一路上，除了那只死亡蠕虫，许开没有再收到任何阻碍。除了偶尔能看见一些蝎子蜥蜴之外，这片沙漠上竟是似乎没有任何生物。 “难道都在沙子下面？”许开有了些猜测。 “虽然很有研究价值，但有空再说。更何况我的专业也不是这个。启蒙一下生物学，至于其他事情就交给后人吧。” 这样想着，飞行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之后，许开一直飞到了一座佛像前。 那座佛像极其巨大，足有数百米高。而在佛像前，站着一位浑身散发金光的老僧。 那老僧枯坐在佛像前，彷佛亘古如此。 而许开来的动静似乎惊扰到了他。他浑身轻轻一颤，随后睁开老而浑浊的双眼，看见了许开。随后，他的眼角似乎流下了一滴热泪。 金光一闪，他便来到了许开身前。他对许开行了一个佛礼，颤声道：“苦等六万年，如今终于等来了一位同族。这位同胞，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入我佛家，但都请将我佛家传承带出此界，老衲定有所回报。轮回流转，施主若能如此，是功德无量之举。老衲这一生也算……” 木鸢果然停了下来，许开跳下木鸢，来到老僧身前。 老僧微微一笑，对着许开作出请的姿势，想要将他迎入传承之内，许开却直接问道：“这位大师，在下见您功参造化，想必定然是位高僧。不知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老僧一愣：“什么忙？” 许开取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一些殷红的液体：“听闻佛门有一大神通名为宿命通，这是我一仇敌的鲜血，不知大师可否借助它助我窥探他目前的情况？” 老僧疑惑地问道：“宿命通是什么？” “啊？” 第67章 许开，救我啊！（今日一万字齐活求首订！） “李和大人，您没事吧！” “放心吧，我还不至于这么脆弱。”雪山之上，李和摇了摇头，对着找到自己的几个人说道。 云青山能购买除了分发的玉牌之外的定位之物，那道家自然也能买得起。他们几个正是凭此找到了李和。 “李和大人，上次我等迫不得已断绝了与您的关系，是因为……” “行了，不用说了。那许开太过嚣张，今次一定要好好让他吃些苦头。”李和握紧了拳头，“先去找到孔伯升，等取得了那东西，杀死许开简直易如反掌。” “大人果然深谋远虑！” 听着部下的恭维，李和却是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他拿出了那把黑伞，随后向着某个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沉重，但似乎并非因心情所致，而是这把黑伞被带来此界后发生了某种变化。 “哎呀~没想到先前还真是小看你了呢……”一道清脆却莫名显得深沉的女声忽然响起。 李和猛然回头一看，却见一名女性竟是避开了他的感知，唐突出现在雪山之上。 “什么时候……！” 作为两路并行者，他的灵识格外强大，但即使如此，他也没能发现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女性身着显出她白皙皮肤的黑色长裙，如白乳般细腻的双脚轻盈地踏在白雪之上，却没有留下一丝脚印。三千青丝随意地在风中飘舞，衬托出那精致的脸庞。 她微微一笑，竟是如同雪莲绽放般清美动人。然而那本应绝世动人的眼眸，却被一块黑布蒙住，无法窥见。 “我记得你是许开身边的那个女人吧？”李和因惊愕而暂时说不出话来，他的那些麾下却先以轻蔑的语气开口了。 “没错，没错哦，各位能对我有这么深刻的印象真的是非常感激呢。” “道家似乎私底下找过与那个许开有关的人，看来是你接受了。伱是来投靠李和大人的吗？真是个明智的决定啊。”那人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走上前来伸手想要拍一下对方的肩膀，“那我们以后就算是同伴了。你的名字是云青山来着？” “嗯？啊，这个说法不太对哦，我可不是诸位的同伴。” “啊？” “我啊，是为了让诸位感受痛苦与绝望才来的哦？” 话音落下，他的那只伸出的手便飞了出去。 “欸？” 李和瞳孔猛缩，他根本没看清那人的手是怎么被切下来的！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手啊！”那人捂住自己的肩膀，痛苦地大叫起来。 然而断裂处却没有丝毫的鲜血飞溅。 “不要搞错了。你们这些卑贱者也配与我同行？” 先前的温和语气如同假象一般，取而代之的是如隆冬腊月一般冰冷的话语。 云青山踏前一步。 而原本站在他身前的那人，身体在一瞬间被切为数万块薄片，每片肉片都几近透明。 “……真是不好，看来我还没有完全分清楚呢，竟然让你死得这么痛快。”云青山竟是带着一丝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还需要多一些时间去适应，去让我彻底清醒回来。”她冷彻地说道，话语彷佛有着直刺骨髓的冰寒，几乎让人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那些部下竟是被云青山所震慑，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好了，在这里我不必担心许开的眼光，可以尽情地释放了。” 李和冷汗直冒，这个女人带给他的压力，竟是似乎比那时的许开还要强烈一分！ “你竟敢伤了许开。”云青山踏前一步。 “你竟敢伤了他。”云青山踏前一步。 “你竟伤了他。”云青山踏前一步。 当李和发现脚下一空时，他才猛然发觉，自己竟然被面前这女人一步步地逼得后退！ “你到底是谁？！” “我之名为云青山。除了父亲大人的女儿之外，我唯一的身份便是——” 最后的话语，为面前的所有人下达了死刑。 痛苦的惨叫在雪山之顶不断回荡，如同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嘶吼。 ……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64节 “……不是说好了会被传送到不同的区域吗？”黄图看着面前的墨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啊，我也很纳闷。”墨岑的表情也很是不知所措。 一叶行驶在大海的扁舟上，黄图与墨岑相对站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记得你是从天上落下来的？”黄图忽然说道。 “是啊，怎么了吗？” “如果我们一起被传送到这里不是因为巧合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黄图指向天空，“这片天空，其实就算是‘另一片区域’？” 墨岑猛然回过神来，随后放出几只小型的木鸢，指挥它们朝着天空之上飞去。 半晌过后，墨岑神情严肃地说道：“木鸢升到一定的高度就失去联系了，但那个高度应该还可以维持的！” “这么说这天上果然有东西？要不要上去看看？” 墨岑摇了摇头：“别想了，就我们两个去恐怕凶多吉少。先去找到许开，说不定他对这上面有兴趣。” “我觉得他不会有兴趣。” “……说的也是。”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离开这片海域？”黄图问出了现在最实际的问题。 墨岑目光转向海面。 “当然是要先解决这个大家伙。” “什么？” 话音未落，一条庞大的身躯自海中袭来，掀起阵阵海浪，让墨岑二人有些站立不稳。 “蛟？！” …… …… “宿命通是什么？” “啊？” 这下轮到许开不知所措了。 前世出名到连他都知道的佛门六通，难道在天言大陆没有吗？ 忽然想到了什么，许开猛然跳上木鸢，向后飞了一大段距离，厉声说道：“你该不会是魔族半圣将自己隐藏为佛家半圣吧？所以你才不知道宿命通！” “魔族余孽，告辞！”许开说着还愤然取出一个小木球丢向那巨大的佛像。小木球轰然炸开，虽然没有对佛像造成丝毫损伤，却也把佛像头部炸得黢黑。 木鸢载着许开全速飞走。 独留下老僧看着脸庞黢黑的佛像，苍白的胡子也在沙尘中凌乱。 他不明所以地抹了抹布满褶皱的脑袋：“所以宿命通到底是什么？” 而乘着木鸢飞速离去的许开拿出小鼎再度确认了一番李和的位置。 “嗯？这是怎么回事？”许开眉头紧皱。 地图上，代表着李和的那个小点竟是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移动！ “难道我被下了什么追踪手段？”许开表情严肃，文气不断冲刷自己身体，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不过……来得好。既然你自己送上门的话，我也不必如此辛苦地去千里奔袭了。” 许开驾驶着木鸢冲出了这片沙漠，而紧邻着沙漠的，是一座座的丘陵。 “沙漠紧挨着丘陵？这地形还真够诡异的。”许开环顾四周，“不过也适合我准备一番。李和那家伙应当也准备了不少才一开始就朝着我冲来，我得为这家伙准备一番大礼才行。” 说着，许开取出自己储物戒里的东西。管学新给予的补偿有不少这些东西，再加上意的赠予，许开有自信就算李和与孔伯升一起来了也能将他们一起在这里杀死。 一个时辰之后，当许开终于准备完毕，他随意找了一棵大树靠在上面，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许开睁开眼睛，看见一道慌忙不跌地朝着这里冲过来的人影。 是李和。 许开微微一笑，唤出剃刀，同时灵识张开，确认着周围的一切异常。 “李和，死在这里……” 他话音未落，却见李和也把头转向他，那惊慌至极的表情竟是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同时却又带着一种饮鸩止渴的决绝。 “许开，求求你救救我啊！” 第68章 什么都没有 “许开，求求你救救我啊！” 李和的声音充满着哀嚎与恳求，恐怕只要许开答应救下他，就算许开要他做奴隶他也甘愿。他一边发出痛苦的绝叫一边不顾一切地朝着许开冲去，那本应离尘无垢的白袍此刻染满鲜血与泥土，更显得他十分狼狈。 许开见李和如此狼狈，不由得感叹一声，怎么说这也是个好对手，于是他伸出了一只善意的手—— 贯穿了李和的心脏。 “这是我第二次穿你心了吧？我倒是挺好奇，你到底遇到了什么才慌成这样？” 李和愣愣地看着那只穿透自己心脏的手臂，随即脸上竟是浮现出一抹解脱的神色出来。 “多……谢……” 许开眉头一皱，手臂一震，握碎李和的心脏，彻底将他杀死。 随即，他转向李和来的方向，施展出经天纬地，打起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地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危机。 能够将李和逼至如此境地，定然是非常大的危险。若是一不小心，他怕是就会步李和后尘。 但许开一直等了三个多时辰，却始终没有见到将李和变成这样的“危险”。 “……怎么回事？”许开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随后乘上木鸢飞到高空，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许开眉头紧皱，他非常确定刚才那人就是李和，并非什么东西伪装或是自己陷入了幻觉之中，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看向李和的尸体，反复检查了好几遍，却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除了那件白袍所沾染的血污之外，李和身上没有一点伤口，那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得他变成那样？ “难道我还是不应该这么直接就杀了他，还是得问一些情报出来再下手？”许开反思着自己的不足之处，随后一刀砍下对方的头颅收好。 不管怎样，自己此次入摩诃界的目的已经达成，那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许开忽然感觉自己失去了目标。 “算了，找到黄图他们之后，稍微探索一下这摩诃界，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吧。”随意地给自己设了一个目标之后，他取出云青山交给自己的木牌，确认了一下自己与其他人的位置。 “有两个人走到一起了？还真是巧。这里还有一人，我看看……嗯，离我不算太远，那就过去看看吧。”许开一边说着，一边在李和的尸体上摸索，这家伙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果然，他摸索出了一个储物戒。灵识探入，发现其中最显眼的是一把大黑伞。 “说起来上次打的时候他也拿着这把黑伞，我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可以让他绝地翻盘的东西，结果到最后也没拿出来。但若是真没用，他会一直带到这里来吗？” 许开将黑伞取出，手竟然因为黑伞的重量而下沉，他目光一动，现在他的肉体十分强大，力气自然也大得不像话，如此都让他手掌下沉，可见这把黑伞确实有些奇异之处。 但他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于是他只好收起黑伞，向着木牌显示的方向走去。 …… …… 许开乘着木鸢朝着木牌显示的方向移动，而那人也在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移动，于是预计一天左右才能相遇的路程，他过了六个时辰便在一片草原上见到了对方。 是云青山。 “呀，许开，是伱啊。”云青山惊讶道，原本她面无表情，但当一见到许开之后，立刻如春风拂面般表情变得柔和起来。 “嗯。”许开点了点头，“既然在这里的是你，那想必在那里的就是墨岑和黄图了。也不知道他们俩怎么碰到一起的。” “那接下来我们去哪？我路过发现了一座疑似佛教传承地的地方，要去那边看看吗？” 许开本想拒绝，但这次他犹豫了一会说道：“那里对你很重要吗？” “说不上有多重要，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许开松了一口气：“如果你确实不需要的话，那我们先去找到他们俩吧。” 他已经杀死了李和，剩余的东西他都不太在意。但云青山进入摩诃界的目的很明显跟他不一样，这里应该有一些她需要的东西，这次不能完全由着自己来。 云青山也有一架木鸢，也有一套供能装置使得它可以持久地飞行。但云青山直接收起了自己的木鸢，转而和许开同乘起来。 “……请问云小姐，我刚刚都看到你的木鸢了，为何你不自己用那台木鸢呢？” “这样可以省一些能量嘛。”云青山从后面抱住许开，细腻白嫩的脸颊靠在许开的背上，一脸幸福的模样。 许开嘴角抽搐，还是操作木鸢向着那两人的方向飞去。 “说起来，我此前遇到了李和。” “嗯？”闻言，云青山把脸抬了起来，“那你没事吧？” “我已经杀了他。但他的样子很奇怪，我很在意，你之前离这里也不算太远，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他怎么了？” “他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大恐怖。我杀了他，他居然还对我道谢，表情跟解脱了一样。”许开回忆了一下，“你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哦，我什么没有发现。” “这样也好。若是你也碰上那东西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吧。”许开吐出一口气，显出了有些放心的样子。 “你竟然在关心我？”云青山颇为惊讶。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朋友了，关心朋友很奇怪吗？”许开语气平静。 “是吗，朋友啊。”云青山咀嚼着这句话，露出一抹微笑，重新把头靠在了许开背上。 许开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云青山的体温。 说起来，脸都靠上了，那里居然没有感觉，确实不算很大啊…… “我总觉得你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 “没有，什么都没有。”许开坚定地说道。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65节 …… …… 二人说话之间，许开驾驶着木鸢不断加速。 “说起来，你遇到过魔族或者妖族吗？”许开忽然问道。 “没有，你呢？” “我也是，不过我遇到了这里的土著，确实非常奇特。”许开看向下方，“既然我们都没遇到过，那下面这个恐怕就是我们在摩诃界遇到的第一只妖了。” 说罢，一支长枪从地面射出，如猛龙一般直射坐在木鸢上的两人！ 许开跃下木鸢，伸腿一记下劈直接击中枪尖。 轰地一声巨响！ 那迅猛如雷一般的长枪，竟是连许开的脚后跟都无法穿透，在许开一记下劈之下整支长枪直接被粉碎，而后许开携带着破坏长枪的余威继续向下！ “躲开！”下方传来了妖族的嘶吼。 许开的下劈猛然撞击到了地面，将附近近千米的地面猛然劈开了一条狰狞的裂缝！ “咳咳、到底我们是妖族还是他是妖族？”一只狼妖挥手驱赶被许开掀起的烟尘，而另一只猫妖则在他背后瑟瑟发抖，“还是说你是伪装成魔族的人族？那此处是我们……” 狼妖与猫妖的穿着十分简陋，只是用不知道什么的皮遮挡包裹住了自己的重要部位，再无任何修饰打扮。 话音未落，许开已经闪现到对方眼前，唤出剃刀一刀斩下，而那狼妖急忙后退，尾巴如利刃般挥舞，迎上许开的刀刃！ 在这里的是一只雄性狼妖和一只雌性猫妖，他们外形几乎与人族无异，但都保留着尾巴和耳朵的特征。许开前世似乎有不少人对这种感兴趣，但许开知道，与前世的那种“兽耳娘”的动物部分会比较敏感不同，妖族的这些保留下来的动物特征反而是他们身上最为强而有力的部位！ 嚓地一声轻响。 狼妖目眦欲裂，他那本应坚固无比的尾巴竟是直接被许开切了下来！ “不可能！不、不对，这是人族的唇枪舌剑，而这一代的人族中，拥有如此锋利的唇枪舌剑的唯有……” 剃刀翻舞，许开直接将狼妖的四肢全部切下，随后回头看向后方，而云青山已经把猫妖的脖子拧断在冷笑了。 “哦，许开，你解决了啊。”云青山回过头来，表情由冷笑转变为和煦的笑容， “嗯。”许开回应了一下，便转向了狼妖，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你们还有大部队吗？” “咕——！杀了我吧，卑贱的人族！我是不会背叛自己的族群的！” 许开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但这么一个长着兽耳的肌肉兄贵用“咕杀”这种东西，许开怎么看怎么恶心，除了一些特殊癖好的人大概不会吃这套吧。 “也好，反正我也折磨不来人。”许开剃刀一挥，便将狼妖从正中切开，内脏自切口中落出，散落一地。 “我怎么觉得你很喜欢这种从正中切开的方式？”云青山颇有些感兴趣地问道。 许开一愣，随口答道：“随手的罢了。” “好了，那么该继续走了。”将木鸢唤下，同时拿出木牌看了一眼，咂了一下嘴，“啧，我们都朝着他们那里移动了这么久了，怎么这两人怎么一动不动的？” “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开想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应该不太可能。墨岑的实力还是有保障的，而黄图的实力也不至于在初期大家都分散的情况下拖墨岑的后腿，如果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两人相遇之后就一动不动了。” 说着，许开准备乘上木鸢继续赶路。忽然，他却愣住了。 “怎么了？”云青山关切地问道。 许开皱着眉头：“这块怎么打湿了？” 云青山看向那块被打湿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很快地镇静了下去，没有被许开发现任何异常。 “没有，什么都没有。”云青山坚定地说道。 第69章 两个娼年 待得云青山与许开离去后，狼妖和猫妖死去的那片土地下面，竟然是不断翻滚起来，而后大地出现一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深邃洞穴，自其中钻出两道人影。 那两道人影如双生子一般长相相同，外貌也与人族别无二致，长相清秀，穿着也与一般妖族粗犷地只遮住重要部位不同，他们穿着轻盈的薄纱，光滑细腻的皮肤在轻纱之间若隐若现。 “哥哥，那就是我们的目标吧？” “是啊，而且比预估的要强大一些。只是可惜了这两位同胞了。”被称为哥哥的那人看了一眼狼妖与猫妖的尸体过后，眼带悲伤地说道。 “那要追上去吗，哥哥？” “不用着急。”哥哥眯起了眼睛，看向许开二人离去的方向，“那个方向上有圣威风暴，等到他们到了那里我们再动手，如此就可以防止他们逃跑。” “知道了，哥哥。” …… …… “做好了吗？”黄图撕咬着一块肉，询问正在做木工活的墨岑。 “你倒是来搭把手啊！”墨岑闻言怒道。 “我又不会啊，万一给你添乱了咋办。” 说是木工活，但其实正被墨岑当作木头打磨的是一块骨头。 蛟骨。 虽然蛟骨与龙骨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但也极为难得。他们的小船和木鸢在之前与这条蛟的搏斗中被毁，因此他们找到了一座最近的小岛，在这上面打造新的木鸢。 而且用蛟骨来制作木鸢，不仅会让木鸢的速度更快，更加坚固，而且即使不像许开云青山那样添加供能装置也可以较长时间的飞行。 黄图现在吃的自然也是蛟肉。 “说起来这应该叫骨鸢吧？”黄图好奇地说道。 “叫什么都无所谓。”墨岑抹了一把汗，这蛟骨打造的木鸢自然性能更加优秀，但也有更难打造的问题，因为蛟骨可比一般的木头坚硬多了，“说起来这次还得多谢你了。” 要不是黄图带着可以压制这条蛟的龙骨笔，他们二人还不一定这么轻松就取得了胜利，虽然损失了小船和木鸢，但自身并未受到什么伤害。以这种代价杀死一条蛟已经是极为划算的事情，更不要说还是这里危险横生的摩诃界，少受一点伤都有可能增加生存率。 “谢我做什么，这支笔是许开的。” 墨岑惊讶道：“还真是他的？那他还挺大方的，我原先以为他应该挺小气的，没想到这么直接就把龙骨笔给了伱。” “他对认识的人确实非常大方，但对于不那么熟悉的人连一毛不拔都远不足以形容他。”黄图点了点头，“说起来你为什么会有许开小气的印象？我记得他上次找你做东西的时候开价挺大方的。” 墨岑尴尬地挠了挠头：“呃，你也知道许开挺贪财的……我一般印象中像他这样贪财的人都是一毛不拔的。” “我记得以前许开对我说过，他搞钱是另有作用的。虽然我当时我还以为他只是开玩笑，但现在我想我应该能猜到一些了。”黄图叹了一口气，“他都能把龙骨笔和龙血墨锭这种东西给我，这还是小气吗？” “说的也是。”墨岑继续捣鼓着蛟骨，“你准备一下，我这边快弄好了。” 黄图有些惊讶：“这么快？” “他们两个也汇聚到一起了，正在朝我们这边过来。抓紧点，会合后我们说不定还能劝许开一起去探索天空。对了，别把这里出现蛟龙的事情泄露出去。” “为何？” “你读过有关‘真龙’的记载吗？” 黄图面色猛然一变：“你是说？” “虽说不一定诞生了蛟就说明这里一定有‘真龙’，但这也是个线索。”墨岑将因幸运得以保留下来的供能装置装上木鸢，最后调整了几下，确认没问题之后跳上了木鸢。随后黄图也跳了上去，“说起来，若是这里真有真龙，恐怕会因为你的龙骨笔而出现吧。” “说的也是。”黄图看了龙骨笔一眼，随后说道：“走吧，去和他们会合。” …… …… “嗯？前面是什么？” 前面出现了一块诡异的区域，天上不停地闪烁着雷霆，而地面有着不断互相消磨的佛光与魔气，形成成片的真空区域。 “这里应该所谓的伟力残余之地。”云青山仔细打量了一番，认真说道，“圣者伟力，万年不散。纵圣体沉沦，其力仍仍旧伟岸无边。咱们还是绕开吧。” “二位且慢。”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你们跟了我二人许久，到底是为了什么？”许开听到声音，却也不曾回头，停下木鸢，淡然说道。 “哦？原来二位早已发现我们了。”那道声音惊讶道，“我是来请二位——准确地说是许开阁下跟我走一趟的。” 听闻此言，许开方才转过头来，看见乘坐着一只形似老鹰的巨大飞禽的二人，忽然一愣。 这两人的外表与穿着太震撼了。 与女性无异的清秀脸庞、连女性都要自惭形秽的白皙嫩滑的皮肤、昭示着二人真实性别的平坦胸部与下体的莫名突起、以及那若隐若现撩人情丝的透明薄纱…… 这该不会是哪里跑出来的娼年吧？ 他压低声音询问云青山：“我记得咱们天庠好像没他们俩吧？” “确实没有。要是敢在天庠这么穿，怕是早就被先生们撵走了。”云青山低声道。 他原先还以为是孔伯升的手下来找他了，结果这么一看，要是这俩真是孔伯升的手下，他恐怕就要怀疑一下孔伯升的取向问题了。 “看着也不像妖魔二族啊。难道是土著？我之前遇到的土著跟我人族区别不大。” “二位在讨论些什么？” “不知你找我何事？与孔伯升有关吗？” “我们？啊，我们当然是来……”站在前面的那个娼年拍了拍手，动作竟是有些调皮可爱。 “当然是来杀了许开你的啊！” 他脚步一踏，那巨大的飞禽猛然被他踩踏下去，他接着此势一瞬间便来到了二人的上方，一掌击出。 一道将他们覆盖进去的巨大鲜红掌印破空而至，整座木鸢被当场拍碎！ 第70章 再来一次。好，再来一次 掌印将木鸢拍得粉碎！ 而许开与云青山早已跳开，避免被这一掌击中，许开更是把红蕊石给拿了出来，免得待会找不到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66节 云青山目光一闪，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球状物体，直接向着那只巨大飞禽扔去。 而另一个站在飞禽上的娼年直接一掌拍去。 轰地一声巨响！ 那木球直接爆炸开来，将那只飞禽当场炸飞！ “你们墨家到底是搞机关术的还是发明炸弹的！”许开大声询问云青山，这个问题实在困扰他太久了。 “别管他，好用就行了！” “你二人是谁！”四人近乎同时落在地面上，许开厉声发问。 同时，他看向被云青山炸到的那个娼年，他竟是没有丝毫损伤，连薄纱都不曾沾染污点。 “人？呵……”先出手的那人本来不想说话，听到这话却嗤笑一声，随后暴起一脚，竟是直接将许开踢飞！ 许开并拢双手，防住了这一击。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伤，但他却是眼神震惊地看着这一脚。他的体魄可谓是强大无比，连定星境妖魔都无法与他相比，若是站稳身体，对方根本就不要想如此简单地一脚就能撼动自己。 但对方却是做到了！ “荡天掌！” 这便是方才拍碎他们木鸢的招式，但现在，却更加暴烈、威力更加巨大！ “经天纬地！” 无数道纵横线交叉而至，为他显示这一片区域内的所有真实。他眉头紧皱，大脑疯狂地运算，随后轻轻点出一指。 浩浩荡荡的掌印顿时消散，然即使消散，却依然散发出无数的冲击波，吹动了许开的衣服与头发。 见自己掌印被破，对方再度冲上前来，舍弃一切神通秘术，直接一拳轰出！ 许开不甘示弱，同样一拳轰出，两只同样携带着无上威势的拳头猛然撞在一起！ 轰地一声巨响！ 双方拳头上都渗出了一丝鲜血。 对方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随后，再度出拳。 足以令常人眼花缭乱的乱拳对轰，许开与对方不断地出拳砸在对方的身体之上，发出不似血肉之躯能发出的声音，二人对轰的每一拳都足以轰死一名举人，哪怕是天庠的举人也绝无幸存之理。而夹杂在这些重拳中的一些更强的拳头，更是足以将定星境的妖魔轰杀当场！ 二人的对轰不知持续了多久，最后是对方率先退后，露出了与他那清秀的脸庞完全不符的扭曲笑容。 “哈，真是过瘾！许开，你真的是人族吗？我都有点不忍心杀伱了。” “你是从哪里知道了我的名字？”许开眉头紧皱，抽了抽鼻子。方才近距离对攻，他竟然闻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 难道这真的是谁养的男娼？！ 对方既然直接出手，没有丝毫交流的余地，那恐怕就是所谓的接受了魔族传承的土著了。只是他从哪里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阁下知道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阁下的名字，这实在是有些不公平。不知阁下可否自我介绍一番？” “方才我已经说了，我们是来杀你的。而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代价】。”那人轻笑道，“所以我也不必告诉你我的名字，你便去死吧。” 话语落下，他直接将手插入自己的心脏！ “血祭吾皇，祖圣降临！” 一道巨大的妖影自他身上浮现出来！ …… …… “姐姐，你怎么一动不动啊？”那位被云青山炸弹炸到的娼年手指抵着嘴唇，疑惑地问道。 “我倒是很好奇，既然你们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代价】斩杀许开，你却为何要在这里拦住我，不去帮他一把了？”云青山微眯双眼，也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对方叹着气说道：“唉，姐姐有所不知，我的直觉天生敏锐无比，即使在族中也无人能及。我能感受到姐姐很危险，若是放你过去，哥哥或许就会失败了。” “哦？你们妖族本就直觉出众，而你更是能在其中以直觉脱颖而出，看来你还真是不简单。”云青山惊讶道。 而对方原本如少年一般清澈的眼神却逐渐变得危险起来，他张开拳头，五指顿时如同利刃般散发出寒光，但他的话语却依然如少年般清脆：“姐姐竟然能看出我们是妖族啊，真是难得。原本我们以为不会有人发现的，但不知道姐姐怎么看出来的呢？” “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吗？”云青山不解地反问道。 “哈，姐姐真是好一个‘一眼’呢。”少年眯起双眼，仔细观察着对方，“只是我看先前姐姐与许开关系亲密，如今却依然能稳如泰山，难道姐姐并不担心那个许开吗？” “许开是天下无敌的。” “哦？难道这样姐姐也不担心吗？”少年指了指那散发出来的巨大妖影。 “当然。”云青山竟是带着自豪的语气说道，“许开是天下无敌的。” …… …… 许开看着那自对方身体散发出来带着一缕缕圣威的头生牛角的庞大妖影，当即疯狂地退后，怒声道：“血祭祖圣，你竟然是妖族，为何你身上却没有那些特征了？！” 血祭祖圣是妖魔二族的一种秘法。而对方唤出来的是一道妖影，那对方必然是妖族！ 所谓血祭祖圣，便是以半圣子嗣携带一滴半圣精血，祭燃自己一半的寿命以及天赋，唤醒一缕圣威，以此碾杀一切敌。但在止境，这本应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为此秘法只能在天言大陆上使用，而止境是一个“完成的世界”，半圣乃至亚圣都是不可能仅仅凭借一滴精血就传递自己圣威的。 所以对方对方加上了“血祭吾皇”，借妖皇之名使得圣威的传递变为可能！ 但这样一来，可不是区区一半的寿命天赋可以承受的，对方必将要付出九成、乃至更高的代价！ 妖圣虚影纹丝不动，而对方也是没有任何回应。想来也是，对方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恐怕也没有余力再跟自己说话了。 当真是【不计代价】啊。能跟自己对拼肉体的存在，即使在妖族也可以被称为天之骄子，而妖族竟然舍得让这么一个天才与自己一换一。 许开依旧在疯狂后退。 妖生虚影岿然不动，只是微微张了张口。 一颗黑色的小球从妖圣虚影口中射出，直接来到许开面前，中间甚至没有过程！ 许开仍旧在后退，然而本应能引动音爆的速度却在此刻寂静无声。黑球依然如影随形般跟着许开，没有丝毫移动的过程。 经天纬地在此刻也仿佛失去了作用，他根本无法发觉这颗黑球是如何移动的！ 慌乱间，许开一角衣袍不小心触碰到了黑色小球。 黑色小球化为黑洞，便将要把许开吞噬。简单至极的攻击，许开却是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但下一刻，许开浑身金光绽放！ 一张金纸绽放光芒，与那颗小球疯狂抵消。散发出的余波令大地开裂，天地变色，仿佛只是一缕圣威都足以开天辟地。 妖圣虚影见此，再度一掌拍出！ 一道如同能够真正开天辟地的巨响响彻天地！ 许开横飞出去，撞塌了一座小山，内脏受到冲击，使得他吐出不少鲜血。 但，这很好。 许开扒着一块岩石，撑着自己站起身来，不断地咳出鲜血。 看似惨烈，但其实对现在的他而言，不到半刻钟便可恢复如初，因此其实这些伤势算是轻伤。 他不由得看向了那张金纸。 是那天带走齐宗贤的半圣赠予他的东西。 “这还真是……看来我得对道家改观了？”许开喃喃自语。 血祭祖圣所唤来的妖圣虚影可不是半圣随手做出的护符就能抵消掉的，对方必然在这张金纸上下了不少功夫，倾注了一些心血。而对方就这么赔偿给自己了。 说实话，明明自己还碎了齐宗贤的文心，那位半圣却依然大度地给了自己如此珍贵的保命之物，许开不由得对那位未曾谋面的半圣产生了一丝敬佩。 “好了……让我看看，使出了血祭祖圣这种法子，你的生命也不剩多少了吧。就让我给你一个痛快……咦？” 烟尘散去，站在他面前的，并非许开想象中的因施展了血祭祖圣而变得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垂死之妖，而是依然青春、依然充满生命气息的男娼一般的妖族，唯有心脏位置的那个血洞显示着他先前确实施展了血祭祖圣。 “果然一次还杀不了你呢。” 他微笑着，将手插向胸口的另一边。 “血祭吾皇，祖圣降临。” 于他身上，再度浮现出一尊巨大的妖圣虚影。 第71章 三度绽放（今日万字完成求订阅） “血祭吾皇，祖圣降临。” 于他身上，再度浮现出一尊巨大的妖圣虚影。 许开握紧双拳，轻轻地念诵：“如非必要，勿增实体。” 一把锋芒无匹的剃刀出现在许开手上。 然而即使许开的剃刀是圣人剑，哪怕比圣人剑还要锐利几分，在过于巨大的差距之下也起不到丝毫的作用，他只会被碾碎。 平日里让许开战无不胜的剃刀，如今却是如此地渺小。 许开沉声道：“为何你能连续使用这种秘法？！” “我族要求，不可与人族多说话，以免被套出来更多的信息。”对方轻笑着说道。 “我听闻妖族目前最具盛名的天骄名为奇蛮，只是奇蛮从未离开过妖族领域，一直潜修。摩诃界此等盛世，他也必将来了。你二人难道是那奇蛮的男宠？” “我就是奇蛮。” 许开更加惊愕：“奇蛮据说是妖族至高天才，更是被评价若是成长起来，必会带领你们妖族反攻我们人族，而伱竟然舍得使用这种燃命秘法，舍弃自己与妖族的未来只为杀我？” “我若死了，还……咳咳。你们人族果然狡猾，到了现在竟然还在试图套取信息。”奇蛮反应了过来，声音低沉地说道，“也罢，还是赶紧将你杀死吧。” 这一次的妖圣虚影与先前不同，他头上并无牛角，而是长着一条蛇尾。 那道妖圣虚影，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按向许开，如同按压一只蚂蚁一般。 许开怒吼一声，举起剃刀迎向那散发圣威的妖圣虚影！ 原本无往不利、无物不可斩的剃刀，在那道虚影之下，却是显得太过脆弱。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67节 未及接触到那根手指，剃刀便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碎裂开来。 接着便是许开的双臂。在磅礴的圣威之下，许开的手臂被直接压弯、压折、直至骨头彻底断裂！ 巨大的手指眼看着便要碾碎许开。 许开目眦欲裂，发出此生最后的怒吼—— 一道金光便在此时，于他的指尖绽放。 自他食指佩戴的储物戒中，飞出一张宣纸。 纸是普通的宣纸。 但字，却是不一般的字。 那根手指一触碰到这张纸，便碎裂开来。 碎裂不断蔓延，直至整座妖圣虚影直接崩塌解体。 “发生什么事了？！”奇蛮的语气竟是带上了一丝惊恐。 但许开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他全速冲到了对方的面前，双腿都因这超越极限的速度而发出令人难受的刺耳声。他强行撑起骨折的手臂，并起两根手指，直接插向对方的眼睛！ 他的剃刀虽然因层次极高而没有伤到根基，但仍旧暂时无法施展，因此他只能凭借肉体发动攻击！ 对方连掏心之后再施展秘法都能活下来，那恐怕一般的弱点并非他的要害，既然如此，那便直接攻击大脑！ 而通过眼睛，便可以直击大脑！ 奇蛮没有想到最后关头竟然还能迎来如此的逆转，那张宣纸分明就是普通的宣纸，到底又有何威能能够粉碎妖圣虚影？！ 但奇蛮也是被整个妖族寄予厚望的天才，他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不知所措，而是决然地伸手刺向自己的腹部！ “血祭吾皇，祖圣降临！” “他妈的贱种，你这该死的婊子到底有完没完？！”许开破口大骂，却依然不曾止步！ 然而，他与奇蛮之间的距离，终究是要远远长于对方的手到自己的腹部的距离。 当许开冲到对方身前时，奇蛮已经将手插入了自己的腹部，念诵出了祷词。 一道虚影便要再度自奇蛮身上浮现。 便在此时。 那张宣纸轻轻一颤，散出无数金光，包裹住了奇蛮，将那即将浮现而出的妖圣虚影硬生生地压制了回去。 许开的手，便没有任何阻拦地刺向了奇蛮的双眼！ “哥哥？！” 在另一边与云青山对峙的那个妖族，见到许开即将刺入奇蛮双眼时，他焦急地大叫一声，便要向着那边奔去。 “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云青山冲到对方面前，手持一把长剑，直击对方的咽喉。 然而，称呼奇蛮为哥哥的妖族却是根本没有作出任何防御，任凭那把长剑刺穿自己的咽喉！ “血祭……吾皇，祖圣……降临。” 他竟然也要施展血祭！ 一道庞大的虚影自他身上浮现，直接将云青山震飞出去，但他没有追击，而操控着那道妖圣虚影直接一掌拍向许开，誓要救下自己的哥哥！ 妖圣虚影的出掌已经无法用速度来形容，依然是与先前一般，妖圣虚影的巨掌没有丝毫过程便直接来到许开身前，便要一掌把他拍死！ 最后时刻，那张宣纸彻底破碎开来，化为无尽的金光施展最后的力量轰向那只巨掌！ 许开的攻击刺入了对方的双眼，然而金光与妖圣虚影相撞产生的最后余波将他掀飞出去，无法再度深入！ 于最后的时刻，许开调转身体，令自己飞向了云青山的方向。 来到云青山身边，他一把揽过对方，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妖族。虽然对方因为宣纸与圣威的对抗同样狼狈不堪，身上的伤看起来竟是比自己还要严重一些，但依然一副充满生命力的样子，没有因多次施展秘法而有损耗寿命的模样。 “妈的，走！青山，拿出最快的木鸢来！” 不能再赌对方能否再次施展这种秘法，现在唯有尽快地离开这里！ 云青山迅速地取出自己的木鸢，二人跳上木鸢，开动超越极限的功率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丝毫不顾会对木鸢造成的损伤。 “先走了！” 奇蛮二人也被震飞开来，一时之间也无法再度发动秘法。他们挣扎着相互扶持地站起身来，喘着粗气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 “……还是功亏一篑。那张宣纸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72章 真龙之影 奇蛮与他的弟弟互相扶持着站了起来。 “……还是功亏一篑啊。”奇蛮看着许开二人离开的方向，摸了摸心脏位置的空洞，随后用力一抓。 竟是抓出一个焦黑的尸体出来，那尸体因过于焦黑而分辨不出外貌与种族。奇蛮把它随手扔在一旁，心脏位置的空洞便恢复如初。 随后，他如法炮制，将左胸、右胸以及腹部的三个空洞全部消除。 而他的弟弟也有样学样，让咽喉处被云青山刺穿的地方恢复如初，看不出丝毫痕迹。 “那张宣纸到底是什么东西？”奇蛮皱紧眉头，若非那张宣纸，许开今次必死无疑。 “有一种凌驾于半圣、甚至比妖皇还强大的气息……难道是所谓的圣人笔迹？”奇蛮思索着，他分明注意到那张宣纸上的内容有一条大大的斜杠，划过整张宣纸。若是人族文气之道所留下的笔迹，这条斜杠将会让其威能大减，然而即使如此，那张宣纸还是挡下了三次的血祭祖圣。 只可能是圣人之物了。 然而圣人之物何其难得，许开竟然能够得到一份？ “哥哥，你没事吧？”奇蛮的弟弟面色担忧地询问。 奇蛮摇了摇头：“没事，你放心吧。” “哥哥，你还能使用几次？” 奇蛮皱紧眉头，掰着手指算了一下，说道：“我已经用了三次……那我只剩六次了。若是再碰面，怎么也够了。” “不，哥哥，伱不能再用了。”奇蛮的弟弟按住他的肩膀，坚定地直视他哥哥的双眼：“下次碰上，便由我来。我剩下的比哥哥多，我更适合。” 奇蛮没有回答，心里却是在想着，虽然因为自己与弟弟的特殊，他们可以多次使用“血祭祖圣”这种手段，但这种手段也有天敌，那就是人族的“言出法随”。 一般的“言出法随”当然无法封禁这种高层次的手段，但若是对方使用敕令牌强化“言出法随”，即使自己有妖皇之物可以对抗，但也足以令自己出现一瞬间的空隙，而那便是机会。 在先前的战斗中，许开便展示了他强大的抓机会能力。若非最后宣纸与妖圣虚影对抗的余波将他也吹飞，恐怕自己也会身死。 “不用担心，哥哥。那许开不会‘言出法随’。”弟弟看出了哥哥在担心什么，安慰道。 “我不是再担心他。此次没有抓住他，恐怕若是之后再遇上许开，他就是和人族大部队一起来了。到时候肯定有会用‘言出法随’还带着敕令牌的人族，” 此次失去了对方落单的机会，想要再找到这么一个机会恐怕很难了。 更何况若是之后在亚圣遗迹或者命源之地遇到许开时，这种亚圣陨落之地是能隔绝外物的，哪怕他有着妖皇赐宝也无法再度使用“血祭祖圣”了。 “不用‘血祭祖圣’就不用吧，我相信哥哥，即使不用‘血祭祖圣’哥哥也能杀死许开的。”弟弟表现出来了对奇蛮的强大信心。 奇蛮目光微闪，做出了决定：“既然如此，那先去找魔族那两个吧。他们也和我们接到了一样的任务。四人联手，我就不信杀不死一个许开了。” …… …… 许开揽住云青山的腰，疯狂逃离。 非常狼狈，却也无可奈何。他甚至怀疑李和就是遇到这两人无止尽的“血祭祖圣”。 “咳咳、你没事吧？” “我没什么事，你才是，没事吧？”云青山担忧地询问许开的伤势。 “问题不大，多休息会就好了。”许开喘着粗气，宣纸与妖圣虚影碰撞产生的余波几乎将他四肢骨骼震碎，若非他肉体强大，连移动都十分困难。好在那张宣纸有保护的意识，所以倒也没有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多花点时间休息一下就行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许开眉头紧皱，开始回想所有细节。 “你是说他们连续使用血祭秘法？” “不然那还能是哪个？”许开翻了个白眼。 “有一种特殊的替死秘术，可以转嫁使用这种秘法的代价，但……”云青山也皱紧眉头，“这种秘术也不是完美无缺的，即使使用了，施术者自身还是会付出一定的代价，且中间也有一定的空窗期。而那个妖族却是连续使用三次依然不见颓势，不符合这种秘术的描述。” “确实。他们不仅连续使用血祭祖圣，而且看起来竟是没有丝毫的损伤，这实在太诡异了。以区区定星境召唤半圣伟力，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安然无恙，然而他们就真的好像安然无恙一样。” 许开严肃地思考了一会之后说道：“有能联系其他人，告知此事的方法吗？” 虽然他觉得杀死李和之后摩诃界内的事情就与自己无关了，但是如此一个恐怖的强敌在，若是不慎恐怕此次进入摩诃界的人族将会受到极大的损伤，他无法坐视发生这种事情。必须要将有两个“能够连续使用血祭祖圣”的妖族的这个情报传递出去。 云青山摇了摇头：“进入摩诃界，虽然并不是说通讯玉不能使用了，但先前通讯玉之间做好的标记却也失效。若不再碰面标记一次，是不能再使用的。” 这还真是麻烦了。 许开沉思，云青山却问道：“那张宣纸是什么？是大历圣人的赐予吗？” 说及此处，许开想起那张宣纸，眼神复杂。 那张宣纸是他还在定州国院时和王心嬉闹时随手拿走的对方一张写错了的纸。但却散发出了无穷威能，挡住了奇蛮三次的“血祭祖圣”。如此伟力，唯有圣人方才拥有。 可王心不过区区一圣道六品，他的笔迹怎么会是圣人亲笔？ 许开知晓这个答案。 因为王心便是大历圣人。 所有人都知道大历圣人的尊名，但出于对他的敬仰，很少有人会直呼他的真名。 王阳明。 而即使是许开也知晓，王阳明所创立的脱胎于儒家、最后却又独立于儒家的心学。 王心。 王心便是大历圣人，王阳明。 在许开前世，王阳明便被尊为可以与孔子并列的圣人，如今在天言大陆上的王阳明也成就了圣人，他并不感到太过惊讶。 而那块龙的印章，他原先还以为是与皇室有关的人物，但如今，他却是知道那个龙的印章值的并非是皇室，而是“龙场悟道”。天言大陆的王阳明便是在那里悟道，从青云转路圣道成功，更是连升三品成就大贤，随后一路高歌，最后创立心学成就圣人，彻底扭转了人族原先的颓势。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68节 他早就有所猜测，那天他喊出“王先生”也是一种试探，直到最后他收走了那块令牌时他终于确定了他们就是同一人。 但他收走那块令牌，也意味着他们几乎决裂了。 “你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有件事情做错了。”许开神色复杂地看着手里的一缕宣纸残渣。 许开与王心、或者说王阳明之间是观念之争。王心认为圣路必须要去斗争，需要学会各种斗争的手段，否则便将成为历史的尘埃，王先生当年被贬龙场便是因为得罪朝中权贵；而许开则认为政治争斗是不纯之物，圣路上唯有理论之争，观点之争。谁也无法说服谁，于是双方近乎决裂。 如果说借用了那个小鼎还可以说是为了杀死李和而不择手段，许开不在乎承受这点污名；但自己今次又被他救了一命，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这令许开实难心安。 “若不是不可挽回的错误，我觉得好好道歉，拿出诚意，也并非无法解决的吧。” “问题就在这里。”许开深深地叹气，“确实并非什么无法挽回的错误，甚至都谈不上对错之分。我们之间是观念之争，互相都无法说服对方。” “你说的‘我们之间’该不会是你和大历圣人吧？”云青山神色古怪。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许开真是好气魄。”云青山对他竖起大拇指，赞赏地拍打许开的肩膀，“好样的，以后就这样！” “但我们明明都如此了，我却还是借用了他的力量来保住性命。若是回归，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你说你们是‘观念之争’，那你们是如何争的？” 许开将自己与王先生发生的争论详细说了一遍。 “等等，你是说王心先生便是大历圣人？！” “是啊，怎么了？” “……你这副平淡的样子反倒让我怀疑起是不是我不正常了。”云清摸了摸许开的额头，确认他神智清醒之后，反而一副放宽心的模样说道：“哦，就这啊。那你放心，说不定圣人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呢。我还以为你真跟圣人决裂了呢。” “啊？” “你还是没能理解何为‘圣路之争’。其实在圣人看来，这些争论便是‘百家争鸣’的一部分，争论得再怎么厉害，也不会影响到私下的感情，更不至于分道扬镳。庄子曾与惠子于濠梁之上争论‘鱼之乐’，却依然不妨碍他们是好友，于圣路上一同前行。这样的例子要多少有多少。所以在圣人看来，或许还因此更加高看于你也说不定。” “那他怎么把令牌收回去了？” “我觉得是害怕你真把他的钱花光了。” “……也许吧。”想起自己还打算用王先生的钱去造粒子加速器，许开居然无法否定云青山的说法。 “不用想太多，或许等你见到了他，他反而还会惊讶你们竟然‘割席’了呢。只要不是像管宁跟华歆那样发生原则性冲突，你能与他争论反而会使他更加看重你。” “不管怎么说，我回去之后至少都要去跟他道谢。”许开神色复杂，郑重地将那缕宣纸残渣收好。 忽然，许开焦急地说道：“等会，糟了，他们两个呢？不会去我们先前那个位置了吧？” “不用担心，他们还没那么蠢，看到我们忽然改道，他们也改道了。”云青山看着木牌回答许开，“这个路线，他们应该不会遇上。而且你看，他们离我们已经不远了。” “那就好。”许开松了一口气，忽然又有点惊讶：“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这么快？” 远方出现一架木鸢的影子，而再结合木牌上显示的位置，墨岑与黄图竟是已经到了。 “许开！”黄图也注意到了许开他们的木鸢，当即高兴地挥着手，但当他看见许开身受重创的模样时，顿时面色一变。 “许开，你怎么了？！” “没……事。”许开吐了一口气，“你们的木鸢怎么这么快？” “这个啊，我们是用蛟骨制作的木鸢，自然更快一些。”墨岑回答了这个问题，但他的面色更加严肃，“你怎么了，谁能把你伤成这样？不会是李和吧？” 许开的强大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然而他依然身受重创，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如此？！ “哦，李和不用担心了。”许开摸了一下储物戒，拿出了一颗头颅，“李和已经死了。” 墨岑与黄图脸色一变，但却不是震惊于许开真的杀了李和。 “你杀了就杀了，随身带着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做的吗？！” “哦，说的也是。”许开说着随手往地上一扔，于是三人看着那颗李和的脑袋就这么在地上摔得稀巴烂。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随身带着他？” 许开打量着自己的木鸢：“我觉得要是竖起一根旗杆挂上这颗头颅，那些李和的同伙应该会退避吧。” “……你认真的？”墨岑觉得荒唐至极，黄图却觉得许开真能作出这种事情出来。 “那到时候出了摩诃界怎么办？你这行为几乎可以说是公开宣扬是自己杀了李和。” 许开挑了挑眉：“谁说是我杀的？我找到李和的时候他就只剩一个头了。我不计前嫌为他收尸，他还得谢谢我。” “……我觉得道家不会谢谢你。” “李和还真谢了我。” “啊？” 许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说道：“说起来，李和的道祖之子的身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等会再说，你先说说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许开详实地将当时发生的大战说了一遍。 墨岑面色猛然一变，而黄图则是变得极其惊讶，他靠了过来，想问许开些什么，但许开摆了摆手，示意现在不用说这些。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的话，那这个问题可就大了。”墨岑神色严肃，思考着自己知识范围内有没有什么可以做到这种事情的方法，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他倒是没有怀疑那张宣纸，因为许开如此天赋必然受到重视，圣人赐下保命之物也很正常。 “能够连续使用‘血祭祖圣’这种代价极大的手段，而且看样子三次还不是极限……我见识浅薄，确实想象不出有什么手段能够做到这一点。”墨岑摇了摇头。 “墨岑，你是墨家之人，你有办法把这个信息传递出去吗？” “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多早一些送信用的小木鸢，让它们传递信息，但最后有多少能够送到我人族手中，我也无法确定。” “喂喂喂，我也是墨家的，你怎么不问问我？”云青山指了指自己，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许开没有理她，思索了一会，还是说道：“那能拜托你吗？能告诉一些是一些。” “倒是可以。”墨岑说着取出了几只小木鸢，“而且已经有一些人会合了，这样一来效率也会更高。那我们要去会合大部队吗？” “大部队？”许开一怔，“就已经有大部队了？” “你果然已经把那个玉牌扔了啊，怪不得看不到你。”墨岑已经见怪不怪了，“孔伯升周围已经集结了不少人，约有五十人左右，一直在移动，也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 …… 一条大河附近，孔伯升盘坐在一具巨大的尸体旁边，闭目修养。而尸体周围有不少人忙碌，一寸寸的仔细解剖这具尸体，不放过任何细节，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有一人捧着一块血肉来到孔伯升面前，单膝跪下，恭谨说道：“禀少主，我等确实在这具蛟龙身上发现了一缕龙气” 方才，便是这只蛟龙出现袭击他们，而后孔伯升展现了强大的实力，以雷霆手段将其击杀，令众人为之惊叹。 但孔伯升却没有立刻将其拆皮剥骨利用这浑身是宝的蛟，而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后便命令所有人仔细地拆解这具蛟尸，并交给他们一枚血珠，以此寻找龙气。 最后竟然真的找寻到了。 孔伯升睁开眼睛，看见了面前的人捧着的血肉以及代表着这块血肉中确实有着龙气的血珠，伸手拿过了这两样东西。 他看着这两样东西，面色闪过一丝激动之色。 “这还真是……我原本还以为空屠界与死邪界方才有机会诞生，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我原本以为是最差的‘摩诃界’竟然就有我想要的东西。” “一条‘真龙’。哈，看来我的气运果然不凡，原本都不抱希望了。看来我没有选择不带那些东西真是个正确的决定。”孔伯升再难掩饰自己的激动之色，当即一咬手指，滴出一滴鲜血，随后取出一张玉盘接住这滴血，施展了某种秘法。 “李和，现在是你履行交易的时候了。”秘法施展结束，那滴鲜血散发出了一阵光芒，便消失不见。 虽然摩诃界内无法直接利用通讯玉传讯，但还是有一些秘法可以传递信号。虽然无法传递具体的信息，但当作信号弹用却是无妨。 然而，他面色却猛然一变，刷地一下站起身来，怒目圆睁。 “少主，您……您怎么了？”单膝跪地的那人不由得惶恐起来，先前少主还一副颇为激动的模样，怎么突然就变得生气了起来？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李和死了。” “什么？！” 众人都震惊起来，这才入摩诃界多久，李和竟然就已经死了？！ “难道……难道是那个许开下的手？” 孔伯升皱了皱眉：“虽然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这摩诃界内都是分开传送，他二人被传送至相近的区域可能性不大。而即使如此，许开又是如何追踪李和的？” 他一边踱步一边喃喃自语：“难道那妖魔二族今次的天才真有如此强大，一进来就斩杀了李和？还是他误入了魔族传承遗迹被其中的危险杀死？啧，这还真是麻烦。给他那把黑伞还真是浪费了。” 孔伯升说着说着站起身来：“真是个废物，道祖之子如今看来也多半是不是真的。也罢，既然如此，那只能先去那里了。” 原本对孔伯升而言，摩诃界内最具有吸引力的便是亚圣遗迹和命源之地，但如今出现了真龙踪迹，那这才是第一优先级。 因为他本来的目的就是真龙。 他原先得来的消息，空屠界内极有可能孕育了一尊真龙，而死邪界内也探查到了一定的踪迹，所以他才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入空屠界或死邪界。但既然摩诃界内已经几乎可以说是确认了真龙的存在，这简直就是上天眷顾。 然而，失去了李和的协助，他无法保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就只有—— “散开出去，全力搜寻亚圣遗迹。” 佛家据说有一些克制真龙的手段，甚至还有‘降龙罗汉’的封号，若是能得到，对自己搜寻真龙将有极大的帮助。 或者说。 “能否去找许开合作一番？” 第73章 信不信我转系了？（今日万字达成） “所以，李和的道祖之子并没有实证？” 墨岑摇了摇头：“没有。道祖行迹飘渺无踪，没人知道他老人家去了哪里。他连家族都未曾留下，更不要说血脉遗器了。因此李和的‘道祖之子’身份其实是有疑问的。但李和的那些听起来就很离奇的轶事其实都是真的，更加坐实了他的‘道祖之子’的身份。所以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人怀疑此事了。” 聊天中，许开也知晓了李和所谓“道祖之子”是如何传出来的了。 当初一位道家大贤游红尘时，偶然发现了一个装在木篮内的弃婴，出于怜悯他收留了这个弃婴，带回了道家之内，悉心教导。那位大贤根据篮子内的一块刻有“李”的玉牌，便给这个弃婴取名为李和。 李和十二岁时，道家举办典礼祭拜道祖。李和因为年龄足够，也参与了这次祭祀。但当他进入广场时，那座万年孤寂的道祖祠堂竟然绽放圣光，圣音炸响，天降祥瑞地涌金莲，而在这一切异象的中心，便是李和！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69节 道家之人全部都惊呆了，而后在当时的道家脉首的许可下，李和进入了祠堂，随后更是各种祥瑞纷呈，那口祠堂内的大鼎中也浮现出了道祖虚影，那道虚影慈爱地摸了摸李和的头，给予他圣光灌顶，为其巩固经脉，清静头脑，给予了他莫大的机缘。从此以后李和便被认为是道祖之子。 虽然道家从未公开地承认这个说法，因此也带上“据传”二字，但道家大多数人内心都认可了这个说法。 能引动道祖异象的，不是与他有着深厚血脉的儿子还是谁？ “……我总觉得有点草率了。” 许开问这些事情，其实还是有点担心，若是李和死了引发道祖现身，如今他几乎与王先生决裂的状态，恐怕是凶多吉少。 虽然云青山说不用担心，却也不代表真的不用去担心了。 “道祖都多少年前的人物了，就算要猜他和道祖之间有血缘关系，也应该猜他是道祖后嗣，而非直接就是‘道祖之子’这么大的吧？” “你难道是担心道祖他老人家出来打死你？放心吧，要是你杀了李和把道祖引出来对我人族来说或许还是一件好事。如今我人族鼎盛更胜以往任何一个时期，但因为灾厄的威胁以及邪物的肆虐，始终无法真正开启全面战争。若是再出一位圣人镇压后方，我人族便再无后顾之忧。”黄图了解许开，因此说道。 许开面色古怪：“道祖儿子都死了，伱确定他还会为人族而战？” “道祖他老人家的德行如日月一般高洁辉煌，即使真是如此，杀了你泄愤也就算了，不会不顾大局。” 许开大怒：“所以你的意思不是我不用担心道祖会杀我，而是可以放心人族的未来了？” “这叫什么？这就叫你这一死，比你活一辈子的贡献都大。” 许开一记锁喉，勒得黄图无法呼吸。 距离与奇蛮战斗已经过去了六个时辰，许开的伤势也恢复了下来，于是可以与黄图这般打闹。 原本他是不可能恢复得如此快的，但他直接拿出了一枚血玉木种，这等神种若是种下不知会带来多少好处，许开直接一口吞下拿来疗伤。好在墨岑与黄图并不认得血玉木种，不然怕是会直接怒吼他暴殄天物。只是云青山看他吃下种子的时候眼神有些奇怪。 “好了好了。”云青山止住二人的耍宝，“连孔子都圣陨了，道祖比孔子所处的年代还要更早，说不定也早已圣陨了，许开你也不用担心这些。” 说着这些，云青山转向墨岑，问道：“当真出现过蛟？” 墨岑点了点头：“确实是蛟，但没能发现龙气。只是我们不确定那是不是第一代蛟，所以我们打算先找到你再来验证。既然摩诃界内有蛟，说明这里至少曾经出过真龙。如果真有龙气，那说明如今的摩诃界内或许真的诞生了真龙。” 言毕，四人面色肃然，连许开都知道“真龙”是何等存在。 那是真正的无上神兽，不属于人、妖、魔中的任何一族，也不屑于加入任何一族。真龙独立天地之间，傲视星海，连带着真龙眷属也不屑于参与妖魔人三族之争。 于是大部分真龙眷属便被灭掉了。 虽然听起来很搞笑，但真龙眷属如小丑一般的行为却未曾减弱丝毫真龙的威名。因为每一尊真龙一旦完成了成长，那便是圣人，与孔子、魔祖等位于同一层次，更是拥有许多三族不可能学会的强大手段。 那不是引气入体之法的神通秘术，亦非人族文气之道的独门手段，更不是其他神兽所拥有的天赋之力。三族至今仍对真龙的手段争论不休，连命名都未曾确定下来。但根据许开对真龙的了解，他会选择“权能”二字来形容真龙的那些匪夷所思的手段。 “听说真龙只能同时存在一尊，除非上一尊真龙陨落，否则不可能诞生第二尊真龙。天言大陆已有数万年未曾出现过真龙踪迹，这摩诃界难道也能诞生真龙？”许开疑惑地问道。 云青山解释道：“止境是‘完成的世界’，所以理论上是有可能诞生真龙的。据说孔子当初就发现过其他止境内诞生的真龙，只是那时他老人家尚未成就圣人，所以没能够将其捕捉作为我人族神兽。” 说着，云青山转向墨岑与黄图二人：“龙气层次极高，你们是怎么确定没有龙气的？会存在与眷属体内的龙气十分薄弱，一般的手段是检测不了的。” 黄图举起龙骨笔：“我们有这个。” 云青山惊讶道：“许开，你不是也要入摩诃界吗，怎么还是给了他？” “毕竟一开始要分开，所以我给了他防身。” “说的也是。那么现在可以开始了？” 黄图问向许开：“准备好了吗？” “随时都可以开始。” 黄图点了点头，拿出那块龙血墨锭，切下一小块扔进海中。 龙血墨锭含有一丝真龙之血，这对于那些真龙眷属来说有着甚至凌驾于生命之上的吸引力。墨岑与黄图先前不敢如此引诱真龙眷属，但既然有许开在，那就可以放心下来了。 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钟，远处的海面便犹如沸腾起来，竟是有数十条蛟奔涌而至，更远处更是有一些海洋生命也随着蛟一起涌来，许开甚至还在其中看见了一条死亡螨虫！ “嗷嗷嗷嗷嗷吼——！” 那些生物嚎叫着，毫无理智地冲杀过来，誓要将面前的一切阻碍彻底撕碎，吞噬那丝真龙之血！ …… …… “难道这些东西都没脑子的吗？”许开手持剃刀，切下又一只奔袭而来的蛟的头颅，垒在小岛上，而此时的蛟头再加上各种海洋生命的头颅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许开看着原先还空旷平静如今却漂浮着各种尸体的海洋，疑惑不解。 “或许是这一丝真龙之血让他们失去了理智吧。”黄图一边回答一边拿着龙骨笔在蛟的尸体上戳来戳去，以此来确认龙气是否存在。 墨岑看得眼皮直打跳。 那些若是他绝无幸存之理的海洋兽潮，却被许开稀松平常有条不紊地处理掉了，仿佛他不是在杀兽潮，而是在包饺子。 “有没有你砍着感觉比较硬的尸体啊？那种蛟带有龙气的机会要大一些。” “没有，我没有感到有任何差别。” “啧，倒也确实。”想起许开的圣人剑，黄图也在思考那八个字是如何成为圣人剑的。 日后深入思考一下吧。 “哦，找到了找到了！这条蛟体内确实含有龙气！”黄图招手示意自己有所发现。 三人立刻上前，看到黄图手里的龙骨笔散发着一种奇异的七彩光芒。 云青山点了点头：“嗯，如此一来就能确定摩诃界内应该确实有一尊真龙，而且应该还是幼体期，不然不会在自己眷属身上留下龙气的。” 墨岑神色振奋：“那要如何去寻找？一尊处于幼体期的真龙，若是能让他对我人族产生好感，日后我们就多了一位圣人级的助力，或许我们就能创造历史了！” 真龙骄傲至极，即使只是幼体期，也不可能臣服于他人，但却是有可能让他对某个族群产生好感，从而偏向某一方。若是这位真龙能够站在人族一边，或许便可以结束三族纷争至今的历史！ 更何况，真龙幼体的巢穴内也有神异，若能获得一二，对他们来说也是极大的机缘！ 云青山却是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三人都回头看向他。 “你们看看自己的玉牌。” 闻言，墨岑与黄图二人都立刻拿出玉牌，许开却说道：“我没有。” “那你看我的。”云青山一把将许开拉到自己身边来。 看到玉牌显示的方位之后，许开也不禁眉头皱起：“怎么这么多人？” 地图上，一个代表着孔伯升的红点周围聚集着超过一百人的队伍，其他的队伍也在朝着孔伯升的方向移动。 “天庠的学生大部分都集合完毕了，孔伯升正带领他们向着某个方向前进，而且所有人都跟着他。他应该是把自己的人都派出去寻找其他人聚集起来，才能做到如此的。我怀疑孔伯升应该掌握了那位陨落亚圣的传承遗迹，不然不可能所有人都跟着他行动。” 许开也神情严肃，虽然孔伯升有着“领队”的头衔，但在这种较为自由的止境之行中，这个头衔在大部分情况下其实是无法约束所有人的，因为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与机缘，不可能完全听从某个人的指挥。 这个“领队”头衔的唯一作用，是在与妖魔二族作战时拥有着指挥权，以免到时候一片散沙，无法团结。 而能让近乎所有人都跟着孔伯升，除了妖魔二族也集结起来发动总攻与命源之地外，就只有亚圣遗迹被发现了。 “许开，我们是在这里寻找真龙踪迹还是跟着他们去那亚圣遗迹？”云青山问道。而墨岑与黄图二人也转过头来，看向许开，一副任由他做决定的样子。 许开思索了一番，他不在意这所谓的亚圣遗迹，但云青山他们应该很在意这种机缘，再加上他确实对佛教断绝传承的原因有些好奇，那么过去看看也无妨。 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走，我们也过去吧。目前不能确定他们是否收到了关于妖族奇蛮的情报，必须要跟过去才保险。真龙踪迹到现在也还没有影子，也不急于这一时。” 许开下了决定，于是他们转到了墨岑打造的“骨鸢”上，毕竟这个速度更快一些。 骨鸢很大，十分宽敞，于是云青山拉着许开坐到一边，墨岑则坐在最前方驾驶骨鸢，黄图看了看周围，往许开那边看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视线，赢得了许开回敬他一个中指。 见此，黄图坐到了墨岑旁边。 “怎么了？”墨岑回头看向黄图。 黄图长叹一口气：“你有对象吗？” “没有，怎么了。” “那这里就该是我俩的地方。” 墨岑看向许开二人的方向，明白了黄图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朝许开竖起一根大拇指。 “许兄，厉害啊！这可是我们墨家系的高岭之花啊，许开你竟然真能拿下！你知道我们墨家机关术有多烧钱吗？如今有她在，你再也不用担心钱财的问题了！” 许开嘴角抽搐：“我记得你们不是还在讨论是否要把她送到法家系那边去吗？” “说是这样，可你不知道，最近云青山完成了技术突破，把我们当初做不了公输家却能做的东西给破解了！” “是什么？”许开好奇地问道。公输家单论机关术方面不输给墨家，有一些方面甚至还超越了墨家。这让墨家一直耿耿于怀，试图超越，结果云青山却做到了？ “公输家能打造一种人形傀儡，无论是外貌还是体感都不输给真人，甚至连血肉、皮肤都仿得跟真的一模一样，温度也控制得恰到好处。云青山破解了人形傀儡的奥秘，打造出了人形傀儡，这下原先那些不认可云青山的先生们也求着她留在墨家系了。” 说到这里，墨岑忽然一拍手掌，似是想到了什么，说道：“你知道吗，当时我去参观云青山的工房，看到了她做好的……” 云青山爆射而出，一记飞踢准确地踢中墨梣的头，差点一脚把他给踹下去。 云青山冷冷地说道：“你再说下去，我回去就立刻转到法家那边去。” 第74章 会合 人族的崛起并不是一路辉煌的。事实上，人族有如今的鼎盛气象，中间也是经历了不少的波折。 第一次人族发生衰落，便是当时的中央帝国帝皇提出科举不能只重视经义策论，还应该重视更多的方面；要想培养更为强大的中流砥柱，应当全方面考核。于是他下令在科举中加入了“君子六艺”的内容。 虽然此举确实让当时的文人质量提升了一截，然而结果却是彻底堵死了诸多贫寒学生的晋升之路。因为要想培养出“君子六艺”尽皆精通的学生，一般的家庭根本不可能承受这个代价。于是结果就是许多出身卑微却天赋异禀的学生被埋没，出现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现象。 至于更加卑微、连寒门都算不上的学生，就更加没有出头之日了。当时的人族也就因此衰落下去，给了妖魔二族可乘之机。 为什么要说这个？ 因为墨岑发现要是云青山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转投法家，恐怕自己也会被赶出墨家。 自己的天赋确实极佳，但跟云青山这位逆向工程的天才相比，自己其实只能算是可有可无。 传承需要一代一代的人齐心协力才能不断，而想要发扬光大，就是需要像云青山这样的天才。 这要是自己把云青山走了，自己怕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不不，我错了，云小姐。我不说了，不说了。”墨岑猛然摇头，都快把自己的头摇得三百六十度旋转了。。 听到这句话，云青山方才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许开好奇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70节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墨岑连连摆手。 许开不明所以，但也懒得再管这莫名其妙的事情，于是闭目养神。 …… …… “许开，许开，起来了。” 身上传来有人推搡自己的感觉。 许开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是似乎睡着了。刚刚是云青山在推自己。 “怎么了？” “我们快到了，要靠近吗？” 许开顺着云青山指向的方向看去，发现果然能看到不少人了，约有将近两百人。 他又看向云青山，云青山领悟了他的意思，于是拿出玉牌，看到还有不少人都在朝着这里赶过来。只有一些人纹丝不动，或许是已经在那里有所机遇而一时之间无法过来。 许开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靠过去。 “哟，孔兄，好久不见啊！”许开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飞过来，惹得他和周围的人吓了一大跳。孔伯升转过身来，发现是许开，无奈地苦笑道：“原来是许开兄。你的位置从未显示在玉牌上过，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是有点倒霉。刚进这摩诃界碰见了一群土著，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后，我的玉牌就被毁了。” 某个女精灵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惹得周围的男性精灵关切地围了上来嘘寒问暖。 孔伯升克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什么被土著毁了，多半是你自己扔了吧。 “好了，这个先不说。有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许开从木鸢上跳了下来，认真地说道，“你知道奇蛮吗？” 孔伯升点了点头：“妖族当代最富盛名的天才，只是从未出过妖族领域。许兄可是遇到奇蛮了？” “确实遇到了。” “实力如何？” “我们交手时只是浅尝辄止，未曾深入了解。”许开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孔伯升露出沉吟的模样。 “不过有一点要注意。” “是什么？” “奇蛮与我交手时。连续用了三次‘血祭祖圣’。” “什么，这不可能！”孔伯升尚未回答，他旁边的人倒是叫了起来，“许开，伱知不知道‘血祭祖圣’意味着什么？先不说奇蛮这种天才会不会使用这种手段，连续使用三次，他怕是先把自己给……” 话未说完，那人忽然如遭重击，横飞出去，吐血不止，直至撞断了一棵大树方才停下。 许开疑惑地说道：“他怎么了？怎么好像被一记正拳轰中倒飞出去的模样？” 孔伯升看着许开搓着还在冒烟的拳头，嘴角猛烈地抽搐。 不就是你一拳把他打飞的？ 而其他人更为惊骇。许开出拳，他们竟是没有察觉到任何迹象，而这显然还不是许开的全力。 若是他真的认真出拳，自己能否挡住他一招？！ “没什么。许开，此事事关重大，是否属实？可不能胡言乱语！”孔伯升严肃地说道，此事太过荒谬，他本能地不愿相信此事。若属实，连着三次血祭祖圣砸下来，他怕也是吃不消。而若是向其他人使用，恐怕这支队伍将会死伤惨重。 “我与你虽然有些小矛盾，但好歹还是副领队，不会拿这里所有人的生命开玩笑的。”许开认真地说道，“我就是被他的三次血祭祖圣给逼到了绝境，连圣人赐下的保命之物都用掉了。而且除了奇蛮，他还有个弟弟，这个弟弟似乎也能多次使用‘血祭祖圣’。” “弟弟？！”孔伯升听到这个消息，似乎比听到奇蛮能多次使用“血祭祖圣”还要惊讶。 “是啊，一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弟弟，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听到这个消息，孔伯升来回踱步，忽然问道：“许兄认为那个‘弟弟’的实力如何？” “他并未出手，但……”许开皱起眉头，那个“弟弟”能被云青山拦下，只能说明两点。要么那个“弟弟”的实力确实并不强大，要么云青山隐藏了实力，如此方才能拦下他。 不知为何，许开内心有些偏向后者。 “我想实力即使不如奇蛮，恐怕也相差无几。” 闻言，孔伯升也神色严肃：“怎会如此？明明应该只有奇蛮一个这种等级的天才的，如今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弟弟’？而我更是从未听说过什么‘弟弟’？” “也罢，这个问题先放一边。许兄，能否详细描述一下那奇蛮使用‘血祭祖圣’时的场景？” 许开不遗漏一点地详细叙述了一遍之后问道：“孔兄见识广阔，不知道在你的知识内，连续使用‘血祭祖圣’这种事情是否有可能？” 孔伯升摇了摇头：“我也没有想到什么可以做到连续使用‘血祭祖圣’而不损耗什么代价的。难道是妖魔二族最新的手段？” 这种事情，连论语的《不语》卷都未曾记载，可见至少在孔子的年代，是没有这种手段的。 “有没有针对的办法？” “现在能想到的，就是法家以敕令牌强化的‘言出法随’封禁‘血祭祖圣’这种手段，但很难认为他们没有关于这方面的准备。” “倒也是。” 孔伯升不断思索，许开见此说道：“孔兄既然暂时想不到，那先问问其他人也无妨，我也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 闻言，孔伯升抬起头，点了点头赞同许开的说法，于是示意其他人把这个消息传出，随后说道：“不知许兄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孔领队为何要开始集结队伍了？” “我也正要说起此事。在下发现了那位佛家亚圣陨落遗迹，因此准备集结众人之力一起探索。而且说实话，这座遗迹有些超出了我的想象。” “什么？” 忽然却有一人来报：“见过少主……见过许副领队。” 孔伯升示意他直接说。 “两位领队，在下发现妖魔二族也正在集结，朝着遗迹方向前进。目前我们没有相遇的势头，估计会在遗迹内相遇。” 许开惊讶道：“怎会如此？他们不去魔族亚圣那边，来我人族这边做什么？” “这便是我要说的事情。”孔伯升挥了挥手，示意传信的人下去，“这片遗迹不是单纯的人族佛家遗迹，而是我人族亚圣与魔族亚圣交战之后双双陨落一同形成的遗迹。” “这么搞？”许开更惊讶了，“意思就是这个遗迹与其他我人族半圣遗迹不同，难以保命了？” 虽然因为时间流逝，摩诃界内的各族遗迹已经变得任何族群都可以进入，但若是进入同族的半圣遗迹内至少不会有丧命的风险，而此地是双方混战，恐怕人族在内也会有丧命的危险。 “不对啊，我记得当初摩诃界是人族、魔族和邪物三方混战才形成的，那邪物呢？莫非那么一大团命源也在其中？” “邪物至浊，死亡之后形成的命源却又是至清，命源自然也脱离了这因混战而变得浑浊之地，自去寻了一片清净地了。”孔伯升解释道。 许开了解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转身准备离去：“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许兄且慢。”孔伯升出言挽留，“我有一件事确认一下。” “什么？” “你知道李和去哪了吗？” “我要是知道，还会来这里跟你碰面？我直接就跑过去杀他了。” “……说的也是。” “那么待会见。” “请再等一下。” “又怎么了？”许开不耐烦地说道，“我等会又不是不进去。你不用劝说我。” “不是这件事。”孔伯升正色道，“我有一事，希望许兄相助。” 第75章 带点社恐的许开 孔伯升出言：“方圆百米，禁窃听之事。” 一道无形的屏障散发出来，隔绝了外界的窃听。 法家的“言出法随”。许开已经见怪不怪了，连李和都能通晓三家的独门手段，孔伯升没理由不会。 而且“言出法随”确实好用。 “你想做什么？” “李和是许兄杀的吗？” “我不知道。”许开面无表情。 “在下以文心立誓，不会把这里的谈话以任何形式告知任何人。”孔伯升胸口绽放一缕光芒，那是以文心立誓的标志，若是违背誓言，孔伯升将文心破碎，终生难以有所寸进，“在下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许兄还不能告知实情吗？” “你问这个问题，到底想做些什么？” “在下接下来的事情，需要有足够的实力以及手段。许兄虽然有打败李和的实力，在下却不能确认许兄的手段是否能够满足在下的要求。但若是许兄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斩杀李和，必然有着一些极为奇异的手段。” 许开沉默不言，忽然，他张开了“经天纬地”。 孔伯升眯起双眼，笑道：“看来许兄对我还是不太信任，那我再加一条：我以文心立誓，我没有安插任何人此地内窃听，也不会使用任何手段，在此地记录你我二人的谈话再交由他人泄露出去。如此一来，许兄也能放心了吧？” “……我有些不明白，伱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确认了对方没有埋下任何手段之后，许开不解地收回了“经天纬地”，问道。 “许兄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是的，李和是我杀的。” “原来如此。那接下来就可以和许兄畅谈了。” “你不要求我也以文心立誓？”许开挑了挑眉。 “我自认为还是有一些了解许兄的。既然我都做到了这种地步，我相信许兄也不会对我虚言相待。”孔伯升露出满意的微笑，“那么接下来，我想谈谈我们的合作了。” “什么合作？” “既然许兄杀死了李和，那想必也得到了那把黑伞吧？” “你说这个？”许开拿出了那把黑伞，入手沉甸甸的。 “正是此物。许兄可知道这是什么吗？”孔伯升看见这把黑伞，确定了李和确实是陨落于许开之手，不然这把黑伞不会在他手里。 “不知道。” “此乃在下交给李和的道祖之物。”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71节 “哦，那没用了。还你吧。再见。”许开直接将黑伞扔了回去。 孔伯升一怔，差点没接住黑伞。他问道：“许兄，为何如此？” “我怕道祖凭借此物找到我，将我斩杀泄愤。” 孔伯升差点一口血吐了出来：“许兄莫虑。恕我直言，道祖大人失踪不知多久，连孔圣都圣陨，道祖大人恐怕也相差无几了。你何必担心此事？” “道祖的儿子都那么年轻，你确定他老人家真陨落了？” “世上有一些奇异之物可以封锁血气，大幅延缓衰老。若是道祖大人，寻到此物为自己的子嗣使用也并不奇怪。” 闻言，许开有些惊讶，一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但此时不是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于是他说道：“若是你所说属实，那我听听你的说话也无妨。” 孔伯升露出了微笑。 …… …… 当许开带来的消息传开后，所有在场的人都哗然了。 大家都是天庠的学生，见识远非常人所能比拟，自然知晓何谓“血祭祖圣”，更不要说还是在止境内“血祭祖圣”了。 “这怎么可能？！” “所谓的‘血祭祖圣’光是在天言大陆施展便需要献祭掉一半的寿命与天赋，更不要说是在止境之内了！” “那个许开莫非是在瞎说不成？” 除了一些大声吵闹的人，也有一些在互相讨论、思考，到底有没有这种可能。但最后没有一种方法在他们的知识范围内，因此也不由得怀疑起许开的话语来。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到达，这种声音也越来越大。 “好了，都停下。”孔伯升出言制止众人的喧闹，而现场很快便安静了下来，可见这位孔家少主还是颇有威望的。 而在孔伯升站到众人面前之后，许开也出现，令得不少人浑身一颤。 那天选拔的时候许开的凶残震惊了不少人，因此许开的凶名已经传播开来。 而一些人发现李和未至，许开却已经到达这里，不由得想了更多。 难道李和已经被许开杀了？ 许开向前一步，沉声说道：“我知道诸位都在怀疑我所说的话语的真实性，但这是发生在我面前的事实，也只能如此接受。若是你们遇到了那奇蛮被他的‘血祭祖圣’一巴掌拍死，别怪我到时候没说过。” “哦，你们其中绝大部分人，奇蛮想要一巴掌拍死恐怕都不需要血祭祖圣。自然也无法去验证我所说的真伪。” 听闻此话，一些人感到了恼怒，对许开怒目而视。 许开看了过去，发现那些人都聚在一起，于是一掌拍了过去。 轰地一声巨响！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连孔伯升都没料到许开居然会突然出手，因此也没能拦截下来。 被击中的人当即四散纷飞，虽然没有受伤，但剧痛却也让他们短时间内无法行动了。 许开拍了拍手：“看来你们是在天庠养尊处优惯了，都无法正确认识到实力差距。难道我那天与李和的战斗还没能让你们认清现实吗？” 现场变得鸦雀无声。 “我所说的是事实。当时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人在场。我想墨家系的人应该很熟悉她。”许开看向某个方向，于是云青山便也站到前面来了。 人群中传来一些小声的惊呼，看来云青山确实颇有名气。 “诸位，许开说的是事实。若非我们用掉了圣人赐下的保命之物，恐怕我们也无法站在这里。”云青山神情严肃地说道。 随着这句话，人群逐渐骚动起来。 “好了！”许开大喝一声，“就算你们中有些人害怕那可称为无止境的‘血祭祖圣’也不用担心，那些人的目标是我。据我所知，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斩杀我】，若以不用担心他们会对你们使用。若是碰上了，你们大可以把我卖了，他们应该就不会对你们出手了。” 听到许开竟然直接将此事说出，连孔伯升都惊到了。孔伯升原本并不打算将此事说出，以此来卖许开一点人情，但许开竟然自己先公开了！ 许开笑道：“你们中不是有一些人挺讨厌我的吗？” 忽然，一人高呼道：“许开胸怀坦荡，实乃真君子也！” 随后，他转向众人，高声说道：“诸位，许开乃我人族百世难遇之天才。李和那般实力，却被许开跨境击杀，若他晋入举人，我们之间还有谁能与他相比？如今我人族实力正值鼎盛之期，若能再出一位圣人，便可终结这三族鼎立之势，而妖魔二族连奇蛮那等天才都愿意让他不惜代价斩杀许开，定然是认准了许开有此潜力。而既然如此，我等又有何不可【不惜代价】保护许开了？！” 黄图认出了那人，正是那天举办的文会中首先站出来维护许开的兵家弟子。 说完，那人对着许开抱拳鞠躬：“在下兵家梁峰岩，愿舍命护许宗周全！” 更多人跟着梁峰岩抱拳鞠躬：“兵家子弟，愿舍命护许宗周全！” 而法家也有人站出来：“在下法家管之仪，愿与许宗同行。我持有两枚半圣敕令牌，若是妖魔二族他们真的如此，我也愿舍命陪君子！” “没错！”更多的法家弟子也站了出来。 随后，数术家与墨家也站了出来。数术家自不必说，而墨家本就与“名家”、“数术家”等并列为诸子百家中专门研究“自然科学”的学派，更是从许开的《几何原本》与《几何学》中也得到了不少的启发，再加上云青山的缘故，也愿意站在许开这一边。 其他派系面色有些难看，但也不得不承认若是许开说的都是真的，能让妖魔二族都能下令“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连自家培养的希望都能舍弃用来袭杀许开，那恐怕他当真有圣人之姿。 许开反而被这场面有些惊到了，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不知所措。 他靠近云青山，压低声音问道：“青山，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我不习惯啊。” “你问我我问谁？我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啊。总之你挥挥手吧，不能让大家的士气冷下去。”云青山也压低声音回答。 “挥挥手就行了？你确定？” “总比你什么都不做让大家士气冷淡下去了好。” 于是许开真的挥了挥手。 于是众人更加热烈了。 许开没想到真的有用，于是更加热烈地挥手，众人也更加热烈地回应，场面让许开不由得想起了所谓的偶像见面会。 没想到如今自己也在人族有如此大的号召力了啊。 此时，孔伯升拍了拍手，说道：“好了诸位，先安静一下吧。虽然许兄如此说，但我们的目的是入遗迹内与妖魔争斗。我们已经确定了妖魔二族的营地，我们的路线并不会碰上，因此至少路上是安全的。而在遗迹内，经过我们的调查，这遗迹应当是传承遗迹，拥有封禁外物的伟力，那妖族想要使用‘血祭祖圣’也使不出来，不必太过担忧。” 闻言，众人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我们距离目的地还有约一天的路程，诸位养精蓄锐，届时我们便要与妖魔二族在遗迹内竞争，勿要堕了我人族之威！” “自当如此！” 第76章 落指（今日还是万更） 两个清秀的少年对面坐着两个深紫色皮肤头生双角的清秀少年。 “……我不明白。”魔族少年的其中一人开口。 “什么？”奇蛮问道。 “人族为何如此早就去尝试进入那亚圣遗迹了？按照我族众圣的推演，距离我们争夺这座遗迹还有不少的时间。如此匆忙过去，我们本应做的一些准备也尚未完全准备妥当。” “不要去想人族打算做什么，我们只需要用最直接的方式去战斗就行了。历史上，我们二族也有不少人想要和人族玩心思，结果都只落得个惨败的收场。除了我们二族的真圣之外，没人能和人族智斗。” “说是这样说，可我们却也有些不甘啊。又不得不按照人族的节奏去走了。”魔族叹了一口气，“你们来此，是打算做什么？” “我们的目标一致，都是杀死许开。但我认为不应该进入了遗迹内再动手，那样遗迹内若是有一些封禁外物的手段，我们恐怕就只能用自身的力量去杀死他了。” “莫非奇蛮兄对自己的实力不够自信？”那魔族带着一丝轻蔑地说道。 “我只是为了履行妖皇交给我的任务。”奇蛮面无表情，“你们也接到了类似的命令吧，般多。虽然命令是【不惜代价】，但若是我们联手，便能将代价降到最低。” 被称为般多的魔族回答：“确实如此。但就像你说的那样，这座遗迹是以试炼、寻找继承者为目的，那多半有着封禁外物的手段，到时候我们又该如何？” “所以我们才来找上伱。”奇蛮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是说？” “我们已经探查到了人族营地，他们目前还在观测外围的风暴以确认何时可以进去。而既然是【不惜代价】，那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只有一个。”奇蛮表情变得冰寒无比。 “突袭人族。” …… …… 入夜，许开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靠在大树上，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篝火。 一阵沙沙声响起，是黄图来找他了。 “来了啊。”许开并未多说，好像早就预料到了黄图会来。 “你说的那张宣纸……该不会是王心先生的吧？”黄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是，王先生就是大历圣人王阳明。” “真的？！”黄图变得激动起来，一把按住许开的肩膀摇晃着他，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你的意思是说，我当真得了圣人的教导？” 许开被晃得不耐烦了，一把按住黄图让他不要继续。 “虽然王心大概只是一具化身，不过也确实可以这么说。”许开离开靠着的大树，向着篝火移动得近了一些，“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提示都那么多了，你们竟然还没看出来。” 黄图不由得一怔：“什么提示，哪有什么提示？” “大历圣人创立了心学，而他本人姓王；而我们当初去定州国院时的那封推荐信上那块印章上的‘龙’，也并非是皇室的标记，而是指的‘龙场悟道’。大历圣人因此将‘龙’作为自己的私章也能理解。至于圣皇，他敢在圣人面前因这种事情表达不满吗？” “但这些都只是猜测，并非确定性的证据是吧？” “所以我觉得很奇怪。”许开眯起眼睛，“虽然都只是些提示，却应该也能让人有所猜测。但我刚才看你的表现，竟是丝毫没有想到过这方面去的样子？” 黄图挠了挠头：“主要是谁相信一位圣人会在小小的一处州国院里教书啊？后面他说自己是天庠的先生，圣道六品强者时已经足够惊讶了。就算真要往那边想，我也最多只是想他是不是圣人的子嗣。” “我觉得应该不会如此简单。但圣人有一些匪夷所思的手段让人不想到那边去应该也算正常。”许开皱起眉头，心里却在想着，若王先生真的施展了什么手段，那他应该也想不到那边去才对，那为何他却似乎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明明自己那天称呼大历圣人为“王先生”时能够看到他的身影停顿了一下，应该也是没能想到自己竟然看穿了他才对。 “难道是因为觉得我其实没有看出来，却直接称呼圣人为‘先生’有些失礼吗？不对啊，那他也把令牌收走了啊。”许开喃喃自语。 “喂喂喂，你在想什么啊？”黄图再度兴奋地摇晃着许开，“你知道吗，如此一来，我们也算是圣人弟子了！虽然算不得亲传，但说是圣人的入门弟子也可以啊！” “你大概是可以的，我就不知道行不行了。” “啊？为什么啊？圣人明明更看重你，哪天你真被收为了亲传弟子也不足为奇啊。”黄图十分疑惑地问道。 “虽然还不能确定，但我大概是和圣人决裂了？”许开语气不确定地说道。他原本以为此事已成定局，但云青山说的话也让他开始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72节 若是到时候人家不计前嫌地找上门，结果自己却以为已经与王先生割席了，那岂不是社死了？ 黄图却是惊叫道：“你做了什么许开啊啊啊啊啊啊——！” “小声点。”许开一把捂住黄图的嘴，皱了皱眉头，“事情是这样的——” “哦，就这样啊。那我建议你还是得回去多读点书了。”黄图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既然犯得不是原则性错误，那圣人其实并不在意这种事情。观念之争是非常常见的。不过你回去确实得去跟王先生道谢。” “这是自然。”许开不禁思索，连黄图都知道这种事，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圣人不是生气了吗？” “原来那天打了雷是圣人动怒了啊。”黄图惊讶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觉得你除了道谢之外，恐怕还得去道个歉。” “你也认同这种事情没有对错之分，那为何我需要去道歉？而且若是我道歉了，也就代表着我认同了先生关于‘斗争’的说法，以后岂不是更麻烦？” “就知道你这家伙怕麻烦。但圣人之怒可不是小事，万一给人家气坏身子了怎么办？你死不死无所谓，关键是圣人不能受伤。” “……你小子是不是又在损我了？” “好了，开个玩笑。你不道歉其实也无所谓，我想这应该也是圣人第一次与区区一个秀才辩论却无法占得上风吧。说真的，此事要是传了出去，整个人族都会轰动的。至于你说的张圣大人的反应，恐怕也是惊讶于你能激怒圣人吧。” “……我觉得张先生不像是乐子人的样子。” 黄图不太懂“乐子人”的意思，但也能理解一二，他摆了摆手：“总之，这种事情你多去上课就知道了。不过你什么时候称张圣大人为张先生的？可以啊许开。” “好了，既然如此，这件事就先不要在意了。青山，墨岑，有什么事情吗？”许开转头问道。 云青山和墨岑从一棵大树后面站了出来。 墨岑问道：“孔伯升跟你说了什么？” 许开闻言，却是仰望星空，轻声说道：“他邀请我去屠龙。” “什么？！”黄图大惊，“他在开什么玩笑？！” 云青山也严肃地问道：“他说的是想当帝皇，还是屠真龙？” “屠真龙。” “他想送死？” 如果说人族在前两个境界与妖魔二族相比较弱，在定星、列星与平天三个境界都要胜过妖魔二族，那真龙就是在入圣前都是全境界碾压，极其的霸道。 即使是幼体期的真龙、即使这尊真龙也只是定星境，也绝无胜机！ 他们当初知晓了摩诃界内有真龙存在，第一想法也是与对方留下情谊。即使黄图与墨岑认可许开的逆天战力，却也不认为他能与真龙一较高下！ 更何况，一尊注定成为圣人的存在，若是交好，岂不是利益更大吗？ “当初人族崛起时，那时候的天言大陆上的那尊真龙脾气暴躁，嗜血残杀，被认为是邪龙。他见人族崛起，人口也随之增多，于是要求人族每百年献上千万人为血食，不然就率领眷属与人族开战。” 三人点了点头，这段历史很有名。而后面的结果是孔圣、道祖与初代帝皇联手一起镇杀了这条邪龙。初代帝皇也因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没多久后便驾崩了。以此为始，诸子百家都尊中央帝国为正统。若非后面人族领地再度扩张，而中央帝国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不能随意扩张领土，不然怕是不会有十方皇国的存在。 许开知晓三人知道这段历史，因为也未多说，只是取出了一把黑伞，轻抚着这把黑伞说道：“当初的道祖参战时，便是使用了一把黑伞。那把黑伞沾染了陨龙之血，从而对真龙能起到一定的克制作用。” “你的意思是，这把黑伞就是道祖使用的那把黑伞？不可能吧？”黄图难以置信地说道，若是此等宝物，那该何等珍贵，怎么会随意拿出？ “当然不是。不过这把黑伞确实是用那把伞的一截伞面制成的，是少有的能克制真龙的宝物。据孔伯升说，他还准备了不少手段，都是能克制真龙的神物。他来此便是听闻佛家也有一些克制真龙的手段，要想将其得到，增加胜率。开战之前他会将东西交给我，让我放心。” 许开也很不解孔伯升的打算，但他的开价非常诱人，是以虽然他不打算过多地参与摩诃界的事情，也不由得有点动心了。 “你们认为如何？” 云青山直接说道：“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够了。” 墨岑与黄图对视一眼，随后黄图说道：“若是没有万分的把握，还是不要去冒险。” “知道了，多谢各位，我会参考的。”许开点了点头。 …… …… 一日之后，如孔伯升所言，人族这支近三百人的队伍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前方。前方仿佛有着一道伟力障壁，让他们暂时无法入内。 而伟力屏障的另一边是沙漠。 “不会这么巧合吧？”许开不由得嘟囔道，“难道这个世界的佛家真的没有佛门六通的说法？” “你在说什么？”黄图疑惑地回过头来。 “没什么。”许开说着拿出了自己的小鼎，确认了小鼎内的地图，这才松了一口气。 嗯，不是当初的那片沙漠，这下就不会尴尬了。 忽然，周围一阵震荡。 “遗迹要开了吗，这是……空间震荡？”墨岑疑惑地说道。 许开眼神猛然锐利：“不对，你们看天上！” 自天空开启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空间转移？不、不对，里面是妖魔二族的气息！” 众人也感觉到了不对，举人与定星境都无法仅凭自己的力量便扭曲空间，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借助了外力！ 但在借用这种程度的外力，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黑洞的洞口，站着一位清秀的魔族少年。 他的打扮与妖族奇蛮一副男娼般的样子不同，而是穿着与他体型明显不符的巨大黑袍，然而此时，他却已经失去了双手与一只腿，浑身是血，一只眼睛也如瞎了一般流出骇人的蓝色血液。他单手竖于身前，口中念念有词，气息却变得十分衰弱。 众人迅速地反应了过来，施展各种手段朝着黑洞攻去。 许开却最先反应过来对方的目的，他咆哮道：“管之仪——！使用敕令牌！” 管之仪听到这声大喝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取出敕令牌，发动言出法随：“此地禁……” 慢了。 “血祭吾皇，祖圣降临。” 自黑洞中落出一个打扮如男娼一般、外貌与人族无二的清秀少年。 巨大的妖圣虚影自他的身上绽放。 无视了所有人的存在，妖圣虚影一指按向许开。 大地开裂。 第77章 遗迹怎么开启了？ 许开还是失算了。 【不计代价】的不止是妖族，魔族也在其中，他确实想到了这点。 许开也想到了妖魔二族可能会少数精锐奇袭，但当一天过去都无事发生时，他也不由得懈怠了。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空间之术的奇袭！ 昨天他专门去确认了妖魔二族的位置，在这个距离即使魔族能凭借一些外物来行使空间之力，也绝不可能如此精细地操作，进行传送之事！ 这并不是被妖魔二族算计了，而是单纯的【信息差】。 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无止尽地使用“血祭祖圣”也好，还是使用空间之力也罢，妖魔二族今次的天才都超越了人族的想象。 那两族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开看着那按压下来的妖圣虚影的手指，怒目圆睁。 “如非必要，勿增实体！” 浩浩荡荡的锋利之意如海啸般汇聚，极高层次的锋利终于让他能够活动自己的身体。 但，远远不够。 手指尚未落下，携带的威压便已经让许开周围的不少人横飞出去，口吐鲜血，气息衰弱，一看就是身受重创的样子。 而此时，敕令牌也终于绽放未能。 “此地禁血祭祖圣！” 血红色的敕令牌如同溶解在空气中一般，化为无数这七个字，层层叠叠封禁天地，由无数这七个字组成的锁链向着那妖圣之指缠绕而去！ 金色虚影与血红锁链交缠在一起，竟是迸发出缕缕圣威，将在场大部分人都掀翻在地！ 唯有各家精英能够勉强站立。 自黑洞中密密麻麻地落下一些人型生物，那是妖魔二族也趁着这个传送通道降落下来。 而许开手持剃刀，趁着锁链与妖圣虚影僵持之时，猛然向着天空冲击而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地上的众人被许开的决定所震惊。 天上的妖魔被许开的决然所惊吓。 谁敢顶着头顶的妖圣虚影逆流而上？！ 许开敢。 锐利之意如潮汐一般涌落，那些落下的妖魔未及接触到地面，便已经被切为了碎肉！ 而许开的势头仍未停歇，他的目标是施展出“血祭祖圣”的那个妖族！ 那个妖族并非奇蛮，而是奇蛮的弟弟。奇蛮二人虽然都穿着打扮都与男娼无异，但奇蛮眼神坚毅，目光锐利，而他的弟弟却显得娇弱无比。 妖圣虚影既然暂时动弹不得，那此时便是最佳的下手时机！ 奇蛮的弟弟看着冲杀上来的许开，嘴角却是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然而，那弧度下一瞬却转变为了惊愕至极的表情。 下方的孔伯升手持一卷经书，闭目不言。而那卷经书上，写有“不语”二字。 许开的圣人剑、奥卡姆剃刀便要切下他的头颅。 便在此时。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73节 一条翠绿色的巨蟒自黑洞中唐突出现，咬向许开！ 圣人剑斩在那巨蟒身上，竟是不能一瞬斩开！ 二者发出一声金石碰撞才能发出的巨响，随后，许开的剃刀还是更甚一筹，直接斩下整条巨蟒的头！ 那条巨蟒如闪电一般缩了回去。 但它的目的已经达到。 许开因为二者相撞的冲击落回地面。 巨蟒的目的是保护奇蛮的弟弟，所以它更侧重于“击退”而非“击杀”。 奇蛮也从黑洞中站了出来。 他的表情非常奇怪，带着不解与恼怒的味道。 方才许开冲杀上来时，他本来也准备施展“血祭祖圣”，彻底击杀许开。 但不知为何，竟是无法施展？！ 而妖皇赐予、可以破开敕令牌的利器，竟也受到禁锢，无法第一时间展开？！ 自天空中落下了更多的妖魔。 而妖圣虚影与敕令牌的对撞也终于消散。 二者对碰形成的冲击波四散开来，距离最近的许开首当其冲，直接被击飞，嘴角淌出一丝鲜血。 奇蛮与他的弟弟从空中落下，连带着撑开空间通道的那个魔族也落了下来。 甫一落地，那魔族原本残缺的三个肢体竟是凭空长好。 奇蛮再度试了试，发现居然真的无法使用“血祭祖圣”。 “妖族，魔族，你们打算做什么，想在入遗迹前便开战吗？！”许开大喝一声，周围所有人都紧张地围住。 从人数上看，妖魔二族的要比他们多一些，但在举人和定星境这个阶段，人族的战力是要更强一些的，因此他们的人数优势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优势。 先前的妖圣虚影降临固然重创了不少人族，但许开的剃刀在他们降临的一瞬间，也将他们的先锋屠杀殆尽。两者相较，其实双方都没有优势。 奇蛮压低声音，问道：“般多，你们还能用‘那个’吗？” 般多严肃地说道：“无法。他们中恐怕有人携带了极高层次的宝物，远甚过我们的魔圣赐宝。” 奇蛮也知道这个问题，不然他早就发动了妖皇之物破开那敕令牌击杀许开。 双方对峙，剑拔弩张。此刻，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都可能导致双方开战。 奇蛮是很不愿意看到这种展开的。若是按照计划，在一开始他们就应该杀死了许开，那自然也就没有后续了。但他们的搏命手段不知为何竟然哑火了，于是便出现了现在这种状况。 若是展开混战，他无法保证能够确实地杀死许开，毕竟可以预见若真走到那一步，恐怕会有不少人愿意救他。 便在此时。 奇蛮的弟弟手上被许开的圣人剑剑意所割伤的地方，滴落一滴鲜血。 那个先前四肢残缺三肢的魔族，血迹未干，一滴鲜血滴落在地面之上。 地面传来了一阵微不可察的颤动。 那道隔离了这片草原与沙漠的伟力屏障，也在丝丝颤动。 这缕颤动极其轻微，除非许开展开“经天纬地”，不然也不可能察觉这颤动的存在。 便在此时。 许开嘴角的鲜血也终于滴落在了大地之上。 云青山眯起双眼，察觉到了这一细节。 她攥紧了拳头。 攥得太过用力，以至于一丝鲜血从她拳头的缝隙中流下。 滴落在地。 那微不可察的颤动，便在一瞬间化为了震颤整座摩诃界的剧震！ 天空之上，那由魔族展开的传送通道被一股更为强大的空间之力瞬间撕碎，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金光与魔气交相辉映的巨大空洞！ …… …… “这是怎么了，族长？！” 森林内，居住于此的精灵一族惊慌失措地询问他们的族长。 族长神情严肃，看向在半空中不断形成的空间漩涡，沉声说道：“大尊所说的最后之地要来了。” “那怎么办啊，族长！”族内哀号遍野，一副世界末日即将降临的模样。 “肃静！”族长大喝一声，自己却也眉头紧皱。按照大尊所说，即使外界来客到来，也不至于立刻就发生这种事情！ “做好准备就是了。”族长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当初选择错了，今日承受此因也是理所当然。” 而在整个摩诃界，类似的事情便在不断地发生。 不同的是，有些精灵如此地一般哭喊不断，而有些精灵却反而兴奋异常，欢呼震天。 空间漩涡不断扩大，直至将所有精灵全部囊括进去。 至此，整座摩诃界内拥有智慧的生命，全部消失不见。 第78章 又见咕杀 “……所以说，这是怎么回事？” 沙漠之上，许开一边怔怔地行走，一边怔怔地看着这似乎辽阔无垠的沙漠。 “我也不知。这遗迹按理来说即使将要开启，也不该是如此这般开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更让我疑惑的是，为何是我与你同行了？”许开神色奇怪地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人。 “在下也不知晓。”孔伯升轻笑道。 与许开一同行走在沙漠之上的，竟然是孔伯升。 “今日多谢孔兄了。”许开正色道。 “许兄不必如此。”孔伯升微笑着还礼，“许兄乃我人族希望，我自然也不希望你陨落于此。” 说罢，他反而叹息道：“其实此事反而是在下有所过错。若是我也能如许兄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他们打算做什么，或许也不必浪费管兄一枚敕令牌了。” 许开好奇地看向孔伯升手里的经书：“这便是论语第二十一卷‘不语’？” 无论是在许开前世，还是在许开来到天言大陆之后，《论语》都只有二十卷，但孔伯升却拿出来了这第二十一卷。而也正是这第二十一卷，方才封住了妖魔二族打破敕令牌的手段。 “正是。” “这卷记载的是什么？” “先祖临终前，曾召集门人弟子与子嗣后裔，让他们提问，先祖有问必答。而这‘不语’卷便是对那场谈话的记录。在这次谈话中，先祖回答了不少足以震惊整座天言大陆的隐秘，因此第二十一卷被封禁起来。外人都只知晓论语有二十卷，却不知晓有一本记载无数亘古大秘的第二十一卷。” 许开抱着好奇心试探地问道：“不知在下可否一观？” 而令许开没想到的是，孔伯升却直接将手里的经书递给许开，说道：“恕我直言，许兄既未入孔庙洗礼，也非在天庠有圣光照明，怕是翻开此书都……” 许开就像打开了一本平常的书籍一样把经书翻开了。 “……许兄果然非凡。” “过奖了。”许开看向手里的不语卷，眉头却是皱得越来越深。 片刻后，许开将书还给了孔伯升，摇摇头道：“看不懂。” “看不懂是当然的。连在下想要看懂一点都需要借助族内大贤的力量，更需要反复钻研，如此方才能够理解一丝。” 许开惊奇地说道：“这是原卷？” “自然。” “就不担心遗失在这里？” “这‘不语’卷自有奥妙，不会发生这种事。” “那还真是奇异。” “那许兄是否答应在下的请求了？”孔伯升笑眯眯地说道。 “当然。”许开面无表情地说道，“此间事了，我便随你一同去屠龙。” “那就多谢许兄了。”孔伯升微笑道。如此一来，他的目的也算达成了。 “所以这上面的是什么？” “什么？” 许开指了指头顶的天空。 “呜哇哇啊啊啊啊啊——！” 啪嚓。啪嚓。啪嚓。 无数金发碧眼尖耳的精灵从天空上落下。 贫瘠干枯的沙漠之中，唯有这片玉体横陈的地域显得颇为水灵。 许开与孔伯升对视一眼，不知所措。 “啊……请问这里是哪里啊……” 一个金发碧眼的女精灵揉着眼睛站了起来，看见了许开与孔伯升二人。 “二位，请问这里是……” “觉海，退后！” 后方传来一阵咆哮声。 被称为觉海的女精灵不由得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74节 是她的族长在声嘶力竭地大吼。 觉海？许开一愣，这女精灵的名字怎么听着跟个和尚似的？关键这也没剃度啊。 “伱面前的是那个把你一脚踢飞的魔族！” 觉海面色猛然一变，四肢并用连滚带爬地疯狂退后。 许开不明所以，孔伯升更不明所以。 “你是魔族？”他疑惑地问道。 许开板着个脸：“我要是魔族他们怕是得笑开了花，还至于来杀我？” “也是。”说着，孔伯升转向精灵那边，“那他们怎么回事？看这样子，似乎是本地土著？所以为什么他们也被送进来了？” “不知道，问问再说。” 看向那边，原本躺倒在地上的精灵们也疯狂爬起来，朝着他们族长的方向跑去。 许开却闪现而至那族长的身前，速度快得连族长都没能反应过来。 族长见此，猛一咬牙，举起手中的木杖便作出要与许开同归于尽的模样。 许开伸出一只手，抓住族长的手臂。他沉声问道：“阁下为何说我是魔族？你可知对我人族来说，你这个说法已经称得上是一种侮辱与污蔑。” 族长指着许开的鼻子大叫：“果然与大尊说的一样，魔族脑子不好使。你肉体那么强大，竟然还去假装人族？我告诉你，虽然大尊让我们陷入到这种境地，但当初没有大尊我们部族早就死绝了！我们是不会作出背叛大尊的事情出来的！” 许开黑着个脸，孔伯升却捂住肚子拍着大腿，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许兄，这还真是弄巧成拙啊！” 许开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觉得你的脑子比起魔族来说也好不到哪里去。” “该死的魔族，到了这种地步还想羞辱我。” 许开握住族长手臂的力道不由得加大了一点。 “咕！杀了我！我是不会背叛大尊的恩情的！” 第79章 所有方面 “咕！杀了我！我是不会背叛大尊的恩情的！” 许开握着族长的手不由得更紧了一分，疼得他哇哇大叫起来。 ……不是，你们怎么这么喜欢咕杀呢？ 上次是个兽耳肌肉兄贵，这次倒是一个水嫩嫩的精灵了，可怎么都是男的啊？ 能不能滚远点？我对这方面没有丝毫的兴趣，甚至恶心得想吐。 刚才那个女精灵要是咕杀就挺好的。 而周围的精灵却惊恐地喊道：“族长！你这魔族，放开族长！” “好了好了，诸位，且听我一言。”孔伯升飘然来到许开身边，他的话语如春风拂面，带着让人安心的感觉，竟是真的让在场的精灵都安静了下来。 许开也松开了自己的手。 孔伯升的话语如清风细雨，能深入人心：“诸位，我们不是魔族。他的名字是许开，是人族。他之所以肉体强大，是因为他本身就是我人族万年难遇的天才，更得了多次大机缘。” 一众精灵的目光不由得变得怀疑起来。 孔伯升见状，咳了几声：“既然你们与魔族敌对，那想必伱们口中的‘大尊’应该就是我人族半圣了。那么那位圣者有传下什么辨别之法吗？” 闻言，族长站了出来，沉声道：“大尊曾言，人族有多种手段，最为出名的便是‘言出法随’‘微言大义’和‘君命无受’，既然阁下自称人族，不知会哪一家的手段？” 历史上其实是有过妖魔二族假装人族参加科举，然而历史上最高成就者也不过是考上秀才，离掌握独门手段还差得远，所以这确实是一个简单有效的分辨方法。 许开面无表情地说道：“我都不会。” “？？？” 眼看族长就又要退后摆出一副战斗的态势，孔伯升连忙开口：“汝当禁行。” 族长顿时再也动弹不得。 “如何，这位族长？如此一来，可相信我们是人族了吧。请自便。” “请自便”三个字说出，族长顿时浑身一轻，又能够行动了。 族长对二人行了一礼：“先前有所唐突，实在抱歉。但这位……” “哦，他是数术家的，自然不会族长你所说的那些。” “数术家？”族长疑惑地问道。大尊留下来的信息确实大致介绍了一下诸子百家，但在那些记载中，数术家不过是一个小派系，为何能出现一位如此强大的人物了？ 更何况，如这般天才，掌握多家手段不也很正常吗？为何这人却一个也不会？ 这真的是天才吗？ “我总觉得你在腹诽我。”许开扫了一眼过去。 “没有没有。”族长连连摆手，“二位叫我妙净就行了。” “我叫许开，他是孔伯升。”许开随意地做了个介绍，内心却也在嘀咕，那个女精灵叫觉慧，这个族长又叫妙净，怎么净是些和尚法号的名字。 “见过二位。孔伯升……难道是孔家？”妙净对着二人行礼，有些怀疑地问道。 “在下确实是孔家之人。”孔伯升微笑着还礼。 许开没有做多余的礼节，直接说道：“你们所说的‘大尊’到底是？” 族长闻言，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我将要说的。既然二位都是人族，那我可以信任二位吗？” 闻言，孔伯升却是微微眯起眼睛，说道：“想必你应该是获得了陨落半圣的传承吧。你们知晓了我们是人族，我们却无法确定你到底是获得了我人族传承还是魔族传承。” 孔伯升的语气越来越严肃：“若是我人族传承，那应该是文气之道为重，但我看你……却是没有丝毫文气，你修的应该是引气入体之法。” “虽然摩诃界内没有科举，而佛家也确实有引气入体之法的的传承，但，你也不应该一点文气都没有。” 听到这句话，族长却是轻叹一声，无奈地说道：“二位既然是人族天才，想必见识也非常人所能比拟。这其间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复杂，我想光靠说的难以说清。我今次便彻底放开意识，二位可以任意探查我的记忆。只是若我发生了意外，还希望两位能够保下我这一支族群。” 闻言，妙净身后的精灵都极其惊讶，有人想要出言阻止，却被妙净拦下。随后，他闭上双眼，灵识外放，毫无波动。 许开与孔伯升对视一眼，眼中有些惊讶。放开意识意味着将自己的性命完全交由他人处置，只要他们二人稍有恶意，这个妙净轻则变为白痴重则致死。随后，孔伯升一边上前一边说道：“若你们确实是获得了我人族佛家的传承，我们自会保下你们。” 来到妙净身前，他将手放在了妙净的头颅之上。 片刻后，孔伯升惊讶地收起双手，示意许开也上前一观。于是许开也照做，放出了自己的灵识。 而他的脸色更是一变。 “这还真是……看来你们确实是接受了我人族半圣的传承。”许开严肃地说道，“只是你记忆里的东西实在太过惊人，我们还需商量一下。不过放心，至少我们会在保卫自己的前提下保证你们的安全，且离开摩诃界时若是可以也会带走你们。” 许开许下了保底的承诺，孔伯升对此也无异议，族长妙净更是带着全族要感恩戴德地行大礼，结果被孔伯升以“言出法随”制止了。 “还有一件事情需要确认。妙净，随便出一招吧。” 妙净点了点头，随后默诵佛经，一掌击出，带着浩荡的佛威直击许开！ 不愧是这一族的族长，实力非凡，这一掌的威力确实惊人。 面对这来势惊人的巨掌，许开不闪不避。按理来说，如此惊人的威力，即使许开足够强大，不会因此受伤，却也无法避免被巨大的力道所击退。 然而，当佛掌击中许开时，却犹如清风拂面一般，连吹动许开的发丝都没能做到。 许开看向孔伯升，后者点了点头，于是他对妙净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孔伯升来到一边。 许开沉声说道：“你怎么看？” “你是指哪方面？” “所有方面。” 第80章 断佛之秘 摩诃界在最初其实就是天言大陆的一块土地，被佛家亚圣施展大神通切割下来后放逐出去，经过漫长的岁月演化最终形成了止境摩诃界。这是许开也知道的历史。 而止境与秘境的区别便在于能否自行诞生出生命。精灵便是摩诃界内诞生的最初的生灵。 “但这最初的精灵的样貌着实有些骇人。”许开回想起在族长记忆内看到的最初的精灵的生活方式，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人族、魔族、邪物三方混战的原因，最初的精灵继承了人族的外貌、与魔族一般在细微处与人族不太一样，以及如邪物一般的行走方式。 最初的精灵的行走方式，就好像是一个人倒翻过来，四肢着地的同时肚皮却是朝上，同时头部扭转近一百八十度回正，以这种姿态如野兽一般饮毛茹血。 直至偶然的情况下，有精灵进入了一些遗迹之内，获得了当时尚未完全消散的半圣意志的点化，从此拥有了灵智，摆脱了那诡异的行走方式与饮毛茹血的生活方式，掌握了火种，学会了制作工具，拥有了“文明”。 到了这个阶段，精灵们终于开始真正地接收传承，开始“修行”。 分歧也是自此开始。 人族与魔族对立数万年，传下传承的半圣下令传承者必须与对方、乃至继承了对方传承的人不死不休。领受了恩惠的精灵不愿做出忘恩负义之事，于是精灵一族至此分裂。 ——悲剧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一开始，双方还不分高下，互有胜负，局面也逐渐僵持下来，甚至两派还有着和好的趋势。然而，以某一天为分界线，人族派的精灵猛然发现自己的佛家神通与独门手段都突然变得不再具有任何威能，即使是所谓的禁术，在施术者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之后，却连划伤刚出生的婴儿的皮肤都做不到。 如此一来，还要如何争斗？ 一部分对此感到害怕的人族派精灵选择了背叛，将人族派的现状出卖给了魔族派，于是战争再度打响，人族派近乎被屠戮一空，若非退回到了当初的半圣遗迹得到了一些庇护，恐怕人族派精灵就将彻底消失。 而两派和解的可能也就因此彻底断绝了。 许开神色严肃。来之前他还以为能得到一些土著的助力，没想到现在不仅站在自己这边的土著数量更少，且不能期待他们的战力。 他朝着妙净的方向扫了一眼。妙净不弱，他的肉体甚至比来到这里的不少定星境妖魔都更加强大，恐怕只比李和要弱一点。然而他们只有佛家的手段，当这些手段都失去了应有的威力之后，即使他遇上理应比自己弱小的对手，也会因为手段的差距而败北。 “失去了所有的威力？会不会这就是佛家断绝传承的原因？”孔伯升也神色严肃。 这情报非常重要。在天言大陆，佛家断绝传承断得太过干净，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佛家手段”失去威能的事情。现在得知了这个信息，也总算有所苗头了。 如果说人族第一次衰落便是在“君子六艺”加入科举时，那么第二次衰落便是因为佛家断绝传承，人族失去了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从而使得实力的天平偏向了妖魔一方。 “你听说过一个说法吗？”许开忽然问道，“佛家断绝传承，是因为有一件至宝损毁了。” “你是指‘传承至宝’的事情？我确实听说过有关的说法。”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75节 “是在‘不语’卷上吗？” 孔伯升苦笑道：“不是。‘不语’卷成书的时候，佛家还未断绝传承，当时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向先祖询问这个问题，更别说记载在上面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多看书。” 许开沉默了一阵，随即颔首：“如果是因为所谓的‘传承至宝’断裂导致了天言大陆上的佛家衰退，以至于断绝传承，可这摩诃界内原先也明显没有那件‘传承至宝’，为何还能维持威力？” “伱有在他的记忆中找到神通秘术以及独门手段失去威力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吗？”孔伯升问道，他没有找到有关的答案，但许开的灵识之力比他还要强一些，或许他找到了也说不定。 时间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若是摩诃界内人族派精灵失去神通威力的时间与天言大陆佛家断绝传承的时间重合的话，足以证明二者之间必然有所联系。 许开摇了摇头：“没有。有关的记载全在那次战争中被烧毁了，这里的精灵其实都是那时候的幸存者的后代。至于去魔族派那边寻找记载，我想更不可能。” 孔伯升点了点头。之所以不可能，不是因为此事困难，而是因为魔族派的精灵继承了魔族的一个优良传统，那就是不写史书。即使他们抓住了魔族派的精灵，恐怕也只能从他那里得到模糊的答案。 “算了，这个先不谈。你决定要怎么处理他们了吗？说实话，我觉得他们只是累赘罢了。”孔伯升朝着那边看了几眼，“原先我还以为能够得到一部分土著的帮助，现在看来，恐怕我们不能期待他们太多的帮助，且还凭空多了‘魔族派’的敌人。” 先前那一掌就是最好的证明。明明是那么凶猛的一掌，却连吹动许开的头发都做不到。 这不合常理。更不合物理。 “这可不符合‘仁’啊，孔兄。他们既然接受了我们人族的传承，且还愿意为此战斗多年，我认为即使将他们视为人族的一份子也不为过。”许开说着，走向精灵那边，“而且我觉得他们也不算是累赘。” 虽然许开作出这个决定有一点私心，但即使抛开这一点，他还是认为这是值得的。 忽然，他猛然回头，朝着天上看了一眼。 “怎么了？” 许开皱眉，并不第一时间回答，只是看着天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说道：“没什么。” 他来到族长的面前，问道：“你知道魔族派的实力如何吗？” 天空之上，闪起了一丝微弱的亮光。 如同星辰。 第81章 运气很好的般多 “你知道魔族派的实力如何吗？” 许开询问妙净。 现在想来，这一支精灵取名很像是和尚的法号，或许跟他们接受的是佛家传承有关。 那魔族派那边取名会不会很像魔族？ 妙净则是思考了一阵之后，回答：“据我所知，魔族派那边有十大部族，每个部族的族长都是定星境，而且他们的神通秘术威力并未衰退。但……前阵子你们尚未进入摩诃界时，我看到有星芒绽放，可能有人尝试突破列星境，只是不知道成功与否。” 许开与孔伯升闻言一惊，许开询问：“能应付列星境吗？” “一般的列星境问题不大，许兄你自己都能应付一位列星境。” “这可是得了魔族半圣传承的列星，能是一般的列星境吗？” “那正好可以练练手。若是伱我联手连区区列星境都无法击败的话，那我们也不用去屠龙了。”孔伯升思索了一下方才回答道，“但说实话，我并不认为那个精灵真的突破了列星。” “何出此言？”许开皱眉。 “列星者，星力蕴身，从此自体便可诞生星力，如有星辰之威，这便是列星境。列星境之人自身便相当于一颗小小的星辰，而现在的摩诃界，是承受不住一颗星辰的。摩诃界并无异样，所以我认为那个精灵应该并没有突破列星。” “我来此前听说连平天境的邪物都可能存在，为何却不能容纳列星境了？” “邪物不同，它们不蕴星力，自然不具星辰之威，不会影响到摩诃界的稳定。” 许开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玉牌还能否使用？找到其他人的下落是否有眉目了？” “有些奇怪。”孔伯升闻言也露出凝重之色，“玉牌上的点飘忽不定，有时一个点突然消失，下一刻却又突然显现，实在是难以确定。” 闻言，许开问向妙净：“那你们呢？战力又如何？” 妙净尴尬地挠了挠头：“如我们这般的部族，只剩三个了，其余两个部族族长的实力与我差不多，而且由于神通秘术威力丧失的原因，我们三个联手起来可能才能抵挡魔族派的一位部族长。” “好。那你们知道有关于这里的信息吗？” 见许开没有表现出不满的模样，妙净不由得松了口气，“据大尊留下的话语，即使有外界来客入内，也不应当这么早就来到此间……不知可否是有什么变故？” 许开沉默地看向孔伯升，孔伯升面无表情，也是不发一言。 随后，许开又转向妙净，说道：“你不用管这个问题。我刚才让你说的是这片遗迹内会有什么？你们口中的大尊封号又是什么？” “我们的大尊，据他传下的乃是‘离佛’。而根据大尊留下的信息，这片遗迹应当会有‘八苦’之考验，但因为是与魔族一同陨落，所以具体是什么形式他也不知道。” “八苦是什么？” “啊？” 孔伯升适时地讲解：“所谓佛家八苦，指的是‘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所谓汝等当知，此八种苦，及有漏法。以逼迫故，谛实是苦……” “停停停。”许开听得头都要大了，“你不是孔家继承人？怎么这么懂佛经？” 妙净被这句话吓呆了，他原本以为孔伯升是孔家人已经很了不得了，结果居然还是孔家的少主？ 族群平安有望了啊。他不由得感概道。 孔伯升则是笑眯眯地回答：“虽然大多数佛家经典都消失无踪，但我孔家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行吧。”许开转过头，问向妙净：“还有没有？” “八苦的考验之后，便是轮回池。渡过轮回池，便可得到传承。不过我们对所谓的具体形式不太了解。” 轮回池？许开不由得回想起炼魔秘境时那个摩衍死时也说过轮回这个词。 许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那我们该朝那个方向走才能开始考验？” 妙净犹豫了一下，说道：“若是大尊留下的记载没错的话，现在考验已经开始了。” 许开眼神猛然一凛，他看向孔伯升，孔伯升拿出了一卷经书翻阅起来，而后严肃地说道：“应该没错，‘不语’卷没有反应，想来是应该就是隔绝外物的手段已经起效了。” “那这是哪道考验？”许开一只手揉捏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怎么又是考验？他这不到一年都经受多少次考验了？ “既然是第一道，那应该是‘生’苦。”孔伯升回答道。 “不，小施主说错了。” “是谁？！”二人猛然向前望去，在听到妙净说考验已经开始时，他们二人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连灵识都放出去离开。而原先本应空无一人的前方，确是站着一个僧人！ 那僧人笼罩在金光之中，令人看不真切。 “方才这位小施主说的其实也不算错，这即是第一道考验，同时也是最后一道考验。” …… …… “哦，噬火蝎子。” 般多与奇蛮并肩行走在沙漠上，背后如许开二人一般也跟着许多精灵。 此时，般多忽然弯下腰，一只手快速而准确地伸出，夹住了面前爬行的一只火红色蝎子。 随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将这只尚还存活的蝎子放入口中，直接咀嚼起来，隆隆的爆响声在他嘴里响起，被他的嘴部一隔绝，声音便显得有些诡异。 奇蛮带着艳羡的目光看着般多，虽然他早有耳闻，但当他亲眼见到时，才知道对方的“运气”传说居然是真的，甚至还要更夸张一些。自他们会合开始，他就发现般多运气不是一般的好，不仅沿路上就如今次一般发现了不少天材地宝了。 噬火蝎蕴含极其精粹的火源之力，可以帮助淬炼体魄，当得是稀少无比。结果这般多走一段距离就能捡到一些这种东西，运气是真的好。 关键有些时候是他都走过去了没发现，结果偏偏般多就发现了，这让得他气闷无比。 又走了一段距离，般多又惊呼一声，又弯下腰，又从弯腰拔出了沙漠里长出来的一株小花。 “哦，心血花。” “你搞什么狗屁！” 其他奇蛮还能忍，这个是真忍不了了。 如果说其他奇宝还可以说是他没眼力见、不够细心，这个心血花他就真的让他直接破口大骂了。 这心血花外貌与路边的野花一般无二，但却是生长于沙漠之中。平日不冒头，唯有成熟时才钻出沙漠，显露花朵。即使他再怎么粗心，也不可能连沙漠这种地方长出一株小花都发现不了。结果他刚刚走过去，下一秒般多经过时它就长出来了，好像专门为般多到来而长出来一般。 般多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说道：“来之前我想奇蛮你就听说过了，我们兄弟俩运气很好。” “这跟运气有什么关系！” 第82章 吃我强手裂颅 “贫僧法号寂灭。” 孔伯升颔首，这确实是那位陨落于此的佛家亚圣法号。 “见过寂灭佛。”二人行礼，身后的精灵也跟着行礼。 “长话短说。我与那魔族刹舍以及那邪物决战此地，最后一起陨落。即使陨落之后，我们二人之间仍在抗争，最后我们双方设下的传承试炼也在争斗中混为一体，因此无论是谁进入此地，都进行的是同一道试炼，而试炼内容是……”寂灭佛缓缓说着，似是有些不忍。但最终，他知道此事必须说出来，于是叹了一口气，说出最后的答案。 “杀死一百名异族，即可进入轮回池。” 许开与孔伯升瞳孔猛然一缩，这个答案太过出乎意料，原本他们以为是各种玄而又玄的试炼，考察内心与品性，结果最后的答案却是如此简单粗暴？！ “进入此地的妖魔二族一共也就三百多，就算全杀了，也不过只有三人能进入轮回池吧？”许开不解地问道。 孔伯升却是眉头紧皱，他知道对方的意思：“不，许兄，寂灭佛说的是‘异族’，也就是说……” 许开猛然将头转向后方。 “没错。”自称寂灭佛的佛影再度叹气，“若是你们杀的人数不够，回头将那些精灵杀了，杀够一百，也可以入轮回池。” 闻言，那群精灵不由得吓得退后一步，神色慌张地看向面前的二人。 连族长都不是他们其中之一的对手，而他们所习得的神通秘术又威能尽失，在他们眼中自己恐怕就是待宰的羔羊。 许开忽然说道：“不知在下可否有幸一观寂灭佛真容？” 他开始怀疑面前此人并非寂灭佛，或许是魔族亚圣手段，或许是考验已经开始。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76节 闻言，那金光中的佛影却是一愣，随后却是冷淡地说道：“小施主当真要看？” 闻言，孔伯升也不由得警惕起来，他察觉到了对方语气中的一丝不对，于是暗中备好手段。 闻言，许开点了点头，同时自己也打起十二分精神。 佛影挥了挥手，于是金光散去。 当看清佛影的真容时—— 孔伯升仔细端详了一阵，点了点头，确实与记载中的寂灭佛一般无二，只是他更疑惑了。 为何寂灭佛脸上是黢黑的？ 许开内心咯噔一声，心想糟了，该不会是那颗炸弹吧！ 这秃驴该不会报复我吧？！ 他可是记得，他第一次闯入一片沙漠时，拿墨岑给自己的炸弹把一座佛像的头给炸黑了！ 孔伯升行礼，问道：“在下确实相信尊上便是寂灭佛了，只是……” 寂灭佛面无表情地说道：“你问他。” 孔伯升转向许开，只看见了许开嘴角不停地抽搐，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却也没有明白什么，于是也不说什么。 “在下胆小，还望寂灭佛恕罪。”许开行了一礼，想把此事就此揭过。 见此，寂灭佛也不再纠结此事，再度深深地叹气，带着沉重的慈悲与怜悯说道：“虽然二位确实可以斩杀身后的精灵以此通过考验，我也无法因此就在轮回池中为难二位，但我还是希望二位能将这视为最后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行此事。” 许开轻声说道：“我会的。” 闻言，那寂灭佛竟是对许开行了个佛礼，身形便消散了。 许开回头，对着精灵们说道：“你们如何看待魔族派的精灵？是否将他们视为同族？” 听到此话，族长妙净咬了咬牙，站了出来：“不敢相瞒，魔族一派不仅将我等的先祖屠戮殆尽，至今仍试图对我们赶尽杀绝，我们早已不将他们视为同族。” 许开颔首：“那我便杀他们。” 妙净连忙鞠躬行大礼，想要说出感谢之言，却见许开立刻脚踏大地，震得沙尘飞扬，一道沙浪如海啸一般猛然袭向前方！ 出手得实在太过突兀，但对方也并非凡俗，只见一道巨拳轰出，竟是将那来势汹涌的沙浪震开了一个大洞！ 二者相撞，光是四散的余波便让那人背后的不少精灵掀飞而去，还有一些弱小者，身子直接断裂开来。 光是这一击就有十数精灵死去。也不知道标准到底是什么，这到底算是许开杀的还是对方杀的？ “奇蛮，这还真是巧。”许开面无表情地看向出手者反击自己的人。 站在对面的，便是妖族奇蛮。而在他身边的，则是一位魔族。 “想必伱们身后的，就是魔族派的精灵了吧。”孔伯升也出言。 奇蛮眯起双眼，不发一言，只是摆出架势，一副可以随时迎战的模样。 没什么话可说的。若是交流太多，他们反而可能会被带入人族的节奏里去。 许开向前踏了几步，而后，猛然加速。 青光闪耀，他的身体竟是如同一道青刀一般割裂大地！ 奇蛮出拳，站在奇蛮身旁的魔族亦是面无表情地伸手，而后同时轰出一拳，正面对上许开的青芒！ 许开双拳齐出，一拳轰向一边，竟是要以一人之力力敌他们两人！ 便是在一旁观看尚未出手的孔伯升也不禁被许开的气魄所震慑，随后苦笑道：“许兄当真是好气魄，在下体魄远不如许兄，既然如此——” 说罢，他大喝一声：“力！” 许开顿时感到自己身体涌上一股巨力，他脚踏大地，借着这股力量竟是直接将奇蛮与他身旁的魔族击飞出去！ 许开追击而上，背后再度是孔伯升的大喝：“迅！” 那原本就堪称奇快无比的速度，竟是再上一层楼！ 他抢在二人调整姿态前便猛冲到他们身前，随手两只手一手抓住一方的头，那无边的巨力瞬间摧垮了两人的反抗，他们的头颅在巨力的裹挟下轰然相撞！ “强手裂颅！” 许开握着双方的头颅，不断地相撞，二者碰撞的声音令人心惊胆战，雄雄烈响的巨响竟是如同鞭炮一般。而在身后，孔伯升还在不断地用“微言大义”为许开提供支援。 “他妈的婊子，你再给我血祭祖圣啊？我血你妈个头！今日我便把你这男娼婊子姨妈都给揍出来！” 第83章 混沌创灭光 许开实在是绷不住了。 他还是第一次吃那么大的瘪。 平日里，他其实称得上一句儒雅随和，彬彬有礼。但今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先前他便被奇蛮那似乎永无止尽的“血祭祖圣”给破防了，实在忍不住破口大骂。 濒临死境，还不许人飙两句粗口了？ 许开不断地抓着两人的头颅相撞，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于是猛然将二人再度投掷出去。 便在此时。 一朵黑莲自他脚下悄无声息地绽放。 而后，将许开包裹其中。 黑光万丈，似乎将要湮灭所有被它包含的事务。 孔伯升手写一句古言，以笔伐之力挡住了余波的溅射，以免身后的精灵因此受伤。 但魔族一派的精灵却没有能为他们抵挡余波。 当那充满湮灭之力的黑光将要吞噬那些精灵时，一位浑身漆黑的精灵站了出来，双手合十，竟是同样有一朵黑莲自他脚下绽放，化解了所有袭来的余波。 孔伯升朝着那位精灵看了一眼，微眯双眼。 下一瞬，自孔伯升身前钻出一条青色巨蟒，措手不及地直接咬向孔伯升的头颅！ 孔伯升面不改色，静静地看着那条巨蟒。 然而，当那巨蟒的尖牙都几乎要触碰到孔伯升的头发时，巨蟒竟是唐突地停下了动作。 困住许开的黑莲之中，一只手已经破开了黑莲，那只手手握一把剃刀，刺住地面，钉死了那只巨蟒，令得它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远处，般多脸上浮现出了震惊的神色，他们自然知道许开手持圣人剑，因此特意准备了一些克制“唇枪舌剑”的手段，这黑莲便是其中之一。然而，本应能困住许开片刻的黑莲竟是被瞬间破开，更是钉死了奇蛮的巨蟒！ 自黑莲之上，浮现出一条条的纵横之线，这些纵横线组成了一个一个的方格。 而后，青色的刀光如同照亮了天地。 嚓地一声轻响。 黑莲自正中被一刀剖开，而随着这一刀的，还有被掀起的漫天沙尘！ 见此，孔伯升再吐一言：“锐。” 青光更甚，许开手持这可斩天地的剃刀，挥出一记浩浩荡荡的刀光！ 般多以拇指抹掉了嘴角的鲜血，轻言一句：“绽。” 那先前被许开猛攻溅出的般多的血液，竟是化为朵朵黑莲，再度围上许开！ 见许开再度被困住，原本身处般多后方的奇蛮奔射而出，直击身处后方的孔伯升。 许开原本实力再怎么强大，也绝无可能以一敌二还能占据上风。这其中，自然有着孔伯升在后方不断地为许开加持“微言大义”的原因。 见到奇蛮向着自己而来，而许开被朵朵黑莲围困，竟是无法再如同先前一般瞬息破开，孔伯升也并起双指，写下一言。 但，比孔伯升写字更快的，是许开的手臂。 许开再度以超越他们想象的速度，破开了层层黑莲的阻碍，抓住了奇蛮的脚踝。 很小，很细，很滑。但许开完全没有在意这些东西，或者说，怒火让他根本无暇去感受这些，现在他只想把奇蛮撕碎。 他露出一抹邪异的微笑。 “贱种，我让你走了？” 随后，他抓住这比女人还女人的脚踝，就像投掷垃圾一样猛然摔到地面！ 沙尘被震开，掀起一层一层的沙浪。孔伯升轻描淡写地处理着这些余波，然而那些魔族派的精灵却在这些余波之下苦不堪言，那似乎是族长的精灵嘴角已经溢出一丝鲜血。 般多看着那黑莲上层层的蓝色纵横格，脸色难看，心说难道就是这东西破开了本应能克制“唇枪舌剑”的黑莲？ 但那些线上根本没有丝毫杀伤之力存在啊。 被摔在沙漠之伤，奇蛮却是大喝：“般多，去处理姓孔的！这家伙交给我！” 闻言，般多竟是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孔伯升瞳孔猛震，随后将一块玉牌扔给了身后的妙净，口吐真言：“魔族不可近我之身！” 自孔伯升上空浮现的一个漆黑漩涡，那般多直接漩涡中降下，一记手刀猛然劈下！ 然而，孔伯升的“言出法随”之力也已展开，双方对碰，竟是同时横飞出去。 既是如此，孔伯升居然还有余力化解他们对碰的余波，不让精灵们受到伤害。 “退后！”妙净大喝一声，迅速带着自己的族人退避开去，不让他们干扰到他们的作战。内心还有一丝感动。 没想到这位人族大人在这种时候还在为他们着想，先前因为被孔伯升视为通过试炼之物的不快也烟消云散。 许开却是沉声道：“你以为缠住他，就能与我相较了？” 回应他的是一道巨大的掌印。 刀光闪过，掌印再度消散于天地。 奇蛮沉默，这圣人剑确实太过非凡了。虽然受限于许开自身仅仅是位秀才因而威能有限，但那无物不可斩的锋利若是没有相同层次的存在做出阻拦，实在是十分棘手。 现在想来，当初初见时他没有第一时间动用这圣人剑，或许是被自己的外貌唬住，没有第一时间分辨出自己是妖族，方才有所留手。 那时没能杀死他真是功亏一篑。 既然如此，那便只有—— 奇蛮猛冲向前，挥起拳头向着许开砸去！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77节 许开眉头一皱，挥动剃刀直接迎向奇蛮的拳头。 当地一声巨响！ 剃刀与拳头碰撞，竟是迸发出金铁之声。而后，剃刀自奇蛮拳头正中，沿着他的中指切开，便将要切斩下奇蛮一半的手臂—— 剃刀竟是就这么卡在了奇蛮的拳头里。 而许开，竟是无法瞬间拔出！ 许开瞳孔猛然一所，心念一动，那剃刀化为无尽的锋利之意消散开来，便要再度在他手中重组为剃刀。 然而，奇蛮手掌流出的鲜血淌在剃刀之上，竟是令得许开一时半会无法收回剃刀！ 自奇蛮的额头正中划开一道血线。 血线张开，一只眼球在其中不停地转动，而后，那只眼睛看向了许开。 “混沌创灭光！” 一道光束自奇蛮额头的独眼中射出，携带混沌之威直射许开的头颅！ 第84章 云青山锐评佛家 上古时代，人族还在修行引气入体之法时，除了体魄远不如妖魔二族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决定了人族当时只能蜷缩在一个小小的区域内挣扎生存。 那就是天赋秘术。 妖魔二族彷佛得天眷顾，生来便有秘术傍身，无需刻意去学习便可自行施展，人族却没有这种东西。虽然天赋秘术五花八门，有一些甚至纯粹是鸡肋，但对于有着战斗类秘术的妖魔来说，这天赋秘术绝不亚于任何后天学习的神通。 因为，这是最适合他们的秘术。 而这“混沌创灭光”，便是奇蛮的天赋秘术。 而被誉为“妖族中兴希望”的奇蛮的秘术，到底该有何等威能？！ 那灰白光线直射天地，竟是连天上的云层都一分为二！ 但—— “差一点啊。” 许开平静的声音回荡在沙漠之上。 混沌创灭光以毫厘之差偏开了。 这一击确实强大无匹，若是自己当真受了此一击，恐怕不死也要身受重创，任由对方宰割。但自己已经张开了经天纬地，对方任何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感知，招式更是如此。 在对方蕴招时，他就已经察觉到对方气息不对，于是不断以细微的天地之气冲击对方的经脉。以妖族的强大肉体，这点冲击对他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记，最终却是导致了这本应必杀的招式落空。 奇蛮见自己必杀一击都能落空，不由得咬牙切齿。 他们境界较低，各种神通手段确实存在“打空”的可能。若是到了引气入体之法的的平天境，抑或是人族文气之道的青云圣道，便不再存在“打空”这个说法了。 一道道蓝光纵横交错，浮现在天地之间。与之前跟李和交战不同，此时的“经天纬地”不再局限于大地，开始触及天空。 “我倒是想要多谢你，这一击动静可不小，相比我们双方的人都会来到此间，那时候就直接决战了。我也能省不少事。” 奇蛮飞起一脚，但许开竟是预料到了他的动作一般侧身躲开，抽出刺入奇蛮的手，一掌拍向奇蛮胸口，直接将他拍飞而去。 剃刀暂时无法召回，此时暂时拉开距离等待剃刀将对方的血洗刷而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 奇蛮的手臂竟是直接化为他先前便见过不少次的巨蟒，向着许开噬咬而去！ …… 而在一边，与般多交战的孔伯升却是皱紧了眉头。 太诡异了。 不少本应能够击中对方的攻击，结果被那边的余波一波及，竟是偏离了目标，让他险之又险地避了开去，让得他不得不不停地拉开距离。 他可没有许开那般强悍的肉体。虽然经过诸多天材地宝滋养，甚至比起一般的定星境妖魔都不遑多让，但他的肉体连李和都不如，又如何要与面前的般多相比？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孔伯升以指为笔，写下诗句，而后诗句化为无数的将士，这些将士中最强的可与定星境妖魔比拟，围攻那冲杀过来的般多。但却只落得个节节败退的下场，根本阻拦不了多少时间。 他目光一闪，微微张口，一把长剑自他口中飞出，来到他的手中。孔伯升手握自己的唇枪舌剑，大喝一声：“勇！” 那些将士竟是一副热血沸腾的样子，战力再涨，竟是当真缠住了般多。 见此，孔伯升再度大喝一声：“开！” “微言大义”并非只能作用于他人，不然儒家岂不是成了打辅助的？用以加持自身，“微言大义”才能得到最大的威能。 在这个方面，纵然是天资奇高的李和，也不可能在“微言大义”这一项上于孔伯升一较高下。 他手中的唇枪舌剑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芒，一剑斩下！ 般多见此，连忙震开身周的将士，作出闪躲的动作想要避开。 孔伯升以手指向般多：“君命无受。” 般多竟是突然像是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一般失衡，无法作出闪避这一击的动作！ 然而。 失衡的般多脚下一滑，直接摔倒在了地上，那飞射而来的剑气竟是擦着他的额头飞过去了。 “啧！”孔伯升内心怒骂一声，几乎难以自制地要跟许开一样口吐粗口，但还是被他按捺下去了。 “这算什么？这都能躲过去？” 那种身体脱离掌控的感觉也消散了。般多站起身来，运用神通将身周的将士一扫而空，目光却还是带点疑惑。 “君命无受”到底是儒家手段还是兵家手段？这句话好像在兵家出现过，但它的效果如此诡异，跟追求杀伐的兵家截然不同，而且他也知道兵家的手段是什么，因此格外疑惑。 “你比我想得还要麻烦。”般多平静说道。 “阁下也不差。”孔伯升微笑道，对方对于空间之力掌握得太过娴熟了，根本不是定星境妖魔能做到的。 话说回来，定星境妖魔若不借助外力，本就不可能行使空间之力。 但此地明明已经封禁了外物啊。 “你知道关于我的事情吗？”般多忽然问道。 “不太清楚。”孔伯升说的是实话，妖族因为常年与人族征战，容易抓到俘虏审问信息；魔族却是极少交战，因此除了魔族内出了一个不弱于奇蛮的天才外，他们对魔族同代之人竟是几乎可说一无所知。 “我运气，很好。”般多说着，打了一个响指。 孔伯升的脚底猛然下陷，竟是如同流沙一般死死将他缠住！ “而最近，我运气更好了。” …… …… “嗯，果然是轮回池啊。”云青山抓着一人的头颅，在沙漠上拖行着他的身体，“就跟我想的一样。” 那人奄奄一息，四肢皆断，而观其样貌，竟是奇蛮的那个弟弟！ 他口中还在喃喃自语：“哥哥、逃……” “呵。”云青山轻笑一声。 而在她身后的，是尸横遍野的精灵。 “我果然还是不太擅长杀人啊。”云青山叹了一口气。 “佛家传承跟垃圾没什么区别，那轮回池却还有点意思，竟是真的想要打造一个独属于佛家的轮回出来。而且最难得的是，轮回池真的带上了一丝轮回的韵味。” “只是……”她看着那冲天而起的灰白光芒，做出了最后的评价。 “还是垃圾。” 第85章 奇美拉 奇蛮的手臂竟是直接化为他先前便见过不少次的巨蟒，向着许开噬咬而去！ 许开措不及防，他设想过很多次那巨蟒的存在方式，却是唯独没有想到对方的手臂竟然能直接化为巨蟒！ “经天纬地”确实察觉到了对方手臂的细微变化，但谁能料想这“细微”变化竟是直接让一只手臂化为了一条连圣人剑都无法瞬息斩开的巨蟒？！ 此刻他仅能做的事情，唯有偏转身体，勉强避过要害。 而巨蟒猛然一口咬在他肩膀之上，鲜血四溅！ “啧！”许开一把抓住巨蟒，强行将巨蟒的血口掰开，想要沿着巨蟒的大口撕开。 但，奇蛮竟是借着巨蟒噬咬许开，将自己强行拉到许开的面前！ 那原本清秀俊俏的脸庞，半边化为狰狞恐怖的狼头，半边却是威严强悍的虎头！ 而后，那颗泾渭分明的头颅竟是直接从中间开裂，化作两颗头颅，一颗狼头与一颗虎头！ 狼头与虎头同时咬向许开 “原来如此……我说为何你能够近乎无限次地使用‘血祭祖圣’这种招数。”许开两手抵住虎头与狼头，两颗头颅没能咬住许开，却咬住了他的手臂。他的牙齿近乎刺到了骨头，却在刺入骨头的前一刻被许开的肌肉死死地卡住。 剃刀终于将奇蛮的血液冲刷干净，令得许开可以将其回收。他咬住剃刀，却依然吐字清晰。 青色的刀芒绽放，竟是直接将虎头与狼头切割了下来！ 许开的双手终于脱困，他将剃刀握在手中，直直地向着奇蛮斩去！ 一条蝎尾竟然从那头颅的断裂处生出，直刺许开的面庞！ 在“经天纬地”的预测之下，他堪堪躲过了这一击，然而蝎尾上的剧毒却是滴落下来，令得这一片沙地瞬间化为毒地！ “奇蛮，你……不，应该说是‘你们’才对。”许开眼中蕴含着藏不住的惊奇之色。 “原来，伱们竟然是‘奇美拉’吗？！” 这便是妖族天才的真相。由多位天赋奇高、来自不同部族的妖族强行混合，让奇蛮拥有举世绝伦的肉体，常规意义上的弱点已经失去了意义，即使许开斩下了两个头颅，也不代表他会就此死去，甚至都不能说许开斩杀了那两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78节 这个世界的人当然不知道“奇美拉”是什么，但奇蛮的真相，便是如同奇美拉一般的合成兽！ 而多次使用“血祭祖圣”，献祭组成自己身躯的一人，以此来达到“无消耗”地使用“血祭祖圣”的表象！ 每一次“血祭祖圣”的使用，都以为着奇蛮失去了一条性命，这确实可以说是【不计代价】。 许开再度挥舞剃刀，刀光闪过，无往不利的圣人剑再度将那蝎尾的毒针砍下。 然而，自蝎尾竟再度生出一颗虎头，绕到许开身后的虎头借助蝎尾的灵活咬向许开的后脑勺！ 许开便要挥舞剃刀，将这颗虎头再度砍下，然而那虎头的双眼竟是散发出了极具人性化的一抹亮光，随后死死地咬住了许开的剃刀。而后，一整只老虎自蝎尾中窜出，血液沾满了整把剃刀，形成阵阵的血纹，竟是将它封印了下去！ “又是这一招？损失一条生命来封锁我的圣人剑，还不知道能封锁多久，你认为这值得吗？”许开感受着剃刀与自己的联系，这封印力度远不如敕令牌，最多五分钟，便可以再度解封。 “这段时间够解决你了。”奇蛮那失去头颅的身体竟然还能发出声音，回答许开的话语，“你的手段单一，除了圣人剑与那奇怪的方格，你还剩下多少手段？” “我有点好奇，现在的是你吗？”许开并不理会对方嘲讽自己的手段稀少，只是平静地问出自己的问题， “从来都是我。” “哦？” “我听闻你们人族有所谓‘蛊毒’之术，我们的融合，其实便与‘蛊毒’之术一般。最后活下来的，才能站在你面前。”蝎尾收回，自那头颅处再度长出一颗头颅。 原来如此。将多名妖族放在一起，令他们互相吞噬，最后活下来的便是现在的“奇蛮”吗。 虎、狼、蛇、蝎，到底还有多少妖在奇蛮的体内？ 但没时间犹豫了。 许开改变策略，直接冲上前去，一拳猛然砸在奇蛮刚长出来的头颅上，那颗头颅被这一拳砸得猛然下沉，竟是几乎要被砸入胸腔之中！ 必须近战，哪怕因此会陷入一定程度得不利也必须拳脚相搏。在肉体上奇蛮略微占优，但自己却是有着“经天纬地”来预防对方得突袭。 而如此选择的最大作用就是，可以封死奇蛮的各种神通秘术！ 只要等到圣人剑破封，那便是自己的胜利！ 然而—— 奇蛮已经化为了一头扭曲的怪物。 以狼为头，以蝎尾、蟒蛇为腿，以象鼻蜈蚣为双手的怪物！ “彻底放弃外形了啊，你这是打算朝邪物那边靠拢吗，奇蛮！” 回应他的，是奇蛮的嘶吼。 “吼——！” …… …… 孔伯升的脚底猛然下陷，竟是如同流沙一般死死将他缠住！ 一朵漆黑的莲花绽放，将孔伯升包围住。 “你是没有别的手段了吗！”孔伯升声震如雷，“方才我看那土著明明也会这招！” “这黑莲本应是准备给许开的，但既然你的对手是我，那也只好请你品尝一番了。”般多面无表情。 方才孔伯升正是踩到了般多的一滴血液，方才被这黑莲困住。但他早就发现了般多能以血化莲，又为何不去注意了？ 答案正是般多所说的“运气”。 他便是因为发动“君命无受”这种直击灵识的攻击，方才会导致自己的灵识没能做到完全的检测，因而“不小心”踩到了般多的血液。 般多转身就欲要离去。他的目的是杀死许开，困住孔伯升已经足够。二对一，在没有孔伯升帮助之下，许开绝无取胜之机。 “我听闻炼魔秘境可以吞噬气运，而前阵子炼魔秘境刚刚开启。那里死了一半的魔族明心境英才再加上我人族一整只军队和一尊半圣……所以，他们的气运都用来成就你了？”黑莲之中，竟还传出孔伯升的声音。 般多离去的脚步也因此停下。 “困不住你吗。” “当然，我可是孔家的继承人啊。” 说罢，万丈火光绽放，竟是直接将黑莲撕碎！ 孔伯升手持一支笔，写下了一篇《咏火》。 这是天言大陆上最佳的一篇咏火诗。但即使孔伯升超乎意料地学会了《咏火》，也不该能将这黑莲烧毁！ 般多看向孔伯升的笔。 这支笔定非凡品。 “也快来了啊。” 孔伯升的玉牌上，无数光点正朝着这个方向飞奔而来。 “我看我们也不用再浪费时间了，准备决战吧？” …… …… 而在第三处战场，人族派与魔族派的精灵也在交战。 孔伯升颇为大方，竟然在与般多缠斗之前线给了他们一个阵盘，如此他们才能在人数、战力都远逊于魔族派的情况下苦苦支撑。 “你是……妙净？当初我们还交过手来着。”魔族派的领头看见了妙净，颇为惊讶地说道。 妙净也注意到了对方的存在，沉声说道：“室天。没想到当初还不过是一个炼灵境的小子，如今却已经成为了一族族长了。” “哈，你们的佛门神通早已威能尽失，当初不肯投降，如今当魔族大人来到此间时，终于要迎接灭亡的命运了吧？” 妙净嗤笑一声：“你都能混上部族长，看来这些年你们这些叛徒的后裔居然还真的受到了重视？但我想，你能成为部族长，恐怕是将自己的生命交了出去吧。” 室天面色一沉，妙净戳到了他的痛楚。他是当初那些叛徒的后裔，本不可能受到重视，毕竟没人会真心地相信一位叛徒。他能当上这个部族长，是将自己的血契交给了大族长，也就是将自己的生死完全交由对方掌控，如此才换得了这个族长之位。 他厉声说道：“哼。看来你以为如今的你们还能让我出手？这些年来，自大族长突破列星，你以为我们各族内还跟以前一样只有族长一个定星吗？” 闻言，妙净脸色一变：“不可能，就算他真的突破了列星，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让每个部族都多出几位定星境！” “嘿，这可与你信不信无关。”室天嘲讽地笑了一声，一挥手，便有两位气势磅礴的强者站了出来。他们散发出来的气息要弱于妙净，但考虑到双方手段的差距，妙净不可能是任何一人的对手！ 妙净瞳孔猛然一变，这下真的是最糟糕的情况了。他原本以为自己能不拖人族诸位大人的后腿就算成功，但现在看来，对方不仅能维持对自己的攻势，甚至室天这个部族长还能去援助妖魔二族！ “持续攻击，我去援助那两位大人。” 那两个定星境不发一言，只是抱拳应下，表示自己明白，同时却也表示着自己对室天的轻视。随后他们对着人族派轰出各种神通秘术，不断地削弱那阵盘。 室天转向许开与奇蛮的战场。他自然是听二位大人说过他们的目的是【不惜代价】斩杀名为许开的人族，那如果自己能够助他们一臂之力，斩杀许开，那自己是不是能够借此提出让他们帮助自己剥离血契？ 假以时日，是否自己还能取代大族长，成为精灵一族的统帅者，乃至登临更高的境界？ 室天眼神火热，这就是自己的机缘啊，谁让自己运气这么好，一来就碰到了妖魔二族中地位崇高的两位大人？ 他双手结印，一朵黑色莲花自他脚下绽放。 室天接受的传承与魔族般多同出一脉，手段相似，因此般多认为，自己应当可以和般多以师兄弟相称。若非自己还有求于般多解开自己的血契，他当初见到般多时就会直接称他为“师弟”。 而绽放后的黑色莲花逐渐与室天融为一体，让他全身变得漆黑无比，彷佛自夜空撕下一角一般。 “奇蛮大人，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说罢，浑身漆黑的室天携黑莲猛然撞向许开！ 一记手刀闪过。 自室天腰部，那手刀直接将室天拦腰截断，碎肉翻飞，连带着室天体内被劈浆糊的内脏。 “欸？” 室天发出的一声不解的声音，而这便是他生命中最后的话语。 这一声终于让许开不由得回过头来。 “嗯？刚刚那是什么？” 第86章 妖皇的癖好 “你怎么看，黄兄。” 黄图义正言辞地回答：“墨兄，我认为我们应当锄强扶弱！” “哦，那当时我和那蛟龙战斗的时候黄兄为何不帮我一把。”墨岑幽幽地说道。 黄图缩了缩脖子：“蛟龙太强了。” “而且我不是用龙骨笔帮你了吗。”似乎是觉得这样太怂，黄图补充道。 “你怎么看刚才的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墨岑认真地问道。 他说的是方才的佛影对他们所说的“杀死一百名异族”的事情。 “可信度很高，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需要杀死他们。”黄图看向后面的那群精灵，“他们因为我人族传承方才遭到打击，若是我们再落井下石，岂不是不当人子？” 墨岑点了点头，这很符合他们墨家“兼爱”的思想。 “嗯？”察觉到了什么，墨岑猛然回头，便看见了那冲天而起撕碎云层的灰白光束。 “那边是？！” …… …… “那是……奇蛮大人的‘混沌创灭光’？” “快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 …… “那是什么东西？！” “莫非是孔伯升或者许开在和妖魔二族交战？” “快去看看，不能让那两位孤军奋战！”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79节 …… …… 因奇蛮声势浩大的一击，原本因遗迹内的特殊而无法确定各自位置的三族都找准了方位，向着那灰白光束的方向出发。 “嗯？刚刚那是什么？” 以一记手刀劈开了室天的许开却像是完全没察觉到自己杀死了一个定星境的样子。 这是自然，那记手刀本就不是针对室天的，甚至都不算是刻意的攻击，而是与奇蛮对碰后不由得向后翻飞的手臂不小心把室天给扫断了而已。 即使隔着一个战场，妙净还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绝无可能击败的室天，竟被余波都算不上的攻击给一击毙命了？ 妙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原本以为那位孔家继承人才是更强的一方，现在看来，那孔家继承人与那魔族战得不分上下，许开却能将那个妖族逼成那副模样，或许许开反而是更强的也说不定。 “啧！”难以想象，奇蛮那怪物一般的身躯竟然还发出了与原来相差无几的声音。 “这幅姿态才更好嘛，奇蛮！先前那一副恶心死人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我还是更喜欢伱这副样子啊！” “该死的人族！我等的容貌是妖皇陛下亲自调整成陛下最喜爱的模样，你竟敢侮辱妖皇陛下！”奇蛮竟是似乎被这一句话激怒，攻击得更加凶暴。 “妖皇喜欢的模样？”许开一愣。 这妖皇该不会好男色吧？ 所以这奇蛮兄弟俩搞不好还真是妖皇的男宠？ 许开更觉作呕。 “该死、该死、该死！”奇蛮内心咆哮，肉体对碰他明明占据上风，却迟迟无法作出决定性的攻击，然而他屡次想要运转体内的天地之气施展神通时，自身的经脉却每每都会遭到一种突如其来的干扰。 那干扰极其微小，却让他的神通无法施展出来！ “啧！再这样下去他的圣人剑就要解封了！” “到时间了。”许开的波澜不惊的话语在奇蛮听来却是令他如坠冰窟。 海啸般的锐利之一在许开手中汇聚为了一把剃刀。 “如非必要，勿增实体。” 剃刀干劲利落地切下了奇蛮的象头。 许开回转剃刀，他不清楚要如何杀死已经与怪物无异的奇蛮。但就算如此，将他切成臊子总不能还能活吧？ 便在此时。 忽然一道影子向着他袭击而来。 许开挡下这一击，却也不可避免地被击退，错失这一杀死奇蛮的良机。 这一击将他踢飞到了孔伯升身边，而原本准备放出杀手锏与孔伯升做最后一战的般多却突然退后，退回到与奇蛮、以及那道黑影并肩而行。 许开看清了那黑影。 竟是与般多长相一般无二。 他眯起眼睛，忽然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 远方沙尘四溅。 “支援许开！” “保护孔少主！” “一起上，随我杀死那许开！” “杀死许开者，可获赐圣血一滴！” “哈哈哈，接受了佛家传承的同族啊，今日你们再也没有地方躲藏了！” “杀尽他们，取得传承！” 人族、妖族、魔族、精灵四方全部朝着此地赶来。 第87章 除此之外，都是琐事 “杀死一百异族”对精灵来说看似不公，但人族派与魔族派实际上已经与异族无异，所以若是魔族派的精灵想要进入最后的试炼，必须会来到这里将人族派的精灵杀死。 人族一派、妖魔一派，原本势均力敌，但今次妖魔二族身后更多了黑压压的一群精灵，于是更显得势大。 粗略估计，约有三十余万精灵。 “这下不就够了吗？”许开来到孔伯升身边，扬了扬下巴，“三十多万，咱们全部进去都还有剩的。” 三十多万精灵并非全部都有战斗力，绝大多数不过是明心境，甚至还有不少连明心都未能晋入，光是举人之间战斗的余波都足以扫死一大片。 “别想的那么简单，许兄。”孔伯升却凝重地说道。 那些精灵即使孱弱不堪，也必然有阵法之类的东西，可以保护自身一段时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杀的。 而在妖魔那一边，奇蛮喘着粗气，恢复了自身的原型，他问向旁边一只妖族：“我弟弟呢？” 被问话的妖族忽然变得惶恐至极，他面色不断变换，最后硬着头皮说道：“奇蛮大人……我实在不知晓奇明大人身在何方。” “混账！” 奇蛮怒喝一声，竟是光是一声怒喝就将那妖族震飞出去，口吐鲜血。而那妖族挣扎着翻过身来，却也不敢表露情绪，只是匍匐在地。 “奇蛮，别慌张。”般多沉声说道，“或许你弟弟还没来得及过来。” “不。”奇蛮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悲伤，“他多半遭遇不测了。” 闻言，般多与他的弟弟对视一眼，眼中充满着不解。在他们看来，人族一边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只有许开、孔伯升与李和三人。 李和下落不明，而许开与孔伯升明明在和他们战斗，那又是谁去与奇明战斗的？ “会不会是李和与你弟弟同归于尽了？”般多猜测道。 而与他们相隔不远处，一个身形魁梧的精灵听取着属下精灵的汇报。 那个精灵与其他精灵不同，身形异常高大，身高四米，浑身都是狰狞险恶的膨胀肌肉，皮肤也是古铜色的，与其他细皮嫩肉的精灵显现出了莫大的区别。 “室天死了，舍罗部族下落不明？”巨大的精灵也皱紧了眉头。 “是的，大族长，我们并未找到舍罗和他的部族，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汇报的精灵单膝下跪，恭谨地汇报着情况。 被称为大族长的巨大精灵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随后，他走向了般多兄弟与奇蛮三人所处之地，竟是对着他们行了一礼，说道：“三位大人，我军已随时准备好，可以进攻。” 三人对视了一眼，随后般多点了点头：“做得很好，但先不要轻举妄动。人族是很狡猾的。” “是。” “归去之后，我们会带伱离去，那时候我会让你真正晋入列星，而不是用这种取巧的法子。”般多沉声道。 大族长喜色溢于言表：“多谢大人！” “大族长，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般多说着，面色不再有之前那种对下属般的高位之气，而是平和地说道。 “大人请讲。” 般多看了一眼后方众多的精灵：“今日之后，大族长一族必将死伤惨重，你对此是否是否有所不满？放心，自己的族人付出惨痛的代价，任何人都会有所意见，我并不会因为大族长的想法而改变我对你的看法。” 大族长却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没有。” “为何？” “我只想看到更广阔的天空。”大族长坚定地说道。 “除此之外，都是琐事。” …… …… “……这怎么打？” 管之仪看着黑压压的一群蓄势待发的精灵，面色苦闷。 对方虽然说不上人强马壮，却也人多势众，拥有一定的战斗力；自己这边的精灵不仅人数远逊于对方，而且根本不能指望他们的战斗力。 妙净惭愧地低下了头。 梁峰岩面色凝重地观察着不过数百米之遥的妖魔二族军阵，作为兵家弟子，他能看出更多。 “为何他们还不进攻？方才我们刚刚集结，正是最薄弱的时机。妖魔二族即使智慧不高，在行军打仗方面却也不至于如此。” 说着，梁峰岩看向了墨岑：“更何况我们这边还有不少墨家弟子，给他们一些时间，借助墨家的机关术抹平人数差距也并非是做梦。” 墨岑也看向自己那边正在奋力建造机关以便在之后的大战中能发挥一些作用的墨家弟子，说道：“要抹平这个差距，恐怕需要一天的时间，就算妖魔二族再蠢，也不可能给我们这么多时间。” “所以他们并不在意……吗。”梁峰岩思索着，但即使如此，妖魔二族也应该直接进攻，不给他们反应时间。 另一边，许开与孔伯升却商议完毕，回到此处。许开看了一眼后面色色发抖的万余精灵，便收回目光，问道：“诸位都想入轮回池是吧？” 此处聚集了诸子百家年轻一代的领袖，听闻此言，目光不由得变得怪异起来。来到此处，谁不想入那个轮回池？即使佛家传承失去了威能，但也必要还有这不少珍宝并未现世。更何况，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查清楚佛家断绝传承的原因。 或者说，佛家传承失去威能的原因。 既然佛家都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情，那他们呢？诸子百家呢？若是让妖魔二族找到了这个原因，而这个原因是可以复制的，那么他们诸子百家的手段会不会跟佛家一样失去威能？ 所以，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人族，他们都必须要入轮回池。 见此，许开并没有在意其他人那怪异的目光，而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么我们直接强攻。” 梁峰岩最先站了出来，发表自己的意见：“许兄，恕我直言，论行军打仗，你远不如我。此时出击，必败无疑。” 其他人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即使是许开的支持者，也认为许开的决定太过鲁莽，唯独孔伯升却轻笑一声。 许开挑了挑眉：“谁说我们要全歼敌军了？” “啊？” 许开回过头：“妙净，你先过来。” 妙净诚惶诚恐地上前来。 “你们族内有多少你认为天资不错，可以入轮回池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80节 闻言，众人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顿时犀利的目光向着妙净投射而来。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轻而易举地杀死妙净，这些人的目光让妙净不由得压力巨大，但他还是强撑着说道：“有望达到在下这一层次的……约有百人左右。” 许开点了点头：“精灵那边百人，我们这边近三百人，而魔族派精灵有三十余万，足够了。妙净，你还可以多报上一些人。” “许兄的意思是……” “没错。”许开的声音如万年寒冰一般冰寒，“不必追求杀灭妖魔二族，只要杀够了精灵，迅速进入轮回池即可。除此之外，都是琐事。” 第88章 那么，待会见 众人对视一眼。 确实如此。杀灭所有的妖魔固然足以让妖魔二族付出断代般的惨痛代价，但他们是没可能做到的。 人族与妖魔二族的战力基本持平，而对方更是有着本地土著的支持，即使自己这边有着墨家，能在一定程度上化解对方的人数优势。 战力相差巨大，更何况这里是近乎平原、没有任何沙丘的沙漠，没有任何地利可言，换成史上任何一位优秀的将领来此，都不可能找到翻盘点。 那要如何越过妖魔二族，直接去袭杀魔族派精灵？ 许开自然是有答案的。 …… …… “布置完毕了？”般多问道。 “已经完成。”一位魔族禀报。 般多颔首，随后示意他下去。而后，奇蛮走上前来，抬头看向天空：“他真会下来吗？” “命源于他无用，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这般生命精华。我们所换取的，不过是他三击之力，击杀许开、孔伯升和李和罢了。他没有理由拒绝。” “我不认为他会依靠简单的利益得失来作出判断。倒不如说，应我们的要求出手，对他而言已经是极为屈尊降贵之事，甚至称得上是一种侮辱。最好不要认为他会尽心尽力地为我们出手。” 闻言，般多的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无妨，哪怕他只出两击，击杀许开和孔伯升也足够了。剩下的人族，不过土鸡瓦狗耳。” 闻言，奇蛮反倒奇怪地看了般多一眼：“你什么时候跟人族一样文绉绉地说话了？” “我魔族自知自己的缺陷，努力学习，哪像你们妖族，为了变强还搞了你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怪物出来。”般多嘲讽地看了他一眼。 “若非我弟弟逝去，光凭伱这句话，我就会与你决一死战。”奇蛮面无表情地说道，随后直接离去。 般多嘲弄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便将目光转向人族那边，却忽然一怔。 “那是什么？” …… …… 人族阵地前，由所有墨家子弟联手打造了一个巨大的投石机出来。 许开站在投石机前，而在他身旁，是以孔伯升为首的数十米儒家弟子。 趁着墨家弟子还在调整投石机的空隙，许开问向黄图：“有云青山的消息吗？” 黄图摇了摇头：“还没有。但是玉牌上显示还有一个光点正在朝我们这边赶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她了。” 许开不由得皱眉。 这时，一名墨家子弟来到许开旁边，抱拳行礼：“许兄，准备妥当了。” “好。你们谁先来？”听到这话，许开转头问向身后的众人以及精灵族中挑选出来的精锐。 众人面面相觑，竟是没有一人敢上来做领头的。 见此情形，妙净咬了咬牙，要为族群争得一个未来，此时便是时候。他与其他两位族长对视一眼，随后上前，行礼道：“在下愿往。” 于是，他直接坐上投石机，面色决然。 见此，一些人不由得面色羞愧，他们的勇气难道还不如摩诃界的土著吗？于是热血沸腾，与妙净一同坐上了投石机。 许开来到投石机前，对着儒家弟子点头示意。 孔伯升带着众人，以“微言大义”大喝一声：“力！” 许开浑身肌肉膨胀，竟是似乎要把衣衫撑破一般！ 而后，众人再度大喝一声：“护！” 坐上投石机的众人身上顿时散发出一阵阵的蓝光守护着他们。 许开大喝一声，以全力拉动投石机，将坐上投石机的众人直接投掷出去！ 乘上投石机的众人，如同流星一般向着对方的阵地直射而去！ 见此，妖魔二族以及精灵顿时变得慌乱无比，连忙施展各种神通向着对方打去，但却统统被那层蓝光拦了下来。 轰地一声巨响！ 众人坠地，携带着许开的怪力猛然撞上那些本应守护低层次精灵的阵法，那些阵法发出一阵清脆的巨响便应声破裂，而后便将周围的精灵一扫而空！ 嘭！ 嘭！ 嘭！ 许开不断地拉动投石机，将己方这边的人员直接投掷到对方阵中，每一人坠地都能带来上百的死亡，而后那些红着眼准备与他们交战的妖魔却发现他们对自己打了一个招呼，便在一阵金光中消失不见！ 这便是许开发现的漏洞。先前他与奇蛮的战斗中的余波造成了魔族派的不少死伤，但他却发现对不上。 击杀之后，会有某种蓄力条般的东西在心中显现，而他心中蓄力条的进度和那些余波造成的死伤明显对不上。 于是，许开便有了一个猜测。 现在，当许开发现果然奏效时，他便知道，这是正确的。 “哈哈，愚蠢的妖魔，我们先走一步了！” “待我取得传承归来，定要将你们杀尽！” 奇蛮与般多兄弟见此，眼睛血红，这下被人族一破坏，原本的准备也无法奏效了。 “本就不该与人族耍心眼子的！大族长，随我一同将那人击杀！” 随后，奇蛮、般多兄弟以及那身形魁梧的大族长，四道身形猛然向着许开奔袭而来！ 一道散发着幽兰光芒的屏障挡住了他们。 道家弟子联合所设下的大阵，在此前带来的阵盘的帮助下，很快就布置完毕。除非他们下血本，不然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轰破。 “许开！”奇蛮目眦欲裂，在人族中，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唯有许开，不然即使能将人投掷出去，也不可能直接就用那力道将守护精灵的阵法击破！ 更何况，同时接收数十名儒家弟子的“微言大义”，恐怕唯有两法并进的李和能勉强承受，即便是孔伯升，若是接收这些“微言大义”之力也会因此爆体而亡！ “怎么了？不是说‘不计代价’也要杀死我吗？现在正是时候啊。”许开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还是说，‘血祭祖圣’牺牲的生命是可以补充的，而现在你要【不计代价】则必须付出永久性的代价所以你不愿了？那还真是软弱啊！” 许开再度投掷了数十人出去，短短不到一分钟，现场的人族竟然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人！ “许开，你好生可恶，破！”奇蛮口吐精血，竟是直接将光幕一击而破！ 便在他将要冲向许开时—— 一道机关忽然浮现，将奇蛮拦下。 ——第二道防线，墨家机关。 “啊啊啊啊，许开，给我死！”奇蛮再度显现出那副怪物一般的姿态，猛攻这些繁杂的机关。 剩余的人已经乘上了投石机。儒家弟子给许开施加最后的“微言大义”，便随着投石机被掷向对方的阵地！ “许开！你真是好生伟大，为了将同伴送进去，竟然只剩下你一人来面对我们四人！”奇蛮与般多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只要杀死许开，那么任务便算完成，此前的牺牲皆不值一提！ 许开嘴角微笑的嘲讽之意变得更甚。 面对这袭向自己的四人，他面不改色，当着四人的面，不紧不慢地打了一个响指。 啪。 轰——！ 那些先前众人坠地的地方，竟然再度爆炸开来，掀起的冲击竟是将周围的境界较低的精灵尽数炸死！ 那是墨岑的炸弹。 以此地的原则来说，原本这些应该算在墨岑的人头上，但许开往里面加入了自己的一滴鲜血，于是便算在了许开头上。 “那么，待会见。” 金光将许开笼罩。于是，在四人杀招落在许开身上前一瞬，他消失不见。 四人的杀招落空，互相碰撞，掀起的冲击，将四人掀飞。 奇蛮迅速地爬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发现不剩一个人族，连那些精灵都不知所踪，他丧失理智一般地疯狂大叫，发泄着失去弟弟的痛苦。 “许开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第89章 我到人间来一趟 被金光包裹的许开所看到的，却是漆黑一片。而当一片漆黑过后，便是一片小树林。 许开迈步，走入小树林中。 超出许开的想象，小树林之后，并非什么清泉、湖泊、水池。 而是一片大海。 “这片大海便是轮回池？” “正是。方才在外界，多谢小施主了。” 一道佛影在许开身后凝聚。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81节 “大师能不计较在下把你的头炸黑就已经是万幸了。”许开半开玩笑地说道。 佛影摇了摇头：“此小事耳，与施主所行善举相比，不值一提。” 他原本以为人族处于劣势，为了传承，即使不会每个人都选择杀一些人族派精灵，也会有部分人如此选择，那便是杀孽。 结果许开逆转了这个局势，死的全都是魔族派的精灵。而且他还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让剩余的人族派精灵能够隐藏自己，不被追杀。 所以寂灭佛相当欣赏心怀慈悲的许开。 许开好奇道：“妖魔二族也是入轮回池吗？” “并非如此，轮回池乃我佛家至宝，妖魔二族怎可能入此地来？他们的传承另有乾坤，我也不知晓具体为何。” “大师可知道佛家传承威能尽失之事？”许开问出重要的问题。身为佛家亚圣，寂灭佛不应当不知道一些内幕。 闻言，佛影却是叹了一口气：“我早已陨落多年，又怎么去验证此事？若非施主入此地来，便是我也不知晓我佛家手段威能尽失的情况。” 还真不知道啊？ 那此事暂且放在一边。 “若是所料不错，妖魔二族应该也急着杀百人入传承。他们一时半会找寻不到人族派精灵，必然会去杀魔族派。只是据说那大族长接近列星的修为，当真会如此？还是觉得死一些族人换得妖魔二族的青睐非常划算？”许开思索着。 “要不要把人族如今鼎盛的现状告诉他？不，既然能舍得牺牲自己的族人，那想必也是果断之辈，不会举棋不定。” “轮回池中，可观前世今生。若施主能堪破轮回，便可得到最好最佳的传承，贫僧遗留的宝物也可以尽归施主。只是……”说到这里，寂灭佛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只是我佛家神通威能尽失，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办法重现世间。” “魔族神通并未失去威能，若是之后魔族出来，可能反而是他们进步更大。”寂灭佛意有所指，似乎是认为许开强行将众人送入轮回池有些鲁莽，没考虑过取得传承之后的事情。 “无妨，只要我晋升举人，一切皆杀。”许开平静地说道。 寂灭佛仿佛愣了一下，忽然却又露出一抹微笑。 “看来贫僧还是小瞧了施主。既然如此，施主便入轮回池吧。” 许开好奇地问道：“既然是轮回池，那为何是一片大海？”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心象风景。轮回池所呈现出的模样，便是施主的心象风景。” 原来如此。许开颔首。随后—— 直接坐了下来。 寂灭佛一愣。 许开拿出来了一叠手稿，开始写书。 “请问施主……你这是在做什么？”寂灭佛有些不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天大的机缘就在眼前，许开到底在做什么？ “哦，你说这个啊？刚刚我不是说晋升举人就可一切皆杀吗？这个也差不多要完成了，只剩下微积分的部分……算了，说这个伱也听不懂吧。总之，按照我的估计，微积分这章完成了我就可以晋升举人了。”许开回答，却并不抬头看向寂灭佛。 寂灭佛吃了一惊，在此地晋升举人，意味着许开将要成为圣道举人。而圣道举人何其稀少，纵观人族历史不超过十位，今日居然要在这里诞生一位？ 但正因如此，他才更希望许开入轮回池。 虽然他认为佛家手段威能尽失的事情应该寄希望于人族众圣，但他却冥冥中有感，若要解开此事之谜，或许唯有面前这位。 “许施主，轮回池中有天大的机缘，为何你不肯入？或许你能在其中晋升举人也说不定。” 许开头都不抬：“没意思。” 寂灭佛哑口无言。 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应该强行逼迫许开入内，于是退后了一步。 但下一刻，他似乎接受到了某个消息，令得他那万年不变的慈悲面容猛然一变。 “施主，得罪了。” “嗯？” 寂灭佛在他身后，轻轻一推。 便将许开推入了轮回池。 “你！” 话未说完，许开瞬间沉了下去。 在无尽的海水包裹之下，他忽然想了起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他闭上双眼，忽然感觉到自身好像要融化般的舒畅无比的感觉。 而后，他的身体竟是似乎真的溶解一般，整座泉水好似化为了他的身体，五感也随着身体的溶解扩散到了泉水的每一处，泉水如同化作了他的感官，让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每一处空间。 然而，许开所能感觉到的却只有一片黑暗。 许开忽然有一种感觉。 时间流逝是一种极其抽象的概念，五感是不可能有时间流逝的感觉的。但在这轮回池中，他却好似多出来了一个专门用于感知时间的感官，能够清楚准确地感受到时间流逝的感觉。 与想象中水流一般的感觉不同，那是一种极为抽象、高层次的感觉。他无法说清那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能静静地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时间流逝。 时间流逝。 时间流逝。 黑暗之中，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人是很容易发狂的。然而当许开拥有了这特殊的、能够精确地感觉时间流逝的感觉，他反而更加烦躁了。 而其实能到现在才感觉到“烦躁”，已经能说明许开心志之坚定，远非常人所能及。 而时间仍在不停地流逝。 这股烦躁，随着时间的继续流逝，逐渐化为“焦躁”，逐渐化为“狂躁”。 便当许开将要真正发狂之前，一抹亮光忽然显现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那抹亮光不停地放大，最后将黑暗彻底吞噬。 许开本能地举起手想要挡住光线。 而当光线消退，他忽然发现，自己站着。 面前是白茫茫的白衣。 便在此时，他方才想起来，自自己懂事起，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场葬礼。 那是他来过一趟的人间。 第90章 并无堪破可言之 许开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大黑木盒子，以及围着这两个大黑木盒子坐着奇形怪状的动作、打扮也怪模怪样的几个人。 他指着大黑木盒子，呆呆地问道：“那是什么啊？” 一位中年人伸出他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叹了一口气，悲悯地说道：“那是棺材。” “棺材是什么呀？” “装东西的。” “装的什么？” “棺材里装的是你的爸爸和妈妈。” “为什么要装在里面啊？能不能让他们出来？” 中年人浑身一顿，轻轻地说道：“出不来了，他们死了。” “死了是什么意思？” “以后你就知道了。”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中年人尽量掩饰着自己话语里的悲伤，平静地对许开说道：“许开，以后你就跟着二叔吧。” …… …… “我父母在我记事前就死了。而我记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他们的的葬礼。” “我的记忆，就是从这场葬礼开始的。” “二叔把我接回了家。” “父母的死亡是一场意外，对方付出了一大笔赔偿。我家里没有其他人了，二叔就收下了这笔赔偿。” “二叔对我很好，视若己出，没有把我和堂弟区别对待。还将当初的那笔赔偿单独存了一张卡，说是等我上了大学就交给我，每个月还给我汇报使用情况。我当时听不懂，但我能感觉到二叔说并没有说谎。” “二叔真的很好。” …… …… 到了该上学的年纪。 村里没有幼儿园，只是小学里有学前班，许开就在那里懵懵懂懂地学拼音、学认字。 虽然二叔对他视若己出，但婶婶却并非如此。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但除了衣食住行，她没有多问过许开一句话。 她没有管许开学得怎么样，只是督促着许开的堂弟认真学习。于是堂弟的读写，总是比许开快上一步。而二叔光是在城里干活就忙过了头，更没有时间去理会许开的学习情况。他偶尔过问一两句，确定进度跟得上，便沉沉睡去，确保有着充足的精力去完成第二天的工作。 于是就这么一直到上小学的时候。 读写所带来的差距不再有作用。一直嘲笑着许开认不得他认得的字的堂弟也终于败下阵来。 但小学的学习很简单，非常简单，几乎拉不开差距。于是婶婶认为堂弟总是比许开差一两分是他不够努力的原因，于是加倍鞭策他，想让自己的儿子赶超许开。 于是，当许开在外面玩闹时，在他被二叔揪回家学习之前，堂弟总是在苦哈哈地学习算术，学习英语，学习各种。 终于，堂弟再也坚持不住，他向许开哀求：“哥，教教我吧。” 许开点了点头：“好。” ……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82节 “现在想来，那大概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了。小学在村里上，大家都知根知底，不会像我在县里读初中的时候一样被人欺负……现在叫霸凌？听说我爹妈死了，以为我没人管，又看我学习好，就想尽了办法想要欺负我。后来二叔来闹了一通才稍微好一点。” “那时候我在外面和朋友们一起疯，透过窗子看着还在学习的堂弟，我都要笑嘻了。他学得那么认真，结果还是比我差那么几分，有一次甚至还比我差了十分，结果被婶婶痛打了一顿。他在一边挨打，我就在一边笑他。婶婶不许我笑，也给我用衣架来了两下，疼得我跳了起来，结果堂弟也笑了起来，于是又被婶婶打了一顿。” “真的很快乐。” …… …… “喂，许开。” 下课期间，许开在走廊上吹风。县城的中学没有空调，风扇根本无法驱散酷暑，于是一到下课几乎所有男生都来到走道上乘凉便成为了一道风景线。 许开收回拨弄着长到这里的树叶的手，问道：“怎么了？” “刚刚物理考试，伱为什么不给我抄？” “老师就在我旁边。” “那是你的事。我让你给我看，是看得起你。结果你不给我，是不是看不起我？”那人把双手叉腰，舌头在嘴里好似炒菜一般翻转，还把衣服撩了起来，撩到胸口，眼睛看着另外的方向，却是对着许开说话。 “你上次欠我的二十还没还我。” 那人一愣，随后笑了起来，舌头好似波浪一般在嘴里翻转了好几下，随后把衣服放下，没有任何征兆地，给了许开一巴掌。 啪地一响。 原本嘈杂的走廊，顿时安静了下来。 …… …… “那一次我终于还手了。” “直到动手我才发现，原来他这么弱小。我还了他一巴掌，把他抽得跟陀螺一样转了一大圈，然后我又给了他一脚把他踢倒，坐在他身上，一直打他。” “有人来拦我了，抓住我的手。他以前打我时没人拦，现在我动手了就有不少人来拦我。” “放学之后，他果然叫了一大群人来堵我。不过我终归还是有几个朋友的。” “什么？哦，他们没来帮我，但他给我说过我被一大群人围殴时该怎么办。要么抱头蹲下护住要害，等他们打够了自然就散了；要么跟疯狗一样死咬着领头的人不放，不要命也要打死那个领头的，他们怕了，自然也就散了。” “我选的是后者。” “后来我俩都进了医院，二叔带着好几个乡亲来学校闹了一通，给了那几个人一巴掌，于是后来的学校生活总算清净了些。” “二叔真的很好。” …… …… “黄志平上技校去了了？”许开颇为惊讶地问向面前的老同学。 那老同学的点了点头：“是。” “我记得他小学的时候成绩不挺好的吗？结果你都上高中了，他跑去技校了。” 小学同学嗤笑一声：“你也知道那是小学，小学能说明什么？我给你说，当时我就发现他脑子不太灵光，上了初中肯定跟不上。那时候我们学简便运算，134x933+134x67他硬是把没有合并，把两个部分分开算最后再加起来，这叫哪门子的简便运算？” 许开感叹道：“这还真是……我听说连那个张远杭都能上高中，他竟然上不了。” “别说了，张远杭的高中更离谱，跟技校也差不到哪去。我有个朋友在那边上学，他在厕所抽烟被校长看到了，校长什么都没说，只让他以后别当着他的面抽，连烟都没让他掐了。” “这是为何？”许开惊奇地问道。 “怕以后招不到学生呗。” “我堂弟怎么样了？” “那个高中稍微好一点，每年能有几十个上重本吧，跟县一中比还是差远了。据说每年有五十来个连专科线都上不了的。” “县一中又能好到哪里去呢？”许开摇了摇头。 …… …… “县一中是县里最好的高中，我考上了火箭班，有全校最好的老师。但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届能出两百多个重本就顶天了，还得大肆庆祝一番，生怕县里没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我后来考上了清华他们才跟疯了一样使劲宣传。电视台记者来了好几个，县长也来了，连市里都有人来了，因为我们市已经很久没人考上清北了。” “但我当时非常伤心，没有见他们任何人。” “因为二叔死了。” “二叔得病了，婶婶问我能不能把我爸妈的赔偿金用来给二叔治病，我答应了。二叔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不救他？我不希望他死，所以我把卡给了婶婶。” “钱花完了，二叔还是死了。” “二叔是在我高考时死的。本来按婶婶的脾气，她不会给堂弟说却会告诉我。但当时婶婶也看出来了堂弟不是读书这块料，于是就寄希望于我以后功成名就时能拉他们一把，告诉了堂弟却没告诉我，让我专心考试，于是我又错过了二叔的葬礼。” “二叔就埋在自家的田里，连块墓碑都没有。一是费钱，二是我们这边葬在自家田里是不立墓碑的。我就站在那个土包面前给二叔烧了些纸。” “烧得不多，因为没什么钱。” “后来市里的人跟县长终于进我家里来了，他们给了我十万，还打算给我一套房子。我不想要，但二叔死了，堂弟又没去参加高考，于是我给了他们五万，又把房子给了他们，让他们能在县里安家。我留了五万，花了两百给二叔又烧了一大堆纸之后，剩下的就是学费和生活费了。” “这穷乡僻壤的能出一个清北的学生，已经可以算是政绩了，来年县长高升有望。于是除了市里的十万和一套房子之外，他自己又额外给了我五万。靠着这十万，我读完了大学四年，又去考了研。” “他还问我选的是什么专业，我说我选的是数学。我能明显地看见他嘴角抽了一下，因为数学可无法回来继续给他创造更多价值。” “但我很厌烦这些。我初高中的时候，学习稍微好点，就要被那些学习不好的人群起而攻之。偏偏学习好的人没他们那种狠劲，不敢反抗，于是愈演愈烈。虽然初高中的勾心斗角稚嫩得都不能叫勾心斗角，但我还是烦了。” “而数学很纯粹，我很喜欢。” “虽然后来证明我高估了自己，但我还是很喜欢数学。” “又到了后来，我回村里。有个投资商打算投资，这是一个脱贫致富的好机会。他听说村里出了我这么一个清北的学生，很是高兴，请我去吃饭。我学的专业不能让乡亲们致富，但他可以。所以我去了。” “他听说我学的是物理之后，非常高兴，说他也懂一些量子物理。这很正常，许多营销号都粗略地讲过一些理论物理的相关知识。所以我没有在意。” “但他说了一些之后，又拿起酒杯以说教的语气对我说：‘小许，你应该要多读一些经典，要知道你学的这些东西，我们老祖宗几千年前就走过了！’。”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道德经》有云，所谓道可道，非常道……这说的不就是测不准原理嘛！小许，相信我，多读一点中华传统经典，会对你的研究大有裨益的！’。” “我忍住了朝他脸上泼酒的冲动，因为我知道，我泼了这杯酒，乡亲们说不定还得再贫困十年。” “但我还是在想，要是我的天赋足够去学数学，那该多好。” …… …… “你怎么又来了？” 医院的病床上，一名约莫二十一二岁的女生坐在病床上，问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许开。 她的面容称不上有多美丽，只是带着邻家小妹的一种清新；身材因病弱而显得格外孱瘦，眼上蒙着的白布显示着她是一位盲人。 她是许开偶然认识的网友，后来发现他们就在同一座城市，便见了面。 第一面就是在这家医院。 因为她是常客。 许开沉默了一会，说道：“教授答应借钱给我了。” 女生浑身一颤。 “这样你的手术费也够了。” “我……我不明白。”女生的原本平静的声音变得颤颤巍巍，带着一丝激动，却又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愿意做到这种地步？我……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就算我有喜欢的女性，也不会是你这样的，太瘦了。” “你！” “我这一生，过得高不成低不就，卡在这了。” “一位清北的博士说自己高不成低不就的，这就是最近说的凡尔赛吗？”女生带着一丝嘲弄的语气说道。 “不。”许开抬头看向医院的天花板，“我出身在一个农村，爹妈死得早，全靠我二叔养活我。我二叔死了之后，能上大学全靠乡亲们的支持。” 女生吃了一惊，这是许开第一次谈论自己过去的事情。 而且如果这些是真的，那许开比自己过得还惨一些。 “村里很穷，有些人希望我成大学生之后能回来带领他们发家致富，但我选了数学专业，一个最不可能带他们发家致富的专业。虽然后来我还因为自己跟不上学习转专业了，但物理学也不可能带他们发家致富，除非我能决定把对撞机装村子里，给他们一大笔拆迁费，结果后来对撞机建设的决定没有通过，我也根本不可能决定这种事。” “我既不能回村带领乡亲们富起来，也不能站在物理的最前沿去开拓知识的边界名留青史，只能在这里水点论文骗骗研究经费，我还能做些什么？”许开自嘲地一笑，“若是能救你一命，证明我在这世上走过一遭，也算不虚此行。” 女生半晌不言。 良久，两个字认真而沉重地从她的嘴里说了出来。 “谢谢。” 两滴泪水从白布中滑落了出来。 …… …… “后来教授死了，我第一次真正地参加一场葬礼。我很伤心，因为自二叔之后，又一个关心我的长辈死了，所以我有点记不清细节了，只记得大家都是穿的黑的，跟我以前看过的大家都穿的白的葬礼不同。” “教授死后，他的两个儿子争家产，争得头破血流，我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提出借钱去给人治病？” “但是堂弟很能干。他复读上了本科线，超出的不多，于是只能去读大专。后来进了厂，使劲打拼，给自己买了一套房，就把原先我给他们的房子还给了我。我粗略算了一下，这些年房价涨了不少，我把它卖了应该勉强够给她治病。” “后来她也死了。” “她是自杀的。她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又患上了先天性心脏病，于是就被丢弃了。好在她奶奶把她捡了回来，一直养育长大。后来奶奶死了，留了一套房子给她，她的爸妈过来争抢这套房子，还把她奶奶的遗物砸得稀碎。她站上窗子，打算以死相逼，她父母不相信她真的敢寻死，于是她就跳了下去。” “我去替她收尸。我出了点钱，拉到火葬场去烧了。那边的人打算卖我好几千的骨灰盒，我没要，用她家里的两个小盒子装的骨灰。她父母还以为那盒子里装了什么值钱的东西，非要我打开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好几遍才放我走。” “我替她们收了尸，但我买不起坟地，于是我回了一趟老家，埋在了老家的田里。不是二叔的那块田，是我父母留下来的，只剩一点了，刚好够两座坟用的。” “我给她们立了墓碑。这不符合我们这里的习惯，但我想，她的父母大概是记不得这个女儿的，若是我死了，也不会有人记得她。所以我还是立了块碑，刻上了她的名字。” “我连个人都救不到。” …… …… “我说老许啊，那说到底也是个跟你没关系的女人，你为什么卖了房子都想要救她？”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83节 深夜的宵夜总是要喝点酒的。街上的大排档前，二人点了许多烧烤和酒。 喝了半箱啤酒之后，许开的朋友醉醺醺地问他。 许开沉默了半晌，说道：“我爹妈死了，二叔死了，教授也死了。我的科研水准没可能能名留青史，若能救下一人，也算我在世上留下点痕迹吧。” “那也不至于你连房子都打算卖了啊。” 许开看了他一眼：“如果你也得了重病的话，我会卖的。” 那人一愣，看着许开没有丝毫谎言的双眼，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些什么。 半晌，他才吐出两个字：“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谢的？我又没有真的卖房子。”许开喝了一大口酒，“喝的也差不多了，走？” “走！” 两人勾肩搭背地地在人行道上走着。 忽然，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在安静的马路上响起。 “滋滋滋——！” 一辆大卡车失控，向着许开二人的方向撞了过来！ 酒精会让人的反应速度下降，许开的朋友竟是吓得动弹不得。 许开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嘭。 “许开——！！！” …… …… “这就是我的一生了。” 在最后的大卡车即将撞上许开时，在寂灭佛以为许开无法通过这试炼时。 许开单手止住了满载的大卡车。 “原来如此，我都差点忘了我是怎么死的了。” 货车撞在许开身上，剧烈地变形，然而此刻的世界，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朋友的尖叫声、刹车的失控声、卡车燃烧的爆炸声、路人的惊呼声都仿佛远离了此间。 许开手掌一握，便将卡车直接粉碎。 卡车粉碎，连带着周围的空间也如玻璃一般裂开。 许开再度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而在这片漆黑之中，寂灭佛独立于此。 “阿弥陀佛，恭喜施主堪破轮回。” “那本就是我的一生，没有什么堪破可言。” 第91章 定星 寂灭佛双手合十，感叹地说道：“没想到世上还有那么一个世界。” “大师能看到我的前世？” “然也。” 虽不完全，但寂灭佛确实掌握了一部分的轮回池，自然能看见一些许开的经历。 那是一个与天言大陆截然不同、光怪陆离的世界。 虽然没有修行之法，却也有着科技之力。 原本寂灭佛认为文气之道是最佳的修行之法，因为此道理论上可以让任何人都拥有不亚于引气入体之法的伟力，但当他看见那人人都可以使用、真正意义上没有门槛的科技之力后，他转变了想法。 即使是文气之道，没有文气的人也无法使用文人的宝物。然而科技的力量却可以让任何人都可以使用，即使是寂灭佛，也承认这确实非常有用。 寂灭佛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说道：“阿弥陀佛。说实话，贫僧原本还以为阁下无法堪破轮回。” 他确实是这么以为的，因为许开自始自终都没有一点堪破轮回的迹象。直到最后，许开随手捏爆了冲他而来的卡车，他才发现，原来许开随时都可以挣脱轮回。 “回顾一下，免得自己忘了。”许开淡淡地说道：“但说实话，我其实并不希望有人知道这件事。” 寂灭佛再度行了一个佛礼：“贫僧不过是一个死人，自然不可能泄露阁下的秘密。而且，即使是这最后的一点意识，也快要消散了。” “而在彻底消散前，能看见我佛家传承在阁下手中，贫僧实感欣慰。” 不知为何，寂灭佛将对许开的称呼由“施主”转变为了“阁下”。 许开一怔：“我得了什么传承？” “轮回池蕴含一丝轮回之意，许开阁下既然已经通过了试炼，自然也就掌握了我佛家的‘轮回真言’以及‘掌中佛国’。” “这是什么东西？” “所谓‘轮回真言’，是‘口诛笔伐’的一种演化，而‘掌中佛国’则是神通，仅修行文气之道的人原本是无法使用的，但施主有轮回池相助，即使不去修行引气入体之法也可以使用。” 说罢，寂灭佛叹了一口气：“不过在我佛家传承威能尽失的情况下，即使阁下学会了这两大手段恐怕也无法为阁下提供什么助力吧。” 闻言，许开以灵识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状况，发现果然自己体内果然多了两股力量，只是他无法发动。 “轮回真言”是“口诛笔伐”的一种演化，那自己尚未晋升举人，没能掌握也算正常，而第二个“掌中佛国”许开没有修行引气入体之法自然也无法施展。 但许开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你说的‘有轮回池’相助是什么意思？” “我也正要说这个事情。”寂灭佛双手合十，“阁下可否收下这轮回池？” 说着，那片大海竟是化为了一个黑色盘子飞到了寂灭佛手中，盘子非金非玉非木，看不出是何材质。除此之外，盘中还存在着一些清水。 许开一怔。 “这不是你佛家至宝吗？” “然也。但我即将彻底陨落，连这一点意识都无法保存，那与其让它在这里蒙灰，不如请阁下将它带出去，或许能在未来某一天重见光明。” “我知道了，我出去之后会将它交给人族妥善保管的。” 寂灭佛却摇了摇头：“这是我赠予阁下之物，我希望阁下能将轮回池留下。” 许开动作一顿：“为何？” 寂灭佛笑而不语。 “那我不要了。” 寂灭佛竟是有些急了：“许开阁下，此等至宝交予你手，伱为何不肯收下？” “尚未问过大师为何强行推我入轮回池。”许开面无表情地说道。 寂灭佛沉默不语。 “得，这回连禅机都不打了。”许开摇了摇头，“闭口禅？所以我才讨厌秃驴啊。” 寂灭佛依然不言，只是将手里的盘子扔向许开，许开退后一步，并未接下这黑盘。 正当许开以为这盘子将要落在地上时，只见黑盘化作一道流光便进入了许开的体内。 许开双目一瞪，顿时仔细地检查起了自己的身体，确认没有问题后，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怎么还带强买强卖的啊？” 而寂灭佛似乎也对此一愣，似乎并未想到轮回池竟然自己就进入了许开的身体。 到底发生了什么？ “唉，所以你说的好东西就是这轮回池，这我拿着也没什么用啊？算了，也是时候了。” 许开说着，只见丝丝缕缕的青光在他指尖绽放。 “嗯？” 寂灭佛不由得一怔。在他的时代，文气之道已经发展得十分成熟，但从未有过如这般的青色文气。 这到底是什么？ 青光汇聚，化为一叠叠的手稿。 “进轮回池的时候等的太久了，我就把这东西完成了。” 《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原本基本上已经写完了，但许开额外加了一篇微积分。不过微积分需要的时间反而是最少的，因为前面的篇章都需要实验的辅助验证，而微积分却不需要这些。 在轮回池的黑暗中时，他就在完成微积分的部分。 而到了现在，它也终于完成了。 青光闪耀，天象异动，许开感觉到自己体内磅礴的文气好似要迎来一场爆发。 轰地一声巨响！ 浩瀚的青色文气自许开体内爆射而出，充斥整片天地！ 寂灭佛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他自然是能看出来许开是一位圣道秀才。 然而，圣道举人更是稀少无比，人族十万年历史，圣道举人的人数不超过十位。如今竟然在这里诞生一位？ 青色文气浩浩荡荡，在最开始的爆发之后，缓缓地沉淀了下来，随后化为一座擎天巨柱！ 寂灭佛的脸色由惊讶变为了骇然，他遍观古籍，所以能够确定，至少在他陨落之前，从未有人的文气之柱能够做到如这般擎天之巨！ “这就是文气如柱的感觉？那也就是说……可以承载星力了？” 许开将文气巨柱收回，感受着四肢百骸充斥着的远超先前的力量，而灵识更是扩张了许多，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若是此时，他有信心一巴掌就把李和拍死。 “还没完。”寂灭佛提醒，“阁下尚未完成定星，目前还称不得一位真正的举人。” 许开点了点头：“这是自然，那就劳烦大师为我护法了。” “阁下尽管放心，有贫僧在此，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阁下。”寂灭佛面色肃然地说道。他自然是知晓定星是何等重要的大事，可说是决定修行者一生的成就也不为过。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84节 此时的许开，不允许任何打扰。 许开坐下，放开灵识，在文气之柱的支撑下，一点灵识缓缓地升上天空。 于是，他再度见到了浩瀚的星海。 第92章 真龙破阵 血光自天空上弥漫而开，带着令人心悸的压力。 沙漠之上，几乎已被鲜血染红。 而在这片沙漠上，一道蓝光大阵笼盖着一片地域，让得在外面的精灵大军始终无法攻破。 这座集隐踪、增幅、守护种种功效于一体的大阵正是他们最后的防线。 “怎么样了？”大阵之内，管之仪问向旁边的人。 “嘿，这些崽子……放心，问题不大。”梁峰岩气喘吁吁地拄着自己的长枪，回头看向大阵，不由得感叹地说道：“还好许开先前留下了这一座大阵。” “真难想象许开到底花费了多少东西来打造这座大阵，光是这阵盘就价值无量吧。”自李和之后，道家目前威望最高的是这位庄遥，对于阵盘这些东西，这里除去孔伯升，当属他最有发言权。 而即使庄遥因李和之事不喜许开，也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他留下的这座大阵，恐怕他们死伤得更严重了。 “之前他提出那个计划的时候，我还在担心剩下的精灵怎么办，没想到他早已做好了安排。”墨岑也感叹道，“这座大阵可不是一时之间就能布置完成的，许开必然借助了阵盘之力。而能够建造这种大阵的阵盘，必然也极其珍贵。” “许开难道真的陨落在轮回池了？”管之仪不由得皱眉。 闻言，墨岑摇了摇头：“连我们都能从轮回池归来取得传承，更何况是他？应当只是遇到了一些问题吧。” “呼……诸位都没问题吧？”孔伯升回到此间，询问着众人。 “孔兄。”众人对他行了一礼，“不知孔兄在这座大阵的帮助下可有办法制服对方？” “不行。”孔伯升摇了摇头，“若是对付奇蛮与般多，有这大阵相助我倒可以一拼，但……若是般多的弟弟再度参战，我没可能支撑住，更不要说还有一位比他们更强上一线的大族长了。” 闻言，众人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战斗，他们也摸清了对方的战斗力，最强的就是奇蛮、般多兄弟以及魔族派的大族长，而实力最强的是大族长，有接近列星的修为。 “不用紧张啊。”云青山笑眯眯地说道，“等到许开归来，我们就胜利了。” 孔伯升看了她一眼。 入轮回池之前，他不记得队伍中有云青山。 是后面才进来的？ “你为何如此相信许开能归来？并非我说话难听，只是我们应当做好最坏的打算。”名家的代表，公孙止沉声说道。 轮回池的考验让他们都有些触目惊心，若非最后的时刻堪破了轮回，他们恐怕也要彻底沉沦在那里了。 而现场所剩下来的人族举人中，其实也有部分人沉沦其中，因而身死。 “就像先前说的，你们都能通过试炼，没道理许开无法通过。” …… …… 而在另一边，妖魔联军的阵地。 奇蛮盘坐于地，面无表情地与般多对视。 “做好决定了？” “那座大阵太浪费时间了，在出现更多死亡前，难得有这个机会能将人族彻底一网打尽，不能浪费。”般多沉声说道，“那个许开不在此处，或许已经死了也说不定。更何况，我们能只是请他出一击而已。若是许开出来，再让他出一次手即可。” “那便如此吧。”奇蛮站起身来，看向站在一旁的大族长，“大族长，可做好准备了？” “请二位放心，我们已经做好了觉悟。”明明是此处最强，大族长却对着二人微微行礼。 “那就开始吧。” 说着，奇蛮与般多已经来到了阵地之前。 然后，牵起了手。 一道血液从二人合并的手掌中间潺潺留下。 “他们在搞什么？”人族一边，观察着对面情况的一名举人皱眉地看着这一幕。 而后，血液遍布了整个阵地。 “对方有所异动，疑似要血祭！”那人大喝一声。 “血祭？莫非又要‘血祭祖圣’吗？！”孔伯升猛然回过头来，看到那血液遍布了对方的阵地。 “这是什么啊？”一些精灵懵懵懂懂地看着逐渐将自己包围住的血液，忽然感受到了一丝不妙。 然而，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 嘭——！ 一些精灵的身体竟是当场炸开！ 嘭！ 嘭！ 嘭！ 不断地有精灵炸开，血气汇拢到一起，在对方阵地上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血丸！ 不到十秒，便有超过万名精灵身体炸开，血气融汇到了血丸之中。 “不好，赶紧阻止他们！”孔伯升大喝一声，不管对方想要做什么，总之定然是对自己不利的事情，阻止就好了！ 但，超乎他们的想象，血丸汇聚之后，竟是直接飞上天空，并非如他们预想中一般落入奇蛮或般多手中。 墨岑与黄图见此，面色猛然一变，他们刚进摩诃界时就发现天空之上似乎另有蹊跷。他们并不知道天空之上到底有什么，但见此情形，对方竟然知道天空上到底有什么存在！ 而精灵仍在不断地死去，逐渐汇聚成了一枚更大的血丸，此时死去的精灵已经超过了十万之数。 大族长面色漠然地看着这一幕，似乎族人的逝去无法在他心中掀起丝毫波澜。 血丸升上天空之后，半晌毫无动静。 孔伯升眯起双眼，轻轻吐出两个字：“映照。” 一道清幕顿时浮现在他眼前，令他能够看到那血丸的踪迹—— 忽然，他瞳孔猛然一缩，大吼道：“全体散开！” 自天空之上，云层之中，显现出了一道影子。 两道金光在云层之中若隐若现。 那景象太过高远，唯有孔伯升看到了这一幕。 众人不解地看向孔伯升，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失态。 “快退！真龙要来了！”他更加大声地吼道。 “什么？！” “真龙？！是那个真龙吗？！” “这怎么可能！” 一道浩瀚而威严的声音此刻却忽然响起。 “正是。” 一只龙爪，自云层之显现。 而随着龙爪出现所带来的，是真龙所具有的那横压天地的无上威严。 一声龙吟响彻天际！ 精灵一族已经全部跪下，而人、妖、魔三族中，更是有近一半再也承受不住那真龙的威压，跪拜在地！ 此处汇聚的都是人妖魔三族定星境或举人中的精英，在常人看来，他们的心智已经非常坚定，万里难寻其一，却都依旧屈服于真龙之威。 孔伯升流下一滴冷汗，嘴角却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便在此刻。 相隔遥远的距离，龙爪猛然挥向大阵。 那让妖魔联军强攻许久都未能攻破的大阵，便在这龙爪一挥之下，应声破裂！ 第93章 星海浩瀚，而我亦然 许开的一点灵识来到了广阔的星空之中。 虽然在天意榜的试炼中他来过一次，但那终究也只是投影而至的星空，虽然也有星力，但与真正的星空相距甚远。 天意榜所投射而来的一点星力又怎么可能与真正的星空相媲美？ 许开吐出一口不存在的气。 星空总是美好的。 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许开眯起眼睛，随后随意地在星空中飘散。 这种状态非常奇妙。星辰之间的距离是极其遥远的，但在这种“一点灵识”的状态之下，许开却能够瞬息之间来到宇宙任何一颗天体之前。 这是一种非常珍贵的状态，唯有定星时方才能够做到如此。定星之后，即使是入圣境，也不可能做到一点灵识在星空之中瞬息而至。 但正是在这种状态下，他才发现了先前没能发现的【异常】。 “没有……其他行星？” 是的，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之中，唯有天言大陆所处的星系拥有行星。 而其他所有的星辰，都是孤星，并没有与之相伴的行星。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85节 “难道说，这就是天言大陆与我原来那边世界的差别吗？” 许开停留在一颗恒星附近，盘腿悬浮于星空之上。若是常人，根本不会如此，因为太浪费灵识之力了。任何一点灵识遨游星空的时间都是珍贵至极的，他们光是寻找本命星就快要耗尽了自己的灵识之力，又怎么会这样浪费时间？ 许开可以。 他在秀才时期便借助天意榜之力诞生了灵识，更是获得了强化灵识天材地宝，如今晋入举人，他的灵识之力异常强大，因此即使做这种事情也不会妨碍到他寻找本命星的时间。 但，即使如此，也不该这么浪费。 他这么做的原因是—— “果然，找不到。” 开始定星之前，寂灭佛给了他一份关于定星的心得。一位亚圣的定星心得，可谓是价值无量。上面记载了感受本命星、找准方向、根据本源悸动估算距离等等。 但许开的问题更大。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所谓的本命星的“本源悸动”。 “我还以为当时在天意榜内的时候是出问题了，没想到对我来说这才算是正常的。” 许开轻抚着下巴，一副非常不解的样子。 但若是换成其他人，早就惊慌失措了。 感受不到本命星，这是何等的大事？ 所有生命都有其自己的本命星，当初孔圣、道祖以及初代帝皇曾联手推算过，即使是那些灵智未开的野兽或者异兽，也有其本命星，更不要说是以智慧见长的人族了。 许开没有。 当初在天意榜内遨游投影星空时，他就没有感觉到任何所谓的本源悸动，基本上就是在到处乱转，转够了就走了。 他当时还以为是天意榜的问题，但他没有说出来。如今他来到了真正的星空，终于发现是自己的问题。 “难道这和我是异界人有关？”许开深深地皱眉。 关键是这个情况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定星啊？既然没有所谓的本命星，那是不是定哪个星都无所谓？ 怀着这个想法，他回到了天言大陆所处的星系，来到了太阳面前。 随后，他依照定星的步骤，尝试将自己的灵识融入太阳之中。 这堪称是一个疯狂的想法。 历史上有不少人因为灵识强度不足，只能随意寻找一颗星辰进行定星，但就许开看过的典籍来讲，从未有过人尝试过定星太阳。 太阳在天言大陆上有着特殊的意义，无论是人族、妖族还是魔族，都认为太阳是生命之源，是太阳催生了生命的诞生，这样的一颗太阳，或许在体积上不及星空中的那些庞然大物，却有着独属于它的意义。 在位格上，太阳与其他星辰对于天言大陆来说就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那么，如果定星太阳，会发生什么呢？ 便在许开将要来到最后一步时。 太阳深处却传来一道猛然的反击。 “！” 许开迅速地中断定星的进程，抽出这一点灵识，才让它没有因此而损耗殆尽。 “太阳果然是不一样的吗？不、不对。刚刚的那股反击，并非来自太阳，而是……” 而是来自，太阳的【定星者】。 太阳，已经被其他人“定星”了。 “这还真是……看来我还是太傲慢了，星辰与太阳同属于‘恒星’，我还以为只有我知晓……也是，半圣即可近乎永久地遨游星空，倒不如说没发现这点才叫奇怪。” 确实，因为风俗习惯、政治体制等方面都与前世的古代相差无几的缘故，许开在一些地方还是习惯性地用看待古代的视角来看待天言大陆，而在个人可掌通天伟力的天言大陆，这明显是不对的。 “嗯……”许开敲打着自己的额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连本源悸动都没有，又要从何寻找自己的本命星？ 便在此时。 一道黑光从许开体内飞出。 是化为了一个黑色盘子的轮回池。 “怎么这东西跑出来了？” 只见那黑色的盘子从许开体内出来，将许开包裹在了其中。 “喂喂喂，又要来一次吗？我可承受不住啊……嗯？” 当漆黑将许开包住之后，他忽然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悸动。 “这就是本源悸动？” 许开内心一喜，心想这东西果然有点用了，便带着轮回池迅速地朝着感觉到悸动的方向飞去。 瞬息之间，他便找到了那令自己产生悸动的星辰。 说起来轻描淡写，但实际上，若非许开灵识强大到一种异常的地步，是绝无可能如此轻松地就在漫天星辰之中找到自己的那颗本命星。 “就是这个了，那开始吧。”许开收回了轮回池。 便在他收回轮回池的一瞬间。 “搞什么？” 那悸动之感又瞬间消失了。 “……玩我呢？”许开感觉到一种心力憔悴的感觉。 他都打算随便定星就完事了，结果忽然又来这么一出是要搞什么？ 还是说，唯有轮回池可以帮助他找到自己的本命星？ 他再度取出轮回池，而轮回池又再度将他包裹起来。果不其然，那种悸动又回来了。 但这次，那悸动感指向的却是另外一个方向。 即使是许开，也摸不着头脑了。 他挠了挠头，重复了好几次这个流程，发现每一次的悸动感都来自不同的方向。 “这是搞什么？我听说每个人有且只有一颗本命星，但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我有好几颗？可这样要如何定星？” 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头浮现。 “难道说……？” 许开收回了轮回池，将一缕心神沉入那最先找到的“本命星”。 而后，屏蔽了来自它的感觉。 瞬间，一股浩瀚辽远的威压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充斥着每个角落，近乎将许开这缕灵识压灭！ “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如此啊，并非没有‘本源悸动’，而是‘本源悸动’来自所有的星辰，以至于我都无法感受到其中的差别！” 定星者有三次一点灵识遨游星空的机会，但此时，许开本体将所有灵识之力全部放出，将所有机会融于一次，不留丝毫的退路！ “星海浩瀚，而我亦然。” 天言大陆之上，漫天星光再度于白日显现，而与许开当日做沁园春时不同，这次的星光闪耀，任何人都可得见！ “这是什么？！” “是星光，可为何，明明大日都还悬挂于天空之上，星辰便大放光明了？！” “快去查，这等异象到底代表着什么！” 帝皇眉头皱起，中断了早朝，来到殿外，看着那漫天的星光。 “难道说，又要来一次了吗？” 天庠之内，众圣神色紧张地聚集在一起，面色不安地讨论着什么。 大历境内，圣人居所，王心，或者说王阳明，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真正的星光满天……莫非又有真龙诞生了吗？” 第94章 落天 真龙仅仅一爪。 便轰破了妖魔联军强攻许久都未能攻破的大阵。 “开……开什么玩笑啊？” “这就是、真龙之威！” “妖魔的崽子怎么可能让真龙为他们出手？！” 在场的人族举人都是博览群书之辈，他们自然也阅读过记载有真龙的书籍，知道真龙所具备的无上神威，但当亲身体会真龙之力时，他们方才知晓，即使他们已经在想象中将真龙无限拔高，真龙之威却也依然远远地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但，出乎意料的是，人族这边损伤竟并不算大。 “……哦？” 真龙那威严的声音此时竟带上了一丝惊讶。 “竟有人同级能承受我一击……不错，真不错啊。” 那声音此时又带上了一丝欣赏。 “同级？！” 在场所有人、不论是人族还是精灵、甚至连妖魔那一方都为之更加震惊。 竟然与孔伯升是同级？ 也就是说，那尊真龙依然只是定星境？ 这怎么可能？！刚刚那一击，即使当场轰杀一位列星境或人族进士都不足为奇！ “嘿……得到真龙的赞赏，那还真是荣幸。” 孔伯升手持一卷经书，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86节 “伤……不算重，只是刚刚不小心咬到舌头了。”孔伯升检查着自己的损伤，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黄图兄，将龙骨笔借我一下。” 闻言，黄图犹豫了一下。并未是他不愿将龙骨笔借予孔伯升，这种情况下不是介意那些东西的时候，而是因为黄图认为此时取出龙骨笔可能会激怒真龙，导致原本似乎只打算出一击的真龙真正地下场。 那恐怕他们会全军覆没。 “我大概猜到你在担心什么，但不用担心。真龙没有族群的概念，他们每一尊都是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不存在为了族人复仇之类的想法。快，若是他真的下场，那就晚了！” 闻言，黄图也不再犹豫，将自己的龙骨笔与龙血墨锭都交给了孔伯升。 接过龙骨笔，孔伯升又拿出来了自己的那支笔，左右开弓，神色凝重地看向天空之上的龙爪。 “哦……这还真是有趣。”那真龙的声音此刻却变得有些慵懒，“但我只出一击，你还是省着点力去对付他们吧。” 说罢，那携带真龙之威的龙爪便收了回去。 孔伯升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并没有继续挑衅真龙的想法。虽然他打算屠龙，却没有送死的打算。现在的他单独对上真龙没有丝毫的胜算。 现在确认了真龙就在天空之上，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 而更重要的事情是—— “喂，姓孔的。” 奇蛮、般多和他的弟弟般迦、大族长四人一步步地走到了人族阵地之前，一副丝毫不担心人族会群起而攻之的模样。 奇蛮露出了一抹残忍的微笑：“告诉我，许开在哪，不会死在你们传承里了吧？” 孔伯升不发一言，双手迅速地施展笔伐之力。 但，对方不会如此简单就让他如意。 “轰——！” 四人光是移动，掀起的风暴就绝非常人所能承受。 即使这个“常人”指的是天庠的举人也一样。 般多大吼：“魔阳炎焰！” 奇蛮大吼：“幽冥冰封！” 般迦大吼：“星光神诀！” 大族长大吼：“杀啊——！” 四人运起自身的最强之力，要把人族当前最强大的孔伯升轰杀当场！ 而在后方，精灵大军和剩余的妖魔二族的定星境也随之攻上！ “啧！”管之仪与公孙止联手而上，试图将般迦挡下，然而刚一触及，二人便被那浩荡星光冲击得吐血而飞！ 好在星光神诀已经被削弱了很多，梁峰岩看准时机出手，终于将般迦的攻势拦下。 “哦。”般迦看着围上来的三人，莫名其妙地摸了摸下巴，“伱觉得三人一起上就能阻止我了？” 而此时，孔伯升的笔伐也终于完成。 他写的是自己的蕴剑诗！ 一道浩荡的剑光几乎横扫战场，纵然是般多奇蛮和大族长，胸口也浮现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 但他们并未停下自己的攻势。 这一战，他们占据绝对的优势，唯一的变数便在孔伯升身上。作为孔家少主，他的好东西数不胜数，说不定其中就存在着让人族翻盘的可能。 所以，即使受伤，他们也要拼着把孔伯升在这里诛杀。 便在此时。 “欸？” 一记扫腿直击奇蛮的脸面。 那是一条纤细而白嫩的长腿，却蕴含着恐怖到极点的威势。 般多那好运气在这条腿面前似乎也不起作用，当场被那腿扫得横飞出去。 “云青山？！” 即使是孔伯升，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藏着如此恐怖的实力。 “我有所际遇啦。”云青山轻飘飘地一挥手，示意这边就交给她处理。 而另一边的般多，却是由墨岑、梁峰岩和庄遥联手拦下，却不像云青山那样将对方反压回去，反而是被对方那记攻势给扫得横飞出去！ 孔伯升终于能够专心面对最强的大族长，他口吐“微言大义”，随后再度以这强化过的唇枪舌剑回击大族长的全力一击！ 轰地一声巨响！ 大族长被震得连连后退，孔伯升却是几乎倒飞出去，一副极为狼狈的模样。 “啧，果然不应该跟修引气入体之法的蛮子近身战的，但当时也没那个时间了……”孔伯升暗自想着，失去了许开以极大代价部下的大阵，如今只能真刀真枪地拼一把了。 而另一边战场，人族与妖魔已经拼上了。 双方本来实力在伯仲之间，但精灵一族的加入瞬间让天平倾斜，而人族派的精灵却几乎不可算作战斗力，于是节节败退，开始出现死伤。 缠住般多和般迦的那几人实力上不如他们，也显得极为狼狈，恐怕维持不了多久的均势。 唯独云青山那便却显得颇为轻松写意，一副势均力敌的模样。 “现在只能先将这个大族长处理了再去帮助其他人吗？那就得动用一些手段了，用了之后还能去屠龙吗？”孔伯升暗自想到，计算着其中的得失。 “啊，不用这么想哦。”云青山竟然还有余力回头，她看见了孔伯升的表情，当即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于是说道。 而奇蛮却狂吼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女人，回答我，为何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我弟弟的味道！我弟弟的血！” “吵死了，滚一边去。” 云青山显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一脚直接将奇蛮踹飞，随即抬头看向天空。 “非要等到最后时刻再登场，就显得太掉价了，你不这么认为吗？”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一道声音自天空之上响起。 这道声音响起的瞬间，原本还在鏖战的众人都当即停下来抬头看向天空。 难道那真龙又要出手了？ 而在天空之上，许开头朝下，向着地面落去。 他在这里，看见了真龙那庞大无比的龙躯。 真龙也一副惊讶至极地模样，看着这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的许开。 许开向着真龙比了一个中指。 “待会我再来计较你破我大阵的事情。” 许开的躯体穿透云层，于是众人都发现了，刚刚说话的，并非真龙。 而是他。 霎那间，星光满天。 第95章 安静一点 于星光满天之下，许开以头朝下的姿态仿佛不受重力般缓缓落下。 分明是这种诡异的姿态，却让许开仿佛蒙上了一层神性。 而众人，竟也就似乎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当即将落到地面时，许开缓缓地调转身姿，稳稳地落下。 他看向一旁呆立着的黄图，问道：“你们出来多久了？” 黄图被这一问给问得愣住了，随即才答道：“大概六个时辰。” 也就是先比我出来半天吗。 有些不对劲。 定星花的时间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约莫半个时辰，他就完成了定星。 那剩下的时间，他去哪里了？ “难道是初入轮回池的黑暗……？我当时就觉得那里太耗费时间了，现在想来，恐怕就是那里出了问题。” 黄图的大吼却将他拉回了现实：“许开，小心！” 许开回头一看，却见奇蛮、般多与般迦已经不顾一切地施展最强的杀招向他袭来。 “啊，都差点把你们忘了。” 分明已经说出了话语，许开却岿然不动。 “许开——！”黄图目眦欲裂，仿佛看到了许开的惨状，当即愤怒涌上心头，便要冲上去为自己的好友报仇—— “好了，安静些吧。”一只手掌却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黄图回头，发现云青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云青山，许开可是……” “好了好了。”云青山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把他身子往下按沉了一点。黄图有些承受不住这力量，竟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她朝着许开那边扬了扬下巴：“好好看着再说吧。” 黄图不由得一愣，随即连忙看向许开那边。 ——那是极其惊人的一幕。 “该说一句好久不见吗？至少对我来说是如此。”许开平静地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87节 三人的拳头轰击在许开身上，然而许开却是岿然不动，光凭身体便毫发无伤地接下了三人的全力一击。 “大概是因为我变强了吧？” “变强？你明明——难道说？”般多的表情忽然变得惊骇欲绝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许开光凭秀才之身便可与与他们打平，想必必然已经立于秀才的顶点，而如今他更进一步，也就是说—— “嗯，大概就是伱想的那样没错哦？” 许开如此说着，随后单手一挥。 撕拉。 三条手臂便就这么被许开的手刀切了下来。 “——啧！” 奇蛮、般多与般迦如同逃命一般地疯狂后退。 但是，不够。 “说起来，原本在这里我最想杀的是奇蛮来着。” 许开立于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逃窜着的三人。 “——但就在刚刚，我改主意了。” 他踏出一步。 仿佛没有过程一般，他瞬息之间便出现到了般多身前。 “——！怎么可能？！这是圣者才能有的……啊啊啊啊啊啊！” 般多的话语未曾说完，许开已经再度卸下了他一只手臂。 “你大概是想多了哦？我当然不会入圣的手段。”许开看了一眼手中的般多的手臂，随后嫌弃地丢在了地上。 “只是我太快了，所以在你看来【没有过程】罢了。” “你在开什么玩——咿咿啊啊啊啊！” 般多膝盖之下的腿部，不知何时已经不见踪影。 “啊啊啊啊！你做了什么？！” “只是踢了一脚罢了。”许开一边说着，一边将试图偷袭的奇蛮一掌拍飞，“我很生气啊，非常生气。这应该是我第二次如此生气吧？” 说着，许开皱起了眉头，他从般多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 他不会认错。 “你的所谓的‘好运气’，其实并非是【运气】，而是炼魔秘境带给你的【气运】才对吧？” “——！许开，你是说？！” 黄图最先反应过来许开说的是什么。 “对，就是这般，黄图。”许开面无表情地说道，“葬于那里的所有【气运】，都用来成就他了。” 人族这边传来震惊与咬牙切齿的声音，尤其是那些来自大魏的学子，更是恨不得生啖般多与般迦。 “呼——哈！没错，许开，我……呜——！” 许开一把将他的舌头扯断，令得般多再也无法发出声音。 “够了，安静点。” 他的话语冰冷至极。 “许开——！放开我哥哥……！” “好，那给你吧。” 许开直接将般多扔向般迦。 见此，般迦连忙想要接住自己的哥哥，然而横飞过来的般多的躯体直接将他的双手扫断，血溅四方。 “嘎啊啊啊、呜——！” “你也很吵啊。”如对待般多一般，许开再度切下了他的舌头。 “你们魔族还真是舍得，宁愿牺牲自己一半的明心境精英也要打造出你们兄弟这般的人……但我觉得更可惜的是，葬在那里的林圣大人以及那十万大军。” 许开抓住般迦的下巴，将他举了起来：“我确实不太擅长折磨人……所以，还真是便宜你了。” 说着，他一只手抓住般迦的下颌，另一只手抓住般迦的上颌，而后双手开始用力。 般迦怒目圆睁，般多目眦欲裂，他们看出来了许开打算做什么。 “咕呜呜呜呜——！” 然而，舌头的断裂却让他们连发出像样的呜咽声都无法做到。 撕拉。 许开抓住般迦的上颌以及下颌，沿着他的嘴部直接将般迦的整个前胸撕了下来！ 失去了前胸，般迦体内的内脏也不由得自其中掉落出来。 尸体作出最后的挣扎，抖动了两下，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 所有人都被许开的凶残所震惊。 但人族一边，想到了落入炼魔秘境的那人族半圣与十万大军，却并不觉得许开残忍，而是觉得大快人心。 “那么接下来。”许开转向般多，“我该如何炮制你呢？” “呜呜呜呜——！呜呜！呜！” 般多疯狂地向着奇蛮打手势，呜呜咽咽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奇蛮却领会了他的意思：“大族长！快……嘎啊？！” “我应该说过，安静点，才对吧？” 一刀闪烁着寒光的剃刀将奇蛮的头切了下来，随后直接插上他的脖颈，浩荡的锋利之意疯狂地摧残着奇蛮的身体，却又被许开准确地控制，让他既无法再长出一颗头颅出来，却也无法因此死去，只能不断地承受如凌迟一般的痛苦。 “……！” 奇蛮那失去头颅的身体无声地挣扎，却连求死都做不到，只能不断地承受这无边的痛苦。 “咕！”大族长见到妖魔二族中最强的定星境都是如此一般的惨状，一滴冷汗不由得滴落下来，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原本血光漫天的战场，却在此刻寂静无声。 第96章 宣判 安静至极的战场上，连吞咽口水的声音都显得那么刺耳。 由于顶尖战力上的缺失，人族众人已经预估到了接下来会是非常惨烈的一战。即使许开归来，他们也不过是认为能够扳回到均势罢了。 然而当许开真正地携漫天星光归来时，他却以一己之力决定了战场的走向！ 谁都能看出他的游刃有余，即使那个号称列星之下最强的大族长也跟着奇蛮三人一起攻杀许开，也不过是徒增一个残肢断体罢了。 这便是圣道举人之威？ 不，根据记载，从未有过圣道举人有着如此夸张的实力！ 孔伯升神色变化了一阵，但想到接下来的屠龙之行，又不由得因许开这强得夸张的实力而感到一种安心。 墨岑与黄图深深地震惊于许开竟然拥有了这般的实力。 云青山由衷地为许开的进步感到高兴。 “那么，接下来，我想想看……虽然我说我不擅长折磨他人，但我知道一种很有意思的死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奏效。唉，总之试试看吧。” 说着，许开将手伸进了般多的口中。 “呜呜呜、呜！” 不知道许开想要做什么，但他却本能地感受到了一种不安，于是不停地奋力挣扎。 然而，四肢残缺的他又能做到什么？ “嗯……让我来试试看。经天纬地。” 青色的纵横线再度显现，但此刻，它们仅仅出现在般多的身上。 “这般施力、然后这般、最后这般……计算结果就是这样，那就让我来尝试一下我的计算是否正确吧。” 说着，许开那伸入般多口中的手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发力，诡异的力量在般多的体内冲撞，令得他的身体发生一种痛苦至极的变化。 “呜呜呜呜呜——！” 紫色的皮肤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肉色的胸腔；本应在体内的各种内脏如今也挂在了外面，轻轻地摇晃起来。 许开竟是将般多的身体由内向外地整个翻转过来！ “嗯……果然不太成功啊。” 许开看着般多的身体，不由得皱眉。 人体不是那么好计算的。 确实不太成功，般多真正翻转出来的，只有上半身而已。 “呜呜呜啊……” 但即使只翻转了一半出来，那也是根本无法言说的剧痛，偏偏般多还无法发出声音来宣泄自己的痛苦。魔族强而有力体魄此刻仍在强行维持着般多的性命，让他持续地感受着这更甚于凌迟的苦痛。 “那么，这个也离死不远了。奇蛮，那就该你了。” 许开一步一步地走向奇蛮。 被剃刀钉死在原地的奇蛮，原本有不少妖族试图将奇蛮救回来，然而他们甚至没有触碰到奇蛮，便已经被那恐怖的锋利之意给切成碎肉。 嗒。嗒。嗒。 即使被切下了头颅，奇蛮还是有着灵识之力，他无比清楚方才许开到底用何等残忍的手段虐杀了般多和般迦。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88节 那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被视为“妖族希望”的奇蛮，其心性自然是强大无比，然而既是如此，他却久违地感受到何为【惊恐】！ “呜呜呜啊啊啊——！” 即使已经燃烧了本源，顶着那圣人剑的无上锐利之意，奇蛮依然无法动弹丝毫，见此，他唯有再度舍弃一命，试图从这圣人剑下逃脱—— 瞬息之间，许开便来到了奇蛮身前。 他仅仅只是将剃刀再度往下按压了一把，便压得燃烧本源的奇蛮再度动弹不得。 “嘎啊啊啊啊——！” 最多，只是让他手臂长出了一颗头颅，可以嚎叫出来。 “行了，我受够了。” 许开拔出剃刀，朝着他挥了一下。 剑意浩荡，奇蛮那原先足以挡下一刻剃刀的身体，便被切为了碎肉。 许开再挥一刀。 那些碎肉被再度切割，如许开先前所说过的一般，化为了臊子。 这种程度，即使是“奇美拉”，也不可能再度复活。 “怎么说呢，你的身体果然是三个人中最强的啊。用养蛊的方式养出来你这么一个所谓的‘妖族希望’，我看妖族离灭族也差不了多远了吧。” 许开收回了自己的剃刀，灵识之力在妖魔一边不停地寻找着什么。 “我记得奇蛮还有个弟弟来着？” 便在许开因寻找奇蛮弟弟而一分神的此时。 “嘭！！！” 血肉的爆炸声再度从精灵中传来。 无数的血气汇聚，再度形成了一颗充斥着无边血气的血丸，向着天空飞去。 “不好，许开，快阻止他！” 众人大声地吼道，许开是目前的唯一希望，若是真龙再度出手，恐怕这缕希望便要被掐灭！ 孔伯升目光一闪，向许开投来问询的目光。 许开却并没回应他，只是饶有兴致地看向天空。 “太迟了！”大族长声嘶力竭地咆哮：“恭请真龙出手，诛灭一切敌！！！” 到了此刻，他已知晓，能够救援他们的唯有真龙。 那个叫许开的，太恐怖了，哪怕没有直接对他出手，那夸张到不似生命所能拥有的实力、那残暴的手段无不让他肝胆俱裂。 自己已经对人族出手，而照许开先前所展露的来看，他绝不会放过自己。所以他选择再度出卖自己的族人，换取真龙再次出手。 “啊啊啊！！！族长，为何啊！” “咿呀呀呀——！族长、族长，救我啊！” “妈妈，我不想死啊！” 精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若是先前，他或许还会有些心情沉重，感叹一下，但此时他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情去理会那些。 先前奇蛮的意思明显就是让他再度为真龙献出气血，对许开出手。 对于所有生命来说，真龙的强大几乎是铭刻在他们灵魂上的。 便是当初的人族，三尊可比圣人的强大力量围剿一尊真龙，都付出了初代帝皇身受重创、最后陨落的代价，更何况是在真龙具有碾压之势的前五境？！ 若是真龙出手，哪怕真龙只出一击，所有人也相信即使是许开，也绝无幸存之理！ 血丸已经升腾入天，随即，那浩瀚的真龙之威再度填满天地。 那是他的威严，他的权柄。真龙，生来便是要凌驾于一切之上！ “人族，伱很有意思。” 那威严的龙爪，再度显现于天空之上。那本就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的威压，随着龙爪的显现而更上一层。 妖魔露出了快意的表情，而人族一边，众人的表情却是与绝望无异。 他们都是博古通今的天才学子，比常人更知晓真龙是何等存在。如今更是亲身体会了真龙之威，他们不再相信有人能同境界与真龙对抗。 许开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龙爪。 “人族，我只出一击。若是你能撑过，即使后面他们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再出手了。” 真龙那威严无上的声音此时竟是显得颇有兴致。 而后，龙威更甚！ “——！这一击，恐怕比先前他破阵的一击还要强大！”孔伯升也不由得咬紧了牙关。先前他能撑住一击，首先是有大阵的削弱，再加上《不语》卷也提供了一定的助力。若是这一击，除非他用上那些为真龙准备的宝物，否则绝无可能撑下！ 于此，龙爪终于挥下。 那漫天的威压，仅仅向着许开一人挥下！ 一声响彻天地的巨响！ “轰！” “啊啊啊！！” 无论是妖魔还是人族，抑或是精灵，光是这一击的余波便将他们掀飞出去，更是有不少实力不济之人身受重创，甚至身死当场！ 但，损伤的唯有妖魔那边。 一层青色的障壁为人族一方拦下了余波，于是众人除了被冲击波掀飞之外，竟是没有丝毫损伤。 众人连忙站起身来，对着孔伯升行礼：“谢过孔兄。” 孔伯升却神色凝重地摇摇头：“不是我。” 不是他？那是谁？ 忽然，他们想到了唯一一个会出手、且有能力为他们拦下余波的人。 他们惊骇欲绝地看向那个方向。 是许开。 只有许开。 与真龙的对碰之中，许开竟然还有余力为他们挡下余波？！ 烟尘终于散去。那猛烈的碰撞，让得众人连灵识之力都无法探入其中。如今余波终于平静了下来，他们也终于能一窥究竟。 显现出来的是—— 许开单手接下了那蕴含无上之威的龙爪。 漫场寂静。 “玩够了？” 说罢，他伸出另一只手，双手抓住那巨大的龙爪，而后猛地向着地面拽下！ 真龙那近千丈的庞大的龙躯，竟是被许开的蛮力强行自天空拉下，将他狠狠地砸在了妖魔一边，让得妖魔差点尽数埋葬于此！ “贱种，下来吧。” 许开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仿佛宣判了真龙的命运。 第97章 很好 “贱种，下来吧。” 许开以蛮力强行将真龙从天空中拽到地面，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光是真龙那无比庞大的龙躯，就让附近的妖魔死伤惨重，哀号遍野。 不论是妖魔还是人族，面色都惊骇无比。 或许许开占了一些出其不意的先机，但，他能以蛮力将一尊真龙强行拉下，这本身就证明了他的体魄旷古绝伦！ 即使是妖魔二族历史上最顶尖的那些天才，也远远不及！ 然而，比起那些，令众人更感惊骇的却是许开的话语。 他称真龙为“贱种”。 这是何等的狂妄？ 即使人族因为历史原因对真龙没有什么好感，却也不得不承认真龙那天生至高的伟岸之力。 不论是颖悟绝伦的人族，还是所谓“得天馈赠”的妖魔，抑或是在人族崛起之前存在于天言大陆之上的各种各样的百大族群，没有任何一个种族注定成长为圣人。 而当在场的学子亲身接触了真龙之后，他们更清楚地知道了，真龙那用笔墨无法形容的威严与伟力。 如今，竟被许开称为“贱种”？ 这是何等的狂妄，抑或是何等的气魄？！ 而将真龙打落凡尘的许开，却是拍了拍手，并不回头，只是说道：“孔兄，我记得你为了此行，付出了不少代价，带了不少宝物来，是吧？” 孔伯升闻言一怔，随即想了起来许开说的是他为了屠龙所准备的那些手段，于是点了点头：“是的，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接下来，我一个人来杀他，不需要你付出那些代价了。但相应的，我的要价也要提高一些。” 孔伯升面色肃然：“许兄请讲。” 当见到了这一幕之后，他确认了许开确实有了与真龙相媲美的实力。 这是任何古籍都不曾记载、即使是《论语》的“不语”卷也未曾记载的事情。真龙在入圣前五境都有着碾压般的优势，即使入圣后，同境界单对单真龙也可称最强，即使是他们的先祖孔圣也邀请了道祖和初代帝皇一起出手才有万分的把握去屠龙。 而从某种程度上说，虽然真龙是幼体期，但许开能以一己之力与与真龙相战，甚至有把握屠龙，反而是比孔圣成就圣人之后能力压真龙更惊人一些。 许开并未直接说出，只是以灵识凝聚一道信息传递出去，让得这个信息只被孔伯升接受。 当孔伯升阅读了这一信息之后，他面色猛然一变。他看向许开那依然波澜不惊的背影，郑重地点了点头：“在下接受这个条件。”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89节 “好。” 回应了孔伯升之后，许开向前踏出一步。 一步。 再一步。 “好了，真龙大人，来算算你破我大阵的代价吧。” 许开不紧不慢地一步步地走向真龙。 建造那个大阵的阵盘是意交给他的，十分珍贵。而更难得的是，可以重复使用。 而今居然被他给毁了。 在场所有存活的生命，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人族，我欣赏伱的强大。”真龙浩瀚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那种威严，令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想起来各自族内的圣者。于是他们对真龙的敬畏更深一份。 明明只是定星，为何却可散发一种圣者才可拥有之威严？ 烟尘散去，真龙那庞大无匹的龙躯真正地显现于众人眼前—— 那是何等的崇高尊贵的生命。 在此之前，在场的人从未想过“蜿蜒盘转”竟然能够用来形容生命的身体，而真龙那庞大而蜿蜒盘转的身躯，却带着一种匀称的美感，黑金色的鳞片如呼吸般张开而后合拢，散发着一种令人敬畏的、纯粹的深邃之感；金色的瞳孔带着不输大日的明光，所有被其直视的生命都不由得低下了头，不敢与这尊贵的存在对视。 “虽是趁我大意，但也值得夸奖。但你竟敢如此称呼本座，这并非……” 毫无征兆地，许开一跃而上。 一瞬之间，他便来到了与真龙平视的高度。 即使隔着这近千米的距离，都几乎无人敢于真龙对视，而许开来到了如此近的距离，更是与他平视，此刻的他，又该承受何等的龙威？！ 真龙也似乎并不明白许开要做什么。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许开抬起一脚，直接向下劈向真龙那庞大的头颅！ 轰地一声巨响！ 真龙那高悬于天空的头颅，竟是直接被许开一脚踢到了地面！ “如非必要，勿增实体！” 一把剃刀显现于许开手中，与之前那带着一丝虚幻之感的剃刀不同，随着许开成就圣道举人，如今的奥卡姆剃刀真正地凝实，携带着远甚于 先前，他不过随心一击，便钉死了奇蛮；如今，当他真正地手握剃刀，那锋利之意更是毫无保留地宣泄于世间！ 许开手握剃刀，便直刺真龙头颅。 “人族，你胆敢如此！” 铛地一声巨响！ 一只龙爪，挡住了许开的剃刀！ 剃刀斩进龙爪，分明是许开能够一手握住的剃刀，却斩开了一道横跨整只龙爪的巨大伤口！ 龙血四溅。 “圣人剑……？不，你这剑竟是比圣人剑还要锐利几分。”真龙的声音响起，显出了几分惊讶。 作为真龙，他的躯体在层次上足可以与圣人剑比肩，按理来说即使会被斩伤，也不应该伤得如此大，竟能如此深入，直接刺到了他的龙骨。 许开不言，他也颇为惊讶。原以为能直接将爪子切下，却没想到无往不利的剃刀竟然被龙骨所阻。他抓住龙爪，以全身巨力强行将龙爪弹开，此时真龙不再向他所说的那般“大意”，理应全神贯注的真龙竟是硬生生地被许开将爪子给弹开！ 无尽的星光在他的体内绽放，许开手持剃刀从天而降，刺向真龙的双眼！ 此时，竟有一道劲风向着许开身后袭来。 许开神色一凛，猛然将手中的剃刀投掷出去，而后身体偏转，对上了那朝着他身后袭来的龙尾！ “嘭——！！！” 巨响响彻，那向着他袭来的龙尾被许开踢飞，自己却也因此倒飞出去。 由于质量上的巨大差距，许开竟是久久不能停下。直到即将飞出沙漠的边缘才堪堪停止。 但他嘴角却掀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我听闻真龙有着无上的骄傲，对于任何攻击，从来都是正面承受，没有‘避其锋芒’一说。”许开嘴角的嘲讽之意更甚，“而你，居然躲了吗？” 龙首偏转，避开了那刺向他双眼的一击。然而即使如此，那剃刀依然深深地刺入了龙颈，将那周围的龙鳞斩得稀碎。 话语虽然带着挑衅之意，许开的精神却并未放松。无往不利的剃刀如今居然被龙鳞挡了下来，看来那龙鳞的硬度恐怕仅次于龙骨。 真龙巨大的头颅深深地吸气，竟光是如此就掀起了一场风暴。 “很好，人族。” 第98章 秃驴坑我！ “很好，人族。” 虽然真龙的话语很是平静，但任谁都能感受到真龙话语内的愤怒。 “人族，我允许你报上你的名字。” “哈，贱种。”许开彻底不再掩饰自己话语里的嘲讽之意，竟是将“贱种”这个称呼再度对着真龙说出，“果然是没教养的贱种，要求别人自我介绍前都不知道自己先做自我介绍。” 说着，他目光不着痕迹地向着后方撇了一眼。 孔伯升不由得擦了一把冷汗。其他人或许没发现，他却是发现许开的目光了。他当初初见许开时也是如此，没有先介绍自己。 “人族，激怒我不是明智的选择！”真龙的话语终于明确地带上了愤怒的色彩，“既然你不愿报上名号，那伱便将被我碾碎为彻底的飞灰，本座的记忆也不会为你保留一席之地！” 说罢，风云动荡，乌云汇聚，天降雷霆，一颗颗的雨滴已经开始落下。原本阳光明媚的沙漠，此刻竟是如同风暴即将降临。 见此，即使是许开也不由得面色一凛。如此操纵天象，却并未有任何天地之气的异动。虽不成熟，但却显现了真龙【权能】的冰山一角。 有点想要研究一下啊。 “你们都先退出去。黄图，把龙骨笔给我。” 许开没有回头，神色凝重地对着身后的人群说道。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也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于是带着精灵们离开这片沙漠。 孔伯升将龙骨笔和龙血墨锭扔给了许开。 许开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却也没有说什么。 另一边，妖魔二族以及魔族派的精灵也默默地试图离开。 许开眉头又一挑，伸手向着那边一指：“一切皆杀。” 青蓝色的纵横线再度显现，笼罩了妖魔那一边。 “欸？” 当晋入举人之后，许开终于能掌握“口诛笔伐”之力。 未及他们反应过来，本应毫无杀伤力的“经天纬地”的纵横线竟是如同化为实质，将所有意图逃跑的妖魔斩尽杀绝！ 至此，妖魔的定星境一代，终于迎来了断代式的灭绝。可以预见，未来妖魔必将因此遭受巨大的打击。 但许开并没有彻底杀灭魔族派的精灵。虽说如此，却是让剩余不到万名的精灵每个都深受重创，余力十不存其一。 留一部分给人族派精灵泄愤，也挺不错的。 “卑贱的人族，以本座为对手，竟还敢分心！” 真龙变得更为恼怒。许开竟是先出手对付他眼中的那些“蝼蚁”，这说明许开甚至未将他视为对手。言语上的侮辱尚可理忍受，然而在大敌当前却还如此，说明他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对真龙来说，这才是真正的侮辱。 他再度飞上天空，在天空中蜿蜒盘旋，展示着自己的无上龙躯。 他龙爪一挥天地动荡，雷霆降落，意图轰杀许开；沙尘掀起，化为了一条条的沙蛟向着许开袭来。大雨滂沱，落在许开身上，竟是让他感到自己的文气在这雨中不断地被削弱；大风掀起，化为一道道的风刃不断地切割许开的身体；许开呼吸，发现竟是连空气都在拒绝进入自己的体内！ 此刻，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为了许开的敌人！ 许开的面色变得更为严肃。这种手段很像道家的“道法自然”，其根本却是截然不同。 他看过关于真龙的记载，他以【权能】称呼真龙的能力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如臂指示般操纵着自然，没有丝毫文气和天地之气在其中运转。如同真龙下令，世界便会随他的心意而动！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对于现代物理学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但对于一名真正的研究员来说，面对此情景，却是应当会兴奋异常，出现未知的现象往往意味新的理论，意味着一片未被开拓的新的大陆。而许开，他将成为一名真正的开拓者！ 科学，从来都不是绝不容异议的。它一直都在不断地更新与自我修正当中。 “真是……啊啊。”许开的嘴角再度掀起一抹弧度，却并非先前那种嘲讽的微笑，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未知，果然永远都是如此地迷人啊。” 真龙竟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个眼神，若是战意，还可理解为他是一名纯粹的战士；若是兴奋，那大概他就是一个战斗狂。但许开的眼神，却更接近于一种欲望。 虽然不是性欲，却也看得他浑身发毛。 他飞天而上，无视那各种向着他袭来的自然现象，直直地向着真龙飞去！ 这个世界，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低速宏观领域内与前世一样，而光速相同，意味着高速微观领域或许也有很大的可能相同。 那为何天言大陆可以修行，而地球却不行？ 真龙又为何可以向自然“下令”？ “真是，迷人啊！” 一击刀光，斩开了漫天的雷霆！ 前世，他其实是有着科研的野心，却因自己的能力不足而卡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而今世，他将有前世绝无可能拥有的资源与力量去探索未知。 这是何等的机会！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90节 一道星光在他体表浮现，为他挡住了那滂沱的大雨。 真龙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许开不管怎么看都只是刚刚突破，为何却可拥有如此浓郁的星力？ 他伸出一爪。 原先在拒绝着许开的世界，竟是似乎平静了下来。 而后，各种“现象”如同在他掌中汇聚。 海啸、雷霆、地震、火山、洪水、台风……种种天灾在他掌心逐渐化为了一道灰蒙蒙的光球，那外表竟是与奇蛮的混沌生灭光有些类似，然而其中蕴含的威能却是天差地别。 真龙手掌天灾之丸，直直地向着许开按去！ 霎时间，竟是如同各种灾难浮现于许开眼前，种种的灾害显现，如同末日降临！ 许开面色一肃，手指一点，便有一点龙血墨锭溶解化为墨水，他以龙骨笔写下自己的奥卡姆剃刀定理，而那剃刀身周萦绕的锋利，竟是更甚于先前，化为了一场风暴！ 以笔伐之力加持唇枪舌剑，并非没有人想到如此，但却很少有人会如此做。因为一般的唇枪舌剑是无法接受笔伐之力的。这并非是“笔伐”威力强大而导致不能承受，而更像是互相之间的一种相生相克。 能够接受这种加持的，唯有圣人剑。 孔伯升也以笔伐之力加持过自己的唇枪舌剑，但那是他的笔极其特殊，方才能如此。不然下场也与其他人一般无二。 此刻的锋利之意，方才真正地与海啸无异！ “经天纬地！” 青蓝色的纵横线遍布了天地。 最后，他拿出了一把黑伞。 便在许开要尽全身之力挡下这一击时，一道黑盘却是不由自主地自许开体内飞出。 黑盘出现的同时，一道明悟在他内心显现。 他仿佛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而后，对着那灭世之灾，他不由自主地轻轻地挥出了一掌。 但在他挥出这一掌的同时，他的眼神却转瞬间变得清澈起来，随后却因自己施展出的那一招变得惊怒交加。 “秃驴，你给我这东西就是留在这种时候坑我的？！” 因为，他施展的是—— “掌中佛国！” 第99章 天基打击 “秃驴，你把轮回池给我就是为了坑我的？！” 许开惊怒地大叫，因为他能深深地感受到对方这一招蕴含的威能。若是中招，即使是他，就算不死，也会落得个身受重创的下场。 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准备接招，但结果这莫名其妙的轮回池一出来，就让他出了那威能尽失的“掌中佛国”？ 这是要害死自己啊！ 但，超出许开预想的事情发生了。 “掌中佛国”竟然真的大放光明，万千佛国与那天灾之丸的碰撞，如同一个个的世界在瞬息间生灭，显现出各种异象！ 本应失去威能的掌中佛国，真的发挥了威能！ 轰地一声巨响！ 许开倒飞出去，鲜血四溅；而真龙也并不好受，巨大的冲击直击他的龙躯，让得他也喷出一抹鲜血。 整片沙漠，都在对碰中深深地下陷！ 许开强行止住身形，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内心却更是疑惑不解。 “掌中佛国”发挥了威能。 他们验证过许多次，发现佛家手段确实威能尽失。这些年来，人族派精灵一直抱着或许有用的想法，并未丢弃这些佛家手段于不顾，一直在坚持学习，但所有习得的手段也全都没有任何威能。 为何自己却可以照常施展？ 不，也不算是“照常”。按照自己得到的信息来看，许开所施展的“掌中佛国”只有记载中的一半的威能。而且具现的佛国破败不堪，如废墟一般，与记载中的“三千佛国，鼎盛昌华”完全不同。 若非如此，这一击对拼之下自己绝不会落于下风，至少也能和对方势均力敌。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另一半的威能去了哪里？ 他不由得看向那个黑盘。难道就是轮回池的存在才产生了这种差异？ 忽然，许开面色一凛，再度后退。 他所站立的那片区域瞬间下陷，化为漩涡吞噬着一切落入其中的物体。 许开不断地轻点地面，向后退去。每一处他所接触的沙面，都变得如流沙一般。而空气更是更为坚决地拒绝着他，竟是一点都无法吸入。 若非晋入举人，生命活动能够依靠星力支撑，他还真的危险了。 许开以手指向真龙，同时让手中的剃刀消散，化为最为纯粹的锋利之意。 青色纵横线瞬间显现于真龙之身，遍布全躯。 而与先前的“经天纬地”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纵横之线，完全由圣人剑的剑意组成！ “一切皆杀。” 苍——！ 纵横之线瞬间实化，斩破了那坚不可摧的鳞片，让得真龙全身都沐浴于鲜血之中！ 那滴落下来的真龙之血，却让得许开不禁皱起眉头，脸上显现出一种困惑的表情。 “人族！”真龙怒火燃起，从未有人能将他伤成这样！ 伤势虽不算重，血肉之伤以真龙龙躯的恢复力，片刻即可痊愈，但不断肆虐的圣人剑气却不断地摧残着他的肉体，持续地为他带来痛楚，且始终无法痊愈；而龙鳞的损伤，更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修复的。 许开再度行使口诛之力：“建立空间直角坐标系。” 以他所站立的地方为原点，三道互相垂直的纵横线交叉，直刺整片天地。 与“经天纬地”不同，这次的线只有三条，并且显现一瞬间之后便消失不见，彷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真龙的身躯在天空上盘旋，而随着他的舞动，风暴再度汇聚，仿佛又有灭世之灾在蓄力。 许开的手指点向真龙：“坐标（236，1124，327），聚。” 霎时间，庞大的天地之气汇聚到许开所指向的点，竟是强行将那风暴驱散！ “唤星，坐标（245，1225，349），打击。” 星光璀璨，一道星力从星空坠下，击中真龙的龙躯，竟是将那盘旋于天空的真龙轰得猛然下沉！ 真龙的黄金瞳中闪现出一丝怒火。 “唤星，坐标（315.92，1156，447.3），打击。” 星力再度降临于世，而这次，打击的精准度再度提升。竟是击中了先前许开所造成的伤口！ 血肉飞溅，纵是真龙，龙躯也不由得扭曲起来，然而真龙的骄傲却让他不愿惨叫出声，于是种种天灾之景再度于他龙爪之中汇聚，试图再来一次天灾之丸。 天基打击。 这便是许开以“口诛笔伐”演化出来的数术家第二手段，天基网络。 独门手段，按理来说，即使由半圣创造，也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许开能够创造“经天纬地”已经让众圣为之惊为天人，而许开竟能够刚晋入举人便能再度创造一种手段，这又是何等的天资？！ 如果说“经天纬地”是精确的计算，那这“天基网络”便更进一步，掌控坐标系中的一切，若是所定之星便是引发本源悸动的本命星，甚至如这般可以接引星力打击。 若是常人，自然只能引导自己定星所确立的本命星的星力打击，基本上短时间只能进行一次。饶是如此，如此消耗近乎没有、威力却可作为底牌的招式也是极其强大了。 而对于定星了整片星空的许开来说，这种天基打击近乎可以说是无穷无尽的！ “坐标（372，1557，234），乱。” 许开指示的坐标，便是龙爪所聚集的天灾之景，而那里的天地之气竟再度崩乱起来，大有要崩溃之势。 “给本座停！” 真龙的权能再度凌驾于许开的手段之上，那天地之气的紊乱竟是瞬间停歇，而原本将要崩溃的天灾之景，再度稳定下来，便将要聚集成型！ 许开面色一凛，不断地点出坐标，漫天的星辰闪耀，星力降临，毫无间断地轰击真龙的伤口！ “——啧！” 剧烈的疼痛终于让真龙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随即，他强行忍受着星力轰击在伤口上的疼痛，手持天灾之丸自天空之上降临，轰击许开！ 许开飞速地不断点出自己的手指，星力不断地准确落下，击中真龙那裸露出来的伤口，而随着星力的落下，这片战场的星力也变得越来越浓郁。许开手掌一握，那些星力便化为一道道的星力障壁，阻挡真龙的进军。 轰地一声巨响！ 巨龙之爪如穿透薄纸一般穿过那些星力障壁！ 而在穿透这些星力障壁之后，显现在许开面前的竟然不是那庞大的龙爪，而是一只与人类无二的手臂！ 那只手臂布满肌肉，狰狞扎实， 轮回池再度显现于许开身前，他推出一掌，再度使出一半威能的“掌中佛国”！ 而剃刀，也散发无上的杀伐之意，斩开那灭世天灾！ 咚！ 一阵沉闷的声响，本就饱受摧残的沙漠竟是在二者碰撞之下彻底地融化，化为如岩浆一般的流体缓缓流淌！ 在沙漠之外，众人心惊胆战地看着二人交战的场景。 这很明显超过了举人的范畴，即使杀死进士或者列星境也毫不足奇！ 这就是真龙之威？ 许开竟能与真龙战至这种程度？！ 烟尘散去。真龙庞大无匹的身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约两米高的清秀黑衣男子，只是他浑身的伤口以及染满全身的鲜血却显示了他的狼狈。 而许开虽然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但粗略看上去，竟是真龙还要比他狼狈一些。 真龙不断地喘气，他化为人形是有原因的。许开不断地准确轰击中他的伤口，他认为是自己的躯体太过庞大，容易命中的缘故。人形虽然会降低一些防御力，但力量却不会变，而且最重要的是伤口不再像先前那般容易被命中，相信许开的星力降临也不再那么具有威胁。 “人族，你很了不得。”真龙摆出要接着战斗的架势，沉声说道，“我收回我的话语。如你这般强大的战士，即使不报上姓名，也有资格留在本座的记忆中。”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91节 许开却皱紧了眉头：“好臭，离我远点。” 第100章 斩龙 许开为何称呼真龙为“贱种”？ 即使他因真龙破阵而感到恼怒，又为何如此直接地说出如此失礼的话语？毕竟不管再怎么说，真龙所萦绕的威严都是货真价实的。 原因便是如此。 因为闻到了一股臭味。 自真龙身上散发的臭味。 简直臭不可闻。 真龙眉头一皱，他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臭味，而即使真的沾染上了什么污臭之物，炼灵境就可以自行净化，更何况是贵为真龙的他？ “什么臭味。”他语气不善地问道。 许开后跳一步，凝结了部分岩浆，化为玻璃，他便站在那里。 看周围人的表现，他们似乎并没有闻到这种味道，但对许开来说，那味道却极其刺鼻，让得他始终难受至极、如今拉开了距离，方才好受一些。 但这臭味却似乎不是真龙本身散发出来的，证据就是真龙的血肉并没有那种味道，不然那洒满战场的鲜血早就把这里变得对许开来说与粪池无异的场地了。 是他在什么地方泡过？ 没有回答真龙的疑问，他说道：“天空之上有着什么？” “看在你拥有如此实力的份上，我便回答你这个疑问，人族。”化为清秀青年的真龙毫无波澜地说，“是命源。你们重视至极、视为万能大药的命源。” 许开瞳孔猛地一缩。 他随即猛地回头看向众人，发现他们仍呆立在原地，似乎没有听到这里的对话。 可这怎么可能？即使他们相隔了极远的距离，但这里可不是前世，定然有着许多手段能够听到他们的说话！ “别想了，伱是我承认的人族，我们的对话又怎么可能让其他卑贱者听到？” “没想到你还挺好说话的。”许开变得有些讶异起来，“既然如此，那我也可以回答你的问题：我的名字是许开；而你身上的臭味，我也不知道，总之我闻着就是十分臭，臭不可言。” 真龙点了点头：“很好。那么，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朔。说来也真是可惜，我就要在这里杀死你了。” 许开眉头一挑。 “坐标，（5，49，2），轰击。” 星光再度自天空落下，准确地轰击在了距离许开近在咫尺的朔！ “吼！” 朔嚎叫一声，猛然向前冲去！ 许开也急速退后，一边退后一遍不断地点出数个坐标，每一次的星光轰击都能准确地落在朔的身上，加剧他的伤势！ 朔的额头青筋暴起，他原以为身型缩小许开的攻击便不再那么好击中他了。星辰如此遥远，又怎是如此好控制的？ 然而事实就在眼前，许开的星光总能精准地轰击在他的身上，哪怕他们还在高速移动当中！ 难道许开已经学会平天境的手段了不成？！ “许开！”朔大吼一声，踏出一步，竟是让得空间扭转，一踏而至许开身前！ 许开神色一凛，除了尚未知晓背后有什么古怪的魔族般多施展的空间之力外，真龙是唯一可以在定星境施展空间之力的存在！ 而且，他使用的空间之力极为顺畅，与般多总是带着某种生涩不同，似乎是能随心所欲娴熟地施展！ 龙拳炸裂！ 许开亦是一拳猛然砸上！ “轰——！！！” 两拳相碰，掀起难以想象的冲击波，但二人并未因此横飞出去。他们强行站立，唯有上半身被砸得向后靠去，头部几乎触碰到了岩浆，随后，他们强行直起身子，面目狰狞地向着对方的同样狰狞的脸面直接砸去！ 咚！ 咚！ 咚！ 肉体相撞的声音如同战鼓、如同雷霆，声声地炸裂，响彻整座摩诃界！ 众人听得头皮发麻，这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 孔伯升则是显得颇为高兴，高兴中却又带着一丝忧虑。许开如此强大确实超乎他的意料，既然如此他或许也不需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去屠龙了。 咚！ 二人从沙漠打到丘陵，从平原打到雪山，每一击都带着足以改变地貌的巨大威能，丘陵被双方横飞出去的身体扫平，几乎化作平原；平原被手刀劈出一道道的深渊，难以窥底；高大巍峨的雪山更是直接被拦腰斩断，无数生存在此处的异兽被半截雪山砸得血肉模糊，化为一滩浆糊。 一滴滴的真龙之血更是洒遍了整座摩诃界，产生各种异象。若是给那些地方一些时间，说不定就会长出一些与真龙相关的极其贵重的天材地宝。 整座摩诃界的地貌，因此而彻底改变。 但，许开的星光轰击似乎被彻底锁死，拳拳到肉的轰击持续了如此之久，却再也没见过一道星光。 这也正常，星光轰击本就需要极高的精准度。在这种高强度的战斗下，他又怎么去确定坐标？ 眼力强大者，已经看出来了许开在逐渐落入下风。而原因十分简单，许开在不断地试图避开他们，不让他们所处的地方成为战场。而真龙却是无所顾忌，随心所欲地作战，自然逐渐压制住了有所顾忌的许开。 “到此为止了，人族！” 最后一击，最后时刻，朔突然还原为龙身，龙吟响彻天际，龙威席卷八荒，他身上的血液沸腾，力量忽然增大，竟是直接将许开拍飞到了众人所处之地！ 咚！咚！咚！ 沿途的一座座山岭被许开的身体摧毁，夷为平地。终于，当许开的身体击中他们所处的高山之后，他终于停了下来。山上的众人也因为山峰受到撞击而不由得因此摇晃起来。 有人感叹，有人叹息，有人则怒目而视。许开能与真龙战至如此，自然可称为人族的未来之星；然而在另一部分的人看来，许开纯属是没事找事，那真龙都说了只要受他一击便不再插手，他为何又要唐突地宣战真龙？根本就是疯子。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许开竟然瞬息间便站了起来，似乎并未受到多大伤害，只是面色变得更为凝重。让得那些还想出言嘲讽的人吓得赶紧闭上了嘴。 真龙并未追击，只是那巨大的龙首却露出了一抹极具人性化的笑容。 “结束了，许开。” 话语落下。 整座摩诃界仿佛沸腾了起来，那些龙血遍撒之地，仿佛有着生命一般随着朔的命令而如海浪般沸腾。 纯粹的漆黑在面前显现，那远超众人理解的漆黑仿佛是末日的具现化，一旦展开，便是灭绝！ 众人面色铁青，这种手段他们连理解都做不到，这到底是什么？！ 这就是当初真龙重创初代帝皇的绝杀吗？！ 许开怎么可能接下这种攻击！ “我毕竟还在幼体期，不得不使用这种手段才能唤起摩诃界。” 真龙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惋惜。 他以自身的鲜血遍撒摩诃界，以此建立深层次的联系，不然这一招至少也要等到他成体期才可勉强施展。 “许开，我会记住你的名字，我会护佑你的族群。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我欣赏你，我尊敬你，所以，我会带着敬意杀死你。” “真是可惜了啊，我还不打算死呢。”许开说着，忽然把一本厚厚的书籍向后扔去，扔向了黄图的方向。黄图有些慌张地接过了这本写着“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的书籍，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许开。 “这是我点燃的火种。自此，它便会在天言大陆上燃烧，化为永不熄灭的灯火。”许开平静地说道，“对了，替我向王先生道个谢。” 黄图目光猛然一凛：“许开，难道你打算——” “够了够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怎么可能做那种蠢事。”许开摆了摆手，“不过，我大概是会就此离开天庠一段时间了。” 说着，他扭转着肩膀向前踏出，有些惊奇地说道：“这次你居然不隔音了？” “我总要留给我尊敬的对手一些留下遗言的时间。”朔平静地说着。 “真可惜，你没给自己留。”许开一拍手掌，“好了，是时候了。” “显现吧，显现吧，我的璀璨无比的星海啊。” 漫天的星辰，竟是再度闪耀！ 许开以手指天，明明朔才是在天空上飞行的存在，此刻，却仿佛他才是天空的主宰。 “你以为我先前为何不使用星光的轰击？都是为了此时啊。”许开微笑着揭开自己的底牌，“说真的，我也很欣赏你，只是可惜的是，我答应了他人要杀死你。” 无尽的星光从天幕之上轰击而下，此刻的摩诃界，仿佛化为了星光的世界！ “所以，再见了。” 真龙咆哮，以纯粹的漆黑迎向那无断的星光！ 空—— 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 就像露珠滴落泥土。 就像树叶飘散地面。 那是极其原初、极其原始的对碰，那是远超众人理解层次的碰撞，仿佛星辰生灭，天地倾覆，却又如星空一般寂静无声。 唰。 唰。 咚。 自天空之上，落下一具近千丈的庞大龙躯。 龙躯砸在早已分辨不出原貌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不再动弹。 那是真龙的尸体。 第101章 离去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92节 真龙的尸体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切尽毁的摩诃界，也再没有了风声、树叶沙沙声、波浪声……一切景象都在那场远超他们理解的对碰中化为了虚无。 众人皆寂，举世无声。 许开，真的杀了同境界的真龙。 半晌，终于有人战战兢兢地开口：“这……这是真的？” “这……应该是真的。” “真有人同境界、杀了真龙？” “许开当为我人族第一天骄！” 哪怕只是幼体期，真龙也浑身都是宝藏，甚至就是因为真龙还在幼体期，可以以此打造一些成长性的宝物，这类宝物最适合他们这些目前境界较低的天才。 但没有一个人敢贸然行动。因为杀死这尊真龙是许开一己之力，没有受到他们任何的帮助，拥有分配权的也自然只有许开。 众人盘算着，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许开答应自己的交换？ 但当烟尘散去，真龙的身体显现于眼前时，众人却不由得一怔。 只见真龙的躯体上被人以刀刻着几个大字。 【这是给孔伯升的，别抢】 “……这是何意？”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他们都隐隐猜到了什么，许开之所以会毫不犹豫地对着真龙出手，应该就是与孔伯升达成了什么协议。 孔伯升缓缓地走下山，向着真龙的尸体走去。 没人与他争抢。许开都指名了要将这具真龙之尸交给孔伯升，他们自然没有资格去争抢。 云青山若有所思，捂住了鼻子，看了一眼天空便收回目光，退后一步，作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孔伯升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真龙的尸体，确认这就是自己需要的东西之后，内心瞬间被狂喜所填满，他都情不自禁地要跳起舞来，步伐都因此变得欢快了许多。但他终究城府颇深，内心的情绪并未显露丝毫于面上。 他原本花了极大代价准备的手段没有一个用上。这是好事，因为除了一两个专门针对真龙的之外，其他手段都是泛用性的，即使这里用不到，以后在其他场合也另有用处。许开为他节省了一大笔资源。 至于许开另外追加的条件，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往大了说，这决定了以后孔家的站队，极有可能影响孔家乃至整个儒家甚至诸子百家；往小了说，其实也只是他说句话的事。孔伯升相信自己只要把握好分寸，这件事情处理起来非常简单。 随后，他伸手一挥，便将这具庞大的龙尸收了起来，引得众人一阵惊呼。真龙层次奇高，即使是尸体也不是储物戒所能收纳的，这说明孔伯升必然对此早有准备。 “许兄，今次真是多谢你了。在下会满足你的所有条件，等到回去之后……咦？” 说到一半，他的话语却戛然而止。 而此时，众人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许开呢？” …… …… 天空之上。 许开捂住鼻子，眉头紧皱。 “臭死了。” 他漂浮在一个不大的湖泊上空。湖泊内的也并非是水，而是近乎于油的一种蓝色液体，却更显得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如同宝石一般美丽。 唯一的问题在于—— 太臭了。 许开并非没有阅读过关于命源的记载，而在那些记载中，命源是无色无味的。除此之外，光是附近有命源存在就能给人带来一种舒适的感觉。 朔先前便是在天空之上，浑身浸泡在命源里，这才沾染了这些臭味。对任何生命来说，如此磅礴的命源只会给人带来一种极其舒畅的感受，一些常见的疾病、伤痛光是呆在这附近，感受命源的气息就能痊愈。 但许开只感觉自己好像站在化粪池上面。 不，怎么说呢，这些命源的疗伤效果倒是货真价实的，许开呆在这附近，发现自己先前与朔战斗受到的一些伤都因此有了恢复的趋势，因此也不存在这些并非是命源的情况。 但真要泡在这么臭的东西里给自己疗伤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自己才闻到了这种气味。 好在对现在的他来说，呼吸已经不是必须的了，不然他真想掉头就走。 他不由得拿出来了轮回池，仔细地盯着它看了好一会。 “不会是你这东西害得我闻这些命源这么臭吧？” 说着，他把这黑盘随手一扔。如今的许开即使只是随手一扔，也足以把它扔得老远，但那轮回池却又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了许开体内。 “……还真没完了。” 叹了一口气，许开开始想着要不要收取这些命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闻着这些东西是臭的，但也并不妨碍这些东西价值连城。 若是全部用上，足以让一名濒临死亡、无药可救的亚圣恢复状态，摆脱死亡，可想而知到底有多珍贵。 “唉，就这样吧。说起来，要是能把这些东西送给那家伙，不知道他该有多兴奋啊。” 内心深处挣扎了一下，许开对金钱的欲望还是战胜了对臭味的厌恶。他一边哀叹着自己恐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与“化粪池”同行，身体一边诚实地收取着这一汪命源。 毕竟实在太贵了。不管怎么卖都能卖个好价钱。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自远方传来，而后，一些漆黑的生物在地平线上出现。 那是庞大的人形生物，宛如巨人一般。浑身漆黑，但却全身扭曲，内脏如同葡萄一般挂在体外，散发着一种于命源不同的腥臭。 除了人形，还有各种动物的外形，共同点便是全身漆黑以及扭曲的身体。 是邪物。 是此地诞生的邪物。 许开神色一凛。这些邪物极其强大，气息最强者甚至可能有平天境的水准。即使他再怎么强大，足以斩杀真龙、逆伐进士，都不可能是平天境的对手。 见此，许开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那个小鼎。小鼎飘在他的头顶，散发出一种玄妙的气息，好似自己的躯体切断了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存在顿时变得模糊起来。 而那些没有理智的邪物，发现自己感知到的生命气息消散不见之后，也逐渐四散离去了。 许开继续收取着命源。他用的是意交给他的一枚储物戒。除了用来装珍材的那枚储物戒，意还给了他好几个这样的，这种储物戒即使装下这一片湖泊也足够。 他以前就想研究储物戒是怎么做到空间储存的，只是他也知道，现在是实验条件还太简陋，不是去做这些的时候。 许开不断地收集着命源，湖泊也逐渐见底。 当收取了约莫一半之后，许开见好就收。邪物虽然没有理智，却也不是没有知觉。命源大量减少必然会引起它们的警觉，收取一些之后离开就好。 距离出口开启还有很长的时间。但现在摩诃界已经因为他和真龙的战斗而变得破败不堪，除了那些半圣遗迹之后也就没其他。若是正常情况，还得再等一段时间才能等到人族大能为他们打开通道，迎接他们回去。 许开静静地在天空之上踱步。 平常的举人仅仅只能短暂飞行，但对于许开来说，便是长时间地飞行也消耗不了什么。 天空的视角总是别具一格。他看着因为他的战斗而变得地貌大变的摩诃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许开仍在不停地行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在寻找真龙之巢。 朔能够长久地居于天空之上而不受这些邪物的侵扰，与真龙之巢脱不开关系。 真龙之巢的形式并不固定，往往与真龙自身的能力有关。但当与许开交战的朔能够躲避邪物的感知时，这次的真龙之巢的形式基本上就确定下来了。 异域空间。 异域空间与小世界相差不大，而更重要的是，异域空间基本上并不与摩诃界独立，摩诃界既然因为与天言大陆相撞而产生了一条通道，那这里也会有一条通往天言大陆的空间通道。 这也是许开准备从此离开的通道。 这次的事情太大了，想必回去之后会有不少麻烦。不说别的，光是诛杀真龙就注定让他光芒万丈，从此再无人能遮盖他的光辉。而这也必然意味着会有许多来找麻烦的人，毕竟单杀真龙实在太过于惊世骇俗，没亲眼见过的人必然不会相信。 就好像隔壁村一个种了一辈子田的村民忽然说自己证明了黎曼猜想，伱信吗？ 到时候自己又得碎多少文心，想想就麻烦。 虽然自己说了要去对王先生道谢，但人族中有不少圣人祠，其中更是有王阳明的生祠。虽然自己前世的生祠因为某个太监而被彻底搞臭了，但在天言大陆，生祠却是一种极高的荣誉，往往只有如王阳明这般的圣人才有资格被修建生祠供奉。 自己去祭拜一下也算是道谢了吧。 而很快，凭借着留下来的一小块真龙血肉，许开就找到了真龙之巢。 虽然不知道这里通向何方，但既然大型的入口比较偏向妖魔二族的领域，那这里也应该更偏向人族领域。 在离开前的最后时刻，许开忽然拿出剃刀，刻下了一行字。 【总觉得回去之后会很麻烦，所以我就先走了】 第102章 断章 初始的火 没过多久，众人很快就来到了天空之上，发现了这一大片的命源，不由得惊讶至极。而一些人立刻离开了此处，因为如此庞大的命源必然有着平天境邪物诞生，没有屏蔽邪物感知的宝物的他们若是留下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而留下来的人出乎意料地多，毕竟此地乃是亚圣级邪物陨落形成的命源，纵是亚圣也对此垂涎欲滴，自然也就不吝于赐下宝物。 孔伯升额外捎上了黄图。虽然这会让他宝物的使用时间变短，但既然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到手，那带上黄图卖许开一份人情也并不算什么。 而在这么多人、且还没有妖魔干扰的情况下，众人也是效率很高地找到了真龙之巢。 但比起真龙之巢本身，这一次反而是一行刻在巢穴上的字更加显眼。 【总觉得回去之后会很麻烦，所以我就先走了】 “……还真是个肆意妄为的家伙。”黄图看着这一行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字之后，嘴角不停地抽搐。 “我倒觉得很像是许开做的出来的事情哦。”云青山倒是没觉得什么。 “说的也是。” 孔伯升却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许兄到底为何要如此？他这样离去，我怎么给他报酬？” 话音刚落，一座小鼎便从虚空中落了下来。 小鼎内飘出了一张纸条，上面也只有一句话。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93节 【我还会回来的，别赖帐】 于是孔伯升的嘴角也不停地抽搐起来。 云青山却眼尖地发现了什么：“这里面还有纸条。” 说着，她探出两根手指，伸向里面。 里面还有三张纸条。 【把我手稿保存好，直接公开，看我气不死他们】 【分红记得继续打我账上】 【对外就说我死了】 云青山看着周围围着的几十号一起看着这些这纸条的人，不由得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这下还怎么“对外就说我死了”啊，倒不如说许开都快社死了。 一些与许开交情不深的人看见了许开的三张纸条，原本脑海中许开那高冷离尘的天才形象顿时崩塌了一半。 孔伯升却沉声说道：“诸位，记住，对外必须要说许开已经死了。” 众人疑惑不解，这么多来自不同派系的人，即使孔伯升有着极高的威望，也无法做到封住每个人的口。 但他们很快就理解了原因。 “不是说给我人族听的，而是给妖魔听的。” 众人神色一凛，都纷纷答应答下，对外就说许开已死，除非对方是一位半圣，否则不会将此事告知。 墨岑黄图云青山三人却总觉得许开不是这个意思，但这样也好，于是他们也没有说什么。 “准备回去吧，这次发生得事情真多啊。”孔伯升摇了摇头。 “我们能从这里出去吗？”有人问道。 “别想了，除非你有许开那样的肉体，才不会被其中的空间风暴绞碎。你觉得自己有那个能耐吗？” 那人看了朝通道看了一眼，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惊天之威，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连连摇头。 …… …… 唰拉拉。 六月的天气总是这般喜怒无常，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气，瞬时间就倾盆大雨倾覆而下。 雨水滴落在被艳阳烤灼了许久的官道上，带着一种莫名的气味，让站在官道旁的一位头戴斗笠的黑衣青年抽了抽鼻子。 而即使是这些没有味道的气息，也这让得先前被迫闻了许久臭味的他仿佛坠入了天堂一般舒适。 一辆马车驶来，他连忙去拦下：“两位，能否搭乘一下马车？我会付银子的。” 车上的二人对视一眼，便又看向那黑衣青年，有些惊讶于他的不凡气度，于是邀请他同乘一辆马车。黑衣青年连忙上车入内，托斗笠的福，他身上并没有怎么打湿。 “我看这位兄台气度不凡，莫非也是一位文人？”车内一人道。 “愧不敢当。在下不过读过几天诗书，现在连童生都未曾考上。不过……‘也’？莫非二位是文人？那还真是在下失礼了。” 黑衣青年说着就忙不迭地想要行礼。若这他们当真是文人，那可和他这个普通人不是一个世界的。 二人扶起了这个青年，没有让他对自己行礼。其中一人苦笑道：“在下确实是文人，不过也刚刚才考取了童生而已，这还有几分运气成分。如今考上，我二人不喜那些逢迎巴结之人，就打算先回村里，告诉乡亲们这个好消息。我二人能考上这童生，可多亏了乡亲们的支持。” 黑衣青年闻言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不过有斗笠的遮挡，二人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 “原来二位还真是文人，那还真是失敬。那在下就预祝二位科举一帆风顺，未来高中状元了。”黑衣青年拱了拱手。与其他童生不同，大部分人一旦考上童生，就已经与普通人拉开了差距，但这二位却依然平易近人，不骄不躁，未来还真会有所成就。 “哈哈！这位兄台可真会说笑。说实话，我二人虽有些野心，但能考上举人就已经谢天谢地，不负父老乡亲了。”一人笑着说道，虽然知道自己的水平，但被人恭维总能感到一些心情愉快。 “对了，在下曾义仲，这位是柴源，不知兄台姓名？” “我叫许……嗯，二位可以叫我许关。” “雨道回乡，颇有些诗情画意，不如我们以此为题，赋诗一首如何？”曾义仲提议道。 “好，我们正好中了童生，心情愉悦，借此兴致，你我或许还真能做出一些好诗出来。对了，许兄，伱说你也读过诗书，不如也来试试，未来科举也有所裨益。” “不不不，在下不擅诗词，作出来怕有碍二位观瞻。” 曾义仲和柴源原本还想劝他几句，但见这位自称许关的青年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心中疑惑，也就没有再劝，而是相对吟诗。 作了几首诗之后，二人感觉颇为尽兴，于是又回过头，以一副前辈的姿态对许关说道：“许兄，诗词虽在科举中比重不高，但也不应轻易放弃，不知许兄以往可有什么作品？我二人可以帮许兄看看。” “什么东西天上飞……啊不不不，没什么，不用在意。我的道不在此处。” “那许兄侧重于何处？是策论，还是经义？” “都不是。”斗笠下的黑衣青年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仿佛谈到了令他高兴的事情，“我只是点燃了一颗初始的火种。” 第103章 许开人呢？ 天庠迎来了一次大震动。 妖魔二族定星境一代的精锐尽数死亡，这可真是大喜事。这些小辈的死亡或许短时间内看不出来什么，但遭遇了这种断代般的打击，可以预见妖魔二族未来必将因此衰落一代的时间。 而当复盘时，他们才发现这一次的摩诃界之行是何等的凶险。 原本他们以为妖魔二族各自只有一位天才，孔伯升和李和足以应付，至少也是势均力敌的场面，但结果妖魔二族这一代的竟然是双生子，也就是说，足足有四位顶尖战力！ 以养蛊的方式养育出来，有着数条性命的奇蛮与奇明；不知为何可以使用空间之力的般多与般迦，可以说，这一代的人才培养上，人族是要输给妖魔二族一筹的。 而力挽狂澜的正是许开。 他以一己之力，强行斩杀了四位天才其三，更是与真龙缠斗许久，为众人争取了撤退的宝贵时间。 那么，许开人呢？ …… …… 天庠大门前，黄图手捧许开的黑白遗像，身穿白衣，神色悲戚，眼角有一道浅浅的泪痕，时不时的还抽泣一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而后面的众人也身穿白衣，还抬着一个金丝楠木的棺材。 精灵们更是穿着神色悲戚，默默地哀悼，还撒着苍白的纸钱，彩色的魂飘迎风招展，显得颇为生动。 一进天庠，黄图当即哭嚎拜倒：“呜呜呜，许开啊，你死的好惨啊！你竟然为了我们能够平安归来，只身一人阻挡真龙，这才让得我们有了生机。自己却因为与真龙交战，身死道消，呜呜呜，许开，你死得好惨啊！” 不知道许开并未死去的人见黄图如此悲戚，也不由得悲伤涌上心头，感叹许开和黄图的情谊当真是深厚无比。 精灵们也随之大声哭号，他们无从知晓许开未死的消息，只知道那位一言决定保下他们的人是许开，而修筑大阵保护他们的人也是许开，如今这位精灵族的英雄死了，他们的悲伤都是真心实意的。 孔伯升默默地看着黄图，精灵们确实都是真心实意，但黄图表现得竟是比精灵们还要悲伤几分。 演技真好。 云青山竭尽全力地憋着笑，她捧着腹部，浑身发抖，腰已经不由得弯了下来。 知道许开未死的人终究不算多，那些人也知晓许开单杀真龙一事事关重大，也并未往外乱说。 天庠震动，当即有数道圣光自天庠深处升起，而其中一道圣光更是瞬间来到众人面前，大吼道：“伱说什么？！” 雷霆闪烁，乌云汇聚，这位半圣竟是发怒，引动了天象的异变！ 众人被这半圣一吼也不由得失神片刻，随后定了定神，才发现原来是张苍。 难怪如此暴怒。 孔伯升暗中以灵识传讯告知张苍真相，而黄图则是继续哀嚎：“张圣大人，许开他死得好惨啊！我拼尽全力，也只是收得了他衣服的一角，只能建个衣冠冢啊！” 说着，撒纸钱的手更欢快了。 收到了孔伯升的传讯，张苍的面色不由得一缓，天象的异变也因此停止，随即余光看向孔伯升，只见孔伯升轻轻摇了摇头，于是他看向黄图的目光格外地古怪。 “行了行了，都先进来吧。将此事的经过详细地说说。” 张苍一挥手，众人面前景色变幻，便被挪移到了天庠之内，而那些精灵仍在天庠之外不知所措。见此，他再度一挥手，便有座座房屋显现在群山之间。 精灵们被这一神鬼莫测的手段给惊到，面色不由得更加惶恐与恭谨。 “你们先在这里住下，对你们的处置等会再说。不过你们大可放心，我们不会给你们严苛地对待你们。至少不用担心会成为奴隶。” 从孔伯升的传讯中，他已经知道了精灵族的大致情况，因此并未为难他们。只是天庠并非谁都能进的，只能暂时将他们安置在山外。 精灵们对张苍行叩拜大礼，直到他离去后，方才去到为他们准备的临时住所。 一边离去，一边还继续撒着纸钱。一串串的白色纸钱一直从天庠门口铺到了新建的那些房屋外，哀泣声不绝于耳。 张苍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那些纸钱，眼皮直跳。 许开到底去哪了？ …… …… “……这还真是惊人。” 天庠掌院管学新以及目前驻扎在天庠的众圣围着一张圆桌，众人脸色都极其古怪。 他们已经从举人们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具体经过，于是更加惊愕。 人族派与魔族派的争斗、佛家神通威能尽失、妖魔二族所培养的绝世天骄、真龙显现、许开斩龙……每一件都可称为大事。 而在这些事件中，最为显眼的就是两点。 一、佛家神通威能尽失。 佛家断绝传承一直是一个不解之谜，连丝毫的线索都没有。如今这个消息可谓是揭开了迷雾的一角，让得他们有了调查的方向，以后也能防止再次出现类似的事情。 第二个，就是许开单杀真龙。 “……你们认为可信吗？” “战斗过程很清楚，我认为没什么问题。” “就是因为没什么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啊！”墨家半圣猛然站了起来，“这么一个大才，好好培养起来，未来圣人可期，结果他人呢？！我听说这个消息时都做好了全套的培养计划了！” “道家最擅长天数推演，而数术家在这方面也不落于人后。你们二位能推算出许开所在吗？”管学新看向道家卫百里与数术家张苍。 卫百里铁青个脸，摇了摇头。他已经知晓了李和多半陨落的消息，因此格外不愉快。他甚至想追究许开的责任，但先不说单杀了真龙的许开会受到何等重视，如今他连天庠都没回来，自己就算只是想恶心他一下都找不到地方恶心。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94节 张苍也缓缓摇头。此事就是如此奇怪。按理来说，许开即使突破了圣道举人，他们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推算。但结果却是他们压根找不到丝毫许开的蛛丝马迹，推算一事也就无从谈起。 “我根据他们拿到的真龙之巢的情况测算了一遍，现在能确认的是那个真龙之巢通向的是我人族领域的方向。也就是说许开至少并未落入妖魔二族领域之内。至少现在，他暂时是安全的。” 闻言，众圣也不由得放下心来。若是能将许开培养成圣，或许三族相争至今的历史就能画上句号。即使是那些对许开不满的派系，最多也只敢用点小动作，而不敢真的去直接出面。 但最重要的许开根本就没有回来，不管他们想做什么都无从施展。 “……这样吧，先通知十方皇国，让他们在全境范围内寻找许开的踪迹。至于中央帝国那边，就由我亲自去一趟。”管学新下了定论，“如果没有其他消息的话，那么就到这里为止吧。” 中央帝国的地位与十方皇国不可同日而语，由他这位亚圣前去才算不得失礼。 众圣闻言，也对着管学新行了一礼，就此离去。 所以，许开到底在哪？ …… …… 黄图心情紧张地找到了王心的住处。 吸气，呼气。如此反复深呼吸了好几次，方才稍微缓解了内心的紧张，有些颤抖地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请进。” 屋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黄图松了一口气，推开大门，看到了坐在一个太师椅上仰望天空的熟悉的身影，顿时拜倒在地：“见过圣人。” 王阳明将目光转向黄图：“许开跟你说了？” “是的，学生已经知道了。” 闻言，王阳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详细说说。” 黄图将摩诃界内的经历事无巨细地全部讲了一遍。 王阳明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许开是以为跟我决裂了所以没脸回来？” “学生认为大概不是如此，他还托我跟您道谢。我想只是他认为回来之后会太麻烦，所以走了。” “……那个白痴。哪怕多读点书也知道我怎么会因为一些争论就跟他决裂啊。” “您也知晓许开连课都不去上的。” “……等他回来，我不再管他想要做什么，但课哪怕我用强的也要把他拉去课堂。” “恕学生直言，若是您不收回令牌，或许许开也不会认为您真的与他决裂了。” “我收回令牌是因为感觉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王阳明嘴角抽搐，他身为圣人，世上再难有什么事情能打动他，但偏偏自从遇上许开就经常被气得一愣一愣的，“我偶然看到了未来一角，发现那未来成就进士的许开把令牌内的钱财都快花光了。我不知道一个进士要怎么花才能花完我十分之一的财产，怕他养成骄奢淫逸的习惯就借此收了回来。” 听到这番话，黄图也不由得一怔。他想了半天，也确实想不到一位进士到底要怎么花才能花光一位圣人的十分之一的财产。 黄图小心翼翼地试探发问：“请问圣人……您能探查到许开的所在之地吗？” “……不能。”这是最让王阳明感到不解的地方，按理来说，就算许开得到了摩诃界内的一些宝物，能够隔断那些半圣乃至亚圣的推演就已经很了不得了，但为何居然连他这位圣人的推演都能隔断？ 这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算了，也不用太担心他。既然我都无法推演，妖魔二族自然更找不到他。至少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是安全的。” 王阳明不紧不慢地饮了一口茶，心中却是在想到，许开到底还能去哪里呢？ 第104章 许氏几何 象山县里来了一个吝啬的狗大户。 那狗大户一进象山县便购买了象山县里最大的住宅，雇了几个人扫除扫除干净之后直接入住。顺带以最高价买下了好几亩地。 为什么说这个狗大户是“吝啬”的？ 因为其实象山县里有好几座宅子规模并不不亚于他购买的宅子，但是那家宅子因为闹鬼，所以价格上便宜很多。 原本牙人还绘声绘色地为这位大客户描述了闹鬼的事情，打算以此劝退对方，虽然是为了让他购买更贵重的房子拿到更高的提成，但同时也有为对方好的意思，毕竟被这座住宅逼疯的人都有好几个。知县也来此看过，却也没有发现什么。 哪知这狗大户听说宅子闹鬼之后反而更加坚定了，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的狗大户当即拍板决定，就这家了！ 眼神极度的兴奋。 那牙人事后坐在他家门槛上抽了一整天的烟，看着拿到手里的银票，回想起当时那个狗大户的眼神。 “……原来还真有好这口的人啊？” …… …… 化名为许关的许开随手处理了所谓的“鬼魂”之后，一脸的失望。 还以为真有什么鬼魂呢，结果原来只是一只弱小的邪物。长得奇形怪状，没见过邪物的一般百姓自然也就误以为是闹鬼了，而象山县知县来此又因为过于强大，邪物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一直躲着。 这种事情其实还挺常见的，人族领域内很难见到妖魔的身影，但邪物就跟野怪一样是随机刷新的。偶然有一只刷到了一幢宅子里也不足为奇。 说的也是。在天庠他都没见过任何所谓“鬼魂”的记载，这区区的象山县又怎么可能有连天庠都没有的“鬼魂”？ 许开看着干净整洁的屋内，心想也是时候去购置一些物品了。 虽然他有些怀念乡村生活了，但他并没有跟着曾义仲二人回村。现在还不是他退休的时候。 现在黄图应该已经将那本书交出去，准备公开了。先不说物理的部分，光是那微积分的部分就足够让数术家惊为天人。而随着这些的传播，他体内的文气也会更快地增长。 只是不知道程朱一派能不能敏锐地发现《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里面所蕴含的对他们的重大危机？ 至少有孔伯升在，顺利出版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许开走在街上，热情地与每一个遇到的人打招呼，惹来一阵阵怪异至极的眼神。 这就是自由啊！ 天庠每个月的补助虽然动人心魄，但对现在的他来说却只是九牛一毛，那还呆个屁！ 他直接来到象山县最大的商号，亮出一张银票：“找你们管事的来。” 伙计一看到那张银票上大得夸张的金额，顿时惊呆了，忙不迭地伺候许开入座、奉茶，随后急匆匆地上楼去找掌柜的了。 掌柜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他也急匆匆地下楼，一脸谄媚地对许开拱手：“这位贵客，在下海见青，是这间商号的掌柜。不知阁下贵姓？” “叫我许关就行了。”许开随意地回答道，“我听说你们业务广泛，有最好的工匠，也有寻找珍奇宝物的渠道。” 海掌柜当即拍拍胸脯，激起了层层的肉浪：“那是当然，我们明月商号的业务遍布整个岩州，只有贵客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找不到的！” “那就好。”许开说着递出了几张设计图，“按照最高的精准度、最好的手艺给我打造这些东西。钱不是问题，只要精准度够高，伱开多少我都出。” 海掌柜听得两眼放光，这是来了大单子啊！ 他接过了许开的设计图，虽然他并不是这方面的内行，但粗略看看也是可以的。他发现这些东西其实并不复杂，也不存在违禁品，只是对材质和精准度的要求极高，所以需要请最具盛名的工匠来制造。 许开不是没有想过要请一些文人来帮忙打造。虽然那些文人的精准度之高足以与前世最顶尖的仪器匹敌，但相应的要价也高的离谱，他如今给自己的设定只不过是一个暴发户，哪来的钱去请那些修行者？ 而且也足够了。 “好，许公子请放心，我们商号必然会让你满意！” “还有一件事。”许开竖起一根手指，“我需要磁石。给我去找磁石，越大、磁力越强，就越好。不需要在意价格。” 海掌柜的眼睛里都似乎要放烟花了：“哎呀，许公子，这不是巧了吗！实不相瞒，总号那边最近刚找到了一颗满足您要求的磁石，有这个柜台那么大，吸力也足够强大，放在柜台这边，若是门外那个石狮子是铁打造的，都能硬生生地吸过来！” 许开听得眼睛一亮：“好，多少钱？” 海掌柜比了一个“十”的手势：“一口价，十万两白银。” 海掌柜原以为许开会砍砍价，结果他当即掏出一张银票：“这五万两是定金。” 掌柜的接过一看，发现竟然是帝兴钱庄出局的银票，顿时惊为天人，态度放得更低：“许公子放心，五天之内，我立刻从总部那边调过来！” 完成了自己的目的，许开点了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嗯？你这边还有卖书的？” 不等对方回话，许开迈步向着那边走去。 海掌柜就差把狗腿子三个字写脸上了，一路弯着腰搓着手跟着许开。 这书店还有数术家的分区。也是，数术家新出半圣，至少这第一年的科举，肯定会有至少一道数术题，自然也就热门起来了。 而最热门的书籍是—— “嗯？” 一本书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而书上的四个大字是—— 《许氏几何》。 第105章 请求增设版权税 “《许氏几何》？”许开看得两眼一黑。 怎么安自己头上了？ 不，说起来也确实应该安自己头上，但不知道这算不算学术剽窃？ 许开嘴角抽搐得十分厉害。 “许公子有所不知，数术家张圣大人张苍突破半圣，而张圣大人能突破半圣，全靠了这本奇书。据说此书作者姓许，说起来还与许老板是同宗。此书已经成为了数术家必学之书，而且也因为张圣大人突破，最近数术家的经典也卖得极好，其中最好的就是这本《许氏几何》了。” 许开拿起一本《许氏几何》，发现除了张苍给自己写了一篇序之外，其余内容都与自己写的一模一样。 可不是同宗吗，这就是我写的！ 只是为何《几何原本》变成《许氏几何》了？ 能想到的可能只有“原本”这两个字让张苍误会了，以为许开手稿的那本《几何原本》只是作为原本，所以后面印刷的书籍都不叫这个名字，而是以许开的姓氏来命名。 “此书一出，据说连墨家那边的几何书籍也甘拜下风。许公子若是有志于科举，也应当买一本来看看。今年出了一尊新圣，下一次的科举必然加入数术家题目以及张圣大人的成圣经典。不知许公子是否有意于此？在下可以赠送许公子一套书籍。” 这位许公子为他带来了相当庞大的业绩，只是送一套书而已，算不得什么。 许开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这书就是他写的。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猛然回过头看向海掌柜，双手按住海掌柜的肩膀，瞪大双眼，以一种咬牙切齿的语气问道：“一本《许氏几何》的价格多少？你这本《许氏几何》卖出多少本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95节 海掌柜被许开的表情吓了一大跳，随即想了一下，说道：“这个……一本《许氏几何》虽然不厚，但因为有张圣大人的镀金，所以一本的售价是五钱银子。至于销量，在下也只知道《许氏几何》在岩州的销量，不过光是岩州一州，近一个月也卖出了近十万本。其他各地，在下就不知晓了。” 十万本！ 五钱银子！ 这还只是岩州一地！ 哪怕只给我一成、乃至半成，这都该有多少钱啊！ 那都是我的钱啊！ 为何我一点都没有收到？！ 天言大陆没有版权税的吗？！ “许公子……您怎么了？”海掌柜发现许开的脸色不算好，于是关切地询问，“若是身体不适，在下可以为您介绍这象山县最好的医生，她出自医家……” “……不，没什么。”许开深吸一口气，表情恢复了平静，“也罢。我给你留个地址，到时候东西到了直接送那里就行了。” “欸，是是。”海掌柜鞠躬应下，叫人呈上文房四宝。许开写下了一个地址。 写下之后，许开原本打算就此离去，却被海掌柜叫住了。 “请留步。许公子，那块磁石吸力过强，若是进城，恐怕会因此诸多骚乱，不知您是打算放在城外，还是请文人直接将其挪移到您的住处内？” 许开停下脚步，思考了一阵，说道：“那先不急，我先去郊外买一块地，到时候我再把那个地址给你。” “好、好，许公子慢走。”海掌柜点头哈腰地应下。 …… …… 许开找到了给自己介绍鬼宅的那个牙人（中介）。 “郊外有没有什么无主地？僻静点的。” 牙人见到是许开来了，连忙站了起来，恭敬回答：“见过许公子。确实有一块地，我这就带公子去看看。” 二人一路步行，牙人苦得龇牙咧嘴，心想这么豪横的公子难道连一辆马车都不愿买？难怪连鬼宅都敢买。 走了约半个时辰，二人终于来到牙人说的那块地。这块地周围好几里都没有人家，不用担心磁石的磁力太大造成骚乱。 许开满意地点点头，询问了价格。牙人报上一个价格，许开直接付清，毫不讲价。 这看得牙人目瞪口呆。这位许关公子，说他豪横，偏偏又只买最便宜的宅子，连丫鬟仆役都不买；说他吝啬，他又丝毫价钱不讲，直接买下。 他连连摆手：“许公子，等会回城里了再说吧。老头子我现在手里也没地契啊。” 许开见此收回了银票，接着说道：“去帮我在城里找几个工匠，就在这里修一座宅子。不需要美观，只要坚实、足够大就行。户型伱随便看着办。对了，顺便把这块地的地址告诉明月商号那些人，就说大东西放这里就行了。” “是，许公子。”牙人连连点头。这可是大客户，帮忙做一些杂活也是理所当然的。 说完，许开掉头就走，牙人连忙跟上。 回到城里，交接了地契之后，许开按照牙人的推荐，找到了象山县最具盛名的火锅店。 象山县的火锅在整个岩州都极为出名，而许开自己也很喜欢火锅，自然要来此品尝。 许开点了毛肚、黄喉、鸭肠、鸭血……种种菜品之后，对店小二说道：“上最辣的！” “好嘞，二号桌特辣锅底一份！这位客官，您还要些别的不？” “不不不。”许开摆了摆手，“我说了，我要的是‘最辣’的。” 小二闻言一愣，随即确认道：“这位客官，你确定？” “确定。” “好。二号桌‘极辣’一份！” 小二的吆喝声响彻了整间火锅店。 店内的食客纷纷惊讶惊讶地看向许开。 很久没人敢挑战“极辣”的辣度了，据说连童生都难以承受，唯有秀才可以安然无恙。可文人们喜雅静别致的环境，对于这种重油重辣的火锅往往嗤之以鼻，因此没什么文人来尝试这种辣度的火锅。 难道今次来了一位秀才？ “这位客官，我们店里新到一种名为‘汽水’的饮品，与火锅最是搭配。客官可以尝试一杯，若是满意，还可以继续点。” “不用试了，直接上吧。” “好嘞！” 忽然，店外传来一声叫好声：“好！没想到除了我之外，还有人敢挑战这‘极辣’，好，不知这位兄台可愿与我共进午餐？” 店内的食客看向声音的来源，确认了来者的相貌之后，却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不再出声，继续吃着自己的火锅。 那人人高马大，身着蓝色衣袍，腰间还佩戴了一把长剑。他径直走道许开对面坐下：“这位兄台，在下陈士及，不知兄台姓名？” 许开看了他一眼，眼光在他腰间的长剑停留片刻：“在下名为许关。” “原来是许关兄。”陈士及点了点头，“不知许兄可愿与我来比试一番谁更能吃辣？” “你是谁？” 火锅店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106章 我来自大齐 许开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很有冷场的才能。 比如此时，他不过问了一句对方是谁，结果火锅店又安静下来了。 难道是什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人物不成？ 陈士及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居然有人不认识自己。 他确实很有名。 象山县所属于中央帝国，是故即使只是一个县，也有着十方皇国的县所远远不能及的有点。 比如纨绔很多。 陈士及就是一个著名的纨绔。他父亲是雷鸣侯，常年镇守边境，劳苦功高。陈士及便是雷鸣侯的嫡子。 但与一般的纨绔不太一样的是，他并非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而是一位秀才。而且他并不喜欢在京城，而是喜欢周游天下，在各地寻衅滋事。 而正是因为他喜欢周游各地，所以可以说是中央帝国最出名的纨绔之一，即使是那些比他还纨绔的纨绔名气也不如他。偏偏他还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所以风评居然还算可以。 按理来说，即使陈士及颇为出名，可也不能出名到连一座小县城的火锅店内人人都认识的地步。 但今次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象山县住了足足一年，闹得象山县鸡飞狗跳，以至于八成以上的象山人都认识陈士及。 “许关兄是刚来这象山县的？” 许开点了点头：“正是。我是前天才来到这象山县的。” “原来如此，那许关兄可知雷鸣侯？” “在下不知。”许开诚恳地说道。 “知道就好办了，雷鸣侯可是……你说什么？” 于是又是一阵沉默。 半晌，陈士及方才开口：“许兄可是来自十方皇国？” 许开思索了一阵，这个说法也不算错，于是点头：“在下确实来自大齐皇国。” 躺在贵妃大腿上的大齐圣皇忽然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许开却是想道，大齐与大历一直不对付，给自己安个大齐的帽子，以后出事了还能甩到大齐头上。 “原来如此。”陈士及点了点头，态度却是没有因此有丝毫的轻视。中央帝国能被奉为正统，且在十方皇国风评也极佳不是没有道理的。 随后，陈士及向许开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父亲，听得许开连连点头。 那雷鸣侯确实是一位值得敬佩的人物。只是他儿子怎么感觉脑子不太好使的模样啊。 “那许关兄，可愿与我比试一番？” “不比。”许开回答得斩钉截铁，他现在只想试试这修行世界的火锅又是怎样一番滋味。 “在下若输，许兄以后去春花楼的花销我全包了！” “我从不上青楼。”许开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我赌一块星辉石！” “我还用不着。”一般的举人以上的境界确实需要星辉石辅助修行，但整片星空都是许开的本命星，他哪还需要区区一小块星辉石？ 现在的星辉石对许开来说，仅仅只是单纯的货币罢了。 陈士及黑着个脸，身为纨绔，他就不信自己还没有能打动许开的东西了，于是他大喝一声：“若是许兄赢过我，我愿给许兄一块鸣雷石！” “好。” 陈士及不由得一愣，随即笑了一声：“好，在下身为秀才，自然可以承受这种极辣，不知许兄功名如何，是否可以承受。” 许开思考了一下，觉得有一定程度的文位可以省下很多麻烦，于是拟出了一缕金气，说道：“在下不才，只是一位童生罢了。” 光学的简单应用。 “那许兄打算用什么对赌？” 许开一愣，他身上的好东西多到令人发指，可却没有几件能直接拿出来而不引起大轰动的、 他思考了一阵之后，屏住了呼吸，取出一个小玉瓶：“既然陈兄愿意拿出鸣雷石这般珍贵之物与在下对赌，那我身上也勉强只有一物可以与陈兄的东西相提并论。这是在下偶然得到的一滴命源，便用来与陈兄对赌。” 陈士及脸色一惊，迅速拿过那玉瓶放在鼻子下面，轻嗅一口那命源令人迷醉的气息，当即感叹道：“许兄真是好运气，竟然能得到命源！” “运气好而已，陈兄不必多言。”许开捏着鼻子，示意陈士及赶紧把瓶口封住。 再不封住他就没胃口了。 陈士及微笑道：“好！今次我二人便不用文气冲刷，就看谁能坚持得更久！” ……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96节 半个时辰后。 许开神色自若地继续夹菜，陈士及却已经面色涨红，满头大汗，显然被辣得遭不住了。 “是在下输了。”陈士及爽快地认输，同时面色却也颇为不解，许开明明只是个童生，为何比他还遭得住辣？ 许开反倒有些奇怪，不管怎么说陈士及都是一位秀才，体魄已经与凡俗彻底脱离了关系，常人会得的疾病对秀才而言根本就是毛毛雨，为何却连区区辣都撑不住了？ 他问出了自己的问题，而陈士及回答：“我是广州人。” “懂了。” 陈士及苦笑着摇头：“在下输了，鸣雷石不日便将送到许兄府上。” 许开问出了自己另一个问题：“不知陈兄为何愿意为了这小小的游戏就愿意付出一块鸣雷石？” “玩。” “玩？” “玩。” “……陈兄还挺像我一位朋友的。” “所以说你我有缘啊！”陈士及直接搭上许开的肩膀，“走，去青楼！” “我不是说了我从不去青楼吗。”许开黑着个脸。 “许兄这是什么话，人不去青楼，人生少一半啊！象山县的其他姑娘姿色一般，唯独那花魁当真美艳，即使是与京城里的那些花魁相比也不落下风！” 这种话从陈士及口中说出，还确实有着颇高的可信度。 但许开真的没有丝毫兴趣。 女人的身体还能有物理学好玩？ 经过一些交谈之后，许开也知晓了陈士及的情况，于是问道：“不知陈兄为何要一直待在这象山县，不继续去浪迹天涯了？”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花魁吗？” 许开点了点头。 “我打算把她娶回家去。” 许开瞪大双眼：“伱，你娶个妓女回家当老婆啊？！” 第107章 什么都不想看 “你这话说得我不爱听。”陈士及一脸不快，“不过，你也确实没完全说对。如果我娶了她回家当正妻，不管老头子再怎么宠我，都怕是要把我头打破，所以我最多也只能娶回家当个侧室罢了。” 说着，他还叹了一口气，显得颇为遗憾的样子。 许开非常不理解，按理说一位青楼女子能得一位侯爵嫡子的垂青，愿意为她赎身娶回家当侧室可谓是天大的机缘，巴不得立刻贴上去。而看样子，陈士及竟是为了此事在象山县蹉跎了一年？ “许兄有所不知啊。”陈士及声音低沉，显得很是悲伤，“一位秀才写了一首诗送给了那位花魁，赞赏她的美貌，从此那花魁就对秀才倾心了，而且秀才也承诺等到考取进士就为花魁赎身娶回家当正妻，而我却只能让她当侧室，实在是没什么竞争力啊。” “那秀才有什么背景吗？” “布衣之家。”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把那秀才杀了。”许开颇为惊讶地说道。 “许兄就是这么看我的？”陈士及颇为不满，“我怎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男人就是要堂堂正正地决胜负！” 一个穷酸秀才跟将门之后抢女人，居然还能让那个穷秀才活着，看来陈士及风评不错确实是有道理的。 许开愈加欣赏陈士及了，这么一个重性情、有底线的纨绔子弟，确实不多见。 “不用担心，说不定那个秀才压根考不上进士呢。” “那个秀才颇有文名，考上进士的机会极大。”陈士及越说越显得悲伤，“不然也不会一首诗就让红玉姑娘倾心了。” 红玉应该就是那个花魁的名字。 许开懂了，这就是投资啊。 让人白嫖，等人家功成名就之后为自己赎身。 “许兄可善于作诗？若许兄能帮在下夺得那位姑娘的芳心，伱要什么我都答应你！”陈士及忽然想到许开明明只是童生却比他还能吃辣，定然有所超乎常人的地方，或许能帮到别人也说不定。 许开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不会作诗。” 这要是在天庠，他已经给陈士及来上一拳了。 “这还真是可惜。”陈士及的模样看上去竟是真的觉得非常可惜，“许兄现在住在哪里？我明日便将鸣雷石送过来。” 许开告诉了他一个地址，陈士及更为震惊地说道：“许兄竟然住在那个地方？就不担心闹鬼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 “说得好！”陈士及大力地拍着许开的肩膀，显出一副十分欣赏的模样，“正好今晚我就要找红玉姑娘，许兄就陪我一起去吧，花销我全包了！” “不，我说了很多次我不去了，你这家伙是听不懂人话吗？” …… …… 许开真的很难理解那种自己去青楼不够，还喜欢拉着别人一起去的。 他回到了自己家，倒头就睡。 举人非常方便，有星力照耀，连睡眠都不再是必须的了。 但许开还是很喜欢睡觉。 睡觉非常舒服。这个理由就够了。 一直到第二天，许开起床，洗漱完毕准备出去逛逛，却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他过去开门，前来的是一位仆人打扮的模样。他对着许开行了个礼，说道：“我是陈士及陈公子的仆人，还请通报一下许关公子，我是来送陈公子答应输给许公子的鸣雷石的。” “我就是许关。” 那仆人猛地抬头看了许开一眼，表情极其惊讶，显然没有想到这么大一座宅子竟然连个仆役丫鬟都没有。他朝里面打量了几眼，又看了一眼许开，发现这位黑衣俊朗青年虽然衣着朴素，但气度非凡，绝非常人，于是腰弯了下去，十分恭敬地行礼，以极其谦卑的语气说道：“是小的没长眼，还望许公子恕罪。” 说着，呈上了一个木盒。 许开单手接过，掂了一下，灵识隐隐感受到了其中闪烁的雷霆，不由得眉头一挑：“好，替我谢谢陈士及。” 随后他将木盒随手往身后一扔，木盒便准确地落在了后面的桌子上。 仆人看得眼皮直跳，却也没敢说什么，只是行了一礼：“那小人告退了。” 许开挥了挥手，仆人悄无生息地离开，显然受到过专业的培养。见此，许开也向着外面随便逛了起来。 清晨的象山县颇为安静，但很快就变得热闹起来。卖早点的、买早点的、卖艺的、买艺的、卖假古董的、买假古董的、卖女人的、买女人的…… 哦，最后一个说的是买卖丫鬟。 于是许开本能地向着清静的地方走去。 在一座热闹的县城里，什么地方最清静？ 当然是结束了一晚上的忙碌之后的红灯区了。大家都累了，自然没有丝毫激情。 一个老鸨睡眼惺忪地看见许开来到街上，忽然一愣。青楼的消息可是很灵通的，她们当然知晓这么一位狗大户来到了象山县，没想到这位公子晚上不喜来青楼，却是喜欢白日宣淫啊。 她当即谄媚地迎了上去：“这位公子啊，虽然你来早了，但是还是有几个姑娘的，不知公子您……” 许开皱了皱眉头：“你是？” “哎呀，这位公子，您还是先过来看看吧！” 许开往她拉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不住地抽搐。 只见一个匾额上有着三个大字。 【怡春楼】 怪不得这么清静。 白天的红灯区可不清静吗！ 他将老鸨震开，掉头就走。 后方的老鸨还在止不住地埋怨。明明沟壑纵横的脸，偏偏还叫得颇有魅意，年轻时想必也是颇受欢迎的姑娘。 许开额头青筋暴起，走得更快了。 红灯区的尽头，站着一对男女。以许开的眼力，自然能看出男方是一位秀才。 “莫郎，你好好读书，这些银子你收着。你过得清苦，正好用这些银子来补补身子。” 许开心想前世倒真有些穷秀才，但在天言大陆，秀才这种修行之人怎么可能穷？那些说“穷秀才”的都是世家秀才嘲讽那些贫寒子弟的说法。 这女的还真是蠢。 “红玉，我怎么能收你的银子……” 许开脚步一顿，不由得放缓了下来。 “没什么的，莫郎。这些都是昨天那个陈士及给我的，我一个女人家也用不了这么多，不如给你……啊，莫郎，我没有和他睡觉，你放心……” 许开再度加快脚步。 听不下去了。 如今他和陈士及也算是朋友，如果是黄图，他定然会驻足听完整场对话，事后不狠狠地嘲笑他一番都对不起他浪费的这些时间。但他和陈士及的交情没那么深，所以他实在听不下去这些光辉的舔狗事迹了。 走出红灯区，来到街口，许开忽然发现陈士及站在街口，身旁跟着一个卑躬屈膝的仆役，正是给他送鸣雷石的那个。他笑眯眯地站在街口看着他，打了个招呼。 “想不到许兄竟然有这种爱好啊。” 似乎是发现了许开不为人知的秘密似的。 出乎了陈士及的预料，许开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兄，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97节 第108章 一个舔狗和一个白痴 许开把他的所见所闻详详细细、毫不遗漏、添油加醋地给陈士及讲了一通。 只见陈士及嗷嗷叫着冲了进去，原本安静的街道顿时变得精彩无比。 仆人歉意地对许开行了个礼，跟着自己的主子进去了。 于是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许开颇有些想看热闹的意思，但又觉得大白天的站在青楼门口会传出些莫名其妙的传言，于是离去。 又在象山县逛了一阵子，知道了县城的布局之后，许开便回去了。 海掌柜说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打造好自己需要的器具，但还是有一些事情可以做的。 比如静电。 是的，许开接下来要开始发展的部分便是电学。因为这东西没有门槛，即使是不入文道的凡人也可以使用。 所以当陈士及提出以一块鸣雷石作赌注时他才答应了。因为鸣雷石就是一块天然的电池。 鸣雷石颇为珍贵，比星辉石还贵重一些，有着多种用途。但在许开看来都不如电池这个用处好用。 他不是买不起鸣雷石，明月商号就能买到。这东西可是雷鸣侯封地的重要创收手段。只是他并不一定需要这东西，不过能白嫖一块还是好的。好好研究一下，说不定会有什么新发现。 “不对，得先把蒸汽机做出来。不然到时候就算捣鼓出了电学，还怎么发电。” 有一句话叫人类文明的本质就是扔石头和烧开水。 核能发电，听上去多高端，其实还是拿核裂变的热能去烧开水，烧完开水用蒸汽推动发电机发电。 这个世界墨家并未受到打压，公输家的发展也一帆风顺，按理来说就算已经发展出了蒸汽机也并不意外，然而遗憾的是机关术由于有更高更好的能源——比如星辉石——所以并未注重研究这种万民皆可用的能源。 许开鼓捣了一阵，还真搞出来一个蒸汽机。 然后他发现自己又得出去一趟买些煤。 “……是不是应该去请一些仆人啊？” 若是让其他人听到这话，必然颇为惊讶。 因为丫鬟仆役这些都是“贱籍”，连生死都被主人所掌握。而许开竟然用上了“请”字，自然会有很多人不习惯。 但许开的价值观未被这个世界侵蚀，所以他一开始本能地不愿意去买一些丫鬟仆人。 不过一想到实验室里也总有一些打杂的小师弟，许开内心就释然了。 没事，大不了就当小师弟使唤嘛！ 于是他又找上了那个牙人，让他给自己推荐一些勤快能干的丫鬟仆人。 这么一个大客户当前，牙人自然不敢耍丝毫的小心思，尽心尽力地为许开找了几个丫鬟，姿色也还不错，至少不辣眼睛。 “许兄，你买丫鬟怎么不找我，我大可以送你几个！” 陈士及豪爽地推开了许开的家门，身后跟着几个貌美的丫鬟。 “不用了，让她们回去吧。” “许兄，你在做什么？”陈士及好奇地凑近正在鼓捣着什么东西的许开。 “伱来的正好。来，摸摸这个。”说着，带着一个厚实手套的许开将一段铜线递给了陈士及。 陈士及好奇地接过：“许兄，这是什么啊……唵唵唵唵唵！” 被电流穿过身体，陈士及不由得发出了有些刺痛的声音。 “嗯，第一个被电流穿过身体的人发出的声音是‘安’，那以后电流的单位就是安了，缩写为a。” 许开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还在烦恼该怎么才能名正言顺地让电流的单位以“安”命名，没想到陈士及的叫声如此标准，不枉自己对他寄予厚望。 以这个思路，“伏特”他也有想法了。 “咳咳咳——！许关，你在做什么啊！”陈士及也有些生气了。 “没什么，只是不出意外的话你或许能借此青史留名了。” “啊？” 没有理解许开所说的意思，陈士及挠了挠头，但也怎么没在意。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个小小的恶作剧罢了。 “许兄，昨天的事情多谢你了。” 许开摆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这下你总该断了念想了吧？” 结果陈士及鉴定毅然地说道：“纵她负我千百次，我亦待她如初遇！当时间流逝，沧海桑田，她回首一生，将会发现，真正爱她的人是谁！” “……你这家伙没救了。” “哼，许兄不过是尚未尝到‘情’之一字罢了！不对，许兄莫非是好男色？那样的话，我倒也有几个推荐……唵唵唵唵唵——！” 许开面无表情地收回电击陈士及的电线，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信不信我给你下药把你卖男娼馆那里去。” “不不不，许兄，我说笑呢。”陈士及连连摇头，“只是可惜那贱人了。我与他同为秀才，一时半会还真奈何不得他。” 许开忽然说道：“陈兄，你觉得你能考上进士吗？” 闻言，陈士及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实话，若是在十方皇国，我考取进士是十拿九稳的，但若在竞争更加激烈的中央帝国……我的把握不到三成。” 陈士及原以为许开会劝说自己只要自己登临更高的境界，证明自己比那莫秀才强，红玉定会回心转意，结果许开却点了点头：“进士寿五百载，而红玉不过一风尘女子，能活过六十就顶天了。陈兄，你若实在放不下，到时候娶她女儿就行了。” “许关！” …… …… 送走了陈士及——准确地说是让他的仆从把晕倒的陈士及抬回去之后，许开让丫鬟关门，又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当时陈士及颇为恼怒，大吼一声，下一刻就忽然晕了过去，许开急忙去扶住了陈士及，焦急地说道：“陈兄，陈兄，你怎么了，怎么好像是后脑勺中了一手刀晕过去了似的！” 于是就让他的仆人把他带了回去。 连陈士及都没能看清，他的那些仆人自然更看不清，还真以为自家少爷出了什么问题，急忙忙地抬着他出去找医生了。 没等他安静一会。 丫鬟忽然急匆匆来报：“少……老爷，门外有人想要见您。” “是谁。”许开不耐烦地问道。 “是莫浪莫秀才，您……还是快出去看看吧，他一直在门外叫骂，不肯走呢。” 许开纳了闷，这个莫秀才不会就是那个“莫郎”吧？ “许关，你这毫无风骨的小人，竟然屈膝于那陈贼的权势，卑躬屈膝，奴颜婢膝，如此谄媚于他，你还有没有一点傲骨了？！” 许开打开房门：“你是谁？” “童生许关，你不过一介童生，见到本秀才，为何不行礼！”见到许开出来，莫浪当即抬头挺胸，高傲地居高临下地想要俯视许开—— 啪。 “白痴。” 许开示意几个仆人把这脸上顶着一个巴掌印晕倒在自家门口的莫浪抬到医生那边去，便关上了房门，不再理会。 第109章 没有分红的原因 陈士及晃晃悠悠地醒来。 醒来便看到了躺在自己身旁的莫浪。 “什么玩意？！” 陈士及被吓了一大跳，刚抬起来一脚想把他踹开，便听见一道幽冷的声音传来。 “你敢把我的病人踢下去，我就把你的腿卸了。” 听见这个声音，陈士及浑身一颤，竟是带着一丝讨好地说道：“这话说的，云漾姐，这是你的病人，我怎么会伤害他啊。” 被陈士及称为“云漾姐”的女性，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手里拿着一本记录册，身着一袭白色大衣，颇有些医生大褂的模样，她有着曼妙而迷人的身材曲线，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秀发如黑夜中的流星般闪耀，每一缕都散发出迷人的光泽。 但与这些颇为违和的是，这位美丽的女性却顶着一对死鱼眼，显得颇为无精打采。 “云漾姐，这莫浪跟我抢女人，咱们多熟，伱怎么能向着外人呢。” “什么熟人不熟人的，到我这里来的只有病人。”被称为“云漾姐”的年轻女性用手里的记录册敲了一下陈士及的头，“你什么时候回京？你家老爷子催了好多次了。” 看这模样，二人竟是似乎很早就认识了。 “回什么京，等我把红玉娶回家再说。话说云漾姐，我是怎么晕过去的啊。” “你是后脑勺受到了冲击，他是脸部遭受了重击。刚来的时候肿得跟猪头没什么两样。倒也有些奇怪，你们都是秀才，这象山县也没几个人能偷袭你们把你们打晕过去啊，我知晓的也只有知县有这个能耐了。但他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啊。” 云漾姐一副很是不解的模样。 “可惜没让红玉姑娘看到他脸肿得像猪头的模样。”陈士及颇为惋惜地说道。 “哦，她来过了，我跟她说需要莫浪需要静养，她就留下一些银子回去了。” 陈士及一愣，脸色变得极为精彩。 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压制下想给莫浪补刀的冲动，毕竟云漾姐还在这里呢。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云漾姐，你知道我们是在哪里晕的吗？” “什么。”她一副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是那栋鬼宅！” “哦，原来你还没睡醒，那再睡会？” “云漾姐，你不信我就算了！”说着，他朝外面冲了出去。 被称为云漾姐的女性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继续在记录册上记录着什么。 而冲出去的陈士及直接来到了许开家前，猛烈地拍打着房门：“许关兄，快搬走吧！” 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怯声说道：“陈公子，我家老爷说了，今日不再见客。” “你快让他搬走啊！”陈士及痛心疾首地说道，“这宅子里的鬼魂都能把我跟那个莫浪打晕，许关他仅仅只是个童生，怎么受得了啊！”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98节 “我家老爷说，若是您执意进来，就叫我把您轰出去。”丫鬟的语气依然怯生生的，“陈公子，我不敢轰您，您……” “那我就在这等！” …… …… “哟，意，好久不见啊。”许开热情地打着招呼，“我这次又带火锅来了，是中央帝国象山县的火锅哦。” “象山县的火锅确实颇为出名，曾经还有一位半圣都慕名而去，只是他隐藏了身份。若是公布，只怕象山火锅还会再上一个台阶。”意面无表情地说道，随后语气颇为激动地大吼：“但你知不知道外面找你找得都快疯了！” “哦，别急别急，先吃火锅。”许开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直接升起火来，不一会火锅就发出了烧开的声音。 没错，许开闭门不见客的原因就是要来见一次意。 这种状态下的他灵识出窍，只有对外界危险的基本感知能力，所以他闭门不见任何人。但并非担心自己的安危。他这具可比拟真龙的肉身，在这连知县都不过只是一位举人的象山县，连能伤到他的人都不存在。 他是觉得太吵闹了。 意面无表情地走道了火锅前，拿起一双碗筷，开始夹菜。 二人相对而食，不发一言。 于是天意榜内广阔的空间，只剩下了火锅的声音。 但当许开夹走了意看上的一块毛肚之后，意语气颇为激动地继续大叫：“你知不知道外面找你都找得快疯了！” “所以我要多谢意你没有泄露我的信息啊。”许开真诚地道谢。 “不是我没有泄露你的所在，而是我根本就找不到你在哪里。”意的语气忽然安静了下来，面无表情地说道。 许开夹菜的手忽然一顿：“连你也找不到？” “连我也找不到。” 许开忽然愣住了。 他是真没想到连意都找不到自己。 他想到了什么，想把轮回池叫出来，但他在这里的身体是灵识之体，而轮回池存放在他肉身那里，自然无法在这里唤出。 于是他问向意：“你知道轮回池吗？” “佛家至宝，据说可以助人观前世今生。”意简短地答道。 “轮回池在我那里。” 意明显吃了一惊：“是仿品？” “是真品。” 意点了点头：“这也对，也确实只有真品才有隔断众圣推演的能力。你是怎么得到的？是在摩诃界内？” 许开说是。 意却一副瘫倒的模样：“你现在在中央帝国的象山县？” “我都给你把象山县的火锅带回来了，肯定在象山县啊。”许开作出一副紧张的模样，“你不会把我卖了吧？”。 “你暂时不想回来，应该有你的理由。暂时我不会告知其他人你的所在之地。”意叹了一口气，“你来见我，是想做什么？” “天庠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你的那本《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出版了，掀起了一些波澜。据说儒家内部有一些声音，但孔伯升说这是你的遗作，不能让它就此蒙尘，于是捏着鼻子认了，说是就当告慰你的在天之灵。” 许开黑着个脸，常人不知道他没死，但孔伯升和儒家肯定知道。这小子分明就是来恶心他的！ 不过他们似乎还没看出来这本书对“理一分殊”的冲击啊，不然不会只有这一点反应。就算自己真死了他们也应该会全力阻止此书的出版。 这是件好事，这意味着自己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 “回去之后我得找他收一些利息。” 许开忽然说道：“我的书卖了钱，难道我就没有一点收入吗？” “当然有，事实上你因此有相当大一笔银子的收入。” “那我怎么没有？” “你都死了，获利自然归数术家。” “……你能帮我公开一下说我没死吗。” “不能。” 第110章 原来伏特是这么来的啊 “……以后我写了书自己拿出去卖。” 许开沉默许久，方才说出这句话出来。 “你自己去卖的话，没可能有这个销量的。”意一阵见血地指出真相。 “总不至于像这样一……一钱银子都拿不到吧。” 意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等我入圣道吧。” “……那得等多久啊。” “我想应该要不了多久哦。” “也罢，随便你。”意一副无语的表情摆了摆手。 “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许开挥手告别，意却叫住了他。 “等一下。” “怎么了？” “……火锅留下。” 许开离去后，空旷的大殿便只剩下了意一人。 祂看着仍在翻滚着的火锅，四处看了一圈，便继续吃着这火锅。 …… …… 回到住宅。 许开刚想交给仆人一点银子让他去偿还火锅店，一个丫鬟就哭着跑过来：“老爷，您行行好，我实在不敢去轰陈公子啊！” 许开看向正坐在客厅里的陈士及，挥手示意丫鬟先下去，便来到他面前：“陈兄有什么事情吗？” “许关，听我的，搬家吧！伱不是看到我和那个莫浪都被这里的鬼魂给打晕了吗，怎么还敢住在这里啊！” “……世上是没有鬼魂的。” 他到底怎么考上秀才的？ “许兄又没有亲眼见过，怎能说没有！” “至少天庠都没有关于鬼魂的记载。” “天庠？！”陈士及发出一声惊呼，“你怎么知道天庠没有这些记载了？” “……我有一个在天庠的朋友。” “哼，许关，还是别吹牛吹得太过头了，连本少都没资格去天庠，你又怎么可能有？” “雷鸣侯应该有足够的功劳把你送进去吧？” 雷鸣侯距离大贤只差一步，而军功更是不弱于许多大贤，这样的人应该是能够将一位子嗣送入天庠的。 “老头子说我不靠自己的实力入天庠，去了也是给他丢人。”陈士及不屑地说道，“我看就是舍不得他那些军功。” 说完，他看向许开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惊奇：“居然知道可以通过消耗功勋将后代送入天庠的途径，许兄，你见识还颇为广阔啊。” “听我朋友说的。”许开不动声色地说道。 “哈哈，你要是有个能进天庠的朋友，我就跟你姓！”陈士及大笑着拍了拍许开的肩膀。 “……” 许开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精彩。 “许关，你怎么了。”陈士及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以后小心你家老头子吧。” “啊？” …… …… 虽然许开跟仆人丫鬟们说过不用在意，压根就没有所谓的闹鬼之事，他们还是提心吊胆地生活了半个月。 当这半个月之内从来没发生过闹鬼之类的事件，他们也终于稍微放下心来。 期间还有丫鬟想要自荐枕席，因为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她们发现许开是真的称得上富得流油，自然也就有人动了心思，即使知道自己没可能成为正妻，也想要成为少奶奶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许开的回应是再来搞这些就卖到青楼去。 然后他看向那些憋着笑的仆役，给每个仆役指定了一个丫鬟，说要是再有人爬他床，他就把他们一起打包卖青楼去。 于是再也没有人敢为许开暖床。 女人只会耽搁我研究的进度。 更何况这些丫鬟姿色只能说是不难看，虽然倒也有一两个清秀些的，但跟云青山比……不，两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我怎么想到云青山那边去了。” 许开摇了摇头，带着几个仆人前往郊外。 磁石已经送到，虽然那个海掌柜确实有夸大之嫌，磁力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还是超乎了许开的预想，以至于施工的进度都慢了许多。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99节 毕竟锤子铁锹什么的要是近到一定的范围就会被吸过去了。 但他来郊外并不是去看磁铁的。 “对，就是这样，准备好了吗。” “老、老爷，饶了我吧，小人身体事小，您可不能出事啊！”仆人牙关不停地上下打架，显得颇为担忧。 乌云万里，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许开手拿风筝线，而风筝的另一边，仆人手里拿着一个铁风筝，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虽然天言大陆没有自然科学这一门学科，但多年来的生活经验还是让人们知道，打雷不要躲在树下或平地上的突出地方，不然容易被雷劈。 更不用说这位主子还打算放风筝了！ “不要紧张，小林子。你老爷我可是童生，劈不死我的。” “老爷，就我知道的，隔壁县几十年前就有一个被雷劈死的童生啊！” 童生确实还扛不住雷劈，一般要到举人才能无伤承受。至于许开这种举人，像这样的雷劈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但许开又不能说，于是他轻叹一口气，说道：“小林子，你见过我用那块磁石发出来的那些电了吧。” 小林子点了点头：“是，老爷。” “你知道吗，天上的雷霆，和你见过的那些电弧，其实是一样的。” “这怎么可能！”小林子大叫起来，“天上之物怎么可能和地上的东西一样！” “所以我们才要来做实验啊。”许开笑着指向风筝线末端的一个他最近制作出来的电池，“若是我能把天上的雷霆像我制作出来的电弧一样储存在里面，是不是就证明它们会是一样的了？” “老爷，听我一句劝吧，就算是这样，也不值得您拿命来验证啊！” 许开面无表情地说道：“事成之后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老爷，您说东就是东，我绝不往西走！” “……你还真是忠诚于自己的欲望。” 正在这时，天上传来了一阵雷鸣。仆人虽然已经下了决心要挣这一百两银子，却也不由得浑身发抖。 他一咬牙，将风筝放了出去。 “许关，原来你在这里，那天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 便在此时。 一道雷霆闪过。 许开一把将原本连接在电池上的风筝线扔向声音的来源。 “许关，你不过区区童生，不敬我这秀才也就罢了，连童生服……呋呋呋呋呋呋呋呋——！！！” 雷霆止歇。 许开看向被雷劈得散发出一阵莫名肉香的莫浪，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第一个因实验验证天雷与磁雷是否为同一种雷而被雷劈的人叫声是‘呋’，那电压的单位就叫‘伏’，缩写为‘v’。” 第111章 许开的研究日志 “都说写日记的不是正经人，但这个是研究日志，跟日记根本就不是一个东西，所以我还是正经人。” “以前写研究日志还有格式规范要求，现在就没有了，很舒服。” “六月二十九日，我成功将闪电储存在了电池里，仆人们都很惊讶，显然没想到我说的是真的。这非常好，改变就是要从身边的小事做起。等我以后请几个老师教他们读书，种子就算种下了。” “给了那个小林子一百两，我让他们把莫浪抬到张医师那边去，自己先回去了。” “六月三十日，做实验。莫浪来找我，我把他轰出去了。” “七月一日，做实验。莫浪来找我，我把他轰出去了。” “七月二日，做实验。莫浪来找我，我悄悄地打断了他两条腿，想必能清闲十多天。” “七月三日，做实验。莫浪来找我。” “……这白痴是属蟑螂的吗？” “七月四日，休息日，陈士及找我去逛青楼，说又来了一个姑娘，单论容貌不输红玉，他可以请我。我说她容貌不输给红玉那你为什么不找她，他摇摇头说红玉的灵魂是独一无二的，其他都是胭脂俗粉。” “……你是什么吸魂魔吗。” “七月五日，休息日，陈士及找我去逛青楼，说今天他包场了，姑娘随便我挑。我听说今天是那个红玉的生日，他包场就是为了给红玉庆生，顺便不让莫浪有空去找红玉。真是思路清奇，我严重怀疑后者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七月六日，这研究日志怎么写着写着越来越像日记了？” “据说今天象山县跟隔壁县有一场文会比斗，陈士及这次来找我终于不是拉我去青楼了，他邀请我去文会。” “……好想揍他啊。” “我依然没去，但后来整个象山县的读书人都在庆祝。象山县底蕴浅薄，往年与临县的文会比斗败多胜少，但今次有陈士及在，还有莫浪这个被寄予厚望的秀才在，象山县居然赢了。陈士及拉着我想要去青楼庆祝，我没去。” “七月七日，去了趟书店，有修行伟力的世界还真是方便，居然有关于分子和原子的记载，天言大陆称分子为‘微芥’，称原子为‘芥子’，只是没人深入研究，此事只是一位大贤的随笔记载罢了。真是可惜。” “七月八日，我以那位大贤的笔记为根据提出了‘分子’‘原子’‘电子’的概念，这样也方便我提出后面关于电量、电压、电流的定义，还是熟悉的称呼最好用啊。” “说起来莫浪有几天没来找过我了，还真是安静。” “七月九日，昨天刚说莫浪没来找过我了，今天他就又来了。断了的腿还没好，还是他的书童推着轮椅过来的。我寻思一位秀才过得清苦点也不是不能为一个县城里的花魁赎身，你早早地去为她赎了身多好，陈士及再怎么也不至于看上人妻吧？” “我听说古代的书童有做那种事情的功能，该不会这个莫浪就是靠书童泻火吧？” “七月十一日，做电阻实验的时候，一个仆人非常巧合地叫出了‘欧欧欧’的声音，那电阻的单位以后就叫‘欧’了。真不容易，我试了十几个丫鬟仆人才出现这么一个发出‘欧欧’的叫声的。我高兴地赏了他十两银子。其余人一人一两。” “七月十二日，怎么今天他们都抢着想被电？今天是休息日，不电人……不对，是不做实验。陈士及又邀请我一起去逛青楼。” “七月十三日，陈士及怎么这么执着于拉我去逛青楼？难道真被他给看出了什么？不应该啊。” “七月十四日，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就是单纯地喜欢叫人一起去上青楼。但我今天打算做个电灯出来，就没管他。” “电池其实很好做，我托明月商号那些人帮我找了一些特殊的土——其实就是软锰土和铁闪锌矿。经过一些化学反应就可以得到电极的正负极，随后用候氏制碱法制造氯化铵，找一些碳粉制作正负极的碳棒，如此电池就做好了。” “电灯的构造就更简单了，填充灯泡用的氮气倒是很轻松，以天地之气引导一下就行了。只是我还没找到钨，所以电灯就先搁置一下吧。” “七月十五日，天言大陆的物理规律在我探索的范围里真的跟前世没有不同的地方，难道其实是一个宇宙？可我定星的时候怎么连其他行星都没看见？算了，先不想这些了。” “七月十六日，晴。” “……怎么我连天气都加上了，这研究日志越写越像日记了。休息一天。” “七月十七日，休息一天。” “七月十八日，休息一天。” “七月十九日，休息一天。” “七月二十日，许开啊许开，伱怎么能如此堕落！下一次的休息日不休息了。” “七月二十一日，又把莫浪的腿打断了。好累，休息一天。” “七月二十二日。我算是找到原因了。这些东西都很基础，但恰恰因为太基础连一些基本的东西都需要我自己动手做出来。写实验记录就够累的了，还写研究日志是想做什么。不写了。” “七月三十日，妈的，这白痴又来找我去逛青楼了。我把这这白痴电了好几通，都没发出我想要的叫声，看来以后得换个思路了。 “七月三十一日，我受不了了，这白痴是不找人一起嫖就硬不起来吗？找个空我得去看看这个红玉到底有什么魅力，能把陈士及迷得七荤八素的。” “八月一日，我意外发现轮回池可以改变外貌，于是变幻成陈士及的模样去了一趟青楼。说真的，确实挺漂亮，但也只算得上‘挺漂亮’。云青山虽然蒙着眼，但都比她好看到不知哪里去了……我怎么又想起来她了，划掉。” “这种程度以陈士及的身份想要多少就要多少，这女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怕得病，没下得去手，把她打晕了拿笔在她大腿上写了几个正字，然后用文气固定，这下没一个月的时间是洗不掉的。” “虽然秀才就能不沾染凡人之病，不用担心性病，但我内心还是有洁癖的。” “文气真好用。” “八月二日，不知道为什么莫浪跟陈士及又打了一架。真是莫名其妙。” 第112章 当她敲响你的大门 八月中旬，许开如往常一般在家里做着实验，家里的仆人如往常一般期待被电。 虽然已经能大致肯定天言大陆的物理规律与前世相同，但出于严谨性以及一丝莫名的期望，许开还是严格地进行实验，测算数据。 忽然，大地震颤了起来。 作为一位可屠真龙的圣道举人，许开自然不会因此而惊慌手抖，但是家里的仆人可就不这么想了。 在这种自然的伟力面前，宅子里的仆人丫鬟不由得瑟瑟发抖。 许开眉头一皱，这很不寻常。 因为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地震了，平均五天震一次。 以许开的体感来说，这应该有四级到五级之间的地震强度。 “怎么又地震了，该不会又开战了吧？” 仆人们忧心忡忡，许开却是知道人魔妖三族刚结束一场大战，短时间内不会再度掀起一场能波及到象山县的战争。毕竟若是再战下去灾厄苏醒，谁都承受不起那种后果。 忽然，他感到储物戒内有一些波动。 是意在呼唤他。 许开挑了挑眉，意主动呼唤他，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是那帮人找到我的位置了，还是理学那些人反应过来了准备阻止《自然哲学与数学原理》的出版？ “关门，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许开下令。 “是，老爷。”仆人们恭敬应下。 莫浪被打断了三次双腿之后，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再也不敢来找许开了。听到这个消息的陈士及十分高兴，又找许开去逛青楼，于是许开又跑去给红玉大腿上写了几个正字，惹得他们又打了一架，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来找许开去逛青楼。 只要这两人没上来，仆人们就有底气轰走其他人，哪怕和自家老爷一样也是童生也不怕。 进到自己的房间，许开一挥手，隔开一道屏障，意识便浸入天意榜的内空间。 能够随时来到这里的石头十分珍贵，许开从未听说过有过人能有这样的物品。虽然或许也有目前的他还接触不到那些信息的缘故，但他进来了不少次，几乎没有提前预约过时间，却从未碰见过其他人。 “哟，意，好久不见，又想吃火锅了吗？”许开高兴地朝意挥了挥手。 意的表情却颇为严肃：“火锅是件小事，这次叫你来，是有件大事要告诉你。”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00节 “什么？” “你最近应该感受到了地震增多了吧？” 许开点了点头：“是的，象山县以往都很平静，百年难得一遇如此这般的地震。” “伱还记得摩诃界降临时，天庠的那场震动吗。” 许开闻言，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你是说？” “是的。”意点了点头，“我们当初测算过的三个止境，如今第二个要来了。你所遇到的也不是地震，而是‘世界的震颤’。发生这种事情说明将要有止境与天言大陆相撞了。” “又来？我记得摩诃界降临才没多久吧。” “所以这件事情还挺奇怪的，你做好准备吧。最早一个月，最迟一年，这次的止境就会与天言大陆相撞。是空屠界。” “做什么准备？这次圣人来我也不去了。”许开翻了翻白眼，“上次去摩诃界就把我累得够呛，这次黄图要去送死就去，我反正再也不去了。” “谁说要你进去了。”意也翻了个白眼，“我这次来是提醒你注意安全的，那里太危险了，半圣进去都十分危险，更不要说你了。倒不如说要是你打算去，就算违背我们的约定把你的行踪告知众圣我也会阻止你。” 许开好奇地问道：“空屠界到底有什么？” 半圣入空屠界都十分危险，而死邪界内据说有着亚圣级邪物，按理来说是死邪界更危险才对。但他听孔伯升说过，空屠界的危险性犹在死邪界之上，那么到底为何孔伯升会说这种话？ “不可说，不可说。”意摇头，示意自己无法告诉许开，“能告诉你的是，若是空屠界撞击了天言大陆，可能会导致空屠界内大量的异兽和邪物来到天言大陆，连半圣级邪物异兽都可能逃蹿出来。你不在天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实在不行，你就往中央帝国帝都那边去，那里最安全。” “知道了。大概什么时候会来？” “最快一个月，最慢一年。这种不太好计算。” “哦，那还早嘛。总之这样的话我就先走了。再见了。多谢你提醒我，意。”许开挥了挥手。 “等一下。” “怎么了？”许开回头。 “……带份火锅进来。” …… …… 如此一个月过去，而这一个月期间没有再发生什么地震。哦，准确地说应该是所谓的“世界的震颤”。 现在的他还无法分辨二者之间的区别。 他领着一个仆人向着郊外新修好的房屋走去。 在他加价的诱惑下，工匠们加班加点地干活，于是终于修建好了。 天上已经布满了漆黑的乌云，与他那天放风筝时的天气一般。他带了一把伞。毕竟他“未成”秀才，还是会被雨点打湿，要是没有伞却干燥地回去了终究会引起一些怀疑。 他打的是那把黑伞。 漆黑的大伞层次极高，常人难以察觉其中蕴含的极为高妙的气息，许开原本即使晋升了举人也察觉不到，但当他斩杀了那名为朔的真龙之后，忽然就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的一丝极道杀机。 那孔伯升还真没骗自己，这恐怕确实是道祖之物。 他今次来，就是来验收的。只是他挑了一个工匠们都不在的时间，因此本就僻静的田地因此格外宁静。 天上忽然下起雨来，许开打开了黑伞。这种天气本来就随时下雨也不奇怪。 雨越下越大。 “嗯？” 但他的房门前，却出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看上去好像是蜷缩成一团的某种黑色生物。 许开提起精神。意提醒过他，最近的邪物与异兽可能会忽然增多，要小心谨慎。 他缓缓地靠近，发现并没有邪物那种污秽与死亡的气息，于是稍微放下心来。 那黑色的一团，原来是一件黑色的衣服。 他把被打湿的衣服掀开，发现蜷缩在黑色布团下的，是一个衣着褴褛、身体上布满了伤痕的小女孩，最多十岁出头的模样。 “……被遗弃了吗。” 她看向掀开了包裹着自己的布团的许开，眼中却不像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一般灵动，反倒是如同失去了高光一般两眼无神。 “……连张医师的死鱼眼都比她有生气啊。” 而后，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看向许开的手。 许开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的偏转，只是叹了一口气，向旁边的仆人说道：“拿点银子，带着她去找张医师吧。总之先帮她把伤治好了再说。” “是，老爷。”仆人恭敬地回答。 但那小女孩却忽然伸出了脏兮兮的手抓住了许开的一丝衣角。 仆人见此连忙想要把小女孩的手打开，免得污了自家老爷的衣服，但许开阻止了他。 “救……救我。” 小女孩两眼无神的瞳孔，此刻却忽然闪起一丝亮光，紧紧地抓住许开的衣角不放手。 他忽然想了起来，那个因失明而蒙着一块白布的那个女孩，当听到自己能救她时，也是这般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老……老爷？”仆人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便在此时。 大地震颤。 一场远远超过以往所有地震的震感传来，按理来说在这种等级的地震之下，那件并未做过特殊处理的房屋早就应该倒塌了才是，然而它虽然也随着震动剧烈地摇晃，却终究没有损毁。 仆人却已经承受不住这剧烈的震感，摔倒在地。 “老、老爷！” 许开的身形却始终如山般矗立，不曾动摇丝毫。 小女孩也依然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不曾放手丝毫。 于世界的震颤之中，于滂沱的大雨之中，许开轻轻地开口。 “好，我会救你的。” 大雨刷刷地下。 第113章 我会帮你的 许开蹲了下来，一只手将小女孩抱了起来，另一只手将黑伞稍微往她那边靠了一些，不让雨水再度打湿她的身体。 储物戒内传来一阵波动。 是意在呼唤他。 这个时间点并不怎么好，但许开知道祂找自己什么事。 而此时，那仿佛震撼天地地震也终于停止。 仆人胆战心惊地站了起来，不停地环顾四周，确认是否还有危险。 而大雨还在下。 空屠界已然降临。 他沉默地看向天空，分出一缕灵识向意传达他现在还没事的消息，便迈步向着城里走去。 仆人慌忙地跟上，溅起一丝丝的泥水。 …… …… “张医师，麻烦你看一下。” 张医师全名张云漾，是象山县最好的医师。当时许开把莫浪和陈士及打晕，就是把他们送到了这里来。 张云漾依然顶着个死鱼眼，没精打采地看向许开怀里的那个小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给我看看。” 她从许开的怀中接过了那个熟睡中的小女孩。一离开许开的怀抱，她似乎立马就察觉到了什么，猛然睁开双眼，警惕地看向张云漾，抓住许开的衣领不肯放手。 “不用紧张，她是医师，是为你看病的。” 她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许开的双眼，最终还是放开了抓住许开衣领的双手。 张云漾把她接过，详细问了问情况，便摸了一下她的额头，随后诊脉，心里有了数，便写下一个方子：“没什么大碍，有些伤寒，回去喂她喝点粥，那些伤疤都是外伤，没留下什么病根，以防万一按这副方子每天中午饭前服用一剂，服用七天，就没什么事情了。” “多谢。”许开说着将方子递给了后方的仆人，仆人立刻出去抓药。 “她是谁？”张云漾显得颇有兴趣的样子。 “郊外那栋房子大门前捡到的。”许开随口答道，又把她抱了起来，准备离开了。 “等等，许关，你不会是直接把她带来的吧？”张云漾忽然想到了什么的样子，出口叫住许开。 “是啊，怎么了？”许开回头。 “……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先回去洗个热水澡。郊外阴寒，而且还淋了雨，不先热水冲洗一下很容易留下病根。还好这小姑娘身体扎实，不然就惨了。”张云漾扶额，颇为无奈地说道。 “受教了。” 说完，许开也不再停留，直接离去。 “等一下。” “又怎么了？”许开再次回头。 “诊金还没付。” “……抱歉，多少？” 张云漾竖起一根手指：“十两银子。” “这点伱就要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许开大叫起来，“我听说你给一些人看病连一枚铜钱都不收的。” “富人我就多收银子，穷人我就少收或者不收。许公子，你是有钱还是没钱？” “我是穷人。”许开诚恳地说道。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01节 “……”沉默了一阵，张云漾指着门外：“要不是看她可怜，以后你上门我根本就不会给你治病。” “没事，你能给她治病我就很感谢你了。”许开背对着张云漾挥了挥手，真诚地说道，就这么离去了。 而张云漾听到了许开的最后一句后，忽然愣了愣神，想要喊住许开，话语却说不出来。 …… …… 回去之后，许开将她交给丫鬟们，让她们带她先去洗澡驱寒，随后再度关上房门，来到天意榜空间。 “我感受到震动了，所以是空屠界已经来了吗？” 意点了点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卖关子干嘛，赶紧说。”许开说着翻了个白眼。 意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好消息是，空屠界撞击地与你相隔甚远，短时间内还影响不到你。” “那坏消息呢？” “这次的撞击点更接近我人族领域，所以受灾情况会是我们人族要多于妖魔二族。具体的地方在大魏铭州，真是多灾多难啊。” 许开一愣，大魏镇国圣人林清静在之前陨落了，此时的大魏唯有大魏圣皇拥有半圣级战力，这一次的事件必将给大魏带来严重的伤亡。 想到这里，许开不由得内心产生了一些波澜，握紧了双拳。 “铭州位于大魏与中央帝国的边境，所以中央帝国和大魏都首当其冲，遭受了严重的灾害，不过那些邪物与异兽想要来到你这边还需要不少的时间，所以你若是还不打算离开象山县的话，还是有一段准备时间的。”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尽早离开为好。”意还是提醒道，“邪物总量的增加会导致邪物的产生速度加快，所以搞不好你那里已经受到影响了。若是能尽早离开，还是快些走好一些。” “知道了，多谢。”许开认真地点了点头。 …… …… “老爷。”看到许开走出房间，伺候在门外的丫鬟行了个礼，“我们已经为她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了。也喂她服了药，喝了粥，只是她一直不肯开口说话，请问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来吧。她在哪？” 丫鬟再度行礼，带着许开找到了那个小女孩。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新装，虽然说不上有多华丽，但却也显得清新。她的模样也很是清秀，显然是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脸上的伤疤遮挡住了她本应有的美貌。她的双手蜷缩在衣袖里，遮挡住了她手臂上那些伤疤。倒并非是她有意遮挡，只是这件衣服对她而言依然显得有些小，所以才只能这样。 而给她洗澡的丫鬟们却是知道，她身上的伤疤更多，多到了一种堪称恐怖的程度。 她才多大啊？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丫鬟们不由得心疼起来，同时也心想自己家的老爷当真是大善人。 许开将她提了起来，放在了一把椅子上，随后他搬来了一把一样的椅子，坐在她的对面，平视着对方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许初。” 丫鬟们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她们先前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没能让她开口，自家老爷竟是一来就让她说话了。 许开挑了挑眉：“竟然和我是同姓？我叫许关，你若是暂时没有去的地方，可以先在这里住下。” 许初的表情相当明显地犹豫了一下，随后低头致谢。 “你发生了什么？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报官。” 许初摇了摇头：“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呀，小姑娘。”一个丫鬟不由得开口。一个小女孩身上有那么多伤，她都看不下去了。就这竟然还说没事？那些伤害她的人该给她留下了多么重的阴影？ 许初不再开口。 那丫鬟有些急了，但许开伸手示意她安静下来，随后又摆了摆手让她出去。 丫鬟们心有不甘地出去，但也知晓这样才是最好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许初好像只会跟老爷说话，让他们单独说说或许挺好。 “你说，许初会不会是老爷失散多年的妹妹啊？” “有可能！就是那种血脉间的吸引吧！” “不不不，或许是这小丫头情窦初开呢！老爷的小宠妻……哎呀，想想就让人心跳加快呢！” 丫鬟们七嘴八舌地八卦了起来，而许开听得一清二楚，嘴角疯狂地抽搐。 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其实很好，但也不可能挡得住他的听力。 他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了过去，轻轻摸着许初的头，平静地说道：“不用担心，我已经说过了，我会帮助你的。” 许初的身体不由得轻颤，她张了张嘴，抬起头，想要对许开说些什么，但却猛然发现许开已经走开了。 他打开门，向着门外走去。 他并不过问她的苦难。 但这反而让她松了一口气。 她向着门外的许开，轻声而真诚地道谢。 “谢谢你。” 第114章 舔狗回京 “我都听到了。” 打开门之后，面无表情的许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老爷？！” 丫鬟们慌忙地道歉，许关老爷虽然年轻，但大致上也是个和蔼的人，只是若是犯错，惩罚也是很严厉的。 “好了好了，以后不要说这件事了。不过，在外面的话就当她是我妹妹吧。”许开摆了摆手，懒得在这种小事情上浪费时间，“之前让你们收拾得怎么样了？” “回老爷的话，都按您的吩咐，收拾好了，随时可以搬走。”丫鬟们鞠躬回答。 许开思考了一阵，回想起意说过的话，接着吩咐：“那就先那样放着吧，暂时先不必搬走。” 丫鬟们应下。但许开知道，要不了多久空屠界的消息就会传开了，到时候恐怕不少人都会进入州城，再不济也会前往那些进士做知县的县去，至少会安全许多。 便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许关，你在不在，快出来，有大事发生了！” 是陈士及的声音。 许开看向旁边的一位仆人，示意他去开门。 门打开后，陈士及强行拉着一个女人进到许开宅子内，气喘吁吁地说道：“许关，跟我去帝都吧！” 他拉着的是红玉，而红玉还在不停地挣扎。 “放开我，陈士及你放开我！” 许开看了她一眼，目光闪动。 忽然，红玉仿佛脑后遭受了重击，晕了过去。 “红玉，红玉，伱怎么了，醒醒啊！” “够了够了。”许开不耐烦地按住陈士及的肩膀，“你来做什么。” “有大事发生了，你快随我一起回帝都！” “什么大事？”虽然已经猜到陈士及要说的是什么，许开还是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陈士及挥了挥手，示意许开府内的丫鬟仆人们都先下去，他们看向许开，看见许开点头，于是他们对二人行了一礼便退下。 陈士及对着许开严肃地说道：“许关，你知道止境吗？” “知道。” “就在刚刚，老头子亲自联系我，说有一个极其危险的止境撞击了天言大陆，现在邪物与异兽正源源不断地从里面出来。他让我若是没什么要紧事情的话就赶紧回帝都去，那里最安全。” 许开看向他拉着的红玉：“所以你打算把她也带回去？” “是。我以前不喜欢做这种强行的事情，但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也只能用硬的了。” 雷鸣侯的嫡子，在象山县这种地方，即使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也没人管得了，现在仅仅是为一个青楼女子赎身而已，没有人能拦得住。更何况这对红玉而言，本就是一件好事。 所以现在的红玉已经脱离了贱籍。 只是青楼少了这么一个招牌，未来的生意想必会惨淡一段时间。 “陈士及，我跟你拼了啊啊啊啊——！” 后面传来一阵熟悉的大吼声。 许开和陈士及都很熟悉这个声音，是莫浪。 莫浪冲到许开府前，不由得犹豫了一下，但随后还是咬了咬牙，进入了这宅邸里。 “陈士及，你竟然如此对待红玉姑娘！” “莫浪，我告诉过你原因了。”陈士及冷声道，“再过不久，象山县就会变得很危险，而帝都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有能耐送她去帝都吗？” 莫浪无法反驳这句话，不由得握紧了双拳。 “我可以带她上岩州城！” “岩州城跟帝都有可比性吗？” 莫浪的双拳不由得握得更紧，都快攥出血来了。 “好了，二位你们要吵的话能不能到外面去吵？打坏了我家具要赔的。”许开拍了拍手。 莫浪怒目而视。 许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而在这时。 响起了不大不小的吱呀声，一道房门被打开了。 许初走了出来。 她来到许开身边，扫了吵着的两人以及昏迷的红玉一眼，视线在红玉身上停留得稍久些，这才拉了拉他的衣角，说道：“怎么了吗？”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02节 “没什么。你先去休息吧。” 说完，许初竟是真的听话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陈士及看着满身伤痕的许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许兄，她是谁。” “刚认的妹妹，许初。怎么了吗？” “是谁把她伤成这样的？”陈士及义愤填膺地说道。 “这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还是先看看旁边的莫浪吧。” “哦，也是。”说着，他转向莫浪，说道：“你如果给不了她安全，那我带她走了。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在她真心实意地接受我之前，我不会娶她的，你大可以放心。” 许开心想舔狗就是变扭。 你这样搞哪还有人愿意做你正妻？ 那个张云漾就挺不错的，虽然死鱼眼有点煞风景，但一位跟你关系不错的医家进士隐藏身份来到象山县，背景想必也定然不俗。 哪怕你去舔她，许开都能理解。 结果你偏偏要吊死在一个妓女的身上？ 许开摇了摇头，可悲可叹啊。 结果莫浪还真就接受了。 他指着陈士及，沉声说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陈士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总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地击败你。我不仅要击败你，日后我还要超越你的父亲！” “那你怎么不去给那个红玉赎身？”许开插嘴道。 莫浪的气势不由得一滞。 “啊，我说错什么了吗？”许开挠挠头，“难道你不是一直装出一副‘穷’的模样来让那个红玉多给你些银子，不然你身为秀才，怎么会连一个妓女的赎身钱都拿不出来？” 直接说出“妓女”二字，许开已经说得相当直接了，连陈士及眉头也不由得一皱。莫浪更是大吼：“你以为我有陈士及和你那样的家世？红玉她是花魁，我怎么有钱去为她赎身？我只有努力读书，功名更进一步，才能为她拿出赎身钱！” “哦，看来我还是错怪你了。”许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你加油吧，我看好你哦。” 莫浪不由得一愣，显然也很疑惑于许开这莫名其妙的态度大转弯。 陈士及则是怒目而视，那表情好像在说，你怎么不看好我啊？ 许开却并没有再管莫浪，只是让他没事的话就先出去，随后对着陈士及说道：“陈兄，多谢你来告知我这个消息。但我其实暂时也不想离开。不过再过一阵子，我也确实会上帝都去，到时候就劳烦陈兄为我接风洗尘了。” “哪里哪里。许兄，虽然据我所知，那边要影响到这里还有一段时间，但还是越早越好。我就在帝都那边等你了。” 说完，他也对许开行了个礼，便离开了许开的府邸。 门外是两位进士，对着他行了个礼：“少爷。” 不愧是雷鸣侯的嫡子，回帝都居然有堂堂两位进士跟随守护。这两人居然甘愿当一位秀才的护卫，看来不是雷鸣侯有着极高的威望和手段，就是这个陈士及确实在某些方面赢得了他们的认可。 而且—— “暗中还有更多的高手啊。” 许开的灵识非常强大，发现了许多连陈士及本人也不一定知道的护卫。不由得感叹这才是真正的狗大户啊。 天庠的学生是不允许携带仆人和护卫的，连当初的李和与孔伯升都必须遵守这点。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士及还真是他见过的有着最高规格护卫的学生。 “一个秀才，拿不出三千两银子？象山县也不算穷，再怎么也不至于如此。有什么隐情吗？” 他回想起以灵识捕捉到的莫浪的一个一闪而过的表情，皱了皱眉，但这事不重要。所以他抛在了脑后。 许开来到一间客房前，敲了敲门：“许初，在不在？” 第115章 好机会 “许开死了。这个消息，你们怎么看。” 金碧辉煌、高大巍峨的宫殿内，面容俊朗的妖皇身坐皇位之上，单手撑着头，翘起了二郎腿，看不出喜怒地询问下方一众妖臣。 妖臣们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妖皇大人为何对一个许开如此上心。 按理来说，今天主要的议题有三个。首先是找到摩诃界内他们的天才全部陨落的原因；其次是讨论定星境年轻一代的优秀苗子全死了之后该怎么办；最后则是探讨空屠界之事他们该采取什么方针。 至于其他事情，都应该排在后面。 虽然优秀的苗子并未全部都进入摩诃界，但相比去进去的，不仅质量还是有所不如，数量还少得可怜。更何况他们花费了大代价培养的奇蛮与奇明兄弟也是死亡，可谓是惨重至极。 而且除此之外，空屠界降临也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虽然这次的撞击地点在人族领域那边，但谁也说不准会不会蔓延到他们这里。 邪物就是这样的诡异，难以预测其行为模式。 一位虎耳妖臣站了出来：“陛下，恕我直言，您太过于关注那个许开了。既然他已经死了，那恕臣直言，他已经不值得您如此关注了。”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妖皇太过于关注许开了。 据一些人透露，妖皇甚至曾下令让奇蛮与奇明【不惜代价】也要斩杀许开，这让一些为那对兄弟的成长付出了不小代价的家族非常不满。 甚至之前，妖皇出箭辅助魔族诛杀许开，都未曾与任何人商量，只是事后的各部族的圣者都对此持默认态度，所以他们这些臣子也并未因此多说什么。 妖皇的面色依然平静，依然看不出喜怒。 “先说说这个。” 妖臣们面面相觑，随后还是那个虎耳妖臣硬着头皮说道：“陛下，我们与魔族在摩诃界的人员全部死了，根本没有消息传来。即使陛下您想要让我们说些什么，我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不瞒陛下，我族圣者也曾推演过摩诃界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导致了他们全部死亡，却一无所获。” 一众妖臣们发出了小声的惊呼。 看见台下的妖臣们的模样，妖皇内心叹了一口气。他们没坐在这个位置上，无法感受到《沁园春》给他们的那种危机感。于是他一挥手，便有一些木牌飞出，落入妖臣们手中。 臣下们接过妖皇分发的令牌，查看里面的内容，忽然面色猛地一变，而在众臣中看上去地位最高、面色也古井无波的那位甚至有着座椅的鹿角老臣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脸色大变。 他当即站了起来，虽然行礼，但语气仍是藏不住的迫切：“请问妖皇陛下，这些画面，您是从何处得来的？是否属实？” “孤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至于这些内容，孤可以向所有人保证，都是真的。” “这、这！还好他已经死了啊！” “是啊，陛下英明，竟然如此高瞻远瞩，看到了我等所不能看到的东西！” “死得好，死得好啊！陛下之圣明，可比太祖！” 原本井然有序的朝堂顿时变得宛如菜市场一般，各种惊呼声、倒吸凉气声、后怕地拍打胸口声……不绝于耳。 因为，妖皇给他们看的画面，正是摩诃界内许开与真龙交战的场景。 而最让他们感到骇然的是，许开竟然真的能够在定星境与真龙同归于尽！ 这是连人族的那位孔圣都做不到的事情！ 妖皇伸手按下了嘈杂的众臣。 “诸位莫非忘了，人族天生阴险狡诈。”妖皇依然面无表情，只是众臣却能听出来他们陛下的声音明显地寒冷了几分，“所以，孤需要诸位去确定，人族放出来的消息是否属实。” 众臣面面相觑。同境界能够与一尊真龙同归于尽已经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成就了，而妖皇居然还在怀疑那个许开能够斩杀真龙之后还能够活着离去？ 他们本能地不相信这种事情，但想起来历史上曾多次为人族所欺骗的事情，也不由得在内心深处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那位鹿角老臣更是应下：“陛下，我定会全力追查此事。” “我等定会全力追查此事！” 这种事情按理来说让众圣来做其实比较合适。因为圣者有着推演之伟力，只需要一些蛛丝马迹，可以进行推演，探查那个许开的情况。但现在却是让他们去做这件事情，说明必然有人族圣者出手，隔断了他们的推演。 如今要查，只能使用一些较低级的手段。 比如，发动他们埋藏在人族的情报网络。 在人族内埋藏棋子，其实是件很困难的时候。这么多年过去，也不过才堪堪成型。若是现在出手，极有可能被完全摧毁。 但若是以此找到一位能斩杀真龙之后还能存活下来的人族天才，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很好。” 妖皇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接下来，就是——” …… …… “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啊。” “……所以你找我出来干嘛。” 悬崖峭壁之上，云青山独立山头，山风吹舞起她的秀发，衣衫却不动丝毫，颇有一种遗世独立之感。 黄图站在她后面，一脸的莫名其妙。 他正在准备州试——虽然这场州试依然在天庠内考试——没那么多的时间出来浪费。 她回过头，微笑地看向黄图：“许开还没有回来。” “那小子命硬，只要没落在妖魔领域那边去，他怎么都能活下来。”黄图倒并没有很担心许开，“我想要不了多久他应该就会回来了。” “可我等不及了。” “那你出去啊。哦，天庠三年之内不允许随意进出，伱想出去也没什么办法。”黄图摊手。 “现在机会不是来了吗？”云青山回头，视线如利刃般穿过遮挡双眼的黑布，竟是让黄图感受到了头皮发麻。 “空屠界撞击天言大陆，我们可以以援助的名义申请出去参战，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吗，黄图？” 第116章 离去之前 许初拉开了一丝门缝，探出了她的小脑袋，问道：“什么事，哥哥。” 许开忽然一怔：“哥哥？”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03节 “她们说以后在外面我就是你妹妹了。先习惯了，以后出去就不会叫错。”许初老老实实地回答。 许开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目光，随后说道：“我能进去吗？” 许初将房门拉开，示意许开可以进来。 于是他就走了进去。 房间内的物品与之前别无二致。这也正常，毕竟她才刚搬进来住。 “我最多再过一个月就会离开这里。你有什么想在这里做的事情吗？” 许初摇头。 这情况在许开的预料之内。 “你的身体如何，能和我一起走吗？” 许初点头。 “很好，那就没问题了。” 许开说着准备离开。 许初犹豫了一下，问道：“我们要去哪？” “帝都。” “伱……不问问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不想说的话，我问你也得不到答案吧。”许开停下脚步，但并未回头，“只是若是你需要帮助，就要自己说出来。” “谢谢……我，我会的。”许初再一次致谢。 许开走出房间。 在他身后，许初缓缓地关上了门。 许开轻轻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叫住一位仆役：“把所有人都叫到客厅那边去。” 很快，所有宅邸里的丫鬟仆人都到齐了。 “你们也看到刚才陈士及来这里了。那你们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吗？” 众人摇了摇头，小林子苦笑道：“老爷，我们哪敢偷听您和陈公子的对话啊。” “你们不是还敢在我后面编排我吗。” 许开悠悠地说道。 那些丫鬟不由得匍匐在地，声泣泪下，苦苦地哀求许开饶恕她们。 见此，许开内心却感到了一种烦躁。他只是想开个小小的玩笑，却没想到她们害怕成这样。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站起来，告诉她们自己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然后继续说道：“我简短地说吧。因为有止境撞击天言大陆，所以未来一段不短的时间里，邪物与异兽会大量增多。到时候还待在象山县的话会非常危险。” 听到这话，众人脸色大变，其中有丫鬟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看向许开，想说些话，却见许开平静地望向她以及一同收拾东西的仆人丫鬟，眼中带着一种警告的意味，于是她们打了个寒颤，咽下去了自己想说的话，同时也让自己忘记了这件事情。 “老、老爷，此事当真吗？”一些人还是不太敢相信。 “我想要不了多久，官府就会发通告吧。此事太大，瞒是瞒不住的。” 众人顿时有些惊慌失措起来。 “暂时还不用担心，发生此事的地点距离这里颇为遥远，所以那边短时间内是影响不到象山县的。”许开补充道，“你们也跟了我一个多月了，现在我也要去往帝都。至于你们呢，一个月左右我就会离开，之后我会为你们赎身脱离贱籍，然后给你们每人两百两银子，之后就自生自灭。” 众人瞪大双眼，仿佛不敢相信许开说的是真的。 还有这种好人？“自生自灭”这话说得好像冷酷无情，但他们都知道这短短的几句话里有着多么大的恩典。 为他们赎身脱离贱籍先不提，因为有些人除了给别人当丫鬟仆人已经找不到其他活路了，但还额外给他们两百两银子，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善人啊！ 这样的善人还真给他们碰上了？ 众人一齐下跪磕头：“谢过老爷，小的永生永世都会铭记老爷的恩德！” 一些人感动得热泪横撒，止不住地磕头。 “行了，都起来吧。” 许开很不习惯这种场景，于是叫他们先站起来。 “其实给你们些银子也有路费的意思。象山县很快就会变得危险起来，不少人都会迁移到州城里，拿着银子你们才能去安全的地方。” 众人连连点头，热泪盈眶，发自内心地感谢这位大好人。 “小林子，你去问问明月商号那边，能不能把那块磁石运到帝都去。其他人，把这里收拾一下，若是有你们自己的私人物品也收拾好，一个月后我就会离开。” 有个丫鬟犹豫了一下，小心地询问：“老爷，许初小姐呢，您会带着她去帝都吗？” “会的。” “那……老爷，奴婢斗胆请您带上我，有个人在路上照顾你们，你们也会方便许多。” 许开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起了些兴趣：“脱离贱籍不好吗？” “好，而且您还给我们两百两银子，这是天大的恩德，奴婢没齿难忘。” “你是真心想跟着我们，还是想要去帝都？” 丫鬟咬了咬牙：“不敢瞒老爷，奴婢确实也有想要去帝都的想法，但……更重要的是，我想照顾许初小姐。” “为何？” “她……我有一个妹妹，当时如她一般大，和我一起被爹妈卖了出去。没过多久她就死了，身上有很多伤……就跟许初小姐一样。”丫鬟流出了一滴眼泪，她连忙把眼泪擦去。 沉默许久，许开回答：“此事容我想想，离开之前我会给你答复。” 她再度行了一个大礼：“谢过老爷。” “好。”许开再度拍了拍手，“等到小林子回来，我就给你们银票。脱离贱籍一事，待我离开前，我会为你们去办的。” “谢过老爷！” …… …… 小林子带回消息，明月商号确实有着把磁石送往京城那边的渠道，只是路途遥远，不够安全。但他们可以为许开联系足以信赖的镖局为许开护送这块磁石，只是要价颇高。 许开当即一挥手，照样是不讲价，把那个镖局的人都看懵了。随后许开给了他宅子里的仆人丫鬟每人二百两银子的银票之后，就去联系了陈士及。 相处了一个多月，即使没看穿许开的真实身份，他也确实看出来了许开的一些不凡之处，自然留有通讯方式。 对面答应提供一处空宅放置许开的磁石，护送那块磁石入京也包在他身上。许开颇为感谢，决定以后用他的名字随机命名一个公式。 毕竟再怎么指望叫声也不至于能叫出什么“麦克斯韦”“傅里叶”“德布罗意”出来。这一点实在是没有办法。 时间缓缓地推移。逐渐将要到达许开预定离开的时间，而直到现在，他也尚未想好到底要不要带上那个丫鬟一起去帝都。 这趟路程可能会变得很危险，他并不知道带上她是好事还是坏事。 忽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许开的思考。 “请进。” 一只纤细的小手推开了许开的大门。 是许初。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许初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去往帝都，能不经过传送阵吗？” 第117章 我也要去帝都 不使用传送阵？ 许开一愣。象山县距离帝都有很长一段路程，不使用传送阵的话会消耗很多的时间。 前往岩州城，在那里经过传送阵到达距离帝都最近的城市，随后再在那里传送一次。这段路程只需要不到七天的时间。而若是不使用传送阵，即使直线前往帝都也需要超过一个月的时间，更何况走直线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你有什么理由吗？” 过了许久，她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许关先生，我想看看沿途的风景。” 这个理由十分荒唐。 荒唐到她都认为许开不可能答应自己。 但她不能再说更多了。 许开看着她的眼睛。 许初坚定地与他对视，小脸上显现出与她年龄明显不符的坚毅神色。 仿佛看出来了什么，许开转过去，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仅限这次，你不说理由我也会答应你。下一次，伱希望我做什么，我希望你能说出的理由。” “谢……谢谢许关先生。”许初九十度鞠躬，不让他看到自己眼眶的泪水。 她真的没有想到，许开居然答应了这个荒唐的请求。 这实在是…… “许关先生，我会牢记您的恩德。” “好了好了，道谢差不多就行了，我不太习惯这种场面。”许开随意地挥手。 “还有一件事。”许开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有个丫鬟打算和我们一起去，她说她想要照顾你，你觉得如何？” “还请不要将无关人士卷进来。” “好，我知道了。”许开说着，和许初一起走了出去。 不过，既然已经确定了不会使用传送阵，那么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带上那个丫鬟。毕竟不使用传送阵，时间拉长，他也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许开去往客厅，许初则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一直都紧闭着房门，基本上除了吃饭的时间和许开敲门之外，她不理会任何人。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04节 就连那个想要照顾许初的丫鬟也几乎找不到机会。 到达客厅，许开发现丫鬟佣人们正在讨论些什么。 “怎么了？” 众人看到许开来了，连忙行礼：“见过老爷。老爷，您说的没错，官府刚刚发通告了，建议有能力的最好三个月内前往州城之类的地方，不然象山县会变得很危险。” “哦。”许开颔首。这几天他没有注意官府的通告，但说实话，他原本以为最多过几天就会出通告，结果都快一个月了，官府才终于发出了通告。 这个世界的官府也一样的低效啊。 他摇了摇头，说道：“收拾好了没有？” “回老爷的话，都为您收拾好了。您的那些东西也为您包了好几层，不会受到损伤的。” 她们说的那些东西就是许开的实验器具。还真是有心了，不过许开有储物戒，其实是不必担心路上的颠簸的。 “好。把所有人都叫回来吧。” 待到所有人都到齐后，许开拿出了一叠类似档案的东西：“你们的卖身契在这里。我已经为你们赎身，从今往后，你们就已经脱离了贱籍，转成良籍了。” 一阵沉默。 忽然，他们猛然下跪，不断地磕头，哭泣道：“谢过老爷！” “好了好了，都先起来。”许开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他实在是无法习惯这种场面，“我也快要走了，你们若是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现在就可以离去。” 说实话，他还确实有些舍不得。在他平时做实验的时候，这些丫鬟仆役们见识到了各种不需要文气也可以做到的神奇现象，并已经开始跟随许开去探索世界的奥秘。可以说，许开已经为他们做了科学的启蒙。 若是条件允许，许开其实还想在这里开办一所新式学堂，请几位老童生来做先生。而自己则亲自执教数术课，从数术课开始一点一点地埋下种子。 但空屠界来得太突然了，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 想到这里，许开内心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而当他抬头看向仆人们时，却见他们相视一笑，一齐对许开行礼道：“许关老爷，还请让我们继续服侍您几天吧。” 许开对他们恩重如山，他们也不愿就此离去，待到他离开时，他们再离去也不迟。 “那好吧。” 愣了一下，许开说出这句话，随后看向其中一个丫鬟：“抱歉，秀芳，我不能带你一起去帝都。” 秀芳就是那个提出与许开一起上帝都，照顾许初的那个丫鬟。 听到这句话，秀芳抿了抿嘴唇，再度对许开行大礼道：“老爷哪里的话，您不必对我道歉。是奴婢唐突了。” 说着，她就先下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好了，既然你们暂时还不愿意离去，那就都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遵命，老爷。” …… …… “老爷，有人找你。” 一位仆人恭敬地敲响了许开的房门。 “是谁？” “是张医师。” “是她？”许开惊讶地说道，“她有什么事情吗？” “她没有说，只是说等见到您再说这些事。” 许开思索了一阵，说道：“我马上出去。” “哟，好久不见啊，张医师。” 一出来，许开就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最多再过三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张医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的话，在下不一定有时间。” “许初呢？” “你问她啊。她身体可健壮了，没什么事的。” “……” 张云漾有些无语，一个小女孩，身体有哪里能跟“健壮”二字沾边了？ “你要离开象山县了？去哪儿？” “你问这种事作什么。”许开不解地问道，“你不走吗？” “现在不急。在过一些时间，我就会离开了。”张云漾回答，“你很急着去帝都吗？” “我小小一个童生，接下来的事情可不一定能活下来，肯定要去安全的地方啊。刚好手里有些余财，自然要去最安全的帝都。”许开呵呵笑着。 “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帝都？” 许开明显地一怔，显然根本没想到张云漾会问她这个问题。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走。” 他不讨厌张云漾，但二人之间也并没有要好到要同行一路的程度。 “带个医师一起去，路上受伤了也好治病啊。” “啊，这就不用担心了。”许开打断对方的说话，他身上可有着命源这种疗伤圣物，受了伤什么的很快就能痊愈。 就是对他而言太臭了。 “许初会和你一起去吗？” “你怎么跟个查户口的一样。”许开不耐烦地说道。 “户口是什么？” “……跟户籍是一个意思。” 张云漾眯起眼睛，她此次来就是为了许初。上次她为许初诊脉，刚开始还没注意到什么，可随着她后面去查阅医书，发现许初很有可能有着一种特殊的体质。如今她听说许开要走，于是不由得找上门来。 她示意许开的下人们先退下，许开也点头，同意让他们先离开。 见其他人都离去，她把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 闻言，许开顿时变得格外古怪：“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样的话让你同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唉，算了，我去问问许初。” 说着，他也离开了这里。 过了一阵，许开回来，说道：“若是你同意一路上为我们治病不收诊金的话，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只能以不伤害许初的方式研究她的体质。” 张云漾点头应下：“好，我不收诊金就是了。” 她内心却是很无语。现在还惦记着诊金的事情呢。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想好了再答应。” “什么事情？” “我们不打算使用传送阵前往帝都。” 张云漾瞪大了她的死鱼眼：“这是为何？不使用传送阵，那该浪费多少时间？” “哎，这事你就不用管了。”许开摊手，掩饰着自己也不知道此事的原因，“总之，我们不会使用传送阵，你若是不愿意舟车劳顿的话，也可以……” “我去。” “啊？” “不使用传送阵也行，我会跟着你们一起去帝都的。” 第118章 空屠界的土著 如果说天庠是人族至高学府，那么圣院便是人族最高的权力机构。 这个机构颇有些像许开前世的议会，人族所有的半圣级及之上的存在都在圣院拥有一个席位。任何大事皆由身在此处的众圣、到场的圣皇以及帝皇表决决定，根据各自的境界、实力确定各自的占比，根据最后的结果确定接下来的行事方针。 圣院并没有固定的场所，任何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众圣、且至少有一位圣人出席，且都是本体出席的地方，都可以视为圣院。因此圣院说起来，只是一个松散的机构罢了。 而此时，众圣聚集的地方是在人族境内最高之山，泰山。 那么此刻的泰山之巅，便是圣院。 众圣盘坐于地，围成一个圆圈。 大历圣人王阳明、中央帝国帝皇，两大圣人于此处出席。如今人尚未到齐，他们都在闭目养神。 这已经是非常高的规格了，圣院会议时，大多数时候都只有一位圣人出席圣院议事。这一次的圣院会议，只有那位远在西海镇压邪物之窟的圣人并未出席。 空屠界撞击天言大陆，为人族造成了非常严重的灾害，但即使如此，从里面逃窜出来的也最多只有半圣级邪物与异兽，为何却需要举行一次圣院会议了？ 按理来说，圣院会议会讨论的，都是足以影响整个人族未来的大事。、 但现在到场的众圣，没有一个人脸上有怀疑的神色。 场面安静至极。即使到场的众圣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二之数，仍不断有圣光自远方到来。 又过去一刻钟，帝皇睁开双眼，轻轻开口：“都到齐了吧？” 到场的众圣轻轻点头。 “首先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诸位，很是抱歉，此事暂时只允许亚圣与诸位圣皇知晓，所以还请允许我隔开一段空间。” 开口的是王阳明，于是他轻轻挥手，便有一道光幕隔开了一些人。 众圣颇为疑惑，不大不小的事情，为何却只能让亚圣以及以上的存在知晓了？ 一些到场的半圣却猜到了这件事，他们是驻扎在天庠的半圣，知晓一些内幕。如此的阵仗，应该是与许开有关的事情。 他们因为身在天庠，所以第一时间得知了此事。但很快，大历圣人王阳明亲身前来，为所有人设下了禁言令，让他们无法传出此事。 这很正常。为了诛杀许开，魔族不惜牺牲一尊半圣，妖族妖皇甚至出了一支天诛箭，而在摩诃界内，更是有那妖魔四位天才不惜代价也想要诛杀许开，足见妖魔二族对于许开的重视。如今封锁消息，也是为了保护下落不明的许开。 “相信诸位都知晓了许开的事情。”帝皇沉声道。 八位亚圣一齐点头。 当大历圣人出手时，他们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情。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05节 这八位亚圣便是人族三大圣人之下的最强力量。 “诸位都知晓，如今我人族正值鼎盛之期，然而须知物极必反、盛极必衰之理，现在是统一天言大陆的最佳时机，然而因为一些理由，始终无法开启全面战争。若错过了这个机会，下一次不知道还要等到多久。诸位可知道，我们缺少的是什么？” “是一尊圣人。”一位亚圣沉声说道。 是的，一尊圣人。 妖族魔族立于天言大陆巅峰的时间远超人族崛起至今的历史，其底蕴仍然深不见底。所以即使在半圣与亚圣层次上拥有超过妖魔的战力，人族仍不能轻启战端。 此时，人族地盘大的弊端也终于显现了出来。地盘大，意味着邪物的出现频率会远远大于妖魔二族的领域，需要更多的人手去镇压各地。 而且一旦彻底开战，根据以往的经验，大量的死亡将使得邪物的数量猛然增多，会造成很多不确定的情况。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大战必将唤醒灾厄，而到了最后末路的妖魔二族或许也会玉石俱焚，放出他们封印的灾厄，造成更大的损伤。 所以，虽然人族如今算上帝皇拥有三尊圣人级战力，依然无法开启全面战争，结束这持续了十万年的三族纷争的历史。 但，如果再有一位圣人在后方镇压骤然增多的邪物与灾厄，那么足以平定一切。 “原先我们找好了几个苗子，只要培养得当，我们认为他们每人都有拥有两成的几率成就圣人。说实话，这个几率已经非常高了。但如今，既然出现了一个许开，那也不用再理会他们了。”王阳明直接地说道。 一些亚圣内心有所不满，因为那些“苗子”有几位就是他们的后嗣，但他们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天资？他们之中没有一位圣道举人。 战绩？谁能比得上单杀了一尊真龙的许开？ “恕我直言，圣人。”一位亚圣还是开口，“我认为多几个选择还是好的。我们当然要尽全力培养许开，但我们不应把全部的赌注都放在他身上，还是应该做好几个备选。” 这个理由非常合理。 “此事稍后再议，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王阳明直接说道，“但目前更重要的事情，是找到许开。” 众人闻言，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确实，不管他们再怎么打算尽全力培养许开，只要找不到他人，那一切都是空谈。 “十方皇国与中央帝国已经在尽全力彻查，连中央帝国的‘处暗者’都已经全数出动，但目前仍然找不到许开。” “那请问，圣人告知我等此事是为了什么？”有亚圣斗胆询问。 此时，帝皇却开口了：“我们在行动，妖魔那边也必然在行动，所以我们二人恳求诸位‘入红尘’，亲身彻查许开所在。” 在场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王阳明接着说道：“同时，我也恳请诸位圣皇能够出手，若是他们答应‘入红尘’，便以国运加持他们，让他们加快寻找的速度。帝皇已经同意，若是诸位同意‘入红尘’，他会以中央帝国的国运加持诸位。” 一位亚圣开口：“我等距离圣人之境也不算远，圣人是认为许开能比我等还先一步成就圣人？” 王阳明与帝皇对视一眼，眼中带有一丝无奈。这些亚圣年岁都颇高，若能晋升圣人，早就破境了。但隔了如此之久，却连真圣之光都没见到，说句难听的，许开成就圣人了，他们都不一定能晋升圣人。 但这种话，他们又不可能直接说出来。 斟酌了一下，帝皇打算开口，但一位苍老的亚圣却先说话了：“许开少年英才，远超老朽年轻时候。老朽愿意‘入红尘’，去亲身探查许开。老朽也闭关许久，看不到突破的希望，那这一枯朽之身，就为人族继续散发余热吧。” 王阳明与帝皇感激地对他行了一礼。这位老亚圣的资历比他们二人还高，甚至王阳明年少时还曾受过他的帮助。他也不愿强行要求他去“入红尘”。 一位女性亚圣也答应下来，表示愿意“入红尘”，只是她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见此，其余亚圣也陆续表态，表示自己也愿意“入红尘”。他们也知晓，再不抓住这个机会，等到人族鼎盛之威过去，想要再找到这么一个平定天言大陆的机会可没有那么容易。 许开，是目前人族最有希望晋升圣人，终结历史的。 此时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 而圣皇们却有所犹豫。大历圣皇自然是支持自家圣人的，大魏圣皇却开口道：“帝皇，圣人……我们大魏镇国半圣林清静陨落，如今又要分出一些国运……若是平常，这自然没问题，但如今空屠界撞击地点就在我大魏境内，此时再分出一些国运……” 他没说完，但众人却知晓他的意思。国运与子民息息相关，本就因镇国圣人陨落而国运大降的大魏，如今再分出一些国运给这些“入红尘”的亚圣，他的实力会大幅下降，到时候实力不足，无法镇压境内的邪物与异兽，国运又会再度下降，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到最后，说不定甚至连大魏都会不复存在。 “我们也考虑到了此事。请放心，大魏圣皇，你们情况特殊，我会派出两名天庠的半圣去帮助你镇压国境，他们不会干涉伱们的国政，只会镇压那些邪物与异兽。同时他们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听从你的调遣。”王阳明许下了承诺。 大魏圣皇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就答应此事。” 其他圣皇也不再有所异议。 见此事确定了下来，王阳明便再度一挥手，那先前的屏障便随着他的挥手消散不见。 众圣见他们不到一刻钟便商谈完毕，虽然疑惑于他们讨论了一些什么，却并没有开口询问。 “那么接下来，就是此次的主要议题了。” 帝皇轻咳一声。 众圣闻言，顿时正襟危坐。接下来要讨论的，是真正的大事，也是让他们齐聚于此的原因。 “关于空屠界土著，自称代表空屠界生命的瞑之氏族到来。” 第119章 她还是不发一言 许开赶着一辆马车，车厢内坐着的是张云漾与许初二人。 原本拉着马车是两匹神骏，相当珍贵，但也只是在凡人之间而已。不过即使如此，也足以让许多爱马之人声声哀叹，痛斥许开暴殄天物。 还是张云漾实在看不下去，不坐传送阵就算了，连坐骑都如此普通，如此要到帝都不知道要多久的时间。于是出城后，她离开了一阵，不知去了哪里，回来之后牵着两匹驯化后的马状异兽，代替了那两匹神骏。 那两匹异兽外形与一般的马匹无异，只是格外高大，足有三米高，生有八足，让许开不由得想到了前世神话中的神明坐骑。 这位张云漾确实有背景啊。异兽可不是那么好驯化的，能有如此轻松地拿出驯化异兽的，必然有着不俗的背景。 于是先前那两匹神骏便被许开拉到了市场上，高价卖了。 张云漾傻眼了。 连陈士及都能看出许开有一些不凡之处，更不要说她了。这种人物不应该是视金钱如粪土吗？居然还站在大街上跟人细细地讨价还价，看他讨价还价的熟练模样，颇有一种市侩之气。 还有这种读书人的？ 细细算下来，许开还赚了一两银子。 “我听说你之前买那些宅子土地、去明月商号买东西的时候都是不讲价的。” “这就是所谓的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啊。”许开摇头晃脑，“攒钱犹如针挑土，用钱犹如水冲沙；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张云漾嘴角不停地抽搐，她有些分不清许开到底是慷概还是吝啬了。 于是她不再理会许开，转头问向“小初妹妹，你有没有什么身体不适的状况？” 看着许初那遍布身体的伤痕，张云漾格外心痛。这么小的一个小女孩，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伤疤？而且让她不解的是，她已经给许初用了许多祛疤药，那些伤痕却依然顽强地停留在许初身上。 到底是什么让她伤成这样？ 此时，在她心中的不仅是对于许初的同情，也有作为医家医师对于病情探究的好奇心。 奈何，许初一句话也不说，仿佛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好像也是，在春风堂那边初见许初时，她也是一句话不说。 看来我得好好地为她看病—— “下一顿吃什么？” 许开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 许初立刻回答：“我想吃烧烤。” 张云漾傻眼了。 她尝试了各种手段，糖果、玩具、连银子都拿了出来，却始终无法让许初说一句话。 结果那个许关一说她就回答了？ 是只回答吃的问题，还是只回答许关？ 她立刻问道：“小初妹妹，我这里还有一些美食，你想吃什么呀？” 许初不发一言。 见此，张云漾无奈地站出车厢，来到许开身边，悄悄地问道：“许关，伱能不能多跟她说说话，问问她的病情，我想了解一下。” “哦。”许开应下，随后对着车厢里说道：“许初，你身上的病怎么样？” “病？什么病？我没得病啊。”许初的声音颇为疑惑。 张云漾有些急了：“我说的是她身上的那些伤疤！我用了各种药都没能祛疤，问问她到底是怎么伤的。” “这个啊，我问过了。她连我都不回答，更别说你了。还是放弃吧。” “这是我作为医生的尊严。” “一些伤疤有什么奇怪的，而且我也看过你，不是小了一些吗。” “那些药的原本的药效足以将她的伤疤祛除，结果只小了很小的一点，这已经足够奇怪了。”张云漾认真地回答。 许开思索了一阵，对着许初说道：“接下来张云漾问你话，你要好好地配合她，知道吗？” “知道了，哥哥。” 许开摆摆手，示意张云漾可以进去了。于是她立刻迫不及待地询问许初的情况。 得到的还是她的不发一言。 张云漾觉得自己要抓狂了。 于是她又走了出去。 她认真地对许开说道：“许关，这孩子很黏你，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辜负她。” 许开回头向着车厢看了一眼：“什么辜不辜负的，这么小的孩子，你以为我下得去手？” 张云漾恨不得拿手中的册子敲在许开脑袋上：“说什么呢！你救了这孩子，她对你心里有极大的依存欲，若是你做出什么抛弃她的事情出来，我都不敢想她能做出什么事情。所以就当是为了我，不要抛弃她。” “说的好像她是我俩的孩子一样。” 张云漾彻底绷不住了，拿起手中的册子狠狠地敲在了许开头上：“别扯这些！” 她发现跟许开真的很有让人火大的天赋。她跟陈士及相处了那么久，陈士及那么蠢笨的人，还吊死在一棵树上，都从没能惹她如此无语和生气。 许开摸了摸脑袋：“好痛啊。你得给我医治一下。” 张云漾翻了个白眼：“够了，你好歹也是个童生，这点算什么？你听明白我说的话了吗？若是你能好好地待她，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06节 “张医师还真是慈悲心肠啊，连一个都没见过几面的小女孩都能许下‘一个人情’这么大的承诺。”许开呵呵地笑着，医家确实都有着一颗悬壶济世之心，令人钦佩，他说此话也没有丝毫的嘲讽之意。 “不过你不用太担心她，她再怎么也不至于作出那种夸张的事情。而且恕我直言，她之所以不愿意与你说话，原因恐怕比你想的要简单许多。”许开呵呵笑着，目光中闪过一丝戏谑。 “更何况，我早就答应过她会帮助她的，所以也不必你许下一个人情。” 张云漾没有听明白许开说的话，但也知道了许关不会做那种事，于是也放下心来，内心对于许开的观感也好了几分。 许开问道：“你说的特殊体质是什么，与她的伤疤迟迟不愈有关吗？” “有几个可能，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无论是哪个，都跟这些伤疤扯不上关系，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 许开心想这倒是真有几分前世医学的样子了。 只是他比张云漾更清楚，许初可不止是什么“特殊体质”。 回答完许开的问题，张云漾继续尝试让许初开口。 但她还是一言不发。 第120章 月光之下的鼾声（今日万更） 天色昏沉，许开在官道旁就地扎营，生了一团篝火，烤着取暖。 这一天下来，他们走的是官道。官道治安很好，没有什么沿路抢劫的匪患，而且还设有驱散低阶异兽与邪物的简单阵法。这是中央帝国才能做到的事情。十方皇国虽然也有一些铺设了这些阵法的官道，却不能像中央帝国一样每条官道都有这种阵法。 二者之间的底蕴差距，可见一斑。 只是接下来异兽邪物增多，这些阵法是挡不住那些的。到时候，一些山路小道可能反而会更安全。 “童生寒暑不侵，你为什么要生一团火？”张云漾说着靠近许开，也伸出手来，靠近篝火。 “总是要温暖些的。”许开看着篝火，微微笑着，“而且不还是有许初在吗。” 张云漾点了点头，很满意于许开如此关心许初的态度。而就在这时，许初也走了过来，靠近篝火。 “再走一段路就是最近的村子了，为何不愿再走一段路，去那里休息？也总好过宿营这荒郊野外。” “村庄啊……”许开露出不置可否的神色，“说实话，我有些不太想去。” “为何？”张云漾皱眉，有些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可说的，先休息吧。” 许开说着，拿出一条毯子，盖在身上，打起了呼噜。 许初也有样学样，躺在许开身边，拽过毯子的一角，盖在自己身上。 张云漾嘴角再次抽搐。跟着许开这段时间，她嘴角抽搐的次数比她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还多。 她叹了口气，想要抱起许初，让她睡在自己怀里，却没想到许初的力气出乎意料地大，死死地拽着许开的衣角，不松开一丝一毫。 “这还不够依存你啊？”想起许开说过的话，张云漾不禁摇了摇头，她也坐在了许初身边，与许开一起把许初夹在中间，随后也拿出一条毯子盖在自己身上，却并未睡去。 她负责守前半夜。 其实她一整天不睡也没什么，毕竟虽然在外人眼中她只是一位医家秀才，但她其实早就通过科举成为进士，比象山县知县的文位还高。睡眠对她来说只是放松的手段，却并非是必需的。 但为了掩饰自己，她还是装作一副需要睡眠的模样。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看向许开，灵识放出，细细地探索着他。 过了一段时间，她终于确认了许开就是一名童生，并未有什么隐瞒。 她身上可是有着一些宝物的，许开怎么可能躲得过她的探查。 于是她放下心来，收回了灵识，开始尽心尽责地守夜。 …… …… 后半夜到来，不需要张云漾叫醒，许开准时醒来，张云漾对他打了个招呼便也睡去。 他看着张云漾睡觉的身姿，内心轻哼一声。 小样，还想探查我呢。 光是圣道举人这一项就足以让他名垂青史，地位非比寻常，见到圣道或青云都不必行礼。 更何况他还能够斩杀真龙，像张云漾这样的进士，让她一只手都能完虐。 至于宝物，什么宝物还能比轮回池更珍贵？ 恐怕只有天意榜了。 他也确实对张云漾有些好奇，连那个陈士及身边都有护卫，为何她身边却没有护卫了？ 他无聊地把玩着篝火，心想这段路上应该是不能继续做电学相关的实验了，但也不能浪费这一路上的时间，那应该继续发展数学。 许开静静地思考着该选取哪个方向。数学与物理的大厦是相辅相成的，一些数学的分支是由于物理学的发展才出现的，而一些物理学的分支也因为数学的发展才得以建立。但总的来说，数学仍然称得上是“万物之母”。 许开有心想要发展曲面几何，也不知道张苍他老人家做得怎样了。 但即使张苍再怎么天才，至少在数学上，也比不过他前世的那些群星闪耀的天才们共同建立的数学大厦。 而许开的脑海里，却是有着完整的数学知识。 下了决定，许开选取了黎曼几何。 黎曼几何非常重要，这与之后的相对论息息相关，是数学里非常重要的分支之一。而他当初学物理，必不可少的就是黎曼几何。 想到这里，他轻轻一笑。 自己提出的平面几何被称为“许氏几何”，那这“黎曼几何”又会被冠上什么名字？ 他拿出来一张纸，开始书写。 如果说罗氏几何与欧氏几何最大的区别在于“在平面内，从直线外一点，至少可以做两条直线和这条直线平行”这条公理的不同，那么黎曼几何与这两个几何的区别便在于“是否存在这样的几何，过直线外一点，不能做直线和已知直线平行。” 相比于以前的人提出非欧几何所面临的质疑，天言大陆有着独有的优势。因为人人都知晓空间是可以扭曲的，自然，曲面几何就更容易被人们所接受。不会像当初首次提出非欧几何的人的研究受到了相当长时间的冷落。 而许开看过张苍提出的曲面几何，知晓张苍所研究的方向更接近罗氏几何，而自己研究的是黎曼几何，所以也不存在其他方面的问题。 寂静的黑夜只剩下了许开写字的刷刷声。 装睡的张云漾微微睁眼，看到许开正在书写什么，以为他在这样的夜里还在学习经义策论，复习众圣经典，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敬佩，她当初可没有许开这么好学。刚刚守夜的空隙也是在研究许初的体质。 想到这里，她探出一丝灵识，想要查看许开写的是什么，或许自己还能指点对方。 但一看到就傻了眼。 “这都是些什么鬼画符？” 张云漾满脸问号。 许开提出的简化数字与运算符号已经开始在十方皇国与中央帝国推广，只是张云漾是医家人士，而且也不再需要去考科举，所以没怎么在意这方面的事情，自然也就认不出许开写的东西。 更何况许开还写出了一些新的符号，而没有写他们的对照表，这样张云漾自然更看不懂了。 “难道他是道家的？在学习怎么画符？” 在她看来，许开的这些手稿就跟道家的那些鬼画符无异。 “一个童生学习画符做什么？我记得这不是至少要到举人掌握了‘口诛笔伐’之力才会开始学习这些的吗？难道这许关其实是一位举人，真有什么手段隔断了我的探测？” 过程错得离谱，但结果居然还真的接近了真相。 “这样想来的话，他在道家也应该地位不低。哼，还真以为我是秀才啊，这么快就被我抓到马脚了。”张云漾内心流露出一丝得意。 许开总觉得有种莫名的感觉，于是朝旁边看了一眼。 于是张云漾紧紧地闭紧双眼，都闭出皱纹出来了。 许开眼角抽搐，就这还装睡？演技也太差了。 他可是真正的在睡觉，并未装睡。毕竟睡觉确实很舒服。据说连众圣有时都需要睡眠来放松身心。 许开见此也不再理会张云漾，专心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自从斩杀真龙之后，许开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解锁了某种成就似的，不仅能感受到黑伞的气息了，还能像真龙一样掌握空间之力了。 这是个很大的优势，意味着许开能够直接去测试黎曼几何能否在这个世界使用。这个能力让许开很是好奇，依照相对论的理论，想要扭曲空间需要巨大的能量或者质量，但他显然二者都没有。 还是那句话，现在的实验条件太简陋，研究不了这些。 这要是在前世多好啊。若是那样，自己或许真能成为比肩爱因斯坦他们的人物。许开感叹道。 在张云漾面前，显然是不能这么做的。 不过这也不要紧。 身边传来许初的鼾声。 许开轻轻地为她拉起毯子，就着月光与鼾声，继续着自己的研究。 第121章 蹭一顿便饭 “呜——啊！睡得好舒服啊。”张云漾夸张地伸了个懒腰，一脸神清气爽地说道。 许开看着她这装模作样的样子，并不打算戳穿她。 “来，吃饭了。” 说着，许开拿出了几个饼子，给自己、许初和张云漾一人一个。 许开平静地吃着饼子，许初津津有味地啃着饼子，张云漾看着这干巴巴的饼子，不知道从何下口。 “怎么了？” 许开看向一口不动的张云漾，疑惑地问道。 “啊，不，没什么。”说着，张云漾张开那温润的小口，轻轻咬了一口饼子。 这姑娘哪都好，就是死鱼眼太煞风景啊。 一行人默默地吃着早餐。 “你不用休息吗。”张云漾忽然发问。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07节 “我好歹是个童生，一晚上不睡也没什么。”许开平静地回答。 张云漾不再说话。 许初吭哧吭哧地吃完了饼子，竟是比二人吃得还要快些。 吃完之后，她就跑向了一旁的灌木丛。 “她怎么了？” “出恭吧。”许开随口答道。 而在这时，官道上缓缓行驶过来一辆马车。 马车不急不缓地行走在官道上，看见许开他们正在官道旁休息，速度放慢了一些，似乎是想要停下来一样。 但下一刻，马车又忽然猛地加速，迅速地离开了。 “这又怎么了？”张云漾看得一头雾水。 “不清楚，总之先往前面走吧。” …… …… “前面就是黎村了。说起来，你之前为什么不愿意去啊？还想着要绕道。” “其实原因还挺简单的。”许开面无表情地说道，“有两个认识的人。” “哦？那不是更应该去了吗？”张云漾饶有兴致地问道。 “……算了，去看看也没什么。” 许开不太想去村子里。乡村总会勾起他一些回忆。 曾义仲与柴源就是从那个童家村出来的，也不知道会不会遇上。 炊烟已经在地平线上升起。 “啊，已经这个时间了啊。这样的话说不定还能蹭一顿饭。” 确实，已经到午饭的时间了。 说着，他驱动着马型异兽加速靠拢。 张云漾看了一眼那马型异兽。 ——太温顺了。 即使已经驯化，异兽的动作依然带有一种野蛮的气息。作为这两头异兽的主人，张云漾对此再清楚不过。 但在许开面前，还是显得太温顺了。 简直就跟小母马一样。 “果然，他身上有着什么秘密。” 原本只对许初体质感兴趣的张云漾，此刻也对许开提起了一丝兴趣。 异兽驶入村庄，不由得引起了村民们的警惕。但许开表明了这两匹异兽已经被驯化之后，也不由得放下心来。 “请问曾义仲与柴源在吗？”许开问道。 一个村民顿时再度警惕起来：“你找他们做什么？” “在下与他们有缘。烦请带路一下，就说许关来了。” 村民们对视一眼，那名说话的村民一挥手，示意许开他们跟着他走。 许开下车，牵引着马车跟着他走。 村民们见许开下马，于是认为他是车夫，那个“许关”应该就在车厢里，于是不由得看向车厢。 不一会，他们就来到了一座简洁但占地颇大的房屋面前，房屋很是简陋，而在院子里，曾义仲与柴源相对而坐，品评对方写的策论。 许开对他们二人打了个招呼。 二人看向声音的来源，顿时变得颇为高兴：“许关兄，伱怎么来了？” 许开反而感到十分奇怪：“你们没看到官府的通告吗？为何竟然还这么安稳地坐在这里？” 闻言，曾义仲与柴源对视一眼，苦笑一声：“许关兄有所不知，你认为，这村子里的人，有几个能够前往州城避难？” 许开明白他的意思了。 一个村子里能出童生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们成了童生，自然就是这村子里最强的人物，原本在这村子里最有权柄的村长也要听从他们的话。他们若是想要离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没有村民们的帮助，他们不可能考上童生。为此，他们想要留下来，保护那些无法离开的村民们。 许开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恕我直言，你们二位恐怕无法护得村子里人的周全，很有可能还把自己也给赔上。” 说着此话，张云漾从马车车厢里拉着许初的手下来了。 曾义仲与柴源看向从马车上下来的二人，随后眼带揶揄地看向许开。 “许关兄，没看出来啊，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已经结婚生子了。” 张云漾的优美身材与俊俏的脸庞着实让他们眼前一亮，不过既然是从许开车上下来的，想必应该是名花有主了吧。 不过，这个死鱼眼…… 抛去这点不谈，确实很美啊。 “别想了，我跟这家伙只是同行一路的关系。”张云漾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许开，“至于她，是许关的妹妹，她叫许初。” “不过，我刚刚说过的话，你们难道没有想到吗。” 撞击地那边已经被屠了好几座城了，更不要说这些村庄。虽然距离蔓延还有一段时间，但异兽还好说，邪物防不胜防，纵然人族已经展开了周全的防卫阵线，仍有可能会有逃窜至此的邪物。 “这是我二人的决定，许关兄。说起来，我等还没有问你为何隐瞒了自己是童生的事情。”二人轻笑着想要揭过此事，同时反问许开。 “行走在外，总归要低调点行事吧。”许开也没有在此事上多说些什么，“招呼也算打了，不如留我们吃顿便饭如何？” “好说好说，只是不知道你们三人能否习惯这乡村糟糠之餐啊。”二人笑呵呵地应下。 能够驱使驯化异兽，必然有着非凡的背景。 谈论之间，许开看了一眼村庄的规模。这个数量，他的财力足以带走所有人。 但是，普通人太多了，再加上为数不少的老弱妇孺，速度恐怕会相当慢。这样算来的话，离开村子和待在村子的危险反而是差不多的。 而且更重要的不是银子，而是物资。 现在正因为空屠界之事，各地的物价都开始上涨，物资开始出现短缺。这种情况，即使有银子也不一定买得到想要的物资。 叹了一口气，许开提出想要逛逛村子，而后婉拒了那二人的同行。 曾义仲与柴源露出一个“懂的都懂”的表情，对许开竖起了个大拇指，示意他们不会干扰他们的约会，让许开放手去做。 看得许开和张云漾二人都眼角抽搐。 离开一段距离后，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们、为何，不离开。” 张云漾猛然回头望去。 许初竟然主动开口说话了？ 第122章 瞑 中央帝国的帝都，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陛下要接待“外宾”了。 礼部尚书文建湘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能接待魔族以外的生命的一天。 自从三族鼎立的态势出现以来，原本已经几乎不再需要礼部行使“外交”的职能。基本上只需要装模做样地接待那些魔族使臣就行了，反正也谈不出个什么东西。 既然以前魔族使臣来都只是做个样子，那自然也不需要帝皇陛下出面。而实际上，连他这位礼部尚书往往都很少亲自接待，有时候甚至派个给事中就打发了。 魔族也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不管派谁来都呵呵笑着，十分和善，有一次甚至还只派了个宦官去接待，对方也没有什么表示。 但今日，天言大陆以外的族群来到了中央帝国。 身穿彩衣、外形与人族一般的黑发男子，走入了金碧辉煌的朝堂。 除此之外，他下半张脸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了双眼。黑布上有一个狰狞的嘴形图案。 “宣瞑之氏族代表，瞑炎，入内！” 宦官尖声地宣告。 文建湘看到了代表的模样，勃然大怒。 “异族蛮子，见到陛下，竟然还遮挡面目，你可知此为不敬之罪！” 瞑炎干净俐落地单膝跪下，表达着自己的歉意：“还望陛下恕罪，此为我瞑之氏族传统服饰。这片撒遮，是我等瞑之氏族战士的象征。除了婚礼与战死，我们是不会取下这撒遮的。” 撒遮指的便是他的那块类似口罩、遮挡下半张脸的布块。 “无妨。” 高踞于皇位之上的帝皇伸手示意。 “此乃小事耳。空屠界友人远道而来，朕应该欢迎才是。” 他的话语如同春风拂面一般，毫无帝王应有的威严，竟是让人感到了一丝舒畅。 “谢过陛下恩典。”瞑炎恭敬地行礼。 “好了，瞑炎。长话短说，想必你也不会习惯这些繁琐的礼仪，不如就让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如何？” “陛下之话语，亦是外臣所愿。” 帝皇身材高大，身穿金色的长袍，但与十方皇国的皇袍不同的是，帝皇的皇袍只是单纯的金色，并无任何多余装饰。连龙都没有纹在这金袍上。 他看了一下下方单膝下跪的瞑炎，作出了判断。 ——大贤层次。作为代表，已经非常足够。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08节 修的是引气入体之法。这也正常，毕竟文气之道的修行很特殊，人族之外难有人能够走这条路。 “你们，希望的是‘人族收纳空屠界的九大氏族’，对吧？作为交换，伱们会帮助我们阻止空屠界内涌出的异兽与邪物，还会参加以后我们对于妖魔二族的战争。” “是，诚如陛下所言。” 帝位上的帝皇微眯双眼。 太了解了。 这个叫做瞑炎的有些太了解他们人族的礼仪了。连用词都如此谨慎。 “朕怎么觉得这个条件有些太丰厚了啊？仅仅是让出一片土地，就能得到九大氏族长的助力，这可是相当大的一股力量啊。” “诚如陛下所言。但陛下也知道，空屠界环境恶劣，与之相比，天言大陆简直就是天堂。我们需要贵族的支援，让我们的民众能够繁衍生息。” “这么看来，你们的条件还真是很吸引人。”帝皇轻笑一声。 下一刻，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 “——但据朕所知，你们九大氏族，并非是铁板一块吧？” 朝堂原本和蔼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这一片空间，此时竟是如同被帝皇的威严填满，让人喘不过气来！ 纵然瞑炎有着大贤层次的实力，此刻也竟是被帝皇的威压压得几乎膝盖碎裂，便要双腿跪在地上！ “既然如此，你又要如何代表你们整整九大氏族？除了几乎不参与争斗的源之氏族，余下的八个氏族分为了两派，不停地争斗，才对吧？” “……诚如陛下所言。” “你是只会这一句话吗？” 话语落下，威压更上一层。 “……请陛下给予外臣一些说明的机会。” 威压稍稍放松。瞑炎大口地喘气，满头大汗。 “……帝皇陛下慧眼如炬，竟然看穿了我们空屠界内的局势。但我等两派氏族之间的仇恨并非不可消解，只是因为空屠界内土地稀少，所以才常有争端。只要陛下赏赐我们一块土地，我们也不再需要为此而争斗，对立自然不复存在。到时候，我们九大氏族都会全心全意地为陛下效劳。” “听上去理由十分充分，但有一点你搞错了。” “请陛下明示。” “不是为‘朕’服务，而是为整个人族效劳。若是你们当真想要与我族融为一体，先了解清楚这方面再说吧。” 说罢，帝皇站起身来，背对着瞑炎，说出最后一句话。 “除非九个氏族的代表尽数到齐，否则朕不会再见你们。若再是单独的一个氏族代表，朕会视为对我人族的侮辱，给予你们惩罚。” “……陛下所言，外臣牢记于心。” …… …… “圣人，你怎么看？” 御花园内，帝皇与大历圣人坐在小亭内，群花拥簇，蜂蝶尽舞，倒是一副颇为美丽的场景。 “时间太短，除了探查出他们分为两派对立之外，暂时也查不出更多东西了。而不参与两派斗争的源之氏族，现在更是暂未找到他们所在。” 王阳明饮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圣人真身不能轻易离开，而亚圣们又将要“入红尘”去寻找许开，所以他派入空屠界探查的，也只是一具化身而已，探查效果难尽人意。 “他们的争斗，真是如他们所说，是为了土地资源吗？” “……至少目前查到的证据表明，他并未说谎。” “即使如此，经年累月的仇恨也不是那么容易消解的。他却说‘消解对立很容易’，是因为他们的种族文化并不在乎，还是他们在刻意掩饰？” “……我再去查查吧。” “有劳圣人了。”帝皇对大历圣人行了一礼。 说罢，圣人身躯化为金光，消散于天地。 帝皇的食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 “这个节骨眼上，也不知是好是坏啊。” 第123章 刻着剃刀的玉佩 “他们、为何，不离开。” 张云漾非常惊讶，猛地回头望去。 许初竟然主动开口说话了？ 许开却并未回头，只是拉着许初的手继续走着。 “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自己去问他们不就好了吗。” 张云漾暗中点头，没想到许开还挺会带孩子的。 “他们说的那些，我听不懂。” “听不懂很正常，说不定连他们自己也不能完全明白。”许开平静地说道，“这种时候，就要靠你自己去得出答案。” “吃了这顿便饭，我们就走。”许开回头，看向张云漾。 “我没意见。” 一行人来到村里的一个小土丘上。 感受着这熟悉却又不一样的田园气息，许开长出一口气。 田地里种着许多熟悉的作物，连土豆、玉米之类前世的舶来品都有。 “长势喜人啊。” 许开却皱着眉头来到田地里，看着微黄的菜叶，弯下腰来捻了一把土块，而后又抬头看向阳光灿烂而万里无云的天空：“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下雨了，在这样的话，恐怕今年会闹旱灾。” “你对农家也颇有学习啊。”张云漾感到了一丝惊讶。 “只是经验罢了。”许开对此不置可否。 “以往的话还好，会有人来处理的，今年可就难说咯。” “怎么说？”许开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张云漾解释道：“以前大旱，有负责这片地区的知县写祈雨诗，涝灾有唤日诗，蝗灾有灭虫诗……种种天灾都有应对措施，而只要他们按时交税，知县就有义务为他们提供这些帮助。而现在空屠界撞击天言大陆，知县恐怕也没有空闲去做这些事情。” 许开一愣，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些庄稼都长得很好。掌握口诛笔伐，再借助国运之力，举人也有在一定范围内改变天象的力量，所以各地都是风调雨顺，年年丰收，连乞丐都很难见到。 只是这也说不上稳定。遇到如这般事情，或是边境发生战争，一切都是那边优先，届时也就不会再有人来以文人手段保证这风调雨顺。 因为国运之力是要优先于那边的。 官府虽然不会阻拦他们迁移，但也不会主动迁移这些村民，因为还需要他们来种植粮食，为前线提供保障。 即使这里运气好，没有遭受邪物侵害，没有知县来保证这里的气候，收成也会大不如前，但又恰恰因为是非常时期，税收往往也不会降低，有时甚至还会上升。 每次发生灾害，最先受灾的便是这些村庄；而国运的平稳，却又往往最依赖于这些种植粮食的村庄。 长叹一口气，许开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回头，打算去吃饭。 …… ……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只是恕我等招待不周，许关兄与张小姐远道而来，我等却没能为二位烹羊宰牛，还望二位恕罪啊！” “这里还有一个。” 许开拍了拍许初的脑袋。 二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也是，我等竟把你也忘了，恕罪，恕罪！” 桌上的菜肴颇为丰盛，曾义仲与柴源特意为了许开他们杀了两只鸡。至于烹羊宰牛，在乡村之间，牛羊都是非常贵重的，不可能轻易宰杀拿来款待客人。 “曾兄、柴兄，伱们说的哪里话，此次前来，本就是我等唐突。你们竟还设下如此丰富的宴席，我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来，许兄、张小姐，我们喝一杯。许初妹妹，你还小，不能喝酒，来，试试这个叫‘汽水’的东西，此物老少咸宜，颇为美味。” 柴源说着就要给许初倒上一杯汽水—— 一个杯子却抢在他给许初倒上汽水之前接住了这本该倒给许初的汽水。 许初满脸疑惑地看向那杯子的主人。 “我喝这个。” “啊？” 许开满意地收回接满汽水的杯子，重复了一遍：“我喝这个。” 顿时，席间三人都看向许开，面色颇为古怪。 席间顿时安静下来。 只剩下许初吭哧吭哧地吃着鸡腿的声音。 “你要是不能喝，可以单独去开一桌。”张云漾毫不留情地说道。 “待会还要赶路，不能贪杯。” 曾义仲与柴源闻言，也笑道：“倒也确实。只是许关兄，若是醉酒，以文气一冲即可化解大半，不必太过在意。” 许开一口把饮尽杯中之物，颇有一番豪气穿云的风范。 如果他喝的不是汽水的话。 “哈——”感受着二氧化碳的冲击，许开长出一口气，“我觉得还是这个好喝一些。” 曾义仲与柴源面面相觑。 张云漾轻哼一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许初已经在吃第二只鸡腿了。 曾义仲轻叹道：“许兄不喜饮酒，人生可谓少了一大乐事啊。”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09节 许开不说话，又喝了一杯。 三人酒过三巡，许开汽水过三巡。 而许初已经吃完一只鸡了。 “哈——”许开再度长出一口气，说道：“曾兄，柴兄，你们当真不离开吗？” 二人摇了摇头：“我二人走了容易，可这些支持我们读书的乡亲们能去哪里呢？许兄还能带上他们不成？” “可以。” “所以说……欸？” 此话一出，连张云漾都颇为惊讶。 许初难得停下了吃饭的进度，不解地看向许开。 “我们有一些事情，不能前往州城，但若只是出资让他们能够和你们一起走的话，我能做到。”许开平静地说道。 曾义仲与柴源苦笑道：“许兄，你也知道，这种时候迁徙，可不是只靠银子啊。” 许开对这个回答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忽然转向许初：“你明白了吗？” 三人一愣。 许初摇了摇头：“还是不明白。” “那就继续看看吧。” 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四人开始谈论诗词，探讨经典。曾义仲与柴源听闻张云漾是一位秀才，惊讶地连连行礼，随后向她讨教如何写策论。 张云漾也向他们阐述了自己对于经义策论的的理解，说得头头是道。 许开几乎插不上话，只是默默地喝着汽水。 他伸手向那汽水瓶抓去。汽水剩的不多了，只够最后一杯。 一只小手却和他同时抓住了那汽水瓶。 许开与许初对视一眼，都读出了对方眼中想要喝这最后一点的汽水的决心。 于是，许开的手掌猛地一用力——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张云漾拿着一本册子，不轻不重地敲打在许开头上，没好气地说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一个小孩子抢喝的。” 许初顺利地拿到了最后一杯汽水。 许开苦着个脸，曾义仲与柴源则窃窃私语，眼带笑意。 没喝到最后一杯汽水的许开懒得去纠正他们的误解，闷闷不乐地继续吃菜。 看得张云漾眼皮、嘴角一起抽搐。 …… …… “感谢二位的招待，那我们就先走了。日后若是有缘，定会再度相逢。”许开抱拳行礼。 “哪里的话。有张小姐教导我们策论，我们通过府试的把握又大了几分，还得多谢你们才是。”曾义仲与柴源也还礼道。 “送你们一个小礼物，就当是那顿饭的谢礼吧。”许开说着，扔给了他们一个东西，随后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驾驶异兽扬长而去。 异兽的速度远非一般马匹所能比拟。于是当他们接住那东西时，却发现许开他们已经走远了。 “这是什么？” 柴源疑惑地看着手中的刻着一把剃刀的玉佩，不明所以。 第124章 人前显圣要讲究时机，以及错误示范 “你好像颇为伤感的样子。” “哪有。”许开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给他们留的东西是什么？”张云漾颇为好奇。 “不知道。” “你留的东西伱不知道？”张云漾挑眉。 “不知道。” “……” 她作为进士，视力强大，自然是看清了许开扔出去的是一块玉佩。只是有些奇怪的是，玉佩上刻着的是一把剃刀。 天言大陆的玉佩不刻仙佛，一般都只刻个字，有些会刻一副山水画，但却没人会在玉佩上刻一把剃刀。 …… …… “还有多久才到啊？” 张云漾百无聊赖地躺在车厢外，看着乘着马型异兽的许开。 许开拿出了一张地图：“快了。” 离开村子后过去五天。路途出乎意料地顺利。 既然不走从象山县到岩州城的路线，那么就应该从象山县去到陆宁府，经过陆宁府到达镜州城，补给之后越过雾峰山脉，之后一路直走就能到达帝都。 这是一条很危险的路线。 因为雾峰山脉可能会有妖魔。 实力强大的妖魔很难进入人族境内。而实力弱小的妖魔即使侥幸进入人族领域，也只能像这样隐藏在天险之中。 而即使这样，他们能存活下来，也是人族并未大力清剿的缘故。刻意留下一些这样的地域，可以当作年轻一代的试炼地。 但不走这条线路不行。因为象山县距离帝都很远，不使用传送阵的情况下，等他们还没到帝都帝都，恐怕邪物已经开始泛滥了。 一个时辰过后，如许开所言，他们已经看见了陆宁府的城门。 许开与张云漾都是有功名文位的人，按理来说很轻松就能进入，但今次，城门守卫的士兵检查得极为严格。 “这位老兄，能问一下为什么最近这么紧张吗？” “你不也知道吗，有止境降临，你们不也是来这里避难的吗。”小队长一边指挥士兵细细地搜查他们乘坐的马车，一边与许开交谈。 “可我们哪里像是邪物或者异兽了？”许开苦笑道。 “这个嘛，谁知道呢。”小队长一边模棱两可地回答，一边不断地摩擦着自己的食指与拇指。 许开好奇地看了一眼他食指与拇指摩擦的手指，指着他那只手，问向张云漾：“他这手什么毛病？” 声音颇大，在城门排队等待的人都能听闻。 于是场面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小队长嘴角抽搐，他守城门守了将近二十年了，还没见过这么虎的人。 许开也纳闷了，他还真有冷场的天赋不成？ 张云漾也嘴角抽搐。她先前见许开颇为熟练地讨价还价的模样，还以为他对此颇为熟悉，结果人家这么明显地暗示他，他却好像完全没懂人家的意思。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叹了一口气，张云漾拿出了一块腰牌：“能不能别浪费我的时间了？” 小队长见到腰牌，顿时肃然起敬，对张云漾行礼道：“实在抱歉，我们这就放行。” “那块腰牌是什么？” 入城后，许开颇为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等你考上秀才也会得到这样的一块腰牌的。”张云漾说着把那块腰牌抛给了许开，“这块腰牌是考上秀才的象征，那个小队长不过是个童生，对于童生，他敢索要好处，但是面对秀才，他就没这个胆量了。” 许开心想我怎么没有这块腰牌。 “这两头异兽还不够证明身份的吗？”许开拍了拍那两头马型异兽。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这么不通人情世故，明明讲价都那么熟练。”张云漾回想起许开跟人买卖马匹的场景，买马的时候就把人家的名驹贬得一文不值，怎么差劲怎么来；等到卖出的时候，他又把那两匹马吹得天花乱坠，好似乘上这匹马出去溜达几圈就能立地成圣似的。 许开诚恳地回答：“我只会学习我感兴趣的领域。” 所以跟人讲价是你感兴趣的领域？张云漾眼皮直跳，还是为许开解释：“现在是非常时期，若我们真有不俗的背景，早就有下人过来给他好处让他赶紧放行，但我们这一行人连个下人都没有，他自然就以为我们只是有点好运的普通人，所以敢来索要好处。” 其实张云漾还是想带两个下人的，但此行不会使用传送阵，所以最后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你好像很熟练啊。” “出门在外，全靠自己。” “所以我们到底有没有不俗的背景？” “就算有，现在暴露出来做什么。”张云漾挑了挑眉。 许开觉得死鱼眼做这个动作别有一番喜感。 “人前显圣当然要酝酿一番，等到气氛、地点、人物都合适了再人前显圣，才能达到最高潮。随便一个小人物出来就让我们揭露身份，那不是太掉价了？”张云漾的眉头越挑越高。 许开总觉得她好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但他还是提醒道：“是‘你’，不是‘我们’。” 张云漾白了他一眼：“你那么多银子，怎么说背景也不一般。是哪个家族的？跟我透个底呗。” “我的父母都很普通。” 见许开似乎不愿再谈，张云漾也终止了这个话题，找到了这陆宁府最好的玉兰客栈。 休息一天之后，他们就会离开了。 “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小二热情洋溢地迎了上来，有异兽座驾，这可不是一般客人。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10节 “住店。”许开回答后，看向张云漾：“住几间？” “你不会真想跟我住一间吧，在想什么呢？”张云漾语气犀利。 许开点点头：“好，那来一间天字号房。” “喂，你——” “你的房费自己出。”许开付了钱，拉着许初就往楼上走，“待会送些饭菜上来，有什么招牌菜都上。” “你！是不是住一间房你就帮我出房费了？”张云漾咬牙切齿。 “不。”许开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住一起的话自然是五五分账。” 张云漾火冒三丈。 店小二小心翼翼。 便在这时。 有人直接将客栈的大门一脚踹开，嚣张跋扈地宣布： “这间客栈我包了，其他人都给我滚出——” “滚！” 张云漾的拳头狠狠地砸在那衣着华贵的公子脸上，直接将他砸得飞了出去。 第125章 第二容易见到大起大落的地方 “我听闻医家之人修生养性，不喜动怒，结果你怎么稍微一激就变得跟个火鸡似的。” 不知何时来到楼梯处的许开，颇有兴致地看着张云漾一拳把那纨绔公子打飞的场景。 “……” 张云漾找不到辩驳的话语。 那纯粹是习惯性地挥了一拳。 因为那声音太熟悉，熟悉到让她一听到那声音就几乎本能地打了过去。 “总之，既然是你搅出来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许开拉着许初直接从窗户那边跳了下去。从那边传来了阵阵的欢呼。 “是谁——！” “是我。”张云漾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将要暴怒而起的纨绔公子。 “是你，该死的……欸？” 他那嚣张的话语戛然而止。 乌云开始汇聚，让现场的氛围变得更为低沉。 …… …… “我们就这么走，没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他们一看就是认识的。”许开摆了摆手，示意许初不用担心。 他离开前，灵识捕捉到了那个纨绔公子看到张云漾之后胆战心惊的脸庞，知晓不会出什么问题，所以才放心带着许初出来。 “是、是这样吗？”许初还是一脸不确定的样子。 “看来伱也会关心他人了啊。这很值得表扬。”许开轻拍双手，竟是真的好像在诚心实意地为许初鼓掌，“不过，也跟我之外的人说说话，如何？” “……不。” “算了，随便你。” 许开走在大街上，许初抓着他的衣角跟着。他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人一根，于是许初一只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另一只手拉着许开的衣角，紧紧地跟随着许开的脚步。 “这是要去哪？”许初疑惑地看向四周。 周围的人群好像越走越少，街道也越来越偏僻。 “赌场。” “赌、赌场？” 许初震惊了。 为何要去那里？ “我想，总是要让你看看的。”许开仿佛回忆起来了什么，嘴角浮现出一抹温暖的弧度，“而且我也有些想要去见见世面。” “不不不，见见世面为何一定要去赌场啊？” 许初非常不解。 “因为赌场是世界上第二容易见到大起大落的地方。” “不……等一下，第一容易的是什么？” “是朝堂。”许开说着又啃下了一颗糖葫芦，“虽然说是这样说，但我两个地方都没去过就是了。” “不，所以说……” “我觉得那里应该有你需要的东西哦。”许开忽然轻笑一声，“而且这不也是你不打算使用传送阵的理由之一吗？” 原本拉着许开衣角的许初，忽然停下了脚步。 感觉到许初停下了脚步，许开也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嘀嗒。 彷佛顺应着这沉默的氛围，雨点开始落下。 许开打开黑伞，将自己和许初都遮挡住。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知道了一些什么？” 或许是须臾，或许是半晌，许初方才开口说道。 “或许我真的知道了一些什么也说不定哦。”许开轻柔地抚摸着许初的小脑袋，“毕竟我的来历应该很大啊。” …… …… 那纨绔公子原本嚣张跋扈的声音忽然变得疑惑，而后转变为一种惊慌失措。 “怎、怎么是你……不不不，怎么是您啊云漾姐！” 那纨绔公子，苦笑着弯腰，不敢在张云漾面前有丝毫的不合礼数的行为。 “这么久了，你的性子还是没改掉，是不是想试药了？” “不不不不不不不，您要是有新药，我那边还有几个死囚，您大可以找他们试试……”那纨绔公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可是他们这群帝都纨绔的噩梦啊。 每当家里对他们的纨绔行为感到无可奈何时，便会以治病的名义把这位请到自己府上，给他们好一顿针灸，如此他们就能老实一阵子。 关键是这位的来头比他们还大，就算想要报复，他们的老爹也会在自己报复她之前先把自己给废了。 “我打算住在这里，你要包场，是打算把我赶到大街上去吗？”张云漾眼神不善，非常不善。 “不不不，我怎么会这样想呢云漾姐！”纨绔公子的脑袋摇晃得更快了。 “这样，云漾姐，我请您吃饭。这玉兰客栈的千梦宴颇为有名，今日我就来请云漾姐来尝尝这千梦宴！” “这还差不多。”张云漾满意地点了点头，走上了最顶楼。 纨绔公子擦掉一滴冷汗，跟着张云漾走了上去。 …… …… 赌场一般都很隐秘。 许开借助灵识之力，探查了一番才找到的。 而在这个时候，还会来赌场赌钱的，都是真正的赌棍，为了赌可以不要命的那种。 许开拉着许初走了进来。 顿时就有不少不怀好意的视线投射而来。 “哟，新面孔啊？” “挺水灵的小姑娘，是拉来抵债的吗？” “水灵？老莫，这满脸疤的你也说水灵，莫不是饥渴到了这种程度吧。” 听到这些话语，许初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改变，彷佛充耳不闻。 抑或是一种不屑。 “让我看看，嗯，底子不错，祛疤之后应该能卖个好价钱……”有人说着就把手伸了出来，想要揉捏一下她的脸蛋。 啪。 那人的手被一巴掌扇开，浮现出一道通红的印子。 他摸着自己的手，看向许开：“有两把刷子啊。” 许开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 许初的视线终于出现了一些变化，变得十分冰冷。 “我想杀了他们。” “别急啊，虽然据我得来的消息，这里的都是卖了老婆卖了祖宅也要接着赌的人渣败类，不过倒有一点，那就是赌赢了是真给钱的。所以信誉还挺好。” “你真的是第一次来这里？怎么你这么了解啊。”许初露出了相当疑惑的表情。 “当然是第一次。”许开笑着随便坐在一张赌桌上，这里的玩法很简单，就是赌大小。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11节 他拿出十两银子，随意地往天上一抛。 咚。 银子落在赌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随后在一阵翻滚之后，银子落在了“小”的区域。 “开盘！一一二小！” “怎么是小！” “哈，我赢了！” “老婆，这下我可以把你赎回来了！” “别、别拉我出去，我家里还有个老娘——” “谁要你的老娘！” 赌场的打手格外关照了一下那个要卖自己老娘的赌棍，给他脸上来了狠狠的一脚，直接踹了出去。 许开将自己赢了的钱在手中把玩了一下，收好后又将最先的那十两银子再度向上抛去。 咚。 银子这次落在了“大”的区域。 刷啦啦啦。 荷官开盅了。 “五五六，大！” “噢噢噢噢——！” “呜呜呜呜——！” 惊喜声与哀嚎声不绝于耳。 第126章 你不应是胆怯的那个 刷啦啦。 咚。 啪。 “噢噢噢噢——！又赢了！” “公子你当真是我们的福星啊！” “这位公子，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再生父母了！我以后就孝敬您老人家，给您建生祠！” “不不不，生祠什么的还是算了吧。”许开一把把那个说着想要给他建生祠的赌徒推开，又拿起十两银子往天上抛去。 咚。 银子落在了“小”的区域。 周围的赌棍们纷纷跟上，竟是没有一人往“大”那边投注。 荷官已经换了三次，这次的荷官依然铁青个脸，开始摇晃赌盅。 这个新来的下注方式诡异至极，拿起十两银子就往天上抛，落在哪就赌哪边赢。 每次也只下注十两银子。这还好，他们能承受。 但，问题在于，他没输过。 那看上去随意至极的动作，根本就没有经过刻意训练，落点完全随机，可他就是没输过。 甚至有好几次，他还请周围的人帮自己抛银子，那抛的就更粗糙了，可许开还是一直赢。 “一二二，小！” “哈！又赢了，公子威武！” “公子，公子，公子，以后我就是您义子了！啊不，您会不会嫌弃我太老啊？那我就让我儿子认您当干爷爷！” “滚吧。”许开一脚踢开那个想要认自己当爹的赌棍，自己也感到非常疑惑。 来赌场是来见见世面不错，所以他一开始的想法就是这十两银子输光了就走人，而他后来也只用这十两银子下注。 但就是没输过。 这可不符合概率学啊。 他还记得前世去参加一个学术交流活动，有幸接待了一位极具盛名的数学家，他教授对他说尽可能地满足他的要求。 然后那位数学家提出想要去赌场。 许开当即就傻了眼，赌博在他们国家是违法的啊。 他说那就去不违法的地方。 不违法的地方倒还真有一个，许开说要不咱们去那？ 他摇摇头说那里的赌场也禁止他出入了。 后来许开才知晓，很多大赌场都有一个名单，名单上是一些数学家。赌场一般是禁止数学家入内的。 不管那些赌圣、赌王吹得再怎么天花乱坠，真正能让赌场下令禁止他们入内的，永远都是这些数学家。 许开一摊手，那没了。 看到他失落的表情，许开觉得就算他马上飞回去也毫不奇怪。 回到正题。 许开根本就没有使用文气，那为何不管他怎么下注，都能赢？ 炼魔秘境能炼化气运，难道是自己杀死般多与般迦之后他们的气运跑自己身上了？ 不对，说到底，气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难道真有不成？ 许开的兴趣愈发浓厚，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许初：“感觉怎么样？” “还真是丑陋。”许初面无表情地回答。 “谁知道呢，这里的人可不能用简单的‘丑陋’来形容。”许开笑着摇了摇头，“他们有些人也曾是好丈夫，好孝子，只是输给了内心的欲望，不断地堕落至此。你看。” 许开指着那个要当他义子的赌棍。 “一个童生。原本有着大好的前程，但最后还是控制不了自己，连自己的问心明道之问是如何回答的恐怕都忘干净了。”许开摇着头，听着门外的将歇的雨声，拿起自己的十两银子，准备离开。 “哎，公子，公子，伱别走啊，我求求您了，您再来玩两把吧！” “公子、公子，我这老脸豁出去了，我就认您当干爷爷，求求您再玩两把吧！” “公子，我们一齐给您建生祠，求求您在玩两把、不，一把，一把就够了！再来一把我就可以把我老娘赎回去了！” “滚吧。” 许开浑身一震，挣脱那些想要拉着自己的赌徒，而那些赌场的人更是早就巴不得许开离去，自然一拥而上挡住了那些想要许开继续玩的赌棍。 于是他们轻易地走了出去。 赌场老板在门口恭候多时。 那是一个矮小的侏儒。身旁有一位打手替他打伞，遮住那些没有下完的小雨。 “我做了二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你这样的高手。”侏儒感叹道，“不知阁下姓名。” “我只是来见见世面，很快就会离开陆宁府。” “那我就更不能放您走了。” 许开眉头一挑：“我听说这里的声誉很好，从不堵客让他交钱，今天你们是打算砸了自己的招牌吗？” “说实话，你赢的也不算多，这点损失我们还负担得起。但那些人赢得太多了。”侏儒摇了摇头，“如果阁下能告诉我们您是怎么做到的，我们便可以放您离去。” “我就是靠这一手吃饭的，就这么透底了，以后我饿死了你养我啊？” “哈哈，阁下还真是幽默。只是阁下知道我们的大老板是谁吗？” “这我确实不知道。”许开诚恳地回答。 “哼，说出来吓你一跳，我们公子是来自帝都的罗大公子！而且，现在他老人家正好就在陆宁府！”侏儒高傲地冷哼一声。 许开看向许初：“罗大公子是谁？” 许初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指着自己，好像在说，这种事你问我？ 于是许开诚恳地问道：“罗大公子是谁？” “……” 侏儒额头青筋暴起。 按罗大公子的性子，就算他不在场，不揍这两人一顿，挨揍的就是他。 “给我上！” 那些还在拦住赌棍们的打手听到侏儒的命令，顿时一拥而上，团团围住许开。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侏儒面色冷漠，“说出你的机关，这样我们下手也会轻点，不会给你落下残疾——” 一击差点把他的脸庞打得凹陷下去的拳头直接将他打飞。 一众打手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老板横飞出去，竟是根本反应不过来。 许开再度一脚飞起，将门口的一个石墩踹进了赌场，瞬间，赌场内的各张赌桌都被掀飞，乱作一团。 “走啦！” 许开将许初背到自己背上，迅速地逃离现场。 而打手们此时方才反应过来。 “告诉兄弟们，来了个硬茬子，快，联系桑先生和滕先生，把那头畜生也牵过来！” ……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12节 许开奔跑在狭窄的街道上。 后面跟着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里面竟然还有两位秀才。 “哈哈哈！”许开大笑地奔跑着，后面的人竟是始终无法缩短距离。 许开能感受到身上的许初身体的颤抖。 “怎么啦？” “不……你让我一个小孩来经受这种场面是认真的吗？”许初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 “怎么，我记得你先前不是还有个想杀的人吗，怎么就害怕啦？” “我、我……我不习惯。” “你很害怕？” 背上的许初沉默许久，轻轻点头。 “我一般都不会害怕的、但……我很害怕这种。”许初的声音颤抖着，“这种、很多人要杀你、很多人都要杀了你，不止想杀你，还要好好地折磨一番才杀了你。” “所以我带你来就是要来体验一番这个啊。” 许初浑身猛地一颤。 “我不知道你身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但，无论如何，害怕都不是你应有的模样。”许开的语调变得越来越欢快，“看看他们丑陋的模样，这些丑陋的生命，也值得你害怕吗？” “你应该高兴才对！因为他们知晓了你是强大的、有威胁的，这才来想要加害于你。应该胆怯的是他们，而不是你啊！” “应该胆怯的是他们，而不是我……”许初喃喃自语，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没错！” 她忽然站上许开的肩头，向着身后的人群大笑着耀武扬威。 “应该胆怯的是你们，而不是我啊！” “没错啊，我早就想试一下这个了！” 那无数的伤疤，此时竟是悄然消退了一丝。 …… …… 夕阳西沉，落日散发着他最后的余晖。 张云漾端庄优雅地吃着饭菜。 对面的纨绔公子脸上直冒冷汗。 一阵放肆的大笑声打破了这宁静的氛围。 “哈哈哈！” 张云漾惊讶地看向嚣张地站在两匹马型异兽背上的许开。 “哈哈哈哈！” 还有那趴在许开背上，跟着他开怀大笑的许初。 这一路上，张云漾还从未见过这么开心的许初。 马车奔驰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但许开明明站在异兽背上，根本没有掌握缰绳，却能准确地控制它们的移动，不让它们冲撞到行人。 “云漾姐，您……认识他？”纨绔公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怎么说呢……” “走了，云漾！”看到身处二楼的张云漾，许开眼睛一亮，直接从马上跃上二楼，一把抓起张云漾的衣领，拉着她跳回到了马车上！ “走了，云漾！”趴在许开背上的许初也乐呵呵地应声高喊。 那纨绔公子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 看着下面他们离去的背影，过了许久，他方才喃喃自语：“原来能制住一个疯女人的，只有更疯的疯子吗？” 一个侏儒慌忙地爬上玉兰客栈二楼，找到了自己的后台。 “公子，有人闹事，您快帮帮小的吧！” 他捧着自己那张几乎要凹陷下去的脸，可怜兮兮地对自己的老板诉苦。 “哦？”纨绔公子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那侏儒，抿了一口清茶，“怎么了，刚才挺热闹啊。是谁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就是刚才的那辆马车，他刚刚还从楼下通过！公子，还请您手下的那些人出手帮帮——呜哇！” 一口茶水直接喷到了那侏儒的脸上。 “公、公子，您怎么了？”被人喷了一脸茶，侏儒最先想到的却还是他。 “你说的是用两匹异兽拉车的那辆马车吗？”纨绔公子语气不善地问道。 “是、是的，还请公子——咿啊啊啊！” 啪！ 纨绔公子直接扇了侏儒一巴掌。 “公、公子，您这是为何？”侏儒哭兮兮地看着自家的公子。 “别去了。”纨绔公子铁青个脸，“好不容易送走了，你还想把他领回来？” “啊？” …… …… “喂，你搞什么，我饭都还没吃完！”张云漾大喊，这些异兽明明是她的，可为什么这个时候却不听她的话了？！ “我们惹了赌场的人，得赶紧逃命啦！”许开开心地大叫着。 这时，张云漾方才回头看去，发现后面乌泱泱地一大群追兵，领头的人也骑着异兽。其中不乏秀才，甚至还有一位举人也参与其中。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啊！”张云漾彻底失去了往日的风范，大吼地质问。 “把赌场砸了！”许开越说越开心，语调越来越高昂。 “都砸了！”许初挥舞着小手，不断地向四周抛洒着从赌场掠过来的银子。 “算了算了，都下车，这事我能摆平——你做什么？！” 听到张云漾的话语，许开却是指挥着异兽再度加速！ “强龙不压地头蛇，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兴奋了啊？！” “哈，我早就想来一次这种逃亡了啊！”许开迎风大笑，“而且你看，许初她不也很高兴吗！” “没错没错！” “你不要把她带坏了啊啊啊啊！！！”张云漾觉得以前还觉得许开挺会带孩子的自己简直错得离谱。 异兽的速度快得吓人，很快，他们就快要到城门前了。 “止步！” 门口的卫兵作出阻拦的架势。 张云漾暗中咬牙，城门可不是能随意冲撞的啊，一个搞不好，说不定被认为是逆贼都有可能。 但，一道信纸却飞射而出，准确地插入了城墙之中。 “放行！”许开毫不客气。 见许开如此嚣张，小队长大怒，但一旁的一个卫兵取下了那张信纸，慌忙地拿给自己的小队长。 他接过这张信纸，眼皮直跳，满头大汗，随后他声音颤抖着嘶吼地大喊：“放行！” 马车飞驰而过。 许开一把将信纸从他手中拿了回来，还不忘道谢。 “多谢啦！” 马车扬长而去。 小队长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带领卫兵们阻挡下了那些追兵。 “停下，想要出城，就得接受检查！” …… …… “走吧！”许开开心地在跳舞。 “走！”许初也在他背上手舞足蹈。 “所以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啊！”张云漾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抓狂的感受。 夕阳的余晖将马车的影子拉得细斜而狭窄，奔腾的马车在未干的路面上溅起一丝丝的泥水，在余晖的照耀下如同金丝一般闪耀。许开和许初地站在马匹背上不停地手舞足蹈，任由衣袍被溅起的泥水变得泥泞，而后又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金光闪耀，仿佛世界都遮挡不住他们的光芒。 一个疯子、一个小疯子带着一个医生和两匹马，欢快地向着夕阳冲锋。 第127章 即使如此，她还是不发一言 一个疯子、一个小疯子与一位医生带着两匹马一直冲锋到了夕阳彻底西沉，给世界留下了一片黑暗的天空。 今日有月，所以星稀。 “所以说，我都说了我能摆平这件事，你为什么还跟疯了一样跑？！”张云漾不停地抓着自己的头皮，把头发挠得跟个鸡窝差不多。 “我觉得这样很快乐。”许开一本正经地回答。 “确实，真的很快乐。”许初一本正经地点头。 “……我无法理解。”张云漾叹了一口气。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13节 “没事的。”许开大力地拍打了一下张云漾的肩膀，“快乐是不会褪色的，这么一想是不是觉得自己赚大了？” “我觉得自己亏大了啊！”张云漾哀叹，却并未扫开许开的手。 这一路上他感觉到了这家伙的距离感有些不太对劲。 这是自然，许开对礼法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知道什么时候该行礼都可以说是前世的积累起了一些作用。天言大陆的风气比前世古代要宽松许多，但许开这个拍肩膀的动作仍可以说是有些亲昵过头了。 “所以说，补给做了吗？”张云漾稍微消了消火，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没有。”许开的表情非常诚恳。 “所以说，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啊！” 张云漾原本还在整理头发的手，又把头发挠得更乱了。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发现帝都的那帮子纨绔都没能让她这么生气过。 “放心吧，我离开象山县的时候都准备好了。”许开亮出自己的储物戒，“里面还有水缸，你是秀才不洗澡，我待会去洗个澡，许初就交给伱了。” “谁说我不洗澡的？！” “哦，是我描述不够准确，是不需要洗澡。”许开知错就改，纠正了自己的错误，随后取出来水缸，开始烧水。 看见这一幕，张云漾眉头一挑，储物戒可不是什么路边货，这东西颇为珍贵，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的。而听许开的说话，他的储物戒的容积还颇大？ “你扔出的那张信纸到底是什么，怎么这么轻易就把城门打开了？”张云漾颇为好奇，城门可不是谁都能随便一张纸就能打开的。按理来说，即使有这种东西，一般都是令牌样式。而就算是她，虽然有一块能直接通行的令牌，也没有能够让城门直接放行的纸。 结果许开拿出一张纸就让那些卫兵放行了？ 到底是谁的信纸有这么大的面子？ 许开在他心里越来越显得神秘了。 “是圣人的信，有圣人的盖章。” 张云漾嗤笑一声：“许关，吹牛也找个合理点的吧。高天之上的圣人，就算是我也接触不到。” 许开心想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了？ “那你又是什么身份？” “你都不对我说真话，我自然也不会告诉你。”张云漾轻哼一声，走到异兽的身旁，想要研究一下为何异兽这么听许开的话。 许开心想难道我说的不是真话吗？ “那千梦宴颇有名气，我一直都想尝尝。结果你来这么一出，我还没吃完就被拉走了，你怎么赔我？” “帝都难道就没有更好吃的了吗？” “你懂什么。”张云漾的轻哼此时更带上了一丝骄矜，“帝都那边的都太精细了，想要吃点真正有味的，还是这种各地的小吃更好。” “那些民众想吃一些精细的食物都吃不到，只能吃你那些‘有味’的东西。不，他们有些连你说的‘有味’的小吃又不一定吃得起。” “这你说的就夸张了，各地风调雨顺，除了战争之年，还真没几家穷苦到那般模样的。你在象山县和陆宁府见过乞丐吗？你在大齐的时候，想必也没见过几个乞丐吧。”张云漾指出许开的错误。 许开一愣，随后想起自己在上阳县和定州的所见所闻，还真没见过几个乞丐。 确实，有文气之力保障各地的风调雨顺，而各国为了保证国运的蒸蒸日上也不会设定太高的税率，这个世界的民众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竟是比许开前世还过的好一些。 摇了摇头，许开说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话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孔圣的原意是祭祀用的食品……” “不不不。”许开摇头，否定了张云漾的说法，“我的意思是你这叫山猪吃不来细糠。” “许关！” …… …… 哀叹着自己怎么碰上了许开，张云漾准备给许初洗澡。 她来此同行的目的就是研究许初的体质，现在就是个更深入了解的好机会。 这几天她也没有放松过研究，但结果却是越来越让她迷糊了。 到底是什么体质，该不会我发现了一种新的体质吧？ 张云漾越想越兴奋，心想如果自己把她的体质研究透了，或许能够借此机会踏入圣道。 小心翼翼地脱出许初的衣服，张云漾惊奇地发现许初身上的伤疤竟然褪去了不少，约有三分之一的模样。 “小初妹妹，你身上的伤怎么突然好了啊？” 许初的表情似乎依然沉醉在先前与许开一齐飙车的快乐中。 但她还是没有回答张云漾的问题。 内心叹了一口气，张云漾开始清洗许初的身体，同时探入自己的灵识，想要研究透彻许初到底是什么体质。 但探入许初身体的灵识，竟是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散不见。 “吞噬灵识……是最适合刺客的‘断离体’？但我为她诊过脉，脉象分明就是‘通天心’的脉象……这还真是奇怪。” 张云漾并没有因为困难而感到烦躁，反而是越来越激动，因为确定了许初的体质，她将有望圣道。 不过，在为许初清洗身体的时候她也发现了一些不寻常。 “这孩子……身上有些太干净了，明明刚刚还被溅到了不少泥水。难道是‘净尘身’吗？这孩子的体质还真奇怪啊。要不要等到了帝都去请教一下长辈？” 相比于张云漾丰富的内心活动，许初还是不发一言。 第128章 错误，以及帮助 用过简陋的晚饭，一行人升起篝火，开始休息。 今天是许开守前半夜。 当张云漾那边传来些微的鼾声时，原本安静熟睡的许初却忽然睁开了双眼，走到正在写写画画些什么东西的许开身边。 “你在写什么？” 许初好奇地看着许开手里的那些鬼画符。 一个个的阵列，看着很像是某种阵法。 许开在研究阵法？ “世界之理。” “这些鬼画符就是世界之理？”许初瞪大了双眼，不管怎么看也看不出“世界之理”的影子出来。 “嗯……这个说法确实不太准确，要我说的话，这些应该同时是‘世界之理’和‘探索世界至理的工具’才对。”许开思考了一阵，修正了自己的说法。 “工具？工具不应该是像那些……什么菜刀、锤子之类的吗。”许初挥舞双手，比划了一下菜刀和锤子。 许开觉得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的样子非常可爱。 与是他摸了摸许初的小脑袋：“工具有各种各样的，有形的与无形的都有。” “哦。”许初这才点了点头。 “今天感觉怎么样。” 不再继续这方面的话题，许开问起来了许初关于今天、准确地说是昨天的事情。 “很开心。”许初站在许开身后，抱住他的脖颈，“谢谢。” “为什么还是不肯和张云漾说话。” 许初摇摇头，发丝轻浮着许开的后颈：“不。” “算了，随便你。”许开不为所动，只是继续写着让许初看着头疼的“阵法”。 这并非是阵法，而是线性代数的行列式。 黎曼数学的基础是微积分和线性代数。前者好说，他的《自然哲学与数学原理》已经出版，在陆宁府的时候，他灵识扫过一家书店确定了这点。 但，线性代数还没有开始。 那天他忘记了这一点。 这也难怪。他光去想着日后的相对论去了，而黎曼几何在相对论中有着重要的地位，反而忘记了黎曼几何的基础。 他犯了一个错误。 许开从终点出发，一开始就想着相对论，而研究相对论需要用到黎曼几何，所以他就去研究黎曼几何。 但正常的发展顺序从起点出发，一切的科学研究都是从无到有。有了微积分和线性代数的基础，黎曼才能在这个基础上提出自己的黎曼几何。 而微积分的基础是函数，线性代数的基础是解析几何，他先前都做过这些工作。 这是很不应该犯的错误。 但这个世界的数学实在是太基础，基本上都还停留在初等数学的阶段，所谓前人的研究对他而言几乎没有参考价值。 而对许开而言，一些知识是基础，是“常识”，是根本不需要去研究的。 许开当初提出几何学、代数学、以及微积分，同样是因为这个世界太基础，没有什么一看就知道。而最顶端段的那些领域他同样也很了解；偏偏这些不上不下、卡在中间的知识，他并不太清楚其中的发展脉络。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自嘲一笑。 不上不下，这不就跟前世的自己差不多吗。 他不由得开始反省起来，并停止了黎曼数学的工作，开始研究线性代数。 随之而来的就是这些看着像是某种阵法的行列式。 而许初以为他在尝试某种新奇的阵法，自然也就非常正常。 “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许初好奇地睁大眼睛。 “你会解三行四列的行列式吗？” “啊？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若是以后有人这么问伱，记得说‘没有三行四列的行列式’就行了。” 许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14节 “所以你怎么还不睡？” 许初往张云漾那边看了一眼：“单独留她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张云漾这次是真的睡了。 白天的时候被许开一折腾，搞得她身心俱疲，而一动不动地装睡也会造成心理上的疲劳，所以这次她是真的沉沉睡去了。 从这点也能看出，随着这一路的旅途，张云漾在不知不觉间也在逐渐信任许开。 许开挑了挑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剃刀，插在了张云漾身旁，随后问道：“你想去哪？别是想把她抛下自己先走吧。” 朝着那把剃刀盯了片刻，许初回过神来，回答许开的问题：“我想去一个地方。” 许初走在许开身前，拉着他的衣角，领着他离开。 离开了十多里地，而许开也没再掩饰自己的实力，以公主抱抱着许初依照他的指引来到一座山脚下后，许初方才让许开停下。 而许初似乎也对此有所预料。 跳下许开的怀抱，许初蹲下，回头望向许开：“待会就拜托你了。” “所以这是要做什么？”许开非常感兴趣地问道，“我应该说过要接下来我帮忙就要说出你的理由。” “我找到了我遗失的东西了。”许初认真地回答道，“接下来我要找它，可能会招致一些麻烦，你能护卫我吗？” “哦。”许开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所以你那天离开了一会也是来找这个东西？” 他指的是那天许初钻入灌木丛，许开随口说她是去“出恭”的事情。 许初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瞒不过许开。 “能请许关哥哥你不要问是什么东西吗？”许初低着头，她忽然很讨厌现在的自己。 明明已经开始信任许开，明明已经答应过他会解释他的疑问，可现在自己还是不能告诉他。 “哦，没什么。”许开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没事，你做你的。不用这种时候叫我哥哥。” 擦掉将要溢出眼眶的泪水，许初稳定心神，随后双手交叉合拢，闭上双眼，作出了一副祈祷的模样。 一股莫名的气息从她身上升腾而起。 许开颇为意外。 若是常人，恐怕会以为许初只是单纯地在祈祷，但许开却能发现有确实有一些东西出现了。 而那些东西正在不断地融入许初的身体。 伴随而来的，是她的那些伤疤不断地褪去。 许开的眉头越挑越高。 因为他发现随着许初身上的伤疤不断地褪去，她竟然变得越来越清秀了。 当真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以后也应该会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吧。 正在许开感叹时，四周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无需去目视，许开早已张开的灵识之力早就发现了它们的存在。 是异兽。 非常奇怪的是，即使因为许初的找到的“东西”引起了某种波动，招致了它们的到来，但却不应如此单纯。 来此的只有异兽，并无任何邪物。 似乎只有异兽会被吸引。 这些在机缘巧合下偶然得到了天地之气入体的牲畜，本应灵智未开，但此刻，许开竟是能够感觉到它们所蕴含着的一种敬畏。 然而它们通红而癫狂的双目，却表明着疯狂已经压过了它们内心的敬畏。 它们誓死，也要得到那个“东西”。 “吼吼吼吼——！” “嗷呜——！” “叽叽叽叽叽叽——！” 终于，敬畏再也压制不住它们的动作，异兽们疯狂地嚎叫着，宁死也要得到那能令它们脱胎换骨之物。 “吵死了。” 一记震脚。 咚——！ 四散的冲击波将那些癫狂的异兽化为肉泥。 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更为癫狂的异兽群。 “唉。”许开叹了一口气。 “我这还真是劳苦命。” 三道纵横线在许开脚下展开，而后瞬息间消失不见。 “希望不要吵到她睡觉吧。” 原本月明星稀的夜空，此刻，星光降临！ 第129章 我很真诚的 “所以我说，为什么今天这么大动静，那天你只是进了树丛一会就出来了啊？”许开浑身血污，不满地对许初说道。 结束了祈祷的许初看着不染一尘的自己和脏兮兮的许开，不知道从何拿出一张手帕，默默地为许开擦拭着脸上的血污。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待得许初擦干净了自己脸上的血污之后，许开身上脱下了这些沾染了血污的衣衫，换上了一模一样的干净衣服。 许初看着这满地的异兽尸体，回想起许开昨天游刃有余、甚至可以说是百无聊赖地处理这些异兽的场景，感到了一阵茫然。 这么轻松的吗？ 她是不是低估了他啊？ 她忽然看向正在准备离开的许开：“你不问我得到的是什么东西吗？” “你不是已经解释过伱的理由了吗。”许开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许初一怔。 良久，她才跟上走的有些远了的许开，抓住她的衣角，小声地说道：“谢谢。” 许开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好像长高了一点。 …… …… 许开轻轻地摇晃张云漾的身体。 张云漾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 “该你守夜了。”许开不动声色地收回剃刀，面无表情地说道。 张云漾揉了揉自己的死鱼眼，迷迷糊糊地说：“我睡着了？” 刚说完，察觉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的张云漾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你是白痴吗，自己谁没睡着都不知道。”许开说着调整自己的姿势，来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便沉沉睡去。 刚想发作的张云漾看到一旁熟睡的许初，强行按捺下了自己的火气，来到篝火前，百无聊赖地拿着一根树枝不停地戳着火焰。 她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这种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 甩了甩头，张云漾继续百无聊赖地戳着篝火。 开什么玩笑，她才是这一行人中的隐藏绝世高手好吗。 …… …… “你不觉得这一路上有些太顺利了吗？”张云漾忽然说道。 三人起了一个大早。许开坐在车板上，一只腿荡在空中，一只手放在另一只腿的膝盖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草；张云漾坐在许开身后，低头翻阅着医书，想要寻找关于许初体质的蛛丝马迹。 许初还在车厢里睡觉。 她从昨天晚上一直睡到现在，让张云漾不由得怀疑起她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顺利不好吗。” 许开明明没有什么动作，异兽却极为温顺地行走。 “太顺了。”张云漾摇摇头，“即使现在还在空屠界相撞早期，也应该多出不少邪物和异兽，但我们都出来这么久了，却一次也没碰到过。” 她说的没错，现在应该已经开始有邪物与异兽逃窜到这个地方了，但他们一路上畅通无阻，竟是没有遇到任何一只邪物或者异兽。 在他们路上，甚至还帮助过一些遇到了邪物异兽袭击的车队和行人，但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遭遇到任何异兽或者邪物。 这实在是太过蹊跷。 想到昨晚上那帮异兽癫狂的面目，许开想到了什么。 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说道：“你想喂异兽的话自己去，别拉上我。” “你！我这是在寻找疑点，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 “我觉得你莫名其妙要跟我们一起去帝都才是最大的疑点。连不用传送阵你都答应了。”许开面无表情地指出对方的错误。 “……我好像确实无法反驳。” 许初的特殊体质让她的圣道之路近在眼前，令得她有些不顾一切了。 “等会，那是什么？！” 作为一名进士，张云漾耳聪目明，老远就看到了前方的一片战场。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15节 许开眯起双眼。 待得靠近之后，张云漾跳下车，细细地查看，发出惊呼：“这么多异兽的尸体，而且看样子还很新鲜，发生了什么？” “魔法解开了。”许开厚着脸说道，“异兽都在这里被杀了。” 这不是他昨天的战场吗。 说起来，昨天没怎么看，原来许初选的地方就在他们路上啊。 “魔法是什么？典出何故？”张云漾回头发出自己的疑问。 “没什么。你就当是街头卖艺的把戏差不多的东西就行了。”悄然揭过此事，许开招呼着许初赶紧上车，并不打算在此多加停留。 “你昨晚守的什么夜？这么大动静你没一点感觉？”许开直接指出对方的不足之处。 “我……我也不知道啊。”张云漾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以后多加注意，现在是非常时期，要是再发生这种事情我们就危险了。”许开诚恳地说道，真心希望对方改进。 “我知道了。”羞愧地低下头，张云漾真心地反省着自己的错误。 车厢内似乎传来一声小小的笑声。 …… …… “到达镜州。” 镜州城的守卫素质明显要比陆宁府好多了，根本就没有门卫找他们要贿赂。 当然也可能和张云漾拿出的令牌有关。 不是秀才腰牌，是一块黑木令牌。 “那块令牌是什么？”许开颇为好奇地问道。 “你都不告诉我你的那张信纸是什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轻哼一声，张云漾将令牌收回。 “我不是都给你说了吗。”许开颇为疑惑地挠了挠自己的头，不明白张云漾为何不相信。 张云漾翻了个老高的白眼：“你说是丞相大人的亲笔信我都可能会信，可你偏偏要说是圣人的信，信了你才有鬼。” “你不信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许开摊手。 “别再去赌场闹事了。”抓住了许开的肩膀，张云漾语重心长地告诫许开。 “放心吧，我与人为善，从不闹事。”许开严肃地点了点头，示意张云漾可以完全地信任自己。 “……我完全感受不到丝毫的信任。” 叹了一口气，张云漾有气无力地说道：“找间客栈睡一觉，这路上都没睡过床，腰都要疼死了。算我求你了，别闹事，让我安安稳稳地睡一觉。” “下一站就是跨过雾峰山脉了，要不要去找点同行者？”许开提议。 “得了吧，这个时候哪除了我们哪还有人会去横跨雾峰山脉。”张云涛拖着自己的身体向着客栈走去，“休息一下，待会补给的时候叫上我一起。” 确实。雾峰山脉一般是作为试炼地的，但现在这个情况，恐怕是不需要试炼地了。而且就算要去帝都，也不一定需要跨越雾峰山脉，镜州城内有传送阵，虽然不能直达帝都，却也足够跨越雾峰山脉了，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嗯？”许开忽然向着后方不着痕迹地扫过一道视线。 随后，他轻笑着摸了摸许初的脑袋，带着她再度去逛镜州城。 这次没有去赌场。 第130章 学艺不精的妖族 “我进城前跟你说过什么？！”张云漾大叫，近乎歇斯底里。 “让我不要闹事。”许开诚恳地回答。 “可你做了什么？！” “他们强买强卖，想要拐卖良家妇女，我都替她付了银子，结果他们想打劫在我头上了，我肯定反击啊。”许开一脸无辜。 “没错没错，许关没有做错！”许初开心地大笑着，不再见先前的那种似乎总是乌云缭绕的脸。 “所以你带她去青楼了？！” “这话说的，我真的只是找不到路，想去个人少的地方，结果不知不觉就走到那里去了。”许开语气十分真诚，仿佛完全不是自己的错。 “以后许初这孩子交给我带，我怕她再跟着伱真被你给带坏了！” “说的好像她是我们的孩子似的。” 张云漾气得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 镜州城内，一辆异兽马车在宽广了许多的街道上飞驰，身后跟着乌泱乌泱的打手，满脸写着要把前面的人给杀光全家。 而许开和许初依然驾驶着异兽马车，让后面的人即使同样驾驶着异兽也望尘莫及。 “兄弟们，不要怕，前面就是城门，他们出不去的！” 张云漾也不由得十分担心，府城的大门好开，州城的大门其实也好开，但镜州城是战略要地，这座城池的地位比其他州城还要高上一截，可不是随随便便一张纸就能让守卫放行的。 没看到那门卫都是秀才吗！ 城门守卫也站了出来，作出要阻拦的架势。 于是又是一张信纸飞了过去。 守卫瑟瑟发抖地放行，然后义正言辞地阻拦后面追赶的人。 看那架势，若非时间来不及，他们怕是都想要给那辆马车跪下。 后面追赶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张云漾的表情也跟他们差不多。 “……你那张纸到底是什么玩意，不会真的是丞相亲笔吧。” “我都告诉你答案了。”许开的语气十分真诚，好似自己从来没撒过谎一样。 帝都内。 那座并不起眼的文圣宫忽然颤抖了一丝。 …… …… 雾峰山脉就像其名所示，终年缠绕着层层的迷雾，无法望穿。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张云漾怔怔地看着这连绵不绝的山脉。山脉称不上高，跨越过去并不难，但一想到盘踞其中的妖魔，她忽然又有些兴奋起来。 这不就是个人前显圣的好机会吗？ 到时候看许关他还敢不敢骂自己！ 想起自己出发前，那些人好声好气地劝告自己，平常去雾峰山脉锻炼自己的厮杀能力也就算了，现在这个时候想要去厮杀还需要去雾峰山脉吗？直接报名加入州卫兵就行了。她也只能苦笑着摇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使用传送阵，他们二人真以为是来郊游的吗？ 要是自己没跟来，说不定他们会陷入怎样的危险呢。 畅想着许开抱紧自己大腿的场面，张云漾不由得哼起了小曲。 “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许开还是坐在车板上，那些繁杂的用来驾驭异兽马匹的缰绳现在完全像是摆设，根本不需要他们马匹就能按照许开的指示前进。 “我不是说了吗，我第一次来这里，当然有些高兴。”张云漾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一丝得意。 “难道你没来这里参加过试炼？” “我们进行试炼另有场地……等会，你是不是在套我话？”张云漾顿时变得警觉起来，同时也暗暗懊悔。 自己的一丝得意反而让她的内心防备松懈了一些，于是不由得就被许开套出了话。 但即使如此，如果没有一定程度的信任的话，她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说漏了嘴。 这一路上自己好像不知不觉间逐渐变得信任他了。 “所以说你是白痴。”许开也看着那烟雾缭绕的山峰，听说里面都是妖魔，还有一些邪物，他也不由得起了些兴趣。 “许关，你……呜哇哇哇！你做什么？！” 只见异兽们猛然加速，唐突地驶入那迷雾之中！ “得赶紧了。”许开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 …… “……他们是白痴吗。” 待许开冲入雾峰山脉之后，他们身后突然浮现出几道人影。 “……就这么冲了进去？” 人影三男二女，穿着黑袍，黑袍将他们的身体彻底遮挡，连头部都像是带上了一个黑色塑料袋似的不露丝毫，似乎是对许开一行人方才的行为感到无语。 “要进去吗？” 其中一位看向他们的同伴。 领头的那人沉思片刻：“走吧。总归是要去确认一下的。” …… …… “嘶……我闻到了人族血肉的气味。” “嘶……这个时间还会有人族进来送死？空屠界的麻烦他们都未还没能处理完吧。” “嘶……不管怎么说，以前都是被进来的人族猎杀，今日总算有个机会找到了落单的人族，也是时候收一些逆席了。” “嘶……蠢货，人族的那个说法是利息，以后出去记得说自己是魔族的，别丢了我们妖族的脸。” “嘶……那要不要去告诉那些魔族的崽子，现在有机会泄愤了？” “嘶……走！”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16节 …… …… 马车已经被许开舍弃，在这种山路之中，马车并并不好走，所以现在是他抱着许初乘坐一匹马，而张云漾乘着另一匹。 马型异兽能够顺利地适应山地的地形，不会因此而降低速度，于是一行三人飞速地奔驰。 便在此时。 “嗯？怎么这个时候雾峰山脉还有人的？” 许开瞪大眼睛，看着前方一个损毁的马车，马车旁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激动地向他们挥舞双手。 “求求你们救救我啊！” “你怎么回事？”许开停下马，异兽四只前蹄高高扬起，长啸了一声。 “两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被送进来了啊！”那人哭丧着脸，低着头哀求道。 “抬起头。” “啊？” “我让你抬起头。”许开冷漠地说道。 于是高瘦男人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 “伸出舌头。” “啊？” “我让你伸出舌头。” 沉默许久。 “嘶……人族果然不是那么好欺骗的啊！” 高瘦男人忽然飞扑过来，吐出那蛇信子一般的舌头，发出阵阵的嘶鸣。 “我听说你们一直想要学习我人族之智，但现在看来，你们只学到了弱智。” “嘶——你这区区明心境界的童生也敢如此嚣张，看我不把你撕碎成血食！” “许关，小心！” 见此一幕，张云漾不由得焦急起来，也不再打算隐瞒实力，秀口一张，便要飞出一把唇枪舌剑—— “恶心，滚开。” 许开站在马背上，一记回旋踢直接在蛇妖头上炸开，竟是直接将那颗头颅踢爆！ 第131章 妙手回春的新用法 雾峰山脉。 许开站在马背上，一记回旋踢直接在蛇妖头上炸开，竟是直接将那颗头颅踢爆！ 刚想施展唇枪舌剑救下许开的张云漾见此一幕也不由得愣住了。 “你——！你这个人族，怎么回事？” “嗯？还没死透？蛇妖还真是麻烦。” 说着，许开补上一脚，将那具失去头颅的身体彻底踏碎。 于是彻底断绝了生机。 但周围却传来更多的嘶嘶声。 “嘶……人族，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有些实力。” “嘶……虽然伱似乎很轻松地就杀了所洛，但你可知，所洛是我们此处的蛇妖一族最弱的存在……” “嘶……所以，才是他出来当诱饵……” “嘶……人族，你长得很对我胃口，我一定会把你调教成我喜欢的模样。” 唰。 咚。 一声闷响。 飞剑掠过，直接将那蛇妖的头颅切了下来。 闪光不断，蛇妖的身体被切为了二十七块。 “我听说即使在妖族中，蛇妖也是格外恶心人的那一类，没想到竟是比我想得还要恶心。” 许开的身后传来张云漾冰冷的声音。 他不由得挑了挑眉。 施展出唇枪舌剑，这是不打算隐藏自己的实力了吗。 “……你们妖族都好男色吗。”回想起妖皇亲自为奇蛮奇明调整的外貌，许开不由得怀疑起来妖族的取向问题。 这个种族到底是怎么延续下来的？ 而先前还在吵闹着的妖族也顿时安静下来，瞪大眼睛看着先前还是同伴的一堆肉块，瞪大的竖瞳看起来也格外骇人。 “喂喂喂……所洛是最弱的不假，可鸣铎可是我们最强的啊？” “别急，那不算什么，鸣铎只是定星境最强罢了，我们上面还有列星境！这个女人最多也不过只是出其不意罢了！一起上！” “对，一起上！” 原本淡定至极的妖族也不再淡定了，连“嘶嘶嘶”的声音也不再发出。 “……这发言怎么一股子杂鱼味。” 回想起蛇妖们先前所说的“所洛是我们之间最弱的”之类的发言，许开竟然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一丝熟悉。 “许关，退后！” 身后传来张云漾的大喝声。 抱紧怀中的小许初，许开轻轻往后一跳。 而张云漾的唇枪舌剑已经飞至。 “鳞片硬化！” “力量倍增！” “毒牙袭！” “……这些手段就是这些妖族的天生秘术？” 许开不由得回想起见过的奇蛮的天生秘术。 那贯穿天地的灰白光芒跟这些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不过看着倒是颇为花里胡哨。 但—— 一道剑光闪过。 那些色彩缤纷的妖族天生秘术便被一斩而破。 不过瞬息之间，便又有数只蛇妖化为了肉块。 许开贴心地蒙住了许初的双眼。 “你先前打那一拳的时候没想着蒙我眼睛，这时候怎么想起来了？” “别闹。” 说着，许开还真的放开了自己的手。 许开摸了摸许初的小脑袋，让她不由得舒服地眯上了双眼。 而许开能看出，这应该还不是张云漾的全力。 “这女人怎么这么难缠？魔族的崽子呢？！” “不是说好的一起上吗？！” “魔族怎么还没出现？！” 妖族痛斥着自己盟友的背叛。 便在这时。 张云漾脚下一空，便在她将要落入空穴时，十数位浑身青紫头生双脚的魔族从洞穴中一起扑向张云漾。 但，她的足尖轻点空气，便腾空而起，升上高空，俯视着一众妖魔。 “飞起来了？我们不是已经布下了禁空阵吗？不可能有定星境能在这种环境下飞起来的！” “白痴啊，这女的是进士，是列星境！” “什么？！快通报蛮山大人和虹芒大人，就说有列星人族进来了！” “快撤！” 唰啦。 在他们要作出逃跑之势时，飞剑再度掠过，掀起一场剑刃风暴。风暴席卷，留下一地的碎肉。 许开有些惊讶于张云漾的实力。这唇枪舌剑的等级明显不凡，恐怕能到圣道中品的层次。 哦，原来只有这种程度啊。好像连我的皮都破不开。 许初狐疑地抬头看向许开有些莫名的神色。 “小心身后！”许开忽然提醒道。 “我还不需要你提醒我！回春！” 一只幸运地魔族躲过了那场剑刃风暴，悄悄绕到了张云漾的身后，发动突袭。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17节 但她却忽然回身一指，喝出一句“回春”。 许开一愣。 医家手段，“妙手回春”，可以以口诛之力将天地之气化为仅次于命源的纯正生命力用于医治，是一种没有杀伤力的手段。 张云漾这是打算给那魔族治治病？ 但下一刻，他明白自己想错了。 只见一点绿光从她指尖绽放，而后融入了那魔族体内。 接收到那绿光，魔族一瞬间流露出了极为舒畅的神色，好似经历了一场高潮。 但下一刻，他的面色猛然一边，浑身膨胀，面部通红，双眼充满血丝，眼珠好似要破体而出。 然后，就真的破体而出了。 眼珠子从他眼眶中飞出后，跟着的便是他的肌肉。 肌肉不断地膨胀，随后竟是直接因为自身的过于膨胀撕裂开来！ 他的肚皮也因此爆开，体内流出一股腥臭的汁水，那是因为被灌注了过量生命力而化为汁水的内脏。 不到三息，魔族惨死，除了一开始的高潮之外，他所经历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那种身体自发的将自己凌迟的痛苦，不去亲身体会，根本就无法理解。 许开狐疑地看向张云漾：“医家的‘妙手回春’是这么用的？你当真是医家的？” “我独创的用法，只可惜现在只能对实力远低于自己的人使用。” 许开看向许初：“你就没考虑过还有小朋友在这里吗？” 张云漾震惊：“你没蒙她眼睛吗？！” 许开摊手，显得很是无辜：“她挣脱了，我有什么办法。” “你一个秀才，怎么可能让她给挣脱了！” “我也不知道。”许开低头看向怀中的许初，“你是怎么挣脱的？” “是哥哥自己把手放下的。”许初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场面顿时变得安静无比。 第132章 秀才还是进士？ 张云漾看向许开的眼神好似能杀人。 许开愤愤不平地挠着许初的头。 “等到了帝都把许初交给我，我来带她。” 闻言，许初紧紧地抓住了许开的衣角，站到了许开身后，显露着自己强烈的不愿意跟着张云漾走的意愿。 即使到了这时，许初好像还是不愿意和张云漾说话。 场面由安静变得尴尬无比。 “……许关。” “怎么了？” “不准再带她去青楼和赌场那种地方了。” “好。” 说着，许开环顾四周：“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他们不是说还有好几个列星境魔族吗？” “说的也是，快走快走。” 再度出发之前，张云漾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许初的模样。 她出乎意料地平静。 …… …… “话说，你刚刚是不是叫我秀才来着？” 驾驭着异兽狂奔的路上，许开忽然回头看向张云漾。 “你那种体魄不是童生能拥有的，而你又没有用‘口诛笔伐’之力，肯定不是举人，伱应当是有所机遇、或者家里培养的很好的秀才。”张云漾自信地为许开下了定论。 “有没有可能是我会用‘口诛笔伐’，只是我不打算用呢？” “不用口诛笔伐对付一个定星境的魔族？你还真是对自己充满自信。”张云漾嗤笑道，“你不过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等一下小心点，若是那些列星境魔族围上来了，我还有些压箱底的手段可以度过，只是你们得离远一点。” 许开感觉自己杀定星境妖魔比张云漾还轻松许多，也没她说得那么困难啊。 “不过，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位进士。”许开非常惊奇地说道。 张云漾轻哼一声：“当然，要不是家族历练我，我怎么可能会在象山县那种小地方？” “那你家里没给你安排护卫吗？” 此话一出，气氛忽然冷了下来。 “这种事情不要问。”张云漾冷冷地说道。 许开能感觉到若是自己继续追问下去，导致张云漾翻脸都有可能。 于是他也不再问，只是说道：“那我们做个约定，不要泄露对方的秘密，如何？” “你有什么秘密？不就是一个得到机遇的秀才罢了。许关，想要在文气之道上走得更远，体魄是没多大用处的。当然，如果你只是想上前线杀敌，如此倒也够用了。”张云漾告诫道。 “哦。” 感觉到许开好像并不放这件事在心上似的，张云漾轻吐一口气。 该说的她也说了，这个许关走什么路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许初露出了一个莫名的微笑。 于是一路无话，只剩下马蹄声。 嗒嗒嗒。 嗒。 轰——！ 前方的土地突然被掀开，一只巨大的蝎尾突出地面，直接刺向一马当先的张云漾！ 马型异兽前身高高扬起，四只后蹄猛然一蹬，便想要从蝎尾上方跃过！ 但，蝎尾穷追不舍，死死地向着那异兽马匹抓去！ “列星。”张云漾的语气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随后，她跳下马匹，手持一把长剑直接砍向那蝎尾！ “不是蛇妖吗！” “当然，蛇妖在我们妖族内，性情阴湿，也不怎么受欢迎。我是来监管他们的。” 巨爪与长剑相碰，发出一声尖锐的响声！ 而在后方，一位虎耳妖族也亮出他的利爪，猛然向着张云漾背后抓去！ 而还在与蝎尾僵持的张云漾根本来不及回身应对这攻击！ 一根散发着幽绿光芒的银针悄无声息地直射后方的虎妖。 那根银针极其细微，即使是虎妖也无法察觉，但在最后关头，他的身体却猛然扭转，躲开了这一根银针！ 虎妖因扭转身体不得不停下自己的攻势，而乘此机会，张云漾连连后退，不给他们前后夹击的机会。 灵识扫了一眼战场，许开已经带着许初离开了，这让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你还指望他们能活着出去？人族，你很可笑。”蝎尾的主人钻出地面，竟是一位阴柔男子，只是身后有着一根明显不符体型的巨大蝎尾。 而虎妖则是赤裸上身，浑身都是结实的肌肉，肌肉上布满伤疤，显示着他历经百战。 “人族，此处除了我们二妖之外，还有魔族的列星境也在此，你还以为他们逃得掉？”阴柔蝎尾男子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之意，“若是你说出来到雾峰山脉的目的，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的。” 说着，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尝尝那些蛇妖两根齐上是什么滋味。” “恶心。”张云漾面无表情，“你们很快就会死在这里了。” 话虽如此，她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刚才那虎妖在最后时刻强行扭转了自己的身体，躲过了她的秘针。 难道是所谓妖族的直觉？ “人族，你当真是狂妄至极！”虎妖声如洪钟，震得张云漾耳朵感到了一丝不适，“据我所知，医家是在人族诸子百家之中杀伐之力最为弱小的一支，如今你更是想要以一敌二，难道是不把我们放在眼中吗？！” 这蝎妖和虎妖在列星境中实力也颇为不俗。 张云漾拔下自己的发簪。 “就如你们所说，他们很危险，所以我会杀死你们，去救他们。” 发簪散发出一阵阵的幽绿光芒。 “这是？！” …… …… “嗄……怎么可能，难道你就是……” 许开抹去脸上的一丝血迹，那是被眼前的魔族伤到的。 正常来讲，只要他不大意，是不会被这两只列星境的魔族伤到的，但最后关头，他们却突然施展了一种手段，在最后关头伤到了许开。 虽然只是擦过了脸颊，但许开能够感觉得到，若是结结实实地中了一击，自己会受到的伤将远超于此。 “难道、你就是族中要求全力寻找的、许……”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18节 一把剃刀插入他的额头正中，将大脑内绞得稀碎。 “你话太多了。”许开面无表情地说道。 两只列星境的魔族，竟然在许开手中如此轻易就战败被杀。 许初倒是毫不意外，那天她就知晓了许开的实力是何等夸张，是一位比那个张云漾还要强大得多的进士。 看着两具魔族尸体，许开却陷入了沉思。 看来妖魔二族也在寻找自己，所以才给他们配发了那种手段，以至于伤到了自己。 “要去看看那边吗？”许初拉着许开的衣角，试探性地问道。 虽然不和张云漾说话，但到了现在许初也开始有些担心起她了。 那种手段可不是人人都能接下的。 许开却摇了摇头：“不必。我大概猜出她是哪家的了，说起来还跟我有些缘分。如果是那样的话，至少不用担心她的安全问题。” 说着，他忽然朝着后方喊了一声：“喂，还不出来吗。” 后方的树丛寂静无声。 “我都特意来到这种无人之地了，你们一直跟着，也是时候出来了吧？” 后方的树丛依然寂静无声。 许开直接高抬腿，脚后跟狠狠地落下，竟是直接将大地劈开了一道裂缝！ 裂缝迅速地延伸，瞬息间便将那树丛吞没！ 到了这时，几道漆黑的人影方才从那里跳了出来。 穿着黑袍的五人，黑袍将他们的身体彻底遮挡，整个头部也结结实实地蒙上了黑布，让人看不见他们的面容。 “……阁下真是好手段。” 第133章 一张狰狞的口罩 “……阁下真是好手段，在我见过的列星境之中也属于极为强大的那一列。” 许开轻而易举就斩杀了两个同为列星的魔族，必然是列星境中的佼佼者，实力非凡。 闻言，许开挑了挑眉，却并没有指正对方对自己境界误解。 “你们是青楼的人？” “什么青楼？”那人明显地一愣，显然根本不知道许开是什么意思。 许开也极为明显地一愣，不是青楼来人？ 好像也是，青楼怎么可能请得动这些强者。 “那你们是谁，为什么把脸挡得这么严实。” “我们来找阁下，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领头那人轻笑着说道，好像并不放许开在眼里，“不知阁下可否与我们走一趟？” “滚吧。” “看来阁下并不愿意，那只好由我这边来了。上。” 其余四位黑袍人不动神色地围了上来，站在四角，将许开与许初围在中间。 四人之间的气息连为一个整体，气势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能不能放她走啊？”许开将怀中的许初举起，扬了扬。 许初不满地看着将自己举起来的许开，双脚向着许开蹬了两脚。 “恐怕不行。”领头之人轻笑着摇头，“都跟我走吧。” “哦。那没得谈了。” 许开说着将举起来的许初放在自己肩膀上，抬头对她说道：“你觉得我解决他们要多久？” 想了一下，许初回答：“十二秒。领头的人看起来好像要强一些。” “好，那就十二秒。” 回应他的是周围四人不屑地冷哼。 忽然，三道细线自许开脚下生成，瞬息间向着四周延伸，而后瞬间消失。 “嗯？” “坐标，（4，2，5）；（4，4，4）；（4，5，5）；（5，3，7）；（10，4，12），轰击。” 五颗星辰突然在天空之上闪烁。 下一瞬，磅礴而无可抵挡的星力瞬间轰击而下，直接将周围的四人轰杀当场！ “这是什么？！” 领头之人疯狂地躲避，但星光降临的速度远甚于他的后退速度，即使他侥幸避开了星光的直接轰击，也被余波重重地轰中，扫飞当场！ 他的身体与大地相撞，不断地弹起、翻滚。 而后—— 瞬间便消失不见。 下一瞬，黑衣人的身影显现于许开头顶，他手中夹着一把尖刺，刺向许开的天灵盖！ 修行文气之道的人族肉身远不如走引气入体之法，这一刺之下这个人族必死无疑！ 许开抬头，便看见了手持尖刺而来的黑衣人。 尖刺直直地刺向他的额头，即将要穿透许开的大脑。 便在尖刺接触到许开额头的一瞬间—— 尖刺瞬间碎裂，发出一声悦耳的脆响。 “……哈？” 黑衣人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他真的是人族吗？！ 许开却并不觉得奇怪，额骨本就是人体最坚硬的骨骼之一，更遑论他的额骨。 在他还在惊愕的时候，一把剃刀闪现而至。 一把剃刀刺入他的掌心，将他顶死在地面，黑袍人惊骇欲绝地感受到剃刀内那令人难以想象的锋利，若是自己乱动一下，恐怕就会被斩成碎肉！ “嗯，花了七秒左右啊。其实伱要是一直逃得话，应该能坚持得更久一些吧。” 许开向着黑袍人走去，怀中是双眼闪动着好奇神色的许初。 “你们是谁，想要确认的事情是什么？” 许开发问。 “别想了，我是不会回答你的。” “也是。我不怎么会折磨人，不过那边的那个女人出自医家，最懂得人体的构造，而且也很清楚如何折磨人，待会就把你交给她吧。” 回想起张云漾以“妙手回春”将一只魔族撑爆的场面，许开觉得她不去做拷问官真是屈才了。 “办不到呢。”即使到了这种情况，领头人的话语依然带着笑意。 “哦？” “因为我就要死了啊。”黑衣人的语气竟是带有一丝愉悦。 “唯有死亡是永恒的安宁，我愿与您共享这安眠。” 说出这最后的话语，他头一歪，大脑内似乎又什么东西在涌动，许开当机立断催动剃刀的锋利之意，以极高的层次强行阻止了对方大脑内的某物切断，阻止了将要发生的爆炸。 饶是如此，面前的人也已经断绝了生机，彻底地死去了。 一组五人，自此便全部死去。 “真弱啊。天庠的进士应该都能跑掉吧。” 许开小声地嘟囔着。 没有和进士交过手，许开并不清楚这些人在进士中的实力如何。而真龙，显然是不能当作普遍战力参考的。 “刚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爆炸？” 许开回想起先前的一幕，不由得皱紧眉头。 这人很奇怪。 生死观不一样，对于死亡太平静了。 许开走近这具尸体，揭开了将脸庞彻底挡住的黑布。 黑布之下，是半张苍白的脸庞。 而另外半张脸庞，则隐藏在漆黑的口罩之下。口罩上绘有一个狰狞的大嘴，好似要啃食世间一切。 …… …… 发簪散发着一种幽绿色的光芒。 “这是？！” 蝎妖和虎妖都流露出极其震惊的神色。 “医家可医人，亦可害人。我医家手段或许确实不如其他诸子百家一般充满杀伐，但我们也有着我们独有的优势。” 张云漾接着说道：“我们专精于生命。” 幽绿色的光芒瞬间绽放，笼罩整个战场！ 绿光如同要腐蚀所有生命一般，竟是将山间的树木腐蚀！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19节 林间的小动物、土壤里的沙虫、天上的飞鸟……绿光照耀之处，一切生命尽皆消解。 就连那蝎妖和虎妖的身体都被绿光侵蚀，皮肤腐烂，血肉溶解。 但下一刻，他们身上浮现一层黑光，为他们抵挡住了绿光的侵蚀。 “人族，手段挺毒辣的啊。” “呵。”张云漾不屑地轻笑一声，“既然你们已经中招，那已经可以死了。” “哦？” 蝎妖与虎妖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 先前被绿光照耀过的皮肤，竟是浮现出一个接着一个的脓包，脓包破裂，流出令人恶心的绿汁，隐约能看见有小虫子在里面翻滚。 “这是——！” “我没时间陪你们浪费了，赶紧死吧。” 说罢，张云漾握拳，那脓包竟是如同炸弹一般在他们身体上炸开！ 第134章 你的马呢？ “轰——！” 脓包如同炸弹一般在他们身体上炸开。 腥臭的汁水飙撒，让整个场地变得腥臭无比。 张云漾立刻转身，灵识散开，寻找许开和许初的踪迹。 但—— “人族，你想去哪？” 张云漾猛然回头，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还能存活下来！ 血肉模糊的一只虎爪迅捷锐利地抓向张云漾的心脏！ 张云漾嘴唇微启，便要放出自己的唇枪舌剑。 然而，一只斑驳而布满鲜血的蝎尾直刺她的头颅！ “——！” 一只虎妖就算了，虎妖在妖族中也属于肉体格外强大的一支，但以阴毒著称的蝎妖一族又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两相夹击之下，她若在没手段，便必死无疑！ 张云漾猛地一咬自己的嘴唇，下定了决心，原本不打算动用的东西此刻也必须动用。 一块令牌在她的怀中悄然颤动。 正是她先前让镜州城门放行的那块令牌。 但，援助出乎预料地到来了。 “怎么这么慢。” 刀光闪过。 那刺向她心脏的虎爪、那直刺她头颅的蝎尾，便在一记寒芒闪过之后直接切割下来！ 蝎妖、虎妖，连同张云漾都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色。 “什么？！” 妖族的动物部分，才是他们整个躯体最为强大的。即使张云漾拥有圣道之剑，但她自身境界较低，是无法伤害到他们的。 但，这一记刀光，竟是将虎爪与蝎尾同时切下！ “什么人？！” “好了好了，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也在找我？” 许开的身体落在张云漾身前，为她挡住了蝎妖与虎妖，而许初坐在许开的肩头上，颇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把玩着自己的剃刀，让它在自己的指尖旋转。 “那把剃刀……呜——！” “行了，安静点，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许开直接将剃刀刺入蝎妖嘴中，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而后，锋利之意绽放，将他整个身体细细地切做了臊子。 而虎妖已经撒开脚丫跑了。 张云漾震撼地看着许开。 这怎么可能？ 就许开展现出来的实力来讲，是要远远超过她的，毕竟她的唇枪舌剑难以摧毁同级妖族的兽身部分，而许开的剃刀却像是切豆腐一般轻而易举就将它们斩下！ “跑了一个，不追吗？”许初揉着许开的头发，好像是在报复先前许开乱揉她的脑袋。 “坐标已经锁定，他逃不掉的。”许开往那边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转向张云漾，热情洋溢地打了个招呼。 “呀，张云漾，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你个头啊！” …… …… “呼……呼……呼……” 虎妖仓皇失措地奔跑，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种程度的运动量当然不可能让他感到劳累，此时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恐慌。 “那把剃刀——！只可能是许开！” 妖魔二族已经开始大规模地寻找许开的踪迹，连他们也收到了消息。 最为显著的特征就是那无坚不摧的剃刀。 而且，若是族内的情报没错的话，许开目前还只是定星境的举人！ 一位举人轻易地虐杀了列星境！ 如此看来，族内那“疑似斩杀真龙”，恐怕也多半为真！ 他掏出通讯玉牌，准备向族内传递这个消息。 许开还活着！ 而且疑似想要前往中央帝国帝都！ 虎妖内心的恐惧逐渐被狂喜所淹没。 找到许开存活的证据，这可是大功一件，只要成功上报，即使他已经身处人族腹地，族内也会将他迎接回来，且还会给予他诸多奖赏。到时候更进一步，也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 但。 “诶？” 拿出的玉牌，却变为了两截，断裂处光滑如镜。 “什么时候？！” 这太恐怖了。 悄无声息地摧毁了他的通讯玉牌，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而且能够做到这种事情，难道不是杀了自己更为直接吗？！ 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他猛然抬头。 于是他看见了，一颗星辰闪烁了一丝光芒。 而后，星光降临。 唰—— “这是什么啊啊啊啊啊——！” 星光将他的肉身彻底摧毁，连一点残渣都不剩下。 …… …… “呀，张云漾，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伱个头啊！” 张云漾气得浑身发抖。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对方，结果对方一来就来了个大的。 居然是一位进士？ 而且实力还这么恐怖？！ 想到自己先前对于许开的各种“指点”，张云漾不由得脸颊发烫。 “……没想到许关兄还是一位进士啊，真是深藏不露。敢问阁下是哪年的进士？”张云漾抱拳认真行礼。 许开的脸色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张云漾被许开这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得发毛。 随后，许开轻轻地一手刀打在了张云漾头上：“这么拘谨做什么？先前你可不是这样。” “呀。”被许开这一不轻不重的手刀吓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死鱼眼翻了个白眼，说道：“别人有礼相待，你反倒不习惯，真是山猪吃不来细糠。”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20节 “这句话用错了。”许开提醒对方。 “各种话都有它的延伸意思。” “那你以后把这句话写进你的经义策论里。” “我都进士了，还参加什么科举。” “……好像也是。” 思考了一阵，许开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张云漾的死鱼眼露出了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目光：“进士那么多，我咋知道你是谁？” 说完，她也陷入了沉思：“不过你说的也是，像你这么强大的进士却没有一点名气，还是有些奇怪。” 许开心想天庠的消息你要是那么容易接触到，那我离开天庠还真是个正确的选择。 “那么，许关，你是哪年的进士？以后打算走圣道之路还是青云之路？”张云漾颇为好奇地问道。 许开还是不打算纠正对方对自己的错误认知，只是说道：“青云太麻烦，走圣道。” “好，有眼光！”张云漾赞赏地为许开竖起拇指，二人之间的相处又回到了以前的模式。 许初不明所以，于是继续揉着许开的脑袋。 “好了好了！”许开一把拨开许初玩弄着他头发的手，不满地说道：“这雾峰山脉好像也没什么危险了，那我们就先朝着帝都出发吧！” 说着，他吹了一声哨子，唤来了先前的那匹异兽马。 许开带着许初乘上马匹，疑惑地问向张云漾：“你的马呢？” 张云漾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那是一具有着马匹外形的骨骸。 先前她拔出自己的发簪时，那幽绿的光芒也照在了这异兽马匹身上。 她嘴角抽搐：“我的马没了。” 第135章 万能助手意 一匹异兽马飞驰在官道之上。 马上坐着三个人。 许初坐在许开怀中，张云漾坐在许开身后。 异兽马体型巨大，坐下三个人也足够。 只是马鞍的大小有限，于是显得颇为狭小。 “喂，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是哪年的进士！”张云漾要求许开回答他没有回答的问题。 许开不说话，只是马鞍太小，此刻的张云漾身体几乎贴在了他的背上。 “这可比云青山要大啊……” “你说什么？”张云漾没听清许开小声的话语。 “没什么。” “那伱是哪一年的啊？” 许开心说我压根就没考上进士，咋回答你这个问题？ “不知道。” 说到这里，许开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别把我的事情到处说。尤其是那把剃刀。” 张云漾不知道许开为何特意提到剃刀，但还是答应下来：“可以，但作为交换，你也该对我说一些你的事情了吧。” “你想知道什么？” “随便说说什么，你身上的秘密在我看来都算多的。”张云漾颇为好奇地说道，“比如那张信纸，比如你是哪年的进士，比如你的银子……你至少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许开思考了一会他能回答张云漾的哪个问题。 然后他发现自己一个问题都回答不起来。 “……这样，你等我一下，我先睡一觉，等会我再回答你。” 说罢，许开头一歪，竟是似乎直接睡着了。 “喂——！” …… …… “帮帮我吧，哆啦意梦！”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意疑惑地转过身：“哆啦意梦是什么？” “总之你把它当成求人办事的话就行了。” 意点了点头：“原来这世上还有我不知道的方言。你希望我帮你什么？” “帮我做个假身份吧！” 闻言，意脸一黑，祂指着自己的脸，十分不爽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意。” “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好像是为科举出题吧。” “吾之威能，通天彻地，洞察世间万物，一切尽在吾之掌握中，岂止是为科举出题！别人来找吾，都是有足以决定我人族未来的大事，结果你来找吾就为了让我给你做个假身份邪？” “那好吧，我错了，我不该拿这种小事麻烦你的。”许开诚恳地认错。 “这就好。”意满意地点点头。 “那就请你为我证明一下，任何一个大于二的数是否都可以表示为……” “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你的假身份的事情吧。” 说着，意却有些疑惑：“说到假身份，我还以为你已经处理好了，毕竟没个身份的话很难进帝都的。” “啊，我还没有到帝都。” 一阵沉默。 “你在做什么啊！你当时给我说你已经出发了，按照你的速度来看，你早该半个月前就到帝都了，结果你怎么还在路上啊！” 大叫完之后，意唉声叹气地摇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看向许开：“你该不会还没出发吧？” “这话说得，我离帝都就差半个月的路程啦。” “还有半个月才能到？！你知不知道已经有村落县城被屠了？！到了你那个时间，帝都周围也变得不安定了！”意大叫着，“你们路上遭遇了多少？还不赶紧加快速度！” “我们一路上都很安全的，没碰上过异兽和邪物。”许开非常诚恳。 “好好好好好，总之你先赶紧加快速度到帝都来。”意无奈地大声哀叹，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玩意？ “说说吧，身份有什么要求。” “名字叫许关，出生大齐，身份是一名进士……” “打住。”意打算了许开的说话，“名字籍贯这些都好办，‘进士’的这层身份即使是我也不能胡来。每次殿试的进士都有记录在册，突然出来一个人来是不行的。” “那有没有叫许关的进士？” “有，一千四百二十六年前，大齐皇国出过一位名为许关的进士，排名二甲第三十四名，现在……” “停停停，我不是来听他的籍贯的。” “就算你想用也用不了，这位许关是一位女进士。” “……意，你觉得——” “打住，停止你的想法。”意伸掌，阻止许开接着说下去。 “那好吧，总之叫许关就行了，其他随便糊弄糊弄。” 意翻了个白眼。 “行，你将这段信息带回去，随便注入一个玉牌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意说着在手上汇聚了一道金光，将其交给了许开。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在许开离开前，意忽然说道。 “还有什么？”许开回头，困惑地看向意。 “你是不是展现过圣人印章？处暗者根据这一点查到了一些关于你的线索，如果你还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的话，就不要再使用那个印章了。” …… …… 许开睁开眼，发现他躺一棵树下。 面前站着一个死鱼眼。 ……不对，是张云漾。 张云漾瞪大她的死鱼眼，满脸写着不解。 而他的头发已经被许初弄成鸡窝了。 顺了顺头发，让它看起来不那么乱，许开问向张云漾：“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张云漾简直想给这货脸上来一拳，“你突然眼睛一闭就说自己睡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 “医家人，分辨不清我是死了还是睡着了？什么庸医。” “不是，你的状态很奇怪，灵识飘渺不定，我建议你入帝都之后去找圣道医家去仔细看看，以免留下了什么隐患。你若是找不到，我可以为你介绍。”张云漾认真第说道。 许开一愣，随即道谢：“那就多谢了。” 说完，他报复性地揉了揉许初的头发，随后打了个呼哨，那异兽马匹便来到他面前。 许开一下便带着许初上马：“先走吧，距离帝都也不远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21节 “所以你打算回答我哪个问题？”张云漾却并未上马，认真地问道。 许开想了一下，忽然笑道：“我不打算回答你的问题，不过作为交换，等到了帝都，我告诉你一个东西，如何？” “什么东西？”张云漾颇为好奇。 “一份大礼。” 许开轻笑道。 第136章 偶蹄目和奇蹄目可不是一种啊！ “有一队人死了？” “是的，瞑炎大人，他们在这人族中央帝国的镜州城附近失去了联系，最近一次通讯时他们正在雾峰山脉。” 瞑炎闻言，眉头紧皱。 原本他们应该住在专门接待外宾的四方馆，奈何中央帝国的四方馆多年未接待过“外宾”，以至于年久失修，于是特意准许他们自己寻找住处。 但他们并没有选择帝都城内，而是特意找到的一处帝都郊外的大宅子，能确保人族没有动过手脚。 不在帝都城内，再加上九大氏族长共同提供的手段，他们能够保证即使圣人想要窃听他们的谈话，也做不到悄无声息。 “好了，你先下去吧。在那边加派人手，但动静别闹得太大，这里毕竟是人族的地盘。” “遵命，大人。” 属下退去。 而在屋子内的，是包含瞑炎在内一共七位气息大致相仿的人，五男二女。他们穿着打扮大致相同，只是蒙着脸的布和布上的图案不尽相同。 瞑炎扫视了一圈房间内的人：“还差破之氏族与源之氏族。” “破之氏族很快就会到了。至于源之氏族……”蒙着黑布、黑布上的图案却是一只狰狞的爪子的魁梧黝黑男子说道，“他们还是不愿意来。” “混账！”瞑炎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桌子质量非凡，竟是没有裂开，“这是整个空屠界的大事！” “他们还是认为他们继承的是祖圣大人的意志，不愿意出来。”蒙着红布，布上没有任何图案的一名妖娆女子颇为媚态地说道。 瞑炎不满地看了过去：“面见人族帝皇时你若还是这样，到时候你被帝皇斩了，氏族长也无法为伱报仇！” “知道了啦，瞑炎哥哥。”妖娆女子娇笑道。 瞑炎内心无奈，知晓对方并未听进去自己说的话，于是只能接着说道：“所幸的是人族对我们的了解还只浮于表面，他们对我们的探查肯定已经开始了，趁他们尚未调查清楚我们的实情，赶紧先把协议确定下来。我已经通报氏族长，此事绝不容许源之氏族一意孤行！” …… …… “……中央帝国那边出现了我的亲笔？” 大历圣人，王阳明面色古怪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 “是，圣人。准确地说，是印着您的盖章。手持您印章之人想要强行冲撞城门，门卫想要阻拦，但因为见到了您的印章，所以城门的守卫都放行了。” 于是，王阳明的脸色变得更为古怪了。 他当时为了顺利进行特意施展了手段隔绝了许开他们的认知，让他们察觉不到这是他的私章，却可让其他人见此畅通无阻。 他记得当时许开也是拿这封信去敲开了上阳县的城门，然后溜出去了。 也正是见到了这一幕，他才屈身前往定州国院隐名埋姓当个举人教书先生，打算好好看看许开。 看到圣人的脸色，黑衣人的心情也变得有些古怪。 作为“处暗者”的一员，他自认见过不少稀奇的场面，但他从未见过这个。 圣人动容啊。这是何等旷世难寻的场面。 帝皇忙着应对空屠界土著一事，现在处暗者由大历圣人代掌。 而站在这位黑衣人身边的另一位黑衣人，面色则是忿忿不平。 他们都在调查“许开”的踪迹，只是负责的方向不同而已。经过多方汇总，他总算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结果他刚打算报告上去的时候，另一边就整了个大的。 圣人印章出现了，此时出现在中央帝国，却是以如此显眼的方式，竟然直接交给层次最低的城门守卫。 搞什么啊？ 那他们那么努力地探查，到底都是为了什么？ 若是没猜错，恐怕就是圣人为他写的那封推荐信。 “……行了，严格检查自摩诃界结束过后所有使用过传送阵的人，重点排查大历方向。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都先下去吧。” “是！” 回想着圣人脸上先前的表情，二人也不禁浮想联翩。 能够让圣人如此动人的天才，到底又该是何等的绝世风姿？ …… …… “为什么要罚我们十两银子？！” “帝都规定，多人同乘一匹马会很危险，所以一匹马最多同乘两人，你们违反法规，需要缴纳罚款。” 而被评为有着绝世风姿、天纵之才的许开，他正在面红耳赤地与人争论。 许开把许初提了起来，指着她，一脸的震惊：“这也算人啊？” “这怎么不算人啊！” “那这个呢？！”许开指着他们乘坐的异兽马匹，“这个也算马啊？” “由马吸收天地之气入体变为异兽，自然也算是马。”门卫细致地为许开解释。 许开瞪大双眼，这八条腿的马和四条腿的马真的能说是同一物种吗？ “我记得那家伙说过，马是奇蹄目马科马属……”说着，他往马蹄子瞧了一眼。 顿时，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大声道：“这是偶蹄目！这怎么能算是马呢！” 是的，异兽马的马蹄，每足的蹄甲数为偶数，自然是偶蹄目。 那门卫看了许开一眼：“你在说什么傻话，你不会是名家的吧？” 你跑这里来“白马非马”来了？ 许开知道说服不了对方，一咬牙，拿出了十两银子。 “你那么多银子，怎么这么计较这十两银子啊？”张云漾在一旁看了许开与门卫为了十两银子争论半天，不由得傻眼了。 “哼，你知道十两银子能吃多久吗？”许开冷哼着进了城，还不忘回头指向那门卫：“你给我等着，等我给生物学分好了类别，把这异兽马划入偶蹄目，我还会找你要这十两银子的！” 门卫看他的眼光就像看傻子一样。 许开骂骂咧咧地进了城。 许初和张云漾的目光此时出奇地一致。 许开骂着骂着，拿出通讯玉给陈士及发了个消息，便原地驻足等待。 “陈士及说他马上就来，你呢？”许开看向张云漾。 她却摇了摇头：“我先回去了，家里还在等着我。你要是找到了住处，记得告诉我在哪。” 说着，她心有不甘地看向许初。 这一路上，她竟然还没研究透许初的体质。 所以她以后还打算接着来。 “还有，要是你打算告诉我的东西分量不够的话，我可不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说着，张云漾把许开赶下马，骑着马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放心吧，绝对是一份超出你想象的大礼。”许开微笑着挥手告别。 告别张云漾之后，许初和许开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就算是许开，也颇为好奇，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人族第一大城。 帝都之景果然壮观，有着不亚于前世的摩天大楼，而且与钢筋水泥不同，木制的通天大楼充满着古韵，甚至还有飘荡在云层之上的浮空岛。 “我听说各国都不允许城内的一般建筑超过观天台的高度，这些建筑都这么高了，那中央帝国的观天台得有多高啊？而且这么高的建筑我怎么没看到？” 环顾四周，许开并未看到观天台，却看到了一座他先前没有注意到的建筑。 “嗯？” 圣人生祠？ 第137章 帝都的瞑 “这不是圣人生祠吗？” 许开瞪大双眼。 象山县没有圣人生祠，而后来去的陆宁府和镜州城由于离开的很是匆忙，所以他也没来得及去祭拜圣人。 在生祠外端详许久，许开轻叹一口气，踏了进去。 生祠内香火颇为旺盛，只是现在这个时间没什么人。 看着生祠内巨大的圣人像，许开总觉得有些陌生。 因为长得跟王先生不太一样，似乎经过了美化。 “……雕刻的人觉得这样会比较好看吗。” 当然也可能是王先生变化了自己的容貌。 许开认真地上了三柱香。 “谢谢王先生。” 许开真诚地道谢。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22节 然后，圣人像似乎颤抖了一丝，吓得许开连忙后退一步。 “我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怀着一丝不安，许开带着许初退出了圣人生祠。 然后，他就看到了站在生祠外的陈士及。 “许兄，许久不见啊。来到帝都，第一件事就是祭拜圣人，许关兄的尊师重道，让在下颇为敬佩。”陈士及拱手。 “我已经在醉月楼摆好了宴席，一起去？” “好！” …… …… 醉月楼是一家在帝都也非常出名的酒楼，与另外两家酒楼常年争夺帝都第一酒楼的名号，倒也符合陈士及的身份。 不过，即使陈士及是雷鸣侯之子，也无法包下整座醉月楼，所以此刻他们正在一座淡雅别致的包间内。 桌上摆满令人眼花缭乱的饭菜，但在许开看来，也就那样。 天庠的食堂有着全人族领域最优秀的厨师，且除了一些特殊菜肴外，全部免费。这些哪跟能天庠比？ “你知道张云漾是哪家的吗？”许开忽然说道。 “我听说了，许关，你是和云漾姐一起来帝都的吧。”陈士及一脸殷切地说道。 “怎么了？”许开感觉到了一丝不妙的氛围，停下了自己的筷子。 “你能不能把她收了啊？这样我们所有人都会感谢伱的！”陈士及两眼放光，眼中的殷切毫无作假。 张云漾要是结婚了，那还有谁能收拾他们？ 张家小妹吗？那位可是去天庠了！ 许开回想了一下张云漾用“妙手回春”一指头把魔族撑死的场景，默默地夹了一口菜。 “算了吧。” “哎，怎么不行呢，许关，虽然有对死鱼眼，但云漾姐也很美的啊！”陈士及极力劝说这许开，想要在未来逃脱张云漾的魔爪。 许初还在大快朵颐。 “不说这个，我倒是很好奇，我在陆宁府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自称‘罗大公子’的人，他也很怕张云漾，她到底是什么来头，连你们都这么怕她？” 听到许开这个疑问，即使是陈士及也环顾四周一番，这才压低声音：“亚圣世家。” 许开夹菜的手一顿。 “知道了。” 亚圣世家。怪不得这些京城纨绔如此害怕张云漾。在中央帝国，除了帝皇皇室和其他亚圣世家，没人能和张云漾比拼身份。 那果然就是那一家了。 “至于‘罗大公子’，我知道是谁，不用在意，有我在，他拿你没办法！”陈士及拍打着胸脯保证，“不过，你能和云漾姐同行，他应该也不敢对你用什么手段。” “别担心，许关，他们不讲究门第身份的，就算是你也有机会！要知道据我所知，还没有谁能和云漾姐同行呢！”陈士及拍打完自己的胸膛就大力地拍打许开的肩膀，还以为许开是害怕了张云漾的身份。 “不，怎么说呢……算了。我拜托你放的那块磁石在哪里？” “不用着急，许兄，待你我酒足饭饱之后，再前去也不迟！”陈士及举起酒杯，邀请许开共饮。 许开却招呼一旁伺候的小二：“有汽水吗？” “客官，自然是有的。” “那来两瓶。” 目瞪口呆第看着小二把汽水倒进许开的大杯子里，陈士及有些不悦地说道：“许兄，这汽水之物，若是平时消遣引用，倒也是个不错的饮品，但今日你我再聚，乃是喜事，无论如何都应该畅饮几杯。” “我倒是好奇，你连红玉都还没搞定，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事情？”许开将汽水一口饮尽，哈了一声，顺便转移了话题。 “终有一天我能感化红玉姑娘的！”陈士及哼了一声，饮了一大杯酒。 许初还在大快朵颐。 许开默默地喝着汽水，心想这人大概是真的没救了。 “许关，你知道吗，我和红玉姑娘……” 没有使用文气冲去醉意，陈士及竟然颇有些醉态，竟然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情场往事。 不对，应该是舔狗往事。 许开听得头皮发麻，强行往陈士及体内渡了一道文气，冲去了他的酒气。 “……嗯？许兄，你坏人好事啊！” “饮酒醉，最为丑。”许开面无表情，不想再听陈士及的光辉事迹。 “可喝酒不就是为了醉吗！”陈士及大声抗议。 “我初来帝都，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比如住处，醉酒是要不得的。”许开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汽水。 “住处？这好办！你大可以来我家住两天！” 许开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拒绝。 “那真是遗憾。你要是想要买住宅的话，我可以推荐一些，而且都是备齐了各种家具的，买好了就能入住。” “不用了，到时候我在你放磁石的那附近买两座宅子就行了。” “啊，那一片都是我家的。” 许开拿起汽水的动作突然顿住。 饭桌上顿时鸦雀无声。 只剩下许初继续大快朵颐的声音。 …… …… “多谢陈兄的招待了。”酒足饭饱之后，三人离开酒楼，许开朝着陈士及拱手道谢。 “说的哪里话。我与许兄一见如故，自当好好招待。”陈士及微笑着唤来了自家的马车，邀请许开同乘。 许开抬脚准备上车。 便在此时。 许开与许初，不约而同地向着一个方向望去。 许开向着那边挑了挑眉，一副颇有兴趣的模样；许初则是死死地盯着那边。 “许关，怎么了吗？”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陈士及关切地问道。 许开指向自己看的方向：“那是谁？” 那是一个骑着马匹在街道上疾驰的黑衣人，外表与人族并无不同，只是一块黑布遮挡着他的下半张脸，布上有着一个狰狞的大嘴。 与那天的黑衣人一行如出一辙。 “哦，那个啊，是空屠界的土著，自称是瞑之氏族，来帝都是为了谈判，那个人应该是使团的一员。许兄你刚来帝都，不知晓此事也算正常。”顺着许开的手指，陈士及看见了许开指的那个人，随后压低声音：“他们似乎是想要我人族的一块土地作为族人的栖息地，以此为交换，他们会帮助我们处理空屠界之事，以及对妖魔二族的战争，他们都会加入我们。” “啊对了，刚刚说的那些都是机密，许兄不可到处外传啊。”陈士及告诫道。 许开眯着眼睛看着那人。 随后，他轻轻地拍了拍许初的脑袋。 第138章 现代医学的启蒙 几天后。 许开新买的宅子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一位仆人恭敬地打开大门，将张云漾迎接了进去。 跟着仆人的指引，张云漾来到了一座房间前，敲了敲门。 “来了？”许开头也不回地说道。 “所以，你说的‘东西’呢？”没等许开回答，张云漾面无表情地推开房间的门，面无表情地说道，“要是没得到让我满意的东西的话，我虽然不会主动对他人说你的事情，但也不会替你保密。” 这座宅子隔壁是许开的宅子。隔壁的隔壁还是许开的宅子。 许开买了三座大宅子。 陈士及冒着被自家老爹大骂败家子的风险给了许开一个友情价，这让许开颇为感动。 第二座宅子放着许开的大磁石。 而许开住着的第一座宅子是一座三进院落。 第三座宅子，也就是这间宅子则是一座五进大宅。作为一座空宅子，这座宅子也太大了。 但这是必须的。 因为第三座宅子是许开的实验室。 在象山县的时候，他的实验危险系数不高，在没那么多条件的情况下，没那么多讲究，毕竟还有自己在。 但既然答应了张云漾，那这里很可能会变得极为危险。那这就是必须的。 而此时，张云漾如约来到了许开的第三座宅子。 “站住。” 许开却忽然让张云漾止步。 她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伱在外面没看到隔壁那行字吗？” 张云漾退出房间，然后看到了隔壁房门口有一行字。 【请于此进行消毒处理后再进入实验室。】 “……我身上怎么会有毒？”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23节 “消毒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总之你进去了有一个指导流程，按上面说的做一遍，你就可以进来了。”许开说着暂停了手中的活，转身对着张云漾说道，“这座宅子刚买，还没来得及按我的意思装修一遍。我本来是想把两个房间打通的，以后进去都得去那边先消毒。不过你来得急，也就只能先这样了。” 张云漾只能无奈地进入隔壁房间。 房间里有着一个木盆，盆子里装着一些水，而水旁还放着一个类似于酒壶玻璃瓶，瓶子上有一个奇怪的装置。 是墨家制造出来的东西，可以喷出液体。 墙上贴着一张纸，纸上详细地记录了洗手的过程。 “……有必要这么详细吗？” 【一、（内）掌心相对，手指并拢，相互揉搓。 2、（外）手心贴着另一只手的手背，手指交叉，沿指缝相互揉搓，左右手交换进行。 3、（夹）掌心相对，手指交叉，沿指缝相互揉搓。 4、（弓）弯曲手指关节，放在另一手掌心旋转搓擦，左右手交换进行。 5、（大）一手握另一手大拇指旋转搓擦，左右手交换进行。 6、（立）把指尖合拢在另一手掌心旋转揉搓，左右手交换进行。 7、必要时（腕）：一手握另一手的手腕，旋转搓揉，左右手交换进行。】 医生的七步洗手法。 好像还生怕张云漾看不懂似的，每个步骤还贴心底附带了一张图，详细地为张云漾演示了如何洗手。 张云漾无奈地按照许开的步骤在木盆里仔细地洗了洗手，然后按照同样是依照房间内的告示拿起那个玻璃瓶往自己手上喷了两下。 “嗯？” 她闻了闻玻璃瓶中喷出来的液体的味道。 是酒。 而且味道很浓，非常浓，比她见过的任何一种酒都要浓烈得多，浓到了一种刺鼻的地步。 “还真是奢侈，拿这么浓烈的酒来洗手。” 她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她并不讨厌喝酒，但这种味道实在是有些刺鼻了。 当张云漾终于完成消毒的流程后，她终于进入了许开的实验室。 一间大房间内，极其空旷，许开就在这里。 “你研究许初的体质，就是打算晋升圣道？” 张云漾点头：“找到自己前进之路，这便是圣道。” “很好，那今日我便给你一条圣道之路。” 张云漾表情变得极为惊愕。 “你的口气倒是挺大。” “你是医家，那么医家的基础思想是什么？”许开并不在意对方语气里的一丝嘲弄，而是认真地问道。 “人体是气、形、神的统一体，须当阴阳调和，五行和睦，人体方才可以安稳无疾。所谓医治，其实就是在调和人体的阴阳五行。” “确实挺像啊。”许开心想，“和西医的理念确实很像。” 在许开前世，很多人都对西医和现代医学有一种误解。 那就是把西医和现代医学混为一谈。 准确地说，西医指的是以古希腊名医、西方医学始祖希波克拉底提出的“四体液说”为基础形成的一种古医学。希波克拉底认为人体的各种疾病就是四种体液的紊乱导致的，想要治病，就需要调和四种体液。也正是基于这种思想，才有了骇人听闻的“放血疗法”。 这种调和紊乱的理念和中医有一些不谋而合之处。 在语言的传播过程中，“西医”才逐渐与“现代医学”画上了等号。 因为当汉语使用者们首次了解到西方的医疗体系时，对方已经进入到现代医学的时代了。在他们看来，西医就是现代医学，于是与那段传统西医的历史接触不深的东方人自然也就将西医与现代医学画上了等号。 “我并不打算完全否定你的想法，但有没有想过，一条全新的医学之路？” 许开满意地看着张云漾的眼神由最开始的惊讶变为了—— 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嗯？ 不对啊？ 难道不是震惊地倒吸一口凉气吗？ 张云漾同情地摸了摸许开的额头：“你没事吧？” “我没事！”许开没好气地打开她的手。 这眼神他太熟悉了。 在定州国院，他被看成精神病的那阵子，周围人就是这么看他的。 “好了好了，其他先不管，你先过来看看。” 许开一把将张云漾拉到试验台前。 “这是什么东西？” 张云漾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带着底座的一个长筒，长筒下还有两块玻璃重叠在一起。 “条件简陋，只能先弄成这样了。总之，你先往这里看看。” 张云漾将一只眼睛放置在长筒一端。 随即，她惊呼一声：“这是何等文宝，竟能将‘明察秋毫’强化至如此地步！” “明察秋毫？”许开颇为疑惑。 “就是晋入进士之后获得的能力啊，能够观察到极为微小的事物，而且你这种幅度，还不是一般的文宝能做到的，圣道低品都不一定能够将‘明察秋毫’用到这种地步。”张云漾颇为兴奋，“这就是你要给我的东西？” “圣道低品？”许开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在蠕动，这就是先祖大人笔记里留下的记载里的那些东西吗？” “先祖大人？” “啊，没事，你忘了吧。”张云漾随口答道，“这东西……” “是张仲景张圣大人吧。” 张云漾的动作顿住。 “……是陈士及给你说的？” 许开倒是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我猜出来的。” “那你猜的还真准。”张云漾叹了一口气，“没错，我正是张圣世家之人，先祖，便是张仲景。” “亚圣世家。”许开点了点头，“你既然是亚圣世家之人，且看来地位也不低，那为什么没有护卫？” “……以后有机会再说这件事。”张云漾还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所以，你是要把这东西送给我？” “并非如此。我都说了，我是来指引你圣道之路的。”许开将显微镜拿了起来，“你有没有想过，并非是此物强化了你的‘明察秋毫’，而是任何一人、哪怕是没有文气的普通人，也能看到和你相同的东西？” “不可能！”张云漾轻笑着摆了摆手，“没有文气，如何‘明察秋毫’？即使此物能放大普通人的眼力，但他们的基础本就不高，自然也强化不到哪里去。” 许开沉默地打了一个响指，那个仆人便从消毒间消毒之后来到了实验室。 “来看看。” 仆人凑到了显微镜前。 “你看到了什么？” 仆人恭敬地回答，答案与张云漾描述的一样。 许开回过头来：“如何？” “……你是怎么做到的？” 张云漾非常确定许开没有传音，因为她已经回到了帝都，即使先前再怎么不愿，回到了帝都家里还是给她安排了护卫。 护卫境界极高，自然能察觉到许开有没有做什么手脚。 “医家认为人体生病乃是阴阳失衡，五行紊乱，这是一切治疗的基础，那么。如果换一条路重新出发，确立一种新的医治体系，那你的圣道之路，是否可见了？” “什么基础？”张云漾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她非常清楚，许开这番话几乎等同于是在向整个医家宣战。 “阴阳五行调和可以医治人之病，以往医家的丰功伟绩也确实证明了这条路并非是错误的，但医家也有着它的缺陷，而在这种缺陷之中，便是新的道路。” 他指着显微镜下的载玻片与盖玻片所夹着的样本：“那便是被医家所忽略的生命的最小单位，细胞。” 第139章 青霉素 “细胞？” 张云漾眉头深深地皱起。 “什么是细胞？” 许开问道：“张圣大人是如何称呼这种细小生物的？” “先祖大人称其为‘微芥’。” 许开一愣：“我记得在徐霞客大贤的笔记中，他将一种极其细小的微粒也称为‘微芥’。” “我也读过那本笔记，但这与我先祖大人的为其命名有何关系？重名之物多了去了。” 许开摇头：“不行，重名会带来不必要的混乱，我认为应该统一称呼，就将这些小生物成为‘细胞’最好。” 张云漾也并未在这件事情上太纠缠，不过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何称这些小东西为生命？” “因为它们也是生命的一种。”许开再度凑到显微镜前，观察着那细小的事物，“我能不能看一看张圣大人关于这些东西的笔记？” 张云漾想了一下，认为只是关于细胞的记载的话倒并不重要，于是坦率地拿出来了一本书册，交给了许开。 “嗯……不太一样。根据这些描述的话，张圣大人当年发现并记载的准确地说并非是细胞，而是‘细菌’。不过这样也好。” 许开翻阅着这本笔记，其中还贴心地有着一张插画，如果这张插画是真的的话，那当时的张仲景所发现的应该就是“细菌”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24节 但，这本笔记也就仅止于此。 “还有后面吗？” “什么后面？”张云漾一愣。 许开反而感到奇怪了：“刚刚有个说法说错了，根据张圣大人的笔记的话，他发现的应该是‘细菌’。那么后续关于‘细菌’的研究呢？” “研究什么？” “你说什么？” “为什么要接着研究你说的‘细菌’？”张云漾感到非常疑惑，“人体阴阳五行调和都极其困难，这些小东西还能有什么价值？至少也需要大贤的‘明察秋毫’才能发现的小东西，对人体这种庞然大物怎么有影响？” 许开闻言，沉默地低下了头。 半晌，他才抬起头来：“这是伱的想法，还是张圣大人的想法？” “你看最后一页。” 许开依言翻到了最后一页。 看到这句话，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颇为遗憾地说道：“错过了啊。” “错过什么？” “错过了一个机会。”许开轻轻地合上这本笔记，“错过了一个拯救更多生命的机会。” 听到此话，张云漾目光一寒。 “许关，虽然我们关系不错，但也不意味着你什么话都可以说。你知道《伤寒杂病论》救治了多少人吗？” “所以我说的是‘更多’。”许开将笔记放在桌上，“对医家来说，只要通过文气，知晓病理，借助口诛笔伐之力，都可以治愈大多数的疾病，但那些没有文气的普通人该如何治病呢？” “药方。”张云漾平静地说道，“各种病该如何医治，只需对症下药，即可缓解。” “若为生锈利器所伤，当如何医治？” 张云漾一愣。 “锈器所伤之疾，谓之‘破伤风’，极易致人于死地。据我所知，这是只能通过文气进行医治的疾病。那么对于没有举人医师的地方——就像你我居住过一段时间的象山县，那种地方该如何医治？” 许开平静地发问。 “若是象山县的人中了破伤风，没有举人医师在，他们就活该去死？” “破伤风”一词最早出自《太平圣惠方》，云：身体强直，口噤不能开，四肢颤抖，骨体疼痛，面目喁斜，此皆损伤之处中于风邪，故名破伤风。 张云漾咬牙，她不可能如此认为：“医师太少，难道你就有办法不需要举人就可以医治破伤风？” 文人太少，天言大陆九成九都是普通人，而能考上举人的就更少，而举人之中的医家，数量自然还要再削一层。 “我确实有。” 张云漾猛然抬头。 “不过若是想要医治已经得了破伤风的患者，药品需要一些时间，现在我还没做出来。”许开解释道，“但我可以给你另外一件东西。” 说着，他拿出了一个针管和一个先前张云漾见过的装着浓烈到刺鼻的酒水的容器。 “若是有人被生锈的利器划伤，先喷撒酒精，随后给他一针，就是扎进去，然后把里面的液体推入。使用之前药注意排空空气。” “酒精？” “就是它。”许开指向自己给张云漾的玻璃瓶，“它的浓度比常见的烈酒还要高一半以上。” “这么高？”张云漾惊呼道，“花了不要少钱吧？难以想象这是买卖一皮凡马都要跟人讨价还价半天的你。” “并没有多少，以后我会把简便易制的提取酒的方法公布出来，到时候会很便宜的。” 古代的蒸馏技术是元末从“暹罗及荷兰”传入的，而天言大陆似乎也并没有发展出蒸馏技术，现在的高度数酒都是文人以文气提取出来的，自然价格高得离谱，常人难以享受。 常见的酱香烈酒度数在53度左右，而许开制作的酒精度数为75度。 “发病了还能治吗？” “没治了，等死吧。” “……还挺直接的。” 在许开前世，破伤风发病后的致死率在全球范围内普遍为30~50%，而即使在医疗系统发达的美国，致死率也达到了惊人的11%，若在这里，没有举人医师在的话，破伤风一旦发病，几乎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啊，对了，打针之前记得先取一点擦在对方的皮肤上，若是出现皮肤局部隆起，并出现红晕，硬块，直径大于一厘米，或红晕周围有伪足，痒感，乃至更严重的反应，这种情况就不要使用了，用了反而是害了他。” 差点忘了使用抗生素之前要先做皮试，许开连忙补充道。 张云漾仔细地检查了许开交给自己的两样东西，确认它们没有丝毫文气后，将它们收起。 “若是结果与你说的不同，我不会为你隐瞒秘密。” “随便你。”许开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还是挺有自信的。不过想要找到刚被锈器划破伤口的的病人可不多见。” 再度看了看手中的物品，张云漾将它们放入自己的储物戒，转身准备离去。 “出去记得消毒。” 张云漾一踉跄，差点摔倒，她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好。” “对了，还有一件事。” 许开将一架显微镜交给张云漾，随后对她详细讲解了如何用盖玻片和载玻片制作玻片的方法。 “回去之后从那些锈刃上面去一些锈下来，按照我说的去做，看看上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或许你会有新的发现。” …… …… 许开给张云漾的是青霉素。 青霉素的制取其实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那些穿越小说随便培养一点青霉、好像很轻松地就制取出了青霉素，全是瞎扯。 二十世纪美国的弗莱明的实验室用科技一个月的产量也只能够一个人用，就古代那种条件，想要制取出足够一人使用的青霉素，又需要何等的人力物力？甚至根本就制取不出来？ 但，就像前面所说的，文气很好用。 如果有大贤那种级别的“明察秋毫”，甚至可以直接操控青霉素汇聚，达到一种相当惊人的纯度。 许开并非大贤，但他有即使是圣人也没有的知识。借助那些知识，他很容易就提取到了纯度足够的青霉素。 那是他前世科学技术的积累。 虽然他是理论物理学，并非生物学或者医学专业，但如果只是为现代医学启蒙的话，想来也足够了。 其实最有效的应该是破伤风疫苗，但现在的条件太简陋，不可能做得出来。 许开消毒之后，回到了用于居住的宅子。 一个丫鬟立刻迎了上来。 “什么事？” “回老爷的话，许初小姐还是不出门，也完全不和我们说话，也只有您能与他说话了。” “……我去看看吧。” 这几天忙着实验室那边的事，他没怎么管过许初。 不过这也有许初自己要求的原因。 她让自己若是五天之内没有什么要紧事情的话除了吃饭之类的时间不要来找她。 今天到时候了。 他敲了敲许初的门。 “有什么事情吗。” 明明隔着一道门，门内的许初却似乎知道了敲门的是许开，因此开口。 若是其他丫鬟仆役，是绝不会得到回应的。 “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哥哥。” 许开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他忽然有些惊讶。 因为许初身上的伤疤已经快好了，而且身高也长高了一些。 是她收回的那件东西起了作用？ 许开忽然有些感兴趣了。 “有什么事情吗？” “要不要去逛逛帝都？” 第140章 使团再入京 “生锈的利器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小姐。” 一座昏暗的地牢之内，张云漾领着一位护卫，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方行走着。 随后，她们停在了一间牢房前。 牢房内是一个蓬头垢面、状若疯癫的男人。他傻笑着扣着自己那不知多久洗的大脚，随后又抠了抠鼻屎，扣完了之后在屁股那边一擦，便又放进嘴里嘬了两下，脸上的神态却颇为惬意，好似很享受这一切。 “就是他？” “是的，小姐。”身后的护卫恭敬地回答，“已经确认了，此人连续玷污了三位女性，以及一位男性，并且事后将他们残忍地杀害。” “够了。”听着这罪行描述，张云漾不由得皱眉，“确认没有冤屈吧？” “小姐您说笑了。此处地牢的囚犯，都是家主亲自以真言令测试过，保证没有一个冤假错案，方才放到这里来的。” “我不太相信他。”张云漾面无表情地打开牢房，手里拿着一把生锈的小刀。 护卫苦笑道：“小姐，说句属下不该说的话，在其他地方，您不相信家主大人，属下也能理解；但至少在这地牢之内，您至少应该相信这里的全都是穷凶极恶、死有余辜之人，家主大人再怎么糊涂，都不会在这里犯错。”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25节 不再回答护卫说的话，张云漾走到那男人面前，忍着恶臭用小刀划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啊——！” 男人惨叫一声，疯狂地扑向张云漾，想要和这个折磨自己的人拼命。 一道闪光直接将他的双膝打折，他的双腿向前弯曲，直挺挺地倒了下来，巨大的痛苦使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直接晕厥了过去。 “啊，忘了说许关讲的‘皮试’了。” 说着，她取了一点青霉素擦在男人手上。 确认没有许开说过的那些异常症状后，她用酒精为男人清洗伤口。 “啊啊啊啊啊——！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被酒精浇到伤口上的巨大痛苦令男人不由得醒觉过来，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砰。 男人再度被打晕过去。 护卫轻轻吹了一口气，冷声说道：“果然是装出来的。” 张云漾将青霉素打进了男人体内。 “许关，希望你没有骗我吧。” …… …… “去逛帝都？” “这么大的城市，我还没来过，当然要好好逛一下啊。” “我记得陈士及约了伱很多次了。” 许开黑着个脸：“他那是叫我去逛青楼！我真怀疑那小子是不是真得了什么病，没人陪他去青楼就硬不起来。” “哪里硬不起来？” “……咳咳。这个你还是别知道的为好。”许开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去不去？逛一圈之后我打算去郊外看看，也弄一块地。”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许初听到许开要去郊外，立刻就答应：“好，走。” 许开拉着许初走上大街。 帝都的繁华远非他们先前去过的那些城池可比，有着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走着走着，卖艺逐渐多了起来，整条街道上都是，好像整条街就是专门给那些江湖艺人卖艺的。 许初好奇地左顾右盼，生怕落下一个表演。 因为她发现这些江湖艺人都只是些凡人，并没有文位，为何能做到这么多惊奇的事情？ “咦，那人明明只是一个凡人，为什么手都伸进油锅里了却安然无恙？” “油锅里面放了醋，看起来油热了，其实压根就不烫，普通人伸手进去也安然无恙。” “咦，那人明明只是一个凡人，体魄也很一般，为什么都把他胸口的石头砸烂了他却安然无恙？” “石板面积大，分散了受到的冲击，受到的压强较小，受不了什么伤的。” “咦，那人明明只是一个凡人，为什么……” “因为……” 许初好奇地发问，许开一个一个回答，忽然，身边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开回头：“这位兄台，何事？” “这位老兄，就别揭人家老底了吧，咱们都是吃着一口饭的，您给点破了，接下来咱们喝西北风去？”那人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许开，手还搭在他肩膀上不曾放下。 许开眉头一皱：“滚吧。” 文气震动，引动天地之气的颤动，竟是直接将他的手震开，虎口开裂。 那人大惊，当即不顾周围，惶恐地磕头道：“秀才老爷，放过小的吧，小的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才来威胁您的啊！您大人有大量，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 许开直接离开，并不理会四周指指点点的人群。 待得他们离远了，那人方才站起来，擦了擦冷汗，随即又冷笑道：“哼，在帝都，区区有一位秀才就敢这么嚣张，等我禀报罗大公子，定要给你个难忘的教训！” …… …… “你这是在做什么？” 郊外的一片空地上，许初好奇地看着张罗着巨大罩子的许开，不知道这个罩子到底是做什么的。 “没什么，你要做什么就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许开将八棱镜安装好，取出了抽气装置。 虽然现在各地城池的郊外已经变得极为危险了，但这里毕竟是帝都，现在还是颇为安全的。 他要再次测量光速。 那一次测得的光速终究不够准确，不过他现在已经是一位举人，实力突飞猛进，已经可以去测量光速的精准数值了。 许初颇为好奇地看着许开。 随着一道激光射出，许开立即记录下来。重复多次后，许开得出结论。 “299792458m/s，很好。” 许开满意地点头。 就在这时。 一大堆人群忽然在官道上行进。 人群很明显地模仿了人族常见的仪仗队，只是一看就能看出这支仪仗队松松垮垮，缺乏训练，完全没能展现出应有的威仪出来。 那些人都戴着格式各种的口罩，口罩上的图案也各种各样，异彩纷呈。 仪仗队簇拥着九辆马车，向着帝都的方向驶去。 许开好奇地看向这支蹩脚的仪仗队。 忽然。 第一辆马车的车帘被人猛地揭开，露出了一张男人的脸！ 那人死死地盯着许开，眼珠子好似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他的下半张脸被一块秀着一张狰狞的巨嘴的黑布所遮挡。 一缕大贤级别的威压逐渐从马车内散发出来。 在这缕威压将要扩散开之前。 “停下。” 车内的另一人阻止了他。 “这里距离帝都太近了，不要在这里动手。而且。”说话的人也将目光转向许开的方向，“还没能确定，若是闹了个乌龙，对我们接下来的谈判会很不利。” 掀开车帘的人，瞑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说道：“我知道了。” 许开看着原本似乎打算停下来的马车，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看向许初：“你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 许初坚定地摇了摇头。 第141章 许氏微积分与禁止出版的部分 看着仪仗队远去，许开摇了摇头，收起来了实验用具。 “好了，就先这样吧” 他回过头来看着许初：“你有没有打算去的地方？还是说跟上回一样需要我陪你一起去？” 许初却摇了摇头：“不必了，顺着原路返回就行了。” “哦？”许开感到了一丝好奇，但也没打算继续追问，于是向着帝都的方向走去。 路上，许开忽然问道：“你知道空屠界的瞑之氏族吗？” 许初不动声色：“我怎么知道啊，我就知道他们是空屠界土著的代表。” “原来如此。”许开赞许地点了点头。 许初轻哼一声，跳到了许开背上，又攀爬一阵，终于坐上了许开的肩头。 二人就这么离开。 …… …… 回来的路上正好有一家书店。 【敬圣书斋】 即使在帝都内，敬圣书斋也是极为有名气的书店。 许开带着许初进入，里面的环境恬静淡雅，墙壁覆盖着深色的木质书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静谧的氛围与淡淡的书香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 “与象山县的明月商会不同，没有急切噪杂地想要过来服务的人，该说不愧是帝都吗，连店员都是培训过的。” 这么想着，许开来到了一名店员旁，问道：“伱好，请问有没有《几何学》和《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这两本书？” 他来书店，并非为了买书，他是想要打听一下这些书的销量如何，这样回去可以跟张苍要钱。 店员对许开鞠躬行礼后说道：“您好，我们这里没有这两本书。” 许开闻言却皱眉起来：“没有？今年科举恐怕必会有数术家的题目，这个关节眼上，这么两本重要的数术家书籍，你竟然说没有？” 店员愣了一下，随后询问了许开关于这两本书的内容，这才恍然大悟，行礼请许开稍等，进入书斋找出了两本书：“您看一下，是不是这两本？”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26节 许开接过店员拿给他的书籍。 一本写着《许氏代数》。 一本写着《许氏微积分》。 “……我怎么把这点给忘了。”许开嘴角抽搐，显然没想到这两本书如此堂而皇之地挂上了他的大名。 虽然这是足以名流青史的算术书，能以自己的名字命名，若是许开前世，那自然是极大的荣耀，但许开很清楚这些都不是自己原创，按前世的说法，往严格了说，这是学术不端行为。 搞得他总有一种社死的感觉。 许开快速地翻阅了一下《许氏代数》，发现跟《许氏几何》一样，除了张苍写了一篇序之外，内容几乎没有改变。 然后问题在于这本《许氏微积分》了。 很薄。 许开记得这本书应该没有这么薄才是。 即使出版后的书籍经过了整理，比许开的手稿要薄上很多，但也不应该这么薄才对。 翻开一看，许开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 前面关于经典力学的部分以及关于开普勒三定律的提出与论证部分全都消失，只剩下了微积分的部分。 连许开在书籍最后面写的那些参考资料清单都保留了下来，前面的那些东西却都不见踪影。 少了这么多内容，怪不得变得这么薄。 倒也多了一些内容，比如张苍写的序。 店员还滔滔不绝地为许开介绍起来了其作者“许氏”：“这位客人，这两本书的作者姓许，方才以‘许氏’命名。数术家的张苍张圣大人为这两本书都作出了极高的评价，称其为‘旷世巨著’，连他的《九章算术》也远远不能与之相比，言称作者必然能成圣，未来成就绝不在他之下。只是作者似乎是一位天庠学生，这才保密并未公开……” “好了好了。” 许开制止了店员滔滔不绝的介绍，心想作者不就在你面前吗。 但比起这些，现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比分红还更重要的问题。 “我听说这本《许氏微积分》前面应该还有一些章节的，为什么没有？是单独成书了吗？” 如果是因为前面的部分是物理学，因此特意与后面微积分的部分分开，各自单独成书，那还能理解。毕竟各个学科的书籍确实应该分的仔细一点。 这一点上，倒是当初急于突破举人的许开有些心急了，应该分为两个部分出书才是。 但店员所说的答案并非是他能接受的那个。 “呃，这位客人……”店员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低声说道：“客人您说的那个，是第一版的书，那时它的名字是《许氏物理与微积分》，但后来，礼部紧急叫停了这本书的出版，宣布前面的部分还需要审核，只允许最后的微积分部分出版，其他部分，需要等到礼部审核完毕才能出版。在礼部审核完毕之前，前面的部分被视为禁书，一旦被发现，后果会很严重。” “礼部？”许开反而一怔，“这是为何？为什么被认为是禁书？” 不应该啊。 在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儒家理学派系的人终于发现了这本书会对“理一分殊”造成的极大冲击，故此动用了自己的影响力，阻止了前面部分的出版。 到这里他还能理解。 但为何礼部却直接参与到了此事来？ 礼部尚书文建湘与张苍关系极好，据说当年文建湘在天庠时曾是张苍的学生，而自己又极受数术家重视，文建湘为何要作出这种事情来？ 还是说，有一道意志跨越了礼部尚书，直接让礼部行动了？ “不知道。客人，这种事情哪是我能知道的。”店员苦笑几声，无奈地回答。 已经行动了啊。 许开默默地放下书，离开了书斋。 如此一来，若是自己不公开身份，那电学的研究成果还能出版吗。 似乎感觉到了许开的一种闷闷不乐的情绪，许初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拉住了许开的衣角。 …… …… “许关！” 张云漾毫不客气，在仆人为她打开大门前，一脸激动地把许开宅子的大门推开，普通材质的门锁根本无法抵挡张云漾作为进士的力气，悲惨地直接绷断。 一旁的仆人瑟瑟发抖地对张云漾行礼：“张、张小姐，许老爷他去隔壁的实验楼了。” 早就料到了这个回答，于是张云漾转身向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许关！” 张云漾再度把大门推开，直接冲了进去。 她兴奋不已地直接推开实验室的大门—— “许关，你的那个——” “出去消毒。” 一只带着手套的手伸出，将张云漾重重地推出门外，将墙壁撞得凹陷了下去。 啪。 实验室的大门被无情地关上。 做完这些，许开拍了拍手，对一旁的仆人吩咐：“赶紧找人来在这里做个门联通消毒室，然后封上这堵门。” 仆人连连应下。 过了一会。 张云漾怒气冲冲地推开了实验室的门。 “许关，你在做什么啊！” 许开这才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说过很多次了，进出这里先行消毒，养成这样的习惯，并且最后应该将习惯进化为‘规章’。” “我是有大喜事啊！”张云漾此时也不再计较许开的行为，兴奋地摇晃着他的肩膀，“许关，你给我的那个东西果然有效，九天了，按理来说破伤风应该已经发作，但那人至今都没有任何发病的症状！” 破伤风的潜伏期一般在七到八天。 “而且我还请家里的长辈检查过，他并没有得病！” 说着，张云漾更加激动，摇晃许开肩膀的力度更大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药叫什么名字？又到底是什么前所未见的神药！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圣道之路近在眼前啊！” 许开强行止住张云漾摇晃自己的动作，随后倒颇为好奇，今天距离他把青霉素交给张云漾刚好九天，也就是说当天张云漾就找到了被锈器割伤的人，倒是颇为巧合。 这就是亚圣世家的力量吗？ “是青霉素。”许开笑着说道，“那个病人还真是运气不错，能得到这么及时的医治。” “什么运气不错？那人本就罪该万死，若不是要留着他们试药，他们早就被砍头了。”张云漾面露不屑之色，“那人本就是是一位死囚，犯下了重罪，我用他实验了一下。” 许开颇为高兴的神色顿时僵住。 “喂，许关，你怎么了？快告诉我怎么制作这等神药啊。” 张云漾伸手在许开眼前挥舞了两下，颇为不解地说道。 “你是说，你做人体实验了？” 许开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 蕴含着一种张云漾此前从未在许开身上感受过的愤怒。 第142章 我的坚持是否还有意义？ “人体实验？”张云漾不知道这个词语的意思，但根据字面也能猜出一些，“你是说我用那些死囚测试青霉素的效用吗？” “答应我，张云漾。”许开坚毅地直视张云漾的死鱼眼，而死鱼眼此刻竟是似乎感到了一丝害羞，连忙转头想要移开目光，却被许开强硬地掰了回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啊啊啊……许关，不能这样的，这不合礼法……” 张云漾的声音逐渐声若细蚊。 但许开并未作出她预想的事情出来。 他以前所未有的认真与严肃的语气对张云漾说道：“张云漾，若是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制作‘神药’的方法，就不要再用这种直接的方式。” “啊……啊？你说这个啊？” 张云漾一怔，没想到许开就为了说这个。 她不满地退后一步，撇开头，内心却有一丝失落。 “伱放心，做实验的都是死囚，是万死无恕之人，而且都经过真言令的测试，确保不会有冤假错案发生，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不行。”许开却极为坚定地摇了摇头，“人体实验，违背了人理。” 到了现在，张云漾才终于发现那个几乎总是与她插科打诨、总是那么轻易就惹得她情绪波动、毫无厘头的许关，此刻竟然如此认真。 “为何不可进行人体实验？药最终都是要用到人身上的。” “这是底线。在一种药能够确定一定程度上的安全之前，不能贸然给人使用。在此之前，应该使用老鼠、猴子之类的动物进行实验后，确保了安全，才能用在人的身上。” 这次的青霉素是经过前世长久的验证的，只要做好皮试，许开能确定不会出什么事情。 但，也就仅止于此了。 一些他知道的药物还好，他知晓这些药物不会有害。 但他又不是这个专业的人，知道的药物有限，若是这个世界的医家鼓捣出了一些新药，难道要直接用人体进行实验？ 许开知道前世的新药问世前，都需要经历一系列的测试流程，方才能够用到人体身上去测试是否有效。 具体的流程许开只是知道个框架，更详细的内容他却是几乎不知道，毕竟他不是这方面的从业人员。 张云漾却更为不解：“死囚都是必死之人，为何不可以用他们来做实验？用他们恶贯满盈的身体做最后的贡献难道不是一件善事吗？” 许开沉默，两个世界的想法差异果然太大了。 但这也是必将遇到的问题。 前世的世界经历过思想启蒙，确立了人人平等的基本思想，也正是基于这种思想，才有科学界应当遵守的人伦道德，才有对于各种技术的争论。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27节 例如，克隆人类是否会产生伦理问题？是否应该进行人体实验？人工智能是否会凌驾于人类之上…… 种种问题，一直都在不停地争论。 但这个世界，依然坚持着“贵贱有别”的思想，对张云漾他们来说，以死囚做实验，不仅不违背人伦道德，甚至还是在做一件好事。 如果可以，许开很想掀翻这种思想。 但有一座更大的山阻挡在他面前。 那就是这个世界的上位者们，是真的可以在物理意义上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碾死那些“低贱之人”的。 在这种世界，他的坚持真的还有意义吗？ 沉默许久，许开还是做好了决定：“如果你坚持直接使用人体进行实验，那我不能将青霉素的制法交给你。” “许关，你不担心我泄露你的秘密吗？”张云漾还是不愿意放弃。 许开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表情浮现出一种挣扎的神色：“抱歉，如果你真要继续坚持以死囚做实验，那么我不会将青霉素的制法交给你，即使你会泄露我的秘密也一样。” 场面陷入一种寂静。 许久之后，张云漾长叹一口气：“你为何这么坚持这一点？我都已经告诉过你我们确认过那些死囚都是恶贯满盈之人。事实上，还有不少死囚被送来后发现是被冤枉，从而得到了机会洗刷了自己的冤屈。” “我……只是在想，你们亚圣世家能够轻而易举地从四方搜集死囚，那对于其他普通的医家之人呢？”许开沉默了一会，思考自己该怎么回答之后，方才开始回答张云漾的问题。 他自己也开始有些想不通这些问题了，但他内心深处却还是觉得，这么做是不对的。 现在想要劝服张云漾是几乎不可能的，因为两个世界的想法与实际情况都存在极大的差异，许开现在只能选择一个能让对方信服的理由，让她以后若是在以此方法制作新药品时，先确保了安全再让人类来进行实验。 “普通的医家之人，他们是无法得到死囚的，那么，他们会不会对自己那些‘贱籍’的丫鬟仆人下手？若是他们失踪，官府也不会去追查他们，可以说是最好的材料了。” 闻言，张云漾一怔。 确实，作为亚圣世家，只是向各国要一些死囚而已，很轻易就能办到。但对于那些没有这个条件的人呢？为了文位的进步、为了圣道，他们会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将青霉素的制法交给我，我不会再直接使用人体进行实验。” 许开内心却轻叹一口气，他知道张云漾根本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但现在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一点，药物实验，不管怎么在动物身上做实验，最后都是要用在人身上的。但，最后一步的实验，也必须需要对方在自愿的前提下才可进行。” “好，此事我也可以答应。” 带着张云漾消毒之后，他们来到了另一间实验室。 这里放着一个个的培养皿，张云漾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只是好奇地不停观察。 “做好准备。”许开拿起了一个培养皿，“我之前说过，我是要指引你走上一条新的圣道之路，所以，我要教给你的，并不止是青霉素的制取，而是——” “一个新的世界。” …… …… 真言令是一种极其珍贵的文宝，不仅需要半圣级别的修为才能打造，而且材料稀缺，甚至不是每个半圣世家都能有这么一块真言令。所以真言令才无法大规模地使用配备到各个州县，以此确保不会再有冤假错案的发生。 当二人达成共识，许开为张云漾讲完一节生物课后，他向张云漾询问为何不能大规模使用真言令时，张云漾是这么回答他的。 “这么麻烦？还需要半圣级别才能打造。”许开颇为惊讶，他还以为这里跟他看过的那些小说一样，只需要法家以“言出法随”说一句“此地只能说真话”就可以做到的。 “其实级别低一些倒也不是不行，硬是要打造的话，大贤修为就可以做到，甚至缺少一些材料也可以做到。只是这样打造出来的真言令使用时，会对对象造成极为严重的精神冲击，极容易造成对方变得痴呆，因此众圣已经禁止再打造使用这种劣质真言令了。” 说完，她补充了一句：“除了对妖魔使用时。” 许开一愣。 想不到这个世界也确实有一些人文关怀。 “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张云漾还在回味着许开讲述的内容，颇为兴奋。 这要都是真的，别说圣道了，甚至半圣有望啊！ “我教给你的都很容易验证，你既然是亚圣世家之人，应该并不缺乏条件。”许开平静地回答。 谈话之间，二人来到了花园。 “你种的这些是什么花？”张云漾指着花园里的一些幼苗。 宅子的后院有一片原本应该是花园的土地，但这块土地上并未种植花朵，而是一些幼苗，张云漾自然认为这些是某种花的幼苗。 “不是花，是豌豆。” “豌豆？”张云漾感到非常疑惑，“你种豌豆做什么？” “自有用处，只是不知道得花多久的时间。”许开说着，蹲了下来，细细地检查这些幼苗的长势，“而且说不定这还会对你以后的有关。” “与我有关？”张云漾指了指自己，颇为惊讶。 豌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嗯，准确地说是和医家有关，就像我给你讲的课里的一些东西一样。” 张云漾眼前一亮：“那以后你还能为我上课吗？” “自无不可。” 传播现代医学，张云漾可以说是最好的人选了。地位高，说话分量也重，而且她亲眼见到了现代医学的神奇之处，自然会更尽心尽力地传播。 张云漾真诚地为许开道谢，行了一个师礼，便道了一声告辞，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验证许开讲的东西。 “等一下。” “怎么了？”张云漾回过头来，不解地看向叫住她的许开。 许开指了指隔壁宅子的大门：“赔了我门锁再走。” “……” 第143章 学生与师妹 “……一个门锁能值多少钱？” “我内心受到了伤害，需要赔偿。”许开的表情极为认真。 “……我都差点忘了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张云漾叹了一口气，随后翻找了一阵，发现身上价值最低的也是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于是她将这张银票交给了一旁的仆人，便又要准备离去。 仆人看得眼皮子直跳，自家老爷的门锁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啊？怎么这位小姐一下子就赔偿了一百两？ 还是自家老爷心真这么黑？ “等一下。”许开又叫住了张云漾，“还有一件事。” “又怎么了？”张云漾警惕地回答，“我可只弄坏了你家的门锁。” “不是，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打听一下。” “什么事？” “我听说礼部查抄了一本书，将这本书的一部分列为了禁书，名字是《许氏物理与微积分》，伱知道这回事吗？” 张云漾却摇了摇头：“不太清楚，我们医家很少理会这些事，不过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去为你打听打听。” 许开教导她新的医学，为她开辟圣道，虽然没有正式拜师，可许开已经能算是她的老师了，为老师做一些事情，是很正常的。 “那就多谢了。对了，还有帮我打听一下空屠界的事情。我听说里面分为几大氏族，能不能给我一些详细的信息？” “你打听空屠界的事情做什么？”听到许开的要求，张云漾感到了一丝莫名其妙。 空屠界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有些兴趣。”许开并未多做什么解释。 “这方面我倒是知道一些信息，空屠界的土著分为九大氏族，如今九大氏族的代表都集齐了，但帝皇陛下找了一个理由放置了他们一段时间，明天才会接见他们。更详细的信息我还是需要回去打听下。” “谢谢。” “这点事没必要道谢啦。”张云漾笑着挥了挥手，“严格来说你现在可是我老师呢，学生为老师做一些事情是应该的。” 许开一怔，随即也笑着回应对方：“那就拜托你了，我的学生。” 他向着张云漾也挥了挥手。 待到张云漾远去，许开摸着下巴，面上露出一种莫名的表情，轻声地自言自语。 “虽然当时只是半开玩笑，但要是张苍先生当时真的答应了我，你或许就是他的师妹了呢。” 远在天庠的张苍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 …… 看见张云漾离去，许开伸了个懒腰。 他没有去向意打听那些事情，毕竟事事都麻烦身为朋友的意的话或许会让祂感到麻烦也说不定。 “等等，你都喊我去做搞一个假身份这种小事了，居然还会因此而内疚？” 许开感觉自己好像幻听到了意的声音。 “倒也像是意会说的话。”许开轻笑着自言自语。 先前的课程中，许开为张云漾粗略地为张云漾讲解了什么是细菌、什么是细胞，带着她看破伤风杆菌，随后演示了消毒的重要性：用经过消毒的手和未消毒过的手在培养皿上按了一个手印，过一段时间后再来看看结果。 对于这些课程，张云漾显得兴致缺缺。 最后许开为张云漾演示了如何提取青霉素。 这需要非常强大的文气掌控能力，好在作为亚圣世家的进士，张云漾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先前对许开讲课的内容都没怎么在意的张云漾，直到许开为张云漾演示了青霉素竟然是从微不足道的青霉中提取出来的之后，她才真正地意识到，先祖可能真的如许开所说，错过了一个机会。 一个拯救更多生命的机会。 谁能想到，这些微不足道的细小生物，竟然能够提取出无需文气就可救治破伤风病人的神药？ “这些细军……细菌应该归属阴阳五行的哪一类？”迟疑了一下，张云漾向着许开发问。 许开却摇了摇头：“我说了，这是一条新路，这并不属于阴阳五行的任何一类……”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28节 没等许开说完，张云漾惊呼：“不在阴阳之间，不在五行之内？这么厉害？要知道这可是……” “够了！”许开一记手刀中断了张云漾的傻话，“是我说的不够准确，应该说，不要还在用你那一套阴阳五行去划分这种新的药物，这是一个新的体系，不要被以前的思想禁锢，去找到、或者创造出一个能划分这些药物的体系出来。另外我要告诉你，能从细菌中提取出来的可不止青霉素。” 许开暂时还未为张云漾讲解“细菌”和“真菌”的划分，只是为她布置了一个课题，找到青霉菌和其他细菌的不同之处。 他希望这些由张云漾自己提出。 “那要怎么划分这些药物？” “这是你的事情。”许开说着，继续为张云漾演示如何提取青霉素，“要以此为圣道的不是我，是你。当然，若是你错了，我会提醒纠正你的。” “圣道之路当然要自己走，其实有些时候连你的提醒纠正都有些多余，甚至有时候还会妨碍到我。”张云漾感觉对方似乎是野路子出身，对修行知识了解不够，因此为许开讲解起来圣道的注意事项。 闻言，许开停下了制取青霉素的动作，对张云漾严肃地说道：“当你打算违背人伦进行人体实验时，我会阻止你的。” 张云漾无奈地说道：“我说，我都答应你不会那样做了，你怎么还是不放过这一点？你也不像是会对死囚产生同情的那种爱心泛滥之人。而且说实话，就算我不会做，据我所知，也有不少的医家之人经常用死囚试药啊。” “我会阻止他们的。”许开说道，“我想，即使生命层次真的有所不同，但我们也应该怀抱一种对生命的敬畏，至少，人，不是可以随丢随弃的实验用品。” …… …… 许开决定去街上逛逛，放松放松。 教导张云漾这样一个现代知识零基础的人还是太累了。 “要出去吗？” 许初竟然主动地打开了房门，问向许开。 许开觉得颇为新奇。 但并不是许初主动出来的缘故。 “你好像又长高了？” 他还记得刚见到许初时，她还没自己大腿高；现在却已经到了自己腰部。 这成长速度确实很快。 “嗯。”许初点头，并未多作回答。 随后她说道：“我也要出去。” “好啊。” 于是许开牵着许初的小手，再度进入了着繁华的帝都。 第144章 痛快的帝皇 当空屠界九大氏族终于齐聚，入帝都准备再次面前帝皇时，却被告知妖魔犯边，帝皇出征，十天后才能回来。 他们不知道是否妖魔真的犯边，也不知道若是妖魔真的犯边，是否又值得帝皇亲征，但他们只能等待。 “妈的，人族这么看不起我们，干脆我们去投妖魔二族算了！” 以一块纹着狰狞巨爪的黑布蒙着下半张脸的 “慎言！” 原本闭目养神的瞑炎睁开双眼，怒斥说出这句话的魁梧男子。 “此处是人族的地盘，你说的此话，若是被人族听了去，便是当场翻脸都有可能！现在还不是时候。” 此时，九位代表没有分开，而是同乘一辆大马车里等待帝皇的接见。 魁梧大汉闷闷地怀抱双手，低下头去，不再发言。 空屠界各氏族隐隐以瞑之氏族为首，所以一开始才是瞑炎来担任代表，自然，现在他的话语是目前全程最有权威的。 在场共有九人，八人都有以一块图案不同、颜色也不尽相同的布料蒙住下半张脸，唯有一人不同，脸部没有任何遮挡。 “你说，人族为什么非要让我们等十天？” 那个妖媚女子蹙眉，感到十分疑惑。 这可以说是非常烂的借口了，虽然他们还没有打探清楚到底是不是妖魔犯边，但至少根据他们的打探，人族先前才与妖魔二族展开了一场层次极高的战争，短时间即使战争再度发动，也不可能惹得帝皇亲征。 除非他们不顾灾厄苏醒。 “我想，或许是人族打探清楚了我们的情况。”瞑炎却想到了个大概，“过去一个月了，人族应该已经充足地掌握了我们的实力，而在我们实力远逊于对方的情况下，人族这是想给我们来个下马威，想让我们知道这场谈判谁占据主导地位。” 闻言，在场众人都面色难看。 而那位并不遮挡面目的清瘦男子，先前讨论得颇为热火朝天时，他并未发声，此时他却忽然开口：“自食恶果了吧。” “源凛！”瞑炎大喝一声，“我们的氏族长应该约定过，不要产生矛盾才对吧！” “哼。”被称为源凛的男子冷哼一声，“面见人族帝皇时，我不会拆你们的台的，毕竟这事关整个空~屠~界啊。” 源凛语带嘲讽之意，令得在场众人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感到了反感。 但至少有氏族长的命令，面见人族帝皇时，他不会拆台。这已经足够了。 瞑炎的眉头皱得更深，内心却微松一口气，源凛的性情他清楚，既然如此说了，待会面见人族帝皇时，并不会因此而闹出什么幺蛾子。 “宣，空屠界诸氏族代表，觐见~！” 此刻，宦官那尖细的声音传来。 马车内的众人对视一眼。 源凛不与众人对视。 于是便一个接一个的离开马车，向着朝堂的方向前进。 …… …… “这些就是空屠界的实力分布了吗？圣人，十分感谢。” 帝皇看着手里的资料，对付出了辛苦劳动的王阳明道谢，随后拿起对方特意带过来的茶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好茶。” 王阳明也抿了一口茶：“这是自然。此茶生长于雪山之巅，采摘之时，必须是春分时节，要迎接当天的第一缕阳光而成熟，如此方才是极品。我命名为‘雪阳茶’。” “雪阳茶，好名字。”帝皇一边继续喝着这来之不易雪阳茶，一边看着手里的资料。 资料很是详实，但里面也指出了并未彻底探查出空屠界诸氏族底蕴与压箱底的手段。这也算正常，毕竟圣人只能派出自己的亚圣化身进入空屠界调查，虽然这样的亚圣化身比起一般的亚圣都要强上一截，但也不足以彻底探查对方。 但即使是如此，也发现了两个很大的问题。 第一个就是—— “九大氏族长都是至圣境界的存在？”帝皇眉头深深地皱起。 引气入体之法的至圣境界对应的是人族文气之道的亚圣。 而九大至圣，这说明在亚圣这一层次，空屠界的土著竟是比人族的八大亚圣还要强上一截。 不过，光是这一点，也并不至于成为疑点。 这份情报真正的可疑之处，并不在此。 “所以，空屠界土著的圣级层次，除了这九大至圣之外，竟是没有一个半圣？” “是的。”王阳明回答道，“除了九大氏族长之外，空屠界没有其他任何一尊半圣。” 这一点非常奇怪。 既然有九位至圣，那肯定也有更多数量的半圣。毕竟若是没有足够的基础，是诞生不出至圣境界的。 但，空屠界的土著却仿佛在半圣这一层次断掉，圣级力量除了九位氏族长之外，没有任何一尊半圣。 难道他们有特殊的手段能够直接跳过半圣境界？但这更加不可能。这是连妖魔二族的始祖以及人族孔圣都没有做到的事情，空屠界更没有可能做到这种事情。 “有头绪吗？” 王阳明却摇了摇头：“除非我真身入内，否则探查到这种地步也是极限了。” “说的也是，圣人辛苦。”帝皇对着圣人抱拳，随后看向下一个疑点。 “原来如此？” 帝皇露出一抹莫名的笑容，似乎很是高兴。 “原来，这就是他们如此急切的原因啊。”帝皇拍打着手掌，“既然空屠界内没有圣人级别的存在，那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 说完，他站起身来，吩咐一旁的人：“让空屠界那帮人进来吧。” …… …… 与初次觐见帝皇时礼仪一切从简不同，此次他们觐见帝皇，得到了最高级别的礼仪待遇。 这很好，即使对礼仪不甚了解的人也能感受到对方这隆重的礼仪之下对他们的尊重。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耗时间了，让他们不由得有些焦急起来。 当繁琐的礼节终于落下帷幕，空屠界代表九人终于见到了帝皇。 瞑炎带头对帝皇行礼。 “见过人族帝皇，恭祝帝皇陛下，祝愿人族繁荣昌盛。” 余下八人也学着他的模样行礼：“见过人族帝皇，恭祝帝皇陛下，祝愿人族繁荣昌盛！” “好，免礼平身。” “多谢帝皇陛下。” 九人站起身来。 源凛果然没有搞什么特殊。 瞑炎对帝皇行了一个他们氏族内的最高礼节之后，恭敬地说道：“帝皇陛下，空屠界九大氏族的代表都已齐聚。在下先前曾于帝皇陛下面前介绍过自己，请容外臣为陛下介绍一下其他氏族的代表。” 空屠界土著的九大氏族，分为“瞑月停云源破寒晓灵”九大氏族。而他们都以氏族之名为自己的姓。 介绍完自己的同胞，瞑炎准备再度提出自己的要求，结果他的话语却被直接打断。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29节 “好啊，既然如此，朕就答应伱们，可以划给你们一块土地！” 帝皇非常爽快，反而搞得一众代表不知所措。 “啊？” 第145章 伪装的打手 “打算去哪？” “随便走走。” 许开漫不经心地回答许初的疑问。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江湖把戏？”许初好奇地问道，上次他们去那天卖艺街，不管她问哪个把戏的原理，许开总能为她回答出来。 “懂得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数理化是什么？” “嗯……就是数学、物理和化学。” “这又是什么？” 许开忽然回头，微笑着看着许初：“你既然对这些这么感兴趣，那要不要来一起学习？” “学习？”许初的小脸上写满了惊愕，“我也可以学习吗？” “为何不可以？知识就是像这样一代一代地传承下来的。”许开摸着许初的小脑袋，“你要是想学，我随时都可以教伱，但你要是开始学习了，就不可以轻易放弃。嗯……至少跟着我一起学习九年吧。” 许初想要答应下来，但她又对一个数字起了疑惑：“为什么是九年？” “这个问题不重要。” 想了一下，许初忽然说道：“那我们再去一趟那个街，看看还知道多少。” “没问题。” 二人很快就来到了他们之前去过的卖艺一条街。 “为什么那个人拿的先前还是一张白纸，往火上一烧就有字出现了？” “用白醋在纸上写字，白醋的酸性会腐蚀纸张，让写字的部分被火烤之后更容易被烤焦，这样先前写的字就出来了。” “那个人身周幽蓝的火焰是怎么回事？明明没有文气和天地之气啊！” “那是磷火，磷的燃点极低，很容易就点燃，经常被人拿来装神弄鬼。” “为什么……” “因为……” 许开与许初的行为很快惹得了周围人的不满。 这人怎么又来了？ 他们就是靠这一行吃饭的，如今许开把他们的手段来了个大揭秘，那以后还有谁看他们的表演？ 不过，许开的见识广博倒也让他们感到惊奇，因为即使是行中老手也很难说出所有把戏的原理，但那个小女孩问什么他就能回答出来，看那样子，竟然是熟知他们所有的手段。 这到底是什么人？ 但也没有人出来，因为前些天他们知道了，这人可是一位秀才，他们惹不起。 于是许开与许初一路畅通无阻。 许初终于相信了许开的话：“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这不是懂得多，你跟我上一段时间的课之后，也就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众人暗中惊呼这人好生歹毒，竟然想要以江湖术士的手段训练这么水嫩的小女孩。 那些训练方式可都是很严格的啊！ 看这样子，定是个美人胚子，要是想赚钱的话，把她养大了嫁个好人家收点彩礼不是更赚吗！ 到了这时，终于有人来拦阻许开的路了。 “哼，上次提醒过你，你竟然还敢在来，不要以为你是秀才就畅通无阻，这帝都可还由不得你个区区秀才横冲直撞！” 许开疑惑地看向那人：“你是谁？” 那人当即就有些气急败坏了：“我是那天提醒你不要再来的那人！” “哦。”许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显然想起来了此人是谁，“就是那天给我磕头的那个吧。” 那人额头青筋暴起：“你他妈！” 他一挥手，顿时从他身后站出来几位身穿黑衣手持长棍的打手。有了这些打手站在身后，他的底气也不由得充足了起来，他傲然地对着许开说道：“你可知道，这条街是罗大公子是产业，你惹了他老人家，即使你是秀才，也落不到个好下场！” “罗大公子？是罗达吗？” “你竟敢直呼罗大公子的名字！看来不用留手了，给我上！” 那人傲气十足，这些打手是上面的人特批给他的，虽然都知识 “等一下。”许开伸手，像课堂上的好学生询问老师问题一样，“我有一个问题。” 那人冷哼一声，说道：“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说吧，有什么问题？” 许开环顾四周：“这些江湖艺人也赚不了几个钱吧，为何那个罗达看样子还挺看重这里的，还派出这么厉害的打手出来？” “你是第一次来帝都吧？” “我确实来帝都不到一个月。” 听到这话，那人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轻蔑：“原来是个乡巴佬。那就告诉你吧，此条街道是罗大公子开设的赌场！这些江湖艺人不过是吸引人的手段罢了，也算是给他们一个表演的场子。” “嗯？” 得到了对方的解答，许开反而更加疑惑了。 他搓着自己的下巴，有些疑惑地问道：“所以就为了这种小事，他就派出了举人级别的打手？” 那人一愣：“你在说什么？” 这些打手是引气入体之法的明心境，经过特别的训练，打倒一位秀才也不在话下。因为对于某种程度的大家族来说，引气入体之法更适合量产低端的兵士。仅仅只是将人培养到明心境的话，花费是要比培养出一名童生少的，而且也几乎没什么风险。 再往上的引气入体之法的境界就很困难了，因为人体孱弱，一般人继续引气入体风险极大，极易造成死伤。 可为何对方却说这些打手居然能有举人级别的实力？ 即使是罗达罗大公子，也不可能做到仅仅为了解决一个在卖艺街闹事的秀才就出动一队举人的。 “啊，不对，不是举人。准确地说，应该是‘定星境’，才对吧？”许开眯起双眼，“所以说，你们是谁的人？” 唰——！ 那些黑衣打手唐突暴起，直接冲向许开， “大胆贼人，竟敢冲撞罗大公子的生意，当真是不知死活，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十几位打手以他们最快的速度冲击上来，木棍挥舞得虎虎生风，当真是威风凛凛。 在场的多是行走江湖的老手，见多识广，确实发现这几人的实力都是明心境界，并非许开所说的定星，内心不由得嗤笑起来。 但，许开乃是斩杀真龙的圣道举人，他的实力远超在场所有人，自然能够看出，那看似普通的木棍挥击之下，蕴含着的却是远超明心的力量，便是一棍打死一位秀才也不足为奇！ “直接承受下来？算了，动静太大，先拿下他们再说。” 想到这一点，许开身形一动，带着许初瞬间消失在一众打手的围攻之中！ “发生了什么？！” 许开的突然消失让他们大吃一惊，作为定星境，他们有着灵识之力，观察细致入微，然而即使如此，许开依然带着那个小女孩消失在了他们的感知之中！ “在这呢。” 声音从打手们的头顶传来。 打手们猛然朝着天上看去。 然而—— 什么都没有。 当他们连忙低下头，看向四周寻找许开的踪迹时，一场风暴忽然掀起。 “呀！” “发生什么事了？！” “这真的是明心境吗？我怎么感觉以前见过的秀才老爷都未必有这本事！” 掀起的风暴只是让周围的江湖艺人睁不开眼，但被直击的一众打手来说，却是直接将他们掀飞当场，重重地摔在地上，身受重创！ 风暴停歇，尘埃散去，众人终于看清楚了结果。只见那些黑衣打手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骨头似乎断了几根。 “好了，那么你们究竟是谁的人呢？” 许开走近一位黑衣打手，伸手抓向他的脸庞。 他的灵识早已发现，此人不过戴着一张人皮面具，现在，他就要看看这些打手的真容。 在许开的手触碰到他的头之前。 那个打手的眼睛忽然猛地睁大，几乎要突出眼眶，眼球布满血丝，随后随着一丝爆响，整个头颅竟是直接炸开！ “砰！” “砰！” “砰！” 爆响声不断响起，那些黑衣打手竟是瞬间便惨死了一半！ “啊啊啊啊啊，死人了！” “快跑啊！” “死了人，死人了！” 江湖艺人顿时作鸟兽散。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30节 许开面色凛然，这种手段他见过一次，就是那次在雾峰山脉碰见的那一行黑衣人！ 他连忙挥手，数道圣人剑意刺入周围几位打手的头脑之中，但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最终只保留下来的一人的头颅。 许开冲到那人身旁一把将他的人皮面具抓了下来。 “让我看看，这就是所谓的瞑之——”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人皮面具之下的那张脸，并没有一块盖住半张脸庞、有着狰狞巨口图案的黑布。 第146章 能请你再说一遍吗？ “这、这、这是什么啊？！” 将打手带来的那人在逃跑之前便被许开抓住。 许开把手指关节弄得噼啪作响：“你们罗大公子倒挺严格的，随便出来一位打手都是死士啊。” “我、我不知道啊，到底是谁混入了罗家的家丁？！” 许开眯起双眼，他好像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他一步步地靠近把那些打手带来的那人，把他吓得跌倒在地，屁股尿流。 “你、你别过来！” “不报官吗？”许开反问道。 “呃……” 说实在的，许开不太想报官。 因为此事事关重大，他不清楚为何空屠界的瞑之氏族为何要袭击他。 那时候在雾峰山脉时，也是有人带着一个漆黑纹着狰狞大口的蒙面布。 他当时还以为是什么神秘组织，但后来才知道，原来这竟然是瞑之氏族的标志。 而这些人头脑自爆的手段与当时的那一行人如出一辙，而当他来到了帝都之后，才知道了那些人疑似是空屠界土著瞑之氏族之人，所以他也以为这些人也是来自那所谓的瞑之氏族。 但，他们没有那块标志性的蒙面布。 既然如此，那为何他们的手段如此相像？ 若是为了隐藏身份，不戴上黑布也算正常，但据说瞑之氏族很看重那块布，除了死亡不会摘下。而那天的人似乎也是执行秘密任务，却也戴着黑布。 到底有没有关联？ 他们找上自己又是为何？ “此处到底发生了何事？！” 帝都的卫兵也终于发现了这里的骚乱，怒声呵斥，发现了这一片血肉模糊的场地。 “伱们在这里做什么？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领头的卫兵大声询问在场二人。 那个狗腿子瑟瑟发抖，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而许开平静地为他讲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倒是让那个领头的有些刮目相看。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确实有些胆色。 不过许开隐瞒了那些打手的真实修为，因为这也可能会暴露他的事情。 若真有什么需要告知朝廷的，他会通过可以信赖的通道传递信息，比如张云漾。 卫兵头子对着许开抱拳：“麻烦阁下跟我们走一趟。此是公务，不得不如此。” “能理解。”许开点头，跟着卫兵们离开。 而那个狗腿子却被卫兵们架了起来，拖着他走。 “我是罗大公子的人，你们不能抓我！” “先进去了再说！” …… …… “你就是那个在我场子上闹事的人？” 罗大公子，罗达，饶有兴致地看着牢里的许开，摸着下巴。 “我记得只是找我来问话，怎么把我关牢里了？” 牢房内的许开面色波澜不惊，这让罗达不由得有些不爽。 “按理来说，你确实你不应该在牢里，但只要我一句话，想关你多久就关你多久，你信不信？”罗达的兴致越来越高。 “你不记得我了？”许开看他这样子，也感觉颇为有趣，挑了挑眉。 “笑话，本少见过多少人，岂是谁都记得的？别想着套近乎，用这一套来套近乎的人可不少，但他们的下场都不怎么样。” 许开心想这人的记性还真差。 当时在陆宁府，那个说要包下整间客栈结果被张云漾一拳打飞的纨绔公子就是这个罗达。 后来他当着罗达的面把张云漾带走，想不到他竟然没看清自己的脸。 好像也是，这个罗达只是个童生，没有灵识，而且自己当时的速度也很快，他没看清自己的脸也很正常。 “你家家丁都被渗透成筛子了，你还好像很不在意的样子？” “这件事自有人来处理，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是谁，那些护卫即使是被渗透进来的，也应该能解决一位秀才，却被你全部制服？”罗达不断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眼里的兴致越来越高，“虽然你文位比我高，不还是落在我手中？许关啊许关，你本事非凡，只是缺少靠山，不如投靠于我如何？你可知本少的父亲是谁？跟着我，保管你平步青云。” “条件还不错，可惜我的打算是圣道。” 罗达嗤笑一声：“你可知圣道之路有多难？可不是你一句话就能踏上的。入朝为官走青云之路也并不就比圣道之路低一等，不也有不少人是这条路成圣的吗？” “本少不妨告诉你，我认识一位亚圣世家的核心弟子，以那位弟子的天资和地位，尚还苦苦追求着圣道之路，你觉得你的天资还比得上亚圣世家子弟不成？” 许开的嘴角却掀起一抹弧度，随后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但饶是如此，他还是不停地发出“库库库”的声音，好似在强压自己的笑意。 罗达眉头皱起：“你笑什么？” 许开咳了两声：“我想起高兴的事。” “什么事。” “此事稍后再说。”许开摆了摆手，认真地说道：“能不能为我介绍一下那位亚圣世家的弟子？我还从未接触过这等人物，想要结识一番。” 假话。 天庠里亚圣世家的弟子不说随地走，大概也就跟田里的土豆差不多。 闻言，罗达的面色却变得古怪起来：“算我给你一个忠告，若非必要，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去结识她。” “哦，为何？”许开显出一副颇为感兴趣的样子。 罗达似乎也很享受于这种人前显圣的感觉，而且他内心也想发泄一下对于那人的不满，于是得意地说道：“大世家弟子多怪胎，而这位亚圣世家的弟子，在诸多怪胎中也尤其是独一档一般的存在。不仅性情古怪，而且极为暴躁，喜欢拿针在别人身上一通乱扎。她虽是医家，但制作的药物却稀奇古怪，服用她的药，简直就是受刑。刑部那边还有人偷偷要她的药去审问犯人。犯人不招供，就给他喂一剂药。听说从来没有人服用了她的药之后还不开口的。” 吐真剂？但听这描述也不是很像的样子。 最后，罗达提醒许开：“你若是遇见她，应当快速离开，不要把自己牵扯其中才是。” 许开惊呼一声：“原来如此，不愧是罗大公子，竟然知晓亚圣世家的事情，在下此前可是对此一无所知啊。” 罗达的表情和语气变得更加得意：“那是当然，我说了，只要你跟随本少，自然也能接触到不少秘密，如何，考虑清楚了吗？” “且慢。” 许开说着在怀中一顿翻找。 罗达就这么看着许开的动作，不知道他想做些什么。 一阵翻找之后，许开拿出了一块通讯玉。 “喂喂喂，张云漾，都听到了吗。” 听到这个名字，罗达浑身汗毛倒竖。 “你在说什么！” 他不由得大声惊叫起来，暴露了他内心的慌张。 难、难道说…… 该、该不会…… 不，不可能！这绝无可能！这个许关不过是个乡巴佬，怎么可能会认识亚圣世家的弟子？！ 但，通讯玉另一边传来的几乎刻入他骨髓的恶魔般的声音，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形象啊，罗达。” 张云漾那冰寒至极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传入了罗达耳中。 “罗达，我刚刚好像没有听清你说的是什么，能请你再说一遍吗？” 一旁传来扑通的一声。 许开回头看去，发现罗达竟然跪了。 “云漾姐，求求你高抬贵手啊！” 第147章 悲惨的“外人” 许开是有文位的。 他被关进牢里，只是罗达的运作结果，自然也就没有收缴他的物品。 所以，这块通讯玉得以保留下来。 当他被关进牢里时，他就已经在联系张云漾，希望她能把自己捞出去了。 “喂喂喂，能帮你老师一个忙吗？”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31节 “怎么了啊，我不是刚走吗。” “我被关进牢里了。”许开诚恳而细致地解释自己的处境。 “……哈？” 就在此时，罗达进来了。 于是许开不再继续与张云漾说话，却一直维持着通讯。 于是，当罗达说出的那一通话，也一字不差地被张云漾听了去。 “罗达，我刚刚好像没有听清你说的是什么，能请你再说一遍吗？” 随着这一句话，张云漾的影像也浮现在了通讯玉前。 扑通。 罗达涕泪横流地哭诉：“云漾姐，求求伱高抬贵手啊！” 看到方才还嚣张至极的罗达如此干净利落地就给跪了，一旁的许初扑哧地笑了出来。 罗达自然也听到了这带着嘲笑意味的笑声，但比起那个，还是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他浑身冷汗直冒。 开什么玩笑？！ 这下自己得吃多少药啊？！ “所以说，我让你重复一遍你说过的话啊。” 张云漾的声音变得清冷，让许开不由得挑了挑眉。 她还有这样的声音呢。 “不不不，我什么都没说，是云漾姐您听错了。” 罗达的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哦，这么说来，要么是我的耳朵出问题了，要么是你的嘴巴出问题了。这也就是说……”张云漾微微点头，显出一副很是赞同罗达说法的模样，“那看来，我得治治病了。许关，你觉得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毛病？要是你觉得他有什么病的话，就把他给我带过来吧。” 此时此刻，罗达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即抱住许开的大腿，哭诉道：“许兄、许兄！您看我这身体倍儿棒，一顿能吃两头牛，怎么会有毛病呢！这明显是无灾无恙之躯啊！” 说着，还不断地给许开挤眉弄眼，想让他给自己说说好话。 许开却挑了挑眉，对着张云漾说道：“怎么跟你老师说话呢。” “……” 现场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罗达的面色由害怕变为了惊骇。 竟然有人敢跟张云漾这么说话？！ 然而，更令他骇然的事情发生了。 张云漾沉默许久，仿佛强压下了什么情绪一般，面无表情地说道：“在外人面前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外人？ 外人！ 外人是谁？ 是我吗？！ 罗达的瞳孔仿佛经历了一场地震。 那个恶魔一般的死鱼眼，居然找到心仪的人了？！ 罗达的看向许开的眼神顿时变得极为害怕中又带着一丝敬仰，心想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拿下这个女魔头？ “好好好，正好我也找你有点事情。那我把他给你带过来？” “可以，我等会会把地址给你，你把他带到那里就可以了。”张云漾颔首，随后便中断了通讯。 许开提溜着罗达的后领，拖着他向牢房外走去。 把许开弄进来本就是罗达使了点手段，如今张云漾发话，他自然也不敢再关着许开，只是挣扎了两下，想要表明自己可以走路。 先前那一句“外人”造成的冲击太过巨大，以至于他暂时忘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悲惨命运，反而对许开更好奇起来。 “许关、许关兄，能不能讲讲，您是怎么拿下那个女魔头的啊？” 罗达谄媚地笑着，这人要是真跟张云漾成了，那到时候说不定就是攻守之势异也了，自己得赶紧讨好他，以弥补先前自己把他关进大牢的过错。 许开却颇有兴致地问道：“你就不怕我还开着与张云漾的通讯？” “不不不不不，先前是小的错了，您高抬贵手，待会云漾姐拿我扎针的时候，您能不能替小的求求情啊？您不知道，那简直不是人受得了的！” 为了能少受些罪，罗达在许开面前的自称竟然换成了“小的”，足见他到底有多害怕。 许开对罗达描述的张云漾倒并不感到意外。 先不说象山县和陆宁府的时候，陈士及和罗达都对张云漾害怕至极的模样，就许开亲眼见过的场景来看，哪个医家会想到用“妙手回春”的生命力把人给撑爆这种事的？ 虽然许开对张云漾的做法感到惊悸，但许开却颇为赞赏她那种勇于创新的精神。 这种才是搞科研需要的嘛！ …… …… 许开带着许初、拖着罗达来到了张云漾给的地址。 与他想象的不同，此处并非是一个大庄园，而只是一个宁静别致的小院，占地并不大，甚至还没有他的宅子大。 张云漾露出了一个许开前所未见的温柔笑容，如同能融化三尺之冰一般令人感到春风拂面。 但罗达的表情却好似见了鬼一样，当即惨叫一声，拔腿就开跑，随后不出所料地被张云漾抓了回来，将他按在病床上扎了几针，随后又给他灌了一剂说是能够治疗口舌生疮的汤药，就把他随地一扔，任由他嘴角留下一滩哈喇子。 “云漾姐，过分了啊，为什么这次是针和药一起上啊……” 这是罗达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随后他表情逐渐变得扭曲狰狞起来，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然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宣泄。 许开看着罗达那生不如死的面庞，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不会有事吧。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那些针灸和药物说起来还对他的身体有不少好处，可以防患疾病于未然。”张云漾拍了拍手，满不在乎地说。 许开想起来前世有个医学生扎了自己男朋友十几刀最后还只被判定为轻伤的新闻。 看来以后找女朋友绝对不能找医家的啊。 “这个罗达的父亲是谁？”许开颇感好奇地问道。 “罗达的父亲是延津侯，地位和陈士及父亲差不多，不过他母亲是半圣世家的人。” “原来如此，不过我听陈士及说他后台比罗达厉害，让我不用担心他，可这好像是罗达背景还强一些吧？” “陈士及的母亲是我父亲的妹妹。” “原来如此，亚圣世家就是比半圣世家厉害。”许开对张云漾竖了个大拇指，倒让张云漾内心颇为雀跃。 “罗达喜欢赌场，因此经常被他父亲管教。他爹常年在边境征战，而他母亲又对他溺爱至极，所以一旦他生了病，他父亲就会请我去为他治病，顺便好好地教训他一顿。”张云漾朝着罗达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就像这样。” “他经常生病？” “他爹下的手。” “……这还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许开也看向罗达，眼神中一丝厌恶：“喜欢赌场，原来是个嗜赌之人。” “不，我的意思是，他喜欢开赌场，他在很多地方都开了赌场，但他自己并不喜欢赌博。” “哦？这兴趣还挺有意思。”许开觉得帝都妙人还真是多。 “罗达虽然行事嚣张纨绔，但为人也算不得很坏，比如你们去的那条卖艺街，当时帝都正在驱赶江湖艺人，认为这些人有碍观瞻，但那些艺人云游四海，漂泊无定，存银也没有多少，若是赶出帝都，不知道会饿死冻死多少人。这时候罗达把他们召集起来，让他们在自己的赌场上卖艺，顺带招揽顾客，这才让他们找到了活路。” “这么说起来，他人还不错。”许开颇感意外，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于是说道：“被赌场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可不比那些江湖艺人少啊。” 陆宁府的时候，他就去过罗达开办的赌场，看到不少人为了赌博，卖了妻女还不够，连老娘都要卖了出去。 还有想当他义子义孙的、想给他修生祠的、想把女儿给他的…… “我觉得，这并非是赌场的错，而是那些人自制力不够，甘愿堕落罢了。”张云漾轻哼一声，“没有自制力的废物，即使没有在赌场堕落，早晚也会落得个差不多的下场。” 许开并不完全认同她的观点。 前世的心理学很发达，发展的结果落在了各个方面。以赌场来说，其中的各种装修、人员、乃至灯光、香薰，都在以各种角度暗中刺激着赌客继续加码。 这个世界的赌场或许没有那么高明的手段，但各种引诱的方法却是不会缺少。 “虽然我并不完全认同你的说法，但我这次来也不是跟你争论这个的。”许开往罗达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这里不会被任何人监控到吗？” “这是我的私人住处，即使是家主也无法窥探。” “那好，我告诉你一个消息，你要是觉得这个消息影响很大，就告诉你认为应该告诉的人。” “什么消息，说的这个煞有介事的。” “你知道罗达家里那些被渗透进来的家丁吧？” “听说了一些。” 当听说许开入狱后，张云漾立刻去调查了一番，于是在许开到来之前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那些家丁不是明心，而是定星境界。不是文气之道的定星，而是引气入体之法。” 第148章 帝皇的要求 “好啊，既然如此，朕就答应你们，可以划给你们一块土地！” “啊？” 帝皇非常爽快，反而搞得一众代表不知所措。 “呃、帝皇陛下，外臣……”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32节 “当然，朕如此慷慨，自然是有条件的。” “陛下请讲。” 帝皇轻笑一声：“我要空屠界的龙骨。”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源之氏族的源凛：“不……呜呜呜！” 一旁的魁梧黝黑大汉连忙捂住他的嘴，让他说不出话来。 “闭嘴！”那魁梧黝黑大汉小声地怒斥源凛。 其余人也面色愤慨。 空屠界有一尊真龙。 而且是完全体、可比拟圣人的真龙。 这也正是当初意对许开讲述空屠界时讳莫如深的原因。 真龙之威，浩荡莫测。 但，经过大历圣人的调查，认为空屠界内的真龙已然陨灭。 那么最为珍贵的，便是真龙陨灭之后的龙骨。 用作龙骨笔的，只是真龙的如龙爪、指节之类的一小截龙骨，而真龙的躯干骨与龙角，方才是最为珍贵的！ 甚至，可以镇压国运！ 到那时，帝皇的实力将再度上涨！ 瞑炎咬牙切齿，深吸一口气，这才说道：“陛、陛下，外臣……外臣实在不知道何为龙骨。” “可我看你们的反应，不像是完全不知道此事啊。” 说着，帝皇意味深长地朝那位源之氏族的代表源凛看了一眼。 在场的九大氏族的代表中，以源凛的表现最为激动。而且与其他氏族代表不同，其他人最多只是震惊、惊吓之类的情绪；唯独这个源凛，表现出了名为“愤怒”的情绪。 这很有意思。 瞑炎再度深吸一口气：“帝、帝皇陛下恕罪。外臣实在不知晓陛下所说的龙骨是何物。” 帝皇皱起了眉头：“莫非在伱们的语言里，‘真龙’这个词有另外的称呼？” “不……陛下所说之‘真龙’，是指那天生至高的无上主宰，那想必我们的称呼都是一致的。只是帝皇陛下，‘龙骨’唯有真龙陨落之后才可出现，但我空屠界虽然以前确实有一尊真龙，但真龙大人早就离开了空屠界，不知所踪。就算真龙大人真的陨灭了，他的龙骨也不可能在空屠界啊。” 听到瞑炎的说话，源凛却目眦欲裂，脸庞抽动，怒火更加高涨，若非有那黝黑魁梧汉子以及月之氏族的老者压制住他，恐怕早已暴起攻击瞑炎。 “闹够了没有！”那老者低声怒斥，“你忘了你说过的话吗！” “但他、但他！啧——！” 源凛的脸庞抽动得更加厉害，但动作却逐渐停止了下来， “哦，是吗？”帝皇饶有兴致地看向源之氏族的方向，“这么说来，真龙并没有陨灭？” “诚如陛下所言。” 瞑炎真的想要当场斩了源凛，但先不说此时场合不对，离开之前，氏族长曾特意嘱咐过他“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伤害源之氏族的人”。 所以即使离开这里，他也不能对源凛下手。 对所有氏族的战士而言，氏族长的话语都是至高无上的。 “啊。” 帝皇微微张口，轻轻地点头。 “也就是说，你们是给不出龙骨了？” 瞑炎咬牙：“陛下，外臣认为，我们的条件已经足够丰厚了。陛下仅仅只需要给我们一片土地，让我等的族人可以安居乐业，繁衍生息，我们九大氏族长都会站在陛下这边，站在人族这边。” 帝皇却颇有兴致地挑眉：“也就是说，哪怕在于妖魔的战争中，朕将你们的氏族长优先派到更危险的战场去，你们也乐意接受？” “只要陛下答应能够对我们的族人一视同仁，氏族长说了，即使您要对他耍一些心眼子，他也同意！” “倒也真是崇高之人，不负氏族长之名。”帝皇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但，既然真龙尚未陨灭，那你们空屠界最高决策者应该就是那尊真龙，你们的氏族长如此行事，会不会有越俎代庖之嫌？” “真龙大人已有万年之久没有回归空屠界，如今空屠界遭遇如此变故，只能由我等的氏族长作出决定。真龙大人不会因此动怒的。” “嗯……” 帝皇沉吟着，忽然，他向着其他氏族代表看去：“你们是怎么想的，同意他的说法吗？” 月之氏族的那位老者当即站出来行礼：“外臣认同瞑炎的话语，这也是我族氏族长之愿。” 停之氏族的那位黝黑魁梧壮汉也行礼：“外臣认同瞑炎的话语，这也是我族氏族长之愿。” 云之氏族的那位妖媚入骨女子也行礼：“外臣认同瞑炎的话语，这也是我族氏族长之愿。” …… 除去瞑之氏族，其余八大氏族其七都当即站出来，表示自己氏族的想法与瞑之氏族相同。 唯独源之氏族在停顿了一下，方才似乎有些不情不愿地站出来：“源之氏族认同瞑之氏族的想法。陛下，空屠界九大氏族的想法皆是如此。” “……这倒是有意思起来了。朕听闻你们分为三个派系，不停地持续争斗才对。”帝皇偏了偏头，“就算朕给了你们土地，到时候你们又要如何分配呢？” “请陛下放心，到时候我们会以最低程度的争端解决各氏族关于土地分配的问题，无需陛下为此劳心。” 无需我插手。也就是不希望我插手他们争端、借此介入空屠界内争的吗。 有些意思，看起来这空屠界的土著比起妖魔二族要聪明一些啊。 帝皇微微点头。 正当九大代表以为帝皇答应了要求，接下来就是商议让出哪片土地的时候。 “……不是时候啊。” “……敢问陛下，此话为何？” 帝皇从圣座上站起身来，扫视着阶下的九位代表：“既然你们说空屠界的真龙尚未陨灭，只是离去，那朕有必要亲身前去探查一番，确认我们之间的协议不会惹怒那尊真龙。” “可是、陛下！” “惹怒一尊真龙的代价，可比收下你们九位亚圣氏族长的代价大啊。”帝皇淡淡地看了一眼还想要说些什么的瞑炎，目光中蕴含的意味让他不由得停下了说话。 “你们是否有惹怒真龙的价值，朕却是还要再去观察一番。” 帝皇走下台陛，来到了九位使者身边。 九位使者顿时感到了一种心惊。按理来说，帝皇要离去，也是应该从另外一个方向，而不是来到他们身边！ 帝皇来到了瞑炎身边。 感受着帝皇身上那远甚于他氏族长的威压，瞑炎全身直冒冷汗，打得他后襟湿透，却一动也不敢动。 看着浑身轻轻颤抖的瞑炎，帝皇却轻轻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不要如此紧张。” 第149章 再来几根针 “那些家丁不是明心，而是定星境界。不是文气之道的定星，而是引气入体之法。” 闻言，张云漾瞳孔猛然一缩：“你是认真的？！” 引气入体之法的定星境，意义与文气之道的举人不同。 现在的人族，除了那些大世家子弟，很少有人在走引气入体之法了。 更何况，即使是那些大世家的弟子，他们的家族也很少支持他们走引气入体之法。 因为如今的人族，普遍认为引气入体之法是蛮子的修行手段，他们的战斗野蛮，太过血腥暴力，而人族舞文弄笔便可诛人于千里之外，两者高下一较便知。 而且，这种观点有着充足的事实依据，因为如今人族在天言大陆上有着近乎压倒性的优势，以一族之力抗击联盟的妖魔二族，更何况，定星境之后人族举人就比引气入体之法的同级强者要更加强大了，也难怪人族有着这种自信。 所以，能一下拿出十几位定星境的势力，人族之内是几乎没有的。 即使真有那样的势力，恐怕也只有那些圣人家族，但那是何等的存在，岂会去算计一个小小的延津侯？ “我很确定，而且他们似乎就是冲我来的。”许开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闻言，张云漾也不由得思索起来。 半晌，她对许开说道：“如此一来，只有三种可能：其一是人族内部，但这种可能性最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其二，就是妖魔二族渗透进来埋下的眼线。” 许开想起来如今的妖魔二族都在全力寻找自己的踪迹，内心不由得更偏向第二种猜测。 但他还是问道：“第三种呢？” “第三种，就是最近进入帝都的空屠界土著了。” 听闻此言，许开猛然抬头：“空屠界土著？！” “是的，根据得到的消息，空屠界土著也是走的引气入体之法，且相当成熟，而且空屠界与天言大陆相撞，已经出现了多条通道。若是他们经由那些通道隐秘地进入帝都，一下子拿出十几位定星境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 说到这里，张云漾的语气也不由得变得十分疑惑：“只是我认为，他们没有理由这样做，若只是想在各地埋下一些探子，了解我人族的情况，又何必对着你出手？所以我认为，最大的可能还是第二点。许关，你要小心了。” 说完，她却发现许开陷入了深思，并没有听到自己的后半边的话，于是没好气地拍了一下许开的肩膀：“喂，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哦、哦哦。”回过神来，许开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此后定当小心谨慎。张云漾也表示认同，却对许开的身份更好奇了。 如此实力，常人很难拥有，那么这个许关到底是哪家的？ 而且似乎还让妖魔二族注意到他了。 “啊，对了，不要暴露我的事情。” “放心吧，这是早就答应过伱的事情。” “多谢了。我让你调查的那两件事情有眉目了吗？” 张云漾的语气变得更加不善：“我们上次离开的时候，你才刚拜托我去调查那两件事情，这还没多久你就又往我这里来了，你是要我立刻飞进帝宫去问帝皇陛下吗？” “那还是算了吧。”许开挠挠头，也发现自己似乎有些急切了，当即有些歉意地说道。 “给我一些时间，这些事情不算是什么秘密，很快就能得到消息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33节 许开摆了摆手，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说道：“时候不早了，若是没事，那我先走了，下次记得继续上课，我上次给你提出的课题你要记得完成。”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张云漾的住宅，只是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张云漾面无表情地看着许开牵着许初离开的背影，看着他们的影子在夕阳下越拉越长。 她回到了宅内。 …… …… “你今天好像很安静。” 路上，许开忽然对着许初说道。 “不想说话。” “可你吃了她很多糕点。”许开说着看向许初手里拿着的糕点，心想这还真是有趣。 “……这与那无关。” 思考了好一会辩解之词，许初方才有气无力地放弃了解释。 “张云漾对你没有恶意，多和她说说话也没什么。” 许初停下了脚步。 “哥，你希望我这样吗？” 许开摸了摸她的头：“我尊重你的意愿，并不会强求你。” 许初继续沉默地前行。 …… …… 随后，她又走了进去，来到了罗达身前。 “我说，你听。” 罗达转动着自己的眼珠子，表示自己听见了。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今天我双管齐下了？” 罗达的眼珠上下翻转，以此来代替自己点头。 确实，以往张云漾惩戒他们的时候，最多也不过是下针与服药二选一，今日竟然二者其上，确实让惊到了他。 也让他承受了更多的痛苦。 “那是因为你在我后面说那些话。” 罗达的双眼顿时瞪大，显得极为委屈。 “呜呜呜，呜！” 看着想要说些什么的罗达，她顺势下了一根银针。 “呜——哈！啊啊啊啊啊，疼死了啊！” 张云漾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再闹，我就再加几根针。” “咿啊啊——！不不不，我马上说，马上说！” 呼出了一口气，罗达还想擦拭自己留下的哈喇子，但发现手臂动弹不得，于是苦笑着，极为委屈地说道：“云漾姐，我们以前也不是没有在你背后说你坏话，但你也没有一起来啊！还给我们选择的余地呢！” 张云漾再度举起一根针：“你是想再来一下？” “不不不不不不不，云漾姐，别别别，求您啊，放我一马吧，我再也不敢了……咦，难道说？” 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东西，罗达的眼睛再度睁大。 “难、难道说，不是因为我在你背后说你坏话，而是我‘在许关面前说你坏话’……咿呀呀啊啊啊！！！别、别继续了啊！我求求您了啊！我再也不说了，不说了啊啊啊！” 张云漾面无表情地再度为罗达扎下一根针。 “你话太多了。” 然后，又加了几根针。 第150章 儒家与帝皇 “不要如此紧张。” 帝皇轻轻拍打了一下瞑炎的肩膀。 动作温柔，语气轻和，彷佛一位年迈老父亲关心自己的儿子一般。 却令瞑炎感到了一种战栗。 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说完，帝皇从匍匐在地的九人之间走了过去。 半晌，九人方才敢有所动作，擦掉了脑门上的冷汗，深深地呼吸几大口气，这才让自己的内心安定下来。 “那是……什么啊……” 有人喃喃自语。 其他人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那惊恐未消的表情表露了他们的内心。 “这便是……圣人之威？” 瞑炎轻声地吐出这句话。 很久没有感受到过了。 空屠界的真龙在他出生前就离去，不知所踪，连遗留之物都没有半件，自然也就无从感受圣人之威。 唯独源凛虽然也十分惊惧，却皱着眉头看向帝皇离去的方向。 瞑炎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周围人想说些什么的样子，面无表情对着周围众人说道：“事已至此，先回去再说吧。” 八位使者点了点头，现在也只有这样做了。 …… …… “他到底想做什么！” 魁梧黝黑大汉怒气冲冲，想要一拍桌子怒斥帝皇，但却瞬间回想起当时帝皇从他身边经过时带给他那让自己自惭形秽的渺小之感，不由得浑身一颤，悻悻地收回了手。 “好了好了，都将这个消息通知给氏族长了吧？” 瞑炎面无表情地环视四周，只见众人都点了点头。 “那诸位氏族长都说了什么？” 得到的回答出奇地一致。各族的氏族长下达的指令是可以让帝皇入空屠界，但他们需要一段时间，所以他们要在这里拖延一段时间。 如果有什么需要，氏族长会全力支持他们，只要能拖延。 源凛目光闪动，他从自己的氏族长那边接到的指令不大一样，但也大差不差。 氏族长的指令是“配合他们的行动”。 所以他也附和众人，连连点头，表示源之氏族的想法与他们一样。 瞑炎却看了他一眼：“源凛，方才在人族帝皇面前，你的表现很不对劲。” 源凛神色如常：“你们遗忘了祖圣大人的荣光，我等源之氏族可并未忘记。你想杀我，我又何尝不想杀了伱？” 其余八人内心都闪过一丝不屑。 “你差点破坏了我们的大计。”瞑炎眯起双眼，已然带上了一丝杀意。 “哦？你想动手？”源凛的双眼也微微眯起，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房间内，便只剩下了源凛敲打桌面的声音。 嗒。 嗒。 嗒。 瞑炎忽然展颜一笑：“瞧你说的。此时是决定我空屠界命运之时，岂可因你我之间一些小小的不和就破坏了氏族长的大计？诸位，我们还是来商讨一下如何完成氏族长的任务吧。” 听到此话，源凛敲打桌面的手指动作逐渐放缓，而后终于停歇。 他轻轻点头：“好。” …… …… “陛下，微臣有一件事情想要询问陛下。” 一座偏殿中，文建湘小心翼翼地为帝皇斟酒，看到帝皇面上似乎并未有什么特别的神色，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帝皇饮了一口酒，颇为满足地长出一口气：“文爱卿的这酒确实颇为美味啊。” “陛下若是喜欢，微臣送几坛进宫中就是。” “嗯。”帝皇满意地点点头，“你有什么问题，问吧。” “陛下，空屠界情况不明，虽然大历圣人探查出了一些情况，但也难保不会有什么危险。更何况……天言大陆上还好说，但空屠界作为独立的止境，在那里，国运之力的作用将会削弱，陛下您的实力也将会有所下降，那时您的情况会变得更加危险。” “文爱卿言之有理，但有些事情，总归还是要亲眼去看看的。”帝皇看着手中的玻璃酒杯，忽然笑了一声：“这玻璃之物当真是新奇，比以往所有的所谓极品琉璃都更加晶莹剔透，透光之能更是无物可比啊，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臣以为，这些不过是微末小道，陛下还是应当好好思考一番入空屠界的事宜。即使您真要去，微臣认为拜托大历圣人去一趟也就够了，大历圣人所镇压之地，您替代圣人一段时间也无不可，这样也能将危险性降到最低。” 放下了手中的玻璃杯，帝皇在这场谈话中第一次直视文建湘的双眼。 文建湘连忙惶恐地低下头来：“微臣全是为了陛下安危着想。” “你，不用担心那么多，执行命令就行了。进入空屠界的事情就由你去与他们磋商，但要快，越快越好。” 没有再回答文建湘的话语，帝皇面无表情地看着文建湘。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34节 文建湘叹了一口气：“这本就是礼部的职责，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帝皇站起身来，背对着文建湘说道：“文建湘啊，我不妨告诉你一点：真龙到底是陨灭还是失踪，此事是与空屠界谈判中最重要的部分，朕亲身前去，就是为了探查此事，而在探查真龙这一点上，大历圣人，比不上朕。” 文建湘诚惶诚恐地跪地行礼：“微臣知晓。” 帝皇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忽然又转过身来，对着文建湘说道：“三缄其口。” 文建湘能够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力量出现，而后瞬间消失。但如果他想要说出与帝皇的这场谈话时，那股力量又会出现，阻止他将自己想说的事情说出来。 即使是自言自语，也不行。 但他却有些不明白，他与帝皇之间的交谈也并未涉及身秘密，为何帝皇却要设下“三缄其口”了？ 难道那些看似不起眼儿的只言片语中，帝皇不小心说漏了什么吗？ 做完这些事情，帝皇便要离开。 在他跨出偏殿的门槛前，文建湘忽然出言。 “陛下，请稍等，臣还有一事。” 帝皇停下了脚步：“什么事情？” “关于那本《许氏物理与微积分》，臣并不认为那本书有何可封禁之地，敢问陛下，何时可以结束审查，将前面三章的部分也再度出版下来？数术家那边极为看重此书。” “朕记得他们最为看重的应该是微积分那部分吧，为何对前面的内容也如此上心？朕记得墨家应该也有一些类似的书籍才是。” “正是，陛下，既然墨家可以出版那些内容，为何数术家却不可以？臣反复审查过多次，都未能发现其中有何不妥之处。臣请陛下下旨，让前面的章节尽快再次出版。” “这件事情，是儒家那边的请求，朕欠那边一个人情，所以同意了他们的请求。所以若是你想要尽快结束审查，比起来问朕，不如去问问儒家那边。” 闻言，文建湘想起来了，负责审查书籍的，多是儒家人士。 他很想说，难道您贵为帝皇，却连在自己的国度下达旨意都不行吗？ 但此话只能触怒帝皇，得不到任何结果。更何况，儒家一向都是中央帝国的鼎力支持者，若是帝皇在登基前欠下一些人情，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于是，他只能轻轻叹一口气：“微臣知晓。” 帝皇迈步离去，瞬息间，便不见踪影。 文建湘走出偏殿，对着帝皇离开的方向行了一礼。 第151章 许开（关）的微生物课堂开课啦！ 第二天天一亮，许开起了个大早，敲响了许初的房门：“起床了，开始上课了！” 结果出乎许开的预料，房门竟然很快就打开了：“哥哥，什么事？” 许开颇为惊奇看着没有一丝睡意的许初，赞叹道：“你起的还挺早，很好，看来你已经理解何为‘闻鸡起舞’了！” 许初看向窗外：“巳时都过去一半了，哥哥，你管这叫‘挺早’？” “太阳还没落下去，都是‘挺早’。”许开理直气壮地说道。 “……祖逖和刘琨要是活着，估计得被伱气死。” 二人来到一处空房间，房间内是几张配套的板凳和课桌，以及一面大铁板。 粉笔的制作还算容易，无非是碳酸钙的沉淀物。但黑板就相对困难了。常见的黑板是由橡胶制作的，或者使用高分子合金颗粒与环氧树脂制作的复合板，以现在的条件很难制作出来。 倒也有一些性质相近的物品，但那些都有着另外的极高的价值，如果被识货的人看到自己竟然在天磐玉上写写画画还用刷子刷，怕是得暴跳如雷，稍微身体不好的晕过去都有可能，骂自己暴殄天物都算轻的。 而且天磐玉价值很高，而大铁板很便宜。 所以许开用一大块铁板代替。 “数学是一切的基础，我要交你的科目，都离不开数学，而数学，首先要知道数学的一个特点：简洁。”许开说着敲了敲黑板，“现在，我们要先来学习认识数字。” 许初立刻举手：“哥哥，我会写数字。” 闻言，许开把粉笔递给许初：“那你写给我看看。” 许初接过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零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十个数字的写法。 “很好，这些字都很复杂，你竟然全部会写，挺难得啊。”许开颇为惊奇地看向许初。 随后，他说道：“那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些字壁画太多，很难写，写起来很浪费时间？” 许初点头：“是的。” “所以第一步，就像我说的那样，数学是一种简洁之美，所以，我们要使用简化数字。” 许开在许初写下的每一个汉字下写下了对应的阿拉伯数字。 “许初，记住这些，这是基础中的基础。” “我记住了。” “很好。”许开说着，也并不去确认许初是否真的记住了，“记住这些数字，接下来我们就要学习四则运算。” 天言大陆使用的是十进制，和前世一样。因为人族都是十根指头。 许初学得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她就学会了许开所说的四则运算，以及交换律、结合律。 以百分之百的准确率做完了许开出的几道计算题，得到了许开的赞赏之后，许初伸了个懒腰：“这些题太简单了。哥，给我来一些有难度的。” 许开默默地递给她一张纸。 许初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如天书一般写着一些莫名其妙的符号：“设f∈c(-∞，+∞)，且为有界函数，即3mamp;amp;gt;0，使得|f(x)|≤m， x∈(←∞，+∞).证明……” 她看得晕头转向：“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许开扔给她一本他破费买的《许氏微积分》：“学会这个就懂了。” 许初默默地看了起来，看得很认真，颇有几分那天她寻找东西祈祷时认真的模样。 不到半刻钟，许初放下了厚厚的《许氏微积分》，小脸严肃地说道：“我们还是先来看看四则运算吧。” 许开轻笑一声，没学习过函数就直接去学习微积分，看得懂才有鬼了。 “所以说你不要好高骛远啊，数学可不止是加减乘除。”许开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那我们接着来，首先，你要背熟这个‘九九乘法表’……” 便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什么事？”许开皱起眉头，他应该吩咐过没有什么要紧事不要来打扰他授课。 “老爷，张小姐来了。”门外的仆人恭敬回答。 “哦？来得还挺早。你把她带过来吧。” “老爷，您不是一般让她去实验楼那边吗？”仆人疑惑地问道，“怎么这一次先到这里来了？” “这里上课，那边做实验。”许开简短地回答，并没有让仆人不要多管闲事。 “是，老爷。”仆人恭敬地退下了。 许开看向许初：“那上午的数学课就先到这里，你先把九九乘法表背熟吧。” “我背熟了。” “那你再做一道题：是否存在上的连续函数f(x)和g(x)，满足……” “我先下去了。” 许初抱着微积分，赌气似的下楼。 许开微笑地看着离去的许初，以及上楼的张云漾。 …… …… 看着许初离开的背影，张云漾起了一些兴趣。 “许关，你打算教她什么？如果是医家相关的内容的话，不如让她一起来上课吧。” “我教她的是数学。” “数术？也是，若是许初想要参加科举的话，以后学会一些数术也是必要的，但是重点还是应该放在经义和策论上，许关，不如就让我来……” “好了好了。”许开止住张云漾想要教导许初经义策论的打算，随后说道：“这都快到饭点了，你这时候来，是想要饿死我？” “我带了饭菜来，都是帝都最顶级酒楼做的饭菜！” 许开看向张云漾带来的食盒，评价一句：不如天庠。 不过也算是有心了。 “许关，今天教什么啊？” “先说一下我给你布置的功课，等会再去那边看看那天我让你按的手印。”许开说着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大字。 【微生物的区别】 “所以说，我交给你的菌种和青霉菌之间的差别，你发现没有？” 张云漾耷拉着眼皮，没精打采地说道：“发现了。” “好，既然如此，那你上来画一下你看到的青霉菌和破伤风菌。”许开把许初用过的粉笔递给她。 张云漾走上前来，接过粉笔。她看向手中的白色固体柱状物，感到颇为新奇，随着学着许开的样子在黑板上画下自己见到的青霉的样子和细菌的样子。 许开看向张云漾画的两张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画的还不错，倒也没什么问题。那么，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 “首先，青霉菌是圆形的，而破伤风菌是柱状的，就像一根杆子。”张云漾在自己画的两张图上比划着自己的手臂，“然后，我发现破伤风菌中有一大团形状固定的这个东西，而青霉菌中没有。” 许开点了点头，以肉眼能看到的区别也就是这些了，细菌与真菌的其他区别都不是能用肉眼能看出来的，比如二者之间细胞壁成分的差异。 “你观察的很仔细，那我再给你画几个图。” 许开画下了其他几种细菌的示意图。 “发现有什么相同点没有？” 张云漾沉思着看向许开画的图：“都有一团形状固定的不知道什么的东西。” “所以，这一大团都是——”许开将张云漾画的杆菌和自己画的几个细菌用一个大大的圆圈囊括起来，“细菌。” 张云漾瞪大了眼睛：“它们形态差别这么大，怎么能划分在同一种里？” “确实，如果继续划分，确实不能将它们划到同一种类里，比如这个，应该划分为杆菌，这个应该划分为……”许开为张云漾详细地解释，“但细菌是一个大类别，只以这部分——我将其成为细胞核——作为划分区别。”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35节 接下来的时间，许开详细地为张云漾讲述了细菌与真菌的区别，并告诉她微生物并不只有细菌和真菌两种，激起了她极大的兴趣。 “那我们过去看看。”张云漾提议道。 “不。” 许开说着打开了张云漾带来的食盒。 “先吃饭。” “……对进士来说，进食已经不是必须的了吧。” “对我来说是必须的。”许开坚定地回答。 “好吧。”说着，张云漾叹了一口气，“还有哪些细菌可以制取出如青霉素那般的神药啊？” 在她看来，今天的课程就是为寻找其他神药铺路。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先教你这些？”许开颇有兴致地问道。 张云漾一愣：“不是去寻找其他你说的‘抗生素’吗？” “新的医学，并不是只有抗生素。”许开摇了摇头，“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是为什么每次进实验室我都要求你消毒，以及……外科手术。” “外科手术？” “对普通平民来说，难产就是一种生死关，那你想过没有，如果直接剖开肚子，取出婴儿，是否就可以彻底地避免难产了？” 张云漾却摇了摇头：“有前人试过，不行。开刀的话死亡率极高，这样固然能让婴儿顺利出生，孕妇却很容易就死亡，而且开膛破肚之举总是容易让人内心不安，因此后来我们医家就禁止使用这种方法了。” “这就是消毒的重要性啊。”许开一边吃着饭一遍朝着黑板上的图画扬了扬下巴，“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微生物可以救人，那么，这些在你看来细小无比的东西，是否也能杀人了？” 第152章 张云漾的妹妹 许开很快就解决了午饭。 于是带着张云漾向着实验楼走去。 这是一段很短的路程，但张云漾一路上都在沉思。 对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 既然这些微小的生物可以生产出可以救治生命的‘抗生素’，那么它们自然也有可能产出一些可以致人于死地的毒素。 当许开打开实验室的大门，仔细地消毒之后，他带着张云漾去看那天她在培养皿上按的两个手印。 然后发现—— “什么区别也没有啊？”张云漾疑惑地看向许开，死鱼眼里充满着不解。 许开默默地回想了一下，忽然让一旁的仆人过来，让他一只手消毒一只手不消毒，分别按了两个手印。 随后，他转向张云漾：“我听说前线的兵士，明心境和童生若是被砍伤，因伤口溃烂造成的死亡比起普通人要少很多，但也存在；但秀才之上，就几乎没有因为受伤伤口溃烂而死的？” “是的，因为秀才基本上就与凡人的病痛无关了，唯有一些极少数的疾病会侵扰他们。但随着境界越来越高，最后就几乎不会生病了。” 难道是炼灵境的特性“身不染尘”隔绝了细菌？当时他还以为只能隔绝尘埃，现在看来，这“身不染尘”的特性比自己想的要厉害的多啊。 “我想，恐怕是秀才‘身不染尘’的特性顺带着也驱赶了身上的那些微生物，更不要说你了。”许开为张云漾解释情况，“所以，让他来试试，很快你就能发现差别了。” 张云漾点了点头，认可了许开的说法。 在她看来，微生物和尘埃差不多，若是被“身不染尘”驱逐了，也实属正常。 “嗯，那让我想想，接下来该教你些什么呢……”许开蹲下，思索着还能教张云漾一些什么。 张云漾却问道：“许关，伱到底是哪一家的？” “啊？什么哪一家的。” “我是说，像儒家、墨家、法家、农家……这些，你到底是哪一家的？说你是医家吧，但你好像什么医家著作都没看过似的，至于儒家、法家那些，你看着也不像；你还教许初数术，难道你是数术家的……” “嗯，我是数术家的。”没等张云漾说完，许开直接给出正确答案。 “不可能！”张云漾闻言，却大笑起来，“数术家的进士就那么些，没一个像你这么强的！” 许开心想自己如此真诚地对待对方，就换来这么个结果？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算了，你不想说也就算了。我不探究你的秘密。”张云漾摇了摇头，然后正色说道，“对了，虽然《许氏微积分》的事情还没消息，但空屠界土著我倒是得到了一些情报。” “有些什么？”许开立刻神色严肃。 “空屠界九大氏族，分为‘瞑月停云源破寒晓灵’九大氏族，这九大氏族分为三个派系，‘瞑月停云’为一派，‘破寒晓灵’为另一派，源之氏族在这两派直接保持中立，不偏袒任何一方。他们各自都有着自己的独特服饰，是一块蒙着半张脸的布……” 张云漾将各氏族的蒙面布特点详细为许开说了，最后提到：“源之氏族不知为何并没有一块那块挡住半张脸的蒙面布，据说是与他们一直维持中立有关，具体原因就不知道了。” 当听到“源之氏族”没有蒙着半张脸的布时，许开眼神一凛，回想起来了那天的十几位打手。 难道最后那个人就是“源之氏族”的吗？ 可是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听完了张云漾提供的情报之后，许开默默地沉思。 “至于《许氏微积分》，现在只知道与儒家有关，更具体的事情就还没打探出来。” 这一点倒是没有超出许开的预想。若是再具体一点的话，恐怕就是程朱理学一派发动了他们的影响力。 据说朱熹正在闭关，寻求突破亚圣，那这其间恐怕并没有他本人的授意，应该只是下面的人的动作。 但许开相信，若是朱圣发现了他提出的经典物理体系会对“理一分殊”造成的巨大冲击，恐怕会有更大的动作，而不仅仅只是封禁前面的部分了。 想起来已经接近完成的电学部分，许开思考起来如何才能让它面世。 “多谢了。” “没事，小问题，只是打探一些消息而已，我还会继续为你关注的……咦，这是什么？” 张云漾好奇拉下了一根绳索。 啪。 一声轻响，实验室内好像亮堂了几分。 “这根绳子是操控这东西的吗？它在发光欸！”张云漾颇为感兴趣地抬头看向的一个白色葫芦状的发光物体，“这是什么？夜明珠吗？可是夜明珠不是一直发光吗，怎么会被控制呢？” “不是夜明珠，我叫它‘电灯泡’。” “电灯泡？” “是的，电灯泡，闪电的电。” 张云漾惊呼：“采集闪电用以发光？这倒真是个奇思妙想啊！” “嗯……实际情况跟你想的不太一样，如果你感兴趣的话，过一阵子我会出版一本书，你若是能看懂它，应该就能明白这电灯泡为何会发光了。” 是的，电灯泡。 自来到帝都后，许开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材料，制作出了天言大陆第一颗电灯泡。 发电来源是隔壁的大磁石。 电池是打赌赢来的鸣雷石。 特点是不需要文气。 许开有些想卖，但供电网络并未建立，而鸣雷石价格太过高昂，一般人承受不起。 张云漾撇了撇嘴：“还卖关子呢。” “嗯，我想好了，我觉得比起实际的一些技术，还是教你一些理念比较好。”许开说着站起身来。 西医与现代医学有很大的不同，但为什么希波克拉底还是被誉为“西方医学之父”？ 因为他提出的一些思想，直到两千多年后都还在遵循。 比如他提出的“医生不但要对症下药，而且要根据对病因的解释，预告疾病发展的趋势可能产生的后果或康复的情况”的“预后”这一概念，一直都被医生们遵循着。 所以，要想真正地发展现代医学，仅仅是教给张云漾一些皮毛是不行的，应该告诉她的是现代医学的思想。 他认为，比起教导张云漾医治的手段，不如教给她现代医学的思想，这也就是所谓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然再怎么教导，最后都会沦落于“阴阳五行”之中。 张云漾正也要起身，忽然她脸色变得愕然，转头从怀中拿出来一块通讯玉。 “抱歉，我稍微离开一下。” 许开并未反对。 张云漾离开实验室，来到门外，但却并未特意隔开声音，于是许开能够听到一些对话。 “什么事情……啊？” “这种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让她去啊。让她去天庠，结果现在又指望我出力？你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啧。原来如此，你是这么想的吗。” “我不会去的。” 过了一会，张云漾面无表情地再度进入实验室。 “许关，关于空屠界，有新的消息。” “哦？有什么消息？” 听到这句话，许开立刻打起精神。 他想要弄清楚那天那些打手是否是空屠界土著。 “帝皇陛下提出要入空屠界亲身考察，但空屠界的土著竭尽全力想要阻止。虽然最后他们还是妥协了，不过还是提出想要见识一番两家年轻一代的风采，所以提出了一个比斗。我父亲刚刚联系我，就是希望我去一趟。” 许开一听到“比斗”就浑身不舒服：“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帝皇要入空屠界，他们无非就是答应和不答应，但为何又要莫名其妙地来一场年轻一代的比试？” “其实在以前，这种事情还挺常见的。当时人族初步崛起，实力与妖魔二族不相上下，于是遇到一些争端，而此前又刚进行过大规模的战争，不宜再度掀起大战时，所以就想要缩小战争的范围，于是提出以年轻一代的比试结果来决定协议。不过随着我们人族实力不断增强，已经很少再进行这种年轻一代的比斗了。 “他们提出这比斗，恐怕也有想要显露他们未来天才的原因。” “我不去，我不去。”许开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张云漾反而感到了奇怪：“谁让你去了？这一次要聚集的是人族最天才的年轻一代，所以是从天庠的学生下场。这一次的大比局限在举人和进士两个境界。” 想起来许开的实力，张云漾又补充道：“不过，以你的实力，恐怕也足够了吧。” 许开这才反应过来，于是咳了两声。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36节 自己好像有些激动了。 是啊，自己藏得好好的，连意都找不到自己，他们怎么把自己拉过去参加大比啊？ 许开满意地点头。 这一次为了保险，他连热闹都不打算去凑了。 “不过，你刚才的既然说你家里想要你去参加大比，却又说这一次由天庠派人参加，所以你去过天庠？”许开颇为好奇地问道。 闻言，张云漾却面色一僵。 “啊，你要是不打算说就算了。” “这也没什么。”张云漾摇了摇头，“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什么没有护卫吗？正好，我觉得告诉你原因也无妨。” “我跟家里的关系算不上多好，所以我不喜欢带上家里派给我的护卫。也就是到了帝都实在躲不了，我才任由她跟着我。” 说着，张云漾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往后面扫了一眼。 “我刚才的说法，其实也让你误会了。我父亲联系我并不是让我去参加大比，而是希望我去看看我那入学天庠的妹妹，张旭玲。” “她也是我们之间争端的起源。” 第153章 平脉五针 “啊，打住打住，我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了。这种狗血姐妹剧我不感兴趣。”许开连连摆手，总觉得这个剧情非常眼熟。 那些狗血剧情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而且—— “张旭玲……吗。”许开轻声自语。 果然是张旭玲啊。 当初在天庠的时候，他和张旭玲曾一同在书阁读书，请她喝汽水，还曾一同入摩诃界，说起来也算关系不错。 能入天庠，要么家世显赫，要么天赋异禀。 张旭玲显然是二者兼而有之。 “……你是不是民间话本和那些小说家的作品看多了？” 看到许开的表情，张云漾大致猜到了许开想的是什么。 说着，她叹了一口气：“其实原因非常单纯。我们亚圣世家家规严格，即使我们家，每一代入天庠的族人数量都是确定了的。因为天庠名额有限，若是每个大世家都肆无忌惮地往天庠里塞人，只怕过不了多久天庠就与寒门彻底无缘了。那一次我与张旭玲，便是争夺最后一个入学天庠的名额。” 许开心想天庠还有名额限制呢，不是圣人说一句话就可以进去的吗？ “我们比试经义策论以及医术，我大她两岁，学习时间比她长，经义策论这两项她输给了我。按理来说，不管最后的医术比试的结果如何，我入天庠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但是……” 张云漾的声音微微颤抖：“我低估了她。” “最后的医术比拼的时候，她使出了家传绝学‘平脉五针’，这是我家的家传针灸绝学，按理来说当时仅仅只是一位秀才的她是绝无可能学会的。但……” “但是她学会了？”许开问道。 张云漾沉重地点了点头：“是的，我当时是一位举人，都没能学会这‘平脉五针’，她却学会了。在医术上，她……碾压了我。” “这么说起来，你败的也不冤啊。”许开颇为好奇，“可你为何如此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是接触不到‘平脉五针’的。”平复了一下情绪，张云漾继续说道，“她当时只是秀才，依照家规无法接触学习‘平脉五针’，只有举人才能开始尝试学习。虽然我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但父亲违背家规将‘平脉五针’交给她这事还是让我内心有些不平，所以我并未当场发作，只是结束后去找了父亲一趟。” “我并不打算以此剥夺妹妹去天庠的机会，只是想让父亲承认自己的错误。但他竟然说，他从未将‘平脉五针’交给她！”张云漾说道，“难道她是偷学的不成？！” “我与父亲大吵一架，从此不再相信他说的话。期间妹妹还来找过我一会，我当时在气头上没见她，后来她去了天庠，轻易不能回来，自然更难见到了。” “我后来考取了进士，就不想再待在家里，以探寻圣道之路为理由离开家中，同时勒令不许一切护卫跟随。若是有护卫跟随，我立刻自尽。父亲了解我，知道我是认真的，于是除了给我一些保命之物外便任由我离去。” 说完整个故事，她长叹一口气：“我并不后悔离开家，但……我还是想见一见她。” “伱刚才不是说不想去见她吗？” “父亲说的任何话我都习惯性地反驳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我现在搞得有点后悔，但我还是不会去的。”说着，张云漾拉着许开的肩膀，接着说道：“不过……要是你想去看看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陪你去啦。” “……” 傲娇都是几十年前的版本了啊？ 而且你这死鱼眼用傲娇的手段效果完全可以说是减半啊！ “我不去看大比的。” “既然你要去，那我就勉为其难地……你刚刚说什么？” 张云漾原本打算拍打许开肩膀的动作忽然一顿，手臂悬在半空，表情茫然，显然根本没想到许开会这么说。 “我说我不去。” 许开一边说着一边回头，似乎是不肯浪费一点时间。 “喂，你为什么不去啊，是不是专门跟我作对啊！” “我没那个闲工夫专门跟你作对。”许开摇了摇头。 “天庠的学生下来可是很难得的，那是我人族最天才的一批举人和进士，观看他们的比赛，益处很大啊！” “天庠的进士又有几个打得过我的？”许开反问。 “这……” 想起来许开如同玩闹一般斩杀了妖魔二族共计四位列星境，张云漾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确实，但就算没几个打得过你，天庠诸家最顶尖的天才学子也会出现，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大有裨益，说不定你就从中找到圣道之路了呢！” “我的圣道之路早就确定好了。”许开并不在意所谓的圣道之机。 而且圣道距离自己还差着一个进士呢。 “所以你还是自己去吧。我觉得这也是个和你父亲和解的机会，而且还能见到你的妹妹，可以说是一箭双雕，我看不出去你不去的理由。” 那张旭玲竟然能够获得一个代表人族与空屠界土著比斗的名额，那到底是她隐藏了自己的实力，还是人族根本就不在意此事，随意派了几个人就能碾压对方了？ 虽然许开在天庠没待多长时间，但他总觉得是后者。 “见一见张旭玲好说，但我已经给他说了不会去，如今去了，岂不是显得我服了软？在他承认之前，我是不会与他和解的。”张云漾黑着个脸，竟是直接抓住许开肩膀摇晃起来，“你就陪我去一趟吧。” “打住，你这样搞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许开止住对方的动作，总觉得张云漾好像性情大变了一般。 “喂，你怎么跟那些人一样了。”张云漾的死鱼眼不善地盯着许开。 许开轻咳一声：“你知道那个陈士及和罗达都跟我说过什么吗？” “除了那些，还说了什么？”张云漾也颇为好奇，这些崽子都怎么了，还敢在许开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他们说希望我尽快拿下你，这样你就没心思去管他们了。”许开诚恳地说道，“要是我俩一起去再惹出些流言蜚语，我怕影响到你啊。” 许开的语气非常地真诚，好似全心全意地为对方着想。 “拿下是什么意思……啊。”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张云漾的话语戛然而止。 “……我去找一趟陈士及。” “再见，下次我接着上课。”许开挥挥手，送别了张云漾，心想这人总算走了。 一间小别院里。 正在陪着红玉的陈士及，原本正在与她谈话，忽然，他浑身一颤，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你怎么了？”红玉竟是有些关切地询问陈士及。 陈士及摇了摇头，疑惑地说道：“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呢？” 第154章 从天庠来的人 今日许开真的起了个大早，鸡鸣时分许开便已经起床洗漱，随后来到院子里，随手丢给门口的老乞丐一粒碎银后便在院子里开始教许初数学。 “那么我们来看这道题，这道题的辅助线要这么作：过a点作一条平行于cd的平行线ae……” 许初学得非常快。 七天时间，许初已经学会了方程，开始学习平面几何了。 许开的教法与他前世的教科书不同。 他先教加减乘除四则运算，随后再教导她方程，按照许开的预定，当许初熟练地掌握方程之后，就开始学习平面几何，随后是函数。 许初第一天就学会了四则运算，并且掌握得相当熟练，方程式也只花了两天的时间就学会，并且学会了二元一次方程、一元二次方程都学会了。 许开颇为赞叹许初的天赋。 但，平面几何这里就卡住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个部分确实是比较难的一部分，不过许开也并不心急，那可是整个初中数学的重点，用三年时间学习的东西，许初能学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难得了。 甚至可以说一句天赋异禀。 但有一点让许开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该怎么样。 许初身上并没有文气诞生。 “是没有去参加科举的缘故吗？也对，如果她想要学习科举的话，以后为她请一个先生，教一下这方面的内容，至少也要通过童生试吧……” 张云漾来了就拜托一下她，亚圣世家应该能找到很优秀的老师。 “或者说，干脆就在最近找一个私塾，把她送去上课，而我就去教数术课？” 如此想着，许开结束了上午的课程。 用过午饭，午睡之后，张云漾准时敲响了许开的大门。 现在许开的安排是上午给许初上课，午睡之后就去实验楼继续电学实验，如果张云漾来了，就教她一些生物学，毕竟医学生物难分家；晚上继续黎曼数学的研究、并且用空间之力验证之后就睡觉。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37节 张云漾是每三天上一堂课。 但今天并不是上课的时间。 “许关，大比的时间确定下来了，七天之后开始。到时候会有天庠的人来。” “七天？我还以为会更早，空屠界那些土著的举动，连我都能看出多半是在拖延时间，帝皇居然能答应？”许开颇为讶异，这个时间在他看来，有些晚了。 时间已经足够空屠界的土著探查出来文气之道与引气入体之法的差别，如果对方选择了明心与炼灵这两个引气入体之法占优的境界那还好说，可对方偏偏选择了文气之道开始显露锋芒的定星与列星，这样目的就很明显了。 “具体情况不知道，总之你不去吗？” “不去，我怕麻烦。”许开还是一如既往地坚定地摇了摇头，拒绝了张云漾的邀请。 “更何况你是去见你的妹妹，我跟伱一起去多不合适。” 要是让张旭玲看见，多半就把自己认出来了，那现在的安稳日子可就一去不复返了。 而且更麻烦的是，要是给人家的家主父亲看到自己的女儿和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走在一起，难保一位亚圣世家的家主会作出什么事情出来。 虽然看起来他们似乎关系不和，但那位家主内心应该还是对张云漾有很深的感情的。 “那你给我讲课。” 张云漾来到许开身前，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被挡住了，看不到。 “今天不到时间，不过……”许开思索了一会。这才接着说道，“如果你想要来试试数术课，我倒是可以和许初一起教你。” 张云漾轻哼一声：“别看我是医家的，我也是看过九章算术的好吧？一般的数术题可难不倒我。” 许开默默地将许初没能作出的那道题递给张云漾。 她接过来一看：“设f∈c(-∞，+∞)，且为有界函数……” 看得她满脸黑线。 “这是什么？” “这就是最新的数术书籍，《许氏微积分》的内容。”许开总觉得每说出一次这个名字，都在让自己社死一次，等哪天再见到张苍先生得让他把“许氏”二字给去掉了。 “说起来这位与我同姓的作者当真是天纵奇才，不仅入学了人族至高学府天庠，还接连写出这等旷世巨著，《许氏几何》《几何学》《许氏微积分》都堪称数学史上里程碑式的著作，竟然全由一人写出，我看就算说他是人族第一天才也不为过。” 许开脸不红心不跳第夸赞自己。 张云漾竟也跟着附和起来：“人族第一天才或许有些过了，但在我看来，说是前五也不为过。数术家一直以来都积贫积弱，如今张苍大人成就半圣，更兼这位‘许氏’大才横空出世，看来未来数术家必将崛起啊。也不知道这一次的大比他会不会来。” 见张云漾竟然如此赞同自己，许开当真有些不习惯。于是他轻咳几声：“我想他大概是不会来的。”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天庠的学生。”张云漾这次终于翻了个白眼。 许开正想要接着说些什么，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喂喂喂，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就算你说的真的，半圣可是看着咱们啊，要是找到了他，把他给暴露了，咱俩都得遭他的报复！”一道男声在门外响起，显得颇为紧张。 “放心吧，我用了点手段，即使是那位半圣也发现不了咱们的。”一道女声此时也响了起来，“而且你能出天庠可都是多亏了我啊。” “可我不知道你真能找到他啊！” 许开听着这两个声音，总觉得颇为耳熟。 难道说…… “我先走了。” 许开头也不回地打算溜走。 “喂，你打算去哪……” 没等张云漾说完话，敲门声已经响起。 砰砰砰。 “喂喂喂，在吗在吗，我们来啦！许……” 正当门外的那个声音要说出许开的真名时。 许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开门，掀起的风尘让张云漾都不由得眯起自己的眼睛。 他粗暴地打开大门，右手直接捂上了对方的嘴巴。他压低声音，提醒对方自己在这里用的名字：“许关。” 然后他又转向对方身后的那个男人：“许关。” 女孩听到了许开的话，露出了一个“我懂”的表情。 于是许开松开了他的右手。 只见那位肤白貌美的女孩直接跳上了许开的身体，环住他的脖子，就这么吊在他的身上：“许关，我好想你啊！” 女孩的双眼蒙着一块遮挡的黑布，但即使如此，依然能够感觉到她那绝世容颜。 “许关，这个女人是谁啊？” 云青山就这么吊在许开的身上，疑惑地看向许开身后的张云漾，语气颇为不解。 第155章 不知道呢 “许关，这个女人是谁啊？” 吊在许开身上的云青山语气非常疑惑。 而跟在她后面的黄图，则是捂住了脸。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关，这个女人是谁啊？” 相比于云青山语气里单纯的疑惑，张云漾的语气却是颇为不善。 这个女人是谁？ 怎么一上来就趴在别人身上？ 还知不知道廉耻啊！ 许开却压低声音，凑在云青山耳边问道：“你和黄图怎么来了？你们不应该是在天庠，未满三年不能随意出入天庠吗？！” “哦，这个啊，我为了来见你专门去抢了一个来参加大比的名额，感动不感动啊？”云青山笑眯眯的，显得格外亲切，“黄图也觉得在天庠待闷了，想要出来散散心，我就以随从的名义把他带出来啦。” “原来如此……不对，话说伱是怎么找到我的啊！你知道吗，这里可是连……连圣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许开差点把意说出口来，但好在他及时地刹住车了。 云青山的嘴唇凑到许开耳边，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随后吐出一口气，语气温柔地说道：“你要不要猜一猜？” 呼出的热气让许开耳朵有些发痒，他立刻伸手，想要把云青山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 但在他伸手前，另一个人先动手了。 张云漾以一种近乎气急败坏的动作，猛烈地想要将云青山从许开身上扒拉下来，她恼怒地说道：“你还知不知礼啊？哪有一见面就往人身上扑的，而且你还、你还……啊啊啊！许关，她到底是谁！” 刚才二人的互动显得颇为亲密，这让她内心不由得涌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 云青山顺着张云漾的动作下来，随后站到许开身后，悄咪咪地问道：“这女的是谁啊？” 许开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旅伴？” “原来如此。”云青山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许开咳嗽了两声，随后开始为双方介绍起来：“这位是云青山，墨家人士。” 云青山颇为热情洋溢地对张云漾招了招手：：你好啊，我是云青山。” 张云漾冷淡地点了点头：“你好。” “这位是张云漾，医家人士，出自张仲景张圣世家。” 云青山依然热情地挥手：“原来你是医家的啊，幸会幸会。” “你好，云青山。”张云漾依然冷淡地回答。 “后面那玩意是黄图，嗯，算是儒家的吧。”许开随意地指了指后面站着的黄图。 “什么叫‘那玩意’？”黄图语气颇为不善，“信不信我……算了，当我没说。” “喂，黄秀才，许关乃是进士，不可如此无礼。”张云漾神色严肃，她自然能够轻易看出黄图的文位。 这男的似乎和云青山颇为亲近，云青山似乎身怀异宝，她看不透对方的境界，所以打压云青山就先从她这个跟班黄图开始。 黄图古怪地朝着许开那边看了一眼。 你小子什么时候成进士了？ 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成的进士，你还来问我？ 这女的怎么在你家？ 我不知道啊。 张云漾的视线来回在黄图与许开之间转来转去。 她怎么感觉这两人只靠眼神就进行了一场十分复杂的对话啊？ 而许开此时也严肃地开口：“张云漾说的没错，黄图，你我虽然关系亲近，却也不可以失了礼节。以后你见到我，务必要记住：早起和晚睡前都要给我行礼请安；吃饭时，我不坐下你也不能坐，我不动筷你不能动筷。注意我喜欢吃什么就把该食物放到我跟前……” 张云漾越听越迷糊。 许开说的不都是儿子对父母之间的礼节吗？ 这里不应该谈不同文位之间的礼节吗？ 黄图果然大怒：“许……许关！要我来说，你以后要像这样出门的时候，也应该告诉我一声，没听说过‘不远游，游必有方’吗？你不打一声招呼就远游，实在是失了礼数！” 张云漾越听越糊涂。 这句话不是“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吗？ 云青山却走过来，同情地拍了拍张云漾的肩膀。 “不要去试图理解他们，差不多你也该习惯了吧。”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38节 “啊？” …… …… “你到底怎么发现我的住处的？你都找到了，是不是众圣也都找到了啊，那我得赶紧搬家了！” 许开把三人迎进屋内，随后悄然退行到云青山身边，压低声音询问。 这要是给人发现了，他的安稳日子也就到头了。 “般迦不是早就死了吗？”云青山却一副颇为疑惑的表情。 “现在不是玩谐音梗的时候！” “此处与桔梗有何关系？”张云漾的表情更加疑惑了。 “……这个不是重点，你快点说，天庠那边找到我没有？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许开焦急地问道。 云青山此时方才爽朗一笑：“不用在意，那边没有发现你。至于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嗯，其实众圣想要找到你也是很容易的，如果他们有一滴你的血液的话。” “血液？” “嗯。”云青山轻轻地点了点头，“你与真龙大战的时候受了些伤，我收集了一些你的血液，这才借此找到了你。放心吧，天庠那边暂时还是找不到你的。” “呼。”许开放心地长出一口气，“看来暂时不用搬家了，我好不容易才通了电。” “通电？你引接天雷做什么？”云青山颇为疑惑地抬头看向天空。 “不是天雷！” 张云漾沉默地走在最前面，显示着自己对这种建筑物的熟悉，但当她听到后方的交谈的时候，却咬紧了牙齿。 许开隔绝了那边的声音，但张云漾身怀异宝，所以虽然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却还是能听到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 正是这些声音搞得她格外烦躁。 黄图颇为好奇地看向宅子里的新奇事物。而其中最为亮眼的，就是电灯。 没有蜡烛，没有煤油，也没有夜明珠，却可以发光。这东西连天庠都没有，是许开从哪淘来的宝贝？ “那位……黄秀才。”前面的张云漾忽然开口。 黄图一愣，随即轻笑道：“张姑娘称我为黄图就可以了。” “是吗。那黄图，请问你知道他们认识多久了吗？” 短暂的交流也让她明白了，这个黄图并不是云青山的跟班，而是许关的好朋友。 那么，就从这里了解一些关于许关的事情—— “啊，说起来也确实没多久，满打满算不到一年吧。”黄图回想了一下，回答道。 不到一年吗，也并不算多长。 但那两人总有种莫名的合拍感啊。 微微眯起双眼，张云漾思考起来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而这时，原本特意拉开了与他们一段距离的许开与云青山二人也逐渐跟了上来，许开直接一步来到最前面：“好了，那接下来就由我来带你们看看吧。” 张云漾回头看着云青山：“到时候进去记得消毒。” 许开却说道：“啊，云青山就不用了。” 张云漾黑着个脸：“那你先前为何坚持要我消毒？” “当时我不知道炼灵境的‘身不染尘’可以驱逐微生物，而且让你消了这么多天的毒，根据得到的数据，已经可以确定举人的‘身不染尘’可以做到无菌，以后需要消毒的只有器具和举人之下的人了。” 张云漾的脸色更黑了：“所以你当时让我调节‘身不染尘’的强度就是为了这个？” 许开真诚地点了点头：“是的，不过黄图还是个秀才，所以还是需要消毒。” 张云漾闷闷不乐地加速前进，超过了许开的位置，直接进入实验室。 许开颇为不解，疑惑地问向自己身后的人：“她这是怎么了？” 黄图也十分疑惑：“不知道啊。” 云青山十分真诚：“不知道呢。” 第156章 张旭玲上场 “……全军覆没了？十二位定星境界，连一位秀才都拿不下来？” 帝都郊外，空屠界使者歇脚的使馆内，源凛在他的个人房间内倾听着属下的汇报。 “是，大人，那十二位混入那罗家打手中的定星境全部被生擒，好在最后他们的都成功自爆，毁掉了自己的头颅，这才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房间内，一位黑衣人单膝跪地，恭敬地向源凛禀报。 “连一滴血都没能取到？” “大人恕罪，实在是没能取到，那人定然是隐藏了自身的实力，他绝不是一个秀才啊！” 那位手下诚惶诚恐地双膝跪地，恳求着自己主人的原谅。 “那这事，为何没有惊动人族的官府？” “属下也并不知道。” 闻言，源凛陷入了沉思。 被十二位定星境打手围攻还能活下来，此人不是千年难遇的天才，便是一位可比列星境的进士。而十二位定星境出手，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情。 但看样子，那人似乎并未去通告官府？ 难道说……他也不想将事情闹大？ 而且并不禀告人族的官府……难道他不相信官府，抑或是比起官府，他更需要隐瞒自己？ 不管是哪个可能，但那个人绝对有问题。 “短时间内不要再动手了，但是要加派监视的忍人手，注意，不要被对方发现了我们。” “遵命，大人。” 领下命令之后，那个属下开口：“大人，属下有个疑问想要请教大人。不知大人可否为属下解惑？” 源凛中断了自己的思考，看向自己忠心的属下：“你问吧。” “大人，为何您一定要去试探一番？此处是人族境内，要是事情露馅，我们的性命都会堪忧，您却不惜用出如此大的动作也要去取得那人一滴血，他是否真的有这个价值？” 闻言，源凛却轻轻敲打着桌面。 嗒。 嗒嗒。 嗒嗒嗒。 听见源凛敲打桌面的声音，那位属下却好像魂都要被吓跑了，当即不停地磕头泣声道：“大人、大人！小的知错、知错了啊！求求您放小的一命吧！” 嗒嗒嗒。 嗒嗒。 嗒。 源凛敲打桌面的声音终于停下。 他温和地对属下展颜一笑，方才冰寒的气息似乎都消失不见：“把刚才的那个问题忘了，如果你还想活得久一点的话。” “是、是！小的谢过大人不杀之恩！” 属下松了一口气，连连拍打自己的胸脯，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他再度转向依然跪着的下属：“大比的准备如何了？” “回大人的话，氏族长已经派出了我源之氏族最优秀的定星境与列星境，定然能够让那人族大开眼界，见识我族并不弱于他们！” 见属下下了保证，源凛轻轻地抿了一口茶。 中央帝国乃天朝上国，极为重视外邦。即使他们选择在郊外新建使馆住宿，人族方面也依然为他们提供了极好的待遇。 比如这茶叶。 源凛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好东西，可惜我空屠界能种出一些填饱肚子的作物就谢天谢地了，而这里的肥沃土地竟能种出如此珍品。” 随后，他放下了茶杯，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这里的土地没有祖圣大人的感觉，便是再肥沃，也与粪土无异。” …… …… 帝皇宫前架起了一座高大的擂台。 擂台四周人山人海。 天言大陆人族与空屠界土著的大比正在今日。 “……你这个面具是怎么回事？” 张云漾疑惑地看着戴上了一个漆黑面具的许开。那面具很是简陋，就是一个菱形的黑色面具，上面还刻画了一些看似颇为高深莫测的符文。面具上并没有贴合人脸的凹凸，直接戴是戴不上去的，所以许开以几条小铁链将面具锁在了自己脸上。 “这样挺帅的。” “我问伱为什么要戴面具，而不是面具为什么是这样的！” 张云漾感觉许开的脑回路着实清奇。 但这面具也着实是一件异宝。许开戴上它之后，若非他事先提醒过她，不然就算许开当着她的面换上这面具，她也发现不了面具下的人就是许开。 许开面具的下的表情微微一笑。 这面具当然很神奇。 这面具就是轮回池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轮回池还挺好用的。 “戴上面具当然是为了隐藏身份啊，你是白痴吗。”许开非常疑惑，不然戴面具还能是为了啥？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39节 “你！算了，话说你不是说了不来看这场大比吗，怎么又过来了？还是想陪着我吧。”张云漾挑了挑眉，好像颇为高兴的样子。 “哦，是云青山叫我来看的。”许开随口回答。 张云漾上挑的眉毛顿时僵住，配合她那死鱼眼，看起来倒是颇为喜感。 眉毛不挑了，可她的嘴角却开始抽搐起来了，抽得越来越厉害。 “你没事吧？”许开看见了张云漾不断抽搐的嘴角，关切地问道。 难怪说医者不能自医啊。 “哼！” 张云漾重重地给许开背上来了一拳，便转过头去看擂台了。 许开莫名其妙地抚摸自己的后背，这张云漾是怎么回事啊？ 确实是云青山让他来看的。 她说要是许开不来看她的比赛就把他的行踪透露给天庠，在此等危机之下，许开这才不情不愿地来观看这场莫名其妙的大比。 开始是一段又臭又长的开幕式，张云漾倒是似乎看得津津有味，还对许开说这个表演出自哪个典故，这个礼仪代表着什么含义，那边的花纹又有着怎样深刻的意义…… 麻烦。 麻烦死了。 许开希望这又臭又长开幕式赶紧结束。 要打快打，看完云青山的比赛他就赶紧离开。 终于，又臭又长的开幕式结束了。 正当许开以为终于能开打时，忽然，一道高大巍峨的金黄身影浮现。 大部分人立刻对着这道虚影下跪，但也有一些人仅仅只是鞠躬作揖行礼。 “参见帝皇！” 举人以上的文人，仅仅是面对帝皇虚影的话，是无需下跪的。 许开也跟着鞠躬行礼，心里却是咯噔一声，暗道一声不妙。 这种情况下，大领导出场，那必然是有一番更臭更长的讲话啊！ 但帝皇却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料。 只见那道巍峨金黄身影只是淡淡地扫视了一圈现场，便说道：“此次大比，是我人族与空屠界友好情谊的开端，因此诸位须当尽职尽责地作出裁判，不可袒护任何一方！” “我等谨遵旨意！” 帝皇的虚影点了点头，便消散于天地之间。 当这些繁琐的礼节终于结束后，主持人又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什么希望两族友谊美好长存之类的话后，大比终于开始了。 “第一场，定星/举人境界，人族方，天庠名家，邓其！空屠界一方，月之氏族，月河！” 邓其？ 没听说过的名字。 看来如果不是天庠打算输一两场权当给空屠界留点面子的话，应该就是认为随便派点人就能把空屠界解决了。 双方鏖战许久，随后邓其略胜一筹。名家的“唇枪舌剑”在同级之中向来是最尖锐的那一批，邓其便是一剑刺穿了对方的心脏，随后便在场的医家救了下来。 许开心想连心脏都捅穿了这人怎么还能被区区大贤医家给救下来？这唇枪舌剑不合格啊。 而第二个上场的是—— “第二场，人族方，天庠医家，张旭玲！” 张云漾猛然直起身子，眼中精光闪起！ 张旭玲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向某个方向，果然发现了自己的姐姐，她高兴地朝着那边挥了挥手，得到回应后又眼神疑惑地看向张云漾身旁的许开。 这人是谁？怎么感觉好像有点眼熟？而且好像跟自己姐姐关系颇为亲密的样子。 摇了摇头，张旭玲甩开了内心的杂念，空屠界一方的实力不俗，须当小心谨慎。 “空屠界一方，灵之氏族，灵展！” 第157章 碾压般的大比 “啊……云漾姐，你在这呢……这位是？”一道带着些惊奇意味的声音在许开与张云漾身后响起，但那声音除了惊奇之意外却显得虚弱无比。 许开回头，当即就被吓了一跳：“你咋回事啊陈士及！” 只见陈士及被两个仆人面部朝下地抬在担架上，偏过头，便看见了一旁的张云漾与站在她身旁的许开。只是许开戴着轮回池，陈士及没能发现那人就是许开。 “这位兄台认识我？”陈士及颇为讶异，他可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个人。 “他是许关。”张云漾替许开解答。 许开稍微移开面具，让对方看到自己的一只眼睛，这时陈士及方才惊呼一声：“许关兄这面具真是不俗之物啊，我家都没有这样的异宝。” “一点小玩意而已，陈兄见笑了。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样还要坚持来看这场大比？” “我这样是因为……” 陈士及刚要为许开解释自己这副样子的原因。 一旁便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嗯——？” 这一声“嗯”听得陈士及浑身汗毛倒竖，求生本能战胜诉苦的欲望，当即他高声说道：“没、没什么！是小的自己摔的、摔的！” 听到陈士及像那天的罗达一样连自称都改成了“小的”，许开颇为疑惑地朝着张云漾那边看了一眼。 张云漾面色不动丝毫，彷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于是许开收回了目光。 然后他继续对陈士及说道：“陈兄都这样了还来看这场大比，这份精神实在是让我敬佩。那个罗达却没来看，实在是无可救药！” 陈士及眼珠转动，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罗达跟他们在另一边，不在这里。” “那他们为什么不过来？” 陈士及的视线不断地看向张云漾那边，示意答案就是她。 张云漾依然不动声色。 许开则是颇为好奇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伱为何还要过来？” 陈士及哀怨地叹了一口气：“她不管怎么说也是我表姐，我要不过来看看她，回去还得被我爹削一顿。” 许开这才想起来张云漾说过陈士及的母亲是她父亲的妹妹。 于是他颇为同情地点点头：“那你还真够惨的。” 张云漾闻言狠狠地用视线剐了许开一顿：“什么叫真够惨的？” “不不不，能和云漾姐做亲戚，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陈士及连连说道。 张云漾这才满意地转过头去。 陈士及见许开这样说都没惹怒张云漾，心中的猜测更加确定了。 而正在他们交谈时，台上二人也终于要开始战斗了。 比起上一场邓其与他的对手战得难舍难分，擂台上的张旭玲轻而易举地就击败了她的对手。 尤其是在她施展了“妙手回春”治愈了对方给自己造成的一些轻伤之后，更是赢得了台下的一片惊呼声。 她对着台下众人行了一礼，视线在张云漾身上格外停留了一会，于是这才走下台去。 许开看向一动不动的张云漾，问道：“你不过去看看她吗？” 张云漾却只是说道：“等这里比完了我再过去看看也不迟。” “哦。”许开点了点头。 “说起来，那个云青山让你来看这场大比，结果她自己却不来，是不是放你鸽子了？”张云漾眼珠转动，随后问道。 “这个啊，等会她会上场的，到时候你就看到她了。”许开回答道。 这次来就是来看她的比赛的，要是云青山没发现自己，说不定她就会把自己的行踪透露给天庠。 至于戴着面具她还能不能发现自己，既然她说有那滴血在，就没有问题，那应该是能发现自己的。 张云漾闻言，却不由得一股无名火起。 “她上场……等会，你是说她会上场？” 那股无名火忽然呆滞下来，被一股更大的莫名的情绪压制了下去。 “是啊，她是天庠的学生，这次要不是她参加了这次的大比，也没办法下来。” “……天庠的学生？那那个黄图呢？” “他也是天庠的。” “……原来你说你有天庠的朋友是真的？一下认识两位天庠的学生，你该不会是所谓的天庠弃徒吧？” “啊，应该不是吧。”许开不由得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是不是他们都能去天庠你却没去刺激到你了？那我……” 许开刚想说出道歉的话语，张云漾却制止了他：“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说完，她停下脚步。 “那就再看一会吧。” 陈士及感叹道：“没想到许兄竟然有天庠的好友，在下此前还是小看了许兄，许关果然交友广泛啊。” 许开却忽然看向陈士及：“陈兄，还记得我们打过的赌不？” “什么赌？”陈士及闻言一愣。 “陈兄当时说要是我有天庠的朋友，你就跟我姓。” 陈士及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番对话。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40节 “许关，这……” “哈哈哈，不必这么在意，当时大家都是开个玩笑，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吧。”许开大笑着拍打了几下陈士及的肩膀。 陈士及内心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被他爹知道，少不了又挨一顿打。 而且打完后多半还是张云漾来为自己治疗。 …… …… 接下来的战斗，都是碾压式的。 对位顺序都是随机抽取，但除了第一场的邓其与他的对手打得难解难分之外，其余场次几乎都是碾压式的战斗，少有对等的战斗。 于是看台上的空屠界代表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接下来上场的是一位法家，他直接以“言出法随”封禁了对方的动作，虽然他的对手很快就挣脱了他设下的禁制，但却因此无法躲避对方迎面而来的“唇枪舌剑”，就此败北。 而当他使用“言出法随”时，这场战斗便如同先前的战斗一般，引起了众人的惊呼与感叹。 “果然是法家的‘言出法随’！” “不愧是天庠啊，随便出来一个学生就是如此的天才！” “我这辈子要是能入天庠，祖坟要是不冒青烟我祖宗得当场跳出来自己生一团烟！” “不知这位公子是哪家人士，是否婚配……” 许开非常疑惑，这不就是法家的独门手段“言出法随”吗？举人掌握了“口诛笔伐”之后不就可以使用了吗？他们为什么这么激动？ 张云漾此时也感叹道：“不愧是天庠啊，每个人在举人的时候就能使用各家的独门手段。” 许开借此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你做不到吗？” “我当然能做到。”张云漾白了他一眼，“你别以为自己有两位天庠的朋友就小看我好吧？我比起一般的天庠学生来说也不算弱，只是当时没赢过她才没能去天庠。要是在天庠，我定能更加强大。” “不过……” 随后，张云漾为许开解释了一下。 虽然理论上，举人掌握了“口诛笔伐”就可以使用各家手段了，但大多数人其实是学不会的，因为他们对于自己的“口诛笔伐”掌握的还不够熟练，单纯地使用“口诛笔伐”就已经足够了。 对于一般人来说，要到进士熟练掌握“口诛笔伐”之后才能开始学习自家的手段。而能在举人就学会那些手段，已经可称是万一挑一的天才了。 而天庠的举人个个都会。 其间差距，可见一斑。 许开点点头，原来是环境的不同导致了常识的差异。 第六场战斗，云青山终于上场。 这一次，她连墨家的独门手段都没有使用，只是扔下了一个圆球，那圆球便化为了一个又一个狰狞强大的机关，把她的对手揍得七荤八素，找不到北，就此败北。 然后，她果然发现了许开。 于是她高兴地跳了起来，对着许开不停地招手。 许开没办法，只能举起自己的手，以示回应。 于是云青山更加高兴了，恋恋不舍地下台。 看得张云漾的死鱼眼更死了。 “好了，我走了。” 看完云青山的比赛，许开是一刻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 “我也要过去了。”张云漾说着也打算离开。 陈士及连忙说道：“云漾姐，你快去看看张旭玲妹妹吧，你们姐妹也很久不见了。” 许开也打算说出告别的话语，却见张云漾直接拉住他的后襟：“你跟我过来一下。” “喂喂喂，为什么要我去啊！你们姐妹重逢为什么还要带上我这个外人！”许开大声抗议。 “我们一同旅行了那么久，怎么也称得上一句‘朋友’，而你竟然还是视我为‘外人’，当真是让我心寒啊。”张云漾的声音颇为哀切，让人闻之不忍落泪。 许开却好像完全不吃这一套，他指着一旁的陈士及：“那他呢！他好歹也是你表弟吧！比起我，他跟你关系不是跟亲近吗！” 陈士及却惊恐地连连摆手：“不不不，许兄，我只是个外人，外人罢了，还是你去更合适啊！” 说完，他连忙招呼抬着担架的二人，快速离开了此地。 于是现场除了那些还在观看比赛的人群之外，便只剩下了张云漾与许开二人面面相觑。 “……陈士及不讲义气啊。” 第158章 帝皇将入空屠界 “好久不见，姐姐。” “是啊，很久不见。” 一处别致的休息室内，张云漾与张旭玲相对而坐。 许开在一旁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个张云漾到底为什么要带自己过来？ “这位是？”张旭玲问道，显然并未认出许开。 “他是我的护卫。”张云漾随口答道。 “护卫？呃……姐姐，家里最近是不是很困难，只能给你这种程度的护卫啊？”犹豫了一下，张旭玲开口说道。 而且就算是护卫，也不该来介入她们姐妹的谈话啊。 “他遮掩了自己的修为，其实他是一位进士。”张云漾随口解释道。 “进士……也很低啊。” 许开心想这些世家是真正的底蕴深厚啊。在常人看来，进士已经可以算是天上之人了，一般人接触不到；但在这两位亚圣世家的人看来，连当护卫都不够格。 张旭玲，我还真是看错你了！ 随即他又想到，那如果孔伯升在外行走又会有怎样的护卫？该不会直接让大贤担当吧？ “……你就别管他是谁了。我有问题想要先问问伱：你认识云青山和黄图吗？” “云青山？知道啊。她在墨家极富盛名，被誉为千年来机关术第一天才，连公输家都认可了这个说法。” 张云漾往身后的许开瞥了一眼。 许开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看自己一眼。 而张云漾内心却闪过一丝波澜。 连公输家都认可“千年来机关术第一天才”的说法，说明云青山确实有着极高的含金量，说不定在各自领域的天赋，比自己这个秀才就掌握了“平脉五针”的妹妹还强不少。 “至于黄图……嗯，这个就很一般了，若不是他有个很有名气的朋友，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他。” “很有名气的朋友？”张云漾一愣，能够在天庠那种地方“很有名气”，传遍了各家各系，那这个含金量搞不好比那个“千年一遇的天才”还高不少。 许开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具体的我也不能多说，总之那位当真是举世之大才，天赋可称前无古人，其风姿当真是旷古绝伦。”张旭玲说着说着，竟然露出一种心向往之的神情。 许开总觉得这表情有点眼熟。 “前无古人？这说法太过了吧。”张云漾不屑地轻哼一声，“孔圣在前，他怎么敢说‘前无古人’的？” 张旭玲却摇了摇头：“这个评价不是我说的，而是当代掌院大人说的。” “当代掌院？！” 天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换一位掌院，而掌院有一条硬性规定，那就是至少身为亚圣才可成为掌院。 一位亚圣竟然明知孔圣在前，也作出了“前无古人”的评价？！ 这可着实是骇人无比。 许开又咳嗽了几声。 张云漾此时忽然回头对许开说道：“你先离开吧，等会我还会找你。” 许开早就想走了，听到这话，他连忙撒腿就跑。 看着许开离去的背影，张云漾一阵无语。 她带着许开来，并不是想让他介入她们姐妹的事情，而是想通过自己的妹妹打听一些天庠之事，探听他那两位朋友，看看许开的反应。 结果许开好像没什么反应。 她内心轻轻叹了一口气。 张旭玲却出口问道：“姐姐，你这次来，就是为了那些吗？” “不是。”张云漾长出一口气，“我只想知道，既然父亲说他没有将‘平脉五针’交给你，那你又是从哪里学会‘平脉五针’的？” …… …… 举人/定星境比试以碾压般的结果结束了。 进士/列星境的战斗则稍微拉长了一些，但这并不能改变结果。 人族进士们都近乎无伤就取得了胜利。 虽然帝皇对于这场比试并不上心，但也不代表他不会关注结果。 于是他更加疑惑。 若是达成协议，空屠界土著也会融入人族，成为人族的一份子，所以他们并没有刻意去挑选那些实力最拔尖的学生参加这次的大比，比如孔伯升这次就没有下来。 虽然这也与他正在闭关有关。 帝皇早就知道这场比试会是人族这边获胜的结果。虽然挑选的标准并不如何严格，但根据大历圣人探查的结果，也足以应付对方了。 虽说如此，他也确实没有想到结果会如此的一边倒。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41节 不管怎样，空屠界内都有着九位可比亚圣的至圣境界的氏族长，若是他们尽心地培养，总归是能出几个能与天庠学生一教高下的天骄出现，便是胜出几场也不足为奇。 但结果是他们没有拿下任何一场的胜利。 难道那几位氏族长并没有认识到天才会对族群未来的影响，所以才不尽心教导？ 除非他们是傻子，不然这个可能几乎可以忽略。 还是说—— “和空屠界内没有半圣层次的强者有关系吗？” 帝皇内心暗道。 而此时，瞑炎恭敬地对帝皇行礼：“帝皇陛下，人族之强盛，着实让我等大开眼界。” “瞑炎，虽说如此，但你们也并未拿出最顶尖的年轻人吧。”帝皇忽然微微一笑。 瞑炎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才苦笑道：“果然瞒不过陛下的眼睛。我们这边最顶尖的天才都处于闭关的紧要关头，无法出来。但外臣可以保证，这次出场的都是除了他们的最强者。” 帝皇点点头。对方的这番话，只能确定一半是真的。 出场的确实都是除了各氏族最顶尖的天才之外的最强者，但关于他们是否在闭关，这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他才更加疑惑。 这种战斗说起来似乎无关紧要，但却是是关乎两族脸面的事情。若是空屠界能够赢下几场，在这场战斗中显露几分自己的实力，即使最后总体的结果还是输了，也能在之后的谈判中取得更加有利的地位。 为何不派他们出场？ 这些疑问，若是能够在这次的空屠界之行中得知答案，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瞑炎啊，大比已经结束，那么按照约定，是不是该迎接朕入你们空屠界了？”帝皇忽然展颜一笑。 瞑炎一愣，随即立刻低头应下：“当然。陛下，我们空屠界欢迎陛下入界。” “那好，我们动身吧。” 说着，帝皇便开始移动。 瞑炎却忽然急了：“陛下，您就这么直接进去？” 帝皇回头：“不然呢？” “呃……说实话，这些实在不应该由在下这个外臣来说，陛下出行，应当随身携带仪仗，以示天威，如此才能显示帝皇之威仪，让空屠界之人内心折服……” “你不就是空屠界之人吗？”帝皇饶有兴致地问道。 “所以在下说这些不应该由我来说啊！陛下，您准备仪仗需要时间，我们也需要一些时间来为陛下提供更好的服务，以免到时候冲撞了陛下……” “那些都免了。”帝皇颇为大气地一挥手，“携带仪仗，规模浩大，耗时耗力不说，空屠界内如此危险，若是带上他们，朕还得分出一些精力来照看他们，到时候，是他们是下人，还是朕是下人？随身带几人随我进去就行了。” 瞑炎却有些急躁地想要接着说些什么，却被帝皇拦下：“还是说，你并不希望朕入空屠界？” 瞑炎一咬牙：“当然不是，空屠界上下九大氏族尽皆欢迎陛下的到来！” 帝皇展颜一笑：“那就走吧。” 第159章 那套针法是我自创的 “我只想知道，既然父亲说他没有将‘平脉五针’交给你，那你又是从哪里学会‘平脉五针’的？” 张云漾并没有寒暄许久未见的姐妹之情，而是直截了当地提出自己的疑问。 因为这是张云漾内心最大的疑问，也是她与家里关系紧张的根源。 张家家规，“平脉五针”只有举人能够接触并学习，这是出于保护族人的目的才定下的规矩。“平脉五针”高深莫测，若无灵识之力，很容易陷入其中，学习之人反而会伤及自身，后患无穷。 但张旭玲就这么学会了。 以秀才之身学会如此高深之医术，张旭玲在医术上的天赋确实远超于她，她输的心服口服。 但她不服的是，父亲既然违反规矩将“平脉五针”交给了张旭玲，为何却又不敢承认？ 是担心自己的家主之位吗？ 张云漾的死鱼眼直直地盯着张旭玲，想要得知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张旭玲的回答超越了她此前所有想到的结果。 她极为不解地问道：“姐姐，你说的‘平脉五针’是什么？” 寂静。 此话一出，房间内便只剩下了寂静。 半晌，张云漾方才一字一句地吐出话来：“伱难道没有读过我们家传医书，《伤寒杂病论》吗？” 《伤寒杂病论》是她们张家先祖张仲景的成圣之基，是每一位张家人、乃至整个医家之人的必学之书。 而她们作为张家嫡系，更是能够直接学到原本。 而“平脉五针”也正是从其中总结出来。据《伤寒杂病论》中平脉法篇所言：“人秉五常，有五脏，五脏发五声，宫、商、角、徵、羽是也……”“平脉五针”正是由其中演化而来。 “我当然读过，但我并不知道你说的‘平脉五针’是怎么回事。”张旭玲平静地说道，“如果姐姐你说的是那天比试时我用的那套针法，那并非是‘平脉五针’，而是我根据先祖的《伤寒杂病论》自行领悟出来的一套针法。”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重重地轰击在了张云漾身上。 她原以为自己的妹妹能够在秀才时学会“平脉五针”已经足以惊为天人，但她根本就不敢想，张旭玲竟然自创出了一套不亚于“平脉五针”的针法！ 这到底是什么天资？！ 好半晌，张云漾艰难地开口：“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我为什么要骗姐姐？”张旭玲疑惑地歪着头，“姐姐，你怎么了？难得我们再见，不如我们出去逛会帝都吧，我也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呵……呵呵……好，也确实是我们很久没有一起逛过帝都了。”张云漾自嘲地笑了两声，“原来，我误解了父亲；原来，自始自终，最大的笑料竟然是我自己啊……” “姐姐？”张旭玲疑惑地搀住自己的姐姐，“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张云漾落魄地向着外面走去，显得十分萧索。 …… …… “总算搞完了，快回去快回去。” 许开压根就没有理会张云漾说的“等会还会找你”的话，指向赶紧溜走。 “啊，哥哥，你怎么在这？” 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却让他停住了脚步。 许开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许初。 而更为惊人的是—— “云青山？” 云青山将许初整个抱了起来，就这么抱在怀里，而一向很讨厌外人的许初竟然就这么任由她抱着，没有挣扎丝毫。 以及跟在她们后面，不知道为何眼睛逐渐有些向着死鱼眼转变的黄图。 而当听到许初称呼许开为哥哥时，黄图的眼睛猛然睁大，总算从死鱼眼中恢复了一丝生气。 “我在街上看到了这个孩子，发现她身上有你的味道之后就交流了一会，现在看来小初好像也很中意我呢。”云青山笑着轻抚着许初的头。 许开心想什么叫我的味道？ “你们还不回天庠？” “难得出来一趟，当然要好好玩一阵啊。”云青山终于放下了许初，只见许初一阵小跑跑到了许开身边，抓住他的衣角，彷佛找到了依靠一般，这才眼神警惕地看向云青山。 但云青山却先她一步跨入许开的怀中，将他抱住，头靠在许开胸膛上，轻嗅着许开的气息。 “嗯……很久没有闻到这个味道了。”云青山颇为惬意地说道。 许初爬上许开的肩膀，眼神不善地伸手想要把云青山的脑袋推开，但她却纹丝不动。 半晌，云青山方才松开怀抱，满足地长出一口气：“啊，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看得许开嘴角抽搐却不敢有所动作。 “天庠我记得还有几处好玩的地方吧。” “新鲜感一过就没了。天庠实在是太闷了，出来休息休息也无不可。”黄图这时才说话。 云青山却有些惊异地说道：“我记得你不是说要准备州试成为举人，所以不愿意下来吗？” “我现在通过去参加州试并不困难，只是最后的成绩太低的话，实在是不敢说自己是天庠的。”黄图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要是州试得不到至少三门甲的话，就太丢脸了。出来看看或许能得到一些启发。” 许开白了黄图一眼：“得了吧，学不进去就学不进去，干嘛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黄图闭目不言。 但他这番姿态反而让许开更加起了兴趣。 “你居然不反驳我？” 黄图这才睁开眼睛，语气不善：“你为了不学习，连天庠都不回去了，还好意思说我。” “天庠教不了我。” “好好好，就算你是真的，那你能不能回来亲自给圣人道个谢？你知道圣人之威有多夸张吗？你怎么好意思让我一个人去面对圣人之威的啊！” “……圣人发怒了？”许开小心翼翼地确认道。 黄图没好气地说道：“倒也不至于，只是圣人说要是你回来，他亲自把你抓去上课，不再惯着你了。” “那我还是不回去了。”黄图的话语更加坚定了许开的想法。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云青山这时一拍双手：“好了好了，待会有个拍卖会，应该会挺好玩的，要不要去看看？” 许开总觉得这种拍卖会剧情很眼熟。 但他也确实有些兴趣。 这可是非常经典的场景啊！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42节 像什么捡漏、跟阔少抢商品、出拍卖场后被追杀然后反杀……这可都是非常有意思的啊！ 自己怎么以前没想到呢！ “好，我们走！” 许开站在中间，揽住云青山和黄图的肩膀，以一种极为夸张的脚步大步向前。 云青山和黄图极为有默契地配合着许开，于是许开那诡异的步伐，竟是显现出了几分和谐。 许初则坐在许开的肩膀上，似乎很是享受许开的肩膀。 第160章 当心空屠界 “确定人族帝皇已经入空屠界了？这么快？” 还是帝都郊外的那间使馆，源凛皱眉询问自己的下属。 “确定，大比刚结束，人族帝皇便已经带着瞑炎大人入空屠界了。氏族长已经接待到了帝皇。”属下十分肯定地回答。 听到这个消息，源凛不断地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属下恭顺地低垂着头颅，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 半晌，源凛终于停了下来：“既然如此，那我们的行动也可以激进点了。对了，上回让你们去调查的小队失踪有眉目了吗？” 瞑炎跟随帝皇回到了空屠界，临走之前，将这些事宜交给了源凛处理。 没人知道为什么瞑炎要把这些东西交给并不如何和睦的源凛。 “请恕属下直言……进展不大，只是发现了一些尸体的残渣，而那些残渣都蕴含着极为浓郁的星力，初步猜测可能是人族青云或圣道强者将他们轰杀。” “……算了，先下去吧。”源凛皱了皱眉，随后询问，“那么，‘他’在哪？” “回大人，那人现在——” …… …… “泰山墨石，于泰山之巅汇聚天地与星辰之精华而成之墨，乃天然至墨。以此墨施展‘笔伐’之力，对‘笔伐’威能的加成仅次于龙血墨锭！拍卖底价，十枚三等星辉石！” “我出十五枚！” “二十枚！” 许开却挑了挑眉：“龙血墨锭这么珍贵？那当时送我龙血墨锭的是谁？” 当时有人给他送礼，其中就有一块龙血墨锭，结果一直用到了现在。 当时他还不知道龙血墨锭有多珍贵，现在想来，确实有些奇怪。 “不知道，说不定是圣人借此机会送你一块呢？”云青山随口回答，然后举牌给出自己的出价：“三十枚！” 就像云青山所说的，他们来到了这拍卖场。 云青山依然财大气粗，直接拿下了一个包间。 许初津津有味地吃着包间里准备的糕点。 这场拍卖会是帝都最大的商号所举办的，据说是为了庆祝天庠学生下来，但其实现场压根就没有几个天庠的学生。 这些东西在天庠的天启阁随处可见，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到这里与他人竞拍，还需要耗费心机争取以最小的代价获得自己想要的宝贝。 有这功夫，去学习不好吗？ 所以，现场除了云青山与黄图两个来看乐子的，以及许开这个同样来看乐子的天庠休学生，再无其他来自天庠的人。 而对于在场的大部分人来说，他们也清楚此地多半没有一名天庠学子。 所以，才有人站出来，想要以身份强压，拿到自己想要的宝贝。 “诸位，在下名为罗达，急需这块墨石，我出价三十五枚，希望诸位能卖我一个人情！” “罗达，难道是那位延津侯之子？！” “那个罗达的父亲达到了青云二品，据说将要入一品成就大贤了！而且她的母亲还来自半圣世家，家世极为可怕！” “嘶……那还真是惹不起，算了算了。” 顿时有不少人不忿地选择了放弃。 许开却眉头一挑：“乐子这不就来了吗？” 于是他站出来出价：“四十枚！” 罗达闻言大怒：“是谁？站出来！敢与本少争抢物品，难道还不敢露面吗？！” 于是许开露脸了。 “哟，这不是罗大公子吗，好久不见。” 罗达那嚣张的语气顿时一滞，近乎傻眼地看着站出来的许开。 “那人是谁啊？没见过啊。” “不知道，竟敢撞罗大公子的霉头，当真是不知死活……” “难道说是天庠的学生？” “天庠的学生哪能看得上这种层次的拍卖会，我看，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罢了！” 而周围的人却似乎枚发现罗达的反应似的，还在窃窃私语，低声嘲讽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呃……原来是许兄想要这泰山墨石，那在下就成人之美了。许兄的星辉石也不用出了，在下帮你出！” 罗达颇为豪气地挥手，显出了他的财大气粗。 但周围人却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罗大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就算他现在面上不显现什么，可一出这拍卖场，难说那人会遇到什么。 而他竟然还要帮那人垫付星辉石？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许开却反而有些意外了：“不用不用，让伱付钱怎么好意思呢。” “不不不，这、这是小的孝敬许兄的，只愿许兄能在……那位面前替小的说些好话！” 于是众人更加惊愕。 竟然让罗大公子罗达都自称为“小的”，到底那人是何方神圣了？ 便在众人目瞪口呆之时。 有两个人来到了许开他们的包间。 这两人本该被阻拦在外，但当其中一人拿出了一枚令牌时，那些人却不敢再做阻碍，只能放行。 而在那二人入内前，许开的灵识已经发现了他们，他连忙取出面具戴上。 “许关，你果然在这里。” 来人是张云漾和张旭玲。 “你们怎么来了？” “我不是说过我会来找你吗？”张云漾冷哼一声，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你怎么有兴趣来这里？” 张旭玲则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这人果然不是所谓的“护卫”。 看来他和姐姐关系不一般啊。 张旭玲友好地和一旁的云青山黄图打了个招呼，得到了二人友善的回应，便坐在自己姐姐身边。 “好玩。你看到刚刚罗达的表情没有？确实挺好玩的。”许开面具下传出了一阵笑声。 “许关，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犹豫了一下，张云漾还是开口。 “什么问题？是关于细胞壁的成分分析吗？” “不是那个。我是说……假如你发现一些和你关系很好的人有着极高的天赋，但到最后，你发现他们的天赋比你想象得还要强，你……会怎么样？” 这才是张云漾来找许开的原因。 在她看来，有着两位来自天庠的友人的许关，处境就和自己差不多。但他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他是怎么打破自己的心障的？ “天赋比我高？”许开一愣，“怎么会有人天赋比我还高？” 云青山扑哧一笑。 张旭玲也露出莫名的笑容，她可是知道一个天赋真正“前无古人”的旷世奇才，这个许关如此说话，未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黄图嘴角抽搐。 张云漾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别说大话了，就这两人，都上了天庠，他们要是天赋不如你，怎么他们去了天庠你没去？” 在场除去许初一共有五个人，你猜猜谁没有去过天庠？ 但许开还是咳了一声，还是出于善意并没有揭穿真相：“只要你有这种自信，就不会被这种问题困扰。” “许关兄此话当真有理，在下佩服。”张旭玲颇为惊异，没想到此人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而张云漾则愣了一下，反复咀嚼着许开说的话。 半晌，她直接抱上了许开：“我知道了，多谢你，许关！” 许开直接将她推开：“好好好，别一言不合就扑上来，我还得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呢。” 张云漾挑衅似地看向云青山。 云青山不明所以地歪着头，好像真的十分疑惑。 “对了，许关。”云青山忽然开口。 “怎么了？”许开疑惑地问道。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43节 “小心空屠界的土著。” 闻言，许开神色一凛，最近他遭到的袭击恐怕就出自空屠界，此时云青山说出这话来，必然有什么事情。 “他们很有可能会对你出手。” “为什么？” 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云青山。 他们不明白为何云青山要这么说。 许初还在吃着糕点。 “因为——” 便在云青山将要说出理由之前。 一只大手忽然从整个包间地面破出，直接将许开整个人包裹起来，随后狠狠地一握，竟是要将许开直接握为肉酱！ 【请假一天】 今天身体有些不适。而且今天订阅涨得有点少，我也需要反思一下自己的剧情是不是出了点问题。明天应该能恢复更新。谢谢一直在看书的兄弟们的支持。 这么晚了才请假也请饶恕吧。整理一下剧情看看能不能万更。 第161章 平天境出手 一只大手破地而出，直接将许开整个人包裹起来，随后狠狠地一握，竟是似乎要将许开直接握为肉酱！ 大手来势汹涌，竟是连许开的灵识都未能第一时间发现异常！ “许关？！”张云漾急忙唤出自己的“唇枪舌剑”，一剑斩上那包裹许开的大手！ 慢了一拍，张旭玲也连忙唤出自己的“唇枪舌剑”，与自己的姐姐一同斩上！ 相对而言，黄图虽然一开始有些惊慌，但很快就平静下来，而云青山则是自始至终都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在场众人，除了许初，便是他们最为了解许开的实力，连真龙都被他斩杀，袭击者不过列星境界，又怎么可能伤得到许开？ 张云漾与张旭玲的长剑砍到那巨手上，竟是发出钢铁碰撞般的声响！ “——！怎么会这么硬！” 但随后，一道苍白的刀光闪过。 那巨手竟是被直接斩开，却不见丝毫血液飞溅。 许开站在那巨手之中，一跃而下，随后单手抓住那巨手，直接将整只巨手与它的主人提了出来！ 一个五米高大、浑身长毛的巨人就这么被许开提了出来！ 张云漾眼神震惊，她知晓许开实力的冰山一角，但却从没想过，许开能够在单纯的肉体对拼中赢过引气入体的列星境！ 巨人更是满脸震撼，他此前得到的情报是对方是一位人族举人，最多是一位进士。即使是进士也就罢了，然而，对方的为何竟能在肉体上也近乎碾压了自己？！ “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袭击、有人袭击！” “快跑啊！” “慌什么，不过是列星境的妖魔，你真当帝都第一商行的安保是摆设不成！” 随着众人的惊呼，数道唇枪舌剑飞射而出，直刺向被许开抓住的巨人，想要将它钉死在这里。 但，一声巨响响起，整座拍卖行的天花板竟是直接被掀飞！ “平天境？！这怎么可能？！” “快、快跑啊，莫非是妖魔打到帝都来了？！” “怎么搞的啊！” 人群四散逃离这混乱的现场。 就连许开的眼神也骤然凛冽起来，平天境便相当于人族圣道或者青云，虽然他实力强大，但要越两个大境界也实在是太困难了。 四道身影双掌合十，随后，在许开周围的一圈地面上，浮现出一圈符文！ “空间传送？！” 并非杀招，而是传送？ 这是想把他送到哪里去？！ 许初眼神闪烁，伸手向怀中摸索。 但一只手拦住了她。 云青山轻轻地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后拿出一块黑白双色的小石头。 她便将要石头以抛硬币的动作抛出。 但，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许开束手无策时。 自许开身周散发出了一阵极其微弱的空间之力，那空间之力真的非常微弱，相比于平天境所掌握的空间之力，许开显现的这空间之力，几乎与蚍蜉撼树无异。 但，正是这极其微小的空间之力，却见缝插针一般刺入那极其微小的缝隙之中，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将即将完成的传送强行中断！ “怎么可能？！” 连那四位平天境都震惊了。 进士确实可以开始尝试掌握空间，但相对于平天境来说，进士所能掌握的空间之力简直是微不足道！ 张云漾和张旭玲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云青山露出了一个颇为高兴的笑容。 黄图早就习惯了。 “不能留手，至不济也要带回他一滴血，动手！” 四位平天境直接出手，浩荡的天地之气袭向许开，虽然威势不足以杀了他，却也足够将他重创！ 张云漾焦急地直接甩出一块黑色的令牌，令牌飞出一瞬间便化作一团漆黑的光团，光团包裹住了整个包间，将那正在散发光芒的符文消弭于无形，而四大平天境见此，也连忙轰出一道道的的攻击，但那无尽的攻击连整座拍卖场都夷平了，却不能穿透那漆黑的光幕！ 云青山看了看她的那块令牌，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石头，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是什么鬼东西？！” 而漆黑的光幕之内，一切竟是明亮如常。 “许关，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张云漾焦急地问道，“列星境妖魔潜入就已经是大事情了，平天境的妖魔潜入帝都，这可是搞不好连京兆尹都可能掉脑袋的事情啊！” 许开神色凝重：“或许，不是妖魔。” “那是——难道你说的是？！” 先前云青山的话语让在场之人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空屠界土著？！可他们为何要袭击你，更是为此拿出了平天境这种高手？！” 许开也看向云青山，只是云青山轻轻摇头，随后一道细小的声音传到他的耳边。 “这里人太多了。” 随后，她将那块黑白石头投掷出去。 就像抛掷硬币一样轻描淡写。 那块石头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穿透了黑幕，直射出去。 张云漾极为惊讶地看向云青山，随后又想到她来自天庠，定然身份不凡，也就了然。 而在黑幕之外的四位平天境，不断地轰击黑幕，却连在其表面泛起一丝涟漪都无法做到。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先撤，这里不是地方！再过一会，人族的强者也要来了！” 这种情况是极其出乎预料的。 因为根据事先的调查，【许关】应该是拿不出这种珍贵的保命之物。 不过是帝都的一个孤家寡人，除了有个妹妹之外再无亲人。 可为何竟然能有此等重宝？！ “啧，说的也是，今次是没机会了，赶紧走，绝不能让他们抓住！” 说完，四位平天境化作四道流光，便将要四散离开。 就在此时。 一颗黑白相间的石头从黑幕之中飞出。 随后，绽放出黑白两色光芒。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那人的好东西未免也太多了！” 黑白两色的光芒竟是如同有生命力一般，将几人死死缠住，让他们动弹不得！ 天边，已经有金光闪现。 “半圣？！” 是的，仅仅是几位初入平天境，却惊动了人族半圣！ 因为，这里是帝都，这里是不容任何践踏之地！ 圣威弥漫，将四人死死压制，几乎要将他们全身骨头碾为齑粉！ 四人对视一眼，在这种绝死之地，他们眼中竟是流露出一种虔诚。 “事已至此，唯有愿我等能于苍穹再会。” 虔诚之后，便是解脱。 啪。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44节 四声脆响同时响起，于是在听者眼中，便是一声脆响。 那四位平天境整个身躯当场爆炸，竟是还不忘以最后的身躯冲击那层黑色光幕。 而光幕依然纹丝不动。 …… …… “这事闹大了啊。” 许开从黑色光幕中走出，看向天上的两颗太阳。 太阳自然是只有一颗的，多出来的一颗，便是那位赶过来的半圣。 他震怒了。 区区四位初入平天境的小子，竟然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自裁，这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 随着那四位平天境的自裁，本来被许开抓住的巨人也直接死亡。 许开有些好奇，既然能够为了自己在帝都这种地方出动四位平天境，那为何不将这个巨人也换成平天？那样说不定自己还真会被抓走。 “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官员落马，京兆尹还能不能保住他的脑袋。”张云漾也叹了一口气。 许开向她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张云漾即使如此，也要遵守他们之间的承诺，不要泄露他的秘密。 张云漾非常惊讶，到了这种时候，许开还不愿透露一些自己的事情，他到底还隐瞒着什么？ 许开其实也颇为纠结，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公开自己的事情，这件事搞不好与整个人族有关，他不愿因为自己的一些事情影响了整个人族。 这时，云青山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许开神色凝重：“好，那等会见。” 第162章 一摊双雕 “所以，空屠界那帮土著为什么要找我？” 半圣问话，出乎意料地迅速结束了。想来这与张云漾张旭玲姐妹的亚圣世家身份，以及云青山黄图的天庠身份有关。 而作为普通人的“许关”能与这些人同处一间包间，也着实让那位半圣颇为惊奇。 但饶是如此，官府那边却无可怠慢。没办法，此事若是处理不好，京兆尹的脑袋恐怕就保不住了。在这种情况下，别说亚圣世家，就算要审圣人，他恐怕也会硬着头皮去审。 除非圣人出言保下他的性命。 将所有参加过拍卖会的人聚拢起来，一个一个地问话之后，天色也接近夜晚。 而这也算是非常快的了。 不少人还被直接关押，等到再次审问。 许开作为此案中心却依然能如此快速地出来，原本是绝无可能的。但云青山扔给了那位京兆尹一张卡片，他面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却还是将他们放了出来。 难道云青山背后也是一位圣人不成？ 据说西海那位圣人镇压邪物之窟，但却很少有人知晓他的姓名，即使他拥有天庠书阁全部九层的通行权，也找不到丝毫关于那位西海圣人的蛛丝马迹。 “那时候人太多，不太适合把那个理由说出来呢，毕竟说了就跟暴露你身份没什么区别。如今我们二人单独在一起，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哦。” 夜色的街道上，许开和云青山一起走着。 黄图早就离开，不想耽误他们的事情。 周围依然是灯红酒绿，不少人在夜晚也纵情声色，有许多小贩在售卖着各式各样的小吃，倒真是颇为繁华。 听到云青山说的话，许开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他不能确定，于是还是问道：“所以，空屠界为什么要袭击我？” “原因，其实非常简单。”云青山背着手，微笑着走在许开身后半步的位置，“空屠界内有真龙。” 闻言，许开脚步一顿，但很快，他就继续前进：“这又有什么关系？” “空屠界真龙失踪，也不知道那位存在到底是失踪了还是陨灭了，所以现在空屠界很急。” “所以到底有什么关系？？？”许开越听越迷糊了。 “伱斩杀了一尊真龙，而他们现在正在寻找真龙，所以他们认为你可能会与真龙有关，甚至怀疑你就是真龙。” 云青山接着补充道：“所以你发现没有，第一次出现的列星境擅长土遁，这才令你也没能第一时间发觉。他们只是想要把你带走，至不济也要弄回你一滴血，研究你到底是不是真龙。”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逻辑啊！”许开震惊了。 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因果关系吗？ 逻辑学还存在吗！ 难道这就是屠龙者终成恶龙的意思吗？ “斩杀真龙者，受龙血沐浴，能够掌握各种非同寻常的能力，甚至能展现出真龙的部分威能。但这也只是理论上罢了，许开，你可是第一位‘屠龙者’哦。” “孔圣、道祖与初代帝皇不也斩杀过一尊真龙吗？” “那不一样，唯有单独、同境界斩杀真龙，才能获得真龙赐福，所以，他们是不能称之为‘屠龙者’的。许开，你可是有着很大的研究价值哦。” 许开听得浑身汗毛倒竖。 该不会自己会被抓去切片研究吧？ “不对，要是真龙气息那么容易被察觉到的话，我岂不是早就被发现了？”许开很快就冷静下来，发现了疑点。 “空屠界的土著其实有些奇异，他们一开始与野兽无异，随后真龙孕育，点化众生，所以严格来说其实空屠界的土著可以算是真龙的眷属，就像海上的那些家伙一样。他们能发现的，非真龙眷属的我们说不定连圣人都无法察觉。”云青山解释道，“所以，你以后要是去海上，那些残存的真龙眷属说不定会把你供起来哦。” 想象了一番自己被各种美丽的鲛人、蛟女等等各种真龙眷属的美人包围着的场面，许开竟然有些心向往之。 “所以说，只要我给他们一滴血，他们知晓了我不是真龙，就会放过我了？”咳嗽了几下，打断了自己内心的浮想联翩，许开忽然想到。 这样岂不是一劳永逸？ “嗯……你龙血墨锭还有剩的对吧？” 许开一头雾水地拿出自己那块龙血墨锭：“是啊，怎么了？” “滴一滴血试试。” 许开照做。 随后，他的血液竟是顺畅地与那块墨锭融为一体，没有受到丝毫阻碍。 随之而来的是墨锭隐隐散发的波动竟是更强了一丝。 许开面色铁青，他明白了张云漾的意思。 “所以你知道了吧？这可不是你给他们一滴血就能结束的事。帝皇离去，他们的胆子才大了一些，敢让平天境出手了。但如果他们要是因此将你误认为真龙，这种事情也可以称之为小打小闹了。” “平天境在帝都出现都叫小打小闹了？”许开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此事的严重性。 “所以以后我也会变成一尊真龙？” 云青山摇了摇头：“不不不，当然不是。真龙乃天地孕育，并非是你想的那般以此法传承。” “说白了真龙就是没爹没妈的玩意。” “……你要这么说，倒也不算错。” “有没有解决办法？” “嗯……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显露身份，回归天庠，那时候诸圣都会庇护你，虽然一些人可能会有点小动作，但也不会明目张胆。” “还有吗？” “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离开帝都。连诸圣都找不到你，更不用说区区空屠界了。” 许开终于停下了脚步。 “你该不会是打算就此离开吧？” “……我记得我们闲聊的时候说过，儒家好像开始在打压数术家了？” “天庠之内是如此，外界我还不太清楚。不过……也不能说儒家，只是程朱一派与关系颇为密切的几个派系罢了。但儒家底蕴深厚，即使只是程朱一派，实力也超过了数术家。” 许开嘴角掀起一抹弧度：“儒家在打压物理学，而空屠界的人也在寻找机会想要弄到我一滴血，对吧？” “所以你想做什么？” 许开拳头击打自己的掌心：“那就把他们一起勾出来。把在帝都的清理干净了，至少我能安静一阵子。” “一箭双雕之法。”云青山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许开却否定了这话，“是一摊双雕。说起来，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 …… …… 过了两日。 前阵子平天境入帝都摧毁了一座拍卖行的事情确实十分惊人，但对于大多数的百姓来说，除了街上的守卫森严了些、增加了宵禁之外，一切都与往日无二。 今日的帝都天上乌云密布，隐隐有雷霆闪烁。 如今已经入秋，这种电闪雷鸣的场景可不多见。 行人神色匆匆，这一看就要下大雨的天气，得赶紧回家收衣服了。 宽广大街，这条街的名字就叫“宽广”。也正因如此这条街确实十分宽广，是帝都主要街道之一。 自然也就少不了叫卖的商贩。 但今日，多了一个格外特殊的地摊商贩。 “来来来，走过路过的不要错过，无需文气、无需灯油、更不是昂贵至极的夜明珠的照明之物今日便宜开卖了啊！家家户户都用得起的照明灯泡，只要您半钱银子即可带回家！半钱银子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只需半钱银子，即可照亮您每一个通宵彻读的夜晚！” 许开架起了一个大摊子，摊子上搁着数十个电灯泡、一个大黑铁皮箱子、以及一个铁风筝。 辟路先贤、直面天意榜之人、圣道举人、前无古人的绝世大才、数术家的崛起希望、举世无双的屠龙者许开，正在熟练地叫卖着自己的电灯泡。 看得站在他身旁的云青山满头雾水。 “我跟着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45节 第163章 许开的风筝实验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便宜又好用的照明工具，过了这个村就再也没这个店了啊！” 大声叫卖的许开、露出贤惠温柔笑容的云青山、以及在一旁把玩着一个电灯泡的许初，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看到这一幕，多半会以为这是平凡而幸福的一家三口。 偶然路过的张云漾和张旭玲看见了这一幕。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姐妹俩解开了误会，开始尝试回到以前那种姐妹无间的相处，比如今天她们就在一起逛街。 然后，就看到摆摊的许开。 “？？？你们仨在做什么呢？”张云漾的瞳孔中简直发生了一场地震。 许开不再将轮回池戴在脸上，但却依然能让它散发一种神奇波动笼罩自身，让张旭玲发现不了自己的身份。 “这都看不出来？卖东西啊。” “你堂堂一位进士，岂能跟那些商贩一般！” “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要钓鱼吗？”反而是许开比张云漾更加疑惑。 “哪有伱这样钓鱼的啊！” “莫急莫急。这位客官，您是否要买一个？” “这位客官”之前的话语都是灵识交流，所以并未被他人听到。 看着许开那副熟练的殷切模样，一切与周围的其他商贩一般无二，张云漾不由得开始思考自己到底结识了个什么玩意。 “捧哏，你快啊！”许开催促着张云漾。 “谁在跟你说相声啊？！” 咳了两声，张云漾不得不板着个脸：“你这个是什么东西？” “客官好眼力！且看，此物无需文气催动，亦无需灯油，只需轻轻一按，即可为您照亮整个夜晚，实属是彻夜读书的不二之选！” 随着二人的对话，再加上许开的大力叫卖，一些急着回家的人也不由得驻足，看看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此时周围已经围住了不少人，许开满意地点头，按下了开关。 啪。 随着按动开关的轻响，摆在桌子上作为样品的灯泡立刻亮了起来，引起周围人的惊呼。 “这是什么东西啊？也没看见灯油啊，怎么发光的？莫不是那些文人老爷们才能用的文宝吧？” “应该不是，文人老爷们用的照明之物都很文雅别致，不像这个东西一样稀奇八怪。” “好东西啊，不用灯油，这样我家就可以省下一大笔钱去多买几本书了！” 周围传来一声声的惊呼。 但也有人冷哼一声：“哼，什么江湖骗子，这世上之物岂能凭空发光？便是文人老爷们都需要文气催动，而连文人老爷们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们几个江湖骗子就能做到了？” “不是还有夜明珠这等奇宝吗？” “你家的夜明珠半钱银子一颗啊？” “诶，这位客官说到点子上了。”见到有人质疑自己，许开反倒有些兴趣。 知道灯泡不会无缘无故地发光，这已经开始有能量守恒定律的味道了。 “请看此物！” 许开向众人展示了桌子上的大铁皮箱子。 铁皮箱子上有有一些像是绳子一般的东西，连接到了灯泡上。 “正是此物向这‘灯泡’供能，这才让它得以发光！” 众人好奇地围观那个铁皮箱子，连张云漾和张旭玲都好奇地凑了上去。 之前张云漾就对许开家里那些照明之物颇为感兴趣，以她的眼力自然是能发现这东西确实没有丝毫文气，也没有使用灯油，而许开说这灯泡是用这东西供能，她也格外好奇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许开也不再卖关子，打开了那个铁皮箱子。 里面是—— 一台手摇式发电机，以及一个可充电电池。 正是这发电机提供电力，才让电池有电。 “诸位请看！”许开说着展示了那台手摇式发电机，“只要像这样转动，就能产生能够让灯泡发光的能量，虽然也可以直接连接到灯泡上，但这种能量只有使用这个‘电池’才能储存。” 许开一边说着，一边转动那台手摇式发电机。随着转动，那颗灯泡变得越来越明亮，看得众人惊奇不已。 “哦哦哦，变亮了变亮了！” “竟然通过手的摇动就能发光，此物当真是神奇！” “没错，诸位！”许开一拍手掌，“只要购买一台发电机，再购买这电池，您就可以获得无需灯油也无需文气的照明之物！” “这是墨家的新机关术吗？好神奇啊！” “我要买！” “给我来两台！” “我也要一套，我家孩子苦读书，花了我不少灯油钱，这好东西能为我省下不少钱！” 见到众人踊跃购买的模样，云青山眉头一皱，压低声音询问许开：“你要是想卖东西，直接找我就是了，干嘛跑这街上来叫卖啊？” “不急，你觉得空屠界什么时候会到？” “难说。” 正在二人窃窃私语之时，张云漾却捕捉到了一个点：“你说，电？此物与闪电有何关系？” 许开心想你真是太配合了，我先前请的托都还没说话，你就开口了。 不知道能不能以此为理由不付钱给托？ “客官好眼力！不瞒这位客官，此物之内的东西，说是天上的闪电也不为过啊！刚刚我摇动的东西，也正是产生闪电，为灯泡供能！” “闪电？！天威？！” “你这江湖骗子开什么玩笑，你又不是那些文人老爷，这天雷岂是人手可以再现之物？！” “好生解释一番，不然别怪我拿下你去官府，告你个招摇撞骗之罪！” 轰—— 便在这时，天上雷霆闪烁，发出一阵阵的雷鸣之音。 “你看，你这骗子触怒天威，将受天谴！” “没错没错，还不快磕头谢罪！” “散了散了，免得待会被雷劈了！” 许开大声喊道：“诸位，莫急、莫急！我此话可并非空口无凭，我为诸位展示一物，待会诸位便知晓我所说是真是假了！” 说着，他把摊上摆着的那个大铁风筝拿了起来。 “诸位先前已经见过我以那发电机发出的电储存到了电池之中，而此物可以接引天雷，将天雷引致电池之中，若我这电池能够储存天雷，岂不是说天雷与我所发之电乃同一物？” 说着，他直接将风筝放飞！ 第164章 第一条鱼，第二条鱼 许开的肉体震古烁今，一把便将风筝扔向高空。 而似乎是巧合一般，在他扔出风筝的同时，狂风大起，将铁风筝吹向了极远的高处。 “快跑啊，这疯子，在这种天气还放风筝，当真是不怕被雷劈死！” “而且还是用铁做的，这家伙当真是嫌命长！” “这、搞什么啊！” 张云漾微微眯起双眼。 “诸位、不必惊慌，我乃医家张圣世家之人，张云漾。我可以保证诸位不会受到影响。” 张云漾显露自己的身份，让在场众人都不由得转向他。 医家的张家？ 张仲景后人？ 张仲景在民间可是有着很大的威望，他关心百姓，福泽众生。如果说其他圣者如身处云端，那张仲景就是。所创的“祛寒娇耳汤”更是饺子的前身，可以说，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张仲景几乎就是恩人。 而他的后人竟然显身此地？ “原来是张圣大人的后人，我等见过！” “见过医圣大人之后，请饶恕我等先前的失礼！” 虽然他们不清楚原因，但出于对张圣的敬仰与感激，原本打算离去的众人纷纷停下脚步，驻足观看。 “诸位，此并非天谴，我对此有些兴趣，若是诸位也有兴趣观看，我可以保护诸位的安全。”张云漾开口安抚众人。 张旭玲颇为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虽然矛盾逐渐消解，但自己的姐姐开始愿意动用亚圣世家之名，也表示她开始与家里的关系缓和了。 见到亚圣世家之人都如此说，众人内心也安定了一下，看向许开那边。 没什么，大不了就是许开被劈死嘛，死人他们看得还少吗？ 菜市场门口隔三岔五地就有人被斩首嘛！ 而且说不定再过一阵子他们的京兆尹搞不好也会被拉到那里斩首。 张云漾他们并不担心许开的安全。 这种祸害用雷是劈不死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46节 许开一边放着风筝，一边等待雷霆的降临。 “说起来，黄图他人呢，去做好宣传了吗？”许开忽然问道。 “放心吧，他发来消息，已经找到了一批程朱理学的弟子，告诉了他们这里的事情了。” 这时候，一道讯息传到许开耳边，他轻轻一笑，以旁人听不到的声音轻声说道：“京兆尹大人不必担心，待会他们必会出手，不过连半圣都没能阻止他们自裁，大人你有把握吗？” 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之后，许开将风筝线连在电池上。 正在此时。 一道雷霆如同贯穿天地一般，狠狠地劈在了风筝之上！ 按理来说，举人就可以无伤承受天雷，但这一道天雷，竟是远远超过其理应所具之威能，即使当场劈死一位举人也不足为奇！ 纵是人族进士，也不免身受创伤！ 许开遭受雷击，吐出一口血，气息顿时变得萎靡下来！ “许关！” 张云漾当场看出了这道雷霆所蕴含的不一般的威能，见许开一副受创不小的模样，担心地大叫一声，便要施展“妙手回春”医治许开。 但许开竖起自己的手指，轻轻作出了一个“嘘”的手势。 “第一条鱼上钩了。” 他并未受到丝毫伤害。 能够与真龙比拟的肉身，岂是区区只能劈伤进士的雷霆所能造成伤害的？ 但这种雷霆，绝非自然产生，定然有人插手干预，才让天雷之威如此强盛！ 在这一瞬。 一道空间漩涡瞬间出现，便要将许开吐出的鲜血带走！ “贼人哪里走？！” 一道更甚于先前雷霆的大吼震动整座帝都，随后，那空间漩涡顿时凝固下来，那些鲜血也被生生止住，瞬间被蒸发！ “——？！” 空间漩涡另一边的人似乎传来了极为恼怒的情绪，但此时不是时候，那边的人瞬间将联系隔断，想要迅速离去！ “帝都，岂是尔等随意来去之地？！” 说着，一个墨字飞出，穿入空间通道，硬生生稳住了那将要崩溃的漩涡！ 作为中央帝国的官员，京兆尹自然也能在帝皇允许的情况下调用国运之力，而作为帝都的行政长官，他更是能借此在帝都范围内短暂行使圣者那监察天地的伟岸之力！ “找到了！请圣人出手！” 一瞬之间，那天出现过的半圣便来到那人所处之地，手持一道帝皇圣旨，圣旨显现威能，将那人死死地钉住，让他无法动弹！ 但那人，并非是他们想象中的妖魔。 而是—— “这片‘撒遮’？！难道——” 内心虽然震怒而疑惑，但那位半圣还是伸手，想要把那人抓来。 但，便在那位半圣将要把那人生擒时。 砰。 一声闷响，那带着一块有着狰狞巨口图案的黑布的人，身体瞬间爆炸，化为无数的碎肉。 半圣看着那堆原先还是人的东西，面色难看，却又极其惊怒。 什么手段，竟然能让他在帝皇圣旨之下依然能够自裁？！ 这不过区区平天境八品的实力，怎么可能做到？！ 如果这人真是来自空屠界，那唯有那九位可比亚圣的至圣境氏族长有可能做到这一点，但贵为至圣的氏族长会为每一个平天境都准备这种手段吗？ 京兆尹也面色震怒地出现在了此地。 他也根本没想到，他都拿出了帝皇圣旨，居然还不能阻止对方的自裁。 这到底是什么手段？ “……也罢，人既已死，再说多的也没用了。圣人，请问刚才一幕，您记录下来了吗？”京兆尹摇了摇头，压下内心的火气，对着半圣说道。 “姑且是记录下来了，但空屠界之人如今乃是我人族的贵客，仅仅凭借一份记录，而无实证的话，恐怕不足以将他们定罪啊。” “但也足够了。我去找一趟礼部尚书，圣人您就请回去歇息吧。” …… …… “刚刚那是什么？！” “好像是京兆尹大人的声音，有次他升堂，我有幸听到过！” “京兆尹大人怎么会出手？！” 此时，还是张云漾压下了嘈杂的众人：“诸位，方才是京兆尹大人发现了前些日子在帝都作乱的贼人，想必是因此去捉拿了。诸位不必惊慌。” 闻言，众人也安心下来。 “诸位，且看，我是不是将雷霆收下了？”许开一副并不在乎方才发生何事的模样，笑盈盈地对着众人展示电池。 而那副萎靡的模样，更是早已不见踪影。 听到许开的吆喝，众人也反应了过来。 他们不就是来看这个的吗？ “天雷已经储存下来了？” “没错，诸位请看，先前我对诸位展示过，这块电池里并没有能量，但经过方才那道雷霆之后，现在的电池，已经能够让灯泡亮起来，就像我先前做的那样！” 说着，他把电线接到了灯泡上，果然如他所说，灯泡亮了起来。 “诸位，这足以作为实证，证明天上的雷霆与我之手所发之电乃同一物也！” “一派胡言！” 便在这时。 一群儒生模样打扮的人震怒地从街道另一边出现，他们脚步极快，瞬息之间便已经来到许开的摊前。 黄图也跟着他们出现，看到了许开，他对着许开微微点头，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那些儒生之中。 “啊，这不就来了吗。”许开微笑着说道，“第二条鱼也上钩了。” 第165章 赔钱 “第二条鱼也上钩了。”许开微笑着看向过来的一群儒生。 这些人打扮与常见的儒生有些微的不同，表明他们是程朱一派的儒生。 “什么第二条鱼？”为首的那位儒生疑惑地问道。 “哦，没什么。敢问这位大人大名？” “我乃儒家程有为，今日见你再次妖言惑众，蛊惑百姓，实乃罪无可赦，看我不把你押到京兆尹大人那边去治你的罪！” 许开看这人也不过是个举人的样子，但姓程…… “程圣世家之人？” “原来伱还知道我家祖上程圣大人，居然还在此蛊惑民众。汝不学圣人之言，亦不读众圣经典，更不习各家之术，于科举中折戟沉沙，只选取这下下之道妄图污蔑程圣大人之思想，我可当场将你拿下！” 许开不喜欢程朱理学。 但与程朱理学禁锢思想无关。 事实上，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对程朱理学只是无感，毕竟他对这些东西的了解仅限于教科书上的一两句话。但来到天言大陆，不得不了解一些程朱理学的思想后，他觉得这些东西纯粹就是放屁。 天人感应？理一分殊？ 纯粹放屁！ 天人感应在这个世界或许还有些道理，圣者之怒可引动天象的异变，但“理一分殊”就是纯纯糟粕了。 每个事物中存在自己的一个理？ 一派胡言！ 于是许开极为露骨地展现了一个轻蔑的微笑：“你不过是个举人，何来的执法权？” “放肆！我乃程圣世家之人，汝污蔑吾家先祖之经典，岂可轻饶于你！” “我哪里污蔑你家先祖之言了？我至多不过是向诸位展现我的发现而已。” “汝岂不闻‘理一分殊’之道？天上之雷霆岂是你这般连童生都不是的人可以妄言的！” 说罢，他口吐一句诗言，化作草木囚笼禁锢许开，便要霸道地将他直接带走。 “连‘微言大义’都没能掌握，看来并不是天庠学子……” 许开暗自为对方下了定论。 也不知道黄图怎么把他们拉过来的，显露自己天庠学生的身份吗？ 嚓地一声轻响。 一道长剑直接将禁锢许开的草木囚笼斩开。 “你们程家还真是霸道，竟然在大街上一言不合就要带人走，我可不曾听闻程家在帝都也有执法之权啊。” 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 张云漾显化她的“唇枪舌剑”，淡淡地说道。 许开心想这人是谁？ “你是何人！”程有为怒目而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47节 “医家，张圣世家，张云漾。我记得我还替你治过病来着。” 闻言，程有为面色一变，连带着他后面的一众学子也面色紧张起来。 张圣世家一代出了两位双子星，若非那时张家的天庠名额只剩下一个了，这位张云漾入天庠学习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饶是如此，她也展现出了非凡的天赋，即使并未前往天庠求学，她的实力也不弱于一些天庠学子。在帝都，更是碾压了这一代未去天庠的青年才俊，帝都几乎所有年轻一代都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至于那些纨绔公子，张云漾更是堪称他们的噩梦。 这位怎么会为一个江湖骗子说话？！ “……见过张小姐。”程有为带着身后十几名儒生对张云漾行了一礼。 在场的儒生包括他在内就三位举人，当然要对张云漾这位进士行礼。 张云漾淡淡地应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拱了拱手。 “不知张小姐为何到此处来？” “我对这东西还挺有兴趣的。”张云漾指向许开的灯泡。 “此物不过江湖骗子的奇技淫巧罢了，怎么值得您的注意！”有一位秀才露出一副颇为谄媚的笑容对着张云漾点头哈腰。 张云漾医术高超，一般情况下还是会为人好好治病，但一旦他们犯了什么事、并因此受了什么伤，他们家的长辈就会把张云漾请来为他们疗伤。 然后…… “奇技淫巧？你难道要说墨家机关术也是奇技淫巧吗？”云青山此时忽然开口。 “放肆！你是何人，竟然污蔑墨家！墨家机关术高深莫测，机关之变化，无穷无尽，岂是这区区一能发光之物所能比的？”那位秀才当即直起腰来，先前脸上那副谄媚的笑容一扫而空，对着云青山大声呵斥。 许开心想这人还真是实诚。 张云漾觉得此人好生不要脸，此事了结就去他家给他来一场强身健体的针灸。 云青山反而觉得十分奇怪：“你不认识我？” “哼，天下女子何其多也，我岂会认识你这区区一江湖女子，你莫要随意攀附……” 啪。 一颗木球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瞬息之间，那颗木球展开，化为一架狰狞恐怖的机关。 那位秀才看着那狰狞恐怖的机关，当即吓得屁股着地地跌倒。 云青山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伸出的手上却青筋暴起，显示着她内心的怒火。她微笑着说道：“你说谁是区区一江湖女子？” “不、不、不！是、是在下口误、口误啊！我这就要狠狠教训一下我这一张不懂如何开口的臭嘴、烂嘴！” 说着，他举起手掌，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脸庞扇了几个大耳刮子，扇得着实十分用力，没过几下，他的脸庞便变得淤青肿大了起来。 周围那些因天雷降临而四散的人群陆陆续续地又回来了。 文人老爷们来了。 虽然身处帝都，文人老爷也不是那么难以见到，但看这架势，文人老爷们竟然是要大起争端的架势，这可颇为少见啊。 帝都很大，文人们也经常起争端，但文人老爷们起争端的时候，往往都在那些他们接触不到的地方，难以窥见，但今日居然在街上就开始大吵大闹，这情况可很有意思啊。 而且看那位秀才老爷的模样，那个他们原本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女子之人，恐怕也有不小的背景。 张云漾看着他那张红肿的脸，心想这下等会去给他治病的理由不就有了吗。 云青山挑了挑眉：“想起来我是谁了？” “您、您是那天登台与空屠界之人战斗的天庠学子！” 众人哗然，天庠学子的地位可比一般同级文人高多了，没想到除了那天的大比之外，一位天庠学子竟然能身处距离他们如此之近的地方。 程有为也发现了这点，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随后，他看向许开那边。 一位亚圣世家之人、一位天庠学子都站在他这边，这人当真是一位江湖之人那么简单吗？ 于是他咳了两声，上前为那人解围：“这位墨家的先生，请饶恕我先前的冒犯之举。这名为‘灯泡’之物莫非是墨家的最新机关术？若是如此，在下对您赔礼道歉了。” 说完，他便要鞠躬行礼，表达歉意。 云青山却摇了摇头：“此物并非是我墨家机关术之物。” “哦？”程有为的表情变得极为诧异，“若非墨家，谁还能造出如此精巧绝伦之物？啊，难道说……不不不，请原谅在下的失礼……” “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来自公输世家。”云青山否定了对方的想法。 这下程有为更加惊讶了。 既非墨家、亦非公输家，那这灯泡到底是谁造出来的？ “是我造出来的。”许开懒洋洋地说道。 见到云青山这位天庠学子、张云漾这位亚圣世家之人都为许开站台，那人也不敢再想先前那样倨傲，对着许开一抱拳道：“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许关。”许开简短地回答，随后拿出来先前的那被天雷劈中而充满能量的电池，“程兄既然说我发出来的电与天雷是两码事，那不知程兄有何实证？” 程有为眉头一皱：“我家先祖曾论《中庸》，有言曰：‘中庸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而后与张载张圣大人论道时也曾言：‘《西铭》明理一而分殊，墨氏则二本而无分。分殊之弊，私胜而失仁；无分之罪，兼爱而无义。分立而推理一，以止私胜之流，仁之方也；无别而迷兼爱，至于无父之极，义之贼也。子比而同之，过矣，且谓言体而不及用。’这也就是所谓的‘理一分殊’，也就是说……” “好了好了。”许开烦躁地摆了摆手，又拍了拍自己的电池，“别扯你那些没用的了，你就说，我是不是把天雷给储存到我这电池里去了？” 程有为闻言却大怒：“许关！你岂可说圣人之言是‘没用的’？！你可知此为不敬圣人之罪！” 许开心想活着的圣人都被我给惹生气了，还怕你那不知是死是活的半圣先祖？ “程兄莫要给我扣帽子，我们在讨论天雷与我所发至之电是否为同一物，你此时引经据典，岂不是顾左右而言他？” 说着，他直接把手摇式发电机接到了一个灯泡上，并未连接到电池上。而后摇动手摇式发电机，灯泡便如另一颗灯泡一样发起光来。 “你不知天雷为何物？天雷的最早记载是在道家的《周易》之内。而若是你读过《淮南子·坠训形》就该知道，里面记载‘阴阳相薄为雷，激扬为电’，阴阳碰撞，这便是电。而你手摇所发之电，何来阴阳碰撞？又岂是天雷！” 许开心想他还真没读过《淮南子》，“阴阳碰撞”倒也不知道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给他说中了正负电极，不过前世多半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但这个世界或许还真是发现了正负电荷，只是如先前的徐霞客大贤发现分子、张仲景亚圣发现细菌一般，只当是稀奇古怪之物，随手记录下来，并未深入研究。 着实是可惜啊。 但这也与天言大陆的实情有关。 只要通读众圣经典，知晓如何去作经义策论，便可迎接文气降临，伟力归于自身，又怎么会去研究这些“旁支末节”之事情？ 但—— “好了，不论书上是如何说的，你应该看的是发生的事情是什么。我这电池能够储存天雷，而我发出来的电也可以储存到电池之中，难道这还不是天雷与发电乃是同一物的证明？” “哼，我看你不过就是不知道何处找到了一件可以储存多种能量的奇异之物便来装神弄鬼，且看我一团火烧过去，此物定然也能将其收入。” “喂，等一下——” 许开想要阻止对方，结果对方冷笑一声，料定是自己戳穿了许开的把戏，不再理会对方，直接发动“口诛笔伐”之力，说出一句诗。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一团大火凭空升起，烧向一台电池！ “哦！我听人说过，这是口诛笔伐，这是一位举人老爷！” 人群中有人惊呼道。 火焰烧上了一台电池。 许开拉着云青山和许初，默默地退后一步。 正当程有为疑惑他们为何要后退一步时，那台电池忽然砰地一声爆炸开来！ “嗄——” 程有为脸庞被爆炸弄得黢黑，颇有些像之前被许开炸黑头颅的寂灭佛。 许开满脸无辜地伸出一只手：“赔钱。” 第166章 电学基础与物理学 “赔钱。” 许开满脸无辜地伸出一只手。 “赔钱？！”程有为指着自己被炸得黝黑的面庞，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你的东西把我炸伤了，我没管你要赔偿，你反倒要我赔伱钱？！” “你把我的东西弄坏了，你不赔钱，谁赔我钱？” “那你怎么不付我的医药费！” 于是许开转向一边：“张云漾。” “什么事？” “他受伤了，给他医治一下。” “小事一桩。” “别别别别别别！”程有为连忙阻止对方，“这是小伤、小伤，不用劳您出手！好好好，我赔就是了！” 程有为满肚子窝火，但也将许开的地位放得更高了一些。竟然能够如此轻易地指使一位亚圣世家的弟子，这“许关”的背景定为不俗。 “多少钱。”说着他就要掏出自己的储物戒取钱。 许开伸出一根手指：“一颗星辉石。” 程有为掏钱的动作一顿，双眼瞪大，登时大怒道：“你在这讹我呢！一堆破铜烂铁，你管我要一枚星辉石？一颗星辉石能换的铁都能把你家给堆满了，你咋不去抢！” 许开还是无辜地说道：“破铜烂铁确实不值钱，但制作它们的技术值钱啊。你要是能制作一个一模一样的还我，自然就不需要你出一枚星辉石了。” 程有为气急败坏，但前有云青山，后有张云漾，他还真不敢发作。 一旁看着的张旭玲不由得扑哧一笑。 许初也瞪大了她水灵灵的双眼，握起双拳，一副不给钱就要拼命的架势。 黄图在一旁看得嘴角抽搐，心想这人怎么还是死性不改。 “赔不起那你随便动我东西干嘛？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你就不必赔了。” 黄图闻言瞪大双眼，心想许开脑子又抽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48节 “不仅不需要你赔偿，我还请这位出自亚圣世家的医家来帮你治疗。张云漾，麻烦你了。” 张云漾点点头，便要踏出一步。 “不不不，许兄以德报怨，在下深感佩服，但此事本就是我有错在先，又岂能舔着个脸让许兄找人为我医治？这是一块星辉石，至于医治，等会在下自会去找医家治疗，就不麻烦许兄和张小姐了。” 程有为连连摆手，迅速地拿出一块星辉石，脸上露出肉痛之色。 虽然他出自半圣世家，但星辉石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能抵一位普通举人全身家当的星辉石，对他来说也是伤筋动骨了。 可他再也不想被张云漾给针灸了啊！ 许开随手把得来的星辉石扔给一旁的许初，真诚地对程有为道谢。 听得程有为浑身不舒服。 “好了。” 许开说着又拿出好几块电池，链接灯泡证实这块电池内没有能源，随后接着说道：“程兄，既然你已经证实了火能是无法储存进我这‘电池’里的，那要不要试试其他能源能不能储存。” 这时候的程有为看那一台台的电池已经不再是看一堆破铜烂铁了。 这就是一块又一块的星辉石啊！ 于是他连连摇头，拒绝了许开的提议。 “许关，你既然可以用这电池去储存天雷，可你是否知晓，电是从何而来？《淮南子》给出了天雷的来历，你若是无法解释你是如何发电的，那便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天雷与你手中之物根本不是同一个！” “没错没错！” “许关，你这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先贤前圣岂是你能质疑的？还不速速退下，把星辉石还给程兄！” 那些儒生也终于来了劲，一起起哄。 “程兄想要听电是如何来的？”许开饶有兴致地盯着程有为。 程有为总觉得他像是在看一块星辉石，于是不自然地说道：“你无法解释你手中之电是从何而来，不如将他交给我，待我研究一番，好好看看你口中发出来的电到底是什么！” “这个简单，我当然知道原理。” “哦？” “闭合电路的一部分导体在磁场中做切割磁感线的运动时，导体中就会产生电流。” “……哈？” 程有为傻眼地看着许开。 “你在说些什么？” “当然，接下来我要隆重介绍的就是此书！” 许开忽然语气变得激昂起来，举起一本书，封面上写着《基础电学》。 这本书许开没有借用前世的那些电学里程碑式的著作之名。 因为他不记得了。 《几何原本》《几何学》《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这些书都太过有名，是作为数学和物理学基础之书，所以他才知道，但电学的著名书籍，他只知道自己的教科书。 所以他自己起了个名字。 《基础电学》就此问世。 “……这什么东西？” “诸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此书详细解释了何为电，如何发电，所谓的天雷是什么，灯泡的工作原理……种种神奇都在此书内有解释，买一本书，您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被江湖骗子的把戏糊弄了！” 这一下，不仅是程有为和他带来的儒生们看傻了，连张云漾和张旭玲都看傻了。 许初看傻了。 黄图也看傻了。 合着你说那么一大堆就是想要卖书啊？ “……许关，此地可不是让你作商贩喧哗之地，你忘了我们还在做什么吗！” “程兄此言差矣，杂家半圣吕不韦吕圣大人不也正是经商起家吗？莫非你要否定杂家圣路不成？” “——你！” 程有为哑口无言。 他当然不敢去否定一位半圣的圣路。不然杂家和吕家都饶不了他。 程有为深吸一口气：“许关，你尚未解释你是如何发电的！” “程兄买了一本，自然知晓。” “多少钱，不会又是一颗星辉石吧？”程有为警惕地问道。 “当然不可能那么夸张，两钱银子足矣。” 程有为内心一下安定下来，直接扔给许开一块银元宝：“不用找了，让我看看。” 说着，便接过了许开手中的“基础电学”。 云青山凑到许开耳边，小声问道：“你要卖书为何不找我？” “今天我可不是单单为了卖书而来。” 作为举人，程有为自然拥有灵识，读起书来也非常快，于是不到十分钟，他就读完了许开厚厚的一本《基础电学》。 但他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确实还不错……但有些地方我看不懂，你为何也没有标注？” “啊？程兄看不懂？莫非程兄没有读过数术家的那本书吗？”许开反而疑惑起来。 “什么书？” “《许氏物理与微积分》。” 当许开说出那个书名之后，原本已经开始变得和谐的氛围，顿时如坠冰窟。 “你，说什么？” 第167章 空屠界之事 “文尚书，我有一物想要请你一观。” 礼部大堂内，京兆尹很快找到了身为礼部尚书的文建湘。 “哦？魏大人所来何事？你现在应该正在为那天的平天境妖魔之事焦头烂额吧，为何竟有余兴来我这里了？”文建湘十分惊讶地起身迎接走进来的魏姓京兆尹。 他现在不应该正忙于全程搜捕那天出现的妖魔以及搜查残党吗？竟然还有兴致跑自己这里来了。 难道说此事与礼部有关系吗？ “文尚书，此事事关重大，还请让其他人离开一会。”京兆尹扫视一圈，随后神色严肃地说道。 闻言，文建湘也向着四周扫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你们都听到魏大人的话了吧？请让我们二人单独说说话。” 其他礼部官员闻言也站起身来，对着他们二人行了一礼，便全部退下。 唯有礼部侍郎在文建湘耳边说了几句话，但文建湘烦躁地挥了挥手，示意此事稍后再议。 待得所有人走空之后，文建湘邀请京兆尹入座，但却被对方拒绝。京兆尹拿出来那位半圣记录的玉石，交给文建湘：“文尚书请看此物。” 文建湘拿起那块玉石，灵识探入其中，当他接收到了其中的所有内容之后，文建湘的面色猛然一变：“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此乃半圣所记录，做不得假。我此次前来，就是因为文兄伱身为礼部尚书，空屠界土著众人皆是由你招待管辖，不知文兄你可否发现了什么？” 文建湘面色难看地在礼部大堂内来回地踱步，脚步声回荡在四周。而京兆尹似乎也并不催促对方。 “另外，此事是否需要告知帝皇陛下？如果要审问空屠界之人，没有陛下首肯，是无法进行的。”见文建湘似乎一时拿不定主意，京兆尹说道。 听到京兆尹想要将此事上报帝皇，文建湘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低头沉思片刻，便说道：“陛下目前正在空屠界之内，他正在考察空屠界之事。此事尚未有定论，仅凭一件‘撒遮’，无法断言是空屠界之人所为。我看目前还是暂时不要告知陛下，以免影响了陛下对于空屠界的判断。等到此时有所进展之时，再报告陛下也不迟。” 京兆尹思考了片刻，也认为这样比较妥当。仅凭一片“撒遮”，确实无法断言是空屠界之人所为。若仅仅因为一些捕风捉影之事就惊扰陛下，恐怕他没好果子吃。 若是平常，倒也不必在意，可以直接告知帝皇，但如今帝皇在空屠界之内，通讯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若非必要，还是先调查一番再说。 “不知文尚书可否随我一同去一趟空屠界的使馆？”京兆尹发出邀请。 文建湘思索片刻，认为这件事也确实和礼部有关，于是点头应下。 …… …… “人族那边来人了？” 源凛皱起眉头。 “是，大人。先前我们得到了那许关的血液，但却被京兆尹以及那位半圣所阻拦，血液也遗失了。恐怕负责此事之人已经被对方发现了什么，这才来道这边想要探查我等。”属下恭敬禀报。 “来的人是谁？” “是礼部尚书文建湘和京兆尹魏海彦。” “……我知道了。” 沉默许久，源凛对自己的部下下达了命令，随后走出使馆，迎接前来此处的文建湘和京兆尹魏海彦。 “原来是文大人和魏大人，源凛见过二位，不知二位所来何事？” 郊外的空屠界使馆，源凛接待到了前来此处的文建湘和京兆尹，于是将他们迎接入内，并招呼人给他们上茶。 瞑炎与其他六个氏族的代表跟随帝皇一同回归了空屠界，而源凛与另一位氏族代表以想要考察人族风土人情的理由留了下来。而留下来的两人之中，以源凛为首，此刻也自然是由源凛出面接待他们。 但另一位氏族代表，却根本就没有出现。 文建湘眯起双眼，确实，这空屠界似乎对于人族礼节颇为了解。虽然也过去了一段时间，了解人族礼节不足为奇，但他可是记得对方一开始就十分熟悉人族礼节。 难道与陛下所说的真龙有关吗？ 京兆尹抿了一口茶，内心感叹一句自己好几天都没安稳地喝一口茶了。随后他直接开口道：“源凛阁下，不知道你们使团成员是否都在此处？” 若论修为，他们不及可比大贤的源凛，但此处距离帝都颇近，他们可以借助国运之力，因此并不惧怕对方。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49节 “阁下这话说的，我们留下来，就是为了考察一番贵族的风土人情，若是之后陛下应允给予我们一块土地，说不得我们二族还会开始融合，自然需要了解一些贵族的风俗。” “也就是说，阁下的使团并未全数在此？” “自然，他们都离开前往贵族各地了，都有备案的。” 文建湘自然是知晓此事，于是他说道：“不知阁下可否联系一下各位使团成员，我们有事需要确认一番。” “文大人这是何意？莫非我们使团中有人触犯了人族律法了？” 京兆尹默默地递给他一块玉石。 源凛接过玉石，观看到了其中的内容，顿时面色一变：“文大人、魏大人，在下确实不知此事啊！” “这块‘撒遮’乃是你们空屠界瞑之氏族的标志性服饰，在此之前，我人族、以及妖魔二族，没有任何一块地方有这种东西！” “二位大人，此人在哪，我定要去找他一番，竟然如此污蔑我空屠界族人，在下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京兆尹眼神一寒：“源凛阁下，你已经从里面看出此人已死，我又从何处拿出那人了？” “既然那人已死，那二位大人又是从何处知晓此人是我空屠界之人？！我听闻人族是讲律法，讲证据的，二位仅凭一块布，就断言此人是我空屠界之人，未免太过武断！”源凛大声说道，“二位大人可知，若是之后帝皇陛下归来，同意了我们二族的联合，到时候你们又要如何在陛下面前解释今日的行为？！” 文建湘再度眯起眼睛。 “我等自然是不愿造成二族之间这种不愉快之事，只是确实有东西需要确认一番，还望阁下配合。”京兆尹说道，“还请阁下联系一番各地的贵族使团成员。” 源凛铁青着脸，但还是拿出通讯玉牌，当着二人的面一一联系那些派出的使团成员。 其中没有一个是自爆的那人。 “二位这下放心了吧？至少那些人并非我使团之人。”源凛的语气也平缓下来，“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从其他地方窜出来的空屠界之人所为，我定会联系氏族长，让氏族长那边也严加防范。” 文建湘与京兆尹对视一眼，随后京兆尹点了点头：“若是如此，那便是最好。多谢阁下的配合。” 说完，二人对着源凛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源凛颇为热情地送走了二人，仿佛并不介怀先前被他们质问之事。 待得文建湘与京兆尹回到帝都之内。 二人同乘一辆马车，文建湘低头沉思，京兆尹则是一直望着窗外。 “魏大人，如何？”半晌，文建湘发问。 “……哼，随便从里面窜出的列星境与平天境就能混入帝都？糊弄鬼呢。”京兆尹冷哼一声，“更不要说是未被记录在案的列星境与平天境了。” 如今的人族，走引气入体之法的人极少，能到达平天境者更是不到十人，每人都被记录在案，以免进入各城池被误判为妖魔。 而阵法通过种族气息与修行方法二者同时判断，极少出错。空屠界土著因为走的是引气入体之法，所以被临时记录，不会被阵法判别为妖魔。 但，得到记录的仅限于空屠界使团。 那么，那些人又是如何逃脱阵法识别的？ “你认为是怎么回事？”文建湘问道。 “……最大的可能还是被带进来的使团成员，我已经派出人员去核查那些人是否是他们本人了，但还需要不少时间。” 说完，京兆尹叹了一口气：“说句不敬的话，倒也多亏陛下不在，不然我未必有这么多的时间啊。” “此事事关重大，若是陛下知晓了与空屠界有关，也不会过于苛责魏兄你。”文建湘出言安慰道，“魏大人认为接下来该如何调查？礼部会配合魏大人。” 京兆尹想起来许开的模样。 但随即又摇了摇头，排除了这个想法。 若是没有能镇压对方，防止自裁的手段，即使许开能够再把他们引诱出来，也于事无补。 但连帝皇圣旨都无法阻止对方，而帝皇本人此时更是早已经入空屠界，更不可能出手。 西海圣人镇压邪物之窟，更加不可能到来。倒不如说以他的实力前往那边，若无圣人庇佑，他根本不可能活着见到西海圣人。 那么—— 京兆尹神色严肃地对文建湘说道：“劳烦文大人出面，替我联系大历皇国，我希望面见大历圣人。” 第168章 理一分殊，错误 “你，说什么？” 程有为的语气变得十分冰寒，便是先前与许开争论时都未曾如此。 “我很奇怪。”相比于程有为冰冷的语气，许开的语气则显得平平淡淡，“为何儒家要封锁这本数术家书籍？” “你是数术家之人？” “是。” 许开内心补充一句，虽然以后大概会为它改名就是了。 张云漾惊讶地看向许开。 许开确实对他说过自己是数术家的，但她当时只当许开是在开玩笑。今日一见，许开如此认真的模样，绝非玩笑之语。 他真是数术家之人？ 张旭玲也皱起眉头，即使在天庠，她也未曾听说过有名为“许关”的数术家进士。 可她听说过姐姐对许关的描述，那等实力却不是出自天庠，那又该是谁？ 一瞬间，她想到了一个人。 可那人是一位圣道举人，并非是姐姐所说的进士。 按下心中的疑惑，张旭玲将目光看向那边，死死地盯着许开，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程有为厉声说道：“许关，你可知伱所说的《许氏物理与微积分》乃是禁书？你竟然提起此书，还一副看过的模样，你可知罪！” “据我所知，这本书目前还只是在审核，并未被设为禁书。” “但前面的‘许氏物理’的部分已经被列为禁书了！”程有为并未因为“许关”也姓许就想到什么，毕竟据他所知，此书作者乃是万古难遇的旷世奇才，又怎会在这里摆个地摊？ “请问程兄，那部分有何错误，竟让儒家、或者说，你们程朱一派，直接将其列为禁书，还打压我数术家？” 程有为冷笑一声：“呵，你那本书，认为星辰与地面之物一般无二，你可知我等定星如何接引星力？地上之物又如何孕育星力？” 许开确实尚未搞懂星力是什么。 因为研究条件确实太简陋了。 如今，他只能研究一些星力的基础属性，而且发现星力可以转换成各种能源，还可以转换为电力，若非储存星力的条件实在是过于苛刻，不然他感觉星力会是一种比电力更加方便通用的能源。 也不知道工业化之后能不能造出一些成本低廉的星力储存之物。 “我……那本书的物理部分并未去研究星力，而是研究星辰的一些基本属性。而即使是如此，那也并非全部的内容，你到底读过那本书没有，便在此断章取义、妄下论断！你这般读书，也敢说自己是读书人？！” “哼，那本书的物理部分全都是一派胡言！在我看来，墨家已经有非常详实的物理书籍了，那本书不过是东施效颦，拙劣的模仿罢了！” “并未将其整理成为一个体系书籍，也敢说‘东施效颦’？” “云小姐，你看，这许关竟然污蔑你们墨家的经典著作！”程有为立刻转向云青山，以为自己能够就此拉拢到一位盟友。 但，出乎他的预料，云青山却点了点头，颇为赞同地地说道：“我认为许关说得对。” 程有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不敢相信云青山竟然否定了自家的经典。 “好了好了，程兄，既然那本书的物理部分没有错误，你找不出它的错误出来，于是你们程朱一派只能以它不符合你们‘理一分殊’的观点为由，以这种莫须有的理由将其封禁。” “你想说什么？”程有为心中忽然闪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可这到底是什么？ “你们程朱一派的观点，为何我数术家一脉也必须认同？圣路之上，百家争鸣，从来都不是不容许相异的观点。但为何你们程朱一派却用这种堵口之举来禁止此书，莫不是你们怕了？” 这也是许开现学现卖，他此前根本就不知道“百家争鸣”之事，才会以为自己与王阳明决裂了。 “据我所知，并非是以不符合‘理一分殊’才将那书封禁，而是其中有许多东西需要验证。出书可以，但胡言乱语是绝不容许的。” “呵。”许开轻笑一声，笑声中饱含嘲讽之意，“既然如此，那为何至今都没有消息？若是找出了错误，早就打回重做了。如今卡了如此之久，莫不是因为根本找不到错漏之处，所以想要以此拖延，待得你们找到了更符合‘理一分殊’的说法，才放出来吧。” “一派胡言！”程有为怒道，“我儒家底蕴深厚，便是单论程朱一派，便已经超过了你数术家，岂会行此等下作手段？！” “所以，你想过没有？”许开踏前一步，无边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竟是让程有为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你们如此惧怕那本书，恰恰说明你们坚持的‘理一分殊’，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此言一出。 全场寂静。 连那些普通人都知晓许开这句话说出来有多严重。 这几乎等同于对程朱一派宣战。 哪怕数术家的张圣大人一直在与儒家据理力争，想要让前面的“许氏物理”的部分出版，却也没有说出这种话来。 虽然这个许关并不能代表整个数术家，但此话一出，整个程朱学派将其驳得体无完肤都算是轻的，甚至可能被认为是污蔑圣者，若是如此，便是死亡都算是轻的。 “许关——！！！” 原本被许开气势慑住的程有为，竟是从内心深处爆发一股巨大的勇气，当即大喝一声，唤出自己的唇枪舌剑！ 一道锋利无比的唇枪舌剑瞬间浮现，直刺向许开！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程有为居然会如此直接、如此决绝、如此不顾一切地出手！ 当着两位与亚圣世家子弟、当着天庠学子的面。 但，其他儒生却反而面露羞愧之色。 程有为都敢为了维护圣路出剑，为何他们却不敢了？ 于是，他们大喝一声，随着程有为一拥而上！ 轰——！ 啪。 一齐冲过来的十几位儒生，就这么被许开一掌拍飞。 啪嚓。 以及同时碎裂的三把唇枪舌剑。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50节 “你们怎么这么急啊？” 许开看着横七竖八四散零落的那些儒生，极为不解地说道。 第169章 我并不打算收回 “你们好急啊。” 许开拍了拍手掌，颇为不解。 “常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不过提出一个猜想，你们就如此急迫地一拥而上，莫非这就是你们的文人风度？” 这种情况在许开这一边的人的预料之中。 许开秀才时就可以轻易斩杀天庠的举人，更何况这些人从未入过天庠，而许开更是进阶成为圣道举人？ 张旭玲倒是颇为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她此前只听说过姐姐转述的事迹。一位进士想要以一掌之力击退这些人，说明在进士中也属于极为优秀的，而许开更是连带着他们的唇枪舌剑也一并击碎。 天庠的进士怕也不过如此吧？ 至于其他凑过来看热闹的文人，更是感觉惊讶无比。 此前许开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连童生都未能成就的凡人罢了，可谁曾想竟然爆发出来了可比进士的力量？ 果然他有着不俗的背景，连来自半圣世家的程有为都没能发现他的异样。 但，比起那些，更让他们感到骇然的，是许开说出来的那句话。 “伱有没有想过，‘理一分殊’是错误的？” 这句话，是真正的平地起惊雷。 “许关……你……” 程有为挣扎着爬起来，强行撑住自己的身躯不倒，他充血而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许开，眼里饱含着满腔的怒火。 “许关！你竟敢污蔑半圣圣路，你可知你已经犯了大罪！” “既然你说我的说法是错的，那就请你拿出实证来，证明那本《许氏物理与微积分》是错的，不然，世间不可能有两个完全对立的观点，却双方都是正确的。”许开平静地说道。 “污蔑我祖圣路，许关，你不过是蚍蜉撼树！就连大历圣人创立的心学虽与我理学不同，但也无法否定‘理一分殊’之思想！” 许开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来到了程有为的身边。他在程有为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那我便超越大历圣人吧。” 程有为露出难以置信而又惊骇欲绝的眼神，震惊地看向许开。 这是何等的狂言？！ 但许开那平静而淡然的眼神，以及如同说出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般的语气，都无不显示着他的自信。 他是认真的！ “你这……狂人！” “权威要敬，却不可尽信。”许开平静地说道，“盲目地相信他人，却连发现了错误都没有纠正的勇气，难怪你迟迟考不上进士。” 最后一句话彷佛针深深地扎进他的心口，又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程有为吐出一大口血，仰面朝天倒下。 许开连忙扶住程有为，示意张云漾赶紧为他治疗。只见一根银针飞来，刺中他的额头正中，而原本已经晕厥过去的程有为便晃晃悠悠地又醒转过来了。 “你……做什么？”被救醒的程有为晃晃悠悠地看见了扶住自己的许开，心想这人还扶住自己，还请人为自己医治，这人倒也并非是无可救药—— “赔钱。” 许开指向先前因为他们的对碰而被掀飞的摊位。 “我带来了五块电池，二十个灯泡，一块电池一颗星辉石，一个灯泡半钱银子，算下来你一共要赔偿我……五块星辉石和一两银子。” 程有为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许开，先前那种愤怒的眼神被更大的难以置信所盖过。 “啊，你要是赔不起的话，就跟其他人分摊一下吧。毕竟是你们一起破坏的。” 程有为再度喷出一口鲜血，仰天倒地。 然而他想要晕过去，额头上扎着的那根针却让他无法晕厥，只能死死地指着许开：“许关……你……” 许开握住他的手指，诚恳地说道：“没事，待会我让张云漾给你把医药费也算了。” 程有为差点一口血喷在他脸上。 “好了，不就是五块星辉石吗？我替他付了。” 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一道声音此时忽然响起。 许开的灵识早就发现了他。 那是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身材挺拔俊然，颇有一番风轻云淡的风度。 他来到许开身边，一把将程有为从许开手中拉了过来，手指夹住刺入他额头的银针，口吐一字：“稳。” 原本被许开气得浑身气息紊乱的程有为气息立刻安定下来。程有为长出一口气，拔下头上的那根银针，感激地对面前的人说道：“族兄，多谢。” 那人点了点头，拿出五块星辉石扔给许开，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拿好了。” 许开接过那五颗星辉石，挑了挑眉：“还不够。” 那人快要被气笑了：“五块星辉石还不够？你莫要狮子大开口啊，许关。” 许开诚恳地说道：“还有一两银子。” “……” 场面顿时变得尴尬无比。 那人风轻云淡的风度都快要绷不住了：“你五颗星辉石都要了，还在意这一两银子？” “那可不行，亲兄弟尚需明算账，更何况你我非亲非故，更需要算清楚。” 那人无语，掏了掏身上，随后又翻找了一番自己的储物戒，脸上变得尴尬起来：“我没银子。” “没银子你逛什么街？我马上报官，就说你砸了我东西不赔。” 那人脸色变得更加难堪，最后还是程有为掏腰包，补上了最后一两银子。 许开满意地收起五块星辉石和一两银子，对着赶来的那人拱了拱手：“不知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能拿出五颗星辉石，可不是一般人。 程有为称他为“族兄”，那应该也是程圣世家之人。 “天庠学子，儒家程春秋。”程春秋平淡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许开记得这好像是那天大比天庠出场的一位进士，没想到是程朱理学一派的。 “啊，原来是程兄。”许开拱了拱手，“不知程兄此来，所为何事？” “封禁‘物理’以及‘理一分殊’的内容，并非你们二人可以妄言。你所言‘圣路争锋，百家争鸣’，可你不过是进士，未入圣道、亦非青云，你们二人有何资格妄论诸圣圣路？许关，现在收回你说的话，和程有为互相道个歉，我可以当你无事发生。”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宽宏大量的条件了。 许开质疑“理一分殊”，若是半圣或者更高境界之人所言，并无不妥。可在众人眼里，许开不过区区一个进士，未入圣道或青云，现在正是夯实基础以期将来与他人争渡圣路之时，但他却大言不惭地否定朱圣的圣路，实在是不应该。 在众人看来，程春秋仅仅只是让许开收回自己说错的话而已，却能因此原谅许开对于他们圣路的污蔑，避免程朱一派后续的打击，程春秋的肚量已经可以说很大了。 许开却说道：“我并不打算收回。” 第170章 不靠谱的孔伯升 “我并不打算收回。” 简短的一句话语。 却让现场如坠冰窟。 程春秋的双眼微微眯起，语气已然带上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我听说在天庠，你们已经开始打压我数术家了，既然如此，我又为何要收回自己的话语？”许开冷笑一声，“既然你们仅仅凭借一本书就作如此行为，我又为何要收回自己的话了？” 程春秋已经不再掩饰那危险的气息：“我先前已经说过，此乃圣路之争，而你如今应该做的，是广度书籍，找到自己的圣道之路，亦或考虑入朝为官，行青云之路，而伱妄议诸圣之决定，你可知此事之深浅！” “别用那种说教的语气说话。”许开骤紧眉头，“你又有何资格居高临下了？” 程春秋高傲地扬起自己的头颅：“我乃天庠学子，岂是你这未入天庠之人可以比拟的？” 张云漾见此，暗道一声不妙。 现场的情况，单论自身，确实是这个程春秋身份最高。天庠的学子往往都比外界的学生地位高半级，而虽然许开也有天庠的友人，却仅仅只是一位举人和一位秀才，许开虽然是位进士，却未曾入天庠。若是以此压迫，还真说不了什么。 她担心地上前一步。 许开却说道：“……也罢。” 程春秋还以为许开打算服软了，于是退后一步，示意程有为上前，让他们互相道歉。程有为颇为不甘地上前一步，在他看来，许开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否定他们的圣路，便是发起一场生死战也不足为奇，为何族兄却如此宽宏大量？ 但许开却丝毫没有表达歉意的意思，只是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你们这些小虾米也确实管不到前半部分的出版，既然如此，我还是去找说得上话的人吧。” 说着，许开便要带着许初和云青山离去。 他朝着角落里的黄图使了个眼色，黄图却对着他挑了挑眉。 许开颇为不解地回头望去，只见程春秋已经唤出了他的唇枪舌剑，一脸寒意地对着许开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要去哪？” “我不是说了要去找能说得上话的人吗？”许开极为不解，“要不要我请那边的亚圣世家的医家帮你治疗一下耳朵？” 嚓——！ 一声划破空气的刺耳声音响起，程春秋的唇枪舌剑直刺许开！ 在常人看来，这把“唇枪舌剑”的速度简直犹如电光火石，许开措不及防之下，便是直接被斩杀也不足为奇！ 但对许开而言，对方的速度实在是慢得可怜，以至于他甚至还有时间思考自己该如何接下这一击。 直接用剃刀劈碎？算了，剃刀太明显，暴露自己那麻烦可就多了去了。 肉身硬接？还是算了，万一被误以为妖魔还是有些麻烦的。更何况列星境也做不到仅凭肉身无伤承受这一剑。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51节 正在许开胡思乱想之际，云青山却如同先前一般，拿出了几个木球。 木球便与那长剑相撞。 咚。 木球展开，显现出一个木制的机甲一般的机关，竟是直接将程春秋的唇枪舌剑攥在手里，令其纹丝不动！ 云青山再度拿出几个木球：“阁下一言不发地偷袭，实在是有违君子之道，若是想要来一场文斗的话，由我来教训一下你，如何？” 程春秋瞳孔骤然猛缩：“云青山，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 “方才他们不都是介绍过我了吗？我看不是你没发现我，只是你想当我不存在而已。” 云青山表面语气毫无波澜，但不知为何，程春秋竟是能感觉到一种危险的味道。 他看向云青山拿出的机关，竟是从机关上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可云青山不过区区举人，怎么可能造出连他都感到危险的机关？ 她的机关术当真精进到如此程度了？！ 程春秋脸色发青：“云青山，你被墨家赞为千年第一机关术天才，此事与你墨家无关，你为何要牵扯进来？！” “当然当然，数术家与程朱一派的争端自然是与我无关的。”云青山的语气笑眯眯的，却不带一丝烟火气，“但，许关与我有关。” 后半句的语气，陡然变得寒气逼人，蕴含一丝杀机。 话音落下，那挡住程春秋唇枪舌剑的机关瞬间直冲之上，一拳直接砸在程春秋胸口之上！ 程春秋完全没想到一位举人居然敢对着自己出手，而且他竟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胸膛遭受重击，直接被掀飞出去，他的身体划出一个抛物线之后狠狠地砸在地面之上，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机关抓住程春秋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随后又扔向一旁目瞪口呆的其余人。 程有为慌忙地接过奄奄一息的程春秋，生怕他再受到了什么伤。 “带走他。” …… …… 程有为慌忙火急地带着程春秋走了。 他们不打算让张云漾为程春秋疗伤，而是打算找另外的圣道医家。 临走时不忘狠狠地瞪一眼许开。 “此事尚未了结，许关，你等好吧，我程朱一派不是你区区一个进士能撼动的，便是你整个数术家也不行！” 许开却是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呵欠，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别留下碍眼。 “这本书的出售就拜托你了。”许开将《基础电学》交给了云青山，“还有灯泡和电池，能不能委托你一起卖？” 许开其实想要打造全帝都的供电路线，但此事需要京兆尹的首肯才能进行。 “自无不可。”云青山微笑着接过《基础电学》，“那分成还是老样子？” “还是老样子，不签婚约，五五分成。”许开警惕地后退一步，生怕云青山又拿出一份婚约让他签字。 而此时张云漾也担心地凑了上来：“许关，你没事吧？” “没事，你也看过我的实力，就算他真上来了，也打不过我。” “可是……”张云漾有些支支吾吾的。 许开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今日虽然宣传了一下科学，让程朱理学吃了个瘪，但也正如他所说，程有为和程春秋都是小虾米，根本影响不了大局。但他说的话却会被记录下来，日后便是程朱一派的青云官员和圣道隐士前来寻找许开。 若是闹大了，大贤前来也不无可能。 而因为程朱一派的思想特性，如今的程朱理学在各国官场中势力颇为强大，比起一些亚圣派系来说也不落下风。 “不用担心，此事我有解决办法。” 许开并不担心。 “联系孔伯升，该他履行承诺的时候了。让他压下程朱一脉的动作，别让进士之上的人来找我麻烦。”许开对着云青山传音道。 这正是许开于摩诃界屠龙时对孔伯升追加的条件。 “与程朱理学发生冲突时，站在我这一边。” 孔伯升原先还以为只是许开和程朱理学那边某人有什么矛盾。 但不知道当他知道了许开与程朱理学发生的冲突是最根本的思想矛盾时，他还会履行自己的承诺吗？ 至少，目前只是让他暂时压一压程朱理学的动作，不让进士之上的人来找他麻烦应该还是会同意的。 “另外，让他查一下程朱学派封禁物理学的人具体是谁。” 云青山却回道：“孔伯升在闭关。” “哈？” 第171章 供电网络 许开离开天庠有段日子了，自然不知晓天庠的情况。 他总不能遇到一点问题就去找意吧？ “闭……关？” 许开傻眼了。 “他闭什么关？” “我想关于这件事，你知道的应该比我多才对。”云青山看了一眼许开，“我不知道你和他具体的交易内容，但你把真龙之尸交给他了对吧？” “……原来是与这个有关吗。算了，总之伱试着联系一下看看，再不济也还有办法。”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许开还是转向张云漾：“总之我有办法，不用担心我的事情。” 张云漾最后还是担心地点了点头。 张旭玲则狐疑盯着许开看了好一会，虽然隔着轮回池的阻拦，但她却还是总觉得这人哪里见过。 她怀疑许关就是许开。 但有一个更大的问题。 那就是许关是一位进士。 “许开”斩杀真龙，即使击败进士也不足为奇，但“许关”在那场拍卖会中展示了空间之力，这是“许开”没能掌握的力量，不然在与真龙的战斗中也不会那么吃力了。 于是她直接开口：“许关，请问你与‘许开’有什么关系吗？” “许开？”许开疑惑地看向张旭玲，“许开是谁？” 说完，他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后表情震惊地压低声音说道：“姓‘许’，还得到张小姐你这么关注……难道‘许开’就是‘许氏几何’的那个‘许氏’吗？” 张旭玲盯着许开看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微微摇头：“也罢，你们都姓许应该只是个巧合罢了。许关，你既然直接称呼姐姐的名字，那直呼我的名字也并无不可。” “那就失礼了，张旭玲。”许开笑呵呵地拱了拱手。 黄图以一种鄙视一般的目光看向许开，许开则是回敬了他一个中指。 便在此时。 “嗯？” 许开拿出自己的通讯与，挑了挑眉：“那么几位，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 “京兆尹找你？” “嗯。”许开点了点头，“确实是魏大人。正好去问问他能不能让我建设供电网络。” 云青山想要跟着许开过去，但许开却让她带着许初先回去。 于是云青山听话地牵起了许初的手，领着她向许开的住处方向走去。 张云漾也知晓许初，颇为惊讶地发现她身上的伤疤已经消失不见，而且身高还长高了不少，于是带着张旭玲一同跟着云青山和许初朝着许开住处的方向走去。 …… …… “许开是谁？” 张云漾与张旭玲并肩走在街道上，半路上，张云漾向自己的妹妹询问。 “……抱歉，姐姐，天庠下达了封锁令，我无法对你讲述与他有关的事情，除非他回归天庠。”顿了一下，张旭玲方才开口说道。 张云漾闻言也不再说话，只是根据“许关”说的，那个“许开”似乎就是写出了《许氏几何》那几本书的绝世天才。 许关难道和那个许开有什么亲戚关系不成？ 她忽然转向云青山：“云青山，你和许关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啊，是……” 本想直接回答“夫妻”的云青山，忽然想起来张旭玲也在此地，作为天庠学生，她是知道一些自己与许开的事情的。于是咳了两下，这才说道：“嗯，朋友罢了。” 张旭玲狐疑地看向云青山，总觉得她好像想说些什么，却又隐瞒了下去的样子。 …… …… “学生许关，见过京兆尹魏大人。”许开来到了帝都衙门，见到了端坐于大堂上的京兆尹，于是对着京兆尹魏海彦笑呵呵地行了个礼，“不知大人可否抓到了那个贼人？” 京兆尹魏海彦闻言，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还是说道：“……没有。” “没有？”许开对这个答案表示非常惊讶，“大人不是说有办法阻止他们的自裁吗？” “……本官拿出了陛下赐予我的圣旨，以此镇压贼人，最后却还是让得他自裁成功，最后的成果也只是发现了对方疑似是空屠界之人。” 魏海彦认为此事还需要许开的配合，透露一些与案情相关的事情也无大碍，于是开口回答。 许开瞪大了双眼：“空屠界之人？学生听说他们有意与我们人族结盟，可为何他们要对学生出手？！”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52节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别装傻。”京兆尹直视许开的双眼，“你告诉本官，说你可以将贼人引诱出来，如今却又说你不知道他们为何要袭击你，许关，别把本官当傻子。” “魏大人您要这么说话的话，学生也没什么可说的。”许开直接摊手，表明自己要装傻装到底。 魏海彦内心一股无名火起，但他也知道此时不是计较那些东西的时候，更何况对方说不定也有什么惊天背景。 “不知大人找学生来所为何事？” 一阵沉默之下，还是许开先开口了。 “……也罢，告诉你也无妨。既然连陛下的圣旨都无法镇压那些贼人，那本官只能请圣人出马。我已经委托礼部尚书前去大历请大历圣人出马，而今找你来，是希望你能再配合官府一次，引诱那些贼人出来，再抓他们一次。” 听到“大历圣人”这几个字，许开浑身不自然。 隔着遥远的距离，或许大历圣人找不到自己，可如果自己都来到他面前了，谁能保证他发现不了自己？ 他可是说了要是发现自己就把自己抓回去上课啊！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提问：“敢问魏大人……这点事情至于需要请大历圣人出面吗？” 魏海彦冷哼一声：“什么叫‘这点事情’？空屠界之人意欲与我族合作，却又在帝都内频生事端，若不查明此事，谁知道他们背后是不是还藏着什么阴谋？若不查清此事，本官有何颜面去面对帝皇陛下？” 说完，他又郑重其事地告诉许开：“你为何能引诱他们对你出手，恐怕在此案中有着极其重要的关系，若是你能告诉我此事背后的原因，本官可欠你一个人情。” 许开心想你连大贤都不是你的人情有什么屁用？我的评价是不如数术家四位大贤。 哦，算起来那四位大贤也快成半圣了。他们之前的预估是十年成半圣，但自己都提出函数和微积分了，他们成圣的进度也该变快了吧。 于是许开回绝道：“多谢魏大人的好意，只是学生确实没什么秘密可言。” 魏海彦皱了皱眉，还是不打算追问。毕竟接下来还需要许开的配合。 “等到本官面见了大历圣人再来找你吧，到时候若是圣人应允，你不要失了礼数。” 许开心想跟他吵了一架算不算失了礼数？ 于是他恭敬答道：“是，大人。” “好了，若是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准备一番吧。”魏海彦挥手，示意许开可以走了。 “且慢，大人，学生确实有一件事想要魏大人应允。” “哦？什么事情。” 许开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拿出了准备的灯泡和电池：“魏大人，且看，此物无需文气，亦无需灯油即可发光照明，且成本低廉，实在是十分契合那些家境贫寒的学生在深夜苦读，学生希望大人可以配合学生在帝都建设供电网络，以解学子及民众照明之急。” 第172章 许开的生祠 程有为和一众儒生找到了一家有圣道医师坐镇的医馆，他们把程春秋送了进去，随后便在外面等待治疗完成。 黄图也跟着他们来了。 他看着自己前面的十几位儒生，做了个道歉的手势：“诸位，实在抱歉，我没有想到那个许关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此事不怨黄兄。”程有为摇了摇头，“虽然我们同为儒家，但黄兄并非是我程朱一派之人，愿意告诉我们有人在诋毁我派圣路，在下已经很感激了。” 程有为语气还带着一丝尊敬，没有举人在秀才面前的架子。因为他知晓，黄图来自天庠，即使只是一位秀才，也不可以常理度之。 “那许关着实可恨，为人阴险狡诈，贪图钱财，全无一位文人应有的样子！怪不得他上不了天庠！”黄图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程有为想起来许开追问自己的族兄要那一两银子的场景不由得赞同地抽了抽嘴角。 “不知程兄接下来打算如何？” 程有为向医馆内看了一眼，见自家族兄程春秋还没治疗完毕，于是思考片刻，说道：“接下来，只有将这里的情况告知族中，看看族中如何决断了。这许关是个进士，也不大不小的麻烦，不知道族中会作何反应。” “会有大贤下场吗？” 程有为冷笑一声：“大贤下场？那许关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他有句话还说对了，就算他是个进士，今日的事情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要我说，大历那边有个人闹得更厉害，明明只是个秀才，听说家里已经决定往那边派出一位圣道去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了。” “大历？”黄图就是大历人，如今听到自己的国家居然还有人在挑战程朱理学，倒是颇为感兴趣，“那边又有谁在了？” “听说是一个叫严河的，成为了圣道童生就有些目空一切了，当真是不知圣路之深浅。”程有为冷笑。 “严河？”黄图狐疑地摸着自己的下巴，“我怎么记得自己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啊？” …… …… “供电网络？” 魏海彦从未听说过什么是电，又有什么铁东西无需文气就可以发光的，于是示意许开为自己演示一番。 许开接上电池，灯泡亮了起来。 魏海彦双眼也亮了起来：“此物不凡啊，果然无需文气，也不见灯油，亦非蜡烛那等事物，到底是如何发光的？” 许开拿出了自己的《基础电学》：“若是魏大人有兴趣的话，读一读此书就明白了。学生简短地为大人解释一下：大量的电通过灯丝，让其产生大量的光和热，以此照明。” “你这东西，照明的成本多少啊？” 许开估算了一下：“学生已经算好了价钱，若是魏大人同意让学生建设一座发电厂的话，那么这盏灯一直开一年，粗略估计所需花费也不到一钱银子。” 随后，他又补充道：“这个价格是根据帝都人口以及发电成本，在确保不亏本的情况下做的一个估算值，后续到底要多少，还需更进一步的计算。” 魏海彦瞪大双眼：“这么低廉的价格，很适合在全帝都推广啊！” “那么不知魏大人是否可以同意建设供电网络？” 这是许开想要做的第一件事。 天言大陆上，照明一直是一个问题，毕竟文人太少，不少县都还在让举人当县令，一旦到了夜晚，对于穷苦人家来说根本就无法读书学习，但若是有了电灯，可以为他们省下不少钱。 而且有了供电网络，他也可以做其他事情。 天言大陆还有其独有的优势。 在前世，建设供电网络是一件大事，需要各方规划，实际建设也耗时耗力；但天言大陆，只需一位大贤出手，三天时间即可完成可以为整个帝都每家每户供电的供电网络。 说完自己的想法后，魏海彦却冷哼一声：“哼，一位大贤？许关，你也把大贤想得太闲了吧。他们是最追求成圣的一批人，若非本官身处这京兆尹之职，都难以见到大贤。” 见大贤很难？许开心想他去见数术家四大贤的时候也没这么麻烦啊。 看来还是环境原因造成的常识不同。 “更何况，本官此时还忙于处理此案，能不能保留下这京兆尹之职还是两说。到时候本官答应了，然后下台了，下一位京兆尹不答应的话，你又要怎么办？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处理这件案子。伱所说的‘供电网络’，还是之后再说吧。” 许开也知道魏海彦此时全身心都在这件案子上，恐怕没什么心思处理此事，于是行了一礼：“若是大人之后有事，告知学生就行了。” …… …… 大历皇国，定州。 定州国院如今颇为热闹。出了三位入天庠的学子，在大历定州，实在是极为难得，院长听说许开、黄图和云青山都被招收进天庠的时候喜极而泣，当即跑回老家给自家祖坟磕了三个响头。 不容易啊，实在是不容易。定州出天庠学生了，还一出就是三个。 进了天庠的学生，按理朝廷会为其家乡和求学之地立一座牌坊，这建在定州国院的牌坊本应建在国院之内，但院长大手一挥，当即决定就建在国院门口，还大张旗鼓地宣传一番，生怕别人不知道定州国院出了三位天庠学生，看得周围几州的国院咬牙切齿。 而现在的定州国院一切都还与许开他们三人离开时一般无二，只是少了那颗参天大树以及王心一人而已。 院长至今还不知道王心便是大历圣人，只当他是天庠下来的一位圣道六品的先生。 但今日的国院热闹可不是因为那三人。 因为最近定州国院吵起来了。 吵得很厉害。 “许师所立的‘物理学’，迄今为止可曾出过错？我效仿许师，已经成为了圣道童生，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严河！你不过初入国院，就大放厥词，当真是不懂得敬重师长！” “你算个狗屁的师长！先不说我们同为学生，谷善生，许师进定州国院的时候，你还是个秀才；如今许师都前往天庠好一阵子了，你还是个秀才，当真是个废物！” “你！” “好了好了，都在吵什么！” 最后还是举人先生进来平息了争端。 他皱眉看向严河，这人最近闹得很大，据说他竟然当着州牧的面质疑程朱理学为何封禁“许氏物理”的部分，甚至将其驳得哑口无言。 定州州牧可就是程朱一派之人，乃是青云境界。 不过严河天赋很高，据说数术家那边找过他，当知道他和许开的关系之后，当即决定若是严河打算入天庠，他们可以做主豁免其一科。 想要入天庠，至少需要在州试的时候以全甲考取举人，云青山就是这么入天庠的。而豁免一科的意思是就算他有一科没有考取甲等，只要其他科目都为甲，也可以获准入学天庠。 若是他真能入天庠，那倒也不用担心得罪了州牧。 举人先生看向严河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了艳羡之情。 这是何等的机缘啊。 一天的课程很快结束。严河并未住在国院之内，而是在定州另有住处。 他回到家，走向祠堂，恭恭敬敬地为祠堂内的人物上了三柱香。 “许师，在下今日又为您发扬光大物理学了。” 严河，在自己家里为许开修了一个生祠。 第173章 我是你家的 严河。大历皇国，上阳县人。当日与许开一同参加童生试，因对许开答案不满，还曾跑到许开家里面对面地质问对方，结果却受到了许开的耐心教导，教会了他力学三定律。 严河懵懵懂懂地回了家，回到家后就拿着一块石头不停地上下抛飞，惹得他母亲一度怀疑自己的儿子痴了，为此请过不少医生来看。直至最后《许氏几何》待得出版才终于想通，一朝明悟自己的心境与道路，将以前的所学所读与许开教会他的三定律融会贯通，成就圣道童生，从此奉许开为师。 未参加童生试，便自行成就了明心，在上阳县、乃至整个定州都堪称罕见。 而《许氏物理与微积分》更是让他相信，许开必然是一位绝世大才，旷古未闻。那微积分的部分看得他又回到了那懵懵懂懂的状态，完全看不懂。 但前面物理学的部分，却让他深受启发。 许开不知道的是，自己只是在里面提了一下开普勒三定律，但严河却以此为基础，开始研究天体物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53节 故而，物理学的部分被封禁才让他十分愤怒，甚至当面驳斥州牧。 “许师，您现在在天庠，定然是叱咤风云！” 严河衷心地祝愿着许开的未来。 …… …… “所以，你明白了消毒的重要性了没有？” 许开指着那天让仆人在培养基上按的两个手印。 一个是消过毒的，另一个则是没有消过毒的。 两者呈现出来的菌落数量有很明显的差距。 一者入群星散落夜空，稀稀疏疏；一者则密密麻麻，连成一片。 张云漾若有所思：“消过毒的细菌会显著减少。” “没错，执行开刀手术，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就是消毒，不然会很容易感染造成死亡。前线未成秀才的兵士们受创也因此而容易伤口感染溃烂而死，更不要说这些平头百姓了。所以要得到更好的治疗效果，消毒是必备的。开刀手术更是需要更加严格的环境。” “因为‘身不染尘’在进士之前只能作用于自己，而进士医家有多稀少，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带着张云漾理解完了那天做的小实验的后续之后，许开喝了一口水。 这些日子他还没想好现代医学的根本精神是什么。毕竟他压根就不是这一方面的。 也就知道个护士的《南丁格尔宣言》和医生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可他也只是知道个名字而已。 正当他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教授张云漾时，张云漾却小心翼翼地开口了：“许关，程朱一派那边真的不要紧吗？” “那边不用担心。” 许开默默地把白开水换成了汽水。 这时，实验室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请进。” 云青山推门而入。 “许关，孔伯升回信了。” 许开感到十分惊讶：“回信了？他不是在闭关吗？” 虽然他不知道孔伯升要真龙之尸欲要为何，但想来所图定然不小，他居然为此中断了闭关？ “我说了是你的消息之后，孔伯升的手下就急急忙忙地去禀告了。随后回了我消息。” “他怎么说？” “他非常无奈地说为何许关伱怎么惹了这么大的事情，随后又保证下来，不会让程朱一派进士以上的文人下场。” 许开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下就不用担心了。” “孔伯升是谁？孔家人吗？”张云漾非常疑惑地问道，“他也在天庠那边？” 在她看来，能在孔家那种地方从激烈的竞争中厮杀而出，获得了前往天庠的名额，在孔家中也定然属于精英中的精英。 亚圣世家的家主之女不知道孔家少主的事情？ 这下许开倒是更感兴趣了。 “你不知道他吗？” “天庠的事情我哪有那么清楚。” 许开心想还是暂时不要说关于孔伯升的事情了，免得让她起了疑心。 “你不让你的妹妹来学习这种新医学吗？”于是许开开始转移话题。 张云漾的死鱼眼却作出眼泪汪汪的表情出来：“许关，怎么，你觉得我妹妹更好是吗？” “你说的哪跟哪！”许开烦躁地挥了挥手，“你没告诉关于你妹妹这边的事情吗？” “给她说做什么。”张云漾收回了眼泪汪汪的眼珠，用死鱼眼翻了个白眼，“这是我的机缘，放心吧，许关，你交给我的都会严格保密，不会轻易泄露出去。对我而言，你教会我的这些医学比起‘平脉五针’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闻言，许开却沉默了。 “喂喂喂，你怎么了？” “我交给你这种新式医学，是为了让你把它发扬光大，而非仅仅让你把它作为压箱底的法宝，跟你家的‘平脉五针’一样不见天日。” “什么叫不见天日？我家也是经常用这个医治病人的好不好。”张云漾轻哼一声。 “有人想学，我就教。窃得了什么精髓又如何？若是救得了更多的人，我并不在乎。更何况，我觉得关于各种疑难杂症的医治方法，本应该公开。” 就像那些专治疑难杂症的药物，虽然都有高昂的专利费，但它们的合成方法也都因为申请了专利而公开。 说着，许开开始收拾实验室。云青山在一旁帮忙。 见张云漾许久没说话，许开转向她问道：“你怎么了？” 而张云漾在一阵沉默之后，认真地问向许开：“你有没有考虑过来医家？” “没有。” “但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比我还更接近‘悬壶济世’的精髓。” 许开轻笑一声：“这并非出于什么‘悬壶济世’的思想理念。而是我认为，技术另当别论，但理论，本就应该分享的。” 理论是最值钱的，但也是最不值钱的。 原子弹的原理，高中课本上就有，上面甚至还贴心地注明了铀235的临界质量。 购得一本高中程度的物理书，哪怕是非洲那些极尽穷困的国家来说，也并非是难事，但为何世界上有核国家依然就那么些？ 还是因为根本就没有那种技术。 “许关，你这思想，颇有圣人之风。” 沉默一会，张云漾答道。 “好，为了拯救更多人，下一次上课的时候，我会把我妹妹带来。” “那我呢？”云青山忽然说道。 许开纳闷了：“你不是墨家的吗？” “我是你家的。” 第174章 将要直面天意榜的孔伯升 许开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仿佛能感觉到一旁张云漾几欲噬人的目光。 她干嘛呢？ 正当许开不知道如何处理这场面时，黄图回来了。 他连忙迎了上去，热情洋溢地为黄图倒茶，搞得他浑身不自在。 “你去哪了？” “教坊司。” “教坊司？？？” “就是妓院。” “废话，我当然知道那是妓院，还是官方妓院！”许开气不打一处来，“所以你去那里做什么？” 黄图瞪大双眼：“你这话说的，去哪里除了做那事之外还能做什么？” “可伱还没满十八啊！” “十八又怎么了？要不是我醉心于科举，后来还得了天大的机缘前往天庠，我早就娶妻生子了。”黄图翻了个白眼，“好吧，说句实话，我没去上床，也就看下她们跳舞，搂搂抱抱过下手瘾，我不喜欢不干净的女人。” 随后，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你小心那个程有为。” 许开闻言顿时变得警惕起来：“怎么了？你发现他什么秘密了吗？” “不，他去教坊司找的不是鸡，是兔子。” 在帝都，“鸡”代指妓女，而“兔子”自然指的就是男妓。 许开闻言瞳孔大震，这人居然有这般爱好？ “他找的特水灵灵，我一开始都没发现那是兔子，我打算找……咳咳，我打算要他跳舞的时候，程有为就把他接走了，我也是那之后才听其他人说那是兔子的。” 许开大怒道：“我让你去接近他们是让你去找他们喜欢什么了吗？我是让你去找他们有什么计划安排！” “哎，别急别急。这种事急不得。”黄图安抚着许开。 “好了好了。我听说你们要回天庠了？”许开烦躁地挥开黄图的手。 “是啊，这次下来本就是为了参加那场可有可无的大比，我更是用跟班的身份下来的。最多再过两天，我们就得回去了。”黄图掰着手指算了一下。 “回去的时候没事别联系我，免得被众圣找到了。” “好好好，知道了，你以为谁好想联系你一样。”黄图翻了个白眼，忽然又想起来什么，问道，“说起来，你什么时候才肯回天庠去？你不知道数术家的张圣大人有多想你。” “等我入了圣道就回去。”许开随口答道。 “等你入了圣道，你都能从天庠毕业了。要是你能十五年内达到圣道六品，更是可以留下来当个先生。”黄图白眼翻得更加厉害，“那得等到多久你才入圣道啊？” “快了快了，说不定等我回去当先生了，你还在考进士呢。” 黄图习惯性地就要回敬许开两句，这时，他的怀中忽然颤抖了一丝。黄图见此眉头一挑，取出了自己的通讯玉，于是眉头挑得更高。 “许开，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多留一阵子了。” “怎么了？难道要派你们前往空屠界裂隙前线去支援边军吗。” 许开确实听说过这事，不过一般只有老资历的天庠学生才会去往前线寻求突破的机缘，像黄图和云青山这种三年之期都未能修满的学生，就算提出申请，也没有人会批准。 “不。说起来，你应该也知道这件事的。” “哦？这事情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啊。”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54节 “孔伯升出关了，他要来到帝都直面天意榜。”黄图直视许开的双眼，认真地说道。 …… …… 天庠坐落于天空之上的群山之间。 群山之间，有一间小别院。 这便是独属于孔家少主孔伯升的一件别院。 这相当于一位大贤的待遇。 别院的地下，更是另有乾坤。 一片幽蓝的空间之中，孔伯升端坐于此，闭目打坐。而在他面前，是一具千丈庞大的真龙之尸。 真龙纵已陨落、纵然只是幼体期，其身躯之威严，仍然让实力低下者不由得谦恭地垂下头颅，表达自己的敬意。 但孔伯升并不在此列。 他缓缓地睁开双眼。 眼中流露出的尽是满意之色。 他满足而轻柔地抚摸着眼前的真龙之尸，赞叹道：“不愧是真龙，效用竟是比我预想的还要强大。” “族兄，这下您是彻底无法与我相争了。” 面前真龙的尸体，与许开斩杀它时别无二致，但孔伯升竟是如同从它里面得到了极大的好处似的，表达着自己十分满意的心情。 他活动着自己的手腕筋骨，感受着自己躯体内沉睡着的磅礴之力，不由得感叹道：“真龙当真是深不可测……若当时是与李和合作，恐怕斩龙的胜率不到三成。倒也多亏了许开啊。” 说完，他喃喃道：“也不知道如今我和许开的实力还有多少差距？” 便在这时，他的通讯玉也亮了起来。 他将通讯玉取出，查看信息，感到十分惊讶：“竟然有许开的消息了？” …… …… “……竟然还有这种事？” 从云青山那边了解了事情之后，孔伯升开始思考自己是否当时答应的太过轻率了。 确实，他会站在许开这边。 但他没想到许开挑战的竟然是程朱理学思想基础之一的“理一分殊”啊！ “……也罢，既然目前还只是早期的争端，我自然应当履行自己的承诺。” 他找到了支持自己的几位族中长老，借此向那边施压，这件事就算办完了。 但今日他出关，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些。 “学生孔伯升，今日申请，在即将到来的会试中，直面天意榜，望诸圣应允！” 一道声音，打破了天庠的宁静！ …… …… “他也打算直面天意榜？” “嗯。”黄图点了点头，“据我所知，孔伯升本就是打算从摩诃界回归之后就在接下来的科举中以直面天意榜的方式通过会试，随后再携直面天意榜之威参加最后的殿试，希望借此获得‘连中三元’的头衔。” 而且这个“连中三元”还是在天庠“连中三元”，这是莫大的殊荣。 “所以他下来直面天意榜跟你们能多留一会有什么关系？” 相比于孔伯升为何要下来，这才是许开更好奇的问题。 “儒家势大，孔家也势大。据我所知，你之前抢了他们太多风头，导致他们想推的孔伯升和他那位族兄都有些相形见绌，今日正是一个造势的好机会。” “……等会，他也有个族兄？我咋没听说过。” “他要是没个有竞争力的族兄，当时干嘛冒着天大的危险去屠龙啊。” 回忆了一下当时屠龙的情景，许开疑惑地问道：“他当时很危险吗？” “……算了，扯不过你。”黄图嘴角抽搐，“总之，儒家借此提出给天庠学生放了一个假，让他们都来帝都围观孔伯升直面天意榜，以此为他造势，想要压一下你的风头。” “……又是这些麻烦的东西，算了，随他怎么搞，我还得配合京兆尹去抓人呢。”许开站起身来，打算朝外走去。 第175章 这也是我的房间 “所以你们这段时间都住我这里？”将要走出门外的许开忽然想到了什么，驻足回头问道。 “当然啊，难不成你还要收我们房租？”黄图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许开的视线在黄图和云青山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好好好，不收你们房租就是了。自己去挑一个房间吧。” 张云漾堪称惊骇地看着这一幕。 许开居然不收这两人的房租？ 他可是连门锁弄断了都要她赔偿的啊！ “伱要去哪？” 黄图看着说完又要离去的许开，不由得问道。 “有客人来，我去开门。” “谁？” 许开打开大门：“程兄，当真是好久不见。” 门外的程春秋面无表情：“我们昨天才见过面。” 许开赞叹道：“程兄高屋建瓴，雄才大略，我与程兄相谈甚欢，引为至交好友。一日不见，当真是如隔三秋啊！” 程春秋的脸色更加地垮了下来：“相谈甚欢是说把我打进医家？” “那又不是我动的手。” 程春秋最嘴角抽搐，宛如癫痫一般。 修身养性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轻易就让他破功的人。 “所以程兄此来何事？” “别‘程兄’左‘程兄’右地叫了，我和你没那么熟。”好不容易重新稳住表情，程春秋往许开身后一看，便发现了一直盯着他的云青山，脸色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脚也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春秋啊，你怎么了？”许开关切地问道。 “所以说了我和你没那么熟！” 程春秋，再度破功。 发觉自己再度失态，程春秋咳嗽了两下，再度稳住了自己的表情，以一种更加冷淡的语调说道：“许关，我提出与你决斗。” “哦，我不接受。” “既然你答应了，那么……你说什么？” 完全没想过许开会拒绝的程春秋当即呆愣在原地。 没等他反应过来，许开又“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他就这么呆愣在原地好几秒。 于是他终于绷不住了。 “许关！你有胆子驳斥我程朱一派思想之基，却无胆量与我决斗吗？！” 砰砰砰！ 他气急败坏地不断拍打着房门。 “许关，你出来啊！” 于是门毫无征兆地打开了。 完全没反应过来的程春秋因为手掌没能拍到房门，当即脚下一滑，险些跌倒。 许开露出一个脑袋：“真理不是靠打架来辨明的，而是依靠实际的探索来求证的。等你明白了这点，再来说决斗不决斗的事情。” “当然，你要是急着打架，云青山会很欢迎你的。” 借着房门的缝隙看到了云青山已经拿出来好几个机关，程春秋的内心不由得狠狠一颤。 “……好，今日之事，我记下了。” 说罢，他一挥衣袖，一张请柬便飞射而出，钉在许开的房门上，随后便步伐飘逸地离开了。 来得潇洒，去得有气势，程春秋就好似一个真正的胜利者一般。 张云漾看着这一幕。 “所以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许开取下程春秋掉落扔出的那张请柬。 于是，他的嘴角也一抽。 “……又叫我去文会。” 人族文道昌盛，举办文会对文人们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但对许开来说，纯粹是浪费时间。 不过今日，他还真起了几分兴趣。 “哦，又是文会，反正你也不会去的。”黄图摇了摇头，便要走进屋子去挑选自己的房间。 “我今日倒还真有了几分兴趣。” 黄图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许开，表情就像见到了太阳打西边升起一样地惊骇。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55节 云青山的表情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们去的时候，记得随时跟我保持联系，告诉我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许开说完，随手把请柬一扔，请柬便钉在了院里的一张石桌上。 云青山松了一口气：“还好，我还以为你又出什么毛病了。” 张云漾纳闷地看着这一幕。 去文会不是很稀松平常吗？怎么黄图和云青山搞得许开去了文会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谁举办的？”张云漾说着拿起了那张请柬。 “就是孔伯升。他要从天庠下来，在直面天意榜之前，他要先举办一场文会为自己造势，积蓄文气，方能以最佳状态去直面天意榜。时间是七天后，你们应该挺感兴趣的。” “所以孔伯升到底是谁？他居然还要去直面天意榜？最近成功的我记得就是不久前大历的那个……等等，那个‘大历许开’该不会就是数术家那个‘许氏’吧？！” 当时直面天意榜成功，天意榜通告整个帝都此事，只是说了“大历许开”，张云漾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却没能将“许开”与那个“许氏”联系在一起。 毕竟数术家积弱已久，能出半圣已是难得，怎么刚出一位半圣就又出了一个直面天意榜的鬼才了？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问他们。” 于是张云漾转向了云青山和黄图二人。 二人闻言，直接进入楼里，开始挑选自己的房间。 “……应该就是了。没想到我还是小看了数术家具有的潜力。” 看到二人的模样，再联想到自己的妹妹张旭玲也说不出话，那答案应该就是自己想的那样了。 “你还没回答我孔伯升到底是谁。” “哦，孔伯升啊。”许开停下了自己动作，思考了一会，觉得既然张云漾要去参加那场文会，那她早晚都会知道，告诉她也无妨，于是说道：“反正我听说他是孔家少主。” “哈？” …… …… “所以我们要去吗？” “文人参与文会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而且许开还拜托我们去看看情况，又为何不去了？” 云青山一边回答黄图的问题一边在房子内行走。 “说的也是……等会，你要去哪，不是去挑房间吗？” 黄图正欲要上楼，却发现云青山坚定不移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对啊，我是在挑房间。” “可那里不是许开的房间吗？！” 云青山丝毫不理会黄图，直接打开了许开的房间，跳上了他的床，连衣服都不曾更换，就这么闻着床上的气味，沉沉睡去。 “……” 黄图默默地关上了许开的房门。 第176章 孔上义 “我听说他是孔家少主。” “哈？” 张云漾的大脑一瞬间几近宕机了。 “孔家少主？！” 她当即大叫起来，语气极其震惊。 “是啊，怎么了？”许开烦躁地捂住耳朵，“我还奇怪呢，你身为亚圣世家家主的嫡女，居然连孔圣世家的少主是谁都不知道？” “我知道的是孔家根本就还没立下少主之位啊！” “哦，反正我是听云青山她说的，她在天庠听到的消息就是这样的。” 闻言，张云漾也沉思起来。 难道是她离开帝都这段时间里孔家新立的少主？ 毕竟她离开帝都之后几乎不再与家里联系，没有从那里获知也很正常。 可不对啊，孔家不是还有另一位天才吗，那位还被立为未来圣人培养，得到整个人族的资源倾斜了。这都没有被立为少主，那天庠的那位孔伯升又是怎么被立为少主的？ 张云漾沉思良久，却也得不到答案。 …… …… “兄长，当真是好久不见了。” 一处别致的酒楼里，孔伯升谦逊有礼地为坐在自己对面、外貌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族兄敬酒。 而坐在孔伯升面前的那位兄长，举起酒杯，手悬停在半空中，眯起双眼，一直打量着孔伯升。 “没想到，你当初以直面天意榜为赌注要求家里暂缓立下少主之位是认真的。” “兄长离开天庠有段时日了，不了解也属正常之事。”孔伯升笑呵呵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我更加没有想到，家里最后还直接将我立为少主了。兄长莫怪啊。” 孔伯升的族兄冷哼一声：“哼，谁曾想你后来竟然又获得了‘不语’卷的认可，从而被立为少主了。” “兄长能被族中推举，获得整个人族的倾力栽培，这是连我都没能获得的殊荣，兄长莫要自谦了。” 孔伯升依然笑吟吟地饮酒，不断地夹菜，但却不再说话。 “孔伯升。”那位族兄放下了自己的酒杯，在桌子上狠狠地一放，震动了整个桌面，却无一滴酒水洒出，“伱难道以为，你要是能通过天意榜的考验就能坐稳自己的位置吗？” 孔伯升终于停下了自己的筷子：“我只知道这是族兄也没能做到的事情。” 闻言，对方额头青筋暴起，却也并不发作，只是冷冷地说道：“你莫非以为自己真能通过了？” “我只知道族兄当年并没有提出申请，最后竟然被一位数术家的学生先登一步，成功通过了直面天意榜的考验。” “哼！”他毫不掩饰地包含嘲讽之意地冷哼一声，“数术家在张……张圣大人之前不过是连半圣都未曾有过的弱小派系，那个许开不过是占了数术家底蕴浅薄、题目简单的便宜，又如何要与我儒家相比？孔伯升，想不到许久未见，你却是学会了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啊。” “数术家底蕴浅薄？我记得兄长当初的数术科成绩并不理想。” “数术乃小道尔，治国平天下与数术又有何关系？只要户部有精通数术之人即可，真正到了治国的时候，谁又用得上他们？” “兄长，若是你见到许开的话，我相信你会改观的。”孔伯升放下筷子，语气带着一丝笑意地又饮了一杯酒。 “哦？孔伯升，你当真是——” 坐在对面的孔伯升的族兄毫无征兆地站起身来，大喝一声。 “越学越回去了啊！” 大喝之声震动整座酒楼！ 若非孔伯升早已将此地包场，只怕整座酒楼的食客都会被惊动。 然而。 坐在他对面的孔伯升，却岿然不动。 他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孔伯升放下了酒杯，轻声地说道：“孔上义。” 名为孔上义的孔伯升的族兄，闻言瞳孔猛然一缩。 从他认识孔伯升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直呼自己的名字。 “你，有些过了。” 孔上义缓缓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当真是翅膀硬了啊，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孔上义话语里的寒意依然不曾消减。 “怎么会呢，族兄，只是不管怎么说，你我都是一家人，应当相亲相爱。纵使要斗争，也应当控制在一个界限之内，不要做出有可能导致族中分裂的事情出来。”孔伯升的话语如清风拂面一般，就像一个标准的为兄长、为家族考虑的好弟弟。 “……你要真是如此想的，那真是再好不过。” 看着孔伯升依然如先前一般淡然自若地夹菜，中途还反而问自己为什么不吃饭，孔上义沉默了一会，说道：“你不用去准备你的文会？” “若要说世间还有能与我争锋之人，那唯有——啊，不对，应该说，现在的我才是挑战者的那一方。”孔伯升听到这句话，微微一笑，坦然自若地说道，“而既然那人不会参加文会，那剩下的土鸡瓦狗又有何值得我去准备的？” “你倒是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孔上义闻言，微微一笑，心情感到了一种难有的愉悦，但没等这愉悦持续多久，孔伯升原本的话语却由先前的春风化为寒冬一般。 “我说的那个人不是你，孔上义。” 于是气氛再度僵住。 孔上义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既然你无需去准备，我却还需要去做一些事情。” “怎么了？兄长。” 孔上义并没有在意孔伯升这句“兄长”中带着的那点讽刺之意，只是冷淡地说道：“我得到了一些风声，我现在得到的待遇很有可能会被完全取消，用以全力培养一人。我必须要去作出让众圣对我刮目相看之事。” 他最后背对着孔伯升说出最后一句话：“让众圣知晓，我孔上义不弱于任何人。” “不止是你哦，兄长。”孔伯升微笑着说出连对方都不知道的消息，“据我所知，是你们全部。” 孔上义的脚步一顿。 随即不再犹豫，就此离开了酒楼。 孔伯升闻言，嘴角的弧度掀得更高，他就以这带着一丝嘲讽之意的笑容目送着自己族兄的离去：“只可惜，兄长，你是不可能做到那种事情的。” “孔上义，你就抱着你的预圣之位溺死吧。” 第177章 再见意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56节 “文大人，回来了。” “嗯。” 从大历返回的文建湘直入帝都衙门，而魏海彦似乎早就得到消息，亲自在门口迎接。 他将文建湘请入衙门，随后来到一处静室。魏海彦开门见山地说：“文兄，大历那边可有什么回信？” 魏海彦十分焦急，而且这焦急随着孔伯升将要来帝都直面天意榜而变得更甚。 如今的帝都并不太平，那些贼人到底是空屠界还是妖魔，事到如今也并未查明。儒家为此造势，更是让不少天庠学生都下来一观这场考验，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让那些天庠学生受到什么伤害，他怕是没可能再坐在这个位子上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儒家也说了到时候他们也会派人来负责现场的安全，他不用太过劳心。 “我已经面见了大历圣皇，但并未见到大历圣人，只是隔空与他说了几句话。” “文兄，你与圣人说了些什么？”魏海彦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圣人有言，此事涉及与空屠界联合一事，事关重大，他会出手，但时间有限。我们制定好计划，随后将时间告知于他，他目前只能帮助我们镇压贼人，让得他们无法自裁，至于寻找贼人一事却是还需要我们自己动手。” 魏海彦闻言松了一口气：“好，只要圣人肯出手，那就没问题了。” 不过他还是心有疑惑。就像大历圣人所说的，此事事关重大，就算他亲身而至亦无不可，但圣人却因为一些事情绊住脚步，无法随意出手，到底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可是记得大历圣人前不久还曾亲征魔族，如今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发生了什么，竟是让圣人都腾不出空来？ “文兄，空屠界使团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礼部负责外交相关的事宜，监视使团成员一职自然也在文建湘身上。 文建湘摇了摇头：“我已经派人去核查那些前往人族各地的空屠界之人，每个人都对的上号，并无遗漏。” 魏海彦皱眉沉思：“那有可能并非使团成员，而是从其他未加入使团的空屠界之人，他们之间应该保持着某种联系……” “魏兄，恕我直言，此案尚未查清真相，也有可能并非空屠界之人，而是妖魔二族打算以此分裂我们与空屠界的关系。办案子不能先主观地设下一个结论，再在各处寻找支持自己这个结论的线索。” 闻言，魏海彦猛然抬头：“多谢文兄提醒，在下差点走进了一个误区。确实，此事尚不能完全排除妖魔二族所为的可能。” “魏兄知晓这点就好。不过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你能否确保再次将贼人引诱出来？”文建湘指出魏海彦计划的关键点。若是诱饵不能确保将目标勾出来，那即使请出大历圣人也是枉然。 想起了许开的模样，魏海彦脸色流出一丝不自然：“我想，十之八九吧。” 根据事后的调查，拍卖会时那些人袭击的目标便是许开，而之后更是直接操纵天雷对许开出手，可见这并非是偶然，而是许开身上确实有一些吸引他们的秘密。 文建湘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便恭祝魏兄能够顺利查清真相吧。你认为何时执行计划为好？” “我想——” …… …… “……伱在做什么？” 许开看着在自己床上滚来滚去的云青山，眼角不停地抽搐。 “哎呀，怎么了？我都睡了一觉起来了，你们在外面聊了什么？”云青山闻言停止了自己的翻滚，笑吟吟地对许开说道，“我让了那么多利润给你，不过是在你的房间歇息一下，就这么对待我吗？” “……你这是歇息吗？” 云青山坐起身来，拍了拍床：“要不要一起睡啊？” 许开向外喊了一声：“来人啊。” “老爷，什么事？”一位丫鬟应声而至。 “去，把床单什么的都换了，要全新的、干净的。” “许……许关！”云青山不满地大力拍打床铺，同时还不忘让自己不要说出许开的真名，“这世上你还能找到比我更干净的人吗！” “我不觉得一个喜欢把自己埋在地里的人身上会是干净的。一看你身上肯定有不少泥土。” 他可是还记得当时初见云青山时，对方直接从坟墓里爬了出来，身上沾满了泥土的场景。 云青山闻言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那你怎么不说黄图！他天天睡觉都埋在土里，肯定更脏！” “我也没让他睡我床啊。” 说着，许开一边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床上，示意云青山给他挪个位置。 云青山挪出了一个位置之后，许开直接在那里躺下。 而她则乘此机会从背后抱住了许开。 许开坐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直接提起她的后颈，随后又面无表情地往外面一扔：“好好睡觉，不睡就出去。再说，你毕竟还未出嫁，睡我房间里算怎么一回事。” 说完，他又叫来一个丫鬟，让她带着云青山去另外挑一个房间，随后直接关上房门，不再理会。 云青山看着面前的房门，眼神不善。 丫鬟战战兢兢地看着云青山，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过了一会，云青山转身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丫鬟见此松了一口气，连忙跟上。 这几天他们的谈话，丫鬟和仆役们听到了一些，不由得更加好奇自家老爷到底是什么来头。明明如此年轻，却又能认识这么多大人物。 不是功勋之后，便是亚圣世家的弟子，如今更是天庠的学生都来拜访许关老爷，想必自家老爷定然也背景不俗。 虽然知晓自己没可能成为正妻，但要是只是做个小妾的话，岂不是一步登天了？ 想到这里，丫鬟不由得有些蠢蠢欲动。 云青山扫了一眼在自己身前带路的丫鬟，眼神变得更加不善。 而在房间内的许开，也并未直接睡去。 他拿出那块金色的石头，随后灵识沉浸其中。 “哟，意，好久不见啊！” “带火锅了吗？” 第178章 执行时间 “带火锅了吗？” 迎接许开的第一句话是这个，这让他感到非常意外。 “怎么，你又想吃火锅了吗？这次没带。上次我不是给你留了好一部分吗？都吃完了？” “祭祀的太牢，味道太淡，不如火锅来得浓烈。”意盘腿坐下，“说吧，既然这次没带火锅来，那你应该是有正事吧。” 与许开相处了不短的时间，意也有些摸清许开的路数了。 带火锅来，不一定有事；但没带火锅来，就肯定有事。 “别又是让我帮伱做一个假身份这样的小事吧。” “这话说的，意，我怎么会事事都麻烦你呢？”许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不过你做的身份确实好用，连京兆尹都没看出我身份的破绽。” “废话，那可是我亲自做的身份，别说一个京兆尹，就是半圣也未必发现得了什么疑点。” “看不看穿这事跟修为有什么关系？” “……好像确实没什么关系。” 意咳了两声，化解了尴尬的氛围，然后说道：“所以你来做什么？” “吃烧烤。” “……吃烧烤？” “一直吃火锅不会觉得腻吗？偶尔也要换换口味啊，意。”许开说着，真的拿出来了一个烤架，升起火来，随后又拿出不少肉串，直接开烤。 “说起来，明明我只能把灵识传到这里来，但这些肉和烤架却能以实体送到这里来啊。当真是神奇。” “有生命的存在没那么好拉过来，这些死物想要送进来还是很轻松的。” 意也不再管其他事情，直接盘腿坐下。 “所以你来真没其他事了？”意对此依然持怀疑态度。 “啊，倒是有一件小事。” “什么事？” “意，你知道空屠界的真龙吗？” “哦，你说那个啊，空屠界的……等会，你从哪里知道这件事情的？！”意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一杯汽水，刚要喝下，听到许开的话，当即全部喷了出来，“而且也算什么小事？！” “哎，我从哪里知道的就不用管了。空屠界最近可能在寻找真龙，然后找上了我，理由疑似是我屠了龙。你觉得可信吗？” 意闻言皱紧眉头：“理论上，确实屠龙者会受到真龙赐福，拥有部分真龙方才拥有的能力。若是空屠界在寻找真龙并因而将你误判为真龙，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完，他两眼放光地看向许开：“许开，你可是天言大陆第一位屠龙者，连我都未能收录关于‘屠龙者’的情报，你赶紧让我研究研究……” 许开闻言连忙退后，抱紧自己，眼神警惕：“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别乱来啊，我这里的只是个灵识体，可没有血肉给你切片啊。” “好了好了，开个小玩笑。”意微笑着退后一步，“我知道帝都发生的事情了，既然你又告诉我这个，那我已经知道你在哪里了。” “你不会往外乱讲吧？” “不会，这是我作为友人的承诺。” “嗯，多谢了。”许开也点了点头，“我来告诉你，就是因为此事重大，我不打算告诉京兆尹，但总要一个有分量的人知道这件事，以免因为我的隐瞒给人族带来了严重的后果。” “知道了，我会妥善处理这件事，在尽量不泄露你的情况的前提下，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意也严肃地点点头，空屠界九位至圣境氏族长可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若能站在人族这边，那最好不过。但若是包藏了什么祸心，在妖魔的配合下，也会为人族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许开提供的这个情报，可谓是十分重要。 “那我就先离开了。” 许开感受到外面似乎有人在叫自己。 好像有客人来了？ “好好好，那你赶紧走吧。”意催促着许开离去。 许开本要离开的脚步顿时停住，他狐疑地转过头去，看向意：“我怎么感觉你在撵我走呢？” “没，没什么。既然你那边有事情，还是别让他们等太久了。”意站在烧烤架旁，不停地对着许开挥手，让他不用在意这里的事情。 许开满脸疑惑地离开了。 确认许开已经离去，意满足地坐了下来，挥手让火势更大，让肉熟得更快。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57节 “好，终于走了，我可以一个人享用这些烧烤了！” …… …… “魏大人请喝。” 京兆尹魏海彦来到了许开家中，屏退其他人之后，二人来到一件静室。 许开给坐在自己面前的魏海彦倒了一杯水。 先前所说的来的客人，便是这位京兆尹魏海彦。 只是不知道他来找自己又有什么事情？ 应该还是让自己去当诱饵。 魏海彦不作他想，拿起来就喝了一口，随后差点一口喷出：“这是什么？不是茶吗？！” 许开诚实地回答：“这是汽水。” “汽水？我倒确实听说过，是最近在帝都兴起的一阵全新饮品，后来更是风靡帝国全境乃至多个皇国。没想到是这个味道。”魏海彦惊讶地看着手中的饮料，“确实有些风味，不过远不如茶的端庄厚重，待人接客还是应该用茶才是。” “魏大人说的是。”许开懒得反驳对方，反正他家里也没有茶叶，“不知魏大人前来学生家里所为何事？” “还是为之前的事情。”说到正事，魏海彦的神情也严肃起来，“许关，你能否再次引诱那些贼人出来？” 虽然基本能确定此事与许开有关，但他还是要作一番确认。 “魏大人这么说，是不是大历圣人同意将要出手了？”许开眼珠一转，露出一副非常激动的神情出来，“大历圣人会出手？那是不是说学生有机会见到圣人真容了？” 魏海彦不疑有他，毕竟连他若是能见到大历圣人，也会十分激动，更不要说面前的“许关”还只是个进士罢了。 “大历圣人他不会亲身前来，我们需要约定一个时间，然后当我们找到那些贼人时，圣人会亲自出手，镇住他们，让他们无法再跟之前那样自裁，以至于让我们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许开的圣人剑确实能够停止那些人的自爆，但却无法终止他们的死亡。所以除了请圣人出手，再无其他办法了。 “不会亲身到来？”许开的表情从先前的激动万分一瞬变得失望透顶，但他内心的真实心情却是恰好反过来。 不来？不来好啊！ “你那点秘密，在圣人面前，恐怕也藏不住吧。”魏海彦瞥了他一眼，“若是事成，本官欠你一个人情。” 许开惊讶地说道：“大人，你不是说如果我把秘密告诉你，你才会欠我人情吗？” “没错，所以若是你告诉本官你的秘密，那本官就欠你两个人情了。”魏海彦说完站起身来，显然是认为自己该说的差不多说完了，“我们很快就会制定计划，到时候你只需要跟之前一样的就行。” “不知大人，何时执行？” 魏海彦正欲要离开的脚步一顿，停留片刻后，他说到：“初步拟定的时间是那个孔家人来直面天意榜那天。那时候大多数保卫力量都会在那边维持秩序，贼人们定会以为到时候其他地方戒备松懈，从而出手。” 第179章 朋友的形式 许开从睡梦中醒来。 一醒就发现自己身旁躺着个人。 他定睛一看。 原来是云青山。 “……” 真是个行动派啊。 好在他一直都清醒得很，绝无可能发生什么“酒后乱性”的行为。 于是许开嘴角抽了抽，站起身来换好衣服，一把提起尚还在睡梦中的云青山。 “唔……怎么了？” 许开就像放置一个易碎品一般将云青山轻轻地放在门外，但即使如此，这短暂的路途上还是把云青山给弄醒了。 “你还说怎么了，我还想知道我怎么一觉醒来你就跑我床上来了……诶。” 话没说完，许开忽然好像被什么绊了一跤，险些摔倒。 他定睛一看。 原来是个丫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自己房内地面上睡着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哦，这丫头半夜爬你床，被我发现了，我就去把她拉下来，然后我就睡在伱床上了。” 云青山以一种理所当然般的语气说出这番话。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省略了很多内容？” 狠狠地叹了一口气，许开让云青山把她弄醒，随后召集了宅子里所有的仆人和丫鬟，他要隆重地宣布一件事。 …… …… 许开罚了那个丫鬟一个月的工钱，随后宣布再有人爬他的床他就把那人卖青楼去。 然后面对在一旁幸灾乐祸的仆人们，许开依然故技重施——他给每个仆役都指定了一个丫鬟，要是哪个丫鬟爬他床了，他就把他们一起打包卖青楼去。 不是卖去当龟公，而是卖去当兔子。 仆人们当即吓得汗毛倒竖，冷汗直冒，连连直呼他们会看好丫鬟们的。 这是他在上阳县那边的时候用的招数，之后果然再也没发生过这种事情，许开对这种做法相当满意。 挥手让他们解散，许开就像以往那样去给许初上课了。 但最近，许开的课堂上多了两名学生。 云青山和黄图。 “好，昨天我们学完了平面几何，现在我们看看函数，要想学会函数，学好函数，必须要熟练掌握‘数形结合’，首先，我们先画两条互相垂直的直线……” 许开兢兢业业地上着课。 许初和云青山认认真真地听着课。 黄图在一边埋头睡大觉。 许开一把将手里的粉笔头扔向他，怒声道：“黄图！起立！” 黄图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在，先生，什么事！” “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题。”许开指了指黑板上的题目。 “哦，我看看……不是，怎么是你在上课啊！”黄图从刚睡醒的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立马对着许开怒喝。 “你睡晕头了？不是你来听我上数学课，结果来了都不听讲，如此不认真。这般态度，要是在天庠，先生们会怎么治你的罪！” “放屁，我是被云青山拉过来的！”黄图恶狠狠地甩了甩袖子，“数术确实重要，学习一些并无大碍，但等我考上了进士再来找你学好不好？我现在可是忙着准备参加州试啊！” “云青山也是举人呢，她不也要准备会试吗？她也跟着来学，你怎么不跟她学学！” “墨家机关术本就与数术关系匪浅，你在说什么呢！” “我数术家新出半圣，以后的科举必然少不了他老人家的问题，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学？” “要学也不找你学！” 看着两人争论得面红耳赤的模样，许初疑惑地问道：“他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 云青山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是啊，在我见过的友人中，他们可以说是最和谐无间的了。” 许初看着这两人吵得昏天黑地，怎么看怎么都不跟“和谐无间”四个字搭边。 想起这几天来，许开和黄图几乎是习惯性地见面就互损，许初开始对“朋友”这两个字的定义产生了怀疑。 “朋友之间有很多种相处模式，也就有像他们这样的。”云青山带着一种怀念之情地看着还在吵架的许开和黄图，“关系好到二人之间无需遵守任何礼节，这也是一种朋友。” 许初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要是张云漾看到这一幕，定然会抓狂。 她想尽了各种辙都没能让许初对自己说话，还是只跟许开讲话，结果云青山才跟许初相处没几天，居然就让许初开口说话了？ 这算什么事啊！ 过了一会，黄图也终于吵累了，把手一甩：“不说了！我还得去准备文会呢，到时候作为天庠学生，要是拿不出好诗词来，那可就丢大脸了。” 说完，他凑近许开，神秘兮兮地说道：“你还有没有什么好诗词啊？虽然你写的大多数都是《咏雪》那模样的诗，但偶尔也能有一些惊世之句啊，能不能给我来一首？你放心，我不会占为己有的，我会说这是你写的，到时候还能宣扬你的文名。” 虽然许开写的大多数都是《咏雪》《明湖赋》之类，但有时候也能写出《沁园春》《自题小象》之类的传世诗词，这让黄图不禁想道，该不许这家伙开窍了吧？ 要是许开还有几首这样的诗词，那就算自己没写好，也可以说是自己为了“抛砖引玉”才稍微放低了水平，以衬托许开诗词的传世之妙。 没事，许开现在可是大红人，又是圣道举人，又是屠了真龙，还是自己的好兄弟，给他当绿叶，不寒掺！ 许开却摇了摇头：“没了，一首都没了，那几首诗已经把我肚子里的墨水榨干了。” 这是假话。 事实上，他还记得的诗词中还有一首词没写出来，虽然也只剩这最后一首了。 但那首比《沁园春·长沙》来得更狠的词，显然是不能在这里用的。 于是黄图颇为遗憾地摇头说道：“那就算了吧，我先去准备一下。” “好好好，赶紧滚，好像谁巴不得你来听课一样。” “你赶紧爬。” 看着黄图走进屋内，许开转向云青山：“你不去准备一下文会吗？” “有什么好准备的？随便写几首糊弄糊弄得了。” “……还真是有你的风格。” 于是他接着讲课：“那么，我们把这个区域称为第一象限，它的特点是……” 云青山听得津津有味。 许初听得认认真真。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58节 第180章 平等真的还有意义吗？ 今天是文会的日子。 这段时间，京兆尹魏海彦也来找过几次许开，或是让他往帝都衙门那边去，商讨一些细节问题。 而在那里，除了有魏海彦之外，还有礼部尚书文建湘。 许开感到疑惑的是若是那些人的目标是自己，那为何不在自己的住处那边出手，偏偏要等到大庭广众之下才肯动手？ 这其实也是京兆尹他们感到疑惑的地方，所以才反复确认许开能否将他们再度引诱出来。 许开对此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既然意都那样说了，那只要自己付出的代价大一些，想必还是能让他们出手，只是经过前面那次险些被抓住的事情之后，想必对方会更加谨慎、更加小心地行事。 而真龙消失、空屠界正在寻找真龙的消息，看样子意似乎还没告诉他们。应该是告诉了更具分量的人。 中央帝国的京兆尹、以及礼部尚书，看似位高权重，权柄极大，但他们是无法参与到事关整个人族的决议上的。 能够商讨这种事情的，只有众圣。 他们交给了许开一张红纸，说若是他们突袭，只需将这张纸揉皱，他们就会发现，随后立刻赶到，以防意外的发生。 而时间依然没有变更。 …… …… “要去文会了？走这么早干嘛。” 许开打着哈欠地来到门口，看着早已起床将自己喊醒的二人。 “我说你们把我喊醒就算了，干嘛把许初也喊起来？她还小，让她多睡会。” 云青山则是微笑着说道：“许初说她想去文会看看。” “哦？”许开颇为惊讶地看向许初，“你怎么想着要去文会看看？” “有些、感兴趣。”许初吞吞吐吐地说道。 “你想要去参加科举？”许开饶有兴致地问道，“嗯……若是如此的话，那要不要给伱找个先生？” 许初闻言，当真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会。随后还是摇头：“还是，算了吧。我学学数学就行了。” “哦，那你去吧，注意安全。”许开说着又打了一个呵欠，“我说你们，这么早过去做什么？说起来，像她这样的小孩当真能去文会？” “放心吧有我在呢。”云青山轻柔地抚摸着许初的小脑袋，“有我在，会没事的。” 许开想起来上次孔伯升办的文会就是在他背后说他的坏话，不由得更加担心了起来。 “放心吧放心吧，在天庠内，你都是一个‘死人’了，你要是真去了，我还怕有人被你诈尸给吓到了呢。”黄图翻了个白眼，却也想到了许开到底在担心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睡会。”许开说着便又要朝屋子里走去。 砰砰砰。 又是一阵敲门声。 许开烦躁地打开门：“谁啊？” 门外站着张云漾和张旭玲姐妹：“许关，我们要去参加文会了。” “你们去就去啊，过来要干嘛？！”许开更加烦躁了，“我还想多睡会呢！” 而她们身后，陈士及冒出头来：“许兄，你当真不去？这可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机会啊！你看，我和罗达、还有其他兄弟们都被自家老爹逼着去了，让我们好好去结识一番天庠的学生。” 张云漾是陈士及的表姐，而张旭玲是陈士及的表妹，他跟着两位亚圣世家的弟子去壮壮胆子倒也不奇怪。 “孔伯升连你们这样的都招过去开文会？他还真是不挑啊。” “去外围沾沾天庠学子们的文气，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陈士及相当认真地说道。 “……行，那你去沾吧。” 许开心想你天天沾我的文气，以后高低得收你点钱了。 “许兄当真不去？” “当真不去。” “这可真是一件憾事。”陈士及摇头叹气，“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走了。” “去吧去吧。” 张云漾却还不打算先走：“许关，为什么不去啊？” 许开此前已经说过多次，但张云漾还是想和许开一起去参加文会。 但许开却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向张旭玲：“张旭玲，你应该有听我说的，没有进行人体实验吧。” “放心吧，许关。虽然我不理解你坚持不用那些死囚试药的原因，但既然答应了你作为在你这里学习新式医学的条件，那我就会做到。” “这并不是什么条件，而是本就该做到的事情。”许开却叹了一口气，“我教给你们这些基本上是无偿的，但若是你们进行人体实验这种伤天害理的行为，那你们也就失去了学习这些知识的资格。” 张旭玲几乎把“搞不懂”三个字写在脸上了，但她还是认认真真地对许开行礼说道：“既然许兄这么认为，那旭玲自然应该做到。” 张云漾内心却暗自嘀咕，当初许开教自己这些东西的时候，可是用来交换让她保守秘密的。 太不厚道了。 听到张旭玲说的话，许开却仰天一叹。 随着他实力的增进，他与凡人划开了越来越明显的界限。比如，他可以无需睡眠、无需饮食，甚至连呼吸都可以不需要。 他甚至可以以呼吸杀死一个普通人。 那么在他面前，这些普通人和蝼蚁真的有区别吗？ 他开始有些能理解以前看过的小说里，那些大能视那些修为低下者为蝼蚁的心理了。 天言大陆还好，因为这里的人族走文道之路，若不体恤百姓，爱民如子，心境不明，修为也难以提升。所以无论是发自内心地爱护凡人，还是仅仅为了自身修为而关怀凡人，从结果来说，天言大陆的普通人都过着不错的生活，没有什么“邪修”时不时地就进行血祭。 但，即使如此，文人与普通人依然有着极为明显的鸿沟。 那么，人人平等在这个世界真的可以成立吗？ 错的到底是这个世界，还是他？ “黄图，等一下。” 许开忽然叫住将要离开的黄图。 “怎么了？” 黄图停下脚步，回望许开。 “……你去文会上，代我提出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要问问题为什么不亲自去？” “……别打岔。” “好好好，你说吧。” “你就问，是否可以实现人人平等？” 第181章 你们一起来上课吧 “……问这个干嘛？你要去问这么高深的问题不如去问问众圣怎么说。” 黄图的意思是让许开去问问张苍或者王阳明，圣人俯瞰众生，也曾游历红尘，更有高深的成圣之著作。他们的思想，就绝非这些参与这场文会的年轻文人们所能比拟。 “那群老头子的想法不重要。” “……不重要？” “因为未来是属于我们这些年轻人的，所以他们的想法才重要。” “这话说的得很有水平啊，许关。”黄图感到十分惊讶，“好吧，那我就去帮你问这个问题，用你的名义还是我的名义？” “用我的吧。”云青山此时却忽然站了出来，“看伱的样子，你似乎想要听到所有人的意见，而非只是单独一两个人的，那我应该可以以此提出一个文章的主题，让参加文会的人都以以此做一篇经义。” “多谢了。”许开转向云青山，真诚地道谢。 被墨家和公输家同时认可的“千年第一机关术天才”，倒也确实够分量在这场文会中以此提出一个主题。 “许关，我也可以的。”张云漾也站了出来，“我……我是亚圣世家的，我和妹妹一起也能让更多人一起来讨论。” 许开也对她认真地道谢：“那就谢谢了。” 得到许开的感谢，张云漾满足地微笑起来。 张旭玲看向自己的姐姐，满脸的狐疑之色。 “那么各位，我就祝愿你们能在文会上大放异彩吧。”许开对着他们挥手告别。 …… …… 送别了众人，今日许开不用给许初上课，倒是得到了一个格外难得的睡懒觉的时间。 于是他一直睡到了晌午，直到丫鬟们喊他起床吃饭，许开方才晃晃悠悠地醒转过来。 “啊。” 一般说来，仆人丫鬟是不能上桌的。 而在许开家里—— 也是不能上桌的。 倒并不是许开已经开始被天言大陆的思想侵蚀，视那些丫鬟仆役为“低贱”之人。而是他吃饭都是一个人吃，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吃就是在实验室那边吃，所以正确的情况是，许开才是家里不上桌的那个。 但今天，许开坐上餐桌，打算和仆人们一起吃午饭。 于是仆人丫鬟们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随即慌忙地打算对许开行一礼，便打算下桌。 许开伸出一只手，止住了他们的动作。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59节 “老……爷？” “都坐下吧。” “啊、是，是，老爷。” 仆人们不明所以地坐下。 许开一边吃着饭菜，一边评价道：“你们吃的还不错嘛。” 虽然没有自己的饭菜好，但也有菜有肉，颇为丰盛了。 “老爷慈悲，每天的伙食标准都很高。”仆人丫鬟都表达着自己对许开的感谢。 他们也服侍过不少人家了，但从没有一家像许开这样宽宏大量，吃得好不说，连工钱都不低。 仆人们有工钱，这很正常；但丫鬟们连卖身契都签了，从某种程度上说，她们已经是许开的私人物品，只要管吃住就行，无需再付工钱，只需要付一笔“月钱”。但许开除了给她们月钱外工钱也照给，这让她们非常感激。甚至许开给的工钱之高让他们这些仆役丫鬟们开始憧憬未来有一天能够为自己赎身脱离贱籍。 “嗯……我问你们一个问题。” “老爷请讲。” “你们觉得，你们和我是一样的吗？” 原本还颇为和睦地吃着饭的餐桌，气氛一下冰冷下来。 许开正奇怪是不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却见桌上的人都诚惶诚恐地站起来，随后一齐给许开下跪磕头，颤抖着声音说道：“老、老爷！是我等冒犯了。老爷慈悲，与我等一起吃饭，但我们竟不知好歹，竟然如此不分贵贱地与老爷讲话，还望老爷恕罪、恕罪！” 说完，便要大力地抽自己嘴巴。 许开眉头一皱，心念一动，那些原本伸出来将要打在自己脸上的手便再也动弹不得。 “我只是问个问题罢了，你们怎么这样？先起来吧。” 说完，一股清风将他们托了起来，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你们既然这么害怕，那你们觉得，既然我是‘贵’，你们是‘贱’，那么贵贱之别存在于何处？” “老、老爷是文人，拥有着我们不可能掌握的伟力，小的有一次见过一位进士老爷处死冒犯了自己的丫鬟，只是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那丫鬟就死了。您看，老爷便是呼吸一下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我们，那我们怎么敢与您平起平坐？” “你就没想过自己读书去考科举吗？哪怕只是考上个童生，也和一般人拉开差距了啊。” 领头的那人苦笑道：“不瞒老爷，您书房的那些书本，您在实验楼那边的时候，我们都抽出空来去阅读了，但却是压根就读不懂，一点都不懂。我们还作了几篇经义策论，出钱请那边的私塾先生看看，给出评价，无一例外是‘狗屁不通’，我们压根就不是读书的料，又怎么敢去强求科举？” 许开闻言，心情有些沉重。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若要让他去写经义策论，恐怕比他们得到的评价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有着现代社会庞大的知识，让他也可以走上文气修行之路。 至于让他们这些仆人去尝试引气入体，只怕在没有正确引导的情况下，刚一引气身体便会因为这些天地之气而撑爆。 “好了，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许开烦躁地放下碗筷，向着实验楼那边走去。 “你们吃吧，不用跟过来。” 看到有个仆人连忙也放下碗筷，准备跟着许开过去服侍他，许开让他停下，只是自己向着那边走去。 许开在实验楼里，也不做什么，只是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叠黎曼几何的手稿，也不继续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夕阳西沉，仆人依例来叫许开吃饭时，他方才站起身来，再度来到仆人们的饭桌前，却也不坐下一起吃饭。 老爷不坐，他们这些下人怎么敢坐下？于是众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等候许开的发落。 正当他们战战兢兢地以为老爷要发怒的时候，许开的下一句话却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从明天开始，你们跟着许初一起来上课。” 第182章 天言大陆的地狱笑话 文会在帝都郊外孔家拥有的一处庄园举行。 庄园里面风景如画，高山流水，清泉流响，景色优美，而且其中天地之气颇为浓郁，对修行引气入体之法之人来说，是一处难得的宝地。即使是文人，在此地写出好的诗文，也可以引动更大的天地之气，更有可能获得文气天降。 这也是孔家底蕴的一种表现。 便是一处庄园已经是很多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宝地，更不要说孔家还有无数洞天秘境，可以为孔家培养更多、更强的文人出来。 今日，原本冷冷清清的庄园也因为举办文会而变得热闹起来。 “赵兄，你我当日一别，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里见面了！” “哈哈，冯老弟，那日的文会你写的诗可是弱我一筹，你当日说定要找回场子，今日我就要看看伱的诗文是否得到了紧进步！” “快看，那不是会稽郡的小诗君吗？” “那边那位莫不是天庠学子？！” 云青山一行人来到此间，没想到竟然这么早就已经有不少人来了。 为了显示身份，云青山和黄图穿着天庠学袍，而张旭玲和张云漾虽然穿着常服，但腰间也挂着表明自己来自亚圣世家的玉牌。 许初紧握着云青山的手。 而这些身份也让已经到场的人朝着他们看过来，随即发出一声声敬畏的赞叹之声。 陈士及战战兢兢，虽然他也挂着一个雷鸣侯的腰牌，但此地可不是能用他那“雷鸣侯之子”身份显摆的地方。 “啊，罗达，原来你在这！” 虽然他一开始想着跟自己表姐和表妹两位一起来，但没想到这么多极负文名的文人都在这里，而且其中也不乏身份尊贵之人，更何况他作为一个纨绔，虽然不说不读诗书，却压根插不上他们的谈话，连听懂他们在说什么都没指望，自然压力巨大。 如今看到了自己一位同道中人，陈士及赶忙迎了上去。 “哦，原来是陈兄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罗达热泪盈眶地握住陈士及的双手，他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如今看到与自己臭味臭味相投的陈士及，当即热情洋溢地应了上来。 “陈兄、罗兄，原来你们在这啊！” 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马定！你居然也来了！”陈士及和罗达二人惊喜地说道。 这人也是帝都纨绔同好会一员，关系与他们相当亲近。 仿佛磁铁一般，当这三个人汇聚在一起后，越来越多他们认识的同类人也汇聚到了一起，逐渐形成了一个将近二十人的小圈子，仿佛在这文海大浪上翻滚的一叶扁舟。 而与聚在一起的那些人不同，黄图四人则是受到了热情的接待以及周围不少人的吹捧。 “天庠学子，亚圣世家弟子，当真是让人羡慕啊。” “有什么好羡慕的，你要是天赋够高也能考上天庠。” “天庠学子我不羡慕啦，你知道我父亲对我说过什么话吗？” “什么？” “我爹说要是我能考上天庠，我就是他爹。” “……令尊当真是性情中人。” 这一行人除了黄图都是举人进士，耳力非常人能及，自然听到了旁人议论的声音。 不过作为天庠学生，在这种地方也受人关注也非常正常。 于是过了不久，便有仆人打扮的人来到他们面前，恭敬行礼：“云小姐，黄公子，张小姐，孔公子邀请三位前去一叙。” 几人对视一眼，于是点头应下，便要跟着仆役离开。 “啊，这位张小姐请留步。孔公子请的是张旭玲张小姐，不是您。” 当张云漾也打算跟着过去的时候，那位仆人忽然恭敬地出声，表示希望张云漾不要跟着过去。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孔家已经自傲到如此地步，连我张家也不放在眼里吗？” 张云漾声音冰冷。 纵然是孔家，也不能无视亚圣世家的力量。毕竟现在人族的三位圣人都不是孔家的。 “张云漾小姐误会了，孔公子只是想要招待一下他在天庠的好友，怎会有这种想法？张家与孔家关系一向友好，还望张小姐见谅。” 仆人并未被身为进士的张云漾吓到，而是恭恭敬敬地说出这一番话。 张云漾咬牙切齿。 她当时不就是输给了张旭玲这才失去了去天庠的机会吗？如今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再度体会到那种感受。 张旭玲则安慰了一会她的姐姐，表示自己回来后会告诉她那边发生了什么。这时张云漾方才停下脚步，向着另外的方向走去。 只是那股气似乎仍未完全消解。 唯独留下她和许初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去哪里。 …… …… “几位能来参加在下的文会，实在让在下受宠若惊啊。” 湖边小亭内，孔伯升已经备好茶水与一些茶点，一副等待已久的样子。 “找我们来做什么。” 云青山没有丝毫客气地直接坐在孔伯升对面，而黄图与张旭玲则坐在她身边两侧。 “既然三位告诉我许开让我履行承诺，那我想要问一下，许开到底在哪里？” “不知道。”云青山直接拿起一杯茶喝了起来。 “不知道。”黄图也直接拿起茶点吃了起来。 张旭玲则一副颇为惊讶的模样，她知道云青山与黄图二人与许开关系匪浅，但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与许开取得了联系。 众圣都没找到许开，他们是怎么找到许开并且取得联系的？ “二位，你们也知道，许开斩杀真龙，乃史上第一位、也是现在唯一一位‘屠龙者’，是我人族未来统一大陆的希望所在。妖魔二族若是找到了他，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死他，我们不能让人族的希望因此早夭。”孔伯升认真地说道，“而且若是许开归来，众圣一定会倾尽全力培养他，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成圣，定然会比他现在东躲西藏的情况要好。” 黄图想起来许开那副快活的模样，心想他哪有东躲西藏了？ “孔伯升，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话，你知道我们不会泄露许开的信息的。”云青山饮尽一杯茶，放下茶杯，不咸不淡地说道。 “二位就没想过我已经请了一位半圣来此，他已经听到了你们的说话，必然会让你们说出口，动用真言令也并不奇怪，哪怕动用一些粗暴点的手段也无妨。你们可知道大历圣人与帝皇为了找到他，已经发动诸位亚圣‘入红尘’了？” “什么？！”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60节 黄图与张旭玲惊讶地站了起来，他们当然知道许开受到了非同寻常的重视，但竟然发动亚圣去“入红尘”寻找许开，这般重视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云青山却依然不紧不慢地喝着茶：“这茶不错，倒是有些像雪阳茶，但想来并没有雪阳茶那么苛刻。” “云小姐见多识广，在下佩服。雪阳茶乃大历圣人亲自栽种的茶叶，是为茶中极品。我孔家虽然也能以同样的条件种植雪阳茶，但耗费如此人力物力只为口舌之乐实属不该，所以只是模仿了雪阳茶栽种方式之一二，实在是远远不如。”孔伯升有些惊讶于对方的见识，雪阳茶可是大历圣人招待客人用的，他们孔家当然有一些，却不可能用在这种年轻一代的文会上。 “徒有其形而无其神，在我看来，不过东施效颦罢了。”云青山摇了摇头，拒绝了一旁的机关术仿生人再度倒一杯茶的动作。 不知为何，孔伯升总觉得这话莫名地有些刺耳。 “而且，孔伯升，你并没有请出半圣出场。因为你知道，许开是嫌麻烦的人，你给他添麻烦，那么你们靠着那庄交易所获得的良好关系定会决裂，而你并不想与他决裂。”云青山此时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戏谑，“所以，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我们会为你带到话的。” 闻言，孔伯升却低头沉默了好一会。 良久之后，他苦笑着抬头：“云小姐果然机敏过人，竟然直接看穿了在下的虚实，实在令在下佩服。”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孔伯升此事摆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在下有一位族兄，名为孔上义，想必张旭玲小姐应该知道这个名字。” 张旭玲点头，表示自己确实知道。孔上义是在孔伯升之前孔家最具盛名之人，还得到了整个人族的资源倾斜，打算将他培养成圣。原本他才应该是孔家少主，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孔伯升却取代了他成为了孔家少主，据说二人之间因此关系并不和睦。 而今孔伯升更是将要直面天意榜，若是他失败，文气尽失，那对于孔上义来说会是非常好的消息；但若是成功，那么他将再无机会去争夺孔家少主之位。 “我这位族兄，对于许开将要取代他——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他们所有‘预圣’的地位感到不满，于是想要做出一些事情来取得众圣的认可，以保住自己的地位。若是发现了许开，想必会发生不小的争端。” 黄图却嗤笑一声：“那也要他们找得到许开才行啊。连众圣都没能找到许开，他们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预圣’，怎么去证明自己啊？” “所以他们的目标不是许开。” 云青山和张旭玲闻言不明所以，黄图却猜到了孔伯升的意思。 “你是说，上阳县那边？” “没错。”孔伯升点头表示黄图的猜想是正确的，“他们想要到许开老家去，寻访他的亲人，找到许开的线索。甚至有可能使出一些下作手段，绑架威胁他们也不无可能。” 张旭玲闻言怒火中烧：“他们要是这样行事，哪还配得上‘预圣’二字！” “其他人在下不知道，但我却是清楚我家族兄做出这种事来也不奇怪。他是‘预圣’中的另类：他是走青云之路，却比其他走圣道之路的人更受众圣的认可。所以哪怕他使用一些‘下作’的官场手段，众圣也不会因此看低于他。” 青云与圣道并无高下之分，二者的圣人数量相当。但有一点问题在于，走青云之路的人要多于走圣道之路的人。 毕竟圣道之路太过清苦，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走这条路的。 这一点并不能说明青云就要弱圣道一筹，而是因为青云境不仅要兼顾自己的圣路，同时还要注意官场上的明枪暗箭，并不能全身心完全投入到自己的圣路上。 而孔上义既兼顾了官场的左右逢源，同时又在圣路上的行进压过了其他人一筹，自然让众圣刮目相看。 黄图闻言却脸色古怪：“你是说，他们要去找许开的亲人？” “是的，还请二位将此事告知于许兄，让他尽早作出防备。” “那不用担心了。” “此话怎讲？” “许开家的亲戚跟被屠了九族一样干净，他们要是能找到，许开都得谢谢他。” 第183章 钱帛动人心 “许开家的亲戚跟被屠了九族一样干净，他们要是能找到，许开都得谢谢他。” 孔伯升听到这句干净利落的话语，不由得愣住了。 张旭玲听到这句话，也愣住了。 唯独云青山却捧腹大笑起来：“是啊，他们要是能找到许开的亲戚，许开还得谢谢他啊。” “那黄图你呢？” “我？我家里死的比许开家还干净。我都怀疑我祖上是不是方大贤，被屠过一次十族，这才亲戚这么少。” “……” 现场被一种莫名的氛围所笼罩。 张旭玲感到一种非常奇怪的疑惑。明明这两个人说的是非常令人悲伤的家世，但为什么却显得这么喜感，令她甚至有种忍不住要微笑的感觉。 云青山则是已经在放肆大笑了，仿佛在嘲弄孔伯升的自以为是一般。 孔伯升嘴角抽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表示哀悼还是该跟云青山一起笑。 虽然黄图一副毫不在意地样子，他也能想象到许开若是在现场，应该也是一样毫不在意，但他总觉得自己要是笑了就会失去点什么东西一样。 失去的东西，应该名为“良心”。 这或许是天言大陆第一个地狱笑话。 于是他咳嗽几声，这才说道：“既然如此，那二位想必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是在下唐突了，还请节哀。” “有什么好节哀的？我出生前他们都死绝了，许开也差不多，有什么哀伤的。” “……黄图兄果然豁达，在下佩服。” 说完，他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文会也该差不多开始了，几位便随我一同前往，如何？” …… …… 文会的现场在庄园里的一座高山上。山上云雾缭绕，树木茂密，时有鹿影飞鸟穿梭其间，更显得此山如人间仙境一般美丽。 在庄园里有一座如此高山，可见庄园占地之大。 “诸位，自我人族以文气之道崛起至今，文会便是乃我人族之传统盛世。梁刘勰大贤首次将文人聚会称为文会并记录下来，此后我人族皆称这种文人同聚，共享诗词之会为文会。诸位愿意来参加，在下孔伯升先向诸位道谢！” “不敢不敢，孔少主言重了，言重了！” “是啊，我等还应该感谢孔少主举办如此盛会，让我等可以与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好们交流诗词，体会读书感悟！” “此次盛会还有不少天庠学子，实在是让我等大开眼界啊！” 顿时迎来了不少的山呼海啸。 天庠学子倒是显得矜持一些，并不像其他文人那样激动。但对于未能进入天庠的一般文人来说，此次文会可以说是一场天大的机缘，不仅可以领会众多天庠学子的风姿，还可以与他们一教高下，看看自己与天庠学子到底差在哪里，从而得到进步的机会。 这场文会过后，想必他们之间不少人都会取得不小的进步。 而且，这场文会还向他们揭露了一个重磅消息。 那就是孔家少主已经确定下来了，就是面前的这位孔伯升。 因为孔上义走青云之路，不像圣道者一样埋名潜修，所以孔上义的名气颇大。也正因如此，才让许多人感到十分惊讶。在他们看来，明明是孔家的那位孔上义更具盛名，明明是青云之路，在圣路上却压过了其他走圣道之路的人一筹。 就这一点，足以说明他的天赋在“预圣”之中都属于拔尖的。 但即使如此，孔家依然将少主之位交给了孔伯升。 这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孔伯升向着众人拱手道谢，随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便开始我们文会的第一个主题吧。诸位，请看。” 只见一圣道先生来到现场，以抽签的方式抽出了第一场的主题。 【山河】 “请诸位展现自己的才华，各倾陆海！” …… …… 文会进行得相当热闹。 毕竟现场人非常多，整个帝都秀才到进士的文人几乎都来了。而一些豪门为了让他们的后代沾沾这场盛会的文气，花费一些代价，让他们的童生后代也得以参加了这场文会。 不时有作品引动了文气天降，引起场上众人的喝彩。 这倒是让不少纨绔见此心生艳羡，决定回去后好好读书，在文位上更进一步。其中倒真有几人因此受到影响，进步极大，成为这场文会的一段后世佳话。 而孔伯升更是作出一首传世之诗，以举人之身，甚至压过了那些天庠的进士，让在场众人为之惊呼，称赞孔伯升当为人族年轻一代第一。 唯有在场一部分天庠学子知晓，孔伯升这个“年轻一代第一”，是建立于那个人没有到场的情况下才得以成立的。 孔伯升自己也知晓这点，于是连连拒绝众人的恭维之语，但这反倒让他们认为孔伯升如此年轻，应当意气风发，但却谦逊有礼，不骄不躁，日后必然成为人族栋梁。 “诸位，这可并非谦逊之语，实在是在下真的担当不起这个‘第一’的称呼。” “孔少主莫要谦逊，您如此天资，却能戒骄戒躁，实属吾辈楷模！” “没错，连天庠的进士都自愧不如，孔少主实在是无愧于这个头衔！” 说得连孔伯升自己内心都有些飘飘然了。 虽然他内心坚定，难以受到外界影响，但他从真龙之中获取了极大的机缘，实力大进，想来即使不如许开，也应该相差得不远，不至于像其他人——如奇蛮般迦之类——在同境被彻底地碾压。这些倒让他内心的自信膨胀了一些。 不过他还是表现得相当谦逊，于是引得众人更加赞叹。 当诗的部分终于写完，该进行到词的部分时，那位圣道先生再度出场，抽出了这一次的主题。 一切与先前一般无二，还是众人竞相斗艳，展现出各种足以引动文气天降的好词，最后孔伯升力压群雄，再度让众人折服。 于是在天庠之外的人看来，孔伯升这个“人族年轻一代第一”的头衔，算是坐稳了。 若是李和还活着，倒确实能与他争锋。但李和死了，于是在举人一代，无人能与孔伯升争锋。 便是许开，若与他比拼经义策论、诗文辞赋，也是不及他的，这一点连那些许开的支持者都不得不承认。 毕竟许开虽然也写出过《沁园春》《自题小象》这样的诗句，但也有不少像《咏雪》《明湖赋》之类说是打油诗都算是抬举的诗词，简直就是神一刀鬼一刀，远不如孔伯升稳定。 云青山打着哈欠写出一首又一首的诗词，水平不低，也引起了文气天降，但看她的神情仪态，显然只是随手为之。 黄图、张云漾姐妹则是绞尽脑汁地写出自己最好的诗词出来，也引动了文气天降，让现场人赞叹不愧是天庠学子、亚圣世家，确实远非他们所能比拟。 便在孔伯升打算进入第三场时，轮到“赋”的时候，那位圣道先生再度上台，便要抽出第三场的主题。 云青山打了一个响指。 于是当那位圣道先生展示签的内容时，签上四个字让在场所有人都注视向了那边。 【人人平等】 孔伯升露出一丝惊愕之色看向那位圣道先生，而那位先生也疑惑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61节 这场文会抽出的主题确实都是随机的，并未做任何手脚。但作为主办方，他们至少知道这些签里都有什么内容。而在这其中，并无“人人平等”作为主题。 连黄图和张云漾都露出了错愕至极的表情，他们确实知道许开拜托他们这件事情，但未想到孔伯升竟然也将这个作为主题之一进行抽签。 而且还正好是“人人平等”四个字。 想到了什么，黄图猛然看向云青山那边。 但云青山已经上台去了。 “人人平等？这是什么，典出何故？” “我从未听说过有书籍记载过这几个字。” 云青山却悄无声息地来到孔伯升旁边，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之后，他点了点头，便让云青山站出来说话。 “诸位，我是墨家云青山。想必在场的一些人应该知道我的名字。” 不少墨家子弟点头。相比于天庠封闭的消息，云青山破解了原先一些独属于公输家的机关术，让得她名声大噪，无论是在天庠还是天庠之外的墨家和公输家人士中，都极其有名。 而其他人得知云青山被墨家和公输家公认为“千年来机关术第一天才”之后，更加肃然起敬。对于一位足够天才的人来说，单独得到墨家的认可不难，单独得到公输家的认可也不难，但得到两家同时认可，简直难如登天。 于是现场也充满了对云青山的赞美吹捧之声。 云青山压下手，示意众人安静一下，然后她方才指着签上的字说道：“诸位，我们同属人族，皆相信士可杀不可辱，那么我等的人格也应当相当，但关于是否每个人都能平等，古往今来却有诸多争议。至圣先师曾有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而我墨家也有‘兼爱’之思想，认为应当像爱自己一样的爱所有的人，这些都可以认为是支持‘人人平等’的思想。” “但同属于儒家的荀圣却有不同的观点，他认为‘贵贱有等，亲疏有分’，人并非平等；而法家也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典故，虽然看似是说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却认为‘王’与庶民不同罪，王是高人一等之人。众圣对此题也争论不休，今日，不若我等一起来探讨这一点，探讨这一众圣都激烈争论之事。” 听到张云漾的话语，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似乎是对此有所不解，于是现场的气氛并不如先前一般热烈。 孔伯升见此，想要上前来说两句活跃气氛，结果云青山当即说道：“拔得头筹者，可获得由本人提供的彩头！” 有人不禁问道：“什么彩头？” “白银百万两，极品星辉石十颗！” “我写！” “我写！” “我写！” 现场一改先前的冷淡之景，转瞬间便变得热烈欢迎起来。 孔伯升看得目瞪口呆。 云青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孔少主，钱帛动人心啊。” 第184章 堆满房间的经义 对于有一定文位的人来说，世俗的钱财并无什么吸引他们的地方。但量变引起质变，当白银的数量达到一百万两时，不少举人也动心了。 而当云青山开出十颗极品星辉石的天价时，更是连在场的进士都放下了心中最后的矜持，眼带狂热地倾尽所能开始写作这一篇赋。 哦，不，其实在云青山的刻意引导下，这以“赋”为主的一场，其实更接近于写作经义了。 一颗极品星辉石，对于初入圣道青云的人来说，几乎就是全部身家了。 而云青山一下子拿出了十颗。 由不得现场的人不为之狂热，即使是天庠学生，也投入到写作的激情之中。 天庠学生比其他人更了解云青山的财力，她说十颗星辉石，那就做不得假，拔得头筹者定然会有如此庞大的奖励。 而其他人见天庠学子都对此如此认真，永争第一的场景，也更加相信云青山说的是真的，毕竟那些天庠学子可不是傻子。 于是现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明明都在安安静静地奋笔疾书，可现场分明透露着一种狂热。写字的声音此起彼伏，反而显得颇为和谐。 孔伯升无奈地压低声音对云青山说道：“这就是许开让你问的问题？” “我不知道。倒是孔少主不打算写吗？对于你来说，十颗极品星辉石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吧。”云青山则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鼓动着孔伯升也加入写作的大军。 孔伯升也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倒是云小姐能一下拿出这么大笔资源，我对于你的背景越来越好奇了。莫非真是族里猜想的一般，伱是西海圣人一脉？” “谁知道呢？” 眼见大家都不打算回答对方的问题，孔伯升也提笔，开始写这一篇以“人人平等”为主题的经义。 他倒不是被那十颗极品星辉石迷了心窍，而是觉得既然许开想要问这个问题，那他一定有什么目的，自己也写一篇，表达自己的看法，拉近一下双方的关系。 云青山飘飘然地落回自己的座位，只见黄图张云漾张旭玲三人也正在奋笔疾书。 十颗极品星辉石，由不得他们不为之激动。 张云漾先前也有些矜持，但当张旭玲和黄图都告知她一些关于云青山的事迹，而周围人只会比他们更加狂热地写作时，她知道，云青山定然有能力兑现自己的承诺。 于是在漫长的书写声中，唯有云青山静静地品着茶。 …… …… 许开是在被什么东西砸在脸上的疼痛中醒来的。 “什么东西啊？！” 被惊醒的许开立刻起床，便发现了一大堆堆满了他房间的试卷。 “这就是那天你让问的问题，这些是在场的文人们写的经义。” 云青山的声音适时地传了进来。 许开拨开挡在面前的一摞摞纸。便发现了抱着双臂等着自己的云青山。 他眼角抽搐地看着堆满自己房间的纸张：“这么多？” “就这么多。” “……” 许开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把这种事情拜托给云青山。 第185章 我期望一位同行者 “……这么多，我得看到什么时候？” “你有灵识，即使全部看完，也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为何如此在意？” 许开嘴角抽搐：“说的不错，看完确实不需要什么时间，但这些……好像是经义？总之里面用的典故太多了，我压根就不知道哪句话出自哪家的经典，看不懂那些，我怎么读这些经义？” “所以我好心地为你加上了那些典故的出处以及含义呀。”云青山微笑着随意拿起一张经义，指向上面自己为他做的注释。 许开一愣，随即也拿起几张经义看了起来，发现果然每张经义都有注释，连一些他也知晓、极为浅显的典故也为他标注了出来，显得极为细心。 许开非常感动：“谢谢你，云青山。” 给这么多经义写注释，即使云青山是举人，想必也颇为耗费了一番心力。 云青山却摆了摆手：“要谢别光谢我，张云漾和她妹妹也出了不少力，等会见到她们的时候也别忘了谢谢她们。” 许开认真点头：“我知道了。” 听到这句话，云青山也打着哈欠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举人因为有星力，即便长时间不睡眠也无大碍。 但无论是她，还是许开，都很喜欢睡眠。 …… …… “所以，今天我们从四则运算重新开始学习。” “所以说，伱这也太跳跃了吧？！” 黄图看着周围增加的学生，又想到许开居然要从最简单的加减乘除再度开始教学，不由得烦躁起来。 云青山因为为许开标记典故消耗了不少的精神，已经回去休息了。 所以今日的学生理应只有许初一人而已。 但黄图不知道为什么来了。 而更让他感到疑惑的是，为什么学生一下增加了这么多？ 这些增加的学生，全都是许开宅里的丫鬟仆人。 “……真是奇怪，你不是说你不会再来上课了吗？” 许开疑惑地说道。 “啊，昨天去文会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位天庠数术家进士。”黄图解释道。 “他说了什么？”许开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不想说。” 想到那人对于许开的极尽赞美之词，黄图是压根就不想把那些话给复述出来。 “快说快说，不说就不给你上课。”许开笑眯眯地凑近黄图，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说，许开是数术一道的旷世奇才，绝世无双，若是可以，他想拜许开为师。” 后半句话用的是传音，所以只有许开能够听到。 于是他微笑着放开了黄图：“你还挺懂事的嘛。” “好了。诸位，老爷我才疏学浅，交不了你们四书五经，只能教你们数学。” “老爷是进士，学识渊博如海岂是我等所能比拟的？而且我们也看过，那些东西确实完全学不进去，我们根本就不是学这个的料。学好了老爷交给我们的数术，以后若是有机会，还能帮老爷看看账。”仆人们恭敬地回到。 “首先，既然我们的课堂已经初具规模，那么我要说的是，以后不要再称这一道为‘数术’，而是称为‘数学’。”许开恢复一副认真的表情，“数字的计算，绝不仅仅只是一种‘术’，而是一门高深莫测的‘学问’。记住这点，我们可以开始上课了。” ……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62节 下课后，许开整理着在那场文会里写的以“平等”为主题的经义。 正如先前所说，他灵识强大，所以即使这些经义已经沾上了浩如烟海的边，他也在一个时辰之内完全看完并理解了这些经义。 “我听说云青山拿出了百万两白银和十颗极品星辉石为彩头，那么谁取得了这最后的奖励？” “不出意外，是孔伯升。”黄图从那些经义中抽出孔伯升所写的经义，“他确实极有真才实学，这一代的天庠学子在这方面能与他相比的恐怕只有李和吧，不过李和已经被你杀了。” “至于那十颗星辉石，他收下了一半，其余五颗给了其他写的仅次于他的经义。喏，就是这五份。” “你们是怎么判断经义好坏的？”许开好奇地问道。 “这些经义都引动了天降文气，所以我们是根据降临的文气来进行评比的。这种方式的公正程度仅次于天意榜亲自判卷。” 许开惊讶地问道：“天意榜判卷？天降文气是客观现象，而天意榜判卷总归带有主观因素，主观如何与客观比拼公正性？” 黄图瞥了他一眼：“笑话，天意榜岂会因这些小事有所偏袒？文气有时候其实并不难完全说明文章的好坏，因为最终评定一篇文章如何的，还是人。” “那我当初考童生的时候怎么那么多人质疑我？” “这你就得去问问他们了。层次越低的人对于天意榜就越不了解，我在上阳县的时候还听说过，有人说天意榜压根就不存在，是朝廷为了掌控天下所有文人才捏造出来的东西。” “……我怎么觉得这很让人熟悉。” 想起来意与自己一见面就要火锅的景象，许开怎么也不能把天意榜和“公正”二字联系在一起。 说起来，他也是上阳县人，怎么没听说过这种阴谋论？ 许开一边翻看着这些经义，一边暗自叹息。 这些经义绝大部分都并不支持“平等”。 而原因非常简单，却又无可辩驳。 那就是文人与凡人之间无可逾越的鸿沟。 孔伯升更是洋洋洒洒，慷慨陈词，表达了平等确实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但那也只是基于国家稳定、增强国运的考虑。毕竟国运强大，圣皇与帝皇的实力也会更强。 许开也时常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些魔怔了？居然在这么一个超凡的世界追求所谓的平等。 便是他所在的世界都无法做到，这个人与人之间是真的有物理意义上的巨大差距的世界又要如何追求他心中所想？ “……也罢，那边的工作也告一段落，该开始新的了。” 他指的是线性代数和黎曼几何的工作。 “该开始光学了啊。幸好之前已经让云青山把玻璃的价格降低了，据说有不少卖琉璃的商家对她很是怨恨。” 许开给云青山发去一条消息，让她准备自己需要的实验道具，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光学、热学、天体物理学……许开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 他真的想要有一位同行者。 “能不能有一位与我一同钻研物理的友人呢？”许开不由得将自己所想轻声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黄图颇为疑惑地说道：“你不是有个学生吗？” 许开比黄图更加疑惑：“我什么时候收了学生了？” “你不是有个叫严河的学生吗？” “严河是谁？” 第186章 妖族？以及针对孔伯升的袭击 自那场文会过后，孔伯升获得了空前的威望。诗、词、经义以及后来又追加的赋，孔伯升都压制全场，在不知道许开的存在的人眼中，孔伯升已经是人族第一天才了。 虽然这也有天庠最顶尖的几位进士并未现身参与这场文会的原因，但据说，即使是那些人，也传出消息，他们只怕也只能和孔伯升斗个旗鼓相当。 这就非常恐怖了。 于是，在所有人看来，孔伯升通过天意榜的试炼都是必然之事，区别只在于他能取得什么样的评等罢了。 …… …… “孔伯升。” “我在，长老。” 烟雾缭绕的竹林之内，孔伯升恭敬地对身前背对着他的一位白发白衣长者行礼。 白发长者手持一根钓鱼竿，不知道他到底在一片竹林内垂钓什么。 “你认为……你被那个许开打败了吗？” 孔伯升闻言一愣，随机苦笑道：“长老，您虽然读过的书比我多，但想必您也没有直接面对过活着的真龙。那一天，真龙降临之时……” “我见过。” “什么？” 长老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孔伯升的话语，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非常不正常。 天言大陆的真龙，自人族初代三圣人联手斩龙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连真龙孕育所出现的各种奇景都没有任何记载。以至于真龙在天言大陆上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传说。 那么，长老又是从何见识到真龙之威的？ 见此，白衣长老却是说道：“没事，不用在意。接着说吧。” 孔伯升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接着说下去：“长老，真龙之威深不可测，便是祂随意一爪，当时若无大阵相阻，为我挡去了大部分的威力，我怕是连真龙一击都难以承受。虽然如今我自诩拥有可与真龙同境搏杀的实力，但想要战胜真龙，却依然没有希望。” 他想起来真龙那号令天地的权能之力，那包罗万象的天灾之丸、以及最后与许开决胜负的那纯粹的漆黑，这些手段，都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想象。 尤其是最后的那“纯粹的漆黑”，他甚至连理解这漆黑是什么都做不到。 那既非引气入体，亦非文气之道，是绝对无法模仿的、真龙之威。 直到许开与真龙真正地手段尽出、生死搏杀时，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天真了。 若不是花费了堪称恐怖的代价准备了许多手段，更是联合了与他齐名的道家李和，他根本连起一点斩龙的心思都没有。 “而许开，他是真的，一对一，斩了真龙。”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已然带上了一丝颤抖。 当他回忆起那场注定记载于史册的战斗时，他忽然发现，昨天众星捧月之中升起了一点自信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孔伯升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许开斩龙、并且还活了下来，确实给了他极大的冲击，甚至让他有了一丝心理阴影。 这样的人，到底该如何战胜？ “你说的没错，许开是天言大陆上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屠龙者。”长老并不因为孔伯升的恐惧、长他人志气之举而恼怒。 正如他所说，他确实见识过真龙之威，也正因如此，他才比其他人都更能理解，许开斩龙的事迹到底有多么夸张。 便是他们的先祖孔圣，也只能做到在成圣后压制真龙。而在真龙具有碾压性优势的前五境，即便是孔圣，也要避其锋芒。 “但，孔伯升，伱要知道，世事无常，事无绝对。而如今的人族，正值鼎盛之期，若要发动统一战争，只会是在这个时候。而战争，会带来无数的机会。” “如今，一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 孔伯升猛然抬头。 长老终于转过身来，相比于他苍老粗糙的手掌、干枯腐朽的躯体，他的脸庞却显得光滑透亮，宛如婴儿一般水嫩。 “孔伯升，竭尽你所能，去取得天意榜的‘甲等最上’的评等，证明自己不弱于许开。若是如此，家族会倾尽代价，给予你一份大礼。” 老者平静地说道，语气波澜不惊。 “一份足以让你真正与许开比肩的，大礼。” …… …… 许开百无聊赖地在街道上啃着一串糖葫芦。 与当日他直面天意榜时不同，现在的帝都可谓是真正的万人空巷，在文圣宫那边，更是人山人海，络绎不绝。 所有人都想知道，孔家少主到底是怎样一番风范？ 便是连卖糖葫芦的小贩听说了这个消息，都着急忙慌地连钱都没来得及管许开要，便往文圣宫那边去了。 当他啃到一半的同时，那个小贩又回来了：“给钱。” “你不是不要钱也要去那边吗？” “人太多了，挤不进去。” 许开不是吃霸王餐的人，所以他很爽快地付了钱。便跟着小贩站在一起，看向文圣宫的方向：“那边怎么那么多人啊？” 小贩诧异地看向他：“你不知道吗？孔家少主将要直面天意榜，这事情整个帝都都知道了，这场景可是千年难遇啊，竟然给我碰上了。要是以后我埋地里了，还能跟我家老爷子吹这个呢。” “我记得不久前也有人直面天意榜吧，而且还成功了，我怎么记得不像今天这样如此热闹啊？” “当时就没几个人认为那人能通过的，谁曾想竟然真的成功了？说实话，那场我去看过，当时去的不少人都是当笑话看的，毕竟数术家刚出半圣没几天。我也是去当笑话看的，我有幸看过一位文人老爷文心破碎的场景，我觉得太好看了，这要是去看，肯定能再看一次。结果没想到，那位老爷竟然真的成功了。” 小贩有一些话痨，也因此没看见许开眼神不善。他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哎，你不知道，我在那之前都以为文人老爷们是风度翩翩，文质彬彬，跟我们这些粗人不一样。结果那天那位文人老爷丑态毕露，衣衫褴褛，双眼通红，跟个疯子没什么两样。那时我就想再看一次，只是文人老爷们哪是我能接触到的？我一听见又有蠢货来直面天意榜了，可不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赶紧跑去看，结果他成功了，我还总觉得有一种莫名地失望呢。” 随后，他又说道：“但这位可不一样啊，这可是孔家少主，连数术家的那人都能通过，想必这位孔家少主更是十拿九稳。” 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他们无从知晓真龙到底是何存在，更无从知晓斩杀斩龙的许开又到底意味着什么。 许开额头青筋暴跳。 于是他深呼吸一口气，羡慕地看向那边：“哎，我也想去看看啊。” “许关，我知晓你作为一位文人，对于直面天意榜此等盛事定然心生向往，你想必也想要去直面天意榜弥补自己的遗憾吧？不过，天意榜的试炼可不是那么好通过的。只有数术家那位万古难遇的天才以及像孔伯升那样的天才才有希望，即便如此他们也是准备了许久。你还是莫要好高骛远了。” 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声音来自于京兆尹魏海彦。 “现在，还是专心于眼前的事情吧。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想去看看，但毕竟职责在身。” 许开心想我当时去直面天意榜只是为了逃避府试，准备什么了？ 但他还是回道：“魏大人放心，学生会尽力配合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63节 于是，他离开小贩身边，向着另外的方向走去。 便在他走到一个人群颇为稀少的地方时。 一只毛茸茸的手从地面钻出，猛然一刺，似乎是想要伤到许开，但随即那手被狠狠弹开。那手仿佛愣住了一瞬，随即抓住脚踝狠狠地往下一拉，便要将许开拉入地面！ “来了！” “贼人休走！” 一个“镇”字从天而降，便将那手镇压此间，再也动弹不得！ 但，一阵黑光闪过，那只手竟是能够再度行动，随即潜入地面，不带丝毫留恋地直接逃离！ “恭请大历圣人出手！” 浩瀚圣威从天而降，纵然黑光疯狂喷涌，在那圣威之下却再也无法对抗，直接被镇压下去！ 随后，那只手的主人终于被提出地面！ 那人与人族外表一般无二，但却头生一对熊耳，而那毛茸茸的双手，也正是一对熊爪。 是妖族！ “妖族！竟然是你们！”京兆尹大喝一声，这是极为明显的妖族特征，看来他之前的猜测并不准确，或许这次的事件真的是妖魔欲要挑拨他们与空屠界之间的关系所为！ 许开却皱眉。忽然，他猛然转向文圣宫那边：“是那里！” 文圣宫前，孔伯升正在对着周围的人不断地打招呼，等待文圣宫的开启。他那副样子，仿佛充满着自信，让得周围的人毫不怀疑他是否会在此折戟。 经过那场文会，孔伯升在天庠之外已经拥有了可观的崇拜者，他们近乎狂热地高呼他的名字，让现场越来越火热。 便在此时。 从那些原本狂热地高呼他名字的人群中，忽然冲出四人，冲向孔伯升。护卫连忙上前阻拦，但那四人竟是果决地直接令自己的身躯整个炸开！ 现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惊 汹涌的血气直接凝为数个高深莫测的符文。符文闪烁光芒，引动空间之力，便要将孔伯升直接带离此地！ 第187章 一点小小的报酬 孔伯升表面热情洋溢地与众人打着招呼，颇为热情地回应。 帝皇前往空屠界，此刻并不在帝都，所以若是想要开启文圣宫进行试炼，就必须要等待一阵，等到有足够分量的人来开启文圣宫之后，才可以进行试炼。 孔伯升一面回应着众人，内心却如同沉入大海般冷寂。 他在想，长老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孔家是目前整个人族底蕴最为深厚的世家，即便是大历圣人的家族，大历圣人毕竟成就圣人的时日较短，底蕴目前还比不过孔家。 所以孔家所拥有的秘密，便是他这位孔家少主也不能一窥究竟。 而听长老的意思，家族竟然有能力让他能够比肩一位“屠龙者”？ 此等秘密，其实并不亚于一位圣人。 于是便由不得他内心思绪乱飞。 于是，他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那冲出来的四人。 当他终于反应过来时，那四人已经冲出人群，整个身躯直接炸开，将那些欲要阻拦他们的护卫一同炸死！ 而后，一圈玄妙的符文将他包裹，而后，空间之力发生异动，这些符文竟是要将他直接带走！ 便在此时。 那理应关闭着的文圣宫，竟然此刻绽放漫天金光，足以比肩圣人的波动横扫，竟是将那周围的空间波动抚平，强行中断了此次传送！ 而后，金光更是将先前四人身躯炸开的碎肉收集起来，连带着血肉里的灵识一并带走，而后金光席卷，更是将那四人身躯自爆产生的血肉残渣消除干净，随即便重新平复下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一切都发生于一瞬之间。 境界低下者，甚至连刚才发生了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只是一阵波动袭来，掀飞了不少人。 “刚刚发生了什么？” 而一些周围的护卫已经紧忙过来，焦急地向着孔伯升行礼：“少主，您没事吧？” 京兆尹所安排的护卫也愧疚地上前来，向孔伯升道歉，表达自己的失职。 “孔少主，恐怕就是最近在帝都作乱的那群贼人，京兆尹大人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他们定然不可能逃出！” “孔少主，此事是我等的失职，还请恕罪！” 孔伯升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既然自己无事，那便不用太过在意。 而他的眼神，也流露出了他极其震撼的心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谁要袭击自己？！ 但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先向出手救了自己的存在道谢。 于是他转过身，退后一步，向着文圣宫恭敬而认真地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阁下出手相救。” 一道声音回应他的道谢，也只在他耳边响起。 “不用在意。那些人既然在本座面前放肆，那本座自然有职责去碾碎他们。”那道声音浩瀚而高远，令孔伯升不由得心生敬畏之情，“倒是你，经此事后，你是否还能来直面本座？若是不可，本座可特许你回去修养一番再来。” 文圣宫开启之后，若不进入，便失去资格。而今日天意榜竟然给了他第二次的机会，可以说是非常宽宏大量。 孔伯升却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此等小事，岂能影响我的心境？阁下不必担心，学生依然可以直面阁下的试炼。” 于是，那道声音便不再响起。只是文圣宫的大门缓缓打开，显露其中的浩瀚金光。 于是，孔伯升踏入文圣宫内的世界。 …… …… 许开看向那边文圣宫散发的金光，微松一口气。 来到这里之前，他便又去见了一次意，告诉祂关于孔伯升的事情。 孔伯升向他交换了真龙的尸体，那么，他是否有可能也被空屠界盯上？ 于是，意提前开启自身，时刻注意着现场的情况。 文圣宫，既是存放天意榜的地方，同时也是封锁天意榜威能的封印。 天意榜与其他人族至宝不同，祂时刻观察着人族全境，监察着邪物的暴乱、灾厄的波动，也正因如此，祂的威能时刻散发，不可掩埋。 若是释放出来，帝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身死。 也正因如此，才有文圣宫。 但这样的话，天意榜存放在帝都，岂不是相当于一枚定时炸弹？ 若是妖魔潜入，对文圣宫做了什么手脚，让祂的威能散发，整个帝都岂不是会遭受重创？ 对此，意只是简单地说了句“这与国运有关”，便不再解释。 看着那边安然无恙，甚至孔伯升还打算继续试炼，许开内心也暗自点头。 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而在天空之上的魏海彦，则是惭愧地落地，垂下头颅。 天空上圣威汇聚，天意榜似乎正在与大历圣人交谈，但交谈的内容，却是无人能够知晓。 于是过了一会，几道金光落在他的身边。 “魏海彦，这是方才袭击孔伯升那边的四个贼人，本座已经囚禁了他们的灵识凝为灵识之体，伱可审讯之，获知你想要的情报。” 魏海彦感激地行礼。若是天意榜没有出手，导致孔家少主遭遇不测，那么他恐怕就不只是丢掉京兆尹这个位置如此简单了。 恐怕他真的会人头落地。 “多谢天意榜阁下，多谢大历圣人！此事实在是在下的疏忽，没有想到那边是否也会遭受袭击。下官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圣威消散，大历圣人与天意榜的意识似乎都远去了。 魏海彦的眼神回复了凛冽之色，抓起那位妖族和天意榜为他抓来的四个贼人，对着许开略微点头，示意他可以回去之后，便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许开看向魏海彦离去的方向，想问的话却没来及说出口。 “算了，到时候去他衙门那边问问他欠我的人情还算数不就行。” 说着，他也往自己家那边走去。 “说起来，严河啊……” 在黄图的提醒下，许开最后终于想了起来严河这个人。 当时他质疑自己的力学三定律，还跑到了自己家里来质问自己，随后在点拨之下理解了这三大定律，并且也因此被数术家注意到，还给出“豁免一科”这样宽宏大量的条件让他入学天庠。 据说他在开始专研天体物理相关的研究，只是进展不怎么顺利。 “白痴啊，微积分没学好，你怎么去研究天体物理？” 虽然在骂严河白痴，但许开嘴角却露出了一抹微笑。 多久了。 他终于遇到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同行者，而非只是沿着自己创立的数学分支亦步亦趋地学习。 回到家后，他立刻手写了一封信。到了现在，他的字也不再与丑沾边，只能说是毫无特点。 他将这封信交给云青山。 “这是什么？给我的情书吗？”云青山颇为高兴地拿起信反复看来看去。 “什么情书，帮我寄给上阳县的严河……啊，现在他是在定州国院那里。” “什么啊，不是吗。”云青山极为明显地垂头丧气起来。 不过，她还是问道：“你是以自己的名字寄给他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64节 “那不然呢？” “你不怕你被众圣发现？” “所以我才来拜托你啊。”许开并拢双掌，作出一副恳求的姿势，“我知道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一封信承载的信息，很有可能让他被发现，但他相信云青山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在不显露丝毫的前提下为他把信送到。 “唉，你可真是，把我当什么了？方便的女人吗。”云青山无奈地摇了摇头。 “……别这么说。”云青山的说法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算了，你要是肯给我一些报酬的话，帮你送信也只是小事而已啦。”云青山说着把信封揣入怀中。 “什么报酬？” “啊，我只是想要一点小小的报酬而已。”云青山露出一丝微笑，弯下腰靠近许开的脸庞，“不过我还没想好，就先记着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似乎是要派人去送信了。 许开抽了抽鼻子，仿佛是在回味她发丝间的清香。 第188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 孔伯升来到了一个白茫茫的世界。 之前那四位贼人在他眼前自爆，说他没有受一点影响是不可能的。那毕竟是四位平天境的自爆。若只是为了追求通过天意榜，那他会选择回家歇息一段时日，以争取稳妥。 但，当长老告诉他，他的目标应该是“甲等最上”的评等时，他立刻就下了决心，不顾内心的一丝缝隙，立刻进入文圣宫。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若仅仅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放弃了试炼，又谈何去追求“甲等最上”的至高评价？ 所以，他来了。 …… …… 京兆尹魏海彦提着那个妖族、以及天意榜为他抓来的四个贼人的灵识之体，来到了刑部大牢。 不是刑部，而是刑部大牢。 因为这里有着整个帝国最擅长拷问的人才。 “我等见过魏大人。”狱头带着一众狱卒对魏海彦恭敬行礼。 魏海彦来此前事前给刑部尚书打过招呼，所以这些人才提前出来迎接。 “嗯。”不咸不淡地回应之后，魏海彦扫视了一圈这些狱卒，冷淡地问道：“一个血肉之躯，四个灵识之体，你们这里最擅长拷问的是谁？” 有四位狱卒站了出来，居左数第二位的那人恭敬说道：“魏大人，在下擅长拷问灵识之体，其他三位则擅长拷问血肉之躯。” 魏海彦看了他一眼，眉头微皱。 这位狱卒竟然是一位举人。 举人拥有灵识，在拷问灵识方面确实是其他三位童生无法比拟的优势。但既然身为举人，为何却愿意屈居在这大牢内当一个狱卒？ 他原先还以为是借助一些特殊的器具，但没想到他竟然自己就能对灵识之体进行拷问？ “呵呵，魏大人，在下在此的原因，不提也罢。不知在下可否知道您要问什么问题？”举人狱卒并打算为魏海彦解惑，只是恭敬地行礼。 魏海彦也确实不在意这个，于是他让另外三人去拷问那个妖族，问清楚他的来历、如何潜入帝都、以及目的为何。随后对着那个举人狱卒说道：“这些人有些特殊，我亲自与你一起去。” 在场所有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而举人狱卒却例外。他只是依然对魏海彦温和一笑，便恭敬行礼，应下了这个差事。 “咿呀啊啊啊——！” 痛苦的声音不断在大牢内回荡。 …… …… “呼、呼、呼……” 孔伯升剧烈地喘着粗气，他的衣衫破烂，身体上布满伤痕，血液从伤口中不断淌出，显得极其狼狈。 而在他的对面，对方虽然也身被多处创伤，显得很是狼狈，但相比于他，却是要好多了。 对手的脸庞，他不可能忘记。 “许开……” 孔伯升天赋很高，鲜少有人能与他匹敌。如今更是携带着那场文会为他积蓄的“势”，于是他近乎横扫地通过了先前的各种试炼，以及试炼结束之后，天意榜亲自为他所出的题目。 距离真正直面天意榜的最后一步、最后一道试炼，与先前不同，这一次天意榜竟是非常好心地告诉他这一场试炼便是直面他如今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他想起了从他出生至今所经历的各种磨难、来自他族兄的各种打压、他逝去的母亲、他惨死的友人……他想到了各种各样，几乎将自己的人生经历再度遍历一遍，却怎么也没想到，天意榜为他呈现的对手、所谓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竟然是许开。 他苦笑一声，但“许开”却直接一拳轰上，让他一开始便吃了个不小的亏。 “击败他，直面我吧。” 他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天意榜竟然为他具现化了“许开”来作为他的对手。 “哈、哈。许开，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无敌嘛。”孔伯升嘴角强行扯出一丝微笑。 具现化出来的“许开”展现了他在摩诃界那场与真龙对战时的几乎所有手段，而能够将这样的许开逼到这样的场面，孔伯升已经是实力大进，甚至可以说是有了胜机。 但，孔伯升却清楚，即使如此，这个由天意榜具现出来的“许开”也绝不是真正的许开的全部实力。 因为，自始自终，“许开”从未拔出过他的那把剃刀。 “轰——！” 星光再度毫无征兆地轰击而下，而似乎无论他如何躲避，星光总能准确地击中他，让他只能选择硬抗，而趁他与星光对抗时，“许开”便会一瞬之间来到他的面前，轰出他那携带着无上威势的拳头。 战法非常简单，而简单有效的战法，恰恰是最难以破解的。 而且，许开还有着那能够对抗那“纯粹的漆黑”的无尽星光。若是使出，现在的他必败无疑。 可以说，他面对是一个削弱版的许开。 但这也至少证明了，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许开并不是遥不可及的。 “许开——！” 来自“许开”一拳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 但，却是“许开”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因为，他的目标是心脏，但最后却不知为何，偏离了一丝。 一把唇枪舌剑刺入“许开”喉咙，鲜血狂飙。 孔伯升将剑抽出，再度刺入心脏，然而在他刺入心脏之前，许开另一只手挥出一拳，强行将孔伯升打飞，留下依然插在自己喉咙处的长剑。 “咳咳！”孔伯升不由得低头，看向自己胸前那个洞，不由得微笑起来，随后—— 本应插在“许开”喉咙处的长剑，转瞬之间却出现在他的心脏处，将那里强行刺穿。 “许开”七窍出血，随后直挺挺地倒下。 “哈、哈……光是一个削弱体都这么难杀，差点还败了，真不敢想，许开到底有多强，而真龙又到底有着何等的神威。”孔伯升喘着粗气，那一招消耗非常大，再加上胸口受到的重伤，他不得不坐下来休息。 最后杀死“许开”的那一击，更是让他发现，恐怕这个“许开”连肉体都进行过削弱。不然他的唇枪舌剑没那么可能如此轻易就刺穿他的心脏。 而这，也让他越来越期待家族那所谓能让他与许开齐平的“大礼”到底是什么了。 “但，光是一个削弱了如此多的许开都让我如此狼狈，我真的还能取得‘甲等最上’的评价吗？”孔伯升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后又坚定下来。 此刻可不是去想那些的时候。 天降金光，将他的伤势修复到不至于致命的地步之后，一道题目呈现在他眼前。 一篇关于若是人族发动统一战争，该对妖魔二族施行赶尽杀绝还是怀柔政策的策论。 孔伯升论古及今，深刻地阐述了人族与妖魔二族十多万年来的仇恨已经累积不可消弭的地步，旗帜鲜明地点出若是将“怀柔”作为大的总指导方针是不可行的，总体依然当以伱死我活之心态对敌。若是有所轻视，最后可能会为自己招来万劫不复之地。 策论通过，金光闪烁，一扇大门为他打开。 纵然孔伯升文心坚韧，此刻也不由得激动起来。 得以拜见天意榜真容，对于一位文人来说，这是何等的荣耀！ 迎接他的，却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威严浩瀚、深不可测的天意榜。 “哟，孔伯升，好久不见啊！” 而是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的许开。 “咕噜噜——” 以及一锅翻滚着的热气腾腾的火锅。 “？？？怎么回事，难道试炼还没结束，又要打一场吗？！” 许开怎么会在这里啊？！ 第189章 毛肚快被吃完了 “哟，意，好久不见啊！” “你的开场白永远只有这句话吗，而且你赶紧给我出去啊啊啊啊！” 面对再度来到自己面前的许开，意的态度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平和，而是惊叫道，试图赶紧让许开离开这里。 这下反而让许开感到疑惑了：“为什么啊？既然我能来到这里，难道不是经过你的许可吗？” 现在是孔伯升直面天意榜的时间，按理来说，他是无法来到此地的。但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进行测试之后，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进来了。 于是他以为自己进来是获得了意的允许。 结果看样子那石头的权限非常高，竟是连意都无法阻止自己进来吗？ “我怎么会想到伱居然连有人来直面天意榜的时候都要进来啊！你是不是压根不会看氛围的白痴啊？！”意破口大骂。 许开回想了一下前世今生，挠了挠头：“我好像确实不怎么会。”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65节 “……” 意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算了，你还是赶紧出去吧。孔伯升来到这里还有好一段距离，你现在离开吧。” 许开也觉得此事是自己不对，毕竟现在好歹也是科举，自己的行为往严重了说，便说是科举舞弊也并不为过。于是他留下了火锅的材料，便打算退出此地。 “嗯？等会，你先别急着走。”意忽然挑了挑眉，回头看向许开，“你对他做了什么？我方才尝试窥探他内心的恐惧，发现的却是你。” “嗯？跟我有什么关系？”许开非常疑惑，随后回想了一下自己对孔伯升做过的事情，“我记得最过分的就是在他面前屠龙吧？然后摩诃界入界大比那天威胁过他别没事找事，就没有了。” “……我觉得已经很过分了，尤其是彻底打碎一个内心如此骄傲自信的人的自信。”意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你先暂时不用回去了，先等我一会吧。” 许开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 …… …… “打什么啊，你打我的复制体还打不够，想来打我本人吗？”许开挑了挑眉。 没想到意居然是要解析自己的信息，制作一个复制人出来去和孔伯升战斗。 “你刚才打得好像很高兴，我们也似乎没有交过手，既然如此，那我们来打一场如何？”许开说着便要玩起袖子开干。 孔伯升打一个削了圣人剑、削了无尽星光、连肉体都削了的复制体都这么费劲，差点还翻车了，这要是对上真正的许开，若是让他认真了，只怕是绝无生路。 “啊，不……所以为什么是你在这里？！天意榜呢？！” 咕噜咕噜。 火锅依然在翻滚。 “你现在就在天意榜之内。” 是那道曾听过的浩瀚而威严的声音。 孔伯升立刻向着那边行礼：“学生见过天意榜！” “不必多礼。”意从宫殿深处现身，一步便来到火锅旁边盘腿坐下，“你也过来坐吧。” 孔伯升因为那不明所以的火锅而一时愣住，没能及时作出反应，许开却轻车熟路地一步来到火锅前，直接坐下，毫无生涩之感。 “我是让孔伯升来，谁让你过来的！”意的声音在许开耳边响起，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深远而浩瀚，却带上了一丝气急败坏之感，“我让你呆在这里已经破了规矩，你竟然还厚颜无耻地过来？” 许开委屈地说道：“这火锅还不是我给你的。” “……你先让开一边，等会我赔你一锅火锅行不行。” 许开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让给孔伯升位置，随意找了一根柱子依靠在上面，随后便似乎闭目养神去了。 孔伯升眼角抽搐地看着这一幕，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学着天意榜的样子在火锅前坐下。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那个许开，是真实的吗？” 意一边只是拿起一双筷子在火锅里游荡，一边冷淡却威严地说道：“你是来接受本座的试炼的，还是来问本座问题的？” 孔伯升立刻低头：“是学生唐突了，还望天意榜大人恕罪！” “……也罢，看你如此在意的模样，本座不妨告诉你。”意微微点头，“若是你能和他一样获得本座‘甲等最上’的评等，我亦可以赐你随意出入此地的权利。” 孔伯升闻言猛然抬头，瞪大双眼：“获得‘甲等最上’竟能获得如此殊荣？学生从未听说过此事！” 作为孔家少主、又获得了“不语”卷认可的孔伯升，这世上他不知道的事情非常少，而这件事，他就从未听说过。 随意出入天意榜，这件事的意义可太重大了！ 难道这也与族内说的“大礼”有关？ “在许开之前，从未有人获得过‘甲等最上’的评等，所以，自然也就从未有人获得过这个机会。”意平静地又夹起来一块牛肚，“他开了先河，就像他开了新路一样。” 孔伯升顿时肃然起敬地看向许开。 却见靠在柱子上的许开已经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 不知道为何，刚刚内心升起的敬意顿时消退了不少。 随后他立刻摇摇头，将自己内心剩余的敬意甩出。 他要取得“甲等最上”，去取得一个能和他齐平、乃至超越的机会，岂能对他产生敬意？ “你不吃？” 意将一块牛肚放入自己嘴里，随后问向一旁呆坐着的孔伯升。 “学生尚未完成您的试炼，岂有与您同席饮食的权利？”孔伯升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在与我辩经之前，你还需要做一件事。” 说完此话，天上金光汇聚，化为一张试卷。 孔伯升恭敬地接过试卷，便在一旁答题去了。 金光再度汇聚，化作桌椅、文房四宝和一摞摞纸张，供给孔伯升书写经义策论。 此时许开微微睁眼，扫了一眼孔伯升的试卷。 与一般的科举无二，都是经义、策论，不过出题范围都是儒家的范围。但内容高深莫测，涉及了儒家几乎所有派系的内容。 看到孔伯升在一旁做题，许开便直接坐在意的对面，拿起筷子吃起火锅。 “……你就不能等一会吗。”意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再等毛肚就被你吃完了。” “我没在说毛肚的事情！” 第190章 你觉得他如何？ “有你的信，严河。” 严河接过对方递给自己的一封信，表情非常疑惑：“我的信？” “喏，上面还有你的名字呢，不是给你的还是给谁的。”那人指向信封上写的名字，随后便离开了。 严河端详了信封好一阵子，这才挠了挠头，确定是给他写的信。 可会有谁给他写信？他的家人如今都在定州，想跟自己说话的话用不着写信；上阳县的好友自从自己那天驳斥州牧时也纷纷与自己割席宣布断绝关系，更不会给自己写信。 难道是数术家那边？ 怀着一丝不解，严河拆开了信封。 【严河，很久不见。】 开篇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严河直接看向落款。 落款是简单的两个字。 【许开】 严河瞳孔震动，双手颤抖着，难以置信这是来自“许师”的一封信。 自己不过是单方面将他视为老师，但自己，竟然得到了回信？ 他怀着激动颤抖的心情从头看起。 【严河，很久不见。 我听说伱因为我的影响决定参加数术家，学习我的那些书。而且更让我高兴的是，你不像其他人那样只是单纯地学习我的知识，而是还利用我的知识去开拓一片未知的领域。我非常高兴，真的很高兴。因为这是第一次。 但是星空浩瀚莫测，想要探索星体运行的规律，必须要有优秀的数学工具。微积分是开拓天体物理不可缺少的工具。我听闻你对于微积分的掌握并不足够，所以我想提点你几句学习微积分的要点。首先是微积分的重要思想，名为‘极限’的概念，它的含义是…… …… 我想目前你会用到的应该就到这个部分，所以现在就先说到这里。你似乎因为当时我为你讲解力学三定理而因此视我为老师，但我认为，我不是一个称职的老师。所以，若是你我有再见之日，你便称呼我为师兄吧。 许开】 严河捧着信封，表情激动，热泪盈眶。 没想到，他居然能够受到许开的信。 而且他在信中提点自己的几句微积分的要点，让自己茅塞顿开，先前关于微积分一些困惑不解的地方，都仿佛畅通无阻，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拦自己。 尤其是是最后让他成为许开“师弟”的话语，更是让他感动非常。 他想要立刻回去，好好地再度学习微积分，但他却立刻追了出去，找到了那个把信交给自己的人：“请问，这封信你是从哪里拿来的？” 那人看向门口，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随即指指给严河看国院门口站着的一人：“喏，就是那人让我把信转交给你的。我还以为他送完信就走了，结果居然一直等在那？” 严河道了个谢，立刻找到门口站着的那人：“这位，请问是谁寄的这封信？” 站在国院门口的那人身着黑袍，腰间挂着一个腰牌。严河知道那个腰牌，是秀才的腰牌。黑袍秀才对着严河微微行礼，只是说道：“您既然收到了信，那么寄信的人，不就是写这封信的人吗？” “是啊，可我听说许……” 严河没能把“许开”二字说出口，黑袍秀才便轻轻地捂住他的嘴：“还请不要在这里说出来，以免你的老师被他人发现。” “老师他怎么了？难道遭遇什么不测了吗？！”严河焦急地问道，许开的名字竟然不能被提起，以防被他人发现，难道许开犯什么事了？ 抑或是程朱一派的那些家伙，不要脸地直接对他下手了？ 黑袍秀才却摇头，否定了严河的所思所想：“并非如此。只是若是那位被人发现的话，会很生气的。您也不想被自己的老师讨厌吧，严河。” 严河愣了一下，随即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所以，老师他……现在还是安全的，对吗？” 黑袍秀才微笑道：“我想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安全的人了。” 严河这才放心地出了一口气：“那太好了。老师没事就好。” 随即，他又问道：“那您可以为我寄信给先生吗？” “若是您在一个时辰内写好，我会为您将信交给他的。” 严河按捺着自己激动的心情，随即也写下一封信。信中的主要内容是感谢许开带给自己的启蒙，让自己能够成为圣道童生，以及信中给予自己的指点，让自己茅塞顿开；随后询问了一下许开的近况，以及希望自己能正式拜师的希望。 虽然许开信里说会将自己当作师弟对待，但严河感觉自己何德何能与一位辟路先贤称兄道弟？于是还是谦卑地希望自己能成为许开的学生。 “多谢，辛苦阁下将信交给我的老师。”严河认真地对黑袍秀才道谢。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66节 黑袍秀才一边将信放入自己怀中，一边回答道：“不用在意，这本就是我的职责。若是那边还有回信的话，我们会再见面的。” 说完，没等严河再说些什么，黑袍秀才转身就走。不过几步之后，他的身形便直接消散，再也不见。 严河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许师现在，也定然在开拓新路，解密世上的未知吧。” …… …… “你觉得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觉得他能得到‘甲等最上’的评等吗？”许开指了指还在认真答题的孔伯升。 “不好说，最后的辩经尚未开始，我怎么知道？” “之前的试炼已经能看出一些了吧。他被甲等最上的我打成那个样子，真的还能获得‘甲等最上’吗？” 不知道为何，许开总觉得孔伯升似乎异常在意“甲等最上”的评等。 能够随时来到天意榜之内听起来似乎是很高的荣誉，但许开来了这么久，感觉除去意给自己的那一大笔好东西，最好使的地方是让意给自己造假身份。 连哥德巴赫猜想都证明不了，意，你也太弱了！ “你又在腹诽我了是不是？”意眼神不善。 “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意，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坏了。”许开哈哈大笑地勾搭起意的肩膀，顺便夹走了一块本来被意夹住的猪血。 被严河认为是在开拓未知的许开，正在毫不要脸地抢夺着人族重宝的血食。 第191章 面条 “大人，我已经答完题了。” 孔伯升恭敬地将做好的卷子以及一摞摞的经义策论交给意。 经义策论可不是几张纸就能写完的。如孔伯升这般学识高深的学生，就此写出一本书也不足为奇。 而许开早就已经回去了。 在这里的毕竟是灵识之体，到了一定的时间就必须回去补充。而孔伯升却是亲身到来，自然无需回去。 而且孔伯升答题也花了不少时间，许开看得直犯困。 不过，本来许开还以为离开之后意就不会让自己再来了，但却没想到的是意却叮嘱他回去早些休息，等会他会把许开喊进来。 这让许开颇为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摸着自己的头脑回去休息了。 意看了一眼孔伯升的卷子，眼中掠过一丝欣赏之色，点点头说道：“不错，确实不错。看来你来接受我的试炼，并非是因为许开的成功让你头脑一热，而是确实有着真才实学的。” 孔伯升行礼道：“学生岂是那种狂妄自大的鲁莽之人？自然是有所把握，才来直面阁下的试炼。” “很好。” 意不知从何处又拿出来一双筷子。 火锅不知道烧了多久，却还是如开始一般深红。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你可曾听说过这句话？” “自然听过。” “那么伱觉得，火锅到底是‘精’，还是‘细’？” …… …… 许开意识回到自己的身体。 于是，他走出房门，下了一碗面。 “好香啊，你在做什么？” 闻着许开下面的气味赶过来的是云青山，以及被她拉着的许初。 “下面吃。”许开用筷子在面中不断地翻滚。 “给我吃一碗。” “我也要。” 闻言，许开又加了一些面。 这时，闻着气味跟过来了一个仆人。他见到许开，立刻慌忙地行礼：“老、老爷，您怎么在这？要是想吃东西的话，吩咐一声后厨就可以了，哪用得着您在这里下厨。” 没错，许开没有在后厨下面，而是在房门外的走廊上下面。 面条也不是寻常面条。 这面条是意给他的火锅的补偿，据说很是珍贵。 但许开觉得这面除了很香之外，好像也没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试一下罢了。”许开示意仆人无需大惊小怪。 仆人闻言挠了挠头，随即对三人行了一礼，便打算就此离开。 在他看来，他的老爷毕竟是文人，有一些他不能理解的行为也很正常。 正当他转身时，忽然，这座宅子里几乎所有仆人和丫鬟、连带着后厨的厨师都跑了过来，他们都为这香气所着迷：“是什么东西啊？快让我尝尝！” 第一个来的仆人连忙拦住他们，生怕他们冲撞了老爷：“快离开！还没看到老爷……” 但许开却忽然叫住了他：“既然都来了，那就一起吃吧。” “啊？” …… …… 宅邸里的餐桌上，萦绕着面条的香气。 明明没有放什么佐料，却能让人狼吞虎咽，品尝这食物最为原始的美味。 “哧溜哧溜。” “哧溜！老爷，这哧溜什么面哧溜啊，太好吃了！” “哧溜哧溜哧溜哧溜哧溜哧溜哧溜哧溜哧溜哧溜哧溜哧溜哧溜哧溜。” “多谢老爷，小的哧溜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吃这么好吃的哧溜！” “好了好了，在吃面就别说话了。” 许开与云青山许初平静地品尝着面条，虽然也感受到了前所未见的美味，却也并未像他们这般失态。 “确实挺好吃。” 意给了他许多面，即使像这样让全部人一起三顿吃、顿顿吃，也可以吃足足十天。 而如果接下来只由他们三个吃的话，显然能撑更久的时间。 “你从哪里搞来的面条？”云青山颇为好奇地问道。 许开却岔开了话题：“你怎么不去文圣宫那边？” “我觉得还是你更有意思。” “……承蒙夸奖。” 许初则还在小口小口地吃着尚未吃完的面条，小小的脸上满是满足的神情。 宅子除了云青山和许初之外，就只剩下一些仆役和丫鬟。他们的卖身契在许开手上，所以若是没有许开准许，他们不敢前往文圣宫那边看热闹。 奈何老爷一大早就出去了，回来之后又把自己锁在门里，压根就不出来。他们自然也就没有得到准许前往文圣宫的机会。 即使是文圣宫那边金光漫天，他们也错过了，这让一些胆大的仆役不再管许开的事情，直接跑去了那边，然后灰溜溜地回来。 ——那边人太多了，挤不进去。 “你们想过去看热闹？”云青山忽然说道。 仆人们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狂喜地点点头。这可是一大盛事，他们怎能不去观看？ 于是她甩出一块令牌：“拿着过去，会有人给你们一块位置的。” 仆人丫鬟们激动地接住令牌，一边不停地对云青山道谢，一边心里想着，这位以后就是他们的女主人了！ 然后就一窝蜂地跑了出去。 许开则看向已经吃完面条的许初，问道：“上次去文会，有没有什么收获？” 许初摇头：“一点都听不懂。” “……这点倒是跟我一样。” 在他看来，那人文人如此执着于引经据典，言必称某某某，纯属是想要与常人拉开一条鸿沟，以此作为身份的甄别。 听得懂的，自然就是他们的一员。 “我觉得还是数学有意思。” “确实，你还挺有天赋的。”许开倒是认真地点点头，认可了许初的学习速度确实值得表扬。 但只是学得快说明不了什么。若真的想要在数学上有所成就，数学思维是必不可少的。他当时就是缺少了这个东西，才难以在数学专业上继续前进。 要不要给她出点奥数题看看许初数学思维如何？许开暗自想道。 忽然，许开感觉到了一丝异动。 是意在呼唤他。 “似乎挺快的？” 他站起身来：“我去休息一会。” 许开并没有额外叮嘱什么。在他休息时，云青山向来都是善解人意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67节 除了偶尔会爬他床以外。 云青山轻轻地挥手。 第192章 甲等 “所以又把我叫过来做什么？” 许开打着哈欠再度来到天意榜之内。 孔伯升回头看向许开，即使他知道许开拥有可以随意进出这里的权利，却还是不由得眼神震撼。 天意榜内的条件实在是太好了，光是在这里待上一会，他就已经感觉自己文气增长了一些，连带着肉体也有了一定幅度的提升。 光是待在这里就可以获得如此提升的宝地，连他们孔家都没有。恐怕也就唯有天意榜之内才有如此得天独厚的环境。 而许开能够随意进出此地，想来他那离谱的实力，应该也有这里环境的一些功劳。 “许开的强大，与这里的关系不大。” 意却仿佛看穿了孔伯升在想什么，淡淡地说道。 孔伯升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意，直视对方的双眼。 从他到这里来，很少有见他如此堪称失礼的行为。 说罢，意一挥手，金色的文气自天际垂下，落入许开体内。 “喂喂喂，你这样是不是有开后门的嫌疑啊？”许开挑了挑眉。 孔伯升震撼于许开竟然敢这么和天意榜说话。 “反正这些东西对你没什么用，对我来说更是九牛一毛。”意更加冷淡地说道。 金色的文气与许开的青色文气融为一体，但相对于那磅礴的文气，真正转化为许开文气的量却少得可怜。 于是，在孔伯升眼中即使让许开晋升进士也不足为奇的文气，却只能感觉一丝小得可怜的气息增长。 “如此的磅礴的文气竟然只有这么一丁点增长？！那要是许开成圣，该需要多少文气？！” “所以说，你完全就是一个白痴啊。” 许开一步来到孔伯升的面前，将他吓了一跳。 “伱还没发现我的文气的不同吗？”许开再度为他展示自己的青色文气。 感受着许开的青色文气与自己体内的文气那相似却又不同的气息，孔伯升骤紧眉头。 青色文气，前所未闻。 孔伯升端详了好一会许开的青色文气，直到他将文气收回，这才移开自己的目光。 “所以，你叫我来到底做什么？” 许开再度随意找了根柱子靠上，问出意还没有回答的问题。 意看着许开没个正形的模样，拿筷子在火锅里转了好半天才说道：“天体运行的三大规律是什么？” 许开一愣，没想到意把自己喊进来是为了开普勒三定律。 按理来说，即使前半部分的物理部分被程朱学派封禁，也无法阻止意的查看才对，那为何要自己说出来？ 但他还是说道：“一、行星围绕太阳的轨道都是椭圆，太阳在椭圆的一个焦点上； 二、行星和太阳的连线在相等的时间间隔内扫过的面积相等； 三、行星绕太阳一周的恒星时间的平方与它们轨道半长轴的立方成比例。” “所以之后呢？”许开疑惑地看向意。 “所以，星辰的运行并不是出自天人感应。而是星辰自发的行为？”发问的却是孔伯升。 “嗯，至少目前看来，没有圣人级别的外力干扰，天言大陆所处的星系内的星球都依照这个规律运行。” “好，那你们对决吧。”意忽然说道。 孔伯升闻言却猛地退后一步。 许开更加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把我叫回来就为了打架啊？” “孔伯升不认同你的观点，那你们只有一决高下，才能证明谁是正确的。” 许开瞪大双眼：“规律的探索、以及最后的确定哪是由打架决定的啊？！” 评价波尔和爱因斯坦在物理学史上的地位的时候，难道要让他们打一场拳击来决定高低吗？！ “既然他认为的圣路没错，你也认为你的圣路没错，那只有对决，才能知道你们的圣路谁走错了。” “我的圣路是这个吗？！” 许开忽然发现意好像对自己由有什么误解。 意也感到十分疑惑，但还是说道：“你不是否定程朱学派的一切吗？理一分殊否了，礼法你也否了，你的圣路难道不是踩着程朱上位吗？” 为了不引起过多的麻烦，这句话意使用传音只给许开听到。 “所以说，谁告诉你我的圣路是踩着他们上位啊？？？” 意默默地拿出一份记录，让许开重温一下。 【“理一分殊”是错误的】 【礼法？都是狗屎。】 “……” 如果单纯从结果上来说，意的说法好像也没有说错？ “我要做的，是建立一种可检验的解释和对客观事物的形式、组织等进行预测的有序知识系统，将知识系统化和公式化，而非简单的‘理一分殊’。” 许开还是耐心地为意解释道。 孔伯升疑惑地看着二人的互动。 不是他和天意榜辩经吗？怎么这俩聊上了啊？ 还聊得挺开心的？ 回想起自己在天意榜的威压之下，战战兢兢地回答天意榜的问题的场景，孔伯升不由得摸了一把冷汗。 许开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也罢，那就到此为止。”意觉得既然自己理解错了许开的圣路，那就到此为止吧。 于是祂转向孔伯升：“试炼结束，你可以出去了。” 孔伯升闻言一愣。 随后他忽然感到浑身一轻，整个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浑身的骨头酸麻至极，若再持续下去，怕是骨头都会碎裂。 孔伯升此时方才一阵后怕，自己竟然没能察觉到那施加在自己身上那庞大无比的压力？以至于自己都差点被碾碎了都没有发现。 他又抹了一把自己的冷汗，内心竟然一阵后怕。 他一步一步地向着外面走去。 忽然，他停下脚步，面色犹豫地看向许开，小心地传音道：“那个……许开，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我能获得什么样的评等？” 于是许开直接问意：“他问他能取得什么评等。” “甲等。”意头也不回地说道。 “甲等。”许开将意的说法转述给他。 孔伯升却如遭雷击。 他已经尽全力去争取“甲等最上”的评等，没想到还是如此不堪吗？ 甲等，其实就是“甲下”的委婉说法。取得甲等当然让人欣喜，但在许开的“甲等最上”前，却也显得不算什么。 再加上族内长老的许诺，让他几乎产生了对“甲等最上”的执念。 孔伯升咬紧牙关，拼尽全身的勇气，颤颤巍巍地问出：“请问，为什么我只能取得甲等的评等？” 【请假一天】 原因在昨天的作者的话里面说过了。那么祝愿大家假期快乐。 第193章 不辩 甲等。这个评级已经非常难得了。 大多数通过直面天意榜之人，最多也不过是乙等，还有一个丙等。能获得甲等，已经证明即使是在那些通过直面天意榜试炼的出类拔萃的人中，孔伯升也属于出类拔萃的那一类。 但不够。 不够。 他竭尽自己所能，耗尽毕生所学去与天意榜辩经，自认为已经做到了最好，但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遥远的距离。 “请问，为什么我只能取得甲等的评等？” 所以，他才咬紧牙关，问出了这个问题。 原本似乎在整理什么的意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回头冷淡地说道：“在你出去之前将你的评等告知于你已经是坏了规矩，而伱竟然还要向我询问给出这个评等的理由？” 甲等已经很高了。大历圣人也不过是甲上而已。更何况这个评等也不能完全说明一个人的未来。也有过在天意榜评等较低的人最后的成就超过了评等高于自己的人的先例。 而作为孔家少主，孔伯升不可能不知道这段历史。 孔伯升鼓起最后的勇气，对天意榜再行了一礼：“大人恕罪。学生……学生只是想要知道许开为何能取得‘甲等最上’的评等，以许开为榜样，勉励自己而已。” 意微微眯起双眼，随后看向许开那边。 许开却是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模样，不知不觉间已经升起了一堆火，似乎是在准备烧烤。 意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两下，然后他目光深邃地看向孔伯升：“你如此在意你的评等，莫非是孔家已经决定将‘那个机会’交给你了吗？” 孔伯升面色猛然一变。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68节 许开也惊讶地朝这边看了一眼。 然后继续生火去了。 “你无需露出如此表情。本座所知晓的秘密，可比‘不语’卷上所记载的还要多。无论如何，那毕竟是一件死物。”意平静地说道。 孔伯升露出一丝苦笑：“果然万事都瞒不过大人。学生确实听家里说会有一个‘机会’，但具体是什么，便是学生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方才是正常的。不过，本座不妨告诉你，你为何只能取得甲等，而许开却能取得‘甲等最上’的原因。” 孔伯升面色一肃，正襟危坐：“学生洗耳恭听。” 意再度随意地往地上一坐，孔伯升也跟着小心地坐下，动作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许开，过来。” 许开听到这个声音，露出一张难以置信的脸指着自己：“叫我什么事？” “先过来。” 于是许开极不情愿地过来了，随后随意地坐下：“又怎么了？” “你觉得，十万年来的诸子百家，其经典、其著作、其文章，如何？” “很好，不然也不可能支撑起蓬勃的文气之道。” “那么，你觉得他们是否有什么不足之处？” 孔伯升闻言一愣，这个问题非常浩瀚复杂，即使通读各家经典也不完全不够，还需要对每一家都有足够深入的了解，并且形成了自己的见解，才能着手回答这个问题。若是他，也只能模糊地回答一些观点，但却不可能答出来。 难道许开此前一直在藏拙，他其实学识渊博，纵然是他也难以企及，这才取得了“甲等最上”的评等？ 许开的回答却出乎预料：“自然是有。” “有何不足？” “最大的问题，在于以主观臆断，去妄揣客观世界。”许开一边说着一边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锅。 “……你在做什么？” 原本打算耐心倾听许开有何高见的孔伯升，看见许开动作之后一愣，不由得开口说道。 许开已经放好锅，又拿出一些调料：“做火锅。” “现在是做那些的时候吗！” 孔伯升差点想把锅给掀了。 但又想到这里是在天意榜之前，自己不应该如此随意。而且看天意榜，似乎也忍了许开很久了，不如就由着他去，这样或许能降低天意榜对他的观感。 但天意榜却不为所动，而是继续以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你继续说。” “嗯……其实这也不算错，毕竟从哲学的角度看，这些不过是各家对于世界的解释罢了。但问题却在于，这些揣测却阻止了对客观世界的探索。比如《淮南子》对于闪电的解释，更加让人坚信闪电除了天地生成，便只能有文人使驭，却没有发现，即使是经由普通的凡人之手，也能够产生出与天上的闪电一般无二的电力。闪电，不过是电的一种形式罢了。” “而除了这一点之外，《易经》中有言‘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以及一张八卦图，仅凭一张图而擅自定下世界的形式，将其作为自己的哲学思想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将其升华为客观世界的规律与起源。《易经》是从何处发现的无极、太极，又要如何证明它们的存在？没有经历过可重复性实验的验证，这些想法终究也只能作为一种猜想存在。” 这两句话差点把许开肚子里的墨水榨干了，连《淮南子》里关于天雷的解释都是他从程有为那里听来的。 意转向孔伯升：“所以你明白了吗？许开开辟新路，发现了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世界，自然可以取得‘甲等最上’的评等。你的作答虽然精彩绝伦，也有自己的新的见解，却终究离不开前人之语。” 孔伯升不甘地说道：“大历圣人创立‘心学’，也开辟了一条新路，为何依然只能取得‘甲上’的评等？” “本座所说的新路，并非是开创新的一家一派，而是一条全新的道路。就像孔圣的文气之道，就像初代帝皇的国运之道。” 孔伯升露出了混杂着惊愕、难以置信、不甘的表情，他咬紧牙关，最后还是说道：“请问大人，可否让我与许开辩经一二？” “这事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许开。” 孔伯升转向许开：“许兄，我有一事不解……” 许开说道：“我不辩。” 第194章 你应思考的问题 “许兄，我有一事不解……” “我不辩。” 孔伯升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不明白，为何许开不愿意？ 正当他愣神时，许开却已经站起身来，在那边继续生火，随后大殿内一番翻找，也不知道在找什么。随后他对着意说道：“你把烤架放哪了？” 就跟回自己家了一样。 意的面色深邃如深渊。 孔伯升深吸一口气，也站起身来：“许兄，为何不愿与在下辩经？难道你认为在下不够格吗？” “啊，这个啊？你说反了，是我不够格才对。” “许兄莫要取笑在下，在下也只不过是甲等的评等，而伱却是‘甲等最上’，在下……” “我不是取笑你，而是我读过的经史子集加起来估计还没你三岁的时候读得多。所以你要跟我辩经，我实在是拿不出什么东西跟你辩。” “……啊？” 在孔伯升因为许开的回答而一愣神的功夫，许开一通翻找，还真给他把烤架找出来了。 孔伯升不明所以，为什么威严肃穆的天意榜之内会有烤架？ 但他还是说道：“虽然在下认为许兄在说笑，但我确实有一些想法想要与许兄交流一二，还请许兄应允。” “我在做烧烤。” 孔伯升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 意的神色依然深邃莫测。 想起来许开在天庠里的事迹，孔伯升说道：“许兄，我身上正好带了一些东西，在下当初答应你的报酬，现在可以先给你一些……” “那些本就是你应该给我的。”许开头也不回地说道。 孔伯升默默地想道，许开还真不好糊弄。 “好了好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许开头也不回地说道，随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烤串放在烤架上面烤，随后文气运转，那烤串就自己在烤架上旋转起来，以确保受热均匀。 做好这些事，许开又靠在柱子上看向孔伯升，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许兄，我想知道，你到底在追求什么？” “追求什么？”许开有些意外，没想到孔伯升竟然会问这个问题。 孔伯升点了点头：“是的。我辈文人，追求无非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但我看许兄的样子，对于这方面似乎也不太感兴趣。而你的天赋实力如此强大，未来必为我人族栋梁。那时候，你的一言一行，对于整个人族，都必然会有莫大的影响。所以我想知道，你的毕生追求，到底是什么？” “……” 许开思考了一会，方才有些不确定地回答：“大一统理论？” “许兄在思考人族统一战争之后如何对待妖魔二族吗？在我看来……” “不，并非如此。”许开抬头，看向天意榜的穹顶，“我想要的，是能够解释世间一切的理论，能够统一四大基本力的理论。” 随后，他又有些自嘲，却又有些憧憬地一笑：“我想试试，这一次，我是否有资格去追求它了。” 看到孔伯升还是一副一脸懵逼的样子，许开用他能理解的话语说道：“我的《自然科学与数学原理》能够解释世间的大部分现象，却也有许多无法解释的现象。我已经找到了一部分的理论雏形，但即使是它也无法解释一切。所以，我想要的是，能够解释一切的理论。也即是所谓‘世间至理’。” 孔伯升眉头一皱：“许兄，即使‘世间至理’真的被你找到了，那它对家国、对人族又有何意义？” “没有意义。” “啊？” 没有想道许开如此直接地回答，孔伯升反而愣住了。 “无用之用，方为大用。”许开懒得多说。 孔伯升点点头：“出自庄子《人间世》。许兄果然学识渊博。” “啊？” 许开没想到这句话居然还有典故。 “探寻世间至理注定需要消耗一个漫长的时间以及大量的资源。许兄，若是没有意义，你探索它，又是为了什么呢？” 许开想起自己当初选择数学专业的理由，而后转到物理系去。 后来，遇到了一位堪称天才的师弟。 沉默片刻，许开说道：“很少有人选择这条路是所谓的为了全人类、全世界或者别的什么的。探索物理的界限，其实很多人是为了自己的求知欲。那种化未知为已知的满足感，是任何其他不在这条路上的人所体会不到的。” “我也是如此。” 孔伯升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你又何为如此轻视我辈追求治国平天下的读书人？” “我从未轻视过文人，也从未轻视过诸子百家的学说。我轻视的，从来都是那些妄自尊大的人。” 说完这句话，许开问向孔伯升：“你问我问题，我其实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孔伯升，你又在追求什么？” “治国安民，平天下。”孔伯升淡然地说道，语气中带有一丝不可辩驳的自信。 “我想知道，你所说的‘安民’，到底是自己内心真的如此认为，平民百姓确实都应该爱护，他们也有着自己珍贵的生命，还是仅仅为了自己的修为？” “是为了……” 孔伯升一脸理所当然地想要说些什么，话语在喉咙前又被卡住了。 天意榜在前，他不可能胡言乱语，而且更重要的是，许开的这个问题，确实直击了他的灵魂。 “安民”，到底仅仅为了自己的修为，还是自己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应当让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道：“不敢相瞒，二者皆有。安定民众，不仅仅是因为如此做可以文道更加精进，也是我内心爱护他们。” “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圣人。文人们确实不乏一些只将百姓当作自己精进圣路的工具之人，但若他们一生都在为了安民行政，没有作出伤害百姓之事，那他们便是好人、好官、好文人。”孔伯升接着说道。 “是啊，我也赞同‘论迹不论心’。对一个人的评价，应该看他做了什么，而不是他在想什么。但——”许开停顿了一下，“我想知道的是，为何仅仅是‘安民’，而不是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什么？民众的生活还不够好吗？”孔伯升疑惑地问道。 “我指的是，假如民众拥有不需要依靠文人与文气，也可以做到与大贤、甚至更高境界的文人才能做到的事情之后，你会选择剥离他们所掌握的力量，还是认同他们的力量？” “凡人怎么可能掌握这种力量？”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69节 “若是大一统理论成立，它转化为实际应用的技术后，做到这种事情绝非臆想。”许开认真地说道。 看着孔伯升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许开轻声说道：“我所探索的道路，与诸子百家之路并非对立。诸子百家研究人族社会的运行规律，而我之道研究的是客观世界的运行规律，二者并无冲突之处。” “但——” “冲突，有时候并不只是因为思想上的冲突。” “若是普通人掌握了文人才能掌握的力量，能够和文人平起平坐之后。那么，此时你会选择与普通人共享这个世界，还是剥离他们掌握的力量，让他们不再能与自己平起平坐，让自己于此世独尊？” “这种事，怎么可能……” “是有可能的。”许开打断他的话语，“当雷电能够经由凡人之手产生时，一些以前你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有时候也不再那么绝对了。” 许开拍了拍孔伯升的肩膀：“你还是回去好好地思考一下这个问题吧，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也是我那天为何让云青山去文会做那件事的原因之一。时间到了，你该出去了。” 孔伯升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眼前一阵恍惚。 他已经离开天意榜之内，离开文圣宫。 “孔家孔伯升，于圣历十万五千三年，直面天意榜成功。评等，甲等！” 第195章 我怕麻烦的很 “孔家孔伯升，于圣历十万五千三年，直面天意榜成功。评等，甲等！” 整个帝都都听到了这个宣告。 “竟然能取得甲等，不愧是孔家少主！” “孔伯升日后必成人族栋梁啊！” “孔……不，应该称呼为‘孔宗’才是了！” “孔宗大人！” 浩荡的文气冲刷他的身体，文气突飞猛进地增长，且极为凝实；肉体也得到了大幅度的加强；灵识得到了再一次的洗礼，变得更加广阔浩瀚。 孔伯升正式成为一位进士。 而且，由于他是通过直面天意榜的试炼，得到的好处绝非其他参加会试的举人晋升进士所能比拟的。 他也因此成为了今科会元。 只要通过直面天意榜，且没有其他通过天意榜试炼之人，那么此人便是这次科举的第一名。哪怕他是丙等、乃至仅仅是丁等，而普通的科举哪怕获得了全甲，也是由通过直面天意榜之人成为榜首。 接下来，只要孔伯升在殿试中再度获取状元，那么他便能取得“连中三元”的成就，从而额外再度获得一次文气洗礼的机会。 但孔伯升听着周围人的恭维，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他感受着自己的实力，或许此时，即使面对着完全的许开，他也将有胜算。 可一位进士面对一位举人，仅仅只能做到“有胜算”，又能说明什么？ 于是，他只是微笑着回应众人，并不显得多么热情。并让他们不要称呼自己为“宗”。 连许开都不让他人称呼自己为“宗”，他孔伯升又怎么好意思给自己扣上这个帽子？ 告别了众人之后，他回到了孔家的庄园。 在那里的一片竹林中，他再度见到了那位长老。 这位长老的地位与其他长老不可同日而语。 孔伯升深吸一口气，惭愧地低下头，对着那位长老行礼：“长老，抱歉。孔伯升辜负了你的期望。” “……无妨。” 长老的声音却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让你去取得‘甲等最上’的评等，也只不过是为了堵住他人的嘴。若是你能取得，那其他人自然再无异议；但伱没有取得，你也不会失去争夺这份礼物的机会。” 孔伯升猛然抬头：“长老，您是说，还有机会？” “本来就还有机会。”长老平静地说道，“只是，若你没能取得‘甲等最上’，那就需要族内进行一场公平的选拔，唯有最优秀、最顶尖的族人，才能获得家族的这份大礼。” 说完，他转过身来，露出那张婴儿般白嫩光滑的脸庞：“也就意味着，你不仅要和许多族人相争，还要与孔上义争、与孔存天争，乃至已经成为了大贤的族人争。虽然试炼会抹平你们之间的境界差距，但你有那个信心去争吗？” 孔伯升肃然道：“不过是连直面天意榜都不敢面对的怯者罢了，我有何惧？” “很好，维持住这份信心。孔伯升，老夫可是很看好你的。” 长老站起身来，轻轻拍打了一下孔伯升的肩膀，便化为烟雾，与竹林内的雾气融为一体，就此消失不见。 孔伯升对着竹林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 …… 许开看向孔伯升被意送走的背影。 随后面无表情地与意对视一眼。 意也面无表情地看着许开。 “……” “……” 二人就这么对视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在笑什么啊白痴！” 许开直接爆笑起来，意直接怒斥许开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看他那傻样！” 许开笑了好一阵子，这才停歇下来。 他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对着意说道：“他在你面前怎么那么紧张啊？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我觉得他这样子你甲等都给高了。” “白痴，那样才是面对我时应有的态度。你好歹也是个文人，难道就不懂尊师重道的道理吗？”意怀抱双臂，冷哼一声。天下科举，除了殿试以外，所有的题目都是祂出的，因此说天下文人都是祂的学生也不为过。 “我是圣道童生、圣道秀才、圣道举人，压根就没做过你出的题，算哪门子老师？”许开翻了个白眼。 到了现在，他也知晓自己在童生试放榜前就得到文气加深，也自然算是圣道童生了。 自童生到举人，皆是在科举前就成就的，如此算来，许开倒也确实不是天意榜的门生。 “……” 沉默了一会，意发现自己好像还真没法反驳？ “你不是还来参加我的试炼了吗？” “我要是不来就被逐出天庠了啊！” “你当时那么想要留在天庠，结果现在又一点都不想回去，真是善变。” “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啊，意。”许开反驳对方的话语，“我初入天庠的时候，情况还没那么麻烦，还有大笔的补助；后来我离开的时候，我回去就注定有数不清的麻烦，那我回去做什么？” “众圣是打算将你作为未来圣人培养的，还为此决定取消那几位‘预圣’的资源倾斜，集中资源将你打造为圣人，以此统一天言大陆。” “很好，取消那几位‘预圣’的资源倾斜，但不会阻止他们来找我麻烦是吧？” 意点点头：“是的，这也是一种磨练。” “磨练个屁。”许开没好气地说道，“那些压根就不能称之为磨练，只是单纯的麻烦罢了。” “虽然我还是不太理解你如此抗拒磨练的原因，但我能看出来并非是因为软弱。”意点了点头，“所以我会支持你。” “那就多谢了。”许开真诚地道谢。 “你说的孔家的那个‘机会’是什么？”想起来这茬，许开忽然问道。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对这个‘机会’有兴趣吗？” 许开惊奇道：“我又不是孔家人，他们能接受我去争夺他们的机会？” “那个机会不是那么好得到的。即使孔伯升最后还是取得了那份礼物，他也不一定就能消化。这一代的孔家家主颇为开明，若是知晓他们这一代里没有人能够接受它，恐怕会邀请你去作一番尝试。当然，是在签订契约让你不会以此危害他们的前提下。” “听起来就好麻烦，不去。” “……倒也是。你要是去了就不像你了。” “说起来，你想改变凡人在天言大陆的地位？”意眼神惊奇地看向许开，“没想到你志向这么远大。” “这只是当我开拓我的道路之后会自然发生的事情。至于具体该怎么做，我脑子可不够用。”许开摇了摇头，“我也正在为一个问题烦恼。” “什么问题？” 许开忽然想到，自人族崛起十万年来，天意榜比现在的每一位圣者都俯瞰整座大陆更长时间，祂应该会对自己的问题有更加深刻的见解。 于是他问道：“意，你认为，人人平等是正确的吗？” 第196章 不该对许开产生期待的 “没有？” 孔上义眉头皱起。 “是的，大人。我们找遍了整个上阳县，都没能找到跟许开沾亲带故的人。”一位手下恭谨回报，“这个许开家里，似乎是真没人了，死得太干净了。” 孔上义闻言陷入沉思。 他来此，是想要调查许开的下落。 这是众圣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但他认为，那是因为众圣不愿使用如此激进的方式，不然早就把那个许开找到了。 现在看来，恐怕众圣早就试过这个方法了。与许开有着血缘关系之人的血液，可以帮助他们进行推演，而且这也不是什么过激的方式，只是取一点血液罢了。 但就像前面说的一样，许开家里的人死得太干净了，干净得好像他们一家跟被屠过九族似的。 他不由得确认了一下时间。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70节 孔上义走青云之路，在中央帝国为官，已经是一州缉妖使，这是一州之地仅次于州牧的实权官职。如今出现在大历皇国也就算了，可他在大历皇国大肆搜捕许开的家人，已经有些犯了忌讳。 还好这只是一个县城，地位不高，不然他无法遮掩得如此干净。 “大人，我们打探到一些消息。”这时，忽然又有手下来报。 孔上义立刻回头看向那人：“怎么，找到许开的亲戚了吗？” “不，但小的打探到了了许开的学生的消息。”那人恭谨回答。 “许开的学生？”孔上义眉头皱得更深，“他才多大，就收学生了？算了，有什么消息？” “回大人，许开在上阳县考取童生时，曾有一人因心感许开童生试之大作，感叹其学识渊博，登门拜访向许开请教他的童生试之问。许开见其求学之心切切，详细耐心地为他讲解，将其感动得泪流不已，当即拜其为师，此后称呼许开为许师。”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那人在哪？” “回大人，那人名为严河，是一名圣道童生，而后很快就考取了秀才，如今在定州国院求学。更是得到了数术家的亲睐，得到其入学天庠可豁免一科的保证。” “……就算找到了他，能通过他找到许开吗？难道那严河与许开有亲戚关系不成？”思索了一番之后，孔上义并不打算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大人，根据在下得来的消息，那人保管着许开大量的私人物品，像是枕头、被子、床单、牙刷、书籍之类的东西。” 孔上义惊愕道：“所以我们去的许开家里才那么空无一物？” “是的。” “……他搜集这些东西做什么？难道是个变态？” “据在下得到的消息，他搜集这些东西之后便将其焚毁了。” 孔上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焚毁与许开有着深厚关系的物品，可以防止其他人借助这些东西推演到许开所在。虽然可能性很小，连众圣都很少用这种手段，但也是一重保险。” 随后，他冷笑一声：“看来他们师徒之间还真是关系深厚啊。走吧，让我去看看，这位好弟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 “小姐。” “怎么了？” 云青山在房间内看书。 那本书的封面上没有任何字，只有一些繁复的花纹。 听到身后的声音，她头也不回地回应了一声。 在她身后的是那位为许开送信的黑袍人，他对着云青山恭谨地行了一礼：“小姐，那位严河出事了。” “严河是谁？这点小事也要来麻烦我……等一下，严河是那个你去给他送信的那个严河吗？” “正是那个严河，小姐。” 云青山本不想理会这种小事，但当她想起来严河是谁后，她立刻放下书，回头叫住了本来要道歉离去的黑袍人。 对她而言，许开之外的事情都是小事。 但，她想起来了当许开听说严河的事情之后，那副发自内心的高兴的模样。 于是她也微笑起来，为许开的高兴而也感到由衷的高兴。 “很难见到他那么高兴的样子啊……严河怎么了？” 既然严河是能够让许开高兴的事物，那么她并不介意帮助严河。 “回小姐，严河因为认许开大人为师的关系，被孔上义以里通妖魔的名义抓了起来，如今正在大牢之内。据小的离开之前得到的消息，若是严河再不拿出能够与许开大人联系的通道，恐怕免不了受到什么伤害，便是斩首也不无可能。” 里通妖魔是极为严重的罪名，诛族、夷灭都有可能。 “警告孔上义，放了严河。再有下次，就是他被斩首了。”云青山宣判了自己的决定，便又拿起那本书看了起来。 “是，小姐。” 黑袍人恭敬行礼。 “小姐，还有其他事情吗？” “严河是不是给许开回信了？” “是的，那封信正在小人的怀里，小姐您是否要看看？” “……算了，既然是给他的信，没得到他的许可，我自然不会拆开来看。” “是，小姐。若是没有其他事情，那小的先告退了。” 云青山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之后，他便恭敬地再行礼，默默地退下了。 见黑袍人离开了这个房间，云青山便继续读着那本书。 过了许久，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再度放下了手中的书，走出房间，向着许开的房间走去。 …… …… “哟，许开，你在做什么呢！” 直接推开许开房间的们，云青山大喊道，就像一个元气少女一般富有元气。 从天意榜回归了的许开无奈地扶额：“怎么了？” “没事，我过来看看你。”云青山坐在许开床边，“孔伯升下来了，伱不去见见他，让他把你屠龙的报酬给你吗？” “不急于一时。”许开现在倒并不在意忙着去拿那些报酬了，“说起来，你们什么时候回天庠？” “嗯，根据我得来的消息，孔伯升宣布自己会回去修养三天，然后举办一场宴会作为庆祝。宴会结束之后，我们的假期也就结束啦。” “还有三天吗……”许开沉吟了一下，“那我们出去玩玩？” “好啊！”一听到许开的提议，云青山嘴角的笑完全掩盖不住了，心想许开这榆木脑袋居然也有邀请她一起去约会的一天？ 然后她就看见许开拿出自己的通讯玉来。 “……你干嘛呢？” “啊？哦，我让黄图和张云漾他们回来，我们一起出去玩玩。”许开一边发送着消息，一边回应着云青山，“说起来，除了带许初去了郊外逛一圈，我还真没怎么在帝都玩过。” “……我还真是对你产生了不该有的期待。” 第197章 别拉许关去文会 “意，你认为，人人平等是正确的吗？” 当许开在天意榜之内向意问出这个想法时。 意表情古怪地看向许开：“你怎么会有这么白痴的想法？” “啊？”许开一怔，“什么意思？” “想要平等，第一要务便是双方之间的差距不大。一个凡人可以轻易持刀刺伤一位富商，所以他们基本上是平等的；但一位凡人要如何做才能伤到一位半圣？哪怕将他给祭了，估计连碰都碰不到半圣。这么大的差距下，难道你认为凡人可以和一位半圣平起平坐？” “我记得孔圣曾有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伱什么时候还会引经据典了？”意的表情变得惊奇起来，“有进步啊，许开。” “别打岔，这么基础的东西我好歹也是知道的。”许开没好气地说道。 “孔圣的话是自己不想要的事，就不要强加给别人。可这又能说明什么？这只是用来规范个人的品德罢了。凡人不想要做的事情，就算想要推给别人，他还能推给半圣？”意轻笑一声，“基础力量上的不对等，注定了你说的‘平等’是无法实现的。” 许开沉默良久。 “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许开长出一口气，“也对，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或许本就是在这样一个世界还坚持着我以前的想法的我错了吧。” 说完，他站起身来，身躯渐渐消散。 这意味着许开正在回去。 不知为何，意总觉得许开心情很是低落，就像是失去了什么一般。 …… …… “喂？你怎么了？” 云青山在许开面前挥了挥手。 “嗯？啊……抱歉，我在想事情。”许开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到哪了？” 他不知不觉间忽然回想起来当时与意的交谈。 或许本就是他想这些有些想魔怔了吧。 “我已经联系了他们，他们等会就会回来。到时候就可以出去玩了。” 云青山叹了一口气，还是拿出来那封信：“这是严河给你回的信。” “哦？他居然回信了。快给我看看。” 原本还有些低落的许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精神一振，接过了云青山的信，看过内容之后，轻笑一声：“真是……我当个讲师或许还行，真要去当指引别人的老师的话还是有些不够。也罢，青山，你还能帮我送信吗？” 云青山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太麻烦了，这玩意给你。” 一块通讯玉飞到许开手上。 “这是什么？” “特制的通讯玉，不会被人追踪。我等会会让人也送一块给那个严河，这样就不需要我去送信了。” 许开把玩着这块玉。这块通讯玉与其他通讯玉的纯色不同，呈现黑白两色交织，颇为奇异。 “多谢了。”许开真诚地道谢，云青山确实帮了自己很多。 “小事而已。”云青山扯了扯蒙着自己眼睛的黑布，“有说到哪里去吗？不如我们先走。” “等一下。”许开说着，先给严河发去了一条信息。 这块通讯玉只能传递文字。 过了许久，许开皱眉：“这严河怎么还不回复我？”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71节 云青山没好气地说道：“我还没给那严河送到这块通讯玉呢，你让人家怎么回复你？” “哦，还没送到啊。”许开挠挠头，“那我们先出去吧。” “我看看，张云漾好歹也是本地人，我问问她……怎么又是文会？赶紧爬。文会有什么好玩的？”许开黑着个脸，让另一边的张云漾赶紧换个项目。 而在另一边，张云漾不解地看着许开发来的信息。 “奇怪了，为什么许关这么不愿意去参加文会啊？”张云漾偏着头，一副极为不解的模样。 “……张小姐，斗胆一问，你是不是又邀请许关去文会啊？”听到了张云漾的话，黄图不由得出声问道。 “是啊。文人相聚，写诗赋词，本就是一大乐事，还能精进自己的文道，此乃一举两得之事。为何许关这么不愿意参加文会？”张云漾蹙眉，真的很不理解。 “……就当我给你提个醒吧，张小姐。如果你想拉近自己与许关的距离，以后关于文会这种活动，就不要去了。要是说得多了，你说不定还会被他讨厌。” “谁想拉近与他的距离啊！”张云漾差点炸毛了。 张旭玲着狐疑地看向黄图，她也知道一位很讨厌文会这首那个事情的人物，难道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可境界对不上啊。而且据说他一直隐藏着自己，但看许关的模样，又是写书立言，又是与程朱一派发生冲突，怎么也看不出他有隐藏自己的意思。 “好好好。除了文会，帝都还有哪里好玩吗？张小姐，我听说你与帝都纨绔关系很好，他们平时都去哪玩？” 张云漾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教坊司。” “……当我没说。” 而这时，张旭玲忽然一拍手：“对了，我知道一处地方非常好玩，不如我们去那边玩？只是今日天色已晚，若要去那边的话，恐怕只有明天了。” 张云漾看向张旭玲：“你是说那个？” “对呀，姐姐。我们以前去过好多回的，这次也叫上许关他们一起去吧。” “是哪个？”黄图摸不着头脑。 “永定河泛舟，很好玩的，水流激荡，波涛汹涌，颇有风趣。若是肯付钱，还有一些被抓来的妖魔供游客玩乐。”张旭玲为黄图介绍起来她们说的地方。 “听起来不错，那么给许关回个消息吧。” …… …… “他们说永定河很好玩，那我们明天就去？”收到了张云漾说的“游永定河”的提议，许开也感觉非常满意。 “我没有意见，听上去也很不错。”云青山微微点头，认可了许开的提议。 “好，那我此前托你准备的器具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放在你实验楼那边。” “谢谢。”许开起身，向着实验楼那边走去。 “明天要去玩，你这样都还要去做实验？不如快点去休息，这样明天才有更多精力。” “嗯。”许开没有回头，只是应下，“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而严河尚未成长起来，不能帮我承担一部分，现在大部分的工作还得我自己来。” “你还真是个急性子。你未来的成就必然极高，寿命漫长，何必在意这一天两天的？”云青山表示并不理解许开的行为。 许开的脚步忽然一顿。 他忽然发现自己确实有些急躁了。 文人寿命绵长，不再像前世那般只有区区百年。那自己真的需要如此急切吗？ 顿住了约一分钟之后，连云青山都觉得许开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时，他忽然转过身来，对着云青山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一起出去看看夜晚的帝都吧。” 云青山微微一怔，随后轻笑着抱上许开的手臂，与他一起向外走去。 第198章 西海一脉 严河看着自己手中的手稿，脸上露出沉思之色。 【什么东西天上飞，东一堆来西一堆。莫非天帝盖金殿，筛石灰呀筛石灰。】 许开的《咏雪》原稿。 “以许师之才，定然不会写这么一首糟粕之诗。许师接连写出了《几何原本》《几何学》，还创出微积分这等神奇的存在。这首看起来糟糕至极的诗，说不定隐藏着数学的终极秘密。” 想到这里，严河皱眉：“可若是如此，又为何提到‘天帝’？莫非数学的终极秘密与初代帝皇有什么关系？还是说，初代帝皇的文集里有什么……” 想到这里，严河站起身来，向着国院的书阁走去，试图找到初代帝皇的文集。 便在此时。 一队兵士瞬间冲入国院，擒拿住了正在往书阁方向走的严河：“定州国院学子严河，你已经涉嫌里通妖魔，罪证已经送到州牧大人处，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是谁？！等等……什么？！我里通妖魔什么的……这怎么可能！我出生到现在除了邪物之外根本就连妖魔都没见过！” “证据确凿，跟我们走一趟吧。”领头的士兵擒住严河，以州牧赐下的墨宝封禁了严河体内的文气，让他变得与凡人无异。 而此时，国院内的学子们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纷纷出来。 “什么情况？我记得那些是定州州卫吧？” “难道是州牧大人因为那天丢了面子开始报复了？” “不太对啊，州牧大人就算要报复严河，也应该是出动自己的亲兵，而不是出动州卫啊。州卫出动，难道这严河真的犯什么事了？” “什么？严河犯事了？” 国院内吵闹无比，但已经为严河犯事了这件事给下定论了。 定州国院院长地位上是与州牧平齐的，但是实权上不如州牧，再加上此前孔上义已经给院长打了招呼，所以即便是院长，此时也不出来阻拦。 …… …… “州牧大人动作迅速，让在下钦佩啊。” 定州衙门，孔上义以一种赞许的口气对定州州牧说道。 “哪里的话，孔大人。这次行动全凭您的情报准确，在下这才能如此精准迅速地行动，这次的功劳，全仰仗于孔大人啊。”定州州牧以一种谄媚的语气说道。 若孔上义仅仅只是中央帝国的一州缉妖使，那即使他的境界比州牧还高，州牧还不至于如此卑躬屈膝，也不会如此配合对方的行动。 但，孔上义来自孔家，更是被立为“预圣”培养，因此，青云九品的州牧有心想要与孔上义结交，让自己能够多一个靠山。 孔上义严肃地点头：“背叛人族，里通妖魔，此为大事。而这小子此前更是得罪于州牧大人你，不如就由伱先去审理吧。” 州牧闻言也感到了一阵舒坦，孔上义在青云之路成就不低，确实也懂得察言观色，情商极高，但他也知道孔上义抓严河另有目的，所以他也不会答应下来，而是婉拒了孔上义的提议，严河就由孔上义亲自审理。 他也知道，严河多半是冤枉的。但他卷入了“预圣”与许开之间的争端，更是卷入了数术家与程朱学派的争端，这种情况，严河这小小的一叶扁舟在如此的狂风大浪里注定翻覆。 孔上义赞许地点头：“既然州牧大人如此说，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他向着定州大牢走去。 而在腐败腥臭的定州大牢内，严河依然穿着自己被抓来时的那身衣服，闭目靠在大牢墙壁上。 这时，走进来两个狱卒。 他们手里拿着一件衣服。 是囚服。 感觉到了什么动静，严河睁开眼，冷淡地说道：“未经审判，便给我换上囚服，这不符合我大历的律法。” 狱卒不言，只是走进来，开始脱掉严河的衣服。 严河再度闭上双眼。此时反抗没有意义，只是徒增伤痕。对方能将“里通妖魔”这么大的帽子扣自己头上，背后的来头必然极大。 但狱卒们的动作进行到一半便停下了。 他们脱掉了严河的所有衣服，却并不给他换上带来的囚服。 严河再度睁眼，看到的是一丝不挂的自己。 他恼怒地说道：“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严河，不必着急。” 一道声音在牢房外响起。 严河看向声音的来源。 对方是一位英姿挺拔、形貌昳丽的男子。他穿着一袭白衣，颇有些超凡脱俗的感觉。 孔上义来了。 他挥了挥手，让狱卒退下，狱卒便带着严河脱下来的衣服离去。而后他再度一挥手，便将这间牢房隔离开来。 “严河，里通妖魔，这是大罪。你可知罪？” 严河随手拿起囚服遮挡自己的身体，冷声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个大人物。既然如此，你我都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子的。说吧，就算要杀我也让我死个明白，我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的。” 孔上义轻笑道：“我已经说了，严河，不要着急。你并非没有活路。” “哦？” “你应该知道许开这个名字。” 严河瞳孔骤缩：“许师怎么了？！” “没怎么。说到底，连众圣都没有找到他，我不过一个小小的青云，怎么可能找得到？”孔上义摊开手。 严河听到连众圣都在寻找许开，不由得更加迷茫。许师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才让众圣都在寻找他？ “我听说你搜集了很多许开的私人物品，这些东西有助于找到他。能否将它们交出来？” 严河冷声道：“若仅仅只是想要那些东西，你何必将我关到这里来，又何必如此折辱于我？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孔上义轻轻拍手：“好吧，那我就直接点：据说你是许开的学生，若是你遇到了什么危险，你的老师会不会来救你？” “这你就想多了。”严河轻蔑地一笑，“我拜许开为师不过是单方面的，说到底，许师到底知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学生都是个问题。” “嗯……”孔上义沉吟一阵，随后说道，“你不想出卖自己的老师，我能理解，但里通妖魔可是大罪，你不在意自己的生命，那你的家人呢？” 严河目眦欲裂：“你到底是谁？！许师又到底出什么事了，竟要让你使出这等卑劣的手段？！” “放心吧，许开可好着呢。若是他回来，便会得到整个人族的倾力培养，所以你不要再担心你的许师了，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做。”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72节 严河大怒：“既然许师如此被看重，你又到底为何要如此做？！看我看来，恐怕里通妖魔的那人是你才对！” 孔上义微微沉下双目：“严河，你要知晓，即使是死到临头，也有一些话是不可以乱说的。” “哼，你杀了我也没用，我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联系许师，就算我想说，也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你！” “既然如此，放开心神，让我看看你的记忆。若是你真的没可以联系许开的手段，那我自然会放你离开。” 严河闻言，却沉默了一阵，随后怒道：“若是你心怀歹意，我又要如何防范你趁此机会伤害我？若你立下文心之誓言，我可以考虑。” “看来确实有啊。”孔上义见此明白了什么，随后转身撤下了隔开这里的结界，对着赶来的手下说道：“明天将他拉到菜市口上去，先把他的妹妹斩首给他看，再不说就斩了他的弟弟，然后是他的父母，直到他家里没人再说。” “你到底是谁？！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联系许师！”严河惊慌失措，双眼猩红地大怒道。 孔上义此时转过来，轻笑道：“到时候见。” “你这畜生！该死啊啊啊啊啊啊——！” 但此时，那位手下却面色犹疑，在孔上义耳边低语几句。 孔上义当即脸色大变。 他面色难看地看向牢房内的严河，一挥袖子，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属下连忙跟上。 “大人……那要不要放了严河？” “放，放，放！放了，都放了！”孔上义面色阴沉地说道，竟是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连西海圣人那一脉都插手进来要我们放了他，那我还能做什么？！你要去得罪西海圣人吗？！” “遵、遵命！那里通妖魔的事情怎么办？” 如前面所说，里通妖魔是大罪，即使要放了严河，也不是轻飘飘地一句“搞错了”就能揭过去的，若是没人接住“里通妖魔”这个大罪，孔上义与州牧两人之间必然至少要有一人为此付出代价。 “随便在那严河家里抓个下人，如此也能解释为何误抓了严河。”沉吟片刻，孔上义说道。这个锅自己肯定不能背，而定州州牧有意投靠自己，他也不愿寒了对方的心，所以必然要找一个替死鬼。 “记得做干净点。” “明白了，大人。”属下鞠躬行礼，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孔上义面有不甘地回头朝着严河的牢房看了一眼，怀中一个金色的令牌微微闪烁光芒。 …… …… “嗯？” 第二天，永定河上，与云青山、黄图、张云漾姐妹四人一同乘舟的许开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许开看向怀中云青山给他的那个特制通讯玉。 “严河回我消息了？” 第199章 师娘 严河愣愣地看着打开牢房大门的那个黑袍人。 正是那天给他送信的那个黑袍秀才。 黑袍人扔给他一套干净的衣物：“先穿上这个吧。” 严河当即换上了对方带来的衣服。 “嗯，不错。先出来吧，你已经没事了。” 直到黑袍人将他带出牢房送回家中，看见了他家里哭着迎接他的父母与弟弟妹妹，严河还是愣愣地看向对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放出来了。 严河与家人短暂地寒暄了一阵，表示自己平安无事之后，连忙出门想要追上那个黑袍人，却没想到对方就在原地，并未离去。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似乎就在等着自己。 严河对对方行大礼：“多谢阁下。在下这次能够平安无事地出来，全凭阁下之功。阁下之恩，没齿难忘！” “里通妖魔”这么大的事情不是说扣就能扣的，对方必然有着精细的谋划，才能没有一丝破绽地将罪名扣在自己身上。 而即使如此，这位黑袍人还是能将自己捞出来，即使对方神通广大，也必然废了不少功夫。 黑袍人摆了摆手：“此事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谢小姐吧。若不是她下令，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力。” 严河好奇地问道：“敢问，‘小姐’是谁？” 随即，他又连忙摆了摆手：“若是在下唐突了，还请阁下恕罪，就当在下并未问过这个问题吧。” 黑袍人却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嗯……告诉你倒也无妨。许开大人是伱的老师？” “只是在下单方面如此拜师而已，尚未行过拜师礼。” “嗯，那小姐应该算是你师娘吧。”思考了一下，黑袍人决定说出实情。 “啊？”严河傻眼了。 黑袍人却不再理会他的反应，拿出一块黑白相间的通讯玉交给严河：“这是特制的通讯玉，可以让你与许开大人联系而不被人发现。小姐让我将此物交给你。” “啊。”严河连忙接过通讯玉，“谢谢阁下。我看看……咦？许师已经给我发消息了？” 他连忙查看许开到底给他发了什么消息。 “我想我做老师可能并不合格。你倒是还是称呼我为师兄吧，我比较习惯这个称呼。” …… …… “严河回我消息了？” 许开有些意外，没想到云青山这么快就把通讯玉送到了。 他拿起通讯玉，查看严河发给自己的消息。 然后他诧异地看向云青山那边。 许开直接把云青山拉了过来，黑着个脸低声问道：“喂，为什么我只能发送文字，严河那家伙可以发语音啊？” 云青山一脸疑惑，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当然是为了保证你不被人发现啊。你怕被人找到，人家严河可不怕。” “……好像是这个理。” 许开无奈地摇头。 “许师说的哪里话。您是这条道路上的辟路者，所有后来之人都尊您为老师都不为过，还是不要过于谦逊了。” 看着那个嚣张跋扈到直接上自己家里来质问自己的严河如今对自己如此恭敬，许开不由得露出了微笑，文气绽放，挡住了激流将要冲荡在自己身上的水。 “也罢，这不是什么值得争论的事情，想要如何称呼我都随便你吧。”他将这个消息发送过去。 很快，严河的回信就来了：“许师，请问你知道一个叫孔上义的人吗？” 许开一愣，没想到严河居然提到了孔上义的名字。 那场文会过后，他听黄图说过，孔上义是孔伯升的族兄，还是“预圣”。不过似乎由于自己的出现，所有“预圣”都会被取消资源倾斜，用以培养他一人。所以那些“预圣”们迫切地想要找到自己，证明他们不弱于他。 而孔上义是其中最激进的一位，因为他走的是青云之路。为此不惜想要抓住他的亲戚来威胁他。 许开当时听得想笑，他家里人死得有多干净还能有人比他清楚？ “孔上义？当今孔家少主的族兄，是所谓的‘预圣’，地位极高，怎么了？” “许师，我碰到孔上义了，他将我抓了起来。” 许开眼色一寒，霍然站起身来。 黄图、张云漾和张旭玲三人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了吗？” 唯有云青山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的样子，依然神情自若地戏水。 许开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输入消息：“发生什么事了？详细说给我听。” 没想到孔上义找不到自己的亲戚，就开始打严河那边的主意了。虽然听严河的语气，似乎事情得到了控制，但这件事还是让他感到愤怒。 “许师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是一位黑袍人将我带走的，他说他家小姐是我师娘，我想问问有这回事吗？” 许开眼前一黑，立刻就想到了这是谁的手笔。 云青山。 除了这人，还有谁会自称是他的妻子？ “……云青山。” 许开转向那边说道。 云青山回过头来，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吗？” “……谢谢你。” 思考了一下，许开还是决定道谢。 “没什么啦，这只是小事。”她轻轻地摆了摆手。 “若是没有你，严河就危险了。”许开认真说道，“所以我很感谢你。” “道谢的话就不用说了。你要真想感谢我，就和我结婚吧。” 张云漾的目光猛然转过来，死死地盯着云青山。 张旭玲的目光也猛然转过来，若有所思。 黄图无奈地拿出一根鱼叉开始叉鱼玩，一点都不想看这种场面。 “……你在做什么啊？！张旭玲还在这里，万一她发现了我怎么办？！”许开灵识传讯，几乎是咆哮着说道。 “放心，我早就跟她约定好了，她不会把你泄露出去的。” 云青山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样最好。” 许开重新坐下，一脸的无奈。而后向严河继续发去消息：“……师娘这一点你不用管她，随她去吧。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没事就好。” “至于孔上义……”许开眼神冰冷，“等我踏入圣道回归天庠，第一个就斩了他。你那边还有什么消息的话，第一时间告知我。” 随后，许开将孔上义的相关事情发给严河，叮嘱他小心一些之后，便收下了通讯玉，继续与其他人泛舟游玩。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73节 第200章 被夷族的下人 永定河泛舟确实非常好玩。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场的都是文人，所以即使有三位美人在侧，也无法看到她们湿身的场面，这让许开颇为遗憾。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云青山狐疑地看向许开。 “没有，什么都没有。”许开坚定地摇头。 途中还有颇为有意思的活动。主办方用生擒的妖魔进行一对一的生死战，而后由双方的支持者下注。下注者可以额外购买一些凭证用以在战斗中用他们的文人手段对自己看重的妖或魔提供支援，让他的胜算更大。倒也是一种颇有新意的赌场。 “这个不会也是罗达开的吧？”许开好奇地问道。罗达有开赌场的爱好，说不定这里就是他的地盘。 “怎么可能。生擒的妖魔十分稀少，可不是罗达能随意拿到手的。这里是我家的产业。”张云漾解释道。 “……医家还干这个啊？” “？这怎么了吗，活下来的一方活剖，死掉的一方解剖，都不浪费，挺好的。”张云漾有些不解。 “……6。” “六是什么意思？” “这个不重要。我有些好奇的是既然医家并不忌讳解剖妖魔，为何却不愿意解剖人族尸体？” “妖魔乃大敌，解剖他们是为了更了解他们，在战争中更加有效地针对他们。而人族同胞岂能如此对待？须知死者为大。”张云漾不太理解许开的想法，既不同意他们拿死囚试药，却又对于解剖同族之人并无忌讳？ 许开陷入沉默。 原先他以为有灵识之力，即使不解剖也可以查看身体内部构造。但当他见到张云漾提供的尸体时，却发现即使有灵识之力，有时也无法扫清每个角落。这种情况下，解剖是必要的。 但，就像许开坚决反对她们拿死囚试药一样，张云漾和张旭玲也坚决地拒绝解剖尸体，这就导致最近上课时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争论这个。 然而解剖是外科手术的前提。若不解剖，即使有圣人以自身强大灵识强行扫描出一副构造出来，也会有个体差异。更何况圣人不可能对每个病死之人都以其灵识扫视。若是想要在县村这种文人稀少之地发展无需文气也可以进行医疗的现代医学，解剖终究是避不开的。 所以最近许开一直在思考，要如何才能打破她们的思想禁锢，从而将解剖推行下去。 …… …… 严河送别了黑袍人，长出一口气。 孔上义的名字也是从黑袍人那里听说的。但他却未细说，只是让自己去问许开。 他不知道孔上义如何发现自己说谎的。孔上义审问自己是在他得到黑袍人给予的通讯玉之前，在此之前他和许开只有书信往来，这最多只能算半个通信方式。 严河终究只是在小县城里的秀才，虽然来到了定州国院，毕竟时日尚短，见识短浅，所以他并不知道“真言令”的存在。 即使知道，恐怕也不会想到孔上义居然为此将珍贵的“真言令”带来，用以测试自己。 孔上义绝不会善罢甘休，他现在尚未从定州离开便是证据。 但现在，自己和家人们都平安无事，这就够了。 正当他稍感安心时。 一队州卫再度出现，将他家包围得水泄不通。 “你们怎么又来了？！孔上义到底做了什么？！” 即使知道对方不会就此停手，但他还是惊愕于对方如此迅速。明明刚把自己放出来，就又要出手了？！ 玩呢？！ 但这次，州卫却并未动手抓捕严河。领头的州卫走出，平静地对严河说道：“我们掌握了证据，证明你们家中有人里通妖魔。请让我们进去搜查。” 严河冷笑道：“别找了，不就在伱们面前吗？把我抓走吧。” 出乎他的预料的是，领头的州卫却摇了摇头：“之前误抓了你，我们很是抱歉。朝廷会有补偿下来，但我们误抓了你也是有原因的。里通妖魔的是你家中的一个下人，让我们带走他，此事就此了结了。” 严河一愣：“下人？” “是的，是一个姓钟的下人。” “钟大壮？”严河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姓钟的下人。 州卫点了点头：“正是。还请不要阻拦我们执行公务。” 严河尚未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身体却不由得让开了一条道路。 州卫蜂拥而入，家里一阵嘈杂之后，名为钟大壮的壮实高大的仆役便被州卫们押了出来，身为凡人的他根本无法反抗州卫，被封禁更是导致他连话都说不出口。随后领头的州卫对严河拱了拱手，便带着钟大壮就此离开，连头都不回一下。 “哥哥，出什么事了？”这是严河的妹妹。 “大哥，钟子怎么被抓走了？”这是严河的弟弟。 “河儿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壮他憨厚老实，连童生都不是，怎么可能里通妖魔啊？！”严河的父母急切地询问。 “少爷、少爷，求求您救救钟大哥吧！”有丫鬟哭诉道。 严河的家人和下人们纷纷围上来，吵个不停。严河心烦意乱地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我大致知道发生什么了。‘里通妖魔’是大罪，若是发现是误抓，必然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但只要找到了‘里通妖魔’的人，便皆大欢喜。钟大壮便是如此被抓走的。”严河烦躁地挥手。钟大壮在他们家里做了很久，一直勤劳肯干，关系也不错，如今被抓，他心中也非常愤懑。 但这件事牵扯到孔家、程朱一派与数术家、“预圣”与许开，情况错综复杂，说实话，为此牺牲一个下人得以全身而退已经是非常值得的了。 严河握紧双拳，恨恨地看向定州衙门的方向。 “都散了！散了！”严河没好气地说道，“我刚从大牢回来，怎么没人关心我呢？我先去休息一会！” 严河烦躁地一挥手，走进家门。其他人见此也有些不敢继续说些什么，他们知晓严河内心也定然不好过，然而对方势大，不是他们可以抵抗的。 …… …… 如此一天过去。 勤勉好学的严河即使遭逢突变，也依然坚持早起，前往国院求学。 当他打开大门时。 一直沾满鲜血的手抓住了他的裤脚。 “什么……？” 那是一个虚弱至极、苟延残喘的少年。 “严、严少爷，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吧……”少年用嘶哑的声音请求严河，如同尸鬼一般。 少年浑身沾满鲜血，骨瘦如柴，蓬头垢面，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完这句话后，当即晕死过去。 “我记得你是……钟大壮的表弟？” 严河连忙将人拉起来，带进屋内，注入文气之后喂了些吃食，便见那少年晃晃悠悠地醒转过来。 “怎么样了？” 少年意识刚清醒，看到严河的脸，当即痛哭拜倒：“严少爷，求求您救救我吧！钟大哥不知道犯了什么事，一伙官兵冲进来把家里人全杀了，我当时在山上砍柴才幸免遇难！严少爷，求求您救救我吧！” 便在此时。 官府的小吏骑马在大街上奔腾，口中高呼：“上阳县钟大壮，里通妖魔，触犯大历律法，以及我人族绝律！受夷族之刑，定州之人当引以为戒！” 少年原本就惨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颤颤巍巍的手指无力指向外面，口中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半晌，他方才说出一句话来。 “严少爷……原来是这样。那小的先走了，免得给您带来什么麻烦。” 少年强撑着身子，苦笑着站起身来，一步一瘸地拖着疲惫的身子向着门外走去。 没走两步，他便一跤摔倒。 里通妖魔当受凌迟之罚，而若是情节严重者夷族，这个判决也算正常。 但，严河也比谁都清楚不过，钟大壮是无辜的。 他原本以为，对方斩了钟大壮就算了事，结果却如此残暴，以最高刑罚执行，夷族。 于是，他拉住了少年。 “钟大壮是无辜的。放心吧，你现在这里住下，我会保证你一段时间的安全。” “您……会为钟大哥报仇吗？”少年眼中忽然闪出一丝希望。 面对着他眼中的希望，严河却犹豫了。 真的要为了一个下人的远房亲戚放弃来之不易的活路吗？ 更何况，此事是许师与“预圣”之间的争端，即使自己暂时保下了他，无论是自己还是这个少年都如狂风巨浪中一片小小的叶子，自保都极其困难，他如此做，真的不会引火烧身吗？ 严河看向门外那依然在纵马奔驰的小吏。 他轻叹一口气。 自己不能出事。只是一个下人的亲戚罢了，他稍微保护他一下已经是仁至义尽。伸冤？那恐怕得到许开与“预圣”们分出胜负之后才有可能了。 他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发给许开，随后带着少年走进屋内。若是州卫来他家里找人，他就把他送出去，至于他是罪人一族，权当不知道。保护他一段时间已算是仁至义尽。 少年似乎也感觉到了严河的想法，但他此事没有选择，身体更是虚弱得无法自己做主，于是任由严河将自己带进屋内。 严河一边为少年包扎，一边说道：“我给你注了一些文气，让你的身体恢复到能动弹的地步，这里是一些吃食和盘缠，你带着它们赶紧远走高飞吧。” 少年感激涕零：“多谢严少爷、多谢严少爷！严少爷没齿之恩，小的永生永世也不敢忘怀！” 这种情况，还这样帮助自己，已经是非常好了，自己不能再奢求更多。 严河有些不忍地摇头。这少年一走，只怕是凶多吉少。 他将少年送出屋外。 便在此时。 噌——！ 扑哧。 自极远处，响起弦惊之声。 一支利箭，洞穿了少年的心脏。 自此，钟家最后的血脉，断绝于此。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74节 第201章 第一堂课 “喂，喂，喂？！你没事吧？！” 严河急忙摇晃着少年的身体。 但无济于事。 利箭准确地洞穿了他的心脏，再加上他仅仅只是个凡人，即使医家进士在场，也无力回天。 “此乃里通妖魔的罪人一族，严河，你莫非要袒护罪人不成？” 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 是那个射箭的人。 严河记得他，他是孔上义身边的下属。 严河咬牙切齿，目眦欲裂，却还是不得不低头行礼：“在下……并不知道他是罪人一族。还望大人恕罪。” “哼，这次就放你一马。但严河，伱要谨言慎行，莫要再犯这种错误。”那人冷哼一声，转头离去。 严河不能动，不然就会得罪西海圣人一脉，这对他的主子极为不利。 但，虽然不能动，却还是可以进行一些动作的。 比如今日他当着严河的面将那钟大壮一家最后的亲戚射杀。 他早就发现了逃脱的少年，但他料定了对方一定会去找严河，正好以此威慑对方，让严河知晓自身的处境。 不是背靠西海圣人一脉就可以高枕无忧的。 严河看着少年惨死的尸体，默默走上前去。 “你想做什么？” 顿时有州卫止住他的动作。 “此乃背叛人族的罪人，当曝尸荒野，不得入葬，你莫非想违背大历律法不成？” 严河深吸一口气，说道：“这里是我家门口，我想收拾一下。” “不行。就算你想要收拾，也必须等到行刑完毕之后才可。” “难道我连我家门口都不能收拾了吗？！” “至少得等到三天后，让所有潜在的罪人明白，背叛人族之下场，以此引以为戒方可。”州卫严肃地说道，“而且说到底，你也算是有窝藏协助人族叛徒之罪，这点小事就当作给你的小小惩戒。” 严河怒视着州卫，他知晓这多半是孔上义的手段。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放过了自己，且似乎不会再像先前那样使用激进的手段，但像这样的事情恐怕少不了。 他一挥衣袖，向着国院那边走去。 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严河依然不愿浪费时间学习。因为他知晓，只有努力学习，在科举中取得好成绩，考上天庠，自己或才有与孔上义掰腕子的可能性。 才不会像这样，如此地屈辱却无丝毫反抗之力。 便在此时。 那块通讯玉动了。 他立刻将其拿出来查看，想到知道许师到底对这件事怎么看。 然而许开传来的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你说什么？” …… …… 许开的一天是从上课开始的。 自从让下人们也跟着许初一起上课，他的任务就变得格外重了起来。 下人们也变得怨声载道。 许开有些不解，不是他们想要学习的吗？如今又嫌学业重，怪不得一点都学不进去。 但当他交流了一下后，才发现是自己的错。 下人们的任务本来就重，虽然看似只伺候许开一人，但实际上有三栋宅子需要打扫，而许开请的下人不算多，在黄图和云青山住下之后任务变得更加繁重。而每天上午的课耗去了不少的时间，让他们的时间变得更加紧迫。 于是许开大手一挥，给他们涨了工资，同时还减少了任务。丫鬟仆役们顿时高呼老爷的恩情做牛做马也还不完，于是学习得更加认真。 便在他上课时，他接到了严河传讯。 他随意出了几道题，示意众人先自习一会，拿出通讯玉查看严河发给自己的消息。 “嗯？” 死了一个下人？ “你没事吧？” “许师，学生没事，只是……” 听到严河没事，许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于是他追问道：“你没事就好……只是什么？” “钟大壮……死的不止是他。” “还有谁？” “还有……他整整一族。他被夷族了。” 许开愣在原地。 “……夷族？” “夷灭三族。他整个家被屠戮一空。” 许开沉默地放下通讯玉。 黄图和许初发现他的样子有点不对。 “老许，你怎么了？” 黄图上前关切地问道。 许初脸上也写满了担心。 “……不，没什么。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为止吧。” 放下手中的书，许开走向屋内。 正在上课的仆人们不知所措。他们能感觉到自家老爷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有胆子大的仆人上前询问：“请问，黄公子……老爷是怎么了？” 黄图看向许开离去的背影。 那背影写满了不解、愤怒以及纠结。 “……我去看看吧。” 黄图跟着许开一起进楼。 他直接推开许开房间的门，看到许开躺倒在太师椅上，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本书盖在自己脸上，似乎是在睡觉。 “你怎么了？” 听到黄图的声音，许开取下覆盖在自己脸上的书，语气无力地说道：“我在想问题。” “什么问题？” “我想，这个问题只有我自己能想明白。” “好好好，别把自己给想废了。” 黄图说着，转身便走，随后关上了许开房间的门。 而许初不知何时便站在门外。 “他没什么事，只是在想一些问题。你要是没什么大事的话，我想还是别去找他吧。” 说完这句话，黄图也不理会许初是否回应自己，便径直离去。 许初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想打扰许开。但正当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却忽然打开了。 “哥哥……” 许初看见许开那有些憔悴的脸色，不由得更加担心。 许开看见站在门外一脸担心的许初，脸色稍缓，轻轻地揉了揉许初的头：“先等一下。” 说完，他便离开宅子，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云青山还在睡觉。 …… …… 砰砰。 “来了，谁在敲门啊……许关？” 张云漾推开大门，惊讶地看见许开就站在门外。 但他的脸色，却极为不好。 作为医家，张云漾能看出他浑身紧绷，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许关，你怎么了？身体是不是不舒服？”张云漾一脸担心，关切地问道。 该不会是许关生病了来找他治病吧？ “不……云漾，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可以进来吗？”许开的脸色似乎更加憔悴了。 “啊……没什么，请进来吧。”听到许开直呼自己为“云漾”，张云漾脸上闪过一丝绯红，随即将他迎了进去。 许开落座，张云漾为他倒了一杯茶：“怎么了吗，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 许开却环顾了一下四周：“张旭玲不在吗？”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75节 “她啊，有事出去了，好像是为孔伯升的庆功宴做准备。到时候那场宴会也少不了写诗赋词，交流心得。她好像是出去寻找灵感了。” “这样啊。”许开轻轻地点头，“那你不去吗？” “我已经准备好了。”张云漾轻轻摇头，“倒是你，许关，你有什么问题？是读书上遇到了什么问题，还是有其他的事情？” “不是关于读书的问题……我想问问你，你们张家……嗯，张圣世家，有过什么敌人吗？” 张云漾思考了一下：“我张家确实有不少敌人，以前也有一些不长眼的暴发户与我们对立，但都没落得过什么好下场。” “我想问的是，张家把他们……夷族了吗？” “有一些确实是。” “那……有没有什么个人与你们为敌，也将其夷族了的？” 张云漾通读自家历史，自然知道确实存在这种情况，但她不理解为何许关来问自己这些问题：“许关，你为什么要问这这种问题？你是从哪里听说了一些关于我张家的事情吗？” 随即，她有些不安起来。许关家里没什么亲戚，该不会有什么亲戚不小心惹到了他们家里某个人然后被报复了吧？ 那样的话自己还能和许关成吗？ 许开摇头，否定了张云漾的担心：“不，我只是想做个参考罢了。若是不便讲，那不讲也可。” “这些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你问的又不是具体的事情。确实，有一些人与我张家结仇，随后被我们夷族了。”听到许开的保证，张云漾不由得稍稍安心下来。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张云漾反而不解起来。 “为什么将他们夷族？” “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啊。这是很简单的道理。谁都不想自己亲手给自己埋个雷吧？历史上曾有一个大隋皇国，大隋与宇文一族有仇，因此将宇文家夷族。但最后，大隋还是灭亡在了在宇文一族的残存族人手上。”张云漾以史为鉴。 她觉得许开好像是与某人结仇了，但对方有个天赋很好的后人，不知道该不该斩草除根，因此以此告诫许开不应手软。 “宇文一族……？不，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那些剩下的人对于你们亚圣世家来说，就和蝼蚁无异吧？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斩尽杀绝？圣路之争，不是应当点到为止吗？仅止于争论，不会再对直接对对方下手？” “许关，你也知道那是‘圣路之争’，我说的是生死之争，以及朝堂之争。朝堂倾扎，务必要将对方斩尽杀绝，这点道理连我这个要走圣道的人都明白。再弱小的敌人，也有成长到成为庞然大物的可能性。斩草除根，就是掐灭这点可能性，须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你——不，等一下，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许开还想问一些什么，听到张云漾的话语，却忽然止住。 “怎么了？我说的是……怎么了吗？”张云漾将自己的话语重复一遍，随后不解地问道。 许开缓缓地站起身来，轻声地咀嚼着三个字。 随着他轻声说话，他脸上的憔悴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浮现出了一种明悟，一种恍然。 “你……你怎么了？”张云漾也不由得站起身来，担心地看向许开。 许开却一把抱住了她，原本紧绷的身体也变得舒缓起来。 “你——你做什么啊？！”张云漾惊叫道，却并不挣脱许开的怀抱。 许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谢谢。” “我做了什么吗……不过，不用谢。”张云漾也抱住许开，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你没事就好。” 许开将张云漾放开，随即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失态了：“啊，抱歉……我刚刚有些激动了。” “不……这没什么。谢谢你。”张云漾颤颤巍巍地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能帮到你就好。” 为什么要谢谢我？许开不明白。但他现在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事情了。 “我有事要离开一阵，我家那边就拜托你照顾两天，要不了多久的。” “嗯，你放心吧，帝都没人敢在你那边捣乱。”张云漾轻轻点头。 许开对着张云漾一抱拳，随后转身离开。 张云漾还在回味着许开身体的温度。 “啊，对了。” 临走之前，许开忽然回头。 “我的名字，是许开。” …… …… 许开走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 孔伯升成功通过天意榜的试炼，孔家在此举行了盛大的庆典，故此街道上的人特别地多。 原本他可以无视嘈杂的人群径直离开，但他却左躲右闪，侧身躲开蜂拥的人群。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周围每个人的存在。 但他却并未因此而烦闷，而是感觉到一种豁然开朗的舒畅之感。 他拿出那块通讯玉，给严河发了一个消息。 【严河，既然你视我为师，那我便来为你上第一堂课。】 第202章 划破天际的剃刀 许开回到了自己家中。 此时，云青山已经起床。 她来到院子，便看见了刚刚回来的许开。 看到了许开的表情，她露出一抹微笑，似乎明白了什么。 “一路小心。”云青山轻轻挥手。 “嗯，我会的。”许开头也不回地穿过云青山。 靠在房门口的是黄图。 看见许开，黄图问道：“你又要去杀人了？就跟那天一样？” “就跟那天一样。”许开头也不回地穿过黄图。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站在房间门口的是许初。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你没事吧？”许初关切地问道。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许开忽然说道。 “啊？去什么？” “去看看这人世间。” …… …… 孔伯升的庆功宴如期而至，整个帝都所有举人以上的文人都受到了邀请，不少青云官员、圣道隐士也来到这场宴会，祝贺孔伯升成功通过直面天意榜的试炼。如此盛大的排场是连许开这个“甲等最上”都未曾拥有的。 数术家积贫积弱，而孔家、以及儒家则如日中天，如今朱熹更是闭关，出关或许便能成就亚圣，到时候儒家便会更上一层楼。因此，不少人都来此祝贺孔伯升，席间甚至还有数位大贤、乃至一位半圣。 孔伯升礼貌得体地应对着所有人，展现出与他年龄不符合的成熟，让在场众人更加赞叹，称赞有孔伯升为圣人之姿，理应也成为一位“预圣”。 云青山、黄图、张云漾姐妹四人也来到了这场宴会。 黄图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熟练地将一只烧鸡收入自己的储物戒，等回去带给许开吃。 张云漾和张旭玲对孔伯升略微寒暄祝贺之后，便在场间闲逛。 云青山却在一处清静之地找到了孔伯升。 “今日宴会的主角，却在这种安静的地方，实在是不符合伱的性格呀。”云青山轻轻举杯，“恭喜你。” 孔伯升却苦笑道：“云小姐，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其他人祝贺我，我会欣然接受，但你家那个许开以‘甲等最上’通过直面天意榜，我实在是承受不起你的恭喜。” 在天庠这么长时间，孔伯升也摸清了一些云青山的路数。这样说，就能让她感到高兴。 果然，云青山露出一丝微笑，但她却摇头说道：“我恭喜你，不是因为恭喜你通过了天意榜的试炼。” “那是什么？”孔伯升疑惑地问道。 “我是祝贺你少了一位强力的竞争对手的。对你来说，他是个比孔存天更难缠的对手。”云青山轻轻地喝了一口酒。 孔伯升很快明白了云青山说的是谁：“云小姐说的是孔上义？他怎么了？” 云青山却看向窗外：“许开去杀他了。” …… …… 帝都的宴会并没有影响到大历定州丝毫。 孔上义站在高台上，看向中央帝国帝都的方向。 “大人，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那钟大壮夷族了。”手下向孔上义报告。 “做得干净吧？” “按照您的吩咐，非常干净，不留一丝一毫。连他家的鸡鸭牛羊我们都杀干净了。” 孔上义微微点头：“嗯，做的不错。” 他听说了帝都那边孔伯升举办的宴会，只是冷笑一声，并不打算去参加。 若是情况不同，他会回去参加宴会，恭贺对方，孔伯升通过了直面天意榜的试炼，证明他已经坐稳了孔家少主的位置。走青云之路的他再清楚不过，此时应当去与对方搞好关系。若是以往，他不会再想这方面的事情。 但他为“预圣”，更是从族中听到了一个消息，族内似乎打算开放一个大机缘，一个前所未有的机缘让所有足够资格的族人相争。有这个机会，孔伯升的少主之位也不再是不可撼动。 所以，他依然留在定州。 “真言令”告诉他严河在说谎，他定然有许开的联系方式。但他并不打算告诉众圣。若能找到许开，挫其文心，他的“预圣”之位也不再风雨飘摇。 稳固“预圣”之位，他便有更大的可能在那场竞争中击败孔伯升，将其掀下台。 所以，他时刻监视着严河，试图找到其明确的破绽，令西海一脉也说不出话来的破绽。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76节 他不知道西海一脉为何会插手此事，但看起来严河与西海一脉的关系也并不密切，所以他才敢继续监视严河。 便在此时。 “大人，有一封请柬。”又有一位手下来报。 “什么人，这个时候送请柬过来？”孔上义烦躁地皱眉。 正当他打算将请柬扔掉的时候，那位手下却说到：“是严河的请柬。” 孔上义的动作明显地一顿。 “严河？” 他微微眯起双眼，不明白严河为什么这个时候要给自己一封请柬。 “是的，严河今晚在长水楼设宴请您做客。说是有重要的消息想要告知您。”手下恭敬地回答。 孔上义露出一丝微笑。 “看来严河终于打算说出许开的事情了啊。好，今日我便给他一个面子，赴宴。” 他一挥手，走下高台。步伐潇洒，洋溢着自信的气息。 …… …… 孔上义准时地来到长水楼，而此时的长水楼已经被严河包场，长水楼里便只有他一人，连店小二都不在。 看到孔上义到来，严河起身，来到门外迎接孔上义，颇为恭敬地将他迎入楼内。 楼内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但在孔上义看来，这些食物糟劣不堪，便是入目都是一种恶心。 他曾在天庠求学，更是出自孔家，他的生活连锦衣玉食都远远不足以形容，又怎么看得上这些看起来丰盛美味的菜肴？ 但为了许开的情报，他强忍着这种不适，坐了下来，对着坐在另一边的严河说道：“严秀才此来，想必不是单纯地邀请本官赴宴吧？” 严河为孔上义倒了一杯酒，并不理会对方刻意强调自己的文位与他的差距有多大，只是说道：“孔大人可知道这长水楼有什么历史？” “哦？这穷乡僻壤的小楼，也有什么历史了？”孔上义饶有兴致地问道。 “长水楼建成的时间很短，不到二十年。但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座长水楼如今名声远大，便是因为许师的《沁园春》便写作于此。当时许师并未为其命名，于是大家都称那首词为《沁园春·长水楼》，而长水楼之名也因此传扬出去。” “哦？那首《沁园春》是在这里写的？”孔上义自然也是知道那首词的，即使他与许开对立，也不得不承认，那首词确实写得极好。 “是的，也正因此，长水楼的餐费也日渐上涨。便是在下，也根本无力将此地包场。” “原来如此。”孔上义点头，“所以，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这严河给他说这些，还刻意强调他无法支付包场的费用，莫非是暗示他只要给他一些好处，他就会将许开的消息告诉他？ 他内心轻蔑地一笑，还不是出卖了自己的老师。 但严河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猛然站起身来。 “在下之所以能够支付包场这里的费用，是因为许师替在下付钱了。” 孔上义豁然站起身来：“你说什么？！许开来了？！” 回应他的，是一道将整个长水楼一切为二的刀光。 噌。 一把剃刀自天外闪现而至，青色的刀光划破天际，圣人剑的威势展露无遗。整座长水楼，光滑地从中间被切位两半！ 刀光闪现，竟是隐隐有龙威绽放，恍惚之间，孔上义竟然以为自己所面对的，是一尊真龙！ 整座长水楼，都在这一刀一下被彻底斩碎！ “许开啊啊啊啊啊啊——！！！” 那把剃刀，那把圣人剑，便是许开最好的身份证明！ 孔上义狂怒地嚎叫，他在宦海沉浮，自认熟知人性。他设想过很多次与许开相遇的场面，都做好了对应的准备，但却根本没想到，对方竟然丝毫不顾这样做得后果，直接将圣人剑斩了上来！ 他到底想做什么？！ 孔上义脸上鲜血流淌。许开出手得太过突然，即使是他措不及防之下，脸上、胸口上被那把剃刀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显得无比狰狞。 倒不如说，即使这样也能挡住圣人剑一击，孔上义已经无愧于“预圣”之名。 此时，他的伤口血肉蠕动，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起来。由此可知，他的肉体强度也绝非寻常。 严河早就得到消息，在天际刀光闪现之时，便早就退出了长水楼。并且由于许开交给他的一块玉佩，故而那将整座长水楼斩得粉碎的刀光并未伤到他丝毫。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严河身前。 而长水楼内青光闪现，凝为一把剃刀，落在了那道身影手中。 “许师。”严河恭谨地行礼。 拥有圣人剑、得到严河如此真心地恭谨对待之人，唯有许开。 “严河，这便是我要为你上的第一堂课。” 许开背对着严河，说出落地之后的第一句话。 第203章 守护那一缕光芒 “人生而平等？” 许初困惑地看向许开。 此时，许开领着许初来到了帝都的传送阵前。 帝都的传送阵可以直接传向大历皇都，从那里再传送一次，就可以直接到达定州。 而许初已经不再抗拒使用传送阵，因为她要做的事情，已经基本上完成了。 “是的，这是我一直以来都以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许开牵着许初的小手，等待着传送阵的充能。 张云漾给了他一块代表着亚圣世家的令牌，所以他才能够刚来到这里，就立刻进入了传送阵。 而在这等待的时间里，许开告诉许初，自己此行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呃，这样的想法？”许初不解地问道。 “……我想，大概是因为一些思维惯性吧。”许开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我以前去过一个地方，那里的人没有修行之路，每个人都是凡人，甚至比凡人还弱一些。但他们有很特殊的工具，让我想想……嗯，凭借那些工具，那里最高战力大概可以到大贤的层次。” “无法修行，却可以使用能战大贤的工具？到底是什么工具，限制竟然如此小？”许初疑惑地问道。 “你就当我在讲一个故事吧。虽然那里的人可以用工具将弱小的他们提升到一个很强大的层次，但他们本身却无比弱小，人与人之间的体能差距并没有多大，而那些工具笨重无比，有一些甚至有一个城镇规模的大小，不可能随身携带。所以，即使是那边一国元首——你可以理解为圣皇或者帝皇——与街边上的乞丐，在生命层次上，也没有任何差距。” “我在那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将那里的思想延续了下来，自顾自地以为这里依然是人生而平等的世界，一时之间却忘记了修行者的存在让人与人之间存在着真正意义上不可逾越的鸿沟。在这样的世界，还在坚持那时候的想法，未免有些可笑。”许开自嘲地轻笑一声。 “但伱给我说这个，说明现在你还没有放弃这个想法吧，哥哥。”许初看向许开，握紧他的手掌，“我能感受到，现在的你并非对你的这个想法产生了怀疑，反而更加坚定了。” “是的，因为我终于明白了，为何钟大壮会被夷族。因为即使是在这样的世界，每个人，也是生而平等的。” “为何？” “因为，可能性。”许开平静地说道，“我此行前去，就是为了守护那一缕可能性。” …… …… “许开——！你竟然敢刺杀中央帝国的朝廷命官，你可知罪？！” 从长水楼的废墟中冲出来的，是伤势已经大致愈合的孔上义。 但他的脸上，依然存在着一道狰狞恐怖的刀痕，圣人剑剑意肆虐，让他始终无法彻底恢复伤势，还因此一直感受到刺痛。 许开面无表情。 “我本就是来杀你的，有什么遗言赶紧说吧。” “许开？！你为何要如此做？！” “你杀了钟大壮。”许开冰冷地说道，“并且，你还将他夷族。” “啊？” 孔上义完全没有想到，许开此来，竟然是为了区区一个下人。 “钟大壮是你的亲戚？”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难道这个钟大壮是许开家的远房亲戚？许开亲戚这么少，如今最后的亲人更是被自己所杀，那么如此愤怒也能理解。 正当他盘算着如何解释时，许开却说到：“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许开表情平静地说出钟大壮与自己毫无关系，语气却冰冷至极。如同寒冬的湖面一般，平稳，却又严寒刺骨。 “那你为何如此？难道你要为了一个下人就对我出手吗？许开，你可想过如此做的后果？！” “钟大壮死了。我一开始其实还真没有这么愤怒。因为他只是一个‘下人’，是贱籍，是奴婢，是随处可见的人。十两银子就可以买一个回来，还能随意主宰他的生死。这样一个随处可见、又与我毫无关系的人，常理来说，是不会让我因此来杀你的。”许开的语气毫无波澜，“但，我相信一件事，正是因此，我才来杀你。” “你相信什么？”孔上义皱眉。 “我相信人人生而平等。”许开仰望天空，追忆着那遥远的故乡。 “但，在这个世界其实无论如何都称不上‘人人生而平等’。即使是在我讲的故事里有实现它的基础，但为了实现那六个字，也付出了惨痛而悲壮的牺牲。但在这里，无论怎么想，‘平等’两个字都是荒谬至极的。因为上位者是真的可以从物理意义上一念之间就把别人给碾死。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人人生而平等’真的还有意义吗？我的坚持真的还有意义吗？” 沉默了一会，许开说道：“所以，如果你没做出那种事的话，我或许真的会揭过此事，不再理会，就当它从未发生过。直到时机成熟，再来与你算账。” 孔上义眉头一皱：“你说的是什么事？” “我指的是你灭他满门的事。” 许开踏前一步。 “你为何要灭他满门？而灭满门之事对你们来说又为何如此稀松平常？” “为了斩草除根。” 孔上义轻而易举地说出了这句斩钉截铁的话语，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既然你做出了这种事情，说明你在恐惧，或者至少说，担心。”许开面无表情，语气平静似水，“你在担心，他的满门中有人会成长到威胁你的地步。” “呵。”孔上义不屑地冷哼一声，“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就算真让他成长起来，最多也就是给我造成一些小麻烦。” “若是如此，你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做。”许开说道，“我记得历史上有不少‘斩草除根’没能做干净，最后还被人给收拾了的结果。最为出名的就是隋帝清算宇文一族，最后大隋圣皇依然被姓宇文之人所斩杀。”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77节 人类碾死了一只蚂蚁，会去将整个蚁巢捣毁，灭绝每一只蚂蚁吗？ 除非蚂蚁有可能成长到威胁到人类的地步，不然没有人去花费这个心思。 所谓的“斩草除根”之举，本就是出于残留下来的人会对自己造成威胁才会去做的行为。 而当他这么去想、这么去做的时候，其实已经将那些人摆在与自己一同的高度上。 “正是你的行为，让我想通了。这个世界其实也是‘生而平等’的，决定平等的并非是因为身体能力上大差不差，如果至高无上的皇帝在一对一的决斗也可能会惨死于卑贱的乞丐手中，那即使是皇帝，在内心深处，也会有一丝对于乞丐、或者说，普通人的恐惧。但这个世界并不是这样，圣皇一念之间，便可斩尽自己国境之内的所有乞丐，而帝皇之威更是夸张。” “但，他们都会选择‘斩草除根’。” “因为他们在恐惧着‘可能性’，恐惧着可能会威胁到他们的‘可能性’。而既然每个人都有这种可能性，那么，人，本就是生而平等的。” “所以你说了这么大一通话，是要做什么？”孔上义皱眉。 “我已经说过了，我是来杀你的。” 许开向前踏出一步。 “既然你以诬陷钟大壮，将其夷族，那么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一步。 他的气息暴涨，竟是让孔上义都感到了一丝心惊。 又是一步。 许开浑身的气息终于突破了某个阈值，冲天的青色文气在夜空之中绽放，整个定洲城都清晰可见。 “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啊。” “这般异象，难道说……” 青色的文气凝为了一个通天巨柱，让孔上义内心真的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这怎么可能？！” 举人文气如柱，但孔上义从未见过，有举人的文气可以做到这般擎天之巨！ 下一瞬，那擎天巨柱缩小，缩小，不断地缩小，最后回归许开体内。 “这——难道是，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你成为圣道举人之后，明明根本就没有去参加科举！”孔上义近乎失态地大吼起来，手提长剑直接刺向许开，再也不顾许开的重要性，便要一击毙命！ 就在此时，天降文气，垂落于许开体内，许开浑身散发出一阵阵的青光。青光闪耀，逐渐扩大，竟是让这一片如同被青色的太阳照耀！ 闪耀的青光，竟是直接将孔上义的唇枪舌剑硬生生地挡住！ “这不可能！即使你成为了圣道进士，也不可能挡住我的唇枪舌剑！”孔上义目眦欲裂，双眼竟是染上了一丝猩红。 是的，许开成为了圣道进士。 在许开之前，除去开创文气之道的孔圣，便只有一人成就圣道进士。 但即使是那位，也是在成为圣道举人后参加科举，文气得到了再一次的巩固之后，才有机会去冲击圣道进士的。 然而，许开成就圣道举人，却根本就没有去参加科举，硬生生地一己之力，不借科举，仅凭自身就成就了圣道进士！ 此般壮举，唯有开创文气之道的孔圣曾经做到！ “科举于我而言，没有丝毫用处。” 青光之中，传来许开的声音。 “严河，你听明白我说的了没有。” 一旁的严河恭敬行礼：“许师，学生已经懂了。” “不，你并没有懂，不然你不会觉得钟大壮的死亡以及夷族是可以接受的。”许开的声音依然平静，“就连我，一开始听到他死了，都觉得并非不可接受，更何况一直将‘下人’视为耗材的你了。” 严河惭愧地说道：“学生惭愧，不该不懂装懂。” “这不怪你。想要真正明白这个思想，不经过时间的沉积，是不会明白的。”许开一步一步地向着孔上义走去，“对了，帮我看好她。” “啊？” 严河向身边望去。 忽然看到一个小女孩不知道何时忽然出现在自己身旁。 是许初。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许开的背影，喃喃道：“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说完，她转身向着城外走去：“走吧，他们在这里打不起来的，哥哥会把他带到城外去。” “啊、啊？”还没听懂许初话语的意思，但严河了解了这个小女孩应该就是许师说的“她”。 于是，他亦步亦趋地跟着许初向着城外走去。 …… …… “久等了。” 孔上义脸色难看：“许开，你当真要不死不休？” 至今，他还是不明白，为何许开要为了仅仅一个下人就要与自己不死不休。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许开！你可知道，你既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在此成就圣道进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即使我不通报消息，众圣也会很快就会到来，你真以为你杀得了我？！” “没事，杀你用不了多长时间。” “你……唔啊啊啊——！” 许开再度踏出一步，便以孔上义几乎察觉不到的速度瞬间来到他的面前，以他根本无可违抗的怪力将他的头颅强行扣在地面，随后便这么扣着他，一路强行向着城门外冲去！ 孔上义的脸在定洲城的土地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沟壑。 “站住！奉孔大人命令，定洲城此时不得开门——呜啊啊啊！” 城门的守卫还想要拦截冲刺而来的许开，但许开直接将孔上义抓起来，猛然向着城门投掷而去。于是，他们口中的“孔大人”，便以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地撞开了自己下令封闭的城门！ 许开一步跟上，直接将撞开城门的孔上义一脚踢飞，令他的身体在地上弹起了好几次，这才堪堪止住。 而这里，已经距离定洲城很远了。 “许开！你敢如此折辱于我？！” 孔上义猛然站起，手持唇枪舌剑，口吐真言：“来者退我千丈之远！” 但，许开的身体强行撞开了他的“言出法随”，毫无阻拦地直接再冲向孔上义！ “恶啊啊啊啊——！锐！礼！锋！坚！定！力！速！” 为自身加持七种“微言大义”之后，孔上义手中的唇枪舌剑爆发出炫目的光芒，金色的剑气冲天而起，竟是丝毫不亚于先前许开斩破天际的刀光！ 许开手持剃刀，剃刀散发着青色的光芒，但却仅仅只是薄薄的一层，与孔上义手中的剑相比，犹如萤火与皓月。 “我要做的，便守护那微弱、却能令人人生而平等的可能性之光。” 一声呢喃在孔上义耳边响起。 孔上义双眼猩红。 嚓地一声轻响。 孔上义手持唇枪舌剑的手臂，就这么被许开切了下来。 断臂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鲜血冲天。 第204章 青云 “嗯，到这里应该就差不多了。” “请问……你到底是？” 定州城外，许初带着严河，来到郊外的一处小山丘上，二人便在这里等待。 听到严河的问题，许初朝着他看了一眼，便说道：“我是你老师的妹妹。” “妹妹？” 严河闻言一愣。他是土生土长的上阳县人，可从未听说过许开有什么妹妹。 是远房亲戚？ 而且，许师的这个“妹妹”手段也极为不凡。速度极快不说，方才便是她带着他视城门的禁制为无物，轻而易举便带着他出城。 不愧是许师，就连妹妹也如此非凡。 而若是张云漾看到这场景，估计会更为抓狂。 许初竟然如此轻易就和人说话了！ 明明许初压根就不跟她说话的！ 不过，若是现在张云漾在场，那现在的许初也不会再跟之前那样，面对她时一个字都不说。 “啊，来了。” 便在许初一声小小的惊呼声中，一道身影被直接踹飞出城，在地上重重地弹起好几次之后，方才停歇。 是孔上义。 “许师……竟然是他自己要和孔上义战斗？这也太鲁莽了！”严河焦急地说道，“即使许师成为了圣道进士，但那孔上义可是青云六品，这么大的境界差距，这要怎么战斗？！” 他原本以为许开会叫来帮手，比如向他那个神秘的“师娘”那边借人。但许开竟然自己亲身上场，这是严河根本就没有想到的情况！ 说着，他便拿出一块通讯玉。这是当初那些数术家的人来的时候给了他一次联系的机会。现在，他要用它唤来能够帮助许师的帮手。 “闭上嘴，好好看下去。既然你拜许开为师，那便要对伱的老师充满信心。” 一旁的许初却传来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啊？”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78节 不明白许初的意思，严河愣愣地看向她。 但一声轻响，将他的视线又拉回到了许开与孔上义战斗的那边。 他看到了高高飞起的断臂。 以及孔上义冲天而起的鲜血。 “……啊？” …… …… “啊啊啊啊啊——！” 不论如何，孔上义都没有想到，自己加持如此多的半圣绝顶之剑，依然在许开的那把剃刀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随着许开的境界越来越高，圣人剑也终于能真正地发挥它的威能。 许开一脚将断臂踏碎，一点歇息的时间都不给孔上义，手握剃刀直取孔上义的头颅。 “啧啊啊啊——！” 当剃刀将要把仍在惨叫着的孔上义头颅切下来时，一道蓝光闪现，孔上义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许开抬头望去，孔上义已经瞬间闪现到他的头顶。他的表情冷彻，不复之前的狼狈模样。唯独断臂依然在向下滴落着鲜血。 孔上义大喝一声，伸手一挥，一道金色的光柱从天而降，便要直接将许开湮灭其中！ 许开脚步一挪，瞬间便离开了光柱的笼罩范围。 但，孔上义身后金光绽放，竟是让他看上去带上了一丝神圣的味道。金光凝聚，隐隐之间化作一条通天大路。下一瞬，那本应已经被许开躲开的光柱如同挪移一般跟着许开来到他的头顶，再无迟缓地彻底将许开笼罩在内！ “许开，你竟然还以为跟你与低境界之人战斗时一样，以为与青云文人战斗时还能躲避攻击吗！不愧是从穷乡僻壤出来的啊，即使上过天庠也改变不了你的本质！” 是的，青云圣道文人、或者说平天境修士的攻击不再有“落空”这个概念，因为他们圣路已立，能够掌控部分的天地。在这方天地内，他们的攻击永不落空。 这也是平天境之下难以与平天境对抗的原因。 许开嘴唇微张。 “嗯？你说什么？” 似乎发现许开在说什么，但那声音太过低微，连孔上义都没能听清。 但回应他的并不是许开的话语。 而是一记星光。 “——！” 许开念出的，是一串坐标。 星光准确地轰落在他的身上，将于天空飞行的孔上义直接击坠到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 许开一指点向那边，手中剃刀化为无边锋利之气消散。 “一切皆杀。” 随着许开的口诛之语落下，剃刀化为利刃的海洋，袭杀向孔上义！ 在圣人剑的无边锋利之下，若是被击中，孔上义唯有化为碎肉这一条路！ 但，在利刃之海将他切割之前。 孔上义便站起身来，被砍落的右臂还在滴血，但他的身体却闪现一般地消失在了剑气之海的包围之中。 “许开，你的招式没有击中我的可能，还是放弃吧！” 天空之上，孔上义即使断了一臂，也依然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若是如此，我的那一击星光便根本不会击中你。” 孔上义脸色铁青。他说的是事实，因为青云境界的他可以熟练掌握空间之力，能够在自己圣路笼罩范围内随意地传送，境界低下之人根本就不要想要击中他。 但，许开的星光击中也是事实。他根本就没有预料到，星辰之力竟然直接从星辰之上降临，而非许开用自己吸收的星力攻击，这才吃了个闷亏。 现在他的后背，是一副近乎烧焦了的场面，现在仍在微微刺痛。 “许开，莫要自以为是，你不过是打了我一个出其不意罢了。那样的攻击，你还能进行几次？”孔上义声音冰寒地说道。 “还能来几次？”许开面色古怪地摸着自己的下巴，“你是没看过我那场在摩诃界内的战斗就来了吗？” “什么？” “星光，本就是连绵不绝的。” 许开以手指天。 于是，星辰绽放。 十数道星光自夜幕之上落下，轰烈的爆炸竟是几乎将整个土地压了下去！ “什么——？！” 许开能调动自己的本命星发动攻击已经十分惊人，但这种手段短时间内一次便已经是极限，因为每个人只有一颗本命星，短时间内一颗星辰只能进行一次攻击。 但许开，竟是似乎完全无视这个间隔一般，可以无限次地进行这种星力轰击！ “我看你在官场把脑子都给混傻了，手臂都断了一只，竟然还大言不惭。” 第205章 国运之力 “我看你在官场把脑子都给混傻了，手臂都断了一只，竟然还大言不惭。” 许开面无表情地说道。 “脑子里满是怎么算计、怎么斗争，连你们儒家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都忘了个干净。” 一瞬之间，许开便已经进入在星光轰击的范围之内。那些浩荡的星光如同觐见其主一般纷纷让开一条道，却依然保持着对孔上义的轰击。 星力冲击空间，让这一片空间变得有些不稳。在这种情况下，孔上义根本不敢随意地再度空间传送，只能展开三道防御 而出现在许开面前的，是山之壁。 一拳轰开。 山之壁之后，是冰天雪地。 一拳轰开。 冰天雪地之后，是一座浩荡的长城。 一拳轰开。 而在长城之后，是孔上义那张震惊至极的脸。 许开手持剃刀，直接一刀斩向孔上义的头颅。 根本没有想到许开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轰破自己的三道防御，孔上义只能仓促地举起自己的唇枪舌剑迎战。 嚓。 完全没有丝毫的留手之意，孔上义的唇枪舌剑完全破碎，没有任何的修复余地。即使他再度作出了一首与先前相当、乃至更好的蕴剑诗，也必然因此难以凝聚剑体！ “许开——！”孔上义口吐鲜血，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许开的肉体。 这真的还是人族吗？！ 原本将要把他另一只手臂也斩下来的刀锋，却忽然一扭，直接向着孔上义的脖颈砍去！ 便在此时。 孔上义胸口忽然散发出来光芒。 光芒明亮而温暖，带着远超这个层次的气息。那股温暖的气息缠绕而上，将许开的剃刀死死缠住，竟是不能再前进一丝。 随后，一道反震之力将许开震飞。 是保命之物。 只是不知道是孔家给予的，还是他因为“预圣”这个身份而得到的赏赐。 许开因这道反震之力被直接震开，口中流出一丝鲜血，滴落在地面上。他扭转身体，堪堪停在半空之中。 孔上义面色铁青，触发了保命之物，意味着若是刚刚没有此物，他便被会直接斩杀。 而此时的孔上义浑身圣光笼罩，显得超然而卓绝。这意味着他的保命之物还在生效，这段时间内，即使许开有圣人剑，恐怕也难以再伤害孔上义丝毫。 许开将剃刀收回。 看见许开似乎暂时停手，孔上义开口，试图停战：“许开，你我之间的争端，不过是一个区区下人。而那人更是与伱没有丝毫关系。我们之间的恩怨并非无可化解。至少，比那个想要害死你友人的李和要好得多吧。你若就此停手，我会给你让你满意的补偿。” 虽然他确实还有一些压箱底的手段尚未使出，但方才许开根本就没有给他那些时间。 许开的肉体实在是太过惊人了。他为青云境界，更是出自孔家，有不少好东西可以滋养自己的肉体，但即使如此，也远远不如对方。 听说他得到过天馈血珠，但即使有天馈血珠，也不可能达到如此强度。 而许开的反应，却依然不变。 “我已经说过，你诬陷钟大壮至其身死，并将其夷族，这是你做错的事情。而做错了事情，便要付出代价，这是很简单的道理。”许开面色毫无波澜，“而且，我与你开战之前说的那些话，你看来的白听了。不过说来也是，你本来就不是我的学生，我也不在意你听不听得懂，只需要杀了你就够了。” “哼！许开，你莫要不知进退！你数术家与程朱一派对立也就算了，难道你还打算让孔家也站在你们对面吗？！”孔上义大吼，“而且，此物已经激发，说明我已经遇到了生命危险，负责这方面的半圣很快就会寻找到这里，到时候你必将受到惩处！” “哦，这倒有些意思了。你是为寻我而来，为了击败我而来，但你竟然灰溜溜地连保命之物都用了。且不说你之后即使还能留住‘预圣’之位，恐怕受到的重视也远不如之前；更重要的是，你的文心不会因此不稳吗？”许开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微笑。 孔上义内心更加阴沉。 “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许开举起一只手，“若是再不快点动手杀了你，就又跟之前杀李和一样，被一些不相干的人插手，导致我后面又得为了找机会杀你留个心眼。” “你太小看半圣之能了，许开。此物一旦激发，即使半圣瞬息而至也不奇怪。说不定此时你我已经在半圣注视之下，还不快快收手，莫非你要等到半圣降罚于你才肯停手吗？！” “所以，你的半圣呢？” 孔上义一愣。 许开笑而不语。 在他举起的手中，一股天灾的意味正在汇聚。 各种“现象”，在许开的掌中汇聚。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79节 海啸、雷霆、地震、火山、洪水、台风……种种天灾在他掌心逐渐化为了一道灰蒙蒙的光球。而这颗光球，在许开手中，更是散发着一种令孔上义都感到窒息般的威严。 “这是当初我与真龙交战时他曾用过的招式，如今，你便也来试试吧。” 天灾之丸向着孔上义直射而去！ 而许开，也手握剃刀，紧紧地跟着那天灾之丸冲向孔上义！ “许开，你所做的都是徒劳！此乃半圣的赐予之物，即使你有圣人剑，也绝无破开的机会！” 许开不言。 便在那天灾之丸将要接触到圣光的前一瞬。 许开浑身忽然散发出一种无形、但却极其沉重的威严！ 宛若真龙！ 而他手中的剃刀，也化作最纯粹的刀光，隐隐之间，竟然有一种圣人的气息！ 而两者相合，竟然让孔上义浑身的圣光停滞了一瞬！ 但那一瞬，太过微小、太过短暂，即使许开有着“经天纬地”，也根本无法把握住这短到极致的时间。 孔上义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然而，许开却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从许开体内，一道黑色的圆盘飞出，盘中装着丝丝缕缕的清水。 自盘中，有一滴清水洒落出来。 清水细微，却重若万钧，将那保护着孔上义的圣光直接破开！ 孔上义眼神惊骇欲绝，他根本想不到，没有任何依靠的许开到底如何拿出这种攻击性的宝物出来！ 即使各大世家给予自己的后代远超他们自身境界的宝物，也往往只是赐予保命之物。除了一些特殊情况，根本不会给予他们有攻击性的手段，因为那会消磨他们的意志，让他们沉浸在这远超过他们自身境界的伟力之下，逐渐迷失了自我。 许开哪来的可以攻破他的防御的手段？！ 但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天灾之丸已经近在眼前。 而在那漆黑盘子莫名的威压之下，整片空间被完全锁定，即使孔上义为青云境界，也根本无法传送！ “许开，这是你逼我的！” 话语落下。 自孔上义怀中，一方小印散发光芒。 仿佛响应着这方小印，自极远处，升起一道细小却通天而起的鲜红光柱。 那鲜红光柱蓬勃散发，仿佛有着生命一般富有活力，跨越遥远的距离，降临在孔上义之身。 瞬息之间，孔上义的气息便暴涨！ 孔上义眼睛几乎要凸出眼眶，金光闪烁，为他凝结了一条金色的右臂，而本应彻底破碎、无法再次施展的唇枪舌剑，竟然也再度显现于他的手中，甚至更甚于先前，打破了那层细微的隔膜，已然成为了一柄亚圣之剑！ “许开，感受中央帝国的国运之威吧！” 国运之力！ 第206章 漆黑 青云与圣道虽然本质上是同一境界，但因为所走的路不同，手段也因此有所区别。 而最为明显、最为著名的区别便是，入朝为官的青云境在其皇朝皇帝的许可下，可以借用皇朝的国运之力，从而使得自己的实力大幅提升，是以如果同境界的青云与圣道手段全开，往往是青云境的战力更甚一筹。 而眼下，孔上义便是被许开逼得不得不使用国运之力。 许初看着浑身散发红光、气息上涨了不止一个档次的孔上义，原本波澜不惊的脸庞上，也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担心。 “这就是……国运之力吗？” 她呢喃道。 而许开，也神色严肃地看着孔上义。 青云、圣道境界分九品，其中六七八九品称为下四品，二三四五品称为上四品，一品则为大贤。可见从六品到五品是极大的跨越。他可以按着青云六品的孔上义暴打，但当他为青云五品时，却不可能再跟之前一样了。 但，即使孔上义能够加持国运之力，也不可能完成从六品到五品的跨越。如果是朝堂上的一二品大员还有可能，但仅仅只是个缉妖使的孔上义，是不可能得到这么多的国运之力的。 是儒家、或者说孔家帮他取得了这么多国运的使用权？ 孔上义大喝一声，手中的亚圣之剑直接砍向那天灾之丸！ 轰地一声巨响！ 许开与孔上义二人都倒飞出去，不约而同地口吐一丝鲜血。 但看上去，竟是许开受到的伤还要更重一些。 而整个大历、乃至中央帝国那边，已经炸开锅了。 “我大历境内出现中央帝国的国运之力？！” “快去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谁在大历境内动用我国的国运之力？莫非有妖魔入侵吗？！” “让大历那边的处暗者行动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将此事通报给苏圣大人！” 虽然在面对妖魔时，人族内部是铁板一块，但其实各国之间还是有一些竞争与摩擦的。在这种情况下，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在他国动用本国的国运之力，是会受到一些惩罚的。 而对于孔上义来说，后果更是让他无法承受。他来此地本就是为了稳固自己的“预圣”之位，但却让自己的“预圣”变得更加风雨飘摇，这是他难以接受的。 但方才那种情况，若是再不用，那他必定会身受重创、乃至被许开斩杀！ 直到此时，他方才真正地明白，许开是真的铁了心要杀自己。 他内心一阵胆寒，竟然真的为了区区一个下人就要杀了他，许开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权衡利弊？！ 这样的愣头青，即使是走圣道之路的那群书呆子，也根本没有！ “许开！竟然逼我动用国运之力，这下半圣必定来到，你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你说了那么久，半圣还是没来，不如想想自己要怎么写辞世诗吧。”许开却仿佛对孔上义的话语充耳不闻，手持剃刀再度冲向孔上义。 天上之上，星光坠落，不断地轰击着孔上义，但在他周身的鲜红国运的笼罩下，再难以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孔上义为自己借助国运之力修复的唇枪舌剑再度加持“微言大义”，随后操纵着它与许开的圣人剑针锋相对！ 他根本不敢像许开一样手持长剑战斗。许开的肉体太恐怖了，即使他如今借助国运暂时提升到青云五品，也没有信心与许开进行肉体的碰撞。 噌——！ 许开的剃刀与孔上义的长剑碰撞，竟然真的相持不下！ 在双方已经有些大了的境界差距下，即使是亚圣剑，也能挡住许开的剃刀了。 但若是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到许开的剃刀微微斩入了对方的长剑之中。 而在双方的唇枪舌剑僵持时，孔上义的双手不断地施展笔伐，诗文长河化作种种的异象向着许开攻去，冰山、沙漠、长河落日、落霞孤鹜……种种传世诗句化为最精妙的异象，化为最纯粹的杀敌利器，要将许开斩杀于此！ 许开猛然将亚圣剑震开，斩向周身向自己袭来的诗文异象。圣人剑无往不利，但对方的诗文实在是太多，隐隐之间化作了一座牢笼，竟是让他无法全方位地防御，身上不断地受创。 他目光一闪，不顾一切地向着前往进击。 孔上义眼神一凝，加快了施展笔法的速度，于是，更加汹涌的异象纷纷浮现。 许开伸手一指：“一切皆杀！” 许开手中的剃刀消散，不再以圣人剑阻挡，而是即使任由那些攻击落在自己身上，也要以圣人剑气斩杀对方！ 孔上义身周一闪，空间之力闪动，便直接传送离开了许开的攻击范围。 但，便当他来到了一个自以为安全的地方之后，他却发现，自己依然被那无尽的剑气海洋包围！ “——！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 当完成黎曼几何之后，许开终于能以“经天纬地”计算空间的波动，他便是以此提前算出对方的落点，再以自己掌握的空间之力将圣人剑气挪移过去。 剑气海洋便要将孔上义斩碎。 但下一瞬，孔上义合拢双掌，大喝一声：“史鉴兴衰！” 一卷书卷虚影凭空出现在他身周，将他身周层层环绕，而随着书卷的出现，那些迅捷锐利的剑气竟是如同沉入泥潭一般，速度缓了下来。 史家的“史鉴兴衰”。据说若是史家成圣，甚至可以掌握时间。 孔上义目前只能进行这种减速，但他知晓，这种手段拦不住圣人剑多久，所以他的动作非常快。在剑气攻破他的“史鉴兴衰”之前迅速抽身离去。 在他堪堪抽身时，剑气恢复了原本的速度，将他的一根发丝斩下。 而此时的许开，被孔上义的攻击伤痕遍身，浑身染满鲜血。相对于此时孔上义翩然之姿态，双方的处境似乎倒转了过来一般。 “许开，你……”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迎面冲来的青光！ “——啧，真是个疯子！” 孔上义再度挥手，写下自己所创的诗文，再度化作种种异象攻击。每一道攻击都足以斩杀同境界九品，不断地落在许开身上。 许开正面迎着那不断的异象，任由攻击落在自己身上，速度却丝毫不减！ “疯子！这种打法除了伱，恐怕只有妖魔能实行。许开，你真的是人族吗？！” 不顾伤势，强行进攻，这是他以往遇到过的妖魔的战法，也唯有他们有着这种强大的肉体支撑这种打法，然而许开却也能如此战斗，实在是让人惊叹无比。 许开强行冲击到对方身前，浑身鲜血地挥刀砍向孔上义！ 但，他浑身圣光再起，竟然又是一件保命之物！ “许开，这就是你我底蕴的差距，你还是——” 话语未完，许开拿出一张漆黑的圆盘，就像拿着一块板砖一般狠狠地砸在了那层圣光之下！ 轰——！！！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80节 孔上义被直接砸向远方，砸塌了一座山峰！ 他口吐鲜血，鲜血中带着一些破碎的内脏，显然受到了极重的创伤。而随之裂开的，是他的一只吊坠。 他腰间的一块玉牌也随之开裂。 手上的一枚戒指，也随之化作尘埃。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仅仅一击，便将他剩余的所有保命之物全部轰碎。这到底是何等重宝？！ 许开手中的圆盘轻轻颤抖，似乎是对于许开将自己当作板砖使用有些不满。 他面无表情地将它收了起来，随后继续冲向孔上义，不死绝不停歇！ “许开，到此为止了！你以为先前的施展的都只是单纯的笔伐吗！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孔上义的话语落下，那些无尽的异象竟然逐渐融为一体，化为一道巍峨壮丽的山河之景。 “锦绣山河！” 漫天的山河压向许开，便要在此将他彻底压碎！ “许开，既然你执迷不悟地要向我下杀手，那我也不再留手，你去死吧！” 他没有丝毫的留手之意。在孔上义看来，必然已经有半圣到达此地。之所以不出手，是为了看看他们的极限。若是到了最后关头，半圣必然会救下许开。自己也不会因为杀死许开这一人族希望而被处决。 至于之后怎么处理许开，对于像这样的莽子，身为青云的他有一万种方法慢慢地将他打落万劫不复之地。 面对着那压来的锦绣山河，许开却轻笑一声。 强行承受一位青云五品的对手，即使是他，到了现在也是身受重创。 但，他的目的本就是如此。 “显现吧，显现吧，我那璀璨无比的浩瀚星海啊。” 于此，无数的星辰于夜空之上大放光明，垂落无尽的星光，如同星海的瀑布一般垂落而下。 这是他斩杀了真龙的招式！ “许开，这是没用的！” 但，作为青云，孔上义体内也有着堪称浩瀚的星力，许开的星力轰击，短时间内难以起到太大的作用。 “当然，还没结束呢。” 随着许开话语落下，那些染满他鲜血的土地竟是似乎颤动起来。 孔上义瞳孔一震。 与许开的血液一同颤动的，仿佛是整个世界。 而颤抖的世界，孕育了一抹漆黑。 纯粹的漆黑在面前显现，蕴含着最为纯粹的毁灭之意，一旦展开，便是灭绝。 “这是什么？！” 即使他是青云五品，也根本无法理解，那漆黑到底是什么存在！ 许开却并不理会对方的惊呼，轻轻一指：“去。” 唰。 纯粹的漆黑，迎向锦绣的山河。 唰。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碰撞。 只是如同树叶飘落地面般轻柔无声。 嘭。 第207章 断章 人世间 “师兄，这个参数……” “给我看看。” 实验室内一片祥和的交流氛围。 而在此时，有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就像那位以生命传讯的马拉松士兵一样，对着实验室内的众人说道：“投票结果出来了。” 众人神色严肃地站起来：“结果怎么样？” 即使几乎累瘫在地，他还是明显地神色暗淡下来：“没有通过。” “怎么会这这样！” “唉！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了理论的最前沿，又要被甩下去了吗！” “我们教授不是支持建成加速器吗？！” “别想了，教授连院士都不是，就算他支持，也投不了票啊！” 在一片唉声叹气的氛围之中，唯有许开和他对面的那个师弟神色颇为平静。他们对视一眼，而后默契地走出实验室，来到了空旷的楼顶。 “师兄，对这个结果，你很高兴是吧。”许开的师弟平静地看着许开的眼睛，眼底却隐藏着一丝晦暗。 “怎么说呢……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失落。若是能建成，我自然很高兴。但若没通过决议，建设加速器的那笔钱真能如杨老所说一般用到其他的领域，便是不在科研的领域，能用到教育、医疗等各个也急需钱的领域，我也为之欣喜。” “难得王老他们能有一些领域达到了全世界领先的水平，这个时候如果有一座加速器，我们就能彻底摆脱物理领域被西方掌握的情况！这个时候回来，回来也就罢了，还阻止我们建设加速器，我看他就是他们派过来阻碍我们基础科学发展的！”师弟愤愤不平地说道，语气里充满不甘的意味。 许开皱眉：“师弟，别这么说。杨老一把年纪了还回国来，就是担心国内的科学水平，想在最后的时间再培养出几个人才出来。” “可师兄，我们缺的就是一座先进的加速器啊！” 许开默默地看着师弟那愤怒的模样。 这位师弟是天才，真正的天才。许开当初能从一个教育资源差到极点的小乡村考上全国最顶尖的大学，自然也担得起“天才”二字。但在这位师弟面前，却显得不够看。 就连他们的那位院士师公都称赞师弟甚至有可能在物理学史上留名。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有些幼稚了吧。并非是心智不成熟，只是有些时候想当然了点。 “建设粒子加速器的预算至少要达到两千亿，而建设过程中随时预算随时增加也不是没有可能，世界上几乎所有加速器建设过程中都面临过这个问题。就算我们认为每个人都是干净的，不会从中捞取利益，但建成之后每年的维护费用你知道有多少吗？这里用了这么多钱，那其他领域怎么办？当初建设正负电子对撞机的时候，几乎花光了当时一整年的预算，导致了数个领域的研究停滞不前。师弟，你是知道那段历史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啊！现在国家不缺这笔钱！”师弟还是不能理解，“师兄，伱的研究如果能有一台足够水准的加速器，或许就能有所突破了，你难道甘心吗？” “……说甘心，是不可能的，但我更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更多人需要这笔钱。所以就像我说的那样，我既不会因为建成而欣喜，也不会因为建不成而失落。”许开沉默了一阵。 “有什么需要的？现在这个社会，人人有书读，又饿不死人，只有懒汉才会需要国家的救助！” “……你认真的？” 原本眺望着远方的许开，转过来看着师弟的脸，眼神带着一种深沉。 “既然如此，这次我回老家的时候，你要不要跟着我回去一趟？”许开向师弟提议道。 “回去做什么？” “去看看这人世间。” “师兄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不是搞理论物理的，说话怎么这么文艺。” “滚。” …… …… “……你能不能开慢一点？” 许开从车上晃晃悠悠地下来，并不晕车的他难得地体会到了一次晕车的感觉。 “真是浪费你这辆好车了。”许开无奈地看着师弟的车，心想师弟是真的有钱。飞机不可能直接把他送到他的老家，因此只能到一座有机场的城市。结果在那里，师弟带着他回到了他家里在这里买的别墅住了一晚，第二天便带着他从装满车的车库里随意挑了一辆车，开着这辆车回到了这座小镇。 许开不懂车，不知道那个车标代表着什么意思，但也能看出这辆车定然价值不菲。 “我说师兄嫌我开得快，那就你来开车。你又不开，那有什么办法？”师弟无所谓地耸肩。 “我说了我没有驾照啊！” “现在哪还有人没有驾照，师兄，你卡在科目几啊？”师弟饶有兴致地问道，没想到师兄居然还会被小小的驾驶资格考试给难到。 “我压根就没去报名过驾校。” “……啊？” “我没钱。当时上学的时候，我用的是县里奖励我的钱交学费、生活费。报名个驾校就要好几千，够我用好几个月了，未来我还不一定买得起车，哪来多余的钱去考驾照？现在倒是有希望买车了，但研究那么忙，更是没有时间，所以我没有驾照。” 师弟一阵沉默，他听说过师兄家里条件不好，但没想到这么不好，居然连驾校的几千块钱都拿不出来。 随后，他看向两边的楼房。天色已晚，若是还在大学那边的城市，这点时间只能说是夜生活刚刚开始，但现在，在沥青都没有铺上的公路上，只能见到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影。 这座小镇已经开始陷入沉睡了。 周围的楼房也十分低矮，几乎见不到五层楼以上的建筑。道路两旁的护栏锈迹斑斑，似乎很久没有维护过。走出停车场，师弟险些摔了一跤，竟然是饭店门口的路面被长久以来没能打扫干净的油浸得非比寻常地光滑。 许开走在这里，却十分熟练地放慢了脚步，以免滑倒，似乎来过无数次一般。 “师兄，你去哪？不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吗？” “去我的高中。” “高中？这个点了，哪个高中还在上学啊。” “晚自习十点钟才会下课。现在还没到九点。去看一看吧，我每次回来都会去看看的。” “晚自习是什么？”师弟一脸迷茫地问道。 许开的脚步一顿，随即似乎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跟我来吧。” 跟着许开来到他的高中，果然如许开所说，这里灯火通明，却安静无比。师弟目瞪口呆地看着安安静静的校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确实听说过晚自习，但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样子的。这些人不会觉得累吗？” 许开却已经来到门口，熟练地与门卫打起招呼，原本嗑着瓜子聊天的门卫们见到他也十分惊喜，拍打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着说你这小子怎么今年回来的这么早。 许开向他们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师弟，当他们听说这是来自首都的博士，是他的师弟之后，不由得肃然起敬，表情也变得十分和蔼，还抓起一把瓜子塞在了他的手中，搞得师弟不知所措。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81节 师弟一边磕着瓜子，一边与许开一起朝着教学楼走去。路上，他感叹道：“这么努力，师兄，你们学校一年有多少能上c9的啊？” 沉默了一阵，许开说道：“我们学校每年的重本率一般是在20%左右。” “……什么？” “这成绩很不错了，这可是我们市重点学校，最近几年还提升了不少，快到25%了。本来我们县有五所高中，后来有两所被废除了。要不是其中一所高中校长在教育局会议上不要脸面地大吵一架，说不定被废除的是三所。那两所被废除的学校，有一所的本科率比我们学校的一本率还低十个点；另一所学校，他们的升学率是按专科率来算的。” “……专科率？” 如果说晚自习他好歹还听说过的话，专科率这个词他是真的没有听说过了。 “是的，专科也有上线分，都能查得到的。所以你现在知道他们为什么被废校了吧？不过他们为了好听不叫它专科率，用学名称呼，叫升学率。那所专科率的学校其实跟职高差不多了。” “职高？职高也有不错的啊。”师弟不解地说。 “职高的学生在我们这里，不是学习上彻底无可救药、家长也不愿意出钱或者没钱让他们上高中的，就是进过少管所、没有学校肯要的。” 师弟的脚步停下了。 感觉到身后的人停下脚步，许开也跟着停下。 “怎么了？” “……师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里的教育资源太差了。”他明白，造成这样的情况，不可能是所有学生都无可救药，他的师兄便是最好的证明。这便是教育资源的不均等，而教学成绩最能直观地体现这一点。 “不，这还没完。”许开继续向着教学楼走去，“去看看吧，这里的老师和学生都很欢迎我的。每次我来，这里的校长都亲自来迎接，还会请我去吃东西。我当时考上了清北，让县长好好地长了脸，去了市里高升，县长的小舅子校长每次都非常热情，进去白嫖一顿饭也不迟。” “现在还吃什么饭啊。” “吃夜宵。” …… …… “师兄，我看你这村子里挺富裕的啊。” 映入二人眼帘的，是一片祥和的农村景象。 新盖的小洋房此起彼伏，每个村民的穿着不说富丽堂皇，也并非是他想象中的浑身补丁。扛着锄头刚做完农活回来的村民看见许开，十分惊喜地上前打招呼，沾满泥土的双手用力地拍打着许开的肩膀，说是要沾沾文曲星的文气。许开面色没有丝毫不耐，反而见到每个人也都像他们见到自己一样开心，热情地回应着每个人，叔叔婶婶地叫着，任由自己衣服最后被他们沾满尘土。 师弟不耐烦地为许开拍打着他身上的泥土：“师兄，你做什么啊，不会挡一下吗？他们身上那么脏，把你弄脏了怎么办。” 许开却说道：“他们从没有嫌弃过我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我没饭吃的时候让我去他们家吃饭，我没钱了筹钱帮我上学，我在学校被人欺负了还会帮我出头，我怎么会去嫌弃他们呢？” 说着，他带着师弟向着村子里走去：“其实前几年，村子里还不是这样的。后来一位富商看中了这里的土地，很适合种一种经济作物，于是往这里投资了一笔钱，这才逐渐发展起来。你要是想要看看真正穷苦的村子，往前面再翻过几个山头，你就知道什么叫穷村了。以前那边跟你电影里看过的差不多，为了这个还跟村子里发生过几次火并，直到后来开始精准扶贫了才好一些。” 说到这里，他饶有兴致地看向师弟：“你猜猜看，那位富商投资了多少？” 师弟往四周看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一个亿？”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具体的数目，但听说不超过一千万，大概还没你那辆车贵。” 师弟一愣。 许开停下脚步：“我当时上学的时候，这村子里都还是些木房，照明是用一根电线挂着一个灯泡，拉一下就亮。一个村子里也没有几台电视，房子里潮湿阴暗得生苔，墙上挂着褪色得差点认不出来的上世纪领袖的挂画。后来好了一些，但还是大差不差。直到那位富商投资了一笔钱，这才真正地开始发展起来，最后成了现在你看到的模样。” 说完，他转过来：“现在，你还觉得有人不需要那两千亿吗？” “……师兄，但是……” 师弟张了张口，却说不出来话。 随后，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问道：“那个富商，是不是你跟我们说过的，让你去看《道德经》学理论物理的那个？” “你还记得？没错，是他。”许开颇为惊讶地说道，没想到师弟还能记得这种饭间闲谈。 “要是我，直接一碗扣在他的头上。师兄，你还是太谨小慎微了。”师弟摇头晃脑。 “可如果我扣了，村子里或许就不是现在这个模样了。”许开看向远处的田野，“我想让村子里富起来，让他们不用再跟以前那样辛苦；可是我又想去探索科学的边界，去开拓未知的疆土。最后，我选择了满足自己的私欲，那我又怎么可能因此去断绝他们富起来的希望？” 最后，他平静地说道：“如果能让他们富起来，读一读《道德经》又算什么？” 师弟陷入了一阵长长的沉默之中。 许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底，就算你把我说服了，让我为了粒子对撞机建不成而感到不甘，那我也无法影响最后的结果啊。但你说的那些话，却是很不应该的。两千亿不是简单的一个数字，它意味着可以让许多像这样的村子摆脱贫穷，不需要再去跟人火并。也可以让无数学校拥有更好的资源，去搏一个更好的未来。” “但师兄你做的很多了。我听说了，那个校长那么欢迎你，不只是因为你让县长高升，你还用自己的资源帮他们争取了很多的教育资源，不然他们最近几年的升学率也不可能提高。而这个村子，你除了和那个富商吃饭之外，也做了不少事情吧，那些村民见到你那么高兴，不可能只是因为你考上了大学。” 许开一阵沉默之后，轻笑一声：“我还是小看了你的社交能力。” 随后，他再度拍打了自家师弟的肩膀：“我无法忘记他们，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他们。在我看来，他们与我们，别无二致。但我终究只能将重心放在一边，所以我一直都感觉愧疚。在我看来，你缺少了这些见识，所以让你显得有些傲慢，你若是还是以前那模样，不肯来看看这里，或者像这样的地方，未来总有一天，会从你此前根本没有想过的角度遭遇失败。” “所以，你总是要来这里看看的。” 师弟看向遥远的山头，沉默不语。 …… …… “……我怎么把这些给忘了？” 许开抬头，看向头顶上群星璀璨的夜空。 十分美丽。 “若是我还记得这些，或许我当时根本就不会犹豫，听到钟大壮被抓了就会立刻过来。那样的话，或许他就不会被夷族了。” 许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是啊，我当时都还记得自己的愿望与梦想，但这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竟然让我差点忘了自己当时的想法。” 许开轻轻抚摸着微微颤动的轮回池。 “谢谢。你让我想起来了一些我不应该忘记的事情。” 轮回池似乎高兴地摆了两下，又飞回了许开体内。 在以前，他因为自身能力所限，在帮助他们与探索未知之间，只能选择一条路。 但现在，在天言大陆，只要他探索未知，就能变得强大。 只要他变得强大，便能去帮助他们。 现在，他可以同时做两件在以前看来不可能同时做到的事情。 他看向远处双膝跪地，双手无力地垂落，两眼无神、表情痴呆地望向天空的孔上义。 “既然我来到了这边，那我要做的事情，便是让公理与公义的光辉照耀这片大地。” “而你，便是第一个付出代价的人。” 话语落下，许开身后青光绽放。青光凝聚，竟是隐隐间形成了一条道路的雏形。 圣路已立。 若非许开成为进士的时日尚短，不然他立刻就可以成为圣道境。 而与许开的话语一同落下的，是孔上义的头颅。 嚓。 唰。 咚。 孔上义的脑袋摔落在地，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 冲天的鲜血自他的脖颈处飙出，随后身体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许开将孔上义的头颅捡起，随手一扔，便扔在了严河的脚边。 “去为钟大壮一族收尸吧。若有人因此想要怪罪于你，就说是我让你做的。毕竟此事全部都是起源于我。这颗头颅，就聊作祭奠吧。” 严河恭敬地对许开行了一个大礼。 “老师教诲，学生谨记在心。” 许初看着严河的模样，想起来许开带着自己去看到的曝尸于大街上散发着腐臭的少年尸体，与浑身沾满鲜血的许开，忽然想起来许开在来之前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你总是要来这里看看的。” 第208章 大历圣皇 “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你小子在笑什么。” 许开面无表情地牢外毫不掩饰地捧腹大笑着的黄图。 “哈哈哈，你小子蹲大牢的样子还真少见啊！” 黄图抹掉自己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我记得咱们以前去偷葛大爷家的鸡的时候，葛大爷还说要把我们抓进牢里去，结果你还真进来了！哈哈哈哈——！真该把葛大爷拉过来看看啊！” 许开表情阴沉得像能滴水：“伱小子真不够厚道，我都被关进牢里了，搞不好被处死都有可能，你居然还笑得出来。我看错你了，黄图！” “别叫了，你比我更清楚你是死不了的。”黄图大笑着摆了摆手，“那群想要统一天言大陆的众圣想这个都要想疯了，如今出了一个你，他们要是处死你，还想不想发动统一战争了？依我看，最多只是给你一些惩处就顶天了。” …… …… 当许开切下孔上义的头颅之后。 才终于有半圣姗姗来迟。 他震惊地看着定州之外，一片狼藉的战场，以及脑袋脱离了身体的孔上义的身体。 还有就是，一位手握剃刀站在尸体旁的年轻人。 而那把剃刀，虽然似乎由于其主境界低下而未能发挥全部威能，但其隐隐散发出来的波动，还是让他感觉似乎有极其细微的针扎在自己身体上。 剃刀……？ 剃刀！ “许开？！” 听到有人用他没有听过的声音呼喊他的名字，许开惊讶地转身，便看见了浑身笼罩在圣威之下的半圣。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82节 于是他行礼道：“见过半圣。学生确实是许开。” 有轮回池在，隔绝一切探查，所以孔上义心心念念的半圣才从未到场。 所以，直到最后他都不肯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死了。 但这也就到极限了。 他杀了孔上义，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会导致他身份暴露。为了不因这件事影响到周围无辜的人，所以许开站了出来。 其他不说，众圣一查，便能发现严河和孔上义曾一同吃饭，随后孔上义就死了，到时候难保严河再遭遇什么事情。而且即使不查，自己也差不多已经暴露了。 “你……还活着？”半圣以一种见了鬼般的表情自己打量着许开，随后直接伸手握住了许开的手腕，一阵探查之后，确定了眼前的许开是活人，而且并非妖魔一族假扮，半圣也不由得安下心来，随后又是感到一阵惊喜。 “好，好，好！不仅活了下来，还成为了圣道进士，而且还没有经过州试！许开，你能在斩杀真龙之后还能活下来，未来成就圣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此我人族终于可以统一天言大陆，以报妖魔二族之仇了！” 半圣开心地大笑起来，感到非常地高兴。 随后，他表情严肃地询问：“许开，这里发生了什么？我感应到孔上义的保命之物被激活了，而现在他竟然身死，莫非是妖魔前来刺杀于你，而孔上义舍命保护你了吗？” 说完，他心中一阵后怕。若是自己晚来一步，许开会不会被刺杀成功了？ 或许需要给孔上义记一个大功吧。他如此想到。 许开却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是学生杀了他。” 半圣的身形明显一滞。 “……你说什么？” “孔上义是我杀的，您现在应该还可以感受到他头颅里残存着的我的剑气。” 许开说着，指向孔上义那具头颅被切下的尸体。 半圣看去，发现果然如许开所说。 他沉默地走到孔上义的尸体旁，一阵不语。 半晌，他才轻叹一口气：“许开，为何？” “他做错了事情，自然要为之付出代价。” 便在此时。 孔家半圣到了。 “何人刺杀我族预圣？！” 圣威横空，仿佛大地都被镇压得凹陷下去！ 那道声音震怒无比，孔上义的天赋非常高，与孔伯升一并被成为双壁，如今竟然被人刺杀，连保命之物都用了，这如何不让他们震怒？ 而最让他们愤怒与焦急的是，他们竟然只知道孔上义激发了保命之物，却根本找不到他的踪迹！ “苏行？你怎么在这里？”孔家半圣惊讶道，“你可见过我族预圣孔上义？” 被称为苏行得那位半圣面色显露出一种犹疑，随后说道：“死了。” “死了？！谁敢这么做？还逼得他动用了国运之力，难道是妖魔二族刺杀不成？！” 孔家半圣更加震怒，圣人评价孔上义若是培养得当，有两成机会成就圣人。有这种评价，说明未来成为半圣的可能性也极大，对于他们孔家来说也是顶梁柱般的存在，然而最后竟然就这么死了？！ 此事绝不能就此善罢甘休！他们孔家定要推动再次征伐妖魔的战争，以此雪恨！ 上次战争到了现在，灾厄也该平息了。定要让妖魔明白，如今谁才是天言大陆上的霸主！ 苏行犹豫了一阵，不知道该不该把许开的事情说出来。许开却先他一步：“是我做的。” “你又是何人？！” 暴怒中的孔家半圣根本就没有去管其他，直接就是一掌拍来！ 苏行面无表情地为许开化解了这一掌。 “孔永节，此事尚未查清，还是不要如此激动为好。” “苏行，你做什么？！” “这是许开。若是你不问青红皂白就下杀手，你觉得大历圣人会如何看待？” 孔永节一愣：“许开？是天庠的那个许开？” “正是。” 孔永节朝那边自己一看，只见许开居然还朝自己轻轻挥手。 他气不打一处来：“许开！纵然你是圣……你成圣道进士了？！” 到了现在，他才惊愕地发现这个事实。 “正是。” “即使如此，你无故刺杀预圣，刺杀中央帝国朝廷命官，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并非无故。” “哦？你且仔细说来听听。” “他诬陷钟大壮，将其夷族。此罪依律当诛。”许开平静地说道。 “钟大壮是谁？”孔永节疑惑地看向苏行，苏行也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钟大壮。 “钟大壮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在严河家里做一个仆人。他本应能够安稳地度过一生，直到孔上义出现。” 孔永节听说居然只是一个下人，当即气笑了：“许开，你为了区区一个下人刺杀预圣，你可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敬畏！” 说完，他伸手握去，便要抓住许开。 他知晓许开的重要性，不会杀死他或是留下影响未来的创伤，但让许开吃一些苦头，并不过分。 “何人在我大历境内放肆！” 一道声音震撼天际，响彻大历全境。 孔永节表情惊愕，伸向许开的手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只见一道高大壮硕的身影飘然而至，乘坐金辇，脚踏金云，身披龙纹金袍，浑身带着一种不可侵犯的神圣气息，威严而肃穆。 两位半圣听闻这个声音，不由得微微色变，向着来人行礼：“见过大历圣皇。” 大历圣皇也对两位半圣还礼：“见过二位。” 随后，他说道：“此事发生在我大历境内，那便应由我大历处置，二位以为如何？” 孔永节面色不忿，但他知道，大历圣皇会插手此事，必然有大历圣人的授意。于是他再怎么不满，现在也只能先应下。 而苏行本就偏向许开一边，知晓大历圣皇不会对许开不利，于是点头。 大历圣皇，云定海，飘然来到许开身前，语气带着和蔼地说道：“跟着朕走吧。这是圣人的旨意。” 许开行礼感谢圣皇的相救，于是与圣皇一同乘上金辇，飞天离去。 许初看着许开被云定海带走，微微皱眉。 第209章 大历圣人 “许开啊许开，我该怎么说你好呢。先与李和结下死仇，而后又威逼孔伯升。在摩诃界的时候疑似将李和斩杀并因此畏罪潜逃，如今你更是斩杀了孔家的预圣孔上义。许开，你是真的不知敬畏为何物啊。” 儒家程朱一派的程春秋，看向眼前沦为阶下囚盘坐于地的许开，内心不由得泛起一丝得意，以及愤怒。 在他看来，许开太无法无天了。因李和之事与道家结下了极深的仇怨，随后又威逼孔伯升，与孔家又结下梁子。若只是如此，与孔伯升的事情倒也不是不可化解的，但如今他直接斩杀了孔上义，两者之间的恩怨已经变得非常大。 同时，他也根本没有想到，当时在中央帝国帝都遇到的那个许关，竟然就是许开。 不管怎么说，许开至少违背律法了，所以他现在，被关押于大历天牢之内。 只是与一般大牢不同，这出牢房显得干净而整洁，各种生活用品应有尽有，还能让狱卒帮自己买东西，实在是不像一个囚犯。 “这个世界上惟有两样东西能让我的心灵感到深深的震撼，一是我们头顶上的璀璨星空，一是我们内心崇高的道德法则。” 程春秋一愣：“伱这话倒颇有些味道。” 随即，他回过神来，沉声道：“许开，你可知罪？” “我知罪。” “你竟然还冥顽……你说什么？” 压根就没有想到许开如此干脆就表明自己认罪，程春秋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说我知罪，孔上义依照人族天律，应当处以腰斩之刑，但最后却被我斩首而死。我践踏人族天律威严，所以我请求降罪。” 程春秋大怒道：“许开！孔上义何罪之有？而你竟然将他杀了，即使大历圣皇能保你一时，也保不了你一世！” “孔上义捏造‘里通妖魔’之大罪，以此诬陷钟大壮，按律本就应该处以腰斩之刑。” 人族的律法其实还是很宽松的，而文人与凡人即使犯下同罪，文人的刑罚也会比凡人轻一些。但唯有一种事情例外，若是触犯，文人与凡人一视同仁。 那就是背叛人族。 “许开，莫要胡言乱语！钟大壮里通妖魔一事证据确凿，何来诬陷之说？” “一个凡人，能够里通妖魔就不说了，竟然还做下那么大的事情，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许开平静地说道，“退一万步说，即使他真的勾结妖魔，一位凡人又能做到多大的事情？按律来说，这种程度处死他一人也已经足够了。为何他却被夷族？” “孔上义确实有量刑过重之嫌，但此罪却罪不至死！” “量刑过重，罪不至死？”许开危险地眯起自己的双眼，“程春秋，你可知道你一句轻飘飘的‘量刑过重’，是近百条人命？！” “许开，你应当要明白，凡人与文人终究不可同日而语！生命之间，并不对等。孔上义前途远大，仅仅因为一些凡人就处死，会导致我人族未来力量受损，实在是不值得。我看，将他杀死的你才是背叛人族之人！” 听完程春秋的说话，许开默默地站了起来。 许开来到牢门处，只需要伸手，他便可以碰到程春秋。他静静地看着眼中带着一丝轻蔑的程春秋：“既然你这么说，生命的价值并不对等，那么我便来验证一下你的说法吧。” “怎么验证？” “我在这里杀了你，看看众圣会不会处死我，如何？” “许开，你敢？！” 话语说得中气十足，但程春秋自己却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了好几步，远离了牢门，生怕许开突然暴起将他斩杀。 许开因其圣道进士的身份，在被定罪之前，不会被封禁文气。所以若他真的暴起，以他那甚至能斩杀青云五品的实力，仅仅只是进士的程春秋实在不觉得自己能挡得住。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83节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许开说的是真的！ 即使他把自己杀了，许开也绝不会被众圣处死！ 许开从童生到进士，一路都是圣道；以秀才之身击败举人李和；斩杀真龙；哪怕是他如今面临的最大问题，进士斩杀了青云境六品的孔上义，反而恰恰为他剽悍的战绩更添上一抹鲜艳的色彩。 这么一个人，成为圣人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哪怕许开真的把他也给杀了，许开也不会被处死，连被废除文气的惩罚都不会受到。即使再加上自己一个，也不无非是将惩罚加重一些，绝不会伤到他的根基。 “好了，滚吧。我知道你压根本就没有审判我的权力，你也没必要再在我面前跟个小丑一样耀武扬威了。”许开再度盘腿坐下，闭上双眼，“还有，去医家看看你的腿，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一直在抖。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亚圣世家的医家进士，她在帝都有口皆碑，受到整个帝都年轻一代的赞扬。” 程春秋连忙看向自己的双腿，果然如许开所说一般止不住地颤抖。程春秋强行压制住自己的颤抖，随后狠狠地瞪了许开两眼，心有余悸地离开。 下一个来探监的是黄图。 “哈哈哈哈哈——！” “所以，你小子在笑什么。” 许开面无表情地问道。 二人如往常一般斗嘴一番之后，黄图又忍不住笑出声来：“而且那个程春秋也太好笑了。太怂了。” 许开却有些沉重地说道：“如今儒家两大重要的派系都跟我关系极差，黄图，你这个时候还来探监，会不会影响到你？” “我是心学一派的。” “……那没事了。” 想来也是，黄图作为大历人，早就对自己国家的圣人所创立的学派心向往之，后来更是得到了进入天庠的机会，没有加入心学一派反倒才有些奇怪。 下一个来的是云青山。 她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颇为好奇地问道：“你想走青云之路？” 许开颇为惊讶地看向她：“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你不是说什么‘将公理与公义的光辉照耀这片大地’吗？青云之路更适合你这个想法。” 许开虽然奇怪对方为什么知道自己说过的话，明明她不在场，但还是说道：“若入青云，我不知道自己会被怎样针对，但我至少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所以，我还是会走圣道。等到登临顶峰之后，再践行我的想法，阻碍会小很多。而不是人微言轻的时候就硬着头皮去做。” 云青山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会怎么死？” “麻烦死。” “……倒也没说错。” 云青山走得比他预料的早很多。他还以为她会有一大堆话想说。 待得云青山离开后，下一个人又到来了。 许开原以为会是张云漾或者张旭玲，但对方却不是她们之间的任何一个。 那是一张他非常熟悉的脸。 许开看到来人，连忙惊讶地站起身来，便要对对方行大礼，然而来人却只是烦躁地一挥手制止了他的动作，便像许开一般盘腿坐下。 “学生见过圣人。对于圣人赐予的笔迹，在摩诃界内救下学生一命，学生十分感激。” 而即使与对方相对而坐。许开也依然对他行礼，认真而诚恳地表达着自己的感谢。 来人便是大历圣人。 他如许开一般盘腿坐下，并不回答许开感谢的话语，只是说道：“你为何要杀了孔上义？” 第210章 分封 “你说我怎么就没发现他就是许开呢？” 一个年迈而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拄着一根拐杖，站在大历天牢之外，十分不解地摇头晃脑，惹得天牢外的看守频频皱眉。 “是啊，你说我俩都曾今离他那么近，他还跟我说了不少话，最后更是还吃了我的糖葫芦，这都能给我蒙混过去，我回去就立刻闭关算了。” 另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拄着自己插满糖葫芦的大帚，也是一副十分不解的样子，拿着大帚狠狠地朝地面捅了两下。 老乞丐是那天出现在许开门口，得到许开施舍一粒碎银的老乞丐。 小贩则是孔伯升直面天意榜当天，卖给许开一串糖葫芦的话痨小贩。 这两人都是再常见不过的普通人，天牢的守卫看见他们，还以为是什么流民，面色不耐地想要驱赶他们。 小贩摇摇头：“你我二人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什么，所以才慢慢地来到了帝都，结果他从我们面前走过去，我们都没发现，这事情咱们谁都别说，给其他人知道了，丢死个人。” 老乞丐极为认可地点头：“没错没错，此事天知地知伱知我知，咱们就当没来过帝都。没来过，没来过。” “你就算了，你这身装扮简直就是白痴。现在人族哪来的乞丐？你还扮成乞丐的模样，当真是生怕别人不觉得你奇怪！” 老乞丐大怒：“说是很少，又不是完全没有。再说了，我这一路上哪有人说我打扮得奇怪了！” 说是这样说，但其实他们两个已经算很好的了。 冥冥之中，借助国运，作为在亚圣之中也极为优秀的他们，在“入红尘”中竟然真的隐隐之间发现了许开的感觉，因此才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帝都。 换成其他人，在大历圣人唤醒他们之前，也只不过是开始朝着帝都的方向走去，不像他们，直接就来到了帝都。 “你说，许开怎么处理为好？”老乞丐忽然神色一肃，认真地问道。 “……孔上义确实做错了，虽然罪不至死，但我认为给许开一个戴罪就行了。”思考了一会，小贩说道，“只是，儒家那边恐怕不会答应。” 戴罪的意思就是没有实质性的惩罚，只要一个立下功劳就可以撤销罪名。但如此轻的惩处，儒家和道家定然不会妥协。 “我认为多少给一些惩处比较合适。毕竟太过年轻气盛，锋芒毕露，在圣路之争上很容易遭受挫折。给他一些教训也并无不可。” “还是看看圣人的决断吧。帝皇陛下如今入空屠界，而西海圣人也抽不出身来，如今能做主的，也就是大历圣人了。” 小贩看向天牢之内，视线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天牢内的重重封锁，看见了坐在许开身前、隔着一道牢门的大历圣人。 …… …… “你为何要杀了孔上义？” 大历圣人如许开一般盘腿坐下，直视许开的双眼，一双眼睛睿智而深邃，想要看穿许开内心真实所想。 若是常人，被圣人直视，怕是早已肝胆俱裂。但许开不在此列。 许开再度行礼：“因为他做错了事，而并没有为之付出代价。” “那个下人的事情我听说了。此事孔上义确实有错，但即使如此，也因交由我大历或中央帝国刑部审理。而你却未经审判直接将其斩杀，有悖律法。” 孔上义做得确实很精巧，常人难以发现其中的破绽。但身为圣人的王阳明只需略一推算，即可发现其中的漏洞，确定了那个下人是被诬陷的。 “请问圣人，孔上义之罪，是否当处死？” “罪不至死。” “我对律法了解不深，但也知道一些出名的款项。孔上义捏造里通妖魔之证据，构陷他人，致使其惨遭灭族，按律当腰斩。” “你忘了一点，非背叛人族之罪，且是文人与凡人之间，文人会减轻惩罚。按照律法，孔上义最后会被剥夺功名，发配边境充军。这个惩罚也足够让他牢记一辈子了。” “钟家人只是失去了生命，孔上义可是得到了一辈子都难忘的教训啊。这可真是皆大欢喜。”许开轻轻地鼓掌，“所以，他们就白白地死去了，而这个惩处，甚至还建立在孔家并未插手干预的前提下。若是如此，孔上义不会被剥夺功名，仅仅只是戴罪立功吧。甚至有可能，只需要口头训诫，罚酒三杯就算完事，毕竟钟大壮仅仅只是个下人，对不对？” 啪啪啪。 许开小小的鼓掌声在牢内轻轻响起。 “真是公正的判决。” “所以我说，你是缺乏了斗争的经验。就算你想要为钟家人鸣不平，也有许多方式可以达到目的，但你偏偏却选择了最愚蠢的一种方式。”大历圣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并非为钟家人鸣不平，而是为这世间所有这种事情鸣不平。”许开停下了鼓掌的双手，“这件事情的对错非常简单且单纯，但为何最后的宣判过程却复杂得要死？律法，不应当是以公正为前提，维护正义的吗？我听说过一句话，‘如果律法无法维护正义，那么私人报复将是正当乃至高尚的’。” “……这句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但你对于律法的理解却有失偏颇。” 许开骤紧眉头：“为何？” “律法，为驭民术。” 如同一记晴天霹雳砸在许开头上。 沉默许久，许开轻轻出了一口气：“对文人而言，凡人与蝼蚁无异，然而文人却需要凡人提供国运之力，所以才有了律法去规范凡人的行为，以此使得国运蒸蒸日上？” “你既然懂得这点，那便应该明白孔上义为何罪不至死。” “圣人，您觉得人生而平等吗？”许开忽然说起来了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话题。 “……什么？” “孔上义为何要夷族钟大壮？因为他害怕。他担心他的族人会有人成长起来，为他复仇，所以夷族。在他看来、或者说，在所有认为这种事情理所当然的人看来，这种事情都正常无比。但，他们如此做了，便意味着他们害怕那些人的可能性，而既然有着这种可能性，他们之间，便是平等的。”许开认真地说着。 “所以，我想要去保护这种可能性。” “这便是你的圣路？”大历圣人看向许开身后隐隐之间凝聚成形的青光。 许开刚晋入进士，便找到了自己的圣路。这一关难到了不知道多少人，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进士官员了。 “我想，便是如此。”许开收回自己身后不由自主泛出的青光，“我要让公理与公义的光辉，照耀这片大地。” 大历圣人默默地站起身来，便要离去。 “云定海本来想给你封爵的。”在离开之前，大历圣人忽然说道。 许开一愣：“云定海？大历圣皇？” “是他。”大历圣人并未因为许开直呼圣皇真名而不满，“你通过天意榜试炼，扬我大历国威，此为大功；在摩诃界内一人灭掉妖魔二族定星境一代全部精锐，更是对我整个人族来说都是一件大功。封爵并不为过。只是现在这个样子，想要为你封爵，至少也要到你的处罚过去之后了。” “是食邑，还是分封？”许开好奇地问道。 “是分封。” “这么慷慨？！”许开这次是真的惊到了，“所以大概要多久？” “尚未定下。”大历圣人并未转身，就这么背对着许开说道，“所以若是你想要做什么事情的话，到时候便去你的封地上做吧。” 许开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实在是用心良苦。 恐怕这也并非完全是大历圣皇的意思，只是大历圣人都如此说了，圣皇还敢说什么吗？ 他认真而充满感激地对大历圣人行大礼：“学生谢过圣人！”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84节 “你要是能让我省点心，我就安心了。” 圣人悠扬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飘然离去。 第211章 上一堂课 “许开刺杀中央帝国官员，依律当处以极刑！” 说出这话的人自然也是知晓许开无论如何都不能死，所以才一上来就把惩罚拉到最大，这样他们也能最大化对于许开的处罚。所谓若是他们不同意开窗，那便把屋顶掀了，此时他们又会同意开窗了。 “事出有因，而且孔上义构陷他人，也属有罪，我看不必处以太重的惩处。让其以戴罪之身即可。” 众圣也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张苍也在其间。 他自然是为许开平安无事感到高兴，但却也感叹于许开如此强大的惹事能力。 童生试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被放逐进入了炼魔秘境，结果还从里面活着出来了； 秀才的时候，直面天意榜成功，还取得了甲等最上的评等，然后就击败了道祖之子李和； 举人的时候，一己之力斩尽了妖魔二族定星境一代，随后更是斩杀真龙，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屠龙者”； 然后是现在，成为圣道进士这件事本身就是惊世骇俗的，而后以进士之境斩杀了青云境六品、借国运之力后更是达到了五品的孔上义。 许开真的很会搞事。 而为了这一件“小事”就出动了将近一半的半圣、三位亚圣共同商讨应该如何处置许开，实属是非常大的场面。 因为许开与人族目前三大派系中的两派都有着极深的矛盾。 道家至今依然在怀疑李和便是死于许开之手，而儒家程朱一派与许开所处的数术家目前对立，再加上因为孔上义的原因孔家也并不希望许开好过，而程朱与孔家加在一起，几乎可以说是半个多儒家。 即使因为知晓许开的重要性，不会真正地将处死，但在他们的预想中，应该是他们选中的人成为圣人，带领人族中终结妖魔，然而半途中杀出来一个许开，让他们此前培养出来的天才都好似成为了一个笑话。 而此时，无视了重重禁制，一个老乞丐、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走进了这场众圣激烈争辩的现场。 “你们在争论什么呢？” …… …… “所以你们为什么不一起来，非要一个个的来？” 许开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张云漾。 张云漾的死鱼眼死死地盯着许开：“这是探监，当然一次只允许一个人来。” “好吧，倒也是这个理。”许开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所以你来做什么？” “我来当然是看看伱。”张云漾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既然没事，那我们好好说道说道。”张云漾忽然胯下个脸，“你为何不愿意告诉我真名？” 认识许开的时间也不短了，好歹也算一起出生入死过，结果他连真名都不愿意告诉她？ “哎？我谁都没有告诉啊。而且我最后不是给你说了嘛。” “云青山她怎么知道啊！” “她自己把我认出来了，我有什么办法。”许开无奈地一摊手，“有什么事吗？如果你还需要我为你上两节课的话，我现在还可以上。” “还是算了吧。”张云漾轻叹一口气，“没想到，你就是那个‘许氏’，在你看来，恐怕我的天赋也是个笑话吧。” 张云漾不入天庠，却拥有不弱于天庠学生的战力，自然天赋奇高。然而先是被其妹妹自创针法所打击到，如今更是面对着一个拥有着旷世绝伦之姿的许开，她的那点小自得，也算不得什么。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许开当时说的那句“怎么会有人天赋比我还高”并非是一句玩笑话。 “这有什么好笑话的？” 许开心想他师弟都从未因此嘲笑过他，他怎么会去嘲笑其他人？ “那就好。许……许开，这之后，你是要回天庠去了吗？” 许开想了一下，大历圣皇许给了他一块封地，只要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他就可以过去，这倒是让他有了一些想法。 于是他说道：“嗯，我会回去一趟，不过之后我会回到大历来。” 沉默了一阵，张云漾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既然如此，那我陪你回去。” 许开惊讶地说道：“你能上去？” “可以，不过不是以学生的身份，而是以医师的身份驻扎在天庠，医治受伤的学生。” 许开心想这不就是校医吗？ “我恐怕待不了多长的时间，等这边处理完我就会离开天庠。” “那到时候我也陪你一起走。” 许开心想你怎么跟云青山一样了？ 于是他无奈地挥手：“随便你吧。” 张云漾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下一个来的人再次出乎了许开的预料。 他原以为会是张旭玲，结果来的是严河。 “许师。”严河对许开恭敬行礼。 “你又来做什么？” “学生见见许师。既然许师没事，那学生也就安下心来了。” 知晓了许开并不会被处死，连过重的刑罚恐怕都不会受到。严河见到许开并未遭受虐待，也就因此放心下来，打算离开。 “等一下。” 严河转身：“许师，还有什么事情吗？” “严河，我接下来会回天庠，恐怕有一段时间无法与你再见面。既然如此，我再教你一点东西吧。你关于天体物理的现阶段研究成果，有什么吗？” 严河闻言，欣喜地拿出来一叠手稿，请许开一观。许开接过严河的手稿，严河在一边解释自己的手稿。 一看许开就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学生的研究成果。” “前面都还算正常，但你为何要定下一个光的传播介质‘定光’呢？” “前人发现若是没有空气，声音便无法传播，那么学生猜想，光应该也有一个传播途径，如此才能解释光的踪迹。” 许开默默地将手稿递还给严河。 “看来只是稍微指导你一下是不够的，还得好好地上一堂课。” “什么？” “你知道我的圣人剑吗？” “许师的圣人剑之威，学生亲眼所见，实在是锐不可当。” “那你知道我的蕴剑诗是什么吗？” 严河摇头：“并不知晓。不知许师可否让学生拜读一下您的大作？” “如非必要，勿增实体。” “……啊？” “这是世上最为锋利的剃刀。” 第212章 天庠再见吧 “如非必要，勿增实体？” 严河轻声反复念诵着这句话，却总觉得有些古怪。 “可是许师，这八个字还能算诗吗？” 许开翻了个白眼：“谁给你说这是诗了？我这是要告诉你的是这其中的道理。” “好的，许师。”严河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有两套理论都可以解释一件事情，那么应该选择的，是那个简单的理论。空洞无物的普遍性要领都是无用的累赘，应当被无情地‘剃除’。”许开竖起一根手指，“也就是说，既然目前没有确定光的传播需要介质，那么就不需要去为它添加介质，直到有实际的证据表明确实存在。” “我用一个简单的例子来向你解释一下。”许开说着，以文气创造出来一片漆黑的区域，而仅仅只是秀才的严河是看不穿的。 然后，许开取出来一块白色的小圆球，拿着它到从黑色区域上方，然后放开手。 小球落下。 “现在，我们看到小球进入的点和出来的点，连起来是一条直线，那么，我们目前就认为小球在其中的经过的路线是一条直线。” 许开在地上画了一条直线，随后又把黑球捡了起来。 “但是，如果随着观测条件的进步，看到了小球出现在了其他区域——” 许开让黑色区域出现一个透明的点，只见小球从上方落下，在那个点处出现了一瞬，随后又落在了先前的位置。 “那么我们就需要修正路线，以这三个点的连线作为目前我们认为的小球经历的路径。”许开再度在地上画了一条折线，“现在，这条线就是小球的落下的路径，直到有更多的证据证明我们的绘出的路线、或者说结论是错误的，那就再度进行修正。” 说完，许开抬头看向严河：“现在，伱明白了吗？小球落下就是现象，而我们要研究的理论，就是小球落下的路线。路线要选择最简洁的那一条，直到出现了新的证据。” 严河提出的“定光”，其实和前世提出的光的介质“以太”很是相似。但随着迈克尔逊-莫雷实验证明了以太并不存在之后，以太便逐渐只在神秘学中出现了。 严河点点头：“我明白了，许师，也就是所谓的大道至简对吧。” “至简你个头！”许开没好气地骂了严河一声，“怎么扯道家那边去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85节 严河委屈地说道：“许师，学生知道您和道家不和，但您说的确实与‘大道至简’很是相似嘛……” “你这个蠢货，看来你还没有明白我说的意思。”许开真想给严河来两下，“所谓的‘大道’，我们探求的规律，到底是至简还是至繁，只有探索出来之后才能确定，而不仅仅只是凭借臆想就去说什么‘至简’‘至繁’！重要的是探索的过程，以及保持怀疑的心态。如果你一上来就给大道定下‘至简’的规矩，那你注定无法取得什么成就。” 数学与物理，确实追求简洁之美，但那是建立在“准确”的前提之上。 “许师的教诲，学生谨记在心。” 严河见许开似乎说完了的样子，便对着许开行礼，就要离开。 这堂课确实很有意义，虽然有一些地方他还想不明白，但他也知晓了该怎么做了。 “等一下。” “怎么了？” 许开摸着下巴：“我的功劳足够带一个人上天庠去，你要不要跟着我上去？” 严河一愣。 许开现在有的功劳非常大，以至于若是消耗掉的话，足以让一人上天庠学习。 面对着这天大的机缘，严河却陷入了沉思。他的面色带有一丝挣扎。 良久，他方才开口道：“……考上天庠是对学生的一次考验，数术家还额外给予了我一科豁免的机会，若我这都考不上，那也不敢自称为许师的学生了。” “我收学生确实看成绩，但科举并非是我取材的标准。” “啊？” 许开挥了挥手：“好了，既然你不愿和我一起上去，那我刚好还可以用它带另外一人上去。你若是没有事情了的话，便回去吧。天体物理毕竟太遥远了些，如果想要容易进行试验的学科，不妨试试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热’。最后，我是否收你为学生，看的是你研究结果如何，而非看你科举成绩，与你是否考上了天庠无关。好了，去吧。” 严河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但他的时间也已经到了，狱卒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于是他再度行礼，便就此退下。 跟着来的，是张旭玲。 “还真是没有超出我的预想。”许开无奈道，“你们怎么都来大历了？下一个是谁，不会是孔伯升吧？” 张旭玲微抚了一下自己的发丝：“据我所知，他没有来。” “你们不是应该在他举办的宴会结束之后就回去了吗？” “你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出来，谁还能回去？”张旭玲翻了个白眼，“等到你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我们才能回去。” “为什么？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许开好奇地问道。 “不清楚。” “所以，师姐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这句话，张旭玲立刻神色严肃地问道：“许开，姐姐和云青山，你选谁？” “我选你。” “……啊？” “回答完了，你要是为这种无聊的问题来的话，还是请回吧。” “你、你、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张旭玲磕磕绊绊地说道，竟然是有些结巴了。 “我说，请回吧，师姐。” 许开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实在是不想回答这种问题。 什么选什么？云青山还好说，一直追着自己想要让他签婚约，但这关张云漾什么事？ 所以他才这么回答，让张旭玲说不出话来。 “你——！” “好了，我听你姐姐说了，她也会去天庠。到时候我还会继续教你们的。”许开伸了个懒腰，“那就到时候天庠再见吧。” 第213章 让他们一起上吧 一个老乞丐和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走进争议着的众圣之间。 当他们二人踏入后，在场众圣都对他们行礼。 就连那两位亚圣都是如此。 二人一一还礼。随后大手一挥，身上原本脏兮兮的衣服变为了一身干净淡雅的便服。 许开被找到，如今还在各国游历“入红尘”的亚圣们都纷纷苏醒，开始回归。 老乞丐与小贩也正是其中之二。 “哎呀，总算回来了啊。”小贩从街边随处可见的小贩变为了一个充满威严、神色肃穆的中年人，只是他的语调依然有些轻佻，“诸位是在商议对于许开的处罚吧，依我看，许开嘛，毕竟还是年轻人，热血上头了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给他一个戴罪之身，取消以后天庠对于他的补助，也就行了。更何况孔上义也并非无罪。许开这也算情有可原。” “陈山，你应当知道，孔上义罪不至死。”场中的一位亚圣面无表情地开口，“许开不仅仅是斩杀了‘预圣’，还是中央帝国的朝廷命官，二罪叠加，即使不处死许开，也定要让其承受一场难忘的刑罚。” 被称为陈山的小贩亚圣轻笑道：“别这样，你们孔家不是还有一个更甚于孔上义的孔伯升吗？你也承认了许开天资震古烁今，更是能做到孔圣都未曾做到的屠龙之举，我看，太重的惩罚就不必了吧。” “正因如此，才要严厉地惩罚他，让他知进退、知敬畏！” “那直接顶格惩处，斩首吧。” 孔家亚圣依然面无表情，语气却变得更加深沉：“别在这里耍宝了，陈山，在场所有人都知晓许开的重要性，他是我们统一天言大陆的希望，他不能死。” 而另一边的老乞丐则变为了一个鹤发童颜、干净整洁的老者：“我看，给予他一些惩处并不为过。” 孔家亚圣顿时变得惊喜起来，他还以为这两人一起来，应该是站在一边的。 “我看，再加上十年内禁止他再参加科举之惩罚，就差不多了。” 闻言，众圣脸色都有些古怪。 十年禁止参加科举，对于其他与许开同龄的风貌正茂、意气风发的文人来说，几乎可以说是毁灭性打击。失去了最锐意向上的那段时间，以后想要再在文道上有所建树，怕是非常难了。 如果是许开成为圣道进士前，或许还有人不少人会赞同这个处罚，一些原本偏向于从重处理许开的人也会因此摇摆不定。 但凡事没有如果。 “许开已经是圣道进士，不再需要科举了。伱这个惩罚，还有意义吗？” “许开可是少了一次……不，是整整两次科举的文气灌顶啊，这对于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老者认真地说道，他都差点忘了许开成为圣道举人之后没有再参加科举，内心不由得更加赞叹，“而且，许开目前得到的正式文位也不过是秀才，不能参加科举，意味着许开无法考取举人以及更高的文位，也就无法入朝为官，这就意味着绝了许开的青云之路，让他只能走圣道了。” “……你觉得那个许开像是会选青云之路的人吗？”孔家亚圣回想了一下自己收到的关于许开的情报，不由得嘴唇抽搐。 天才确实都有个性，但个性这么鲜明的天才，他确实是第一次见。 这个附加的惩罚看起来很重，实际上无关痛痒，他不能接受。 而剩下的一位亚圣，从开始到现在都未曾开口。 那是许开也很熟悉的亚圣。 天庠掌院，管学新。 尽管许开因为奥卡姆剃刀之事与法家关系不错，但在崇尚律法的法家看来，许开的行为是不符合“程序正义”的，所以他不开口，已经算是一种支持了。 正当极为亚圣争论得激烈起来的时候，再度走进来一个人。 当他走进来时，所有人都立刻停下自己的动作，对着他鞠躬行礼。 大历圣人王阳明，来了。 此时的大历圣人面无表情对众人拱手还礼，随后似乎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你们讨论得如何了？” “回圣人，我们——” 管学新向大历圣人报告了这次议论的进程。 王阳明颔首：“既然如此，那我便下个决定吧：首先是给予许开戴罪之人身份，剥夺其在天庠的一切补助，同时禁止许开二十年的科举之权。”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而其他人以为他已经说完了。 孔家亚圣和道家之人面有不甘，但也知晓王阳明是大历人，许开也是大历人，大历圣人自然会袒护自己的子民。 但接下来，王阳明的话语，却震惊了所有人。 “除此之外，还应加上五条惩处：其一，令其入罪境，受炼心之刑；其二，斩杀中央帝国朝廷命官，纵然情有可原，亦当受罚，当处以杖责一百；其三……” 五条全部说完，即使是那些最希望许开倒霉的派系也不由得心惊胆战。大历圣人这般惩罚不可谓不重，甚至伤到许开根基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山小心翼翼地说道：“圣人，这……会不会有些重了？” 即使是反对许开的派系，此时也微微点头。他们只是希望许开受到教训，却并不希望他就此一蹶不振，损失了这么一位未来圣人。 “所以，他需要自己去争取减轻自己责罚的机会。” 大历圣人看向在场的众圣，作下了最后的决定。 …… …… “你可以出来了。” 大历圣人站在牢门外，面无表情地看着许开。 许开惊讶道：“这么快？我还以为得讨论好久。” 大历圣人却直接打开牢门，一挥手，许开便发现自己忽然便出现在了牢房外。 “既然您有这么一手，那打开牢门是不是有些多余了啊？” “……你怎么总是想这些稀奇古怪的。” 说完，他向着牢外走去。许开立刻跟上。 一路上并未见到任何狱卒。 “关于你的惩处，已经决定了。二十年内禁止你再参加科举，其次你将戴罪，并剥夺其在天庠的一切补助。” “为什么要扣我钱啊！”许开大叫道。对他来说，不参加科举这种事情不痛不痒，他不在意。但扣钱可是要了他老命啊！ 大历圣人看了他一眼：“知道你贪财，所以以后补助就由我私人给你。” “那我要是能把补助争取回来的话，是不是能领两份了啊？” 大历圣人的脚步一顿。 随后，他再度继续前进，无奈地说道：“除此之外，你还有五项处罚。”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86节 “是什么？” “是什么不重要。但是你可以以自己的实力减轻处罚。除了孔上义之外，还有五位‘预圣’。你和他们进行车轮战，击败两人，可以减免一项。此后每再多击败一人，可以再减免一项。” 许开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先生，这样最多也只能减免四项啊，那还有一个怎么办？” “剩下一个你说什么也逃不掉的。那东西对你来说，可以是惩罚，也可以是一种机缘，就看你能不能挺过去了。” “先生，我有一个提议。” “说。” “让他们五个一起上，不用车轮战了。要是我赢了的话，能不能全部减免了？” 第214章 墨万殊 “让他们五个一起上，不用车轮战了。要是我赢了的话，能不能全部减免了？” 这句话可谓是狂妄之极。 “预圣”，代表着人族每一代的年轻人中最为优秀的数人。尤其是这一次的“预圣”，为了培养出一位圣人，这一代的“预圣”都是以圣人为标准进行筛选与培养，含金量远超从前。 就连大历圣人也不由得回头：“你认真的？” “如果他们的水平都是孔上义加持国运之前的程度，那学生并非没有胜算。” “……有多少？” “如果您能准许我提前一刻钟——不，半刻钟进行一些小小的准备的话，十成。” “你的信心还不小，但这是对你的惩罚，不会给伱提前时间准备的。”大历圣人似乎有些感到可惜地摇了摇头。 “那还真是遗憾。那么先生，可以这么做吗？” 在前方的王阳明陷入了一阵沉默。 半晌，他方才说道：“你可知晓那个机缘为何？这是只有圣人才知晓的秘密。若你能够通过，对你未来的好处，不可估量。” “先生，文人从本质上来说，其实也是‘修行者’，对吧？” 大历圣人闻言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许开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居然提到了“修行者”这个人族还在修引气入体之法时对超凡脱俗之人的称呼。 引气入体之法，需要大量的外在资源，所以很需要与去他人斗，去争，去博那一丝机缘。而文气之道并不如何讲求外物，更加讲求自身，只是需要去争论圣路，去寻找能开拓心神的宝物，以及小心官场上的明枪暗箭…… ——啊。 “……你想说什么？” “修行之路复杂而残酷，需要与人勾心斗角。即使是自诩为心无旁骛的圣道之路，也少不了各种明争暗斗。既然关乎着个人的利益，那么事情便不可能那么纯粹。但学生其实不算是修行者，因为，我并不想要去与他人争渡，我只想要去探索规律。”许开说道，“我并不是修行者，也不是文人。我其实，应该算是研究者。” “你既然说想要为世间所有如钟大壮那般的事情鸣不平，那就需要强大的实力。而这个机缘，能让你更进一步，奠定更加牢固的基础，未来的行进也会更加迅速而稳固。同时，你也受到了一定的惩罚，所以其他派系对你的倾扎也不会那么激烈，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许开轻轻地摇头：“圣人，我要做的，并不是成为他们的保护伞，而是让他们能够保护自己，让文人不再享有特权。” “文人一直是抗击妖魔的主力，不享受特权，难道你打算让凡人去抗击妖魔吗？”、 “可是有多少文人去过前线呢？在前线的文人，与在一直都在国内享受、从未去抗击过妖魔的文人，并不能仅仅因为他们都是文人，就让他们享有一样的权利。”许开说道，“而且，若只是低阶妖魔的话，凡人也并非没有抗衡的力量。” “而让他们拥有那样的力量，便是我要去做的事情。” “所以比起这个，我其实想要更快地回到您得到您给我的那块封地。”说完这些，许开认真地看着大历圣人的双眼。 “不是我许诺的，是大历圣皇。”大历圣人纠正对方的错误认知。 “……好吧，那就是大历圣皇。”许开心想大历圣皇可不会轻易许诺分封之事，哪怕他的功劳确实很大。 食邑与分封可不是同一个概念。 食邑代表着受封者仅仅只有这一块地上人口们的部分税收，而分封，则代表受封者除了需要给朝廷上缴部分税款外，拥有自身领地内的几乎所有权力。 只要有有领地，许开就能去做尝试。 “你不要掉以轻心了。事实上剩下的五人之中，四人确实和不使用国运之力的孔上义相当，而另一人，则要强一些。” “五品？” “尚差一线。不过说起来，也快了——嗯？”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大历圣人忽然向着远方投射一道视线。 于是他轻笑道：“这还真是巧，没想到竟然是在这个时候。” 说完，他转向许开：“许开，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许开猜到发生了什么：“那人突破五品了？” “没错，你应该体会过上四品与下四品的差距。若是单对单，你或许确实有胜算，但现在的你，还有把握以一敌五吗？” “他是哪家的？” “墨家的。” 当听到对方来自墨家之后，许开陷入了一阵沉思。 大历圣人和蔼地看着许开。 半晌，许开抬头：“十成。” “……什么？” “十成。先生，如今我就有着十成的信心把握去把他们杀败。” …… …… 大河奔涌。 而在大河正中，一叶扁舟如河中巨石一般岿然不动。 “孔上义死了。” 而在小舟上，一名女子站在船尾，对着坐在船首的那名清秀男子说道。 男子浑身一震。 “我们六个之中，不得不承认，孔上义确实比其他人要厉害一些，除你之外。而你，一直在为了打败他而蓄势吧。如今却被人抢先一步，你作何感想？” “他不使用国运的话，击败他是很轻松的事情。但要一位青云境不使用国运，等于要我们圣道境不使用‘圣言天训’一般，并不公平。”清秀男子将手中钓竿一甩，一尾肥美的鲤鱼便被钓了起来，“但孔上义面对的是生死之战，他必然用了国运之力” “所以，杀他的是谁？” “许开。” 男子本要收鱼的动作一顿：“是他？” “没错。本来他一旦出现，那么我们的资源倾斜都会被取消，用以全力培养他一人。”女子轻声说道，“但大历圣人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去护住我们的资源。” “如果许开真有传闻中那般天资绝世的话，那为了整个人族，即使我们的待遇被取消，也不算什么。”男子摇了摇头，“不过，你所说的机会是什么？” “许开杀了孔上义，应当受到惩罚。大历圣人要我们五人轮流与他交手，分出胜负。只要我们中战败的人数少于三人，那么就可以维持住我们的待遇。” “意思是，要我们车轮战轮流地与他消耗？”男子皱起眉头，“此非正道。我与他一对一战斗，若是他赢了我，那么我心甘情愿地让出自己的资源。” “孔上义用了国运来晋入青云五品都失败了，恕我直言，你也并非他的对手。” “是啊，圣道六品确实不够。”他将鲤鱼扔向天空，随后一阵剑光闪过，鲤鱼便开膛破肚、去除鳞片，随后落在一团凭空升起的火焰上方，将自己烤制了起来。 “那么，五品呢？” 一枝梅花，自他脚下生出。 转瞬之间，便变得与他齐高。 朵朵梅花纷纷绽放，于是船上便飘满了梅花的清香。 墨家预圣，墨万殊，晋入圣道五品。 第215章 再来一只烧鸡 女子惊愕地看着突破境界的墨万殊。 此时突破了？ 既然如此，那看来击败许开也并非不可能。 她不由得变得有些欣喜。 墨万殊张开双臂，体会着从下四品晋入上四品的种种玄妙之处。 于此时，天上降下一缕金光。 墨万殊睁开双眼，轻轻地将金光接在手中。忽然，表情露出一丝惊讶。 随后，又变成了一种愤怒。 “他怎么敢？！” “怎么了？”女子关切地问道。 “他要一个人挑战我们所有人！” “难道不是吗？”她疑惑地歪着头。 “我是说，许开他居然敢一个人同时与我们所有人作战，并且还要取得胜利！” 一道强劲的气息自他身周震开！ 原本船上绽放的梅花，瞬间被墨万殊浑身散发的气息震散。 原本还在火上被烤着的鱼，忽然之间就被烤为焦炭。 女子惊愕地说道：“一个人，面对我们所有？他口气竟然如此之大，就不怕闪了腰吗！” 墨万殊面无表情地看向帝都的方向：“去看看吧。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人族第一天才是否真的如此厉害。”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87节 …… 许开走牢房外走出。 大历圣人直接消失不见，离开之前告诉他三天之后便是比试的时间，让他做好准备。 许开迎着阳光伸了个懒腰。 这一趟进监狱，他身上没有少什么东西，也没有多什么东西。 戴罪之人，本应在其在胸口的左侧，刺下着一个“罪”字。 但是许开没有这个必要。他用掉了部分功劳，去掉了这个本应纹上的纹身。他实在是不喜欢纹身。 而即使用掉了一部分，许开的功劳也还有不少，足够他将他他想要带的那个人上去。 便在他伸懒腰的同时，陈士及屁颠屁颠地过来了。 他惊讶地看向陈士及：“陈兄，你怎么在这？” 陈士及苦笑道：“许兄，就莫要取笑我了。要是知道你来头这么大，我怎么敢与你称兄道弟的啊。” “伱现在不也在跟我称兄道弟吗。怎么了，你怎么在这里？” “唉，别说了。表姐让我守在这里，看看你什么时候出狱。我还以为得等好几天，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来了，还没来得及为你定酒楼接风呢。”陈士及摇摇头，“不过说起来，我也不知道大历这边有什么好吃的。许兄是大历人，不妨推荐一二？” 陈士及的表姐就是张云漾。 “那还真是难为你了。”许开同情地点了点头，“不过我出生的地方是一个小县城。大历国都我也是第一次来，不如就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一顿算了。” 许开出狱了，得到了一段难得的自由时间。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 但目前，由于大历圣人的信息封锁，在他与五位“预圣”战斗之前，即使有人通过孔上义的踪迹猜到了许开就在大历，也没有人知道他就在大历国都。 毕竟在他们的猜想中，许开应该被关押在帝都才对，毕竟死的孔上义身份是中央帝国的缉妖使。 得到消息的云青山、黄图、张云漾和张旭玲四人很快就找到了许开。 严河并没有来。他现在全身心都在准备州试，想要考上天庠。 于是本来打算随便对付一顿的许开，便在众人簇拥下，来到了大历国度最为豪华的酒楼。 这次桌上的酒食并不以各种珍馐为主，而是以大历境内的各种小吃为主。在场除了张云漾和陈士及，都是天庠学子，在天庠品尝过整个人族最顶尖的厨师做出来的菜，所以即使是这里的菜品，也显得很是一般。 大厨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不懂规矩的客人，居然让他做这些在他此前根本看不上的小吃，他可是个有原则的厨师。 但云青山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于是哪怕是这位即使是面对大历各种权贵也不假辞色的有原则的厨师，也第一次屈服了。 陈士及如坐针毡。如今在座的都是人族的天才文人，就他一个普普通通的雷鸣侯之子，实在是不够看。 席间觥筹交错，众人把酒言欢，许开把汽水言欢。 见怪不怪了。 众人也没有去说许开扫兴。与许开认识到这个地步，也知道他并不喜欢喝酒。 用他的话说，他只有在一些特殊的时候会去喝酒。 黄图觉得从天牢里出来也算是特殊了吧，毕竟大部分进天牢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残了，许开好手好脚地进去好手好脚地出来，怎么不值得纪念了？ 云青山则配合着许开，饮完第一杯酒之后便陪着许开喝汽水。 张云漾不甘示弱，也开始喝汽水。 “……” 张旭玲与陈士及对视一眼，看向黄图那边。 只见黄图从怀中拿出一只烧鸡：“许开，看，这是那天孔伯升宴会的时候特意给你带出来的烧鸡！” 看得他们目瞪口呆。 “你这毛手毛脚的毛病怎么还没改好啊！”许开一边痛斥黄图手脚不干净，一边痛心疾首地伸手接过烧鸡，直接上手撕咬了起来。 “上次去探监的时候本来就该给你的，结果那边不准带食物。”黄图遗憾地摇摇头。 张旭玲和陈士及沉思良久，心想难怪这两人能混到一起去。 “说起来，许开，你斩杀孔上义，却没受到什么惩处，难道孔家那边就这么把此事揭过去了？”张云漾担心地问道，她知晓孔家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会让许开受到严厉的惩罚。 “哦，这个啊。首先是戴罪，然后剥夺天庠的补助，同时二十年内禁止参加科举。” “二十年？！” 张云漾与陈士及震惊地大叫，而知晓许开事情的另外三人却觉得这个惩罚还是太轻了些，孔家难道就这么妥协了？ 向二人花了好一段时间解释禁止科举对他来说无关痛痒之后，许开方才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五项处罚。据说都非常严厉。但是有机会减免。” “如何减免？” “与剩下的五位‘预圣’战斗，若是把他们全部击败，便能减免其中四项。” 张云漾若有所思，如此说来，还剩下一项，那么儒家那边应该会接受。 “不过，我想要全部减免，所以我提出了一个条件，有机会把五项全部免了。”许开一边啃着烧鸡，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 “是什么？”在场众人好奇地问道。 唯独云青山像个贤惠的妻子一般，微笑着默默地将许开喝光了的汽水再次添满。 “我让他们五个一起上。全部击败的话，我就能全部减免了。” “……”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 “啊——？！！！！” 震动天际的惊叫声响彻整座酒楼。 第216章 什么都看不到 “啊——？！！！！” 黄图、张云漾、张旭玲以及陈士及四人的惊叫声响彻了整座酒楼。 好在此地早就被云青山包场下来，不然怕是少不了有人上来找他们麻烦。 虽然也没有人有能力找他们麻烦就是了。 唯独云青山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许开的决定一般，仅仅只是默默地为许开夹菜。 不怪四人如此震惊，实在是许开的这个提议太过惊天。以一人之力，独战人族目前最为优秀的四位“预圣”。即使许开有着斩杀孔上义的战绩，他们也认为许开实在太鲁莽了一些。 张云漾忽然注意到了正在给许开夹菜的云青山，不由得咬牙切齿，这女的实在是太卑鄙了。 “干嘛这么惊讶？”许开装模做样地捂住耳朵，“你想受处罚？那你帮我去顶那项处罚吧。” “你要是一对一车轮战，我相信伱能赢到最后，但你说要五个人一起上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啊——！” “我没那么鲁莽。”许开不耐烦地放下双手，换做已经来到他身后的云青山伸出她白嫩细腻的小手替他继续捂住耳朵，看得张云漾牙齿都快要磨出声来了，“击败孔上义之后，我确立了自己的圣路。如果不是我那天刚刚晋入进士，还需要一些时间的积淀，我已经是圣道境了。” “……准圣道？”张旭玲疑惑地问道，黄图的表情也差不多。 引气入体之法倒是有很多“准平天”，那是一些庸才，自身无力继续突破，却又不甘于与那些列星境为伍，于是就这么给自己生造出来这么半个境界。但文气之道却几乎“准青云”“准圣道”，因为进士只需要文气足够凝练精纯，随后找到圣路、抑或入朝为官接受国运之力便可突破，不存在卡在两者之间的境界。 对于进士来说，找到自己的圣路所需要的时间，往往比凝练文气的时间更长，所以在许开之前，并没有这种找到了自己的圣路却因为文气不够凝练精纯而无法突破的情况。 “……你说你找到圣路了？”而张云漾的关注点则不一样，她还因一时之间的惊愕竟然没有理会与许开动作亲密的云青山。 现场的人中，原本最接近圣道境的人就是她，而在经过许开的指导之后，她已经能隐隐见找到自己的圣路了，接下来她需要做的，就是把那隐隐约约的感悟化作实际而准确的言语，即可晋入圣道境。 但许开居然已经找到圣路了？ 她当时还以为许开是进士，结果人家当时还仅仅只是个举人，便直接跨过科举成就进士，更是直接找到自己的圣路了？ 这就意味着，许开晋入圣道时，不会有任何阻碍，只需要将文气凝练到足以突破的地步，便可以水到渠成地成就圣道境，而不是像她这样在期间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人和人之间的差别真的这么大？ “所以，现在的我，比起那天与孔上义战斗的时候要更强，所以并不是没有胜算。”许开手中的青色文气如环绕原子核旋转的电子般转动，“而且，最强的那个墨万殊是来自墨家的，胜利已经是我的掌中之物了？” “你打算让云青山去劝他放水？”张云漾不由得看向云青山，却见对方的双手轻轻地搭在许开的肩膀上，还似乎是挑衅般地对他露出微笑，不由得让她更加怒火中烧。 “你希望我做这种事情吗？”云青山低头看向许开，似乎只要许开希望她这么去做，她就会这么去做。 许开无奈地说道：“大历圣人看着呢。” “意思是只要他不看着，你就会这么做？”云青山饶有兴致地说道。 “……算了。”许开竟是似乎真的认真思考了一阵，随后才似乎想起来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脸色闪过一丝难看之色，便拒绝了这个提议，“我靠自己的力量，又不是打不赢他，再加几个人也一样。”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啊，许开，这种想法要不得。”张云漾认真地劝诫道。 “……不，没什么。”许开的心情竟是似乎有些低沉下来，随后摇了摇头，“继续吧。” 众人不明所以，云青山也从许开身后离开，回到自己的座位，又为他倒了一杯汽水。 便在此时，一道流光径直飞入酒楼内，而在场除了许开之外理论上境界最高的张云漾对此竟然毫无察觉。 唯独许开微微眯起双眼，伸手一点，一道剑气飞出，便将那道流光斩为两半。 是一颗小圆球。 圆球之内，有着极为复杂的机关。 “哦？墨家机关术？”云青山饶有兴致地看向被许开切开的小圆球，“看来是那个人来了。” “谁？” “是五位‘预圣’之一，墨家的墨万殊。孔上义不用国运之力的话，他便是其中最强的。” “这种‘不用’有什么意义，就跟我跟人生死决战的时候禁了唇枪舌剑差不多。”许开翻了个白眼。 “你说的没错。” 一道声音忽然在包间内响起。随后，墨万殊几乎凭空地出现在了包间内。 而跟着他的，是一位肤白貌美身着一袭青衣的女性，仿佛墨万殊跟班一样紧紧地跟着他。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88节 他面无表情地直接坐在许开身边，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让身为青云的孔上义不使用国运之力，本就有失偏颇。” “所以，你来做什么？我认识你吗？”许开微微眯起双眼。 “墨家，墨万殊。”墨万殊说着一口饮尽杯中之物，却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许开，你——咳咳咳咳！” 压根就没有想到许开手边的酒瓶里装的是汽水的墨万殊直接被呛到，猛咳了好几声，连着拍打自己胸口，这才缓了过来：“你喝的什么玩意！” “汽水啊，现在这东西很流行的。你莫不是把自己关太久了，根本没有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 墨万殊无言以对。 “许开，你还真是难找。”恢复了平静之后，墨万殊说道。 “怎么说？” “我原以为你会在中央帝国的帝都那边，却没想到你居然在大历皇都，让我多跑了一趟。” 许开若有所思：“是圣人告诉你的吧？” 知道他现在在哪里的也就只有大历圣人了，只可能是他告诉这墨万殊的。 想不到那位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许开转向与墨万殊一同来的女子：“不知这位是谁？” 女子与墨万殊一般面无表情：“史家，司马异。” “呃……司马懿？” “是异，差异的异。” “原来如此，见过司马姑娘，。不知二位来此何事？” “我听说你要一人挑战我们全部。”墨万殊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冰寒，“许开，你的天赋或许确实远远超越我等，但，也绝不是你区区一人便可以全部击败的。我劝你一句，还是老老实实地进行车轮战吧，以免出现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啊，这事情啊。放心吧，和你们战斗还不至于出什么事。”许开放下心来，原来是来关心自己的好人啊。 却不料他的话语却让墨万殊和司马异的语气更加不善：“许开，你毕竟境界较低，尚还需要一些时间成长，你以车轮战轮战我们几人已经是极大的消耗，更不要说同时面对我等了！” “那你替我去受罚？”许开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说道。 “啊？”墨万殊不明白对方说的意思。 “我被降下了五项责罚，唯有将你们全部击败才能减免其中四项。但是我一点都不想受罚，所以才提出了这个请求。若是你能替我受罚，那我也可以不打你们。” “你杀孔上义之事，本就做错了，你连承担自己责任的勇气都没有吗？”墨万殊皱起眉头，他原以为是许开斩杀了孔上义之后内心膨胀，逐渐目空一切，方才作出这个请求，结果却没有想到理由居然是这个？ 在他看来，让许开受一些惩处是好事。 “至少从公义的角度上讲，我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许开的表情也不再和善，“如果你认为孔上义并未做错，那我恐怕无法欢迎你们两位不速之客。请回吧。” 墨万殊与司马异对视一眼，随后他说了一句：“虽然我并非认为他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但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然后居然就真的这么离开了。 其他人也颇为惊讶，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这么好说话。 许开微微眯起双眼，目送着他们离开。 而直到他们走到距离酒楼已经很远的地方，墨万殊方才看向司马异：“如何？” “看不到。”司马异摇头，“就算我借助家里的宝物施展‘史鉴古今’，也看不到他的任何过去，更谈不上寻找弱点了。” “许开能让众圣如此长时间都找不到他，最后还是他自己暴露的，定然有非凡之处。你找不到也算正常。”墨万殊倒是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不过，未来的他，应该是光芒万丈吧。” “……不，也不是这样。” “什么……？” “我什么都看不到，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一切都如同深渊般漆黑。” 第217章 第一个战败的 “史鉴古今”与“史鉴兴衰”同为史家手段，可以模糊地看到一个人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而司马异手中有史家重宝，能够看得更加清晰。 若是过去，看不到很正常，因为过去是可以被遮掩、掩埋的。唯独未来，即使是圣人，也无法施展手段遮掩，因为未来是无限的，即使他们手持重宝，也只能隐约看见一些代表着未来成就的光辉。 在他们的预想中，许开的未来应该是光辉万丈的。 但，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哪怕许开半途夭折，也应该是微弱的火光，而绝非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们来看过，而许开受到如此关注，也必然有着史家圣者去看过，以圣者的境界又能看到什么？是否与他们看到的一样？ 墨万殊默默地思索着，心情竟是忽然之间有些沉重。 …… …… 三天时间飞快地过去。许开的比试如约而至。 庞大的帝都内凭空建起了一座巨大的场馆。 而与这足足可以容纳十万人以上的巨大的场馆不符合的是，场内只是稀稀拉拉地坐了上千人而已。 近百位半圣、以及四位亚圣全部到场。 而没有到场的那些圣者，也无不是在远处观看。 可以说，观看这场战斗之人的规格仅仅次于圣院议会了。 原因无他，许开提出了一个太过惊世骇俗的条件。 以一敌五。而且对手都还是人族最为优秀的五人，所以这引起了他们非常大的兴趣。 许开到底只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这个实力？ 而除了这些圣者之外，最多的，便是天庠学子、以及各大世家的优秀后人。 这可以说是人族年轻一代最为顶尖的对碰，他们是对这场战斗最激动的。 而现在场上，五人已经登台。 三男二女分开站开，隐隐之间对另一边的入口形成一种包围之势。 “这场战斗并没有裁判，我也只会在你们有人受到性命威胁时出手。只要你登上台，便意味着战斗开始，没有人宣布‘开始’，明白了吗？” 而在台下，大历圣人看着正在做着热身运动的许开，一边告诉他这场决斗的事情，一边疑惑于许开在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原本压着腿的许开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先生，就按我们说好的那样，如果我赢了，五项责罚全部免除。” “圣人之言，一言九鼎。”王阳明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那就看我如何击败他们吧。”许开微微弹跳，就像一个拳击手在做登台前的准备运动，随后拳头击打自己的手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待会见。” 许开朝着大历圣人挥挥手，便踏上了战场。 当许开的一只脚已经踏在台上时。 五道唇枪舌剑近乎同时飞射而出，直射许开面门！ 铛——！ 一把剃刀显现于许开手中，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碰撞声，狠狠地与五把飞剑碰撞在一起！ 剑气四散，地面被割出一道又一道的剑痕！ 要知道这里可是由半圣强化过的，寻常剑意根本无法造成伤害，即使是那五人的唇枪舌剑合力也不行！ “——不愧是传闻中的圣人剑！” “不要用唇枪舌剑进行碰撞，拉开距离，他似乎喜欢近身作战！” 许开相对于其他文人的一大优势就是肉体强大到了一种夸张的地步，连同级、乃至更高的妖魔都远远不如他。所以，他们拉开距离选择远攻，是很正确的决定。 ——但，许开并非没有远攻的手段。 天空之上，星辰闪烁。 星光落下。 以往许开若不经过时间准备，同一时间只能指引一颗星辰降下星力，而现在，有了圣路的掌控之力，即使同时对五人轰击星力，也毫无阻碍！ “喂，老陈，你能看出为何许开能毫不间断地轰出星力吗？” 席间，有圣者交谈着许开使用的手段。 即使是他们，也无法理解。操纵本命星进行星力轰击，需要极高的精准度，但出自数术家的许开显然有这个能力。问题在于，即使如此，也无法解释为何许开能够不间断的进行轰击。 被称为老陈的圣者摇了摇头：“看不出来，难道他和当初的李和一样两路并进，这招并未是文气之道的手段，而是引气入体之法的神通？” “他虽然体魄强大无比，体内也确实有大量的天地之气，但并不像引气入体之法的那样完成自身循环，他应该并没有修引气入体之法。”另一位圣者也摇头否定自己老友的猜想。 “这就怪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星光已经降落。 轰！！！ 圣路的指引之下，即使许开不为星光加持“经天纬地”，也能够准确地命中！ 但即使如此，他也依然展开“经天纬地”的范围，警戒着对方的反击。 而在此时，自星光爆炸的烟尘之中，走出数台闪烁着钢铁之光的或人形或兽形的铁物。 “嚯……机甲吗，这还真是浪漫。如果墨家不要求我上缴所得的财产的话，或许我当时就会加入墨家啊。” 墨万殊面无表情地一指，机甲便如猛兽一般噬咬而上！ 而此时，许开脚下地面下陷，将他死死地禁锢在原地，无法躲避，只能正面应对机甲猛兽的冲击！ 掌控五行，是道家的道法自然！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89节 随后，机甲身上散发种种光芒，除了最左边那人施展的“道法自然”之力，其余四人都会儒家的“微言大义”，为墨万殊的机甲加持！ 机甲浑身散发金光，竟是有一种坚不可摧、不可阻挡之感！ 嚓。 一声轻响，许开手中剃刀挥舞，将一台机甲如切开豆腐一般丝滑地切开。 唯独在核心处，受到了一丝阻拦，但也连一瞬都坚持不住，顺滑地断为两截。 “——！连磐石的核心都无法阻拦吗！” “那是当然。” 而许开，竟然已经冲锋到他们面前去了！ “道法自然”的禁锢，竟然没有丝毫效果！ “什么？！齐尚，小心伱那边！” 墨万殊大喊着提醒，同时，其余四人施展笔伐之力展现种种异象，将许开合围！ 但，星光自天际垂落，准确地轰击在许开身周，竟是将那些攻击暂时阻拦开外！ 在星光轰击的通道之间，许开全速地冲向其中一人。 道家预圣，齐尚瞳孔猛缩：“天河地动！” 地面竟然如同河流般流动起来，随后化为数条土龙猛然咬向许开。当先一条直接将许开吞入腹中，而后剩余的土龙其上，死死地将许开锁死在其中！ 嚓。 一道冲天而起的青光将所有土龙斩开。 “你们无疑都是天才，但正因为都是天才，你们才无法学会互相合作。” 许开已经来到齐尚身前。 “所以，便有很多破绽。” 而后，一掌轰出。 “掌中佛国！” 轰——！ 齐尚直接被击飞场外，口吐鲜血，气息萎靡不振。 一道圣光将齐尚接回，为其治疗伤势。 开战不到十秒，已有一人被击出场外。 第218章 第一次的口诛 破败的佛国在许开掌中一闪而过，在无可匹敌的巨力攻击之下，齐尚直接身受重创，被击飞出去。随后在场的圣者直接出手将其救下。 许开并没有下杀手，仅仅只是将他击出场外。毕竟双方无仇无怨。所以许开连剃刀都没有用。 而直接使用这招佛家神通将其打下场，则是因为这齐尚身前看似空无一物，实则布满了重重的防御。若不使用剃刀，那么唯有这招“掌中佛国”在能适合调整威力的前提下依然能够将其击败。 因为它先天就被削弱了一半。 而也正因如此，即使是场中的圣者，也无法看出许开掌中的破败国度竟然是理应威能尽失的佛家神通。 “——！这么快就有一人被击败了！” “不愧是我人族第一天才！” “这许开现在还仅仅只是个进士啊，正式文位更是只有秀才。如果他参加科举，再度获得两次文气洗礼，又该强大到何种地步！” “听说他已经被众圣二十年内禁止参加科举了。唉，可惜啊，要是许开能再参加两次科举，他该有多强？” 这些议论声也传入了许开的耳朵，但他并不在意。 也唯有极少部分人才清楚，先不提许开能不能在科举中获得好名次，即使许开真的参加了并且夺得了魁首，那文气洗礼的效果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便在此时。 乘着许开全力攻杀齐尚而因此显露的一丝破绽，墨万殊准确地抓住了这个机会，操纵机甲猛攻向许开！ 许开一记手肘直接将一台机甲轰碎，而另一台机甲则准确地抓住这个空隙，重重地一拳轰出，竟是直接将许开轰得吐血倒飞出去。 而场中四人，并未因为许开中招而放松，面色反而更加凝重。 对于他们来说，牺牲了一名队友，才取得这点成果，实在是太不划算。 许开抹了抹嘴角的血迹，露出一抹微笑：“你们配合的不够好啊。若是你们刚刚不顾星力轰击强行入内，我也没那么容易得手。” 四人终于明白，许开以一敌五，并非狂傲至极的鲁莽举动，而是他真的有胜算！ “站在一起，不要给他逐个击破的机会！他现在的境界很奇怪，很有可能是所谓的准圣道！”墨万殊大喊着，让众人聚集在一起。 另外三人一边眼神惊愕地看向墨万殊，一边以自身最快的速度过去。准圣道，文气之道中真的很少见这个说法，因为找到自己的圣路太难了。比起只需要花费时间就可以精炼的文气，追寻自己的圣路简直就是是让众多文人难以再进一步的天堑。 而许开竟然这么找到自己的圣路了？！ 面对着四人的拉开距离，许开却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在他掌中，天灾的意味正在汇聚。 他并不是没用远攻的手段。 观众席上发出小小的惊呼声。尤其是那些与许开同去摩诃界的人知晓，这一招是真龙的招式！ 这就是真龙赐福？ 而在场上的四人更能感觉到这一招所汇聚的莫大威能。 “阻止他！” 墨万殊手指轻点，便飞出小铁球，铁球展开，在他们面前组成了一个钢铁障壁。 而同时，障壁之后，无数以笔伐之力汇聚形成的诗文异象攻杀而去。 而天灾之丸已经凝聚。 许开手指指向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障壁：“一切皆杀。” 圣人剑气化为天罗地网，瞬间便将障壁切位粉碎！ 但此时，司马异之外的另一名女子樱唇微张：“禁止用剑。” 那浩荡而去的圣人剑气竟是凝滞了一瞬。 法家！ 趁着这一瞬，四人迅速里传送离开剑气之网的封锁范围。 许开的“一切皆杀”，准确地说，其实并非完全是“口诛”，只是让自身的剃刀化为纯粹的剑气，再以经天纬地引导攻击。 因为“口诛”必须要对念诵的诗文有深刻的理解，而对于许开来说，即使是他前世就背过的那些诗词，也仅止于“背过”的层次，根本没用什么深刻的理解，也就无法以它们施展“口诛”。 但今日，随着他想通了一些事情，有一首词，他可以用了。 面对那铺天盖地的诗文异象，许开轻声念诵：“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话语落下，那铺天盖地的异象竟是瞬间凝滞，再也前进不得丝毫！ “这是什么诗句，竟然有此等威能？！” “是许开写过的那首《沁园春·长水楼》！” “原来如此，他终于使用自己的诗进行口诛了吗！” 因为许开此前的战斗从来都是以肉体搏斗这种更接近妖魔的战斗方式为主，再加上他那糟糕的诗词，所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遗忘了许开也可以用诗文施展“口诛”之力！ 而随着这句词的彻底展开，场间的重力竟然是突然大增，差点将四人压得单膝跪地下去！ “啧，地动——什么？！” 随着“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一出，道家的“道法自然”几乎被彻底锁死，再也无法施展！ 许开伸手指向想要施展“道法自然”的男子，剃刀便直接飞去。在圣路的永不落空的锁定下，这把剃刀不杀敌不罢休！ 那名男子飞速地后退。即使已经将他锁定，但依然有“过程”。唯有到了圣者境界，才能取消这个过程。他不断地退后，竭尽自己所能展开所有防御的手段，然而一切手段都犹如一张脆弱的宣纸一般被直接洞穿而过！ “墨万殊！怎么救下孙玉恒！” “别管我，趁许开现在手里没有圣人剑，速战速决！”孙玉恒大喝一声，他出自兵家，最知晓围魏救赵之理，因此大吼着让其他人趁此机会攻击许开，“就算没有解决他，他也定然会召回圣人剑，那时我危机自解！” 墨万殊拿出数个铁球，直接轰向许开，同时自他身周再度出现数台机甲。这几台机甲却不再像之前那样近身战斗，而是在远处释放攻击！ 司马异与另外一位法家女子，也纷纷施展自己所掌握的最强诗文异象，要趁此机会直取许开！ “果然墨家是做炸弹的啊。” 那些铁球在许开身周炸开，却仿佛不痛不痒一般，许开根本不屑于躲避，而面对那诗文异象，许开手中的天灾之丸终于飞出，与那壮丽山河、大漠孤烟、四海升平猛然碰撞在一起。而这般碰撞之下，许开的天灾之丸竟是节节后退，仿佛将要支持不住的样子。 “围魏救赵？”许开轻笑一声，伸手指向仍在逃窜中的孙玉恒，“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话语落下，孙玉恒身周的时空仿佛凝滞一般，他的活动竟然变得十分缓慢，如同中了史家的“史鉴兴衰”一般！ “这到底是一首什么词？！” 一字一句便有匹敌其他学派独门手段的威能，他们从未见过这种词！ 在剃刀即将刺穿他之前，孙玉恒猛一咬牙，大喝一声：“君命无受！” 那原本将要刺穿他胸口的剃刀，竟然扭转了一丝，洞穿了他的肩膀之后便飞驰而去。 许开唤回剃刀，一刀便将那压得天灾之丸节节后退的异象劈开，化为漫天的烟尘。 他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四人。 “现在，还觉得我没有胜算吗？” 第219章 就剩你们两个了 “原来你在这里。”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90节 席间，张云漾一边关注着场内战斗的情况，一边寻找着一人。 而当场上的战斗已经开始白热化时，她也终于找到了。 在她面前的，是怀中抱着许初的云青山。 距离这里不远，是挨着坐的黄图和陈士及，二人似乎颇有些共同话题，聊得颇为尽兴。当他们见到张云漾找上云青山时，敏锐的黄图立刻拉着陈士及走远了。 张云漾并没有去管那边，正当她打算继续说话时，云青山怀中的许初却比她先开口了：“啊，张云漾，你怎么来了？” 这句话听得张云漾一怔：“你叫我？” 许初歪着头，很是不解的样子：“伱不是张云漾吗？” “原来你居然会喊人啊！”张云漾几乎热泪盈眶，从云青山怀中一把夺走许初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好好好，不枉姐姐对你这么好。” 她下意识地忽略了许初称呼许开为“哥哥”，却直呼她的名字。 许初皱着眉头，还是说道：“哥哥教会了我一些东西。” “没教你什么奇怪的吧？”一想起许开带着许初去赌场、去青楼的“丰功伟绩”，张云漾不由得警惕起来。 “没有。” “那就好。”张云漾放下心来。 云青山此时也微笑着开口：“怎么了？怎么这么关心许初。” “她的体质很特殊，我想要研究一下。”张云漾将许初放开，转向云青山说道，“我想问问，你对许开，是什么看法？” “张旭玲应该说过一些关于我与许开的事情。” 张旭玲的死鱼眼仿佛变得更富含蛋白质一般，她面无表情地说道：“那不过是你单方面认为的。” “无所谓。” “……啊？” 完全没有想到云青山会这么回答自己，张云漾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 “无论你怎么想，还是他怎么想，抑或是其他人怎么想，我都无所谓。你大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云青山语带笑意地站起身来，“除他之外，都是琐事。” …… …… “啧。”墨万殊没有想到居然这样都没能给许开造成什么有效的伤害，反而差点再损失一人。 他转向那位法家女子：“韩文悦，你能否封锁许开的圣人剑！” 许开的圣人剑实在是太超层次了。在他之前，最年轻的圣人剑也是在大贤时才成就，但许开居然从秀才开始就掌握着此等杀器了！ 他们的防御，在圣人剑面前，实在是不够看。而攻击，而往往被那把剃刀一斩而破。若能将其封锁，他们胜算将会大增！ 韩文悦面无表情地估算了一下，随后说道：“可以，但恐怕最多只有三分钟，且我很有可能因此退场。你们有把握在这段时间内击败他吗？” 墨万殊沉默不语，看向肩膀受伤的孙玉恒，又看了一眼司马异，沉声说道：“诸位，做好准备。一旦韩文悦成功，立刻用最强的手段解决这场战斗。” 这就是让韩文悦放手去做的意思。 随后，他看向韩文悦：“有没有需要支援的地方？” “想办法让他锁定我就行。” 说完，韩文悦立刻冲了上去，主动拉近与许开的距离。 “嗯？” 即使烟尘尚未散去，许开的灵识之力也告诉了他这一变故的发生，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冲向自己而来的法家女子：“想封禁我的圣人剑？” 韩文悦不语。 “那就给你。” 许开直接将手中的圣人剑如先前追击孙玉恒一般直接将手中的剃刀扔向韩文悦！ 韩文悦那如同万年冰山一般的面庞，也终于显现了一丝动容！ 她根本没有想到许开会明知有诈也如此堂堂正正地踏入陷阱！ 韩文悦贝齿一咬舌尖，一缕鲜血在她的舌尖绽放，而后轻轻地缠绕上了许开的剃刀。 她直接施展施展“言出法随”：“禁此剑——啊啊啊！” 许开直接一起肘击直击韩文悦面门，几乎砸得整张脸凹陷下去！ 而这已经是许开收手的结果，不然后果便是整颗头颅直接炸开！ 无论是场中其余三人、还是席间的观众，都压根没有想到许开竟然如此果断，竟然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居然直接如此攻击一名女子最看重的脸。 许开再度补上一脚，直中韩文悦腹部，便要将其直接踹飞出去。 在这最后关头，韩文悦终于说完了后半句话：“——三分钟！啊啊啊啊啊啊，许开你给我等着！” 韩文悦的身体飞向远方，一道圣光出现，将她接走疗伤。 而缠绕而上的血光，则将他的剃刀死死封锁，无法唤起。 “他没圣人剑了，上！” 他竖起一食指大喝一声：“非人而有之！” 圣路于墨万殊身后显现，隐隐与他的话语融为一体，展现无上威能！ 圣言天训！ 圣道境的手段，将经典之语、圣人之言显现天威，而不是借助诗文施展异象，展露无上威能！ 若是契合自身圣路之言，威能还将更上一层楼！ 而若是创出能引动圣言天训的自身之言，则等于立下成圣之基，未来至少必成半圣！ 面对三道浩浩荡荡金色洪流，许开并不惊慌。 在对方有法家的情况下，圣人剑被封禁几乎是必然的。 无论自己战力再怎么强大，终究自身境界较低，才能让剃刀如此轻易地被封禁。对方只不过付出了一点精血的代价，以预圣所拥有的资源，很轻易就能恢复。 所以他才下手那么重。 若换了同境界的法家来，除非用半圣境界的敕令牌，不然根本没有可能封禁自己的唇枪舌剑。 所以，这种情况其实也在他的预想之中。 于是，他一手指天。 “星海垂落。” 浩荡的星光如瀑布一般自天际垂落，直接冲撞上那三道圣言天训的洪流！ “轰——！！！” 剧烈的碰撞在台上轰然炸开，席卷整个场地！ “哦哦哦！许开竟然一人之力挡住三人的圣言天训！” “不对，另外两人的确实势均力敌，但墨万殊那一边的已经开始占据优势了！” 正是，身为圣道五品的墨万殊，其圣言天训威能是要远超他人的！ “不对，你们看，许开在做什么！” 只见许开以肉身横渡圣言天训的洪流，如游鱼一般在其中不断穿梭，“经天纬地”为他寻找着洪流中最薄弱的位置，从而将自身的损伤减到最小。 “掌中佛国！” 许开再度打出一记掌中佛国，竟是将整个洪流硬生生地截断！ 墨万殊唤回机甲，在身前组成重重障壁的同时也使用一切手段全力轰杀许开！ 当他再度开口，将要施展第二次“圣言天训”时，许开的身影却一道闪烁，直接消失不见。 墨万殊瞳孔猛缩：“孙玉恒，小心！” 许开施展空间之力，直接来到孙玉恒身前。 在墨万殊提醒他之前，他就已经身周浮现空间波动，将自己传送离开。 但，在他传送地点面前的，却仿佛是等待已久的许开！ “怎么可能！”孙玉恒脸上浮现出惊愕之色，他的境界比许开高不少，按理来说，他是不可能察觉到自己传送到哪里的！ “我只能说，学好数学。” 许开一掌挥出，便又是一记掌中佛国，直接将孙玉恒重创，拍飞出去。 又是一道圣光，将孙玉恒接走疗伤。 许开回望向场中还剩下的二人：“就剩你们两个了。” 墨万殊与司马异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第220章 连我也是弃子 “就剩你们两个了。” 当许开说出这句话，就连还在场上的墨万殊和司马异都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 开战之前，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落到这么一个局面。 许开竟然如此轻易地击败三人，来到这个局面。 墨万殊以灵识传讯问道：“你没有对他施加‘史鉴兴衰’吗？” “施加了，但是被‘峥嵘岁月稠’给挡住了，没有产生影响。” 司马异面色难看地回答。 那首词，到底是什么东西，仅仅只是一句便可以匹敌史家手段！ “时间快到了，你们还不接着打吗？”许开将手指劈得噼啪作响，“圣人剑要是解封，伱们两个可就没有一点胜算了。” 墨万殊表情淡漠地一挥手，止住了司马异的动作：“许开，你很强。你确实是我人族当代最有可能成为圣人的人。”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91节 “谢谢。” “所以，若是再给你一些时间，你击败我们联手，或许并非不可能，但至少，不是现在。” 墨万殊闭上双眼，金光于他身后显现，凝聚为一条通天圣路。 圣路绽放光芒，一时之间，竟是整个场馆都被墨万殊的圣路之光所照耀。 “这是——” 场间有人发出惊愕的声音，就连众圣也不由得微微眯起双眼。 许开猜到了对方要做什么。 那么就—— 浩瀚的星力汇聚在他的掌心汇聚。 随后，许开直接一把将那些被他打得报废了的机甲凭空摄过，以无双怪力将其压缩为一个人头大小的漆黑铁球。 随着星力在许开的掌心汇聚，他从那些废铁中拿出一些边角料，随后插入其中。 星力，瞬时间转化为噼啪作响的雷霆！ “这是什么？也没看到许开用咏雷诗啊！” “这到底是什么？！” “许开是怎么做到的？！” 星力是很方便的能源。就如现在一般，许开可以很轻易地将其转化为电力。 而后。 浩荡的电光在许开身周绽放，一时之间竟是与墨万殊的圣光分庭抗礼！ “就当作是实验吧，看看这电磁炮能够做到什么地步。”许开微笑着一手指向墨万殊，那块被他强行压聚的铁球便漂浮起来，在闪电的光环之中不断蓄势。 墨万殊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当圣路完全展开时，他以手指天。 “体易伤，而器械难伤也。然世有肉体凡胎者，常因劳作而身背巨创。吾所欲为，乃以我之机关术，挽天下苍生之体！” 圣路大放光芒，竟是将许开的雷光压制了下去！ “这是、这个是！” “圣言天训！而且是自言之训！墨万殊的半圣之基已立啊！” “什么？！不愧是预圣啊！圣道五品立下圣言——不，恐怕还要更早！不愧是预圣之才！” “这下许开还能挡下吗！” 立下自身圣言的圣道境，即使面对同境界动用了国运之力的青云境，青云境也不敢说能够稳胜圣道境！ “许开，这圣言我本来是打算留给孔上义的，没想到他竟然死了。”无尽的光芒在墨万殊身边汇聚，让他看上去神圣无比，隐隐之间，许开竟然有一种面对半圣的感觉，“这一招，你能接下来吗？” “放心，这一场战斗有圣人看着，我死不了。想做什么就做吧。”面对着神色凝重的墨万殊，许开却显得很是轻松，闪电的噼啪声不断响起，“不过，你是赢不了的。” 墨万殊双眼圆睁：“好，去吧！” 如大海般浩瀚的金光竟是在他身后凝为了一个巨大的金色机甲！ 金色的巨人高举双拳自上而下重重地砸下！ 而此时，许开的电磁炮也蓄势完毕。 “去。” 嗡—— “——” 钢铁的炮弹与金色的双拳猛然对撞！ 许开举起一只手挡住风尘。 “嗡——！” 轰——！ 巨大的冲击席卷场内，即使有圣者遮挡，也依然有些许清风吹拂起席间众人的发丝。 而直面这等冲击的许开，更是整个人被直接掀飞出去！ 而反观墨万殊，他的身形被掀得不断后退，双腿在地面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但终究是稳住了身形！ 金色巨人的双拳浮现不少裂缝，看上去摇摇欲坠，但与许开的对碰之中，终究还是更胜一筹！ 于是，墨万殊操纵着巨人向着许开追击而去，便要以此定胜负！ “许开没有挡下！” “要分出胜负了吗？” 而在倒飞途中的许开，许开反思着自己。 “嗯，若是直接用无断的星光的话，应该能够当下。” 能量的转化终究会伴随着损耗。即使是足以挡下这一击的星力，转化为电力之后也不再足够了。 更何况，还要转化为电磁炮的动能。 不过，许开也并未想着用这一招真的挡下。他也只是想要试验一下这一招能做到什么程度罢了。 “也是该定胜负了。” 本应被还在被击飞的许开，身形强行止住，正面面对那金色巨人的双拳。 然后，打了个响指。 在金色巨人的双拳即将击中许开前一瞬。 伴随着许开的响指出现的，是一个小小的黑点。 那个小小的黑点浮现在巨人拳上。 黑点太过细小，境界不够之人，根本察觉不到。 但场间的众圣，却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瞪大了双眼。 “这是——！” 而此时，漆黑开始扩大。 仿佛世界被什么侵蚀一般，一个能够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暗显现。 一瞬之间，金色巨人的双拳便被那纯粹的漆黑吞噬。 不像之前电磁炮与双拳对碰时惊天动地般的波动，仅仅只是轻柔无声的湮灭。 如同雨滴滴落泥土。 “那是什么？！” “无法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招式？！” 而场间的众圣，则是霍然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那团漆黑！ “这是、这难道是——！” 台下的大历圣人，也极为少见地显现了惊愕的神情。 “原来，许开所杀死的真龙，竟然拥有的是这种权能……我已经将他拔到了一个非常高的高度，没想到竟然还是小看了他。” 他轻声呢喃道。 “那么……既然如此，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可言。” 而墨万殊，则露出了一种惊慌之色。 他从未遇见过这种招式！ “这到底是什么？！” 他试图让金色巨人挣脱那团漆黑，却发现他已经失去了对巨人的掌控。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漆黑将他的巨人彻底吞噬。 无能为力，无法反抗，墨万殊一时之间竟然似乎失去了思考，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圣言天训被吞噬。 当巨人被蚕食殆尽之后，一股波动散发出来。 墨万殊身受重创，当即口吐鲜血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地。 “好了，再见。” 许开补上一击，将墨万殊打得昏死过去。 圣光出现，将墨万殊接走。 “那么，是我的胜——”许开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便要宣告自己的胜利。 “是我的胜利。” 然而，一道并不和谐却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许开身后响起。 司马异自阴影处浮现，手持长剑毫不犹豫地刺向许开胸口！ 一众哗然，没想到在这最后的时刻，竟然还有反转？！ 此前墨万殊让司马异退下，原以为是不想波及到她，原来竟然是让她等在这里？！ 许开因为施展漆黑，气息很明显地远远弱于先前，而如今，更是圣人剑被封，在此等唐突的情况下，没有任何的应对手段！ 在医家半圣的治疗下，恢复了一点意识墨万殊睁开眼睛，看向场间，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许开，没想到吧，我才是弃子啊。” 第221章 好，我去！ 许开肉体非同寻常地强大，若是骨头，或许能挡住这一剑，但仅仅只是心脏，是绝对会被司马异的唇枪舌剑刺穿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92节 便当他要伸手去挡时，司马异大喝一声：“史鉴兴衰！” 她的唇枪舌剑速度明显地加快，而与之相随的，是许开的动作竟是变得僵硬起来！ 与墨万殊的对碰之中，一切都归于湮灭，于是，许开对于场上的压制也不复存在，让她可以再度使用“史鉴兴衰”！ 于是，他的手臂，绝无挡下这一剑的可能！ 在这绝境之中。 许开嘴唇微张。 “我——” “……你说什么？” “我说，是我的胜利。” 许开的语速，竟是毫无征兆地恢复了正常！ “——怎么可能？！” 而原本要挡住长剑的手臂，转为了一种紧握的姿态。于是，在许开手中，一把剃刀浮现其间！ “不可能，明明还没有到三分钟！”司马异目眦欲裂，就连被救下在观众席上观看的韩文悦也无比惊愕。 到底怎么做到的？！ “原因非常单纯，因为我的剃刀比圣人剑还要锋利一些。自然让你们估错了时间。”许开轻笑着说道，“而你最大的错误，便是近身来到我面前。” 剃刀将“史鉴兴衰”斩得粉碎，而后便迎上了司马异的唇枪舌剑。 嚓。 剃刀切开司马异的唇枪舌剑，洞穿了她的胸口。 “胜负已分！” 一道圣光降落，让许开的圣人剑剑意无法侵入司马异的肉体。 毕竟当初许开甚至有在亚圣面前依然斩杀他人的前科，所以圣人亲自出手，拦下了这些剑意。 “我明明有收手的啊。”许开挠挠头，感觉大历圣人好像不是很信任自己的样子。 “……伱还是省省吧。” …… …… “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数术家？” 许开来到了接受治疗的墨万殊身前，颇感兴趣地摸着自己的下巴问道。 墨万殊一愣，这是挖墙脚来了？ “抱歉，既然已入墨家，我便做不出背叛墨家的事情出来。” “我并没有说让你背叛墨家，只是你以后若有闲暇，可以多来上数术家这边的课。”许开解释道，“现在的数学，会让你发现一些新东西的。” “可是我已经从天庠毕业了啊。”墨万殊迷茫地说道。 “……那你就回来当个先生。” 圣道五品足够回来当先生了。 “先生还怎么听课？” “先生就不能听课了？学海无涯嘛，人永远都是在学习的。” “……好像也是。” “那我在天庠等着你。” 而观众席上，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 爆发出来的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赢了！居然赢了！” “这也太强了吧！” “看到没有，那是我们数术家的！” 尤其是场间数术家的学子最为激动。数术家近来于程朱学派关系不和，遭到了许多打压，如今人族第一天才便出自他们数术家，谁还敢嘲笑他们数术家积贫积弱？ 崛起，无非只是时间问题。 许开被这欢呼声喊得一愣，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 于是他双手一背，表情古井无波，仿佛一位出世高人的模样，翩然地就这么走下台去。 他的姿态迎来的却是更加高涨的欢呼。 众圣也不由得感叹，许开的实力，闻所未闻，就连孔圣当初也做不到这种地步。 “覆灭妖魔有望了啊……” 孔伯升默默地看着许开潇洒转身就走的场面。 “那具真龙之尸中得来的好处，我还没完全吸收完。晋入进士之后，终于可以继续了，但就算如此，想要赶上他，还是有一大段距离……” 他默默地想着，家族内到底有什么可以让人拥有与许开天赋平齐的机会？ 许开来到台下。 大历圣人面无表情地在这里等着他。 “恭喜。” 说着恭喜的话语，语气却不带一丝波澜，听不出来任何感情。 许开行礼：“多谢先生成全，让学生有了免于责罚的机会。” “这是你以自己的实力证明的。你既然有此等实力，那么或许那项机缘对你来说也并不大。” “多谢先生。学生有件事想要问问。” “封地的事情？” “正是。” “等你立下足以洗刷罪名的功劳再说。历皇不会为戴罪之人封爵。或者说，各国都不会这么做。” “学生知晓了。那学生想要消耗以前所立下的功劳，带一人上天庠去。” “谁？”说着，大历圣人看向场间之人。 莫不是这小子最近认识的那个叫陈士及的纨绔吧？ “是许初。学生捡到的那个妹妹。” “许初？”大历圣人一愣，随即目光转向场间，看见了云青山怀中的那个小女孩。 他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些奇怪，却又无法发现是哪里奇怪。 “也罢，随便你吧。回天庠的时候带上她就可以了，其他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好。” “谢谢先生。”许开再度行礼。 他一挥衣袖，转身离去。 许开对着大历圣人的背影再行一礼。 这位圣人，除了总是想要让他学会政治斗争的手段之外，对他是真的好，甚至愿意为了他去劝说大历圣皇为他分封。 随着比试的结束，观众们也陆陆续续地离开。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许开，尤其是一些接到了族中任务的学生，家族联系他们务必要与许开搞好关系，若是可以，最好能促成许开与他们的联姻。许开天赋强大，虽然有数术家的支持，但自身的家族却没有什么后台。若能招到这么一个女婿，对整个家族都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哪想到许开一结束比试就立刻溜了，仿佛一刻都不想多留一般，压根就找不到他人在哪里。 于是只能遗憾地离去。 而随着众人的离去，这巨大无比的场馆如同虚影一般逐渐黯淡，随后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砖瓦石砾，如同虚幻的泡影一般。 帝都内的民众惊奇地看着这一幕，感叹不愧是文人老爷，就是神通广大。 直到后来记录着这一场战斗的史册终于得以公开之后，人们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惊天之事。 而现在，这场战斗的主角许开，却是在一个阴暗的角落躲避着人群。 “果然没人发现啊，这东西果然好用。” 他转向牵着自己手的许初：“怎么样，去不去？” “好，哥哥，我去！” 第222章 请您解释一下 阴暗的角落里，许开带着许初躲避着人群。 他都听到那些人的议论纷纷，不是想跟自己拜把子的，就是想让自己跟他们家族联姻的。 麻烦，太麻烦。 要知道今天本应是他的休息日，被拉出来打了一架不说，还得应付这些人，那假日可就泡汤了。 再过一天，他们这些天庠学子就会回到天庠去。 再不趁现在玩玩，到时候在消除“戴罪”之前都不能得到那块封地，那可就出不来了。 他转向牵着自己手的许初：“怎么样，去不去？” “好，哥哥，我去！” 许初就这么答应下来去天庠。 这很正常，天庠乃人族至高学府，没有不想去天庠的文人，许初一口答应也并不奇怪。 于是许开牵着许初打算开始在帝都内闲逛。 “上次永定河泛舟你说你有事没去，这次你想不想去？”许开饶有兴致地问道。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93节 “去赌场！”许初兴致勃勃地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回答。 “……换一个。” 再带许初去赌场，张云漾非得扒自己一层皮不可。 “那就去青楼！” 许开连忙捂住许初的嘴，惊恐地四下扫视，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方才呼出一口气，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这要被其他人看到一个小女孩吵着要自己带她去青楼，指不定用什么眼光看自己。 “……再换一个。” 许初不满地说道：“伱以前都带我去这两个地方的！” “带你去赌场是想让你看点东西，带你去青楼纯粹是一次意外。这两个不能当作例子的。”许开严肃地告诫。 “……那咱们就随便逛逛吧。”许初竟是明显地兴致低落起来。 “这丫头怎么回事？”许开感到非常不解，“喜欢其他我都能理解，怎么就是喜欢往青楼往赌场这种地方跑？” 一边想着，许开一边拉着许初来到大路上。 帝都和他前世大学所在的城市的夜景有过之而无不及，浮空岛在天空之上漂浮，显现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极为华丽。 “那些浮空岛上有什么？”许初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上去看看吧。” 说来惭愧，许开在帝都也住了不短的时间，居然对这些一无所知，实在是搞研究太费心神。虽然都是些很基础的内容，但毕竟很久没有做过实验了，还是需要费心去设计实验，排除各种干扰因素——尤其是天地之气——的影响。 许开说着，便要带着许初升起。 嘭。 “啊，抱歉。”许开对身旁走过的一人道歉一声，这里人流太多，方才二人不小心肩膀碰在了一起。 同时，他也有些奇怪，自己的境界与战力已经非常高了，怎么还会不小心碰到人？ 于是他有些好奇地看向那人—— 然后，脚步顿住。 连许初，都直直地看向与许开碰到肩膀的那人。 那人与人族一般，外貌无异。只是戴着一块遮挡着下半张脸的黑布，黑布上是一张狰狞的大口。 “——！” 空屠界之人！ 难道又来了？！ 京兆尹那边还没有处理好吗？！ 许开顿时摆出了一副将要战斗的架势。 然而，那人却只是也对许开道歉一声，表示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随后便自顾自地离开。 许开与许初看着那人远去。 一切无事。 …… …… “那个人，便是人族的第一天才？” 空屠界的使馆内，源凛皱着眉头听取着属下的报告。 “是的，大人，我们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人族那位许开，明明白白地就是一个纯粹的人族，之所以有那种让人心醉的气息，乃是因为他是屠龙者，从而得到了真龙的部分威能。” 源凛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真的存在屠龙者？” 空屠界曾今存在真龙，自然有许多关于真龙有关的信息。 真龙乃是世界孕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真龙的母亲便是世界。而其他的生命，其母亲也再怎么样又如何能与世界相比？ 光是在母体的规模上就根本没有可比之处，那么其他生命又怎么可能和真龙争锋？ “大人，确实如此。我们调查了许开往上三代，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就只是单纯的普通人罢了，家族里连个明心境——人族这边叫童生——都没有出现过。” “若是如此，那个孔伯升又怎么会带有一丝龙威？”源凛觉得人族有太多他不能理解的事情了。 “属下猜想，孔家是人族底蕴最深的家族，孔家先祖更是曾于人族当时另外两位圣人一同屠龙，若是因此得到了一些真龙之物，也并非不可能。” “……也罢，将消息传回族内，暂停对许开的一切行动。现在正是与人族结盟的紧要关头，不要因为这些监视而惹怒了人族。”源凛摇了摇头。 许开的重要性，即使是他这个外族人都知道。若是让人族知晓他们一直在监视许开，恐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造成两族关系紧张。 便在此时。 使馆外传来 有手下来报：“大人，京兆尹魏海彦想要与您见面。” 源凛的眉头皱得更深，转向一边的另一位手下：“做得应该都挺干净吧？” 那位手下忙不迭地回答道：“每个人在被擒住前都完成了自裁，孔家小子那边更是因为在文圣宫前，一上来就直接制裁，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嗯，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不知为何，源凛总觉得对方来得没有这么简单。 他走下楼，看见了直接坐在椅子等待的魏海彦。而即使看见他下来，魏海彦也并未起身，只是就这么坐着面无表情地拱手。 这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人族讲究礼节，而魏海彦方才的行为，可以说是极为失礼，恐怕来者不善。 于是他露出了亲切的微笑拱手说道：“魏兄，此来何事啊？想来已经调查清楚了，我们这边是无辜的吧。” 魏海彦面无表情地张开自己的手掌。 掌中是四道已经非常虚弱、奄奄一息的灵识之体。 源凛瞳孔猛缩。 “源凛阁下，我希望您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什么？” 第223章 三过青楼而不入 与空屠界之人碰上仿佛只是一个小插曲，许开警惕地在原地观察许久，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而且按理来说，自己现在应该处在大历圣人的视野之内，不会出现什么情况，方才或许真的仅仅只是个意外。 但他心头还是有些不解。 按捺着这些不解，许开带着许初飞上了那些五颜六色的浮空岛。 这些东西可是前世没有的。以他现在在人族众圣心中的重要性，哪怕他还是戴罪之身，还真没有几个地方他去不得。 许开放心大胆地踏上了浮空岛。 一踏在岛上，这里环境雅致，树木丛生，百草丰茂。房屋小巧别致，其内却是与外面不符的广阔空间，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显得非常华丽。 而除了富丽堂皇宛如宫殿的小院外，岛上也有其他各种风格的院子，或清雅别致、或平和朴素，还有一些直接就是在院内呈现一片野外的场景。 “挺神奇的，这是什么地方？”许开好奇地张望道。 许初也坐上许开的肩膀，不停四顾。 便在此时，有人从那个富丽堂皇的小院里走了出来。 那人搂着一位身上只着一缕轻纱的曼妙女子，隐隐约约透着她那丰源玉润的身材，一颦一笑之间自然地流露出媚意，让人看到不禁血脉喷张。 许初警惕地看向那个女人，伸手捂住了许开的双眼。 而从小院里走出来的那人看见这边有人过来，一愣，随即惊喜地说道：“许兄，你终于来了！原来你是喜欢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来，那以后咱们私下来就好。” 即使被许初捂住双眼，许开也还有灵识之力。这人他非常熟悉，即使来到帝都，也从未间断过对他的邀请。 陈士及！ 许开将许初放下，看到他也是一愣：“你怎么在这里？” 陈士及放下怀中的美人，放开之前不忘狠狠地捏了一把，引起了美人的一声娇哼。但陈士及可没理会这个，要是能与许开这个人族第一天才成为“同嫖”这样深厚的关系，自家老爹以后还会念叨自己吗？ 怕不是巴不得自己和许开搞好关系！ 陈士及以一种欠揍的笑容搭上许开的肩膀，身体上还带着一丝美人身上的余香：“嘿嘿，许兄，都来这种地方了，大家都是男人，就不用隐瞒什么了吧？伱放心，这晚上过去，我就当没见过你，保证不会泄露，就算云漾姐要来给我治病我也不会出卖你的！” 听到他的话语，许开也算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青楼？” 陈士及嘿嘿笑着点头：“教坊司。” 怎么又把许初带青楼来了啊！ 许开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还牵着自己手的许初。 陈士及大吃一惊：“许兄，你怎么还把她带来了啊！” 轰——！ 陈士及胸口如遭重击，整个人直接横飞出去。 “官人！”那美人一边惊慌失措地扑向陈士及，一边恶狠狠地看向许开那边，“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你们惹了大祸了！” 许开朝许初那边瞥了一眼。 许初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一副这事情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不不不——你快闭嘴吧你！”陈士及连忙捂住美人的嘴，让她无法继续说话，一边连忙挣扎着站起身来，“许兄，在下哪里做错了什么吗？还、还请恕罪！” 美人吃惊地看向陈士及，没想到这位公子居然这么卑躬屈膝，那这位到底是何人？ “不，你被打是因为……还是算了吧。”许开摇摇头，“说起来，教坊司就是在这些浮空岛上？” 怪不得他在帝都的地图上没有发现教坊司，原来是在天上啊！ “是啊，那些普通的青楼，只能修建在地上，唯有教坊司，才能修在浮空岛上，这里行事，别有一番风味啊！”陈士及畅谈着自己的感受，“许兄看来不知道浮空岛的情况，那我给你一份浮空岛的地图，这些浮空岛上面有什么一看就知道！”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94节 许开接过地图一看，发现像这样的教坊司岛屿还有近十处。 许开向下面看了一眼。 就在帝都人民头上做这种事？ 许开嘴角抽搐，告辞一声，拉着许初打算转身就走，实在是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待。 这时，似乎是这里的动静传了出去，另有人从那件雅致的小院里出来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看见许开也是一愣：“许开？” 许开看向那人：“程有为？” 只见程有为怀中搂着的也是一个身着轻纱的女子，除了胸部平坦之外，美貌丝毫不输陈士及怀中那位，只是许开的灵识之力发现了他下面有着女人不应该有的东西。 许开嘴角抽搐，黄图当时就说过程有为喜欢找“兔子”，今天居然被他亲眼看见了！ “怎么了这是，今天这里怎么这么热闹——许开？” 又有一人从地上飞起，他乘着教坊司准备飞行器具降落，看见许开又是一愣。 许开面无表情地回答：“是我，黄图。” “哎呀，你终于有来这里的兴趣了啊。我还打算请客，就当为你今天的胜利庆祝呢！”黄图一副发现许开总算想通了的样子，大笑着拍打许开的肩膀，“不瞒你说，这也是我第一次打算来真的，那咱们一起进去？” “……今天是熟人大聚会吗。我只是误入，没看到许初还在这里吗？” 黄图一愣，显然一开始也没有发现许初的样子。他压低声音问道：“你是真没兴趣，还是担心云青山那边？” 许开没好气地问道：“我担心她那边干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我对这些娼馆确实没兴趣，倒不如说——” 他看向周围另外几处属于教坊司的浮空岛。 “……算了，对现在的我来说这个，还有些太早了。” “不早了许开，要是咱们当初没考上童生，就已经得张罗着娶媳妇了！” “我不是说这个！” 见黄图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许开面无表情地拉着黄图与许初飞下。 程有为压根没想到许开竟然和黄图关系这么好，不由得想到那天的事情不会是黄图在坑他吧？ 陈士及非常遗憾地摇了摇头，搂着女子又进去了。 “我有灵感了许开。” “什么灵感？” “写一出戏，就叫《许开三过青楼而不入》。” 许开面无表情地放手，任由黄图自由落体。 “啊啊啊啊啊啊——！许开你做什么啊！” “别叫，摔不死你。”作为天庠的秀才，黄图可没那么容易摔死，仅仅只是破了些皮而已。 “你要是真写了出来，我就把你和你的手稿一起烧掉。” “那我不写了。” 站在地上，许开回头一望，看向那依然闪烁着华丽光芒的教坊司。 “……这些，都要革除。” 一声细小的呢喃传入许初的耳朵。 她的耳朵轻轻一抖。 第224章 回归天庠 许开确实是三过青楼而不入。 第一次，是在象山县，误入了青楼，还见到了陈士及和莫浪打架。 第二次，是在镜州城，再次误入了青楼，还被青楼的人以为是要把许初卖到青楼，然后开始闹事。 第三次，就是这里，许开又又又误入了青楼，还是最顶级的教坊司。 这三次他都没有进去。 黄图挣扎着起身，语带指责地说道：“你说你逛青楼就算了吧，还把许初带来是什么意思？” 许开面无表情：“说了多少次，是误入。这教坊司都没挂个牌子说他是教坊司，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好好好，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 “什么叫‘就当’？这本来就是真的。” “行行行，总之接下来去做什么？” 许开看了一眼许初：“伱总不会还想带着她去青楼吧？” 黄图无奈地看向许初：“那咱们去哪玩？” “浮空岛除了教坊司不还有挺多东西的吗？我看看……这个叫春雅苑的是什么？” “哦，那个啊，程有为最喜欢去的地方。”黄图看了一眼说道。 “……换一个。这个明华轩的地方好像挺正经的。”许开一听就知道了春雅苑是什么地方。 “那里啊，有人在办文会，你要是去了他们应该挺高兴的。” “……再换一个，怎么这些白痴这么喜欢办文会？”许开骂骂咧咧，“这个叫万颂阁的地方是做什么的？” 黄图伸过来看了一眼：“哦，这地方表面上是书店，其实是赌场。” 许开气得把地图摔在地上：“怎么这些地方都修在天上？老老实实地在地上修不好吗！” “地上修的是给凡人用的，这些天上的都是咱们文人们才能来的。”黄图正色道，“而且明华轩可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那可是著名的风雅之地，连我在天庠都有所耳闻，只是你不去文会，不了解这些消息罢了。” 许开奇怪地看过去：“你来帝都不过几天，怎么这么了解？我在帝都呆了怎么说也快半年了，怎么还没你知道的多？” “天庠的学生经常在这些地方聚会的。” “你们一起教坊司聚会？”许开疑惑地问道，这算什么，开趴？ “是明华轩！喜欢去教坊司的毕竟是少数。”说到这里，黄图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嘛，毕竟对这些好奇……” 许开了然。黄图和自己一样出身贫寒，没什么侍女丫鬟，而那些出生世家豪门的学子估计早就见惯了各种美人，说不定还有不少通房丫鬟，不像黄图这么一无所知，对这方面的事情充满着好奇心，所以才这么想去教坊司。 于是他拍了拍黄图的肩膀：“以后别来这种地方了。” “为什么？” “终究是不好的。” …… …… 很快到了离开帝都回到天庠的时间。 许开安置了自己在帝都内雇的仆役丫鬟们，为他们脱离了贱籍，以及每人三百两银子的安置费。 丫鬟仆役们感动得热泪盈眶，却表示自己愿意一生一世为许开之仆，不需要自家老爷如此做。 许开连连摆手。 他知晓这些人的想法，自己的身份暴露，未来成就圣人不过是时间问题，那时候他们这些仆人可就不是简单的仆人了。宰相门人尚且还是七品官，更何况圣人的仆人？ 这是他们翻身的机会啊。 但许开本就不喜欢“贱籍”这种东西。世上可以有仆人，但绝不能有“贱籍”。 于是他们只能热泪盈眶地送行。 “其实我有一件事情很不明白。”文圣宫的广场前，许开说道。 “说吧。” 并未主动揭露身份，依然在天庠以王心的身份示人的大历圣人面无表情地回应。 “我在天庠外没人找得到我，现在我回天庠了，不就等于告诉妖魔‘我就在这里’吗？反而更加危险吧。” “我在这里。”王心淡然说道。 “当时国院那边您也在。” “那次是我化身，这次我真身坐镇，没有地方会比天庠更加安全。”王心的语气充满了自信。 “就算这样，这次也太大张旗鼓了吧。” 一架巨大的飞舟降临在文圣宫前的广场，声势浩大，惹得周围的民众阵阵惊呼。 “说起来，我听说您之前有段时间挺忙的，搞得帝都出事都不能亲身而至，只能隔空出手。您如今却能亲身来到天庠，难道已经处理完了？”许开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心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觉得告诉许开也没什么，毕竟他曾亲身面对过同质的存在，于是说道：“有灾厄动了。” 许开瞳孔猛缩：“最近不是没有战争吗？怎么会发生异动？！” 在场的天庠学子中，他可是最清楚灾厄的，甚至还直面过灾厄，他比其他人都更加清楚灾厄的破坏性。 “发生异动的不是【末厄】，是【死朽】，所以与边境战事无关。放心吧，很快就镇压了，没出什么事情，所以我才能来天庠。” 许开这才放下心来。 而在场的天庠学子对着文圣宫鞠躬行礼，便井然有序地登船了。 许开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不再那么显眼，但如今哪是他想不显眼就不显眼的？于是不论他走到哪里，都有无数殷切非常的人凑到他身边，想要与许开拉近关系。 于是许开飞快地登船，飞舟还未停稳时他就提着许初后颈，就跟提着一只猫似的一个箭步上去了。 这种行为说实话非常失礼，若是以前定然有不少人以此抨击许开。但现在，他们却将这当作许开个性的一种体现。不少恃才傲物的狂才便是如此，而许开只会比历史上所有狂才更加有狂傲的资本。 于是竟然没有一人对此提出不满。 但也只是现场没人而已。一些过于讲求“礼”的人对此心生反感，认为许开如此不讲礼，未来定会因此受挫，必须要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于是一篇篇弹劾之文已经在他们心中打下腹稿。 不到半个时辰，许开他们便已经看到了天庠。 许开站在舟首，眺望着远处的天庠：“怎么没有横幅啊？”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95节 “什么横幅？”黄图奇怪地问道。 “就是那个立功之人回归天庠会得到横幅欢迎的惯例啊，还可以从横跨几峰来粗略看出功劳大小。你不知道吗？” 黄图嘴角抽搐：“你指望他们在横幅上给你写什么？‘欢迎打死孔上义的许开回归天庠’吗？孔家那边根本不会答应。” “不是，就算这个不张开横幅，那我斩尽妖魔定星境一代，也不值得用横幅欢迎吗？” “合着你还真的考虑过用横幅写这个啊？！” 第225章 民科 许开回到天庠的三天都没有课。准确地说，是有课，但他一如既往地没有去上课。 直到第四天，有人揪起他的耳朵，想要将他拉出被窝。 “疼疼疼……谁啊这是——啊，王先生。” 许开挣扎着从被窝里爬出来，看见了面前的王阳明——准确地说，现在应该叫王心。 他还奇怪就算自己被揪耳朵了，以自己现在的肉身强度也不应该会疼，原来来人是王先生，那就说得通了。 王先生面无表情地揪起来许开：“现在是上课时间，你怎么还在睡觉？” 许开这才想起来黄图给自己说过要是他回天庠了，王先生会强迫着拉他去上课，没想到居然是认真的。 “先生，能不能别叫我去上课啊。上课是去学习东西的，但那边的课可没什么可以教我的。” “所以这节课不是你们数术家的课，而是一节讲述修行要点、精炼文气的课程，你现在将要晋入圣道，这节课最适合伱。” 许开只能无奈地起床。 “继续做研究就可以精炼文气了，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情啊？” “我怕你一言不合又闹出跟我‘决裂’的事情出来。” “……这事赖我，先生。” “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这节课跟我来儒家系，我亲自上。” 圣人亲自授课，即使在天庠，这也并不多见。 大历圣人授课，自然是深入浅出，直击要点，听得台下的学生们精神抖擞，心想这位先生讲得真的好，只怕半圣授课也有所不及吧。 不知道王心便是大历圣人，他们自然会如此想。 许开百无聊赖地听着这节课，差点睡过去。 “许开，你起来回答一下。在尚未立下自身圣路、乃至连一点思路都没有的情况下，如何精炼文气才不会之后带歪圣路？” 众人纷纷侧目。 许开最近可谓是风头拉满，直面天意榜甲等最上第一人、团灭妖魔定星境一代、圣道进士、屠龙者……种种头衔加身，可谓是光芒万丈。 他们也很想知道许开这种天才的想法。 许开站起来，坦率地回答：“我已经立下圣路了，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 “……” “……” 王心额头青筋暴起。 其余的学生有些憋着笑，有着则是赞叹无比。 毕竟刚晋入进士就找到了自身圣路，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壮举。 “我是在考察你上课有没有认真听课！” “嗯……好像是读书时不要偏向任何一家，须博览群书。这点时间写文章也尽量不要参杂自身观点与见解，以客观视角为主……对吧。”许开挠了挠头，想了起来。 毕竟这种课确实有帮助，他还不至于完全不听。 王心的脸色这才稍缓：“以后认真听课。数术家那边我管不着，但你既然来我这边上课了，那我就要管你。” 许开心想不就是你把我拉过来的吗？ 随后，王心接着讲课，讲述了不少要点，倒也确实有一些许开需要注意的地方。 终于挨到了下课的时间，许开如蒙大赦一般冲刺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书阁，看得教室内的人目瞪口呆。 王心面无表情地把书一收，宣布下课。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许开在先生宣布下课之前就冲出去了。 天庠不像许开前世一样有上课铃下课铃，而是每次上课都点燃一根具有静心凝神作用的熏香。香烧完了，一节课就结束了。具有这种作用的香每根都价值不菲，如此奢侈的行为，只有天庠的学生才有这般待遇。 许开方才就是香烧完立刻就出去，而没有等先生宣布下课。 “……” 这一天，他们好像对这位人族第一天才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 …… …… 许开逃难一般地来到书阁，掀起的气浪险些掀起了一些学生的衣裙。 他来到了书阁。 书阁里依然坐满了人，于是许开来到了人最少的地方。 第九层。 他再度拿出一本书想要尝试观看一下，发现自己虽然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几乎立刻晕眩过去，却也看不懂书上的内容，而且头脑也随着时间也开始晕了过去。 他甩甩头，将眩晕感扫空出去，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看书的。随后，许开拿出来了一些纸张，纸张上记录着各种问题。 他在想怎么去向其他人解释在极限理论中，0.9循环是如何与1相等的。 科学体系繁复而浩杂，不是他一人能支撑起来的，所以他才对于严河的出现感到非常欣喜。 而在天庠，各家还在学习他此前提出来的各种数学理论，尤其是微积分，这一太过具有划时代性的新数学体系至今还引起了不少争论，程朱理学抓住这一点发出了许多抨击，就连数术家内部对此也各执己见。 最为关键的便是极限这一思想，那些人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零点九的无限循环是怎么可能和1相等的。 这种情况其实在许开前世也很常见，他对于去向那些人解释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连这个问题都理解不了的人根本就没有去开拓知识边界的资格，于他而言也就无关紧要。 但他没想到，现在居然轮到他去做科普了。 “……真是麻烦，要是我以前，哪需要去管这种东西。” 便在这时，有人进来了。 “许开，欢迎回来啊。” 听到这个声音，许开行礼：“见过守书人。” 这位便是天庠书阁镇守，守书人。他曾扬言要证明哥德巴赫猜想。 “你回天庠那天，我因为职责所在，没有去迎接你，莫怪啊。” “守书人说笑了，学生哪值得您亲自迎接啊。” “嗯，说到这个，许开，现在你可以拜我为师了。”守书人把头一昂，显得颇为自满地数道。 “啊？”许开一愣，“守书人，咱们当时说的不是要是您能证明那个命题，再谈这个事情吗？” 难道他证明哥德巴赫猜想了？ “没错，现在你可以看看了。”守书人骄傲地拿出来几张手稿，递给许开。 许开一看这薄薄的几张手稿心就沉了下去。 原本他还抱着一些希望，毕竟这个世界与前世不可同日而语，或许他真的证明出来了也说不定。 但这个手稿实在是太薄了。 许开还是礼貌性地接过手稿看了起来。 看着上面用不超过初中数学范畴的内容对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许开不由得捂住胸口，心脏好似在一阵抽痛。守书人见此连忙扶住许开，关切地问道许开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许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他还没来得及解决0.9循环的问题，这守书人又给他来了一个重量级的。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前世被教授派去应付民科，今生还得继续应付民科啊？！” 第226章 许初来了 许开看着自己面前的手稿，险些昏厥过去。 哥德巴赫猜想的命题本身非常简单，连小学生都能听懂。这也是许多“民科”一直专注于攻克它的原因之一。因为过于简单的命题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它的证明也很简单。 许开啪地一声一掌打在自额头上。 他都没仔细看，就发现了不少错漏。 打算用初等数学、初等数论解决哥德巴赫猜想的人，基本上都是异想天开。 “你怎么了，没事吧？”守书人关切地问道。许开如今可是人族的宝贝，是未来圣人，不能让他出现一点意外。 “……不，没什么。守书人大人，您的这个解法，实在是错漏百出啊！” 许开痛心疾首地大叫道，不打算留半点颜面给守书人。 要是继续有人想要用初等数学就证明哥德巴赫猜想，还一直不停地想要拿给他看，那他恐怕就真的要疯了！ 必须要将这种不正之风抹杀在摇篮之内，为此哪怕或多或少地得罪守书人也在所不惜！ “怎么会，我可是很有自信的！”守书人一愣。 “您看，首先一开始就错了，看这个……”许开发现这位的证明法竟然与他前世看到过的一个民科高度相似，让他的头疼得更厉害了。 “不对不对，你看这里，我的意思是……”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96节 守书人还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这里的原因是……” 争论的声音一直在第九层不断响起。 …… …… 许开身心俱疲地回到自己的小院。 向守书人证明他的错误比想的难多了。 按理来说他应该可以拥有一栋大贤级别的别院，环境远甚于此，但许开以一句“懒得搬家”就全部回绝了。 这种情况在王阳明的预料之内，于是他为许开家里加装了一些阵法禁制，同时以圣人伟力拓展空间，使得这小院里面其实另有一番洞天，黄图第一次进来拓展之后的小院还差点迷路了。 本来他是打算在书阁里想个办法解释0.9循环的事情。如果只是在数术家内部，他还懒得搞，但这一点是程朱理学一派抨击得最厉害的地方，所以他打算想一个较为通俗易懂的方式去解释。 然后他就被更重量级的民科给惊到了。 以前许开刚考上研的时候，教授就打发他去处理那些登门拜访说是要颠覆整个现代物理体系的“科学家”，直到后来有人想了个招，给保安一道高中物理题，说做出这道题里面的学者才会答应见面，于是再也没人能够突破保安这一关，这才消停了。 他常去数学系那边串门，那边来挑战的民科一点也不必他们物理系少。但那些民科都集中于哥德巴赫猜想。无他，更复杂的黎曼猜想之类的问题他们根本就看不懂。而他这边的民科可就五花八门了，有否定力学三定理的，有再造全新的相对论的，更有甚者大叫道西方的都是伪科学咱们应当发展属于自己的全新科学的…… 那段时间简直是个噩梦。那些人固执地相信自己发明的规律才是世界的真实，之所以得不到重视是因为“官科”的迫害，即使许开尽最大的努力想要说服他们，结果那些人却依然不依不挠，拼命地想要显示自己的“才华”。 “啊……任重而道远啊。” 这就是同行者少的坏处之一了。 像他教授，随便派一个学生来打发走那些无聊的人就行，甚至都不用派自己的学生，安排个保安就可以了。偏偏现在只有他一人。于是不管来的是大虾米还是小虾米都得他亲自出门对付。 “等封地到了，我得在那里正式开办科学的课程了。之前一直被搁置，现在，那块封地就是最好的机会……嗯？” 自己门口站着个人。 那人很矮，却抱着远高于她身高的一堆东西，被子、枕头、衣服、生活用品、一些书、各种刀剑、指虎、辣椒水……层层叠叠地垒在一起，也不知道那小小的身体是怎么支撑起这么一大堆东西的。 许开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后，轻轻地一拍她的肩膀：“你怎么在这里？” “呀——！” 她惊慌失措地惊叫一声，怀里的东西险些跌落，好在许开即使维持了那堆东西的稳定，才没能让那堆小山散落一地。 “啊，哥哥，伱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好不容易重新整理好，她带着一丝抱怨地说道。 来人是许初。 “所以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是有你的院子吗？” “我打算和你住一起。” “哦，那进来吧。”许开说着就直接打开了房门的禁制，同时让禁制也识别了许初，让她以后在这里畅通无阻。 之前只有云青山和黄图得到了这个识别。 许初愣愣地看着走进去的许开。她愿以为许开不会答应，结果就这么让她住进来了？ “怎么了？这里的空间很宽敞，跟你那边的不一样，就算你想在这里再盖一座房子都没问题。我可以请墨家那边的人来盖。” “啊——不用了不用了。” 许初抱着这一堆东西一路小跑地跑进许开的屋子里，结果却因为东西太多在门框上就撞掉了不少，东西哐啷哐啷地砸在地上，许开低头一看，竟然还有平底锅。 “……她到底想做什么？” 许初很快就找到了一间没人的屋子，把一大堆东西往里一扔，就直接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连被子和床垫都没整理，就这么在一块木板上睡着了。 许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她轻轻地抱了起来，手一挥，引动天地之气将床铺好，随后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盖上被子，便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好休息一下。 一只小手却拉住了他的衣角。 许开回头一看，发现许初睁开眼睛，两眼泪汪汪地说：“哥哥，我睡不着，讲个故事好不好？” “讲故事？” “是啊。” “那你挺好了，我们来讲一个——” 许初期待地睁开双眼。 “——豹子头林冲风雪山神庙的故事。” “啊？” 第227章 更名数学家的事宜 一间阴暗的房间内，唯一的光源是一根明明灭灭的蜡烛，更显得这里昏暗无比。 给许初讲完故事之后，许开好好地休息了一阵，就又马不停蹄地赶来这边了。 许开双手撑着下巴，脸上的阴暗更甚于房间内的昏暗：“咱们数术家是买不起蜡烛了吗？” “瞧你说的，怎么会呢。”秦九韶微笑着打了一个响指，房间内顿时变得光明起来。 许开、张苍、《宋元算书》四大贤齐聚一堂，围绕着一张圆桌坐下。 秦九韶四位大贤的气息比起许开离开前明显增强了不少，看来距离突破半圣也不远了。 而之所以使用圆桌，是许开的提议。 许开回来这几天，他们也这样聚会过几次。每次都为座椅位次问题折腾好一会，搞得他烦不胜烦。 张苍认为许开虽然境界低，但未来一片光明，前途远大，长江后浪推前浪，更何况论单数术一道他如今或许也确实不及许开，所以许开当坐首座；秦九韶那边认为虽然许开天赋高，但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应该张圣大人坐首座，许开坐次座；许开说我直接坐地上，然后就坐在了地上。 最后许开大手一挥，直接搞来了一张圆桌子，从此再也没有什么上座首座下座之争。 许开敲打着桌面：“所以，我有个提议，把‘数术家’改为‘数学家’，大家感觉如何？” 如今许开地位非同寻常，几乎可以与他们平起平坐了，如此说话，倒也没让人觉得不适。 秦九韶皱眉：“为何？” “微积分已经足够说明，数字并非是单纯的‘术’，而是一种高深的学问。它并不应只用来丈量土地，而是应该丈研究更加广阔的世界、或者更加微小的芥子。所以，我认为应当将‘术’改为‘学’。” 张苍沉思了一下，说道：“名字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数术家内目前还有一些遗老，他们的意见也很重要。” “还有人比您的资格更老吗？” 张苍一愣：“没有。” “其中有人的贡献有足以与您比肩的吗？” “没有。” “那就别让这些老东西占着茅坑不拉屎了。如果问题只在他们身上的话，我认为可以开始了。要想把数术家发扬光大，必须让人认识到它也是一门不输于儒家法家、乃至更甚于他们的学问。而改名，则是第一步。世上有儒学、法学、墨学……如今，也该有数学了。” 如今的微积分，对许多人来说只是丈量不规则土地面积的一种新算法罢了，远远没有意识到它的潜力。虽然这也与环境问题有关，但连钦天监那边都没发现微积分有多适合丈量星辰的时候，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张苍却皱眉说道：“许开，你说话太粗俗了。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回去问问他们。改名这件事应该很快就能提上议程。” “好，多谢张先生。” 如今的数术家竟然隐隐间有以许开为首的趋势。 但张苍与四位大贤都认同许开。在一些问题上，都尊重许开的意见。 如果说《几何原本》和《几何学》还可以仅仅说是思路上的不同，让他们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的话，那微积分就是真正的绝世之创了。 虽然目前只能用来丈量面积，但作为天言大陆如今除去许开在数学一道上成就最高的五人，他们自然能看出微积分蕴含的无限可能性。 “好，那么许开，伱赶紧给我们讲一下……” 这次的聚会主题依然是向许开请教不懂的问题。 毕竟这东西太划时代了。就像相对论刚提出来的时候世上也没几个人看得懂。 许开耐心细致地讲解每个人的问题，引得五人暗自点头。许开在教人这方面天赋也挺不错的。 秦九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极限是这么回事啊。” “没错，这就是0.9循环等于1的原因。”许开点头。 杨辉皱眉：“为什么这个公式要叫‘泰勒公式’？” “我在象山县的时候有个叫河泰勒的人与我相交甚欢，我与他畅谈得到了一些灵感，为了纪念他故而以此命名。” 杨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能让你都得到一些灵感，那这个河泰勒的人在数术一道确实有些天赋。不如招揽进我数术家如何？” “……异兽动乱的时候死了。” “那还真是可惜。” 朱世杰皱眉：“这个‘夹逼定理’感觉有些不雅，是否换个名好一些？” “……想歪的就让他们想歪吧，把重点全放在想歪的地方的人也成不了器。” 张苍作为半圣，倒没那么多问题，却也从许开的讲解中获益匪浅，不由得感叹许开真是他们数术家之宝。 不，恐怕过不了多久就得改名数学家了。 待得问题讲完，张苍问道：“许开，你忽然希望我们几人集齐，恐怕不只是为我们讲解疑惑吧，还有什么事情吗？” 说出这句话，四位大贤也纷纷看向许开。 “嗯，确实有事。首先是第一件事。”许开说着转向张苍，一脸的诚恳，“学生的那些书的分红，您那里应该替学生存着吧。” “什么分红？”张苍一愣。 “就是学生的那些书卖的钱。既然书是学生写的，难道不应该拿一笔吗？” “你都是进士了，凡间财物对你没什么用了吧。这样，我给你一些星辉石，价值远高于你的那些银两。”张苍说着便要取出一些星辉石出来。 “……也行。不过我还是很好奇那些银两都去哪了。”许开接过了这些星辉石，价值不菲，青云六品恐怕都拿不出这么多出来。 “我没有管过这些小事。” 许开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不对。 难道有人把他的钱吞了不成？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97节 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等他到了封地，这笔钱能够帮助他的地盘很快地发展起来，可不能就这么不管了。 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问题摆在眼前，所以他直接说道：“嗯，那么是学生的第二件事。程朱理学封禁我最新书关于物理的一部分，可有什么办法能让它们重见天日？” 第228章 张云漾突破了 许开终究是物理系的，而非数学系的。数学这边有数术家已经足够了。 张苍他们在数学上的天赋也很不错。张苍试图创建的罗氏几何、或者说双曲几何已经初成体系了。毕竟不像自己这样有前世的知识支撑，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已经非常好了。而秦九韶似乎对概率论很感兴趣。这非常好。概率论是一个重要的分支，涉及到他日后需要的统计力学等众多学科，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分支。 所以，他才会对物理部分很是上心。因为那堪称他的心血。 张苍闻言，皱了皱眉：“说实话，这件事不好办。我一开始拿到你的手稿的时候还没想那么多，直到程朱一派来人了我才知道原来这挑战的是他们的‘理一分殊’，用你所创立的‘物理学’，世间万物都遵循同一套规律。所以他们很坚定。” 许开表情有些阴暗。这种事就算求助大历圣人也没用，他巴不得自己多去学习学习斗争的办法，最多只会控制对方的反应烈度。毕竟自己搞人家的成圣之基，朱熹出关之后找自己拼命都不是没有可能。 “难道就一直让它们不见天日吗？”许开食指轻轻敲打桌面，“如果我登门，有机会吗？” 五人一惊：“许开，你打算做什么？” “为一本书，不至于如此。许开，等伱成圣了，难道他们还能继续封禁你的著作不成？圣者的文章除非一些特殊原因，即便是圣人也不能封禁。这对你来说不过是时间问题。”张苍劝说道。 “可我等不及了。他们封禁这本书本就是毫无道理的行为，我不过是让它重回正轨罢了。”许开眯起眼睛。 许开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在场五人都能有所感觉。 让自己的作品广为传播、令众多文人诵读确实是一个加快文气增长的方法，但许开并不需要如此刻意地去追求这方面的事情。这次的物理不谈，以后许开若再有什么新算书的话，他们数术家就会最先鼎力支持书本的传播，根本无需许开亲自来关心这种事情，他只需要专心地成圣就可以了。 “这一次连我的书都可以被封禁，那以后更多的书籍、更多的物理学成果呢？这个头决不能开。”许开站起身来，“张先生，到时候就拜托您帮我看一下，防备他们的小动作了。” 许开做下了决定。 …… …… 许开再度回到自己的小院。 发现又有人站在门口。 “……我这里成什么地方了？” 似乎是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那人回过头来：“许开，你终于回来了。” “张云漾啊，你来做什么？昨天不是刚给你们上过课吗。” 许开摇摇头，推开门，带着张云漾走了进去。 “你这里真旷阔啊，不愧是圣人亲自出手为你改造的天地。”张云漾不停地四顾。许开的小院里是另外一番洞天，有着崇山峻岭，云雾缭绕，瀑布回荡，清泉流响，亭台雨榭如星辰般散落于山脉之间。而一座占地广阔的别院便修筑在最高的山峰的山顶。 “我还嫌太大了麻烦呢。”许开说着踏云而上，“你那边没事情了？” “嗯，来的人都治好了。不愧是天庠，医家的水平都很高。”张云漾点头。 “你有什么事情吗？”许开降落在自家别院前问道。 “我突破圣道了，来告诉你一声。” “哦？”听到这话，许开才仔细地观察起张云漾，发现她浑身的气息果然强大了不止一个档次，当即点头道：“恭喜啊，什么时候庆祝？到时候我一定备好礼物。” “什么恭喜，我能突破圣道都是因为你，道喜就不必了，我是来向你道谢的。” 许开摆了摆手：“不用了，当时我们本来就是做个交换而已。” “我还是得跟你说声谢谢……嗯？” 张云漾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有其他人的痕迹？” 许开这才想起来，朝着一个房间一指：“哦，许初搬到我这里来住了，她现在在那里睡觉，你要去看看吗？” 听到是许初，张云漾很明显地感到了一丝放下心来，又看见许开在收拾东西，于是问道：“你要去哪里吗？” “我去一趟墨家。” “去找云青山？”张云漾危险地眯起了双眼。 “不是，是去找墨万殊。” “啊？” 许开说着开始翻找起来，在灵识之力的帮助下很快就找到了他想要的那张设计稿。 “这是？”张云漾凑过来看了一眼。 “一些让程朱难看的东西。”许开轻笑着看着面前的设计图。 …… …… “你让我来上课，结果我去你们数术家那边好几天了，就没见过你的人影。”墨万殊铁青个脸，对着进来的许开说道。 许开一路畅通无阻地找到了墨万殊。 因为云青山和墨岑的关系，再加上墨家与数术家本就关系良好，并未有人上前刁难。 “上课是学习东西的，那里没什么东西可以学。”许开摆了摆手。 “我当时也是那么想的，但当我去上课之后才知晓，数术家多了很多新的内容，我从中获益匪浅。没想到我一段时间没有关注数术家了，竟然出现了这么多这么大的变化。对我的机关术多了很多启发。即使你天赋超绝，也不应荒废了学习才是。” “哦，你说的那些新的数学都是我研究出来的。” “……啊？” “你学的什么《许氏几何》《几何学》《微积分》都是我研究出来的。” “……《许氏几何》是你研究出来的我知道，但后面两本都是你的？” “是的。” “……好。” 墨万殊此时也只能说出这个字出来。 “我来找你，是有东西打算让你帮我做一份。”许开说着将那张设计图递给了墨万殊。 “就这？”墨万殊接过来一看，还以为许开有什么机关打算让他帮着做一份，结果东西却如此地简单？ “要的是精密度，以及在这个基础上尽最大的可能减少环境误差。”许开认真道，“精密是很重要的。” “好，既然如此，三天时间足够了。”墨万殊收起来了那张设计图，“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请讲。” “零点九循环为什么和一相等？” 第229章 登门砸场子 解决了墨万殊的疑问之后，许开拿出大历圣人交给他的那块令牌付了款。 大历圣人王阳明将那块原本收回来了的令牌又交给了许开，权当是将本应给许开的补助一次性发完。 他的原话是：“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花才能把这些花完。”便扬长而去。 虽然如此说，但许开知道，这并不是类似什么“花光这些钱就能获得更多钱的挑战”，而若他花掉这些钱财仅仅为了奢侈的享受，大历圣人必然再次将其收回。 他都盘算好怎么用这些资源了。 当时他拿着这块令牌，虽然知道里面有很多钱，但到底有多少钱却没个眉目。现在知道了，圣人整个身价的十分之一，那怎么都够了啊！ 到时候那块封地的工业化现代化城市化，说不定都可以完成！ 只要完成工业化，就可以开始着手研发核能了！ 更重要的是，说不定加速器的规模可以修建得前所未有地庞大，以后推平了妖魔，把加速器修的环绕整个星球一周也不是梦啊！ 然后许开用这块令牌付了交给墨万殊的工钱。 这不过是这点花费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许开自然很是豪爽。倒不如说，他自己都能轻而易举地付这笔钱。 真是慷慨啊，许开不由得感叹。 既然这样，那自己就更不能辜负王先生的好意，争取把这笔钱给花完！ “你在乐什么呢？”张云漾疑惑地看向许开。 “啊，没什么。”许开甩了甩头，回过神来，“既然你突破圣道了，那么便去庆祝一番吧。我请客。” 张云漾见许开这么一个贪财的人居然能说出请客二字，不由得眼神惊愕。 “看什么？我要那么多钱都是为了研究，又不是为了享受。伱还不知道研究有多花钱啊。”许开一看张云漾的表情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等以后你把我交给你的开始发展，也知道我的意思了。” 强大的文人其实可以替代很多重要的实验器械，但培养出这样的文人的花费搞不好比实验器材本身的价值还高。而更重要的是，许开认为用文人来代替实验器械就会不可避免地受到文人的主观影响，精密的实验稍有偏差便是天差地别，更不要说一个人的主观因素带来的影响了。 “你不让你妹妹来吗？” “她有课。”张云漾面不红耳不赤地撒了个谎。 “那好吧，就咱们去。” 张云漾心花怒放，但她还是问道：“你不去找云青山吗？”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么大的事情确实应该多叫一些人来为你庆祝啊。”许开一拍手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等着，我马上就把那些人都叫来，给你热热闹闹地办一场庆祝宴会！” “？？？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张云漾傻眼了。 不管许开叫不叫云青山，这两种选择都在她的预想之内，结果许开压根就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许开却动作飞快，已经把人都叫好了。 不仅是云青山，还有本应在学习不过打算放松一下的墨岑、听说许开请客立马就逃课的黄图、不避嫌地前来的孔伯升、在摩诃界内坚定地支持许开的梁峰岩和管之仪、精灵族族长妙净、还有儒家的一位圣道先生王心…… “干杯！” 许开包下了天庠最豪华的酒店，专门用于为张云漾庆祝。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98节 这件酒楼可不是单纯地有钱就能包场，还必须要有足够匹配的身份，而许开如今也足够了。 许开开心而毫不在意地用汽水去与其他人杯子相碰，在场的人一半都知道许开的习惯，倒也没怎么在意。只是相比于众人开心的表情，王心脸色却如铁板一般坚毅，面上毫无表情，而黄图更是难得地安静了下来，一举一动显得极为小心翼翼，不敢再与许开玩闹。 “……好，干杯。” 无精打采地与众人碰杯，张云漾感觉自己似乎又做错了。 …… …… 许开不在的这段时间数术家的变化很大。 墨岑考上进士了，如今正在为殿试做准备。许开去找过他，不过他真的很忙，除了打算放松一下结交亚圣世家的张云漾参加那场宴会之外很少出来。 赵常则是晋入青云回到了他的大齐为官去了，具体身居何职倒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许开回归之后很高兴地写了封信。 然后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很明显地能看出士气不振。 因为天庠之内各系之间可以互相上课，于是数术家每次上次，便有不少儒家——准确地说是程朱一派的学生——来上课。他们质疑任何问题，抨击的最激烈的便是“极限”。而这个概念便是不少数术家的弟子自己都没弄明白，于是根本无法反驳对方，于是见到的数术家子弟每个都士气不振。 若是前世，许开根本不在意那些连极限都搞不懂的人。但今生不同，虽然微积分已经创立，初等数学领域却还有很多需要拓展，这些学生也能发挥他们的一些作用。所以许开不仅仅是想要之后的物理学成果都能顺利出版，也想要解决这个问题。 许开来到了程朱学派门口。 他直接将一个大铁箱子搬到了别人家门口，宛如一名武将将自己的武器矗在地上挑衅对手一般。 路过有人看见这场面，内心了然。 程朱学派和数术家一直都不太对付，尤其是许开确立的物理学更是让这种对立到达了一种顶峰。以往两家都是互相看不顺眼却并不作出实际行动，而今次程朱一派直接使用手段封禁了许开的物理学，这不可谓出手不果断强硬。 于是有人凑热闹一般地靠近许开，颇为恭敬地说道：“许宗，您是来……” “叫我许开就行了。” “啊——好的，许开大人。”那人被打断了话却并不显得不悦，而是继续恭敬地问道：“您是要与程朱一派的人文斗吗？” 许开却是直接不理对方了，直接一排大铁箱子，拍得箱子发出巨大的响声，响彻这片区域，继续震耳欲聋。 “程朱的人，出来，我来砸你们的场子了！” “？？？” 您不是来文斗的吗，怎么跟山贼抢地盘一样啊！ 第230章 你觉得你真能赢？ “……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直接啊。” 观看着许开的大历圣人看见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许开哪都好，就是行事风格太过直接。 比如李和之事。若要杀死李和，大可以进入摩诃界之后再动手，那时候纵然道家神通广大也不能确定就是许开做的，而现在即使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说明李和就是许开杀的，在进入摩诃界之前许开展露的杀意也让他有着最大的嫌疑； 而孔上义之事，更是直接过头了，最为要紧的是真的给他得手了。孔上义栽赃的手法确实高明，但对于圣人来说只需略一推算即可发现错漏，而有着西海一脉支持的许开想要做到这点其实并不困难，许开其实有很多方法让孔上义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如今为了解禁他的物理部分，现在他又来到这里以最为直截了当的方式挑衅程朱一派，这种行事风格，连锋芒毕露都不足以形容。 这些，都可以说明许开根本不知晓如何去与他人斗争。若非他天赋超绝、实力超然，恐怕早就被人暗算在阴暗的角落里，从此被世间遗忘。 “……唉，也罢。许开，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会刚则易折，还是一路高歌猛进吧。” …… …… “程朱的人，出来，我来砸你们的场子了！” 完全不像一位文人应有的风雅，反而更像是街上的黑帮在争抢地盘。 围观的人群看得傻眼了。 原本以为许开是来文斗，结果这样子是要搞什么啊？ 许开就这么靠着大铁箱子堵在儒家门口，每出来一个人他就盯着他看好一会，确认不是程朱一派的就放人，是的就留下不准走。 但很奇怪的是，天庠之内大家都穿着天庠制服，除了一个表示儒家的腰牌之外再无更加细分的装饰，许开到底是如何分辨出来谁是程朱一派之人的？ “就是那个就是那个，你右手边第二个……等一下，刚刚出门的那个挽着那个男的手臂的那个女的，对对对，就是她，带着蓝色发簪的那个。” 黄图贴心地在暗处为许开指认着程朱一派的人。 被扣下的程朱一派学生敢怒不敢言。 许开以进士之身，以一敌五，击败五位圣道境，其中还有一个圣道五品，更何况这五位还都是“预圣”，实力超乎常理。 而在这里的学生即使境界最高之人也不过是进士，连圣道都未晋入，又要如何与许开相比？ 一位圣道先生前来，怒气冲冲地来到许开面前时，大声呵斥许开。 “许开，伱在做什么？！” 啪嚓。 许开再度一把将其扣下，扔到一边。 “……啊？” 围观之人根本就没想到许开居然连先生都敢动手。 不知道尊师重道吗？ 而说到底，这位先生也不过是圣道六品罢了，战力距离那些预圣更是不如，自然无法反抗丝毫。他想要大声怒喝，却见许开像一个绑匪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布团塞到他的嘴里，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 “我怎么感觉许宗的行事风格颇为奇特呢？”一位学生压低了声音询问自己身旁的人。 那人也不知所措地摇头。 “……” 作为圣道六品，一块布团自然是不可能堵住他的嘴的，更何况许开的这个布团真的就只是普通的布团。然而被布团堵住嘴的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布团里蕴含的一丝极致锋利之意，于是他惊恐地张大嘴巴，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一众学生看到许开连先生都敢扣，不由得更加胆寒。 许开平视前方，见还没有个重量级的人物出来，不由得皱眉：“看来闹得还不够大啊。” 说着，他直接甩出一根绳子将所有扣下的程朱一派捆绑起来，就这么拖在地上拉着他们走进了儒家系，朝着程朱一派的地方走去。 “许开，你放开我们，我们可以自己走！” “是啊。你这样做，成何体统！” “许开，乖乖把我放了，你可知道我父亲是……” 又是二十来个布团飞出，精准地堵住了他们的嘴。 感知到布团里蕴含的极致锋利之意，被绑住的众人都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这位连道祖之子都敢杀，连孔家预圣都敢斩，就这么都还平安无事，估计就算再多杀一两个也不算什么事。 “许开。” 一道黑衣身影悄无声息地来到许开身前，面无表情地就这么站在他前进的路上。 许开闹得已经有些大了，是时候阻止他了。 许开行礼：“见过朱宗。” 程朱一派的大贤，朱永。 “你如此行为，是何意？莫非你们数术家当真要与我们儒家正面开战了不成？”朱永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 “学生怎么有那个代表整个数术家的资格，学生此来，不过是想要让学生的那本书前半部分重见天日罢了。”许开轻轻摇头。 朱永皱眉。 若是许开还是“许关”的时候，那自然无论一个进士怎么蹦跶，都不可能影响到他们程朱一派的根基。但许开不同，这一位未来圣人已经立下圣路，代表着其成为圣人也只是时间问题。这样一个天才，即使已经拥有了代表整个数术家的资格也并不奇怪。 而他如此在意书的前半部分，难道他的圣路就是与程朱学派对立吗？只要击败我等，便可以在圣路上更进一步？ 朱永微微眯起双眼，说道：“那本书的内容目前仍未经过审查，不能确定是否正确，所以需要时间去确定。” “我记得快半年了吧，这么长的时间，都无法确定是否有什么错漏吗？”许开轻笑一声，“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无法发现它的错误？” “许开，你的天赋确实冠绝人族、甚至说是冠绝天言大陆也不是问题，但你毕竟年轻，若所写书籍中有所错漏，对你的文名也是一种打击，我们审查错漏，也是在帮你。” 许开一拍身旁的大铁箱子：“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们？” “我们并不奢求感谢，只是想要为人族的未来尽一份力罢了。” “呵。” 许开发出了一声充满着嘲弄意味的笑声：“程朱一派以过高的道德要求规范每一个人，而既然做不到，那便只有成为一个伪君子——如今看来，这个评价倒还真不算错。” “许开！”朱永怒目圆睁，“即使是你，也不可随意诋毁圣者之言！” “我记得你们最出名的学说是‘存天理，去人欲’，而变强是否应该算在‘人欲’之内？若是如此，那么追求‘天理’的你们是否应该舍弃对于变强的渴望、对于境界更进一步的希冀？” “此言我派前贤早就有所论驳，朱圣大人在……” “好了好了，我不是来与你们谈这个的。朱宗，我与你派文人文斗一场、抑或辩论一场，具体如何选，我将这个选择权交给你们。若我胜，你们便解禁我的物理学，让其重见天日，如何？”许开终于说出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我们为何要答应你的请求？” “首先，这不是请求。其次，若是你们不答应，那就来看看你们还能不能上课吧。”许开直接盘腿坐下，“而且，《基础电学》你们还没有封禁吧？那里面可是解释说天雷可以经由人手创造，这难道就符合你们的‘理一分殊’了？而我还有很多像这样的研究。你能封禁一本，还能全部封禁了？阻碍了我的圣人之路，且看大历圣人会不会干涉此事吧。” 朱永刚要回绝，忽然似乎得到了什么传讯，猛然看向身后，随后沉吟一阵，沉声说道：“那若是你输了，该当如何？” 许开却感到奇怪地歪起了头：“啊？什么意思？” “我说，若是你输了，该当如何？” 许开的语气变得更加疑惑了：“啊？你的意思是你真觉得你们能赢啊？” “许开！”朱永这次是真的怒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学生，“若是你输了，便对你今日的行为赔礼道歉，再写一篇至少万字的道歉书公示整个天庠，如何？！” 怎么有我高中时候犯错写检讨的味道了？ 许开作出一副有些不耐烦地掏耳朵的动作：“好啊，反正你们也赢不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199节 朱永额头青筋暴起。 他发现许开怎么这么能惹人生气？他可是大贤，寻常之事难以影响到他的情绪。却被许开那理所当然到了极致的态度所激怒。 一直看着的大历圣人也轻叹一声。 这么久了，终于有人能与他感同身受了。 第231章 事实胜于雄辩 程朱一派不出意外地选择了辩论。 所谓文斗，其实就是“决斗”的较为文雅的说法，然而如今年轻一代中还有谁可以与许开争锋？就连除去许开之外最优秀的五位“预圣”联手都败于许开一人之手。 而若是派出一些年长些的，恐怕也没什么好。他们派出再长几年的，也无非就是圣道或者青云境界，极限便是五品境界，而连圣道五品的墨万殊都败了，他们若是派出再高一些境界的，就是真的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于是，程朱一派很理智地选择了辩论。 按理来说，他们很有胜算。根据以往调查的结果来看，许开读过的书其实并不多，恐怕随便派出一人，单论博学都超过许开，所以辩论之事应当是他们稳操胜券才对。 但，许开理应比他们任何一人都更清楚这一点，却依然将“辩论”这个选择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去选，这不由得让他们内心不解的同时又带有一丝不安。 不论如何，文斗没有任何胜算，因此即使再怎么诡异，也只能选择辩论这一条路了。 儒家系的文斗台上，许开与一人相对而立。 那人身着白衣，手持一把折扇，翩然君子之风。 许开见过这个人不少次。 是程春秋。 程春秋为进士，与许开相当，而且是程家嫡系，地位足够。其人能言善辩，不然当初也不会派出大历天牢警告许开了。 若是派出圣道境，恐怕就有以境界压人的嫌疑了。虽然区区圣道境下品也压不倒许开，却能显示程朱学派内心已经露怯，区区辩论都不敢让同境界之人上前。 许开倚靠着自己的大铁箱子，不像是个风度翩翩的文人，反倒像个结束了一天的农活之后倚靠在树上乘风的农夫。 台下人山人海，不少人都在围观，连其他系都来了不少人。这可是人族第一天才与程朱学派的第一次正式对决。许开风头正盛，而程朱一派底蕴深厚，半圣都有好几尊，若是朱圣出关，恐怕还会再添一位亚圣，这样的双方对碰，由不得他们不感兴趣。 “许开，你确实战力异常强大，恐怕十个我也远远不是你的对手。”程春秋沉声道。 许开两只手用两根食指比了个“十”的手势。 “……什么？”程春秋不理解许开的意思。 “十倍。”许开解释道，“十倍，也就是一百个你都不打不过我。伱说的数字少了。” 程春秋强压下内心的火气，对方在挑衅自己，万不可中了许开的陷阱，导致之后发挥失常。于是他深深地呼吸，半晌，方才沉声说道：“许开，现在不是你耍嘴皮子的时候。或许我战力远不如你，但是说到辩论，我可是听说你除了参加一场州国院的同窗文会之后就再也没有参加过文会，论能言善辩，你又如何争得过我？” 许开却直接转向一旁的一位儒家圣道先生：“请问可以开始了吗？” 这位先生就近取材，出自儒家，但并非程朱学派，他被许开一问，反而有些愣住了，好一会方才反应过来，说道：“好、好。既然由儒家程春秋选择了比试的方式，那么此次辩论的主题，便由数术家许开做决定。” 许开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那今日之辩论，我们便来论论程朱学派为何要封禁我的物理学？” 这是许开早就做好的决定。提出文斗，对方绝对不会接受，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出能与自己比肩之人，所以他们只能选择辩论。而自己让出了一个选择权，那么接下来主题，便应当由自己决定。 自己被无视，程春秋变得更加愤怒。但许开的选择却并未超出他们的预料。许开很少读经史子集，但对于自己写的书肯定十分了解，选择这个作为主题并未超出他们的预料。 圣道先生一拍手掌：“好，既然如此，那么开始。请许开先发言。” 许开的发言简短至极：“我想知道，我们的物理部分有何处错误，致使你们要封禁它，至今都不肯解禁？” 程春秋内心嗤笑一声，许开这种发言，等于是将先机让给了他。真是没读过什么书，也未曾与他人争辩，这点常识都不知晓。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言：“你的研究很明显不符合‘理一分殊’思想。中庸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你的做法，是对圣者的驳斥……” 长达数分钟的长篇大论终于结束，程春秋看向许开那边。 他刻意卖了个破绽，“理一分殊”只需要他们程朱学派相信即可，其他学派并不一定要沿着这个方向走。但他刻意留下，是为了限制许开的思路，让他只看到自己的错误，而忽略了其他地方，从而一步步地将主动权掌握。 他相信，以许开这种浅薄的经验，必然会中他的圈套。 于是他信心满满地看向许开—— ——许开却打开了那个大铁箱子，从中拿出来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开始直接在场上组装起来。 他用一根金属丝将一个扭秤模样的金属器具吊了起来，中间系上一面小镜子，而后又拿出来两个铅球。 程春秋看向他时，许开刚把铅球拿出来，看到他看向自己，不由得说道：“你说完了？没事，继续。我这里还需要调试一下，继续说你的。” “……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仅是程春秋和台上的圣道先生，就连台下的众人都傻眼了。 “啊，这个啊。说起来，你们明明都把我的书给封禁了，却没有读过内容吗？这是我书里面写过的扭秤实验。”许开一边说着，一边完成了最后的调试，“我书里面最重要的观点就是万有引力定律以及行星三定律，所以，我想问问你哪里错了？” “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犹命令也。夫气不同，而理则异也……” “停停停，你先看着吧。” 许开说着固定一块红蕊石制作的激光发射器，发射激光射向镜子，随后操纵铅球靠近扭秤两端。 镜子扭转了一丝，而反射的激光也随之偏转。 幅度非常细微，但在场都是耳聪目明的文人，自然能察觉到这一丝微小的偏转。 “是否符合我在书内描述的实验结果？” “……太极为‘理之极至’，则理同而气异；观万物之异体，则气犹相近而理决不同也……” “停停停，我就问你，实验结果是否符合我的理论预测？” “……许开，你可知——” “好了，停。我不想听你说废话了。”许开竖起一只手掌，大有程春秋继续说下去就扇他一巴掌的架势，“既然你无法反驳摆在你面前的实验结果，那是否说明，我的万有引力定律是正确的？” “许开，你这哪叫辩论！不引前人之言，不叙自身之点，你这——” 啪。 一道鲜红的掌痕印在程春秋的脸上。 “我不需要什么花里胡哨的辩论技巧，因为事实就摆在你面前，而你却无法反驳哪怕一丝。”许开心如止水，语气不带一丝波澜，“而事实，胜于一切雄辩。” 第232章 你看看哪里出错了 “我不需要什么花里胡哨的辩论技巧，因为事实就摆在你面前，而你却无法反驳哪怕一丝。” “而事实，胜于一切雄辩。” 许开的话语如钢铁一般坚毅。 程春秋捂着自己被留下掌印的脸，惊叫道：“你做了什么？！” 他感觉到自己的脸似乎被猛然扇了一下，对方的力道控制得很好，除了让他感到疼痛以外没有造成什么后果。 许开平静地说道：“我打了伱的脸。” 连圣道先生都惊愕地看向许开。他方才可是完全没察觉许开出手。 不仅是他，在场没有任何人察觉到许开出手。 对于那些没能去帝都观看许开与五位预圣一战的人来说，他们终于窥见了许开真实实力的冰山一角。 但那位圣道先生还是沉声说道：“许开，辩论中直接攻击他人，是不当行为。” “抱歉，但他一直在说一些废话，再这样下去就进行不下去了。”许开说道，“我只是想让他解释一下，如果万有引力定律是错误的，那么为何这个扭秤会发生偏转呢？” 说哇，他直接在台上坐下，对着程春秋说道：“我听说你们擅长‘格物致知’，那么便让我来看看，你能否从这个扭秤偏转中‘格’出什么东西出来吧。” 而在此时，台下的观众也议论纷纷。 “许宗这是在做什么啊？” “我听说许开不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宗’，你还是别这样了……不过，这东西就算扭转了又能说明什么？” “是啊，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程春秋怎么说不出来话了？” 这时，有一些看过许开的物理学的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就是所谓的‘扭秤实验’吗？” 程朱一派毕竟过了好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物理学部分有可能动摇他们的思想根基，所以还是让一些带有物理学部分的书籍保留了下来。自然也就有人看过那本书。 立马有人向其询问：“请问，你说的‘扭成实验’是什么？” 那人向其他人解释道：“是‘秤’，不是‘成’。许开阁下发表的‘物理学’中提出，世间万物都具有一种被称为万有引力的力，这种力会吸引周围的物体。而这个实验正是证明万有引力确实存在的实验。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看过那本书的人很少，毕竟那是数术家的书籍，他们只知道数术家又出了一本划时代的数术巨著，而不太清楚为何，所以其实也就是一知半解而已。 有人嗤笑道：“这意思是说，我自己也存在这种引力？那我怎么没把你给吸过来？” “许开给出了一个引力的计算公式，我们的体重很小，小到产生的引力不足以让人有所感受。” “我家老头子还有一个山一般高的巨象坐骑，这算不算大？我怎么没感觉到什么引力？” “这其实也是算小的……” 下面的认可声与质疑声不绝于耳。有人开始觉得程朱理学封禁物理学是有道理的，毕竟这听起来太过天方夜谭了；但看过这本书的人则大多持认可态度，更何况当扭秤实验摆在面前时，看懂了的人自然也说不出什么质疑的话语出来。 许开却忽然回头向台下一望：“诸位，仅凭一两句话就判断正确与否是不够的。等我这把辩赢了之后让它重见天日，到时候诸位一观不就知道我写的东西是正确还是错误的了，不是吗？” 听到这话，众人都认可地轻轻点头。确实，这种事还是要自己来看一下确认之后才能作出正确的判断。于是看向了程春秋。 台上的程春秋感受到这些目光，不由得脸色更加铁青。在他看来，许开的话等同于直接宣布了他的失败。这是他不能承认的。 “许开，你……” “别说话，慢慢格。等到你什么时候能格出一个与我提出的万有引力定律不同却同样可以解释这个现象的理论，再开口吧。” 许开说着直接盘腿往地上一坐，闭上双眼，似乎在闭目养神，等待程春秋给出他的理论解释。 “……许开，这个先不谈——” “停。”许开伸出一只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我们今日辩论的便是‘我的物理学是否有错漏的地方’，而你却想要在这个问题尚未理清前转移话题，这是不对的。要么你至少要承认万有引力定律是正确的，要么你就找出来一个可以解释这个现象的理论，不然不管你用什么典故，都只能显得你的话语苍白无力。我也不会顺着你转移话题。” 程春秋气得浑身发抖。却根本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语。 要是他们能找到，早就将其公开，将许开的理论彻底批判一番，哪还需要一直封禁到现在？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00节 这个扭秤实验，据他所知，其实私下也做过，得出的结论与许开一致，就算算出来了一个与许开算出来不同的万有引力常数，最后的的结果居然是他们算错了。 他咬牙切齿。此时他终于明白了，只要那个扭秤在铅球的影响下发生了偏转，他的任何的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除非他能像许开说的那样，找出一个与许开不同、但同样能解释这种现象的理论。 可即使他真的现场编了一个出来，那种现编的错漏百出的理论以许开在这方面的天赋怕是一下就能找到错误之处，那时候自己更陷入被动。 便在此时。 程朱学派深处，传来一阵隐晦的波动。 波动的层次极高，即使朱永这位大贤在场，也根本没能察觉。 唯独许开体内的轮回池泛起一丝涟漪。 噌。 咚。 “！” 那股波动的主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竟是似乎带上了一丝惊恐的情绪。 许开看向程朱学派深处，微微一笑。 果然都是伪君子，他以前看的那档电视节目里对程朱学派的评价还真没错。竟然半圣动手干预了。 若非他有轮回池，恐怕也察觉不到此事。 虽然自己提前请出了张苍帮忙看着，不过没想到的是竟然光靠轮回池就解决了。 自从上次与孔上义交战时他再度陷入了轮回池的观前世之后，这轮回池似乎是开始有自我灵性了，比如现在，竟然还会自我还击。 而程春秋，似乎是收到了谁的传讯，脸上露出一丝惊愕的神情之后又迅速平复下来：“好，许开。就算你的万有引力定律是正确的，那你的行星三定律又是如何？你可知道……” 程春秋的话语再次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见许开从大铁柜里又搬出来了一大堆书——不对，是卷宗，看得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 “你承认了就好。来，这里是中央帝国和十方皇国的钦天监观测资料，你来看看哪里出错了。” 第233章 程春秋的落败 钦天监其实是一个很重要的部门。 它掌管着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方面的职能。在许开前世，还能在政争中参一脚——就说什么“荧惑守心”“秋星昼见”都能搞死一两个大臣。虽然在天言大陆，人们知晓了星辰运转是有一定规律的，但推算节气、制定历法却对于耕种的百姓来说十分重要，而百姓们更是直接关乎国运，所以钦天监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 由于数术家最擅长这方面的事情，所以大多时候钦天监监正都是出自数术家。但纵然知晓这点，程春秋也不可能以此诋毁数术家徇私舞弊。 因为过往的历史证明了钦天监所测算的节气历法都十分准确，不然各国的国运也不会蒸蒸日上，如今日一般壮大。 “我所总结得出的三大定律，都是由这些钦天监所记录的卷宗得出来的。若有什么疑问，你可以问问我。” 程春秋胸口剧烈地起伏：“我如何知晓你拿出来的这些卷宗是不是经过你特意挑选，符合伱所说的结论的卷宗？其他卷宗所记载的资料又是如何？” “哦，这个啊。”许开说着摸了一下自己的储物戒，只见一大堆卷宗如海浪一般涌出，几乎将整个文斗台堆满，“这是中央帝国与十方皇国钦天监最近一千年所有的观测记录，应该够了吧？” 程春秋淹没在卷宗的海洋里，不知所措。 许开真的把这些卷宗都搬来了？ 这么多卷宗，就算有灵识之力，恐怕也需要半天的时间才能看完。更不要说还要去进行测算。 许开平静地看着拿起一份又一份的卷宗阅读的程春秋。 他都不想去说万有引力定律就是建立在开普勒三定律的基础上才得出来的。 跟这些人去绕，就算他详详细细明明白白地把推算过程全部展示了出来，不善于数术一道的人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关系。更不要说就是来专门杠他的程春秋了。他必然会挑自己推算过程中的毛病。所以还是跟之前一样，直接把无可辩驳的证据甩到他脸上，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出来。 就像他当时给大历圣人说的一样。 【当真理都摆在了他们的脸上，难道他们还能用舌头就把真理搅得一塌糊涂？！】 程春秋阅读着一份又一份的卷宗，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他原以为是一场唇枪舌剑的——引申意义上的——激烈争斗，结果许开甩出来一个扭秤和一堆卷宗，就让他哑口无言。 这些卷宗都是真的。数术家虽然在张苍之前未有半圣，但他们不会自毁根基，伪造假的卷宗只为支持许开一人。更何况这些卷宗在各国想必都有备份，是真是假稍微查查便知。 最重要的是，他看不懂。 根本看不懂。 浩如烟海的卷宗写的却不是什么文章，而是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对星空的观测数据，不精通数术的人，光是看到这些就头脑发晕，根本无法理解其中是什么意思。程春秋运气又好，赶在科举加入数学之前便考取的进士，在这方面更加不重视，于是竟然一丝一毫都无法理解这些卷宗。 理解不了，又要如何去寻找其中的漏洞？ 看着程春秋脸上越来越多的冷汗，看着程春秋的头发逐渐被冷汗所打湿，看着程春秋的衣襟也沾染上冷汗，众人知晓，程春秋说不出话来了。 也正是这时，他们才知晓，辩论竟然能这样辩。 若只是争论一些抽象的观点，他们以往的做法或许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涉及到这种可以亲身验证的情况，许开根本就没有说几句话，仅仅只是单纯地拿出来了试验记录，便让对方哑口无言。 他们想起来了许开所说的话。 【事实胜于雄辩。】 当如山的铁证摆在面前时，再怎么铁齿铜牙，也终究会被啃烂。 “许开，你、你、你……” “怎么，有结果了吗？”许开颇为感兴趣地说道，竟然似乎真的期待程春秋的答案。 “你——咳咳咳咳！”程春秋不断地咳嗽，咳出来了一丝鲜血。 他被赋予了将许开驳斥回去的任务，却连一场精彩的辩论都做不出来，死死地被许开压制到底。 此刻他方才明白，许开与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赛道的。 “我看你好像说不出来什么话了，那要不就这么宣布我的胜利吧？”许开却不再理会程春秋，向着做裁判的圣道先生说道，“你看，他都说不出话来了，是我赢了吧？” 儒家那位先生压根就不知道居然还有这样的辩论，但现场无论怎么看都是许开的完全胜利。程春秋已经开始吐血，吐到一些卷宗上。好在卷宗都是特殊纸张书写，这些血污染不了。 那位圣道先生还是做了一下最后确认：“程春秋，若是你无法再驳斥许开的话，那么我就要下判决了！” 程春秋还在吐血，听到这话，终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么今日之辩论，许开胜！” “噢噢噢噢——！” 台下观众礼貌地鼓掌，但数术家的弟子却已经欢呼起来了。 “许开！许宗！” 他们一直被程朱学派压制，却因为双方的差距极少取胜。如今许开相当于直接在程朱学派的脸面上扇大嘴巴子，由不得他们不开心起来。 许开微笑着转向朱永：“朱宗，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承诺。” 说完，他便走下了台。 “三日之内，还请宣布已经审查完毕，没用错漏，可以重新刊印。其他事情就不用说了，就当我给你们学派最后的体面吧。” 朱永脸色铁青，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根本没有想到，居然会败得如此彻底。 许开根本不按照任何的套路来，好好的辩论，给他搅成了这个样子。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好。” 许开微笑着离开了儒家系。 “原来如此，你当时给我说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一道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许开行礼：“正是如此，圣人。当无可辩驳的事实摆在他们面前时，纵然再如何能言善辩的人，也只能哑口无言。” 第234章 以后就去斩了他 当无可辩驳的事实摆在他们面前时，纵然再如何能言善辩的人，也只能哑口无言。 这是当初许开在入摩诃界之前，便给他说过的话。 现在，他终于看到了许开展示给他的实证。 “不错，但你可知，你今日的行为，意味着数术家将与程朱学派彻底对立，他们将不会再有所留手，尽全力打压你们？” “恕我直言，即使打压，恐怕也伤不到根基。各国的户部尚书和钦天监都是我们这一派的人担任，他们若想打压，便把他们赶回家去，看看到时候有谁能替代他们去做那些复杂的算数工作。” 大历圣人的声音竟然有了一丝满意的情绪：“不错，伱居然会一些政治斗争的手段了。” “如果可以，我不想掺和到这种破事里来。”许开无奈地说道，“不过先生，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您。” “说吧。” “程朱学派深处出手的那位半圣，明显违背了规矩，您为何不惩处他？” “他想要解释这件事，非常简单，就说自己偶有感悟，一时无法自己方才如此。这点小事无法让他得到实质性的惩罚。不过我私下会去训斥他的。” “即使如此，也应该让人知晓他做错了。”许开平静地说道。 这次大历圣人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你当真希望如此？” “既然您说，程朱一派之后会尽全力打压我等，那我自然也不用再有所留情。” 这一次大历圣人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戏谑：“可不管怎么说他与我都是同属于儒家，我为何要因为你的事情就按照你说的做呢？” 政治之中，等价交换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则，大历圣人希望许开学会这个道理。此前他一直支持许开，是看重了他的潜力与未来，但这种支持不是无限度的。如果许开希望他那么做，那他就得拿出足够让他去这么做的筹码。 “那我成圣了以后就去斩了他。” “……” 沉默了好一会，大历圣人的声音方才再次传来：“……我竟然对你这个回答不感到意外，到底出问题的是我还是你？” “如果犯错的人没有受到惩罚，那么出问题的，只会是拥有惩处之权的人。”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01节 …… 许开回到自己的小院，倒头就睡。 物理学部分想必不日就能重见天日，这非常好。这意味着以后这方面的书籍程朱学派也不会封禁，至少不会随意出手，而是细心地研究确认了有什么错漏之后再这样做。 其实真要说起来，他内心还是有一丝失望的。 因为对手的水平太低了。 天言大陆所属的星系内，有一颗行星的实际运行轨道与周期，相比于用万有引力定律计算出来的结果，有一些极其细微的偏差。就像前世的水星算出来的轨道与实际轨道相差每世纪43角秒一样。 许开用相对论进行修正运算之后，得到了一个精确的与实际情况相符合的结果。但自己并未公开提出相对论，所以若是程朱一派抓住这一点进行攻击，他还真有些麻烦。因为相对论过于超前，即使现场公布出来，也会因为前置理论的不足而导致难以理解，情况会变得更加复杂。 为了应付这种情况，他也想了一些对策。但没想到的是，居然一个都没有用上。 许开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享受着这片刻的安眠。 …… …… 一间别院内，程春秋沉默地背着手，垂着脑袋，就像一位等待审判的罪人一样等待着将要迎接而来的暴风骤雨般的训斥。 朱永不发一言，只是闭着双眼一下一下地用食指轻轻叩着桌面。 咚。 咚。 咚。 每一下都仿佛叩在程春秋的心脏之上，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紧张而沉重。 这一次，他说可以说是让程朱一派脸面丢尽了，竟然连有效地反驳许开都做不到。最重要的是，输掉了这场辩论，让许开那本可能影响他们程朱一派根基的书籍重见天日。 半晌，朱永睁开双眼：“我们派你出场，即使不求胜利，也至少要来一场精彩的比试，可你做到了什么？为何到了最后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程春秋“扑通”一声跪下，以饱含愧疚的语气说道：“学生知罪，还望朱宗降罚！” 然而，让程春秋没想到的是，朱永接下来的语气竟然比他预料的要缓和得多：“……也罢。许开既然敢将辩论这一他并不擅长的选项交给我们选择，必然也做好了准备，你也不必太过自责。扣除你三个月的补助，此事到此为止吧。” 程春秋惊讶地抬起头：“朱宗，学生此次……此次实在是罪孽深重，若不从重处罚，学生内心难安啊！” “算了算了，先起来吧。唉，也许许开的这本书真的没什么错误吧。”朱永无奈地摇头，“体系太精密了，构思也非常严谨。不仅有公式的论证，也有实验的证据。这本书比以往数术家的任何著作都要更加精密而成体系，实验设计也几乎完美无缺。最后的天空三定律更是显示他阅读了大量的钦天监的相关资料，不然是做不出这种总结出来的。” “难道许开提出的万有引力定律真的那么完美无缺，连一点错误都没有？”程春秋内心还是不服，在他看来，许开再怎么样也不过只是进士，怎么可能就没出过错？ “我们请过一些擅长数术之人来对许开提出的理论进行实际测算。只有最后在计算‘晨星’的轨道时出现了一点问题，最后得到的结果与钦天监的观测结果只有极其微小的偏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朱永也长叹了一口气，“提出这点偏差，他很容易就能搪塞过去，起不到什么作用。” 程春秋不甘地握紧双拳，许开当真是无可超越的吗？ “今日之事，已经让圣者们认真起来了。许开若是继续研究数术，那我们不必理会；但若是继续研究这种内容，继续坚持他那荒谬的学说，即使他是人族统一天言大陆的希望，圣者们也定然会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第235章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许开没有想到程朱一派竟然已经发现了经典物理体系的错漏之处，更没有想到的是，对于“精准”这一词没有任何敏感性的程朱一派根本就没有想到以这一点来提出攻击。于是少费了一些口舌，顺利地结束了辩论。 若是知晓，也不知道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出来。 于是睡了大半天之后，许开伸了个懒腰，起床。 然后他就看见了睡在自己身边的许初。 “……” 怎么一个二个的都喜欢睡我床上？ 许开无奈地为许初盖好被子，然后出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现在是下午，许开还是习惯性地洗漱了一番。即使秀才就可以做到身不染尘，许开喜欢冷水扑面而来的那种清爽感。 便在此时，响起了敲门声。 许开顶着尚未擦干冷水的脸去开门：“谁？” 来人看见许开湿漉漉的脸吓了一跳，但还是看出来了这就是许开，于是行礼道：“许师兄，我奉秦宗之命将您要的这些东西送过来。” 这人与许开同属于数术家，是一位举人。 说着，他拿出来了几摞卷宗，交给许开，随后便行礼告退。 他不清楚许开为什么要这些资料，但许开如今在数术家的地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张苍的地位还高一些，既然他需要这些，那这便不是他应该问的问题。 许开就这么靠在门上，甩了甩自己的脸，将水甩干，便这么看了起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敢吞我的稿费啊……” “你在做什么？”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许开身后响起。 许开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有人侵吞我版税，我得去找他算算帐。你要一起来吗？” 身后的许初开心地拍起了小手：“好啊，又能去欺负人了吗？” 许开不轻不重地一手刀打在许初脑袋上，打得她发出了可爱的“哎呀”声：“什么去欺负人？被侵吞钱财的是我，是我被他们欺负了才对。现在我们要去做的事情，都是合理的。” “对，都是合理的！”许初挥舞着自己的双拳，虎虎生风。 “你不去做伱的研究了吗？”门外又响起一道许开也很熟悉的声音。 许开无奈地说道：“云青山，我记得你这个时候墨家系不是在上课吗？” 云青山微笑着回答：“上课哪有你重要。竟然敢侵吞你的钱财，一定要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话说，你还没有问答我的问题呢。” “天庠毕竟太吵闹。大历圣人许诺等我清除‘戴罪’，便在大历境内给予我一块封地，在那里做我的研究最合适。同时还能推行一些我的想法。” “天庠太吵闹？”云青山显得很是疑惑，“为何如此说？” “蠢货太多了，比如程朱。” 许开将卷宗收了起来，随便披了件黑衣便就此出门：“那走吧。” 许初熟练地一跃而上许开的肩膀，轻车熟路地坐了下来。云青山轻轻地环住许开一边的手臂，三人就这么向着天庠的某个方向走去。 一路上，无数人将目光投射过来。 “……许开这是在做什么？” 许开如今在天庠内可谓是叱咤风云，认识他的人非常多，所以现在他走在路上都习惯了被人围观，但今日他们的目光还是头一次这样。 “这是一家三口？” “不像，据说许开今年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那个小女孩怎么也十一二岁了，这要是他们的女儿，许开那时候几岁啊？” “那个好像是墨家系的云青山啊，据说墨家有很多人追求她，原来早就看上了许开，看来那些人没机会咯。” “我倒是听说墨家那些人找她都是向她请教避税方法的……” 许开听着周围的小声议论，嘴角抽搐。 “你能放开吗？” 云青山恋恋不舍地放开了许开的手臂：“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好吧。” 许初则一路上都是一种幸福的笑容。 …… …… 刷拉刷拉刷拉刷拉。 印刷的声音不断响起，居然有几分悦耳的感觉。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于这和谐的阵阵印刷声中，响起了一阵并不和谐的脚步声。 “站住，印刷重地，闲人免进！” 有两个护卫模样的秀才站出来大声呵斥许开一行三人。 许开拿出来了一块令牌晃荡起来。 “这是——！我——唔！” 便在这二人看清了令牌之后，当即要行礼时，许开瞬间将二人同时打晕。 “你做什么？”云青山好奇地问道。 “拿出令牌是为了显示我执行了应有的程序，打晕他们是为了防止他们通风报信。”许开一边说着一边扶住二人，将他们挪到一处阴凉处休息，“这里的利益还不少，而且也有些来头，这两人恐怕会为了讨好他冒些风险通风报信。” 这些人都是天庠的杂役，不允许去上课，也不允许去书阁。最多只能在工作闲暇之余在教室外旁听。即使繁重的工作让他们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去旁听，也还是有不少人争破了头也想要在天庠当个杂役。如果能得到某位手里有些权势的人的赏识，或许就能减轻工作，得到更多旁听的时间。 许开带着二人向着深处进发。 这里的场景倒真有些像印刷厂，墨家的机关术还是一如既往地精湛。 三人直接来到了一处独立的别院，看见了一个身形肥胖、衣着华贵的胖子就在院子里大口地吃着一条炸至金黄酥脆的糖醋鱼。 他直接上手啃食沾满黏糊糊的糖汁的鱼。这种事连许开都做不出来。 他们三人趴着墙，就这么默默地看了一会他吃鱼。 半晌，胖子方才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猛然抬头，看见了趴在墙上看着他吃鱼的三人，惊怒地大叫道：“你们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 “别紧张。”许开微笑道，“这里毕竟是天庠，我们怎么会伤人呢？” 胖子似乎松了一口气，沉声说道：“那你们可知晓这里是何处？闲杂人等禁止入内！还不速速滚出去！” “你倒是还挺嚣张的。”许开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看你的样子，也不过是个秀才，而且似乎卡了很久。天庠随便来个学生都比你天赋好吧，居然还这么嚣张。” “哼，若是天庠学生我自然不会如此，但你们三人真的是天庠学生吗？”胖子冷笑着扫视了一圈穿着黑衣的许开、仅仅只是小孩子的许初以及穿着洁白衣裙的云青山。 都不是天庠制服。 天庠学生都以这个身份为傲，到哪里都穿着这套衣服。这二人不穿，肯定不是天庠学生。 许开好奇地问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胖子怒极反笑：“那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02节 第236章 不缺你一个 胖子实在是不知道眼前三人到底是谁。 他背景颇大，即使因为天赋有限，但毕竟有个好父亲，所以弄到了这个容易捞油水的工作。 能够出书的高境界文人们看重的是书籍的传播为他们带来的文气增长，所以对于自己应得的稿费通常都只是大致看一眼就算是，根本不在意银两。 文人们确实也很看重资源，但对于举人来说，银两这种凡俗的货币作用已经不大了，更不要说境界更高的文人。他们需要的是星辉石，银两这种东西真的就跟泥土无异。 所以才有了许多捞油水的机会。 许开也很惊讶，如今天庠还有人不知道他？ 这可不是他妄自尊大，实在是现在就算他再怎么自谦，那些做过的事情也都太过于惊人，就算想要遮掩都遮掩不住。 这胖子竟然不认识他？ 其实，胖子天赋有限，若无特殊情况，恐怕此生也就止步于秀才了，所以他对于外界那些天才的信息才漠不关心。甚至若有人在他面前提到那些天才的话，还会刺激到他，所以外面那两人虽然知晓许开，却也没有将许开的消息告诉他。 毕竟那样的天才，怎么会到这么一个嘈杂而脏乱的印刷之地来呢？ 于是许开饶有兴致地说道：“胖子，你真不知道我是谁？” “废物，你叫谁胖子？！”胖子冷笑道，“既然你不是天庠学生，那伱可知道，我动动手指就能把你撵出去？到时候你费了多少心思进来，就要费多少心思跪着求我不要把你赶出去！” 许开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标准的反派模板，于是真的起了一些兴致，将自己撑了起来，坐在墙上，笑吟吟地问道：“既然你说你不叫胖子，那么你的名字是什么？” “本少名为朱建勋，你可知道‘朱’这个姓氏代表着什么吗！” “果然是一头猪。”许开认可地点点头。 “你是何人！”胖子怒极，直接跳了起来，便要给许开一拳。 这一拳极快，但那仅仅是对于秀才而言。看来这胖子得到过不少好东西，不然以他的天赋，是达不到这种水平的。 于是许开轻轻开口：“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胖子的动作瞬间迟缓下来，犹如电影的慢动作镜头一般。而胖子的表情也变得惊讶起来。 口诛之力！这位至少也是一个举人！ 但不要紧。天庠内也有不少举人杂役，既然他用的不是独门手段，那么他肯定不是天庠学生！ 许开再度轻轻一拍，便将朱建勋狠狠地拍落地面！ “你是谁！竟敢到这里来捣乱，你可知道你到底惹了谁吗！” 许开觉得这人实在是太蠢了，蠢到一种极点，因而他反而笑了起来：“我都展现了‘口诛’了，为何你不认为我是天庠的学生呢？” “哼，天庠的学生都是万里无一的天才，即使只是举人，也能施展自家的独门手段，而你却仅仅使用了‘口诛’，看来你不过只是个举人杂役罢了！” “有没有可能，是对付你不需要用到那些呢？”许开站在墙上，“而且，你不知道史家的‘史鉴兴衰’吗？效果跟刚刚是一样的。” 朱建勋一愣：“你是史家的？” “我是哪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听说你以职务之便，侵占了很多不属于你的钱财，我是来调查这件事情的。” 许开从墙上跳下，而另外二人也学着许开的样子跳了下来。许开环顾了一下这间别院，规模不大，远不如大贤所拥有的别院，却也超过的天庠普通学生的小院。 随后，许开拿出来一块令牌：“账务审查。” “彰武……什么？” “就是把你的账本拿出来看。给我们看看。” 朱建勋立刻惶恐地搓着双手，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个……” “嗯？”许开挑了挑眉，“难道没有账薄吗？你负责这里的印刷和出版，居然不会记账？” “大、大人哪里的话，还请跟小的过来。”自从许开拿出了那块令牌之后，胖子的态度就变得极其卑微起来，“账本自然是有的，还请您跟我过来。” 说着，朱建勋领着一行三人来到了小院深处的一个房间，房间密密麻麻地堆满了一堆又一堆的账薄。许初好奇地拿出一本翻阅起来，刚看了一会就头晕眼花，直接关上账本，揉着太阳穴出去了。 “哥哥，我在外面等你。” “好，今日以后的算术题的算数题目加倍。”许开轻描淡写地说道。 许初惊愕地回过头来，两眼泪汪汪地抱住许开的手臂：“哥哥，别这样嘛。你不也知道我很擅长数学吗，只是还没有学过怎么看账本。” “没关系，早晚都要学的。” 许开说完，闭上双眼，随后，一道道的蓝色纵横线一闪而过。 朱建勋自身眼力有限，根本无法发现许开做了什么。 他暗自想道，这些账本都是他请了高手来做的假账，不精通这一方面，即使是举人也休想找到错漏之处。 而看见许开呆立在原地，他内心就冷笑一声。就算有灵识之力又如何，看不懂账本就是看不懂。居然自己前来，连精通数术的人都不带一个来。 云青山嘴里吃着一路上顺过来的糕点，饶有兴致地看着朱建勋。 哪怕对方眼上蒙着一层黑纱，朱建勋还是感受到了对方在看着自己。他扭捏地说道：“你看我干嘛？” “我只是在想待会你脸上这些肥肉能扭曲成什么样。” “啊？” 尚未来得及明白云青山话语的意思，许开睁开双眼：“十一月二日出账与入款对不上，相差零点零三钱银子。这是怎么回事？” “啊……啊？”朱建勋显然还没能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一回事。 “还有，去年八月十九日的账也对不上，多了二两八钱，还有前年九月二十日……”许开一连说出了十几个账册的漏洞，连在哪一页都说得清清楚楚。 虽然许开同样没有考过会计资格证，但今世他的算力远超从前，让他很轻易地就找出来了账薄的漏洞。 朱建勋满头大汗。他抹了一把汗：“这些……这些可能是偶有疏漏、偶有疏漏。这些缺漏都很小，这样，我自己掏腰包把它们补上吧。 说着还拿出来了一锭银子，环顾四周，不知道该把银子放在哪里。 云青山一口将吃着的糕点喷了出来。 这肥猪果然是个蠢货。 “看来你不仅账册做得不过关，对律法也不甚了解。不妨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了你真正的账册藏在哪，光是去年一年，你侵吞的白银就达到了三亿五千八百万两之巨，而你至少已经在这里任职十年了。”许开面无表情地一挥手，便看见一摞摞的真正的账册从另外一个方向飞了过来。 朱建勋面色猛然一变，神色变得真正地惶恐起来。他根本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擅长数术，不仅找到了假账册的漏洞，而且还找到了真正的账册！ “这还仅仅只是我拿出来的一部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许开直接坐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朱建勋，眉头一挑，“仅仅一部分就显示你贪了这么多，这一起累积下来，恐怕是一个天文数字吧。将你处死也不为过。” “呃，那个，请等一下，大人，我可以解释的……不过，天文数字是什么意思？”朱建勋慌张地说道，不过他很快又注意到了许开所说的一个词。 难道他在暗示他什么吗？ “啊……那个不用理会，意思就是你贪污的数目很大。”许开忘记了这个世界还没有几乎没有天文学，也就涉及不到那些大得夸张的天文单位，自然也就不知晓“天文数字”是什么意思。 朱建勋焦急忙慌地在身上摸索，随后摸出来了几块星辉石，脸上的肥肉因为讨好的笑容挤成一层又层的褶皱：“这、这位大人，还请笑纳。” 许开看了一眼朱建勋拿出来的星辉石，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这是想做什么？” “这，这不是看大人查案子辛苦，特意为大人准备的犒劳嘛。”朱建勋语气充满着讨好，“还请您收下，收下吧。” 许开从桌子上下来：“好了，你不用说那么多。接下来，跟我走就行。去掌律院受你应受到的处罚吧。” “给你点脸，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不成！”朱建勋瞬间挺直了腰杆，表情从先前的一副讨好变得狰狞阴暗了起来，他伸出手指指着许开，语气阴森地说道，“家里告诉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还真当我怕了你不成！你信不信我就算真的将你摁死在这，也没人会在意！” “不信。” “那你就受死！” 朱建勋肥猪一般的身躯猛然扑向许开，他身上一块吊坠发出微弱的金光，竟是让他的速度和力量猛然暴增，近乎于举人相当！ 一记巴掌猛地将朱建勋扇飞出去，将他满口大牙全部扇落。 许开面无表情地甩了甩自己的手，方才拍打肥肉的触感还真让人印象深刻，于是说道：“贪污钱财，还意图袭击我，罪上加罪。” “泥，泥金肝大窝！”朱建勋捂住嘴巴，牙齿全部飞落让他口齿不清，但还是恶狠狠地说道，“泥、泥吱道窝付清湿水嘛！” “他在说什么呢？”许开疑惑地看向云青山。 “他好像是在说‘你竟敢打我，你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吗’吧。”云青山贴心地给出了翻译。 “哦。”许开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自己的手掌，“原来如此，你的父亲来头很大？没事，我杀过父亲来头更大的人，也不缺你这一个了。” 第237章 我的稿费呢？ “没事，我杀过父亲来头更大的人，也不缺你这一个了。”许开就像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淡然。 “呜呜呜！窝得抚琴和塔门扣波矢咦过税品的！” “他说‘我的父亲和他的不是一个水平的’。”云青山贴心地继续为许开翻译。 “原来如此，我确实不知道谁还能和道祖是一个水平的，孔圣还是初代帝皇？”许开提着朱建勋后襟，就像提着一只死猪，拖着他向着掌律院的方向走去。 “啊啊啊啊啊——！泥、泥、泥——！啊啊啊——！呜啊。” 还在嚎叫着的朱建勋仿佛再度遭受了重击一般，晕了过去。 许初拍着自己的小手，脸上显露出一种恶心的表情。 肥肉就跟肉浪一般起伏，还油腻腻的，着实让人感到非常恶心。 许开就这么拖着朱建勋，向着掌律院走去，在地上拖出了一道蔓延的血痕。 …… …… 许开拖着一只肥猪的身影在天庠相当显眼，尤其是许开还把他拖到了掌律院那边去。 “朱建勋，朱圣世家当代家主的小儿子，虽为妾室所生，但因其母得宠，所以哪怕天赋不高，也颇受疼爱。朱家家主为他谋取了一个掌管印刷出版的职位，虽然地位不高，但油水如你所见，有很多。”云青山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了一本书，详细地为许开介绍朱建勋的身世。 “哪个朱家？” “程朱的朱家。” “……这帮白痴不仅封禁我的作品，还倾吞我的钱财，蚊子都没他们会吸。”许开嘴角抽搐，“不过我听说一般都是‘母凭子贵’，这家伙的母亲再怎么受宠，也会因为他的缘故而大大降低自己的地位吧？” “所以他有一个天赋不错的弟弟。”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03节 “哦？那为什么他们派出来的是程春秋？” “他的弟弟年龄跟你差不多，只是个举人。程朱自然不会派他出来丢脸。” 许初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许开肩膀上，不停地揉着许开的头发。 “伱再乱揉我就把你放下来了。” “哦。”许初乖巧地停手。 终于到了掌律院，许开就像丢垃圾一般将朱建勋丢了进去：“我举报此人贪污钱财，倾吞上百位文人应得的书籍贩卖所得，数量达到上亿两白银。” 说着，他还将搜出来的账本一并也丢了出来。 掌律院一看许开这架势，还以为来了什么大案子，结果就只是一些白银？ 但在场的负责人还是负责地将朱建勋唤醒，注入了一些文气。 朱建勋逐渐醒来，看见了许开，双目通红地好似噬人的野兽，面目扭曲得好似树木的年轮。他一边发出低沉的嘶哑声一边真的像个野兽一般扑上前去想要撕咬许开：“泥、泥、泥可知道，窝的父亲乃是朱家家主，岂是泥这种人可以比拟的！” 经过文气注入之后，他也终于可以发出一些容易听懂的声音了。 “住手！”负责人大喝一声，口诛之力将朱建勋定住，“公然袭杀许开，可以视为背叛人族，当受凌迟之刑！你可知罪？！” 许开惊讶地看向那人，没想到如今袭击自己都直接视为背叛人族了？ 朱建勋这次是真的慌了：“什、什么？！大、大人明鉴啊！就算小的有罪，也不至于背叛人族啊！还请您明察、明察啊！” “不用了！押下去，严肃审问，务必要问出他是否有妖魔在他背后支持！” “许、许开？许开是谁？是圣人子嗣吗？！大、大人，我怎么会里通妖魔啊！我父亲是朱家家主，就是程朱学派的那个朱家，您应该也认识的！还望您看在我父亲的面上高抬贵手啊！” “押下去。”负责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等、等等！我……” 朱建勋还想说些什么，然而押送他的人吐出一个字，便让他再也开不了口，连身体都再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押送下去。 负责人此时方才看向许开，对他行了一礼：“许开阁下，您没事吧。” 许开有些受宠若惊，这位负责人可是圣道三品，境界远高于他，于是他连忙回了一礼：“哪里的事情，您不必如此。” “您是我人族如今第一天才，自然值得在下如此对待。”负责人呵呵笑了一声，“而且，家祖对您的评价也非常高。” “请问您是……” “在下管明。” “管家，掌院大人的家族？” 管明微微一笑：“正是。只是不知为何许开阁下您要如此？” “他把我稿费给贪了，我去查这件事，没想到查出来这么多。”许开看向朱建勋。 “您的……稿费？”管明疑惑地说道，“我记得稿费都是些白银吧，您还在意那些凡俗财物吗？” 许开斩钉截铁地说道：“攒钱犹如针挑土，用钱犹如水冲沙。一分一毫都不能浪费啊！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他做的不对，这都贪了多少了。” “……好吧，我明白了。”想起来许开之前的一些传闻，管明不由得嘴角抽搐。 他找了个地方坐下，而许开也需要向这里的人解释这些账薄，所以也暂时未走。 约莫一刻钟之后，他目光惊讶地看向掌律院深处：“这么快就全说了？” 于是他转向许开：“既然如此，许开阁下，便于在下一同前去看一下如何？” “学生当不起您的‘阁下’二字，还是请叫我许开吧。”许开连连摆手，“走吧，我也很感兴趣。” 证据确凿，所以朱建勋直接被关押进了大牢。而牢内的朱建勋已经变得蓬头垢面，衣衫不洁，让许开十分怀疑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成这样的。 “许、许开大人，还请您高抬贵手吧！小的实在是不知道您的身份，这才敢屡屡袭击于您，不知者无罪啊！” 这段时间，他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许开的事迹以及他如今得到的重视，背后更是得到了大历圣人的支撑，就连西海一脉也疑似站在他身后，这些都让他惊慌失措，第一次知道了害怕的意思。自己再怎么说也只不过是妾生的孩子，如果与许开发生矛盾，他的父亲或许真的可能舍弃他。 “你不是不知道我是谁吗？还反过来问我知不知道你是谁。”许开饶有兴致地直接在牢房外坐下，“现在我知道你是谁了，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知道！小的知道您是谁！您就是我人族万古第一天才、绝世无双的屠龙者、妖魔克星、数术之鬼，还是……” “停停停。其他的都算了，数术之鬼是什么东西？”许开直接打断朱建勋的话语。 许初忽然说道：“我听说是你在数术一道的天赋很高，当称为第一人，而且思路清奇如鬼神一般，所以才有这么一个外号。不过你不常出门上课，不知道很正常。” 管明惊讶地看向许初，显然并未发现许初是什么时候跟着下来的。 “没错。我觉得这个绰号很有意思哦。”另一边，云青山感觉很有趣地点点头。 管明再次惊讶地转向云青山那边，显然也没有注意到云青山是什么时候跟着下来的。 他真的是圣道三品吗？怎么连这两个小姑娘都察觉不到？ 许开却似乎一直都知道她们在似的，脸色铁青：“谁取的外号，看我不去教训他一顿。” “是黄图。” “……” 许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对着朱建勋说道：“袭击我的事情，我可以不去追究。” “谢、谢谢您！谢谢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 朱建勋闻言大喜，不停地对许开磕头，浑身肥肉止不住地颤抖。 “不过，贪污的事情，却不能不处理。”许开冰冷地说道。 朱建勋浑身一颤。 许开拿出一本账册：“来的路上我继续严格地审查了一下，你的贪污数量很大啊……严格按照律法来判决的话，足够处死你上百次了。” 朱建勋磕头如捣蒜：“还请您高抬贵手！” 许开站起身来，将账册扔向一旁的桌子：“你不应该对我说，应该对律法去说。在律法面前，所有人都应该是平等的。” 管明暗自点头，许开的话很符合他们法家的思想。 许开带着云青山和许初二人，与管明一同向着外面走去。 “放心吧，许开。此事我们会严格审理，绝不会因为他是朱家家主之子就徇私舞弊。”管明严肃地说道。 许开却搓着手，一脸期待地说道：“有一件事我想问问。” “请说。” “我的稿费什么时候能追回？” “……啊？” 第238章 一个月 “你竟然还会去做这种事情。不过一想到他贪了你那么多钱，我居然也能理解了。” “王心”的住处内，依然用着王心这一身份的大历圣人无奈地拿着一本书轻轻敲打着自己的额头，似乎对许开感到很是无语。 “想要彻查这种事情，以你在数术家的地位，说一句话，搞不好怕是连张苍都会亲自去审查此事吧。还用得着伱去调查这件事？” “我也不是墨家的机关啊，闲着无聊总会去找点乐子的。那个朱胖子可把我给整笑了。”许开诚实地说道，“而且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不知道以后可以做多少事情。” “我不是都给了你那么多了吗？”王阳明疑惑地说道。 幻想了一下日后修建环星球、乃至环星系加速器时的宏伟壮观的场景时，许开不由得心驰神往，于是回答：“您的那些资源，学生另有用处。更何况，您给我的大多都是文人之间交易使用的物品，而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给他们星辉石也不知道怎么用。” 大历圣人不由得回想起来自己当初看到的一角未来。 这小子该不会真的能把自己十分之一的财产给花光吧？ 他嘴角抽了抽，还是说道：“朱建勋虽然贪了很多，但他的父亲恐怕会出手干预此事，他应该不会死。而程朱一派也不会认为你的目的就那么单纯，而是视为你们数术家与他们彻底开战的信号。” “如果他死不了，那我就像杀孔上义一样，杀了他。” 许开的话语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 而程朱一派彻底开战，似乎并不被他放在眼里。 大历圣人忽然觉得，像许开这样一往无前，或许才是一位天才真正应该有的姿态。所谓的心机、所谓的城府，在圣路之争上，本就是杂质一般的存在。 可是，世上从来没有那么纯净的东西啊。 沉默了一会，大历圣人说道：“程朱一派的半圣很快就会公开认错，对你道歉。只是那时候恐怕程朱一派每个人都会对你恨之入骨。” 一派的圣者可谓是他们的精神象征，而他们的象征竟然对一个小小的进士认错，即使这位进士是许开，也会有很多人不能接受。 “只希望他们别做傻事就足够了。” 大历圣人挥了挥手，端起一杯茶饮了一口，准备让许开离开：“既然如此，那你先就回去吧。 许开却并未离去，而是殷切地凑近上来，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先生，朱建勋贪污大量银两，达到了十亿五千四百八十二万三千九百七十二两又五点七两银子，更是贪了星辉石三十块，比一位天庠学子一年的补助还多！分割这笔赃款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学生此次实在是破了一桩大案，功劳可着实不小啊！” 王阳明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想说什么？” “学生立下此等大功，是不是可以洗脱戴罪之身了？” “噗——！”大历圣人一口将茶喷了出来，“你就是为了这个才去调查这件事的？！” “是啊，不然就像您说的，这种小事我说句话就有人帮我调查清楚追回稿费了！我真正的目的就是这个啊！”许开的双眼好似星辰一般闪亮，真的希望自己能，“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大历接受大历圣皇册封了？” “册封个头！”大历圣人再也忍不住，狠狠地地给许开脑袋来了一下，“给我滚回去！想要靠这个清除罪名，等你抓了一百个再说吧！” 然而，被敲打了一下的许开却仿佛立刻振作了精神一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身体挺得笔直，还向他敬了个礼，以一种乐开了花的语气认真严肃地说道：“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许开立刻转身。 大历圣人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便看见许开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啊？” …… …… 过了几天。 王阳明如往常一般以王心的身份出去上课。 他身为圣人自然有很多事务。远方的灾厄方才平息，他还需要随时分出意念去确认那边的情况。所以除了关注许开的安危之外，并未如何注意天庠内的具体事务。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04节 一行走在天庠内，他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学生们面色古怪，行色匆匆，还总是左顾右盼，似乎在躲避着什么，然而他们却双眼放光，隐隐之间却又有些期待。 最关键的是，他们都戴着各种或是斗笠、或是斗篷、或是面具……总之就是各种遮盖面目的事物挡住了自己的脸，似乎不想让他人认出来。 这种矛盾至极表现自然让他觉得疑惑。 这时，一个更奇怪而显眼的场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 只见许开面色柔和，动作温柔地搀扶着一位老奶奶……等会，那位老奶奶怎么是一位大贤？ 许开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那位老奶奶在学生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行走，终于将她扶到了目的地的一家店铺。 老奶奶呵呵笑着对许开道谢一声，表扬她作为年轻人的热心肠，便走了进去。 看见她走了进去，许开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拿出来一个小本本，小声地自言自语：“获得大贤口头赞赏，功劳十点……嗯，这样就是第二十一个大贤赞赏，足够顶抓两位贪官了！这样就还剩下七十三个了！” 这个白痴就是这样积攒功劳去清除罪名的吗？！ 而且那位白痴大贤居然还没发现自己的身份早就暴露了！ 许开到底是怎么发现那人是大贤的？！ 他这样做了多久了？！ 大历圣人正打算拦下一个学生问个究竟，却见忽然许开记录完之后，如闪电一般跑了出来：“这位同学，我受到你的来信了，咱们走吧！” 说完，再度以更甚于先前的速度带着那名学生消失。 大历圣人目瞪口呆地看向许开带起的烟尘。 “……这个白痴在做什么呢？” …… …… 天庠的一处酒楼内。 许开带着他来到一间隐秘的屋内：“放心吧，这里没有任何人敢窃听！放心地说你受到的委屈吧！” 那人小心翼翼地确认：“真的没事吗？” 许开示指向屋内角落坐着的秦九韶：“放心吧，你看，秦宗都在这里坐着呢！有他在，没人能窃听！” 那人没想到许开竟然真能随身带着一位大贤，但也放心下来：“许开，我的事情是这样的……” 许开边听边点头：“听起来很严重嘛！放心，此事全部交给我，我定会还你个昭昭青天！” 那人激动地站起身来：“多谢许开阁下！” “都是同学，还叫什么‘阁下’，放心去吧！”许开大手一挥，“这件事情很严重啊，你放心，我会速速处理！” 那人连连道谢，随后迅速出去。 许开看着纸上的记录：“嗯……这件事还挺麻烦的，这可是件大事啊，没想到这里居然也会发生这种事情。查！” “许开！”一道人影愤怒地推门进来，将门推得轰然作响，“你在做什么呢！” 王心大喊一声，将屋内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秦九韶见来人不过是圣道六品，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觉得是时候发挥自己的作用了。 “秦九韶，你先给我回去冷静冷静。没想到你居然也开始跟着许开胡闹了。”王心的面色更加冷漠，一挥手，秦九韶便当场消失不见。 许开有些惶恐地站起身来：“呃，先生……您怎么来了？” 大历圣人缓缓地坐下：“你在做什么？” “啊……我查了一下功劳制度，您说抓一百个贪官就可以清除罪名，所以是一万点功劳就可以出去，所以我办了个万事屋，同学们可以来我这里委托事情，而我则获得一些功劳，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啊！” “谁让你这么做的——！！！”王阳明首次咆哮道。幸好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提前做好了压制，不然又会引动天象异变，“天庠是让你学习的地方，不是让你做生意的地方！你老老实实地待着不可以吗？！” “我要是老老实实地呆着，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清除‘戴罪’。”许开委屈地说道。 王阳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怒火，尽力让语气平静道：“一个月。你给我老老实实地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会为你清除‘戴罪’，同时让大历圣皇为你分封，你就滚回你封地去爱干嘛干嘛去吧！” “先生，学生无功而受禄，对其他学生来说实在是不公，这不符合学生的圣路……” “你帮助我精进境界，是天大的功劳，足够了！” “啊？那学生祝贺先生境界再度精进，此为我人族之幸啊！” “我境界再不精进，就要被你气得倒退了。”大历圣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 …… 走出屋子，许开看着化为金光消散的大历圣人，轻轻地拍打自己的胸膛。 “呼……希望秦宗不要被吓到吧。回去得好好地道个歉。” 这时，又有一人来到：“嘿，许开，我也有事要找你，你怎么了？” 许开看向那边：“不做了，以后都不做这种生意了。墨岑，你下次来早点吧。” “真的吗？那我还真是慢了一步啊。”墨岑挠了挠自己的头，“话说，为什么啊？” “……没什么为什么。说起来，倒是你为什么出来了，你不是在准备殿试吗？” “殿试的时间也快到了，该出来休息休息了。”墨岑伸了个懒腰，“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正好稍微休息一下。” “一个月？你们怎么也是一个月？”许开疑惑地说道。 第239章 分封与殿试 “一个月？”许开一愣，“你们殿试也是在一个月之后？” “是啊，这次的殿试其实按理来说应该在半个月之后才对，不知道为什么推迟了半个月。给出的说法是星象不吉……”墨岑似乎也对这次的殿试推后感到疑惑，“不过，你说‘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被禁止参加科举了吗？” “只有二十年而已。”许开纠正对方的说法。 “我看就算不禁止伱也不会参加科举。” “很好，看来你已经对我颇为了解了。”许开满意地点头。 “所以，你是怎么回事？” 许开沉吟了一下，心想到时候册封典礼也瞒不住，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于是说道：“大历圣皇看我劳苦功高，决定给我封爵，时间正好也是一个月之后。” “原来如此。”墨岑点了点头，“你这般的天才，又是大历人，大历圣皇不有所表示还真说过不去。给你食邑多少户？” 墨岑的语气十分好奇，心想该不会上来就食邑万户吧？ “不是食邑，是分封。” “……你认真的？” 沉默了好一会，墨岑语气不确定地说道。 “大历圣人亲自告诉我的，还能有假？” 要是其他人说这种话，墨岑肯定会嗤之以鼻。就算是大历人，大历圣人又岂是说见就能见到的？然而许开还真有这个可能。 但这就非常不解了。 “分封？为何会答应分封？”墨岑惊愕地说道，“上一次分封是几万年前的事情了？据我所知，至少也是一万年前吧，最后分封出来的形成了一个新的皇国，最后才成为了现在的十方皇国……大历圣人居然答应你分封？！” “分封怎么了吗？”许开只知道分封很少发生，但看墨岑的样子，似乎分封有着其他含义？ “将一块土地完全分割出去，等于凭空分出去一部分国运，所以很少有圣皇会这样做。”墨岑认真地为许开解释道，“与一方官员、封疆大吏不同，若是他们触犯律法，圣皇可以随时收回他们掌管的国运之力，而受封者则将国运之力完全掌握，即使圣皇也不能随心地收回国运。” 许开疑惑地问道：“可我听说中央帝国有一些受封者同样拥有一块封地，难道中央帝国就不担心发生这种情况吗？” “不，中央帝国的那些有爵位有封地的人不同，他们并未完全掌握封地上的全部权力，仅仅只是名义上罢了，实际的行政完全由朝廷委派的官员进行。他们也只是拥有封地上的很多产业，无法彻底掌控国运，算不得真正的分封。” “那我的分封就是这种形式？”许开疑惑了，要是这种，他还怎么去推行自己的尝试啊？ 墨岑沉吟了一下，随后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说实话，如果告诉你这个消息的是其他人，恐怕就是这种类型的分封了……但既然将这个消息告知于你的是大历圣人……那还真不好说。” 如果只是单纯的名义上的封地，还不至于让大历圣人亲自来告知，仅仅需要到时候派个宦官过来即可。而既然这么郑重，不是真正的分封反而显得很可疑。 “原来如此。”许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意思了，“看来我以后就有一块真正的土地了！” 墨岑却陷入了沉吟：“原来如此……这就是大历圣人的意思吗？那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怎么了？”许开看见墨岑的样子似乎有些奇怪，不由得问道。 “我想大历给予你的封地恐怕也不会太大，估摸着封给你一个县也就差不多了，这样的话即使分封出去一块国运，对大历的影响也不大，所以大历圣皇才会接受吧。许开，看来大历圣人有意想要将你与我等一起磨练啊。” “一起磨练？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吗？！”许开大叫道，“到底要做什么啊？” 墨岑一脸无语地看向许开：“你居然还没看出来大历圣人的用意？亏你还是人族第一天才。” “什么用意，说出来啊，别卖关子了。” “你想一下殿试的内容就知道了。”墨岑直接说出来了答案。 许开却还是一脸不解：“殿试的内容是什么？” “……？” 墨岑完全没有想到许开的这个答案，不由得惊愕住了。 “……你真不知道？”墨岑再次确认。 许开真诚地点头，脸上的表情充满着真挚。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对你不知道殿试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并不感到惊讶。到底是你出问题了还是我出问题了？”墨岑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其实很简单，就是殿试会分配给每名学生一个县，让他们去做县令，为期一年到三年，根据具体情况有所不同。最后根据多方面的评估确定最后的成绩与排名。” “啊？那选择圣道之路的人也会参加吗？”完全没有想到殿试是这样的考试方式，许开不解地问道。 “当初定下这种殿试方式的圣人说，无论是青云还是圣道，都应该深入人族基层，去了解人族最基本的架构，去了解人族每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所以无论选择哪条路，都会是这样进行殿试。” “那我觉得不应该去当知县，应该去当村长。” “当村长的话农家的优势太大了，不可行。更重要的是农村宗族氛围太过浓厚，唐突出现一个村长的话，即使是进士也不好管理。” 听这样子似乎以前真的是去当村长啊。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05节 当听到这里，许开也终于明白了墨岑的意思：“所以，你的意思是，大历册封我的同时也是你们开启殿试的时间，到时候大历圣人也想要借此看看在这方面你们与我的差距？” 墨岑点点头：“恐怕就是如此。你无法参加科举，但若是你能展现出超过我们的治理能力，你就会成为此次的‘无冕状元’。” “……” 许开难得地沉默了一会。 虽然被暗中坑了一把让他有些不爽，但这件事可以说是双赢：自己需要一块能做主的土地去实践自己的想法，同时也能专心研究，说不定还能建设加速器；而大历圣人也可以借此看看自己在治理方面的能力。 所以其实这次他并不怎么反感。 “所以说啊，到时候你说不定也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墨岑感叹了一声。 “我又不跟你们争名次，算什么竞争对手？” “不，既然大历圣人可以如此安排，恐怕到时候最终获得的成绩不如你的，获得的评等也会降低，直接影响到最后获得的文气洗礼，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墨岑摇了摇自己的食指，“所以说，我们也算竞争对手了。到时候手下留情啊，许开。” 许开回想了一下自己获得的糟糕至极的政治分数。 “……让我，去治理政务？” 第240章 屠龙的报酬 “……让我，去治理政务？” 许开难以置信。 他原先的想法是自己只是提供一个大致的思路，再让手下的人去具体执行，他就专注于研究和推进工业化。 然后现在看来，居然是要自己真的去跟其他参加殿试的进士一起去搞殿试，真正地当个县令，事无巨细都要自己过问。 “……别把封地给整破产就算成功。” “你说什么？”墨岑疑惑地说道。 “不，没什么。难得你出来放松，要不要找个地方玩玩？”许开转移了话题。 “算了，你一不去文会，二也不饮酒，咱们能玩什么？” “下棋？”许开试探性地问道。 墨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会许开，这才缓缓说道：“伱会下棋？” “不会，臭棋篓子一个。”许开诚实地说道。 “不下。”墨岑转身挥袖就走。 “为何啊？” “数术家算力高超，棋力强大在整个天庠都是有名的，你居然说你是臭棋篓子？你待人还真是不真诚啊许开！”墨岑痛斥许开的虚伪。 “我真的是臭棋篓子啊！不要拿刻板印象强加在我身上！”许开大叫道，“那你平时除了文会和饮酒还有什么娱乐？” 墨岑转过身来：“教坊司。” “……当我没问。” …… …… 回到数术家的院系，许开先去找到了秦九韶。 秦九韶看见许开回来，连忙冲上前去，确认了许开无事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你没事，我还以为是程朱的半圣出来找你了。” “啊，那位先生不是程朱一派的，他也不是半圣。” “那他是谁？”秦九韶疑惑地问道。 “是大历圣人。”许开诚实地回答。 秦九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许开贴心地将他搀扶起来，带回他的别院里去休息。 而后又自己去了一趟儒家系。 说起来，也是时候去收孔伯升的报酬了。 噔噔噔。 许开一路小跑找到了孔伯升的住处。 看着这栋宽阔的别院，许开心想自己当时被分配的住处也就跟这里差不多。 自己累死累活又是杀了李和又是真龙又是杀了孔上义才换得的住处，孔伯升居然一来就有，这就是孔家少主啊！ 于是他敲了敲门。 不一会，有一个书童打扮的小孩开了门：“请问是谁呀？” “是我，许开。” 一听到这个名字，书童立刻诚惶诚恐地低头行礼：“原来是许开大人，您是来找主人的吗？” 许开总觉得“主人”这个说法怪怪的，不过还是说道：“如果你的主人是孔伯升的话，那我就是来找他的。” 书童带着歉意地说道：“很抱歉，许开大人，主人现在不在。” 许开危险地眯起眼睛：“那他去哪了？” 该不会是逃债了吧？ “主人去上课了。” “……” 这个答案太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许开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天庠也是一个学院，而孔伯升作为天庠的学生，去上课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书童看了一下太阳，说道：“估摸着还有两个时辰吧。” “他在哪上课？” 得到回答后，许开向着孔伯升的教室方向走去。 当他到达之后，刚好下课。 一路上不少学生都注视许开。许开前几天方才在儒家大闹一顿，虽然是程朱学派那边，但无论怎么说，程朱学派也都是儒家一系的，这意味着许开在儒家系除了心学一派之外，与其他派系关系都并不怎么好。这样他都毫无顾忌地前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许开一下就找到了孔伯升。 “啊，孔伯升，这里这里，我有事要找你！”许开大喊着，希望孔伯升注意到自己。 只见孔伯升看见他，面色猛然一变，随即脚步向后退，竟是一溜烟地跑了。 “跑了？不会真想要赖账吧？”许开眯起眼睛，拔腿追了上去。 噔噔噔。 咚咚咚。 孔伯升的小碎步却并不影响他的速度，然而大开大合的许开的速度却更甚一筹，若不是一路上有太多学生阻拦，再加上孔伯升似乎有什么异宝在身，不断地进行传送，许开早就一把抓住他了。 二人的你追我赶很快就引起了大量天庠学生的注意。 “他们这是干嘛呢？” “该不会许开刚杀了孔上义，这会又打算杀了孔伯升吧？” “还在天庠呢，不至于吧？” “许开当时也在天庠打算杀了李和来着。” “……也是。” 而孔伯升更是惊慌失措地大喊：“许开，你在做什么啊？！为什么要一直追我？” “你承诺给我屠龙的报酬一直没给我，我看是你忘了。” 孔伯升的脚步一顿，他差点直接破口大骂，但还好他知晓自己不会是许开的对手，于是忍住吐血的冲动强行说道：“那你也不用这样来啊！你知不知道你刚杀了孔上义，族内对你很不满，这时候我再私下与你联系，又平添许多麻烦啊，还会惹来许多非议！” “我只知道你欠了我钱还一直不还我。” 这时二人已经冲到了一个人很少的地方了。 孔伯升强行止住脚步，大口喘气：“好，许开，停！” 许开依言停下。 “我给你就是了！” “那是你本来就应该给我的，别说的好像我逼你似的。” 孔伯升内心满是无语，但还是拿出来一个储物戒，交给了许开。 “这里面是答应给你的所有报酬，只是我因为家里的原因，一直有所顾虑，这才没能及时给你。抱歉了。”孔伯升轻叹一口气，希望明天不要传出些什么奇怪的传闻，比如孔家少主与孔家仇敌密谈之类的。 许开收下储物戒，检查了起来。 大量的星辉石、各种珍奇材料、十块龙血墨锭，除此之外，最珍惜是三块敕令牌。不会施展法家的‘言出法随’是不能使用敕令牌的。然而这三块经过特别的处理，只要是举人就能使用，所以更加珍贵。 一切如事先说好，分文不少。 孔伯升为了屠龙到底准备了多少，可见一斑。 但这些并不是许开最终答应孔伯升提议的决定性因素。 他看见了储物戒内一块他早就想要得到的石头，然后取了出来，放在自己掌心。 许开眯起眼睛，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那五彩斑斓、约莫拳头大小的透明石块。 正是这个东西让他最后下了决定，与孔伯升一同去屠龙。 这东西用天言大陆上对其的称呼来说，是“耀天之石”，其形成的条件十分苛刻，数量极其稀少，比极品星辉石都要少得多。但其实它的本质却十分简单：天地之气。 用许开熟悉的说法，这东西就是固态的天地之气。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06节 看着许开轻轻触摸着耀天之石，一副认真的模样，孔伯升面有不解之色：“许兄，我有所不明白。这耀天之石对于修行引气入体之法的人来说堪称至宝，然而对你我这样的文人来说作用并不大，只是稀奇而已，为何看你的样子，却如此看重此物？” “物质的不同形态，有助于帮助研究其本质。”许开看着这块闪耀的耀天之石，面有陶醉之色，“而想要探究天地之气的本质，这就是最好的存在。” 第241章 程朱的圣者 一队学生沉默地站在数术家系外。 领头之人沉声说道：“我们并不是去干扰他们正常的上课秩序，而是去询问我们无法理解的问题。诸位同窗都明白这一点吗？” “明白。” “很好，我们只是提出心中的疑问，凡事都要有理有据，禁止大吵大闹和明显的争执，明白了的话，咱们就进去吧。” 这些学生们立刻分散开来，三三两两地就像普通的来旁听的学生一样。 这些基本上都是程朱一派的学生。即使有不是的，也是与程朱关系密切之人。 抨击有很多途径，讲学台和课堂就是其中之二。前者是让那些圣道宣扬自己的观点并与其他圣道进行观点碰撞的地方，而后者就是如这般一样直接质疑对方，甚至认为对方有误人子弟之嫌，是一种比较直接而严重的方式。 事实上，之前程朱学派也做过这种事情。只是尚未像今日一样来如此多人。 而除了这些小打小闹之外，他们学派的圣者也在各个地方进行着打压。 若是之前，圣者们还不会下场，但许开亲自登门以辩论狠狠地打了程朱学派的脸之后，程朱一派的半圣也终于开始认真起来了。 而随着朱家家主的儿子被抓，面临着极有可能是处以死刑的刑罚，这种对抗终于来到了一个高峰。 这些学生们来到同一个教室。他们没有去其他教室，因为今天其他课堂教授的都是以往已经成体系的数学，经过漫长的时间检验，即使他们想要刻意找茬，也找不出什么漏洞出来。 所以，他们来到了今天教授微积分的课堂。作为一门新出的学科，在他们看来，没有经过时间的验证，这种理论肯定需要时间的完善，更何况还有连数术家自己都不怎么懂的“极限”概念，更给了他们攻击的漏洞。 待得他们一入场，准备找位置坐下时，却忽然一愣。 只见本应在这里等待学生们的数术家的圣道先生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直接坐在讲台上低头看书的许开。 “……许开？你在那里做什么呢？” 许开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今天的先生有事，我来上这一堂课。” “你有什么资格代替先生授课？还不快滚下来！” 此话一出，说出这句话的学生顿时感到一种危险的气息。 只见周围早已到场的数术家学生们纷纷将视线转向他们，目光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大有似乎如果他继续大放厥词，恐怕就会被他们围攻的架势。 那人吞了一下口水。 他还是低估了许开如今在数术家的威望，竟然连登台代替老师讲课都无人提出质疑。 再加上此前登门强压他们程朱学派，更是让数术家系的学生们对于许开已经是一种近乎于崇拜的心情了，别说讲课，就算要起义推翻张苍自立为数术家脉首估计都有不少人支持。 程朱学派的学生们只能讪讪地各自坐下。 眼见时间已经到了，许开依惯例点上一根香，随后开始上课：“那么诸位，想必都收到了昨日的通知了吧。” “知道了。” 数术家系的学生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唯独程朱学派来串课的不知所措地茫然四顾。 什么通知？通知了什么？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好，今天课原本应该是要上微积分的，但是因为我新提出的‘椭圆几何’也具有很重要的地位，先不提其他，将椭圆几何与张圣大人提出的‘双曲几何’融会贯通，再结合‘经天纬地’，以后就可以精准地计算对手使用的空间传送，料敌机先，无往而不利，所以从增强实力的角度考虑，就像昨天通知的那样，今天的课程是‘椭圆几何’。” 程朱一派的学生懵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内心冷笑。 不就是改个教学内容吗？ 许开却拿出来一摞纸：“要学习椭圆几何之前，其实本应还有一些前置课程。那就是线性代数、点集拓扑和微分流形。我的本意是先开展这三堂课的课程再来进行椭圆几何的课程，但是由于咱们目前面临的困境，也就是程朱一派与我们的冲突，张圣大人提出应该尽快增强战力，所以直接上这椭圆几何的课程。没有学过前面三门课程也不要紧，没有学过也不耽误学习进度，只是之后可能会需要一些时间去回头学习。放心吧，教材我已经编好了。” 程朱学派的学生见许开毫不避讳他们在场，直言他们对数术家的打压，刚想反驳许开的话语，却见许开打了个响指，他面前的纸张便飞射而出，准确地在每个学生面前都落下了一份。 “这些试卷是考察你们此前学习进度的。虽然咱们省略了前置课程，但还是需要了解一下伱们的具体情况。先做下这些题，都安静，这相当于是考试。” 这时，一位程朱的学生站了起来：“许开，我觉得……” 啪。 那人的脸瞬间被抽红，脸上留有一个尺状痕迹。 许开手握戒尺，在掌心一下一下地拍打：“我刚刚说过，这是考试。全场肃静。再有一次，直接逐出教室。” 数术家的学生们收到试卷，都立刻做了起来，毛笔书写的声音不绝于耳。 程朱学派的学生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微微点头，随即也埋头提笔，准备作答。 【一、一个立体以圆域 x^2+y^2≤1为底，且该立体与x轴垂直的截面均为正方形，求该立体的体积。】 “……这是什么？” …… …… 天庠内的一处会议室内。 “今年的轮央秘境，名额分配就是如此，诸位认为如何？”管学新环顾四周。 “善。” 大多数参会的半圣都暗自点头，认可这个名额分配。张苍更是面色欣慰，以前他可没有参加这种会议的资格，更无法去与其他派系争夺名额，最后获得的往往只有少得可怜的一两个名额。如今他成就半圣，数术家至少也会有十个名额，而或许是由于许开的关系，他们今年有着十五个名额。 然而，却有一位半圣发出了并不认可的声音：“我认为不妥。” 在场的半圣纷纷看向他。 “数术家新出半圣，值得恭贺，但也应该只有十个名额才对，为何却达到了十五个？” 众圣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原因，因为许开的出现，连带着数术家也受到了空前的注视，于是受到了额外的关照，多获得了五个名额。虽然这个秘境是提供给举人进去获取机缘的，对许开来说没有任何作用，但也意味着数术家开始受到圣人的重视，得到一些资源倾斜。 张苍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想说什么，程颐。” “我认为，数术家有八个名额就足够了。”程颐说出了自己的提议。 第242章 你出手了吧？ 【一、一个立体以圆域 x^2+y^2≤1为底，且该立体与x轴垂直的截面均为正方形，求该立体的体积。】 “……这题目是什么意思？” 在这一队程朱学派学生之中，领头的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题目。 他自认也算精通数术，即使不如数术家的学生们，也不会太差。 可何时他连题目都看不懂了？ 其他程朱学派的学生也抓耳挠腮，他们都是在程朱学派的学生中选出来较为擅长数术的，可如今，他们的擅长好似成了一个笑话。 他们互相对望，都看出来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与焦虑。相比于其他数术家学生们的奋笔疾书，他们却只能在这里干瞪眼。 而许开依然在坐在讲台上看书。 唰啦。 他轻轻地翻过一页，似乎下面的学生无论如何作答都与他们无关。 这时，有人悄悄灵识传讯给领头的那人：“朱协，怎么办……噗哇！” 许开头也不抬，只是拿着戒尺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肩膀：“我说过了，这是考试。儒家张成违背考场纪律，使用灵识传讯，逐出考场，送往掌律院受罚。” 众人看着直接被一戒尺扇到教室外的张成，不由得内心一寒。 很快，便有两个杂役拖着昏迷不醒的张成去往掌律院那边去了。 朱协更是震惊无比，灵识传讯按理来说是很隐蔽的手段才对，同境界之中很难察觉到别人在使用灵识传讯进行对话，光是能感觉到周围有人在如此说话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若是圣道境要发现他们这些进士在灵识通讯很正常，但许开不仅捕捉到了那微弱的灵识波动，还准确地分辨出来是谁在说话，这实在是太过惊人。 当即有人立刻站出来：“许开，你有什么资格……” 朱协心中暗骂一声：“蠢货！来之前给他们说过什么都忘记了吗？！” 果不其然，又是一击戒尺再度将他击晕，随后又有人拖着他往掌律院那边去了。 许开这时方才抬起头来：“你们中似乎有人有所误解。既然我在讲台上，那么此刻，我就是你们的老师。放心，整个数术家系也找不出来几个比我更擅长数学的。或者应该说，根本就没有。所以我来当伱们这堂课的老师，你们应该感到庆幸才是。” 当即便又有人站起身来：“许开，你竟然污蔑半圣……噗哇！” 朱协再也绷不住了，面色因恼怒而涨得通红，却还是不敢出声，只敢在心中怒骂道：“蠢货啊！他们家里到底怎么教他们的？！还是养尊处优惯了吗！” 许开往他那边一瞥。 朱协立刻闭紧嘴巴，专心看题。 “嗯……先写一个‘解’……这个x^2是重点，圈起来……” 朱协在试卷上涂涂画画，一道题被他用毛笔圈圈改改地图了好几遍，整道题几乎变得面目全非。 正当他咬着笔杆时，许开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旁。 忍不住四下张望的朱协一看到许开，顿时吓了一跳，险些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许开看了一眼被涂抹得差点看不出原题得题目，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朱协的肩膀：“朱协啊，你到底会不会啊？” 朱协并不清除许开是如何知晓自己名字的，但听到这话，嘴角抽搐一下，只得微微点头。 许开却背着手往讲台那边走了。 “原来当时那些老师是这种感受？” …… …… “我认为，数术家有八个名额就足够了。” 听到这话，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有半圣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抱起双臂，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虽然许开受到了整个人族的空前重视，但他要撬动人家程朱理学的根基，总不能不容许人家反击，更何况，在众圣看来，这也是对许开的一种磨练。所以不会有人插手程朱一派与数术家之间的纷争。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07节 然而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张苍竟然也对此点头：“我同意。” “……啊？” 连程颐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傻眼一般地看向张苍。 就这么同意了？ 轮央秘境对于举人来说是绝佳的秘境，不仅有各种机缘，还有适当的异兽和邪物帮助举人们积累实战经验，更重要的是，这个秘境完全由人族掌握，妖魔无法插手进来。 培养年轻一代，对于任何派系来说都是绝顶重要的事情，而数术家难得出一位半圣，居然舍得让出整整七个名额？ “因为我们很快就会改名数学家了，你要扣数术家的名额就扣吧。” “……” 程颐大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张苍，你当这是儿戏不成！难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既然你要这么说，那我就要问问你的理由了。”张苍眯起双眼，“就算你要将我们数学家的名额削减到十个，我都还算能理解，可为何还要再削减两个？你有什么理由吗？” “当然，虽然你们数术家……” “数学家。我原本的打算是在今日会议最后再提出这件事的，不过既然你站出来了，那么就请称呼为数学家吧。” “……好，那就数学家。你们数学家虽然有一位许开，但许开已经是进士，不再需要进入轮央秘境……” “我们家的许开还只是一位秀才。” “张苍！”程颐大怒，“我们在说这种事吗？不要再咬文嚼字了！”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张苍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众圣都对此感到疑惑。 他们都对张苍的性格有一定的了解，他平时是不会这样的。今天却总是这副耍宝的模样，到底是为什么？ “说起来，大历圣人还没给你说吗？” 程颐一愣：“说什么？” 便在此时。 一道金光悄无声息地自虚空降落。 直到金光凝为一个人形时，众圣方才骇然地发现竟然多出来一个人。 但他们并未惊慌，而是纷纷对着那人行礼。 “见过圣人！” 大历圣人微微点头，还礼一下，便走向管学新的首座。管学新立刻站起身来，将首座让给大历圣人。 一般说来，大历圣人行事还没有如此霸道，但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心情有些不好，方才会如此。 谁惹圣人不高兴了？ 大历圣人面无表情地看向程颐：“程颐，在许开前往你们程朱学派与你们派出的程春秋进行辩论时，你暗中出手了吧？” 第243章 越来越抽象的数学 过了半节课的时间，许开一拍手掌：“停笔，时间到。” 说罢，他手一挥，便将试卷都收了上来。 不一会，一部分试卷又原路返回：“写名字。” 有学生收到试卷之后立刻站起来：“许开，这不是我的试卷。” 许开头都不抬一下，继续低头批阅试卷：“儒家钱万钧，所属于程朱学派，你写的《游东湖歌》被收录于《春生文集》中，原稿在天庠书阁第一层癸字柜第四层，要不要我派人将它拿出来对比一下你们的笔迹？” 钱万钧露出惊骇欲绝的表情，如果说许开来之前对他进行过详细的调查，所以知道他们每个人的名字，这很好理解，然而他却连自己的笔迹都清楚，甚至连自己来到天庠之后所写的最佳的作品《游东湖歌》原稿在哪里都知道，这可不是“用心调查过”就能解释的。 许开到底做到了什么地步？ 被打回重写名字的大多都是程朱学派学生，他们再也不敢心怀侥幸，老老实实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忐忑不安地等待许开的阅卷。 他们再也不敢胡闹，连朱协都低头沉默。他们此次答卷可以说是全军覆没，就算许开将他们全部逐出教室都有着充足的理由。 此次行动可以说是全面失败了。 然而，出乎他们预料的是，许开批阅完试卷之后，居然没有将他们驱逐出去，只是扫视了一眼教室，说道：“放心，此次考试只是摸底一下你们的水平。这次的题目只有十道，不仅少，而且也比较基础，没想到伱们居然还做成了这个鬼样子。你们简直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众人面面相觑，许开这不是带的第一届学生吗？ 说完，他又咳嗽了两声，说道；“不过，虽然情况比较差，大部分的学生还是能及格的，这就足够了。至于那些答得特别差的学生，主要是那些旁听生，所以大家抬起头来，打起信心。这毕竟是一项与此前完全不同的新事物，尚不能理解我也不会怪罪你们。” 说完，许开开始书写板书。与前世以及在帝都时使用黑板不同，许开可以直接用文气凝出想要画出的图形，非常的方便快捷，也不用一直擦黑板。 “关于我们接下来要学习的椭圆几何，有一个概念我们是必须要了解的，那就是常曲率空间。在场的大多数都是进士，想必对于空间已经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但我要说的是……” “在平面几何中，我提出了五条公设，而在椭圆几何中，应该将第五项更换为‘过直线外一点所作任何直线都与该直线相交’，如此，我们才能接下来的工作……” “假如我们将物体的长、宽、高都视为一维，那么我们所处的就是三维世界，对于三维空间，主要有三种情形：一、曲率恒等于零；二、曲率为负常数；三、曲率为正常数。前两种情形对应了张圣大人的双曲几何，而既然我们今天要学习的是椭圆几何，那么我们就应该看第三项……” “……” 不过是一些入门级别的内容，就已经让程朱学派的学子们晕头转向了。 “朱、朱协，他在说什么啊？”有人小声地询问。 朱协脸色铁青，许开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可为什么连在一起了他就一点都搞不懂了？ 如果说函数不过是多个图将数字呈现出来，那么微积分已经开始抽象起来了，但也勉强还在能理解的范围内。而在已经彻底抽象化的黎曼几何中，他们根本连听明白都做不到。 为什么很少有人质疑数学家的工作？因为他们根本就连看懂都是个问题。最多也就是质疑一句“研究这个有什么用？”就像数学家们前仆后继地研究如何不过披萨的圆心将其n等分，却有不少自诩聪明的人说再买一份披萨不就行了？ 但是，科学的大厦本就是许多“无用”的研究所打造的地基。 看周围数术家学生的表情，他们虽然也很困惑，但也能勉强跟上许开的节奏。时不时地有人提出疑问，许开都一一解答。 但程朱一派的学生就算听了那些解释，也根本不懂。 更何况，即使他们听不懂，也听得出来许开讲课有条有理，逻辑清晰而准确，文气凝成一堆又一堆压根看不懂却又显得严谨清晰的证明过程。 作为天庠的学生，他们难得有了一种左耳进右耳出的感觉。 朱协深吸一口气，当许开询问还有没有问题时，他颤颤巍巍地举起一只手。 “朱协，请说。”许开竟然非常礼貌地点了朱协的名字。 朱协嚯地一下站起身来，说道：“我……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说吧。” “我……全都不明白。”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纷纷看向朱协。 “全都不明白那就去把我至今出的书都买一本看。搞不懂你连那么基础的东西都不知道，还来这里上课做什么。”许开面无表情地挥手示意朱协坐下，“还有其他人有问题吗？” 朱协却并未坐下：“许开，我只是想问你，这个有什么用处吗？” “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数学本就不应该追求‘作用’。”许开说道，“其次，如果你真的要追求它的作用的话，上课之前我就说过了战斗中熟练掌握了双曲几何和椭圆几何，可以以此根据空间波动算出对手的传送位置，料敌机先，作用非常大，我杀孔上义的时候就用过这招。” 见许开毫无顾虑地当众说自己斩杀孔上义的事迹，朱协内心变得更加紧张，但他还是强撑起勇气，说道：“许开，从平面几何到函数，再到微积分，再到你现在提出的椭圆几何……数术一道变得越来越抽象，越来越脱离实际，若你以后再提出新的发现，恐怕会变得比你现在的椭圆几何更加让人难以理解，这样的数术，是否还有其原本的意义？” 第244章 程颐认错 数学是一门非常抽象的学科。 大学中的高等数学，其实严格来说，只能算是“近代数学”，是几百年前的数学，但仅仅只是这样就让许多学生叫苦不迭；而更加抽象的现代数学，恐怕大多数人在它面前都会变成“文盲”。 像是什么实数域的概率计算公式、非整数维度、拓扑学中的各种概念……非专业人士根本连看懂都成问题。 于是，就有人提出疑问：这些抽象的东西真的有用吗？ “数术一道变得越来越抽象，越来越脱离实际，若你以后再提出新的发现，恐怕会变得比你现在的椭圆几何更加让人难以理解，这样的数术，是否还有其原本的意义？” 朱协的疑问大致与那些人相当。 越来越抽象，意味着越来越脱离生活实际，按照这样的轨道发展下去的数学，到底有什么用？ ——这是只有未曾站到人类知识边缘去开拓的人才会有的疑问。 教室内众人噤若寒蝉。 朱协的话语可谓是直接打许开的脸，直接质疑他的工作都是空中楼阁，没有丝毫的实际意义。 换一个暴脾气的，便是当场动手都不足为奇。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连同为数术家的学生都没有想到，许开居然直接应承了对方的说话：“有一点你倒是说得没错。” “啊？” 没等周围人反应过来，许开接着说道：“那就是数学确实是越来越抽象的。” 许开说着，以文气凝出从0到9十个数字出来：“首先，先贤从实际生活中将数字抽象出来，这才有了零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这十个数字，又将具体的图形抽象出来，成为所谓的几何。” 朱协立刻反驳：“不对，怎么能说数字是抽象出来的？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这怎么是没有的？” “一二三四五的概念，实际生活中本就不存在，是我们将其定义才有。将数字从实际的物品中抽象而出，这才有了加减乘除。”许开解释道，“一二三四五是我们规定它们如此，方才是如此，而世界上有树木、有湖泊、有石块……是我们称呼它为圆形、正方形才有这种称呼，伱明白了吗？” 朱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将数字从实际生活中抽象出来，我将其称为第一次抽象。而现在我们正在经历的，也正是第二次抽象：从平面几何开始抽象到曲面几何，再到拓扑空间。” “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数学的发展，确实向着越来越抽象的方向前进。” “但是。”许开加重了语气，“这并非是判断是否有用的依据。就像先民饮毛茹血地生活时，谁能想到当时仅仅只是计算猎物所得以及采摘的浆果数量的算数，最后能够用于计算一国之财政？” 很多看似无用的东西，往往今后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起到大用处。 “朱协，当年我还只是一个小婴孩，连童生都考了三次都没考上，最后第四次才得以考上。把婴儿时期的我、乃至只是刚考上童生时候的我拉到你面前，说他日后会斩灭妖魔二族定星境一代，成为人族的未来圣人，你会相信吗？”许开拍了拍朱协的肩膀，“不要被现在所看似没什么用处的东西所困扰。就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你要把灭妖斩魔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吗？” 被许开一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朱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坐下。 他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08节 …… 香灭。许开准时宣布下课。 许开并不在意朱协是否听懂了自己的话。注重“作用”，并不适合去研究数学与物理，还是就让他继续去格物致知吧。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走了出去。 程朱学派的学生不出意外地聚在了一起。 有人紧张地问道：“朱协，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朱协回想了一下许开的上课内容，回想起自己连听都听不懂的窘迫情况，又回想起许开说过的那些话。 “……回去之后，今日之事不利的责任，我会一己承担。” 一众学生惊讶地看向朱协，纷纷向朱协行礼，同时也推辞一番表示自己也有责任。这个责任可并不小。即使是朱协，也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朱协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想过此事，既然我是领头的，同时也是朱家之人，我就应该承担这次领头的责任。只是我那族弟恐怕不会满意吧。” 众人沉默。朱协所说的族弟就是朱建勋的那个弟弟。虽然只是个举人，但天赋异禀，许多人称赞他有大贤之资，日后成为半圣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他的哥哥因为许开的原因被抓捕，身陷囹圄，现在连生死都难以预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朱协却又回望了一下数术家的教室，那里是许开的教室。 他不由得想到，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学派都不会像这样再派人来在课堂上提出质疑了。因为他们根本就看不懂上课的内容。天庠各家的上课内容都是大体相通的，只要博览群书，不可能连课都听不懂。然而朱协自诩也算读了不少书，在天庠的平均水平之上，却连理解数术家上课的内容都做不到。 他们，仿佛建立了一堵高墙，让他人望而生畏。但这堵高墙却并非是堵塞他人之隔阂，而是一座等待挑战者攀登的峭壁。 便在此时。 一道宏大的圣音响彻天庠。 “余，程朱学派半圣程颐，于数学家许开登门辩论之日意图暗中出手干扰扭秤之实验。此为余之过错，于此，向许开致歉。” 整个天庠原本因为刚下课而显得有些嘈杂，然而，当这句话落下时，却陷入了一瞬间的静滞。 “什么？！” 而片刻后，如海啸一般的此起彼伏的惊叫天庠。 在半圣认错这一太过于惊骇的事实面前，就连数术家更名为数学家，也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第245章 我并不想学会它们 而身为事件主角的许开，却回到了自己的小院，意识再度沉入了天意榜之内。 “意，这次多谢你了。” “无妨，这不过是小事。” 许开架起了一个大烤架，不知道从哪来搞来了一整只牛，直接把牛架在火上烤。 “烧烤是人族最先掌握的烹饪方式，只需要将食物放在火上即可。然而却因其重油重盐而最后认为不够雅致，祭祀我的时候倒也很少吃到。”意看着烤全牛，颇为垂涎地说道。 “那你怎么不给他们说以后多做些这种啊。” “毕竟要维持在外面的形象。”意一边往牛上撒着调料一边说道，“若是让人知晓天意榜之灵是一个耽于口舌之乐之徒，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波澜。”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哦。” 许开能够掌握那些程朱理学一派的学生的信息，当然不是他的能耐。准确地说，他确实可以做到这种事情，但他不可能知道当天会来捣乱的具体是谁、又有多少人。 所以他能对那些学生的生平了如指掌，都多亏了意。 “你对数学的理解，确实超乎常人。就像庄子说的那样，无用之用，方为大用。”意认可地点头。 许开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数学越来越抽象，甚至很多时候远远地超越了实际的技术应用。 但许开知道，很多物理学家，尤其是尖端的物理学家在发现手头的理论不足以解释数据时，往往就会在数学巨大的理论库中去寻找可以使用的工具。而若是没有对应的工具，便会与其他数学家一起联手创造一种工具出来。 一个比较知名的是“所有自然数之和为负十二分之一”这个解析延拓的著名案例。粗略地说，“解析延拓”就是探究函数在定义域之外的情况的学科。虽然已经有一些证据表明欧拉当时的证明有所漏洞，但在量子物理学中波函数的发散中，如果自然数之和为无穷大，那么波函数的发散会大到一个夸张的地步，然而当把“-1/12”这个答案代入时，结果却往往能符合实际情况。 “伱在课堂上讲的数学过于难以理解，而他们的圣者程颐也公开认错，这意味着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会在表面上太过于针对你们，除非朱熹出关。”意见牛已经被烤熟了，便直接上手撕下一直牛腿，一边吃一边说道，“这些都在你的计算之内？” 先特意更改授课内容，将目前数术家最抽象的课程公开，让程朱学派知难而退；其次是借助大历圣人的力量直接敲打程朱学派最高层，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便能为目前尚还底蕴浅薄的数术家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数术家另外四位大贤在意看来，成就半圣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若是他们在这段时间内成功突破，到时候数术家五大半圣，而程朱学派目前却只有三位半圣，到时候数术家将反过来压制程朱一派！ “……我只是觉得，他当时做错了事情，便应当受到惩罚。”许开原本也打算扯下一只牛腿的手一顿，随后继续说道，“至于更改授课内容，我回到天庠时便与张先生说过椭圆几何的事情，他当时听了大喜，希望我立刻讲授黎……椭圆几何，增强学生的战力。为此我们争论了几天，最后才确定在今天就教这些内容的。” 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当时许开还差点和张苍吵了起来。许开当时给众人演示了一番以非欧几何预测空间传送之后，张苍与另外四位大贤都欣喜若狂，希望许开能尽快推出这门课程以增强数术家的战力，但许开却坚持要上完前置课程后再进行这方面的授课。 直到最后，张苍带着许开前往了星空之后，二人不知道交谈了一些什么，总之最后的结果是许开答应了提前教授椭圆几何，但条件是在前往封地之前都由自己来授课，至于这段时间就让其他圣道先生好好地学习一番，不然到时候都不知道讲什么。 “所以，他们正巧在这个时间发难，是巧合？”意微微眯起双眼，庞大的算力开始运转，试图推演事情的原委。 “倒不完全是。大历圣人答应了我会去敲打一番程朱的半圣，而方才我又刚去打了他们的脸面，程朱肯定会反击。这时候更换授课内容让他们知难而退，再加上半圣受罚，他们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你倒并不是你说的那样一点都不擅长政治斗争。”意有些惊讶地说道。 许开可是说过无谓的政治斗争对于真理的探索是毫无意义的东西，不仅多次向祂表明这种观点，还因此几乎与大历圣人大吵一架，但根据最近的表现看来，许开似乎对此颇有心得？ “我其实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学习这种东西上，但看多了这种事情，总是能学会一二的。”许开的语气明显地低沉了下去，但却很快又恢复了起来，“更何况，此次的事情很简单，我不过是顺水推舟一把罢了。” 确实，手段极其简单，哪怕程朱学派多观望一两天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情，不得不完全收手给予数术家——现在应该叫数学家——一段宝贵的喘息时间。 但偏偏，一直看不起数学家的程朱学派忍不下这口气，于是立刻组织了还击，结果正巧撞在枪口上。 不到半个时辰，这只将近半吨重的牛便被二人吃得几乎只剩下了骨架。 “味道不错。天庠内没有烧烤店吧，你怎么做得这么好吃？”大快朵颐之后，意满意地擦了擦嘴。 “是一种特殊的调料。”许开说着拿出来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玻璃瓶中有一些颗粒，“之后应该能颠覆现有的厨师界。”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意并不在意许开所说的调料。 “休息一下。为前往封地的事情做些准备。那里很适合我大展拳脚。”许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政务怎么处理？我看你不像是擅长这方面的人。” “我又不是考生，到时候花大代价请人过来代我处理这些事情就足够了。” “……倒也确实是。” 第246章 孔伯升欲入罪境 当许开从天意榜的空间内退出时，已经是夜晚了。 然后他看见了还睡在客厅椅子上的许初。 “……说起来，我好像没见过她去上课？” 确实如此，自来到天庠以来，许开还真没见过许初去上课。 摇了摇头，许开将许初抱了起来，走向她的房间。 仿佛是本能般地，许初抱住了许开的脖子，呼吸声似乎也更加安稳。 “真是。” 许开轻轻一笑，将她轻柔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便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他也沉沉地睡去。 …… …… “所以说，‘数术之鬼’是什么狗屁绰号？” 第二天，许开满脸黑线地质问黄图。 “其实我一开始取的外号是‘超级无敌究极最强数术鬼’，最后传着传着就变成这个样子了。”黄图无辜地摊手，“你不满意是吧，那我把原本的再去澄清一下——” 黄图说着便要转身。 “你这白痴，几天不教训你就敢上房揭瓦了是吧？”许开皮笑肉不笑地直接从黄图身后环住他的脖颈，以一记正宗的裸绞锁住了黄图。 “停停停！快停下！我无法呼吸了！”黄图惊恐地拍打着许开的手臂，示意自己认输，不再去搞事。 许开放开了自己的手甩了甩，哼了一声：“知道就好。说起来，这些东西是什么？” 他指着身旁墙上贴着的一张金纸。 纸上是程颐半圣所写的罪己诏。 在天言大陆，人族半圣以及之上的强者若有犯错，其写下的表示自身过错的文章也可以称为罪己诏。 而这份罪己诏，用简短的话语说明其内容，那就是向许开道歉。 “伱不知道这件事情？当时程圣大人的通告响彻了整个天庠，你难道不知道？”黄图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许开。 “我回去就睡觉了，不知道这件事。”许开诚恳地说道。 确实，许开进入了天意榜之内，外界的动静几乎与他无关。 “……总之就是程半圣因为那天的暗中出手对你道歉。不过，要不是他自己表明，我都不知道他当时出手了。不愧是半圣之威啊。”黄图有些赞叹地说道，“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为什么？” “你看。”黄图一指周围的人群。 许开顺着黄图的手指看过去。 这里是并非是哪家哪系，而是一处广场。周围人来人往，凡是路过的人，无不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许开。 有敬畏、有尊敬、有崇拜，也有错愕、讶异，更有不少带着鄙夷、憎恶、痛恨的视线，不断地投射向许开。 许开奇怪地说道：“为什么他们这么看我？” “你还问为什么！”黄图低声喝道，“半圣会下罪己诏，还仅仅只是向一人道歉，你可知道这是前所未有的吗？！” “我做过的前所未有的事情好像也不少吧。” “……好像还真是如此。”黄图嘴角抽搐，“圣者下罪己诏，一般都是犯下了非常严重但却又罪不至死时才会昭告天下。虽然看样子这篇罪己诏似乎只在天庠内传播，不过也足够惊人了。” “他当时做错了事情，认错自然是必然的。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搞得这么……嗯，我都不好形容是大还是小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09节 “这还不算大啊？半圣都下罪己诏了。”黄图总觉得许开的判断标准哪里怪怪的。 “受害人是我，难道他不应该到我面前致歉吗？”许开歪着头，好像真的对这件事感到很不解，“搞这么大阵仗就算了，可他怎么还不……跟我见面？” 黄图目瞪口呆。 许开说得太过理直气壮，偏偏这话里的道理又如此理所当然，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黄图也点了点头，表示着自己的疑惑。 …… …… 大历圣人王阳明躺在院子里的太师椅上，身旁的茶壶散发着缕缕的雪阳茶的茶香。他闭着双眼，在茶香中惬意地晒着太阳。 忽然，他说到：“请进。” 门外正打算敲门的某人动作顿时一愣，随后擦了一下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明明已经做了一些准备，却还是如此轻而易举地发现了自己，这让他对于里面那人的真实身份更加确定。 于是，他更加恭敬、更加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来人一进院子，看见了躺在太师椅上的“王心”时，他立即拜倒：“学生孔伯升见过圣人。” “倒是有些意思。我明明已经施加了影响，你却依然猜出了我的身份。”王阳明依然闭着双眼，“不错，确实不错。” “学生也只是最近才隐隐有所察觉。”孔伯升依然拜倒在地，不曾起身。 “你是如何发现我的？我应该已经做了一些屏蔽才对……嗯？不语卷？你居然掌控到这种地步了。”王阳明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惊讶，“确实很不错，若是没有许开的话，你才应当是这一代的年轻人中第一人。” “学生不才，岂能与许开相比？” “先起来吧。虽然你如此说，但你似乎并不服输的样子。”王阳明睁开双眼，“既然你发现了我的身份，并且还登门拜访，必然有事拜托于我。那么，你有什么事情，孔家少主？” “学生不敢。”孔伯升缓缓站起身来，“只是殿试将近，学生打算增加一点考取状元的把握而已。” “你从与许开交易所得的真龙之尸上获得了巨大的好处，还通过了直面天意榜，这一次参加殿试的人中恐怕无人能与你相比，你还没有什么取得状元的把握？”大历圣人饶有兴致地说道。 殿试由于其特殊的考试形式，没有人能说百分百地考取状元，因为各家擅长的都不同，儒家有教无类，擅长教化，儒家考生负责的县往往次年科举成绩都取得了极大的进步；兵家善战，兵家考生负责的县往往很长一段时间都无邪物异兽之患；道家擅长无为而治，直接摆了；农家擅长生产，农家考生负责的县作物产量都会大幅提升…… 各家擅长的都不同，而最后的成绩却是综合看来，所以每一次的殿试，几乎没有人敢说自己必然取得状元。 然而这一届中，一骑绝尘的许开并不参加殿试，再无人能孔伯升争锋，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担心的，恐怕不是殿试，而是许开吧。” “……圣人明鉴，学生确实是如此想的。”孔伯升诚惶诚恐地行礼，“学生此来，确实有一事相求。” “说吧。”大历圣人端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孔伯升能看破他的身份，看来他的天赋比此前预计的还要高一些，他并不介意培养一下人族的优秀后辈，就像他当时给尚只是童生的许开写一封国院的推荐信一般。 “学生希望，能够入罪境。” 嚓。 大历圣人端茶的动作一顿，看向孔伯升那边：“倒是有些意思。看你的样子，居然似乎知道里面有什么似的。” “学生能够观看不语卷，自然知晓一些事情。”孔伯升再度行礼，“倒不如说，您没有安排许开入罪境，是学生没有想到的，这才敢来请求此事。” “我确实打算安排许开入罪境，但最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你知道为什么吗？” 孔伯升心头一震。他知晓许开的性格，若说是他拒绝了此事，那他不会惊讶。但听大历圣人话里的意思，竟然是圣人自己放弃了这个打算。这到底是为何？ 要知道，就算许开展现了超出常人的实力，甚至以一敌五击败五位预圣，可罪境里的东西，对他依然作用不小。而打算全力培养许开的大历圣人，居然放弃了这个打算？ 于是他只能摇头：“学生不知。” “你有这个勇气入罪境，这很好。我可以为你安排，时限为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无论你是生是死，是否承受住了‘炼心’，是否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我都会把你带出来。若你还活着，无论你处于什么状况，我都会让你直接参加殿试，不给你休息的时间。你可应承这个条件？”大历圣人却没有解释自己提出的问题，而是说道。 孔伯升内心一喜：“学生答应。这是学生应该付出的代价，多谢圣人恩典！” 说罢，孔伯升再度拜倒，磕了几个头之后站起身来，又对大历圣人行了大礼，便告退离去。 大历圣人微微眯起双眼，看着孔伯升离去的背影。 随后，他再度躺倒在太师椅上，在阳光之中品味着茶香。 第247章 悖论崩坏 “嗯……今天是法家了。管之仪，准备好了吗。” 许开小院内的洞天中，他寻了一片空旷而平坦的土地，摆放了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便坐了下来。 “放心，随时可以开始。”管之仪自信地回答道。 在摩诃界中，管之仪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这让二人的关系也变得十分密切。 原本，管之仪还是用一种平等的姿态与许开交流的，但当亲眼见证许开屠龙的壮举之后，他的身心都拜倒，当许开归来时，便找到许开，打算追随于他。 让一派年轻一代第一人表示愿意追随，法家内却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恐怕也唯有许开有这种资格。即使孔伯升也不足够。 然后许开说可以，拿出来一张试卷，说能到六十分就允许你做我的研究助手吧。 管之仪不知道研究助手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信心满满地接过了试卷，表示区区算书，即便全对也不过小菜一碟！ 然后管之仪遭遇了生平第一次在考试上的滑铁卢。 管之仪自认自己数术不错，通读《九章算术》《海岛算经》等等数术家著名的算书，就算拿不到满分，拿到许开所说的六十分也不在话下。 然后惨败于微积分之上。 他想破了头都想不通，0.9循环怎么就和1相等呢？ 许开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要纠结了，连这个问题都想不通，就不要想着做他的研究助手了。 结果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管之仪没能如愿以偿成为许开的追随者，却成为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说起来，你不也要去参加殿试吗，来我这里不会影响你吧？” 从摩诃界出来之后，除了云青山等少数几人刚成为举人不久，尚未准备好，所以并未参加会试之外，那些举人们都参加了会试。所有前往了摩诃界的举人都成为了进士，占据了超过九成的进士名额，所以说这一次的天庠殿试是摩诃界同学会也不为过。 “放心，不会有影响的。”管之仪拍拍胸脯，表示并无问题。 “首先有几个问题我想问问伱。”如果说对诸家手段中哪个许开最感兴趣，那“言出法随”必然是第一位，“第一个，如果有不同的人施展内容对立的‘言出法随’，会如何？” “那就要看双方施展时用的力量，以及理解的深度来看。强的一方会覆盖弱的一方。” “嗯，是这样啊。第二个问题。如果同一个人施展相冲的‘言出法随’会出现什么情况？” “一般来说，是后面的效果覆盖前面的效果。” “一般？” “不刻意引导的话，是如此。而若是刻意引导，则会根据施展之人自己的意愿来决定起效的是哪一个。实战中可以根据这种用法去误导对手。” “那么，第三个问题，可以同时施展多重‘言出法随’吗？” “只要互相之间内容不冲突，就可以。不过同一个人多次施加会很费力。” “那么，你极限最多可以施展几重‘言出法随’？” 这算是比较私密的问题，毕竟对于法家来说，这几乎可以说是底牌般的问题，但管之仪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极限可以四重，但如果实战中的话，恐怕只有三重了。” 许开点了点头：“这样，你先随便用一句试试。” 于是管之仪说道：“于此地者，不可举手。” 许开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臂，发现果然有一种阻力，但对他而言，轻而易举就能破除，所以这应该是一种物理性的干涉，而非对于规律的修改。 不知道到了圣境能不能做到修改物理学常数的地步，不过根据自己看过的一些记载，恐怕做不到这种程度。但他又并未亲自确认过，因此暂且埋下一个疑点吧。 让管之仪解除了“言出法随”之后许开扔给他一张纸条：“那么，请按照上面的话施展‘言出法随’。” 管之仪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是这样的三句话： 【一、请遵守第二条规定；二、不要遵守第三条规定；三、请遵守第一条规定】 管之仪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使用“言出法随”，念出了这句话。 一股无形的波动散发开来。 嗡。 嗡嗡嗡。 一阵微不可察的响动轻轻响起。 许开眼疾手快，在经天纬地的加持下，他很快就发现了即将要发生什么，于是一个箭步冲出去，拉着管之仪的后襟一下跑出老远。 而原先他们站立的地方，却忽然发生了一场大爆炸，将整个地面狠狠地砸开，几乎轰断了一整座山峰。 管之仪目瞪口呆地望着那边。 他确实可以做到这种事情，但却不会像这样消耗如此少。 许开看着这一幕，微微沉思。 看来悖论会引发爆炸啊。 而这些对立的内容之所以没有像管之仪所说的那样，恐怕是因为这并非摆在面上的对立，而是需要经过逻辑思考之后发现找不到答案，最后才引发了这种结果。 一旁的管之仪却激动地摇晃着许开的肩膀：“许开！这是什么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冷静。管之仪，你先冷静一下。”许开停下了他的动作，“说起来，你们没进行过类似的实验吗？创出这种手段的圣者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吗？” “说来惭愧，我确实没有见过这种用法，也没有看过类似的记载。”管之仪低下了头，“我们平时都忙着做学问，没空去做这些事情。” 够用就行，却不去探究背后的规律吗？ 而管之仪则激动万分地说道：“许开，你可以说是为我们法家平添了一大杀器啊！就算你要为它命名都不为过！你打算取个什么名字？” “我来取名？” “没错，你作为创造者，自然可以为之命名！” 许开思考了一下：“既然是通过悖论引发的，那么可以称之为‘悖论崩坏’吧。” “悖论是什么？” 连这个概念都没有？怪不得没有关于这种的实验。于是许开解释道：“按普遍认可的逻辑推理方式，推导的结论超出“通常可接受的见解”，或者说结论是有矛盾的，这样的命题称之为悖论。根据我的猜测，恐怕以‘言出法随’施展悖论，恐怕都能引发‘悖论崩坏’。”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10节 “好，我马上回去通知法家！许开，你可是我们法家的大功臣啊！” 说完，没等许开有什么反应，管之仪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算了。要是他们能从中学会实验的重要性，也算不错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黄图疑惑地踏进许开的小院，便发现了倒塌的山峰，顺带着还向后望去，显然并不理解为何管之仪那么激动的样子。 许开一边操纵着大历圣人留下的阵法修复山峰，一边回答道：“没什么，闲着无聊做些实验而已。希望能借此探究一下天地之气的本质。” 反正到时候都会去封地，有充足的时间和条件，既然如此，这段时间就做些这种小实验为以后真正地探究天地之气时做一些准备吧。 而得到了耀天之石后，许开也有了一些猜测，只是证据严重性的不足，不能作出任何确定。 “好手段啊，许开。本来你的八字真言就让法家那边很是赞赏，如今看样子你又送了他们一份大礼，这样就算程朱的朱圣大人出关，也得掂量一下了。以后我殿试的时候，你来做我的师爷怎么样？” “滚，我在自家封地当个爵爷不好吗，跑你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个师爷？你当我是傻子吗？” “好吧，太遗憾了。明年我会参加州试，这样算来，等我参加殿试的时候，你恐怕也快成大贤了吧？到时候我就把你的诗作当作大贤范文，在全县内教授讲解，将他们写入你的文集。”黄图颇为遗憾地说道，“我还保存了你的《咏雪》原稿，还有你在《咏雪》之前写的诗作的原稿我也都有，以后可以供万世瞻仰。” “……你是不是太狠毒了点？” 第248章 请与我一战 “……你是不是太狠毒了点？” 黄图太狠毒了。 居然把他以前那些比咏雪还更离谱的作品都要展览出来。关键是这搞不好还真的是有可能的。大贤的作品，对常人来说非常具有学习的价值。有一次还发生过大贤偶然路过一个县，嘀咕了一句“这里的梅子不错”，接下来好几年县里举办的文会都以“梅子”为主题，研讨大贤当时说出这句话的心境。 一想到到时候一整个县的人都搁那学习“什么东西天上飞”，许开就觉得绷不住。 “所以说，到时候帮我一把吧。”黄图殷切地说道。 “你觉得到时候监考会允许这种事情吗？”许开无奈地说道。 招师爷可以，但你招一位圣道境上品、搞不好是大贤的人过去当师爷，真当监考的圣者都是傻子？ 黄图的神色暗淡了下去：“也是啊。那我就不把伱的诗作当成教材宣扬了。” 许开满意地点点头。 “就贴满学堂就够了。” “……你是不是跟我的诗过不去了？怎么就看着那几首？怎么不看看我的《沁园春》《自题小象》？” “我还是觉得那几首诗有代表性。” “……好，那就随便你。” 许开倒并不在意。 这种事情，等以后说不定能成为一种轶事。就像爱因斯坦会拉小提琴一样。 便在此时。 咚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许开打了个响指，敲门的人便直接出现在了小院内的洞天内，。 来人环顾四周，惊叹于此方天地的广阔，不愧为圣人手段。 随后，他发现了在一座山峰下的许开与黄图二人，于是翩然落下。 他抱拳行礼：“见过许兄、黄兄。” 许开与黄图还了个礼。 “孔伯升，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许开眯起双眼。 孔伯升看向一旁的黄图，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向许开：“许兄，能请黄兄离开一阵子吗？” “你有什么很隐秘的事情吗？” 孔伯升点了点头。 见此，许开与黄图对视一眼，黄图颔首，便直接消失在了小院中。 孔伯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种手段表明黄图掌握了小院内的一部分阵法禁制，看来许开十分信任他。 许开不知道从哪里搬出来一张太师椅，直接坐下：“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又想请我去杀谁吗？” 孔伯升也搬出来一把椅子坐下。 “许兄说笑了。在下此番前来，一是道谢。若没有许兄，恐怕在下即使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对上真龙恐怕也胜算不高。另外还有就是……”孔伯升脸上再度露出一种犹疑的神色，但还是转而坚定地继续说道，“许兄斩杀孔上义，对我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帮助。这是一些谢礼。” 说着，他拿出来了一个储物戒。 “不用了。”许开看都不看一眼，一动也不动，“孔上义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族兄，你居然就会为他死于我手而向我道谢？” “里面其实有一些私人原因，我不便说，但我的感谢是真诚的。若没有你，我恐怕还得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机会杀他。”孔伯升的话语真诚，没有说谎的意味。 “首先，我做这件事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公义。你若是想要感谢我，以后不要做仗势欺人的事情就足够了。”许开微微眯起双眼，“你来这里应该不会只是为了这点事情吧？” “是的。许兄，我有一事想要问问。”孔伯升吞了一口唾沫，“你早就知道王心是大历圣人吧？” 许开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有一丝不满：“你就为这事来？” “啊？” “这种事情支开黄图干嘛？”许开语气里的不满更加明显。 “……啊？” “他又不是不知道。” “——啊？！” 许开知道这件事情，再正常不过，恐怕他早就发现了王心的真实身份。但说实话，孔伯升打心眼里就瞧不上黄图，名气来源全是“许开朋友”这个身份，还从摩诃界那边得了不少好处，在天庠的秀才之中可以说是最顶尖的那位了。 但，也仅此而已。 “我告诉他的。”许开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孔伯升霍然站起身来，“你怎能将圣人的信息随意告诉他人！” “圣人自己都没说什么，哪用得着你来操心？”许开又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瓶汽水，开始喝了起来，“还是说，有哪条律法规定了不能如此做了？” “……”孔伯升发现自己似乎也激动了点。 他凭借着自己超高的天赋，在有时候去心学一派旁听时隐隐感受到了一些不对劲，再加上“不语卷”的帮助，才最终让他发现了“王”和“心”连在一起时有着什么样特殊的含义，以及平时所感觉到的异常来源何处。 即使他是孔家少主，能够面见圣人也是极大的殊荣。然而许开面见圣人却没有任何阻碍，几乎是想见就能见。 更让他内心难平的是，他花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弄清楚的事情，黄图居然就这么从许开那里听说了？ 孔伯升深吸一口气，问出自己来此最主要的问题：“你不打算入罪境吗？” “罪境是什么？” “……” 又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沉默。 孔伯升总觉得许开有些太超然脱俗了，好像对什么都不知道，更没有兴趣去了解一般。可他偏偏又贪财，让许开沾染上了一丝烟火气。搞得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要如何与许开相处了。 “你不知道？圣人没给你说过吗？” “他说要给我个什么机缘，但说是和处罚一起来的。我不想去，所以就没答应。”许开将汽水一饮而尽，随后又拿出来了一瓶，“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去一挑五？” “啊？这有什么关系？” “据说当时给了我五项处罚，让我去与他们战斗。全胜的话就能减免四项。所以我提出同时与五人战斗，胜利了即可全部减免。”许开歪着头，“这有什么很难理解的吗？” 孔伯升深吸一口气：“你知道罪境里有什么吗？” “不知道。你知道？” “我也只是清楚大体的情况罢了，但总之，是一个非常有用的东西。就算实力强到这种程度，它也对你有着极大的作用。” “哦，那还真是可惜。” 话虽如此说，但许开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可惜之意。 “……我要入罪境了。” “那我就祝你顺利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吧。”许开以汽水代酒敬了孔伯升一杯，“所以就这种事情？完全没必要支开黄图嘛。” “我还有最后一个小小的请求。” “说吧。” “请与我战斗。” 第249章 让你看看吧 “请与我战斗。” 孔伯升眼神坚定地看着许开的双眼，眼中不带一丝迷茫和恐惧。 今日之后，他便要被大历圣人送去罪境了。因此，在殿试之前，这是最后的机会。 “请回吧。”许开却直接打了个响指，将孔伯升送了出去。 而原先孔伯升坐的椅子上，取而代之的是黄图。 “他来找你什么事情？” “他想跟我打一场。” “……他想做什么？” “谁知道？我看，他就是…………啧，这白痴怎么又在敲门？”许开烦躁地扶额，“我难得给自己放了一个月的假，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时，又有人闪现进来。 她看向坐在太师椅上的许开，不由分说地坐了上去，整个人完全陷入许开的怀里。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11节 “你做什么！先起来！再不起来我就把你的权限撤销了！”许开大叫道，他不管怎么说也是个正常的男人，现在他已经有反应了！ 云青山恋恋不舍地起身：“怎么这么绝情啊？我还想多品味一下呢。” “怎么说的我好像跟盘菜一样！” 黄图闭上双眼，就像不想看到什么烦心事一般。 “什么时候能有喜欢我的女孩啊？” “说起来，刚才怎么了？孔伯升在外面又拍门又大叫的。”云青山疑惑地问道。 “他想跟我打一架，我没答应，他就开始发癫了。”许开无奈地说道。 这时，又有人来了。 许初一蹦一跳地又跳了下来，直接跳进了许开的怀里。 不炼铜的许开自然是没有丝毫反应，还摸了摸许初的头。 云青山以一种莫名的视线看着在怀里享受着许开抚摸的许初，眼底闪过一丝光芒。 忽然，许初抽了抽鼻子，眼睛一亮，向许开询问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得到回答之后，她又附耳在许开耳边低语几句。听得许开眉头紧皱：“伱认真的？” “哥哥，再帮我一次吧。” “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要再请我做事，不能隐瞒原因。”许开无奈地摇了摇头。 “放心吧，我不会再隐瞒你了。”许初开心地一笑，用小小的脸蛋蹭着许开的脸，“我之后会告诉你的。” 云青山的视线仿佛尖锐了几分。 “好，那就让他进来吧。”许开说着又打了个响指。 啪。 孔伯升就这么又被挪移进来了。 “……怎么忽然这么多人？”孔伯升怔怔地环顾四周。 他方才可是气得不轻。被赶出来就算了，他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云青山像回到自己家一般自然地走了进去，进去之前还跟他打了个招呼。 “你想跟我战斗？”许开的一句话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没错。”恢复了定力，孔伯升。 “可以。”许开说出答应的话，随后又转向其他人，“你们先让开一点吧。” 云青山抱着许初飞着离开了。 黄图骂骂咧咧，一蹦一跳像个猴子一样在山间跳来跳去，也远离了这里。 许开这才转向孔伯升：“好了。如果我赢了，我要一件东西。” 孔伯升一愣，随即苦笑道：“许兄，在下只是想看看距离你还有多少差距，可从未想过能够获胜。你直接说你想要什么作为与我战斗的条件就可以了。” “不一样。”许开摇了摇头，“这一次，如果你能让我从椅子上站起来，便算你获胜。” 孔伯升看向坐在太师椅上岿然不动的许开，眼神一凛。 “许兄，这可和你自己说得不一样啊。你说自己只是想要减轻全部责罚这才提出以一敌五，如今看来，恐怕你内心也极为狂傲吧。” “这一次答应你只是情况特殊，不让你认识到差距的话以后又要用这种东西来烦我。”许开掏了一下耳朵，“而这，是最直观的办法。你可以开始了。” 在许开宣布开始的话语落下的一瞬间。 孔伯升手持长剑，瞬息之间便直刺许开面门！ 然而。 “还不错。”许开平静地评价道。 孔伯升瞪大双眼。 许开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孔伯升的手腕，剑尖距离许开额头正中只有不到一指的距离，然而这一指却宛如天渊，无法跨越。 “你成为进士之后，唇枪舌剑又锐利了几分。恐怕你踏入圣道境，就能进化为亚圣剑吧。” 孔伯升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再前进一丝一毫。即使想要将唇枪舌剑直接射出，也仿佛被什么东西卡死一般，根本无法做到。 “咚——！” 许开伸出一只脚直击孔伯升腹部，猛地将他踹飞出去！ “嗯？” 脚上传来的触感却让许开挑了挑眉。 而孔伯升在倒飞途中，伸手指向许开：“此地之椅，皆不复存！” 啪。 话语落下，范围内的椅子全部损毁。 唯有许开身下的太师椅依然维持着原状。 “这些椅子待会是要赔的。”许开伸手指向孔伯升，“一切皆杀。” 无边的剑海将孔伯升团团包围！ 孔伯升双眼一凛，双手合十，口念一串听不懂的真言之后，身躯从原地消失不见。 而剑气海洋，却在一瞬间的停滞之后，便刺向另外一个方向！ “！” 没有圣路波动，这根本不是圣路的永不落空，然而许开的攻击依然找到了他！ 根本没有想到许开居然能预测空间传送的地点，孔伯升措不及防，浑身被切割得遍体鳞伤，一些伤口深可见骨！ “嗯？” 许开眉头挑得更高了。 自己有留手之意，这一招并不会杀死孔伯升，可即使这样，也应该能让他失去战斗能力才对。可现在却只是一些不轻但也不重的伤势，对后面的战斗影响不大。 “你的肉体强度，倒真不错。是你交换的那具真龙之尸给你的提升？” 孔伯升不发一言，握紧双拳，全力冲杀上来，直接一拳轰出！ 拳威浩荡，恐怕即使是圣道九品乃至八品，也会被一拳轰杀！ 许开却一掌拍开孔伯升的拳头，随后也一拳轰出！ 然而，孔伯升的另一只拳头，却准确地对上了许开的拳头。 轰——！！！ 二人对轰了十多拳，发出完全不似肉体所能发出的声响！ 砰！ 最后，毫无悬念地，孔伯升被轰得横飞出去。 好不容易勉强站立之后，孔伯升朝地上吐了一口鲜血，鲜血中夹杂着一些内脏的碎块。。 “不错，确实不错。这么几下，就算换了墨万殊他们来也会战败，你却撑了下来。”许开似乎真的感到有趣，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而他的身躯，依然毫无尘埃。 这并不能说明孔伯升就比墨万殊他们强了，只能说他的肉体更强。但孔伯升也是人族，境界更只不过是进士，却能达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十分惊人了。 “你应该不会指望能靠肉体的碰撞击败我吧？有没有什么压箱底的招式，使出来吧。”许开仿佛在挑衅一般，勾了勾手指。 孔伯升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 “好，许兄，便让你看看吧。” 第250章 那支笔 “好，许兄，便让你看看吧。” 话语落下，孔伯升浑身的气息却与他的所说的话相反，变得平静下来。 许开依然躺倒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 一种天灾般的意味在孔伯升身上升腾，让许开忍不住挑了挑眉。 “哦？你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那你能用那招吗？” 孔伯升摇头：“用不了。我根本连理解那漆黑是什么都做不到，又要如何去使用它？” “那伱觉得单凭这招就能击败我吗？” “做不到。但别忘了，我们都是文人。” 说完，孔伯升取出一支笔，用那支他在摩诃界用过可以让笔伐与唇枪舌剑融合的笔，写下一首又一首的传世诗赋。每一首的诗文都是以天灾为主题。 “去年秦伐我宜阳，今岁天灾旱且荒。” “始自两河及三辅，荐食如蚕飞似雨。雨飞蚕食千里间，不见青苗空赤土。” “白日逢人多是鬼，黄昏遇鬼反疑人。人死满地人烟倒，人骨渐被风吹老。” …… 相对于天灾之丸中显现的各种以海啸、地震、洪水为主的天灾，孔伯升所施展的不仅有天灾，更有人祸。 二者逐渐融为一体，气息更是仿佛得到了一种升华，即使是许开施展的天灾之丸，恐怕也不及。 孔伯升直视许开的双眼：“不知这一招，能否让许兄你站起身来？” 轰——！ 无边的天灾裹挟着死亡的意味直冲许开！ 而原本躺倒在太师椅上的许开，也不由得直起上半身，眼神中也带上了认真的意味。 “有自己的理解，改造招式，让其变得更加强大，这很好。”许开宛如评价后辈的长者一般，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 孔伯升面无表情。他了解许开的性格，这番样子多半是为了耍宝装出来的。但这也就意味着，许开并没有完全认真。 “首先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12节 许开伸出了一根手指。 “每次你施展这一招之前，都需要酝酿这么久吗？” 孔伯升惊骇欲绝地看着这一幕，几乎忘记了回答许开的问题。 因为，那蕴含着无边之威的天灾之丸，竟然堪堪在许开的指尖停下。 “不错，确实不错。看来我确实小看你了。”许开饶有兴致地端详着眼前由孔伯升施展的天灾之丸，非常感兴趣地说道。 他能使用这一招，是因为斩杀真龙之后，理解了一些深层次的认知，而孔伯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把真龙的尸体吃了吗？那未免也有些浪费了吧。 “如果你真能命中，恐怕我也要身受重创吧。然而就像我说的一样，若是你需要那么长的时间酝酿的话，时间都够我杀你十几次了。” 发现自己完全被中断了与天灾之丸的联系，根本无法再掌控之后，孔伯升不由得苦笑道：“在下认输。许兄果然深不可测，没有用圣人剑，没有展露圣路威能，甚至都未曾站起身来便如此轻易地接下我最强一招，许兄不愧为我人族年轻一代第一人。不，恐怕算上圣道境的老辈，也没有太多人能够说稳胜你吧。” 就像许开说的那样，他要准备这招，需要时间酝酿。在常人看来，这点时间根本不足以攻击，但对许开这种级数的对手来说，足够杀他十几个来回了。 之后还需要更加地改进啊。 “不，我其实还是认真了的。”许开微微一笑，手指微动。 一点漆黑在那天灾之丸上浮现，而后，漆黑将整个天灾之丸彻底渲染，令其变为同样纯粹的漆黑，仿佛世界上破了一个洞一般。 而后，许开掌心一握，那染为漆黑的天灾之丸便湮灭于无，连丝毫波动都没有发出来便消失得悄无声息。 孔伯升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那漆黑，他在举人的时候没能理解，没想到到了现在，居然还不能理解。 明明他已经接收了真龙遗泽，却因为无法理解那漆黑，而无法使用。最后更是错失了这一大杀招。 即使是当初的真龙，若他所说的话语为真，那么也无法做到如此轻易就施展。 想到这里，孔伯升猛然想起，大历圣人说过他原本是打算即使许开拒绝了，他也会想办法把许开送进去，但最后却打消了这个想法，莫非就与此有关？ 并非是因为许开的态度坚决，而是因为那个机缘对许开来说已经用处不大了？ 他内心猛地一凛。 “好了，孔兄。你已经败了。”许开却微笑着收回手掌，“既然如此，该把东西给我了。” 孔伯升点头：“好，不知道许兄想要什么？” 这是他答应好的，自然无法拒绝。 “你的那支笔。” 孔伯升闻言一愣：“许兄想要它？” 许开点头。 见此，孔伯升却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但最后还是下了决定，将那支笔交给了许开。 而在此时，云青山带着许初落回这里，微笑着说道：“真是一场精彩的战斗。” 黄图从山间蹦了回来：“妈的，许开，你什么时候给我传送的权限？这样太麻烦了。” 许开面无表情：“那你去出去说自己才是‘超级无敌究极最强儒家鬼’，我跟这个外号一点关系都没有。” 孔伯升并不理会二人的斗嘴，行了个礼：“那么许兄，在下也该告辞了。我明天就会入罪境，恐怕在殿试之前我们都无法再见面。” 没等许开说话，黄图却惊奇地说道：“入罪境？你犯什么事了，居然会入罪境？” 孔伯升不发一言，只是再度行礼，便离开了小院之内。 见孔伯升离去，许开一边将那支笔扔给了许初，一边看向黄图：“罪境内有非常大的机缘，你想去吗？” 黄图摇了摇头：“若是那机缘有那么好得到，恐怕即使是罪境，也有不少人争破了头也打算进去。我还是算了，若是以后实力允许，或许我会去。但现在的我进去，恐怕必死无疑。” “那你赶紧进去去死。” “滚。” 黄图骂骂咧咧，一看时间，顿时一惊：“糟了，到上课的时间了！”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你那么急着干嘛？天庠又不检查人数。” “这节课是王先生的课！” 最后一句话传来，黄图已经消失不见。 “那么，我也该走了。” 云青山轻轻挥手。 “所以你来做什么的？”许开满脸疑惑。 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她到底来做什么？ 云青山却乘此机会抱住许开，脸颊也在他脸上蹭了起来：“当然是来补充你的味道的呀。” “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许开露出震惊的表情。 云青山笑而不语，放开许开，漫步一般向着外面走去。 许开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许初却拉了拉他的衣角：“哥哥，咱们进去吧。” 第251章 黑色还是青色？ 许初轻轻地拉了拉许开的一角：“哥哥，咱们进去吧。” 许开这才转向她：“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嗯……这支笔的笔杆很特别，能够糅合不同性质的力量，对我来说很珍贵。”许初拿着笔，开心地直接将笔毛截断。对她而言笔毛没有什么作用，真正能起到作用的是笔杆。 “很珍贵？”许开挑了挑眉，听起来这东西作用似乎很大，但孔伯升只是犹豫了一小会就很干脆地给自己了，这让他有些意外。 “怎么说呢……说珍贵，确实非常珍贵，但如果能够花大代价仿造出它的生长环境，并且付出数千年的时间培育的话，是可以做到一定程度的量产的。” 许开明白了。孔家家大业大，即使实现了培育的环境也不足为奇，毕竟是人族底蕴最为丰厚的圣人世家。怪不得孔伯升并未如何犹豫。 “总之，谢谢你啦，哥哥。”许初跳了起来，在许开的脸颊上轻轻一吻，一路小跑着朝着院子那边跑去，“这段时间没事别找我啊！” 许开看着许初一跑一跳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 …… 如此过去一些时日。 许开行走在天庠的大街上，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笔记上的记录。 “嗯……法家实验完了，还给他们鼓捣出一个新手段出来；我看看，儒家靠着黄图的关系倒也找到了几个人，道家那边是彻底没办法啊，齐家在摩诃界帮了我很大的忙，我还打算谢谢呢，结果齐家一个人都不在天庠了……” 许开低着头，思索着。随后他合上本子，伸了个懒腰：“嗯~现在就差不多了，好好休息吧！到了封地还不知道有多少事情等着我处理呢。” 便在这时，有一道许开有些眼熟的身影跑着小碎步紧张地朝着他这里走了过来。 看清了许开的样貌之后，她立刻跪拜在地行大礼叩首，眼泪汪汪痛哭流涕地说道：“许开大人，您没有死，真的是太好了！” “呃……你先起来吧。我记得伱的名字是……觉海？”许开将拜倒在地的少女搀扶了起来。 金发尖耳的精灵眼泪汪汪地站了起来，直接抱住了许开：“许开大人，您没有死，真的太好了！族长一直都介怀着这件事情，还天天给您烧纸呢！不知道他知道了这件事该有多高兴。不知道您有没有收到族长烧给您的纸钱？” 这个精灵正是当初许开在摩诃界遇到的第一个精灵，名为觉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天庠，或许是作为两族友好的象征进来的类似交换生一般的存在。 “……觉海，烧纸只能把纸钱送给死人。我还没死，怎么收到？”许开嘴角抽搐。 “啊、啊！抱歉，许开大人！我还不清楚人族的风俗习惯，若有冒犯，还请恕罪！”觉海说着便又要拜倒下去。 许开无奈地扶住了她：“好了，小事而已。说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在配合人族进行有关于佛家神通威能尽失的调查，所以才在天庠。”觉海老实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那有眉目了吗？”许开差点忘记了这回事。佛家神通手段威能尽失这件事关系甚大，确实应该认真仔细地调查。 觉海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有进展了，但那些事情不是我能知道的。” 许开颔首。这很正常。觉海目前连定星境都没有达到，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大的事情？就算众圣得到了一些线索也不会告诉她。 于是他伸出一只手，作出了邀请：“既然如此，要不要跟我一起在天庠逛逛？” “啊？”觉海内心好似小鹿乱撞，“许、许开大人，这不会浪费你的时间吗？” “我最近本来就闲得无聊。” 觉海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要与许开得手掌碰到一起。 便在此时。 “许开，你怎么还在这里？！” 一道喊声响起，整条街上的人都不由得侧目看去。 许开自然也看过去，无奈地扶额：“张云漾，你怎么来了。” 张云漾的死鱼眼死死地盯着许开：“我还想问你呢，你分封仪式的时候你要面见大历圣皇，难道你不去选一件适合那种场合的衣服吗？” 许开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事。他没有刻意保密自己将要接受分封这件事情，因此他身边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张云漾听说这件事之后表示那种场合不能失了礼节，应该要选一件庄重肃穆的衣服才可以。 他记得自己好像答应了下来，但好像没有决定具体的时间吧？ “……现在去？” “当然，你有什么事情忙吗？” “没什么事情，我最近很闲。” “那就跟我来。” “那她呢？”许开看向觉海。 “啊……我不要紧的。许开大人忙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觉海连连摆手，眼神深处闪过一丝落寞。 “算了，一起来吧。只是选个衣服花不了多少时间。” 许开觉得这事挺简单，很快就能完成，到时候还能带一只精灵到处玩。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13节 …… …… “……所以说，我是试衣架吗？” 许开无奈地看着在自己身上摆弄各种衣服的张云漾。 “别动。跟我想的差不多，许开算是半个圣道境，圣道境一般都喜青色，这件衣服很适合你。”张云漾满意地点头。 云青山却发表了自己的反对意见：“许开喜欢黑色，我觉得还是应该按他的爱好来搭配比较好。” “不不不，这么庄重的场合怎么能完全按照个人的喜好来穿着呢！” “他乱来的。” “……” 完全不知道云青山是什么时候来的许开看着两个女人争吵，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觉海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地说道：“许开大人许开大人，我们去那边吧？” 许开一听能赶紧离开这里，当即就拉着觉海向着她指着的方向走去。 “精灵，你要带着许开去哪里？” 张云漾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噫！不不不，我没有！”觉海吓得浑身一哆嗦，连连摇头。 张云漾满意地点头：“很好，你很懂事。那么，许开。 她踏出一步。 “你觉得穿青色还是穿黑色好一点？” 【请假一天】 好吧，就跟昨天说的一样，今天应该是更新不了了。总之希望读者老爷们多多包涵，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252章 让他们自己站起来 “你觉得穿青色还是穿黑色好一点？” “……” 感觉无论选哪一个都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啊。 于是许开回头看向觉海：“你觉得哪个好一点？” “啊……啊？” 压根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的觉海，目瞪口呆，嘴巴张大得好似能放下许开的拳头。 这您让我做决定，不是会烧得更大吗！ 好在张云漾并不想让一个无关的精灵族小姑娘掺和进来，死鱼眼死死地盯着许开：“我们在问你喜不喜欢，她哪能代表伱的意见？” 觉海在一旁疯狂点头。 许开眼见推脱不过，看向云青山那边。 云青山还是那样温柔地笑着，仿佛无论许开做什么决定她都不在意。 “……”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对着一旁的店员说道：“这两件我都要了。” 张云漾脸色上飞快地闪过一丝绯红。 云青山则似乎早就料到了许开的选择，笑容变得更加温柔。 “许开，你……” 正当张云漾打算说什么时，许开却飞快地付了款，提起这两件衣服就跑。 “……” 觉海瑟瑟发抖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张云漾和云青山二人，心想许开大人您怎么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啊？ 半晌，张云漾默默地向着许开逃跑的方向迈步。 云青山也走上前去，与张云漾并肩而行。 觉海擦了一把冷汗，飞快地逃离现场。手中攥着一块许开交给她的星辉石，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当张云漾与云青山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张云漾忽然开口：“你真的无所谓吗？” 她询问许开喜欢黑色还是青色时，云青山还是似乎并不急迫。 到了天庠也有一段时间了，张云漾知晓了许多许开与云青山之间的事情。而这段时间的接触，更是让张云漾能确定，云青山对许开有着极深的感情。 那她为何一副对自己毫不在意的样子？ “你喜欢他，便去做你的事情。”云青山微笑着说道。 张云漾终于不再避讳自己的感情，直接说道：“那你呢？你不也喜欢他吗？” “我喜欢他。或者说，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他。所以——” 云青山下一句话，无论如何都无法与上半句联系在一起。 “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祝愿你能成功。” 那真诚的语气不带一丝虚伪。 …… …… 那是一片猩红的大地。 仿佛浸染了数万年的鲜血而永不褪色的大地之上，飘荡着一缕一缕各色的烟尘，如同大战之后升起的硝烟。硝烟随风飘散，隐隐之间竟然好似亡者的魂魄一般发出骇人的呼啸之声。 “说实话，你能有勇气平白无故地来到这里，确实让我高看了你一眼。”大历圣人平静地站在猩红平原周围一座绿茵茵的山丘之上，眺望着这片平原，如此说道。 在他身后的孔伯升面色也有一些凝重。常人无事可不会入罪境，所以即使他拥有者不语卷，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罪境的恐怖。 “若要成就常人所不能及之事，自然也要经历常人无法承受之苦。”孔伯升行礼说道。 “许开可不是什么常人。” “……” 孔伯升只能无言地再度行礼。 大历圣人忽然回过头来看向孔伯升：“我其实也有点好奇，你们孔家恐怕并非没有能与这里相提并论的机缘，而以你孔家少主的身份，再加上许开横空出世，孔家想要在接下来会发生的统一战争中获取足够大的利益，必须要打造出一位足以与他相提并论的存在。在这种时候，你想要得到那些东西，也有很大机会。可你为什么偏偏看上了罪境里的东西？” “无论是罪境里的存在，还是家里的那些底蕴，都不足以让我拥有与许开并论的资格。唯有同时得到，才能争取一线之机。” “野心不错。”大历圣人回望向那片猩红的大地，“那么，你为什么如此想要站到与许开一同的高度、乃至一定想要击败他呢？” 孔伯升忽然愣住了。 一瞬间的停顿之后，他说道：“……世间争渡，当勇往直前。即使许开如此强大，学生也想要博取那一丝希望。” “很不错的理由。”大历圣人背着双手，向着离开的方向走去，“希望真是如此简单就好了。” 孔伯升默默地站立在原地。 “这算是给你一个最后的机会：向前一步，再无回头之路；现在转身，尚有离去之机。” 大历圣人飘渺的声音如同从天外传来。 孔伯升默然地向前踏出一步，踏在坚实的土地之上。 …… …… 册封仪式在大历皇都进行，时间在殿试的前三天。 没办法，殿试当天大历圣皇也要出面的，总不能一边宣布殿试开始，一边给许开册封吧？ 龙椅上的大历圣皇云定海满意地看着许开。 典礼尚未开始，因此他借助国运，看到了正在休息的许开。 大历在十方皇国中国力最弱。准确地说，是将大历圣人剔除的前提下，年轻一代大历确实在十方皇国排名垫底。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王阳明乃是圣人境界，需要他的地方多得数不胜数。常年难以回国。而其他皇国的镇国半圣虽然也有重大的责任，却总能抽空归国教导自家皇国的好苗子。 此消彼长之下，大历这一代的年轻人属实是没有什么好苗子。连考入天庠之人，除去许开黄图云青山的话甚至不到五人。 然而，今日，有许开一人就足够了。 什么中央帝国的太子、什么孔家少主、什么大齐的万世不遇之天才，统统不如他们大历许开一根毛！ 还有什么连着三代的预圣都没有大历人了，你们的五大预圣打包在一起都被我大历的许开打爆了，还跟我提预圣的含金量呢？ 他还记得大齐圣皇当时脸色，着实让他感到无比的畅快。 日后若是许开成就圣人，他大历便拥有着两大圣人，到那时，取代中央帝国的地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大历圣皇很清楚现在人族的第一目标是什么，因此即使有野心，那也是在消灭妖魔二族之后再来谈的事情。 想明白了这点，那一丝因为被大历圣人强迫分封的不快也烟消云散。 要不是圣人打算让许开与那些参加殿试的进士们竞争，只给许开封一个县，他至少都得直接封给许开好几个府！ 轰隆——！ 一声隆重的礼炮响起之后，又经过了一系列的复杂仪式，许开终于登上观天台。 大历境内最高的建筑。与其说是观天台，不如说是通天塔还来得更贴切一些。凡有重要的仪式，基本上都在观天台进行。 而人族时隔万余年之久的第一次真正的分封仪式，便在这里进行。 天上飘荡着金红的庆云。观天台中央金光闪耀，魁梧威严的大历圣皇。而围绕着整个观天台的，是装备精良、神情肃穆的卫士。他们戒严着此地，震慑宵小。 而天外，更是隐隐有许多视线投射而来。 整个大历、乃至整个人族都在关注这场分封仪式。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14节 人族有多久没有分封过了？ 许开身披一件以紫色为底的华贵衣装。并非是张云漾选的青色，亦非是云青山选的黑色。这件紫色是大历圣人亲自给许开选的，自然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对着身前的云定海，欠身行礼。 大历圣皇云定海微微颔首，并未有丝毫不悦。 面见圣皇，除非是大贤以及大贤之上的圣者，不然皆需要下跪。然而许开是除了孔圣之外人族唯二的圣道进士，即使面见帝皇也无需下跪，更不用说是大历圣皇了。 礼官宣读：“明泽七年，天地清和，泰昌鼎盛，聚天元之精，揽众星之明……” 又是漫长的宣读词，许开听得头都要大了。 终于，当礼官念诵完毕之后，云定海宣读对许开的分封：“于今日始，封上阳县许开于平洲东亭县，封号东亭侯！” 此话一出，所有注视着这场仪式之人都露出了震惊的神情，然而这种震惊中却夹杂着一丝古怪。 原本以为许开最多被封为“伯”，如今竟然直接封为“侯”，爵位上的提升，意味着地位的不同。今日之后，即使是一些朝堂大员，见到许开也必须行礼。 而感到古怪的原因是，许开的封地仅仅只有一个县而已。按理来说，“侯”的封地至少也是一府，而许开却仅仅只有一个县。 联想到最近将要举行的殿试，一些有心人明白了大历圣人的用意。 许开再度鞠躬行礼，感谢大历圣皇。 便在此时，天上飘荡着的金红的庆云忽然有一朵飘离出去，飞去了远方。 恍惚之间，许开忽然能感受到自己与那朵庆云之间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这便是分封所得的国运之力？ 便在此时，他忽然以灵识传讯询问：“圣皇陛下，学生有一个问题，不知您可否解惑？” 即使被封为侯爵，许开的自称依然是“学生”。 云定海眉头一挑：“许卿，你想问什么问题？” “学生想问，大历皇室是否有名为云青山的人？” 云青山虽然说过很多次她与大历皇室没有联系，但许开还是想确认一下。 闻言，云定海思索了一下，似乎在脑海中寻找着这个名字，随后恍然大悟：“哦，原来你说的是那个考上天庠的云青山吗？她姓云不过是巧合罢了，与皇室并无关系。” 得到了这么一个答案之后，许开行礼：“感谢圣皇陛下解惑。” 又是一阵漫长的收尾仪式之后，许开终于能走下观天台了。 而他一下来，便有许多人蜂拥而至。 面对那簇拥而来的人群，皇都里的达官贵人，他却身形一晃，消失在茫茫人群之间。 即使许开的战力惊天，这一手也让他们感到了震惊。他们之中可还是有两位大贤，却依然没有发现许开是如何消失的。 有人对许开如此失礼的行为感到不忿，有人却对许开的行为若有所思，有人则是尴尬地笑了一会，总之既然见不到许开，他们也只有讪讪离去。 许开的身形出现在一条街道上，这里地处偏僻，行人很少。此时他身上的华丽衣状、侯爵服饰都消失不见，换成了一件短袖黑衣，穿着倒是与路边的劳苦力巴有些相似，只是许开的外貌却明显地将他与那些人区分开来。 而此时，一位贵公子打着把扇子，来到许开身前庄重地行了一礼：“见过许侯爷！” 许开挑了挑眉：“陈士及，你还真来大历了？” 陈士及嘿嘿笑着直起身子：“侯爷有所不知，学生听说您将要前往封地，特此前来送行！” 陈士及很高兴。 因为他结交了一个名为许开的朋友。 他的老爹再也不会随意骂他到处云游不干正事了，还巴不得赶紧把他送到大历去与许开套近乎，又塞银子又是塞星辉石，听说许开当时与陈士及打赌的内容之后，还塞了不少的鸣雷石，总之重点就是一个，哪怕你当许开的狗腿子，也得把他的大腿给我抱紧了，咱们陈家能不能飞黄腾达就看你了！ 不仅是他老爹雷鸣侯，就连帝都纨绔圈子里其他人也对他高看一眼。以前他在这个圈子里属于高端人士，却并不是顶层。可如今，哪怕是那些处于顶层的皇子公主、亚圣世家的子弟见到他，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不敢有失礼的行为。 最主要的是，连红玉姑娘听说他是许开的朋友之后，都对他温柔起来了。博得美人的芳心，也是指日可待啊！ “行了行了，别叫我侯爷，听着怪变扭的。”许开皱了皱眉。 “得叻！”陈士及没个正型地说道。许开果然还是老样子。 “所以你把我约到这里来，是打算跟我一起去那边？” 陈士及摇头：“不，我不管怎么说也是中央帝国的雷鸣侯之子，跟着大历的东亭侯一起赴任算什么？我会隔一段时间过去，以免引起非议。”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 “许兄有所不知，你去的东亭县有些特殊，恐怕即使是你，也不好彻底掌握。我带着一队家里的暗卫，绝对值得信任，他们可以帮助你完成对东亭县的掌控。” 许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陈士及、或者说他身后的雷鸣侯肯定不会对他图谋不轨，这队暗卫也绝不会作出什么阳奉阴违之事。他看重的，恐怕是自己的潜力。以后自己成就圣人，哪怕他是大历人，而雷鸣侯出生中央帝国，他也定然会飞黄腾达。 “那就多谢了，不过我想我恐怕不会用到你的暗卫。”许开对陈士及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他来到了街道的另一头。 此地准备好了一架马车。马是八足偶蹄目异兽马，看起来竟是似乎比张云漾当初拿出的异兽马更加高大威猛一些。 许开登车。 当他拉开车帘时，却忽然一愣。随即苦笑一声，便踏了上去。 马车随即开始行驶。 许开对着早在车内等候的另一人行礼：“见过王先生。” 大历圣人，王阳明便在马车内等候着许开。 “您难得归国一次，不去看看吗？难得有这么个机会。” “在你受封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了。”大历圣人平静地回答。 “您不去看看这一代的年轻人有谁值得培养的吗？” “他们加起来都比不过你一人，有什么好看的。” “您这样说我就不好意思了。”许开羞涩地挠了挠下巴。 “你还会羞涩呢？”大历圣人讽刺般地说了一句。 …… …… 马车从大历皇都的传送阵直接传送到东亭县所属的平州。 平洲没有直达东亭县的传送阵，于是马车一路向着东亭县的方向驶去。 虽然当时许开躲开了众人，但他并未对自己的行程保密，于是一路上都有不少人迎接接待，想要讨好这位现在的侯爷、未来的圣人。 许开统统拒绝。 “你既然不想遇到这些事，为什么不让我出手直接送到东亭县那边去？”大历圣人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想看看一些东西。”许开拉开车帘，看着马车窗外那低头哈腰的知府，还有周围一排排维持秩序的府卫，以及被府卫隔离在外的那些想看热闹百姓。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跟他想的差不多。 随后，驾车的人再度加速，离开了这里。 异兽马匹的速度极快。从泉直府离开之后，不到半天，许开便到达了他的封地，东亭县。 接下来，无论他在这里做些什么，除了圣皇与圣人之外，都再无人有资格管辖他。 而早就得到许开将要到来的东亭县知县，早早地就来到了城门口迎接。 从今日之后，他就是这位的臣子了。 上面给了他一项特殊优待。他可以离去，也可以留下，当然也指出他被许开赶走的可能性更大。不论是他自己走还是他被许开赶走，都会得到朝廷的补偿。只是没说明的是，若他最后的结局是被许开这位未来圣人赶走，即使得到了补偿，仕途短时间内或许会得到一些提升，但长远看来，却绝无可能再进一步。 知县知道这种事情，所以他决定赌一把。跟着许开，只要能得到他的认可，这绝对会是他未来的一大笔政治资本。 周围站着不少卫兵。见到许开的座驾到来，当即跪拜在地，随知县一同行礼。 “见过东亭侯！” 许开扫视了这些人一眼，不发一言地走进县城。 知县不明所以，战战兢兢地起身。 “让先生您装成学生随从的样子真是难为您了。” “不用。我也不会在这里待多久。不过——”大历圣人环顾了一下四周，“你不让他们起来吗？” 城内四周，早就得到了知县授意的东亭县百姓们看见进来的人，纷纷跪拜在地，欢迎东亭侯。 “不用。” “这可与你当初说的话不一样啊。”大历圣人挑了挑眉，“你当初杀孔上义的时候，可是说你的目的是人人平等，还立下了那样的圣路。既然如此，为何不让他们这些跪着的人起来？” “我现在让他们起来，是‘命令’。我命令他们站起来，他们肯定会站起来，不敢有丝毫的犹豫；而当我走了之后，下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命令他们下跪，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下跪。”许开神色平静，“只有当他们自己想要站起来的时候，他们才能真正地站起来。” “而我，就是来做这件事的。” 第253章 初入东亭县 “而我，就是来做这件事的。” 许开平静地说出这番话出来，随后便向着县衙门走去。 说虽然是那么说，他还是一挥手，天地之气将他们全部扶了起来。 无他，他始终不习惯这种场面。 在那些人反应来之前，许开便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之内。 知县此时也走了进城来，恭恭敬敬地对着许开行礼：“东亭侯大人，您的住处已经备好。按照最高规格，保管您满意至极。” 许开依然不发一言，朝着县衙门的方向走去。 知县内心咯噔一声，心想不愧是东亭侯，果然是心高气傲。那些同僚们跟自己说恐怕很有可能被赶出去确实是真的。 但东亭县情况复杂，而自己在此经营许久，对方肯定是需要自己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15节 想到这里，他低头哈腰地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一到县衙门，许开毫不客气地坐上原本属于县太爷的那个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堂上的知县。 知县战战兢兢地垂手而立。 “你叫什么名字？” 知县如蒙大赦地回答：“下官名为沈长青，泰景十七年的进士！” “未入青云？” 沈长青苦笑道：“入青云虽然比入圣道简单，但对下官来说，始终无法精炼文气使其达到可以承受国运的程度，自然未入青云。” 许开手撑着头，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历圣人不知何时消失不见，除了许开之外其余人却好似没有发现一般。 半晌，他方才睁眼：“我入城时，东亭县百姓全部出街跪迎，是你的主意？” 沈长青内心咯噔一声，心想难道这位大人不喜这种排场，所以不高兴了？ 那自己还真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许开却无喜无怒地说道：“以后不要这样了。” 沈长青松了一口气。还好，看来不是很生气的样子。 许开接着说道：“你在东亭县多久了？” “回大人，四年又三个月了。” “嗯。那东亭县的日常事务仍然交给伱。至于律法，现行的律法都完全按照大历律法来吧。” 许开现在基本上就等于东亭县的皇帝，即使创立一套与大历律法不同、甚至相悖的律法也是可以的。但许开又不是法律方面的专家，怎么可能自己制定一套法律。 更何况，就算许开是法律方面的专家，各国法律都是以自身国情为基础制定的，一个国家的法律不一定适合另外的国家，更何况拥有修行者的天言大陆？大历的律法经过了时间的考验，证明这是行之有效的。而若是自己照搬前世的律法，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所以最后，许开决定暂时不动。 “是，大人。”沈长青鞠躬行礼，心想第一关自己应该过去了。 “这三天没有什么事情别来打扰我。” 许开说着踏出县衙，却是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沈长青急忙说道：“大人，您的住处在那边……” “我不用那里。” 许开飘渺的声音传来。 他已经飞上天空。 而沈长青的身周，忽然出现一圈阴影。 他愕然地抬头看去，只见许开单手托着一座院子，向着一处僻静的方向飞去。 “……” 这位东亭侯，行事可真是异于常人。 …… …… 沈长青谨记许开的吩咐，没有打扰许开。 但许开却震惊了他。 就在许开说不要打扰他的第二天，许开出城去了，出城就做了一件堪称惊天动地的大事。 东亭县就像陈士及说的一样，确实很特殊。 首先就是临近约五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山脉，山脉连绵不绝，就像许开当时和张云漾翻越的雾峰山脉一样很是危险，唯一的区别在于雾峰山脉内的是妖魔二族，而这座成邪山脉如其名所示，里面全是邪物，常有邪物窜出，经常给临近的县城和村落造成巨大的威胁。 于是许开出门，把成邪山脉打了个对穿。 东亭县人懵了，周围好几个县乃至府城、州城都懵了。 成邪山脉邪物众多，经常有邪物出来祸乱四方，让周围的县苦不堪言。然而成邪山脉很危险，进士单独进去都凶多吉少，更不要说这些大多是举人、最多也只有进士的知县了。 但这并不是成邪山脉一直得不到平定的原因。 “你把成邪山脉打穿了，那之后的进士们试炼怎么办？”大历圣人沏了一壶雪阳茶，茶香四溢。 是的，成邪山脉一直得不到平定的原因是它一直是大历年轻一代一个优秀的试炼地，就像雾峰山脉一样是刻意留下来的。 许开指向窗外的大海：“为什么为了他们的试炼就可以让我东亭县人受到这种危险？邪物这种无法控制的存在本就不应该作为试炼地，我看雾峰山脉那种就很适合。实在是找不到可以试炼的地方，他们还可以下海。” 是的，这就是东亭县第二个特别的地方：靠海。 靠海往往意味着经济发达，但在天言大陆，这个说法并不成立。 因为海上的风暴经常会侵扰沿海的城镇，海中的异兽、以及残余的真龙眷属族群中的低阶存在有时候也会上岸造成破坏。别说海上贸易了，就是出海打鱼都是问题。普通民众基本上只敢在沿海区域捕鱼。 低阶真龙眷属没有灵智，与异兽无异，只会遵循真龙的命令。故而对于斩杀了真龙的人族最是怨恨。 而高阶的真龙眷属则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还有一些部族与人族有交易往来。 东亭县，便是因此有着诸多势力干涉，连其他皇国都有人插手进来。而最为出名的是大历皇室、大梁皇国的明圣世家，以及大晋皇国的贾圣世家。 至于本国大历圣人的家族并无产业在此。 因为他们直接在海外修筑了一座专门的岛屿，直接自己开采海洋的利益，根本不屑于再经过真龙眷属这一层。 总而言之，这些都导致东亭县势力错综复杂，历任知县都无法彻底掌握东亭县，反而处处被这三家牵扯，甚至有些知县干脆就是摆设，起不了一点作用。 相比之下，沈长青已经算做的好的了，至少他没有成为傀儡。 按理来说，这已经足以成为一个傲人的政绩，至少也足够让他成为知府，但沈长青内心野心不小，他想要更进一步，至少也要踏入青云，所以才选择留下来。 “下海？你倒还好，只要不进入深海区，浅海区对你来说几乎没有危险。但对圣道境八九品来说都凶多吉少的区域还让他们去下海？”大历圣人无奈地说道。 “我倒还想知道，您特意选东亭县给我，是想难为我吗？”许开的语气反而更加无奈。 东亭县，北有邪物，东有异兽，西方更是近海，可谓是极其危险；而城内更是有着三大极具影响力的世家插手，县内情况错综复杂，根本无法处理。 可以说，如果是殿试，即使想要给进士们上难度，也不会选择这么一个离谱的县。许开可谓是地狱难度开局。 他在册封仪式之前，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封到东亭县。 “好了，别抱怨了。我都亲身过来坐镇这里，谁还敢乱来？”大历圣人挑眉，“而且你知道为什么我特意选这里吗？” “不知道。” 大历圣人提醒对方：“这里是西海。” 许开面色一肃。 大历圣人在此，再加上西海圣人距离这里也很近。即使西海圣人需要镇压邪物之窟而难以亲身出动，但一直关注着自己总是能做到的。 两大圣人在此，除非妖魔二族那边掀起全面战争，不然不可能有伤害到许开的可能。 “学生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做过的不该做的事情还少了吗，怎么只是问句话还这么畏畏缩缩的。说吧。”大历圣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许开很没有眼力见地想要为圣人沏茶，吓得圣人一掌将他的手掌拍开，生怕他毁了自己这一壶珍贵的雪阳茶。 “既然这里是西海，为什么这里叫东亭县？” “……你认真的？” 第254章 修改刑律 天庠能够独立于十方皇国和中央帝国自行举办科举。 殿试的内容是管理一个县，而天庠虽然地位极高，却没有实际控制的国土，那么是如何进行殿试的？ 答案是人族全境。 无论是十方皇国还是中央帝国，天庠考生超越了国境，无论哪个国家都可去得。 大殿之内，孔伯升的身影格外显眼。 不仅是因为他实力强大，地位非凡，而是因为他今天的形象很是奇特。 孔伯升双眼猩红，身上布满着即使穿着长衫也遮挡不住的恐怖伤痕。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胡子开始拉碴，似乎是来不及打理便前来参加殿试。 大殿之内，一众进士虽然对孔伯升如此狼狈的形象极为疑惑，然而诡异的是，他们却差距察觉不到孔伯升身上散发出来的任何波动，仿佛他是一个凡人一般。 可这怎么可能？！ 殿试是很严肃的事情，所以即使众人心有疑惑，却也没有将其说出来，都在静静地等待着掌院大人到来，宣布殿试开始。 而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一道脚步声响起，让他们看向身前的大台上，准备行礼。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出现，却让他们行礼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面上露出了极其惊愕的表情。 下一瞬，进士们爆发出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声音：“见过圣人——！！！” 大历圣人，代替天庠掌院管学新，成为此次天庠考生们的主考官。 对于殿试的主考官，除了需要达到半圣之外，没有任何硬性要求。只是十方皇国的主考官一般是圣皇本人或者镇国半圣，而中央帝国和天庠的主考官由亚圣担任都并不是硬性规定，只是他们有这个实力。 除此之外，圣人监考殿试，确实出现过，但整个人族的历史上，圣人监考的次数即使算上今日，也才堪堪三次！ 到底是为什么？ 而此时，大历圣人居高临下，淡淡开口：“今年的殿试，由本座担任主考官。” 众人一齐抱拳行礼，按捺下内心的激动：“我等谨遵圣人旨意！” 圣人监考，这是莫大的殊荣，无论此次圣人监考是何原因，除了疑惑之外，他们都感到了一种荣幸。 “你们应该很疑惑，为何本座会成为此次殿试的主考官。”大历圣人平静地说道， 有人暗中点头。他们其实原本也猜想过圣人可能会来，但那前提是许开参考。如今许开直接被禁考二十年，根本无法参加这次殿试。 “这一次的殿试，若是有许开参加，那本座担任主考官不足为奇；但许开在二十年内被禁止参加科举，所以他并不在场。那么，本座又是为何要来到这里？” 一些心思灵活的人，联想到三天前发生的那场册封仪式，已经猜到了圣人意图。 “因为许开受封了。他的封地，在大历东亭县。”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16节 众人内心一震。 “所以，虽然许开不参加此次的殿试，但他仍然可以算是你们半个竞争对手。”大历圣人一挥手，身后便出现一副大历的地图，一道红色标注将东亭县标记了出来，“据我与许开相处得到的结论，他在治国方面并不擅长，然而，他总是能作出出乎意料之事。所以，他最后到底会将东亭县治理成什么模样，就连本座也无法预测。” 大历圣人再度一挥手，地图便消失不见。他的声音响亮，震慑人心：“所以，今次的殿试，以最高规格进行，不仅时间以三年为准，甚至可能基于一些原因再度延长。而我也会为许开的治理单独评等。他虽然不会参与此次殿试的排名，但你们之中，若是最终某一方面的评等低于许开此方面之人，则无论他在这方面取得什么评等，都将下降一筹。” 众人内心剧震。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今年的殿试会出现这样的变数！ 下降一筹，指的是如果取得了乙上的评等，则最后的结果将是乙中。而最终的评等，将直接影响他们获得的文气洗礼！ 就算说将许开放在这届殿试所有人的对立面，恐怕也不为过！ 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即使知道了许开会对这次的殿试产生影响，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直接的影响！ 孔伯升不发一言，表情平静，似乎无物再能惊动他。 大历圣人朝着孔伯升那边瞥了一眼，随即说道：“若是知晓了，那本座便将伱们送往你们将要负责的县城，本次殿试便开始吧。” 众人无言。圣人当前，而且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他们还能说些什么？ 于是，宏大的圣音响彻天庠。 “本座宣布，圣历十万五千又四年，天庠殿试，开启！” 圣光直射天际！ …… …… 三天过去。 许开吩咐的“不要打扰他”的时间已经过去，沈长青壮着胆子登门拜访许开。 开门的却是许开本人。 沈长青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东亭侯大人，这种小事怎能劳烦您。若是您没有趁手的下人，下官可以赠予您一些，等到您找到了适合的人后，我再将他们撤走。” 许开摇了摇头：“仆人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正好我也要找你，先进来吧。” 许开心想现在这里只有自己与大历圣人二人。还好大历圣人主持殿试去了暂时不在，要不然给你开门的搞不好就是圣人了。到时候若是沈长青知晓了真相怕是会当场吓死。 沈长青蹑手蹑脚地走进许开的宅子。 一踏入，他就震惊了。 院子里赫然是另外一番广阔的天地，崇山峻岭，云雾缭绕，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美得不似人间。 沈长青看得出神，直到许开叫了他一句，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跟上前来，连连道歉。 怪不得人家看不上自己准备的住处。哪有侯爵的住处能与这里相提并论？恐怕便是公爵都没有这个待遇！ 这座院子其实就是他把天庠的那座小院搬过来了。大历圣人处理过，所以常理来讲举不起这座内蕴天地的小院的许开也可以轻松自如地单臂搬移。 二人来到书房。沈长青其实并不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只是他看这里有很多书，于是擅自认为这里便是书房。 许开直接坐在椅子上，示意沈长青也坐下。沈长青小心翼翼地搬来一把小板凳，如坐针毡地坐了下去。 他不由得张望了一下，愕然发现窗外的风景竟然就是东亭县的海岸，可这里明明是一片独立的天地啊！ 建造这里的人，境界定然非凡。 “这三天我看了一下东亭县，你治理的还不错。”许开的话让他回过神来。 “多谢大人夸奖。大人之语，实在令在下愧不敢当。”沈长青连忙回答。 “我此前说过，现在东亭就暂行与大历无二的律法，但现在，我有要两条要修改的刑律。” “谨遵大人命令。”沈长青恭敬行礼。对于许开的命令，他并不感到意外。 “第一，取消连坐之罪；第二，宣布所有妓院为非法，解散所有的青楼，每个妓女安排五两银子的遣散费。此后设立卖淫罪、嫖娼罪以及组织卖淫罪。具体量刑，我尚未考虑好。你若有建议，也可以说出来。” 随后，许开解释了一下三个罪名的意思。 沈长青惊愕地抬起头：“大人，连坐之罪可不是那么好取消的啊！” 取缔青楼之事若在其他县，还好处理，在东亭县却有所不同；但这个暂且不提，连坐之罪的取消影响深远，诸国都在实行连坐之罪，就连掌管律法的法家，也从未有人提出过取消连坐！ “就当是一个实验。我其实也不确定这么做是否正确，但总要有人去开拓。”许开神色平静。 “但，大人，东亭县的情况不太一样，若是因此出了什么事……” 沈长青并非危言耸听。 其他县还好说，但东亭县临海，海里的真龙眷属，即使愿意与人族进行一定程度的交易，内心依然有着切齿的仇恨。所以常常会暗中联系一些人族内的穷凶极恶之徒、无法无天之辈，给予他们大量的好处，让他们作出背叛人族的事情出来，暗中造成破坏。那些人，若无连坐之罪的威慑，恐怕会愈发猖狂。 许开平静地说道：“这是我的封地，我会承担一切责任。” 沈长青感受到了许开话语里的坚定，于是不敢再反驳，接着说起第二项：“大人，这取缔青楼一事，恐怕也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 第255章 皇室与明家 “大人，这取缔青楼一事，恐怕也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 沈长青的话语让许开不由得挑了挑眉。 怎么，没有青楼就活不下去了？ 沈长青知道许开初来乍到，对于这里的事情不甚了解，于是没等许开发问，便直接解释道：“大人，虽然您初来乍到，但想必也知晓此地的三方势力吧。” 许开点头。大历皇室、大梁皇国的明圣世家，以及大晋皇国的贾圣世家，这三方势力底蕴深厚 “这三方之中，以我大历皇室的势力最大，占据主导地位。” 这很正常。东阳县无论怎么说都是大历领土，若非东亭县地理位置特殊，光是让他国插手进来形成一股有影响力的势力已经算得上是一种耻辱了，若还不能占据主导地位，恐怕称之为亡国前兆都不为过。 “而我大历皇室，呃……下官可以直说吗？”犹豫了一下，沈长青还是决定谨慎一些。 “无妨，你尽管说。在我这里没那么多需要讲究的。” 得到保证，沈长青方才开口：“在此地的是五皇女殿下、七皇子殿下、和十一皇子殿下。其中七皇子殿下来到这里之后……” “停停停，你先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东亭有三位皇子皇女？怎么会这么多？”许开抬手打断对方的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在天言大陆，皇子与皇女并不是每一个圣皇的儿女都能得到的称谓，它们本身就代表一种爵位，代表着他们有资格去竞争圣皇之位。 而三位拥有皇位继承权的皇室人员在东亭县，即使这里有着与真龙眷属交易的渠道，也实在是很不符合常理。 一般来说，这里有一位皇子就已经足够了，为何却来了整整三位？ “这个……其中内幕，岂是在下区区七品知县能知晓的。”沈长青苦笑道，表示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许开想了想也是，于是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七皇子殿下觉得东亭县的女人不够好，于是直接从皇都的教坊司中抽出了一批美人，同时动用礼部的关系，在这里也开了一间教坊司。所以大人您要关闭所用青楼的话，恐怕要考虑一下。” “教坊司不是只开在皇都吗？怎么跑到这里来开了？”许开傻眼了，没想到竟然有皇子为了满足自己的性欲居然不远万里让礼部批准在这里开一间教坊司。 教坊司的事情不大不小，不至于需要礼部尚书过问。那些礼部的中层官员为了讨好七皇子，批准教坊司开在东亭县也不无可能。 而且许开还有更加不能理解的事情：“他就算想要玩女人，恐怕能找到不少干净的女人吧？为什么偏偏这么喜欢妓女？” “呃，坊间传闻，七皇子殿下喜欢野花，他还说青楼行事别有一番风味。据说原本七皇子殿下还跟大周有联姻，也因为这件事情吹了，所以……”沈长青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了起来，若非许开在此，他可没有勇气对一位皇子评头品足。 说到这里，沈长青说道：“所以，您要是打算关闭东亭县全境的妓院的话，需要考虑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许开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不管怎么说也是大历人，大历圣皇对自己也还不错，于是决定饶他一命。 于是他对沈长青下令：“不用管他，按照我的命令做就可以了。” 沈长青行礼，表示自己知晓了，于是转身，正准备去执行许开的命令，却又被叫住：“等一下，封禁青楼的时候，记得把赌场也查封了。” “……啊？” “怎么？七皇子拉皮条还不够，还要开赌场？”许开挑了挑眉毛。 “……这倒不是。是大梁皇国的明圣世家有人在开的赌场，若是……” “……这帮子人是五毒俱全吗？管他什么世家，统统封了！” “是，大人！” 沈长青终于可以出去了。 但许开的脚步却先他一步离开了院子。 “东亭侯大人，您这是……？” “哦，东面不还是有一座异兽山谷吗？我去把那里给平了。” “求求您不要去啊！”沈长青当即抱住许开大腿，涕泗横流，“您知道您上次打穿了成邪山脉，周围州城的州牧是怎样诘问我的吗？我好不容易才替您挡下了那些气势汹汹的州牧啊！” 许开感到很是奇怪：“山脉是我打穿的，他们找伱做什么？若是今日之事让他们再来找你，你尽管推我身上就行。” 沈长青一愣，这才回过神来。 许开乃是东亭侯，论地位，周围的州牧也不及他。两者相见，反而应该是他们见到许开时该行礼才对。 “……下官知晓了。” 许开出城。 沈长青则召集衙役们，深吸一口气，声音厚重，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说道：“遵东亭侯命，封查东亭县所有的青楼和赌场，此后一律不准再度开办！” 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衙役们没有立刻执行他的命令，而是面面相觑，领头的衙役小心翼翼地上前，压低声音询问：“大人，您……是认真的？” “废话，这是大人的命令。” “可是……那位再怎么说也只是侯爵，那些皇子们可是……” “我看你是当衙役当太久了，都忘了读书了！”沈长青一气之下直接一巴掌拍在那个秀才衙役的头上，“你是不是最近没关注过文人之间的消息？咱们的东亭侯大人如今可不比一位皇子差——不，是根本没有任何皇子能够与他相提并论！哪怕是中央帝国的也不可能！还不快去执行！” 一众衙役内心一寒，当即立正大喝：“我等遵命！” 沈长青这才满意点头：“好，既然如此，发出通告，责令所有妓院与赌场三天之内关闭。超过时限，严惩不贷！” 他还是打算给那些皇子与半圣世家一些体面。毕竟一堆人马冲上人家的产业要查封，几乎就跟一巴掌打在对方脸上差不多。于是斟酌之后，他选择了这种方式。 第256章 你们会织布吗？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17节 “殿下，这个告示……” 七皇子，云元极，微微眯起双眼，听着手下的汇报。 然后，他从他手中接过了手下拿出来的报告。 “关闭青楼……？”云元极的表情相当地困惑，“咱们这位东亭侯在想什么？就算冰清玉洁，自己不去就算了，不让别人去也尚可以理解，可他为何直接要将所有青楼都关停，还宣布以后青楼都是违法的？” “这个……属下实在不知。”下属擦了一把冷汗。 身为一位皇子的下属，他自然知道这位新被分封的东亭侯是何人。那可是当今人族年轻一代第一人。 “年轻一代第一人”这种头衔有时候会引起一些老一辈的不屑，但许开的战绩，却能令所有人都闭嘴。 更重要的是，这位天才背后更是有他们大历圣人的鼎力支持，虽然圣人对许开有考验之意，暗中授意若许开触犯了他们的利益，反而希望他们与许开争斗起来，却也不能做得太出格。 属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子的脸色，若是自己主子打算作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出来，他必须要全力进谏。 果然，一向心高气傲、且从未亲身与许开接触的七皇子勃然大怒：“许开，他算什么？！他是东亭侯，还是我人族第一天才，我尊敬他，但他还能管我玩女人，还能管我行房事不成？！” 随即，他愤然走出自己豪华的大宅子，怒气冲冲地向着许开坐落于海边的院子冲去。 属下急忙跟上，内心思索着该如何劝谏才能让自己主子听进去。 便在此时。 轰隆——！！！ 一声巨响响彻天际，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传到东亭县，也依然震耳欲聋！ 就像两天前那时一模一样！ 云元极和下属此时的表情出奇地一致，目瞪口呆地望着声音来源的方向。 而此时，他麾下的探子也急忙赶到，来到云元极身边，喘着粗气，面色惊恐：“殿、殿下！东亭侯他又前往了落日谷，剿灭了里面所有的异兽，还把整个落日谷都打穿了啊——！！！” 云元极张大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如此过去约莫半刻钟，一道青光自天外闪过，落入了东亭侯的那处院子。 云元极此时方才回过神来，喃喃说道：“……他前几天不才刚把成邪山脉打穿了吗？” “是的，属下亲眼所见。” “……他一点伤都没受到？” “回殿下，看样子，似乎是的。” “……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又去把落日谷打穿了？” “回殿下，是的。” “……我记得许开似乎还只是进士吧？” “回殿下，是的。据属下得来的情报，他刚刚才晋入进士，虽然立下了圣路，但没有足够的时间精炼文气，因此他还是一位进士。” 云元极呆立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他方才转身回去。 “……咱们先回去吧，此事从长计议。” 话语里，竟然有一丝弱气与踌躇之意。 “遵命，殿下。”下属恭敬行礼。没想到自己压根就不需自己花费口舌就能劝住殿下，心里竟然对许开升起了一丝淡淡的感激。 …… …… 许开从落日谷回来的第二天，附近的州牧们跟疯了一样疯狂质问沈长青，你们东亭县到底要做什么？！ 把成邪山脉和落日谷都给平了，我们优秀的进士去哪试炼？！ 得到许开的支持之后，沈长青终于有了底气去应付那些原本对他而言有些遥不可及的州牧，于是只是淡淡地回答：“这是东亭侯大人做的事情，下官无权干涉。您若对此有异议，大可以来东亭县亲自询问东亭侯大人。下官会为您安排好时间的。” 于是州牧的那些愤怒顿时烟消云散，语气也换上了一副讨好般的模样。说自己怎么会去拂了东亭侯大人的面子？还请勿要怪罪。 而许开也对沈长青颇为满意。他原以为自己需要高薪聘请擅长政务之人来替自己处理日常事务，没想到沈长青自己居然就能处理得非常好，于是很是满意，当即给沈长青六十颗中品星辉石当作未来一年的俸禄，吓得沈长青魂不附体，还以为是自己的买命钱。 许开觉得自己赚了，因为他原本预备开的工资是每年一百二十颗；沈长青也觉得自己大赚了，这一年的俸禄够买自己三颗脑袋，于是原本只打算将许开作为自己未来政治资本的沈长青开始打算将自己真正地作为臣子侍奉许开了。 然后许开又让沈长青没事别来打扰自己。 他对于沈长青给出三天的时限的做法提出了表扬。毕竟他虽然不怕所谓的三大家，但也不愿意无缘无故地树敌。沈长青考虑到了自己没有考虑到的部分。能够在东亭县这种环境下还没成为傀儡，确实是有几分手段的。 而在第二天，张云漾来了。 第三天，陈士及来了。 许开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人，以及他们身后的一队暗卫，心想果然如此。 雷鸣侯现在连大贤都不是，而要帮助许开掌握东亭县，必然会面对大历皇室、明家和贾家的报复。到时候即使他在中央帝国，也定然会吃不消。 到时候，就是赌。赌许开先成圣，还是他们陈家先扛不住。其中的风险非常大。 而若是背后有亚圣世家的授意，那就可以理解了。雷鸣侯本来就与张家有关系，恐怕就是张家站在雷鸣侯身后，让陈士及作为代言人来支持自己。 “所以，你为什么要跟着来？”许开头疼地看着面前的张云漾。 “我当时不说过你要下来，我会跟伱一起来吗？”张云漾反而看起来气鼓鼓地，对许开忘记了自己说的话感到了一丝生气。 虽然她不清楚云青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这并不妨碍她视云青山为敌。如今难得云青山不在许开身边，她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好吧，那就这样。”许开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陈士及此时上前一步：“许兄，可有什么需要暗卫们做的事情？” 许开看向他们身后一队整齐肃穆的暗卫，一看就精锐非常。恐怕并非是雷鸣侯培养的暗卫，而是张家培养的。 察觉到许开的目光，暗卫们纷纷行礼。他们来之前就得到了吩咐，要向对待张云漾一样对待许开，所以他们对许开也恭谨无比。 “他们都忠诚吧？” “放心，这些人都是从小精心培养的，绝对忠诚。就算许兄你让他们去死，都不会犹豫。”陈士及有些得意地说道。 “我不会下那样的命令。”许开向着屋子深处走去，“既然如此，那跟我来。” 陈士及内心振奋，心想一来许开就要对他们委以重任，看来自己已经与许开捆绑在一起了啊。 众人来到一间房间，只见房间内有着一台奇形怪状的木制机械。看着跟织布机有些相像，但很是不同。 许开看向暗卫们：“会织布吗？” “……啊？” 第257章 万红散 暗卫们本来已经做好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觉悟。 然后许开就带他们来织布。 “……” 暗卫们面面相觑。 “……许兄，你这是做什么？”陈士及代替暗卫们说出疑惑。 “没什么，你来的路上看到告示了没有？” “看到了，你……为什么要关闭青楼啊？” 作为青楼的常客，陈士及显然很不能理解许开的决定。 许开语重心长地说：“陈兄啊，卖淫之地最容易滋生罪恶。要想减少犯罪率，就要先从取缔青楼开始。而青楼女子卖久了，寻常活计都不知晓怎么做，必须要有一条活路走。” 说着，许开拍了拍这台纺织机：“而这，就是我为她们准备的活路。让暗卫来试一试。” 陈士及更加疑惑：“就算如此，又何必因此让暗卫来，随便找个人不就行了吗。” “哦，伱们刚好来了，就让你们试一试。” “……” 有些暗卫内心生出一丝恼怒。他们可是精锐，探查情报、暗杀、伪装……种种手段全部精通，织布作为伪装身份的一环，倒也不是不会。但若织布是为了让他们隐藏身份去做什么，还不算什么，可看许开这样子，居然是真的只打算让他们织布？ 岂有此理！ 张云漾此时忽然开口：“阴三，你去试试。” 被点名的暗卫面色一愣，随即对张云漾行了一礼，方才内心的不情愿一扫而空，大步向前来到纺织机前。 这可是他们家的大小姐，自然不敢有所不满。 纺织机上还贴心地贴着一张使用说明。 阴三定了定神，仔细地阅读了一遍之后，开始按照说明操作纺织机。 不过片刻，阴三露出惊奇的表情：“此物可以数倍加快纺织效率，而且随着纱锭的增加，这还远远不是上限！” 作为深入各种地方的暗卫，他比张云漾和陈士及更清楚此物的价值。 陈士及讶异地说道：“许兄，没想到你还擅长墨家的机关术啊！” 张云漾面色深沉。墨家机关术？那该不会这个纺纱机就是云青山送许开的礼物吧？ 许开却摇了摇头：“此物无需天地之气，所以并非墨家或公输家的机关术。我设计此物，就是以让凡人使用为前提的。” 说完，他拍了拍还在纺织的阴三：“好了，既然证明这东西好用，那么就这样吧。” “许开，能不能跟我过来一下。”张云漾附耳轻声询问。 耳朵被吹得痒痒的，许开不由得答应下来，他也有些想知道张云漾找自己什么事情。 陈士及看见自己表姐和许开一起走了出去，内心窃喜，于是伸了个懒腰，随意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先去城里散散步……” 原本懒洋洋地跟着张云漾离开的许开却忽然神色一凛，转过身来，目光锐利地看向陈士及：“你刚刚，说什么？” …… …… 许开院内，在原先沈长青以为是书房的房间，此刻架起了一些玻璃。一道又一道的光线射出，然后反射、折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18节 许开平静地记录着实验的结果，动作精准而小心，不因为前世的知识就设下先入为主的结论，再根据这个去反推实验。那样是做研究的大忌。 过了一段时间，许开放下手中的笔，看着手中找到的一本书。 许开前世，常常有一些杂志有着所谓的“冷知识”，在这个词尚未因为滥用而变味之前，许开确实知道一些冷知识，“散步”正是其中之一。 散步一词，原本是魏晋南北朝的那些士人们服用五石散之后，为了“散药”而在外面走路。逐渐的，就衍生出了“散步”一词。 也就是说，如果天言大陆的“散步”也是起源于此的话，那么恐怕，这里也有与毒品无异的五石散。 于是许开再度去找了一番意，除了带一份海鲜火锅之外，顺便问了这件事。 得到的答案与他知道的“冷知识”几乎一模一样。而五石散更是得到了一种进化，成为了药效更大、价格更便宜、甚至还没有五石散那些复杂的散药方式的“万红散”。 而原本因为价格昂贵而只在士族阶层中流行的五石散，也因为更便宜的万红散的出现而得以开始进入民间！ 许开扶额。他原以为这个世界恐怕只有黄和赌，结果居然是黄赌毒俱全！ 还好万红散出现的时间不长，而东亭县临海，万红散还没有扩散到这里，他暂时不用去考虑这个问题。 但，他却不能不做一些事情。 许开轻叹一口气：“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食言了。” 说完，他起身来到张云漾的房间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来了，谁啊？” “是啊。” 听到是许开，张云漾的声音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惊喜：“许开，你怎么来了？” “有点事情。” 张云漾打开房门，将许开迎了进去，不忘亲手为许开倒一杯茶。 “许开，什么事情？”张云漾轻柔地说道。 “我打算借用一下暗卫。” 张云漾的情绪明显地低落下去，不过她很快又振作起来：“你不是说东亭县不需要暗卫配合你吗？” 她是听陈士及这么说的。 “不是东亭县的事情。最近出了一个新的药方，是在五石散的基础上改进的，名叫‘万红散’，听说与五石散相比不仅效果更大，而且价格低廉，普通百姓也能买得起。” 张云漾点头：“我是听说有这么个事情。” “我想请暗卫查一下万红散出自哪里，是何人开发，又传播到何种程度了。”许开直视张云漾的双眼，认真地说道。 “你调查这个做什么？”张云漾疑惑地问道。 “我认为，万红散的危害恐怕远比想象中的要大。”许开面色凝重，天言大陆的士族阶层往往因为服用五石散者皆是文人，所以原本五石散应有的危害在他们身上没有体现出来，恐怕会以为五石散是无害的，如此，怕是没有多少人会对万红散有所警惕。 “好吧。我答应你。阴二，听到了吗？”云青山无奈地下令。 而门外，一声恭敬的回应响起：“谨遵小姐命令！” 说完，那道气息消失不见。 许开正打算道谢，忽然，他感觉自己留给沈长青的手段被激发。 “嗯？” 他不由得看向窗外。 “沈长青那边怎么了？” 第258章 明绍城 三日的时限已到。 沈长青带着衙役们巡视街道。 以往他身为知县，不必做这种事情，但今日是验收的时间，检查那些妓院和赌场有没有依照告示关闭。而本地的还好说，皇室和半圣世家的那些人，只靠手下的衙役恐怕压不住阵。 所以他亲自来了。 他面色严肃，目光锐利，谨遵着许开的命令，直接来到青楼所在的区域。 同时，他分出几位下属，专门去打击那些地下青楼。地下青楼没有靠山，或者说靠山不够大，只派一些衙役也足够了。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因为七皇子的到来而兴盛无比的一众青楼居然纷纷偃旗息鼓，已经完成了停业，只是姑娘们自己不想走。 底层的还好说，她们最为受苦，拿到的钱也最少，早就想脱离风尘；而头牌们却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无一愿离去。官府给的足够生活将近半年的十五两银子遣散费在她们看来简直是一种羞辱，于是撒泼打滚都用上了，还声称要去色诱东亭侯，看看他能否承受得住这红粉的摧残。 是的，在沈长青的建议下许开将遣散费涨了十两，现在是十五两，但即使如此，对于见惯了各种灯红酒绿的头牌们来说，也是远远不足。 然而青楼的老板们却苦不堪言。甚至动用暴力手段也想要将这些女子赶走。原本奉为掌上明珠的头牌们此刻在他们眼中弃若敝屣，根本不敢再留下她们。 原因无他，正当这些人还打算观望的时候，背靠七皇子的教坊司却是最先关闭的。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教坊司已经完成了对所有姑娘的遣散工作。七皇子甚至直接用上了平州那边传送阵，连官府的银子都没来得及拿，巴不得早点把姑娘们送走。 于是终于反应过来的其他青楼终于开始了行动，却终究因为慢了一拍而没能完全完成遣散工作。老板们亲自出面，点头哈腰，希望沈长青能够宽限一点时间。 而见到沈长青的到来，当即就有几个头牌姑娘哭泣着扑了上来，白皙而修长的双手抱住沈长青的大腿，梨花带雨地哭诉着说县太爷一夜夫妻百日恩呐，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沈长青嘴角抽搐，这几个姑娘确实跟他有关系，如果东亭侯没来，他很愿意帮点小忙，关照关照她们，换得她们更热情主动的服侍。但凡事没有如果，东亭侯大人对此事的态度非常坚决，他根本不敢有半点违抗。 再说了，东亭侯大人刚给了我六十颗中品星辉石，别说你们这些歪瓜裂枣了，我就是去讨一个进士媳妇都绰绰有余，还看的上你们这些歪瓜裂枣！ 于是他面色古井无波地好似得道的高僧——虽然现在高僧都死绝了——平淡而坚定地下令：把这些人都抓起来，强行遣散，若有再犯，以卖淫罪论处，杖责二十。 于是头牌们哭得更加悲切，然后被衙役们面无表情地拉走。拉走时有一些大胆的衙役还不忘揩一把油。 青楼这边很顺利，下面就是东亭侯另一个重点关照对象，赌场了。 当看到背靠七皇子的教坊司都不得不依照东亭侯的命令关闭时，不少小赌场纷纷关闭。但当他们看到明家支持的赌场依然坚挺时，不由得又升起一丝侥幸，心想要不再等几天看看？ 这一等，便是等到了今天。 而城内最大的赌场，背靠大梁明圣世家的明台赌场，依然大张旗鼓地营业，前来的赌徒们络绎不绝。 直接以明命名，如此直接，一眼就知道是哪家的产业。 沈长青大怒：“竟然还有赌场如此嚣张，顶风作案，成何体统！给我上，查封赌场，将所有闲杂人等全部驱逐出来！” 发出命令，然而衙役们却踌躇不前。 没办法，许开毕竟初来乍到，威势不如在此经营许久的明家。即使许开先后打穿了成邪山脉和落日谷，令人敬畏，却还是不如半圣世家这个名头带来的威慑力。 沈长青内心长叹一声。看来他们还是不知晓许开如今在人族到底是何等地位，不然不会作出如此愚蠢的决定。 于是他亲身上前，怒目而视，踏入赌场，一挥手便将赌场内所有的赌徒全部赶了出来，随后提着赌场老板走了出来，再度大手一挥，赌场大门便被封锁，贴上封条。 沈长青沉声说道：“违背东亭侯大人政令，期限到达仍不肯关闭，关入大牢，等待审判！” 赌场老板又惊又怒：“沈长青，你敢！伱难道忘了，这家赌场背后是谁开的吗？！” 区区赌场老板都敢直呼知县的名字，可以想见嚣张到了什么地步。 “明圣世家的公子岂会开办赌场这种污名之举！莫要牵扯无关人员！”以防万一，沈长青还是不想直接与明家起冲突。 “知县大人，你此举，是否有些不太妥当？” 一声飘渺而饶有兴致的声音在街道另一头响起。 沈长青顿时一怔，而赌场老板却惊喜地大叫起来：“公子！” 明圣世家，明绍城，现身。 当沈长青听到他的声音时，他的身形还在街道另一边的尽头。 而当沈长青望向声音的来源之时，他却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让沈长青一惊。 “沈大人，这么强硬地办事，不妥当吧。”明绍城笑眯眯地说道。 他的身体很高，比沈长青还要高一个头，而且由于境界之间的差距，让沈长青感到一种格外大的压力。 沈长青硬着头皮回答：“明、明公子……在下是奉东亭侯大人的命令，前来关闭赌场的……” “东亭侯？哦，就是你们大历的许开吧。”明绍城露出了一阵思索的模样，似乎想了好一会才想起这个名字，“无妨，等一会我会去拜访东亭侯大人的。毕竟这里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封地，他刚来时我没有宴请拜访他已经算是失礼了，希望他不要对我如此晚才来感到不满吧。” 沈长青面色铁青，他听得出来明绍城的言下之意是这是他与许开之间的事情，赌场的事情他会自己去与许开交流。你这种小人物就不要自作主张地参合进来，免得在双方的倾扎之间被碾得粉身碎骨。 他咬了咬牙，想起来许开此前的吩咐，握紧了来此之前许开交给他的一块玉佩，断断续续却语气坚定地说道：“请恕在下执行公务，必须要将此人带回衙门！” 明绍城眯起双眼：“看来我称阁下一声沈大人，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可你仅仅只是进士，而我已是圣道八品，你见到我，应该做什么？” “……东亭县知县沈长青，见过明大人！”沈长青咬牙切齿，弯腰九十度行了一个大礼。若是他国青云境，他身为大历官员，无需如此夸张地行礼，只有面对同国的青云境时需要如此。可明绍城不仅来自明圣世家，还是圣道境，他只能屈辱地对对方如此行礼。 明绍城这才满意地点头：“如此才好嘛，沈大人。这人我就先带回去了，待我去拜访一下东亭侯之后，再来决定对他的处置吧。” 说着，便伸手去抓被沈长青擒住的赌场老板。 沈长青手中的玉佩微微发热。 他深吸一口气，想起来许开给他的六十枚星辉石，又想起来许开所拥有的威名。 或许自己确实可能会在双方的倾扎之下被碾碎，但只要自己忠实地遵循许开的命令，并且最后活了下来，那么青云境，恐怕都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于是他大喝一声：“明公子，还请不要妨碍下官执行公务，此人我一定要带回去！” 说着，手中一用力。压根没想到沈长青会反抗的明绍城措不及防之下，原本已经到手的赌场老板又被拉回了沈长青手中。 空气仿佛在此刻冻结。 明绍城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沈长青，你是觉得，你这条狗有了主人之后，就可以不听其他人的话了？” 他着重在“人”上加重了语气。 一道绝顶的威压自明绍城身上散发，几乎要将沈长青压跪在地！ 明绍城再度伸手。 沈长青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绍城将赌场老板从他身边拉走。 “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吧。” 明绍城面无表情地举起一只手，语气冰寒。 唰。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19节 手掌挥下，便要打沈长青一耳光。 而就在耳光打响前一瞬。 嚓。 一道青光闪过。 鲜血冲天。 第259章 你没有想过后果吗？（二合一章） “皇兄，怎么我们才刚刚回来，你就把教坊司都关闭了啊。这次褚叶茂立下大功，我还打算送他几个教坊司的女人呢。” 十一皇子云元正呵呵笑着，以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虽然说着要为自己麾下的功臣撑腰，但显然并不把教坊司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五皇女云亭哓也调笑着自己的弟弟：“是啊，弟弟。关得如此迅速，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云元极面无表情：“你们前阵子出海去了，不知道那个许开做了什么事情。情报上看到的消息往往不够直观。” 皇子皇女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好，因为严格来说，他们并不算是竞争对手。 当每一位圣皇的子女成年时，便会被带到一处只有圣皇与镇国圣人知晓的地方进行一项不为人知的测试。通过者则被立为皇子或皇女，拥有皇位的竞争权；没有通过之人则往往当个闲散王爷或郡主，此后哪怕成圣，也与皇位无缘。 而皇子皇女们，则要么是圣皇年满五百之后，要么是圣皇驾崩之时，去尝试接手国运。承受了国运之威而未身陨者，便是下一任圣皇。 所以，他们之间的竞争并不如何激烈，因为除了圣皇与镇国半圣，谁也不清楚到底怎样才能达成承受国运的条件。 云亭晓疑惑地说道：“发生了什么？我只听说成邪山脉和落日谷被平了。这件事我们要做的话，也不是不能做到的吧？毕竟只是给进士们的试炼地。” 云元极轻轻摇头：“他打穿这两个地方，间隔不到一天。” 话语落下，两人都陷入了一阵寂静。 “……他没有受伤？” “怎么可能。我看他刚打穿落日谷回来之时，气息平稳而绵长，不说有什么伤势，连大战之后应有的气息澎湃都没有。恐怕，即使他打穿了这两个地方，也不是他的全力。” 云元正与云亭晓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内心所想。 【既然如此，许开能否帮助他们取得海上的那物？】 “不要想了，许开是屠龙者。那些真龙眷属能给他好脸色看就怪了。”云元极也看出了他们在想什么，打断道。 “我想总归是要试一试的。大历圣人镇压天地，他们不敢乱来。”云亭晓掩嘴轻笑，“而且，看来那些传闻确实都是真的。进士就能够击败圣道五品的话，平个成邪山脉和落日谷也不算什么大事。” 云亭晓鲜艳的舌头微微地舔舐了一下自己的红唇：“更何况，我们此前因为出海的缘故没能及时拜访这位东亭侯，现在正是时候。” 十一皇子云元正也赞同自己她的意见：“确实如此，无论如何，他都是我大历的子民，我想，无论如何至少都不会与另外两家达成合作。” 云元极思索一番，觉得自己也确实应该去拜访一番。之前自己因为坐镇后方、联系皇都那边的缘故，没能去拜访许开，现在他们二人归来，也正是一个好机会。 于是三人打算叫来一个下属，指示他持拜帖前往，表示他们的来访之意。 但叫来的下属却急忙单膝跪地：“三位殿下，还请出去看看吧，出大事了！” “什么？” …… …… 明绍城其实不至于需要亲身前来管这种小事。至少在他看来，他只需要派一名手下，就能让那名知县知难而退，然后自己再去与那位新到任的东亭侯交谈这件事情。 而之所以他亲身来此，部分原因是巧合。他刚出海归来，在海上时从下面的人那边得到了东亭侯要清理县内的赌场和妓院的消息。 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明绍城只是吩咐手下一切照旧，等他回来再说。 然后，当他归来时，便看见了知县亲自出马要将他的赌场关闭的场景。 于是，他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那位东亭侯关闭这些地方的决心。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清理这些场所。东亭侯不去赌场青楼可以说是自己冰清玉洁、高风亮节，劝别人不去也可以理解成不希望他人放纵堕落，但他还是第一次见要把这些地方连根拔起的。 于是他起了一些兴趣。 原本，东亭县的三大势力最近将重心放在了海上，至于东亭县内，现在的他们并不怎么在意，这才给了沈长青可趁之机，把握住了权力，没有沦为傀儡。而东亭侯的到来，在他们看来只要自己不管城内的事情，他也管不到海上来。 毕竟那个“屠龙者”的身份在真龙眷属看来实在是太刺眼了，若非许开斩杀的真龙与海里眷属的主上并无联系，只怕早就直接打上岸了。 饶是如此，他们也不会与许开展开交易，而无真龙眷属的支持，即使许开想要在海上与他们争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然而。 冲天的鲜血让他知晓了，许开的那些传闻，绝无虚假。 一块玉佩闪耀着锋利无比的青光，丝滑地切下了他那只举起来准备扇沈长青一耳光的右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 而明绍城的惨叫，终于将沈长青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 沈长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当然知晓东亭侯交给他的玉佩，那东西蕴含着一丝极其恐怖的锋利之意，恐怕就是传闻中的圣人剑。 但这件在他看来应该是一种保命之物的玉佩，却忽然绽放威能，直接切下了明绍城的一只手臂！ 此时，他忽然开始相信，东亭侯大人斩道祖之子、又斩孔家预圣孔上义，真的如传闻中所说仅仅只是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原本还在围观的人群见此惊骇欲绝，纷纷尖叫着逃离现场。 半圣世家的公子被人斩掉一臂，他们这些普通人若是还不走，恐怕会被殃及池鱼。 明绍城的断臂光滑如镜，若非冲天的鲜血，恐怕不少人都会将那个截面当作某种艺术品。 “啊啊啊啊啊啊啊——！沈长青，伱竟敢动手！” 花费了不少时间才忍住剧痛说出这么一句话，然而明绍城扭曲的表情却依然彰显着他的痛不欲生。残存的剑气依然在切割他的肉体。 “不，并不是……” “是我做的。” 沈长青刚打算开口辩解，然而一道声音却将他的话语打断。 明绍城和沈长青同时望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许开身披一件黑衣，手里提着一个人慢悠悠地朝着这边走来。 而他的身边，还有一位样貌与身材都堪称绝世的美人，然而一双死鱼眼却破坏了那完美的构图，让人总觉得有些奇怪。 “你就是东亭侯？”明绍城捂住断臂的截面，想要让鲜血不再流出，然而由于剑气的肆虐，却始终徒劳无功。 许开将手里的人随手一扔，随后手指一招，那些让明绍城承受着如同凌迟之刑的剑气顿时停歇，被他唤回，给了明绍城一些喘息之机。 他回头看向张云漾：“能治吗？” “能。” “那就麻烦你了。先帮他把血止住吧，至于要不要接臂，等之后再说。” 张云漾轻轻点头，施展妙手回春暂时替明绍城止住了血。 “好了，说说是怎么回事吧。”许开拍了拍手，示意沈长青说一下情况。 “是，东亭侯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许开！你断我一臂，此事还有什么好说的……啊啊啊啊——！” 许开直接抓住他的脸庞，将他整个人的后脑勺着地地狠狠扣在地上。大地震动，街道皲裂，附近的楼房都因此微微颤抖。 许开面无表情地拍拍手掌：“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刚刚你释放威压打算把他压跪于地，还想要扇他一巴掌是吧？大梁人何时能在我大历境内如此嚣张了？” 然后他转向沈长青：“刚才我造成的损失，你待会统计一下，汇报成册，我用自己的钱赔偿，不需要走县里的财政。你接着说吧。” 沈长青连忙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不敢添油加醋，也不敢参杂有丝毫的个人见解，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许开听完，又将被自己扔在地上的那人提起来，慢悠悠地问道：“是他说的这样吗？” 沈长青这才看清了许开手中的那人，居然是刚才想要趁乱逃跑的赌场老板。 赌场老板见自己背后的公子都直接被许开断了一臂晕倒在地，当即心中大寒，战战兢兢，想要说些什么却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许开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始末如沈长青所说相同，当即随手将他往地上一扔：“好了，我知道了。张云漾，拜托了。” 张云漾心领神会地再度施展了一次“妙手回春”，于是明绍城晃晃悠悠地醒了过来。 明绍城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许开，当即惊叫道：“许开，你到底要做什么？！” “妨碍执行公务，意图带走犯罪嫌疑人，还欲要动手掌掴县令。沈长青，这样的人该处以什么刑罚？” 有了许开撑腰，沈长青也终于硬气了起来：“回大人，此罪受刖刑，但明绍城为圣道境，可以减免责罚，当杖责一百！” “只是杖责一百吗。”许开明显地有些失落。 沈长青内心一跳，心想您该不会真的打算杀了他吧？ “许开！你到底打算做什么！”明绍城忍住剧痛，咆哮道，“你当真打算为一区区赌场就与我明圣世家翻脸不成？！” “我其实也有些好奇，就像你说的那样，这只是一个区区赌场，你想要开哪里都能开，为何却偏偏如此上心，还自己亲自过来？”许开闻言一挑眉毛，饶有兴致地说道，“还是说，这个赌场里另有乾坤，才让你不惜亲自过来也要留下这里？” 许开说着指向另一边：“你看我大历的七皇子殿下就很懂道理，二话不说就把教坊司给关了，你应该向他好好学习才是。” 沈长青内心咯噔一声，顺着许开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在东亭县的五皇女、七皇子和十一皇子都来了！ 他连忙按下许开的手指，低声说道：“大人，您直接指着他们，是非常失礼的！他们要是以此弹劾，您免不了多些麻烦！” “哦。”许开从善如流，毕竟直接指着人确实很不礼貌。 而被指着的三人却因为过于意料之外的场景张大嘴巴，完全没能察觉许开的失礼行为。 他真的把明绍城斩了一臂？ 他才上任多久啊！ 而且，据说还不是他亲身斩的，而仅仅只是交给沈长青一块蕴含剑气的玉佩便将堂堂圣道八品的明绍城斩成这样！ 果然，许开的战力确实惊天，常人难以企及。 云元极深吸一口气，心想要是自己也没有撤走教坊司，会不会落得个一样的下场？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20节 而许开却看向另一边尚未离去的寥寥无几的几个衙役，吩咐道：“搜一下里面，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到底有什么值得这位明公子如此上心的东西。” 这时候都还留下来的衙役都是对沈长青极其忠心的人，自然也有听从许开的命令。那几人连忙对着许开行礼，进去搜查去了。 许开看向沈长青：“待会把跑了的衙役全部撤职赶走，另外招一批吧。” 沈长青苦笑着点头。三家经营许久，不少衙役都惧怕他们的威势，不敢冒犯。他也是经营许久才留下这么一批忠心耿耿之人，正好趁此机会招一批不惧怕他们的新人。 “可以不用局限在东亭县，扩招范围。”许开提醒道。 沈长青一愣，随即点头。以许开的名头，恐怕会有不少人来。 许开吩咐完，拖着明绍城向着县衙走去。 “许开，这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区区赌场，关了也就关了，你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与我们明家交恶吧？我看不如……” “你再继续这么叫下去，我就要以法家学新派的观点来执行了。”许开面无表情地继续拖着明绍城继续前进。 “许开，你敢——！”听到许开提到“学新派”的名字，明绍城惊慌大呼一声。 许开表情平淡地将明绍城提到与自己同高的水平，直视着他的双眼：“当你违背律法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去承担后果吗？” 第260章 他还得谢谢咱呢 学新派指的是天庠掌院管学新自立的派别，属于法家中一个比较新的学派。 而让明绍城感到胆寒的原因是。“学新派”的中心思想。 “学新派”认为，地位、官位越高之人犯法，造成的社会影响要比普通的百姓大，所造成的危害也更大，所以地位高之人与普通人若是犯下同样的罪行，地位高的人受到的惩罚应该更重。 但这个这个学派的观点却很少有人施行。因为诸国掌权之人理所当然的都是“地位高之人”，所以很难接受以这种思想为主导制定律法。然而管学新终究是一位亚圣，影响力极大，所以实际上，诸国已经有不少地方开始以此为中心制定律法了。 许开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不打算发表任何见解，但用来吓唬一下明绍城，总是可以的。 “当你违背律法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去承担后果吗？” 明绍城莫名地感觉到了一种刺骨的锐利。 他脸色铁青。对他们来说，沈长青这种人卑微无比，不过是双方倾扎之下的炮灰罢了，然而许开却会因此施加最严重的惩戒。 他沉声说道：“许开，你是认真的？” 杖责一百。当初许开的五项惩罚里也有这样的一项惩罚。对文人的“杖责一百”当然有着与对凡人不同的规格。 而作为圣道境，他将要承受的“杖责一百”，除非有圣道医家在，不然恐怕他得好几个月下不了床。而即使向其他地方请求派出圣道医家过来，所需要的时间也不足以让他去海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去争抢那个极其重要的东西。 “当时李和跟孔上义也问了跟你一样的问题。” 明绍城一噎，说不出话来。 即使他是明家嫡系，但他的地位也远不及这两人，然而他们依然死了。 李和之死有很多疑点，但孔上义之死却是非常清晰直观的。他可不认为许开没有胆子杀自己。 于是他只能一言不发，但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不想就这么一直被许开拖着走。 因为许开拖着明绍城毫不掩饰地在大街上走的样子吸引了诸多人的注意。 然而那些人一看到明绍城之后，或是立刻分散跑开，或是脸色铁青地闭上门窗。 “伱的名声是不是有点问题？他们连看你狼狈的样子的勇气都没有。”许开饶有兴致地问道。 “愚民卑胆，不敢看而已。你大可以去问问沈长青，我究竟有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坏事。”明绍城冷哼一声。 “妨碍官府抓捕嫌犯也算不出格的事情？” 明绍城又说不出话来了。 “许开……大人，你能不能先放我一下，一直被你拖着走，算个什么事情……” 许开想了一下，觉得拖着他走确实很麻烦，于是放开手，任由他站起来。 正当明绍城松了一口气时。 “咯嚓。” “……哈？” 一道枷锁，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许开满意地看着戴着枷锁的明绍城，拍了拍手，“好了，走吧。” “等等——！你当真要这样吗，许开？！” 许开反而感觉奇怪地歪着头：“嫌犯不就应该戴枷吗？” 明绍城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怒火。 在他看来，这就是许开的下马威，自己不过是刚好撞枪口上了而已。殿试的最新消息，那么大的动静，他自然也知晓了。现在许开几乎也算是半位殿试考生，自然需要想办法处理他们以完全掌握东亭县的权力。 然而世事无常，政治之事，无非就是利益交换。许开想要在殿试上取得好名次，而他们，完全可以拿出那个不亚于取得状元的机缘来与许开做交换。 更何况，若能将许开拉入他们的阵营，胜算也会大大提升。 于是他沉声说道：“许大人，你来到东亭县也有几天了，更是有经营许久的沈长青作为手下，想必对于东亭县的情况也了解了一些吧。” “确实如此。”许开并不反驳他的话。 “既然如此，那你不觉得奇怪吗？即使这里有与真龙眷属进行交易的通道，又为何有如此多大人物？大历皇室来了三位皇子皇女，贾家嫡系也来了两位，而我明家算上我，嫡系也是两人。为何需要这么多人在此，你就不感到好奇吗？” “不好奇。”许开老实说道。 “……啊？”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对这种东西感兴趣？比起为什么这里来了这么多人，其实我对我刚刚自己提出的那个问题更好奇一些。”许开头都不回，“你们要是不管城里，那也最好，我也管不到海上。但既然你们在城里作乱，那便是我的管辖范围。” “可是，许开——！” “好了，闭嘴吧。” 许开挥手打出一团布团。 与他当初登门程朱学派时一样，布团内蕴含着一丝极其锋利的剑气，让明绍城惊恐地闭上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许开就这么一路领着明绍城来到县衙。 然后他就坐在县衙堂上，不发一言。 堂下戴枷的明绍城怒目而视。 “哦，沈长青，回来了啊。”许开看向衙门外。 沈长青对许开行了一礼，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许开微微点头，随即对周围的衙役使了个眼色。 周围的衙役不明所以，东亭侯大人这是干嘛呢？ 许开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语气说道：“升堂了，你们该做什么啊？” 衙役们这才反应过来，齐声悠长而又威严地喊道：“威——武——” 许开满意地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所犯何罪！” 衙役们面面相觑，心想东亭侯大人好像玩心挺重的？ 沈长青适时地配合许开：“大人，此人乃明绍城，他意图救走嫌犯，妨碍公务，还意图袭击我大历官员！依律当杖责一百！” 许开认真地点头：“好，那就执行！” 明绍城阴沉地说道：“许开，东亭县根本就没有可打圣道境的棍杖！还是说你打算拿那些普通棍棒给我挠痒痒？” 说罢，他灵识传讯：“许开，只要你放了我，明家会感谢你的！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许开却仿佛没有接收到他的传讯，反而显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是啊，东亭县在你们之前几乎没有圣道青云境界，所以也就没有准备这些东西。那怎么办呢？” 沈长青适时地说道：“大人，可以向州府申请一根下来。整个流程大概要一个月的时间。” 许开恍然大悟：“对啊，原来如此！来人，先将明绍城投入大牢，等待圣道棍杖下来，行刑之后再将他放出去！” 明绍城大惊失色，他还急着出海，这要是再在这里被关一个月，别说残羹剩饭了，连那些人拉的东西还有没有剩都得打个问号！ 他急忙说道：“许……东亭侯大人，在下有急事需要出海，能否暂且记下这一笔惩罚，待得在下归来之后再受罚？” 许开作出了一副为难得模样：“唉，明大人，不是我不同情你，实在是法不容情啊。放心，我让狱卒好好对你，进了大牢就跟回了家一样，不会让你有半点不适的！” 这说的什么话，什么进大牢就跟回家一样！ 他咬了咬牙：“大人，在下真的有急事，不如这样，我这里有一块极品星辉石，权当寄托在您这里，代表我绝不会逃跑！等到我回来，再来领受惩罚！” 许开遗憾地摇了摇头：“唉，不行啊。明公子，你也知道，东亭县是个小地方，实在是没有能够杖责圣道境的棍杖，还请等待一段时间吧。” 明绍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心想东亭县没有也就算了，你许开身上难道没有些什么可以替代的东西吗？！ 许开却已经开始和沈长青聊起来了：“听说明圣世家底蕴深厚，宝物无数，想必可以杖责圣道青云的棍杖也有吧？” 沈长青就像一个忠实的捧哏：“是的，大人。” 听到这番对话，明绍城内心一亮：“东亭侯大人，我家里确实有一根这样的棍杖！我犯错了，我甘愿受罚！不用急着向州府申请了，还请就用它吧！” 说完，他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根黑色棍杖。棍杖散发着一种让人胆寒的气息，让进士之下的人都开始瑟瑟发抖。 许开却忧心地问道：“明公子，这可是你家的棍杖，用来惩罚你，是不是不太好啊？传了出去，会让别人以为我们东亭县连惩罚犯人都得用犯人的东西来。我看你还是等几天吧，我会亲自出面催促一下的，想必很快就会到了。” 明绍城咬牙，心想你要是会催促就怪了！于是连忙说道：“不会的，不会的！大人秉公执法，怎么会有人诋毁您的恪守职责！此事反而会传为大人的一段佳话，久久传唱啊！” 许开却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不太好。明家毕竟是半圣世家，我可不敢招惹。这样吧，我书信一封，寄望明家，等到明家回应之后，我才敢放心行事。” 你不敢招惹什么啊？！还有谁是你不敢招惹的！ 明绍城咬牙切齿，面上却还是强行挤出一丝微笑：“不、不用如此麻烦！在下犯错，本就应受罚，即使家主大人知晓了，也不会对此有异议！还请尽快行刑，让在下接受应有的惩罚！” 许开一拍惊堂木：“好！听到了吗，行刑！” 立刻又衙役站出来，壮着胆子将明绍城按在早已搬来的桌案上，脱下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屁股。 沈长青拿起棍杖。这种能惩罚圣道境的东西可不是人人都能用的，至少也需要是举人才可。衙门里不是没有其他举人，但沈长青被他压得差点跪地，还险些被扇了一耳光，再加上经年以来一直被明家压制的怨气，让他最终决定亲自上阵。 一旁的一位举人主簿忧心忡忡地说道：“东亭侯大人，这样……有些不好吧？” “不好什么啊，他还得谢谢咱们呢。”许开一指正在受罚的明绍城。 “啊！啊！东、东亭侯大人说得对，感谢大人的秉公执法！啊——！” 明绍城咬着牙强行挤出这句话，随即又被打得发出惨叫。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21节 “啊！” “啊！” “啊！” 东亭县上空，唯有明绍城杀猪般的惨叫不绝于耳。 第261章 石油 惩罚完明绍城之后，许开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还是那间“书房”内，许开轻轻地敲打着桌面。 处理完明绍城的事情之后，他也算在东亭县开始立威。此后各种地头蛇势力，恐怕也只有被他这条“强龙”给强行压下去，不敢有丝毫的阳奉阴违。 那么，接下来就是另外一件事。 沈长青之所以会晚回来一些，是因为他领着那几个比较忠心的衙役搜查赌场去了。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没有任何发现。 这让许开感到尤为困惑。 根据他和李和、孔上义这种人相处的结果看来，这些自视甚高之人，对于一些小事往往不屑于去亲身处理。然而自己封禁赌场时，他却亲身前来阻止。 按理来说，对他们而言，这是一种“掉价”的行为。即使明绍城出场有部分原因是巧合，也不足以解释他对这里如此上心。所以许开认为，赌场里应该有一些值得惊动明绍城亲身前去处理的东西。 但结果是沈长青没有找到。 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物理意义上地把整个赌场掘地三尺了，却还是什么都没能发现。即使赌场内有什么隐藏东西的禁制阵法，也应该被触发，而不应该是什么都没找到。 许开微微眯起双眼，思考着是否自己应该亲身前去搜查一番。 便在这时，张云漾下楼来了。 “许开，明家请我过去给那个明绍城疗伤。你觉得我应该去吗？”张云漾柔声问道。 “请你去给他们疗伤？”许开一愣，“他们怎么想的？” “据我所知，他们最近急着出海，所以明绍城急着去请圣道医家来让他尽快恢复，能够出海。似乎要是去晚了会有很糟糕的结果。而其他圣道医家都来不及赶到，所以他们最后找上了我。” “你是医家，救死扶伤本就是伱的责任。你要是去，就去吧，没必要问我的意见。”许开倒并不如何在意这件事情，受伤了请人疗伤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会影响到你的计划吗？” “计划？什么计划？”许开反倒一愣，“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什么计划，你就知道了啊？” 张云漾也显得很疑惑：“你不是拿他来立威吗？要是他这么快就恢复了，岂不是对你掌控东亭县的计划有很大的打击？” 许开感到无语：“我有主动去找他麻烦吗？” “有啊，你不是把青楼和赌场都封了吗？” “……” 他又忘了，他的观点与其他人的观点有本质的不同。 扫黄打黑、赌博违法这种想法对他而言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然而对于天言大陆的人来说，自己反而是难以理解的一方。自己的行动被误解为向皇室和明家立威的手段，在其他人眼中这样反倒还更容易理解一些。 “……总之，那些不是为了针对他们才那样做的。他们违法，自然要受到惩罚。你看我有去管皇室那边吗？明绍城落得那样的下场，也算他咎由自取。”许开摇了摇头，“你要是去给他们疗伤的话，记得敲诈他们一笔。” 张云漾露出会心一笑：“我当然知道。” 正当张云漾即将离去时，许开忽然说道：“对了，他们说海上有个很重要的秘境，你能否试探一下到底有什么存在？” 虽然不打算去，但许开还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吸引了皇室和两大半圣世家一齐到来，显然非常重视。 张云漾轻轻挥手：“放心交给我吧。”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痛！” 明家大宅内，明绍城背面朝上躺在一张大床上，一阵一阵地叫痛。 明绍城的兄长，明绍武面无表情地看着下人给自己的弟弟上药。 如果说明绍城身材挺拔，穿着衣袍，颇有一种贵公子的风范；那明绍武就是一位魁梧壮汉，肌肉极为明显地膨胀出来，将整个书生服装撑得极为饱满，身上、脸上布满着各种刀疤，不像是一个书生，反倒像是一位久经沙场得将军。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却在这个时候受伤，你是打算把那里让给另外两家，让我们长久以来的谋划落空吗！” “兄长……这次不过是初探而已，倒也不用那么着急吧。”明绍城苦笑着强忍疼痛回答，“即使这次输了一筹，也不代表完全没机会了。” “哼！平白无故地让出先机，还说没什么事情，回族内之后，自去领罚吧。”明绍武冷哼一声，“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应当赶紧把你的伤势治好。兰英，那边有回复了吗。” 站在明绍武身边一位肤滑玉嫩的侍女欠身行礼：“主上，已经找到了。然而距离最近的医家要赶到也需要三天。那天正是出海的日子，再加上疗伤的时间，恐怕时间不足以出海了。” 明绍武皱眉，思索了一番，忽然眼睛一亮：“不，城里不是还有一位圣道医家吗！” 明绍城迷茫地问道：“谁啊？” 兰英却迅速地反应了过来：“主上，您是说……” “当时站在许开身旁的那位，恐怕就是医家的亚圣世家，张家的张云漾。”明绍武一拍大腿，“这下就来得及了！” “能请到她吗？”明绍城犹豫了一下，“她当时就站在许开身边，显然是支持他的，还会给我疗伤吗。” “总要去试一试，死马当活马医。兰英，你去一趟。医家心肠软，你多说些好话，就说我们明家一直都非常尊敬张家，而且……”明绍武微微眯起双眼，“许开对那里不感兴趣，不代表这位张云漾不感兴趣。” 兰英对明绍武再度行礼：“既然如此，那妾身就过去请张小姐了。” …… …… 许开最后还是决定亲自去确认一下赌场到底有什么东西。 沈长青境界毕竟有些低了，可能有一些无法发现的东西也正常。 于是他走出门，在大街上走着。 路上无人认出他来，即使他刚刚才在全县面前狠狠地露了个脸。这是他刻意为之，不想走在路上被各种骚扰，所以没有人看出他就是东亭侯。 许开打算路上看看东亭县，所以慢悠悠地走了过去。沈长青已经封锁了现场，应该无人敢去破坏。 而此时，街上有一个江湖异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异人颇有些本事，与其他江湖骗子不同，竟然是一位童生。他手里提着一个大桶，桶里装着一些黑色的粘稠液体，说这些东西是海上神国遗址中找到的神药，阴寒属性之病服之即解。 说罢，为了演示自家药物有多阳烈，他取了一小杯液体出来，拿着一根点燃的麦秆轻轻触碰一下，那杯液体便熊熊燃烧，引起围观之人的惊呼。 许开一愣。 “……石油？” 第262章 海上神国（二合一章） 许开花费重金买下了所有那个江湖异人的漆黑粘稠液体，赌场那边也不去了，下令让沈长青加强封锁戒严，不得让任何人靠近之后，提着那个江湖异人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 若是其他人，找到了一个难得能扳倒自己政敌的线索，定然会将重心放在那边，至于这些“石油”，不过是一件小事。 然而在许开这边，赌场那边其实才是小事，“石油”才是泼天的大事。 “大大大大大大大大人——！小的怎么了，没犯法吧！”那个江湖异人战战兢兢、他原先还以为只是凡人中的富商，结果刚上手他就知道，这是他绝无可能对抗的存在。 然后，当他被提到这里来时，他几乎吓尿了。 这位竟然是东亭侯！ 只见许开坐在一把椅子上，凝视着他那桶漆黑粘稠的液体，半晌没有说话。 江湖异人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 当他走进这间小院，发现小院内另有洞天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此前知晓的那些关于东亭侯的传闻甚至有矮化他的嫌疑。 于是他不由得更加紧张。 而许开凝视了好一会那黑色液体之后，忽然抬头看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啊……啊？啊。小的名叫何仁节，不知东亭侯大人有什么吩咐。” 许开却不再说话，走过他的身边，带着那桶漆黑的液体走进了院子深处，之后他再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何仁节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想东亭侯大人到底要做什么？难道那东西是什么神奇的天材地宝，而自己眼力不足，没能看出来，这才错失一大机缘？ 想到这里，他痛心疾首，狠狠地跺脚。半刻钟之后，他停止了这种无能狂怒，开始环顾四周。 偌大院子里没有一个下人，而东亭侯又不知道去哪了，这可是天赐的逃跑良机啊！ 这要再不跑，等会不知道会被东亭侯大人怎么料理呢！ 于是他转身，想要赶紧离开这里。 然后，他看到了插在地面上的一把剃刀。 “……啊？” 再然后，他感受到了剃刀上萦绕的无边剑意。 剑意浩荡，围成了一个圈，而何仁节就在这圈子里的正中。那些层次极高的锋利之意，让何仁节毫不怀疑哪怕仅仅只是泄露一丝出来也足以将他片成碎肉。 “嘶——” 何仁节倒吸一口凉气。 “……我到底遭了什么孽啊——！” …… …… 许开在实验室内沉思良久。 经过一系列的检验，他现在能确认，这东西就是石油。准确地说，是原油。 原油成分极其复杂，许开又不算是专业的化学家，但饶是如此，经过一系列的分离提纯之后，他现在也能确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22节 他不由得喜形于色。 找到了石油，也就意味着可以直接跨过第一次工业革命，直接进入到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内燃机时代了！ 自己还搞了珍妮机出来，现在看来，可以不需要这东西了！ 虽然天言大陆有很多奇形怪状的交通工具，比如异兽、木牛流马、一片云、飞舟、书……从许开的视角来看，这些东西堪称群魔乱舞。 然而，这些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凡人没可能使用。 但是，既然有了内燃机，那么凡人也可以用了！ 而当第一个无需文气与天地之气也可以高效运转的科技产物出来，这便是第一步。 公义的第一步。 让凡人掌握力量，这便是第一步。 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需要的实验器材，有一些光靠墨家不能完成，因为墨家机关术的前提是“天地之气”，但偏偏这东西又会造成干扰，造成实验结果不够精确。而石油的出现，意味着工业化的可能。 想到这里，许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随手在旁边的草纸上画了一个内燃机的设计图，便出门去看那个找到石油的江湖异人。 一出门，许开唤起插在地上的那把剃刀，坐在何仁节对面，眼神火热地说道：“说吧，你在哪里找到这东西的？” 何仁节苦笑道：“东亭侯大人，小的保证不会往外说您得到了这件东西。要是我回答了您的问题，您能放我一马吗？” 许开奇怪地问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说不说都无所谓，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然而，许开的话语在他听来却是一种威胁。何仁节当即跪倒在地，痛哭流涕：“东亭侯大人，小的虽然坑蒙拐骗，却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恶事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全靠我养活，您就高抬贵手，绕我一命吧！小的保证会全心全意地侍奉您的！” 许开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谁说要杀伱了？而且你好歹是个童生，也不必需要什么坑蒙拐骗才能养活自己一家吧。赶紧告诉我，你在哪里搞到这个的？” 何仁节小心翼翼地问道：“您不杀我？” “你又没犯死罪，杀你做什么？还是你以前做过什么坏事，足以判你死罪？” “天地良心，小的绝对没有做过那种事！” “好好好，赶紧回答我的问题。”许开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何仁节也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或许会引起许开真正地不快，这才将自己如何获得这一桶石油的经过娓娓道来。 原来，皇室、明家和贾家出海，需要招募许多帮手船夫，报酬颇为丰厚，而像他这样的童生更是堪称重金，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跟着皇室之人出海了。 “我好歹也是大历人，怎么能跟着大梁和大晋的人出去？”何仁节振振有词。 然后，他们就出海了。 然后，他们就来到了海上神国遗址。 海上神国是当初天言大陆的那尊真龙建立的国度，随后因为真龙被人族斩杀，海上神国也随之破败。 “你当时在街上没说谎？”许开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小的走南闯北，就没说过一句假话！”何仁节拍拍自己的胸膛，“不过，说实话，我也很怀疑那里是不是真正的海上神国。进去的太顺利了，完全没有遇到丝毫的阻碍。哪怕真龙陨落，国度破败，海上神国也不应该是如此轻易就能进入的地方。” 许开点头：“你接着说。” 何仁节却一摊手：“没了。到了神国遗址之后，皇室之人就命我们下来，随后好像是在摆阵。阵法太高深，我看不懂。他们命令我看守其中一个节点，要是身着红色以外颜色的衣物之人过来就发信号。我在那里守得无聊，就转了转，然后发现了这些东西。” 许开仔细地询问何仁节关于那里在何处的细节之后，再次点头，指着那桶石油说道：“那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何仁节又跪下了，欲哭无泪：“东亭侯大人，小的真的不知道啊，也不想知道！您就放我一马吧！” 许开却并不理会，而是直接说到：“这东西有很多作用，但至少，它不能当药——嗯，准确地说有一些提取物倒有些作用，不过，直接喝下这东西的话是会死人的。沈长青。” “是，东亭侯大人，您有何吩咐？”悄无声息——至少在何仁节看来是如此——地来到准备向许开汇报的沈长青对许开行礼。 “把他拉出去，以售卖假药论处。” “是！” 拿石油当能包治百病的神药买，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喂死人都有可能，判何仁节个卖假药的罪不过分。 好在何仁节尚未卖出去，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不然可就不是挨一顿板子能算了结的事情。 何仁节却对许开感恩戴恩，说东亭侯大人真是慈悲心肠，小的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东亭侯大人的饶命之恩，反倒让许开不会了。 “海上神国……” 许开微微眯眼。 送走了沈长青之后，他又回到了实验室，继续光学方面的研究。 张云漾去给明绍城疗伤顺带打探情报，陈士及则说他把红玉姑娘接了过来，他去接人去了。 “……陈士及还没放弃呢？” 便在此时，又响起了敲门声。 许开不耐烦地推开门：“谁啊？” 来人明显地吓了一跳：“东、东亭侯大人，竟然是您亲自出来，实在让小的受宠若惊……” “说吧，什么事情？”许开也觉得很烦，他是打算随便请一些仆人丫鬟就完事，然而张云漾说这样万万不可，随意招进来很可能被安插进那三家的探子，还是应当细致地检查一番方可。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一直搁置了下来。 来人递出一张拜帖：“东亭侯大人，这是五皇女殿下、七皇子殿下和十一皇子殿下的拜帖。三位殿下前些日子因为出海去了，没能及时来拜访您，还望您勿要怪罪。” “拜帖？”许开挑眉，接过拜帖。 一如既往的花里胡哨的辞藻，中心思想就六个字：今晚我们要来。 “好，知道了，你回去吧。”许开摆了摆手。 那人对许开恭敬行礼，随即离去。 正当许开打算关门时，又来一人赶紧上前，对许开行大礼。 这人也是来送拜帖的，不过是贾家的拜帖。 许开看着手里的两张拜帖，一脸无语。 “……你们贾家人也是今晚来？” “您若是不便的话，也可以改一个时间。只是最近我家公子们忙于出海的事情，所以若是今天不行的话，下一次恐怕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再来了。” 许开明白了，这是两家打算让自己站队啊。 不过就像何仁节说过的一样，他无论如何都是大历人，接受的也是大历圣皇的分封，贾家却偏偏也选了这个时间，难道是认为能拿出让他站在他们那一边的好处吗？ 许开挑了挑眉，说道：“好，我知道了。” 说着便又要回到院子里去。 便在这时。 又有人叫住了他。 “许开！别急着关门！” 许开回头，发现这次来的是张云漾，于是眼睛一亮。 “云漾啊，你回来了！他们有没有跟你说海上的事情啊！” 张云漾俏脸微红，随即说道：“说了。他们说他们找到了神国遗址，很可能藏有那尊真龙的留下的遗产。” “地点呢？” “具体没有说，只是说三天之后跟着他们出海便知。” 许开微微眯起双眼。 又是神国遗址。 但听何仁节的描述，那里也不像是他们目的地的样子。若那里真的如此重要，他们应该会严格地保密，心狠手辣些的话便是将那些人全部杀了也不足为奇。然而何仁节却安然回来，甚至堪称随意地就透露了“神国遗址”的地点。虽然不是具体的坐标，但也足够推出所在的方位了。 还是说，“何仁节”本就是一个让他上钩的饵料？ 可就算如此，那些人又为何知晓“石油”能够让自己上钩？ 怀揣着许多的疑问，许开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全然不顾身后张云漾的呼喊。 张云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想要不自己干脆直接点？ …… …… 许开看着何仁节带来的那些石油，微微出神。 他在思考，自己的目的地与他们的目的地是否为同一个？ 如果是同一个的话，那自己是否需要去一趟，确保石油的开采先不说，至少要将那里掌握住。 反正他的目的也只是石油，又不去跟他们抢所谓的机缘，稍微去一趟，并不深入，想来稍微耽搁一下问题也不大。 但很麻烦。 明绍城已经与自己结仇，想来一向享受惯了特权的他定然会报复自己。而众所周知，这种地方是最适合下黑手的。 因此许开的想法是想要雇佣几个人去，只需要确保石油即可。 然而神国遗址价值极高，就算他雇人，也难保那些人不会被神国遗址中的东西迷了眼，从而忘记了自己的委托。 如此看来，还是自己去一趟最保险。 但许开真的不想去。 “算了，总之先去确认一下是否是同一处吧。若不是，那最好。而若是，那恐怕也只有去一趟了——嗯？” 正当许开作下了决定时。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一样，嘴角掀起一模弧度。 “对啊，我怎么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第263章 带了一个人下来 “哎呀，王先生啊，您最近身体可安好啊？” 王阳明纳闷看着通讯玉，心想这小子做什么呢？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23节 消息是许开发来的。 但他不知道，许开发这个消息做什么。 “说吧，你小子有什么事？”大历圣人毫不怀疑许开背后另有目的。这小子是真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看似寒暄，肯定又是有事要找自己。 “没什么事情，就是关心下先生您。而且您不是要在东亭县住一段时间吗？房间一直给您备着呢。” 王阳明冷哼一声：“我忙着监考殿试，没空去你那破地方，留着也没什么用。” 许开那边惊呼一声：“竟然是您作为这次殿试的主考官？这一届的考生们有福了。” “我怎么感觉你话里好像有遗憾的感觉？”作为圣人，王阳明敏锐地捕捉到了许开话里的一丝情绪。 “您这说的什么话，跟您说话是我天大的荣幸，怎么还会感到遗憾呢。” “说实话。”王阳明面无表情地说道。 “您要是去我那住一晚，那就是圣人故居，以后我光是收入场费就能收不少钱。” “……” 大历圣人没好气地说道：“伱要是没事，就别废话了！” 说完，挂断了通讯。 许开看着手里的通讯玉，回顾了一下双方的对话，这才微微点头。 看来圣人确实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虽然他肯定关注着自己，但只要他不亲身前来，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担心。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那枚金色的石子，意识沉入其中。 一瞬之间，他便又来到了天意榜之内。 这一次，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意身着儒袍，手持一卷经书，颇有一副君子之风，看得也是津津有味。 “你竟然开始读书了？”许开就跟回家了一样从旁边拿出一张小板凳，直接坐了下来，语气十分惊讶。毕竟他来这里很多次了，还是第一次看见意在读书。 自从许开拥有进出这里的权利之后，天意榜之内就多了很多不符合这里格调的东西。 比如这个小板凳，比如那根柱子后面的烧烤架，比如不知道被意放在哪的用来做火锅的大锅。 意没好气地将书卷成一卷打在许开头上：“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即使是本座，也是需要学习的。” “你行什么万里路？反正从我看过的史书上，你就没出过文圣宫。” “此言差矣。”意摇了摇手指，“历史上的圣人，都几乎带着我去与妖魔战斗的。” “那你怎么没趁这个机会去吃火锅？” “……啊？” “那算什么出去？等我成圣了，带你到处去玩。这世上好吃的可不止有火锅和烧烤。”许开一边说着一边觉得这个小板凳实在是太不得劲了，于是拿出来一个太师椅，然后坐了上去。 嗯，这才舒服嘛！ 而意那边好半天没什么动静。 半晌，祂方才转向许开那边，眼神复杂。 许开是真的将祂当作一位友人，而非什么敬重的前辈、好用的道具。 看着坐在太师椅上的许开，意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张太师椅，坐了上去。 二人就这么坐在太师椅上对视。 许开也因此看到了意手中的书的名字，感到有些惊讶。 那并不是什么经书，而是《微积分》。 “你来做什么？你现在应该忙着治理你的东亭县才对吧？”意却没有理会许开惊讶的神情，而是说道。 “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下。” “果然如此，说吧。”意一边看着手中的《微积分》，一边说道。 “东亭县那边据说有海上神国遗址，大历皇室、明家和贾家都派人打算前去探索。但我好奇的是，海上神国遗址有那么好进吗？就算好进，那些真龙眷属会允许他们就那么轻易地进去吗？” 意轻笑一声：“原来如此，你怀疑那里是一个陷阱。那么，我不妨告诉你，那边的神国遗址我没空去探查，所以不知晓真假，但我知道，就算是真的，那些海里的眷属也不敢不让我人族进去。” “为什么？”许开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们是付了报酬的。” “什么报酬？”许开更好奇了。 “允许他们继续生存下去。” “……” 许开总觉得有点无语，但这也符合他所知晓的历史。 “当时真龙陨落，他的那些眷属大怒，大放厥词说要让人族付出代价，还打算联合妖魔二族一起进攻人族。然而真龙陨灭，余威不存，而此前那些东西仗着真龙之威四处树敌，纵然是妖魔，也对那些眷属极为不满。因此即使他们打算联合妖魔进攻我人族，结果决战时却惨被他们背叛，从此真龙眷属再也翻不起浪花。”意轻笑道，“说起来，那也是极其少有的我人族和妖魔联手的情况。” 连妖魔都不惜放下这个对人族狠狠打压的好机会，不惜与人族联手也要背刺那些真龙眷属，可以想见他们在真龙尚存时有多嚣张跋扈，埋下了多少仇恨的种子。 而这，其实也是真龙之威到底有多么惊人的一种侧面写照。 在最后，人族竟然保下了真龙眷属最后的几支族群，这才得以有了现在这样有着足足三位半圣的规模。然而这种程度对人族来说，随时可灭，所以他们根本不敢有任何举动。哪怕人族要进他们主子的神国遗址，也根本不敢阻拦，最多只能在暗地里放些冷箭。 “……好吧，这样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你打算去神国遗址？”意倒是好奇地问道，许开此前可是对这些东西没有丝毫兴趣的。 许开点头：“有这个打算，里面有我需要的东西。” “你得到了什么消息？”意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连罪境里的东西都对你没有用处，但你却打上了神国遗址内东西的主意？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免得浪费了你的时间。” “你知道圣人打算让我入罪境的事情？”许开更感惊讶。 而且，他不去那里是他懒得去，但有没有作用又是什么意思？ “关于你的事情，我一直都在看着。”意温柔地说道。 许开被这温柔的语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抱紧自己双臂，但还是说道：“没什么，那里的东西对修行没什么作用，但是用好了，可以让东亭县的治理进步一大步。” 意露出一副恍然的样子。 “还有一件小事。” “说吧。”意放下书本，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肯定又是像办个假身份一样的小事。不知道这种随便找一些人就能做的事情干嘛非得要找祂来办。 许开凑近意的耳边，轻声说道：“帮我看着大历圣人。” “噗哧——！” 意差点将茶水全部喷出，好在许开已经不在他的对面，而是在他的耳边，不然非得被喷一脸的水不可。 “……这是小事？” 意露出惊愕而难以理解的神情出来。 看别人都还好说，看着圣人，你是想干嘛？！ 这还是真是只有他能做的事情啊！ “不是不是，我只是想让你看一下他老人家，要是他要来东亭县，你提前给我说一声。”许开连连摆手。 “为什么？你有什么顾虑吗？” 许开老实回答：“因为我违纪了。” “什么？” “天庠的新生三年之内不允许随意出入天庠，但我带了一个人下来，担心被圣人看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我觉得误会已经很大了。” 第264章 破阵 得到了意的保证之后，许开心满意足地从天意榜出来。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要留着那些真龙眷属，不过那现在还不关许开的事。 既然得知了大历圣人一时半会还不能来，那么就可以开始了。 他从体内取出了轮回池。 轮回池中的清水，泛起一丝涟漪。 而后，一道人影从水中跳了出来，直接扑在许开身上。 “怎么现在才把我放出来！”小小的身影嘟着嘴，不满地挂在许开的脖子上。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出来。”许开反倒没好气地说道，“之前圣人就在外面，一直看着呢。要不是确认了他短时间内回不来，我怎么敢把你放出来。” 来人便是许初。 之前在天庠得知了许开将要离开时，就一直哭着闹着要跟着自己下来。许开实在没办法，再加上许初也没有去任何一家报道，于是把她放入轮回池，偷偷摸摸地带了出来。 为何带出来？ 总归是有理由的。许开可不是会毫无底线地惯着小孩子胡闹的人。 许开就这么提着许初的后颈，一把扯下了她几根头发。 然而原以为许初会惊叫出声的许开，却惊奇地发现许初好似一无所觉。 于是他又撤了几根。 “喂，哥哥，你在做什么？” 终于察觉到许开有些异样的许初，眼神不善地回头。 许开十分自然、毫无破绽地收手：“没什么，伱先休息一下吧。等会若是有个叫沈长青的人过来，你就把这个给他。” 说着，许开递给许初一个信封。 “你要出去？”许初好奇地问道。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24节 “嗯，出海一段时间，要不了多久，晚上应该就能回来。”许开不动声色地收下许初的头发，又拿起轮回池往许初头上洒了几滴水。 说来也奇怪，明明从水中出来，许初身上却没有一丝打湿的地方。 但这几滴水，却让许初的头发有了几点水意。 许开轻轻抚摸着许初的小脑袋，动作不像以前那样柔和，反而像是在揉面一般：“张云漾也住在这里，你要听她的话。” 说完，不等许初回复，许开直接腾空而起，飞向海边。 “喂！” 许初跑出小院，却只见许开飞向海外的影子。 她气得跺脚，却也无可奈何。 许初目送着许开越来越远的背影。 当许开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之后，她的目光首次转向了海面。 看着波澜不惊的海洋。 …… …… “三位殿下，东亭侯出海去了。” 听到属下的汇报，大历皇室在东亭县的三位皇子皇女都惊愕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他跟哪一家出去的？”五皇女问道。 “回殿下，东亭侯他没有跟任何人一起出去，他是直接飞出去的。” 闻言，三人更加惊愕了。 飞出去。这很简单，举人就可以短暂地飞行。 然而，在海上飞行却是对真龙眷属的一种挑衅，这种行为会被视为敌对行为，所以之前出海他们都是驾驶船只前往，就是不想增加多余的麻烦。 真龙眷属虽然担心人族，但仅仅只是一些不出格的拦路行为，又比如掀起风浪、唤下天雷，还是能够做到。 “他朝哪里去的？”云元极问道。 属下说出了许开前往的方向：“回殿下，东亭侯前往的是二号遗址，距离主城还是颇为遥远。但如果我们失去了对那里的掌控，想必会对接下来的行动造成非常大影响。” 七皇子云元正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我记得我们刚刚才发出拜帖对吧？” 另外二人对视一眼，说道：“是。” 云元正露出了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许开现在出海去了，恐怕短时间内无法回来，可他却也没有派人回绝我们的拜访，这是怎么一回事？” 对方送上拜帖，自己答应了，等对方上门，却不在家，这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 五皇女思索了一阵：“会不会是他没想到？根据此前得到的消息，许开是个不在意小节的人。” 云元极却摇了摇头：“我看并非如此？” “皇兄有何指教？”云元正看向自己兄长那边。 “我想，恐怕是他认为自己能够很快回来，因此无需让我们改换时间。” …… …… 贾家此时也与皇室有着类似的想法，但这些许开都听不到。 他在海面上飞驰，速度非常快。 当初云青山曾告诉他，若他隐瞒身份前往海边，搞不好会被那些眷属们认为是真龙，从而将他视为主人。 但随着他屠龙归来，他的名号早就传遍整座天言大陆，即使是消息慢一些的真龙眷属，肯定也知晓了他的消息。 即使轮回池能够遮挡他的身份，但此时海上忽然出现一个具有真龙气息的神秘人，而且还是在许开所处的东亭县的海域，就算是愚蠢的妖魔也能猜到此人的身份。 既在海上飞行，又是一位屠龙者，在常人看来，许开这种行为，跟刨人家真龙眷属的祖坟也差不多了。 然而事实是，许开已经飞行了将近一个时辰，已经开始来到深海区，却依然没有任何阻碍。 甚至海面上都风平浪静，天空也万里无云。那些真龙眷属好似连一丝阻碍许开的勇气都没有，连弄坏天气这种事情都不敢做。 成就现在的准圣道之后，许开的速度非常惊人。又再飞行了片刻之后，他很快就看到了一座大阵。 大阵呈现着一种半透明的状态，隐约可以看到其中的城市。一座座的高楼拔地而起，本应有着通天之高的建筑却从中折断，倒塌在地。整座城市呈现一种破败至极的模样。 “这里应该就是何仁节说的神国遗址了。”许开对照了一下何仁节说的方向和距离，点了点头。 只是这座大阵确实惊人，若无至少圣道青云二品的实力，破不开此阵。 但无妨。 区区圣道二品罢了，他当时可是连半圣赐下的保命之物都能破开的。 他从怀中取出轮回池，就像举起一块板砖一般高高举起。 轮回池疯狂颤抖，好似在疯狂抱怨着自己是堂堂至宝轮回池，可不是什么板砖！ 许开看了漆黑的盘子一眼。 很神奇地，那颤抖瞬间平息，似乎从未发生过一般。 他就这么举着板砖——不对，是轮回池——狠狠地砸下，动作娴熟地好像经常用板砖打架。 轰——！！！ 大阵瞬间破开，露出其中的真容！ 以及，一汪漆黑的泉水。 许开露出微笑。 那便是石油。 第265章 掌控遗址 “什么，许开去海上了？” 明绍城惊讶得坐了起来，而后瞬间又被疼得龇牙咧嘴。 即使有张云漾给他治疗，还为他接上了断臂，他的伤势也不是这短短几个时辰就能完全痊愈的。 更何况，张云漾还乘机敲诈了他们一笔，花的治疗费足够请五位圣道医家而有余。偏偏他们还没有时间去请别的圣道医家来，于是只能咬牙接受。 “别动。”明绍武微微皱眉，“兰英，有更具体一些的消息吗。” “东亭侯大人前往的是二号遗址，而且……”兰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语气有些难以置信地接着说道，“他是飞着去的。” “……哈？” 此言一出，不光是明绍城，明绍武也发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许开啊许开，你简直是个白痴啊！连情况都没摸清楚——咳咳咳！” 明绍城激动得再次牵扯到了他的伤口，但他得脸上依然布满笑意。 “不仅没有到遗址开启的时间，而且还直接飞行。兄长，我们就在这等着许开是如何狼狈地回来的吧！”明绍城狰狞地笑道，许开可谓是让他丢尽颜面，更是断他一臂，即使许开非常受重视，他也要报一箭之仇。 兰英却犹豫了一下，说道：“根据探子的汇报，一直到深海区前，东亭侯都畅通无阻。” 一片寂静。 “……你认真的？” “是的。不过进入深海区之后的情况我们就不知晓了，没法在那里布置探子。”兰英老实说道。 明绍城沉默一阵，随即似乎是放松地笑了一声：“无妨，他去的是他们大历掌控的二号遗址，跟我们无关。” 明绍武却皱眉，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许开为何忽然出海？就算他急着去神国遗址，没有到时间也没有办法进去。而就算他因为明绍城之事去搞破坏，又为何去大历掌控的遗址？ 便在这时，有手下惊慌失措地跑来：“两、两位公子，不好了！我们掌控的遗址全部脱离了！” “什么？！” …… …… 许开看着眼前的黑色湖泊，沾了一点细细检查。 虽然在这里没有条件做细致的检验，但许开知道，这就是石油。 只是…… 许开环顾四周。 大阵已经被他破坏，那么接下来，就应该确保这里。 这里距离海岸有一段距离，想要开采，首先就要确保航路的畅通。然而虽然他可以轻易地到达这里，却无法确保每一艘航船都可以轻松地来到。 不过，无妨。这个问题他已经找到了处理的方法。 更何况，想要高效地利用石油，还是需要工业设施。原油固然可以直接拿来燃烧，然而汽油之类的高燃值的燃料都是从原油中分离出来的，直接燃烧原油实在是太浪费。 “不过，还是得先确保能够完全掌控这里啊。” 许开打了一个响指。 自他的储物戒中，飞出一个又一个的珍奇材料。 当初意给了许开许多连半圣都垂涎之物，只是那些东西都需要花费时间去培育。若许开也花费时间去培育这些，想必会收获会非常的大。但许开拿出了一部分，其中就换成了这些阵法的材料。 许开手指轻弹，同时张开经天纬地，那些珍奇材料便飞散落入各个节点。 所谓布阵，在许开看来，其实就是一种解题。明确天地之气的流动方式并加以引导，最后形成一种特定的流转方式，便是所谓结阵。在其他学派看来需要培养的“阵感”，在经天纬地之下，全部化为了可以精确计算的数值，所以现在的场景若是让阵法大师来看，恐怕会惊骇欲绝。 珍宝如同溶解进天地一般消散不见，而后一座金色的大阵取代原先的阵法，矗立在这座遗址之上。 这座阵法远超先前皇室之人在此布置的阵法，非大贤不可破。而能建立这样一座大阵，不光是许开开创了一门以精确的计算代替“阵感”的全新阵法之道，也有着轮回池的帮助。 许开现在越看轮回池越顺眼。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25节 当初他刚得到轮回池时，这东西就跟一块板砖一样纹丝不动，不论许开如何催动都没有丝毫的反应；而随着与真龙朔一战之后，轮回池的种种神奇之处都仿佛被激发出来，如今更是有着以轮回之意增强补充大阵的功效，使其的强度达到一个非常高的层次。 许开满意地看着自己杰作。 这非常好。 不过…… “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厚道？”许开忽然有所疑虑。 他看到了城市内的一些信息。 像这样的遗址还有九座，掌控了九座遗址，便能开启真正的海上神国遗址。 而就像前面说过的一样，不管怎么说许开都是大历人，而这里是大历皇室掌控的遗址，虽然他对封建的东西不感冒，但国运之力对现在的人族来说必不可少，尤其是妖魔二族还在环伺的情况之下，圣皇与帝皇必须要保留下来。 然后自己就破坏了皇室所掌握的一座遗址。 虽然是为了石油，但许开总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 “啊，有了。”许开一拍手掌，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托起轮回池，意识浸入其中。 而后，他的灵识彷佛笼罩了整片海域。 而其余八座遗址，在这种视角之下，一览无遗。 许开伸手，轻轻按下。 一阵莫名的波动，自许开脚下生出。 既然只破皇室一家的遗址不厚道，那就把三家的遗址一起破了！ …… …… “不好了、不好了！” 贾家的据点内，一名属下惊慌失措地跑进来，来到两位公子的面前。 贾家在此地的两位公子正在一边饮茶一边吟诗作赋，同时商谈着晚上该如何与许开谈判的事宜。听到属下慌慌张张的声音，其中一人露出不悦之色，呵斥道：“如此慌乱，成何体统！退出去！” “可是、公子……” “退出去，再来一次，别像之前那样着急忙慌了。”另一个轻笑着抿了一口茶，不急不缓地说道。 “……是。” 属下依言退出，而后再度不紧不慢、风度翩翩地对两位主子行礼：“二位公子，属下有要事禀报。” “这才像样，说吧。”呵斥属下的那人满意地点头，同样也抿了一口茶。 “我们掌控的遗址全部脱离掌控了。” “噗——！” 一口热茶同时喷在了他的脸上。 呵斥属下的那人擦了擦嘴角，厉声说道：“你说什么？！” “不用慌张，弟弟。”另一人依然轻笑着说道，只是端起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同时，东亭侯大人回归，声称他已经掌握了所有的遗址。” “噗——！！！” 第二口热茶再次喷在了他脸上。 第266章 你在做什么啊啊啊啊！ “……” “……” “……” 许开小院内的客厅中，皇室与贾家人面面相觑。 如他们所料，许开果然当晚就归来，并没有失约。 然而，他们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许开居然要同时招待皇室和贾家的人。 不，考虑到现在的特殊情况，其实同时招待他们双方也无可厚非。 然而，他们双方事前并不知道啊！ 许开此时微笑着出来，对着双方抱拳行礼：“哎呀，三位殿下，两位公子，我此前有些事情耽误了，让诸位久等了啊。” “哪、哪里的话。东亭侯大人允许我等来此，实在是让我们倍感荣幸啊。”贾家的贾跃挤出一丝微笑，同样抱拳说道。 五皇女云亭晓微微一笑：“东亭侯阁下乃我大历年轻一代第一人，便是将‘大历’换成‘人族’也并不为过。能够与这样的英杰交谈，才是我等的荣幸才是。” 云亭晓和贾跃对视一眼，明明双方脸上都挂着和蔼的微笑，可偏偏仿佛有什么在对抗。 贾跃放低自己的姿态，极力拉拢许开；而五皇女则是强调许开乃大历年轻一代第一人，让他不要忘了大历的关系，待会可不要偏向大晋的贾家那边。 这一切都是因为许开掌控了所有的九座遗址。 唯有九座遗址同时掌控发力，才能打开真正的神国遗址。此前他们达成了合作，约定好了各自负责的遗址。掌控的遗址越多，对于最后的神国遗址内的干涉力也越大，为此他们三方就像是精明的棋手一样明争暗斗许久，这才形成了现在的这个局面，确定好了各自的遗址分配。 然后许开出现，把桌子掀了，说我来坐庄。 关键在于，他们还不知道许开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他们不仅失去了对遗址的掌控，而且大阵的坚固程度远超此前，他们的护道人都拿许开稳固之后的大阵没有丝毫办法， 场外施压？大历圣人在上，谁的后台还比得过大历圣人？ 文斗一场？皇室、明家、贾家三家在东亭县确实每家都至少有一位三品，然而那是相当于护道人的存在，怎么可能出来替他们与许开文斗？除去这些三品，最高的也不过是青云六品，这种程度能战胜许开吗？ 所以，他们实在是想不到怎么用才能让许开放手。 “好，三位来此，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厨子。这位厨子可不一般，是张家养的御厨，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请来。”许开大手一挥，而此时，在他身后，一道绝美的身影站了出来，微笑着对五人行礼。 五人一惊，小心翼翼地还礼。这位可是来自亚圣世家的张云漾，背景比他们所有人都大。 这样的人来到东亭县，是为了什么？ 张云漾微笑着说道：“希望诸位能够用餐愉快。” 一行人讪笑着走进宴会厅。 这里其实很朴素，因为这里本来就是许开在天庠内的小院直接给搬了过来，自然装饰十分简陋。然而在场的人都不敢有丝毫看轻许开的心态，反而纷纷夸赞许开真是返璞归真，淡泊名利。 当听到许开被吹捧为“淡泊名利”时，张云漾发出了一丝微小的笑声。 许开面无表情地一手刀打在她头上。 看见这一幕，众人又是一惊。心想许开与张云漾关系如此亲密，该不会要和张家联姻吧？ 他们原先还以为许开会和大历圣人的家族联姻，但这个张云漾却让他们升起了一丝其他的想法。 “来来来，大家吃饭吃饭。”许开热情洋溢地招呼各人入座，“这可是亚圣世家的大厨，我此前都没有尝过。” 众人落座，许开拿出筷子身先士卒，先夹了一口猪肘子。 而另一只小手不甘示弱，也飞快地与许开争抢那只肘子。 众人这才惊讶地发现许开身边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小女孩。 “哥哥，让我——！” “那么多菜，你干嘛非要吃这一个肘子！”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东亭侯与妹妹争食的珍贵影像。 “……” 大历七皇子云元极轻咳一声：“东亭侯阁下，我们此来的目的，想必您也清楚是吧。” “不知道。”许开诚恳地回答，“你们的拜帖上只说了你们要来，没说伱们来做什么。” “……东亭侯刚刚才在城中发的声明，这么快就忘记了吗？”贾跃尴尬一笑，说道。 “哦，原来如此。”许开恍然大悟，“怎么了吗？” “神国遗址需要九座遗址同时开启之后才能真正开启，而东亭侯掌握了九座遗址，让我们此前的谋算算计成了一场空。”另一位贾家公子，贾谭苦笑着说道，“我们想要知道，东亭侯大人要如何才能让我们打开遗址之门？我听说东亭侯阁下对于此地并无兴趣，而且东亭侯大人喜欢直来直往，不如开个价吧，要如何才能让我等进去？” 其余人一惊，“开个价”这个说辞实在是太直接了。 许开却很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还挺了解我的。我确实很讨厌那些这样那样的试探和繁文缛节，如此直接，接下来也好说话了。” 于是他放下筷子，环顾四周。 大历皇室和贾家五人紧张地看着许开。 张云漾一杯一杯地饮酒，对这些事并不在意。 唯有许初依然不忘初心，大快朵颐。 “唉，太麻烦了。”许开忽然说道。 五人一惊。 许开忽然把一个玉瓶扔给张云漾。 张云漾不知所措地接下了这个玉瓶，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出。 “好了。”许开拍了拍手，“我已经把九座遗址大阵的掌控交给她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和她谈吧。” 张云漾看着手里的玉瓶，微微张口，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许开提着许初的后襟往小院深处走去。 “喂，哥哥你干嘛！我还没吃够呢！” 许初不满的叫声渐行渐远。 于是席间，变成了张云漾和五人面面相觑。 许开——！！！你在做什么啊啊啊啊啊——！！！！！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26节 第267章 明家也来了 许开——！！！你在做什么啊啊啊啊啊——！！！！！ 张云漾的内心如惊涛骇浪一般，充满着不解与惊愕。 许开承诺了待会与三方交涉时，会定下有利于她的条件。这让她不仅不担心这件事情，也让她内心感到甜甜的。 看来许开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和她谈吧！” 然后许开撇下一句话，就把一切事宜都交给她了。 “我反正又不进去，既然如此，就全交给你吧！” 许开灵识传讯的消息悠悠传来。 “……” 另外五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张云漾的表情。 只见张云漾额头青筋暴起，脸上却强行挤出了一丝微笑，再配合上那双死鱼眼，便显得有些怪异起来了。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怒火，面上又重新带上了一丝微笑。 方才的事情，惊愕占了大半，怒火倒确实没多少。毕竟这确实是许开做的出来的事情。 而且，她出自亚圣世家，什么风浪没见过？区区一点突发情况而已，难不倒她。而且由她来交涉，只要在许开设定的两条底线之上，她可以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许开还是一如既往地怕麻烦不打算进去。 环顾了一下四周，观察了一下各人的表情，确认了一下自己得到的情报后，便在她打算开口时。 嘭。 仿佛自虚空中落下了什么东西，在地面上砸得“嘭”地一响。 众人看去。 原来不是什么东西，而是落下了两个人。 只见明绍城和明绍武摔落在地，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玉盒，一看就知晓价值不菲。 二人茫然地站起身来，便看见同样茫然地看着他们二人的六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 …… 明绍城在家里急得团团转。 就连被称为有着大将之风的明绍武也非常焦急。 无他，自己所掌握的遗址——不，不只是他们，三家所有的遗址全部被许开接管。 这样一来，虽然他们依然可以进入神国遗址，但却失去了对神国遗址内的影响力。这样一来，到时候在神国遗址内定然不是另外两家的对手。 偏偏这时候许开还跟他们结仇，这样下去即使想去交涉也没有办法交涉。 “确认了吗？确实已经都被许开掌握了？”明绍武脸色阴沉，完全没想到现在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与神国遗址相比，那个赌场内的东西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现在还在调查……等等，东亭侯大人亲自演示了一番，九座遗址都发出冲天的光芒，您快出来看看！”通讯玉内，连兰英的声音都不复此前的平静，惊愕地看向许开所展现的证明他确实掌握了那九座遗址的冲天而起的光芒。 “……不用了，我已经看到了。”明绍武看向窗外，默默地回答。 过了一会，名为兰英的婢女回到了屋子内，对着明绍武行礼：“主上，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明绍城咬牙切齿：“这许开，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如此行事，当真是猖獗无比！” “够了！”明绍武呵斥一声，“许开身后可是有着大历圣人的支持，根据从孔家那边得来的消息，他跟西海一脉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伱要真惹出事端，就算是明家也保不住你！” 明绍城还想说两句，但慑于兄长的威严，只能不甘将话语咽下肚皮。 明绍武深吸一口气，对兰英说道：“还是那样，死马当活马医。兰英，去给东亭侯府送上拜帖，就说我们要上门拜访，还望冰释前嫌！” 事到如今，哪怕多付出些代价也无所谓了，必须要在这里占到先机！ 兰英行礼之后再次出门，想必是依照明绍武的吩咐上门去了。 而她回来的超乎想象的快。 “怎么，莫不是许开连门都没让你进去吧？”明绍武的内心也升起了一丝怒火。 兰英却出乎预料地摇头：“没有。东亭侯大人说我们要去赶紧去，别到时来晚了。” “……啊？” 此话一出，连明绍城都搞不懂了。 他们不是刚和许开结仇吗？许开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了？ 明绍武皱眉说道：“详细说说。” “我登门拜访，敲门之后，东亭侯亲自来给我开门……” “等会，你说他亲自开门？”明绍城惊愕地打断了兰英的话。 而明绍武也皱眉说道：“他亲自给你开门，至于如此吗？还是他给你什么下马威了？” 兰英摇摇头：“不，好像是因为东亭侯还没来得及找下人。” “……” “你接着说。”明绍武面无表情地说道。 “没什么了，东亭侯大人接到拜帖，只是嘟囔了一句‘那就得再加两个人的饭了’，然后让我们赶快来，来晚了就没饭吃。” “……这是原话？” 连明绍武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是原话。” “……” 明绍城与明绍武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明所以。 他到底想做什么？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于是明绍武沉声说道：“兰英，去备礼。我们去看看，这位东亭侯到底想做什么。” …… …… 当明家两兄弟登门时。 早就设定好了的大门的禁制便直接将他们移了进来。 然后明绍城和明绍武二人就这么唐突地出现在了饭桌旁。 而似乎贴心地考虑到了二人的到来，不知不觉间饭桌旁竟然多了两双碗筷。 “……” “……” “……” “……” 张云漾、大历皇室、大梁明家、大晋贾家四方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场面十分沉默。 原本已经组织好语句的张云漾被这一打断，此时也显得不知所措。 “……你们怎么来了？”张云漾刚给明绍城治病，自然是认识二人的，“而且我刚给你们治好，需要静养一天，怎么不遵医嘱就来了？” 张云漾的语气很是不爽。她很讨厌不遵医嘱的病人。 “……张小姐，见谅。事出突然我们不得不来此一趟。”明绍武抱拳行礼，“话说，东亭侯阁下呢？” “许开说他没空，如果你们想要聊一下进入神国遗址的事情的话，给我说就够了。” 张云漾面无表情地说道。 第268章 就像我说过的那样 “哥哥，你干嘛啊，我还没吃完饭呢！”许初不满地挥舞着四肢。 许开无奈地将她往地上一放：“别急。” 而后，他打了一个响指。 禁制响应了许开的响指，将二人挪移到了厨房。 厨房内正在休息的大厨一惊，连忙行礼：“东亭侯大人，您怎么来了？是小的做的饭菜不满意吗？” “很好吃，我很满意。不过他们正在交谈很重要的事情，我不便在场，所以暂时先离开了。” 厨子一脸无语。哪怕是他也知晓这一行人中许开才是地位最高的那个，有什么不便在场的？ “不知东亭侯大人来这里做什么？” 许开指了指一旁还在生闷气的许初：“给她下一碗面吧。” 厨师闻言一惊，心想东亭侯这是要考验自己的厨艺？ 可考验厨艺哪有让下一碗面的？ 正当厨师思考着东亭侯大人此举的深意之时，许开却从储物戒拿出了一把面：“用这个下。” 厨师接过面条，感觉手感似乎有些不对，连忙仔细查看起来，随后惊骇欲绝：“这面！是传说中的——” 说罢，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对许开连连行礼，跑去下面了。 正当他开始烧水时，他又蹑手蹑脚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小的能不能也尝尝，许开摆摆手说你给自己也下一碗吧。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27节 这面是当时意送给许开尝尝鲜的。当时还在中央帝国帝都的时候他和云青山、许初三人一起尝过，还跟当时的丫鬟仆役们一起吃，非常美味。 很快，面就做好了。绝佳的材料、顶级的厨师，两者配合，哪怕仅仅只是阳春面也显得无比美味。 厨师端着自己的一碗面出去了。他看出来许开似乎有话要说，于是留给了他们二人独处的空间。 哧溜。 哧溜。 二人都没说话。 直到许初吃完了整整一碗面之后，她才以一种不解的语气问道：“哥哥，你为什么要把明家的人放进来？他们不是刚和伱闹矛盾吗？” “我惩治明绍城，是因为他违法了。”许开的面却还没有吃到一半，于是边吃边回答许初的问题，“他享受太久的特权了，那些理所当然的事情在他看来便不再是理所当然。” 说到这里，许开大口地几下把剩下的面给吃完，擦了擦嘴，这才接着说道：“所以，与其说是他与我的矛盾，不如说是他违背律法应该承担的代价。同意让明家进来交涉，便是我给他最后的机会。对于习惯了特权的明绍城来说，一些理所当然的事情在他看来反而是荒谬至极。若他能明白这点，尚不算是无可救药。” 这一次，许初沉默了许久。 “哥哥，在你看来，律法有这么重要吗？” 半晌，许初的声音听起来竟是有些低沉。 “不重要。” “……啊？” 许初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意外。 “或者说，没那么重要。我想要实现的的，是公义，公正地对待所有人。而这一点，光靠律法是无法实现的。”许开放下面碗，“世上没有完美的律法，无论怎样去制定，终究会留下漏洞。而变幻莫测的实际情况，又会让律法需要时间去变更适应，找到行之有效的方法。若是严格遵循律法便能保证公义，那么钟大壮一族便不会死了。” “我以前与大历圣人交谈时，曾说过‘当法律无法给当事人带来正义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甚至高尚的’。”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许初的头，“所以，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若是无人能够惩处他们，你便是他们的灾厄。” 许开的声音非常地温柔。 许初猛然抬头。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知道了很多一样啊，哥哥。” 声音带上了一丝幽怨。 “我刚捡到你的时候，你一脸的苦大仇深，浑身还都是那样的伤痕，想想都能知道你肯定有仇家，而且是无法审判的仇家。”许开向着外面走去，“不用担心，就像我们第一次遇见时说过的那样，只要你的行为符合公义，我会救你的。” 临走之前，不忘把许初的头发弄乱。 许初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灾厄……吗。” …… …… 许开走到前厅。 而此时，张云漾已经与三家商量完毕了。 “收获如何啊？”许开微笑着询问。 张云漾没好气地说道：“你把大历皇室和贾家丢给我还能理解，结果为什么又把明家放进来了？我还以为你是放他们进来玩，结果你说什么‘再宰一顿他们就算完事了’。我可不记得你心胸如此宽旷啊？” “他违背的是律法，自然要受到惩罚。这有什么恩怨的？”许开说道，“若是他不能理解，那我到时候也算是仁至义尽。” 你看，明绍城跟我闹这么大的矛盾，我都还是让他进来交涉了，这岂不是显得我宽宏大量？ 这你要是再违法，我从重处理你，也没什么好说的吧？ 而且…… 许开还有一个原因，只是这个动作太大，恐怕支持自己的人会非常少。 现在就以放他们进来示弱，让明绍城尽情地跳一阵子吧。 那并不是能一蹴而成的事情。 “我总觉得你好像在谋划什么。”张云漾狐疑地看了许开两眼。 “没什么。”许开平静地说道。 “你如此注重律法，那要是他作出了律法无法审判的恶行呢？” “孔上义才刚死没多久吧。” “……好像确实是这样。” 张云漾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谈完了。出海时间还是定在三天后。到时候他们皇室三座、明家和贾家两座，剩下两座我一人掌握。” 许开满意地点头：“不错，这才像样嘛。那我就祝你在其中收获满满了。” 张云漾却说到：“神国遗址开启动静会非常大，不仅是周围的文人，恐怕连一些殿试考生若是对自己评等没有自信的话，也会想办法参一脚进来，以此来弥补自己。到时候鱼龙混杂，我一人势单力薄，还真难说。” 许开惊讶地说道：“殿试考生？我都差点把他们忘了。就这么不管自己的县了？” “还算正常吧。” “所以你是在暗示我和你一起进去？” “我现在已经知道你无论如何不会进去了。”张云漾翻了个白眼，“只是说一下而已。我打算从家里喊点人过来，放心吧，不会影响你的。” “影响了我会处理他们的。”许开微笑着说道。 “我先上去了。沈长青似乎有事找你，他已经进来了，就在客厅。” 说着，张云漾上楼去，为接下来的神国遗址之行做一些准备。 许开依言来到客厅。 沈长青等候多时，对许开行礼道：“见过东亭侯大人。” “你有什么事情吗？” 第269章 汗不敢出 “你来做什么？”许开走进屋内，对着站着的沈长青说道，“你难道想要进那个神国遗址吗？” 沈长青苦笑道：“下官不过是个进士，如何能去与那些青云圣道境界之人相争？还是老老实实地替东亭侯大人办事吧。” 见沈长青来并不是为了神国遗址的事情，许开随意地坐下，而后挥挥手，示意沈长青也坐下。 沈长青却一副局促不安，手足无措的模样。 “怎么了？”许开疑惑地问道。 沈长青犹豫一会，这才说道：“东亭侯大人，您坐的是客座，下官不敢坐到与您相平的位置，更不敢坐到首座去。” 许开失笑一声，随后直接盘腿坐下：“既然如此，那就都坐地上吧。” 沈长青见此，踌躇了一会，还是坐下，不过却不是与许开一般盘腿，而是长跪于地。 “说吧，既然不是神国遗址的事情，那你有什么事？”许开手撑着头，就这么看着沈长青说道。 “东亭侯大人，您让……您的妹妹交给下官的信，下官已经看了。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沈长青吞吞吐吐，但看到许开那不耐烦的脸色，当即继续说道，“您的那份‘九年义务制教育’的计划，恕下官无法赞同！” “哦？为何？总要说个理由出来吧。”许开有些惊讶，按理来说这项计划应该得到支持才对，可为何看沈长青的样子无法同意？ “是，首先便是财政方面的问题。您让所有到达六岁的儿童学习，一直到十五岁或考上童生为止，期间所有学费都有官府负责，您不觉得这会给东亭县的财政造成很大的负担吗！” “我给伱的信上已经说了，目前的所有开销都由我个人负担，直到东亭县的财政情况增长到能够自给自足的地步。” “您的计划从长远看来，对于整个东亭县的好处不可估量，然而，这个时间是以百年计的。如此一来您需要多久才能才能让东亭县达到能够负担的地步？就算是您，恐怕也难以承受吧。” “就算假设我在这百年间境界原地踏步好了，你为什么认为东亭县要达到能够负担这笔钱的时间需要那么久？”许开挑了挑眉，“你该不会没把我信后面的内容看完就跑过来说不可行了吗？” “……啊？”沈长青的声音有些错愕。 “尚未看完信的后半部分便跑了过来。沈长青，你以前可没有如此不稳重啊。”许开的声音冷淡了下来。 “请、请东亭侯大人恕罪！是下官心急，没能看完您的信便唐突过来冲撞于您，还望……” “好了好了。”许开无聊地摆了摆手，“这件事待会再说。你反对它的理由应该不只是如此吧？还有什么，都说出来。” “是。东亭侯大人，下官认为您将门槛设置得太低了，只要年满六岁即可参加这个‘九年制义务教务’，到时候书院被人满为患不说，到时候什么人都进来，想必会把书院惹得乌烟瘴气。下官认为您应该设置一个门槛，这个门槛可以不是家世，可以是学习的速度，比如开蒙时多久能够熟读《三字经》《百家姓》……设置一个标准，满足标准的人才可以入学。” 人族其实有和义务教育类似的制度，但那仅限于开蒙。只是开蒙的先生几乎都只是读过书的普通人，便是童生都少得可怜。正因如此，人族的识字率才非常高。 但也仅限于开蒙认字了，此后如何学习，除非表现实在优异且家境贫寒无力继续读书，才会有官府资助。这也算是个人才筛选机制。 沈长青认为，许开或许就是想要在这个制度上继续发展，但即使如此，也不应该将门槛设置得这么低。 “还有呢？”听到这里，许开猜出了沈长青最后一个原因。 沈长青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还有就是……您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您让所有人都去读书，那些天资愚钝、连童生都始终考不上的人是否会因此执迷于科举，致使耕田种地之人，商贾贩卒之流荒废了本业？若是如此，国运必将因此而受损啊！” 沈长青的话语几乎带上了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 沈长青不敢发出丝毫声音，低垂着头。然而半晌过去，四周还是如之前一般寂静。他冷汗直冒，一滴一滴地垂落于地，发出微不可察、于此时却又声如雷震般的响声。 他终于再难以承受这种氛围，猛然抬起头，却发现许开那冷淡的视线一直平静地看着他。 “——！” 而此时，许开方才缓缓开口：“我还从未听说过，发展教育事业会导致国运受损的。” “——！还请东亭侯三思！” 许开看着沈长青一副死谏的模样，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他看过这种。 在来东亭县的路上，他没有请大历圣人直接将他送到东亭，而是一路乘车而来，也不隐瞒自己的行踪，便是为了看一些东西。 比如那些知县知府。 现在，沈长青就像他们一样，只是把百姓当作提供国运的工具罢了。 “首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掌握一种无需文气也可以提炼出浓厚酒的做法，以及一种全新的、足以引起所有餐桌震动的调味品。有这两样在，粗略估计最多三年，理想情况下连一年都不需要，便可以让东亭县可以自主负担九年义务教育的开销，而无需再借助我的私人财产。其次。” 许开站起身来，沈长青见此也连忙想要站起来，然而许开瞬息之间便来到了他的身边，左手轻轻地放在他的右肩之上。便是如此，就让他感受到重若万钧之重压，肩膀传来嘎吱般不堪重负的声音，身体也无法再站起来。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28节 “你说的那些话，让我很不高兴。无论你怎么看待百姓，都不应该仅仅将他们看作‘提供国运的工具’。” 沈长青浑身颤抖，此刻，他切身体会到，书上的“战战兢兢，汗不敢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去做就行了。此后，你会学习到的。” 许开飘渺的声音似乎从远方传来。 沈长青这才发现，许开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第270章 是我，你不满意？ 三天的时间瞬息而至，此时已经是出海的日子。 许开给张云漾设定的两条底线是首先要确保有着石油的那座遗址要确保能够完全掌握，其次是确保那座遗址内的东西不参与到利益交换之间来。在此之上随意她发挥，哪怕不分给他好处也无所谓。 但张云漾还是为许开争取了不少。 “你是第一次出海？”许开看向张云漾。此时张云漾身边有着一些人，虽然数量上少于东亭县经营许久的另外三家，但这些人中的顶尖战力不弱于其他三家。 仓促之间也能召集如此程度的强者，亚圣世家果然底蕴深厚。 “我来过海边，不过确实是第一次出海。”张云漾凝望着海平面，“先祖之辉煌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此后我张家一直没有再出过亚圣，难以像圣人的家族一样直接在海外开辟自己的领域，所以大多数时候，我们跟他们一样都是跟真龙眷属做交易。” “原来如此。”许开微微点头，“这次你们也是上船出海吗？” “是的。我倒是很想知道，就算真龙眷属惧怕你的身份不愿意招惹伱，但那些异兽可没有那种程度的智慧，你是怎么做到直接飞出海却依然没有受到丝毫阻碍的？”张云漾好奇地问道，她发现许开的秘密真是越来越多了。 哪怕是现在，她自以为已经开始了解许开了，也发现他整个人的核心部分依然处于深不可见的黑暗之中，难以窥见。 许开听到此话，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会，随后拿出来了一个吊坠。 “给你。戴着它，这样就不用担心会被那些真龙眷属和异兽骚扰了。” 张云漾满脸惊讶地接过吊坠：“这么神奇？什么东西做的？” “不然我是怎么溜出来的？至于怎么做的，你就尽管猜吧。”许开打了个哈哈，揭过了这个话题。 张云漾将吊坠放在手中，看了好一会，这才语气真诚地说道：“谢谢你，许开。” “时间差不多了，小姐。”张云漾身边的一名属下在她耳边低语。 张云漾微微点头，随后对着许开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许开，谢谢你。等我回来，我会把收获分你一半的。” “如果有对我有用的，那我就收下吧。再见。” 张云漾登船。 她看着手中的吊坠，随后小心翼翼、满面欢喜地将它戴上。 随后，她对着许开轻轻地挥了挥手。 许开也对着她轻轻地挥手。 …… …… “啊啊，既然石油已经确保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许开一脸惬意地躺在太师椅上。他去找人订做的沙发现在还没到。天言大陆没有沙发，他费了不少功夫才对工匠介绍清楚。 随后，他拿起通讯玉， “是秦宗吗？是我，许开。有个忙想要请你帮一下……好好好，多谢秦宗了。”许开对秦九韶说明白之后，对方当即表示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自己很快就来，让许开在那之前先做好准备。 于是许开唤来了一位仆人，让他去找铁匠按照自己的要求打造一些铜线。 塑料方面尚未解决，不过这也是许开特意请一位大贤过来的原因。只要大贤写一首诗，在一段时间内控制住电流的流动，哪怕直接触碰到了高压电，也可以不会触电而死。 以东亭县的规模而言，秦九韶亲笔足可以让东亭县在两年之内不会发生任何触电事故。 没错，这就是许开打算的第二步，建设供电网络。虽然他的计划是放在之后，但因为石油的发现，他决定提前计划。 至于为什么没有请张苍的原因，许开想着他老人家终究还是一位半圣，事情也很忙。虽然程朱一派消停了很多，不会有大的动作，可明枪暗箭还是少不了，此时一位半圣可不能轻易离开。 …… …… 而此时天庠之内。 秦九韶接到了许开的传信，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准备离开天庠，前往东亭县帮许开的忙。 虽然许开说不用着急，他那边也需要做一些准备，不过就当是去看看许开那边怎么样了吧。 也不知道这个一心只想做数学的小子能否治理好一个县？ 便在他打算出门时。 一道面无表情的身影站在了他的门口，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看。 秦九韶一看见此人，便被吓得魂不附体。 “圣、圣人，您怎么来了？！” 大历圣人，王阳明，亲身来到一位大贤的门口堵人。 自从上次他被圣人扔出去之后，他就一直担心圣人因此有所不满。他请许开告诉他圣人在何处，好去解释一番，结果虽然没有见到圣人真容，却也算是道了个歉。 结果今天真来了！ “你打算去哪里？” “呃，在下、在下准备去东亭县看看……” “去做什么？” “呃，是去，是许开说他希望我去帮他一个忙……” 王阳明还是那样面无表情，还是那样冷淡的语气：“你知道吗，你若是去帮忙，是违反科举准则的。” “可、可是！” 秦九韶想要辩解，许开并不是殿试考生，他去帮忙，并无违规，然而圣人当面，再加上他此前宣布“低于许开评等者降低一筹”，也算是强行将许开拉入了殿试，因此圣人此言严格算来还真是有理有据的！ 所以他说不出话来。 …… …… 许开给铁匠铺下了一个大单子，给那些人高兴坏了。 虽然是铜导线，但许开是拥有封地的东亭侯，哪怕铸造新币也可为之，仅仅只是打造一些铜线而已，只是小事。 而如此大量的铜，是许开在来之前就准备好的。不然东亭县几乎没有矿产，怎么可能有这么大量的铜。 他一边继续进行着光学的实验，一边想着，秦宗怎么还没有来？ 此时已经是晚上。 倒并非是许开心急，而是秦九韶约定到来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向准时的秦九韶此时未到，让许开不由得心生疑虑。 便在他结束了当前阶段的实验，记录结果之后，他猛然发现，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他目瞪口呆，嘴巴张大得可以放下拳头。 大历圣人当着他的面，不知从哪来拿出来一把太师椅，就这么坐在他的面前。 “是我。怎么，你不满意？” 第271章 不怕鬼敲门 “是我。怎么，你不满意？” 许开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大历圣人。 意！你在做什么啊意！ 说好的给我通风报信呢！ 心里惊慌，许开面上还是强撑着镇定自若的神色：“先生，您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弄得我什么准备都没有。您要是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准备宴席招待您一下……” “行了，你这时候倒知道招待我了。我来就问一件事。”大历圣人没好气地说道，“伱让秦九韶出来做什么？” 许开内心一凛，随后在桌子上翻找了一下，拿出来了一张纸，递给圣人：“请先生一观。” 大历圣人接过一看，看见纸上密密麻麻的各种线条，微微皱眉，但他乃是圣人，许开写的计划说明也清晰顺畅，再结合许开此前提出的电学，所以没一会他就理解了这张图的意思。 “你是想……用这个将电送往每家每户，再利用灯泡进行照明？” “是的，以东亭县的规模来看，只要我这边提供充足的材料，一位大贤仅仅需要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可以完成供电网络的架设，而且大贤还可以以其亲笔控制电流，让东亭县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无需担心触电事故。” 王阳明皱眉沉思一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关于殿试的消息吗？” “啊，先生，说到这个，您可是把我害苦了啊！”许开泪眼汪汪，“您可知道自从您说出‘评等低于许开之人再降低一筹’这种话出来，周围那些县都把我敌视成什么模样了吗？他们巴不得我东亭破产啊！” “行了行了，你周围就没几个考生，而且还几乎都是你大历的，他们崇拜你都还来不及，怎么给你使绊子？”大历圣人无奈地挥了挥手，“我要说的是，既然你也算是殿试考生了，那么请大贤的帮助便是违规的。” “可我本来就不是啊！”许开的眼泪一扫而空，好似之前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您事先也没跟我说过这事，我突然就变成了殿试考生，您这样做可不厚道啊！” “你此前对这种情况应该也有一些猜测吧。一位侯爵，封地却只是一个县，再加上时间距离殿试非常近，我不认为你猜不到。” “谁知道您竟然公开宣布此事啊！您倒是有一件事说对了，周围确实没人给我使绊子，但多了很多本不应该来的人。那些人一看就是其他县派来的探子，来刺探我到底要做什么的啊！这给我多大的压力啊！” 啪。 许开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行了行了，别装了。”大历圣人收回弹了一下许开额头的手指，“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原因。不过你就当是我个人的建议，听不听随便你。” “先生请讲。”听到圣人如此话语，许开也变得严肃起来，站起身子。 “你的圣路，是想要让凡人也拥有和文人齐平的地位，而非仅仅只是作为国运的附属，对吧？这便是你的‘公义’。” “学生确实是这么想的。” “而你的那些东西，电学，还有物理学，我认为，其中确实存在着能够做到你所说的事情的可能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你建设供电网络便需要借助大贤文人的力量，那岂不是说，凡人，脱离了文人，依然成不了任何事情吗？” 许开闻言一愣。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29节 “你有些心急了。你的计划，若是一步一步地慢慢来，铺设供电网络并非难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然而，这样一个足以证明你的观点的机会，你却要让文人插手进来。若是你以后以此为基础更改律法，必然受到攻击。”大历圣人平静地说着，“若是凡人可以与文人平齐，那么为何建设供电网络还需要借助文人的力量？若是你习惯了文人的帮助，此后你宣布凡人拥有与文人同等的地位时，文人便不再提供自己的帮助，那么，你又该如何？” 许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若是你想明白了，还是打算请秦九韶来帮你，我不会再阻拦。”大历圣人站起身来，“毕竟，圣路都是要自己走的。” 许开沉默地对着大历圣人消散的身影行礼。 …… …… 实验室内安静了很久。 许开看着自己面前一叠一叠的试验资料，就这么一直沉默着。 圣人便是圣人，如此轻易就找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这一点，确实是他之前没有想到过的。 但现在，便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用电安全。 若不借助文人的力量，想必在刚开始推广电网时，无论再怎么进行安全宣传，也还是会有人会因此出事故，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而既然借助文人的力量可以免去这部分的伤亡，真的有必要还循规蹈矩地按照以前那样的发展顺序吗？ “算了，这种事情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解决的方法。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说罢，许开再度一个人沉浸入天意榜。 意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微积分》。 “意，你不厚道啊！”许开一进来就大喊，“你要是这样，以后我不给你带火锅了！” 意听到许开的话语，放下了手中的书，疑惑地问道：“我怎么了？” “我不是让你给我通风报信吗！要是王先生要来，提前给我个信，我好早做准备啊！”许开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仿佛是意欠了他什么一样。 “圣人来到你那里的不过是个化身，圣人真身还在天庠监考。所以我认为没有必要通知你。”说完这句话，意又拿起来了《微积分》看了起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之前瞒过亚圣的，亚圣都没有看穿，那么圣人没有亲身下来，是不会知道你带了一人下来的。” “我可是被吓了一大跳啊！”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你要是没带那人下来，又何必担心圣人？遇事多想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意继续翻阅着手中的书卷。 “你的意思是圣人是鬼？” “……你的重点是在这里吗？” 第272章 电车应该开向哪边？ 沈长青最近忙得团团转。 有一句话叫做“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这句话很贴切现在的沈长青的情况。 许开提出了“九年义务制教育”，但那也仅仅只是相当于说“以后年满六岁的儿童可以免费学习，直到考上童生或年满九年为止”，然而这看似简单的话语却有着许多的麻烦，首先便是骤然大量增加的学生必须要有对应的老师，这就需要招人；其次是老师们的待遇，童生给多少银两，秀才给多少银两，许开还要求一位举人统管，那又该付多少；之后是场地，没有场地，老师们该在哪里教书，又谈何教书育人…… 总之就是各种各样繁琐的事情。 更何况，他当时就惹怒了许开，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惩罚，却也让他不敢再提出自己的不满，只能兢兢业业地工作，以期让许开消去怒火。 好在许开许诺一切开支都由他负责，不然他还得头疼该从哪里搞这笔钱，当初不如早点跑路。 而且许开给出的计划他也看过了。如果确实能够让凡人便制作出高浓度的烈酒出来，那确实是东亭县的特产，整个东亭将会得到飞跃式的进步。 至于那个调味料，他尚未试过，不好评判。 由这两点就可以知道，这位东亭侯确实是深思熟虑过的。自己当时去找东亭侯确实有些鲁莽了。 “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声音，沈长青连忙起身：“见过东亭侯！” 许开随意地搬了把椅子坐下，示意沈长青也坐下。随后，许开说道：“我来此，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那台织布机的推广情况如何？” “回大人的话，非常顺利，女工们都对新式织布机拥有的效率感到十分惊讶，织布比以往快了数倍不止。只是……” “只是什么？” “织布效率过快，下官认为很可能会引起其他地方的不满。” 当初发明珍妮机的人便是因此而遭到手工业者的敌视，没能如预想一般飞黄腾达，反而落得个穷困潦倒的结局，所以这还在许开的预料之中。 “那就让他们也用。” “啊……？” “这种好东西，当然要推广到周边去。没其他事情了吧？” “没、没有了。东亭侯大人，您还有什么事情？”他刚刚可是听许开说他有好几个问题的。 “其次，是那些遣散的妓女安置问题。她们学这新式织布机学得如何了？” “回大人，您的织布机简单易学，大部分人都基本上学会了，再加上您给的银子，此后也不用愁那些人会养不活自己。但……还是有部分人极其胡搅蛮缠，始终不愿意配合学习。” “实在不行就别管他们了，大不了驱逐出城。等认清了现实之后，她们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许开平淡一笑，现在外面可还是有着空屠界的异兽和邪物肆虐，在许开来到之前，东亭县周边一度十分危险。若非他来到这里之后扫清了周边的动乱，恐怕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 而饶是如此，这些危险也不是这些失去了所有的妓女所能承受的。区区十五两银子，可不足以让她们安然到达其他地方，从事自己的老本行。 “是，下官知晓了。” “还有就是我给你的那两个东西，工匠招募的如何了？” “下官认为人选必须要严密，因此目前还没有召集到足够的人手。” “这方面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了可以信任的人选，他们过几天便会来与你对接。” “是，下官知道了。” 沈长青暗想自己工作又增加了。对接就是安排住处、提供场地等工作，可不是区区两个字那么简单。 不过看着怀里的六十颗星辉石，增加就增加吧，上哪去找肯一年付给他六十颗星辉石的？ 哪怕只付给自己三年，哪怕自己资质愚钝至极，这些星辉石也足够自己精炼文气，晋升青云了。 “好。伱的工作还不错，能力不弱，怎么一直都在当个知县？” “承蒙东亭侯大人夸奖。”沈长青竟然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心想东亭侯大人昨天才几乎大骂了自己一顿，怎么此时又这么温柔了？ “下官没有背景，即使能力出众，补缺也轮不到下官。更何况下官一直没能晋升青云，在其他人看来前途有限，自然更没有人肯关注于我。” “倒是挺会自夸。”许开一笑，“有一件事，在你施政的时候要记住。” “东亭侯大人请说。” “不要将他们仅仅看作提供国运的耗材。” 说完，他双脚轻点地面，腾上天空，直至沈长青再也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 …… 许开站在天空之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东亭县。 他对沈长青所说的“可以信任的人”，指的是从云青山那里借来的人。 而这次，当听说许开这次的东西是要用来建设东亭县时，她更是大方地提出自己只要两成利，剩下的八成，两成许开自己收下，剩下的就算入东亭县的财政收入。 但比起这些东西，他现更在意的是圣人指出的自己做法的缺陷。 到底是借助文人的力量确保不出现伤亡，还是不借助文人的力量，证明普通人也能完成文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即使因此会出现一些悲剧？ 不仅仅只是电路的问题，石油的开采、炼钢、新式建筑……即使在前世安全法规已经发展得十分完善的情况下，依然会有悲剧产生。更何况刚刚开始起步的天言大陆？ 更重要的是，许开怎么可能对每个行业的安全守则都了如指掌？他只知道实验室的安全守则、用电的安全守则、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耳熟能详的安全守则。至于各行各业的具体情况，一直在实验室耕耘的许开又从何去了解那些？ 圣人的话让他思考了很久，却还是找不到答案。 他很想选择后者，任何一个有远见有抱负的政治家恐怕都会选择后者。 但许开从一开始就不是政治家。 “呵。”许开自嘲一笑，“现在，轮到我来决定电车开向哪边了吗。” 【请假一天】 稍微整理下剧情，明天应该能万更。说起来还剩下几次来着？要不干脆给我免了吧（） 第273章 你们会怎么选？ 最近东亭侯的心情很不好，县衙的官吏都能感觉出来。 好在东亭侯大人公私分明，即使心情不好，也不会将情绪发泄在他们身上。 只是终究还是存着一种担心，因此最近东亭县的官吏们都提心吊胆。 自从上次事件清退了一批衙役之后，沈长青招了一批新的衙役。这些衙役不少都是来自其他县，听说了许开的大名之后连俸禄都不愿意要也要来东亭县。最后竟然还有一个进士上门说要当许开的师爷，然后许开给他出了一道微积分的题目，就把他给难住了。 “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还想做我的研究助手？这怎么能行呢。”许开以一种浪费了时间的语气摇头晃脑地说道。 进士当不成许开的师爷，也拉不下身段去当个衙役，最后声称自己找到了圣道之路，就此在东亭隐居起来，连沈长青也找不到人。 “最近，到东亭县游玩的人有所回升，但接下来恐怕会迎来断崖式的下降……” 沈长青一如既往地给许开汇报工作。 “来东亭县游玩？”许开疑惑地皱起眉头，“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许开来到东亭县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值得游玩的名胜古迹、风景奇秀。 “呃……主要是因为之前七皇子在，所以教坊司一直是东亭的一个热点……许多久闻教坊司大名却又觉得皇都路程遥远的人都会来我们东亭，说实话，在以前给我们贡献了不少税收……” “停停停。”许开明白沈长青的意思了，“合着云元极还帮我们发展了旅游业是吧？” “从结果上来说，是这样的。”沈长青说道，心中暗惊许开居然直呼七皇子的名字，“而东亭侯大人您关了所有青楼，因此可以想见此后这笔收入就没了。” “无所谓。新的烈酒和味精足够弥补，甚至超越了。而且你想过没有，教坊司是因为云元极的关系才在东亭县开了一间，若是以后他走了，教坊司也随之关闭，该怎么填补这方面的空缺你想过没有？” “呃，下官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七皇子殿下在东亭是因为要保持与真龙眷属的交易，想必短时间内不会轻易离去……”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30节 “若是那样，仅需要一位皇子即可。而这里有三位，便是因为所谓的神国遗址，如今神国遗址已出，他们探索完毕之后这里也不需要那么多的皇室了，到时候恐怕仅仅只会留下一位。你能肯定留下的是云元极吗？” 沈长青面色微变：“这……下官见他们那么久都没有离去，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 “靠妓女并不是长久之计。记好这一点。”许开说完站起身来，“剩下的公务如何？” 沈长青面色大变：“东、东亭侯大人，那些惠阳商会的人还需要下官去协助管理，您招聘的那些老师下官也需要去一一面试，再加上日常事务……下官确实是很忙啊！” “哦，那伱叫第二队过来吧。” “是！”沈长青松了一口气，“下官这就把他们叫过来！” 许开心情不好对他们其实也有不小的影响。 比如喜欢带着他们出城。 出城这件事本身其实没什么，但许开出城就是出去清剿邪物和异兽。附近的县和府城都因此安全了不少，纷纷发函感谢许开的贡献。 然而对于许开带着出城的那些人来说就不是一个很美好的事情了。 因为许开会带着他们去清剿最危险的异兽，用最暴力最直接的方式直接与那些异兽肉搏，其中不乏与圣道青云相当的平天境存在，看得他们心惊胆战。偏偏许开的战斗方式又与大多数文人不同，这种肉搏方式对于文人来说难以取得什么感悟。虽然有时候许开也会展示他们数术家——现在应该叫数学家——的独门手段，然而对于并不重视数学的他们来说也只是聊胜于无。 每次出去都弄得浑身血腥，因为许开每次清剿结束之后，都把分解异兽尸体、收集邪物陨落产生的命源的工作交给了他们。偏偏又拿不到什么报酬，每次收集之后许开就把卖出异兽尸体和命源所得的财务都加入东亭县的财政里，而后带着他们吃一顿饭就算结束。 许开带着第二队衙役，沉默地在郊外行走。 今天的衙役们没有以前那么神经紧绷。 因为经过许开的多次清剿，周边其实已经变得很安全了，异兽和邪物几乎不见踪影。若是此时那些不愿意脱离风尘、还想着靠着自己下面的收入来源继续过着灯红酒绿的生活的妓女想要离去，其实是一件很轻松安全的事情。 但许开已经不在意了。 不爱惜自己的人，再怎么强求也没有作用。他想要为这片大地带来公义的光芒，却终究无法拯救那些自甘堕落之人。 虽然这多少也与他现在心情不好有关。 当一行人走到一片山丘上时，许开忽然停下，转身对着身后的衙役们说道：“就这里吧。” 衙役们如临大敌，神经紧绷。许开的感知之敏锐是他们望尘莫及的。这么说，恐怕就是有什么他们没有发现的异兽邪物出现了。 然而当他们四面环顾时，许开却已经取出来了一块布匹，就这么铺在地上当野餐布用，随后直接坐下，示意众人也坐下，然后又取出一只已经完成解剖的牛开始烤了起来。 衙役们面面相觑，显然并不明白许开要做什么。 “都坐下吧，今天天气不错，正好出来吃个烧烤。” 众人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心想这叫什么天气好？ 但既然东亭侯都这么说了，那么今天哪怕是雷霆万丈也与万里无云无异，于是学着许开的样子纷纷坐下。 许开不发一言。 他们自然也不敢说一句话。 唯独一旁的烤全牛逐渐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香味。 有一人忍不住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子，尽情地吸收着牛肉的香味，把一旁的人吓了一跳，狠狠地瞪了他两眼。 许开却忽然一笑：“很香吗？” 众人对视一眼，老实回答：“很香。” “那就开始吃吧。” …… …… 牛肉超乎寻常地鲜美。 虽然也有许开拿出来的是周围府县中最顶级的牛肉有关系，但在场的基本上都是童生，也不是没有吃过，可他们却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牛肉。 已经有一些性情粗犷的人开始不顾礼仪直接上手撕拉牛肉，一边吃一边模糊不清地问许开：“东亭侯大人，您是怎么做的调料？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许开也动手撕扯牛肉：“是味精，我放了味精。以后会成为东亭的特产，牟取大量利润。” 这些童生基本上都是仰慕许开之名才愿意来到东亭当衙役，而且还不愿意多要俸禄，不然光凭东亭县自身的财政情况可没有那么富裕的地步。不过许开还是在东亭官府发的俸禄之外以自己的财库给他们额外补贴了一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些只是九牛一毛。 “味精？此是何物？” “等以后实现了量产你们就知道了。”许开微笑着边吃边回答道，“说起来，你们考上童生多久了，怎么不继续科举了？” 众人回答，有三年的，有七年的，最长的有二十一年的，是东亭的老衙役，已经对科举不抱希望了，这才来当衙役。 至于原因，老衙役们主要是年岁已高，继续考下去希望也不大，这才放弃；至于较为年轻的则是因为许开这才过来，以后许开成圣还能落下个美名，除此之外也有希望许开有空能够指点一下他们科举的。这让许开感到有些汗颜。他对于科举的经史子集可谓是一窍不通，要是这些人问问他数学或者物理他自信能够回答出来，但要是希望他指点如何读书那还不如回去祭拜一下圣人生祠更有希望。 许开早就备好了酒，酒是极高度数的烈酒，喝的众人大呼过瘾。文人才能精炼提取的烈酒对他们而言也是价格不菲，许开居然能这么轻易就拿出来这么多，着实让他们颇为感动。 但许开却笑而不语，并不解释其实这些都是试做出来的廉价蒸馏酒。 众人吃得尽兴，开始酒后胡吹乱扯。从人族崛起聊到大历圣人成圣，从邪物起源聊到妖魔始祖，再到统一战争要是打响该用何种政策，可谓是见识广阔，博古通今。 此时，许开忽然说道：“你们都是童生，想必有不少人在考上前家境贫寒，你们照明的花费想必也不少吧？” 这句话一问出来，当即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是啊，东亭侯大人，小的当时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家里人还是支持我学习。后来好不容易考取了童生，这才好转起来，不必担心衣食住行了。虽然现在生活过得很好，但回想起来当时的情况，还是不由得唏嘘感叹啊。” “是啊是啊，当时家里真的是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我却只考了个童生。虽然家里人都说童生就已经很好了，但我还是感觉对不起家人们啊！” “晚上想要学习，就必须点灯，然而我家里却几乎买不起灯油，若非如此，我绝不会这么晚才考上童生！” “得了吧你，你的水平我还不知道？考上童生都是烧高香了！” “你！” 见场面变得有些热闹起来，许开喝了一口装作是酒的汽水，接着说道：“所以我在想一件事情，我现在有办法让所有人都能够低廉地在晚上照明。宋声，你家里的情况我稍微调查过，即使是你考上童生前的家境，用我提供的方法照明，也能负担得起。” 被点到名字的衙役一愣，显然没想到许开居然知道他的名字。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惊讶地说道：“东亭侯大人，竟然有如此神器？” 许开点头：“是的，但是这个东西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东亭侯大人快说。要真是有物，那可是利国利民的神器啊！”众人急切地追问道。 “要想使用它，必须遵守一定的规则。若不遵守，那么轻则受伤，重则身亡，都是有可能的。当然，要是晋升到童生，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规则是什么？苛刻吗？” “并不苛刻，但却有一些习惯性的问题。比如不能用沾湿的物品去触摸，若是不小心，很可能会因此受伤乃至身亡。” “那不算什么嘛！东亭侯大人，这东西很珍贵吗？” “我刚刚说过了，以宋声考上童生前的家境都能负担。” 宋声是老衙役，他家里的情况不少东亭县人都知道，于是惊叹无比，有一些机敏的人联想到许开此前让铁匠大量打造的铜线，猜到了什么：“东亭侯大人，既然如此廉价简便，您为何不肯推广呢？” “因为即使把规则讲得清清楚楚了，也必然还是有人会因此受伤，乃至死亡。”许开又喝了一口汽水，“这样，便会凭空让我的敌人多出攻击的依据，又变得十分麻烦。” 许开认为，即使自己做好了决定，也非常麻烦：借助文人的力量，控制住了场面，没有人伤亡，那么敌人回收这都是文人的功劳；不借助文人的力量，产生了伤亡，又会有人出面指责，说要是有文人的帮助，这些悲剧完全可以避免。 众人都沉默下来。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们都知晓许开的一些性情。对许开而言，恐怕敌人的攻击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因此而死的人。 许开从未将那些人视而不见。 “还有一件事就是，如果有大贤文人的帮助，可以完全避免这些悲剧。但我因为一些原因，不知道该不该让大贤插手。”许开说道，“所以，我想问问，若是你们站在我的位置，会怎么选？” “敢问东亭侯大人……您为何不愿意让大贤插手？” 若是其他人，大贤可不是那么随意就能招来的人物，但许开显然是有这个资格的。 “与我的圣路有关。”许开言简意赅解释了一下。 众人对视一眼，没敢再继续问。 若是平常，他们根本不敢涉足这个话题，但今日酒壮人胆，有不少人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要我说，东亭侯大人，您不必在意那些人。推广如此便捷的照明之物，是利国利民之事，只要推广成规章制度，那么因此受伤，也只能说是他自己蠢货！” “不，我认为，若是可以避免的伤亡，还是尽可能避免。凡人都是国运之源，若是有可以避免的伤亡却因没有让大贤帮忙而造成了悲剧，恐怕国运会因此受损啊！” “并非仅有国运的原因。既然可以避免伤亡，那自然是应该避免，谁说凡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咱们考上童生之前不也是凡人吗！” “不，若是从国运的角度出发，如此利国利民的神物才更能增强国运！我看，东亭侯大人不必去请大贤的帮助。如此一来，东亭侯大人圣路得到了提升，国运也得到了增强，这可谓是一箭双雕啊！” 许开看着争论得异常激烈的众人，拿着笔记开始记了起来。 第274章 赌场的猩红血雨 夜黑风高。 许开在夜晚的楼房上沉默地行走。 这些天，他像那样的方式问了好几波衙役，得到的回答不一而足。问这些人的主要原因是这些衙役主要都是童生，既脱离了凡人的范畴，却又是距离凡人最近的文人，有一些参考价值。 除了他们，许开也暗中问过一些凡人。 但无论是谁，都得不到许开想要的答案，也没能给他带来什么启发。 “世上难有两全事啊。”许开叹了一口气，感受着夜风的吹拂。 东亭临海，夜风显得格外潮湿，总是混杂着一种说不清的味道。有人称这种味道为“海的味道”。 许开不知道。因为以前买不起。 现在他总算有机会知道了，但却已经无心再去体会。 他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东亭县，久久不语。 由于七皇子云元极开的教坊司的缘故，东亭原本其实算是半座不夜城，教坊司所处的区域总是夜夜笙歌，人流络绎不绝，节日时尤其如此。青楼的发达随之而来的是赌场也越做越大，再加上明绍城的背后支持，东亭的青楼和赌场比起州府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创造了不少的收益。 但随着许开关闭所有青楼，不夜城也成为过去式。现在的东亭，夜晚十分安静。不少青楼和赌场的老板暗地里不停地咒骂着许开，有人甚至请了江湖术士给许开下咒、下降头。那些人一边骂一边跑到其他县城去，继续黄赌的伟大事业。一些实力弱小、无法跑路的则纷纷开起了地下青楼赌场，只是规模和动静无疑小了很多。 然而，比起那些老板们狠毒阴暗的咒骂，东亭县的普通人们却对许开赞不绝口。赌博业和色情业的发达对本地人本就没什么好处，随之而来的犯罪率的提升更是让百姓苦不堪言，偏偏这些人又是皇室，又是半圣世家，来头极大，虽然沈长青手段高超不至于成为傀儡，却也不敢重重惩戒那些人，于是情况愈演愈烈。 然后许开来了。 然后一切就太平了。 往日的那些横行霸道的打手们、那些肆意贩卖高利贷的驴打滚们、那些一言不合就把欠债人的儿女卖到青楼的流氓们仿佛一夜之间都死绝了似的，再也不见踪影。得到了真切好处的百姓自然歌颂许开的功德，对许开极其推崇，而且许开还让沈长青主持案件审理，重新审理了许多此前沈长青不敢审理的案件，让众多冤罪得以昭雪，于是所有人都对许开感激涕零，每隔一段时间许开总能在自己小院门口发现一些新鲜的蔬菜、海产和鸡蛋。 再加上许开的提出“九年义务制教育”更是让百姓感恩戴德，若非许开每次上街都掩盖了自己，不然怕是每次都有人冲出来给他磕头，甚至已经开始有人暗中计划给许开建生祠了。 许开还不知道有人在计划着给自己修生祠，更不知道其实已经有一座自己的生祠了。 所以，那些人也只敢暗中骂一下许开，若是在大街上如此做，怕是立刻就会被蜂拥而上的民众围殴。 便在此时。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31节 “哦，他们已经开始了吗。” 许开看向自地平线上升起的九道冲天而起的光柱。光柱蕴含的能量让即使隔着遥远距离的东亭县也微微颤动。随后，九大光柱逐渐融为一体，融为白色的浩大光芒，远远看去竟是有些像太阳提前升起。 如此动静自然是让东亭县的人纷纷惊醒，原本几乎漆黑一片的东亭县纷纷开始亮灯，人们起床看向地平线上的那个“太阳”，不由得感叹文人老爷们的神通广大。纵然是之后的人生中，也久久难以忘怀如此的奇观。 这些动静自然是大历皇室、大梁明家、大晋贾家再加上张云漾的张家联手为了打开神国遗址而产生的动静。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后，神国遗址终于开启。远远望去，竟是能够见到一座浩大神国的虚影，让许开都感到了惊讶。 “动静比想的要大很多啊。也不知道会不会引起周边的人来。”许开看着远方如太阳般炽烈的白光，心中也不由得提起了一丝兴趣，“搞得我也有些想进去看看了。” 就在此时。 哒哒哒。 一行细小的脚步声吸引了许开的注意。 约莫七人的队伍身穿夜行衣，趁着因为神国遗址开启而引发的一些混乱潜行在阴影之中，向着一个方向隐秘而迅速地前进。 他看向那个方向，目光微凝。 “我怎么差点把这个地方给忘了？” …… …… “呀，你快看，那边是什么？” 明台赌场门口，两个看守的衙役惊讶地看向远方升起的那颗“太阳”。 另一个衙役也显露出非常惊讶的神色：“这是怎么回事？我听说咱们大历皇室和另外两家在这里投入了许多资源，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 “谁知道呢？要不要咱们凑近点去看看？” “这……不太好吧。沈大人命令严加看守这里，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值班就擅离职守，要是让东亭侯大人知晓了，还不得扒了我们的皮？” “哎，你怕什么呢？东亭侯大人这么久都没来这里看过，怕是早就把这里给忘了。我看，咱们偷偷溜过去堪看一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唰唰。 一声小得无可差距的细微破风声之后，大门发出了小小的吱呀声。然而这一切都没能引起这两位小小童生的注意。 然而。 “你们在说什么呢？” 一道身影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 原本还在争论是否要擅离职守去看看这百年难遇奇景的二人，纷纷骇然地看向面前的人，当即跪地行礼：“我等见过……唔——！” 许开轻轻作出“噤声”的手势，二人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提议要离开的人更是冷汗直冒，恨不得当场抽自己几个耳巴子。 “不用在意。这么久没来，我也确实有一部分责任。不过伱这么轻易就想把职责丢在一旁，罚你半个月的俸禄。”许开瞥了一眼那个提出要离开的衙役。 那个衙役却擦了一把冷汗，连声谢恩。半个月的俸禄不多，许开算是轻易地揭过了此事，不再追究。 “你们退远点。”许开说着，便要推开大门。 “大人，您这是……” “有人溜进来了，我来看看。” “啊？！”二人大惊失色，在他们的看守下居然有人溜了进来，这可是他们的失职。 “不用自责，他们境界比你们高，没能察觉到也算正常。” 大门已经被推开。 而赌场内，在二人看来，却似乎还是空无一人。 两个衙役面面相觑，但又想到许开说潜进来的人境界比他们高，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还是不愿意出来吗？” 许开一步踏入赌场之内，扫视一眼，打了个响指，原本黑暗的赌场便瞬间明亮起来，宛如白昼。 便在赌场亮起来的一瞬间。 唰唰唰。 几道近乎为不可察的声音响起，瞬息之间便有数道漆黑的人影自赌场的阴影袭向许开！ 人影手持绽放寒光的利刃，利刃散发着猩红的光芒；而在人影之间，还有一道散发着锋利之气的利剑同样斩向许开！ 唇枪舌剑！ 这意味着潜入此地的人中，至少有一人是举人！ 在这些利刃与舌剑即将将许开的头颅斩下时。 在许开身后的两个童生衙役扑向前去，想要为许开挡下袭击时。 ——一切陷入了静止。 “竟然有袭击我的勇气。袭击大历册封的侯爵，便是将你们诛灭三族也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 在陷入静止的赌场之内，许开伸出一只手，食指与拇指捻住那柄唇枪舌剑，轻轻一捏。 舌剑便化为四散的碎片。 那柄剑的主人因此受到了极重的创伤，然而巨力将他死死地压制住，动弹不了丝毫，便是连吐血都无法做到。 “可惜的是，我东亭已经取消了连坐之罪，所以即使你们犯下如此大罪也只是会被斩首罢了。” 许开收回捏碎唇枪舌剑的手，平静地说道。 随后，他转身看向自己身后两个正要扑上来替自己挡刀的两个童生，一挥手，便让被圣路镇压的他们得以自由动弹。 二人险些摔倒，但还是立即对许开行礼：“谢过东亭侯大人！” 那位举人露出惊骇欲绝的目光，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来人竟然就是许开！ 哪家的侯爷大半夜的往外面乱跑？！ 他们依照主人的命令，趁着神国遗址开启产生的混乱来回收这里的东西，结果混乱确实也有了，若是换一个侯爵，恐怕别说将注意力放在神国遗址那边，怕是早就出海前往神国遗址了；结果先不说许开根本就没有前往神国遗址，而且还大半夜的瞎出来溜达！ 已经有一些黑衣人眼神闪动，似有动摇了。 那位为首的举人却目光猛然一寒。 许开摆了摆手：“好了，就这样吧。刚刚我不是让你们赶紧跑吗？留下来不过是给我徒增麻烦。” 两位童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许开转向那一行人，微微放开圣路的控制，让得那些人恢复到可以说话的地步，随后说道：“你们是明绍城派来的吧？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竟然让他派你们出来回收？” 其中一人微微张口，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许开的目的很清楚，他方才说东亭县取消了连坐之罪，意思就是不会祸害他们的家人。如今他们主子得到的情报错误，许开并未出海，若是再坚持下去，恐怕自己的家人就危险了。 许开扫了一眼这些黑衣人。这些夜行衣很讲究，是一件奇特的文宝，可以溶于阴影，极其适合于潜行，不过看样子似乎是一次性的，过了一段时间就会失去作用，这才让每个人都能穿着一件出来。不过饶是如此，光是这些夜行衣便价值不菲了。 而除此之外，这一行七人中最高是一位举人，五位秀才，剩下一个也是唯一的童生……不对，是明心境？ “说吧，到底有什么东西？” 许开说着，那七人感觉到压力骤增，好似自己浑身骨头都要被碾为齑粉般的重压压在他们身上，让得他们痛苦地哀嚎起来。 终于，一位秀才支撑不住了，咬着牙，想要开口：“我……说……” 那位举人目中寒光一闪，随后动起勉强能活动的嘴巴，猛然一咬舌尖。一道血箭自舌尖飞出，直射那人的后脑！ 然而，一切都被许开的圣路镇压。圣路的掌控范围之内，连天地都能掌控，更何况这区区血箭？于是，在血箭刚刚射出的一瞬间，血箭自身便崩溃四散。 便是四散出的血滴都凝滞在半空。 那位举人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绝望。 而秀才继续开口：“指示我们的是……” 但此时，异变突生！ 那秀才的脸庞突然涨得通红，就连身体都不自然地变得红了起来，好似被煮熟了一般，却又并不是煮熟的那种红色，而是一种更接近血的鲜红。 然而，那种鲜红却太过红艳了，竟是似乎比鲜血还要红艳几分，给人一种不现实的感觉。 而后，那人眼球凸出，双眼也变得猩红无比。下一瞬，他整个人膨胀为了一个鲜红的圆球，竟是就这么像一个气球一般直接飘到了天上！ 然后被赌场内的天花板阻挡。 许开面无表情地一指，血肉气球便直接爆炸开来。整个赌场内降下了一场猩红的血雨。 以他的灵识之力，自然能看出此人已经与死无异了。直接处死，反而是减少他的痛苦。 后面的两个衙役已经吓得呆住了。 而几乎是那人膨胀开来的同时，周围其他人也如他一般地膨胀起来。而似乎是境界越高抵抗力也越高，那个举人竟然尚未膨胀开来，然而饶是如此，他的皮肤也开始变得猩红，双眼开始凸出，似乎随时都会变得跟他们一样。 许开迅速地打入一道剑气，斩断一切侵扰那个举人体内生机的事物。然而纵然如此，那人却还是直挺挺地倒下。 砰。 这一次，在许开斩杀他们之前，那些已经膨胀为气球的人便尽数自爆开来，化为满地的血水。 许开沉默着上前一步，不顾周围的猩红血雨。 那两个衙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着许开上前，却被他阻止：“这里不知道会不会还有什么毒物，你们先在外面等一会。去叫沈长青过来。” 二人对视一眼，对许开行了一礼，便依照命令去找沈长青了。 许开面无表情地提起那个举人，灵识刺入其中。 内脏全部化为了血水，心脏却暂时还安然无恙。若只是如此，拥有星力的举人只要心脏尚未受损，就并不至死，若是及时得到医家医治，康复的希望也极大。 然而，他的大脑却如同那些内脏一样，化为了猩红的血水，自七窍中流出。 这就活不过来了。 许开沉默了一阵，开始扫视四周。 然而，即使他亲身到场，却还是没能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难道是他们先一步销毁了？不，不应该。这些人一直处在自己的监视下，没有作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应该销毁不了。 不……等等！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32节 许开看着眼前的血水，伸出一根指头插入其中。感受着手指上传来的微微刺痛和火热感，许开愤怒地一脚踏在地上！ 轰——！ 整个赌场都仿佛下沉了几分，震得周围的人都惊恐地看向这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深吸了好几口气，许开方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些人不是来处理赌场内事物的，他们本身就是销毁的手段！ 他们中了某种毒，让自身的身躯化为这个悲惨的样子，而正是这种血水，可以销毁他们想要销毁的东西！ 若是没有被人发现，那自然最好；但若是被人发现了踪迹，他们的血肉便是销毁藏物的手段！ 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是弃子！ 许开感到了一种异常的愤怒。 【圣路之争，就是如此残酷无比。许开，若不学会如何与人斗争，最后会吃苦头的是你。】 他想起来了圣人对他说过的这句话。 于是，他沉默了很久。 “明绍城……” “许兄，很少见到你如此震怒了。” 一道意料之外的熟悉声音从许开背后传来。 许开转身，看向那人，声音也不由得变得惊讶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第275章 你还是挺有意思的 东亭县海边的异变惊动了很多人。 首先便是附近的州府和县，那冲天而起的光柱实在是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其次便是附近的他国势力。东亭县临近大历、大梁和大晋的交界处，这才能让另外两家能够较为轻易地渗透进来。 而在大梁溪山县当知县经历殿试的孔伯升，自然也在此列。 不知是巧合还是大历圣人刻意为之，他的溪山县距离东亭县也并不远，因此他也注意到了海上的异样。 “那边是……许开的东亭县方向？” 他看了一下手里的政务，沉默了一会，起身离开。 …… …… “你怎么在这里？” 许开惊讶地看向孔伯升。 他其实并不惊讶孔伯升出现在了这里。以他的灵识之力，早就发现了孔伯升正在朝这边过来。至于国境上的审查，以他的孔家人身份，轻易就能通过。 所以他惊讶的是孔伯升身上的那些伤痕。 比起殿试刚开始时，孔伯升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但仅限于打理了头发和胡须，只是看上去整洁了很多。身上的那些伤痕依然狰狞恐怖，双眼中的猩红也并未完全褪去，粗略看去就像一头噬人的野兽。 “这里的动静如此大，又临近许兄你的东亭县，在下自然想要过来看看，想必没有冲撞东亭侯大人吧？”孔伯升却微微一笑，他自然是看出来许开惊讶的是什么，但还是揭过了这个话题。 许开想起来孔伯升走之前跟自己说过他要入罪境去，难道就是在那里搞的？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用惋惜的语气说道：“没想到罪境如此恐怖，连你进去都成了这副模样，那要是我，恐怕会更为凄惨啊。孔兄果然意志坚定，实力强大，令人佩服。” 孔伯升嘴角抽搐，明明是奉承恭维的话语，从许开口中说出来却有种阴阳怪气的味道。 “先不说这个了。许兄，这次动静这么大，伱不进去吗？” “张云漾进去了。”许开看向依然在绽放光明的神国遗址方向，“你这么说，你莫非也想进去？” 孔伯升沉默了一会，也看向了那个方向，眼神中带着一种渴望：“我……确实想进去。” “你气息变强了不少，在罪境里恐怕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吧。这还想要去神国遗址，这么贪心？”许开倒是有些惊讶了，“而且，你还要进行殿试，不怕脱离掌控吗？” 孔伯升也震惊于许开居然看出来了自己的变化，而自己居然还是看不出许开的深浅。但一想到他是许开，就又有种释然的感觉。但瞬间，他又强迫自己内心坚挺起来，不着痕迹地向自己怀中看了一眼：“此行一去，最多不过月许应该就能归来。我已经掌握了溪山县，政务步入了正轨，影响并不算大。” 说完，他又自信地说：“而且，这次殿试有三年的时间。即使一个多月没管溪山县，我也有自信在剩下的时间里把他治理得不弱于任何人。” 许开掐着手指算了一下殿试到现在经过了多长的时间。 好像是七天左右？ 七天就掌控了自己负责的县，还使其步上了正轨？ 回想一下自己还多了三天的时间，还有在东亭经营许久的沈长青的帮助才刚刚开始让东亭走上正轨，许开心想自己大概是真的不适合处理政务。 虽然这也与东亭县的情况错综复杂有关，但也足以说明孔伯升确实是极有才华能力的。 孔伯升说着扫视了四周，眸光微凝：“这是……什么奇毒？便是我也从未见过。许兄，这里发生了什么？” 许开看了一眼孔伯升：“这里与明家有关。” “明家算什么？我出自孔家。”孔伯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也是。”许开思考了一下，认为这件事说出去也没什么，于是接着说道，“明家明绍城在这里藏了什么东西，似乎很重要，还特意派人来带走。若是带不走，便以此种方式销毁。” 孔伯升的目光变得更加凝重：“我确实听说过东亭县的复杂情况……没想到许兄竟然已经开始将其逼入这种地步了。” 说着，他又看向海上神国散发的光芒。 “可惜我就快要进去，无法帮到许兄你的忙。若是你需要，我可以留给你一块令牌，让你可以调动我孔家的人手协助你。” “你当真要去？” “当然。” “我觉得你似乎有些不太像你了。”许开忽然说道，“我记得此前的你，为了一件事可以心无旁骛地做任何事。你提前打开了摩诃界的亚圣遗址，却也是为了寻找到屠龙的手段。一切在达成你当前的目的之前，都只是陪衬。若是以往，你应该会先把殿试的事情处理完毕，才会考虑神国遗址的事情。你似乎变得有些急了。” 听到这话，孔伯升原本的脚步忽然一顿，随即微笑道：“许兄，你怎么就能肯定我去神国遗址就不是为了准备殿试的事情呢？” 许开平静地说道：“你刚刚犹豫了。” 场间一阵沉默。 半晌，还是孔伯升叹着气先开口了：“还是许兄你给我的压力太大了啊，让我不得不开始贪心起来，寻求一切可能变强的机缘。如你所说，我确实是那样的人，而我现在其实也并未改变。只是我的目的，并不只是通过殿试取得状元。” 说完，他直视着许开的双眼，说出了最后一句：“而是打败你。” 又是一阵沉默。 这次是许开叹着气开口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总是将我当成对手，明明我从未影响到你们，也从未将你们视为对手——这句话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知晓许兄的意思。但你不觉得一座高峰矗立在身前，所有锐意向上的文人，不都想要去攀登这无可逾越的高峰吗？” “可我从未想过将他人视为高峰。能被我视为高峰的，只有未知的事物。”许开转身，看向另一边匆忙赶来的沈长青，“既然你要去，那我就祝你一路顺风吧。” “多谢许兄的祝福。你还需要我的令牌吗？” 许开笑了一声：“你此前不还在担心跟我交往过于密切会让你族内对你不满吗？如今却又想着直接把令牌给我。还是好好地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别把自己累垮了才是，我觉得你还是挺有意思的。” 说完，他提着那个举人的尸体，向着沈长青的方向走去。 孔伯升看着许开的背影，默默地行了一礼。 随后，踏空而起，向着神国遗址的方向飞去。 如许开一般，视那些真龙眷属的禁忌如无物。 第276章 许开怎么没有来？ “张小姐。在东亭县的时候，感谢您对我的治疗。” 时间稍微回溯一点，在准备进入神国遗址的四方势力到达自身负责的遗址后，原本应该在明家负责的场地的明绍城来到了张云漾负责的区域，对她行礼道谢。 “我宰了你那么大一笔，你居然还谢谢我？”张云漾的死鱼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奇。 “……” 这话说得让明绍城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那种情况下，张小姐愿意帮助在下已经让人感激了。”明绍城还是强行挤出来了这句话。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对我道谢了。不遵医嘱的白痴，死了也是活该。”张云漾对明绍城不遵医嘱的行为依然非常不满。 “……哈哈。” 如果换个人这么说，他怕是早就暴怒而起了，但张云漾来自亚圣世家，背景比他还要大，自然不敢这么做。 “那么，明家的公子到我这边来是想要做什么？莫非你们那边已经准备好，可以开始了？那还真是行动迅速。” “我们那边有兄长大人监督，我在的话不过是平添麻烦而已。所以就来看看诸位，若是有可以帮忙的地方，我也可以帮一把手，这样也能更快地打开神国遗址不是吗。”明绍城微笑着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来意，边说着边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呵，帮一把手？伱要是不来动什么手脚我们就谢天谢地了。”张云漾嗤笑一声， “哈哈，张小姐这样，大历皇室那边也是如此，倒是搞得在下有些无地自容了。”明绍城打了个哈哈，开始在遗址内四处转悠。 张云漾带来的一人漠然地跟着他，防止他作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而明绍城似乎也并不在意，就这么吹着口哨一边背着手在遗址上到处闲逛。 “奇怪……” “你在找什么吗？” 当明绍城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喃喃自语时，张云漾却忽然说道。 “啊……啊？没有。这里毕竟是神国遗址的一部分，我对这里也是颇为好奇，只是一直没有时间来看看，这才多打量了两眼。” “你是在找许开？”张云漾却准确地点出对方来到这里的真实目的。 “……我为何要找东亭侯大人？刚才已经说过了，在下是……” “你要找许开的话，他可没有来哦。”张云漾头也不回，轻飘飘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33节 “你说什么？！” 听到这个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过的情报，明绍城一瞬之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语气极其惊愕地转过头看向张云漾。 然后，他知道自己的目的暴露了。 于是，明绍城顿了顿。既然一不小心露出了破绽，那说什么也没用。 他问道：“请问，为何东亭侯大人不在？还是说，他是单独进来的？” “不在便是不在，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张云漾继续着自己的工作，“你要是现在回东亭，说不定还能跟他见一面。” “他还在东亭县？！” 如果说先前还只是不小心表现出来而已，那这一次，就真的让明绍城大惊失色了。 “你们在东亭不是有探子吗，难道全拉过来了？”张云漾倒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难道你的手下没给你汇报，还是说许开这几天一直没露面，让你们误判了？倒也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明绍城脸色铁青，对着张云漾一抱拳：“多谢张小姐。在下有事，暂且先离去。希望接下来的神国遗址之内，你我二人不要敌对。” 说完，他立刻头也不回地乘船向着他们贾家负责的区域驶去。 张云漾看着明绍城的船，微微眯起眼睛。 “怎么许开不在好像要了他命一样？” …… …… 看着孔伯升如自己一样飞行在海面之上，许开并不感到意外。 他向着沈长青的方向走去，而后把那个举人的尸体交给沈长青，命他将此人的身份查清，尸体交给仵作检验，若是查不出来什么就先保存好，等张云漾归来或者他去找一个可以信任的圣道医家再交给那人检验。 沈长青小心翼翼对许开行礼，表示自己领受命令。 而跟着沈长青来的一众衙役也能看出，东亭侯大人的心情似乎又变得不好了，于是不由得更加紧张。 许开将尸体交给沈长青之后，便沉默地一步一步向着自己的小院方向走去。 沈长青看着许开的背影，咽了一口口水。 现在天色已晚，但此时不是计较那些东西的时候。沈长青立刻让人去叫醒尚还在睡眠中的仵作，争取要第一时间取得结果交给许开。 许开却已经回到了自己家门口。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啊，哥哥。你回来了啊。” 在客厅内的是许初。 “……你还没睡？” 只见许初手里拿着一支木杆——好像是孔伯升那支笔的笔杆？就坐在客厅里把玩着。 许初抬头，忽然发现许开的情绪也有一些不对劲。 “哥哥，你怎么了？” 许开无言地摇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那些人的死亡给了他一种刺激。 他当然知晓不论是小说里还是现实里的政治斗争都是无比残酷的，甚至有时现实比小说还要更加残酷。然而这终究是他第一次见到所谓的死士因为这些而毫无意义地死亡。 空屠界那些不算。毕竟那几乎算是种族纠纷，并不算是政争。 而这，也让他确定了自己的做法。 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有时候可能确实有，但至少现在许开的面前，并没有两全其美的选项。 于是，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就这么坐在床上，拿出来了一个漆黑的圆盘。 而后，就像在神国遗址做过的那样，将手轻放在上面。 一瞬之间，他的灵识扩大到了一个非常夸张的范围。 然而许开却皱起眉头。范围虽大，却并不精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毕竟这并不是真的扩大了灵识，只是以自己的灵识看到了轮回池所能感知到的范围。 “那么，还是只有我自己上了。” 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许开站起身来。 眼中是说不出的平静。 第277章 东亭侯的保证 许开通宵了两夜。 对进士来说，区区两天的通宵算不得什么，甚至数月不睡都是常态，更不会产生什么后遗症。但对于许初来说，却好似见了鬼一般。 连陈士及都非常惊讶许开竟然这么久都不睡觉。 许开作息非常规律，到点就睡，完全没个进士的样子。 而现在，虽然许开还是与以前一样白天就在实验室内不知道做些什么。许开不允许他们随意进出，除非在《实验室守则》的考试中取得满分的好成绩。而陈士及本就是个纨绔，若是为了科举学习经史子集他还能勉强接受，更不要说这个《实验室守则》了，于是考过两次之后他就彻底放弃。 唯有许初还在坚持学习，时不时地来找许开考试。最好的一次得到了九十八分，让她懊悔不已。 许开从实验室出来后往往只做三件事：去街上溜达、去吃饭和去睡觉。 但现在，许开却不去睡觉了。 许初好几次跑到许开房间，看到许开熬夜是在做什么。 然后她发现许开在写什么东西。 许开并不在意许初看他在写什么，但许初看了一会就觉得兴致全无，睡觉去了。 两天之后，当许开终于不再熬夜时，他睡了一整天。 当他醒来之后，他叫来了沈长青。 而后，开始让他进行安全用电的宣传，自己则去拿着一份设计图去找惠阳商会的人。惠阳商会便是许开向云青山借来的人。 惠阳商会看着许开的设计图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 …… …… 东亭县最近变得很热闹。 蒸馏酒和味精的事业惠阳商会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预计第一批货物十天之后便可以开始销售，到时候不仅仅是东亭县以及附属东亭的村落，经济都会得到飞跃式的进步。 而许开开设的新式学校已经逐渐开始上课了。 说是新式学校，其实并不算新，仅仅只是建筑像许开前世的小学罢了。相比于以前的一间私塾便是一间教室的做法，这种学校很是密集，然而渴望着自己的孩子能够成为文人的父母们并不在意这些被其他文人猛烈抨击的学校样式，依然把自己的子女送了进去。 于是那些顽固守旧的文人们哀声叹气，说许开这样会毁了读书之风的！ 然而此时，那些高高在上、受到百姓敬仰的文人却被壮着胆子的百姓喷了一脸。东亭侯大人出钱让他们的孩子有学上，有书读，有人教，你要是不满，有本事你去帮东亭侯大人分担一部分，或者干脆自己去东亭侯大人开的学校里去教书？ 恼羞成怒的文人们挥袖离去，而一些震怒的文人更是出手上了不少人，然后被东亭质量大涨的衙役们押回县衙，接受惩罚。 沈长青面无表情地宣判给下面的文人们一个又一个的杖责。实际上，由于这些人的文人身份，削减之后的责罚已经近乎可有可无了，但这无异于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面。于是与东亭民间的风评相比，许开在东亭文人之间的风评却变得糟糕起来。 许开并不在意。 而东亭热闹的原因不止如此。 原因是衙役们开始宣传灯泡和电力的神奇之处。 当众人看到无需文气也可发光、而且价格远远低于灯油的照明之物时，纷纷眼睛一亮。 “这到底是什么？” “官爷，这难道是东亭侯大人新搞出来的东西吗？什么时候能够购买啊！” “东亭侯大人又是让我们的孩子上学，又是让我们的孩子无需担心晚上的照明，这份大恩大德一生一世也回报不完啊！” 衙役们止住越来越火热的人群：“诸位先停一停、停一停！先听我们讲！” 然后，他们随机找了一个人来测试，将电线轻触他的手。 “呀！”那人触电一般——不对，应该像是被咬了一口一般猛然把手抽回，不停地甩动自己的手，往手上吹气，“这是什么！” “此物名为电灯，它会发光并不是毫无来源的。电灯要发光，需要消耗一种名为‘电’的能源，然而，电却也有一定的危险性，若是没有遵守应该应当遵守的规则，不小心触摸，便会像刚刚‘触电’，严重者则会受伤，甚至更严重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到这话，众人面面相觑。随后，有大胆的提出疑问：“请问官爷，更严重是指……” 那个衙役看了他一眼：“如果只是像刚刚那样的小事，问题不大；但若是出现重大的违背用电守则的事情，则会受到严重的伤害，乃至身死。”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些胆小者面色微变，退后一步。 但—— “诸位，不必担心。我们东亭侯大人即将在全境架设供电网络，让每家每户都有电用！而且都是有安全措施，能够将危害降低到最小！只要大家遵守安全守则，是不会出现严重的事故的！这一点，东亭侯大人做出了保证！” 听到东亭侯的保证，众人这才心安。许开不过只来了一段时间，便取得了丰厚的名望，这一点上，即使孔伯升也远远不及。 “东亭侯大人说，除了照明，电还有许多用途。现在，我们将要为大家讲解用电守则！这是东亭侯大人编写的用电手册，诸位都可以领取一本回去读！” “给我一本！” “给我一本！” “我也要！” …… …… “你做出选择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34节 许开的客厅内，大历圣人饶有兴致地问道。 许初躲在房间内，以免被发现。 这次得到了意的通风报讯的许开没有像上次一样慌乱，而是微微一笑，以品茶的姿势品了一口汽水，慢悠悠地说道：“世上终究是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的，我犹豫的时间有些长了，现在，便是作出选择的时候。” 大历圣人看着许开茶杯里的液体冒出的气泡，再看看许开一本正经地以一种品茶老手的姿势饮水，嘴角抽搐。 但他还是说道：“那么，如果伱的敌人以此后的事故逝去的生命抨击你，你又该作何应对？” “我会保障他们的安全。” 许开看向窗外，平静地说道。 “因为，这是我的保证。” 第278章 汽水不好喝吗？ “我会保障他们的安全。因为，这是我的保证。” 许开平静的话语让大历圣人感觉到了许开的坚定。 于是，他轻叹了一口气：“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对文人……不对，准确地说，是掌权者？有着什么针对的地方……或者说，是一种敌意？” “我不就是掌权者吗？”许开奇怪地问道。 “不，我是说我听到的文人之间关于你的传闻。说是你对于平民很是宽容，对于文人来说就相对严苛了些。”大历圣人将那些人的说法委婉地表达了一下。 “您是那种轻信传闻的人吗？而且所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您就算要听信传言，也不妨多听一些。” “我当然知道伱在民间风评极好，而且据我观察，你不过刚才不到一个月，国运居然就有了增长的迹象，看来你比我想的还要更擅长治理不少。” 许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要不是沈长青替我处理日常事务，我可没那么多空闲。” 圣人摇头：“与他关系不大。日常性的事物谁处理都一样，而你的那些想法和改革，才是关键。但你严苛对待文人，难道你不想要他们的支持了吗？” “不是我对于文人严苛，而是自认为有特权的他们总是做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我难道闲着没事去处理没犯事的人？”许开一边回答一边也给大历圣人倒了一杯汽水。 大历圣人盯着自己那养了好久的茶杯中的茶山在汽水中不断升腾着气泡，并在其中逐渐溶解的模样，就这么低头看了好一会。 许开有些不明所以。 过了许久，圣人方才狠狠地叹了一口气：“也罢。这毕竟是你自己的道路，一切都要由你自己走。我能做的，也不过是保证你的安全罢了。” 许开真诚地行礼道谢：“学生感谢先生的支持。” 大历圣人挥袖离去，连茶杯都没有带走。 许开看着大历圣人茶杯中的汽水，很是纳闷，这汽水难道不好喝吗？ …… …… 惠阳商会的工匠拿着许开给的设计图，久久不能言语。 “呃……东家，做这东西是要做什么啊？” 好久，才有一名工匠说话了。 “别管那么多，按照东亭侯大人的吩咐做就是了。”东家不耐烦地说道。 “不，这么又大、又复杂的东西，去请莫先生不好吗？” 惠阳商会是平洲最大的商会，自然也有一些文人工匠。莫先生便是其中之一。 “东亭侯大人吩咐，优先使用你们这样的凡人工匠，实在不行，再让文人工匠插手。”东家平淡地说道，“别抱怨了，你们的工钱都给你们涨了多少，还不满足吗？” 一提到工钱，工匠们都来了精神，而且没有文人插手，大头也不再是给那些文人拿走，这下他们能赚一大笔！ “好的，东家，我们这就去做！”工匠们纷纷异常兴奋地拿着图纸离去，开始研究该怎么开始了。 见此，东家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看着手里许开交给他的购买大量煤炭的指令，那些因为蒸馏酒和味精生意而对在东亭的业务升起的信心又不由得降了下去。 这位东亭侯确实有着超出想象的商品，然而商业并不只是需要奇特的商品，也需要商业的眼光。 在他看来，在这种时候大量购进煤炭，是非常没有商业眼光的行为。 只是，碍于“那位小姐”的命令，无论许开给他下达了什么指令，他都只有遵从的选择。 “也不知道我余家，能不能撑住这一波啊……” …… …… 许开并不是个死板的人。 建设供电网络虽然不会借助大贤的力量，但为了加快建设的速度，适当让文人插手也是可以的。 只是，像大贤以亲笔控制电流以免发生事故这种事情，暂时还是不需要。建设电网启用文人与否只是时间问题，而大贤控制电流却是等到能够证明了凡人也能不弱于文人时，为了提高安全再那样做也不迟。 在那之前，还是先用自己的方法吧。 许开打量着自己面前的电线，身旁的铁匠们搓着手小心翼翼地以一副讨好的姿态看着许开。 半晌，许开方才点头：“嗯，不错。就这样继续下去吧。” “是、是！我们一定会以最高的标准完成东亭侯大人您委派的工作！”看到许开点头，领头的铁匠这才放下心来，点头哈腰地表示我们一定会继续精进。 许开走出铁匠铺，就跟以前一样在东亭瞎溜达。 或者说，他在以双脚丈量这片土地。 一路无事。自从上次许开忘了掩盖自身气息就来到路上之后被一群人拦路磕头谢恩之后，他出门都变得异常小心，再也不敢不掩盖自身便出门了。 他就这么一路来到了惠阳商会如今在东亭的地点。 惠阳商会就跟福缘商行一样，都听从云青山的命令。而云青山更是大方地表示随意用，哪怕把惠阳商会折腾破产了也无所谓，倒是搞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进入惠阳商会后，许开不再遮掩自己。一旁的伙计一惊，连忙将许开迎了进去，同时去叫掌柜的了。 掌柜的出门，恭敬地亲自为许开沏茶，一边沏茶一边说道：“东亭侯大人见谅，平洲城那边有些事情，东家需要亲自去处理，所以没能亲自来接待您，还望勿要怪罪。” 许开看了一眼茶杯，不动声色地抬头直视掌柜的双眼。过了一会又别开视线，并没有动茶一分一毫，而是直接说道：“我让你们找的那些土和矿找到了吗？” 掌柜连连点头：“自然是找到了。东亭侯大人请看，这就是您需要的东西。这里有一块样本，请您过目。” 说着拿出来一块矿石交给许开。 许开接过矿石，微微眯眼。这东西到底是不是他需要的矿石还需要更进一步的验证，但他还是说道：“能确保有足够的量吗？” “能、能！您放心吧，那里的东西也就您一人认为是矿，所以我们商会以低廉的价格买下了一整片，您不用担心供应不足！” “那就好。”许开收起矿石，向着外面走去。 第279章 烈酒上市 “快来看快来看！烈酒大降价啦！” “任何人都能买得起的烈酒！错过这里您再也找不到第二家！” “您不想尝尝这独一无二的烈酒吗？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东亭县、以及临近的府县的酒坊，出现了新式酒。 酒是浓度极高的烈酒。在以往，这种酒除了富人，就只有文人老爷们能够消费得起。这种纯度上天差地别的酒给人带来的刺激不是那种“醪糟”可以媲美的。 以往的普通百姓对这些看都不会看一眼，以免因为被酒香勾了魂而无心于一天的工作。 但今天不一样。 “……你说这酒多少钱？我不是没听错吧？” 太便宜了。 便宜到普通的百姓一个月闲暇时也可以喝一些，与以往只敢看连闻都不敢闻的酒堪称天差地别。 伙计热情地说道：“您要是不信，还可以看看这。这里可是白纸黑字地写着价格呢，还能做得了假？若我们真坑了您，您大可以上官府去告我们！” “不会是酒出了问题，这才特意低价贱卖吧？” “当然不是！来来来，大家来尝一口。”伙计说着打出了一些酒，分给面前的人一人尝了一点。 尝到酒的人眼睛一亮：“好好好！我从未尝过如此好酒！快给我打二两！” “我要半斤！” “给我来两斤！” 惠阳商会所属的酒坊，今天格外热闹。 …… …… “掌柜的，您看，这就是那惠阳酒坊的酒。”一名伙计恭恭敬敬地给自家掌柜的一杯刚从惠阳酒坊购得的低价酒。 那位掌柜的鼻子一抽，闻了一下酒香，眉头微皱，随后品了一口，眉头皱得更深。 “这……竟然是真的？这酒没有丝毫问题，甚至酒香还要更加浓郁一些。惠阳商会的人是疯了吧？敢对我们出手不说，竟然这么低价地生产文人所制之酒？”掌柜的眉头深得快能养鱼了，语气也不解地说道，“那些文人要是知道自己制作的酒居然低价贱卖，怕是会当场不干吧。” 惠阳商会是平洲最大的商会，但在只有文人能够精炼酒精的天言大陆，经营烈酒的家族自然非同小可。虽然不是什么半圣世家、大贤家族那样夸张，也有着数位圣道青云，不是惠阳商会可以轻易招惹的。 而且，他想的也没错。就算惠阳商会找到了什么撑腰的让他敢和他背后的家族作对，为他精酿烈酒的文人自有风骨，不会也不能接受自己的“作品”被低劣的商战手段玷污、贱卖。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罢工不干。 一旁的伙计连忙说道：“听说惠阳商会最近前往东亭县，与东亭侯大人达成了合作，现在惠阳商会这么做，恐怕就是东亭侯的授意。” 掌柜听完心中一惊。既然有一位侯爵在背后支持惠阳商会，哪怕这位侯爵封地只有一个县，那这件事也不是他可以做主的了。 沉思良久，掌柜吩咐伙计：“将此事报告给闵大人，看看他怎么说。” 伙计低头应下。他也清楚，既然此事与东亭侯有关，那么哪怕是面前的掌柜，也没有资格决策。 ……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35节 “闵家之后很可能会对我们……” “好了。这些事情我不关心。我想问的是，我交给你的设计图做的怎么用了。”许开开口，打断了惠阳商会东家对他的汇报，手却还在纸上写着什么。 “……回东亭侯大人，预计最多还有十二天到半个月的时间即可完成。”东家暗自心痛。惠阳商会可以说是他的心血，虽然“那位小姐”许诺了若是真的破产崩溃，会给出足以弥补、乃至超越他的损失的补偿，但惠阳商会毕竟是自己的东西，他内心还是有感情的。 【执行许开的每一项指示，哪怕你的商会因此倒闭也无所谓】 “那位小姐”的原话至今还在他的耳边回荡。 “嗯，好。” 许开回应了一句，便不再说话，唯有沙沙声在房间内响起。 东家不敢说一句话。即使不提“那位小姐”的命令，面前的东亭侯也不是他可以招惹的人物，于是他只能安静地垂手而立，等待许开的下一步指示。 许久，约莫一个时辰，许开终于停笔。 一旁的东家终于敢伸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此时他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完全打湿了。 然而许开却以一种不解的语气对他说道：“伱一直在这里做什么？是想跟我学习物理吗？” “……啊？” “看你这个样子应该对这个也没兴趣。那你一直在这里做什么？” “啊……啊！是在下一直没听到您让我走，所以我以为您还有什么指示……” “原来是这样。那你走吧，你应该也有要忙的事情。浪费了你这么多时间真是抱歉。”许开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真的没让他走，于是带着歉意地说道。 “不、不！在下哪有资格让您道歉！不过在下确实还有几件事想要听一下您的意见。” “说吧。”许开说着整理了一下手中的资料，示意东家接着往下说。 “呃……就是刚才提到的闵家的事情……” “闵家是那个半圣世家？”许开疑惑地问道，确实有姓闵的半圣，但他可不记得那位跟大历有什么关系。 “不是半圣世家，在下只知道其家主是青云六品，在朝中也有官职，据说家中有一位圣道四品，只是不知道那位四品是否还在世。” “这种事情刚开始酿酒的时候你不说，现在怎么又提起这个来了？”许开皱起眉头，他对于商战的了解仅仅只有小说里的知识，“而且，这种小事你居然还来打扰我？” “……啊？” 小事？ 那可是有着数位圣道青云境的家族啊，即使是州牧，也不过是青云九品到八品左右吧。在以往，这种家族可不是他能触碰到的。 许开摆了摆手：“闵家的事情无关紧要。要是他们真的阻碍了你，告诉我就行。会有人处理他们的。” “呃……” 东亭侯不过只是进士吧，居然就已经不放闵家在眼里了？ 到底是年轻气盛，还是真的有这个底气？他并不知道答案。 于是他只能对许开行了一礼，表示自己没有其他事了，便退了出去。 见他离去，许开看着自己手里的手稿，轻轻一按。 唰。 咚。 一种浩渺的波动自他身上传来。 完成了光学框架的架构，感受着自身文气的精炼，许开却微微皱起眉头。 不过，他的眉头很快展开。 “说起来，上次我让严河若是有空，便钻研一下热学，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第280章 闵家的决定 许开这样想着，给严河发送了一条信息。 片刻之后，得到了严河带着歉意的回复：“抱歉许师，我最近在准备科举之事，所以您说的我虽然也花了一些时间，但重心并不是在这里……” 之后，严河又发了一些自己目前的研究成果。内容少得可怜。 许开叹了一口气，说实话，这种情况在他的预料之内。 倒不如说，如果没人能够像他一样通过研究就能增长文气，那么要么注定只有他一人会走这条路，要么只能期待凡人之间会有人愿意走这条路了。 可是，研究是比任何其他路都更需要天才的地方，而当天才们能够通过科举获得更大的好处时，还会有几人会来到科研的道路上？ 所以。 “所以说啊，意，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其他人像我做研究就能获得文气增长啊。” 许开坐在地上撑着头，一脸无奈地询问自己面前的意。 他又来了。 意放下手中的《微积分》，看向许开那边：“有。” “比如说？”许开双眼一亮。 “成为半圣，让你的题目加入科举，那样的话，学习你的观点便可以获得文气加身。” “首先，那些不是观点，是……嗯，我想想看，用理论、规律之类的说法应该更准确一些吧。”许开纠正对方的说法，“而且，我觉得这样太慢了。” “那样的话你恐怕另一个方法也不能接受。”意将目光移回手中的书，“成就圣人，那样伱便可以在现在的科举之外再开辟一科以你主的路线，而不必全考你一点都不读的众圣经典。” “王先生不也是圣人，还有其他圣人，为什么他们不那样？” 意看向许开的双目：“因为除你之外，所有圣人都认为这套制度是完善可行的。而且，那些圣人也并不是没有对科举内容提出过修改的意见，不然你以为如今科举是如何演变为‘墨义、帖经、策问、诗赋、经义’六个部分的？这些流程与内容的形成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经过漫长时间的检验，最终才确定成了现在这样。” 许开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数学家那边关于数学研究已经有了让人瞩目的成果，让许开都感到了惊讶。而随之而来的，是取得那些成就之人的文气确实得到了可观的增长，说明至少数学这一条路是可行的。然而，目前却还是没有人重视他的物理学。因为在日常的生产生活中，已经有如《天工开物》以及墨家的《墨经》这样的书籍进行指导了。 而他的物理学目前还没人能看出它的潜力，自然现在除了严河之外几乎看不到研究这方面内容的人。 “那么，也就只有这样了。” 自言自语了一句，许开站起身来。 “多谢了，意。之后恐怕还有一个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说完，没等意有所反应，许开便退出了天意榜。 意识回到自己的身体，而似乎是巧合一般，许开又收到了的来自张云漾的回信。 他曾向张云漾询问关于赌场那边的人中的是什么毒，但不知道是不是神国遗址之内传递信息会有所迟滞，直到现在他方才收到张云漾的回信。 “使人体膨胀为气球且能将包括大脑在内的内脏化为血水的毒药，我倒是知道两种，但是如你所说心脏却没有溶解，这件事就有些奇怪了，与那两种毒药不符。而且那两种毒药也无法做到化出的血水依然有着浓烈的毒性与腐蚀性，只有等我回来才能够做更进一步的确认；如果你想要找可以信任的医家，那么你可以去找……我张家对他们有恩，只要你提到我的名字，他们会尽心尽力的。” 许开微微皱眉。 孔伯升不知道也就算了，毕竟孔家虽然底蕴深厚，却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连医家的亚圣世家张云漾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毒，那就很奇怪了。 明家什么时候有这么神秘的毒了？他们也不是医家。 许开挠了挠头，难道又要去问意吗？ …… …… “东亭侯？” “是的，闵大人。已经查到了，惠阳商会前往东亭县之后，才开始进行烈酒生意的布局。小的认为，恐怕就是得到了东亭侯的支持，他们才敢那样做。” 一间明亮宽敞的大宅内，坐在首座、穿着一件官服的高大男人一边品茶，一边听着酒业那边 被称为闵大人的那人却微微皱起眉头：“这种事，不需要‘你认为’。” 禀报的小厮当即吓得跪拜在地：“还请大人恕罪、恕罪！小的再也不敢这样了！” “滚吧。”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 说完，小厮如蒙大赦地滚了出去。 而被称为闵大人的那人，则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起来。 烈酒生意虽然并不是他们闵家的支柱产业，但每年的利润也很可观。毕竟原料是非常便宜的粮食。虽然文人们收的工费很高，但他卖的价钱更高。偏偏这酒还供不应求，销路极佳。 而且提纯还是门技术活，并不是每个文人都能做的。需要特定的手法。没有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是无法提纯烈酒的。 惠阳商会却能够低价出售同样烈度、乃至更烈的烈酒，若无意外，他们的酒业被打垮只是时间问题。 思索了一会，他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东亭侯堪称如今大历、乃至整个人族的文人表率，崇拜者不计其数，若是东亭侯出面，那些纵然落魄到只能卖酒却依然心高气傲的文人怕是宁愿倒贴也要为东亭侯工作，价格降了下来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么，东亭侯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他想到了一点，“是为了‘九年义务制教育’的资金吗？” 东亭那边的“九年义务制教育”震惊了附近的州府，引得不少都想要举家搬迁到东亭，希望能让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光明的未来。若非现在异兽与邪物还在肆虐，只怕东亭早就人满为患。 而加入酿酒业争夺市场，恐怕就是为了给这项政策提供资金。 回顾许开一路的经历，有心人能够看出，众圣对许开存着磨练之意，因此他相信，只要自己的动作不越线，并不会招惹到许开身后的圣人降罚。 所以，他做好了决定。 他冷哼一声：“哼，即使是有着圣人之姿的东亭侯又如何，插手这门生意，便要做好被反击的准备！” 第281章 我怎么忽然有种危机感？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依照估计，恐怕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开始建设电网了。 “所以，你希望我帮你的忙就是这个？” 意饶有兴致地看向浑身沐浴在金光之中的许开。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36节 而被金光所笼罩的许开，面庞却是在不停地抽搐，而不仅是面庞，他浑身的肌肉都在不停抽搐，他的额头上不断有汗水滴落下来，面色红润，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而许开也因此没能回答意的问题。 一个时辰之后，许开一拍双掌，而那金光也随之消散。 “呕——！”许开干呕一声，喉咙干哑，头晕脑胀，他急忙盘腿坐下，恢复着自己的状况。 “四个时辰又三刻钟，又有进步。不错不错。”意微微鼓掌以示表扬，“说起来，由我来亲自锤炼你的灵识之力，伱的待遇还真是前无古人啊。” “哈——谢谢你了，意。”许开的道谢一如既往地真诚。 不知为何，意忽然回想起来他所说的等他成圣会带来离开文圣宫去真正地游历天言大陆，而非只是当个战斗的器具以及科举的工具。 于是他有些不自然地挥了挥手：“没什么。你是我人族统一天言大陆的希望，这些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说起来，你不是更应该注重你的研究那边吗？做这种事情不会拖累你的研究吗？” 许开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一片绿叶在额头上擦了擦：“现在是我睡觉的时间。” 意忽然陷入了沉默。 确实，对进士来说几个月不睡也只是小事，更何况是许开？再加上他那本就超乎常人的灵识之力，便是年余不睡也不过尔尔。而把原本被许多人认为是“浪费时间，不如用来学习”的睡眠时间用来锤炼自己的灵识，确实可以不影响许开的日常研究。 “你不是挺喜欢睡觉的？” “不过是习惯而已。”许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正常作息的时间久了，就算已经不需要了，还是习惯性地喜欢睡觉。习惯还真是强大的力量啊。” 说完，他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那我先回去了，意。” 意轻轻地挥手，目送许开的身形消散在天意榜的空间之内。 这段时间，许开每天都会进入天意榜之内，请意帮忙锤炼自己的灵识。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利用可以随意进出天意榜的特权所得到的好处。此前找意许多次，严格来说，其实只是把堂堂天意榜当作了“包打听”用，算不得真正的使用。 事实上，天意榜内机缘无数，除了直面天意榜之外，每一代的预圣成为大贤之后，都拥有两次进入天意榜寻找机缘的机会。而若是许开愿意，也可以在天意榜内探索，寻找机缘。这一点，意早就给许开说过。 但许开没有，每次进来就是与意分享美食、聊天，偶尔问问一些事情。从来没有去探索过机缘。 给出的理由是不在意。 于是，原本只当许开是自己漫长生命中的一个特别的小家伙的意，也开始对许开产生了友情，如许开将他视为友人一般，祂也真正地开始尝试将许开当作自己的朋友对待。 而这一次，许开真正地请自己的朋友帮忙，对祂而言也只不过是锤炼灵识这种小事，自然是举手之劳，欣然同意。 而后，他看着许开留下来的一个玻璃瓶。 玻璃瓶内装的是一些长粒状的白色颗粒。 “这是什么？” 而在玻璃瓶下方，压着一张纸条。 意拿起一看：【做菜时加入这个，会很鲜的】 于是祂微微一笑。 …… …… 许开的意识回归自己的躯体。 “……怎么感觉我胸口上沉甸甸的？” 许开的意识刚回归身体，便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 于是他一掀被子。 便发现了正在自己胸膛上沉浸在梦乡之中的许初。 “这是在做什么啊……” 许开无奈地轻手轻脚起床。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以前许初虽然也很粘他，却从未这样过。 他轻轻地放下许初。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想打扰他的清梦。 但许初却自己醒来了。 “唔……啊，哥哥，你醒了啊。”许初揉揉自己睡眼惺忪的双眼，以鸭子坐坐在许开床上，满脸无辜地看着许开。 许开头疼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你不好好地在自己房间睡觉，怎么跑我这里来了？还记得我给你讲的故事吗？” “什么故事啊？” “豹子头林冲被人陷害，有义士提醒他晚上要小心，那边可能会晚上用袋子装满石头压在胸膛上，这样此人第二天便会身死。你知不知道这样搞不好是会死人的？”许开没好气地弹了一下许初的额头。 “呀。”许初发出一声可爱的娇声，白嫩而纤细的脚丫仰面朝天，“哥哥你怎么可能被压死嘛。” “好好好，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进来？” 许初坐了起来，眼中泛着丝丝的泪光：“是……” 话说出口，却又忽然止住了。 她之所以来到这里，主要原因是许开的灵识莫名其妙的减弱了很多，再加上以前在路上许开也有过类似的状况，她很担心许开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这才跑进来。如今确认了许开没有出问题，甚至灵识还隐隐有所增强，于是也彻底放下心来。 但要怎么解释自己能够看穿许开的灵识状况？ 于是她说出了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我想你了嘛。” 许开的动作微微顿住，而后，他的语气与动作也变得温柔了起来：“好，那我以后多抽时间陪陪你吧。” 说着，他轻柔地抚摸着许初的小脑袋，就像一个真正的哥哥那样。 许初眯起双眼，享受着许开的抚摸。 如此约莫一分钟之后，许开收回了自己的手，许初不满地嘟起了嘴，熟练地跳上了许开的肩膀：“你去哪，不是刚说了要多陪陪我吗。” “工作还是要做的。” 怎么这么粘人了？明明自己当时刚捡回来的时候还没这么粘人来着。 许开叹了一口气，任由许初在自己肩膀上闹腾。 “阿嚏！” 张云漾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我怎么忽然有种危机感？” 第282章 许开的新日程 “我怎么忽然有种危机感？” 张云漾的喷嚏和话语让她周围的属下心中一惊，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们此刻已经身处神国遗址之内，此处危机四伏，虽然一路上他们发现了不少好东西，但他们也已经遭遇了不少危险。 现在小姐又说出这种话，还打了个喷嚏，莫非又陷入什么危险状况了？ “小姐，可是您又发现了什么吗？”一旁的属下小心地问道。 张云漾歪着头，很是疑惑地说道：“不是性命危机的危机感……总之，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没事，继续前进吧。” 众人这才微松一口气。虽然小姐只是圣道九品，境界可以说是这一行人中最低的，但她有许多家主赐下的宝物，便是先他们一步感知到什么危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在他们附近，有一些人警惕地看向他们，随后又小心地离去。 打开神国遗址的动静比他们想的要大得多。虽然这也昭示这里面的机缘可能远超他们此前的想象，但也意味着或许有更多的人会被这里所吸引。 这一路来他们已经看到了不少人并非他们四方之人了。 而更让张云漾感到难安的，是孔伯升的到来。 虽然他是孤身前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了不少孔家人，恐怕就是孔伯升呼唤过来帮助他的。 孔伯升不是要准备殿试吗？为何又来到这里？他是放弃殿试了吗？ 若是其他人，或许确实有这个可能，但孔伯升可是这一次殿试状元的头号热门，他怎么会轻易离开？ 这些让张云漾的心情越发沉重。 她握紧了许开交给他的那个吊坠。 理所当然的，来到神国遗址的也有不少真龙眷属，蛟族、鲸族、蛸族……这些族群也加入到来此次神国遗址之中，并且与人族发生了许多冲突，大历皇室、明家和贾家都因此吃了一些亏，但却似乎唯独没有袭击过他们，甚至有一次双方偶然遭遇到了一起，那些真龙眷属都远远地退开，态度让人十分不解。 再联想到出海时他们这一方的船只一路畅通无阻，这枚吊坠在张云漾看来愈发的神秘起来。 她感受着玉坠上早已丧失殆尽的许开的温度。 随后，轻轻地将它戴上。 …… …… 许初以一分之差再次错失了进入实验室的机会。 “呜呜呜……哥哥，你教过我要‘四舍五入’，这四舍五入可就是一百分了啊！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嘛！”许初眼泪汪汪地拖着许开的裤脚，任由许开的前进将她拖在地上爬行。 许开无奈地说道：“实验室是要高标准的，任何一点误差都可能造成天差地别的后果。我记得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啊对，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句话用来形容实验室再合适不过了。好好加油，等你到了一百分就可以自由进出了。” “不嘛！都怪哥哥你每次出的题都不一样，要是一样我早就满分了！” “哪有每次一样的考题？伱再胡闹我就把你送学校去读书了。”许开威胁道。 许初一听到要去上学，立刻就不闹了。她站在实验室门外，委屈地低着头。许开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感觉这脑袋手感真是越来越好了。 “等我吧。这次要不了多久。”许开的语气就像他的动作一样轻柔，随后关上了实验室的大门。 许初伸手轻触大门，感受着那由圣人亲自布下的各种禁制，最终还是放弃了推开这扇大门。 她转过头，看向窗外的大海。 那边是神国遗址的方向。 …… …… 许开的一天非常忙碌。 辰时（上午七点）起床，听取沈长青的报告；巳时到戌时（上午九点到晚上九点）是研究时间，中间理所当然地穿插着三顿饭，偶尔会上街逛一两个时辰；随后陪一阵子许初之后，子时（十一点）上床，去天意榜内锤炼自己的神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37节 除去几乎雷打不动的休息日之外，这份日程表确实堪称忙碌。 而在这之上，许开又给自己加了一项行程。 “上课。” “起立！” “先——生——好——” 这是许开创办的学校中的一项流程。这项流程让他倍感怀念。 “好了，都坐下吧。”新来的先生面目清秀，个子不高不大，身穿长衫，确实是很经典的书生模样，“如你们所知，我是新来的数学课先生，许关。” “许先生好——”稚童们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教室内。 “好好好，大家好。我跟你们的唐老师交接过，他之前教会了你们加法和减法，那么今天我们要学习的是……” 数学课是东亭县学校不同于其他私塾的地方之一。 虽然私塾也会教一些算术，但并不会将其当作一门单独的课程开展教学。而随着张苍成圣，数学也随之加入科举的内容，这方面虽然也随之受到了重视，但还是没有到像许开这样单独开一门课程的地步。 而原因，众人猜测，可能与许开自己便是数学家之人有关。而这也成为了那些人抨击许开的观点之一。他们认为数学家即使有了张苍，占比也小，为此不值得单独开一门课程进行授业。 但东亭县的民众却不会在意这种事。在他们看来，许开愿意让他们的孩子免费上学，这就是天大的恩德，更何况还只是每七天上两节数学课而已，这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有本事让那些人来出钱出力让他们的孩子读书。 许开，再次化名许关，亲自来学校授课。 他想要找到一个学生亲自教导，若是他同意，他会用三年时间亲自教导他，尝试能否让其获得与自己一样的青色文气。这段时间不长不短，足够他完成这个尝试，却也不至于蹉跎了一个有天赋之人的未来。 若是能有这么一个人，他才真算是有了一位同行者。 他声音清澈，讲课有条有理，深入浅出，让台下的学生听得如痴如醉。 从某种角度上说，许开很会讲课。 第283章 你们都来东亭吧 “东亭侯大人，关于新式织布机一事，最近出了点麻烦……” “怎么了？”许开停笔，看向如往常一般给自己汇报情况的沈长青。 “是这样的，您的那台织布机效率过高，从而导致现在市场上的布匹价格大跌。我们东亭还好，因为本就产量提上去了，所以收益相比以前是增长了的。但对于附近的府县来说，他们的效率没有提升上去，亏损极大，导致了许多从业者的不满。已经开始有人酝酿要到东亭来质问了……” “嗯……”许开低头沉思。这种情况还在他预料之内，不过有一点他很不解。 “我不是让你推广新式织布机到附近的府县了吗？” “关于这个，下官确实有在做这方面的努力，只是……”沈长青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那些从业者还好说，但那些知府知县在阻止新式织布机的传播，所以成效很有限。” “为何？”许开的眉头皱得更深，那些手工业者抵触他还能理解，毕竟他们是切身利益者；可为何官府都要抵制这织布机？ “优质的丝绸布匹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替代钱财，而平洲是产布大州，据下官所知，附近的官员家产有相当一部分财产便是这些丝绸布匹。而市价降低，意味着他们的财产也缩水了……” 许开扶额：“他们不都至少是举人吗？不去挣星辉石，还这么在意这些世俗的银两？” “举人还是很在意自己的银两财产的，而进士则是他们的家人有很多财产，所以还是希望布匹的价格能够上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关于这件事，你就发个通告，说……嗯？” 许开忽然一愣，看向窗外。 “东亭侯大人，怎么了吗？”沈长青一脸疑惑地问道。 “随我出去看看。” …… …… “抵制织布机！它让我们吃不上饭了！” “售价降低了这么多，还让我们怎么活啊！” “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啊！他差点一头撞死在织布机上了啊！” “东亭侯又怎么样？搞出这种歪门邪道出来，我们我们县那边的文人老爷们说的没错！” 街上开始嘈杂起来。 一群因为许开的新式织布机而近乎破产的手工业者悲愤地来到东亭大街上，寻找着使用新式织布机的东亭县人。 “呀！你们在做什么啊！” “滚开！别动这东西！我跟伱们拼了！” “快去报官，报官啊！” 街上已经开始乱起来了。 而衙役们却反应迅速地出动，在许多童生衙役之下，迅速地控制住了局面，没有造成太大的破坏。 被控制的人群一脸愤懑地看着控制住他们的衙役，眼中藏着怒火与仇恨。 “呃……大家好啊。我刚刚听到有人说想见我，说我怎么怎么的，这下我来了。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许开带着沈长青彬彬有礼地来到了这些人身前。 沈长青的眼中藏着一丝震撼。 他与许开同为进士，许开的灵识让他提前许久就发现了有一大群人正在向东亭这边赶来，而他却毫无所察。 管中窥豹，他算是了解到了自己与许开实力差距的冰山一角。 而人群也震惊地看向许开。有人壮着胆子问：“你就是东亭侯？” “是我。” 那人又看向四周的衙役，他们的表情表示来人并不是假冒的。 于是他的表情变得极为震惊。 东亭侯居然亲自来了？！ 而在远处旁观这一幕的几人也是眼神震撼。 东亭侯居然亲自来了？！ 这到底是要搞什么？！ “怎么，你不是找我有事吗？我已经来了，你有什么要说的都可以说。”许开的语气可以用和蔼可亲来形容。 但他还是战战兢兢，环顾四周。从某个方向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壮着胆子地说：“呃……您的织布机，让布匹的市价大幅降低，我们许多人都因此破产，您难道为了东亭的发展，就可以置我们于不顾吗！” 暗中看着这一幕的人暗自点头，这个帽子扣的好。哪怕是州牧、乃至总督也无权插手东亭的治理，但一旦这个帽子扣实了，是可以引来圣皇调查的，那时候，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许开却非常不解地歪着头：“既然新式织布机这么好用，那你们为什么不用呢？” “……啊？” 此话一出，不仅是说话的那人，就连其他跟着一起来闹事的人也呆住了。 “这个……新式织布机造价昂贵，我们怎么购置得起？” 许开奇怪地看向沈长青：“这东西很贵吗？” “不算高也不算低，据下官的调查，至少七成以上的从业者可以购置一台。” “七成，那就是还有三成左右的人买不起。那我怎么看到东亭县基本上人人都有一台？” “回大人，这是您自掏腰包赠送了所有东亭从业人员一台。” “哦。”许开恍然大悟，“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其他群众看着两人好像在看相声一样。 那人忍不住出声：“东亭侯大人……” 许开却一下打断了他的话：“这样的话，那你们来东亭不就好了？” “啊——？！” 来闹事的人目瞪口呆。 一旁旁观的人目瞪口呆。 许开感到更奇怪了：“我东亭提供给你们织布机，住房问题也可以为你们解决。为什么不来呢？” “……我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对自己的家乡有深厚的感情……” “我们东亭没有农业税哦。” “……路途遥远，危险众多，现在还是非常时期……” “我不是把附近的异兽邪物都扫荡的差不多了嘛？不然你们怎么安然来到这里的。” “……我们的家人都在那里生活许久，想要搬迁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我们东亭还为你们的孩子提供九年的免费教育哦。” “我等见过东亭侯大人！东亭侯大人，您的恩德我等三生三世也报答不完啊！” 所有来人当即纳头便拜，声音整齐响亮得好似洪钟大吕。 领头发问的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身后纳头便拜的一群人。 许开指着他对沈长青说道：“将此人押回去严加审讯。至于其他人，他们日后落户东亭的相关事宜便交给你处理了。” “遵命，东亭侯大人。”沈长青行礼说道。 许开满意地拂袖就走。 其他人依然止不住地对许开磕头。 暗中观察的几人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这一稍微不慎便可能引起民变的事情，就这么被许开处理好了？ 忽然，有一人惊怒交加地说道：“不好！此子好狠毒的釜底抽薪之计！” 便在此时，许开朝着他们的方向投射了一缕视线。 刹那间，他们的大脑仿佛被数万根针刺入一般，遭受仿若凌迟般的剧痛！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38节 然而，灵识的攻击却让他们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只能口吐白沫倒下。 一旁领受了命令的衙役迅速将那些人控制住带走。 而这场风波貌似就这么平息了。 许开回到自己小院门前，却发现惠阳商会的东家余庆正在自己门口转来转去地等待着自己，看样子很是焦急。 当他看到许开回来时，他立刻迎了上去：“东亭侯大人，不好了，闵家开始对我的产业发动攻击了！” 第284章 审问 “东亭侯大人，不好了，闵家开始对我的产业发动攻击了！” 余庆着急忙慌地对着许开说道。 惠阳商会背后的东家姓余。 “怎么了？”许开看向身为惠阳商会东家的余庆。 “闵家对惠阳商会的产业开始了多方面的打击，酒楼、商号等等许多产业都遭受了打压，如今我们已经有一些急需资金的产业濒临崩溃，唯有酿酒业和味精生意目前还没有遭受太大的打击！”余庆焦急地说道，“而且据我所知，他们可能还会煽动一些对您的新式织布机不满的从业者，来到东亭闹事啊！” 虽然酿酒和味精生意有着暴利，但毕竟刚刚开始，尚未成为惠阳商会的支柱产业。如今其他产业都遭受到了攻击，现在惠阳商会可谓是岌岌可危。 听到这话，许开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难道今天来闹事的就是你说的那些人？” 余庆一愣：“什么来闹事的？” 他之前都在东亭外处理自家商会的生意，也就是出了这档子事才急忙地回到东亭来联系许开，所以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许开简短地说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余庆沉思了一会，说道：“那这样看来，恐怕大人您处理的那些人就是闵家派来的。而且我怀疑不只是闵家，那些人所属的府县官府应该也是支持的，至少也是默许，不然即使煽动了百姓，他们也难以成群结队地离开。” 许开想起来沈长青给自己解释过的那些官员为何也反对新式织布机的理由，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确实，丝帛在以往确实能够充当一定程度上的货币，不然也不会有“财帛”这个说法了。然而随着新式织布机的推广，布匹的产量大幅度提升，“财帛”注定成为过去式，丝绸布匹将成为单纯的“商品”。而因此受到巨大影响的人肯定会对抗造成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织布机。 但，若是没出现还好，既然已经出现，那么时代的潮流并非他们可以对抗的存在。 尤其是背后还有自己。 “你要不要跟我过去看看？”许开提议道。 “啊？” …… …… 许开带着余庆来到了监牢内。 先前那群人很明显有人煽动，所以许开就把他们抓了起来。而由于那些人一不小心露出的破绽，让许开发现了背后的指示者、或者至少说是线索。 许开饶有兴致地看着监牢内的几人。他与牢房很有缘分，但一般而言，他都是牢里面的那个，比如罗达那次，比如杀了孔上义之后的那次。 听陈士及说罗达的老爹听说罗达以权谋私把许开关进了牢里之后，着实把他气得不轻，直接打断了罗达一条腿，上门医治的还是张云漾，搞得现在罗达瑟瑟发抖，不复以前的嚣张。 这还是他第一次站在监牢外。 许开问道：“怎么样，他们肯说吗？” 监牢内的狱卒头子擦了一把冷汗：“这个……呃……东亭侯大人，是这样的，这些人都是文人，有文位功名在身，依照大历律法，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可随意动刑，所以也就没有问出什么东西出来……” “原来如此，那你先下去吧。” 狱卒头子连连道谢，随即离开，严令其他狱卒不许靠近那边，给他们留出一些空间。 许开饶有兴致地直接坐在监牢的地上，视线与牢内的几人平齐。余庆见此犹豫了一下，还是跟许开一样坐下。牢内的几人看见许开这样，都有些惊讶，随即很快地压制了下去。 “说吧，是谁让伱们来的？是不是闵家？”许开手撑着头，语气还是那样充满兴致。 余庆却无法像许开那样兴致满满，他的商会如今一不小心就会处于破产的边界，任何人在他这个位置恐怕都高兴不起来。 而里面的几人冷哼一声，一言不发。有一人大胆地说道：“东亭侯大人，不知道我们犯了什么罪，竟然让您将我们抓到监牢内？莫非东亭就是这样的毫无王法之地吗？” 听到这话，许开却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随后低声询问一旁的余庆。余庆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问出这个问题的许开，随后还是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这一连串的行动看得监牢内的众人面面相觑。 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的许开一拍手掌：“嗯，对，我听到你说‘此子好狠毒’，这种话用来说我一位堂堂伯爵，便是在侮辱我，足够把你抓进来了。” 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人，那人脸色涨红，没想到这位东亭侯行事风格竟是这般，但他还是不由地说道：“在下说的可不是东亭侯大人您，我……其实是在骂其他人。” 许开看这人如此嘴硬，不由得陷入沉思。 而在此时，沈长青急急忙忙地来了。 “东、东亭侯大人，您来这里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都没能来接待您。”沈长青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回答。 “你不是还要忙着东亭的日常事务处理吗？这里的我就没必要告诉你了。”许开说着站起身来，余庆也跟着站了起来，“这些人不好上刑？” “是的，我刚刚也听到您的话了，说实话，证据实在是不足……”沈长青压低声音回答。 许开再度沉思了一下。 “将他们分开关押，而后……”许开将这句话以灵识传讯告诉沈长青，告知他应该怎么做，而后，“不用在意那些条条框框。所有人大刑伺候，不说出来幕后指使是谁就别放他们。” 沈长青立刻应下：“是！” 里面的众人脸色大变：“东亭侯！你不能这样！我们有文位，有功名，依大历律法……” “这里是我的东亭县，这里我说了算。有本事，你去上告圣皇陛下吧。”许开拂袖离去。 有得到了命令的衙役迅速上前，押住众人离开牢房，送去行刑去了。 “不！许开，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唯有近乎惨叫的叫喊声依然在牢房内回荡。 第285章 他们都招了 许开不紧不慢地吃着糕点，面对面前局促不安的男人，他一句话都不说。 而那人随着许开的动作越来越难安。他听着门外传来的棍杖落下的破空声、打击在肉体上的闷响声以及杀猪般的惨叫声，不由得脸色更加铁青，额头上也不由得冒出了更多冷汗。 而许开依然只是不紧不慢地吃着糕点。 过了一会，外面的声音逐渐平息下来。 又过了一会，棍杖落下的破空声、打击在肉体上的闷响声以及杀猪般的惨叫声三种声音再次响起，只是那叫声更加凄厉。 但这次的响声很快就结束了。 有衙役跑过来，在许开耳边低语了几句，许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已经有人招了，那这人就没用了。埋了吧。” 衙役立刻行礼：“是，大人！” 埋了？什么埋了？要埋什么？ 该不会是埋了我吧？！ 那人连忙抓住要离开的许开的手臂：“大、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哦，你刚刚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已经有人招供了啊，再留着你们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干脆埋了省点粮食。”许开的语气就好似在说以后别去买东门那家米店的米那家比南门要贵两钱一样轻描淡写。 “不、不不不！大人，敢问是谁说的？” “问这个干嘛？反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许开挥开他的手臂，一脸的不耐烦。 那人的脸色愈发焦急。堂堂一位东亭侯若真要处理像他这样的秀才的话，是完全可以做到悄无声息的，到时候自己死了可就真是白死了！ “大、大人！我、我也有要说的！还请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也愿意告诉您是谁指示我们煽动百姓到您这里来捣乱的！只请您饶我一命啊！”那人心一横，咬牙说道。 “不用了。我本来就知道伱们大概应该是谁派来的。只不过是需要一份证据而已。有一份证词让我开炮就足够了，更多的也不需要。”许开温和地拍打着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安慰的味道，“放心，我会让他们利落点的，不会给你带来太多麻烦。” 什么麻烦？这是要我的命啊！ “不不不，大人，求您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报告给您，只有一人的证词想必不足，有两个人的应该就很够了！还请您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到东亭来的啊！”那人说着说着都要哭出来了。 许开问向一旁的衙役：“是这样吗？” “是的，大人。证词多了，也更加有力，对您接下来的行动也更有帮助。”衙役恭敬地回答。 “那你给他说吧。你好好地记录下来，记得让他摁手印。”许开打着哈欠，一脸百无聊赖地离开了阴暗潮湿的牢房。 那人看见许开这副模样更加确信已经有人招供了，不然不会对自己的证词这么提不上心，于是一脸地劫后余生的表情。 衙役呵呵笑着对他说道：“你运气不错，另外几个人都受了刑的，你居然没被上刑就结束了。”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指使我们的是……” …… …… 许开看着面前的几份供词，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全说出来了。而且不出所料都是闵家的。”许开拍打着面前的供词，随后将他交给了一旁的余庆，“拿着它，告上州牧那边，就说他们用不当的手法影响你们的正当经营，” 余庆接过这些证词的手却犹豫了一下：“大人，恕在下直言，仅凭这些恐怕无法阻止闵家那边的行动……” 许开却反倒以一种感到奇怪的语气问道：“你既然是领受她的命令来协助我的，结果却对她一无所知吗？” 余庆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许开说的她应该就是指“那位小姐”：“呃……在下也不知道那位小姐到底是何来历，只觉得她来头甚大，背景神秘，难以窥底……” 许开大手一挥：“不用在意。云青山的背景比你想的要大得多，你只管去做就行了。如果州牧那边没有什么动作，会有其他人来处理他们的。” 余庆有些忐忑不安地看向许开，心中疑惑。他的层次注定了他不敢做大胆的假象，但他还是先出去了。 而一旁的沈长青则是感到惊奇地看着许开。 没想到那些人居然就这么招供了。 没有违背律法，仅仅只是将他们分开关押，再加上一些假象，就让这些人竹筒倒豆子一般唰啦啦地全部说出来了。 这个审讯法很奇特啊。若是仿效一下，不知道对其他拒不交代的案子有没有用？ 沈长青自然是不知道这是被称为“囚徒困境”的场面，许开正是利用了这个才得到了这些人的证词。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39节 “好了。话说，我上次说过的那些人来东亭的安置处理得怎么样了？”许开喝了一口汽水，问向一旁的沈长青。 “回大人，安置费以及预备的织布机都已经准备好了，就连他们子女入学的准备都已经做好，只是……” “只是什么？” “您向他们许诺的会为他们准备住处一事，下官目前还没有眉目。目前实在是找不到地方给他们住了……” 许开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沈长青：“你是白痴吗？” “……啊？” “最近不是查抄了许多青楼与赌场吗？把那些地方调整一下，不就可以给他们住了？” “啊——？” “我应该没有下令让那些地方用作他用吧？还是你拿去做什么了？” 沈长青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下官怎么敢。” 不过，虽然确实没有动作，但已经有一些人想要有动作了。看来得去敲打一番才行。 …… …… 东亭县的监牢内。 许开暂时还没有放走他们。 来到许开的东亭县捣乱的一行人在牢房内再度团聚，只是场面的气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和谐。 几人面面相觑，互相之间看着对方完好无损、一看就没有经过什么所谓严刑拷打的身躯，又回想起自己签字画押的那份证词，都沉默了。 “你们……” 有人刚想说些什么，但又立刻明智地闭上了嘴。 场面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唯有漏风的牢房响起的风声依然在回荡。 有人缩了缩脖子，抵御着对他们而言本不算什么的湿寒。 “这东亭侯也太阴险了……” 第286章 刺客袭来 许开——现在应该称呼为许关——结束了今天的数学课。 “先——生——再——见——” 稚嫩的童音拉长的声音显示着下课时间的到来。 这位许先生每次上课都会点一根香，香燃尽便是下课。至今他们仍不知道为何许先生喜欢这样做。 许关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教室。 而教室内的学生们依然在激情地讨论着许先生刚刚的讲课。 “喂，你听明白了吗？” “懂了懂了，这位许先生的讲课真的很清楚啊！” “不是我说唐先生的怪话，但是这位许先生真的很会讲课啊！唐先生讲不清的问题，许先生给我一讲就懂了！” “是啊，而且比起唐先生那个糟老头子，人家还是更喜欢许先生这样的年轻先生……” “我想嫁给许先生……” “话说，咱们的东亭侯也是姓许，他们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要是跟东亭侯大人有什么联系，还至于到这里来讲课？我看只是个巧合罢了……” 学生们即使是低声的私语声，也能清晰地传入尚未走远的许开耳内。于是他嘴角抽搐起来。 也是，天言大陆上只要达到十五岁就可以开始谈婚论嫁，而由于这次是“九年义务制教育”的第一年，所以条件相当宽松，年龄未满十五岁都可以入学，也就是说，许开其实招了相当一批即将达到结婚年龄的女孩，搞不好就算以后这些孩子的家长找他提亲都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而在平均年龄较大的先生团体中，他实在是太年轻了，而且外貌气质也是不凡，却跟孩子们非常亲近，毫无其他老师作为先生的架子，自然更容易获得孩子们的好感。 “唉……” 但许开叹气并非因为这个原因。 “东亭还是太小了吗。” 许开寄希望于在学校中能够找到一些天赋异禀之人之后亮明身份亲自教导他们，尝试能否让他们获得与自己一般的青色文气。只是这些天的教导下来，他并未发现有那样的人存在。 “还是我有些心急了。慢慢来吧，上次误打误撞搞来了一波人潮，未来预计会有很多人来到东亭，希望他们里面会有值得期待的天才吧。” 许开回想起那天审讯完那些人之后与沈长青的交谈。 …… “啊？为什么啊？” 当听到沈长青说“您是不是早就计划好这样的”时，许开反而是一脸懵逼的那个。 “我计划好了什么？” “您不是借助那些来闹事的手工业者们将我们东亭的政策宣传出去吗？这样一来，远方那些人暂且不提，但附近府县的人恐怕会大批量来到我们东亭。到时候，人口的增长势必将带动我们东亭县的发展，到时候我们东亭必将更进一步。” 沈长青是真心实意地赞叹尊敬许开。在他看来，许开最有魄力的壮举便是取消了农业税——也就是田赋。这一大税收来源的取消势必会对东亭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但许开就这么做了。 事实上，天言大陆也有一位黄半圣提出关于田赋的“怪圈”，也就是所谓的“黄宗羲定律”：即无论农业税如何改革，最后都会导致农民的负担反而比改革前更重。这条理论广为流传，并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证实，但从未有人敢全面废除田赋，因为这是一项重大的税收来源。 许开是第一个。 但许开其实没有想那么多，他甚至不知道“黄宗羲定律”是什么。 他仅仅只是看自己的村子没有农业税，所以就学着那样取消了田赋。 “……”许开沉思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所以当时他说的‘釜底抽薪’之计是说这个吗？” 原来如此。这帮闵家派来的人不仅没有达成目的，还借助他们煽动来的人宣扬了东亭的好处，必然有更多人来到东亭。而人口是衡量官员政绩的一个重要指标，那些默许了闵家煽动百姓来动听闹事的官员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有对许开的新式织布机产业造成打击，反而极有可能造成自己治下的府县人口流失。 “是啊，这不是您计划好的吗？”沈长青觉得许开越来越深不可测了，虽然走的是圣道之路，那些人恐怕哭都哭不出来了，若是大规模流失，必然会影响他们的前程。 “……你就当是这样的吧。”许开嘴角抽了抽，没想到自己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这些人看来居然是深不可测的象征。 虽然他确实会玩一些手段，但这次他真的没有啊！ …… …… 惠阳商会的东家，余庆，疾驰在夜晚的国道之上。 虽然如今的路途很危险，但国道上还是有一定的保障的，再加上他们商会的护卫，相信不会遇到什么异兽邪物的危险。 ——但，异兽邪物反倒是容易对付，人的恶意，才是难以防范的那个。 所以他们即使是在夜晚也在赶路。 而这也是他一开始不愿意去往平州城对州牧告状的原因。 甚至，就算他安然到达了州牧那边，平州州牧无论是官职还是境界都不如闵家的家主，就算有东亭侯在他背后撑腰，州牧真的会秉公审判吗？ 直到许开向他透露了一些关于云青山的情报之后，他才鼓起勇气前往平州城。 事实上，直到现在，他还反倒因为过于离奇而不敢相信。 西海圣人一脉？ 这怎么可能？！ 西海圣人一脉确实有着大到他难以想象的势力，但这一脉极少插手进各势力的纷争，从某种程度上说，可以说是最秉公执法的一脉，这种事情即使是他也有所耳闻。 而今竟然为许开出手了？！ 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些不敢置信。 “是他吗？” “确定了，是他。真是不知死活，区区一介商贾，也敢与闵家对抗？就算有东亭侯支持又如何？还不是自身难保？” “好了，先安静，准备动手。那些人真是，闵家白养他们了，竟然这么随意就泄露了情报。等到此事了结，一定要找个机会把他们处理了。”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人这么说道。 这一行人就这么隐匿在余庆一行人必经之路附近的地下埋伏，随时准备出手。 下一刻，当余庆一行人来到之后。 “上——！” 数道利刃直刺向马车上的余庆！ 第287章 你为何如此急切？ 刺客一拥而上，誓要取走余庆的性命！ 马车内的余庆被刺客们强大的气息直接震翻，就连整架马车都直接爆炸开来！ 而他周围的那些护卫，更是被直接掀翻，口吐鲜血，再起不能。 “哈，没想到竟然连这些叛徒都一起带来了，东亭侯还真是心大啊！” 余庆一行有两辆马车，一辆是余庆乘坐，另一辆则是关押那些提供了证词的罪人、或者说，证人。 那些人脸色苍白，看这样子，闵家是放弃他们了，还要将他们灭口。 刺客们手持长剑，直接刺向余庆面门，毫无留手之意！ 余庆的脸色更加苍白，心想难道东亭侯是骗自己的？ 刺客们掀起的风浪已经先一步冲击到了他脸上，让他感知到了死亡的味道。 然而，下一刻，余庆身上竟是金红色的光芒绽放，硬生生地将那些刺客全部逼退！ “轰——！”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40节 一阵无可匹敌的巨力猛然撞击，竟是让刺客们尽数吐血倒退！ “什么？！” 刺客们大吃一惊，就连余庆都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国运之力？！” 是了，缠绕在余庆身周守护着他的力量，便是东亭县的国运之力！ 与其他青云境只能借用国运之力不同，更与青云之下的官员只能请求国运之力更是不同，许开直接以自己身为东亭侯的权力，将国运之力附着在了余庆身上，从而守护他的安全！ “快走！别沾染上国运之力，东亭侯很有可能借此追踪到我们！” 刺客们立刻迅速退去，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妈的，这东亭侯怎么想的，竟然给区区商贾身上附着国运之力？不怕脏了国运吗？！” “东亭侯行事本就荒诞不经，我听说那边更是直接取消了田赋，不知道没了这笔田赋他东亭要如何维持！” “是啊，不仅是财政，若是不收田赋，余粮从而何来？日后他东亭向皇室上缴赋税的时候，我看他怎么交！” 刺客们远去时还在骂骂咧咧，显然根本没想到许开竟然会为境界不过是秀才、身份更是区区一介商贾之人提供国运之力的援护，这种事情前所未闻！ 而依然呆立在原地的余庆显然是听不到他们的交谈的，他只能呆呆看着自己身上的金红色的光芒。 “这就是……国运之力？” 他忽然感受到了什么叫热泪盈眶。 余庆当即向着东亭的方向跪下：“东亭侯大人，余庆此行，定然不负您的期待！” 随后，他冷淡地看向那些证人：“你们也看到了，闵家要抛弃你们了。如今，你们只有老老实实地作证，才能有一条活路。” 听到这话，那些人却是不是想象中的连连点头应是，而是面面相觑，隐隐流露出一丝担忧。 余庆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知道了这些人在担心什么。 …… …… “阿嚏！”许开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怎么回事？有人在念我？” “没事吧？”意有些担心地看着许开，现在他可是在锤炼灵识之力，稍有不慎，灵识受创，便会为许开带来严重的后果。 许开摆了摆手：“没什么。意，可以继续加大力度了。” 意闻言，微微抬手，许开便感觉自己身上再度如负山岳一般沉重。事实上，若是许开的肉体，便是真的撑起一座山岳也不足为奇，但现在他却好像变为了凡人一般，感觉如山般的重压再度压在自己身上，令得他的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许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力应对着自己身上的重压。 意看着许开这副近乎拼命般的态势持续锻炼着自己的许开，心中有所不解，但许开如今不能受到任何干扰，于是他暂时压制下了内心的疑惑。 直到许开的修行结束，开始休息时，意才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伱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了吗？” 许开一边大口喘气，一边不解地回应：“什么刺激？” “你以前……嗯，怎么说呢，都是张弛有度的，虽然修行时会非常认真，休息时却也是全身心的休息。这种状态非常好，也一直是众圣提倡的，但现在的你却有一种急迫的感觉。”意解释道，“到底是什么，才会让你变得如此急切？” 祂在心中默默补上一句，倒是和那个孔伯升的急切有着异曲同工的地方。 许开依然动作不停地擦着自己的汗：“没什么，我确实有些急了，毕竟时间上有些来不及，只能用这种办法。” “你急着做什么？”灵识之力虽然重要，但大可以慢慢地锤炼，手段更是有许多种，比如可以精炼灵识的诗词文赋便有不少，像许开这样选择这种最激进的方式的人真的很少。倒不如说，这种激进的方式是那些修引气入体之法的人和妖魔才用的比较多。 “急着拯救世界。”许开随意地开了一句玩笑。 “好，休息得差不多了。意，多谢了，明天还是这个时间。”许开说着站起身来，对意轻轻地挥了挥手。 意学着许开的模样，轻轻地挥手。 …… …… “呼——趁着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再睡会吧。”许开扫了一眼墨家打造的钟表，便躺上床铺。 躺下之后，许开习惯性地拿起通讯玉看了一眼。 “嗯？余庆那边怎么了？” 许开这才仔细地看了起来余庆的消息。 当他看完之后，他的脸色阴沉地好似能滴下水来。 “没想到，只是以防万一才给他们的国运之力，竟然真的起了作用……” 许开面无表情地回了他一条消息。 “这些白痴，真是让人厌恶。”许开露出了一个打心底感到恶心的表情，做下了决定。 他原本还不打算那么做的，他想要试试闵家到底能做到什么，但不知道是不是闵家一向嚣张跋扈惯了，竟然一上来就是如此激进的手段，直接想要杀人灭口。 “呼——”许开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原本我还想看看闵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既然你们用这么直接的方式，那也不要怪我不顾脸面了。” 第288章 你被捕了！ 来自余庆的消息上，描述了他受到的刺客的袭击，随后对许开将国运附着在他身上以护他周全一事表示了千恩万谢，这一部分的占比最大，显示着他有多想要让许开知道他对他的感谢的心情。 许开觉得余庆这样做有可能会让人丢失信息的重点，因此不是很喜欢。 随后，余庆还提到了一个值得注意的点。 那就是许开交给他的那些人翻供的可能。 虽然那些人是受到了闵家指示，并不算是手下，但既然能找到他们，那么找到他们的家人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如今被抓获，还要带去州上作证，若是闵家用点手段，他们的家人会处于非常的危险的境地。如果被闵家用家人威胁他们，那么翻供是极有可能的，甚至搞不好还会反咬他一口。 许开揉了揉眉心。关于这点，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如果张云漾的暗卫还在，确实能够做到，但那些暗卫如今被他派出去调查万红散一事，虽然他有着召回他们的联系方式，但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于是，他看向桌上的那块通讯玉。 现在，也确实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最后，他还是联系到了她。 “喂喂，是许开吗？” 另一边传来一个极为欣喜的熟悉声音。 “是我。” “怎么有空联系我了？东亭侯大人。”那声音显得很有兴致，但下一句话又显得低沉了下去，还有些哭唧唧的味道，“你上次联系我是说要借一些信得过的人，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就没有一次是为了我嘛？” “……抱歉。”许开这种时候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啦好啦，所以又有什么事情？” …… …… “黄大人，尝尝本官从皇都那边淘来的新茶，据说此茶生长在悬崖之上，以生长在其旁的草叶的露珠浇灌，茶香清新奇异。不妨一尝。” 闵家家主闵升与平州州牧黄知原亲切友好地交流着品茶心得。 黄知原品了一口，赞道：“闵大人这茶当真是好茶，当真是茶中极品，只怕比起圣人的雪阳茶亦是相差不远吧。” “这茶岂能和圣人的雪阳茶相比？黄大人实在是太抬举了。”闵升轻笑着抚摸着自己的胡须，“黄大人竟然还能让我进来，实在是让我倍感荣幸啊。” “闵大人亲自登门，在下岂敢不让您进来？只是不知道闵大人有何事情？” 闵升呵呵笑着说道：“我来这里的路上，听说了一些事情。有人前往东亭侯大人那边聚众闹事，意图激起民变，这可是大事啊。” 黄知原满脸的震惊：“竟有此事？没想到东亭侯为我大历第一天才，竟然还遭受如此歹毒的对待，实在是让人心寒。” 闵升叹了一口气：“唉，我也感到痛心，竟然如此对待东亭侯。而更让我寒心的是，那些不法之徒竟然想将煽动民变这顶帽子扣在我的身上！这等颠倒黑白之事，实在是让人气愤！” 说完，还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黄知原的表情更加震惊：“竟有此事？那些贼人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如此污蔑闵大人，实在是人神共愤！” “是啊，而且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东亭侯大人的手下正要带着那些人到你这里来诬告于我！” 在他们看来，许开是大历第一天才，那就该好好读书修行，早日成圣才是，为何偏偏要插手到这纷纷扰扰之中？ 若许开只是单纯的天才，那他们会对其尊敬赞扬有加，但当他插手到他们切实的利益之后，那就另当别论了。 而他们更是认为许开对于政事堪称一窍不通，彻底禁止青楼和赌场这一点实在是不明所以，开办所谓的“九年义务制教育”又是凭空生出许多负担，最后的“取消田赋”更是胆大包天。 就你一个人知道黄圣大人提出的“怪圈”吗？ 而如今，伱办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还要插手到别人的生意，那就不要怪他们反击了。 黄知原却是一惊，我附和附和你也就算了，东亭侯的人竟然真的要来？ 而且看你的样子，居然还要我支持你？ 算了吧，我哪边都不站队，秉公执法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黄知原正要开口，却忽然感到了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 正当他细细感受时，他忽然发现了这种感觉的来源。 是国运的缺失。 在此之前，他一直掌握着整个平州的国运，而如今，有部分国运独立出来，归入了东亭侯的掌管，这也就是说，东亭并不在他的管辖之内了。 其他府县的人前往东亭，在许开受封之前并不关他什么事情，不过是其他府县做的差一些，东亭做的好一些罢了；然而许开成为东亭侯之后，那些流失的人口都会算作他的施政上的失败。 于是原本并不打算站队的黄知原，陷入了举棋不定的局面。 现在他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彻底支持许开，哪怕人口流失会成为他政绩上的污点，但只要许开成圣，所有的这些付出都不过是圣人一言之间。 只是—— 在他内心深处，他并不想那么做。 他从许开的施为中，隐隐能够看出许开似乎有着某种远大的企图，那时他必将陷入巨大的倾扎之中，到那时，许开或许能安然无恙，但他却有可能成为炮灰一般被浪花一卷便死无葬身之地。 看到黄知原脸色阴晴不定，闵升认为，此时只要他再加一把火，定能让这位州牧站在他这边。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41节 于是他提出：“黄大人，我家里最近新进了一些……” 便在此时。 一道敲门声响起。 “黄大人，小的有重要事情求见。” 黄知原与闵升对视一眼，随后黄知原行礼起身出门，发现门外的是自己一位忠心耿耿的下属。 “有什么事？” …… …… 一刻多钟过去，黄知原还是没有回来。 闵升沏的茶都快凉了。 闵升默默地想着，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竟然让黄知原直接撇下了他？ 又是一刻钟过去，会客室的门终于被打开。 “黄大人，你可算让我久等……咦？” 只见黄知原一脸的正气凛然：“闵升，你涉及使用不当手段竞争，已经被捕了！” 第289章 青阳书院 当告诉云青山之后，许开知道，闵家那边的事情只是时间问题。 他也不想那么做，毕竟这么做看起来太犯规了。然而对许开来说，直接对生命的攻击才是“犯规”的。所以，既然对方先犯规，他并不介意同等地还击。 再说，既然惠阳商会是云青山的麾下，那么帮助自己麾下度过难关，也是正常的事情。他不过是将不清楚自己身后势力到底是谁的余庆的事情告知给了他的后台而已。 “……” 这段时间，来到东亭的人越来越多了。不过许开立下了一项审查，没有一技之长的人是无法迁移到东亭来的。这一点，许开事先让沈长青宣传过了。 而事实上，到这里来的人真的都是有一技之长的人，倒不如说，在生产力落后的时代，没有一技之长的人根本连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迁来的人中有不少是农民，他们需要田地。而这件事其实也很好办，在许开来之前由于异兽邪物的肆虐死了不少此前耕种的人，除此之外还造成了田价的降低，许开乘此机会大量收购田地，而后清扫异兽邪物，于是他们正好顶上。让周围不少出手田地的府县大呼上当。 这位东亭侯怎么不按规矩办事啊！ 总而言之，一切顺利。而那些新进迁入东亭的民众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安顿好住处，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了学校。毕竟这可是一个难得的超凡脱俗的机会。 “看来以后得再办几所了啊。” 许开看着教室里双眼中散发着求知欲的满满的学生，不由得如此想道。 就像之前说的，第一年允许所有未满十五岁之人入学，但从第二年开始就是严格地执行六岁了。那些听到这个消息又打算搬来东亭的人立刻快马加鞭也要赶来东亭。 而许开还是没有找到他期望的好苗子。 不，确实有一些天赋不错的，但也是在经史子集、也就是文科上的天赋不错，对于数学物理方面、也就是理科上的天赋却显得不够看了。 不过许开并未感到烦躁。现在这才多少人，就指望能出一个能入他眼的天才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于是许开立刻下令让沈长青再度建造两所学校并扩招教师以应对日益增多的学生。沈长青一边抱怨自己的工作量又增加了，一边看着怀中闪耀着星光的星辉石，把抱怨的话语吞了下去。 东亭县的名号越来越响亮，已经开始有远方的州县住民开始考虑冒着风险也要去东亭博一个机会。 而相对于东亭县蓬勃发展的教育事业，平州最富盛名的青阳书院却有些坐不住了。 与其他州有些不同，平州因其临海且位于三国交境处，常有三国文人于此文斗，许多大历文人为了彰显国威都会来到平州，与其他两国文人文斗，这些大历文人文斗之后往往都会互相引为好友，常常聚会，于是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个不亚于平州国院甚至犹有胜之的书院，这便是青阳书院。 青阳书院以其真正地践行了“有教无类”而闻名。国院入学有最低境界要求，而青阳书院却完全没有，只要通过了入学测试，哪怕连童生都不是也能入学青阳书院。青阳书院之人也一向为之自豪。 然后就出现了东亭县的“东亭第一国立小学”——至少许开是这么为它命名的。 在“东亭第一国立小学”那无视境界、无视出身、甚至连学费都无视的真真正正的“有教无类”的政策之下，青阳书院的招牌好似笑话一般在空中飘扬。 “所以，诸位以为该当如何？” 青阳书院后山的一座小亭内，院长撑着自己的头，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位好友兼同事，如此问道。 两位同事面面相觑。 由于青阳书院只需要考试就可以进入，而进入其中几乎确定了未来至少也能考上童生，甚至只是考上童生对青阳书院的学生来说都是一种耻辱，所以每年都有不少人来碰运气，这也是一个重要生源。 然后东亭县那边出现了一个没有任何门槛、你来就让你入学的学校， 就算两边的先生上有差距，但前三年童生教导、后六年秀才教导、若有优异的学生还会聚集到一个班上由举人教导，对于平头百姓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这个安排，也很契合刚刚完成开蒙的儿童。 没想到这位东亭侯对于教化育人也有自己的独到见解。 而此时，居左的那人开口了：“东亭侯乃我大历第一天才，只是……” 就像黄知原一样，他们都很想站在许开那边，但他们比起青云的黄知原，同为圣道的他们更能感知到许开那些看起来荒诞不经的施政之下，隐藏着恐怕要他想要整个人族面貌的巨大动作。 而有着圣人之姿的许开，日后只要成圣，必然可以做到。 在不知道许开到底打算做什么之前，他们不打算也不敢轻易支持。 便在此时。 “院长，东亭侯大人送上了拜帖！” 三人一惊，他们还在想到底要怎么处理与许开那边的关系，结果许开自己就送上拜帖了？ “快拿上来！” 三人拿过拜帖一看，拜帖上的内容说许开将会今天便会到来。 于是三人再度对视一眼。 …… …… “不愧是青阳书院，实在是风景秀丽啊，我东亭也没有什么能和这里相比的美景。” “东亭侯说笑了，不过是世世代代的学生先生共同努力，青阳书院才有今日的辉煌。” 许开在青阳书院内的走道上行走，赞叹着书院独有的秀丽风景，一旁的院长则附和道。 “嗯？这座雕像，莫非就是当初建立青阳书院的那位先贤？” 二人来到了一处广场，看着雕刻得英姿挺拔得。 “不是，这位是第十一代院长陈春生。当时妖魔战争异常激烈，甚至真龙眷属之中的蜃部族也加入了其中，当时有一支军队打算驻扎在这里，是陈春生院长提出了轶行书院更适合驻扎的建议，成功让他们到那边去了。” “轶行书院？”许开疑惑地问道，“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来此之前他也是做过功课的，却没有听说过这个书院。 “没有了。”院长摇头，“那以后就没有轶行书院了。” 第290章 一只龙骨笔 “……难怪你们给他建了个像。” 而且他总觉得这件事听着有点耳熟是怎么回事？ 此后二人一路无话。 直到来到一处僻静之地，院长方才对许开行了一礼说道：“东亭侯大人，想必您到此来也不是为了这些寻常” “你倒是知道我的性情。”许开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没错，我到此来，确实有事希望阁下出手相助。” “东亭侯大人请说。若有我等能办到的事情，自当尽力。” 话说得亲切，但面色却是冷彻。 “我希望贵书院能够迁移至东亭，并且由阁下担任东亭学校的祭酒。” “……祭酒？” “先生可以将其当成是总管我东亭教育事业的职位，是新设的。” 院长摇头表达了自己的拒绝：“承蒙阁下厚爱，但我走的是圣道之路，对于官职并不感兴趣。” “这与圣道并不冲突，这个职位阁下可以当作是类似于州国院院长之职，只管教化余人，其余政事，皆与其无关。”许开解释道。 这次，院长沉默了一会。 半晌，他方才说出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不知东亭侯大人对于教化育人之事是如何看的？” “你是对我由官府承担所有学生九年的学习费用表示不满？”许开微笑地看着他。 院长摇头：“我不会插手政事，这并非我之圣路。” “院长是不是觉得我的做法打了伱们青阳书院所谓‘有教无类’的脸？” “东亭侯大人做到了我们所不能做到的事情，在下内心唯有敬佩之情。” “哈。”许开轻笑一声，“院长大人怕不是不久之前还在思考要如何应对我东亭的教育政策对于你们书院的影响吧。” 院长并未因为许开戳破了自己当初的想法而有不自然的地方，只是说道：“东亭侯大人愿意教化天下黎民苍生，实在是让在下钦佩不已。即使是我，也无法做到这点。只是，东亭侯大人尚未回答在下的问题。” “如何看待教化育人？” “正是。” “要评价一个人，不应该看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我想，我的行为已经能说明一些我的想法了。” 院长一愣，随即真正地带上了钦佩地说道：“侯爵大人此言，实在是鞭辟入里。没想到您对于教化育人的想法，竟是比在下想的还要更加广阔。但在下还有第二个问题。” “说吧。”许开并不着急。 “东亭侯大人施行的新政，与以往所有施政者都不同，不知道东亭侯大人，到底想要将这种新政推行到何种程度？” 此言一出，场面陷入了瞬间的寂静。 便在院长有些惊疑地思考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时，许开却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首先，我要纠正你一个说法。我在东亭推行的政策，其实并不是新政。” “……啊？”院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42节 “新政这种东西对我而言，太过复杂。这种事情，还是让后来者去做。我只是会给所谓的新政推行提供一个起点罢了。” “那取消田赋一事……”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许开反而感到了奇怪，“既然无论如何改革田赋最后都会导致负担增加，那不如一开始就直接完全取消，如此才能达到减轻负担的目的，一了百了。” 院长内心暗叹一口气，这种事哪是能用一个“一了百了”就能解决的事情，敢如此直接做的，唯有许开一人。也因此，内心不由得真的对许开升起了敬佩之心。 “至于你说的做到何种程度……”许开看着院长的双眼，“我只能告诉你，人族全境。” 轰！ 这即是所谓自无声处听惊雷。 院长明显被许开震慑到了。他原本最大的打算，也不过是大历全境，结果许开的想法居然是人族全境！ “大人，这……” “我知道你的意思，现在人族的体制有相当一部分是在有着妖魔这两个强敌环伺的前提下制定的，所以，无论我打算做什么，也都是统一天言大陆之后再说。”许开不紧不慢地说道。 院长沉默了许久。 最终，他缓缓开口：“抱歉，东亭侯大人。在下管理青阳书院便已经是极限，无暇再去处理东亭的教育。” “别急着拒绝，我相信你会接受我提出的条件。”许开轻笑道。 “不知东亭侯大人提出什么条件？” 许开拿出来了一支笔。 霎时间，一股纯正的龙威笼罩了此间，隐隐之间有龙吟响起，即使是院长，也不由得色变。 那支笔呈现血红之色，却又隐约之间带着一种温暖之意，让人不自觉地感受到一种温暖。 “龙骨笔——！！！” 院长骇然失色，没想到许开竟然拿出来了此等重宝！ 这可是连半圣都未必能够拥有的圣物！ “东亭侯大人，这是何意？”很快，院长恢复了理智，如果这支龙骨笔是就是他出任东亭祭酒的报酬，那确实是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但问题在于，这个条件太丰厚了，丰厚到不真实。他不过区区圣道六品，有何资格拥有一支龙骨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必在意。”许开微笑将龙骨笔在手中耍得团团转，显得极为熟练，“龙骨笔当然不是赠送给你的。只怕我敢送，院长大人您也未必敢接。这支笔是作为东亭祭酒的象征，只有东亭祭酒与我有资格使用，并不算将它送给你，作为你的私人物品。” “也就是说，只要你担任祭酒一天，便可以使用这支笔。”许开手中的笔都要转出花来了，看得院长心惊胆战，哪怕是半圣得到了龙骨笔也是差不多将其当作宝贝供起来，轻易不显现于人前，许开却好似完全将其当成了玩具一般在掌中玩弄。 而院长不知道的原因是，龙骨笔有灵，若是被人轻慢地对待，那么即使能够将其镇压下去，也不要再指望能完全发挥龙骨笔的威能。 许开能做到这种事情，一是他对于自己能否发挥龙骨笔的全部威能并不在意，反正在他手中也只是当作长枪使用；而更重要的原因是，作为屠龙者的他无论如何对待龙骨笔，都不会受到排斥，甚至他还能隐隐感觉到龙骨笔中传来的一种畏惧之意。 这一次，院长再度陷入了沉默。 “若是院长舍不得青阳书院，将其搬迁到东亭也并无不可。”许开微笑着说道，“青阳书院依然可以依照自己的规矩行事，东亭不会干涉。” 许开背着手，离开。 “若是一时之间做不出决定，那么也无妨，院长你大可以多思考一阵。只是我不急，想必魏院长你不一定如此吧。” 扔下最后一句话在风中飘摇，许开的身形便消失在了青阳书院院长魏运成的视野与感知之中。 第291章 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许开想要收服青阳书院倒并不完全是临时起意。 当供电网络建设完成之后，他的精力也不会有那么多，到时候恐怕只能让信得过的人来掌握东亭的教育。 而谁是信得过的人？ 张云漾的那些暗卫或许是，但如前所说，许开让他们去调查万红散的事情，目前也有了一些进展，暂时脱不开身。 沈长青自然也值得信任，不过若是以前还好，如今自己给他增加了许多工作，再给他加一项，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不过，在天言大陆，信得过的人不一定需要是自己的心腹。 比如一些圣道境确立了自己的圣路，那么就不能做违背自身圣路之事，除非他再也不想进步。而青阳书院的院长的圣路与教化有关，他不会自毁圣路，因此，他也是信得过的人，至少不用担心他不会去做危害东亭教化的事情。 所以，许开才打起了青阳书院的主意。 青阳书院的思想与他很是接近，只不过是设置了一个考试的门槛而已。如果说东亭县的学校是义务制教育，那么青阳书院就类似于那些私立学校，有门槛，教育质量高。 而且，他知道，院长绝不可能放过这一个能够得到龙骨笔的机会。因此青阳书院来到东亭，几乎可以说是已成定局。 天色已晚。 许开的意识沉入天意榜，再度开始了今天的灵识锤炼。 …… …… 妖皇宫中。 妖族的妖皇皱着眉头，十分不解地问道：“我们甚至都暗中帮助那些人族打开神国遗址了，结果许开还是不打算进去？” “……是的，陛下。从接到的报告来看，确实没有发现许开的踪迹，还收到了许开在东亭的目击报告。”下方的臣属小心翼翼地回答。他们能看出陛下的心情不是很好。 当时许开刚从摩诃界回归，本来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然而不知为何，连妖族众圣联手推演都没能发现许开的蛛丝马迹，哪怕为此妖皇甚至唤醒了圣祖，都没有得到丝毫的结果。 “奇怪了。到底为何不去？”妖皇皱起眉头，很是不解，“摩诃界都肯去，为何对现在的他益处更大的神国遗址却不肯去了？若是如此，那我们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妖皇很不高兴。 “回陛下，不算是白费力气。我们接着此次的机会安插了不少人进入了人族领域境内，如今在人族大历境内，我们的势力大大增强，在东亭更是有不少的力量，未必不能完成一次刺杀。” 妖皇冷哼一声：“若是有那么好刺杀，又何必去打开神国遗址？为了隐蔽安插进去的最高也就是五品境界，这要如何去刺杀许开？！再说，那边是西海，又是大历领土，两大圣人看守，你以为他们真有机会？！我看你们是老糊涂了！” “陛下恕罪！”妖族的群臣跪倒一片。 “人族的智慧没有学到，推诿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啊。”妖皇的语气不再像先前那样激动，却是显得冰寒无比。 同时，也是为许开进步的神速感到心惊。 从摩诃界出来不到半年，不仅成就了圣道进士，更是拥有可战青云六品的实力，而之后更是再进一步，以一敌五，甚至都没晋入圣道便击败了圣道上四品之人！ 纵观天言大陆的历史，从未有过如此夸张的存在！ 而许开的进步越大，他就感到威胁更大。 不仅是他，妖魔二族的有识之士都能看出，许开不死，他们必灭！ 想到这里，他内心一股无名火起。当初他们妖魔二族何等威风，是天言大陆当之无愧的主宰，便是诛灭百族所发动的浩大战役，在过于巨大的实力差距之下，甚至都没有引起【末厄】的显现，可唯独在人族那边啃了个硬骨头。 当时没能竭尽全力诛杀那个人族圣人，换来的便是如今的攻守之势异也！ 妖皇按捺下了内心的胡思乱想，此时去想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他眼神冰冷：“让边境那边，打得再热闹点吧。” 众臣一惊：“陛下……” “两大圣人的注视之下，我们没有一点机会。唯有让边境乱起来，才有一丝可乘之机。”妖皇语气平静却又坚定地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先去联络魔族那边，约定好出征的时间。想必他们也知道再错过这个机会，让许开再度成长起来，那就真的没救了。” 于是，战火即将再次于边境点燃。 …… …… 余庆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地走进了平州城。 不管他背后到底是不是站着西海一脉，光是许开将国运附着于他身上，便让他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商贾之流本就不受重视，哪怕他将自家的商会经营成了平州第一的商会，也不过是让举人对他敬重罢了。 杂家确实因为有着半圣而受到重视，但杂家并不是单纯的商，商只是一种手段，而对于像他这样以商为生之人，自然是许多文人看轻的。 然而，许开并不在意这些，与他交流时不仅并不轻视于他，更是将国运暗中附着在他身上以此确保他的安全。 所以这一次，他平生第一次超脱了商人的利弊权衡，要尽全力为东亭侯大人打赢这一场官司。 哪怕不能，也要咬他两口肉下来。 当进城之后，余庆深深地呼吸，看了一眼身后的证人，便要跪下。 他要一路膝行到州牧衙门，以此显示自己的冤屈、决心与抗争。 然而，在他的膝盖将要接触到地面的前一瞬。 一股温和的力量将他托了起来。 余庆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在他身前，站着一位身穿官袍的男人，右边还站着一个被州卫们押着五花大绑的男人。 他见过左边的那人一面，那人便是平州州牧黄知原。 黄知原一脸正气、正义凛然地说道：“余庆，你的冤屈，本大人已经知道了！总督大人已经下令，此事就由我亲自审理，定要还伱一个公道！” “？？？” 第292章 我想出去玩玩 “？？？” 余庆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都还未去告官呢，怎么就已经先把闵家家主都给抓了？ 而且他知道，闵升的官职很高，想要审判他，平州州牧是完全不够格的。但他却属于东南总督的下属，总督甚至直接干涉此事，由当地的平州州牧直接审判。 被擒住的闵升甚至到现在都还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一脸惊惧地看着面前的余庆。 在以前，他不会在意这种小人物。所以才随意地派人准备将他打杀，结果自己竟是因此成为了阶下囚？！ 这到底为什么？！ 而余庆显然是更不知道情况的那一个。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43节 这时，他想起来了许开对自己说的他后台大得离谱。 西海圣人一脉！ 看这样子，竟然是真的出手了？！ 余庆眼神感到了一种震撼。他一介秀才能将惠阳商会做到这种地步，自然也有后台，但他从未知道自己的后台竟然这么大、这么硬！ 一瞬之间，他的双眼中再度涌上热泪。 而平州州牧一脸和蔼地来到他的身旁，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让我们平州的优秀商人受委屈了！这边是证人吧？放心，我们会严格保护好证人，不会让他们出现任何意外！” 与此同时，有一个黑袍人悄无声息地来到那几个证人身边，在他们耳边耳语几句，让他们露出了极其震撼的表情，随后又变成了一种安心。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闵家恐怕是要完了。 而他们的家人，也能得以保全。 …… …… 孔伯升手中提着一只化为人形的鲸属真龙眷属，不紧不慢地朝着自己下属那边走去。 神国遗址并非是单纯地存在于海上，准确地说，真龙以其大神通自行创造出了一个止境出来。要知道纵然是那位创造出摩诃界的佛家亚圣，其切割出的土地也是经过了漫长岁月的演化才成为止境的，而非像神国一般 “少主真是神威盖世！” “不愧是少主，进士便斩杀三位平天境八品，这等战力，千载难遇啊！” 听着周围属下们的恭维，孔伯升只是微微皱起眉头。 以一己之力对战三位平天境八品，斩杀其二生擒其一，即使是他也受了一些伤。但这并不重要。 这三个平天境八品，有两个出自真龙眷属，其一是蛸部族，另一则是鲸部族。但这两个尚且可以辨认，另一个则是完全无法辨认了。 既非妖族，亦非魔族，也非出自真龙眷属，更非异兽或者邪物，完全辨认不出出自何方种族。即使是人族崛起之前存在于天言大陆的百族之中，也找不到相似的族群。 未知的新族群？但若是这样，为何他却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 于是，他看向自己手中的那只蛟：“说，那个是什么玩意？” “嘿……嘿……”被擒住的鲸喘着粗气，嘴角却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人族，我不知道你身上是哪来的和祖神大人相似的气息，这才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但，不是就不是，你难道以为我们会屈服于人族吗？！” “若是不会屈服，为何你们祖神大人的神国遗址开启，都不得不让我们进来？没必要为自己脸上贴金。”孔伯升淡淡地说道，“而且，我只是想要伱告诉我他到底出自哪个族群，这个族群，恐怕从未在天言大陆上出现过吧？” 他指着那具尸体说道。 那具尸体呈现出一种大致上的人形，皮肤却是银色的，下方漫延着幽蓝的细纹，没有五官，面部没有任何凹凸，光滑无比，却能发出声音，一开始甚至还曾与孔伯升对话。 而它的实力也是这三个平天境八品中最强的，另外两个甚至对其十分恭敬。也正因为他实力最强，孔伯升才不好控制力度只能直接杀了他。 而鲸却依然露出一种危险的笑容：“别指望我会告诉你，人族。” 孔伯升依然是面无表情：“既然如此，那我就来猜猜看吧。自我进入神国遗址之后，你们真龙眷属便一直是躲着其他人族，只想着尽快进入遗址深处，而你们这三个一见到我却是直接袭击上来，我想恐怕就是有他的指示吧。而你们真龙眷属往往视真龙为至高无上，若此人是外族，那么你们绝不会如此轻易就听他的话，那么恐怕就是你们真龙眷属不为人知的部族。” 被擒住的鲸冷哼一声，不发一言。 “但是，你们一族中没有这种族群。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他和你们的圣神有关。” 鲸的面色猛然一变，随即很快地压制了下去。 但孔伯升还是捕捉到了他这一瞬的表情变化，食指抵着他的喉咙说道：“那么，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 …… 许初靠在窗外看着海。 “怎么了？”许开一边修正着手中的仪器，一边问道。 “我还以为这里有什么好玩的，结果还是这么无聊。”许初嘟着嘴，一脸不满地说道。 就在刚刚，她终于完成了许开给出的考题，拿到了一百分的满分，获得了实验室的进出权。 一开始，她还对里面的各种各样新式玩具——其实是各种仪器——感到好奇，但又想起来自己做过的试题中必须要严格遵守使用的守则，便兴致缺缺。这边看下，那边逛下，很快就失去了一开始的那股子劲。 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的三分钟热度。 “这里本就没什么好玩的，至少对你来说。”许开的语气却显得很有兴致。 “哦？那哥哥你为什么觉得这里好玩啊。”许初凑近，鼻子都差点碰到许开的鼻子了。 许开不为所动：“探索未知本来就是这世间最有意思的事情。” “那哥哥你探索出来什么了啊？” “很多。”许开轻笑一声，“很多东西都是新的，自然有很多可以研究的。尤其是这天地之气，实在是非常神奇，拥有着很多独特的性质。” “有什么神奇的？”许初嘟囔着说道。 “比如说，明明只是单纯的物质，却可以作为一种能源；比如说，无论在什么温度压强之下，都几乎不会改变其存在的形态；比如说……” “好了好了。”许初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些不都是很正常的吗？稍微在修行之路上有所建树之人都知道这些啊。” “有时候，正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往往蕴含着最为本质的道理。”许开放下了手中的仪器，“就像树叶总是向着地面飘落一般。” 许初久久沉默不语。 忽然，她说道：“哥哥，我想出去玩几天。” 第293章 你的圣路 “东亭侯大人。” “魏院长，原来是你亲自上门啊。既然来到了我这里，不知道是不是想好了？”许开温和地笑对眼前青阳书院院长说道。 “在下确实想好了，但还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东亭侯大人。”魏运成一边说着，却一边环顾着四周，就像其他人一样，他一进入这间小院就被其内的天地所震撼。 这等广阔、这等完整，恐怕至少也是半圣以上亲自出手才能构建！ 再加上光是他所能感知到的各种禁制、阵法，便让他光是看着便感觉有生死之危的感受，许开受到了何种重视可见一斑。 恐怕即使半圣亲至，只要许开躲入这里，也能够支撑一段时间，直到人族的救援到来。 “哦？什么问题？”许开饶有兴致地说道。 魏运成更加谨慎地说道：“其实……就关于那天我向您提出的问题，您并未仔细地回答我。而我想问的，也是这两个问题。” “我倒是认为我说的够详细了。说说吧，你还有什么想问的。”许开一挥手，二人便来到一处崖边，周围云雾缭绕，崖上有劲松生长，别有一番风致。 而悬崖上已经出现了一张桌子与两张椅子。二人相对而坐。 “在下想问，您的圣路，是否与您施行的新政有关？” “我已经说过了，那并不是新政。在我看来，这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好，那就这样吧。其实来见您之前，我已经在东亭生活了几天。在下发现，百姓对您的评价非常高，而文人们虽然表面上对您没有什么，私下却很是反感，一定程度上便是因为您在东亭的举措。您就没有什么想做的吗？” “什么做？做什么？”许开反而感到十分疑惑， “……这与您在东亭之外的名声很是不符啊。” 许开作为大历年轻文人的代表，在大历有许多钦佩敬仰他，但在东亭本地却是恰恰相反。 “您让所有孩童拥有读书的机会，取消的田赋，严格执行律法让原本可以无罪的文人也遭受了惩罚，而据说您还有大动作，所以我想知道的是，您到底想做什么？” 许开微笑着说道：“圣人曾言，我的这些举措，让国运有了增长的迹象，那么，我是为了国运才做这些，这个理由不知够不够？” 魏运成十分惊讶，国运的增长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而许开才来东亭多久，竟然已经有了增长的趋势了？ 不愧是东亭侯。 “不像。”但他还是否定了许开的说法。 “好吧。”许开食指轻点了一下桌面，桌面便浮现出一瓶汽水，“你真的想听吗？” “您的回答，将决定我是否会留在东亭，担任您的祭酒。”魏运成毫无畏惧地直视着许开的双眼。 “不是我的祭酒，是东亭的祭酒。”许开轻笑一声，“在回答魏院长的问题之前，我想问问魏院长，是否有过敌人？而面对敌人，是否往往将其斩草除根？” 魏运成一愣，显然没有想道许开会问他这个问题，于是他思索了一番，随即说道：“在下确实有一些人圣路之间有冲突的地方，也有一些单纯的利益纠纷……不过在下并未行过那种事。” “魏院长真君子也。” “因为我还没打败他们。” “……” 许开刚想赞叹对方，就差点噎住了。 “……好吧。不过即使如此，想必魏院长也听说过不少大能、世家为了确保自己的敌人被彻底毁灭，不惜杀尽其一族的事情。他们惧怕着存活下来的人的可能性，为此哪怕仅仅只是凡人，也要斩尽杀绝。”许开举起汽水，仰头一饮而尽，魏运成则在猜测着这到底是什么好酒。 “伱不觉得，这很不正常吗？“ 魏运成一愣：“什么？” 他虽然不会做这种事情，但也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谁也不想一时不慎给自己埋下一个后患。 “而除此之外，文人更是将凡人仅仅当作提供国运的耗材，却忽略了他们也是独立的、有血有肉的人，” “可人族从来都是这样啊。” “从来如此，便对么？” “……” 魏运成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想要做的，我的圣路，便是将公理与公义的光辉照耀这片大地。我会建立让凡人也能强大起来的基础，让他们即使面对文人，也有着底气，而非仅仅只是当作国运的耗材。” 此话一出，许开身上仿佛有着青光闪烁。 那是许开的圣路。 比起当时同战五大预圣时，许开的圣路显得更加坚实，不再那么虚幻。 在完成文气的精炼之前，在东亭的所作所为，竟是让他的圣路得到了进一步的完善。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不知道让多少人捶胸顿足。他们连确立自身圣路都是极其困难之事，更别说在晋入圣道之前便让自身圣路 魏运成惊呆了。 他完全没想到许开竟然想的是这样。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44节 他原以为许开不过是想在人族全境中进行改革已经顶天了，没想到他想要做的，竟然是颠覆长久以来文人与凡人之间的关系？！ 这到底是何等的圣路？！ 此时，魏运成都不知道到底该用胸怀大志还是不知敬畏来形容了。 “如何，魏院长？听了我的圣路之后，是否还愿意来东亭了？”许开也给魏运成倒了一杯汽水。 魏运成心中疑惑怎么没有闻到酒味。 一阵沉默。 许开也不急，只是依然一杯一杯地喝着汽水。 不知过了多久，魏运成忽然站起身来，对着许开行大礼道：“东亭侯大人的志向，在下佩服。只要大人您的教育政策不变，在下便愿意带着青阳书院入驻东亭县，并且出任东亭学校的祭酒！” “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是一成不变的，我只能答应你的是，东亭教育政策的中心精神不会改变，是为了让世间所有人都能读上书。” “如此也已足够！” “好。”许开将魏运成扶起来，“今日当真是东亭的幸事，应当庆贺！” 魏运成豪气干云地一口将许开倒给他的酒饮尽。 “噗——！！！” 随即，一口喷了出来。 第294章 被扔出去的许初 “噗——！！！” 魏运成一口把汽水喷了出来。 许开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不好喝吗？” “不是，东亭侯大人。”魏运成擦了一把嘴角黏糊糊的汽水，“这是什么啊？！” 他原以为这是酒，结果一口下去一种奇特的冲击感直冲天灵盖，他感觉自己的头盖骨好似都被掀飞了出去，直接呛得他把汽水全部喷了出来。 “哦，是汽水啊。一种新式饮品。”许开呵呵笑着，又倒了一杯，“魏院长——不，现在应该成为魏祭酒了吧？不妨再尝一杯？” 寻常的汽水对许开已经没什么刺激了，所以，这些汽水其实是许开特制的，冲击性非常大，凡人喝了甚至真的会让天灵盖被掀飞，这才让已是圣道六品的魏运成都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 “……不，还是算了，等到以后再品尝一番吧。东亭侯大人，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去处理青阳书院的搬迁事宜了。” 魏运成再度行礼，而许开拱手还了一礼，二人便就此告别。 许开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向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小院内依然没什么下人，除了那天张云漾带来的那个厨子和几个打下手的，便没有其他人。 许开和许初还是那样喜欢吃饭。 而许初站在门口，欣喜地看着归来的许开。 “哥哥！”许初直接跳上了许开的怀中，许开无奈地接住。 “你还是打算出去？” “是的，哥哥。” “远不远？要是不远的话，我陪你出去玩吧。” 许初摇了摇头：“哥哥没必要硬跟着来的。” “呵。”许开轻笑一声，带着许初走进房内，打开窗户，看向窗外的大海，“想去？” “想。”许初大大方方地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 “很危险的。” “我不怕。” “好，那你就去吧。” 还没反应过来的许初，就这么直接被许开提着后襟扔出了窗外。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哥哥伱做什么啊！”压根没有想到许开会这么做的许初发出了惊叫声。 “送你一程。”许开拍了拍手掌，脸上满是笑意。 没等许初气鼓鼓地站起来，许开立刻关闭上窗户。 海岸上的准备来捕鱼的渔民目瞪口呆地看着半空中凭空出现的一扇窗户和从中飞出来的一个小女孩，然后那扇窗户又迅速地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唯有依然浸泡在海水之中的许初，证明着那扇窗户并非是他们的幻觉。 许初深吸一口气。 “哥哥——！！！” 一声响亮而包含着恼怒的大喊响彻了整个东亭。 …… …… 许开在自己的小院内自然是听不到许初的叫喊的。 “想去就去，早点去也能早点回来，这么晚才说是个什么个事？”许开摇头，语气里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做事这么不果断，也不知道有没有学到我的优良品德。” “你说呢，陈士及？” 陈士及尴尬一笑：“呃，许兄……你就这么放任许初出去？要不要我给她派几个护卫？” “还是就叫我许开吧，她们都叫我许开，你忽然叫我一句许兄我还真有点不习惯。”许开随意地坐了下来。 陈士及心中一喜，因为没有青楼可逛的不满也烟消云散。许开这句话意味着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不再总是带着一丝生分。 要是表姐把许开拿下了，那就更好了。 暗自想着这些，陈士及也坐了下来。 许开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拿起一只钢笔写了起来。钢笔是他特意让惠阳商会的那些人打造的，墨水也是特地打造的，很好用。 见许开似乎并不打算回答自己问题的样子，陈士及小心翼翼地问道：“许……开？” 许开抬头：“怎么了？” “刚才我说，你不打算给许初派点护卫吗？你要是没有人手，我也可以派几个人跟着她。”陈士及说道。作为雷鸣侯的嫡子，他还是有着一些护卫的。 “反正死不了，不用去。”许开手中的笔一刻也没有停下。 陈士及无语。你们兄妹感情不那么好吗？怎么一到这里就是一句“死不了”就不再管了？ “她有她自己的选择，我最多只是支持她罢了。”许开忽然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你不去读书吗？举人都考不上，以后怎么继承你父亲的家业？” “不急。人生苦短，来日方长，即使是科举，也不必急于一时。像许兄这样，不也只参加过两次科举吗？” “你打算跟我相比？我倒是不介意，但是……”许开一阵翻找，随后找到了陈士及的那些算术试题，“你学得这么糟糕，就算我给你开个小灶，也没看见你有多少进步啊。” 陈士及脸色通红：“我确实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只求科举中不会被拖后腿就够了。” 许开倒是不停地打量着陈士及。 因为他很少见到陈士及。 原因是他经常出去鬼混。 这个鬼混指的是在许开关停了东亭县所有青楼和赌场之后，无法寻欢的他便不惜跑到其他县去也要寻欢作乐。一去就是好几天，所以才不常见到。 许开并不在意，反正他以后在人族全境执行青楼禁令之后，陈士及不管跑得再远也找不到地方了。 “……我感觉许兄你好像对我恶意很大的样子。”陈士及莫名地感觉到了一种寒意。 “怎么又叫我许兄了？再说我哪里对你有恶意了。” “我还是不明白许开你为何要关闭青楼。” “青楼与赌场是罪恶的滋生地，你没有感觉执行之后东亭的治安变得好多了吗？” “没有感觉。”陈士及诚实地回答。 “……” 也是，陈士及以前又没有在东亭生活过，自然无从对比。 “那你不妨上街去问问，这种事情，百姓是最清楚的。”许开低头继续手中的书写，“这也是我下令的原因。” 陈士及摸了摸头，显然还是不太明白。 于是他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出去逛一会吧。” 见陈士及离开，许开却抽了抽鼻子。 “……味道有些不对劲啊。” 第295章 该不会真说中了吧？ 青阳书院的搬迁很快便开始进行。如此巨大的动静自然吸引了整个平州的目光。 毕竟，那是平州中甚至隐隐比国院还要强上一线的书院，连平州州牧和国院院长都亲自去了一趟青阳书院，想要打探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他们的到来，却反而让魏运成感到了一种惊讶。 整个平州都在关注东亭县的举动，而东亭侯出行前往他青阳书院这种大事，竟然连州牧和国院院长都不知晓？ 旁敲侧击之下，魏运成发现他们确实都有眼线在东亭，只是他们显然都并不知晓许开的那次出行。 秘密来访？可若是如此，又为何希望他担任东亭祭酒这等大动作？若是成功，这种事情是瞒不了的，到时候便可以轻易推测出许开肯定来过青阳书院并与他进行过交易。 苦思冥想着许开背后的用意的魏运成，恐怕根本就想不到许开仅仅是不希望一走在东亭大街上就有人跑出来给他磕头谢恩所以才隐瞒了自己的行踪。 不过，青阳书院即将搬迁这种事情是瞒不了人的，所以他大大方方地表明了搬迁的目的地：东亭县。 平州州牧和国院院长大吃一惊。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来了对方眼中的骇然。 黄知原的骇然更甚，他方才初步处理完了一件案子。听说了青阳书院搬迁这种大事又马不停蹄地过来，居然是要搬到东亭去？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45节 闵家才因为东亭侯而垮台，现在平州最好的书院又要跑到东亭去？ 他脸色铁青。先是平州人口流失，现在青阳书院都要搬了，他的政绩也会因此大打折扣。 于是他想到，现在去投靠还算不算晚？ 魏运成没有解释太多，对二人拱手便继续搬迁的事宜。 不少书院弟子都表示不满，毕竟青阳书院的环境极好，平州或许有不亚于这里的，但绝对没有超过这里的。 但许开真的为他们准备了一个更好的场所。 那就是他小院内的天地。 那是由圣人亲手打造的天地，恐怕即使是半圣世家的核心秘境才可能比得上。而让一块地给这青阳书院，若是被那些学生知晓了，怕是会欣喜若狂。 而魏运成自然知晓这点，所以他才压制下去了反对的声音。 …… …… 青阳书院的搬迁需要不短的时间，而正是这时，余庆回来了。 他热泪盈眶地找到了许开，当即拜倒：“东亭侯大人” 即使知晓了他的后台是西海一脉，他在许开面前也没有任何骄横跋扈。因为许开未来恐怕也是一位圣人，而且他得到的命令是哪怕破产也要支持许开，所以他知晓，在“那位小姐”心中，自己的分量是肯定远远不如许开的，他自然不会做那种蠢事。 而他如此感动的原因，便是许开附着了一丝国运在他身上，护佑他的周全。这是前所未有的重视。让他也有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许开挥动衣袖，天地之气便将他搀扶起来。他头也不抬地问道：“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回大人，闵家家主剥夺官职，国运封禁，若不能改路圣道，与凡人无异。而闵家所有青云官员也都受到了类似的惩罚，最轻也是从青云境跌落，丢失官职。而且……” 说到这里，便是知道自己后台很硬的余庆也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毕竟无论如何他都只是秀才罢了，然后才接着说道：“据说闵家那位圣道四品的老祖还活着，只是……只是似乎自裁了。” 连许开也不由得被这等手笔惊到了，手中的笔一顿。 “……知道了。” 云青山做的比他想的要激烈很多，虽然并未触碰他的底线，也不由得心惊她的势力之强大。 如此看来，即使在西海圣人一脉，云青山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不由得想到第一次与她合作出售玻璃时，她提到的“父亲”。 “……该不会这次真的碰到了圣人子嗣吧？” “大人，您说什么？”余庆疑惑地问道。 “啊，没什么。”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口打许开轻轻摇头，“我让你手下的工匠打造的东西如何了？” “回大人，我也是回来的时候才收到的消息，您需要的东西已经打造好，只等您随时检验了。” 许开满意地点头：“嗯，不错。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你就去忙你的吧。” “谢大人。那在下就告退了。” 说完，余庆起身再拜，便就此离开。 许开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笔。 “孔伯升说‘月许就能归来’，算下时间，也没多少了……而电线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那时候就能开始建设电网。”许开估算了一下时间，“现在有青阳书院的人帮我看着，学校那边我也不用太费心了，那么，就能多一些时间出来锤炼自己的灵识。” 想到这里，他做好了决定，回到自己的房间，意识沉入天意榜之中。 “呀，意，好久不见啊！”许开精神满满地打着招呼。 “昨天伱才来过。”意放下手中的《微积分》，看向出现在这里的许开，“今天你来的倒是挺早的。说吧，这次打算从哪里开始？” “这次就从昨天最后的强度开始吧。”许开盘腿坐下，“你还在这看微积分呢？” “书读百遍，其意自现。” 要真是读了百遍就能学懂拓扑学这种东西，那他也不会改专业去学物理了。许开腹诽道。 “你要是不会，不妨问问我。开创者就在你面前，世间还有人比我更懂微积分？” “谁说我不懂了？”意瞪了许开一眼，挥手而下，许开便再度感到身上如有万钧重压，直接被压得起不了身。 “喂喂喂，我咋感觉比昨天强了不少呢？要不要这么急啊意！”许开大叫道。 “你都还有余力说话，说明还可以再加强。”意面无表情地将手掌压下去了几分。 许开感觉受到的重量再度提升了，这下子终于说不出话来了。 他连忙打坐，聚精会神地抵挡着重压。 “……该不会我真说中了吧？” 【请假一天】 整理一下剧情，看看明天能不能万更 第296章 一道温暖的光芒 许开的日常依然是那么紧凑却又给人一种不急不缓的味道。 青阳书院的搬迁需要不少的时间，所以现在许开依然会去上课，偶尔去青阳书院那边看看有没有好苗子。 结果是理所当然的没有。 这也算正常，青阳书院的招收标准是科举，能够进去的都算是在科举方面有天赋的，而在理科方面的天赋自然就有所欠缺，或者说，并不是书院的考察范围。想要在青阳书院找到这种天才意味着对方在两个方面都有着极高的天赋，但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许开也放缓了节奏。看来还是得在东亭的学校找自己需要的人。 而许初一直尚未归来。 看着许开那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连陈士及都有些急了，许开依然无动于衷，只是不知道从哪来拿出来了一把剃刀，就这么在阳光之下评鉴着自己的剃刀。 “许开，难道你们兄妹闹矛盾了吗？” “为何这么说？”许开反而歪着头，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 “你还说为何呢！”陈士及惊叫一声，“她都失去联系那么久了，你却还是并不担心的样子，就算伱们闹矛盾了，也不该这样啊！她才多大，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了怎么办！” “没什么危险可言。”许开放下手中剃刀，收回到怀中，“放心吧，若是有危险，我也不会不跟着去了。” 他看向窗外的大海。 海面一片宁静。 …… …… 那是一片漆黑。 仿若黑夜一般深邃。 于漆黑之中，有着一盏小小的明灯。 而那一点明灯却在急速地逃窜中。 “啧——！” 张云漾咂嘴，神色也是极其凝重。 她的气息比起刚刚进入神国遗址时强大了很多。 那是因为神国遗址之内的机缘比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不到一个月，通过张云漾已经晋升圣道八品，且根基稳固更甚从前，圣路亦是显现的更加坚实，显然是得到了极大的好处，不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此进步的同时基础依然如此牢靠。 但此刻，她却是在狼狈地逃命中。 “平天境四品……！”张云漾贝齿轻咬红唇，连死鱼眼都变得有些灵动了起来。 因为她后方追着一个平天境四品。 以她亚圣世家的底蕴，借助宝物即使真的是平天境四品也可以斩杀，只要不是大贤层次，便绝无活路。纵然真的是与大贤相当的平天境一品，也能顺利脱离。 但如今她却是被追杀的一方。 “啧——！“ 原因在于，此地禁用外物。 而追杀她的人形，正是此地的守卫者。 守卫者。 还是上四品的存在。 这甚至还是在神国破败的前提之下。 张云漾在进入神国遗址之前利用许开交给她的九座遗址掌控权换到了几乎所有的情报，然而没有一项情报显示会有这种守卫者存在！ 并非是那些人刻意隐瞒，他们当时隆重地签下了圣契，未入圣境的违背圣契者必然灰飞烟灭，十死无生。所以，这里只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发生了变化！ 而且，禁用外物的禁制，往往出现在那些传承遗址之内，而神国遗址只是破败的城市罢了，为何会有这种禁制？！ 在黑暗之中来到神国遗址探索寻求机缘的人很多，不仅有诸多世家子弟，还有参加殿试的进士，她甚至看到了孔伯升，而似乎是出于许开的关系，孔伯升还帮过她一次。 甚至，她怀疑有妖魔潜藏进来。 现在神国遗址的这种异常状态，很有可能便是妖魔二族搞的鬼。 但事实上—— “啧！到底是怎么搞的，族内根本没有说过会变成这样！” 就连暗中协助打开了神国遗址的妖族也并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该死！” 当所有人、真龙眷属以及潜入此地的妖魔探索时，以某个时间为分界线，整个神国遗址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那最纯粹的夜色。 而接下来，他们更是发现，这黑暗正在无止尽地削弱他们的天地之气以及文气，唯有用一些能够散发光光明的宝物驱散黑暗，才能够免除这种削弱。然而，即使是能够散发光明的宝物，其持续的时间也被大幅削弱，难以持久。 比如现在张云漾手中持有的灯座，原本是一种被称为永明灯的文宝，足可照亮一座宫殿，且持续照明上千年，然而仅仅是陷入这黑暗之中不过不到一个时辰，其灯光便变得忽明忽暗，随时熄灭也不足为奇。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46节 即使是灵识之力，也被压低到了极限。张云漾的灵识之力在同级之中算是比较强大的，但却依然无法感知到到身周十米之外的情形，也正是如此，背后的守卫发出的攻击也都是险之又险地避了过去。 “小姐！灯快灭了！”掌灯的那名手下惊呼一声。 张云漾的脸色铁青，方才所说，此地禁用外物并不准确，就比如这件长明灯，它的真正作用在于若是完全爆发威能，足可以灭杀一位平天境二品存在，然而此时不仅只能用作可怜的照明之用不说，甚至连照明的时间都不能太长！ 甚至于，先前他们偶然发现，若是凡俗所用的普通蜡烛油灯之类，所能照明的持续时间甚至比这可以灭杀平天境二品的长明灯还要久，与其平时所能持续的照明时间大差不差。 然而能进入这里的都是文人，谁会无聊去携带凡俗的照明之物？ “小姐，这里还有一个地心火种，也不知道能持续多长时间，您带着它赶紧逃跑，属下先去将那东西拦住！”属下说完将一个通红着散发微弱红光的石块模样的物品交给张云漾，随即双目坚定地便要转身去缠住那守卫。 然而，在能够削弱文气、压制灵识的黑暗之中，再加上对方上四品的修为，这名属下一旦离开，便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张云漾一咬牙，然而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只好紧握着那块地心火种照明周围，与其他的属下一同加速离开。 然而。 一只金色的金属手臂越过了他们的灵识，穿透了那层光明，便要直取张云漾的头颅！ “——小姐！” 这只金属手臂便是那守卫的手臂，然而，此时却出现的如此诡异与突兀。哪怕灵识被压制，也有着十米左右的范围，然而却根本没有人能发现它到底是何时出现的！ 属下们飞身扑上，想要为张云漾挡下这一击，但一切都太慢—— 叮。 一声清脆的响声悠悠地在黑暗中响起。 张云漾手中的长明灯与地心火种同时失去光芒。 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吊坠，散发出了温暖的光芒。 第297章 漆黑的旋涡 叮。 叮。 叮。 那悠扬的响声依然在黑暗之中回荡。 而随着响声不断地响起，那块吊坠散发出来的光芒也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温暖，仿佛让人感受到了母亲的存在一般，竟是让在场之人不由得闭上了双眼，露出了一种婴孩般纯洁无暇的表情。 “——怎么回事？！” 在场的人迅速反应了过来，没来得及后怕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便看向那金属手臂的方向。 ——那里跪着一个金甲人影。 那便是神国遗址的守卫者。 先前，它的双眼散发着猩红的光芒，而此时，那猩红的光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颜色。他们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颜色，只觉得那种颜色给人带来一种温暖，而无法留下任何印象。 守卫者，单膝跪地地向着张云漾行礼。 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那守卫，随即又看向了自己脖子上的那块吊坠。 此时，有人惊呼：“这不是许开大人交给小姐的那块吊坠吗？竟然有这等神异！难道是这里的某种信物不成？” 是的，这就是许开交给张云漾那块能够免除真龙眷属与海上异兽侵扰的吊坠，而它也确实发挥了许开所说的作用。 然而，当神国遗址出现异变，这块吊坠又显现了全新的作用。 现在，比起那些不过只能照亮周身约莫二十米左的文宝，这块吊坠却能驱散身周近百丈的黑暗，就连她的灵识在这块吊坠之下都变得更加广阔。如此一来，即使再遇到什么危险，也不至于无法反应了。 她看着那块吊坠，眼神温暖，内心也充满着一种喜悦。 就连其他属下也露出了会心一笑。 能够将如此贵重的物品交给他们小姐，看来许开对他们小姐也是有感情的。如此一来，若是将许开招为他们张家的婿，也不是没有可能。 “恭喜小姐！” 收回了看向吊坠的视线，无视了周围属下的恭喜声，张云漾看向那个金甲守卫，尝试性地说了一句：“站起来。” 金甲守卫无动于衷。 张云漾微微皱眉，又下了几个命令，然而金甲守卫依然一动不动。 便在此时，陆陆续续又有几个金甲守卫来到这里，然而原本散发着的红光的守卫，一进入吊坠的照明范围也变成了温暖的颜色，对着张云漾恭敬地单膝跪地行礼。 张云漾再度下令，发现还是无法对这些金甲守卫发号施令，于是将吊坠重新挂在了自己脖颈上。 看来这块吊坠的作用最多就是让这些守卫不再袭击他们，无法获得命令权。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足够了。现在的神国遗址，危机四伏，就目前发现的来看，这金甲守卫便是其中最大的危险，若能让它们不再袭击，也是一项极大的优势。 “好了，看来这样已经是极限了。我们先走吧，自遗址异变之后，还有不少机缘等着我们探索呢。” “是！” 黑暗笼罩整座神国遗址之后，各种机缘的数量与质量便大幅度提高，然而由于危险也随之大幅度增加，导致他们反而没有什么机会去获取机缘。 如今，有了这块吊坠，最大的危险金甲守卫也不再是危险，那么他们便有着不少的时间去探索、寻找。 …… …… “这里竟然有一块龙血玉髓！”张云漾惊喜地将面前的玉髓拿起。 如此重宝，可是极为难得。玉髓不耐磨，本来是与砚台这种东西无缘的，然而以龙血玉髓所打造的砚台却是例外，还有着能够大幅增强笔法之力、使其携带真龙之威的能力，若是与龙骨笔、龙血墨锭一同使用还能更上一层楼。 张云漾满心欢喜地收下，有了这块吊坠，虽然也有一些其他危险，但都没有威胁他们的能力。自然一路上收获颇丰。 而且，距离那时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天，这块吊坠的光芒也依然没有丝毫的减弱迹象。而他们在这期间也寻到了不少机缘，足以令人膛目结舌，有些甚至是她们张家的宝库都没有的珍稀之物。 她心情大好，紧握着吊坠捂在自己心口，感到一阵甜蜜。 没有许开交给他的这块吊坠，她便是身死都有可能，看来自己在许开心中并非自己想的那样轻。 “小姐，这里都探索的差不多了，这些是属下们找到的宝物。不知道有没有对小姐有用的东西？”属下们此时也纷纷回归，将自己得到的宝物尽数展示出来 张云漾扫了一眼，并不矫情地拿走了几样对自己有用的物品，随后便让他们收下剩下的东西。属下们并无任何不愉快，因为他们都是张家从小培养，没有张家便没有今天的他们，虽然不是张家暗卫那样的死侍，但也是忠心耿耿。 “好，我记得咱们路上还遇到过一个疑似是神国宝库的地方，只是由于那些金甲守卫没能去打开大门，现在正好去试一试。” “是！”属下们闻言也很是兴奋，据说当时的人族都没能找到所有的神国宝库，现在他们能遇上一座，简直是天大的机缘。 一行人向着他们记忆之中的宝库迅速赶去。 所有进入到光芒范围内的金甲守卫都单膝跪地行礼，还是一样的无法发号施令。而在没有金甲守卫阻拦的情况下，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疑似神国宝库的地方。 但却已经有人在了。 “快攻！再不快点，那些该死的东西就要来了！” 张云漾一愣：“云亭晓？” 听到这声音，原本带领着手下那位曼丽女子也停下了攻击大门的动作，看向声音的来源，惊讶道：“原来是张小姐。你们竟然也找到了这里？” 随即，她接着说道：“既然张小姐来到，不如与我们一起攻击这里如何？我们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金甲守卫，找到了这处疑似神国宝库的地点，若你们能帮我们一臂之力，也能更快地打开……咦？你们那边……怎么这么亮？” 正在攻击神国宝库的人正是大历五皇女云亭晓。 而张云漾死死地盯着她手中持着的凡人也能使用的普通蜡烛。 她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面无表情地说道：“五皇女殿下，我们进入神国遗址前可是说好了要将拥有的情报都告知于我的，为何伱们做好了准备，却是没有将这么一个关键的情报告知于我？” 听到对方以亚圣世家嫡女之尊称呼自己为“殿下”，云亭晓一愣，随即苦笑道：“张小姐误会了。我们当时便已经签订了圣契，若是有隐瞒你的重要情报，恐怕圣契便会当场降下责罚令我灰飞烟灭，怎么会有所不报？现在的情况，就连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有着这么多凡俗的蜡烛，也只是巧合罢了。” “巧合？” “我有一位门人，他刚蹈红尘归来，身上携带着不少的凡俗之物，这才有足够的照明蜡烛，足够撑到现在。不过饶是如此，恐怕也没有多长的时间了。我那两个弟弟，更是恐怕身上连一根蜡烛都没有。” 张云漾微微眯起双眼。蹈红尘？这个理由倒是勉强说得过去，若是日后她要去打破下四品与上四品的隔阂，恐怕也免不了要去蹈红尘，但哪怕是蹈红尘归来，需要携带这么多的蜡烛吗？ “张小姐是否愿意出手？在下愿意与阁下平分所得之物。”云亭晓继续劝说道。 沉默一会，张云漾忽然说道：“七三。” “……啊？” “所得之物，我七你三。” 云亭晓扫视了一下张云漾身边的人马：“并非我看小亚圣世家，只是……阁下想要七成，未免有些贪心了吧。” 亚圣世家底蕴深厚，即使亚圣不再，也不是大历皇室能媲美的，但只论今时今日的话，在场的势力她们明显要更强大，而张云漾却还是说要七成，未免有些太不在意他们了。 “很快你就会知道理由的。七三开甚至还是你们占便宜了。” 沉思一会，云亭晓点头答应：“好，若是阁下能够展现出自己能够占据七成的理由，我愿意让出七成。但若是没有，便按照先前所说的分配，如何？” “好。”张云漾微笑着点头。 …… …… 双方很快开始合力轰击宝库大门。 神国遗址本就破败，很多有着各种效果的防护大阵早已失去了其作用，只剩下了最纯粹的防御，不然他们也不敢贸然轰击。现在只要打破大门，便可以进入其中。 有人消耗的力气有些大，于是退了下来，开始看书恢复自己的文气。 他随意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随意地问向不知何时坐在自己身旁的那人：“这位兄台，最近在看什么书？”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觉得有些奇怪，于是看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当即触电一般猛然逃走。 “这、这东西什么时候来的？！” 大声的叫喊理所当然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于是看向那边。 ——那是一个金甲守卫。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47节 “快走！保护皇女殿下！” 所有云亭晓带来的人瞬间放弃轰击，围住云亭晓，便要将她带离。 张云漾淡淡地说道：“若是你们就此离去，那么里面的东西便尽归我们所有。” 那些本要逃离此处的人不由得一愣，这才细细看去。 只见那金甲守卫朝着张云漾的方向单膝跪地行礼，接下来便不再有任何动作。 “……这是怎么回事？” “这便是我提出要占七成的理由。如何？现在是否觉得自己占便宜了？” 云亭晓沉默了一阵，随后大着胆子轻轻地触摸了一下那金甲守卫，随即缓缓点头：“原来如此。倒是多谢张小姐了，亚圣世家果然底蕴深厚。如此一来，轰破这扇大门，便不再有任何阻碍。” 张云漾微微挑眉，也不指出对方的误会，而是继续说道：“如此一来，便加大力度吧。先前我们你们都有所收力，恐怕便是为了防患这些守卫吧。如今没有了守卫的威胁，诸位大可以尽情出手。” 云亭晓那边的人对视一眼，随即又看向他们的主子。云亭晓微微点头，于是这一次，所有人都真正地全力出手。 没有金甲守卫的干扰，所有人全力出手的情况下，这座年久失修的大门终于承受不住，轰然炸开。 然而，其内并不是什么宝物库。 而是—— “这是什么？！” 一个黑色的旋涡，在宝库中央显现。 而后，巨大的吸力从其中绽放。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难道是陷阱吗？！” 巨大的吸力甚至可以将一些实力较弱之人的手脚扯断。 然而，张云漾的吊坠上却散发出了一种微弱的红色光芒。光芒一闪而过，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随之而来的是那黑色漩涡的吸力明显减弱，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却依然让他们无法抵御。 张云漾目光微微闪动，做了个手势，她周围的那些下属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不再抵抗，任由自己被吸入其中。 而云亭晓那边见此，微微咬牙，也跟着他们一般任由自己被吸入其中。 而此时，仿佛随着他们打破宝库大门一般，所有有人存在的地方都升起了旋涡。 “这是什么？！” “又出什么变故了？！” “咿呀呀呀呀——！我的手、我的手啊！” 有不少实力不济者的身体直接被这旋涡扯得四分五裂，身死当场。实力强大的人虽然不至于被当场扯断手脚，但时间一长，必然落得同样的下场。 而有目光锐利之人察觉到了其中有所端倪，当即心一横，直接跨入旋涡之中，不知道被引向何地。 在所有进入神国遗址的人、妖魔以及真龙眷属之中，最特殊的便是孔伯升。 他看着自己面前唐突出现的黑色漩涡，皱着眉头凑上前去仔细观察，仿佛不受吸力的丝毫影响一般。 孔伯升就这么默默地看了许久。 随后，他伸手轻触那黑色的旋涡。 与那些被吸入其中的人不同，瞬息之间，他的身形一闪，就此消失不见。 第298章 弄臣 “……这里是哪？” 张云漾落入了一片漆黑之地。 当她站起身来时，那块吊坠再度发出了些许的光芒，只是与先前的百丈不同，这一次，吊坠的光芒只能照亮身周约莫十丈的范围。 而灵识之力，也仅仅只能探查这十丈的范围。 她微微皱眉，感觉这里的黑暗似乎与先前的不一样，但她又无法说出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随即—— 咚。 一声沉闷的响声。 张云漾看去，原来竟是云亭晓落在了这里。 “唔……这里是——云小姐，怎么你也在这里？” 她惊讶地看向张云漾。 “我也不知道。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云亭晓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里到底出现了什么变故，我们此前搜集的情报根本就没有任何有关于此的内容。” 沉默了一会，张云漾看向远方：“既然如此，那就先走——” 一声惊叫声将她的话语打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与那惊叫求救声一同响起的是，牙齿撕咬肉体的咕嚓声。 咕嚓。咕嚓。咕嚓。 而那惨叫声也随之逐渐安静下来。 二人对视一眼，都感到了内心的一阵胆寒。 黑暗之中到底有什么？ 而此时，又陆陆续续地有人落下，肉体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然后，便又是一阵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些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 “那边、那边是谁，能否救救我！我乃闵家子弟，若能出去，定有重谢！” 张云漾深吸一口气，这黑暗之中到底有什么危险？！ 有人迅速拿出了可以照明的宝物。只是那光芒极其微弱，仅仅只能照亮自己的身体而已。 而正是那微弱的光芒，才让张云漾看清了那到底是什么。 ——兽。 通体漆黑的不知名四足野兽，有的形似猎豹，有的形似狮虎，野兽一拥而上，将那落入黑暗之中的人啃死殆尽。唯独面对那拿出了照明之物之人，那些漆黑野兽显现出了几分畏惧，然而那光芒熄灭的瞬间，便再次一拥而上，将那所谓的闵家子弟如其他人一般啃食殆尽。 而张云漾，也终于发现了这黑暗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云亭晓默默地拿出来了一根蜡烛，将其点燃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向着黑暗扔去。 蜡烛的光芒一瞬之间照亮一片区域，显露出了布满黑暗之中的、密密麻麻的、层层叠叠的漆黑野兽。 ——这些黑暗，充满着这些漆黑野兽。 而那些野兽一看见蜡烛的光明，瞬间畏惧地退缩，不惜跳到自己同类身上也要躲避这光亮。 “……是噬光兽吗？” 张云漾否定了对方的猜测：“噬光兽身形巨大，且身有象鼻、牛角，这些并非是噬光兽。” 二人又是一阵沉默。 随即，云亭晓先开口对张云漾行礼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此恩在下没齿难忘，待得出去之后，定然有所回报。” 张云漾不置可否地说了句：“那也得我们出去了再说。” 随即，她迈开脚步，随意选了个方向向前走去。 云亭晓连忙跟上。 一路上畅通无阻。隐隐约约之间可以听见野兽的爪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那是那些野兽在慌忙不迭地给她们让路的声音。 而那些野兽隐约之间，可以看见那些野兽见到张云漾身周的光芒时，与先前的那些光芒不太一样。除了畏惧之外，更是还带上了恭敬。 二人带着这一丝光芒于黑暗之中行走。 期间她们见到了不少人，那些人身上的宝物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勉强护住他们的安全。见到这两个人，当即如蒙大赦一般跑了过来，连连止不住地道谢。 二人并未拒绝。现在这情况太过诡异，多一些人也能确认安全。更何况人本来也不多了。 张云漾内心轻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属下还能剩多少人活着。 几人复行了一段路，队伍已经壮大到了十余人了。好在这十丈范围的光明还是能容纳不少人，因此并没有出现拥挤。而实力越强、出身越大的人活下来的希望也越大，因此这一行人中都堪称是此次进入神国遗址的精英。 而大历另外两个进入其中的皇子也在其中。 他们说自己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当即对张云漾表示了自己的感谢。其他人也都说出去之后定然会表达自己的谢意，其中还有人是来自其他半圣世家。只是仍然没人敢于放松。 便在此时，远方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光明。 众人眼睛一亮，纷纷看向那边，而张云漾却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吊坠，便默默地调转方向，向着另外的方向走去。 “张小姐，为何不去那边？”有人焦急地问道。 “那边有大危险，你若是想死，便过去吧。”张云漾淡淡地回答道。 那人当即默不作声。 其余人对视一眼，现在只有张云漾的身边是最安全的，而他们的宝物恐怕只能勉强支撑到那边。 便在此时。 “呼哈——！得救了！多谢——诶？” 张云漾看了那边一眼：“没想到你们还活着。” 明家的两大公子、以及明绍武身旁的那个侍女，一行三人，踏入了这黑暗之中。 明绍城脸色难看，张云漾是站在许开那边的，而自己与许开有仇怨，若是把自己赶出去，并非不可能。 张云漾此时却想起来许开说过的话。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48节 “那个明绍城留着还有点用，我需要借他的东西帮我办一件事情。所以若是遇见，没有必要的话还是不要杀了他。若有危机，救一救也是无妨。” “什么？伱说借他什么东西一用？” “当然是他的人头啦。” 于是张云漾微微点头：“进来吧。此地诡异异常，我们团结一致，也更容易生存下来。” 三人眼睛一亮：“那就多谢张小姐的救命大恩，我们定会回报！” 而遇到明家之人后，他们再度遇到了一些人，不仅遇到了贾家之人，还有一些参与殿试的进士。他们有些背景，因此活到了现在，然而其他进士却是凶多吉少了。甚至还有一些真龙眷属。有些真龙眷属不加掩饰地对人族露出了敌意因而被绞杀，也有一些为了活命自愿接受了奴印，彻底沦为奴隶，不再具有威胁。 于是人数达到了三十余人。 张云漾跟随吊坠隐隐之间给出的指引，默默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而这一路上，除了再遇到了两人之外，便再也没有碰到其他人。或许都死在了这片诡异的漆黑之中。 一行人沉默地行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走了多远，忽然，一阵巨大的响声响彻了整片黑暗！ 轰——！ 轰——！ 轰——！ 巨大的响声不断地响起，仿佛有人在此地战斗！ 但，这片黑暗对文气的侵蚀更甚先前，根本无法支撑如此巨大力度的战斗，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此处战斗？！ 莫非是妖魔吗？！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有没有人还有能够发光的宝物，速速扔出去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啧，我这里有一个天明玉，现在也只能……” 云亭晓默默地扔出去了一根蜡烛。 众人没有闲暇去惊讶凡俗的蜡烛能够于此地照明，纷纷看向被光明照亮的那片黑暗。 ——那是一个人。 而在他面前的，是一头山岳般高大的漆黑巨兽。 巨兽仿若大象一般，只是没有正常的象牙，而原本的象鼻处却是与一般的象牙无二。 蜡烛很快被那边战斗的余波绞碎，烛火很快熄灭，光明一闪而逝，然而在场之人都是文人，境界最低也是掌握了“明察秋毫”进士，于是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到底是谁。 “孔伯升？！” “孔少主？！” “孔家来人？！” 于黑暗之中与那山岳一般高大的巨兽战斗的，便是孔伯升。 “诸位，一齐出手，助他一臂之力！” 话语落下，张云漾看向一边，那是她此次带进来的最强的手下，也是唯一幸存下来的手下，境界圣道六品。他微微点头，写下一篇《秦风·无衣》以及《左传》的一篇内容。这两部分便是“同仇敌忾”的出处。笔伐之力化作金光落下，洒在每个人的身上。 作为“同仇敌忾”的出处，其作用是可以让所有接受之人的攻击不会攻击到同样持有文气之人，现在这种情况最适合使用这个。 当“同仇敌忾”的加持落下后，众人纷纷出手，向着先前照亮的地方攻击。 然而，那些攻击一出黑暗，便被层层削弱，直至最后化为一阵毫无威胁的清风。 “不必出手，你们出不了黑暗，无法插手这边的战斗，还是离远点，免得这边的战斗波及到了你们！” 众人惊叹于圣人世家的底蕴，竟然有这等宝物，可以在这黑暗之中自由活动且不受丝毫影响。 张云漾却默默皱眉，她听过许开对她说孔伯升相关的事情，因此有了些猜测。 但此时去说那些没有丝毫作用，于是她也默默离开，其他人也跟着她离开，以免被波及。 事实上，已经有一些余波传到这里来了，但影响不大，毕竟无论如何，孔伯升境界也不过是进士，再想的夸张一些，也不过是许开那样的准圣道，而这里便有一位圣道六品，他们战斗的余波到底有什么需要躲避以免被波及的？ “啧！” 而孔伯升的状况，与他说的不同，并无那般轻松。 他浑身遍体鳞伤，几乎没有一处没有伤口，而反观与他战斗的诡异巨象，身上却是几乎没有伤口，仅仅只有一些浅浅的划痕罢了。 “上四品与下四品的差距果然如此巨大吗？这还真是纸上得来终觉浅啊！”孔伯升露出一丝带着寒意的微笑，鲜血将他的微笑点缀得更加诡异，“看来，恐怕必须要用这个了！” 他单手竖于胸前：“罪！” 一阵红光自他身上闪动，隐隐直接彷佛有无尽的冤魂在哭喊，在悲泣，仿佛带着滔天的怨恨。而这红光更是穿透了黑暗，让远方旁观的那些人能够看到。 而看到这些红光之人，一些境界较低之人当即感到自己的文心竟是有些不稳，连忙请求张云漾再离远一点。 若是他们先前还在那个位置，恐怕已经有人文心破碎了。 甚至，这恐怕还是经历过黑暗的削弱之后的威能。 此时，他们方才知道孔伯升说要让他们离远点是什么意思。 张云漾不动声色地退后。那红光确实诡异，虽然她没受到什么影响，但若是时间一长，恐怕自己的文心也会受到影响。 深红的罪光逐渐从孔伯升身上脱离，化为一滴朱红的露滴。 “去。” 那朱红之滴仿佛洞穿空间一般一闪而过，毫无阻碍地洞穿那巨象的头颅。 “嗷——！！嗷呜呜呜呜——！！！” 巨兽发出痛苦的悲鸣悲鸣，身躯倒下，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呼——呼——”孔伯升喘着粗气，盘腿坐下，恢复着先前的消耗，“总算……成功了……这样一来，那么——” 心神也为之稍稍放松。 便在此时。 那巨象一瞬之间猛然暴起，爆发出与它那巨大的身体不符的灵活，化为象牙的象鼻迅捷而锐利地刺向孔伯升。心神松懈的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稍稍扭转身体，避免致命。 嚓。 象牙掠过，他的一条手臂便这么被撕裂下来。 “啧啊——！” 孔伯升露出痛苦的表情，但随即便被镇压了下去。 他死死地盯着重新站起来的巨象，虽然它的眉心被洞穿，但它的气息不但没有减弱，甚至有变得更强的趋势。 “嗷——！！！” 巨象露出仇恨的眼神，一股气息在他的身上汇聚，仿佛凝聚着它的最强一击。 “不可能！难道这巨象是——可是它不是在人族崛起之前就已经灭绝了吗？！” “呵。” 一声带着嘲弄、却也有着自嘲味道的轻笑声在孔伯升耳边响起。 “果然。看来你连僭越之徒都算不上，不过只是一弄臣矣。” “你！”孔伯升握紧双拳，却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他失去了一臂，全身更是因为刚才施展罪光而消耗极大，这一次，即使他能保住性命，也注定战败了。 “难得打开此处，却没有等来该来的存在，结果却是你这种弄臣。”那道声音带着一种遗憾，“既然如此，那么触犯君王的弄臣，自然应当受刑。” 那巨象的威势竟是再度上涨一截，黑暗无法再侵蚀于它，令它能够发挥全部的实力。那蓄势已久的攻击此时也爆发出来，无匹的巨大光柱竟是将整片黑暗都微微照亮了一丝。 迎着那由真正的平天境五品所发出的全力一击，没有外物之力且身受重创的孔伯升必死无疑。 他默默看着那一击，手中显现出一卷书卷。 “嗯？” 而那道声音，此时似乎提起了一丝兴趣。 然而。 一道光芒划破黑暗。 那道金色的无上光芒闪现一击，便将那威势无匹的光柱连同巨象本身一起斩碎！ 连哀嚎都没能发出，巨象便化为了无数碎肉，散落于地。 光芒也随之落地。 而后，扩散到整片空间。 那能吞噬文气、吞噬肉体的黑暗如同用宣纸去阻挡洪水般可笑而脆弱，尽皆被驱散殆尽。 所有的漆黑之兽战战兢兢地跪伏于地，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惊扰。 温暖的光芒之中，走出一位绝美的女子。 她身材高挑，有着丰满的胸脯与盈盈一握的腰身，然而她身上的气质却让人不敢对她生出丝毫的亵渎之欲。她身着一件白衣，白皙而光滑的玉足赤脚行走在诚惶诚恐地跪伏于地的野兽之间，隐隐之间竟是能让人感到一种神性。 当她的显现于这片空间之中，仿佛连世界都恭顺地垂下了它的头颅。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面前的她仿佛执掌了世界的权柄，只需她下令，世间的一切都会随着她的心意而动。一旁的三十余人无一能承受这种至高之威，卑顺地垂下自己的头颅，如同那些野兽一般跪伏下来，满头大汗，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此处仍然站立的，便唯有张云漾与孔伯升，以及降临于此的她。 孔伯升看向她的脸庞，却发现那被一张黑色的面具遮挡。 轰！ 孔伯升的头颅直接被轰进地面。 她的双眼依然温暖。 “弄臣，你有何资格直视于我？” 而携这片神性的至高之美降临于此地的她，看都不看一眼所谓的弄臣，只是看向深处。 “我来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49节 第299章 真龙再现 当那名女子降临于这片空间之时，天地仿佛凝滞了一瞬。 孔伯升的头颅被直接轰进地里，半天都无法拔出。 “我来了。” 这句话，同样落入了孔伯升的耳中。 先前，在他耳边的那个声音说“没有等来该来的存在”，而现在面前的此人说“我来了”，难道她就是“该来的存在”？ 而且—— “这种威压——！” 他曾感受过这种威压，但那时也不过是远远地承受，因此仅仅只是记住了感受，而无法具体体会到底有多强。 如今，那尊存在便在他的身旁，当他亲身近距离承受这种无上之威时，他方才体会到了这到底是何等至高！ “真龙……！” 而来到此处的女子没有回应孔伯升揭穿她身份的话语，只是平淡看着前方。 自那她来到此处之后，那道声音便没有再响起。 沉默了许久之后，原本只在孔伯升耳边响起的声音，如今响彻整片被光明照亮的世界。 【——————————————】 那是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语言，从未出现在任何的记载之上。 仅仅只是单纯的语言，甚至都让人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违抗的尊贵。 然而，他们却本能地理解了话语中蕴含的意义。 【原来是你。】 显现于此的真龙回应：【便是我。既然是你呼唤我的到来，那么我便降临于此。】 【我尚不能确定。】 话语落下，自黑暗深处，再度走来一头巨象，与先前孔伯升交战的那尊巨象一般无二。 【击败它。】 她轻笑道：【你莫不是也将我当作了那弄臣一般的戏子？】 随后，她话语一寒：【伱莫不是，在侮辱于我？】 【杀死它。一击。】 【如此方才像样。】她举起一只手，【那么。】 当巨象看见了她之后，忽然变得极其惶恐，便要与其他野兽一般跪伏于地，不敢冒犯丝毫。 然而，一阵威能落下，那巨象竟是缓缓站起。 巨象之名为异兽非首。其最大的神异之处便在于可以由死复生一次，且复生之后实力会更为强大。 然而，非首的两条性命并非单独并列。用许开也能理解的简单易懂的话语来说，非首两条命的血条是连在一起的，虽然中间有一道隔阂，但只要实力强大，便可以强行打破隔阂，一击杀死持有两条生命的非首。 因此，在上古，非首常常被用来测试天骄的实力。能够一击杀死非首的天骄才能得到真正的不遗余力的培养。 而也正是这个原因，非首在人族崛起之前便已经灭绝。 孔伯升，便是战败于此。 而她，却微笑着举起自己一根手指。 温暖自她的指尖绽放。 在场所有人，都体会到了一种仿佛胎儿在自己母亲身体内的温暖。 而那些野兽，身上的漆黑更是褪去。 非首疯狂怒吼，大地颤动，释放自己最强大的一击。 这只非首的实力，甚至比先前与孔伯升战斗的非首重生一次之后还要强大！ 【停下。】 她下令道。 原本被巨象非首所撼动的大地，竟然此刻归于平息。 而后，她指尖的温暖绽放。 犹如花朵盛开。 在非首的头颅之上，仿佛真的有一朵花苞。 而后，花苞缓缓绽放。 当那朵花苞绽放为一朵花朵时，非首的身形已经不见踪影。 花朵很是普通，就像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 或许是世间仅存的最后一只非首，就此死亡。 一阵沉默。 看上去不过是随性一击，就直接斩杀了非首？ 张云漾眼神震撼，她之前听到了孔伯升的喃喃自语，再加上这绝对的实力，那么这名女子，恐怕真的是真龙！ 天言大陆再现真龙？！ 她不敢想象这件事到底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而他们队伍中的真龙眷属，早已热泪盈眶，不住地对那名女子磕头，发出阵阵的响声。 孔伯升也说不出话来。 真龙的气息非常特别，即使是他也看不出境界到底为何，但他随身携带的《不语卷》却告诉他，眼前的真龙境界不会超过八品！ 以最多平天境八品的实力，如此轻松写意的一击便斩杀了上四品的非首？ 哪怕他对自己自信，也不认为自己能做到这种事情。 他握紧双拳，几乎要将拳头攥出血来。 女子放下自己的手指，对着深处说道：【如此足够了罢。】 沉默一会，那道声音响起：【你用了两招。】 【两招？】那名女子明显地一愣，随即嗤笑一声，【你莫不是被人族斩了，连带着留下的这一道意识也不清醒了？那也能算作是一招？】 她指的是她令大地平息的命令。 对真龙而言，那并非是招数，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果然。】那道声音带着一种满足，【懂得这种‘起源之语’，亦不将这种天地之令视为招数。等了多久，终于等来了与我相同的一尊真龙。】 得到确认，所有人都露出惊骇欲绝的神色。 真龙？！ 神国的建立者便是天言大陆当初的那尊真龙，因此这里即使留下了真龙的一道意识也不足为奇，而经过他的确认，那么眼前此人的身份便再也无可置疑！ 【像人族那样试探来试探去，看来你被斩杀之后，哪怕是残存下来的意识，也改变了很多。】女子依然不改其嗤笑般的语气，【而且，你不过是残存的意识，有何资格言‘与我相同’？如此一来，你与这个弄臣有何区别？】 【进来吧。】那道声音并不在意这尊真龙的嘲弄，而是让她进来，【吾之名为■。】 如果说他们不能理解这种语言，却能理解这种语言的意义，那么真龙念出他的名字的那个字，他们便是真的无法理解了。一些境界较低之人甚至头疼欲裂，仿佛无法承受那个真名所代表的含义。 【我名为■。】 回应了对方的话语之后，她向着深处走去。 而威压依然残留于这片天地，压得所有人跪伏于地。 孔伯升终于将自己的头颅从土地里拔了出来。 作为现场唯二站立的人之一，他深深地看着那尊真龙向着那边走去的方向。 随后，他坚定、不带一丝犹豫地，跟着他前进。 第300章 花朵，以及光与暗 看到孔伯升前进，张云漾微微犹豫，忽然看向自己的吊坠一眼，感受到了它的颤动。 于是，她也毫不犹豫地向着那边前进。 此时，她的那名手下忽然按抓住了她的衣襟。 “小、小姐……不、不要去……” 威压之下，他竭尽全力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句话。 真龙之地，对于他们来说太过凶险。他实在不希望自己的小姐遇到什么危险。 张云漾轻轻地摇头：“放心吧，我有把握。” 随后，她亦向着深处前进。 …… …… 近乎与先前相同，建立神国的真龙所立下的巢穴也是一片漆黑，甚至比之前的黑暗更加噬人，能够真正地吞噬血肉。 但，随着新的真龙到来，那片漆黑被一种温暖的光芒代替，不再见丝毫。 于是，当孔伯升与张云漾跟着来到此处时，他们看到的并不是先前的黑暗，而是现在的温暖。 孔伯升诧异地看了一眼张云漾便收回目光，不再说话。 立于那尊真龙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祭坛。 祭坛古老而恢弘，其上雕刻着种种繁复的花纹，联通天地般高大的异兽咆哮，宝剑与星宿争相辉映，似乎镌刻着上古时的神话传说。二人默默地记下图案，人族对于崛起之前的历史了解的偏少，这些或许有着重要的价值。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50节 而那名女子头也不回地轻笑一声：“居然有勇气跟上来？看来也不完全是弄臣啊。” 随后，她踏上祭坛。 明明她才是登上祭坛的那个，但却仿佛整个祭坛被都被她身上的至高之气压制。 这才是正常的。因为她是至高无上的真龙，她才是接受祭祀的那个，又有谁有资格将她作为祭品？ 【那么，你又在何方？】 依然是那种无法听懂却能理解其意的语言。 伴随着她问出这句，祭坛之后显现出一尊巨大的龙首。 那尊龙首的紫金色鳞片一张一合，吞噬着一切的光芒；双眼犹如炯炯大日，如同天地间最神秘的存在，古老而威严；那龙首竟是还散发出阵阵的龙息，每一次的龙息都能令天地之气更加精纯。 对于真龙来说，光是呼吸，便是在修行。 孔伯升与张云漾无法承受那巨大的威压，只能卑顺地垂下头颅。 孔伯升攥紧了双拳，憎恶着自己的无力。 张云漾的内心惊恐达到了一种极点，好在她文心坚定，并无什么太大的影响。 明明他们都不是被那龙首针对的对象，依然都受到了如此程度的影响。 她简直无法想象，许开到底是怎么做到屠龙之举的？ 唯有亲身面对过真龙之人，才能真正地理解许开屠龙的所代表的含义。 【我等了很久。】 比起在外面听到的声音，现在那龙首的声音听上去带上了一丝疲惫。 【但你……虽然亦是与我相同的存在，但却有先天……不，是后天不足吗……原来如此，这才是你来到我这里的真正原因。】 二人一惊。这尊真龙竟然有后天不足？ 而即使如此，却依然有那么夸张的战力？！ 她面色平淡地说：【当我归去，必会斩尽那些僭越之臣。】 【我所遗留之物，足可以修补伱的后天不足。】龙首说道，【但，这是有条件的。】 【说说看。】 【既然连尚且年轻的你都知晓我是被人族圣人围攻方才陨落，那么，当你成长起来之后，我希望你为我复仇。】那尊龙首说道，【我不奢求多的，只需要你斩杀人族一尊圣人即可。】 孔伯升与张云漾内心一惊。若是这尊真龙真的接受了神国之主的条件，那么对于他们人族来说，必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孔伯升猛一咬牙，手中一卷书册闪现，他竭尽全力，翻开书页，而后，踏前一步—— 【我不接受这个条件。】 然而，真龙的回应却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为何？】 【不接受便是不接受。把东西交出来吧。】她平静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之事，【你都已经陨落，只剩下这残存的意识在此，我若愿意，强行磨灭你这剩下的意识即可。让你提出条件，不过是给你最后的尊重矣。】 她向前一步。 【你，是否还有话要说？】 巨大的龙首沉默一阵，随后缓缓说道：【你既然与我是同等的存在，为何就这么确认我真的陨落了呢？】 如同于平地起惊雷。 在场的另外两个人族面色骇然无比。 这怎么可能？！ 人族孔圣、道祖以及初代帝皇联手围杀真龙，甚至还付出了初代帝皇身受重创乃至不久之后就陨落的巨大代价，就算是真龙也绝无幸存之理，为何神国之主却说自己并未陨落？！ 神国之主潜藏在何方？！ 听到如此大秘，二人都开始思考自己能否活着回去了。 然而，还是出乎了他们的预料，那名真龙说道：【我当然知晓。】 她伸出一只手，按在祭坛之上。 【既然我们达不成共识，那么我便直接来取。】 自她手掌按压之处，浮现出了一朵枯萎的花朵。 那花朵仿佛时间倒流一般，由枯死的状态，转化为了含苞待放的花苞。 而当花苞浮现时，整座祭坛所处的空间，黑暗再度袭来。 那闪耀着的温暖光芒，此刻也不再温暖，反而是某种热烈的光芒。 于是，那朵含苞待放的花朵，陷入了黑暗之中。 而原本填满整片空间的温暖，也化为了几欲噬人的烈阳之光。 “啧——！” 孔伯升与张云漾飞速地退后，这等碰撞，光是余波就是他们难以对抗的。 枯萎的花朵一朵一朵地在黑暗中盛放。盛放之处，黑暗褪去，温暖重新照耀于这片世界之内。 然而，当黑暗褪去，那烈阳之光却反而变得更加激烈，仅仅只是照耀，便在她的身上不断地化为伤口。龙血滴落，仿若千钧般沉重，那本应坚不可摧的祭坛的地面毫无阻碍地被洞穿。 光与暗，本就是一体两面。 她的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然而她却显出一丝微笑。 …… …… 孔伯升与张云漾二人疯狂逃离。 原本孔伯升还有些心思，但是对着两尊真龙开始对碰，即使是他，也不敢再留下。 如果是同境，他尚还有些信心不至于被余波掀死，甚至交手一二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他还没有突破圣道，自然没有那般实力。 他不由得回想起来摩诃界时，许开与真龙的战斗。 就像那次一样，他连余波都承受不住，只能远离战场。 张云漾看着停止颤动的吊坠，微微眯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而。 一道身影却背对着他们出现，仿佛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他们一般。 二人当即停下脚步，不敢喘气，行大礼道：“我等见过真龙之尊。不知真龙大人寻我等何事？” 那尊真龙转过身来。她的面容依然在那漆黑的面具之下。 在他们二人的眉心，一朵花苞含苞待放。 二人额头上冒出一丝一丝的冷汗，甚至都不敢让冷汗滴落于地。 “僭越之徒，以及……也罢。我本来应该杀死你们，但今日，若是你们自斩记忆，我可放你们一马。” 她平淡的话语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第301章 温柔 “若你们自斩记忆，我可饶恕你们一命。” 她的声音冷淡，仿佛如天意一般不容置疑。 二人一瞬之间露出挣扎的神色，随后很快地将其压制下去。 孔伯升的大脑飞速运转。他在衡量着双方的战力。今日得到的情报太过于震惊，真龙再度显现于天言大陆，而神国之主疑似并未陨落，两条情报都是极其重要，他毫不怀疑，今日得到的情报，足以在整个天言大陆上掀起轩然大波。 最大的底牌是手中的《不语卷》，它无视了神国遗址之内禁用外物的限制，即使是现在，虽然被削弱，但依然能够发挥威能。 他看向张云漾。 张云漾理解了对方眼中的含义。 于是，她以手指着自己眉心。 她的气息开始沸腾起来。 一卷经书在孔伯升手中浮现，经书上散发着一阵玄妙的波动。 二人要拼命了。 【唉。】 又是一阵叹息之声。 依然是那种无法理解语法、发音、单词却能直接理解其含义的语言。 一瞬之间，真龙已经来到二人身后。 他们甚至无法做出丝毫反应。 在真龙的手指上，被划出了浅浅的一道血痕。 张云漾原本沸腾的气息，也瞬间归于平静。 而后，张云漾与孔伯升，近乎同时直挺挺地倒下。 咚。 真龙回身。 二人眉心的花苞，已然绽放。 她取走了这两朵花。 而后，带着这两朵花，她的身形也化为一朵绚烂绽放的花朵，随后合拢为一朵娇艳欲滴的花苞。 花苞一闪而逝，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51节 …… …… 整片空间忽然颤动起来。 不，不只是空间。 ……是整个世界。 “发生什么事了？！” “是地震吗？！” “不，这种感觉更像是……空屠界降临时的震动？！” “不！不是！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但肯定不是那个！” “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外面依然跪伏于地的众人以及野兽都感知到了一种震动。 然而，无论震得多么厉害，他们依然跪伏于地，战战兢兢，不敢起身。有人试图站起来，但身体的本能却次次地相阻，让得他站起来好几个踉跄。 而原本充斥着这片空间的温暖，也逐渐被黑暗吞噬。 便在此时。 一道身影闪过。 那纯净无暇的白衣在众人的视野中一闪即逝。 而后，他们的眉心正中，都绽放了一朵花朵。 花朵枯萎，而后落下。 啪嗒。 却在地上发出一声轻灵的响声。 那些原本跪伏于地的人，尽数倒地。 …… …… 【我从未想过竟会有同胞如此温柔地对待那些卑贱的生命。】 【你似乎真的被镇压很久了，想法也更接近人族了。我可从未听说过，会将我称为‘同胞’的与我相同的存在。】女子的声音依然带着淡淡的嘲弄。 此刻，在她的掌心，忽然多出了几朵花朵。 她轻轻合拢手掌，花朵便碾开，化为华美的花瓣飘落于地，随后溶解于大地之中。 神国之主依然是毫不在意对方话语里的嘲弄：【他们不依照伱的谕令自斩记忆，你便替他们斩。你比我见过的都要温柔。原来如此，你所执掌的，是——】 温柔。 确实如此。 聆听了以起源之语所念颂的两尊真龙的真名，对于如那般实力不足之人，若不自斩记忆，之后必定灵识自爆而亡。 孔伯升持有不语卷，自然知晓这个秘密，但他想要将在这里得到的两个重要的情报送出再自斩。 说着，似乎触碰到了什么禁忌，神国之主不再言语。 【看来你并未忘光那些不应该忘记的东西。】 【所以，你是答应我的条件了？】 【我从未答应过你的任何条件。】 【我已经不再要求你去斩杀人族一尊圣人，只需你带着手中的那物，去往人族的帝都即可，便是如此，你都不肯答应？】 【莫非你觉得，我手中的，真的是你希望我拿到的东西吗？】 她张开手，手中的并非是神国之主预想中的血色琉璃，而是一块纯净的青玉。 一阵沉默。 随后，神国之主轻叹一声：【为何？】 【看来你是真的被封印了很久，竟然会问我动机。】这一次，她彻底不再掩饰自己的嘲弄，【数万年的镇压封印，竟然真的让你‘学习’到了什么东西？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我明白了。】 当神国之主说出“我明白了”之后，整个空间仿佛都在颤动。 不，不只是空间。 ……是整个世界。 【如此方才是我们的做法啊。】她轻轻地拍了拍手，仿佛在为对方鼓掌，【如此，那我也不得不开始。】 【有一点你说错了。】神国之主的声音依然淡然，哪怕他被她说得百般不堪，自始自终，他的语气都是如此平淡，【让我改变的，不是时间，而是仇恨。】 他说的轻飘飘的，语气里不带丝毫他所说的那种仇恨。 【原来如此。我能理解。】她忽然一笑，那笑声有着自嘲之意，【毕竟，即使是我，也被仇恨改变了不少。】 于无声处，花朵绽放。 花朵前所未有的鲜艳，仿若鲜血一般妖艳而尊贵。 滴落于地的那些龙血，也一朵接一朵地开出了妖艳的花朵。 那些花朵不存在于任何记载之上，仅仅只是妖艳地绽放。 与花朵一同绽放的，是鲜血。 …… …… 西海深处有一口漆黑的井。 漆黑之井的井口经常飘荡出一些黑气，足可以腐蚀过往的一切血肉，因此这里是一切海洋生物以及生活在海中的真龙眷属的禁地。 然而，从井口飘荡出的黑气，也仅仅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漏网之鱼罢了。 井中，一道身影盘坐在漆黑之上。 那些漆黑不似神国遗址之内的单纯的漆黑，反而是不断地蠕动、扭曲，仿佛有着生命一般。 而盘坐在它们之上的人影，须发皆白，面色苍老，身穿一件素衣，闭着双眼，那些漆黑的蠕动一点都不能影响到他。 没有散发出什么气息，仿佛就是一个普通人一般。他就仅仅只是盘坐于此，便让存在于此的所有邪物无法作乱。 ——这便是西海圣人。 自邪物之窟极深之处，传来一阵骇人却无声的嘶吼，直击心灵。 然而即使如此，人影依然没有睁开双眼，仅仅只是将手掌向下按压。 那道无声的嘶吼便就此平息，化为了几欲穿人耳膜的巨大咆哮。 便是如此，也不能让他动摇丝毫。 忽然，他睁开双眼，抬头看向井口，目光穿越了遥远的距离，看见了那破败的神国。 然而，神国之上却被一层漆黑笼罩，在他的重心需要放在镇压这邪物之窟的前提下，没有强行突破的可能。 他微微眯起那苍老的双眼。 然后，漆黑之上，一朵温暖的花朵绽放。 于是，他收回了目光。 …… …… 海水经常会冲一些奇怪的东西到沙滩上。比如船的遗骸、比如搁浅的鲸、比如尸体。 有时也会像这样冲上来一些活人。 许初浑身湿透，被冲上沙滩，仿佛死了一般瘫在沙滩上。 今日东亭的海滩上没有什么人，因为东亭今天正在举办庆典。若是就这么下去，不知道还要多久才会有人发现她。 但几乎与她被冲上沙滩同一时间，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这沙滩上。 许开来到沙滩，提着许初仿若丝绸般细腻光滑的后颈，就像提着一只小猫一样。 “……哥哥。” 第302章 我会救你 今天的东亭县张灯结彩，仿佛在庆祝着什么节日。 事实上并非是什么节日，而是许开所说的供电网络开始动工，所有居民经过这段时间的宣传，都对这无需文气亦可低廉地照明之物感到好奇，同时在见证了一只大象被电流电死之后也知道了若是不遵守用电章程会导致的可怕后果，因此对于用电安全守则都熟知于心。 所以居民们都对今天的动工感到好奇与激动。许开也在沈长青的建议之下顺势举办了庆祝活动。 而此时余庆也知道了许开大量购进煤炭是为了什么。 参与动工的不仅有凡人工匠，更多的是秀才到举人的文人，甚至还有几个进士作为现场监督。原本对于这种泥工轻蔑的文人在许开的星辉石的诱惑之下也终于屈身于他们原本根本看不上的工作。 居民看着这些正在做泥瓦工的文人，眼神敬畏却又在窃窃私语。 文人们加紧施工，只想早点完成。 如此估计的话，恐怕最多只需要一个多月即可完成电网的建设。 在开工仪式上，许开发表了重要讲话。 “开工。解散。” 然后就这么走了。 台下的人面面相觑。 沈长青连忙接过话茬：“东亭侯的话语简单却高屋建瓴，我们应当……”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52节 即使已经离开老远，许开依然能够听到沈长青那让他有种莫名熟悉感的冗长讲话。若是平常，许开会直接将他轰下台去，再说一遍“解散”，但今日他没有这个心情，就这么离开。 一路上，无人能够注意到他的存在，以及东亭侯就此路过。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 他停在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前，死死地盯着那个小贩，看得小贩浑身发毛。 “这、这位大人，您是要买糖葫芦吗？”小贩见许开虽然衣着普通，但气质不凡，显然不是常人，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许开收回了目光，买了一串糖葫芦。 无他，当他听说在帝都的时候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是亚圣之后，搞得他每次遇见卖糖葫芦的总会驻足仔细观察。 好在这次是真的普通小贩，并不是亚圣。 他背着手拿着这串糖葫芦来到海边。 然后，提着像是落汤鸡一般的许初。 “……哥哥。嘿嘿。” “回来了啊。”许开提着她的脖颈，就像提着一只小猫，“出去鬼混了这么久，还给我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最后还要我来给你搽屁股。等到这事过去，看我怎么修理你。” 许初一脸不发地将脸埋在许开的胸口，感受着那熟悉的温度与气息，不由得发出了“嘿嘿”的笑声。 许开将她提到自己面前，将糖葫芦插进她的嘴里，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什么呢。” “……不。没什么。” 含着糖葫芦的许初声音呜呜咽咽的。 许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难得出去玩一趟，就给我找这么大的麻烦。你还真会闹啊。” 沉默了一会，许初一脸愧疚地道歉：“对不起，哥哥……我也没有想到他会放下了那么多——” “好了好了。”许开将许初放在自己背上，许初回到了熟悉的位置，却不再像以前那样爬上许开的肩膀，而是仿若一只真正的猫咪一样蜷缩起来。 他轻轻地拍打了一下许初的头：“没事的，我会处理。” “……哥哥，伱当时为什么会救我呢。” 脚步仿佛停顿了一瞬。 而后，许开也自言自语地说道：“是啊，为什么呢。” 许开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救……救我。” 他回想起了那个遍体鳞伤，如同破布抓住他衣角的小女孩。 …… 汽车的刹车声在此时也不再刺耳。 因为有更加晦气的声音响起。 啪。 那是肉体摔落在地面发出的声音。 许开粗暴地推开出租车的门，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上，全速冲向那具即将成为尸体的肉体。 他推开围观的人群，看到了她。 她的双眼缠着那块白布。现在，就连那块白布也被鲜血浸湿。原本如邻家小妹般清新美好的面容也变得扭曲。 她向前伸出手去。手指以各种极其骇人的方向骨折，布满着各种擦伤。那是手想要在空中抓住什么却反而因坠楼的高速碰撞而造成的骨折与擦伤。 许开向前一步，握住了那只扭曲的手。 “许……许……开……？” 感受着手中传来的熟悉的温暖，她似乎认出了来人。 那是微弱而毫无生机的语气。 许开只是重重地握紧了她的手。 “……是我。” “救……救我……” 尚未说完求救的话语，许开忽然感到手中的那只手忽然失去了力气。 他闭上了双眼。 …… …… 他睁开了双眼。 “……我会救你的。” 然后背着许初继续向着小院走去。 “……对不起。” 仿若蚊吟般的声音从他背上传来，似乎还带着一丝哭腔。 “没什么。我答应了你，会救你的。” “……哥哥，像你这么重情重义，是无法去到最高处的啊。” “如果我是那样的话，当时我就不会把你捡回来。” 于是一路无话。 许开只能感到自己背上似乎滴落了什么东西，热热的，暖暖的。 那是混杂着鲜血的眼泪。 许开背着许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随后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里最能让许初感到安心的床铺。 闻到床上那熟悉的气味之后，许初露出安心的表情，沉沉睡去。 随后，传来了一阵平稳的呼吸声。 许开为她盖上了被子，随后走出房门。 他向着这片天地中的某处走去。 而后，他的身影忽然消失。 当许开再次出现时，原本守护着小院的各种阵法与禁制忽然扩张开来，笼罩了整个东亭县。 此乃圣人布置的大阵，层次极高，因而竟是无一人察觉大阵的笼罩。 “沈长青，通知全县，东亭县目前正在整修护城阵，暂时只进不出。” 无视了对方慌乱的回应，许开挂断了通讯。 而后，再次来到海岸。 再次将那些被冲上海岸的各种“尸体”捡了回去。 看着他们发出平稳的呼吸，一副并无大碍的样子，许开一挥手，笼罩着整个东亭的阵法便将他们挪移走。 而后，海平线上，翻起一朵浪花。 紧跟着的，是更多浪花。 ——最后，汇聚成了滔天巨浪。 海浪之中，可见无数海兽嘶吼咆哮，无数的真龙眷属双眼猩红，不顾一切地向着海岸冲杀，巨大的声音甚至连许开这里都能听到。 许开举起一只手。 一把剃刀便出现在他掌中。 而后，挥下。 嚓地一声轻响。 一声轻盈的剑鸣响起。 整片大海，如同奇迹再现一般，自其正中，被整个劈开一分为二！ 第303章 开海 妖艳的花朵一朵接一朵地于黑暗中盛放，于光芒中盛放，于她掌心盛放。 祭坛，成为了花海。 她的面色依然平淡。 他的语气依然淡然。 光与暗，与花朵的温暖不断对抗。 她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然而她的面色依然平淡。 光明依然锐利。 而后，她忽然轻笑一声：【果然。其力生生不息，你果然并未陨落。】 神国之主并无回答。 她接着说道：【你似乎是想要生擒我，不知是想要借我之力补助你的不足，亦或控制我，让我将伱的那件东西送到帝都去？】 【你若答应我，我本应无需用这种手段。】此时，神国之主方才回应。 她忽然轻叹一声：【说起来，怎么我碰到的人都是想要吃了我？到了如今，也就碰到一人例外罢了。】 【那便是你不愿助我的原因？】神国之主注意到了对方说的“人”这个字眼。 【那么，我也该离开了。如果走的太久，他可是会担心的呢。】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53节 说完，她竟是挥了挥手。 神国之主的意识似乎也被她的动作搞得一愣。 而后，她退出了祭坛。 当她一离开祭坛之后，那些无尽的花海纷纷枯萎，然而与枯萎的花朵相反的是，噬人的黑暗与炽烈的光明都似乎萎靡了下来，化为一种温暖。 【——？！】 完全没有想到她的这个选择的神国之主一时之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意味。 随后，龙首于他生涯第二次，展现了暴怒的表情。 【你竟敢——！】 …… …… “这到底是什么？！” “该死，怎么连天明玉都无法照明了？！” “五皇女殿下，您的蜡烛还有剩的吗？” 当所有人醒转过来时，他们发现自己依然置身于黑暗之中。 然而与之前那种噬人的黑暗不同，此时的黑暗，似乎只是单纯的夜色。 于是众人疯狂逃离。失去了黑暗的压制，他们的实力都恢复到了全盛时期，于是路上的那群漆黑的野兽再也构不成威胁，野兽如同陷入绞肉机一般被直接绞碎，硬生生地被众人杀出了一条出路。 然而，在神国边缘，却又是一层漆黑阻碍着众人。 有冲过头的一头扎进了那无边的黑暗，于是再也不见什么动静。有些稍微止住了自己身体的人却也落得个或是半边身子被吞噬，或是一只手臂、一只脚被黑暗噬咬，而冥冥中传来的感受告诉他们，即使找到了生骨大药，自己失去的肢体恐怕也永远地失去了。 有人尝试着从地上随意捡了一块石头，插入那黑暗当中，下场一般无二。而没有看见张云漾，于是众人都将希望放在了带着大量蜡烛的云亭晓身上。 云亭晓摸出一根蜡烛，点燃后扔向黑暗，发现虽然蜡烛发出的光被大幅削弱，仅仅只能容纳一人的样子，但燃烧的速度却依然与平常一般无二。这代表着有了生的希望。 众人以充满希冀的目光看向云亭晓，然而云亭晓却缓缓摇头：“没有多少了，先前在神国探索的时候用了太多，我现在身上只有十二根蜡烛。”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一愣，随即目光露出了一丝凶狠。 云亭晓不动声色、不引人注目地将两根蜡烛交给自己的两个弟弟。 拥有着可以大范围且持续性地照明张云漾如今生死不知，现在云亭晓手中的蜡烛才是唯一的希望。 便在此时。 【——————————————————————————————————————】 那是从未听过的语言，不存在于任何记载之上，自然也就没有任何人懂。 然而，话语的含义，却直接进入了他们的脑内。 这种情况分明诡异至极，然而他们感到的却是一种崇高之感，令他们无可抗拒。 【当真是低劣而卑贱的生命。若非因为他的关系，我不如把你们都杀了来得更干脆一点。】 那是极尽轻蔑鄙视的言语。 然而，哪怕是这般的言语，他们却依然不由自主地想要跪伏于地，不敢冒犯丝毫话语的主人之威严。 被斩去了记忆的他们，自然不知晓这是真龙的起源之语。 但没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一朵温暖的花苞忽然生长在了那黑暗之上。 那是娇艳欲滴、含苞待放的花苞。 而后，缓缓绽放。 即使二者碰撞之间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在场依然没有任何人能够承受这般波动，没来得及跪伏于地便晕厥了过去。 白衣赤足的真龙行走在尘世之中。 她放下了手里提着的两个人。 张云漾和孔伯升。 将他们随手扔在地上之后，她微微皱眉，随后一挥手，海浪便将他们席卷而走。 而此时。 一道极尽光明的炽热之柱从天而降！ 她的表情依然平淡，仅仅只是伸出一只手的食指。 食指之上，一滴鲜血涌出，向着那道光柱飞去。 鲜血飞起，但却并非化为花朵，而是显现出一个胎盘状的血红之物，迎向那光柱。 轰——！ 无边的碰撞掀起一阵一阵的巨浪。 她的脚趾轻点地面，娇嫩白皙的玉足不染丝毫尘埃，便飘荡飞起。 一切无声。 唯有她朝着神国遗址轻轻挥手。 而后，自神国之中，传来一阵高远的波动。 【吾之臣属啊，聚集吧。】 自海面之上，传来一阵一阵的翻涌。 她的面色极其惊讶，彷佛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做一般。 而在一瞬的惊讶之后，她的表情重新归于平静，语气反而没有丝毫的讥讽与嘲弄，只是如她的表情一般平淡而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今日之后，你将再也无法与我并列。】 这一次，没有任何回应。 …… …… 许开一刀开海。 整片海域被直接染为血色。 无数的海兽与真龙眷属死于这一刀之下。 剑意溶解于海中，随大海一同潮起潮涌，光是这些余波，便不是寻常存在能够接下的。 在其主人的命令之下变得疯狂的海兽与真龙眷属，双目中也逐渐恢复了一些理智。看见相比于他们身形如蝼蚁般矮小的许开如山般矗立在他们面前不动丝毫的模样，竟是不由得生出了一阵胆寒。 第304章 圣道境 “……这是怎么回事？” 陈士及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一具一具如同尸体般的身体，当场愣住。 他刚准备出门，就听到了沈长青对全县的通告，于是便折了回来。 一回来就看到散落在客厅中的三十多具“尸体”。 “还有呼吸，没有死。说起来，我听说这里经过圣人的亲自加固，那么，是许兄把他们送进来的？” “……唔？” 在人堆之中，最先醒过来的是张云漾。 她疑惑地睁开双眼，疲惫地撑起上半身，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脑袋好痛……发生了什么？” “表姐，你终于醒了！我还想问问你们是怎么回事呢！” 陈士及连忙端着一杯茶上去，张云漾饮了一口这清新爽口的茶，恢复了些许精神，开始回想起神国遗址之内的事情。 随后，她摇了摇头：“……不，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似乎是找到了一座宝库，但打开宝库之后的记忆，我就完全没有了。或许是触动了什么禁制，让我失去了意识吧。” 说完，她开始检查起自己有没有受什么伤。结果是不仅没有什么伤，反而自己的气息在圣道八品的基础上又增强了一些，似乎在打开宝库之后又得到了什么好处。 “这里……是客厅？我怎么在这里？” “不知道，应该是许开将你们送进来的吧。”陈士及扫了一眼。 而这时，孔伯升也晃晃悠悠地醒了。 “呃呃……这里是哪？好像有些眼熟……嗯？伱是……我记得好像是叫陈士及来着？” “是，在下确实是陈士及。”没想到孔伯升竟然记住了自己的名字，这让陈士及竟然有些受宠若惊之感，“这里是东亭县，许开的客厅。” “许开的客厅？我为何会在这里？”孔伯升疑惑地揉着自己眉心，总感觉自己好像缺少了什么记忆，“我记得我好像……和本应灭绝了的非首战斗？然后我就一点也不记得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云漾缓缓站了起来，努力消解着身体不适感，随后，她问向一旁的陈士及：“既然这里是许开的客厅，那么这里就是东亭县？最近有什么事情吗？” “最近没什么大事，也就是许开的电网开始动工了，不过……”陈士及想了一下说道，“刚才沈长青发布了通告，说是东亭的护城阵正在维修中，目前全县暂时只进不出。” 无论是中央帝国还是十方皇国，哪怕是县城也有这样的护城阵，不仅可以起到防护的效果，在大阵内，即使知县只是举人，也可以借用国运之力，这是国家稳固的保障。而检修也很正常。 然而，张云漾表情却猛然一变：“不好！许开那边有危险！” 她立刻面色焦急地冲了出去。 孔伯升仍在缓解自己的不适感，但也听到了张云漾的话语，当即也一边揉着自己太阳穴一边冲了出去：“你就留在这里，先不要出去！” 愕然地看着飞快地冲出去的两人，陈士及又看了看在客厅里七倒八歪、依然没有醒过来迹象的众人，叹息着摁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 …… 许开仍然在处理那些汹涌而来的海兽与真龙眷属。 东亭有他的大阵守护，但是这个大阵是有缺陷的。 并非是大历圣人建造的阵法有错漏之处，而是当时建造这个阵法时是带着磨砺许开的想法，所以作为圣人亲手布下的大阵，所有五品以上的存在无法进入阵法，而五品以及其下的境界，虽然大阵依然会监视探查每个人，却是畅通无阻的。 所以许开在这里，目的就是清理这些下四品境界的海兽与真龙眷属。 许开实力强大，不弱真龙，即使以准圣道的境界，也可以斩杀五品境界，然而这些海兽与真龙眷属的数量实在太多，因此到了现在，许开身上已经布满着伤痕。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54节 而感受着许开身上那道独属于屠龙者的气息，真龙眷属的双眼变得猩红，好似对许开充满着滔天的仇恨，誓要将其斩杀于此。 “东、东亭侯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附近的府县都声称受到了海兽和真龙眷属的袭击，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通讯玉内传来沈长青的通讯，声音很是慌乱。 “啧。”没有想到那些牲畜连临近的府县都不放过，许开咂了一下舌，“我给了你一部分权限，你应该也能看到现在的情况。” “是、是的！这次的兽潮远超以往，连深海区的平天境都出来了，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 “不用担心，你负责县内，暂时无需让他们知道现在的情况。东亭有我带来的大阵在，也有我在，是安全的，别让任何人出去。” “明白！” “还有，告诉那些临近的县，他们可以来这里避难，东亭很安全。若是城内安定了下来，你便出去接人吧。” “是。” 随后，许开看向面前的兽潮。 数量实在是太多，许开甚至怀疑整个西海的海兽都来了。 如此程度的异变，即使惊动了西海圣人也不足为奇，然而直到现在，也不见任何圣人的出手。 是邪物之窟那边当真严峻到这种程度了？ 不再去想那些，许开专心地对付面前的兽潮。 对现在的许开来说，五品境界虽然可以击败，而且这些海兽与眷属并非是其中佼佼者，实力远弱于当时的孔上义以及墨万殊，但就像前面说的，数量实在太多，所以压力依然很大。 “那么……也差不多了。” 许开将手中的剃刀挥舞一圈，便直接就此斩出了一片空隙！ 而后，他整个人升腾上天空。 青光闪耀，一条通天之路显现于前。 位于后方的高阶真龙眷属见此怒目圆睁：“他要破境！阻止他！” 前方的海兽更加不顾生死地冲杀过来，哪怕被残存的剑气切为碎肉也在所不惜。 然而，许开的破境比所有人预料的都快。 不过瞬息之间，完成了精炼的文气便缠绕着那通天之路，使其变得真正凝实，拥有真正的掌天握地之力！ 一只平天境五品的海兽冲破了剑意残留，张开血盆大口要一口吞下。 嚓。 那只海兽被一刀切碎。 许开，真正进入圣道境。 他轻轻开口。 【退下。】 第305章 欠我一把椅子 海洋深处。 三道散发着滔天气息的身影并排而坐。 他们浑身圣光萦绕，一条又一条的光带飞舞，仿若银河。 但今日，散发着毁天灭地气势的他们却浑身颤抖，低垂着头颅，不敢有丝毫的举动，以免对面的人发怒，将他们彻底夷灭。 对面的金光人影端坐于原本他们的王座之上，双手抱胸，食指一下一下地点着自己的手臂。 良久，他方才开口：“为何？”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行礼道：“圣人，我们也不知道……但主上发布了谕令，族人们只有遵从。我们境界较高，不受影响，但主上的话语对族人们来说便是无可违抗的天谕，这才会变成如今这样的情况。还请圣人恕罪！” 三道身影竟是如今真龙眷属仅存的三位半圣，出自蛟族、鲸族以及蛸族。然而以往统领西海、堪称至高无上的他们，如今却是这样一般模样。 而在他们对面的人影，仅仅只是大历圣人的一具化身。然而饶是如此，也足以将他们三族夷灭。 因为三尊半圣，是人族允许他们如今拥有的最多的半圣数量。 “还好你们及时反应了过来，设下了禁制。若是你们因此全族出动，那么天言大陆，也不再需要真龙眷属了。”大历圣人的话语飘然落下，却让面前的三尊半圣惊出一身冷汗，连连点头。 他们还记得，那次蜃族勾结妖魔，参与了对人族的战争，结果就是蜃族被毫无留情诛灭，从此世上再无一只蜃。 那时，他们尚可以拥有四尊半圣，然而随着蜃部族被剿灭，人族再也不允许他们拥有第四位半圣。 “那么，他下令，是打算让你们做什么？” “……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代价找回一个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但是主上说，对我们吸引力最大的东西，便是他要求我们找回的那个物品。” 听到这话，即使是大历圣人，也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今年伱们清剿的邪物，并没有往年那么多。”沉默良久，大历圣人忽然话锋一转，“我记得最近那边的邪物不是更加猖獗了吗？按理来说，你们上缴的命源应该更多才是，为何却反而减少了？” 再也承受不住圣人话语里的压力，蛸族的那尊半圣当即跪伏于地：“请、请圣人恕罪！犬子前阵因为与邪物战斗身受重伤，不得已用掉了部分命源为他医治，还请圣人明鉴！” 大历圣人面无表情：“先是上缴的命源减少，如今又是听从邪龙之令掀起兽潮。虽然你们三个理智尚存，并未出手，为你们的族群挣到了生的希望，但今日之后，我想有必要削减一下你们的数量了。” 听到圣人这如对待牲畜一般的话语，三尊半圣却反而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当即一起跪伏于地：“多谢圣人宽宏大量，我等谨记人族之恩惠，以后定然更加竭力报效人族！” 大历圣人的身影消散于此。 三尊半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跪伏良久之后方才起身，互相对视一眼，便踏着沉重的步伐各自离开。 而在天庠的大历圣人漠然地睁开双眼，目光看向帝都的方向。 “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还在想什么呢？” …… …… 许开晋入圣道之境。 圣路已立，那么突破晋入圣道境只是时间问题，然而距离许开立下圣路也就三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即使只需要精炼文气，这个速度也显得惊世骇俗了。 当光学初步完成时，许开其实就可以晋入圣道境了，但出于一些原因，他暂时没有选择破境。 而今日的情形，却不得不如此了。 【退下。】 那是从未听过的语言。 却能让人明白它的含义。 甚至，就连本应没有灵智的异兽都听懂了，不由得一怔。 然而，一群眷属双眼中的猩红却仍未褪去：“上！杀死他！我闻到那味道了！他定然知晓那东西在哪里！杀死这个僭臣！” 而后，真龙眷属更加凶猛地轰然而上。 【唉。】许开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来这话确实不好使啊。不过……】 他的双目绽放寒光：【僭臣这个词，实在是让我很不欢喜。】 刀光闪过，海域的血红又更鲜艳了几分。 当许开尚未晋入圣道境时，便可以击败平天境五品的对手；如今，他已然是真正的圣道境，处理这些最高也不过五品境界的海兽与真龙眷属，当真只是如流水线一般枯燥无味的工作罢了。 嚓。嚓。嚓。 血肉飞溅。 “你、你不是僭臣！你竟然是——” 【白痴。】许开一刀将那庞大无匹的鲸的身体一分为二，流出宛如小河一般的鲸油，【知道这里是东亭县，竟然还没发现我到底是谁？】 当这个事实终于被他们发现时，那些真龙眷属不由得都显露了退缩之意，唯有没有理智的海中异兽与低阶真龙眷属依然悍不畏死地向前冲锋，然后毫无意义地死去。 终于赶到的孔伯升与张云漾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太强了。” 不知是谁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二人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怔怔地看着。 在场最了解许开的张云漾一听到许开封闭了东亭县，立刻就想到了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于是火急火燎地想要过来帮忙，谁知压根就帮不上什么忙。 孔伯升看着许开如流水线一般处理兽潮的模样，表情甚至还带着百无聊赖的味道，不由得握紧了双拳。 冲过来的海兽与真龙眷属一个接一个地化为尸体，许开甚至开始有闲心去尽力减少那些尸体上的伤口，这样出售的时候也可以卖个好价钱。 而那些被堵在大阵之外的高境界异兽与真龙眷属则是咬牙切齿，愤恨地竭尽全力攻打这大阵，各种眼花缭乱的攻击数不胜数，其中甚至有可比肩大贤的平天境一品的存在。 然而他们都无法撼动这座大阵。 如此一边倒的形势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之后，圣光一闪。 仿若切裂天地一般，圣光一闪之间，便将所有在外面的海兽与真龙眷属全部绞杀，留下一条条骇人的光迹，仿若混沌一般隐藏着惊天伟力。 许开处理完所有剩下的大阵之内的海兽与眷属之后，便行了一礼：“学生见过大历圣人。” 孔伯升与张云漾一惊，也跟着许开行礼。 “我还以为你会放几只境界稍高些的进来检验自己的实力呢。”大历圣人的话语响起。 “这次是守护东亭的安危，不能出任何岔子。”许开认真地说道，“检验自己实力的机会要多少有多少，但人的生命只有一条。” 沉默了一会，大历圣人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便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吧。” 随后，似乎是就此离去了。 许开回过身来，看向二人：“谢谢你们来帮我。” 二人面面相觑，心想自己帮了什么？ 许开收回剃刀：“那我们走吧。” 孔伯升对许开行了一礼：“还要多谢许兄救了我。不然我失去意识之后，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你确实欠我个东西还没还我。”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55节 “……啊？”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欠了什么的孔伯升发出不解的声音。 屠龙的报酬不是都给了吗？ “当时你破坏了我一把椅子，到现在还没赔我。”许开认真地说道。 第306章 不足道也 “唔……啊……” 躺倒在许开客厅上的人陆续醒来。 陈士及为他们泡好了茶。 “请问……这里是……？” “这里是东亭县，许开的客厅。” “东亭侯大人的客厅？！” 有人当即吃了一惊，想要站起来，却又因为身体的虚弱一个踉跄，差点再次摔在地上。 “小心。不用担心这里的安全问题，这里有圣人亲手布下的大阵，没有比这里更加安全的了。”陈士及递给对方一杯可以清神疗愈的茶，“说起来，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进入神国遗址的有那么多人，结果目前就这么些回来了。再结合外面正在发生的兽潮，那些没有回来的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唔……抱歉，我也实在是不记得了。只记得好像有一个旋涡把我吸了进去……难道我就这么出来了？” 陈士及皱眉回想了一下张云漾对他说过的话，发现二者之间有很大的区别，于是摇了摇头：“你说的话和我从其他人那里听到的不一样。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啊，谢谢……尚未问过阁下名讳？” “在下陈士及。” “原来是陈兄。”那人虚弱地拱了拱手，“陈兄，敢问东亭侯大人在哪里？在下对他仰慕许久，不知今日能否得见一面？” 陈士及摇了摇头：“我想你等一会就能见到他了，不过不是现在。” “此话何意？” 陈士及看向窗外。 他能看到的窗外依然是风平浪静，然而从张云漾那边收到消息的陈士及却是知道，那里有着真龙陨落之后前所未见的一次兽潮，而兽潮正在袭击东亭。 “没事。” …… …… “许开，确实不错。” 西海的邪物之窟，西海圣人也赞叹道。 大历圣人也非常满意：“人族之运生生不息，绵绵不绝。如今许开出现，这绵延十万年的仇恨，也终于可以得以终结了。” “这也是伱把他安排到这里的原因吧。”西海圣人看着自己眼前的大历圣人，“说起来，虽然你不像我这样需要在这里待着，但帝皇不在，日常事务不是也有不少需要你决定吗？我听说边境那边又开始乱起来了，你竟然还有空到我这里来？” 来到这里的大历圣人竟然是真身。 大历圣人轻叹一口气：“我想问问你怎么看许开，我以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学生。” “怎么看？”西海圣人有些不理解大历圣人的意思。 “他很优秀，前所未有的优秀，即使是我与他同龄时也不及他。”大历圣人大方地承认，“但是如果他就这么下去，打破下四品和上四品的障碍，会变得非常困难。我来是想要问问，你对于这方面有什么看法？” “我看，顺其自然就好。”西海圣人轻飘飘地说道。 王阳明无言。这个答案算是在预想之中。 于是他起身。 在离开之前，他忽然说道：“你知道一个叫云青山的小女孩吗？” “确实知道。” “她是你什么人？”大历圣人的语气竟是显得颇有兴致。 他此前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然而她却能随意地指使西海一脉的人，这很难不让他想些什么。 该不会是这位老友兼前辈的私生女吧？ “不足道也。”西海圣人依然是轻飘飘地回答。 大历圣人的身影彻底消散。 …… …… 沈长青向附近的府县发出消息，让他们可以来到东亭避难。毕竟那边的兽潮仅仅只是余波，实力远弱于这边。靠那些县衙自己的力量以及护城阵也能支撑不少的时间。 然而，虽然有一些县得知东亭有圣人阵守护之后当即决定将幸存者送往东亭，却有一些知县乃至知府已经失联了。根据那边的回信，估计是神国遗址打开时进入了其中尚未归来，而看这些兽潮，恐怕那些人凶多吉少。 “啧，真是白痴。”沈长青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实力不济还要去送死，当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只是苦了那些县的百姓啊。” 而他依然尽力在维持着县内的形势。虽然由于隔着一段距离，其他县的难民没那么快来到东亭，但是由于许开下令东亭暂时只进不出，依然引起了一些骚乱。 他就是在处理这些事情。 借助得到的一部分大阵权限，他看到了海边的战斗。每一具海兽与真龙眷属都有着他无法企及的力量，强如平天境上四品也如同待宰的牲畜一般被许开随手处理，看得他心惊胆战，同时又深感庆幸。 若非许开在此，恐怕东亭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便在这时，他看到了一道惊天动地的景象。 圣光一闪。 如同切开了整片天地，令天地倒转、混沌重开一般，那些被阻拦在大阵之外的平天境五品以上的存在全部被一击斩杀。 “这是……”沈长青喃喃地跪了下来。 那通天的伟力告诉他，出手者至少也是一位半圣。 “大人，您怎么了？”一旁的衙役看到沈长青忽然就跪了下来，不由得小心翼翼地问道。 “圣人在上。”沈长青对着海边的方向磕头行礼之后，这才缓缓站起身来，看向自己身边的几个衙役，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虽然没有见到半圣真容，但能见到半圣出手，对于他这种进士来说也是极为难得，恐怕一生都难见一次。 “现在县内的情况如何了？”他问道。 “回大人，现在县内的情况基本稳定下来了。只是听说难民快要来了，到时候兽潮的消息恐怕就遮掩不住了，是否需要提前戒严？” 沈长青摇摇头：“没那个必要，兽潮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啊？” 没等衙役明白沈长青的意思，许开却忽然带着两人在街道上现身。 “辛苦了。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东亭侯大人放心，县内并没有发生不可控的事件，并且我们已经在做接纳难民的准备了。” “嗯，做的不错。我先去休息一下，没有什么大事不要来打扰我。” “遵命。恭送东亭侯大人。” 回到自己的小院，许开扫了一眼已经醒的差不多了的众人，平静却冷彻地说道：“明绍城在哪？” 第307章 我先休息一下 炼灵境或者考上秀才即可身不染尘，然而被他斩杀的海兽基本上都是平天境，它们的血可不是简单的“身不染尘”就能不被沾染上的。 所以许开身上的黑袍被血一沾，颜色便显得诡异起来。 于是当他以冷彻入骨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时，客厅内的氛围顿时让人不寒而栗。 客厅内已经醒来了不少人，明绍城其实也在其中。 但好巧不巧，许开刚进来时，他也恰好醒了。于是听到许开的话，他又晃晃悠悠地晕了过去。 “好像……还没醒？”陈士及看了一眼。 许开面无表情地来到另一个人身边：“明绍武，你的弟弟还真是废物。连境界比他低的进士都醒了，他还一点迹象都没有。” 在场许多人都深吸一口气，他们不清楚东亭发生了什么事情，因此对于许开如此直接对明家开炮感到惊愕。 但明绍武却仅仅只是握紧了拳头，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地说道：“是在下疏忽了对于愚弟的管教，还请恕罪。” “这有什么罪好恕的？”许开离开了明绍武身边，来到明绍城旁边，“他没有醒来并没有得罪任何人。” 兰英以担忧的眼神看向明绍武。 明绍武只是微微摇头。 许开抓起明绍城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 明绍城还是昏迷不醒的样子。 而后，他瞬间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绍城发出不似人的惨叫。 “停、停下——！” 然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却是兰英先冲了出来，为明绍城求情。 “东、东亭侯大人，您即使与明公子有恩怨，又何必如此？！还请您高抬贵手吧！”她苦苦哀求道。 许开扫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向自己手中依然在惨叫着的明绍城：“我听说你们几个关系很是复杂，如今看来，竟然真是如此。” 此话一出，明绍武猛然抬头，死死地盯着许开。兰英的面色也一瞬间变得难看。 其他人不明所以，就连贾家和皇室的几人也是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许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许开放下了明绍城，同时也停止了自己的灵识入侵，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喘着粗气的明绍城：“告诉我，你们那个赌场里到底有什么，竟然让伱不惜让人自裁也要湮灭证据？”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56节 “在下、在下不知道东亭侯在说什么。”明绍城一喘一喘的，“阁下说的……赌场……莫非是、我那家明台赌场？那不是早就被东亭侯查封了吗？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在你们打开神国遗址的那天，有一队黑衣人暗中来到赌场，服用了一种不知名的奇毒。我将他们擒下之后，毒药将他们的身体化为血水，销毁了赌场内的一件事物。”许开放开他的衣襟，直接抓住他的脖子，就这么说道，“我想知道，赌场内到底有什么，竟然让你不惜付出这种代价？” 明绍城、明绍武以及兰英心中一惊，心想果然被发现了。 当他们得知许开并未来到神国遗址时，就有这种预感，没想到现在，预感竟然真的成真了！ 被扼住了咽喉，明绍城连话都难以说出来，他强撑着说出来：“在下……实在是不知道这件事。为何东亭侯大人要以这种莫须有的罪安在我头上？” 许开的眼神变得平静下来。 然而张云漾却发现了不对。 许开这是起杀心了。 她还记得许开之前对她说暂时留着明绍城一命，他还有用，随后明绍城刚刚回来便对他起了杀心。难道许开刚刚说的那件事情改变了他的想法？ 明绍城却仍不相信许开真的敢杀了自己。强行露出了一丝微笑。 许开的眼皮耷拉了下来。 孔伯升眼皮一跳。 便在此时，明绍武猛然一个箭步冲上来，全力轰击许开抓住明绍城的那只手臂。 轰——！ 许开的手臂纹丝不动。 但他却将目光看向了阻止自己的明绍武。 “……你做什么？” “东亭侯大人息怒！此事我们一定会给大人一个交代！绍城他只是刚从昏迷中醒来，再加上记忆缺失了一部分，脑袋糊涂，还请恕罪！” 明绍武垂下头颅，深深地行礼。 兰英也跟着明绍武行礼，只是她是丫鬟的身份，于是跪伏于地。 现场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明绍城也终于注意到了许开的杀机，于是冷汗直冒。 许开真的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杀了自己？！ 咔擦。 明绍城的下巴直接被削飞。 而后，许开随手一扔，就这么把他扔在了地上。 “啊啊啊——！” 不知道失去了下巴明绍城是怎么发出惨叫的，总之至少告一段落了。 许开拍了拍手，看向明绍武：“那么，你知道那个赌场里到底有什么吗？” “我……我也不知道。”明绍武的冷汗不比他的弟弟少。 “发生在你们的赌场内，不知道你们赌场到底有什么东西？”许开眯起双眼，“若是如此，我还需要你们留下来配合调查。” “这件事我们一定会给东亭侯大人一个交代，还请宽限我们几日时间！” 许开面上没有任何动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啊……那个，刚才事出突然，没来得及说……张小姐，可以麻烦你帮我接上手臂吗？” 孔伯升挥了挥手中自己的那只断臂。 接续断臂这种事情对于掌握了医家独门手段的人来说都并不困难，但是孔伯升的断臂是被异兽非首斩断，有着平天境层次的残力，自然也需要像张云漾这样的圣道医家出手才能接上断臂。 张云漾见许开没有什么反应，于是点了点头：“好。” 随后，开始施展手段为孔伯升接臂。 “话说，如果你想杀了他的话，为何要我在遗迹内若无必要无需出手？”张云漾一边给孔伯升医治，一边问道。 “情况有变。”许开只是简短地回答。 “是赌场那边的事情吗？我记得你还问我有没有那种毒，你有线索了吗？” 许开摇了摇头：“很遗憾，没有。刚好你回来了，那具唯一留下来的尸体还保存着，能请你过去看看吗？” “对我还用什么请啊，在哪里？我这就过去。” 许开叫来了一个衙役，让他带着张云漾过去。 “……啊？那你呢？” 张云漾很是不满，她还希望许开亲自带着她过去呢。 “抱歉了。我……有点累，想去休息一下。”许开没精打采地说完这句话，便消失在了小院内。 张云漾莫名地感到了一种心痛。 第308章 东亭侯的拜帖 医治好了手臂，付清了诊费，孔伯升准备就此告别。 这次收获不小，然而记忆的缺失却总让他心有不安，而且他的记忆与张云漾、与其他人的记忆中断的地方都不一样，再加上这次的兽潮，他总觉得缺失的记忆绝对与什么大事有关，之后或许会有圣者过来问话。 还好这次出来他做好了准备，不然若是他的县因为他不在场因而在兽潮袭击遭受了巨大的损失，这次的殿试怕是真和状元无缘了。 孔伯升咬得牙痛。那把椅子不过再普通不过，想要购买甚至都不需要出星辉石，只需要几千两银子就能买到了，他吐口唾沫在地上都比那玩意贵。 他早就忘了！ 然后许开让他赔。 然而作为孔家少主，他带银两做什么？于是最后赔给了许开一枚星辉石，等自己凑齐了银两再来讨回。 张云漾同情地看着他，不由得想起来自己当初弄坏了许开一把门锁却依然被他坚持索赔的往事。 孔伯升告别之后，有几个人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是殿试考生以及临海的知县，不知道自己的县有没有受到袭击，当即也对许开行大礼之后告别，火急火燎地赶回自己的县。 “张横，庆年，樊鸣，你们不用回去了。我接到消息，你们的县遭遇兽潮，受到了极大的损失，整个县作为城市的机能损失殆尽，部分剩下的难民正在往这边赶。” 被点到名的三人脸色铁青，他们都是殿试考生，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许开，看见的是许开那张淡漠的脸。 随后，一脸绝望地跌落于地。 若是他们在那里，遇到这种不可控的事情尚还有余地，若是处理好了甚至还是加分项，然而现在这些也终究是幻想罢了。 别说在殿试取得名次，恐怕还要被从重治罪。即使在神国遗址内取得了一些好处，也不足以弥补。 许开一挥手，示意送客。 他不同情这些人。虽然也不能完全怪他们，但抛弃了自己治理的县，落得个这么个下场，也算罪有应得。 “我累了，暂时不要来打扰我。” 扔下这么一句话，许开消失在楼中。 张云漾自告奋勇地担起了女主人的角色，将那些人陆续送走。 …… …… 许开看着依然熟睡在自己床上的许初，微微叹气，在她的小脑袋上轻轻地揉搓了两下，便来到了书房。 比起当时被沈长青误以为是书房的实验室，这个房间才更接近书房。只是书房里其实也没有什么书，只是装着许开的实验记录。 他一份一份地翻看这些实验记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便在这时，他的通讯玉忽然响起。 许开微微皱眉，他已经说过若无大事不要来干扰他，即使是难民的事宜，也有惠阳商会帮忙处理，这又是谁来打扰他了？ 他拿起玉牌一看，挑了挑眉。 那是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名字。 ——阴一。 张云漾带来的那队暗卫，以“阴”与数字结合作为代号，而阴一，便是那队暗卫首领的代号。 许开将他们派遣出去调查万红散相关的事情，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消息。如今联系上他，难道是有什么进展了？ “喂。”他接通了通讯。 “是许开大人？在下阴一。您让我们调查的万红散一事……” …… …… “啧啊啊啊——！” 明绍城捂着自己的下巴，强行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在他们归来之前，提前联系了一位圣道医家，这样自己归来时也能第一时间得到治疗，所以明绍城得到了及时的医治，然而却只能像这样强行把下巴接上。据那位圣道医家所说，明绍城的伤口中有着一道层次极高的剑气持续破坏，根本无法医治。剑气不除，便无法真正地接上下巴。 于是明绍城只能像这样捂住自己的下巴，以免落了下来。 “呜呜呜！塔倒地腰座甚么！” “绍城少爷是在说‘他到底要做什么’。”兰英贴心地送上翻译。 “不用了，我还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吗？”明绍武面无表情，来到明绍城身前想要扇他一耳光，却又顾及对方的下巴最后还是停手，“你为什么要一直挑衅他？” “我没有挑衅！”明绍城竟然懂得腹语，这次说话清晰了不少，“大哥，伱才是，他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那件事情是我们做的，只需要死不认账就行了！” 明绍武的面无表情此时带上了一种阴寒：“但是他刚才是明显打算要杀了你。” “杀了我？！他怎么敢？”明绍城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 “想想李和，再想想孔上义，他们哪个身份地位不比你高？结果还不是死了？” 明绍城脸色更加难堪：“这次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据我所知。他第一次对李和下死手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绍武举起一只手，看上去终于是忍不住的样子，但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再次放下了自己的手，“你那么做，完全是找死。许开杀了你，你也是白死了，只要他没有背叛人族，他根本不可能因此就被处死。”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57节 话语落下，房间内沉默了一阵。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后明绍武继续说道：“而且，不知道许开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说着，他再次停顿了下来。这一次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而古怪。 随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既然神国遗址的事情已经结束了，那么你就回家里去吧。你也成功晋入了七品，这里有我一个也就足矣。” “大哥……”明绍城想要说些什么，明绍武一个人留下，那么意味着他将要一个人面对许开的压力。 然而，就在此时，一名仆人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兰英扫了一眼，悄无声息地来到那人的面前，询问了他几句，随后面色猛然一变，拿走那个仆人手里的一张帖子，回到了房内。 “二位少爷，有……事情。” “什么？”明绍武看向她那边。 兰英小心翼翼地呈上那张拜帖，声音竟是有了一丝颤抖：“东……东亭侯大人送来了拜帖，说他今晚便要来访。” “什么？！” 第309章 先吃饭 “什么？！” 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们刚刚离开那里，许开便给他们发来了拜帖。 明绍武目光猛然一寒，但又迅速收敛下来：“绍城，不用收拾了，你先回去！” 明绍城面有不甘，但又迅速地收敛下来，便要离开。 然而。 “怎么这么急着走啊？” 许开的声音在这间院子内响起。 三人面色惊愕，压根没想到许开竟然就这么来了！ 明明才刚送上拜帖，说自己今晚才来，结果居然现在就来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 许开大大咧咧地现身，大大咧咧地直接坐在客座上，兰英立刻为他倒了一杯茶。茶很不错，芳香四溢，冒着热腾腾的热气。 明绍城与明绍武对视一眼，既然许开出现，那么现在明绍城也不可能跑了。只能直面许开。 “东亭侯大人，您怎么来了，不是说今晚来吗？”明绍武的表情化为了待客的标准热情笑容，坐在许开对面说道。 明绍城坐在他身边，捂住自己的下巴。 兰英为许开沏好茶之后便默默地退到二人身边。 “啊，不止我一人哦。”许开说着轻轻拍手，于是他身边的空间一阵荡漾，显露出张云漾的身形。 三人一惊，就连院内的阵法都没有发现许开还带着一人过来，许开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张云漾白了许开一眼，行了一礼便款款坐下。 “来得冒昧，还望诸位勿怪啊，勿怪。”许开拱手，话语殷切，表情却是冷彻入骨。 “哪里哪里。东亭侯来到这里，当真是让我们蓬荜生辉。如今人族年轻一代没有不知道您的名字的，就连我们族内也有不少人崇拜您。”明绍城与明绍武拱手还礼。 许开一招手，那潜藏于明绍城下巴内的剑气便被收回，而后张云漾食指轻点，便将明绍城的下巴接了上去。 明绍城险些惊叫一声，但还是立刻对许开和张云漾行礼：“多谢东亭侯高抬贵手！” 许开却眼皮耷拉着，语气淡得像是白开水一般：“既然你和赌场案有关，那为何又要畏罪潜逃？” “不，是东亭侯误会了。愚弟他是想要回去请求家族的帮助。此案竟然有举人参与其中，且还被当作了弃子使用，那背后之人一定来头极大，愚弟回去，也是为了更快查清此案。”明绍武连忙说道。 “那我就当是这样的吧。”许开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明绍城那边三人对视一眼，还是没明白许开到这里来做什么。于是明绍城小心翼翼地开口：“不知东亭侯大人到此来是想要……？” 许开放下茶杯，忽然展颜一笑：“先吃饭。” “……啊？” …… …… 距离饭点其实还有好一段时间，但既然许开都这么说了，那也只有先吃饭。 明家在东亭的厨师也不错，虽然比不上张云漾带来的，更是远远不及天庠的，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饭桌上，许开大快朵颐，张云漾也优雅地一口一口夹着饭菜，彷佛二人真的只是来吃饭的。 明家两兄弟面面相觑，却是几乎没有动过筷子。才跟他们发生冲突，又送上拜帖，然后又不按拜帖的时间立刻登门拜访，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兰英则是充当着侍女的角色。然而她都给张云漾添了三杯酒了，许开那杯酒却是纹丝不动，这让几人内心都是一跳。 酒足饭饱之后，许开擦擦手，满意地说：“明家的厨师果然不凡。” “哪里哪里。”明绍武拱手，“只是尚不知东亭侯大人到底为何来访？” “啊，别急别急。”许开摆了摆手，“我只是在想哪件事更有趣一点，有趣的事情要放在后面说才对吧？你觉得是不是这样？” 许开说着看向一旁的张云漾。 张云漾白了他一眼，看得出来她很想要白一个极尽风情的白眼，但可惜的是那对死鱼眼让她始终无法办到这一点。 而对面的三人更加摸不着头脑。 “嗯……好吧好吧，那就这样。我就直接说了。”许开撑起双手交叠起来，随后将自己的下巴放在上面，声音也变得跟进来的时候一样冷彻，“伱们知道，万红散吧？” 明绍城与明绍武内心一沉。 明绍武放在桌下的手轻轻竖起一根食指。 “……确实知道，听说是五石散的改良药方，不仅药效更强，而且也更廉价。”明绍武微微眯起双眼，“有什么事情吗？” “万红散具有极高的成瘾性，对于身体的危害也非常大，而就像你说的那样，由于它价格低廉，所以就连平民百姓都能用得起，所以比起昂贵的五石散，万红散已经扩展到了相当的范围了。”许开说道，“万幸的是，由于这东亭县的地理位置，它暂时还没有扩散到这里来。” “而根据我的调查，万红散的背后……有你们明家是吧？而你们，还想要将其引进东亭来。” 明绍城与明绍武对视一眼，而后明绍城缓缓说道：“确实如此……东亭侯大人您想说什么？” “根据张家的协助发现，万红散对于凡人来说有很大的危害，其他府县的情况我暂时管不到，但我不允许东亭有万红散出现，你们明白吗？”许开的语气严厉，甚至隐隐带上了一丝杀意。 然而，与紧绷的许开相反的却是，原本因为许开提到万红散而变得紧张的明家兄弟却反而放松了一些。这点变化被出自医家的张云漾敏锐地捕捉到，随后微微眯起双眼。 “这点我们当然遵守。放心，虽然是家族的指示，但我们也是有执行的余地的。在下可以向东亭侯保证，至少我们明家绝不会在东亭经营万红散，而且还会帮助东亭侯阻拦其他想要将万红散卖进东亭之人！” 明绍武举起酒杯，向许开表示自己的诚意。 许开也微微眯起眼睛。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于是他也举起酒杯与对方轻轻一碰。 酒水不知何时已经被许开换成了汽水，在场竟是没有一人发现。 明绍武一饮而尽：“不知东亭侯还有其他事情吗？” 第310章 狗血的故事，不足道也 “不知东亭侯还有其他事情吗？” 这句话已经有想要赶人走的意思了。他们实在是不想让许开在这里多待哪怕一分一秒。 “还有。”许开淡淡地说道，“在赌场的事情查清之前，你们三人，不允许离开东亭，哪怕是你们的下人也不行。” 无视了他们异常难看的脸色，许开慢悠悠地说道：“在先前我展开大阵的时候，就已经为你们做好了标记。不妨告诉伱们，我的大阵是由圣人亲手布置，他老人家的大阵做的标记，我不认为你们明家有能够消除遮掩的能力。” 明绍城深吸一口气：“好，我们知道了。东亭侯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许开慢悠悠地举起酒杯，饶有兴致地说道：“你们难道就对我怎么知道你们关系的事情不感兴趣吗？” 此话一出，明绍城与明绍武脸色变得铁青，兰英羞愧地低下了头，张云漾则是露出了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模样，头都伸出去了。 明绍武强行挤出一丝微笑：“这些事情不足为外人道也，东亭侯又何必抓着这些不放？” 许开站起身来：“确实，这些事情说到底都是你们之间的事情。” “走吧，云漾。” 张云漾起身，迫不及待地追上许开，想要问清楚那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明绍城与明绍武也连忙起身，想要赶紧把他们送走。 路过他们时，许开站在他们之间，左右手分别搭着明绍城与明绍武的肩膀，显得亲密无间，但他的话语却让他们打了个寒颤：“既然你们用了那种过激的手段，那么记住，赌场的事情若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也不介意用一些过激的手段。别人犯下的罪，可不是你们有资格去宽恕的。” 说完，他放下了自己的双手，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张云漾一阵小碎步追了上去。 而在许开挥手之间，几滴清水从他的指尖飞溅而出，无人能察觉地落在那几人的眉心。 …… …… “喂喂喂，到底是什么事情啊，照你说的，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张云漾饶有兴致地问道。 “没什么，其实就是很常见的狗血感情剧。我原以为只能在话本和……小说上见到这种事情，没想到半圣世家那种地方也会发生。” 虽然不理解许开说的“狗血”是什么意思，毕竟那是许开前世的词汇，但听他这么说，张云漾也理解了一些，但她的兴趣反而更加浓厚：“说说嘛，具体说说，这种事情就是要听详细的才有意思！” 许开没想到她居然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还是说女性都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但他还是说道：“别急，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啊？” “沈长青，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张云漾这才反应过来，二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街道上，还遇到了沈长青。 “回东亭侯大人，现在有菏泽县难民一万一千三百四十一人，杨凌县难民八千零四十三人……目前就这两个县的难民到来，但据下官估计，未来三天之内会有超过十万难民，时间若是拉长，恐怕会有更多。”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58节 “这么多？”许开有些惊讶了。 “其实是比较少的。若非下官说东亭有您带来的圣人大阵守护，其实可能没多少人会来东亭，大部分的难民都会前往州城，只有挨得近的那些县的难民会来这里。” “这倒也正常。”许开点头，“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就没办法享受电力和我们的免费教育了。” “现在这个情况，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哪还管的上其他。”沈长青苦笑道，“兽潮造成的死伤极大，不少县都被彻底夷平，一个活口都没有，有些县稍好点，但作为城市的机能已经完全失去，只能将幸存者迁移。受灾情况比较重的往往是那些进入了神国内却没有出来之人所治理的县，按照律法，他们的家人也会获罪……虽然有几个进去了的知县活了下来，但说不定还是死在里面要更好一些。” 许开没有管沈长青后面的话，只是问道：“东亭撑得住吗？” 沈长青自信地回答：“撑得住。” “哦？”许开挑了挑眉。 “在您来之前，下官就在着重治理农业了。虽然下官并非农家，但作物产量增长着实不错。如今东亭的存粮足可够全县支撑三年有余，即使有大量的难民进来，也毫无问题。”沈长青面上带着一丝骄傲。 “大概也是因为除了这方面之外其他地方你难以插手吧。”许开犀利而准确地评价道。 “……确实。”沈长青讪讪地说道。 看见自己的好属下心情似乎有些低落，许开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你没事吧？” “……不，没什么，承蒙东亭侯大人关心。”沈长青连连说到。 张云漾看了许开一眼，心想我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人呢？ 时已黄昏，随着难民的涌入，东亭侯的百姓也终于清楚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先是不敢相信，随后不由得一阵后怕。 还好现在东亭做主的是许开，不然换任何人来，他们恐怕都无法安稳度过此劫，更别说还举办庆典了。 但也有一些人声称这全是官府在弄虚作假，文人就是文人，压根就没有什么可通天地的伟力，之所以会有难民，不过是官府欺骗人的手段罢了。 “此次的兽潮波及了三府二十七县，横跨两国，单从波及面积来看，规模中规中矩，但依然非常特殊……据记载，这是自邪龙陨落以来首次沿海大规模兽潮，有着大量的平天境海兽和真龙眷属出现，其中甚至有着可比大贤的存在……下官已经将这些事情上报。” “你不上报也行，反正圣人早就知道了。” “即使如此，下官也得履行这一道程序啊。”沈长青苦笑道。 “嗯。做的不错。”许开赞扬道。 “多谢大人赞赏，那下官就先离开了，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沈长青说完行了一礼便就此离开。 “喂，许开。”见沈长青离去，张云漾这才说道，“刚才他们的表现不对劲。” “嗯，我也发现了。当我提到‘万红散’的时候，他们显得很紧张，但当我只是让他们别在东亭内出售万红散的时候，他们又放松下去了。”许开微微眯起双眼，“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的话，这次的事情恐怕有些大了。” “什么‘那样的话’？” “仅仅只是一个猜想……说实话，现在跟臆想也没什么区别。”许开甩了甩头，“现在，就先看看他们能怎样解释赌场那边的事情吧。” 第311章 你可以全部收下 难民涌入，东亭县的日常事务不出意外地变得异常忙碌，沈长青忙得脚不沾地。 换一个考生、或者换一个知县来，都只会比沈长青更忙，好在许开是东亭侯，不需要亲身去处理这些杂事。于是非常悠闲。 许开先去找张云漾询问神国遗址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得到的是打开宝库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其他人大多如此，唯独孔伯升的还记得自己曾与一只非首战斗，然而在哪里、为什么与非首战斗却也是一点都记不得。就像那个神国遗址会吞噬人的记忆一般。 许初还是没有醒来。 虽然这些天东亭由于难民的进入而发生了一些混乱，但好在许开威信已立，再加上沈长青处理得当，所以没有造成什么大的混乱。许开的日常研究也没有因此受到影响。 但今日却有些特别。 “参见陛下。” 许开的小院内，集结了所有出身大历、以及目前就身处大历的曾进入过神国遗址之人。 先前孔伯升提醒过许开，这次的事情闹得非常大，所以应该会有圣者亲身前来调查。 但许开没想到的是，来的人竟然是大历圣皇。 面对一众恭敬跪地的圣道境，大历圣皇云定海缓缓抬手：“平身吧。” 说完，他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眉头微皱：“许开呢？” 张云漾出列回答：“回陛下，您说的是‘集结进入过神国遗址之人’，许开他并未进入神国遗址，所以他没有来。” “没有去？”云定海的眉头皱得更深，随后往怀中扫了一眼便抬起头问其他人，“是这样吗？” “回陛下，确实如此。” “回陛下，至少在下未在神国遗址内见过东亭侯。” “回陛下，据微臣所知，东亭侯大人确实并未进入神国遗址。” 眼前的几人七嘴八舌地回答，怀中的真言令依然没有显示有人说谎，于是他这才点头：“既然如此，便说一下你们在神国遗址内的所见所闻。从你开始。” 随手指了一个人，那人连忙再度行礼，随后开始说起自己的经过。 当所有人述说结束之后，真言令没有表明其中有任何人说谎，大历圣皇缓缓点头，挥手示意一旁做记录的文官将谈话记录拿给他们签字确认之后，圣皇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么此事就告一段落，你们可以回去了。” 一马当先地离开的是明家的三人。不知道为何大历圣皇选择了许开的住处作为谈话地点，现在事情结束，他们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待得大部分人离开之后，他问向张云漾：“朕想见见许开。他在哪？” 张云漾欠身行礼：“回陛下，许开他正在自己的实验室内。您若是想要见他，在下先告诉他一声……嗯，他马上就来，请您稍等片刻。” 虽然她出自亚圣世家，但圣皇修为可比半圣，单论地位比一般的半圣还要略高一线，张云漾自然不会失礼。 “不用他来，朕这就去见他。” 听到圣皇这般自降身段的话，张云漾感到了一种惊讶，但她还是劝阻道：“在下劝陛下还是不要过去见他。” “为何？” “许开很讨厌在实验室见其他人，除非他能将实验室守则倒背如流。而且用他的话说，有时他会进行一些重要的实验，此时他格外不希望外人的打扰。为防许开走火入魔，所以在下才出此谏言。” 圣皇闻言想了一下，又坐下了。 约莫一两分钟之后，许开果然出现在了这里。 他前身行礼：“见过陛下。不知陛下所为何事？” “无甚大事，只是想看看我大历第一天才如今成就圣道境之后又是何等风貌。”圣皇满眼欣慰地看着许开，“今日一见，虽然与当时朕分封伱时不过一月有余，却取得了如此惊人的进步，实在是旷世难寻啊！” “陛下谬赞。若无其他事情，在下就先回去了。”许开拱了拱手。 “哈哈，果然如圣人说的一般。”圣皇抚掌大笑，并不在意许开的态度，“这一次来，倒不是完全没有其他事情。许开，你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有没有什么意中人？” 张云漾听见此话，目光顿时变得锐利起来。 “……没有。” 圣皇笑眯眯地看着许开，无视了他话语里的停顿，直接说道：“你与晓儿也接触过了吧？对她感觉如何？” “在下与五皇女殿下确实有过一面之缘，但也仅有一面之缘。”这是实话，他与皇室除了那天一起吃了顿饭，就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集了。 “无妨无妨，总要多接触才行嘛。”云定海大手一挥，“不如这样，朕膝下有三位皇女，七位公主，朕把她们都叫来东亭，特许你任意选择其一如何？” 没等许开回答，张云漾立刻眼神不善地站了出来：“陛下，这种事情虽是父母之命，但也讲究个你情我愿，何必如此着急？既然许开不在意，那您也不要逼着他吧。” 大历圣皇云定海看了她一眼，当即觉得这下挺麻烦。亚圣世家底蕴可比他们皇室深厚，而且他们在一起许久，感情确实不是自己那几个女儿可比的，再加上还有个在西海一脉有着极高地位且与许开关系极其亲密的云青山，看来想要与许开这位未来圣人联姻确实非常困难。 于是他站起身来，打出了自己准备好的一张底牌：“既然如此，那朕便不强求。不过许开，朕可以答应你，你看上了几位朕的女儿，便可以娶走几位。” 许开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云定海哈哈大笑，拂袖推门而去，就此离开。 “……还真是下血本了。” 张云漾来到许开身边，拿出手帕擦了擦他的嘴角，眼神变得更加不善：“你该不会真的在考虑你们圣皇陛下的提议吧？” 许开却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脸严肃地考虑：“我记得不论是皇女还是公主，都是有封地的吧？” “确实，虽然不像你这样是真正的分封，不过她们对于自己的封地还是有莫大的影响力。” “也就是说我要是真把她们都娶了，就可以把她们的地都用来建加速器了？” “？？？” 第312章 一个很——的故事 “？？？” 完全没能理解许开到底在说什么，张云漾露出了满脸的问号。 “什么加速器，环绕整个大历皇国？不会影响国运吗？” “这有什么影响国运的，倒不如说或许还会让国运反而增长。”许开摸着下巴，“虽然我的目的是环整个星球的大型加速器，但先造一个小型的凑合着用也没什么吧？” 见许开竟然真的在想这件事情，张云怒气冲冲地说道：“我们张家也有一大块地，还有自己的秘境，你修什么……加速器？我们也能帮你！” “可是你们为什么帮我？”许开感到十分疑惑。 “……” …… …… “唉……也不知道大历圣皇为什么偏要在许开的府邸那边召集我们，还以为又出什么事情了。” 明绍城靠在沙发上，一脸的疲惫。 明明没有发生什么，但光是在许开的府邸那边便让他们感到压力如山。 “赌场那边的事情，如何处理，伱可有办法了？”明绍武却不像他那样疲惫，而是正襟危坐。 兰英在一旁为二人奉上茶水。 明绍城抿了一口茶说道：“府上的管家，不是一位进士吗？” “你想将他推出去当替罪羊？”明绍城眯起眼睛成一条缝，与他那高大魁梧的身材结合却显现出了一丝滑稽。 “目前也就只有这个办法。那些人并非是死士，只是被欺骗饮下了毒药。至于为何……还需要一些时间去处理。这段时间就做这个吧。唉，大哥，此事了结，即使你不说，我也要回族内了。我能感觉到自己距离突破六品也不远，到时候就要准备蹈红尘了。” 明绍武缓缓点头：“我也快要突破上四品了。到时候我也向族内申请回归家族，这边的事情，就让族内派其他人来管理吧。”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59节 一般说来，境界这种事情不会在下人面前谈起。因为这种事也算是一个重要情报，若是被口风不严的下人听了去，很容易就泄露，然而他们在兰英面前毫无顾忌地谈论这些。 而兰英的反应也只是款款行礼，口道恭贺。 明绍城的手指轻轻地在她的手背划过。 …… …… “所以说，他们三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张云漾好奇心大盛，不停地追问许开。 距离那天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由于难民的到来，电网的建设也因此拖慢，不过不会超过两个月的时间。 而张云漾还在不停地追问许开。 “……你怎么就对这种事情这么感兴趣？”许开无奈地摇摇头，“其实很简单，明绍城年幼时出去游玩，捡到了一个将近十七八岁的少女遍体鳞伤地倒在路边，血流不止，于是升起同情之心就把她带了回去医治，此后就作为明家的侍女使御。” “然后呢？” “后来，尚且年幼的明绍城对这个美貌的侍女暗生情愫，但同样由于他尚且年幼，不仅他自己没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侍女也不知道他的感情。然后明绍武从边境回来了，正巧碰到了那个侍女。” “接着说接着说。”张云漾的兴致更盛。 “然后明绍武就办了她。” “……啊？” “后来办事的途中被明绍城看到了，明绍武就邀请自己的好弟弟明绍城一起来。 “？？？” “事情已经发生，明绍城也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但若是那个侍女——也就是你看到的兰英——是完璧之身还好说，都发生了这种事，别说娶为正妻，哪怕娶她为妾都是极难办到的事，而明绍武经此之后也对兰英产生了感情，于是三人之间不断地感情纠葛一直到现在。至于那之后还有没有三个人一起办事，我就不知道了。”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张云漾捂着自己的脸庞，以一种难以捉摸的语气说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此小事耳，不足道也。”许开倒了一杯茶，发现对于他来说茶果然就只是用来提神的，什么茶香、茶芳这种东西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能这么清楚这件事情当然是因为他有轮回池。 轮回池最大的作用，就是观前世今生。虽然由于许开目前境界较低导致能看到的东西不多，但确实能看。至于其他显现出来的神奇作用，其实只是因为轮回池本身的品质过高，所以光是逸散出来的一些气息，对于那些低品质的东西来说只要不是与轮回池性质冲突，都有着极强的增补效用。比如他当时去掌控九大遗址阵法时增强大阵就仅仅只是轮回池逸散出来的气息罢了。 而正是借助轮回池，趁着他们晕倒在海岸上时借助轮回池看了一下。 他的本意是看看能不能抓到什么把柄，结果看到的不是什么把柄，也不是什么成长轨迹，是这件事情。 这件事非常隐秘，就连贾家和大历皇室在东亭与他们争斗许久都不知道，连明家自己都没几个人知道。 然后许开知道了。 “……玩的挺花啊。” 许开很难理解这种脑回路，哪怕有陈士及这么一个大舔狗在前，再加上前世的见闻，他都无法理解。 兄弟是这么当的？！ 不过此事最多也就当个丑闻，没办法当成致命性的把柄。顶多让他们风评受损，若是明家运转一番，实际效果趋近于无。 但似乎同样是出自与张云漾类似的八卦心理以及他内心的一丝直觉，他总觉得有些隐情，于是那天去登门拜访时他弄了一些轮回池内的清水洒在他们额头上。这样能看得更加清楚。 于是这件丑闻，终于能化为把柄。 许开说话间，张云漾撑着自己的额头，还是用那种难以捉摸的语气说道：“……我怎么感觉我还是不要知道这件事好一点？” “是你自己一直要问的，不关我的事。”许开干净俐落地撇清了责任，“好了，你想知道的我也告诉你了，就快去休息吧。天色已晚，晚安。” “现在刚到申时！” 而就在此时。 “东亭侯大人，明家两位公子来访，告诉他们对于赌场一案有了进展。” “嗯？”许开挑了挑眉，“既然如此，那不妨一见。” 第313章 难道你们忘了吗 明绍城与明绍武二人在沈长青的带领下，原以为会被带到许开的小院去，然而最后的目的地，却是东亭县的县衙。 “这是……” “这里是县衙，二位应该认识才对吧？请在这里稍候片刻，东亭侯大人马上过来。”沈长青微微行礼，随后走到后堂去了。 明绍城与明绍武对视一眼。他们当然清楚这里是县衙，只是为何是县衙？作为东亭侯，许开的住处其实权威性犹在县衙之上，但不管怎么说，县衙都是东亭县的执政机关。 他们等了好一会，足足将近两个时辰，许开方才姗姗来迟。 “抱歉啊，有点事来晚了。”许开随意地致歉一句便直接坐在堂上，声音竟然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虚弱之意。 这句致歉反而把二人搞得一愣。他们原以为许开许久没来是某种心理战术，但若真是这样那么一句致歉便会把效果消减不少，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许开其实是真的来晚了。 原因也很简单，正当他接到消息准备来看看明绍城明绍武到底准备给自己怎样一个交代时，忽然仆人来告诉他许初发高烧了。 自从出去玩回来之后，许初就一直在他房间内睡着，一睡不起。若不是一直发出一些可爱的鼾声，许开都以为她睡死过去了。 张云漾竟然对许初的高烧毫无办法，最后还是许开割腕流了不少血浸湿一块布，随后将这块布搭在她的额头上，这才好歹稳定了下来。 而许开话语中的虚弱之感也是因此而来。 也正是因此，张云漾才没有过来，而是在那边照看着许初。 正当明绍城拱手准备介绍自己身后捆绑着的那几人时，许开忽然一拍惊堂木，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升堂！” 给明绍城先险些吓了一大跳。 有过一次经验的一众衙役立刻将手中的棍杖连续击打地面：“威——武——” “……” 许开再次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 “……” 二人差点绷不住了。 好在处事老成的明绍武站出来对许开一拱手道：“东亭侯大人，您前些天要我们找出赌场一案的幕后黑手，我们经过一番探查，已经找到了。” “哦？是何人如此大胆啊？”许开饶有兴致地问道。 明绍城立刻将身后被捆绑着的其中一人推到前面：“东亭侯大人，正是此人。他名为梁亮，本是我们明府上的管家，然而却凭借这一职侵吞财产，数目竟达到三十二颗星辉石！除此之外，他还暗中杀害了十一个我府上得罪了他的下人，星辉石的存票、杀人的罪证，这些证据都被他利用作为我明府管家的职权暗中藏在了明台赌场。而当听说东亭侯查封了赌场之后，他害怕事情败露，于是找到了一名为柴瓶之人，给予他三颗星辉石并暗中令其服用名为姹紫之毒，令其到赌场销毁其罪证。东亭侯请看，这些便是我们找到的证据！” 话语说的中气十足，语气肯定，随后呈上一枚玉佩。玉佩直接飞到了许开桌前。 许开一边探入其中看着所谓的证据，一边传讯问向张云漾：“云漾，姹紫之毒是什么毒？” “姹紫之毒？这个毒……我好像听说过……你等我看一下医书。” 于是许开先看起了所谓的证据。 还没等他看完一半，张云漾的回信便来了：“找到了，姹紫之毒是妖族花妖部族中彼岸花一脉所产之奇毒。” 许开正打算说些什么，忽然，张云漾继续说道：“但妖族彼岸花一脉早因不知名的原因而灭绝，如今世上再也找不到真正的姹紫之毒，所以一些很厉害的新毒物也用这个名字，想要以此来表示这种毒非常厉害，足可比拟传说中的姹紫之毒。” 于是他点了点头，一边看着这些证据一边说道：“没想到二位如此博学多识，这‘姹紫之毒’连医家之人都需要翻阅一下书籍才找到。而你们明家，我记得明圣大人似乎是出自杂家吧？你们竟然也知道这毒，真是难能可贵。那么，这姹紫之毒，到底是原版还是什么新的毒物了？” 明绍武拱手说道：“东亭侯谬赞。我们也不知道梁亮所说的姹紫之毒到底是什么，但肯定不是原本的那种传说中的奇毒。梁亮只说这是在一处遗址中偶然找到的毒物，这些都在里面写了的。” “嗯，确实有。”许开放下手中的玉佩，看向面前的二人，“那么这毒还有剩的吗？” “回东亭侯，没……” “我问的是犯人。”许开打断了明绍城的话语，“梁亮，亚圣世家的一位嫡系对伱的这姹紫之毒很感兴趣，想要一份用来研究。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剩下的。” 听到许开如此说，那名为梁亮之人目光忽然闪过一丝光明，但随即又尽力不着痕迹地看了后方一眼，黯然说道：“回东亭侯大人，没有了。我找到的毒物也就只有那么多，全用在了那些人身上。” “如此奇毒，前所未见，即使卖给医家之人，也能获得一大笔钱财，对于‘利欲熏心，倾吞财产’的你来说，竟然会就这么用了？” 梁亮硬着头皮说道：“回东亭侯大人，在下留下这些毒物，是想作为一种底牌留存，关键时刻使用可以保住性命。” “所以，你的关键时刻就是把这些毒物用在这几个举人秀才身上？” “……只要消灭了那些证据，那么在下此后便高枕无忧，无需再因为这些事情而提心吊胆。所以这才使用了那些毒……” “这之前你有那么多时间消灭证据，结果偏偏等到我来你才起了心思去消灭？”许开摇了摇头。 明绍武皱起眉头，他原以为这种事情是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只要自己推出一个替罪羊，对方便不会追究。万一追究过深拔出萝卜带出泥，或者牵扯到了什么不能牵扯的人物，那么万事休矣。但看许开的样子，他竟然是打算一查到底？ “唉。”许开叹了一口气，“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 “回……” “这次我说的不是你。”许开的话语带上了一丝寒意，“明绍城，明绍武，我之前对你们说过什么，难道忘了吗？” 第314章 我不会替她做决定 “我之前对你们说过什么，难道忘了吗？” 没等二人回答，许开以一副懒洋洋的语气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来人，先把这梁亮和其他几个从犯押到牢里去。” “是！” 衙役们应声而上，立刻将那些人押了下去。 许开站起身来，再度一拍惊堂木：“退堂！” 最后面无表情地再看了明家二人一眼，许开的身形当即消失在堂上。 明绍城与明绍武不明所以，但却直觉般地感到了一些不妙，和危险。 但现在，他们也只能暂时离去。之后再商量对策。 …… …… “情况怎么样了？”在堂上消失之后，许开出现在了小院自己的房间之内，张云漾则在一旁熬着药。 “还算稳定，但温度一直无法降下去。”张云漾摇了摇头，“她体质特殊，我不敢贸然用药，只能用一些中正平和的药先想办法将温度降下去。”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60节 许开看了药炉一眼，不明白张云漾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熬药。随后伸出一只手贴在了许初的额头之上。 感受到了许开的手掌，许初就像一只小猫一样在许开的掌心蹭了蹭。 许开抬起手掌，摇了摇头：“算了，她状况挺好，那些药不用熬了。” “你还能比我懂药理不成？”张云漾翻了个白眼。 许开心想你要是翻不来那种风情万种的白眼就别翻了，一个死鱼眼想翻那种白眼不如先想想怎么把死鱼治活。 “伱不算是我学生吗？” “……好吧。”张云漾无奈地叹气，随后话锋一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指的是明绍城那边的事情。 “他们找了个替罪羊，想要就此结案了事。” “谁替罪？” “他们府上的管家，一个进士。” 张云漾点了点头：“若是如此，作为替罪羊倒也足够。你结案了？” “没有？” “为何？”张云漾的语气竟是颇为惊讶。 “你都知道那是替罪羊了，那为何要结案？”许开反倒是一副理所当然中又带着一丝疑惑的语气反问道。 “……确实如此。但既然都推出了一个如此分量的替罪羊，便代表着他们退了，你可以以此为由让明家在东亭让出一部分利益出来，如此不是皆大欢喜吗？” “并不欢喜。”许开看着药炉里的那些珍贵药材，“至少我不高兴。那个替罪羊看起来也不高兴。” 与许开相处过不少时间，再加上孔上义一事，张云漾也知道许开必然会彻查这件事，于是也不再说什么。 许开一一在记忆中对比着这些药材，发现这些药材确实十分珍贵，还有一些他叫不上来名字的，可以看出张云漾对于许初确实非常上心。 “怎么拿了这么多药材？我记得其中有一些对于你来说负担也不小吧。”许开盖上药炉的盖子问道。 “毕竟她也算是我妹妹啊。”张云漾温柔地伸出手，想要抚摸许初的脑袋。 要是和许开成了，许初可就不是自己的妹妹了？ 结果许初本能地头一偏，躲开了张云漾的手。 “……” 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张云漾满脸黑线，虽然许初愿意与她讲话确实让她感到高兴，但还是像这样一直拒绝着肢体接触。 再想到以前云青山亲昵地抱着许初的情形，张云漾变得更加不爽了。 “收着吧，现在她应该不需要那些药材了。”许开摇了摇头，随后再度伸出手轻抚许初的头。 这次许初的头再度亲昵地贴了上来。 “……”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张云漾此时终于察觉到了一些不对。 “我知道什么？”许开疑惑地歪着头问道。 “我想想……嗯，比如许初的体质，你应该知道一些。你对许初很是关心，但现在她发高烧了，你却认为问题并不严重，之前陈士及还对我说许初说要出去玩几天，你连护卫都不给她配。是不是你知道她不会出什么危险？” 许开觉得自己当初就应该撒谎说已经配了。至少少点麻烦。 “你说有没有可能，其实我暗中配了护卫？” “就算是这样，那么其他的你又怎么解释？”张云漾眯起眼睛，“对了，你背后有圣人，是不是圣人指点过你许初到底是什么体质？那样的话能不能告诉我，我找遍了我现在能读的所有医书和记载，尚未见过这种体质。你要是告诉我，说不定我的圣路会更进一步，那样我就……我就……” 说着说着，张云漾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娇羞起来。 许开却如同没有看到对方娇羞的表情似的，摸了摸下巴，说道：“嗯……圣人倒没有指点过我。” 倒不如说许初还是他瞒着圣人带下来的呢。 “那是……西海一脉？据说西海一脉与你关系匪浅，他们掌握着许多隐秘，难道是他们告诉你的？还是掌握着《不语》卷的孔伯升跟你说的？亦或是……”张云漾发表着自己的猜测。 “别想那么多。”许开一记手刀轻轻地打在他的头上，“她的体质确实非常特殊，或者说，这片天地之间没有比她更特殊的了。” “那是……” “若是她打算告诉你，那么她自然会对你说。我不会替她做决定。是否要告诉你这件事，还是得她自己来。”许开背着手，离开了这里。 “你要去哪里？” “既然他们忘了我说过的话，那便让他们想起来。” …… …… “大哥，你怎么看？” 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后，明绍城阴沉着脸，问向坐在对面的大哥。 兰英一脸轻柔地为他们上茶。 “啧。”明绍武少见地咂了一下舌，“看来，许开并不打算就此了结。赌场内的东西确实销毁了吧？” “放心，绝无遗漏。”明绍城点了点头，随即也咂舌道，“啧，真是不知好歹。” 明绍武此时却回想起来许开当时登门拜访时所留下的那句话。 “赌场的事情若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也不介意用一些过激的手段。别人犯下的罪，可不是你们有资格去宽恕的。” “难道……他连那个都知晓了？”明绍武一脸沉吟，随后站起身来，“吩咐下去，从今天起开始夜巡，启动阵法，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兰英款款行礼：“是。” “大哥，这是怎么了？” “我感觉很不好。许开一向是一个激进的人，我担心他……”明绍武摇了摇头，没有把话说完。 明绍城却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铁青：“那怎么办？那件东西是必须销毁的！” 兰英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两位主子。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总之，这些天都小心点。我已经通报族内，族内也表示尽快把这事处理了迅速回归，并且会给予支持。”明绍武背着双手，“既然他要那样说，我就看看他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 第315章 一颗摆在床上的头颅 虽然许开那么说了，但其实接下来好几天他都没有什么行动。他的日常还是一如既往。 城内的事情有沈长青在，无需他操心。倒不如说他几乎就没有操心过。 因为他碰到了一个难题。一个他目前还无法解决的难题。 热力学第一定律，也就是能量守恒定理。许开在这里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扰。 尽管大量的实验表明能量守恒定律依然起效，但有一种情况似乎是例外，那就是天地之气。因为天地之气可以作为能源使用，事实上墨家的机关术所造出来的各种机关傀儡其能源来源也是天地之气。而无论在使用前还是使用后，天地之气的总量都不曾改变。机关就好似水车，天地之气便是水，水推动轮子转动而水自身却无消耗。这其中却也不像水车一样存在势能与动能之间的转化，让许开非常疑惑。 许开看着自己面前的仪器，眉头皱得非常深。 这算是目前第一困扰他的难题了。 “不，等一下，难道说……不，应该不可能，怎么世上会存在这种物质……不不不，这个才是不对的。”许开拍了拍自己的头，“倒不如说，如果真的是我猜想的那样的话，那么……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能源革命啊。” 于是他拿起通讯玉，刚想拨通墨万殊，忽然手一顿。 “墨万殊制作的东西精准度够吗？” 这一次，他需要的精准度非常之高，达到了墨万殊也不一定能满足的程度。 他揉了揉眉心：“……算了，试试吧。墨万殊怎么说以前也是预圣，至少也能为我联络一位大贤吧？” 于是他还是发去了消息：“墨兄，在吗？” 过了好一会，他方才收到了回信：“什么事？” “我想要制作一件东西。” “果然又是这个。说吧，要做什么？你的微积分很好，给了我很多启发，我的机关术又上一层楼，这次可以给你免费。” “呃……恕我直言，墨兄你可能达不到我需要的要求。伱能请一位墨家大贤吗？如果是半圣那就更好了。” 这次又是过了一段时间，墨万殊才回答：“请一位半圣……倒也不是不可能。你到底要做什么惊世骇俗的物件，竟需要那么高的要求？” “一台秤。” “……哈？” …… …… 详细向墨万殊描述了自己的要求之后，他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只是他说半圣可遇不可求，他虽然可以面见半圣，但也不一定能求一位半圣办事，不过至少能为许开请一位大贤出手。 对于这个结果，许开已经很满意了。 于是他离开了实验室，决定休息一下。 而在他刚离开实验室时，早就在门外恭候多时的仆人行了一礼，满脸愁容地说道：“大人，您快去吧，她又来了……” 许开嘴角抽搐。 既然有第一困扰的事情，那自然也有第二困扰的事情。 那就是现在坐在客厅里的云亭晓。 自从大历圣皇来过一趟说大可以迎娶他所有女儿之后，身为五皇女的云亭晓就经常来这边串门。 而张云漾出于对许初体质的兴趣一直在楼上照料着许初，很少下来，竟是没有与云亭晓碰过面。 “告诉她，我要休息，不准备见人。” 仆人闻言很是犹豫。就算不想见人，也得说什么“告病”“闭关”之类的理由吧，说个自己累了就不想见人，好歹您上点心找个凑合点的理由吧？ 但许开直接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见此，仆人只好硬着头皮下去，对着云亭晓恭敬行礼说道：“殿下，东亭侯大人今日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不见人。请回吧。”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61节 云亭晓默默地站起身来，看向二楼的方向，眼中闪动着一丝神异的色彩。 …… …… 距离那天审问完赌场一案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依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而明家两兄弟也因此不由得放松下来。 但还是有一件事很奇怪。 “梁亮那边，许开从始至终都没有去审问过他，好像完全对这件事情不感兴趣一样。虽然不能排除密审的可能性，但我个人认为，这个可能不大。”明绍城看着手中收到的情报，皱眉说道。 虽然由于许开对东亭县的衙役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洗牌导致他们无法跟以前一样比县令还更快地掌握本县的情报，但一些并不那么机密的情报，想要取得，对于他们来说难度也并不大。 明绍武也感到深深的不解：“难以理解。许开可不是个只会空口说大话的人，他既然那么说了，就必然会有行动。而我们不在，再加上有张家的支持，梁亮翻供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他为何不去审问？” 正当二人讨论着许开为何会如此行事时，忽然有下人来报：“二位公子，东亭县县令沈长青求见。” 二人对视一眼：“让他进来。” 沈长青来到屋内，先对二人行了一礼，然后说道：“东亭侯大人让我来问一问，关于赌场的案子有没有新的进展。” “我等已经把案子查清，又何来新的进展一说？” “是这样吗。”沈长青闻言，面上不动丝毫，“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就告退了。” “为何如此着急？”明绍武皱眉。 “东亭侯大人说了，坏消息要第一时间知道。” 说完，便再度行了一礼，就此扬长而去。 几句简短的问答之后就走，当真是来去匆匆。 明绍武的眉头皱得更深，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而在明绍武没有注意到的角落，明绍城的手掌覆盖住兰英的温润的小手，惹得兰英一阵面红耳赤。 他低声说道：“今晚到我那边来。” 兰英娇羞地点头。 “喂。”明绍武呵斥一声，“这几天出去都小心点，行事别跟以前那样嚣张跋扈。许开可能会去翻一些陈年旧账。虽然大多数都处理的干净，但难保有什么漏网之鱼。兰英，把这句话也跟下人们说。” 兰英款款行礼：“是。” 是夜。 明绍城与兰英结束了一整晚的大战，双双躺在床上。 兰英的玉手轻放在明绍城的胸肌上，脸上尚还残留着一丝妩媚。 “睡吧。”难得激战一场，总归是要甜甜地睡一觉的。 兰英低声应下：“嗯。” 二人沉沉睡去。 …… …… 隔天一早。 明绍武迷迷糊糊地睡醒，掀开被子，习惯性地揉了揉眼。 一揉眼，他就发现自己手上带着一种温热而粘稠的感觉，而随着揉眼，这种感觉也粘黏到了眼眶。 于是他举起手一看， 手上满是鲜红。 那是血的颜色。 终于意识到少了什么的明绍城猛然转身：“兰英？！” ——兰英的那颗头颅，正摆在那张大床的正中。 那姣好的面容与昨天晚上一般无二。 头颅之下，是被染得猩红的被单。 第316章 明绍城之死 “啊啊啊啊啊啊？！！！！！” 纵然出自半圣世家，明绍城也被吓得跌倒在地，踉跄退后，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着那颗头颅。 “啊啊啊……” 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明绍城的惊叫早就响彻了整座府邸，明绍武一马当先地冲了进来：“绍城，发生什么了？！” 明绍城依然说不出话来。 但一见到房间内的情形，纵然明绍城说不出话来，明绍武也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轰——！ 震怒的明绍武直接一脚跺地，整个房间的地面直接凹陷了下去！ 而除了震怒，他更是感到一种深深的寒意与恐惧。 兰英昨天陪着他的弟弟一起过夜，他是知道的。 然后，兰英就在明绍城的枕边被杀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对方想，杀了明绍城也是同样的轻而易举？！ 那么他呢？！ 只怕杀死他不比杀死他弟弟难到哪里去！ 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层层大阵笼罩的明府，绕过了府邸内的层层耳目，最后更是绕过了他们的护道人，直接取下了枕边人的头颅！ 这种事世上有人能做到，但在东亭，绝无可能！ 不…… 难道说…… 明绍武内心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唯有他，方才有可能做到这件事，也有胆子做这件事。 而他能想到，他的弟弟自然也能想到。 “许开——！” 明绍城终于站起身来，暴怒地站起身来，浑身掺杂着愤怒的颤抖与恐惧的战栗，大吼一声：“许开！！！你怎么敢！！！！” 轰——！ “糟了！” …… …… 许开的小院之内。 “你昨天去哪了？”张云漾很是疑惑。 昨天许初又忽然发烧了，许开跟上次一样放了血给许初降温，放学之后看了一眼时间便惊呼一声急匆匆地出去了。 “没什么，去做了点事情而已。”许开看着面前依然昏迷不醒的许初以及小心翼翼地喂许初喝粥的张云漾，显露出了一丝疲惫。 “所以，那具无头尸是谁的？”张云漾此时看向角落处放着的一具无头尸，“是你昨晚上带回来的？杀了谁……等一下，里面怎么还有元阳？！伱该不会——呀！” 张云漾的额头被许开微微使力弹了一下。 作为医家之人，她早就见惯了尸体，所以对于许开带了一具尸体回来，她竟然并不感到惊讶。 然而那具女性无头尸内竟然还残留着男性的元阳！ 许开该不会…… 许开收回弹了一下张云漾额头的手，没好气地说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会做那种事情？我带回这具尸体，是想让你看一下，确认一下她出自哪族。” “哪族？” “她是妖族。” 张云漾的目光顿时敏锐起来，伸手一招，尸体便漂浮在她身后跟着她离开了房间。她对许开说道：“我需要一些时间。” “嗯。去吧。” 而此时，传来沈长青的通讯：“东亭侯大人，明绍城闯入县衙，现在拖着我正往您那边去！” “……你没事吧？” “下官没事！” “既然你还能对我发消息，那么告诉你手下的人，让他们把东亭县百姓聚集起来。” “是！” …… …… 明绍城拖着沈长青。而沈长青的情况也不像他说的那样没事，而是因为一直被拖在地上而遍体鳞伤。虽然不算重，却也显得狰狞。 二人一直冲到许开府前。 而许开就站在小院门口。 他靠在门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牙签，一副恭候多时的样子。 而盛怒之中的明绍城也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将手中的沈长青随后一扔，眼看沈长青便要猛撞到许开院墙上造成重伤，忽然之间他的身体便缓缓地停下，随后落在地上。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62节 “许开——！你怎么敢这样做？！” 沈长青立刻对许开行礼：“多谢东亭侯大人！” “嗯。”许开微微点头，取出了牙签随手扔在地上，“人都叫来了吧？” “回大人，我已经吩咐了下去，百姓很快就会过来！” “还不错。”许开拍了拍手，这才走到明绍城身前，“明公子，所来何事？” 明绍城怒目圆睁，手里提着一颗头颅，死死地盯着许开，双眼布满血丝，若非最后的理性告诉他他根本不是许开一合之敌，他早就直接出手将许开斩杀于此。 “许开，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明公子这话说的，我到底做了什么？”许开摸着下巴，一副非常疑惑的样子，“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做了什么，明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你还装蒜！告诉我，兰英是怎么死的？！” “兰英是谁？”许开的表情好像真的不知道兰英是谁。 “就是我的那个侍女！” 许开轻轻拍手：“明公子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在下佩服。可您这是什么意思？兰姑娘死了？可就算是这样，这又与在下有何干系？” 这一次，与许开随意至极的动作相反，他的话语反倒变得恭敬起来，但任谁都能听出这种恭敬之下藏着的深深的讽刺之意。 “别装蒜了！除了你，还有谁会做这种事情？！你敢杀她，怎么不敢连我一起杀了？！” 许开却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久久不语。 见此，明绍城的愤怒就要击穿他最后的理智，愤然出手—— “住手！” 一道熟悉的声音总算将他最后的理智保住。 明绍城深深地呼气，吸气，如此重复好几次之后方才控制住了内心的暴怒，他看向已经来到自己身旁的人：“大哥。” 出声阻止明绍城的正是他的大哥明绍武。 他按住自己弟弟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 刚想要对自己的弟弟继续说些什么的明绍武，却被抬起头来的许开打断：“你们说的兰英，该不会是她吧？” 说着，一副人像在许开手中借助天地之气凝聚成形，显现出了兰英的模样。 “对，就是她！许开，你既然见过她，为何要做出这种事？你既然敢杀我的枕边人，有本事怎么不敢冲我来？！” “绍城！”明绍武低声呵斥。 “你的枕边人？”许开的声音显得饶有兴致，“没想到明公子居然和这罪人还有这层关系，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没错，她确实是我杀的。” “许开——！！！！” 被许开的话语彻底激怒的明绍城不顾一切地想要直接攻击许开，最后被明绍武竭尽全力地拦住：“别冲动！你不想活了吗！” 一边对着许开说道：“抱歉，东亭侯大人，愚弟性子冲动，还望恕罪！” “无妨，既然此事与我有关，那我便宽恕他的罪。”许开大方地摆了摆手，“不过，我刚才说的话其实有一部分是错的。” “错的？”明绍武感到了一种疑惑。 许开这次微笑着闭上了嘴，跟着闭上了双眼，不再继续说下去。 明绍城的双眼已经从布满血丝化为猩红之色。 明绍武眉头一皱，刚想把明绍城打晕过去，许开却忽然睁开双眼，微笑着说道：“来了。” 谁来了？ 明绍武回头一看，发现是一群衙役带着一群凡人百姓和部分东亭县的文人来到了小院门口。 凡人们左顾右盼，不知道衙役大人带他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许开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方才说错的地方，是这个兰英，并不是‘人’。” 满场寂静。 明绍武瞳孔骤缩。 百姓们也一脸惊骇欲绝。 明家在此许久，他们自然也有不少人见过兰英，还有人将其当作自己的梦中情人，结果居然是不是人？！ 到底是妖族还是魔族？！ 明绍城的眼珠子都快蹦出眼眶了。 “就在昨晚，本侯巡视东亭县时，偶然感觉到了一股妖气，而妖气的来源，便是是偷偷地打算出城的，明家两公子所说的‘兰英’。” “本侯与此妖大战一场，因此受了些伤。想必敏锐的明家公子能看出来，本侯的气息有些衰弱，没错吧。” 那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的减弱也叫衰弱？ 明绍武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 “而大战三百回合之后，本侯砍下了她的头颅，将其成功诛杀。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此妖的头颅竟然腾空而起，飞向远方，就此不见踪影。”许开看向依然在明绍城手中的那颗头颅，“没想到，竟然就在明公子手中。” 一众哗然。 “本侯费劲手段，这才将其身躯留了下来，随后交给医家检验，找出她到底出自妖族哪一族。” 说到这里，他拍了拍手。张云漾适时地顶着死鱼眼出场，身后飘着一具无头尸体。 她此时将腰牌摆在明面上，于是有见识的纷纷惊呼一声，原来是医家的亚圣世家的人。 “经过我的检验，此妖出自妖族之中花妖部族，而且其体内还残留着一男子的元阳。”张云漾这么说着，忽然指尖绽放金光，写下一篇词赋，自那具尸体内飘出一些白色粘稠的液体，那些液体也散发金光，随后直直地向着明绍城飞去。 那些粘稠白色液体就停在了他面前，而明绍城身上，也逐渐开始散发与那种金光一般的光芒。 “这是——？！” “难道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开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想到明公子居然与妖族有着肉体关系。依照我人族天律，若非特殊情况，无亚圣认可，人族不可与妖族通婚，违者视为背叛人族。虽然你并未与其通婚，但既然做了这种事情，那便与通婚无异。” 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具大枷，随后许开将他从明绍武手中夺回，将枷套上：“明绍城，我以背叛人族之罪将你逮捕。” “许开——！兰英她与其他妖族不一样，她——” “东亭侯大人，我们兄弟实在不知她是妖族！方才是愚弟口误，还请恕罪、恕罪！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背叛人族啊！” 许开无视了明绍武的话语，面无表情地说道：“用你大梁的年号你们应该会觉得更熟悉一些……征和四年二月，大梁道明县，遭遇妖族袭击，至今未能找到凶手；同年三月，道明县周围三个村庄同样遭遇妖族袭击，三个村子被屠戮一空，此妖依然未被抓住，道明县所属的贺州缉妖使因此被降罪，贬为知县……而我在那边，找到了一些遗物。” 明绍武心头猛然一跳。 许开拿出了一块黑色烧焦了的残布：“此物是受害人所留之衣物……我费了不少劲才拿到此物。而此物身上的妖气，与此妖的妖气如出一辙。” 他将这块残布仍在明绍城脸上：“告诉我，‘兰英’与其他妖族有何不同？而你，又有何资格代替那道明县死去的人，以及被屠戮一空的三个村子的村民？！” 许开轻轻拍打着明绍城的脸：“喜欢妖族也就罢了……虽然前提是你要能取得亚圣的认可，但以你们明家的势力，倒也不是不可能……但你居然还喜欢像这样被你大哥扔掉的破鞋，难不成你有这方面的爱好，愿意将自己的爱人与人分享吗？” “啊啊啊啊啊啊——！许开，我杀了你！” 被许开最后的话语彻底击穿理智，明绍城不顾一切地全力迸发，直接摧毁了那套住他的大枷！ “——！不好！绍城，快住手！” 许开与明绍城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步之内。 滔天怒火之下，明绍城爆发了所有的潜力，其速度在圣道七品的境界之中足以称雄。 然而在许开眼中，他还是与乌龟一般缓慢。 “窝藏妖族、与妖族通婚，光是这两项便足以判你一个背叛人族之罪，而如今，你竟还敢袭击于我。”许开面无表情地看着冲杀过来的明绍城，“你可知道，现在袭击我，便是与背叛人族同罪？” “不——！”身后传来明绍武声嘶力竭的嘶吼，他奋不顾身地伸出手臂，想要将自己的弟弟拉回来。 然而，即使是他，在许开眼中也显得太慢。 青光一闪。 许开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剃刀。 原本已经做出了扑杀架势的明绍城的身体却忽然停下。 明绍武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伸出的指尖距离明绍城只差一纸之隔。 然而，他终究还是没有碰到。 许开收刀，来到了明绍武身边，轻轻地拍打他的肩膀：“现在想起来我说过的话了吗？” 他的身影消失在小院前的空地上。 唰啦。 咚。 一具身体散落于地。 一堆肉块散落在地上。 已经看不出这些肉块原本属于谁。 明绍武缓缓地跪倒地上，像是想哭。 鲜血依然殷红。 第317章 把他关到牢里去 明绍城死了。 这一个消息注定掀起滔天巨浪。 当城中的大历皇室与贾家接到这个消息时，都惊愕地张大了嘴，心中的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 但比起明绍城之死，张云漾却敏锐地发现了，明绍城之死却反而并不是这件事情中最麻烦的。 真正麻烦的事情是，明绍城的背叛人族之罪。 人族与妖魔二族皆有着深仇大恨，因此不允许通婚。虽然若能获得亚圣的许可倒也不是不行，但高居云端之上的亚圣注定不是凡人乃至寻常文人能接触到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63节 而明绍城的肉块和兰英尸体内残留的男性元阳都还留着，随便来个进士医家就可以确认这元阳确实是属于明绍城的。 如此一来，没有得到亚圣允许的明绍城自然便是背叛人族之罪。而如此一只妖族潜伏在明家竟如此之久都没有人发现，而且明绍城和明绍武很明显有包庇的举动，那么明家必定会遭到审查。 虽然明绍武没有死，但可以预见到的是，若是审查开始，明家几乎必然会舍弃他们，称包庇妖族只是他们的个人行动，与整个明家无关。 但对于许开来说，整件事虽然做的合乎情理与法理，但依然存在漏洞。圣人亲言，无故袭击、刺杀许开与背叛人族同罪，更何况明绍城还是为了包庇妖族才袭击许开，证据确凿，被处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终究需要经过审判-处刑这项程序。许开直接当场将其诛杀，难免会引起一些非议。 …… …… 东亭县，明府。 距离明绍城身死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许开宽宏大量地允许他们将尸块带走，于是这几天都在给明绍城举行葬礼。 而现在葬礼终于结束，明绍武垂头丧气地坐在位置上，手里端着茶碗，另一只手轻抚着茶盖，却并不打开茶盖喝茶。 整个府邸也因此气氛沉闷，几乎能将人压塌。 他根本就不知道许开到底是如何看穿兰英身份的，明明他们特意寻来了一件奇宝遮掩身份，半圣之下无人可以看穿，即使许开神异过人，也不该有那个能力才是。 然而事情已然发生，再去纠结许开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没有什么意义。 族内他的一些亲人念及亲情，还是给他传了一些消息。说是针对明家的审查已经启动，若到了最后，舍弃他已经是必然之事。只看到底是与明绍城同罪还是从罪。若是前者，即使他在边境立下了不少功劳，也难逃一死，功劳的作用最多是能够祸不及家人罢了；若是后者，尚有可能生还下来。 明绍城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碗，脸上露出一种举棋不定的犹疑表情。 便在此时。 有下人小心翼翼地上前禀报。 “公、公子……” 明绍武瞥了他一眼，语气清冷地说道：“什么事。” 到了这种地步，下人仍不敢有任何失礼的举动。先不说明绍城尚未被舍弃，就算真的已经被舍弃了，那也是一位堂堂圣道境，他一个凡人，要真是触怒了他只能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因此虽然是现在这种时刻，他反而格外卑微格外小心地说道：“公子……东、东亭侯来了。” 明绍武端着茶碗的手极为明显地颤抖了一下，茶水差点迸溅出来。 “……他来做什么？” “不、不知道。他只说想要来见您……” “……让他进来吧。” 并不是他想见对方，而是他知道，就算自己拒绝了，许开也肯定会进来。 当他说完这句话时，没等下人前去迎接许开，好似瞬移一般，许开的身形顿时出现在了明绍武对面，，自来熟地从明绍城的茶壶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学着他的样子也端起茶碗。 闻了闻茶的清香，许开情不自禁地摇头：“好茶，没想到你府上依然有如此好茶。只可惜我不善饮茶，给我一杯这么好茶跟对牛弹琴也差不多。” “你想做什么，就直说吧，许开。”明绍武并不理会对方话语里隐藏的嘲讽，“是来杀我的吗？” “明绍城背叛人族，证据确凿。不过还是有一些小麻烦啊。”许开这次却一反常态地没有直来直往，而是发出了一声感叹。 “哦？世上还有能麻烦到东亭侯大人的事情吗？”明绍武嗤笑道。 “当然有啊，比如我诛杀明绍城的事情，有不少老学究说应该等审判完毕之后再行定罪执行，而不应该像那样当场诛杀。”许开摇着头抿了一口茶，“真是一群死板到死的老家伙啊。明明我都要被他杀了，居然还说应该先关押起来再审判，而不应该当场击毙。我可是被不少人弹劾了啊。” “许开，没必要再刺激我了。”明绍城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没有丝毫起伏，“说吧，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这里是东亭县，是我的封地，我自然能够审判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罪行。”许开放下了茶碗，内心暗道这茶怕是加了毒的，不过对自己无效就是了，“伱知道这些天有什么消息吗？” “什么？” “比如说明家已经放弃你了。” 明绍武对此并不意外：“这本就是我一己之罪，又何来族中将我放弃？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算是我罪有应得。” “我刚才说了，这里是东亭，而你在我的封地上，那么最后对你定罪审判以及最后执行的人，便是我。”许开又端起茶碗喝了几口，“我可以让你活下去。” 听到这话，原本因许开一直喝茶而眼神古怪的明绍武顿时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说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让你活下去。”许开放下茶碗，直视明绍武的双眼，眼神平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想活下去吗？”许开反而感到奇怪，“我杀了你的爱人，杀了你最疼爱的弟弟，你难道不想对我复仇吗？蝼蚁尚且偷生，我想明公子至少在报复我之前也是不想死的吧。” “……你想要什么？”明绍武并不糊涂，依然保持着清醒，许开这样做，必然有其目的。 “很好。”许开点头，“告诉我，赌场内到底是什么东西，若有同样的东西，拿一份给我。如此，我可免你死罪，连你的文气都不会废除。” 明绍武一直摩挲着茶盖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一阵沉默。忽然，明绍武展颜一笑：“东亭侯这个条件，当真是宽宏大量，令在下愧不敢当。” “我一向很宽宏大量。” “只可惜，我是无福享受大人的仁厚之心了。”明绍武忽然打开茶盖，将其内的茶一饮而尽。 许开并未阻止他的动作。 啪嚓。 将茶碗中毒茶一饮而尽之后，明绍武直接将茶碗在地上一摔而碎，随后擦了擦嘴角的插嘴，对许开露出了阴寒的笑容：“没想到东亭侯大人体质如此超凡，如此剧毒居然都没能对你造成丝毫影响。虽然我下毒并不是想要毒杀你，但阁下的实力着实让我佩服。” 他的嘴角流出一丝黑血，但脸上依然撑着那种阴寒之笑：“连……这毒都对你无效……哪怕……哪怕我活了下来……只怕……只怕也是无望复仇……那么……那么……” 话未说完，明绍武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黑血流了一地。 许开默默地站起身来，向着门外走去。无视府邸内下人的一片惊慌。 门外不知何时，几位举人主簿已经带着衙役来了。 “抄家吧。” “是！” 一众衙役蜂拥而入。 很快，就有一个衙役出来对许开禀报：“大人，我们发现了明绍武的尸体，如何处理？” “关到牢里去。” “是……啊？”衙役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活人也就罢了，死人关进去做什么？ 许开背着手，向着海岸走去。 “他没死。” 唯有最后一句话飘然传来。 第318章 点亮东亭的明灯 为了实现对许开的承诺，墨万殊去见了一位他们墨家的半圣。 墨芸。难得一见的女性半圣。其修为在半圣之中也属顶尖。 “万殊，很久不见你了。”名为墨芸的半圣背对着墨万殊，声音轻柔。光是细腻的背部线条就能让人勾勒出无尽遐想，难以想象正面又是何等的国色天香。 墨万殊却不敢有丝毫的心猿意马，行礼说道：“学生此次来，是有物件想要委托大人制作。” “哦？竟然让你都来这里找我。是什么物件啊？是偶然得到的什么上古机关，还是又有什么失传阵盘？”墨芸的声音显得颇有兴致，看来以前墨万殊没少找到过这种东西与她。 墨万殊硬着头皮说道：“是……一杆秤。” 场面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 良久，方才传来墨芸的声音：“一杆……秤？” “是的，一杆秤。” “就是一杆秤？” “就是一杆秤。” “就是那种用来称量物品重量的那种秤？” “就是那种用来称量物品重量的那种秤。” “……” 随后，半圣墨芸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寒意，这一丝寒意令整个空间的温度都骤然降低下来：“你是来找我消遣的吗？” 墨万殊立刻跪倒在地，行大礼道：“并不是学生想要这台秤。是学生一个朋友委托我想要找一位墨家半圣制作他需要的秤。” “伱那朋友又是何方神圣，如此好胆来戏弄我？” “是许开。” “……” 空间内的那丝寒意骤然消失。 “是数……数学家的那个许开？” “是数学家的那个许开。” “是大历的那个东亭侯？” “是大历的那个东亭侯。” “是云青山的那个未婚夫？” “是云青山的那个未婚夫。” “……” 墨芸忽然转过身来，露出那国色天香的美丽脸庞，而那张美丽脸庞此时带着灿烂的笑容，语气温柔，仿佛此前的寒意从未存在过一般：“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说？到底有什么要求，都具体说说吧。” “……” 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天差地别的待遇的墨万殊脸庞狠狠地抽搐了几下，随后还是将许开的要求详细说了出来：“他需要……” …… …… 明绍武被关押进了大牢之内，就在梁亮的隔壁。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64节 当他被关进来时，着实吓了梁亮一大跳。 但是当看见明绍武紧闭双眼，一睡不醒的样子，他总算壮着胆子靠近对方的牢房，想要唤醒他，问问到底怎么了。 这些天被关在牢里一直得不到外面的消息，内心预想的东亭侯密审更是连影都没见到，这让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以为东亭侯正在与自己的主子交谈商议，换取好处，结果没过几天，他的主子就被关进大牢了！ 于是被封禁了文气的梁亮不知从哪找了根木棍，想要伸过去戳一下叫醒明绍武。 “你在做什么？” 一道声音忽然在牢内响起。 梁亮吓了一大跳，连忙扔掉手里的木棍，对着声音的来源行礼：“罪人不知道东亭侯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要是能让你个囚犯出来远迎，那还了得。” 来人正是许开。 来到大牢，他直接打开了一旁的牢房，来到了明绍武的牢房，一根手指抵在他的人中处，随后用力一按。 只见黑血如喷泉一般从明绍武七窍中爆发而出，而原本理应失去了所有生命迹象的明绍武忽然就跟僵尸起身一般上半身弹了起来，嘴中喷出大量的黑血，随后大口喘气。 “哈……哈……哈……我……我没死？” 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的明绍武，随后抬头，发现了许开。 “你——！” 没等他说任何话，许开一指点向他的额头，便将他的文气封禁。 “你想问什……什么？” 前半句话是他想问许开，后半句话是他对许开的行为表示不解。 因为许开封禁了他的文气之后，就此转身离开。 “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有回答他的话语，许开只是对着狱卒说道：“看好他。虽然我认为他应该不会再做那种傻事了，但还是以防万一，别让他自杀。” 狱卒恭敬行礼：“遵命！” 许开扬长而去。 留下不知应愤怒，还是应茫然的明绍武。 …… …… 时间就这么缓缓过去。 许初的病情稳定了下来，至少不会忽然发高烧了。许开也终于不再需要放血去给许初降温。 斩杀明绍城、关押明绍武之后，皇室与贾家再度送上拜帖，想要确认许开的态度。许开对此一概只是请他们回来吃了顿饭，什么都没有回答，搞得他们一直摸不着头脑。 吃完饭之后，云亭晓想要留下来，然后终于被腾出手来的张云漾发现，于是二人以许开听不懂的话语热情交流了一番，最后的结果是云亭晓终于回去，许开也落得个清静。 不过云亭晓离去前说自己还有好几个姐妹都会来，让许开做好准备，搞得张云漾眼神十分不善。 而明绍武就那么一直关押着。许开从未去过问。 对方服毒有多种原因，目前尚不能确定就是因为想要隐瞒赌场之事就服毒自尽，但他也知晓轻易不能撬开对方的嘴，于是他就干脆一直把他在那放着，等到以后又有什么线索了再进行下一步。 委托墨万殊的秤据说是半圣答应下来，但还需要一些时间。 许开就这么依然继续着自己的日常。直到一个月之后。 而在这一个月之内，供电网络终于完工。 当夜晚第一次亮起灯之后，东亭县的人都感到了不知何处来的感动。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代表着淳朴与原始，但往往也是落后的象征。当夜晚有了大量的时间之后，困扰着孩子读书的黑暗也终于不再是问题。 于是当光明第一次于东亭平民的夜晚亮起时，当他们得知电的廉价之后，都纷纷喜极而泣，自己的孩子终于能够。 “所以，这便是你的选择吗？” 大历圣人站在东亭的最高处，问向一旁的许开。 “是的。” “不担心因为触电而死的那些人了？” “不担心。” “这可有些不像你啊。” “说到底，我本来也是个自私的人，不然当初我应该……”说到这里，许开轻轻摇头，并不想再接着说下去，“而且，我也并未放弃他们。” “那么，你打算如何？” 许开并未说话。 而后，一阵波动以他的身体为原点，开始向着四方扩散。 大历圣人挑了挑眉。 “原来如此。你竟然做的是这个打算。”他轻叹一口气，“只是许开啊，给自己的负担太重的话，终有一天你会承受不住的。” “学生的这点负担，比起圣人您来，简直是微不足道。”许开的声音平静，只是平静中却带着一丝疲惫，“以后，我也要接您担子，就当是提前熟悉熟悉吧。” “即使是我，也从未做到这种程度。”大历圣人摇头，似是叹息，似是赞赏。随后这具化身便化作金光，消散于天地之间。 而无形的波动已经笼罩了全县，笼罩着每家每户，笼罩着每一盏电灯。 有文人皱眉抬头，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却又无法确认。 ——灵识。 笼罩全县的，是许开的灵识。 第319章 怜悯 傲慢 自私 慈悲，神以及父亲 无论地上发生了什么骚乱，都与天庠的学生无关。即使是半圣世家的嫡系，在大多数天庠学生看来也不过是连州试都没能取得全甲的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张云漾一般没有进入天庠也能有匹敌天庠学子的战力的。 于是阳光始终照耀着天庠，无论地上发生什么，都无法为天庠的天空增添一丝阴霾。 于是阳光依然照下，透过树枝的缝隙照进某人的小院之中。明明是经常打扫、本应毫无灰尘的房间内却被阳光照耀出了飘舞的光尘，而房间的主人享受着这温暖，就着手边的茶香，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书。 那本书封面没有任何字，只有一些繁复而美丽的花纹。若说是某种符文的话，那它们也太注重美感了。 房间的主人云青山，便在阳光并不那么浓烈的下午，享受着温暖的阳光，也专心致志地读着手中的书。一切都是那么宁静而美好。 “嗯？” 她用自己的轻噫声，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 她从怀中拿出一枚通讯玉。片刻之后，她忽然展颜一笑。 “果然是你会做的选择。依然是那么仁爱、慈悲、自私、怜悯……” 她轻轻合上手中的书。 “以及，傲慢。” 随后，她再度从怀中取出一物，随意地一抛。 那物品是一个通体漆黑的圆球，不反射丝毫光线。远远看去，似乎与许开所实战的“纯粹的漆黑”有一些相似之处。 但与那漆黑所散发的最普通、最寻常的气息不同的是，这枚圆球是丝毫的气息都没有。若说漆黑尚可凭借气息以灵识观察到的话，这枚圆球便只能以肉眼确认它的存在。 虚空之中忽然出现一个空洞，那个圆球便落入其中。 “把这个交给他。” “遵命，小姐。” 空洞消失无踪。 而云青山也重新打开书卷，就着茶香继续阅读。 一切都与先前一般无二。 …… …… 张云漾难得从许开的小院出来，一出来就感觉到了一种不对。 “这种感觉是……？” 作为圣道境，她的感觉远比县内本地的文人敏锐。 “谁的灵识竟敢笼罩全县……？不对！这个灵识是——许开？！” 她立刻飞奔而下迅速地找到灵识的源头。 “许开，发生什么事了？！” “嗯？你怎么来了？”端坐于最高处的许开回头。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之意。 “你还说我怎么来了！”张云漾大声说道，“发生什么情况，竟然让伱把灵识笼罩整个东亭！” “没有发生什么。”许开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你应该知道供电网络建设完成了吧？我把灵识扩张开来，就是为了防止触电事故的发生。” “……” 张云漾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随着几道破空声，又是几人到来。 皇室的三位皇子皇女、贾家的两位公子一齐到来。 “你们都没走？”许开挑了挑眉，“我还以为神国遗址结束之后你们只会留下一个人。” “东亭侯莫要说笑了。”几人苦笑一声。神国遗址结束之后，他们确实只需要留下一人维持与真龙眷属的交易即可，但先是真龙眷属掀起兽潮，然后又是许开斩杀明绍城、逮捕明绍武，至今明绍武生死未知，他们家族之内都要求他们留下打探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自然一时半会也无法返回。 “东亭侯为何要展开灵识？莫非是发生了什么情况了吗？” “你们来之前也应该听到我说的那些话了吧。”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65节 “……” 几人面面相觑。 随后，七皇子云元极先开口道：“你就为这点事展开灵识……？” “放心吧，你们的府邸都有阵法守护。就算是我，也做不到强行突破其中。”许开扫了他们一眼，“而且，我所注目的，也仅仅只有电器罢了。要去细致地观察每个人的日常生活，我还没那么闲。” 几人面色犹疑，随后对着许开行了一礼，便就此离去。 唯有留下张云漾一人站在许开身边。 “你为何要做到这种程度？” “不这么做，会死人的。”许开温和地说道，“你看，现在光是你们来见我的这段时间，便已经有七户人家违背了用电守则。即使我已经做好了宣传，还让他们看到了结果，最后还是有人不信邪。次日，他们会受到触处罚——其实就是当众电死一只他们家养的鸡。” “我知道你的圣路。”张云漾的语气带着一种责备的意味，“但你真的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全天十二个时辰，就这么一直看着，不给自己丝毫的休息时间？” “那倒不至于。”许开轻轻摇头，“现在的供电时间是从酉时到次日卯时，一共六个时辰。若是没有休息时间，我也不会做出这个决定。” 作为圣道境，灵识仅仅只需要笼罩一座县城的话，并不困难，难的是持续如此之长的时间。 若非许开灵识本身就异常强大，再加上在意的帮助下进行了锤炼，不然他无法支撑住这么久。 张云漾静静地看着许开。 许开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温和。 “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张云漾看向这万家灯火的东亭县，每一盏灯下都有个苦读的孩子亦或矢志求学的学生：“你就打算一直这么看着？哪怕成圣了也一直看着？” “如果在一个月内没有出现任何违规用电的情况，那么我也不再需要看着。” 许开并没有就这么一直看着的打算。毕竟即使是前世，一年全国也会出一两起用电事故。只要东亭一个月没有出一起，那么说明用电安全已经深入了人心，他也不需要再看着了。 只是他也不知道。到底需要多久。 张云漾转身。 “我去给你做一些滋补灵识的汤药。” 许开哑然一笑。 “谢谢，但不需要。若要滋养灵识，我有更好的地方。” 张云漾的脚步停下。 沉默许久，她忽然开口说道：“比上古更久远的时间，人族尚未踏足修行之路，无法解析万事万象，于是认为世间万象皆有将其司掌的无上存在。当时的人族，称之为‘神’，希望神能保佑自己，让族群存续下去。” “那么，世间真的有神吗？”许开饶有兴致地说道。这段历史他很感兴趣，因为天言大陆依然有着“神”这个字存在。 而在一个修行世界，谁才有资格被称为“神”？ “神”这个词的词源，又是出自何处？ “最接近神的，是真龙。而你已经斩了一尊。”张云漾背对着许开轻声说道，“但你的作为，让我感觉，你将自己摆放在了这个位置上。” “我不是神，我仅仅只是想做一个引路人。” “你这不是引路人。就像一个完全不放心自己孩子的老妈子。” “哈。”许开被这句话逗笑了，“好歹也要说父亲吧？毕竟我是男的。” “或许如此，但我不希望你如此了。”说完这句话，张云漾回头看了一眼许开，便就此离开。 许开默默地感受着夜风。 “只是，死亡真的并不美好啊。” 灵识就这么一直维持着，直到清晨的降临，直到他听到老母鸡被电流穿过所发出代表着死亡的哀嚎。 第320章 e=mc^2 半圣亲手所作的秤到了。墨万殊亲手送下来的。 来到东亭之后，他眼神古怪地看了好几眼许开，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好在送到秤之后他立刻就走，难得懂了一下人情世故的许开想要留下他吃顿饭也没有留下。 于是许开看着手中的秤，细细检查了一番，觉得很是满意。 “应该够了吧。” 秤完全依照他的要求来制作，外表上与许开前世的电子秤有些类似，只是制作整台秤的材质有些特殊，非金非玉非木。从手感上来看，许开感觉更接近塑料。 荒石。 制作这台秤的材料是荒石。 数量稀少，但对于财产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来说，想要大量购买也不是什么问题。因为它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隔绝天地之气。 天地之气无形无质，不与其他物体发生碰撞，穿墙之类的事情更是如呼吸一般自然。所以要想验证许开的猜想，必须要有一个彻底锁死天地之气以防预料之外的天地之气进入测量范围内。而荒石，可以隔绝天地之气这种离谱的流通性，完全地将天地之气锁死在一个区域内，不与外界进行交换。 当许开发现天地之气会影响光的传播速度之后，为了研究的准确性，许开每次进行实验时都会进行至少两组实验：其一是彻底排除天地之气之后进行的实验，另一则是在有天地之气的环境下的实验。但至少，目前的研究表明，除了影响光的传播速度之外，天地之气并不会对实验结果造成什么影响。 至少以墨万殊的精准度检测不到影响。 但他以半圣级别的精准度制作秤并不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许开小心翼翼地双手拿着秤一步一步地回到自己的小院。高精度的实验器械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外界的影响，哪怕那位半圣说过这东西很结实无需在意那么多，但养成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许开甚至排空了路途上的空气，自身在真空环境下来到了实验室。 他长出一口气，两眼放光。接下来的实验很可能与天地之气的本质有关，对于一直在这方面的研究毫无进展的他来说，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随后，他开始进行实验设计。 “不，这样会有其他影响的……这样设计不行……这一步应该……” 设计实验是很重要的步骤，尽管许开有不少经验，但面对一个全新的领域，他依然充满着敬畏，不肯遗漏一丝一毫的错误。 再加上晚上他还需要张开灵识确认全县的情况，所以他不能像以往那样遇到重要实验时加班。 两天时间。两天的时间，许开终于完成了整个实验的设计。 那台电子秤——不，是半圣亲手制作的高精度秤上，有一块以荒石制作的特制石罩。而在石罩之下，是一个墨家的机关。 整个装置全部都是由荒石制作，以防止外界的天地之气进入装置之内，影响到了装置内的天地之气的总量。 “现在的重量是……” 许开记录下秤的读数。 而后，墨家的机关开始运转。 作为能隔绝天地之气的副产物，荒石对于灵识之力的探查也有很强的隔绝之力。所以许开是提前设定好了机关的启动时间，然后开始运转。 当运转到了预先设定好的时间之后，许开再度记录秤的读数。 如此往复多次之后，许开放下手中的纸笔，拿起了那个用荒石制作的石罩。 并不是说记录完毕实验就做好了。虽然荒石号称可以隔绝天地之气，实际效用也与号称的差不到哪里去。然而许开却是知道，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什么不溶于水的氯化——不对，是硫酸钡，其实还是溶解了极其微量的物质的。在初高中的程度不需要考虑这些，然而在高精度的实验中，即使是这些微量的溶解也有可能影响到最后的实验结果。 所以，许开要测量的是，这所谓能够隔绝天地之气的荒石，天地之气的通过率。 这是一项很麻烦的工作。正是因为天地之气难以测定，才需要各种珍宝辅助实验，让整个实验的花费激增。为了减小实验误差，这是不可避免的。好在他有着圣人给予的令牌，根本不需要担心经费不足。 要是那时候有像这样的经费支持，或许教授的那项工作也能有个结果了吧，许开默默地想着，一边继续测量。 这项工作十分繁复。若非许开现在是文人，恐怕他的精力也不足以支撑他完成这项测量。 而最后的结果不出意外，即使是号称可以隔绝天地之气的荒石，也会漏掉极其细微的天地之气。 如此一来，便又减少了一项误差。 接下来，便又是计算其他的误差。细微的震动、机关自身的磨损、能量的转化率、温度、浓度……当所有的干扰因素都通过实验和计算被排除之后，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情了。 许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到了这一步，即使是他，也有些疲惫。更不要说现在每天晚上他还需要监控全县的用电情况，这对他的负担就更大了。 然后，终于到了最后一步，计算。 到了现在，这一步反而是最简单的。因为这是一项很简单的计算，高中生都可以完成的程度。 “消耗的能量、天地之气的质量减少、以及光速……”许开在草稿纸上写下了几个数字。对现在的他来说，草稿纸其实并不是必要的，修为的提升让他的算力不弱于那些计算器。 而最后的结果是—— “呼。” 许开吐出一口浊气。 与他疲惫的精神相反，他的双眼却是绽放着璀璨的光芒。 即使已经做出了猜想，最后的结果依然在他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e=mc^2. 一个很常见、却又极其重要的公式。它的发现，直接创造了原子弹与氢弹这两种大杀伤性武器。 天地之气减少的质量，与其释放的能量，在排除了各种误差之后，完美地符合这个公式。 【请假一天】 今天身体不适，好像有些低烧，休息一下 第321章 许初醒了 许开看着眼前的秤，感到一种深深的震撼。 能够如此轻易、仅仅只需要一点引导就可以从物质转化为能量的物质，而且控制其反应发生也极其简单，任何一个文人都可以做到。就算将天地之气称之为“上帝物质”也不为过。什么可控核聚变连提鞋都不配，恐怕只有真空零点能那种近乎无中生有的能量来源才有可能与之匹敌。 许开忽然想起来一种说法，那就是文明的发展会因为缺少一些物质而显得发展的奇奇怪怪的。阿兹特克和玛雅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他们的活动区域由于缺少铁矿，导致他们始终没能进入铁器时代，一直都在使用各种石器。 前世的地球，会不会就是因为缺少了天地之气才会去发展科技？ 那么，到底是地球看天言大陆就像西班牙征服者看阿兹特克，还是反过来？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66节 甩了甩头，许开收敛了发散的思维。不论如何，前世的世界已经与他无关了，至少自己也无法干涉那边。现在，做好自己的就行。 他双眼放光，给自己放了半天假，美美地回去睡了六个时辰。 这半个月一来，整个东亭的危险用电示例已经达到了三十起，好在最后都没有引起严重的后果，也就是烧断了一些保险丝而已。但还有一些，比如湿手摸电线之类的危险举动，也都被许开及时发现并纠正。 对许开来说，这是个好兆头。因为第一天就有足足十二起，而半个月一来才总共三十起。或许能比自己想的要更早结束这灵识笼罩。 起床之后，许开再度回到自己实验室深深耕耘，借助惠阳商会搜集了许多有着特殊作用的材料辅助自己的研究，但最后的进展都不大，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 “许开，喝药了。” 许开眼神古怪地接过张云漾递过来的药汤。虽然他若是真的灵识匮乏了，可以回天意榜之内修养，但张云漾每次都死死地盯着他，逼着他喝完药。只是每次让他喝药时说的话总让他感觉怪怪的。 “……你不觉得你说的话有些怪吗？” 张云漾不解地歪着头：“哪里奇怪了？” “嗯……你没看过水浒传吗？”许开挠着自己的下巴，反倒感觉更奇怪了。 张云漾立刻涨红了脸：“伱——你什么意思！我好心给你熬药，你还这样说我！” “抱歉抱歉。”许开按住了张云漾的肩膀，一口把药喝完，“是我不好。” 张云漾这才脸色稍缓，随即转身想要说些什么，但许开喝完药就立刻离开了房间。 “你去做什么？” “遇到了一些难关。” “修行遇到了瓶颈？” “那倒不是。”许开摇头，“只是遇到一些难以解决的问题罢了。” 天地之气虽然可以轻易地从物质转化为能量，然而看似松散的转化条件，实际上却是极为严苛，至少在他看来是如此。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虽然文人可以简单地将天地之气转化为能量，但却与文人自身的境界息息相关，境界越高，才能转化更多；而即使借助如墨家机关术这样的外物，转化的效率也和机关自身的材质有着非常大的关系。若是用材差了，怕是运转之前自身就会先爆炸开来。 “或许我不该过于在这方面费心思？我本来就是搞理论的，至于实际的应用技术就交给那些搞技术的去吧……我应该先解析天地之气到底是什么物质，这样形成了理论之后才能有实际应用技术……”许开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换一个思路，没必要太急着去弄实际转化的技术，毕竟他本来就不擅长这方面。 “唉，要是我师弟恐怕已经开始对于这东西的本质开始研究建立理论了，哪像我光被这易转化的表象给迷惑……” 想到这里，许开停下了自己的思维，向着门外走去。 他决定放松一下。 但是现在，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东亭侯大人、张大人，许、许小姐醒了！” 正要出门的许开立刻转过身来，惊愕地看着进来通报的丫鬟：“许初醒了？” 丫鬟惊喜地点头：“是的，侯爷，许初小姐醒了，嚷嚷着要见您哪！” 许开看了张云漾一眼，二人便结伴来到许开的房间。 为什么是许开的房间？ 因为许初死死地赖在许开床上不走，而且张云漾发现在许开床上，许初的病情好像变得更加稳定了下来，便默许了将许初安置在许开的房间。 二人推开房门，便看见在几个丫鬟的服侍下正在一点一点地喝着粥的许初。 “哥哥……你来啦……” 虚弱的声音表示着许初那似乎大病初愈的身体依然软弱无力。 许开面无表情走上前来，伸出手背贴在了她的额头上。感受到那温度之后，他点了点头：“不错，看来恢复的很好。” “你懂什么病，我来看看。”张云漾一把推开许开这个庸医，开始望闻问切。一番诊断下来，这位好医生也终于点点头：“不错，确实很好。不过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许初，这段时间就别乱跑了。还有你哥哥也真是的，竟然那么放心就让你出去玩。幸好给你配了护卫，不然我肯定要好好修理他一下。” 许初默默地看向许开。 许开严厉地看向她，警告她没事别乱说话。 于是许初乖巧地收回目光，乖巧地点头，乖巧地回答：“知道了，谢谢你，张云漾。” 事到如今张云漾也不在意为何许初对自己始终直呼名字，不肯叫她一声姐姐，只是满意地伸手想要抚摸许初的脑袋。 然后就被许初灵活地闪躲了过去。 “……” 房间内又是那种熟悉的尴尬。 张云漾的死鱼眼死的更加传神，然后拿出一张药方扔给房间内的其他侍女：“按这个药方抓药，每日饭后服用一剂，每日三次，再给她吃七天。之后才能允许她剧烈运动。” “是！” 张云漾气鼓鼓地离开了房间。 许开看着许初。 许初看着许开。 二人大眼瞪小眼，愣是没瞪出个所以然来。 第322章 帝皇归来 不论怎么看，中央帝国的京兆尹都是一个非常高的官职。只要魏海彦治下没有出什么大事，日后出任一部尚书乃至进入内阁都不再是臆想。 然而，现在魏海彦却十分苦恼。 因为在他的治下真的出了大事。 帝都疑似被妖魔入侵。简简单单的九个字，背后却会有着数不清的人头落地。 虽然最后幸好证实主谋是空屠界的那些人，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可以乐观。哪怕不是妖魔，让其他族群在帝都内如此嚣张，乃至堪称随意地发动袭击，对他这位京兆尹来说也是严重的失职。 此后别说担任一部尚书进入内阁了，恐怕最好的结局就是外放吧。 所以魏海彦的心情很不好。 更不要说他所抓捕的那几人还一直不开口了。 “……还没有开口？” “是的，大人。” 魏海彦面无表情，起身来到刑房。 距离袭击发生已经过去了许久，然而依然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位举人狱卒即使一直以来都不卑不亢，此时也是满头大汗了。 他来到牢狱的原因很简单，他发现自己只能通过折磨他人来感到快乐，但内心的道德准则阻止他向无辜之人发挥自己在这方面的天分，于是就干脆来到了牢房，成为了帝都天牢之内最擅长折磨之人。一些境界比他还高的人都没有他会。 然而，即使是他以往折磨过的最高境界也不过是一般的圣道境，像这种可比大贤的平天境一品还真是从未遇过。大贤虽然也不是没有犯罪的，可那种存在，人族都会给他们最后的体面，不会过多的折辱折磨。 于是面对空屠界的源凛，他竟是一筹莫展。 哪怕京兆尹亲自出手，动用那些针对妖魔、一般仅有前线军队才会掌握的手段用在源凛身上，他依然是一声不吭，，甚至还露出了一种温暖的笑容，好似天大的痛苦他也能甘之如饴。 魏海彦进入牢房，沉默地在自己和对方面前倒上一杯酒。 源凛依然是那副受刑时表现出来的温暖表情，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有着一丝对魏海彦淡淡的的嘲讽之意。 魏海彦并不恼只是一口饮尽了杯中之物。 然后，他看向对面这一直坚持到现在的源凛说道：“真亏你能坚持如此久。” 源凛微笑道：“我相信，如果内心有希望，大人您也可以像我一样坚持如此久的。” “什么希望？” “相信自己一定能出去的希望。” 魏海彦嗤笑一声：“出去？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数次在帝都发动的袭击都有着你们的身影，不论这到底是不是你们所谓氏族长的意思，那些袭击肯定与伱们有关。依照人族天律，不论如何，你至少是必死无疑。” 源凛依然是微笑：“即使身死，只要我族安康，那便足矣。” 魏海彦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忽然，有人急匆匆地来到牢房，找到了他。 随后，那人直接进入监牢，在魏海彦身边耳语了几句，魏海彦的脸色便瞬间大变。 “你说什么？！” …… …… 难得的休息日，许开搬了一把太师椅出了小院，躺在太师椅上，手拿一把蒲扇，就在太阳底下晒着，不像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反倒显得暮气沉沉。 “你怎么能这样？年轻人应当朝气蓬勃，哪能像你这般！快站起来！”张云漾看不下去了，一边为许开熬药，一边使劲呵斥。 许开头疼地挠了挠太阳穴：“我不是说了不用熬药吗？你看我哪像什么灵识枯竭的样子。” “医者，重在治未病！哪怕你现在没有症状，这也是有用的！” “能够滋养灵识的药，对你来说花费也不小吧？要不我替你补上？”许开提议道。 张云漾一直替他熬药而且不求回报，搞得他都过意不去了。 这时张云漾熬好了药，端着药走到许开身边，轻轻地弹了他一下额头：“你没灵识枯竭就是好的，我的这些药材不算什么。” “……” 许开无言，只能将药喝下。 这些药确实有用，连着喝了一个多月，许开能够感觉到自己灵识隐隐之间增强了一丝。 要知道借助外物增强灵识，除非是如许开服用过的养魂草那般珍材奇宝，不然就只能靠慢慢滋养，日久天长方能见到效果。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感觉到增长，而且还是在他灵识本就过人的前提下，张云漾所用的药材定然不是她说的那般简单。 于是他只能暂时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这些天，虽然危险用电的事例在逐渐减少，但也有抱怨声响起，主要就是觉得许开多管闲事。再加上对许开不满的文人暗中推波助澜，许开深厚的民望竟是有了下滑的趋势。 然后许开特意找到了几个的人，在他们有一些并不严重的危险用电行为时不去阻止，让他们亲身体会不遵守用电准则的下场，以此为宣传，对抗那些文人的暗中推波助澜，于是这种下滑的趋势也被停下。 看见许开喝完了药，张云漾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即很快掩埋了下去，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他的身边，享受着这难得的二人独处时间。 海风吹拂，日渐西沉，原本照耀着二人的日光，也开始被树叶遮挡，让他们落入了阴影之中。太阳继续西沉，终于来到了黄昏。红色的晚霞挂在天边，远方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光线却反而比先前更令人感到暖和。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67节 许开依然闭着双眼，手中一直轻轻摇晃的蒲扇却停下了。 一道波动，以许开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散发而去。 时间已到，许开再度以灵识笼罩了整座东亭县。 张云漾默默地上前，站在许开背后，伸手在他的头上做着按摩。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唯有海风吹拂起她的头发轻轻掠过许开的鼻尖，让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些瘙痒。 但总有一些事情会扰乱这种美好。 几乎是同时，二人都挑了挑眉。 张云漾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不再理会，继续为许开按压着穴道。 许开食指轻动，通讯玉便从他的储物戒中出现在他的手中。 “嗯？”许开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怎么了？” “……你刚刚好像也收到了消息，不如拿出来看看？或许我们收到的是同一个？”许开挑了挑眉，表情很是意外。 张云漾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拿出通讯玉，看到了家族给自己的消息，于是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帝皇陛下从空屠界回归了？” 第323章 两间新的实验室 帝皇离开帝都前往空屠界是一个很大的动作，想要瞒下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对于一定文位以上的人来说，他们都很清楚帝皇如今并不在帝都。而连这些人都知道了，妖魔自然也就知道了。 自然，帝皇回归的消息，各方也都是第一时间知道了。 但对边境的妖魔来说可就不是如此了。他们此前选择进攻，不仅是为了给刺杀许开制造机会，也是看准了帝皇离界的这个时机经过筹备之后才发动的进攻。然而帝皇归来的时间却远超他们的预计，于是这场战争尚未开启便稀里糊涂地就此收场。 京兆尹恭敬下跪，额头贴在地面之上，忠切地说道：“恭迎陛下回归。陛下回归，何不通告礼部一声？如此诸臣也好尽早出来迎接陛下。” 这是很正常的疑问。帝皇出巡以及归京的仪式都需要礼部操办，而帝皇此次归来不仅没有告知礼部一声，甚至都没有召集朝臣，而是先找上了他，这让魏海彦内心的惶恐达到一种极点。 甚至此次召见他，都是在这种具有部分私人性质的偏殿之中。 而对于魏海彦的疑问，帝皇却并未回答，只是喝了一口茶，甚至都没有让京兆尹平身，只是平淡地说道：“很久没喝过茶了。空屠界那边可没有这种好东西啊。” 随后，他放下茶杯，说道：“朕离界期间，听说了城内出了不少乱子。” 魏海彦浑身一颤：“是、是微臣失职，还请陛下降罪，不然罪臣内心难安啊！”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帝皇却传下谕令：“拟旨，升任魏海彦为文渊阁大学士，兼任工部尚书。” 魏海彦惊愕地抬起头：“陛下，罪臣已有罪在先，又岂敢再受晋升嘉奖！恳请陛下收回旨意，治罪臣之罪，以平帝都之乱！” 这个晋升太大了。虽然作为京兆尹，只要没出什么大问题，之后只需要熬资历，总能慢慢达到这个官职的，但无功不受禄，更何况还是在他犯下大错的前提下还得到了如此褒奖，他根本就不敢接受了。 “你先起来。”帝皇微微抬手。 下一瞬，魏海彦惊愕地发现自己忽然从跪姿变成了站立的状态，而他甚至没有丝毫对于姿势变化的感受，仿佛根本就没有“站起来”这个过程一般。 “陛下……” “这并不是对你的褒奖。”帝皇平静地说道，“接下来，你就安稳地履行伱的职责。空屠界之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魏海彦内心一惊。 “陛下，这到底是……” 帝皇挥了挥手：“总之，就去接受你应该得到的嘉奖吧。你在任的工作做的很出色，若是没有空屠界的事情，你早晚也能取得这个位置。朕不过是将这个时间提前了而已。” 魏海彦双眼湿润。 于是他再度跪下，双眼饱含热泪地磕头：“微臣……叩谢陛下天恩！” 随后，他站起身来，缓缓退去。 帝皇看着魏海彦恭敬地弓着腰以后退步的步伐离开这间偏殿，没有再说一句话。 一旁恭敬垂首的太监亦不敢有丝毫动作。 半晌，帝皇方才站起身来，向着殿外走去。 太监慌忙地想要跟上。 然而，太监刚迈出一步，却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他睡觉的地方。 “陛……下？” …… …… 帝皇回归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消息，然而天高皇帝远，更何况许开本就不是中央帝国的人，他是大历东亭侯，因此这件事没有对他的日常造成什么影响。 但要说对这件事情感不感兴趣，许开还是很感兴趣的。 帝皇前往空屠界勘察，如今归来，肯定是已经查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而空屠界对自己也很感兴趣，他很怀疑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但不论如何，既然帝皇归来，那么该如何处理空屠界的事情，相信也该有个定论了。 所以他依然在埋头研究。 这段时间内，除了继续理论研究，许开闲暇之余还搞出了许多小玩意，比如利用电进行的点火机，让东亭县再也不需要打火石；比如一些简单易制的化肥，作物的长势可骗不了人；最近许开还在尝试有线电话，只是距离完成尚还需要些时间，毕竟他是搞理论的，电话这种东西即使是他也需要一些时间。至于内燃机已经有一台了，只需要能够建立安稳的航路将石油从遗址那边运输过来的话，很快就能投入使用。 既然天地之气暂时无法作为凡人也能使用的能量来源的话，那么还是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而得益于这些方便生活的小玩意，许开的民望也逐渐回升，回到了扩张灵识之前的水平，对许开不满的文人们的煽风点火也很难再起到什么作用，东亭县又回归了日常的风平浪静。 许初醒来之后，充分展示了自己能够随意进出实验室的权利，每次许开进去时，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他怀里，让张云漾极为不满，充分发挥自己作为圣道文人的记忆力，也拿到了进入实验室的权利。 然后，现在实验室内，张云漾坐在许开左边大腿上，许初坐在右边的大腿上， “……你们要做什么？” 感受着大腿传来的两种不同的触感，许开眉头一直抽搐。 “这样我还怎么做研究？” “怎么不能？”张云漾伸手触摸仪器，每一个步骤都符合规范，“你要是做研究，我可以为你打下手。” 许初也不服气地摆弄仪器：“我也可以！” 见此，许开陷入沉思。 于是，几天之后。 “好，为了满足你们的研究热情，我为你们每人也都建了一座实验室，这样你们就不用来跟我抢了！” 许开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为了建好这两座实验室，可是花了他不少银子和星辉石，论实验条件不比他那间实验室差。 这下两人总算可以满意了吧！ 许开满意地转身离开，步伐中充满着自信。 张云漾与许初站在全新的两间实验室前，微微张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出来。 “……” “……” 二人对视一眼。 眼中充满着愤恨与无奈。 第324章 赌场内的事物 明家在东亭的势力覆灭，它残存下来的势力迅速被其他各方吞噬殆尽。其中获益最大的是官府，哪怕是皇室和贾家也只是吃了点残羹剩饭而已。 而随着明家在东亭失去影响力，原先三足鼎立的态势也变成了官府一家独大，政令所至之处无不敢从。 而惠阳商会则吞下了闵家所留下来的产业，势力堪称得到了飞升一般迅速扩大。不过余庆并没有头脑发热将所有闵家的产业全部吞下。即使没人敢与他争夺，作为横跨数州的家族所留下的产业也不是他惠阳商会能全部吞下的，若真那么做了，到时候反而是弊大于利。所以他仅仅只是收拢了闵家平州所留下的产业。饶是如此，也让他差点吃撑了。 东亭一片欣欣向荣，人族也欣欣向荣，但庞大的组织总会有各种暗流涌动，更不需要说一个族群了。 帝皇回归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因为帝皇入空屠界的考察结果直接决定着人族接下来将采取何种态度对待空屠界。九尊可以比拟亚圣的至圣境强者，这是一股绝不可小觑的力量。这个时候，帝皇的一言一行都将受到极大的关注。 然而帝皇却连一言一行都没有传出。 事实上，自帝皇回归之后，除了召见魏海彦为其升官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动作传出。帝皇本人深居宫中，不仅早朝没去，甚至就连后宫众妃乃至贴身太监都没有见过帝皇一面。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七天。 七天之后，帝皇终于在众人面前现身，然后用一天的时间处理了这段时间堆积的政务，就再次消失。 天庠。 “回来了啊，陛下。”大历圣人盘坐在大殿之内，手中拿着一本书，虽然用语颇为恭敬，却头也不抬地对着来到天庠的帝皇说道，“空屠界的情况怎么样了。” “圣人，我希望你能和我一同去见西海圣人。” 大历圣人这才抬起头来：“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再度召开圣院会议不就行了吗？” “不行。”帝皇缓缓摇头，“这一次的事情，必须要我们三人一起。” 听到这句话，大历圣人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眼神充满着前所未有的认真：“这次的事情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三大圣人一同，代表着这件事恐怕关系着整个人族的危亡。 “便是如此。” “……” 半晌，大历圣人将放下的书卷合上，站起身来。 “走吧。去西海。” ……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68节 身处临近西海的东亭县，许开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好像是树木生长的速度快了一丝，好像是指甲的生长快了一丝，好像是云朵的飘动快了一丝，总之似乎就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然而这些变化都极其微小，小到即使是他如今的境界也不能确定这到底是真的有些什么变化还是仅仅只是错觉。但即使这些变化真的都存在，也影响不到他的日常生活。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发展着。不少其他考生派到他这里的探子都惊愕地发现东亭县的欣欣向荣之态，不论在哪方面都超过了他们的主人所治理的县。 若是持续下去，说不定此次殿试有六成的考生的评等会全面下降一筹，而恐怕九成以上的考生都会因为许开而至少某一方面的评等下降一筹。 可许开明明没有做什么啊？他甚至都没有去处理日常政务，把所有的政务全部都交给了那个叫沈长青的县令。 不论这些人怎么想，至少今天的许开总算有了一些闲暇时间，于是他难得地来了一趟大牢。 “他没死吧？” 狱卒们当然知晓许开说的他是谁，于是恭敬行礼：“东亭侯大人放心，弟兄们轮流值班，每天十二个时辰都在看着他，他不吃饭，还是弟兄们硬塞进去的！他现在可活蹦乱跳的呢！” 许开微微点头。虽然明绍武就算绝食乃至也不饮水了，体内的星力也能让他长时间存存活，不过这种认真的态度值得表扬。 于是他走进明绍武的那间牢房。 牢房内一如既往地不断响起此起彼伏的喊冤声。但在经过许开要求的多次反复重新审理下，已经理清了许多冤案，现在还被关在牢里的，基本上就只剩下真的罪犯了。 而梁亮依然被关在明绍武的隔壁。 “哟，还活着呢。” 明绍武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的那些人，我不吃饭还硬塞进我嘴里，当真是屈辱。” “别那么急躁嘛。”许开直接盘腿坐下，毫不在意监牢内布满污渍的地面，就这么坐在明绍武对面，“他们不过是些童生，平日里也接触不到什么高境界文人，那些人也不会给他们说那么详细，自然不知道你可以靠星力活着无需吃饭。就饶他们一次吧。” “我？饶他们？”明绍武自嘲一声，“若是以前，我还有资格说这种话，但现在我不过是个阶下囚，哪里去饶过他们？” “看来伱对自己的认知很明确嘛。那么怎么样，想说了吗？”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而要我回答也很简单。” “说说看。” “杀了那些强行喂我饭的狱卒，我便把你想要知道的告诉你。” 许开轻轻拍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既然如此，那我答应你这个条件。说吧。” “你先动手。”明绍武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已经动手了。” “……啊？” 明绍武看向那边，发现那几个狱卒还活的好好的。哪怕他现在被封禁了文气，也能看出那几人连受伤的迹象都没有。 “……你动什么手了？” “你刚才的话的意思不是饶他们一命吗？我刚才要依照你的话杀了他们，而你也饶了他们一命，那么正好抵消了。这就算是我已经完成了你的条件了。”许开轻轻拍手，“真是可喜可贺。” “……” 半晌，明绍武方才说出一句话出来：“你当我是白痴吗？” “既然如此，那你还是继续在这里呆着吧。” 许开站起身来，就此离开，没有丝毫回头的迹象。 明绍武一阵沉默。 “你既然那么想要那个情报，难道认为那些人的性命比这个情报还要重要？”在许开即将踏出离开大牢的最后一步前，他忽然说道，语气里竟然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不。”许开的声音飘来，“只是你的命没他们的命重要罢了。” 然后，他踏出了这离开大牢的最后一步。 “是万红散。” 明绍武的声音传来。 许开的脚步停下。 “市面上出售的万红散都是调配好的药方稀释而成。而放置在那间赌场的，便是万红散的原药。” 第325章 接收土著 “……万红散？” 许开想过很多事情，抄家时也保存下来了二人兄弟之间留下的那些卷宗，作出了一些关于赌场内到底有什么的猜想，但他确实没有想到会是这个。 “不要乱扯一些东西糊弄我。我身边便有一位出自亚圣世家的医家人士，她知道万红散的药方，根本不是你说的什么原药稀释而来。”许开站在大牢的门槛上，依然没有回头，就这么说道，“万红散的药方是由一些凡人也能购得的廉价易得的药材制作，而被你们如此看重的‘原药’，恐怕即使文人想要制作一份，也殊为不易。” “确实是如此。原药的效果与你得到的万红散药方效果一样，只是要强烈无数倍。若不进行稀释直接使用，即使是文人也会受到影响。一滴不经稀释的原药，更是足以让数十凡人因此暴毙。” 许开微微皱眉，他总觉得恐怕不止是“受到影响”这般简单。 “原药是哪来的？” “族中交予。” “还有没有剩下的？” “全部都在赌场之中销毁了。” “为何为了销毁它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甚至不惜为此牺牲一位举人？” “这是族中的要求，我也不知道。” “毒死那些人的毒到底是什么毒？” “我们已经说了，就是所谓的‘姹紫之毒’。但此毒具体为何，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族中说以此毒将血肉化为血水，可以不留丝毫痕迹地将原药销毁。” 许开此时才转过头来，看向明绍城：“伱好歹也是明家嫡系，竟然一问三不知？” 明绍城垂下头颅：“嫡系也有高低之分。” “……” 许开收回视线：“我去借一枚真言令。证实你的话是真的之后，我便会放你离开。” “呵。若是如此，那就多谢东亭侯大人了。”明绍城微微拱手。 “看好他。要比之前更加认真仔细地看好，在我下次到来之前不允许出任何意外。”许开吩咐身边的狱卒。 “是！我等谨记东亭侯大人的吩咐！” 方才二人的对话以灵识传讯进行交流，所以并未落入旁人耳中。 许开就此离开。 …… …… “云漾。” “怎么了？”熬着药的张云漾听到许开的声音，转过头来问道。 许开看着她熬药的姿态，不由得微微入神。 “喂喂，怎么不说话了？”张云漾在许开眼前挥了几下手。 “啊。”许开回过神来，“你有万红散的药方吗？能不能制作一份给我？” “可以，万红散所需要的药材并不珍贵，甚至去凡人用的药店都可以买到一些。”张云漾点头，“不过，你要这个做什么？” 许开把明绍武告诉他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云漾蹙眉：“原来如此。不过……明家搞这东西做什么？” “不清楚呢。”许开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样，“但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的话，恐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张云漾一脸的不解。 “阴三。”许开随意地呼唤了一声。 “是，东亭侯大人，有何吩咐。”阴三的身影闪现而至。 “外面的万红散已经开始传播了吧？你随便去抓几个万红散成瘾、且无药可治的人回来。” “是，大人。”阴三的身影转瞬即逝。 许开这才对张云漾说道：“等他们带了那种人回来你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张云漾有些不明所以。 “你对帝皇陛下回归没什么看法吗？”她忽然说道。 “我一个大历东亭侯，帝皇怎么样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帝皇从空屠界归来，而你遭受了不少次来自空屠界的袭击。” “哦，那也要看帝皇怎么处理空屠界的事情啊，我人微言轻，就算想发表一些看法也没什么机会。”许开伸了个懒腰，便就此离开。 张云漾轻叹一口气，便回到药炉前，继续为许开熬药。 …… …… 又是半个月过去。 帝皇回归让诸方都忙碌无比，想要探查清楚帝皇到底对于空屠界是个什么态度，到底要如何才能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然而最关键的帝皇本人却是不见丝毫踪影，唯有圣者们对此有所了解，然而无论是哪家的圣者对此都讳莫如深，面色凝重，同时让自家的后辈做好准备，但到底要准备什么，却是只字不提。 于是这些动荡依然对东亭县没有什么影响。 许开依然做着日常的研究，偶尔出海一趟。这段时间许开做出了新式炼钢炉，足可以让钢产量大幅提升，只是东亭没有铁矿，只能交给惠阳商会让他们在其他地方以此炼铁。 而出海的航船已经找到，只要能向他们保证出航是安全的，就可以开始运输遗址那边的石油。 东亭在慢慢地改变，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面变化，于是这些变化终究让其他考生派来的探子坐不住了。 时已黄昏。许开如往常一般和另外两人一起吃晚饭。 许开还是以前的习惯，很少主动与其他人一起吃饭，但最近不知为何，张云漾和许初总是找到他一起吃饭了。 张云漾没有吃晚饭的习惯，但为了增加与许开相处的时间，于是每次吃饭都准时到场，偶尔还会自己下厨烧两道菜；许初就更不用说了，本身就是一个吃货，每次来的都是最早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69节 “嗯？” 正在吃着饭，许开忽然嗯了一声。 “怎么了？” 许开放下碗筷：“你们先吃吧。” 随后身形直接消失在餐桌之上。 张云漾与许初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许开已经来到了书房。他与大历圣人见面时一般都在这里。 他对着已经出现在书房内那人行礼：“学生见过圣人。不知圣人有何事？” 大历圣人看向他的眼睛：“你怎么看空屠界？” 许开一愣：“我怎么看空屠界？” “嗯。”圣人轻轻点头。 “这种事哪能轮得到学生发表意见。您要有什么打算，又何必过问学生。” “人族打算接收空屠界之人了。”大历圣人缓缓说道，“之所以来问你，是因为此前空屠界屡次袭击于你，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第326章 瘾君子们 最近的邪物之窟非比寻常的安静。 因为帝皇、大历圣人与西海圣人齐聚邪物之窟，无论怎样强大的邪物都只有被镇压下去的结果。无数弱小的邪物光是接触到三人被动散发出来的气息便被碾碎。 帝皇提出要三大圣人共同会面，而唯一不能轻动的便是西海圣人，于是想要三圣同会，只有他们二人前去西海。 三大圣人于是齐聚西海。 半个月。这场会面持续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商讨了什么，甚至不少人根本不知道有这场会面的发生。这“不少人”中还包含了不少半圣。 总之，当这场会面结束之后，大历圣人便来到了东亭。 虽然也只是一具化身罢了。 “接收空屠界之人？”许开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空屠界那边希望人族提供土地给他们的族群繁衍生息，作为交换，他们会加入人族这一边对抗妖魔二族。”大历圣人双手交叉放于胸前，“所以，我想问问你对空屠界是个什么看法。” “说的好像我说我不答应就会中止这个计划了一样。”许开无所谓地耸耸肩，“圣人，您做出这样的决定，定然有着深远的考虑吧。” “你能理解，那再好不过。”大历圣人似乎松了一口气一般，“我会要求他们交出设计袭击你的人。至于如何处置他们，便是伱的事了。” “多谢圣人。”许开拱手言谢。 “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去主持殿试了。有个消息不妨告诉你：大历应该会接纳部分空屠界的土著。” “我听说空屠界是九大氏族，将他们分散开来置于各地，也可以防止他们联合起来作乱。”许开轻轻点头。 “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凡事都有利有弊。如此分散安置固然能防止他们联合作乱，但如果爆发冲突，到时候也会是各方各面的，难以同时处理。”说到这里，大历圣人似乎也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背后很麻烦。那我就先走了。” “恭送圣人。” 圣人化身化作无数光点，消散于此。 许开驻足良久，方才离去。 回到饭桌，许开不再动筷，只是双手支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桌上的几道菜。 “怎么了？”张云漾关切地问道。 许初还在吃。 想了一下，既然之后会在诸国安置空屠界的土著，这么大的动作是不可能隐瞒下去的，所以自然也没有必要保密，于是许开把事情说了一遍。 闻言，张云漾也放下了筷子，神色凝重：“如此说来……帝皇陛下已经决定好如何对待空屠界之事了。也是，九尊至圣，任谁都无法忽视这股庞大的力量。有了这九位至圣相助，若是到时候战争开启，可以减少不少牺牲。” 唯有许初吃得不再像先前那般欢快，反而细嚼慢咽了起来。 许开不置可否：“虽然是一股很大的力量，但若有异心，想必也会对人族造成不小的危害吧。” “帝皇陛下会做出如此决定，定然有着充分的考量和理由，陛下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些。” 许开注意到即使张云漾出自亚圣世家，依然对于帝皇非常恭敬，哪怕这只是家中闲聊，也依然称其为“陛下”以示敬意。 “不过……说实话，圣人对你说大历也会接收空屠界土著，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张云漾忽然说道。 “哦？怎么说，这里面还有什么门道不成？”许开提了些兴致起来。 “倒不是什么门道，只是你们大历的镇国圣人是真正的圣人境界，地位远非其他九大皇国可比，即使大历不接收那些土著，其他人也不敢不多什么。”张云漾解释道，“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些土著也是负担和不安要素，所以各国应该都会希望减少来到自己领土的土著人数。而圣人既然说会有土著到来大历，那么不可能是其他人推给大历，只可能是大历圣人主动要求的。” “那中央帝国呢？” “中央帝国基本上可以代表人族，既然帝皇做了这个决定，那么中央帝国肯定会接收不少空屠界的土著，如此才有资格安排其他皇国也接收那些土著。” 许开闻言，陷入沉思。 许初又恢复那大快朵颐的姿态。 “我吃好了。”张云漾说着起身，“你吃完记得收拾一下。” 许开这才回过神来，看见桌上被许初风卷残云席卷完毕的饭桌，微微愣神。 许初这才抬起头来，吃完最后一口饭，满脸无辜地看着许开，然后一蹦一跳地离开了餐桌。 许开面对着满桌的待洗的碗筷和餐盘，不由得再度陷入沉思。 “……还是这么能吃啊。” …… …… 第二天，阴三回来了。 阴三依照许开的命令，尽可能温和、取得那些人家属的同意之后才将那些沉迷于万红散无法自拔的人带过来，所以才多耗费了些时间。而此前从未见过万红散的普通人还以为自己的亲朋好友是中了邪，不愿意交人给阴三。直到阴三表示他背后的文人老爷正在研究这个病症，需要他们的配合，这才有一些人咬牙任凭阴三带走了他们。 “出来看看吧。”许开招呼着张云漾出来。 阴三已经把人带到了小院内的一座平顶山顶了。 张云漾看向那些人。 这些人的样貌不出许开所料，甚至他以前还见过不少。但对于张云漾来说，这可就是第一次的视觉冲击了。 “这……这是……”张云漾半天说不出话来。 “跟我想的差不多。”许开颔首，眼神却是冰冷刺骨。 那些人双眼无神，形销骨立，身体好似站不稳一般东倒西歪，口中不能自已地流出涎水，鼻子里也流出鼻涕落入口中却依然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牙齿比他们的身体更加东倒西歪，且黢黑焦黄无比，满嘴没有一颗好牙。整个身体更是散发出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一副瘾君子的模样。 第327章 又碎了别人的文心 平心而论，作为出自亚圣世家的医家人士，而且还周游各国四处行医，张云漾见识过人的各种悲惨之状，但她从未见过这个。 “这……” 若非这些人没有那种独有的污秽气息，张云漾都要怀疑这些人是不是邪物了。 “这是怎么回事？” 许开的眼帘微微垂下：“跟我想的差不多。所谓的万红散，若是沾染上了，对文人来说尚无大碍，但对于凡人来说，几乎必定会让他们落得这个下场。” “万红散？！万红散有这种作用？！”张云漾惊愕地张大了嘴。 “不止是万红散，作为原型的五石散其实也差不多，不过没有这么严重，而且五石散价格昂贵，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而文人身强体健更有文气护体，这些东西的副作用起不到什么效果，自然也就无人发现它的危害性。” 在二人说话期间，这些瘾君子还在不停地呻吟。 “药呢……” “说好的药呢……” “不是说我们跟过来就有药吗……药呢……” 张云漾上前一步，伸手点出几道以“妙手回春”凝出的纯正生命力，而这些生命力涌入这些人体内，顿时让他们的身体焕发生机，肌肉得到充实，牙齿不复先前的那种黢黑焦黄，一直散发的恶臭也得以消除。 “……啊？这是怎么回事？” “是文人老爷们出手了吗？” “叩谢文人老爷……只是不知文人老爷还有没有药……若您有药……小的做牛做马也愿意回报您……” “求求您了老爷……给我药吧……啊……药的名字是、是……是万红散……” 看到这些人即使被治愈了身体依然在渴求着药的模样，张云漾的眉头深深皱起，语气愤恨：“这到底是什么鬼玩意，能把好端端的人摧残成这个模样！” 许开也皱起眉头，看来毒品对于身体的伤害可以通过文人手段进行治疗，然而精神上产生的依赖性却无法根除。 于是他一挥手：“先把这些人关进大牢里。接下来的安排，就交给那些狱卒。” “是！”阴三回答。 许开走到张云漾身边：“你也看到了吧。” “世上竟还有这种毒物，并非针对身体，而是针对灵魂。”张云漾握紧了双拳。 “之前我说的借一枚真言令，现在在你手上吗。” “在。”张云漾拿出了一块金色令牌，“但……这次，我要和你一起去。” 许开点点头：“如此最善。” …… …… “很久不见啊，绍武兄。” 许开与张云漾踏进了明绍武所处的那间牢房。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70节 明绍武抬头：“我记得我们前两天才见过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许开虽然话语上依然是那么随性，但即使是明绍武也能发现，许开的表情变得很是凝重，在他身旁的张云漾也是如此。 张云漾拿出那块金色令牌：“把伱那天告诉许开的事情再说一遍。” 待得明绍武说完之后，许开看向张云漾，张云漾微微摇头，示意明绍武并未说谎。 “会不会是只说了部分真话？” 得到提醒，张云漾又问了几个问题，确认明绍武没有什么隐瞒之后，张云漾再度点头，示意没有隐瞒。 于是许开站起身来：“跟我来吧。” 明绍武缓缓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尘。 这些日子他被封禁了文气，“身不染尘”自然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于是现在的明绍武显得蓬头垢面，须发横生，衣服也破破烂烂，走到街上恐怕还会有人施舍他几文钱。 许开领着他走到了路口。 再往前一步，便离开了东亭的地界。 许开再度伸手点在他的额头上，于是明绍武身上的文气也得到了解禁。 伸出双手，再度感受着充斥着自己四肢百骸的超凡之力，那足可以造成地动山摇、令天地变色的无边之力，明绍武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 随后，他双眼猩红地看向许开，浑身微微颤抖。 许开颇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想来试试？” 咔呛。 明绍武浑身的骨头仿佛响了一声。 而他浑身的颤抖也终于止住。 随之而来的，却是他的双眼恢复了清明。 他对着许开九十度鞠躬行大礼：“在下方才有所唐突，还望东亭侯恕罪。” “真不来试试？我不过圣道九品，你却已经是圣道六品，再过一段时间突破五品也不是难事。” “东亭侯说笑了。您的实力绝不能以境界衡量。”明绍武的语气与姿势依然恭敬，“若世上还有人能与东亭侯同境界交战，恐怕唯有真龙。” “话是这么说，但你真的不想复仇吗？”许开轻笑道，“和我打一场认知我的实力深浅，难道不是你想做的事情吗？” 沉默。 明绍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出来。 “东亭侯不杀我？” “我答应了你，只要你告诉我赌场内有什么便会放你一马。所以至少今天，我不会杀你。” “以后呢？” “你不来找我，我自然也懒得专门为了杀你跑一趟。” 明绍武再度沉默。 半晌，仿佛经过了天人斗争一般，明绍武深吸一口气，再度对着许开行大礼道：“绍武本就是罪人之身，又岂敢再冒犯东亭侯？今日一别，日后再见。” “呵。”许开却轻笑一声，“那么永别了。” 明绍武心中一惊，猛然抬头，却忽然发现许开已经转身离开，一步一步地向着东亭的方向走去，还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他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许开离去的背影，终于沉重地一步一步地也离开了。 没人知道他会去哪里。 “这样好吗？”在即将进入东亭县时，等待已久的张云漾忽然开口了。 “你是说？”接过张云漾手中的围巾随手围在脖子上之后，许开问道。 时已至冬。 东亭虽然是不冻港，但却也会飘雪，而现在已经飘起了一些雪花。 “不杀他，终究是个隐患。” “不用担心。”许开呼出一口热气，“既然刚才他没动手，以后更不可能了。” “我在天庠的时候，听说你碎了许多人的文心。”张云漾的目光看着明绍武离去的方向，“没想到你在这里也会碎人文心。” “他自己没有勇气，怎么能怪我呢。而且他的文心也没有破碎，仅仅只是受创罢了。”许开往手里哈了一口气。即使他现在的体魄哪怕赤身裸体也不会感到寒冷，但他还是习惯性地这么做了，好像不这么做就没有冬天的感觉一样，“走吧，我们回去。” “嗯。”张云漾挽住许开的手臂，“回去吧。” 许开想要把手臂抽回。 然后反而被更加大力地抱死。 第328章 押送到东亭的瞑炎 帝皇终于召开了朝会。 众臣都忐忑地上朝。 然后，他们就得到了一个了不得消息：人族要开始接收空屠界的土著了。 如此大事，事前甚至连内阁首辅都不曾知晓，自然引起了群臣的激烈反驳。更何况正二品级别的官员都知道前些日子帝都的那些袭击是谁引起的，自然让这些人的反对更加激烈。 唯有刚刚升任工部尚书的魏海彦一言不发。 果然，没有多少时间，帝皇便让他们明白了何为乾纲独断。 所有表示反对的官员全部罚俸一年。惩罚虽不重，却足以表达帝皇的态度。 于是众臣终于明白了，帝皇召集他们不是为了讨论该不该接收空屠界的土著，而是怎样接收空屠界的土著。 诸臣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也终于开始对于接收空屠界土著细细思索起来。 空屠界的人口、战力，以及作为氏族长的九大至圣，都是不可小觑的力量。如果仅仅只是给他们一片土地就能得到这么强大的力量，那么这简直是一笔划算过头的交易。 于是诸臣纷纷进言，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帝皇高居帝位之上，仅仅只是默默地听着下方的谏言。点点头，然后示意下一人发言。 …… …… 东亭的日常还是一如既往。 大历与大梁接收难民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前者是因为大历圣人对自己透露的消息，后者则是因为大梁与大历同样遭受到了上次兽潮的袭击，因而空出了许多土地可以用于接收空屠界的土著。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刚好利用上了。 但东亭不一样。虽然临近那些被兽潮摧毁的府县，但东亭拥有着极高的自治权。除非圣皇亲旨或者圣人谕令，不然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强行把人塞进他这里来。 “说起来，为什么要把人塞进来啊？不是刚好空了一大片地吗。”许开一边看着一本书，一边不解地问道。 近日平州州牧以极为谦恭的措辞向他寄了一份信，中心思想是可否接收一部分的空屠界土著，这让他感到十分疑惑。 张云漾惊讶地发现许开竟然会看书了，于是看向他那边，看见了书的名字。 《笑林广记》。 “……你看这本书干嘛？” “找点乐子。”许开说着又翻了一页。 张云漾无语地摇头，还是回答了许开的问题：“安排一部分土著与人族混居，久而久之就可以同化他们的生活习俗，这样才能让那些土著真正地融入人族，从而减少以后发生叛乱的可能性。” “原来是这个想法。”许开惊讶地看向张云漾，“那你觉得我应该接收吗？” “这方面还是看你自己。对于有自信的殿试考生来说，肯定会接收，因为这样的事件若是处理好了最后进行成绩评定时会成为很大的加分项。但伱不是殿试考生，倒也没有这个必要。”张云漾说着又开始熬药，“如果你接收了这些土著的话，东亭应该会得到朝廷的支援，对于东亭的发展会有很大的好处的。而且你还有其他人没有的优势。” “优势？” “东亭之内的一切都是由你掌控，也就是说如果朝廷那边需要东亭提供资料的话，可以完全按照你的心意来。” “……也就是骗拨款是吧？” “是哦。” “……算了。那些土著好像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开始准备迁移。我还有不少的时间可以考虑。”许开摇了摇头，合上了手里的笑话集，转身上楼，走进一间房间。 “恢复的怎么样了？” “啊，哥哥你来了。”许初回过头来，停下了手中摆弄的烧杯，“身体恢复的很好，不会再生病了。有什么事吗？” 看了一眼试管中晃荡的液体，许开提醒了一句注意安全之后便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似乎是在调配什么的样子。 “人族要开始接收空屠界的土著，并且似乎有意让土著与人族真正地融合。” 许初调配试剂的手没有丝毫颤抖。 “为了实现二族的真正融合同化，似乎会让一部分土著与人族生活在一起。州牧那边希望将一部分土著安置在东亭县。” “哥哥你给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许初摇晃着手里的试管，“我又不懂这些。” 许开轻笑一声，揉了揉许初的头：“另外，圣人对我说，他会把袭击我们的幕后黑手交给我们处理。” 许初的动作猛然停下，试管中的液体险些溅了出来。 “你装的太满了。试管中的液体不能超过三分之一，你忘了吗。”许开大幅度地揉了起来，把丫鬟们花了半个时辰才打理好的头发彻底弄乱，“这样很危险的。” “……哥哥。”许初这次却没有在意自己被弄乱的头发，“是谁？” 她的声音竟然微微带上了颤抖的感觉。 “瞑炎。” 她的颤抖瞬间停止。 “听说是空屠界瞑之氏族的使臣，名为瞑炎，实力与大贤相当，平天境一品。如今还需要在中央帝国刑部和大历刑部两边做一些手续，大概再过一段时间就能送到东亭来。” 许初微微张口，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是失望。 “仅仅只是瞑炎吗……也对，不可能更高了……” “嗯？你说什么？”许开挑了挑眉。 “我什么都没说！”许初的语气恢复了先前的活泼，表情也气鼓鼓地，“快出去啦！我还没算你把我头发弄乱的帐呢！”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71节 许开就这么被推出了门。 “喂！喂！哪有你这样的妹妹啊！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把我赶出去！”许开大声抗议。 可惜还是被许初推了出去。 许初靠在紧闭的门上，久久不动。 …… …… 今日的东亭一反常态地下了一场大雪。气温骤降。 好在许开的电网建设已经完工，在许开弄出来的供暖小玩意的帮助下，没有人因此受到寒灾。 许开站在东亭外，衣服单薄，唯一稍厚的衣物仅有一件黑色的大衣，大衣在风雪中飘荡。 终于，他等的人来了。 一队人马领着一辆囚车来到东亭。领头的那人远远地就看见了许开，早早下马，领着众人来到来到许开身前行礼：“我等见过东亭侯！” “辛苦了，起来吧。”许开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囚车，掀开那张大布，“这就是犯人？” “正是。东亭侯大人大可放心，此人境界虽是平天境一品，但却是圣人亲自下的封印，绝无挣脱的可能。至于如何定罪处置，全凭东亭侯大人决断。”那人再度行礼，“既然人已送到，那么我们就先走了。” “再见。”许开挥了挥手，走上前去。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许开饶有兴致地问道。 端坐囚车之内的瞑炎双手合十，一脸的平静：“并非如此。” 第329章 由你决定 “并非如此。” “哦？”瞑炎的话语让许开提起了兴趣，“我们何时见过？” “当初在帝都郊外，你我曾见过一次面。”瞑炎的声音依然平静，被送到这里来，他就知道自己恐怕无法活着回到族内了。 不过，为了族群，为了氏族长，他愿意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 许开回忆了一下：“我确实不记得与你见过面。” “那次只是我单方面与东亭侯见过一次面。因此我误判了您的气息，误以为您身上的气息与我们空屠界的祖圣大人有关，于是下令袭击。若您有怨，请斩了我以宣泄，不要加害在下其余无辜的族人。” “既然是你单方面看见了我，那怎么能叫见面呢？”许开却反而说道。 瞑炎一愣，随即微微躬身：“是在下疏忽。我还不能熟练地理解人族语言每个词语的意思。” 许开眯眼。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瞑炎，确认了他被完全封印，与凡人没有任何区别，于是挥了一下手掌，囚车便打了开来。 瞑炎微微吃惊，随后，他看见许开对他招手，于是只能先从囚车上下来。 “东亭侯……” “先跟我走吧。” 二人就这么在大雪之中行走。 瞑炎被封印，身体也就比凡人强壮一些，自然无法不惧寒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许开配合着他的步伐，行走的速度也就比凡人稍快一些，与瞑炎持平。若是如此下去，还需要将近半个时辰才能走到东亭。 瞑炎苦笑道：“东亭侯大人是打算让在下冻毙于风雪之中？” “伱好像话很多。” “并非在下话多，只是在下很是不解。您若要折磨我，有数不清的办法，区区冻毙于风雪，也太便宜我了。” “这么说来，你并不怕死，也不怕折磨。” “我族已经得到了贵族圣人的保证，只需要以我之生命抚平阁下之怨，便能脱离那自古苦瘠之地。为了族人，在下无惧。” “说起来，我当时杀的那些刺客，好像也跟你差不多。”许开忽然说道。 “……东亭侯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好了好了。”许开不耐烦地拍了拍手，“一口一个‘在下’，一口一个‘东亭侯大人’，你此前好歹也是平天境一品，与我族大贤相当……我想想看，若是在妖魔二族之中……你应该会被称为‘天尊’吧？竟然还对我如此低声下气，实在是让我很不习惯。” “人族居强，我族居弱，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瞑炎只是说道，“而且，在下希望东亭侯能够尽快将在下处死，至少也要给予在下惩罚。” “你这么急？” “不是在下急。而是在下来之前曾听闻东亭侯何时处死在下，我族的迁移便何时开始。所以在下在下希望东亭侯能够尽快……” 许开忽然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向瞑炎，微微眯起双眼。 “我没听说过这个事情。” 瞑炎显露出惊讶的模样，随即苦笑一声：“看来人族真的很重视您呢。也是，若是我族能有一位前五境便能与真龙交战，最后取胜乃至于斩杀对方的天才，恐怕我族看重那位天才的程度也不会逊色于人族看重您的程度吧。” 许开转身，继续向前走去。他接着问道：“我身为屠龙者，而你们也算是真龙眷属，这可不像是真龙眷属应该说的话啊。” “祖圣大人尊敬强者。对于像您这样的屠龙者，祖圣大人不仅不会有敌意，反而会成为祖圣大人的座上宾。而我们，自然也会尊敬您。” “海上的那些真龙眷属对我的态度可不一样啊。” “他们的主上逝去已久，早已遗忘了真龙的骄傲与尊严。” “原来如此。”许开不置可否，只是忽然加快了脚步。 “等……” 脚步一晃。 瞑炎愕然发现他忽然就出现在了一座城镇之中。 这种事情，若是他未被封印，自然是随手为之，但许开境界较低，竟然也能做到这种事情，这就让人感到惊讶了。 许开随手招来了两个衙役：“把他关到大牢里去。” “遵命。” 衙役领命离去，而许开自己则是回到了小院。 书房内。 许开看着面前的通讯玉。 他从圣人那里确认了瞑炎的说法是真的。只要自己处罚了瞑炎，那么空屠界土著的迁移工作便会正式开始。 “……为什么把这么麻烦的问题扔给我？” “不用着急，你这项工作其实更多是象征意义。想要迁徙一个止境内的土著，需要做许多准备。所以你也无需急着处置他。相应的文书和案件调查审理结果那些人应该给你了。” 许开确实从押送囚车的那些人手里拿到了此案的卷宗，但他还是无语道：“所以这么大的事情就交给我处理？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啊？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借此名留青史？” “你本来就是注定名留青史的人。” 说完最后一句话，通讯便中断了。 许开看着手里的卷宗，无语地掐了一把自己的人中，想要以此提神。 不过对于许开自己来说，他也确实有些不知道如何处置他就是了。 “你又在与圣人通讯？”张云漾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嗯，是啊。”许开放下了手中的通讯玉，接过了张云漾手中的药碗。 张云漾眼中闪过一丝夹杂着无语的艳羡之意：“真亏你能随时随地与圣人对话。即使是我要与我张家的那位半圣对话，除非他老人家主动，不然在我成为家主或者大贤之前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确实，虽然自己至今未与西海圣人或者帝皇见过面，但对于大历圣人，几乎可以说是想见就能见的程度，跟去邻居家串门也差不了多少。 “万红散的事情我告诉家里了。但是这件事很麻烦。明家不论怎么说都是半圣世家，虽然有通过真言令确保了的‘人证’，但没有足够的物证的话，是无法对明家发动调查的。”张云漾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若是自己也能斩杀真龙的话，应该也能像许开一样轻易就能面见圣人。 只是谁能做到这种事情？ 直到现在，也就只有许开一个。 “那么，关于万红散的危害呢？” “族中正在进行试验，拿到了足够的资料之后才会开始向诸国提议封禁万红散。这还需要一些时间。” 许开皱眉。 “这种危害极大的药物，可以预见诸国都会封禁。不用太过担心。”张云漾安慰道。 许开还是皱着眉头。 说到底，“兰英乃妖族”这件事情真的只是偶然吗？ 但他最想不明白的是，就算事情真的想的跟他一样，在人族最鼎盛事情做这种事情，堂堂半圣世家，真的会如此愚蠢吗？ 第330章 他咬舌了 大雪覆压而下。整个东亭累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虽说瑞雪兆丰年，但今年的雪实在太大，很容易酿成雪灾，更何况这才仅仅刚刚入冬便有如此大雪，难以想象深冬之时又该是如何景象。于是沈长青四处奔走，借助国运之力以诗文去驱散大雪，这才没有酿成什么祸患。 至于其他府县的官员这几天也很忙。首先是要准备好不知何时会开启的空屠界土著迁徙，以及还要跟沈长青一样四处奔走驱雪，以免治下的百姓因为过大的雪而受灾。 但驱雪也只是最低限度的罢了。明年还需要这一场瑞雪来照耀丰年。以许开的科学知识来说，“瑞雪兆丰年”是因为大雪会冻死虫卵，如此来年基本便不会有蝗灾，所以为了来年的“丰年”，依然保持了一定程度的降雪与寒冷。于是冬天对于普通人来说依然是难熬的鬼门关。没有做好过冬准备的人，即使冻死也不足为奇。“路有冻死骨”不再是一句空乏的诗文，而是可以亲眼见到的景象。 相比之下，有着稳定且廉价供暖的东亭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了。无论外面多冷，无论准备的柴火是否充足，只要一回家，电炉散发的温度也足以温暖人的身心。于是东亭的冬天便显得格外平和，路无冻死骨。 而作为有着决定何时开启空屠界土著迁移大权的东亭侯，许开却迟迟没有处罚瞑炎。但就像圣人说的那样，知晓此事的各方都并未因此着急。毕竟准备那么多人口的迁移是一件大事，需要不少的时间。即使许开那天当场就把瞑炎杀了，他们也还需要隔一段时间再进行迁徙工作。 所以这几天许开心不在焉的。 “哥哥，你最近怎么了？”许初疑惑地问道，“你这天连实验都不做了，研究也不搞了。我听张云漾说你前几天碰到了难关，难道是还没有解决吗？” “啊。”许开回过神来，“倒没什么……啊，对了。伱既然来了，要不要去看看那个瞑炎？” “去看他做什么？”许初歪着头，一副充满疑惑的神情，显得很是可爱。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72节 许开站起身来：“既然你不去，那我自己去了。” 然后，他伸了个懒腰：“嗯——说起来，圣人说这个人我可以随意处置来着，那么该让谁来处理他呢……” 话未说完，许初忽然一条直接跳上了许开的背，然后骑上了他的肩膀。 她弯下腰，倒过来的头直视着许开的双眼。 “……” “……” 二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啪。 “呀！”许初弹直了身体，捂住自己的额头，两眼泪汪汪的。 “坐稳了。”许开收回弹了一下对方额头的手，迈步离开。 …… …… 东亭县的大牢。 门口的两个狱卒在电火炉前烤着手。 童生便可以寒暑不侵，但今年的冬天不知怎么的，这些寒冷似乎与往年不同，竟是连他们都隐隐感到了寒意，于是打开了电热炉，烤着火。 这种会让童生也感到寒冷的冬天并不算少见，约莫数十年便会有一次，因此二人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自己遇上了而已。 而在电热炉上，还放着一些红薯。 “呼——东亭侯大人的这东西还真神奇，看来东亭是冻不死人了。” “是啊，而且还能用来烤东西。以前还得专门生堆火，现在连生火都不需要——东亭侯大人！” 两名狱卒忽然发现东亭侯不知何时向着这边走来，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慌忙起身，把烤着的红薯连忙藏好。 “新来的那人怎么样了？” “回大人，那人一日三餐我等都正常供应着，也不见他有寻死的迹象。”一名狱卒低头回答。 这问的自然是瞑炎。 许开点了点头：“那你们继续工作吧——烤红薯给我留一个。” “……啊？” 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的狱卒尚未回过神来，许开便已经领着许初来到了瞑炎的牢房之内。 牢房内还有着几个尚未撤走的碗筷与水壶。瞑炎被封印的太过彻底，即使是体内的星力也不剩丝毫，因此也需要进食饮水才能不至于饿死。 瞑炎看见来人，也并不惊慌，只是微微施礼：“东亭侯大人，终于来了吗？” “嗯。”许开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差不多吧。” 然后，他拿出了一块漆黑的盘子。盘子很浅，装着丝丝缕缕的清水。 “东亭侯这是要做什么……？” 瞑炎本能地感觉到了一种不对劲，但却说不出来什么不对劲。 许初长大了眼睛，满眼都是好奇的神色。她也对这个能够把她带出天庠、乃至瞒过圣人耳目的事物非常感兴趣，自然不肯落下一丝一毫。 然后，许开直接把瞑炎的头按进了盘子里面。 “——？！” 盘子很浅，然而不知为何，瞑炎的整个头都直接沉入了其中，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整个头颅都被包裹在水中。 然而，他却没有丝毫的窒息之感，甚至他就能在其中顺畅的呼吸。 “你要做什么？！” 根本没有想到许开行动的瞑炎大声惊叫，然而声音一进入那水中，便直接归于无形，无法传出丝毫声音。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过往，在水中不断闪回。 “——？！” 终于意识到了许开在做什么的瞑炎双眼猛然睁大，再也不复此前的那种淡然模样。他的四肢剧烈挣扎，然而圣人亲下的封印将他彻底地变成了一个凡人，凡人的挣扎在许开手中又有什么意义？ 于是许开依然紧闭双目，感知着属于瞑炎的过去。 终于意识到现在的自己的挣扎毫无意义的瞑炎终于停下了动作，伸手在一旁的地面上弄破指尖，以血在地面上书写：“东亭侯大人，您到底要做什么？！” 张开着灵识的许开自然注意到了瞑炎的写字，于是说道：“我想看看空屠界的风景。” “您想去看，何必如此？！我在族中地位不低，掌握着许多秘密，若被氏族长知晓，恐怕会破坏两族关系，大人您真的能担起这个责任吗？！” “你自己来都是送死的，你们氏族长如何知晓此事？”许开虽然回答着他的问题，但动作依然不停。 他看着瞑炎的过往一生，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许初好奇地凑上前，也伸手进水中，然而刚伸进去她的手便如遭电击一般猛然缩了回去，还不停地甩手，脸上龇牙咧嘴，好像真的被电击了一般。 唯有许开除了皱眉依然一切如常。 瞑炎忽然猛然握紧双拳。 而后，许开微微挑眉，将瞑炎的头拽了起来。 鲜血从他的口中不断流出。 ——他咬舌了。 第331章 没有，真的没有 许开颇感意外地挑了挑眉。 咬舌自尽。这一已经被证实无法自尽的自杀方法在天言大陆也得到了证伪，所以现在的人族自尽也都不会用这个方法了。而空屠界的土著许开不清楚，或许生理结构的不同让他们有着以这种方法自尽的可能？ 而后发生的事情似乎证明了许开的猜想：瞑炎身上的气息迅速减弱，看样子很快便要死去。 总之提前做了些准备的许开捏住鼻子，拿出来了一个玉瓶，而后捏住了鼻子。 真正的万能神药，命源。他此前正是以此物救回了明绍武的性命。 一滴命源飞出，落在了瞑炎的断舌处，稳住了他的生命。 许初看见那滴晶莹剔透散发着令人生命感到愉悦气息的液体，眼角不由得抽了抽。 哥哥也太大方了吧？ 伤势得到控制之后，许开立刻让张云漾赶过来。 “我很好奇，你的一生如此平淡，平淡得不像个平天境，更不要说如你这般贵为天尊了。”许开撑着头，显得非常有兴趣，“到底是你的过往做了假，还是我的境界不够不足以完全发挥这件至宝的威能，所以才只能看到这点东西？” 而即使整个头被埋进了水里，那片有着一个狰狞巨口的撒遮也没有打湿的模样。不知是其本身材料有些特殊，还是轮回池中的水并不普通。 “咳咳……” 很快张云漾便赶了过来，愈合了伤口，顺带解析了一下瞑炎的身体。 “这可真是……舌头之内有一根大血管，而且相比于我们人族的舌头，空屠界土著的舌头要更脆……呃，应该说，韧性更差，所以很轻易就能咬断。”张云漾微微惊讶。 “舌头？大血管？”许开挑眉，“是他一个人这样，还是所有空屠界土著都这样？” “我现在也就只检查过他一人罢了，怎么知道这种事情？” “也是。”许开点头，随即转向瞑炎，“这是伱一个人的特征，还是你们空屠界土著都是这样？” “咳咳……仅有我一人如此。是氏族长给予我的怜悯，若是你持续折磨我直至我受不了的地步，便可以以此中断痛苦。”瞑炎狠狠地咳了几声。 许开不置可否，只是继续问道：“那么，你堂堂一位天尊，一生却如此平淡，虽然也有勾心斗角争夺资源，却也称不上波澜壮阔二字。那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人族文气之道的一品尊为大贤，而妖魔二族对于引气入体之法达到平天境一品的存在则称为天尊。无论是大贤还是天尊，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能达到这个境界，无不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与险阻，有着各种波澜壮阔的经历，历尽艰险方才能够达到这个境界。即使是那些匪夷所思的天才，因其自身过于强大而没有任何磨难，却也因此有着辉煌灿烂不可磨灭的功勋。 然而，瞑炎的一生太过平淡。虽然不至于像普通人一样平平无奇，也有着作为一名氏族战士去迎击异兽的经历，但他的一生完全配不上他身为天尊的修为。好像就是稀里糊涂地修炼，修着修着就达到一品。但他的修炼速度，却也不是那些万古一遇的奇才。 所以许开才会怀疑是不是被人遮掩了。 “咳咳咳……东亭侯，想必你也知晓，我身上的封印是你们人族圣人亲手设下，若是有什么人替我遮掩，想必肯定会将其随手破之。我又要如何将其隐瞒？”瞑炎尚未缓过来，因此说话断断续续的。 许开并未在意对方遣词用句的变化，只是漠然地看着他。 瞑炎把眼一闭，心一横，就此引颈受戮。 许开微微眯起双眼，然后转身离去。 张云漾也跟着走了。 唯有许初在牢内站了好一会，一直平静地看着瞑炎，直到许开走到半路发现少了个人才转过来把她给拉回家去。 瞑炎一直注视着许开离去的方向，连许开第二次回来把许初拉走之后都在一直看着他。 终于确认许开不会再回来之后，他仿佛才松了一口气。 自己的经历在其他人看来有问题，其实他又何尝不知？ 能够让自己的修行突飞猛进、直至最后成就平天境一品的秘密，其实就隐藏在那些再普通不过的日常生活之中。 好在直到最后，许开似乎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 …… “刚才那人就是空屠界的人？” “确实如此，我向圣人确认过。”许开背着手，并没有选择直接传送回家，而是就在大街上一步一步地行走，每一步都在雪地上踩下一个深厚的脚印，“圣人还说，我什么时候处决他，就什么开始迁徙空屠界土著。” “……啊？”张云漾惊讶地愣住了，“把这么大的事情的交给你决定，真的没问题？” “圣人说，这更多是象征意义，象征两族此前的误会就此消散，冰释前嫌，而且迁徙工作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让我不需要急于一时。”许开一边伸手扶稳坐在自己肩膀上的许初，一边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许初一把一把地揪着许开的头发，好像想要扯几根下来，但可惜的是一根都没能扯动。 “好了好了，别闹了。”许开摇晃了一下肩膀上的许初，“那个瞑炎，肯定有问题，暂时我还不想杀了他。但是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我境界不够还是真有什么连圣人都看不破的遮挡。” “后者的可能性很小吧。”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73节 “确实。”许开对这点倒是认同。圣人之强，堪称天威莫测，最强者仅仅只有相当于亚圣的至圣境氏族长是无法瞒下圣人的。 而若他们真的有圣人级别的存在，又何必对人族如此低声下气？ “说起来，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张云漾饶有兴致地问道。 那个黑盘在她看来就是普通的盘子，然而却拥有着匪夷所思的力量，实在是让她感到十分好奇。 “没什么，要试试吗？”许开挑了挑眉，将黑盘拿了出来。 张云漾兴致勃勃地伸手进去。 “呀！” 与许初相同，张云漾也仿佛被电击了一般猛然缩回了手。 “这是什么啊？！”张云漾不停地甩手化解着电击的痛苦，“你是不是故意的？” 许开却看着手中的轮回池，若有所思。 电击…… 他甩了甩头，驱散了自己内心的邪恶想法，对张云漾说道：“没有，哪有的事情。” “我总感觉你好像想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张云漾满脸的狐疑之色。 “没有，真的没有。是你想多了。”许开坚定地摇了摇头。 第332章 处斩瞑炎 “哥哥，你打算怎么处置他？”许初的小脸上满是认真。 许开思索了一会，才回答道：“先将他的情况告知圣人，若没有什么问题，那便干脆杀了吧。虽然迁徙的准备需要时间，但也不好拖得太久，那样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那你怎么解释看到他的前半生？” “……” 许开一噎。他怎么把这个问题给忘了？ 虽然轮回池他当时确实没想着要，但现在用惯了之后发现没这小玩意还真不行，尤其是当块搬砖用的时候，那威力真没得说。 体内的轮回池微微颤动，似乎还在不满于许开把它当成板砖使用。 许开直接无视了轮回池的抗议，说道：“就当成是我偶然获得的机缘，相信圣人也不会深究此事。” 确实。是人都有秘密，更何况是文人。没人愿意把自己的老底都透个干净。 许开正思索着到底该怎么说这件事，忽然感觉头上的感觉怪怪的，于是抬头一看，发现许初又在揪自己头发。 于是他黑着个脸：“明天开始给我去上学。” “我不要！” 许开伸手提着她的后襟将许初提了下来：“这次由不得你。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难得给伱搞了一座实验室也不见你做了什么。上次我还以为你在做什么化学实验，结果居然就是把清水倒过来倒过去！” “我那是在复习各种器具的使用方法！”许初大声抗议。 “不管，给我去上学！” 许开一把把许初扔了出去，随后叫来一个仆役让他给许初去办好入学手续便关上房门，任凭许初一直敲打房门，就是不打开。 “砰砰砰！” “砰砰砰！” 见许开好像真的不开门，许初这才气鼓鼓地离开了。身后跟着擦了一把冷汗的仆役。 那么许开在房内做什么呢？ 他在一遍遍地重复回忆着利用轮回池窥探到的瞑炎前半生。 空屠界土地贫瘠，几乎不产可以食用的作物，食物的来源唯有狩猎。而即使是踏入修行之路，不需要饮食，空屠界内的猎物也大多都是异兽，食之有助于修行，因此即使达到了定星境，狩猎依然会举行。 身为天尊，瞑炎的前半生实在是显得平平无奇。出生、成长、修行、狩猎、修行、狩猎、修行、狩猎……自从成年之后，瞑炎的人生似乎就只剩下了修行与狩猎两件事。唯一可以说有些意思的是他在这期间还先后有过两位伴侣，不过都因为各种原因最后分道扬镳。但即使如此，这两段感情也说不上来什么特别之处。 修行、狩猎，随后便是宴会。如此往复，直到瞑炎突破了平天境，方才有所不同，有了属于自己的封地。说起来情况倒跟他有些相像，不过空屠界没有国运之道，所以分封之事便显得随意起来，只要达到平天境，都可以获得一块封地。 而也正是突破平天境，瞑炎获得了来自氏族长的赏赐。这是每位突破平天境都有的赏赐，具体内容是一件宝物以及一块肉脯。 瞑炎吃下了那块肉脯，然后整个人就那么僵住了好一会。最后，似乎确认了什么，他整个人变得狂喜起来，还为此举办了一场宴会，广邀自己的亲朋好友。他的亲朋好友到来，似乎也非常高兴，众人吃酒喝肉，众宾欢也。 ——就是这里。 许开微微眯起双眼：“差点把这个给漏了。” 空屠界每次狩猎之后，都会举办一场大宴庆祝，规模也比瞑炎的这场私人性质的宴会大不少，因此在众多的宴会之中，许开竟是险些遗漏了这一场小小的宴席。 他细细地回忆起那块肉脯的模样。 肉脯约莫手掌大小，甫一看去与平常的肉脯并无两样。肉上面似乎有一些花纹，却看不真切。看不真切的原因应该不是记忆的问题。吃下肉脯时的瞑炎已经是平天境，记忆力超群，应该能够记下花纹的具体模样。而许开自己也是文人，境界战力都出类拔萃，也不会忘记这些事情。 “那么，是这块肉脯有什么蹊跷吗……”许开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确实，吃下这块肉脯之后，虽然瞑炎的修行速度与以前差别不大，但每个境界之间的瓶颈却仿佛不存在了一般通畅地就突破了，即使是上四品与下四品的隔阂也水到渠成地就完成了突破。也就突破一品时着实让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最后还险些身死，这才终于成功突破。 许开微微眯起双眼。这不太正常。 既然前面的境界突破都那么容易，按理来说若他真有视前面的那些瓶颈为无物的天赋，即使最后突破一品十分困难，也不至于费尽浑身解数还九死一生这才险险突破。这明显不正常。 思考了一阵，许开决定将这个情况告知圣人。 圣人的回复只有一句：“知道了。随你处置他吧。” 果然没有深究许开如何窥探瞑炎前半生的事情。而且似乎对于他发现的线索，也并不如何在意。 或许这些都在圣人计划之中？也是，帝皇亲身前往空屠界，或许早就发现了这些蛛丝马迹。许开微微点头，若是如此，那也用不着再留着瞑炎了。他传讯给沈长青，让他翻一翻黄历，选个好日子把瞑炎斩了。 沈长青选的日子是七天之后。 东亭菜市场口，许多人冒着风雪前来观斩。如今已经入冬，依照朝廷律法若有死囚一般都是秋后问斩，也就是说要第二年才能处斩。而立刻斩首，说明受刑之人所犯之罪必然极大。 行刑的那一天，除了本县百姓，还来了一个颇有些特殊的人。 平州州牧黄知原。若许开不是东亭侯，仅仅作为县令来治理东亭县，这位还算得上是他的上司。 “东亭侯大人，这次……”黄知原满脸堆笑地对着许开拱手，想要上前来套近乎。 许开却伸手制止了他的动作：“黄大人，还是先观斩吧。” 话语落下，随着监斩官沈长青扔出令牌，刽子手大刀也随之落下。 啪。 瞑炎的头颅落在天言大陆的土地之上。 迁徙空屠界土著，也随之开始。 第333章 更重要的事情 瞑炎的死宣告空屠界土著迁徙工作即将拉开帷幕。 但对于现在的黄知原来说，显然还是面前的许开更加重要一些。 “东亭侯大人当真是少年英才，在下佩服不已。” 一间酒楼内，黄知原举杯敬酒，脸上满是谄媚的笑。 经历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他决定彻底地站在许开这边。他以前见过沈长青，那时候沈长青还没有这么强。现在，沈长青得文气精炼得远超从前，怕是再过不久就可以晋入青云境界，到了那时距离他这位州牧也不远了。这显然是跟着许开带来的好处。 许开看着杯中的酒，一言不发。 “……这白痴怎么自顾自地就给我倒了一杯酒？” 于是许开表情不善，语气不善，端着酒杯与黄知原碰杯的手也显得很是不善。他伸手拢住酒杯，黄知原还以为许开这是不愿意与自己喝酒的手势，然而许开就这么拢着酒杯与他碰杯，然后挪开手掌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这到底是欢迎我还是不欢迎我？”黄知原被许开这一系列的动作整得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许开一拢杯一碰杯之间，其实已经悄悄地把酒换成了汽水。 他不动声色地便夹菜边说道：“黄大人此次来我东亭，还请我喝酒吃饭，应该不只是来观斩的吧？” 黄知原立刻站了起来：“东亭侯大人明察秋毫，在下佩服。想必东亭侯大人也知道了朝廷下令迁徙空屠界土著之事，而我平州由于刚刚遭遇了一场兽潮，空出来了很多地，所以平州被选为了主要接收地……东亭侯若是也愿意接收一部分土著，那下官必会全力支援侯爷！” 说完，他又谄笑着补充道：“当然，东亭侯大人乃我大历年轻一代文人表率，只要东亭侯支持这些土著的迁徙，下官也会帮助侯爷……” 意思就是，只要许开说两句话，无需真的接收那些土著，他也会把东亭当作迁徙点之一上报接受朝廷的支援。 许开很是纳闷：“这跟贪污受贿有什么区别？” “啊，这……”没想到许开竟然如此心直口快，黄知原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许开边夹菜边说道：“东亭是否接收那些土著，我还在考虑当中……距离开始迁徙应该还有些时间，州牧大人也不必急于一时。在开始迁徙之前，我定然会给州牧大人一个答复。” “这……好吧。东亭侯大人请。”见许开似乎没有与自己交往过深的打算，黄知原只能做出请的姿势，请许开继续吃饭。 他想要离席，然而许开好像真的就是来吃饭的，把整个桌子上的菜一扫而空，看得他目瞪口呆。 “嗯，不错。”许开满意地擦擦嘴，虽说味道差了点，但胜在这次没有许初跟自己抢食，“东亭没什么名厨，州牧大人受苦了。” “哪里哪里。东亭侯大人甘于贫寒，这一点就值得下官学习。” “哪里哪里，州牧大人辛苦了。” “哪里哪里，东亭侯大人……” “怎么这么多废话，滚。” 话语落下，黄知原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东亭县外。 “……啊？” …… …… 沈长青着实是个苦命人。 以前刚来东亭当县令时，受到另外三家的牵制，几乎跟傀儡没什么两样。后来准确地把握住了三家的间隙从中斡旋，这才终于掌权。许开来到东亭之后，另外三家直接倒了一家，剩下两家也不敢再染指东亭的权力，沈长青原以为自己的负担最多不过是比以前稍多些罢了，结果任务反而更重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74节 先是多次要求重审案件，然后又是与惠阳商会的交涉安排需要他来处理；律法改革的种种影响至今仍有余波，然后便是兽潮之后的大清洗。依照朝廷的要求需要清查沿海各州府县的人族叛徒，这又是一个大工作。好在许开取消了连坐之罪，只需要处死叛徒本人即可，无需去商议是否该夷三族，不然工作量又得大增。 然后便是与明家在东亭的势力相争，最后明家在东亭的影响轰然倒塌。对于明家来说或许只是不起眼的一个分支势力没了而已，但对于整个东亭来说却是泼天大事，又忙得团团转。 若不是许开给的够多，他都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留下来了。 “现在东亭县的状况如何？”许开来到县衙找到了沈长青，如此问道。 果然。现在又是空屠界土著的事情。既然如此问了，恐怕就是东亭侯有接收土著的打算，前来问他可行性。如此一来，自己的工作量又要大增。 但作为忠实的下属，沈长青诚实地回答道：“回东亭侯大人，目前东亭若是要接收空屠界的土著，仍有不少余力。预估目前可以再接收约莫六万到八万的土著。” “哦？这么多？”许开惊讶地挑了挑眉，同时也欣慰于沈长青居然知道自己来是为了空屠界土著的事情，“我记得接收此前的难民已经用了不少吧？” “回大人，接收难民确实消耗了东亭的存粮，但这种事情是有朝廷支援的，所以最后的消耗并不大。如今灾祸平定，已经有部分难民离开了东亭，或是回到自己的家乡，或是前往了州城。”沈长青如实回答，“此外，由于惠阳商会吸收了闵家的势力与商路，所以蒸馏酒和味精还有您弄出来的其他东西如肥皂之类，已经广受欢迎，即使在开办学校花费了不少的前提下，也已经开始盈余了。可以支撑不少土著。” “原来如此。”许开颔首，“我记得你之前还不同意我开办学校来着。” 沈长青立刻低头：“是下官鼠目寸光，无法与东亭侯大人的深谋远虑相比。还请大人治罪。” 许开并未纠结于此，而是忽然说道：“居然还有人愿意离开东亭？” 东亭如今条件优渥，光就是免费入学一项就足以让人乐不思蜀了。居然还有人愿意离开？ “回大人，离开的多是些富商地主以及文人的家眷。他们的地就在那里，也有足够的资源请到更好的老师，在不在东亭对他们影响不大。” “嗯……”听到这话，许开陷入沉思，半天没有说话。 “呃……请问东亭侯大人，您是否要准备接收空屠界的土著？”沈长青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许开这才抬起头来：“这件事我再考虑一下。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更重要的事情？”沈长青有些疑惑，如今整个人族除了边境与妖族的日常战争以外，最重要的就是目前空屠界迁移土著之事。东亭侯还有什么事情？ “是我的事。”许开转身，离开县衙，“也是更大的事。” 第334章 科学进课堂 许开放下了手中的酒精灯，伸了个懒腰。 “嗯……果然，都跟我预想的差不多。” 伸完懒腰，许开双手撑着自己的头，目光锐利地平视前方。 他现在面临着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也是他对沈长青说的“更重要的事”。 “太少了。” 是的，文气的增长太慢、太少了。 若以平常的角度来看，许开的文气不仅慢且少，甚至是以一种骇人听闻的速度增长凝实。而且不仅是速度快，基础也十分牢靠。这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以前初来乍到，为了自保，只要得到了实力的增长便足矣，所以没有太在意这方面……但如今，这却是一个不得不注意的问题了。”许开微微眯起双眼，仿佛看到了漫天的金色通天大道，以及自己独一无二的那条青色大道。 最初是《几何原本》。但那时他急着将其完成以此突破秀才好从炼魔秘境中出去，所以无暇注意其他的事情；其次是《自然哲学与数学原理》那次，但因为类似的原因，他完成后便出来与真龙大战，自然也没有空去深思其中的细节。虽然也隐隐察觉到了一些不对的地方，但因为他事务也算得上繁多，于是一直搁置了下来。 直到他现在成为了进士，当他完成光学，精炼文气使其可以承载圣路之时，他终于发现了此前一直因为各种原因而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不，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那些外因。在前世的时候，经典物理学、光学、几何学这些都是非常基础的课题，小学初中就会涉猎。因此许开潜意识中一直以为自己的工作没什么大不了。 然而细细深究便能发现，这一切绝对不正常，尤其是他突破圣道之后，终于敏锐地发现了那些“不正常”。 从无到有是最为困难的一步。一位初中生，十四五岁便学懂了力学三定理，难道能说他就比三十多岁才发现了这三定律的牛顿更加天才吗？ 然而，当他完成了《自然哲学与数学原理》的工作，提出了经典力学之后，文气却仅仅只是让他成为圣道举人。 圣道举人已经是足以名留青史的成就了，古往今来达成这个成就之人不超过十人。然而，区区举人岂能与创造了整个经典力学体系的牛顿相比？难道这位巨人的成就，远远不如所谓的孔圣、孟圣，仅仅只能与一位举人相当？ 至少在许开看来，牛顿的工作便是成就圣人也不足为奇。 以前，他还以为在与前世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天言大陆，他的这些工作并不能完全算是原创，所以获得的文气增长自然也有限。然而许开的工作并没有完全拘泥于前世的知识，而是评价自己所掌握的科学方法于自己去探索世界的规律，然后发现了这个世界的规律与自己前世并无不同之处。 直到他晋升圣道之后，他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原因很简单。 “其他人的圣路……对我有压制。”许开的双眼淡漠。 是的。许开的圣路其他人的圣路的差别，究其根本，简单来说就是理科与文科。在他前世理科与文科两者相安无事，甚至有互相扶持的意思，然而天言大陆因为文科可以助人修成滔天伟力，而从立刻，自然无意识地对于那些“无用之物”打压了下去。 这并不是有人有意为之，刻意打压许开的进步，实在是诸子百家的观点在人族流传发展了十万年之久，而他独立一路，而且这条路还是挑战其他所有路对于世界的解释权，自然而然地就会受到走其他路的人的压制。 他当初完成光学，精炼了文气却并未急着突破，就是想要细细体会这种将破而未破得感觉，以此验证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想要改变这个局面，那么—— 许开起身，来到了学校。 学校正是上课的时间，有很多学生，读书声朗朗清脆。 许开径直找到了现在正在担任祭酒的魏运成。 担任东亭学校祭酒的同时还兼任着青阳书院院长的魏运成自然也很忙碌，但见到许开，还是立刻起身行礼：“见过东亭侯。不知东亭侯大人前来有何事情？” 许开挥手示意他坐下，同时自己也坐在他对面，然后说道：“我之前让你找一找在数术和物理一道有天赋之人，此事如何了？” “回大人，下官确实找到了几个好苗子，不知大人是否有兴趣过去看看？” “还真找到了？”许开有些惊讶，他可是刻意说过要求的，不是魏运成说是好苗子就是好苗子，他找到的人，必然是符合他的要求，而若是如此，那天赋确实不错。 “暂且放在后面。我此次找你，主要是另外一件事。” “东亭侯大人请说。” “我打算增大数术课在学校排课的比例。”许开说着，拿出了的几本书，“同时增加物理课程，就以这些书作为教材，学年达到要求的都需要学习。” 魏运成一看，原来是许开所写的数书以及那本提出“物理学”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一书。其中还有许开所编写的教材。 “这些……自然是并无不可。只是……”魏运成翻阅了一下，发现作为教材的书都写得很好，深入浅出，不像许开写的其他书一样晦涩，很适合作为教材，“只是东亭侯大人，您开办学校，同时又加入自己书籍，这很容易受到抨击。文人传播自己的学说，也很少将其加入开蒙学堂和对于尚未考取童生的私塾去，这样做很容易被人攻击您利用高尚的学堂传播自己学说的卑劣之举，不仅是裹挟那些百姓强迫学习，更会影响这些孩子的未来。” 说完，他又补充道：“当然，下官绝没有说您的这些书是‘卑劣’之意，只是向您举例那些人可能会说的话。” “不用在意。”许开摆了摆手，“这些东西，不是什么‘学说’，而是基础。是应该打好的基础。” 而且他要做的事情不止这一项。教育固然是其中重要的一环，却也不是全部。 他以后打算做的事情，恐怕会更加惊人。 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他当初完成光学之后发现了这个问题，但之后又是兽潮又是明家，现在又来一个空屠界土著的事情，难道就这么一直拖着？要是等到东亭县的土著迁徙完毕，不知道又要多少时间。 他不能忍受。 “这……下官知晓了。”魏运成立刻低头应下，“我会尽快安排。那您……要不要去看看那些好苗子。” 许开略一思索：“好吧，去看看。” 第335章 飞跃，亦或是蹉跎 魏运成想要立刻带着许开过去，但许开说等到了下课时间再去。 于是二人坐了一会，直到下课方才去找魏运成说的那些好苗子。 很快，几个孩子被召集了起来。年龄在八岁到十四岁之间不等，有的双眼有神，洋溢着自信的色彩；有的则目光躲闪，显得有些畏缩；有着则好奇地四顾着，毕竟这里作为魏运成的办公地，其神异自然是这些尚未考取童生的孩童所知晓的。 许开往那个双目闪动着好奇光芒的孩子看了一眼，挥手便扔出几张试卷，试卷在每人的面前停下一张：“你们都先做做看，我看看你们的基础。时间是一个时辰。” 几个孩子看向魏运成，魏运成则严厉地说道：“这位可是东亭侯许开大人！他此次来是要考核你们的学习成果，还不赶紧答卷！” 孩子们听到这话，当即惊讶地看向那个远比魏运成年轻的年轻人，然而那人虽然年轻，此事却低着头翘着二郎腿，一只手不停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但既然祭酒大人都这么说了，那这位肯定是东亭侯无疑了。他们能够来这里读书都是多亏了东亭侯，再加上各种便于民生的新奇而物美价廉的事物，早就从自己父母那里听说过东亭侯的事迹，当即全部跪倒在地：“学生见过东亭侯大人！” 许开摆了摆手，说了一句“先起来答卷”便接着揉自己太阳穴去了。 几个孩子当即找了个地方去答卷了。 试卷很……古怪。这是这些孩子的感受。有的孩子绞尽脑汁地答出来了几道题，发现这些题目虽然困难，但所用的知识却全部都在他们所学的范围之内，不禁感到了一种惊奇。 有人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许开，发现他抱紧双臂，躺在椅子上，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好像并不关心的样子。 许开就这么一直躺在椅子上。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时间到达，许开一招手，没有理会那些惊愕的学生便直接把试卷收回。他皱着眉头翻看了一下这些卷子，说道：“马文、杨毅、王秀三人留下，其他人，可以回去上课了。” 没有被叫道名字的人面面相觑，年岁尚小的他们尚未意识到究竟什么离自己而去了，只是对许开行了一礼，便有序地告退。 许开看着这三人，说道：“我这里还有一道题。” “请大人出题。”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十二个小球，有一个小球重量与其他小球不同，现在有一个天平，最少几次……也罢，这个问题对现在的伱们来说还太复杂。那我换一种问法：十二个小球有一个小球重量不同，用一个天平称三次，找出这个小球，该如何称？” 许开原本想问的问法是“最少称几次可以找出这个球”，但这个问法也就意味着需要给出对应的证明，对于这些孩子来说还是难了些。 “也不能指望一个东亭县就能出一位我师弟那样的人啊……” 许开背着手，站起身来。 “什么时候答出来，就可以交给魏运成，若是答不出来，也可以直接离开，那样视为弃权。” 说完这句话，许开便消失在了房间之内。 他来到学校的庭院。虽然来这里上过一段时间的课，对于这里的构造很是熟悉，他来这里是为了看一个人。 许开悄无声息地走进了一间教室，无论是学生还是教师都没有发现教室内凭空多了一个人，于是老师依然在台上诲人不倦，学生即使想打瞌睡也掐着自己的胳膊大腿使劲让自己打起精神来。难得有一个免费学习的机会，不用给家里增添负担，谁不向往文人那般搬山填海的无上伟力？即使野心不大，也希望成为文人之后免税可以为家里减少负担。 但无论如何，都会有异类的。 “呼……哈……呼……哈……” 一位学生美美地趴在桌子上睡觉，哈喇子已经流到桌子上了，一边打着鼻涕泡一边发出了甜美的鼾声。 教书先生脸色铁青，若是其他学生，早就用戒尺给她掌心来两下了，然而这位他却是万万不敢，因为这是东亭侯的妹妹。 打着瞌睡的正是许初。 “……” 许开扶额。他记得自己给许初教数学的时候她都听得挺认真的，怎么一上课就睡着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75节 于是他打起精神，准备给许初做个表率。 “惟今之世，言辞之繁冗犹若星辰之耀目，儿戏亦成文章之渊源。然则，尝思古人之笔墨，翩翩起舞，意象纷飞，实为千古之传世之作。是以，寻味辞藻，深探文字之奥妙，欲以言之，则非云泥之别也。所谓辞宏而意茫，翰墨交错，言不逾志，意乖离实。如彼微尘之漫天飘舞，虚幻而无牵挂，犹如夜空之繁星，点缀苍穹而无辨别。愚者或许惑然其中，深陷虚幻之渊，而聪慧者则笑之以己智。然则，辞藻翻飞，实为巧言令色，巧妙之辞，虚幻之境，究竟何所指乎？空中楼阁，徒添文辞之华贵，而欠缺实质之根基……” “呼……咻……呼……咻……” 许开睡着了。 啪。 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许初的鼻涕泡破了，整个人也醒了过来。 她猛然回头看去。 教室的后面空无一人。 …… …… “哈……还是改不了老毛病。”许开掐着自己人中给自己提神，“差点就被看到我也在打瞌睡了。” “东亭侯大人。” 此时，魏运成也传讯过来。 “怎么了，他们答出来了？” “是的。您什么时候过来看看？” “现在就来。” 许开瞬间就出现在了魏运成面前，旁边就是三个孩子。 魏运成递上三张卷子。 许开接过。 “杨毅留下，其他人可以回去上课了。” 当房间内只剩下许开与杨毅二人时，许开看着杨毅：“你可愿意做我的学生？” “……啊、啊？”完全不敢相信这种天大的好事居然落到自己头上，杨毅露出了有些痴呆的表情。 “但有一件事我要说在前面。”许开竖起一根手指，先打起了预防针，“首先，你跟我学习五年，这五年我会尽心教导你，但我教你的东西与其他老师教你的东西不一样。你可能会在这五年间取得飞跃式的进步，也可能会因此蹉跎这五年的光阴。这种事情，即使是我也不确定。” “……啊？东亭侯大人，您那么强大，据说是我们大历最天才的文人，怎么会……” “我所走的、以及我要教你的，是一条新路。”许开轻轻地抚摸着杨毅的脑袋，“正因如此，我才希望培养一位同行者。但是否答应我，这就要看你自己了。” 杨毅紧闭着嘴，手指捏紧了袖子，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好回去思考一下吧。”许开转身离去，“你若是得空，可以去看看《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这本书，看了它，你就会明白我要带你走的是什么路了。在看完……算了，对你来说有些太多了。三分之一，三分之一就够了。看完三分之一前，不用急于做出决定。” 许开放下了自己的手，向着门外走去。 第336章 一个机会 调整东亭学校的授课比例不出意外地遭到了东亭文人的抨击。 “果然，我就知道东亭侯免费开办学校不安好心！” “竟然将孩子作为宣传你学说的工具，东亭侯，此举不合圣人之言！” “此非君子之道，还望东亭侯悔悟，鉴纳我等谏言！” “东亭侯，您也不想您的行为惹得全天下的文人众怒吧？” 文人上街，竟是直接围堵住了许开的小院。 “他们在做什么呢？”许开一口一口地喝着药，一边看着下方举着各种反对标语的东亭以及外来文人，一边纳闷这些标语还挺有感觉的，“讲课又怎么了？天庠各家不都在学校宣扬自己的观点吗？” “唉……”张云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讲述自己学说并不是不被允许的，但各方的共识是在考上秀才之前的授课中，不要主动参杂进各家学说，不然会影响他们所要走的路。尤其是你这种面向开蒙之后的孩童的学校，自然更容易受到抨击。这也算是个不成文的规矩。” “这个‘不成文的规矩’还不错啊。”许开讶异地挑了挑眉，“没有足够的阅历与学识就去接触各家观点，对于没有形成自己人生观的学生来说确实影响很大。我看就算把‘不成文’改成‘成文’也没什么。” “你还是想想现在怎么办吧。”张云漾翻了个白眼，“伱之前每周两节数学课，还可以说是为了应对数术……数学家的题目加入科举之后的变化，各方对此自然说不出话来，但如今你提高了这方面的授课比例，其他各方自然会以此攻击你，尤其担心你影响了这些或许未来是国之栋梁、人族之栋梁的人。” “准确地说，我没有增加数学课的比例，只是加入了一些其他课程，就是物理。”许开喝完了药，放下药碗，“而且，还有一些更离经叛道的事情等着他们呢。” “你是要……” 没有理会张云漾的追问，许开忽然看向房门：“来了啊。” “是，东亭侯大人。”沈长青推门而入，单膝跪下行礼，“大人，第一批船已经回来了。” “先起来吧。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回东亭侯大人，得益于您给予的信物，那些真龙眷属和海上异兽果然没有袭击船只，整支船队安然返回，无一遗漏。”沈长青站起身来，再度恭敬行礼。 “很好，我先去看看。”说完，许开消失在了 海边。不少渔民兴致勃勃地围着刚刚出海归来的几艘大船。 人族掌控的东南西北四海中，以西海最为危险，主要的原因就是需要一位圣人镇压的邪物之窟便存在于西海，再加上被人族刻意放养于此的真龙眷属，所以几乎没有船队敢在西海行驶，因此即使是海边，这也是不少人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型的船舶。 船队首领是一位文人，他正在四处张望。忽然，岸上多出来了一个人，船队首领看到，当即过去行礼：“见过东亭侯大人！” “东西运到了？” “回大人，都运到了，开采人员和设施也准备好了，此后就可以顺畅持续地运输您所说的‘石油’了！” 许开满意地点头：“好，做的不错。待会你们去沈长青那边结账吧。” “是！多谢东亭侯大人！”船队首领喜出望外。 许开身形再度一闪，便又出现在了房间之内。 他直接坐下，看向站在自己前面的沈长青：“我让惠阳商会设计的那东西，如何了？” “回大人，已经设计完成，即将举行第一次试行，不知您是否得空前去观礼？” “不错，可以去看。如今空屠界即将搬迁土著过来，这东西会起到很大的作用。”许开感到非常高兴，若是最后众人的接受度跟前世差不多，那就更有趣了，“什么时候举行？” “回大人，七天之后。” “不错，那天我会到的，将此事散播出去，同时邀请平州州牧黄知原，请他到时候也来观礼。” “是！” 沈长青行礼告退。 忽然，有丫鬟来报：“大人，有人想要见您，说是想要成为您的学生。” “嗯？”许开刚拿起的手停在了半空，“是小孩？” “是的，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还有他的父母二人。” “看来是想好了啊。把他带到客厅去吧。” “是，大人。” 客厅上，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孩与他的父母局促不安地站在客厅。方才进来时可吓了他们一大跳，谁知道看上去占地并不算大的小院之内竟然有一片真正的天地？种种壮阔惊人的景色被人以伟力开拓在这一片空间之中，如同有着创世威能，让人更加心生畏惧。 “来了啊。坐吧。”许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客厅之内。 三人当即就要跪下：“我等见过东亭……” “好了好了，今天我是来收学生的，这点繁文缛节待会再说。”许开抬手将他们扶了起来，随即看了他们父母两眼。 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出门有父母陪同算是正常，但他要的是真正对这条路感兴趣的人，而不是被他的父母看重了自己的权势而做出了违心的决定。 于是他示意他的父母先下去。 那两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行了个礼，跟着仆役先离开了。 许开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名为杨毅的孩子，问道：“我说过，跟着我学习五年，这可能是一条通天大道，也有可能只是让你蹉跎五年，你当真想好了？” 杨毅稚嫩的脸上显露出坚定的表情：“是的，跟着东亭侯大人学习，是学生的福分，就算真的蹉跎了五年，也不过是十六七岁，对学生而言依然可以继续向上！” “跟着我学习，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你父母逼你的？”许开淡淡地说道。 “是学生自己的想法！” “你父母被我支开，你只管说你的想法，无需有丝毫隐瞒。”许开语气依然是淡淡的，似乎不太相信杨毅的话语，“先说好，跟着我学习，若不是你自己的想法，在这条路上会非常辛苦。” “我不怕。”杨毅坚定地摇头，“而且这也是我自己的想法，不是我父母逼迫。” “力学第二定律是什么？用数学式表示。”许开忽然说道。 “……啊？” 许开一记手刀轻轻地打在他的头上：“我说过什么，你难道忘了吗？” “您、您说的是……要我看完《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三分之一再做出决定……” “若是你真的看完了三分之一，岂会不知道这点东西？”许开的表情变得严厉起来，“竟敢在我面前胡言乱语，你可知道后果！” 杨毅立刻跪倒在地：“是、是学生愚钝！学生以后再也不敢了！还望大人高抬贵手、放学生与学生的父母一马吧！” 许开叹了一口气：“回去看完书，再来吧。” 杨毅再度磕了好几个头，战战兢兢地离开。 他与他的父母离开了小院。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争气！” “回去赶紧去把那本书给我看完，不看完不许吃饭！” “这么大的机会就这么被你糟践了，真是，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这种机会！” 二人骂骂咧咧地回去，杨毅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许开趴在窗台上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337章 灾厄，【死朽】 许开看着杨毅被自己的父母带回去的一幕，叹了一口气，随即唤来了一位仆役。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76节 “去告诉沈长青，把那孩子接到他那里照看一段时间。在他做出决定之前，都暂时交给他。” “是！” 仆役领命而去。 许开转过身来，背着手向着房间深处走去。 希望如此能够减少父母对杨毅选择的影响吧。他如此想道。 “啊，所以说，这是在是太麻烦了啊，意。”许开大肆地朝着面前的朋友吐着苦水。 “你自己要这么做的，怪得了谁。”天意榜之内，意对着面前的许开没好气地说道，“而且，你的学生不是有一个严河吗，怎么又要去收一个？” 许开挠挠头，伸手放出一道青色的文气：“严河……嗯，虽然也算我的学生吧，不过我想试试看有没有人能够获得与我一样的文气。而且看样子，那孩子的天赋可比严河强多了。” “所以你就始乱终弃了？” “喂喂，始乱终弃是用在这种地方的？” “没想到伱竟然知道这个词的意思。” “你是不是把我当文盲了？”许开眼神不善。 “好了好了。”意摆了摆手，看了看自己面前还在微微挣扎的虾，沉默了一阵，还是问道，“你这次来是做什么？” “这个先别说，来，快尝尝。”许开热情地邀请意来品尝自己带来的美食。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虾还是活的吧？” 许开一拍手掌，用一种赞许的语气说道：“对了，这就是东亭——准确地说是平州的特产，醉虾！在虾还是活着的状态进行腌制，能够最大程度地保留虾的鲜味！这可是其他地方尝不到的美食啊！” “……我确实知道这种制作方法，但这还是第一次真正的品尝。”意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举起筷子尝了一个，双眼顿时闪动了一下。 “怎么样，感觉还不错吧？我就说你一直呆在文圣宫有什么好的，以后我带你到处去玩！”许开勾搭上意的肩膀，拍拍自己的胸脯。 “……以后再说吧。”意一边不置可否地回应，一边继续吃着面前的醉虾，“你还没说你来做什么的。” 许开伸出手，挥动文气凝成了一块肉脯的模样：“你能认出这是什么肉吗？” 意微微眯起双眼，一边仔细地辨认，另一边手中的筷子却依然不停：“这……不好说，仅仅只有图像的话，很难辨认。如果你有实物，我就能一眼看出来了。 “很遗憾，我没有实物。” “那我只能给你几个方向了：肉上面的这些模糊不清的符文，感觉像是天地神兽的血肉中才会蕴含的天地符文。” “天地神兽？真龙？” “不，天地神兽血肉中蕴含天地符文，但真龙血肉中却不会有这些。”意否定了对方的说法，“你是屠过龙的，应该知道这一点。” 许开皱起眉头：“我还以为是我屠的那尊龙是幼体期所以没有。” “天地神兽借助这种符文之力才能发挥寻常族群难以企及的实力，然而以真龙之尊，根本无需通过符文来间接驱动天地之力。”意摇了摇头，“祂们仅需号令，便可令天地臣服。这种符文若生在祂们血肉之中，反而是种累赘。” 不是真龙？ 那自己猜测的方向错了？ 许开的眉头皱得更深。 “除此之外，也有可能是某种经过特殊培育异兽，想要以此培育出所谓的后天神兽；一种名为‘十神体’的特殊体质血肉中也会有这种东西……”意一连说了好几种可能性，许开一一记下。 最后，意想到了最后一种可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还有最后一种可能，但可以忽略不计。因为那种东西不可能出现，你就当个小知识记住就行了。” “什么？”听到这个说法，许开打起了精神。 “灾厄之一的【死朽】，其血肉中——不，那并非是‘血肉’。【死朽】的‘血肉’，与正常的血肉是一种似是而非的东西。总而言之，【死朽】的体内，便有着与此类似的图案。” …… …… 黄知原看着手中的请柬，感到很是纳闷。 之前他去东亭拜访许开，表达了自己的投靠之意，最后的结果却是自己被赶了出去。 他对此不敢有丝毫的不满，毕竟哪怕是现在，他也不是许开的对手。虽然能坐到州牧这种位置，他背后也有靠山，但哪座靠山又能比得过算是大历圣人学生的许开？ 所以他才对这个请柬感到格外疑惑。 按理来说，自己此前被赶了出去，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肯定是让对方感到了不快。既然如此，为何又要邀请自己去观礼？ 这实在是很让人费解。 “我看看，这个时间……嗯？” 黄知原咂了一下舌。 他看向东亭派来的使者：“确定是这个时间吗？” “是的，州牧大人。”使者欠身行礼，“这是东亭侯大人亲口说的。” “这就麻烦了啊。”黄知原沉吟，“那一天有个活动，一般来讲，我是要去出席的……” “请问是什么活动？” 黄知原反问道：“你不是平州本地人吧？” “确实，小人是跟着张云漾大人一同来的。” 黄知原顿时肃然起敬：“原来如此。我平州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举办一场庆典，按理来说我都会出席开幕式……” 边说着，黄知原一边观察着使者的表情，但不愧是亚圣世家训练出来的，竟是看不出丝毫的反应，于是他接着说道：“不过既然东亭侯大人盛情相邀，在下也定当前往恭贺。” 确认了黄知原的答复，使者微微行礼，便就此离开。 黄知原看着手中的请柬，眯起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 …… 帝都的上空绽放了一道鲜红的光芒。 如此不祥的光芒却并未引发什么混乱，因为帝都居民早就得到了消息，因此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鲜红的光芒在帝都上空开了一个大洞，随后，十数艘飞舟从其中出现，随后降落，稳稳地停在了早已准备好的一处广场上。 第338章 许开，好久不见啊！ 听到意最后提到灾厄的事情，许开久久不语。 【死朽】？他记得【死朽】前阵子才刚爆发过一次，那一次虽然没有引起什么让整个天言大陆都注目的异象，却惊动了大历圣人亲自前去镇压。 “【死朽】的‘血肉’就是这样的？” “不。以后你晋入圣境就能见到实物了。太早看到那东西，对你影响不好。”意摇了摇头，“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被【死朽】侵染的血肉也会呈现出类似的符文。不过，那种血肉是万死无生的剧毒，不可能出现你所说的吃了反而能帮助打破瓶颈的情况。” 许开再度沉默。 “我听说了，伱曾向圣人报告过这个情况。”意看向沉默不语的许开，“你应该能够察觉到圣人对此是有所预料的吧。” “不能告诉我？” “准确地说，我仅仅只是一个器具，他们做了什么决定，我仅仅只需要执行便可。所以除非他们告诉我，我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计划什么的。”意拍了拍手，“放心好了，难道他们还会对你不利？” “不……”许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我总不能事事都靠圣人吧？” “说的很好。你所处的平州将要迎接空屠界的土著，多做一些准备总归不是坏事。”意很认可许开这种未雨绸缪的态度。 “说到这里，我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为何空屠界一定要搬迁到天言大陆上，甚至为此还愿意接受人族有些苛刻的条件？”许开疑惑地说道，“空屠界的异兽邪物最多也似乎只是半圣级别，对于有着至圣境的空屠界氏族来说，不算什么威胁吧？” “空屠界土地贫乏，无法耕种，这一点你应该是知道的。” “即使如此，若不是面临什么灭族危机，何必舍弃已经经营了许久的空屠界，反而想要离开？他们以狩猎为生，我们却是以农耕为主，融合起来，肯定会有不少的麻烦。” “这个问题说的很有道理。但有时候，最强者的想法，不会因下方的人而更改。” “你是说——”许开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最大的可能性是，空屠界的九位氏族长想要更进一步，抵达圣人之位。” …… …… 中央帝国帝都，用于接待空屠界迁徙之人的广场上已经来了不少人，基本上都是负责对接对应氏族，将其带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源之氏族，源凛，见过殿下。”源凛单膝跪地，恭敬地对身前的一名年轻女性行礼，“西海圣人陛下让您来接待我等，实在是不胜荣幸。” “阁下请起吧。我们人族一般是不会称呼圣人为‘陛下’的。”年轻女性如春日初雪般美好，只是她的双眼被一块黑布所遮挡，身后还站着一个一脸震惊的男子。她语气温柔地让对方站起身来。 那男子的眼中好似经历过一场地震般震撼，双眼剧烈地颤动。 许开这小子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让西海圣人的私生女这么青睐他！ “你好像在想什么事情。”云青山回过头看向黄图，双眼带着危险的味道。 “不不不不不。”黄图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我只是在想，你居然说下来就能下来，完全视天庠的戒律为无物，真是让人羡慕啊。” “这次，也不过是西海圣人出言令我接待他们罢了。”云青山解释道，“若非圣人出言，我也难得这么名正言顺地下来。” “你该不会是西海圣人是私生女吧？”黄图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刚刚就是在想这个事情？”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黄图这次把头摇得比之前更快，“只是好奇罢了。” “这就任君想象了。” 已经起来的源凛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幕。 “请问……” “啊，实在抱歉。”云青山微微致歉，“阁下是源之氏族的代表对吧，依照诸圣商议的移居方案，你们氏族以及部分月之氏族的人迁徙地是大历皇国。正好，我也是大历皇国之人，不如我们便一起前往，如何？” “那就多谢殿下了。”源凛抱拳致谢。 难道不是因为许开在大历吗？黄图如此腹诽，却也不敢把它说出来。 “还请不要称呼我为‘殿下’了。”云青山微笑着说道，“一般只有陛下的子嗣才会被称为殿下，我可担当不起这个称呼。” “呃……抱歉，在下此前还以为……”源凛立刻致歉，话却并未说完。不过也能听出他此前应该想的跟黄图一样，以为云青山与西海圣人有着血脉联系。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77节 只是她那副不置可否的态度，谁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 云青山微微一笑，却并不接着对方的话往下说：“阁下氏族的第一批人已经到了吧？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启程如何？” “多谢阁下！” …… …… 许开还不知道有人利用自己的特权再度下来看他了。 他现在在喝药。 “咕噜咕噜……” “别往药里吹泡泡。你还小吗？”张云漾一脸无语地看着对方。 “哦。”许开听话地停下了吹泡泡的动作。 “咕噜咕噜……” “许初你怎么也在学他！”张云漾炸毛了。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所以为什么我也要喝？好苦啊。”许初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我又没学哥哥把灵识笼罩整个东亭。” “这个不是滋养灵识的药。”张云漾解释道，“许开说你上课总是睡觉，让我给你开服药提神醒脑。” “……” 许初一脸幽怨地看向许开。 许开面不改色地将药汤一饮而尽：“我先走了。” “去哪里？” “今天是观礼的日子，你要去吗？” “就是你说的那个‘火车’？你说的是真的？”张云漾有些意外地说道。 “你要是看过我写的那些书，就应该知道都是真的。”许开擦了擦嘴。 “那去吧。”张云漾起身。 “我也要去！”许初立刻跳了起来，娴熟地爬上了许开的肩头。 “你不是还要去上课吗？”张云漾眼神十分不善。 “算了，给她放一天假吧。”许开说着迈步。 “你是不是太娇惯她了？”张云漾感到一种无语。 “哪有哪有，反正她去上学也是睡觉，去不去都一样。” 张云漾眼神不善地看着许初。 许初视线扭向一旁，不知道从哪学的，开始吹起了口哨。 一行三人出门。 许开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恭候多时的人。 一位黑布遮住双眼的绝世少女站在门口，轻轻地对许开招手，身后还跟着一脸死样的黄图。 “呀，许开，好久不见啊。” 许开默默地关上了房门。 第339章 特权的美好之处 黄图非常自信，因为他已经复习好了，不论考试题目是什么，他都自信能够称为一位全甲举人，不丢身为天庠学生的脸。 而正是如此，他最近方才稍稍放松，上街逛了一圈。 “啊，原来你来这里。” 然后他就被云青山发现了。 “把你带上的话，许开应该会很高兴吧？” “喂喂喂，你的说法怎么搞得我好像是个伴手礼一样！”黄图大声抗议，捍卫着自己的人权与尊严。 云青山丢给了他几块星辉石。 “云小姐！许开那家伙六岁的时候……” 若不是云青山即使打断了黄图说话，估计黄图能把许开最喜欢穿的底裤颜色都给说出来。 “所以说，咱们这次是以什么名义下去？该不会又有一场擂台赛吧？”黄图疑惑地说道。毕竟他们来天庠还未满三年，想要出去可是件麻烦事。 “伱知道空屠界的土著迁徙事情吧？” “知道，这事天庠都传遍了，先生还让我们写过好几篇关于这些事情的策论。” “西海圣人让我去接待他们。” “……” 黄图傻眼了。 虽然跟着许开，他倒也接触过大历圣人，但即使如此，他也根本不敢像许开那样跟串门一眼随意地就去拜访大历圣人。现在他每天都会去拜圣人，但也只是是在距离对方住处百步远的地方远远拜倒，不敢再接近半步。 而事实上，距离圣人仅有百步之遥，已经是许多文人的梦想了。 然后云青山就说西海圣人让她去接待空屠界的土著。 “……这是什么新式玩笑吗？” “没有文人会用圣人之言开玩笑哦。”云青山背着双手，“准确地说，是负责接待将被安置在大历皇国的源之氏族以及部分月之氏族。” “……还特意给你精准到了大历？” 黄图真的傻眼了。 云青山那么喜欢许开，而许开就在大历，然后她又被安排去接待要前往大历的氏族？ 鬼才会信这里面没有鬼！ “哎，也许是我运气好吧。”云青山谦虚地说道。 “……好吧，咱们的身份够吗？”源之氏族的代言人是一位与大贤齐平的平天境一品，在妖魔那边就是天尊，而他们两个既无官职，亦非圣嗣，哪来的身份去接待这般人物？ 不对，他自己肯定不是圣嗣，那云青山…… “圣人说了行，那就是行。”云青山背着手昂首挺胸，颇有一种钦差大臣的风范，“怎么样，跟我一起去耍威风？” “好！” …… …… “呀，许开，好久不见啊。” 许开默默地关上了房门。 然后又打开。 还是那个黑布蒙住双眼的绝世少女，还是那个一副死样、满脸土色的黄图。 “呀，许开，好久不见啊。” 然后又关上了大门。 “我一定是眼瞎了。” 于是，他再度打开大门。 云青山轻轻挥手：“呀，许开好久不见啊。” “你们怎么下来了？” 许开还未开口，张云漾却先满是警惕地问出来了。 “我们负责接待源之氏族，现在他们已经到了，巡抚大人让我们先来各地实地考察一下，以方便之后的具体安置。”云青山微笑着回答，语气平缓，似乎并不因为许开和张云漾一起住而生气。 黄图腹诽道是巡抚大人给你安排的吗？巡抚一见你就点头哈腰跟个孙子似的，别说让你来东亭考察了，就是你要坐他的位置估计他都不会拒绝。 “你们？接待源之氏族？”张云漾听完脑袋更是一头雾水，完全不能理解一位举人和一位秀才有什么资格去接待堂堂天尊。 “西海圣人说的。”云青山诚实地回答。 “……” 这下张云漾没话说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虽然蒙着双眼，但云青山还是看向了许开那边。 “我们有事要出门，一时半会回不来。”许开解释道，“要不要一起去？” “去做什么？” “去观礼。” …… …… “说起来，陈士及呢？” “昨天跑隔壁县喝花酒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张云漾没好气地回答。 “那还真是可惜。”许开露出一脸可惜的模样。 一行人前往的地方是落日谷。这里以前盘踞着无数异兽，十分危险，往往只有一些想要进行试炼的人会来到这里。但随着许开打穿了这里，自然也就成了一块安全的地方。 惠阳商会便是在这里试行火车运行的。 这件事情是许开早就想做的。事实上，天言大陆的运输业很弱。文人有传送阵，有储物戒，若真要运输什么，仅一人便能运输大量物资。然而对于凡人来说，对文人都十分昂贵的传送阵和储物戒简直就是天外的神话，所以运输还是依靠以马为主。 “东亭侯大人。”余庆单膝跪地行礼，“您来的正是时候，州牧大人他们正在观礼台上等着您。”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78节 “哦？已经来了？”许开颇有些意外，这里距离东亭比较近，却离平州城有些远，看来黄知原是提前来了。 “那就过去吧。” “是，请跟我来。”余庆立刻带路，“不知这两位是……” 其他人他都见过，但这一行人里却有两个新面孔，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好奇。 而且那名新来的女性就像抱着一个玩偶一样抱着许初，而许初小姐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即使是他也偶然目睹过好几次张云漾想要抱抱摸摸许初结果却被躲开的尴尬场景，这位却毫不被排斥地将许初抱在怀中，这实在是让他感到惊讶。 “是云青山和黄图，都是我的朋友。”许开随口答道。余庆很显然是没有见过云青山的。 “云姓？可是陛下的诸位皇女公主之中并没有这位啊……”余庆暗自思索，一边不失礼数地将众人带到了观礼台的位置。 许开对观礼台的众人寒暄一阵。来的人有不少，黄知原早就到场，那个正与作为青阳书院院长的魏运成正表面和谐实则暗流涌动地交流的应该就是平州国院的院长，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附近的知府知县都已到场。 沈长青当然也在其中。 一阵繁琐的礼节之后，一直吸引着在场众人视线的那辆钢铁之兽终于缓缓开动。 第340章 剑断相思曲 巨大的钢铁在轨道上以超乎预料的速度行驶，呼啸的噪音与冲天的烟尘却并未能盖住在场之人的惊叹。虽然在在场的不少人看来，这个速度可以说的上是慢了，然而一想到它并没有丝毫文气参与其中，便足以让他们惊讶了。 因为没有文气与天地之气，那便意味着凡人也可以随意使用，即使称之为划时代也并不不可。 “州牧大人觉得此物如何？”许开笑吟吟地看着对方。 黄知原皱眉沉思：“ 确实，空屠界土著将要迁徙，保守估计也有上千万人……若全部用文人所用之物进行迁徙，则耗费甚大。若使用这个运输空屠界的土著，不仅节省时间，而且也可以省下许多资源……” 说着，他看向许开：“不知东亭侯大人，建设这样一条……呃，铁路？需要多长间？” “我亲自做的话，三天左右？”许开估算了一下时间。 黄知原吓了一大跳：“这怎么敢劳烦东亭侯大人做这种苦差事！若要快速铺设，由我这边派出文人来即可，无需劳动尊驾！” 许开看向云青山：“来得及吗？” “不太清楚。从巡抚那边到平州城还需要一些时间。” 黄知原不解地问道：“请问这位是……” 云青山兴高采烈地就要过来打招呼：“你好，在下许云氏……呜呜呜呜！你干嘛！” 许开面无表情地从身后捂住云青山的嘴，就像抱起一个玩具一般把她抱了起来，放在身后，这才带着歉意地对黄知原说道：“她叫云青山，至于刚才说的话，你就当耳旁风过去了吧。” “喂喂喂！许开！”云青山大声抗议，“伱是不是太不讲情面了！” 许开继续无视她的话语：“既然如此，那就我这边出技术，州牧大人你那边出人出钱如何？” “需要多少？” “不多，不过是些银两，并不需要花费星辉石。” “那好，就这么一言为定。”黄知原拱手道，“不过有一件事，不知……” “请直说吧。” “好，就是这启动的声音实在是有些大了，有没有办法减少它发出的声音？” 许开皱眉：“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现在的火车是以蒸汽机作为驱动，自然噪音和烟尘都极大，至于以汽油作为燃料的内燃机虽然也做出来了，但目前缺乏将石油精炼的设施，所以暂时也用不了。 “嗯……”黄知原沉思了一会，“请问，需要多久？” “一到三个月，这个比较难说。” “那就先用目前的这个吧。特殊时期，相信那些人也能理解。” “那些人？” “东亭侯大人不必在意，这些事情便都交给下官吧。”黄知原笑吟吟地说道。 许开听他如此说，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走到一边，来到沈长青身旁。 “大人。”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请大人放心，下官对他的父母说的是听说他有机会被您收徒，所以想要指点一二，让他更有把握被您收徒，他们都表示高兴，所以并未如何阻拦。” 许开赞许道：“做的不错，若我是你就做不到这么细心。” 沈长青这么做，既不会让他们起疑心，也显得很自然，毕竟堂堂知县把人家的孩子强行带走，很难说得过去，而这个说法就显得很自然了。 “大人吩咐的事情，下官自然要尽心尽力完成。” “看你的样子，升到青云境也不远了吧？” 沈长青高兴地行礼道：“这都要多谢了大人您给我的那些星辉石，若没有它们，下官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晋升青云。您的恩德，下官今生今世也报答不完！” 确实，若没有许开给他的那一大笔星辉石，现在他还在进士徘徊，距离青云不知道还有多远。而只要他完成了精炼文气，便可以借助国运之力，将国家的繁荣昌盛作为自己的圣路，以此登临青云境，即使不再东亭当县令了，这个境界也足以出任一州州牧。 这时，黄知原也来到了这边。 黄知原小心翼翼地问道：“东亭侯大人，您是我人族第一天才，我平州国院院长带了一位弟子来，想要拜访于您，那个弟子最近编了一曲新曲，不知您是否得空前去指点指点？” “哦？”许开挑了挑眉，“意思是，他是琴道？” “确实，他在琴道的天赋，便是魏运成魏大人也对之称赞。” 魏运成与平州国院院长郑长河不和，而连他都不得不开口夸赞对方的学生，可以想见确实是有独到之处的。 他摸着下巴：“说起来，我怎么没在天庠见过有擅长于琴棋书画四道的学生？” 琴棋书画四道是文气之道的衍生，也可通往圣境。 “当然有，不过没人会像那个人一样抱着琴到处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会弹琴一样。”云青山不知何时来到了许开身边，轻轻挽上他的手臂，看得一旁的张云漾咬牙切齿，不知自己该不该上去抱住另一边，“所以说，没什么意思。” 说完，她朝着一个方向扬起她那线条优美的下巴：“看，就是那个。” 那边是一位怀抱古琴的翩雅男子，发觉了云青山的目光，顿时朝着这边微笑着行礼，随后看见了她挽住许开的手臂，顿时一愣，目光中似乎有着怒火，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云青山挽住的男子到底是谁，于是讪讪地对许开再行了一礼。 “那就不去了。”许开走向另一边。 黄知原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这个答案也还算在预料之中，毕竟这些天他打听了一下，知道了许开的性情，所以并不感到意外，于是他走到了一边，来到郑长河身边。 郑长河与黄知原说了几句之后，郑长河对着自己的学生说道：“名儿，东亭侯大人没有空闲见你，那你便回去吧。” “那……”那个学生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老师，您可知道那名女子到底是谁？为何与东亭侯大人如此亲密？”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劝你别想多的，据我的消息，那名女子在定州国院时就与东亭侯关系亲密，莫要晕了头做出傻事出来。” “学生虽有爱美之心，却也知道自己远远不及东亭侯之才。既然她与东亭侯大人已是良配，”他叹了一口气，随即将怀中的琴放了下来，“只好弹奏一曲，遥寄相思。” 郑长河见此也不做阻拦。想来东亭侯也不至于只因一首曲子就作怒。 那人开始演奏。曲意相思，动人衷肠，令在场不少人都闻之落泪。 “呜——呜——呜——” 然而，一阵喧嚣却打破了这难得的意境。 那是火车的巨声。 见到火车不依靠文气便能以如此快的速度运转，除了台上的官员，台下还有不少凡人。那些人都好奇地登上火车，想要体验一下这新奇事物，于是火车便再度开启。而蒸汽火车自然有不少噪音，便将这相思之曲的意境彻底破坏。 弹琴之人表情缊怒：“当真是聒噪！” 挥手，便是一道琴音击出，便要直击那火车的车头！ 噌。 然而，却并没有他预想中的那般火车被他破坏不得不停下。 那琴音未及攻击到火车，便已经被一道刀光闪过，归于虚无。 那人一惊，抬头一看，却猛然发现许开已经来到他的身前，无喜无怒地看着他。 “你刚刚，做了什么？” 第341章 毁琴销罪 许开不见那个琴道学生，原因有些多。 首先最大的原因就是嫌麻烦。 很麻烦，搞不好又要自己指点他几句。然而他对于乐器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怎么指点？ 然后其实还有一些他自己内心都没发现的烦躁。 先前他与沈长青说话时，那个抱琴男子便看到了云青山，一副一见钟情的样子，当即凑了上去，结果当然是被云青山忽略不计。但即使如此，也让他难得感到了一种烦躁。 这两个便是他不见对方的主要原因。 然后，他发现对方弹琴起来了。 “……还怪好听的。”许开嘟囔了一句。没有丝毫艺术细胞的他自然是听不出丝毫的相思失恋之情。 这句声音不大不小，至少许开周围的几人是听到了。黄图嘴角抽搐，人家造诣确实高，参加过不少天庠文会的他自然能听出这水平差不多能摸到天庠真正的琴道学生的膝盖了，结果你这一句“还怪好听的”就打发了？ 然后就是火车的呼啸声。 “哎，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还想多听一阵呢。”许开摇头，感到有些可惜。 下一瞬，一道琴音飘然袭来。 音波无形，也并未蕴含杀机，仅仅只是蕴含一丝怒意。 但琴音的目标，却是火车。 许开目光骤然凝缩，手中刀光闪现，那袭向火车的琴音便就此归于虚无。 然后，许开的身形出现在了弹琴者的面前。 他无喜无怒地看着他。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79节 “你刚刚，做了什么？” 感受着面前那人如巨神一般的压力，弹琴者满脸冷汗，浑身发颤，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话。 “名儿！”郑长河赶忙一步上前，“陆名，你刚刚到底做了什么，还不从实向东亭侯招来！” 说着，一掌打向陆名的后背，终于让他的内心镇定下来。 “东、东亭侯大人……还请见谅……学生方才奏琴为火车的噪音所扰，这才心绪不宁，不受控制地出手了。还望见谅！” “那辆车上还有乘客，伱就这么出手了？”许开依然还是那样看不出喜怒，“这已经可以算是你意欲杀人而未遂。” “东、东、东亭侯大人！学生绝不敢做那种事情！学生只是想要让那……名为火车之物停下，不再发出杂音干扰于学生。学生有罪，学生认罚，但您所说之罪，学生却不敢苟同！” 郑长河简直想大骂自己的学生一顿。陆名天赋好，年纪轻轻就考上了举人，琴道上的天赋在他看来更是不弱于那些天庠学生，然而就是因为太年轻，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刚才的说法，不就等于说许开有眼无珠，身为圣道境却连举人的攻击留手了都看不出来吗？ 即使不是这个意思，他的说法也相当于把许开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挑明了开来，这是任何当权者无法忍受的！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许开却并未发怒，只是说道：“那么，你了解火车的构造吗？” “……啊？” “你了解火车的构造吗？你知道攻击哪里才能让它停下吗？”许开眼神淡漠，“你方才攻击的地方是燃炉，那里火力最大，若是被你一击攻开，别的不说，至少驾驶火车的人便会因为你的行为的毙命。余漏出的火，波及到其他车厢的人，也未可知。” “这……” 陆名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是以文人宝物的想法来看的。宝物的核心往往便是能量最为汇聚的地方，攻击这种地方，便能停止整个宝物。而他也正是以这个为想法才看准那里攻击。但火车的燃炉与动力室却是分开的，火力最大的地方却并不是提供动力的地方。若许开说的是真的，那他给自己的罪名，并非欲加之罪！ “你若真的只是想要停下整辆火车，那里才是真正的动力室。”许开点出一道光芒，指向了火车的一个地方，“燃炉将水烧为蒸汽，再以蒸汽推动机关使得火车得以运行，所以攻击那里，才能逐渐让火车停下。” 在场文人都吃了一惊。他们也原以为能量最富集的地方才是动起来的核心，然而这名为“火车”之物，却似乎不是这样？ “既然如此，看在最后没有人因此受伤。”许开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缠绕着丝丝缕缕的剑意，“那就毁琴销罪。” 陆名瞪大了双眼：“不！东亭侯大人，您不能这样！这把琴是师父所赐，乃是极其贵重的文宝，恕我直言，您的火车没有既非天材地宝，亦非炼制文宝，在下愿受其他罪罚，还请您不要毁琴！” “既然你这么说。”许开收回自己的手指，“那么，你能造出造出一辆同样可以运行的火车吗？” “……啊？” “看你的样子，那么是做不到了。”许开指尖，一点光芒绽放，“你的所谓宝琴，在我眼里，不及这辆火车一丝一毫。” “等——！” 嚓。 光芒闪过，整把琴被十字斩切过，断为四截，就此彻底失去灵性，再也没有丝毫修复的可能。 “意欲杀人而未遂，便是将你关押二十年也是符合律法。”许开转身，“如此，已能算是我网开一面了。” “东、东亭侯——！” 许开没有理会身后陆名近乎嘶吼的声音。 他眼神冷淡。其实这陆名如此随意地发动攻击，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认为既然没有天地之气驱动，那这火车也不过只是凡物。既然只是凡物，那对文人来说，便根本算不上损失。 而更让他感到生气的事情是，他竟然完全没有关注自己所说的那个驾驶员的性命，仅仅只注重自己的那架琴！ 火车驾驶员并未知道自己差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其他乘客现在还在啧啧称赞。有墨家人士已经迫不及待地来到第一节车厢想要细细研究火车的构造了。 当火车再次停下，车上的人纷纷下车，那个墨家人士当即来到许开身前，对火车赞不绝口，还开出了足以令常人惊讶的价格想要购得设计图。 许开表示此事稍后再说，便转向一边，看向有些畏畏缩缩地来到这里的黄知原。 “这便是你所说的天才？” “呃……东亭侯大人恕罪。下官也不知道会这样。”黄知原擦了一把冷汗，心想自己真是跌倒谷底里去了。先是上次去东亭拜访被赶走，这次好不容易搭上了线，结果给人家引荐了这么一个蠢货，实在是汗颜。 “不过……下官此次来，也是借着这么一个机会，算是给您提个醒吧。”黄知原观察了一下许开的脸色，确认对方似乎并无怒气，不由得内心称赞对方的宽宏大量，然后接着说道，“方才我对您说，建设铁路会有一些异议，这些异议下官都能压制下去，不过……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最后让您文名受损。” “哦？什么事情，说说看。”许开挑眉。 “就是方才那陆名所说的噪音。” 第342章 神山，以及一些老家伙 “噪音？噪音怎么了？” 许开心想该不会火车会跟前世一样，被反对之人认为会惊动祖宗神灵、山神风水之类的，最后搞出来一个出尽洋相的马拉火车吧？ 可是天言大陆是真的有修行者的，“神”这个说法也只有上古之前的人族才有，甚至妖魔二族自己的语言中，压根就没有“神”这个词，还是从人族这边传过去的。 不对，该不会恰恰是因为有修行者，才对这些格外相信吧？ 果然，黄知原的说法不出所料：“相信您也知道，平州每年这个时候有一场庆典，按惯例来说下官是需要登台的……而这场庆典，正是因为平州境内的‘神峰’，平峰。平峰山高而险峻，然而其封顶却是一整块平得出气的平地，因此平州不少人都认为平峰有山神，平峰与平州之名也是因此而来，故此，每年平州都会举行庆典。而您的火车……从东亭到平州城适合铺设铁路的路，便需要经过平峰脚下。若是被认为惊动了山神，想必会对您的文名不利。” 什么庆典？我怎么不知道？ 不过许开还是一拍额头。还真是啊。 “不过……说实话，平峰有山神这一说法，也就在老一辈中流传，现在的年轻人不吃这一套，所以问题并不大。下官可以保证不会因此对您的文名有丝毫的不利影响。” “那你的意思是……” “正是那些老一辈。所谓的老一辈中有不少文人，他们相信平峰是神锋，故而隐居此地。这些人不少都是圣道境，在平州文坛极富盛名，其中有个老先生，便是国院的郑长河与青阳书院的魏运成，论文名也不及他。所以若是火车途径此地，扰了他们的清静，他们定然会因此抨击您。至少在平州，恐怕您的文名不会好到哪里去。” 许开摸着下巴，不发一言。 黄知原见此知道是自己表现的时候来了，当即拍着胸脯道：“不过大人您放心，我会将此事一力揽下，言全部都是我做的，与您没有丝毫的关系！那些老家伙即使抨击，也只能抨击我，不会影响你丝毫！” “意思是说，对外就说火车是你搞出来的？” “对，此事容易遭到抨击，下官……” “那不行，我的论文怎么能署上别人的名字。” 许开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回旋余地。 “……啊？” 虽然不知道论文是什么体裁的文章，但黄知原还是理解了许开的意思，于是他进言道：“既然如此，那是否需要绕路？只是这样一来……” “有平州地图吗？” “啊？啊，有，有的。”黄知原连忙拿出来了平州的地图。 许开接过地图确认了平州城与东亭县的位置，再看了看所谓的平峰的位置，知晓了若火车要铺设轨道，最短最省时省力的路线就需要经过平峰脚下。黄知原确实有些东西，居然今天看了一次铁路，就知道了一些规划铁路的要点。虽不完善，却也可圈可点，至少需要经过平峰脚下，这一点是没有错的。 因为平峰确实很特殊。它不仅自己顶上是平的，连带着周围不少地面也都很平。铁路铺设需要的平地，平峰周围简直完美地符合这个要求。至于其他地方，总有些崎岖。 至于泥石流之类的山灾？别忘了各地官府的职责之一便是以自身文人之力借国运稳固四方，消除天灾。除去那种罕见的引动了天地之气的异灾，这种事情只需要州牧出手稳固一番，便可万无一失。 “这么说来，还真得从那边过了。” “没事，只管建好了。若他们真有胆子反对，我来处理。”许开将地图还给了黄知原。 “这……那好吧。下官之后会拜访东亭，与您商讨建设铁路的具体事宜。” 这种事情有许多细节。 许开却指了指一个方向：“沈长青就在那边，伱趁现在去和他谈吧。我不管这些事情的。” “……啊？” …… …… 这场观礼也接近了尾声。 因为是试行，所以只有两节车厢。不少人都想要上来体验一次这新奇之物，而到了现在，也逐渐体验完了。有些有识之士更是能看出这东西对于国计民生的重大好处，毕竟火车的速度比童生还快，有些秀才也比不上，更不要说凡人也能驱动且只需凡俗煤炭即可驱动的好处了。 虽然对文人来说聊胜于无，但只要凡人好了，国运也会增强，这才是天大的好处。于是众人纷纷盘算着心思，尤其是平州以外的人都在思考着怎样才能把铁路和火车引进来。 而事实上，那个爬进了第一节车厢的墨家人士已经找到许开了。 “东亭侯大人，您这名为火车之物到底是怎么运行的？竟然不依靠天地之气为驱动就能推动如此重物，速度还如此之快，闻所未闻啊！在下相信，即使是天庠恐怕也没有这样的机关术吧！” “当然没有，我就是天庠的学生。” “是是是，您看我这脑子。不知这种新奇的机关术您可否传授于在下？在下愿意拜您为师！”那人当即行了个大礼。 “首先，我要纠正你一个说法。”许开竖起一根手指，“这个不是机关术，是‘科学’。” “科学？”那人疑惑地抬起头。 许开点头，接着说道：“其次，没有依靠天地之气便可运转的原理，如果你读过我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应该就能知道一二，而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那人汗颜道：“在下确实没尚未读过您的著作……” “那就回去读。”许开转身，向着观礼台走去。 仪式结束了，还需要他来说两句话才能散场。 …… …… 风雪之中，衣衫褴褛的明绍武浑身都覆盖上了厚厚一层积雪，反而看不出他那褴褛的衣衫，倒像是个雪人。 然而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堂堂圣道六品，即使文心有损，又怎会破落至此？ 他轻轻开口，声音嘶哑：“东亭侯没取我的性命，家族反而要来取走吗？” 然而在他的对面，却什么都没有。 唯有风雪依旧。 第343章 我可以过一招 明绍武面色冷淡。 “东亭侯没取我的性命，家族反而要来取走吗？” 然而雪原之上，却没有任何可以回应他的话语的人。 风雪愈发大了，逐渐将他整个人包裹在雪中。直至最后，仅仅露出了一张脸。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80节 直至此时，方才有一道声音响起：“公子莫要误会。只是族中见公子久久未归，所以委托我来看看，公子到底在做什么。” 而雪已经将明绍武的脸覆盖得只剩下一张嘴了。 “这还……真是少见。”明绍武得语气也罕见地变得有气无力起来，“竟然是你亲自来确认这件事。” “公子勿忧。在下只是奉命问询几个问题。若公子没有做出背叛家族的事情，在下自然归去。” 那不知来源的声音问出第一个问题：“公子为何不回归族内？” “族内磨难太少。我要复仇，就需要自己去闯。”明绍武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而且就算我回到了族内，家族也不会给我什么帮助。” 沉默约莫半分钟之后，那声音问出第二个问题：“公子是否泄露了什么族内机密？” “没有。” “公子既然没有，那为何这阵子族内在各个地方的势力都开始受到打压？” “我怎么知道？难道不是前阵子所谓‘背叛人族’事情的余波吗？” “即使如此，那也不有这种程度的打压与清查。” 沉默了一会，明绍武这才终于说道：“我把万红散的事情告诉他了。” 那声音亦是沉默了一阵，随后风雪似乎变大了一丝：“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风雪变得更大，将明绍武最后露在外面的口也覆盖在了冬雪之下。 他化为了一个雪人，站在风雪之中。 …… …… 许开回到了东亭。 大雪还在下。 张云漾终于放下了自己的顾虑，与云青山一左一右地挽着许开的胳膊，至于许开肩上，则坐着许初。 黄图暗地里朝许开比了个中指。 许开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从两边的怀抱中伸出一只手掌，背对着黄图回敬了他一个中指。 黄图竖起了两根中指。 再也抽不出另一只手的许开只能甘拜下风。 然而黄图的胜利也就仅止于此了。在萧瑟的风雪之中，黄图只能与陈士及在风雪中孤苦地行走。相比于走在他们前方三人一同取暖的，他们毫无疑问才是败者。 黄图的萧瑟更甚风雪，他寂寥地搭上陈士及的肩膀：“哥们，有酒吗？” “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现在陈士及跟黄图也熟络起来，说话显得随意了，“我好歹还有红玉姑娘呢。” “算了吧哥们。”黄图的手勾的更紧了，“我都听说你的事情了。别” “那可不一样，我昨天还牵了她的手呢。” “……合着伱搞半天就牵了个手啊？” 黄图忽然停下脚步：“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更好奇。” “是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是啊，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陈士及一脸幽怨地看着前方张云漾的背影，“我也想知道我的好事还没开始，就被阴四从被窝里一把揪了出来拉到这冰天雪地里到底是谁指示的呢。” “是啊，真是个好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前方的张云漾忽然说道，“回去之后一定要彻查到底啊。”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士及脑袋摇得比拨浪鼓还快，换个凡人来怕是已经因此脑震荡了，“阴四抓得好，抓得妙啊！” 张云漾轻哼一声，这才算放过了陈士及。 “啊……总有些麻烦事啊。”许开的双眼现在跟张云漾的死鱼眼也差不多了，“” 风雪会扰乱视野，却挡不住他的视线。 陆名双脚盘坐，悬浮在半空之中，膝上枕着一把琴。 “学生只是想要知晓。”陆名低沉着双目，“您无端毁我琴，若连与您交手一招的勇气都没有，学生只怕会念头不通达，此后也再难有寸进了。” “首先，不是无端。不过我想你此时也听不进去吧。”许开叹了一口气，“其次，与你的战斗，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交手’。” “老师说我的琴道天赋不弱于天庠学生，若在同一境界，学生有自信至少能与您过一招。” 你那么牛逼咋没考上天庠呢？ 为了维持某种程度上的文雅，许开终究还是没直接说出口。 “他真能比得过天庠的学生吗？” 云青山微笑着摇头：“如果说的是一般的天庠学生，或许确实如此，甚至可能犹有胜之。但对于天庠那些跟他一样真正专精于琴道的，就是远远不如了。” 许开转向陆名：“你也听到了，快回去吧。” 陆名听见自己被心上人说得一无是处，他的脸色涨红，却依然不肯退去。 许开深深地叹气：“郑院长，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陆名满脸惊愕，左顾右盼，却并未能找到自己的老师。 一位胡须已经发白，头发却依然如墨般漆黑的男子，走出了风雪之中。 他对许开深深地行礼：“劣徒顽劣，却终究是老朽的关门弟子。然而现在看来，却是老朽坐井观天了。” “老师！” 无视了陆名的呼喊，他继续说道：“然而若坐鱼有出井之意，那边不再仅仅只是观天，而是登天了。” 许开却转向一边：“坐鱼是什么？” “……” “……” “……” 张云漾白了他一眼：“就是田鸡。” “哦，原来如此，那直接说蛤蟆不就好了。”许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陆名对您的冒犯，实在是罪孽深重。”郑长河深深地行礼，“然而，也确实需要有人来教他天地之广阔了。若您肯答应与陆名同境界一战，老朽愿以死谢罪！” “老师？！” 听到这个说话，陆名当即慌乱地将琴丢在雪地里，踉跄地跑向郑长河想要将其扶起：“老师，我不挑战了！还请您老人家不要这样啊！” 二人师徒情深，情真意切，令人见之动容落泪。 “唉。” 一声叹息传来， 却让郑长河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老东西，你以一死博取一个关爱徒弟、不畏强权的美名，却将残暴嗜杀的帽子扣在我头上，这便是圣人教你的忠恕之道吗？” 感到一种真正的生死危机的郑长河立刻明白许开动怒了，当即惊慌失措地说道：“不……老朽绝不是这个意思，东、东亭侯大人，这是个误会！” 许开看着眼前这的老人，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于是他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微笑。 “我可以与陆名过一招。” 第344章 那我们便回去吧 “我可以压制到举人境界，与你过一招。”许开说道，“但，我有个条件。” “您……请说。” “平州本地的文坛，你虽然不如平峰居住的那个老东西，却也有很大的名头。” 郑长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许开说的那个“平峰居住的那个老东西”是谁。 “你只需要支持我，我便赦免伱今日之罪，并且与你的学生过一招，如何？”许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把黑伞，挡住了风雪。 “……您到底想做什么？” “铁路即使对低阶的文人来说，也是颇有用处之物。对于凡人而言更是有着莫大的好处。我要你支持我，便是要给那些反对时代潮流的老东西当头一击。” 一阵沉默。 “您是为民，还是为己？” “我想，两者皆有。” 郑长河忽然对许开九十度鞠躬行大礼：“既然如此，老朽便答应您的条件。” “那好，开始吧。”许开转向了陆名那边，收起了自己的伞。 “东亭侯大人，得罪了。”陆名面色肃穆，他当然知道许开便是在举人时斩杀真龙的，然而纸上得来终觉浅，以他乃至他老师郑长河的层次甚至都没怎么接触过与真龙有关的记载，因此只知道很强，具体有多强，却是不知晓。 “此琴虽非文宝之琴，却是我第一次弹奏的琴。”陆名轻抚着手中的琴，一脸的怀恋之色，“当时……” “话说够了？” “啊？啊……好吧。学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话语落下的一瞬—— 刺耳的音爆响起。 陆名整个人被直接撞飞，整个身体回旋在半空中，口中吐出的鲜血划出了一个漂亮的螺旋上升的图形，连带着整把琴都几乎化为了齑粉。 “一招？”许开摇了摇头，“这也算过招？根本连胜负都算不上。” 他仅仅只是以自己举人时的全速移动撞过去，陆名当场惨败。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81节 许开将自己压制到了举人，而作为圣道境的国院院长，郑长河自然能够看清许开方才的动作。 然而，即使如此，也太过惊人了。今日之前，他根本就不敢想象这种速度能存在于举人身上，不，甚至是定星境的妖魔也做不到，恐怕唯有列星境。 要陆名与这种存在过一招，也太难为他了。 “东亭侯虽然威名远播，但今日却也是在下第一次见到您的神威……如此实力，陆名败得不冤……”郑长河苦笑一声，“只是希望，今日惨败，没有给他文心留下阴影才好。” 所谓的文心，其实与“道心”类似，是文人心境的体现。只要完成明心，成为童生，则文心已成。陆名一项骄傲自信，今日在许开面前却连胜负都谈不上，或许会给他留下什么阴影也说不定。 许开示意张云漾为他做点紧急处理。终于让陆名恢复到了可以站起来的程度。 郑长河将他扶住。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的是，陆名双目闪动着一种异样的光芒。 “哦？”许开感到有些意外，“不错，不仅没有文心有损，甚至还借此文心得到了蜕变。倒是比我见过的许多人意志都要剪定。” 陆名浑身是血，依然强撑着对许开行礼：“多谢……东亭侯大人指点……” “指点谈不上。”许开摆了摆手，“郑院长，莫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请东亭侯放心，老朽必然会支持您。”郑长河微躬行礼。 “那我们便回去吧。” 许开熟练地将许初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熟练地牵起两人的手，向着东亭的方向回去。 回望了一眼，郑长河也扶着自己的学生，向着平州城的方向离开。 “老……师……”陆名虚弱地张口。 “怎么了？你受了不轻的伤，还是不要说话了。”郑长河心疼地取出一颗丹药，暂时先为自己的学生压制伤口。 “我想……看……一本……书……” “什么书？回去后我立刻给你找来。” “几何……原本……” 说完这句话，陆名彻底地晕死过去。 …… …… “县尊……” 杨毅小心翼翼地视线朝着沈长青那边瞟了一眼，却不敢多说话。 他被接到这里来已经好几天了，听说是县尊大人听说他有希望被东亭侯收为学生，于是打算指点他一番。这很正常，理由完全找不出丝毫毛病。若自己真能被东亭侯收为学生， 只是，县尊所说得指点，却是没有丝毫的影子。 而沈长青却并没有理会杨毅的注目。 他现在很忙。 因为公务很多。 沈长青很苦恼。 因为自己又被塞了活。 自己此前不过只是个县令罢了，州牧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现在居然要他去和州牧谈判？！ 我何德何能啊！ 沈长青是个苦命人。自从许开来了，政务就没少过。 前一阵子好不容易少了段时间，就又被许开拉过去当监斩官。沈长青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因为东亭有监斩官，要他堂堂县令去当监斩官，谁这么大面子啊？ 许开说斩完我就告诉你。 拗不过的沈长青最后还是站了出来，担任这个监斩官。 斩了之后，沈长青就去问了许开，权当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哦，没事，你斩的是一位天尊。” “……” 沈长青当即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啪——！” 用力地拍打了自己两边的脸颊，沈长青打起精神来。不管怎么说，自己连天尊都监斩过了，还怕你这个州牧不成！ 放马过来吧！ 轻叹一口气之后，他看向还在那边不知所措的杨毅，微微皱眉：“你在做什么？” “啊……县、县尊……学生是想……您给指点个方向，学生也好回应东亭侯大人的期望。”杨毅小心翼翼地回答，不敢有丝毫逾矩。虽然说若自己真的成为了东亭侯的学生，地位至少也能与他平齐，可一直以来县尊大人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即使去除这层思想惯性，人家现在可是进士，自己却连童生都不是，自然需要处处有礼。 沈长青闻言，失笑一声：“你莫不是忘了东亭侯给你说过的话了？” “……啊？” “他要的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而非仅仅看上了大人所拥有的权势与威名就千方百计地想要成为他的学生。”沈长青正色道，“所以，他才让我把你接过来，以免你父母逼迫你做出违心的事情。” “啊……” 沈长青端起一杯茶：“而且，东亭侯大人告诉过我，即使你没能成为他的学生，他也会让你们祭酒亲自教导你，莫要浪费你的天赋。” “祭、祭酒大人？！”杨毅简直难以执行，东亭的祭酒他不清楚，据说是比进士老爷、县尊还厉害的人物，对他来说亦是传说般的人物，“学生虽擅长算数，天赋并不出奇，怎么敢担此荣幸？！” “所以，不要给自己什么压力。”沈长青拍打着他的肩膀鼓励，“你需要的不是我的指点，而是你是是否真的喜欢东亭侯大人的那条路。这里都是东亭侯大人的著作，虽然大人说你只需要看这一本的三分之一，但勤劳之人，想必无人会厌恶的。” 说完最后的话，他便起身，准备与州牧大人谈判去了。 杨毅怔怔地看着桌子上的那一摞书。书不算多，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还是太厚了。 犹豫片刻之后，他伸手，拿起来了最上面的那本书，双目闪动着好奇的色彩。 《几何原本》。 …… …… “他死了？”许开颇感意外地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谁死了？”一直熬药的张云漾看向许开这边。 云青山和黄图好歹也是用着接待空屠界土著的名头下来的，所以现在去了巡抚那边。不过据云青山所说，他们很快就回来。 张云漾希望她永远都不要回来。 “明绍武。” 第345章 一起来建铁路吧 明绍武死了。 不仅许开感到意外，就连张云漾也惊讶道：“怎么死的？” “报纸上说的是回大梁的时候进入大梁鄂州的‘半圣遗迹’，不幸身亡。”许开合上报纸，“说法倒也正常，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论怎么说，半圣世家的嫡系身亡，这都是一件大事，足以登上报纸。 天言大陆也是有报纸的，许开手中拿着的报纸正是全人族境内最大的报纸，名为天行报。这报纸分为日报与月报，日报与许开前世的日报并无两样，只是消息权威，可以称之为“第一官媒”；月报则是刊登每月人族全境新出的优秀佳作。不少人将自己的作品登上天行月报视为一种荣耀。 许开是很少见的作为人族第一天才却无一篇作品登上月报的人，甚至在他之前根本就没有。 其实他很少买报纸，但他好歹身份是东亭的最高统治者，所以每天沈长青都会派人送一份到他府上。他每天灵识扫一眼就算过去，直到今日终于出了些有意思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被他家族的人灭口了？” “很难说。我甚至觉得他就算没死也是有可能的。”许开将报纸卷成柱状，敲打了一下还在吃早饭的许初，“吃快点，不然上学要迟到了。” “呜呜——”许初捂着头，眼睛里闪着泪光。 许开没好气地说道：“别装了，报纸打人能有多痛啊。” “哦。”许初的泪光转瞬即逝，心不甘情不愿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可惜了。明绍武当初也是在边境战场立过不小的功劳的。”张云漾轻轻摇头，“他当初在边境战场颇有威名，圣道八品境以一己之力阵斩一位八品两位九品妖族，声名大噪。不过后来他的家族出了些变故，为了维持与真龙眷属的交易，便将他从边境召了回来。” “变故？” “不清楚，总之外人只能看到一些人事变动。”张云漾解释道，“据说是与家主继位人有关……但后来那位少主的位置并未换人，具体发生了什么，没人清楚。” 二人议论间，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回来了！” 随着一道元气而响亮的声音，云青山推开大门，直接把门外的风雪灌了进来。 “唉唉唉，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想的，这么急着迁徙土著吗？”云青山毫不客气地进门，掸掉身上的白雪，嘴里满是抱怨，“这大冬天的忙着迁徙，空屠界土著也有不少凡人，就不怕冻死吗？” 她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样子却显得有些可爱：“你怎么那么急着把瞑炎杀了？可把我给冻坏了。” 许开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别装了。你还怕冷？不过这件事确实有些奇怪。” 太急了。 虽然把瞑炎交给他，用瞑炎的死作为开始迁徙的标志，但不论怎么说，迁徙土著这件事也没有必要在冬天开始。气候恶劣，空屠界土著也只是比人族凡人体质稍好些，扛不住冻。若迁徙的地方是热带气候，那倒还好说，可平州这种冬天会下雪的地方怎么也说不上适合迁徙。单单仅是“刚好有地空了出来”并不足以作为尽善尽美的理由。 许开感到了一种麻烦。 “黄图呢？” “他在跟源凛对接呢。” “……哈？” …… …… 黄图正襟危坐，实则内心慌得遭不住。 作为天庠学生，与天尊对话，他当然能做到镇定自若，条条有理而不失礼数地对待来自空屠界的使者。毕竟在天庠，大贤几乎可以说是司空见惯，半圣也能定期遇到。甚至他本人都曾面见圣人，这是何等的荣耀！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82节 然而，哪怕他能彬彬有礼地对待对方，不让他感受到怠慢和失礼之处，可问题是，他压根就不知道迁徙土著的具体计划啊！ 人家使者客客气气询问哪些族人安置在这里，哪些族人安置在那里，具体又该怎么送到，粮食的问题怎么解决，驱寒保暖的衣物怎么安排，他都只能模模糊糊地打个马虎眼。 巡抚呢？！巡抚伱跑哪里去了？！ 云青山跑了也就算了，怎么巡抚也不知道去哪了？！ 直到源凛终于发现了黄图只是在搪塞他，而拿不出具体计划时，他的语气也终于带上了一丝不耐与气愤。而就在他打算语气严厉时，巡抚终于到来。 “抱歉，源凛阁下。此前有一些重要的事情。” “既然这样，那你们慢慢聊，我就先走了。” 巡抚点了点头：“好吧，那也麻烦你告知云小姐一声，迁徙工作不日便将开始，若有空闲，务必赏脸光临。” “一定一定。” 总算糊弄过去之后，黄图如蒙大赦地一溜烟跑了。 只留下巡抚与源凛相对而坐。 巡抚有些紧张。面前可是与大贤同层次的天尊，以往他几乎碰不到这种人。若是碰到了，说明有大事了。 不过，与他的紧张相反，他的双眼却闪着兴奋的光。此前源凛问出的那些问题，后半部分其实也是他觉得棘手的事情。运输、保暖这两项重点，在这种天气，尤其是在冰寒的平州，格外需要重视。 然后，他手下的一位州牧告诉他，有办法解决了！ 若此事是真的，那么这将成为他政绩上不可磨灭的光鲜亮丽的一笔。 于是他前去确认，这才晚到了一些时间。 “源凛阁下，此前阁下所说的各种问题，本巡抚都早有安排。且看，贵族的第一部族人就前往这边……第二部……第三部……” 说得头头是道，源凛也不禁点头：“巡抚大人的安排着实详实缜密，只是如何运输我族族人，我族又该如何过冬？虽然族内也有一些毛皮制成的衣物避寒，也有一些肉作为食物，可是……无法狩猎，终究是无根之萍，早晚会用尽的。” 巡抚轻轻一笑：“无妨，这些事情早就已经可以解决。不知阁下可否借出一些修行者，用作帮助铺设‘铁路’？” “铁路？” 第346章 和我一起泡 “说起来，你同意东亭接受土著了没有？”云青山随口问道。 “上次观礼时我给黄知原说了，东亭同意接受土著。”许开黑着个脸，“话说，你能不能从我腿上下来了？” 张云漾咬牙切齿，不得不停下熬药，伸出双手与云青山英勇搏斗，而云青山似乎练过武，一只手便轻松自如地应对张云漾的两只手。 “我好久没见你啦，当然得亲热亲热呀——哇！” 当云青山把头凑到许开下巴处细嗅着许开的气息时，张云漾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动用文人之力一把把云青山提了起来放在一旁，厉声喝斥：“伱怎么能如此不知廉耻！须知男女授受不亲！” 黄图看着这一幕，叹了一口气，搭上一旁陈士及的肩膀：“好兄弟，你来东亭也有段时间了，哪里好玩啊？” 陈士及自然明白黄图说的“好玩”是什么意思，但他却一脸哀愁地摇头：“唉，黄兄你有所不知啊，许开已经把全东亭的青楼都关闭了，连带着赌场也一并封禁，现在整个东亭，已经没有一个地方好玩了。” 黄图大惊失色：“许开，你怎能如此！” “呃呃呃呃呃——轻点轻点。”许开示意掐着自己脑袋的张云漾动作轻点，一边看向黄图那边，“这样做可以有效维护东亭的治安。你要不要看看禁止之前和之后东亭案子数量的变化啊。” “呃……”黄图思索了一下，觉得颇有些道理，如果要治理好一县之地，或许这确实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手段，“给我看看吧。” 许开一招手，便有一份资料飞出落在黄图手上。他看了看手中的资料，颇为认同地点头：“这倒确实……话说，如果关停了这些地方，不会对税收有影响吗？” “你这就在为殿试做准备了？”许开目光犀利了起来。 黄图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的？！” “废话，我连你底裤什么颜色都猜的出来。” “滚。”黄图没好气地坐了下来，“以后我殿试的时候，这些东西可能用得上。” “你连举人都没考上，就想着殿试的事情了？” “偶然碰到了就学习一下。”黄图无聊地掏起了耳朵，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当我师爷考虑得怎么样了？” “滚。” “好嘞。” 许开站了起来，伸个懒腰，感觉自己头被云青山按过之后变得舒服了很多，不由得伸了个懒腰：“嗯——说起来，好像黄知原给我说过，今天是铁路开工的日子，空屠界那边的修行者也会提供帮助，这样一来恐怕要不了多久铁路就会开始动工。” 作为空屠界土著的安置点之一，平州自然得到了朝廷的援助，所以这些都是很轻松的事情。不过不知道是朝廷的打算还是巡抚的自作主张，总之空屠界的土著也加入到了铁路的建设之中。 “你没去？”张云漾好奇地问道。 “我把设计图和样品都给他们了，这要是造不出来，那他们都是傻子。” 张云漾点了点头，这倒是在她的预料之内。毕竟火车再怎么说也不过是凡物，许开不放在心上也是正常。 虽然结果一样，但许开决定直接将设计图交给对方的原因却是有所不同。他不管怎么说都只是东亭侯，想要将火车铁路这种东西迅速地推广，必须借助官府的力量。将设计图交给对方，也是存了这方面的心思。 社科理论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难如登天的事情。即使如此，他也是知道一些基本道理的。只要自己推动了这些凡人也能使用的工具的利用，凡人的生产力和武力得到提升之后，必然会推动进步。 云青山撑着头，“感兴趣”这三个字都要写在她脸上了。 “许初呢？”云青山忽然说道。 “上学去了。”许开头也不抬地回答。 “上学？”云青山似乎真的对这个答案感到十分惊讶，微微长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也正是上学的年纪了。”说到这里，张云漾也熬好了药，端了过来，“怎么能不去上学？” “这是什么？”云青山的兴趣更加浓烈，“好香啊。” 许开侧目。这东西闻起来都发苦，云青山居然说很香？ “有好处的东西，自然是香的。” “好像也是。”许开一口一口地喝药，“这东西是滋养灵识的。” “滋养灵识哪需要这么麻烦？”云青山的语气颇感意外，“要不要我带你去华清池泡一泡？那可比这汤药效果大多了。” 此话一出，在场诸人都惊愕地看向她，连正打算出门的黄图和陈士及都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云青山，只有许开依然不解地问：“这个时候泡温泉干嘛？” “你是白痴吗！”张云漾忍不住给许开来了一下，“华清池乃是圣物，由西海圣人亲手打造，可以洗涤灵台，洗经伐髓，若是足够强大的异兽进入甚至可能会令其开启灵智！” 黄图也神色凝重地点头：“对于引气入体之法的修行者来说，华清池的作用不亚于妖魔二族的‘地心涧’和‘万灵树’，不过由于其对于灵识的强大增幅作用，所以对我人族文人来说作用依然非常大。一般每隔十年就会发起一次争夺华清池名额的争斗，按理来说现在还没到时间呢！” 陈士及也严肃地说道：“是啊，华清池可是传说之地，很厉害的。” 许开狐疑地看向陈士及，怀疑他除了“传说之地”四个字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其余三人看向云青山。他们毫不怀疑华清池开启，人族高层会直接给许开一个名额，但为了他提前开启，就有些不可思议了。因为那可是对大贤都有作用的地方，华清池再过一年就会开启，许开再怎么逆天，一年的时间也成不了半圣，不至于为此提前开启。 但云青山似乎竟然能让许开随意出入？ “不过啊，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云青山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放在许开的鼻子上：“和我一起泡。” 第347章 既来之，则安之 “和我一起泡。” 许开的双眼瞪得跟个铜铃似的。 黄图的双眼瞪得跟个沙包似的。 陈士及的双眼瞪得跟个拳头似的。 就连张云漾的死鱼眼此时也猛然瞪大，好似死鱼活了过来一样。 “……你说什么？” 许开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不知所措。 云青山喜欢他，甚至到了可以说“觊觎他”的地步，然而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大胆的示爱。 华清池他不知道是什么，但听名字就知道应该是温泉之类的地方。在这种地方，为了保证效果浸泡的效果最大化，必然是不着寸缕的。 “我说。”云青山走到许开的身后，双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肩膀肩膀上，头凑近他的耳朵，呼出的温热气息挠着他的耳廓，“我可以让你进华清池，但你需要和我一起进去泡。” “伱——你说什么啊！不知廉耻！”张云漾终于反应了过来，把云青山拉了过来，“不许去！” “这有什么的，往年获得名额的人不也是会一起泡吗？”云青山感到十分疑惑。 “那也会分男女的！”张云漾涨红了脸，“你要是和许开一起，肯定不会隔开！” “那还用说？”云青山反而用反问的语气曾说道。 “你——！” “你也想进去？可惜啊，华清池名额有限，这次要是为许开提前打开，就只能让两人进去。”云青山哀叹，似乎真的为张云漾不能进去感到遗憾。 张云漾脸通红通红的，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气的。她压低声音说道：“不——你不是说反而希望我能与许开成事吗？为什么还阻碍我？” “我确实没有说谎哦。不过这次是为了给许开一场机缘。”云青山的话语莫名地带着一副令人信服的感觉，“若你也有的话，不妨带着他一起去啊。” 张云漾咬牙切齿，她在家里也算有些权利，相信父亲也愿意为了许开付出一些代价交好，但问题在于，她家里没有华清池这种等级的存在啊！ “怎么去？需要多少时间？”许开忽然说道。 众人的视线纷纷看向他，心道这恐怕是下了决定了。 也是，华清池的作用很大，甚至有助于奠定圣基。许开虽然很少进秘境之类的地方，但多是怕麻烦。华清池这种只需要进去泡一泡的地方，许开肯定不嫌麻烦。 “现在就可以哦。刚好这个冬天很冷，正好去泡泡温泉。”云青山在怀中摸索一阵，不知道在找什么。 片刻之后，她终于拿出来了一个约莫手掌大小的阵盘，一脸兴奋地说道：“当当当当！这个就是传送阵阵盘哦！只要用它，我们现在就可以立刻过去！” 张云漾与黄图脸色骇然无比，就连许开也露出了惊讶之色。传送阵是很复杂的大型阵法，然而将其浓缩刻在一个不过巴掌大的阵盘上，有此能耐者至少也是圣境。再加上仅仅用这么大的阵盘就做出可以传送到华清池的传送阵，那境界必然更高一层，至少也是一位亚圣！ 至少也是一位亚圣亲手雕刻的阵盘！ 这么珍贵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地在云青山手中出现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83节 黄图心想来头这么大那以后恐怕就不能叫弟妹了，得叫嫂子了。虽然认许开为哥让他感觉很不爽。 陈士及哀叹着来头这么大那以后自己的表姐怕是被收不走了，还得挨不知多久的毒药。 云青山牵起许开的手：“怎么样，一起去吗？” “……” 许开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是你答应了对吧！咱们走！”云青山的语气忽然变得兴高采烈起来，手中的阵盘绽放光芒。 “喂！” 然而张云漾的出声制止却没有起到丝毫的效果，只见光芒闪过，将许开与云青山包裹起来，下一瞬二人便消失不见。 “……” “……” “……” 徒留在原地的三人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云青山的行动力这么强。 陈士及胆战心惊，因为张云漾浑身颤抖。那显然不是害怕，而是被气得。 然后，她转向了陈士及，面容和蔼地说道：“表弟啊，姐姐我最近对于医学有新的想法，你能不能帮我一下啊？” 陈士及拔腿就跑。 …… …… 许开忽然之间便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哪里。只发现面前有一个很大的温泉，接近一座湖泊的大小。周围则是一片又一片的树林，将整个温泉环绕起来。 他没来过华清池，甚至以前都不知道华清池，但是温泉散发出的那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光是站在旁边就让他的灵识放松了下来，令他毫不怀疑这里的神奇作用。 “……这里就是华清池？” “当然啊。”云青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感觉怎么样？” 许开嘴角抽搐：“你一直把这里打开，就等着我来？” 要知道华清池这种宝地肯定都是有禁制阵法守护的，而他们毫无阻碍地直接传送就到了这里，说明那些守护早早就打开，就等着他们到来！ “对啊，我贴不贴心？”云青山伸手从背后抱住许开，身体直接靠在他的背上。 贴心，太贴心了。 西海圣人也太偏心她了吧！这么离谱的要求都能应允的！ 猛然，许开感觉到了身后的传来的触感不对。他压抑着用灵识探知的冲动，强行镇定着精神说道：“你……是不是没穿衣服？” “都要泡温泉了，为何还要穿？” 许开猛然弹了出来：“那你先穿上！” “那我就先下水了。” 说罢，她迈出那双玉滑细腻的嫩足，一步一步地来到温泉边。 然后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这是泡温泉的动作吗？”许开嘴角抽搐。 然后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对方是从坟里爬出来的，也就见怪不怪了。 云青山并非是她说的那样一丝不挂，身上倒是有着一条浴巾，浴巾依稀透露出那白皙而温润后背，一根根丝滑的线条莫名撩动着他的心弦，他哀叹一声，闭上了双眼，也换上了衣服。 事已至此，那只有既来之则安之。 在水雾中闪动着的曼妙胴体，一丝一丝地撩拨着他的心弦。 许开在心里默诵着一个又一个的公式推导过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第348章 谢谢 许开浑身浸泡在温泉之中，感到了一种难言的舒畅。 “这就是泡温泉的感觉吗？” 两世为人，这还是他第一次泡温泉。 虽然现在泡着的华清池也不能说是普通温泉就是了。 温泉之中有着丝丝缕缕的独特气息温润着他的身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台得到了清洗，令他的意识感到了一种飘飘然的温暖之感，而灵识本身也在这种飘飘然之中变得更为强大，与此同时，伴随着灵识的澄澈，文气也随之便得更为精实而凝练，这也就意味着他的口诛笔伐之威会变得更加惊人。 而除了灵识的增强与文气的洗刷之外，温泉中的气息还在不断地冲刷听着他的躯体，活络气血，洗经伐髓，种种难言的奇妙之感仿佛让他有一种蜕变新生一般的舒畅，让这具本就强大无匹的躯体更变更上一层楼。 甚至于，就连他的剃刀，都似乎变得更加凝然，虽然只有极其微小的变化，但圣人剑本身层次就极高，这都还能够进步哪怕一丝一毫，本就是极其惊人的事情。 “……不是说这东西对于引气入体之法的修行者才会有比较大的肉体增强吗，怎么我感觉自己的肉体好像也变得更强了？”许开细细体会着这种变化的神妙。 “对你来说当然有所不同呀。”就在许开的身旁，云青山将露出来的几根发丝别到耳后，轻轻说道，“其实都很强大，只是文人的体魄相对于引气入体之法的修行者来说比较弱，所以增强效果并不明显，而你的体魄本就强大，自然效果不亚于那些修行者。” “原来如此。是按比例来增强的吗。”这么一说许开就完全明白了。 但他还是不明白为何都来泡温泉了，大家都一丝不挂了，云青山还是带着那块眼罩。 “你很好奇吗？”云青山的声音却反而带着一丝幽怨，“难得来到了这种地方，伱却不对我的身体感兴趣，反而一直想看我的眼睛。” 她很美，虽然前面比张云漾小了些，但依然呈现出了绝美的曲线，细嫩光滑的皮肤无论走到哪都注定是全场的焦点，眼罩反而更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咳咳。”许开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遮挡起来的不是更引入注目吗。不过我确实有件事很好奇。” “是什么？”云青山的声音又变得饶有兴致起来。 “……你喜欢我吧？” “是啊。” 说出这句话的许开本来还觉得有些羞耻，然而云青山的回答却落落大方，毫无掩饰之意。 “……为什么？” “这种事哪有什么为什么？看对眼了就喜欢上你了呗。”云青山也是一脸的舒畅，在水中尽情地张开四肢。 “可要是真的是你说的那样，那天你从坟里爬出来的时候怎么什么都没说？” “我也有自己的矜持啊。” “……矜持？”许开的视线变得狐疑了起来。 第一次见面是从坟里爬出来、毫不避讳与他的身体接触、如今更是大胆地邀请他一起来泡温泉，许开想破了头也想不通这其中有什么矜持二字。 “因为我昏了头啊，害怕自己看错了。”云青山的手掌在水下轻轻覆盖住许开的手掌，随后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如何，你愿意接受我吗？” 声音温润而带着某种期盼。 说自己没有感情是假的。他虽然一直以为自己与这种事情无缘，实验室的师弟们有些也在背后称他为木头，但对方都到了这种地步，他要是还看不出来，已经不能称之为男性了。 “……我有些事还没想明白。能等我一下吗？” 然而，他却只能说出这句话。 “是那个孩子的事情吗？没事。我不在意等多久。”云青山的身体靠的更紧贴了，“我并不介意，只看她介不介意了。” “……我感觉我们说的好像不是一个人。” “呀？那你说的是许初吗？”云青山惊讶地抬头看向许开的脸庞，“你莫非喜欢年龄小的？” 许开满脸黑线：“我确实想的是她，但我想的不是那方面的事情，我也不喜欢那种年龄小的！” “没事，都一样。” “完全不一样！” 许开脸上的黑线变得更深：“而且，说到底，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能谈婚论嫁这种大事？” “呀，可是黄图他们都在传我的身份，你也应该听说了吧。”云青山掩嘴轻笑道。 “算了。”许开仰头倒下，“让我休息会，待会还得回去呢。” “泡这么点时间可不足够吸收华清池的好处啊。” “我还得去监视全县的用电情况。” “如果是这个，那你更不用担心了。”云青山轻轻地把许开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膝上，“我早就吩咐好了带来的人替你看着了，所以你大可以休息几天也无妨哦。” “……” 沉默了许久，许开忽然说道：“谢谢。” 而云青山则是能感受到，许开的身体忽然真正地放松了下来，意识也变得松懈起来。 她轻轻地为许开合上双眼。 不一会，便传来了许开轻轻的鼾声。 云青山微笑着，轻轻地、一脸怀念地抚摸着许开的脸颊。 …… …… 源凛对于眼前的这个大铁皮箱子感到很是惊奇。 “此物为何？竟然无需天地之气的驱动也能跑得如此之快，不亚于一些低境界的修行者了。”源凛啧啧称奇，“而且仅需要凡人即可驾驭，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原本他还以为迁徙那些凡俗和低境界族人需要消耗很多的人力物力，但今日来此一看，没想到并不需要那些，仅仅只需要一些钢铁、煤炭即可驱动，这样一来，他们空屠界也不需要耗费什么资源。 对于他们来说，仅仅只需要耗费凡俗的资源的话，那几乎可以说是零成本了。 而且这些还可以用来运输过冬的衣物和粮食。如此一来，也不需要太担心自己族人的过冬问题。 “此物名为‘火车’，源凛阁下也是第一次见吧。”巡抚呵呵笑着，“这可是我大历第一天才东亭侯的杰作，我自诩也了解一些墨家机关术，可是此物的构造，以及如何运行，却是闻所未闻。” “东亭侯，莫非就是那位屠龙者？”源凛感到十分惊讶。 “是啊，而且东亭侯此次也提出可以接收一部分空屠界土著。据说他治下的东亭县风貌与其他县截然不同，去往那里的阁下的族人，可就是有福了啊。”巡抚非常高兴，为自己大历、为人族能出这么一位天才感到高兴。 “如果有空，一定。”源凛微微眯起双眼，面上和蔼地应了下来。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84节 “屠龙者……吗？” 他轻轻呢喃着这句话。 【请假一天】 今天发烧了，很难受，更新不了了 第349章 你很累了 平峰是一座很高的山。 就像前面说的一样，峰顶很平。而且与山腰部分绿意盎然、清泉流响不同，山顶是光秃秃的一片黄土。即使整座山已经被白雪覆盖，山顶却还是一样，没有丝毫的积雪。 一位老者就在这光秃秃的山顶上摆了一把太师椅，椅子旁有着正在冒热气的茶炉。 在茶炉旁，一位书童模样的幼童正在满头大汗地煮茶。 茶的清香开始在山顶上弥漫。 老者此时方才睁开双眼，看向山脚下那正在施工的一众文人和修行者。 “以前，我也见过类似的场景，那时候还是和妖魔打仗的时候。为了修筑能迅速将军队送往前线的传送阵，老夫也被征召前往修筑。只是……”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哀切：“何时，我们文人还需要为了这些凡人而劳心费力了？” …… …… 张云漾很恼火。 虽然知道华清池一般需要三到七天的时间，但一想到许开正在和云青山一起泡温泉，她就感觉好像度日如年。 而作为发泄品的陈士及自然就倒了霉。 “啊……啊……啊……” “哥们，你也太惨了吧。”黄图一边吃着羊肉汤，一边对着坐在自己对面有气无力的陈士及说道。 “唉……那些药……你知道是什么吗？”陈士及的脑袋直接趴在桌子上，语气更加的无力。 “不知道。”黄图说着又夹了一块羊肉，“立冬了，再过一阵子就过年了啊。” “这个时候了还在说立冬的事情！”陈士及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许开再不回来，我得被那恶鬼给整死了！” “哦，是吗？”一道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你说谁是恶鬼啊？” 陈士及浑身一僵，脖子咯噔咯噔地一步步扭向声音的来源。 “呃……云漾姐，伱怎么……回来了啊……”陈士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你不是去采购药材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张云漾一脸和蔼地将带回来的药材放在桌上，一脸和蔼地拿出了一盒银针，一脸和蔼地拿起一根针对着陈士及说道：“没什么，要是我没回来。” 黄图心惊胆战地看着浑身插满银针的陈士及。 “哼，真是不知好歹。”张云漾冷哼一声，“虽然痛是痛了点，但这针灸之法可是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的，其他人想花钱找我给他针灸都找不到呢，真是便宜你了。” 陈士及说不出一句话来。当然其实更多是痛得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知道这些都是对自己身体很有好处的，毕竟也承受了这么多年了。 但问题在于，实在是太痛苦了啊！ 他本身就没有什么追求，未来考上个进士不侮辱自己父亲的威名也就足够了，哪里承受得住这种痛苦！ 陈士及颤颤巍巍地朝着黄图伸出手，竭尽全力地吐出两个字：“救……我……” 黄图就跟没看到一样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于是陈士及终于陷入了绝望，手也直接跌落在地。 …… …… 许开在云青山的大腿上醒来。 “……我睡了多久了。” “七天。” “过了七天了吗……” “这几天的时间，你所说的危险用电事故只发生了两起哦。照这样看来，下个月你就不用再看着了。” “只有两起吗。”许开呼出一口气，“你说的那样，当然是最好的。” “其实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哦。” “首次通电的时候，一天便出现了那么多事件，若是我没有去看着，不知道有多少人。” “这其中，会致命的又有多少呢？多一些触电带来的疼痛，或许更能帮助人们加深记忆。我是这样认为的。” “……如果没控制好力度，就会有人死去了。” “或许确实是这样吧。”云青山轻轻地摇头，“但若不经历这种疼痛，他们根本无法做到你所说的‘站起来’。” “……” “你说，你想将公理与公义的光辉照耀这片大地，前者你做的很好，后者却是有所欠缺。但那是因为你知道自己不是这方面的料，所以只能发展一些凡人也能使用的新式工具，以这种方法让他们知道自己也可以做到与文人一样的事情，激励他们自己站起来，帮助你成就‘公义’。但这条路上，本就不可能是一帆风顺、无血无泪的。” “……” 被说中了。 于是许开说不出一句话出来。 他在人文社科这方面本就不怎么擅长，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去做。但在云青山看来，自己做过头了。 “在我看来，你的行为，更接近于‘自我满足’。”云青山轻轻摇头，“我不会像圣人一样希望你能学会所谓政争的手段，但我至少希望，你能学会果断。” “我还不够果断吗？”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这一次，许开沉默了很久。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我其实就是在自我满足。”许开长叹一口气，“但……不想再见到更多死亡，也确实是我内心所想。” 云青山轻轻地捧起他的脸，让两人的额头触碰到一起：“若非如此，你也不会这么累，一睡便是七天。” “……我有这么累了吗。” “很累了。”云青山认真地说道。 “或许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该停止这保姆一样的角色了。” 云青山满意地点头，然而下一句，许开话锋一转：“那就让你带来的那个人替我看一个月吧。” “……” 云青山扶额：“你还是不愿意放弃。” “是啊。只是既然不需要我自己去做了，我自然落得个轻松。”许开说着伸了个懒腰，发出惬意的声音。 “还是和以前一样呢……”云青山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呢喃道。 “你说什么？”许开狐疑地回头。 “没什么。”云青山摇头，转移起了话题，“刚刚黄图联系我，说州牧那边来了消息，铁路即将竣工，邀请我们明天去参加那场竣工仪式。怎么样，去不去？” “去吧。”许开从温泉中站起身来，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与七天前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或许就算对上人族仅有的那几位平天境，论及肉体他都可以不落下风。 按这个进度下去，或许距离突破也不远了。 轻挥手掌，覆盖在身体上的水分便悉数蒸发，进入温泉之前所穿的那套衣服也—— “我衣服呢？！” “烧掉了。”云青山不咸不淡地说道。 “烧了？！”许开瞪大双眼，随即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你、你想做什么啊？！” “别把我想成是那样的人。”云青山挥手，便有一套新衣服飞到了他的面前。与许开来之前所穿的那套黑衣不同，这套衣服与他之前的衣服差别不大，却是白色的。 “……谢谢你啊。”呆愣了一会，许开最后只能说出这句话出来。 第350章 好，回去吧 “呀！我们回来了！有没有想我们啊！” 云青山牵着许开的手回来了，那兴高采烈的声音回荡在小院，倒是平添了几分活力。 张云漾的死鱼眼都快有真的死鱼蹦出来了。 陈士及一脸如蒙大赦的表情。 许初抬头看了一眼，便接着吃饭。 黄图撇了一眼，惊讶于这两人什么时候牵上手了便收回目光， 看着众人明显不怎么热情的反应，云青山也并不介意，拉着许开进到了屋内，随后对众人说道：“州牧说的那个竣工仪式，你们要去吗？” “许开去吗？”张云漾看向云青山身后一言不发的许开。 许开只是轻轻点头。 看着许开与以往不同的反应，张云漾眼角抽搐，内心震怒。 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强压下内心的火气，只是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去吧。” 然后一招手，插满陈士及浑身的银针便一根根地飞了出来：“你去不去？” 陈士及哪里还看不出自己要是不去恐怕会遭受更加惨痛的教训，连连点头应是。 张云漾这才满意地点头。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85节 “你们都要去啊？那我也去吧。”黄图见此也说道。 云青山这时来到了许初的身后，双手搭上她的肩膀：“许初妹妹去不去啊？” 许初浑身一颤，撇了一眼许开之后点头。 云青山满意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好，那到时候我们就直接去吧！” 云青山拍手对这个结果表示庆贺。 许开也跟着有气无力地鼓掌。 啪啪啪。 略显寂寥的声音在小院内回荡。 张云漾满脸不耐地来到许开身边，一把将他拉了出去。 许开并未反抗，云青山也并未做什么阻拦。 来到小院外，张云漾拉着许开随便找了座山峰，眼神不善地问他：“伱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发生。” “真的吗？”张云漾一脸的狐疑。 “这种事有什么可骗你的？”许开耸了耸肩，“话说，你找我出来是要做什么？” “没、没什么。”张云漾把头扭向一边，“那个……我家里还有一种药浴，虽然效果不如华清池，但单论疗伤的效果比华清池还好。你……要不要试试？” “疗伤效果比华清池还好？”许开倒是有些惊讶了。他去泡了华清池之后，连带着身体内一些因为大战留下的暗创都修复好了，而张云漾说疗伤效果比华清池还好，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当然，我们可是医家的亚圣世家啊。”张云漾双手叉腰，一脸自得地说道。 “可是我没受伤啊。”许开疑惑地问道。 “……” 张云漾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仔细想来，许开说的好像也是这个理？ 于是她黑着个脸：“我家里还有其他……” “下次再说吧。”没等张云漾说完，许开立刻一溜烟地跑了。 张云漾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许开就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内。 “……搞什么啊。” …… …… 许开并没有回到小院内，而是来到了东亭的大街上。 今天是冬至，所以羊肉汤的馆子生意十分火爆，即使是这样的大雪天气也有不少人来喝一碗驱寒取暖。 这种能让童生都感到寒冷的天气当然对于凡人来说更加难以忍受，如果是在其他县，这些馆子其实都没什么人。但东亭不一样，有着惠阳商会出售的取暖器，即使今年的冬天比以往还要寒冷，至少在体感上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差别。 许开隐藏了身份，随便来到一家馆子，要了一碗羊肉汤。 他一口一口地吃着羊肉喝着汤，喝完了就让小二加汤，一连喝了三大碗之后，他终于站起身来结账，离开了这家馆子。 随后，来到了东亭的最高楼房的最高处。 当时，他便是在这里向圣人回答了自己的做法。 ——以自己的灵识笼罩整个东亭，以此确保不会有人因此受伤乃至身亡。 现在，以他的境界，当然能够感知到有一道比他的灵识还要庞大的灵识笼罩着东亭，替他监察着那些事情。这个范围，至少也是圣道上品。 他就这么一直站在屋顶，感受着无尽的寒风，看着人来人往，人流亦是逐渐减少，直至没有了赌场和青楼也就没有了夜生活的东亭陷入了沉寂。 “……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最多也只能说太过了。”他忽然说道。 “就这么难以接受路上的一些磕磕绊绊吗？”一道声音忽然在他背后响起。 许开并未回头，只是说道：“站在高处的人自然会以为那只是一些磕磕绊绊，可是我……从来就没有站在那高处啊。” “我不会强迫你改变自己的想法，只是，你至少要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那声音越来越接近许开，直到最后几乎紧紧贴上了许开的后背，“就像你说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一样，你做那些事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所以……” 云青山再上前一步，从身后抱住了许开。 “你可以尽情地做你想做的事情。” 这几乎可以说是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却让许开再次陷入了沉默。此时他没有心情去体会身后的体温，仅仅只是默默地看着东亭。 半晌，他轻轻说道：“好了，回去吧。” 云青山展颜一笑：“好，回去吧。” …… …… 铁路的竣工仪式堪称是浩大而繁复，虽然没有许开当日封侯那般繁琐，却也是一样地让人感到不耐烦。 毕竟这一次，巡抚大人和空屠界的氏族代表也会到来，这种情况可不能失了威仪。 而在场地位几乎可以说是地位最高的许开却是一脸地不耐烦。这不耐烦的表情看得一旁的巡抚和州牧一脸的心惊胆战，心想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没做好惹恼了这位。 唯有源凛依然神色依然如常，只是视线总会不经意间朝着许开那边一瞥。 张云漾却对这仪式充满好评，程序严谨，礼制得体，几乎可以作为这类仪式的范本了。 而当一切繁琐的仪式终于落下帷幕，第一辆满载着空屠界土著的火车终于在一阵喧嚣中开往他们的目的地。 天外忽然雷霆一响。 许开抬头，轻轻一笑。 第351章 名为好奇的感情 天外响起了雷声，不少人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下雪的天气打雷，实在是非常稀少。 情绪反应更大的是来看热闹的一般民众。原本他们看到火车疾驰都颇为兴奋，想要上去亲身体验一把这无需文气亦可高速运行的新奇事物，然而这场闪电却让他们措手不及，当即反应非常强烈，台下顿时变得吵闹了起来。 源凛看向天外，皱起了眉头。 以他的境界自然能够看出这场天雷并不是自然现象，而是人为。但他不清楚人族为什么要整出这么一场天雷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方的那些人对天雷如此恐惧，于是选择了沉默不语。 许开轻笑一声，看向平峰的方向。 “他做什么呢？” 而在这时，张云漾忽然神色一变，向着身后某个方向看去，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她向着许开说道：“许开，事情有些不对。” “怎么说？” “这场雷不是自然现象，而是人为的。” “那还用说。”许开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情我早就看出来了。” “你是白痴吗！”张云漾无可奈何，“你知不知道下雪天打雷意味着什么？” “这种事情还能有什么象征？” “在民间，有着所谓‘雷打雪，十栏九空’‘冬天打雷坟成堆’的说法，而在《上邪》中‘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用冬天打雷来表示这种事情很少发生，所以下雪天打雷，在很多人眼中是不祥之兆，而今天是你火车的运行日，若他再在后面推波助澜，恐怕不少人都为认为是火车带来的不祥，导致他们最终会反对伱的火车。” 听到张云漾的话语，许开眯起双眼，看向平峰的视线也带上了危险的味道。 “这老东西……还挺狡猾啊。” 这次开场仪式有着不仅有着州牧和巡抚到场，更是有着空屠界的使者到场。在这种情况下，公开站出来反对实在是愚蠢至极。而通过这种方式，借助民意来压制他，确实是一个高明的手段。 就像王先生说的一样，即使是号称心无旁骛的圣道境，也对于这些手段娴熟于心。 而且—— “能够引动天雷，看来这老东西的境界也确实不凡啊。”许开轻笑一声，看向距离自己不远的青阳书院院长与国院院长，“你们此前说他的境界是圣道六品，现在看来，恐怕即使突破了五品，也并非不可能啊。” 郑长河面色微变，鞠躬说道：“东亭侯见谅。祁老先生上一次出山毕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这段时间按内若再有什么进步，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魏运成也说到：“确实如此。他不仅文名在平州极高，开始修行的年纪也比我二人早上许多，有些成就不足为奇。” 许开忽然说道：“你们二人能像他一样引动天雷吗？” 郑长河摇了摇头：“不……很难说，如果老朽与魏院长二人合力，或许确实有可能。” “我记得在……在……嗯，《淮南子》这本书上记载过闪电发生的原理，相信你们也不是没有读过这本书。既然知晓原理，又为何做不出来这天雷？” “先贤大道至简，言简意赅，老朽未能全部参透……” 魏运成此时忽然说道：“在下倒是可以。” 没等许开说话，郑长河却先一步发声：“魏老三，别在这坑蒙拐骗！你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吗！” 魏运成大怒：“姓郑的！你当我怕你不成！不如你我二人文斗一场，看看我是否能够施展雷电！” “你——！” “好了二位，都先歇会吧。”许开伸手制止了二人的争吵，“魏院长说这种话，我是相信的。” 郑长河心中愤懑，却也不敢再表现出来，见许开依然岿然不动，再想起自己与许开的约定，还是进言道：“东亭侯不去阻止他吗？再让他继续施展天雷，恐怕就会像张小姐说的一样，对民心造成巨大的影响，到时候您的目的恐怕也无法达成。” “无需那么着急，郑院长。”许开轻笑着摇头，“你不妨看看下方，或许民众没有你想的那么恐惧也说不定。而你，很快也能知道，为何魏院长能够做到的事情，你做不到。” “……啊？” …… …… 观礼台的下方是不少凑热闹的凡人以及一些境界较低的文人。对凡人来说，这凑热闹是真的来凑“热”闹，因为冬季取暖对平民来说始终是个问题，今年的冬天又格外寒冷，而仪式现场却有着文人守护，温暖如春。 通俗点说，他们是来蹭空调的。 凡人们对于火车这一新事物感到十分惊奇，而且也像黄知原说的一样，并没有什么人因为火车的巨大噪音和烟尘就据此提出反对。现在不是信山神的年代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86节 然而，雪天的雷电交加，却着实让他们惶恐起来。 “这、这——雪天打雷！糟了，我得赶紧回去准备啊！” “怎么这个时候打雷！难道真的有大灾要降临了吗？本来今年的冬天就格外冷，今天还打雷，这次的冬天，也不知道熬不熬的过去啊！” “该不会是这‘火车’引动了山神不满，这才降下雷电……” 在一众骚乱声中，忽然有人说出了这句话。原本山神一说已经没有太多人会相信，但若是结合今天雪天打雷的事情，由不得他们多想。 “难道真的是……” “胡说！火车怎么可能招致打雷！这两件事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忽然，一道清脆而稚嫩的声音响起，在这些逐渐起了怀疑的声音中格外突出。 有人看过去，发现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身周还有不少人，但普遍都在六岁到十五岁的这个年龄段。 许开特意给了东亭的学校不少观礼的名额，让学生也前来观看火车的启动。他们便多是那些学生。 “闭嘴！你个小孩子懂什么！” “我不小！”那个少年双手叉腰，“我在学校里学过，打雷是因为……是因为……带正电荷与负电荷的云层相撞，产生强大的电流，这是自然现象，根本与其他毫无关系！” “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不是我说的，是东亭侯教我们的！”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安静了一瞬。 东亭侯？ 那是何等人物，即使在文人之中也是传奇中的传奇，更不要说对于在场为数众多的凡人了。如此说来，这个说法顿时有了可信度。 有人硬着头皮冷哼一声：“哼，这是人族一直传承下来的老祖宗的智慧，东亭侯再厉害，还能比老祖宗厉害吗！” 那少年毕竟年轻，哪经得住这些人如此贬低他们尊敬的东亭侯，当即气冲冲地跑向一个方向，然而正当人们以为他这时羞愧地逃跑时，他却忽然领着一个人回来了。 “先生，你看，他们不信我说的！你快演示一遍给他们看，就像上课的时候一样！” 那个秀才先生一脸无奈地拍了拍那少年的头，感受到众人视线。忽然想到，东亭侯让他出来带着那个玩意，莫非就是为了这个情况？ 于是他从许开交给他的储物戒中取出一台许开特制的发电机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 没有回答众人的疑问，那个秀才先生仅仅只是使劲摇动那个摇杆。 瞬间，一道微型闪电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诞生。 “——？！” “这是什么？！” “竟然说的是真的？！” “可是他说的那个正负电荷又是什么玩意？” “难道这就是东亭所说的‘新式学问’？” 众人此时看向闪电的目光，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依然也有着敬畏、恐惧、害怕，但却多了一种……好奇。 第352章 老东西，时代变了 看着下方虽然依然躁动，却超乎预料地冷静的人群，郑长河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这种行为对他来说，已经能算是一种失态了。 但此时他却无暇去关注自己的失态，而是难以置信地指着那个秀才先生：“这、这人不过是秀才，怎么就掌握天雷之力了？！” 说完，他猛然看向魏运成：“你没骗我？！” “我为何要在这种地方骗你？”魏运成摊开双手，眼神中却满是挑衅，“方才那小子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弄懂了原理，掌握天雷也就变得简单了起来。” 是的，正是学习了电学之后，魏运成便能用更加省力、更加轻松的方式施展天雷，所以即使是他的境界，也能负担这种消耗。 听到这，郑长河忽然又转向了许开：“东亭侯……老朽听说您在东亭的‘义务制学校’里减少了普通排课，同时增加了一些伱的‘自家学说’的比例并因而遭到了抨击……难道说，您增加的课程，便是教授这些？！” “虽然你说的并不完全正确，不过这些确实教过。”许开说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东亭都普及了‘电灯’这种东西，你们怎么却还是一无所知的模样？” 闻言，郑长河尴尬地挠头：“这……实话说吧，您那些东西是给凡人使用的，所以并未怎么重视……” “原来如此。”许开颔首，语气不咸不淡。 “那个……东亭侯？”郑长河小心翼翼地开口。 “怎么了？”许开饶有兴致地看向他那边。 “那个……这个课程可以不可以让我平州国院的学生也学习……啊不，如果您觉得法不可轻传，那就……” “可以。” “啊……？” 许开肯定的答复比他想的还要直接而果断。 “具体细节，等我回来再说。”许开说完，踏出一步。 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 …… 平峰山顶有个老先生。 老先生姓祁。 祁老先生的一生倒有些传奇色彩。五岁考上童生，七岁考上秀才，被誉为百年一遇的天才，考上天庠也不是不可能。然而此后二十年数次参加州试，竟是一次都未能及第。正当所有人以为如他名字一般又是一篇伤仲永时，祁伤永忽然接连考上了举人和进士，且都取得了解元和会元，震惊大历。 而正在此时，与妖魔二族的战争却忽然爆发，而他也被征召参战。虽然战争浩大以至于不得不征召他们这些新科进士，但人族自然不会愚蠢地将新生一代鲁莽地投入绞肉机一般的战场之上，所以他做的只是帮助修建传送阵之类的后勤工作。在这期间，祁伤永因为工作出色而得到了朝廷的褒奖。 最后战争结束，参加殿试，祁伤永以治军上的微弱劣势惜败于当时那一届的大历状元景距，最后只是取得了榜眼，没能达成连中三元的成就。有人认为他是因为在那场战争中太过卖力留下了一些暗伤没能修复，这才导致最终落败，不由得惋惜至极。 但无论如何，这些事迹再加上他后来在学问上的造诣和成就让他在平州以及附近数州都极具盛名。 而此刻，这位平州的传奇圣道在平峰峰顶神色凝重地操纵着两块云团，云团不断地相互碰撞，发出阵阵雷音与闪电。两块云团如乌云一般，只是在这种天气，没几个人能在漫天风雪中找到这平平无奇的乌云。 乌云之内有着丝丝缕缕的雷霆窜动，倒是显得颇为骇人。 雷声很大，闪电的声势也很惊人，相信即使是那些凡人微小的目力，也足以看清一切。 既然如此，那么目的便达到了。此后只需要发动自己的那些学生，造成声势，相信即使是东亭侯，也无法强行压下。 但他内心却总觉得有些奇怪。 “那些凡人……怎么看起来，并不如何惧怕担心？” 祁伤永皱眉，本就沟壑遍布的脸庞此刻更显衰老。那些人之间有一些他的学生，他自然掌握那边的情况。然而通报回来的消息却告诉他，众人虽有骚乱，却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甚至可以说是远远不如。 正当那些学生将要把新的消息传回来时，他却猛然转向一边，看向距离他已经不足十丈远地方的不速之客。 ——许开。 祁伤永迅速回复了面上的表情，拱手行礼：“老夫见过东亭侯。” 许开朝着乌云看了一眼：“不错，明知我来了还不销毁证据，有胆色。” 祁伤永一愣。他方才可是完全没有感知到许开的到来。甚至若非是许开主动释放气息，甚至可能要尽到他周身三丈才可能发现他，如此自己自然是没有时间躯切断与乌云的联系的。可既然如此，东亭侯为何这般说？ “不妨让我一观？” 说完这句话，许开不等对方回话，手中刀光一闪，那两朵乌云与祁伤永之间的联系便蛮横地被圣人剑切断。接下来，许开一招手，两朵乌云便迅速缩小，落入许开手中。 “嗯……原来如此……怪不得一般说想要掌握天雷若无外物帮助一般至少需要达到上品才可使用，原来竟是用的这种笨方法，也确实只有上四品才能支撑这种消耗。” 下雨时，天空的积雨云因电离而带有大量电荷。带有正电荷的云遇到带有负电荷的云，就会产生强大的电流，伴随着电流出现的一道道光芒就是所谓的闪电。其中其实还有一些更复杂的机制如云朵到底是怎么带上电的，此处暂且不提。 总之，文人以天地之气凝聚出来的积雨云基于某种尚未能解明的机制，很难自然带上电荷，所以文人只能用笨办法进行电荷分离，其最后的结果是，若无特殊情况，只有上四品的文人或修行者能够支撑这种消耗，掌握所谓的“天雷之力”。 “所以说。”许开伸出一根手指，便有着闪电在指尖绽放，“竟然还要通过这种白痴一般的手段来发电。” “老东西，时代变了。” 第353章 豢天下 “老东西，时代变了。” 这一句无礼之言并没有让重视礼教的祁伤永震怒。倒不如说，现在的他根本无暇去理会那些。 许开指尖闪动的电光，才是真正足以颠覆常理的存在。 “这——到底怎么做到的？” 就像前面说的一样，常理来说上四品才能做到掌控天雷，也确实有一些天才能够在这之前就掌握天雷。但像许开这般不过刚突破圣道便掌握天雷之人，闻所未闻！ “很简单。”许开指尖的电光越来越闪耀，逐渐化为一道闪电，许开随手一指，那道闪电便顺劈而下，劈开了半山腰处的一颗老松，“所谓闪电，不过是电流罢了。只要掌握了原理，简单地构建一下，就可以用星力进行大量的转化。” “星力？！” 在许开以一敌五对战五名预圣时，他便用这招来仿制过电磁炮，因此，严格来说他在准圣道时就可以用所谓的“天雷之力”。 “……” 无法理解许开到底在说什么，但祁伤永至少知道对方确实做到了，不由得沉默不语。 自己的一生确实称得上有些传奇色彩，然而在许开这种万世难遇的妖孽面前，他的传奇，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小浪花罢了。 “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许开摩挲着自己的手指，“你不论如何也是我大历的圣道境，而你也并不缺乏见识与能力，为何看不出这东西对整个大历的好处？民众生活得到了改善，国运也会蒸蒸日上，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祁伤永不言。 许开接着说道：“我听黄知原说，伱可能会插手阻挠的原因有两个，其一是出于对山神的敬畏——” 说到这里，祁伤永微不可察地嗤笑了一声。 “——其二，便是火车的噪音对你的清修造成的干扰。”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87节 这一次，祁伤永不加掩饰地嗤笑一声：“山神一说，这座山里的其他人或许还有不少人相信，但至少老夫我，不信这些鬼话。如果其他相信山神之说的人参加过对妖魔的战争至少一次，他们也会摒弃这可笑的想法。” 老人背着手，抬头看天：“至于清修……呵，这些年为了让平州国院压过青阳书院，来找我最多的就是黄知原，他也有脸说我会因为清修被扰乱就阻止这种事情？” “还有这种事情？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来找你的应该是郑长河吧？”许开倒是有些惊讶了。 “黄知原与老夫是同乡，所以郑长河才会劝他来找老夫。而他也想让国院蓬勃发展，因为这也算是他的政绩，所以他很是热情。” “原来如此。”许开点头，“所以说，百闻不如一见啊。那么，你到底为什么要阻止我？” 祁伤永这一次，才真正地看向许开：“想必东亭侯对于老夫过去的事情，应该知道吧？” “知道一些。” 既然知道了祁伤永可能会阻止自己，许开自然是调查了一番的。 “你可知道我当时为何会惜败给景距？” “我只听说你当时在治军方面略输一筹。” 祁伤永自嘲一笑：“说对了一半。” “哦？”许开挑眉。 “当时老夫治理的怀安县闹了邪物之灾。邪物不算强，但数量比较多。即使如此，老夫已经完成了整军的县军是足够去清理那些邪物的。” “于是老夫便安排他们前去清剿那些邪物。老夫做好了一切安排，只要领军看得懂字听得懂命令，这场战斗便是十拿九稳。” “然而，阻碍却在老夫没有想到的地方发生了。” 说到这里，祁伤永停顿了一下，方才继续说道：“受灾的村庄，见到了军队以后，以为军队是来护送赈灾物资帮助他们重建家园的，一直缠住他们不放。当时军曹有些心善，再加上是第一次领军，没有第一时间强硬地摆脱纠缠不休的村民。后面他以妨碍军务为由斩了领头的村民，结果那一整个村子都是刁民，竟然全部躺倒在地装死称官军滥杀无辜。最后的结果就是行军速度被大大地拖慢，导致最后清剿邪物时付出了远超预计的巨大损失。” “而正因军曹斩杀了那个领头之人，导致周围的村庄不再相信官府的告示与命令，以至于想要将政令推及到那些地方变得十分困难。后续治理付出了巨大的心力，也间接导致拖慢了其他方面的评等。所以最后，老夫落败于景距不仅仅是因为治军，也有民望这方面的原因。” “不错的故事。”许开轻轻拍手，嘴角却扬起一个有些嘲讽意味的弧度，“所以呢？因为百姓没有让你考上状元，你便不希望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并非如此。”祁伤永缓缓摇头，“老夫并非如此小肚鸡肠之人。只是那次之后，以前读过的自以为理解了的道理，到了那时才终于理解。圣人所说的‘知行合一’，原来便是这般意思。” 他顿了一下，说出那次经历让他明白的那个道理：“惟上智与下愚不移。” “清剿邪物的官兵竟被他们误认是赈灾的护送队；解释清楚之后明知妨碍军务是死罪却仍不惜身也要违抗；已经处死却依旧有如此之多的刁民撒泼打滚纠缠官兵；最后更是在官府贴出告示澄清事实之后根本不相信事情的真相，只愿意信那些道听途说之言。此即为下愚不移。” 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出现了一只拐杖，他拄着这根拐杖戳了几下地面，戳出了几个深浅不一的小坑。凝视了那些小坑片刻之后，他轻声说道：“所以，老夫认为，不值得为那些下愚做这么多的事情。只需要能让下愚安居乐业即可，若让他们都感觉自己能够做到更多的事情，不知道他们还能做出些什么愚事出来。” 他凝视着东亭侯：“所以，东亭侯，这才是老夫阻止你的原因。” 一条金色的圣路在他背后冉冉升起，直通天际。 “豢天下。”他的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这便是老夫的圣路。” 第354章 立圣言 豢天下。 豢养，意为驯养牲畜。虽然有时也用作养育、供养之意，但今日在祁伤永口中的意思，只会是驯养。 天下百姓皆为下愚，唯豢天下之下愚，夺其心志，则天下可定。 此即为祁伤永的圣路。 然而，许开却轻轻地摇头：“殿试的意义，是让你深入人族的底层，去体会那些人的生存之艰辛，让你心存体恤之情。你说伱派出的军队被误认为是运送赈灾物资之人，甚至悍不畏死也要阻拦军队的行军，你可想过这背后的原因？” “下愚不移。” “不。百姓是最珍惜生活的人，只要能活下去，只要有一口吃的，他们便不会造反。在做出了那么多的解释之后，理应明白军队并非赈灾却依旧纠缠到底，只会有一个原因：如果不那么做，就活不下去了。而在官府贴出告知解释原因之后依然有那么多人不愿意相信，要么是此前官府已经失信过许多次，在他们心中不再具有可信度，要么是他们遇到了一样的遭遇，所以愿意相信与自己有着相同境遇的人。” 许开看向祁伤永的视线变得漠然起来：“被邪物袭击过的村庄，你真的有好好地去救济吗？事后的处理，你真的做到位了吗？还是说，你只是凭借那个军曹的一面之词便下了判断，而并非亲身前去确认考察，便匆忙得出了结论？我不知道具体的过程，但我敢肯定，你在治理怀安县中，肯定有失政之处。” “若是如此，殿试之时老夫怎么会取得榜眼之位？监考的是圣皇陛下，东亭侯莫非要说，陛下有失察之处？” “或许有，这种事我无法确定。但既然将你定为榜眼，说明你在治理怀安县的时候定然有过人之处。但。”许开看向身后平州城的方向，“我的视点，与圣皇不一样。或许与这片大地上的大多数人也不一样。” “东亭侯莫非以为老夫之圣路仅仅因此就确立？错。圣路之确立岂是如此儿戏之事？老夫在那次殿试之后游历天下数十年，方才确信了自己心中所想，确立了自身之圣路，并非殿试所得之管窥之见。”金光之中的祁伤永面色不变，“东亭侯，若您肯停下这名为火车之物，并停止在这方面让下愚开志，老夫愿出山助您一臂之力，为您之仆亦是甘愿。” 许开并不意外。若是自己几句话就能动摇对方的圣路，对方也不可能修到圣道境。 而对于祁伤永的话语，许开只做出了一个回应。 他踏出一步。 青色的光芒闪耀天地。 …… …… “那边怎么了？”许初惊讶地指着平峰的方向。 众人看向那边，惊愕地发现一条金色与一条青色的通天圣路显现于平峰之顶，竟是有一种争锋之意！ “他要与齐老先生文斗？！”郑长河瞪大双眼。 无数人的目光，此刻也从火车上，转移到了平峰那边。 “老东西。”许开咧嘴一笑，“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做我的仆人而不得？而不仅你想要阻止我想做的事情，竟然还得到这么大的好处，当真是人越老皮越厚啊。” “看来东亭侯与老夫并非志同道合之人。”祁伤永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那老朽也不得不让您体会一下何谓‘上四品’了。” 祁伤永手中的拐杖猛地往地上一杵，便有一颗劲松暴涨直射许开！ 而许开，仅仅只是再向前一步。 一步之内，那颗劲松便直接被破开，化为无数碎屑，最后回归于纯正的天地之气。 而祁伤永仅仅只是一瞥便收回目光，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与此同时他一步一步地后退，看似缓慢，实则一瞬之间便已经远退千余丈，拉开了与许开的距离。 然后，他以杖为笔，画出一副征战图！ “画道？确实有些意思。”与祁伤永不同，许开是真的一步步地以与凡人无异的步调向着祁伤永前进，“而且，你隐藏的很深啊。郑长河和魏运成都以为你是圣道六品，只是最近才突破圣道五品，今日看来，你怕是早就达到了圣道四品了吧？” 祁伤永依然波澜不惊：“能以九品之境看穿老夫的真实境界，东亭侯不愧为我人族第一天骄，此等天赋，令老夫汗颜。” 而后，他伸手一指，那副征战图便猛然扩大，将许开直接包裹了进去！ 征战图内乃是他曾参加过的一场战役，那是他对那场战争的回忆。冰原被糟蹋得满目疮痍，无数的尸体散落四方，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烟尘冲天，每一个参战的士兵都恨不得噬其肉啖其血，哪怕身体再也动弹不了一分也要用自己的尸体阻碍对方哪怕一分。 许开穿梭其间，整片战场的血腥与肃杀、惨烈之意便全部压向他一人！ “以为我尚未上过战场便无法适应这种场面？以为我关心爱护民众便不愿屠戮？你错了。”许开伸手，一把剃刀便在他的手中浮现而出。 “若我当真是你想的那样的话，我便不会杀尽妖魔定星境一代。也不会——” 许开将手中的剃刀挥舞一圈！ “——杀尽那些魔族派的精灵了。” 整张征战图被直接破开，无数的亡灵直接消散于无！ 于祁伤永脸上，以及那根拐杖上，出现了一丝刀痕。 “果然。”许开拍了拍手，“上四品之后，每一品之间差距都极大，否则若你真只是五品境刚才那一击你就应该已经重伤了。” 祁伤永依然淡然：“东亭侯才是，如此轻易就能破开我引以为豪的征战图，不愧为圣人剑。” “但，老夫听闻东亭侯不读四书五经，不习圣人之言。若此为真，那么即使到达了圣道境，也无法使用圣言天训。不知这个传闻，老夫是否应该相信？” 许开挑了挑眉：“前半句你是听谁说的？” “东亭侯若肯答应老夫的要求，老夫便是和盘托出亦是无妨。” “那就算了。此为圣路之争，绝无相让之余地。不过我确实可以告诉你，虽然那句话说得很难听，但我确实很少读那些书。” “原来如此。东亭侯坦坦荡荡，乃真君子也。”祁伤永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边不要怪老夫欺之以方了。” 说完，他浑身的金光更加璀璨，口吐圣言：“惟上智与下愚不移。” 浩荡的金光冲刷而来，便要将许开彻底淹没于此。 许开面上却还是轻松的笑容：“但你忘记了一件事情。” “嗯？”祁伤永淡然的脸上首次出现了一丝波澜。 “还有一种情况，即使不通圣人之言，亦可使用圣言天训。”许开竖起一根手指。“那就是自身的圣言。” “——？！” 他轻轻吐出一言。 “——” 无尽青光绽放，与那浩荡金光猛然碰撞，几乎将整座平峰直接压了下去！ 第355章 为民，为己，为天下先 天庠大殿。 当许开开战时，大历圣人朝着那边看了一眼，原来是文斗，而且似乎牵扯到了圣路之争，那不必理会，这对许开而言也是极好的磨砺。 于是他便收回了目光，继续看着一众考生的情况。 但下一刻，他的头猛然转向那边，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 “……” 良久，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可怕……许开，你再一次超越了我的想象啊。” 不止是他。 西海圣人诧异地看向自己所一直关注着的那人，就连身下的邪物都因这诧异导致的瞬间失神而更加暴动。 帝都，帝皇在自己的寝宫内，躺在由一百零八位绝色天香的美女跪坐在地所构建出来的白腿“大床”上，猛然起身，睁开双眼，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般的东西一样，惹起了众妃子的阵阵娇呼。 但他却并不理会，只是死死地盯着那边。 妖皇宫，妖皇的皇位之上已经没有了那道身影，只有战战兢兢匍匐在地浑身冷汗的群臣，以及一个跌落在皇位旁的破碎的酒杯。 魔族圣宫的动静就显得要小得多了。若是没有半圣级别的修为且当时便身处圣宫，根本察觉不到圣山那一丝微不可察的轻颤。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88节 但无论是哪方的反应，都足以说明一件事。 ——天言大陆，要添新圣了。 …… …… 两道圣言天训的对碰，本应占据上风的祁伤永却是被重重地地轰飞，整个身体接连撞塌了数座山峰方才得以停止下来。 他的身体镶嵌在山壁之上，周围是无数的裂缝。看上去，这座山峰也坚持不了多久的样子。 还好此处是荒郊野岭，没有多少人居住于此，不然当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他们二人战斗的余波而惨死。 不过，通了铁路之后，以后这些地方还是否继续会是荒郊野岭，就很难说了。 视线回到祁伤永那边。他被重重地钉在山壁之上，身上的质朴却整洁如新的长衫如今也灰蒙蒙地破了不少洞，那些洞口浸出鲜血，将蓝色长衫染红；头发也披散开来，灰白的头发将他的面容遮挡住，便显得无比狼狈。 他吐出一口鲜血，将身体从山壁中拔出，落稳在这座山峰之顶。文气注入，使得这座摇摇欲坠的山峰顿时得到了稳定。 祁伤永看向许开的眼神不再平静、淡然，而是已经带上了一种骇然。 立圣言，则为半圣之基。未来成就半圣不过是时间问题。对大多数人而言，这往往是到大贤才会去考虑的事情。事实上，一半以上的半圣也都是在大贤境界时才立下的圣言，甚至其中不少人是成半圣之后才立下了圣言。而圣言立下的越早，不仅意为着天赋越高，也意味着未来的成就越大。 但，如许开这般不过九品、甚至晋入圣道境还不过数月便立下了圣言，简直闻所未闻！ 即使考虑到许开早早就立下了圣路，将那段时间也考虑进来，依然可以说是骇人听闻！ 祁伤永咳嗽了几声。此前一直是一副老当益壮模样的他，此刻方才显现出几分老态。 “东亭侯……你的圣言……原来如此，这便是你的圣路。” “伱运气还不错，或者也可以说是很差。”许开落在了平峰山顶，此时平峰已经因为他们二人交手而被削低了数十丈，而他依然一步一步地接近祁伤永，只是加快了步伐，“如果这场仪式早几天、甚至一天举行，而你也早一天来捣乱，或许那时我还尚未立下自己的圣言。” 许开说的是真的。 与华清池关系不大。华清池的有助于奠定圣基只是帮助突破圣境时更加容易、得到的好处更大、稳固修为更容易，而并不能帮助文人立下圣言。真正让他改变的，是云青山对他说的那些话。 “这条路上，本就不可能是一帆风顺、无血无泪的。” “你是在‘自我满足’。” “……只是，你至少要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是啊。”许开内心轻笑一声，“现在，我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踏。踏。踏。 祁伤永神色凝重地看注视着一步一步想着自己而来的许开，忽然开口说道：“不知东亭侯可否为老夫解说一下，你的圣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为民，为己，为天下先。”许开一边前进，一边复述自己的圣言，“你想听这段话的意思？” “老夫不是很能理解这段话所说的三个内容。”祁伤永大方地承认自己的不解，并没有不懂装懂，“为民、为己，为天下先……‘为民’与‘为天下先’都是很常见的内容，可为何这两点与‘为己’……不，应该说，为何‘为己’能与‘为民’与‘为天下先’并列？‘为民’‘为天下先’都是崇高之愿，‘为己’不过己身私欲，如何能够与民、与天下并列？” “你是无法理解的。因为我最想去研究透彻的事情，在很长的一段时间看来，是毫无意义的。”许开依然一步一步地行走，只是速度已经明显地加快，已经超越了凡人的极限，“我现在做的，是在培养一座花园。当这座花园即使离开了我也能长出美丽的花朵之后，我便会去建造一座空中楼阁。比起花园的花朵，那座空中楼阁才是我真正的追求。而追求空中楼阁的‘为己’之人，与‘为民’‘为天下先’之人同样值得敬重。” 祁伤永缓缓摇头：“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许开咧嘴一笑，“你要是能听懂，就不会立下‘豢天下’这种愚蠢的圣路出来。” 话语落下，许开不再踱步，双脚猛地一踏脚下的平峰，震得整座平峰颤抖，惹起了许多隐居于此的名士惊呼，鸟兽飞尽。 而祁伤永，自然并非只是简单地与许开对话。 自他所站立的山峰所裂开的无数缝隙之中，一条又一条的游龙席卷而上，便要噬咬许开！ 第356章 该结束这场闹剧了 无数的游龙迅猛而上，发出阵阵龙吟，极具威势。 然而。 “龙吟才不是这样的啊，老头！”许开一记剃刀，直接将那无数游龙全部破开！ “老夫当然不如东亭侯，并未见识过真正的龙吟，只是。”祁伤永手中的拐杖忽然用力一杵，握住拐杖的那只手便有鲜血流出滑倒拐杖另一端，“这些东西并未打算真正地能困扰你就是了。” 那些本应化作纯粹天地之气的游龙却并未回归初始，只是化为了白色的雾气，逐渐将许开整个人包裹起来。 许开眉头一挑，剃刀的层次在这种圣道境的战斗中简直可以说是外挂般的存在，这也是他一直无往不利的原因。刚才那一斩，即使祁伤永提前做了什么手脚，也理应一并斩破才是，然而却依然让他成功展开。 他看向脚下，眉头挑得更高：“原来如此，阵法？那么你可知道，世间大部分的阵法，对我都没什么用处？” “东亭侯大人的‘经天纬地’威名赫赫，只是老夫这个阵法也并非普通之阵。请看好吧。” 许开嘴角再度掀起一个微笑，只是这个微笑却显得很有寒意：“你好像很了解我啊。从始至终都未曾出过唇枪舌剑，明显是在担心我的剃刀，而且还如此清楚我数术家尚未大规模普及的这门手段，而伱之前对我说的那句话，我更是记得以前似乎在天庠听人说过……” 他嘴角的弧度掀得更大：“那么，是谁告诉你的？” “无可奉告。” 在许开被白雾淹没之前，祁伤永吐出这最后的话语。 当确认许开终于被彻底淹没之后，祁伤永长出一口气，稍微放松了一些。 虽然还不能掉以轻心，但至少也得到了片刻的喘息时间。 “东亭侯，真是后生可畏啊……以老夫这圣道四品之境，竟然没有自信能够拿下不过九品境的你……”祁伤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但，你这份自己落入阵中还不反抗的傲慢，将成为老夫的胜机。” …… …… “出不去了。” 许开非常惊讶。 白雾散去之后，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白色的世界。准确地说，是以黑白山水所绘出的一片天地，而这片山水画，正在逐步趋近于真实，变得越来越写实，从一开始崇山峻岭、飞流直下逐渐演化出了小桥流水、炊烟袅袅、集市、城池。 而出不去的原因也很简单。首先，他不清楚这里到底是环境还是阵内天地。圣道境无法如圣者那般造出真正的天地，因此这要么是伪天地，要么是幻境。 其次，无论是哪个类型，都应该有天地之气的流动才是。然而即使他已经张开了“经天纬地”，却依然无法感知到构成阵法运转的天地之气。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构建阵法之人用一种极其珍贵的天材地宝取代了天地之气作为构建阵法运转的基石。若是想要再像以前那样用“经天纬地”找出阵法的破绽，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但困难，并不意味着找不到。 许开已经找到了那天材地宝所蕴含的一丝天地之气，从其气息判断，应该是星辰砂。非常珍惜，即使祁伤永乃圣道四品，也不可能有这么多足够布置一整个如此大阵星辰砂，他必然是得到了谁的帮助。 “不好说啊，跟我有仇的有点多，借着这个机会给我使绊子不是没可能……不过，要说最有可能的话，恐怕还是程朱吧，毕竟程朱学派的观点和祁伤永的圣路有很多相似之处啊。”许开微微眯起双眼，而当察觉到了星辰砂的存在之后，他也很快弄清了这个阵法的构成，走的是虚实结合的路子，难以分清真伪。 许开忽然看向周围，不知何时，原本身处荒郊野岭的的他此刻正置身于一处繁华的城池之内，城中人声鼎沸，锣鼓喧天，往来的行人络绎不绝，街边小贩的吆喝此起彼伏，端的是热闹非常。 这时，许开感觉自己裤子的状态不对劲，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小孩拉着自己的裤脚，手里拿着一个破碗，可怜兮兮地说：“大哥哥，行行好吧，我好几天没吃饭了……” 这个小孩在许开的记忆中存在，那是他还在上阳县的时候一起玩过的玩伴。乞丐很少，但不是没有。这个小孩便是其中之一。后来许开的爷爷死去，许开便打算认真苦读考取童生便减少了来往。直到后来许开屡次不中童生时才想起来了他，只是此时他已经不在上阳县了，亦不知晓他去了何方。 “说起来……继承记忆这种事情当真正常吗？而且……执念？世上真有灵魂？”许开一边抚摸着小孩的头，一边想着这些，嘴角却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好多未知啊……好想要都知道啊……” 下一刻，他抓紧了小孩的头颅，猛然朝着那座最明显的官府猛然砸去！ 轰——！ 小孩的身体犹如一枚炮弹，直接洞穿了县衙！ “何人在此放肆？！”城主震怒的声音传来，震动了整座城池！ 许开脚踏大地，以更为强绝之势将城主的声势直接镇压了下去！ 他随手抓起两个路人，直接狠狠地用路人将城主猛然砸进地面，冲击席卷四方，直接将整座城池夷为平地！ 轰——！ 轰——！ 轰——！ 许开以最为暴力、最为直接的方式破阵——摧毁阵中的一切！ 当一座又一座的城池覆灭，世界终于显露了一丝裂痕，经天纬地没有放过这一丝机会，许开顺势将剃刀插入其中，斩断了运转整座大阵的星辰砂运转！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爆开，整座大阵终于被攻破！ 而当出阵之后许开第一眼所看到的，是祁伤永那张惊愕至极的脸。 下一刻，他准备好的各种手段瞬间而至，除了他在画道上引以为傲的征战图，还有自作的九行歌、螟蛉叹等作，更兼以“微言大义”进行加持，简直堪称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不愧是圣道四品，看来以九品境想要击败你，还是非常麻烦的。”许开早已料到了自己出阵必然会面对祁伤永早已准备好的攻势，只是即使是他也没想到，祁伤永的准备却如此充足。 “那我便破境吧。” 轻描淡写，彷佛理应如此。下一刻，仿佛有着什么破碎的声音响起，许开的气势再度上涨。 “不够！八品又如何，东亭侯，接招吧！” 许开轻笑一声：“那便再破。” 祁伤永瞪大双眼，瞪得目眦欲裂。 果然，许开的气势再度迎来暴涨！ 那把剃刀，此刻闪耀着青色的光芒，仿佛此刻，它才是天地的唯一！ 唰——！ 一切，皆被一击而破。 祁伤永眼眶颤抖，难以相信如此难以置信的事情竟然在自己面前发生。 然而事实便在眼前！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唔！” 但，没等他感叹完毕，许开直接抓住他的头，猛然朝着地下一撞。 “该结束这场闹剧了。” 轰地一声巨响！ 这座被祁伤永加固而不至于倒塌的山峰，经受了这等冲击，再也无法坚持，终究是倒塌了下去。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89节 第357章 鄙视链的最上端 “很好，你的履历很优秀。” 那是许开与他的教授第一次见面。 “学术上的问题刚才其他人都问过你了，我就只问你一点：伱为何要选择这个专业？” 许开一愣，说道：“老师您好，我选择这个专业，一是因为……” “不。”老教授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们刚才已经问过了。你的履历上，你出身于一个农村，我记得那个村是贫困村，难得出了你这么一个大学生，而你却选择了一个对你的家乡毫无帮助的专业，所以，你为何要选择这个专业？” 许开没有想到对方会知道自己村子的情况。 “您是想说我没有感恩家乡的心吗？还是您想说贫困村的孩子就没有资格去学习理论物理专业？” “不，这只是一个很单纯的问题，尽管回答就好。” “因为我想知道。”许开斩钉截铁、毫不迟疑地回答。 “想知道？” “我想满足自己的求知欲，这不是什么仅仅靠书本就能满足的求知欲，而是……我想要去开拓那些未知的求知欲。” 这场面试的第一次，那位不苟言笑的老教授首次露出了笑容。他伸出手，许开一愣，这才意识到对方是要与自己握手，连忙伸出了自己手与对方一握。 “这种精神才是搞理论物理所需要的东西。你要是说什么为了自己家国之类的屁话，我就把你赶出去了。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研究的是第二‘无用’的东西。”老教授的笑容和蔼，与此前让人如坠冰窟般的寒冷不同，此时的他能让人感觉到春风满面般的温暖，“欢迎你成为我的学生。” …… …… 当看到许开已经立下圣言时，祁伤永就知道，许开已经能破境了。倒不如说，这是常识一般的存在。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想到，许开居然能连破两境！ 那漫天的攻势被剃刀一击而破，虽然许开破阵的速度远超预期导致他的准备没有做到完全，但也绝非轻易就能做到。 许开压着他的头颅，直接用他的身体将整座山峰四散炸裂，而后山峰的碎片尚未飞蛇出去便诡异地停滞在半空中，而后才落了下来。 祁伤永还想要做一些什么，然而一把剃刀已经刺穿他的手掌，将他钉在了地面之上，凌厉的剑意让他即使想要传送离开也不可能。于是轻叹一口气：“看来，是老夫败了。” 许开直接盘腿坐下：“怎么样，说说是谁指示你的。” “来做这件事，当然是老夫自己的决定。那些人只是给了老夫一些帮助而已。” “所以说，那些人是谁？” 祁伤永只是摇头。 许开吐出一口气：“看样子，死亡似乎是威胁不到你的。” “老夫既然做这种事情，自然也愿意承担这之后的后果，即使是最差的后果，老夫也甘愿接受。只是——”祁伤永忽然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您的那句圣言，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到了现在，依然不得其法。” “想不通很正常。” “若您愿意为老夫解惑，老夫愿将老夫的支持者是谁告知于您。” “那你听好了，我来为亲自讲解的机会可不多见啊。”许开忽然站了起来，身后不知何时立起来了一块黑板。许开手握一只粉笔，颇有一番教师的风范。 祁伤永一愣，随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听许开的讲课。 “你有看过我的书吗？如果看过的话，我解释起来也会简单轻松一些。” “东亭侯的《自然数学的哲学原理》，老夫也算是略读一二。” “意思就是看过吧。总之，我不理会你对它们是什么态度，我只问你，假如用这种实验方法一直研究下去，到了最后，一定会出现思想实验远超现在的技术水准，导致很难实际模拟实验条件；或者理论高深莫测，实验条件即使能够建造出来条件也苛刻无比，导致无法或者不知道如何应用。你能否看到这个未来？” 祁伤永顺着许开的思路闭目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中所提出的‘思想实验’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启发，但由此也可以看到，如果理论发展过了头，就会出现实际条件跟不上的情况，而理论的发展速度，在大多数情况，是比实际技术的发展要快的。” “不是几乎，而是肯定。”许开着重强调了一下，“因为理论是技术的引领着，若没有理论的引领，技术的发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而当这种情况持续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出现理论大幅领先于实际的情况。而在这种情况下，还参与到‘理论’的研究之中，那么只可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求知欲，因为此时他的研究几乎没有任何作用。这就是‘为己’。” 祁伤永若有所思：“若‘为己’是此解，那么，‘为民’便是将理论转化为实际的技术之人……可若是如此，‘为天下先’又是何解？” “当理论朝着实际转化时，会有一些重要的节点。此处‘天下’取‘国家’之意，而在那些重要的节点上，一步落后，便是步步落后，这时，便需要无双国士跨越万难将其完成，不让自己的国家因此而衰亡。这便是‘为天下先’。” 祁伤永若有所思，低头沉思了一会。半晌，他抬起头，还是说道：“我还是不能很懂。” “当然，人是想象不出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的。你从未去看过那些常人看一眼便头晕眼花的各种抽象而复杂的定义与公式，那些违背直觉与常理的事情，自然无法想象这些。” “不，我说的是若是如此，‘为天下先’者才是最值得敬重的，可为何依照你的说法，三者其实相当，甚至隐隐以‘为己’者最值得敬重？” “你说的是从家国的角度，而我说的是科学本身的角度。当然会有此偏差。”许开轻笑一声，“理论才是真正引领其他两者的，不然我们搞理论的怎么会处在鄙视链最上端呢。” …… …… 听到对方的话，许开一怔，不由自主地问道：“那么第一‘无用’的又是什么？” 教授咧嘴一笑：“当然是那帮研究数学的。” 第358章 跨出东亭第一步 祁伤永其实并不知道“鄙视链”是什么意思，但也通过字面猜到了一二。 许开拔掉剃刀，站起身来。 “好了，课也讲完了，该告诉我是谁给你提供的帮助了吧？” “是程朱一派。”祁伤永信守诺言，将答案说了出来。 “果然吗？”许开轻声呢喃，这个答案在他的预料之中，“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开始能腾出手了，也不知道天庠那边的情况如何。” 他也经常与张苍通信，但每次谈到这方面的事情时张苍总是说情况很好，无需担心。现在看来，虽然那时张苍未必说谎，但接下来或许会与之前不一样了。 许开转身，准备离去。 “你不杀我？” “何罪之有？” 这话反而让祁伤永一愣。 许开背对着他一步一步地离去，不曾回头地对他说道：“既然你的圣路是‘豢天下’，那便看看，那些被伱视为应当接受驯养的凡人，最后能够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吧。” “东亭侯是打算引领他们？” “我不会去引领他们。引领他们这种事情从来不是我这种人该做、能做的，能够引领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 祁伤永在倒塌的山峰之下，表情不知是一片茫然，还是若有所思，抑或是似懂非懂。 “哦对了，最后帮我一个忙吧，就当是你为捣的乱做点弥补。”许开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微笑着对祁伤永说道。 “弥补？” “没错，便是如此如此……” …… …… 许开回到了仪式现场。 然后他发现众人的目光都惊愕地注视着自己，尤其是观礼台上的那些人为最。 首先开口的却是源凛：“东亭侯真不愧是人族第一天才，以九品……嗯？连破两境？当真是旷世大才啊。不仅击败了四品境界，更是连破两品，若是我族能够一位像东亭侯大人这般天才的人物，那真是我族之幸啊。” “使者过奖了。”许开拱了拱手，并未失礼也并不过于热情地回应道。 而后，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了一般纷纷上前拍马恭贺。许开随意地回应了一二之后便拨开人群，找到了陪自己前来的一众友人。 “怎么样，刚刚帅不帅？” 云青山轻轻拍手：“很帅啊。” 张云漾扶额：“你怎么做这种事情也不说一声？我都要担心死了。” 黄图猛拍了一阵彩虹屁，拍得比刚才那些人更过分，搞得许开怀疑他在阴阳怪气自己。 陈士及则是希望许开能细说一下战斗过程，他好回去给红玉姑娘讲故事，许开一巴掌把他扇开，只可惜没能把他扇醒。 许初则是抱紧许开大腿，一言不发。 “他不会捣乱了？” “至少一段时间内不会。这一次他输了，我让他压制平峰其他人会对火车产生的不满，同时帮我一个小忙。至于之后，就再看吧。”许开朝着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接着视线转向了另一边，“好了，等一会吧。我还要去找个人呢。” 说着，许开向着黄知原的方向走去。 郑长河正在黄知原身边。见许开过来，他连忙想要上前问候顺便问一下之前说的新增课程的事情，然而许开摆了摆手便让他先等一会，他有其他事要先问问黄知原。 许开笑容和善，眉目慈爱，他轻轻地拍了拍黄知原的肩膀：“黄州牧，可真是有闲情雅致啊。” 黄知原满脸堆笑：“哪里啊，东亭侯大人。这满园的冬色，都不及您一人的英姿风采啊。” “我想问问州牧大人，我见过祁伤永了。虽然你说中了他会阻止我，但原因似乎与你说的不一样啊。” 黄知原的笑容尴尬：“这个嘛……结果一样不也是可以的嘛，东亭侯大人何必如此在意小节呢。” “不，过程若是错了，结果即使中了也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没有任何意义。”许开的表情变得更加和蔼，简直可以说是慈悲了，“说说吧，为何污蔑人家啊。虽然他与我圣路相对，但也算得上个人物了，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不会仅仅因为一些山神、清静之类的无稽之谈就来扰乱于我。” “这个……这个……”黄知原不知道作何解释。 “呃……东亭侯大人，是这样的。既然您知道这件事了，那想必也知道他多次去寻找祁老先生的事情吧。”这时，郑长河过来解围了。 “确实说过。” “敢问他是怎么说的？” 许开复述了一遍祁伤永的话语。 “原来如此……”郑长河点头，“其实祁伤永也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大度。黄州牧在多次拜访打扰了他的清静之后，专门以他为主角写了一篇讽刺类的文章，批得体无完肤，让黄知原一时成为了笑柄。恐怕黄知原如此做，也是为了小小地报复一下吧。” “写了什么？”许开好奇地问道。 “就……一些捕风捉影之事。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篇文的原稿都不知所踪，没什么可看的。”黄知原眼神躲闪。 许开暗道回去了就让暗卫把他找出来，毕竟这只是顺路来做的事情，面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呢。 于是他转向郑长河那边：“我们的事情，便到那边去说说？”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90节 黄知原大喜：“好，东亭侯请。” 二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不知东亭侯要我们付出什么代价才肯让我们学习那些东西？”郑长河开门见山地提问。 许开却反而奇怪地问道：“那些教课书就在东亭，你要的话，去买几本不就行了？” “……啊？” 没想到许开会如此回答，郑长河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了。 “这些基础知识，本来就是应该广为传播学习的，只是其他地方不接受这些，只愿意教授四书五经，不愿意让这些课程干扰到了圣人之言课程的安排。所以没什么其他地方也学习这些。你提出要把这些引入平州国院，我还是很高兴的。” 黄知原大为感动，对许开深深地行了一礼：“东亭侯如此胸襟，实在令在下汗颜。在下回归之后，立刻安排人到东亭采购书本，在国院安排课程，定然不负东亭侯所托！” “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不能只教授你认为对你有用的东西，应该成体系地教。” “东亭侯请放心吧！” 许开轻轻点头。 如此一来，也算是科学跨出东亭的第一步了。 第359章 烟花 郑长河还想要和许开交流一些细节，许开当即就让他走人，等到之后去跟沈长青说。于是难得放了一天假在东亭休息的沈长青第二天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的工作又变多了。 运送土著的火车一辆接着一辆，这场仪式当然不可能接送完了所有土著才结束，于是到了现在，也终于开始临近尾声了。 巡抚登台，发表了重要讲话。许开百无聊赖地听着，结果台上的巡抚忽然一句“那就邀请我们的东亭侯也来发表一下看法”给整懵了。他云里雾里地上了台，最后没办法，于是说道：“既然如此，结束！敬请欣赏最后的表演吧！” 然后，打了一个响指，与此同时在暗地里发送出去了一条讯息。 接收到了讯息的祁伤永把完成的画作扔上天空，便有仙女飞舞、举霞飞升、各种美丽灿烂的烟花数不胜数地绽放，在这因雪天而变的阴沉的天气下，即使是白天也很是显眼，整个平州都可以看到这艳丽的奇观。引起了一众观礼之人的惊呼与赞叹。 祁伤永凝视了一会自己的作品之后，收起了自己的拐杖，学着许开以凡人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着平峰走去。 “还以为要我做出‘弥补’是有什么要求……结果就是让老夫放一场烟花？”祁伤永摇着头，“这位东亭侯，当真是……老夫竟是找不到词语可以来形容了。” …… …… 许开原本打算是尽快回东亭，然而其他人提出也想要试试这玩意，于是一行人蹭了一辆火车，与其他将要一起前往东亭的土著一同乘车向着东亭驶去。 火车上在尽量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人满为患。而在火车上的空屠界土著，大多都是凡俗，偶尔有一两个达到了明心境界的，不过即使是他们，也没能发现这一行人的存在。 云青山不知道哪里拿出来了一块蓝色的玉石，于是一行六人坐在一个角落，既没人注意到他们，也没人来跟他们争抢座位，于是得以一直不受打扰地观察着这些土著。 与打扮整洁得体的瞑炎与源凛不同，这些土著大多身着各种看不出原本样貌的兽皮，头发披散，身上还有各种色彩绘制着类似图腾般的东西。而且凡俗大多是没有那块形似口罩且绘有各自氏族代表图案的“撒遮”的，这东西仅仅只有那些晋入了明心境界的土著才会拥有一块。这些土著坐在火车上十分热闹，毕竟这是无论空屠界还是天言大陆都从未出现过的东西。有人好奇打开车窗，将头探出去，结果被迎风吹来的烟尘和雪一并糊了一脸，口中不清不楚地说了一些什么，似乎是在骂骂咧咧。 这些土著的打扮与许开想象中的原始人差别不大，但是他们的语言程度却非常高，而且拥有属于自己的文字。也不知道这些土著与人族连语言也不互通，到时候一起居住交流时又会出现什么问题。不过许开注意到了有几个看起来地位比其他土著要高一些的土著手里拿着一本书，是介绍人族语言文字的书籍，口中念念有词，是在学习人族的语言。虽然水平不高，但看起来似乎满足日常对话的需要已经足够。 这些应该就是担任翻译职位的人。许开暗自想到。 而其他人已经在讨论火车的感受了。 “这火车感觉还不错，就是太颠簸了。感觉比马车都要颠簸不少，对人的盆骨影响不良。”张云漾细致地感受了一会之后评价道。 陈士及不满地评价道：“确实。” 云青山享受着车窗外刮进来的风雪。 黄图心想要是当时就有这火车或许他当时就能赶回去见老爷子最后一面了。 许初已经睡着了。 “一开始不能太讲求舒适度。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认为速度更加重要。”许开说道，“而且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比马车还颠簸吧。” “是吗？可是我坐的马车都是四平八稳的啊。”陈士及不解地说道。 “废话，你做的马车那都是用什么做的，材料就不说了，拉车的都是异兽，还雕刻了各种阵法吧。”许开没好气地说道，“你那一架马车估计能顶我十多辆火车了。” “哦。”陈士及低下头。 许开见此，也不再多说，只是说道：“你们感觉这些土著如何？” 张云漾沉思片刻后说道：“嗯……虽然穿着野蛮，但语言似乎很是成熟，用的器具也有一定的技术水准，想必与完全的蛮子是不同的，如果经过一段时间以圣人之道进行教化，想必与人族的融合会很顺利。” 黄图说道：“没几个好看的，不过倒数第二排靠窗那俩还不错。” 陈士及说道：“感觉不如红玉姑娘。” 许开一把打在他俩脸上：“就想着看好看的！” 云青山说道：“全杀光算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愕地看向她，就连许初都被这句话惊醒，目光错愕地看向她。 “看我干嘛？”云青山反而疑惑地说道。 张云漾扶额：“这些人又不是没有与人族融合的机会，而且整整九大至圣呢，这是一笔不可忽视的助力，怎能如此轻率？而且伱刚才说的，实在是不符合圣人的恕道。” 陈士及和黄图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初见云青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继续靠在许开的胸上，又睡了下去。 这里才要说到几人的座位。许开坐在中间，张云漾与云青山一左一右地夹住他，而许初则直接坐在许开大腿上，就这么靠在许开怀里睡觉。而黄图与陈士及悲惨地坐在四人对面，不知道该不该羡慕坐在自己对面的许开。 六人变得安静下来，唯有周围的土著仍在各种交流。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聆听，再加上强大灵识与算力辅助，许开已经学会了不少语言，至少与他们进行一些简单的对话不成问题。 但现在他不想说话。于是几人继续沉默着，直到火车终于来到了东亭。 第360章 这些就拜托你了！ 火车缓缓驶入东亭早已建好的火车站，出人预料的是，火车上的土著与外表不符地井然有序地下车，倒是让早就准备好迎接一场骚乱的衙役们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很快，他们就反应了过来。在几个懂得人族语言的空屠界土著的引导下，带领他们前往他们的居住地。那些地方是早就准备好的，同样通了电，也有着各种过冬物资。 接下来三天，都会有这样的火车将土著们运送过来，之后依然会有火车，不过那时的火车所运输的就是朝廷的支援物资，以免这些收容土著的府县因为难以负担而导致出现各种问题。 当这些人安顿好，过冬之后，还要带人去教导他们语言，让他们学会种地。人族领域内虽然也有不少可以让他们狩猎的场地，但想要养活这么多人，显然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因此开垦新地、让他们也学会农耕才是唯一的出路。 这一切都在沈长青的安排之下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许开如前几次一样站在东亭的最高处。 东亭最高的建筑不是县衙，而是一处酒楼。许开不知道为何似乎很喜欢站在这里。总之站在这种没什么用的高处总是给人一种莫名的帅的感觉，或许这才是许开喜欢站在这里的原因。 许开还穿着在华清池里云青山给他的新衣服，白衣如雪在风中飘荡，只是许开总觉得这衣服轻飘飘的，重量上与他以前穿的很是不同。 “你怎么又来了？” 不知何时，云青山也出现在了屋顶。 “来了不少人，总得看看。” “说起来，你怎么忽然就答应接受土著了？”云青山忽然说道。 “没什么，一开始只是觉得县里缺人了，需要引进一些劳动力进来。不过……现在我有新的打算。”许开的目光看向城里的某处。 与许开一开始想的一样，根本无需他去刻意推动，追求利益的本性就会让那些人自行行动起来。现在的东亭县，随着他拿出的新式织布机和水动力式织布机，已经开始改变以前的生产方式，出现了手工工场。只是东亭县的人口明显不够，真正重要的还是种田，所以许开就打算借这次机会给东亭引进一些新的劳动力。不过这一次，许开有了新的打算。 “所以你打算做什么？”云青山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许开忽然微微一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于是直接从楼顶跳了下来。云青山紧随其后。 “伱觉得要是给这些外族人工作的话，是不是只需要管饭就可以了？” “你做的太极端了。”云青山摇头否定。 “你一开始不是打算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都不用来被你折磨了。” “……好逻辑。” “谢谢。”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不过我又觉得好像太早了一点。”许开忽然话锋一转。 “……你到底想说什么？”云青山无语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我还是多想一下吧。” 云青山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二人漫无目的地在街头上行走。此时已经开始来到了早上，若是夏天此时已经是太阳初升，但现在却依旧是黑暗的一片，然而人们却已经起来开始忙碌，开始支起早餐摊，打开店门，各种香气开始弥漫开来。 许开见此打算吃点什么，于是来到一处早餐馆，点了一碗面和两个包子，云青山则是来了一碗粥，小口小口地就着咸菜喝着粥，一副淡然恬静的美好模样。 “味道不错。”吃完之后，许开微微点头，付账起身。云青山也跟着起身。 正当许开不知道接下来去哪时，忽然，一朵青云自东亭县衙处腾空而上，而后，许开似乎感觉到自己所掌控的国运之力朝着那边汹涌而去。一段时间之后，县衙处金光大放，沈长青漂浮在半空之中，一脸的突破之后的惬意却又夹杂着激动的神色。 多少年了，他终于也晋入青云境界了。 他从半空中落下，而此时，许开带着云青山已经出现在了县衙。见到二人，沈长青连忙行礼：“多谢大人！下官能够突破青云境界，都仰仗于您！从今往后……” “好了好了。”许开制止了对方的话，“这话不用再说。你突破了，这是喜事，过几天我为你庆祝庆祝。不过现在，你还需要时间巩固一下境界吧，这样，你先休息几天。” 沈长青闻言，为难道：“您说的确实对，不过，这几天东亭公务繁忙，实在没什么时间休息……” “没事。”许开说道，“郑长河来了吗？” “来了。” “一个人来的？” “还有黄知原一起来的。” “嗯。”许开点头，“谈的怎么样了？” “这个事情是魏运成魏院长负责的，所以下官将郑院长引荐过去了，由他们那边交流谈判。”沈长青诚实地回答，“相信二位大人一定能愉快地交流，得到一个令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许开回想了一下那天二人争吵的情况。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91节 他怎么也不觉得一个喊对方“魏老三”，一个喊对方“姓郑的”，这关系哪里跟“愉快”能搭上边了？ “……你认真的？” 沈长青一脸无辜地点头，表示自己绝不是为了减轻工作压力才这么做的。 “……好，那我就过去看看。” “下官跟您一起去。”沈长青连忙想要跟上。 “行了，这两头你先回去巩固一下，政务的事情，我来帮你想办法。”许开制止了对方，带着云青山一步便消失在了县衙。 …… …… 东亭第二小学。 看着自己的老友与另一位老友面红耳赤地争吵，黄知原无奈地来到角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品茶一边暗中点评他们的争吵。 忽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黄知原连忙回头，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东亭侯，您来怎么不说一声……” “嘘，别说话，有件事要你帮忙。” “东亭侯请说，下官便是赴汤蹈火……这是哪里？” 话未说完，黄知原便忽然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县衙。 许开搬来一摞摞的文件：“这几天东亭的政务就拜托你了。” “……啊？” 第361章 你们愿意引进火车吗 “……啊？” 原本快被繁忙的政务搞疯了的黄知原发出不知所措的声音。 跟东亭一样，平州最近也因为那些土著而变得政务忙碌。虽然他只需要做统筹规划，无需进行具体的安排，沉重的政务依然压得他喘不过气出来。好不容易得了一段空闲来这边摸鱼，然后又被要求上班。 “东亭侯大人……在下怎么说也是平州的州牧，帮你处理东亭的政务……这不太好吧？”黄知原小心翼翼地说。 “是吗？我听说平州政务也很繁忙，可是你不是都有空来我东亭偷闲了吗？” “呃，此次是来陪我的多年老友来拿什么东西的……” 许开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黄知原。 “……原来如此，怪不得祁伤永会那么写啊。” 黄知原内心抽搐一下，面上还是强行维持着笑容说道：“瞧您说的，哪至于这样啊……” 许开也不再说，只是带着黄知原又出现在二人争吵的房间之外，而后迈步走了进去。 “魏老三，你……东亭侯大人？您怎么来了？” 二人都惊讶地朝着许开行礼，许开微微还礼之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问道：“伱们怎么吵起来了？” 魏运成义愤填膺说道：“郑长河说想要借走几位一定学通了您的那几本书和教材的先生走，说是国院要再培养出懂得这些知识的先生还需要不少时间，有了这些先生不仅能节省时间，同时也可以直接就开展教学工作。” 许开想起来了。为了加快自己课程的工作，他亲自教了一些人出来，用于东亭学校的教学工作，也正因此才能在许开决定提升科学课程的占比时迅速地就能安排好课程。 “我又不是不还！而且还提供了不少补偿这些你怎么不说？！” “你那些补偿有什么用！人才是最重要的！” “你——” “好了好了。”许开制止了二人又将要点燃的争吵，“这样，不如我去一趟国院，教一些人出来。就不用借人了。” 黄知原、郑长河和魏运成都吃了一惊：“您……亲自去教？” “是啊。你定个时间，安排一下住处，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出能够教那些书的先生。”许开点头说道。国院这种地方的教书先生也不是凡人，学习能力和学习速度都很好，所以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 郑长河欣喜地说道：“若真是如此……那真是我国院之幸啊！您不知道，那些学生们课间讨论得最多的就是您了，您要是过去上课，他们指不定得多高兴啊！” “我不是去教他们，我是教一些能教他们的老师。”许开纠正了对方的说法，“到时候再说吧，教材这些准备的怎么样了？” 几番寒暄之后，黄知原和郑长河也离开了。毕竟对方是平州州牧，没理由一直在这里处理一个县的政务。 许开转向魏运成：“东亭县的政务就交给你几天，沈长青他这几天需要巩固一下境界，暂时脱不开身。” 魏运成拱了拱手：“请放心交给在下吧。” 虽然是圣道之路，不过进士都参加过殿试，治理一县的能力还是有的，更不用说只需要几天了。 许开点头，正准备也离开，但魏运成却叫住了他：“大人，是这样：空屠界的那些土著找到我说希望能够让学校也接纳他们的小孩，如果不行，那能否安排一些人进来学习人族的语言，也方便之后的交流。” 考虑了一下之后，许开说道：“后者可以，控制人数；前者就算了，目前就算我想收，也没有那么多的先生去教他们。” 魏运成点头：“我明白了。那么下官就先告退了。” 许开摆了摆手，自己离开了学校。 来到大街上，他随手抓了一个人，拉着他来到了一处茶馆，点了两杯茶之后，许开说道：“你到东亭也许久了，看出什么来没有？” 那人惶恐地匍匐在地：“东、东亭侯大人……” “先起来吧。” 他战战兢兢地起来，坐在板凳上，却也不敢坐稳，只能半坐。他紧张而小心地窥探着许开的表情，想要知道许开到底是什么表情。 然而许开却一脸淡然，直到茶水上了之后，方才微微一笑，给自己和他倒了两杯茶。 “你——似乎是王动那边的吧？” “……是，东亭侯明鉴。” 王动是一位天庠的考生，这人便是王动派过来的探子，在东亭县有很多人像他这样的人。 一般来说，只有那些夺得状元的大热门选才会有人往他那里派出探子，这样做有很多好处，虽然依照殿试的规矩不允许进行刻意的破坏干扰，却也可以了解到对方如何施政，是否有参考价值，等等诸如此类。然而许开的情况却由于大历圣人的一道命令，导致他现在县内的探子反而比状元热门孔伯升的还多。 “我这里的政策，王动学到了没有？”许开抿了一口茶，发现这种街边的茶味道很大众，给他的感觉反而比那些名贵的茶更容易入口。 那人犹豫了一下，说道：“呃……恕在下直言……您的那些政策，不是每个县都可以学习的。即使想要学习，他们也没有您这么大的权力。” 这是事实。作为东亭侯，许开有着其他考生所没有的优势，那就是他无需对任何人负责，比如其他人想要取消田赋，需要一层层上报，得到批准之后才可以执行，可不是像许开这样只需要说一句话就可以。而且哪怕他在事实上取消了田赋，也需要上交税款，这就导致他需要找其他地方的收入去填补因取消了田赋而造出的亏空。而许开无需上缴，全部的税收都是他的，根本无须在意。这就导致对方在执行起来有很多顾虑。 “是这样啊。”许开摇晃着手中的茶杯，盯着茶杯中的茶水，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那人变得紧张起来。 忽然，许开开口：“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就问他愿不愿意引进火车。” 第362章 一种味道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就问他愿不愿意引进火车。” “……啊？” 没有想到许开来竟然是说这句话，他不由得愣住了。 “具体的安排就跟我在黄知原说的那样就行，我负责提供技术，你那边负责出人出资源。最后铁路的收费我七你三。就按照这个告诉王动，没有意见的话就签字吧。” “等、等等！”探子连忙喊住，“您的话，我一定带到。不过……在下斗胆敢问您一句，您这是为了什么？像这种技术，不应该严格保密吗？” 他不明白，严格来说他的主子和许开应该算是竞争关系，而许开却如此大度，让他不知道如何反应。 “看来我们的思维方式都很不一样。对我而言，这种程度的技术没必要保密……而且，这样对我也有好处。” 许开挥了挥手，示意探子可以走了。探子见此，不着痕迹地擦了一把冷汗，转身就欲要离去。 “对了。”在探子临走之前，许开忽然叫住对方，“伱应该也认识不少同行吧？你们经常聚在一起的样子。你走之后，顺便告诉那些人，愿不愿意发展火车到那边去，条件和我给你的一样。” “啊、是、是。”探子连忙应下。 待得他走远之后，一道倩影忽然出现，坐在许开的对面，毫无避讳地拿起许开饮过的茶碗喝了一口：“一般。你怎么喜欢喝这里？” “太贵的反而喝不来。”许开看着对方，“怎么，你跟踪我？” 云青山笑吟吟地说道：“想见你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最近我学了点空屠界的话，你要不要听听？” “我也会一点。” “那你知道‘撒遮’在空屠界的语言里是什么意思吗？” “意思是‘勇猛的战士’。” “你什么时候学的？”云青山饶有兴致地说道。 “没什么。” “说起来，最近有些土著不安分起来了。” “哦？有这种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空屠界的那边一般能够不劳动却获得食物的只有两种人：老人和即将被除以极刑的人。所以领到官府发的物资很不习惯，怀疑官府要杀了他们。” “……倒是有些意思的风俗。”许开有些意外，没想到空屠界的土著竟然有赡养老人的风俗，他原以为那种近乎原始社会的地方是不会有这些东西的，现在看来，空屠界土著的文明程度倒是比他想的高不少。 “你之前说，打算拿这些空屠界土著做什么？” 街道上此时已经有了一些土著，靠着手舞足蹈、不停比划，竟然能够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勉强得以交流。许开看见一个土著拿着块兽皮换了不少东西，表情满意地离去。 “没什么，你知道那边是什么吗？”许开指了一个地方。 云青山看向那边：“……好像有很多人在织布？” “没错，这就是自行发展起来的手工工场，我原本的打算是让他们在那边卖劳力，毕竟那些工厂现在最缺的就是劳动力。不过我现在有一些新的想法，只是还没有决定好。”许开与云青山并肩行走在街道上，二人肩旁紧靠着，即使无需以此取暖，云青山也愿意紧贴着许开。 “什么想法？” 许开停下了脚步，认真说道：“我只是在想，如果现在这个阶段，出现了一种武器，武器的威力很大，若是命中，恐怕足以重创大贤，而这种武器无需文气和天地之气，也就是说凡人也可以使用。那么，如果出现了这种武器，会让凡人的地位提升还是会让官府想要打压凡人？”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92节 “你就在想这种问题？” “我确实不怎么擅长想通这种问题。” 云青山沉吟了一会，忽然说道：“你方才说，要‘命中’才能重创大贤是吧？” 许开一愣：“是的。” “也就是说很难命中？” “确实如此。” “那我认为没什么好担心的。”云青山说道。 “确实，你上次告诉过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足够了，无需去想那么多。”明明如此说着，许开还是叹了一口气，“只是，我还没有找到足够的试验场地。” “上次不是清理过一场神国遗址出来吗？”云青山不解地问道。 “……啊？” “上次的那些神国遗址，我看就挺不错的。” 许开面上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皱眉表情，云青山也不在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许开身旁，等着他做出决定。 半晌，许开继续向前走去。 云青山微笑着跟上。 …… …… “这里便是东亭？” 源之氏族的代表，源凛，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东亭。 以他的境界，自然无人发现了他。 一踏上这块土地，他就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瞑炎……你果然是死在这里了。”源凛一阵唏嘘，真要说起来，其实当时策划袭击许开的事情，他也有份，只是最后他侥幸逃过了一劫，最后被送来平息许开怒火与怨气的就成了瞑炎。 不过瞑炎死的也不冤枉，毕竟当初大部分的计划都是他制定的，源凛只是按照他留下的计划继续下去而已。 即使如此，他还是感到了一阵唏嘘。 “氏族长们付出了如此的代价……也不知道我族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啊。”源凛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在大街上。 东亭县的风貌与其他县有很大的不同，这让即使是去过帝都见识过人族最繁华城池的他也有大开眼界之感。 一路上，源凛经过了不少府县，都没见过这样的县。每个店铺里都有一个立起来的铁锅似的物品，不见有火，也不见有天地之气，然而就是能散发出能驱散寒冷的温暖。而也正是有这种东西，才让东亭不似其他府县。 除此之外，他能看到每个人的眼中都有着一种光。 他没有在人族其他地方看到过，也没有在自己同族的眼中看到过。这是他第一次看到。 “这还真是……等一下，有人来了。” 源凛连忙隐蔽起来。 他说的“有人”，自然指的是许开。 许开领着云青山，在大街上闲逛。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二人都先后往他这边瞥了一眼，让他有些惊愕。 真正让他惊愕的不是许开，反而是云青山。根据瞑炎得来的情报，许开似乎有着某种异宝能够隐匿、隐藏身份、看破虚妄，再加上自己的天赋与境界，看穿他的存在至少还在情理之中。 然而，云青山不过区区举人，虽然身份特殊，想必也是身怀重宝，然而毕竟自身境界是一个很大的限制，按理来说是没法发现他的才对。 思考了一会，没有得到答案，源凛决定就此离去。 然而，却有一种味道，拴住了他的脚步。 “……这是什么？” 第363章 找到了 “……什么味道？” 原本只是打算来看看瞑炎丧命之地的源凛，却在这片土地上遇到了预料之外的事情。 那是一种神奇的味道。 让他心醉神迷、险些不能自已。 鬼迷心窍一般，他朝着某个方向走了一步。 然后，再走一步。 如此不能控制自己地走了十数步之后，他才猛然惊醒，身体瞬间潜入阴影之中，随后大口喘气，消解着内心的慌张。 他看向自己走的那个方向。 是许开方才离开的方向。 “哈……哈……哈……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喘着粗气，对自己的变化感到非常奇怪。 同时，他还感到了一种不可思议。 “不可能……许开是屠龙者……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然而，虽然心头充满不解，源凛却不敢再做停留。能够控制住自己，多亏了他的境界高妙。若换了一个境界低下的人，恐怕不能如此简单收场。甚至，若来人仅仅只有下品修为，只怕会完全失去自我，不顾一切地向着那个方向冲去。 但这样就会有一个新的问题：连他都难以承受那种引诱，在这里的凡俗、明心境同族，为何却没有受到影响？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不大的城镇，源凛离开了这里。 “必须要搞清楚，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 …… 今日无雪，所以有日。 停下脚步，许开回望了一眼。 “他在那里搞什么呢？”许开不解地回望了一眼。 “或许是尿急？”云青山做出了猜测。 “……我不觉得这个猜测有道理。”许开嘴角抽搐。平天境一品怎么还会有这种感觉？ “不过，他不去统筹规划，反而到我这里来了，实在是很蹊跷啊。”许开微微眯起眼睛，“只是……平天境一品，想要知道他在做什么可不好搞啊。” 这个境界太高了，即使是张云漾带来的那些暗卫，也远远不够。甚至到时候被人家杀了几个都没地方说理去。 人族这边应该是有安排了监视他们的人的，毕竟尚未能完全肯定无害的平天境一品自然不可能放任他在人族领域内随意闲逛，然而问题在于，他也管不到那些监视他的人。 “有办法吗？”许开朝着云青山扬了扬下巴。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好用方便的女人了？”云青山语气不善地说道。 许开按住她的玉肩揉捏起来，表情温柔：“这不是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帮忙了嘛，现在也只有你能帮帮我了。” 云青山的表情十分受用：“嗯——你是想到知道他的行踪？” “是。” “我可以让那边的人给伱一份，不过恐怕是无法让你与监视他的人双向联系。” “真的吗？太好了！”许开直接开心地从背后抱住了云青山，但云青山并不像张云漾那样表情娇羞，只是落落大方地享受着许开的拥抱，还转过身来回抱了他一下。 “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走了。”云青山一指轻轻点在许开的额头上，示意他们该分开了。 许开此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的稍微有点过火了。虽然隐藏了自己，但毕竟是在大街上，虽然天言大陆风气较为自由，牵手是被允许的，但再进一步，如拥抱之类的话，还是会被收获不检点、不知礼之类的评价。 “那就回去吧。” 云青山牵起许开的手，二人向着小院那边走去。 …… …… 一回到小院，许开仿佛没有察觉到张云漾看见二人牵手归来之后那几欲噬人的视线，直接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不是实验室，而是自己的起居室。他在这里，再度浸入了天意榜的空间。 “哟，意，好久不见啊！” 意转过身来，眼神不善：“我有个问题要先问你。” “什么问题？” “你和名为祁伤永之人战斗之后，修复了因你们的战斗而受损的环境吗？” “……啊？” “人族境内的战斗，除非是为了抵抗异兽邪物与妖魔而发生的战斗，否则若是造成了足以影响地图的改变，需要参战者自行回去修复损伤。” “……还有这法律啊？” 意这次没有说话，直接扔给他一本厚厚的书籍，足够他脑袋那么厚。随后又是几本书飞了过来，一本比一本厚，直至险些将许开淹没在书籍的海洋之中。 “停——！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许开连忙制止对方继续扔书的动作，“不过那个祁伤永不是也打了吗？他没去修吗？” “去了。” “那就好。” “你自己来看。”意说着一招手，他们当时战斗的地方便出现在了这里。 许开定睛一看。 只见在那场战斗中被摧毁的数座山峰，此刻都全部立了起来，看上去与开战之前一般无二。 “这不挺好的嘛？” “你再看看。”意手掌一挥，场景便变化了角度，显现出了山峰的另一面。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93节 只见山峰如同被利剑从正中劈开了一般，立起来的只有一半的部分，而另一部分则空荡荡的。 祁伤永只修复了半座山峰。 “……行，我知道了。我后天会去一趟平州，到时候顺路就修复了。”许开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出来，只是嘴角狠狠地抽搐。 “好。这种事其实不用很急，因为你们没有影响到交通要道，所以一个月之内修复完毕都是符合规定的。”意说着满意地坐了下来，“这次又是有何贵干啊？” “我需要一些特殊的矿石，不知道人族领域内哪里有这些东西？”许开递给意一张纸条。 意接过这张纸条一看，皱起了眉头。 “这些矿……我找到过它们出现的记录，不过那里有没有形成矿区，目前还不能确定。” “那我自己去……” 原本打算自己去确认一下的许开，忽然看见面前的意闭上双眼，随后，一阵高妙的气息从祂身上散发出来。而后，这阵气息掠过了他的身体，扩散到了极远处。 那是许开远不能及的远方。 那道气息掠过许开身体的瞬间，竟然让他有一种自己被完全看透的感觉。 不过片刻之后，意睁开双眼：“找到了。” 第364章 彼可取而代之 王永在天庠的成绩一般，不上不下。不过他家里颇有些势力，于是可以向不少地方派出探子。 孔伯升和许开所治理的县，都有他的眼线。 这种行为在殿试中是被默许的。只要自己的探子没有故意去干扰人家的行政，仅仅只是作为刺探情报，不会有人因此受罚。而因为被派出探子的人往往都被认为是夺取状元的热门，所以这种事反而成为了一种荣耀。殿试之后的考生往往还会攀比一番自己治下的县有多少的探子，数量少的罚酒三杯。 不过像许开这样，直接抓人然后放回来带消息的还是第一个。 处理完了自己今日的政务之后，他皱眉听着自己属下带来的消息。 “这还真是……该说他是大方还是自信呢……我竟然找不到一个形容词了。”王动轻轻摇头，“你复述一遍他说的条件。” “是。他说由他们那边提供技术支持，而由我们这边提供物资。最后，铁路运行的收益三七分成，我们三他们七。” “你告诉其他人了吗？” “属下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告诉了您，尚未来得及告诉其他人。” “蠢货！”王动忽然一拍桌子，把他吓了一大跳，“既然东亭侯让你把这个消息也告诉其他人，那么就去说！尽可能地多告诉其他人，伱知道多少人，就告诉多少人。同时，让他们也尽可能把消息扩散开来！另外，你拟一份回信，告诉东亭侯大人，就说我答应他的条件。” “是！但……恕属下直言，这个条件，对他们那边来说好处也太多了。”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些凡俗的资源罢了，这么做对于国运的增长是显而易见的。而且归根结底。”王动轻笑一声，“我在这里担任县令也不过是三年时间罢了，过了之后，若这项契约真有问题，那这些问题就该留给下一任知县去头疼了。” “是，属下明白了！” 属下离去之后，看着对方呈上来的报告，王动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直到看完之后，一个有些荒诞的想法开始在他内心浮现。 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诞，然而却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该不会这次所有考生都会因为许开评等下降一筹吧？” …… …… 意睁开双眼。 “找到了。” 说完，没等许开反应过来，意再度招手，便有一副地图呈现出来。与他以前见过的地图不同的是，这张地图上有着一些红点和白点，标记出来了一些坐标。 “你需要的矿物，就在这些地点。” 许开这才抬头，看向半空中那张巨大的地图上，呈现出的各个坐标。 许开一边看，意一边解说：“你需要的那些矿石都很特殊，历史上没有人去挖掘，只有一些零星的记录表示在这里发现过几块符合你要求的石头。所以我加大了这些地方的检测力度。红色是肯定有你需要的矿石，白点是可能有。至于规模” 看着这张地图，许开目瞪口呆：“你还能检测矿石？” “如果只是像这样没有天地之气的矿物，想要发现很轻松。所以我才能轻易地就找出来。”意解释道，“如果你需要的是有天地之气参与形成了的矿石，” “没有天地之气？” “是的，虽然它们会散发一种很奇特的能量，但没有天地之气。一些文人也有过关于这些的记载，不过虽然能量奇特，但对人体有些危害，所以在这些零星的记载中，它们被称为‘毒石’‘骨销’。所以你拿它打算做什么？” 没有天地之气？ 那么应该可以再排除一个选项了。 如此想到，许开回答意的问题：“没什么，试试看。” 话说意真好用啊，这可比什么勘矿卫星都还厉害啊。 这要是拐回去……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意微眯双眼。 “哪有哪有，咱们这么好的朋友，我咋会想那些事情啊，意，你心眼真多啊！”许开大笑着勾搭上了意的肩膀，拍打意的胸脯，示意对方放心。 “……行。” 意不再追问，看向许开这次带来的吃食：“这次是什么？” “生腌！” “……拿回去。” …… …… 最后那些生腌还是留在了天意榜之内。 许开则是拿起来了海图，研究了一番那些遗址的位置和面积，思考着那些地方适不适合作为核试验的场地。 如果说之前许开还只是把这个当作停留在脑海里的想法，此时许开就真的打算开工了。 原因无他，源凛的出现让他有种危机感，而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各方生意开始走上正轨，东亭的财政情况也良好，而且还有朝廷的援助。最重要的是，此前一直积攒、很少动用的圣人给他的资源，他几乎没有动过。 有了这些资源，即使条件尚未完善，也能硬堆出实验条件出来。 但现在在选址的问题上就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神国遗址固然很适合，然而可以预料的核污染若是污染了海洋，那么情况会变得十分麻烦。许开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得重新选址，但是……人若不在东亭，那么情况会变得很复杂……修传送阵。对，修一座。”许开眼睛一亮，现在的情况与他前世可不能同日而语。飞机够方便了，然而传送阵即使哪怕伸出南北两极，也能瞬间返回。 “那么……根据现在能够拿到的资料，暂时就先选这些地方，等到实地考察之后，再确定到底选哪个。”在地图上圈了几个圈之后，许开将手中的笔一扔，发送了一个消息给余庆，让他家的商会开始准备一些东西。 看向窗外，许开长出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不过，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就足够了。” 放下了手中的笔，许开看向窗外的落日。 皑皑的白雪并没有因为阳光而融化，反而让街道上变得更加寒冷。 不知怎地，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句话。 “彼可取而代之。” 第365章 恕不见客 彼可取而代之。 出自《史记·项羽本纪》，意为“那个人，我可以取代他”。 太阳能量的来源便是核聚变，所以若是能够完成，这句话倒并不算错。 只是—— “呵。” 许开发出一声带着自嘲意味的轻笑声，关上了窗户。 自开始扩张灵识监视整个东亭以来，他第一次真正地沉入睡眠。 …… …… 第二天。 这一天是跟郑长河说好的去平州国院教出一些能够教“科学”的学生出来。 对于许开来说，这是个宣扬自己学说的好机会。同时，也可以视为“放松”。 所以许开来了。 东亭没有可以去往平州城的传送阵，所以许开徒步前往。不过说起来，即使有传送阵，许开也不会使用就是了。 原因很简单：他还要来修复因为那场战斗造成的环境破坏。 若是有同境界的文人，只需要写一些咏山咏水诗就可以轻松地达到修复的目的，但对于许开来说，他不会这些，于是用的是最直接的方式，像个苦力一样背着黄土一点点地把山重新垒起来。 如果忽视那庞大到可以被称为“山”的土块的话，确实与常见的劳苦力巴没什么区别。 “呼——这样就好了。”满意地看着自己劳动成果的许开，满意地呼了一口气，满意地离开。 但不是平州城的方向。 而是平峰的方向。 早早地就打听到了祁伤永到底住在哪的许开，直接朝着目的地奔去。 一路上，他看到了不少同样隐居于此的隐士，从举人到圣道境不等，其中还有几个青云境，应该是告老还乡的青云。不过这样一来，就意味着他们的境界再难有进步，可见应该是确实心灰意冷了。 这种人，才是黄知原说的那种“讨厌清静被打扰”的人。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94节 不过，作为反对派首领的祁伤永都不再阻拦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也不敢再搞什么幺蛾子。 许开一步一步地登山。沿路有不少人小心翼翼地探出灵识想要一探究竟，不过被许开稍微威吓便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灵识。 来到了祁伤永的住处前，许开轻轻地敲门。 而随着他敲门的声音响起，一块牌子如同响应他的敲门声一般落了下来。 许开眼疾手快，这才没有被牌子砸到头顶。他拿起来那块牌子一看，只见上面只有八个大字。 “云游四方，恕不见客。” 许开满脸微笑地一把把手中的木牌捏碎，转身离去。 众人胆战心惊地看着许开离开了平峰。 最后，当许开终于消失在了视野的远方时，他们呼出一口气，放松了的同时。 轰。 啪。 祁伤永的那间木屋，轰然倒塌。 “……” “……” “……” 不清楚到底是许开做的，还是祁伤永留下的后手，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一敢于上前。 而此时，几乎是许开离开东亭的同时，祁伤永到达了东亭县作为自己云游四方的第一站。 看着东亭内充满着笑容的男女老少，祁伤永只是皱眉喝茶。 然后，忽然看向自己来的方向。 “……我家怎么了？” …… …… 这些事情不过是路上的小插曲。 随着人族开始接受空屠界的土著，空屠界的战斗人员也终于开始出手帮助人族清除异兽与邪物，同时监控着自己界内全部的异兽邪物，在它们会出现的地方提前告知，因此现在的人族境内，比起许开刚刚封侯时，已经安全了许多，来往的商贸也得到了恢复。只是在这段时间内，也有不少的村庄乃至县城被屠戮一空。 “不知道曾义仲和柴源他们两个怎么样了。”往合拢的手掌里呼了一口气，许开忽然想到。 作为自己从摩诃界出来时首次碰到的人，许开还是很担心他们的。 许开进了城。 一路无事发生。他径直来到了国院，找到了郑长河。 而此时郑长河正在训话。 “听好了，这些书本都是我在东亭高价收回来的，你们要小心使用，不得有丝毫的损坏！而且，接下来要教你们这些知识的是东亭侯本人，我可是花了不小的代价才请来了他本人亲自教导你们。这是天大的福分，伱们可要小心接好了！” 这些年轻先生们都难掩激动之色：“是！还请院长放心，我们定然不会给国院丢脸！” 郑长河这才满意地点头。 “什么代价啊？” 忽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郑长河大惊失色，神色如临大敌。如此轻易地穿过了国院的大阵，避开了他的感知，直到对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这才得以发现对方，这要是想杀自己，自己岂不是连命都没有了？ 他连忙转过头看，发现是许开之后这才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他的神情更加紧张起来。 但这时许开并没有去理会对方先前说的“不小的代价”，而是转向那些年轻的先生，说道：“我就是许开。” 众人惊愕，见一旁的郑长河微微点头，这才纷纷激动地行大礼道：“我等见过东亭侯大人！” 许开摆了摆手：“好了。接下来半个月，我就是你们的老师，所以不用过于拘束。你们都拿到书了吧。” “拿到了！” 众人内心异常激动。他们原先还以为院长在跟自己开玩笑，没想到东亭侯居然真的来了！ 那可是传奇人物。别的不说，光是圣道进士这一项就足够名垂青史，万代光耀了。以后注定成为圣人。而如今这样的人物，居然会成为他们的老师。哪怕仅仅只教他们半个月，以后说起来，他们也算半个圣人门生。 “既然如此，那就先拿回去好好预习，明天上课的时候我会检查一番。”许开说完之后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先回去预习。 众人再度行了一个大礼，按捺着内心的激动之色，离开了。 许开这才微笑着转过头来看向郑长河：“院长大人方才说的‘不小的代价’，到底是什么呀？我怎么没有收到那些代价呢？” 郑长河脸上也露出微笑，只是显得格外僵硬。 第366章 我在给你们开蒙 沈长青完成了境界的巩固，长出了一口气。 “青云境……果然与进士不可同日而语。”感受着自己体内充斥着的远超先前的力量，他不由得感叹。 文人的肉体力量是比较弱的。在晋入青云之前，即使比自己对手高一个大境界，若仅仅使用肉体的力量与对方战斗，落败的可能性并不算小。然而晋入青云之后，现在的他即使仅仅使用肉体力量，也有信心轻易击败晋入青云之前的自己。 而且，作为东亭县的县令，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能够接引的国运之力要比之前强多了。虽然有晋入青云之前借用国运之力是依靠护城阵的缘故，但现在的自己所能掌控的国运，比自己理论上应该掌握的国运要多不少。 这其间当然有许开很是相信他，将大部分的东亭日常事务都交给他处理的缘故，也有东亭的国运要比之前强多了的原因。二者结合之下，如今他所能借用的国运，也远超区区一县令所能拥有。 “听说这几天是魏老先生在替我处理政务……这还真是难为他了。也是时候接手了。”体会了一番青云境界的玄妙之后，他摇了摇头，准备出门去青阳书院找到魏运成。 “县尊，学生……” 便在他打算出门之前，有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 沈长青这才想起来这几天自己家里还有一人。 “是杨毅啊。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懂？” 杨毅摇头：“不是这样的，县尊。学生……学生是有事想要见东亭侯大人。” 听到这话，沈长青凝视着杨毅的双眼。那双眼睛与之前一样怯懦、胆小，却依然让他感觉到了一种不同。 与先前不一样，他的双眼闪动着一种光芒。 沈长青见过。那是他当初还没有考上童生，但他家境不错，开蒙之后进了私塾读书。当时有个与他年龄差不多的孩子趴在窗边，看着私塾内的先生讲课时，他的双眼闪动着与杨毅一般无二的光芒。 但是杨毅已经能够在东亭接受免费但质量不错的教育，为何他的双眼会有着一样的光芒？ 沈长青点头：“好，我去联系大人。” …… …… 第一天的课程是从几何学开始的。 几何是很基础的数学，也算学习物理的基础。许开讲的很好，比一些讲课二十几年的老先生讲课都要好，即使他们此前不注重数学，此刻也听得津津有味，知识深入浅出，让他们牢牢地记住。 只是有人暗中感到不满。他们从院长那里听说了许开钻研天雷的奥秘，若是学会了，即使是秀才都可以使用天雷之力，而在场至少是举人的他们也听得心痒痒。然而许开上课却一直在讲一些无关的东西，这让他们的心头更加难受，想要直接快进到讲雷的课程。 一节课结束。许开喝了一口水，示意下课。这些先生们说起来很年轻，然而即使是最小的也年长他至少五年。 先生们窃窃私语，不知道在交流些什么。 这时，许开的通讯玉表示收到了消息，他拿起来一看，挑了挑眉。 “做出决定了？那你把他送到平州国院来吧。” “大人，下官公务繁忙，没有这么多时间……” “那你去找张云漾，告诉她一声，就说让她家里的暗卫送一下。” 沈长青内心咯噔一声。亚圣世家的暗卫，这种东西是他能接触道的吗？ 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表示自己了解，随后挂断了通讯。 许开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上课时间一到，他立刻拍手：“好了，诸位，休息时间也差不多了。” 众人回到自己的座位。此时他们有些惊讶地发现，许开的面色明显和蔼多了，讲起话来也非常温柔，但这反而让他们有一种心惊胆战之感，心想难道之前他们的说话被听到了？ 再回想一下方才许开是接到什么传讯之后才变成这样，心道难道是得到什么好消息了？ 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个猜测正确，于是众人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继续听课，生怕遗漏了什么。 但一直直到今天的课程结束，也没人能发现答案。 于是有胆大的壮起胆子，问道：“大人，您……今天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 其他人一边惊愕与他的胆子，一边竖起耳朵想要搞清楚今天的情况。 许开笑吟吟地说道：“是啊，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学生，或许他今后会成为我的弟子。” 那人闻言肃然起敬：“能入您的眼，想来即使不如您的天赋，也应当是难遇的奇才，不知可否让我们见上一面，瞻仰天才的风采？” 许开摆了摆手：“没什么。他的天赋……嗯，只能说还是不错罢了。等一两天他就会来平州，到时候我会进行最后的考验，若是通过，他才会正式成为我的学生。若真是那样，或许他还会和你们一起上课呢。” “那在下便恭喜大人喜得爱徒了。” 许开很高兴，因为从沈长青传来的消息看来，或许自己真的找到了一个纯粹的学生。 所以他今天才显得高兴。 其他人见许开似乎真的很高兴，对视了一眼，有胆子更大的壮起胆子，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东亭侯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请教一番？” “说吧。” “我们听院长说，您是来教导我们如何驾驭天雷的，可是您讲的这些内容，与天雷有何相关？在下希望能够尽快学习驾驭天雷的内容，如此也好去教导学生。若是此法能够推广开来，对于我人族文人的战力来说，也是莫大的提升。在下希望您能尽快进入正题。”他正色说道。 “嘶——” “我去，说了这么多，他还能活着回来吗？” “勇士啊……” 周围人的议论声却并未让许开有所表示。许开微笑着看着他：“伱能不经开蒙，就懂得如何吟诗赋对吗？” “……啊？”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95节 “我现在在做的，就是给你们开蒙。” 第367章 该不会看错了？ “开……蒙？” 听到这个对他们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的词汇，在场众人都不由得愣住了。 他们当然都经历过开蒙，但那至少也都是十数年前的事情了。于是当他们听到他们将再一次经历“开蒙”时，不由得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学无止境。现在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领域。”许开在指尖拉出了一道闪电，引起了众人的惊呼，“这种程度，你们只要知道原理，也可以很轻松地做到。只是，你们光是学会电学的部分，是理解不了的。就像一座楼，不修一楼、二楼就去修三楼，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人举手：“大人，应该先打地基。” “……” 许开看了一眼那个思路清奇的年轻先生，面无表情地一指：“伱说的很好。我现在就是在为你们打地基。” 然后，许开合上书本，最后说道：“电学的书籍，其实郑长河已经给你们买回来了。你们大可以去看看，自己能不能看懂。” “您……不怪我们？” “如果能看懂，就权当是预习。”说完最后这句话，许开的身影消失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看了看手中的教科书，互相行了个礼，便也四散离去。 不知道有多少人去领电学的教科书了。 …… …… 第二天，当许开入昨天一样给众人上课的时候，有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呃……大人……学生来找你了。” 众人看去，发现来人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不由得心生疑惑。 但许开却一副颇为高兴的样子，当即中断了上课，领着那个小孩到郑长河分配给自己的房间去了。 剩下的人互相看了看，趁这个机会拿出来昨天去领取的电学教科书，开始交流自己的学习心得。 而在另一边，许开领着杨毅已经到了自己的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是郑长河分配给自己的一件小院。单论看上去的面积比自己在天庠的那间小院还要大，里面的设施也极为不错，还有假山流水，显得颇为雅致。 许开坐在假山上，而杨毅被他拉着强行坐在另一座假山上，显得局促不安。假山凹凸不平，实在不是能坐人的地方。而且这种地方对他一个尚未考取童生，年龄也还小的孩子来说，实在是有些勉强了。 但许开就这么看着他，问道：“你想好了？” “学生……想、想好了。”即使是有些胆颤的现在，杨毅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那么我问你，你看了哪些书？” “学生看了、看了《几何原本》《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 许开随意地问了几个问题，随后有些惊讶地说道：“你竟然全部看完了。我记得我的要求仅仅只是三分之一来着吧。而且……还把《几何原本》也一起看完了，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随后，他轻轻敲打着假山，显得饶有兴致：“而且，这些问题你都能流利地回答上来，看来你并不是想要留给我一个好印象而硬着头皮把它们看完，而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读完，并且还学会、掌握了里面的内容。不错啊，虽然以你的天赋能做到这种事算是理所当然，不过比我预料的时间还是要早上一些的。” “说说吧，你是怎么看完的。” “不敢隐瞒大人，不过……能不能先让学生下去？学生在这里……总觉得有些害怕……”杨毅小心地说道。 听到这话，许开打了个响指。杨毅发现自己终于不在假山上了，不由得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准备走两步，然而走一步之后他就后悔了。 “为什么在天上啊——！！！” 没错，许开与杨毅现在处在离地约莫十米左右的半空中，这个高度比院子里的小假山还高一些，自然让杨毅更感害怕。 “你还恐高吗？没事。复习一下你学过的内容，这种高度，摔不死的。” “不是摔不摔的死的问题啊！” “确实不是这个问题：用你学过的知识计算一下，现在你落在地上，不计空气阻力，落地时速度为多少？” “这个这个——能不能先等一会啊！” “不能。”许开的双手如一位音乐指挥一般上下飞舞，杨毅的身体便随着许开手指的舞动上下挥舞，如同皮影戏一般。 “啊——大人！请等一下！距离地面……能按照十米来算吗？” “可以。” “那么按照公式来算——s=(1/2)gt2，再结合gt，那么速度是√2g！” 许开停下手指，让二人缓缓地落在地面上。他微笑着说道：“不错，知道g未取值就用符号来代替。不过我有个问题：你恐高吗？” “不……只是学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感到很害怕。”平复了心情之后，杨毅缓缓说道。 “不错。说话也变得随意起来了。”许开这才满意地点头。 “……啊？” “学生与老师之间，不需要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因为我要教你的东西不是那些，那些只会拖慢我教导你知识的速度，所以你只需要保持最基本的礼节就足够了。” 许开并不注重礼节，但并不意味着他是个大大咧咧的家伙。事实上，除了对关系好的朋友如黄图那样的之外，他对其他人都说得上是彬彬有礼，并不缺少礼节。礼法虽然基本上都是些垃圾，礼节却能让人感受到尊重。 “可是，书上说……”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相处方式。总之，如果不懂的话，记住我不喜欢那样就就可以了。” “……学生知道了。” “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许开席地而坐。 “我……县尊提点了我两句，我便看了看《几何原本》……”杨毅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过随着话越说越多，他的话语也变得流利起来，不再那么紧张，“然后，我感觉……里面提到的那种公理化方法很、很……” 说了半天，挠头也挠了半天，杨毅才终于找到适合的那个形容词：“我感觉……很美，想要一直看下去，不知不觉就看完了。也正是如此，我才决定跟着您学习。” 许开闻言却挠了挠头。 该不会他的天赋不在物理上，而是在数学上吧？ 第368章 乞丐与蹈红尘 “好了，那么诸位，这位就是新同学，大家鼓掌欢迎。” 许开率先鼓掌，台下的一众先生们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跟着许开一起鼓掌。 教室里响起介于热烈与稀稀拉拉之间的掌声，随后有人想起来许开先前说过会收一个学生，这才猛然意识到这个小孩或许可能就是许开的那位学生，顿时用尽全力鼓掌。其他人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个可能，于是从先前的欠缺热情顿时变得声如雷鸣。 年岁尚小的杨毅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在他的感知中，虽然没有灵识之力，但作为生物的本能还是让他感觉到了面前的众人实力都非常强大，恐怕比东亭学校里的那些秀才先生都要强大不少，不由得鞠躬还礼起来。 许开见众人如此热情，也显得很是高兴：“很好。大家都这么热情，看来你们一定能相处很好。别看杨毅他年纪尚小，他在这方面会的可比你们多。若是有不解的问题而又暂时找不到我，可以先试试问问他看看。” 此话一处，在场众人都不由得讶异地看向杨毅。 最近学的内容确实颇为困难，然而许开却说这个小孩子懂的比他们还多？着确实让他们感到了惊讶。 在众人的疑惑与惊讶之中，许开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今天的课程是经典力学。依照许开事前说过的，这部分结束就会开始学习他们梦寐以求的电学了。 而到了这里，他们才终于意识到许开说的是真的。没有学习前置内容就学习之后的东西，确实十分困难。虽然据许开所说，电学与力学其实关系不大，但真正的难点在于思维方式。尚未纠正过来，依然沿用以前的那一套方法，注定了是十分困难的。 杨毅打起十二分精神学习。虽然不少内容他都自习过，不过听许开再讲一次，他又有了一种温故而知新的感觉。 日渐西沉，今日的课程再度结束。 许开径直离开。留下杨毅在原地不知所措。 此时，其他先生们都纷纷围上了杨毅。虽然杨毅目前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但他既然能成为许开的学生，定然有过人之处，未来也定然光明远大。若能趁此机会与他打好关系，未来也会受益无穷。 然而在此之前连东亭县都没有离开过的杨毅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有生以来第一次，他体会到了何为被“阿谀奉承”的感觉。听着周围人的夸赞，他一时之间甚至没有意识到他们说的是自己。 没办法，他们夸得实在是天花乱坠，在他们的话中杨毅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直到最后，有人大方地拿出银票表示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杨毅终于落荒而逃，飞一般地跑回了许开住的小院。 一推开院门，他便看到了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书的许开。 看到自己的二号弟子这么快就回来，许开挑了挑眉：“不错，回来的比我找一些。那些人应该有在奉承你，但没想到伱居然能如此快地认清自己，回到这里来学习，这颗向道之心很好，保持着。” 杨毅不解地问道：“老师，为何会如此？” “你是我的学生，这就足够了。” “您……在这边也很厉害？” 许开哈哈大笑：“那可不，你老师我可厉害了。别说在平州，整个人族境内你说出我的名字，对方都会敬你三分。” 杨毅还在懵懂之中，在此之前他只知道对方很厉害，比县尊还厉害，可如今到了平州城自己的老师居然还这么厉害，确实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了。 “所以，他们才会像那样对待你。但你——很清醒，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么快就摆脱了他们，回到我这里来学习。不错，这种心态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杨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老师，我只是……有些害怕、不习惯罢了。现在我知道了他们为何会讨好我，我……不能确定自己能否还能忍受住下一次的诱惑。” “忍受不住也无所谓。” “啊……？” 不能理解对方的话语，杨毅发出了疑惑的声音。而许开却只是走了过来，温和地抚摸着对方的头：“没什么。你年岁尚小，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好了。年纪小给你的便是很多的试错机会，只要你没有做出无可挽回的错误，那便都可以纠正回来。” 杨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许开拿出书本，开始讲课。 杨毅听的很认真。 …… …… 祁伤永付了饭钱，擦了擦嘴，便离开了这家饭店。 这几天他在东亭逛了不少日子，确实东亭的风貌与他见过的其他地方有很大的不同，让他在这两天的时间里颇有感悟。 但，终究没有本质的区别。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96节 “但是，改变的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而东亭侯甚至都没有刻意地去引导，仅仅只是稍稍做出了一点新东西，便让他们意识到了自己也是有着可能性的……” 祁伤永喃喃自语。 他当然不会仅仅因为一两天的所见所闻就动摇了自己的圣路，只是，东亭侯在东亭县整的这些东西，确实有着一种新的可能性。只是时间尚短，不能看出个究竟罢了。 这才是最让他震惊的。 “开办学校，取消田赋……哈，连景距当年都没做到的事情，他居然做到了。”摇了摇头，祁伤永莫名想到了当初的那人。 现在景距做到什么了？该不会已经是一部尚书了吧？上次见面明明还只是侍郎来着…… “唉，人老了就是会陷入回忆啊。”摇了摇头，祁伤永迈开脚步，准备离开东亭。 留在家里的那块木牌写的并非虚言。当他战败于许开之手时，他便动了再次游历天下的念头。 去看看，这些“下愚”是否真的存在自己当初并未注意到的，足以让“上智”动容的可能性。 所以第一站才是东亭。而在他的预计中，最后一站也是东亭。 便在此时。 “嗯——？这座小县城，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目光朝着某个方向看去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 “正在蹈红尘准备突破上四品？但这做的委实有些过了……终究还是太年轻啊，难道是出自哪个大世家的？” 摇了摇头，祁伤永一步便离开了东亭。 而在他原本看过去的方向，有一个胡子拉碴、衣衫褴褛的乞丐。看上去完全不像祁伤永说得“太年轻”，反而像是四十多岁一般的样子。乞丐浑身脏兮兮的，像是没怎么洗过澡，浑身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头发也乱糟糟的，泛着油腻的光芒，看上去一把就能攥出一把虱子出来。 走在街道上，他捡起那些被人不小心扔在地上的事物，不管捡起了什么都拿进嘴里尝一口再说。一些街边的小吃店客人吃完尚未来得及拿走清洗的碗筷，他也拿起来舔了一口，引得摊贩的怒骂和殴打。但他却不发一言，只是依然如此疯疯癫癫地在大街上行走。 他一步一瘸地行走。有心底善良的人见他在如此冬天还穿得如此破烂，不由得拿出自己不需要的棉衣披在他的身上。 而即使如此，他也一言不发。 【请假一天】 虽然今天又是元旦又是双倍月票，不过我还是决定请假……主要原因是最近的成绩有些不尽人意，所以我打算整理一下剧情。那么感谢诸位一直以来的支持，明天见了 第369章 在这里升起一颗太阳 乞丐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尤其是在这种小县城，每个县往往都会有几个。 大概又是谁倒霉做生意破产了吧，不少人都如此心想。 然而此人实在是疯疯癫癫，严重影响了街道上的人们的生活，于是便有人离开，想要去呼叫衙役们过来把这个疯子给收了。 然而当那些人领着衙役们回来时，却惊讶地发现那个疯疯癫癫不知冷暖的乞丐已然不知所踪，倒是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有见多识广的衙役猜到了一些什么，因此并不如何惊慌，将这个情况整理后上报便继续自己的日常事务。 “……有疑似圣道境蹈红尘至此？” 接到报告的沈长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根据他们的证词，姑且认为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一位举人主簿将证词交给了沈长青。 接过一看，如今晋升了青云境的沈长青自然能够看出来，主簿所说并非虚言。 “他离开了？” “尚不能确定……” 沈长青微微点头。确实，一位蹈红尘并打算突破上四品的圣道境，确实不是这些人能够看破其行踪的。 “我将此事报告给大人吧。你可以先下去了。” 主簿行了一礼，便依言退下。 但沈长青那边却出了问题。 “……联系不上大人？” 皱了皱眉，沈长青放下了手中的通讯玉。 最近这个情况还挺常见的。每天总有一两个时辰无法联系到许开，即使询问原因也只是得到了一些模糊的回答。想来是大人也有自己的事情，沈长青如此想到。 既然如此，那等一会再联系就好了。 而在众人都感知不到的阴影处，那个乞丐靠在墙上，长出了一口气。 “不在……吗。” …… …… “所以说，在非平面上，那些公理也并不都是成立的。这时候就需要用其他‘公理’来进行替代……不过这一点你暂时先记住就好了，要学习到这些地方，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是，学生记住了。不过……”犹豫了一下，杨毅还是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老师，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无法联系的许开，正与自己新收的学生的行走在荒野之上。 “上完课了来带自己的学生游历一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放学后随便散散步，顺便提点你一些东西。”许开手中拿着一本小册子，一边看着小册子一边说道，“他们都学的挺快的，按这个进度来看，或许不需要半个月，十天的时间他们就能去教别人了。” 听到这话，杨毅的语调却是黯淡了下来：“……对不起，老师。” “什么对不起？”许开反而搞不清情况，“怎么了？” “因为我学的很慢。” “……哈？” 停顿了一下，许开发出了极为不解的声音。 然后，他拿着手中的小册子狠狠地打了一下杨毅的头：“白痴！那些文人经受文气洗礼，记忆力、思考速度都远超于伱，而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你的学习进度也没有落下太多，已经是足够骄傲的事情了！” “呜呜……学生知道了。”捂住被打疼的头，杨毅泪眼汪汪地回答。 “唉。”叹了一口气，许开继续行走在这荒野之上。 “那个……老师？” “什么事情？” “之前我就想说了……我记得平州是没有这么大的荒野的吧？” “啊，那当然。现在我们是在贺州。” “贺州？大历好像没有贺州……” “当然，我们现在在大武。” “大武？！！！” 大武与大历同属十方皇国，只是与大历并不接壤，两国之间相距甚远，可不是“放学后随便散散步”就能走到的地方。 “为……为什么我们现在在大武？” 许开手中出现了一个蓝色的阵盘：“这个啊。我可是耗费了不少代价才搞出来这么一个传送阵盘。你看，不知不觉间你也没有发现传送吧？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当然是好东西。 虽然不如云青山手里的那个，但这个阵盘好歹也是半圣亲手制作。由数术家半圣张苍出手，虽然不能直接传送到华清池，但也不是每位半圣都能达到这种传送距离的。 而且，目的地不需要传送阵进行辅助定位这个功能，足以证明如今数术家——现在应该叫数学家——在这方面取得的进步。事实上，已经有不少学派派遣学生到数学家进行学习，而这些学派的半圣也虚心向张苍求教，现在的数学家可谓是蒸蒸日上。 虽然目前最多也只能像这样传送一两个人就是极限了，不过这却揭示了一种新的可能。 “为什么要来大武啊？”杨毅不解地问道。 许开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认为《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如何？” “写得太好了！学生从未见过如此逻辑清晰、条理顺畅的书，而且与我读过的其他的书都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里？” “这……这个……不、不知道，但我就是感觉它不一样。”杨毅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来。 “这个年纪能感受到这点，已经很不容易了。”许开合上了手中的小册子，“但是，那本书的内容，并不正确。” “什么？！” “准确地说，是并不完全正确。它所揭示的，只是在限定条件下的近似值罢了。” “……啊？” 许开看向杨毅，饶有兴致地挑眉：“不错，这个眼神很好。” 并非是不解、困惑的语气。杨毅的语气中，罕见地带上了兴奋。 “我还以为世间的未知都被老师探索完了，我只能捡一点边角料而已呢。” “没有人能说探索完这世间的所有秘密。”许开轻笑道，“世界很大，未知很多，当有一天我也到了力有未逮的时候，那时就需要依靠你了。” “可是老师你还很年轻啊。” “你知道老师在看什么吗？”许开忽然转移了话题。 “……啊？老师在看什么啊？” “在看这里适不适合升起一颗太阳。” 第370章 新年快乐！ 迁徙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预想中的一些由于两族混居造成的混乱和冲突也在并未超过预想的情况下得到了很好的解决。原本以狩猎为生的空屠界土著也开始学着耕种，首次体会到了肥沃的土地所代表的含义。 中央帝国与十方皇国中，帝国与六大皇国已经接收了相当数量的土著。而其他四个皇国，目前尚还在进行准备和考察。 而考察，自然是需要派出考察队的。 “……所以，你就用这个借口把我找过来了？” 空屠界的九大氏族，为“瞑月停云源破寒晓灵”。而此时，在源凛身旁，以“考察队”的身份来到大历的，便是云之氏族的代表，云袭。 当初，九大氏族的代表一同觐见帝皇时，云袭便在其中。她绝美的容颜在空屠界内都极其有名。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97节 “这不也是你期望的吗？”源凛反问道。 听到这话，云袭握紧了双拳，只是面上她依然冷淡：“我是来考察分配的居住地的，大历是你源之氏族的居住地，我来此，又有意义？” “大历有一位圣人，所以大历在人族十方皇国内，很具有代表性。”源凛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不妨便来一观。” 云袭深深地看了一眼源凛：“人族的这些理礼节，伱倒是学得越来越好了。” “毕竟两族早晚有一天会彻底融合在一起，多学一些总没有什么坏处。” 云袭的双拳握得更紧，几乎要攥出血来。 但她依然平静，就这么背着手，与源凛并肩而行。 二人一路上看过了许多城池，观察了人族的生态。最后，二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他们来到了东亭。 此时，二人在一间茶楼上饮着这人族特产，眺望着整个东亭。 “没想到，在东亭生活的族人是目前情况最好的。”抿了一口茶楼的便宜茶之后，源凛感叹道。 而云袭的双手微微颤抖，泪光在她的眼角闪耀。 “这就是……瞑炎殒命之地……” 源凛看了一眼云袭：“别做傻事。” 他知道，云袭一直倾心于瞑炎。只是最后瞑炎慨然赴死，而原本以为人族不会那么快处死瞑炎的云袭，连瞑炎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深吸了一口气，云袭终于止住了身体的颤抖，只是终究还是有一滴泪水落入了茶水之中。 “小心点。”这一次，源凛改用了灵识传讯，“人族一直有人看着我们。” 便在此时。 云袭忽然站了起来。 她的脚步踉跄，向着某个方向走了十几步，随后像是猛然惊醒一般醒了过来，唰唰地后退回到原位。然而此时，她的脸色却变得苍白无比。 源凛见此心中了然。然而他不解的是，既然云袭有了反应，那为何自己却没有再有这种反应？ 再联想到那些凡俗族人也似乎没有这种反应一样，源凛内心越来越不解。 “……刚刚、那是什么？” 云袭脸上已经不见泪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恐之色。 能够让她都一瞬间失去自控能力，这才是最为骇人的。 “不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源凛缓缓回答，“我来过这里不少次，然而除了第一次，便再也没有这种反应。所以我才想到了你，让你来试试我之前的是不是错觉。如今看来，当初并非是我感觉错误。” “……回去吧。这里应该有着人族的秘密，若我们多次来此，或许会引起人族的反感也说不定。”云袭摇了摇头。 “你难道不想为瞑炎报仇？”源凛皱眉问道。 “……没有报仇的实力，却把报仇一直停留在嘴上，不过是取死之道罢了。”云袭站起身来，“我要走了。” 话说完，云袭果然不做丝毫停留，径直离开。 源凛却还在一直喝茶。 “既然如此……那么可以上报氏族长大人了。” …… …… 十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原本以为十天就能结束战斗的许开承认了自己的判断错误。 但原因倒并不是因为那些人学得慢。 事实上，电学的部分早就教完了。也有几个年轻先生当场就展示了以进士的境界施展“天雷”。这些试试让他们对于科学的兴趣大增，于是强烈要求许开接着讲下去直到十五天的时间结束。 对此可以说是求之不得的许开自然是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一直讲到了微积分，这才恋恋不舍地踏上回到东亭的路途。 原因无他，过年了。 “说起来也到这个时候了啊。”站在杨毅的家门口，许开往自己的手中呼了一口热气，随后拿出了一个红包塞给杨毅，“给，这是给你的红包。你也该回去和你的家人过年了吧。” “啊、啊……是！谢谢老师！祝老师新年快乐、长命百岁！” 许开大怒：“你是在咒我早点死吗！为师我已是圣道境，寿命上千年！你竟然祝我长命百岁，当真是逆徒！” “老、老师！是我不对！非常抱歉！”杨毅慌张地低下头，不停地道歉。 “好了好了。”许开摆了摆手，“这些修行常识学校确实没交给你，不过以后就记得不要这么说了。好了，回去过年吧。” 说完，许开的身形便消失了。 站在自己家门口愣了一会，杨毅最后还是推开了自家的大门。 而许开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文人寿命漫长，所以不少人都是十年乃至百年才会过一次年。但那是对于那些老东西而言的。像许开这样的年轻人，尚未亲身体会过那漫长的岁月，还是更习惯一年一过。 “回来啦。” 大厅里只有云青山、黄图和许初三人。 黄图在这里他能理解。他们二人家里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所以这么多年来过年也都是一起过。许初也很正常，毕竟她没别的地方可去了。但云青山他就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了。 “……为什么你在这里？” “张云漾和陈士及至少需要回去露个脸，明天才能回来。所以我就留下来陪你啦。”云青山微笑着对许开挥了挥手。 “不是，你不是有家人吗？” “没有啊。”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那个什么商号是你父亲家的。” “父亲？……哦对，是有这么个人来着。” 许开汗颜。有你这么对自己父亲的吗？要是真是西海圣人，那圣人也太溺爱她了吧。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毕竟他也经常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所以最后我还是只能来找你过年啦！”云青山环住许开的手臂，脸颊轻轻地靠在许开的肩膀上，一脸的开心。 许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新年快乐！” 第371章 我也很想知道 新年的气息渲染了整片大地。 即使年龄大的文人很少过年，但毕竟凡俗占据压倒性的数量，所以大街上的年味依然浓郁，烟花不断地腾空而起，把无数沉入梦乡的空屠界土著惊醒。 好在事先得到了通知与宣传，所以最后并未引起什么乱子，反而让不少对此感兴趣的空屠界土著兴致盎然地加入到了放烟花的人中，故而今年的春节倒是显得比以往更热闹了。 “……这是什么？” 而尚未熟悉春节习俗的许初，拿着手里的红包，一脸的不知所措。 “所以说，是红包啊。”许开一边认真地向许初解释红包的习俗，一边恶狠狠地看向黄图，像是在质问他为何没有为许初准备红包。 “你是白痴吗？像我这个年纪的还在收红包，哪里会去给别人准备红包！”黄图压低声音怒斥道。 “我不就准备了？” “我没钱啊！” “那我给你发个红包。” “好，祝你新年快乐，长命百岁！” “我给了伱红包，你该叫我什么？” “叫什么？” “叫爹。” “傻逼。” “傻逼，你祝我一个寿命上千的圣道境长命百岁是吧！” 二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 看着扭打成一团的二人，许初眼皮抽搐。 “……他们俩在干嘛呢。” 明明能听懂二人对话的每一个字，可为什么连在一起之后她就感觉自己跟不上他二人的脑回路了呢？ “别试着去加入进去，会把自己脑袋烧坏的。”云青山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虽然是过年，但卖身契都在许开这里的下人们自然是没有回去过年的地方的，即使有，也不能回去。不过，云青山自告奋勇地赶走了厨师，自己亲自下厨包饺子。 “……啊？”许初的声音显得更加不解。 而当一盘又一盘的饺子煮好端上桌之后，许开与黄图也终于停止了打闹，一齐看向满满一桌的饺子。 “饺子啊……说实话，在南方的上阳县可没有过年包饺子的习俗，不过既然来了平州，就当是入乡随俗吧。”许开夹起饺子尝了一个，发现味道好得远超自己预计。 于是他看向云青山：“想不到你还停会做饭的。” “饺子也不算难。倒是你，光顾着在这边玩也不肯来帮帮我。”云青山以嗔怪的语气说道，顺便夹了一个饺子送到许开的嘴边。 许开只能无奈地张口接下：“这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所以说你不懂少女心啊。” “……” 许开一时无言以对。 而在二人说话的同时，许初和黄图正在大快朵颐。满桌的饺子已经差不多快被他们扫空一半了。 “……这俩白痴唯有在吃饭的时候如此相像啊。” “你自己不吃关我什么事。”黄图口齿不清地抗议道。 “哦，说的也是。”许开边说着边又张口，云青山便又夹起一个饺子送到了他的嘴里，二人一个张口一个送饭，配合得天衣无缝，其中蕴含着某种神奇的节奏感。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98节 黄图恨得牙痒痒，手中的筷子也停了下来。 许初还在吃饺子。 “怎么了？继续吃啊。”许开咀嚼着饺子的声音显得模糊不清。 “……不吃了，酸死了。”黄图放下筷子，便要起身。 “这里有辣味的蘸碟。”许开指了指桌角处的蘸碟，云青山便心领神会地再度夹起饺子蘸了蘸辣椒油送到许开口中。 “……” 黄图深吸一口气。 该死啊！ 难得混了一个出来的空闲，这次他说什么也要找到自己的对象！ 天庠学子这个身份在天庠之外还是非常受欢迎的，无数名门大户都巴不得能和一位天庠学子联姻。比如之前那个闵家，恐怕哪怕让自家闺女做小也愿意把闺女嫁给黄图。 而他自始至终不受欢迎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天庠。虽然因为许开的原因，不少人都接近他，其中自然不乏年轻貌美的女学生，可问题在于，她们都是希望通过他和许开搭上线的！ 于是黄图便显得格外悲催。 “等着吧，这次过年我必然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女孩！”黄图愤恨地再度夹了几个饺子。 “那你自便。” 在黄图和许初的大力围剿之下，饺子很快就被消灭干净。 “味道不错……”黄图说着一把把许开勾到了自己身边，“喂，要我说你就从了人家吧，背景大，人又美，做饭都这么好吃，我实在是想不到你拒绝的理由啊！” “莫名其妙从坟里爬出来一个人说喜欢你，你会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接受吗？”许开瞪了黄图一眼。 “有道理。”黄图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过你们也相处这么久了，也应该能看出她没有害你的意思吧？” “……确实如此。”沉默了一会之后，许开点了点头，“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还有其他问题在等着我。” “你说张云漾的事情？” 虽然这确实也是问题之一，不过并不是许开说的那个问题。最后，许开还是点头表示认可。 “唉，真同情你啊，你看，我就没有这个烦恼。哈哈，无忧无虑一生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呜。” “怎么说着说着哭起来了？”许开纳闷道。 “滚！”黄图一把推开许开，抄起许开售卖的蒸馏酒饮了一大口。 “你们在说什么呢？”云青山此时也走了过来。 许开正欲开口，黄图此时插嘴道：“许开在讨论同时与你和张云漾结婚的可行性。” 许开大怒，直接动用圣道境的手段将黄图死死封印了下来，送往空间乱流之中，顺便插进去了自己的剃刀。这样一来便能在不伤及黄图的前提下让他体会一把空间乱流的恐怖。 许开这才转向云青山，然而云青山却飘然而至他的身前，双手轻轻地按住他的肩膀。 “我不介意哦。”云青山轻笑着说道，“你要是能让云漾接受，我并不介意这种事情。” “……” 许开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隔着一层黑布，但许开能够感受到黑布之下，云青山那温柔的视线。而那种温柔，在他的记忆之中，只对他一人展现过。 于是，他说道：“如果你肯告诉我你到底是谁的话。” 这便是先前他告诉黄图的那个“问题”。 他总感觉云青山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眼上的黑布也总让他有着某种猜测，然而她不说，他也找不到正确的答案。 “你怎么还是对这个问题好奇啊？”云青山歪了歪头。 “……我总不能连将要成为自己妻子的人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吧。” 听到“妻子”这个词，云青山脸上飞速地闪过一丝红晕，随后她凑近许开的耳朵，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娶了我就告诉你。” “告诉我你是谁我就娶你。” “……” “……” 一阵僵持，发现谁也说服不了谁的对方，就这么互相瞪了好一阵。 “……” “……” 直到黄图从空间乱流归来，二人还在互相瞪着。 “你们搞什么了？”将许开拉到一边，黄图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 “……我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蒙眼的人干瞪眼。”许开狠狠地抹了一把自己脸，不知其解地说道。 第372章 为什么带他来青楼？ 从空间乱流归来的黄图心有余悸，在家里大睡了好几天。于是原本打算参加文会四处结交佳人的黄图愣是拖了三天。 当他能够下床的第二天，黄图立刻四处奔走，参加东亭县乃至平州的文会。而虽然他文位不过只是秀才，但凭借天庠学生这一身份，依然引起了阵阵惊呼，很多人都上前来逢迎巴结，更有不少人才女佳人见到黄图顿时惊为天人，一见倾心。这让黄图内心颇为得意。 而许初那边，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或许是自己太过于娇惯她的缘故，课也不去上了，每天的作息与猪也没什么两样。 等张云漾回来好好地制裁她一下吧。许开想到。 至于他本人，目前正在各地游走。 十方皇国，为大齐、大历、大魏、大周、大晋、大吴、大夏、大武、大越、大梁这十个皇国。而许开借助张苍为他制作的阵盘，已经游历了六个。 传送阵盘每一次的启动都需要消耗不菲的资源，但对于有着大历圣人财力支持的许开来说，这并不成问题。 而在差点把十方皇国全部游历完的最后，许开还是回到了大历。 “综合比较来看，还是这个地方最适合啊。”许开眺望着远方一望无际的荒漠，最后做下了决定。 此处足够广袤无垠，同时因为荒芜而作为人族领域内少有的无人区。而作为无人区的同时，却有着水源让人能够在这里长期生活，条件简直堪称完美。 “那么，接下来就是……” 便在此时，许开的通讯玉亮起。他接通了对方的通信。 “是东亭侯大人吧？” “是我。” “帝兴钱庄恭祝您新春快乐，万事吉祥。您委托我们调查的事宜，已经调查清楚了。最符合您需要的矿藏，位于大齐的锦州境内，具体位置是……” 帝兴钱庄不仅是个钱庄，还是帝皇的御用商人，所以才被称为“半官方”的钱庄。而除了钱庄的生意之外，帝兴钱庄也接像这样更类似于镖局的生意。 “大齐境内吗？”许开皱了皱眉。“确定？” “确定，我们小店万年声誉，岂会拿这点事情来与您开玩笑？” “……好吧，辛苦了。” “您不必这样。若以后还有需要，欢迎联系帝兴钱庄，帝兴钱庄是一个历史悠久的……” 许开立刻挂断了通讯。 随后，他长出了一口气。 大历境内的事情很好解决，以他目前的地位，再加上自己看上的土地不过是片荒漠，想要征用一段时间并不成问题。 关键在于大齐。自己需要的放射性矿物，根据帝兴钱庄的调查，矿藏最大、浓度最高的便是在大齐境内。而大齐向来与大历不和。具体原因众说纷纭，有说大齐现任圣皇与大历现任圣皇当初是情敌的，有说当初两位最优秀的大齐与大历学生因为一场秘境恩怨同归于尽的，有说大历圣皇当初对大齐太后一见钟情的……总之能肯定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大齐与大历不和。 好像说了几句废话，其实不然。人族目前因为有着外敌的缘故，内部相当团结，即使偶有摩擦，也控制在了合理的范围之内。然而大齐与大历之间的摩擦，却隐隐之间超越了“合理”的范围内。 在这种情况下，再加上大历圣人有意要以“政争”磨砺自己，许开觉得这件事并非是十拿九稳的。 不过即使如此，也该去看看。 …… …… 人族各国的政治制度与许开记忆中的“大明”颇为相像，都是六部直接对最高统治者负责，同时设置内阁辅助理政。 虽然具体情况根据各国自身的状况有所不同，不过大致上都是这种架构。 而身为大齐户部尚书的范文宣，此刻格外不知所措。 因为大齐一直以来的“敌国”大历，其最强的天才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对面。 “范大人，久仰大名。唐突拜访，还望勿怪。”许开拱了拱手。 “……不怪，不怪。” 仓促之间，范文宣只能说出这种话。 原因无他，许开出现的实际实在是太超乎预料。 原本享受着难得的休假的范文宣，正与自己的同僚们趁着这难得的新年游玩取乐，于温柔乡中沉醉。 没错，范文宣此刻便是在大齐的教坊司中游玩。 官员狎妓这种事情也根据各国不同，情况也不同。至少在大齐，他这种情况既不会作为美谈，也不会作为别人弹劾他的有力证据。所以他才会在这种时候就大大方方地与自己的同僚一同出来。 然后，一个人影唐突地闯了进来，把他选好的头牌一击打晕，随后关上大门设下阵法，封闭了内外。 原本被这一惊变险些召唤国运加身的范文宣却猛然发现了一把剃刀，并借此确认了面前之人的身份。 大历东亭侯，许开。 范文宣的嘴角不停地抽搐，自己刚准备下手的时候被这么给一惊，换个人来搞不好从此再也无法重振雄风了也说不定。可他实在不知道，东亭侯找自己想做什么。 “长话短说，大齐锦州境内有一处矿藏，我想要获得这里的开采权，还望大人能够批准。”说罢，许开拿出来了厚厚一叠文件交给范文宣，示意对方只需要签字即可，“范大人若是同意在下的请求，以后在下可以当作欠阁下一个人情。” 圣道下品的人情对范文宣而言与鸡肋无异，但这也要看对方是谁。东亭侯的人情显然不在鸡肋之列。 购置矿产一事，各国一般而言都是严禁其他国家插手的。虽然一般的铁矿、金银铜矿只对凡俗有用，但凡俗是国运的重要来源，所以为了维持本国的稳定，各国都不会允许他国插手矿石。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299节 而许开之所以不选择隐瞒锦州矿产，购置土地悄悄地开采的原因，原因在于开采的动静很大，同时还需要借助传送阵将开采出来的矿石运送到大历，这么大的动静注定无法隐瞒，若是被发现了，到时候因此造成了两国不必要的争端，实属是麻烦至极。所以许开选择开诚布公，直接找到大齐在这方面除了圣皇之外的最高话事人。 在范文宣的印象中，锦州并不是什么出矿的地方，但既然许开为此来找自己，说明那里必定有吸引了对方的事情。 但现在在他面前却有一件更好奇的事情。 范文宣嘴角抽搐，指了指许开身后那个好奇地环顾四周的小小身影：“东亭侯大人，您来……来这种地方，都要带上这么小的孩子啊？” 许开身后，杨毅的身影躲躲闪闪，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 “……啊？” 第373章 我们去见圣皇吧 范文宣嘴角抽搐。 许开也嘴角抽搐。 唯有杨毅依然一副不明所以的姿态，好奇地环顾四周。 作为大齐皇都最顶级的教坊司中最顶级的包间，这里的华丽程度自然不是杨毅见识过的。许开家里本就不怎么会装扮，而沈长青更喜欢典雅别致的装扮，而平州国院书香味浓厚，自然也不会有教坊司这种撩人心弦的装修风格。 于是他有些看入迷了。 范文宣心想堂堂东亭侯竟然有这般爱好？难怪不曾听闻有所婚配。 许开心想自己只是想要来见户部尚书，可意却给自己指了个什么地方！ 人确实见到了，但是为什么在教坊司啊？！ 他只是按照意给的坐标突入了进去而已啊！ 为什么又带了一个小孩子来教坊司这种地方？！ 上次不小心把许初带去青楼一条街就让张云漾念叨了自己许久，这次又把杨毅带来这种地方，这要是被知道了怕不是得弄死自己！ 许开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我的学生。” 范文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东亭侯的学生当真是——呃，未来可期？” 毕竟只是个小孩子，长都没长开，他自然也说不出来什么一表人才之类的话出来。 许开嘴角抽搐得更加厉害。天言大陆的“未来可期”还没进化出那种意思，因此对方可以说是真心实意的赞美，但在许开听来却总是觉得有些奇怪。 他咳了两声，示意杨毅道谢。杨毅连忙对范文宣鞠躬行礼。 范文宣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在意这些，然后拿起来许开准备好的文件细细地看了起来。 “这个地方……我记得没有矿石，倒是据说那里是‘骨销’之地，不少人去过，据说童生去过那里之后回来都会染上重病，最后一命呜呼。甚至连秀才也会因此重病一场。”范文宣一边看着，内心一边想道。他实在不明白许开为何看上了这里。 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一边，他问向许开：“东亭侯大人，在下能否问一下，你开采的是什么矿石吗？” “嗯……” 许开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在知识程度与古代人差不多的范文宣面前解释自己要开采的放射性矿物。 范文宣面色严肃：“很抱歉，东亭侯大人，虽然在下很愿意做这个顺水人情，但是矿藏都是陛下所有，在下无权。” 许开皱眉：“你不是户部尚书吗？” “是啊。” “那怎么不能签字？” “您应该去找工部尚书。” “？？？” 接下来，范文宣详细地为许开解释了一番六部的职权。 总而言之，户部是财政部，负责矿藏的是工部，工部尚书才有权力签字，他户部尚书没这方面的权力。 啪。 许开一拍自己的额头。 大意了。 “……打扰了，抱歉。” 道歉一声，许开转身准备离去，再去找意问问大齐的工部尚书在哪。 结果范文宣叫住了他：“东亭侯，您要去哪里？” “去找你们工部尚书。” “哦，那不用走了。” “什么意思？” 范文宣指了指隔壁：“夏厌就在隔壁。” …… …… 夏厌是大齐工部尚书，与范文宣私交颇好。好到都能一同来教坊司狎妓。 而此时的夏厌脸色铁青，手中端着茶水止不住地颤抖。并非害怕，而是生气。 老子在隔壁办好事呢，老范伱真是太不会看时机了！ 然而此时面前的另一个人却让他不得不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面上依然笑脸相迎。 “没想到是东亭侯大人来此，真是有失远迎……不知您来此是打算做什么？” 许开内心无语，心想两大尚书一起逛窑子，这可真是绝景。但他还是忍住了内心的想法，将那一叠文件交给夏厌：“锦州境内有一处矿藏，我打算开采那里，还望夏大人能够支持。” 闻言，夏厌接过这些文件一看，露出了惊讶之色。此时他内心的想法与范文宣此前的想法差不多，这个地方应该是没有什么矿藏的。然而许开却声称这里有矿并打算开采，还给出愿意欠下人情这样的许诺，由不得他多想。 夏厌苦笑一声：“说实话，如果您不是大历人，在下签了也就签了，但既然你出身大历，那么此事在下就必须告知陛下，由陛下来定夺。” 说完，他补充一句：“当然，如果您愿意就此回去，取消这个提案，在下也愿意就当作今天没有见过您，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许开摇了摇头：“不行，这里我必须要弄到。其他地方的浓度都有些低了。” 天言大陆或许还有其他地方有这种放射性矿物，但自己没有条件去一一勘察。借助意的力量确认了几个点就已经差不多。 夏厌还是难以理解。 但他还是坚定地摇头拒绝：“那就抱歉了。此事必须告知陛下才能做决定，在下是不能独断专行的。若您真的铁了心打算如此做，在下可以将此事以密折的形式上奏陛下，但之后的事情，就不是在下所能干涉的了。” 许开皱眉。 随后，他对二人拱了拱手，便带着杨毅先下去了。 见许开离去，范文宣这才上前问道：“夏兄，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是否要告知陛下？” “恐怕那处矿藏没有那么简单。”夏厌却没有直接回答范文宣的问题，而是拿出了一个通讯玉，“我先派人去调查一番那里的矿场的实情。我总觉得恐怕没那么简单，或许有可能是他发现了我们没有发现的某种由天地之气浸染形成的特殊矿石。” “若是如此，他秘密开采不就行了？何必要找到我们二人？”范文宣不解地问道。 “开采矿石之后就需要设法处理。他在文件中写了希望能够建设一座传送阵，或许就是借此将矿石送回大历。”夏厌指向了一本文件，“总之，此事还需要调查清楚。” 范文宣点头，认可了对方的做法。 而此时，房门忽然又被打开了。 二人看见是许开，又被吓了一跳，心想难道自己刚刚说的话被听到了？ 而许开却只是领着杨毅，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此事需要大齐圣皇的准许，那我们便去觐见圣皇吧。” 第374章 一件事 新年总是意味着鞭炮之类的事物。而烟花过后，便是脏乱。 比如现在许开领着杨毅与大齐两位尚书走着的街道上，新年产生的垃圾因为习俗缘故暂时无人清扫，故而显得十分脏乱。 “……你们大齐都是这样的吗？” “东亭侯有所误解。大齐的习俗是初一到初七不会进行打扫，以免扫走了一年的好运，所以才是这般模样。”范文宣解释道。 “我们那边也有类似的习俗，但那一般是自己家里吧？大街上也不打扫，总觉得有点……” “这就是各地的习俗有所不同了。” “……好吧。” 于是许开不再纠结这点。 一行人徒步前往皇宫，因为那两位尚书说这样凸显对圣皇陛下的尊重。 杨毅小声地问道：“老师……您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春节本是团圆的日子，但许开亲自登门拜访，给杨毅家里送了些年货，说是要带杨毅出去，于是他的父母立刻巴不得将杨毅送了出去，还千恩万谢的。 原本杨毅还以为许开是要给自己上课，而也确实给自己上了课。但上完课之后，许开就立刻把杨毅带到了大齐与自己一起见大齐的高层官员，这让他格外不知所措。 “说实话，我本来是打算带严河来的，不过严河今年就要科举了，还是让他认清现实再让他过来之后比较好。” 杨毅低下头：“严师兄已经是秀才，考取举人也不是难事，而学生却半点文位也无，实在是丢尽了老师的脸面……” 许开一拍手掌：“你莫不是忘了我给你说过什么了？” “……啊？” “我先教导伱五年，看看能否取得我想要的效果。这五年可能会让你一飞冲天，亦可能只是让你蹉跎五年。”许开摸了摸杨毅的小脑袋，“所以，在这五年结束之前，一切都没有定论。而根据我这段时间对你的教导来看，你大可以自信一点。” 杨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而此时，许开这才转向两位尚书：“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对二位的态度有些惊讶。” “敢问阁下，是什么让你感到了惊讶？”夏厌问道。 “我记得大历与大齐不是‘敌国’的关系吗？可二位对我的态度却好得有些出奇了吧。” 确实，许开原本以为自己在大齐境内的行动会遇到很多麻烦，但现在看来，并不像自己此前听说的处处刁难。而矿藏这一事，确实有很多疑点，对方的怀疑算是在合理范围内，并没有因为两国的恩怨而有所区别对待。 听闻此话，夏厌与范文宣对视一眼：“原来如此，看来大历圣人并没有告知阁下。”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00节 “哦？” “我们两国之间的恩怨，虽然外界众说纷纭，但其实两国的高层官员都是知晓的。我们二人以为东亭侯阁下身居高位，又是圣人的学生，应当知晓此事……看样子原来大历的圣皇与圣人并没有告知阁下啊。” 许开挑了挑眉：“原来如此，我还真没听说过，不如二位细说一番？” 范文宣与夏厌再度对视一眼，苦笑道：“大人，此事的具体情况，还请回去问贵国的圣人吧，我二人实在是不好说啊。” 杨毅听得内心咯噔一声，心想自己才多大，就能知道这种国家机密了？ 许开见此也不再追问。回去问一下先生应该就能知道。毕竟对两位尚书来说讳莫如深的事情，对于圣人那个层次，或许就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了。 …… …… 一行人通报之后，进入了皇宫，觐见了大齐圣皇。 大齐皇室姓列。现任的圣皇名为列永宗。 列永宗身材比大历圣皇云定海要显得矮小一些，不过依然十分高大。或许是这不是正式上朝的缘故，他的穿着显得随意一些，身上披了个袍子便迎接三人，似乎也并不在意许开的看法。 “二位爱卿免礼，不知新春佳节，难得的假期来此，莫不是出现了什么紧急的情况？”大齐圣皇挥手示意给三人赐坐，许开率先坐下。其余二人随后也落座。而杨毅虽然是许开的学生，但此时也是没有资格坐的。 范文宣思考了一下开口道：“陛下，并非我二人有事，而是大历的东亭侯阁下有事，而此事只能由陛下定夺，所以我二人便带领他来觐见陛下。” 列永宗似乎此时方才看到了许开一般，惊讶道：“原来是东亭侯。此前听闻东亭侯乃是人族第一大才，天赋举世无双，实力旷古绝伦，据说大历圣人也承认同境时不如他。没想到朕居然能见到其真人，实在是倍感荣幸啊。” “陛下言过了。”许开拱手行礼，“在下年岁尚小，岂能得到陛下如此称赞？今日来觐见陛下，实在是不得已。还望陛下能够准许在下的请求。” “东亭侯有何事？不妨一说。” “锦州有一处矿产，是在下所需要的。在下希望能够得到那处矿产的开采权，并在那里建立传送阵将开采出来的矿石运回大历。希望陛下可以恩准。” 说完，他又补充道：“那里的矿产并非浸染了天地之气形成的异矿，而是普通的矿石。这一点，在下可以以文心起誓担保。” 听到这话，范文宣不由得看了一眼夏厌。 夏厌此前怀疑许开在那里找到了特别的矿石，想要以普通矿石作为隐瞒。但今日许开言称可以文心立誓，可信度急剧上升。 夏厌面色不变，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而听到这句话，大齐圣皇列永宗也不由得眯起双眼。 既然不是天地之气形成的对文人亦有极大用处的矿石，却依然让许开愿意立下文心之誓如此代价，想必那里的东西定然对许开有着很大的用处。 他对身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便鞠躬退下。想来应该是安排人去细细调查一番。 “东亭侯对此事很急？” “虽然不是很急，但还是希望陛下能够尽快做出决断。”许开再度行了一礼。 现场沉默了片刻。 随后，大齐圣皇忽然轻笑一声：“若是东亭侯愿意帮朕做一件事，且那处矿产真的只是凡俗之矿的话，朕便答应你，让你开采那处矿石。” 第375章 我不想听 “什么事？” 许开的语气十分警惕。 无他。上次云定海给他说有事就是说打算把自己所有的皇女与公主都交给他。搞得后面云亭晓来找他好多次，惹得张云漾很是不高兴。虽然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件事没什么后续了，但还是让许开提起警惕之心。 大齐圣皇列永宗说道：“朕有一个女儿——” 许开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该不会大历与大齐消解恩怨是从自己和大齐皇室联姻开始吧？ “——她准备去诸皇学府的新年文会，我希望作为人族第一天才的你能去替她压场。” 许开松了一口气，不是联姻就还好。 不过他的脸色还是变得很难看：“陛下，其他人因我的虚名而对我有所误解也就罢了，您居然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吗？” 诸皇学府他倒是知道，那是十方皇国和中央帝国的联合开办的一所学府。学生是各国皇室没能考上天庠的成员入学。 说是如此，其实也囊括了九成半以上的皇室成员了。 列永宗轻笑道：“并非如此。朕只是希望你去替她压场罢了。” “压场是指？” “朕这个女儿啊，在学府虽然勤学苦读，然而终究天赋稍劣，且脾性不好，故而在学府里经常受到针对。朕只需要你当她念完自己的作品之后，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她写的好即可。” 就这？ 许开心想写得再差还能写得自己的《咏雪》还差？ 不过他还是存了个心眼：“陛下此事，待得在下回去之后考虑一番如何？” “嗯……”沉吟了一会，列永宗也明白自己不可能强迫许开，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而且他也需要一些时间去调查许开所需要的矿产的真面目，以防被对方捡漏。 许开行了一礼，起身领着杨毅告退。 大齐圣皇此时方才看向自己的两大尚书：“说说吧，怎么回事。” …… …… “先生，我有一事不明。” 许开领着自己的学生随意地找了一处客栈。设下阵法封禁内外之后，许开用通讯玉给大历圣人发去消息。 而超乎他预料的是，当自己的消息一发出时，圣人的化身竟然就直接降临了。许开立刻起身行礼，而圣人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坐下来。 “什么事情？” “您应该知道现在这里是大齐吧。” “确实。我一直看着呢。” “大齐与大历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许开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我听说大历与大齐之间的摩擦隐隐超越了‘合理’的范围……但若真是这样，那两位尚书不会如此和颜悦色地对待我吧？” “所谓的‘合理’，到底将争端控制在什么程度算是合理，伱清楚吗？” 许开摇头：“如此模糊的界限，实在是让人难以判断。” “嗯，你确实更喜欢那种清晰明了的判断标准。”大历圣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壶热腾腾的茶，“不过其实这其间的‘合理’也有清晰易懂的判断标准。” 茶香弥漫在这件客房内，连许开都能感觉到这确实是难得的好茶。而圣人就这么抿了一口茶之后摇头晃脑地说道：“所谓‘合理’，指的是没有圣道境因此殒命，或者双方的圣级力量没有因此交手。” “有圣道境因此殒命了？” “不。”圣人轻轻摇头，“云定海与列永宗曾在东海之上交手。” 许开面色一肃。 居然让两位圣皇出手对抗，说明两国之间的事情恐怕非常严重。 半圣之威，毁天灭地，稍微一碰撞便可能引起难以预料的后果，对整个天言大陆造成极其严重的破坏。而最重要的是，半圣之间的交手已经足够唤起灾厄了。 所以，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和魔族，非重要关头都很少让圣级力量出手对抗。 而大历与大齐之间的恩怨居然能让两位圣皇出手，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开迫不及待地追问。 “你应该听过一些传闻才是。” “有说是两位圣皇在诸皇学府就恩怨颇深的，有说两位圣皇是情敌关系的，还有说当初是当初大历与大齐两位最优秀的天才因为一次秘境恩怨同归于尽的……那到底是哪个？还是都不是？” “我记得还有一个说法吧。” “那个说法也太荒诞不经了，什么大历圣皇看上了大齐太后什么的，简直笑掉大牙……等会，该不会是真的吧？” 许开说到一半，看到大历圣人的神色没有丝毫改变，顿时咯噔一声。 这个最离谱的传闻一听就是乡间小报的谣传，就跟所谓的“李鸿章与慈禧太后通奸”一样荒诞不经，但看王先生的神色，竟然这个才是真的？ “哦不，当然不是。” 许开这才放心下来。 “它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一半是什么意思？等会，该不会是列永宗也看上了大历的太后吧？” “哦不，当然不是。”这是圣人第二次说这句话。 许开微微放心。 “大齐圣皇看上的是我大历太皇太后。” 许开差点把口水喷了出来。 “……什么东西？” “原因其实很简单，当时一次年终文会，我大历的太皇太后与大齐的太后都去了。她们两个的兴趣相同，都喜欢扮成侍女，结果云定海和列永宗对她们一见钟情，纷纷展开追求，结果被对方发现，而两国认为自己国家的皇后、太后扮成侍女一事有失脸面，不肯告诉对方真相，故而双方一直敌视。直到他们登基之后，皇后成了太后，太后成了太皇太后才知道真相。” “……” 圣人又喝了一口茶：“当时他们还以为自己钟情一位侍女，以为自己在追求一场跨越世俗的恋情，结果登基之后才知道，自己跨越得太过了。” “……” 许开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大齐与大历关系紧张，但双方的官员却似乎并不如何在意的样子。 原来这是双方的皇室争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又怎么敢插手！ 所以，双方在明面上互相剑拔弩张，然而双方的官员私下里关系却还不错，尤其是双方的高级官员。看样子，这件事似乎在尚书级别的官员中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先生，我怎么觉得我们人族也就这样啊？” “什么意思？” “明家那俩兄弟共享一个妖族女人，而大历与大齐双方的恩怨根底又是这么荒唐的事情……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妖魔那边还有更离谱的事情。”大历圣人又倒了一杯茶，这次，他罕见地给许开也倒了一杯，“妖皇的现任皇后是自己母亲的妹妹，最受妖皇宠爱的宠妃是他皇后的女儿。而魔族那边就更夸张了，据说魔族始祖娶了自己的女儿，而此后，每一任……” “停停停！”许开连忙伸手制止对方继续说下去，“先生，我不想听这些。”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01节 第376章 我答应了 “……为什么是太皇太后？大历太后呢？” “太后崩了。” “崩了？” “死了。” “太后崩得比太皇太后还早？” “是的。” “为何？” “太后境界没有太皇太后高。” “……” 许开再度陷入沉默。 这个答案很理所当然，以至于他一开始都想到了什么阴谋诡计之类的地方去了。 “……” 许开对两位圣皇的感情经历不做丝毫评价。 要他评价也不知道怎么评价。 “……总之，先生，大齐圣皇是这么对我说的……您认为这其中有没有什么猫腻？” “没什么猫腻，不过……” “不过什么？” “原因刚才你也知道了，大历与大齐之间的不和主要是因为两国皇室的原因，所以诸皇学府里的大历皇室对大齐皇室很是敌视，而这一辈的大齐皇室又被大历皇室压制，所以大概是想借你的手反制他们。由你这位出身大历的人族第一天才对大齐皇室表示认可的话，大历皇室也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听说大历最弱吗？怎么皇室还能压制大齐啊？” “因为有我啊。” “……” 许开再次说不出话来。 随后，许开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我要是这么做了，不会被判为卖国罪吧？” “不会。” 许开放下心来。 “不过，那里真的很重要吗？”王阳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重要到云定海都分封给了伱东亭县，你却还是要辜负他的好意？” “学生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做这件事，自不会落了我大历的脸面。” 回想到许开虽然对于政争厌恶至极，但却对于其颇有心得的样子，大历圣人也认可许开确实能做到这一点，于是也不在这一点上说什么。 于是他将话题转向另一边：“所以，这就是你的新学生？” “是的，先生以为如何？” 杨毅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听了那么劲爆的秘密，哪怕他还小，但比较早慧的他还是开始担心起来自己是否会被灭口。 而且面前这人连自家老师都要称呼为“先生”，想来来头肯定极大。在这种巨大的浪潮之下，就算东亭侯是自己的老师，他真能安然无恙吗？ “资质不错，但也只是不错。你怎么想着收这么一个当自己的学生？” “如果先生您说的资质指的是科举的资质，那他或许并不算很高。”许开慈爱地轻抚着杨毅的头，就像一位慈祥的老师父，“但是他在数学上的天赋，并不弱于那些天庠中的数学家弟子。而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便是，他还是一张白纸。一张白纸，便意味着有无数的可能性。” 闻言，圣人陷入了沉默。 杨毅战战兢兢，汗不敢出。 半晌，圣人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我便送你一点造化。” 然后，一指点出。 圣光照耀在杨毅身上，令他感觉一阵暖洋洋的舒适。随后，在这种舒适之中，他逐渐失去了意识。 直到他再次醒来，看见自己的老师奋笔疾书，不由得问道：“老师……刚刚怎么了？” “你小子运气不错。”许开头也不抬地说道，“能得这种造化，我当初可都没有得到啊。” 一阵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是你不需要这种造化。” 许开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你应该能感到自己灵台清明，似乎大脑的运转速度都快了一些吧？” 杨毅细细地感受了一番，惊喜地说道：“没错，老师，我感觉自己注意力空前地集中，似乎学习速度都比以前快了！” 他激动地说道：“老师，刚刚那位先生是谁？我还没当面感谢他呢！” “是大历圣人。” “……啊？” “是我们大历的镇国圣人。” “……” 杨毅翻了个白眼，口吐白沫，后脑勺朝地地倒了下去。 许开细心地一挥手，以免后脑勺着地给他带来什么伤害，让他就这么平稳地在地上又睡了一觉。 …… …… 第二天。 大齐圣皇列永宗皱眉看着自己下面的情报部门呈上来的报告。 “锦州没有任何矿产？” “是的，陛下。虽然时间仓促，但至少有没有异矿的事情，还是能够查清楚的。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东亭侯希望得到开采权的那片区域，没有任何异矿。虽然那里布满了足以令凡俗致死的‘骨销’，但并没有浸染天地之气的迹象。” 列永宗皱眉。 他还是相信手下的报告的。如果在锦州全境排查异矿，那这么点时间肯定不足。但若只是在东亭侯希望开采的那片区域进行勘测的话，手中的这份报告是可以完全相信的。 但既然如此，就有些说不通了。 根据范文宣和夏厌的说法，许开为了这些普通的矿产甚至愿意付出“一个人情”的代价，这说明他十分重视这些矿藏。 可为什么堂堂人族第一天才会如此重视一处凡俗矿产？ 正当他思考着这个问题时，一个太监上前来：“陛下，东亭侯求见。” 列永宗回过神来，说道：“领他去上书房，朕稍后便至。” 当他来到上书房时，许开站起来行礼：“陛下。” “东亭侯无需多礼。”大齐圣皇挥手示意许开坐下，“关于朕提出的条件，你考虑得如何了？” “陛下，在答应您的条件之前，在下有个问题：请问在下需要帮助的是哪位皇女？” “是朝阳公主。” “原来如此。”许开点头。并非皇女，那就没有皇位继承权，如此一来后续的麻烦也会少很多。于是他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在下愿意应承这个条件。不知文会何时开始？” 列永宗大喜：“若是得到东亭侯的帮助，那么小女定然会重拾自信，更上一层楼！朕在此先多谢了。诸皇学府的文会是七天后，届时朕会派人将东亭侯送往那边，一切琐事都交给他们处理即可，其余事情无需东亭侯费心。” 许开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便多谢陛下了。若无其他事情，在下便先回去准备一番。” 大齐圣皇取出了一份文件：“东亭侯既然答应了朕，那朕也自然应当有所表示：这是朕许可的开采权，东亭侯拿着它便可以立刻开始对那里的开采了。” 许开接过文件扫了一眼，满意地点头，再度行礼道：“那便多谢陛下了。” 拿到文件后，许开转身便走。这一次他没有带杨毅过来。 看着许开离去的背影，列永宗不由得感叹：“要是这么一位天才是出自我大齐该多好啊。” 随后，他冷哼一声：“哼，云定海，这一次你大历的天才，还不是得给你也送上一份惊喜。” 第377章 我已经去了 “……许开人呢？” 回到东亭县的张云漾沉默地看着莫名显得空旷了一些的室内。 云青山和许初仿佛姐妹一般坐在壁炉前伸手烤火，整个身体都因为温暖而显得软趴趴的；黄图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面镜子，是云青山的商会出产的玻璃制成的，他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容貌，将头发拨来拨去，似乎在确认着什么发型最适合自己，如果忽略掉他因为长期睡在土里而显得极其粗糙的皮肤的话，倒是显得有几分对镜贴花黄的味道了。 “啊，回来了啊。”云青山转向声音的来源，身体依然显得软趴趴的，“不是说只回去一天吗？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许开都等不及了。” 张云漾脸一红：“没办法，毕竟没有能够直达东亭县的传送阵啊，所以回来还是用了一点时间。” 说着，她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了云青山二人趴着的桌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所以许开到底去哪了？” 许初好奇地看向盒子：“这是什么？” “给许开准备的礼物啦。”张云漾拍了拍盒子，随后从自己怀中拿出来了一个小盒子，“这是给你的。” 许初接过小盒子，并没有当场打开，而是好奇地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会之后也放进了自己怀里。 云青山指着自己：“我的呢我的呢？” “我为什么非要给你礼物不可啊！” 长出一口气，张云漾接着说道：“所以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啊。” 云青山看向黄图那边。 “看我干嘛？我待会还有一场文会呢。”黄图还在整理着自己的着装，“对了，陈士及怎么没回来？” “……他留在隔壁县了。” “怪不得。”黄图整理完毕，准备出门。 “喂，许开去哪了。”张云漾叫住黄图。 黄图看了一眼日历：“算算时间，现在应该还在大齐。”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02节 “大齐？！” 怎么自己几天没来许开就跑大齐那边去了？ 大齐不是和大历关系不好吗？！ “是啊，许开说他在那边有一笔大生意要谈，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黄图说完最后一句话，披上门口的一件大衣，便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 张云漾看向云青山那边：“许开怎么在大齐？” 云青山两手一摊：“不知道啊，伱问我做什么？” 张云漾沉默不语，只是死死地看着云青山，想要戳破她的谎言。 云青山拿出当初用过一次的阵盘：“怎么样，要去吗？” “去。”张云漾斩钉截铁地说道。 …… …… “列永宗这家伙，当真是不当人子！” 一座富丽堂皇的寝宫之中，刚从自己妃子身上下来的大历圣皇接到消息，顿时破口大骂。 他走出寝宫，来到自己御花园之中，对着虚空拱了拱手：“圣人在否？” 一道声音在御花园之中响起：“何事？” 而与这道声音相伴出现的，是一道金色的化身。 大历圣皇心头一跳，他确实没有想到圣人居然会降下化身。于是他行礼道：“圣人知道许开的事情吗？” “怎么了？” “列永宗那家伙，当真是不当人子，居然用我大历的天才来对付我，自己出不了天才便用这种下作手段，当真是不当人子！” “原来如此。”大历圣人走到御花园中的一座小亭当中坐了下来，“这个事情我知道。” “唉。这次真的要让他小人得志了。”大历圣皇云定海摇了摇头，也走进了那座小亭，“” “不用着急，许开说会用一种双方都不会下不了台的方法解决这次的事情。” 云定海眼睛一亮：“果然，我就说我大历东亭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怎么会反过来帮助敌国对付我国？” “不好说。” “……啊？” “那孩子，总会做一些出人预料的事情出来啊。”大历圣人看向远方。 那是大齐的方向。 眼神中说不清是对于大齐皇室遇上许开的怜悯，还是大历皇室遇上许开的怜悯，还是对所有皇室遇上许开的怜悯。 …… …… 许开拿到了开矿许可，立刻马不停蹄地前往锦州开始圈地。先是买下地皮，而后开始雇佣人来建设传送阵。 开采放射性矿物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因为非常麻烦，即使是文人，若是境界较低，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 所以许开选择了最省力的方式：直接开高价让不会受影响的举人来挖矿。 挖三年矿，给一颗星辉石。 看起来很少，但对于大多数连一颗星辉石都难以得到的举人们来说，这个价格堪称破天荒了。因此即使需要负责的工作是他们一般而言看不上的挖矿，此刻也争相涌来。若不是许开提前规划了招收的人数限制，怕是整个锦州九成以上的举人都会跑过来，甚至不少举人县令宁愿先放下自己政务也要跑过来挖矿。 但即使人数凑齐了也不用着急。现在那边的设施还没有建立起来，所以许开先付了所有人一颗星辉石并签订了契约，然后先让他们建设基础设施。 毕竟那边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大历的荒野上还需要建设一座传送阵用来接收物资。 “前途远大啊。” 站在矿地之上，许开眺望着如星缀于野的矿藏，不由得感叹道。 七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矿场上的各种设施也都初具规模。 而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驶向许开落脚的客栈。 马车饰以金色纹饰，镶嵌着珠宝和华美的彩绸，显得十分豪华。车外挂有锦缎帘幕，还有大齐皇室特有的标记。见到这个标记，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 那是皇室的车马，可不是他们敢去顶撞的。 而让他们格外疑惑的是，这辆皇室的马车驶向的是一处其貌不扬的客栈，不少人都去过。 这样一间客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而在客栈门口，在站在门口的客栈掌柜惊恐的视线钟，马车缓缓停在了他们家客栈的门口。 掌柜险些两眼一黑。昨晚一位客人给他十两银子让他明天站在门口，说是要是有人来找他对那人说一句话即可。这样的好事他当然当即应下，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然而现在的情况却让他恨不得朝那个起觉得不能对不起这十两银子决定敬业地依照那位客人的吩咐亲身出来的自己狠狠地打一耳光。 而车夫的一句话，便让他彻底失去了任何侥幸的心理。 “请问，东亭侯许开大人是在里面？” 狠狠地一咬舌尖，强行让自己不晕过去，掌柜的鼓起勇气，说道：“那、那、那那那那那那位客人说他不在。” “不在？” “他说他已经过去了。” “……啊？” 第378章 你是谁啊？ 诸皇学府没有天庠那么神秘，教学质量也不如天庠，不过还是远超大部分国院、国子监。 而进入诸皇学府，只需要在找到各国与中央帝国边境上的一处边关即可。这处边关会有一个特殊的传送阵，传送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诸皇学府。 学府并不是建立在天言大陆之上，而是在一处特殊的秘境。看起来似乎很厉害，但如果知道天庠之内就有着数十座各种各样的秘境，就知道这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其实学府建设在秘境内，在天庠学生的眼中反而是一种没有底蕴的表现，因为秘境之内无法再有秘境，这便意味着诸皇学府内无法再有其他秘境。 不过对于天庠之外的学生来说，学府建立在秘境之内已经让他们震惊、感叹大开眼界了。 那么许开是怎么进去的呢？ “喂，意。”许开一边煮着饺子一边大大咧咧地问道，“你知道怎么去诸皇学府吗？” 一盘又一盘的饺子端上桌，意尝了几个，感觉味道不错，于是心情愉悦地说道：“你要去？那我可以把你送过去。” “多谢了。”许开端上最后一盘饺子，也跟着坐了下来，就坐在意的对面。 “饺子味道不错，伱做的？” “云青山做的，说我去大齐可以尝尝这个。” “云青山……哦哦，是那个喜欢你的小姑娘吧。把人家给你做的吃的给我吃是不是不太好啊。”意虽然说是如此说，饺子送入嘴里的速度却未曾减慢。 “她说我可以用这种美食来笼络人。” “我不觉得一盘饺子能笼络什么人……不过味道确实不错。”意咂了咂嘴，尝过醋碟又尝辣碟，最后连白糖和红糖的碟子都尝了一遍，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有这么好吃？味道确实不错，但你吃得也太多了吧。”许开看了看桌子上，自己不过刚吃完一盘，意就已经把一桌子都吃完了。 “这味道真让人上头啊。”意长出一口气，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说起来，意，像这样的荒唐事，我人族还有多少啊？” “你说的是什么？” “就大历圣皇喜欢大齐太后，大齐圣皇喜欢大历太皇太后的事情。” “哦，如果你说的荒唐事是指这钟的话，据我所知，没有影响这么大的了。” “没有影响这么大的了？”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意轻叹道，“我监视人族全境，虽然不会去注视一些细枝末节之事，但有空闲时也会观察人间。我见过无数比这还要荒唐的故事，不过没有人的影响力能够像这两位圣皇一般大罢了。” “……人族还有救吗？” “为什么你会产生这种想法？”意反问道，“人族全境有多少人口？以这种数量，哪怕万取其一，也是一个不得了的数字。只是总量相对于单独的一个人来说太大了，大到他耗尽一生也看不完他们的故事的程度，所以才觉得荒唐遍地都是。而那些过着平凡人生的人的人生，更是一个人十世也看不完的程度，可不会有人去看那些与自己相差无几的人生。” 许开若有所思。 “你怎么想着去诸皇学府了？”意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许开低头一看，发现自己面前也出现了一杯茶。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看得对面的意眉头紧皱。喝完之后，他才说道：“我跟大齐圣皇做了一笔交易，要去支持一下他的皇室成员。” “原来如此。跟你之前委托我找的矿石有关？” “是的。” “嗯——”意沉吟了一会，“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我祝你成功。” “借你吉言。”许开微笑着站起身来。 …… …… “……他是谁啊？” “不知道……戴个莫名其妙的面具在这里不知道做什么，没有先生来说吗？” “据说他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学府里，院长大人见到立刻亲自把他引到自己的洞府去……随后他就搬了把椅子坐在这里，没有人敢去说他。”有消息灵通的人说道。 众人面色一肃。 此处是诸皇学府。作为诸国皇室联合搭建的皇室学府，虽然有时候各国镇国半圣的家族为了显示皇室和镇国半圣家关系良好，也会送一两个人进来，不过还是以皇室成员占据压倒性的大多数。 而由诸国皇室联合搭建，也就意味着中央帝国的皇室也在其中。作为人族最强大的帝国的皇室，其底蕴并不输于圣人世家。 然而，那个人就这么坐在他们明天就要举行文会的大殿内的正中位置，竟无一人敢于上前。 能够在这样的一座学府内依然如此畅通无阻，甚至无人敢于上前斥责这个无礼之徒，足以说明一些事了。 许开带着一块面具，不知道哪里拿了一把椅子过来，翘着二郎腿就这么坐在明天即将举行新春文会的大殿之内，倒颇有些霸气睥睨的样子。 但是，就是因为他坐在大殿正中央，原本正在进行会场装扮的人也都退去，即使他们动用皇室的权威，却依然无法让那些人回去工作。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03节 因此，若是他就这么继续坐下去，明天的文会还真办不成了。 作为各国皇室一争高下的地方，明天的文会有着一些扬我国威的意思，所以他们才分外不解。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出于谨慎的考虑，竟是无一人上前问个究竟。 这时，许开取下了自己的面具，问道：“大齐皇室的朝阳公主在吗？” “无礼之徒！” 当许开取下面具，立刻有人辨认出此人并不是出自任何皇室，也并非哪一半圣世家之人，立刻严声斥责。 “你可知你坐在哪里？诸国皇室即将在此举行文会，而你竟然如此无礼，该当何罪？” 许开纳了闷，站起身来，身后的椅子也消失。他走上前去，疑惑地摸着自己的下巴：“你不认识我？” “哼，你当谁都需要认识你这无礼之徒不成！殿下，请允许我……咦？” 直到此时，他方才发现，原本站在自己身旁的殿下不知何时低着头退了下去。 再一看，原本围观在这里的各国殿下也都纷纷低头退了下去。 许开感叹道：“不愧是诸皇学府，连侍读都这么厉害。” 第379章 感觉不如云青山 与天庠不论任何人都不允许带任何仆役侍读不同，诸皇学府里的学生是可以带一到两个侍读的。这些侍读一般出身于各自国家的公侯家族同辈之中。 而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让这位侍读的情报比在场的皇室成员以及参杂在其中的半圣家族成员要慢一拍。 那位不知有没有皇子爵位的皇室成员也不能再置之不理，他立刻上前对许开低头致歉：“很抱歉，许……东亭侯阁下。是在下没有管好自己的狗，还望阁下原谅他这一次的无礼行为，在下会对此做出补偿。” “你是？” “在下大武皇室六皇子，武烬。” “原来是武烬殿下，在下失礼了。至于补偿也不必再言，回去好好管教一下他，以后别在做这种蠢事就行了。”许开一边想道还真有人拿自己的姓氏当作国号啊一边拱了拱手，随后便径直离去。 唰。 以在场之人难以察觉的速度，许开飞快地中人群中抓了一个人塞进了轮回池里面。 “啊，对了。” 临走之前，许开忽然说道。 “明天的文会我也会来看看，希望大家到时候不要嫌弃我啊。” 说完这句话，没等周围的人开始恭维，许开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他……要参加？” …… …… 来到了诸皇学府的一座山的山巅。 到了这无人之地，许开才终于把自己偷偷关进去的朝阳公主放了出来。 “噗哈——！你、你！就算伱是东亭侯，也不能做这种事情啊！”一名少女被许开放了出来，好像憋了一口气似的。 许开扫了一眼。举人境界，年岁应该和自己相当，形貌昳丽，而且与自己印象中的公主不同，这位朝阳公主身着短衣短袖，颇有一种胡服骑射的味道，而且与云青山和张云漾不同的是，朝阳公主列韵玉的这身打扮更加彰显出她浑身洋溢着的青春气息，有些像自己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女高中生。 “抱歉用了这么粗暴的手段。” 列韵玉一愣，似乎没想到许开这么直截了当地道歉。在她的印象里，如许开这般天才都是心高气傲的，让他们去道歉这种事跟死了妈一样难受，比如现在诸皇学府第一的卞友闻就整天臭屁个不行。上次大历那帮人难得做了件好事让他吃了次瘪结果反而比以前更拽了，让她一直耿耿于怀。 于是她连连摇头：“不不不，呃……算了，请问你到这里来是做什么？” “我与你的父皇达成了一项协议，接下来的文会中，我会力挺你的。” “父皇……” 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如此挂念着自己，列韵玉心中一阵感动。 不过她内心还是有所警惕：“东亭侯不去帮助你们大历的皇室吗？” “基于与贵国圣皇的协议，这次不会。” “请问有父皇的信物吗？” “……” 许开挠了挠头，出于想打一个出其不意的打算，他才提前来了，竟然真的忘了向对方要一个信物。 但许开感觉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啊，这种事情都不提前跟自己女儿说一声吗？ 看着许开在自己浑身上下一阵摸索的样子，列韵玉的目光涌上了一丝狐疑之色：“不会没有吧？” “啊，等一会，你等我打个电话。” “电……话？电话是什么？” 没有回答列韵玉的疑问，许开拿出自己的通讯玉发了个消息。 收到消息的大齐圣皇列永宗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选择了照做。 于是列韵玉那边也收到了一个通讯。 “啊，父皇——哦哦，我知道了，是的，他就在我身边，这次多谢父皇了。”列韵玉甜滋滋地说着，然后转向许开，“你面子挺大啊，居然能让父皇专门为此给我发消息。” “他平常不跟你们通话吗？” “父皇政务繁忙，岂有这等空闲。” “事不宜迟，先让我看看你的作品吧。”许开伸手，“你应该提前写了一篇吧？” “啊、啊，在这里，请东亭侯一观。”列韵玉连忙从自己的戒指中取出一篇诗文。 “无需如此多礼，公主殿下。以爵位论，您的爵位还在我之上。”许开翻看了一会，他对于这种东西没什么鉴赏能力，提出先拿出来看一下只是以防万一对方的水平真的跟自己差不多，那就算自己力挺，恐怕也落不得什么好。 许开仔仔细细地看。 最后给出了三个字的评价。 看不懂。 看不懂就对了，要是他都能看懂了，说明写诗的人跟自己的水平也差不到哪去，这就没救了。 于是他收起了这份诗篇：“还行。” “还行？” 列韵玉更加不知所措。自己这首诗的水平应该算是中上，但在她的预想之中，如许开这般的天才，能说句“还行”应该是上上佳作，结果这篇居然就能得到“还行”的评价了？ “你也要参加明天的文会吗？” “说是参加不太准确，准确地说我应该只是来旁观的。”许开挑了挑眉。 “不知我能否有幸拜读东亭侯的大作？” 许开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他和善拍了拍列韵玉的玉肩，以和善的语气说道：“看在我和大齐圣皇的协议的面上，这次我就不生气了。” 然后离开了这座山。 列韵玉愣愣地站在山顶，还是不明白许开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山下的许开捻了捻自己碰到列韵玉肩的手指。 感觉不如云青山滑。 …… …… “……” “……” 一座客栈内，张云漾与云青山大眼瞪小眼。 “许开呢？” “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把我带这里来？！”张云漾炸毛了。 “等会，你先别急，现在应该有消息来了。” “消息？什么消息……” “啊，来了。”云青山拿出来了一块通讯玉，随后歪了歪头。 “诸皇学府？他去那里干嘛……哦哦，原来如此，还真有他的风格啊。”看完消息之后，云青山收回了通讯玉。 “什么？找到许开在哪了？” “在诸皇学府。” “诸皇学府？去那么麻烦的地方干嘛？” 第380章 好，当为本场第一！ 皇室的东西一般都比平民的要更加华丽。所以一般比较清雅淡致的文会在诸皇学府也变得华丽起来。 并不能因此就称其为“俗”。在诸皇学府学习的皇室成员，不仅有那些没能取得皇子皇女爵位的成员，也有各位皇子皇女，所以未来各国的皇帝，基本上就是从这些人里出来。而身为皇帝，自然要有吞并四海、席卷八荒的气势，寻常文会的雅致氛围在这里反而不适合。 看着气贯长虹的装扮，许开倒是显得颇为平静。 走在他身旁的列韵玉心想不愧是大历——不，应该说是人族——第一天才，见惯了各种大世面，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这地板……这材质……好像值一百二十星辉石吧，那盏灯……哇，还真是大方——”许开暗自想道，开始估算起这一场文会得花费多少，“这要是给我，又能多请几个矿工了啊……” 盘算着整个会场能值多少矿工的许开随意地找了个地方落座。 列韵玉拉了拉他的衣角：“别坐这里啊，大齐的座位在那边呢。”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04节 “我要是坐在那里凭空引出许多争端，还是随便找个地方坐就好。” “这里按惯例是会场的垃圾轻扫起来集中的地方。” “……” 许开默默起身。 “如果是真的，那为什么有一把椅子？” “因为偶尔会扫出来一两个人。” “？？？” 到最后，许开也没有做到大齐那边去，而是找了个角落拿起一个酒杯，隐在阴影之中面露一丝微笑看着场中的众人。 众人只感觉头皮发麻，心想难道这就是人族第一天才的行事风格？ 许开只是觉得这个场景有些帅，于是就这么做了。 “你在这干嘛呢？” 忽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许开的肩膀。 许开无奈地转身：“怎么我跑这里来都躲不过你们？” “喂喂喂，你什么意思，这么不想见到我吗？”另一道声音响起，语气颇为不善。 “不是，伱什么时候回来了？”许开更感头疼了。 尤其是在黄图向云青山进谗言说自己打算两个都娶之后。 来的两人自然是云青山和张云漾。 不似天庠那般管理严格，诸皇学府反而更希望学生们广交好友，如此对自己的国家也有好处。而二人背景非凡，自然是这些皇室成员希望结交的对象，也就轻易地进来了。 “我在那边露完脸第一时间就回来了，你还是这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张云漾轻哼一声，递给许开一个盒子，“给，这是给你准备的礼物。” 许开接过盒子，眼神复杂：“这……我没来得及给你准备回礼啊。” “回礼的事情慢慢来就好。”张云漾大度地说道，随后转向云青山，“你的礼物呢？” 云青山的食指抵住自己的嘴唇，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样：“嗯……我认为华清池应该算不错的礼物吧。” “……” 张云漾咬牙切齿，拉着许开走向一个方向。 “喂，等一会，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在那里装神弄鬼算个什么事？这边是给来这场文会的非诸皇学府成员的宾客准备的席位，就算你不打算坐在哪国的席位上，也应该坐到这里来。” “哦哦哦。”完全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有宾客的席位，许开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话说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啊？” “这些场合的知识，家里还是教了我的。” “说的好像我没家教似的。” 张云漾的脚步一顿，随后，她转过身来，低下了头，语气变得有些悲伤：“……对不起，许开。是我失言了。” 许开更摸不着头脑了，他不明白张云漾为何忽然道歉，只好说道：“没什么啊？只是个小玩笑而已。云漾你没必要这么在意的。” 不知何时走到许开身边的云青山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许开，没必要去习惯悲伤与痛苦。你这样对这些一副习惯的样子，只会让关心你的人更加痛苦，所以老实接受她的道歉吧。” “……哦哦，好吧，我原谅你了。”许开挠了挠头，还是没有完全理解云青山的话。 张云漾抬头，拉着许开继续向着宾客的席位走去。她看了一眼云青山：“想不到你还是能说些好话的嘛。” “涉及到许开，我一向都是这么宽宏大量的哦。” 三人落座。许开居中，云青山和张云漾一左一右地坐在他的身旁，为他倒酒揉肩，引起在场男性十分艳羡。身旁两位美人服侍，且两位都背景不凡，甚至比他们在场大多数人都要深厚，地位堪称崇高，却依然愿意如此服侍许开，实在是羡慕得紧。 “我要是东亭侯，此刻肯定美惨了。”有皇子低声说道。 “那可未必。”他的皇兄也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一旁的姐姐听见，“这两位来头都相当大，要是把你夹在中间，你未必敢动丝毫。” “是极是极，你看东亭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换我心都要跳出来了。” 许开没有张开灵识，自然听不到这些窃窃私语声。而就在这样的氛围之下，文会开幕了。 飞花令。 第一场是飞花令。 与许开在电视节目上见过的那种削弱版不同，这种真正的文人汇聚的文会的飞花令要求可是很严格的。选取一个字，对令人所对出的诗句要和行令人吟出的诗句格律一致，而且规定好的字出现的位置同样有着严格的要求。这些诗可背诵前人诗句，也可临场现作。总之，可比那个只需要所念诵的诗句含有规定的字即可可要高多了。 而在这场文会中，更是要求必须由自己所作的作品，不能引用前人诗句，难度自然更上一层楼。 一马当先出场的是大越的卞友闻。 作为现在占据诸皇学府天榜魁首的学生，卞友闻相当有自信，于是他念诵了自己所写好的诗。 “好！” 当卞友闻念完自己的诗之后，许开立刻起身鼓掌：“好，非常好！当为本场第一！” “东亭侯过奖了，在下的这些诗句可不入阁下的眼，想必阁下的诗句定然是石破天惊之作，这句评价，实在让在下愧不敢当。”卞友闻回答得谦逊有礼，同时亦不失皇室之气。 他心中暗喜，既然连这位人族第一天才都如此夸赞自己得诗作，想必这场文会，自己也将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他瞥了一眼大历方向的席位，眼带轻蔑。 你们大历的天才都这么评价我的诗，你们还有什么好说！ 大历的皇子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列韵玉却感到奇怪，许开来不是来帮自己的吗？ 卞友闻拱了拱手，面露春风一般的微笑，彬彬有礼地落座。 只是让他不解的是，许开最后对他露出的微笑明明是那么和善，如阳光一般温暖，却让他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是错觉吧？明明他都这么夸赞自己了，怎么还会对自己露出杀气呢？ 压下了内心的疑惑，卞友闻还是饮了一杯酒，只是心中的喜悦表现在面上，使他一直露出微笑。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大历的人握紧酒杯的手也松了下来。 “好，非常好！当为本场第一！” “好，非常好！当为本场第一！” “好，非常好！当为本场第一！” …… 许开的叫好声不绝于耳，好似这里不是文会，而是戏台班子。 卞友闻嘴角抽搐。 为什么东亭侯对每首作品的评价都是一样的啊？ 第381章 都是第一就没有第一了！ 现在将手中的酒杯握得几欲碎裂得不是大历皇室，而是大越皇室的卞友闻。 “好，非常好！当为本场第一！” 许开的吆喝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为大齐的朝阳公主列韵玉喝彩。 不知道是不是卞友闻的错觉，他总觉得许开为列韵玉的喝彩声比其他人的要更大、更响亮、更激动一些。 于是场间众人的面色由雅适变为了不满，再由不满变为了古怪。 下一个出来吟诵自己作品的皇室成员古怪地看了许开一眼，又古怪地看了卞友闻一眼，这才开始吟诵。 果不其然，当其念完之后，许开又是一场叫好声。 张云漾捂住脸，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 预感成真了。 而云青山而是依然淡然地为许开斟酒，只是壶中的酒不知何时被换成了汽水。 许开的想法很简单，做法更简单。 既然支持大齐会让大历丢份，那他只要把全场的作品都夸一遍，那便没有了高下之分，此次文会的氛围其乐融融，大家都是第一，岂不妙哉？ 听起来很荒唐，其实颇有可行性。因为所谓“文无第一”的说法，其实判断的标准是相当模糊的，往往是哪边的人多，哪边便获胜，除非实在是好到了一骑绝尘、读过书的人都能看出来的地步，不然判断标准真的很宽松。 而在这其中，除了人多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就是需要有分量的人说话。这样一人，往往抵得过百人。显然，作为人族第一天才的许开，就是那个极有分量的人。 但这个做法其实还有一个非常大的破绽。 那就是文气天降。 不论如何，引起了文气天降的作品就是比没有引起的作品好。所以，即使许开指着列韵玉的作品说当为全场最佳，若是有人写出了引起文气天降的作品，那么许开的看法也会被立刻推翻，而他的脸皮还没有厚到指着这部作品说它就是比引起了文气天降的作品好。 或者其实说，凡是文人，都不可能在这件事上睁着眼说瞎话。 作品引起文气天降，在许开看来，其实是相当普遍且简单的一件事。作为天庠学生，他虽然从未参加过天庠的文会，但经常在天庠内走动，总会路过一些正在举行文会的地点。那些地方经常时不时地就降下一二道文气，而若是在大型的文会之中，文气的垂降更是如落雨一般连绵不绝。 但显然许开高估了诸皇学府的学生。 毕竟只是些皇室成员，即使天赋比寻常人要高又能怎样？天庠的学生可是从人族全境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位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真正天赋高绝的皇室成员都去了天庠，剩下的又都是些什么臭鱼烂虾？ 于是当身为诸皇学府魁首的卞友闻都没有引动文气天降的异象时，许开便放心大胆地站了出来，实行自己的做法。 “好，非常好！当为本场第一！” 当最后一人也吟诵完时，许开果然再度鼓掌拍手叫好。 许开感叹道：“真不愧是诸皇学府，诸位都是极有才华之人，如此之多的佳作一并绽放，实在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 “……” “……” “……” 场间众人沉默不语。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05节 云青山微笑着饮了一口酒。 张云漾终于把捂住脸的双手放下下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那……我认为大武十二皇子……” “卞兄的作品实在是……” “佳作，妙作啊，此诗不但……” 众人有气无力地互相吹捧，评判，寻找着对方作品里的闪光点，然后尝试在这第一场的飞花令中分个高下。虽然最后也出来了几份不同的排名，但这些的“权威性”都不如许开的评价。 见此，学府的几位先生打算开口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 “想必诸位的看法也与我相同，是吧？” 然后许开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身边，搭上他们的肩膀，以一副面对志同道合的好友语气，和蔼地说道。 在场的先生虽然都是圣道境，但显然远不如许开，竟是连他怎么靠近自己都没有发现。 “东……亭侯大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有先生喃喃道。 “兄台过奖了。” “今日之事，大人到底是打算做什么？”有先生问道，“即使是您，恐怕也不能以十方皇国全体为敌吧？” “谁说为敌了？”许开挑了挑眉，“我有贬损任何一家吗？” “确实如此，但今年的新春文会被您这么一搅合，已经变得很是尴尬了，恐怕那些打算以此扬名的皇国都会对您不满吧。” “那不是还有一些表现较差的皇国会对我表示感谢吗？”许开轻笑一声。 那人沉默不语。 许开这看似鲁莽的行为，背后却并非完全没有经过考虑。这一次下来，或许会有一些皇国对他不满，却会有其他的皇国表示支持，更何况再怎么说这里读书的顶天也都是些皇子皇女，不论如何，至少现在还无法代表自己的国家，那就更不是问题了。 “说起来，我倒是有个问题很好奇。为什么这场文会没有中央帝国的皇室参与？”许开的手微微加大了力道，“他们应该也有人在诸皇学府念书吧？为何却没有人来参加？” 几位先生一滞。 “嗯？原来是这样。”正当有人支支吾吾地想要解释原因时，许开却忽然收到了消息，于是颇感意外地挑了挑眉。 “你们没人是中央帝国的吧？”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 “原来如此。中央帝国的皇室今年开启了一处专供皇室的秘境，所以没有人来参加这场文会，连派个人来意思一下都懒得做……哦不对，那边是中央帝国的苏圣家族的一位公子吧？说起来我与苏圣大人倒是有一面之缘，不如之后去打个招呼好了。” “阁下何必如此羞辱我等？” “我怎么羞辱你了？”正欲打算离开的许开停住脚步，颇感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 “……阁下如此言语，岂非羞辱？！” “我不过是把他们没有来参加这次文会的事实说了出来而已啊。” “……” “……” “……” 许开最后轻轻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果然真正能伤人的，永远都不会是谎言啊。” 第382章 您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这场文会的第一场飞花令因为许开的搅合没能分出高下，即使如此，接下来的第二场也还是要继续的。 新春文会不论怎样举行，都少不了以“新年”“辞旧迎新”等之类的主题进行一场命题作文，所以不少不够自信的人都早早地做了准备，列韵玉此前给许开看的作品也是如此。 这一次，卞友闻的内心稍安。此次的规矩与上次不同，在场之人每人手持五枚特制的梅花种子，若有认为好的作品，便向那个作品扔出一枚种子，这枚种子一接触到纸张便会绽放为一朵梅花。届时只需要看谁的作品上开的梅花多，谁便是这一场的第一。 他不信这一次许开还能整幺蛾子。 “啧……这下难办了啊。”许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为难地说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啊！”张云漾有些炸毛了，这次的会场因为诸位都在观赏作品，所以没人注意她这边了，这才让张云漾敢于暴露自己的情绪。 “没什么，与大齐圣皇做了一个交易，我在这场文会中支持他们大齐皇室，他便让我可以在大齐境内开矿。” “你还缺矿吗？！” “那座矿挺特别的，缺。” “……” 叹了一口气，张云漾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她无力地说道：“话说，你一个大历人会支持大齐皇室就足够让人在意了，为什么明明是答应支持大齐人结果伱却这样做啊？” “大历与大齐的矛盾在于皇室，并不牵涉两国民众，所以我并不在意。至于我为何这么做……毕竟大历圣皇封给了我东亭县，至少不能辜负他的好意啊。” “两国皇室……啊啊，看来你也知道那件事了，怪不得。”张云漾想起来了什么，不由得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两国圣皇才是最能代表其国家的存在，他们起了矛盾便是两国的矛盾。你这么想倒是颇为稀奇呢。” 许开心想现代国家的定义与封建国家的想法果然还是大不相同啊。 这时，一旁的云青山忽然开口：“想做手脚倒不是不行。” “哦？”许开立刻转向云青山那边。 “这些梅花种子，都是由诸皇学府的府主，一位半圣随手炼制。”云青山捻起一颗种子放在许开手心，“虽然只是随手炼制，但以半圣之伟力，亦只有大贤才可能做点手脚。除了一个。” 许开明白了：“你是说我的剃刀？” “没错，圣人剑的层次极高，而这些梅花种子所含的伟力又太过细小，所以若是你想要做一些手脚，倒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行。”许开摇了摇头，“这不成作弊了吗。” 而此时，已经有人在开始扔出自己的种子了。 一篇又一篇的作品上绽放了梅花，倒是让着金碧辉煌的殿堂多了一缕花香。而从趋势上来看，恐怕这场是以卞友闻最高。 “这一代的十方皇国皇室都不太行啊。”云青山摇了摇头，“连这种货色都能成为魁首了。要不是当上圣皇与境界关系不大，恐怕诸国皇室都该衰落了。” “那圣皇是什么标准？”许开好奇起来，“据说这其间的过程神秘得很，各国的选拔方式都不太一样。” 承受国运之威而不身陨，即可成为下一任圣皇，若是当时的圣皇尚未驾崩，便会被封为太子。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做到承受国运而不身陨，却是甚少人知晓。 “家里倒是提过一两句。”张云漾说道，“据说是和民望有关。” “民望？要是民望这么重要的话，他们干嘛都在这里读书，而不去施政积攒民望了？” “这么说并不完全正确。不过……”云青山的脸转向许开那边，“你真想知道？” 许开看了一下场内，最后还是说道：“算了，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再说吧。” 这时，看场间的样子，梅花的种子似乎已经被投出去四分之一了。 这是一个很慢的速度。因为依照以往的经验，此时的梅花应该已经有大半被投了出去，而现在却只有四分之一，因为在场之人都在观望许开的态度，想要知道他会怎么做。 点点梅花绽放，而颇为神奇的是这些梅花虽有梅香，却并不会阻挡人的视线。只需定睛一看，便会看到梅花之下的作品；而若是放松一些，便又会看到在其上的朵朵梅花。虚虚实实，倒是一种很是神奇的手段。 许开皱眉沉思。 下一场是即兴作品，很适合用跟第一场一样的方法。可若是那样做了，在这里自己不做些什么的话，那便意味着这场文会的魁首，便会由这一场命题作文来决定。 而且最关键的种子也只有五枚，即使想要做些手脚，这点数目也不够啊。 许开犯了难。 看着许开一副认真地为此绞尽脑汁的模样，张云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走到许开身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少女的气息随着说话吐出的空气轻抚着他的耳廓，让他差点没听清张云漾的话语。 “……很好，云漾，你是天才吗！” “我才不稀罕你说我这方面是个天才啊！” 许开大力地拍了拍张云漾的肩膀以资鼓励。 张云漾轻抚着自己被许开拍打的肩膀，好像有些不舍的感觉。 而此时，许开已经走到了这些作品之前。 周围的视线纷纷看向了他。 然后，许开握紧拳头，拳头之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随后，他摊开手，露出里面的十颗种子。 是张云漾把自己的种子交给他了。 许开手指轻弹，便将这十枚种子弹了出去。 种子一接触到这些作品，便绽放了花朵—— “呜哇！” “哇哇哇！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这些花怎么这么大？！” ——那些花朵以远超它们应有的尺寸绽放，每一个都大得吓人，几乎比一个人都还要大了。 这么大的花朵顿时让一些靠得近的人被弹飞出去。 然后，十枚巨大无匹的花朵便绽放在十篇来自十方皇国的作品之上。 恐怕即使在场剩下来的人的花朵加起来，都不如这其中一朵花大。 “……” “……” “……” 卞友闻咬牙切齿：“东亭侯阁下，您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请假一天】 今天睡过头了，起床很晚，所以大概更新不了了，还望见谅0.0 第383章 中央帝国三皇子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06节 “东亭侯阁下，您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当卞友闻问出这个问题，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他。 他们也都很好奇这个问题。毕竟他与大齐圣皇密会的事情并非所有人都知晓。 大齐那边的几位皇室成员也皱眉不解。他们听自己的妹妹列韵玉的说法是许开与父皇达成了交易来助他们一臂之力，可为何许开要这么做？ 那十朵巨大的梅花理论上是唯有有人获得了超过全场一半的梅花种子才会显现的异象，可如今却唐突直接出现了十朵，于是异象也不再是异象，反而变成了烂大街的东西。 可这东西是他们府主亲自炼制，理应只有大贤才有可能动些手脚。即使动了手脚，让其不开放便已是极限，却无法让其如这般盛放！ “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啊。”许开一脸无辜地挠头，“或许是这几篇作品太好了，这些花朵才产生了异象吧。” “……”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些毫无金光的作品一看就是没有引起文气天降的，故而许开才能直接这样做。 但卞友闻自己也有一个疑惑未能解明。 那就是许开为什么能够对梅花种子做手脚。 他十分确定许开做了手脚，然而如何做的手脚，他却是不知。 “啧……” “今天这里超乎寻常的热闹啊。” 然而，超乎预料的声音却响了起来，连许开也不禁回头看去。 “咦，怎么这么多梅花？”那道声音显得十分惊讶。他显然说的不是那些寻常梅花，而是盛放的十朵巨大的梅花。 此时，众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知晓了面前的人的身份，于是纷纷起身行礼。 “我等见过三皇子殿下！” 被称为三皇子之人微笑着朝着众人拱手还礼，显得颇为平易近人。 许开悄悄转头向云青山那边：“这人是谁啊？” “中央帝国三皇子，左行山。是三位被认为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皇子皇女之一。也曾在诸皇学府进学，但按理来说他早就结业了。” 中央帝国皇室，为左行氏。 许开若有所思，随机也向那人拱手道：“原来是三皇子殿下，在下见过。” “东亭侯免礼。” “三皇子谦逊有礼，实乃君子之风。但在下听闻殿下应该在皇室秘境中争渡才对，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哈哈哈！”三皇子大笑三声，“秘境之行，岂有东亭侯之风采夺目？我听闻东亭侯来参加诸皇学府之文会，实感与有荣焉，这才立刻中断秘境之行，想要见阁下一面啊。” 许开眯起双眼。 这说辞太假了，比他还要假。 据说这位三皇子也是能做出引动文气天降的天才，要是他也来了，恐怕对自己的计划影响很大。 “哈哈，东亭侯阁下别介意，不过是说笑罢了。”三皇子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压低声音在许开耳边轻语道，“其实呢，秘境之行已经结束了，不然本王也没有空来此浪费时间啊。” 结束了？ 未免太早了吧。 许开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既然殿下来到，不妨也作一首诗篇如何？” “呵呵，本王来此本就已是意外，又岂敢喧宾夺主？便与东亭侯阁下一同落座便好。”三皇子微笑着否定了许开的说话，“另外，东亭侯称呼我的名字就好，无需多礼。” 许开拱了拱手：“既然左行山殿下欲要如此，在下也懒得多做讲究了。” 三皇子哈哈大笑：“好！既然如此，那我亦称呼你为许开，如何？” “既然左行殿下允许在下直呼殿下之名，殿下直呼在下之名亦无不可。” “哎，不是说了直呼我的名字嘛？叫我左行山殿下也就算了，可之后你慢慢地把名字给去了，这就不够意思了。”左行山大笑着拍了拍许开的肩膀，示意他无需如此多礼。 说着，他走向了一个方向。苏圣世家一位子弟上前行礼，但他却并没有坐在自己本应坐在的中央帝国的席位上，而是宾客那边，距离许开他们两个座位的距离。 许开挑了挑眉，居然不让自己写诗参加这一场，看来对自己有一些了解啊。 “不过……左行这个姓氏，感觉有点奇怪啊。” “有什么奇怪？”张云漾为许开解释道，“作为姓氏的‘左行’二字出自《素问·五运行大论》：‘上者右行，下者左行’，为一种天体运行的理论。历朝历代亦有人以之为姓，但最后都逐渐消亡，最为出名的，便是中央帝国的皇室。” 许开不言。以天体运行之律作为自己的姓氏，中央帝国的气势，可见一斑。 至于现在的场间，虽然因为三皇子的登场而陷入了瞬间的混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那种氛围。因为场间众人看到那十朵梅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按照以往的惯例，出现一朵这样的梅花便意味着局面已定。 但这梅花很明显有问题啊！ 看着这场面，再结合手下的汇报，三皇子很快就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于是微笑着以灵识传讯对许开说道：“许开的圣人剑当真是好手段。” “左行山殿下倒是知晓在下很多手段。” 先前他否定了云青山的用圣人剑做手脚，因为他以为云青山的手段是让其他梅花凋零，那自然是作弊；但既然张云漾的做法是绽放一朵大梅花，这自然不算什么。就算出了问题，也该去问炼制这些梅花种子的府主。 于是现在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想来最后应该也就是这十人最佳了。 “不知我能否知晓许开阁下为何如此做？” “不能。” 三皇子明显一愣，随后轻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多问了。” 许开倒是问出了自己问题：“倒是左行山殿下，为何要来诸皇学府？我听说你已经是圣道境，早已毕业，为何还要来此？” “为了见伱。” “在下没有龙阳之好，还望左行山殿下自重。” 左行山明显地一愣。 第384章 文会变文斗 “府主，您……就看着他这么乱来？” 诸皇学府一处隐秘的洞府之中，一位童子犹豫地对身前一位老者说道。 老者须发皆白，面上沟壑纵横，然而身体却肌肉虬结，壮实得惊人。他的面前支起了一尊炼丹炉，炉没有火焰，炉内却是升腾着让那位童子感到皮肤刺疼的高温。 然而，出乎童子的预料，这位老者却笑呵呵地往炼丹炉里扔了一把形似杂草的药草，这才说道硕：“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您……不怪他扰乱了诸皇学府的秩序？他甚至还在您的种子上做了手脚。” “你知道他是怎么做的手脚吗？” “小的……不知。” “既然不知道，那他便没有做手脚。” “可是……！”童子明显很是不满，“就算他是人族统一天言大陆的希望，也不能如此骄纵他吧？不然以后性子变得嚣张跋扈，对他未来的精进也不是件好事啊。” 听到这话，老者方才回过头，看了一眼童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评价对于许开的培养了？” 童子慌忙地跪了下来：“是、是小的失言！还望府主恕罪！” 老者回过头去：“你下去吧。” 童子如蒙大赦地跑了出去，一路踉跄。 而老者的注意力也再度集中在了眼前的丹炉中。 良久，他眼睛一亮：“成了。” 然而，丹炉内却并没有出现什么丹药。 而是呈现出了一点漆黑。 …… …… 大殿之内，众人手中捏着一枚梅花种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最后，所有人手中剩下的梅花种子忽然绽放，霎时间整个会场之内犹如变为了梅花的世界。 花香变得比之前还要浓郁，几欲醉人。 众人知晓了，这是府主的意思，这一场就按那十人并列第一来算。 卞友闻咬牙切齿。他想要在这一场出尽风头，结果却是这样，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三皇子摇了摇头：“这一代的十方皇国皇室子弟都不怎么样啊。” “我倒是觉得还行。”许开说道，“但是殿下伱怎么跑这里来了？” 三皇子不知何时来到了许开身边，坐在他的左边，与许开同坐一桌。 坐在许开右边的张云漾眉开眼笑，坐在许开左边的云青山青筋暴跳。 “有件小事。”三皇子凑到许开耳边，低声说道，“不知在下可否与东亭侯私下讨论一番？” “何事？” “此处人多眼杂，东亭侯不如与我去往一处僻静之地，如何？” 许开看向场中：“还是等这场文会结束再说吧。” “好说，好说。”三皇子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开始饮酒作乐。 云青山额头暴跳的青筋总算消停下去。 许开看向场中，现在已经开始了第三场。与第一场的飞花令有些类似，都是抽取一个主题，然后围绕它来进行写作。不过这次并不是写诗，而是写赋。 抽出了什么、写出了什么，许开并没有关心。反正到时候只要自己跟第一场一样吹捧一番，再表达对列韵玉的作品的欣赏之意，列韵玉便会被评为第一，而自己也算完成了与大齐圣皇的交易。 ——但凡事总会存在意外。 一阵风暴卷起，场间众人书写的纸张都席卷而起，叠成一叠，一位老者出现在场间，稳稳地接住了这一叠作品。 众人原先以为许开又做了什么，但当看见那人时，又忙不迭地起身行礼。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07节 许开也认出了此人，于是也站起身来行礼。 “见过府主！” “诸位都坐下吧。”老者颇为和蔼地挥了挥手，众人忽然之间便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坐了下去，不由得感叹半圣手段实在是神鬼莫测。 他看向许开那边：“第一天才东亭侯也来参加学府的文会，实在是让老朽感到荣幸啊。” 许开拱手：“府主大人哪里的话，是学生唐突闯来，当了一回不速之客，还望府主勿要怪罪才是。” “哪里的话，这场文会得到了东亭侯的参与，定会青史留名，老朽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老者哈哈大笑地抚摸起自己的胡须，“只是东亭侯见场间如此热闹，就没有想过也与大家共享此乐？” 许开心想他难道终于对自己来扰乱这次文会不满了？可是对于一位半圣来说，这场文会实在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即使参加文会之人都是诸国皇室子弟，对半圣而言，既然不是圣皇，那便算不得什么。 于是他只能拱手：“学生参与此次文会已是与天之幸，又怎敢与诸位一争高下？还是就在此欣赏一番便足矣。” 众人暗骂道你那叫欣赏？这场文会都快被你搅合成笑话了！ 老者仍然轻抚着自己的胡须，仍然是一副哈哈大笑的样子，只是他并不接着与许开说话，而是转向了其他人：“既然东亭侯难得参加了这次文会，不如这次办得热闹点。此次文会，不妨便以文斗来一决高下！” “什么？！” “文斗？！” “诸皇学府可没有这种先例啊？！” 场间一片哗然。 老者伸手将一片哗然压了下去，挥动了另一只手，原本气吞山河、金碧辉煌的大殿便瞬间消失，众人忽然发觉自己来到了山林之间，诸皇学府内的众山环绕着一座又一座的浮空岛，岛上有着各种各样的场景，如大海、竹林、险崖峭壁…… 云青山看得饶有兴致，这一手可不简单，诸皇学府内原先可是没有这番场景，随手炼制空间，说明他的造诣极深，日后突破亚升亦是不足为奇。 “老朽知晓诸位境界不等，所以场间都会将境界压制到举人之境。本次的魁首，老朽可亲自教导其三个月，若在这期间表现突出，老朽可收其为亲传弟子；而若是不愿，则可以更换奖励。”老者已然不见踪影，唯有声音回荡其间，此时的他的语气，带上了几分神秘的味道，“另一份奖励则是……老朽可以指点他如何承天之威。” 场间寂静了一瞬。 而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惊讶声、难以置信声，还夹杂着不少咆哮声、质问声。 许开也面色凝重。 “承天之威”便是“承受国运之威”的委婉说法。这位半圣如此说，便是要教导魁首如何成为圣皇！ 就连左行山也露出眼热之色。 甚至，学府内的不少原本没有来文会的先生乃至大贤也急了，纷纷灵识传讯，想要问清楚为何。诸皇学府一向中立，不干涉各国争斗，只是尽心尽力地教导这些皇室子弟。然而这番行为，却极有可能被解读为想要干涉各国内政，甚至透露圣皇之位的秘密。 稍有不慎，便是诸皇学府倾塌亦不是不可能。 然而，不知府主说了什么，那些灵识的主人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纷纷退去，不再询问。 这时，府主的声音在许开耳边响起。 “不知东亭侯有没有见猎心喜，参加这一场文斗？” “抱歉，府主大人，学生不感兴趣。” “呵呵，那是当然。老朽提出的奖励，自然不入你眼。但只要东亭侯参加这次的文斗，不论什么成绩，老朽都会给予你一颗望尘丹；若是取得魁首，老朽还会附赠一朵老朽珍藏多年的……彼岸花。” 作为可以帮助突破上四品的绝世丹药，以及对于半圣、乃至亚圣都有帮助的彼岸花，诸皇学府的府主相信自己的筹码给得足够，便是那八位亚圣，也定然会心动。 然而许开却摇了摇头：“抱歉，府主大人，学生不感兴趣。” 第385章 为何不能打动你 老府主的声音明显地一僵：“不感兴趣？难道东亭侯不知彼岸花为何物？” “知道。”许开回答，这种神物在《神藏图录》上便有记载，他曾看过的，“只是不感兴趣。” 说完，他接着说道：“府主大人还是不要称呼学生为东亭侯了，学生承受不起，便称学生为许开就好了。” “……” 沉默了一阵。府主这才说道：“许开，当你晋入圣境之后，彼岸花可以帮助你稳固圣基，奠定追求更高境界的基础。即使我们打算大力培养你，也不会白白将如此贵重之物交予伱。” “多谢府主大人好意。” “……好吧，许开。”老府主的声音再次响起，“或许你只是在典籍上看过此物的神奇之处，而未曾亲眼见过。不妨亲自过来一见？” “容学生考虑一番。” 说完这句话，许开便不再说什么。 然后他看向自己身旁的云青山，好奇地问道：“彼岸花和妖族彼岸一脉有什么联系吗？” “你怎么突然想到彼岸花了？”云青山的声音有些惊讶。 许开压低声音凑到云青山耳边，把事情告诉了她。 张云漾也凑了过来，想要听清许开说了什么。 许开发觉了她的动作，张云漾立刻面红耳赤地扭过头去，想要掩盖自己的行为。虽是欲盖弥彰，许开还是也凑到了她的耳边，告诉了她刚刚发生了什么。 “……望尘丹和彼岸花？”张云漾的表情因为过于惊讶而显得有些痴呆。 望尘丹她还能理解，可彼岸花那是何等贵重之物，诸皇学府的府主居然舍得将它交给许开？！ 这到底是为何？！ 云青山却露出了一番沉思的神色：“嗯……看来你确实不怎么读史书。” 许开挠了挠头：“不能说完全不读……不过我读的都是一些介绍得比较大概笼统书籍，对于那些介绍隐秘之事的书籍，我就读的比较少了。” 这是实话，许开并不是完全不读这些书的。只是那些书籍都只是用一种读“课外书”的心态去看，自然很少去看那些隐秘的书籍。退一步说，即使真的需要知晓这些事情，只需要问问意，他能得到的答案往往比那些书籍记载得更详细、更隐秘。 “这事算不上什么隐秘。彼岸花与妖族的彼岸一脉确实有些关系。彼岸花只生长于妖族彼岸一脉的栖息地，故而此前人族想要获取彼岸花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但随着彼岸一脉因不明原因全灭之后，人族主动开战，最后三族混战，那片土地被彻底打崩，四散纷飞化为不同的秘境。连【末厄】都因此战被唤醒。” 许开面色一肃。灾厄因此苏醒，足见当初那场战争是如何惨烈。 张云漾补充道：“不过也正因如此，彼岸花也不再只能被妖族所获，我人族半圣遨游星空，也会获得一些彼岸花。想来府主的彼岸花也是如此来的。” 云青山忽然说道：“若是他当真答应了你一朵彼岸花，我个人建议你答应他的要求，拿到它。” “为何？” “因为它对你有用。” “有什么用？” “你见到它，便知晓了。” 距离许开不远处，三皇子陷入了沉思。 他对这场文斗的奖励十分眼热。 但问题在于，他不能确定若是自己真的夺得魁首之后，府主能不能履行他的承诺。 这个奖励太大了，诸国都不会置之不理。 于是他向帝国的皇室发去消息确认。 虽然中央帝国的皇位继承与十方皇国有一些不一样，所以府主所指点的东西对他而言或许并没有那么有用。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也能当作参考。 周围的皇子皇女都纷纷在向自己皇国的圣皇发去消息，确认府主是不是发疯了，但出乎预料的是，他们得到的却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最后明确了的也只是表达了参加这场文会亦无妨。 于是下定了决心的他们纷纷看向那座最大的浮空岛。 最后的胜负便是在那里举行。 于此同时，天空上还出现了一张金榜，金榜上写明了从一到十名的具体奖励，都非常丰厚，都极其诱人，然而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能够比魁首的“承天之威”更加诱人。 卞友闻握紧拳头，表情变得前所未有地认真。 大历皇室的两人对视一眼，开始商讨起了对策。 列韵玉有些担忧地看向了许开那边。 场间众人反应各不相同。 而当三皇子收到来自皇室的回信之后，也不由得膛目结舌。 “……这老疯子终于开始发疯了。罢了，要是他能让你参加的话，就去吧。毕竟是当初说好的事情啊。” “……” 拿到了回信的左行山沉默了一阵，左行山移动脚步，开始前往府主的洞府。 他此前是在这里读过书的，自然轻车熟路。 咚咚。 他极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里面传来了老者的声音。 轻轻推开大门，左行山踏入了这布满丹香的洞府。 诸皇学府的府主本就是一位丹道高手，然而出乎预料的是，他却并不是出自在这方面最擅长的道家，亦不是出自医家。他的出身，是阴阳家。 “见过府主大人。”左行山鞠躬行礼。 肌肉虬结的老者依然背对着左行山，面对着自己面前的丹炉，说道：“殿下来老朽的这房间，有何贵干？” “府主说笑了，不必称呼我为殿下。”左行山再度拱了拱手，“只是府主提出那么诱人的条件，连我也为之动心了。” “哈哈。”老者笑了两声，“这么说起来，你是想要参加这场文会是吧？” “是的。要如何才能参加这场文会，府主不妨直言。若我能满足府主的要求，自当尽力满足。”左行山正色道。 “若你真想参加，不用付出什么代价，不过……”老者沉吟了一会，接着说道，“不过可能需要你等一下了。” 说完，没等左行山反应过来，老者一挥手，左行山便消失在了这处洞府之中。 重新站在了擂台之下的左行山尚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洞府之内他原先所站立的位置已经换成了另一个人。 是许开。 环顾了一下洞府内的环境之后，许开对面前的老者拱手到：“见过府主大人。不知这番找学生来，所为何事？” “许开，老朽想要知道你为何不愿参加这场文会。”老者转过身来，面对许开，“你在这里看着也是看着，不过浪费时间罢了。若是参加这场文会，取得魁首对你来说怕是轻而易举吧。稍微动一番便能获得如此丰厚的奖励，如此丰厚的回报，为何却不能打动你？”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08节 第386章 大家好啊 许开回答：“只是懒得。” “……懒得？” 老者显然因为这个答案而一阵错愕，许开却忽然说道：“不知府主能否让学生见一见彼岸花，就当开开眼界？” 听到许开这么说，老者当即站起身来，向着洞府深处走去。 许开知道这便是答应了的意思，于是跟上了他。 既然许开会这么问，那便代表他起了兴趣。只要起了兴趣，那他就有可能参加。 洞府远比它外面看上去的空间要大得多。这很正常，连许开自己的那间小院里面都蕴含了一方天地，半圣自己的洞府虽比不上圣人之威，但也足以纳须弥于芥子。 七转八拐之后，老者领着许开来到了一处幽暗的水池旁。水池之上闪烁着点点波光，一朵又一朵幽兰的莲花在水池之上绽放，青色的荷叶随着水波微微荡漾。那些莲花散发出来的悠香连许开一瞬之间都有些失神。 水池之中，朵朵莲花簇拥着的正中，一朵黑色的莲花亭亭玉立。 但他的目光却只是扫了一眼那朵黑色的莲花便看向了另一边。 在那边，一朵娇艳的大红花朵盛开，与一旁的杂草生长在一起，显得浑然天成。 许开挑了挑眉。 “哦，不愧是你啊。”许开身旁的老者此时赞叹地说道，“老朽以前也带过一些人来看这朵彼岸花，但除了与老夫同为圣境之人，所有人都以为那朵漆黑的莲花才是彼岸花。第一眼便看出了它才是真正的彼岸花的人，圣境之下，你还是第一个。” “要是《神藏图录》上有彼岸花的插图，这种笑话应该会少很多吧。” “呵呵。”老者轻笑着摇了摇头，“不同的人看见的彼岸花，亦是不同，所以任何典籍上都不会有它的画。许开，你看到的彼岸花，是何模样？” 许开没有说话。 他看到的彼岸花，与他前世所见过的并无不同。那朵花朵，与那石蒜科石蒜属的多年生草本植物几乎一模一样。 若要说有什么不同，便是花茎为漆黑之色，并无丝毫绿意。 “无妨，这不过是小事……许开？”并不打算在许开到底看到了什么上过于深究的老者转向许开，却惊讶地发现许开眼神空洞，似乎魂不在此的模样。 “原来如此……” 老者轻轻摇头，看不清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到底有着什么情绪。 此时的许开，陷入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之中。 他的周围一片漆黑，不见丝毫光线，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看清。但在心头一种莫名的引导之下，他向前踏出了一步。 一步之后，便是光明。 他睁开眼，看到了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不，只是一条乡间的小路。 一条他很熟悉、无法忘记的乡间小路。 “……” 许开继续踏出一步。 一步。一步。再一步。 随着他的前进，周围的景色不断变化。乡间的小路、小路旁的棺材、老旧的校园、崭新的小院、乡间的小路、小路旁的棺材、车水马龙的大都市、比村子比县搞不好还大的大学校园、种满果树的山林、最新最尖端的科学仪器、穿着黑色西装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参加的葬礼、表情严肃认真的院长…… 以及那辆将他生命终结的卡车。 于此，他再度踏出一步。 便又是一片黑暗。 “又来这个？”许开感到有些无语，随后看向自己的胸口，“我记得以前伱也给我看过差不多的东西吧。” 胸口处传来微微的颤动。 轻轻地摇了摇头，许开再度踏出一步。 然而，并非是他预想中的回到现世。 他看到了又一场葬礼。 他趴在一口棺材上嚎啕大哭，旁边一位须发皆白、形容枯槁的老人，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肩膀，想要安慰他，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下一步，画面再度一转，那位骨瘦形销老人不见踪影。而还是他，站在一口棺材旁，手掌抚摸着棺材，感受着它的每一处纹理，深深凹陷的双眼显示着他这几天的憔悴。 “爷爷……我一定会……！” “——！” 许开终于猛然回头。 然而，这一切终于迎来了破碎。 咔擦。 如同玻璃一般碎裂的声音响起，他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回到了那处水池旁。 回过神来，他注视着水池旁那娇艳的花朵，久久不语。 他发出了几声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这就是……所谓的对我有用？” 他回想起了云青山对自己说的话语。 正当他深深地皱紧眉头时，胸口处忽然再度传来震动。 这一次，轮回池第一次表达了自己的渴望。 ——它想要得到彼岸花。 “难道说……这才是云青山真正的意思？可是她怎么知道我有轮回池的？”许开面色凝重，“知道这件事的应该只有我和意，即使我用它悄悄把许初带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这件东西就是轮回池……” 凝视了好一会娇艳的花朵之后，许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转向老府主那边：“府主大人，为何您希望我一定要参加这场文会？” 府主眼睛一亮，会这么问，说明许开已经有意参加这次的文会了，但此事的缘由却不是他能轻易说出来了，于是他犹豫了一下。 但出乎他预料的是，许开最后说道：“好，我答应了。” 没等府主为此感到高兴，许开接着说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好，请说。只要是老朽能答应的，都可以。” 许开拿出来了一本书——不，是一摞书。 “如果府主同意将这些书籍开办为诸皇学府的课程，学生便答应参加，并如您所愿，夺得魁首。” …… …… 左行山看着面前众人手中持有着的一颗蓝色珠子。 那珠子是参与接下来的文会的证明。 蓝色珠子一颗一颗地从天而降，落在每一个有资格参与的人手中。然而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获得一颗珠子。 这情况让他不禁有些焦急起来。 但没让他等太久，一颗蓝色珠子便从天而降，落入他的掌中。与此同时，他能感觉到场间隐隐的那种隔阂消失了，现在的他可以随时进入其中。 于是他微微一笑。 即使被压制了境界，他也有信心场间的这些草包无一是他的对手。这次的魁首，非他莫属。 但是，他没有高兴太早。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站上了擂台。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呆住了。 “大家好啊。” 许开朝着下方，轻轻地挥手。 第387章 那我怎么办？ “……” “……” “……”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完全没有想到许开居然会参加这场文会——准确地说已经变成了文斗——所有人微微张开的口都因为过于惊讶而久久无法闭上。 “……” 就连左行山也愣愣地看着擂台上的许开。 一片寂静之中，张云漾悄悄问向云青山：“你说的彼岸花对许开有用，到底是什么意思？” “彼岸花对所有人都有用，我自然不算说谎。”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不然我干嘛问你？”张云漾狠狠地白了一眼云青山。 而这时，卞友闻深吸一口气，厉声说道：“东亭侯，伱非我诸皇学府学员，为何能参加这场文会？” “不知道啊。”许开摊手，“总之我上来了，没有任何阻碍，这表示你们府主也认可了我的参加。” 说完，他看向左行山那边：“左行山殿下想必也是如此吧？” 此话一出，场间的目光顿时纷纷看向左行山。 捏着手里的珠子，左行山虽然不知晓许开为何忽然把话题转向了自己，但身为三皇子一直以来的经历还是能让他从容应对这个场面：“当然，我受府主之邀，参加这一场的文会。虽然我早已毕业多年，境界也尚未突破上四品，想来指点一下自己的师弟师妹们还是足够的。” 卞友闻脸色阴沉。 除去许开与左行山，在场之人以他为魁首。即使需要将境界压制到举人，他也有信心夺取府主的亲自指点。然而这两人一加入，他再想去夺得魁首，便难如登天。 但，并非没有胜算。 府主目前尚未宣布具体的争斗方式，到底是一对一还是混战抑或是组队进行战斗，都还是未知数。若是后两者，便可以用诸多计策消减他们两人的战斗力，让他也可以与二人一战。 于是，他找到了自己的盟友，以及大越皇室的其他人。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09节 武烬皱起眉头：“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是，大武的皇室秘术最擅杀伐，而我大越的秘术在守御之道上亦有建树。若两国合作，虽不敢说一定能胜，至少也有四成胜算。” “四成？”武烬不知道卞友闻哪来的自信说自己有四成胜算，“你当真知道许开，那位东亭侯，做过什么事情吗？” “最为出名的事迹，便是屠龙吧。”卞友闻当然知晓，倒不如说，不知晓许开事迹的文人几乎不存在。 “既然知晓这件事，那还是看看其他奖励吧。嗯……虽然第二名的奖励确实丰厚，但若单论对我的好处，还是第四名的适合我啊……卞兄，你认为……” “武兄！”卞友闻语气严肃，还带上了一丝恨铁不成钢之意，“以往那个勇往直前不惧险阻的武烬哪里去了！先前赔礼尚可说是有错在先，不愿强词夺理；但今时，尚未斗过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武烬感到头疼了：“卞兄，难道你真不知道真龙是何等存在？” “知晓，那是每位文人都不会避开的一段历史。”卞友闻正色道，“但当初的具体情况并未公开，你我又怎知是不是他做足了十全的准备，动用了各种手段方才做到？我可是了解到了一些信息，那位孔家少主为了屠龙可谓是准备已久，耗费甚大，肯定在其中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最后，他下了定论：“都被压制到了举人，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武烬，不要犹豫了，天大的机缘现在就在我们面前啊！” 沉思了一会，武烬最后回答：“若真是后两种对决的方式，我可以答应与你联手。而且……” 他看向许开那边。 “东亭侯的目标，或许不是魁首。” 二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得时候，擂台上的许开却歪着头，看着他们讨论得激情盎然，不解地问道：“他们在说什么呢？” “不清楚。”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的左行山回答。 许开转向他：“你怎么到我这边来了？” “我还在等府主大人公布接下来的具体争斗方式，不妨借此来与东亭侯说说话。”左行山微笑着说道。 “殿下之前还说希望与我互称姓名，怎么此时又称呼在下为东亭侯了？” 左行山一愣，随即自嘲一声，说道：“是我疏忽了。那许开，你是看上了第几名的奖励？” 他不认为魁首的奖励对许开有用，之所以参加，应该是看上了其他奖励。 “第一名。” “……” 左行山的笑容一僵。 连在许开身后几米远，听到了他们对话的三人也是一僵。 许开回头，对那三人说道：“上来吧，不必如此拘谨。左行山还是很和善的。” 三人听到此话，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中央帝国的皇子皇女地位一般都是比十方皇国的要高一截。虽然在学府内是一切平等，但三皇子已经毕业，学府内的规矩并不完全适用于他了。 于是他们对左行山行礼：“见过三皇子殿下。” “诸位不必如此多礼。”左行山随意地挥了挥手，“随意就好，与我那个姐姐不同，我不是那么严苛的人。” 来此的三人，是大历皇室的十五皇子和十七皇子，十七皇子也是大历圣皇目前最小的孩子；另一人则是大齐皇室的朝阳公主列韵玉。 他们来此，是想要知道许开到底打算做什么。 听到左行山这么说，他们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左行山的那个姐姐他们也知道，就是“三位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帝皇”之一，据说为人极重规矩，非常严苛。 “二位殿下，我大概知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许开轻轻地拍了拍两位皇子的肩膀，“只是府主大人突然来这么一出，一些事情已经脱离了掌控，目前即使是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得到这个预想之一的答案，二人对视一眼，对许开行了一礼，互相寒暄了几句，便就此离开。 列韵玉趁此机会凑上前来：“那我怎么办？” 第388章 你们一起打我吧 “你怎么办？”许开摸着自己的下巴，“说实话，还真不好办。” “啊……” “你实力如何？”许开问道。 “中等层次。我们现在还在诸皇学府的大齐皇室，都差不多是这个层次。说起来，我还不一定能打败你们大历的那两个皇子。” 十五皇子和十七皇子年纪都比列韵玉小，而列韵玉承认自己不如他们二人，说明天赋确实一般。 “不过，还是有办法的。”许开叹了一口气，不论如何，哪怕为了之后挖矿能少点事，这件事他都得摆平了。 “什么办法？” “既然伱是公主而非皇女，那么加入某一学派自然也不成问题。接下来，若是别人问起，你只需要说你加入了我们数学家就可以了。” 许开说完，没等列韵玉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贴上了她的额头。没等列韵玉来得及为此感到娇羞，许开便大手一挥，将她赶了下去。 左行山上前，想要对许开说些什么，然而此时，又是一道金榜降下。这张金榜写的是这次文斗的规则。 而随着这张金榜的落下，许开也感到自己的境界被压制到了举人。 仔细看完，许开眯起双眼。 “这还真是……” 这一场文会采用积分制，每人初始都拥有十朵莲花，在一场战斗中击败对手，便可以获得其一朵莲花，莲花归零则出场。亦可以采用赌斗的方式，若是如此，胜者可以获得败者一半莲花。最后获得莲花最多的人即为魁首。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更加细化的规则，比如“一对一战斗不可拒绝他人的邀战，但若是每连续战败三次，则获得一次拒绝邀战的权利”“赌斗失去的一半向上取整”“少数邀战多数，若少数一方少于多数的一半，则多数一方不可拒绝邀战”……之类，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可以获得额外莲花的特殊成就，不过总体而言还是很浅显易懂。 也就是说，既可以一对一，也可以多对多，少对多亦是允许，自由度相当高。 十朵莲花落下，准确落入许开掌中，一丝清凉之意顿时在他掌心散开，让许开挑了挑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寒冬腊月的要用莲花来作为代表，不过许开看出来了，这朵莲花的外貌便是仿造先前府主带他去见彼岸花的时候生长在水池中的莲花，很是神异，与其他药材配合可以炼制一种对半圣都有些作用的丹药。虽不如彼岸花，亦是珍贵无比。 “这个规则……看起来还挺容易做手脚的。既然如此，那么也帮一下那两位皇子吧。”许开看向大历那两位皇子的方向，只见他们还在商量对策，不断地交换着一些宝物。 列韵玉似乎也看出来这个规则很适合许开帮助她。到时候和他组队去挑战一些人，想要拿到名字还是很轻松的事情。 然而，左行山却绷不住了。 他嘴角抽了抽，看向自己身边不知何时拿出来一本书看起来的许开，小心地说道：“许开……？” “嗯？什么事？”许开这才抬起头看向他。 “……待会能不能不要挑战我？” “你弄错了一件事。”许开合上手中的书，“你才是挑战者。” “……是是是，我才是挑战者。”左行山强行撑起一丝笑容，“总之，我的意思是，待会能不能不要和我战斗？” “可以，小事而已。”许开又看向自己手中的书。 书上没有任何字，左行山也看不出许开到底看的什么书，但此时不是关心那个问题的时候。他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那个问题：“许开，你为什么要取得这场文会的魁首？” “虽然‘承天之威’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不过半圣的三个月亲自教导，难道还不够诱人吗？”许开挑了挑眉。 左行山暗骂一声，有大历圣人的亲自教导，府主的教导又算得了什么？但他还是继续说道：“许兄，我听闻你是直爽之人，那我也就不再掩饰了：我这次来，是因为我的那位弟弟突然爆发，以无可阻挡之势取得了秘境的最终胜利，导致秘境之行提前结束，而我听闻你在此地，所以特意前来拜访。” “很有趣的情报。”许开还是看着自己手中的书，“可是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已经算是开诚布公了，弟弟的突然进步让父皇大喜，下令封锁此事的消息。我告诉你，也是冒了风险的。”左行山轻轻摇头，“所以，能否告诉我为何你想要夺得魁首？” “你冒风险，与我何干？” “……” “所以你来找我，便是为了此事？可我还是看不出这与我有什么关联啊。”许开再往下翻了一页，“我人族出了这么一位天才，是好事，我为帝国与人族的未来感到高兴。” “……具体的事情，之后再详细说吧。这里不是适合谈论此事的地方。” 许开轻笑一声：“你这性子倒是和我挺合得来的。也罢，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大事，府主也没有要求我严格保密，告诉你亦是无妨：我取得魁首，其一是因为与府主达成了一项交易。” 左行山皱眉，但还是等着许开接下来的说话。 “其二，是我打算赢下这三个月的机会，送给我的一个弟子，让他认清现实。” …… …… 而另一边，卞友闻与武烬对视一眼。 “若是如此，那便实行先前的计划吧。”武烬说道。 “嗯，我已经找到了一些没有获封皇子皇女爵位的皇室子弟，他们答应会帮我们挑战许开顺便试探他的实力。若是可能，则尽可能地消耗对方。”卞友闻自信回答。即使这一代的皇室子弟天赋不尽人意，但毕竟是皇室培养出来的，实力还是比外界的寻常举人高不少。 看了看卞友闻给出的名单，二人商讨了一会之后，武烬指着一个名字：“既然如此，那先让他们去试试看吧。” 卞友闻看向那个人的名字：“嗯，此人去最为妥当。” 他们指着的那人，擅长防御，实力也不弱，很适合做这种探子。 于是正当他们打算联系那人时—— 许开站上了最大的那个擂台。 “啊啊啊，听得到吗，诸位。”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声音不大，却能让场间所有人都能听见。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看向了许开。 “嗯，看样子是听得到啊。既然如此。”许开朝着下面的人群挥了挥手，“都上来吧。” “……啊？” 有不少人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个一个地打太浪费时间了，不如你们一起打我一个吧。” 第389章 大家好啊，别激动 “所以说，我挑战在场的每一个人。按照规则，你们是无法拒绝的吧。”许开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啊对了，是赌斗。” 许开的声音在场间回响，令所有人久久不语。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10节 “……” “……” 最为痴呆的当属卞友闻与武烬二人。 左行山嘴角抽搐，心想难道自己还是躲不过这一遭吗。 “啊，对了。”许开一拳打在自己掌心，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除了我大历的两位皇子、大齐的朝阳公主和左行山之外，都上场吧。” 左行山松了一口气。 而卞友闻两人也终于回过神来。 在场众人也露出不忿的表情。 场间所有人，最了解真龙、或者说许开的实力之人，当属左行山，所以他并不如何感到意外；除他之外，就连大历的两位皇子和列韵玉也露出了非常担忧的神色，连忙灵识传讯给许开希望他不要如此鲁莽。 真龙沉寂已久，其实如他们这般的年轻一代，除了当初一同入摩诃界的那批人，都只是从典籍上了解真龙到底是何等存在，故而，在人族文人的较低层次中，许开最为知名的成就是他作为圣道进士的事迹，那是人族唯有三人才达成的成就。 与之对应的，对于他的战力，真正了解的却是不多。 卞友闻双目微沉：“东亭侯，你身为我人族第一天才不假，但你若是输了，伱有那么多莲花输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吗？府主大人会同意这么荒谬的比试吗？” 许开没有说话。 场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许开那不言之中蕴含着的那种轻视。 或许许开并没有轻视他们，然而不发一言，不做回应，便是一种轻视。 他们都是皇室子弟，即使有一些人不是，那也是出自镇国半圣的家族。 然而，圣光却对此做出了回应。 一道又一道的圣光从天而降，将场间除了许开说过的那四人以及十几人之外，全部接上了场。 “——！怎么会？！不是说以少战多的前提是双方都组成了队伍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以少战多当然是需要对方所有人组成了队伍才行的，这也写进了规则之中。 很快，回答就来了。 “你们不是希望能让许开受到教训吗？既然都如此想、如此说，那么便一起上吧。” 府主苍老的声音如同自天外传来。 那十几个没有上场的人互相对视一眼，微微皱眉。 他们其实也对许开的大放厥词很是不满，但并没有与其他人说，于是便被府主判定为暂时没有这个想法，没有被接引上台。 身份尊贵的他们亦和天庠的学生有过很多接触，知晓天庠学生实力的他们认为，即使许开强大，也不可能战胜这么多人。 而站在场上的人，则或面色阴沉，或古井无波，或面带愤恨之色。 在这种被所有人怨恨的情况下，许开满不在乎轻轻挥了挥手，对大家打招呼。 “大家好啊。” “……” 但即使如此，还是没人愿意出来当出头鸟。 “啊，我记得大多数都希望能最后成为圣皇吧，不过，其他先不说，连当出头鸟的勇气都没有，又何来御极四方的气度？”许开默默地想道。 虽然早已有部分皇室子弟结业离去了，但从剩下的这些人看来，那些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不由得想起了王先生对他说过的“盛极而衰”。 许开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肩上的担子，还真是重啊。” 众人都不由得开始摆好架势，吟诵诗文先给自己加持。 即使认为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也不可掉以轻心。高境界即使被压低了境界，在高境界的浸淫也会让他在低境界的领悟更甚于他们。如三皇子左行山，他当初在举人境界时，并不会使用各家的手段，但当如今他从圣道境被压制回举人境时，也可以如天庠的学生一般在举人时便可以使用自己学会的各家手段了。 而作为人族第一天才的许开，不消说他在举人境时自然是能使用各家的手段的，而除此之外，谁知道他到底掌握了几家的手段？ 但出乎他们预料的是，许开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他们给自己提供各种各样的加持，让接下来的战力更上一层楼。甚至，他还打了个哈欠，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没等他们对许开的这个哈欠做出什么反应，府主的声音响起：“开始。” 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然而—— “轰——！！！” 如同风暴掠过，掀起的泥土几乎卷成大浪，一拍而下便将一方聚集之人全部轰散，就此倒在地上，浑身是血，不省人事。 登上擂台的约莫百余人，这一次冲击便损失了十余人。 “……” “……” “……” “呼。”许开轻轻出了一口气，摆出了一个中守手的架势，在周遭掀起飞扬的尘土之中，倒真有种武林高手的感受。 咚——！ 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许开一记震脚踩踏大地，剧烈的震颤令所有人感觉脚步不稳，随后一掌隔空击出，剧烈的风压化为锋利的利刃，他们身上的重重守护犹如脆弱的宣纸一般被直接轰破，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若非金光闪烁，阻挡下了他们的身体，不然怕是要直接飞出擂台，跌落在地。 最为场间最大的擂台，这座擂台上有着各种各样的场景，擅长不同诗文的人都可以得到发挥，然而许开不过两击，便让近半的人全部落败。 “怎么回事？！” “快飞起来，难道他修的是引气入体之法不成？！” “不，方才东亭侯体内有着强烈的文气波动，他是货真价实的文人！” “文人有这么强的体魄？！” “别说文人了，定星境的妖魔也不可能这般强大！” “他真的被压制境界了吗？！” 武烬与卞友闻算是场间唯二相对来说保持冷静的二人。 二人神色严肃的同时亦显得十分难看。武烬眼神严厉地看向卞友闻：“这便是你说的‘同为举人，再强也强不到哪去’吗！” “该死，这次回去之后我定要询问父皇，摩诃界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后，他大喊一声：“诸位，一齐出手，不要再给他机会了！” 话音落下，无数攻击从剩下的人掌中发出。他们毫不留情地动用自己最强的力量，甚至因为心中的惧怕，一些人还意外地发掘出了自己的潜力，攻击甚至比他们最强的时候还要强上一截。 然而—— 面对这漫天的攻势，许开仅仅只是伸出了一只手。 第390章 果然 许开伸出一只手，收拢拇指，竖起剩余的四指，随后做出了手刀的架势。 然后，劈出了一记手刀。 轰——！！！ 巨大的碰撞轰然爆发，整片树林险些被直接夷为平地。 “……毫发无伤！” 许开看着自己冒烟的手掌，挑了挑眉。 确实，他身为圣道境，即使被压制到了举人境界，实力也比他举人时强多了。 “这就是……！”卞友闻额头留下一滴冷汗。 武烬的脸色也极其难看。 “嗯，差不多哦。” 而在天空之上，乘云的老府主撑着自己的头，目光注视着下方的战斗。他的双眼睁大，没有丝毫老人的垂垂暮色，反而显得神采奕奕，他仔仔细细地看着下方战斗的每一个动作，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仿佛一位认真的学生在倾听老师的讲课。 然而他是半圣，又怎么可能从这些不过举人之间的战斗中学到什么？ 而在他的身后，那尊炼丹炉中终于升起了火，一丝一丝的火苗升腾在其间，而在火苗正中，一丝漆黑悬浮。 随着火势的越来越大，那一丝漆黑逐渐有着向实体转化的迹象，隐隐之间便要化作一枚漆黑的丹丸。 …… …… 唰。 唰。 唰。 “该死，怎么会……嘎。” 许开一记手刀将最后的卞友闻击晕，拍了拍自己的手掌。 “比预计的多花了一些时间啊。”许开挠了挠自己的头，“从中途开始我就玩起来了，总算明白那些炸鱼的人到底是什么心态了。” 该说不说，确实挺爽的。偶尔来一次倒也能让他有一种身心愉悦的感觉。 而在台下的那没有表露出自己看法的十几人，此刻不再计较此前的一些恩怨与隔阂，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 “还、还好我没上去啊。” “是啊是啊，这真的是举人吗……” 大历十五皇子、十七皇子以及大齐的列韵玉此刻也难得地站成一排，长大了嘴巴，下巴差点落到地上。 “小心点。” 不知何时回到地面的许开贴心地把他们的下巴扶了起来，为他们合上嘴。 便在此时，那些战败的人身上都飘出来五朵莲花，落入了许开掌中。 那是赌斗战败之后许开获得的战利品。光凭这些莲花，许开便能确定魁首之位。因为这代表了全场近半的莲花，剩下的人再怎么争斗，也只是争剩下的一半莲花，即使全部聚集到一人手中，许开只需再度发起挑战即可，又怎么可能争得过许开？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11节 五百余朵莲花，如果此时赌斗，将其击败，便能立刻成为第一。然而此时哪还有人敢挑战许开？以一敌百都能以如此碾压之势全部击败，剩下的人中，恐怕即使是中央帝国皇室的左行山，也远远不是对手。 “你们找点时机，待会跟我一起找准了人打，打赢了的莲花都归你们。”许开打了个哈欠，走到一旁，朝着一直观战的二人挥了挥手。 是云青山和张云漾。 云青山微笑着挥手回应许开，张云漾也挥着自己的手，显得很是高兴。结果并不超出她们的预料。 一枚枚的丹药从天而降，落入那些被许开伤至昏迷的人手中。顿时，他们的伤势愈合，醒转了过来。 他们看向许开，眼神都带上了惊惧。不知这件事是否会成为他们日后心中的阴影，总之，无论何时，哪怕日后其中有人继承了圣皇之位，也没人敢去报今日之怨。 许开来到了左行山身边：“我履行了诺言，如何？” “多谢了，许开。”左行山笑容僵硬地拱了拱手。他了解的比其他皇室子弟多许多，可即使如此，也没有想到如此轻松就将对手全部击败。 “你想拿第几？我可以帮伱。”许开摸着下巴看着场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呃……你希望我拿第几？” 许开朝着最高的那张金榜扬了扬下巴：“你觉得哪个对你有用就去呗。” 此时天上又降下来一张金榜，位在另外两张金榜之上，上面只有一个人名：许开。 “我觉得第一的奖励对我最有用。”左行山诚恳地回答。 许开一愣：“真的吗？那我们打一场吧。” “不不不，算了算了。”左行山的头摇得快比得上直升机的螺旋桨了，看得许开直害怕他会就这么腾空而起。 “不过……我还是至少去拿个第二吧。圣道境压制到了举人去与他们争，若连第二都拿不到，实在是有些丢脸啊。” “那列韵玉第三吧，也够了。我大历的两位皇子就分别第四和第五。到时候控制一下差距，不让他们显得差距太大，如此我回去也好交差。” 二人旁若无人地分配着排名，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到，然而却无人能反驳他们。 左行山姑且还能争锋一二，许开那就是彻底没办法了。 “看我干什么？”许开歪着头，“继续啊。” 看了看榜单上第六到第十的奖励，众人安慰自己其实那些奖励也还不错，于是兴致缺缺地开始了文斗。虽然也很是热闹，只是比起来一开始那副热火朝天的模样，此时的场间显得格外安静。 列韵玉与大历的两位皇子时不时地会拉许开一起组队战斗，于是在数学家许开精心计算之下，这场文会以此前规划好的排名落幕了。 卞友闻确实有中矮子里拔高个的味道，取得了第六的位置。 武烬紧随其后，第七。 到了发放奖励的时候，许开再度直接在众人眼前消失，直接落在了云上。 许开对着面前的府主拱了拱手：“幸不辱命。还望府主不要忘了承诺便是。” 府主的表情明显变得非常高兴，他一挥手，一枚丹药与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便漂浮在许开身前。 “盒子里是特制的空间，是经过我调整的环境，彼岸花只能在那种环境中生长生存。”府主解释了一句，“至于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履行。倒不如说，你写的那些书，确实有些意思。” “还有一件事。” “是你说的你的弟子的事情吧？老朽倒是无妨，不过你让你的学生到我这里来学习，不怕他不认你吗？” “这件事就无需府主担心了。明天我便会将他送来。” “如此最好。”府主点了点头，“那么，老朽还有些事情，便不留你了。” “恭送府主。”许开再度行礼拱手。 府主的身影消失在云上。 许开看着下方，不发一言。 而在府主的洞府之中，老者手捏一颗黑色的丹丸，双目之中露出了激动的色彩。 那是与他的心境完全不符的神采飞扬。 “果然果然果然果然！果然许开所斩杀的真龙执掌的便是那个！如此一来，如此一来，我——！” 第391章 成为帝皇的先决条件 “果然果然果然果然！我当初走这条路并非蠢误！你们才是真正的庸才、你们才是啊！” 府主那几欲癫狂的声音不断响起，连带着双眼中也带上了一丝疯狂。无数个“果然”不停地从他的口中说出。手指颤抖又小心地捏着那枚黑色丹丸，即使知道哪怕落在地上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可他还是不愿意让它离开自己的掌握。 好半晌，府主闭上双眼，屏气凝神好一会，方才平复下来。 “呼……还是有些太激动了，竟然如此失态，好在没人看见——” 话未说完，他便看见了洞府内战战兢兢的那个童子。 “……” “……” 二人对视一秒之后，童子极其果断地伸手直戳自己的双目与耳朵，想要把自己弄瞎弄聋一次求得一线生机。然而出乎预料的是，府主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童子便在一阵眩晕之后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洞府之外。 “好像忘了什么事情……”童子嘟囔着什么离开了。 洞府内，府主捏着那颗黑色丹丸，终于将它收了起来。 “想要完全炼化，还需要一些准备……刚好还需要给许开的学生上三个月的课……” 府主轻轻地合上双掌：“倒是刚好。” …… …… “父皇，府主这么做，当真没问题吗？” 这场文会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虽然主要局限在诸国皇室之中，却也影响深远，连左行山都再三向自己的父亲求证。 “若不是许开夺得了魁首，国运的传承之秘很大可能便会泄露出去，难道这也当无事发生吗？” “呵。”另一边的声音却带上了一丝轻蔑，“你虽然说是这样说，但其实伱也想夺得魁首吧。” 那是帝皇的声音。 左行山脸色变化，最后知晓自己父皇的脾性，最好还是不要瞒他，于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敢瞒父皇，儿臣确实也想要去夺得魁首。若非许开出现在这场文会而且一反常态地参加，不然魁首之位应该是儿臣的。” 那边似乎也叹了一口气：“也罢。原本我们都以为他不可能走通这条路，才答应了他那个条件让他来担任这个府主，顺便……” 说到这里，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没想到竟然出了一个许开，让他真有走通的可能，如此一来，他今日的发癫倒也可以理解。” 没有询问帝皇没有说出来的内容，左行山知晓既然父皇没有说出，那便不是自己该知道的事情，于是说道：“如果没有许开，魁首被其他人所得，那秘密不是会泄露吗？面对如此大的失职，即使府主是半圣，恐怕也无法负担吧？” “你弄错了一件事。”帝皇纠正了自己儿子的说法，“没有许开，他根本不会来这么一出。也就不存在‘没有许开’的可能。” “……啊？” 没有听懂自己的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帝皇也没有兴趣再说下去了，只是说道：“好好读书修行，你应该也不会就这么甘心被裕儿这么比下去吧？” 说完这句，通讯玉所升起的全息投影便消失在了房间之内。而左行山就这么愣愣地在房间内坐了不知多久之后，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左行山连忙起身，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到了他和许开约定的时间了。于是他赶紧过去开门。 许开握了握左行山的手掌，对于没有握手之礼的天言大陆来说，左行山显然很不理解许开的这个行为，于是极为不解地看了好一会自己的手掌。 直到许开的声音再度将他拉回现实：“左行山殿下，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回头一看，许开直接落座，就这么在座位上看着他。 左行山轻咳一声，坐在许开对面：“许开，先前我给你说的那些事，你应该还记得吧？” “什么事情？”许开挑眉，“我不知道啊。” “……就是我弟弟……” “啊！”许开忽然大叫一声，压过了左行山的声音，“说起来，云青山叫我回去吃饭来着。左行山，告辞了。” “……” 看着许开将要起身离开的模样，左行山掩面：“唉，既然如此，那我封地内的那最新找到的一大块‘骨销’的矿场，就只能处理掉了，毕竟对附近的百姓有很多危害……” “哪能处理掉啊，太浪费了，不如交给我吧。”许开不知何时、近乎瞬移一般出现在了左行山身后，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显得格外热切。 “……唉。”左行山叹了一口气，“我知你是不想参合进皇室斗争，但这件事……” “知道你还特意拉我想要参合进去？”许开再度打断了左行山的话语，眼神不善，“要不是‘骨销’，我现在就转身走人。” “……但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了。” “说吧。”看在放射性矿物的份上，许开决定至少先听完左行山想说什么，于是离开了他的背后，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我的弟弟，左行裕不知得了什么机缘，实力突飞猛进，如今后来居上，已经打破了上四品的隔阂，成为了圣道五品，与我相当。父皇对他赞誉有加。” “我记得皇帝之位的继承，境界并不如何重要？” 虽然如何继承皇位的具体事情一直都是秘密，但这么多年过去，总是有一些规律被总结了出来。比如所有圣皇继承皇位时的境界，至少都是圣道境或青云境。 “十方皇国的皇位继承确实只需要晋入圣道或青云即可，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中央帝国不一样，若想继承帝皇之位，至少也需要达到大贤方可。” 许开挑了挑眉。 “只能与半圣比肩的圣皇，与可战圣人的帝皇，其间的差距有多大，自然不言而喻。所以对境界的要求自然不低。” “原来如此……”许开若有所思，“你的弟弟进境飞快，若是他抢先成就大贤，即使尚未证实他能否承受国运之威，却也能取得更多的支持。累积下来，他成为帝皇的可能性，自然更大。” 到了这里，许开也总算知道为何中央帝国会有“最有希望的皇子皇女”这种说法，而十方皇国没有了。境界越高，自然希望会更大。中央帝国所谓的“最有希望”，其实就是境界最高的皇子皇女。而这一代的三位，其实就是率先打破了上四品隔阂的三位皇子皇女。 第392章 学习三个月 “所以，你找我到底是想做什么？” “再过一段时间，便会是一场皇室聚会，我希望你能以我的盟友身份参加，挫败他一次。”左行山正色道，“只需如此，便可拖慢他的速度。” 沉思了一会，许开问道：“时间呢？大概什么时候。” “一年之内。” “那不可能。”许开这次回答得斩钉截铁。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12节 “许开，我可以出……” “没有可能。”许开的回答更加坚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左行山意识到这次自己不论开什么价都不可能让许开出手，于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个答案虽然在他的预想之内，却没有想到会得到如此坚定而不留余地的答复。 “唉……好吧。那许开，我还有第二件事。” “请说吧。” “我想要从你这里购得命源。” 闻言，许开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命源？伱要这东西做什么？” “我希望能够从你这里购买大量的命源……至少也需要足够治好一位濒死的大贤。若是还能再拿出更多，那就更好了。”左行山并没有打算回答许开的问题。若是许开应承了他的上一个请求，那么二人也算是盟友，他愿意告诉许开一些事情，但既然许开拒绝了，他自然也不会解释这个问题。 “一位濒死的大贤？”许开有些意外，“你知道我有大量命源这件事不足为奇……但你们中央帝国的命源储备，恐怕比我的还要多许多吧？” “确实如此。但命源的调动只能由父皇下令，即使我可以申请到一些命源，也远远不够我所需。”左行山拿出了一个小玉瓶，玉瓶之内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连左行山自己都不由得微微眯起双眼，一副十分舒畅的模样，“这便是我能申请到的极限……再多的话，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凑到我需要的命源了。” “所以，你就来找身为散人却拥有大量命源的我？”许开不动声色间屏住了呼吸，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但你要知道，足够治好一位大贤的命源是何等磅礴，你确定你能拿出足够的东西吗？” 命源为疗伤圣物，无论是伤势还是病症，无论境界高低，只要命源充足，皆可以完全治好，不留丝毫后患。如此的圣物，自然价格高昂。而能够治好一位大贤、甚至更多的命源，恐怕即使左行山是中央帝国的皇子，也拿不出来足够交换的东西。 许开注视着左行山，想要看看他到底能拿出什么来与自己交换命源。 左行山，便在许开的注视之下，拿出了—— 一座雕像。 …… …… “许师，这里……是哪里？” 严河环顾四周，感觉周围的天地之气浓度远超定州国院，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使是文人的读书修行，也会更有裨益。 “诸皇学府。”许开简短地回答。 “诸、诸皇学府？学生记得那不是各国皇室子弟才能来的地方吗？” “准确地说，其实各国的镇国半圣家族也会有一二人来此地学习。”许开领着严河边走边说道。 “原来如此，受教了……不对啊！”严河忽然大叫一声，“就算这样，许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现在多了一个师弟了。”许开生硬地转移话题。 “请您不要……等等，师弟？”严河感到了意外。 “是的，师弟。他现在就在东亭县，名为杨毅。” “原来如此，那看来我这个当师兄的还得准备一些礼物……可是许师，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 “接受了一个委托，所以就来了这里。”这时，二人已经走到了府主的洞府门口，“刚好你打算考天庠，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府主的洞府十分普通，与周围的环境自然地融为一体。若非许开领着严河到此，严河都分辨不出来这里竟然是一处洞府。 “什么礼物？”严河好奇地问道。 许开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敲了一下洞府的大门。 下一瞬，二人便被挪移了进去。 “人我带来了，接下来的三个月就麻烦府主大人了。”许开对身前的魁梧老者行了一礼。 “好说好说。”府主慈眉善目地抚摸着自己的白胡须，“这就是你的学生？当真是……呃，还不错？” “府……府主？”严河却还在发懵当中。 即使他诸皇学府的信息一般很少在外界流通，他也知晓诸皇学府的府主是一位半圣。 而如今，听许师的意思，这位半圣要亲自教导自己三个月？！ “过奖了。”许开知晓以严河在文道上的天赋，很难入这种层次的人的眼，但严河能够自行研究热学并取得了一定的进展，即使他尚未亲自考核过严河，也说明至少在物理学上，严河的天赋还是可圈可点的。 开拓未知，永远是最难的。 听到许开说的“过奖了”三个字，府主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这三个字用在这里，恐怕没有自谦的意思。 “严河。”许开看向自己弟子，“接下来，你就跟着府主大人学习三个月。这三个月你要用心认真，不要辜负了府主大人的期望。” “许、许师！”严河当即跪伏于地，“您……我想要跟着您学习，您这是不要我了吗？！” “起来吧。”许开一伸手，将严河扶了起来，“我并没有责怪你、不要你的意思，这三个月对你是难得的机会，你要全身心地投入其中。而且……你认为我为何要你跟着府主学习？” “为、为何？”严河抬起头，看着自己的老师。 “你想要考上天庠，这很好。因为你在文道上的天赋不足，却在我这条路上颇有天资，然而世人的观点皆认为天庠才是最高的学府，若你有机会考入天庠却跟着其他人学习，哪怕那个人是我，也会让你饱受争议，而你自己，想必也会心存遗憾。我为你争来这个机会，既是想要你不留遗憾，同时……也算是让你认清自己。” 严河双眼饱含热泪：“没想到，您竟然为我想了这么多……” 许开咳了两声：“嗯……也罢。我只希望当你真正接触到那些天才之后，不要因此自甘堕落便足矣。” “……啊？” 许开拍了拍他的肩膀：“到时候你便知晓了。” 第393章 回大历 严河对许开千恩万谢，对这世上的大多数人来说，半圣都是位于传说中的人物，现在他却能在半圣手下接受三个月的一对一教导，这简直就是泼天的机缘。有这三个月的时间，说是脱胎换骨恐怕都足够了。 府主并没有说他曾说过的“表现优异可以考虑收为亲传弟子”，其一是因为严河已经是许开的学生，其二则是他也不相信以严河的天资可以“表现优异”到让他侧目的程度。 于是许开朝府主行了一礼之后便就此离开，而严河跟着府主进入了他的洞府。 洞府的大门轻轻地掩上，一切都像最初的那样。 许开站在原地停留了好一会，这才走向了一个方向。 到了一个房间面前，他敲了敲门。 “请进~” 里面传来的声音有些轻佻，很显然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谁。 于是许开推开了房间了门。 云青山手里拿着那本封面无字的书籍，只是封面上的花纹似乎变得更多、更华丽了。 看到许开进来，云青山合上手中的书本，微笑着说道；“你来啦。” 许开直接趴在桌子上：“哈——累死了。” 云青山起身，站在许开身后，为他揉捏着肩膀：“事情应该都处理完了吧，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啊，也是啊。那就——张云漾呢？” “她在隔壁。” 收到消息的张云漾立刻赶了过来，眼神不善，再加上那死鱼眼，几乎变成了杀意。她将云青山赶到一边，自己开始为许开按摩。医家出身的她显然比云青山更懂得如何按摩，让许开发出了阵阵舒适的呻吟。 “嗯——再过一天咱们就回去吧，留在这里徒增他们的怨恨——对对对，就是那里，啊——”许开的表情简直要融化了一般。 云青山听着许开的呻吟，交叉双腿，嘴巴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 结束了对许开的按摩，张云漾轻叹一口气：“彼岸花拿到手了吗？” “在这呢。”许开拿出那个黑色的方块，“彼岸花就在里面。” 张云漾灵识探入其中，发现了其中有一朵蓝色的野花，而它散发的气息符合家中的书籍的记载，于是点了点头：“确实是彼岸花，看来你没被骗。” “你们觉得左行山跟我要命源是为什么？”许开忽然说道。 听到这话，房间内的二人都不由得一愣，云青山先开口问道：“这就是他找伱的原因？” 许开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之后，云青山陷入了沉思：“嗯——” 空屠界那尊亚圣级邪物陨落之后形成的命源被许开收走了将近一半，这一点自然是被后来的学生发现了。即使岁月流逝有一部分不知所踪，也不该只剩下这些。所以先来到了这里的许开肯定是将那些命源收走了。 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人来找许开，想要购得一些命源，许开觉得命源很臭，所以只要开价合理，许开无不应允。但像左行山这般收购至少能能治愈一位大贤的命源，却是第一次。 “不知道呢。” “不知道啊，信息太少了，你以为我们什么都知道吗。”张云漾也没什么好气。 许开挠了挠头：“也是。” 随后拿出来了那座雕像。 “哦？”张云漾发出了惊叹声。 “这倒是有些意思了。”云青山的声音也显得很有兴致，“这就是他跟你交换命源用的东西？” “嗯。”许开伸手摸向雕像底座，那里有一个暗格。 这座雕像用特殊材料制成，还经过文人的细致加工，其内蕴含的力量足以逼退一位上四品境界之人。然而若是因此更加看重这座雕像的话，就有种买椟还珠之感了。 许开将藏在暗格内的东西取出。 那是一张纸条。 展开纸条之后，上面只有一三个字：思无邪。 “断章取义。”张云漾微微眯起双眼，“能对圣人笔迹施展‘断章取义’，这东西来历不得了啊。” 这三个字“思无邪”，便是出自论语：“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而更为难得的是，这三个字是圣人亲笔。只是究竟是哪位圣人，便不得而知了。 至少以他们的境界，是无法看出来的。 以圣人之伟力，一字一句皆有天威，如许开当初在摩诃界时，光是一张被涂抹、甚至仅仅只是化身所作的圣人笔迹都足以挡下三次妖族的“血祭祖圣”，足见圣人之威。而这样的威能，即使写有圣人笔迹的仅仅只是一张普通的纸，也会因为有着圣人的笔迹而坚不可摧。 所谓“断章取义”，是到大贤才能掌握的一种手段。圣人之言，高深莫测，对其的解释各家都争论不休，但若以此摘出一部分圣人之言，便可以起到针对性的效果。而这手段，对于修行引气入体之法的修行者的神通也有起效，以此将其的神通分割成各个部分，便能使其威能大减，再难构成威胁。 “拿出这东西来与你交换……岁月流逝，威能减少，再加上因为‘断章取义’的分割造成的力量流失……你若是换得了此物，倒也不亏，甚至可以说是赚了。只是……若他将此物上交给帝皇陛下，怕也是足够让陛下赐下他需要的命源了，也能因此赢得陛下的好感。可他为什么会拿来与你交换？”张云漾皱眉，对此事表示深深的不解。 许开也对此感到不解。 云青山忽然开口：“我派人调查一下吧。”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13节 …… 第二天，许开带着二人离开了诸皇学府，徒留下原来的学生看着新增的课程不知所措。 他们回到了大齐皇都。然后，许开独自去了一趟大齐皇宫。 委托完成，总是要去对大齐圣皇说一声的。即使抛开这个原因，他也有问题想要问列永宗。 “所以说，陛下，让我去诸皇学府根本就不是扬大齐国威，而是您与府主达成了什么协议吧？”许开双眼死气沉沉，跟张云漾的死鱼眼也差不到哪去。 “哈哈，许开，虽然确实有这一层意思在，不过你帮助朕的女儿夺得了第三的成绩，也确实出乎朕的预料啊。”大齐圣皇列永宗却是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 许开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他也调查清楚了，朝阳公主列韵玉是大齐圣皇最疼爱的女儿，这也是大齐圣皇让他支持朝阳公主的原因。 而如今自己的两个目的都达到了，这种一箭双雕之事，大齐圣皇自然开心。 其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府主居然一直没有放弃过，这才能在许开来到时，做好了一切准备，立刻完成了自己想要的那个东西。 “既然如此，那学生便回去了。”许开拱了拱手。 “既然如此，朕便不留客了。” 第394章 不差钱 许开回到了大历。 将云青山和张云漾送回东亭之后，许开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往自己此前看中的那片荒野。 在他离开之前，便已经取得了征用这片土地的许可。这里是大历，主管此事的官员自然乐意为自家的天才效劳，于是不敢向以往那样积压手续，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将此事办好。 而经过这段时间，这片荒野之上在他的巨额投入之下，已经初具城镇的规模，与大齐那边的矿场规模相当。不过距离自己要投入使用的地步，尚还有一段距离。 不急。许开按捺下内心的有些涌动的心情。 “为民，为己，为天下先……也不知道我做这个，到底是符合了哪一项啊。” 然后，他没有再使用传送阵盘，而是徒步耗时半个月，以一种近乎旅游的方式回到了东亭。 看着专心学习、没有落下自己此前安排的功课的杨毅，他认可地点头； 看着呼呼大睡、看样子没有去过一次学校的许初，他叹着气摇头； 看着一如既往舍弃了床铺，将自己埋在土里享受着回笼觉的黄图，他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头。 “发生什么事？！”黄图大惊，一个打挺就起床了，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许开家里都能遭到袭击，难道是妖魔打过来了？！ 许开面无表情：“为什么你老是喜欢这样睡觉？过去也没见你喜欢这么睡。” “原来是你小子。”黄图起床，抖了抖身体，身为秀才的“身不染尘”便将泥土尽数除去，即使没有洗澡，黄图的身体也显得干净无比，“人嘛，总是会有一些新的兴趣的。” “算了。”许开揉了揉太阳穴，“说正事，接下来有段时间我恐怕会大部分时间都不在东亭县，这段时间东亭就给伱帮我看着了。” “给我？”黄图穿衣服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我一上来就把妓院重新开了。” “开一所妓院，我就把你封印送去当一天男妓。” “那还是算了。”黄图听得直摇头，“行，交给我吧，这事不难，也算是日后我殿试的演练。不过你要去做什么？你的那个学生还教不教他了？” “有大事。至于杨毅，我应该会带着他去学习的。”许开回答道，“明天我回一趟天庠，你去不去？” “不去，去了我恐怕就回不来了。” “也是。” 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要说许开最信任的人，当然便是这位好兄弟了，所以许开才会放心把东亭交给他。云青山毕竟身份不明，也不知为何什么离谱的要求都能答应他，连圣皇之位的秘密都可以告诉他，却就是不肯说自己到底是谁；至于张云漾倒是没有这点的担心，但毕竟认识的时间没有黄图长。 最重要的是，自己与黄图都基本上是从底层出来的，所以对于许开的政策，黄图其实才是小院里最支持的那个人。 不过黄图为难地挠了挠头：“不过有件事你要知道，至少最近，我恐怕没太多时间去处理政务。” “什么？” “今天我要去临泉府文会，明天定州那边……” “停停停。”许开打断了他的话，“你天天都要去文会？” “当然！”黄图昂首挺胸，表情十分得意，“你不知道，以我的才识，屡屡在这些文会夺得魁首，已经有不少人倾心于我，我至今还在烦恼到底该选谁呢！” “原来如此，想不到你居然也有这么受欢迎的时候。”许开有些意外地点了点头，随后想到了什么，说道，“所以你连一个都没能约出去，还得一场一场地参加文会？” “……” “所以你从正月初一参加文会到现在，连一个愿意与你一起出去的都没有？” “……” “所以你参加那么多文会是干嘛呢？” “……” 黄图说不出一句话来。 “……” “……” 二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 许开掩面长叹一声，摇头晃脑地说道：“这就是……我们黄大才子。唉。” 只是掩面之下却传来的阵阵的窃笑。 “你小子别得意！”黄图气急败坏，“这次我一定约一个人出去！” “行行行，我只需要你看着这段时间东亭的政策没有被执行歪就行了。让你去处理政务，我看你是得给沈长青添乱。” “好好好。我也忙着我的终身大事，没空去给人添乱。” “最后给你提个醒，别被坏女人给骗了。” 说完这句话，许开终于不再掩饰，仰天大笑出门去。 黄图愤恨地摔门。也不知道他到底还去不去文会了。 …… …… 第二天，许开果然回到了天庠。 如今已是圣道七品的他，严格来说已经算是天庠的毕业生了。但在大历圣人的特许下，依然可以较为轻松地出入天庠。 他去了一趟墨家。 “……不在？” 但他找的人并不在这里。 “是的，许师兄。”墨家的人点点头，“墨万殊师兄最近一直泡在你们数术——啊，抱歉，是数学家那边。” 对大多数人来说，数术家更名为数学家这件事的时间实在太短，他们还没来得及适应。 “数学家那边？”许开挑了挑眉。这个答案在意料之外，不过细想之下却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他对那个学生拱手道谢，便回到了久违的数学家。 “请问一下，墨万殊在哪？” 被问到的学生指了一个方向：“他在第三学堂。” “谢了。” 而那个学生随意地答复之后，过了许久，却又抬头，疑惑地看向第三学堂的方向。 “怎么感觉那个人有点眼熟？” 在第三学堂，许开果然看到了墨万殊的身影。而除了墨万殊，还有许多其他学生。 现在是下课时间，他们聚在一起讨论遇到的问题。 许开提出的数学实在是高深莫测，纵然是他们，每次学习新东西时都会有不少没有学懂的地方。 “哟，墨兄，好久不见啊。”许开热情地拍了一下墨万殊的肩膀。 墨万殊被吓了一大跳，回过头来，发现竟然是许开，不禁感叹道：“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你竟然变得如此强了。” “这些事待会再说，先过来，我有事找你。” 来到一处无人之地，墨万殊问道：“什么事？” 许开拿出了一份研究了好几天的设计图：“跟上次一样，麻烦墨兄了。” 接过设计图，墨万殊盯着看了好一会，这才皱眉说道：“这东西……要求太高了。恐怕大贤也不能满足你的要求，只能请我墨家半圣出手了。” “那就请墨兄引荐一下吧。” “就算如此，这东西造价也十分高昂，恐怕也只有同为半圣才能负担。”墨万殊又盯着看了好一会，虽然看明白了这东西是做什么的，却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要做这么一个东西，“你的钱够吗？” 许开拿出来一块令牌：“不差钱。” 第395章 一个乞丐 墨万殊不知道那块令牌是什么，但既然许开这么说了，想必肯定是有把握的， 于是他先去联系了一番。 许开站在原地等待。 不多时，墨万殊一脸死样地回来了，他对许开说道：“大人同意见你了。” “哦。”许开双眼一亮。 墨万殊叹了一口气，领着许开走了。 “本来大人是不想见我的，但我一说是你想要见她，她便答应了。”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直到他们来到了半圣的洞府之内。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14节 许开认真行礼。这位半圣便是之前为他制作“秤”的那位。 “东亭侯，许开。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半圣的轻笑声传来。 “学生见过墨圣大人。” “我听小万殊说你又打算委托我做东西了？给我看看如何？” 墨万殊因为这亲昵的称呼嘴角抽了抽，而许开并没有理会他，只是呈上了自己的设计图。 “嗯——有些意思，倒也不算困难，但这东西有什么用吗？”仔细看了一番之后，她问道。 “事情的意义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许开回答。 “好句子，当记录下来。”墨家半圣轻笑一声，“但若伱许开你不解释一番的话，我可不会为你出手哦。” “当中子撞击大质量的原子核的时候，原子核会分裂成两个或更多个质量较小的原子核，同时放出二个到三个中子和很大的能量……” “停。”墨家半圣连忙打断了许开的话语，“怎么你说的东西我都听不懂？我也算是博览群书，你说这些我从未见过有任何书籍记载过。” 墨万殊表情比她还要更加疑惑。 许开在说什么呢？ “这是学生接下来要写的书的内容。”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尚未读过。你写完之后，送我一本如何。”墨家半圣掩嘴轻笑一声，随机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你要制作的这项东西，与你上次要求的‘秤’可不一样，要打造这么一件事物，需要消耗不少东西。这次可不能免费为你制作了，你可能够支付足够的代价？” “送大人一本自然是小事，到时候我会派人过来的。至于代价——”许开拿出来了一块令牌：“不知这样够不够？” 墨家半生惊讶一声：“没想到啊……你居然有这块令牌。如此倒是足够了。” 说完，一块令牌从她身上飞了出来，与许开拿出来了令牌碰了一下，如此便代表许开支付完成。完成了这件事之后，她收下了这张设计图，又仔细地看了看，这才说道：“一个月后来找我拿东西吧。” “多谢大人。”许开行礼道。 “万殊，带许开去我们墨家逛逛吧。” “是，遵命。”墨万殊亦是低头行礼。他并没有去问那块令牌的事情， 二人离开了半圣的洞府。 墨万殊依令带许开逛逛墨家系。 而许开虽然来过不少次，但大多数不是为了找墨岑就是为了找云青山，倒确实没怎么逛过，于是欣然应允了下来。 …… …… 东亭县，黄图倒并没有乱来，上午读读书，确认一下沈长青呈上来的公文，然后上街看看东亭县的发展情况如何，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虽然因为与空屠界土著混居的事情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混乱，不过相比于其他地方，东亭县的混乱几乎可以说是微乎其微。而沈长青吸收许开制作用电手册的经验，编写了一本农耕手册，为了照顾尚不能理解人族语言的空屠界土著，沈长青又从自己读的书里面受到了启发，于是这本手册主要以图画的方式呈现。 尚不知晓自己画出了人族第一幅漫画的沈长青，开始刊发这种册子，收到了不错的反响。除了不少土著都因此对农耕起了一些兴趣，也让因为隆冬大雪而无法学习农耕的他们至少知道了一些基本原理。 此时，第一次体会到了冬天并不是鬼门关的他们，他们反倒因为熊熊燃烧的好奇心开始希望能尽快去种地了。 总之，一切都在欣欣向荣，就业岗位不断增加，连乞丐都找到工作了。 “喂，新来的！赶紧把那边的碗筷收了，一直在那摆着算什么话！” “哎，好、好。这就去，这就去。”被叫到的人忙不迭地回应。 饭店里，掌柜的满意地点头。这个新来的也干了十几天了，原本只是路边的乞丐，要了两天饭之后因为一副好手好脚的，也终于开始知廉耻开始找地方打工了。一开始找到他们，说不要工钱，只要管吃住就行。掌柜抱着做善事的心态收下了他，并未克扣他的工钱。 虽然一开始毛手毛脚的，连一些生活常识似乎都不知道，不过胜在踏实肯学，很快就变得比店里最勤奋的小二还要勤奋，于是让他格外满意。 掌柜猜想这人应该是出生在富贵家庭，后来遭遇变故这才沦落至此。这种人因为之前的空屠界与天言大陆相撞事件导致异兽与邪物数量大增之后还挺多的，所以不足为奇。之前对于一些生活常识的不了解也侧面印证了他的猜想，于是他对于这个猜想更加坚定。 只是，休息的时候，这个新来的总是蹲在店门口，眺望着某个方向，怎么叫都叫不动。 就像现在这样。 “胜仨，你老是在这里蹲着，是看什么呢？” 如今店里的事情差不多忙完了，于是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饶有兴致地问他。 “啊、啊。没什么，就没事看看。”被称为胜仨的新来的小二连忙回应。 “嗨，你每次都看着那个方向，也有十来天了，大家都知道了，是不是你老家在那个方向啊。”那人有些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别急，咱们东亭现在是越来越好了，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干个五六年，你应该也就攒够回乡的钱了。” “知道了，王大哥。”他憨憨地笑了两声，却还是看着那里。 直到被称为王大哥的人离开之后，他才以仅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怎么……还是没有回来呢？” 第396章 寒冷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许开叹道。 “……过奖了。这些不过都是些沿用了不知多久的东西罢了，现在的墨家，需要的正是如许开你一般锐意进取的新精神啊。”墨万殊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到。 他怀疑许开是在阴阳怪气，但他的语气却又无比真诚，让他有些难以分辨。 这一天逛了下来，许开见到了各种各样神奇的机关术。除了一些比较正常的，许开还见识到了差点把自己给烧了的木制喷火机关龙、如同高达一般的机甲唯一的攻击方式却是自爆、足以匹敌平天境上品结果因为过于结实反而动弹不得的傀儡…… 更有甚者自从云青山破解了公输家的拟人傀儡的技术之后，直接自己也造了一个。这倒不算什么，可是直接把自己造出的傀儡称呼为“夫人”的墨万殊还是第一次见。甚至他还到处求购能够让文宝诞生灵智的天材地宝，看样子是真的打算当作自己的妻子一般对待。 许开看见了这堪称群魔乱舞一般的景象，竟然大加赞赏，还上去与那些人热心地交流技术细节。这也是让墨万殊分辨不出许开到底是认真的赞美还是只是阴阳怪气的原因之一。 “墨家的风气当真是自由啊，若不是你们要收取墨税，或许我当初就不会加入数学家了。”许开赞道。 “墨税”即是墨家规定的墨者须向墨家捐献俸禄，做到“有财相分”。而这一要求经过长时间的演化，逐渐形成了一个完善的规章制度，而墨家之外的人，便将其称为“墨税”。 墨万殊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故事，犹豫了一下说道：“虽然有‘墨税’，但以许兄你的资质，也能得到墨家的资源倾斜，恐怕没什么不便的。” “要是收了墨税，我恐怕就没钱去支援东亭咯。”许开摇摇头，“而且，伱这算是在劝我加入墨家吗？” “算是吧。” “嗯——你当初没有加入我数学家，现在我自然也不会答应你的这个邀请。”许开摇了摇头，随机以感叹的语气说道，“不过除此之外，说实话，我倒是挺喜欢墨家这种氛围的。” 能够容纳这些“无意义”的机关术，这种近乎“浪费”“胡搞”一般的机关，说明墨家虽然规矩严格，但风气却比较自由。这种自由的氛围很适合科研，在许开、在他师弟以及教授的想法中，这种自由散漫的氛围才是最适合做研究的。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很喜欢这里。 但有一点不同。 那就是墨家并没有将自己的发现整理为一个成体系的知识系统，在许开看来，这就是经验主义与现代科学的差别。 “那么，我要回去了，一个月后再见。”许开告别道。 墨万殊拱了拱手。 “我很期待你说的那本新书。” 临了，墨万殊说出这么一句话出来。 “我也是如此。”许开轻笑一声。 …… …… 回到东亭报了个平安之后，许开便再度来到了那片荒野之上。只是苦了胜仨那个小二抬头看了一眼，惹得掌柜大骂他干活不利索。 “奇怪，是错觉吗……” 原子弹的建造非常简单。至少单论原理，专业的大学生都知道。但问题在于，世界上能够提供这个条件的国家，非常少。 而在天言大陆，就更简单了。如果只是想要做出来就完事，凭借大历圣人给予的资源，许开有信心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做出来一枚。但问题在于，许开打算不借助文人的力量——至少不是完全借助——来完成这件事。 比如他让举人去挖矿，但这段时间，他也做好了防护服的准备，如此一来凡人也可以安全地挖矿。事实上，他与左行山达成的交易中，就有这一点。他们钻了个律法的漏洞，由左行山开矿之后以近乎免费的低价售卖给许开，如此一来许开便不用再去寻找中央帝国的工部尚书，而且“骨销”并不在中央帝国限制售卖的矿藏清单上。 那边的矿石，许开便打算用凡人开矿。 除了矿石之外，还有发电厂、制造钚所需要的反应堆等等。后者他有想法，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去找了墨家半圣做了一个备用的。 但即使这样—— “恐怕最后也还是不行啊。”他摇了摇头，回到场间指挥那些人有条不紊地建设场地。 …… …… 已经是近夜，虽然温度似乎在逐渐升高，但街道上还是没有什么人。 胜仨也得到了休息的时间，浑身蜷缩在棉袄里坐在门槛上，看向那个方向。 一个黑衣人在他身前走过。 胜仨没有理会。 但他很快瞳孔猛然一缩。 在他脚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纸条。 他迅速地将纸条以一个凡人无法察觉到的速度拾起。纸条上没有任何内容，就是一张白纸。这是因为上面的内容是用特殊的方式书写，唯有拥有灵识才能看到上面的字。 理应无法知道上面到底写了什么的胜仨却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也不再看向那个方向，而是看向那个黑衣人离去的方向。 良久，他终于起身，回到了自己和另一位小二一起的住处。 “哟，总算回来啦。”那个小二正在烤着自己的靴子。把汗烤干，这鞋才能穿得舒畅，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汗臭味布满整个房间，不过在这个混杂着各种味道的房间，这个臭味也只能说是稀松平常。 胜仨皱着眉头，抽了抽鼻子。 “没冻着吧？看你这么冷都要在外面坐，到底是为什么啊？”小二一边烤着靴子问道，并没有注意到对方不适的表情。或者说，就算注意到了也没什么，这不过是对方是一位落魄公子的又一力证罢了。 “没事，谢谢啊。”胜仨随口说了一句，只是身体蜷缩得比之前更紧了。 就这么过了半晌，正当另一个小二烤干了鞋子准备睡觉时，胜仨却忽然站起身来，向着外面走去。 “欸，这么晚的天你去哪？” 没有叫住对方，胜仨就像一个二愣子一般一股脑地往外走。 挠了挠头，小二决定出去看看，免得在外面冻死了。 然而，他不过晚出门了两步，街道上就没有胜仨的踪影了。 “人呢？”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15节 第397章 那我们结婚吧！ 店小二挠挠头，最后决定还是不管了。 善心有限，他跟着出来看一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现在要自己也一头扎进这风雪之中，那就是找死了。他把这件事给掌柜的说了一声，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直到第二天，他看见比自己还早上工的胜仨，瞪大了双眼。 胜仨只是对他憨憨一笑，便继续自己的工作。 “……咋回事？” …… …… 既然一切都步入了正轨，许开自然也弄到了一些休闲的时间。 他手指轻触府主交给自己的黑色方块。 下一瞬，他便发现自己进入到了其中。 看着面前的黑茎大红花朵，感受着体内的轮回池传来的渴望，许开却并没有急着将轮回池放出来，而是伸手轻抚着那朵妖艳的花朵。 但是，当初初见彼岸花时所见到的场面却再也没有出现。 许开微微皱眉。 那是“许开”的记忆。 他融合了“许开”的记忆，但那段记忆对他而言就像是看了一场电影一般，看过了就算看过了。 但，彼岸花却让他身临其境一般地感受到了那段记忆。就像经历那段记忆的并非是“许开”。 而是他。 说到底，自己到底是怎么穿越的？而这个与自己外貌、乃至名字都一样的“许开”，真的是巧合吗？ 要是自己能够把“穿越”给研究透了，是不是就能统一四大基本力了？ 不、这应当是时空一体化的一种体现—— 许开揉了揉眉心，难得感觉到了一阵头疼，但他的双眼却反常地放光。 未知很是迷人，然而现在的他却还没有足够的实验条件去研究那些。 暂时放下了一直灼烧着他全身、如同蚂蚁爬满全身一般的刺痒的好奇心、求知欲，许开开始思考自己该如何处理眼前的彼岸花。 现在他有三种选择。 一是让轮回池吞了它；二是留着等自己到了圣境再用；三就是直接卖了。 第一项难以知晓会有什么结果，但至少不会有害；至于后面两个，可以预见的是收益都会极大。就他个人而言，其实许开更偏向第三项，因为他的目的本就不是修行，而是研究未知。 至少，也要把那个给完成—— “唉。”许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或许就跟小初说的一样，我是不是有些重情重义了些？” 许开将轮回池拿了出来，扔向了彼岸花。 毕竟轮回池也帮了他很多，给它吧。 轮回池传来一阵欣喜的波动，而后就窜到了彼岸花的下方。彼岸花瞬间消融在轮回池的清水之中，而后，轮回池浑身散发出了一种混沌的光芒。 那光芒并不刺眼，只是让看见的人感觉有些恍惚。 看到轮回池似乎在消化彼岸花的样子，许开便离开了这个空间，回到了荒野。 荒野一如既往地忙碌，只是多了一个人。 “怎么样了？”云青山兴致勃勃地问道。 许开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云青山，再度叹了一口气，叹得比之前还要更加无奈：“你怎么又来了？” 云青山看向那个黑色的方块：“你去看了彼岸花？” “嗯。” “感觉怎么样？” “还行。”许开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只能挤出这两个字，“我感到轮回池好像需要它，就给它了。” 既然云青山说这东西对自己有用，那么应该也知道了轮回池的事情，所以许开直接说了出来。 然而，云青山却微微张大了嘴。 即使蒙着双眼，许开也能看出黑布之下她的双眼定然是睁得大大的。 “……你说，伱把什么给轮回池了？” 许开诚实地回答：“彼岸花。” “……你说，你把彼岸花给什么了？” 许开诚实地回答：“轮回池。” “……” “……” 隔着一层黑布的二人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给它了啊？！”云青山有些抓狂了。 “为什么不能给它啊？”许开反而不能理解，“轮回池也帮了我不少，给它倒也无所谓。” “我不是说了彼岸花对你有用吗！” “那也得到圣境才说吧。” “嘶——” 云青山龇牙咧嘴地吸气，空气穿过她的牙缝，发出了嘶嘶嘶的声音，可见她确实十分生气。 她抓住许开的肩膀，狠狠地摇晃：“怎么张云漾都听得懂言外之意，能看出彼岸花对你的作用并不在此，怎么你就是听不出来呢？！” “呜——啊——别摇了。”许开反过来按住她的肩膀让她不要再摇晃了，“那我还能直接吃下去不成。” “是啊。” “……啊？” “直接吃下去就行啊。” “……不会把我撑爆吗？” “不会啊。” “……” “……” 许开嘴角抽了抽：“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云青山的粉拳一下一下地砸在许开的胸口上：“哼，白痴！张云漾都能听出来的事情，你怎么就听不出来呢！” 许开心想难道这就是小拳拳锤你胸口？ 不过他还是说道：“你今天已经连着两次贬损人家了，在人家背后说人家坏话始终是不好的。” “白痴，我是在当着你的面说你的坏话啊！” “……” 许开无言以对。 云青山难得地嘟起了嘴：“哼，算了，你本来就是这样的。等我回去，再给你搞一朵彼岸花来吧。这次只准你自己用。” “……再搞一朵彼岸花？” “是啊。”云青山认真地点头。 “那算了。”许开将云青山扭向一边，推着她的背想把她推走，“快回去快回去，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忙。” 云青山一边享受着许开的大手触摸着自己后背的感觉，一边愤恨地说道：“你干嘛啊！” “你对我这么好，我吃不消了，赶紧回去吧。” 亚圣都视若珍宝的彼岸花她说弄就弄来，虽然西海圣人或许确实有彼岸花，但他可不敢随意接。 退一步说，就算他敢接，人家为什么平白无故地给你这等重宝？ 不清楚这其间的事情，总是让人背后发毛。 “你是我夫君，我给你不是很正常吗？” 许开硬着头皮说道：“你给我，我也不敢收。” “为什么啊？” “无功不受禄。” “那我们结婚吧！”云青山兴致勃勃地说道，“结婚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你我之分了！” 第398章 文科生 许开忽然站住了，将云青山扭回自己这边：“你认真的？” “是啊。”云青山轻抚着许开的脸颊，“从一开始，我想的就是你。” “……” 沉默。 还是沉默。 感受着云青山指尖传来的深情，许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好像知道很多事情一样，却一件都不可肯跟我说，光凭一个‘喜欢我’，叫我怎么信任伱？” “那我就告诉你吧，说起来这也是之前本来就约好应该告诉你的：圣皇之位的继承、承受国运之威的关键点在于……” “停。”许开伸手止住对方继续说下去，“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16节 “那是什么意思？”云青山歪着头，一副很是不解的样子。 “你之前还骂我听不懂连张云漾都听得懂的言外之意，怎么这个时候就装傻充愣了？”许开痛斥道。 “嗯——说的也是，而且你说的也很有道理，虽然我真的很喜欢你，但对你来说，这个理由显然不足以赢得你的信任。”云青山认可地点点头，“那我也稍微说一点事情吧。” 许开打起了精神。 “你知道左行裕为何会突然爆发吗？原本三位最有希望的皇子皇女，现在变成了四位，中央帝国朝中也因此风起云涌……”云青山侃侃而谈。 “喂喂喂，这有什么关系吗？”许开眼神不善地回答。 怎么扯到中央帝国那边去了？ 但云青山并没有理会许开，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能打破上四品的隔阂，归根结底在于他作出了一篇传世之作《国论》，再结合他此前蹈红尘的经历，成功打破了上四品的隔阂，晋入了圣道五品。而他之所以能做出这篇惊世之作的原因在于——” 说着，她拿出了一篇装订精美的赋文，递给许开。赋文封面有着三个大字：国论。 许开已经听得不耐烦了，随后他随手把云青山拿出的那篇《国论》扔在地上当作垫子直接坐在上面。 但下一句，却让他瞳孔骤缩。 “——在于他来自一个和你相同的地方。” 仿若惊雷自平地起。 许开猛然站起，周身的威压毫无顾忌地散发出来，镇压整片大地，连带着在远处劳作的工人也不禁受到影响，跪伏下来，战战兢兢，汗水将衣裳彻底浸湿。 “什么相同的地方？！” 于风暴的中心，云青山仿佛没有受到许开威压的影响一般，依然微笑着：“那个地方，只有你与左行裕知道。” “……” 许开深吸一口气，收敛了自己的威压，随后对那边的劳工挥了挥手示意无事，继续工作就行。这才转向云青山。 他的双目犹如蕴含着火焰，想要看穿关于云青山的一切，庞大无匹的灵识完全运转，不肯遗漏丝毫细节。 只是在他面前的云青山，在他灵识之中的映像却仿佛一片漆黑—— 等等，不对。 这个颜色……是，纯白？ 知晓他的穿越者身份的不是没有，但寂灭佛本就陨落，那是他唯一剩下来的残余意识，到了现在早就消散了。 虽然他已经对云青山升起了敌意，但不知为何，内心深处，他却不想这么做。 退后了一步，许开闭上双眼，不愿再看云青山，只是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不是希望我告诉你些什么来赢得你的信任吗？现在我告诉你了，可以相信我了吗？”云青山张开怀抱，似乎在示意许开可以拥抱上来。 许开却并没有抱住云青山：“你应该知道，你说出这个，只会让我更加警惕你。” “比起让你警惕我，我更不愿让你不信任我。” “……” 云青山上前一步，轻轻抱住许开，流丽的温香软玉现在便在他的怀中，白皙的肌肤透着丝丝红润，她的气息拂过许开的鼻尖，她的发丝掠过许开的嘴角，现在她的一举一动比起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能撩动许开的心弦。 “来吧，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都可以问我哦。不过，我没有回答的事情，就是之后我们大婚之后，才会告诉你的了。” “比如你的身份？” “比如我的身份。” “……” 良久，许开终于开口：“西海圣人是你什么人？” “原来如此，想问这个倒也不奇怪。那么，西海圣人是——” 轰隆——！！！ 这一次，是真正的天雷降世，一道浩大无匹的雷柱从天而降，直击二人！ 云青山松开怀抱，嘴角显露出厌恶的表情，随后自她的怀中，一道流光飞出，迎上那具有无上威势的天雷！ 然而，预料之中的惊天对碰却并没有发生。 流光迎上雷柱之后，仿佛烈阳遇到春雪一般，让雷柱不断地消融，直至最后消弭不见。 叮。 一道流光落回云青山手中。 “有些低估了呢……” 喃喃自语了一句之后，流光在她手中碎裂。 “看来只有等我到了圣境才能告诉你了。抱歉，许开。”云青山低下了头，道歉。 语气低沉而悲伤，她真的为暂时不能告诉许开这件事而感到难过。 “……刚刚那是什么？”许开仰望天穹，看向落雷的那片天空。 “那便是天言大陆被称为‘天言’的原因哦。”云青山整理了一下衣裳，语气和兴致还是那么低沉，“万事万物的名字都是有其意义的，真龙之名尤其如此。” 听着云青山似乎意有所指的话，许开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向着劳工那边走去。 “那么，要我帮你联络一下左行裕，让你们见面吗？” 许开的脚步一顿。 “他知道我吗？” “短时间内应该不知道，他把那些异常都归于这个超凡世界本身的与众不同了。不过……要是再见到一些东西的话，就说不定了。” 许开拾起了那篇《国论》。 好在纸张亦是非凡，没有沾染泥土，只是上面不知何时印上了许开的脚印，或许是刚才不小心踩到的。 打开一看。 “……啧，看不懂。” 不过，这种看不懂与他以前读过的“看不懂”如出一辙。 ——看来是个文科生。 第399章 天验与天言 左行裕自睡梦中醒来。他挠了挠头，还感觉有些晕乎乎的。 虽然对现在的身体而言，睡眠不再是必须的了，但过去的人生所养成的习惯短时间内还是无法改变。 看着镜子内自己现在那张光靠俊美就能被记录在史册的帅气脸庞，他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比他以前帅多了。 挥了挥手，他让那些想要进来的服侍他的下人退了出去。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 只是没了下人，初来乍到的他连穿衣服都显得笨手笨脚。皇子的衣装虽然华丽但却显得繁复， 长出一口气，他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拿出来了一本册子。 “今天刚好穿越满一个月，系统什么的果然还是没有。” 他在写日记。 “不知道为什么，前世的各种名家著作在这个世界都存在着，甚至不少还活着……说真的，我还以为当不了文抄公了，没想到……” 写到这里，他摇了摇头。 “小心为妙，连最强大的帝国九皇子都可能悄无声息地死去……皇室争斗的规矩或许也没那个严格执行。直到现在，我连死因都不清楚，也不知道到底谁有可能。帝皇的选拔方式那么奇特，就算暗杀其他皇子也只能起到反作用，那我的敌人到底在何方？” 写到这里，他终于停笔，合上了小册子，将它放回了自己的储物戒中。 他是一个月前穿越的。 那时身为中央帝国九皇子的左行裕死在了一口枯井旁，而他就这么来了。 获得了记忆之后，他知道了现在的情况。 他是中央帝国九皇子，目前正在蹈红尘，并且不日便将返回帝都参加一场皇族秘境的试炼。 当得知这个世界是文道修行的世界时，他一时间十分激动，然而回过味来之后，他从自己的记忆中发现了，自己可以抄袭的那些大家全部存在，且作品皆流传于世时，他一时之间陷入了绝望。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学过的那些政治、哲学思想在这个世界竟然也行得通时，他又重燃起了希望与野心。 这次秘境之行的崭露头角，便是他的第一步。 第一天才的名号，相信也能很快易位！ 随后，他叫来了自己王府的管家。 “吩咐下去，我要闭关，一个月内不见任何人。” 管家行礼告退。 左行裕走向王府深处。 他确实需要闭关。秘境中的收获再加上帝皇赐下的奖赏，想要将其全部消化，需要一段时间。而除此之外，他还要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整理自己的记忆，以及完善细节。 这次没有被帝皇看出来，只是运气好罢了。 走在王府之内，他的手指轻轻划过那些透明而脆弱的“砖块”上。 ——是玻璃。 他曾怀疑过是不是有穿越者先他一步而来，但粗略调查之后就发现，应该是没有的。 因为经营玻璃的商会非常多，且价格也十分亲民。若是有穿越者以此牟利，定会严格保密以此牟取暴利，而不会像这样变得跟前世一样烂大街的东西。 除此之外，一些香皂、肥皂之类的东西，毕竟是与前世古代不同的超凡世界，或许点出了不一样的科技树，有这些倒也不足为奇。 所以，他放心地开始闭关。 …… …… 许开收下了那篇《国论》。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17节 他读不懂，有的是人读得懂，请教一下读得懂的人就行了。 “……” 现在他还真不知道要不要去见那个左行裕了。 理科对文科有一道鄙视链，这条鄙视链在中学阶段往往最能直观地体现。而最直接、最露骨地展示这条鄙视链的，是乡镇学校。 因为这里是真的让成绩不好的学生直接去读文科的，所以“文科=成绩不好”基本上是那里的学生的共识。 而自己就是出身乡镇学校的许开，对文科生虽然也没到那种歧视的地步，但也不感冒。 “你觉得再过多久他会意识到我？” “如果他看到了火车，我想就算他再怎么迟钝，也该意识到了吧。” “……” 沉默了一会，许开忽然问道：“你说的‘天言’到底是什么？” “嗯——这件事你若是到了大贤，应该也能知道的。”云青山手指抵着下巴，“不过既然伱趁这个机会问我了，那我就回答你吧。既然你知道所谓的天言大陆是——嗯，用你书中的说法是行星，那么——” 天上隐隐传来雷声。 云青山的脸上毫不掩饰地显露出了憎恶的表情，随后她换了一个说法：“所谓的‘天言’，便是行星的低语。祂会对所有可能对大陆本身造成威胁之人降下惩罚。你也知道突破圣境时会面临所谓的‘天验’，也是来自于此。有一种说法便是‘天言’的来历正是‘天验’二字的演化。” “你说的‘天验’我也知道，可为什么不称为‘天劫’？” “因为那是天言大陆在考验你是否具有圣境之力、毁灭祂的资格。是考研，而非劫难。与你看过的道家典籍所记载的‘三灾九难十劫’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此时，天上涌动的雷霆方才停息下来。 “……那么你知道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吗？” “不知道。”云青山摊手，“真的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许开的情绪似乎是低落了一阵，随手双眼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但随后他疯狂地摇着自己的头，似乎是想要把自己的某个想法摇出去。 做完这些，他方才深吸一口气：“懒得管。我自己的事情都还没处理完，还理他那边干嘛？” “倒也是你的风格。”云青山笑了一声，随后手指捂了一下太阳穴。 “嗯？” “怎么了？” “他闭关了，一个月不见任何人。” “……” “白痴啊。”许开感叹道。 “是啊，白痴啊。”云青山也跟着感叹道，“不过，你为什么要叫他白痴？” “我说你是白痴。” “……为什么？ “因为你之前骂了我。” “……你还小吗？” “不管怎样，至少他不会阻止我做这个。”许开忽然将目光看向劳工们工作的地方。 “为何？” “因为某种程度上说，这是文明的证明。” 第400章 一块肉脯 无论许开到底是否打算去见左行裕，人们总是还要过日子的。 日常总是大差不差，偶尔却也会有一些小插曲。比如一向勤勉肯干的胜仨今日难得请了个假，于是剩下的人的工作便变得忙碌了起来。 “唉，胜仨是真能干啊，他这告了一天假，我们都忙得脚不沾地了。” “我觉得是以前掌柜的指望我们俩干五个人的活的错。” “说什么呢！还不快干活！” 后方传来熟悉的厉喝声。 二人赶忙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而此时的胜仨，却依然是那副小二一般的打扮，只是浑身的衣服却显得十分整洁，不像一般小二那边总是带着些油腻的感觉。他就这样来到了东亭县最高级的客栈。 这间客栈的小二一见胜仨的大版，原本是想要赶紧打发他走的，没想到对方直接拿出了十两银子，于是原本不耐烦的表情顿时变得谄媚而讨好，将他迎去了最好的包间。 点了几道招牌菜，要了最好的酒之后，“胜仨”便只是坐在这里一杯一杯地喝酒。菜上齐了，也只是喝酒，没有动筷子。 直到有人推开了包间大门，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 “胜仨”头也不抬，继续喝着自己的酒，只是说道：“赠送那物给我，治好了我的伤势，到底是想要什么，阁下还请直言吧。” 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下，头上还带着斗笠的来人轻笑一声：“我倒是想要先问问阁下，留在东亭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既然连我的境界都看出来了，想必也能看出我是在蹈红尘。” 黑衣人摇头：“身具如此伤势，却妄想突破上四品，明公子，你不像是这么愚笨的人。” 霎时间，有着电火炉、原本温暖十分的房间，仿佛坠入了冰窟，连空气都仿佛冻结了一番。 “胜仨”首次直视对方，双眼喷发出几欲噬人的火焰：“你到底是谁……！” “我们会找到阁下，自然是有所求。但在那之前，我们想要确定阁下到底是什么态度。对于许开、对于伱的家族。” “……你们是魔族？” 黑衣人不置可否。 “……我没兴趣做人族的叛徒，看在你们治好了我的伤势而且还没留下任何暗手的恩情下，我不会告知官府。”胜仨起身，便要离去。 “果然贵族对于妖魔之争是不退一步。但我也并非来自魔族。”此时，黑衣人终于出言挽留。 “妖族？” “现在的天言大陆，可并非只有三族。” 被称为明公子的“胜仨”猛然回头：“你们来自空屠界！” 黑衣人依然没有说出什么明确的话语，而是继续问出自己的疑问：“我们想要知道，阁下对于许开与你的家族，到底是什么看法。” “……” 沉默了一阵，“胜仨”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明家很大，有很多派系。我并不仇视所有派系。” “原来如此。”黑衣人点头，“那么，许开呢？” “他应当和那些派系一同陪葬。”胜仨表情淡然，“这是他自己亲手埋下的隐患，也该让他的骄傲付出代价。” “原来如此。”黑衣人又说了一次这四个字。 “那么你们，是希望我配合你们杀死许开？” “不。”出乎预料地，黑衣人却轻轻摇头，“我们只是来送明公子一点东西的？” “这么好心？”胜仨发出了轻蔑的笑声。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郑重地取出了一块手掌大小的肉脯，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 “若有此物，明公子日后至少也能登临二品之境，并且我敢保证以明公子的天资，到达二品所需要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年，日后若是想必晋升大贤也并非难事。”黑衣人说道，“只是，一旦吃了，能否承受就是另一件事了。” “……” 盯着那块似乎有着莫名花纹的肉脯看了好一会，胜仨缓缓说道：“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平白无故地给我？甚至连让我做什么都不说？” “自然是有的。”黑衣人轻笑着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对方，“只需要完成这一件事，这块肉脯便是你的。” 接过来一看，胜仨眯起双眼：“你们胆子还真不小。我好歹也是人族，就不担心我说出去？” “明公子的仇恨如滔天之火，想必不是那么容易消弭的。而我委托阁下做的事情，并没有背叛人族。”黑衣人双手一摊，“而且——” …… …… 胜仨回到了自己工作的那间饭店，身上的衣服又变得油腻腻的。 “胜仨，你去哪了？” 这一次，他没有回答。 胜仨的真名，是明绍武。 与许开达成了交易，本来获得了活路，却被自己的家族处死。 为何他活了下来？ 在神国遗址内的一件神宝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那间宝物，其实本来是他弟弟找到的，但他却把它给了自己，最后却是身为弟弟的明绍城死了，而身为哥哥的他却活了下来。 与自己关系亲密的弟弟、以及自己的枕边人悉数死于一人之手。 其恨自然滔天。 然而，他与许开的差距实在是太大，未来的差距只会更大；而他与自己家族中的那些人差距比他现在与许开的差距都要打，无论是哪一方，他都无法复仇。 所以，他一直寻找着许开，不过是想要让对方杀死自己，以此从自己被仇恨所折磨的身心中解脱。 但是，看着手里的肉脯，他忽然意识到，或许自己真的有希望复仇。 “……” 只是，踏出这一步，便再无回头的路了。 下一瞬，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坚毅，然后紧闭双眼，一口将整块肉脯吞了下去。 他做好了承受折磨的准备，因为对方说过，能否承受这块肉脯的力量首先就是一个问题。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他却没有感受到丝毫预想中的痛苦。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18节 他有些迷茫地睁开双眼。 然后—— 他感到天地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这是……！” 无穷的灵感从脑海中涌现，几乎让他立刻就想要提笔抒发自己内心的江海。 “唔！” 他立刻闪现出去，离开了这间饭店。 自今日之后，再也没人见过胜仨。 第401章 这样就不用争了！ 云青山走了。 临走之前，她特意为许开讲解了这篇《国论》的中心思想和主要内容。 许开拿着《国论》站在原地，目光扫了一眼中央帝国的方向便收回目光。 说到底，许开对于自己的同乡兴趣并不大，尤其是在得知对方是个文科生之后就更没兴趣了。 如果对方是物理方面的院士，他能立刻跑过去拜师。不过从他找人请教这篇《国论》的内容来看，对方在社会科学上造诣颇高。其中有些东西他前世偶然间倒也听过一二，大概就是现代国家的概念和理论。 所以他的重点还是放在自己面前的核弹上。 但是，现在他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问题。 ——质子加速器。 制造核弹，若是没有这个东西，一切都是空谈。 对于工业基础几乎为零的天言大陆来说，制造这件东西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再过个十几年、几十年，倒并非没有可能，但至少现在，绝无可能。 然而，在天言大陆上，有着超凡力量，质子加速器并不是必须的。就像 “步子果然迈得太大了，这样看来，现在这个阶段想要不借助文人的力量制造核弹是无稽之谈，但是……”许开的目光看向东亭县的方向，“没有时间了。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至少我得做到我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下一步，是确定选取钚弹还是铀弹。 二者各有优劣，不过最终还是需要根据自己找到的放射性矿物到底是什么才能最终决定。 “那么——” 许开拿出纸笔，开始测算临界质量。 虽然说高中程度的物理书上就有相关的数据，但真正进行核试验时，显然不能根据那个粗略的数据来进行实验。最重要的是，不同丰度的核材料的临界质量也是不一样的。 这点计算量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于是一切都在正轨之上。 …… …… 沈长青最近工作繁忙。不过比起以前来说，还是好了很多。 主要是许开不在东亭县，没有再搞出一些新事情出来。而很多以往的“新事情”都走上了正轨，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处理就可以了，没必要再伤脑筋。 所谓“大事大约，小事小心”大抵就是这个道理。 现在他需要汇报工作的对象变为了黄图。虽然他堂堂青云境向一个秀才汇报工作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过对方既是天庠学子，未来成就必然不低，而且还是许开的生死兄弟，这一点就让他不敢在面上表露不满。再说，对方对他的态度也是谦恭有礼，让他感觉很舒服，故而双方的关系其实还不错。 “啊——”黄图伸了个懒腰。 他比许开对待东亭的政务还要尽心尽力。 主要原因是他想要借此累计经验，日后在殿试时这些经验都十分宝贵。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参加文会的时间减少，没那么多时间去结识各家小姐，自己找到妻子的时间大概还得拖慢。 “黄图，你知道许开去哪了吗。”这时，张云漾从外面回来，“他快十天没回来了吧。” “哦，他没给你说吗？之前他说接下来或许有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在东亭，还把这段时间东亭的日常事务交给了我。”黄图一边看着沈长青送上来的报告一边说道，“具体去了哪里……你没有通讯玉吗，问问他就行了。” “……好像也是。”张云漾似乎恍然大悟，取出了自己的通讯玉，联系了许开。 “……喂喂，许开？是我。伱在哪，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 “什么……荒野？你光说荒野谁知道在哪里啊？” “哦，原来在那里……你去那里做什么？……又是这句话，好好好，我知道了。” “许初？许初很久没去上学了，我刚把她送到学校去，还叮嘱那边的先生一定要严加管教。这次她肯定再也不敢跟以前一样上课睡觉了。” “什么……？算了？什么算了？我看你就是太娇惯她了！以前你还带她去赌场、去青楼，这些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黄图在一旁听着，心想还有我不知道的这么有趣的事情呢？ 待会要好好拷打他。 “劝我不要太严苛？哼，许初就是被你惯坏的！以后你别管她了，这孩子以后的教育都交给我，有我在，至少也要让她考个举人！” 张云漾气鼓鼓地中断了通讯，双手叉腰，似乎有些被许开的态度气到了。 插了片刻腰后，她再度转向黄图：“云青山呢？” “她啊，上次回来之后就一直没出来过，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黄图随口答道。 似乎是伴随着这句话，楼上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什么，在想我的事情？” 二人抬头一看，云青山竟然下楼来了，手中还拿着那个阵盘。 张云漾眼神不善地盯着那个阵盘：“又拿着它……你该不会是又跑去找许开了吧？你竟然又偷跑了！” “什么叫又偷跑了？偷跑是什么意思？”云青山歪着头，很是不解，“我刚才都听到了，他也告诉了你他在哪里吧，那你去见他不久好了吗？” “两地隔着这么远，来回一趟就算全部乘坐传送阵也要六七天，哪像你随意来去？” “那你也准备一个不就好了？” “……” 张云漾深吸一口气，尽力压制着自己被激出来的怒火。 “嗯——”云青山手指摸着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那我带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张云漾赌气一般说了一句，便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等一下。”云青山拦住了张云漾。 “什么事？”张云漾的死鱼眼看向云青山。 “你喜欢许开是吧？” 张云漾没想到云青山问得这么直接，差点呛到，脸瞬间变得通红：“你说什么呢！” 云青山却浑不在意，牵住她的手，露出了大度的笑容：“那我们一起嫁给许开，你不就不用跟我争了？” “你你你你说什么呢？！！！” 听着楼上传来的动静，黄图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报告，转而拿起了那些文会的请柬。 妈的，受不了了。 第402章 不过是添头罢了 “明公子的仇恨如滔天之火，想必不是那么容易消弭的。而我委托阁下做的事情，并没有背叛人族。”黑衣人双手一摊，“而且——” “阁下是无法说出我们的事情的。” 明绍武沉默了。 “就这点事？” “我们受到监视，无法轻易出手。而且……”黑衣人轻笑一声，“阁下是打算向许开复仇对吧？那我们的目的便由部分重合。只要阁下不放下自己的仇恨，那便是值得的。” “言尽于此，明公子自己斟酌吧。” 说罢，他站起身，就此离开。 明绍武默默地看着那块肉脯，直到饭店打烊了，小二小心翼翼地上来提醒，方才离开。 …… …… 轰——！！ 伴随一声巨响，一阵威势浩大的波动席卷了十数里的范围，数座山峰倒塌。随后在一阵金光闪耀之下，那些倒塌下来的半截山峰又重新组合在了一起，变得与先前一般无二。 端坐于山洞之间的明绍武，缓缓睁开了双眼。 看着自己的手掌，以及写满整个山洞壁上的诗文，他长出了一口气。 现在的他，已经突破了上四品的隔阂，晋入了圣道五品。 拿出来了一件计时的文宝，他目光闪动。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啊……” 距离吃下那块肉脯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依照那个黑衣人的说法，自己已经无法将他们交易的内容说出来。而且相比于之前，自己也失去了一些“自由”。 但没什么，比起现在的力量，失去一点自由不算什么。相比于之前身受极重的暗伤、再也无缘突破上四品的情况，现在的情形几乎称得上是升天了。 而且，他能感到对文人来说最重要的灵感、文思依然不断涌现，看来那个黑衣人所说的，一年之内达到圣道二品并非虚言。 或许这是某种榨干潜力之物，或许吃了肉脯的结果是这辈子都无法突破圣境，但他本来就几乎与圣境无缘，今日获得了这般可以复仇的力量，对他而言，堪称是无上的机缘。 而这等神物的代价其实并不大，那个黑衣人需要自己所做的事情，小到让他怀疑这是陷阱。 随后他再度巩固了一下基础，便站起身来。 但他却犹豫了一下。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19节 圣道五品想必是不够的。据他所知，之前许开便击败过圣道四品的祁伤永，上四品之间一品便是一天堑，现在的他对上许开，绝无胜算。 不过，现在的自己只需要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内，许开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达到能够击败二品境的地步，而若是他能够再进一步成为大贤，那复仇就没有丝毫悬念了。 “算了，先去把他们交给我的事情完成了吧。” 于最后，准备离开之前，明绍武还是将这些原本就留在这里当作机缘的写在墙壁上的这些作品拓印了下来，带着拓印出来的纸离开了这闭关一个月的山洞。 以现在的他的速度，很快明绍武就来到了一个小乡村。 身为圣道五品，这座没有任何隐世高手的小乡村没有一个人能发现他的存在。 因此，即使他在这座小村庄下方放置了一个阵盘，也无人能够发现。 就这样，明绍武在不同的十一个的村庄的下方，都放置了这样的一个阵盘。 这十一个村庄没有任何共同点，人口、耕地、资产等等各种方面都不一样，即使不算这些，单纯从阴阳风水的角度来看，这十一个村庄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若是拿出一张地图，将这十一个村庄一个接一个地连成一条线，便会发现，它们组成的圆圈，将整个东亭县包围了起来。 “第一步完成了……比想象中的还要简单得多。” “皇权不下乡”的说法即使是在有着超凡力量的天言大陆也存在，只不过许开前世的世界是因为生产力低下而导致权力无法影响到那里，而天言大陆的原因则是管理县城的县令因为几乎没人达到青云境，所以为了能够随时随地借助护城阵的力量动用国运，很少离开自己负责的县城，也就导致了乡村管理的松散。 而这个情况，正好为他的行动提供了方便。 “接下来……猎杀指定的异兽，以鲜血激活那些阵盘……还需要人族的鲜血？” 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张纸条，前面几种异兽倒是没什么，但最后竟然还需要人族的鲜血。 微微皱眉，明绍武倒是没怎么犹豫。没有要求境界，也就是说凡人之血亦是可以。凡人自然是不算生命的，于是他看向田野上的几个凡人农夫，随手杀了取血之后将血液收集起来，然后离开东亭县的范围，一头钻进了那些异兽的栖息地。 因为许开的存在，东亭县的范围内并没有什么异兽了。现在他需要暂时离开东亭，去猎杀那些需要的异兽。 “还挺勤奋的嘛。” 远处，一座山峰之上，连明绍武自己也丝毫没有察觉到在那里，一直有两位黑衣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其中一人正是那天将肉脯交给他的那个。 “你这几天一直在这里，不怕人族监视你的人发现了？”另一位黑衣人说道。 送肉脯给明绍武的黑衣人有些得意地挥了挥自己的黑袍：“若不是氏族长大人赐下的这件衣袍，能够暂时摆脱那些麻烦的监视，我还确实不敢这么做。不过你说的倒也不错，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我也差不多到该回去的时间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伱了。” “这倒只是小事。”另一位黑衣人说道，“不过，你把我族的炙交给他，就为了让他做这点事情？” “氏族长没有吩咐，暂时还无法将这件事告知于你。不过，还是感谢月之氏族的协助。”送肉脯给明绍武的黑衣人微微低头表示感谢，“不过，若是一点事情都不让他做，他只会认为这是个单纯的陷阱而不敢踏入，所以来设计了这件事。事实上，只要他吃了下去，那对我们来说，结果便没有任何不同。” “而让他做的事情，倒也不算完全没用，不过，最多也只能是添头罢了。” 另一人若有所思地点头。 第403章 凡人的证明 “这东西还挺精妙的。” 许开再度回到了天庠，去取那件早已约定好的东西。 “这是你要的……质子加速器？你取的名字还真是奇怪。”墨家半圣带着许开来到了她自己的工坊，“而这个是你要的‘反应堆’……怎么伱取的名字都这么不知所云？而且也好生奇怪，加速一个微芥到那么高的速度又能做到些什么？即使速度快，但它们本身太轻，轻到根本就无所谓的地步，做什么都没有用处。” 许开只是说道：“等学生的那本书写完之后，大人您就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我很期待。”墨家半圣微微点头，“能装起来吗？要不我送你一个储物戒？” “多谢墨圣大人的好意，不过学生的储物戒足够装下它们，就不用劳烦您破费了。”许开说着，指上的储物戒一闪，便将这两个重要的东西收下。 随后，再度行礼道谢之后，许开便离开了墨家的地盘。 来到了天庠中央的那处大殿之内。 许开对那位身具最高位的圣人行礼：“见过圣人。” 大历圣人缓缓睁开双眼，大殿内瞬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 当看见许开之后，那股威压又消散了。 “原来是你来了。上次来天庠没来找我，怎么这次想着来了？” “就是因为上次没来，这次才得来见您啊。不然来了两次却连个招呼都没打，学生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有些意思，不说‘失礼’，而说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圣人挑了挑眉，一挥手，许开便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坐了下来，下方也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一把椅子。 “先生的手段当真是神鬼莫测。” “这点小事，晋入圣境都可以轻易办到。”王阳明说道，“所以，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过来请个安。”许开老实回答，“先生可还安好？” “……没有，我很好。”圣人扶额，“以后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这些繁文缛节我烦你也烦。” “哦。” “你没事找我，但我却有事想要问问你。”大历圣人忽然话锋一转，“你在卢州那片荒野上鼓鼓捣捣什么东西呢？” “好东西。” “好东西？”大历圣人眉头一皱。 “当然是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许开思考了一下：“先生，您觉得以我现在境界，有可能战胜一位大贤吗？” 大历圣人盯着许开看了好一会：“你最近是不是变得有些狂妄自大了？若是如此，我当真需要好好敲打你一番。” “当然不是，先生。”许开连忙摆手，“我最近在做的东西，就是能让我做到这件事。” “……” 大历圣人难得地陷入了沉默。 许开接着说道：“当然，它的意义并不仅仅在此。” “哦，那是什么？”大历圣人忽然显得很有兴致的样子。 “它更重要的地方在于，证明了凡人，亦有可以颠覆一切的可能性。” …… …… 猎杀异兽非常顺利，除了一两种异兽比较稀少稍微花了点时间之外，其他虽然称不上随处可见，但也很容易就能找到。 “凑齐了。” 明绍武的掌心中，有着一个精致的玉瓶。 玉瓶之内，便是他这一个多月以来收集的异兽血液以及人族血液，到了今天，也算是凑齐了需要的量。 然后，他再度跑了一趟先前去过的十一个村庄，用这些血液激活了那些阵盘。 “……” 看着眼前的阵盘散发出幽蓝之中又带着一丝金色的光芒，明绍武皱了皱眉。 阵盘上刻画的阵法实在是太过高深，即使是他现在的境界也无法看懂，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一丁点都看不懂。这种层次的阵盘，保底也是大贤——考虑到既然是空屠界的人交给他的阵盘，那么应该称之为天尊——级别刻画下来的。 十分珍贵，但明绍武却认为若真是天尊刻画的阵盘，想要就凭借这些刺杀许开，不够。 按捺下内心的思想，明绍武面无表情地来到了东亭县的城门外。 这是对方交给自己的最后一环：在东亭县也埋藏下一个同样的阵盘。 不知道为什么，许开最近似乎很少回到东亭。但即使如此，对他而言，如今的东亭也与龙潭虎穴无异。 当初，他曾见过许开小院内的阵法。将阵法张开之后，竟然覆盖了整个东亭，而且坚不可摧。事后借助家族的力量调查了一番后知道，那个阵法竟然是圣人亲手布下，就算是半圣也无法攻破。 而这样的一个阵法，自然不可能仅仅只有护罩的作用。若是东亭还维持着阵法，他能潜入其中已经算是天大的运气，又怎么可能还要去放下一个阵盘？ 但既然已经服下了那块肉脯，那便没有了回头路。 虽然之前在东亭县生活的那段时间证实了没有阵法张开，但既然他现在已经重燃了生的希望，那自然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于是在经过了数日的观察之后，他终于确认了安全，一步一步地以一种堪称蹑手蹑脚的姿态回到了东亭县。 此时的他，不再是“胜仨”那副小二打扮，而是一个翩翩公子，手持一把折扇，身上穿着一件长衫。 在这样的雪天穿得这样单薄，不是神经病便是文人。 所以周围人都离他离得远远的，毕竟不管是神经病还是文人都是会让他们远离的存在。 就连此前他打工的那间饭店的人都没有认出他来。 明绍武并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眼神，再一踏步，便逐渐融入了人群，再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就以这种状态在东亭县四处走来走去，他盘算着该在哪里放置阵盘。 东亭县不比其他县。换一个地方，他放了就走了，但东亭县县令沈长青已经突破到了青云境，除此之外，县内还有着圣道六品的青阳书院院长魏运成、以及出自亚圣世家的张云漾，最恐怖的是有疑似西海圣人女儿的云青山在此，要说她们两人没有带什么手下、护道人之类的人出来，那打死他都不信。 但是。 忽然，他双眼恍惚，仿佛失去了意志，就这么恍恍惚惚地向着某个方向前进。 前进。 仿佛前方有某种他必须去朝见的存在一般。 第404章 再无回头之路 “你你你伱说什么呢？！！！” 当云青山提出不妨二人一起嫁给许开之后，张云漾当即全面溃败，落荒而逃。 黄图扫了一眼，便又开始了自己选择文会的伟大事业中去，表情严肃地好像在开选妃大会。 云青山似乎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张云漾坐在地上，脑袋埋入膝间，头上几乎能冒出蒸气。 她有些气不过。 但是当冷静下来之后，却又发现，其实对方说的也未尝不可。 自己以往作为亚圣世家家主的嫡女，自然是风光无限，受到无限尊崇。但是与云青山一比，却又显得黯淡下来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20节 虽然她与西海圣人的关系仅仅只是传言，但她可是实打实地能够号令西海一脉的势力，光是这点，就算他们的关系不是传言中的那般父女关系，也定然不简单。 而自己不仅是后来者，背景也不如对方深厚，若是真的想要让自己的恋情成真，或许真的只有…… 不过，值得夸奖的是，虽然张云漾这段时间纠结无比，深陷迷茫之中，她还是坚定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那就是送许初去上学。 每天早上，张云漾准时来到她的房间，将她从美梦中唤醒，带着她吃了早饭，便牵着她的手亲自将许初送到了学校去学习，可谓是无微不至。 然而许初每次早上起来都黑着个脸，吃饭也黑着个脸，到了学校更是黑着个脸，唯有上数学课和物理课的时候会打起精神来认真听讲，至于其他的课程，许初都是在课堂上继续自己被张云漾唤醒的梦境。 之前许开增加了前者的课程，现在数学物理课占比达到了一半。也就是说，上课时间的至少一半，许初都是在睡梦中度过的。 老师看得直摇头，然而由于她的背景，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张云漾知道找这些一般老师没什么用，于是特意去找了一趟魏运成，于是他亲自出马，情况居然也没什么变化。 张云漾哀叹，心想要不干脆把许初从学校接回来自己亲自教导，然而转念一想，像许初这个年纪的孩子也该多和自己的同龄人一起玩耍，也就一直没有实施。 然而事实上，许初也几乎没有和自己的同窗玩耍。 上课就睡觉，休息时间就跑到学校里的假山上眺望远方，看得学校里的先生紧张到了极点，生怕东亭侯的妹妹在学校里受了什么伤，每次都亲自看着。 直到今日，总算有了一些不一样的事情。 许初在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晃了晃自己的头，随后目光坚定地看向黑板。 老师吓了一跳，随后满脸欣慰，心想难道是自己诚感动天还是自己讲得天花乱坠的境界让这位大小姐居然醒了过来？难道自己的课程真的有这么精彩吗？ …… …… 明绍武双目无神、晃晃悠悠、却又坚定无比地向着某个方向前进。 甚至，他都忘了遮掩自身，以至于他的身形被周围的人发现了，于是周围的人看着这么一位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下却衣着单薄，还行为诡异的人，当即肯定他不是文人，定然是精神失常了。 于是有人跑去报官。 但在官府的差役到来之前，他已经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东亭第一学校。 但是，在最后的关头，当他踏上了学校的门槛之时，他终于醒转了过来，双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迅速地后退，随后一挥衣袖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一直看着他的那位黑衣人见到这一幕，拿出来了自己的通讯玉：“喂，源凛，跟你说的一样，他果然失常了。” 不到一个时辰，又是一位黑衣人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让我看看。” 于是，一直监视着的黑衣人拿出了此前记录的录像交给他。 看完了其中的内容之后，他微微点头。 “果然和猜想的一样，唯有吃了它才能感受到这种感召……若是这样，那么——氏族长大人的猜测应该就是成立的，不过按理来说，我的境界更高，应该更能感知到才对，为何他却能一直感知到这么近的距离……？” 正当他暗自想着时，一旁的另一位黑衣人却开口了：“源凛，你到底知道什么？” 将肉脯交给明绍武的黑衣人，源凛，此刻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朝着那人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祖圣大人的事情，你们源之氏族知道的最多。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黑衣人的语气已经有了一丝冰冷。 “我，什，么，都，不，知，道，。” 源凛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二人便在这种氛围之中对峙。 “……” “……” 最后，还是另一位来自月之氏族的黑衣人转身离开：“源凛，此事我会告知我们氏族的氏族长大人。” “请便。” 月之氏族的黑衣人消失不见。 源凛确认了一下时间，这次出来应该还能在逗留一些时间才是。 于是他看向早已被做好标记的明绍武的方向。 “跑得还挺快。” 他的身形也是一闪，便就此消失不见。 …… …… “哈——哈——哈——” 山野之间，明绍武大口喘气，心脏不服常理地砰砰直跳，每一声都犹如战鼓一般声震如雷。 这是他无法自控的表现。 但是，即使他无法自控，以他的肉体强度，心脏也做不到这种程度才是。 “——是那块肉脯？” “答对了。” 源凛的身影出现在了明绍武对面。 “你是——！” 明绍武连连后退：“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突然失去自控之力？” 源凛却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仔细地端详起来了对方：“我没有看错，境界确实是圣道五品……但为什么你能感知到的比我更加精准呢？真是难以理解。” “我们交易的不是我帮你们布置阵法，并且不放弃对许开的仇恨吗？！我们甚至还立下了誓言！” “嗯，确实，但那并没有说肉脯本身附带的作用——不过，不管了，接下来，就激发你最后一点感知，让你替我们找到那位大人吧。” “难道，你的目的就仅仅只是让我吃下它——唔唔，唔——” 明绍武整个人直接被擒住，哪怕他已经是上四品，在天尊源凛手中，却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源凛仅仅只是一伸手，明绍武整个人便犹如小鸡仔一般被他擒在了手上，无法做出丝毫动作，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他的双眼已经浮现出了绝望。 差距太大，对方竟然是一位堂堂天尊，而一位堂堂天尊此前竟然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还称呼自己为“阁下”，让他产生了误判。 不见源凛有丝毫的动作，明绍武便自己张开了嘴。他整张脸青筋暴起，显得尤为可怖。 源凛伸出一只手。 他的指尖，浮现出了一点金色。 那是一滴金色的血液。 金色的血液，滴入明绍武张开的嘴中。 再无回头之路。 第405章 不妨一见 最近大热的九皇子左行裕，刚结束秘境之行便闭关，不见任何人。着实在帝都引起了热议。 这位新起之秀的皇子，之前一直表现平平，甚至与纨绔无异，却在一次蹈红尘中不仅成功突破了上四品，还写出了《国论》这等旷世之作，里面旁征博引，以此前从未有人考虑的视角分析了国家的构成。 尤其是在以国运为主的皇室之中，这种文章更显得难得。 然而，他却在如此时刻依然保持冷静，知晓境界才是第一位，开始闭关，这一举动让不少朝中重臣暗中点头。 而事实上，左行裕的闭关时间早已超过了一个月。 今日，他方才出关。 “哈——总算稳定下来了，而且对记忆的整理也完成了，不用担心会在细节处出什么破绽。”从闭关室中走出，左行裕满意地感受着自己体内经过稳固且再进一步的力量，微微点头。 “殿下，您出来了。”管家欣喜地上前行礼，“您闭关的这段时间，不少人都送来拜帖和请柬，希望能够与您一见。” 左行裕一边轻车熟路地在其他侍女的服侍下开始更衣，一边问道：“都有哪些人？” 管家拿出来了堆成小山的各种拜帖请柬，一一念到：“有户部都给事中，有定边将军，有延津侯，有……” 左行裕问道：“从二品以及之上的官员有多少？有没有阁老？” 这就是问有没有侍郎级别及之上的官员，以及入阁的存在。 管家低头：“抱歉，殿下，没有。” 左行裕倒也不感到意外：“那些重臣都人老成精，不会这么快表态的。” 说完，他一挥已经换好的衣服的衣袖：“好了，就这样吧。你替我选几个身份地位有足够分量的见一面，之后，我要出行。” 管家苦着一张脸：“殿下，您又要出行啊？” 左行裕回头：“你有什么意见吗？” “不不不，小的怎敢对您有意见，只是您现在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这时候还要离开帝都出行，恐怕……” “做你该做的事情就是了。” “……是。” “还有，我要入宫觐见陛下。” 帝都上书房内，批阅着奏折的帝皇头都不抬一下，而左行裕行大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朕听说伱又打算出行了？” 左行裕对这位便宜父亲知道自己对自己的管家说了什么毫不意外，于是点头：“不敢瞒父皇，确实如此。” 帝皇这才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你上次对我说，你蹈红尘时，遭遇了不明的刺杀，虽躲过一劫，却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手，如此情况下，你还要离开帝都？” “所以儿臣此次来，就是打算向您借一些‘处暗者’。有他们在，儿臣这次必然安然无恙。” 帝皇放下了手中批阅奏章的笔：“处暗者乃国之重器，朕为何要给你？” “儿臣在《国论》中涉及的内容，阐述了国家的形成和概念，但国家的架构，尚未阐述清楚。” “原来如此。看来你以前游山玩水，倒也不是完全出去玩耍的。”帝皇拿起笔，重新开始批阅奏折，“你的那些东西，对于国运有不少的益处。去把你没写完的东西写完，到时候拿着它来找我换处暗者的调令。”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21节 左行裕微微一笑：“儿臣已经写好了。” 说完，他呈上了一张金纸。 “你小子。前几天你的引起你的王府得文气天降便是此文是吧？”帝皇笑骂一声，随后也抽出了一张金纸，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批示便交给了左行裕，“拿去吧。这次打算出去多久？” “谢父皇。儿臣这次打算游历十国。”左行裕接过一看，顿时欣喜万分。这可是处暗者的三位指挥佥事，都是上四品境界，最高的甚至有青云三品，有这三人，自己这次出去肯定安然无恙。 “哦，对了，你既然要游历十国，那么不妨去大历见见那位第一天才吧。” 当左行裕行礼准备离开时，帝皇忽然说道。 左行裕脚步一顿，轻笑一声：“当然，父皇放心吧，我会去见见这位未来的手下败将的。” “以前不少人都跟你一样自信，后来都被打碎了。” 左行裕回头：“他当真这么强？他现在不过尚未突破上四品而已。” 帝皇露出了微笑：“是与不是，去大历一见，你就知道了。” …… …… 金色的血液进入了明绍武的嘴中。 一瞬间，他浑身青筋暴涨，原本就已经堪称高大威猛的身材变得更加高大威猛，足有数米之高，肌肉更是膨胀得好似巨人一般，却又在下一瞬间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如此往复几次之后，明绍武的体型大了一圈，刚好差不多处在中间的位置。而他浑身更是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符文，符文一闪一闪，最后彻底埋入了他的体内。 此刻，明绍武浑身的气息再度暴涨，竟然再破一品！ 圣道四品！ 源凛终于放手，将明绍武随手扔在一旁，嫌弃地擦了擦手：“不仅要给你这外族用我族圣炙，还要用这圣血……若非是氏族长大人的命令，我真想现在就把你吃了。” 而地上的明绍武，飞快地爬了起来，迅速地向着反方向逃离。拼尽了他全部速度，甚至浑身血液开始沸腾，隐隐之间开始有燃烧精血不顾一切的势头。 对方是天尊，不这般拼尽一切，根本不可能有丝毫生还的机会。 “没必要那么急。” 然而，源凛的声音却仿佛从远方传入了明绍武的耳朵内。 “我不会追你的，接下来，你自由了。” 明绍武猛地回头，发现对方果然不见踪影，没有任何追踪的迹象，于是不由得逐渐放慢了脚步，直至完全停下。 “……这到底是？” 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目的，为何要在此时放自己一马？ 感受着自己现在远超之前的力量，明绍武一瞬间陷入了迷茫。 难道对方只是给自己送机缘的？ 可为什么？ 正当他为这些问题感到疑惑时，他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停下脚步。 “……什么？” 而在远方，有一种深深的渴望吸引着他、迷惑着他、引诱着他、命令着他，必须到哪里去。 第406章 大人，请去死吧 “大人，这是今日生产的量。” 卢州荒野，许开建立的核试验场，许开的办公室放着两个大玻璃球。 一位举人拿出了五颗红色小球，放入了房间内的左边的大玻璃球中，而又拿出了四颗白色小球，放入了右边的玻璃球中。 这位举人是许开从自己招募过来的举人中选拔出来的较为聪明伶俐的，让他担任主簿，差不多相当于他的秘书，反正许开对于官职以及具体负责的事务也不太清楚。 此时，左边大玻璃球中放置了约莫四分之三的圆球，而右边的则约莫一半，可以想见，填满整个玻璃球的时候也不远了。 而一直在运算的许开此时却放下了笔：“怎么今日这么多？” 以往代表着铀235的红色小球每天大概是三个小球的分量，偶尔能达到四颗，而代表钚239的白色小球则是两个，今日却有五颗和四颗，实在让他有些意外。 经过慎重的考虑，许开最后的决定是以铀235和钚239作为原料。虽然钚239制备比起铀235要麻烦许多，但有墨家半圣提供的反应堆支持，这并不是无法解决的问题。 “您忘了？前些日子中央帝国那边也开始输送‘骨销’了，原料增多，自然产量也就上去了。这还是第一天，以后产量还会更多的。” “哦，也对。”许开点头，有了左行山提供的放射性矿物，看来最多不过再过半个月，核试验的原料就能凑齐了。 某种程度上说，他的条件非常好，在天言大陆，由墨家半圣搜集各种珍材以天地之气作为能量来源制造的反应堆相当神速，照这样看来，可能再过不到半个月，核弹就能完成了。 这便是超凡世界的好处。若是他白手起家，恐怕即使过了十几年几十年完成了工业化，也不可能搞得这么快。 “继续，加班加点地做。举人不是不需要睡眠吗？”许开决定加快进度，“全都给我动起来，反应堆和离心机最大功率运转，不允许丝毫停歇！” “呃，大人，举人虽然很少睡眠，可也不是完全不需要，而且，这样的话，必然会引起不满……” “工钱翻倍，让他们闭嘴。” “是！” …… …… 许初在课堂上猛然惊醒，目光坚定地看向黑板，视线认真，好像真的开始认真学习了一样，让上课的先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许初小姐，你……” 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完，许初却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这还真是……够恶心呢。” 说完之后，她头也不会地走出了教室。 “你们赶紧走。” 撂下最后一句话，许初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徒留下教室内的所有人干瞪眼。 完全没想到许初会来这么一出的先生把书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拍。 “东亭侯大人那么好，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妹妹！当真是朽木！” 学生们明白，老师这是气急了，不然不会如此直接地破口大骂。 而听到了这一句话的许初，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一路小跑，一路呼喊。 “快走！快离开这里！” 不少人纷纷侧目，不知道这位小姐在发什么癫。 “怎么回事？” “谁在大呼小叫的，现在还是上课时间！” “出去看看吧。” 虽然有不少人出来看热闹，但却没有什么人有离开的打算。 “啧，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许初咂舌，“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我——” 呼。 呼—— 呼——！ 超乎预料的攻击，已然来到面前。 大门被直接扫平，光是掀起的风浪就竟然直接就让附近的建筑被吹飞。不少人无法承受这恐怖的冲击，被直接击飞到天空。许多人影飞上数百米的天空，若是就这么直接落下，绝无生还之理。 “怎么会这么快？！”许初瞪大双眼，根本没有想到来者竟然有如此恐怖的速度，远远超过她的预料。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已经来到她的身前。 那道身影魁梧而壮实，不像正常人族所能拥有的体型，反倒像个巨人。巨人举起他的拳头，面前的巨人的拳头几乎便有整个她一般大，当真是恐怖无比。 轰——！ 拳头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直接轰向许初的面门！ 拳风甚至已经吹起了她的头发。 在这恐怖威势的拳头之下，许初唯有化为肉泥。 但是。 一根毛笔止住了悲剧的发生。 铛——！ 巨响响彻整个小院，不少人的鼓膜当即被震破，鲜血从耳朵中流了出来。对碰的冲击更是彻底将原本书声朗朗的小院化为了废墟。 “何方贼人，竟敢在此造次？！” 一声怒喝响彻整座东亭县，一道身影升上天空，那道身影伸手一招，阻挡巨人巨拳的毛笔便回到了他的掌心，随后，他缓缓落下，站在许初身前，神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对手。 青阳书院的院长，现在是东亭祭酒的魏运成。 与此同时，县衙那边亦有一道身影升上天空，随后瞬间来到此处。他挥了挥手，那些险些落在地上的普通学生便被移了出去。他站在了魏运成身边，神色比他更加凝重。 东亭县的县令，沈长青。 二人都看出来了眼前之人的强悍，绝对是突破了上四品的境界。此战，恐怕只能由手持龙骨笔魏运成主战，而他只能在一旁辅助了，不然怕是对方一击就能把自己轰成肉末。 沈长青暗中已经调动了国运，实力更上一层楼，可是在一位上四品、看样子恐怕还是引气入体之法的存在面前，还是不够对方一拳轰的。 除了调动国运，他还调动许开交给他的小院的部分阵法，想要将他挪移出东亭县去。不然以他们三人混战的强度，怕是整个东亭都会被夷为平地。 正当二人严阵以待时，前方的巨人却忽然面色狰狞，浑身浮现出了一层金色的符文。符文瞬间显现又瞬间隐没于他的血肉之中。他浑身青筋暴起，肌肉颤抖，似是在挣扎。 最后，他缓缓跪倒，额头贴到了地面之上。 “大……人……”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22节 “……什么？” 当二人不知所措时，巨人再度开口：“大……人……我、我们……想要您……盼望您的回归……” “大……人……我们……希望您……去死……” 第407章 他不曾看着我 “大……人……我、我们……想要您……盼望您的回归……” “大……人……我们……希望您……去死……” 对于这前言不搭后语的痴嗔，魏运成和沈长青都根本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这都不妨碍他们暗中做好各种准备。 巨人跪地，良久不起，但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越来越恐怖，魏运成和沈长青二人都立刻带着许初飞快地后退。 下一瞬，巨人暴起，硕大的拳头如惊涛骇浪一般连绵不绝，摧毁一切路上的阻碍！ 下一瞬，魏运成大喝一声：“张小姐，好了吗！” “好了！” 自许开小院的方向，传来一声应喝，随后，张云漾的身影腾空而起，她伸手一指，指向那个巨人：“云青山、黄图，配合我！” 笼罩小院的阵法传来一阵波动。 黄图神色凝重，用自己的获得的阵法权限配合张云漾。 云青山面色不变，同样用许开交给她的阵法权限配合张云漾。 三人、再加上沈长青，空间波动越来越大。即使巨人在全力抵抗，也无法抵挡那越来越强烈的波动。 许开不在，执掌小院内的阵法的最高权限的人只有他一人。并非许开不够信任他们，而是建设阵法的大历圣人不信任他们，所以能够执掌最高权限、利用阵法进行主动攻杀的只有许开一人。 终于，光芒闪过，张云漾、魏运成和沈长青以及那个巨人的身影消失在了东亭县。 “呼。”黄图喘了一口气，问向云青山：“刚刚是怎么回事？那么强大的肉体，难道是妖魔二族？他们来刺杀许开了？” 云青山却轻轻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我想并非如此。” “为何？” “你有试过给许开、或者给外界传消息吗？” 黄图一愣，连忙拿出自己的通讯玉，给所有存下了联系方式的人尝试发送消息。 然而，无一例外，似乎被隔断一般，没有一个消息能够成功送出去。 “怎么回事？！怎么敢！东亭县不是有着两大圣人的关注吗？！” “受到两大圣人关注的是许开，而非东亭县。”云青山纠正了对方的说法，“东亭县还没有那个价值。” 黄图诧异地看向她：“西海圣人不会看着你吗？” “不会。” 云青山看向远方。 “他怎么会看着我呢？” …… …… 距离东亭县约莫几十里的地方，沈长青却脸色猛然一变。 “怎么会？！我明明确认的地方是成邪山脉那边！” 成邪山脉自从许开将那边打穿之后，便再无人会去那边，且周围空旷，毫无人烟，他们在那里开战，是最适合的。 魏运成也是不安：“无法联系到东亭侯大人了。” 张云漾更是面色阴沉：“不，整个东亭县都与外界断绝了联系，即使我想要联系家族，也无法做到！” 三人大惊，如今的人族境内，这种事情已经极少发生，他们竟然遇上了？ 而此时，巨人那如惊涛骇浪般的拳头已经轰至。 一道长城猛然显现，堪堪挡住了那连绵不绝的拳雨！ “轰——！” 然而，长城根本没有阻拦多久，便直接被轰破，三人被震得连连后退，手持龙骨笔显化长城的魏运成更是口吐鲜血，显然已经受到了创伤。 “四品境！定然是平天境四品！” 魏运成怒喝，他手持重宝龙骨笔，即使是五品也可以与对方周旋一阵，然而面前的敌人却直接轰破了他的防御还伤到了他，五品境界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张云漾神色淡漠，不管对方是五品还是四品，她都不在意，现在的她真正在意的是到底是谁将此地隔绝，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于是她只是取出了一根银针。 “去。” 屈指一弹，银针瞬间隐于空间，不见踪影。 下一瞬，银针瞬息之间便出现在了巨人的额前，正中对方的眉心！ 嘭。 随着一声轻响，巨人缓缓倒地。 三人落下，张云漾依然平静地说道：“麻烦沈大人去探查一下，隔绝的范围到底有多大，最多蔓延到哪里，是什么层次的。” 沈长青还在对方秒杀四品境的惊惧中尚未回过神来，直到一旁的魏运成轻轻捅了他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行礼之后立刻离开去调查了。 而境界更高的魏运成则是暗自感叹不愧是亚圣世家的嫡女，能够秒杀平天境四品的银针就这么轻易地拿了出来。自己之前还打算搏命来着，现在看到，倒是不必了。 张云漾走上前去，想要调查一番。巨人身上没有妖魔两族的特征，因此需要研究一下才能确定这次袭击到底是谁的手笔。 但，正当张云漾距离巨人不过三步时，忽然响起了一声铃铛。 叮—— 张云漾脸色猛变，迅速后退，而几乎是在她退后的同时，本应死去的巨人再度暴起，整个人如野兽一般直接扑向张云漾，要把她活生生撕成碎片！ “咚——！” 然而，巨人的攻击最终却只是落在了一个金色的护罩之上。张云漾整个被打飞，但有着护罩的保护，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张小姐，没事吧？！” “……无事，但他怎么可能没有死？”张云漾踉跄后退，抬头看去，护罩竟有了一丝不稳的迹象。 可这能够阻挡大贤一击的护罩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平天境四品的攻击就动摇？！ “像那样的银针还有吗？”魏运成一边注视着不知为何再度停滞的巨人，一边问道。 “没有多少了，大部分在上次神国遗址的时候用完了。”张云漾脸色也并不好。神国遗址之行糊里糊涂的，虽然确实得到了足够弥补损失的珍宝，但对于其中内幕的完全不知情却让她在族内受到了抨击，导致上次回去之后并没有顺利从父亲那边的到一些另外的珍宝。 远方的高山之上，身穿黑袍的源凛，只是在看着这一切。 “都在氏族长大人的掌中啊，氏族长大人的计算果然不曾出错。” 第408章 无事 一辆朴素的马车平平无奇地行驶在中央帝国的官道上。 坐在马车内的左行裕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一份卷宗，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看来我确实小看了他啊。” 这过于彪悍的战绩，即使他自认为自身实力远超寻常的圣道五品，也不由得眉头紧皱。 于是他放下了手中的卷宗，朝对面的人说道：“苏大人，你怎么看许开？” 苏姓指挥佥事却眉头都不抬一下：“殿下，陛下的命令仅仅只是保护您的安全，并不包括回答您的问题。” 左行裕失笑一声：“是我唐突了。” 而苏指挥佥事自己其实也有些不解。 “处暗者乃国之重器”，帝皇的这句话并非是假。处暗者的职司类似于左行裕知道的锦衣卫，但比锦衣卫要更厉害的是，它不仅负责中央帝国的情报，还有着监视十方皇国的任务。 这样的机构、这样的人员是不可能交给一位皇子的，但即使只是让他们保护左行裕的安全，也足够震撼了。 若是此事传出，恐怕那些朝中大佬都会开始考虑是否要开始站队了。 而左行裕沉思一会之后，对站侍在一旁的管家吩咐道：“我之前让你搜集的关于许开的情报呢？” 这份卷宗上的内容主要是许开的战绩，但关于他的成长轨迹，就很是模糊了。 管家拿出一份卷宗，恭谨回答：“殿下，目前能找到的都在这里。需要我念给您听吗？” “念吧。” “许开，大历人定州上阳县人，神上九年出生，今年应是十七岁。神上二十五年考取童生，同年通过直面天意榜成为秀才，随后入摩诃界，于界内成就圣道举人，此后一段时间内行踪不明，直至后来再度于自己的出生地现身，成就圣道进士，并斩杀孔家孔上义……” “停。”左行裕皱眉，挥手示意对方停下，“没有更细致的了吗？” “没有了，殿下。许开自成名以来，不少时间都是在天庠，那边的情报不是那么好搜集的。目前也只知道他加入了数术家。” “数术家？我记得那是个很弱小的学派吧，在张苍……张圣大人成圣之前甚至都无法成为一个独立的派系，只能依附于墨家。” “是的，殿下。不仅如此，大历许开之前，也是一直被人诟病一直没有出过天才了。” “难道是天选之人的剧本？从最弱小的一路升上最强大的，这倒是一贯的套路了……”左行裕暗自沉思，“想不到封建之下，也能有如此天才啊。” 暗中，其实左行裕一直有些轻视人族的文人。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人无论如何都是在封建社会的思想与体制下，就像一句话说的那样“求你搞点资本主义吧，封建主义实在是太落后了”。 他相信，有着前世众多天才学者大哲所构建的思想，对于天言大陆的人族来说简直是降维打击。更不要说还有一个终极大杀器了。 所以，他才有自信，只需要一些时间，自己才是那位第一天才。 但今日，既然了解了对方的一些信息，那么，便去会会他吧。 或许，可以让他成为自己的帮手。 “去大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23节 “啊？殿下，您之前不是说先去大武吗……” “去大历。” “是！” 但马车并没有调转方向。 因为他们将要去的是位于帝都的传送阵。从那里，可以前往任何一个皇国，所以马车无需调转方向。 车轮滚滚向前。 …… …… “氏族长大人的计算果然不曾出错。” 看着沈长青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再度与三人一起合战巨人的场景，源凛则是摸了摸下巴。 “人族的圣人真正注重的是许开，所以许开离开了东亭县前往卢州不知道在做什么，他们自然将视线看向那边，而这一层薄薄的阻碍，自然几乎不入他们的眼。” 许开在卢州那边的动静很大，现在东亭县没有许开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情报。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东亭，但对他们来说，这正可谓是天赐良机。 “原来如此……倒真有些人族‘灯下黑’的意思了。” 他的视线看向东亭县的方向。 “东亭侯许开……倒与我们空屠界还真是有缘啊。” 他迈出一步，便来到了东亭县内。 而许初，并没有回到小院。 她依然站在原地。 东亭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黄图出面安抚民众，让他们安心，东亭县会处理好一切的。再加上留下来的两名暗卫，如今东亭的情况倒也没有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但源凛并不关心黄图。 他来到了学校的废墟之中，看见了面前的那个小女孩。 小女很很白净，很可爱，虽然尚未长开，但也能看出来日后定然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小女孩的一切都像是一个小女孩，唯独她此时的双眼，冷淡得仿佛位居高天之上。 见到她的一瞬间，源凛竟然感到自己有些恍惚。一种温热划过他的脸庞，伸手一摸，竟然是他的泪水。 将热泪擦干，源凛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神态虔诚得仿佛是在朝圣。 来到小女孩身前一步，他缓缓跪下，额头紧贴地面，周围的尘埃此时也不知为何突破了他的身不染尘，此时的他就像一位风尘仆仆的朝圣者。 “我……终于见到您了。” 泪水沾湿了地面，沾湿了衣襟，沾湿了他的眼眶。 他缓缓叩头，声音清脆。 然后，他直起上半身，伸出一只手，那只手的掌心，悬浮着一滴血液。 与当时喂食给明绍武的那滴金色血液不同，这滴血液就是正常的殷红。没有散发出丝毫的气息。 “大人，请随我走吧。整个空屠界，都在期待着您的回归。” 然后，他催动这滴鲜血，借此控制面前的小女孩。 若对方是全盛，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但大人已经身受重创，再加上氏族长大人的处理，自然可能发生这种倒反天罡的事情。 而一开始，如他所料，小女孩一步一步地靠近了那滴鲜血。 然而，她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呼。” 呼。 一阵风飘过。 那滴鲜血就这么被吹到了地上，就像一滴普通的鲜血一样染红了一点地面。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第409章 天地符文 魏运成、沈长青、张云漾再加上她带来的一队暗卫，也不过堪堪抵挡住巨人的攻势。 “吼——！！！” 比野兽更加狂野，比疯子更加疯癫。野兽受伤尚知后退，巨人却是绝无退意，只管向前，杀死所见的一切生命，杀死一切阻碍他去朝见、去觐见的生命。 轰——！ 原本的山林早就变得一塌糊涂，尘埃、鲜血、之前并不存在的沟壑混在一起，完全与一场战争无异。 巨人抬腿便是一踏，踏在他的影子上，这一踏便终结了一名暗卫的生命。 张云漾带来的一队暗卫共有十五人，在今日这一战中，算上刚刚战死的一名，已经死了四名。而剩下的暗卫情况也不太好，身上各有不同程度的伤。 她眸光深沉，伸指一抬，一枚丹丸顺着她这一指飞出。丹丸仿佛无视了空间，几乎在它出现的同时便降临到了巨人的头上，随后爆开，紫色的毒雾随之炸开，却仅仅贴附着巨人一人。巨人发出痛苦的哀嚎，浑身的金色符文不断闪现，似乎在与剧毒对抗，但最后他还是倒在了地上。 众人终于得到了一点喘息的时间，于是落在地上，却不敢像之前那样上前查看。之前张云漾便因此险些被巨人暴起撕碎，如今定要确认了巨人真的毙命他们才能安心上前。 于是，他们趁着巨人倒地，依然不断地发起攻击，在巨人身上增添着伤口。鲜血潺潺流出，淌在地上，几乎是一条小溪了。 “有些奇怪，小姐。”暗卫的首领，阴一来到张云漾身边，低声说道，“他到现在还没用过引气入体之法的神通之术，若是他用了，且您不在这里，恐怕我们早就全军覆没了。” “确实有些奇怪，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理智全失，不会用神通倒也说得过去。”张云漾目光闪动。 “但即使如此，若他真是妖魔二族，哪怕没有了理智，先天神通还是应该会的，毕竟对妖魔来说，先天神通与本能无异。” 张云漾皱眉：“确实，这件事十分不正常……再说，许开现在在卢州那边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就算今天的事情是冲许开来的，这件事也应该发生在卢州，而不是东亭县啊。” 她看向那巨人：“这些符文，倒有些像是十神体会拥有的，而我记得当代的人族平天境中，有一位便是十神体……” “人族的平天境全部都记录在案，哪怕是那位十神体大人也不例外，他对不上。”阴一摇头，“但您不要忘了，现在的天言大陆，还有一股力量。” 张云漾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你是说，空屠界？” 而在两人交谈之时。 砰。 巨大的心跳声响起，声如雷震。 “还没死？！”张云漾目光一凝，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两次她动用的手段怕是足以重创大贤，而即使如此，都无法将眼前的巨人杀死，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小姐，快退！”一名暗卫连忙喊道。 轰——！ 巨人再度暴起，然而他的目标却不是发动攻击的张云漾，却是直扑沈长青！ “吼——！” 沈长青措手不及，魏运成和张云漾施手救援，然而即使如此，沈长青依然被撕裂了一条肩膀！ “啧啊啊啊——！”沈长青捂住断臂迅速后退，然而巨人此次却不像之前那样，停顿下来，而是开始穷追不舍！ “这畜生总算学聪明了吗！” 张云漾大叫一声，再度从怀中掏出一枚钱币。 钱币飞射出去，如同鬼魅一般在巨人没有丝毫察觉的情况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下一刻，钱币化为了无数的金色铁链将其封镇，而铁链上不断地浮现出符文，增强着铁链的封印之力。 既然无法杀死他，那就暂时先将他封印起来！ “阴四阴十一，去探查这片隔绝区域的边界和强度，其他人随我一同布阵，以防再度冲破！”阴一大喊，下达命令。 “是！” 张云漾来到沈长青身边，为他接续断臂。 “哈、哈……多谢张小姐。”沈长青大口喘气，刚才那瞬间，若是慢了一点，他恐怕已经被撕成碎片了。 “不用道谢了。还是商量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吧。”张云漾为沈长青治好了伤，随后目光凝重地看着巨人那边。巨人依然在不断奋力挣扎，扯动那不断涌出封印之力的铁链，而此时，巨人的身上，金色符文再度涌现，与铁链上的符文不断接触、相融。照这样看来，恐怕巨人挣脱封印的时间，会远远短于预期。 “方才应该是你站在了挡住他前往东亭县的方向，所以他才一反常态地攻击你。接下来，如果他挣脱了束缚，恐怕还会朝着那个方向突进。”张云漾神色凝重，然后又想起来面前的巨人当时曾朝着许初、魏运成和沈长青三人跪拜，而如今又只想着回到东亭县。 魏运成和沈长青都在这里，难道是许初有什么蹊跷？ 众人也点头，战斗也持续了一段时间了，这点事情稍微一琢磨也就能够发现。 “家里给我的宝物也不多了，如果还不能弄清楚他到底怎么活下来的，就算全用完，恐怕也无济于事。”检查了一下自己剩下的宝物之后，张云漾说道，“伱们觉得是怎么回事？” 魏运成查找着自己的记忆，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些符文……莫不是十神体？” “十神体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这应该是层次上的差距。那些符文应该就是维系他生命的所在，它们的层次远高于我们，所以即使是我拿出的宝物和攻击，也奈何不得。所以应该两种可能。”张云漾眉头紧锁，“一是天地神兽的天地符文。” “天地神兽？！可这巨人哪里像是天地神兽了？！”魏运成惊道，“就算后天培养的……可他也维持了太多的人形了吧？！退一步说，就算真的如此，又怎么可能承受您的那些宝物？！” “所以，那些天地符文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层次极高的外来之物。”张云漾说道，“正是它们，才让他无法被杀死。” 第410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 滴答。 血液滴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轻的响声。 没有任何源凛预料中的事情发生。 源凛的表情由原来的虔诚变得有些痴傻，似乎没能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哈？” 于是他只能发出一声很是痴笨的声音。 而在他面前的小女孩，名为许初的小女孩，却指头抵着下巴，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叔叔，你在做什么呀？”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24节 “……啊？” 这一声，更显得源凛的痴傻。 “这里很危险的。”许初蹲了下来，视线与源凛平齐，面上露出了孩童的担忧的神色，“在这里很危险的，我们快出去吧。” 仿佛之前源凛看到的如高天之上的冷漠表情是他的幻觉一般。 “……呃啊？” 源凛扭头看向那一点血迹，伸手一招，那滴血便像是泼出去的水被收回来了一般，回到了原先的模样，漂浮在他的掌心。 “哇，好神奇啊。”许初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叔叔，难道你是文人吗？” 源凛再度看向许初那边，不信邪一般全力催动这滴血液，然而任由面前的小女孩睁大了她那好奇的水灵灵的大眼睛，却依然没有丝毫反应。 “怎么可能？！明明灌注了圣炙和圣血的明绍武都朝她朝拜，为何源血却反而没有这种效用了？！”源凛怒目圆睁，不敢相信这种情况，“不，就算不是，哪怕她有一点点，都应该受到影响……为何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许开收养她真的只是发善心吗？！” “不对！”源凛猛然想起了自己没有注意到的一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当时瞑炎和我都感觉到了什么，并且因此锁定了许开发起了数次刺杀，回头一看发现每次她都在许开身边，所以我才以为许开只是烟雾弹，再加上那个明绍武的反应，真正的大人应该是她才对，但！！！” “许开才应该是那位大人！！！”源凛的内心在咆哮，最后，内心的咆哮化为了实际上的咆哮。他仰天怒吼，声波将掀飞了附近所有的建筑。若非黄图及时操控大阵降临，恐怕整个东亭都会因为他这一吼而被夷为平地。 “狡猾的人族！！没错没错没错没错，我早该想到的，怎么可能有渺小的生命能够做到屠龙？！这分明就是人族的误导！许开才是本尊，这个贱婢不过是第二重的烟雾！好生狡猾，此前听说人族智慧深远，没想到竟然比想象的还要更加奸诈！他们妄图蛊惑大人，将祂拉到他们一边，同意我们的迁徙也只是为了讨好许开大人！” “没错没错没错没错！这才是真相！！！啊啊啊啊啊，氏族长大人，源凛无能啊！！！” 黄图面色难看，对方散发的波动太过惊人，而且看起来状若疯癫，即使他掌握了许开小院内的一部分阵法，也根本不可能抗衡。 “啧，这下怎么办，许初很危险了……” 轰——！ 一拳轰过，黄图被直接击飞，不省人事。 源凛缓缓站起身来，面色阴沉得吓人。 哪怕是以前觐见帝皇时与其他八大氏族代表发生争吵时，他也不曾这么阴森。 他将阴森的目光投向许初。 许初瑟缩地后退了好几步。 不论如何，经过他的调查，许开应该都很看重许初，而即使许初仅仅只是个烟雾弹，也不妨碍这里还有一个他肯定看重的人。 黄图。 计划已然失败，不过即使如此，氏族长也考虑到了最坏的情况。 不论如何，他必将完成任务，不辜负氏族长的期待。 现在，只需要擒住这两个人，到时候用他们威逼许开现身，总能达成目的。 于是他抓起了许初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 “你、伱要做什么？！快放开我！好疼啊啊啊！” 无视了对方的哭喊，源凛再度迈出一步，来到了先前被他击落的黄图所在的地方。 黄图之所以承受了他一击却没有死，正是因为他要把他生擒，到时候将许开引诱出来。 抓住昏厥过去的黄图，源凛打算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可不行呢。” 然而，一道悦耳的女声却在他的感知之外传来。 “谁？！” 他猛然回头看去，能够躲过他的灵识，至少也是一位同层次的存在。而在现在的东亭，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 站立在那边的，是一位用黑布蒙着双眼的绝美女子，白皙的双腿矗立在这寒风之中，更显流丽。 源凛知道她。 毕竟当时就是她和黄图来迎接刚刚来到帝都的他。 云青山。 与人族西海圣人有着匪浅的关系，甚至被怀疑是圣人的子嗣。 若是因为她在这里，让西海圣人投来了目光，看穿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源凛变得异常紧张：“阁下是谁？！” 云青山却似乎看穿了他的那一身黑袍，知晓了他的身份：“源凛，你明明认识我才对，怎么今日却装作这样？” “——” 源凛沉下双目。 最坏的结果，自己被认出来了。而且恐怕西海圣人也在看着这里。 那恐怕只能执行氏族长大人的最后计划了。 他的双眼变得大义凛然，随后似乎准备拿出什么—— “啊，不用在意。他没有看着这里。毕竟若是看了，你们的计划也就失败了。”云青山忽然说道。 源凛瞪大了双眼，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说。 “因为我很不喜欢被人看着。”云青山说着，伸出一只手，摊开掌心。 自她的掌心，浮现出了一颗树苗。 “如果放任你把他们带走的话，许开会很伤心的，所以抱歉了，得让你在这里留一会。”云青山说着，手掌一抖，那颗树苗便脱离了她的掌心，落在了地面上，树苗瞬间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树冠庞大到足以遮住整座东亭县，甚至还在生长。 “不过，现在的我还很弱小，所以不得不借助一些外力了。”说到这里，云青山似乎是感到很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放下他们，你尚有一条活路。” 源凛总算明白了现在到底在发生什么，顿时，双目中杀气凛然：“若不收手，我立刻是杀了他们！” “现在不用了。”云青山忽然说道。 “……啊？” 云青山手中，不知道何时提着两个人。 是黄图和许初。 低头一看，源凛猛然发现，自己抓住的两人，不知何时变成了两截木头。 云青山提着这两人，飘然飞回了许开的小院。 “那么，祝你和它玩得愉快。” 飘然的声音传来。 源凛猛地一回头，巨树绽放光芒，无数的枝桠从地面上瞬息之间长出，将他死死地束缚住。 “喝！”他全身发力，猛然挣脱了那些枝桠，然而此刻，那棵原本长在东亭县中央的巨树，却不知何时来到了他面前。 两条巨大的树枝降落下来，将他环住，看上去就像巨树张开怀抱，将他拥入怀中。 然后，源凛的身影消失不见。 咚！咚！咚！ 唯有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从树身内传来，似是有人在内部不断轰击。 …… …… 卢州。 许开皱眉看着自己手里的通讯玉，尝试性地给其他人发去消息。 得到了回复，确认了不是自己的问题之后，他们的目光看向了东亭县的方向。 “……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411章 当蛮子用了文人手段 身为皇子，左行裕自然可以优先使用传送阵，于是他们刚到，便进入了进去，在一阵光芒之后，他们便来到了大历皇都。 而左行裕的管家知晓一些事情，自家主子忽然改变行程先去大历，恐怕就是为了那位第一天才，于是打算指挥马车前往位于大历的皇都的传送阵先前往平州，却被左行裕制止了。 “我是来游玩的，没必要那么急切。” 于是，马车并没有前往传送阵，而是慢悠悠地出了城。 马车虽看着朴素，却施加了多种阵法，其内的环境舒适无比，没有丝毫的颠簸，车内还有着各种寻常人家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吃食。坐着这种马车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前世过惯了忙碌生活的左行裕也难得有这么一个闲适的机会，于是并不打算火急火燎。 他打算出行，是因为虽然他闭关消化了得到的好处，但心境并未得到真正的蜕变。他是一个现代人，即使得到了记忆，也不代表会和“左行裕”有着相同的感悟，无法做到“道与心合”。想到得到真正的蜕变，完全发挥出自己的实力，这种事光靠闭关是无法完成的，所以他才打算出行。 而且，“左行裕”自己也很喜欢到处出行游玩，还喜欢隐藏身份，做出这种事情在熟悉他的人看来也不奇怪。 于是，马车就这么出了皇都。 看着沿途民众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乡村生活，看着周围与地球迥异的风光，看着那些奇异的异兽，左行裕感到自己的心境似乎正在得到一种蜕变—— “嘟——” 直到一声嘹亮的汽笛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左行裕不由得扭头看去，看看这个发出嘈杂烦人的巨响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哈？” 这一看，他就呆住了。 双眼睁得比鸡蛋还大，嘴巴张得比拳头还大。 他看见了一个雄伟的钢铁造物，行驶在铁轨之上，车头发出响亮的巨响以及冲天的黑烟，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示自己的存在。 左行裕的异样很快就引起了他的管家合坐在他对面的处暗者的注意。处暗者扫了一眼确认皇子殿下没有受到什么暗算便收回目光，管家则看向左行裕看向的方向，为殿下解说道：“殿下，那便是最近大历出现的新奇玩意，名为火车，它的特异之处在于无需天地之气也可以发挥出不逊于低阶文宝的速度，在运输的重量上更是要超出一截，最近帝皇陛下也打算……” “我不是说这个！”左行裕的语气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双眼死死地盯着疾驰的火车，“火车？最近？你是说这是最近才出现的？！” 出现火车本身在超凡世界或许并不奇怪，但就连名字也叫做“火车”，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巧合了。 “是的，东亭侯大人是前几个月空屠界土著迁徙的时候——” “东亭侯？！你是说这是许开做出来的？！”左行裕猛然转向自己的管家，死死地盯着他，好似要把他脑子里知道的东西都挖出来。、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25节 “是、是的。”管家被自家殿下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毛，不由得有点瑟缩。 左行裕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管家感到自己身上好像真的有刀在一下一下地剐着他：“我记得许开之前似乎有一些作品是吧，你为何没有拿给我？” “那些作品并非是什么诗赋，而是数术——抱歉，殿下，现在应该称其为数学家——的专业著作，我想您一向对这个不感兴趣……” “拿给我看。” 感到了自己主子似乎有些生气，管家不敢怠慢，连忙拿出了一本书籍。左行裕近乎是抢夺一般从他手中拿过，随后立刻看了起来。 封面上是四个大字。 许氏几何。 他翻看起来。 在许开提出简化数学符号之后，这本书也有了一本新版，那就是现在这本用新的数学符号所书写的《许氏几何》。 左行裕越看，双目中的光明就越盛。 如果说“火车”还勉强可以说是巧合，但这些与前世无异的数学符号，就是真正的证据。 “原来不是天命之子的剧本，而是这个啊。” 他合上书，看向东亭县的方向，眼神温和。 “当真是没想到啊……” …… …… 巨人身上的符文不断地与铁链上的符文相融。 而与张云漾的说法相互印证的是，巨人身上的符文确实层次上要更高，二者相融，巨人身上的符文明显地更占上风。如此看来，这道封印或许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张云漾手捏一张便签和一支毛笔，这两个是最后的手段，用完了她身上的宝物也就差不多了。不过好在趁着对方被封印的这段时间，他们也做好了准备，不会像之前那样一触即溃。现在，只能希望他们能够撑得足够久，直到有人发现这里的异样了。 她为所有人疗伤，争取能够回复到最佳状态。 然后。 轰——！ 没有任何征兆，铁链直接被巨人粉碎，无可阻挡的拳头直冲向前，要将一切面前之物碾为齑粉！ “咚！” 巨拳狠狠地打在一堵城墙之上，竟是没有瞬间被击破！ 所有撑着的暗卫嘴角都溢出一丝鲜血。 张云漾三人连忙出手支援，原本摇摇欲坠的城墙再度稳固下来。 现在不要再去苛求杀死这个巨人了，只要撑住足够长的时间，有援军到来，便是他们的胜利。 面对这没有理智、只会行使最为原始的暴力的巨人，他们有信心做到这一点。 然而。 “啊……啊……啊……” 巨人口中，模糊不清地发出了一些声音，似乎在说着什么。 终于，他的口齿变得清晰了起来。 “解。” 随着这个字的说出，巨人的双臂上竟然蒙上了一层模糊的神秘波动。 而张云漾他们，面色却猛然一变。 那种朦胧的波动竟然对他们所构建的防御有着某种克制作用，原本本应可以阻拦下来的防御，此刻竟然土崩瓦解！ “怎么可能？！微言大义？！为什么蛮子会使用文人的手段？！” 没人知晓答案。但巨人已经冲破了束缚，直朝着挡着他前往东亭县、同时也是在场最强大的魏运成轰去！ 被巨人施展文人手段一惊，魏运成竟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巨人便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硕大无比的拳头便将要轰碎他的头颅。 铛。 但一把剃刀插入其中，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拳头与剃刀相撞，掀起的风浪连魏运成都无法承受，直接被掀飞而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国破山河在！” 竟然是一句完整的诗文！ 山河显化，便要将面前的剃刀镇压！ 第412章 真是白痴 “……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开皱眉看着自己手中的通讯玉。 所有人都能联系得上，除了在东亭县的人。 就算有一两个因为偶然，手中的通讯玉出问题了，也不可能所有人的都出了问题。那里必然发生了什么事。 目光闪动，许开拿出了那个阵盘。 一阵光芒之后，他就出现在了东亭县—— ——的外围。 “连传送都受到了阻碍吗？！” 许开面色严肃，连半圣制作的传送阵盘都能进行阻碍，那么肯定有大事发生了。 他看向面前的一层薄膜。 薄膜很薄，一般来说，像他这样的圣道下四品根本无法察觉，但许开的实力超乎常理，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层极薄的薄膜。 他伸手轻触。 然后，他感觉到了非常浅薄的阻碍，阻碍几乎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他就是无法捅破它。 力量很弱小，但层次极高。 许开伸手虚握，一把剃刀便在他的手中显现。 “如非必要，勿增实体。” 唰。 剃刀轻轻划过这一层薄膜，于是薄膜就这么被切开。 世上几乎找不到什么能够比这把剃刀层次还高的存在了。 随着薄膜被破开，原先藉由它一直蒙蔽着的真实，也显现在许开眼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参天大树。 然后，便是东南方传来非常强大的战斗波动。 确认了那颗大树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害之后，许开直接踏向东南方。 前往战场。 …… …… 唰。 剃刀闪过，山河便就这么被破开。 然后，那把无坚不摧的剃刀，迎向了那硕大得惊人的拳头。 无数金色的符文涌现，集中在巨人的拳上，几乎将他的整个拳头渲染成金色。 铛——！ 二者相撞，掀起巨大的风浪，附近的小山丘几乎被完全扫平，硬生生地造出来了一个平原。 “许开？！” 剃刀微微斩入拳头，一丝鲜血从巨人的拳上流淌而出。 “没能斩开？！”张云漾惊道。 她曾数次目睹剃刀之锋，简直堪称无往不利，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剃刀哪怕一丝一毫，今日却被血肉之拳给抵挡下来了？！ 不，看样子，发挥了最大效用的并非那些血肉，而是符文。 正是那些同样层次极高的符文，替这巨人挡住了这一击。 而与之前他们的情况不同的是，这一次，巨人拳头上的伤口没有愈合，血液不断流淌，似乎连止血都极为困难。 许开微微后退，看着自己手中的剃刀沾染上的鲜血，陷入了沉默。 “许开，小心！” 身旁传来提醒的声音。 “嗷嗷嗷嗷嗷啊——！杀、杀、杀！杀了你！杀了你嗷嗷嗷嗷——！” 抬头一看，巨人已经嚎叫着冲了上来。 “他可以使用文人手段，还有着不弱于同境平天境的肉体！许开，小心！”张云漾连忙提醒，内心却感到十分困惑。 此前这巨人一直都是冲着东亭县的方向，但许开到来之后，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向着那边发起攻击，而是仿佛眼中只有许开一般，甚至还说出了“杀”。 难道真的是冲着许开来的？ “全！” 巨人大喝一声，竟是儒家的“微言大义”！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26节 原本就强悍无比的攻势，此刻变得更加强大！ “原来如此……”许开却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张开了经天纬地，手中的剃刀准确无比地刺向攻势的最弱处。 叮—— 砰——！！！ 巨人倒飞出去，摧毁沿途的一切，甚至飞出了之前东亭县被封锁的范围之外。 许开抬头，看向天上，说道：“先生，请让我与他来个了断吧。” 天上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但许开知道这就是同意了的意思。 便在许开说话的一瞬间功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去死，去死啊！” “明绍武。”许开轻轻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但这个名字，却让后方的三人一惊。 明绍武？！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就连那个巨人的动作都因为许开说出这个名字而一顿。 “许……许许许许许许许许许开！许开！许开！”巨人狂怒地吼着，口齿竟然清晰了不少，竟然能够说出完整的名字。 “变成这副样子，还真是可悲。既然如此，那还是由我来送你最后一程吧。” 许开举起剃刀。 “就像送走伱弟弟和你的情人那样。” “许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唰。 无数的刀光闪过，在明绍武的身上划过蛛网般的刀痕。 “果然结实不少。”许开扭头。 “啧啊啊——！那把刀！就是那把刀！” 此时的明绍武，居然能够吐出完整的句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如非必要，勿增实体！” 许开瞪大双眼。 就连其他人也面色猛然一变。 只见巨人身上的符文疯狂散发光明，而巨人的身体也忽大忽小，有时有着近百米之高，有时却又比孩童还要矮小。最后，巨人的体型定格在了约莫三米的高度，浑身的肌肉萎缩，而他身上的金色符文，也黯淡了下去。 到了这时，其他人也终于从这恢复了一点原貌的巨人身上，认出来了他。 “真的是明绍武……！” 取而代之的，是他手中有着一把散发着惊人波动的剃刀，虽然比许开手中的剃刀要弱，但二者明显是处于一个层次的。 “不求甚解……！这家伙真的要搏命了！” 不求甚解，圣道上品方可掌握的手段。可以施展见过一次的手段，连引气入体之法的神通都可以模仿。若施展的手段层次相近，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只是一段时间内无法以“不求甚至”再次将其施展。但若是像这样，施展层次远超自己的手段，便会带来相当恐怖的后遗症。 事实上，若不是那些符文，明绍武早就被因为强行显化圣人剑被抽干而死了。 许开一挥手：“你们先离开。” 众人对视一眼，知晓现在留在这里只是拖后腿，于是迅速离开。 看着手中持有一把与自己散发着相近的波动、气势仍然惊人的明绍武，许开只是叹了一口气。 “真是白痴。” 第413章 果然是个白痴 “真是白痴。” 许开轻轻摇头。 “本来你全身覆盖着那些符文，以此抵挡我的剃刀，再加上不弱于我的肉体和自己的文人手段，倒并不是没有机会取胜，只是……” “你最后却选择了这拙劣的模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许开，受死！” 巨人却仿佛听不懂许开的话语一般，再度冲上前来。 “你用这把剃刀杀死绍城和兰英，今日我也要用它杀了伱！” “坚！” 明绍武手中的剃刀绽放寒芒。 许开举起自己的剃刀，便要相迎。 “汝无可挡！” 明绍武再度发出怒吼，但这一次，他施展的却是法家的“言出法随”！ 许开举起剃刀的手感到了一种阻碍。 但，这种阻碍在圣人剑的锋利面前，不值一提。 噌。 咚！ 剃刀斩破“言出法随”形成的阻碍，随后猛然与巨人手中的剃刀相撞！ 巨大的撞击连双方都不得不后退。 下一瞬，双方又同时自原地消失。 但是。 许开比他更快一步。 明绍武猛然瞪大双眼。 “好好学习啊。”许开一脚猛然踹在明绍武即将现身的空间上。 当明绍武现身的一瞬间，许开一脚已经踹在了他身上，将他猛然踢出数十里开外。飞出的身体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沟壑。 然后，许开再度消失在原地。 再度一脚踹在明绍武身上。 如此往复数次，虽然伤害不大，却让明绍武的暴怒再上一层楼。 “许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许开只是为了让战场远离东亭县。若不拉开一些距离，就在刚才那个位置继续战斗，一旦双方火力全开，难免会波及到东亭县。 但，虽然因为许开的到来而恢复了部分理智，现在的明绍武却仍然无法理解这一点，只是进攻得更加凶猛了。对许开的滔天之恨超越了他内心想要前往东亭朝圣的渴望，让他浑身气血沸腾，战力竟是更上一截。 咚！咚！咚！ 许开站立原地，不动丝毫，两把圣人剑不断相撞，在周围掀起一道又一道深深的剑痕。若非这一战之后圣人抹消了这里残留的余波，只怕数十年之内这里都将因为残留的剑气而寸草不生。 此时的明绍武，浑身是血，与之前每次受伤都能很快愈合相比，现在的他伤口恢复的速度非常慢。 许开同样身受数创，与明绍武相比好不到哪去。但他的伤口愈合得非常快，明绍武根本无法给许开造成什么有效的伤害。 见此情形，明绍武伸手一指：“离坚白！” 一种奇异的力量笼罩而下，覆盖在许开的那些伤口上，阻碍着它们的愈合。但随着许开的剃刀一闪，这些力量皆被一扫而空，没有发挥出明绍武预料中的效用。 “名家、法家，还有儒家的手段，若是你真会这么多，你早就考上天庠了……原来如此，我听说杂家的‘兼儒墨、合名法’并没有特定的形态，只是将其掌握之后，学习其他家的手段会事半功倍，进境非常快。”许开倒是感觉颇有意思地挑了挑眉，“不过，若是如此，为何你没有学会我数学家的‘经天纬地’？” “呃啊啊啊——！！！许开，我一定要杀了你！” “你就只会这一句了吗，真是可悲。”许开一拍双掌，就此将剃刀夹在两掌之间，“虽然还不太熟练，不过就先练练手吧。” 轰——！ 然而，许开的“练手”尚未展现，明绍武便一拳轰了过来，身后是各种文华异象，直接将许开狠狠地击飞！ 滋滋滋—— 许开脚踏大地，强烈的摩擦产生的高温几乎将地面化为熔浆，最后才堪堪止住身形。 “鲁莽了。”许开暗自想道，“六品境果然还不太够，等以后升了上四品再说吧。” 他看向东亭县的大树。大树之中不断地传来穿云裂石般的激响，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伸出一根手指。 指尖之上，显化出一点漆黑。 明绍武瞪大双眼，这一招太过有名，当初许开以准圣道境一招击溃了圣道五品且施展了圣言天训的墨万殊，用的便是此招。 于是，他让手中的剃刀消散。而随着剃刀消散，他身上的符文似乎亮了一点。 然后，他同样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指着许开。 一种高妙的波动在他指尖汇聚。 许开目光却猛然一缩。 “许开！来看看你能否承受自己的这招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明绍武双眼猩红，完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现在他只想将许开撕成碎片，根本不去理会其他事情。 然而，许开却只是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与此同时，他指尖的那一点漆黑，也随之消散。 许开抽出剃刀，以自身最快的速度迅速冲向明绍武。 “呃呃啊！！！竟敢直接冲过来，许开，你定会……啧啧啧啧——？！”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27节 出乎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漆黑并没有在明绍武的指尖显现。 而那原本高妙的波动，也消散无影。 唯一存在的，只有明绍武的手臂，如破碎的玻璃一般啪嚓啪嚓地碎裂，化为无数的碎片落在地上，然后彻底消散，不见丝毫的踪影。 “这这这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绍武惊怒大吼，“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裂痕的弥漫却与他的话语无关，瞬息之间，那些如玻璃一般的裂痕便将要弥漫他的全身。 在最后一刻，在他彻底破碎之前，许开迅速地斩出剃刀，剃刀在最后的关头，切下了他的另一只手臂，避免这根手臂跟着明绍武一同毁灭。 直到此时，明绍武身躯的其他部分，彻底地化为碎片，然后变为飘飞的飞尘。 “一点点都无法理解的事物，是无法用‘不求甚解’的，连这都不知道，看来你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啊。” 许开看着自己手中剩下的一只手臂，以及残存下来的明明灭灭的一点点金色符文，轻声说道。 “果然是个白痴。” 第414章 还是无事发生 “张小姐，东亭侯大人那边……当真无事吗？” 一行人准备回到东亭县，那边突然长出的参天大树本就让他们一直十分在意，当许开归来替他们挡住巨人之后，终于可以回来查看情况了。 但，沈长青还是十分担心那边的安危。 “许开之前就击败过四品境的祁伤永，没必要担心。” “可是……那个巨人……哦，是明绍武，实力远超寻常四品，拥有连同境界的引气入体之法修行者都可以比拟的肉身，比祁伤永强多了啊。” “他不是傻子，不会做逞强的事情，你没注意到吗，他已经突破到六品了，实力比当初更强。更何况，就算真有万一。”张云漾抬头看天，“既然许开进来了，说明封锁已破，圣人已经注视着这里了。” 沈长青和魏运成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既然圣人看着，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棵树是怎么回事？”魏运成神色凝重，之前这棵树突然出现，生长在东亭县中央，让他们一时之间十分焦急，连带着又死了一名暗卫，不过发现这棵树似乎对周围并无危害之后，他们也总算能全身心地对付刚刚的敌人了。 “不清楚。”张云漾拿出通讯玉联系某人。对方几乎是瞬间就接通，然后，云青山的投影出现在了通讯玉上。 “怎么了，你们解决对方了吗？” “许开回来了，他现在正在与那个巨人战斗。而巨人疑似是明绍武。”张云漾简短地介绍了一下情况，“城里是怎么回事，这棵树是怎么长起来的？” “许开回来了？”云青山却准确地抓住了关键点，语气十分欣喜，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说重点！”张云漾没好气地说道。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有点失态，云青山轻咳了几声：“咳咳，是这样的，你们走了之后，东亭县又来了入侵者，还把黄图打伤了。为了挡住对方，我用了一件宝物，就是伱们看到的这棵树。” 说完，还让投影的范围扩大了，于是张云漾能够看见在云青山身后，黄图奄奄一息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没事吧？” “没事，我用了一点药，伤势得到了控制。不过你们还是看看那棵树吧，里面困住了一个了不得的对手。” 众人看向那颗不断发出巨响的大树。 咚！ 咚！ 咚！ 每一声都摄人心魄，每一声都惊心动魄，每一声都让人感觉似乎下一击便会有一尊魔神破开树干，降临世间。但偏偏，这棵树就是撑住了，一直没有让其中的魔神脱困。 张云漾神色凝重：“什么境界？” “天尊。” “哦，原来是天尊，那我们……等等，你说什么？” “平天境一品，妖魔那边将达到这个境界的存在称为天尊，我应该没说错吧。” “……我不是在说你有没有说错，而是说你有没有搞错。”张云漾嘴角抽搐，“怎么突然来了一位天尊？” 其他人也面色各异，不明白东亭县这小地方何德何能能让一位天尊袭击。 若偶尔有大贤路过此地，倒还说得通，但一位天尊来到这里，还发起了袭击，他们简直难以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哦，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云青山说道，“不过，小心一点，他快要出来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瞬间脸色大变，迅速退后。若是云青山不是乱说，那么接下来，便会有一位可战大贤的天尊从里面出来。 到时候，若无人阻挡，恐怕整个平州都会被其扫平！ 咚！ 与云青山的话语相随，巨树内传来的巨响也随之愈演愈烈，声响愈来愈大。 最后。 咚——！！！ “喝啊——！！！” 穿着黑袍的身影随着这一声战吼破开了树干，从其中出来。原本覆盖全身、隐隐之间有着一种神秘波动的黑袍，此时破烂不堪，几乎与流浪汉无异；黑袍之下的身躯也沾满了鲜血，各种伤口狰狞而恐怖，有几道伤口甚至可以隐约看到内脏，极其骇人。 “呃啊！！！这棵树到底是什么鬼？！” 源凛狼狈地从被自己轰开的巨树中出来，险些摔倒在地。而在他出来之后，腹部被剖开了一个大洞的巨树迅速地萎缩枯萎，最后却反而变成了一株绿油油小树苗，消失不见。 感受着对方即使身受重创也依然散发着惊人的波动，众人面色一变。云青山所说的天尊，恐怕是真的。 “这里怎么了？” 然而，此时却有一道不那么合时宜的声音出现。 众人望去，却发现原来是许开。他手里拿着一只粗壮、隐约闪现着一些金色符文的手臂，就像散步一般走了过来。 “许开，快退！”张云漾立刻大声提醒。 但，还是慢了。 几乎在许开出现的同时，披着黑衣的源凛一瞬之间便冲刺到了许开前方。即使有着宝物可以阻拦的张云漾，也因为天尊的速度而没能够反应过来。 只是，源凛没能达成他的目的。 “铛！” 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源凛却被一层障壁阻拦，没能将其突破。 而许开手中的那条断臂，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漆黑的碗。 “没必要担心，诸位。”许开轻笑一声，“不要忘了，既然我出现在了这里，那么圣人必然也注视着。我不会出意外的。” 众人闻言，这才反应过来，松了一口气。封印着天尊的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撼，再加上此前战斗的疲劳，让他们一时之间忘了这一点。 源凛却死死地盯着许开。以他的境界，若是感知不到这障壁出自何处，那定然是圣人做的，可他却分明感知到，这道障壁的来源，是许开手中的那只黑碗。 圣人注视，他不敢朝拜祖圣大人。因此只能以这种足以判处他类似于人族“大不敬”的罪名的行为犯上。但人族竟然给了大人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在玷污大人的万金之躯！ 于是他迅速退后一步，那滴殷红的鲜血再度出现在他的掌心。 然后，这一次，他满怀希望地全力将其催动—— ——许开掏了掏耳朵。 “怎么突然有点痒？” 还是无事发生。 第415章 黑碗 看着因自己的愚蠢而自灭的明绍武，许开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果然是个白痴。” 最后，他也只能吐出这么一句话。 看了最后一眼原先还是明绍武、现在却化为灰尘的碎片之后，许开转向了那棵巨树。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许开一边露出困惑的表情，一边向着那边走去。 “巨树之内，封印着一尊天尊。” 仿若之高天之上，传来一道飘渺的声音，落入许开耳中。 原本要操作空间传送到那边去的许开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先生，您是说，有一位平天境一品入侵东亭县？” “没错。”那道声音说道。 沉默了一会，许开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钢铁的大圆筒——至少在大历圣人看来是这样。 许开满意地轻抚着它：“嗯，就是这个了！” “……这是什么东西？” 虽然大铁筒没有散发任何天地之气或者文气的波动，大历圣人莫名地还是感到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就连他也不好说那种感觉。不是某种负面情绪，更像是某种因为时间过于久远、单属于凡人感觉被他回忆起来了。 “这就是我上次给您说过的，能够让凡人有机会重创、乃至杀死大贤的利器。”许开说道，“所以，我请您将那个被封印的天尊交给我，用作实验，或者说，证明。” “胡闹！”大历圣人的声音带上了一些生气的感觉，“你可知天尊到底有着何等实力？就算他因为巨树而受到了重创，也不是你现在的你能够面对的对手！我亲自来处理这件事，空屠界竟敢在我人族境内放肆，他们必须为此受到惩罚。” “先生息怒。放心吧，我既然提出这一点，那他就只会是单纯的实验品。我并非只会依靠您的力量的婴儿。”许开说着，手中呈现出了一个黑碗，“有它在，我不会有任何事。” “……” 天空之上，仿佛沉默了一阵。 “原来它竟然在伱手里。是了，你去过摩诃界，而且还能隔断圣人之力的推演，也只有此物可以做到了。”天空之上的声音似乎夹杂了无奈的情绪，“既然如此，那边随便你吧。” “多谢先生。”许开朝着天空拱手，一步便消失在了原地。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28节 天庠之内，大历圣人睁开双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似乎又露出了一丝微笑。 “若是佛家并未断绝的话……或许我还得跟他们争一争许开呢。” …… …… 许开掏了掏耳朵。 “怎么突然有点痒？” “……” “……” 张云漾看着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依然满不在乎地掏耳朵的许开，眼皮抽了抽。 而源凛则是惊愕到了极点，仿佛此生从未见过这般离奇的事情一般。 “怎么可能？！那个贱婢没有反应，怎么可能许开大人也没有反应？！这世上不可能有人能够隔断祖圣大人与祂的源血之间的联系！人族圣人也不可能做到！” 源凛内心狂吼不止，他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现在的情况。若说许初没有反应，尚可以说是他的计划有漏洞，没有考虑周全，然而当许开和许初都没有任何反应，他根本无法理解！ 难道隐藏在眼前的这些草包里？不！就算真是如此，他们也应该有所异样，而不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掏了掏耳朵，没掏出什么来。这是当然，盯耿（耳屎）是外耳道皮肤盯耿腺分泌出来的一种正常分泌物与灰尘、皮屑混合而形成的，而可以做到“身不染尘”的文人自然是不会有盯耿的。 于是许开看向源凛，手中的黑碗散发出了一种神秘的波动。 然后，原本破破烂烂、却依然发挥着效用的黑袍，就这么被彻底掀开，露出了源凛的真面目。 “源凛，竟然是你。这还真是巧啊。”许开眯起双眼，他确实预测到了应当是空屠界的人发动的这次袭击，王先生的话语证实了这一点，不过具体施行的，居然是源凛。 “好了，源凛，束手就擒吧，这样还能给你个痛快的，毕竟你们空屠界在我们人族境内制造事端，这件事可不能轻易揭过啊。” “……” 呼。 源凛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随后，他的双眼迸发出杀意：“许开，不要扯那些有的没的。你杀死的瞑炎，是我的至交好友，我来此一行，便是为了向他复仇而来。” “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不在这里。但，明明难得运气好有了一条活路，而你却偏要自己出现在我面前，真是自取灭亡！受死吧！” 他的话语讲而饱含仇恨，怕是比起明绍武对许开的恨都不遑多让。随后，他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 “看来第一天才这个头衔实在是让你没有弄清楚自己的真实实力，那么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下四品和天尊那犹如天堑一般无可逾越的差距吧！渊孽杀！” 下一瞬，许开所站立的地面之上，唐突裂开一道巨缝！ 巨缝深不见底，犹如深渊，而深渊之下，有着无数亡灵嘶吼，常人光是看一眼，便会受到犹如撕人心肺的痛苦。而其下方，不断地传来一种诡异的吸力，要将许开拉入深渊！ 哪怕许开实力惊人，可战上四品，也绝无可能承受这一招！ 但。 许开手中的黑碗，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波动。 波动首尾相连，仿佛浑然一体，生生不息。随后，这种奇异的波动将许开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那巨大无匹的吸力，此时仿若不存在一般，丝毫影响不到许开。 “什么？！” 没能弄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许开却没有理会对方的不理解，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弹了一下手中黑碗的碗沿。 叮—— 自黑碗之中，洒出几滴清水。 清水一沾到源凛，源凛便立刻感觉自己仿若身受千钧重压，再也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 许开一把将手中的黑碗如同板砖一般狠狠地在他的头上来了一下：“不知道啊。” 第416章 一朵连通天地的蘑菇云 黑碗便是轮回池。 当它把许开给予他的那朵彼岸花消化完毕之后，便由原本的漆黑盘子变为了现在的黑碗。 单从外表上看，目前除了装的清水多了一些之外，许开还没有发现其他异样。不过，能激发的威能可是远超之前了。 比如之前强化九座神国遗址阵法的时候，轮回池的轮回之意只能将其强化到大贤方可破除的地步，而现在，单纯的肉体更强大的天尊，却连轮回池的束缚都无法挣脱。 “恶啊啊啊啊啊？！这到底什么？！”源凛的双眼依然饱含仇恨，只是现在却带上了一种惊慌失措。 到底是什么宝物，圣道下品就可以掌握的同时，却能够锁死一位天尊？！ 许开却没有理会源凛的挣扎，而是转向了张云漾那边：“这人我先带走了，等会见。” “呃，啊，好。”张云漾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一位天尊，哪怕身受重创，若是她不用族中给她的那些宝物，怕是在场的所有人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而现在就被许开拿着一个破碗给困死了？ 那个黑碗显得破破烂烂，碗口边缘还有一些缺口，可就是能够让他束手无策。 许开于是朝众人挥了挥手，然后手拿黑碗，飞上了高空。 然后，来到了成邪山脉。 原本沈长青就是打算将一行人挪移到这里，以免战斗的余波破坏了有人烟的地方，不过却由于源凛做的手脚而没能成功。如今许开选定了这里作为天言大陆第一颗原子弹的试爆场地。 若以前世的观点来看，这里绝非最佳。因为虽然成邪山脉方圆百里都无人烟，却也是有着树林之类的生态系统，在这种地方引爆核弹，将会造成巨大的污染，甚至可能造成长期的辐射，这是不能接受的。 其实，许开一开始选定的地方，也是一片沙漠，满足原子弹试爆要求。不过，当轮回池进化之后，许开就取消了这个想法，改为了在成邪山脉引爆。 原因很简单，在沙漠引爆，能够见到的人非常少，而在成邪山脉引爆，可以让许多人见到这一幕，认识到这种毫无文气、天地之气的武器，亦是可以有着非凡的前景的。而最关键的轮回池成为了最后让他下定决心的要素，因为轮回池可以封锁核爆产生的辐射与污染，这样就无需担心核爆会影响到普通人。 不多时，许开手持黑碗来到了成邪山脉上空，而在他身旁漂浮着的，则是空屠界源之氏族的代表，在妖魔那边可被尊为天尊的平天境一品，源凛。 “呃啊！许开，放开我！你不敢与我一对一决斗，难道不怕堕了你这人族第一天才的威名吗？！” “你之前都说我挑战伱是愚蠢的事情，现在又说我不与你公平决斗会损害我的威名，那么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许开倒是饶有兴致地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落到了地面上，拿出那个大铁筒——至少在源凛看来是这样——然后开始鼓捣了起来。 还需要一些最后调整，才能引爆。 “说实话，一位天尊来配合试爆，确实很难得。所以这个机会真的非常珍贵，我一开始的时候也压根没想到能够捉到一个活的天尊能够参与进来，证明它的威力。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或许还得谢谢你。” “不过。”许开说到这里，语气一变，饱含着怒意与杀意，“你伤害了他们。” 做完了最后的调试，许开拍了拍手：“哪怕是死在实验途中的小白鼠，都有资格获得感谢，但你，不行。” “啧啊啊啊！”源凛发出不输给明绍武的饱含怒意的怒吼，暗中却是在疯狂催动一些可能破开这个局面的宝物。这滴源血没用，那块活炙没用，氏族长赐下的神宝都放回去了，压根没带来，要是带来还被发现了便是证明自己与氏族还有联系，接下来氏族长就不能把自己切割出去…… 直到最后，源凛也找不到破局的方法。 但他却依旧并不惊慌。 不知为何，人族圣人似乎并不打算出手，那许开便没有能够伤到自己的手段。那把剃刀或许是个例外，但若是许开用了，那自己反而能借此用出最后的手段，无论人族圣人有着怎样惊世骇俗的伟力，都无法将其隔绝。 那时，自己便能唤醒真正的祖圣大人。 然后，将祂带回。 但许开却没有做任何事，只是一脸感概。 “你知道吗？很多人都以为这东西的威力很大，实际上——也很大，只是没有那些人想象中的那么大。”许开漫不着调地说道，“造成最大的破坏的，是冲击波，但冲击波只能在有着空气的环境下才有作用。而且它的冲击波，在你这种境界的人眼中，几乎可以说是微不足道。而其他的诸如辐射的伤害，那些对你的影响估计还不如凡人吹口气大。” “……啊？” 源凛一脸迷茫，不明白许开在说些什么。 “所以，真正能对大贤、天尊这种层次的存在造成威胁的，是它在引爆那一瞬间的超高温。”许开说着，让大铁筒漂浮起来，来到了与源凛一个高度，约莫距离地面六百米。 “那么，再见了。” 许开轻轻地挥手。 源凛此刻，修炼至今的直觉终于让他感觉到了一丝非常不妙的感觉，他猛然看向身边的大铁筒，刚想用尽最后的力气做些什么，然而，他在最后的时刻，还是做出了这一生最后的一个错误判断。 许开消失了。 对他而言，许开才是最重要的，因此当许开消失时，他第一时间看向那边。 于是也就错失了最后一个生还机会。 …… …… 一辆来自中央帝国的马车缓缓来到了平州的地界范围。 左行裕依靠在窗边，看着自己手中在这段时间搜集的情报，满意又感概地点了点头。 从自己这位老乡的行动中，可以看出他与自己一样，都是经过红旗下的教育、热爱和平、热爱人民的人。 若在实现那伟大宏图的路上，有着这样一位好友相伴，那定然是一段佳话—— 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声响，于是拉开车帘，看向窗外。 “……哈？”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朵连通天地的蘑菇云。 第417章 断章 登临意 自神国遗址归来之后，孔伯升连闭关都没来得及就投入到了政务处理之中。 兽潮入侵造成的损害，都需要马上处理。因此即使对自己当时的记忆有所疑虑，也不得不立刻开始工作。 好在最后处理很好，他也就得到了闭关的时间。 作为这一次殿试状元的头号热门人选，孔伯升完美地给出了符合这个评价的表现，各方面的政务都做的极好，连儒家一向不怎么擅长的军务，孔伯升在这方面都能不输给那些兵家子弟。 而他，一般来说是不需要什么探子的，因为打探其他人的施政方针对他而言没有参考价值。但有一人、一个县例外。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29节 东亭县。 “少、少主！” 便在孔伯升在县衙如往日一般处理政务的同时，有人慌忙地跑了进来。 孔伯升抬头，若非紧急事态，他的部下不会这么失礼的，所以他直接说道：“不用多余的问候了，发生了什么，直接说。” “是、是！东亭县遭遇了不明人士的袭击，一段时间内曾处于隔绝状态，无法进行消息的沟通！” “什么？！”孔伯升惊讶地站了起来。 许开受到整个人族空前的重视，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人对他发动袭击？！ 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而且。”前来通报的人也因为消息过于震撼而说话有些断断续续，“在东亭县附近的成邪山脉发现了超乎寻常的能量爆发，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其能量足以击杀大贤。” “击杀……大贤？”孔伯升瞳孔微缩 “但、但有一件事很奇怪。” “什么事？”孔伯升看向他。 “爆发点没有发现任何文气、抑或是天地之气的波动……现在，还无法肯定到底是什么人或物造成了此事。” “没有任何……文气和天地之气的波动？” …… …… 大历皇都。 此时并非上朝的时间，但即使如此，大历圣皇云定海也正在上书房内与几位阁臣商讨一些国事，可以说是很勤政了。 忽然，没有任何征兆，大历圣皇猛地站了起来，目光看向远方。 几位阁臣不明白陛下为何如此，都是一脸的困惑。 “那到底……是什么？” 唯有圣皇陛下的喃喃自语，回荡在突然变得无声的上书房中。 …… …… 从大历到大齐，从中央帝国帝都到妖皇宫再到魔族圣山，所有有能力观测到成邪山脉的爆炸的存在，都将目光投射而来。 无论自己的行为是否会让保持着微妙而脆弱平衡的天言大陆因此失衡，此时的妖魔二族，都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场爆炸的威力、规模、层次对他们来说或许微不足道，或许连伤到他们都不一定能做到，但它是如此特别。 因为，有人做到了即使是他们也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不依靠天地之气、不依靠文气，凡人要如何才能夷平一座城市，乃至杀死一位大贤、一位天尊？ 许开告诉了他们答案。 …… …… 那朵蘑菇云是如此的标准，几乎与左行裕在教科书上看到过的一模一样。蘑菇云升腾而起，连通天地，如此的异象自然引发了不少人驻足观看。 “那是什么？” “好像是成邪山脉方向，据说东亭侯大人把那边打穿之后就没有邪物了，那这应该是那些文人老爷做的事情。” “哦哦哦，那挺厉害啊。” “不对，我感觉哪里不对。” “什么不对？兄台为何这么说？” “在下是明泽二年中了童生，也算是个文人，但是……” 没等那位童生把话说完，周围的人立刻惊呼行礼：“原来竟是一位童生老爷，请恕我等怠慢之罪！” “哎，哎，诸位先起来吧。”那位童生连忙伸手虚扶众人，脸上还是与先前一般，嘴角那一丝的翘起却显露了他内心的得意，“小生不过区区一童生罢了。” “这位老爷，您谦虚了。不过……您先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位童生一拍手中的折扇：“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毕竟也算是文人，能够感知到文气和天地之气的波动。那种程度的事相，按理来说，即使在这里，我也应该能够感觉它们的波动才对，可是我却是丝毫无感……” 众人闻言，也觉得是有些奇怪。 在他们的思维中，能够造成这种异象的，只有文人老爷们了，但现在却有一位文人老爷告诉他们，这件事很可能不是文人做的，也与妖魔、邪物无关。 那到底谁做的？ 官道上不少人的驻足观看，而左行裕乘坐的马车也感知到了车厢内的人的命令，于是也停了下来。 只是，左行裕还是那样张大了嘴，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管家感觉自己搞不好自家殿下这大嘴张得能塞下两只拳头。 “殿下……？” 听到身旁管家的呼唤，左行裕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处暗者指挥佥事，刚想说些什么，却猛然转头看向窗外：“快！快疏散！快疏散啊！还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 管家被自家殿下忽然的近乎疯癫之状吓了一跳：“殿、殿下！还请冷静下来，您是要疏散什么？” “白痴！就是外面那些还在看热闹的白痴！现在还在看热闹，先把他们疏散了！通知平州州牧，让他赶紧组织疏散附近的民众，同时生产大量的铅和水果！还有、还有……啧！” 左行裕咂舌，很多防辐射条件都是与现代科技挂钩的，防辐射药物、服装，但这些在天言大陆，显然是弄不到的。 他看向坐在自己的对面的那位处暗者：“苏大人！” 原本也看向窗外的苏指挥佥事听到这声呼喊，这才看向自己对面的皇子殿下。他的表情淡然而冷漠，但从一些细枝末节中，依然可以发现一些残留的震惊与不解。 “殿下，何事？” “苏大人，我希望您立刻前去成邪山脉，将它彻底封锁，不允许任何人踏入其中。” “殿下，我等……” “苏大人，拜托了！在下请求您，一定要去！”左行裕竟然九十度鞠躬行了大礼，“您的境界是在场最高的，只有您才能将那里彻底封锁！” 处暗者连忙起身，虽然他没有理由听从皇子的命令，可也不敢接受一位皇子如此大礼，还用上了“拜托”“请求”这种字眼，别说是他，整个处暗者除了那位半圣指挥使之外，没人能受一位皇子这样对待。 他连忙单膝跪地：“殿下此举，真是折煞下官了。但请恕下官职责在身，无法为您出手，还望见谅。” “苏大人！”左行裕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悲痛，“若您不出手，只怕半个平州的百姓，都会因为它受到空前的危害，到时候整个大历的国运都可能因此下降一点。这种事情，难道是处暗者、难道是父皇希望看到的吗！” 苏指挥使皱眉：“此事当真如此严重？” “千真万确！在下愿以文心立誓！” “……” 沉默了片刻，苏指挥佥事沉沉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下官便去看看。若真有殿下您说的那般严重，下官自然不会吝于出手。” 他没有让左行裕以文心立下誓言，因为若是真的如此做了，回去恐怕便会被陛下抽骨扒皮。 这便是尊卑有别。 “多谢苏大人！” 苏指挥佥事拱了拱手，便站起身来，身影直接消失在了车厢内。 左行裕拿出自己的皇子印，交给了自己的管家，“你拿着它，立刻前往平州城那边，让平州州牧立刻按照我刚才说的做！我知晓此事不合规制，但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管家还想规劝几句，但听到殿下这么说，也只能接下这枚印章，随后担忧地说道：“既然如此，那老奴领命……只是殿下，您要去哪里？” 左行裕此时已经踏出了车厢，他站在车板上，没有回头：“我要去见一见这位东亭侯。”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车厢内。 “如果他真是那样的一个疯子的话……我恐怕留不得他。” 他向着东亭前进。 …… …… 蘑菇云升起。 许开在成邪山脉的边缘处看着这一幕，在爆炸的一瞬间，他拿出来了一张纸将其撕碎，随后任由这些纸屑在冲击波中飞舞。 然后，他根据纸屑飘舞的距离，计算出了核弹的当量。 12.7万吨的tnt当量，约莫是广岛原子弹的八倍多。 “温度……不好计量。”许开皱了皱眉，“按理来说应该有两亿摄氏度，虽然只持续几分之一秒，不过也足够了。” 核弹爆炸的核心温度能够达到上亿摄氏度，远比太阳的核心温度（1500万摄氏度）要高得多。这般的离谱的高温自然不可能是用温度计量出来的，而是根据温度的定义平均分子动能计算出来的。 如此的高温足以重创大贤、天尊这等层次的对手，若非持续时间过短，将目标击杀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过，源凛已经身受重创，又在核弹核心处经受了这般高温的攻击，绝无幸免之理。 除非—— 此时，许开注意到了，在蘑菇云之中，一道流光隐现而出，随后飞上高空。 这应该就是源凛的类似于“神魂”的东西。大历圣人出手将其保下，带回去审讯。 因为今日的事件，必须要弄清楚内幕，而源凛，显然是目前能够知道的最多的。 他到底为何要发动这次袭击？背后是否有他们氏族长的影子？如果有，为何空屠界要如此做？ 这些都是需要弄清楚的问题。 而随着那道流光飞上天空，自核爆之中，似乎有什么落了下来。 以许开现在的目力，自然发现了它，并且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颗头颅。 然后，那颗头颅与流光一同飞上高空。 “……” 许开沉下双目，只是沉默地看着东亭县，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是怎么做到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30节 【来了】 来自意的提醒在许开耳边响起。 许开猛然看向声音的来源。 大历圣人，王阳明便站在那边，沉沉地看着他。 许开行礼：“先生。” 虽然有所预料，但他确实没想到，王先生居然会下来。而且，意提醒了他，那就说明眼前的圣人，不是化身，而是真身。 “……虽然局限性很大，但若能确实命中。”大历圣人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爆炸，“此物确实能够做到不依靠文人的力量击杀大贤。而且没有丝毫波动，若是与妖魔交战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发，足以有着扭转战局的效用。” 然后，他才看向了许开：“那么，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许开却只是说到：“再过一段时间，学生会有一本新书，到时候先生您一看，便知道了。” 圣人微微颔首。 下一瞬，许开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东亭县。 “这人我就带回去了。”圣人说道。 他指的是源凛。 “我拿着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就随您的意吧。” “刚才的东西，叫什么名字？”圣人忽然说道，“如此神奇之物，总不能没有个名字吧。” 许开一愣，随即笑道：“先生，您是此物最大的赞助人，不如就由您为之命名，如何？” 面对许开给出的回答，圣人却轻轻摇头：“我一点都不懂得其中的道理，也不知道伱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我来命名，未免有些贻笑大方。” 说罢，没等许开回答，圣人便消失不见。 许开朝着天庠的方向，行了一礼。 此时，张云漾他们都过来了，云青山拎着已经治好了伤却依然有些虚弱的黄图以及似乎是受到了惊吓而变得畏畏缩缩的许初也跟着过来了。 见到许开，许初仿佛找到了什么能令自己安心下来的东西一样，连忙跑过去躲在许开身后，抓住许开的衣角，似乎这样才能感到一些安心。 “……刚才那是什么。”张云漾问出了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一个问题。 “过一段时间我会出一本书，书中便有其中的原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许开出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眉心，“我有些累了，让我去休息一下吧。” 闻言，张云漾和云青山一同上前，四只手在许开浑身上下不断地摸索，探索着他身体的每一处。 张云漾的手还有些规律，似乎是在各种穴位上游走，到了对应的穴位还会微微施力按压穴位；云青山那就完全跟揩油一样，浑身上下不断地摸索了个来回。 “你做什么呢！”张云漾没好气地排掉了她的手。 云青山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放下了自己的手，不着痕迹地擦掉差点流出来的口水，这才退到了一旁。 “谢谢……好了。黄图你没事吧。”向为自己按摩的张云漾道谢之后，许开看向虚弱的黄图。 “我没那么容易死。” 虽然语气虚弱了不少，不过调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别无二致。许开闻言微微一笑，也放下心来。 “好了，回去吧。再过一段时间还得回一趟上阳县呢。” 黄图闻言一愣，随即似乎恍然想起来了什么：“哦，我知道了。唉，这一年间发生的事情也太多了，我都差点忘了。希望老爹他们不要怪我吧。” 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但黄图熟络地搭上了许开肩膀。他们就这么相互扶持着向着小院那边走去。 “你傻了吗？你都圣道境了，直接传送，传送啊。”黄图没好气地说道，“我还有什么力气走路吗？没看我出来都是被人抬出来的。” “我也不想啊。”许开叹了一口气，“不过倒是有一位不速之客来了，而且似乎不怀好意的样子，我还是打算看看他到底打算做什么的。” “什么玩意？”黄图大为不解。 但下一瞬，许开一拍黄图的肩膀，空间瞬间便将他传送而走。然后，许开直接朝着天上猛然挥出一拳。 咚！！！ 那拳头与一把利剑相撞，气浪便要席卷一切！ 但。 许开的脚轻点地面，便将这若是扩散开去不知道又要造成多少死伤的余波镇压了下来。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为何今日唐突出手？”许开眯起双眼，质问着身前的人。 自天上而下的，是左行裕那张足以载入史册的绝世容颜。 但在这种本不应有任何分神的对碰之中，他的目光却是看向了那尚未彻底消散的蘑菇云。 “听闻你是这一代人族文人的巅峰……” “但，若这便是登临绝顶的风景，那我想来，这也没什么意义。” 【第一次的单章】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开单章。 好了，那么这一卷也算是结束了。撒花撒花。 开这个单张的原因是以某个时间开始，这本书的新增订阅下降了很多，应该是哪里没有写好。 其实这件事我心中也算是有数，而且也有读者给我说过这一点。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我也知道的。 这本书我是有一个大纲的，原本预计是五卷就能写完，但后来我发现第三卷的事件发生的太快了，整体的节奏没对上，这一卷写到一半的时候我发现了这一点，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写到一半的时候临时新增了一卷的内容。这就是显得后边的内容显得有些又臭又长了。增加了这一卷的内容，虽然整体看上去合理了一些，但节奏却显得很是拖拉。 这算是一个致命的错误吧，虽然大纲没有改变，但节奏却因此拖拉了，成绩下降也算是理所当然。 原本五卷完结，现在是六卷完结，也就是说现在的内容差不多是一半了。下一卷的剧情安排，应该也能看出一些了，就是解决许初的问题。这一次，因为后面的剧情因为这一卷而显得合理了，所以不会犯这种临时增加内容而显得节奏拖拉的错误，如果还有人愿意支持，那实在是太感谢了。 另外有一点让我很高兴的就是，虽然订阅下降了，追定却没怎么变。所以这里感谢一直以来的读者的支持，真的很感谢你们愿意包容我的错误，谢谢大家。 如果大家对剧情还有其他意见，欢迎提出来。大部分的评论我都会看的，只是很少有时间回复。所以实在是抱歉了。 那么下一卷见吧。 第418章 暗号 “多事之秋啊。” 天庠的大殿之内，大历圣人手持源凛的神魂，另一只手拿着一颗头颅回到了这里。 按惯例来说，既然他身为监考，在殿试期间就不能离开这座大殿。不过那也仅仅只是“惯例”而已。而现在，显然发生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过，其实真要细究起来，东亭县的事件让化身前去也就足够了，但是那无需文气便可以重创大贤、天尊的新式武器实在是让他难得地感到了惊讶，这才亲身下去。 实际上，在他看来，若是那一瞬间的超高温能够再持久一点，怕是击伤半圣都足够了。 若是这武器能够再进一步呢？ 无需文气却能击伤、乃至杀死圣级层次的存在…… “我也想过许开会带来一种新的可能性，没想到，却是远远超乎我的预料啊。” 然后，他拿起了一块令牌。 在对大历圣皇和中央帝国的帝皇发去了两道消息之后，大历圣人便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那个神魂和头颅。 那颗头颅他有印象，当初也算是看过一眼。这颗头颅的主人是空屠界云之氏族的代表，云袭。 为什么云袭会死在这里？ 为什么源凛要袭击东亭县？ 这都是他要找到的答案。 源凛的神魂在他手中一闪一灭，显得飘忽不定，似乎下一刻消散也不足为奇。 但大历圣人只是动了动拖着他神魂的手指，原本如风中残烛的神魂便稳定了下来。 这并不是出自善心。 “好了……小东西，告诉我，我想要的答案。不然，你会尝到今生最恐怖的痛苦。” …… …… “听闻你是这一代人族文人的巅峰……” “但，若这便是登临绝顶的风景，那我想来，这也没什么意义。” 听到对方的话语，许开却只是轻笑一声。 “登临绝顶？我还早得很。” 随后，许开一挥拳头，把对方的唇枪舌剑带到一边去，随后挥出一掌打去。 这一掌没有用什么力，不过还是将对方击退而去。 左行裕飘然落下，神色凝重。 确实非常棘手，单靠肉体就能挡住他的唇枪舌剑，这等实力，无愧于人族第一天才的名号。现在的他，恐怕还真不一定能取胜。 “看样子阁下似乎认识我的样子，但我尚未知晓阁下姓名。”许开微微眯眼。 这是假话。 当云青山告诉他左行裕是一位穿越者时，他当然没有完全相信，不过也用自己的路子去搜集了左行裕的情报。 许开自己的样貌倒也算得上出众，但对方单靠这张脸就能名垂青史，说不定以后还得多一个与“貌若潘安”差不多的成语“貌若左行裕”。 所以他自然知道这位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发动了攻击的不明人士，便是中央帝国九皇子，左行裕。 如果他真的与自己是老乡，那许开暂时也不打算和对方彻底撕破脸。 更何况这本就是双方第一次见面。 “……左行裕。”左行裕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同时他架起自己的唇枪舌剑，暗中准备着各种手段。 “原来是中央帝国的九皇子殿下，如此说来，倒是在下失礼了。”许开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朝着对方拱了拱手，“说起来，在下与殿下的兄长，三皇子左行山殿下也算颇有交情，不知为何突然对在下出手？还望给一个理由。” 左行裕微眯双眼，目光却显得更加锐利。 玻璃、肥皂这些事物还很简单，火车这种结构较为简易的蒸汽机也不是不可能做出来，但是，唯有核弹，在他眼中，恐怕需要最顶尖的知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31节 “还用说吗？！你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伱不知道……什么东西？” 刚想要发怒的左行裕，忽然接到了来自那位处暗者指挥佥事的通讯。 “殿下，我进不去成邪山脉。” “……什么？” 成邪山脉外围，被一层奇异波动所阻碍的指挥佥事眉头紧皱：“是的，殿下，成邪山脉外围，有着一种神异的波动阻碍，下官无法进去，也无法使用任何手段探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左行裕看向许开。 “任何手段都无法探测？” “是的，下官用尽了所有能够使用的手段都没办法进去。”指挥佥事神情严肃，“殿下，您说的‘造成半数平州百姓死伤’的来源到底是什么？无论如何，那物应该都不可能脱离这层封锁，若是有可能脱离，那请殿下告诉下官那物是何模样，有何特点，下官立刻将其封印。” “……” 沉默了一阵，左行裕回答：“你先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然后，他朝着许开行了一礼：“此事或许有所误会在先，请容在下过去一趟。若真是我的误判，我会为此付出代价。” …… …… “这是……” 成邪山脉外围，左行裕轻轻地触摸着那一层波动。 在他身后几步，那位处暗者指挥佥事垂着双手，不发一言。 确实将成邪山脉内外隔绝了出来。 “原来如此。” 一道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二人猛然回头，许开背着双手来到了这里。 “你原来是在担心核辐射，不过，如你所见，我已经将它封锁了起来，所以这方面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听到“核辐射”这三个字，左行裕的表情猛然一变，随后他声音低沉、面色严肃地说道：“苏大人，还请让我们二人单独聊一会。” 处暗者的指挥佥事听到此话，行了一礼，便消失了。 “不知阁下有没有能让你我二人单独说话而不受任何打扰的地方？” 许开闻言，拿出来一个黑碗。 下一瞬，左行裕只感觉眼前一晃，身边便变为了无尽的黑暗。 不过，在这黑暗之中，唯有一人清晰可见。 是许开。 “……” “……” 二人就这么对视良久。 最后，还是左行裕先开口：“既然如此，那我们先来对一下暗号？” “自无不可。” 然后，二人再度对视了一阵，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 “天王盖地虎！” “在标准模型中有哪些基本粒子可以穿过希格斯场而不带质量？造成这种现象的机制是什么？” 二人几乎同时说出了“暗号”。 “……啊？” “……哈？” 然后，同时发出了同样惊愕、不解以及显得有些痴傻的声音。 第419章 凡夫 “……啊？” “……哈？” 二人同时发出了参杂了惊愕与不解、同时又显得有些痴傻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 二人又再次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左行裕猛然后退一步，神情紧张，肌肉紧绷：“连这个都不知道，难道你是假扮的不成？！” 许开却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会才说道：“难道是这个太高端了？倒也是。唉，倒是可惜了，要是有个同行就好了……那么换一个暗号吧：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左行裕几乎是脱口而出。 许开一拍手掌：“这就对了。我的名字是许开，a省人。” 左行裕此刻才从紧张状态下放松下来：“我是左行裕，b省人。” 二人满意地点点头，双方都没有说什么“大陆北方人”，那就不用担心其他了。 “那么再见了，我要回去睡觉。” 左行裕刚准备伸手去与对方握手，动作却因为这句话僵住了：“……什么？” “我之前就说过我要睡觉了，倒是伱又是说要出手的，又是说要跟我聊聊的，我一直没机会去睡觉。”许开一边伸懒腰一边打了个哈欠，“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吧。” “等、等一下！你不想来聊一下咱们穿越之前是在做什么的吗？” 许开回头：“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xx大学哲学专业的。” 许开这才集中心神，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左行裕，搞得左行裕感到浑身不自在：“……哲学？” “是，哲学。” “我大概猜到你是怎么穿越的了。” “什么？” “饿死了吧。” “不是！” 左行裕大声叫道：“这是刻板印象，实际上，我们专业有一半多都在考研呢！我个人毕业后也考上了公务员……” “不就是学历不够高，不考研就饿死了吗？” “……你说的也没错。”左行裕垂头丧气。 “不过！” 下一瞬，他又变得精神了起来：“在天言大陆，我学习到的那些知识完全可以得到完全的发展！这里简直就是一张白纸，我可以尽情地伸展拳脚！” “好好好。”许开又打了一个哈欠，“那我先回去睡觉了。” “等一下啊！”左行裕要炸毛了，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又怎么了？” “我自我介绍了，你还没有呢。” “你说误会的代价还没给我呢。” 左行裕脸色一僵，随后一脸肉痛之色地拿出来了一个银色的灵芝：“这是中央帝国皇室成员以及立下大功才有机会获得的银龙玉芝，食之可以洗涤神髓，十天之内文思泉涌。” 许开接过灵芝打量了一下，估算着它可以卖多少钱。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了吧。” “你不应该也猜到了吗？核弹可不是谁都能做的。”许开把玩着灵芝，头也不抬地说道。 “哪个大学的？” “xx大学。” 左行裕肃然起敬：“原来是那里，那可是国内最顶尖的学府啊。” “你的也差不到哪去吧，不也是常年跟他们争第三吗。”许开收下了灵芝，“见到你很高兴，不过你要是再不让我回去睡觉，我会很不高兴。” 听到了这句话，左行裕面露犹豫之色，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于是他再度眼前一晃，便回到了他们原先站立的地方。 而许开，已经不见踪影了。 “……” 沉默地站了一会之后，他忽然收到了自己管家的传讯。 “……原来如此，他方才才与人大战一场，如此一来，倒也能理解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原先的一点不快也因此消散，然后他传讯，向自己的管家吩咐道： “去找一间院子，我要在东亭县住一阵。” …… …… 先前自家殿下唐突袭击许开可着实把管家给吓了一跳，他可是知道如今袭击许开乃是与背叛人族同罪，若是他并非是堂堂真正地直接出手而是偷袭的话，恐怕真的会陷入一场风波，到时候即使殿下是中央帝国的皇子，也难以收场。 不过，根据后来殿下传回来的消息，二人之间似乎和好，而殿下也有在东亭县住一阵子的打算。 如此最好。管家松了一口气，立刻去张罗殿下吩咐的事情去了。 而许开则是回到了自己的小院，看到许初躲在客厅的角落里，连个完整的身子都不敢露出来。 被一位天尊生生抓住，近距离感受了天尊的威势，以一个孩童的心智来说，仅有如此反应，倒可以说她意志坚强了。 许开却只是轻轻叹了一口：“装过头了啊，以后在我面前不要这样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32节 说完，没等许初反应过来，他就上楼去了。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床铺，许开一下躺倒在了床上。 与明绍武的交战造成的伤势和疲劳反倒是其次，这段时间他几乎全身心都扑在原子弹上面了，完全没有睡过觉。要把数年的工作集中在不到两个月内完成，即使是有着超凡力量的天言大陆，高强度的计算再加上不曾睡眠，依然给他带来了深深的疲惫。 圣道境其实可以早就可以完全不需要睡眠了，哪怕疲惫，也只需要放松一下，不要再像之前那样高强度工作，维持日常生活的就足矣。但一直以来的习惯，还是让许开选择了睡眠这个方式来排解疲劳。 “唉。” 只是，他的内心依然有着遗憾。 虽然看到那篇《国论》的时候就早有预料，不过对方和自己的专业不说是天差地别，也可以说是南辕北辙。这让他内心，确实感到了遗憾。 “天王盖地虎”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还真不知道。只是偶尔听学校里的小混混喜欢喊这个，有的说是《水浒传》里的，有的说是《智取威虎山》里的，到底是什么，他也不曾去研究。 若是在那种教学质量的中学还有心思去研究这些话，即使是他也不一定能够自己能考上那所大学。 毕竟，自己终归只是“凡夫”啊。 第420章 一半的密信 “……所以说为什么许开都回来了还要把这些扔给我？” 县衙内，黄图看着自己面前一大堆的政务，头都要大了。 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对他日后殿试时是难得的经验积累，但现在他现在还不能完全去管这些。首先无论如何他都只是秀才，连举人都还没考上，每天还是需要一些时间学习，不然到时候失手了就不好看了。 然后就是，因为之前的那场袭击，现在的东亭县突然多了许多政务，比如修复倒塌的建筑、救治伤员、赈灾等等诸如此类，所以连带着他也变得忙起来了。 “没办法啊，黄图大人。”沈长青也很无奈，“东亭侯大人已经睡了三天了，之前大人将东亭县的事务全权交给您处理，现在也只有您能够做批示了。” 黄图一边如流水线一般给这些文件盖章，一边叹气说道：“我怎么感觉我跟大夏那边的秉笔太监没什么区别啊？” “当然有区别，你还没有割。” 一道声音忽然在县衙响起。 二人看向声音的来源。 “你小子终于醒了？” “大人您醒了？” 来人正是许开。 许开嗯了一声，随意地拿起一份文件问道：“受灾情况如何？” “死者四十七人，伤者达近千，损害的房屋设施目前估计需要……” “好了，够了。”许开制止了对方继续说话，然后房间内的阴影，“这位客人，我记得你是当时跟着九皇子殿下的那位处暗者是吧，不知来到这里有何贵干？” 闻言，黄图与沈长青猛然看向许开看着的方向，目光中露出震惊的神色。 然后，仿佛无中生有一般，在那边的阴影之中出现了一个人。 果然有人在！ 黄图和沈长青瞳孔猛缩，为什么处暗者会来这里！？ 这便是那被帝皇命令调来保护左行裕的三位处暗者之一，青云三品境的那位苏姓指挥佥事。 “不愧是东亭侯大人，竟然能够察觉到在下的存在。”那人对许开拱手行了一礼，“不过不必担心，在下此次来，只是奉陛下之命来为大人送一封信。” 然后，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双手彬彬有礼地呈上。 接过这封信，许开挑了挑眉：“辛苦阁下了，正好待会也到饭点了，不如与我们一同吃顿饭如何？” “多谢大人的美意了，不过在下另有职责在身，恐怕不能奉陪。”再度行了一礼，那位指挥佥事便消融于阴影之中，再度不见踪影。 许开拆信，余光撇到了二人还是大气不敢喘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一声：“干什么呢？这次是真的走了。” 闻言，他们方才松了一口气：“不愧是处暗者，真是如传闻一般恐怖。” “有什么恐怖的，不都是人族吗。我听说处暗者不是以国家利益为依据行动，而是站在整个人族的角度来行事，只要没做亏心事，怕他们干什么。” “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黄图大叫一声，“处暗者是最恐怖的情报机构，据说整个人族境内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十方皇国虽然也有自己的情报机构，但连一个能够到‘处暗者’脚后跟的都没有。” “大人。”沈长青此时也说道，“处暗者这三个字，是当初的那位帝皇陛下从《关尹子》中‘夫处明者，不见暗中甲物，而处暗者，能见明中区事’，陛下取其‘于暗中知晓明之一切’之意，为这个机构命名，您也该知晓。” 许开倒是越来越喜欢中央帝国的风格了。 以天体运行的“左行”为姓氏，以“知晓一切”的处暗者为自己的情报机构命名，这种看似平和，却壮阔而霸道无比的风格实在是难以模仿。 “不用那么紧张。”许开说着开始看这封信。 沈长青退到一旁，连灵识都死死锁住，不敢探出丝毫。处暗者传递给东亭侯的帝皇陛下的信，不是他可以看的。 黄图倒是心痒难耐，不过也知道轻重，而且许开来了，也就意味着他不用再处理这些麻烦的政务，可以去参加文会结识那些才女了，于是连忙跑了出去。 “伱等一下。”许开抓住黄图的后襟，没有让他走。 “做什么？你想让我看那种东西？知道秘密的人越多死的人也越多，许开你难道想把我坑死吗！”黄图大叫道，语气充满了冤屈。 “你刚才好像露出了想看的表情。” “好奇心谁没有啊！但是我知道什么事情该知道，什么事不该知道。别拦着我！我还要去参加文会，有那两人喜欢你你当然不急了，我可是还没讨到媳妇呢！” “前面一半倒是无所谓，后面一半确实是机密中的机密，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只能给你前一半，抱歉了。”说完，许开将手中的信撕成两半，将其中一半烧掉，还用了剃刀将其彻底斩碎，连一点灰烬都留不下来，随后将前一半递给了黄图，用眼神示意沈长青上来观看也无所谓。 “你说话什么时候这么有礼了？搞得我好紧张”黄图一边接过只剩一半的信看了起来，一边不忘咧咧两句。沈长青见状却还是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不骂你两句你反倒不舒服是吧。”许开踢了黄图一脚，然后看向沈长青，“这部分的内容没什么，只是对我说我在卢州那边的场地已经被处暗者完全封锁了起来，没有帝皇或者圣人的手谕，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其中。” 二人闻言都很是震惊，这要求也实在是太高了。随即细想一下，却又感到一种理所当然。没有文气、天地之气却依然能够重创、乃至杀死大贤的武器，若是能够再进一步，是否能够对圣境的战斗起到同等的作用？ 能够对圣境造成影响的事物不是没有，但那些都有着极其强烈的波动，即使放在储物戒内施加重重封印，也无法保证绝对不会被对手察觉到从而提前做出应对。但这东西，没有丝毫波动，也就无需那些隐藏手段也能随身携带，在关键时刻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那……算了，我先走了。”想要问问下半部分的内容的黄图最后还是明智地闭了嘴，准备离开。 “嗯，祝你顺利，我也很希望能够见到自己的儿媳妇。” “滚！” 第421章 能不能说点真心话 左行裕前世也叫左行裕，不过前世他姓左，今世姓左行。 在他来到天言大陆之前，他都不知道“左行”还可以作为姓氏，毕竟相比于其他复姓，“左行”这个姓氏实在是太生僻了。 这是他来到东亭县的第三天，比起在自己的王府内奢侈的生活，在东亭县反而更让他有亲近感。 因为有电。 并非是许开给他的特地优待，而是整个东亭县、每家每户都通了电，虽然目前只有电灯和取暖设备，不过想来在它的基础上定然有着更璀璨的前景。 建设电网这种基础设施，不论在何处都是大工程，需要耗费无数的财力物力以及时间。而许开被分封到东亭县不到一年，却做出了这等成就，还是在基础科学几乎为零的天言大陆上做出，若是在前世，几乎可以称之为奇迹，连最离谱的穿越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但细想起来，其实也不足为奇。因为这是在有着超凡之力的天言大陆，凡事都不能完全以前世的观点去看。一开始，他与许开的误会、还差点因此大战一场，正是因为他虽然有着记忆，也生活了一个多月，但没能完全从前世的那种视角脱离出来。 这件事连带着平州州牧那边也闹了个乌龙。本来黄知原都打算按照他的要求去准备东西、疏散百姓了，甚至已经有一队州卫出城而去，这时左行裕又是一个讯息传来让管家赶紧叫停这次行动，倒显得他在耍人家州牧一样。 “果然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过，想要学会这种思维，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左行裕叹了一口气，随后看向那座小院的方向，“说起来，他这一觉也睡得太久了吧。” “没办法，这可是很累人的事情啊。” 忽然，这房间内就响起了一个声音。 管家如临大敌地看向声音的来源，虽然这里只是临时住处，各处的巡防不像在王府那样天衣无缝，但也架设了一些阵法，不是谁都能随意进来的。 左行裕再度叹了一口气：“许兄，你知不知道连门都不敲是很失礼的。” “在东亭县，我是主人，你才是客。”许开毫不客气地坐下，“从法理上讲，整个东亭都可以说是我的私有财产，自然想去哪就去哪。” 说着，他朝着管家那边挥了挥手。管家看向自己的主人，只见左行裕点头，于是他便恭谨地带着其他下人一并退下了。 “许兄找我何事？” “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 “嗯，我就过来看看你是否安好，既然伱没事，那我就回去了。”许开喝了一口茶，“我打探清楚了，殿下最近刚刚突破上四品，正是中央帝国风头最盛的几人之一，想来生活应该过得很好。既然如此，那看起来也没有我能帮得上你忙的地方，那我就回去了。” “请等一下！”左行裕连忙叫住了许开。 “什么事？” 左行裕反而黑着个脸：“你不告而入，还让其他人都退下，就为了这点事？” “难道你觉得我们俩莫名其妙地认识是应该给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知道的事情吗？”许开反问道。 左行裕闻言也沉默下来。确实，二人来自异界，又拥有天言大陆所没有的异界知识，若是此时公开，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谨慎起见，他不介意以最坏的看法来预测自己的下场。 所以哪怕只是一些寻常交流，也最好屏退闲人。 “……好吧，确实没错。”左行裕今天第三次叹气，“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 “什么？” “昨天那个黑暗空间还有吗？” 许开再度拿出了那个黑碗，于是黑暗再度降临。 “你应该是物理系的吧，说实话，我学哲学，一出门大家表面上都惊叹，但实际上不少人都……怎么说呢，不算是轻视，但都想跟我交流专业上的问题，问出很多让我头大的问题。”一想到那些人，左行裕的头就更大了，“但我没见过有人会去问你们物理系的学生专业问题。” “所以？” “所以我想一起跟你探索这个世界的秘密。”左行裕的表情十分殷切，“世界是由思想和技术构成的，只要你我二人合作，相信成就绝不止现在这样。” “探索秘密？”许开的注意力明显地被这几个字吸引到了，以至于没有去管上下文之间明显地没有什么联系的问题，“很好，虽然我有圣人给予我的大笔资源，但若是能再多几个投资者的话，也不介意。” 而且面前这位以后成为帝皇也不是没有可能，到时候，自己便会有着更多的资源倾斜，再加上到时候自己的境界也肯定不低，等到平定了妖魔之后，就可以建设环星系的大型对撞机了！ 科幻小说里的场景，便要在他手中实现了！ 看见许开的双眼与自己同样、乃至更加殷切，左行裕内心一喜，接着说道：“没错，你看，这个世界的秘密是如此之多：为什么天言大陆的历史与我们前世的几乎完全一样，却被拉长到了十万年的长度？为何有那么多相同的人物？为什么……” “……你想探索的是这些？”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33节 “是啊，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事情。在这种世界，说不定这些问题之后，说不定就是足以震动亿万世界的至高之秘啊！” “……” 许开一愣一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左行裕还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刚想接着说，许开却再次问出了他曾说过一次的问题：“在标准模型中有哪些基本粒子可以穿过希格斯场而不带质量？造成这种现象的机制是什么？” “……啊？” “对我来说，我想要探索的秘密，是这方面的事情。至于你说的那些事情，我很感兴趣，我也会支持你，但我不会分出精力到上面去。”许开说道，“而且，想要邀请别人成为自己的盟友，至少也得说一些真心话吧。” “……什么？” “比如你真正的目的。” 左行裕瞳孔猛缩。 许开转身，留下最后一句话：“算我奉劝你一句，就算你真的打算去做，也至少要等到妖魔平定之后。而且，不要纸上谈兵。” 黑暗退去，左行裕回到了自己的客厅。 许开已然不见踪影。 第422章 该考虑蹈红尘了 左行裕愣愣地站在客厅内待了好几分钟，这才大喊一声：“来人！” 在外面等候的管家和一众下人连忙进来。 “殿下，请问怎么了？”管家小心翼翼地问道。 作为服侍左行裕最久的人，他能看出殿下内心很是不快。 “……没什么。”左行裕呼出一口气，“给我找些寻常百姓的衣服来，我准备上街逛逛。” “是、是。”管家点头哈腰，然后转向那些下人，“你们还不快去准备！” 在下人们的服侍中更衣的左行裕内心却是沉沉。 许开的话，似乎在说他看穿他的想法了。 确实，他隐瞒了。但双方其实有很多情报没有交流，比如如何穿越、生活了多久、对天言大陆的看法是怎样的……在这些东西都没有交流的前提下，一向谨慎的他并不愿意和盘托出。 但自己的想法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许开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还是说—— 左行裕身体一顿，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超凡世界有能读心的手段吗？”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原因很简单，要是真有能读心的手段，还需要真言令这种东西做什么？ 那么，许开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 …… 许开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哥哥，你回来啦。”许初一路小跑地来到了许开身边，直接黏上了他。 许开不耐烦地提起她，将她提到与自己视线齐平的高度：“你还真是给我惹了个大麻烦啊。说实话，我现在真的在考虑要不要报告伱的事情了。” “你要始乱终弃了吗，哥哥。”许初两眼泪汪汪的，再加上那惹人怜爱的容颜，让人看了就心生怜悯。 许开却是完全不吃这一套，他直接叫来了一个丫鬟：“明天把她给我送学校去，上课你也要陪着她。若是她要睡觉，直接把她给我叫醒。” 然后，他拿出了一根针：“若是叫不醒，直接扎，总之不允许她再跟以前一样上课睡觉了。” “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许初大叫道，声音悲痛而惨切。 “你连‘始乱终弃’这种词都要乱用，看来云漾说得对，确实该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学习了。”说完这句话，许开头也不回地上楼。 无视了许初在楼下的大喊大叫，许开推开了一间房门。 正在其中自习的杨毅立刻行礼：“先生。” 许开揉了揉眉心：“抱歉啊，这段时间很忙，所以一直都是同过通讯玉来教导你，这样的效果应该是比不上面对面的教导的吧。当时明明说要好好教你，结果却是这样扔下就不管了，我还真是不称职。” “哪里的话，先生您不用道歉。”杨毅连忙说道，“您对我非常好，还送了这么贵重的通讯玉给我，实在是让学生受宠若惊……家里也说有您在，周围的人都高看我们一眼。” “不用说这些奉承话了，让我看看你在做什么……哦？你就这么想早点出师吗？”许开来到杨毅旁边，看到他正在运算的算式，扫了几眼，眉头微皱，最后还是从抬头看出了他到底在做什么。 倒并不是他水平不够看不懂杨毅在计算什么，恰恰相反，是杨毅的水平太低以至于完全看不出他到底在研究什么问题。 杨毅脸一红：“先生，我只是想积累一下经验。” 杨毅正在研究的，是许开给给杨毅定的出师题之一。现在的这道正是当初他最后收学生的那道题的抽象化：“当有x个小球时，最少需要称几次才能把那个质量不同的小球找出来？”。 虽然只教五年，但若是他能把这几个问题自己解出来，那么也可以提前出师了。因为这表示杨毅已经学会数学最重要的一个理念：抽象。 把数学问题从具体的问题中抽象而来，不去寻求单独的答案，而是去找到普遍的规律。 “你这个思路完全不对。这种抽象化的问题，不能用具体的数值去计算，首先，你应该……” 提点了几句让杨毅感到受益匪浅之后，许开拿起了一本书坐在了杨毅对面。今天他来不是给他专门讲这个的，而是来上课的，这些东西说一些就差不多了。最重要的，还是要看他能否自己解决。 拥有将具体的数学问题抽象化、并将之解决的能力，这便是许开设立的出师标准。 只是，杨毅内心还是有疑问。 那就是研究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但他不敢问。 因为这个问题也是许开留给他的出师问题之一。 …… …… 当许开给杨毅上完课之后，他来到了云青山的房间前，敲响了她的门。 云青山一脸早就料到是你的表情开了门，轻车熟路地将许开迎了进去。 许开拿出了一个黑碗。 然后，二人便来到了那黑暗之中。 云青山用很是可惜的语气说道：“怎么，还是这么谨慎吗？” “毕竟要说的事情我不希望被其他人知道啊。”许开手持黑碗，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云青山。 云青山一招手，她与许开身下便出现了一张椅子，然后，二人坐下。 “怎么，和自己的老乡聊得愉快吗？”云青山语带调侃地说道。 “难说。” “难说？” “很难说到底是愉快还是不愉快。总之，至少我们没有理由对立。”许开轻轻吐了一口气，还是一直盯着云青山看。 “怎么，想用轮回池来看我的过去失败了，很失望？” 被戳穿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许开也不恼，只是说道：“藏得这么深，真怕被我看见？” “是啊，少女的秘密可不能随便给人看。”云青山朝着许开吐了一下舌头。 “唉。”许开叹了一口气，“看到有些事情，还是得我自己去弄明白啊。”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四周的黑暗逐渐退去，便要离开轮回池。 “说起来，你到了六品境界，不去考虑一下‘蹈红尘’的事情吗。”云青山忽然说道。 原本将要退出轮回池的许开动作顿了一瞬。 第423章 密信的后半部分 冬天已经结束，积雪已然消融，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去年的冬天毕竟比以往都要寒冷，所以春天也来得晚了一些，直到此时大街上的人方才能不穿棉袄就能出门。 现在人族境内各地的官员应该都忙着利用国运恢复节气，就连沈长青最近也因此忙得脚不沾地。若不是他突破了青云境，怕是还要更加困难一些。 许开就这样走在春意初乍的大街上，想来现在正在文会上吟诗作赋的黄图也必然是以“春”为主题。 再过一段时间，差不多十来天，他还得和黄图一起回一趟东亭县。 他还记得当时张云漾他们露出的表情，他们估计是以为他和黄图有着什么密谋或是秘密之类的东西，于是不由得笑了一声。 原因其实非常简单。 那一天是清明节，他和黄图要回去上坟。 “不过，蹈红尘啊……” 到了六品境，也是时候开始规划蹈红尘的事情了。 从七品突破到六品，过程迅速顺利得足以让所有圣道境眼红。而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诸皇学府的科学课程已经正式施行了。那位老府主确实是一言九鼎的人物，学府内竟是没有丝毫反对的声音，尤其是在他说这是许开如此强大的关键之后，那些在那场文会上被他暴揍了一顿的皇室子弟都堪称争先恐后地想要学习这些内容。 但到了六品，许开开始能够感觉到那层隔阂的出现。 这一道隔阂，不知道难住了多少天纵英才，到死都没能一探上四品的风景。哪怕为了突破，有些人甚至已经在红尘里低贱得跟狗无异，却还是找不到突破的希望。 如何突破的关键，没有任何书籍有记载，更不会有人去提点。所有人都只会说：去蹈红尘吧。 得到同样待遇的，是突破一品境以及突破圣境。不过突破上四品好歹还会有人说“去蹈红尘吧”，这两个境界的突破是根本不会有人说任何一点内容的。 “也就是说无法进行标准量化啊……”许开摸着自己的下巴，不由得想到，“统计力学？” 在统计力学中，大量粒子系统所遵循的统计规律是不能归结为力学规律的。这样说起来，双方的情况倒是有一些相似。 “啧，麻烦了。要是不能突破，以后的大型试验就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越过那些必要的实验条件进行研究；可要是去蹈红尘了，就又会浪费不少的时间。” 许开咂舌，果然世间没有两全事吗。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34节 于是他暂时把这件事放了放。 毕竟他还没有来到六品境的顶峰，尚不需要那么急切。而现在需要关注的是，帝皇给他的那封密信。 那封密信的前半部分确实无所谓，卢州那片荒野被封锁了下来，只要有人靠近就能知道这件事，所以瞒不住。后半部分的内容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由于是用文言文写的，许开废了一些劲才看懂，不过总的来说，中心思想就一条。 “你的功劳很大，下个月来一趟帝都，朕要赐给你一件真龙之物来表彰你的功绩。” 为什么耐人寻味？ 既然是奖赏，那么为什么要用密信？准确地说，既然是帝皇的信，那么称之为“密诏”更多妥当一些。 用一封密诏，让他去中央帝国受赏？ 如果是要堂堂正正地进行封赏，那显然是将这个消息公开要更好。就算是想要为他的安全考虑，在帝都有帝皇，天上还有大历圣人看着，除非妖魔两族的圣人打进来了，不然不可能出现任何意外。 为什么这件事要秘密进行？ 通过公开奖赏，可以有效地提升人族这边的士气，坚定信心，有着各种各样的好处，而这密诏的内容，显然就是要秘密接见他。 而更具有深意的是，帝皇为何提到了“真龙之物”？ 许开得到过的龙血墨锭并不算真龙之物，甚至若是严格一点，连“龙骨笔”都不是所有的龙骨笔都能称之为真龙之物。 说到“真龙之物”，必然是真龙身上非常重要的部位，比如脊骨、双眼、大脑、逆鳞……等等诸如此类，而龙骨笔其实有不少是用龙爪之类的边角料制成的，所以真要较真，当初他在天庠的天启阁借出的那支龙骨笔并不能算是真龙之物。 但对他而言，尤其是在这个节点，“真龙”二字实在是有些敏感。 因为他是屠龙者，因为空屠界曾有着一尊真龙而现在空屠界又多次袭击他，还因为…… “……也罢，去一趟吧。不论如何，至少应该不会害我。” 摇了摇头，许开最后还是下了决定。 …… …… “还是不肯说吗。” 天庠掌律院中，大历圣人的一道化身皱眉看着眼前的天庠当代掌院管学新。 圣人之尊自然不会亲自去用各种惨绝人寰的刑罚折磨犯人，这类事是法家和杂家最擅长，而天庠作为学校，其实相当平和，所以为了这件事，掌律院专门从中央帝国调上来了最擅长折磨的人。 “是的，圣人。”在圣人面前，已经是亚圣的管学新也显得有些卑微，“动用了各种刑罚，他还是说自己是因为自己的至交好友被许开所杀，所以决意复仇。云之氏族的云袭打算阻拦他，所以他连着她一起杀了。” “帝皇那边有消息吗？” “帝皇陛下已经有化身前往了空屠界质问源之氏族的氏族长，得到的答案也是源凛背叛了空屠界，斩杀了云袭叛出了空屠界。而空屠界之内，其实已经有了源凛的悬赏一阵子了。” 闻言，圣人沉下双目：“这些土著，终归也只是异族吗。” 闻言，管学新浑身一凛。 这句话，虽然说得平静，但其实已经可以说是杀气凛然了。 “嗯？” 大历圣人的化身挑了一下眉，看样子似乎是真身收到了什么消息，连带着这具化身也有了反应。 “倒不愧是帝皇啊，当真是雷厉风行。”他轻笑一声，随后这具化身便准备消散。 “请问……是什么消息？”管学新尝试性地问道。 “他召集了所有的九位氏族长，下个月汇聚帝都。” 说完，这具化身便彻底消散。 第424章 现在是上课时间才对吧？ “九位氏族长齐聚帝都？” 听到这个消息，就连管学新也不由得一愣，刚想追问，却发现圣人的化身已经消散了。 于是他也只好停了下来。 只是这个消息带给他的震撼，依然残留在他的脸上。 空屠界九大氏族长，也就是九尊亚圣级别的大能同时聚集在帝都。哪怕什么事情都不做，都足以震动乾坤。 就连人族，也只有八尊亚圣。若不是人族有着两尊圣人以及可战圣人的帝皇陛下，到时候说不定是谁收留谁。 原本这九位相当于人族文气之道的亚圣的至圣境圣者出于各种考虑，一直都在空屠界内，并未踏上天言大陆。但下个月，在帝皇的旨意之下，他们将要齐聚帝都。 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管学新轻轻摇头。即使是他，也难以想象。 不过，现在的他也还有工作要做。 他拿起手边的一份卷宗。 卷宗上是来自大梁的镇国半圣家族，明家的资料。 据圣人所言，当时袭击东亭县的，除了这个平天境一品的源凛之外，还有一个明绍武。虽然因为暂不明确的原因他的身体发生了改变导致他的外貌不像是个人族，但很明确，那就是明绍武。 原本已经被宣布死亡的明绍武，却“复活”了，还现身东亭发动袭击。若仅仅如此，尚可以说只是私人恩怨，但明绍武甚至配合空屠界之人对东亭县发起的行动，再加上此前他们窝藏妖族女子的行为，这下，恐怕是不严加调查，也不行了。 …… …… 左行裕已经在东亭县生活了十来天。 今天的他，依然在大街上闲逛。只不过相比于之前打扮成普通百姓，今天的他却是打扮成了一位翩翩公子，作为一位秀才参加了一场文会。 打扮成了自家殿下的侍从的管家跟着左行裕，面上带着谦恭。 虽然像这种像是扮猪吃老虎的事情自家殿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甚至还堪称乐此不疲，不过殿下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县停留这么久。 不过一想到管理这个县的是东亭侯，他又想到或许自家殿下真的改变了一些了吧。 左行裕手持一把折扇，容貌虽然经过掩盖却还是那么光彩动人，恐怕光靠这张脸就能俘获不少佳人。 他在东亭县也生活了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他感觉得出来，许开在民生上下了不少功夫。相比于他之前游历过的其他国家，东亭县民众的风貌很明显不一样。 但是，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今日来参加这场文会，便是为了弄清楚这一点。 …… …… 许开的小院内。 本来热衷于参加各种文会想要以此结识才女佳人的黄图今天却并没有去参加文会，也就没有碰上去参加文会的左行裕。 “黄图，到时间了。提前一两天过去才不显得慌乱。”许开对正在从楼上下来的黄图说道。 “早就准备好了，怎么过去？”黄图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储物戒，“是先去平州从传送阵去定州再回去？还是怎么？” 许开拿出了他的传送阵盘：“当然是直接过去。” “……” 黄图无语了。 “你拿到了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哦，不对，这个好像不是云青山的那个，那你的阵盘是从哪来的？” “当然是张圣大人特意为我制作的。”许开特意扬了扬手中的阵盘。 “给我玩玩。” “当然可以，不过我怕你一拿到手，它就把伱吸干了。” 黄图原本都伸出去的手立刻缩了回来：“那还是你拿着吧。” 便在二人一如既往时，张云漾忽然从楼上探出头来：“你们要去哪？” “不是说了吗，回上阳县。”许开朝着她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传送阵盘。 “回上阳县？”张云漾一愣，她记得那边是许开的老家来着，要是能趁着这个机会去许开长大的地方从他的街坊邻居那里了解到许开的过往，这可是个不错的机会。于是她问道：“回去做什么？我能一起去吗？” 黄图直接从储物戒中拿出一袋纸钱：“回去上坟。” “……” “我们家父母死的都早，所以每年我们都会回去上坟。”许开解释道，“这不是还有几天要到清明节了吗。” “……” 张云漾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没能说出口。 若是她已经嫁过去了，跟着许开一起去倒也算名正言顺，可现在还没有到那一步，她跟过去，或许反而平增厌恶。 没看到连云青山都没说去吗。 “一路小心。” 于是，她最后只能说出这句话来。 “清明节是什么啊？” 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许开都不需要回头去看就知道是谁：“我记得现在好像还是你的上学时间吧，小荷，你怎么做的？” 一旁的丫鬟连忙行礼：“抱、抱歉，老爷，小姐说她不想上课了，就直接跑了回来，我怎么拦都没拦住，连跑步都没她快……” 小荷好歹也是成年了的，虽然是以天言大陆的标准，居然追不上许初？ 张云漾倒是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她早就看出来了许初有某种特殊的不明体质，这种事情倒也不是不可能。而且，由于上次东亭县被袭击的事件，在那次事件中的种种细节，都让她原本已经平息下去了的好奇心再次被引了出来。 许初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唉。” 叹了一口气，许开蹲了下来，视线与许初平齐。他摸着许初的脑袋，小小的脑袋上有着顺滑的秀发，手感非常不错。 “清明节，就是纪念那些死去的亲人的节日。”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35节 “那上坟呢？” “上坟就是纪念他们的具体活动。” “可为什么啊？” 听到这句话，许开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为了不忘记他们。”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朝着张云漾挥了挥手，便与黄图一同在阵盘散发的光芒之中消失。 许初眼泪汪汪地捂着自己的额头。 但张云漾却没有安慰她。 “许初，现在是上课时间，对吧？” 张云漾和蔼的脸映入许初的眼眶，险些将她吓晕过去， 第425章 这里是我家！ “呼哈！感觉好久没回来了啊！” 一回到上阳县，黄图立刻大呼一声，显得很是激动。 “这么急干什么？”许开一边将阵盘收好，一边环顾四周。 说起来也一年多了啊，变化挺大的。去年的节日他们被关进了炼魔秘境内，因此没有机会回来。但现在，他们却是显得自由了许多 不过……说起来，以前的上阳县有这么繁华吗？ 许开歪着头，总觉得上阳县与以前不一样了。首先是街道变得好走了，泥泞减少了，然后就是那些酒楼的门面也好了许多，甚至就连他以前记得的几家生意不好快要倒闭的酒楼都活了下来，而且看样子生意比以前好了不少。 最后就是路上行人的精神风貌了，每个都洋溢着自信。 “先回去一趟吧，好久没回去了。”黄图提议道。 “好，走！”许开立刻兴冲冲地跑过去。 …… …… “……我们俩应该没来错地方吧？”许开看着眼前如潮水般蜂拥的人群，眼皮抽了抽。 黄图环顾四周，自己也非常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是吧？只是一年没回来而已，我们还不至于记错了地方。” 原本二人那堪称简陋的居所，此刻焕然一新，重新修整了一遍不说，还刷上了漆，显得很是崭新亮丽。而这些倒不是难以理解，挡着他们回家的路的，是重重叠叠的人群，好像他们家门口变成了旅游景点一样。 二人拨开人群，想办法往前靠一些。这时走近了些许开才注意到，自己当时离开时贴的那张“广告位招租”还原封不动地贴在那，甚至还经过了一番装裱。 “……” “……” 正当许开与黄图二人感到无语时，被他们推搡的人群中有人感到不满了，于是朝他们吼了一句：“挤什么挤！这可是东亭侯大人故居！要是都跟你一样无礼，岂不是冒犯了东亭侯大人！” 许开大怒：“我就是东亭侯！这是我家！” “……”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嘈杂的人群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人群中有人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像，对比了一阵，暗中惊呼一声随后赶紧离开了。 但除了他之外，更多人都是一种不屑的表情，甚至隐隐之间还带上了怒视的味道。 “你是何人，竟敢假冒我大历的第一天才！诸位同窗、各位同年，让我们把他押送到县令大人那里去！让他感受律法的制裁！” 许开绷不住了，浑身气势外放，硬生生将那些人给压趴在地。 “圣、圣道境！”有些有见识的人惊呼道。 有大胆的人怒道：“就算你是圣道境，也不应该做这种事……呃呃呃呃——” 许开再度加强了威压，让他们说不出话来，随后走到自己家门口，拿出了许久没用过的钥匙开门。 “什么缺德玩意还把我家门锁给换了！” 许开怒气更盛，直接一脚踹出，将这个不是自家大门的自家大门直接踹飞，然后走了进去。 然后，他就感到了一种阻碍。 然后，他额头青筋暴起。 “什么玩意，还设了个阵法，等老子回来弄不死伱这缺德东西！” 黄图倒是见怪不怪。许开平时虽然说话气人，但单论气质与礼貌都可以说是温文尔雅，唯有在生气的时候会爆出一些粗口。 “大概是县令之类的打算用这个来吸引人而又为了放置出意外才做的吧……不过现在看来县令倒是倒霉咯。”黄图摇头，忽然失笑一声，没想到以前在他眼中高不可攀的县尊大人现在在他眼中也算不得什么了。 然后，他也愣住了。 “什么缺德玩意，怎么把我家的锁也给换了！” …… …… “心平气和……心平气和……心平气和……”许开默念这四个字，不然他怕自己待会在坟前会把情绪泄露出来。 他以前听过什么“道士游历天下，归来发现道观收他的门票钱”的故事，还摇头晃要点评了几句，没想到这种事居然发生在自己头上了！ 黄图倒是看得比较开，还啃着串糖葫芦。 二人就这么一路来到了野外。 看着与自己离开时的印象中别无二致的坟，许开那本来都压抑下去的怒气都再次升腾了起来。 本来看开了的黄图也不由得怒火中烧。 自己家门倒是被打扮得光鲜亮丽，可他们最亲的亲人的坟却无人修缮。当然，这种事当然是他们的责任，可既然县令打算拿他们来作为自己的政绩，却对这种地方不管不顾，这实在是让他们感到了一种愤怒。 “县令好像换人了？”许开一边清理着杂草一边说道。 “我记得好想是。当初给我们路费的那位已经升任知府，调往卢州那边去了，说起来与你倒还真有些缘分。”趁着去买糖葫芦的时间打探了一下消息的黄图说道，“先是与你在同一个县，后来你去了卢州，他刚好又在那边为官。不知道你跟他见过没？” 许开摇了摇头：“没有。我很少离开那片荒野，倒是有人说有不少官员听说我在那里后来拜访我，不知道他在不在其中。照你这么说，那这就是新来的县令做的？” “是的，我听说之前的那位县令只是暂时把那里保护了起来，没有做那么多动作。打算拿你我二人的老家变现为政绩的应该就是那位新来的县令的手笔。” “……” 二人沉默，然后拿出了香烛纸钱。 他们家上一代就关系比较好，两人的父亲的关系跟他们俩的关系差不多。只是后来天有不测风云，大家的爹妈都死的早，最后两家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撕拉。撕拉。 一层层黄纸被单独撕出来，发出了粗糙的撕纸声。二人特意用文气点燃了烛火，算是告诉他们自己出息了。不过在烧纸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将纸张在烛火的火焰上点燃，然后放在清出来了一片杂草的空地上。 望着烛火，望着燃烧的纸堆。许开忽然感到了一种难得的平和之感。 说起来，自己前世也经常这样来着。 父母自不必说，还有抚养自己长大的二叔。他以前也是每年都要回来一趟给他们上坟，几乎是雷打不动。不过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实在走不开，导致他也有几年没有回去过。 “……” 在散发着烟雾的火焰中，他忽然有种恍惚的感觉。 第426章 办一份报纸 左行裕开始感觉有些无聊了。 其实，以他的性格经历再加上自己的专业，他是很喜欢这种文会的。而这样也让他感到无聊的原因在于，这场文会的层次有些低了。 “三月清明节，黄昏雨雨霏。柳条随日舞，寒蝶自双飞。” “青山横绝似画图，墓碑无言述往愁。逝者安息在何方？回首往事悔不休。” “清明天气雨初晴，南陌东阡尽处耕。无限春光归草树，枝枝叶叶是新声。” “……” 不，其实他还是很喜欢这种氛围的，感觉回到了自己大学的时候跟社团成员畅谈自己的思想理念的时候。 于是他也赋诗一首，不过为了低调，他没有使出全力，于是也就没有引起文气天降。不过纵然如此，他的诗也引起了现场的一片好评。 虽然沉浸在众人的恭维之中让他感觉不错，不过，心中那感觉缺少了什么的感觉，却一直没有消失。 终于，一场告落。左行裕喝着在他感觉中堪称粗劣的茶水，一边观察着众人。 而此时，有人把话题说道他有些感兴趣的地方上了：“唉，说起来，前些日子在下家里团聚的时候写了一篇文章，席间竟然有小孩问我问题。我一问才知道，原来他在东亭的小学上学。那个典故读过书的人基本都知道，我敢说哪怕是东亭侯大人开办的学校，也定然教了，而他竟然不知道。而且经过我的询问，他老师是教过的，只是他没有想起来罢了。唉，真不知道东亭侯大人为什么要如此拉低学校的门槛。若是如此，岂不是显得学府这种神圣之地，也是任何人都可以进入的了吗！” “是啊，我也感觉如此。而且这一举措，实施起来，那些农人、商人都不安分了，若是他们一直认不清自己，却因为那虚无缥缈而荒废了自己的本业，对国运百害而无一利啊！” “我曾对大人上书过，可是几可谓是石沉大海！如此闭塞言路，东亭绝无未来！” 一开始，左行裕还以为找到了隐藏在那些惠民政策下的许开的真面目，但随着他们接着说下去，他不由得愣住了。 于是他凑过去，问道：“这位兄台，在下以为，东亭侯此举惠及万民，让人人有书读，可以预见日后文人的队伍也必将更加庞大，为何却在你口中如此不堪？” 那人摆了摆手：“岂不闻圣人有言：‘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贤与能岂是这样广布学校便能选拔出来的？东亭侯给了他们虚妄的希望，只会让他们沉迷于其中而无法自拔，日积月累下去，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些人日后会怎样，所有人都荒废本业，难道对国家来说是好事吗？难道对国运来说，这会是一件好事吗？” 其他人也说道：“没错，宋子曰：人有十等，大地生五金以利用天下与后世，其义亦犹是也。各人各司其职，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这难道不是圣人所希望的吗？东亭侯强行将他们拉在了一条不适合他们的道路上，日后的危害甚矣。” 左行裕抬头，圣道上品目光穿透了会场的屋顶，看到了天空之上的国运。比他记忆中的任何一个县的国运都要浓厚、都要磅礴，于是他说道：“可是我看，东亭县的国运很好啊，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 “这位公子此言差矣，你毕竟是外来人，而伱可知我在东亭生活了多久？是你了解东亭县还是我了解？自从东亭侯大人来到东亭县之后，东亭县的变化我都是看来眼里，正因如此，我才知道他这些举动危害有多大。” 左行裕扫了一眼说话的那人。 哦，只是个秀才，难道看不到国运。 “我听说东亭侯明正典刑，对文人和凡人实施相同的刑律，可是因此他让你们感到不满？” “不，这个说不好……不过你其实应该也知道的吧。”那人低声说道，“正因为文人可以减刑，所以各地执法对于一些并不严重、在经过减刑之后简直微不足道的惩罚其实都不会去追究，一是因为处罚实在轻微，他们懒得去追究；二是因为同为文人，借此互相之间认识认识，也是一件美事。而东亭侯大人，虽然也会一律减轻刑罚，不过无论多大多久，都会追究到底，实在是耽误了很多读书的时间啊。” 左行裕点点头：“原来如此，危害了你们的利益，难怪你们会对他如此不满。据我所知，东亭侯还取消了田赋，如此一来，若是日后遭了灾，会将自己的田地低价贱卖给你们的人也会减少，你们就收不到田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36节 “兄台此言差矣，我们都是为了东亭县的未来。”那人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们都是为了东亭县的未来、为了国运的昌盛。” 左行裕环顾四周：“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确实如此！” “原来如此，封建到哪里都是封建啊。”左行裕更加深以为然地点头，“我来的路上，其实也听到不少人抱怨东亭侯。我还在想，东亭侯做的明明都是利民的事情，为何被利的他们却也对他很是不满，原来是你们在其中煽风点火啊。” “这位兄台。”那人语气不善了起来，“我们观你是同路人，这才相邀来文会共享清雅之乐，你却屡屡出言贬损我们，这么做实在是不符文人之风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左行裕却没有管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算是知道许兄哪里有所欠缺了。倒也没错，就他那个装满了各种公式的脑子，只怕也想不到这里来。” 那人一听他说“许兄”，顿时一愣。 “今日我算是知晓了何谓‘空谈误国’，还要多谢诸位的指点了。”左行裕一拍双手，瞬时，巨大的风浪瞬间几乎将整个会场吹飞，诸多在场之人被吹倒在地，挣扎半天也爬不起来，各种桌椅纸张更是一塌糊涂。 “走吧。” 左行裕带着自己的管家离开了会场。 “去办一份‘报纸’。” …… …… “你在做什么呢？” 张云漾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许开的小院内是一方独立的天地，有着各种各样近乎仙境的美景。但现在许初，却是在这仙境之中的一片难得的荒野上。 但这并不是张云漾发出疑惑的原因。 现在，许初坐在地上，而她的面前，是一座小小的、约莫到许初脖子高度的……土山？ 许初也十来岁了吧，还玩泥巴呢？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这个小土山前面，还立着一块石板。石板没有任何经过人工雕琢的痕迹，但就是很平、很大、很光滑。 像一座墓碑。 第427章 请把我逮捕归案吧 平整而光滑的自然石板像一块墓碑似的矗立在土包前，这让张云漾总觉得有种既视感。 这让她想起了“孟母三迁”的第一迁。 难道自己也要做一回孟母？ 没等她想好自己要不要当一次许初的孟母，许初回过头来，问向张云漾：“坟墓是这样的吗？” 张云漾黑着个脸：“你跟谁学的？” “我想……祭奠一个人。”许初回过头，摸索了一阵，找出来了薄薄的一叠纸钱和以对香烛三根香，“我听说清明节是祭奠死者的节日，所以……” 张云漾闻言一愣，随即一丝愧疚的心情涌上心头。 自己误会许初了。 于是她蹲了下来，视线与许初处于同一高度，对她温和地说道：“你想祭奠谁啊？” “是……或许我应该称呼她为母亲，但按理来说我并不应该那么称呼她。” 张云漾了然。大概是她的继母或者养母吧，看样子似乎对许初很好，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早逝了，而也正因如此，失去了最后的保护者，许初才会那样遍体鳞伤。 于是她温柔地伸出手，想要抚摸她，以此来安慰许初。 ——然后许初脑袋灵活地一扭，成功躲过了张云漾的手。 “……” 没想到还是这个结果，张云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的名字是什么？如果是墓碑的话，还需要刻上她的名字。我帮你刻吧。” “不用了。”许初的语气并不似她说的那般深仇大恨，反倒很是平淡，“她……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是什么，就这样吧。” …… …… 清风吹动了许开的发梢，于是他终于从那恍惚之中醒转过来。 看着眼前的坟包，他吐出了一口气。 还在想什么呢。 他看向眼前的火焰，火焰连一半的纸钱都还没烧完，他的手中还有着不少，看来他并没有失神太长的时间。，甚至可能仅仅只是一瞬。 “……” 于是他不由得加快了把手中的纸钱丢入火焰中的速度。 许开再度伸手，最后却发现所有的纸钱都已经烧完了，于是终于回过神来，有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坟包。 烧完了。 该回去了。 于是他转身。 “呼……” 看向一边，黄图也烧完了自己手中的纸钱，于是二人各自朝着坟包作了三个揖，便转身离开。 “……” 直到二人从郊外回到城里，一路都无话。 直到进了城门，许开才忽然说道：“前面怎么回事？” “……啊？” 黄图看去，只见街上一队队的衙役巡逻，搞得街道上的人 “那个捣毁东亭侯大人故居的贼子在何处！” “听说他出城去了，就是不知道在哪里。” “既然如此，那就将事情禀报大人，如果是东亭侯大人的故居，说不定州牧大人也愿意配合，发出悬赏！” 黄图感到一种无语：“这是在……通缉我们？” 许开摸着自己的下巴：“好像……是这样？” “那他们怎么没看见我们？” “我遮蔽了周围人的感觉。现在他们看我们，会看到我们的真貌，但是无法留下记忆。” “圣道境还真是方便啊。”黄图感叹道，“到时候我突破圣道境的时候给我讲讲要领呗。” “难说。” “我就知道是这个说法。那现在怎么说？回东亭县，还是怎么样？” “咱们的家都被搞成那样了，伱说呢？”许开露出邪魅一笑，“你忘了那句话吗？” “什么话？”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你竟然知道。”黄图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我怎么感觉你们一个二个的好像都把我当文盲了？”许开黑着个脸，踹了黄图一脚。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县衙，看到坐在大堂上的县令，大堂下跪倒了一排排的人，还有几人站着。 跪着的是普通百姓，站着的是文人。 县令一拍惊堂木：“堂下之人，你们可记得那两个贼人长得何模样？！” “回、回大人，小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是啊，大人。那贼子不知道施了什么手段，学生竟是不知道他们到底长什么模样，实在是没有办法，还望大人明察。” “岂有此理！”县令大人大怒，“怎会记不起来的！难道你们脑袋里都是浆糊吗！” “记不起来便是记不起来了，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一道声音忽然在堂上响起。 众人看去，原来是不知道何时穿过了衙役的封锁，径直走到堂上的两个年轻人。 “来者何人！此地乃是审讯重地，岂容闲人唐突闯入入入入入入入——” 原本气势凛然的县令忽然变得结巴了起来，高举的惊堂木也悬在半空，久久未能拍下。 “我离开这里的时候，那时的县尊大人还不是您。”许开说道，“不知这位县尊大人如何称呼？” 县令小心翼翼地把惊堂木放下，不敢让它发出一点声响，随后以一种堪称屁颠屁颠的姿态小跑下来来到许开面前，谄媚地说道：“原、原来是东亭侯大人，您还是别那么称呼下官了，下官担当不起。说起来，您来这里怎么也不说一声，下官也没法招待您啊……” “什么？！” 众人大惊，这人原来就是东亭侯许开？ “这是在做什么啊？”许开扫了一眼周围。 “您不在上阳县，所以不知道。刚刚有两个贼人去往您的故居，将那里破坏得一塌糊涂，下官正在全力追查他们。还请大人坐下，下官保证必然会将那两个贼人逮捕归案！” 说完，县令小心翼翼地抹了一把冷汗。许开出现在这里，说不定他已经去过了，发现自己老家的惨状。现在只有全力抚平大人的怒火，或许才有机会安然无恙。 “哦，原来是此事。我倒也有所耳闻。”许开点了点头，然后转向了黄图，“你觉得呢？” 黄图上前一步：“不瞒大人，那两个贼人我们已经找到了，而且，我们已经把他们抓住，就等大人您判罚了。” “哦？那真是多谢二位大人了。这本来应该是下官的职责，竟然劳烦二位出手，实在是下官不称职啊……”县令内心却松了一口气，会这样说，说明或许他们并没有怎么生气，“不知道那贼人……在哪里？” “是他。” “是他。” 许开和黄图二人极其默契地互相指向对方。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37节 “……”许开像看傻子一样看向黄图。 “……”黄图像看傻子一样看向许开。 “……”县令有些不知所措。 “没错，是我。” “没错，是我。” 然后，二人都极其默契地指向了自己。 许开凑上前，亲切地拍了拍县令的肩膀，一脸和善地说道：“是我把我家的大门撞坏，还毁了你布置的阵法的，请把我逮捕归案吧，大人。” 第428章 冻死的人 县令浑身发抖。 许开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没等他想明白，许开更是再上前一步，伸出双手做出要让县令给他戴枷的架势：“是我做的，大人您赶紧把我抓捕归案吧。” 县令一个激灵，连忙退后几步，低头哈腰地说道：“大、大人……您这是什么话，就算您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捉拿您啊……您还是不要拿我寻开心了。” “谁说我在找你寻开心了？”许开一招手，便有一个富态的商人小跑过来，他的脸上的谄媚比县令的更甚。来到堂中，他点头哈腰地说道：“东亭侯大人，县尊大人，小人来了。” 许开指着这个胖子商人对县令说道：“他可以作证，当初把门踢开、毁了你的阵法的就是我。” “是是是，就是小的。准确地说是小的手下一个仆人……”商人像个苍蝇一样搓着手，然后朝后面吆喝一声，便又有一个人上堂来，姿态比自家主子更加恭敬，言语比自家主子更加卑微，说话间便是证明自己主子的话是真的，自己当初见到的那个人便是东亭侯。 许开的表情比之前更加和蔼：“县令大人，您看，这两人都说是我做的，还请把我捉拿归案吧。” 县令抖如筛糠，冷汗直冒，现在的他哪还不明白，许开确实回过自己家了，而且对他把他的家当成政绩制造机感到相当不满。 可这也实在没办法啊！ 前任知县因为出了个许开连带着也跟着升迁了，可他怎么办？上阳县这穷乡僻壤的，还能做出什么政绩来？不然就得苦巴巴地熬资历，只要不犯大错，总能慢慢升上去，可那样时间实在是太久了。 而在外面的那些观众，也连连惊呼。 “那就是东亭侯大人？” “你看！那是我们人族第一天才，是我们上阳县出来的！” “我当初还和大人一起参加童生试，现在想来，当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啊！” “是啊，我听说当时不少人还污蔑大人是作弊，现在看来，那全都是无耻小人的卑劣污蔑！” “是极是极……” “别说了别说了……” 黄图递给许开一个眼神。 “伱小子肯定在暗爽吧。” “是的，挺爽的。” “等会去教训一下他们？” “好，那我就派出我的头号狗腿子黄图去把他们狠狠收拾一顿。” “滚。” 看着二人挤眉弄眼好似在用某种方式进行信息传递，一向严肃的县令此时也压根管不了、也管不了两人挤眉弄眼，于是只能凑近小心地问道：“大、大人……这样，能不能我们先借一步说话？” “你莫名其妙地换了我家门锁、还增添了阵法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先跟我借一步说话？” 寒意凛然。 “大、大人息怒……这事是下官糊涂、下官糊涂啊！”县令哭丧着个脸，“您也知道，上阳县这地方实在是……好不容易有了您，想要沾点您的光，这才、出此下策……下官愿意将所有所得都交给您！只求您放我一马！” “如果我以前住过的房子能够让我的老家更加繁荣，我其实并不介意你的做法。”许开却忽然话锋一转。 县令一愣。 “但是你做得太过了。”许开从怀中拿出来了一封信，“自去州牧那里领罪吧。” 县令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若真是如此，他可谓是前途尽毁。 “大、大人……” 许开却只是头也不回地离开。 …… …… 这次县的事情并不大，甚至许开还有一点理解。因为他也曾想过骗王先生在自己小院里住一段时间，以后就打着“圣人故居”的旗号去骗钱……不对，收门票钱。 但县令做得太过了。 不仅换了门锁，还设下了阵法，说的是“防止小贼”，但这种在人家家里胡乱改造的行径，让他非常不爽。 一封亲笔信寄给定州州牧，相信州牧大人定会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接下来做什么好？”许开伸了个懒腰。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我们现在应该去聚集全县的文人一起……” 许开危险地眯起双眼，只要黄图敢说出“开文会”这三字，这次他一定会把他提到树上挂着。 好在黄图的下半句不是如此：“……去照顾黄老汉的生意。” 许开满意地点头：“好，不错，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黄老汉一根老光棍，不过人很好，是做糖画的，他们年幼时还请他们吃过糖，是照着他们画的糖画。他们两个交换着吃对方的糖画，许开一口就把黄图的脑袋咬得稀碎，谓之“斩首”；黄图不甘示弱，一把把许开下半边身子咬碎，谓之“腰斩”。 当时他们都说自己发达了天天带人来把黄老汉的糖画买光，让他可以娶隔壁的王寡妇。 二人都笑了一声。 “你还要做什么？”笑完之后，黄图好奇地问道。 只见许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本小册子，一个一个地念着上面的名字：“涂光景、潘科宇、谭木炎、严河……哦，严河已经是我学生了，去掉……” 黄图胆寒：“这该不会是那些……” “没错。”许开认真点头，“就当时污蔑我作弊的那些人。” 黄图震惊地指着那本小册子：“这么厚？你啥时候这么记仇了？等等，上面该不会还有我的名字吧？！” “放心吧，没有。”许开合上册子，跟着开始一家一户地上门拜访，“你的帐我另算。” “你这样说更让人不放心了啊！” …… …… 每一个被许开敲门的人都心惊胆战。但最后许开也没对他们做什么，只是让他们跟着自己走。 约莫三十多人一路沉默，唯有许开和黄图两人在说话。 “你干嘛？” “去黄老汉那啊。” 二人来到卖糖画的那处老地方。 但没有那个老迈的身影。 “……请问你知道黄老汉去哪了吗？”许开问向旁边的一个小商贩。 “死了啊。”那人看着许开身后的一堆人直发怵，连忙说道。 “……死了？” “就冬天啊，去年的冬天真的冷，他没抗住，死了。” “……” 许开身后的众人莫名地从许开身上感到了一种寒意。 然后却又陡然消散。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回去吧。” 第429章 你怎么跟他们一样烦了 “所以，我明明是去帮你说话，为什么还要罚我？！”左行裕惊叫道。 许开面色不变，只是说道：“你在场地造成的损害、以及伤害到了他们的补偿，这些不都是你的责任？还好沈长青认出伱了来，不然堂堂一位皇子在县衙受杖责，这搞不好可就大件事了。” 许开回到东亭，便发现沈长青领着一人来到了他的客厅。这本来并不奇怪，因为沈长青有时也会来找他汇报工作。而已经与许开混熟了的沈长青知晓许开不拘小节，所以现在都是坐着等待，而不是跟刚开始一样全程站着等待许开的到来。 不过，今日却是沈长青站着，坐着的是另外一人。 是左行裕。 先前，他在文会现场大闹一番，而文会的举办者居然选择了报官。沈长青在得到消息后判断对方境界不低，于是亲自前往。 还好他亲自去了，不然就是一队衙役去捉拿中央帝国九皇子，一个不慎恐怕就会让两国之间产生摩擦。 “好了，你下去吧。”许开朝着他挥了挥手。 沈长青行了一礼，便赶紧离开了这里。离开之前还心有余悸，心想不愧是东亭侯大人，往来之人都是这般背景雄厚。 许开直接坐在了左行裕对面：“说吧，来我这里什么事？我记得我们上次见面虽然没有吵架，但也说不上愉快。” “其实，你在东亭县做的事情都很伟大，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封建制度之下，你却做到了这样，在我看来便是一种伟业。” “你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许开泰然自若地说道。 左行裕认真地说道：“我找到你缺少什么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38节 许开对这句话感到了意外，于是挑眉问道：“什么？” “舆论。”左行裕郑重地说道，“你不在意丝毫舆论，所以下面的那些文人都说你才是东亭县最大的祸害，据我了解，私底下他们骂得更狠。” 许开惊奇地说道：“有这回事？” “你问问刚才那个县令就知道了。” 许开颔首，心想等会就让沈长青给他们加税。 “好，我知道了，等会就给他们狠狠加税。” 左行裕一瞪眼：“这问题是加税就能解决的吗！你这样做，反而会适得其反，让你的名声更加低劣。” “那你说怎么办。” 左行裕痛心疾首地说道：“你这样还是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吗！报纸，报纸啊！你平时难道不看报纸的吗？！” “我一般看prl。” “……啥玩意？” “physical review letters，物理评论通迅。哦对，你是哲学的。”许开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点了点头。 左行裕哑然。他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应该是一个物理领域的学术期刊，再联想到面前的人能够在科学基础几乎为0的天言大陆手搓核弹，虽然有超凡之力的帮助，但若是算不出来临界质量，怕是核弹会莫名其妙地爆炸不知道多少次，光是这一点，就是他无法企及的了。 不过自己虽然没有物理的武器，却有着思想的武器，于是他说道：“你对于舆论没有丝毫的管控，这样一来，即使是好的举措，也会被别人污蔑为坏的。所以，你必须要去掌握舆论的高地。” 左行裕站了起来：“所以，我打算办一份报纸，就以东亭县为原点开始发行。” “为什么是这里？” “我希望你的支持。”左行裕认真地说道，“中央帝国是人族最强大的帝国，但是我在那边有很多的竞争对手，如果我发行报纸，很可能会得到我的兄弟姐妹的阻挠，他们不会允许我借此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而东亭县，是你的一言堂，知道得到你的支持，我便可以畅通无阻。” 在这次谈话中，许开终于第一次看向左行裕的双眼。那双眼睛中充满着认真与热情，没有丝毫虚假。 “……你是要帮我宣传。” “是。” “为什么？我记得我们上次谈话虽然没有对立的意思，但也称不上愉快吧。” “因为我在东亭县住过了，生活过了你的每一项政策，都是为了人民着想。”左行裕伸出了他的手，“所以，我想，你应该是一位同志。” “……” 听到对方这样说话，许开却忽然笑了一声，并没有去握住对方的手，只是同样站了起来：“我确实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以及想要为他们做的事情……但就此用上了这两个字，我总觉得不是很妥当。” 他转身，朝着小院的深处走去：“我会让沈长青配合你，你去做你想做的就行了，有什么需要而沈长青无法满足你的可以来找我。” 然后，许开便就此消失。 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左行裕却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收回了自己的手，满意地拍了拍。 双方还不了解，这番结果也算正常，既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那如此最好。 …… …… 许开行走在小院之中。 他很少欣赏风景，对他而言，微观世界是更为美妙的世界。 所以他不曾停步。 风景很美，小院很大，纵然是圣人出手，也定然是费了一番心力的。只是许开很少驻足欣赏，大历圣人还因此笑骂过他一次。 最后，他停在了一座荒原之上。 荒原也有荒原的美，至少在常人看来，这片荒野比他在卢州做实验的荒野要美得多。而在这样一片美轮美奂的风景之中，一座坟包也化为了风景的一部分，不再那么突兀。 许开走上前去，看见了那块天然的石碑。依然没有刻上任何字。 “这就是许初立的坟？” “是的。” 张云漾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许开，许初到底是什么来历？我也用过家里的渠道去调查过，但却一无所获。”张云漾认真地说道，“不能告诉我吗？” 许开却依然只是看着那块墓碑：“她没有自己告诉你，我便不能替她作下决定。” “你怎么跟我家里的那些老人一样烦人。”张云漾揉着自己的眉心，“好几次我去问他们点什么，他们总说‘不知道为好’‘你现在还不应该知道这些’……烦死人了。” 第430章 缺少的线索 “你怎么跟我家里的那些老人一样烦人。”张云漾揉着自己的眉心，“好几次我去问他们点什么，他们总说‘不知道为好’‘你现在还不应该知道这些’……烦死人了。” “……” 许开没有说话。 因为他自己也这样觉得。 云青山知道很多，却不打算对他说。就算打算说，也因为什么玄乎其玄的“天言”而受到阻碍没法说。这种一直挠人心痒痒的东西确实很容易让人感到烦躁。 张云漾自己也感到非常奇怪。 以亚圣世家的力量去调查一个人，却连对方的一丁点信息都查不到，好像对方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对方出自某个出过圣人的家族或者中央帝国皇室，即使如此也需要对方在其中有着不低的地位。 其二便是对方真的是凭空冒出来的。 许开忽然说道：“再过一阵子，我会去一趟中央帝国。” “中央帝国？”张云漾惊讶地说道，“怎么突然想到去那里？” “这次真的是机密内容了。” “……好吧。” 许开回头，看向张云漾：“许初当时说了些什么？能一字一句分毫不差地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说完，张云漾就把当时她和许初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 许开越听眉头皱得越深，但他最后还是只是说了一句：“多谢了。” “没什么，这点小事无需道谢。” 许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了。 看着许开离开的背影，张云漾忽然感觉，许开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她不知道原因，但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现在似乎不应该追上去。 于是，她也离开了这里。 …… …… 许开出了小院，来到海边。 然后，一步一步地踏上了海面，就这么如履平地一般行走在海面之上。 这一次，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气息，任由那深远浩渺的气息发散。海洋严格来说，也算是一种试炼地，因为其中有着智慧低下的真龙眷属、智慧更加低下的异兽，而且他们的境界都不低，二者结合，即使是实力远强于他们的存在，除非是圣境存在，它们也敢于扑上来厮杀、送死。 所以，许开来到这里，按理来说会有不少真龙眷属与异兽不顾一切地上前来想要厮杀。即使经过人族的警告，但没有智慧的野兽要如何约束？最后，许开必然会被围攻。 但没有。 不仅没有对在大海上行走的许开发起袭击，甚至连敌意都不敢展露丝毫。相反，这些野兽都在瑟瑟发抖、甚至有着一种臣服的意味。 而许开本人，对于这种情况来说并不意外。 因为他是屠龙者。 这种某种程度上比真龙还要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存在，让这些没有智慧的野兽，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现在的他，只是在思考一件事情。 许初的事情。 他原本以为这件事在自己掌握之中，所以并不算急切。但今日张云漾告诉他的事情，却让他改变了想法。 他是屠龙者，对真龙的气息格外敏感。因此，虽然他没有在与许初初见时第一时间看穿，但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共同生活之后，他也看穿了对方的真身。 ——真龙。 当时自己出于一些前世的原因而救下的小孩，居然有着这等骇人的真身，纵然是他，刚发现这件事时也是感到一种震惊。 结合许初出现的时间点，再加上后来得知的关于空屠界的情报，他有理由相信，许初，便是空屠界的所谓“祖圣大人”。 那么，之前他遭到的空屠界的袭击、东亭县发生的袭击事件、变为巨人的明绍武朝着许初下跪朝拜等等诸多事件，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现在这个猜测却因为一个信息而产生了巨大的漏洞。 就是刚才张云漾告诉他的那些对话。 “是……或许我应该称呼她为母亲，但按理来说我并不应该那么称呼她。” “她……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是什么，就这样吧。” “……” 如果许初真的是他想的那位存在，那为何会有“母亲”？甚至还仿着人族的习俗为自己的“母亲”建造了一座坟墓。 那种存在，不应该有着“母亲”，哪怕是张云漾猜测的什么继母、养母之类，亦不可能。因为在祂们眼中，一切生命都在祂们之下，纵然真的是养育自己的生命，在祂们看来亦只是理所当然般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认可其他人为自己的“母亲”？就算是“同族”，也不可能。 这个信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若真是如此，那么许初的身份，很可能与自己当初的猜测不一致。 如果再结合之前那块肉脯有可能与灾厄有关的情报，他就更加无法确定，事情的真相是否真的如自己所想。还是说，这其中有着其他他不知道的隐情。 现在，大部分的图景都已经明了，然而，现在却缺少了某种关键的信息、关键的线索，因此无法将许开得到的信息串成一个连续、完整的图景。 许初的身份到底是否真如自己所想？ 空屠界的故事到底又是怎样？ 真龙、母亲、灾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39节 想到这里，许开停下了脚步。 然后，他的身影消失在海面之上。 此时，许开不知不觉已经开始进入了深海区。 但即使如此，也没任何眷属与异兽敢于袭击他，甚至单单只是靠近都不敢。 那些有着智慧的真龙眷属都松了一口气。前不久才被人族警告过，他们现在可不敢胡作非为。对方的气息毫不掩饰第散发，他们当然发现了他的身份，因此，即使能够抵御屠龙者的气息，他们也不敢那么做。 …… …… 一道流光掠过天际。 许开再度回到了天庠。一路畅通无阻。 一道流光掠过天庠。 然后停在了天庠的书阁。 天庠书阁有着整个人族最多的藏书，不少常人以为的隐秘之事在这里都任由学生观看，不做丝毫隐藏。 他找到了天庠的守书人。 守书人此时，还在拿着纸笔演算着什么，许开估摸着恐怕是哥德巴赫猜想。 “唔……许开啊，你怎么来这里了？” “守书人大人。”许开行了一礼，“我希望能够找到所有我能够看的、关于灾厄的记载。” 第431章 我的故事，与过去 许开在天庠待了十天。这十天许开不在，黄图也到处参加文会去了，所以沈长青也无需再去找人汇报工作。许开给予了他相当大的自治权，许多事情他都能自己做主，倒搞得好像沈长青才是东亭侯，许开不过是个游手好闲之辈一样。 第十天，许开揉着眉心从天庠的书阁出来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对灾厄感兴趣了，不过，算我提醒你一句。”在许开将要离开书阁之前，守护人对着许开说道，“灾厄诡异，书上的记载并不完全。直面过【命尘】的你应该有所了解。” 没错。 当命尘显现时，所有炼魔秘境内的生命都感觉到了一种能引起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的能力，这一点，便没有书籍记载。 当时，堪称是大魏最精锐的军队，都因此而感到了一种恐惧，不少人都呆立当场，只能被命尘无端地屠杀。甚至就连圣境的林清静都受到了影响。 “唉。” 吐出一口浊气，许开怅然地望着天空。 收获颇丰，尤其是灾厄之一的【死朽】，许开对【死朽】多了不少了解。 “其浑身如泥，淌之如河，泥黑如夜，聚之为人形，肉、骨触之即溃，无可消解，纵圣境亦无法复之。血肉溃烂，亦为剧毒。如欲疗之，唯命源可解……” 血肉乃至骨头，一接触到【死朽】便会立刻溃烂，而且无法治疗，甚至连圣人都对这种伤势束手无策。想要治疗【死朽】造成的伤势，唯有命源可以治疗。 这些书籍都提到了【死朽】中隐现的符文，但具体有何作用，却是丝毫不知。 也算是得到了一些线索，但还是有很多事情无法解释。 始终缺少了关键性的线索，无法连贯起来。许开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的猜测是不是错的，那块肉脯上的符文真的不是【死朽】的杰作，而是因为一些其他原因。而许初也真的与空屠界无关，或许仅仅只是因为一些特殊关系而与真龙有所因缘的天地神兽。 许开思考着，到底有哪里还被自己遗忘了。 “象山县、镜州、雾峰山脉、帝都、空屠界、天庠、册封、东亭县、神国遗址……！” 许开双眼猛然睁大。 “……神国遗址！” 他差点忘了，所有去过神国遗址的人，记忆全部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段。人族当然也因此发起了追查，甚至还曾有圣境存在进入其中，但据他所知，这些调查最后都没有调查出什么来。 他知道许初去了，她去神国遗址是有着自己的目的，但到底为何，他没有过问。 里面一定出了什么事情，说不定便是将这些线索全部串联起来的关键信息。 他闭上双眼，叹了一口气。 眼前出现的却并不是黑暗，而是一个人。 她浑身是血，四肢因为高速坠楼中的碰撞而扭曲到不像样的角度，鲜血在她身下淌成了积水。 她伸出手，对许开说：“救救我。” 许开睁开了双眼。 此时，他已经回到了东亭县。 …… …… 许开不在的十天里许初也过得并不愉快，因为许开一直要求她去上学，不上学便要惩罚。张云漾也对此大力支持，心想许开终于不惯着她了，还特意把许开给那个丫鬟的银针换成了自己的，说这根扎人更痛，保证许初能醒过来。 黄图到处参加文会，然而不知为何，虽然许多才女佳人都为黄图倾倒，他却始终不能再进一步，与她们发展成更亲密的关系。别说谈婚论嫁了，连一起逛街都很少答应，于是他颇为郁闷，常常饮酒消愁。 不知不觉，天色已近黄昏，即使是许初，也放学回家了。她低着头，表情上满是因为被强迫上学还睡不了觉的不满。 她身后跟着个丫鬟，丫鬟脸上赔着笑，不断地用各种方式想要安慰，却没有一丁点效果。这让丫鬟内心苦涩，要是许初小姐真有所不满，不论打算对她做些什么，她这种下人，都不可能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咦？” 许初忽然抬头。 在小院门口，倚靠着一个人。 是许开。 许开环抱双手，靠在小院大门前，姿势很是随意。他闭着双眼，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哥哥，伱怎么在这里？” 许初疑惑地说道。 丫鬟此时也终于发现了自家老爷就在大门口，于是慌忙地行礼。 许开只是挥了挥手，丫鬟立马明白了许开的意思，鞠了一躬之后便不再进门，而是迅速退下，离开了这里。 “哥哥，这是怎么了？”许初不解地问道。 “再过几天，我要去帝都了。”许开看向中央帝国帝都的方向，“帝皇召见我，有可能是与空屠界真龙有关的事情。” 许开能够感觉到面前的许初并没有什么紧张、惶恐之类的情绪，但也久久没有说话。 许开将头转向天空，只是就这么默默地看向天空。 半晌，许初终于开口：“那哥哥——” 但她鼓起勇气、做下决心终于准备说出来的话，却被许开打断了。 “我之前说过，我会救你，现在依然。”许开低下头来，不再看着天空。他蹲下身子，与许初视线平齐。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许初的脑袋。 “所以，我只希望，未来你不要做出危害人族的事情出来。” 许初微微张口，原本要说的话，此时也再也说不出口。 一滴热泪，忽然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这是本不应该出现的事情。 但它确实出现了。 许开站起身来，下一瞬，许开能够感觉到周围变成了纯粹的黑暗。 “说起来，我们虽然也算是兄妹，也都算了解对方，但对于对方的过去，却是不怎么了解。”许开忽然说道，“所以，我们不妨来说说自己的故事？” 许初的热泪滑落下来，她低下头，低声抽泣：“哥哥说的，我都答应。” 于是，她准备开口，将自己隐藏最深的秘密、最深的过去，都袒露出来。 然而，许开再度制止了她。 他抹去了她的泪水。 “能猜到一些的故事，终究不如完全猜不到的故事精彩。既然如此，不妨先看看我的故事吧。” 然后，周围的黑暗，化为了光明。 第432章 秋闱在即 左行裕最近忙得热火朝天，先是订购大量的纸张，又是到处外出写稿，而由于先前他与东亭县文人的冲突再加上并未表露自己的皇子身份，所以东亭县几乎没有他的支持者。 报纸这东西，在天言大陆上的人族，其实也有。其中最权威的便是分为了日报和月报的《天行报》，当初许开看到明绍武身亡的消息，便是在天行日报上看到的。 至于《天行月报》，其实更接近于文学刊物。每个月搜集全人族境内的最优秀的作品刊登，每一位能够在其上发表作品的文人都视之为一种荣耀。甚至，左行裕自己以前都曾在上面发表过文章，这可是连许开都没做到的壮举。 而除了《天行报》之外，人族境内各国也有着自己的报纸。 这些事情，左行裕当然知道。 但他更知道这些报纸的内容。 全是关于文人的消息。 这非常正常，人族真正的领导者们便是文人组成的，文人才是举足轻重的角色，所以报纸上都是关于文人的消息，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 但，左行裕却并不这么认为。 在当今的人族，国运之力同样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可以说，在人族历史上，若没有国运之道保证人族实力的下限，恐怕人族也到不了如今这般的繁荣昌盛。 而国运之力最大的提供者不是文人，而是百姓。 作为人族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却很少有人去关注百姓的生活，在左行裕看来，这种事很不正常。而许开的政策在整个人族内却没有多少人知晓，在他看来，这也很不正常。 “嗯，第一次的稿子就用这个吧。铁路、取消田赋、义务教务……算了，慢慢来，没必要把这些一起发出。至于其他的，就用那些人的稿子吧。” 左行裕顶下了第一期报纸的样版，然后交给了自己的管家。 “用我的名义召集一些文人，让他们搜集各地的最新消息撰稿，就当是填充版面。不过，告诉他们，侧重点要放在民生上，各地官府有什么关于平明百姓的新政策，让他们进行解读之后发表自己的看法。至于文人的事情，暂时没有必要。”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40节 “是，殿下。”管家恭敬应下，心想自家殿下总算一改之前的散漫了，虽然还是“不务正业”，但也说得上开始努力了。 “有东亭侯大人的支持，这份报纸在东亭县乃至整个平州恐怕都畅通无阻，但是销量的问题……您有没有考虑过让东亭侯大人在第一期上题词？”管家建议道。 …… …… “……” 许初长大了嘴巴，原本忧伤的情绪，也因为看到了过于震惊的事物而一时之间遗忘了。 “这……这……这……这是啥啊？” 双眼中迸发出了震惊、惊愕、乃至一丝恐惧。 “这就是我的故事了。”许开拍了拍手，周围闪现而过的那些画面，便又归于了黑暗，“不过，我不太擅长讲故事，所以用这种更直观的方式表现出来了。” 方才许初便是如看电影一般看过了许开的前世。 “……” 她惊愕地看向许开：“原来你……” “没错。就是如此有趣。”许开往身后一靠，便出现了一张椅子让他坐下。许初回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张椅子，于是跟着许开坐下。 “是不是超乎了你的想象，还以为我的过去是那种随处可见的故事？” 许初轻轻摇头：“不……只是，我没有想到还有那样一个世界。而且，哥哥，你愿意把这件事告诉我，我真的非常……非常……” 她知道，来自异界这件事情若是被他人知晓，会引起多么巨大的波澜。秘境、止境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世界的一部分，然而许开的那个世界，却是彻头彻尾的其他世界。没有天地之气、没有文气，世界的发展如此不一样，而即使在这个基础上，也能发展出璀璨的文明，若是被文人们知晓，定然会欣喜若狂。 到时候，即使是以许开现在的身份，恐怕也会有人图谋不轨。 然后，他就愿意这么告诉自己。 许开轻轻地摸着她的头，擦去再一次滴下的眼泪。 感受着那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许初竟是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心。这是她本不应该感受、也感到不到的情绪。然而，她第一次的感觉到了。 “那么，哥哥，我……” 正打算说自己故事的许初，却被许开伸手打断：“好了，伱不用说了。” “……啊？” “我已经知道了。”许开说着，四周的黑暗便褪去，二人重新回到了小院门口。 许开还是那个姿势，只是手中多了一个黑碗。 许初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黑碗，眼珠子好像要蹦出来似的。 “难道说，是那个……？” “好眼力。”许开赞叹道，“这可是佛家至宝，而且好像也只有我能催动。” “——你耍赖！” 许初气得咬牙，扑到许开身上，想要跟他抢夺那个黑暗。 “哈哈。”许开把黑碗高高举起，矮小的许初便再也够不到了那个黑碗。 “先进去再说吧。”许开提着许初的脖子扔了进去，随后自己也走了进去。 “黄图，你小子怎么回来了，不是去找媳妇了？”许开进入小院，便看到了黄图正一脸颓废地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一坛烈酒。他显然没有用文气解酒，因此醉醺醺的，浑身都是酒味。 许初一溜烟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唉，先不说这件事了。”黄图说着又喝了一大口酒，“不知道为什么，不少才女都很亲近我，就是不肯再进一步。而且算算时间，再过几个月时间也快到州试了，得收收心准备考试。” “也是。”许开点了点头，再过几个月便是秋天，到时候就是秋闱，虽然黄图说自己准备好了，但也得勤加复习，以免发挥失误，闹了笑话就不好了。 “说起来，云青山呢。”许开环顾四周，“这几天我不在家，你见过她吗？” 黄图摇头：“不，没有。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去哪了。” 第433章 漆黑的圆球 地下的世界奇妙无比，比如这里，便有着一处巨大无比甚至到了夸张的程度、存世极久的地下空洞。这一处空洞四周的墙壁，有着诸多神妙异常、散发着微光的符文。 一谈论到“地下”，往往都与“阴森”“幽暗”“寒冷”以及之类的形容词脱不开干系。与地面相反，接收不到阳光的地下世界会让人联想到这些词，是很正常的。 但这一处地下空洞，却与诸多人印象不同。并不阴暗、阴寒，相反，不仅光线明亮，还让人感到一种温暖。明明是在地下，却让人感到一种沐浴阳光般的温暖。 空洞上方，是一层类似于毛玻璃的障壁，隐隐约约之间，可以透过这层障壁看见下方有着某种巨大的物体，那巨大的物体便是这片空间的光线与温暖的来源。 障碍是实体的，因此可以承受人在上面行走。然而，自从这处障壁建成以来，从未有人敢于如此做。 所以，她是第一位。 在东亭县消失了十数天的云青山，便在这里，便在这一层模糊的障碍上面行走。 她的动作显得很是随意，似乎并不因为这里的特殊而有所特殊的情绪。 “这个地方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暖啊，就是要进来不太方便，不然我每次晒太阳都会来这里。”感受着这与地底格格不入的温暖之意，云青山感叹道。 “若是小姐您希望晒太阳，在下可以护送小姐前往太阳。” 而在他的身后，则跟着一位黑袍人。听其声音，似乎便是当初救出严河、将那块特制通讯玉交给他的那位黑袍人。不过，略有不同的是，此时他腰间没有挂着那块秀才应有的腰牌。 “那种事还是算了。”云青山轻轻地摇头，随后她回头看着跟着自己的黑袍人，“那件东西给他了吗？” “给了。”黑袍人点头，“只是，祂还是希望能够与您见一面，所以在下才提议希望您能够来一趟。让您屈尊至此，实在是令在下汗颜。” “此等小事，无需挂齿。”云青山看向脚底的那块屏障，“既然如此，那便让我和他说说话吧。” “遵命。”黑袍人应下，随后挥手，原本模模糊糊、如毛玻璃一般的屏障瞬间变得透明起来，使人可以看到那散发光明与温暖的巨大物体的真身。 那是巨大的物体，竟然是一个生物。 祂有着如山脉般庞大而蜿蜒的身躯，金色的鳞片随着祂的呼吸一张一合，散发着高贵与神秘之感；双目如大日一般闪耀着夺目的光辉，充满着无可逾越的至高威严。一呼一吸之间，仿佛世界都在颤动。 ——真龙。 一尊真龙，活的真龙，而且是可以比拟圣人的、真正成长完全的真龙。 但，这尊真龙似乎状态并不好。一张一合的鳞片之中，总是不断地渗出鲜血。鲜血是红色的，只是那红色太过浓厚，浓厚得给人一种不正常的感觉。 除此之外，那巨大的龙躯之上，也布满着各种硕大的伤口，鲜血流淌，在祂身下汇聚成了一片湖泊。伤口处的血肉不断蠕动，但就是无法愈合。而最为显眼的，便是在巨大龙躯的正中，一柄千丈高的巨剑将祂钉死在这地下，让祂没有丝毫挣脱的可能。 巨大的龙首、威严的龙目盯着渺小如蝼蚁一般的云青山。 换做常人，早就被这如山一般的威压压垮。哪怕真龙是身受重创的状态，除了许开之外，没有人能够在圣境之下承受这无上的威严。 云青山却似乎对这威压没有丝毫感觉，反而如同清风拂面一般吹动了她的几根发丝。 她轻笑一声：“听说你想见我？” “……人族，我知道你们不会平白无故给其他人好处。”真龙威严的双目死死地盯着云青山，想要看穿面前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竟然会对祂伸出援手。 “你在神国遗址那边，失去了最后的复仇希望。既然如此，我给了伱新的希望，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云青山的语气显得很有兴趣，“而且，你失去了你作为真龙的最后尊严：琐事可以交予眷属，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唯有自己夺取而来。这便是所谓的‘生杀皆允，一切予夺’，不是吗？” “……你倒是很了解这些事情啊。” 真龙的声音忽然变得深沉起来：“既然如此，那么你可以从中获得什么？你既然要背叛你的族群，必然会获得比这大得多的利益。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首先我要纠正你一个认知。”云青山竖起一根手指，“这并不是背叛。” “……” 真龙没有说话。 “其次，我的目的很重要吗？重要的是，你得到了它，便得到了最后的复仇的希望。为了复仇连自己的意志都可以扭曲、连自己最后的尊严都可以亵渎，对这样的你来说，我的目的，并不是你需要知晓的。” “确实如此。”真龙对这一点表示了认可，“但你给我的‘最后希望’，若它不是这个，我确实不会管这些。” 然后，自真龙的眉心，一颗没有散发任何气息的漆黑圆球浮现了出来。 那漆黑是如此的纯粹，以至于像是世界上破了一个空洞一般；那圆球的圆是如此的完美，无人可以发现其上有一丝一毫的瑕疵，纵然使用精密度最高的器材或人去测量，也会发现它完美地符合圆周率。 如果许开或者左行裕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想起那个1：4：9的黑色方尖碑。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真龙的声音甚至带上了咆哮。 “能够让你复仇的东西。”云青山依然只是微笑着说道，“你应该能感觉到，若你将它纳入体内，再经过一段时间的理解与消化，便可以展现你曾经的辉煌。” “我当然知道，但这到底是什么？！” 真龙依然在咆哮。 “这感觉……难道，你是打算让我成为天言大陆的第四个‘灾厄’吗？！” 第434章 此为亵渎之罚 “这感觉……难道，你是打算让我成为天言大陆的第四个‘灾厄’吗？！” 真龙在咆哮，在震怒，但在这震怒之中，隐隐之间却有着一丝恐惧。 这种情绪本不应该出现在真龙身上。 灾厄，是天言大陆最恐怖的灾难。即使是因为天地之气的紊乱而形成的“异灾”，也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因为异灾可以由高境界的文人或修行者出手平定，但灾厄却是根本不同。它根本不能够被解决，只有封印和镇压两种选择。而无论如何封印、镇压，灾厄却始终不曾消解，永远是萦绕在天言大陆生命之上的噩梦。 每一次的灾厄爆发，都意味着天言大陆上的一场灾难。纵然是祂全盛时期面对灾厄，亦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让你成为灾厄？怎么可能。你这个玩笑还挺不错的。” 然而，云青山却只是轻笑一声。 “它仅仅只是给伱力量罢了。你说你难以接受它，却并不将它还给我，而是自己留下，不正是说明，你自己内心也尚未做好决定吗。” “更何况，你应该也清楚，灾厄其实更接近于自然现象。既然是自然现象，又怎么可能是人手所能创造的？” “……” 真龙不语。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41节 那漆黑的圆球，没有任何气息。但也正是这种没有任何气息，才让祂感觉到了一种虚无之感。 一种唯有在灾厄之上才有的……虚无。 恐怕即使真如她所说，这东西无法让祂成为灾厄，最后的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告诉我……若我使用了它，最后我会变成什么样？” “那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最后的结果，都取决于你。”云青山微笑着说道，“海上神国遗址中，你最后的手段被另一位真龙拿走，自天外神国之后，你最后的复苏希望彻底断绝。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无法强迫你是否要使用它，但既然你如此排斥，那不如把它还给我吧。” “你不用，有的是人想要用。” 真龙再度陷入沉默。 确实如她所说，自己所留下的手段全部都被消灭殆尽，若不接受这份馈赠，自己绝无复仇的希望。 于是，祂做下了决定。 但在最后，祂仍有一个最后的要求。 “让我看看你的双眼……人族。” “嗯？”云青山歪着头，显然对真龙的这句话并不理解。 “让我看看，你真实的双眼，到底是什么模样。若是如此，不论你有什么图谋，我都会吞下它。” “这与我的眼睛有什么关系？” “我能感觉到……这恐怕是你最大的秘密。” “哦，能够知道这一点，看来你也不简单呢。”云青山笑着说道。 语气温柔，笑声也温柔，显得是那么美好。 “但这，可不是能给你看的，愚种。” 下一刻，她的语气冰寒，带着刺骨的杀意。 “这并非你能所见之物。你愿或不愿，都与我不相干。而作为你亵渎的代价……” 身后的黑衣人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伸出手，向下一按。 自正中插入龙躯的那柄巨剑，猛然再度深入，更坚实地插入地面。而这一举动，便给祂带来巨大的痛苦！ “呃啊啊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你！” 真龙因伤痛而暴怒，因震惊而咆哮，威严的双目此刻带上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种事怎么可能？！ 然而，巨大的痛苦不给他多余的思考的机会。 为了缓解这无边的痛苦，真龙唯一的选择便是接受对方这不知为何的馈赠。 于是，祂忍痛含下了那颗黑色的圆球。 然后，祂全身便如同虚化一般，整个身躯变得若隐若现、朦朦胧胧，无法确认到底是否真的存在于此。 看到真龙最后的选择，云青山满意地拍拍手。 “做一点掩饰，然后就回去吧。” “遵命，小姐。” 黑衣人微微鞠躬，然后按下的手掌再度一抬。 那一层障壁，便重新变得朦朦胧胧。 …… …… “算了，既然她没回来，那就算了吧。”许开也坐了下来，“既然你要开始准备秋闱了，那东亭县也就不交给你了。张云漾应该有时间吧？” “这问题你问我做什么？去问她本人啊。”黄图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后愣了一下，“你说不把东亭县交给我？而且听你的意思，你是打算交给她？” “是啊。” “你又要出去了？忙着研究你那个新式文宝……不对，没有天地之气和文气，也不该叫文宝吧……你给它命名了吗？” “还没有，命名这种事没必要着急，而且我出去也不是这个原因。”许开沉吟了一会方才说道，“再过几天我要去一趟中央帝国。” “去就去呗，你要去多久啊，还把东亭县的事情交给其他人。而且说到底，我也不觉得你到底做了些什么。”黄图再喝了一大口，那酒坛好像没底一样就这样了都还没有被喝完。许开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酒坛似乎是一件文宝，可以装下许多酒。 “呃……我问过沈长青了，他说你除了提出政策压根就没管过东亭县的事物，他把卷宗给你看，你也只是扫一眼就签字，啥都不做，就一个甩手掌柜，这样你也好意思说把东亭县的事务交给其他人？” “你说的很有道理。”许开认真地点了点头，经黄图提醒，他这才发现这个借口似乎不够，于是接着说道，“我之后还得去蹈红尘，所以暂时得把东亭县交给其他人。” 闻言，黄图一愣，随即骂骂咧咧地把酒坛子收好，然后浑身文气一冲，便将酒气与醉酒统统冲掉，转身上楼去了。 “你干嘛去？” “学习。妈的，你都蹈红尘了，老子连举人还没考上，还不学习等着被人种到地里去？” 丢下这句话，跟着的便是“砰”的一声，黄图关上了门，全心全意地开始准备秋闱的事情。 许开失笑一声，随即靠坐在沙发上。这些沙发都是他特别订制的，因为天言大陆没有沙发，他跟人家解释了好久人家才理解了他的意思，于是便有了这第一张沙发。 他靠在沙发上，难得地感受到了一种惬意。 许初的故事与他的猜想有着很大的不同，而这也终于帮助他补上了最后一块拼图。 若是如此，那么接下来去帝都面见帝皇，也无需那么担心了。 正当思考着，忽然有人从他身后蒙住了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呀？” 许开无奈地说道：“云青山，最近你去哪了？” 云青山微笑着松开自己的双手，轻轻地按上许开的肩膀。这一次她终于没有对许开动手动脚，而是认认真真地开始为许开按摩起来：“我去为你做了些准备呀。” 第435章 不符常理的提议 “做了些准备？”许开警惕了起来，“什么准备？” 云青山呵呵一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到：“你在担心许初的事情吧？” “确实如此。”许开并不感到奇怪，云青山连自己穿越的事情都知道，这种事不知道反而奇怪了。 然后，他站起身来。 “喂喂，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为什么不让我来治理东亭县啊？”云青山气鼓鼓地拉住许开，不想让他走。 许开回头，看着云青山那层被黑布蒙着的双眼，忽然之间，他有一种想要把它揭下来一睹真容的冲动。 而云青山似乎看出了许开的想法，于是抬起头昂起脸，靠近许开的脸庞，似乎想要许开亲手把她的黑布揭开。 许开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接近她的双眼。 但。 在最后一刻，他的手又忽然停下。 然后，他弹了一下云青山的额头。 “呀。”云青山捂着自己的额头，发出可爱的惊叫，“你做什么啊？” “伱也快要考科举了吧，快去准备，没必要东拉西扯的。” 说完这句话，许开便上了楼。 …… …… 大魏皇国整个国家至今仍然在一片悲伤的氛围之中。镇国半圣林清静的死亡不仅给大魏皇国的实力来了一次巨大的打击，对于皇国自身的国运来说，也是一次难以接受的灾难。大魏圣皇自身的实力也因此大打折扣。 唯一能让大魏皇国的圣皇和臣民们能感到些许安慰的是，被林清静救下的许开展露了旷世绝伦的天赋，至少能够让他们感觉，林圣大人的牺牲是有意义的。 而随着空屠界与天言大陆相撞，撞击点便在大魏皇国，无数异兽邪物蜂拥而至，若非大历圣人调来了两位半圣协助大魏圣皇，恐怕大魏皇国还要遭受一次巨大的打击。 好在最后人族与空屠界达成了协议，空屠界九大氏族开始帮助人族清理从空屠界内窜出的邪物异兽，大魏皇国终于开始恢复生产，发展民生，治愈着接连到来的创伤。 但大魏圣皇却从未放松，尤其是今日。 今日，大魏皇国铭州，空屠界与天言大陆相撞形成的空间节点初，绽放了一道猩红的光芒。这道光芒将整个铭州的天空也染成了猩红之色，诡异之中却又带着一种妖艳。好在官府事先提醒了今日会有异象，不会对日常生活造成什么影响，不然不知道会造成什么骚乱。 身处大魏皇都之中的大魏圣皇邓海林死死地盯着那处节点。 然后，猩红的光芒扩大，开始蔓延到其他州的天空，仿佛是在侵蚀世界，让人感觉到了一种恐怖。最后，节点处扩大成了一个百丈之高的巨大红色门扉。 门扉打开，九道身影从其中跨了出来。 霎时间，仿佛整个铭州整个都被压塌了下去，无数生活在铭州的生命都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恐怖，惶恐至极地看向那带给他们这种恐惧之感的来源。 那九道身影浑身散发出极其恐怖的气息，仿佛举手投足之间便能让乾坤破碎，山河倒流。无尽的猩红更是弥漫无尽，似是要将整个世界染为猩红。 九道身影各不相同，有的老态龙钟，浑身蜷缩得几乎像是蜗牛壳一般；有的却又过分年轻，如同孩童；有一位神色温柔，面容柔和而清美，分辨不出男女却带着一种无可抗拒之感…… “够了。” 此时，天上传来一道声音。 “诸位不是答应了，在人族境内，会收敛自己的威势吗？” 那位年轻如孩童般的人朝着天上拱手：“道友莫怪，我等为了让空屠界与天言大陆的接口足够容纳我等，不得不施展了手段扩大开口并使之稳固，因此刚刚出来，尚未来得及收敛气息。还望海涵。” 随后，他们身上那如同神魔般的气息迅速收敛，弥漫数州之地且还在继续扩大的猩红也迅速收回，原本猩红的天空重新变回了蓝天白云。 “哼。”天上之人冷哼了一声，“道友之称，唯有道家的那些人以及你们修行引气入体之法的才会如此称呼。我乃文人，且并非出自道家，不必如此称呼在下。” “原来如此，受教了。”孩童轻笑一声，再度拱手。随后对自己身边的人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去帝都，如何？” “自无不可。” “赶紧解决这件事吧，本座氏族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呢。”那位浑身蜷缩的老者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那位长相轻柔男女莫辨的身影说道。 而那人什么都没有说。 天上的声音传来：“既然如此，便请诸位先到帝都准备好的落脚点休憩吧。三天之后，陛下便会接见诸位。” 九道身影这次没在说话，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大魏圣皇松了一口气。九位至圣境出现在他的国境内，实在是容易让人紧张。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42节 一道光芒自天上落下，出现在了大魏皇宫之中。 光芒消散，显现于此的是一位威严的中年人。 看见来人，大魏圣皇立马起立行礼：“原来是陈圣大人。有您看着，方才真是多谢了，若是他们继续不知收敛地散发威势，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陛下无需多礼，这只是职责罢了。” 这位亚圣，便是当初化作小贩卖给许开糖葫芦的那位。只是他没能看穿许开的隐藏，因此一直耿耿于怀。 刚刚的那九道身影，便是空屠界的九位至圣境氏族长。 大魏圣皇邓海林看向帝都的方向，内心疑惑：“那几位……似乎并不都是真身吧？” “确实如此。空屠界那边并不同意九位氏族长齐出，对这种做法，我们表示理解。不过，至少那个源之氏族的氏族长确实是真身。其余的，除了他之外，还有四人是真身。” 大魏圣皇却皱眉，感到深深的不解。 空屠界的九位氏族长不接受九人全部出来，这很正常。毕竟双方实力差距巨大且尚未建立足够互相信任的关系，若是齐出，遭到一网打尽，那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然而，会同意对方这个提议，虽然合理，却并不符合帝皇以往的风格。 正如前面所说，双方实力差距巨大，就算真的强迫对方九人齐出，空屠界又能如何？更何况以帝皇霸道的行事风格，会接受对方的这个提议，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第436章 多事之秋 袭击东亭县的源凛便是出自源之氏族，因此源之氏族的氏族长必须亲身到来，这是肯定的。而其他氏族长则因为“这是源之氏族做的事情，与我们无关”以及双方尚未建立足够信任的关系的原因下，并不愿意与源之氏族的氏族长一同亲身前来。 而来此其他四位真身到来的氏族长，是在帝皇强硬的要求下，空屠界做出的妥协。毕竟双方差距巨大，哪怕在亚圣这个层次，他们比人族还多一位，然而人族的那三位圣人，却是无可逾越的天堑，纵然九人其上挑战其中一位圣人，也只能落得个被碾碎的下场。 正因如此，若是帝皇的态度再强硬一些，空屠界根本不可能拒绝帝皇的要求。 陈山看出了大魏圣皇内心的疑惑。但其实，他自己也对这件事情感到疑惑。 接收空屠界的土著、以及与空屠界结盟是人族两位圣人以及帝皇共同商议的结果，并未与其他圣者进行沟通协商。但既然这三位都认同了这个做法，那么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力，唯有履行。 大魏圣皇内心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陈山拱手说道：“既然空屠界的氏族长都已经离开，那么我也就先走一步了，还有不少政务需要处理。失陪了。” “我也要离开了，告辞。”陈山也拱手说道。 两道身影消失在了皇宫之中。 大魏圣皇回到了自己的上书房，而陈山则是来到了帝都。 作为亚圣，他比大魏圣皇知道更多内幕。比如大历圣人一开始并不支持帝皇的提议，而西海圣人则是沉默不语。最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还是答应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已经可以算是独断专行了。因为一般这种涉及全人族的大事，一般都是要举行圣院议事的，而这件事的详细内幕只有那三位知道，这其实并不符合惯例。 但，正如前面所说，既然三位圣人都认可了，那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陈山看着帝宫的方向，轻轻摇头。 若愿意接受空屠界土著，当真只是希望获得那九位至圣境战力的话，那应当与对方建立良好的关系。可现在，源之氏族出了问题却要求九大氏族的氏族长全部出面，这霸道的行径，很难说是想要与对方建立良好的关系。虽然帝皇做出了“妥协”，可整件事还是透露着异样的感觉。 陈山收回了视线，吐出了一口气，踏出一步，身上的服装便变得朴素而陈旧，再加上手里拿着的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便与街上其他卖糖葫芦的小贩没什么两样，随后便融入了人群之中。 “多事之秋啊。” …… …… 云青山看着上楼而去敲响了张云漾的门的许开，微笑着摇了摇头。 然后，便是门口又来了一阵敲门声。 她一招手，敲门的左行裕便出现在了客厅内。 “呃……哦，是云姑娘啊。”左行裕显然还有些愣神，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就进来了。他看见了云青山，自然也知道这位与西海圣人有着匪浅的关系的存在， “原来是九皇子殿下，不知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要找许开吗？” “确实如此。我准备办的《新报》第一期即将刊印，想要请许兄为这第一期题词，如此一来想必这份报纸将会广受欢迎。” 《新报》便是左行裕给自己报纸取的名字，他认为这份报纸主要报道民众的事情，与其他报道文人的报纸不同，所以称之为“新”。 云青山抬头看向楼上：“许开，听到了吗？” 自楼上轻飘飘地飘下来一张纸，左行裕拿起一看，发现上面就三个字：写不来。 左行裕嘴角抽搐：“许兄，这什么意思？” “唉。” 随着一声叹息，许开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客厅内，无奈地说道：“你怎么老是来这里？” “许兄，以你的威望，若是题词，必然会让这份报纸大卖，这是好事啊！” “你随便写两句说是我写的不就行了？” “……哪能这样啊？我们是要把伱的字原原本本地刊印出来，就是让你签个字。” “那算了，我的字太丑了。”许开摇了摇头，“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许开立刻消失，不给左行裕一点反应的时间。 “……” 左行裕嘴角抽搐，转向另一边的云青山：“云小姐，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好像是去蹈红尘吧。”云青山随意地给许开找了个借口。 “……倒也是，那么打扰了。”左行裕抽搐着眼皮拱了拱手。 他也是知道蹈红尘的，而且许开已经是圣道六品，那么蹈红尘便是合理的。这种状况，不容任何人打扰。若是真去打扰了，即便许开与他翻脸也不足为奇。 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左行裕叹了一口气。许开的脾气比他想的要古怪得多，难道这就是搞研究的人的通病？ 左行裕离开之后，张云漾也从楼上下来了。 她看到了楼下的云青山，脸上有着一丝得意的神色：“你知道许开找我什么事吗？许开把东亭县给我了。” “我知道。”云青山点头。 “看来许开还是更信任我一点啊。”张云漾叹着气，语气似乎在为云青山感到惋惜。 “我和许开泡过澡。” “……现在东亭县一切事物都要经过我手。” “我和许开泡过澡。” “……” 张云漾一口气差点噎过去。 她咬牙切齿：“能不能别提这个了！” 这时轮到云青山的语气变得惋惜起来了：“我当时就说过我们可以一起嫁给许开，我又不介意。结果你自己跑掉了，最后成了这个局面，我倒觉得是你的问题呢。” “你你你！”张云漾脸色通红，说不出一句话来，“你怎么能如此不知廉耻！西海圣人大人同意吗？” “他的意见……他同意啊，没什么不同意的。”云青山一摊手，显得很是无辜。 张云漾深吸一口气，心想自己前阵子看的话本上学来的东西怎么不管用呢？ 第437章 威力还能再进一步？ 手持传送阵盘的许开瞬息之间便来到了中央帝国的帝都。 帝都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甚至比他上次来这里时还要显得繁华几分。 距离帝皇接见他还有几天的时间，于是许开随意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随后便开始在街上闲逛。 之前他在帝都住的时候一直沉迷于基础研究，现在终于弄通了两个世界的物理规律是相同的之后，许开倒也没那么急切了。 这与前世的他不同。前世的他在研究方面堪称分秒必争，不肯浪费一点时间，但今世却变得悠闲了起来，难得的熬夜研究，也就是最近研究核弹的时候。 原因非常简单，因为两个世界的寿命不一样。现在的他已圣道境，寿命以千年来计算，若是以后成圣，寿命更是可以达到万载以上，相比于以前只有区区百年之命，确实不需要那么紧张了。 许开走在街上，盯着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盯了好一会，在人家差点以为他脑子有问题叫巡街的衙役带走他之前，他终于买下来了一串糖葫芦，边吃边逛街。 大街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就是没见到卖艺的。想来是那个喜欢开赌场的收敛了些。 许开就这么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兴致勃勃地走在街道上，直到再度遇到一个卖糖葫芦的。 看到那位卖糖葫芦的，许开眼珠子都差点蹦出来了：“陈、陈……” 然后一串糖葫芦塞进许开嘴里，堵住了他的口。 许开嚼了两下，心想不愧是亚圣卖的糖葫芦，味道就是不一般。 不知为何再度打扮成了卖糖葫芦的小贩的陈山，拉着许开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巷。 “见过陈圣大人。”许开鞠躬行礼，他自然是认识这位亚圣的，“不知大人……为何又扮成这副模样？” 又是一副小贩打扮的陈山拍了拍衣服：“你小子，告诉我，上次我离你那么近都没发现，是怎么回事？” “您可以去问大历圣人。” 陈山摇头叹气：“你小子还真是，圣人很忙，我要是就因为这件事去问他老人家，可真就是平白无故给他添堵了。” 许开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陈山的装扮：“倒是您这是……上瘾了？” 自从知道上次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是亚圣之后，许开每次遇到卖糖葫芦的都会仔仔细细打量对方，本来这情况都已经有所好转了，结果这一次又来了！ 陈山自己也拿下了一串糖葫芦咬了一口，也跟许开打量自己一样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许开：“没什么。不过……伱这是在蹈红尘？” “没有。” “……没有？” 陈山再度瞪大了眼睛，再度仔细打量了一遍许开，随后感叹一声：“后生可畏啊。” “此话怎讲？” “你平时出行都是这般？” “确实。大人，怎么了吗？” 陈山拉着许开走出小巷，指着一支队伍：“你看。”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43节 许开看去，只见那支队伍中心是一顶轿子，前面和后面都有不少人敲锣开道，领头的两位家仆还举着牌子，上书“进士出身”，周围人面上都带着敬畏的神情，显得好不威风。 而除此之外，即使没有这么大排场的文人，虽然会掩饰自己的境界，却几乎不掩饰自己的文人身份，让周围的人纷纷敬畏无比。反观许开，浑身文气收敛得没有泄露一丝一毫，境界不足者或许真的会将他当成凡人。即使能看穿，或许也会像他一样以为许开在蹈红尘。 “你看，就是如此。”陈山感叹地摇头，心想许开应该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许开却挠挠头：“可我只是个秀才，就算想让人举牌子，也不知道写什么啊。” “……” 陈山差点一口气没理顺。 好像是这样，许开参加科举获得的文位最多也只是秀才，此后的科举他根本就没有去参加，所以严格来说，许开现在还真的只是个秀才，若是那顶轿子的主人没什么眼色，估计还得让许开朝他行礼。 “……” 最后，陈山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许开的肩膀：“既然你在帝都，那么这几天便小心点？” “啊？” “空屠界的九位氏族长来了，其中五位还是真身。”他认真地提醒道。 …… …… 到了觐见帝皇的日子，许开觉得多少得打扮一下，于是拿出了当初册封时穿的那套衣服来到了皇宫。 守卫很明显得到了指示，他径直入宫，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阻碍。 直到来到了平日帝皇上早朝的大殿之上，许开看到了高居于皇位之上的那位帝皇，于是他鞠躬行礼：“学生许开见过陛下。” 光是一个圣道进士的身份，就让许开见到帝皇也不必下跪。更何况，还是仅存在于传说中的屠龙者。某种程度上说，这个身份比圣道进士更为骇人。 “免礼。”帝皇一挥手，他坐在龙椅之上的姿势显得很是随意。而这间原本用来上朝的宫殿此时只有许开与帝皇二人。 “这还是朕第一次和你见面吧。” “回陛下，当时天庠学生来到帝都与空屠界天骄战斗时，您曾派出化身宣布开始，在那次我曾有幸见过您一面。所以严格来说，这算是第二次见面。” “原来如此，想不到竟然还有这一层缘分在。”帝皇笑了一声，随即问出了自己关心的一个问题，“大历成邪山脉，你在那里引爆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问题不出所料，许开答道：“回陛下，我称其为核弹。” “核弹？”帝皇点了点头，“你是怎么做到的？” “陛下，再过一些时日，学生将会出一本书，里面会详细解释原因。若是在这里为您解释，恐怕短时间内是解释不清楚的。” “嗯……”帝皇低头沉吟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看这许开，“这名为核弹之物，能否量产？是否还有改进的可能性？” 许开本想回答“不能量产”，但随即想到了什么，于是说道：“若有高境界文人配合，应该可以做到量产。至于改进的可能性——” 说到这里，许开停顿了一下，然后直视帝皇的双眼：“有。” “哦？”帝皇双眼明显地一亮，“你是说，此物威力还能更进一步？” 第438章 额外的赏赐 “你是说，此物威力还能更进一步？” 帝皇的语气罕见地充满着震惊。 说实话，这个答案确实出乎他的预料。没有文气与天地之气之物却能做到重创、乃至击杀大贤，而若是核心的高温再持久一些，恐怕连半圣都能击伤。而即使是现在的“核弹”，也足以在半圣级别的战斗让对手因为那高温而分神。在圣境的对战之中，这一分神，恐怕就能决定最后的结果了。 而这样的东西，竟然还有改进的余地？ “确实如此。” “需要多少时间？” “不好说。”许开摇头。 他说的自然是氢弹。 但是，氢弹与原子弹不同。氢弹使用的是核聚变，而原子弹使用的是核裂变。虽然准确地说，氢弹是通过核裂变来达到核聚变所需要的高温高压的条件的，但正是这个，才让氢弹的研究变得更加困难。 利用核裂变来满足核聚变的条件，说起来简单，实际上却是困难万分。 核弹的原理相对简单，可氢弹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前世拥有核弹的国家除了五常之外还有好些，可拥有氢弹的只有五常，从中可见一斑。就算在天言大陆，有着超凡之力的支持，他也不敢肯定地说到底要多久、需要多少资源才能完成。 “不好说？”帝皇皱眉，随即很快舒展开来。 “既然如此，朕会给你资源与人员支持。不论要多久，朕都希望你能够成功将这名为‘核弹’之物改进，这样如何？” 许开再度摇头：“陛下，学生接下来便要去蹈红尘，恐怕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做这些。” 蹈红尘，这个理由可以说是非常好用了，再加上他的境界也是六品境，对于所有在这个境界的人来说，只要还有锐意向上的野心，都会去蹈红尘，而其他人也不好在这种时候还去干扰对方。 现在他并不打算继续氢弹的研制，正是因为此物需要耗费不少时间精力，而现在又有一件更加迫切的事情摆在他面前。 说到底，这都是因为寿命长度的大幅提升才让他有了这种余裕。 果然帝皇听到许开如此说，只是点了点头，便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 许开见此，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说话。 说实话，面见帝皇的压力比他想的要小得多。 “……” 场间陷入了一种不知所谓的沉默。 许开亦不知道帝皇为何沉默。 但很快，帝皇从皇位上站起身来，背着双手。这一次，他似乎展露了些许气势，高大的身形带给许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令他的肩膀不由自主地变得异常沉重。 “好了。”帝皇说道，“朕召伱来，是要赐你一件宝物。不过就在刚刚，朕改变了主意。” 没等许开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周围的场景一转，他猛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这是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堂，四周环绕着奇峰异石，巍峨壮观。四周以及支柱上刻画着各种各样的神兽，其目炯炯有神，其形栩栩如生，浑身散发着一种威严的气息。仿佛随时能够化作活物扑杀敌人。 殿内，一排一排的大柜上放着一个又一个散发着各种珍奇气息的宝物，光是身处这里，许开便感觉到自己竟有一种飘然欲仙的感觉，似乎四肢百骸都在感到一股舒畅，连带着脑子似乎也清醒了不少。 中央帝国皇室的藏宝殿。 光是那些气息，许开便已经辨认出数十种极其珍稀的宝物，还有许多事物，价值只会在它们之上。光是这一座宝殿，恐怕就能比许多世家积蓄至今的底蕴都要强大，而且许开读过一些记载，知道这座藏宝殿恐怕只是中央帝国皇室拥有的其中一座而已。 帝皇的身影不知何时早已消失，唯有他的声音回荡在殿内：“许开，朕不仅要赐给你一件真龙之物，除此之外，你还可以在这座宝殿内选择一件宝物带走，只要你能够将它带走，便可以任选一件。你有一个时辰的时间选择宝物，选好之后，回到你现在所处的地方即可。” 许开闻言，看向脚下。脚下有这一块华丽的圆形地毯，想必帝皇的意思是只要回到这块地毯之上，便可以出去。 于是他踏了出去。 …… …… 还是在那座上朝的大殿之内，帝皇还是高居皇位之上，姿势随意，而他面前有着一道光幕，光幕之上，便是许开在宝殿内挑选宝物的景象。 而许开选择宝物的时间比他想的还要短。 只见许开在宝殿内细细却并没有耗费时间地逛了一圈。他绕了宝殿内的每一个角落，见到了许多随意扔出去恐怕便会引起血腥争夺的宝物，不过不论是什么，不论价值是高是低，许开都只是扫了一眼便走了过去。 他就这么扫过了所有宝物，甚至连一些常人难以发觉、处于自晦状态的宝物都没有遗漏，但对每一件宝物，他都只是平等地扫了一眼，没有任何特别低对待。于是便也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然后，当许开扫完了所有的宝物之后，便随意地拿起来了一件宝物，走到了地毯上。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刻钟。 帝皇看完了全程，眉头却微微皱起。 “那件东西没有反应……果然是我想多了？” 大殿内，许开刚刚接触到地毯上，下一瞬便立刻回到了。这种仿佛中间过程被抽走的感觉始终让他无法习惯。 拿到了宝物，许开行礼致谢：“多谢陛下赏赐。” “嗯，这是你应得的，不必在意。”帝皇一只手撑着头，散漫地说道，“那么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听到这句话，许开也打起了精神。 真龙之物。这是帝皇的密信中说会赏赐给他的绝世珍宝。与他当初所斩杀的真龙不同，帝皇所拥有的真龙之物，只可能是来自当初那尊意欲吸取人族“血食”的邪龙。 那是完全成长、甚至比圣人还要强大的存在。祂的重要部位，又岂是寻常之物？ 只怕当时他去的那座藏宝库加起来，也及不上这一件啊。 而帝皇，伸出了他的一只手。 掌中，悬浮着一块鳞片。 那是一块漆黑的鳞片，寻常之人根本无法发现这块鳞片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但许开，却是能够感觉到这块鳞片所蕴含的惊世之威。 “这是……逆鳞！” “没错，这便是朕要给你的真龙之物。”帝皇微笑道，“说到这里，我也很好奇，你当初斩杀的那尊真龙，为何要将尸体全部交给孔伯升？他到底给了你什么，竟然让你把整具尸体都交给他了？” “陛下，请恕学生暂时无可奉告。” “嗯……好吧。”帝皇并没有过多追问，他也只是好奇才这么提了一句。 那块鳞片飘到了许开身前，许开行礼道谢之后，便将其收下。 “陛下，学生是否可以离开了？” “你很急吗？” “谢陛下关心，不算太急。” “既然不急，那便先等一会，与朕一同接待几位‘客人’吧。” 话语落下，许开猛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帝皇身侧。这个位置，一般来说是“监国”所站立的位置。 仿佛世界被撕裂一般，大殿内被撕开了一道猩红的口子。 九道仿若魔神一般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殿之内。 “呃……！” 看着那些身影，许开忽然感到了一种恍惚。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44节 第439章 不可摇摆 那是一尊庞大至极的身躯。 蜿蜒庞大如山脉一般，暗金色的鳞片一张一合，如同天地的吐息。 真龙。至高无上的生物。而这尊真龙，更是已经是完全成长，可比圣人。再加上真龙天生的种种匪夷所思的能力，纵然其他种族的圣人，也无可比拟。若是一对一，几乎无人可以搏杀真龙。 但此刻的真龙，却在与某种存在搏斗。 祂浑身是伤，每一道伤口的伤势都极其骇人，而且与真龙那逆天的回复能力不同的是，祂的每一道伤口处的血肉都在蠕动，但就是无法愈合。 若是以人数压制，尚可以理解，但此时，真龙却是在与自己的对手一对一战斗。 万物生灵都在因为他们的战斗而在颤抖，所到之处，无论是天空还是大地，都化为了灰烬和碎片，若非真龙在战斗之余出手维护，怕是整个界面都会崩碎。而也正因为真龙在战斗之余还要做这种事情，祂几次都因此被击伤。 双方的战斗如同无止尽的天灾，一次又一次地碰撞在了一起，爆发出了空前惊人的震动。他们的战斗如同一场疯狂的梦境，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又或者永无止境。 然而，许开却始终无法看清，真龙的对手到底是谁。 无可认知，无可确认，仿佛……虚无。 最后，当他们的攻击重重地撞在了一起，整个世界仿佛停滞了一瞬间。 然后，一切归于了平静。 真龙的对手不知所踪。 而真龙自身，却狠狠地跌落在地，光是如此便给大地再度带来了一次空前的地震，造成无数损伤。幸好即使在这种关头，真龙依然关照着祂的子民、祂的眷属，虽有人受伤，但至少没有生命因此死亡。 然而纵然如此，真龙的龙息虽然急促但也称得上是平稳，至少，无论如何，祂并不会因为这场战斗的伤势而就此陨落。 但是最后，祂还是死了。 天降血泪，地涌悲歌。一朵又一朵的白色花朵在大地、在天空、在深渊、在大海之上，在所有能盛开的地方盛开，然后又被血泪染为鲜红，仿佛在祭奠真龙的陨落。 祂的眷属哀悼着祖圣的逝去，用最为淳朴、最为原始的悲歌表达着自己的悲伤、哀悼。他们的悲歌与天地的悲歌融为一体， 然后，自真龙那本应死去的躯体中。 那些本该一同死去的“真龙之物”，却传来一种强劲、充满生命力的波动。 然后，却又瞬间归于寂静。 仿佛刚才的感觉，只是错觉一般。 …… …… 许开睁开双眼。 恍惚的视线也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他揉了揉眉心，让自己的内心镇定下来。 刚才那猩红的气息弥漫，竟然让他不由自主地看到了自己借助轮回池看到的许初的过往。 经过陈山的提醒，他确实猜到了空屠界氏族长入京与自己到来的时间重合恐怕不是巧合，但也确实没想到居然会直接在此见面。 他看向那九道魔神般的身影。 那九道散发着猩红气息的身形出现在大殿之内，连带着整座大殿内的氛围都变得肃杀起来。 九道身影的身材并没有超出常人的范围，然而他们带给人的感觉却是如此庞大，仿若举巨人一般伟岸。那强大的气息连带着许开也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 但。 帝皇轻轻抬手，许开身上的那种感觉便消散无踪，而原先萦绕在大殿内的猩红之意，也瞬间消失殆尽，不复存焉。 随后，一道力量笼罩而下，将许开保护在了其中。只要许开身处其中，便无人能够伤到他，至少面前的九位氏族长哪怕尽皆是真身到来，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在帝皇所处的台陛之上，本就有这种力量。但为了防止意外，不知是大历圣人，还是帝皇出手，再度上了一道保险，如此一来，方才是真正的万无一失。 此时，帝皇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你们莫不是忘了规矩？” 许开没有感觉到什么，然而那九位氏族长却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大恐怖一般，面色惊惶，冷汗直冒，即使全力压制自己身体的异样，指尖依然无可自制地在颤抖。 “请、陛下恕罪……我等第一次来到天言大陆，内心欣喜难以自制，这才有所失控……” 九位氏族长当即单膝跪地，表达自己的歉意。 帝皇的第一句却出乎预料地大度：“既是无心之举，那朕便不降罪。” 然后，他的下一句却让这九位氏族长内心更加不安：“但你们在大魏铭州的举动，朕很不满。” “陛下，那是……！” “停。”帝皇伸手制止了对方的言语。 此时，许开方才感受到了帝皇身上那如同天威一般的压迫感，那不是单纯一句“久居上位”能够解释的，他的一言一行，都仿佛天意一般让人有种无可抗拒之感。 “朕知道你们的想法：无非是在人族境内肆意地散发自己的气息，这样一来，不管妖魔二族有多蠢，都知道伱们来到了人族领域之内。”帝皇语气随意，然而下面的九位氏族长，却反而因此更加恐惧，“你们想要借此在人族与妖魔二族之间摇摆，以此作为筹码，取得利益，求得生存。” “这个想法，很合理。但是。”这一次，帝皇的语气真正地变得冰冷起来，“人族与妖魔二族之间，只能存活一方。任何摇摆，都是在往你们的灭亡的火种上添柴。” “呃……！” 这一句杀意凛然的话语，让他们冷汗直冒，背部彻底被冷汗沾湿，即使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也依然无法自控地颤抖。 “懂了吗？” “……是，我等明白了。” “既然如此，那便起身吧。这副样子可不好谈话啊。” “呃，啊……？是、是。” 九位氏族长一愣，随即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由一开始的单膝跪地，变为了现在的双膝跪地，连头颅都深深地垂下，险些贴到了地面。于是这才一边擦拭着冷汗，一边站起身来。 刚才的那种威势，几乎让他们想到了他们的祖圣大人。 帝皇冷眼看着他们起身，当他们整理好仪容之后，这才缓缓开口：“源之氏族的氏族长何在？” 第440章 灰飞烟灭 “源之氏族的氏族长何在？” 话语本身说得庄重，但语气却显得随意至极，就像是在呼唤喽罗一般。 那位样貌轻柔中性的氏族长站了出来：“我……在下……臣便是源之氏族的氏族长，源。” 终于选好了自己的自称，既然空屠界将要与人族连为一体，那么他无需再像之前的使者一样自称“外臣”，既然如此，自称“臣”便是一个好的选择。不仅可以表示臣服之意，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拉近双方的关系。 “朕听闻氏族长以氏族之名为自己的名字，这个传统倒是有趣。但有趣归有趣，汝之氏族的源凛却是犯下不可饶恕之罪，你觉得，你这个氏族长是否有责任？” 其他氏族长都因为方才的威压而心有余悸，说不出话。 他们都是至圣境，虽然与可以比拟圣人的帝皇差距巨大，却也绝不至于仅仅被对方散发一点气息就被震慑成那番模样。如今，可以从中看出，帝皇即使在圣人之中，恐怕也是不一般的存在。 可他不是凭借国运才可以与圣人抗衡吗？！ 心中所想，源并未展露出来，只是硬着头皮说道：“臣……确实有失察之罪，还望陛下降罚。” 帝皇并没有回答，亦没有定罪，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许开：“许开，这次你遭受了来自他们氏族的袭击，伱认为当如何？” 此话一出，连带着场间的九位氏族长也一齐看向他。他们确实知道人族看重许开，却也没有想到居然到了如此程度，虽然与他有关，但处置一位至圣境居然需要询问他的意见，实在是前所未有。 “……” 许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或者说，他压根就不知道这里居然有他说话的地方。 就算自己再怎么未来可期，甚至被拉高到了无缘无故袭击他等同于“背叛人族”的地步，圣境们的讨论乃至定罪，也不是现在的他可以参与的。 九位相当于人族亚圣的至圣境氏族长一齐注视一位甚至都未突破到上四品境界的小辈，只怕没有任何一人能够保持镇定，文心破碎只怕都是轻的。 许开却是神色如常。这一点就连氏族长们内心都是不由得认可。 但许开却是只是在暗中觉得麻烦至极，心想要是帝皇不给自己一点补偿这事不算完。 最后，他亦只能说出：“这是诸位圣境大能之间的事情，非小辈所能言，此处还需陛下乾纲独断。” 帝皇眉头一皱，心想这说话方式咋跟那些修引气入体的蛮子差不多？ “毕竟是你遭受了袭击，你若有什么希望的，自可提出来，并无不可，譬如那袭击你的罪魁祸首，源凛。” 暗示得都这么明显了，许开就是情商再不济，此时也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他说道：“说起来，自从那场袭击之后，学生便再也没见过那罪魁祸首，如欲要处置源之氏族长，不可不见。” 帝皇果然满意地点头：“既然如此，那便来看看这罪魁祸首吧。” 于是，帝皇掌心之中，出现一个形似源凛的模糊小人影，那小人影非常虚弱，仿佛一阵稍强的风吹来便会让其魂飞魄散似的。 有些奇异的是，天言大陆上并没有类似许开偶尔看小说看过的“神魂”之类的概念，像源凛这种情况，他们一般称之为“神念残留”。残留的神念不可能永久保留，不论如何最后都会消散。 “罪人源凛。”帝皇淡漠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响起，“回答朕，你为何要袭击东亭县。朕在与你们签订迁徙协议时便已经明确地告诉你们，过去的罪行尚可既往不咎，可以后再犯，便是重罪，你为何明知故犯？” “呃啊……”源凛的声音显得虚弱无比，刚开口时还发出了小声的呻吟，显然经历了痛苦的折磨，“我……袭击许开……是因为，因为……他斩了瞑炎……斩了我的至交好友、瞑炎……” 听到源凛依然坚持这个说法，许开的眼角余光不由得看向了那些氏族长。 他们面上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许开收回视线。他早就听闻了对源凛的审讯结果，对方一直都是这个说法，咬得死死的，不肯开一点口。 “唔，还是这个说法吗。”帝皇微微沉下双目，“可是若你说的真是真话，那为何真言令的反应却是你在说谎？” 话语落下，自帝皇眉心处飞出来了一块金色的令牌，但那块令牌现在却是散发着红色的光芒，这表示源凛的神念残留说的是谎话。 “源凛，你的氏族长便在当前，你对你们氏族长的忠心令人敬佩，可若你仍然执迷不悟，以所谓的私人恩怨连累的你们氏族乃至氏族长，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看见真言令，下面的那些氏族长似乎有些动摇，只是非常微小，以许开现在的境界看来，什么都看不出来。 “呃啊……！这是我私人恩怨，与氏族长大人无关！你们人族若是如此暴戾，牵连无辜，那这所谓第一大族，不过如是！” “源凛！”那位男女莫辨的氏族长急切地开口，语气中带有一丝谴责，“在陛下面前休要如此说话！到底真相如何，还不快快如实招来！” “……呃啊，是、是——”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45节 “好了，足够了。” 随着这道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帝皇手掌一握，那道源凛的神念残留便灰飞烟灭，没有任何复生的希望。 从此，世上再无名为源凛的存在。 面对帝皇的这一举动，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源凛被彻底杀死，那到底接下来等着他们的是什么？ “你倒是大胆啊，源，居然说那种话。若真让他开口说出真相，岂不是把你也给牵连进来，到时候，便是朕诛杀你们全族亦非师出无名。” “陛下！”源之氏族的氏族长将头低得更低，“臣不明白您到底在说什么。” “不明白？”帝皇的语言带上了讥讽的意味，“你是否真的以为，源凛死不开口，真相便无人能知，一切都顺遂了你们的心意了？！” 第441章 新的视角 “不明白？”帝皇的语言带上了讥讽的意味，“你是否真的以为，源凛死不开口，真相便无人能知，一切都顺遂了你们的心意了？！” 帝皇一挥手，上方的空间便一阵荡漾，随后，数道人影从其中出现，然后跌落在地台陛之下、氏族长前方。双方刚好将那些人夹在中间。 那些人与人族寻常族人无异，只是身材与人族平均水平相比显得更加狂野粗放些。除此之外，最为显眼的便是那有些类似于口罩的一块上面有着不同花纹的布料。 撒遮。这个名字是音译，在空屠界的语言中，“撒遮”的意思为“勇士之证”。 “……！” “回答我。”帝皇的声音威严而带着让人无法抗拒之感，“源凛与瞑炎关系如何？” “呃……”那些人眼神涣散，表情痴呆，嘴角还留下了几乎淌到地上却就是不断的粘稠涎水，“是、是、是……不是很好……” “具体说来是如何。” “呃啊……虽然算不上生死仇敌、但也是敌对，他们、他们……互相之间……坑了不少次……所以一有机会……便会抓住机会彻底攻击对方……” 帝皇转向那些氏族长：“这便是至交好友？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为对方复仇的至交好友？” “陛下！”源咬牙说道，“恕臣直言……这些人确实是空屠界族民……但，他们的状态明显不对，显然经受了诱导，方才会说这些话误导陛下！源凛叛出空屠界，将臣赐给他的神宝全部扔下，还斩杀了意欲阻止他的云袭！这些事情，望陛下明鉴！” 云之氏族的氏族长此时也站出来，硬着头皮说道：“是的，陛下……臣所率领的氏族中，云袭正是死于源凛毒手。臣还因此与源大吵一架，险些动手。这些事，陛下都可以查证。只是希望陛下勿要听信小人之言，当要明鉴才行。” 源无法否定这些人不是空屠界的族民，因为血脉感召很容易就能证实这件事。但他们也不敢说是帝皇随意找了一些人来栽赃，经过这段时间对人族文化历史的了解，在他们看来，这恐怕便是人族说的“欲加之罪”。 其他氏族长纷纷看向源凛。 除了源之氏族长本人之外，其实没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情的内幕。到底这件事是真如源说的那样，还是另有什么内幕，除了源自己，还有一个可能知晓的刚刚为源说话的云，他们真的不知道。 如果是前者尚还好说，但如果是后者…… 他们的视线不由得变得犀利起来。 源之氏族是在空屠界九大氏族中最了解祖圣大人的氏族，原因无他，源之氏族当初便是负责担任祖圣大人的近卫。 若答案是后者，再加上此前瞑炎传回来的情报，恐怕背后的真相，是与祖圣大人有关。 在如今的空屠界，任何与祖圣大人有关的事物都会掀起滔天波浪，一个不慎，便是引起内战也不足为奇。 源到底掌握了什么？ “呵。”帝皇却忽然轻笑一声，“人族与你们签订圣约，制定迁徙的具体举措时，伱们总是以你们的祖圣不知何时会回归来恐吓、威胁，以此为自己谋取好处……但你们可知，自从朕那次亲身入空屠界之时，便已经探查明白，你们的祖圣，早已陨灭，无可复生？！” 宛如平地惊雷，连带着天上也电闪雷鸣。圣人之意，便可改天换地。帝皇，亦可做到同样的事情。 九位氏族长面色大变，真龙手段高深莫测，尤其是到达圣人境的真龙，纵然被围攻落败，亦可留下诸多后手，为自己复生留存希望。他们也正是如此才断定人族绝不敢肯定空屠界的真龙是否真的彻底陨灭，这才借此提出诸多条件争取各种好处。然而，帝皇却说他早已将结果探查清楚？ 这怎么可能！ “探查真龙之事，朕乃天言大陆第一，无人可比！”帝皇的声音平淡，在这种平淡之中透露出来的却是一种无可置疑的骄傲。但随即，他又说道：“当然，若是‘屠龙者’达到与朕相当的境界，在这方面恐怕还要强上朕一些。” 许开一听怎么又说道自己了，于是只好行礼道：“陛下谬赞。” “并非谬赞。”帝皇自皇位上站起身来，“因为这是事实。虽然典籍上都有猜测‘屠龙者’将获得真龙的赐福，但你，证实了这一点。只需这个，日后你在这方面的手段，定然在朕之上。” 帝皇转头，看向许开：“所以，朕需要你的帮助。” 许开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帝皇要将自己留下，果然不只是让自己来看一场戏。于是他行礼道：“陛下需要学生的力量，说一声便可。只是不知学生该如何？” 说话的同时，许开余光注意到了那些氏族长。即使他们是至圣境的心境，此时面色已经又明显的改变，带上了一丝惶恐不安。 “全身放松，放松心神。除此之外，朕还需要你的一些血液。放心，之后朕会给予你补偿。” 这些话是灵识传讯，许开点头，按照帝皇说的去做。于是，帝皇伸出一只手搭在了许开的肩膀之上。于此同时，许开手腕处裂开一道伤口，一些血液飘了出来，形成了一个约莫人头大小的血球。 对于现在的许开来说，这种程度的失血算不得什么，不过其中有着一滴源血出来，虽然不至于伤到根基，但想要恢复，怕也是需要月余。这段时间他的文气修行等等都会因此受到影响。 怪不得帝皇说会补偿他。 然后，从搭着许开肩膀的那只手上，传来一道丝线般的“感觉”。 许开无法形容那到底是什么感觉，就像是有一根无形无质、与灵识亦有所不同的丝线飘了过来。 然后，与他联通。 下一瞬，他的视线恍若飘上了高空之上，现在的他，仿佛有着“天眼”一般，可以从天上俯瞰整个中央帝国、乃至人族全境。甚至，他能够看到每一个在其中生活的人、看见他们的生活、乃至看见他们的……过去。 这是帝皇的视角？ “集中精神，看眼前的这些氏族长。”帝皇的声音响起，许开连忙收敛心神，调整视角，想要用“天眼”去看这些氏族长，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功。 “不要用你刚得到的感觉去看，用肉眼去看。”帝皇的声音再次响起。 于是许开将精神从“天眼”之上强行离开，用肉眼，去看站在台陛下的九位氏族长。 一切与先前无二。 然后。 先前从他手腕处取得的那些鲜血，直接炸开。 然后，直接消散。 作为这些血液的主人，许开自然能发现血液并不是凭空消失了，而是被分为了极小的部分，存在于大殿之内的每一处。 而在他面前的那些氏族长，也不再是他先前看到的那个样子。 “——这是什么？！” 第442章 “弦” “——这是什么？！” 许开的语气惊愕至极。 当他的血液弥漫倒这座大殿之内的每一处之后，所能看见的东西也不再与先前相同。此刻，世界仿佛变成了一根一根的“弦”，这些极其细微的“弦”构成了世界的基础，而他便是一位琴手，只要以某种方式拨动琴弦，便能将世界变为自己希望的模样。 “弦论？不对，不对！这不符合弦论的描述……这一层的……唯一符合描述的只有希格斯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现在在看的到底是什么！” 许开眼中充满着震惊，但更大的部分，却是狂喜。 这是何等难得的机会？若自己现在看着的是真实而非虚妄，那这光凭这个发现，他便足以名垂青史！ 狂喜几乎淹没了他的心灵，此时他的不再去看那九位氏族长，而是环顾四周，细心地观察着每一根弦，与此同时，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想要拨动那些“弦”，然而伸出手去，却仿佛碰到了虚妄一般无法进行干涉。 “许开，集中。不要被眼前的这些迷惑了，现在重要的是那九位氏族长，去看他们。”帝皇的声音再度响起。 帝皇并不对许开的表现感到奇怪。以许开现在的境界，初次接触到这种视角，失神也是正常的。所以他只是提醒了一句。 什么重要？现在看到的才是最重要的！ 那九位氏族长加起来都没现在他看到的东西重要！ 看到许开许久没有动静，帝皇忍不住轻声呵斥：“许开！” “……” 听到了这一声，许开的理智终究还是压过了他的狂喜一头。现在的这个视角，恐怕与境界息息相关，那么未来他迟早能接触到这个视角。 于是他这才有些不情愿地看向了九位氏族长那边。 而现在，在他的眼中，九位氏族长已经变成了模糊的人形，失去了任何个体的细节，五官扁平，连带着原先高矮壮弱不一的身材，此刻也趋向相同。 九道人形呈现出金色，但在约莫其眉心处，却有着一个殷红的点。 那一点殷红在金色的人形之中格外扎眼。分明只是一个小小的点，却给人带来一种滔天的血海之气，无尽的杀戮、无数的死亡仿佛凝缩在了那一点殷红之内，令人心神晃荡，似乎便要沉入那血海之中。 “呼。”许开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这些东西确实十分惊人，连他也感到有些震撼。不过他注意力却不在此，他一边尽力维持着能够看到九位氏族长的视角，同时余光使劲地看向周围的那些“弦”，尽可能地多记录一些东西下来。 “嗯？” 但相比于他的震惊，帝皇的声音却显得饶有兴致，就像是一个严格周密的计划之中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一般，对这个变数感到了一些有趣。 “好了，足够了。”帝皇一拍他的肩膀，随后拿开了原本搭在许开肩膀上的手。霎时，那种视线瞬间消失，许开原本惊喜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恢复到一般的情况，神色不变地退回原来的位置。 此时，原先许开所见的一切都瞬间消失，仿佛刚才的那个只是他的幻觉。但原本只存在于先前的那个视角的一切，却有一件东西保留了下来。 那就是九位氏族长眉心的殷红。 而现在，相比于刚才的那个视角，他却能感觉到比以前更多的东西。 比如，那一点殷红之中所蕴含的……真龙之意。 “御血留，这是唯有真龙在陨落之后，方会在其赐下过源血的眷属身上显现的标记……我不知道你们的语言中称之为什么，但朕都告诉你们它是怎么形成的了，你们也应该知道朕说的是什么。”帝皇一只手撑着头，话语与姿势中透露着一种百无聊赖之感，“此物便是伱们的祖圣陨落的铁证，事到如今，你们还打着你们祖圣的名号意图骗取我人族的好处，你等可知，该当何罪？” 九位氏族长的表情都变得极为难看。 这御血留他们压制得非常好，他们有信心即使是圣人亲自出手探查，也绝不可能查出。然而，屠龙者许开的源血，居然有着激发御血留的神效，这才让空屠界最大的秘密暴露。 但他们不敢对许开散发丝毫的杀意，连一点敌意都不敢有，若他们真那样做了，恐怕便会被帝皇当场诛杀。 “陛……下。此事是我等之罪，欲要如何处罚我等，全凭陛下裁定。” 半晌，才终于有人吞吞吐吐语带苦涩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祖圣陨落这件事被彻底揭露，他们无法再扯虎皮，此时唯有彻底放弃抵抗，才能争取那一线生机。 “裁定？这很简单。此前你们一直只答应签订圣约，而不愿立下圣誓。朕的要求也很简单，只需要将此前我们之间的圣约改为圣誓的形式立下，这件事，朕便既往不咎。” “陛下、这……！”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46节 “你们没有别的选择。”帝皇的语气冰冷，“欺君之罪，当以夷灭。朕给了你们这个机会，若是你们没有把握住，那对于朕来讲，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圣约与圣誓的约束力相当大，但违背圣约的代价不过是修为无法再得寸进，从此一生至死都无法再行突破；而圣誓一旦违背，便会身受重创，直接跌落圣境。违背圣约，这些氏族长凭借其至圣境修为还有着在人族境内兴风作浪的能力，但一旦改为圣誓，再有违背，跌落圣境之后，对人族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威胁。 空屠界残破，无法支持他们到达圣人境。九位氏族长如果想要突破，唯有来到天言大陆。 而且，那些协议的内容并不算过分，只是不允许他们以任何形式做出对人族不利的行为，且对战妖魔时需要全力出手，不得藏手，都算是很合理的要求。 “……” 知晓轻重的九位氏族长最后还是低下了头：“我等……愿意改立圣誓，但愿陛下遵守约定，不会更改协约的内容。” “这是自然，朕没有那么小器。”帝皇颔首，“协约的内容已经足够，只要你们将这份圣约以圣誓立下，朕便不会再为难你们。” “多谢陛下。”九位氏族长叩首，“待得我等准备完毕之后，便会邀请陛下见证我等立下圣誓。” 立下圣誓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一些准备，所以这个请求还算合理，于是帝皇点头，然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 氏族长们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啊，还有一件事。” 九位氏族长听见此话，连忙回头，却见帝皇猛然一掌拍出，携惊天皇威直击源之氏族的氏族长！ 第443章 第二阶段 一掌之威，浩浩荡荡，避无可避，身为源之氏族长的源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被直接一掌轰中倒飞而去，整个人被直接击飞到大殿的墙壁上嵌了上去。 “咳咳咳……！” 源重重地咳了几声，咳出了带有内脏的几团鲜血，浑身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气息更是萎靡不振，恐怕下一刻死去也不奇怪。 源并没有被击飞出去多远，看上去似乎伤害不大，但源的表现，却实实在在表示着他在这一击之下便已身受重创。若是帝皇再用力一些，便是一击将其诛杀，恐怕也不足为奇。 “源！”云之氏族的氏族长云急忙上前去，度入自己的气机帮助源疗伤。 “陛下……这是为何？”其他氏族长咬牙，强撑着问出了这个问题。 并不是九大氏族铁板一块，而是帝皇如此对待源之氏族，那么便是如此对待他们也不足为奇，让他们理解了“唇亡齿寒”的道理。 “源之氏族袭击我族天才，此乃重罪。朕没有当场将其斩杀，已是心存慈悲。不过，云，朕要惩罚的人，没有朕的谕令，你竟然敢伸手救援，此乃大不敬。” 话语落下，原本飘在半空为源疗伤的云瞬间被击落下来，而随着两声咔擦声，云的双膝瞬间折断，让他重重地跪了下来。 “呃——！” “收声。” 帝皇不过轻言一语，便让将要发出惨叫的云彻底发不出声音。 咔擦，咔擦。 又是几声清脆却让人恐惧的响声，云的四肢以及脖颈被彻底折断，整个人因此摆出了人族礼仪上最隆重的跪礼：五体投地。 “朕没有处死他们，已经是最后的怜悯。若有再犯，九人皆罪。” “……是，陛下，臣等谨记。” 帝皇忽然再次看向许开那边：“许开，朕如此惩处，你认为如何？”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许开内心哀叹一声，心想自己是不是帝皇取了自己的血之后就该告退了？不过面上还是认真回答：“陛下的裁定至允至公，学生没有什么看法。” “既然如此，那此事便到此为止。三日之后，你们九人皆要出空屠界，于天言大陆上立下圣誓。” 说完，帝皇便向着殿后走去，暗中传讯让许开跟上。 广阔的大殿之内此时只剩下了九个人，一人还镶嵌在墙上，一人还在五体投地，其他氏族长见此，暗中心思各起，但面上还是小心地带着这两人离开。 …… …… 帝皇领着许开来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内种植着各种难得一见的珍奇植株相互簇拥，四周洒落着晶莹的露珠，闪耀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光是如此便让人感到一种心旷神怡。若是在此作文，定然会写出比平常更加优秀的文章出来。 帝皇坐在花园内的一座小亭，示意许开亦可坐下。许开一边心想怎么还不让自己走，一边还是应下，坐在了帝皇的对面。 “方才朕如此处置他们，伱可有不满？” “陛下高瞻远瞩，能知道许多学生不知道的信息，做出如此决定，定然是有着自己的打算，学生自然无有不满。” “哈哈，你如此识大体顾大局，甚慰朕心。”帝皇一笑，然后一挥手，随即自己与许开面前便出现了一杯热茶，“尝尝吧，这茶可不比大历圣人的雪阳茶差。” “多谢陛下好意，只是学生不善饮茶，只恐糟蹋了这杯绝世好茶。” “无妨，茶便是让人饮用的。无论是否善于饮茶，最后都是要喝下肚。” 听到帝皇这样说，许开也只好喝茶。那白痴一般的舌头依然没有感觉出味道上这茶和街边茶摊的茶有什么区别，不过一杯茶下肚，许开倒是能够感觉到自己损失的那一滴源血正在迅速地恢复。 “嗯，看上去效果不错，不过屠龙者的源血没有任何先例记载，朕也不知道到底要怎样才能帮助你尽快恢复。”帝皇再度挥手，桌上便出现了许多天材地宝，许开能够感觉到这些宝物都有助于自己恢复，“既然如此，那这些都给你吧。” 帝皇不知道他的情况，他自己还能不知道吗？这些宝物恐怕能够让他在三天之内便能恢复失去的那一滴源血，还能让他的恢复能力变得更加强大。 “多谢陛下。” “无须多礼。”帝皇摆了摆手，“若是你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便先回去吧。你不是还要去蹈红尘吗。” “既然如此，那学生便告辞了。”许开站起身，对帝皇行了一礼，便离开了帝宫。 看着许开的背影，一直到他彻底离开，帝皇这才微笑着说道：“你倒是找了个好学生啊，圣人。” “许开只能算我半个学生，我没有教他过什么。”一道声音在帝皇身后响起，帝皇回头看去，发现大历圣人坐在了许开原先的位置上。 “第一次接触到那种视角，却有些恋恋不舍。朕一开始还以为他心志不坚才没能彻底从那种状态中的神妙中回过来。不过看他之后的表现，一切与往常无异，便知道许开即使是这个境界，亦可以收放自如。如此年纪便有心境，万古难寻。”帝皇赞叹道。 “或许，是他看的东西，与其他人不同？” 听到这个回答，帝皇也不由得一愣：“什么不同？” “你若是闲来无事，可以去看看许开写的那些书。除了那些，数学家最近新出的那些算书，也值得一看。” “哈，若有闲暇，朕会去看的。不过目前事物繁忙，还是等现在的这件事告一段落再说吧。”帝皇笑了一声，也坐了下来，看向另一边，“倒是西海圣人，朕听说许开与云青山之间越来越亲密了，前不久还一起去泡过华清池，看来日后便是圣人你将许开收为女婿了。” 帝皇看向的那边，悬浮着一面银镜，银镜中倒映出了西海圣人的身影。 作为需要坐镇邪物之窟的西海圣人，尤其是在现在邪物更加暴乱的时刻，他连一具化身都无法分出，于是只能以这种方式列会。 “这种事情无需在这里说。陛下，你让我二人来，是为了何事？” 西海圣人很明显不想在这上面多说，于是让帝皇赶紧说正事。 帝皇的表情认真了起来：“方才，朕借助许开的帮助，探查了对方……只是，虽然事情如我所料的一样，确实留下了御血留，但浓度却有些低了。若是如此，十成把握，恐怕只有八成了。” “八成也足够了。”西海圣人说道，“不过，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没错。”大历圣人说道，“九位氏族长，便是九滴源血，那位真龙真舍得如此付出自己的源血，仅仅只是给一些眷属？这不符合常理。” “朕会查清楚这件事。朕已经让他们三日后齐出空屠界来到天言大陆之上，改圣约为圣誓。若是如此，那可以开始第二阶段了。” …… …… 许开离开了帝宫，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太监宫女，所有人都敬畏地朝他行礼。 许开打着哈哈朝那些人挥手致意，倒是让他们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直至离开了帝宫。 许开准备离开帝都，然后借助传送阵离开。帝都自有阵法压制，不可随意地传送。而他的半圣级阵盘虽然能够做到强行传送，却也会引起不少骚乱，所以他才如此做。 “咦？许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道声音忽然将他叫住。 许开回头一看。 “左行山？” 第444章 我没有在蹈红尘 “左行山？” 那是一辆豪华的马车，不过也只是一般豪华而已，应该只是某个富商或者低境界的文人座驾，不过饶是如此，也足以令街上的大多数人产生敬畏之情，于是纷纷避让开来。 但这辆一般的马车却载着一位它远远不能配得上的人。 中央帝国三皇子，左行山。 左行山从车窗中伸出头来，惊讶地看着许开：“许兄为何在这里啊？” 离开之前，帝皇便提醒过他不要泄露今天的事情，于是他说道：“没什么，闲来无事，来帝都转转。” 左行山朝他招手说道：“既然如此，许兄不妨上来一叙？” 许开摇头：“算了，我现在还有些别的事情。” 刚说“闲来无事”，现在却又说“有些别的事情”，前后自相矛盾的话语却并没有让左行山感到不快，而是更加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许开之后面露惊讶之色，随即连忙下车，不停地朝着许开拱手：“许兄浑身文气内敛……该不会是在蹈红尘吧？若是我打扰了你的蹈红尘，还望恕恕罪！” 说着，便要朝着许开行大礼致歉。 许开连忙将他扶起：“不必在意，我并没有在蹈红尘。” “呃……没有？” “没有，放心吧。若是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告辞了。” “原来如此。那许兄，我却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你，不知可否上马车一叙？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的。” 许开朝着那辆马车看了一眼，心里大概明白了他想问什么，于是登上马车。左行裕见此微微一笑，也跟着上来。 马车车厢内的空间明显与从外面看上去的不一样，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客厅了。而现在的小客厅内除了许开与左行山二人，居然还有几位侍女为他们端茶倒水，桌子上还有一些小点心。 “左行山殿下，找我何事？” “许兄，我听说我的弟弟去了东亭县？” 许开看了他一眼：“伱的消息倒是灵通。”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47节 “倒并不是我的消息灵通，而是……”左行山说着拿出来了一份报纸，“我是看这个才知晓的。” 许开接过报纸一看，原来这份报纸竟然是左行裕发行的《新报》，上面毫不掩饰地写着左行裕以皇子的身份创办了这份报纸，而作为创刊号，第一版上直接地写着“呜呼！惊天之言！东亭侯赞赏有加！” 这份发行范围并不广的报纸正是因为带上了许开与左行裕二人的名字这才备受关注，以至于直接到了左行山手里。 “……” 自己好像确实说过一个“好”来着？ “我咋感觉他不像是学哲学的，反倒像是学新闻的？”许开嘟囔了一句。 “许兄，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忘了吧。”许开摇了摇头，“所以，你认为我站在了你的弟弟那一边？” 被直接说破，左行山有些尴尬地挠头：“我确实以为是如此……不过看许兄的态度，似乎不是如此？” “我对你们的皇位之争没什么兴趣，至于这么写报纸……大概是他的一贯手法吧，我不会站在哪一方。”许开将报纸递了回去，心想要不要提醒一下左行裕别整这些容易误会的标题。 十方皇国的圣皇之位因为境界要求低，且标准无人知晓的缘故所以众皇子皇女之间关系都很平和；而中央帝国则因为境界要求至少是大贤，所以诸多皇子皇女之间经常有抢夺机缘的事情发生，因此关系比起皇国皇室来说要更紧张，所以左行裕打算来试探他一下也算是顺理成章了。 “原来如此，许兄当真是世外高人之风，令我倾佩不已。”左行山明显地松了口气，“今日再见，也属难得。既然许兄今日有闲，不妨与我一同去饮酒作乐，如何？” “不了，再见。” 简短地回答之后，车内飘过一阵清风，许开便已经不见踪影。 “……” 确认了许开离开之后，左行山拿出了一个玉瓶。 玉瓶内是他此前从许开那边交易得来的命源。 “……回去吧。” 侍女们明显地畏缩行礼：“是，殿下。” “不是说今日出行，除了处暗者之外，我的其他兄弟姐妹都不可能发现吗？” “……殿下息怒，今日之事，应当只是个巧合。”侍女们连忙单膝跪地，“殿下，东亭侯大人不知为何出现在了帝都，我等实在是预测不到这件事情，还望殿下恕罪！” “……罢了，今日来了这么一出，想继续保密也很难了，回去，改日再说。” 见殿下并没有追究她们责任的意思，侍女们都松了一口气，连忙应下：“是，殿下。” 马车缓缓驶回他的王府。 …… …… 许开行走在大街上，口中念念有词，手指不停地翻飞，看上去好似一个魔怔了的神棍一般。 现在的他全身心地投入到此前以那个视角看到的东西，全力回想起当时记住的一些东西。 不知为何，他关于那个视角所看到的一切，大部分都遗忘了。就连现在能回想起来的一点，恐怕还是因为他身为屠龙者的神异才能记住这么一点。 但就算是这一点，也是非常珍贵的数据，是连大型强子对撞机都无法取得的数据。现在的他的大脑无需借助草稿进行演算，他的手指不断地翻飞，辅助着他进行运算。 许开心无旁骛的模样像一个二愣子一般，而一般人显然是害怕这种二愣子的，于是纷纷避让开来，许开居然一路畅通无阻。 直到他遇到一位横行霸道惯了的公侯子弟，二人这才撞了一下肩膀。 许开愤怒地回头，心想是谁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没想到那人比他更加嚣张：“哪个不长眼的！” 他猛然转身，揪住许开的衣领，恶狠狠地想要将他提起来。 他身边跟着的几个喽啰也眼神不善地围了上来，将他与周围的人隔离开来。 但是，提了半天，他却发现自己始终无法将这不长眼的东西给提起来。 “今天真是很容易碰到很多熟人啊。”许开感叹了一声，没有丝毫慌张，“居然还会碰到你，罗达。” 第445章 我在蹈红尘 这时，身为神上七年童生、延津侯之子、身具半圣血脉、与亚圣世家关系密切的罗达，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的面貌。 “……” 然后，他当即双膝一软，便要跪下。 许开亲切地靠近他，将他扶了起来：“罗达，好久不见啊。刚刚怎么回事，是不是身体不适？如果身体不适的话，要不要我把云漾叫来给你治治？” “不、不不不不不不用了！多谢东亭侯大人的关心！小的身体没有一点毛病，就无需您费这个心了！”罗达哭丧着个脸，面上却还是不敢露出丝毫，于是强行挤出了堪称夸张的笑容，又哭又笑的脸庞显得很是滑稽。 “嗯，看来你的身体确实不错，但你知道我刚刚在做什么吗？”许开温和地说道。 “不、不知道？您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到帝都来了也不提前给小的说一声，小的也好提前招待您啊。”罗达那副又哭又笑的表情挤出了谄媚的话语。 搞什么啊！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居然碰到了这尊大神！ 与张云漾那不清不楚的关系就不说了，即使把其他的各种光环都抛开，现在人家乃是大历东亭侯，单论身份来说就与他的父亲无异，虽然一般来说十方皇国与中央帝国哪怕是同等品秩，地位也要低半筹，可谁敢让许开在他父亲面前低半筹？ 他父亲亲自来了都不敢！ 其他的喽啰见到自家主子这么唯唯诺诺的样子也非常震惊，暗道一声不妙，心想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连罗大公子都惹不起的大人物了？当即就想要跪伏于地，但一种莫名的力量支撑着他们，让他们无法跪下去。 他们跪下去闹得动静太大了，于是许开阻止了这个行动。但是他内心还是很不爽，虽然这事他也有一定责任，比如他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演算之中完全没有顾及街道上的情况，可是眼看着自己的思绪就这么被打乱、理论很可能迎来一次前所未有的突破，就算从一般的角度来说他不占理，他也会非常愤怒。 尤其是对方还是罗达这个把自己关进过牢里去的。 但说这个理论突破到底有着什么意义，罗达肯定不懂，于是许开便换了一种说法，用他最温和、最良善的语气，笑眯眯地说道：“我刚刚在蹈红尘。” 罗达的脸瞬间变得苍白，不带丝毫血色。连带着周围的喽啰也明白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脸上的表情怕是自己爹妈死了都没这么悲痛，想要狠狠地跪下狠狠地磕头却又无法做到。 自己一介童生做了这种事，若非有个背景不凡的父亲，只怕人家当场斩了自己也不足为奇。 “跟我走吧，去伱爹那里看看他怎么说。我听说延津侯最近回京了，是时候让他管管你这个疏于管教的东西了。” 直到此时，罗达方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抓着许开的衣领到现在都还没放手。 他急忙想要松开自己的双手，却发现一种莫名的力量困住自己，让自己无法松开抓住许开衣领的手。 “大大大大大人——！唔——” 罗达那本要震惊整个帝都的哀嚎，也无法发出。 许开就这么拖着一直抓着自己衣领的罗达，向着延津侯府的方向走去。 …… …… 中央帝国的帝都之中，有着一处颇为豪华的大殿。虽然比不上帝宫，倒也与其他半圣家族在帝都的产业差不多。 空屠界的九位氏族长，便在其中。 “……” “……” “……” 没有任何人说话。 直到有九人之中有四人忽然消散，而与此同时，有着另外与消散的四人一模一样的存在走了进来。 于是当九位氏族长皆真身来到天言大陆时，才终于有人开口了。 “源……你到底，做了什么？” 源冷淡地开口：“我什么都没做，是源凛那该死的东西自作主张背叛了空屠界，现在他的神念残留都被彻底湮灭，便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等都知道源凛与瞑炎之间的关系……呵，若他们真是可以豁出性命为对方报仇的关系，那我空屠界此时早就和平了，我们又何必与破寒晓灵四大氏族一直战到现在。”一位身材高大，浑身笼罩在一种漆黑之下的壮硕男子开口。 他是瞑之氏族的氏族长，瞑。 “源，说说吧。就算你对人族的帝皇说谎，对我们几个，好歹也该稍微开诚布公一点。不然，我们又是为何到这里来？”瞑的话语冰冷，带上了一丝杀意。 “你还没明白吗？源凛的事情根本不重要，就算我没有说谎，人族的帝皇也肯定会让我们改圣约为圣誓。他们无法忍受我们九位任何可能的背叛，以及任何与妖魔联系的机会。呵，号称天言大陆第一大族的人族竟然也会如此胆小吗。” 他们愿意离开空屠界，便是因为空屠界的残破让他们无法突破到圣人境，或者说，引气入体之法的祖境。对他们来说，只要有可能，就算牺牲了所有的空屠界子民也愿意去换取这个机会。虽然这是底线，但却代表他们能确实地做出这种事情出来。而人族的契约内容虽算不上严苛，但被威逼必须立下圣誓这一点，却让他们感到了一种屈辱。 “是的，就像源凛的事情根本不重要一样，圣约与圣誓的区别也不算重要，大不了断了与妖魔二族那边的联系就算了。真正重要的，你该不会不知道是什么吧，源。”瞑死死地盯着源，其他七位氏族长的视线也非常不善，几乎只要源有一句话说错，便会群起而攻之。 八位氏族长将源之氏族长团团围住。 “云，你在做什么？” “……啊？” “你跟源是一伙的，一边去。” 于是，便由之前的八位氏族长围着一位，变为了七位氏族长围着二位。 “源，你是否知晓什么祖圣大人只告诉了你们的事情？而云，你又为何要出手帮助源，你们二人，到底知道什么、又计划了什么？” 第446章 你这逆子！ 中央帝国延津侯、半圣世家的女婿、青云二品、罗达之父，罗万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儿子抓着一个哪怕他在前线打仗的时候都听说过的年轻人，脸上的悲惨连他去请张云漾来给自家傻儿子治病时都远远不如。 “呃……你这逆子！还不快松开东亭侯大人！竟然如此无礼，当真是当我侯府蒙羞！” 罗万里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一根鞭子，毫不留情地鞭笞在他的儿子身上。 他的儿子却忍受着鞭打还没有防守，在巨大的疼痛之下依然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爹！是、是……呀、呃啊——！” 话未说完，一直想着松开手的罗达忽然感觉一直强迫着自己的那股莫名之力突然消失让他的手终于得以松开，他一时身体不稳，跌落地上却又因此碰到了刚被他父亲打出来的伤口，于是发出了惨叫。 看着自己儿子一脸的惨样，罗万里却是没有心情去理会他，而是转向许开做了个请的姿势：“东亭侯大人，不妨先进来坐一坐。若是犬子有什么冒犯之处，不妨说给我听，在下一定会严惩！” 许开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待会还有事，简短地说说，我之后还有些其他事情。” “那当然，东亭侯请说。” “延津侯大人，你儿子打扰了我蹈红尘。”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48节 话语落下，原本跟着罗万里一起出来的不少家丁奴仆也不由得呆立当场，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公子。 罗达此时也不敢再惨叫，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希望能以此博得自家老爹的怜悯。 但罗万里的表情更加震惊，他的双眼瞪得目眦欲裂，脸色因愤怒而通红，浑身都在颤抖。他愤然转向自己那个恨铁不成钢的儿子。 “你这逆子——！！！” 若不是许开还在场，他怕是已经狠狠地朝着罗达使劲抽鞭子了。 罗万里气急败坏，压根不见一点侯爷风度，他袖子都已经撸起来了，在沙场磨砺的杀气此刻毫无保留地释放，对象却是自己此前一直宠爱有加的儿子。 “事情就是这样，那么延津侯大人，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至于您的儿子，我还是希望能够受到好的管教，今日也就是我与他还算认识，不然换个不认识他的人来，恐怕不会像我这般手下留情。” 延津侯深深地呼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勉强将自己的怒意压制下来，他对着许开行礼道：“多谢东亭侯大人高抬贵手，倒没有想到犬子竟然与大人认识，这倒是犬子的福分。唉，但他却没有学到大人优秀品质，尽学那些坏人去了。只是不知……伱这逆子，到底在做什么！” 眼看自家父亲要问许开是怎么和他认识的，罗达再也顾不得自己的疼痛，冒着惹得父亲更加震怒的风险拉了拉他的裤脚。 但这却没能阻止许开开口，他微笑着、和颜悦色地对延津侯说起自己与罗达的结识经过：“说起来，当时我初至帝都，与罗大公子相谈甚欢，他还亲切地将我送入大牢，热情地介绍自己权势有多大，没有他说话，其他人根本不敢放我出去。” 果不其然，延津侯再也无法忍耐内心的怒火，他直接催动文气将罗达固定在半空中，手执钢鞭狠狠地朝着自家儿子大腿处打去：“我打死你这个逆子！你竟敢做这种事情，今天我不把你打死，我就向陛下提出自去爵位！” “啊、爹！爹！孩儿错了，孩儿再也不敢了！” “那我就先告辞了，莫要闹出人命来了，延津侯大人。”说完这一句，许开飘然离去。 唯有身后还在一直传来延津侯的怒骂声。 “你这逆子！以后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孩子他爹，不要啊！” “别拦着我，今天不打死他，我就当不了他的爹了！” “你们几个，跟我一起抽！看我今天抽不死他！” 与怒骂声相应和的是此起彼伏的钢鞭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让人闻之色变的骨头断裂声。 打了半晌，延津侯也似乎是累到了，喘着粗气，对自己的儿子怒道：“今天以后，你就一直给我在家里呆着，哪也不准去！除了去参加科举，你出去一次我打断你一条腿，不考上进士你哪也不准去！” 随后，他转向自己的妻子：“备礼，我去兵部做个备案，随后便去一趟东亭县。” 说完，他还不忘回头继续骂：“以后我罗家要是垮了，肯定垮在你这个逆子手上！” 许开则已经回到了大街之上，继续研究着之前的那些发现。 不过这一次，他长了个心眼，分出了一缕心神注意着周边的情况。 还好他这次长了个心眼，不然接下来他就要撞到内阁次辅的未来女婿、兵部侍郎的小侄子、微服私访的靖王世子、大内总管那位对食的娘家人、牵着红玉姑娘的雷鸣侯嫡子…… 真不愧是中央帝国的首都，当真是卧虎藏龙，随便扔块砖恐怕都能砸到一位五品官。 等会，陈士及这家伙什么时候回的帝都？ 而且看样子还成功从舔狗上位了？ 黄图参加了那么多文会至今也没人跟他牵手啊！ 许开感叹一声，便离开了帝都。一阵光芒闪过，他就此消失在了中央帝国境内。 …… …… “源，你是否知晓什么祖圣大人只告诉了你们的事情？而云，你又为何要出手帮助源，你们二人，到底知道什么、又计划了什么？” 氛围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若非这里是人族的帝都，恐怕他们已经直接出手，将这二人先镇压起来再说。 源眯起双眼：“诸位，我们都是同胞，没必要如此紧张吧？” “祖圣大人将你们设为近卫，从近服侍，接触祖圣大人的机会，你们是最多的。而你却在没有与我们任何人商议的情况下突然袭击人族，人族不知道具体情况也就罢了，你还以为你瞒得过我们？” 源的态度依然冷漠：“我已经说了很多次，源凛是他的个人行动，我完全不知情。” 第447章 算半个吧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为什么源凛斩杀了云之氏族的云袭，你们两个的关系按理来说应当会变得恶劣，而这一次，云不仅替你说好话，在你被人族帝皇出手重创时还第一时间想要救援伱。你们，难道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吗？” 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事实上，因为被帝皇出手重创，若真要打起来，恐怕那七位氏族长随便一人出来，便足以将他们二人全部拿下。 此时，云之氏族的氏族长，一位身材高大威猛、肌肉壮硕粗犷得完全不符合“云”这个字给人的印象的壮硕男子缓缓开口：“虽然我们平时诸多摩擦，但今日不同往日，现在，在天言大陆之上，我们空屠界应当是一体的，此时再分你我，只会给人族可趁之机将我们分化瓦解。祖圣大人的陨灭已经暴露，如果我们还在内讧，那就真的一点可以用来博弈的筹码都没有了。你们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祖圣大人陨灭之事，依然疑点重重。你们源之氏族不肯透露自己知晓的事情也就罢了，还以此强调自己的中立地位，你当真以为我们不敢对你发动战争吗？” 此时，与瞑步步紧逼的话语相反的是，场间的氛围不再像之前那样凝重了。瞑沉声说道：“此前源凛与我氏族的瞑炎都将消息说过，当时他们称‘发现了疑似祖圣大人的气息’，现在已经证明了是人族的那位屠龙者，那么，是不是许开斩杀的那尊真龙，与祖圣大人有所关联？祂们执掌之物相近，才让他们误判。” 众氏族长闻言都微微点头，现在这个是最有可能的猜测。 “源，你们氏族最受祖圣大人的宠溺，还得到了那般的恩宠，对于祖圣大人的执掌之物，你最为了解。而你刚刚也亲眼见到了许开，告诉我们，是否如此。” 见此，源也知道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出来，恐怕真的无法顶着现在受到的重伤活着回到空屠界，于是只能说道：“一开始，我并不能确定。因为执掌之机若不外放，根本无法确定。但随后人族帝皇释出了一些鲜血，我能从中感觉到，确实有一丝与祖圣大人相近的气息。” 听到源如此说，其他人的目光闪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瞑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们都准备一下圣誓的事情吧。停，你去把妖族的那个使者斩了吧，免得埋下什么隐患。” 停之氏族的氏族长，依然是以停为名，这位其貌不扬的女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然后，瞑看向源：“源，除了人族帝皇要我们立下的圣誓之外，你还需要额外立下一项。” 源微微眯起双眼：“你想说什么？” “告诉我们，你知道的所有关于祖圣大人的事情。” “大胆！”源怒喝一声，“你们竟敢做这种事情！” “以前嘛，倒确实有些……呃，人族那个词叫投鼠忌器吗？总之，现在你已经身受重创，以往仅次于我的你，如今我们随便出一人便可将你镇压擒获，你竟然还在妄想反抗吗？若非看在同族之谊，我已经将你拿下严刑拷打了。”瞑的声音阴寒而带上了一丝杀机。 源深吸一口气，此时确实是现在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二次巨大危机，若不能处理得当，恐怕他真会殒落于此，于是他只能说道：“人族是希望获得我们九位至圣境的战力，以期在未来与妖魔二族决战时减少自己的损失……若是人族知晓我们还会内讧，导致战力受到影响，他们还会那么看重吗？” 二人对视。 对峙。 …… …… 大魏皇国最近正在忙于生产，所以就连接收的空屠界土著都是最少了，就像这座镇子，地广人稀，本来最是适合接收那些土著，不过现在放眼望去，尽是人族，难以见到什么以狩猎为生的土著。 于是，通常都有的原住民与新来的空屠界土著经常发生的小冲突在这里也不见踪影，倒是显得很是平和。 虽然如此，倒也称不上什么世外桃源。 “嘟——嘟——嘟——” 毕竟，世外桃源怎么会有火车呢？ 火车站的站台上人满为患，在这之间，许开手中拿着一份稿纸与新做的钢笔不停地书写的身影也不显得奇怪，毕竟还有一些书生在这里练字。虽然现在他无需这些东西来帮助自己计算，不过这样做能够让自己更有感觉，所以他还是喜欢这种方式。 “嘟——” 火车稳稳地停靠了下来，许开直接登上了火车，轻车熟路地坐在靠近车窗的位子，以后依然认真地进行演算。直到许开用掉了七篇草纸，尚未习惯火车的人们终于陆陆续续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许开身边坐了个大胖子，差点将他给挤扁了。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人一人似乎是个书生，另一位则是坐了一个老汉，老汉一看就知道经常在田里劳作，布满老茧的手里拿着的锄头还沾着泥土。 直到火车启动，开往府城，许开这才将头探出窗外，想要吹风享受一番。 啪啪啪。 然而迎风而来的不仅是旷野的清新，还有着蒸汽火车车头飘出来的矿渣。 “呸呸呸。”许开吐出了一些进到嘴里的煤渣，“什么玩意？” “这位兄台，莫要把头伸出窗外，会很危险的。”这时，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书生指着车窗附近的标识提醒道，“我有一次见过一人头伸了出去，结果正好撞上了一根树枝，还好那时候速度不算快，不然他头飞了出去都有可能。” “哦，多谢提醒。想不到兄台还乘坐过许多次，这倒是我第一次坐火车。”许开微笑着把头伸了回来，内心倒是有些感概。 没想到在大历之外见到火车并不是在那两个邻国，而是在大魏。不过细想一下倒也是，此物能够让凡人也拥有不弱于低阶文宝的速度，而且运载量上还要远远超过，忙于恢复生产的大魏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利器，于是赶紧将火车从大历引进并迅速推广。 “说起来，我之前去过大历，听说那边的火车换了个方式，头头不会冒那样的黑烟了，怎么大魏这边没有引进这种最新的火车啊？” “没想到这位兄台居然还曾游历过其他国家。”那人微微一惊，“只是兄台这个问题，我还真无法回答。这其间的具体情况，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也是，是在下冒犯了。”许开拱了拱手，打量了此人一下。 “看兄台模样，虽然穿着普通，但也显得干净，是读书之人？”他看向许开手里的稿纸，想要看看许开写的什么。 “算半个吧，以你们的标准来说。”许开微笑着将自己手里的稿纸顺便递给了他。 第448章 东亭侯，很久不见 “半个？”那个书生明显不知道许开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拿过来了许开的手稿一看。 “嗯？”书生明显有些讶异，“这是……数术家的作品？” “数术家已经改名为数学家，兄台不知吗？” 书生有些尴尬地挠头：“啊哈哈，数术家之名流传万年，但只是最近才改成了数学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看这位兄台，似乎是位文人？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许关，说在下是文人，那可真是抬举了。在下现在还在备考呢。倒是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听到许开说自己不是文人，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语带骄傲地说道：“我是弘明三十七年的童生，你可以称我为封原杰。” 说着他把稿纸递还给了许开。 弘明三十七年是大魏的年号，距今大概五年了。 许开拱手行礼道：“原来是封兄，此前倒是怠慢了。想不到封兄竟然是一位文人，还真是在下之幸。” 封原杰身旁那个老农也诚惶诚恐地拉开了与他的距离，深怕身上的泥土沾上了这位文人老爷身上。他一边挪开一边连连道歉，最后干脆一咬牙站了起来，好在最后封原杰并非刻薄之人，还是让老农坐了下来。 许开看了一眼那个老农。 至于许开身旁的那个大胖，只是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对许开说道：“你让让，我喜欢窗边。” 许开将自己的稿纸拿了回来，正欲准备继续自己的演算，忽然听见他这么说，当即打量了他两眼：“我略懂医术，阁下看情况身体颇虚，应当是许久熬夜没睡了吧，不妨先睡一觉如何。”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49节 “呃……啊。” 话语落下，那胖子果然沉沉睡去。 许开低头，继续自己的演算。他看得出这人似乎家境不凡，但他懒得跟这人胡闹，于是懒得管他，随手施了点手段便让他陷入了沉睡之中。 封原杰惊讶道：“许关，想不到你还懂些医术啊。” “没什么，跟老家那边的郎中随便学的，算不得什么手段。”许开随口回答道，继续自己的事情。 看到许开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封原杰提醒道：“许关，伱对这些有兴趣是好事，但如果你想要在科举制上有所建树，现在的首要任务应该是读其他的经典。数……数学家虽然现在也加入了科举内容之中，不过毕竟占的内容较少，不值得你投入这么多精力学习。” “嗯，受教了。”许开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封原杰见此有些来气，不过他认为许关听不听得进去是自己的事情，于是也就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问起了自己之前一直想要问的问题：“许关，你去过大历？” “去过，还住过一段时间。” “那你去过东亭县吗？” 听到这句话，许开终于抬起了头：“算是去过一次，只是路过，一天都没有停下就离开了，怎么了吗？” “我听说那边的政策与其他不同，相当压制文人。据说东亭县还是大历第一天才的封地所以没人敢去理会，这可真是世风日下啊。” “……世风日下？不，这个先不提，我在那边倒也听说过，只是严格执行律法，将一些本来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行为不再视而不见罢了，这怎么叫压制文人了？” “我辈文人与凡人有着巨大的差距，便是有特权。那些小罪，徒增麻烦而已，还会浪费文人读书的时间，实在不该。” “嗯……说的不错，但是我听说那边有着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让凡人也能做到一些以前只有文人才能做到的事情。比如这个。”许开拍了拍火车壁，“这火车不就是无需文气吗？” “奇技淫巧，不足道也。” “……” 许开因为这句话有了一瞬间的停顿，而此时，却有另外的人在这个间隙开口了：“这位封兄，我恰好是弘明三十八年的童生，我听你们说话也有一阵子了，我倒是听说过，东亭县附近的农夫也对东亭县很不满。” “这我倒是没听说过，我听说东亭县那边连田赋都不收了，怎么会对那边的情况不满呢？”许开忽然说道。 “确实，就是因为他们不收天赋，那些商人来东亭买粮的价格都比其他地方低，导致他们的粮食没人买了，不得不跟着降价，可他们还要交田赋，这怎么过得下去？” “那他们也去东亭县就好了啊。” “说是这么说，可有几个能舍弃祖祖辈辈的基业去东亭县？更何况现在还在迁徙空屠界的那些土著，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混乱，迁徙户籍都严格了很多，不是说想迁就能迁的。” “……” 许开没有说话。 那人接着说道：“听说布匹也差不多，那边搞出来了什么……水力织布机？总之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反正织布的速度快了很多，其他地方的不少织布的都因此破产了。” “原来如此，东亭县的施政原来如此不得人心啊，看来不是那个第一天才的名头，恐怕早就有人不惜上京也要告他一状了吧……” “据说……” 车厢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原本是这两个童生之间交流，后来有些胆大的也壮着胆子加入了他们的谈话。后来，不少人都发表着自己的见解。虽然偶尔有认为东亭县有可取之处的，不过大多数人都对那边的情况贬斥居多。 从热议扩大之后，场间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的，只有一直埋头计算的许开、柱着一把锄头的老农以及还在睡觉的胖子。 “嘟——” 火车的鸣笛声压下去了车厢内的讨论声，许开起身朝着封原杰拱手：“今日听君一席话，倒也受益良多。不过在下却是要离开了，日后有缘再见。” 封原杰也拱了拱手。 许开下了火车。 跟着他下的也有不少人，其中之一便是那位老农。 许开走在这座黄陂府城中，老农也一直跟着他。 许开走进了一间酒楼，老农还跟着他。 许开在一间包间坐下，老农也坐在了他对面。 许开点菜，老农也恬不知耻低跟着点了几道自己心仪的菜品。 “老东西，跟着我这么久了，到底想做什么？” 那个老农上一刻还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老农模样，坐下去的那一刻就变成一位身着长袍风度翩翩的的老者。 “东亭侯，好久不见。” 第449章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东亭侯，许久不见。” 看着这个浑身泥土的老农转瞬之间便变为了一个衣着大气身姿挺拔的老先生，原本面上恭谨上菜内心却不屑的店小二当即一惊，心想难道文人老爷来了？ 而且这一手可不是童生秀才那种能做到的。 于是小二悄然来到了后厨，告知了掌柜的一声。 “祁伤永，你都突破上四品无需蹈红尘了，还这样乔装打扮隐藏文气，莫非是有什么癖好不成？” 这个老农便是祁伤永。 许开之前便有些想要来大魏，所以离开帝都之后，他第一个便来到了大魏境内；而祁伤永的情况则是大魏作为第一个引进东亭县的那些科技造物的皇国，祁伤永对这里也有着不小的兴趣，于是也来到了这里。 然后，二人相遇了。 “哈哈，东亭侯过誉了。”祁伤永一边轻笑着摇头，一边挥手在房间内下了一道禁制，如此常人无法进入这间包间，更无法听到他们的谈话，“蹈红尘本就有些好处，只是不像突破上四品那般是必须的罢了。据说圣境存在也会蹈红尘，不过他们更加深入，其中应当是有一些常人不知晓的秘密，老夫活得久了倒是知晓一些蛛丝马迹，据说与虚无缥缈的‘命运’……或者说，‘天验’有些关联。” “让我来告诉你吧，圣境存在蹈红尘便是完全浸入其中，如此能够将第六感最大化，以此增强自己与目标在冥冥之中的联系，从而寻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这其中也包括了境界的突破。”许开不耐烦地喝了一口他特意向小二要的汽水。 当初他得知人族八位亚圣为了寻找他特意蹈红尘之后，便去调查过这件事。而在天庠书阁之中，以他的权限，自然能够阅读这些书籍。 那八位亚圣，便是借此增强自己与许开的联系，在冥冥之中感受，最后，有两位亚圣成功与他见面，只是由于轮回池的遮断，他们没有发现罢了。 “东亭侯见识广博，老夫自愧不如。” “你要是能考上天庠，就能去书阁查阅了，这事的权限不算高，五成左右的天庠学生都能查阅相关的卷宗。” “……” 祁伤永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没有考上天庠一直是他内心的一大遗憾，甚至到了心病的地步。虽然他总是被誉为“百年一遇”“天纵奇才”，但没有考上天庠，这些称赞都是虚名。 今天被许开如此直接地揭露——不，看他还详细地为自己解释天庠的书阁，应该是无心的——他的心病，自然也让他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但祁伤永温文心坚韧，自然没有因为这点打击就一蹶不振，于是他说道：“今天在火车之上，那些人的说话，大人都听到了吧？” “是伱不知不觉地影响了他，让他说那么多话吧。” “东亭侯好眼力，不过，我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只是让他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罢了。” 啪。 许开将喝完汽水的杯子矗在桌上，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响声：“所以，你是在借他的口向我提建议？” “不，并非如此。”祁伤永否定了许开的说法，“我为东亭侯大人的话语和圣路所触动，所以开始游历天下，没想到今日居然还能与大人再见。只是这些时日，我也游历了不少的国家，却并没有见到本质的区别。反而，更加坚定了我自己的圣路。” 许开没有打断他的话，于是祁伤永接着说道：“就像今天见到的那些人一样，皆是‘下愚’而已。他们眼里不足，境界低下，智慧更是只有单纯的非黑即白一般简单。他们见不到东亭县县民丰衣足食的生活，见不到东亭县路不拾遗的风气，更是见不到见东亭上空，那萦绕着的国运比以前更加强盛、繁荣，就这么凭借自己的臆想便妄下论断，诋毁大人的政策——” 他轻笑着摇了摇头：“一切还是跟我当初那时一样，没有改变。”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很是感概。 然后，他看向许开的双眼：“大人，这样的‘下愚’，真的值得作为你的圣路吗？” 许开还是不发一言，只是单纯地喝着汽水吃着菜。 虽然许开天赋卓绝，但祁伤永也活过了千年的岁月。虽然他不知道许开在想什么，但肯定是在想什么东西。 于是他感到一种满意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些人说我是木头。”许开忽然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什么？” “左行裕那家伙说的没错，舆论果然是很重要的东西啊。”许开的声音更加感叹，然后他看向了祁伤永，“你买过《新报》吗？” “《新报》？老夫没有听说过还有这家报纸。” “东亭县，由中央帝国九皇子左行裕负责发行的新发行的报纸。” “……九皇子？” 没有想到怎么又跟中央帝国九皇子从扯上关系，祁伤永竟然有些愣神。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是很多时候，很多情况都表明这句话不一定正确。这些例子并不是说明这句话是错的。” 许开站起身来，走到祁伤永身前：“是因为有人把他们的双眼蒙上了。” “……” 祁伤永当然没有听说过“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也能明白这句的意思。只是现在，眼前的许开散发出来的气势竟让他不知所措起来。 “如果双眼都被蒙上了，那么再雪亮的眼睛也没有用处。就像刚刚那些议论东亭县的人一样，他们不知道东亭县的具体情况、不知道东亭县国运的昌盛，自然会说出那样的话出来。而《新报》，便是要挪开那只挡住他们双眼的手。” 许开轻轻地拍了拍祁伤永的肩膀，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块银子，便要离去。 “多谢了。” 在离开之前，许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那层祁伤永设下的禁制瞬间被破，许开消失无踪，唯有门外战战兢兢惶恐不已的掌柜与店小二在瑟瑟发抖。 第450章 我来题词 蹈红尘。 对于所有想要突破上四品的文人来说，这一步是必不可少的。若是打扰了别人的蹈红尘，即使之前关系再好，双方翻脸也毫不足奇。有些时候，若是打扰了对方渐入佳境的蹈红尘，甚至可以成为生死大仇。 那么这便引出了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祁伤永敢于去扰乱许开呢？ 连青云二品的延津侯罗万里都不敢打扰许开的蹈红尘，而不过圣道四品的祁伤永却这么做，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50节 自然是因为他发现了许开并不是真的在蹈红尘。 哪怕他文气全部封闭，看上去就跟凡人无异。而一般来说，这种情况的文人，几乎都是在蹈红尘。 若要真正地做到蹈红尘，必须要将自己的文气完全封禁，除非遇到了生死危机或者说一些提前设定好的特殊情况，不然无法解开，这段时间，完全与凡人无异，即使任人欺辱，也毫无反抗之力。 而提前设定好的特殊情况，条件一般都是比较严苛的。不然若是随时随地都能动用文气，那蹈红尘又有什么意义呢？ 根本不能使用，和使用与不适用只在一念之间，带来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这一点，无数前人已经验证过。所以现在的文人，若要蹈红尘，都会将自己的文气完全封禁，而不单单只是收敛了事。 而祁伤永看出，虽然许开确实文气不露，但却随意地行使文气之力，让那个有着一个进士老爹的胖子陷入沉睡便是许开的手段。而如此随意地行使文气，许开必然不是在蹈红尘。 所以，他才会主动去接触许开而不担心会打扰许开的蹈红尘。 但正是如此，才让他更加疑惑。 “……” 祁伤永看着对面的虚空，竟是有些迷茫。 自从立下圣路之后，迷茫这种情绪，几乎与他无缘了，今日却难得地再感到了一次这样的情绪。 蒙住双眼？谁蒙住了他们的双眼？政策都是公开的，大历皇国和东亭县也没有禁止任何人出入，没有任何人阻止他们去获得那些信息，就算境界不足无法去看到国运，其他事情还不能够凭借自己的双眼去看个明白？ 他有些不能理解。 “大、大人……” 直到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响起，祁伤永这才看向那边。 原来是掌柜与店小二汗流浃背地跪在那边，看见祁伤永回头，当即不停地磕头：“老、老爷！我们不是想要偷听的，是他说您来了小店，我们想着给您给好的房间，打算上来看看，但是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啊！” 他们当然什么都没听到，不然祁伤永设置的那层屏障是做什么的？不过饶是如此，也足以让他们惶恐了。他们什么都听不到，也进不去，这种障壁可不是随便的文人就能施展出来的，房间内的定然至少是一位举人！ 这样的人，他们可惹不起。 二人不停地磕头，祁伤永眼看他们快要把头都给磕破了，终于还是一挥手让他们站了起来。 “多……多谢老爷。”二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还想说些什么，祁伤永却指向那块放在桌子上的银子：“那是饭钱，不用找了。” 说罢，凭空消失于此。 …… …… “我决定题词了。” “……你说什么？” 大魏皇国境内的一片森林，许开一边随手扫平了一处因为空屠界的缘故新形成的邪物聚集点，一边用通讯玉联系左行裕。 “我说，我决定给你的《新报》题词，你觉得写点什么好？” “……原来如此，我懂了。伱怎么忽然想着搞这种事情了？” 作为中央帝国的九皇子，论身份地位他比张云漾还要高一筹，双方自然会往来。从这其中，他知晓了许开的性情是如何的古怪。而忽然答应他为《新报》题词，很明显与许开作风不符。 “没什么，不过是刚好碰上了一处说明舆论重要性的实际场景罢了。” “哦，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左行裕心想这理工男终于开窍了，“那你打算写什么？” “我也不知道。” “……” “唉，最符合刻板印象的一集。”左行裕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给你写个内容，你照着写一遍就可以了。” “好，多谢了。” “你给我的报纸题词，应该是我多谢你才对。不过这个暂时不提，我听说你在蹈红尘，这么快就破了？”左行裕吩咐手下的文人写一篇模范，随后问道。 “谁说我在蹈红尘了？” 左行裕一愣，看向自己身旁的管家：“谁说许开在蹈红尘？” “回殿下，是张小姐说许开大人亲口说的。” “是你亲口说的。”左行裕把这句话复述了一遍。 “我有说过吗？”许开挑了挑眉，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拿这东西当借口出来了，还以此让别人不再打扰他。 “好了，那么先挂了。” 许开中断通讯，看向被自己随手扫清的一众邪物。 战场上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但这种恶臭只有他一人能够闻到。因为散发着恶臭的是剿灭邪物之后产生的命源，而除了他以外，没人会觉得命源是臭的。 摇了摇头，许开伸手拿出一个玉瓶，收下了所有命源。虽然恶臭、虽然少，但都很珍贵，许开自然不会放过。 命源基本上都是这样积少成多一点点积累下来的，圣境的邪物太少，可遇不可求。 然后，他离开了这处战场，前往下一个聚集点。 虽然有着空屠界的帮忙，但一些小型的聚集点却很难根除，因为这里的异兽邪物太少，算不得什么功劳，所以鲜少有什么高境界的文人前来清剿，而境界较低的文人又难以寻找到这种小地方，所以一直难以根除。 许开这段时间除了计算从那个视角的来的数据，便是在做这种事情。 他离开了这处树林。 而当他走了出来，便不再有参天巨树遮挡他的视线。 于是，他便看见了那片天空。 中央帝国的方向，不知何时，那边的天空，变为了一片混沌。 第451章 妖祖与魔祖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帝都郊外便在这三天时间之内建起了一座巨大的神坛。 今日，空屠界的九位氏族长将在此处拜见人族帝皇，接收册封，立下圣誓，以此表明自己与人族彻底地绑在了一艘战船上，绝无背叛的可能。 但今日的天气却称不上好，乌云密布，隐隐之间可以听见雷声，似乎不久之后就要下雨。 神坛之下，九位氏族长神情不一，但都称不上好。 如果可能、或者空屠界与天言大陆相撞的地点更加接近人族边境一些，这些空屠界的九位至圣境都会有着许多转圜的余地。然而世上没有如果，当他们的撞击点几乎位于人族腹地时，他们的选择便只剩下了一个。 神坛高大而巍峨，雕梁画栋栩栩如生，宏伟壮观。十万之巨的仪仗队围绕这座神坛，更显得威严肃穆。 “喝！” 仪仗大喝一声，随之而起的是整座神坛竟是散发出了纯正的龙威，险些让他们这些原本的真龙眷属跪伏下来。一声龙吟响彻天际，刺破天幕，扫清了所有的乌云。阳光重新倾泻下来，照耀在帝皇之身。。 帝皇的身影在这阳光之中肃穆而威严，仿佛带上了一种神性。 九位氏族长不约而同地吞了一口口水。 “人族以前集结三大圣人之力斩杀过一尊真龙，现在看来，那应当是真的。” 改天换地算不得什么惊人手段，他们之中随便一人一念之间便可以做到这种事情。真正让他们震惊得做出吞口水这种不堪之举的，在于驱散那乌云、令阳光重新照耀于世的，是龙威。 这是最赤裸的警告，警告他们这些曾经的真龙眷属：人族连真正的真龙都屠杀过，更何况你们这些区区眷属？ “登坛！” 卫士们声如洪钟，神坛绽放神光，将那台阶照耀的如同天路一般。 九人心情沉重地登上台阶。 这次的仪式规格很高，足以证明人族确实给了他们面子，这倒是让他们的心情稍好了一些。但给面子之下，代表着的是若他们不给面子，那么最后的结果，便是他们什么都会没有。 他们一步一步地登上神坛，直至顶端。 源与云的脚步稍慢一步。 来到帝皇身前，他们单膝跪地：“空屠界九大氏族长，拜见伟大的人族帝皇。” “朕，准许尔等平身。” 九人站起来，此时，他们的心脏部位，闪动着一种圣光。 “我等今日于此立誓，自今日之后，与人族……” 史官奋笔疾书：“神上二十六年，帝聚空屠界九圣于京外，设坛祭天，立盟誓曰……” 但是，就在现在。 轰隆——！ 原本被驱散的乌云，此刻又重新汇聚。那原本照耀在帝皇身上的神光，此时也飘摇不定，仿佛帝皇随时都会失去他的那一缕神性一般，从神跌落为凡。天空之上电闪雷鸣，无尽的天雷翻滚，似乎下一刻便会落下，摧毁一切。 这一惊人的变故让史官停下了手中的笔，惊疑不定地看向天空，就连空屠界的九位氏族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得停下了圣誓。 然而，帝皇却没有丝毫慌乱，只是皱起了眉头。 然后，他大喝一声：“滚！” 霎时间，乌云被彻底去删，电闪雷鸣霎时间归于寂静，本应没有感情的天象此刻竟是如同带上了一丝恐惧的情绪，仓惶失措地逃离震怒的帝皇。 帝皇的身影如深渊一般深沉，却能让所有人都能听闻：“妖魔二族，你们当真是想要让我族提前将你们剿灭吗？！” “人族帝皇，我一向很不喜欢伱们将我族和魔族并称为‘妖魔二族’。” 首先响起的声音竟是一道女声。那声音妖艳而醉人，带着让人想要不顾一切地沉沦其中的感觉。仅仅只是响彻于此，便让在场几乎所有圣境之下的生命不分男女乃至那些野兽产生了一种冲动，想要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生理欲望发尽情地发泄，毫不在意此处乃是大庭广众。 不仅仅是人、野兽，就连树木都颤抖起来，若是有人扒开泥土，便会发现它们的根系变得异常坚硬的同时又疯狂生长，似乎无处挥洒的欲望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 “哼！” 一声冷哼传出，瞬间让那些人恢复清醒，此刻他们浑身冷汗，刚才的声音仅仅只是响起便让他们的性欲不顾一切地勃发，若是帝皇稍慢一点，恐怕他们就要当场发泄。 而结合方才的内容，这声音的主人，恐怕便是妖族的那位妖祖！ “耍这些小手段，当真是有负你的身份。”帝皇声音冰冷彻骨，“另一个呢？既然你来了，他该不会没有来吧。” “既然人族帝皇欲要拜见本座，那本座自当一会。” 与妖祖那道妖艳入骨的声音不同，这道声音充满着毁灭的意味。那声音仿佛如同有着重量一般，直接让大地产生崩裂之势，一缕一缕的漆黑从那些大地崩裂的缝隙之中漂浮而起，带着一种侵蚀、毁灭的意味。 有些兵士好奇地想要伸手触摸那些从缝隙之中飘出的黑烟一般的东西，却被身旁的面色大变的老兵拉住。老兵连连摇头，示意不要去触碰那些东西。 “呵，被我人族压制万载，竟然还敢如此大言不惭！”帝皇冷笑一声，崩裂的大地便在他的声音之下愈合，连带着那些黑烟也烟消云散。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51节 “来！” 伴随着这道声音，帝都文圣宫升起一道惊天之光，光柱联通天地，然而其却并没有散发什么威势，仅仅只是观测一切。当光柱显现时，所有天言大陆之上的生命，都感受到了一种挥之不去的被探视的感觉。 并非窥视，那边有着一种堂堂正正的感觉，彷佛对方就站在你面前直视着，却根本无法阻止。 “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何要来此，但既然来了，朕也不介意将你们全部留下！” 轰隆——！ 倾天的国运覆压而下，如同整片天空都要坠落，所有天空之下的存在，都绝无幸免之理！ “我们来此，你应该是知道的。” 那道妖艳的声音带着笑意说道，仿佛并不在意帝皇的攻势，只是对那九位氏族长说道。 “你们，愿不愿意入我妖族？” 第452章 祭品 “你们，愿不愿意入我妖族？” 妖族的声音响彻天地，竟是让坠落的天空都凝滞了一瞬。 而听到这声音的九位至圣境氏族长，面色也猛然一变。 妖族和魔族的祖境来此，虽然他们不知是真身还是只是一具化身，但当妖族竟然对他们道出招揽之语时，这确实在他们的预料之外。 他们之前确实与妖魔二族有联系，想要在三者之间周旋以谋取最大的利益。然而，空屠界与天言大陆的相连处非常接近人族腹地这一点，决定了他们几乎只能选择人族。于是在人族的霸道之下，不得不立下约束更加强大的圣誓，甚至斩了妖族与他们秘密联系的使者，而现在，却又表露出招揽之语，实在是意想不到。 “你这淫妇，竟然说这般话？” “呵呵，帝皇何必如此着急？于此处的不过化身罢了，纵使送你泄欲，又有何妨？”妖艳销魂的声音呵呵一笑，竟是让一些人再度难以自制地重燃欲火。 “以为仅仅一具化身前来，朕便奈何不了伱了吗？” 帝皇手托天意榜，踏空而行，冷彻的声音令天地飘雪，落入寒冬。 “日轮之下，莫非王土！” 天空坠落，将两具化身压塌。 妖族领域之内。 与那座华丽更甚帝宫的妖皇宫不同，妖祖的洞府却是在地下一处空洞。空洞不算大，三室一池而已。 一位玉软花柔的娇美女子沉在池中，浸湿的轻纱紧贴着那具曼妙的胴体，肌肤如无暇白璧一般晶莹剔透，一颦一笑尽态极妍，柔滑粉嫩的双足伸出水面轻轻戏水，摄人心魄一般艳美。 然而此时，这具堪称完美的胴体却伸出了她的手掌。 于她的掌心，一道伤口浮现。鲜血自手掌的伤口落入水池之中，一滴便将整座水池染为了鲜红之色，更显得浸在水中的美人的妖艳。 见此情景，她微微皱眉，随后又展颜一笑，伸出那娇艳欲滴的艳舌轻轻地舐舔自己的伤口。 “人族帝皇，还是那祖传一般的霸道无匹……” 尝过了自己的鲜血味道之后，她妖艳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随即轻笑一声：“呵，不过这一次，可不仅仅只是化身那般简单啊……” 位居高天之上的帝皇眉头皱得更深。 如今的形势，人族能以一己之力抵抗妖魔二族的联盟，妖魔想要恢复往日的荣光对人族一直十分敌视，而人族更是恨不得将他们彻底灭族，在这种情况下，哪怕仅仅只是降下化身，都是在雷区跳舞，极有可能再度引动战争。 “圣人，许开那边怎么样了？” “放心，无事发生。” 对于帝皇的询问，大历圣人表示他可以放心下来：“倒是你那边，能够应付吗？” “不过区区化身而已。只是……他们应该不会如此轻易就罢休。” 果不其然，天上再度传来那妖艳与充满毁灭意味的声音，那道妖艳的美声轻笑着说道：“左行家的人，都跟你一般暴躁吗？” “朕与尔等没什么好说的。”帝皇的声音还是那般冰冷。 “哈哈，既然如此，那我便不与你说了。只是空屠界的诸位，想必还是想要与我说话的吧？既然帝皇不想与我们说话，那我们便与他们说话，如何？” “你们想要说话？”帝皇看向仍在地面之上的九位空屠界氏族长。 那九人面色一变：“不，既然我们已经与陛下约定立下圣誓，自然不会与人族之敌有任何暧昧之举，还望陛下宽心。” “听到了吗。若是没有了的话，便给朕滚。来日，朕必将亲征尔等之疆域。”帝皇再度举起手臂，便要再度消灭这两人。 “啊，原来如此。不过，虽然我并不打算对你们的选择加以干涉，不过，既然你们如此想要成为人族的祭品，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妖艳的声音带着笑意地说道，却让那九位氏族长面色猛然一变。 祭品？什么意思？他们身为至圣境，这段时间自然也调查过人族。人族虽然有祭祀的习俗，却没有任何以生命作为祭品的习惯。甚至，当初人族与真龙开战，也是因为当初天言大陆的那尊真龙想要将人族当作血食，方才掀起滔天大战。 如今妖祖却将他们称为祭品，到底是为何？！ “而我们妖族不同，只要你们愿意来，我族不仅不会将你们当作祭品，还会赐予你们仅次于我和妖皇的地位。当然，魔族那边也差不多，你说是吧？” 面对那妖艳的声音，魔祖那充满毁灭意味的声音并未响起，便是代表着默认了。 “敢问妖祖，祭品是何意？” 便在此时，源忽然开口了。 其他八位氏族长刷地一下聚焦视线在他身上，就连之前一直支持源的云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而帝皇，不知为何，只是微微眯起双眼，既不出言，也不阻止妖祖出言。 “复活。” 回答源的问题的，并不是妖祖，而是魔祖。 “人族要祭掉你们，去掌握那曾经被他们斩杀的真龙。” 听到此言，原本看向源的八道视线此刻又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天上那毁灭之音的来源，就连源自己也不由得看向了那里。 “便是如此，不然你认为他们为何要平白无故地收留你们？人族若想要实现自己的目的，需要的是一位圣人级战力，区区九位至圣，虽然能够在战争中减少伤亡，却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既然如此，将你们祭奠，化为掌控那具真龙之身的工具，自然是非常划算的行为。” “……” 现场陷入了一种沉默。 “哈。” 然而，打破这种沉默的，是帝皇那充斥着轻蔑、嘲弄、讥讽意味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妖魔，你们果然还是那般愚蠢，朕原本听闻你们族群达到祖境之后，智慧便不下于我族，甚至还更甚一筹，今日看来，也不过是如蠢猪一般！” 金光漫天，覆盖整个世界！ 第453章 妖祖的一只手，与魔祖的一只手 金光漫天，帝皇彻底掌控人族领域的世界。如此一来，当这面前的两具化身彻底消散之后，便再也无法投射。 然而。 咚！ “人族帝皇，何必如此着急？难道当真不是被我等戳破了图谋，方才如此急忙地想要将我等驱散？” 饱含笑意的妖艳之声呵呵响起，与此同时，一只白皙如玉的手臂自虚空伸出，堪称遮天蔽日般庞大。那只手臂，便如此挡住了那漫天的金光。 帝皇眼神深冷，杀意毫不掩饰地自身上散发：“竟然伸进来了一只手，看来，朕也不需要整军出征了，明日朕便亲身去征讨你们妖魔。” 若说仅仅只是化身降临，尚可以找寻理由去解释，然而降临一只手臂，这是赤裸裸的宣战，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既然来了，那便将这只手臂留下！” 天意榜散发浩荡的金光，掌控一切的威能将妖祖那玉臂锁死，随后化作一道如天地之柱般的庞大光刃，光刃割裂大气，破碎虚空，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威。 光刃落下，便要直接将妖祖的手臂切下！ 但是。 “人族帝皇，如此肆无忌惮地出手，当真不怕【末厄】苏醒吗？” 一只深紫色的手臂，替被天意榜锁死手臂的妖祖挡下了那道开天之刃。 那只手臂上尽皆是一道又一道的伤疤，骇人无比，尤其是手掌上布满着老茧，若非这只手掌是紫色，恐怕会有人怀疑这是乡间老农的手掌。 “此处是你人族的领域，本座自然是无所谓，但你愿意让【末厄】就此在伱们的土地上苏醒吗？” “竟然连你也跟着这荡妇一同出手，莫不是拜在了她的裙下？” “人族帝皇，这些低劣的挑衅之言毫无意义。若想真正大战一番，本座随时恭候，但不是今日。想必你也不想【末厄】爆发在自己的帝都之中吧？” “……很好，你说的确实不错。”帝皇手中的光刃收敛，脸上的表情恢复平静，语气中的杀意也消失殆尽，“来日，朕亲上战场，斩了你。” “本座随时恭候。” “空屠界的诸位道友，你们当真希望成为人族的祭品吗？”妖祖那魅惑人心的声音持续响起，“若此时离开，不论想要入我妖族亦或入魔族，我都承诺你们，会给予你们一个进入‘天言之境’的机会。” 闻言，九位氏族长皆面色大变，就连帝皇也冰寒地说道：“还真是舍得啊。” 天言之境，天言大陆最古老最神秘的秘境，因为其中隐藏着直通圣人/祖境的奥秘，若能取得其中的那件神物，日后破境，踏出最后一步的几率可以凭空增加三到五成。 对于来到天言大陆就是为了破境的空屠界氏族长而言，这个诱惑是致命的。 然而，依然没有人有所异动。 因为此时他们就在人族的地盘之上，人族帝皇便在他们的头顶，哪怕他们真的投靠了，真的能活着离开吗？ 虽然他们能够理解，若是没有把握将他们带走，自然不会说出这种话，可谁又知道，这样说不是为了单纯减少归顺人族的实力呢？ 而且，祭品一说，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我愿入妖族！” 世上总有出乎预料的事情。 源大声呼喊，猛然朝天上飞去。 “当真是找死。” 帝皇冷淡地说了一句，手中的天意榜便绽放天威，携带着无尽的威势将整个人族境内彻底锁死。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52节 妖祖在只出了一只手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援救，源完全承受了这天威，于是直接被碾碎，化为血雨从天而降。 “我亦愿入。” 在帝皇展现无上权威瞬杀源的同时，另一道出乎预料的声音却同时响了起来。 剩下的氏族长同时看去。 那人并不是疑似与源结盟了的云，而是此前被瞑拜托去斩杀了妖族使者的停。 “那你便一同死去吧。” 轰——！ 立于人群之中的停同样瞬间被镇压，直接被拍碎在地上，犹如一只吸满了血的蚊子被拍死了一般。 而站在停周围的其他氏族长却没有受到任何威压。这等手段让他们更加肝胆欲裂。 “很好，感谢两位的诚意。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一步离去了。” 表现出了投靠之意的两位氏族长被人族帝皇铁血镇压，然而妖祖却仿佛浑不在意的模样，轻笑一声便收回了自己的手。 “人族帝皇，本座期待你与本座的一战。” 毁灭之音再度碎裂大地，而后同样消失无踪。 “……” “……” “……” 天地归于寂静。 但任何人都知晓，接下来的，必然是滔天之战。 现在，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帝皇手中的天意榜回归文圣宫。而他，却依然站在高处，不发一言。 忽然，他看向自己脚下的剩下的七位氏族长：“既然如此，那便继续吧。汝等的圣誓，不是尚未立下吗？” …… …… 看向那片混沌的天空，许开一愣。 发生了什么？ 拿出阵盘，许开想要直接过去看看。不过，小心起见，他并没有去往帝都，只是想要前往距离较近的城市。 然而。 一种波动封锁了空间，让许开手中的阵盘起不到效果。 然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先不要过去。” “先生？！” 大历圣人王阳明，此刻，他的声音不再跟以前那般随和，而是带着一种冰冷。 “妖魔二族侵犯帝都仪式，还伸进来了一只手。这是赤裸裸的开战信号。” 许开第一次听到先生的声音带上了杀意，不由得有些愣住了。 “看来是彻底下定决心了，要是等你真的成圣，那便彻底没有了翻盘的希望，如今开战，他们尚可以凭借底蕴的优势占据两三成的胜算，还可以借助战争的间隙派人刺杀你。看来他们倒也不算愚蠢。” “不要去帝都，想必要不了多久，开战的消息就会传出。到时候，即使是我也不能全天候地看着你，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许开认真地点头：“放心吧，先生。我会尽快突破，回到东亭县。” “不错，东亭县有西海圣人看着，即使他恐怕较难出手，提醒你危机的到来也是能做到的。若你没有其他事情，便在附近的城市休息一两天，我会派人送你几件保命之物。” “多谢先生。”许开朝着天空认真地行礼。 “那么，我便过去了。” 说完最后这一句话，圣人的声音便不再响起。 许开看着天空，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但没过多久，许开猛地拿出来了通讯玉。 “喂，快快快，独家消息，妖魔二族要与我人族开战了！妖祖与魔祖甚至伸了一只手进来，对对对，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赶紧登报，这是第一手消息，绝对是个大新闻！” 第454章 一柄寒剑 “……” 一切寂静。 没有任何人敢发出丝毫的声音。 此刻，乃是真正的落根针都能听到。 七位氏族长看着化为血雨的两位之前的同胞，眼神复杂。 空屠界并不平和，而是一直在战争。他们作为彼此敌对的氏族首领，此前也曾交手多次，然而今日一死，不免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既然如此。” 帝皇那威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那便继续吧。汝等的圣誓，不是尚未立下吗？” “……明白了。” 剩下的七位氏族长依照此前定好的条约立下圣誓。当圣誓缔结完毕之后，原本心脏处绽放的圣光收敛，笼罩了他们全身，最后就像夕阳落下一般缓缓消失。 与此同时，天空似乎在微微震颤，随后降下了一道红光落入他们的眉心。这倒是让他们吃了一惊，因为在空屠界立下圣誓是不会有这种影响的。 果然因为当初那场大战，空屠界变得残破了。 这便是完成了圣誓。 “圣誓已立，那么你们也算是同盟了。见你们的样子，似乎有些疑问，不妨问出来。” 立下圣誓，帝皇的态度明显好了一些，不再同此前那般居高临下一言一行都有着无穷的威势。 犹豫了一下，瞑最后还是开口：“请问陛下……源和停他们两个，真的死了吗？” 方才的行动太奇怪了，如果说源因为一时头脑发胀答应了入妖族，但在源被瞬间碾碎，证明了妖祖无法将他们带离之后，停却又立刻提出了愿入妖族这种送死一般的行为，于是再度被帝皇镇杀，这就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他们两个确实死了。” 帝皇肯定地说道，但随即，他又说出来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不过，你们倒确实有可能与他们再见。” “……什么？” 氏族长们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于是瞑再度问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立下圣誓，他们也不担心这句话的意思是杀死他们送他们去团聚，毕竟如果帝皇真打算那么做，根本无需费这么大的心机让他们立下圣誓。 “没什么。来日朕会亲征魔族，而妖族那边自会有人出征。到时候，伱们看看那边的战况，便明白了。” 说完这句话，帝皇挥手。 台下的那些仪仗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不失秩序，完美地执行了退场的仪式，可见也是一支精锐。 “……” “……” “……” 九位氏族长缓缓走下高台，此时他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这时，那位浑身蜷缩的老者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说道：“我们该不该去给他们收尸啊？” “……罢了，既然已经背叛，那此后便不是一路人。” 思考了一会，瞑最后说道。其他氏族长也表示了赞成。 唯独那老者还有些恋恋不舍地回头，最后终于还是彻底下了决心，不再去看。 而在高台之上。 即使他们想要为以前的同族收尸，恐怕也无法做到。 因为那堆血肉，已经不见踪影。 台上干净得好似经过了彻底的清洗，连一丝一毫都没有留下。 …… …… “你说什么？！” 出乎许开的预料，他收到的并不是左行裕的称赞以及迅速行动，反而对方的情绪更加激动地咆哮。 “到底发生了什么？！” “哎呀，我从王先生那里收到的消息，保真，别犹豫了，再犹豫头版头条就要被别人抢走了！新闻最重要的是时效性，时效性啊！”许开的语气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自己还连连跺脚，心想文科的就是麻烦。 “王先生是谁？哪个‘消息灵通人士’？” “这什么玩意……哦，你确实不知道，王先生就是大历圣人。” “……心学的那位王阳明？” “对对对，我就说，你学哲学的应该不可能不知道这人嘛。” “……消息准确吗？” “我都给你说了！而且你看不到吗，中央帝国那边明显出事了！” “好，我明白了。”左行裕选择了相信许开，迅速让其他人增加一期增刊。 谈话之间，许开已经来到了一座城池。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53节 先生告诉他先去附近的城镇休息一两天，而他也没有其他的事情，那便去吧。 但是，出乎预料的是，他就近找的一座浔阳府城很快就开始了。 城门处的守卫更加严格，不会仅仅因为拿出来什么秀才的腰牌、举人的仪仗就放行，而是要仔细地检查一番才肯放行。 许开不想引起太大的波澜，于是拿出的身份证明并非是天庠学生的令牌，而是当初那个假身份“进士许关”。不出所料地，即使他身为进士，也被守卫详细地盘查，还给了他一个小木牌，告诉他现在全城戒严，外来者皆需要携带此物。若是检查时没有此物会被驱逐出城，务必要好好保存。 许开明白了，现在恐怕已经进入了战时状态。 进入城内，果然还有着全副武装的州卫巡逻。大魏本就是对抗魔族的前线，虽然若是魔族打到了这里，大魏也跟亡国差不多了，但这里也承担着给前线运送军需的责任。于是可以看到不少人正在征调军需粮草运往前线。 “火车这东西还真是方便啊，以前这些东西价值太低，不值得用传送阵，用马拉又太慢，火车这玩意刚好合适。” “是啊，以前这些军需送到前线少说也要十几二十天，有这火车几天就能送到了。我听说造火车的人当初就是林圣大人就出来的那位……” “唉，林圣大人……不过听说那位东亭侯天赋极佳，还在林圣大人之上，日后甚至可能成就圣人，据说乃是大历圣人的学生。如此想来，倒也……唉。” 许开默默地行走，随意地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准备等到先生送的保命之物一道便先回大历。 他直接睡下。直到一阵敲门声将他唤醒。 “请问是许开先生吗？” 许开起身，开门。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把直刺面门的利剑！ 第455章 身代轮回 人族的反应迅速而猛烈。原本在前线占据险阻据守，一直与妖族作战的军队直出关隘杀得妖族溃逃，坐镇的半圣更是亲身出战惹出了一位妖族半圣，打得天崩地裂。 而魔族那边，却没有什么军队出击。 有的，只有一人。 海面之上，帝皇踏海而行，一步便是一道滔天巨浪。天空之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原本应高悬于天空之中的太阳也被遮蔽，于是本应阳光明媚的海面，此刻却如黑夜一般深邃。 他携浪而至，然而，那些波涛汹涌的巨浪在来到那位存在的身前时，便瞬间归于平静。 那是一位身材壮硕，身披一件黑色大衣，坦露胸怀的紫色巨汉。他端坐于此，一切风浪便全部平息。除去作为魔族特点紫色皮肤之外，他的角也大得惊人。他身高约莫八尺，而那对角几乎是他身高的三倍。粗略看去，还以为是什么邪物。 “人族帝皇，你果然来了。” 魔祖睁开双眼，淡漠地看向眼前的金色身影。 “不愿登天一战，亦不愿在你魔族境内一战，你们魔族还真是一根筋的扭捏和婆妈。”帝皇嘲弄道。 “海上生灵无关紧要。若是此处的战斗唤醒了【末厄】，也很难影响到天言大陆那边。这不也是伱所期望的吗，人族帝皇。” 魔祖站起身来，双手合十，隐隐之间竟然有一种佛家的风范。 “本座曾战过三位人族帝皇，不知到了如今你这一辈，对国运之道的理解又到了何处？” “那你便来试试！” 帝皇双手猛然一握，金色的巨刃便现于他的掌中。那道巨刃连通天地，不知有多长。无边的剑气撕裂乌云，露出了温暖的阳光。那闪耀的光芒照耀在他的巨刃之上，让这把巨刃看上去如同闪耀着金色的剑气。但那些剑气的实体，其实是阳光。 “准备的倒是不少。”帝皇忽然说出这句话。 “只是作用也没有本座想象中的那么大。当代帝皇，你已不弱于你的祖父。”魔祖微躬行礼。 然后，一种毁灭的意味自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原本即使归于平静也荡漾着微波的海面此刻彻底凝固，然后如同玻璃一般碎裂。 空——！ “呵。”帝皇轻蔑一笑，挥动手中的巨刃。 巨刃所到之处，乌云撕裂，阳光倾泻，切开天空与大海，直击海底，将海床切割出了一个巨大的恐怖裂缝。无数的海底火山因这一剑爆发，岩浆升腾而起又因为海底大量的海水而被瞬间冷却，光是如此，不知多少海中生灵就此死去。 而在帝皇劈开的那一道巨大的裂缝之中，竟是有着一些漆黑缓缓浮现而出，随后将要凝聚在一起。 但，裂缝之中残存的威能，迅速地将那些漆黑剿灭，让它们无法成型。 然而，漆黑持续地浮现，不是仅靠这些残留的威能所能彻底剿灭的。 自魔祖合十的双掌之间，一道鲜血流出。 他的面容还是那么淡漠。 自帝皇手握巨刃的掌间，一道鲜血流出。 他的表情昂然，充满着斗志。 …… …… 妖族领域之内，厮杀震天，双方的大军总数超过了三百万之巨，而在高空之上，一道身影浑身沐浴在圣光之中，他并没有注视下方的厮杀，而是一直凝视着眼前的虚空。 “这么热情的视线，都让妾身不好意思了。” 一道嬉笑声凭空而现，而后，随着声音一道妖娆的身影出现在了此处，与那位圣人对峙。 她的表情嬉笑，霸道的身材之上仅仅只有几缕轻纱，那些重要部位几乎一览无遗。妖祖毫无正经的模样，反倒类似于娼妓之举。她挑逗般地对眼前的圣人说道：“王阳明，这一次，不知道妾身能不能承受你的惊涛骇浪？” “还是说，不妨在妾身身上践行你的‘知行合一’？” 大历圣人并未回答，只是看着妖祖的小腹。 妖祖的小腹也足以让寻常之人燃起情欲，但他当然不是被情欲迷了双眼，只是妖祖的小腹，相比于上次他与妖祖交战时，微微隆起了一些，颇有些像是初孕的孕妇。 于是他终于理解了当时妖祖接走空屠界那两位氏族长的手段：“原来如此，你的‘身代轮回’竟然修行到了如此境界。明明彼岸一脉连族地都被我们彻底摧毁，你竟然还能修行到如此地步，当真是难得。” 妖祖妖媚地一笑：“当然，为了修到这个地步，妾身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的啊。”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表情慈爱地仿佛一位母亲，她充满爱意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随后抬起头又眼泪汪汪地看着面前的圣人，表情着实惹人怜爱：“说起来，妾身此时还算是有身孕在身，不知道圣人可否手下留情？若圣人愿意如此，妾身定然以身相许。” “什么身孕，你腹中那对双胞胎，恐怕就是空屠界的源与停。” “……哦，竟然看出来了，圣人当真是好眼力。”妖祖第一次出现了表情变化，不再那么妖媚，范围微微眯起双眼。 这便是当初源与停表露出投靠之意后，妖祖接走他们的手段。 “这等手段，当真是不知廉耻。” “他们想要入我妖族，为此不惜牺牲生命，妾身当然要如同母亲一般宠爱他们呀。”妖祖微笑着，“而且，廉耻之说是你们人族才会讲究的，我等修引气入体之法，可没有那么多讲究的。” “果然是蛮子。”圣人摇头，打消了心头最后一缕想要教化妖族的想法。 “天意榜不在帝皇那边，那么，是在你的身上？” “谁知道呢？”大历圣人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伸出一只手，掌心之中，混沌之光闪耀，如同天地之始。 “好手段，圣人称赞妾身的‘身代轮回’，没想到自己却也悄然进步到了这般境界。既然如此。” 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轮，光轮流转着与大历圣人掌心相似的混沌之光。 光轮缓慢但却坚决地旋转，仿佛永无止歇。 第456章 许初不见了 利剑直刺许开面门，不留丝毫情面！ 萦绕在利剑之上的剑气极其锐利，若是刺中，即使是许开，恐怕脑门也要被捅个对穿！ 然而。 许开却并不为之所动。 利剑就这么毫无阻拦地刺中了许开的眉心。 但却并没有鲜血飞溅的场面，那把长剑一接触到许开眉心，就仿佛溶解一般进入了许开体内。 “哈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颇有大将之风啊。看来父亲大人果然没说错，东亭侯乃是大才。” 刺出那道利剑的身影爽朗一笑。 王阳明之子，王正宪。不过，有所偏差的是，在许开前世，王正宪是过继而来，但在天言大陆，王正宪却是王阳明的亲生儿子。境界乃是一品大贤。 但—— 许开手中的黑碗，却告诉他，面前的这位货真价实的圣人子嗣，可不是外界传言的大贤那般简单。 恐怕早已入了圣境。 于是他鞠躬行礼：“见过王圣大人。” 面前的王正宪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随即轻笑着摇头走进了房间之内。许开关上门，随即转身，看见王正宪已经坐下了。 “不愧是东亭侯，连我的境界都能看出来，身上果然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神宝。不过，我的境界，此事望你暂时不要透露出去。” “学生明白。” “还有一件事，我父亲说虽然未收你为学生，但一直视你为子侄之辈，这么算起来伱我算是同辈。你称呼他为王先生，却称呼我为王圣大人，这不太好。若你不嫌弃，称呼我一声师兄便可。” “师兄说的哪里话，学生怎么会嫌弃。”许开闻言一愣，随即再度行礼。 “不用多礼了，坐下吧。”王正宪伸手示意。 许开也毫不客气，跟着坐下。 见此，王正宪在怀中一顿摸索，随后，当他拿出他的手掌之后，他的掌心漂浮着四件物品。 一枚钱币、一支毛笔、一张写了“君子之道暗然而日章”的纸以及一方砚台。 “再加上之前的那柄宝剑，这便是父亲大人给你的五件宝物，每一个都足以挡下一位半圣一个时辰。不过，最好将毛笔和砚台留在最后用。” “这是为何？” “这两件物品可以配套使用，足以阻拦一位亚圣或至圣境一刻钟。” 许开感激地收下这些宝物：“多谢师兄，先生有心了。” “无需在意，你为我人族天才，本来早就该给你这些东西，不过之前父亲大人一直注视着。一位圣人的注视，可比这些宝物有用多了。也就是现在三族开战，他老人家没那么多时间一直看着了。你似乎在蹈红尘是吧？既然如此，那还是专心自己的事情，我也该离开了。” “多谢师兄。”许开拱手道。 王正宪却轻笑着摇头：“果然如父亲所说，连杯茶都没有。不过，这种赤子之心，才是我辈文人应该追求的。我若是有你这般心境，当初蹈红尘时，恐怕也不会吃那么多苦咯。”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54节 许开刚想说些什么，却感到一阵清风拂面，王正宪也不见踪影。 “……” 看着桌上的四件神宝，许开只是收起。 然后，离开了城镇。 …… …… 许开回到了东亭县。 “大人，您回来了。” 沈长青惊讶地站起身来。 他直接到县衙去了，而因为最近的事情。 “大人，您收到开战消息了吗？”沈长青急切地问道，担心这位上司因为蹈红尘不知道最新的消息。 “你从哪知道的？” “是九皇子殿下的《新报》。” “你上面没人告诉你？” “我上面就是您。” “哦。”许开这才想起来确实如此，“《新报》的消息是我给他的，你说我知不知道？” “是下官唐突了。”沈长青连忙说道，“因为东亭县是您的封地，平州那边也没有权力下令，只是请求我们提供支援。张云漾大人已经批准了，目前下官正在组织运输物资送往前线，这部分借助了惠阳商会的力量。没有告诉大人您，还望勿怪。” “做的不错。” 许开赞许道，他当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责怪沈长青。 “您这次回来，是破境了？” “不好说。”许开轻轻摇头，“我回来是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 “现在还有没有手头有空闲的工匠，给我建一条引海水的通道，引到……我想想，落日谷那边应该已经清空了吧？那就那边。所有的花费算我头上，不走县里财政的路。” “下官明白了。”沈长青没有多问，只是配合地说道，“我立刻去安排这件事。对了，张小姐很久没见您了，她一直想要见您。” 听到这句话，许开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知道了，马上过去。不过你，收了她不少好处吧？” 沈长青立刻低头说道：“下官不敢瞒大人，只是……张小姐身份非凡，下官不敢得罪。” “那云青山呢，她没说什么吗？” “这个……下官有段时间没见到过云小姐了。” “又不见了？”许开微微皱眉，随即点了点头，“好了，你继续你的工作吧，那边的事情准备好了就告诉我。” “是，大人。” 许开离开了县衙，不再给沈长青添乱。 他深吸了一口气。 这场战争让他本来准备放在以后的氢弹研究提前了。 但即使是他，虽然有信心在有着超凡伟力的帮助下研究出氢弹，但是需要多少时间，却也没底。 非常简单，他要是清楚氢弹的结构，他就是院士了，还需要跟人苦巴巴地整那个老掉牙的加速器的使用权？ 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同时知道两种氢弹的构型，哪怕两种构型一模一样。 “前途多舛啊。” 这时，他忽然难得地想要喝一口酒。 于是，就这么慢慢地踱回自己的那间小院。 “许开，你回来了！” 但是，在他开门之前，就有人推开了门，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我刚想给你说，这时你就回来了。有事了！” 许开还是第一次见到张云漾这么慌张的模样。 “冷静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初不见了！” “……什么？” 第457章 罢手？ “你要带我去哪啊，云姐姐？” 云青山牵着许初的小手，行走在一片苍莽的大地之上。无尽的漫天沙尘弥漫在空中，让远处的山峦黯然失色，透着一种惨淡与孤独。血、火烧、破碎，在这片大地得到了最好的诠释。隐约之间，可以从那些如雾气般的沙尘之中看到一些如山脉般高大的巨兽行走，每一步都让大地发出颤抖。 出乎预料地，许初每次叫张云漾时都是直呼其名，而在面对云青山时，却会加上“姐姐”二字。 “天地神兽光是存在便可以改变气貌，他们的天生神术远超妖魔，更是可以凭借体内的【】操控天地之力——嗯？” 说着一些前不搭边后不着调的话语，当说道某个词语时，她忽然挑了挑眉，颇感意外地看向天空。 “你竟然也开始有些不满了吗？这倒是稀奇。” “云姐姐说的是天地符文？可这又有什么关系，跟我们要到哪又有什么联系？” “当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你就应该猜到了，我们要前往的是一尊天地神兽的领地。” “什么？” 听到这话，即使是许初也惊讶无比。 “如何，空屠界的祖圣大人？”云青山微笑着说道。 道出这句话，许初并没有感到太过惊讶。 张云漾想要摸摸她的头她会拒绝，但云青山每次抚摸她，她都不会躲闪，便是因为她感觉到了云青山身上的一种“不同寻常”。 “……伱果然也发现了，不过，你说的不算完全对。” “许开对你产生了感情，这确实是我没有料到的。”云青山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也不打算听许初接下来说的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过他那种白痴，估计是真把你当妹妹了，你就算想进一步，也没什么机会哦。” “……哥哥太重情重义了。”许初的声音低落了下去，“而且……他，太厉害了。明明是修行——不对，是文人，变强的速度竟然比我恢复的速度还要快上一线。若是没有那个上四品的阻碍着他，恐怕差距已经变得越来越大了。” “所以，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承担我的事情。” 云青山却对一个词显得很有兴致：“你说他重情重义啊……嗯，重情义的近义词是知恩图报，引申下来有借有还倒也算吧。”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云青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既然拜托我帮助你尽快恢复，那我便帮你。只是——算了，就算你真的想做，也做不到。” “你说什么？” “没什么哦，你看，我们快到了。” “哥哥说他不喜欢谜语人，怪不得最近他都更亲近张云漾而不亲近你。” “哈哈哈，这倒真是，不过没办法啊。”云青山又一次看向天空，“它现在还不让我说话，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 …… 苍—— 轰！！！ 东海之上，乌云早就因为战斗的余波被直接掀开，种种超乎常人理解的攻击不断地在东海之上碰撞、对抗。 魔祖衣袂飞扬，神秘的气息笼罩着全身，时而化作巨大的兽影震撼天地，时而化作渺小的尘埃无孔不入，让人无从捉摸。但每一次出手都携带着惊天的毁灭气息，必然是天地倾覆。 帝皇的气势霸道无匹，践行皇道之威。他的身后仿佛有一尊通天帝座镇压四方，九鼎在他身边翻飞，金戈斧钺散发无上杀伐之气，要将一切都踏下。 圣血垂落，引发种种异象。然而在帝皇与魔祖的对抗之中，这些足以引起惊天厮杀的异象也显得那么微弱。 战斗非常激烈，双方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伤。这甚至还是在帝皇和魔祖都有一些底牌般的手段没有掀开的情况之下。 但是，双方隐隐之间，都有着一种留手之意。这种留手并不是说他们没有完全施展自己的实力，也不是指他们没有动用底牌，而是双方的攻伐手段之威能，都应该完全倾泻在对方身上，然而不论是帝皇还是魔祖，每一次的攻势都有部分威能隐而未发。 那些威能被按捺下来，当黑气从他们战斗造成的损害之中飘出时，那些被截下来的威能都会瞬间爆发，剿灭那些漆黑。 然而，即使如此，即使双方都留下了一些威能去剿灭那些漆黑，现在的战场之上，不仅满目疮痍，还飘着一些黑烟。黑烟愈来愈浓烈，几乎将战场渲染为漆黑。 那漆黑更甚黑夜，拥有让人彻底沉沦的诡异之能。 便在此时，双方极为有默契地停手了。 但若是细看，便会发现帝皇的停手稍慢一拍。以他们这个层次的“稍慢一拍”，圣人境或祖境之下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发现。 不仅如此，帝皇的面上还有着一缕惊讶一闪即逝。 “……” “……” “呵。” 帝皇的笑声夹杂着讥讽和自嘲：“没想到说好了决一死战，最后还是因为【末厄】即将苏醒而罢战。但更让朕没想到的是，原本我们都以为你们做好了破釜沉舟之心，却依然因为这种事停手。” “人族帝皇，你我都知晓，现在还不是决战的时机。”魔祖的语气依然平静，仿佛从来都没有丝毫的情绪。 “还不是时机，你们两个都伸进来手了，居然还没有做好彻底开战的打算。你莫不是在说笑吧？当初我族去打崩彼岸一脉的族地，难道当初的情况还会比这更加严重不成？” 话语之中，他的威势更盛之前，做好了再次全力出手的准备。 魔祖双掌合十：“本座与妖祖去往那边，只为提醒那空屠界的九位至圣道友，不要被人族谎言蛊惑，以免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帝皇亦知晓再打下去灾厄苏醒之后果难以承受，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那你还真是管得宽啊，我族帮助困难的空屠界土著生活到更为肥沃的天言大陆，你们反而不高兴了。这样，下一次的魔族圣宫推举宫主之时，朕也去插上一手？”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55节 第458章 邀战星空 在帝皇与魔祖的战斗停止时，大历圣人与妖祖之间的战斗也随之而息。 “……” “……” 大历圣人微微皱眉。 令人疑惑。 “我还以为你们做好了面对【末厄】的准备，结果居然又在这个时候停手，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此时他们二人的战场，也如同东海那边一般，飘散着漆黑的雾气，几乎要将这里彻底淹没。 二人极为有默契地爆发威能，扫清这些漆黑。 人族虽强，但妖魔二族拥有先发的底蕴优势。当初妖族与魔族称霸天言大陆时，人族不过是当初百族普通的一员罢了。许多唯有上古时代才会诞生的逆天之物，现在也唯有妖魔二族中可能会有一些剩余。这便是底蕴上的优势。 借助那些逆天之物，即使现在完全开战，亦可能有两到三成的胜算。此前他们一直不为所动，便是为了等待人族盛极而衰，但当许开横空出世，他们已明白现在不应继续等待。 大历圣人此前也是这般想法，但当妖祖停手，他更加不解。 混沌的光轮在妖祖身后轮转，她的笑意更加妖媚：“在【末厄】即将苏醒时停手，这不是大家的默契吗？” “但你们不会以为那天的事情，能就这么揭过去吧？” 大历圣人的眼神冰冷，语带杀机。 “确实，确实，那天我们做得确实有些过火了，妾身诚恳地向人族道歉。既然如此，不妨圣人与帝皇一同来享用妾身如何？就当是妾身的赔罪了。” 说着，妖祖掀起自己的身上的薄纱，于是那些部位再无一丝遮挡，任何人都可一览无遗。 轰——！ 混沌之光降临，将妖祖轰退了一步。 “哈哈哈哈，不必如此着急嘛，圣人。不过，伱我方才打得那么投入，结果你们的西海圣人还是没有出手，难道那个邪物之窟当真紧迫到了如此境地吗？”妖祖微笑着将自己的薄纱放下，兴致盎然地问道。 大历圣人没有回答，但是，他伸出双手，仿佛要撕开什么一般双手用力。 下一瞬，一道裂缝——不，不是裂缝，而是蓝天之下，忽然多了一个直通天上的漆黑之道。 那漆黑并不是寻常的黑色，反倒像是夜空一般深邃。 看见这个，妖祖明白了。 于是，她一改之前放荡的表情，难得地变得严肃起来：“圣人这是当真要搏命了？” 这条通道，便是邀请对手去往星空一战。 然而，星空之外的天地之气非常不均匀。有些星辰附近有，但有些地方却又没有，有些星辰的危险更是连圣人、祖境都不能有丝毫大意。一旦前往星空，将徒增许多不确定因素，届时，胜负也不再完全取决于双方的实力。虽然在那里战斗造成的伤害极小，但也正因此，除非真正搏命，很少有圣境存在会前往星空一战。 妖祖却忽然嫣然一笑：“罢了罢了，圣人，没想到你竟然比帝皇还要多几分霸气。既然如此，何必再战？妾身尚未尝过天地间最威猛的雄性，这一生都没有体会过真正的高潮，怎能就此去世呢？下次再说吧。” 说罢，她的身影消失于虚空之中，连带着那混沌光环也不知所踪。 然而，大历圣人却依然感觉到了一种气机锁定着自己。 “……” 于是，他的身影也从虚空之中隐匿起来。 圣人、帝皇与妖魔二族祖境至强之间的战斗，竟是就这么有些虎头蛇尾地暂告了一段落。 …… …… 苍莽的大地之上。 云青山领着许初一直行走。 她们已经走了许久，但即使如此，许初也不知道终点到底在哪。 直到她们听到了一声长啸。 “尔等竟敢擅闯此境？！” 那声音仿佛来自远古，带着浓厚的荒蛮之气，让人心生畏惧。 一道巨兽之影自沙尘之雾中浮现。当这道声音出现时，其他的巨兽纷纷跪拜下来，头垂到地面，表示绝对的臣服。 虽然这尊巨兽的身影相对于其他，算是比较小的，但依然能够慑服四方。 圣威横空，表明着眼前的这尊巨兽，乃是货真价实的圣境。 云青山却不慌不忙地说道：“天地神兽果然无法与真龙相比，想不到过去了这么多时间，你还没有突破到祖境。” “人族，当真狂妄！纵使本尊无法对抗真龙，亦不是你可以妄言的！”巨兽震怒，但随即，它好像发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咦？难道是……不对，气息上有所不同，但即使如此，也足够了。” 它的声音首次带上了贪婪与狂喜。 “人族，你们好像又与妖魔开战了？莫非你是想要将其进献于本尊，换得本尊出手？” 许初的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厌恶之色。 “呵。”云青山发出了轻蔑的笑声，“当初臣服于‘始’，结果当祂下令让你攻击人族时，你却又明哲保身地玩失踪，如此才侥幸地留下一命，若非如此，你真以为人族会放你一马？” “呵呵……你们人族的两大圣人都在于妖祖魔祖作战，而西海圣人还要坐镇邪物之窟，更脱不开身，其余的亚圣，根本不可能瞒过我的感知，你根本就没有带一位圣境前来，真不知道你是蠢货还是什么。” 巨兽之影踏出一步，根本不在意蝼蚁揭自己的伤疤。 “唉，原本还打算做点交易，现在看来，是无法对话了。”云青山感到十分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了。取心头血十滴，脊骨一段，如此应该足够了。” “这么一点，够吗？” 原本即将踏出沙尘的巨兽猛然回头。 刚才回应面前这蝼蚁一般的女子的声音，它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是谁在此藏匿？！” 云青山根本没有理会巨兽的怒吼，只是说道：“够了，她现在还太弱，多了反而用不了。” “明白了，小姐。” “你到底是谁？！” 然而，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轰！！！ 巨大的光柱从天而降，直接将巨兽的脊柱从中震断。巨兽发出可震天地的哀嚎，让其他匍匐于地的巨兽都不由得颤抖起来。 之前，它还是这里的绝对主宰，没有任何生命敢于违抗它，但现在，却如同被打断了脊柱的牲畜一般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嗷嗷嗷嗷嗷——！怎、怎么会！难道你是——！你怎么会听从其他人的号令？！”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光柱将周围的尘埃扫荡一空，露出了巨兽的阵容。 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犬毛，长二尺，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搅乱荒中。 梼杌。 天地神兽，梼杌，如今如案上鱼肉一般，任人宰割。 第459章 提前的春闱 “嗷嗷嗷嗷嗷——！你、你不是应该早就死——呃啊！” 梼杌被彻底击溃，腹部朝天地躺在地上，难以动弹。 他的话语充满着难以自信，他不相信那人居然还活着，更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听从一个小姑娘的命令。 那么，她到底是谁？！ 现在的他，被重创得连话语都难以说出口。 而他的心口，则有着一个伤口。圣血垂落，引发异象。周围那些巨兽贪婪而渴望地看着那些滴落的圣血，若是得到哪怕一滴，对他们而言也是一步登天的机缘，甚至可能产生灵智，摆脱‘异兽’的身份，从此逍遥而去。 真龙的那些眷属，便是由此而来。 但他们依然不敢上前。若是这些神秘存在杀了梼杌倒还好说，如果不杀，哪怕是重伤的至圣，也不是他们这些连圣境都没有触摸到的存在能够比拟的。 “上去吧，这些应该能够加快你的恢复了。” 然而，云青山对于梼杌却并不在意。 “虽说只是些失败品，不过补充一下伱，倒也足够了。” …… …… 战争已经持续了一个月。如今即使是距离前线较远的大历等皇国，也开始执行宵禁了。 “呃……不对，还是不对。”许开缓缓摇头，“当初能够做出tu构型的简直是个天才，而能够独立研制出一种新的构型的更是天才中的天才……难道真的要开始引入天地之气帮助吗？不，就算不提这个，没有天地之气的波动才容易阴人。不然根本无法保证对手会正中氢弹正中。” “所以你在做什么？”左行裕疑惑地问道。 作为难得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老乡，许开难得地邀请了左行裕来这里参观。 “没什么，你父亲让我发展一下核弹，所以我现在在研制氢弹。” “……氢弹？原来如此。”左行裕点了点头。 “不过，为何不可以尝试加入天地之气？我听说过你的圣路了，确实让人震惊。看来我们可以成为不错的友人。”左行裕微笑道，“但你有些钻牛角尖了。” “……什么？” “既然文人、修行者与凡俗之间的区别在于能够引动天地之气，那么你为什么不能制造一种机器让凡人也可以利用天地之气呢？” “因为我做不出来。” “哈？”左行裕发出了错愕的声音。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56节 “你是不是以为我什么都会啊？我是搞理论的，搞技术这种事情跟我隔得很远，也就是原子弹比较简单我才能做出来。” “比较……简单？” 许开没有理会左行裕语气中难以置信的声音：“至于你说的让凡人利用天地之气，我只能说，我连天地之气是什么都没弄明白，理论都没有建立，如何去利用？” “不知道煤怎么烧起来的，就用不了煤了？”左行裕皱眉。 许开闻言，从厚厚的一叠试验资料中翻找了一会，最后抽出来一张纸递给了左行裕：“看看你就明白了。” 左行裕接过来看了好一会：“看不懂。” “……” 许开把那张纸拿回来，说道：“这张是一次试验记录。他表明了天地之气可以轻易地从物质转化为能量，这种近乎上帝一般的能力。这东西足以彻底颠覆现有的理论，但是无法观测，无法试验。甚至我感觉，他可能由一种尚未观察到的基本粒子构成……” “什么？” “……总之你知道现阶段利用天地之气是不行的就足够了。至于你说的煤炭那种是依靠经验的东西，如果真有那种办法，天言大陆十万年的历史早就在偶然中找到了。” 许开双眼炯炯有神：“所以我才需要更尖端的仪器。” “你们在聊什么呀？” 忽然，一个声音始料未及地在这里响起。 左行裕吓了一跳，许开则是无奈地扶额：“你去哪了？还好你留了个纸条说你把许初带走了，不然我都很难安心。” “许初已经回来啦，现在在家里睡觉呢。”云青山从身后按住许开的肩膀为他揉捏起来，“不过说起来，我也快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又要去哪？” “去春闱啊。” 许开这才回头看向云青山：“春闱？会试不是三年一次吗？” “确实如此，但现在是战时，前线需要更多战力，所以战士的科举都改为一年一次，所以下个月我就要回天庠去参加会试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以前没你我也活得好好的。” “倒也是。”云青山松开了许开的肩膀，“在忙活什么呢？” “氢弹。”许开直接说道。 而左行裕则是若有所思。看来这两人的关系确实密切，许开连这种事都能直接告诉她。 “到这一步了？”云青山的语气中有着惊讶的味道。 “嗯，但是这个很难。我不知道到底需要多少时间。”许开叹了一口气。 云青山想了一下，说道：“前线战事胶着，魔祖和妖祖不愿意决一死战却又不愿退下，双方的顶级战力都在前线僵持，这种时候你要小心，他们很可能派人来刺杀你。” “我知道了，多谢。” “那我就先离开了，还要为会试做点准备呢。”云青山挥了挥手，飘然离去。 左行裕一脸八卦地凑上来：“你们什么关系啊？” “没有关系。” “那看起来你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告诉她了？” “至少我觉得她比你值得相信得多。” “……” “上次我给你的消息有用吗？”许开忽然说道。 “很有用，报纸大卖了一份，天言大陆没有审查机构就是好啊。”左行裕感叹道。 “是吗，那就好。”许开放下了手中的稿纸，起身。 “你要去哪？” “你在东亭县这么久了，应该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我妹妹刚刚回来了，我得赶紧去看她。” “……你还是个妹控？” 许开感叹了一声：“很久没有听过这种词语了，以前我室友就喜欢这些东西，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被人这么说。不过这件事，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什么？” 第460章 试试文气之道，如何？ 许开没有回答左行裕的疑问。即使他可以信任，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好到足以将这种事情告诉对方的地步。 于是他回到了小院。 然后，他就看见许初在沙发上啃着一根骨头。 “……” “……” 两人对视，许初护食一般警惕地把骨头藏在身后：“你怎么回来了？” “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 许初眼泪汪汪：“我才刚回来你怎么就叫我去上课啊？” “别闹，云青山带你去哪鬼混了？” “什么叫鬼混，伱那是什么意思？”许初气得吹鼻子瞪眼，“” “没出什么事情吧？” “没事没事，你还是快去突破吧。”许初哼了一声，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 “……” 许开冷不丁地忽然提起许初的后颈，光滑的触感倒是让他啧啧称奇，心想真龙的皮肤就是好，要是能弄一点送给对面那学材料的哥们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不对劲，你在想什么不对的？”许初敏锐地察觉到了许开在想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可她却不好说什么到底是不对劲，她明明感觉到了许开对她的身体散发出了一种欲望，可是那种欲望和性欲压根就是南辕北辙的东西。 “……” 许开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上楼。就在这上楼的途中，四周逐渐变暗，直至最后漆黑一片，只剩下他们两人相视可见。 自虚无之中，两张座椅落下。许开坐下，许初见此虽然不知道许开到底要做什么，但还是忐忑地坐了下来。 当二人坐下，周围的漆黑忽然转变，就像是在看电影一般。 画面之中，一尊真龙陨落。彻底死灭，留下的诸多后手也彻底归于虚无，再无复苏的可能。祂的眷属们的悲泣之声在整个界面内响起，世界为悲伤所添满。 然后。 那些匍匐于地的人形眷属们站了起来。 首先站起来的是九人。 看见突然站起来的九道身影，人群中各种惊愕、怒斥之声响起，他们用尽自己所有的词汇辱骂这九个不尊重祖圣大人的人，叱责他们是最下贱、最侮辱的，不应该 已经有人跟着他们站起身来，但姿态依然恭谨无比，他们一边对巨大的尸体告罪，一边上前想要擒拿那九人。 但是。 一声轻响。 那些准备拿下他们的人瞬间化为碎尸，死得彻彻底底。 “——！” 所有跪拜于地的人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之前，这九人不过是他们之中平平无奇的一员，既不弱于人也不强于人，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低劣得引起注意的地方。 就是普通人。 然而，转瞬之间，他们却有了这等修为，瞬杀在族群中实力排行前列的人。 如此实力，恐怕足够与首领匹敌了。 于是，在众人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之后，他们已经不知不觉间来到了真龙身前。 然后，将自身埋在了真龙的血肉之中。 “你们到底要亵渎祖圣到什么时候？！” 终于，最强者无法忍受了，愤怒出手，想要斩杀这九个亵渎者，祭奠祖圣。 然而，终究晚了。 “不要急啊，大人。” 一道崇高的光芒自他们身上忽然绽放。 “这是什么？！” 族群的首领语气充满着惊怒、错愕、以及一种……恐惧。 “圣境？！你们突破了？！不、不对！就算突破了，也不可能这么强——！呃啊！” “……不要放下去了” 许初的声音忽然想起。 于是许开停下了那些画面。 后续很简单，他们取代了之前的族长成为了首领，随后以祭奠之名将真龙之尸藏匿起来，每隔一段时间便取下一些肉。 然而，本因死绝了的真龙体内却爆发出了强大的生命力。 那些本来应该化为真龙重生的后手的准备却用作了另一用途。 ——全力供养那些祂体内的重要器官。 也就是被称为“真龙之物”的那些心脏、大脑、脊髓……等等诸如此类。 然后，从这其中诞生出来的“真龙”，便是许初。 而从真龙之尸身上割取那些肉片，自然反馈到了尚未出世的许初身上。那些难以消退的伤疤，便是出自于此。 她常年经受着这如同千刀万剐之刑。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57节 直到最后，空屠界撞击天言大陆，她借助二者相撞时产生的通道，这才终于得以解脱。 “……” 然而，看似简单的故事，其实疑点重重。 与真龙战斗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那可能是现在的九位氏族长的九人，到底是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强大的？ 而真龙为何不动用自己的后手让自己复苏，却偏偏留下了“许初”？ 原本以为那些肉脯便是真龙之血肉，然而从那上面割下的血肉却是没有那些金色的符文，这又是为何？ 疑点实在是太多，所以许开想要弄清楚这些问题的答案。 但是。 “不知道。” “……啊？” “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的，也就只有‘母亲’了。我仅仅只是继承了祂的部分记忆。不过，从我们真龙来说，祂也不算是母亲。我的诞生，并不正规，所以哥哥你才会一开始没有认出我来。”许初掰着手指说道，“至于祂为什么要作下那样决定，我更是不清楚。” “……” 最后，许开只能叹一口气：“那我就回去了。” “你要去哪？” 许初警惕地问道。 “怎么，刚刚巴不得我走，现在又希望我留下了？”许开摸了摸许初的头，“虽然我认为对你来说学习更重要，不过，今天我就放你一马吧。” 许初喜形于色：“真的吗！那我现在——” “不过，张云漾那边会不会放你一马，我就不知道了。” 黑暗褪去，露出了一脸阴沉地抱着双手的张云漾。 “许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 许初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许开一脸和善地轻轻拍打许初的脑袋，轻轻地摇头。 “说实话，我很期待你能踏上文气之道。” “……” “哥哥啊啊啊——！卑鄙！” 小院内响起许初几乎歇斯底里的声音。 第461章 刺杀的计划 前线的战况开始胶着起来。原本以为是一场惊天之战，然而妖祖与魔祖战到一半之后都隐匿自身，不愿再战，却又一直锁定着大历圣人与帝皇，摆明了不愿意离去。 “你认为他们为何这样？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帝皇微微眯起双眼。 妖祖与魔祖的智慧不像那些普通妖魔一般低下，甚至，还要犹有胜之。 所以，即使是他们，一时之间也不清楚妖祖与魔祖这么大张旗鼓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确实不想现在与我们全面开战，但是迫于许开的威慑不得不如此。开战，多半是想要牵制我们为刺杀许开制造机会……倒真是大手笔啊，二祖齐出只为了针对一个甚至还没有达到上四品的小子……” 大历圣人也冰冷地说道。 “或许就是这个时间点。”帝皇忽然说道。 “什么？” “之前收到的消息，许开回到了东亭县一直不出。虽然那边更加安全，但这也就意味着他没有在继续蹈红尘。” 大历圣人沉默。 他明白帝皇的意思。许开想要蹈红尘，就不能仅仅只在东亭县生活，但东亭县有西海圣人看着，还有他亲手打造的小院守护，比起其他地方要安全许多。但一直不出，便意味着无法突破。 更何况，那边也不是绝对的安全。 “不，我想并非如此。当初连我们联手推演都无法找到许开的踪迹，若是他再次将自己隐匿起来，妖魔又要如何去找他？他不去蹈红尘，应该有着自己的理由。” “……确实，差点忘了这个。但这么一直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又躲藏起来不肯决战。” 忽然，大历圣人想到了什么，双眼一肃：“难道……他是打算勾引出人族内部潜藏的叛徒？” 帝皇看向魔族领域的方向，“既然他们已经立下了圣誓，那么再彻底用完他们之前，不妨让他们展示一番自己的实力吧。” 话语落下，八道磅礴无匹的气息在人族境内各个方向冲天而起。 其中五道气息，便是不久前才投靠了人族的空屠界至圣境氏族长。 他们被帝皇唤起，要第一次履行自己的职责，去与妖魔作战。 “人族还真是……明明前不久我们才立下圣誓，现在又马上让我们去战斗，连修行的时间都没有。”有一位氏族长语带不满地说道。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关心源与停到底去哪了。停一直负责与妖族那边的联络，早就被笼络尚可以理解，但……源是什么时候与妖族搭上线的？他怎么就确定妖祖一定能接走他？”瞑深沉地说道，然后转向那一位没有被唤起的氏族长。 “云，月，虽然人族没有召集你们，但还是小心为佳，继续探查。妖祖与魔祖那般境界，不会说一些空口白话。” 云之氏族长严肃点头：“不辱使命。” 虽然妖祖与魔祖之前说过人族的打算是将他们作为血祭祭献给天言大陆的那尊真龙以此掌握，但若是如此，根本无需这么麻烦，帝皇当初亲身入空屠界时，早就可以将他们全部杀死化作血祭。因此，留下他们若不真的只是希望得到他们这九位“打手”，就是另有目的。 八道冲天之气分为两拨冲向妖魔。 四位亚圣与四位至圣境，妖族与魔族那边必须至少出动同等数量的至圣来对抗，而事实上，八位至圣境也是妖魔二族明面上的所有至圣了。 在亚圣、至圣境这一层次，人族已经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但忌惮于妖魔二族的那些上古底蕴，他们并未全部派出，但饶是如此，也是惊天大手笔了。 以往人族与妖祖，若出现如此之战力对抗，几乎就是全面开战的意思。 虚空之中，妖祖与魔祖对视一眼。 “他们还要多久才能降生？” “不多，再过三天便足矣。”妖祖慈爱地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到时候，这两个孩子便可以成为我族真正的一员了。” 魔祖回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向之前他们与人族那两位强者战斗的战场。 虽然经过他们的清剿，但即使如此，也依然有着丝丝缕缕的漆黑从那边绽放。 那便是【末厄】的信号。 “你认为他们为何会收留空屠界的那些人？”魔祖忽然说道。 “不知道，但是呢——人族肯定不仅仅只是为了获得他们的战力，不然为何还需要帝皇亲身进入去探查呢？”妖祖妖艳地笑道，“当初我们联手掀起大战，想要剿灭其余百族时，人族那些看似难以理喻的行为，实则都被他们他拖了许多的时间，直到最后，他们的孔圣横空出世。” 妖祖脸上竟是露出一种痴迷之色：“啊——没能品尝一番孔圣的味道，当真是一大遗憾呢。” 魔祖没有理会妖祖的发情，只是依然如同机器人一般说道：“那么，当真可行吗？” “不好说，这不仅仅只是我们的境界的问题，灾厄实在太过难以预料，即使我们经过了这么久的研究，也不敢说完全。”妖祖微微眯起双眼，她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混沌之光，仿佛能看穿世间万物，“派去空屠界的‘秘言者’呢？” “已经潜入了，但毕竟是人族境内，难以派遣较高境界的进入。不过，光是如此，无需去理会那个许开吗？” “他当初就无法推演找到，若真是打算藏匿起来，就算想要刺杀也是无路可循。交给他们吧，也是时候启动了。既然许开摆明了自己在东亭县，那就只有一个选择。” 妖祖双眼之中的混沌之光散去，眼神冰冷。 若非许开横空出世，他们本不需要这般兵行险着。然而没有如果。 事实上，他们当初已经足够重视许开，妖皇甚至直接射出了一支天诛箭，然而，却因为一时贪欲，渴求许开身上的大气运没能达到目的。 这次，没有如果了。 既然他大大咧咧地摆明自己在东亭县，那么，便让他品尝一番后果吧。 【请个假吧】 有点卡文了，容我整理一下剧情吧 第462章 孔伯升来访 吨吨吨吨吨。 海水成吨地灌入山谷之中，进入一个漆黑的圆球，然后再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作用之下，从巨量的海水之中提取出来了氘氚。 时间再度过去了两个月。当初边境足足有十六位亚圣级别的圣者对抗，着实震动了整个天言大陆，所有人都认为妖魔恐怕将要挑起全面战争。 紧张的氛围已经弥漫到了大历乃至东亭县了。宵禁开始严格地执行，官府征收了许多粮草，不少文人都被征调，不是前往前线就是负责后勤。而比起一般情况下只有异兽与邪物的侵扰，现在妖族与魔族也趁着战争的间隙潜入进来进行游击。 “……” 大历的紧张氛围更甚。 因为大历便是负责接收了空屠界的源之氏族。 虽然源之氏族与停之氏族的首领背叛，但人族经过审查之后，确定了只有他们二人背叛了联盟，于是并没有在政策上歧视这两族人。然而，人族的普通民众却并没有理会这个，处处针对这两氏族的成员。许多地方都因此爆发了激烈的冲突。东亭县的情况好一些，但也足以让沈长青忙得焦头烂额了。 云青山再度离开，但这次不是又一次玩失踪，而是去参加会试。战时的会试由三年一次改为了一年一次，而今年则是比寻常的春闱还要晚一段时间。 据说因为这次战争，本来决定至少会举行三年的殿试也将在今年年底结束。很多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开始愁眉苦脸。 至于左行裕，一边自我疑惑着“会试上榜不应该称呼为贡生吗”，一边离开了东亭县周游列国去了。他说《新报》已经步入正轨，尤其是上次抢先报道开战的消息更是让《新报》名声大噪，无需他再耗费多余的心思。 黄图还在认真学习。 张云漾代替他管理着东亭县，乐此不疲。 许初老老实实地开始上学，据说上课也不睡觉了，而且学得也很快，得到了一众先生的夸赞。 而许开本人，还在愁眉苦脸。 “呃啊——总算有了一点进展，但是——不好说啊。” 氢弹还是太困难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58节 借助文人的超凡伟力，他确实可以在很多地方达到乃至超越现代最顶尖的技艺。然而，最关键的t-u构型，到现在也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还是小瞧了难度啊……说起来，这本书该怎么发表呢。”许开看着手中新完成的一本著作。 封面上只有三个字。 相对论。 当初他答应了大历圣人与帝皇会有新作品向他们解释核弹的原理，这段时间他在空闲之余便将这件事情做好了。 “寄给张先生吧，交给他处理就可以了。”许开放下了这本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便在这时。 “嗯？” 许开挑了挑眉。 “这种时候来我这边？他不管自己的县了？也罢，稍微放松一下吧。”许开起身，一瞬之间便回到了东亭县。再度一转，便来到了自己的小院。 孔伯升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你来做什么？今年年底殿试就要结束了，不去管理你的地盘，想来借鉴我东亭县的经验？” “确实有这个打算。”孔伯升微笑道，“不妨进去说说？” 许开直接进屋，孔伯升也跟着走了进去。 “首先，我要感谢你。若是没有伱的火车，我的一些政策恐怕都没有办法实施。”孔伯升致谢道，“还有一件事，我打算引进你的‘电网’为我那边的百姓提供取暖和照明。” “哦，年末了，开始搞业绩了？”许开挑了挑眉。 “这是本来的打算，不过……”虽然未到年末，不过孔伯升也知晓许开的意思。现在殿试突然提前结束，让许多人的规划都被打乱了，他也包含在内，虽然影响相对较小，不过也让他原本准备秋天再进行的电网建设被提前到了现在。 “就这点事？我找找。”许开翻找了一下，找出了一张纸递给孔伯升，“喏，这个就是原理设计图，具体的规划自己去处理吧。” 孔伯升还有些愣愣地看着许开递给他的纸，语气里有一些不可思议：“……你就这么给我了？” “不然呢？技术是需要分享的。”许开往沙发上一靠，“说说吧，到底来做什么？就这点事你根本不需要亲自过来。” 孔伯升收好了这张纸，挥了一下手，一道无形的禁制张开，让二人交谈的声音无法传出。 “哦？找到圣路了？不简单啊。”许开眉头挑得更高。 “比不过你，我听说你都圣道六品了。”孔伯升面无表情。 现在他与许开当初的境界相当，可称为准圣道，然而他不仅学习的时间比许开更长，如今境界竟然也比不过，因此，许开真心实意的称赞在他听来便不免有些刺耳。 但他也知道许开没有那个意思，于是说出了这次自己来的真实目的：“妖族与魔族派人潜入了空屠界。” “……哦？” “帝皇派下任务，准备派人进去处理那些妖魔。而我参与了这个任务。” “孔家大少这么值得冒风险？空屠界内即使那些土著因为他们氏族长的原因不袭击我们，还有不少异兽邪物，甚至可能有半圣级别的异兽存在，可以说是非常危险了。这样你还打算进去？”许开有些惊讶。 不是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吗？更何况，就算要进去，他一个准圣道又有什么作用？ “还是说，你打算游说我与你一同进入空屠界？” “不，我现在也算了解你的性格了，你不回去。所以我这次来，是打算跟你讨要一些……呃，之前在成邪山脉爆炸的……” “核弹。那玩意名字是核弹。” “是，我打算跟你要一些核弹。此物被帝皇严密封锁，所以我现在只能来找你了，开个价吧。” “……” 核弹，若能正中核心，即使对大贤也是极具杀伤力的武器，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此威力却没有丝毫天地之气的波动，足以阴人了。 “我倒是很好奇，你要它来做什么？” 第463章 空屠界内 准圣道境算不得什么。既然妖魔潜入了空屠界且目的位置，那么即使要派人追查此事，至少也应该派出圣道上品。而孔伯升现在不过是一介准圣道，就算满打满算再给他安排点惊天机缘完成了文气精炼，那也不过刚刚晋入圣道境，如此实力就算进入空屠界最多也就是进去打杂，又能做些什么？ 孔伯升只是说道：“里面有我需要的东西。” “……需要的东西？” 许开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堂堂孔家少主还会缺东西？” “有些东西，是只有止境才会有的。”孔伯升没有过多地解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过——你不管自己的县了？” 现在可还是殿试期间，上次进入神国遗址，若非那次意外尚可以说是进去的时间较短，影响不大，而且还可以随时退出；但这次进入空屠界，任务没有完成便不准离开，若是时间长了，便会有意外发生。 “这一点我还要多谢许兄你。” “哦？”许开感到意外地挑了挑眉。 “李和死了，这一代便无人能与我争锋。剩下的时间不多，就算我不理会，其他人也无法超越我。而且——就算真有意外，我总归还是有些特权的。” 这便是说若是进空屠界剿灭那些妖魔耗费的时间过长的话，他作为孔家少主，完全可以直接退出空屠界而不必受到任何处罚。 “……原来如此。”许开扶额，“看你的样子，伱似乎也吸收的差不多了？那该把骨架还给我了吧？” 孔伯升浑身一僵，不过很快恢复了过来：“我知道了，明天我会亲自将龙骨送来。” 当初与孔伯升达成的协议便是孔伯升获得血肉，而许开拿走龙骨。不然耀天之石并不足以拿走一整具真龙之尸。 至于原因，许开也不好说为什么他要拿走骨架，或许只是灵光一闪，或许只是心血来潮，或许也只是他内心产生的某种感觉让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至于你说的核弹是否还有剩余……你很急着进去吗？” “七天。还有七天的时间。” “七天，那不够制作新的了。我手里差不多还有三枚，不过要提醒你一句的是，这些东西都是试做品，要小心。价格……” 许开估算了一下成本，但他当时制作核弹时几乎是无视成本的，用这个价格来计算的话不太厚道。 “一个八枚上品星辉石。”最后许开给了一个还算公允的价格。 “成交。”孔伯升果断地说道，随后立刻排出了二十四枚上品星辉石，这个价格差不多是一位圣道五品的全部身家了。 许开扔出一个储物戒，收下了星辉石，但只拿走了十六枚：“我只能给你两枚。里面就是你要的东西，还有使用说明。” “两枚也足够了，多谢。”接下储物戒，孔伯升行了一个礼简短地回答，便转身欲要离去。 “你怎么好像很急的样子？” 当孔伯升转身时，许开忽然说道。 “……什么？” 孔伯升不由得回头看向许开。 “圣路已立，你接下来只需要精炼文气即可，却还要冒险进入空屠界，你到底因为什么在急？” “……还是许兄的压力太大了。” 说下这一句话之后，孔伯升便再也不曾停留地离开了。 “……” 许开出了小院，靠在门上看着孔伯升离开的方向，心里忽然想到空屠界内应该还有一具真龙遗骸。 …… …… 破碎的大地上，枯黄的草丛随风摇曳，漫天的风沙刮过，裸露的土地上伴随着野兽的踪迹。树叶早已落尽，只有几棵孤零零的树枝依然蔓延。无尽的大地之上隔一段距离便能看到一阵烟火。 那便是尚未转移到天言大陆上的空屠界土著所升起的火焰。 这里便是空屠界。 “……” “……” “……” 一队人马在空屠界的土地之上游弋，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金色的圆饼状物体，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而特别之处在于，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些动物的特征，如牛耳、翅膀、狐尾、猫爪等等诸如此类。 妖族。 此前他们分散出去，寻找着某物，此刻时间一到，便又再度聚集起来。他们无声地进行着交流，而这种交流方式非常特别，既不是语言，也不是灵识传讯，而是修行者之间最为古老但却最为强大的方式。 震动天地之气。 “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 “……” 领头之妖依然一言不发。 真龙遗骸，这是投靠了妖族的源与停告诉妖族的情报。他们此行进入空屠界，就是为了找到这具真龙遗骸。 真龙遗骸经过九位至圣境强者联手封印隐藏在一个只有他们知道的地方，源与停本来也知道在哪，但是他们背叛之后，本应藏匿着真龙遗骸的地方却空无一物。也不知是空屠界其他氏族长的手段还是人族的手段。 若没有妖祖大人赐下的宝物，他们此行已经算是失败了。但饶是如此，过了一个月却连一点眉目都没有，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便在此时，那领头的妖族忽然面色一变，随后向着周围的不下严肃地说道：“人族进来了。” 有一个妖族眉头一皱：“有圣境吗？” “没有，空屠界如此残破，恐怕无法支持圣境的大战，人族应该也知道这一点，但这次来的人很多，有处暗者和他们的圣人世家。” “若无圣境，不足为惧。” 其他人也对此表示了认可。 领头的妖族也微微点头：“话是如此，但还是莫要掉以轻心，尽快调查为好。” “如此妥当，不过，既然人族进入，那么他们是否会持有相关的情报，要不要生擒几人进行拷问？” 其他人都陷入了沉默。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59节 毫无疑问，这是非常有吸引力的提议。真龙遗骸疑似被转移，而人族应该是知道这件事情的，那么，拷问那些人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先不要轻举妄动，谨记妖祖大人的命令，一切以找到真龙遗骸优先。而且……空屠界还有不少的半圣级别异兽，若惹怒了他们，智慧低下的异兽可能会不顾空屠界现状强行出手，那一切就都结束了。” 第464章 转生的源与停 前线交战经过白热化的巅峰之后，又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那总计十六位亚圣、至圣境界的征伐中，当那漆黑再次弥漫他们的战场之后，双方又极有默契地停手。 而初次之外，半圣级别的战斗，更是爆发了许多次。但每一场战斗，都在战到了某种程度之后，又默默地停手，即使再进一步便有可能向对手造成决定性的伤害，双方也没有跨过那条界限。 【末厄】。 作为灾厄之一，作为萦绕在天言大陆之上挥之不去的阴云，所有种族的记录中，每一次【末厄】的降临，都为天言大陆带来堪称毁天灭地的灾难。 故此，圣境战斗时，除非生死大仇、全面开战等极少数特殊情况，至多也就是战成这番模样便罢手，这是天言大陆上的一种不成文的规矩，无论是最为古老的妖族和魔族，还是最为强盛的人族都遵守这个规矩。 然而，就像前面说的一样，妖祖与魔祖都伸了一只手进来，这是赤裸裸的全面开战的信号，这种情况下，意味着妖族与魔族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会唤醒【末厄】也要开战。 然而，妖祖与魔祖诡异的罢手，却让事态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在这种情况下，连双方最高战力都会为了【末厄】而罢手，他们自然也不会死战到底，导致灾厄降临，生灵涂炭。 而大历圣人与帝皇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圣人，你认为他们想做什么？” 虚空之中，大历圣人、西海圣人与帝皇三人灵识传讯地进行交流。到了他们这种境界，或许称呼“灵识”为“圣识”要更加准确，远隔万里也能如同相对而坐。 “很难说。但有一点很特殊，虽然亚圣级别的战斗是我们挑起的，但半圣层次的战斗，却是妖魔要更加主动地出击。而且最近，他们也找你们浅浅地交手过几次吧。” “没错。”帝皇点头。按理来说，在空屠界加入人族阵营之前，双方亚圣级别的战力相当，但半圣却是要比妖魔二族要更多，但如今却更加主动地进攻，其中必然有古怪。 “小心一点吧，诸位。” 大历圣人与帝皇颔首，表示了认可。 “最近邪物暴乱稍有停歇，我终于可以略微出手了。” 西海圣人忽然说道。 二人面露欣喜的表情：“若是如此，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届时我会用太仪旗助你们一臂之力。” 说完这句话，西海圣人那边便彻底没了回音。 大历圣人看向那方：“那两人也终于降生了。” 那边是数位亚圣的战场。 站在人族一方的两位至圣，瞑与月，饶是他们的至圣之境，面对此景，也不由得目瞪口呆。 源，作为空屠界仅次于他、甚至可能与他相当的氏族长，如今却是几乎变了一番模样，原本男女莫测的脸庞变得更加阴柔，原本就苗条的身材变得更加婀娜多姿，一眼看去几乎完全就是一位女性。甚至头上和身后还带着猫耳和猫尾这种妖族特征。 而停原本只是个相貌平平的女子，如今却是变得倾国倾城，容貌之华美是瞑平生仅见，原本毫无波澜的双眼如今变得媚眼如丝。除此之外，身后更是多了九条狐尾，毛茸茸地一动一动。 虽然外貌完全改变，虽然本源波动也参杂了一些异样的东西以至于他一开始都没能认出他们来，但瞑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人就是叛离了的源与停。 “……伱们这是怎么回事？” “如何？对我如今这副模样满意吗？”源将自己的青丝卷在自己指尖，语带轻佻地说道。 就连月也露出了惊愕至极的表情。 一般来说，源都是比较端庄的，但今日再见，对方的动作却变得轻佻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天帝皇对他们说的，便是这个意思？ “啊对了，如今我的名字是初宇，乃妖祖大人钦赐之名，还请不要弄错了。”原名为源，如今唤作初宇之人，笑吟吟地说道。 “我的名字，现在是原赫。”与那如丝般的媚眼不同的是，停的话语依然平淡如水，仿佛无欲无求一般。 瞑与月明显地一愣，似乎是被二人的名字给惊到了。瞑更是隐含地说道：“居然敢取这个名字，当真是够亵渎的啊。” “我们当初做过的那些事情，难道还不够亵渎吗？如今却以此来攻讦于我，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小心眼啊。”初宇笑意更盛，一颦一笑之间竟然有如女子般生动。 “……当初就觉得你不阴不阳，但行事举动好歹有着独断之风，如今是彻底放弃了吗？” “妖祖大人赐予了我新生，我怎会不感激妖祖大人呢？”初宇还在笑着，只是看着瞑与月的双眼，分明是那种看白痴一般的眼神，“你们还在死心塌地地跟随人族？真是愚蠢，我们已经获得了进入‘天言之境’的资格，你呢，人族会舍得将珍贵的名额给你们吗？” “既然你们背叛了，那我们正好拿你们的人头来表明态度。”瞑没有理会对方的挑拨，更没有再废话，只是一伸手，天地便跟随着他这一动作风起云涌，这一片天地变得昏暗起来。 月也表露了战斗的态势。 现名原赫的停依然不发一言，没有任何动作，但她身上萦绕的气势，却是在节节攀升。 轰——！！！ 激烈的对碰，几乎破碎了乾坤，双方都倒退了数步，若是有同层次的存在看去，会发现瞑与月这一方竟然陷入了一种劣势。 虽然很小，但确实地存在。 “妖祖的‘身代轮回’当真是诡异莫测，这便是祖境之威吗？”瞑并没有因为落入了下风而有所情绪波动，只是更加渴望那至高的祖境。 文气之道的圣人之境，引气入体之法的祖境，都是世间至高的存在，其能不可揣，其威不可测，引诱着无数的攀登者想要问鼎那最高处的风景。 这便是空屠界的氏族长哪怕立下那有些丧权辱国的圣誓，也要来到天言大陆的原因。 四人混战。原先关系虽然说不上密切，但至少表面上融洽的四人，如今却要做一场生死之战。 但，经过妖祖的“身代轮回”的强化的二人，如今却隐隐之间压制住了原本修为要超过他们一线的瞑与月二人。 “……真是难缠。” “当然，瞑，不妨告诉你，当妖祖大人以自身的轮回让我们转生为妖族之后，我们已经拥有了先天神通！” “什么？！” 源、或者说，初宇的话，让瞑都不由得瞪大双眼，不敢相信。 “生屠！” 初宇那如玉般白皙的双手，转而变得深邃，引人入迷，连带着瞑竟然也失神了一瞬。 那深邃的手掌，便要插入瞑的心脏。 若是得手，那么开战一来，第一位身受重创的至圣境，便会是他。 然而。 轰——！ 一道圣光冲散云霄，随后便是无尽的湖水滔天而起，化为一道巨大的寺庙。由水凝聚而成的寺庙挡住了那只深邃的手掌，令得瞑得到了摆脱这杀招的机会。 初宇面无表情地看向那冲天的圣光。 “你是谁？” “没想到如今异族也会为我人族而战，既是如此，老夫怎能不护之？” 第465章 出关的新亚圣 前线打得火热，后方却是显得平和。至少在许开看来是如此。 事实上，东亭县最近早就变得非常热闹，时不时地便有文人志士上街发表慷慨演讲想要激发民众的斗志，随后便立刻参军奔赴前线以此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倒也值得敬佩。 但其中却夹杂着一些很不好的声音。 当外敌入侵时，最重要的倚靠是他们这些文人，而非东亭侯许开精心照料的凡人，这本身就是对许开政策的一种抨击。 就连一些百姓也觉得东亭侯对自己太好了。现在人族正值危难之际，最需要的是那些文人，而非他们这种相较之下堪称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军队当然要优待，但也没到说就此这么作践自己的人格吧？” 通讯玉那头传来左行裕愤恨不平的声音。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你上次不是说自己到大梁那边去了吗？”许开扶额说道。 “是，大梁不是跟你大历那边挨着吗？这也不算消息灵通吧。这样，我再开一期特别刊，就论这件事情！” “给伱写稿的都是文人，他们会帮你写这种自掘坟墓的文章？” “所以是我亲自写。还有，你也有责任！” “我？”许开有些讶异和意外。 “你赶紧把凡人也能用的利用天地之气的科技搞出来，我也不至于那么被动！”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什么无所不能的天才科学家了？” “你们学物理的不都这样吗？” “那是刻板印象，我的方向是在普朗克尺度下的玻色子在围绕强子和弱子进行对撞时的反物质湮灭效应。” “……你这不是加深了刻板印象吗？” “不，你错了，要是我的教授知道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么一串话出来，估计就会跟我断绝师徒关系。” “为什么？” “因为我刚刚都是胡言乱语。” “……” 左行裕差点被许开噎得说不出话来。 “说起来，我对你倒是挺好奇的。”许开忽然说道。 “什么？” “你说你穿越来就是圣道六品境界？可那样的话说明圣路已立，而你自己的圣路真的跟‘左行裕’一样吗？这样对你不会有影响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不过，无需担心。我的圣路与我的心相匹配，甚至可以说，是我前世就在想做的事情，只是被现实压垮了而已。” “什么圣路？” “人人如龙。”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60节 “虽然‘左行裕’的人人如龙与我的人人如龙有些不一样，但只需要稍微磨砺一下心境，便可以解决圣路的问题。你也知道，小范围内，圣路并不是不可以修正的。” 许开当然知道左行裕说的“人人如龙”是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要将红旗插满天言大陆。 那“左行裕”的人人如龙又是什么？ “这个说来话长，当初‘左行裕’跟以前一样游历四方，偶然遇到了一位民间女子，二人结伴相行，日渐生情，最后结为连理。” “……这是什么狗血故事的开端？” “没什么狗血，皇子之尊，若是不想，也无需联姻，所以她是正妻。但这个正妻却有问题。” “什么问题？” “她是凡人。” “……” 许开猜到了接下来的故事。 “准确地说，她并非是凡人，还考上了童生，但童生的寿命与凡人差不了多少，于是直到她衰老死去，左行裕却还是青春常在。所以，他便以此为圣路，希望‘人人如龙’，人人都能成为文人，拥有悠久的生命，不再因为境界之差而导致天人永隔。” “……志向远大啊。” 听完这个故事，许开最后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话说你这么出去，不怕危险吗？我可是听你说之前有人尝试刺杀你来着。” “……是，所以我特意借了一些护卫出来，正好借此看看能不能把他们钓出来。”左行裕的话语也变得严肃起来。 刺杀皇子，不仅可以说是胆大包天，而且动机也匪夷所思。中央帝国的皇子作为世间最尊贵的身份之一，若被刺杀，说是捅破了天也不为过，定会惊动处暗者的全面彻查。 当时的左行裕尚未突破上四品，在一众皇子皇女之间并不显眼，就算想要以此干扰帝皇之位的传承，也应该首先去找那三位晋入上四品的皇室子弟。然而被刺杀的却是在蹈红尘的九皇子，实在无法理解。 付出与回报完全不成正比，即使是妖魔也不会做这种赔本生意，实在难以想象刺客的背后到底为何要做这种事情。 而更为诡谲的是，虽然表面看上去没什么风浪，但暗地之中处暗者肯定查了个天翻地覆，然而即使如此都没能找出一点线索出来，这本身就足够匪夷所思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着，双方之间也不再是第一次见面那种有些，相反，开始变得要好了起来。 便在此时。 锵咚锵！ 突然爆发一阵喧天的锣鼓声，把二人都吓了一跳。 “你那边什么声音？！” 许开回头，只见云青山领着一队锣鼓队敲锣打鼓地走了进来，其中一个还高喊道：“恭喜云老爷高中会元！” 他手中还举着一个牌子，上书“捷报贵府老爷云讳高中天庠会试会元”。 “……” “……” “……你考完了？” 好半天，许开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才想起来，这几天云青山不在是去参加会试了，算算时间，也到揭榜的时候了。 “考完了，我中了会元，高兴吗？”云青山从许开背后抱住他，温柔地说道。 “是挺高兴的，不过下次来能不能别这么悄无生息的？要是我的灵光被人打断了，就算是你我也会骂你的。” “这点放心吧，我考虑到了的。”云青山用自己的脸颊蹭着许开的脸颊，毫不在意通讯玉那头的左行裕。 “……许兄好福气，不过能不能注意下我还在呢？” 云青山却忽然说道：“你有麻烦了。” “什么？” 云青山直向窗外。 一道圣光冲天而起，照耀四方。 “朱熹出关了。” 第466章 炼制鹅湖寺 那座寺庙确实让初宇心头一震。 据他所知，人族的佛家早已传承尽断，可这寺庙又是从哪来的？ 面前的老者穿着一件长衫与头冠，留着一手山羊胡， “呵呵……老夫明白事情的原委了。想不到你们之前，竟然是同族啊。只可惜，你们竟然背离人族投靠妖魔，这实在称不上是智啊。” 老者手托一座微缩的湖泊，湖泊旁边有着一座寺庙。 按理来说，在佛家传承尽断的现在，即使是以前一些知名的大寺，也会失去它的神威。但这座寺庙却没有失去威能，相反，它有着惊人的气势，虽然平和，但无人能够轻视。 不过，一些年纪较大、见识过真正佛威的圣境存在却能发现，这寺庙的天威，与佛家的路数完全不同。 “那是……鹅湖寺？” “那这位新亚圣，是朱熹？” “当年他与复斋先生、象山先生等圣者在鹅湖寺聚会，没想到之后他竟然直接将整个鹅湖炼为了圣宝，怪不得上面的威势如此惊人！” “三圣聚会之地本就自带神异，没想到竟然如此……” 现名为初宇的源自然从妖祖那边收到过关于人族诸圣的消息，如今稍微一对比，便知晓了眼前老者的真实身份。 “想不到，闭关如此之久，之前族内都猜测你已然陨落，没想到竟能再进一步，当真是没料到啊……” “伱才叛入妖族多久，就自称‘族内’了？”瞑双眼冰冷， “妖祖大人令我降生，如今我在妖族之内的地位，与妖祖子嗣无异。如此，为何不能称为‘我族’？” “不要与他们废话了，瞑兄，不如尽快出手将他们斩杀。” “……还未谢过朱兄方才出手之恩。” 瞑虽然说出了感谢之语，但语气之间却带着一种疏离。在人族的时间也不短了，经过调查，他们知晓这一派的文人坚持“华夷之辨”，虽然朱熹的观点较为平和，但也有“则华夷、逆顺不得不相与为对矣”之类的观点。 “既然阁下已经成为我人族的盟友，老夫自然不会分不清轻重。”朱熹笑道，但注视着妖魔的眼神却并未松懈。 转生成为妖族的源与停，竟然拥有妖族的先天神通，这一点确实超乎他们的预料。 也超乎了三位圣人的预料。 “……好手段，她在这条路上的进境，比我想的还要多。” “确实，而且让两位亚圣转生为妖族还拥有了先天神通，如此手段却并未让她的实力损耗，光是这一点就足够骇人了。或许，她走得比魔祖要更远一些。” 妖祖的实力比他们预想的要强不少，这确实让他们感到了意外。 下方的战况是三对二，在经过妖祖的拔擢之下，初宇与原赫竟然堪堪维持住了局势，虽然逐渐落入下风，但即使如此，瞑他们三人想要在【末厄】苏醒之前对二人造成决定性的重创，也是很难得。 更何况，转生成为原赫的停的先天神通还没有施展出来呢。 方才初宇的“生屠”，若是命中，怕是亚圣也会身受重创，而原赫的先天神通，恐怕也差不到哪去。 轰！ 漆黑不断地在战场上弥漫，而当其累积到一定的地步之后，就像之前所有的圣境的战斗一样，双方罢手。 “……” 看着眼前僵持不下的战况，大历圣人与帝皇深深地皱眉。 难道最后这场声势浩大的战争，又要靠大贤与天尊之间来定胜负吗？ …… …… “朱熹？” 不仅是许开，通讯玉那一边的左行裕也非常惊讶。 这位鼎鼎大名的半圣，在王阳明以心学成圣之前，差点成为了儒家最大的派系。而后进入闭关状态，很久都没有出关过。 如今一出关，果然不负之前许多人的猜测，一跃而就成为亚圣。 如今，程朱学派的力量便是一位亚圣和四位半圣，如此实力，若不计算那些底蕴的话，恐怕连孔家都稍逊一筹。 “……麻烦啊。” “就这个是吧？我读书的时候就一直不喜欢程朱理学，你莫要慌张，不过是个尚未超脱历史局限性的老头子罢了，看我去把他驳倒！” “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许开叹了一口气，“天言大陆与地球终究还是有许多不同之处，最重要的一点，圣威横空，你真能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出来？” “呃……” “皇子之位再尊贵，能有一位货真价实的亚圣尊贵？除非你成为了太子。就你这样去想跟人家辩经，人家估计都不会理你。” “呃……” “你的心意我领了，这件事是我的事情。那么再见了。” 说完，许开结束了通讯。 “……” 远在大梁皇国的一辆朴素的马车中，左行裕一言不发地看着手中的通讯玉。 他当然知道数学家与程朱学派的冲突，即使他不了解内幕，也知道二者肯定无法相容。其他的不谈，光是一个“理一分殊”，就决定了科学与程朱学派的理论几乎不能共存，除非进行大幅度的修改。 但，就像前面说的一样，小幅度的修改不算困难，然而这种涉及思想理论根基的代表想要修改，先不说能不能，影响首先就非常大。 到时候，就算修改了，程朱学派的圣境除了刚刚突破亚圣的朱熹或许能够保留圣位之外，其余的半圣都会跌落圣境，影响相当恐怖。 尤其是在这种三族战争时期，圣境存在的力量至关重要。这种情况下，恐怕会有人来希望许开不要太激烈地与程朱学派作对。 因为，这影响的是整个大局。 “……” 许开那边，还是一阵沉默。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61节 喧天的锣鼓队已经被云青山遣散了。事实上，虽然在十方皇国和中央帝国考试上榜的学生会有这样的队伍送喜，但天庠学生是不会有这样的队伍的。 用当初立下这个规矩的那位掌院大人的话来说，“太俗”。 所以这支队伍纯粹是云青山请来的。 “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 “没什么好紧张的。” 许开倒是并不怎么在意。他现在更在意的是手中的氢弹。 “圣考也不在意吗？” 第467章 空屠界内的秘言者 “圣考？” 许开知晓这个词。 圣境存在施展的一种考验之力，相当激进，虽然若是通过了圣考便会获得泼天的机缘，但没有通过便会身受重创。某种程度上说，与直面天意榜有些类似。但不同的是，天意榜会根据对方的院系来选定考试内容，而圣考的内容，则全由施展圣考的圣者本人出题。 要是真的打算让许开进入圣考，给他安排一些什么“之乎者也”的问题，那在一众深耕经典的学子之中跟个文盲没什么区别的许开，怕是难有什么好下场。 “他不会那么做。” 许开这么说，并不是对于朱熹的信任，而是相信王先生知道自己的路和学识的情况，根本不会让朱熹施展圣考，自然也就无需担心。 “嗯，这一点倒确实，他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但既然他破境出世，那么程朱学派的声望将达到一个顶峰，到时候，你们数学家的情况，恐怕就会比较难过了。” “……” 许开看向书架上的那些新出的算书。 数学的发展依靠着新出的“公理化方法”，解放了思想之后的数学家在进境之下相当喜人，尤其是天言大陆的有着超凡之力的文人，算力更是惊人，因此不过一年的时间，许多他未曾确立的数学大厦的根基都发展了起来。像什么概率论、线性代数、解析几何等等都开始取得了令人惊异的成果，实在是不易。张苍更是在非欧几何上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不然，单单一个相对论，没有数学理论基础，可没人能看懂。 “无妨，现在前线的战场上，核弹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妖魔那边因为受到核弹直击而陨落的天尊足足有两人，重创的更多，已经引起了许多圣者的重视。甚至据说在圣境的战斗之中，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如果干涉，许多人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没错，在许开为数学家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之后，现在的数学家已经不是之前任人拿捏的派系，而是有着不少人的支持。 尤其是张苍根据创造出的无需目的地传送阵辅助定位的传送方法，引起了许多圣境的学习，若是数学家遭受了打击，他们肯定会提供支持。 云青山细细地计算了一下，惊讶地说道：“确实，好像就算战争结束，朱熹打压你们，也不会在跟之前一样惨了。” “好了，这件事懒得管，之前孔伯升说要进入空屠界寻找他需要的机缘，你有什么眉目吗？” “伱怎么对这件事情感兴趣起来了？” “因为之后我可能要进去。” 云青山的头转向许开，隔着一层黑布他也能感觉到双方的视线在对碰：“这可不像你。” “空屠界有真龙遗骸，我想要得到它。” “哦，确实，这可是难得的机缘啊——” “不。” 许开却给出了拒绝的回答。 “你的话，知道那么多东西，应该也知道我从那具遗骸上想要得到的，到底是什么。” “……” 看着许开那认真的眼神，云青山心里明白了。 显然，随着境界的提升，许开开始意识到了所谓真龙的“赐福”、真龙的“权能”所代表的含义。 所以，他才会一反常态地打算进入。 于是，她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情报：“妖族派出了‘秘言者’进入空屠界，目前正在与人族派出的文人进行战斗。虽然人族文人境界都是上四品而秘言者那边只有一位上四品，但双方僵持不下。” “……僵持不下？战力差距如此巨大，居然还能僵持不下？” “这就要提到秘言者的特性了。他们之间交流的方式是当时修行者们最为古老的千里交流方式：震动天地之气。这种交流方式虽然在效率低下，但是能够增幅各种手段的威能，提升相当可观。如今，也就天言大陆上最古老的妖魔二族会拥有这种手段的传承之法了。” “能够提升到这种程度？让一群下四品能够对抗上四品？” “没错，他们甚至可以用这种震动天地之气的方式形成‘异灾’，所以双方才一直僵持不下。” “真龙遗骸……？” “那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空屠界告诉了人族所在之地，但最后却不知所踪。若要再次寻找，恐怕也就需要帝皇出手了。”云青山说道，“不过，若是你进去的话，或许也有机会找到所在之地。” 许开点头，他自然是有手段的。 “你要进去？打算什么时候？”最后，云青山说道。 许开看向桌上的那些稿件：“不知道，若能把这东西做出来，那我进去的把握会大很多。” “嗯——那我就祝你顺利了。”云青山轻轻地在许开脸颊上留下一吻，“祝你能够取得你想要的那些数据吧。” …… …… 空屠界内荒凉依旧。 由于战争的缘故，原本将要迁徙到天言大陆上的土著也暂停了下来。 “啧，还是没有办法破开吗？” 人族这次入空屠界之人，领队名为颜厉，出自颜圣世家，也就是诞生了那位颜回的世家。 人如其名，他的行事风格相当严厉，因此很是看不惯托关系进来的不过区区准圣道的孔伯升，哪怕他出自最强盛的圣人世家也依然如此。 但，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摆在他面前，以至于他都没有空去找孔伯升的麻烦了。 那就是妖族的“秘言者”。 对方境界最高之人，也不过一个平天境五品，而光是他就是堂堂圣道三品境界，其他还有许多，除了孔伯升都是圣道上品。然而即使如此，到了现在，他也没能擒杀任何一个潜入空屠界的妖族。 秘言者，甚至比记载中的还要强大。正因为强大，培养才格外困难。面前这不到三十个的秘言者，恐怕差不多是妖族所拥有的所有秘言者的三分之一了。 难道要回禀帝皇，请出一位大贤吗？ 那样只会显得他无能。 “我有一个办法。” 便在此时，有一道声音响起。 孔伯升，手中拿着一枚核弹，举手说道。 第468章 一朵蘑菇云 “我有一个办法。” 当这个声音响起时，其他人都不由得看向了孔伯升那边。 托关系进来的孔伯升的境界是在场之人最低的，甚至，这队人马之中还有二人专门负责他的安全，因此虽然由于他的身份众人表面上没有什么失礼之处，事实上暗地里早就腹诽过不知多少次了，认为他就是进来混功劳混资历的。 不过由于孔伯升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为人谦逊有礼，并不因为身份崇高而对其他人不假辞色，相反，他的行为堪称左右逢源，因此倒也让一些人对他改观了些。 而后，首先看到了就是孔伯升手中那个巨大的铁皮……筒子？ 不好说，因为此前他们几乎没有见过这东西，因此只能给出这么个形容词出来。 “想要攻破秘言者们构建的联合，光靠上品的力量不够，除非颜兄你是青云，但这里是空屠界，即使颜兄你是青云境，恐怕也不太够。” “……” 在止境之中能够借用国运之力的青云境因为两界之隔，能够借用到的国运之力被削弱了，所以到这里来的基本上都是圣道境。 颜厉冷哼一声：“那你打算怎么做！” 孔伯升微微一笑：“不知道诸位是否知道，最近前线出现的一种新式武器，没有文气波动，但一旦命中，足以重创妖魔中与我大贤相当的天尊，若是配合得好，即使将其斩杀也不足为奇。” 听到此话，众人都不由得一怔：“伱是说，那个新式的秘密武器？！” 核弹的保密程度非常高，知晓其制作流程的，也就唯有许开以及人族的三位圣人，能够得到其使用权的，也至少需要境界达到一品大贤之境。是故他们这些人连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人族最近有了一种新式文宝，这种文宝没有文气和天地之气的波动，故而最为难以察觉，在双方交手时，如此一枚足以扭转局势。 “诸位说的没错。而今，我手中便有如此一枚核弹。” 说着，孔伯升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大铁筒。 “核弹？这便是这新式文宝的名称？” “至少它的创造者是如此称呼它的。” 众人颔首，同时心中暗暗惊叹。 没有任何天地之气与文气波动这一点，确实让人防不胜防，最关键的是孔伯升竟然能够拿一颗出来，这一点着实惊人。 颜厉冷哼一声：“倒不愧是孔家少主，如此好的东西竟然都能弄到手，当真是让人艳羡。” “此物只是我与它的创造者关系不错，这才花费钱财购得了一些而已。而今，我们也尝试过使用宝物破开对方的联合，只是那些秘言者身上也携带了宝物，完全可以和我们的宝物抵消掉。但这核弹，没有任何天地之气的波动，他们也就无从提前做出预测以此做好应对。接下来，在下提议，全力猛攻那些秘言者，同时使用几件宝物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趁其不备，再用核弹一举击溃他们。” 众人对视一眼，思考了一阵，认同这是现在唯一可行的方法，于是转而向视线看向颜厉那边。 不论如何，颜厉才是这次的领队，而且境界也是最高，是否采用孔伯升的战术，还需要他来拍板才行。 颜厉深深地看了孔伯升依言，这才点头说道：“好吧，就依你的方法来尝试。注意看准时机，我们不会出言提醒，以防被对方截获。” 而在妖族的秘言者那边，同样也在准备对敌。 这一支秘言者的首领名为轮叶，据说与妖祖有着血缘关系，这才被选拔进入了秘言者的行列。 他皱眉看着人族那边的方向。 人族的动作比他想象的要快，如此迅速就派出了一支实力强悍的队伍来处理他们，也就是他们身为秘言者拥有着强悍的实力，联合在一起，借助“秘言”更是能够将实力提升到一种夸张的程度，这才能够与对方相持不下。 但，他们深入人族境内，称之为孤军也不为过，而人族这边却是可以源源不绝，即使他们真的击败了这一批，人族也能够很快组织下一批再度进入空屠界。 如今，已不能再在这里与人族僵持下去，尽快完成任务离开人族领域方才是上策。 于是他打了个手势：“歌。”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62节 身后的其他秘言者见此，微微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一种神妙的波动从他们口中散发出来，逐渐将所有秘言者笼罩在其中。 天地之气忽然震动。 引气入体之法初创时，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比如灵识，现在虽然晋入定星境就可以诞生，但在那比上古还要古老的时代，修行之法尚不完善，即使是达到了定星境，拥有灵识的也是其中的极少数。 那时，修行者们采用的传音方式便是利用自己对天地之气的掌握，来对其引发震动，而对于战斗本就依靠天地之气的引气入体之法修行者来说，这种手段除了通讯交流之外，本就具有着杀伤力。 而在经过修行之法的完善之后，这种落后的交流方式被挖掘出来，改善、发展之后，便成为了现在的“秘言”。 “第二章 第四部，蛮！” 秘言者们口中散发的波动再次改变，而后，竟然一阵蓝光爆发，将所有人笼罩在了其中！ 轮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人族那边，手中一阵红光闪动。若是人族那边用了什么宝物，他这里也可以立刻使用宝物抵消掉，防止对这里出现了什么影响。 ——！ 看着他们将要离开，人族这边立刻轰展开猛攻。若是再让他们逃走，想要抓住可就难了。 轰轰轰——！ 剧烈的攻势排山倒海，但天地之气震动，竟是生生地将他们的攻势截断！ 颜厉面无表情，手中蓝光一闪。 轮叶微微一笑，手中红光一闪。 噌—— 无可言喻的波动散开，竟是令双方都不由得微微眯起双眼。 无可奈何。 然而。 “嗯？天上那是什么？” 有妖族不由得抬头望去。 “别东张西望，专心对地！”轮叶大喝一声。 但随即，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去。 “快退——！” 人族的喝声，却比他更快一步。 一朵蘑菇云，升起在了天言大陆之外的地方。 第469章 在不同的惯性系中，物理规律相同 左行裕在大梁。 这件事没什么，即使在战时，管控得比平时更加严格，他凭借中央帝国的皇子身份，一路也是畅通无阻。只是这样一来，就很难低调地生活了，所以每次入城之后他就隐藏身份。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才发现了很多事情。 比如，街上多了很多乞丐。 就像前面说的一样，人族境内乞丐已经很少了，而现在隔三岔五就能见到一个乞丐，这种情况很不正常。左行裕心善，给了他们一些碎银子，他们立刻磕头谢恩，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的牌位换成眼前这位大恩人，这倒是吓了左行裕一跳，忙说不用不用，又塞给乞丐们一些大饼。 乞丐们啃着大饼，连昨晚接住的屋檐水也没来得及喝，就这么狼吞虎咽，生怕大饼跑了似的，看得左行裕真怕他们噎死了。 “唔唔唔——多谢恩人！唉，唔唔唔唔，那东亭县太不是唔唔——东西！” 他们一边啃着大饼，一边痛骂着隔壁皇国的东亭县，这倒是把左行裕给整得不会了。 “老兄，东亭县那边我听说是一位侯爵管理，你这么说可不好啊……” “怕他干嘛唔唔——！天高皇帝远，他还能到我大梁来抓人不成？！你不知道，我原先是以贩卖布匹为生，可是东亭县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出现了大量的布匹丝绸，多就算了，可他们不守规矩！价格连我们的一半都不到，这咋争得过他们？我的布一匹都卖不出去，就这么破产，到大街上当乞丐了！” “唉，我是织布的，家里的情况也差不多……” “可不是吗，谁知道那东亭县在想什么，居然把价格压得这么低，真是坏了规矩，要遭报应的！” “官府什么时候出手啊……” “……” 左行裕总觉得许开做了很多事情，然而有些时候，事情不是做的多就对的，比如眼前的这些乞丐。 事实上，他也知道，这是正常的发展脉络，工业革命开始时，就有许多向他们这样的传统手工业者因为在产量和质量上遭到了工业化的降维打击，变得穷困潦倒。当初发明了珍妮机的詹姆斯·哈格里夫斯也因此受到了同行们的排挤，最后流落街头，悲惨收场。 而这些手工业者们的失业，也直接影响到了当地官府们的政绩，大梁都尚且如此，更何况大历境内？若非许开名头实在太大，强行把这些不满都压了下去，只怕这些官府早就出手阻止乃至直接上京告状了。 不过，其实珍妮机、水力纺纱车也开始扩展到其他地方，尤其是大魏在引进了火车之后，感觉大历的好东西真是多，于是大历其他地方的新奇事物也引了进来，其中也包括了这些新式纺纱机。 但是，扩散的速度还是太慢，再加上舆论的问题，不少人都以为东亭县能够把价格压得这么低是因为许开为了殿试能够取得好成绩于是不惜以文人之力强行帮助提升效率，这连这边的官府都有不少人信了。 也就是许开人族第一天才的名头太大，这些知县、知府乃至州牧，都不敢上报朝廷，因为没人会允许他们去阻拦许开。 但若是继续这样，不得民心，终究会积重难返。 左行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怎么感觉我来就是给许开那小子擦屁股的？” …… …… “数术家不能动？” 朱熹的语气非常惊讶。 “……是的，大人。”属于程朱学派的一位半圣，曹端，也是小心地说道，“另外，您刚刚出关，应该还不知道数术家已经改名为数学家了。” 突破了亚圣境界，还刚刚大战一场，朱熹在受到各位的恭贺之后自然也得到了一段休息时间，于是便回到了这里，得知了数学家的事情。 他们学派的领袖成就亚圣，这当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于是，当朱熹听说了程朱学派与数学家冲突，尤其是许开提出的“万物一理”，与他们思想底层逻辑的“理一分殊”根本没有兼容的余地，他就立刻意气风发地想要将这个小学派打压下去，让提出这一点的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道统之争，可不仅仅只是辩经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事实上，这种事情甚至可能导致血流成河。 在朱熹看来，张苍成就半圣让他非常惊讶，但成圣时间较短，根基不足，更何况还有他这位亚圣压制，想要处理那个许开，根本只是举手之劳。 然而，许开超然卓绝的天赋，却征服了所有人。若说天赋并不一定能说明最后的成就，还需要时间观瞻，然而屠龙之举却是彻底确立的许开的成圣之基，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许开连成圣都做不到。 许开已经被认为是最有可能成就圣人、帮助人族终结三族纷争历史之人，人族不会允许他出现任何意外。而朱熹自己，自从突破亚圣之后，自然也对圣人之境界有着渴望，但其中之天堑，他比在场其他人都更加清楚。 所以，许开动不了。 那数学家呢？ 答案也是很难。 虽然只有一位半圣，但数学家的新算书解决了许多问题，尤其是在空间一道，数学家更是独步天下，虽然数学家那边称之为“几何”就是了。 在如今的战争背景之下，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 “……好吧，那这件事就暂且放一放，我等还是好好研究一下，如何破解数学家的‘万物一理’吧。” 其余四位半圣认可地点了点头：“如此最好，许开距离成圣也还极为遥远，我等就先……嗯？” 曹端忽然皱起了眉头。 他伸出手，手中便出现了一本书，书上是三个大字。 相对论。 他翻到其中某一页，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诸位，我想许开恐怕不想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什么？” 他将书本展示给众人，然后指向其中的一行字。 看到那行字，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面色也变得深沉起来。 “公设一：在不同的惯性系中，物理规律相同。” 第470章 一个一个试 “公设一：在不同的惯性系中，物理规律相同。” 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利剑一般深深地刺入他们的心脏。 那些不明所以的新单词，他们当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许开自然在这本书中为这些新名词下了定义。因此，以在场之人的灵识强度，很快地就阅读完了这本书，并知道了这句话的涵义。 “……” “……” “……” 一位亚圣和四位半圣都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寂静之中。 如果说之前的“万物一理”尚可以说只是一种指导思想，还算不得数学家的根基，最多只能算是许开一个人的，他们引经据典，在浩如烟海的书卷之中总能找到一些例子驳斥对方。如此，在他们的设想之中，最多也就是两个学派互相敌对，但没有到挖断根基的地步。 但在这本《相对论》之中，却是一开篇就旗帜鲜明地点出了这一点，甚至还将其作为整本书的根基。正是因为它成立，才有了这本书。 偏偏，《相对论》里面的观点，还有着一个无法被反驳的实证。 核弹。 如今前线最热门的武器，没有天地之气与文气的波动，爆炸时也不需要这些东西，因此极为难以察觉，造成了可观的战绩，如今许多前线士兵都在申请核弹。 事实上，因为核弹无需天地之气与文气的特性，甚至有不少人怀疑这东西或许和灾厄【命尘】有关，二者确实有些相似之处，比如没有丝毫波动，难以察觉，甚至有圣境存在也如此猜想，但当这本书问世时，所有关于核弹的迷雾都被揭开。 而即使抛开这一点，《相对论》之中对于时空的新观点也是足以震惊世人。 作为圣境，其实书中提到的一些时空理论，他们都能切身体会乃至加以运用，然而，相对于注重“感觉”的文人与修行者来说，这本书第一次将这些理论进行的量化，使得其有了普适性。 这还是头一遭。 最可怕事情来了。 不过区区圣道下品的小子，即使天赋卓绝，在他们看来其观点理论也还尚不成熟，比如之前的“万物一理”，他们可以很快找到一些例子来进行反驳，然而相对论却是赤裸裸地将真实揭露于眼前，纵然是他们，竟然也难以找到反驳的地方。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63节 “……诸位。” 最后，还是朱熹先开口了，只是那声音冰寒得吓人。 “此子或许是理学至今一来，最大的麻烦。” …… …… “……我总觉得我好像被你坑了。” “哦，是吗。” 面对张云漾不满的话语，许开只是一边调试着手中的大铁筒，一边回应道。 “你把东亭县给我管理，可是我最近才知道圣人有言这次殿试评等低于你的人都会降等一筹，可偏偏我把东亭县治理的这么好，不少人都怨恨我。如今殿试结束在即，不知道我会遭到怎样的报复。”张云漾的语气泫然欲泣，楚楚可怜，惹人疼爱。 许开这才看了她一眼：“……伱把东亭县治理得这么好？” “好啦好啦，跟你开个玩笑嘛。”张云漾嘟囔道。 她当然知道许开已经铺好了路，所以她只是做一些日常性的工作，东亭县国运斐然的功劳自然算不到她头上，可对那些不知晓内情的人来说，自然会认为就是她这位亚圣世家的圣道境出手帮助许开，才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自然会不服、不满，乃至于招致攻讦。 “……等下，你脸上这红印子是怎么回事？” 好像发现了什么，张云漾的死鱼眼顿时变得犀利起来。 “什么？” “这个形状……还有纹路……该不会是谁亲了你一口吧？！”张云漾大声惊叫道，伸手指着许开脸上的那个红印子。 许开一瞬间也感到了愕然，摸向张云漾指着的地方。 然后他想起来了。 云青山离开之前是在这里亲了一口来着。 他当时确实惊愕，但云青山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迅速离开，因此根本没给他做出反应的时间。于是他也就没理会。 在他想来，有着“身不染尘”的特性，就算真留下了什么印子，也能很快消退下去，结果不知道云青山用了什么法子，居然留了下来！ “……不，没什么。” “是云青山吧！”张云漾气得发抖，“这、这这这……尚未婚配便如此做，当真是不知廉耻！” 许开抹掉了印子：“好了好了，别生气了。觉得亏的话你也可以再亲一个。” 张云漾脸色瞬间通红无比：“你、你你你、你你你你说什么呢！”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我这里还要做一些调试呢。” 许开说着继续手上的工作。 结果张云漾在许开身后左一步右一步地转来转去，看着许开手中的工作，最后找准时间在另一边亲了一口。 “——？” 然后，就跟云青山一样，在许开反应过来之前，张云漾立刻就跑掉了。不同的是云青山似乎认为这个动作很正常所以并无什么特别，但张云漾脸都要红到耳根子了。 “……”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许开头也不回地说道：“看够了吧，还不出来？” 沙沙。 自一棵大树的阴影之后，许初没有任何前兆地现身了。 “哥哥好有女人缘啊。”许初嘟着嘴，语气有些不满。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追求。”许开再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 “这话要是让黄图听到了，估计他就要骂街了。” “哈。”许开想象了一下黄图听到这句话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时，许初凑近上来，好奇地看着许开手中的东西：“哥哥，你在做什么呢？” “氢弹。” “氢弹？” “最近总算有了一些突破，做出了几个构型，但究竟哪个能够满足我的要求，还不清楚。”许开一个一个地点着身前的那些大铁筒。 “所以，我打算一个一个地试。” 第471章 有用吗？ 许开的这种做法堪称奢侈。 每一种构型都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乃至算力，最重要的是，原料也不是免费的，每一枚核弹、氢弹光是原料提取的成本就足以令许多国家望而却步。 而且，氢弹这种东西带有浓厚的政治意味，，一次试爆没有成功，往往接下来其他国家根本不可能给你第二次试爆的机会。 也就是在天言大陆，还有着大历圣人的鼎力支持，许开才有着如此底气，去用这种近乎于浪费的方式测试到底哪一种构型能够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最后的调试结束，许开伸手按住一枚氢弹，那枚氢弹瞬间出现在了试爆点。 “各单位注意，做好防护措施，避免双眼被强光直射，远离辐射中心……” 许初看向自己哥哥的视线带着狐疑。 他在说什么呢？ 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大通东西之后，许开满意地点头，然后—— 轰！！！ 蘑菇云升起。 许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张纸将其撕成碎片，任其在冲击波之中飞扬。 “——15万吨。” 许开深深地皱眉，第一个不行，这个当量远远不够。 然后，他猛然一跺脚，强行将整个蘑菇云镇压了下去，然后点向另一枚氢弹。 轰——！！！ “二十五万吨当量。” 许开眉头皱得更加深，许初贴心地上前想要为他抚平眉心的皱纹。 轰！！！ “二十二万吨当量。” 轰—— “三十七万吨当量。” 咚——！！ “十七万吨，这个咋只比第一个高一点！” “……” “……” 七个全部测试完毕，全部没有达到预计的当量。 他设计的当量若能成功爆炸，应该能达到三百万吨tnt当量，然而最高的也不过只有五十万吨当量，这证明提取出来的氘氚并没有完全发生核聚变反应，不然不会只有这一点。 许开捂住脸庞：“啊——连一个能用的都没有吗。” 如果能有一个达到一百万吨当量，都算是难得的进步，然而事实上却是连这个目标的一办都没达到，于是许开难得地沮丧了起来。 许初轻轻地抱住许开的头，轻轻地拍打，就像在安慰他一样。 “哥哥，刚刚那是什么啊？” “氢弹，利用核聚变的方式产生大量能量的一种武器，按照预估，十几万吨当量的核弹就足以重创大贤来看，如果能够达到一千万吨当量，或许就足以对圣境存在造成不俗的伤害。” “……什么？核聚变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让圣境都受创？” 许开头埋在许初平坦的胸脯，声音自然也显得呜呜咽咽。虽然他对自己妹妹完全没有丝毫的想法，但许初的脸却微微泛红了。 “很简单，你知道太阳吗？太阳一秒钟释放的能量就超过整个人类史所利用的能量总和……不对，在天言大陆或许不太一样……总之，太阳之所以有着那么庞大的能量，就是因为核聚变。” 许初一愣：“太阳的能量，来自于哥哥你说的核聚变？” “是。唉，再回去试试吧，总算有些眉目了，可不能就这么放弃。”许开说着抬起头站起身，准备回到实验室内继续进行计算。 “等一下。” 许初忽然出声叫住了将要离开的许开。 “怎么了？” “既然哥哥伱说核聚变是太阳产生能量的方式，那你看看这些，对你有没有帮助？” 没等许开有什么反应，许初忽然上前一步，额头贴在了许开的额头上。 有些凉。这是许开的第一反应。 但下一刻。 “——哦？” 许开的眼神中闪动着一种光芒。他的双眼越睁越大，光芒也随之越来越盛。 然后—— 他的双眼真的激射而出了两道光芒，将地面上的杂草点燃。 “……呼。” 许开长出一口气，此时，他的双眼闪动着精光，并非是之前那物理性的光，而是真的就像有了灵魂一般的光芒。 “这是……” “我在神国遗址从天言大陆上的那尊真龙那里获得的一部分本源。怎么样，有帮助吗？”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64节 “……有，非常有，谢谢。” 许开真诚地道谢，轻轻地抚摸着许初的脑袋。 许初满脸舒适地享受着许开的抚摸，就像一只猫咪被主人挠着下巴一样。 “这家伙真的是真龙吗？” 许开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感觉起来。 …… …… 轰——！ 整片大地顿时被一片耀眼的光芒照亮。紧接着，由核弹爆炸所引发的恐怖气浪以及火海一起席卷而来，。烟尘弥漫，炽热的空气瞬间将这片荒凉之地变成了一片焦土，只见蘑菇云冉冉升起，通天彻地，炽热的空气瞬间将这片荒凉之地变成了一片焦土。 核弹的威力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对于这些修行者来说，真正有杀伤力的，是核心处的超高温。 然而，为了保证秘言的效果最大化，他们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因此，这种情况下最是适合使用核弹。 这也就意味着，正中核心处的秘言者面对这足以重创大贤的攻击，绝无幸存之理。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难道这就是、人族最新的那个‘灭尊’吗？！” 轮叶浑身是血，一只手臂与半条腿在方才核弹的轰击之下直接气化，整个身体上更是布满着烧伤，每一处伤痕都几乎被烧为了黑炭。 他怒不可遏地大叫着，因为这种攻击事实上达到了圣者的层次，而在如今的空屠界中，使用这种层次的攻击会引来半圣级的异兽暂且不提，关键是残破的空屠界很有可能因此进一步受创乃至彻底破碎！ “灭尊”，便是他们称呼核弹的方式，因为截至目前为止，人族已经用此物重创乃至杀死了不少他们得天尊，故此得名。 这一击，杀死了将近一半的秘言者，其余所有妖族全部身受重创，难以再战。 若非妖祖给予了他们保命之物，不然恐怕所有秘言者都会在这一颗核弹之下全部葬灭。 “上！” 颜厉根本不再妖族以反应的时间，挥动手臂，指挥其余人一同再战。 眼下，就是绝好的时机。 第472章 这样就好了 妖族秘言者难得被重创，颜厉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当即一挥手，示意其他人一拥而上。 轮叶一咬牙：“歌！” 轰——！ 二者轰然对碰，然而，之前还能势均力敌的场面，在经过一颗核弹的洗礼之后，秘言者那边却是节节败退！ “呃啊！不行，撤！” 轮叶大喝一声，随即身形直接飘远。 然而，纵然是撤退，在失去了一半的秘言者、剩下的也都几乎身受重创的情况下，这些下四品境界的秘言者若不能联合在一起发挥秘言的最大优势，根本不可能是这些上四品的对手。 所以，轮叶脸色阴沉，手中一本封面大红色的线装书闪现而出，而后—— “破界令？！不对，波动不太对，算了，总之先阻止再说！” 颜厉看到那本红色的线装书当即脸色猛然一变，袖中同样一道红光飞射而出，直接朝着那本书攻去。 此刻，那本红色线装书忽然绽放光芒，深红之色笼罩了在场所有的秘言者，形成了一个光罩。与此同时，光罩之中传来了剧烈的空间波动。 而正在此时，颜厉袖中飞射而出的那道红光正中光罩之上，直接将光罩轰破一角！ 然而，虽然空间波动受到了干扰，在一道更加深艳的红光闪过之后，所有的秘言者全部不见了踪影。 唰。 人族所有人立刻来到了先前秘言者们站立的地方，面色都有些阴沉。 能够重创妖族特殊部队“秘言者”的机会，最后却还是落空，这让他们不由得有些失望。 然后，他们开始追踪起方才的空间波动，想要以此检查对方到底去哪了。 “这个波动……他们果然离开了空屠界，但方才颜兄的手段干扰了他们的破界令，应当还有三四人因此滞留在了空屠界内，要去追杀他们吗？” 众人看去，发现此人境界在他们之中并不出众却首先探查出来了一个结果，不由得有些惊讶。不过，当他们想起来了这个秦三月出自现在的数学家之后，又都释然了。 颜厉确认了一番秦三月说的话，视线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孔伯升，随后思考了一阵说道：“马河、廉胜形、何月明，你们三个先离开空屠界向帝皇陛下报告这个结果，其他人都分散开来先寻找一番，但至少以三人为一个小队，绝不允许单独行动。保持联系。” “是！” 当人族这边做出决定之后，这一支进入空屠界的妖魔秘言者首领，轮叶也慢慢地醒转过来。 “呃啊……人族准备的还真充分，若不是妖祖大人改进了一番‘破界令’赐下，不然这次真的栽了……不过，这里又是哪里？” 他抬眼望去。 一片漆黑。 …… …… 真龙皆有执掌之物，号令天地不过是祂们这种执掌之力最浅显的运用罢了。 就像现在许初传给他的一部分本源，根据他所获得的信息来看，这便是当初那尊“邪龙”的本源。 而祂所执掌之物，便是“太阳”。 当他取得了这部分的本源之后，他立刻拿出草纸来，思如泉涌，奋笔疾书。 许初蹲在一旁，拖着腮帮子看着许开手中的笔连成了幻影，在纸上写下一个又一个跟画符没什么区别的公式，以及一个又一个比画符还要更加复杂的图形。草纸一张又一张，不到半分钟便累出了厚厚一摞。 “就是这个了！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复杂，当初能够凭空设计出这个来的真是个天才。”许开长出了一口浊气，语带疲惫地说道。但他的双眼却闪动的激动的光芒，连拿着稿纸的手都有些颤抖。 此时，他身旁的纸已经差点把他淹没了。 许开扒开纸堆，看到了还在蹲着的许初：“你怎么还在？” “等你啊。” “过去多久了？” 许初看了看天色：“差不多三个时辰吧。” “这么久了啊。”许开单手掐着自己的太阳穴，另一只手打了一个手势。便有一道流光随着许开的手势飞来，那人落下恭恭敬敬地朝许开行了个礼：“大人有何吩咐？” 许开将最后的设计图稿纸递给这个主簿：“告诉工业部，就按这个再做一个出来。” “是，明白了。” “需要多久的时间？” 主簿端详了一阵手中的设计图之后回答道：“回大人，三天时间足矣。” “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就要看到结果。” “这……” “告诉他们，明天做好了我给他们每人三颗三等星辉石，迟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如果这次成功了，我再额外给所有参与了工程的人每人一颗。” “是，大人！”主簿面露激动之色，随即再度行礼便就此离开。 当那人离开之后，许初走近过来，问道：“伱怎么突然这么急了？” “急着进去。” 许初立刻就理解了许开说的“进去”是要去哪：“哥哥……你要进空屠界？” “是，我要去找那具真龙遗骸。你知道什么情报吗？” “……” 沉默了半晌，许初最后再度蹲了下来，手指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地图：“为了脱离‘原’的遗骸成为真正独立的生命，我费了很大劲……真龙遗骸的位置也随之移动。所以无论是那些氏族长，还是我，都不知道真龙遗骸现在在哪，不过大致的范围，我还是知道的。” 说着，她在自己画的地图上再度画了一个圈点了一下：“就是这里。” 许开凝视着这块地图，看了很久。 地图画得很精细，山川走向、河流等等都画了上去，甚至还有比例尺，显得非常贴心。 “谢谢，你帮了我很多。”许开将地图记下，脚一扫便将这块地图抹去，然后真诚地道谢。 “不，我做的事情，远远不如哥哥你为我做的事情，所以……” 许开等着她的后半句话。 但许初什么都没说，只是爬上了许开的后背。 然后，静静地倚靠着他。 “这样就好了。” “……” 没有再说什么，许开仅仅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向那间小院。 小院坐落于海崖之上，此时夕阳渐沉，便要落入海洋。 不知许开把小院选在这里是有意还是无意，每次夕阳落下时，太阳总是沉入这里。远远看去，就像夕阳落入了他的庭院之中。 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庭院。 第473章 遗骸 轰——！！！ 许开撕下来的纸屑四处飞舞，但他却古井无波地看着眼前的蘑菇云，连看都不看自己身旁的主簿，只是说道：“我给的时间是一天，怎么耗费了两天？” 主簿擦了一把冷寒：“大人息怒……一天的时间实在是不够，您上次那七次试爆……已经把原材料消耗了不少，为了满足这一颗的量，不少人都累倒了，紧赶慢赶方才做出来。只是延迟了两个时辰，还望大人、恕罪……” “……” 沉默了约莫盏茶时间，许开只是递给了他一个包裹：“拿下去吧，这是之前说好的奖励。”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65节 主簿感受到了包裹之中蕴含的浓郁星力，面露喜色，当即再拜道：“多谢大人！” 他将包裹接过来，感受了一番之后惊讶道：“大人，这数量不对……难道说，这次成功了吗？” 许开这时方才露出微笑，语气也带着笑意：“没错，一千二百万吨当量，若不是我去请来的大贤阵法，恐怕东亭县那边都要遭殃。” “恭喜大人成功！” “莫要着急恭喜。还有一件事，我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能够做出多少出来，就给我做。每做出一颗，我就给你们每人一颗星辉石，听好了吗！” “是！” 当主簿下去之后，许开一步一步地走向爆炸的中心。此时的中心依然有着极高的温度，不是人类所能踏足之地。但对于现在的许开来讲，这些残温并没有什么威胁。 随意地从地上捻起一块焦土，许开忽然说道：“你最近怎么这么喜欢东躲西藏的？” “因为……我打算离开了。” 许开回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后的许初：“伱不是离开过很多次了吗？” “我是天地独一无二的尊贵存在，怎么能一直躲在你的羽翼之下……我要离开了，我有要做的事情。” 许初以前与许开说话，语气之中总是带着一种依赖，但今日，她将那些依赖甩去。 自她诞生自己的意识以来，她终于开始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恢复好了？” “嗯。” “哈啊——”许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 “那——” “但我不想让你走。“ 许开回绝了许初的提议。 “老老实实地呆着，哪也不准去。” 许初低沉着双目，显得很是失落。 许开仅仅只是上前去，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抱歉了，哥哥。” 许初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下一瞬，那原本与幼小孩童无异的身体瞬间成长，化为了一名成熟的女子。她身材高挑，有着丰满的胸脯与盈盈一握的腰身，然而她身上的气质却让人不敢对她生出丝毫的亵渎之欲。她身着一件白衣，白皙而光滑的玉足赤脚行走在尘世之中，身上隐隐散发着一种光芒，竟是让人感到了一种神性。 她伸出一只手臂。 手臂散发着一种温暖，让人无意阻拦，更是无可阻拦。那只白玉般的手点出一指，便要伸向许开的眉心，让他沉睡。 但。 她的手指点在许开的眉心。 但他依然平和地注视着身前那位女子，没有丝毫的睡意。 许初的脸上，露出了本不应该有的惊愕的表情。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已经把我甩得远远的了？” 许开只是平静地说道。 …… …… 轮叶行走在一片漆黑之中。 他完全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 破界令，可以将一定区域内的人强行进行传送，甚至可以强行穿过止境之隔将人送走，是相当稀少且珍贵的宝物，唯有圣人或祖境强者可以炼制。 不过就像刚刚发生的一样，确实可以被干扰。事实上，轮叶已经做好了被传送到一种未知之地的准备，但即使如此，这片完全的空间也让他丝毫摸不着头脑。 这里到底是哪里？是空屠界内还是已经回到了天言大陆了？ 即使是这个基础的问题，轮叶依然不能确定答案。于是他只能一直向前行走。 “——，——，——？” 在黑暗中，他尝试性地喊了几声，然而诡异的是，此处仿佛能够吞噬声音一般，哪怕他十分确定自己已经把话说出口了，却依然听不到任何动静，就连自己也不确定刚刚到底仅仅只是张口说话了还是仅仅只是长了口。 他就一直这么行走。 绝对的黑暗之中，难以确定时间的流逝，难以知晓到底走过了多少距离，就连声音都没有一点。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容易逐渐失去耐心，乃至最后发狂。即使他已经是平天境五品，道心经过无数次的考验，也终于开始感到了一种力不从心。 就在他即将崩溃之前，忽然，他的前方，出现了两道亮光。 轮叶犹豫了一下。即使是现在的情况，他也依然留存了一丝理智。哪怕是黑暗之中的一点亮光，也无法确定那到底意味着出路，还是陷阱。 但很快，事实就告诉了他，那亮光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复杂。 周围开始升温，直到最后到了他也开始受不了的程度之后，温度的升高终于停止。而伴随着温度的升高，那两道亮光也变得越来越亮，直到最后，竟是如同太阳一般将这片空间彻底照亮！ “——什么、什么？！” 当他失口叫出声来时，他猛然发现，他忽然能够听到、发出声音了。 而眼前的那两颗太阳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却柔和无比，轮叶发现自己竟然可以直视那两颗太阳。 ——那不是太阳。 而是一双眼睛。 轮叶瞪大双眼，表情几欲痴呆。 他原本以为此行已经结束了。人族竟然连“灭尊”这种达到了半圣门槛的武器都拿了出来，不惜空屠界面临破碎的危机也要将他们拿下，这一点，着实是没有想到。 但兜兜转转，直到最后，人族干扰他们的破界令，竟然让他误打误撞之下竟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那是巨大无比的龙首，蜿蜒如山脉一般的身体横亘在他眼前，充满着不可冒犯的威严。 然而，那具躯体却一动不动，仅仅只是陷入死寂。古老的鳞片仅仅只是泛着寒光，却不见任何龙息。 真龙遗骸，静静地沉睡于此。 第474章 先告辞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轮叶狂喜，张狂地大笑，放肆地大笑，肆意地宣泄着自己的笑意，“人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他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让他来把铁鞋破了，也不知道那个‘他’到底是谁，不过这句话倒实在是非常适合啊！” 说着错误的俗语，轮叶依然猖狂大笑。进入摩诃界的目的已经达到，如今只需将妖祖大人交给他的那个东西在遗骸之上做个标记，这次任务便圆满完成。 而且更重要的是，妖祖大人并没有说过这具遗骸的处理方式，也没有严令过他不许对其出手，也就是说，这具庞大的真龙遗骸，便是他泼天的机缘！ 真龙是真正意义上的浑身都是宝，更何况还是这个达到了祖境的真龙所留下的遗骸，哪怕真龙真灵已失，这依然是一座取之不尽的宝山！ 甚至，若他悟性足够，借助真龙的遗骸，学会那比“秘言”还要更上一层楼的“起源之语”，亦不是没有可能！ 轮叶心情激动，人族的所谓祸福相依还真是有道理。虽然他与他的部下都失去了联系，自己还身受重创被人族追杀朝不保夕，但正因如此，他才能独吞这座金山，这是何等的幸运，甚至称之为天命也不为过！ 若是借助这里的机缘一飞冲天，那么日后他成长起来，便是去追逐妖皇之位，亦不是没有可能！ “呼——好了，先把正事办了吧。” 冲天的狂喜并没有让轮叶完全失去理智。就算想要获取这其中的机缘，也应当先将妖祖大人布置下来的任务完成了再说，不然就算有命享用机缘，出去了怕也没命了。 于是，他拿出来了一个玉瓶。相比于人族常用的玉瓶，这个玉瓶的做工显得有些粗糙。 轮叶腾空而起，想要直接踏在龙首之上。然而，当他想要这么做时，一道莫名的威严忽然散发出来，令他感到了一种惶恐与紧张。 “不愧是真龙……哪怕仅仅只是一具遗骸，亦不容亵渎。” 擦了一把冷汗，轮叶打消了自己先前的想法，随后将手中的玉瓶倾倒了出来。 不是简单的一滴两滴，而是涓涓细流。 血流在半空中流淌，随后竟是像有着自我意识一般向着遗骸那边蔓延过去。这个过程中，血液就像生出了无数触手一般分出了不少支流，直到最后像是蛛网一般附着在真龙的遗骸之上。 然而，真龙的躯体实在是太过庞大。即使玉瓶中的血液流尽，最后血液形成的蛛网，也仅仅只能覆盖躯体上约莫百余片鳞片的面积便无力继续。 随后，这些血液像是渗透进去了一般，就这么消失了。 “……” 在半空中凝视了好一会之后，轮叶确认了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于是小心翼翼地降落下来，再也不敢直接降落在真龙的躯体之上，而是落到地面，随后像是登山一般一步一步地从真龙那庞大无匹的身体上慢慢地上去。动作小心而谨慎，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他终于来到了龙首。 凝视着这足以让自己脱胎换骨的机缘，轮叶深吸一口气，一头扎了进去。 …… …… “队长，陛下谕令，让我们在此修筑战阵，若是有妖族再次侵入，要第一时间知晓。同时，陛下还说了，要尽可能地排除那些留下来的妖族。” 派回空屠界的三人再度来到了空屠界，向颜厉禀告帝皇的命令。 “颜厉接旨。”恭敬地接下了帝皇的旨意之后，颜厉回头看向收拢的其他人。 这段时间，他们已经找到了三位落单的秘言者，但没有一次将其生擒。倒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每当将要得手时，对方都会立刻自尽，不给他们将自己生擒的机会。 但，根据数学家秦三月花费时间精心推算之后，相比起那时候粗略计算得出的三四个的结论，现在他给出了一个具体的准确数字：五个。 也就是说，还有两个漏网之鱼。 空屠界很大，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找到三个，事实上已经有不小的运气成分了。若不是空屠界的土著都投靠了人族，为他们提供情报，恐怕即使有运气，到最后可能也一个都找不到。 所以，回到天言大陆的三人还带回来了帝皇赐下的文宝，用以帮助他们找到那几个秘言者。 现在颜厉的手中拿着一个罗盘，罗盘上散发着一种高妙的气息，似乎能够勘测时间万物。 但他并没有急着去构建防护、寻找那两个漏网之鱼。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这段时间为了找到他们已经是人困马乏，需要适当的休息。 另一个原因是，他要去看看另一个人。 孔伯升。 他一步一步地来到这位孔家少主身前，只是说了一句话：“……你的好东西倒是不少。”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66节 “谬赞了，毕竟是外物之力，算不得自己的本事。” “虽然你立下了功劳，但在追踪那些漏网之鱼的时候，你却违抗了我的命令，没有至少三人一起组队而是单人行动，伱到底想做什么？” “出现了一些意外，不得不如此，还望大人海涵。”孔伯升只是行了一礼，不咸不淡地说道，视线却不经意间看向了人群中的两人。那两人一接触到孔伯升的目光，顿时扭开了头。但那并不是心虚的扭头，而是带着一种不屑。 便是他们告的密。 孔伯升轻笑一声：“不过，责罚什么的，都要等到回到天言大陆再说，对吧。” 颜厉面无表情，颜家也是底蕴深厚的亚圣世家，但即使是以他的身份，也没办法取得一枚核弹。而正是他没有核弹，这才让最大的功劳落到了孔伯升头上。这一点，让他很不爽。 他冷哼一声：“看在你立下大功的份上，此事我便不过多责罚了。但，回天言大陆之后，自去裁决司领罚。” 孔伯升再度拱手：“在下知晓了。若是无事，在下先前参与了搜寻队，还望大人速速部下战阵防止再有妖魔潜入空屠界才是。” “这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还是速速去追捕他们，若再有违令之事，可就不像现在这样那么容易揭过了。”颜厉冷淡地说道。 孔伯升行了最后一个礼：“在下接令。” 于最后，他提醒道：“在下愚见，还请大人速速向那边申请支援。妖魔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不要忘了，魔族那边也有秘言者。” “去完成你的任务。”颜厉的语气更加深冷。 见此，孔伯升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那在下告辞了。” 第475章 你骗人！ 许初玉葱般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许开眉心。 但是，许开却没有如她预想的一般陷入沉睡。 面对这预料之外的事态，就连许初自己都惊愕了。 许初现在应该还只是圣道六品，若非因为氢弹这件事，他应该还在蹈红尘寻找突破之路才是。 那个奇怪的黑碗？不对，自己上次就已经做过一点手脚，虽然不至于让那个黑碗对自己认主，但像这样没有杀意的行为，也不会激发那个神妙的黑碗自起护主。 “果然恢复得很好啊，都敢对我动手了。” 许初慌忙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不、不是这样的，哥哥！我只是……不想你再为我的事情……” 虽然变为了这副比之前大了不少得模样，但许初还是就跟之前一样，就跟一个做错了孩子不希望被自己憧憬的哥哥讨厌的妹妹一样慌慌张张，眼中还泛起了泪光。她拉住许开的衣角，竭尽全力地解释。 看着这副模样，许开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从诞生之时，许初便是在那具真龙遗骸之内，几乎未与外人接触过。而后更是因为要吸收真龙遗骸的力量来养育自己而不得不与之链接，也就是说，那些空屠界九大氏族长真龙遗骸之上动刀的感受，她全都能感同身受。在这极致的痛苦之下，她根本没有余力去观察天地。 也就是说，归根结底，虽然因为身为真龙之尊，她的言行举止显得更加成熟，但实际上她的心智如她的外貌一般，还停留在孩童的阶段。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许开握住了许初的那只手，让她知道自己没有生气：“好了，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 为许初把眼角的泪光抹去，许开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许初现在的模样。 很美，确实很美，美得不可方物，不愧是真龙。即使现在在哭泣，依然不减身上的神性。 直到许初停止了哭泣，许开这才松了一口气，拉着她席地而坐。 他可不知道女孩子哭了的时候该怎么办啊。 “你刚刚打算做什么？” “……咱们别说这个了好不好。” 许初好像对刚才自己的表现很羞耻一样，低着头，支支吾吾地想要揭过去。 “我只是想要让伱睡一觉……这样等我离开你就不知道了……” 好半天，她才吐出这么一句话出来。 而此时，她的身形也从刚才的绝世之美变回了原先那副小孩模样。 “唉。” 许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是听到我说要进空屠界你才打算这么做的？” “……是的。”许初低沉地说。 “为什么？” “那……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再让你付出这么多了。那具遗骸与我有着莫大的联系，若是被得到，有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我觉得哥哥你就是为了替我抹平后患才进去的。但我不想再让你继续为我付出这么多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 “什么事情？” “我也不确定……一具真龙的遗骸，便是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足为奇。” 许开微微点头，这一点确实。 “所以你认为我进去是为了替你处理隐患？” “难道不是吗？”许初的双眼闪动着好奇的光芒。 许开轻轻一手刀打在许初头上，让她发出了可爱的“呀”的一声。 “真龙遗骸对我有些作用，所以我打算进去一趟。”许开没有解释说真龙遗骸对自己到底有什么用处，于是用作为修行者与文人来说普适的理由来解释了一番。 但许初直接给他看穿了：“你骗人。” “什么？” “你会因为这种理由进去吗？”许初不满地嘟起了嘴，“如果说文人是为了变强才会去写文章、做研究，那哥哥你刚好相反。你是为了更好地做研究才会变强……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变强’对你来说，仅仅只是做研究的副产物罢了，你怎么可能本末倒置呢？” “……” 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被看穿了，想不到和这丫头相处的不久，倒是把自己摸得透透的。 许开面无表情地提起许开的后颈，微微用力掐了一把：“人不大，倒还鬼精鬼精的。” “从我诞生意识以来，至少有一千年了——松点松点！好痛啊！”许初大声地抗议。 “照你的意思，那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奶奶？” “不——不不不不不，别这么叫，千万别啊。呜，哥哥你要是真这么叫我，我马上死给你看。”许初双眼再度留下热泪，拉着许开的衣角，哀求着他不要那样。 “哈。”许开笑了一声。他忽然发现许初着实有趣，于是说道：“你想去空屠界，倒也不是不行，跟我一起去，不准离开我身边，并且真龙遗骸全部归我所有，你敢抢一点点，我就揍你。答应这个条件我就准你跟我一起走。” “可是你到底进去是做什么呢？你要是不说理由，还是一样为了我，我一定会拼着不让你去的。我自己的事情，应该我自己来做。我不能一直这么依赖你，哥哥。”许初认真地说道。 “……” 思考了一阵，许开估摸着要是不说估计又得麻烦一堆，于是最后还是说了两个字：“数据。” “数据？空屠界有什么数据需要收集的？”许初不解地说道。 许开并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打算，只是松开了手中的力道。 “想好了没？不然我就把你封在这里再进去。你现在突然露面，还是太危险了。” “……” 低沉了一阵，许初最后说道：“我去。” “那就得想个借口把你带走了。不然张云漾那边起疑心了就麻烦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许开闻言，将许初放在了地上。 许初扭了扭头，似乎是在缓解被许开捏得痛的地方的感受。随后她看着许开一步一步向前的背影，默默地跟上，然后轻车熟路地爬上了许开的背，就像之前一贯的那样坐在了他的肩头。 她将自己的脑袋轻轻地放在许开的脑袋上，享受着这只属于她的时刻。 第476章 胆小 “这就是全部的了？” “是的，大人。所有人紧赶慢赶，总算在这十五天内做出了九颗氢弹。请看。” 落日谷内，那个主簿伸手向许开展示这段时间他们加班加点做出来的所有氢弹。只见一排排的钢铁在阳光之下闪耀着独有的光芒，许开以灵识检查完毕之后，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这是答应好的奖励，收下吧。这段时间你们也辛苦了，不妨趁这个时候休息一会。” 主簿感激地接过了许开递给他的包裹，心想自己真是跟对人了。虽然这段时间不少人都累趴下来，还有好几人不得不去看医生，但在这在他们眼中丰厚到难以想象的回报面前，一切都是值得的。 对许开千恩万谢之后，主簿知趣地离开了这里。 在许开身后的许初好奇地上前，轻轻地抚摸着那些威能骇人的氢弹。若不是亲眼看见过氢弹爆炸确认过威能，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这看上去甚至有些憨态可掬的玩意居然有着那么恐怖的威能。 “好了，这下我们可以去空屠界了。” 许开手中出现了一个黑碗。 “现在进入空屠界的入口被严密封锁，而我们的力量又不足以随便找个地方强行打破两界隔阂进入其中，那就只有设法潜入了。” 而能够帮助到他们的，就是手中的这个轮回池。 “做好准备了吗？” “我很早就想问了，这破碗到底是什么啊？”许初指着许开手中的那个黑碗，一脸死样。 就是这东西，让她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还被直接看到了过去。虽然自己也得到了哥哥的过去作为补偿，但这样随心所欲地被看穿的感觉还是让她很不爽。 “这东西叫轮回池，是佛家至宝。没想到佛家的传承威能尽失之后他们的至宝之威并没有减少，还挺出乎预料的。” 许开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传送阵盘开始调整。空屠界的入口被严密地封锁，所以直接传送到那边以及附近的区域是不明智的。因此这次跟以往不一样，需要细细地调整。 看着许开的动作，许初忽然说道：“咱们直接就这么走了，张云漾那边怎么办？” 许开不解地说道：“她一个人难道不能活？”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啊！白痴吗你！”许初痛心疾首地大骂道，对自己老哥的木头程度感到了绝望，“人家可是亲了伱一口欸，你就这么当作无事发生？” 许开调整阵盘的双手不由得僵在了半空。 “……等一下，你该不会把这件事忘了吧？”许初眼神不善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我没忘，只是氢弹构型的灵感出现这件事让我太高兴了，沉迷在其中导致最后我……好吧我确实忘了。” “有你这样对待人家的吗！人家可是鼓起勇气了啊！”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67节 “这些东西有氢弹重要吗！” “就算不重要，你也不能无视人家吧！” “……好吧，你说得对。”许开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对方，于是有些垂头丧气。 但很快，他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我怎么感觉你对我的态度变得随意起来了？” “哼。”许初轻哼了一声，“我本来就是真龙，世间一切都在我之下，对你随意些又怎么了？” “说得好，那你就别去空屠界了。”许开说着面无表情地拔出剃刀，同时手中的轮回池开始散发着一种高妙的波动，逐渐向许初走近，要把她封印起来。 “不不不，我错了，饶了我吧哥哥。”许初果断地求饶，毫无真龙应有的威严。 “求饶的还真快，我就没见过这么没骨气的真龙。” “那也只有哥哥你能让我这样啦。”许初羞涩地说道。 啪。 许开面无表情地弹了一下许初的额头，冷着脸说道：“我去找她一趟吧。” …… …… 原本在这间小院里，张云漾可以说是最闲的人。她早就完成了科举，不像黄图和云青山那样还需要备考，现在平时就是隐藏身份去城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医馆当个普通医生，闲暇时看看医书，研究一下许开教给自己的新式医学。如今境界再上一层楼，已经是圣道八品。 但最近她总是心绪不宁。 “……难道他很讨厌那样吗。” 不仅心绪不宁，还很不安。 原因非常简单，她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去亲了自己心上人一口，然而到了现在却连一点回应都没有，这让她真的感到难安。 难道是自己的做法太激进了？他不喜欢自己这样？还是说，只有云青山那样，他才不会感到烦？ “啊，好后悔啊——” 张云漾把头埋进医书了，发出了残念的声音。 “后悔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张云漾嚯地一下把头抬了起来，脸色通红，神情紧张：“你、你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这里本来就是我家啊。” “可这里是我的房间！” “对不起。” “你真……你刚刚说什么？” 没有预料到许开会忽然道歉，张云漾一开始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关于那天那件事，我很抱歉。” “哪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别说了！”张云漾连忙把自己的头捂住，不敢再看许开的眼睛，“就算要道歉，也是我道歉才是，你别这样了！” 但是，今天的许开却显得很是强硬，他直接抓住张云漾的手，将她的头抬了起来：“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喜欢过我，所以我一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不论是你还是云青山对我的喜欢，都让我很高兴。但我想，我一直这样拖了那么久了，也是时候做决定了。” 张云漾彻底呆住了，他没想到许开竟然是来说这件事的。 许开忽然上前，将她轻轻地抱住：“云青山要准备殿试，我不希望她分心，所以……在她殿试结束之后，我会给出决定。好吗？” 感受到许开的怀抱，感受着许开的体温和气息，张云漾只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酥了，于是只能支支吾吾地吐出一个字：“……嗯。” “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许开松手，向着门外走去。 “等一下。” 当许开将要离开时，张云漾忽然叫住了他。 “怎么了？” “……你就不能两个都选吗？” “……哈？” 这个答案也明显在许开预料之外。在他的印象中，云青山或许会说这种话，但张云漾是说不出来的。 “……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张云漾脸都要红到耳根了，可见说出这句话来对她也是非常羞耻的事情，“怎么样，云青山和我都不介意了，那你呢？” “……等我回来再说。” 许开落荒而逃。 看着许开落荒而逃的背影，张云漾凝视了许久，最后莞尔一笑。 “还以为你鼓起勇气了，结果还是胆小起来了，哼。” “如果他真的两个都选的话，至少……那样我就不会落选了。” 第477章 准备 “这里就是空屠界了？” 成功踏入大魏利用轮回池绕过了那些严密的封锁之后，许开领着许初踏入了空屠界之内。 空屠界内确实荒凉，树木在这种环境下的生长也显得很奇怪。甚至还有一些树木有着攻击性，会主动攻击他们二人——倒也不是，一位真龙和一位屠龙者，这些空屠界的生物根本没有胆子去冒犯他们。准确地说，是许开见到了这些树木主动捕捉猎物的场面。 许开见过猪笼草、捕蝇草这种肉食性植物，这些植物基本上都是设好陷阱等待猎物上钩，但他着实没见过枝干会主动伸长乃至直接刺穿那些猎物的植物。 当真是神奇啊。 “说起来，我们刚进来的时候，那些人在做什么呢？” “不太清楚。据说是有秘言者潜入进来了，但就算这样，他们封住入口又能做什么呢？”许开之前从云青山那边得知了空屠界的状况，但现在是什么情况，却是不知道了。云青山声称要准备殿试，再度不见踪影。 所以他还真不知道这些人是要干嘛。 “你怎么不去问问？” “问了不就暴露了？早点找到遗骸早点回去完事。”许开说着打开了一张地图，就是许初给他画的那张。 “还挺远的。”找到自己现在的位置之后，许开算了一下距离地图上许初圈出来的那块区域的距离，不由得皱眉。 不过，还好有阵盘。 他将传送阵盘拿出来，准备直接传送过去。空屠界很大，以这块阵盘的能力还无法直接一次到达目的地，但多传两三次也就差不多了。 但，当他准备启动手中的传送阵盘时，他的眉头却越皱越深，直到某一点时忽然中断了阵盘的运作，迅速将其收了起来之后拉着许初离开了这里。 “哥哥，怎么了？” “看来我们只能徒步前往那边了。”许开看向自己将要前往的方向，“空屠界已经变得残破了，这种时候动用达到了圣级力量的阵盘，很可能会引起空间的不稳定徒增意外，到时候会变得十分危险。” 闻言，许初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变得残破了？那应该是当初‘原’与那个存在战斗导致的。” “原”，便是空屠界的那位祖圣的真名。 真龙的名号皆是单字，而且都有着表示“开始”“起初”的意味，当初他战斗过的“朔”是如此，天言大陆的真龙“始”是如此，空屠界的这位“原”亦是如此。 那么照此看来，许初的名字应该是—— …… …… “布置好防线，以大范围探查为主，各司其职，不要擅离职守！” 颜厉严厉地对着四方下令。 “是，不过……队长，是否需要向大陆那边申请支援？就像孔伯升说的那样，妖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颜厉看了那个提出建议的人一眼，冰寒的视线让那人浑身一颤。 “你也赞同孔家小子说的话？” 那人硬着头皮说道：“只是他说的确实有道理，秘言者只有妖魔的祖境能够下令，妖魔那边定然还有许多手段，大人不可掉以轻心。” “没有必要，剿灭那群秘言者，我们没有什么损失。就算妖魔再度派出秘言者来，我们也足够了。现在前线正在打仗，我们这边少用一些人，前线就能多出一分战力。”颜厉面无表情地回答。 提出的建言的那人应了一声说是，便退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了。 颜厉说的不错，由于孔伯升的那颗核弹，他们这支队伍并没有什么伤亡，战力与刚进入空屠界时几乎无异。就算分出了一部分人去搜寻尚未找到下落的那两个秘言者，但他们还有着空屠界土著的协助。虽然境界较高的土著基本上都到了天言大陆上去，但剩下的也有不少平天境，也能算作一份战力。这种情况下，申请支援确实并不是必要的。 但他却是知晓，虽然颜厉做出这个决定有这个因素在里面，但最主要的原因，却并非如此。 孔伯升用核弹大破秘言者，这次最大的功劳注定是他，就连身为领队的颜厉恐怕也要屈居其后。这种情况下再申请支援，那恐怕真就没一点功勋了。 所以，颜厉才没有向天言大陆那边申请支援。 那人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的颜圣大人的后代居然是这副模样，连对自己先祖的老师的后代都这样。难怪他当初没有当上颜家的少主。恐怕对孔伯升也因此有着嫉妒在其中。 不过，不论如何，这一支进入空屠界的队伍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所以行动都相当迅速。而且抛开心胸狭窄这一点来说，颜厉确实很有本事，指挥调度得滴水不漏，布下的防御固若金汤，因此，他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专心在自己被安排的任务上了。 颜厉严密检查着各处阵法的情况，以防再次有妖魔潜入进来。偶尔各处有着一些波动，即使是在正常范围内，颜厉也派人过去查看，防止一丝一毫被人潜入进来却不可知的情况发生。 而在此时的天言大陆上，远隔万里与大历圣人对峙的妖祖，却收到了一条消息。 “嗯？许开疑似离开了东亭县，现在不知所踪。暗杀队请求下一步的行动安排？” 妖祖微微皱眉，她原以为许开呆在东亭县是为了钓出那些潜藏的人族叛徒，但当他们即将开始行动之前，许开却又离开了、 这举动本身没什么奇怪，许开现在应该是圣道六品的境界，去蹈红尘倒也不足为奇。但这个时间点实在是有些微妙。 她手指微动，尝试推演许开之所在。但就跟上次摩诃界之后一样，找不到丝毫的线索。 “……也罢，既然如此，空屠界那边刚好需要补充了。让一半的部队先回来。” 安排完之后，她看向自己身后，另一只秘言者的队伍。 “你们准备好了吗？”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68节 第478章 妖祖的手段 在人族崛起之前，妖族与魔族便是天言大陆上的霸主。虽然当时的天言大陆除了他们两族之外还有着上百族群，但这些族群哪怕联合在一起，也只会被妖族或魔族轻易地碾碎。 在那时，人族也只是那上百族群中的一员，平凡而庸碌，没有丝毫显眼之处。 但是，非常奇怪的是，妖族与魔族之间的关系却非常和谐，并没有双方一定要一决高下定出谁才是天言大陆上唯一的霸主的想法。他们甚至没有用联姻这种方法来巩固双方的关系，仿佛天生的一样关系融洽。 就像现在这样，魔族的魔祖甚至答应了妖族的妖祖，将他们的最强的特殊部队“秘言者”交给了妖祖。 现在，在妖祖面前的秘言者足有四十多人，妖族与魔族各占一半。 妖媚的妖祖此时面对这些晚辈时，表情却非常严肃，虽然这个表情与她放荡的服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然而在场的秘言者们却无一敢于有丝毫的不敬。 “我等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请妖祖大人下令！” 秘言者们整齐划一地以“秘言”回应，显示出了热烈的战意与慷慨的决心。他们心中对人族非常轻视，认为他们连“秘言”这种手段都不懂，底蕴浅薄得 “你们都是精锐。”妖祖扫视着面前的秘言者们，“精锐中的精锐。如今，有一项任务需要你们去完成。那里深入人族腹地，即使有我提前为你们准备好的手段，即使伱们圆满完成了任务” “现在，我问你们。你们惧怕强势的人族吗！” “不惧！” “人族算什么东西，历史还没我家族谱长！” “不错，当要让他们明白，当我们称霸这片土地时，他们甚至都还没学会上树！” “很好！”妖祖大喝一声，“既然如此，我便需要你们入空屠界，去寻找潜藏在那里的真龙遗骸！” 听到“真龙遗骸”这四个字，所有在场的秘言者都瞪大双眼，知晓了为何这次行动需要让他们参与，知晓了为何妖祖和魔祖会赐下他们那么多宝物；同时，也知晓了人族定然会携山海之势倾轧而来。就算真正进入了空屠界，到时候，他们肯定是孤军，只会是孤军。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要孤军奋战，去完成这一场甚至会决定三族未来的任务。 但，困难的任务却反而让他们更加热血沸腾。 “我等定然不辱使命！” 这一次，所有的秘言者整齐划一，高声呼喊，面色因激动亢奋而变得鲜红。 只是魔族那边却因为血液乃是蓝色，脸色变得更蓝。 “很好，接下来，我会打开一条通道将你们送进去。全部做好准备！” “是！” 正当妖祖准备出手时，她忽然接到了一个传音：“母亲大人，您是要强行打通天言大陆到空屠界的通道吗？” 听到这个声音，妖祖莞尔一笑：“没错，初宇，我的孩子。人族现在将空屠界入口周围严密把手，一些低境界的还好说，像他们这样想要不引起注意送进去，非常困难，所以我才选择这样的方式。怎么了吗？” 那道声音担忧地说道：“当然没问题，只是母亲大人圣威无上，而现在的空屠界因为多次圣战而变得残破无比，若您出手，很可能让已经摇摇欲坠的空屠界彻底破毁。到时候，母亲大人的目的很可能实现不了。” 名字被改为初宇的原空屠界源之氏族长一口一个母亲地叫着，显得非常熟练。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不过，无需害怕。我知晓你对空屠界还有一定程度的感情，所以不愿意出这种事情。” “不是这样的，母亲大人！”初宇焦急地说道，“我对您和我族的忠心绝对可见，但空屠界真的已经残破无比了，您没有给那些秘言者以圣境层次的秘宝不也是因为这样吗！” “没错没错，确实是如此。但你有一点说错了。”妖祖微笑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晃，“谁说要打破两界隔阂，一定需要圣境层次的力量了？” “……啊？” 纵然身为至圣境，初宇此时的声音也显得有些痴傻。想要打破两界隔阂，圣境层次的力量是必需的条件，又何来无需圣境之力的说法？ 妖祖的话，撼动了他的常识。 “看好了，我的孩子。这可是连我妖族始祖都做不到，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若你能够看出一二，对你日后突破祖境，也有莫大的帮助哦。” 妖祖的声音妩媚动听，让初宇不由得心神荡漾。但此时，他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到了妖祖伸出的那一只手上。 并不是因为那只手臂的纤细美丽，而是因为—— …… …… 大历圣人与帝皇最近越来越疑惑。 虽然圣人与祖境之间没有再发生战斗，但亚升与至圣、以及之下的诸位半圣之间的战斗，却是越来越频繁地发生，而每一次圣境的战斗，又都是依照那个规矩，在【末厄】苏醒之前停手。 最为诡异的是，明明是处在弱势一方的妖魔，在这些战斗之中，却往往是主动挑起的那一方。 虽然因为那个规矩，至今也依然没有圣境陨落，但战斗的频率却是越来越高，这让他们感到了一种不安。 “他们到底打算做什么？大张旗鼓地开战，却又这么半吊子地不愿意将战斗进行到底……明明双方都做好了面对【末厄】的准备，但为何他们却一直不进行一场真正的战斗？”帝皇的语气十分疑惑。 大历圣人只是不发一言，默默地翻阅着手中的古籍。 见此，帝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现场一时之间陷入了一种宁寂。 但很快，这种宁静就被打破。 大历圣人霍然起身，眼中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一直毛笔出现在他手中，写下一字“心”。 顿时，混沌之光降临，如同天地初开，万物归一！ 而在归一的中心，却是面露魅惑微笑、衣着依然暴露无比的妖祖。 她的一只手，隐没于虚空之中。 “哎呀，大历圣人的热情，实在是让妾身浑身火热呢~只是很可惜，现在可不能陪你哦？” 然后，混沌光轮在她身后浮现。 第479章 加速 颜厉在空屠界内整军以待。 他严厉的措施让现在的防范依然滴水不露，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派人去查看。若是常人早就因此不胜厌烦，但如今来到空屠界执行任务的都是精锐，而且文人的精力也远非凡人能比，有时甚至无需动身，动用灵识探查一番便可，因此倒也无人因此抱怨。 而在这段时间，出去搜寻的部队在那个罗盘的帮助之下已经已经再度捉到了一个秘言者。如今只剩下了一个。秦三月的计算没有出错，哪怕是帝皇赐下的宝物，也探查出了和他一样的数字。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了。 但说来奇怪，即使是帝皇赐下的宝物，却也找不到那个漏网之鱼的踪迹。 为了不让圣境层次的力量对空屠界造成更大的破坏，这个宝物也只是大贤层次，但即使如此，要来搜寻没有达到平天境一品的区区一个秘言者，也足够了。为什么却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怀着心中的疑问，颜厉派回了一个人回天言大陆去禀报情况，希望能够从那七位氏族长那边获得一些关于空屠界特殊地点的情报。 今天和往日一样，除了一些微小的正常波动以外无事发生。于是即使严格如颜厉，此时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但，突变横生。 天空忽然变成了一种媚色，让人看到之后竟是禁不住地情欲横生。所有人连忙紧绷心神，以防在情欲的干扰之下而丑态毕露。 然后，一道伟力从遥远的地方袭来。那道伟力浩瀚而深远，携带着不可测量的威势席卷而来，破开路上的一切！ 所有布置下来的阵法都在疯狂震动，预示着接下来将有大危机降临！ 颜厉目眦欲裂，大吼道：“快！快走！按照预备计划，迅速撤离空屠界！妖魔圣者疯了，要动用圣境之力将空屠界摧毁！” 就像前面说的一样，颜厉虽然心胸狭窄但能力着实优秀。哪怕是妖魔撕破脸彻底摧毁空屠界这种万中无一的可能性，他也考虑到了，并为之准备了预案。 但总有一些事情会超出人的想象。 那道伟力威势远超颜厉的预计，转瞬之间就来到空屠界之前，便要直接打破两界隔阂！ “该死，竟然是妖祖亲自出手，难道我等真要葬身于此了吗！” 所有人都面露绝望之色。妖祖亲自出手，若是在天言大陆自有高个子的顶住，但现在他们在空屠界，空屠界自身更是残破无比，在这一击之下，绝对会彻底毁灭！ 但，出乎预料的事情再度出现了。 当那道伟力将要轰击在空屠界摇摇欲坠的两界隔阂之上时，却忽然扩散开来，变得柔和无比，直接包裹住了整个空屠界。 然后，其中的一道力量分化出来，独立于那道伟力之外。相比于那道伟力，这道分化出来的力量弱小了很多，只有天尊的层次。 那道分化出来的力量，凝结成了一根针。 扎上了摇摇欲坠的隔膜。 在空屠界的颜厉以及其他人当然看不见界外的场景，只是在他们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时，死亡却迟迟没有降临。 于是他们不由得本能地抬头一看。 然后，他们看到了。 天空之上，忽然多了一个窟窿。 …… …… “真是暴躁呢，圣人。” 妖祖伸出粉嫩的舌头，一下一下地舔舐手臂上的伤口，动作妩媚而动人。若是他对面的人不是达到了大历圣人这种境界的存在的话，早就被魅惑得不能自已，甘愿作为妖祖的裙下之臣。 大历圣人的视线前所未有的冰冷：“为了这个小动作，居然愿意为此受伤。祖境的伤势，可没那么好恢复啊。” 妖祖的手段越来越诡异惊人了，以大贤层次的力量破开世界隔膜的一个小洞，从而将人送进去。 这种事情，虽然需要的力量不多，但却肯定需要耗费不少的精神。大历圣人便是抓住了这个机会，以极小的代价伤到了对方。 但最后，还是让妖祖达成了目的。 “哎呀，这些都是小伤，不碍事啦。”妖祖轻描淡写地甩动着自己手上的手臂。 确实如她所说，看上去就像是仅仅破了皮一般。 “是吗？既然如此，那么我下次与你战斗时，将会不顾【末厄】。” …… …… 正在全速赶往目的地的许开当然也看到了这个场景。 有轮回池在手，并不担心会因为空屠界的葬灭连带着随之而死，但那样一来，真龙遗骸自然也是找不到了。 所以，当那道伟力停下时，他松了一口气。 但随之出现的天空之上的窟窿，却让他再次紧张起来。 窟窿不大，远远看起就像天上忽然多了一个小黑点一样。但接下来，更多的小黑点出现在了天空之上。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69节 那些小窟窿一个又一个地点在天空之上，相距极近却又没有彻底相连，看上去就像邮票的齿孔一般。 见此，许开理解了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还能这样？！” 连许初也感到了惊愕。不过天尊层次的力量，但在妖祖那诡异莫测的手段之下，居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简直是不可思议。 而那天空之上的齿孔，伴随着那道力量的轻轻一推，就真的像撕开邮票一般，在空屠界之上，撕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很小，但确实存在，却又并没有影响到空屠界的稳定性。妖族的手段，当真可怕。 许开提起许初的后颈：“咱们得加快速度了。” “喂喂喂，别提着我，我会自己走的！”许初大声抗议，随后再度变大，加快了速度。 许开再度打量了一番许初，倒是让许初颇为自得。 “不过哥哥，咱们不去帮他们吗？” “妖魔进入空屠界就是为了真龙遗骸，咱们先他们一步找到真龙遗骸，就已经是在帮他们了。”许开一边加快速度一边看向天空之上的那个开洞。 以及从那里源源不断地出现的妖魔。 远远看上去，约莫有六十人左右。光是人数上就对现在空屠界内的人族形成了数量优势，而且看样子，境界都不低。 第480章 破裂 颜厉死死地盯着天空之上那被打开的洞口。 以及，从其中踏出来的那些妖魔。 这一次，不仅仅是妖族，就连魔族也在其中。人数约莫在六十人左右。 每一个都散发着强大的气息，境界最少也是平天境。其中有约二十几个气息异常强大，应该是上四品境界。 “怎、怎么可能，那力量明明只有一品的层次，怎么可能把两界隔阂撕开？！” “这就是妖祖的手段吗？！” “不可能，这种事没有可能！” 眼看众人要因为妖祖的惊天手段陷入恐慌，颜厉大喝一声：“全部安静下来！” 嘈杂的声音终于归于宁静，这一吼将众人的冷静唤醒。 “现在不是去管妖祖如何做到的时候，我们现在只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对敌！列阵，守御！” 颜厉开始指挥调度，集中所有人的力量借助阵法的地利想要与对方周旋，与此同时他迅速派出一人回到天言大陆去请求支援。但虽然他的指挥调度依然井然有序，他的内心却依然止不住地慌张。 他发现自己似乎小看了战争。 这场战争是由妖祖与魔祖伸手进人族领域所引起的，那么战争之中，即使妖祖魔祖真的出手，也不足为奇！ 妖魔如此大张旗鼓地撕开两界隔阂将人送进来，先不论到底图谋为何，光是这一点就能肯定送进来的部队肯定不一般。 “啧，妖祖动用这么大的手段肯定不会只是送一些寻常人进来，里面就算有天尊也不足为奇……”颜厉暗自想道，随后再度下令：“第一队利用阵法发动攻击，若对方有天尊，直接放弃阵法，” 当人族这边紧张地进行调动的时候，妖魔那边却显得异常平静。 “这里……便是空屠界吗。” “上次归来的同胞报告，人族在此界动用了‘灭尊’，但看这空屠界的稳定，并不像是经受过圣级力量的攻击，难道说……” “真龙遗骸啊，呵呵……还真是天大的机缘……” “好了！” 忽然有一人高声厉喝，而此人显然也极有威望，他一喝，周围便安静了下来，眼中带着畏惧地看着他。 魔族秘言者，罪乾。为平天境二品，距离天尊仅有一步之遥。 “该行动了，别给这些人族太多的反应时间。歌！” 闻言，所有进入空屠界的妖魔全部陷入沉默。而后，秘言者们微微张口，一种波动自他们身上散发出来，随之而来的，是天地之气的暴动。 颜厉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拿出此行前赐下的宝物，足可以抵挡住天尊的攻击。只见一个青碗从他手中飞出，转瞬之间便变得巨大无匹，于此同时碗壁也变得模糊透明起来，随后倒扣下来将他们所有人全部盖住。 但。 轰隆——！ 天空之上电闪雷鸣，彷佛世界都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与此同时，乌云汇聚层层叠叠仿佛累成了一座城池般深厚！ 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然而，天气的异变尚未结束。不断轰鸣的闪电逐渐收缩、变得平静，缩回了云层之中。而随着闪电的回归，云层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那如同城池般深厚的云、那些原本应该用轻柔形容的云朵，此刻竟然化为一道又一道双棱锥形的云刺，直直地朝着大地刺来！ 异灾！ 这是天地之气引发的异灾！ 秘言者动手了！ “该死，妖魔这次来的秘言者竟然到了能够引发异灾的地步了！” 轰！！！ 无数的云锥倾泻在那青碗之上，甫一接触便直接让青碗之上裂痕横生，卡嚓声听得在场所有人心里直发毛。 这般威能，恐怕已经达到了天尊的层次，不然青碗不会如此轻易就裂开。 轰隆—— 噌。 直到最后一根云刺落下，支撑了许久的青碗终于彻底碎裂，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颜厉目眦欲裂，他手中确实还有几件宝物足可以阻挡一会，但之后呢？这些宝物用完之后又该如何？ “诸位！”颜厉大喝一声，“此次之败，乃我之罪也。我尚可以抵挡片刻，诸位速速趁这段时间离开空屠界，向陛下请求支援！” 他没有接受孔伯升的建议，以至于酿成这次的失败。他以为空屠界外有着人族的严密封锁，即使妖魔想要潜入，境界也不会太高，不然就太引人注目了。而其他方式，圣境之力在空屠界内施展有危险，而低于圣境却又根本不可能打破两界隔阂强行打出一条通道出来，于是便有了这次的失败。 然而，妖祖的手段实在是难以想象，居然真的强行打开了一条通道将人送了进来！ 他的手中再度出现了一面旌旗。旌旗在空中飘荡，那些云刺落下之后，逐渐变得无力，变成了普通的云朵，最后消散在空中。 “快走！” 但，云刺的范围庞大无比，若是若是没有了那些宝物的保护，恐怕他们转瞬之间就会被刺死！ “这便是秘言者之威吗？” 妖魔那一方中，有人微微感叹。 他们不是秘言者，原本他们是前往东亭县执行许开刺杀任务的部队，但随着许开再度行踪不明，妖祖召回了部分部队加入到了这次行动中。 “我当初也参加过选拔，不过没有选上，如今亲眼看到，倒真是有些后悔啊……” “没有到达天尊之境，却可发挥出此等威能，甚至可以操纵天地之气形成‘异灾’，实在是难以想象的手段……” 但也有人持不同意见：“哼，秘言者要想发挥这种实力，需要达到一定的数量联合起来，威能叠加，方才能达到这种能力。而我们却可以自身之力作战，无需依靠队友的配合，高下立见！你可见过祖境大人与其他人联合才能发挥自己最大实力的？要想真正地强大，唯有依靠自身。” “哦，快破了。”忽然有人说道。 于是他们看去。 只见那道旌旗最后也无法阻挡连绵如雨的云刺，最后终于彻底破碎，化为散落的光点消失不见。 而所有的云这一次完全地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根巨大的云锥，携无边威势直刺向地面的所有人！ 第481章 孔存天 “那边好像打得很激烈啊。”许初回望着战场。 “嗯。”许开依然头都不回，只是默默地加快速度。 无论是哪一方，进入的目的都是为了真龙遗骸。那么有着明确指引的他在这方面就占据了优势。只要到了许初划出的那片区域内，他就能以自己的血为引子迅速地将真龙遗骸找出来。 所以，只要找到了那具真龙遗骸，胜利的便是他们。即使是这看似来势浩大的妖魔，最后也只能无功而返。 所以，许开才并不打算理会那边，只是全力赶路。 “好像人族在被压着打欸，哥哥你不过去帮忙吗？” “我能办上什么忙？”许开反问道，“那波动强度至少也是大贤层次，而且还引发了‘异灾’，哪是我能对付的？咱们赶紧赶路，拿到了真龙遗骸就是胜利。” “不，如果那些妖魔是‘秘言者’的话，那哥哥你是能够起到决定性作用的。” “什么……那边又怎么了？” 正当许开对许初的问题感到了疑惑，想要问个清楚时，那边却又发生了变动。 原本被封锁着的入口，此刻缓缓打开。 …… …… 巨大如山的云锥直刺地面，携带无可匹敌的威势直接落下。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颜厉根本无法拿出宝物挡下这一击。 若是真的落下，这些进入空屠界的人，恐怕要伤亡十之八九了。 但。 此刻，一道漩涡出现在天空之上。 然后，自其中走出来一人。 那人身着翠绿色的长袍，腰间系着银钩，并不起眼。他踏天而行，步履从容间流露出儒雅之风，嘴角勾勒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但若细心观察，便会发现他双眼中那股肃杀之气，足以让常人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他手中有一支笔。 他提笔，写下了一字。 恕。 忠恕乃大道。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70节 原本落下的那参天云锥，此刻却忽然停了下来。 无匹的威势依然存在，但却生生地被这一个“恕”字给停了下来。 翠绿长袍的青年转瞬之间便来到了那云锥之前，伸出那久握毛笔而生茧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云锥之上。 然后，云锥散开，化为了普通的云朵归于天上。 他长出了一口气。 “唉，伯升啊，你这次可是要了伱哥的老命了。要是这次我没有突破，那还真不好说啊。” 罪乾看着那道身影，微微皱眉。 而逃过一劫的众人，也欢呼了起来。 “多谢大人出手救援！” “此恩我等铭记于心！” “没想到这次救援来得这么快，而且妖祖还出手，我还以为救援会被阻隔，这次危险了呢！” “帝皇陛下万岁！” 颜厉却微微皱眉，他知道，在他没有申请援救的情况下，援军很难这么快就进入空屠界。 除非有人越过了他，直接向天言大陆那边申请了支援。 那这人怎么来得这么快。 “诸位同胞无需道谢。” 那人从天上落下，语气温和而平易近人，只是双眼之中的那道肃杀之气却还是让人敬而远之。 而这时，他们也终于看清了救援他们的到底是谁。 “孔存天？！” “不是说他在闭关吗？” “看来是出关了……部队，看这个样子，你应该是突破了一品，成为大贤了！” “我等见过孔宗！” 诸人在看清了来人之后，都感到了非常惊讶，以至于一时之间都忘了行礼，经有脑子灵活的人提醒，这才反应了过来。 孔存天朝他们拱了拱手表示回礼：“诸位无需多礼了，现在我们的目标，应该是抵御这些妖魔，不要让他们找到那具真龙遗骸才是。颜领队，你没有意见吧？” 颜厉闻言一愣，随即连忙低头行礼：“见过孔……孔宗，既然孔宗临此，自然一切全凭您做主，在下自然是无有不可。” 孔存天微笑道：“你是因为我那个弟弟越过你申请了支援感到不满，是吧？” 颜厉闻言，头埋得更低了。 “人皆有争利之心，你的想法并非不能理解。不过，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因为伯升他并没有直接向陛下提出申请援军，而是向家里提出了请求，所以我才来这一趟。而既然没有陛下的旨意，那么领队便依然是你，我又怎么有权替你做决定呢？” 说完，他还轻轻地拍了下颜厉的肩膀。 “……是，孔宗，在下定当竭抵御妖魔，不会让那样的错误再犯。” 然后，颜厉抬头，严厉地下令：“听到没有？就按孔宗方才说的做！” 看着颜厉的模样，孔存天以一种难以察觉的幅度轻轻地摇头叹息。 “心存大志，能力出众，惜心胸狭窄，难成大器啊，唉……” …… …… 看着自家兄长出手，孔伯升松了一口气，但眼神却颇为复杂。 既然兄长已经突破了大贤，那至少那边是没有危险的了。 他知晓若是越过颜厉直接向上禀报，定然会招致对付的仇视。越级禀报向来都是大忌，尤其颜厉还如此心胸狭窄。 为了以防万一，孔伯升才选择了向族内申请支援。而若是他准备的后手真的起了作用，那么这次进入空屠界的人肯定会对他心存感激，可谓一箭双雕。 孔存天，孔伯升同父异母的兄长。孔伯升母亲早亡，是孔存天的母亲照顾他，才让他这个庶子没有遭受其他嫡系兄长的欺凌。 修行世界，嫡庶自然是不重要的，更不存在什么“嫡长子继承制”，谁有能力，谁才是接班人。然而作为嫡子，总会得到父亲的一些偏爱，再加上孔伯升在得到《不语卷》的认可之前，天赋并不出众，母亲又死得早无人照料，自然有很多兄弟姐妹瞧不上他。 而孔存天便是在那些人之中，少数会关心他的人之一。 相比于孔上义这个族兄，孔存天才是他真正的兄长。 他轻轻地握紧手掌。 此前，族中放出消息，会开启一个前所未有的旷世机缘。若是获得，足以让人天赋可以与许开相争。 此话一出，彻底引爆了孔家。 孔伯升冒险进入空屠界，也正是因为这个消息的刺激。 在这种情况下，因为过往的经历，心中存着万一的情况，孔伯升还是适度地拉开了与孔存天的距离。 但这次，自己提出请求，居然是这位兄长一马当先，直接出关来应和他的要求，着实让他非常感动。 他深吸一口气，或许自己应该好好地与这位兄长谈谈。 然后，他看向了眼前的那个漆黑的漩涡。 漩涡很小，约莫栗子大小。但其中散发着的漆黑，却让人心生畏惧。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摸那个漆黑的漩涡。 然后，仿佛凭空消失一般，孔伯升与漩涡消失在了这里，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第482章 追击 “没见过你，看来你就是这一支秘言者的领队啊。” 孔存天背着双手，踏天而行，平淡地看着自己身前的妖魔。 罪乾承受着孔存天双眼中的肃杀之意，却毫无退缩，淡淡地回答：“没想到人族竟然会直接派来一位一品境。” “你们不也差不多吗，如此多的上四品，以秘言者的手段，足够对付我了。” 战争时期，大贤、天尊都是双方的重要战力，不会轻易地派出。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虽然尚未彻底弄清楚到底有什么联系，但每一次战争的爆发，都会导致邪物的数量激增，此时，便需要大贤、天尊镇守四方，以防止邪物侵扰导致后方不稳。 因此，一位大贤进入空屠界，确实是一件大事。 “不如束手就擒如何？我担保人族定会善待伱们，不会折磨、拷打，只要你们告诉我，‘秘言’到底该如何修行，怎样？” “呵。”罪乾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嗤笑，“你们人族底蕴浅薄，眼馋我族的秘言很久了，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既然你要这么说，那对话就无法进行下去了。”孔存天面无表情地举起一只手，“那便打吧。” 轰！ 话语落下，率先发动攻击的却是罪乾。他微微张口，天地之气随之暴动，后方的人亦随之歌咏。如今，这看似平静的天空，实则宛如波浪滔天的大海一般，若有实力不足之人随意上天，恐怕顷刻间便会被动乱的天地之气瞬间碾碎！ 一朵红云几乎是瞬间成型。 但，无论天地之气怎样暴动，无论异灾如何恐怖，孔存天都仅仅只是举起举起自己的一只手，那些骇人的攻势便无法再近得他身，根本无法伤害到他。 双方便就此僵持不下。 而那些刺杀部队的妖族，确实互相对视一眼，便要冲下去与其他的人族攻杀。 “停下！” 好在罪乾阻止了他们。 “不要去进攻，回答我一遍，这次我们进入空屠界的目的是什么？” “搜寻真龙遗骸。” “那你们现在的任务，便是立刻拿着魔祖大人和妖祖大人赐下的宝物，立刻离开这里去寻找真龙遗骸，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暗杀者们看了一眼战局，还是说道：“你们秘言者与他们僵持不下，只需要我们加入，便可以彻底屠杀这群人族，为何不可？杀光他们，才能更好地搜寻。” 说罢，便要直接动手。 “蠢货！”罪乾直接破口大骂，“你当真以为人族抽不出大贤来了？空屠界的这些土著刚刚与人族结成联盟，在大贤天尊这一层次人族的数量又得到了一次提升，再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来的人再多一些，任务就真的无法完成了！” 那些暗杀者们一愣，随即面面相觑，显然他们根本没有考虑到空屠界的事情。 “速去！” “是！” 再也找不到理由反驳，暗杀者们只能先行离开。 叹了一口气，罪乾感觉自己有些心累。这些同族头脑愚蠢，连这点事情都想不到，他不得不多费一些心力。 事实上，他脑子如此灵活，也是因为他有一丝魔祖血脉，所以才能够比同胞们聪明上一些，考虑如此周全。 想到这里，他中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现在还是应该把重点放在眼前的这些敌人身上。 他加大的攻势，想要将下方的其他人也波及进去，这样，他们便无法去追踪暗杀队干扰他们的计划了。 便在此时。 “嗯？” 罪乾的通讯玉却忽然有反应了。 “这个是……等一下，怎么可能会是轮叶？！” 罪乾瞪大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他的通讯玉确实可以直接联络轮叶，然而如今他们已经进入了止境，想要用通讯玉联络，必须碰面再次互相之间进行标记方可，可他们明明没有见过面，轮叶怎么可能用通讯玉来联络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之后他接到的消息，更是让他一瞬间失神。 孔存天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举起的手曲下一根手指。瞬间，一种波动猛然袭来，将所有秘言者全部打退，一些人还因此受了些伤。 就连罪乾自己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但他却没有理会这些，而是死死地盯着通讯玉中传来的消息。 随即，他立刻抬头，大声喝道：“诸位，以全力封锁这位大贤，然后迅速离开此地。真龙遗骸已经有消息了，速速赶过去！”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71节 最后一句他是用灵识传讯。然后，他转向孔存天，一咬舌尖，数滴精血飞出，落在他的掌心。 身后的秘言者亦是同样如此。霎时间，原本暴动不止的天地之气忽然宁静下来，即使是能够感觉的文人，也只会发现天地之气忽然停了下来。 唯有孔存天依然面色凝重。这与其说是停止，不如说是凝滞。现在，凝滞的天地之气，竟然让他感觉到了一种束缚，难以动弹。即使驱动文气想要引动天地之气，效果也越来越差。 “固！” 凝滞如沼泽的天地之气突然实体化，化为樊笼将孔存天直接囚禁！ “什么！” 下方观战的人大惊失色，大贤孔存天如此就被困锁，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但，孔存天立刻大喝：“不要惊慌！他们要走了！” 众人连忙看去，发现果然如孔存天所说，那些秘言者将孔存天禁锢之后，不再留恋，立刻离开了这里，向着某个方向奔袭而去！ “什么！” “他们如此果断，并没有分散出去寻找，定然是获得了线索！你们还在犹豫什么，赶紧追上去！”孔存天大喝一声，举起来的那只手握紧成拳。 霎时间，天空震动，天象亦因此产生了变化，大贤的威势显露无遗。 然而，纵然那樊笼开始摇晃，显得脆弱无比，但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没有破碎。 “快去！”孔存天这次是真的怒喝了，“你们难道要坐视妖魔把真龙遗骸找到吗！” 颜厉猛一咬牙，既然那些秘言者为了封禁孔存天付出了部分精血，那么必然会因此进入一段时间的衰弱期。这段时间内，秘言的威能也不会那么惊人。 “追！” 第483章 你就是许开！ “那些人……不对，怎么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原本对于那边的战况并不如何关心的许开，忽然看到流光掠过天际，直直地朝着某个方向前进。 “……什么？” 而那个方向，便是许初给他划定的那个区域的方向。 “他们找到了？啧，走，加速了！” 许开咂了一下舌，拉起许初用尽全力加速，同时运用空间之力进行传送缩短距离。虽然半圣级别的传送阵盘在这里不能使用，但圣道境掌握的空间之力进行短距离的传送却不会影响到空屠界的稳定。 唰唰唰。 转瞬之间，他们便已经远遁百里。 但那些妖魔的速度亦是不低。 “……” 许开双目微沉，手指之间一把剃刀幻化出来，散发着令人敬畏的锋利。 这时，许初却忽然拉住了他的手：“不急，哥哥，让我去对付他们吧。” 许开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神色狐疑地说道：“你该不会是想趁这个机会跑吧？” 许初炸毛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而且想都不用想，你肯定用那玩意给我身上做标记了吧，这我怎么跑？” 许开深以为然地点头：“既然伱知道，那就好。但是你一个人的话，能够拦下他们吗？” 许初自信地说道：“刚刚我不是给你说了，哥哥你基本上可以算是秘言者的天敌了，而我，自然也是一样的。” “所以这到底什么意思？” 许初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并不解释，只是说道： 【很快你就知道了。】 …… …… 原本以为轮叶已经死亡的罪乾全力赶路，虽然损失了部分精血让他们变得虚弱了一些，不过比起真龙遗骸，这都是小事。 现在，必须要争分夺秒。妖祖大人难得出手，让空屠界暂时无法有人进入，虽然有着孔存天这个意外，但人族要再次派遣援军，必须需要一段时间。若不能在这段时间内完成任务，他们就真的是孤军深入，难有回头了。 而且即使抛开这点，真龙遗骸本就是一个足以一飞冲天的机缘。若是他能分一杯羹，日后晋入半圣将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轮叶为什么会对我分享……但，这个机会，绝不能错过！” 罪乾暗自下定了决心。 但此时，他的手下忽然在呼喊他。 “大人、大人！快看前面！” 听到这个声音，罪乾抬头，向前面看去。 “……什么？” 立于他们前方的，是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 她的面容圣洁、崇高而美好，浑身散发出一种神性。她端坐于空中，明明身后什么都没有，却仿佛端坐于王座之上。如玉般的双足在半空中一晃一晃，显示她放松无比，似乎并没有将他们当作敌人。 “……” 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过于惊人，罪乾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阁下何人？” 他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人族。而显然，更不可能是他们妖魔二族；如果说是本地的土著，气息上倒确实有几分相似，但那种尊贵之气不是任何空屠界的土著所能拥有的。 是上古百族的遗孤？ “如果诸位能够在此停下，那便是我们双方最好的结果。”白衣女子平静地说道，遣词用句显得颇为谦逊，但神态与语气却充满着对他们的轻蔑，仿佛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那抱歉了。歌！” 无形的波动再次从秘言者身上散发出来。那种波动散发出来，引动天地之气的聚集、旋转，最后形成了巨大的风暴，将要摧毁沿途上的一切！ 这种攻势，只有大贤或天尊能够接下！ 在他们已经付出了部分精血，陷入了虚弱状态的当下，组织起这种攻势已经殊为不易，但罪乾没有丝毫轻敌之意，一上来就是最强势的攻势！ “秘言，这种早就被淘汰的手段居然被你们发展成为了一种强势的攻伐神通，不得不说，你们的始祖倒真有几分创造力。”白衣女子轻飘飘地点头，表示了一定程度的认可，“然而，终究也只是一种劣化罢了，算不得真物。” 说罢，她闭上了双眼，并没有除此之外的任何动作。 “她脑子坏了，在等死？” 有魔族发出不解的声音。 但很快，当那天地之气所形成的风暴将要降临在她身上时，她睁眼了。 她轻轻地动了动她的双唇：【停下。】 那风暴，便真的如她所言，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刚刚她说了什么！” 不仅仅只是停下而已，那风暴似乎甚至似乎有了一丝名为敬畏的情绪，不论他们怎么催动，都无法再让风暴前进一步。 听到刚刚女子说的话语，罪乾的瞳孔猛然睁大：“、难道说、难道说这是！可是这怎么可能？！” 那古老而恢弘的音节，无法理解但其含义却直接出现于脑髓之中，世界上只有一种这种语言。而那语言，亦是他们秘言者的克星。 “起源之语！难道说，你是——” 女子首次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没错，本座便是——” “难道你就是许开？！” “……？” 女子露出了痴傻一般的表情，彷佛根本没有想到对方会给出这个答案。 “没错，起源之语唯有真龙可以掌握，如果获赐源血，真龙眷属亦可以学习一二，但刚才能够直接令我等的‘秘言’停下，唯有最正宗的起源之语可以做到。而人族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身为屠龙者获赐了祝福的许开有这个可能！” “没想到，人族竟然如此狡猾，连许开的性别都如此成功地隐瞒了下来。若不是我的智慧远超其他同族，还真被你们人族给骗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诸位！”罪乾大喝一声，“人族的第一天才便在眼前，杀死他，人族便再也没有了希望！此刻，我等破釜沉舟，将此人彻底斩杀，以起我等秘言者之威！” 霎时间，他们浑身精血燃烧，庞大的威势自他们身上彻底绽放！ “……不是，等会，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许初的争辩，此刻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第484章 来用它吧 罪乾面露疯狂之色，他们的任务当然是去找到那具真龙遗骸，但若是能够将这个天赋高到匪夷所思的许开斩杀，那功劳，恐怕会比找到真龙遗骸还要大！ 更何况，就算抛开自己的个人得失，许开已经成为了妖魔真正的心腹大患。若再给他时间成长起来，到时候，他魔族与妖族将面临真正的灭族危机！ 虽然不知道人族如何做到隐瞒得这么好，外貌暂且不提，连性别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隐瞒过去，但如今许开的真身被自己揭穿，光是这件事便是大功一件！ 相对于罪乾的疯狂，许初却是感到了无语。 “……我怎么会被误认为哥哥？要是被他知道了，不会打我吧？” 思考着自己被许开暴揍一顿的可能性，许初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此时，罪乾以及他身后的其他秘言者，已经直接冲杀了上来。 “许开”掌握起源之语，可以让他们的秘言无效化，那么此时，用自己的境界去击败对方，便是最好的选择。 最关键的是，根据情报，许开的境界应该是在圣道六品。即使他战力超群，也不可能击败平天二品境的他！ 上四品，一品一天堑，可不是只是说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72节 “许开，受死吧！” 罪乾一拳砸下，想要以最为直接而无可阻挡的暴力强行将许开击落。 但。 “难道你真以为，你有资格与我战斗？” 罪乾伸出去的拳头，感觉到了一种温暖。 然后，他的拳头就像是糖溶解于水中一样，溶解于这温暖之中。 “这是什么东西？！” 罪乾惊恐万分地抽回手，以自己现在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退走。然而他身后的其他秘言者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境界较低，没法做到迅速抽身离开，于是不少秘言者都被温暖所溶解，或失去了整个手掌，或直接失去了一臂一腿，有最为凄惨的，半边身子都消失了，仅仅靠着身为引气入体之法的强大体魄维持着奄奄一息的生命。 “这不是‘东西’，是将你埋葬于此的花朵。” 罪乾的那只手，不少血肉都消失了，连两根手指的骨头都被那温暖吞噬。而现在，随着眼前之人的的轻语，忽然之间，便有花朵绽放在那些残缺之处。 花朵很普通，就像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一样普通。 但那鲜艳的花朵，却让罪乾心中升起一种生死危机之感。 他果断地挥手，想要直接将自己的手掌切下。 但在最后一刻之前，他的余光注意到了其他同族身上亦开放的这相同的花朵，目光一凝，顿时再度远遁百里，凝聚天地之气在他的手掌上化为了深邃的寒冰，冻住了整只手掌。寒冰不断地与残留在手掌之上的花朵所蕴含的温暖对抗，让他内心的预感逐渐平息下来。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呼喊其他同胞学着自己的样子解决。其他秘言者纷纷手忙脚乱地在自己身上开花的地方冻结，终于长出一口气。 罪乾眼神凝重，方才他们为了解决这些花朵耗费了不少时间精力，对方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时间攻杀而来，为何却不肯这么做？ “许开，伱——” “停。”许初打断了他的话语，“与其想要对付我，不妨回头看看他们，如何？” 留下最后一句带着笑意的话语，许初露出一丝微笑，身形忽然没有任何预兆地消失。 听到这话，罪乾连忙回头看去。 原本已经被甩开的人族追兵，此刻已经追上来了。 而不见踪影的许初，于此时，却轻飘飘地落下最后一句话。 “把这当作最后的悲悯吧：单纯的冰，是处理不了那些花朵的哦？” …… …… 此时，许开已经进入了许初所划出来的那片区域。 与一般的空屠界苍茫荒凉有些不同，这里反而多了一些生机，生长出一些翠绿的杂草，而非是其他地方的枯黄的杂草。 但也仅仅只多了这么一点。 许开从天空中落下，踏在地面上。 光一到来，他就感觉到了一种意识。 一种……敌意。 那并非是出自厌恶而产生的敌意，而是因为尊敬才会有的一种敌意。因为这意味着这片大地的主人，将许开视为了同等的存在，所以才会有这带着敬意的敌意。 “……啊，都死绝了居然还能有意识残留下来，好感兴趣啊。” 许开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但双眼之中却闪动着渴望的光芒。 他伸出手，一道伤口在他的手腕处自然显现，血液自这道伤口之中潺潺流出，却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在他约莫膝盖处凝聚为一个血球。 然后，血球爆散开来，隐没于天地之间。 许开闭上双眼，静静地感受。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深邃而浩远。 “那个方向吗。” 已经找到了目标，不过许开还停留了一阵。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一位白衣女子飘然落下，挽住了许开的手臂，笑嘻嘻地问道：“哥哥，我把他们拦住啦，现在他们双方正在交战，短时间内是无法来干扰我们了，接下来呢？” 许开指向刚刚找到的方向：“已经有目标了，接下来朝着这边走。” 闻言，许初却并没有急着动身，而是就像刚才一样手腕处一道伤口裂开，一些血液流出，但并没有像许开那样汇聚成血球，而是直接消失不见。 “果然，看来哥哥找的方向是对的呢。” “走吧。”许开没有再多说，便带着许初直接出发。 身后的战斗依然激烈，时不时地便能感觉到一些波动散发，甚至波及到了这里，让他们二人都有所感觉。 然后，三天的跋涉，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前方，是一个漆黑的漩涡。 二人此时都能感觉到，对面那传来的吸引之力。 许开自不必说，许初更是更够感觉到那传来的引力。她本就是自这具真龙遗骸上诞生出来的真龙。 她伸出手，便要去触摸那漆黑的漩涡。 但她的手却被许开阻止了。 “不急。” 下一刻，许开拿出来了一颗氢弹。 “咱们请祂出来吧。” 第485章 复苏？ “啊……啊……呃啊！” 轮叶有些后悔自己的轻率。 “该死啊，你这该死的人族，竟敢暗算于我！” 因祸得福，虽然因为破界令的干扰让他身受重创，但也正因此，才来到了这真龙的埋骨地，找到了这具到达了祖境的真龙遗骸。 他欣喜若狂之中虽保留了一丝理智去完成妖祖交给他的任务，却忽略了哪怕仅仅只是遗骸，也不是他一人能吃得下的。 现在，轮叶的附着在真龙的一片龙鳞之上，但他的下半身已经不见踪影，剩下的上半身更是异常浮肿。远远看去，就像真龙庞大无匹的龙躯之上长了一个小小的肉瘤。 而这，自然也给他带来了难以想象的痛苦。 但若这是获得力量之前的考验，那他并非不能忍受。 一道人影矗立在他身前，闭着双眼居高临下地伸出一只手轻抚着他的头顶。 轮叶知道他，族内给过人族青年才俊的情报，而孔家少主，自然也在其中。 孔伯升。 “呃啊、人族，你们果然阴险狠辣！竟敢暗算于我！”轮叶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出来。 孔伯升面色依然淡漠，不曾睁开眼，只是说到：“你们妖族果然智慧低下，居然连真龙遗骸这等至宝都敢如此不做丝毫准备地直接染指，也多亏了伱的鲁莽，不然我还要多费好一番功夫。” 自轮叶头顶，真龙遗骸之中残存的伟力正通过他远远不断地传输到孔伯升体内。 “不过，你倒并非完全没有可取之处……能够通过这真龙遗骸的考验，获得接受馈赠的资格，你已足够不凡。但你要是做不到，我反而才会伤脑筋啊。” “啧啊——！人族，不要如此嚣张！我已经通报给了同族，他们马上就会来将你擒杀！” “在他们来之前，你就会死了。” 没有被轮叶的话语动摇，孔伯升仅仅只是加快了吸取的速度。 咔擦。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孔伯升缓缓地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 真龙之馈果然不凡，现在，他正式成为了一位圣道境，而非仅仅只是此前的准圣道。除此之外，他从之前与许开交易所得到的真龙血肉所掌握的那天灾之丸，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 不到片刻功夫，便让他节省了数个月的功夫，而且，吸收过真龙血肉的他，所能容纳的力量远超旁人。 “接下来，就该进行下一个阶段了……” 孔伯升自言自语地看向周围。 这里是真龙遗骸所形成的一个独立空间，也正因如此，周围有许多围绕真龙遗骸形成的天材地宝。 略作休息，孔伯升抬起一只脚将轮叶的头颅狠狠地踩了下去。 额头被强行贴到地上的轮叶却因此感到了更大的力量通过他的头颅正在进行传递。 孔伯升手中闪现出一把剑。然后，将它举起。 接下来，他就要—— 轰——！！！ …… …… “离远点，咋们走。 “……你不是说这东西能够伤到半圣吧？” “是啊。” “那你知不知道空屠界现在并不稳定，圣级的攻击很可能导致空屠界的崩毁？！” “哦这个啊，不用担心，氢弹没有天地之气的协助，因此即使达到了圣级，也不会对世界造成影响。”许开让许初放心，随后拉开了距离，“小心点。” 许初听话地跟着许开退下。她也看过氢弹爆炸的场景，所以知道许开说的不算错。 “来吧，这可是第一颗爆炸的氢弹啊。” 许开表情平静，只是语气中依然带着激动的色彩。 轰——！ 大量的热能和光能释放出来，迅速将周围的空气加热至极高的温度。这种高温会导致空气急剧膨胀，形成一个巨大的气体球。同时，由于爆炸产生的气体和灰尘被迅速抛射到高空，与周围的大气层相互作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云状物。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73节 这云状物便是蘑菇云。 热浪席卷一切，原本的一些小沙丘都被夷平，只剩下了一个大坑。 然后。 咚！ 自虚空之中，如山脉般巨大的身躯忽然出现，沉重地砸在地上，一场规模不小的地震直接因此而发生。微臣震动，一些生活于此的小动物纷纷逃窜，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咳咳咳！怎么回事？” 孔伯升咳嗽着张望四周，然后便看见了朝着他微微挥手的许开。 “许开？！你不是说你不会进来吗！” “我可没说过，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这时，孔伯升忽然发现了站在许开身边的那位白衣女子。 很美，在孔伯升看来，这名女子是他平生仅见的美丽，而最关键的是，他竟然对她有着一种熟悉感。 以及……挥之不去的恐惧。 可是这怎么可能？！ 熟悉感就算了，可为什么自己会对她有一种恐惧感？！ 他能够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名女子！ 到底怎么回事？！ 而此时，那名白衣女子却皱眉：“这弄臣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许开刚想说话，忽然却目光一凝：“怎么回事！” 此时，孔伯升也终于发现了异常。 原本应该已经死寂的真龙遗骸，却忽然站起身来。如山般高耸的身躯之下，一切都似乎如祂脚下的蝼蚁脆弱而渺小。 “复活了？！不对，不对！” 许开看向真龙的双瞳，那双瞳依然空洞无神。 “啊。” 许初发出了一个带着“闯祸了”的语气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声音。 许开猛然回头看去：“怎么了？” “……好像是我的到来唤醒了” “你不是说祂所有的后手都拿来孕育你了，不可能复苏了吗！” “是啊，但是还会有一些残念、残存意识在血肉中，如今我到来了，也就让他……”许初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蹲了下来，整个头都埋进土里去。 “……好了，先起来。”许开一把把许初提了起来，心想这幅场景还真是难得，“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 “不知道？” “因为……” 话未说完，一道黑暗忽然降临，将他们二人笼罩在其中。 “……什么？” 第486章 残念降临 轰——！！！ 罪乾以及他率领的秘言者与颜厉与他率领的人族部队的战斗持续了很久。 原本被封禁的孔存天也突破了封锁，加入了战场，但他曾为了打破秘言者以鲜血祭献的封印花费了很多精力，而秘言者们先是损失了一些精血，然后又因为此前许初的阻拦受到了不小的伤害，直至现在他们都还在为那些生长出来带着温暖之意的花朵困扰，于是双方在这三天内的战斗，竟然拼了个旗鼓相当。 “啧，若不是这些伤势！” 罪乾皱着眉头看向自己手上仍然被冰封着的花朵。纵然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纵然已经尝试过全力镇压，也依然无法将之彻底消除。 这时，他方才回想起来了“许开”离开之前对他说过的话。 “人族第一天才，果然名不虚传……！” 双方僵持不下，但罪乾却是暗中勾勒出一丝微笑。虽然秘言者们都被拖在了这里，但那些暗杀部队的妖魔却是早就离开前往了那边。那么，只要他在这里把人族拖住，胜利便是他们这一方的。 但。 “那是什么？！” 响彻战场的惊恐大叫声令所有人都不由得回头。 事实上，即使不回头，他们也早就发现了异常。 因为，不知何时，他们忽然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之中。 当他们终于看清是什么造成了那阴影之后，双方全都不约而同地停手，面上露出了极其相似的呆傻的表情。 “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彻底死灭了吗！” “快跑啊！” “空屠界要崩毁了！” 无人能够做出建设性的思考和行为，因为若真是真龙复苏，那么境界之上的过大的差距，让他们的任何行为都是无用功。这种恐慌让他们甚至无暇去感受这忽然重新活动的真龙遗骸之上，气息的那一些不对的地方。 所有人都在逃离，唯有孔存天保存了一丝理智，皱着眉头看着那如山脉般巨大的龙躯在天空之上挥洒祂的暴威。 然后。 黑暗降临。 …… …… “这是怎么回事？！” 孔伯升和轮叶同时惊叫道。 他们能够感觉到，那黑暗是一个世界降临，便是他们先前所处的那个因为真龙遗骸所形成的空间。 以及他们接受考验的那个空间。 “我不是都已经通过了吗！” 孔伯升猛然回头，看向与自己一样逐渐在黑暗中沉沦的许开，咬牙切齿：“你怎么突然又进来了！” 许开举起双手，满脸的无辜：“这事不怨我啊。” 孔伯升大怒道：“这不怪你还能怪谁！” 许开的视线看向自己身旁的许初。 不知许初从哪学的，只见她吹着口哨，扭头看向一边，脸上写满了“这不是我做的”。 “许兄，此处是真龙遗骸所形成的空间之内，除了你身为屠龙者可能引发此外，还有谁——” 孔伯升的声音忽然被一旁的另一道声音打断。 “该死，又要来一次吗……！等等，不对！” 而另一边，轮叶的声音却从震惊、恼怒变为了惊喜。 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的下半边身子开始恢复，而此前被孔伯升镇锁于此的手段，也逐渐破解。 他恢复了自由。 轮叶将自己的身躯从真龙之躯上拔了出来，身躯的完整感竟是让此时的他热泪盈眶。滔天的威势席卷此间，他张狂地大笑，面目狰狞，要将自己在这段时间内感受到的痛苦尽速倾泻于孔伯升身上。 “哈哈哈！人族，本座已经恢复自由，伱可敢与我正面——” 嚓。 轮叶的头颅直接飞了出去，然后直接被切碎，化作满地的碎肉。碎肉之中，隐约可见一些白色的物体，那是轮叶被切碎的脑花。 平天境五品、秘言者轮叶，殒落于此。 “吵死了。”许开面无表情地收回剃刀，看向孔伯升，“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看着那满地的碎肉，孔伯升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口水：“……不，我什么都没说。” 不管怎么说，即使有些虚弱，轮叶也是平天境五品，竟然被许开就这么一刀杀了？ 他到底什么境界了！ 孔伯升心中震惊，而许开只是就像随手打死了一只苍蝇一般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那么，咱们等会见。”许开已经能够感觉到笼罩于此的空间要将他们分离待开。 这应该就是他们方才说的“考验”。 只是不知道到底又会有什么？ 麻烦。能不能赶紧完事了回去啊？要不是真的很吸引人，真的一点都不想来搅这趟浑水。 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许开看向许初那边：“你没问题吧？别又闹什么幺蛾子出来。” “这次肯定没问题！”许初握紧自己的拳头，语气斩钉截铁。 孔伯升不知道许开身边什么时候除了云青山和张云漾之外又出了这种级别的美人，也就因此根本不知道她的来历，于是他尝试性地问道：“许开，这位是……” 话语尚未说完，孔伯升忽然感觉到了空间的波动。 然后，他的面前便没有了任何人。 …… …… 许开背着手，饶有兴致地在这片空间之中踱步。 他没来得及问孔伯升所谓的考验到底是怎么回事便与其他人分开，来到这未知之地。但他并不算有多惊慌，因为现在，他感觉到了一种浩大的意识已经降临于此。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74节 “我听说的是空屠界的真龙已经彻底陨落，原来竟然还有意识留存啊。” “不过是一道残念，算不得什么，倒是让你见笑了。” 真龙的声音响起。 然后，一道身影出现于此。 那是一位穿着与许初相同的白衣女子，仿若真神临尘，有着神性的美丽，纯净而高贵，让人生不出亵渎之心，只会心生敬畏；然而，她的眼角却带着一丝媚态，嘴角微翘，神性与淫荡在她身上完美融合，让她更加迷人动人。 “原来如此，世间竟然真有人能够将与我相同的存在斩杀。那么，由你来送我最后一程，也不失为这一段旅途的美好终点。” 真龙，原，降临此间。 第487章 接受吗？ 在这片未知之地中，真龙残留的意识降临于此。 甫一降临，那独属于真龙的威势便填满了整片空间。圣境之下，无人能够在这里直起腰杆，甚至，只能跪伏于地。 但许开神色如常，没有丝毫的色变，仅仅只是感兴趣地问道：“你就是空屠界诞生孕育的真龙？” “便是如此。” 真龙威严的声音如山般令人敬畏。 “原来如此，果然。我之前便感觉到了你的存在，但当你真的来到这里，我才能确定，伱竟然真的做到了如此伟业。” “与你相比，刚刚那人简直是个弄臣。” 许开知道祂说的是孔伯升。 “谬赞。”许开拱了拱手，“你便是‘原’？” “是我。”祂承认了。 “把我叫到这里来，是打算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能够做到同境界击败真龙的生命，到底是何模样。” “就这？” “就这。” “不进行考验？” “斩杀真龙便已经是世上最高的考验，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可以考验你的吗？难道让你与我战一场？可惜现在的我，已是有心无力了。”祂莞尔一笑，神性的圣洁之美与勾人心魄的荡漾之美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竟是让许开都有一瞬间的失神。 “不过，我尚有一事请求于你，作为交换，我可以答应你任何力所能及的事情。” “什么事情？” “那九个孩子追求更高一层的力量，这本身没有错，但他们选择了错误的方法。”真龙，原说道，“向【死朽】进献去取得力量，这必将埋下更大的隐患。” “等一下！你刚刚说什么？！” 简短的一句话，却让许开面色大变。 “九个孩子”还好理解，若他所料不错，应当就是指空屠界的九位氏族长，但向【死朽】进献？！ 灾厄没有任何意识，是如天灾般的存在，而原的说法，却表明【死朽】有着自我意识，甚至可能与之进行交易？！ 这怎么可能！ 若是可以交易，天言大陆为何不与【死朽】交易，换取它的平息，不然每一次【死朽】的暴动，都是尸横遍野，所到之处尽皆破败，无论是哪一方都会受到极大的损害，圣境陨落亦不足奇。甚至，在镇压【死朽】的战斗中，【死朽】可不会遵守天言大陆圣境之战的不成文规矩，也就是说，若不能尽快将其镇压下来，最终将会导致【末厄】的爆发！ “是我的说法不准确，应该说，是我与【死朽】的战斗导致了它的一部分脱落，而那九个孩子，进献了许多同族，暂时抚平了那一部分【死朽】的‘死厄’，并且以此，取得了踏入圣境的力量。” “等等，你是说，与你战斗的那个无法观测的存在，是【死朽】？！” 原面带深意地看了许开一眼：“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的要多得多。没错，当初与我战斗的存在，便是被你们称为灾厄的【死朽】，空屠界的破败、以及最后我的陨落，都是因为那场旷世之战。” “……” 许开瞳孔剧震。 现在，他知道与真龙战斗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了。 【死朽】，作为灾厄之一，即使以真龙之尊，与之战斗陷入苦战乃至最后受到导致陨落的重创，亦不足奇。 但这样一来却会有一个非常大的问题。 那就是一直在天言大陆之上的【死朽】，为何会突然出现在空屠界，并与空屠界的真龙一战？！ 说罢，原感叹道：“说起来，那九个孩子不仅大胆狠辣，而且天赋也着实超然，竟然能够想象出那种方法，破开我为他们设下的境界之锁，难道我当初做错了？” 有着更加令人惊愕的事情在前，许开此时也顾不得真龙此时话语中其他引人注意的词汇，只是追问道：“【死朽】一直都在天言大陆之上，为何会跑到空屠界？！” “这个问题，我亦是不知。我只知道，当初【死朽】降临空屠界，要毁灭一切生命，为了保护我的眷属，我便与它战斗，至于背后的原因，那时我已然陨落，只剩下现在这一道残念，又要如何去探究真相呢？” 许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而原还在继续说着：“若非与【死朽】战斗，导致了我的权能的崩坏，我也不会用尽我所有的手段，去将祂孕育出来，以此保证权能的稳定存续。” 说着，她目光带着柔和与仁慈地看着一个方向：“用你们的话来说，我应该算是祂的母亲吧，只是，真龙是不存在亲属关系的。每一尊真龙，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论是祂，还是我，都不会承认这种关系。” 许开终于抬头，看向原：“……权能？” “便是我所执掌之物，就像你所斩杀的那位，由我观之……应当是‘视灭’。” “你为何不愿用那些后手复苏？” “就像你们人族将一些东西视为比生命更加重要之物，而对真龙而言，‘权能’便是比自身更加重要的存在。这一切，都是为了保证权能的稳定存续。” 原微微一笑：“就像你，也是为了我的‘权能’吧。” 许开不言。 对方说的不错，他此次进来，便是为了“权能”。而以前的他虽然也用过这个名词去称呼真龙的特异之处，但现在，他却会换一个说话。 “你希望我作什么？” “斩杀那九个孩子，他们吸收了【死朽】的力量，日后必然成为祸乱之源。”原认真地说道，“作为回报，这具遗骸内的所有力量尽皆归你所有，由你分配。” “你既然知晓我所求之物，为何却不愿意将它拿出来？” “我没有啊。” “……没有？” “我不是说了吗，为了保证权能的存续，我的一切后手都用来孕育那个孩子了，所以，若是你想要获得你想要的东西的话，便不应该在我这里去获取，而是向祂。” 许开身躯剧震。 真龙的声音极具诱惑，祂轻轻地开口：“就像你斩杀了那位执掌‘视灭’的真龙一样，只要你杀了祂，便可以获得你所求之物了。而我能给你的，最多也就是一把她无法反抗的刀刃，让你能毫不费力地将祂杀死。” “如何，接受这个交易吗？” 第488章 妖祖临世 “如何，接受这个交易吗？” 真龙的声音饱含媚意而充满诱惑，祂走到许开身前，亲昵地搭上他的肩膀，玉滑冰凉的手指滑过许开的下巴，祂的嘴唇靠近许开的耳边，呼出的热气撩动着许开的耳廓，祂便如此在他的耳边低语。 “两大真龙的权能集于一身，从此便没有任何人可以与你一争高下，天下之大，再无人可以阻挡你的崛起，如何，这个交易是否值当？” 许开忽然说道：“用你给予我的那个无法反抗的刀刃，这是否不会算作一对一的对等战斗，从而无法获得‘赐福’？” “不会哦，因为那也会是伱自己的力量。”真龙的声音更加魅惑，足以令任何人不分男女地血脉偾张，“既然是如此，那便无人能说什么。” “听起来条件很好啊。”许开忽然轻笑一声，“真龙之强，难于预计，即使是我现在要再与真龙战斗，也不敢言必胜，而如果真能做到再斩杀一尊真龙，想必我的实力和天赋必然会更上一层楼。” “最重要的是，我能够得到我最看重的，你口中的所谓‘权能’。这可真是个好买卖啊。” “没错没错。”原的手中浮现出一把血色的刀刃，祂将这把刀刃放在了许开手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刀刃交给他时祂的手指还掠过了一下他的掌心“那九个孩子，我也不强求你现在就去杀了他们，只要你有能力时去完成这件事即可。而以你的天赋，想必也不需要多少时间，对吧？” “是啊，很好的交易。”许开认真地点头，似乎真的对方的条件心动。 但下一瞬，许开忽然说道：“如果你真的是你的话，原。” “……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既然来了，便受死吧。” 苍——！ 剃刀瞬间在许开手中显现，绽放无边寒芒将那柄利刃斩得粉碎。在那柄利刃的尘埃中，“真龙”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铛！ 许开手握剃刀，直刺对方的面门。然而，无往不利的剃刀如今却在对方身前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好眼力。”她的语气依然轻佻，“怎么看出来的？” “……原来如此，现在的你，既不是真龙‘原’，也不完全是其他人，而是二者混合，但就主导来看，应该是那位外来者占上风。”许开却并不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能够如此轻易挡下我的剃刀，说明你应该是一位祖境，再加上这股飘渺的妖气……想不到，竟然是妖祖当面啊。” “哦，原来我的妖气泄露了？我自以为隐瞒的还不错啊。”原……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妖祖的存在说道，“真是青年才俊，这不是让妾身越来越想要吃掉你了吗？” “你并没有亲身，之前在空屠界上打开一条通道也只是为了送人进来……那么你下手的时机，应该是那个妖族带进来的手段？”许开微微眯起双眼，继续分析道。而在他分析的同时，他已经做好了全力应战的准备。 妖祖在此，哪怕仅仅只是一道意识，亦不可小觑。而且对方似乎占据了这位真龙的意识，接下来的战斗，必然是一场恶战。 “唉，你怎么这么喜欢自顾自地说下去，都不理会妾身一下啊。”妖祖极其魅惑地叹了一口气，“虽然这次来的目的并不是你，但既然你难得来到了妾身身前，那正好让妾身将你送入我的轮回吧。” 话语落下，她轻轻地挥出一掌。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却蕴含着无可匹敌的威势，许开将剃刀横亘于胸前，纵横天下的剑气散发却第一次并非为了攻伐，而是在许开身前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剑气城墙。 轰！ 然而，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剑气城墙却在妖祖这一轻描淡写的掌下直接破碎，许开直接被轰飞出去踉跄倒退，双脚在地上拉出深深的沟壑，如此退行数十丈方才停下。 许开一抹嘴角的鲜血，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比他当初与朔大战时还要凝重。 差距比他想的还要大。 “……哦？竟然没死，而且才这点伤势？你倒是比妾身想象的还要有趣得多。”妖祖反而是更加惊讶的那一方。 “你这不是让妾身越来越像要得到你了吗。”妖祖舔舐着自己鲜艳的红唇，眼中的欲望不带丝毫的掩饰。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75节 她的身后，浮现出一圈混沌之轮。 混沌之轮出现时，仿佛这方天地都落入了她的掌控之中。她朝着许开握拳，下一瞬，许开便感觉到四周的空间如潮水一般朝着他挤压而来，几欲要将他碾碎。 唰，唰，唰。 “经天纬地！” 找准空间的破绽，许开手持剃刀精准地刺向那些脆弱之处，随着轰然一声巨响，挤压而来的空间被许开硬生生地打破，在这空间樊笼形成之前，许开终于完成了逃生。 但，他与妖祖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妖祖踏出一步，一步之间便跨越了二者间的距离，来到许开身前。 她再度挥出一掌。 咚！ 许开再度被击飞。 咚！ 咚！ 咚！ 战况是绝对的一边倒，许开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就像皮球一般被妖祖随手挥飞。 他的身上已经染满的鲜血。 而妖祖，却饶有兴致地举起了一只手。 那只手上，遍布着各种伤痕。伤痕之中，一些血液浮现出来。即使是她也无法迅速地将这些小伤修复。 “圣人剑果然名不虚传，你以前战无不胜，想必此剑带给你的助力定然不小。只可惜在妾身面前，此剑亦只是正常的配置罢了。” 妖祖鲜艳的舌头妩媚地舔了一下她的指尖：“真是难得，你未破圣境，却能开辟出这等手段，既然如此，那便让我来破开吧。” 她那被舔过的手指指向天空，轻轻一划。 “开天。” 咔擦。 仿佛什么破碎的声音，天空之上张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而后，这黑暗的世界竟是演化出了混沌之色！ 光芒流转，犹如原初降临。 她的手指再度划过地面：“辟地。” 天地彷佛融为一体，化为原初的混沌之光，连许开也不能自已地要融化进去。 噌！ 然而，一声剑吟，却让许开生生地止住了被混沌同化的进程，他的双眼复归清明，手持一把长剑，抵御着那开天辟地的神威！ “哦？”妖祖发出了一声讶异的轻吟，“可以抵御半圣攻击的宝物，而你将它调整为了一品级别的输出，那样不仅可以阻拦下妾身的攻势，还可以延长使用的时间。更重要的是，你身上这样的宝物看样子还不少，若妾身一直猛攻，或许直至消散也未必能将之破开。” “只是不知，你还有多少这样的宝物呢？” 第489章 临尘 许开没有说话，面色更加凝重。 差距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仅仅数招，就把王先生给他的保命之物给用出来了，由此看来，这道意识应该有着天尊一品之境，再加上身为妖祖的旷阔见识，确实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力敌的存在。 他手中的长剑，正是那天王正宪交给他的宝物之一。若是常人，是很难调整输出的，但作为数学家的翘楚，许开能够将之调整到大贤级别的输出以此来延长使用时间以及不破坏空屠界本身。 “唉，看来你还真是备受宠爱呢，连这么贵重的宝物都愿意赐给你。”妖祖轻抚着自己的脸庞，娇笑着说道，“看样子，你似乎还有不少这样的宝物吧？那可真是麻烦了呢。除了收下伱之外，妾身可还是打算做一些其他事情，不能这么轻易地将力量全部耗光啊。” 许开不言。 妖祖继续说道：“要是我那几个孩子有和你一样的天赋该多好啊。你当真不愿意成为我的孩子吗？” 许开还是不说话。 “嗯——好吧，看来妾身只能来硬的了。” 说完，她忽然话锋一转：“妾身倒是有些好奇，你现在应该是升到六品，为何不去蹈红尘，偏偏要来这里？” “妖祖大人什么时候有闲心关注在下的境界了？有这空不如多生一些崽子。” “你这嘴倒是挺会说话，只是不知道亲吻起来会是怎样一番感觉。”妖祖并不被许开的话所扰动，眼神中的欲望更甚。 “我对于人尽可夫的女性不感兴趣。” “哈哈哈，有趣有趣，亲眼见到你，可比仅仅从那些情报上见到过的有趣多了。” 妖祖哈哈大笑，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像你这样的孩子，妾身还是第一次见到。等将你收下之后，妾身一定要好好地品尝一番啊。” 然后，她伸出了一只手。 “许开，你知道为什么你家的圣人只给你最多抵挡半圣的宝物吗？不……看样子，你身上还有可以抵挡至圣境的宝物啊。那么，你知道，为什么他不会给你可以抵挡如妾身这般祖境强者的宝物吗？是他笃定了妾身或者魔祖那老小子不会亲自对你出手吗？” “……你想说什么？” “既然你早晚都要踏入这个境界，那么妾身不妨告诉你：祖境，或者说，你们的圣人之境，不可能被任何外物所抵抗，这也是你们家的圣人一直看着你的原因哦。” 许开眼神猛然一凝，手中的剃刀直接消散，化为最为纯粹的剑气萦绕四周，不露丝毫的漏洞！ “哎呀，反应真快。只是很可惜，反应再快也没有用哦。说到底，如果你踏破了上四品，那以妾身现在的状态，还真有些麻烦，但既然你连蹈红尘都没有完成便来参与这里的事情——” 妖祖伸出的那只手，轻轻地隔空点向许开。 “那你，便永远地沉沦于这红尘之中吧。” 空—— 一声寂寥而浩远的不灭之音，忽然在这方天地之间响起。 然后，许开忽然发现，自己身周的那些剑气、那些把长剑，以及沉睡于自己体内的浩瀚伟力，全部归于寂静。 他，变为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而此时，他的周围也不再是那片漆黑的世界。 他举目四望，周围的场景再熟悉不过。 青石板路两侧的由青砖灰瓦砌成的房屋矗立，大部分屋檐下挂着一些旧旗帜或挂毯，风吹过来时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一家小吃摊前，数个赤膊的小孩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飘香的糕点，口水从角落的嘴边滑落；对面一家不起眼的铁匠铺，却散发着阵阵烧煮铁器的独特气息；学堂中，更是传来了阵阵的朗读声…… 小贩的吆喝声、铁匠铺的打铁声、学堂的朗读声，以及种种其他各种各样的人或事，组成了许开长大、生活的地方。 这里是上阳县。 这里是许开的红尘。 …… …… “哎呀？” 虚空之中，妖祖忽然发出讶异的叫声。 “怎么了。” 另一侧，魔祖缓缓睁开双眼，不带丝毫语气地询问。 “没想到那个孩子竟然真的完成了任务，当他归来之后，妾身可要好好地奖赏他一番呢。”妖祖露出一抹笑容，显然没有想到事情的进展竟然超乎想象的顺利。 “空屠界的事情搞定了？” “搞定了，接下来只需要多一些时间便已足够，而且——原来如此，人族那三人，还真是野心大得离谱呢。” 妖祖的双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光芒。 “嗯？” 如果说之前的声音仅仅只是讶异的话，那这一声，就真的带着意外的感觉了。 “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呢。”妖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眼中带着欲望之色，手掌轻抚着自己已经开始变得火热的小腹，“如果把他收为妾身的孩子的话，想必人族的脸色，会很精彩吧？” “你是说？” 魔祖已经明白了妖祖所说的那人是谁。 “呵呵，尚未突破上四品便来到这里来，既然如此，那妾身便不客气了——” 她的手从小腹移到更下方的位置。 “啊~——嗯？” 原本将要变得高亢的啼叫，却忽然被硬生生地止住。 “什么……？竟然会有这种事情？” 这一次，妖祖的神色，真正地变得凝重起来。 …… …… 唰。 寒芒斩破世界，斩破这许开生活了十数年的小县城。 轰——！ 一切倒塌。他曾经吃过很多次的小吃摊破碎为尘埃，他曾进去打过一把菜刀的铁匠铺淹没于烈火之中，他曾经生活过、学习过的学堂亦是倒塌破落。 整个小城，尽皆归墟。 然后，这一切如同一卷画卷一般，被一刀斩开。 妖祖那与真龙意识融合一起的身体，首次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即使是她，也根本无法预料到这种事。 “怎么可能！你突破六品到现在连一年都不到，天言大陆从来没有人能够这么快破红尘！我族始祖与你族的孔圣，都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 这是第一次，她发出来的惊叫。 “蹈红尘？从未临尘，抑或修行之后超脱凡俗离开了红尘所以需要蹈红尘，这都是很正常的。然而圣路却囊括天下，无论凡俗，自然需要红尘的洗礼。要经受红尘的洗礼，自然需要去蹈红尘。”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76节 “但我一直身在红尘之中，我所求的事物亦只有在红尘之中找寻。既未离尘，又何须蹈红尘？” 那剃刀，突破了妖祖身前一尺，在她的眉心，刺出了一个小红点。 “你们一直都把我看成什么旷世离尘的天才，但我最清楚我到底个怎么样的俗人。不然，我又为何要去救她，去立下那样的圣路？” 许开，晋入圣道五品。 第490章 皆归 蹈红尘，无论是文气之道还是引气入体之法，想要突破上四品，这都是必经之路，不存在任何绕过去的方法。 在蹈红尘上花费了多少时间，其实并不能作为判断一个人天赋的依据。所以其实没有人会去看重。对于经历过蹈红尘的人来说，只要那一层窗户纸捅破了，破境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但，从未有人如许开这般，不到一年、不，甚至不到半年便完成 历史上最短的记录，是一年零十一个月，也就是差一个月到两年时间。创造了这项纪录的，是魔族的始祖。 为何文气之道与引气入体之法都需要蹈红尘？ 一旦明心，踏入修行路，无论是文气之道还是引气入体之法，都已然脱离凡俗，自此俯瞰世间万物。尤其是对于境界较高的文人与修行者来说，凡俗对他们反而才是更加遥远的那一方。然而，若欲要踏入圣境，就必须立下自己的圣路，以圣路行走天地，如此圣境方成。 略有不同的是，文人的圣路一般都是对于如何治理天下的看法，而引气入体之法的圣路则更接近于许开前世那些小说里的所谓宏愿。 无论是哪种修行方式、哪种圣路，立下的圣路都覆盖天地，凡俗自然也在其中。初步确立的圣路自然无需满足这么高的要求，但要让圣路取得更进一步的成就，自然需要其感受凡俗。 但这一点，对于那些从未临尘的人来说，又怎么要做到真正地将自己的圣路囊括天下？ 所以，蹈红尘的是必须的。 除了像许开这样的俗人。 咚！ 妖祖挥出一拳，竟然生出一种心有余悸之感。 刚才那一剑，若再深一点，便会真的伤到她！ 一击不中，许开却并没有退后，反而是趁着这个机会第一次展开了追击！ 他其实早就破了上四品的隔阂。 也正因此，他才能够轻描淡写地接下许初想要让他沉睡的一指，以及瞬杀平天境五品的那个名为轮叶的妖族。 苍！ 寒风扑面，锐利的气息直刺妖祖面门！ 咚！ 然而，妖祖依然只是挥出一掌，再度将许开打飞出去。 但这次，妖祖看着自己掌上那明显深了许多的伤痕，不由得皱眉。 而许开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十分狼狈地被击飞数十丈之远，而是仅仅倒退数步便已经止住了自己的身体。 这意味着，现在他已经有能力与妖祖正面对抗了。 “……很好，你的天赋，真是旷世绝伦。以你的表现，妾身原本还以为有些夸大其词，但你不到一年便破了上四品，真不知道，一品境和圣境又能拦住伱多久。” “妖祖谬赞。若不是你方才的手段让你的这道意识消耗了不少的力量，我也未必能这么轻松地对抗。”许开平淡地说道，“这一点，不过是取巧罢了，我从未自凡俗中离开，蹈红尘自然也不再是我所必须的。” “你可知你这种心境，一般来说都要到一品境乃至踏入圣境方才会有？俗与不俗不是自己对自己的看法，而是他人评判一个人的观点。”妖祖摇头叹气，即使是这小小的动作，也极具媚意，“嗯——想不到，这里最有价值的并非是那个，亦不是孔家的那俩小子。原本我还打算全部收下的，现在看来，只能收你一人了啊。” “——” 没等许开有所反应，数道浩大的力量隔着极其遥远的记录，向着这里前进。 …… …… 孔存天浑身是血，单膝跪地，胸口上被开了一个大洞，气息奄奄一息。 “……堂堂妖祖，对付我这样的小辈，竟然使出偷袭这么下作的手段！” “没办法啊，妾身实在是太喜欢你了，太想让你成为妾身的孩子了——嗯，好吧，再见了。” “……什么？” 立于他身前的妖祖，留下最后妩媚一笑之后，如同蒸发一般瞬间消失。 …… …… “世间竟然有你这样的真龙，纵然妾身自以为见识广博，也未曾遇到过这样的例子呢。”妖祖白皙的手臂轻轻地伸向许初的脑袋，但被她强硬地扭开。 真龙之威，远非常人所能及。因此光从表面上看，她的状况竟然比境界远高于她的孔存天还好不少。 但终究，她亦是身受重创的状态。 “……竟敢亵渎此躯，今日我定将你歼灭于此。”许初抹掉嘴角的鲜血，如同位居高天之上的冷淡表情显示着不曾掩饰的杀意，“日后，妖族必将因你之作为横遭大劫。” “妾身——好吧，看来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这种事情，真是出乎预料。”原本要使出神通终结这场战斗的妖祖忽然停手，身影消融于这黑暗之中。 “再见啦，尊贵的真龙。只是你与他情谊如此笃厚，待他成为妾身的孩子之后，不知你是否能够如今日一般淡然地对他出手呢？” 只有最后一句话留了下来。 “……‘他’？等等，难道说！” 不顾身上惨痛的伤势，许初奋力站起，双眼猩红却又带着一滴难以察觉的泪水，不顾一切地朝着前方冲去。 “该死，竟然还在隔着！原，告诉我他到底在哪！你甘愿就这么被这僭臣主导你的一切吗！” 无人回应。 …… …… “宝物倒是不少，真是可惜，你应该也能成为不错的孩子，但毕竟有着更可爱的孩子等着妾身去收回呢。” 妖祖的身形变得越来越淡。 “无需为今日感到遗憾，以后说不定还有成为妾身孩子的机会呢？” 直至现在彻底消失。 “……” 孔伯升大口喘着粗气，眼中的震惊与一丝恐惧仍未完全消退。 “……哈，谁要成为你的孩子啊，老妖婆……呵，老妖婆这个称呼倒是挺贴切的啊。” 他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妖祖消失的地方，面色依然凝重无比。 “但是……她到底要去哪？” …… …… 无数力量回归妖祖体内，无论是她去猎杀其他人族的力量，还是她用来嘉奖那些小崽子的力量，亦或是被罪乾带进来尚未发挥出来的力量，此刻尽皆回归于许开身前的这一具身体之内。 她面带微笑，身后是混沌之光。 她饱含爱意地伸出手。 所有力量尽皆回归的妖祖，哪怕仅仅只是一缕意识，许开也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 但是—— 许开拿出了氢弹。 第491章 归个头！ 无数的力量向着妖祖奔来。许开奋力掷出一剑想要阻拦至少一道力量，然而境界的差距比他以往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战斗都更大、大得夸张，因此那些力量仅仅只是绕了个弯便绕过了这与自己同层次存在的剃刀。 一切力量回归于她一人身上。此刻，妖祖身上的气势前所未有地深邃而令人迷失。 纵然是许开，若不是剃刀守护着他的理智，不然恐怕早就沉沦于其中了。 换了任何一人，若无同层次的力量对抗，只怕已经沉沦，万劫不复了。 如果说许初的仿佛位居高天之上的感觉是真龙的神性所带来的淡漠之感，那么妖祖就纯粹地因为境界的崇高而让人有不由自主地拜服于地的冲动。 许开全力抵御着妖祖的威压，嘴角因为咬牙而溢出一丝鲜血。 现在，将所有分散出去收割的力量全部收回的妖祖的这一道意识，堪称半圣之下无敌。甚至，因为妖祖自身的境界之高，便是真的以此斩杀一位半圣，亦不足奇。 她，可是仅仅只用天尊之力便打破了两界隔阂，将自己的部队送了进来。 “这下如何？许开，妾身可是很喜欢你的，若你愿意，妾身不仅可以让你成为我的孩子，还可以让伱成为妾身的丈夫哦？” “哈，我不是刚刚才说了吗，我对人尽可夫的女性不感兴趣，还是我说的太含蓄了，非得用‘婊子’这种词你才会理解我的意思？”许开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冷笑道。 “是吗，不过没关系。不论你愿或不愿，当你成为妾身的孩子之后，便一切都由妾身做主了。”妖祖一只手轻抚着自己的小腹，“不瞒你说，妾身连今晚用什么姿势都想好了。” “哈……难怪说人族与妖魔之间不可和解，今日也算见到了其中一斑了。” 这一次，妖祖没有再说话，仅仅只是向着许开伸手。 许开不发一言。 她一步一步地向着许开靠近，脸上的欲望也随之越来越深厚、迷离。 她轻轻地捧起许开的脸，伸出自己的舌头—— 许开拿出来了一颗氢弹。 妖祖的舌头，舔到了冰冷的氢弹之上。 “……这是什么？” 在许开拿出来氢弹的同时，他手中也出现了一个黑碗。 妖祖目光一凝，以她的境界，瞬间就看出了这个看似普通的黑碗所隐藏的不凡。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77节 甚至，连她都从黑碗中感到了一丝危机。 她的目光猛然一凝。 祖境若想杀一个人，任何外物都不可能起到丝毫的作用。那么这个黑碗，便是在昭示着许开的意思：若是你硬要杀我，那我亦可以与你一换一，你的目的便失败了！ “呵……若是在之前，妾身或许真会犹豫一下，但既然你展现出了如此天赋，那么纵然目的没有达到又如何？沉睡于妾身的怀抱吧。” 她伸出去的手没有丝毫停歇。 但。 唰。 一声轻响，许开瞬间消失不见。 许开将轮回池拿出，并非为了阻拦妖祖这一缕意识。差距实在太大，而对方以一缕意识换取自己一命，怎么想怎么亏。 所以，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妖祖想象的一换一。 而是，远离氢弹爆炸的中心。 “……跑开了？” 这样想着的妖祖，忽然发现自己脚边，许开还留下了一个东西。 不，比起脚边那破铜烂铁，现在自己的手上，反而有一个东西更加值得注意。 她不由得抬起手，看向手臂上闪烁的一点光芒。 “……给我做了个标记？” 妖祖露出不解的表情，显然她不知道，为何许开要给自己留个标记。 就算是想要藉此确定自己与他的距离，难道他不知道以自己境界之高，反而可以借此锁定他的位置吗？ 但下一瞬，她猛然想起来了什么。 然而，被那个标记吸引了注意力，导致妖祖的反应，最后还是慢了一拍。 轰！！！ 相隔极远，许开仍然感受到了冲击波和热浪，而应有的蘑菇云却似乎被黑暗的世界所吞噬，在他现在这个位置观察不到。 “还不够，继续炸！” 许开一挥大手，剩下的七颗氢弹一字排开，闪烁着钢铁的光芒，显得极为大气。 虽然在文人或修行者眼中，这没有丝毫文气波动的武器简直可笑，但威力却无可置疑。 轰！轰！轰！ 氢弹毫无保留地发射出去，借助他留下的那个标记锁定位置，向着妖祖飞去！ “……还在移动！啧，明明只是一道没有圣境的意识，居然挨了一颗还能自由活动，这就是祖境吗！” 冲击波与辐射根本不可能对文人与修行者造成决定性的伤害，唯一的，是中心的超高温。 那是甚至凌驾于太阳核心的高温。 “来了！” 轮回池疯狂示警，碗中的清水飞溅出来 “好东西，没想到佛家至宝居然在你身上，这下妾身更有必须拿下你的理由了！” 妖祖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许开看都不看直接抓起一颗氢弹，猛地一踏大地砸出一个深坑，而后直接让氢弹在其中引爆。 与此同时他瞬间退开，借助轮回池再度转移到遥远的距离！ 轰！ 轰！ 又是两颗氢弹爆炸，然而妖祖境界实在是太高，除了第一颗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从而导致命中之外，竟然根本无法直接命中！ 妖祖仿佛存在于天地的每一处，自无数的方向、无数的空间，都仿佛有一只手伸出来，伸向他的心脏。 现在，他立于一片手臂的海洋。张开的手掌，犹如开放的花朵一般诡异却又带着一种妖艳之感。 啪！啪！啪！ 手掌鼓掌，明明只是清脆的鼓掌声，但一切事物都在消融。 叮—— 轮回池疯狂运转，想要为许开抵挡着消融一切的掌声，然而祖境的手段并非任何外物可以阻挡，许开的血肉开始融化、骨头开始软解、眼神开始迷离，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要沉沦于一个未知之地。 若不是圣人剑的存在，哪怕是一位大贤，也早就消融进了妖祖之内。 他的双眼已经失神，似乎随时沉入其中也不足为奇。 妖祖微笑着出现在许开身前，双手捧着他的脸庞，伸出自己的舌头。 这一次，她要真真好好品尝一番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孩子的人族。 但。 下一瞬。 许开原本迷离的双眼瞬间恢复清醒，他眼中露出疯狂之色，发出的声音犹如来自九幽地狱。 “终于抓到你了。” 他拿出剃刀，深深地刺入妖祖丰满的胸脯。 但妖祖却似乎并不在意，反而是温柔地抚摸着他。 “我的孩子，归于此处吧。” “归你妈个头！” 一颗氢弹，出现在了二人之间。 然后，炸开。 轰——！ 这一次，升空的蘑菇云终于印刻在了许开的眼中。 【请假一天】 身体不舒服，该早点睡了0.0 第492章 母亲 这是近乎同归于尽的手段。 如此近距离地引爆氢弹，意味着许开也必将被卷入核心。以妖祖的境界，尚有可能从中幸存，然而许开不过圣道五品，氢弹在他们二人之间直接引爆，必死无疑！ 然而。 烟尘散去。 妖祖浑身是血，气息比起一开始时，似乎萎靡了不少。这还在正常范围之内。 然而，许开虽然看样子亦是气息萎靡，一副身受重创的模样，但不论如何，他居然活了下来！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妖祖却眯起双眼，看向许开身后的那道白衣身影。 许初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这里。 而奇怪的是，她相距这里甚远，并没有深处氢弹爆炸的核心，再加上她自身的实力，按理来说，应该因此受到伤害。 但事实是，她身上的那些伤，甚至比妖祖与她战斗一番之后还要重。 她重重地咳出血来，但却对这些伤势毫不在意的模样。她露出一抹笑容：“哥哥，我没有来晚吧。” “……我是不是听错了，一尊真龙，称呼其他人为‘哥哥’？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这件事情与你无关，老妖婆。”许初看向许开的目光始终柔和，但当她看向妖祖时，目光又转瞬间变得凛冽无比，“虽然只是一道意识，不过，就当收你的利息好了。” “伱懂的词语还真多，就连许多妾身的孩子也未必知道这些词的意思。而身为真龙的你，竟然也会去了解这些意思，着实让妾身感到意外呢。” 说话间，许开已经迅速退后到了许初身边。他的身体因为高温而有一部分被凭空气化，留下来的地方也充满着炭化的漆黑，，看上去伤势非常骇人。换个普通人来怕是早就死了，但许开依然扛着，只是呼吸也是更加急促了几分。 “……没事吧？你也太冒险了。”许初一脸担忧地扶住许开。 “差距太大，不冒些风险，不可能有机会。”许开看了一眼自己被炭化的手臂，那里已经开始生出新肉，只是速度比起他一般的情况来说慢了不少。 而妖祖那边，表面上看，已经恢复完毕，所有的伤势都不见踪影。然而她来到此处的仅仅只是一道意识，应该看的是她还剩下了多少力量。从这个角度来说，妖祖为了挡住刚才那一发氢弹消耗也绝对不少。 现在双方的情况，都堪称是到了最后的时刻。 “……原来如此，是祂运转了自己的权能才帮助你活了下来啊。嘴上说冒些风险，其实你计算得比谁都要更加精准。” “当然，我是数学家啊。” 妖祖瞥向自己身后氢弹爆炸的深坑：“这便是‘灭尊’？但此物之威，居然达到了圣级……倒是真不可小觑，或许应该称其为‘灭圣’？” “哈，这东西的威力可还没达到足够灭圣的地步。”许开笑了一声，“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会给我这么多时间来恢复。” 他缓缓地支起双腿，轻轻地挣脱了许初的支撑，独自一人站了起来。 许初不惜拼着伤势加剧也要运转权能为他规避核心的超高温，让他最后没有因为那一发氢弹而死去。而到了现在，他的伤势也逐渐开始恢复。 帝皇当时送的那些东西，竟然在现在起了作用。 此时，身上那些炭化的地方基本上已经不见了，只是一些新肉还在生长，看上去竟是有些狰狞恐怖的感觉。 “嗯，说不定是妾身心存的一丝怜悯也说不定？” 但妖祖似乎并不急躁，依然是一副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样子。 常人来说或许是最后的时刻，但妖祖却并不在意。她的手段无穷无尽，哪怕因为仅仅只是一道意识而很多手段受限，但也绝非面前的二人所能比拟。 哪怕一个是真龙，一个是屠龙者，亦不可能。 然后，没有任何先兆，没有任何气息，一只手臂忽然在许开身后显现，贯穿了他的胸膛。 “——呃！”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78节 那只手臂却并非是那些手臂花海中的一只，而是由一位完整的妖祖伸手。 而面前的那位妖祖，依然微笑着注视他们。 “神通‘遍在’！”许初愣了一下，随即咬牙拉着许开疯狂退后。与此同时，那长满整个世界的手臂之花海，自那些手臂的掌心，都长出了一朵小花。 那些小花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但是在手臂之中却有些摇摇欲坠之感。 “呵，不愧是真龙，一言就看穿了妾身这招的来历。人族的那位白痴大贤还以为妾身是偷袭，不过是连妾身如何出招都不知道的蠢物罢了。”妖祖淡然一笑。 妖祖的招式看似和分身有些类似，但内在却是截然不同。遍在，便是她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处。世界，已经同化为了她的身躯！ 那些长满世界的手臂，全部破土而出。每一只手臂，都代表着一位妖祖。她在这个世界无处不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毫无阻拦地出手。 轧！ 无数的妖祖伸出一指，指向同一个方向。而汇聚无数一指的点，便是许开！ 来自无数方向的妖祖一指，那柄宝剑根本起不到任何的阻拦作用，仿佛幻影一般被直接传统，许开的身上瞬间出现了十数个凹陷，大量的鲜血混杂着内脏的碎片被许开直接呕出。他双目狰狞，再度拿出一颗氢弹，直接引爆！ 轰！ 无数妖祖的身影被直接扫空，然而，没等他稍作喘息，那些被轰杀碎片之中，竟然诞生出来更多的妖祖！ “你真的很厉害。”妖祖诚心地赞叹，“纵然是那位大贤，现在也应该死了。但你凭借圣人剑，竟然硬生生地在层次上拉近了我们的距离。” “真是惹人怜爱。我决定了，你以后便是妾身唯一的丈夫，只要你在世，妾身便不会去寻找任何面首。毕竟，你是如此惹人怜爱啊。” 看着浑身凹陷，几乎要就此死去的许开，许初怒目圆睁：“你这道意识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力量，僭臣，你居然在吸收这具遗骸的力量？！” 妖祖微微一笑，不发一言。 【原！】 忽然，一声大喊响起。 整个世界，一瞬之间陷入绝对的寂静之中。 唯有许初的话语还在回荡。 【难道真的要我叫你一声母亲吗！你当真要让这个僭臣如此亵渎你的躯体吗！】 第493章 视灭，黑洞 母亲。 凡是作为生命降生于世的存在，都有自己的母亲。 然而真龙乃天地所育，即使真要说什么母亲，也应该是天地。 哪怕是孕育了许初的原，论起其真正的方法，也根本与“母亲”二字没什么关系。严格来说，原在这其中起到的作用其实更接近于“人工子宫”。 但今日，为了能够帮到许开、救下自己的哥哥，许初愿意称呼祂为“母亲”。 某种程度上说，这其实与受辱无异。 【……唉。】 【我原以为，你应该会自己解决问题。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为了让我出手，你竟然愿意称呼我一声‘母亲’。】 随着一道苍茫而古老的声音响起，妖祖的声音首次带上了一丝错愕。 “妾身应该将所有残留的意识湮灭了才对……？” 连妖祖也非常惊愕。 【你确实做到了，但伱有一点忘记了，僭臣。】那声音的来源并非是这片漆黑的世界，而是—— 许初。 【但，除了这里之外，如果还有其他地方存在着我的血肉，那么那些血肉自然会承载着我的意志。】 “……哈。” 她已经明白了。 许初是原所孕育出来的新生的真龙，那么祂身上，即便携带着一些原的血肉，并不为奇。 “今天还真是见到了难得一件的场面啊，妾身真想将这一切都印刻在妾身的脑海之中。虽然没能达成妾身的目的，不过，光是能够知晓人族到底在谋划什么，倒也不虚此行了。不过——” 她微笑着看向许开：“许开，这是最后的通告了：在你晋入圣境之前，我妖族都会欢迎你的到来，妾身也无比希望你能成为妾身的孩子以及丈夫哦~” 许开双眼冷淡，不发一言。 许开没有理会，妖祖也并不在意。她就像一个高兴的小女孩一样连连鼓掌。而随着她的掌声，生长在世界每一处角落的手臂，开始脱落，随后手牵手地拉在一起，首尾相连，竟是形成了数个茧状物。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诡异，连许开都不由得心中感到了一种不适。 “……这是什么东西？” “轮回乃生命之道，妾身，不过是在创造生命罢了。” 话语落下，那些手臂组成的茧忽然裂开一条缝隙。而后，那些孕育之物破蛹而出。 那些由手臂组成的茧蛹之中，破壳而出不同的怪物。有的形似站立起来的人形甲虫，但胸口处却是一个竖着的大口；有的是一个大白肉球，肉球之上长满着苍白无色的手臂；有一个甚至长相与那个颜厉一模一样，然而四肢却奇长无比且顺滑如鞭，四肢扭曲之间形成了一个毛球将他自己封锁了起来…… 这种扭曲的恶感，许开不知为何感到它们与邪物竟是有些类似。 “……创造出来的就是这样？这就是妖祖的美学？” 虽然从那些怪物身上感知到了极其强大的气息，其中一个甚至不弱于大贤， 最重要的是，这些都是真正的生命，而非什么宝物之灵那样的虚伪生命。 “虽然很想了解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过若是连命都没了，那就无法体会探究未知的快感了。”许开强行露出一丝微笑。 许初微微点头，而后凝视着妖祖：“原，你就甘愿自己被如此僭臣给戏弄吗！” 【于此收束。】 霎时间，一切收束。 这个由真龙遗骸形成的空间，尽皆向着妖祖崩塌而去！ 世界开始震动，要将僭臣碾杀于此！ “哈哈哈！” 在这最后的关头，妖祖竟然放声大笑。 一具遗骸残留的力量，再加上其原本的主人现世，仅仅只是外来者的妖祖，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 然而，她的脸色却涌上一丝潮红：“哈哈哈，没想到妾身居然有机会与真龙交手啊，这还真是难得啊！” 原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外与无奈，但世界却实实在在地在震动起来。 “给我等一下。” 许开，忽然说话了。 “谁告诉你们，我要输了？” 他缓缓站起身。 身上的那些凹陷下去的部位依旧，只是稍微隆起来了一些。 “别去做那些你不想做的事情。要是之前遇到我之前你要去做那些事情，我保护你之后你还是要去做那种事情，那我不是白保护了吗？” “……什么？” 【……什么？】 不论是妖祖，还是原，都感到了一种惊愕。 “嘿，倒要多谢你给我的那些真龙之源了，不然现在还真有些吃力啊。”许开露出森然一笑，“而且，我居然没想到它们竟然如此适配。” 在许开身前，忽然浮现出一点漆黑。 那漆黑是纯粹的漆黑，仿佛世界被吞噬了一个大洞一般。 【……‘视灭’？原来如此……不，但这也不够。】 妖祖也微微一笑，却并不继续说话。 真龙残留的意识格外宝贵，如今没有第一时间出手，意味着主动权已经掰回来了一部分。至少，自己不会被瞬间碾杀。 而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她把穷途末路的许开斩杀了。 视灭还不够，因为许开的境界太低了，根本无法发挥‘视灭’的真正威能。 “嘿。”许开森然一笑，“既然你要称为‘灭圣’的东西可以匹敌圣境，那么为什么掌握天地之气的我不能使出来呢？” “什么？！” “氢弹的爆炸需要超高温高压的条件，而区区圣道境，自然无法提供那种环境。但是，我有它，它能够提供我需要的环境。” 没有再犹豫，妖祖迅速猛然挥手，那些怪物疯狂冲刺，不管许开打算做什么，都要将他扼杀于此！ 于此同时，手臂的花海再度显现，将许开围猎在其中！ 世界震动，原的意识重新尝试接管天地，剧烈的震荡席卷每一个角落，将要遍在的妖祖碾杀于此！ 然而。 在电光火石之间。 在两股浩大崇高的力量对碰之前。 “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把黑洞称之为‘视灭’，不过，对于你们这些傲慢到以为只有自己才懂得它的奥妙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轰——！！！ 一朵蘑菇云，再度升起。 不只是一朵。 世界，仿佛成为了蘑菇的丛林。 第494章 妖艳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79节 视灭，是天言大陆的典籍对于一种特殊星辰的称呼。 星空之中，有一些星辰之凶险是连圣人境或祖境都需要小心谨慎的，视灭便是其中之一。 这种星辰不产生星力，但却有着莫大的引力，会将所有人都吸引过去，具有种种神奇而令人恐惧的特质。称之为视灭，便是因为其由通常的方法无法观测到，所以冠名为“视灭”。 而执掌连圣人都必须谨慎万分的星辰，朔若是成长起来，来到圣境，几乎可以说光靠视灭便可横行天下，更不必说身为真龙朔定然还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手段。到那时，即使是现在天言大陆上的三位圣人以及两位祖境，一对一对决的情况下，无人敢说是其对手。 视灭在许开那边有另一种称呼。 黑洞。 这种由相对论所预言、最后得到证实的星体，至今依然存在着许多未解之谜的形体，如今，便在许开掌中！ 轰！ 轰！ 轰！ 剧烈的爆炸此起彼伏，原本黑暗的世界，也因为聚变产生的光和热竟然得以照亮，一朵接着一朵的蘑菇云不断升空，让这里竟然像是由蘑菇构成的丛林一般！ 那些扭曲的生物在连番的轰炸之下彻底灰飞烟灭！ 而在一朵又一朵的蘑菇云之中，妖祖的身形不断地穿梭其中。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但是，她再度遭受了重创，如果真的再被命中一次，真的可能让这道意识被彻底湮灭。 这便是“遍在”的唯一坏处。自身处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也就意味着对方对任何地方的攻击都会奏效。虽然威力也会被分散到整个世界，但氢弹的威力，却足以让现在这个状态的她根本分散不了。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这么了解‘视灭’到底是什么！就算你斩的那尊真龙执掌的就算它，也不可能！” 这是妖祖第一次发出阴沉的惊愕之声。 “没有标准化的测量方法，没有公理化的研究方法，你们所取得的所有关于黑洞……应该说是‘视灭’的知识，都仅仅停留于表层罢了。就算有深入的了解，也会因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记录知识的方法难以传承下去。” 许开双眼充满着血丝，眼神狰狞却又坚决。他浑身都在颤抖，那是消耗实在太大导致自己身体不稳，然而他死死地撑着。 肌肉崩裂，无数鲜血从中飞溅出来，将他浑身染得猩红无比；额头上遍布青筋，过大的压力直接将青筋崩裂，血液从他额头上喷出，犹如小喷泉一样 怀中，一颗闪耀着蓝色光芒的晶石已经黯然，随时都会熄灭。那是当时帝皇允诺他入宝库取宝时他拿到的可以迅速全方位地补充自己消耗的宝物。十分珍贵，因为它不仅仅可以恢复伤势、消耗，甚至连精神的损耗都能复原。 像这样的连续核爆，本身的消耗根本不算大。真正巨大的消耗，仅仅在于为了确保核爆的发生所运转的算力会消耗大量的精神。通常来说，现在的许开爆一次就会因为精神消耗过大而无力再战，但现在，几乎将这颗源天石消耗殆尽，便是现在这副蘑菇丛林的壮观模样。 轰！轰！轰！ 妖祖的身形不断退后、不断闪避。然而，原的现身切断了她与这具真龙遗骸之间的联系，让她无法再从这具遗骸中抽取力量补充自己的消耗，于是，尽管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核心，消耗的力量也让她越来越力不从心。 “……哈啊！” 于最后，妖祖没有选择再行躲避。 她出现在了许开头顶，一指落下。 这是最后的遍在。 那一指穿越无数裂隙，掠过无数氢弹爆炸的核心，直刺许开的头颅！ 在这最后一刻、在这最危急的时刻。 许开打出一掌。 “掌中佛国！” 破败的佛国在他掌心闪现，就像一个消亡了的古文明遗址一般仅仅只能从那些残垣断壁中看到过往的辉煌。 然而。 破败的佛国接触到了妖祖那一指。 许开的掌心，大放光明！ 原本破败的佛国，也恢复了鼎盛，重现那三千佛国，鼎盛昌华之景！ 如果要说现在的掌中佛国与真正的佛国有什么不同的话，唯一的不同在于真正的掌中佛国还会有高僧诵经，而许开的掌中佛国却是空无一物，唯有繁华的城市。 而细看，那城市与妖祖见过的所有城市都不同，无论是妖族亦或是魔族，还是人族乃至是上古百族的城市中，都没有这样的城市！ “这是什么东西？！” 许开的佛国，迎向妖祖！ 此时已经顾不得为何此刻掌控佛国能够发挥完全的威能，他只想把这一掌狠狠地插入妖祖的心口！ 咚！ 第一次，妖祖竟然被许开这一掌击飞！ 然而，这一掌之后，许开单膝跪地，口吐鲜血，浑身原本爆发出来的无可匹敌的威势与气息迅速地萎靡下去，竟是显得虚弱无比！ “——！” 妖祖目光猛然一凝，她还有最后一丝余力，而看许开这样，他竟是连这最后一丝都没有了！ 于是，她停顿了下来，运转这最后的力量，要将许开送入自己的轮回。 对她而言，杀死与送入自己的轮回，所需要的力量是一样的。 所以，即使到了这最后的关头，她依然是如此想法。 然而，送入轮回却需要多一丝的心力。 许开森然一笑。 他的手中，出现了最后一枚氢弹。 他一共带进来了九颗，进入这里之前用掉了一颗，对战妖祖时又用掉了七颗。 现在，这是最后一颗。 “——！” 而因为那多出来的一丝心力消耗，没能在被许开击退之后第一时间阻止起反攻的妖祖，再也没有余力躲避。 轰！ 最后的蘑菇云升空而起。 似乎比之前的都要妖艳一些。 …… …… 当最后的烟尘散去。 许开浑身凹陷，一身是血。他静静地枕在一位白衣神性的女子大腿上，似乎显得很舒服。 他睡着了。 第495章 爆发点 许开瘫倒在地上。 这次他的受伤真的很重，比以往任何的战斗都要更重。以至于现在他直接陷入了昏迷不醒的状态 许初小心地将他扶起来，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不去触碰那冰冷坚硬的地面。 【难以想象。】原的声音带着感叹响起，【他竟然真的击败了祖境。】 哪怕仅仅只有一道意识，许开真的仅仅以圣道五品之境击败了降临于此的妖祖。 “……是啊。” 许初的声音低沉。她垂下头，神性在此刻显得黯淡。她的身上，此刻更多的是人的感情。 “……为什么你肯为我做到这种程度呢，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弥补对那个人的遗憾的话，根本不至于啊。以前你希望世界上有人能够记住你，可是现在，世界上还有谁会忘记伱呢……” 一滴眼泪垂落，滴在了许开头上的伤口处。 于是他的眼皮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但知道这只是本能反应，许初并没有叫醒他。 现在，他最需要的是休息。 她轻轻地抚摸着许开的头发，将它们捋顺到自己喜欢的程度。 【真是……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天才。】 圣道境和祖境之间的差距已经不能用天渊之别、蝼蚁一般来形容了。 人要摁死一只蚂蚁，好歹还得伸出一根指头。而一位祖境，哪怕仅仅只是一念之间，都足以瞬杀无数圣道境。 甚至，哪怕仅仅只是这道意识，单论境界也是可以可以比拟大贤的存在，以不过圣道五品，如此大幅度的越境，历史上从未出现过。 “……原，还剩下了多少。” 【你是说什么？我的孩子。】原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嬉笑。 “他说我不应该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所以我也不会再称呼你为母亲。”许初依然表情冷淡，但语气却仿佛是在压抑着一座火山，“你这具遗骸还剩下多少力量？” 【你打算用这些力量？】 “是的。” 【但这些是我给予他们的奖赏。如今许开的答案超越了满分，我自然应该给他啊。】 “……也是。” 许初缓缓站起身来，将许开抱起。 如果许开此时醒着，便会知道这个姿势名为公主抱，然后大骂许初一通让她放下自己。 然而现在许开就仅仅只是许初刀俎上的鱼肉，只能像这样任由她摆弄。 【你要去哪？】 “人族有一句话，‘九世之仇犹可报乎？虽百世可也’。”许初头也不会地说道，“人族与妖魔之间的仇恨何止百世？我与那九个逆臣之间的仇恨又何止百世？” “我去为他复仇。”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80节 …… ……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们魔族拧巴过了头。” “何出此言。” 虚空之中，妖祖默默地睁开双眼，语气一改往日的妖媚，而是带着一种冰寒。 而魔祖，依然如机械一般说话， “当初如果直接斩了那个许开，而不是拉入你们的炼魔秘境想要夺取他的气运，今天或许也不用那么麻烦。” “真是难得，你居然会感到后悔。” “如果你知道妾身在里面看到了什么，或许你也会后悔的。” “……什么？” 当知晓了空屠界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后，一向如机械一般的魔祖此时竟然也带上了感情的色彩：“……击败了你的一道意识，还有一尊真龙？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呵。” 对于魔祖表示怀疑的说法，妖祖只是轻蔑一笑。 于是魔祖也说不出话来。 他知晓，妖祖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只为开他一个小玩笑。 “虽说没完成什么目的，但大概能弄清人族接收空屠界那些土著到底打算做什么，倒也算有所收获。” “……” 沉默半天，魔祖最终还是开口：“你们妖族这些年来，打入了多少楔子？” “……说得对，也是时候用了。三个。”瞬间明白了魔祖在说什么的妖祖立刻说道，“你们呢？” “略逊一筹，两个。你的身代轮回可以保住他们的命，我这边就要更加困难一些了。” “五个，看起来够了，但不够。王阳明留了不少后手在他身上，仅凭五个楔子，绝对不够。”妖祖轻轻摇头，“我们还能送几个进去？” “不用送了。” 然而，魔祖却缓缓摇头。 他一挥手，二人之间便浮现出一张地图。 这是整个天言大陆的地图。 地图之上纵横交叉，竟然有几分经纬线的味道。而在上面，人族所掌握的领域之内，有着几个红点。 “我们到现在都还没确定到底将哪里设置为爆发点，既然出了这种事情，那么可以决定了。” 他伸手点向一个红点。 此前，因为这个点所属的皇国出过一位圣人，那个皇国的镇国大阵的坚固程度与威能也定然远超其他皇国，所以一开始他们都将这个点给排除了。 但到了现有一个更加决定性的理由，让他们重新选择了这个地方。 那个红点，位于大历境内。 …… …… “公子啊，求求你，再给我一颗吧，就一颗！真的再不用的话，我真的比死都难受啊！” “公子，小人求求你了，小人的妻子女儿你都可以带走，但真的求你在给我一剂吧！” “公子、公子，您之后杀了我都行，我真的忍不住了，就让我再吃最后一口吧，吃了之后，你杀了我都行！” 左行裕深吸一口气，表情厌恶之中却又有着一丝同情。 他转过头，不再去看这些面黄肌瘦、骨瘦如柴，浑身还有着各种异味的，恶狠狠地一挥手：“都带下去！” “是！” “不要啊，公子！” “求求您了！真的只要一口，一口，一口啊！一口之后，您杀了我都成！” 无视那些人哭爹喊娘，左行裕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离开，来到了另一处的大街上。 他看向一个方向。 “明家……” 而在此时，街道上其他人的议论声也响了起来。 相比于他刚才做的事情，这件事才是真正的大事。 “你听说了吗，明圣大人好像要出征开拔前线了……” 第496章 归来 左行裕的心情很不好。 他来到大梁，发现了许开没有似乎没有去扩散织布机之类可以提高生产力的新式机械，于是打算在这里替许开盲目扩张的工业化擦屁股。 也就是把那些东亭县里的科技产物。虽然这些新式织布机、水力织布机的技术含量都很低，但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头。 然后他惊奇地发现，许开并非没有去想办法让技术扩散，相反还曾主动推动过。只是根据大梁的现状，再加上他在东亭县的见闻，推测出许开应该是推动过这件事的，只是后来他并没有主动关注过这些事情，再加上大梁境内对于技术扩散的封锁，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可是技术扩散，尤其是这种含量较低的技术扩散，很难被真正封锁，即使是天言大陆。 于是在经过调查之后，他惊愕地发现，这里有着一种名为万红散的药方肆虐。 虽然他不知道万红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光从这些人的表现就知道这所谓万红散的真面目。 毒品。 他愤怒至极，直接开始调查此事。在一段时间的明察暗访再加上中央帝国皇子身份的施压之下，他总算调查出来了一些眉目。 是明家。 明家在推动万红散的扩散，甚至，封锁技术扩散也用的是这个方法。对于那些引进、使用了新式织布机的人家，禁止其购买万红散。 对于那些瘾君子而言，不能服用万红散简直是比死还痛苦的事情，而今仅仅只是不去用那些新玩意就可以购买，自然技术扩散始终无法到达这里。 “……” 正在他着手准备调查明家时，便忽然听到了这个消息。 “你听说了吗，明圣大人好像要出征开拔前线了……” “当真？前线紧张到这种程度了，连咱们的镇国圣人都要上去了？” “可不是嘛，妖魔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圣境大人们一直战斗，自然也有负伤的，这时候就需要镇国圣人们上去顶住了。等着吧，说不定过几天官府就会通告了。” “是真是假啊，圣境大人的事情你也能知道？再说了，这种事情官府也会让我们知道？” “你看，伱这就不知道了吧。你似乎很年轻，上次圣境大人们动手时你还没出生呢……” “上一次不是大历那边吗？不才过去一年多吗？” “……我说的是咱们的明圣大人。正是因为圣境大人们动手的动静太大，很难掩盖。既然封锁不住，索性直接公开。” “……” 左行裕没有说话。 身为皇子的他自然有更好的消息来源，这件事情是真的。 如今，明家的明圣即将前往前线为人族作战，而他却在这时候在人家背后捅软刀子，在毒品尚未被重视的天言大陆，即使他是皇子，受到的阻力也会是难以想象的。 然而，毒品的巨大危害，让他深知万红散必须被停下。 “……即使是圣人，也不能如此坐视百姓被荼毒。” 下了决心，左行裕眼神坚定地走入了人群之中，化为了平凡的一员。 …… …… “哼哼哼，来，这就是本少考取举人的奖赏！都不要抢，要稳重，稳重！” 黄图来到东亭县最高的酒楼，狠狠地朝下面撒银子。一年多以前对他来说重要万分的银子如今却成了可以随意抛洒的东西。 “哎呀，别抢！” “恭喜黄老爷高中——妈的，我都拿到手里了你怎么还抢啊！” “黄老爷心善，祝您日后高中状元！” 有些地方的风俗便是如果中了举人，就会像黄图这样撒银子，以示世俗钱财对自己彻底没了作用，自己以后要追求更高的文道，不会在俗事上浪费时间。 他很高兴，虽然底子薄，但自己刻苦认真学习，再加上入摩诃界以及种种秘境的收获，竟然在这次天庠举办的乡试中考了高中第七亚元。 在天庠这个地方，这个成就很不得了，放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任何人可以与他争夺解元。 黄家的族谱，日后肯定是会为他单开一页了。 “只是不知道许开又去哪了，这次我中得这么高，该让这小子好好请客……咦？” 结束了自己的撒钱行为，黄图摇头晃脑一路小跳着回到了小院。 然后，他就看到了沙发上浑身是血、身体各处都凹陷下去的许开。他躺倒在沙发上，昏迷不醒。 “许开？！” 他急忙冲上前去，以现在举人的实力自然是一瞬之间。这时他才发现沙发前，张云漾正一脸凝重地为许开进行治疗。 看到黄图过来，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黄图心领神会地闭嘴，用刚得到的灵识传讯询问：“他怎么了？” “……很不好。身上的骨头几乎没有一处是没有破损的，肝脏破了一半，五脏六腑都被搅得乱七八糟。到这里都还好，他肉体异常强大，完全可以自愈，但最关键的是有一种层次极高的力量在持续地伤害着他，让我的治疗起不到什么效果。” “那赶紧向天庠报告！让他们请更厉害的医家下来！” 张云漾轻轻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王圣大人已经来过了。” “这白痴，不见就搞成了这副模样！”黄图大骂了一声，随即看向张云漾，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81节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据圣人说，许开身上的那股力量层次太高，就算请一位医家半圣来也无法消去。所以，干脆由他自己的圣人剑将其消去，如此最自然、后患也最小。” “……半圣都无法消去？他到底去做什么了？” “不知道，只是圣人的脸色非常凝重。圣人说，现在只能等待许开自己的圣人剑将那些力量磨平，接下来一切就好办了。至少，他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没有生命危险，痊愈只是时间问题，黄图终于松了口气：“那他大概还有多久能醒过来？” “不好说，真的不好说。半圣都束手无策的力量，我怎么可能去预估个时间出来？” 黄图再次陷入了沉默。 忽然，他说道：“云青山呢？” “刚刚才回来，回来就焦急地上楼了，说是去给许开找药。”张云漾缓缓摇头。 第497章 战启 “这个……不是，是这个……还不是，到底放哪去了？” “……小姐，您到底在找什么？” 云青山的房间里，她翻箱倒柜地在找着什么，而他身后的黑袍人一脸懵地看着自家小姐，不知道她到底要找什么。 “许开受了很重的伤，都是被那个婊子给伤的！我在找可以完全去除那个婊子的影响的舍利子。” “……舍利子？佛家现在都没落了，还能有舍利子？” “我这里还有一个，只是找不到了，你快来帮我找找！” “……是，小姐。” 黑袍人一面展开自己的灵识，一面跟着自家小姐翻箱倒柜地寻找。他的灵识覆盖范围大得夸张，但即使如此，也没能找到所谓的舍利子。 “话说，小姐，为什么要寻找舍利子？” “佛家和那婊子的路有些相似，都与轮回有关。不过那婊子有点头脑，用‘身代轮回’的方式避过了轮回崩解带来的影响。而要消除那婊子自己的轮回，自然要用有着轮回之力的佛家舍利子……啊，找到了。” 黑袍人愣愣地看着云青山手中的那个金色小圆球，感受到了上面传来的意境，微微惊讶。 真有啊？ 而且明明就在这个房间里，为何他的灵识居然无法发现？ “这样就不用担心那婊子还留了什么后手了，唉，真麻烦。”云青山边叹气边摇头，向着楼下走去，“你也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明白了，小姐。”黑袍人微微躬身，便消失在了这里。 云青山下楼，此时的客厅中已经多了一张床。张云漾将许开小心地搀扶到床上，为他更衣、擦身体、煎药。 “你来了。” 看到云青山下来，张云漾只是扫了一眼便继续照顾许开去了。 “嗯。”云青山说着来到了许开身前，将自己刚刚找到的舍利子放进了许开嘴里。 “那是什么东西？” “可以疗伤的好东西。” 而舍利子一进入许开的口，便立刻绽放金光。 然后，许开的指头微微动弹了一下，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注视着一切的张云漾欣喜地发现了这些。看着金光在许开身上绽放并且最后消解，她将手贴上了许开的额头，鼓起勇气尝试性地将感知深入许开体内，惊喜地发现那层次极高、光是略微感知一下便让她有着一种万刃加身之感的力量此刻竟然消失殆尽。 这样的话，以许开自己的恢复力，恐怕不超过半个月就能醒过来！ “真的！云青山，伱怎么做到的！”张云漾惊喜地拉着她的手，一副好姐妹的模样。 “没什么，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罢了。”云青山大方地摆手，显示着自己的阔绰，同时也走到许开身边细细地探查起他的伤势，认真地点头，“嗯，全部消失了，那些隐患也全部抹消，这样一来就安全了。” 看到云青山的模样，张云漾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件事没告诉她。 “……等一下，云青山。” “怎么了？” 正欲要离去的云青山听到张云漾呼喊她，于是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 黄图见此立刻跑开，他已经猜到了张云漾打算说什么，这事情许开给他说过，给他酸得牙都要倒掉了。 “许开之前说过——” …… …… “……那孩子现在没事吧？” “没事，只是受的伤很重，需要不少时间。”大历圣人缓缓摇头。 那些力量他很清楚，是妖祖的手段。然而妖祖正在与自己对峙，又如何去伤到的许开？ 帝皇沉吟了一下：“空屠界？” “空屠界？” “空屠界的报告呈上来了，妖魔联合意欲谋取空屠界内的真龙遗骸，为此妖祖送入了自己的一道意识。那道意识大杀四方，我们的死伤很重，颜家那个小子也死了，孔家那两人也都身受重创现在还在养伤。但根据再次入内的人的探查结果，那道意识竟然泯灭了。” “泯灭了？！”大历圣人震惊道，“祖境一道意识进入空屠界，居然还有人活了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幸存者里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孔伯升声称自己见过许开，那么他的伤，应该就是在空屠界内受到的。” “……” 这道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撼。 而且，冥冥中他有一种感觉，妖祖的那道意识泯灭，与许开绝对有着莫大的关系。 因为空屠界中，能够与妖祖意识同层次的存在，除了那具真龙遗骸之外，恐怕只有许开的圣人剑了。如果与妖祖意识发生战斗，他的圣人剑绝对是不可推脱的主力。 “……让张家的那位去吧，悉心照料，务必要保证许开的安然。” 这里说的不是张云漾，而是他们家的那位半圣。 由一位半圣医家亲身照料一位圣道境，这种待遇连他的子女恐怕都难以得到。 这是前无古人、恐怕后来也再难有来者的待遇。 但帝皇却认可地点头：“也是，他尽快醒来，我们也才好弄清空屠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人做下决定，而此时，天地之间的气息动荡起来。 这是席卷整个天言大陆的气息动荡。 而这，也是一个标志。 大历圣人与帝皇对视一眼，缓缓地站起身来，消失于虚空之中。 咚。 咚。 仿若战鼓般的脚步声响彻天空。 咚！咚！咚！ 而应和着这战鼓般的声音的是，真正的战鼓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战鼓声在天言大陆上的每一处响起，烽火点燃，烟火腾空。 这是古老的传讯方式。 所有听到战鼓声的生命，都纷纷退走。 下方的大陆上，一切的战斗平息。无论是妖族、魔族，亦或是人族的部队，无论生死搏杀进入到了何等火热化的地步，他们都立刻停手，随即训练有素而迅速地离开了战场。 原本因战火而喧嚣无比的大陆，不到一刻钟便瞬间平息下来。 此刻天地，唯有寂静。 妖祖与魔祖、大历圣人与人族帝皇，四角相连，呈现出一个方形列阵。 这便是方才动荡的天地，所彰显的信息。 ——接下来的圣境之战，不会再停手。 哪怕灾厄，于此苏醒。 第498章 张家老祖 “许开之前说过——” 张云漾打算将许开说的等云青山殿试结束就做出决定的事情说出来。 虽然许开说担心对云青山的殿试造成影响所以才决定在这个时间点，但在张云漾看来，云青山怎么都不是会被这种事情影响到的样子。 所以，她认为这种事不能不告诉云青山。同时，自己的想法也是—— 然而，席卷整个天言大陆的动荡，让她的思绪停止了一瞬。 咚！ 然后，一声响彻整个大陆的战鼓声打断了她的话语。 咚！咚！咚！ 战鼓声此起彼伏，带着苍茫而古老的肃杀气息。鼓声之中，带着一种决然，带着一种永不复行的坚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连绵不绝，而最后，哪怕鼓声听写，也带着一种悠久不绝的悲壮之感。 当一听到鼓声时，张云漾脸色大变，话都没说完猛地回头看向前线的方向。 “怎么会……！难道说，就是在这个时候……！”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82节 云青山却拉住了她：“怎么了，你话还没说完呢。” 张云漾没好气地一边想要挣开她的手一边说道：“这时候哪还管这事情！你知道这鼓声代表的含义吗！” “知道啊。接下来的圣境之战，将不顾灾厄的苏醒，直至战斗到底。” 作为萦绕在天言大陆之上永恒而挥之不去的噩梦，圣人都有陨灭之时，灾厄却永恒存在。所以，哪怕是双方都有着血海深仇的人族与妖魔，在战争时都不得不遵守一些潜在的规矩。便如现在，如果打算不顾一切、唤醒灾厄也要作战到底，便会如现在这般引起天地之气的动荡表示自己的来意。而这鼓声，便是向整个人族领域通传： 灾厄将醒。 “你既然知道，那还管这种事情做什么！伱不知道孰轻孰重吗！” “你还能参与到圣境之战去？” “……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张云漾冷静了下来，思考了一下，发现云青山说的好像不算错。 她俩一个进士，一个圣道境，别说参合进去，恐怕那种战斗远远地看一眼都会因此首创，那还干什么？ 而虽然依照人族天律，若出现这种鼓声，要立刻前往避难点躲避，但哪里的避难点比得过这座由圣人亲手打造的小院？ 所以，现在什么都不做，反而才是比较明智的。 于是，张云漾决定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许开之前说……” 咚咚咚。 二人同时看向门口。 这一次的声音不是战鼓声，而是敲门声。 张云漾黑着个脸，心想怎么今天老是被人打扰？于是气冲冲地跑去开门。 “谁啊，我给你说你知道这里是哪里里里里里里——老祖！” 张云漾原本不善的语气变得错愕，错愕转变为震惊，直至最后变为了恭敬。 “老祖，您怎么来了？！” 面前是一位白发苍苍、面容枯老但脸色和蔼的老者。他腰间别着一个药箱，轻捋着自己的胡须，和善地点头：“不错，看来尘小子说的不错，果然是个好孩子啊。” 这一位，便是如今张家底蕴所在，半圣张天佑。 医家半圣比其他学派要更难成就，再加上医家善于疗伤，地位也因此比同境界的半圣更高一些。而如今这位老者来到了这里，让张云漾惊得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多、多谢老祖！我……” “先别说那些，你不打算让老祖进去？” “啊、失礼了！”张云漾连忙让开道路，搀扶着自家老祖走近许开的小院。 “嗯——不错，不愧是圣人亲自打造的地方。老夫原本以为你尚未与他婚配便居住在一起，如今看来，这小院里的世界自成天地，足够你们住一起，倒是老夫想多了。你现在住在哪？” 张云漾听闻一脸羞红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连忙转移开了这个话题。 确实，自己当初为了压制云青山，不顾流言蜚语地强行与许开住在一起。至于外界的流言，就用这间小院内蕴天地并非外界所想这件事扯过去。然而事实上，他们本来就是住在一间院子里。 “老祖您来这里是打算做什么，难道是——” 张云漾一瞬间想到了许多种可能，比如外面即将发生的灾厄之战，比如族内出现了什么变故，连老祖亲自出来为自己提亲这种事都考虑到了…… 但张天佑只是说道：“受陛下所托，来为许开小子疗伤。而老夫我也很早就想看看把你这小妮子的魂都勾走了的第一天才到底是何模样。” 张云漾的脸更红了：“老祖，不是……” 话语之间，二人已经来到了小院里的那间楼。 云青山得体不失礼地行礼：“学生云青山，见过张圣大人。” 张天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对方，想起对方的种种传闻，也没有怠慢：“原来是你，老夫亦早有耳闻。只是不知你为何要去墨家，而不是西海圣人所属的学派了？” 云青山微笑道：“学生愚钝，不适合那边，还是墨家适合我一些。” 张天佑微微点头，既然对方不想说这方面的事情，那他也不打算再继续试探，于是打算开始来到许开前面为他治伤。 “陛下对我说许开体内残留的力量……咦？” “老祖，怎么了吗？” 看到自己啊老祖略有惊奇的脸色，张云漾当即紧张地问道。 张天佑却再度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老夫来之前，陛下曾对我说，许开体内有着妖祖的力量残留，很难处理，所以还给了一些宝物。只是为何此刻，老夫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 “妖祖？！”张云漾脸色大变，她不知道许开体内为何会有妖祖的力量残留，到底他去了哪里？！ 会有妖祖的力量残留，说明他很可能与妖祖的力量对峙过。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仅仅只有圣道境的许开来说都是非常危险而致命的！ “我做的。”云青山简短地解释了一下。 老者朝那边看了一眼，微微点头之后便收回了目光。 如果她真的是那个身份，有这种东西倒也不足为奇。 于是，他拿出来了一个玉瓶：“既然那些力量都被处理干净了，那么老夫带来的命源，便可以直接用了。” 第499章 真正的开战 “命源？” 看到自家老祖拿出来此物，张云漾吃了一惊。 命源乃无上神药，世上没有它治不了的伤、解不了的毒，如果有，那只有一种可能：命源的量不够。 虽然它有着无法为人延寿的缺点，但也丝毫不能影响命源的神效。而作为医圣世家的张家，自然也有命源的储备。 而正因为命源收集艰难，十分珍贵，所以一般来说，只要是能够自行痊愈的伤势，都不会动用命源。而自家老祖却愿意用。 “虽然妖祖的力量消失了，但她留下的影响还是有一些。你学的还不够好，你看这里……这里……这些奇形怪状的伤势都是妖祖扭曲的。以你的见识，恐怕会以为这种伤势只需要半个月就能好吧。但如果真只需要这么短的时间，他又怎会昏迷不醒？以老夫看来，若就这么放着他，恐怕需要半年多的时间才会慢慢醒来。” 张云漾羞愧地低下了头，心想不愧是老祖，连自己诊断的所需的时间都判断了出来，自己果然学艺不精。 “这种情况下，最适合的就是命源了。即使老夫我亲自来慢慢调理，恐怕也需要不少时间，所以，还是用这个最快。” 说着，张天佑已经打开了玉瓶，将命源倾倒在许开额头上。 额头上的命源清凉而让人舒适的气息瞬间传遍整个小院，连在楼上不曾携带学习的黄图都感到了一种心旷神怡，疲劳被驱逐，身体状态达到了顶峰的感觉。而在楼下的张云漾，自然反应更大，她不由得舒畅地闭上了双眼，感受着命源的神妙。 医家的终极追求就是复现命源，让这无上神药可以藉由人手进行制造。虽然有人推测如果医家登临圣人之境或许可以做到这一点，但从未有人以医家之路成就圣人，自然也就无从印证这个猜测。 而在角落处，云青山不引人注目地掩上了口鼻。 命源沁入许开身体，为他修复着体内的伤势。那些骇人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而体内的那些妖祖留下的暗伤也逐渐在命源的作用下被抚平、修复。 “这些命源是陛下赐予，没有用到我们张家的底蕴。”张天佑最后解释了一句，也跟着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命源疗伤的一丝一毫的细节。 毕竟这也是他渴求之物。 而随着命源沁入许开的身体，他也逐渐有了反应。 最先被注意到的，是他的鼻子狠狠地抽动。 其次，他的眉头开始皱起，深深地皱起。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四肢开始动弹，从手指到手指，从脚趾到大腿，他的四肢都开始有了反应。 张云漾惊喜地叫出了声：“许开！” “呕~~~！” 然而，硬接她的却是许开近乎呕吐的声音。 “什么东西啊！还糊在我脸上去了！好——臭啊！” 巨大的叫声把张云漾吓了一大跳，几乎跌坐在地上，满脸的不可思议。 “伱醒了啊？” 确认许开苏醒之后，云青山满脸兴致地凑了上来，但与之前的那种亲热不同，这一次她略微保留了一些距离。 “呜啊！什么东西！”，许开狠狠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我去，怎么是这玩意？” 他看到了手上残留的命源，以及它带给自己的舒爽的治疗感，当即明白了到底是什么东西，于是不由得嘴角抽搐。 虽然这东西确实可以疗伤，效果更是好得惊人，但实在是太臭了啊！ “你醒了？到底在做什么啊？人家有那么臭吗。” 而此时，张云漾那充满了幽怨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许开连忙看向声音的来源，看到了一脸嗔怪地还维持着跌坐于地面的张云漾，嘴角抽搐的更厉害了。 “小伙子，你刚刚说什么臭？该不会是指我家的这个小妮子吧。”而相比于这两个年轻的女性声音，这道苍老而陌生的声音更加吸引许开的注意。 而现在，张云漾能够感觉到自家老祖的声音比起之前，还多出来了一丝不满。 “您是……？” “老夫名为张天佑，是这小妮子的老祖。” 许开一惊：“原来是张圣大人，竟然劳烦您来为学生疗伤，实在是不胜荣幸。我刚才只是……只是……唉，只是昏迷之前的记忆还残留着，所以才会觉得臭。” 找了个说法搪塞过去，张天佑也没有继续在这上面深究下去的想法。他似乎很喜欢捋自己的胡须，于是老人再度捋了捋胡须，就这么一边捋胡须一边说道：“既然你醒了，那么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感？” 听到此话，许开再度仔细感受了一番自己的身体，这才朝着老人点头：“没什么大碍，多谢大人送来的命源。” “嗯，没事就好。现在说说，你的昏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陛下让老夫携带命源医治你，也是打算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据陛下的推测，你应该是去了空屠界。” “空屠界？！你去那里面做什么？！”张云漾大惊，看向许开。 许开承认了这件事：“是的，我进入了空屠界。” “为何？” “我了解到里面有一具真龙遗骸，打算去收获这大机缘，于是隐瞒去了里面。” 听到这个答案，老人微微眯起双眼，接着说道：“刚回来时，你的身体里还有妖祖的力量残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开将自己找到了真龙遗骸之后除了许初的事情之外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听得张云漾心惊胆战，没想到许开竟然有这么惊险的历程。 而当听到最后许开将那道妖祖意识斩灭之后，连张天佑都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你说真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83节 “这件事我可以以文心立下誓言，绝无虚假。” “……” 老者在房间内踱步、转圈，好半晌才朝着许开说道：“好，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先走了。不要辜负我家小妮子的一片心意啊，小子。” 张云漾羞得低下了头。 云青山则是微微地鼓掌。 “请等一下。”许开却叫住了对方。 老者停下了离开的脚步：“怎么了？” “我想要见一下圣人，请问大人能帮我引荐一下吗？” 如果是平常时候，他几乎可以随时见到大历圣人，但现在乃是战时，这件事情不再像以前那样容易了。 而关于许初的事情，在空屠界之后他也不打算再隐瞒了。原因很简单，妖祖都知道了这件事，他再瞒着有什么意义？ “嗯……如果是平常的话，以你的身份倒也不是不是可以，但现在就很困难了。” “为什么？” 老者指了指窗外：“因为现在真正地开战了。” “……什么？” 轰！ 唯有一道震撼世界的剧震，证明了他的说法。 第500章 许初呢？ 真正的开战。 人族与妖魔之间这十万年来，爆发过的战争犹如恒河沙数，根本不可能完全统计。然而，真正的战争直到现在，也不超过两手之数。 唯有圣境之间彻底放开不留丝毫余地的战斗，方才会被称为真正的战争。然而，若是抵达圣境，其自身威能已经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如此强大的战斗若是持续，便会将灾厄之一的【末厄】唤起。 这便是圣境之战必须被控制在一定的烈度的原因。 然而双方之间不存在留手、和解的可能，难道要因为灾厄便要让双方放下曾今的血海深仇吗？ 所以，突破那种会唤起【末厄】的战斗，是必然会发生的。 现在，便是如此。 轰！ 那是足以震动世界的烈战，连这座由圣人亲自打造的小院都受到了影响产生了剧烈的震动。 “——！” 许开震惊地跑向窗外，看向外面，只见东亭县的百姓都在 “真正开战？难道说！” 张天佑缓缓点头：“便是如此。” 许开抓住张云漾的肩膀，低吼道：“我睡了几天？！” 张云漾被许开的样子吓了一跳：“两、两天啊，你……怎么了，许开，你没事吧？” 听到张云漾的声音，许开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了，当即低头道歉：“……抱歉，我有些激动了。” “啊、啊，没事的。”张云漾趁这个机会轻轻抱住许开，“你刚苏醒过来没多久，这是很正常的，好好休息一会吧，天塌下来了有圣人们顶着。” 许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真正的开战，是指将要不顾灾厄的苏醒了？” “是的，其实也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张云漾一五一十的把从许开被她在小院门口捡到直到刚才大战开启的事情说了出来，其实也很简短。 “等一下，许初没有回来？”听完张云漾讲述整件事情之后，许开立刻问道。 张云漾也愣了一下：“是啊，没有。我还打算等伱醒了把这件事问个清楚呢。” “……” 听到这个消息，许开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她去哪了？”张云漾关心地问道。 “……她，随我一起去空屠界了。” “跟你一起去？！” 这个消息让张天佑都不由得侧目：“许初是谁？” 在他掌握的消息中，许开这个“妹妹”虽然因为被许开带上去了天庠而受到了一定的关注，不过后来再也没有展现出什么特异之处的她所受到的关注也不断减少，直到最后，到他手里的消息几乎完全忽略了这个人。 简单介绍了一下，张天佑没有再理会下去。见到许开还在因为这件事一脸沉吟的模样，他开口道：“许开，你想要见圣人，恐怕很难了。就算你有什么想要告知的消息，圣人现在正在大战，不容有一丝一毫的分心。若事情真的重要，不妨告诉老夫吧。” 听到此话，许开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然后，他珍重地行了一礼：“大人，不是学生不愿意告诉您，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学生不敢如此。” 深深地看了许开依言，张天佑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说道：“既然如此，老夫便先离去了。” 见许开没有什么想说的，张天佑准备就此离去。圣人与祖境之间的战斗已经爆发，【末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到时候，身为医家的他就需要去各方救治。 许开对老者行礼道别，张云漾也恭敬地行礼，云青山学着许开的样子也行了个礼。 “……” 沉默了一会之后，许开一脸歉意地对张云漾说道：“抱歉，云漾，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老祖，只是……” 张云漾轻轻地摇头：“没关系，你见到了妖祖的一道意识，想必也趁此机会知道了一些事情。若是如此的话，确实不可轻易告诉别人。” 然后，她拉住许开的手，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说了句：“所以为了补偿他老人家，以后我们结婚俩的时候让他来征婚，怎么样？” 没等许开反应过来，张云漾满脸羞红地跑走了。 云青山一脸幽怨地说：“喂，我向你求婚的时候你怎么一点反应没有，她一说这种话就把你搞得脸红了？” 许开面无表情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你多想想自己的原因吧。” 忽然，他拿出通讯玉，对沈长青传讯：“将那些东亭县民都接到这里面来吧，不用去避难点了。” 这座小院非常坚固，而且空间也非常大，甚至在里面耕种都不成问题，这可比那些避难点的条件好多了。 沈长青收到了许久没收到的东亭侯大人的消息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不过他反应很快，立刻就下去安排了这件事。 而许开也操纵阵法，扩大了空间门户。不然就算小院装得下，那么小的门效率也肯定不够。 做了点事情让自己内心稍安后，许开开始思考许初到底去哪了。 然而最后，他只能轻轻摇头。 猜不到。 对于许初，其实他是相当的放任她的。就算她在这段时间内前往许多地方留下了诸多后手也很正常，但许初很喜欢黏着自己，除了那次去神国遗址之外，从来没有主动离开过他。而即使是那一次，根据她离开归来的时间，再结合其他人离开归来的时间推测，许初也没有时间去做什么事情。 “……” 忽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空屠界……吗？” “……什么？”张云漾不知道许开到底在说什么。 但云青山却理解了许开的意思，忽然说道：“帝皇已经派过半圣进入空屠界调查你们后续的事情了，如果她还留在那边，不可能不被发现哦。” “半圣？空屠界不是无法承载圣境力量吗？” “只是无法承载圣境之间的交手罢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那九个氏族长能一直生活在里面？” “我明白了。”许开缓缓起身。 大战已起，就算他传讯将此事告知，圣人也肯定会拒绝。因为真正将要唤醒灾厄的大战不容有丝毫的松懈怠慢，先生一定会封锁来自外界的消息，以免影响自己的心神。 不，不对。 不是还有一位圣人吗？ 而且那位圣人—— 许开忽然转向云青山：“你能带我去见西海圣人吗？” 第501章 带我去见那些逆臣 天空之上。 圣人与帝皇、妖祖与魔祖，四尊无上此刻却如同凡人一般没有散发丝毫的气息。无论谁来看，除了他们自己和互相之间，在其他人眼中，这四位都只是凡人。 但凡俗能够在天空之上行走吗？ 四位无上行走于天空，踱步于大地，即使擦肩而过，亦无丝毫烟火。 天地仿若他们的棋盘，他们在棋盘之上观察一切，注视一切，计算一切。 说来漫长，实则仅仅只是须臾之间。辽阔的天地在他们脚下亦只是平常，数步之间便可横行此间。 然后，他们来到了这里。 东海的入海口。 天言大陆是一整块大陆，所以对于海洋的划分极其简单粗暴，位于哪个方位，便称为某海。故而东海实际上是真正的汪洋大海。 四位无上凌空，哪怕没有丝毫气息，看上去就像是四个凡人不知为何飘到了天上去，也让整个海洋凝滞。 这里是陆地与海洋的交界。经过他们的谋算，在这里开战，【末厄】的引动便越晚。 虽然已经决定不顾【末厄】的出现，但若能延长一些时间，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去专心地对敌，自然是更好。 然后，他们终于停下。 帝皇身后金戈斧钺翻飞，皇道杀伐之机满盈天地；九鼎于他身后显现，镇压整个天下。此刻，他仿佛是世界的唯一主宰。 大历圣人身周，混沌光芒浮现于此。恍惚之间，天与地的分界也不再那么明显，一切万物都要混为一体，归于原初。 妖祖依然是妖媚地笑着，身后的混沌光轮缓缓流转，一切都在其中轮回，几乎让人瞬间便要沉沦其中，哪怕没有意识、甚至不是生命，都几乎要沦陷于此。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84节 魔祖一言不发，表情不曾有丝毫的变化，就像机械一般没有丝毫波动，然而他身后，黑暗弥漫天际，充斥着毁灭气息的黑暗荡灭一切，连这片天地自身都在这毁灭之下有种摇摇欲坠之感。 四尊世间神祇此刻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威势，彻底地将其放开于天地。 —— 轰！ 令人分不清究竟有多久的对峙之后。 震动整个天言大陆的无上之战，此刻终于奏起。 …… …… “那便是祖境之战。” 瞑喃喃自语。 他们臣服于人族，立下圣誓永不背叛，为的便是离开残破到连圣境之战都无法承受的空屠界，来到天言大陆寻求突破的契机。 原本瞑很是自信，因为他实力在至圣境中也属于顶尖，空屠界内的其他八位氏族长一对一之下也不是他的对手。他一度以为自己无法突破只是因为空屠界的残破压制了他，只要来到天言大陆便可顺理成章地突破。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得简单了。 其他的不说，人族亚圣之中便有一位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镇压的存在，而即使是这样的人物，也卡在了这里极久，苦苦追寻突破之机却依然虚无缥缈。 他不由得对投靠了妖族的源与停升起了一丝羡慕。毕竟他们获得了可以进入天言之境的机会，日后天言之境显现，他们进入其中，突破的机会比他们海多上了数成。 但他很快便将这一丝情绪压了下去。 后悔没有丝毫作用，更何况源与停很明显早就与妖祖搭上线了，不然为何一个毫不犹豫地投靠了妖族，另一个在看到同伴被瞬间镇杀也没有丝毫波动，依然出言要投向妖族。 而且人族对他们也还不错，至少待遇上与其他人族亚圣没有区别。 微微眯起眼睛，他的指头一点一点地瞧着桌面。节奏很有特点，是空屠界的一曲流传最为古老的歌谣。 “你居然还记得这首歌谣。” 一道声音响起。 在这本应只有瞑自己能够进入的密室之内，却忽然想起来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陌生却又熟悉，温暖之中却又带着彻骨的寒意，如神明一般淡漠之间却又蕴含着愤怒。种种互相矛盾的感觉混杂在这声音之中。这种浑噩之感让瞑感觉到了一种无法言明的感觉。 就像是……就像是……就像是什么来着？ 瞑猛然回头看去。 那是一位华美的女子，她身着白衣，赤足行走于此间，却仿佛又脱离整个世界。神性的华美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瞑懵了。 他见过她。 不，那时候应该称之为祂。 但他敢肯定祂绝对死了，因为是他亲手去抹平了祂留下的最后一道复苏的后手。 不，不可能是祂！ 绝对不可能！ 御血留的反应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他曾经侍奉的尊主、空屠界一切生命共尊的祖圣大人！ 他猛然站起身来，至圣境的威压不做丝毫掩饰地倾泻出来。 “你——你——伱！” 然而那道身影却闲庭信步地行走在他的威压之下，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简单地开口说话。 这一次，她的声音终于不再显得那么矛盾，而是带上了感概：“我还记得它的歌词：‘尊崇的祖圣啊，感谢您的一切恩赐……’，在这种时候居然会奏这首曲子来迎接我，想不到你心里居然还有着我的位置。” “不可能！” 瞑终于歇斯底里地爆发出来，他表情狰狞，手中已然威势汇聚要毁灭眼前的虚妄，然而，深刻在心底的恐惧却让他直至最后也没有跨出最后一步，仅仅只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女性，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如此直接地显现于眼前，瞑只敢相信眼前的乃是虚妄。 “唉，你看，我就说了，他肯定不会悔改的。” 此时，面前的人却说出让瞑不明所以的话出来。 “怎么会呢，他们当初都是很好的孩子啊……罢了，既然如此，那就随便你吧。” 仿若自问自答的话语结束之后，踏入这间密室的那人终于第一次看向面目扭曲得几乎失控的瞑。 她轻轻地吐出一言：“跪拜。” 咚。 没有丝毫的犹豫，瞑立刻双膝跪地，膝盖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小坑。他的额头紧贴着地面，表示着最卑微的服从。 然而，从瞑的一脸挣扎与颤抖的身体之中却可以看出，他并不是自愿如此。 眉心处，那一点红光微微闪耀。 “御血留——！能够调动这御血留，难道真的是……不可能！我明明亲自进入了那具遗骸去确认过的！” 瞑的内心在狂吼咆哮，自得道以来，他第一次如此失态。 白衣赤足的女性表情淡漠，语气古井无波地下达了自己的判决。 【带我去找那两个叛至妖族的逆臣，我便赦免你的死罪。】 第502章 他们怎么这么有默契？ “你能带我去见西海圣人吗？” 既然无法见到大历圣人将此事告知，那么告诉西海圣人应该也是一样的。而云青山与西海圣人关系匪浅，虽然那位圣人需要坐镇邪物之窟，但还是能够接收消息的。 “去见他？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告诉他许初的事情，这件事情很大。” 云青山手指抵着嘴唇，歪着头语气疑惑地说道：“你是白痴吗？” “……啥？” 云青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早就知道许初是真龙这件事情了，为什么伱会认为西海圣人不知道啊？” “……什么？” “既然西海圣人知道，那大历圣人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你的意思是说？” 然而，一声惊叫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刚刚说什么——？！” 许开抬头，看到了刚回到房间又冲了出来一脸震惊的张云漾，头疼地捂住了额头：“你没隔音吗？” “我以为你会隔音的。” “我以为你会隔音的！” “我真的隔了。”云青山无奈地一摊手，嘴巴努了努示意许开感觉一下，“现在看来，是那位老先生给了她什么东西吧。” 张云漾涨红了脸，一瞬之间就下了楼来，她满脸难以置信地摇晃着许开的肩膀：“你刚刚说什么？什么许初，什么真龙？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许开抓住她的双手，示意她冷静下来：“冷静点，你怎么听到了刚才的话？” 张云漾脸色闪过一丝羞涩。她家老祖觉得她在这样下去是干不赢背景更加深厚的云青山的，于是施了一点小手段，让她能够知道云青山和许开之间都发生了什么，结果找到的不是二人之间的亲密行为，而是这种惊天大事！ 他们平常到底都在说些什么？该不会都是这种猛料吧？ 自己真的能接下来吗？ 甩了甩头，随便搪塞过去之后，她回味了一番刚才的说话以及自己以前的行为，随后缓缓地蹲了下来。 “意思是说……我对真龙做了那种事情？那以后我还能活下来吗？” 她满脸灰暗，情绪都有些低落。 “放心吧，那孩子还挺喜欢你的，只是对你总是想要摸她头的行为很不满。” “就是这件事啊！”张云漾跳了起来，眼泪汪汪地蜷缩在许开怀中。 见到张云漾如今不再顾忌其他事情，反而积极进攻，抓住一切机会与许开亲热的行为，云青山嘴角闪过一丝莫名的微笑。这一丝微笑一闪即逝，她随后说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去见西海圣人，你要去吗？” 张云漾疑惑了，她完整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而如果是云青山说的那样，那么一切都在圣人们的掌握之中，那为什么还要去找西海圣人？ 许开却忽然说道：“我上楼一下。” 然后他利索地上楼，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黄图房间的门：“喂，我们要去见西海圣人了，去不去？” 正在专心致志学习的黄图以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许开：“老子真想骂你一顿。” …… …… 东亭县附近就是西海，很近，但是问题在于邪物之窟虽然也位于西海，但距离东亭县却很远。如果光凭他们自己的力量去，恐怕【末厄】已经爆发了。 所以，云青山拿出来了那个阵盘。 这个阵盘比许开手中那个由张苍亲手打造的还要好许多，一瞬之间，他们便来到了一处海域之上。 这里的海域比起其他地方，多了一些阴冷的气息，与此同时，四周可以见到一些游荡的弱小邪物。邪物很弱小，但奇怪的地方就在于它们弱小。 如此弱小的邪物一般都会像许开呆过的象山县那个闹鬼的宅子一样只能装神弄鬼，但现在他们却像人类行走在自己的大街上一般在海面上随意地游荡，见到了许开他们也没有本能地逃跑，反而是围了上来想要发泄邪物的暴虐。 这种场面让一开始听到要来邪物之窟而打起万分精神的张云漾顿时气息爆发，还以为是一些强大邪物的她准备立刻全力迎战，然而仅仅只是气息一震，这些弱小的邪物便灰飞烟灭，留下了一些丝丝缕缕极其微小的命源。这一幕让她呆住了，搞不懂为何会如此反常。 但既然是邪物之窟所处的海域，自然会有些不同，于是没有深究这点，她拿出来了一个玉瓶，收拢着这些微小道如果没有灵识根本就发现不了的命源。 “这么少都要收着？”许开皱眉问道。 张云漾认真地说道：“这些命源也要收好，积少成多才能够足够的储备。” 许开心想张云漾挺会当家的，没有那些大世家子弟的纨绔之风。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85节 这时，他忽然问向云青山：“说起来，我所有的权限也很高了，能查到不少隐秘，但我却不知道西海圣人的名讳，到时候该怎么称呼他？” “你就称呼他为圣人就好了呀。”云青山回答，丝毫没有理会许开话里的试探之意。 许开无奈地说道：“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西海圣人成圣的时间很早了，至少他能查到的典籍表示比大历圣人要早了至少万年。他曾想过以前世的历史对照一番看看这位西海圣人到底对应着他前世历史上的谁，但在这方面贫乏的知识终究限制了他去找到答案。 张云漾眼睛眨了一下，心想这两人真有默契。 “你其实早就知道他的名字了呀。”云青山微笑着伸手一挥，海面上便出现了一个漩涡，“说起来，要不是最近邪物的暴乱稍微平息了一些，他其实也没空见我们的。” 但许开却没有注意到后半边的话，而是被前半边吸引了心神。联想到“王心”的故事，他心头猛震，难道自己身边又有哪位看上去平凡无比其实又是一尊圣人存在？ 这些圣人闲的没事干都往自己身边跑干嘛啊！ “走吧，我们进去。”正当许开拼命想着到底自己身边谁是那位圣人时，云青山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 见到云青山毫无顾忌脚步随意地踏入漩涡，许开收敛心神，也跟着入了进去。 不管怎样，见了一面总能有些眉目。而不是像这样乱猜。 第503章 面见圣人，与惩处逆臣 见到云青山和许开都毫不犹豫地进入漩涡，张云漾深呼吸了一下，收敛因为将要人生第一次面见圣人时而产生的紧张，一步一步认真而恭敬有礼地进入了漩涡。 如果她知道当初庆祝她突破圣道境时许开找来的人中就有大历圣人的话，估计她现在也不会这么紧张。 不，或许她会因为过于惊愕的事实而直接晕了过去。 不管怎么说，他们终于都进入了里面去。 邪物之窟，亘古一来就存在于此。虽然邪物几乎就像许开玩过的游戏里随机刷新的野怪一般，出完全没有规律可言，但邪物之窟却是一个例外。经过长时间的调查与统计，海洋的邪物几乎有六成以上都“刷新”在这里。 所以，这里才格外危险，而有些时候一些格外强大的邪物也会出现在这里，以至于需要一尊圣人随时坐镇于此。 其实以前并不需要一尊圣人或祖境才能将这里镇压。当这里还属于妖魔的领域时，那时候只需要一尊至圣境携数位半圣构建大阵坐镇于此即可，人族将这里夺取之后也如那般用这样的配置进行镇压。虽然这样会分散部分战力，但好处是有了稳定的命源来源，总体来说利大于弊。 然而，以某个时间点为分界线，出现了一尊极其强大的邪物。从那时开始，想要将这里镇压下去，便需要圣人坐镇了。 根据许开查到的资料，这个时间点，距离当初那尊“邪龙”陨落并不久远。 “两者之间有联系吗？” “没有。” “我听说战争期间邪物会出现的更多，还以为死者跟邪物之间有联系呢。” “你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我说呢？”云青山微笑着说道，“与其说跟‘始’有关联，其实是跟之后妖魔趁着人族初代帝皇陨落的虚弱期入侵的战争有关系。” 许开沉默。 答案他当然知晓。从他看到的许初的过往，他知晓了被称为“邪龙”的始并没有真的陨落，而是一直苟延残喘，甚至还在伺机复仇。只是许初并没有答应他那会祸乱人族的要求，拒绝了交易，而是以真龙之尊强势掠夺了过来，哪怕对方同样是真龙，亦是如此。 张云漾越听越迷糊，怎么这俩聊得都是些大隐秘啊？这样自己真的能加入进去吗？ 一行人行走在漩涡之中。 比起海面上看到的情形，这条漩涡所打开的通道漆黑而深邃，见不到一点光芒。通道周围隐约可见一些扭曲可怖得身影几乎贴在了上面，用尽超越生物想象极限的方式扭曲着身体，看上去就像是一些扭曲的虫子贴在了玻璃上面，让人直不住地感到一种恶心而恐怖的感觉 “到了。”云青山忽然轻声说道。 再踏出一步，豁然开朗。 原本狭窄逼仄的通道链接到了一片巨大的空洞之中。这里完全看不出来是在海底，但却与海底同样的幽深寂静。 空洞中央，一位苍老的身影漂浮在半空之中。他虽然老态龙钟，脸上沟壑纵横，然而一头黑发却深邃如夜。他闭着双眼，身披一件黑袍，手中拿着一卷经书，嘴唇微动之间似乎是在念诵着什么。 而在他的下方，漆黑的扭曲之物如同肉浪一般涌动，一波接一波的竟是比海浪还要壮观几分，那些漆黑的扭曲之物在其中翻滚，见者无比感到了一种眩晕。 “不要往下面看，现在你们还看不了。” 一声轻喝将他们从那种眩晕之中唤醒。许开一惊，随即很快平复了心情，不在王下面看，朝着那位悬浮在空洞中央的老者行礼：“学生许开，见过西海圣人。” 在他身后，云青山和张云漾也行礼。 嘴唇再度微动了几下，西海圣人一挥袖袍，在那漆黑的扭曲之物上方便出现了一道屏障，代替他暂时镇压下方的那些邪物同时，也为这些暂时无力面对如此之多邪物的学生提供保护。 老者的目光撇了云青山一言，又盯着张云漾看了好一会，看得张云漾心惊胆战。如此最后，他才看向了许开：“原来如此……不凡，当真是不凡啊。” “圣人谬赞，学生还在学习精进之中。”许开再度行礼。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 …… 源——不对，是初宇，现在的心情非常好。 当他对许开下达了出手的命令之后，为了寻求退路，便悄然联系到了妖族，希望最后关头能够借此保住一命。虽然停与他有着同样的想法让他吃了一惊，但最后的结果对他而言也是好的。 然而妖祖的神通超乎他的想象，以身代轮回将他接引入了妖族。这不是单纯的投靠，而是从种族上彻底变为了妖族。 人族有一句话他相当赞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今他身心都是妖族，自然不会像瞑他们那样与人族之间有着若有若无的隔阂。这种隔阂终有一日会彻底爆发，为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除了真的成为了妖族之外，身代轮回的甚至超乎他的想象：现在的他不仅境界有所精进，而且还是是祖境的孩子。论及地位，甚至比其他妖族的至圣境还要稍高。 最重要的是，他获得了一个进入天言之境的名额。日后，他借此踏入祖境，成就无上之后，这片天地便任由他踏破！ 他神色痴迷地看着天空之上的那场战斗。 四位圣人、祖境混战，其场面之壮观，甚至还要强于当初祖圣大人与灾厄的拼杀。那些种种精妙至极的手段、匪夷所思的神通、踏灭一切的威势，都是现在的他所远远不能及的事物。 “若有一天，我……” “没想到，伱竟然还说得上是志向远大。” 一道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初宇猛然回头：“谁！本宫的寝殿，岂是尔等可以擅闯的？！” “叛至妖族还没有几天，便成了这样。若是如此，当我便不该将‘源’这个字赐给你们。” “什么……？” “而到了现在，你们竟然还将我赐下的字当作自己的名字，僭越、不敬之至竟到了如此地步。” 啪。 那道白衣赤足的身影随手将一人扔在地上。 “……瞑？！” “……大人已然降临，为何还不跪拜？” 即使被人随手扔出，也依然跪伏于地的瞑，带着一种灰暗的语气，如此说道。 第504章 我会掀起叛旗 “……大人已然降临，为何还不跪拜？” 瞑的话语中的那种灰暗之色是初宇从未听到过的。 瞑是空屠界中最强大的氏族长，他一生自信，从未如今天这般黯然。然而事实便是事实，当灰暗的瞑摆在他的眼前时，他也只能将其接受下来。 “……你在说什么？” 然而，纵然如此，初宇也没有明白瞑到底在说什么。 那位白衣赤足的女子仅仅只是轻轻挥手。 初宇的眉心，便与瞑一般，绽放了深红的光芒。 “——！” 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强加在他身上，那种感觉非常诡异，明明根本没有什么感觉，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跪拜了下去。 但是。 “啧啊——！什么东西？！” 与瞑完全跪伏于地的狼狈不同，初宇只是单膝跪地，而且浑身剧烈地颤抖，气息不断地喷发，在竭力对抗着这让自己跪拜的力量与压制。 “哦……看来妖祖的力量确实不错，居然能够反制部分‘御血留’的效果，果然每一位祖境都是不可小觑的存在啊。” 御血留乃是真龙对自己的眷属最高的恩赐，同时亦是其制约。接受了御血留的眷属，虽然境界能够得到极大的进步，但哪怕日后突破祖境，也只会在真龙一言之下屈服。但妖祖却让初宇拥有了部分反抗御血留的力量，已经可以说是手段超凡了。 “你、你到底是谁？！” “伱当初派人入侵东亭县，不就是探知了我或许还活着的消息想要以此验证吗？如今当我现身于此证明你的猜测的时候，你又为何要拒绝承认？” “不、不可能！这种事绝对不可能！” 初宇惊怒交加地大叫，他根本不愿意相信这种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了！ “制住他。” 白衣赤足的女性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原本跪伏于地的瞑立刻就像被激活的疯狗一般上前镇压在许初身上，死死地压制住他，用自己的手脚彻底地锁死对方，以自己的身躯化为最为强硬的封印。 轰！ 剧烈的对抗席卷一切，若非这座寝宫内有着大阵守护，怕是瞬间就会倒塌归墟！ “来人！” 初宇大喝一声，这里是他的寝殿，岂能容许他人如此肆意妄为地入侵？！ 那名女性微微皱眉，张开了自己的手掌。 在初宇的声音传播出去之前，在他传播出去的灵识被阻断之前。 一个深红的漩涡，浮现于她的掌心。 然后，场内三人，全部都被吸入了那个深红的漩涡。 深红的漩涡之中，是一片深红的世界。而这个世界，散发着一种他极其熟悉的气息。 “向【死朽】那里索取了力量还不够，居然还愚蠢至极地将我的源血纳入体内。若不是这些御血留，我还真的很难做到这种事情。”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86节 她伸出手去，向着那被瞑镇压的初宇伸出手去。 那只手白皙而光滑，不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只极其美丽的手。 但在初宇眼中，那只手中只剩下了恐怖。 【吾所受之千刀万剐之苦，便由你来赎这第一笔罪。】 如同自高天之上的话语降下，宣判了他的命运。 …… ……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这是来自西海圣人的疑问。 既然云青山已经告诉了他人族的圣人们都知道了许初是一尊真龙的消息，那么为什么许开还要来找西海圣人？ 谋筹天地的圣人们，在制定自己的战略时，难道会忽略这么一个巨大的、足以影响全局的事情吗？ 或许许初的实力还没有到那一步，但结合空屠界特殊的历史因素，她也有着足够的分量去影响与之相关的事情。如果是担心人族没有获得这一关键情报从而被妖魔谋算，那许开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但既然事实与他想象的相反，他又为何要来此地？ 许开正坐，以他所能展现出来的最谦恭的姿态行大礼道：“圣人，学生想要知道，帝皇陛下与王先生的计划，他们到底想要谋算什么？” “——！” 张云漾万分惊讶地看着许开。 就算许开地位非凡，人族最顶层的无上所制定的计划的全貌，也不是他能知晓的。 如此行为，几乎可以称之为僭越。 她焦急地拉扯着许开，想要将他拉起来的同时传讯告知他赶快起来致歉。 但许开不为所动。 云青山只是轻轻地、不引人注目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为这个而来。 而如张云漾所预想的一样，西海圣人的身边，这一处空穴之中的氛围顿时变得冰冷下来，连带着似乎下方的邪物肉浪都在这之下变得安稳了几分。 “你便是为此而来？” “正是如此。” “你未来的成就必不在我之下，但那也只是未来，并非现在的你可以知晓。”虽然周围的氛围变了，但西海圣人的话语却依然平淡，没有参杂什么情绪进去，“回去吧，这并不是你可以知晓答案的问题。” “那学生就换个问题：陛下所制定的计划，是否将许初谋算在内了？” 张云漾猛然看向许开。 云青山深深地叹气，退后了一步，手指轻轻地把弄了一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 “……原来如此，这便是你的打算吗。”西海圣人明白了什么，“你不希望你的妹妹成为在这一场惊天之谋中被牺牲的棋子，对吧？” “许初乃真龙之尊，您知晓了此事。为人族计，您定然会将此事告知我族的另外两位无上，陛下的计划之中，自然也会将这一点计算进去。但——我不忍她遭遇这种事情。” “如果我告诉你她确实会被牺牲，你就会背叛人族？” “不会。” “那你会以后隐居，不再为人族出力？” “不会。” “那你会做什么？” “我对于事情一向分得很开，如果此事当真为人族有极大的好处，而此时的我也没有能力与资格去阻止它的发生，我不会阻止它，也不会因为此事在那些我应该做的事情上参杂私人情绪。但当日后，天下平定，人族统御一切之后，我就会为此事算账。” 许开终于抬起了他此前垂下去的头颅，直视着那无数人不敢直视的双眼：“那时，我会向帝皇掀起叛乱。” 第505章 “你们” 向帝皇掀起叛乱。 作为有着超凡伟力的世界，天言大陆的王朝早已脱离了所谓的王朝周期律，现在存世的王朝，最少也都有万年以上的历史，更不要说人族最初也是最古老的中央帝国了。而其最高统治者帝皇，虽然并不能做到一言决定人族的所有事务，但至少名义上，每一位帝皇都是人族的最高领袖，论及明面上的地位，其他圣人也都要比帝皇稍低。 这一点再加上帝皇通过国运之力取得的不弱于圣人的实力，从来没有任何人会对帝皇掀起叛乱。哪怕历史上曾有圣人对那时候的帝皇不满，也仅仅停留在不满的层面上，从来没有付诸于行动。 因为帝皇是稳定传承的，而圣人却是不世出的。 若以此论，许开是第一位叛者。 虽然他表示自己识大体顾大局，虽然他表示自己依然会尽心尽力地为人族出力，虽然他表示就算真要去做这事也是在天下凝一之后。 但这也不能。 “许开？！”张云漾大惊失色，她完全没有想到许开居然会说这种话出来，她急忙上前，摇晃着许开的身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许开却不为所动，依然坚定地看着眼前的西海圣人。 他对帝制从来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天言大陆的生活也无法在他的心中树立所谓对皇帝的敬畏之心。 西海圣原本苍老的双眼，在听到许开的话语之中，顿时如同利剑一般令人望而生畏。寻常人视之，精神都会直接崩溃，但许开毫无所动。 “……你知道，伱刚才的话意味着什么吗？”西海圣人的话语，此刻终于带上了冰寒，“不论你是怎样的天才，刚才那句话要是被帝皇所闻，都足以治你的大不敬之罪。” “学生明白。” “如此，你还要这样说？” “为自己的妹妹复仇，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许开原本还想接着说些什么，但他很快停了下来。 那件事仅仅只是猜测，没有丝毫的证据。这件事一旦说出来，绝无回旋的余地。 “……” 西海圣人难得地陷入了沉默。 现在的气氛诡异而冷彻，张云漾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一动也不敢动，紧张地张望着许开；而许开依然维持着自己的姿势一动不动，但他内心依然有着一丝紧张。 而打破这寂静的，还是西海圣人。 他忽然看向了云青山：“你怎么看？” 云青山微微拱手行礼，姿势动作显得很是随意：“圣人，学生认为，许开有此想法，无可厚非。” 张云漾都不知道这是今天吃的第几回惊了，她惊愕地看向云青山，这种叛乱的话语若被有心人解读，甚至可能扩大到背叛人族的层面上，这已经不是那些可以饶恕的罪行了，而云青山居然说无可厚非？ 然而更加超乎预料的事情出现了，西海圣人居然认真地点头：“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今天你说的话，我可以当作没有听过。而且——” 顿了顿，西海圣人说出了剩下的话语：“你大可以放心，帝皇陛下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别说把你的妹妹当作可以牺牲的棋子，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将她纳入计划。如果真龙真的与你关系足够亲密，那么日后我人族或许会多一尊镇族存在，他们没有那么短视。” “……” “多谢圣人解惑。” 听到这个答案，许开深深地低下了自己的头颅：“学生实在是为自己的见识短浅而感到羞愧，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陛下真乃世上第一圣主。” 说完，他站起身来，再度行了一个大礼：“今日叨扰圣人了，还望圣人勿要怪罪。” 西海圣人却忽然说道：“比起这个，我倒是好奇，为何你会有这种想法？” “……仅仅只是过去遇到的一些人留下的一些——不说也罢，此事不足以污了圣人您的耳朵。” 没有在这个上面继续追问，西海圣人仅仅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便将他们送了出去。 …… ……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啊啊啊啊啊！” 终于离开了那里，张云漾再也无法忍受，对着许开大吼。 “你居然在圣人面前说那种话，你知不知道，若不是圣人心胸广阔，换一个人，就算当场将你处死也不足为奇！” “……抱歉，让你担心了。” 许开这次用力地抱住了张云漾，以此让她稍微感到安心。 被西海圣人送出来之后，她立刻扑进了许开的怀中。此时他胸口处的衣服，已经被张云漾的眼泪沾湿。 “……你以后要做这种事情，能不能提前告诉我。” 哭了半晌，她终于说出来了这句话。 “……我会的。” “呜……你，你真是——你该不会对许初也打算——” 云青山适时地一拍手，并没有因为张云漾和许开的亲密举动有什么吃醋的表现：“好了好了，许开的行动倒是没有出乎我的预料。而且我相信，如果今天说道的那个人换成是你，许开也会这样做的。” “那是——” 许开却说道：“你说的不对。” “哦？” 许开轻轻地擦掉了残留在张云漾眼眶中的眼泪：“比起那种事情，我更应该做的，是不让你们陷入到这样的情况之中才对。” 张云漾破涕为笑：“你倒是在这个时候直接就把‘们’给加上去了啊。” “嗯。”许开没有逃避，而是直接应了下来。 这时，张云漾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了好了，咱们先回去吧。一直在这里也不算个事，是吧？” 云青山说着拿出来了一个阵盘。 光芒闪过，他们一行人再度出现在了小院之中。 “啊对了，云漾，你之前想对我说些什么结果一直被打断，那现在可以说了吧？”一回到小院，云青山就忽然说道。 “嗯，虽然看样子许开已经做好了决定，不过还是应该告诉你。”张云漾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下，这才说道，“他说，等到你殿试结束，他便会做好决定，在我们之中到底选择谁。” 云青山一脸的惊喜：“所以他当时才说的是‘你们’吗？” 她大喜过望地扭头看向许开：“许开，她说的是——”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87节 一阵烟尘闪过。 许开已经逃往了自己的房间。 第506章 以防万一 一脸无语地看着许开仓皇逃串的身影，张云漾扶了扶自己的额头。 “我们都不紧张了，他怎么还怕成这样。” 云青山却欣喜地说道：“我看等我殿试结束还是太晚了，现在毕竟是特殊时期，还不能完全肯定到底需要多久，不如干脆现在就办吧。” 本来许开的殿试差不多再过两个月就要结束宣布结果了，然而现在真正的开战已然打响，那么到殿试结束的时间也不能完全确定了。云青山认为既然那时候的时间不能确定，不如选个能确定的时间直接就把婚礼办了。 比如现在。 “……虽然你说的有点道理，但看许开的样子，虽然他做好了决定，但还是需要一些时间去准备。”张云漾嘴角抽搐，随即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而且，谁才是正室不也没确定吗。婚礼的先后顺序也没有确定下来。” “一起办不就好了吗？”云青山疑惑地歪着头。 “哪有一起办的婚礼啊！”张云漾炸毛了，“这世上就没有这样的先例！” “那这个先例就由许开来开。”云青山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他开的先例还少吗？” “那也不是在这种地方开先例！” 楼下二人争执得热闹，楼上的许开叹息地对自己的好兄弟诉苦：“你说该怎么办呢？” “这种事情你问我？”黄图面无表情，语气中却带着一种咬牙切齿，“伱咋不去死呢？” “你小子这么无情是吧？” “滚，这种屁事你来问我？”黄图话语里的咬牙切齿更加明显了，“你小子还是想想怎么处理正室和妾室的分别吧，这事就够你个不知好歹的玩意头疼了。不过……” “不过什么？” 黄图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也得换个地方住了，等你结婚之后我还住这里也不算个事啊。” “搬出去干嘛？”许开反而愣住了。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招到他们喜欢的。”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黄图狠狠地戳了戳许开的额头，“我要还住在这里，你们怎么生活？” “不是啊。”许开感到非常疑惑，“这里面自成天地，这么广阔的地方还不够你住？” “广阔？你一个圣道境，最远的地方传送几次就到了，有什么广阔可言的？”黄图整理了一下书桌，“你突破圣道境都这么久了，没一点感受？有空多出去走走，体会一下自己的现在到底到什么程度了吧。” “我提前祝福你了，到时候会给你包个大红包的，一万两银子够不够？” “给我整几块星辉石还差不多。” “滚吧，你把我卖了估计都没这么多。” 说完最后的滚字，黄图便离开了房间，去到了院子里的郊外了。 许开还在沉默。 确实有一点疏忽了。院子里的空间实在是太大，论物理上的距离现在他们跟以前还在上阳县生活的时候差不多，但以现在他们的能力来说，这只是咫尺之间。 如果自己真结了婚，黄图确实该搬出去了。 莫名地感到了一种时间飞逝的伤感，许开也离开了这间房间。 张云漾和云青山不知道去哪了，于是他也来到了外面。 此时在沈长青的安排下，东亭县人已经基本上都来了。他们首次见到一座小院内的空间竟然如此广阔，说不定比整个东亭县还大，顿时好奇地四处闲逛。还好若是有重要或危险的地方都提前有阵法隔绝开来，倒也没出现什么伤亡事故。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居住在避难点只是暂时的。当灾厄爆发之后，除了那附近的居民依然需要呆在避难点之外，其他地方都已经可以出来恢复生活了。这个时间一般是几天左右，也就是说，【末厄】爆发，就是在这几天了。 但说实话，若真生活在灾厄爆发地点的附近，避难点起到的作用也只是聊胜于无。根据过往灾厄爆发的统计，所谓的避难点也只是能够让活下来的人多不到半成罢了。 还好这一次是【末厄】，许开内心不由得想到。 与其他两大灾厄不同，【末厄】仅仅只会因为圣境级别的战斗而苏醒过来，也就是说，【末厄】的爆发多发生在人族边境的战争地区，大历基本上算得上是腹地了，历史上从来没有【末厄】爆发的记录。 “大人，您回来了。这里是这几天的物资情况和报告，请过目一下。”找到了许开，沈长青立刻过来汇报工作。虽然许开给了他很大自治权，但沈长青认为该做的样子还是需要做，至少不要让东亭侯认为他又隐瞒的事情。 这个态度很好，对很多从政者都受用，但许开显然不是从政者，于是很不耐烦：“我要是管得好东亭县，还找你做什么？这种事情你看着办就行了。” “呃，这其中还有一些东亭县外的事务下官不好直接做决定。您也知道，之前的那次兽潮摧毁了沿海地区的一些避难点，现在那些地方的居民申请到这边的避难点来，但路途不仅遥远，而且大历从未有过爆发【末厄】的前例，所以不少人认为这实在是多此一举……” 微微皱眉，许开还是接过来文件看了看：“现在铁路都覆盖率我记得有一半以上了吧？东亭县附近更是早就完成了铁路联通吧？还担心什么路途遥远耗费时间……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让他们过来，东亭县的人进了这里，那些避难点刚好就空了出来，可以给他们用。” 写下自己的批示之后，许开把文件还给了沈长青。 “是，属下明白了。”微微鞠躬之后，沈长青便先行退下，准备去处理其他工作。 见到下方的民众并没有什么担心的情况之后，许开便把视线投向了外面。 在那边，四尊无上的战斗依然在持续，只是相比于刚开战的那会余波足以让东亭县都感知到的时候，现在那种程度的余波已经不再了。 但这反而是战况更加激烈的表现。 因为圣境可以把握每一丝的伟力，哪怕是余波，亦是如此。 眉头皱得更深，许开忽然叫住了沈长青：“让那些地区的县令赶紧把人送到东亭县闲置的避难点，容纳不下就再招收进来进入小院。” “是，大人。但是那些地区刚刚恢复生产，如今又要因此搬迁，影响实在不小，那些地方的官员不一定愿意……” “用我的名义严令他们过来。”许开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没有命令那些人的权力，但若是想与他打好关系，以及为未来计的缘故，可以想见在这句话之下，那些县令知府虽不情愿，但还是会遵循许开的命令。 但这样一来，许开在东亭县本就不怎么好的文名，说不定就会开始扩散到其他府县了。 “……下官明白了。但下官可以询问您为何要如此做的原因吗？” “以防万一罢了。” 第507章 纯白的点 虽然领受了命令，但沈长青还是不明白原因。不过他没有多问，而是再行了一礼，准备就此离去。 离去前，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再度回过头来对许开说道：“请大人恕罪，下官这里有一封您的学生要送给您的信，还请收下。” “我的信？还是我的学生送的？杨毅吗？”许开忽然想到自己的那个学生。空屠界与天言大陆信息隔绝，再加上后来他又去了一趟西海圣人那边，所以其实他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对方了。 “不是，对方的名字是严河。” “严河？”许开眉头深感意外地挑了挑，收下了沈长青递过来的信之后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便拆开信看了起来。 “先生，学生给您丢脸了。” 信上只有这么一句话。 许开歪着头，感到十分的疑惑。 “啥玩意？” …… …… 十方皇国的圣皇、再加上一些隐居于这些地方的半圣准备出征前往前线支援，而这些皇国自然也准备了盛大的送行仪式为他们壮行。 虽然前线现在已经是最高程度的战争，但一旦结束，灾厄显现，届时必将有更加混乱的情况出现。这便需要这些圣级力量坐镇四方，维持稳定。无论是防范那些趁着灾厄爆发想要混进人族境内的妖魔圣者，还是这些人族圣者趁着混乱进入妖魔境内，都是一样的。 除了各国的镇国半圣需要坐镇本国以外，十方皇国境内的圣皇量除了一个皇国的圣皇基本都开往了前线。 唯一一个没有派出自家圣皇的皇国是大历。 因为人家的镇国乃是真正的圣人，现在正在最前线与妖魔祖境交手。所以无论最后留在大历坐镇的自然也只能是大历圣皇云定海。 在这些即将出征的圣皇中，大梁的镇国半圣明刃，就显得很是突出了。 原因很简单，像这样的事情一般都会优先让圣皇前往前线都是因为相对来说，培养一位圣皇的代价远低于培养出一位半圣。所以从减少损失的角度来讲，在没有严重情况的时候，都会优先派出理论上其实地位要更高一点的圣皇。 而且，眀刃与大梁圣皇都前去前线了，那么大梁该由谁来坐镇？ 对于这个问题，眀刃半圣给出的答案当然是：由圣皇来坐镇。 眀刃当年曾于边境拼杀，他所在的队伍有很多人死于与魔族的战争之中，他想要为自己当年的兄弟复仇。 于是最后，大梁与大历一样，自家的圣皇留了下来。 嘭。 在这场送行宴上，几位半圣碰着酒杯。 这几人与眀刃并不算熟悉，但既然他们将要前往战场，那他们便是战友，自然应当熟悉熟悉，所以现在的情况很是自然。 几人碰杯，互相说了几句话吹捧以及自谦之后，在诸多皇国的送行声中，浩浩荡荡地开拔前往前线。 而以半圣的力量，尚不足以一次就传送到前线。 所以，第一站，他们来到了大历。 稍作休整之后，其他人继续前进，尽快前往前线坐镇，以免出现意外。 但却有几位半圣留了下来。 眀刃站在大历的高空之中，俯视着下方的整个大历皇国，视线投向了东亭县。 “听说人族第一天才便在此处，我们就此前去看看他到底是何英姿，如何？” …… …… 轰！ 噌——！ 滋滋滋—— 咚！ 种种难以想象的手段出现在东海之上。圣人身周青色星辰闪耀着混沌的光芒，那颗星辰隐隐之间竟是有些天言大陆的模样；帝皇的皇道之威横行四方，无可匹敌；妖祖和魔祖并肩而立，漆黑的毁灭之力与妖祖的混沌之光交错辉映，无数神秘符文缭绕，祖境之下的任何人光是看一眼那些符文就会陷入眩晕之中。 巨响响彻整个天言大陆。然而，却几乎没什么余波散发，整个西海竟是诡异地平静下来。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88节 文气之道的圣人之境与引气入体之法的祖境，对伟力的操控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当他们真正全力以赴地战斗时，连余波都会被他们利用起来，化为锐利的杀伐之威。正是凭借这种无上手段，哪怕他们仅仅与其他境界低下的人用相同甚至更少的力量，也足以瞬杀对方。 于是这场天言大陆最为顶尖的战斗，其声势竟然并没有多大。甚至理论上只要不用那些容纳天地的手段神通，在这种几乎没有余波的战斗之中，连凡人都可以近距离观看。 但这并不代表他这场战斗对世界的破坏就并不大，以及就真的可以凑近过去观看。 虽然对于自身伟力的控制精密到了恐怖的地步，但只要在此方世界战斗，便会对世界造成破坏。 便如此间。 此时，战场上已经黑暗缭绕，无数的黑烟从他们战斗的痕迹之中飘荡而出，如同魂幡一般摇晃升起。那些黑暗携带者一种与魔祖所携带的气息似是而非的气息。虽然同样带着毁灭的意味，其内在却是截然不同。 一切原本在这附近生活的生命，都在这些黑暗的出现之下无一例外地全部死去。甚至连一些达到平天境乃至突破了一品的海中异兽都因为这些黑暗的绞杀而一命呜呼。 但凡是想要靠近这片战场的，都会因为那平等地绞杀一切的黑暗拦下。 黑暗已经越来越浓厚，将要笼罩整片战场，形成一座樊笼将整座战场封锁于此。 大历圣人眉头微皱，手中的攻势却不曾停歇。 帝皇依然淡然，九鼎镇压出一片皇道天下，万法不侵。 妖祖的笑容更加魅惑、更加深情，令人见之动容，而混沌之光传遍四周，要将一切都融化在其中。 魔祖依然古井无波，彷佛机械一般不为丝毫外物所动容。 在这最后一刻。 四尊无上的攻击，在这最后的碰撞中，化为了一个原点。 然后，一切归寂。 彷佛正片天地都失去了声音。 彷佛整片天地都失去了色彩。 世界变成了就像是十九世纪时没有声音的黑白电影一样单调而无趣。 然后，与之前的黑暗完全不同。 一个纯白色的原点，降临于此。 第508章 圣击 【末厄】。 天言大陆之上的灾厄之一。 当突破圣境时，尝试突破之人会经受所谓的“天验”。 因为当到达圣境之后，圣者便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破坏天言大陆的力量。就像那个曾将一部分天言大陆切割出去形成摩诃界的佛家亚圣，以及当初直接将彼岸一脉族地打崩的大战。 这两场战斗，【末厄】都曾爆发。 圣境的战斗，会对世界造成破坏。这种破坏不是简单的对山川河流的破坏，而是更加深层次的破坏。 对于一定程度的破坏，天言大陆尚可以自我修复，然而当破坏到了一定的程度，天言大陆无法进行修复时—— 【末厄】，便会如现在这般降临。 那是纯白的一点。 这是【末厄】降临的前奏。 对于【末厄】到底是什么，有很多猜测。有人说这是天言大陆对于自己所承受的伤害表现出来的一种自卫行为，有人说这是圣境双方战斗的毁灭之力聚集所生成的现象，但无论是哪种说法，都没有证据确定【末厄】的来源，因此直至现在，这也是一个未解之谜。 在黑白的世界之中，妖祖绽放笑容，笑意让她的眉眼都眯了起来：“时隔多久，妾身终于要再次迎接灾厄的降临了。” 在这本应无声的世界，唯有妖祖的声音响起。 王阳明与帝皇没有丝毫的反应，手中的攻势却稍缓了一丝。 当【末厄】真正地降临之后，他们便要趁着灾厄降临的瞬间所造成的波动将对方重创。 然而，时间只是缓缓流逝。 【末厄】真正地降临确实需要一定的时间，虽然那时间在他们这种境界的人眼中有些长，但事实上在其他人眼中也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 然而，时间早已远远地超过了“一瞬”，世界依然黑白无色，灾厄迟迟未能降临。 以皇道镇压天地的帝皇最先反应过来了不对劲：“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呵。” 嘲笑的，却是魔祖。 他的声音就像机械一般无趣，因此哪怕是嘲笑声，也让人听不出来嘲笑的意思。 此刻，他却说起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关的事情：“当初，我们二族征战整座大陆，要将所有其他族群全部剿灭。你有没有想过，在那场战争之下，我们留下了什么？” “——！” 大历圣人与帝皇的瞳孔猛缩，不再等待灾厄的降临，亦不再向对方出手，汹涌壮阔的灵识瞬间覆盖了整个人族领域！ ——然而。 晚了。 …… …… 明刃的行为非常奇怪。 现在最重要的事物是前往前线整备，就算许开再怎么天才，去看看他也应该是往后放的无足轻重的事情。若因此而怠慢战机所导致的后果，哪怕他是一位半圣也无法承担。 于是其他人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了明刃一言，便接着传送前往前线了。 明刃也没有恼，也是一道光芒闪过，将他传送离开。 但他并没有现身于其他皇国。 而是来到了东亭县上空。 其他的半圣与圣皇都已经踏上征途，在这里的，只有明刃与另一名隐居的半圣。这位半圣名声并不显赫，因为他成圣的时日相比于其他圣者来说比较短暂，而他的学识观点也有些偏僻，故而没有广为大众所知。 但这并不排除他依然是一位强大的半圣。 他们对视一眼。 明刃先开口：“以死入生。” “一切皆悉。”那人以此回应。 于是接下来便再也没有声音。 再度一闪，二圣便来到了小院的上空。 “应该还有几人。”明刃的表情漠然到了极点。 “他们去封锁周边了，现在，有我们两人足矣。”那位半圣的声音亦没有丝毫的感情。 “呵……也罢，既然早就无法回头，那索性把事情做绝吧。” 随着最后一声带着自嘲意味的笑声之后，他轻轻地伸出了手。 “山河地动。” 轰！ 整个东亭县的土地竟是如同大海一样波涛汹涌起来，土浪一波接着一波。原本繁华的东亭县，虽然因为现在百姓都进入了许开的院中天地而显得冷清无比，但在此刻，一瞬之间变为了废墟！ 半圣的“道法自然”，与许开以前所碰到过的那些小打小闹相比，这才是真正改天换地的伟力！ 被收拢聚集而成的原本东亭县的土地，此刻凝聚化为五支大地长枪，而与此同时，立于海崖之上的小院周边的大海比大地翻涌得更加厉害，海面上凭空升起了近百米的巨浪，向着海崖上的小院扑打而来！ 咚！ 而更为骇人的是，本来原本攻击到达小院尚有虽然短到可怜但确实存在的时间，在明刃的攻势之下，过程仿佛被抹去一般，直接降临到许开的住处之上！ 在这圣威横空的攻击之下，看上去脆弱不堪的小院竟是爆发出金光，那纵是大贤亦触之即死的攻击，在金光之下竟然被硬生生地挡住。 轰轰轰——！ “许开大人，请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院中的天地忽然动荡起来了？阵法也突然启动了！” “遭到了不明的攻击，推测已经到达了圣境！” “怎么可能，一品境就算了，妖魔圣境进入了人族腹地居然没一点反应？” 小院之内，执掌了部分权限的沈长青急忙找到了许开，询问这个掌握了阵法最高权限的许开此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不仅是沈长青，小院内所有的文人都找到了许开。他的身周无数的光幕，光幕上是外界的情况。 但只有圣道境能够凑近上来，他们面色紧张 许开一挥手，其中一张光幕便被选中然后增大，将外界的情形显示了出来。这一很有科幻感的一幕竟然是在这样的世界出现，让许开内心莫名有些感觉。他很快将这种感觉压了下去，选中了飘在空中的那人，将他的面容清晰地显现了出来。 “明圣大人！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东亭县祭酒魏运成看到此人立刻惊呼。 许开眉头紧皱。 明刃，明家半圣。在于明家结怨之后他当然也调查过，自然认识这位杂家半圣。 但对方会仅仅因为一两个小辈的死亡就直接让半圣出手复仇吗？ 难道说—— 联想到荼毒万民的万红散，许开瞳孔骤缩。 第509章 降临 在明刃出手的下一瞬，一旁的另一位半圣亦是出手了。 天地动荡，雷霆闪烁，如同世界末日降临于此一般的恐怖景象深邃而骇人。 这便是半圣的伟力。 轰！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89节 雷霆降下，携带毁灭之威落在小院之上，与校园上绽放的金光猛然碰撞！ “呀！” “怎么回事啊！” “有人袭击吗？！” “灾厄降临了？！” 院中天地躲避的民众感受到小院在受到外界攻击所产生的震荡后，都不由得惊恐地叫了起来。 “不要慌张！” 有县内学政立刻大声呵斥，维持局势，于是人群虽然有些惊慌，但并没有失控。 在一座小山上，张云漾也感到了极度的惊怒与不解：“他怎么敢？而且就算明家为那两人死了要复仇，也不会让圣者出手啊！” 这时，许开将另一人放大：“如果说明刃袭击我勉强说得过去……但这位半圣又是为何而来？难道说……？” “是梁涔。”云青山认出来了这位半圣，“纵横家。原本中央帝国建立，人族凝一之后就没落了，但随着人族领地的扩张而中央帝国无法随意扩张边界故而建立皇国之后，纵横家又再次崛起了。不过……纵横家的半圣确实少见，这位更是与其他纵横家不同，成圣之后就隐居了。” 黄图皱眉：“隐居？纵横家？” 其他学派的圣者隐居都很正常，唯独纵横家隐居很是反常。因为纵横家本来就是以挑起天下争端而闻名的，如今却隐居起来，那又要如何挑动争端？ “答案应该已经出来了，你说呢？”云青山看向许开。 许开调出来了另一个阵法：“明圣大人，梁圣大人，二人同时对学生一人出手，实在是让学生倍感荣幸啊。” 他的声音传到了外界，明刃与梁涔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明刃的表情与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却有着一种俯瞰世间的轻蔑感觉：“你杀死的那两人，是本座很看好的后代。若你出来，本座可以放过伱的家人。” “二位莫不是把我当作了三岁孩童，相信这种鬼话？还是说……背叛人族，投靠妖魔让你们的智慧也更像他们了吗？” 院中天地的一众文人大吃一惊：“怎么可能？背叛？！” 许开面无表情：“妖祖有着‘身代轮回’，就算帝皇当面亦能将人接走，看来他们是得到了妖祖的保证，如此才敢于出手。” “但、但是！”有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就凭这么一点事情，就断定二位大人背叛了人族也太过草率了吧？” 许开看了他一眼：“圣人已经将袭击我的罪名划到等同于背叛人族了，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啊、啊……？” “而且，你不知道万红散的事情，所以会如此相信，也是正常的。” “万红散？”其他人更加疑惑了。 他们当然知道这个由五石散改进而来的万红散，物美价廉到了连凡人都能轻易购买的地步，但二者之间又有什么关联？ 明刃微微眯起双眼。 “背叛人族？好大的口气，即使是你，也不能将这么一个帽子盖在我头上。本座的要求很简单，出来在那二人的坟前赔礼致歉，本座便既往不咎。” “呃——！” 有人立刻看向许开，眼中竟是带着一种哀求。 许开得罪了半圣，而半圣的要求仅仅只是致歉，为他们计，为东亭县民考虑，许开应该出去赔罪。 显然他们并不了解许开，要是知道许开得罪的半圣起码也得往两位数上靠，连亚圣都在其中，恐怕也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许开却已经毫不掩饰地在话语中嘲弄对方了：“呵，你是白痴吗？我一出去怕是立刻就会被你这叛徒杀死了。现在你这老东西，还是老老实实地啃吧，等到我人族其他圣者支援过来，便是你的死期了。” “本座可以立誓，不会伤害你一分一毫。” 说着，他的胸口绽放金光，那是即将立下圣誓的标志。 “东、东亭侯！”有人惊声尖叫，“明圣大人立下圣誓，你还有什么顾虑的？在下的建议是您应该立刻出去，说不定那二人与明圣大人有着什么不可说的关系，让他动了真怒呢！” 其他人刚想应和，但许开面不改色，连头也不曾偏转：“动摇军心，依律当处死。” “呃——啊！” 没等反应过来，沈长青忠实地执行许开的命令，青云境的笔伐之力一字便让那人一命呜呼。 他这才看向其他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 一片胆寒。 许开的政策令他们最近的生活很不好过，如果能借半圣之威削弱许开的威信，那么日后会好很多。 但没想到，许开竟然如此坚决。 “好了老东西，别假模假样了。你我都知道你到底为何而来，既然你做出了万红散这种东西想要以此削弱大梁的国运，你的叛徒身份，还以为能够隐瞒下去吗？” 院外的明刃本想让身旁的梁涔也如此做，毕竟就算他们真立下圣誓，也会有其他人代劳。然而，许开却是一言戳穿了真相，这件事是始料未及的。 而且…… “他怎么会知道万红散能够削弱国运？这件事明明连米宗显都不知道！” 一个念头浮现在他心间：“难道说……” “不要再犹豫了！” 梁涔的大喝声中断了他的思绪。 “全力出手，攻破这大阵！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了！” 轰！ 比之前更加强烈数倍的攻击，彻底地倾泻于守护小院的大阵之上！ 然而，虽然看似飘摇，但那大阵依然稳固，他们的攻击根本无法伤及根本。 咚！ 然而，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去管自己的攻击是否能够撼动小院的守护，反而更加暴虐、更加不顾一切地攻击那座若无金光缭绕则并不起眼的小院。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这座小院乃圣人亲手打造，亚圣都不一定敢说能够打破，他们这么有自信？”张云漾不解地说道。 许开沉默。 如果是从妖魔那边拿到了什么能够迅速攻破大阵的手段还好说，，但本应用出来的手段却没有使用，还这么激烈不顾消耗地出手。现在，他们出手的威势甚至比半圣互相之间战斗都要更加激烈，到底想做什么？ 忽然，他的双眼猛然一凝：“难道？！” 大地之上，原本属于东亭县的地方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东亭县了，反而有着一种文明尚未产生的莽荒气息。漆黑在这其中缭绕，那些漆黑生成远远超过了半圣之间战斗应有的烈度所造成的漆黑。 然后，直到某一点。 “——” 世界失去了它的色彩。 第510章 灰白 一切归于黑白之中。 不仅仅是东亭县。事实上，整个大历皇国乃至其附近的地区，都失去了色彩。 大历圣皇高居于皇座之上，他神色凝重地看向东亭县的方向，没有理会皇座下那些惊慌失措的群臣。 大历境内爆发了足以唤醒灾厄的圣境之战，然而他却毫无所觉，光是这件事本身就已经非同小可，更何况直到灾厄降临他才发现，此事绝对有祖境插手。 但他也不算惊慌。 半圣级别的战斗所引动的【末厄】，也只会在半圣这个境界之中，他完全可以应对下来。 然而。 —— 一道巨大到恐怖的压力，忽然降临。 “——！怎么可能？！那明明只是两位半圣罢了！” …… …… 东海之上，本应失去的色彩，此刻重新降临这片天地。 大历圣人与帝皇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那场席卷整个大陆的战争他们当然知晓。那时，人族也几乎在那场战争中覆灭，若非孔圣横空出世，人族怕是也成为了那被尽灭的百族中的一员了。 然而时至今日，哪怕是最杰出的史家也不清楚当初妖魔到底为什么要发动那场战争。如果说是妖魔之间开战争夺天言大陆的霸权还好理解，但那场战争却是妖魔联手清剿天言大陆上的其他族群。而相比于强势、占据着天言大陆之上最富饶的土地的妖魔，打下这些百族所获得的好处说不定还不够战争消耗，所以实在是难以理解。 但战争就是那么启动了。 “唉，说起来，要不是你们人族突然崛起，我们早就完成了宏愿。不过，自诩智慧超过我们的你们，竟然隔了如此之久都没有发现当初我们的目的，真亏你们有着如此厚实的脸皮呢。”妖祖轻笑着说道，语气中的嘲弄之意丝毫不加掩饰。 没有说话，帝皇仅仅只是看着下方的土地。 谜底揭开了一部分，妖魔要侵占所有天言大陆的所有土地，就是为了将它彻底掌握。 便如现在这样。 这里仍然是大陆临近东海的边缘之上，然而下方的土地却变得不太一样了。 开战之前，这里是一片海滩，然而现在。 “好大的手段，改换天地，将本来应该爆发【末厄】的地方挪移到人族境内，只是不知道，伱们到底选择的哪里？” “这个问题，圣人应该清楚答案吧？” 大历圣人古井无波：“虽然被破坏得满目疮痍，但气息……我大历的国土。” 将即将爆发【末厄】的土地与一块平和的土地进行交换，这种真正意义上改天换地的手段，若没有长久的经营、惊人的付出以及绝世之神通，根本不可能实现一点。更何况，对于自己的国土，人族也并非没有经营过。 但那些经营，又要怎么与早在十万年前就落下棋子的妖魔相比？ 现在想来，当初妖魔频繁发起圣境之战，恐怕也是为了今日的准备。 早在他们之前雄霸天言大陆数十万年的族群之底蕴果然难以想象。 【末厄】降临，而在还是在此前从未爆发过【末厄】的地方，因此准备相对来说更加薄弱的大历，说是灭顶之灾也不为过。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90节 甚至，今日过后，大历是否还会存在，也变成了一个未知数。 但。 帝皇与大历圣人的表情，却依然不见惊慌。 这一情况并不出乎妖祖与魔祖的预料。 因为当人族开始接收空屠界土著时，他们早就料到，这件事绝不可能如此简单。 “现在，该你们掀牌了吧？” 妖祖撩动一般地勾了勾玉葱般的手指。 …… …… 黑白的世界之中，失去了一切色彩与声音。 圣人与帝皇即使在这样的世界也能够发出声音，那是他们的境界高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对于没有一位圣境存在的东亭县来说，哪怕是许开手持圣人剑，也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就像是黑白电视中播放的默剧一样。 然后—— 灾厄，终于降临。 —— 一道没有任何气息的波动扩散。 世界之上，彷佛裂开了一个空隙。 然后，一个灰白色的球体，降临此间。 那个球体通体浑圆，缓缓旋转，没有丝毫波动散发。它散发着一种灰白的光芒，那光芒之中竟是有一种温和的感觉，让人远远望去，竟然会感觉这灰白球体带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 然而。 当灰白球体出现的一瞬间，毁灭已然降临。 “……这是什么啊？” 大地之上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痕迹，仅仅只有一个大到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渊。 “难道……整个平州都陷没了吗？” 一个恐怖的想法浮现在许开心头。 仅仅只是显现，便毁灭了一州乃至更大的土地。 若无如此毁天灭地的威势，【末厄】又何以被冠以灾厄之名？ 灰白球体缓缓旋转。 而此时，许开这边的情况更是不妙。 大历圣人费了心思所构筑的大阵，在灾厄降临的一瞬间便被瞬间摧毁。此刻，院中天地的大阵崩坏得威能尽失。 仅仅只是降临的威势便摧毁了小院内的大阵，甚至连院中天地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害。 “哈！这便是妖祖大人所提到后手吗？还好遵守了她的命令没有理会那些浮现的前奏啊！” 明刃眼睛一亮，惊喜地说道。 他们早就得到了通知，因此虽然受了些伤，但并不像许开那边那样大阵被毁，彻底失去了对抗的筹码。 “蠢货！” 然而，他身旁的梁涔却猛然面色一变，怒骂一声便全速退走，生怕沾染上一丝一毫。 见到自己的同伴仓皇逃窜的身影，明刃急忙反应了过来，以更加狼狈、更加仓皇的姿态不顾一切地从这里迅速撤离。 不，那不是撤离，只能用逃走来形容。 然而，还是晚了一点。 缓缓旋转的灰白球体，旋转的速度加快了一丝。 “——————————————” 在灰白光球发出一阵带着特殊节奏的类似于杂音的声音之后，一束灰白的光芒不知从何而降，如同洗礼一般将明刃整个人笼罩其中。 第511章 毁灭，执行 唰。 灰白之光将人族的叛徒笼罩其中。 没有传出丝毫声音，一切都湮灭于其中。 不知在灾厄之下妖祖留给他的手段能否将他引入自己的轮回，总之，似乎真的受到了妖魔的影响导致了智慧的下降，一位半圣，就此湮灭在【末厄】之下。 瞬杀一位半圣。但这，也仅仅只是【末厄】之威的冰山一角罢了。 “许开！”张云漾大吼道，此刻已经没有精力去注意其他事情了，“大阵还有多少能够运转？我这里还有老祖走时给我留下的一件宝物，你那里还有多少！云青山，你那里还有多少也都拿出来，不然都过不了这一关了！” 但相比于张云漾带着恐惧的大吼中却还有着一丝条理，许开却是一副有些呆滞的表情，似乎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许开？许开！” 黄图的连续大喊终于让许开回过神来，他立刻大吼：“所有人全部聚集起来，不想死的都来到我身周三里的范围内！沈长青，维持秩序！” 护院大阵虽破，但院中天地却还留存，估摸着还能够抵挡刚才降临时的攻击一次。一次之后，他还有着大历圣人赐予的那些宝物。 然而，这到底还能抵挡多久？ “许开刚刚怎么了？”张云漾低声问道，“在灾厄面前失神了，不像他啊。” “是啊。”黄图低声应和，“当初我们一起面对【命尘】的时候，他根本没有被【命尘】影响到的样子。要不是他带着我逃跑，我早就……” “你们什么时候还面对过【命尘】？！”没等黄图说完，张云漾惊愕地大叫，完全忘了应该压低声音。 但在此刻，许开也没有心情去理会那种事情。 “东亭侯大人，情况很不对劲。”魏运成虽然身体忍不住地颤抖，但还是尽可能地维持着声线的平和，“方才若是我没看错，【末厄】瞬杀了一位半圣……如果这里的【末厄】是他们刚才的战斗所引发的，那么降临的【末厄】也应该只是半圣的层次，最多也只算是最强半圣，做不到这种瞬杀一位半圣的程度。” “……伱认为是怎么回事。” “猜不到，连猜都猜不到。灾厄的事情，岂是我能揣度的？”魏运成苦笑着摇头。 联想到东海之上爆发的无上之战，许开心里多少有些猜测。 但此时，比起那边的事情，自己眼前的事物还是更加重要。 因为，当【末厄】降临那束毁灭之光时，发出了一段声音。 天言大陆之人视之为杂音，但许开却能听懂那意思。 “难道……不会吧？这种事情也太离谱了吧？” 没等内心的波澜平息，那缓缓转动的灰白光球，再度旋转得稍快了一丝。 “——————————————” 再度在一种灰白光芒降临，这一次，光柱更加庞大。 “果然！”许开内心怒喝，“这次老子总不可能听错了吧？！他妈的，老子到底穿越到哪里来了啊？！” “全体准备，迎接冲击！” 他直接将大历圣人赐下的组合起来可以阻挡亚圣脚步的宝物联合一体，借此想要抵挡。于此同时，他的双手展出，一只手中浮现出一个黑碗，另一只手中一个阵盘出现。 于此同时，张云漾也拿出来了一个炼丹炉。 云青山仅仅只是拔出了一根发簪。 虽然不知道能够起到多少作用，但至少也算踏出了圣级层次的龙骨笔也被魏运成拿了出来，与其他宝物共同组成防线，想要抵挡这来自末厄的攻势 嚓。 院中天地彻底崩解，毛笔与砚台所组成的能够抵挡亚圣的防线一瞬之间被毁，炼丹炉破损成灰，发簪折损灵光不在，龙骨笔更是被直接折断。 在院中的一切，都散落在末厄刚刚出现所毁灭出的一方大坑之中。 “啧啊！刚醒来就又要面对这么该死的东西，我的运气还真好得不得了啊，真亏当初魔族还打算掠夺我的气运啊！” 身受只比当初面对妖祖之后稍好些的伤势，许开仍能强行挤出一丝微笑带着嘲讽之意说道。 “你没事吧？！” 第一个承受冲击的许开理所当然地受到了最大的伤势，此时他也顾不得恶臭直接拿出从摩诃界得到的命源直接倾倒在自己身上。虽然对他来说此举跟浸泡在粪坑也没什么区别，但这种事情总比死了好。 “沈长青，报告损伤！” “大人！百姓约莫有四成死去了，剩下六成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 “妈的，这破阵盘，还没有转好吗！”许开不顾一切地疯狂往阵盘里面塞星辉石，想要让这玩意早一点启动，将所有人全部带走。 然后，那个缓慢旋转的灰白球体再度旋快了一丝。 “———————————————————————————————————” 第二道攻击降临。 这一次，许开将剩下的应该只能抵御半圣的宝物全部扔了出去。 然而，连能够抵挡亚圣的宝物都无法完全卸下的攻击，这些宝物到底能够起到多少作用？ 在灰白光束降临的前一瞬。 在所有人全部露出绝望之色的一瞬间。 在许开一咬舌尖吐出树滴精血时，在云青山想要从怀中再度出去另一根发暂时。 一道遮天蔽日的旗帜，挡住了这道光芒。 “那是——！” 张云漾露出劫后余生的惊喜表情：“是西海圣人的太仪旗！” “唉。”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91节 一声叹息从天空之上传来。 “原本是想要他们战斗的关键时刻以此定下胜负的，没想到，他们的手段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妖魔，果然不可小觑。” 当真正与此地降临的【末厄】齐平的存在临世时，灰白球体的旋转凝滞了一瞬。 然后，灰白球体以比之前近乎快了一倍的速度再度旋转起来。 “——————————————” “——————————————” “——————————————” 重复了数次这有着某种特别的节奏的“杂音”之后，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有着灰白光束从天而降。 灰白，浸染了整片天地。 “快退！” 天空之上，传来西海圣人的怒喝。 传送阵盘此刻终于完成了运转。一阵光芒闪过，许开以及他周围三里所有剩下的活物全部传送走。 “——————————————” 然而，直至最后，仍然有一道光束追上，降临。 “——————————————” 这道在所有能够找到的关于【末厄】的记载中，都被认为是杂音的声音，在许开耳中，却能够清晰地明白这段“杂音”的含义。 并不是类似与“起源之语”的特殊语言，亦不是什么特别的声音。这道被认为是杂音的声音，其实只是一种普通的语言。 detectum est corpus vitale carbonis alta energia， executio destructionis. 拉丁语。 [监测到高能碳基生命体，执行毁灭。] 这便是，杂音的含义。 第512章 帝皇的九鼎 “哦，是太仪旗。” 看到那遮天蔽日的黑白旗帜，妖祖有些意外地挑眉。 “没想到你们西海的那位竟然已经能够腾出手了啊，若是在我们战到极点的时候突然来这么一手，妾身或许还真吃不消。” 一张牌被掀开。若是西海圣人在时机适合的时候出其不意地向他们出手，完全可以起到非常惊人的效果。甚至将他们中的一人重创也不是不可能。 那他们的处境就会十分危险。 “但他一人，真的能够在镇压邪物之窟的同时，还帮着你们镇压灾厄吗？” 说到这里，妖祖愈发想要知道人族到底为什么要接收空屠界的土著了。 之前对那些氏族长的说法不过是胡诌的，人族到底在谋划着什么，他们也并不知晓全貌。 难道说，与空屠界的那个尚未成长起来的真龙有关？ 此时的东海之上，双方竟然诡异地停手了。 但这份平息并没有持续多久。 帝皇再度悍然出手。 轰！ 九鼎散落于天地之间，镇压一切的无上威势横扫十方。而比起之前帝皇显化的九鼎，现在的九鼎不仅威势相比之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而且还多了一种实质感。 “这是——？” 魔祖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想到你竟然把九鼎真物拿了出来，不用来镇压伱们的国运了吗？” 九鼎乃镇压国运之至宝，不可轻动。若有受损，损失的将不仅仅是九鼎本身，还会影响中央帝国乃至整个人族的国运。如此重宝轻易不可动用，然而今日一战，帝皇竟是将它带了出来。 身负九鼎，一手托着另一个人族至宝天意榜，此刻的帝皇傲立世间，自信无双，绝无敌手。 这一场战斗，直到此刻，方才真正地进入了白热化。 而相比于身携九鼎之势的帝皇，大历圣人的身形却变得越来越淡。 直至现在，彻底消散，仿佛溶解进了空间之中。 “哦？什么时候的事情？” 妖祖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色。 “没想到不知不觉之中，王圣人竟然已经替换为了一具化身啊。这便是‘心外无物’？” 帝皇依然霸道无上：“对付你们，朕就足够了。” 轰！ …… …… “哈、哈、哈！你们都没事吧！”许开大口喘气。 此刻他们已经来到了大历皇国的邻国大晋。然而，由于灾厄的降临，大晋皇国自己也是一团糟。【末厄】明明还没有显现多久，这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许开专门选择了一个靠近城池的地方进行传送，现在他们距离这青州城门不到两里的路程。然而就是如此，城外的荒野上也已经出现了不少人从避难点出来到处乱跑，惊慌失措地逃向远离大历的方向。而这些人自然也带动了不少许开带来的东亭县百姓，让他们不顾自己的伤势跟着那些人逃跑。 “白痴！快回来，别到处乱跑！”许开大骂一声。 灾厄的恐怖不是这些人能够想象的，老老实实呆在避难点还能有半成的几率活命，但要是跑出来，灾厄一旦降下威能，便是十死无生！ [监测到高能碳基生命体，执行毁灭。] [监测到高能碳基生命体，执行毁灭。] [监测到高能碳基生命体，执行毁灭。] 而即使已经到了大晋，也能听到【末厄】所发出的“杂音”。那声音并不大，然而就是诡异地依然能够听到。 而大历的全境，已经被浸染为了灰白之色。 剩下还没有走的人全面面露绝望之色。灾厄降临，而且不知为何其威势远超它理应仅有的半圣层次，甚至看起来，极有可能已经到达了无上的祖境层次。 “这怎么可能！”黄图咬牙切齿，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恐惧以及一丝憎恶，“两位半圣之战唤起的【末厄】怎么可能有这种实力！就算说它达到了圣人的层次也不奇怪吧！” 许开手中的传送阵依然还在发光，若真是圣人层次的【末厄】降临，那么即使到了这里也说不上安全。 “不一定是刚才那俩的战斗引发的……你不觉得奇怪吗，先生他们的战斗到现在都还没有唤起灾厄的降临，反倒是这边的灾厄先来了，其中应该是有关系的。” “你是说？！可是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做到吗！”黄图以及其他人立刻明白了许开的意思，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难以置信的惊叫。 不，与其说是难以置信，不如说是不愿相信、不敢相信妖魔能够做到这种事情。 若是如此，那么之前数次曾引爆过灾厄降临的战斗，都像今天一样挪移过来不就行了？ 许开一边继续往阵盘里添加星辉石，一边内心却深沉地思考着【末厄】的“杂音”。 [监测到高能碳基生命体，执行毁灭。]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句科技感极其浓厚的话语，与天言大陆的风格不说是大相径庭，起码也是格格不入。更不要说这句话还是拉丁语。 “自己到底穿越到哪里来了？” 在这个世界见不到一丝西方的风格元素，原本他以为跟自己读过的小说一样是玄幻世界，只是因为一些巧合才让两边出现了相似的历史与人物。然而拉丁语的出现，证明了两个世界绝对有着超乎自己想象的深刻联系。 “……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法理解，超乎理解。或许自己真的需要左行裕的帮助了。 相对于稍微安稳了一些的许开一行人，大历皇宫之中却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传送阵全面开启！每一次能传多少传多少！资料先不管了，将重要的物资先移送到中央帝国去！户部，国库内的所有传送阵盘全部拿出来，尽可能多地将人全部迁徙出去！” “是，陛下！” 当他们手忙脚乱但依然有序地执行着云定海的命令时。 “——————————” [监测到高能碳基生命体，执行毁灭。] 不懂拉丁文的圣皇与众臣自然将其当作杂音。 然后，世界被浸染为灰白。 第513章 围攻 当世界被浸染为灰白之后，毁灭降临。 就像当初明刃被【末厄】抹去一般，没有丝毫的声音。 大历圣皇猛地一咬舌尖，数滴精血飞出浸如皇宫内的大地。 然后，一道金色笼罩皇国全境的大阵浮现而出。 既然出过一位圣人，那么护国大阵自然也经过圣人的手笔加强过。 然而，今日显现的灾厄却是四位无上的战斗所唤起的，拥有者不下祖境的层次。 而祖境之威，外物不可当。 许开之所以能够借助宝物挡下一次攻势，或许与【末厄】自身机械式的思考有关。许开并非与明刃一样“高能”的碳基生命体，因此降下的攻击也只是单纯的力大而已。 但灰白的浸染，却是因为西海圣人的降临让【末厄】做出的反击。 这样的攻击，仅仅凭借外物的大阵，能够抵挡吗？ 毁灭无声降临。 嚓。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92节 一瞬。 仅仅只是一瞬。那由圣人亲自加固单论威能可以抵挡同层次存在的大阵，便告破。 云定海大口吐血，如柱的血液中夹杂着不知多少内脏碎片，双臂直接被降临的威势压得扭曲，见不到一点原来得模样。 但一瞬，已经足够大历圣人从东海归来。 “你终于来了。” 西海圣人疲惫的声音响起。 大历圣人轻轻点头：“多谢了。若这次没有你，损失恐怕大得无法想象。” “还需要时间吗？” “还需要一点。今日之后，当整备四方土地，我会亲自去走。” 于是，一只手代替了那遮天蔽日的黑白两仪旗帜，托住了那即将覆压而下的灰白。 然后，将一切握紧成拳。 拳头之中，也包含了那个灰白球体。 与【末厄】的战斗必须尽一切可能速战速决，不然若是与【末厄】的战斗再度对世界造成破坏，反而可能导致灾厄的再度降临。到时候，一尊【末厄】尚未击败，便又降临了一尊，情况将会前所未有地绝望。 喀，喀，喀。 一种诡异的声响在大历圣人手中发出。他的拳中混沌之光闪耀，要将一切强行碾碎。 嘭！ 但灾厄便是灾厄，若是灾厄如此轻易就能被解决，又何以成为永恒困扰天言大陆的梦魇？ 剧烈而沉闷的爆炸声响起，大历圣人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手掌。那只手上满是鲜血，一些伤口浮现，显然有所损伤。 而灰白的球体，看上去依然完好无损，似乎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 [——————————] 又是一阵难以理解的杂音。 已经进行第二次传送来到了大晋边界，下一次便要进入中央帝国的许开，即使在这里依然能够听到那声音。 非常诡异，那声音并不大却依然能够在隔着如此遥远的地方清晰可闻。而且，哪怕刚刚近距离接触时所听到的音量，与现在这里所听到的依然相差无几。 [裁决机关受损，重复，裁决机关受损。] [暗物质机关已进入运转，修复裁决机关。] [统括机关通告，现已将裁决机关修复完毕。] [裁决机关收到。已检测到高能碳基生命体，执行毁灭。] 在这充满着机械感的拉丁语之中，天地之气猛烈地震动，以灰白球体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漩涡。在其之上，灰白球体似乎有着一丝丝的细小颤抖。 许开目光猛然一凝。 这些话语似乎表示了【末厄】并没有看上去的那般丝毫无损，而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害。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关于【末厄】自身的情报依然一无所获。虽然似乎明白了一点【末厄】的构造，但却终究聊胜于无。 咚！ 灰白球体更加迅速地旋转，甚至比起面对西海圣人的太仪旗时还要快了一倍。而相对应的，【末厄】的威势再上一层楼。 大历圣人神色凝重，他一挥手，一道深渊在他掌下打开。深渊之下，是漆黑而深邃无比的世界。 他举起一只手。 “镇！” 轰！ 大历圣人掌下按压着那灰白球体，连带着双方一同坠入了深渊之中！ 而后，那道深渊缓缓合上。 不知那道深渊之下究竟是何方，亦不知这场灾厄之战将迎来什么样的结局。虽然深渊之中的灾厄之战依然有余波传来，但相比于之前动辄十方俱灭的猛烈来说，现在的烈度已经不是不可接受的了。 大历朝廷的官员趁此机会迅速前往各方疏散民众，将那些幸存者一一送往中央帝国接收治疗，赈灾。 经此一役，大历不知要多久才能修复这次灾厄降临所造成的损伤。 “呼。” 终于稍微安稳了下来。 虽然依然对先生那边的战斗感到担忧，但许开深知自己再怎么担忧也无济于事，于是他按捺下思绪，继续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末厄】虽诡异，而且肯定存在着重要的线索，但现在的他恐怕光是一接触这恐怖的灾厄就会瞬间灰飞烟灭。只能到时候等先生战毕，再去询问他关于【末厄】的事情了。 现在，还是先把这些人送到中央帝国安顿下来再说。 但。 轰！ “空灵天刀！” 自许开头顶，一把晶莹的刀刃直接朝着他的头颅砍去！ 刀未落下，刀气四溢，直接将地面割裂出一道又一道的深渊！ 虽然比起圣人随手划出来的天渊来说简直如同指甲沟一样小得可怜，但在其他凡人眼中，这已经是难以想象的伟力了！ 许开目光一凝，哪怕传送阵盘尚未做好将他一同传送离开的准备也猛然一拍阵盘。耀眼的光芒之后，东亭县的平民们直接被传送走，以免卷入接下来的战斗之中。 剃刀在他手中瞬间显现，迎上那要将他切碎的天刀！ 但攻向许开的，不仅仅只有天刀。 “白虹贯日！” “万剑一心！” “却月斩！” 在他显现剃刀斩向天刀的同时，贯穿天空的白芒、猩红的残月以及铺天盖地的剑雨全部向他围攻而来！ 而此刻，将所有其他人都传送走仅仅留下自己一人的许开，没有任何帮手地要面对这四道绝世神通的围攻！ 第514章 叛徒的支援 “许开呢？！” 被许开传送到中央帝国境内的一行人总算稍微松了一口气。由于传送地点临近中央帝国的一座州城，很快就有官员出城协调难民事宜了。 但当他们清点时，却忽然发现本应是一行人中最重要的许开却不见了踪影！ “他好像留下了。”黄图脸色铁青，“传送到了最后一步却忽然有人袭击他，为了不让传送被中断导致我们被送到一些未知之地，他……没跟着过来。” “这家伙是白痴吗？！最重要的是他才对啊！”张云漾猛地一咬牙，猛然转向云青山那边，“云青山，你那个阵盘呢？快拿出来！我们过去救他！” 然而这时，云青山却轻轻摇头：“很难。” “为什么？！” “那四人很强，我们不是对手，过去也只是添乱罢了。我已经将此事通传，但……”说到这里，云青山也顿了一下，“在这种混乱的局势，到底能够抽调多少增援、多久才能到达那里，实在是难以保证。” 张云漾心瞬间一凉。 “稍微放宽心吧，许开很强，只要没有一品天尊出手，那些人不一定能够拿下他。”云青山轻轻地拍打着张云漾的肩膀。 “是啊是啊，别怕，我们当初面对【命尘】都活过来了，这种事情难不倒他的。”不知是真的对许开有信心，还是聊作安慰，黄图也如此说道。 “我早就想问你了，【命尘】是怎么回事啊？！” 不到圣境却接连直面过两大灾厄，恐怕天言大陆上也就只有许开这一个了。 虽然严格来说黄图也算。 于是，为了让张云漾心安，黄图充分挖掘了自己作为说书人的天赋，将炼魔秘境内的事情说得绘声绘色、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还添油加醋了不少内容来充分证明了许开这人就是能活千年的祸害。 “我怎么感觉你有些私人恩怨在里面？”听着黄图讲述的故事，张云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疑惑地问道。 “哪有，绝对没有！”黄图义正言辞、斩钉截铁地反驳对方的污蔑之语。 …… …… 一把剃刀，面对四道绝世神通，此刻却显得有些渺小。 然而，渺小的剃刀却一道寒芒闪过天际，将其三切为碎片！ 苍——！ 但在最后，一人之力终究有限，却月斩结结实实地斩在了他的身上。 一声闷响。 “咦……？好惊人的体魄，这一招竟然没把伱一刀两断。” 一道带着惊奇意味的声音忽然响起。 许开冷声答道：“趁着灾厄作乱潜入我人族境内倒也罢了，居然在这里出手，你们当真不怕灾厄将你们一并杀死？” 伴随着许开的话语落下，四道身影走出，妖魔各占一半。他们浑身散发着强大无匹的气势，境界绝不会低于平天境三品。 而且—— 许开微微眯起双眼。 初次对碰时，他的剃刀应该至少能伤到他们，然而这四个妖魔却没有丝毫反应，显然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他的视线瞥向一个角落。 虽然他们自以为隐藏的很好，但经过各种洗礼的许开远超同境的灵识还是发现了他们。 是一群人族文人。从着装上看，似乎便是出自明家与那个梁涔。 方才一道没有伤到他们，便是因为这些人以自己的文人手段加持了他们，方才做到。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些人里面没有一品境，他还是有胜算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93节 “若能将你杀死于此，只要有功劳，便可以成为妖祖大人的子嗣。如此厚赏，便是死了也值呀！” 一位头生牛角的男性妖族轻笑着说道。 “那婊子的能力还真是方便啊。” 这句饱含轻蔑的话语一出，场间的氛围瞬间冰冷。 然而许开却没有理会已经升起怒火的他们，而是看向那个角落：“你们的家祖投靠了妖魔，你们也要跟着他们一条道走到黑吗？” “……” 角落里的那些人显然因为他的话语有些意动。 “帮助我，我可以保证你们不会死。”许开沉声说道。 就算是妖祖，也不可能无限制地将人接入她的轮回重获新生。背叛了人族的半圣能够获得这个资格，面前的这四人若真斩了自己功劳想必也足够妖祖特意为他们安排转生，但这些背叛的半圣家里的喽啰肯定是没这个资格的。 既然如此，那他们并没有理由去帮助妖魔刺杀他。 “呵，想不到如你这般的天才居然也会求援。”那个头生牛角的妖族充满寒意地龇牙一笑，“别想了，他们体内早就种下印符，若是违背我们的命令，当场就会死亡。” “……” 许开沉默了。 所谓的印符，恐怕就是他们家的半圣暗中种下的。不知妖魔到底许给了他们什么条件，连自家后辈都直接下手。 许开挑了挑眉：“你们的废话比我想的要多。难得趁着灾厄爆发潜入进来，就不急着动手？” “当然不急。若是【末厄】注意到了这里直接将你杀死，那我们也省了不少功夫。”另一位头生羊角的妖族笑眯眯地说道，只是那眯起的双眼之中的寒意，比牛角妖族还要更甚。 两位魔族并没有说话，但依然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许开让手中的剃刀在指尖旋转，微微眯起双眼。 他们说得对。就算王先生将灾厄拉入了未知空间，恐怕也难以持久。到时候灾厄真的降临，自己十死无生。 相比起在炼魔秘境中遇到的【命尘】来说，【命尘】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其威能才会成长起来，但【末厄】甫一降临便如此恐怖，让人无可逃避。 心思急转，许开冷眼看着四位妖魔：“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就你们四个能把我解决吧？” “谁知道呢？这种事情，当然应该要试一试才能知道答案啊。” 羊角妖族的双眼也是山羊眼的横瞳孔，于是当他微笑起来，面容便显得格外诡异。 然后，他伸出一只手。 “连山诀！” 不再有丝毫的留手，他们今日要将对他们族群最大的威胁扼杀于此。 第515章 思无邪 “万仞连山杀！” 种种神通在妖魔手中层出不穷，但许开身形飘然，尽量避免与对方硬碰硬。经天纬地完全张开，窥伺着四人联手的破绽，设法伺机迅速离开这里。 看来是明刃梁涔降临的时候给自己做的手脚。当时【末厄】降临，自己的大阵瞬间被破，他们便是趁这个机会给自己做了标记，才让妖魔的刺客找到了自己。 这也是灾厄降临的第一时间他们没有离开的原因。不然，当灾厄显现，他们早就逃走了，根本不会留下来还说几句话。 “该死，怎么还拿不下你！喂你们，是不是留手了？给我加大力度！” 牛角妖族对着那些给他们施与加持的文人怒吼，那些文人面露屈辱愤恨之色，但还是咬着牙继续用自己的文人手段为他们提供加持。 许开冷静地应对着一切的攻势。然而这四个妖魔实力非凡，实力远超同境，不然不可能压着他打。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但许开依然不把这些伤势放在眼中。 他在思考，对方为何仅凭这几人就敢来刺杀他？ 一位圣道五品，汇聚了足足四位平天境三品到二品围攻，甚至还有文人提供支援，不管怎么看，这次的阵容都过于豪华了。 然而，从时间点上看，这次刺杀是发生在空屠界中自己斩灭妖祖一道意识之后发生的，那么妖祖肯定知晓自己现在的实力，若是引发黑洞产生聚变，甚至可以威胁到半圣。若刺客仅仅只有这些人，不可能取走自己的性命。 那么，妖祖还为他准备了什么？ 妖魔自然是看不出许开的心中所想，只是加大了攻势，还用上了先天神通。虽然伤到了许开，但始终难以取得决定性的成果。 “哼，跟个泥鳅一样到处乱跑，有种来和我们正面打一架啊！”牛角妖魔的脾气有几分暴躁，当即怒喝道。 “你们四个打我一个还带着那么多后援，让我与伱们正面战斗？不如我们一对一公平决斗，我特许你们带上那些后援，如何？” “别以为我默拓是白痴！”牛角妖族大怒，“虽然老子也很想一对一杀了你，但妖祖大人有令，杀了你才是最优先的事项！为了妖祖大人，我默拓的荣耀亦是无关紧要！” “原来如此，我以为你们本来就是白痴。” “你这该死的东西！” 自称为默拓的牛角妖族勃然大怒，头上的牛角瞬间变得庞大无比，远超他身躯的十倍巨大。硕大无比的双角再加上相比起来原本壮硕此刻也显得渺小的身躯，显得十分不搭调。 默拓深吸一口气，整个胸膛膨胀得十分巨大，与那巨大的牛角相比看上去竟是和谐了一些。 “吼————！！！！” 随着这一声咆哮，膨胀起来的胸膛与牛角瞬间缩了下去，就像泄气的气球一样随着这一大吼焉了下去。 但，这一吼的威势绝不可小觑。浩大的冲击席卷而来，山岳倾塌，地裂深渊，这怒吼要将一切阻拦的存在全部扫平！ 默拓的先天神通，霸天吼！ 唰。 许开神色严峻，掌心的剃刀微微旋转，锐利的目光在经天纬地的加持之下瞬间看穿了对方的薄弱之处，而且切裂天地的圣人剑绽放威能，竟是将霸天吼直接从正中切开！ 然而。 “血饮寒击！” “断空破！” “劫火焚击！” 现在围攻他的，是四人！ 咚咚咚！ 在切开默拓战吼的一瞬间，剃刀便归于了纯粹的剑气萦绕在许开身周，剑气长河切开一切，竟然硬生生地将所有攻击全部挡下！ 但是，许开身上的衣物，依然有着些许鲜血透露露出来。 即使能够挡住这些攻击，依然会有冲击落在许开身上，不可能做到完全防御。 虽然这些伤势并不严峻，但这些看似微小的伤势如果一直积累，必将积重难返。 那两个魔族微微皱眉。 许开竟然能够在他们四人围攻之下坚持这么久，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上面派下的任务，是要他们逼出许开最后的杀招，也就是“灭尊”以及“视灭”。只要这两个招式被逼出来，他们藏匿着的天尊便可以一击取敌，完成这次任务。 然而许开实力远超他们想象，即使境界上的差距十分巨大，即使以一敌四，甚至他们这四人还有着各种支援，但许开自始自终甚至连圣言天训都还没有动用过。 他在藏。 “不要再拖了。”一位魔族向他的同伴们传讯道，“拖得久对我们没好处。就算现在人族自顾不暇，也肯定会派出人来援助许开。不要再磨蹭了，用吧！” 闻言，其他三位面露狠辣之色，猛地一咬舌尖。与此同时，他们眉心之中有一滴金色的血液飘荡出来。 然后，与他们舌尖之血融为一体。 “血祭祖圣！” 许开目光猛然一凝，这招式他太熟悉了，当初在摩诃界，奇蛮兄弟便是靠着融合数具躯体多次使用“血祭祖圣”，把自己打得不得不逃走，那种感觉他至今都忘怀不了。 而且，比起当时在摩诃界的时候，天言大陆之上施展血祭祖圣，不会有两界隔阂挡住威能的降临，而且这些人都是平天境上品的顶峰，所能承载的圣威只会比之前更加强大不知多少！ 轰！ 四道圣者虚影在他们的身后降临。 这一次，仅仅只是直视，许开都感觉自己双眼刺痛。 “啧，又是这招吗！” 四圣虚影朝着他按出一指。 没有过程，没有丝毫的反应世间，一瞬间便要将他按死于此！ 而许开能够阻挡半圣的宝物，早就在之前阻拦【末厄】的时候就几乎用完了！ 但在此时。 一张纸却轻飘飘地飘了出来。 依然没有过程。 那张纸上仅仅只有简单的“思无邪”三个字。 是当初与左行山交易得来的那张纸！ 看似脆弱的纸张却实实在在地抵挡住了那来自四位圣者之力的一指！ “什么破纸，给我破！” 便在他们要加大力度破开这层纸的阻拦的同时。 咚！ 咚！ 咚！ 一声又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响声传来。 原因无他，这声音的来源，是大历的方向。 这意味着，被大历圣人困住片刻的【末厄】将要重临世间。 被这令人脊背发凉的声音震慑了一瞬，四人都陷入了一瞬间的呆滞。 却也仅仅只是一瞬间。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94节 若是平常，哪怕只是一瞬的错愕也足以决定最后的胜败，但今日他们唤出了四圣虚影，于是这一瞬的失神也不再显得那么重要。 但。 抵挡住四圣一指的“思无邪”三个字忽然轻轻从纸上脱落，仿佛溶解一般消散于天地之间。 然后。 唰。 一把剃刀，切下了四颗头颅，以及从那被切开的脖颈之中冲天而起的血柱。 一瞬不再只是一瞬。 而这段时间，已经足够许开将完全失去防备的他们彻底杀死于此。 第516章 遁离 思无邪。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孔子的这句评价，被不知名之人的“断章取义”分割之后，具有让人失神，心思回归到童真的效果。不然许开根本无法做到顶着圣威依然将那些四个妖魔一瞬杀死。 “——哈、哈、哈啊。” 许开大口喘着粗气，一招手将那张纸张收回。 而随着挡住四圣虚影一指，耗尽威能的纸张也化为了灰烬。 稍微回气之后，许开看向角落里的那些文人。 那些人浑身颤抖，根本没想到方才还以“血祭祖圣”形成碾压之势，下一瞬他们就瞬间被许开斩杀。 “请、请等一下！我们不是自愿的！是老祖背叛了人族，我们仅仅只是——” “我们知道不少内幕，还请饶——” 但不等这些求情的话语说完。 一道刀光闪过，所有人都死在了这一剃刀之下。 “……哈。” 剃刀依然锋利，连一点鲜血都未曾沾染。 “……你们的老祖都死在了灾厄之下，留着你们不知道还有什么用。” 轻轻地摇头，许开立刻拿出了阵盘，想要赶紧离开这灾厄降临之地。 但。 轰——！ 如同整个天空直接炸开一般的声音，而在这道声音之下，原本大历圣人所打开的深渊，此刻再度显现于世间。 嗡—— 浩瀚的波动席卷而开。即使已经离开了大历，许开依然被扫中，口吐鲜血。 [裁决机关受损，重复，裁决机关受损。请求统括机关支援。] [暗物质机关受损，重复，暗物质机关受损。请求统括机关支援。] [统括机关通告，——损伤，降低输出维持运转，————] 还是那样的杂音。但此刻，不知是许开拉丁文学得不到位，还是因为【末厄】自身的受损，有些部分许开已经听不太清了。 但当【末厄】重新降临时，一场比它首次显现时更加浩大的波动扩散。 即使有着大历圣人的出手阻拦，整个大历皇国六成左右的土地依然在灾厄之威下化为了废墟。 不，不仅仅只是废墟那么简单。 若从上空观察，会发现一个大得吓人的巨坑替代在原本大历皇国的位置。 唯一的好消息是虽然因为懈怠导致损伤出乎预期，但西海圣人出手及时，而他最后也赶上了，所以最后死去的人口，只有大历总人口的三成左右。 但这三成的人口，已经是数亿了。 更何况，损失的不仅是人口，还有许多情况紧急没能来得及运送出去的资料，包括了大历的土地、人口等等许多相关的方面。这些东西的损失并非短时间内能够重新构建的。 今日之后，就算重建大历，国运也会因此损失极大。以后的大历圣皇在半圣这个层次之中，恐怕只能是垫底的了。 最重要的是，【末厄】到现在依然没有被驱离。 “……” 看到【末厄】重临世间，许开默默地收起来了阵盘。 若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动用达到了圣级力量的传送阵盘，很可能会因为“高能”而被灾厄锁定。 因此，许开选择了以自己的力量传送。 圣道五品的实力当然不可能一瞬之间就进入了中央帝国，所以他只能一次一次地传送。唯一的好消息是最为擅长几何的数学家，他的传送距离比其他人要远得多，而且所需的准备时间也更少。 而此时，灰白球体已经升上高空。缓缓旋转散发着灰白之光的球体此刻便是这片天地的太阳，照耀万物。但它带来的，却是死亡与毁灭。 轰！ 那边的对抗如同末日降临，一片的灰白之中唯有大历圣人的色彩依旧，他独立世间，混沌之光全力消解着那些灰白。 不仅仅是大历，连带着周围数个皇国以及与大历接壤的那片中央帝国的州城变为了战场。无数人疯狂逃命，一些城池中有一些丧心病狂些的文人根本不会在意其他凡人，横冲直撞，光是自己人的互相冲撞踩踏都引起了不少死伤。偶尔还会有一些丝丝缕缕的灰白沾染上那些人，若无实力对抗，最后的结果只会在被侵蚀之下连一点灰烬都无法留存。 “啧——！” 一路上，许开当然也是见到了不少这种场面。但目前他都自顾不暇，又何来的精力去管这些人？ 而在他身后。 “——啧。” 隐匿在虚空之中的两位天尊咂舌。 “那些蠢货真是废物，连许开的底牌都没有逼出来，害得我们还要跟踪！” 两位天尊刺杀一位圣道五品，这种阵容前所未有。甚至若不是现在灾厄降临，人族自己陷入了混乱，不然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混进来。 “直接出手吗？”一位天尊看向他的同伴。 “再看一会，但别拖得太久。在他进入中央帝国之前，必须要出手了。” …… …… 咚！ 帝皇沉默出拳，每一拳都将妖祖与魔祖轰得节节败退。 同时手持九鼎与天意榜，此刻的帝皇以一敌二竟然不落下风，甚至还有能够压制对方的趋势。 但这一切都是在妖祖和魔祖亦没有拿出自己的圣物的前提之下。 “哎呀，陛下您好像很暴躁呢。难得有了二打一的好机会，妾身可不能浪费啊。” 妖祖轻笑着一招手，便有一根绸带自天边飞来。那根绸带上没有什么气息，但却十分有灵性的模样。当它来到时，便缠上了妖祖的身体。原本遮蔽着妖祖身体的衣物此刻完全消失不见，她的身上仅仅只有这么一根绸带遮掩。 但有些意思的是，不论从哪个方向看，这根绸带总能适时地遮挡住重要的部位。配以妖祖原本那就引人意乱情迷的身躯，让人感觉更加口干舌燥。 相比之下，魔祖唤来的武器便简单粗暴得多。一根漆黑的长矛直接冲破海面来到此间，光是由此掀起的海浪便达到了数十丈之高。那根长矛外形十分粗糙，带着远古莽荒的意味。其上有一道漆黑的气息如游龙一般在长矛上游走，内蕴的毁灭之意连帝皇都感到了一种心惊。 第517章 天尊的截击 两件神兵在身，妖祖与魔祖的气息瞬间暴涨。 此刻，反而是帝皇陷入了弱势。 轰！ 魔祖直接将他的毁灭长矛掷出，划破空间的毁灭之矛发出刺耳的尖啸声，九鼎镇压的天地在这根长矛之下竟是有着倾覆之威！ 妖祖手中曼妙绸缎飞舞，她的玉足点在半空之中，一切便陷入了凝滞。绸带灵动地舞动，看似轻柔却毫不留情地将帝皇所有的退路封锁，让他只能与魔祖的长矛正面对战！ 与此同时，绸带首尾相连，缓缓流转，其上散发着微弱的混沌之光，令人光是看到便感到头晕目眩，难以自持。 帝皇神色依然冷漠无比，仿佛劣势并不足以让他有丝毫的动容。他伸手向天，做出托举之意。 此刻的他，身形宛若神祇。他的手上，宛如托举着日月！ “日轮之下，莫非王土！” 不是一般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是当初将曾击伤过妖祖的话语。 天上的太阳，此刻骤然大放光明，仿佛有伟力自烈阳中降临到帝皇之身，此刻他浑身气势再度暴涨！ 轰！ 皇道之威，硬生生地与长矛上的毁灭之意碰撞！ 他竟然硬生生地再度将长矛击退回去！ 但，此刻妖祖猛地收拢绸带，竟是直接将帝皇缠绕起来，将他浑身捆绑得如通过木乃伊一般。妖祖双手合十，默默念诵着一种从未有人听过的语言。混沌之光流转，消融一切。 “吼！” 这是来自帝皇的战吼，他手持斧钺直接从那层层缠绕的绸带中劈开一条路。大地崩裂，海水倒转，一切都慑服于帝皇之威！ 虽然看上去他似乎没什么伤势，但已经有部分的血肉消融在那混沌之中，连带着他的衣物竟然都差点完全消融，令此刻衣衫不整的他看上去十分狼狈。 轰！毁灭之矛再度出击，此时，魔祖与长矛分为两路。身周游走着漆黑的毁灭之意的长矛对抗九鼎，要瓦解这片被它镇压着的天地。而魔祖自己，更是直接要与帝皇贴身肉搏，以自己身为祖境无上之体强势将帝皇碾压于此！ 轰！轰！轰！ 无边的波浪席卷脚下的一切，即使将余波也收拢起来对抗，但双方仅仅只是立于此间，便可以影响一切，更何况是在这种战斗中？天空、大地以及夹在这之间的一切都被毁灭。 原本因为被置换过来稍微显得平和了一些的土地此刻再度被掀飞，混乱的沟壑夹杂着种种令人心悸的毁灭。 而在这种没有丝毫留手的战斗之中，漆黑再度浮现。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95节 沙—— 虽然现在这些漆黑不算浓烈，但若是再如此战下去，【末厄】只会比之前更加快地降临此间。 到时候，两尊【末厄】立于天言大陆之上，又该如何抵挡？ 此刻，同时面对手持本命圣物的妖祖与魔祖，纵然是帝皇，也开始有些吃不消了。 但即使如此，帝皇内心依然毫无惊慌，仅仅只是默默计算着时间。 现在需要的，仅是时间。 虽然比起原定的计划提前了不少，但其实也不会影响什么效果。 因为—— 只要祂还活着，一切就都没有偏差。 …… …… 受命刺杀许开的他们自然从妖祖那里得到了许开的最新情报，而最值得注意的自然是许开手中的“灭尊”。作为可以重创一品境而无丝毫波动的利器，自然是他们需要注意的底牌之一。 但除此之外，妖祖还告诉过他们许开所拥有的甚至可能威胁到半圣的一击。 起初，他们根本不相信，因为圣境与圣境之下有着根本无法填补的差距。 一种说法是“不入圣者皆为凡”，由此可见。而许开连一品境都未曾达到，在他们看来，这种事情根本是不可能的。 但此话乃妖祖亲自告诉他们。原本根本没有资格觐见妖祖的他们此刻因为许开的缘故有了这个荣幸，因此哪怕是这种匪夷所思、颠覆常理的话语，在妖祖口中，也有着百分之百的可信度。 “距离他进入中央帝国还有千里，照他这个速度估计再来几次就进入了，还不动手吗！” 另一位天尊神色阴沉，但也知道此刻必须出手了。 于是。 他轻弹指尖。 唰。 一声轻响。 一根天地之气凝聚到极点的银针从他指尖飞出。 天尊的招式快到不可思议，但本应根本反应不过来的许开却忽然回头。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看上去有些破旧的黑碗，黑碗之上，一种神妙散发，挡下了这本该瞬间 “既然出手了，还不出来吗？”许开手持黑碗，冷淡地说道。 “……好手段，看样子你竟是早就发现我等了，那就是妖祖大人说过的宝物吗？” 一阵悉索之后，两位天尊一前一后地从虚空走出，将许开夹在其中。 “先是四位平天境上品，现在又来了足足两位天尊，那婊子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就像之前许开在那四个妖魔面前称呼妖祖为婊子时一样，现在他在这一位妖族天尊与一位魔族提案尊之前再次将妖祖称为婊子，再度引起了场间的瞬间冷窒。 只是比起之前，此刻的寒意更加深刻、更加刺骨，甚至几乎实质化，将场间的一些水分冻结为冰。 许开皱眉。 妖族因为自己的祖境至高受辱而愤怒，这很容易理解。但魔族的愤怒居然也毫不亚于妖族，这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据说妖魔之间的关系甚笃，即使是在十万年前妖魔二族鼎盛时期，也没有丝毫的争霸之意，而是和睦相处，甚至后来还联手一起发动了针对天言大陆上其他族群的战争。 这很难理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似乎在妖魔上面没有得到印证，以至于这句话在人族内许多学派都因此有些争端。 “小子。”妖族天尊先开口了，依然冷彻刺骨，依然寒气四溢，“想好怎么受死了吗？” “两位还真是火气大啊。”许开微笑着，丝毫不把二人凛冽的杀意放在眼中，“连你们妖祖在你们这个境界的一道意识都被我斩了，伱们还真觉得自己能活下去吗？那婊子给了你们什么底牌，直接掀出来吧，省得浪费我的时间。” 第518章 一丝颤抖 “那婊子给了你们什么底牌，直接掀出来吧，省得浪费我的时间。” 许开的话语几可谓是嚣张至极。面对两位天尊，依然如此说话，说明他根本没将二人放在眼里。 果然，魔族天尊大怒：“死到临头还这样说话，便让我来看看你是否真如妖祖大人所说的有那般能耐吧！” 当天尊真正出手时，气势与威势不再是跟之前其实更接近偷袭的那根银针一样，如怒涛狂澜般的攻势向着许开席卷而来，不留丝毫情面！ “天绝！” 仿佛天空都阴沉下来，无边的杀机萦绕在此间，仿佛此地变为了绞肉机一般要将许开绞杀于此！ 一品境，不论是被称为大贤的文气之道的青云一品和圣道一品，还是被称为天尊的引气入体之法的平天一品，为这两个境界特意冠上一个特殊称呼，其实说明了一件事。 那就是大贤与天尊相比于其之下的境界，其差距简直大到令人绝望。甚至，到现在都有人认为应该将一品境单独划出来，作为一个独立的境界存在。 而纵然二者之间存在鸿沟，为了保证成功杀死许开，这位天尊甚至连神通都用上了！ 而如此强大的实力，再配以神通之威，恐怕三招就足以斩杀许开！ 甚至，以五品境抵挡天尊三招，都可以说许开做到了前所未有的壮举。 但。 嗡—— 许开手中的黑碗仅仅只是碗中的清水荡漾，便将这恐怖无比的攻势消弭于无形。 杀机不存，天空重新变得明亮起来。 一招享有盛名的天绝，便就此消散。 两位天尊神色凝重地看着许开手中的黑碗，这是妖祖大人布下任务时曾提到过的，所以他们自然不敢小觑。但百闻终究不如一见，当真正地体会到黑碗之威时，才能知晓这甚至连妖祖都表示忌惮的利器到底有何威能。 方才虽然看似仅仅只是消弭了他们的攻击，但实际上，那位魔族天尊体内已经有了一些伤势，想要治好很是费劲。 许开的神色比他们更加凝重。他看向大历皇国的方向，不过好在虽然那边的动荡似乎比以前更加强烈，【末厄】所传递的受损的信息似乎并不准确，但方才【末厄】并没有将方才轮回池的波动判为“高能”而降下攻击。 这样看来，既然有先生那种最高能的生命体与【末厄】缠斗，那么只要未到达圣境的波动，是不会引起【末厄】的注意的。 他这才看向那两位天尊，语带轻蔑地说道：“怎么，就这？既然这样都想来杀我，你们的那位是不是太看清我了？还是说，要跟他们那些蠢货一样，用‘血祭祖圣’来杀我？我都看腻了，来点新招式吧。” 寒意更甚。 两位天尊此刻彻底将自己的杀意释放出来，近乎实质化的杀意将此地变得寸草无生。 杀意让此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无比。 夹在两位天尊之间的许开依然神情淡然，似乎并不将二人放在眼里。他更加关注的，是如何从这里脱身去往安全的地方，以及如何不被【末厄】注意到。 轰！ “往生天！” “无存！” 神通之威在两位天尊手中绽放，绚烂得如同烟花一般，但绚烂之中隐藏着的却是足以致死的攻击。 天尊的战场威势浩大，不过短短的攻击，方圆数百里的地方几乎被夷为平地。 “呀！” “哇啊啊啊，这里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在这里战斗的？！” “快跑啊！” 甚至，还有不少路过之人被波及因此而死。 许开神色冷得深沉。 …… …… 灾厄降临，不论在哪里都是天大的事情。 人族那边陷入了混乱，于是来自妖魔的圣境存在趁此机会强攻边境。原本占劣势的半圣战力，此刻却因为天上多了一位祖境，使得他们占据了优势。 轰！ 轰！ 轰！ 战火连天，彷佛整座大陆都在颤抖。此刻全面开战之下，不成文的规矩已经不再是规矩。在没有丝毫留手的情况下，灾厄的爆发此起彼伏，虽然相对于大历显现的圣人层次的【末厄】相比，这些仅有半圣级别的【末厄】只能算是小麻烦，但依然是灾厄，没有任何人敢于轻视他们。 天降血雨，地涌悲歌，天空之上划过一道金色的流星，那是半圣陨落的异象。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之下，不论是死于敌方手中，还是死于灾厄之威，双方陨落的半圣加起来已经到达了两位数。 于是，相对于已经战至混乱的天言大陆，此刻的空屠界之内，竟然显得那么平和。原本狰狞无比甚至还会主动出击猎杀猎物的植物在对比之下显得是那么可爱，以至于恐怖无比的异兽都显得有些憨厚。 而在这样的空屠界之中，有一位半圣在之前许开与妖祖意识开战之地皱眉沉思。 在他身前，是一具如山脉般庞大无比的遗骸。 那具真龙遗骸。 这是天大的机缘，但是哪怕陨落，真龙遗骸依然层次极高，如果想要将其搬动，至少也需要帝皇赐下手段才能进行。至少，凭这位半圣一己之力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但他依然在思考。 事实上，帝皇派他进入空屠界需要调查的事情他基本上都调查完毕了，最大的功劳在于他找到了妖祖的力量残留痕迹，确认了妖祖曾派出一道意识进入空屠界。这几乎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任务，但针对这具真龙遗骸的调查，他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到底哪里不对劲？” 这种感觉始终缠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以半圣之境，这不可能是错觉。心有所念，必有为之动。所以他一直留在这里，想尽各种方法试图印证自己的感觉。 如果他再坚持几天，或许真的会找到那令他感到不对劲的源头。 但事情没有如果。 “曾圣大人！快、快！帝宫密令，陛下与圣人联手和妖祖魔祖开战了！现在前线急缺人手，请您尽快回到天言大陆！” “什么，有这种事？！我立刻回去！” 于是，在他离开之后，这具遗骸的一些些微颤抖，也就不为人知地隐没了下去。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96节 第519章 监测到高能碳基生命体 许开神色冷得深沉，虽然手持轮回池，这二人伤不了他，但若持续下去，在灾厄的注视之下很难说最后会发生什么。 最坏的情况，对方甚至还可以与他同归于尽。在妖祖那边留下了后手的他们可以借此转生成为令人艳羡的祖境子嗣，而他却几乎只有灰飞烟灭。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打定主意，许开手中浮现出一把剃刀。 他将剃刀沉入碗中的清水。 然后，就像糖块溶解一般，剃刀溶解在了清水之中。 在剃刀溶解之后，一道漩涡在碗中的清水生成。 唰——唰—— 漩涡缓缓旋转，然后—— 噌！ 一道剑气风暴，直接在许开身边形成！ 措不及防的两位天尊，胸口处直接被斩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 “什么？！” 手指轻点水面，于是，原本缓缓旋转的漩涡转速骤然加快！ “退！” 然而，在轮回池的加持之下，本就足以伤到他们的圣人剑此刻再度加强。许开无法完全发挥圣人剑之威的圣道五品境，此刻经过轮回池的加持补足这一短板，完全可以重创这两位天尊！ 如同旋风一般的剑气仅仅只是轻轻扫过一位天尊的手臂，便将之几乎彻底切碎为臊子！ “啧啊啊！竟然动用外物，人族果然卑劣无耻！” “两位天尊围杀我这不过刚突破圣道上品的小子，真不知哪一方才是卑劣无耻。”许开淡然说道，手指伸入清水做出搅拌的态势，令那漩涡旋转得更快。 他身上的气息迅速地衰弱下去，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凶猛的剑气风暴！ “啧，还真是麻烦！请妖祖之物！” 妖祖天尊咂了一下舌，随即做出恭请的姿态朝着虚空鞠躬。 “恭请妖祖之物！” 魔族天尊也随之鞠躬。 而随着他们的鞠躬，虚空微微颤抖。 虚空蠕动、扭曲，而后，垂落下来了一滴—— 鲜血。 “——” 原本凶猛的剑气风暴，在这一滴鲜血之下，瞬间平静。 手中轮回池的漩涡也不再旋转，一把剃刀从清水中飞出，落回了许开手中。 一滴鲜血，镇压天地。 这是纯粹层次上的差距。 佛家断绝传承所造成的影响，使得现在许开手中的轮回池远远不是它的全盛状态，不然当初也不会传出自己想要得到彼岸花的意识，因此竟是轻易地被妖祖一滴血镇压而下。 而哪怕轮回池不是全盛状态，能够做到这一点，说明这一滴血对妖祖来说也绝对不简单！ “果然，看样子这就是他们来杀我的底牌了！” 许开目光凛冽，飞速退后，另一只手中出现一个阵盘，在他手中控制到没有发出圣境的波动，随后以此迅速地想要离开！ 但。 此刻，他右肩上有有一个金色的点忽然闪烁起来。 然后，那一滴鲜血穿梭虚空，穿梭层层阻碍，直接将许开即将穿梭的空间透破，让他的从虚空之中跌落下来！ 而后，再度视轮回池的阻碍为无物，那滴鲜血直接将之穿透，便要洞穿许开的眉心！ 唯一与之堪称同层次存在的，是许开的圣人剑。 叮！ 在鲜血即将洞穿许开额头的前一瞬，剃刀瞬间出现，虽然无法完全发挥剃刀的威能，但也足以将之打飞出去！ 剃刀之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痕迹。 被剃刀改变了方向的血液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调整了自己的角度，然后再一次朝着许开洞穿而来！ 那一滴鲜血没有什么气息散发，没有什么毁天灭地的威势，仅仅只是最简单的攻击方式，但光是如此就让许开难以招架！ 但，时间到了。 “妖魔，竟敢在我人族大地上如此狂妄，真是罪该万死！” 一枚玉玺自天空之上镇压而下，将那滴鲜血直接镇住！ 二者相互磨损。 随之而来的，是数道不亚于天尊的气息。不过一瞬间，他们就来到了这里。 大贤。 即使是在这个时候，为了许开的安危，目前代行帝皇权柄的一位亚圣还是果断地派出了五位大贤前来寻找支援许开，终于在这最危急的时刻赶上。 此刻，形式一改之前的劣势，如今乃是五位大贤对阵两位天尊，而帝皇日常使用的玉玺也将他们的底牌妖祖之血镇压，虽然需要花费些时间，但对这种无根之萍的力量，最后总能将之消磨掉。 胜负已分。 “小心，他们可能还有其他的底牌，比如‘血祭祖圣’。”许开提醒道。 “血祭祖圣”，这个几乎给许开留下了心理阴影的招式对现在的他而言，已经有些看腻了。 手持服用过彼岸花进化过的轮回池，只要圣血的来源不是那两位祖境无上，许开便有信心至少有着自保之力。 而在现在这种特殊状况，两位祖境想要趁着大历圣人回归境内镇压灾厄的时机对帝皇造成致命重创，无暇去理会“血祭”，自然不会因此降下力量。 虽然是这么说，但依然不能有丝毫大意。不然他们中可能就会有人因此而亡。 “放心吧，我们准备好了对抗血祭祖圣的手段。”一位大贤自信地说道。 “你们已经没救了，受死吧。”另一位大贤冷漠地说。 然而，出乎他们的预料。两位天尊竟然同时咧嘴一笑。 “人族，过于狂妄自大，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妖族天尊说道。 此刻他的双眼之中，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情感，浑身血肉有着些微的起伏。而在他身旁，魔族天尊亦是如此。 许开目光猛然一凝。 心中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炸开。 “快退！” 但此刻他的大吼，还是显得晚了。 下一瞬，两位天尊的身体直接炸开。 而呈现在那团炸开的血肉之中的，是两个黑色珠子，表面上还散发着一种奇特的光芒。 然后，与两位天尊炸开的身体相应和，两颗珠子同样炸开。 这一段过程需要时间，但这段微小的时间，并不足以他们退走。 就像那两位无上犯的错误一样，他同样小瞧了妖魔屹立数十万年所积累的那些逆天底蕴。 而原本被封印在珠子之内的漆黑，开始弥漫在这里。 然后，世界失去了它的色彩。 在一个纯白原点之中，灰白球体，降临于此。 [监测到高能碳基生命体，执行毁灭。] 第520章 九天玄光珠 那两个珠子光滑而圆润，上面还反射着华丽的光芒，看着就让人感到一种舒适。 然而，珠子内部所装载的漆黑，却与珠子本身带给人的舒适感截然不同，让人感觉到恐惧、心悸以及一种的对毁灭本能的反抗。 在两位天尊血肉炸开显露出珠子的下一瞬，两颗珠子也炸裂开来。 于是，蕴含在珠子内部的漆黑，便被释放了出来。 “什么东西？” “不、不对劲，难道说，这些东西是——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那两个珠子不对劲，我好像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 “白痴，还管那些做什么，赶紧跑啊！”那位对许开自信担保的大贤声嘶力竭地怒吼道，“还管这么多做什么，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其他大贤如梦初醒，纷纷逃命。 仓皇逃命的过程中，一些人不小心沾染到了那些漆黑，当即血肉溃烂，骨头遭到侵蚀，极致的痛苦从伤口处传来，疼得那人面目扭曲地嘶吼。 那个最先反应过来的大贤立刻夹住许开，带着他拼尽全力地离开这灾厄即将降临之地。 “该死，妖魔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在【末厄】显现之前，这些漆黑便是前奏。当漆黑足够浓郁时，【末厄】便会降临。 这些漆黑类似于烟雾但其实内在截然不同的东西，其实就是被称为“毁灭之力”的东西。它被认为是当圣境出手对天言大陆造成破坏时就会出现的一种力量。那种认为【末厄】就是这些毁灭之力聚集而成的说法，由此看来其实也有一定的道理。 因此，若能将这种因为天言大陆受创所释放的毁灭之力收集起来转移到另外的地方，理论上有可能无需圣境出手造成毁灭便能将【末厄】唤起。 但理论终究只是理论。来自天言大陆本身的毁灭之力在层次上几乎可以说与天言大陆连在一起，也就是说除非连同整个天言大陆本身——就像妖魔将爆发点转移到大历一样——进行转移，不然不可能将这些毁灭之力携带走。 凡事总有例外。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97节 便如那承载着这些毁灭之力的珠子。它们被称为九天玄光珠。说是珠子，其实是一种果实。由当初天言大陆的一颗数万年才结果的神树的果实沐浴数万年星光才会形成一颗。那颗神树本质上是天言大陆的一部分，而它的果实自然也带有这种性质，经过数万年的星光沐浴之后，方才具有这种承载万物的特性。 而那颗神树早已在三族大战时被轰碎，也就是说，现在的九天玄光珠是用一颗就少一颗。 而妖魔一次，便动用了两颗。 许开能够听懂那些被认为是杂音的语言，所以他知道，【末厄】由毁灭之力聚集而成的说法是错误的，这背后绝对与两个世界的历史有诸多相似之处的原因有着莫大的关联。 然而。 世界已经褪去了它的色彩。 “……还是晚了吗？” 带着许开逃走的大贤喃喃自语。 一点纯白出现在世间。 然后，灰白的球体降临。 比起许开之前见过的那个灰白球体，此次降临的【末厄】，似乎小了一圈。 [——————————] [监测到高能碳基生命体，执行毁灭。] 轰——！ 灰白光柱从天而降。 就像之前抹杀明刃一样，一位大贤就这么凭空蒸发，连一点灰烬都没能留下。 而这样的大贤，还剩下四个。 [监测到高能碳基生命体，执行毁灭。] “呃——！” 灰白光柱接二连三地从天而降，就像橡皮擦去了铅笔的痕迹一样随意地将生命一个接一个地抹杀。 一切平静到了极点，没有丝毫的杂音。这种诡异而残忍的画面也因此带上了一种优美之感。 但对于身处【末厄】的威胁之下的人来说，根本毫无优美可言。 “哈、哈、哈——！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带着许开仓皇逃命的那位大贤大汗淋漓，衣服彻底湿透，浑身的肌肉都在痉挛。对于一位到达了大贤境界的人来说，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但在灾厄之下，众生平等。 许开手中的轮回池遮掩着他们的波动，不然他们不会直到这最后才会被灾厄注意道。 [监测到高能生命体，执行毁灭。] 在这种时刻，在确认【末厄】的语言是拉丁语后，许开选择了这种他想过的方法。 他大吼道：“salvēte!” [————发生紧急情况，请求统括机关支援分析。] 那即将落下的灰白光柱，也因此而停滞。 “哈——真有用啊？” 许开擦了一把冷汗。 而在他身旁的大贤则惊疑不定地看着许开。 “你刚刚说了什么？” “那句话是‘你好’的意思。” “哦，我还以为伱在模仿【末厄】的声音呢，但你这个语言——” 很明显，大贤已经起了怀疑的心思。 而面前的灾厄久久没有反应，这让许开他们得到了时间逃跑。 [统括机关应允，数据样本不足，打击继续。] 于是，灰白之光将要再度降下，将他们彻底毁灭。 许开再度大吼：“bonum vesperum!quid est nomen tibi？（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统括机关分析核对——声纹认证：失败；碱基序列认证：失败；虹膜认证：失败。非不可打击对象，予令打击继续。] “操你妈啊！” 许开绷不住了，你他妈还整上这么高级的认证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而且声纹认证和虹膜认证就算了，你他妈怎么测的我碱基序列？ 认证失效的结果，是严重的。 此刻，灰白之光以远超之前的威势降下，甚至不止一道，数道在他们眼中与死亡无异的光柱落下，以远超毁灭之前几位大贤的威势落下，要将他们彻底毁灭于此！ “……抱歉了，看来我只能使用它了。” 在心中对某人道歉之后，许开准备将自己最后的底牌拿出。 就在那些光柱即将落下时。 “快走！” 那个大贤猛地用尽全力将许开扔了出去！ “——什么？！” 但发出惊呼的，却是他们二人。 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那个大贤身前，撑起了那些灰白的光柱。 那些能够轻易抹杀一位大贤的力量，在他手中却是显得那么不堪一击，在他随手轻握之下，便崩碎开来，回归虚无。 “许开小子，册封一来，我们有很久没见了吧？” 大历圣皇，云定海。 第521章 另一颗太阳 国运之道由初代帝皇创立，只要国家强盛，便可以让居于皇位之人轻易地拥有圣境之力。在漫长的时间里，中央帝国的帝皇与十方皇国的圣皇一直为人族呕心沥血，保证了人族实力的下限，让底蕴浅薄的人族可以一直抵挡住妖魔的攻势，最后终于成长到如今的地步，以一族之力强行压制当初的两大霸主。 但与之相对的，既然他们的力量都来自于国运，那么当国运受创，他们不仅会自身实力大跌，还会因此连带受创，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就像此间。 将那可以轻易抹杀大贤的力量同样轻而易举地碾碎，这种事情对一位半圣来说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事实是，云定海的嘴角已经溢出了一丝鲜血。 这并不只是一丝鲜血那么简单。当一个人举手投足之间都会因此流血的话，那么他的状况注定出了问题，而且还不小。 “陛下？！” 那位大贤当然知道云定海，因此他不由得惊呼道。 “好了小子，别吵吵。带着许开赶紧跑，有多远跑多远。这里距离中央帝国也不算远了，以你们的速度再过半刻钟就能到。” “不对，陛下，王先生那边对战的【末厄】——”许开焦急地大吼。 那边距离这里不算多远，若是有圣境之战在这里爆发，很可能会被那尊达到了圣人层次的【末厄】注意到，判别为“高能”从而降下打击！ “别说话了，走。” 云定海仅仅只是一挥衣袖，便将他们平推数百里远，就此远离了这个战场。 而在这段时间，灾厄的打击如暴风骤雨般挥洒而下。 [监测到高能碳基生命体，执行毁灭。] 灰白球体的旋转再度加快，将世界浸染为灰白。 —— 无声无息的毁灭，便就此降临。 而在这样的世界之中，唯一能够维持自己存在的，是云定海。 “给朕停下！” 轰！ 他浑身散发着一种金红之光，磅礴的国运在他身周飞舞，宛如游龙。 “来吧，自朕登基以来，除了与列永宗那小子战过一场之外，还没经历过这种圣境之战啊！” 千里之地，瞬见灭却！ 云定海与灾厄对抗，威能莫测，半圣级别的战斗远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许开他们只能尽快离开，以免被余波波及。 但，许开心有不甘。 现在这幅情况，让他想起了炼魔秘境的时候。 林清静便是像现在这样同时对抗着魔族半圣以及苏醒的灾厄【命尘】。而云定海的状况，更是要比当初的林清静更加糟糕。 “该死……！” 在他手中，一枚鳞片泛着莫名的光芒。 他的目光看向远方。 不知在看向哪里。 …… …… 轰——！ 东海之上的战斗比起之前要更加激烈、更加壮阔。而在这种烈度的战斗之中，漆黑再度弥漫开来。 帝皇手中的九鼎已不复之前的光辉，开始显得暗淡，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的斧钺也有了一些豁口，虽然这些都还算可以接受的损伤，但继续下去，必然会再度扩大。 他的身上，金色帝衣也浸染上了皇血，这一幕更显得帝皇那种悲壮之意。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98节 而事实上，若非西海圣人能够时不时地插手进来干扰，不然帝皇的状况比起现在还要更差。 相比于之前，既然知道了西海圣人已经得空能够出手的情况下，有了防备的妖祖与魔祖自然不会被算计。所以，西海圣人的出手并没有取得当初预期的效果。 若在这样战斗下去，第二尊圣人、祖境级别的【末厄】便会降临。 那样的话，两尊无上【末厄】降临，即使双方都有所准备，也很难说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但若真的战到第二尊【末厄】爆发，更难以接受的其实是妖魔一方。 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将下方的土地转移，让灾厄直接在人族境内爆发，若不能将人族三圣之一重创，至少也要将他们最近的谋划揭露出来。 而现在，他们一个目标也没能达成。 唰。 妖祖并起两只手的食指与中指，然后将它们合成了一个十字。 在她身后，混沌光轮扩大，随后悬浮在天空之上，笼罩整个大地。复杂玄妙的光纹在混沌之轮上浮现，缓缓旋转。她的身体也倒转开来，以一种头朝下的方式立于此间。 光轮之下，似乎连九鼎都被隐隐镇压了一头。 魔祖的漆黑长矛深深地插进地面，无边的毁灭之意要将一切都碾碎。漆黑的毁灭之意在深邃到极致时竟然呈现出一种幽紫之色，与那些弥漫在这里的漆黑形成一种并不鲜明的分别。 但颤抖的大地，却印证着魔祖接下来即将爆发的力量，绝对不可轻视。 天空和大地已经被妖祖与魔祖占据，而立在天地之间的帝皇，此刻陷入了他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大历圣人前往平定灾厄，西海圣人坐镇邪物之窟出手受到限制。在这种情况下，帝皇想要以一敌二，绝无可能。 帝皇轻轻地举起一只手。 然后，原本黯淡了一些的九鼎再度大放光明。 轰——！ 天地交错，二者之间的界限不再泾渭分明，仿佛混为一体一般宛如炼狱降临世间！ 九鼎大放光明，皇威远超以往，要将混杂在一起的天地重新分离！ “始灭剑！” 妖祖存在于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哪怕仅仅只是一粒微尘，亦有一位妖祖立于此间。无数的妖祖伸手指向位于中心的帝皇，要将此刻的他彻底斩灭！ 相比于之前与许开战斗时一道意识施展的“遍在”，这才是真正的遍在！ 毁灭之矛亦是携荡灭一切之威席卷而上，萦绕在长矛上的黑气更加暴烈。双方交手的波动不仅仅在战场弥漫，连在逃走的许开都感受到了整座天言大陆的颤抖。 帝皇绝无可能接下双方的夹击！ 就是这个时刻。 就是现在。 “起！” 一声大喝，响彻整座大陆。 然后，自中央帝国的帝都，散发出一种温暖而清冷的光芒。 宛如一轮大日，即将从那边升起。 第522章 始 地下的一处大空穴内。 曾和云青山达成了一种“交易”的真龙，盘坐于此。 那颗珠子真的十分神奇，祂能够感觉到人族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重重封印不再有效，他的实力开始恢复。 不仅如此，原本他一直担心的自己是否会因此失控，在这些天对漆黑圆球的吸收中，祂根本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这让祂不由得更加放心。 但疑问也随之而来。 如此功效卓越的神奇之物，那个人族女性就这么平白无故地给了他？ 如果她向自己提出什么要求，虽然这是低等生物的想法，但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然而她真的什么要求都没有向祂提出，似乎真的是无私地将此物奉献给了祂。 以前也曾有无数眷属以及恐惧自己身为的生命向自己献上贡品，但那也有所求，希望祂可以照拂他们。 祂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会不会只要让自己吸收了此物，她的目的就达成了？” 但很快祂就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祂境界之高，常人难以想象。连祂都完全没有察觉到这颗珠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么肯定没有。 思及此处，祂加快了吸收。 当力量越是恢复，祂内心的那些仇恨便越是难以自制。 “要有耐心，现在不是急于一时的时候……” 正当他如此告诫自己的时候。 一滴鲜血，不知从何处滴落在祂身上。 那滴鲜血是如此的微小，以真龙庞大的龙躯看来，微不足道都难以形容它的渺小。 然而，当鲜血垂落到祂的躯体上时。 “……什么东西？” 祂却准确、敏感地，感觉到了它的存在。 …… …… 初生的太阳总是带着一种清冷之感。 就像现在这样。 当一颗太阳在帝都升起时，几乎整座天言大陆上的生命都注意到了那边。 所有人都看到，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光芒开始洒向大地，令天空逐渐染上橙色。相比于柔和的夕阳，日出时的阳光总是要比日落时激烈几分。 那颗太阳以远超正常太阳升起的速度攀上天空，直入正中。 烈阳当空，帝国全境都笼罩在最热烈的阳光之下。 而帝皇的力量也随之暴涨，他大吼一声，竟是直接将交错的天地分割开来！ “吼——！” 妖祖与魔祖的目光猛然一凝。 “这是——？！” 无他，帝皇的这一声大吼，竟然是龙吟！ 交错的天地，足以重创一位圣人，然而在烈阳的加持之下，竟然就这么硬生生地被帝皇推开！ 而在此时，人族境内各地。 “什么？” “……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说，人族，你竟然在算计我们吗！” 那些发出声音的，都是空屠界的氏族长。 他们声音虚弱，却声嘶力竭，手腕上、脚腕上还有脖颈处，都浮现出一道伤口。而鲜血，缓缓从这些伤口中流出，流向虚空之中，流向一处他们无法探查的地方。 “我们当初不是立下了誓言吗！” “难道你们人族真如妖魔所说，如此卑劣吗！” “欺骗我等立下圣誓，便是为了今日吗？！” 但无视了那些人的咆哮，帝皇只是眉头微皱。 “怎么少了一个？” 不过无妨，只是一个的话，还算在误差之内。 “帝皇，你竟然出尔反尔！” “人族，伱们果然不可信！” “早知道我就——” 当他们怒吼时，帝皇冰冷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别吵。” 原本还在因为血液的流失而怒吼的六位氏族长瞬间噤若寒蝉。 “朕未取你们性命，仅仅只是拿走了你们部分源血，又如何违背了契约？” “……难道说，妖祖说的是真的？” 有人轻声喃喃道。 “不。”这次帝皇没有解释，而是另一位心思慎密的氏族长发表了意见，“应该……就像陛下说的那样，只是要一些源血，并没有要我等的性命……” “你竟然还在称呼他为陛下，他们都如此暗算我们了！” “闭嘴，难道你们真想身死族灭吗！” 氏族长们分为两派，激烈地争吵。但受制于圣誓，并没有人动手。 而帝皇无视了他们的争吵。圣誓立下， “起！” 他再度大喝一声。 【人族！】 随着这一声咆哮再度响彻天言大陆，应和他的，是真正的龙吟。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399节 如山脉般庞大蜿蜒的躯体升上天空，那具躯体带着无上的威严，巨大的龙首蕴含的怒火足以将一切焚灭，有着些微颤抖的躯体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你们到底要亵渎本座到何时？！】 “自作孽，不可活。”帝皇漠然说道，“现在，力量” 真龙，始。 十万年前，人族崛起时，向人族索要血食的那位“邪龙”。也正因如此，当初的始招致了当时的人族三生的合力讨伐。 那是一场震动整个天言大陆的大战，后续影响更是难以想象，直至今日那场战斗的余波依然在影响着天言大陆。 然而，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当初真龙陨落的天地悲歌让所有相信真龙已然陨灭。但今日，当那巨大无匹的圣躯重临世间，当那无上的神威重新威压整片大地，所有生命都本能地回想起了自己卑贱，回想起了当初那主宰大陆的绝对恐惧！ 真龙！ “……还真是惊人的手笔啊。” 妖祖面色首次露出凝重之色。 真龙陨灭的十万年来，天言大陆上没有发生过任何关于真龙诞生的异象，这一点让他们有所怀疑，但却没有想到事实竟然如此惊人！ 更何况，既然一直封锁于帝都之下，那么为何不将祂彻底斩灭，非要留着这个后患无穷的真龙一直处在自己族群的正中央？ 妖祖的目光微微闪动。 “……难道说？” “但你将祂放了出来，你以为祂就会听你们的吗？” 此时，魔祖漠然如机械一般的声音响起。 他的话十分有道理。始对人族恨之入骨，想要让祂帮助人族对付妖魔，简直是异想天开。 但帝皇依然不发一言。 第523章 天验 龙威降临，无从逃避！ 【吼！该死啊，人族，我一定要将你们完全碾杀于此！】 与话语相反的是，庞大的龙躯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跨越了整座天言大陆，来到这无上之战的战场！ 始如同被人操控的傀儡一般，直接朝着妖祖与魔祖挥出一爪。 仅仅只是一爪，便胜过无数神通，直接将那交错的天地分离！ 这便是真龙之威，祖境真龙更是无可匹敌！ 【吼！】 真龙之威毫不保留地在战场上绽放，十万年未曾迎接过真龙降世的天言大陆都在颤抖，仿佛在为真龙出世而感到欣喜！ “……到底怎么回事？” 在这突如其来的逆转之下，妖祖难得地保留了一丝冷静。 “真龙会被他人操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而且……他不要自己的国运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人族会将始留下不将祂彻底杀死，应该是为了镇压中央帝国的国运。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中央帝国不去扩张自己的国境也可以理解了……但为何是现在却忽然用了这个底牌？” “难道……这就是我族的妖皇之位一直无法突破祖境的原因吗？但若是这样，他就不怕自己国运受损，境界跌落？” “还是说，他为了今天，准备了其他的后手？” 种种思绪想法在她心头浮现，而魔祖虽然面无表情，内心也与妖祖相同，计算着人族在这背后的计算与谋划。 但帝皇可不会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妖魔，今日便于此分出高下吧！” 皇威震天，龙威荡世，帝皇与真龙，要将一切都镇压在他们之下！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诡术，不过，这还真是万年以来妾身第一次心潮澎湃啊！” 妖祖并没有为帝皇的惊天之威而有所退缩，反而眼神更加火热。 而魔祖依然是那样，似乎从未曾有所改变。 轰！ 惊天的对碰之下，漆黑，也变得更加浓郁。 …… …… 云定海接战灾厄，而帝都那边升起的太阳让局势重新变得不确定起来。 而这一切，都让许开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 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许开，仅仅只是盯着手中的黑碗。 “呃啊——快、再快一点！” 而带着许开逃离灾厄之地的那位大贤，依然在全速前进。 半圣之间交战范围太大，现在他们不说离开灾厄，光是连远离半圣交手范围都没有做到。 但是，许开却目光猛然一凝。 手中的黑碗清水荡漾，散发出一波一波的波纹在空间之中荡漾，带着一种温和的力量，将暗中袭来的一根天地之气凝结而成的细针消弭不见！ “还是出来吧！” “你们没死？！” “竟然被发现了？！” 那位大贤惊讶于许开竟然比他还提前发觉了这攻击的存在。 “……真是好麻烦的东西。不过，到此为止了。” 声音的来源，竟然是两团肉球。 肉球蠕动，随后仿若破茧而出一般，先前的那两位妖魔天尊从肉球中迸发出来！ 而那两位天尊亦惊讶于许开竟然发现了自己。 “没想到云定海竟然会不顾自己安危地过来，不然【末厄】至少也应该能让伱手里的破碗停止……但这样，也足够了。” 仅仅只是携带、打破九天玄光珠，并不需要为此牺牲两位天尊。或者说，九天玄光珠的历史太过久远，人族的古籍上只有一些模糊的记载，所以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其中的蹊跷。 而灾厄降临，更是让他们无暇去注意这些细节问题。 “你可知我族杀你的决心到底有多大？哼，倒也多亏了你这破碗与妖祖大人的力量有相似之处，不然还真不好处理！” 在他的手中，浮现出一团血肉。 血肉与平常的血肉不同，鲜艳的过了头，就像是刚切下来的牛肉一样甚至还有着一丝一丝的痉挛。 血肉一出，原本荡漾着的碗中清水忽然平静了下来。 “——？！” 而此时，原本能够消弭一切力量的轮回池，忽然失去了一切波动。 作为有灵性的佛家至宝，轮回池有着一定的灵性，当初还曾向许开求过那朵对自己有用的彼岸花。 而此时，许开的一切呼唤都如同石沉大海，虽然能够荡起些微的波澜，却根本无法撼动整片大海！ “受死！” 两位天尊的全力夹击，要将许开斩杀于此！ 大贤没有丝毫的表情，但双眼之中已经呈现一种视死如归。 许开手中的一枚鳞片微微发光，隐隐之间与那颗升起的太阳产生了一些共鸣。 在这大战即将爆发的时刻—— 世界忽然陷入了静止。 并非【末厄】浸染的灰白世界，一切仅仅都只是陷入静止。 原本飞舞着的蚊虫，凝滞在空中一动不动；即将绽放的花朵也开到一半便陷入了静止；受惊的飞鸟、溅起的泥土乃至于受伤而飞出的鲜血，都陷入了一种绝对的静止之中。 而在这片静止的天地之中，无论凡俗都陷入了这种静滞。 仿佛时间被人摁下开关，静止了下来。 在这凝滞的世界之中，唯一能够做的，是思考。 “怎么会？！这种情况，难道说、难道说？是‘天验’吗？可是这怎么可能？！” 人族大贤与妖魔天尊内心都在嘶吼，他们对自己的情况再清楚不过，虽然作为一品境的他们距离圣境只有一步之遥，但正因处在这个境界他们才能比其他人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到底距离接受天验还有着多少的距离。 而他们虽然在一品境之中算是不错的存在，但却绝无可能引发天验！ 更何况，哪怕能够做到，他们都不可能再这种关键时刻、在这种混乱之际的时刻去接受天验！ 他们比谁都更加清楚天验的危险，绝无可能在这种时候冒险进阶！ 而若不是他们，还有谁？ 于是，虽然在这静滞的世界之中无法有丝毫的动作，但他们都跨越了种族的偏见，看向了场间唯一一人。 许开。 第524章 云青山是谁？ 天验。 无论是文气之道，还是引气入体之法，都没有“渡劫”的说法。有的，只有这“上天的考验”。 当时间陷入静止，当天验降临，当排除所有不可能之后，唯一剩下的可能性再怎么荒谬，也只剩下了这个可能。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00节 但许开自己，也不太能理解现状。 虽然他提出的科学确实随着诸皇学府以及各个地方的遍地开花让他境界进境飞快，但自己的事情自己最清楚，不论如何现在的他都不可能达到能够引动天验的境界。 在这种怀疑之中，许开的意识浸入了一个未知之地。 这里天空清澈而美好，大地亦柔美而轻盈，与一般的天空大地带给人的印象有很大的不同，简直像是所谓的天堂一般。 “……这里是哪？” 不清楚这里到底是哪里，许开虽然很少读一些诸子百家的学术著作，但关于天言大陆的历史、隐秘却读的也不算少，而在这已经可以用广博形容的阅读量中，许开并没有找到那些书籍中有符合此地的记载。 【问。】 当许开疑惑时，天上忽然传来了一个特别的声音。 那声音无喜无怒，无情无识。若要许开去形容这个声音给人的感觉，那就是“最客观公正的观测者”。 而且，这个语言并不是他听过的任何一种，但当它传入自己的耳朵，本能却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甚至他自己都可以说这种语言。 于是他回答：【什么？】 【你会那种语言？】 许开一时之间不知道对方说的是自己会这所谓的“起源之语”，还是说自己会拉丁语的事情。 【你是说我现在与你对话所用的语言？】 【并非如此。】 那道声音贴心地解释道。 【指的是伱与灾厄对话时，所用的语言。】 原来如此。许开心中多了几分了然。 看来就是自己所用的拉丁语。 说起来，自己会一些拉丁语还要扯到自己那个天才师弟身上去，不过这些事情在这里说估计这所谓的“天验”并不会感兴趣。 而且他还有一个问题。 在自己读过的那些记载中，有提到过“天验”是所谓天言大陆的整体意志，亦是云青山所说过的“天言大陆之灵”，若是如此，那么它是否知晓自己乃是穿越而来的事情？ 【我不会，一点都不会。】许开老老实实地说道。 【……不会？】 这一次，“客观的观测者”竟然产生了几分情绪波动。 【如果你真不会，为何它会一瞬间停手？】 【你没看它后来打得更加猛吗？】 【……】 这一次，来自天上的声音竟然沉默了。 然后，周围的世界就像电影快进一般飞速地跳转。 “——什么？” 难以理解的声音从许开口中发出。 他忽然站在了一座高楼的最高层。 并不是天言大陆场间的亭台楼榭，而是一座钢筋混凝土的高楼大厦。 高楼大厦的下方，是他很熟悉的车水马龙。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吹着清冷的夜风，许开的身上却还是那套黑衣。黑色的衣服在夜风之中飘荡，居高临下地望着这座他熟悉的城市，忽然他内心好像有某种感觉被点燃了。 “……哈啊，莫名其妙地开始思乡了啊。” 吐出一口气，许开轻轻地摇头，似乎害怕自己动作一重便会让这片夜空变为虚无：【——原来如此。看来你似乎知晓了。】 【那么，灾厄之言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开咧嘴一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不告诉，亦有办法。】天上的声音说道。 【看来你对我的世界知道一些，但不多。不然他们穿的衣服不会是那样。】许开指着楼下那些依然穿着有着鲜明的天言大陆风格的衣服的行人说道，【如果你知道了一切，就不会向我问出这个问题。】 这一次，天上的声音没有再响起。 【天验乃是上天降下的考验，我还以为是什么样子的，原来是与你谈话吗？不过，作为交换，我回答你的问题，你能否也回答我一些问题？】 【若你回答的问题，可以在你接受天验时网开一面。】 许开微微眯起双眼，他之前就感觉这个声音的说法方式有什么问题，却一直找不到哪里不对劲。而现在，这句话出来之后，他才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这个声音，似乎不会说“我”。之前的话语不连贯的地方，都是因为它没有说“我”。 这有什么含义？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回答我的问题？】 【那不会在你接受天验的时候网开一面。】 【这就足够了。求知欲才是我最大的欲望。】许开站在楼顶的护栏上面，然后直接任由自己摔下去。在即将失控的一瞬间，用自己的脚板钩住护栏，以这种极其考验脚部肌肉的方式将自己吊在夜空之中，享受着这来自自己前世的夜风。 【灾厄所说的话语，意思是[监测到高能碳基生命体，执行毁灭]。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话语是[统括机关分析核对——声纹认证：失败；碱基序列认证：失败]……】 许开为人相当老实，把自己听过的【末厄】说过的话都说出来了。 而回应他的声音，则充满了疑惑。 【碳基生命体……？声纹？碱基序列？还有什么机关……这都是些什么？】 【我还以为你会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在天言大陆上，【末厄】可是被猜测为你的自卫机制啊。】许开以天言大陆上常见的说法简单地解释了这些名词，随后说道。 【你有什么问题想问的？】 没有顺着许开的话语往下说，天上的声音仅仅只是毫无感情地响起。 自己的试探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许开也并不因此失望。 他想起来当初云青山打算告诉他她的真实身份，但却被莫名奇妙的天雷出现并将话语打断。 于是他问道：【云青山到底是谁？】 【云青山是谁？】 但他等来的回答，却是一个反问。 第525章 一颗珠子 【云青山是谁？】 面对自己的问题。“天验”干脆利落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难道不应该知道天言大陆上的每一个人吗？他之前想说一些事情，还说被你阻拦了。】 【什么事情？】 见对方好像确实不知道的样子，许开只好问道：【那伱告诉我，说出什么事情会让你降下天罚？】 【如果这些事情是能够告诉你的，那还会降下天罚吗？】 许开黑着个脸：【那你告诉我，什么事情是你能告诉我的？】 【不知道。不知道你要问什么问题，自然不知道什么事情是是不能告诉你的。】 许开的脸色变得更黑了。 【那你告诉我，灾厄都是怎么成型的？】 【灾厄……你首先遇到的【命尘】乃生命的残渣，无死无生，自然无法毁灭；【末厄】之起源，亦不知晓，只知其异常古老，在诞生意识之前便已然存在；【死朽】乃纯正的死亡，与命源处于两个极端。】 许开将这些话语一一记下。 “原来如此……说这话还真是累人啊。”许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虽然是这样说，但他根本就没有听懂。 生命的残渣？什么意思？【死朽】与命源出于两个极端又是什么意思？ 难以理解，不知道到时候把这些事情告诉王先生的话他会不会知道一些东西。 如此想着，许开再度说道：“那你能不能把那些人赶走啊？我快被他们弄死了，你想弄懂灾厄的语言，也得让我活下来是不是？” 【不能。自诞生以来，从未插手过生命之间的争端，哪怕你们之间的战斗令损伤、令被分割，乃至当初断树之时亦未曾插手，又为何要为你的事徒加干涉？】 “那你到底能做什么？”许开嘴角抽了抽。 【还能这样。】 话语未落。 许开忽然双眼一黑。 …… …… 天验结束。 一切回归于原本应有的轨迹之上。 飞起的石子跌落在地，溅出的鲜血亦正常滴落到地面，灰尘依然随风飘荡，一切都回到了应有的轨迹之上。 但那两位来自妖魔的天尊，却猛然缩了回去。 那是一种非常狼狈的姿势，甚至其中带着一种惊恐。 他们甚至想要逃离这里。 但当他们回过神来，发现这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半圣破境的异象。 而在那边，人族大贤已经带着许开加速逃离了。 “人族——！！！”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01节 他们发出愤怒的咆哮声，不顾一切地疯狂追击。 许开自己也感到一种说不出口的愤怒。 怎么这么突然就把我赶出来了？ 还想问问天验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虽然自己对境界并不是很在意，但以后总能有点用处啊！ “刚刚是怎么回事？”大贤迫切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许开反问道，“我要是成半圣了，一把就把他们全杀了，还跟你一起逃命做什么？” “有道理，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大贤看了一眼身后追逐的两位天尊，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法宝在身，他们的速度非常快，看样子似乎很快就要追上他们。 “你是大贤，我不过圣道五品，我怎么知道怎么对付他们？”许开反问道，“现在我那个破碗也用不了了，还是赶紧跑吧。” 说话间，轮回池传出了一种波动，似乎在抗议许开将它称呼为破碗。 许开黑着个脸：“你要是能用，我就不叫你破碗了。赶紧给我出来！” 然后轮回池再度焉了下去。 “唉。这佛家的都是什么破玩意啊？”许开内心哀叹道。 “许开，若你此时放弃，我等尚可以让你转生为妖祖子嗣！” “哈，滚吧，你们以成为婊子的孩子为尊，我们可不这么认为。”许开嗤笑道。 “许开——！！！今日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哈，光说有什么用，还是早点死吧！” 便在此时。 那第二颗升起的太阳。忽然闪耀了一瞬。 …… …… 真龙始变为了人族的傀儡，没有丝毫留手地向着妖魔祖境扑杀而去。 “——嗯？” 妖祖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 真龙乃天地至尊，即使是在不再具有碾压之势的圣境，一对一的情况下也几乎没有人是祂的对手。 但现在的真龙所呈现出来的实力，却是要削减了不少。 尤其是插在真龙正中的那一柄巨剑，更是显眼无比。 于是她勾勒出一丝魅惑的微笑。 “尊贵的真龙，既然您被人族如此侮辱，那不如妾身来帮你解脱，如何？” 【给我滚开，你这卑贱的生灵！】 始完全没有应和妖祖的意思，而是愤然挥爪。 天空上的日轮与真龙的每一道攻击相呼应，绽放远超它应有的光芒，甚至连整个天言大陆的温度都因此上升。 冰山溶解，海洋升高，甚至不少。 【人族帝皇，你难道想要像你们第一代那样，被我撕开成两半吗？！】 帝皇只是冷淡地说道：“正是你撕碎了始皇帝，朕才会如此，让你以此赎罪。” 【住嘴！那卑贱之物，竟敢以我之尊号为他的帝号！当真是罪该万死！】 “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脸继续维持你的真龙之尊。”帝皇声音更加冷漠，“当在西海之上，你打破了自己身为真龙无可打破的尊严之底线之后，你又何来的资格说这种话？！” 【呵……既然你如此不听劝告，原本还想等一段时间，那我便于今日复仇！】 太阳大放光明！ 真龙浑身一道无可抵御的冲击朝着四周散发，将一切所接触之物夷为平地，甚至连帝皇、妖祖与魔祖都因此被震退。 “这是？！” 真龙身上的气势，忽然猛地暴涨，天降金光，地涌金莲。银白色的云彩裂开，一道道紫雷在天空中盘旋，如同在欢呼雀跃一般。阳光照耀着整片大地，令祂身上散发出一种不可言传的伟大气息，仿佛整个天地皆在向他致敬。 自祂的眉心之间，一颗漆黑的珠子悬浮于此，缓缓旋转。 【尔等，今日都要命丧于此。】 第526章 再无需你 漆黑的珠子缓缓旋转，而真龙的神威，重临这片他阔别许久的天地。 那颗珠子很是奇特，没有任何气息波动散发。而正因如此，用灵识根本无法感觉到它的存在，唯有使用肉眼去看，才能发现这颗漆黑珠子。 这种特性，令在场之人莫名地想到了有着同样特性的灾厄。 【人族帝皇，虽然你仅仅只是那人的后代，但今日，我亦要将你于此斩杀，以祭我滔天之恨！】 察觉到后方的妖祖魔祖蠢蠢欲动，始当即大喝：【今日无论谁插手此战，我都会不顾一切先将他斩杀！】 “呵，这倒是有意思了。罪天，你认为那珠子是什么东西？”妖祖笑得双眼都眯起，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大战。 看来是当初被三人围攻导致了真龙的陨落所产生的心理阴影，时至今日祂依然不允许任何人插手此战，哪怕他们想借此帮助始将帝皇斩杀于此，看样子始也不会允许。 这一次，祂要彻底洗刷自己的仇恨与屈辱。 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龙之威，难以抵挡。帝皇与真龙一对一，绝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不好说。”魔祖还是那副模样，“我并不识得那是何物……奇怪，以伱我的境界，世间已没有多少认不出之物，这到底是什么？” 而随着真龙气势的节节攀升，那插在真龙正中的那柄巨剑，也在以一种缓慢但越来越快的速度离开真龙的躯体。 “……” 所有能够看到这一场战斗的人族圣者都面露绝望之色。 以一敌二本就极难，如今竟然还要对上纵横天下的真龙，今日之后，人族怕是真的危险了。 而受到上方战斗的鼓舞，妖魔半圣亦加快了自己的攻势，向着自己的对手攻去。 这一下，人族半圣竟然被妖魔压制下去。 帝皇冷眼看着在天空之中投射而下饱含憎恶视线的始。语气依然没有丝毫的改变。 “呵，关押了你这么久，让你镇压了我国运这么久，难道是把你脑子镇坏了吗？” 【今日，你便给我死在此地吧！】 没有理会帝皇的嘲讽，龙爪倾覆而下，遮天蔽日，连带着天上的大日，都退避开来！ 而对于帝皇来说，最恐怖、最担忧的事情，便是他身上的国运，竟然开始有着摇摇欲坠之势！ 当初不将始彻底杀死，便是要用祂来彻底镇压国运并使之更上一层楼。所以，中央帝国的帝皇，才能够达到与祖境、圣人媲美的高度。这是窃取了国运之道的妖族妖皇也做不到的事情。 妖族为此研究过很久，付出了不少代价，却始终无法找到答案。但今日，被认为陨落的真龙始重现天地，也将这个困扰了他们许久的答案揭露于此！ 当镇压国运的真龙向帝皇掀起叛旗，国运又怎能不动摇、不跌落？ “看来是这样了。”妖祖轻声呢喃，“中央帝国不扩张边境，甚至还允许成立其他独立的皇国，应该就是与始有关。” 说话与挥爪都仅仅发生在一瞬间。 龙爪挥出，承受着这铺天盖地之威的帝皇，竟然露出了微笑。 那微笑带着一种令人浑身发寒的深冷，与以往的帝皇所行之皇道截然不同。 连始都为此感到错愕。 “始，无缘无故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啊。”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猛然冲击始的心头，那是祂从未体会过的感受，甚至当初遭遇人族三圣围攻都未曾有过这种感觉！ “什么东西？！” 话语带着不应出现在祂身上的惊恐之意，甚至连展示其威严的起源之语都在这种情况之下被祂遗忘，脱口而出这句话。 而身体的动作，更是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迅速地退走！ 不，不是退走。要说是退走，这动作也太过惊慌失措了些。 应该说，是逃走。 天地之至尊，本不应逃走，亦不能逃走。祂当初在神国遗址已经威严尽失，如今又要将仅剩的一点点彻底抛弃吗？ 祂选择了是。 但现在，祂所要面对的存在，不是仅仅退走、逃窜就能避开的。 “伏地吧。” 那只是平淡的话语。 连帝皇平时的帝威都丝毫无存，就像是坊间茶楼的茶客们喝茶聊天一样随意而平淡。 但，悬浮于始头顶的那颗缓缓旋转的漆黑珠子，却忽然加快了一丝。 然后。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那如山脉般庞大遮天蔽日的龙躯，瞬间趴伏于地！ “在我人族之中，有一句词很是流传：狗急跳墙。没想到，如你这般之尊，在走投无路之下，竟然也不辨那到底是什么，便将其贸然接受。” 帝皇一步一步地走向那跌落于地的龙躯。 “将你放出来，本就有隐患。若没有完全将你制住的准备，朕岂会为此轻率之举？”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02节 帝皇距离真龙越来越近。 他每向着真龙踏出一步，他身后的国运便稳固一分。 直至最后，他踏上了真龙的龙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该死啊！难道，那个来见我的人族是你安排的吗？！】 始的内心在震怒，在咆哮，但隐藏在这些愤怒之中，还有一丝微不可察、连他自己都必须强行将之抹掉的恐惧。 无论是什么控制手段，始身为真龙，都不可能毫无抵抗之力。然而现实是，祂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余地，彷佛身体的每一丝肌肉、每一寸骨骼都在顺从帝皇的话语，不可能有丝毫的反抗。 唯一能够做出反抗的，只有祂的嘴。 “那个黑珠……！那个人族！肯定有问题！” 始在狂怒嘶吼，天象变化，大地震颤。世界随圣境一念而动，然而不论世界如何应和，祂都不可能阻止帝皇踏上祂的头颅，以最直接、最彻底更甚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刻侮辱祂，像驱赶家畜一样驱使祂。 将他打落凡尘。 “随朕征战吧，以此赎你重创始皇帝之罪。” 龙躯升上天空，再度遮天蔽日。 “今日之后，也就无需再以你镇压国运。” 第527章 死邪降临 天上的战斗震撼整座天言大陆，甚至有人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三族开始最后的决战了。 诸祖齐出，底牌尽显。灾厄显现，真龙出世，每一件都是足以令整座天言大陆震动的大事，但今日却接二连三地爆了出来。 甚至今日，帝皇展现人族或许是最大的一张底牌：被完全驯服、操控的真龙将随着人族征战，如此一来，陷入危机的反而是妖祖与魔魔祖！ “……还真是好手段。” 见到这种场景，历经万劫而不动的祖境，亦为之产生了动摇。 真龙之尊，妖魔二族再清楚不过。因为他们称霸天言大陆的时间远超人族，各种隐秘的传承亦远超人族。虽然不像人族那样会编史，但在有着超凡伟力的天言大陆，历史的传承并不过于依赖纸面的记载。 所以，天地生孕的真龙，怎可能被地上的生灵束缚乃至操控？ 祖境本来就是打破那些境界低下之人的常识的存在，所以他们并没有什么常识观。 但第一次，他们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常识被颠覆的感觉。 妖祖脸色超乎以往的凝重。自她成就祖境一来，从未如此认真。 几乎万年不变的魔祖，此刻脸上也微微动容。 弥漫于战场的漆黑，本就因为方才最高潮的大战达到了顶点。 现在，当真龙恢复神威，重临天地，与妖魔征战时。 轰！ 轰！ 轰！ 咔擦。 于是，世界失去了它的色彩。 帝皇双目依然威严，但威严之中，却隐约有着一丝疯狂的色彩。 妖祖与魔祖亦是如此。当第二尊【末厄】降临，唯有疯狂一战，方才能够把握住那一丝未来。 然而。 咔擦。咔擦。咔擦。 在如同黑白电影一般的世界之中，忽然浮现出一道裂缝。 咔擦。咔擦。咔擦。咔擦。咔擦。咔擦。咔擦。咔擦。咔擦。咔擦。 如同玻璃浮现裂纹，在这黑白的世界之上，亦是一道一道的裂缝浮现。 啪嚓。 然后，碎裂开来。 一个巨大无比的空洞，浮现在这无上之战的上空。 空洞背后，是无尽的漆黑。 与之前弥漫战场的毁灭之力不同，这些漆黑如同肉块一样扭曲、浮动，形成一股一股的肉浪。如同潮汐。 …… …… “怎、怎么样了！” 凭借着张云漾亚圣世家的身份，以及云青山的关系，东亭县的这些人都得到了很好的安置。甚至他们二人还受到了百忙之中的监国亚圣的接见。 那位亚圣摇了摇头：“灾厄爆发，信息传递很是混乱，即使是处暗者，也没法在这种情况下传递消息。” “但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圣人一定给他赐下了不少手段足以让他自保。” “……我明白了，多谢大人。”张云漾行礼之后，便离开了这里。 但云青山却并没有随她离开。 在这座大殿内，除了这位亚圣和她之外，还有着为数不少的其他人。这些人从钦天监抽调过来，基本上都是出自数学家。 他们在这里的工作只有一个：计算死亡人数。 不论是如何死亡，不论在哪里死亡，甚至连妖魔的死亡都被计算在内，这些来自钦天监的官员们就在计算着天言大陆上内所有的死亡人数。 人族死亡人数的数据来源是国运，通过观测国运的变化，再根据以前得出的经验分析，最后得到一个数字。 妖魔那边的计算方式就很难理解了。往往是潜伏的处暗者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一个大概的数字。 这种计算方式往往只能将死亡人数精确到十万，这已经足够了，因为启动这种工作一般都是遭遇大灾才需要如此做，精确到十万位已经够用了。但当许开建立开发了数学的新领域之后，这个数据竟然能够精确到十位。如此的进步自然是一个非常大的好消息，因为虽然“够用”，但更加精确的数据显然能够帮助他们做出更详尽的安排。 “你怎么还留在这里？”准备回到自己工作里的亚圣看向云青山，不解地问道。 “我想请问一下，现在的死亡人数？” “好了，这些工作是机密内容。不是能够告诉你的。”亚圣摆了摆手，不想再接待这位大小姐了。 他是看在自己与张家关系很好的面上，再加上云青山的传闻以及许开的潜力三个原因结合才见这两人一面，不过这不代表他会过于理会对方，毕竟现在实在是过于忙碌了。 而且真想知道这个数据，之后例会的时候会召集在京官职二品以上官员进行会议，其中就有着西海一脉的官员，到时候以她的身份去问那些人不就行了？ 但云青山这次似乎特别固执：“请您现在就告诉我，这件事非常紧急。” “……这不是可以告诉伱的事情。” 亚圣已经开始感到不耐烦了。这位疑似西海圣人子嗣的少女实在是有点不知轻重进退了，若不是那一层关系，他当场就会惩戒对方。 没有再理会云青山，他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之内。 “您应该知道，统计死亡人数的原因。” “……” 亚圣没有说话。原因在场之人都知晓，过多的死亡会引起邪物的数量的激增与暴动，所以之前西海圣人那边莫名其妙地邪物暴动才会令人震惊。而通过计算死亡数据，能够大致得到一份来年的邪物数量估计，从而提前做好应对。 在这种惊天之战后，这种工作显得尤为重要。 并不在意这位亚圣不把自己放在眼内的态度，云青山接着说道：“那么，邪物最密集的地方在哪里？” “……这还用说？所有人都知晓，是邪物之窟。” 这句话亚圣不能不回答，因为这是西海圣人的大功绩。不仅保障了后方的安定，还有了稳定的命源来源提供给前线的将士，功绩说是当世第一也不为过。 西海圣人之女问这个问题，他若不回答，要是对方上纲上线甚至可能会被说成是对圣人不敬。 “不对。” 但云青山却否定了这个说法。 “以前这个答案或许是对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听到云青山这么说，亚圣忽然来了兴致：“那你说，是什么？” “是死邪界。” 第528章 始祖之肉 “是死邪界。” 一声平淡的话语，却如同平地起惊雷，震惊了场间的所有人。 亚圣暴起大喝：“你说什么？！”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猛然看向说出这句话的云青山。 他们死死地盯着云青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所以现在请快点把你们统计出来的数字告诉我，再结合现在死邪界的运行轨迹，应该能够计算出一个撞击点。” 那位亚圣立刻大喝一声：“快，把数据都呈上来！” 此刻他再也顾不得真假，立刻命令着那些钦天监的官员将数据整理出来。 当初，数术家以及天意榜观测到有三个止境将要与天言大陆相撞。 摩诃界、空屠界以及死邪界。前两个已经降临，摩诃界中出了一位许开这般惊世之才，而空屠界更是现在这场战争的直接原因，这两个止境都对天言大陆产生了巨大影响。而死邪界，作为邪物的乐园，本就堪称混乱之源。 据说，其中还有着一尊足以匹敌亚圣的邪物存在，而且这个情报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了，事到如今，哪怕那尊邪物再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 死邪界降临。 “大历……大梁……大晋……中央帝国……” 拿到了各国的死亡数据之后，云青山立刻拿出一张草纸。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03节 但。 咔擦。 一道裂纹在大殿之内浮现。 咔擦——！ 然后，世界开裂。 无数的邪物，如同海浪一般蜂拥而至。 …… …… 咔擦。 咔擦——！ 布满裂纹的玻璃终于碎裂。 “————————” 那是扭曲至极，如同来自深渊之地的嚎叫。 就像承受了永世折磨一般，所发出的哀嚎。 那是来自邪物的哀嚎。 所有人都猛然看向那个裂开的巨大缝隙。 黑暗在其中涌动。 “……什么？这个时候？” “哈，这下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啊！” “……” 【嘶——】 灾厄降临所陷入的失声世界之中，也唯有像他们这样境界高到匪夷所思的存在，才能发出声音。 然后。 轰——！ [监测到高能碳基生命体，执行毁灭——监测到意外情况，请求统括机关支援。] 无法理解拉丁文，他们依然如以往那般把这些话语当成了杂音。 而在灾厄降临的同时。 “嘶嘶嘶嘶嘶嘶——！！！”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来。 天空、大地、树叶、沙砾……从所有可以存在的事物之中，裂开一道又一道的缝隙。 缝隙背后，是扭曲的漆黑之物。 下一瞬，这些邪物鱼贯而出，如同排山倒海一般顷刻间便将这方战场化为漆黑的海洋！ 不仅仅是陆地被化为漆黑生命们的海洋，甚至就连这东海，都开始变得漆黑！ 自虚空之中，探出一点触角。 那触角形似章鱼的腕足，但那些腕足中的洗盘却是一颗颗的眼珠。眼珠上下不停转动，好奇地窥伺着这个全新的世界。 无数的触角糅杂在一起，滔天的威势降临于此！ 而触角所接触到的第一点海洋，瞬间被侵蚀为漆黑之色。从那被漆黑渲染的海中之中，不断地冒泡，就像烧开了水一样热腾。然而，从那些水泡之中浮现而出的，却是一只又一只的邪物。 “……竟然真的再进一步了，还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吗。” “……” 这一次，无论是帝皇还是始，无论是妖祖还是魔祖，双眼蕴含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凝重。 以及，一丝疯狂。 而最先行动的，竟然是妖祖。 唰—— “……她想做什么？” 没有丝毫过程，近乎在那无数触手凝聚而成的恐怖扭曲之物出现开始侵蚀东海的同时，妖祖一瞬之间便降临在了它的头顶，如玉般细腻嫩滑的大腿如同携带开天之势一般，直接向着下面劈击而下！ 轰！ 遭受当头重创触手巨物被直接砸进海里，掀起黑色浪潮席卷海岸上的一切！ 而妖祖眼中的疯狂，比其他三人更甚！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常理来说邪物晋入祖境难如登天……但伱，怪不得竟然能够晋入祖境……原来始祖之肉，竟然落到了你手里！” 她的双眼化为猩红之色，疯狂之意毫不收敛，彻底抛弃了之前尚还算得上优雅的战斗方式，一拳一脚铺天盖地般朝着侵蚀东海的邪物倾泻！ 咚！ 随着世界破碎一同降临的【末厄】，在发出最初的杂音之后，竟然罕见地沉默了下去。 [统括机关指令：一切如旧。] [裁决机关收到，对监测到的高能碳基生命体执行打击。] 而在妖祖直接不顾一切地朝着邪物轰去时，【末厄】的打击终于降临。 无声无息的灰白光束笼罩在所有圣人层次存在的头顶，然后降临。 之前将这里淹没为邪物海洋的庞大到不可思议的邪物群，在这种毁灭性的灰白光束之下全部被瞬间抹消，仅剩下邪物死亡后剩下的晶莹剔透的命源凝聚起来。 起码数亿的邪物死亡，最终汇聚成了一个约莫泳池大小的命源水池。没有圣级邪物死亡，这种数量已经算是很多的了。 而这价值连城的命源却根本没有引起参战之人的争夺，他们根本无视了这种程度的命源，奋力向着那降下的灰白光束迎击而去！ 轰！ 轰！ 轰！ 这是彻底的混战，帝皇脚踏真龙，抵御着灰白球体打击的同时携无上皇威与龙威向着魔祖镇压而去！ 而魔祖却一改之前的彻底放肆，将浑身的毁灭之意内敛。虽然内敛，他浑身空间的战栗却显示着他的威势变得更加恐怖。而正因为他内敛了自己的毁灭，帝皇遭受的来自【末厄】的打击要远远多于他。 至于一旁将自己的战友抛在一边的妖祖，却还在与那扭曲的邪物交战，甚至不惜硬抗来自【末厄】的伤害也要轰杀面前的邪物！ 但很快，察觉到了自己战友的劣势的妖祖直接用绸带捆绑住那无数触手凝结而成的祖境邪物，扔向了那四圣汇聚的无上之战！ 轰！ 灾厄、帝皇、真龙、妖祖、魔祖以及从未有过的达到了祖境的邪物，这便是战场上的所有无上。 混乱到了这种程度，根本没有任何人敢于说这场战斗最后的结果。 轰！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战的最后，便是天言大陆的命运。 第529章 被镶在山上的三个人 死邪界降临的范围超乎寻常地大。整座天言大陆超过八成的面积都遭遇了裂缝降临，海量的邪物从两界裂隙中如潮水般涌出，疯狂地肆虐着见到的一切生命，不论多么微小。甚至连虫豸都不曾放过。 远处太阳的闪耀，其实都无关紧要。 对于许开而言，最重要的是这两个朝着自己冲杀而来的妖魔天尊。 但世界裂隙，同样出现在了这里。 唰。 咔擦。 咔擦——！ “这是什么？！” “发生什么事情了？！” “快走！” 数量多到令人膛目结舌的邪物蜂拥而至，将此地化为那些漆黑扭曲生物的海洋。黑色的肉浪一波接着一波，竟是有几分海浪的感觉。但这种由扭曲之物所组成的波浪，只会让人感到恶心。 无数的邪物缠绕上妖魔天尊的身体，但这种程度的邪物他们仅仅只需挥出一拳便可杀死不知多少。 “给我滚开——什么？！” 然后，一条触手将他缠绕住。 自触手上的那些本应是吸盘的眼珠中，妖族天尊与那恐怖至极的眼珠对视！ 好在，在他化为触手的养分之前，那团将许开手中轮回池封锁的血肉忽然出现，反而将那缠绕著他的触手化解、吞噬。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逃过一劫的妖族天尊心有余悸地说道，但魔族天尊却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许开不见了！” “该死，他们难道没有被这些邪物挡住吗？！” 当然是受到了那些邪物的纠缠的。 相对于妖魔两位天尊受到的阻碍相比，他们简直可以说是一路畅通无阻，大贤与许开随手都能扫死一大片，而他们所面对的邪物不像妖魔天尊遇到的邪物一般不知死活也要啃下他们一块肉，反而是出现了人性化的畏惧情绪。甚至，这些邪物还会尝试偷袭，但正因如此，反而导致他们受到的阻碍要更小。 “哈、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些邪物到底是哪来的！” “不知道，快走！” 许开看向自己的身后。 云定海已经开始有些扛不住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04节 国运受创，他本应该静养。等到灾厄退去，再励精图治，奋发图强，尽心尽力地治理国家恢复因为这次的灾厄所造成的损失。然而今日，为了让他能够脱离这意料之外的灾厄降临，他拖着已经可以说是遭受重创的身躯去为他抵抗灾厄。 不论如何，许开绝不能辜负他以自己生命为自己创造出来的机会。 眼见二人越走越远，妖族天尊猛然一咬牙，眼神中露出一种决绝，然后一口将那助他脱离触手的血肉吞下！ 下一瞬，他浑身肌肉暴涨，膨胀为了一个近乎百丈高大的巨人。他浑身肌肉膨胀到了极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吹胀的气球，随时都可能破裂。然而就是如此，他浑身的气势暴涨得比体型更加离谱，甚至带着一丝圣境的韵味！ “那血肉……果然就是妖祖身上的！” 猜测得到了印证。 而那些邪物，也不再能够对他造成阻碍，随着巨人一步一步地踏出，全部被彻底地碾碎！ “受死！” “该死，明明都把那团血肉吃下去了怎么还对轮回池管用！” “那是自然，吾祖血肉已然与我融为一体，我不灭，血肉不灭！” 妖族天尊怒吼着，要将二人彻底碾碎于此！ “杀你者，妖族奇炼！” “你他妈就是摩诃界那俩婊子的兄弟是吧！给我来，如非必要，勿增实体！” 许开怒吼，拔出自己的剃刀，但却没有用它砍向敌人，而是直接扔给了一旁的大贤！ 那位大贤手持剃刀，向着巨人落下的巨拳斩出一道势可劈天的斩击！ 不求甚解！ 以不求甚解，再加上许开的应允，这位人族大贤便可以不像当初明绍武强行用不求甚解拟出圣人剑，而是直接使用许开的圣人剑！ 苍！ 几可开天的力斩落在那硕大无比的拳头之上，却仅仅只是斩开一道可见其骨的伤口，全然无法造成什么伤害！ 那团血肉到底是什么！ 整个巨人因为承受这一斩而几乎倒飞出去，而接下这一击的大贤，更是直接被巨人的巨拳一拳打飞，撞塌了数座山峰！ 轰！ 直到最后装上一座格外坚固的山峰，他的身体方才停下，直接被镶嵌在了山壁之上。 而随着这一击对碰，更是无数邪物直接死伤，它们的死所留下的命源汇聚成一个又一个的小水洼。 但此时没有人去在意那些小水洼。 “啧啊！” 那位大贤强撑着抹掉嘴角的鲜血，那团血肉提升的实力太恐怖了，几乎达到了圣境之下最强。而比一般达到了一品境之顶的还要更加强大的是，那团血肉带给他的一缕圣威。 若不是许开将自己的剃刀借给了他，恐怕他被这带着圣威的一拳直接轰杀都不足为奇！ 他看向周围的那些小水洼，一咬牙，想要直接吸引它们进入自己的体内！ 邪物陨落所留下的命源不能立刻使用。虽然也不需要经过特别的处理，但必须静置数日等待“杂质”沉淀下去方可服用，不然直接使用这些蕴含着各种杂质的命源，无异于饮鸩止渴。 但现在，哪怕饮鸩，他也必须再度起来，去挡下那无可匹敌的巨人！ 然而。 “什么东西？” 一个玉瓶忽然在他手中出现。 他忽然想了起来，这是二人在逃走的路上，许开暗中交给他的。 而在双方因为这一拼而暂时陷入停滞的当下。 另一位来自魔族的天尊，趁着被巨人带过来的空隙突破了层层邪物的阻挠，来到许开身前，直接毫不留情地全力一掌打出！ “玄阴灭天掌！” 一道极阴的寒意窜入许开的骨髓，几乎将他冻得浑身僵硬。 许开怒喝一声，举起自己的手掌向着那巨大无匹的掌印对攻而去！ “掌中佛国！” 破败的佛国迎向那阴寒深沉的遮天之掌！ 轰！ 许开直接被这一掌轰飞，一路再度撞塌数座山峰，被直接镶嵌在了山体上。 “……好巧，你也被打飞到这里来了啊。” 在他身旁，那位大贤打开了许开之前暗中交予他的玉瓶，将要服用其中的命源，却被这一幕被呆住了。 而打出玄阴灭天掌的那位天尊，却感到非常惊讶甚至还有一丝恐慌：“……没死？圣道四品？伱与妖族大人交战时方才刚突破上四品，这不到数日功夫，又破了一品？” 许开嘲讽地一笑：“那当然，我就是这么牛逼。妖祖那婊子想给我做奴隶我都看不上，因为我就是这么牛逼。” “你该——” 然而，死字尚未说出口。 一道巨大的冲击冲破数千里，浩浩荡荡无可匹敌地冲到这里，直接将那魔族天尊撞成碎肉。 带着一缕圣威的巨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道冲击。 但许开二人却没有因为那位天尊的死亡而感到一丝一毫的高兴。 轰！ 直到那道冲击也如他们二人一般镶嵌在山壁，他们方才看清了那浩大的烟尘之中，到底是什么。 也正因如此，哪怕一位围剿他们的天尊死亡，他们有了更大的希望逃走，他们也没有因此感到高兴。 相反，他们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烟尘之中，是一个人。 一个许开见过的人。 “圣皇陛下……？” 第530章 多谢你 烟尘散去，被打飞、沿途余波都能撞死一位天尊的，便是大历皇国的圣皇，云定海。 三人同时被镶嵌在一座山的山壁上，场面看上去惨烈之中还带着一丝滑稽。而除此之外，云定海的败北，象征着一种绝望。 意味着，灾厄再也无人能够阻挡。 “呃啊……哈、哈，看来朕也有点老了吗……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云定海挣扎着喘着粗气想要爬起身来。他浑身都是血，一只手臂扭曲到了一种令人心惊的角度。灰白光芒缠绕在他的身上，不断地蚕食着他的生命。 “哈，陛下，我们都这样了，看来我们遇到的情况都差不多啊。” “都这种时刻了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过，这样的心境很难得，保持住。” 将自己从镶嵌在山壁上的身体拖出来，云定海讪笑一声。 拖着国运受创因而重伤的身体，做到这种地步，已经非常好了。 [裁决机关受损，请求统括机关支援。] [暗物质机关停止运作，等待重启。] 灰白球体以机械般的声音宣示着自己的状况。此前遇到的都是听不懂这种语言的人，所以想必制造者没有考虑过是否需要保密的情况。而天言大陆历来对于灾厄的受损情况也只是依据经验进行判断，甚至有人认为根本不可能彻底毁灭【末厄】，只是在打到一定程度之后它就会回归天言大陆本身。 但既然许开在这里，听得懂那些语言，自然知道眼前的灰白球体已经非常不利，所谓的暗物质机关已经完全停滞运行，推测是用作攻击的裁决机关也受损，而疑似作为大脑作用的统括机关不知为何没有进行回话，可以想见【末厄】几乎也陷入了绝境。 “……” 虽然是如此说，但大历圣皇的情况明显更不好。 “……陛下，这是学生之前在摩诃界收集到的命源。” 但云定海只是轻轻摇头：“命源确实是万能大药，但它无法弥补国运损失造成的伤势，因为那本来就不是伤势。你还是留着吧。” “但是除了国运之外——” “好了。” 云定海制止了他的说话。 “圣人曾替我请西海圣人算过一卦，说朕一生憋屈，唯独最后壮烈无比。现在想来，各国圣皇都比自己的镇国略高一线，唯独朕被圣人死死压制住，皇令难行。纵然圣人他老人家从未表过态、说过话，但他光是在那，就是一座无可逾越的大山，当然称得上憋屈二字。” 他忽然一笑：“今日为朕之子民战死，亦不失壮烈之意。” “……” 对话只在一瞬之间。 [统括机关已用代行机关抽补暗物质机关与裁决机关，一切可如常运行。] [代行机关收到。监测到高能碳基生命体，执行毁灭。] “但在那之前！” 帝皇忽然大喝一声，而在这一声饱含怒意的大吼中，他闪现在那百丈高大的巨人身前。整个过程仿佛被不可知的东西抹去，即使拥有一缕圣威的天尊奇炼，亦无法做出丝毫反应！ “朕先把这个崽子给诛了！” 拥有一缕圣威的妖族天尊反而才是此刻对许开威胁最大的存在。【末厄】有着优先攻击高境界之人的特性，那么只要他拖住【末厄】，唯一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只有这个妖族天尊！ “呃啊——？该死，人族圣皇，你既然已经重伤，就该赶紧逃跑！” 奇炼怒喝一声，左手凝聚出一道灰蒙蒙的混沌之光，而右手上直接张开一道裂缝，裂缝之中，一颗耀眼的鲜红眼珠在其中好奇地窥伺着外界的一切。 “混沌浮屠！” “万道诛圣眸！” 前者乃是他的先天神通，而后者，则是他接触吸纳的妖祖血肉所施展出来的妖祖所掌握的一道上古神通！ 结合那一缕圣威，双招齐出，单从威势上看，奇炼此刻所释放的两招，已经不弱于圣者！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05节 但是。 “呵。” 一句饱含轻蔑之意的笑声响彻在四面八方。 灰蒙蒙的浮屠之光，以及诛灭一切的圣瞳，全部都没有落到圣皇身上。 他的目标，从来都是许开。 但即使如此，那两招也没有达到奇炼的目的。 彷佛直接被抹去一样，声势震天的神通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哈？” “圣非尔可辱。” 那一缕圣威如同笑话般轻而易举地消散。 哪怕国运跌落、哪怕身受重创，圣便是圣。 圣皇揪住奇炼的一点。 真的只是一点。 然后，抽出。 一根丝线，就从那一点中被抽出来。 如同抽丝剥茧一般，奇炼整个人都化为整个的一根丝线。 丝线长得吓人，也细得吓人。于是一阵轻风吹过，便将这根细线吹断。 奇炼，就此殒命。 当【末厄】降下灰白光束时，云定海刚刚出现在奇炼面前。 当奇炼断为丝线时，光束方才落下，将云定海呵那些丝线一起笼罩而下。 光束将丝线彻底湮灭。 “啧啊！” 而云定海，却再度抗下了灾厄一击！ 但，这也是最后一击了。 当云定海接下这一击时，他浑身的气息迅速地衰落下去，竟是连大贤都有所不及。 [监测到高能碳基生命体，执行毁灭。] 两道光束落下。 一道落向云定海，一道落向许开。 这是来自灾厄的攻击，这是来自圣境的攻击。圣境与圣境之下的存在到底有多大的差距，云定海方才已经演示了一次。 不知是不是许开之前说拉丁文的行为引起了灾厄的注意，【末厄】竟然没有在云定海彻底死亡之前便向他们追加了一次攻击。 这场景超出了云定海的常识，当他被灾厄锁定，除非他身死或者出现比他更加强大的波动，不然灾厄是不会改换目标的！ 但。 “多谢伱救了……许开。” 伴随着这一道轻盈空灵的声音响起，那本应落下将三人彻底抹去的灰白光柱瞬间结冰。 没错，结冰。 本应无形无质的光柱，凝结成了两根冰柱。 冰柱之上，开着一朵温暖的花朵。 “现在……该轮到我来了。” 第531章 初 为许开和云定海挡下这无可抵御的灰白光束的存在，身着一袭白衣，赤足行走于这铺满了邪物的大地之上。但邪物的丑陋与扭曲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圣洁，反而让她的神性更显离尘。 她的面容神圣而美好，让人感觉到一种从内心最深处的安心。她没有什么动作，原本要种种坠落于地砸出一个巨大深坑的云定海便轻柔地仿佛一片羽毛一般落下，为他卸去了所有的伤害。 而许开那边，感觉到了一种温暖。 一种沁人心脾的温暖。 “看来即使是圣人算了一卦，有时也准不了啊。”那位白衣赤足的身影平淡地说道。 灰白球体依然在缓缓旋转，但当白衣赤足的身影出现时，它的旋转停滞了。 [监测到收……] 【坠落吧。】 于是，灰白球体向着低空坠落。 [——警告，监测到……] 那如玉般完美无瑕的白臂，轻轻地按上了那灰白色的球体。 然后，手指划落。 浑圆的灰白球体，就如此被分割为了两半。 咔擦。 嗡—— —— 一声闷响之后，便是无声的波动。 波动蔓延开来，灰白随之布满了整个世界。 但灰白扩散得快，褪去得更快。在那灰白色即将蔓延到许开脚下时，便已彻底消失。 “……” 许开无言。 那道如神明般的身影，他认识。 不仅认识，他还非常熟悉。 不仅熟悉，就在前几天，他还曾为了保护这位如神明行走世间的无上，险些为此付出生命。 但今日，她真正地如神明般归来时，她已经成为了他的保护者。 “……许初？”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异样。 就像以前那样呼唤着自己的妹妹。 如神明的般的身影浑身轻颤。 她回眸，看向自己的哥哥如以往一般，一模一样的表情，连灵魂都在颤动。 就像当初为了争取面前这人的同情与亲近时，她为自己冠上了与他一样的姓：许。 以常理论，这对她而言其实是一种屈辱。 时至今日，她反而为自己因为他没有反对自己用这个姓，还成为了他的妹妹而感到幸运。 但今日，她要舍去这个姓。 “不。”她轻声说道，话语之中有着只有她自己能够感受到的颤抖，“我的名字是初。” 原初。 原将自己的“孩子”冠以这个名字，再正常不过。 就如同来时的悄无声息，离去时，祂的身影消失的也渺然无踪。 …… …… 大历的国土之上。 巨大得惊人得深坑之中，再度多了许多坑坑洼洼。残留的混沌与灰白在其中挣扎。 [——————————] [——————————] [——————————] 灾厄发出难以理解的杂音，球体看上去依然没有任何损伤。因此哪怕是圣人，也仅仅只能凭借对方出力的削弱以及结合经验判断灾厄还能再持续的时间。 大历圣人身上亦受了些伤，圣血垂落，异象横生。今日之后重建大历，这些洒落的圣血或许都会成为难得的机缘。 忽然，他朝着远方投去一眼。 “如果当初我没去请他算那卦……不，他应该还是会这样吧。” 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一只毛笔浮现在他的手中。 战况更加地激烈，数个皇国以及中央帝国都受到波及。地震、山崩、洪水，种种百年难遇的天灾聚集在一起爆发，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 便在此时。 一道白衣赤足的身影，来到了这战场之间。 [——————————] 没有理会灾厄发出的杂音，祂朝着那与【末厄】战斗的身影行了一礼。 “多谢你没有将我算计在内。” 当祂尚且弱小时，祂的名字随着许开的带领进入了天庠的名册。 或许轮回池能够让她不受察觉地离开天庠，但当“许初”许久没有出现在课堂上，而规矩森严的天庠却没有做出任何追查时，便已经说明了一些事情。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06节 “作为回报，我会为你们处理一项你们没有发现的隐患。” 到了现在，当祂终于下定了决心，当祂终于克服了那些在自己虚弱时、弱小时被刻印上的恐惧时，祂依然能够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出选择，便已知道，这些人族巅峰的存在，并没有刻意将祂算计。 战场之上，无人回应祂。 这些都在祂的预料之内。【末厄】缺智，不可能单独击败一位圣人境或祖境，唯一的难点在于如何在第二尊灾厄显现之前将其击败。但这并不意味着在于灾厄战斗的时候可以分心。 他能够听到，便已足够。 于是，祂打算离开这里。 当祂踏出一步时。 “现在的伱还不够。” 但出乎预料的是，天上却传来了本不应发出的回应。 这道声音，阻止了祂踏出第二步。 祂轻笑一声：“足够了。” “我是让他们感到恐惧的存在。既然如此，那么我又怎么能退后？” …… …… 东海之上乱得连用一锅粥都远远无法形容。 不分敌我的邪物、不分敌我的灾厄，帝皇与始、妖祖与魔祖。这片战场的阵容豪华得可怕，或许唯有当初人族与妖魔第一场立族之战可以与之媲美。 命源汇聚，如同湖泊一般磅礴。这种程度的命源，哪怕是圣人之境、祖境无上都不能再将其忽视，但他们依然无视这足以活死人医白骨的命源， 混战之中，帝皇已经离开了始的头颅。如今的局面，不再能够让他看似潇洒地驾驭真龙参战，而必须不惜一切地取得这一场战斗的胜利。 双方方不约而同地试图优先处理【末厄】，但妖祖却是个另类，虽然眼中的疯狂有所收敛，却依然以那突兀出现的邪物为主攻，不少攻击都落在了它身上。再加上邪物本身的不分敌我，此时本应被双方优先消灭的【末厄】竟然到了现在都还存在，灰白光束的攻击看似单单调却避无可避，只能一次一次地接下。 “难道要用那位佛家亚圣的手段，再度分割一块天言大陆出去吗……” 便在此时。 一道白衣赤足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此间。 第532章 停战 “朕这是……没死？” 原本以为自己抢先杀死奇蛮是个错误决定的大历圣皇云定海之前还陷入了自责之中，但当那道如神明般的身影临世，瞬灭灾厄之后，他也感到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幸运。 “……那到底是谁，朕记得天言大陆上没有这样的一位圣者。” 能够一击摧毁比拟半圣的【末厄】，说明至少也是一位亚圣或至圣境。但他找遍了自己的记忆，连那些隐藏起来的天地神兽都想了一遍，却还是没有找到符合自己记忆的圣者。 不知为何没有听到许开与真龙对话的圣皇以及那位大贤并不知道方才到来之人的身份。 只是许开默默地朝着大历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朝着东海的方向看了一眼。 之后，他便看向了自己眼前。 他拿出一瓶命源，在自己头上浇了一些，又往那位大贤头上浇了一些，随后来到云定海身前将他搀扶起来，再度为他也浇了一些命源稳定伤势。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请问阁下尊姓大名？”许开忽然说道。 那位大贤也来到云定海身边想要将他扶起，忽然听到许开如此问，回答道：“在下丘光德。” “原来是丘宗。今日之恩，学生记住了。” 二人将云定海扛在肩膀上，向着中央帝国的方向前进。 得到命源恢复了一些伤势的云定海陷入了昏迷之中。 策动两位背叛了人族的半圣袭击东亭县；将东海与大历交换土地令圣人级别的【末厄】降临；召集四位平天境上品之巅携四滴半圣之血施展“血祭祖圣”；两位天尊携妖祖血肉，以及九天玄光珠唤醒灾厄。 付出如此之多的代价，收获不可谓不大。事实上这一次的战争中，虽然尚未结束，但人族陨落的半圣要远多于妖魔。 甚至，连亚圣都陨落了一位。 但最终，妖魔最想要杀死的许开，却还活着。 于是，最后剩下的、阻碍他们的，只有这如海洋一般的邪物。 …… …… 足足六位无上汇聚的战场，却忽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位白衣赤足的不速之客不错，很不错，但也仅仅只是“不错”。 因为那仅仅只是一位亚圣。 哪怕不速之客还拖着两位奄奄一息的亚圣亦是如此。 在这种战场中，一位亚圣的到来不算什么。甚至他们不再运用那些余波去攻杀敌人而是任由其散开的话，恐怕这位亚圣就会直接因此被余波席卷而死。 而在他们的记忆中，没有任何一位亚圣符合眼前这位的特征。 但，四位无上很快就察觉到了来者的真实身份。 “……哦？妾身的孩子竟然——” 妖祖有些意外地眉头一挑。这道身影手里拖着的两道如垃圾一般的身影，其中一个，便是她前不久才刚生下的孩子。 帝皇微微皱眉。 魔祖没有任何反应。 始双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实质化，想要将眼前这位夺取了自己最后复苏希望的仇敌焚杀。 白衣赤足的身影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仅仅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向战场。 这是非常危险的动作。 四位无上能够将余波亦化为攻击，但这并不意味着灾厄与邪物便懂得这种用法。 不，更准确的说法是，【末厄】和那邪物本来就是为了杀灭更多的生命，所以它们反而不会去刻意控制余波，而是任由余波扩散去造成更多、更大、更加恐怖的毁灭。 当那道身影将要真正地踏入战场时。 那双碧洁无暇的双足忽然停下。 然后，祂抬头看向天上的混战。 【僭臣们。】 祂开口了。 仿若神明一般威严无上，竟是连那四位无上都是一阵恍惚。 始回想起来自己曾纵横天下无可阻挡得无敌势。 【回归我身。】 然后，祂将手中的两个垃圾一般奄奄一息几近尸体的身影抛上天空。 “呃啊……” “求、求——” 这便是他们发出的最后的声音。 尚未接触到上方战场的余波，他们的身体便爆碎开来，化为四溅的碎肉。 在那些碎肉之中，仅有一滴血液依然保留下来。它悬浮在空中，竟然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此刻，天言大陆上一直注视着这场战斗的至圣境中忽然有几位露出了极为痛苦的表情。 “呃啊啊啊啊——！怎么可能？祖圣大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呕呕呕呕呕——！呃呕——这、这是怎么回事？！” “帝皇陛下，求求您救救微臣吧呃呃呃呃呃呃呃啊——！！！” “——不、唔呃啊啊啊——！不可能，母亲大人已经为我转生，御血留不可能——噫呀啊啊啊！” 至圣境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人不停地干呕，几乎将自己的内脏都要干呕出来。肌肉爆裂显出下方的骨骼，一丝一丝的猩红细线出现在那些骨骼之上。而若能将他们的血肉全部剥离，会发现这些猩红丝线的源头全部都来自于他们额头正中的那一点猩红。 然后，他们的身体彻底爆碎开来。 就像之前那两个爆碎的近乎尸体的垃圾一样，唯有一滴鲜血留存其中。 如果没有邪物与灾厄在此，那么或许双方都会停下战斗，看看祂到底打算做什么。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但在现在这种情况，帝皇只有说一句话的余力罢了。 语气中带着缊怒。他当初的计划中，并没有打算将这些氏族长置于死地。因为这些至圣境也是难得的战力。最关键的是，立下了圣誓的他们完全处于人族的掌握之中。 白衣赤足的神明没有理会他，仅仅只是张开自己的双臂。 然后，那些血滴穿梭万里，来到了此间。 回归了祂的体内。 祂的气势节节攀升，不过瞬息之间，便有着一道轻微的碎裂声。 咔擦。 原本因为先前的战斗再次弥漫的漆黑，在一道扫过整座天言大陆的金光之下一扫而空。 不仅如此，所有被这道金光扫过的生命，伤势得到痊愈，文思变得敏捷，身体也变得更强。 圣人降世，天地大祝。 祖境临世，万世皆兴。 祂重临这无上之境。 “接下来。” 祂的身影温暖得沁人心脾。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07节 “我提议诸位都停战，如何？” 第533章 另一柱灾厄 “接下来，我提议诸位都停战，如何？” 祂的声音带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继续打下去，想要分出胜负已经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胜负已不再可以预料。既然如此，那么将这个灾厄与邪物交给我来处理，你们都退回去吧。” 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那是祂身为真龙生来便具有的高高在上。 “今日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岂是你一言就能号令我们退去的？” 魔祖的声音毫无波澜，仅仅只是平铺直叙。 “如果你们坚持，那我会帮助人族。” “原来如此，没想到当初应该抢先杀死的是伱才对吗？”妖祖妩媚一笑，笑容中的魅惑之意超越了性别乃至物种，只要是有性欲的生命都会被这一笑所蛊惑。 但祂现在的境界奇高，且这境界并非空中楼阁，于是轻而易举地就抵御了妖祖笑意的影响。 许开要对他们产生实质性的威胁，至少也要数十年的时间。但她确实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位真龙居然仅仅过去了几天的时间，便已经有了干扰这次战局的实力。 “但无妨，若你加入他们，妾身与罪天无非是将这场战斗拖下去。到时候，会有几尊【末厄】降临，可就是谁也说不清的事情了哦？” 以二敌三，若对方铁了心想要速战速决，这种事情很难办到。但现在场上还有这一尊邪物和一尊【末厄】，再加上妖魔那些上古底蕴，若妖魔真以此为战，真的很难说最后的结果。 “确实，或许真的是这样。”祂竟然点了点头，表示对妖祖的说法的认可，“但如果再来一个灾厄呢？” “……什么？” 唰。 天空之上，群星之间。 初来到了星河。 祂俯瞰着脚下的天言大陆，此刻下方的混战就像是一朵鲜艳的花朵开放在了这广袤无垠的陆地之上。 周围的天地之气稀薄到了极致，但另一边的地方却又充斥着不亚于洞天秘境的天地之气浓度，分布得没有丝毫规律。 祂举手虚握，像是一把战锤。 然后，祂将这把战锤狠狠砸下。 —— 无声无息的宙宇空间，被砸出来了一条裂缝。 而在那空洞的另一边，传来了一种蕴含着死亡、腐朽的气息。 气息很淡，淡到除了他们四位，没有人能够感觉到。 这种气息很常见，修行者或文人死亡之后，尸体若是腐烂，就会有着这种气息。若是死的凡人够多，也会产生这种气息。所以，这种似乎胡诡异至极的气息事实上再常见不过。 但当这气息出现在这裂缝之中，便意味着一种不寻常。 “——【死朽】？” 那是独属于死朽的气息。 “怎么会？【死朽】上次降临还不到一年，怎么可能再次降临！” 【死朽】每隔几十上百年便会爆发一次，虽然每次爆发的间隔几乎没有规律可寻，但每次爆发的间隔不会少于三十年。 这次爆发，实在是太早了。 还有最关键的话语没有从说出这话的帝皇口中说出。 【死朽】被镇压在天言大陆的极深处，只有数十个点可能让它爆发出来，但在这些之中，从来没有过【死朽】出现在星空之中的先例！ “我的前身，便是因为与它战斗而死。” 祂的话语平淡得就像是在说起别人的事情。 当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种死亡腐朽的气息之后，祂看向天言大陆的下方：“如何？再来一柱灾厄降临于此，你们还有信心坚持到多尊【末厄】爆发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帝皇沉下双目。 “他们吸收了【死朽】的力量。” 此话一出，四位无上全部都不由得投向了震惊的目光。连远在天边的大历圣人似乎都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得看向了这边。 “他们？” “是那些空屠界的氏族长。一次偶然，他们发现用生命祭献，可以消去【死朽】残躯内的那种被称为‘死厄’的力量。他们将之吸收，打破了限制他们的境界天锁突破圣境。而这样一来，他们的血肉之中自然也就蕴含着【死朽】的力量。” 祂平淡地讲述着这个故事。 “将【末厄】、这个邪物和接下来的【死朽】都交给我，你们可以回去了。这样对你们来说，也是最好的结果吧。” 【死朽】将至。 人族用云青山提供的珠子与空屠界诸氏族长的血液为始恢复了实力。但这其中，却存在着隐患。 那就是，那些氏族长的力量来源，是通过祭献大量洗去【死朽】残躯中的死厄之力，化为自己可以利用的力量。氏族长们以此打破了当初原给他们设下的境界天锁，晋入了圣境。 但这样一来却会存在一个问题：【死朽】的残躯里的那些死厄，真的被清楚干净了吗？ 此前，那些本属于【死朽】的力量仅仅由至圣境使用，无法让【死朽】察觉到自己的力量。就像是通讯基站的功率达不到要求一样，那些氏族长的实力不足以让身为灾厄的【死朽】察觉到自己的力量原来就在此处。 但当帝皇将这些氏族长的力量注入了始的体内，也就意味着它终于达到了能够被灾厄感知的地步。 “呵。你说退就退，那么妾身——嗯？” 轰！ 分出了部分心力交谈，但依然狂战不退的妖祖终于一拳轰进了那邪物布满触手的体内，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哈，原来在这里！罪天，走了，今日已经不亏！” 猛然抓住什么，她疯狂地退后，要离开这注定化为炼狱的战场。在她身前，无数的触手蜂拥而上，想要将她缠绕住，拿回自己的东西。 轰！ 一道毁灭之气将它的一根触手轰断，接着，魔祖的身影亦随着妖祖退后，将这里让给了来的那位真龙。 “再见了，始。今日之后，妾身会在妖族为你举办一场葬礼的！” 说出这最后一句话之后，他们完全地消失了。 没有受到任何追击的原因是，初填补上了他们的位置。 始的双眼布满血丝，彰显着他的愤怒。但在帝皇的控制之下，他根本无法做到自己想做到的事情。 帝皇深深地看了白衣赤足的身影一眼：“这便是你的打算？” “是。” “你的名字是？” “初。” “初，朕记住了。” 他重新踩上真龙的头颅。 第534章 为了他 死亡腐朽的气息越来越浓厚，这意味着【死朽】越来越接近此处。 与【命尘】和【末厄】不同，这两尊灾厄的实力会因为各种原因而有所波动，但【死朽】却是货真价实的无上存在，实力绝顶。若非灾厄的特性决定了它以歼灭生命为主而不会去利用余波攻敌，很难有人能说将其击败。 帝皇看了一眼位居于高空之上的初。 出乎预料。 真龙的事情本来就不是完全可控的，能够保证祂不与人族为敌已经足够。正因如此，当初西海圣人将此事告知他们时，他们都选择了保守观望的态势，任由祂与许开接触、发展。 最后的结果也超乎预料地好。在这种关键时期，祂站了出来，帮助了人族。如果不是【死朽】的降临以及死邪界的突兀出现，或许今日真的有机会将妖魔斩杀于此。 但这样一来，疑问反而更多。 为何祂能够以这种惊为天人的速度恢复到巅峰状态？ 为何真龙与【死朽】的战斗，会导致那位尊名为原的真龙直接陨落？ 按下了内心的这些疑问，帝皇再度看向妖魔那边一眼。 以祖境之速，他们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两大灾厄以及一尊可以比拟圣人的邪物降临，而一位真龙声称自己将处理这里的事情，那么，现在他也随之退走，应该也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 “你能够在下一尊【灾厄】降临之前，将它们处理干净？” 对于这理所当然的疑问，祂只是说道：“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于是，在取得了肯定的答案之后，帝皇也随之退走。 他知道初口中的“他”是谁，也惊讶于“他”竟然能够让她——不，是祂——做到这种程度。 “朕当时……真的做错了？” …… …… 如海洋一般的邪物没法阻挡许开与丘光德的脚步丝毫，却也无法让许开拿出自己的传送阵盘一步到位。 于是，二人如同开海的摩西一般一路扫平这些多到离谱的邪物，同时收集着这些命源。一刻钟之后，他们终于进入了中央帝国境内。 但进入中央帝国并不意味着安全了。虽然邪物的数量比之前少得多，但邪物的境界却变得更高了，导致他们的速度反而因此变慢。偶尔还有可以比拟大贤的邪物出现，即使是他们也不得不苦战一番方才能够继续前进。 除此之外，还有大历圣人与【末厄】的战斗波及到这里的影响，这些因素都导致了他们的行进称不上快。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08节 刷刷刷—— 所以，天外的几道流光到来，帮助他们扫平拦路的邪物。 “多谢诸位了。” 这些是坐镇各地的大贤。他们的职责就是如果爆发高烈度的战争，便如现在这样处理邪物的动乱。然而今日不仅有着天言大陆自身的邪物，还有这突兀降临的死邪界，导致他们的职责重量堪称飞升，泥泞于各地难以拨出。 若非空屠界的加入让人族在大贤这一层次的战力也得到了一次飞跃，不然还真抽不出这么些人来帮助许开。 他们护住许开，让他终于得以用传送阵盘将自己直接送到目前人族境内除了天庠之外最安全的地方：帝都。 中央帝国的御医全数出来，为云定海稳定伤势。御医们感叹圣皇伤势之重，若没有大量的命源稳定这些伤势再加上送治及时，恐怕今天还会陨落一位圣皇。 而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这许多担心着他的人听说他来到了帝都，急忙找到了他。 “许开！” 张云漾扑进了许开的怀里。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轻轻颤抖的身躯、滑落进自己衣襟的眼泪以及抱住他的双手都在显示着这段时间她的内心到底有何等不安。 许开叹了一口气，将怀中人抱住，看向了另一边的黄图：“青山呢？” “她现在在和监国圣者一起协调各方的兵源物资安排。你不知道，之前死邪界差点把护城大阵撕裂直接降临，还出现了许多达到圣级的邪物。”黄图解释道，“话说回来，我以前还真不知道她在数学上造诣也这么高，估计只比伱低一些吧。” 许开一愣：“她很会数学？” 这件事情他完全没有印象，也没有什么痕迹表示她很是擅长数学这一道。 “当然，许开的每一本书我都倒背如流，自然不是你能想象的。” 忽然，云青山的声音响起，她语带笑意地来到此间，看到还在许开怀里的张云漾直接一把拉住她的后襟将她拉出许开的怀抱，自己上前一步替代了她的位置。 许开无奈地接着抱住她：“数学可不是死记硬背就能学会的啊。” “当然，灵活运用也是很重要的，要不要看看我灵活运用的成果啊？”云青山调笑道。 张云漾在一旁气鼓鼓地想要把云青山也拉开，但不知道是什么宝物的作用，身为圣道八品的她竟然拉不动连殿试都没有完成的云青山。 “好了，别闹了。”听出云青山话语里的意思的许开黑着个脸把她推开，“咱们找个地方说话。” “好啊。” 二人正欲要离开，忽然许开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云青山和张云漾连忙将他扶住。张云漾开始检查起来许开的身体，顿时大吃一惊：“这么重的伤，你还不治疗，还打算去哪里！” 许开闻言就要再度忍着恶臭拿出命源把自己的伤势给治好。 “好了！”张云漾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强行将许开按住，“先好好疗伤，然后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监国圣者对于你的消息很是重视，待会还会亲自来看看你。至于命源，你的伤势虽重，但也没到需要用到命源的程度，还是别浪费了。” “监国圣者？他见我干嘛？” 当帝皇因为一些事情离去时，便会由太子监国。若是太子未立，那么会由大历圣人代管。而今日连大历圣人都出去与灾厄拼杀了，最后只好找到了城中剩下了那一位圣者出来主持大局。 第535章 思考 帝皇乘龙而去，为这位帝皇本就波澜壮阔的一生更添一笔壮丽的色彩。 灾厄不可小觑。如今，因为这次妖魔的天地交换而转移来的灾厄已经波及到了五个皇国以及三成的中央帝国。他要去协助大历圣人尽快将这个灾厄处理。 在他脚下的始，自从那颗黑珠重新沉入他的龙首之后，便一直安静下来，没有任何的反应。 以帝皇的实力，只是一瞬之间，他便从东海来到了大历。 灰白的光束如雨般落下，覆盖了几乎大历的所有国土。而它所掀起的余波，更是扫平了不知多少地域。 九鼎在帝皇身后翻飞，直接向着那灰白球体镇压而下！ [————————————] 没有理会【末厄】所发出的杂音，帝皇座下的真龙更加暴烈地展现出他应有的全能。 大日临世！ “……竟然真的能够控制啊。” 当帝皇与他座下的真龙插手这边的战斗，结局已经注定了。于是终于空出了部分心力的大历圣人看向帝皇坐下的始，开口说道。 “不愧为最古之圣，西海手中的东西，恐怕连妖魔都难以想象吧。”帝皇也应和道。 初代帝皇的始皇帝之帝号，是在人族三圣将始镇压之后才自立的。当初，始皇帝凭借其开国之功以及人族鼎盛之国运，将自身推到了足以媲美圣人、祖境的高度。 但这份强大，却不可能持续下来。 事实上，当初妖族窃得国运之道立下妖皇之位时，第一位妖皇也达到了祖境，但之后的妖皇，无一能够达到初代妖皇的高度。 而人族却能将之延续下来，其中的奥妙自然便在于这无上的大手笔。 以天地至尊镇压国运。此事纵然是妖魔的祖境存在，也根本想象不到。而正是因为以真龙镇压国运的影响，才让帝皇在许开之前自信地认为自己探查真龙的手段独步天下。 “那件东西能够起到效果吗？” “能。今日始陨落之后，国运也不会跌落。”帝皇淡然说道。 始的存在，虽然可以镇压国运让每一代的帝皇都达到惊人的高度，但同时也是一个隐患。若被妖魔洞悉了其中的秘密，风波再起，恐怕那时候掀起的大战，不会弱于今日。而始本身也有着难以想象的后手，散步各地星罗棋布的种种“机缘”之中，或许就隐藏着能够让始回归巅峰的准备。有人被之蛊惑、潜入帝都将始唤醒，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今日，当找到了更好的替代品之后，帝皇便决定发挥始的最后余温：借助空屠界得到真龙源血的真龙眷属，以及西海圣人准备的后手，未来的灭族大战，完全受到控制的始绝对是一个足以颠覆局势的恐怖后招。 但妖魔的手段丝毫不弱，他们凭借十万年前所布下的手段将【末厄】硬生生地挪移到了人族腹地，于是双方准备的这惊世谋划，在今日互相兑掉。 而某种程度上，人族的损失其实要更大一些，这些事情不是光凭那些纸面上的数据能够说清的。 如果不是还有着许开，或许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人族都会难以恢复。 轰！轰！轰！ [————————————] [————————————] [————————————] 杂音不断地响起，场间的二位丝毫没有在意，而是加快了自己的攻势。 始双目无神，当他刚开始被控制时，双目中尚还有些灵性，但现在却是灵性尽失，几近行尸走肉一般。 忽然，大历圣人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有想到，今日的事情会是这般收场。” 帝皇认同地说道：“真龙如此快速地恢复了自己的实力，这一点确实是没有想到的，看来我们对于真龙的了解还是不足。倒是可惜那几位至圣境了。但如果初说的是真的，他们既然吸收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 来自大历圣人的否定让帝皇侧目。 “她是为了许开而来。” “……什么？” …… …… [————————————] [————————————] [————————————] 当初降临于此，以一己之力面对灾厄与邪物的联手时，【末厄】却出乎预料地没有立刻直接攻击这“高能生命体”。 而邪物却因为被妖祖拿走了某个东西，气息不断地跌落，虽然维持在了祖境，但比起之前来说却弱小了不知多少。若能与其单独战斗，不出一刻钟初便能将之毁灭，把它遗留下来的命源送给哥——许开。 某种程度上说，由她来处理这剩下的三个祸害应该是最好的结果。【末厄】、死邪界的降临再加上即将到达的【死朽】，一旦这种连上古之时都未曾发生过的大混战爆发，没有任何人能够预料最后的结果。 在【末厄】依然不断地发出响声却并没有立刻攻击时，初并没有放弃这个机会，直接瞬移到了灰白球体前面，伸出自己的双手将之握住。 [————————————] 那难以理解的杂音更加响亮地响彻，似乎终于将初认定为了应该毁灭的生命体，灰白的世界再度降临此间。 而在一旁由许多触手扭曲聚集形成的邪物却忽然发出骇人的尖啸声，随后无数触手直接散开，向着初捆绑而去！ 此时，天空之上。 似乎有一团涌动的黑色泥土在翻涌。 …… …… “……原来如此，情况我知道了。”监国的那位亚圣严肃地点点头，挥手示意许开先回去休息。 许开行了一礼，便一步一步缓慢地在身旁两位天香国色的美人的搀扶下回到安排的休息区。 没有讲究太多，许开直接坐在地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在许初来到时，在初去面对那灾厄时，祖境【末厄】所发出的响彻整座天言大陆的杂音，他听到了。 正因为听到了，他才会陷入沉默，陷入沉思，陷入挣扎。 他看着手中的一块鳞片。 鳞片很普通，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很大的鱼鳞。 然后，他拿出来了一个玉瓶。 第536章 打击/采集 妖魔与人族的边境上，魔祖屹立于此。 虽然认可由那尊真龙来处理即将爆发的两大灾厄与祖境邪物，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完全放心。更何况，如果这尊真龙真的是妖祖在空屠界碰到的那位的话，很难想象祂会对他们有什么正向的情感。 所以，他需要坐镇于此，以防止任何意外情况的发生。 妖祖没有来，她似乎从那邪物中得到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于是决定接受那尊真龙提出的条件，这场战争就以祂位双方处理灾厄为收尾。 说实话，今日停战很不利于他们。但正是妖祖从那邪物手中得到的东西，让她最后决定接受这个提议。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09节 而当魔祖知道了她得到了什么之后，也同意了妖祖的看法。 最重要的是，他们派出去的那些—— “——嗯？” 他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情绪。 这很难见到。他身边的那些近侍从出生到侍奉他至死或许都见不到一次这种他的话语中带上了情绪的感觉。 他双手猛然虚握空间，整个世界直接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震动传遍大陆，尤其是妖魔双方的领地，让所有的妖魔都感到了一种胆颤，于是纷纷跪地朝着魔祖所在的方位磕头。 他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这比他的话语中带上了情绪还要更加难得。连魔族圣者之中见过这种场面的都不过一手之数。 “……付出了这么多，竟然还没有将他杀死？” 他猛然站起身来，看向真龙的方向。 那边的波动依然在震动，整个天言大陆都在为之颤抖。 真龙不愧为真龙，纵然以一敌二，依然有着将双方压制下去的战力，甚至于他能够看出来，祂还留有余力用来应付即将降临的【死朽】。 要继续吗？由他亲自去？ 如果许开不死，今日的停战反而会成为败笔。 上一次的炼魔秘境、空屠界的妖祖意识再加上这次如此大的阵仗都没有完成杀死许开的任务的话，如果再不趁着这个机会出手，恐怕他们真的再也没有机会将这位注定成圣的屠龙者杀死了。 他沉默着，重归于先前那种无情无感的平静。 …… …… “很少看到你这样子呢。” 正当许开在离开了暂居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时，云青山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他。 想起来当初自己隐居在帝都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理所当然地找到了自己，许开也见怪不怪，只是说道：“你怎么来了？” “你心情不好，作为伱的未婚妻来关心一下又怎么了？” “……谢谢。” “你居然不否认未婚妻啊。” “嗯。” 见到许开现在如此干脆地表态，云青山的脸颊闪过一丝绯红，想要现在就把许开办了的心思也在心中掠过。不过她很快按捺下了内心的躁动：“你在想什么？” “我听说现在诸圣撤走，是她……或许现在该称为祂了。”许开盘坐于地，手撑着头，“祂去处理齐出的灾厄与降临的死邪界邪物。” “这是个很好的选择。想必祂一开始也是想要帮助人族吧，不过今天的事情太出乎预料了，连我也没有想到有这么多的意外因素。”云青山表示认可地点头。 来自十万年前的谋划、人族复苏始的计谋、死邪界的降临以及即将降临的【死朽】……这些任何一个因素，都难以预测，更何况这些事情在一天之内完全爆发。没有人可以预测到结果。 那么，从稳妥的角度来看，由一位真龙处理那【末厄】【死朽】和祖境邪物，是最好的结果。而稳妥的决策，对目前有着许开的人族来说，是有利的。 “我不是说这件事。”许开轻轻摇头。 “那你在说什么？” 许开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就像一个凡人从这种姿势站起身来的动作一样。 他靠在墙上，抱着自己的手。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神秘的波动，将这里与其他地方遮断开来。此时，他方才说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听得懂【末厄】说的那种语言？” 云青山微微张口，似乎有些惊讶：“我以为除了搞神学的那些糟老头子没人会去学它了。” “看来你似乎很了解那边的世界。” “啊。”云青山做出说漏了嘴的模样，“似乎的暴露了啊。” 许开盯着云青山的双眼，虽然那双眼睛被黑布蒙着，但他还是想要看穿这层黑布之下的双眼到底是什么：“既然你知道我来自那边，也知道左行裕来自那边，那么天言大陆到底是哪里？是否我来到的是未来已经进入星海的人类一个殖民地了？” 这是许开的猜测。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来到其他世界，而是同一个宇宙。而天体轨道的差别则表示着这里不是地球，结合之前的猜测，很有可能他来到的是人类的未来异星殖民地。 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末厄】的语言是拉丁语，而且话语那么有科技感。 如果事实真的是如此，那么或许两个世界的历史如此相似也得到了答案：在某人或者某些人的刻意之下，干涉了天言大陆的历史让两者的发展呈现出一些相似性。毕竟再怎么想办法去贴合、去干涉，十万年的历史都不可能和五千年的历史一模一样。 “你在担心的不是这个。”云青山并没有回答许开的疑问，而是直接说道。 “……你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了解我。” 没有否定云青山的话，许开只是吐出了一口气。 “【末厄】在攻击的时候，说的都是[监测到高能碳基生命体，执行毁灭]，但是在祂出现的时候，话却变得不同了。”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或许无所谓。毕竟他没有深入研究过，就算说真龙是硅基生命乃至锗基生命他都不会太奇怪。 “但。”许开直视着云青山的双眼，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火焰之中隐隐还带着一种渴望，“你知道灾厄对祂说的是什么吗？” [监测到收集者，请示统括机关：打击/采集。] 第537章 【死朽】 “碳基生命体是什么意思？” 云青山却问的是这个问题。 “你连拉丁语都知道，不知道这个？” “不够我去了解其他的了。”云青山轻轻摇头，“关于那边的事情，我其实真的知道的很少，只是与你有关的事情我才了解一些。” 许开不言。 “所以，你是担心祂在那边出意外？” “当然。”许开斩钉截铁地说道。 云青山哀叹着摇头。许开这么说，可以说主要原因肯定是这个，但其中肯定还夹杂了一些其他的原因。 比如……他想要去了解【末厄】。 “但现在伱也什么都做不了。”云青山直截了当地说道，“圣道……四品？你提升的还真快啊。但这样也远远不够你去插手那种战场。余波一翻，你就死了。” “所以我现在还没有做好决定。” “决定？” 沉默了一会，许开方才继续说道：“我打算把我的事情和盘托出……请动他去帮助许初。” “祂的名字是初。”云青山提醒道。 “但她对我来说就是许初。”许开看向东海的方向，“我想明白了，‘祂’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什么不管我的事，但对我来说，她就是许初。” “……” 似乎被话语中的某些东西打动，云青山久久没有说话。 而当许开说出这句话来说，他似乎下定了决心，整个人站直，双眼中似乎有着某种光芒闪动。 然后迈步。 “……真是够了。”云青山语气中竟然罕见地带着幽怨，“两个还不够，你非得要三个吗？” “什么意思？”许开疑惑地看向云青山，“什么两个三个的？” ……差点忘了这家伙在某些时候跟木头没什么区别了。 哀叹着自己怎么喜欢上了这根木头，云青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不用去了。”她叫住了许开。 “什么？” “还好我提前做了准备。”云青山揉着自己眉心，片刻之后，一根铁棍从她的眉心中浮现而出。 “拿着它吧，用它你就不需要去请你的先生的帮忙了。” …… …… 东海之上的战斗跟之前的比起来，声势反而更加浩大。 因为圣人境和祖境会利用余波战斗，而就像前面说的一样，灾厄与邪物会出于杀死更多生命的目的放任余波的扩散，而当会控制余波的那些无上都离开之后，此间便只剩下了不会控制余波的灾厄与邪物。 以及代替那些无上站在此处的，真龙。 祂的战斗显得游刃有余。真龙实力本就远超同境，晋入圣境之后虽然失去了之前的境界的那种碾压性优势，但在圣境中要想拉开差距，反而比在圣境之前越境作战更加困难。因此，在圣境中称雄的祂完全可以以一己之力与两尊不会控制余波的邪物和灾厄消灭。 但。 死亡与腐朽的气息越来越浓厚。连在这方战场上都能够感觉得到那令人作呕的气息。 作为生者的初，哪怕是真龙，也感觉到了这种气息带给祂的不适感。 但比起那种不适感，现在祂的圣躯却有着更加猛烈的反应。 九位至圣境氏族长全灭，回收了他们得到的来自原的源血之后，祂登临了祖境。 然而，为了尽快恢复实力进行战斗，祂没有去处理这九个氏族长的神念残留。 “呃啊——！！！祖圣大人，您怎么、怎么——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求求您，放了我们吧，给我们一个痛快，不要再折磨了！” “原！你这该死的东西，给我设下境界天锁就算了，还不允许我们反抗！哈哈哈，要是再来一次，老子还要去吞了你这该死的东西！” “住嘴！求祖圣大人您不要理会这白痴的失礼，让我们解脱吧！” “……啧呃呃呃呃——咳咳，你们这些——” 除了瞑和初宇的态度强硬甚至还破口大骂之外，其他氏族长都是一种哀求的语气希望“原”能够停止对他们的折磨，尽快得到解脱。 对这些声音，初仅仅只是分出一丝不会妨碍战斗的力量持续对他们折磨，一边淡淡地说道：“既然你们连祈求的对象都弄错了，我又为何要放过你们的滔天之罪？” “若非今日是急从权，你们受到的刑法，必将比今日还要惨烈无数倍。” 那些神念残留都表现出了一种绝望的情绪。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10节 对于这些一直在自己身体上割肉的叛臣来说，这种惩罚实在是太轻了。 而在此时。 咔擦。 与死邪界降临的时候有些相似，天空之上传来了一些细微的碎裂声。 咔擦。咔擦。咔擦。 咔擦——！ “终于来了吗！” 初怒喝一声，手掌却没有击向声音的来源，而是直接朝着大地挥击而去！ 咚——！ 地震在各处发生，种种灾难因此而生。若是没有那些文人的出手救援，以许开前世世界的水平来说，光是这一次对碰所造成的灾难恐怕就足以让人类灭绝。 大地裂开一条狰狞的裂缝，此后这道深渊将长存于天言大陆，作为今日这一战的遗址受到后世文人无数诗篇的纪念与感怀。 而在深渊之底，竟是传来了类似流水的声音。 那些并不是被挖开的地下水。 那种声音不会像这样如此阴森、带着令人恐惧的意味。 这些声音的来源，是深渊之底的那些黑泥。 黑泥在深渊之底缓缓流淌，就像川河一样生生不绝。 然后，黑泥汇聚起来，沿着深渊之壁流了上来。 不。 其实那种方式给人的感觉，更接近于“爬”。 但一团黑泥怎么会理应只有生物才会的动作？ [————————————] 【末厄】再度发出难以理解的杂音，但或许是同为灾厄的缘故，灰白球体并没有对这些黑泥降下打击。 而是任由那些黑泥从深渊爬出，真正地来到这个世界。 “其浑身如泥，淌之如河，泥黑如夜，聚之为人形……” 这是人族古籍上对【死朽】的记载。 但不知为何，今日的【死朽】却并没聚为人形。 而是如同真正的河流一样，在大地之上流淌。 【请假一天】 最近状态有点不对劲，休整一下吧 第538章 给我等着！ 泥河在大地之上流淌，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大地荒芜，死气弥漫。若无圣境强者出手处理，它所经过的大地数十年内大贤之下踏入即死。 黑泥并没有像那些古籍的记载中那样汇聚为人形，而是一直这样流淌。 甚至，朝着天空流淌。 最后，黑泥聚集为一个牢笼，将初困在其中。 黑泥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的行为，但是光是它存在于此，仅仅只是让自己散发的那种死亡腐朽的气息越来越浓厚，就足以让已经达到了祖境的初感到不适，状态削弱。 悬挂在高空之中如同太阳的灰白球体静滞一瞬之后便猛烈地旋转起来。 光束如雨点般铺天盖地地落下。 灰白光束的攻击看似单调而重复，但对于能够领会其中意味祖境来说，这看似普通的攻击实则千变万化，内在所蕴含的力量在第一次的攻击之后每次都能够做出针对性的调整，虽然它不会控制余波去加强威力，但光是如此就能让人防不胜防。 面对这种攻势，初的选择是—— 咚！ 祂直接以自己的拳头回击。 咚！咚！咚！ 每一声拳头都摄人心魄，每一击对碰都穿云裂石惊天动地，而祂的拳劲，更是在隔空轰击在了灰白球体之上！ 真龙的肉体本就是世间最强大的存在，远胜过各种所谓的特殊体质。纵然以自己的肉体硬接这无数的攻击，也依然未见到任何伤势！ [————————————] 没有理会灰白球体发出的杂音，初瞬间闪现到【末厄】前方，高高地抬起自己的大腿，随后猛然劈下！ 便在此时。 【死朽】忽然有动作了。 原本还仅仅只是如河流一般规模的黑泥，却在一霎间暴涨！ 黑泥化作海洋一般庞大，在这片土地上翻涌，掀起几近天际的巨浪。黑泥涌入大海，将大海化作死亡汇聚之地，无数本来生活在其中的生物全部死亡。甚至就连之前那邪物侵染了部分大海化作孕育邪物的孵化场，这些邪物也都因为黑泥的流入而全部死绝。 而异常的是，死于【死朽】手中的那些邪物却并没有命源形成。 黑泥翻涌，时不时甚至会有一些溅到初的身上。滋啦滋啦的白烟从那些被溅射到的地方升起，看上去十分骇人。而这些因此受伤的地方虽然伤口很小，且没有什么力量的残留，但就是非常难以复原。甚至，若是被死朽造成了身体部位的永久性损伤，就算祂达到了祖境，没有足够的命源及时修复的话话根本不可能复原，只会留下永久性的缺失。 黑泥浪潮越来越高，如同张开大口要将祂吞噬下去。 初没有因此动容。 来自天空的灰白光束、来自下方的黑泥巨口以及邪物无处不在的触手，三方夹击身为天地至尊的真龙。 即使如此，祂也未曾动容。 因为祂理应至高无上。 祂并指朝天。 然后，花海盛开。 无数的花朵在漆黑的污泥上开放，让因为饱含死亡气息而显得深冷的此间重新变得温暖起来。来自灰白球体的光束逐渐淡化，灰白越来越淡，直至最后与天地同色，也失去了它应有的威能。 无数触手汇聚而成的祖境邪物，其触手上那些眼珠更是直接开满了花朵，而它的动作，也随之莫名其妙地变得温吞起来，不复之前的那种见生即杀的暴虐之感。 若是无视那滔天如末日降临般的威势，这个场面几乎可以用温馨来形容。 [————————————] [————————————] 花朵似乎触动了【灾厄】的什么，让它再度发出那些难以理解的杂音出来。 但初无视了这些。 祂环视了一圈自己现在的三位对手。 【末厄】，【死朽】，以及一尊达到了祖境的邪物。 其中单论实力以邪物最弱，被妖祖夺走的东西似乎导致它实力大降，因此，最先攻击它是最稳妥的。 但祂却是现抬起手，镇压向【末厄】。 随着祂的手距离那灰白色的球体越来越近，球体之上也开始逐渐生出了一丝绿色，但这一丝绿意却生长得艰难无比，似乎受到了什么的阻止 选择【末厄】的原因很简单。 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将它率先毁灭，如果之后的战斗持续的时间超出了预计，那么祂便不会因此而同时遭遇两尊【末厄】的围攻。因此，如此选择反而更加明智。 轰！ 无数的灰白光束落下，然后被冻结，而随着被冻结的光束越来越多，那一丝绿意也终于越来越盎然，直至最后，化作一朵即将盛开的花苞。 祂伸出手。 要将这多即将盛开的花苞摘下。 …… …… “……这是什么？” 许开有些发愣。 铁棍看上去很是稀松平常，仅仅只是泛着寻常的金属光泽。入手冰凉，但有些奇怪的是无论握紧多久，似乎都无法让其变得热起来。 “对他们说出那些事情是危险的，会有难以预料的后果发生。这种事你应该知道吧？” 不知为何，云青山分明一直蒙着双眼从未揭开那块黑布，他却能感觉到感受到对方带刺的视线正在狠狠地扎着自己。 “……你说的不错。” 来自异世、那个异世还跟这个世界有着深远的关系，甚至他还能够理解【末厄】的话语，如果换做是他，估计都想把自己切片研究了。结果完全不可控。 但这却也是最后的方法了。 “所以，拿着它去吧，它能够帮助你拥有能够让伱去帮祂的力量。” 许开更加愣了：“许初能够快速恢复祖境还算在我意料之内……但这东西能够让我瞬间暴涨到圣人境？” “不能。” “那怎么办？” “哎，你怎么这么磨磨蹭蹭的，再这么下去，她都快死啦！” 没有在理会许开的疑问，云青山直接夺回铁棍，一把插向许开的眉心。 但铁棍没能插进去。 这种事情似乎也在云青山的预料之中，她一拍铁棍，下一瞬，许开整个人直接升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天际。 “啊啊啊啊！你给我记住了，青山！等我回来搞死你！” 云青山面露潮红之色：“好啊，你想怎么搞我都随便你哦。”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11节 第539章 陛下，告辞 轰！ 轰！ 轰！ 在圣人与帝皇再加上一尊真龙的围攻之下，【末厄】节节败退。若是许开在这里，就能够听懂那些“杂音”报告着灾厄目前的受损情况：非常严重。就算随时凭空消失也不足为奇 而有着经验的帝皇与圣人也推断出来再过不久灾厄应该就会消散。 咚！ 直至混沌之光将灰白球体彻底轰散，化为灰白沙砾落回大地，这一场战斗才终于宣告结束。 “……结束了吗。” 轻轻吐出一口气，擦去了脸上的鲜血，如此说道。 要与【末厄】一战，必须要速战速决，而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因此受了不少的伤。 帝皇的状态其实也好不到哪去。在大历圣人归国镇压灾厄、始被唤醒之前，他以一敌二，硬抗两大祖境无上，自然也受了伤，甚至比大历圣人还重不少。 俯瞰着下方连废墟都无法形容的惨状，王阳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唉，如此灾劫，也不知到底要多久才能恢复。” “……” 当二人从大战中结束，终于得到了难得的休息时间后，这段时间内的各种消息如潮水般涌入了他们通讯玉，向他们传递着需要他们知晓、定夺的事情。 便在此时，二人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但凝重之后，帝皇却忽然开怀大笑：“哈哈，这样许开小子都没死，看来我们都把他低估了啊！” 大历圣人也欣慰地点头：“都难说他到底是命大还是什么了，这小子，看来果然是天佑人族。” 如此说着，他一边屈指一弹，手中一件金光如流星一般飞出，划入了中央帝国的帝都之内。 “哦，好东西啊。给许开的？”帝皇挑了挑眉。 没想到圣人却只是摇头：“他手中的东西，有些说不定你我都没有。这是给云定海疗伤用的。” “云定海？” 只是点了点头，大历圣人没再说话，只是踏出一步，来到了边境，与魔祖万里相隔。 与魔祖的原因一样，他也需要坐镇于此，防止意外情况。 见此，帝皇看向了身后的始。 始闭着双眼，不发一言。 在他们三位无上之中，最后参战的始按理来说情况应该是最好的，但实际上始身上的气息从他们回到大历之后就一直下降，直至现在，终于显得虚弱起来。 “睁开。” 始光是眼皮就比帝皇大不知多少倍，但听到此话，他还是缓缓地睁开双眼。 他浑身因为大战而鳞片脱落，一道又一道的狰狞伤口遍布身躯，流出潺潺如溪的血液。那些血液浇灌之下，不知又将生出多少天材地宝。 “呵……原来……如此……”始断断续续、喘着气说道，他强行挤出一丝带着讽刺意味的微小，“原来、是把我……当作用之即弃的棋子吗……” 当感受到生命的灯火越来越黯淡飘摇时，始也意识到了，这里恐怕就是自己生命的终点了。 “还有什么想说的，都说出来吧。”帝皇没有回应他的话语，仅仅只是如此说道。 “哈……哈！” 忽然，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始几乎暴起，称其自己的头颅，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傲视着帝皇：“左行……左行……！我只求一事之解：你们为何不愿献上血食？还将本座污蔑为邪龙！妖魔亦曾向我献上血食，为何你们却不愿？！” “我们不是他们。”帝皇只是答道。 “哈……！本座从不干涉天言大陆之事，只是为天下生灵而想，以血食为力镇压【死朽】！伱可知，十万年前每一次的【死朽】爆发，都是本座前往镇压的！” 如果这话被人听闻，恐怕会引起滔天的波浪。 始向人族索取血食，原因竟是以这些为自己镇压【死朽】作为补充。在那时，天言大陆的生灵虽然也恐惧灾厄，但很少有人担心【死朽】。因为每一次【死朽】的爆发，都有着天言大陆的真龙降临，第一时间去处理。 但帝皇只是冷笑一声：“若非如此，你以为朕会给你说遗言的机会？” “……什么？” “镇压【死朽】，我们人族为何要与你同流合污，以同族的鲜血换取你的庇护？在我们有了更高效、更准确的力量与预测【死朽】时，又何必需要你的庇护？竟然还向用血食来换取你这种东西的庇护，该死的东西，直至今日你依然没明白你错在哪吗？” 帝皇伸出自己的手。 然后镇压而下。 轰——！ 真龙的头颅直接被镇压入地。 “你的筹码，无非是作为天言大陆所孕育的真龙，可以准确地感知天言大陆本身的变化，从而预测【死朽】将要降临的方位，以此做到损失的最小化。但这种事情，孔圣大人的天意榜亦可以做到！” “而纵然如此，却依然向过去那样索求大量血食，用食古不化都难以形容你的愚蠢，简直比桀纣还要更加暴虐！” 他提着真龙那硕大无比的龙首，如此渺小的身躯却能够提起如此庞大的事物，视觉上的冲击实在是太大。 “没能认清时代的变化，还依然以为跟过去一样坐等血食，始皇帝当初的选择，果然是对的。” “时代变了，白痴。” 他提着真龙巨大的身躯，腾空而去。 如之前他所说的那样，他要将始于祖庙中斩杀，以此祭奠先祖始皇帝。 但。 这一次，真龙仿佛是真正地复苏了。 原本已然黯淡的双眼，此刻金光暴涨，而与之相应的，是真龙浑身爆发出一道猛烈的冲击波！ 轰！ 连提着真龙的帝皇都因此被直接震开。他双眼露出震惊之色，不敢相信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 “还有余力吗——不对，你竟然能够挣脱开来吗！” 果然真龙不可小觑——但当他刚这么想时，便再度与真龙的双眼对视上了。 那眼神，与他将始完全控制时的无神一模一样。 而于此同时，一颗漆黑的圆珠从真龙的龙首之中浮现而出。 天外划过一道流光，落入了那珠子之中。 然后，珠子再度沉入了龙首。 此时，真龙再度回过头来，看了帝皇一眼。 那双眼与先前的无神不同，也与始还留着自我意识时不同。 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的眼神。 “陛下，容学生先告辞了。” 第540章 我还是看到了 “陛下，容学生先告辞了。” 庞大的龙躯一闪之后便消失在了天空。 而当帝皇听到那与始完全一模一样，但语气却截然不同的声音之后，即使是他也不由得愣住了。 真龙不会称呼他为“陛下”，因为这是一种尊称。而真龙，无需尊称任何人。 而且这种语气，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如果再加上他的自称是“学生”的话—— “许开？！” 他猛然转头，但看向的却不是真龙离开的方向。 而是西海。 “这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语在正在构建阵法加强防御的西海圣人耳畔直接响起。 听到帝皇的声音，西海圣人似乎感到了一点意外，随即他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由得轻笑着摇了摇头。 “我怎么知道呢，陛下。” …… …… 祂伸手摘向那朵即将绽放的花苞。 而随着祂的手距离那灰白球体越来越近，花苞也越来越含苞待放。 直至当祂触碰到花瓣时，花朵也彻底绽放。 但在此时。 轰！ 一道冲击猛然从灰白球体上散发而出，直接将祂轰退而飞！ 刷刷刷—— 与此同时，无数的触手困锁，形成牢笼。明明二者之间根本没有触碰到，却依然能够将祂困锁，做不出丝毫的动作。 黑泥汇聚，竟是形成了一只手臂的形状，漆黑的手臂做出握拳的态势，一把将困锁与邪物之牢中的初握紧，要直接一把握碎！ 空——！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12节 这不仅仅只是握碎那般简单，若是被死【死朽】如此沾染全身，那么所受到的伤害将是无可弥补的！ 黑泥之中。 初盘腿端坐于高空之中，身周散发着一种温暖的光环。 但此刻，那种温暖之中却带着一种暴烈的感觉。 那一层的光环将黑泥阻隔在外，近乎融化。 然而，漆黑越来越浸染那一层光环，让那种温暖却暴烈的感觉逐渐消融。黑泥开始突破，越来越接近祂的肌肤。 于此时，本应死气沉沉的黑泥中，忽然绽放了一朵花。 祂伸出手，摘下了那朵花。 如同神明开海一般，黑泥的海洋亦随之裂开了一道深渊，如此硬生生地被打开了一条通道。 祂踏出那道深渊。 黑泥狂涌，要将初拖回充满死亡的黑泥中。 从黑泥中伸出无数由这些黑泥组成的手臂要将踏向天空的祂拉回。 来自【末厄】的打击不断到来，世界回归于灰白之色。 但在这灰白的世界之中，毁灭却迟迟未能降下。 大地开满了花朵，变得温暖而沁人心脾，但却同时亦有无数的冰柱立于四方，如同在镇守一般。 忽然，祂猛然看向另一边。 那由无数触手互相缠绕而达到祖境的邪物，不知何时散开，转变为首尾相连的姿态。 邪物便以这种姿态缓缓旋转。 于是。 咔擦。 咔擦——！ “嗯——？！” 在这场战斗中，祂首次发出了惊愕的声音。 因为祂忽然发觉，本应是在这三大敌中最为弱小的邪物，竟然开始对祂造成影响！ 这种影响存在于多方面，祂感觉自己的四肢变得无力，对天地之气的掌控也开始变得弱小，甚至于，本应是祂最重要的事物的权能，竟然有一种运行不畅的感觉！ 而且，这些影响无孔不入，祂很难将其彻底挥去，仿佛凡是生命都无法将这种感觉排除一般的死硬顽强。 “这手段，竟有几分妖祖始祖的感觉……！” 难道死邪界内有什么与妖祖始祖有关的事物？ 而抓住祂受到邪物影响弱化而因此分神的这个机会。 轰！ 来自灰白世界的毁灭，终于降临。 “呃——！” 口吐鲜血，倒飞而退。那些黑泥竟然带给人一种本应绝不会有的欢天喜地的感觉直朝着祂的身躯涌去，要将祂吞噬在【死朽】的黑泥之中，彻底死去！ 而那些黑泥，此刻终于有了一种将要聚集化为人形的趋势。远远看上去，就像一个粗糙的泥人想要将一只飞鸟抓在手中。 但泥人不是单纯的泥人，它是天言大陆上永恒而挥之不去的灾厄。 飞鸟亦不是飞鸟，祂是无上的真龙。 轰！ 白衣赤足的身影重新显现于世间，依然那么端庄、美丽，不似人间。 但一只手臂，已经变得虬结斑驳，手指变成了爪子，一片一片的深红色鳞片一张一合，光是如此就散发出常人难以想象的气势，仿佛一挥之下便是天崩地裂！ 那是龙臂。 祂显化出了自己的一部分本体——不，祂是将几乎所有的力量全部凝结在这一只无上的手臂上。 “……真有些不想让他看到这只手啊。” 对真龙而言，本体才是最强大的状态。因为掌控权能的。人形虽然在肉体力量上与龙躯几乎没有差别，但对于权能的使用却不那么得心应手。 也正因如此，一直观战的大历圣人与魔祖并未因为祂之前的一些劣势而有所担忧，他们相信，只要真龙显化龙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祂却不愿意让那个人看到自己兽态的一面。然而事实终究证明，不显化龙躯，祂无法达成目的。 直至最后，祂还是选择了这种全部力量集中于一臂的方式。 祂朝着人族的领地看去一眼。 然后，挥动了自己的手臂。 轰！ 天地倒转，无尽的波动自四方爆散开来，那只龙臂以无可抵挡态势直接朝着邪物冲杀而去！ 事态改变，当那邪物具有对祂造成无可预计的影响的现在，唯有先斩邪物才是最好的选择！ 无可阻挡，仿佛天地都在应和。真龙本就是天地的宠儿，这与祂为哪方天地所孕育没有关系。时来天地皆同力，但对真龙来说，祂们才是“时”！ 黑泥即将成型的人形被直接冲散，无数的灰白光束更是连一丝一毫的阻拦都无法做到，大地震颤，星空震动，这无上的一击直接轰在了那结成圆环形状的邪物之上！ 轰！！！ 在这一击之下，整个天空的云层都直接被轰散，海洋上因为承受冲击而直接凹陷下去了一个巨大的水坑，久久不能回复。而海底的山脉火山，更是在这一击之下全数崩裂爆发！ 这甚至还是在祂已经将自己调用的余波全部回归集中在邪物之上之后的影响！ 啪嗒。 被妖祖抽走了某物的邪物本就脆弱，在这足以荡平一切敌人的攻击之下，终于彻底崩溃。 原本无数的触手化为一滩烂泥，但却并没有落下，而是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一个泥球。 看是只有拳头大小的泥球之中，其中蕴含着的，却是难以想象的浓厚的命源。 但现在的祂却无心去收集这对于圣人与祖境来说都必须争夺的至宝。 当祂挥出这一往无前的一拳时，意味着身后同样随时可以被入侵。 本来应被轰散的黑泥人形瞬间便重组完成，那人形普通无比，没有头发和五官的目光，更是继承了泥人的特点没有关节的特点，显得十分灵活。 泥人就这么以一种怪模怪样的姿势，弯弓射箭。弓与箭皆是黑泥。 于此同时，灰白球体之中，却直接射出了一道细小的灰白光束。 与之前从天而降的光束不同，这一道光束直接冲球体中射出，而且相比于之前的光束，这一道灰白之光极其细小，仅仅只有约莫筷子粗细。 但其中，却蕴含着超越一切的毁灭之力。 这是必须要承受的代价。 一击轰杀一位祖境，哪怕是虚弱的祖境、哪怕这位祖境是不会利用余波的邪物，也必将因此露出破绽。 于是。 一道光束与一只飞箭，朝着因为轰杀邪物而暴露出来的身后袭来。 “给我——谁？！” 打算尽可能做出抵御的祂，却忽然愣住。 因为，一位彻底展现了龙躯的真龙，替祂挡下了这一击。 “始——？” “哈。” 声音依然是始的声音，但语气却截然不同。 “你刚刚说，不想这副样子被谁看到？” 第541章 械律辅助ai 在真龙巨大如山的头颅之中，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许开还是傻眼了。 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更加傻眼，甚至比他那时听到【末厄】说拉丁语的时候还要傻眼。 现在的他，身处在一个充满着机械感与高科技感的驾驶舱内。 没错。 驾驶舱。 当云青山把那根铁棍插在他眉心时，他跟着铁棍腾空而起，然后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进入了真龙头颅中的那颗黑球中。 那颗黑球之内，就是这样的驾驶舱。 而这个驾驶舱，与他只在银幕上见到过的一个东西很像。 那些高科技机甲的驾驶舱。 “……所以真龙实质上是一台机甲？不对，没这么简单，我好歹也研究过朔的血肉和骨架，虽然与一般的生命有很大的不同，但毫无疑问是生物，应该仅仅只是这个黑球的问题，跟真龙无关……” 一边这样想着，许开一边环顾四周。 这时，他注意打破了自己作为的面前，有着一个显眼的凹槽。 而他额头上的那根铁棍还贴着他的额头。 那个凹槽是如此显眼，再加上他头上的那根铁棍，就差把“请把它插进去”直接写上面了。 许开嘴角抽搐，直接把云青山按在他头上的那根铁棍插了进去。 “这次回来一定要找她问个清楚……” 许开喃喃道。 但他知道这很难。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13节 其他不说，云青山肯定会对他说：“很简单，我们结婚了就是一家人了，到时候你想知道什么都告诉你。” 而且还要考虑到所谓的“天验”不让她说话的情况。 “麻烦……” 正当他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把铁棍插进那个凹槽的时候。 “嘟嘟嘟——！欢迎新人入内！” 一道突兀而响亮，还带着十分可爱的感觉的声音直接在“驾驶舱”内响起，与此同时整个“驾驶舱”忽然灯火通明，原本还有些黯然的地方瞬间变得明亮无比。 许开吓了一大跳：“云青山？！” 吓到他的原因不是其他，正是因为这声音是属于云青山的。 虽然对他来说老是缠着他还想要和他结为夫妻，但一直一来她的语气神态却能够用“端庄”来形容，怎么会忽然发出这样的声音了？ “嗯？那是谁？人家是械律辅助ai，版本更新3.71，不是什么云青山哦。” 那声音用可爱的语气疑惑地问道。 “既然您以认证机关唤醒了人家，那么您便是人家的新主人了。欢迎进入巨兽控制舱，械律辅助ai，竭诚为您服务。” 这一次，这个声音带上了恭敬，但依然有一种调皮的可爱感觉。与云青山带给人的感觉完全不符。 听着什么“ai”，什么“认证机关”，许开整个脸庞都在抽动：“为什么你的声音是这个？” “叮——！执行创造主命令，当有人问道这个问题时，播放创主留下的留言：‘当然是为了让伱有亲近感啊，亲爱的！’，播放完毕。” 许开捂着脸，强压下内心的羞耻感觉：“你自己要是听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这样不会觉得害臊吗？” “不会啊。” “我说的不是你。” 打断了这个所谓的“械律辅助ai”的话语之后，许开直接说道：“去东海。” “请主人先进行参数修改，以决定■■■的输出方式。” 有几个字似乎被屏蔽，无法说出来。但此刻许开暂时没有去管那些，而是看向了随着这个声音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片片光幕。 光幕上，是复杂到极致的参数，这些参数即使是他的学识也只能看懂很少一部分。他不是工程院那些搞技术的，更何况这种明显超越了他前世科技不知道几百年甚至可能上千年的技术，他能够看懂一点点已经值得夸奖了。 “啊……好像研究透顶啊……虽然都是些技术，但技术背后重要的是理论，实现这些技术的基础理论是什么？这个能量波动……暗物质波动参数……能够将暗物质应用于实际之中？这到底是什么技术突破？！还有这个，我去，这个参数显示要是正确的话……难道是真空零点能？！这种能量真的能够利用吗？！实现这些技术的理论是什么！” 沉浸在一个又一个的发现面前，此刻许开的心情简直堪比发现了新大陆——不，什么新大陆，这分明是来到了一颗新的星球！ 许开的口水都要留下来了，但很快，他立刻恢复了清醒。 等把许初救回来，这些事情还是到时候再说吧。 这些东西到时候还可以再研究，但许初要是出了事，可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于是他研究起来其他地方。 然后他很快发现另一个事实：他看不懂其他的参数。 “……这些都是什么？” “如无法调配，请选择‘默认模式’。” 嘴角再度抽了抽，许开在那一堆看不懂的界面上找到了高亮着的那个按钮。 “设定调配完成。” 当这句话说完之后，许开忽然感觉自己似乎与下方的真龙融为了一体，能够像操作自己身体一样地操作真龙的躯体，而若是他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也仅仅只需要念头一动就行，二者泾渭分明，并未混为一体。 而除此之外，对于那些各种神通、权能以及种种涉及到圣境层次才能够使用的手段，却像是游戏里的那些技能一样，需要按下按钮，不是他亲自施展。 “这还真有意思啊。” 许开咧嘴一笑。 “既然如此，那么去东海吧。” …… …… 看着突然出现帮助自己解决了危机的始，初一开始尚未反应过来。 身为祖境真龙，祂非常的年轻，只是出生实在太过特殊，像祂这样的，从来没有过先例。 “始——？” 祂见过一眼。 在神国遗址中，祂抢走了对方用来复苏自己的最后的后手，用来补充自己因为长年累月被那些氏族长割肉所造成的损伤。 但始的话语却让祂始料未及。 “哈。” 声音依然是始的声音，祂曾经听过这个声音，自然一下就认了出来。 但语气却截然不同。 “你刚刚说，不想这副样子被谁看到？” 愣了一下，初立马反应了过来：“你难道是——许开？！” 第542章 我是你哥 险些脱口而出的“哥哥”二字被祂强行收回到了嘴边，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怎么了，都不喊我哥哥了？” 听到对方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感觉对自己说话，初的内心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很快被祂镇压下去，祂平静、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多谢你方才的出手，但你……这是怎么回事？” 与始融为了一体？但先不说人族为何要放弃哥……许开这般旷世无双的天赋使用这种后患无穷的方式强行拔高许开的境界，就算他们真的如此做，那真龙身上应该也有许开的气息，哪怕大部分都因为境界上的巨大差距而被始的感觉掩埋，也不可能像这样一丝一毫都没有。 这本身就有问题。 坐在驾驶舱内的许开挠了挠自己的脸，感觉自己很难解释现在的这一幕，他想了想，最后还是说道：“你就当我用一件宝物在操纵这具躯体就行了。” “伱这简直是胡闹！”忽然，初大发雷霆，震怒的声音咆哮般地响起，“圣境之战你要怎么插手？就算你用某种方法，你知道吗，过早的接触这种圣境之力，对你的天赋和潜力完全就是——竭泽而渔！” “哎呀，别太担心……我现在感觉没什么问题，而且刚才我不是替你挡下那两下攻击了吗？总之，相信我吧。我是你哥啊。” 看着对方想了好半天才终于从自己匮乏的词汇库中找出了“竭泽而渔”四个字，许开会心一笑，随即让对方不用担心。 诚然，许初的担心很有道理，过早地亲身接触圣境之力，对人的未来成长有害无益。妖魔的“血祭祖圣”对于天赋潜力的破坏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因此而来。 但现在的这个“巨兽控制舱”，再加上“械律辅助ai”的配合，让他操纵这具真龙之躯发挥圣境之力根本无需自己的介入，就像是玩游戏释放技能一样，难道还需要他懂得这些技能的代码是怎么写的吗？ “人族！” 而现在，忽然有一道咆哮声在舱内响起。 “嗯？” 许开眉头一挑，感觉有些意外。 “你到底在我的身体内做什么？！” “哦，原来是你啊。” 说话的，是始。 他的意识没有完全湮灭。那所谓的“巨兽控制舱”似乎只能控制他的肉体，而无法操控他的意识。 但，先后经历人族十万年的囚禁封锁镇压，吸收黑球的力量，以及化作帝皇的奴仆参与三族之战，这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让他现在的这一点意识已经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也要向许开问出自己最后的问题。 强行介入自己本应终结的生命，在这具躯体上再度刻下受人操纵控制的屈辱，即使自己在初那边颜面尽失，甚至不再被祂认为是同等的存在，但他的生命层次本就极高，怎可容许渺小的蝼蚁操纵自己？！ “既然你都快死啦，那借我最后一用又如何？”许开朝着舱壁瞥了一眼，“而且对你来说，更无法接受的，恐怕便是帝皇将你斩于祖庙祭献始皇帝吧？” “你——？！” 始皇帝，当初那位曾将他封印，还夺走了他的名号化作自己帝号的初代帝皇，如果自己成为了他的祭品，某种程度上，那才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他原本是始记忆最深刻的人族。他也仅仅只真正记住了那一位人族。 但今日，许开的出现，或许要让他的记忆中多出一位人族。 始接触过很多人族，但除了圣人境的无上存在之外，没有人如此地不在意帝皇的存在。虽然许开的话语不失尊敬，但与其他人对自己帝皇的态度有着某种决定性的不同。 到底是在哪里不同—— “好了，既然你不想那样死，就配合我吧。不过，你应该也只剩下配合这一条路走了。” 对话只在一瞬间。 当许开到来，嘲讽许初连哥哥都不认时，末厄的旋转再度加快了一丝。 当许开告诉许初不用担心时，灰白光束也仅仅只是刚刚降落下来。 “【死朽】交给我，这个龙躯本来就是快死的，正好也不用因此担心【死朽】造成的伤害不可修复的特性。”告诉许初一声，许开驾驭着龙躯直接硬上那黑泥聚集而成的人形。 咚！ 挥手挡下那灰白光束，初静静地看着冲杀上去与【死朽】搏杀的“始”，内心五味杂陈。 没想到，自己都恢复了祖境，竟然还是需要许开的保护。 但—— 祂轻抚着自己的胸口。 那里正以前所未有的激烈一直猛烈跳动着。 而一种温暖、一种异样而无法说明的感觉，随着心跳声传遍祂的四肢百骸。 真是没想到—— 祂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微笑。 然后。 “给我滚吧！”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14节 轰！ 那龙臂以无可阻挡的态势猛然轰去，面对那灰白的世界，祂让遍地开满着花朵与之对抗， 咚！ 咚！ 咚！ “始”的龙躯庞大无匹，纵然被【死朽】侵蚀而损失，相对来说也不过九牛一毛。 “啧，这么麻烦啊！” 但直到真正开战时，许开才发现自己有些估计错误了。 最大的错误在于，如果真的把驾驶“始”与【死朽】战斗当作游戏来玩，那这个游戏的难度也实在是太高了。 种种独属于祖境与圣人境的手段、神妙，纵然是灾厄，也在【死朽】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而光是为了应付这些东西，许开就已经疲于应对了，更不要说还要战斗，施展神通与权能来以此与【死朽】层出不穷的威能战斗。 聚为人形的黑泥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灵活多变，时而化作手臂，时而又如同一只巨兽般凶猛，有时却如游鱼般灵活。 而在这无穷的变化之中，更是藏着不仅仅只有表面的变化，每一次他都要从庞大的“技能栏”中找到能够处理这种情况的手段神通，这样一来，战斗也随之变得极其复杂。前世所有号称高难度的游戏此刻与之相比都变得黯然失色。 第543章 我会接受 以一敌三，纵然有着身为真龙的强大实力，初依然做好了自己可能会死于此地的准备。 祖境的强大常人难以想象，当初的始便是被三圣围攻最后才陨落。虽然后来发现只是被人族镇压封印起来，但这也说明只要人族想，随时都可以杀死祂。 就像之前，祂一拳轰灭那邪物，【末厄】与【死朽】便因此发动了追击，若是没有许开驾驭着始帮祂挡下这要命的攻击，即使是祂也会受到不轻的伤。 “我……” 内心的某种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那是祂从未体会过的感情，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去体会的感情。 但今日，这种感情无可避免地一直浮现在祂的心头，挥之不去。 或许—— 祂轻轻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末厄】并未因为初的内心荡漾而停止攻势，相反，那滔天的灰白如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涌来，几近窒息般的攻势迅速将初从那种状态中打落下来。祂恼怒地盯着那灰白色的球体，此刻也不再在乎这只龙臂是否美观、是否会影响到哥——许开对自己的看法，如同狂战士一般尽情地挥洒着天赐的暴力。 而除此之外，温暖的花朵开放得漫山遍野，几乎占据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冲击。 来自灰白球体的冲击席卷四方，此前一直永不凋零的花朵此刻在【末厄】面前也显得脆弱，一朵接一朵被荡平。 无边的波动被掀起，然后又瞬间平息。双方交战的海洋，就是花海瞬间涌起又瞬间平息的过程。 “哇哇哇！” 但相对于初的优雅之中的暴力而言，许开那边却显得很是狼狈了。 黑泥化作天刀，将要将一切阻拦的存在尽皆斩开。当刀刃尚未降下，仅仅只是形成的时候，无穷无尽的死气便让天空变成了一片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禁区。哪怕尚未落下，哪怕许开身在这黑球之内，也依然本能地感受到了不适与一种恐惧之感。 那是生命对于死亡的本能性的厌恶与恐惧。 天刀落下，千变万化。古籍中记载是事物不再管用，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需要他去决定。 许开显得手忙脚乱，还好现在的他拥有灵识，可以同时处理的信息远超前世，不然他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繁复的“技能栏”中找出可以应付这【死朽】天刀的招式！ 庞大的龙爪交叉辉映，直接斩出一个十字！ 与此同时，天空上的太阳大放光明，将【死朽】的死亡气息驱散，让大日的光明重新照耀这片土地！ 十字与天刀对碰！ 轰！ 海洋深深地凹陷下去，漩涡。而在始的龙首之内，许开慌忙地调出另一个界面，开始操控余波回流继续对【死朽】发动攻击。 “这战斗也太麻烦了吧！” 许开额头滴下不少的冷汗，浑身都被自己的冷汗打湿。即使在“械律辅助ai”的帮助下，圣境的战斗被简化到了极致，但就算是这样，就算这种战斗已经被简化到几乎与打游戏没什么区别，哪怕他已经到达了圣道境，各种速度反应早就超越了所谓的人类极限不知多少，却依然显得忙不过来。 “啧——” 额头的青筋暴起，许开的大脑超负荷地运转。这个世界有着超凡之力，今日他的大脑远非前世所能比，纵然同时做数十件事情都不会心力憔悴然而仅仅只是一场“游戏”，却让他感到力不从心。 这便是真正的圣境之战？ 始的龙躯之上，已经是一道又一道的伤痕。那些伤口被【死朽】侵染，根本无法快速恢复。许开能够做的，仅仅只是快速地将这些处理完毕。 “作为兄长还真是丢脸了啊，恐怕只有将【死朽】拖住，等她把【末厄】处理完毕之后二人合力把它重新镇压了……” “叮——！主人，如果战斗不能称心如意的话，可以选择进入‘自动战斗模式’哦！” 自称为“械律辅助ai”，之前还拒绝了许开为它——她？总之不管用什么人称代词，这个ai拒绝了许开为他命名，理由是“该权限仅有创造主拥有，请主人原谅”。 而当他听清楚这句话之后，许开再度愣神了。 今天他愣神的次数远超以往，因为经历过两个世界的他，见识就算用广博来形容，也没有什么问题。 但他真没见过这种场面。 “有这种东西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啊啊啊啊——！！！” “根据主人的话语分析，判断主人允许进入自动战斗模式。械律辅助ai，接管巨兽控制仓。倒计时：3，2，1——” 当ai深通人性地分析出了许开确实打算开启“自动战斗模式”之后，她便开启了倒计时。 而当倒计时结束—— 轰！ 真龙重临天空，如同王者重临属于他的世界！ 他的双目满是威严，足以压垮臣子的身心；他的力量无可匹敌，凡挡他者必为之灭。 似乎，他取回了本来应有的模样。 在远方，本来应该回去养伤的帝皇，与之前一直在这里警戒着的大历圣人，罕见地并肩站在一起。 “哦，你来了啊。”大历圣人瞥了帝皇一眼。 “……你倒是比我想的要平静的多。” 帝皇嘴角抽搐地直接坐在半空中：“伱的学生忽然驾驭真龙去做这件事了，还真是难得。” “西海的好东西确实不少，此物连我都难以想象，恐怕连妖魔那边都不知所谓。”大历圣人轻笑一声，“看来那个传言恐怕是真的，而许开应该也会成为他的女婿了。” “我有些担心。”帝皇忽然说道。 大历圣人这时方才真正地看向他。 没有用“朕”作为自称，而是采用了“我”，说明此刻的他将暂时脱离帝皇这个身份，仅仅作为人族的一员说话。 “我当初曾做过一件——事，一件不好用好事还是坏事来形容的事情。”帝皇一边死死地盯着许开那边的战斗，一边缓缓说道，“从人族国运的角度来说，我没有做错，但……看到这一幕，我很难说自己是否还觉得当初的决定是对的了。” “若你做了有害人族的事情，那么国运本身就会将你压垮，这件事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大历圣人移开看向帝皇的视线，平静地说道。 “看来过去了这么多时间，你也查到了一些东西。”帝皇吐出了一口气，这种动作对他来说很少见。 “不论如何，如果他未来打算以此复仇，我都会欣然接受。” 他看向许开的战场，说出今天最后的一句话。 此后二人不再有话。 第544章 你们都是我的未婚妻 不知道帝皇到底在说什么，许开也听不到他们说话，于是他继续着自己的事情。 但现在他的事情却不是驾驭着始进行战斗，因为这些事情都交给了ai进行自动战斗。 现在，他稍微恢复了一下因为之前的战斗而消耗的心力，便两眼放光地想要研究起来舱内的各种设施、技术与参数。 于是他站了起来，在这舱内到处走来走去，违反地心引力如履平地地行走在墙壁上乃至天花板上都再正常不过。 但他这么走来走去—— 什么都没有发现。 是的，什么都没有发现。整个舱内空空如也，任何可以作为参考研究的东西都没有找到。而因为这里过高的科技，再加上还需要这里取对付拼【死朽】，他不敢也不能去毁掉一部分来进行细致的研究。 但只要他一挥手，便会出现一个全息投影的界面，科技感浓厚到极致。 然后光幕上出现的是各种他看不懂的参数。 作为操作语言的拉丁语他倒是可以勉强理解，但专业名词比如“恩格里斯粒子波动参数”“黄氏示数器”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虽然在物理方面即使他自谦也可以说一句专业人士，但对于这些明显远远超越了他范围内的东西，他跟文盲也没什么区别。 “……看不懂，一点收获都没有，就没有点专业书籍吗？喂，ai小姐，有没有什么操作手册？” “叮！主人您想要什么操作，告诉我一声就行了哦！” “……能换个声音吗，听着她这样子说话总有些不习惯。” “很抱歉，您并没有更换声源的权限。” “……行吧。” 许开只能继续毫无头绪地探索。 明明眼前就是一座知识的宝库、不，连宝库都远远不能形容，这是真正的新世界，然而他却一点都弄不明白，只能将自己少数看得懂的界面显示的一切记录下来。 如入宝山而空手回的遗憾，他算是初次体会到了。 而当他尽可能研究这所谓的“巨兽驾驶舱”的时候，他还是分出了一些心力去关注外面的战况。 不得不说，这个自动战斗模式确实比他靠谱得多。之前他驾驭始与【死朽】战斗时，作为会利用余波战斗的真龙理应将灾厄压制下去，但却因为他自己的手忙脚类而显得势均力敌，甚至有些时候还反被攻击受创。 而现在的战斗，却是始占据上风，稳稳地将【死朽】压制，甚至通过自己能够观察到的其他人的反应，看起来似乎现在的“始”还展现了十万年前的祂应有的风貌，让观战的不论是人族还是妖魔圣者有为之心惊胆战。 于是，终于确认自己无法取得什么收获的许开不得不看向许初那边的战场。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15节 他在想要不要让她给自己留一点碎片可以对之进行分析。 但当看到了她与灾厄战斗的身姿之后，他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拿出通讯玉，联系上云青山。 “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呀，你在说什么呢？” 很快对面就传来回答。虽然根据天庠的传闻，云青山很少恢复别人的消息如此之快，但对于他发过去的消息，几乎都是像这样的瞬间回复。 “别给我打岔，这个什么‘巨兽控制舱’‘械律辅助ai’都是些什么技术？你摆出来这么多东西诱惑我，现在却说看看就算了？” “我觉得那应该是我的台词。” “什么意思？” “你一直在诱惑我却不准我对伱出手，现在却说看看就算了？” “我什么时候诱惑你了？” “你的呼吸、你的气息、你的肌肤、你的味道，每一丝每一毫都在——” “好了，别说了。”听到对方差点把自己从头发到脚趾全部说上一遍，许开不由得心有余悸，“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果然，云青山的回答不出他所料：“再过一年，我结束殿试的时候就会结婚了，你想知道什么，到时候身为你的妻子的我什么都会告诉你。” “……我只是说到时候会做出选择，没说与你结婚。” 最后，许开还是打算嘴硬一下。 “那这些技术的理论就——” “我知道了，别说了，青山。你们都是我的未婚妻。” 如变色龙一般的话语让远在天边的云青山莞尔一笑，决定告诉这位奥楚蔑洛夫一些东西：“我知道你自己内心有些猜测，认为这里是未来，是吧？这个想法怎么说呢——嗯，有些小偏差。” “什么意思？”眼见云青山终于有松口的意思，许开立刻敏锐地追问道。 “意思就是这里并不是未来，而是——轰轰轰轰轰！” 通讯玉那边后半边却被雷声打断，透过通讯玉，他还能听到那边的“怎么忽然有天雷落下来了！”“挡下！”之类的震天动地的呼喊，一听就是圣境存在才能发出如此摄人心魄的声音。 “……所以又被挡住了？” “我听说你接受过了‘天验’，虽然想来应该跟真正的‘天验’有着很大的差别，但你既然见过它了，应该也知道它是怎样小器了吧？”云青山无奈地说道。 回想起来那一次对方的话语，许开嘴角抽搐着认可了对方：“但既然这样，到时候就算我们结婚了，你也不一定能够将那些信息告诉我吧？” “无妨，只要我们在一起了，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说完这句话之后，云青山便结束了这次通讯。 盯着手中的通讯玉好一会之后，许开再度看向了许初那边。 [监测到收集者，请示统括机关：打击/采集。] 正是出于对这句话所产生的担忧以及对背后的隐情的兴趣，许开方才冒险设法干涉这场战斗，最后在云青山的帮助下甚至做到了亲自介入其中。 但从现在从许初与【末厄】的战斗看来，许初明明对【末厄】造成了压制，甚至从它的声音中可以听出【末厄】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损害，丝毫没有【末厄】拥有克制真龙力量的表现。 难道自己真的多心了吗？ 第545章 若你能够接受 轰！ 花海之中，白衣赤足的身影更显美丽。祂如同从画卷中出来的完美，举手投足之间将自己的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但此刻的花海却与之前的温暖的感觉不同，变成了一种与温暖相近的热烈的感觉。那种热烈之感。 【末厄】即将步入它的末路。 场间的漆黑因为此间的战斗已经变得十分浓烈，但仍然远远没有达到足以唤醒下一尊【末厄】的程度。 如此看来，接下来就算自己帮助——许开把那边的【死朽】重新镇压下去，也应该绰绰有余。 ——好险，差点又说错了。 轻轻地拍打自己的胸脯，初的内心重新安稳了下去。 于是，祂也终于有余力去看自己的……去看许开那边现在的战况。 然后祂傻眼了。 始为真龙，纵然在祖境、圣人之中也是出类拔萃的那一类，面对【死朽】，除非他遇上了当初原遭遇的状况，不然不可能会输。唯一的担忧就是不要在战斗之中唤醒【末厄】。 但看许开那边的战斗，竟然有一种被压制下去的趋势。 “希望——许开能够赶紧把那边处理完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吗，不过确实不能希望一位圣道境做的再多了。” 初的双眼瞬间变得决然无比。 “就此将你葬灭吧！” 轰！ 那遍布世界的花海，竟是瞬间枯萎下来。 但这一次的枯萎，却不是【末厄】的手笔。 原本被热烈气息环绕的四周，瞬间变为了雪原。 雪原上，是极致的寒冷，与直接的热烈截然相反，完全位于两个不同的极端。 而在这种极寒之下，连灰白球体表面上都生成了薄薄的一层冰。 这种寒冷实在是太过极致、太过极端，无数号称耐寒、常年生活在冰天雪地之中的可以忍受各种极端生态的异兽在这片雪原之中竟然被硬生生地冻死。甚至就连在远处观战半圣都感到了一种彻骨的冰寒，连忙施展手段为自己抵御这种寒冷。 这些仅仅是被这片寒冷边缘的影响。 而在雪原正中，直接承受这种冰寒的【末厄】，又受到了何种冰寒？ 没有人知道。而他们也没人愿意去体会。 东海几乎整个被封冻了起来，那些曾被邪物污染化为了邪物孵化场的海洋也因为这寒冷被彻底消灭，无法再产出邪物，根绝了一大后患。 [监测到分子运动被锁死，请求暗物质机关支援。] [统括机关收到，分配资源与——] “受死吧！” 轰！ 龙爪撕裂沿路的一切，携无上之威一爪挥向灰白球体！ 天地之间的界限不再分明，陷入一种混沌之状。浑浑噩噩之中，甚至灰白球体的边缘也变得模糊起来。 “唤起：恒烈！” 这便是祂执掌的权能，唤之：恒烈！ 操控极致的热量与极致的冰寒，二者皆掌握于其中，不论是永恒的冰寒还是极致的热烈，都归属于祂的权！ 而原本连半圣都感到寒冷的冰天雪地，瞬间变成了狂暴！ 轰！ 难以想象的高温瞬间升起，从极致的冰寒到足以焚圣的火焰，整个过程仅仅发生在须臾之间！ 现世在这火焰的炙烤之下如同地狱，地表那些在天地之气的影响下熔点与坚固度远超前世地球的石头瞬间气化，中间甚至没有过程！ 这种难以想象的温度差，甚至连【末厄】都受到了影响！ [裁决机关——] 【末厄】最后的声音没能说完。 那撕裂天地的龙爪便已经落下。 嚓。 龙爪挥过那灰白球体，本应惊天动地的对碰此刻却仅仅只是发出了轻微的咔擦声。 咔擦。咔擦。咔擦。 灰白球体上浮现出裂痕，就像玻璃上浮现出裂纹。 咔擦。 那将世界炼为地狱的无边火焰，在裂纹浮现在灰白球体表面的瞬间便再度归于冰寒，彷佛方才几乎将活生生的人直接蒸发的高温是人的幻觉一般。 重归于冰寒的天地之中，灰白球体终于碎裂。 随着那些裂纹弥漫上整个球体，【末厄】终于完全瓦解，碎为无数的碎片，自高空之上坠落于地面。 啪嚓。 那些如同玻璃一般的碎片落到地面之后，便像是一块方糖被扔在了热水之中，融化一般地回归于大地。 “……” 初屹立于天地之间，冷眼注视着妖魔的方向。 观看着战斗的魔祖不发一言。 帝皇看了一眼大历圣人。 大历圣人轻轻摇头。 “可惜了啊……” 圣人轻轻地说出这句话，带着惋惜的意思。 “希望他最后，还是可以接受。” …… …… 再度解决了【末厄】。接连解决了两大无上，纵然是祂，也消耗极大。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16节 让雪原化开，世界重新回到了原先的模样。 但就是这样的“原先的模样”，也已经是千疮百孔，本来壮丽的山峰倒塌乃至直接被夷平，雄壮的山脉化作了深渊，海洋之上更是漂浮着无数的海兽尸体，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对碰之中尸骨无存。 祂再度看向许开那边的战场。 然后惊讶地发现，由许开操纵着的始竟然开始真正地展现独属于真龙的威严，狠狠地将【死朽】镇压而下，压得它抬不起头。 如果【死朽】有能够被称为头的部位的话。 惊讶于许开的成长，竟然如此快速就掌握到了圣境之间交战的要点，而且还能如此快速地做出应对。 自己看似年纪轻轻就达到了祖境这种惊世骇俗的成就，但论真实的年龄，祂恐怕跟许开祖宗是同辈的。只是由于一直被封印在遗骸之中，从未去见过世界、接触过其他人，导致心智与真实年龄的严重不符。 但即使如此，也从未有人像许开这样—— 甩下心头的那些杂念，祂回复了平静。 但即使是祂自己也感觉不到，祂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 “我，一定会——！” 怀着自己的决心，祂踏入了这里最后的战场，与【死朽】的战场，与哥哥并肩作战的战场。 或许，也将成为祂最后的战场。 毁灭之矛插在魔祖身边。 他视线冰冷。 光是双眼中出现“冰冷”，对他来说已经算是非常激烈的情绪波动了。 他一直在看着这里。 第546章 开渊 在海洋之中，无数的冰柱突兀地升起，将黑泥聚集成的人形直接贯穿。 不止是海水。 空气直接被凝结为固态，这种成分复杂的冰柱却有着难以想象的威力，轻而易举地贯穿了那看似柔软实则坚固无比的黑泥。 甚至，连黑泥本身都有一部分因为初降临带来的严寒而被直接冰冻。 但那部分被冰冻的黑泥几乎瞬间就突破了那些冰。此刻，【死朽】发挥了自己身躯灵活的优势，从被贯穿的身体中迅速地挣脱出来。 “你没事吧？” “……啊，没事。” 真龙始依然在与死朽作战，但却一边说话一边进行着战斗。 总觉得这副场面有种违和感，而且哥——怎么还没改掉——许开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似乎犹豫了一会。 是错觉吗？ 莫名地为许开晚回答了自己一瞬的之间感到了一种伤感，祂接着说道：“你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忙着研究这些新式科技的许开理所当然地回答慢了，没有感觉到许初话语里隐藏着的情感，他看向光幕上以数字显示的受损情况，斟酌了一下直接回答：“嗯——前左臂受损，现在活动有些困难；浑身鳞片以及肌肉两成受伤……还在可控范围内吧。” 总觉得许开说话方式有些奇怪，但这也很符合许开一直以来的感觉，初并没有多想：“那么接下来，我们联手将它镇压会天言大陆的最深处吧。” 将【死朽】镇压回天言大陆的最深处，借助整座天言大陆的力量再结合三族各自布置的阵法，可以最大限度地延长【死朽】爆发的时间。 作为灾厄，【死朽】永恒不灭。在历史上，三族也都各自尝试过用不同方法将其毁灭，就像当初三族联手尝试毁灭【命尘】一样，当初针对【死朽】三族也曾进行过同样的尝试。 甚至，当初三族的参与此事的圣者都曾立下圣誓表明自己会“全力出手”。 但就像现在看到的那样，这些尝试最后都以失败告终。是以虽然这些灾厄爆发，只要本族圣人或祖境无上出手，基本上都可以镇压下去，灾厄却依然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所以，现在对付【死朽】，即使是两尊真龙——虽然其中一个有些问题——同时出手，也只能像以往一样将其重新镇压回去。 “啊……你等一下。”许开停下了手中依然毫无进展的研究，下面的话转而向舱内说道，“能够进行联合作战不伤到她吗？” “当然可以！请主人将设置修改为‘联合作战’并将目标选中设定为队友，即可执行接下来的操作。” 按照指引设置完毕之后，许开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直接说到：“伱知道真龙到底是什么吗？” “本人工智能为械律辅助ai，非算力辅助ai与智库辅助ai，无法回答主人的问题。” “……我有点想揍你一拳。” “本ai没有机械实体，无法完成主人的要求。”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许开重新将视线转向手中的器材，强行用算力研究总算让他稍微有了点眉目，光是这一点眉目就让他心跳加快，面色潮红，呼吸也变得粗重，若是不知道他完全沉浸在了发现无数新的知识与理论的激动之中，恐怕会以为他进入了什么奇怪的状态。 而在外面。 老实说，初很惊讶。 已经到达祖境的祂格外清楚，祖境之战到底是什么模样祂非常清楚，而许开能够以圣道境做到这一步，非常不凡。 如果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驾驭始作战而没有丝毫后患的话，今天的战斗对他来说绝对是受益匪浅，对于日后突破圣境也有莫大的帮助。 今天的许开确实有很大的收获，不过收获跟祂想的大概有些不一样。 “许开，接下来我打开一条通往核心的道路，你设法将【死朽】引到这边来。” 许开抬头看了一眼：“能做到吗？” 这句话当然是问那个ai的。 “当然，请主人放心就是了！” 械律ai用云青山的声音充满自信地回答。 许开总觉得有些不安。 但他的不安并没有影响到始的战斗。或者说，ai操纵的战斗。各种眼花缭乱的招式看似平静实则蕴含着扫灭一切的杀伤力，连带着天上的太阳都投射而来光芒。来自太阳的光芒此刻在战场上竟然真的有了杀伤力，那些黑泥总是显得畏畏缩缩，尽可能地躲避着理应无法躲避的阳光。 而在适当时候，“始”还会显露出一些破绽，诱使【死朽】朝着那边发动攻击。虽然因此受了些伤，但也成功地将【死朽】引入了他们提前约定好的范围内。 在此间，初的双手中呈现出一种猩红之色。极致的寒冷与极致的高温在祂掌心同时显现，二者相互碰撞，轻微的爆鸣声从中发出，竟是有一种惊心动魄之感。 然后。 “开！” 初大喝一声，一道天渊直接在祂掌心显现，而后瞬间扩大。与他们现在脚下的那道深渊不同的是，这道深渊不算长，但其中却深邃无比，还传来若有若无的吸力，显得神秘而诡谲。 “来！” 轰！ 始的身躯忽然猛地上前，不顾【死朽】的不可复原的特性直接强行将黑泥聚集形成的人形一把抓住，而后狠狠地朝着那边投掷！ 咚！ 日轮放光，本应温暖而和蔼的阳光，此刻却几乎实质化，为这片大地带来了沉重的压力，几乎将整个大陆硬生生地压下去！ 而直接承受这阳光之威的【死朽】，更是浑身不停地变化，尝试适应这陡然出现的压力。 它几乎成功了。 就在它即将适应来自阳光的力量时，从天而降的龙臂将它最后挣脱的可能性掐灭。 轰！ 与许开一样，在这种时候无法再去顾忌【死朽】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必须尽快将它镇压回大陆深处！ “啧，果然是灾厄，这样子还无法解决吗！” 从那些黑泥上，传来了难以想象的反抗力，初的龙臂竟是一时之间无法将其镇压回去！ 第547章 贯穿 “加大力度！” 许开此时也对械律ai下令：“不要在意这具肉身的损伤了，用全力！” “是！” 轰！ 随着初与许开驾驭的始真正地展现全力的时候，整个天言大陆都在震颤。 而即使在两大祖境无上、甚至这两位无上都是身为天地至尊的真龙的时候，【死朽】的那些黑泥依然没有丝毫损伤的情况，气息的强度、黑泥的规模以及种种特征丝毫没有衰弱的迹象，依然维持在一个较为恒定的水准。 但即使如此，这个水准也不足以让它反抗两大祖境的镇压之力。 所有的黑泥都被始与初的力量收拢，向着那道深渊赶去，没有遗漏一丝一毫。 那些散发着死亡与腐朽气息的黑泥，就这么被一步一步地镇压回去。 没有任何情绪的表露，没有任何特别的反抗，那些黑泥纵然有着足以与祖境圣人媲美的力量，却依然无情无识。 纵然是被认为哪怕入圣也无法开启灵智的异兽，至少也会有自己的情绪表露。 但灾厄，没有。 在【死朽】即将被重新镇压回大陆深处的时候。 轰！ 一根长矛破空而来，即使将所有的威能全部收敛于矛身不泄丝毫，依然将沿途的空间破碎，露出空无一物的虚空！ “什么！” 正在全力镇压【死朽】的二人突然遇到这种浩荡无边的攻势，一瞬间竟然没能反应过来。 并非没有想到妖魔会趁机偷袭。首先，他们原本以为就算发动偷袭，也应该是【死朽】被镇压之后的那一瞬间发动偷袭，但现在，【死朽】还没有被完全重新镇压！ 而更重要的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对方！ 两大祖境存在，竟然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出手，只有在攻击降临的前一瞬间才有所发觉！ 而不只是他们。 在人族边境坐镇的那两位圣人也完全没有察觉到魔祖的偷袭，他们面色猛变，瞬间暴起一闪即至！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17节 但，终究还是晚了一瞬。 初如临大敌，方才二人竭尽全力终于将【死朽】镇压而下，已经出了全力，现在要想调转回来组织力量迎击魔祖的偷袭已然是不可能！ 轰！ 但，超乎初的预计，那根毁灭之矛却并非是向着祂而来。 而是向着“始”的身躯贯穿而去。 咚！ 直至那根长矛将始的龙躯捅了一个对穿，所有人方才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 初紧咬牙关，冰天雪地再度降临。恒烈在此刻毫无保留地释放，要将如此放肆偷袭的魔祖彻底留在此处！ 祂早该想到的，不论怎么说，祂都是外族，对人族来说许开才是更加能够信任的那一个。如果妖魔有一定要除掉的目标，许开的优先级也只会在祂之上！ 更何况，魔祖此时恐怕也看出来了，祂的状态，同样很不对劲。 “不要着急。” 但一道声音，却将即将处于失控边缘的初拉了回来。 “我没事。” 那是许开的声音。 他在驾驶舱内，没有因为始的龙躯被贯穿而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许开盯着光幕上的魔祖。 祖境无上，境界之高妙常人难以想象，是以在其之下的存在若无特殊允许，连面容都不被允许观看。 但现在，魔祖的面貌却清晰无比地出现在光幕上。 那是一个甫一看去除了紫色皮肤之外与寻常中年人无异的面庞，与魔祖那霸气横生的气质以及硕大无比的双角一对比，竟是显得有些滑稽。 但祖境无上，岂有寻常？ “真厉害啊。”许开感叹道，“真龙的躯体强度恐怕足以与九鼎媲美，就算如此却依然被他贯穿，真是难以想象到底有多强。” “主人，这具躯体损耗过度，强度其实是有所下降的。” “哦，倒也正常。”许开轻笑一声，“不过，他大概也没想到，我能够驾驭始所依靠的力量，与天言大陆上的力量截然不同吧。” 如果他是魔祖以为的那般已经与真龙融为一体，那这种攻击确实能够奏效。 但超乎魔祖认知的是，他根本就没有与始融合，而是用一种无法解析的高科技手段避开了来自魔祖攻击的伤害。 咚！ 然而，冲击依然袭来，许开直接跌倒在地，身体因为承受冲击而受到了一些伤害。 “……这是怎么回事？” 擦掉嘴角的鲜血，许开一边检视着体内的伤害一边不解地说道。 “主人，虽然他没有攻击到你，但是余波依然袭来了啊。” “……意思是他没有控制余波集中攻击？” 他猛然看向魔祖。 毁灭之矛本来插在龙躯之中，然而此时却瞬间消失，然后溶进了魔祖的身体。 那浑身的气息再度暴涨！ 轰！ “啧，这家伙肯定是知道我就在这里的！退后！” ai的自动战斗模式早在他将这话说出去之前就迅速退走。 但这依然无法阻拦魔祖的追击。 轰！ 轰！ 然而，与长矛溶解为一体的魔祖，终于受到了阻击。 咚！ 帝皇与大历圣人终于到来，九鼎覆压而下，天意榜锁定万物，让魔祖避无可避！ 但他根本就没有想过避。 “他疯了？！” 无视了帝皇与大历圣人的攻击，魔祖硬生生地承受了两位无上的一击，然后不顾自身的伤势，强行继续向前！ 向前！ 必须要在这里杀死许开！ 许开的出现，意味着他们等待人族“盛极而衰”的战略已经破产，若再不能在此将其杀死，恐怕他将为妖魔带来前所未有的灾劫！ 一路之上，再无任何阻碍。 “警告，警告，躯体受损率已达87%，输出率下降……” 历经十万年的封印，无数大战，来自帝皇与他的强行操纵，始的生命早就已经腐朽不堪，随时可能陨落。 便如此时。 一些血肉，已经从始的躯体上剥离。 那是受损过重的表现。 现在的状态，许开根本无法阻止魔祖。 圣境之战，不存在过程。 于是，当魔祖强行受了大历圣人与帝皇的一击，然后到达已经重创的许开身前，连一瞬间的时间都没有用到。 于是，当魔祖强行受了大历圣人与帝皇的一击，初到达了受到重创的许开身前，连一瞬间的时间都没有用到。 原本仅仅只展现一只手臂的真龙，此刻完全显现了自己的龙躯，古老而威严的身姿烙印在许开双眼的最深处。 许开目眦欲裂。 在他的手中，一个黑碗瞬间在他的手中出现出现又瞬间消失。 魔祖那如同长矛一般的身体，在响彻星辰的对碰之中，贯穿了已经展现真身的真龙。 以及一个黑色的破碗。 【请假一天】 今天出去玩回来的有点晚没时间更新了，很抱歉 第548章 我喜欢你 黑暗笼罩此间。 这种黑暗许开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就像摩诃界内的那一段黑暗。 就像妖祖让他沉沦红尘时见到的黑暗。 但无论是哪种，在这种黑暗之中，都只有他孤身一人。 因为这代表着的是他的过去。他的过去，在这方大陆之上，自然也就只有他一人。 但现在，这片黑暗之中却多了一个人。 “呀。” 那是一道极美的身影。 现在，她或者祂朝着许开轻轻地挥手。 …… …… 黑暗之中，仅有两道身影。 初或者许初，此刻并不是简单地穿一件白衣，而是一件及膝的短裙，上半身沿袭了同样的简单的风格，仅仅只是一件白色的衬衫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脖上戴着一个颈环，脚下是黑色皮鞋和白色长袜，富有弹性的长袜紧贴着腿部的肌肉，勾勒出完美的腿部曲线。 许开眼睛都看直了。 他看直了的原因不是许初现在有多美。当然，现在的她的美丽确实冠绝世间，前世见过的。听说过的所有所谓的美女，相较起来都变成了胭脂俗粉。 让他看直了的是许初现在的这一身打扮。 与在天言大陆上的一袭古意盎然的白衣不同的是，许初现在的衣服相当地现代化，充满了青春的气息。若是她现在就走在马路上，不会有人怀疑这就是一位高中生。 “……你怎么穿成这样？” 许初提起自己的裙子转了一圈：“我记得你曾经给我看过你过去生活过的世界，我从里面随便选了一些穿上” “说起来，伱只是给我看过你以前生活过的世界，可我还没有接触过，不如我们去看看吧？我也想在你曾经生活过的世界看看，了解你过去的生活。” 她弯着腰，靠近许开的脸庞。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香气掠过许开的鼻子。 她指向另一边。 那一边的一角，有着一道光明绽放。 “我们过去吧。” 她牵起许开的手。 没有反应，没有反抗，许开就这么顺着她的手，被她拉向了那边。 一片光明。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18节 …… “哇，这里就是你的世界吗。” 就像一个见到了新奇玩具的小孩子一样，许初神情亢奋地四处张望，钢铁的汽车、混凝土的建筑、塑料的桌椅……种种稀松平常却又稀奇古怪的东西看得许初两眼放光，激动地戳来戳去，一边询问许开这到底是什么。 许开细致而耐心地一一解答她的疑问。 “原来如此，没有天地之气的世界会走向一个这样的发展路线啊。” 二人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图书馆。因为她说“天言大陆有文气之道，那你们不能通过学习来变强，又是为何要学习呢？”。 然后许开就把她带来了这里。 这座图书馆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图书馆，藏书自然能够用海量来形容。许初沉浸在这些截然不同的知识之中，沉浸在这些无数人的积累的传承之中，一时之间竟然难以自拔。 “原来如此，不能通过学习来直接使得自己变强，就去研究万物的道理，然后把道理重构做出自己需要的东西……你就是研究这些东西的吧？” 许初兴致盎然地戳着面前的电脑屏幕，虽然天言大陆有相似的东西，但截然不同的体系做到相似的事情其中所蕴含的奥妙却让她兴趣非常浓厚。 “严格来说不是。”许开知道她指的是自己是不是就是制作电脑的技术，“用你也能理解的方式来说的话……我研究的是这些事物背后的理论。不是如何制作它，而是为什么可以制作它。” 不知为何，不知是大街上、房屋内，还是地下的那些建筑，亦或是这座图书馆内，除了他们二人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人，甚至连活物都没有。 于是，他们可以像这样在本应寂静的图书馆内肆意聊天，不用顾忌其他看书的人的存在。 “喂，你刚刚是不是在变着法骂我蠢？”许初眼神不善地盯着许开，但嘟起的嘴却让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可爱。 但许开没有理会。 他仅仅只是轻轻地抚摸着许初的头顶。柔顺的发丝手感很好，许开也不由得多摸了一会。 许初眯起眼睛，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表情很是享受。 …… …… 啊。 不行了。 光是像这样和他说话就快竭尽我的全力，拼命做出一副和平常没有区别的样子更是快要让我的心脏炸裂开了。 当时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还满怀戒心，拼命做了各种准备和后手防止他看透。 因为他是屠龙者。他是真正地能够杀死我的人。 但现在，他却成为了我在世界上最信任的人。 ……就算，现在他真的要取走我这仅存的性命，我也会欣然应允。 但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这座图书馆内塞满着他的世界的知识、他的世界的风俗，甚至还有他的过去：我找到了一本有着他的——好像是叫做论文？总之就是一本有着他的作品的书。他对自己的这篇作品很自豪，因为这是顶刊，是他的代表作之一。 在天言大陆，他从未露出过这种表情。 他会想办法回去吗？ 我不知道答案。我现在只想享受着他的手掌。 张云漾有次偶然说过许开的手有些冰，打算为他调理一下。或许她真的为他这么做过，现在他的手比世界上任何的东西都更加温暖、都更加让我感到舒适。 如果可以…… 我真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持续下去。 …… …… “这里就是你的……大学？我记得这个名字好像是你们人族一本书的名字” “嗯，这边也有这本书。这里很好，师兄和师弟都很好，教授更好。”许开露出怀念的神色，“如果不是他们，我或许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你不太喜欢这里吗？” “准确地说，我不喜欢的是这里的那些白痴们。学校本身我很喜欢，但当我碰到了那些人之后……算了，这个不说了。”许开轻轻地摇头，“去那边吧，你之前不就是说想要去那边看看吗？” “好呀，我也很好奇那边，你教给张云漾的知识主要就是在那里运用吧？” 二人很快就来到了一件医院。 他们的速度很快，因为虽然这里是许开的世界，但他们却依然保留了在天言大陆时候的速度，这种甚至凌驾于最先进的战斗机的速度要想移动，实在是太快了。 医院在这座城市里不算好，但既然在首都这种地方，条件还是远比许开读书时候的县城里最好的医院要好不少。 与之前的所有地方一样，这里没有任何人，但却依然留下了浓厚的消毒水气味。 那本应躺着一位双眼和云青山一样蒙着布的女子的病床上也依然没有人。 “我记得当时你把你过去的记忆展示给我看的时候，这一幕也没有落下吧？” “是的，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没有把这一段拦住。搞得我现在都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 “……” 没有说什么话，但许初能够感觉到许开的心中荡漾着一种不知名的情绪。 于是她拉起许开的手。 “好啦，我们换个地方吧。” 她蹦蹦跳跳地、以上千岁的高龄满溢青春气息地拉着许开的手，离开了这家医院。 离开了这家与她有关但又无关的医院。 …… …… 很少见到他对一件事情不愿意提起。 于是我虽然好奇，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个世界的技术非常惊奇，许多被认为只有境界较高的文人才能解决的疾病，在这里即使是凡人也可以医治。但与之相对的是，在这里被认为是不治之症的疾病，在天言大陆很多圣道境或者青云境的医师就能够解决。 或许这就是有舍就有得？ 在这种治疗生命的地方，我却很难受。 越是忍受内心的感受，那种感觉就越是难以抑制地浮现在心头。 他当初会救下我，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当初他没有救下在这里沉睡的那名女子。他把对她的愧疚倾注在了我身上，但却没有把我当作他的替身，而是从新真正地认识了我，认为我是他的妹妹。 我非常的高兴。因为这意味着我不是那个人的影子，在他心中我是一个独立的人。 现在，我前所未有地想要把烧灼自己内心的火焰倾述给他。 但我应该忍耐下来。 我不应该把自己现在内心的感受告诉他。 这样之后带给他的伤害也会更小。 他会为了一个本应和他毫无关系的人而深感愧疚，那么如果我现在把这炙烧着我内心的火告诉他然后跟她一样离别——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样的话我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但—— …… …… “所以说这里才是你真正的家乡？” “……嗯。” 一望无际的山坡上种满了整齐划一的水果。许开有些记不清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了，但总之是一种价值很高的经济作物。再加上当初那位富商的投资，自己生活成长的村子最后成为了脱贫致富的典范，被市里大加赞赏，作为范本四处宣传。 “这些东西……我还以为只有那种大城市有，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也能看到啊。” 进入一间空无一人的楼房，许初惊奇地抚摸着这间房子内的那些电器，有些意外地说道。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本来就是发展的意义之一。”许开面无表情。 这间楼房并不是随意选择的。 这是他那个堂弟的房子。 自己成为了村子里学历最高的大学生，但却没有让他们脱离原来的生活。若不是那位富商，或许这个村子还要继续这样穷下去，跟隔壁村子没什么两样。 正是这个原因，村子里一直有人对自己颇有微词。 “没想到你竟然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怪不得你对那些凡人的看法，和天言大陆上的文人和修行者很不一样。”许初看着自己身旁的许开。 他的表情比之前在医院的时候还要深邃。 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 许初忽然发现，自己了解的许开，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少。 于是，一行清泪从她眼角划过。 “你怎么了——！” 看到许初的泪水，许开立刻抓住她的肩膀，焦急万分地问道。 “出什么问题了？！” 仅仅只是流泪，不足以如此激动。 所以许初知道，他一定知道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不，我只是……觉得自己遇到你的时间太短了，短到我不足以真正地去了解你。” 她擦去了自己的眼泪。 但仍有泪痕在她的脸上留存。 四周的环境褪去，逐渐混杂在一起。本应泾渭分明的事物缓缓地溶解在一起。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19节 “抱歉，哥哥。” 泪痕在她的脸上，就像仍有眼泪在她的脸庞上留存。 她再次呼唤许开为哥哥。 “你明明用着这种圣人也难以获取的至宝来救我，但……我的状态真的非常不好了，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于是，重新有新的泪水顺着那些旧的泪痕滑落。 以九位氏族长为祭品，让自己恢复到祖境，看似简单，其实所有的祖境与圣人都看出来了她的状态有问题。 九位至圣境的氏族长就能够让人瞬间从平天境恢复到祖境？要是境界的跌落如此容易回复、要是至圣境与祖境之间的天堑如此容易跨越，祖境与圣人境又何以被冠之为无上？ 啪嚓。啪嚓。 在遥远的空屠界内，那具蕴含着无边力量的真龙遗骸逐渐破碎、崩溃，让周围驻守于此的人族大惊失色，纷纷向天言大陆上通报消息。 那是原的遗骸。 也是她补足至圣境与祖境之间差别的最后一块拼图。 “但我还是很谢谢你。” 那些褪去的事物溶解在一起，逐渐化为了一种黑色。 化为一种黑暗。 是他们刚刚浸入的那种黑暗。 这片来自许开的过往、更加接近环境的世界，此时也终于濒临崩溃。 “如果不是你用轮回池来救我，我也不能像这样真正地去见一见你曾经生活过的世界。” “我会一直记住的。哥哥，真的很谢谢你。” “不用道谢。” 但许开的语气依然如常。 “给我回来。” 她轻轻地摇头：“不可能了。我本应该缓缓地恢复，但……灾厄降临，我如果不尽快恢复，你或许就死在那里了……唯有这种事情，我绝不能容许。” 当事物逐渐退去之后，就连黑暗也将要随之褪去。 周围的黑暗变淡，逐渐露出了原先的色彩。 “而且，我还说要对妖族降下灾劫。也只有如此，才能履行我的誓言。” 黑暗露出了原先世界的一角。 她向着那一角飞去。 “给我等等！”许开终于踏前一步，“回来！” “那是你曾对我说过的话啊。” 眼泪与泪痕，此刻在她脸上完全不见踪迹。 “我是让他们感到恐惧的存在。既然是让他们恐惧的存在，那么我又怎么能退后呢？” 但与这句话相反，她却忽然出现在了许开身前。 然后，亲吻在他的嘴唇之上。 “哥哥，我喜欢你。” 第549章 断章 生死间 “我喜欢你。” 那一片轻轻的吻落在许开的唇上，却像一把铁锤重重地砸向他的心脏。 直到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云青山说的“两个还不够，你想要三个吗”的意思。 惊鸿一吻之后，再也没有丝毫的留恋，她的身影飞离了此间。 笼罩这里的黑暗也随着许初的离去飞速地消退。由轮回池所映照的许开前世的世界一角，也终于随之崩塌。 他伸出手去。 但当他有了这个动作的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撕裂他的身体。 那并不是因为她的离去所感到的伤感，而是实实在在的他受到的伤害。 轮回池被他扔出去，确实让魔祖的那一击无法做到杀死许初。但许初的生命，历经无数难以想象的劫难之后，本就虚弱无比。 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救下了一位即将被卡车撞死的老年人。纵然让他没有死于车祸，但本身虚弱的生命力让那位老人随时死去也不足为奇。 现在，这位老人还为许开挡下了来自魔祖那不要命的攻击。 目眦欲裂——不，眼眶真的被许开崩裂，因此而生的伤势让鲜血从他的眼角流出，就像一行血泪。 但他没有任何泪水。 啪嚓。 而受到二者对碰的余波所摧残的身体，此刻也终于有着伤势浮现出来。 魔祖没有控制余波，因为他清楚许开的身体在这种无上之战中到底有多脆弱。 他的身体就像破碎的陶瓷一般遍布裂痕。两只手臂崩碎，胸口塌陷下去，膝盖之下完全不见踪影。 “哈，给我来！” 如同瀑布一般的命源直接从虚空显现，朝着许开已经支离破碎的身体浇灌而来！ 命源乃无上大药，无伤不可治，但来自圣境的残存之力却在绞杀着命源，阻挠着许开的伤势复原。于是十分的命源，最后能够起效的却只有不到三分。 而这种治疗的速度，根本没有他的身体破碎的速度快。 于是，他朝着地面坠落下去。 而在另一边。 帝皇与大历圣人联手绞杀不顾一切要将许开斩于此处的魔祖。 但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们震惊无比。 帝皇的九鼎封死了魔祖的每一道退路，圣人闭目而立，但四周却有无数杀机隐现。天意榜封锁天地，魔祖自己踏入了绝境。 然而，他的身躯却变得虚化。 帝皇的一只手臂已经穿透了魔祖的胸膛，但魔祖那虚化的身躯却让帝皇没有丝毫的手感，仿佛魔祖并没有因为这一击而受到丝毫的损伤。 “罪天。” 帝皇的声音带着一种咬牙切齿，以这种咬牙切齿的语气，他念出魔祖的真名。 “现时九天玄光珠，如今又是你们始祖留下来的最魔图。为了杀一位圣道小辈，伱们竟然如此舍得。” 魔祖的声音重归于机械一般的毫无波澜：“已然足够。” 似乎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感觉，但帝皇双目中的怒火却几乎要喷发出来。 咔擦。咔擦。 轰！ 并非来自三方对碰的威势。 东海之上，如果不算仅仅只出动了太仪旗的西海圣人，仔细算来，足足有着七位圣人、祖境无上于此混战；除此之外，还有着可以比拟祖境的两大灾厄于此降临。 咚！ 于是，历经磨难的东海海岸终于彻底支撑不住。 咔擦！ 彻底地碎裂。 …… …… 许开所驾驭的始的身躯如同玻璃一块一块地碎裂、崩解。 在即将最后陨落的前一刻，始的龙首忽然恢复了一丝清明，于这最后的时刻，竟然露出了一种解脱般的神色。 然后，龙首便随着其他身体部位，化为碎片。 而许开的身体，便从那些碎片之中坠落。 除了始的躯体之外，与之一同碎裂的，还有一个。 那是同样显现了自己完全龙躯的初。 她的龙躯一边崩裂，一边向着远方离去。 在最魔图的加持之下，即使她拼尽剩下的一切，或许也无法对魔祖造成什么伤势。 所以，她要去履行自己曾经的誓言。 几乎是转瞬之间，她便来到了妖族领域的上空。 庞大无边的龙躯遮天蔽日，这妖族的核心之地，几乎因此变成了夜晚。 下方的妖族发出惊恐的尖啸，四散逃命。从她的视角看来，就像一群蚂蚁在仓惶地逃离。 蝼蚁无关紧要。 很快，她就锁定了那道气息。 在她弱小时，她曾经直面过那道气息的一道意识。因此，在现在的天言大陆上的所有的无上中，她对于那道气息的感知最是敏锐。 即使是在此刻，她的身体依然不断有碎片从龙躯上面剥离下来，淋淋落落，如同一场小雨一般地从高空落向妖族的领地。 凡被这些如同雨点一样的碎片命中者，无不直接被洞穿身躯。本应留下一些机缘的碎片此刻在她的操纵之下却变成了夺命的杀招，无数妖族强者因此陨落。 但这些都不足够。 她向着那道气息俯冲而去。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20节 轰！ 如同整片天空被直接割开，留下一道狰狞恐怖的裂痕刻印在天空之上，久久不能消散。 而比那道印痕更加恐怖的是，几乎将整个躯体化为一柄利剑直刺向下方大地龙躯！ 轰！ 在龙躯之剑即将贯穿妖族祖地的时候。 一道白皙的手掌自虚空中伸出，抵住了剑尖。 那手掌的尺寸与一般人的手掌无异，也与她曾见过的那只手掌无异，但更加白皙、更加精致。这一只手掌便能彰显它的主人是何等美丽。 “……碍事。” 那声音与之前的妖媚不同，此刻终于蕴含了一丝怒意。 “我曾言，你那日的行为必将为你的种族带来灾劫。今日，不过是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罢了。” 她的声音不像在面对许开时那么亲切而热情洋溢。此刻，她的话语冷若冰霜。 而不仅仅只是话语，当她开口的时候，雪花开始向着地面落下。 俄顷，妖族的大地之上，便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积雪。连那只伸出的玉手上都被积雪覆盖，凝结为了一层透明的冰。 但这些寒冷对妖祖来说不起作用。 “若你是全盛状态，我或许还真敬你三分。但现在你已是强弩之末，又如何难得倒我！” 那只手的主人终于现身。 妖祖的身姿再次重现天地之间。 还是那么美丽，还是那么妖媚，还是那么一丝一毫举手投足都让人有一种血脉贲张之感。但此刻，她皮肤下方，却有着一种不正常的猩红正在涌动。 那种涌动的猩红破坏了她全身本来完美的妩媚，令她看上去竟是有些骇人。 除此之外，她浑身的气息竟然也有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 对于一位祖境来说，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态。 即使如此，她亦有着自信，对于这已经是穷途末路的真龙，即使是这样的状态，亦可以将之斩杀！ 妖艳的绸缎缠绕上那真龙所化的巨剑，本应柔软的丝绸此刻却化为了最为锋利的利刃，将真龙绞杀于此！ 绸缎散发的锐利之意四溢，在大地上割裂出一道又一道恐怖的剑痕。 无法完全控制好余波，导致威能溢出，这本身就说明妖祖自身的掌控力有些下降。但诡异的是，此刻那绸缎的绞杀之势，即使没有将那些余波回拢，竟然也比她之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更加强大！ “原来如此……” 初的声音缓缓响起：“果然是为了那团血肉啊……” 在绸缎所化的利刃风暴之中，她的龙躯被割裂得惨不忍睹。那些威严齐整的龙鳞碎裂得几近粉末。 这种痛楚她很熟悉。 当初那九位逆臣，就是像这样一块一块地从她的身上割下肉块，制成所谓的“圣炙”，赐给部下作为奖赏给他们的机缘。 但今日与以往已经不同了。 她已是真正的天地至尊。 “吼——！” 龙吟响彻四方，天地之气在她的大吼之下彻底地凝固于此！ 就连妖祖，都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调用丝毫天地之间的天地之气！ 这便是真龙的权柄！ 但这种事情，对于一位已经穷途末路的真龙来说，本应是不可能的！ 咚！ 龙躯所化的巨剑，终于突破了绸带的封锁，直插向妖祖的心口！ “啧啊！” 猩红在她的皮肤之下涌动得更加急躁，更加诡异，换来的，是妖祖气息再上一层楼，以及那种飘忽不定之感更加强烈。 “你本来应该静养的。” 许初的声音在天际响起。 虽然不知道妖祖取得了什么，但肯让她暂时放缓对人族的攻势，乃至选择让她去处理显现的两大灾厄与祖境邪物，这本身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妖祖忽然露出一丝微笑。 不，那不是微笑。 要如何将一个嘴角都快翘到眼角的笑容称之为微笑？ 这个表情与她的妖媚完全不同，与她的气势更是不容。甚至，露出这个表情，都不是她的本意。 要处理二者之间的冲突，她需要时间。这件事本来不需要多少时间，但面前的这位真龙，连这一点时间都不可能给她。 “呵……呵……呵……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来做一场吧！” 很普通的话语，但本应平常的“做”字却在妖祖口中带上了别的意思。 “哈哈哈！来吧，便让妾身体会这天地至尊的热烈到底如何吧！” 裂到眼角的微笑终于变成了肆意的狂笑，妖祖大笑着，在身后显现出混沌光轮。但此刻的混沌光轮其中却有着什么东西在蛹动，仿佛活物一般在蛹动、在孕育、在孵化。 下一瞬，竟然真的有无数的生物从其中爆裂出来，那些生物大多形状诡异，各种肢体随意地生长，生成一种难以理解的生物；而其中亦有少部分维持了还算正常的形体，甚至其中一个几乎与人类无异，但比例实在是少得可怜。 更加惊人的，是这些莫名其妙的生物浑身散发的气息，竟然没有一个低于圣境！ “我兄称你为婊子，那么，婊子，你便于此受死吧！” 轰！ 没有为突然爆出的无数圣境诡异生物而困惑，巨剑依然一往无前地插下，将所有的生物一瞬之间绞杀干净！ 唯有那个有着人形的生物侥幸存活了下来。 但即使如此，在接下来真龙与妖祖的真正对碰之中，那个人形生物也化为了飞灰。 咚！ 真龙龙躯所化的巨剑终于与妖祖的混沌光轮碰上。 在对碰的一瞬间，周围的雪原瞬间化为炼狱一般的岩浆，天空之上落下的也不再是鹅毛一样的雪花，而是炽热的火球。 轰！ 光轮竟是直接破碎开来！ 妖祖口吐鲜血，疯狂退后，于此同时她身上的那些猩红几近疯狂地在她浑身游走，甚至有将要突破她的皮肤冲出之感！ “咳——！”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的口中吐出，就像是被拧开的水龙头一样。 她死死地捂住口鼻，强压下浑身的伤势，双目中透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神色。 下一瞬，她立刻不顾伤势地重整自己的态势，以防止真龙乘胜追击。 但。 啪嚓。 她已经不可能继续追击了。 啪嚓。啪嚓。啪嚓。 那一路上本来就已经开始破碎的真龙之躯，在这最后的碰撞之中终于彻底破碎，裂痕布满了真龙龙躯的每一块鳞片之上。 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啪嚓。 啪嚓。 漫天的碎片飘落而下。 就像是先前的鹅毛大雪。 …… …… “这里还真是美丽。” 在海量的命源灌注之下，许开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于是他张口说话。 但他的话语却没有说出口。 因为此刻，随着东海那边的最后一战爆发，天言大陆的一角随之崩裂，而他便随着这块被崩飞的大陆一齐进入了星空之中。 于是，在真空的环境之下，他的声音自然也无法传播开来。 真正地从太空中俯瞰一颗星球，这是许开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这种感受。 这种美丽，也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 曾有宇航员说过，第一次从太空中俯瞰地球的时候，感到的却是一种恐惧。 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 星空之中，环境极其恶劣。原本他做过估算，认为圣道境应该可以勉强在太空中存活一段时间才是，但实际上，根据天言大陆上书籍的记载，要想达到他估算的那种时间，至少也需要一品境的修为，而想要长久地存活，更是只有圣境才能够做到这种事情。 现在他知道了这个答案的一部分。 他的浑身都感觉到仿佛有利刃无时无刻地想要穿透他的身体。那种力量之强大，也唯有一品境能够稍微抵挡一阵。 如果这些“利刃”是宇宙射线，那么许开能够肯定，天言大陆所属的星空的宇宙射线比他前世的不知道要强大多少倍，不然不可能直接物理化地能够直接将人割伤。 那么，他是如何存活下来的呢？ 在他的胸口，漂浮着一块鳞片。 那是帝皇赐给他的始的逆鳞。 此刻，这枚鳞片散发着一种光芒，将他护在此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21节 现在，他身在此处的消息，不止是妖魔，连人族自己都不知晓。 因为当时，许开本来不应该在那块被崩飞的大地， 此刻，俯瞰着在自己面前的一颗星球，以及在这颗星球上唯一的大陆，许开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升起。 好像……这块大陆有些眼熟？ 不知这种眼熟感觉从何而来，许开将其压制下去，看向妖族那边。 一尊巨大无比、遮天蔽日的真龙，以及她与自己对手对碰所掀起的震动，他在太空之上都能够将之看见。 他轻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白痴。” 他吐出两个字。 “就这么不相信我能够救你吗。” 然后，他踏出一步。 “直到最后，不还是要我来替你收拾这种烂摊子？” 然后，他向着大陆坠落下去。 “未曾真正地体会过死亡，总会把牺牲轻而易举地放在嘴边……这一次将你救回来之后，我希望你能够珍惜好自己的生命。” 他轻轻闭上了双眼。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样还能死而复生的。” 第550章 许关 战争何时发动可以轻易地被决定，但决定战争何时结束却是一件完全无法预料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但战争终归是要结束的。 借助至宝最魔图的力量，魔祖得以全身而退。但受到了来自真龙初的袭击的妖祖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受到了难以愈合的重创。 作为妖族祖境无上，她当然可以随意调用妖族储备的命源，甚至可以向魔族借一些命源过来，但就像许开当时遇到的情况一样，初在她的身体内残留的力量绞杀着命源。想要利用命源治疗伤势，就必须先将体内残余的初的力量清楚干净，才能够将效果最大化。 为此，妖魔开始收缩战线。本来在这一战中占据了优势的妖魔却反而缩紧了自身的势力范围，而后续的影响，更不是这种光靠地图就能看出来的。 于一处仅有妖魔的祖境才知晓的秘地内，妖祖赤裸上身不着片缕，而在她的身后，魔祖罪天的一只手掌紧贴着她的极具魅惑之意的玉背，为她清除着那些残留在她体内的真龙之力。 半晌，魔祖收回了自己的手掌：“有些困难。这些力量比我想得还要麻烦得多。” 妖祖风情万种地叹了一口气：“唉，明明都死了，就是一些无根之萍的力量，居然都这么难以清除，不愧是真龙所掌握的‘天理’呀。” 天理，便是妖族对于真龙所掌握的权能的称呼。 那些极寒与极热的力量本应位于两个极端，但却能够在初的手中随意拿捏。 “还好的是，初死了，许开也死了，人族的谋划也被我们打破了。如此，就算妾身受些伤，这样的战果也是值得的。” 妖祖妩媚地轻抚着自己的脸庞，似乎在有意无意地诱惑着魔祖。 但魔祖依然是那样机械式地回答：“接下来，就跟之前的安排一样，等待人族‘盛极而衰’即可。” 气运之说，并不完全是虚无缥缈的。 人族如今气运鼎盛，足足三位圣人镇压天地，若非最近邪物之窟那边暴动，不然上次战争他们面临的压力还会更大。 既然那无上的屠龙者已然陨落，前所未有地鲜明地支持某一族群的真龙亦随之逝去，那么现在的人族，后劲乏力，他们只需要积蓄力量，届时厚积薄发，便可重归当初平分天下的局面，而非现在被处处压制。 “不。” 但妖祖却对这个战略表示了否定。 “妾身的伤势，会好得比你、比人族想象得都要快得多。” “你得到了什么？” 魔祖知晓，妖祖会否定这个战略，必然与她从那邪物之中的所获有着很大关联。 “始祖血肉。” 果然是他当初的猜测之一。 但即使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魔祖依然感到了惊讶：“竟然还有存留？” “不仅如此，量比你想象得还要大得多。”妖祖露出充满媚意的微笑，光是如此，恐怕便足以让人族圣皇愿意为之烽火戏诸侯。 “等伱消化完毕，再看看。此事不可轻易决定。” 魔祖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处秘地。 妖祖遗憾中又带着一丝轻屑地摇头：“唉，妾身如此诱惑都没能让他提起兴趣……该不会真的不举吧？” …… …… 被迁移出去的大历国民回到了自己的国土。 几乎覆盖了整个大历国土的深坑，在大历圣人的无上伟力之下恢复了原貌。山川河流重现于大地之上，整个国境几乎与之前一模一样。 除了那些被摧毁的城池。 土地被修复，但城池以及耕地之类种种，即使有着文人之力的帮助，想要恢复依然需要不少的时间。 更何况，损失的人口、资料、储备的各种资源的损失，这些更是难以估量。 顶着被为他治疗的医家半圣大骂一顿，大历圣皇云定海在伤势恢复到能够动笔签字时便开始处理政务，如此方才让大历的重建如此迅速地就恢复正轨。 “许开死了？！” 张云漾的死鱼眼瞪得巨大无比，根本不相信这个信息。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人可以回答她。 无论是黄图、沈长青、魏运成还是不在此处的云青山，都没有人回答。 他们的表情，有着说不出来的悲痛与苦涩。黄图更是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荒野之上。 她颓废地跌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仅有一滴泪水从眼眶滑落。 …… …… “你觉得他真的死了吗？” “如果还是以前推演不到任何结果的话，我不会怀疑他还活着。但现在，不论怎么推演，连西海都出手帮忙，我们三人合力推演都得到这个结果……”大历圣人低沉着双目，前所未见地情绪低沉下去。 “是最后一击。”帝皇的声音有些嘶哑，“那一击……是最魔图的缘故，许开被卷进去了，随着那块土地被崩飞进入了星空。” “……如果真的是这样。”大历圣人的声音也带着那种嘶哑，“但不应该，我记得你明明给了他一个真龙之物，就算我给他的其他宝物都失效了，这个东西也不应该消失了。” “最初的【末厄】降临的时候，这间院子的院中天地没有一瞬崩坏，本身就足够匪夷所思。”帝皇凝视着他们二人之间那座已经小了无数倍的、此刻仅仅之后巴掌大小的小院，“……或许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给他逆鳞就被用掉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 帝皇愤怒地脚踏大地，但好在最后他还是有理智存留，不然光是这一踏就会引起难以想象的灾难。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承担着什么！明明在那里一直呆着就好，为什么偏要上来送死！西海！你到底为什么要把那个东西给他！” 没有任何来自西海方向的回应。 “……要给他办葬礼吗。” 帝皇沉默了半晌，方才说道：“……让云定海去办吧，那毕竟是他的东亭侯。” …… …… 天降哀云，嚎啕泣血。 天庠之内，一位半圣泣血嚎啕。 是张苍。 整个数学家都笼罩在哀云之下。 但无论人族上层有着怎样浓厚的悲哀，这些事情总归还是难以影响到还需要日常生活的百姓们。 无数在这次战争中失去家园的人们比以往更加刻苦勤奋地劳作，希望能够在官府的扶持下尽快恢复。 便在这种时候。 “姓名。” “这位军爷，现在进城还需要这些了？” “现在是非常时间，若是妖魔趁着这段空窗潜入进来了怎么办？姓名。”守卫头也不抬地回道。 “啊，是。” 一位年轻的男子向城门的守卫递上了自己的身份证明。 一位小女孩跟在他身后，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另一只手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衣角。 “我叫许关。” 第551章 会有我吗 许关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也拿着一串糖葫芦。但与许关津津有味地吃着糖葫芦不同的是，小女孩一脸写满了匪夷所思，吭哧吭哧地啃着自己的糖葫芦，就像要把自己内心的不解与疑惑统统发泄在糖葫芦身上似的。 “……我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终于，不再按捺着自己内心的疑惑，小女孩终于把自己的疑惑说出口，挤眉弄眼地极尽自己的表达能力表现着自己内心的纳闷。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许关继续啃着自己的糖葫芦。 “别打岔啊！”小女孩惊叫道，“我都……我都死成那样了，到底怎么活下来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22节 “不算复活。你应该感觉得到，你的权能没了。” “……嗯。” “我听说权能对你们来说是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事物，原当初为此宁愿牺牲自己也要补全权能，最后导致了伱的出现……”许关的声音变得低沉下来，“你会怪我吗？” 小女孩轻轻地摇头：“不会。” “为什么？” “权能对我而言，确实是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事物。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原那样的情况，或许也会像祂那样做。但……”小女孩紧紧地抓住了许关的一角，握得这一角满是皱褶，“你比权能还要重要。” 许关的脚步停止了一瞬。 “……继续走吧。” “我们要去哪？” “不知道，但我想现在应该有很多人以为我已经死了，我得想办法像他们知道我没死，不然一直让他们不安下去，很不好。” 说到这里，许关深吸了一口气：“而且我还跟她们约好了。” 说的简单，但这件事情最好应该做到让那些人知晓的同时不让妖魔知道这个消息，不然可以预见的是妖魔必然会更加疯狂。 “……嗯。” 小女孩此刻也不再说话，而是跳上了他的后背，迅速地坐上了他的肩膀。动作之娴熟一看就知道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这种事情。 “话说。” 当她再次来到许关的肩头时，她忽然说道。 “会有我的位置吗？” 许开浑身再度一滞，随即没好气地把小女孩从自己肩头上提下来，伸出自己的食指朝着她的额头弹了一下：“等你什么时候长大了，恢复到原先的那个样子再说。” “唔。” 她捂着被许关弹疼的额头，眼角泛出泪光，但嘴角却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 …… “啥？” 听到这个消息的左行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家倒了？” 战事刚刚结束，左行裕原本打算发起对明家的清查，然后就得知了明家由于背叛人族，倒了。 不，“倒了”两个字远远不足以形容明家所遭遇的情况之惨烈。 原本在大梁高高在上的明家顷刻间倒塌，原本备受人们崇敬的明家子弟此刻身着破旧的囚衣，深深地低着头，羞愧的神色在他们脸上一览无遗，任由着那些他们平日眼中看不起的人朝着他们扔臭鸡蛋、烂菜叶乃至直接吐口水。 即使这些人中有人到达了文人的秀才之境，可以做到身不染尘却依然不敢驱散这些污秽。若是有几个少有傲骨的打算驱散这些污浊，立刻就会遭到看押他们的人毫不留情地暴打一顿。 夷族。这是明家不容任何质疑的后果。 而不仅是明家本身，身为大梁的半圣家族，他们本身就对朝堂有着极大的影响力。无数经由明家之手获得官位的官员从现在起将终生被打上烙印，仕途永世不得再前进一步都算是好的结局。 无数原本倚靠着明家这棵大树的产业纷纷拼尽了老命想要与明家摆脱关系，之前以此的为荣的各种商号、结社此刻纷纷恨不得把他们当初那位让他们与明家搭上线从而走向兴盛的“功臣”开棺戮尸，以此证明自己的忠心无二。 即使是这些，也都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左行裕愣愣地看着这一切，他身边的管家适时地递上了这些时候收集的情报，以及明家到底做了什么。 他结果一看，顿时瞳孔猛缩。 “刺杀许开……？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左行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是一位圣道境，居然让妖魔愿意付出这种代价。一位潜在的半圣，可以为他们谋取的利益长远看来难以想象，但只是为了杀死许开这个潜在的威胁，他们宁愿让这枚关键的棋子暴露，以近乎一次性的用法牺牲掉。 “那么，既然明家倒了，那么他们伞下的万红散生意……” “是的，殿下。”那位管家点了点头，“现在那些售卖万红散的商家都恨不得赶紧摆脱自己与明家的联系，您之前说想要清除掉万红散，现在看来，轻而易举就能做到。”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或许是第一次见证历史的波澜让他心神恍惚，或许是对于自己如此轻易就能拔除这个注定会害国害民的万红散的难以置信，但总之，现在他有些愣神。 半晌，他终于回国身来，略一思考，文气凝聚在他手中形成了一封信。他把这封信交给自己的管家：“把这封信交给许开，顺便替我向他问好，告诉他我半个月后会去见他。” 管家应道：“是，殿下。” 鞠躬之后，这位管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左行裕回过头来，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明家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被押赴刑场，总觉得内心感觉到一种不对。 其实现在人族的律法相比于以前有所进步了，像这样的大罪，一般都是诛三族或者灭九族，这样只夷灭一族，已经可以说有所收敛了。 而整个人族的律法，如今事实上也没有了灭三族诛九族这种处理。就连背叛人族这种最大的罪最高也只夷族，其他罪行又怎么超越这种判罚？ 但他内心还是觉得有些不适。 沉默许久，看见一颗接一颗的脑袋被砍飞，听见下方的百姓一声接一声地欢呼，他最后还是默默地离开了这里。 第552章 准备动手 “说起来，咱们现在是在哪？” “现在好像是在大夏的会宁府。” 许关头也不抬地继续吃着自己的面。 大战之后，许开再度隐姓埋名，用起了之前用过的化名许关。 纵然远离大历，几乎与大历处在两个极端的方位，因而大夏几乎没有受到之前在大历显现的灾厄的影响。但正因如此，相对于位于人族腹地的大历，大夏作为抵抗妖族的前线之一，在这场战争中依然受到了不少损害。 之前他受到的严格盘问也正是源于此。 只是相比于当初连做一个假身份这种事情都需要去麻烦意这种存在的许开来说，现在他已经可以完全伪造好一份不引起任何人瞩目和怀疑的假身份了。 不然若是之前的那位进士“许关”在府城这种地方，几乎算得上的一方诸侯了。 许关和许初这两个名字在这片大地上是如此常见，同名同姓之人怕是不下十万之众，但当这两个名字作为兄妹出现在一起时，便注定会引人注目。 所以现在许初——或者说初——使用的名字是许原。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回东亭县？”许初吭哧吭哧地比许开更加粗暴地吸食着面条。 “……我难得地想休息一下。”许开的声音如他的话语一般难得地蕴含了疲惫，“但至少要想个办法让他们不用为我的事情操心。” 为一个不知生死的至亲、挚友、爱人担忧所承受的痛楚与苦痛，他很清楚。 所以，他不希望那些人也去品尝这种感觉。 首选的办法是意。但意只会将这个消息告诉那三位圣人，而他们若是得知这个消息绝不会将它告诉张云漾、黄图、云青山他们。那样就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了。 于是许开思索着到底要怎样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在想什么啊？” 面对许初的疑问，许开也没有瞒着她的打算，直接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这好办，登报啊。”许初不解地歪着头。 许开缓缓地抬头：“……你说，登报？” 许初认真地点头：“是啊，找一份他们会去看的报纸，刊登一则只有你们之间才知道的信息，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他们伱还活着不就行了？” “……” “怎么了，这个办法有什么问题吗？”许初忐忑地问道。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我居然还没一个古代人了解媒体这件事给了我很大的打击。” 许开捂住自己的脸庞，语气之中竟是带上了羞愧之感。 许初气得握紧拳头狠狠地在许开脑袋上钻来钻去：“你是不是变着法说我坏话呢？” “哎呀，别闹。”被钻得生疼，许开赶紧把她提了下来，“而且，你们说不定比我来自更加遥远的未来呢，到时候搞不好我才是古代人。” 看过那个世界的许初明白许开话语里的意思，于是正襟危坐：“你认为两个世界有什么联系？” “不知道，没什么证据，现在唯一可以确定有这方面情报的只有云青山。”许开吃完了面，站起身来。 “走吧。” …… …… 天言大陆的报业很发达。准确地说，是人族的报业很发达。 而且因为新闻学没有发展起来，这些报纸格外地有操守，很少会做断章取义之事。 与那三人一起生活许久，许开当然知道他们都看些什么报纸。 因为个人喜好不同，所以他们看的报纸天差地别，但有一样是相同的：天行报。 作为人族境内最权威、发行量最大的报纸，黄图他们自然会购买一份用以了解天言大陆上的大事以及每月刊登的人族境内最优秀的作品。 但这份报纸却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那就是不接受广告。 “……真的不能登吗？” “不能，你哪来的，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哦，你连文位都没有，怪不得什么都不知道，快走吧，别在这闹腾了。”报社员工不耐烦低挥挥手。 许开不甘心低拿出来一个钱袋子：“我有钱，登一则吧，就登一则，角落里也行！多少钱我都出！” “果真是什么都不懂，连我们文人之间最通用的货币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人冷笑一声，提着许开后襟直接一把把他扔了出去。 “星辉石我也有啊！”许开大声呼喊。 但没人再回应他，那名员工直接关上大门，拍了拍手，以一种不屑的语气说道：“战乱过后，这种不知所谓的人也多了起来，麻烦。” 许开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恶狠狠地朝着报社盯了一眼，领着许初闷闷不乐地随意走着。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23节 “……其实我觉得你也不能完全怪人家。” “哦，咋了？” “我觉得这种分社是没权力决定最后的报纸上到底登什么的。” 许开此刻摇头晃脑地摆了摆手指：“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如果只是一间普通的分社确实没这个权力，但这个分社不一样：他们的裁务官跟总社那边有些关系，通过他就有途径去找到那边的人了。” “可就算如此，突然去找到这种等级的人也不见得不会引人注目吧？我听说中央帝国创办《天行报》的总裁务官是一位半圣，下面还有数位大贤审稿，不是你想登就能登的。” 许开动作一滞。 “哥哥，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对人族的了解还没我多。”许初露出狐疑的神色。 许开不说话，仅仅只是像之前那样握紧双拳在他头上钻来钻去，钻得许初生疼，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所以说，这便是我们需要出来逛逛到处看的原因，你懂了吗？” “你明明是在找借口好吧！” “这都在我的预测之中。” “鬼才信你咧！” 二人一路斗嘴，在这喧闹的大街上倒也并不引人注目。 但他们身后，却多了几双注视着他们的双眼。 “喂，听到了吗，他刚才说他很有钱，还有很多星辉石……” “而且还在天行报社这种地方大闹，一看就是个傻子……” “身边还没什么像样的护卫……” 几人对视一眼。 “动手。” 第553章 太子？ 一场由圣皇亲自举行的葬礼庄重地举行。 整场之人无比悲痛无比，掩面哭泣。而由于没有找到尸体，这只是场衣冠冢罢了。 最前排是黄图、云青山、张云漾几人，还有他的那几个学生。 大历的年轻一代最近一直饱受诟病，直至许开横空出世，方才重振雄风。以横扫天下之势登临第一人，甚至许多老一辈也远远不如。如此存在，给予了大历年轻人最大的鼓舞，让这一代的大历文坛逸才层出不穷，若再给予一些时间，想必必会成为大历的中流砥柱。 但现在他们的精神领袖却已经死亡。 无数受到他的鼓舞的年轻文人掩面哭泣，但一些来自东亭县、年纪稍大的文人却面色显得有些不自然。 而一直围观这场葬礼的左行裕比之前明家刚倒下的时候变得更愣了。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只是让管家去给许开送一封信，怎么就带回来了许开死亡的消息？ 站在最前面的几人与其他人不同，并没有掩面哭泣，仅仅只是一直盯着那具棺材，直到下葬方才缓缓收回视线，离开了这里，似乎一刻都不想在这里久留。 左行裕见过那些人，是许开身边的那几人，尤其是那位张云漾，据小道消息已经与许开订下了婚约，只是这个婚约似乎在张家内部并不受到认可。 “……” 那些人的脸庞极其憔悴。而左行裕也没有多说什么，与他们不算熟悉，此刻上前去只是自讨没趣。 “不应该啊……难道说，这其实是偏真实向的吗……” 喃喃自语着，正当左行裕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的时候，有人从他的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什么不应该？” 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大跳，左行裕慌乱地回头查看。他可是圣道上品，在这种地方，有多少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绕道他身后，直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方才让他有所发觉？ 只见拍打他肩膀的人是一个除了身材高大之外平平无奇的男子，但却莫名地散发着一种连他都感到敬畏的威严。 但简单来说，他不认识这个人。 虽然是如此说，但这种威严却让他感到了一种熟悉。 “你是……” 没有理会左行裕，男子直接领着他的胸口带着他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 直到这里，男子方才显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左行裕有些慌乱地下跪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身着帝衣，皇气四溢的那位高大男子，正是如今中央帝国的现任帝皇。 “先起来吧。” 左行裕站起身来，垂手低首，一副恭敬万分的样子。 “朕当初要你来与许开结识一番，你做的不错，居然和他发展成了很好的关系，朕很欣慰。”帝皇漫不经心地说道，连看都没看自己这位儿子，“所以，朕想要来听听伱的说法：许开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于自己这个便宜父亲知道自己与许开交好的事情，左行裕并不意外。当初他向帝皇索要的几位处暗者护卫，既是他的保镖，同时自然也可以把他的消息告诉给帝皇。 但帝皇为何会忽然问这个问题？ 自己与许开交流前世的消息时，应该是屏蔽了一切外人的。按照许开的说法，他的手段连圣境存在都无法穿透，那么这方面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谨慎地回答：“许开……有些偏执的同时，亦对万民有着爱护之心。” “哦？”似乎是左行裕的答案让他感到了一丝意外，帝皇挑了挑眉，“偏执之说，何意？” “嗯……在儿臣看来，他对自己研究的那些事物有着过分的热情，为此只怕他愿意牺牲一些东西也愿意换取回报。” “有点意思，这倒是朕未曾听闻过的说法。”帝皇在这场对话中第一次看向自己这个儿子的双眼，“在东亭县，你的《国论》中的一些东西倒是得到了印证，你上次告诉朕你的下一篇文章便要写好了，抓紧点，让朕看看你的本事。” “儿臣惶恐。”左行裕再度行礼，随后面色有些犹豫，显得有些吞吞吐吐。最后，在帝皇的催促下，左行裕还是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父皇……许开真的死了吗？” “这个结果，是朕与大历圣人、西海圣人联手推演得到的。若是我们没有老糊涂，他应该是真的死了。” 内心一沉。对于这位自己的同胞、朋友，以及未来或许会成为同志的人的死亡和这种死亡所显示的一些与他想象不符的东西，让他的内心感到了一种沉痛。 三位无上联手推演，甚至都做到了这种地步，他们不可能没有让天意榜亦加入其中帮助推演，如此都得出来这种结果，只怕许开是真的死了。 “儿臣知晓了，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儿臣便就此退下。” “你去吧。” 看到自己的儿子离去，帝皇再度恢复之前那平平无奇的面容。 他本应该在帝城内养伤。那场战斗的影响极大，虽然不像妖祖那样受伤极重，但这些伤势也不可忽视。 不然他早就接着继续战争，趁着妖祖身受重创之际给妖魔来一次狠的，甚至直接斩灭妖祖亦不是不可能。 大历圣人的情况也与他差不多。 而此时左行裕的背影仍未完全消失，只是在地平线上变得越来越小。 不知何时，帝皇的手上忽然出现了一份报告，是那些跟在左行裕身边的处暗者收集情报整理出来的报告。 这份报告显示，根据九皇子左行裕提供的思路，他们已经找到了万红散与最近大梁国运下降的证据，二者之间有关的可能性高达九成以上。以及根据医家的调查，万红散对国运最大的来源——也就是凡人——有着难以估量的危害。 国运有所波动，这很正常。事实上，谁都没有把最近大梁国运的波动和万红散联系起来。 但左行裕看到了，注意到了，思考到了。 “连朕一开始都没有注意到这种影响……” “或许，裕儿，你才是最适合成为太子的也说不定。” 【请假一天】 还是整理一下剧情吧0.0感谢大家的支持了 第554章 细皮嫩肉的小少爷 “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写信这种东西呢？” 许开捶胸顿足，为自己的智迟感到懊恼不已。 “不知道哦。”许初啃着一根冰棍，满不在乎地说道。 现在他们已经从会宁府离开，来到了一座相邻府城的邮驿。邮驿就是类似于邮局的地方，他要来这里做一件对许开来说已经可以说是遥远但对于天言大陆普通百姓来说依然稀松平常的事情：写信。 对大部分人来说，通讯玉虽然非常方便，但价格实在是太过昂贵，连文人也有不少连最便宜的通讯玉都买不起。于是，邮驿便依然坚挺在大陆上，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写信，也是有讲究的。 比如，给谁写信不会受到怀疑？黄图肯定没有，那家伙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基本上没人给他写信，突然来一封信肯定引人注目；云青山虽然在自己面前过于热情，但对于其他人来说，似乎却是过于清冷的形象，以至于即使是天庠那些爱慕她的人也没有一个有胆子写信。 于是最后就只剩下了张云漾。 作为一位四处行医、心怀慈悲的医家，她每天都会收到不少来自各地得到了她的帮助的患者的来信，那么只要自己混在其中，这封信就完全不会引人注目。 “大历？” 邮驿的人看到收件地址有些意外，大历距离大夏实在是太遥远，寄信会很不方便，需要很多时间，于是他问道：“请问您是否允许我们打开信？这项服务需要您多出十两银子。” 把可称为隐私的信打开却需要额外收费，这是因为他的问题其实是问“是否允许我们把您的信用通讯玉的方式转录一遍”，相当于利用通讯玉发电报，自然需要一些额外的收费。 “可以。”许开说着拿出十两银子。 除了她和自己没有人知道这封信的含义，所以展示给别人看也无所谓。 “哎呀，今天还真不错。” 从邮驿出来，许开的心情很不错。他牵着许初的手，回到了他们落脚的旅馆。 打开他们的房间，而在房间内，却有着另外两个被五花大绑手帕塞进嘴里防止出声的男子。一位身形高大壮实，另一位则比较瘦弱，还穿着长衫，一副读书人的模样。 但这两人却不约而同地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他们终生难以忘怀的恐怖事物。 许开的心情当然不错。 因为今天寄信画的不是他的钱。 那些银子的来源，就是这两个试图抢劫他的人。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24节 …… 时间稍微倒回一些。 许开出了城，准备离开会宁府去往相近的镇江府。二人没有租用或购买什么交通工具，因为此行本来就是许开用来放松自己的旅途，而许初更是不会对许开的决定有丝毫意见。 “我其实有些羡慕帝皇。” “羡慕什么？” “当初他踏在龙首上面横扫八方，我也想试试。” “试试什么？” “试试成为龙骑士该有多么爽。” “喂！你什么意思！”许初警惕地抱住自己的胸口，一脸警惕地看着许开，“你不是说对我这副模样不感兴趣吗？” 许开不解地问道：“这怎么了？龙在我们那边几乎可以说是所有年轻人的梦想之一，骑着这种幻想中的生物遨游天空，我也对此心向往之。” “啊……原来是这个。” 回想起了自己曾看到过的东西，许初嘴角抽搐，心想哥哥的那些师兄弟说的还真对了，这就是一根木头。 “……等我恢复到可以显化本体的时候，会让伱试试的。” 光是如此说，就让许初的脸庞通红无比，显然是带着极大的羞耻感情说出的。 “是吗，我这里有很多好东西，什么可以帮助你恢复，都快试试吧！” “你太心急了啊！” 二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走在会宁府的郊外土地上。 而在他们身后，几个悉悉索索的身影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们。 “速度……不快，应该不是文人。奇怪，不是文人也没有护卫，就敢这么在野外走？” “或许是初出茅庐的小少爷呢？你看他们那皮肤水灵的，一看就没怎么劳作过，不懂财不外露的道理……” “嘿嘿……这么细皮嫩肉的小少爷，我可是一直都想尝尝的——” “你怎么还是改不了老毛病……算了，作完这一次就金盆洗手，最近官府也开始加强管制了，再想要作案难度会变得更大……” 而距离他们不过约莫几十米，两个壮汉和一个长衫书生正在商量着如何料理许开二人。 虽然那几人压低了声音还用文气隐藏了身形并隔断了他们的感知，但这种程度怎么可能影响到许开感觉？于是前面都还好，当其中一个大汉说到打算玩自己时，一股恶寒从脚后跟窜至他的天灵盖，给他冻得一激灵。 “……要不干脆杀了吧？” 许开感觉自己似乎没有必要留这馋自己身子的匪徒一命。 “我觉得无所谓。” 于是二人转过身来：“喂，你们是谁，跟着我们干嘛？” 跟在他们身后的三人大惊失色：“你们怎么会看到我们的！” 许开疑惑地反问道：“你们就在那里，瞎子才会看不到啊？” “不可能，我乃是举人，已经遮断你们的感受，你不可能听得到！” 那个长衫男子难以置信地大喊。 许开心中大惊，原来竟是举人强者，这种强者即使在会宁府也有一席之地，会成为知府的座上宾！ 那人冷笑一声，心道只是这大少爷有些好东西，也不放在心上，直接说道：“既然你们看到我了，那想必也知道我的事情。乖乖把你的银子和星辉石交出来，大爷可以饶你一命！” 咚。 然后他就被许开扇飞了。 “真是麻烦，府兵在做什么，离城这么近的地方居然就有劫匪了，还是举人层次的匪患。”许开嫌弃地挥了挥手。 “既然如此，那今日我就帮知府把他应该做的事情做了吧。” 第555章 宝贝留下，人赶出去 为什么三个匪徒最后只剩下了两个？ 当然是那个垂涎许开身子的壮汉匪徒已经死了。 至于最后为什么没有杀死剩下的两个毛贼——其实举人级别的匪徒对一般人来说已经是巨匪了——是由原因的。 许开坐在客店里的床上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说的，‘匪夷所思之物’到底是什么？” 没错，当发现许开的境界实力远超他们之后，他们惊恐至极地发现自己无法逃命的时候，当机立断跪地求饶，并声称自己有大宝贝，如果许开不杀他们，他们愿意用这宝贝换他们的命。 这宝贝的来头可不小。大夏作为战争前线，有不少的圣者陨落。这些圣者陨落之后其圣血圣躯化为了无数的机缘散落各地，也就留下了无数的宝物。那些圣者遗留之物可不是其他宝物能够比拟的。 本来对此没什么兴趣的许开当听到他们对宝物的描述之后还是犹豫了。 “那是一个漆黑的圆球，很黑，黑得就像……就像世界上破了一个洞一般，真如黑夜天寒愁散玉……” “别给我打岔。”许开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继续说。” 那人再添加了不少细节，这让许开怀疑，对方所找到的所谓宝贝，很有可能是当初云青山让自己进入得以操纵真龙的那个所谓驾驶舱。 这东西对他的意义来说可比什么圣者之物要大得多。 “拿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许开平淡地说道。 三位小贼对视一眼，胆怯地说道：“这、这位大人，我们……那件宝物现在不在我们身上。” 这位大人是他们远远无法挑战的存在，这一点在许开竟然能够让他们无视府城的护城阵直接进城时就已经知晓。 有着知府大人镇守的护城阵，能够如此轻易地将之无视的存在，可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想到这里，他们恨不得再狠狠地打自己的耳刮子，今天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一尊大神？ 许开微微眯起双眼：“不在你们身上？那在哪里？” “在、在城外！大人，您把我们抓来得快，您也知道，我们身怀这种宝贝不敢进城，只能将它找个地方埋了。等到风头一过离开这里再找个地方出手。”那位长衫男子急切地说道。 “……” 微微沉默，许开缓缓而不容置疑地说道：“带我们去。” …… …… 城外的焦土尚未完全复原，本应绿意盎然的草原此刻却显得死气沉沉，寸草不生。这些都是大战导致的结果。 因为当初都造成了圣境陨落的大战，必然也唤醒了半圣层次的【末厄】显现，那种存在对于环境的破坏甚至比半圣还要强大。 在这样的野外行进，自然也可以说是诗兴大发。穿着长衫的劫匪几次想要吟诗作赋，都在许开和善地拍打他的肩膀之下让自己的想法烟消云散了。 而现在的郊外也因为各种原因而人烟稀少。上次战争死了很多人，而死的人越多，邪物往往会更加暴乱。为了安全着想，一般来说，不会有人轻易出城的。 但若是这样，现在前方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许开指着前方，面无表情地询问身后的几人：“这是怎么回事？” 领头的那位长衫举人满头大汗：“我、我也不知道啊？” 只见前方几个人站在一起警戒着四周。他们身穿统一的服装，一看就是哪个家族出来的护卫或者子弟。背着手叉开腿，一副相当认真的安保模样。 而他们，封锁着许开他们前往所谓的埋宝地的路线。 当他们上前时，那些警卫立刻伸手制止：“请离开，前方由我们莫家、陆家和沈家联手封锁，暂时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请回吧。” 现场除了许开他们还有一些人，他们抱怨道：“搞什么？这些路不是随便走的吗？这几家也太霸道了吧。” “嘘，这三家可是附近地域里的霸主，家里有好几位青云！连知府大人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们，还是赶紧换条路走吧。” “唉，真是，刚刚结束战争还想着看看能不能在战场上淘出什么宝贝，看这架势他们应该是找到了什么……” 许开依然面无表情：“伱确定就在里面？” 长衫举人点头如捣蒜：“是的，小人万分确定就在里面，我以文心立誓，若里面没有，小人立刻文心崩解而亡！” 看了他一眼，许开便收回目光，拔腿向前走去。 动身时，他用眼神示意他们跟上。 只见原先还警惕万分的那些警卫此时却像压根没有注意到他们一样，许开一行人从这些警卫旁边擦身而过，他们却丝毫没有感觉，更没有做出一丁点的阻拦，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一般。 如此手段让这几个劫匪大骇，赶紧跟上许开的步伐，一点都不敢落下。 而更让他们吃惊的是，穿过那几位警卫的身旁时，他们分明感觉到了某种阵法的涟漪，但即使如此，阵法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他们仿佛幽灵一般无孔不入，亦无法被人察觉。 复行数里，越深入，里面的警卫和阵法就越警惕、高级，但却依然无人能够看见他们。而再走一段路，只见那个长衫举人指着一个方向大喊：“就是那里！怎么会变成这样？” 许开看去，只见那边有着一个幽兰的空间洞口，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波动。 这种波动很特别，但存在着一种普遍性的规律：是秘境的波动。 那个长衫举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圣者之物，飘渺莫测，我得到的那个东西怕是已经化为秘境了！” 说着，他捶胸顿足，恨自己为什么要把那东西留在那里。能够化为秘境的宝物，对圣者来说亦是不凡。若是他第一时间将其得到而不是谨慎起见将其埋藏起来，只怕早就一飞冲天了！ 许开依然不说话，领着许初一步一步地踏入。 这一次，在秘境入口的阵法终于有些意思了。许开挑了挑眉，发现自己除非用经天纬地直接将其破坏，不然还真无法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潜入其中。 但这无所谓。 随手将阵法破开，许开与许初正式踏入秘境。 顿时，周围警报打响，之前的那些守卫疯了一般全力赶回到这里来，那三个劫匪心中大骇，此刻再也顾虑不了许多，当即跟着许开一起进入了秘境。 …… …… 秘境内的景色很美妙，美妙之下，隐藏着的是无穷无尽的机缘。 种种珍贵无比的天材地宝在这里随处可见，三家的精英天骄在此地收获颇丰，全部喜笑颜开。 便在此时。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25节 天空上忽然裂开一个大洞。 他们骇然地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仿若神明一般的身影踏空而行，一步一步地降临此间。 他的身体金光环绕，仿若太阳一般耀眼，带给此地的却是极致的冰寒。甫一出现，便让秘境之内风雪大作。 “是谁！” 有人鼓起勇气，警惕地大喊。 那道神明般的身形似乎挑了挑眉，对这里的情况感到了一种意外。 “械律ai，把这里的人全部赶出去。” 没等下方的那些人作出反应，仿佛世界本身响起回响：“遵命，主人。” 唰。 空间波动浮现在那些人身上，便要将他们传送走。 那些人大骇，却发现自己此刻连跪地求饶都做不到。 “等一下。” 空间波动有了停止的迹象。 “把他们拿走的东西留下。” 咚。 于是秘境之内再也不见任何人的踪影，只剩下他们之前找到的天材地宝。 第556章 怎么没人来呢？ “主人主人，欢迎回归，械律辅助ai好想你啊！” 世界响起云青山那热情奔放的声音。 许初惊愕地大叫：“云青山怎么在这里？” “云青山是谁啊？啊，是主人上次说过的那个我的声源吗？我只是辅助主人的ai，不是实际的生命哦！”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知晓很多许开前世的事情，但现在的情况对于许初来说显然还是太过炸裂了。 “所谓的ai就是——” 解释了何为ai之后，许初恍然大悟：“这不就像是一些法宝中的器灵一样嘛！” “差不多吧，而且这个械律辅助ai和你说的器灵，智能程度都要远比我之前碰到过的高得多……不，是远远不能与之比较。” 一人一龙一ai就这么热火朝天地说了起来。 后面的两个匪徒看，却更加胆颤。 虽然在许开的隔绝之下，他们听不到“世界”的话语和许开他们的谈话，但方才许开一言便将所有人全部驱逐出去，甚至还特意让他们把宝贝给留了下来，这无可争议的事实让他们感到惶恐至极。 这可是圣者之物啊，能够控制这种东西，不是圣者本人只怕也是和圣者关系亲密。这种存在岂是他们能够招惹的？不，别说招惹了，哪怕自己稍微惹起了人家的不快，只需要一个眼神、甚至都无需眼神，都会有人为了讨好这种存在而将自己处理掉。 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东西！ 许初显然对械律辅助ai很感兴趣，继续追问道：“那你有名字吗？” “命名权限仅为创主所拥有，很遗憾，您不具备命名的权限。” “我说的名字不是那种东西，而是——”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答案还是一样的：不行。” “那当我叫‘小械’的时候，伱就回应我，怎么样？” “不可。‘小械’非本机识别名，无可回应。” “你怎么比哥哥还要死板！” “我哪里死板了？”许开一把提起许初把她放在一边，看向天空，“先别管她了，这里是怎么回事？” “异空间演化功能启动保护核心之举。” “这样的话，那些宝物是怎么回事？” “不知。推测为此前所操纵之收集者演化而生。在主人你利用我操纵那具收集者的时候，遗留了部分巨兽碎片，这些东西都是由其产生。” 许开皱起眉头：“收集者是什么意思？” “权限不足，无法访问。” “……”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许开接着问道：“你能联系云青山吗？” “请输入联系编码，即可为您联系对应的目标。” “我要知道那什么编码还会来问你吗！” 这话气得许开猛地跺脚，一脚直接让大地开裂，吓得那两个劫匪瑟瑟发抖。 许开气得发抖，他怀疑这个ai的智能程度没有他想象得那么高，这个所谓的械律辅助ai跟自己以前尝试过的“人工智障”也没什么区别。 但考虑道舱内那些高到离谱的科技，他还是觉得这个ai应该更加智能才对。 “……好了，之前那个舱室呢？带我过去。” “舱室已损害，正在修复中。现在不推荐进入，会有严重的安全隐患。” “……我突然在想自己进来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了。” 他转过身，朝着那两个匪徒一挥手：“你们出去吧，我饶过你们了。” 说罢，便有一种力量让他们漂浮在天空，与此同时天空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大洞，他们便朝着那个大洞飞去。 “等、等一下！” 但没有任何来自许开的回应，于是他们就这么被扔到外面去了。 许开转向天空：“那么，能把你收起来吗？” …… …… 会宁府的沈家家主表情阴晴不定。 他们沈家和莫家、陆家找到了一处圣者陨落留下来的秘境，于是联手将其封锁。或许无法完全阻止其他人的进入，但至少能够让他们占尽先机。 然而，现在他们家的精锐却尽数被赶了出去。 不仅仅是他们家，另外两家派遣入内的那些精锐、天骄也都遭到了同样的事情。而尤为匪夷所思的事情是，他们不仅被赶了出去，在秘境内找到的天材地宝却被留在了里面。 “你们，说的是真的？” “是、是真的！小人怎敢欺瞒于您！” 只见那两个被许开放走的匪徒正跪在他面前，磕头如捣蒜地求饶。 “……” 沉默一会之后，他挥了挥手，示意把这二人放了。 立于一旁的侍从立刻上前，却语带犹豫地说道：“家主……会不会，那个人是装神弄鬼？” “不好说啊。”沈家家主皱眉，“我确实知道一些可以做到那种程度的手段……但，把所有人驱逐出去，这种事情还是太难以理解了。” “不如就由我去试探一番，如果他不是的话，现在应该还没走远……” 听到这句话，沈家家主瞬间怒目圆睁，直接一个巴掌狠狠地甩飞过去，打得他整个人在空中旋转了好几圈方才重重地撞到地上，口吐鲜血，牙齿全部脱落。 “家唔，窝何要这用子……” 失去了牙齿，连说话都变得漏风起来。但沈家家主没有理会，眼神更加冰冷：“这种事情，你想都不要想。一位圣者的怒火，你以为岂是将你献出去就能够平息的吗！” “家唔，窝、窝纸似——” “住嘴！” 他的语气亦和他的双眼一样冰冷，看着这个此前自己以前还一直视为心腹的近侍，他忽然在想自己是不是高估了他？ 于是，他离开了这个房间，随意叫来了一人：“去告诉另外两家，别犯蠢，不然到时候谁都没好下场。” 莫家和陆家真切地听懂了沈家的意思，于是，相似的场景在两家中同时上演。 不论是谁，都完全掐灭了报复的心思，不敢对这位未知的圣者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而许开，此刻还呆在原地，手中拿着一颗漆黑的圆球，百无聊赖地坐在平原之上。 “……人呢？” 第557章 东亭县 莫家、陆家和沈家没有去管许开，也根本不敢管。可能涉及到圣者的事情，哪怕仅仅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丝可能，他们都要尽可能地避免。 哪怕许开在原地待了好几天，依然没有任何人来找茬。 “不对啊，按照道理来说，莫家、陆家和沈家不应该觉得我坏了他们的好事，于是决定携手来报复我毁掉了他们族内精锐的机缘吗？” 许开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许初白了他一眼：“那些人哪有那么傻？不过这也跟哥哥你有些关系。” “我？我怎么了？” “你要是进去的时候不弄那么大的阵仗，他们也不会加深对你是一位圣者的怀疑，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来派人试探伱的。你搞那么一出，人家现在连试探都不敢了。” 许开歪着头，思考了好一会：“好像有些道理。” 说罢，许开伸了个懒腰：“唉——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继续上路吧。”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26节 许开相信劳逸结合，即使在前世时间紧迫也是如此。而现在在天言大陆，他的寿命漫长，更无需跟以前那样去争一分一秒。 于是他带着许初踏上了旅途。 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他们几乎游历了整个大夏。优美的山水湖泊、有着深厚历史底蕴的古城、浩瀚伟丽的京城、雄伟壮阔的边关、因为天言大陆独特的天地之气而独居特色的奇景异观……大夏内那些知名的地方，他们都游玩了个遍。 甚至，他们还曾在边关以一位隐士的身份帮助那里的士兵击退了一次中等规模的邪物暴乱，救下了不少士兵的生命。 “这次真的是太感谢您了，许先生。” “哪里哪里，都是人族。如今大陆局势风云变化，也容不得我再继续隐居了。接下来我还要接着旅行，就让我享受一般风雨之前的片刻宁静吧。” “先生说得有理。您的功劳我会一丝不少地报给朝廷。” “奖赏就寄到这个位置。” “啊？啊。我明白了，届时朝廷的奖赏下来之后，在下会一分不少地寄给您的。” 一听到有奖赏，原本在他们看来高风亮节的居士此刻却忽然沾染上了铜臭，让将军有些哭笑不得。但他也没多想。初次入世的隐士囊中羞涩也是正常的，对于必然有着不少的朝廷奖赏，不愿放过不是说不过去。 “这位先生，还真是……” 摇头笑了一番，镇守此地的将军便回去处理军务了。 因为之前的战争，死的人极多，这种程度的邪物暴乱几乎快成为日常了。必须要加强防务，不然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损失。 最后，品尝了一番军中的伙食之后，许开便离开了大夏，开始向着临近大夏的大武前进。 而相对于一直悠闲游历的许开，东亭县那边的氛围就不怎么样了。 失去了许开的镇压，本地的那些本就对许开政策不满的豪强纷纷反抗，想要强迫沈长青将东亭县的政策改回之前的模样。沈长青为了处理这些事情焦头烂额，靠着晋入青云境的实力方才镇住了四方的不满。但以实力强压下不满这种事情，本就是朝廷有些忌讳的。 而许开现在没有后代，本应世袭的爵位也无人继承，朝廷那边对于由谁来接管东亭县还有些争论，目前沈长青也只是代管而已。于是这种不满日益积攒，眼看就要出乱子了。 然后，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从张云漾口中说出，那些失去了许开镇压而威风八面的豪强顿时偃旗息鼓——不，用这种词远远无法形容那些人的狼狈模样。应该说，吓得屁滚尿流，顿时奉上重礼想要沈长青原谅他们之前的无礼。 “谁再动许开的政策，我杀了他。” 强硬至极的话语，与医家一贯以来的风格并不相符。但此刻却没什么人抨击他。 很多人都知道，张云漾喜欢许开。 对于许开这样天赋异禀的存在，若他能成为自家女婿，张家自然是高兴都来不及，但云青山的存在却让他们犯了难。 疑似西海圣人的子嗣，她的身份之高贵犹在张云漾之上。二者相争，恐怕自家闺女没什么争得过人家的。 直到前些日子，张云漾坚定地告诉家里他不介意。此话在家中掀起大波，不少老派族人认为身为张家子女，即使无法成为许开的正妻，也不能让自家家主的女儿成为别人的小妾，那样简直是家门耻辱。 张云漾为此与家里大吵一架。 直到现在，终于不用再吵了。 因为许开死了。 但许开死了，张云漾却并没有离开东亭县。 身为医家，自然精通调理之道。但张云漾现在的脸色却异常憔悴，形容枯槁，一直身穿素衣，每天都会去一次许开的墓前。也不做什么，就在那里呆呆地望着许开的墓碑。 “……” 黄图和云青山也暂时没有离开东亭县。但他们从天庠下来，是用的“协助空屠界使者安顿空屠界土著”的名头，现在使者都死了，他们回天庠的日子也快了。 “我问过前线，他们说我是天庠学生，按照规章现在还不能够参军。” 黄图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去，虽然他看上去似乎比张云漾的情况好一些，但双眼中每时每刻都如同将要爆发的火山一般，将要吞噬一切。 “意料之中。” 云青山不咸不淡地回答。 “……她那样子，怕是很难走出来了。” 黄图看着还在许开坟前的张云漾，幽幽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张云漾都是自己的朋友，未来更是会成为自己的嫂子——不对应该说是弟妹—— “嗤。” 嘲笑着这样都还在思考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的自己，黄图接着说道：“……我会为他复仇。” “嗯，我支持你。” “说起来。”黄图忽然看向云青山，“我总觉得你有些不对劲。” “哪不对劲呢？” 一直以来语调中都带着一丝笑意的云青山，现在话语里的笑意也荡然不存。 “……我总觉得你好像一直有什么事情没说的样子。”黄图盯着云青山的眼睛。 “比如？” “比如，许开的生死。” 第558章 巡旅灾厄之地 比如，许开的生死。 话语平淡，黄图就像在只是在举一个普通的例子。 但这句话落下之后，场间却寂静得针落可闻。 “……不知道。” 云青山的语气罕见地低落下去。 连三位圣人联手推演都只能得出“许开死亡”这个结论，那么她又如何去知晓许开的生死？ “我……不知道他的情况，但是……有人告诉我，他在那种情况是活不下去的。星空太过可怕，非圣无可存。他在那里……应该非常痛苦吧。” 双眼上的黑布略微湿润，似乎是眼泪将它濡湿。 “……” 没有再说什么，黄图仅仅只是默默起身，离开了这里。 与云青山相处如此之久，他自己又和许开关系紧密，他知道云青山藏着许多事情没有说。 比如，许开曾对他说过，云青山的身份绝对不是“西海圣人之女”如此简单。 但接下来，许开也不愿多说了。 这对黄图来说简直可以说是骇然至极。 圣人已是天地最顶尖的存在，他的子女自然也是天地间最为尊贵的身份之一，而许开竟然将这种身份形容为“简单”？ 这几乎将他对世界的认知颠覆，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件事。 但即使抛开许开告诉他的一些事情，他也发现了云青山的一些非同寻常的地方。 这些事情让黄图一直以来都对云青山留了个心眼。 看着黄图离开的背影，看着那背影逐渐与落日融为一体，云青山扣动了一下双眼上的黑布，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她一步一步地向着某个方向走去。 许开不在，他们没有理由再住在一间房子内，但他们三人目前的临时居所还是挨在一起的。 于是，在路过张云漾的居所的时候，她将一封信放在了门口，而后回到了自己的房内。直至她和黄图离开东亭县回到天庠时只出来过一次。 从许开坟前回来的张云漾理所当然地发现了这封信。 应该又是自己哪天救的人送的信吧，她如此想到。这种信件多的时候她一天能收十来封，因此也并未放在心上，拿着之后就进屋了。 烧水，做饭。百废待兴的大历皇国现在没有那么好的条件，而她也暂时不打算回去，于是这些事情都需要她亲力亲为。 其实她很少吃饭。到达进士的文人，进食已经单纯地化为了口腹之欲，而并非生命活动的必要行为，更不要说她早就达到了圣道境。只是许开很重视口腹之欲，一日三餐几乎从未落下，连带着她也重新养成了吃饭的习惯。 在等待水烧开的时候，她出于礼貌，还是拆开了那封信阅读起来。 她本来做好了各种准备，但当她看见那个已然刻入她骨髓之中的熟悉的字迹时，本来作为医家不容丝毫颤抖的双手，此刻仅仅只是握紧信纸，就抖如筛糠。 “是……吗。原来，你还……” 泪水划入清水之中，在即将烧开的水面荡起了丝丝的涟漪。 也为今天的这顿饭增添了少许盐味。 …… …… “大武。说起来我和大武也算有一点缘分。大武的六皇子武烬和我稍微有过一面之缘，不过现在肯定是无法去见他的。” 许开看着地图，随意地点评道。 许初凑出自己的小脑袋，看着许开手里的那张地图，指着一处地方：“我们现在在这里？” “没错。” 这里是小山屯。 小山屯是哪里？ 答案是哪里都不是。 这里的风景平平无奇，一眼望去虽然也有一些田野，但这不过是他们在这段旅途中随处可见的风景罢了。 “接下来就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吧。” “为什么要在这里？”许初不解地问道。 “之前一直都是路过，偶尔留下来看看也不错嘛。而且你不觉得这里跟我老家有些像吗？” 如此说着，许开浑身的气息变得普通起来，混入人群之中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 许初却微微皱眉。 许开口中的这个“老家”，指的应该不是上阳县，而是那个在富商帮助之下脱贫的农村。 但这两个地方真的像吗？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27节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的的感觉。 许开越走越远，于是许初只好跟上去。 像她这样精致小女孩，受到了无数纯朴农人的喜爱，那些人还给她一些村里的小玩意，但无一例外都被她拒绝了。 乡村的气息总是带着一种平和的味道，但现在却多了一些哀云以及伴随着哀云的血腥味。那些劳作的农人神色间也总是笼罩着一种悲哀。 还是由于之前的战争，死了不少人，而死的这些人又引起了新的邪物动乱，于是死了更多人。许开他们这一路上也遭到了不少邪物的袭击。 不过现在这个村庄似乎比起其他的村子要更加祥和一些。 不，感觉不是祥和，怎么说呢，是……习惯？ 可是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难道这就是哥哥在这里落脚的原因？ 百思不得其解，许初拿出了两张地图。一张是现在他们所在的大武皇国的地图，另一张则是之前他们去的大夏皇国的地图。许初一边深深地皱眉，一边在这两张地图上画出了一些圈圈。 这些圆圈圈出来的地方，是他们之前曾经旅游过的地方。 但越圈，她那好看的眉头就皱的越深。有路过的人看见她这样就调笑道小小年纪就皱眉未来会老得快的，但她没有任何的理会，而是越来越疑惑。 因为这些地点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不对。 似乎是有联系的，而自己之前应该是在某个地方看到过—— “对了！” 如同一道闪电划过脑海，她立刻明白了许开到底在做什么。 “哥哥！” “嗯？”许开回过身来，“怎么了？”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许初指着地图上那些被她圈出来的地方。表面上看上去，这些地方没有任何联系，没有任何相同之处，换任何人来看都是如此。 如果他们没有看过那些记载的话。 “你……是在调查那些曾经爆发过【末厄】的土地，对吧？” 第559章 我需要去见一个人 曾经爆发过【末厄】的土地。 这个可不少。人族当初仅仅只是天言大陆上微不足道的小小族群，成长至今日的庞然大物，自然也经历过无数大战。而那些大战，是真正意义上的开疆拓土之战，这种程度的大战双方自然不会有丝毫留手，于是唤醒【末厄】亦只是平常。 许开在天庠调查灾厄的同时，偶然看到过一份记载着各地爆发灾厄的地图。原先他对于这东西不甚在意，但当【末厄】极有可能是未知科技的产物时，他对于【末厄】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你怎么会知道？” 自己的意图被看穿，许开也并不打算掩饰下去。 “哼，我好歹也在天庠读过一阵子书，别小看我啊。” “哦，也是。差点忘了你记忆力不错了。” “什么叫不错啊喂！” 许初就像一只炸毛的小猫一样挥舞着自己的双爪，许开轻而易举地利用身体上的优势制住了来自真龙的王八拳。 “【末厄】有着很高的价值，我尝试能否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 许初知道自己的哥哥一直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她说不出阻止的话语。 但是，就像之前在大夏一样，许开还是几乎找不到什么线索。 于是，他还是跟以前一样，随意地在大武境内转来转去，游历各方。 而圣境之战，本就具有惊天伟力，具有改天换日的不可想象的力量。若是圣境之战的遗址能够一直保存下来，那本身就是一个奇景绝色。所以他们一路上倒也欣赏了不少美景，身心愉悦。 直到今日在一座荒山中。 荒山很荒，整座山上几乎没有一点绿植，完全就是黄土。层崖峭壁，龙盘凤翥，堪称是险峻无比。 许开转着自己手中的剃刀，有些心不在焉。 但许初看见许开转着剃刀的手，知晓现在许开并非看上去那般随意，而是前所未有地认真。 半晌，他收回了自己的剃刀，对着空无一物的虚空说话：“械律辅助ai，这里有东西吗？” “嘟——发现未知屏障，是否侵入？” “什么？” 听到来自那个黑球的话语，许初不由得惊讶了。 所谓的未知屏障，很有可能是阵法。但居然有阵法能够逃脱她的感知？ 死而复生让她原本被强行拔高的境界归于原点，但眼界还在，即使如此，这阵法居然都能够瞒过她的感知？ “果然。” 但许开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 许初环顾四周。 但周围不论怎么看都没有任何阻拦，所谓的阵法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踪影，而即使是秘境之类特别之地的波动，在这里也察觉不到丝毫。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许开伸出手，做出敲门的姿势，在空气中敲了两下门。 理所当然地，没有任何敲门的声音。 “要强行突破吗？” 这是来自ai的建议。 许开摇了摇头：“不用了，那样动静太大。我们先回去吧，今天的调查已经足够了，我需要去见一个人。” 说完，他便走下了这座山。 许初慌忙地跟上。 从今天开始，许开一直就找了一座州城住下，不再跟以前一样四处旅游，而是一直在自己买下的房内，几乎不会出门。 …… …… 在收到信的第二天，张云漾便回到了张家。 她回张家这件事情，没有告诉其他人。连那一队暗卫都不知道。 但在半路上，她却被一个人截住了。 张云漾当然知道那个拦住自己的人。 云青山。 而不仅仅只是云青山，在她身旁还有一位黑袍人，黑袍隔绝了她的一切感知，即使有家里给她的宝物也看不穿丝毫，显得十分神秘。 看到张云漾来到这里，云青山轻轻摆手，那黑袍人便略一鞠躬，身形如同烟雾一般直接消散。 “呀。”云青山欢快地挥手，“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呢？我和黄图还准备后天回天庠，正准备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呢。” “云青山。”张云漾语气惊讶中却又带着一丝理所当然，她对于云青山出现在这里似乎并不感到很意外，“伱们要回天庠了……？好吧，抱歉，我恐怕不能为你们送行了。不过我这里有些小礼物，就送给你和黄图吧——” “谢谢。”云青山微笑着接过了张云漾送给她的两个玉瓶。玉瓶中是医家独特的丹药，可以迅速疗伤，战斗时服用也可以临时提升战力且后遗症极小，相当珍贵。 “那么，我要回家里了，日后再见吧。” “等一下。” 云青山叫住了即将擦身而过的张云漾。 她停下脚步：“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准备去争夺下一任家主之位了？” “……你在说什么呢？” 张云漾的表情很是疑惑。 “我在东亭县住得有些久了，也是时候回家一趟，这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云青山微笑道。 “那我先走了。” 张云漾说着便要继续赶路。 但在此时，云青山却忽然说了一些似乎无关紧要的事情。 “张家对你并不介意成为许开妾室的事情持有很大的反对意见，那么想要将反对派压制下去，你成为下一任家主是必要的。” 原本表情还算温和的张云漾神色陡然变得深厉起来，目光如刀地削向云青山。 “……你想说什么？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许开都……死了。” “没什么，我是来帮助你的。”云青山轻轻地拍手，“现在你想要击败那位兄长，还是有些勉强了。更何况，你的那位妹妹医道天赋犹在你之上，你的胜算并不大哦。” 然后，她拿出来了一本书。 一本线装书。 书很破旧，封面上只有一些类似符文的花纹，没有书名。 “这本书借给你了，可以帮你很多事情哦。” 张云漾面色狐疑地接过这本书。 “……谢谢。看你的样子，你似乎知道了？” “当然，我从没有怀疑过他。” 张云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我胜了你一筹呢。”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28节 “嗯——正室与妾室的事情，我想你不用太在意哦，我大概猜到他会怎么做了。” “什么？” “某种程度上说，他其实也很适合去法家呢。” 第560章 你怎么已经死了？ 不知道许开到底会怎么做，或许许开自己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把正室侧室的问题处理好。 现在，他身处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大殿威严肃穆，庄重俨然，氛围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在这金色大殿内，与整座殿堂的氛围完全不符的是，中间升起的火，以及架在火上烤的一整只羊。 烤全羊。 而不止这一只，事实上，后面还有十多只已经处理好只等着上火烤的羊。而在地面上，则还有着不少的羊骨，说明在这之前已经吃了不知道多少只了。 “……” 意怀抱双手，罕见地没有怎么吃这些东西。地上的那些骨头，三分之二是许开吃的。 “你怎么不吃？” 许开一边啃着一只羊腿一边不解地问道。 即使在吃东西，他依然吐字清晰。 “……不是，你怎么还活着啊？” 许开一听这话就来气：“怎么，你的意思是我死了更好？”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伱知不知道，当初三大圣人联手推演你那天之后的情况，还用我来辅助他们的推演，结果无一例外是你死了啊！” 意大叫，显然面前的事情超乎了他的理解。 对于身为天意榜之灵的他来说，这种事情怕是万年来头次遇见。 “推演的结果又不一定是准确的。”许开啃完了羊腿，连软骨都一点点细心地啃了下来，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觉得这种阵容推演出的结果说你死了，跟你被判了死刑也没什么区别。” 啃完羊腿，虽然现在的他手上不会再沾染油腻，但他还算习惯性地拍了拍手：“那么你要怎么解释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我呢？” “……说实话，我怀疑过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你。” “那我要怎么证明？” 意随手从空间中拿出一张纸。 上面是一道试题。 “已知6，7，10是一组勾股数，求空间曲率。” 许开狐疑地看着面前的意：“这道题不是我出的吗？就写在我写的那本教科书上，答案是约等于0.111，看过书的人都知道答案。你就拿这个来考我，是不是看不起我？” “好了，就是你了。”意随手将这道试题焚毁，“还是那样的臭屁。” “我总觉得你的判别方法有些问题。” “我不认为我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的人都觉得自己没问题。” “嗯——嗯？！” 意掐指一算，顿时脸色变得惊骇无比，整个身体瞬间向后撤了好几步，警惕地说道：“你到底是谁？” 许开更加不解：“你不是才确认了面前的就是我本人吗？怎么又说这个？” “如果真的没有出什么问题的话——” 意死死地盯着许开。 他还是第一次从意身上感受到这种强烈的视线。 “那为何，我推演出来的结果，还是你已经死了？！” …… …… “好无聊啊。” 许初的脸贴在桌子上，因此而显得格外平整。 这将近一个月以来，许开就没有出过门。 这下搞得她也不想出去了。 虽然她现在实力大降，但总归还是有着自保之力的。既然如此，为何她不自己出去？ 她想和许开一起出去。 然而许开这一个月根本不出门，连吃饭都是叫那些酒楼给他送过来。于是一直想和许开一起出去玩的许初虽然不能说完全不出门，但也只是随意地在周围逛逛就回来。 “你说，哥哥到底在做什么啊……” 许初就这么侧脸贴着桌面，一只手指头戳着先前他们获得的那个黑色圆球。 “不知道，数据样本过少，无法进行分析。” “唉。” 她看向楼上许开房间的方向，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竟然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出来。 “……要不趁着那俩不在，我先把事情办了？” …… …… “死了？” 许开瞪大双眼。 “我就说了你那狗屁推演不靠谱，我这么大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你面前，你说我死了。放弃你所谓的推演，从1+1开始重新练习吧。” 许开安慰地拍着意的肩膀。 但意却没好气地一把扇开他的手：“别闹，我还在好好调查一番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意榜的作用本就是监察人族境内的一切大事，虽然无暇去理会单独的一个人，但像现在这样出现在他面前，他完全可以集中资源进行回溯调查。像许开这种圣道境，他连昨天许开吃了几粒米、掉了几根头发都能知道。 但现在，天意榜的监察之能将许开这一路上的旅途清晰无比地显示了出来，但推演之法却告诉他，许开已经陨落在了东海海岸那片被崩飞的大地之上！ 这是完全相悖的结果！ 更是他这十万年来，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怎么了？” 看到意依然严肃至极的模样，许开也觉得或许此事真的非同小可，于是也认真问道。 “……还不够。” 说着，他又扔出一块金色的石子给许开。这块石子跟上次他给予许开让许开可以随意以意识进入此地的石子几乎一模一样。 “两个合在一起，这样你就可以不是仅仅以意识进入，而是肉身进入了。”意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严肃认真的语气说道，“到时候，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你的一些血肉。” “血肉？” “不会太多，这种事情不需要多少。” 许开沉思了一会。 他忽然想起来，当初他在中央帝国帝都隐藏身份居住的时候，云青山率先找到了他，理由是她持有许开的一滴血。 难道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于是他点头：“好，可以。” “多谢了。说起来，这次你又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进来找你这件事本身不就是一个大事件吗？” “有道理，但我还是像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许开挠了挠头，有种自己想法被看穿的小尴尬。但他还是说道：“我确实有事。” 意露出预料之中的表情：“说吧。” “意，关于【末厄】，你到底知道多少？” 第561章 许开还活着 “【末厄】？” 意皱眉，随即又想到许开当初曾直面那圣人级别的灾厄，对此有些好奇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接连面对两大灾厄，居然还有着如此坚定的信心。要知道不少文人在见到灾厄的一瞬间，文心就会崩溃了。 “关于【末厄】，我所能找到的人族最早的记载是在十五万年前，那时候的人族还仅仅只是偏居一方的小族，但附近有圣者大战，最后导致……” “停停停。”许开举手示意意不用说下去了，“我说的不是这些记载，是更深层次的东西。” “比如？” “比如它的来历、构成、特性、最近的研究……就像是这些资料。” 意白了许开一眼：“这些东西要是能够搞清楚，它们还会被成为灾厄吗？” “但不可能对这些没有研究吧？就像【命尘】那样，把它控制起来进行战斗，研究这个过程的变化，到即将到达圣境的时候又再度封印起来……半圣级别的【末厄】对圣人来说也不是不可控的，总不可能一丁点资料都没有吧？” “……” 罕见地沉默了一会，意从虚空中拿出来了一枚玉佩。 但他并没有立刻将这枚玉佩交给许开，而是注视着这枚玉佩说道：“你说的不错，古往今来，我们为了解决灾厄付出了不知多少代价，虽然最后基本上都是徒劳无功，但最后还是获得了一些东西。”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29节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直视着许开的双眼：“正是这些东西，让人族在面对灾厄的时候，有了许多准备，才能保留下许多的星火。” 许开认真地点头。 “那就拿去吧。” 玉佩从意的手中忽然消失，又瞬间出现在许开手中。 许开紧握这枚玉佩，认真说道：“谢谢。” “你复活的事情，我会告诉他们。” “嗯。”许开对此并不在意，他都来找意了，自然就做好了将这件事情说出去的准备。 而且，连自己在意的面前他都推演出来自己死亡，那只要自己回去，他们怎么找自己？ 所以还是可以继续闲逛。 听意说妖魔那边也是认为自己死了，不然这场战争不会如此轻易结束。而这样一来，双方就有了信息差。 “那么下次见了。” 许开轻轻地挥手，身形逐渐变淡，最后完全消失在了这里。 “……” 凝视着许开最后消散的那片空间，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下……该怎么好呢。” …… …… “你怎么还是这样！是不是根本不知道啊！” “很遗憾，您没有权限对该问题的答案进行访问。” “伱该死啊！” 完全不懂得任何变通的人工智能把试图刨根问底的许初给气得半死。在许开之外的人面前，她都是真龙的那副威严至极的面孔，但现在却活生生地被一个类似器灵的东西气成这样，实在是让她恼羞成怒。 但就算自己想要砸烂这东西，也不是现在的他可以办到的。她估计就算自己当初强行恢复到了祖境想要毁灭此物都有些麻烦，更不要说现在的自己了。 “走吧。” 许开从楼上下来。 正在和黑球聊天，或者说争吵的许初吓了一大跳。 “你、你怎么下来了？” “走吧。” 许开重复了一遍，随意抓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把还在和许初斗嘴的黑球拿走之后便径直离开。 “喂、等等我！” 许初连忙跟了上去。 这里是大武的并州城，因为不同的风土人情，自然也与大历、大夏的城市有很多的不同之处。许初双眼发亮地看着那些新奇玩意，但许开显然不打算在这些事情上停留过多的时间，一出城便全速离开。 然后，他们来到了之前来过一次的荒山上。 “这里……你怎么又来这里了？” 这座荒山便是之前他们来过的【末厄】古战场，而且还在这里有着惊人的发现：这里有隐藏的东西。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许开登上山之后，便不再像之前那样胡乱走动，而是细细地摸索，不遗漏一丝一毫，而消耗的时间自然因此大增。 他们早上出门，直至下午太阳将要落山，许开方才找准了自己需要找的位置。 唰—— 一把剃刀出现在他手中，许开就像转笔一样让剃刀在自己手中挥舞。 而后，挥下。 没有任何声响，亦没有任何的动静，而他挥下的那一片空间，更是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许初纳闷，哥哥这是找错地方了？ 而且这个什么人工智能之前说过可以帮助破开阵法，为什么不用？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弄错了。 嗡—— 一道莫名的声音传遍四周。 但这声音却并不是响起，而是如同直接出现在他们脑海中一般。 下一瞬，她只感到双眼一黑。 …… …… 得知许开还存活，意发现自己竟然感到了高兴。 高兴很正常，一直以来他都为了人族鞠躬尽瘁，人族的未来新星还活在世界上，他会高兴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这高兴之中，他还感到了一种庆幸、一种后怕。 以及，一种……如释重负。 直到此时，他方才发现，自己似乎真的也将许开当作了友人。 “……” 人族诸圣一直都很尊敬他、敬重他。诸圣之间有不少人有着友谊甚笃，还被传为佳话，但与他成为朋友的，一个都没有。 理由自然是有的。 “很少见你会呼唤朕。” 帝皇的身影出现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与之前身着庄重威严的帝衣不同的是，今日帝皇的衣着显得有些随意，手中还拿着一把扇子，竟是显得有些风雅。 “是出了什么事情？莫不是【死朽】再次暴动，还是哪里出现了超出预料的邪物暴乱以至于连消息都没能传出去？或者是妖魔那边又有什么异动……” “许开还活着。” “……什么？” 意直视着帝皇的双眼：“许开还活着。” 啪。 声音来自帝皇的折扇。他将折扇收起，重重地打在掌心，在这空旷的殿堂内显得那么清幽。 “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562章 天意榜 “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开还活着。 这个消息被意说出了口。 但帝皇的态度却有些不正常。 然而，帝皇的这番态度却似乎在意的预料之中，他仅仅只是回答帝皇的疑问：“大夏境内发生过一次邪物动乱，而且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仅凭那边的守军做不到将其阻止。而这时，一个我之前没有观测到的人阻止了邪物动乱的进一步扩张。” 帝皇皱眉：“他就是许开？” “是的。” “……” 帝皇皱眉，手中的折扇不停地拍打自己的掌心，这种拍打的声音竟是有着某种韵律，让人感觉莫名地舒心。 他在金色的殿堂内踱步，不停地踱步。直到某一刻，他忽然转向意那边：“那为何我们当初三个再加上你的协助一起推演，得到的结果还是他死了？” “不知道。他那种举世无双的天才，或许什么时候又得到了常人难以知晓的宝贝也说不定？事实上，我对他进行追溯的时候，有一些节点暧昧不清，出于无法观测的状态。若是在这段时间内获得了什么，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消息，真实吗？” 这个疑问非常奇怪。 意又不是什么小孩子，难道专门把帝皇喊来就是说个谎逗他开心？ 于是，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帝皇眉头皱起。 他掐指开始根据意提供的新信息开始重新推演。 不过须臾之后，他的眉头皱得更深：“若真是如此，为何朕推演出来的结果还是许开已经死亡——不，是根本就无从推演。一个已经在东海死亡的人，又怎么可能出现在大夏？” “这是我看到的，可以派人过去调查一下，验证此事的真假。” “朕已经派人过去了。” “嗯，这种事情，越快越好。”意认可地点头。 “……” 再度沉默了一阵，帝皇缓缓开口：“多谢你将这个消息告知我们。” “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离开之前，他深深地看了意一眼，再也没有说什么话，身形消散在文圣宫之内。 “……” 凝视着帝皇最后消散的地方，意最后走向了大殿深处。 深处，是一直以来那些来进行天意榜试炼的人的记录。 无论是通过了的，还是没有通过的，都在这里对他们具体的试炼过程有着详实丰富的记录，没有漏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30节 他轻抚着这些记录，动作就像是掸去上面的灰尘。但在这种地方，是不可能有任何灰尘的。 但他还是依然掸着。 …… …… “许开还活着。” “什么？！” 得知这个消息，原本全身心都在养伤上面的大历圣人此刻也坐不住了，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神锐利地盯着帝皇。 “这怎么可能？我们都推演过多少次了，哪怕有之前留存下来的许开的血液帮助，结果依然是他已经死亡。伱这个消息到底是哪来的？！” “天意榜之灵告诉朕，许开曾出现在大夏帮助击退了一次有可能规模扩大的邪物动乱，他正是因此注意到了那边，才发现许开还活着。朕现在已经派人过去调查了。” “……” 缓缓坐下，大历圣人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但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就是如此震惊，人族终结历史的希望、他的半个学生，在最魔图之下本该死无葬生之地，然而现在却依然好端端地生活在人族境内某处，这让他为之欣喜，为之高兴，为之几乎想再站起来为他庆祝。 但这件事，依然有许多的疑点。 “……许开的轮回池应该已经被魔祖毁了，我们都观测到了轮回池崩解形成的残世，他怎么可能还做到这种事情？” 大历圣人对这种情况感到难以置信。 “还不知道。”帝皇沉声说道，“天意榜推测，他应该是在某些地方。事实上，按照他的说法，许开有可能是半途中获得了一些机缘，才能够规避我们的推演。” “若是如此，那倒并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但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珍宝，整个世界也就那么几样，缩小范围的话……应该就那些了，顺着这个思路调查下去吧。” 听到许开还活着的消息，大历圣人显得很是高兴，之前的阴霾如同玩笑一般被一扫而空，现在他甚至打算自己亲自上阵去调查这些信息是否属实。 但帝皇却显得有些犹豫。 “怎么了？” “……也罢，或许只是朕想多了而已。” 帝皇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去吧，这件事很大，朕也应该去亲眼看看到底是否属实。” 大历圣人皱眉。 帝皇的表现有些不对劲。 他曾经做过那件事情，如果从这个角度想，或许许开的归来对他来说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但是，他既然已经说过，届时无论许开打算对他做什么，他都会接受，自然早就做好了面对许开的准备，又为何因此有所犹疑？ 除非—— 他担心的不是这件事情。 “你在想，天意榜的事情？” 帝皇沉沉地点头。 “呵。” 大历圣人竟然笑了。 “为了一个飘渺不定的所谓祖训就担忧成这个样子，帝皇，这不应该。” “或许如此，但当初，他获得名字这件事情，本就是超乎预料。如果到达了那个极限——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说清。” “他一直以来，都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他是完全为人族着想，不用担心如此之多的事情。” “难道你还比当初铸造天意榜的那位更了解他不成？” “……” “……” 在这件事上，两位人族无上存在，竟然因此发生了争执。 争执很小，若是寻常人之间发生这种争执，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位于人族顶端的他们来说，任何小小的争执，最后都可能会演变为难以抑制的分歧。 尤其是，争执本身很小，但所牵扯到的事物，却是人族至宝天意榜。 “……先放一放吧，现在，还是找到许开要紧。” “嗯，如此最好。” 第563章 年轻僧人 对很多事情都不知道的许开和许初一样，眼前一黑。 这与他设想中会发生的事情略有不同，但他并未因此惊慌失措。 而且，这种黑暗跟他经历过许多次的并不同，单纯地只是因为没有光线所以才变成了黑暗。 于是，当光线重新降临时，这片黑暗也就被驱散。 而他也就看清了现在他所处的地方。 虽然他现在还在一座山上，虽然这座山的险峻陡峭甚至比荒山还要厉害，但与之前的荒山不同，这座山却是绿意漫山遍野，树木茂盛地生长，花朵争奇斗艳，现在在他脚下，就有不少散发着芳香的野花。 但比起这些事情，更让他惊讶的，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一个人。 “哦？”许开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这倒是我确实没想到的。” 在许开身前的一位年轻和尚微笑着单手行了一个佛礼：“贫僧也知道施主在惊讶什么。” 是的，和尚。 本来应该断绝传承的佛家，难道竟然还有人？ 许开随意地坐下：“难道外界说的不准确，佛家其实并未断绝传承，而是作为人族的底牌之一在暗中休养生息，恢复力量？” “施主，错了。”和尚摇头，年轻的脸庞上带着一丝苦笑，“用施主比较容易理解的方法来说的话，现在的贫僧，其实只是个器灵罢了。” “嗯？” 这句话有些意思。 截至现在，许开见过了不少半圣乃至亚圣甚至圣人本尊，但他见到过的器灵也只有意罢了，可见即使对于圣者来说，有器灵的宝物也是十分珍贵的。 而现在，在他面前，居然也有一个器灵？ “为什么会有一个器灵在这里？” “当然是为了此地。施主既然打开了这里，想必不是误打误撞进来的。请回吧，以施主现在的境界，前方的事物，不是现在您可以知道的。” 许开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在远离这个和尚。 不是身体的移动，而是空间本身的移动才做到了这件事情。 “……什么？” 但发出惊讶声音的却是那个器灵和尚。 因为原本应该让许开离开这里的空间，却忽然停了下来。 在他手中，有着一枚玉佩散发着微弱却莫名引人注目的光芒。 “竟然拿到了这个……原来施主竟是有备而来。” “这下我可以进去了吧？” 但年轻和尚却露出了狡黠的微笑：“施主，您的这枚玉佩，是昭襄时期铸造的，但贫僧却是在元和年间成型的，贫僧并不需要听从您的命令。能够命令贫僧的，只有我佛家圣者和当今的帝皇陛下。” 这两个是中央帝国的年号，之间隔了一万多年。 许开嘴角抽搐：“钻空子是吧？佛家都灭了，我上哪去给你找佛家圣者去？” “或者您有信物一样可以。” 许开嘴角疯狂抽搐，要是给张云漾看到，估计会怀疑他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信物，轮回池应该能够做到这点，但轮回池在上次战斗中已经崩碎，他手中也只有几点碎片罢了，这显然是不够的。 “……直说吧，你要怎样才会放我进去。” 这枚由意交给自己的玉佩肯定不会如此简单。 年轻僧人微微一笑：“施主为何如此执着于此？” “里面有我想要知道的知识。” “施主，过于强求可不好。须知汝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天地万物，并不存在于一时之间。” “你个佛家器灵还说道家的话出来了？” “集百家之长，不可限于一家一派之内，这本就是人族一直以来的观点。而施主，贫僧知晓像您这般年轻却又如此大有作为的青年才俊，必然有一种傲气。但须知事物皆有两面性，您知道得多，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许开默默地拿出一张纸条，然后将其扭转一下两端粘贴在一起，随后将这纸环递给年轻僧人。 “……这是？” “这张纸条是不是只有一面？” 年轻僧人显然愣住了，他拿起这纸环翻来覆去地仔细检查。 然后发现它果然只有一个面。 莫比乌斯环是这样的。 “……” “别说废话，赶紧让我进去。” “……不是，伱先等一会——施主，求知若渴之心值得赞赏，但你的心被这些塞满了。你的内心装满了这些，就再也装不下其他更多的事物……” 许开蹲在地上，画了一个克莱因瓶：“这样呢？” “……” “施主，您被眼前事物迷惑了，见不到世间其他的美好事物，若你仔细看去，则世间万物都是学问，万事万物皆有联系，不必急于眼前……” 许开写了一个函数：“什么都是连续的？那这个是什么？”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31节 “……这是什么？” “函数啊。” “贫僧对于最近的新式数学倒也略知一二，只是这个到底是什么……” “狄……就叫他狄函数吧。这个函数处处不连续，处处不可导。”许开扔给他一本数学书，“好好看，好好学。你之所以不知道这些，只是因为你的学识浅薄罢了。” 狄利克雷函数。 “……” 僧人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他的话语并不简单，蕴含着某种力量的声音具有着迷惑人心的作用，若是寻常与许开同境界存在被僧人随便说上两句，恐怕就会掉头折返回去，但许开总是以简单易懂的方式直接将他的话语击碎，发挥不出来丝毫作用。 “施主你……” “行了别废话。”许开终于不耐烦了，“你到底有什么权限可以阻止我进入？” “……” 这一次，年轻僧人第一次陷入了沉默。 最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句实话，贫僧……不认为您能进入这里。” “哦？” “准确地说，是认为您不够资格进入此地。此前其实也有不少人手持您手中的这种玉佩进入这里，但他们至少都是半圣境界，而您……恕我直言，只是一个圣道境，还不足够知晓这里的秘密。” “只是一个器灵，竟然还有自己的想法了啊。而且你这想法，也不像是佛家的人会有的思维啊。”许开倒是有些意外。 “我只是当初的主人仿造自己的样子创造出来的，所以才是这个外貌。佛家之言，说实话，我不太懂。而您说的自己的想法……这也正是我会在这里的原因。” “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本身来说，既然您有了这枚玉佩，就说明您有了进入此地的资格。那么，请恕贫僧之行，我这就放您进去。” 没有回答许开的疑问，年轻僧人仅仅只是让开了道路。 然后，这座绿意盎然的山，竟是陡然从中间裂开一条贯穿山体的巨大缝隙。 许开，便落入了这道缝隙之中。 【请假一天】 实在是很抱歉，今天有些事情，估计是赶不上了。 说起来这个月请了很多假，比过年那个月还多，实在是对不起读者们了0.0 第564章 灾厄的碎片 这是非常少有的感受。 前世的许开从未进行过任何极限运动，而今世在有着超凡伟力的天言大陆之上他完全可以飞行，自然更无从去体会自由落体。 但今日，当山体裂开巨大的缝隙，他忽然发现自己所有的力量都消弭于无形，无法再施展任何文人之力，于是自然也就难得地体会到了这种感受。 很奇妙，不过或许是自己已经习惯了超凡伟力的原因，他并没有体会到那种所谓的肾上腺素飙升所带来的快感，内心毫无波澜，仅仅只是一直盯着那即将落到的地面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至最后，他轻飘飘地落到了地面，没有受到任何冲击，完全不符合力学定律。 但他依然没什么感觉。 周围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 平原很大，很平，上面长满了青草，所以其实这里严格来说是一片草原。唯一的不和谐之处在于这片草原的正中央有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孤零零的大山，与周围那些平坦的草原显得很不协调。 在大山周围的草原上，还有着牛羊在上面悠闲地吃草。这副场景很美好，所谓风吹草低现牛羊大抵也就是如此了。但对许开来说，这副场景跟他想象的地方，是截然不同的。 “怎么样，感觉到这里的特别了吗？” 而在此时，之前的那位僧人再度现身，侧身站在许开旁边，微笑着说道。 许开摇头：“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咦？不应该啊，以你的年纪到达这个境界，按理来说不可能没注意到才是……” 僧人似乎对这个情况很是疑惑。 原因很简单。这片草原是由数位圣者联手将当初的那个场景还原出来的，有着圣者手段参杂在其中。若是能够参悟，对于文道会有非常大的裨益。但对于文法一窍不通的许开来说，他要如何去感受这片草原的韵律？ 而这片草原与许开预想中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原本以为自己会看到未来科技形成的只能在科幻片中窥见一斑的场景，但现在却还是文人的手段，这让他疑惑的同时也有些失望。 “这里应该不止这样吧？” 僧人一愣，随即咳了一声之后说道：“此处是当初扩张边境时发生在大夏的一处古战场，史书上称之为‘白狼山之战’，妖族半圣蹋顿殒命于此。那张战斗也唤醒了【末厄】的降临。” “……” 有些意外，但并不出所料。前世的那些诸子百家、世家公卿在天言大陆上几乎都存在，而且历史也极为相似。只是那些历史就像是被一截一截地被拆解出来，融入了天言大陆人族历史上的不同时段，甚至有在前世时两位相隔近千年的人物在天言大陆上却几乎生活在同一时间。 这很不正常。 但许开原本对于这些事情不甚在意，他的梦想是利用天言大陆上的资源与伟力去完成他前世想都不敢想的大一统理论，这些问题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然而，随着与天言大陆的联系越来越深，知晓的越来越多，他终于开始涉足这些原本一直被他所忽略的事情。 “……然后呢，人族领域内爆发过【末厄】的地方那么多，为何只有此地被保护起来了？” “自然是有原因的。” 僧人一挥手，面前的这片草原便开始变化。 一尊巨大如神祇般的身影显现于此，张牙舞爪，举手投足之间便是山崩地裂、天空倾覆。而人族一方金光大绽，同样有着一道丝毫不亚于妖族的伟岸身影显现。 许开明白了，现在眼前的是当初那场大战的复现。 轰！ 战斗激烈异常，直至最后，【末厄】显现。人族半圣显然更甚一筹，原本就压着对方打，终于抢在【末厄】显现之后不久就立刻将其斩杀，而后又开始与灾厄缠斗。 轰！轰！轰！ 咚！ 惊天大战再起，将显化于此的灾厄消灭之后，那位半圣迅速后撤，想要回到安全的地方去疗愈这场战斗带来的伤势。而此处的地形也因此完全改变，那座在草原上屹立的突兀的山峰终于不再孤单，有着群山簇拥在周围。而荒山，正是由此而来。 但，本应迅速回去疗伤的他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在归去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东西。 在那【末厄】破碎之后，本应回归大地的那些碎片之中，却有一个东西留了下来。 绝大部分的东西都回归大地，就像溶解一般融入了土地之中，但这枚碎片，却坚挺地保存下来。 意识到这一枚并不起眼的碎片中蕴含着何等的价值，他立刻将其回收，将此物上缴报告之后方才真正地回去疗伤。 影像结束。僧人再度看向许开：“施主感觉如何？” “……那枚碎片在哪？” 许开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尽可能平静地将这句话说出口，但他撑着身体的双手的颤抖却还是暴露了此刻他内心的激动。 所有古籍上都记载着【末厄】被消灭之后会回归大地，再也找不到丝毫的踪影。但现在，在此处，却有着一个残留下来的【末厄】的碎片？ 难怪这里会被封存起来。 这样一个碎片，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东西，如果能够看到它，将它收集起来进行研究，是否能够探明制造【末厄】的时候所用到的那些技术？ 别的不说，光是一个“暗物质机关”就足够让对暗物质几乎一无所知的物理界取得难以想象的突破。 但那位僧人却一边拿出来一叠文件一边说道：“施主的这枚玉佩，暂时没有去观看那枚碎片的权限。所以现在，您能够看的，也只有这些长年累月对其积累下来的报告。” 许开一把将这份报告夺过，直接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僧人不发一言。 片刻后，许开苦笑一声：“什么没有权限，按照这份报告的说法，在一段时间的研究之后，那枚碎片重新演化为了完整的【末厄】，而在被再次消灭之后，这枚碎片就彻底不见踪影了。” 第565章 崇 “是的。”僧人点头，“即使是残留下来的一部分【末厄】，最后也会成长为真正的、完整的【末厄】。基于这个理由，即使有偶尔残留下来的灾厄碎片，只有半圣级别的碎片被允许暂时保留下来进行研究，亚圣、圣人级别的灾厄哪怕仅仅只是一点点，也要彻底毁灭。” 许开接着看下去。 灾厄碎片某种程度上还挺常见的，在【末厄】褪去之后，约莫百分之一的概率会残留下碎片。会留下碎片的情况之间并没有相似性，因此也不存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会造成碎片残留，完完全全的随机事件。 “……” 实力波动范围测试、坚固测试、耐久性测试、持久性测试、不同地区条件的影响、显现时间测试……这份报告可以说测试得非常全面而详细，相信那些避难点正是凭借这些资料方才能够针对性地进行建造，以至于竟然能够做到遭到灾厄打击时能够让约莫半成的人活下来。 这可不是阴阳怪气，达到圣境的存在拥有杀机的攻击，能够让半成人幸存下来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但—— 许开合上报告，轻叹了一口气：“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啊。” “以施主您的权限，还不足以看到全部的报告。”僧人却似乎对此感到理所当然一般。 许开浑身一顿：“也就是说，这并非全部？” 如此想来的话，到也还不错。 如果连这种天言大陆最顶尖的存在开展的研究都无法发现关于【末厄】背后力量的一丝一毫，那只能说，制造【末厄】的存在实力夸张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 “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看那些？圣人境？” “现在就可以看。” 僧人的话把许开整不会了：“你不是说现在我没有看那些秘密报告的权限吗？” “那是对一般人而言。”僧人说着挥手，周围的场景便再度一变，化为了一座光线黯淡的图书馆，书架上满是陈旧而布满灰尘的古老书籍。僧人领着许开来到一处看似寻常的书架前，这书架看似与其他书架没什么不同，但若是掸去所有的灰尘，将这些书架清洗干净，便会发现其他书架都是寻常的木色，而这书架却是深蓝之色。 僧人取下了一本古老而破旧的书籍，递给许开：“如果贫僧所料不错，这应该就是施主真正需要的书籍了。” 许开接过，但还是疑惑地问道：“此书如此破旧，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了，里面可有最新的进展？” “施主且看便是。”僧人说完，便不再说话。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32节 许开翻开第一页。 《灾厄图录》。 封面上没有书名，但第一页却是这四个大字。 很有天言大陆风格的书名。许开接着看下去。 下一页是目录。 目录上的第一行字便让许开瞳孔骤缩。 “文明报告。” 他急忙将其翻开 “测，计以十万年之探，孔圣之言，得之……” 通篇还是那样的文言文，但大概意思总结起来就是：根据现有情报，妖族与魔族疑似为同一种族分裂而成，很多迹象都表明这一点，只是目前缺乏决定性的证据。而在妖魔之前，他们尚且为一时，或许存在着一个目前尚未证实是否存在的、比妖魔更加古老的文明存在。 妖魔疑似为同一种族分裂？ 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可以解释两族之间那好到莫名其妙的关系。魏蜀吴三国抗衡，蜀吴之间同为人类结盟都还各怀心思，但妖魔之间的关系却好到不行，甚至可以互相借用底蕴之宝。若是一两代之间尚可解释，但每一代妖魔都是如此亲密无间，实在是匪夷所思。 那么，如果他们当初便是同一族群，是否就有了解释？ 许开内心震撼，接着翻了下去。 看似上一篇的内容与灾厄没什么关系，但很快，翻到下一篇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第一篇文明报告的必要性。 “推测【末厄】是妖魔合一的文明——以下简称其为‘崇’——以现在未知的手段将【末厄】制造出来，根据现有资料制造【末厄】原因推测有三：防止天言大陆的崩坏；进行种族屠杀；防御外敌。制造【末厄】的材料疑似为‘视灭’，但尚有几点不明……” “……” 越看下去，内容就越触目惊心，疑惑也随之更多。 虽然没有他想要的技术理论，但这种情况其实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只要有了个方向，自己便可以慢慢去查、去找，但现在的这些内容，实在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按照“天验”的说法，【末厄】的起源极为古老，在祂诞生意识之前便已然存在，那么照此说，疑似为科技文明的“崇”文明甚至比天言大陆诞生意识还要早？大陆、或者说，星球的意识，让他想到了一个词。 盖亚星球。 比盖亚星球的形成还要早，那那个文明存在的时间，是否需要以“亿”去计量？？ 然后，这个文明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分裂为了妖和魔，可若是如此，他们都那么亲密无间了，为何不重新归一？ 但这样的话，更加奇怪的地方来了。 人族对灾厄已经有了如此深入的研究，对于那名为崇的文明应该也有所了解，那么为何对他带来的科技手段却仿佛不知道一样，感到惊奇万分？ 而且……制造【末厄】的理由之一是防御外敌？ 如此强大的文明到底有什么外敌需要防御？ 许开忽然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好像自己今天来这里是错误的选择。 但他却反而咧嘴一笑。 “这不是来了吗……” 他的额头滴下一滴冷汗，但他的表情却前所未有的兴奋。 对未知的恐惧，以及对未知的兴奋，两种感情在他的内心交织，让他自己此刻都不太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情感。 “呵……这可真是……一份大礼啊，意，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感谢你了。这样，是否我真的可以去实现我渴望实现的事情了？” 忽然，他转向那个僧侣：“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第566章 他心通 今天他知道的，都是真正的惊天大秘。作为唯有圣者、甚至可能只有位于最顶端的圣人存在才可能知道的报告中， 疑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而现在他最需要知晓的答案就是：为何这个僧人要把自己放进来？ 他自己都现在的许开没有权限看到这本书，而根据他对意的了解，恐怕也不希望他这么早就接触到这些事情，那么为何这个僧人还是让他看到了这东西？ 僧人忽然一笑：“很简单，施主身上有我佛家至宝轮回池的气息。” “……啊？” 许开忽然流下了一滴冷汗。 “想必施主是被轮回池选中了吧，既然如此，那与佛祖亲传也没什么区别了。”僧人的笑容愈发灿烂，“请恕贫僧眼拙，刚刚才看出来此事。若是您说出来的话，贫僧当时也不会阻拦您了。” “……啊。” 冷汗越流越多。 “这位施主，不知贫僧可否有幸一观这佛家至宝？我自从被主人制造出来之后便一直守护此处，对这件蕴含轮回真理的佛家至宝一直心向往之，不知可否请出来一观？” “……” 许开额头的汗水已经跟瀑布差不多了。 “施主？您怎么了吗，怎么这么多汗水？贫僧对于医道也略知一二，不如便让贫僧来为施主……” “不用了！” 许开飞速地后退，避开了僧人伸出来的手，但他的冷汗却一点没少。 这要是给他知道了佛家可能是最后的至宝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已经碎了一地，会不会把自己给活撕了？ “施主你是怎么了吗？” 擦了一把冷汗，许开问道：“你知道外界的事情吗？” “不知。贫僧在此枯守了不知多少年。说句实话，若不是施主您带着那枚玉佩，不然您进入的第一时间，贫僧就会把您斩杀于此。” 冷汗反而变得更多了。 深吸一口气，许开觉得这个僧人虽然说得吓人，但应该不会真的杀了自己，尤其是对方只是一个必须遵守其主人留下的规则的器灵以及自己还带着那枚玉佩，于是他拿出来了—— 一些碎瓷片。 “……什么？” “轮回池。”许开硬着头皮说道，“只剩下这些了。” “……” 僧人一脸的难以置信，目光不停地在许开和这些黑色的碎瓷片上来回盯了好几眼。 “碎了？” “碎了。” “就这么点？” “就这么点。” “……” “……” “是谁做的！”僧人暴怒而起，面容狰狞之中却又不乏威严，颇有些“佛陀一怒”的感觉。 “是魔族的当代魔祖。”许开诚实地回答。 “那些魔崽子！怎么还没有被消灭干净啊啊啊啊啊啊——！” 僧人愤怒地咆哮，怒意横生。 许开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不说，也一丁点没有表露在自己的表情上。 自己并没有说谎，虽然是自己把轮回池扔出去阻挡一下的，但不论怎么说破坏它的都是魔祖。 “……失礼了。贫僧方才有些过于激动，看来贫僧的功夫还不到家啊。” 僧人很快冷静下来，对许开充满愧疚地致歉。 但随后又迅速地抬起头来：“既然如此，那贫僧就把这些年来的积累送与您吧！” “……啊？” “您如此年纪就达到了圣道上品的境界，而且还得到了轮回池的认可。贫僧在这些年里多少也积累了一些东西” “……啊，不、不必了。” 许开觉得虽然轮回池破碎的责任并不完全在他，但不论怎么说都把对方的至宝弄坏了，还接受人家的馈赠，总感觉有点说不过去。 但僧人却强硬地拉住了他的手，将一枚储物戒放在了他手中：“贫僧其实知道，轮回池的崩坏与您脱不开关系。” “……啊？” “不论怎么说，贫僧都是由佛家之人制造，他心通总是会一些的。但正因如此，贫僧才确信，您才是那位能够让人族一统天言大陆、以及复兴佛家的人。” “当然，贫僧不会怪罪施主，不如说，施主为我人族做了如此大贡献，贫僧应当感谢施主才是。所以这些东西，便不要推辞了。” 说完这些，他一把将许开推开。 “等——！复兴佛家什么的，我可什么都搞不懂啊！” “那亦无妨。学派消散于历史之中并非不常见，如今只是轮到我佛家罢了。施主不必给自己增加压力。如果真的彻底断绝了，也不过只是我佛家的命运罢了。” 僧人最后展露出来的是一丝祥和的微笑。 唰。 随后，场景的变化再度来临。 周围的书阁一样的场景再度一转，变为了白茫茫的一片空间。 天空、大地，一切都是洁白的一片，没有丝毫的杂色，但却不会让人感到不适，反而有一种温宁。 然后，纯白褪去，他再度回到了那座荒山之上。 而在他旁边的一块之前还不存在的平整的大石上面，许初正在安睡。 “不对，有哪里不对劲！” 他回想起那个僧人最后说的那些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好像自己遗漏了某个极为关键的地方。 “呜……？”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33节 似乎是被许开的声音吵醒，许初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怎么了？” 许开没有理会刚刚睡醒还睡意朦胧地拉着他衣角的许初，蹲在地上眉头紧皱。 他在自己的记忆中翻找着，想要找到那个僧人说的话中的不对劲的地方。 片刻之后，他站起身来，拿着玉佩四处晃荡，但不知为何，他再也无法进入那个地方了。 “……” 凝视了片刻虚空之后，他转过身来，领着许初向着山下走去。 在下山的途中，他忽然脚步一顿，猛然狂奔回那座荒山，拿着玉佩疯狂地想要再次进入那个地方。 但就像刚才一样，一切都徒劳无获。 “怎么了？” 许初紧张地拉着许开的手，总感觉他似乎内心有些焦躁。 “……不，没什么。” 他心通…… 他怎么差点忘了…… 在摩诃界的时候，那个佛家半圣曾对他说过，天言大陆的佛家，是没有佛门六通的说法的！ 第567章 另一个会拉丁文的人 “呼……” 许开知道，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以后永远都无法再进入那里，但至少，短时间内他应该是被封锁，不能再去见那个僧人了。 于是他一边安慰着许初，让她不需要担心自己，一边思考着这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果他当初没认错，那么摩诃界那处遗迹的残留意识应该是属于一位佛家半圣的。对于任何学派来说，半圣都是中坚力量，大部分的学派隐秘都能知晓，因此他不知道佛门六通这个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但现在，荒山中的一处“灾厄研究基地”中的守护器灵，却知晓佛门六通，甚至施展了“他心通”以此得知了轮回池的损坏与他有关的事情。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麻烦。” “怎么了？” 许初总觉得哥哥从那里出来之后就心不在焉的。 她方才与许开遇到的事情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双眼一黑来到了当初“白狼山之战”前的时候，见到了那场大战。 区别只是，这之后她并没有像许开那样进入那间书阁，而是莫名地陷入了沉睡，再也记不得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至许开回归，她方才醒来。 这件事情让她愤然无比。 虽然她境界大降，但作为真龙的位格让这世间绝大多数的手段都难以对她起效。即使如此她依然中招陷入沉睡，实在是让她恼怒无比。 不过，当她看到许开反而变得紧张起来，她立刻把自己的烦恼抛散，想要知道许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不，算了。”许开直到最后，还是轻轻摇头，“这种事情还是让我一个人烦恼吧。” 许初气鼓鼓地爬上许开肩头：“你是不是又把我当小孩子了？等我恢复圣境第一个把你拿下！” “好好好。” 许开的语气跟逗小孩子没什么两样，于是惹得许初更加恼怒，疯狂地扯着他的头发。 二人就这样一路斗嘴一路回到了城里。 …… …… “人是一株会思考的苇草。” “……你突然在说些什么啊。” “没什么，只是忽然有些感叹罢了。” 立于灾厄曾肆虐过的大地之上的左行裕，如此感叹地说道。 大历曾爆发过的灾厄再次打乱了他的行程。原本的打算是离开大梁之后北上逐渐前往妖魔前线，但灾厄肆虐的地方却让他更加关心那里，于是在帝皇的任命之下他成为了负责中央帝国支援大历皇国重建的对接负责人。 这个任命很不一般。 因为负责这个职位的一般是中央帝国的六部官员，其中通常是户部占据大多数，此刻左行裕虽然也有一位户部官员作为副手，但显然是全权交给了他的。 历史上，也不是不曾有过皇子皇女担任这个职位。但若是有人细心去查找，会发现担任过这种职位的皇室成员，其中约三成最后成为了太子。 相对于帝皇那数量超过了二十的子女数目来说，这个比率已经是非常高的了。所以若是有皇子皇女担任了这个职位，某种程度上便意味着陛下的重视以及培养。 “殿下，感叹是救济不了百姓的。请在这里盖章吧。” 而在左行裕旁边对他说的话语不解的，是许开也曾见过的云元极，大历七皇子。 中央帝国皇室的地位至高无上，所以即使他也是皇子，依然需要称呼左行裕为“殿下”，而左行裕却可对他直呼其名。 但左行裕很少对他直呼其名：“还是不要称呼我为殿下了，云兄。伱若愿意，称呼我为‘左兄’即可。”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云元极递过来的文件上仔仔细细地阅读之后盖章。是物资发出确认单，虽然大部分的活都交给了那名户部官员，但无论如何他都是负责人，这些文件还是需要他的确认。 云元极却连忙摇头：“不不不，殿下，就算我这样称呼您，也应该称为‘左行兄’，而不是‘左兄’。还请殿下注意一下。” 他总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是中央帝国的皇子，但从某些方面来看，自己都比他更有皇子的模样。 “天下的左行家只有我家，这要是随便说出来，吓到别人可就不好了。”左行裕将盖好章的文件递给云元极，“原本以为强大无比的甚至还经过大历圣人之后强化过的护国大阵，在灾厄之下居然几乎瞬间被毁，这是在是难以想象啊。在这样的威能之下，那些看似强大的文人，其实也就跟苇草一样脆弱。” “灾厄之威便是如此。不瞒殿下，我也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灾厄……说实话，到现在都……。” 云元极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面色微微变化，显然是心有余悸。 “我能够活下来，一大半都是运气……我的兄弟姐妹也死了差不多一半。父皇最近也很是悲伤……抱歉，殿下，我不应该在您的面前说这些的。” “没什么，不用道歉……不过，也是啊，若是有一天能够完全消灭灾厄就好了。” “谁没有这样想过呢，可惜全部都失败了。”云元极轻轻地摇头。 这种想法很天真，但无可否认的是谁都曾这样想过。一些有能力的人还曾付出自己的努力进行尝试，但无论怎样，灾厄从有史以来，便一直萦绕在天言大陆之上，不曾散去丝毫。 “……” 左行裕凝视着一片天空。 那里曾是灾厄降临的地方。 没有告诉其他人、连许开都不知道的是，作为哲学系的一名学生，他懂得一丁点拉丁语。 于是，当灾厄降临时，身在大历的邻国大梁的他，也听到了【末厄】发出的那些“杂音”。 虽然他的拉丁语没有许开的好，仅仅只能听懂一些单词，但这件事，无异是两世人生最为震撼他的事情。 在一个东方风格的以文道修行的世界，居然听到了拉丁语？ “我到底……来到了哪里？” 他轻轻开口。 没有任何人听到他的这句喃喃自语。 “许开……你真的死了吗？” 第568章 又快要打仗了 大历的赈灾和重建有条不紊地进行中。说实话，左行裕在这段时间里学到了很多东西。 但正是因为在这个位置上，他才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些物资……”左行裕皱紧了眉头，“往定州那个方向赈灾，用不到这些材料吧？” “殿下，是这样的。这一次大历遭遇灾厄降临，损失惨重，皆因此前一直松懈了对灾厄的防护，这次特意从国内调来这些物资援助大历，正是为了加强对灾厄的防护，以免再次遭遇和这次一样的事情。”那位户部官员解释道。 “……嗯，确实如此。”略一思索之后，左行裕还是签了字。 那位官员鞠躬之后，便打算就此退下。 “诶，你等一下。”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官员的态度非常恭敬，对方可是皇子，还成为了上四品，最重要的是陛下让他来负责处理赈灾事务，说明了对他有培养之心，以后成为太子的机会也为增加，他自然不敢有丝毫的失礼行为。 “……派人去访问一下那些幸存者，记录一下他们对灾厄的描述，同时替我寻找所有能够找到的关于【末厄】的记载，包括那些乡野传说。” 那名官员一愣，这并非是他这次来到大历的职责范围，因此依照陛下的谕令，他无需听从这个安排。但安排他做这件事却说明了一些事：这位殿下有意招揽他成为自己的人。 目前风头正盛的九皇子，若能投靠于他，日后必将平步青云！ 于是他激动地再度行礼：“是，殿下，下官一定完成任务！” “嗯，你下去吧。”左行裕挥了挥手，不等那名官员离去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这座住处不失豪华，环境也十分舒适。在经历过灾厄肆虐的大历还有这这样的住处是不可思议的，不过这种豪华也只是基于凡人的认知，对于圣道上品的左行裕来说，这种住处随手一挥便能造一座出来。 左行裕就在里面自己煮茶，那位管家也被他派出去调查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了，那些处暗者除了保护他的安全也不会做其他事情，于是这些琐事也只有他亲历亲为。 水烧开了。 “嗯？” 左行裕眉头再度一皱， ……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34节 从荒山回来之后，许开再度一个月没出门。这个月的伙食都是在酒楼留下了一些银子，让他们每天按时准点送饭，就这么一天混一天。 许初终于忍受不住，自己出门在城内闲逛，见识了许多新奇玩意，还惹出一些麻烦。好在她虽然从祖境跌落，却依然保留了平天境的修为，在这种城市中简直是横行霸道，于是从来没有人知晓那个劫富济贫的“矮贼”的真实身份。 “哥哥到底在做什么啊，好无聊啊。” 许初脑袋贴在桌子上，一脸的百无聊赖。 再过一个月，许初终于将城内大大小小的地方玩够了，连赌场这种地方她都进去玩了两把，直到最后她打算玩一把大的去看看人族的青楼到底是什么模样。于是当她花大价钱订下一个姑娘之后看见对方一进屋子就脱衣服时直接慌得六神无主，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做什么，于是气息爆发，险些将整座青楼掀飞出去。 还是许开一脸无情地闯入进来打晕了姑娘，稳住了青楼不让它被许初吹飞以免官兵把她抓住。之后提着她的后颈把她带回了家，至高无上的真龙第一次知晓被打屁股到底是什么感觉，以至于今日都还有些火辣辣的疼。 但那次难得的经历却让许初对那种事情多了一些认知。 “难道做那种事情就是一进去二话不说就脱衣服？对了，那两个人不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如就在这里把哥哥……” “你又在想什么呢？” 许开毫不留情地一记手刀打在她的脑袋上。 “呀。”许初发出了可爱的悲鸣，撇了撇嘴，“哥哥伱又不让我出去玩，我都要无聊死了。” “出去玩？你上上次出去，城里就多了个‘矮贼’，官兵都搜到这里来了；上次出去，你差点把人家整个青楼给砸了，我还敢放你出去？”许开没好气地说道，“这要是给张云漾知道了又把你放进赌场和青楼去了，我得被她骂死。” “哥哥，这么早就有了惧内的表现了？”许初幽幽地说道。 “你什么时候懂这么多了？而且这两个地方本就对你的成长学习没什么好处，跟惧内有什么关系？她还不是我的内呢。”许开再度给许初来了一手刀，“先吃饭。” 说话间，酒楼送到的饭菜早已到了。 “一直呆在这里，我都快闷死了！” “我们当时在帝都的时候不也是很久没出门吗。”许开一边埋头吃饭一边说道。 “那时候也不像这样啊，你一直在房间里做什么呢？”许初好奇地问道。 “嗯——做你不知道的事情。” “什么？” 那一次在械律ai的舱内，他获得了不少资料。 虽然那些资料相对于那整座驾驶舱的技术含量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但这并不妨碍他收获惊人。如果他前世的那些走在物理学最尖端的物理学家能够得到这些资料，搞不好怕是跪着求他都愿意。 而借助这些资料，虽然实验设备缺到令人璨然泪下的程度，但他也做出了许多进步。放在以前，这些成果上顶刊都是小事。 正是这些让许开最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上次去给许初收拾烂摊子之外完全不出门。 “可是哥哥你不是喜欢说‘劳逸结合’嘛，你一直这么劳下去，什么时候才能逸啊？” 许初的脸再次贴在桌子上，语气里满是幽怨。 许开这次终于停下了筷子，片刻之后，他微笑着说道：“不用着急，过一阵子我们就离开大夏。” “真的吗！”许初一下蹦了起来，“什么时候啊？” “不久之后。” “怎么突然想着走啊？” “因为我所料不错的话，这里快打仗了。” “啊？” 第569章 殿试将结 大夏很快就要打仗了。 许开做出这个猜测是有着充足依据的。上次的大战之后，妖祖受到了来自初的袭击身受重创，人族三圣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借此趁胜追击，争取在妖祖身受重创的这时机争取一举将其斩杀。若能做到，甚至可以在许开成圣之前就统一大陆。 而现在，他们知晓了自己还活着。 如果他们认为许开已经死了，那么必然会尽快开战，哪怕大历圣人王阳明与帝皇的伤势尚未完全复原也要抢着开战，因为妖祖的伤势肯定比他们严重，胜算依然巨大。但若是知晓了许开还活着，便会采取较为保守的方针，或许就不会那么急着再次发动战争了。 但，许开活着这个消息，恰恰是最需要保密的。若是人族久久不开战，妖魔必然心生疑虑。万一借此察觉到了许开的真实情况，妖魔必然会更加疯癫，到时候许开的情况反而会变得更加危险。 因此，战争的再度开启是必然，而作为对抗妖族的前线，大夏必将再次陷入火海。 那么，需要安宁环境的许开，自然是更加不能待在大夏境内了。 “我还是没听懂。” 听到许开为自己仔仔细细地解释其中的缘由，许初却表示自己压根听不懂，趴在桌上一动也不想动。 许开奇了怪了：“这么简单你都听不懂？我听说真龙智慧极高，连人族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你就变成这样子了？” “有你在就够啦。” 许开面无表情地一拍桌子，把她贴在桌子上的脸震得生疼。 “伱做什么啊！” “去收拾收拾吧。” 许开拍了拍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许初气鼓鼓地盯着那间房，又爬上楼顶，眺望着远方，看看自己今天又该去哪里整一发大的。 …… …… 许开的推测确实符合情况。 中央帝国，还是在帝宫的后花园内，还是在那间小亭内，大历圣人与帝皇相对而坐。 后花园很繁华，很符合皇家气派，但这间小亭却显得淡雅别致。至少在这一代的帝皇期间，很多圣人之间的会晤，都是在这里进行的。 此刻，在小亭的桌子上，摆着三份厚厚的文件。而王阳明和帝皇面前一人一份，还有一份是预备给西海圣人的。 这份文件便是帝皇此前派去大武调查关于许开事情的报告书。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将其拿起翻开。 “……” “现在我有七成的把握，这个突然出现的圣道境就是他。” 不过须臾，他们就将这看似厚厚一份的报告给看完。大历圣人扶额哀叹，想不到这小子都经过了这种事还是那副德行，但语气中显然也为许开有很大几率存活感到由衷地高兴。 “他留下来的那个地址朕也派人去调查了，可惜的是没什么收获。而凭借从那里得到的一些东西帮助进行推演，倒确实有了一些改变。”帝皇也认可地点头，“但，为何结果还是错误的？” “推演之法，本来就不是百分之百准确，哪怕是你我或者西海亦是如此。” “但现在有了许多新的证据，结果却还是一样的‘死亡’。这本身就不正常。”帝皇微眯双眼，思考着这一情况背后的原因。 王阳明倒是愿意相信自己的这半个学生：“或许就像天意榜所言，他是获得了什么奇珍异宝呢？” “能够做到那种程度的宝物，你我都知道就那么几件，还基本上都有主了，只剩下最后一件不知所踪，但你我都知道，它不可能被人族获得。” 帝皇摇头，内心还是疑虑。 “或许不是我们想的那些宝物，而是……” 说到这里，连身为圣人的王阳明话语都为之一顿，随后便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封锁笼罩在小亭内。 虽然身为帝皇的御花园，园中本就有难以想象的强大阵法守护，但即使如此他都再加上了一层保险。 “来自‘崇’的物品。” 帝皇猛然看向王阳明：“这种事情更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崇’的谜团始终笼罩着一层蒙雾，就算真有这种东西也不足为奇。” “连一个是否存在过都不能确定的文明都当作猜测的话，这才是最荒谬的！” 帝皇不相信这件事也是合理的。 在漫长的战争之中，他们也曾生擒过妖魔的半圣乃至至圣境存在，然而对他们进行审讯乃至直接动用类似于“搜魂”的手段都找不到“崇”的蛛丝马迹。 圣境存在，半圣与至圣境也是高层了。对于当初十万年前的天言大陆百族来说，达到这个境界甚至可以成为族祖一般的存在，即使在妖魔与现今的人族之中，即使有些事情他们不知道，也不会完全不知道，连一点点风声都不曾听闻。 而连可能由“崇”分裂而出的妖魔两大族中的半圣与至圣，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崇”的存在，或许可能“崇”真的确实不存在。 “我倒是更加相信它确实存在过。有些事情，是只有我们才能知道的，在妖魔中会存在这种情况也并不奇怪，不是吗？” “……” 没有再说什么，帝皇保持了沉默，算是默认了。 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他打算把这个问题彻底弄清楚。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那么现在，既然许开还活着，预定的战争还要继续吗。”王阳明站起身来，显然是准备结束这场谈话。 “继续。”帝皇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桌面，头也不抬地说道。 “为何？” “这种废话就别说了，你我都知道原因。如果此时不动，妖魔那一方反而会心生疑虑，到时候如果让他们也知晓了许开可能存活的消息，反而更加麻烦。” 说到这里，帝皇也站起身来。 “不过，朕还是亲自再去大武看一眼确认一番。随后，便开始吧。你认为定在什么时候最好？” 大历圣人听闻此话，略一沉吟：“这一次的天庠殿试即将结束了，我便去主持一下这一次的殿试结果，进行排名。之后，便开始吧。” 第570章 已经开战了 其实殿试的最终排名早就该开始，只是最后又因为那场大战以及之后的赈灾又耽搁了一个月，如今方才评定等级。 天庠之上，所有参加这一次殿试的考生们都心情紧张。虽然他们作为前途无量的天庠学子，他们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文人，即使是这种情况，内心也不会有所异动。 但这次的监考官是圣人。 于是，本应淡定的他们也不再淡定，窃窃私语声开始逐渐弥漫开来。 “好了。” 超越了所有人的感知，一道身影悄无生息地出现在了大殿之内。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35节 那逐渐扩散的窃窃私语声瞬间平息。 来人正是大历圣人王阳明。 他来的无影无踪，亦无任何异象，就像是一个凡人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见过圣人！” 所有人一齐鞠躬行礼。 “诸位结束殿试之后，只需要再待一至三年便可毕业了。在这里，我先祝贺各位通过这次殿试，与以往一样，没有人因为取得丁等而落榜。” 这便是两个世界科举的差异。许开前世只要进入了殿试，就仅仅只是个排名考试了，殿试中不存在名落孙山的情况；但天言大陆的殿试，只要有人有一个方面取得了丁等，便会算作落榜，失去殿试的资格。 众人表情没有变化。这对他们而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虽然天庠的考核标准更高，虽然天庠的竞争对手更多、更强，但落榜的人数却远远少于外面的殿试。 所谓的天庠弃徒，如果不是因为重大违规，其实基本上就是在殿试中落榜的学子，才会因此被赶出去。 说到这里，大历圣人顿了一下，方才继续说道：“而且这个成绩还是在我已经根据许开的成绩为你们重新评分之后取得的。” 众人这才面色一肃。甚至有人直到大历圣人提到此事时方才想起来，这次的殿试加入了许开这个变数，若是不好好治理，他们是会被降评一筹的。 想到这里，他们的腰板挺得更直了。 只是一瞬的挺直之后，他们忽然又想到这位横压整个人族的绝世天才竟然死于了妖魔的阴谋之中，这让他们赶上。 “你们这次的成绩，意义非常重大。” 大历圣人的声音然让他们抬起头来。 “你们的这次成功，证明了妖魔如今在我人族内部宣扬的‘盛极而衰’是错误的。若是再有妖魔以此唱衰我族，汝等，当可直接以此证明，我人族，天命不绝！” “是！” “天命不绝！” “天命在我人族！” 听着下方如海啸一般的欢呼，大历圣人微微一笑，因为说实话，这场殿试的成绩也在他的意料之外。在他加入了许开这个因素之后，他都做好了这一次会有不少人落榜的准备，但没想到却是迎来如此大的惊喜。随即他一挥手，展现出一道金榜。 “这是……” “我在那里！” “感觉我有点低了，不过还好吧……” 当他们看到自己这次殿试的成果之后，都不由得欣喜万分。这和他们接下来将要受到的文气洗礼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成绩越好，享受到的文气也越浓厚，若是有全科获甲，甚至能够获得一次天意榜辅助推演的机会。 状元是孔伯升。对于他成为状元，大部分人并不感到意外。 但却有一点超乎众人的预料。 【状元：孔伯升。军政：甲等中；政务：甲等下；财政：乙等上；教化：甲等中……】 在一众甲等之中，那个乙等上便变得十分显眼。 而接着仔仔细细地看下去，所有人都发现，没有一人在任何一项单独的评等中获得甲上。 “这……” 众人小声议论，而孔伯升自己只是略一皱眉之后便想到了自己只取得了乙等上的原因在哪。 很快，其他人也想到了，于是有人鼓起勇气，对王阳明行大礼道：“圣人，不知可否公布您对许开治理东亭县的评等？” 众人屏住了呼吸。许开严格说来并非殿试学子，所以理论上来说，大历圣人并不需要公布他的成绩。但既然几乎所有人都因此评等降低，他们认为自己也有知晓的权利。 大历圣人并未说话，只是在那张显示殿试排名的金榜旁边，又凝聚出了一张青色的榜单。 榜单上只有一份成绩，连这份成绩属于的名字都没有写，但所有人都知晓，这份成绩是属于谁的。 于是—— “全部甲上？！” “教育和财政甚至是甲等最上？！” “不是说数——数学家不善治国吗！这是怎么回事？！” 场间掀起轩然大波，但对于一些离许开比较近，派出了探子去调查东亭县的人来说，他们倒是比其他人更相信这份榜单的真实性。 片刻的惊愕之后，有人咬牙切齿：“如此大才竟然死于妖魔之手……！日后，我必将其斩尽！” “覆灭妖魔！” “覆灭妖魔！” “覆灭妖魔！” 场间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大历圣人不动声色，仅仅只是一挥手：“伱们的高昂心情，我很能理解。不过，尚无需如此急躁。接下来，我便让你们去东亭县，亲身住上一个月，体会许开的施政吧。” “在那里，或许你们会学到不少新东西。” 唰。 下一瞬，没等任何人有所反应，王阳明再度一挥手，场间所有人都消失无踪。 “……” 平静地凝视了一会再也不剩下任何人的大殿之后，他嘴唇轻动，似乎是说了几个字，随后便直接转身离开。 …… …… “总觉得有些无聊啊。” 刚起床的许开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下楼。 “你也终于感到无聊了？”许初惊奇地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看向许开，“前几天我说无聊让你准备出去玩，结果你还不准，怎么现在倒反过来你想要带上我一起出去玩了？” 许开百无聊赖地地掏着自己的耳朵：“最近陷入了瓶颈，还是需要一些时间休息的。你准备去哪玩？这一次之后我们就离开大夏吧，算算时间或许也该战了。” 当起床气消失的差不多时，他才猛然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咦？你什么时候还会看报纸了？我订的报纸你每次都不看。” “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许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都是圣道境了，还会睡觉。睡觉就算了，还一直不起床，就这还想给我当个模范？。” “睡觉有益身心健康。” “好好好。不过，出去玩就算了。”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想出去玩吗？”许开惊奇地问道。 “因为现在已经开战了。” “……哈？” 第571章 惊喜 “……哈？” 看到许开那因为过于惊愕而呆愣住的表情，许初内心窃笑，但明面上还是带着嘲弄一般的表情重复了一遍：“已经开战了。” “……什么时候的事？” “具体不清楚，今天的报纸送上门之后我也才知道已经开战了。” “……把报纸给我看。” 许初手中的报纸被她带着报复情绪地如同飞刀一般割向许开，却被他稳稳地抓住，立刻看了起来。 “糟了，失算了。” 须臾便将报纸看完，许开将报纸一扔，喃喃道。 一旦开战，笼罩整个皇国的护国大阵必然开启。到时候，他的传送阵盘也不一定能用了。虽然笼罩整个皇国的大阵不一定能防住他的传送阵盘的单点突破，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以半圣级别的传送阵破开大阵阻碍离去，必然会引起严肃而认真的搜查，届时他的暴露是必然的。 “不然你以为我为啥去吵醒你？今天的报纸刚登上的，结果你半天都不起床。”许初哼哼地叉腰站立，心想伱总算也吃一回瘪了。 “……” 但许开森冷的眼神却吓得她一哆嗦。 “你、你要干什么？你别乱来啊，我听说你们人族现在有强奸罪和幼女猥亵罪的！” “上次没穿衣服跑我房间里来还比我至少大了一千岁，还恬不知耻地喊我哥哥的现在也有脸说我强奸幼女？”许开怒目圆睁，说实话，他对于成人状态的许初确实不能说没兴趣，但这么一个外貌顶天十一二岁的进来，他怎么可能有那方面的兴趣！ “但我有意识的就那么点时间！按你们的说法心理年龄也不过十七八岁！” “就算如此，有这两个罪名的是我前世，心理年龄也是我前世的说法，按天言大陆的说法你早就到适婚年龄了！” “不、不要——” 许初怀抱双手护住自己胸部，看着许开对她伸过来的双手瑟瑟发抖，但双眼伸出的一丝欣喜与期待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然后许开抓住她的后背，揪起来一块肉。 “噫——” 然后，往上提。 “哇啊啊啊啊！好痛啊！” 许开面无表情：“我跟张云漾也学了一些手法，这样可以帮助你活血化瘀，对于你尽快恢复或许也有帮助，你就心怀感激地接受吧。” “放开我啊！哪来的这种手法啊，你肯定是在乱说——啊啊！哥哥我错了啊！” 但她的惨叫声，却传达不到屋外去。 …… …… 许初虚脱一般地趴在桌子上。 许开面无表情地摊开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地图，这是现在他们所在的州城的地图。 “哥哥你好无——” 面对许初虚弱无力的话语，许开却相当绝情：“赶紧起来，咱们研究一下怎么离开大夏。” “虽然你的权能因为我的缘故没了，但号令天地的能力似乎应该还在吧？” “嗯。都说了你对我来说是比权能还重要的人了，就没必要在意了。”许初拖着被许开“按摩”之后疲惫而痛苦的身体贴在许开背后，“没必要一直压在自己心里，不然到时候‘天验’，我都很难想象你到底会遇到什么。”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36节 “……我知道了。” “嗯。”许初将自己的脸颊轻轻地贴上许开的脸颊，“怎么忽然问这个？” “现在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用传送阵盘，不然后续会很麻烦的。所以我在想，要怎么样才能混出城去。” 依照报纸上的报道来看，现在全面封锁，想要出城必须有路引——也就是“通行证”，不然搞不好便会被认为是细作。而明面上身份只是一位颇有家资的富家公子的许开来说，这个身份显然不够他去弄到一张通行证。 “以你掌握天地之气的能力，锁死我们的波动，尝试以此混过州城的大阵……可行吗？” 县府的护城阵还好说，想要混过州城的大阵就有些麻烦了。 “嗯——说实话，现在还有些难度。” “哈啊——” 许开难得地哀叹一声。 “虽然我预估到他们会很快开战，但也没想到动作这么快啊。他们应该知道我在大武出现过一次了吧，为什么就不怀疑我已经来到了妖魔边境处于很危险的境地呢。” “我觉得跟你自己也脱不开关系哦，哥哥。” “……确实。” 回想了一下自己为了调查灾厄遗址，一直在一个国家停留许久都不离去，然后更是直接宅在这里两个月几乎不曾出门，好像没来得及及时离开也确实怪不得别人。 许开扶额。 “这下怎么办。” “参军啊。” “……参军？” …… …… “开战了？” “开战了。” “这可比妾身想的要快不少啊。” 还是在那处魔祖为妖族疗伤的无名秘地，两位祖境无上再度汇聚于此。 “这么快发动战争……而且与以往人族不同，这次是不宣而战，直接发动突袭——罪天，你认为怎么回事？”妖祖忽然看向魔祖。 “不好说，某种程度上也算正常。上次只是休战，严格来说我们并未停战。他们发动突袭，倒也不算不宣而战。”魔祖还是那样如机械一般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人族这次出动了多少圣境？” “还没有定数，目前甚至没有看到圣境存在参战，更不要说那两人了。”妖祖轻轻摇头。 “重点在你。” 直至此刻，魔祖的手掌依然贴着妖祖的后背，为她化解着那些来自真龙的力量。 “你，真的如你所说，恢复得很快吗？但本座这段时间一直帮助你化解伤势，可从未发现你的伤势有好转的势头。” 妖祖一笑。此刻，她的笑容不仅仅具有妖媚之意，在那仿佛能够颠倒众生的美好笑容中，甚至带上了一种母性，让人感觉到一种处于自己母亲的怀抱中的温暖而安心之感。 “不用担心，其实上次妾身并未完全说出。这些伤势，并不碍事。” 她轻轻舔舐着自己的指尖。 “始祖的血肉，妾身已经完全吸收了。这一次，便让妾身再一次给他们带来一次惊喜吧~” 第572章 参军 “……参军？” 许开显然没想到许初会建议自己去参军。 但许初显然十分认真地点头：“战争就要打响了，现在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就是参军然后假死脱身，这样我还能领一份你的阵亡抚恤金。” 许开脸都黑了：“我怎么感觉后半句才是你的想法？” “你想多了，按伱给自己的童生设定的话，抚恤金估计还没你以前一天的日常消耗多吧。” “好像是……等会，我以前有花过这么多钱吗？” 许开那惊奇的表情说明他对这件事似乎真的不清楚。 许初不知道第几次为自己这个哥哥感到无语：“或许你觉得自己生活简朴，但你那间院子里的阵法光是每天的维护需要就足够把十位青云掏空了啊？” “……这件事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或许某种程度上说他才是距离生活最远的那个也说不定。 再度叹了一口气，许开抬起头来：“那么，我去参军假死的话，固然容易脱离，你怎么办？” 轮回池没了还真有点不方便啊，许开如此想到。 “这个嘛，不用担心。” 许初摇晃着自己的手指，得意地说道。与此同时，一颗黑色圆珠在她面前凝现。 “有这个，就行了。” …… …… 于是最后，许开还是来到了招兵处。 “……为什么那家伙比我还清楚那个ai的用处啊。” 对于许开这个理所当然的疑问，许初的回答是：谁让你这两个月一直在家里不出门啊。 堂堂正正、无可辩驳的言论。两个月的时间，足够许初去把这个ai的隐藏功能开发出来了。而事实上，他用权限确认之后，这个ai确实只能帮助一人隐藏身份。 因为这东西本来就没有这方面的功能。 “许关，出身大武，润和十一年生人，童生……怎么到我们大夏来了？” “啊哈哈，家里说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便来这边想要看看……” “那怎么突然参军了？” 许开义愤填膺：“谁说不是呢！但我要是龟缩，妖魔打进来了，还能有活路吗！上次大历圣人与帝皇陛下血战长空，我常为之愤慨，今日总算有机会报效人族，怎能错过！” “好志气。”登记的兵士赞赏许关的觉悟，“不过，这次可以稍微放宽心。” “为何？” “这只是一次常规的报复战争罢了，我听说圣境大人们没有一位出战，想必这次的战争烈度没有上一次高。唉，上一次啊，那才真是……算了，我跟你这个新兵蛋子说这么多做什么。拿好你的号牌，去红色营帐测试，通过你便会成为边关军的一员了。” 那名应该是秀才的兵士却绝不秀气，脸上满是刀疤，连露出来的手臂部分都充满着伤痕，一看便是身经百战，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懦弱之人不敢上前。他拿出一块写着“丁一一三”的木牌递给许开，许开道谢之后便拿着这块木牌依照他说的前往那个红色的营帐。 “常规的反击……吗。” 许开嘀咕着。 或许是这位士兵的等级太低了所以才不知道那场无上之战的具体情况，所以才会说这些话。 那场战斗，妖祖为之身受重伤，为了抓住这个机会给予她更大的伤害乃至直接将其斩杀，以及以这场战争隐藏他还活着的事情，这场战争绝不只是表面看上去的小打小闹。 内心想着这些，许开进入了那个红色的营帐。 这样的营帐分为三个，红色、绿色以及白色，看样子似乎一一对应着童生、秀才和举人的境界。 一进去，他就发现营帐内的空间远比外表看上去的要大得多。而除了他之外，在这里还有个。 “许关？” 在门营帐中央，还有一位身穿铠甲的军官。 许开将那块牌子亮了出来：“是在下。” “好，那么去测试一下你的身体素质吧。”那个军官确认了一下许开手中的木牌之后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稻草人，“对着它全力打一拳，根据你的成绩，会印象你到的队伍和粮饷，所以不要留手。” 许开看了一下自己的拳头，然后看了一下那个稻草人，心想自己真的要全力打一拳吗？ “快点，后面还有不少人。”军官不耐烦地催促道。 “啊，是。” 许开连忙上前。总之，按照自己童生的时候打一拳就行了吧？ 于是，他打出一拳。 轰！ 巨大的声响让其他接受测试的人连带着那位军官也为之侧目。 只见那个童生本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破坏的稻草人直接从中间断成两截，胸口上还有着半个拳印，而上半边的稻草人险些直飞出了营帐之外。 许开内心咯噔一下。 糟了！忘了自己童生的时候就比秀才的力量还强了！ “你……” 那个军官也有些犹豫地开口。 “你的力气……这么大吗？” “啊、是，是的，在下天生神力，力气本就比常人大一截，只是没想到……”许开面色惶恐地说道。 “嗯——你是大武人？” “是的，为了杀死妖族，在下特意来到大夏参军。” “嗯——” 军官陷入了沉吟。 许开也变得紧张起来。 不过片刻之后，那军官忽然怒气冲冲地拍桌：“我呸！” 许开吓了一跳，难道自己身份暴露了？ 但军官显然没有发现许开的身份，他只是怒骂道：“石老二管的什么后勤，连这种粗制滥造的假人都给弄了上来！这次我要狠狠地参他一本！”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37节 一边说，一边还谩骂不止。显然对那位“石老二”积怨已久。 “那、那个……” 许开小心翼翼地说道。 “啊，差点把你忘了。你力气很不错，虽然这假人有粗制滥造之嫌，但你的实力确实不凡。你去甲二营吧，现在这里休息一会，到时候会有人带你过去的。”那位军官说着再度扔给许开一块牌子，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军队生活可比你想的要辛苦的多，做好准备。” “是，多谢您的提点！” 第573章 书 成为士兵的第一天许开就后悔了。 原因是他们是新兵，不能直接开拔战场，还需要经过至少一个月的训练才行。 也就是说，想要假死脱身，许开至少还需要一个月。 “啊……麻烦死了。” 结束了今天的训练之后，就连这些身体素质远超前世最高水准运动员的童生也累趴在地，大口喘气，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这种程度的练兵对许开来说毛都算不上，但为了不显得那么突兀，他还是躺在地上。而为了维持之前“肉体强大”的设定，他特意说了几句话，显得自己比其他人厉害一点，至少在经过了这种强度的训练之后还能开口。 “小子，不错啊。” 新兵教头是一位举人，他看到许开竟然还有余力，当即有些惊奇地说道。 许开看着这位举人，只是露出一个微笑。 “好好练，战场可比你们想的要残酷得多，现在多训练，上了战场就多一份希望活下来。” 告诫之后，他便走开，四处巡视去了。 过了一会，当总算休息回了一口气之后，有人靠近许开：“嗨，这还真难受的。” “嗯。” “你好厉害啊，训练的时候那个教头。” “哈哈，天生的，没办法。”许开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 总不能直接说他是一位圣道境，这些训练都不算什么吧。 “哎，我说，你为什么要参军啊？” “伱呢？”许开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那人叹了一口气：“上次，妖族杀了进来，把我的未婚妻……唉，不说了。总之，我是准备复仇的。” “……是吗，抱歉。” “没什么，都过去了。”那人倒是大度地一挥手，“你还没说你呢？” “我？嗯……某种程度上说，其实跟你差不多。” “是这样啊。”见此，他也不打算追问，而是缓缓站起身来，向着营房走去。 许开扫视了一眼周围。 还有不少人依然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但更多人已经站起。许开还记得第一天的时候，这些人躺了一个多时辰都爬不起来，这应该就是这段时间内训练的成果。 只是…… 这场本以为仅仅只是不会有圣境参与的小规模冲突，最后到底会演变成什么样？ …… …… 一个月的训练转瞬即逝。 现在他们队列齐整，目光饱含坚定不屈的意志，身上是专门打造的盔甲和长枪。对于尚未真正掌握文人手段、只能凭借身体素质对地的童生来说，发给他们毛笔在战场上也没什么用。 秀才的装备跟他们一致，只是品质好上一些。而举人们的装备理所当然地更上一层楼，只是长枪替换为了一只巨大的毛笔，大到完全可以当作长枪使用。这样不仅可以用这毛笔施展口诛笔伐对敌，也能够把它当作长枪杀敌。 这倒是让许开感到有些稀奇。大夏士兵的装备与大历的差不太多，仅在一些细节处有所区别，但这长枪一样的毛笔却是他第一次见。 不过，举人也至少能成为千夫长了，有些特别的东西倒也不足为奇。 而现在，领着他们将要前往前线那位千夫长，将那支毛笔矗在地上，威风凛凛地环顾四周。 “听好了！这是你们的第一次上阵杀敌！妖魔乃我人族大敌，此前更是破我国境，害我同胞，此仇此恨，何可以报！” “杀！” “杀！” “杀！” 场下的呐喊穿云裂石。 “好！这一个月来，我见证了你们的成长，也相信你们有这个能力去做到。现在，出征！” 轰！ 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开拔，前往他们的战场。 “喂，你躲在哪呢？” “在这里在这里。怎么样，没人看到吧？” 许开的灵识传讯搜索着周围，果然很快就收到了来自许初的回答。 “哥哥，你们接下来是要去哪里啊？” “攻占浪屿山，抢夺那个制高点。” “我看看，浪屿山……找到了。这个位置……说实话，有些太深入了，而且位置也很关键，不像是新兵会去的地方啊。” “我倒是听说了，那边其实已经开打了，我们是作为援军上去的。战况很激烈，‘许关’死在那里也很正常，倒是个不错的地方。”许开微微点头，“假死离开之前，帮他们拿下浪屿山吧，这样至少也不算是逃兵了。” “你想的还真多啊。” “逃兵可是很可耻的，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我真不会听你的。”许开微微叹气。 “好好好，那么浪屿山见。” …… …… “开战了？” 张云漾惊讶地问道。 “是的，小姐。大夏那边展开了报复性的战争，目前尚未有圣境出现。” 一位从小到大一直照顾着她的老妈子微微鞠躬说道。 “……大夏？” 她记得许开给她的信中说过，他那时候在大武，不过之后会云游四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去哪个皇国。大武与大夏相邻，该不会影响到许开吧？ “小姐？小姐？” “啊？哦，我没事。你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先下去吧。” “是，小姐。”老妈子行礼，“不过，还请小姐当心玉权少爷。他……行事作风这些年来变得有些狠辣，听说您回来与他争夺家主之位很是不满。要当心啊，小姐。” “我知道了。” 张玉泉，二房长子，天赋极高，没有上天庠的原因和她当初一样：输给了张旭玲。 但张旭玲早就明确表示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而张云漾她自己又云游四方，不理会家里的事情，于是家主之位的选择，几乎就只剩下了他一人。 然而，随着她的回归，那些暗流也开始重新涌动。 带着她离开之后，张云漾扫视了一圈这院子，确认了一番四周无人之后，拿出了那本云青山交给她的书。 书的封面上没有书名，仅有一些无法解读的符文。 “此物对我有帮助……？” 不能理解云青山的话语，但既然是西海圣人之女交给她的东西，想来定非凡物。 于是，她看了起来。 “这是……！” 第574章 蘑菇 张云漾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原因很简单，现在在她手中的，是失传已久的医家圣书：《青囊经》。 这本出自毫不亚于她先祖的亚圣华佗所著之本命医书，价值绝不在她家的镇族之宝《伤寒经》之下。 亚圣华佗所生活的年代是人族最混乱的年代之一，后来他与一位魔族至圣同归于尽，所有人都认为《青囊经》也在那场战斗之中毁灭，但没想到，居然在云青山的手中！ 虽然这本书似乎只是对内容的复制，但既然有这种东西，说明原本恐怕就在云青山手中！ “这真是……” 她越看，心情便越激动。 某种程度上来说，就算原本出现在她面前，以她现在的境界也无法完全理解，这种复制本的程度刚刚好，对她的好处反而比原本更好。 “还真是用心了……” 她忽然升起对云青山的感激之心。 “这样一来，一定可以……！” “许开，等着我！” ……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38节 传送阵将许开所属的这支部队送到距离战场很近的地方。 这是一片略有起伏的平原，若是有人去过海边，便会感觉这种起伏给人的感觉有些像是海浪。 而在这海浪一般的平原上，矗立着一座山。山极高大，在这片平原之上，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岛屿矗立在海洋之上。 “所以才叫‘浪屿山’吗……” 许开的轻声嘀咕被旁边的人听到，那人说道：“是啊，我以前游玩的时候去过浪屿山，没想到今天我又来到此处，却是为了打仗。上面的风景不错，打完仗之后我们开场文会如何？” 许开连忙摇头拒绝。 心情激动的新兵蛋子们纷纷热情地议论起来，全然忽略了他们脚边就有不少来自同族和异族的尸体。直至带队的那位千夫长大喝一声，队伍方才重新安静下来。 浪屿山因为山体高大，所以原本看上去很近的山实则非常遥远。此时，他们已经行进了约两个时辰，童生境文人组成的军队即使只是徒步速度恐怕也比许开前世的摩托化部队要更快，但即使如此，他们距离山脚还有一段距离。 “我们的任务是在山家嘴与另外两支部队汇合之后开始攻打浪屿山，距离最后时限还有一个时辰，都给我加速！” …… …… 半个时辰后，在一处临时搭起的营帐内，三位军官 “之前传来消息，浪屿山已经成功攻占，但妖族又派来了援军，我们需要尽快上去帮助他们巩固防御。但现在敌情不明，该怎么上去？”带领许开他们的那位军官沉声说道。 另一人摸着下巴：“我们三方汇聚起来有一万多人，根据刚才的消息，他们现在还撑得住。我看倒不必急于上山联合防御，不如设法绕道攻击敌后，两方夹击，敌军自乱，则围困自解。” “但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敌情不明，对方有多少不知道，是否安排了部队防御突袭也不知道。就这样贸然发动进攻，根本无法预测后果。” “我有两个部下很擅长侦擦，可以派遣他们过去……” “就算是这样……”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第三位军官说道：“绕后突袭太冒险，我支持上山。” “……” “……” 其他二人对视一眼，那个想要绕后的军官开口了：“……好吧，不过，我认为我们应该兵分三路。走晋阳关那条路的，还可以趁机观察一下敌情。” “这样也行。” 于是，行军路线就这么安排好了。 许开所属的那支队伍，在经过了又一个小时的行军之后，终于来到了浪屿山的山脚下。 山脚之下，开满了——蘑菇。 蘑菇？ 许开盯着这些蘑菇盯了好一会，直到他身旁的战友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催促他示意跟上大部队，他方才如梦初醒一般加快脚步。 “不太对劲。”许开灵识传讯给许初，“这些蘑菇不太对劲。蘑菇应该长在阴凉潮湿的地方，怎么光天化日之下就长蘑菇了？” “或许是两个世界的蘑菇不太一样？”许初说道。 在一路上，许开又发现了不少蘑菇。 “……不太对，这些蘑菇没有天地之气的波动，但在天言大陆的东西，不论怎么样都应该有一丝丝的天地之气，但这些蘑菇太干净了，一点点都感觉不到。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先上山看一下现在战况怎么样了。” 但许初却直接警告他：“小心！” 许开猛然回头看去。 “什么？！” 只见之前那位提醒许开跟上部队的那名士兵，浑身长满了先前见到的蘑菇。不仅如此，他的身体所有有孔的部位，包括眼球、嘴巴、鼻子、耳朵……不仅如此，连隐私地方的孔洞都长出了蘑菇出来。 甚至，他浑身的毛孔都在蛹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那下面钻出来。 “呃……啊……” 原本身强力壮的士兵，转眼间就变得消瘦无比，几乎只剩下了皮包骨头。他颤抖地伸出双手，向着许开的脸抓去。 看似颤抖而枯瘦的双手，速度却快得吓人。即使许开是一位实力远超同境的童生，也挡不住这一击。 唰—— 咚。 但许开又不真的童生，这种程度显然无法触及许开，他仅仅只是挥出发给他的制式长枪便将这个几乎浑身都被种满了蘑菇的士兵捅了个对穿。 “呃……” 那个士兵缓缓倒下，那些蘑菇也因为宿主的死亡而枯萎。 在这种距离之下，他能够清楚地看见，有着无数细小到连他都必须借助“明察秋毫”才能看清的微尘一般的东西，随着他的死亡飘散四方。 孢子！ “小心！” 许开大喝一声，此刻灵识也不再压抑，直接张开，笼罩整支队伍。而在灵识的环视之下，这样浑身长满蘑菇的士兵数量还很少，但已经失控，开始袭击周围的其他士兵。 “怎么回事？！” 剃刀在许开手中隐现一瞬之后又瞬间消失，但这点时间已经足够圣人剑将周围清扫一遍了。 唰！ 那些散在周围的孢子被一扫而空，暂时断绝了队伍里的其他人被感染的可能性。 第575章 人族的修行者 “怎么回事？！” “敌袭！列阵警备！” “离那些蘑菇远点！” 此刻，当一些人受到了那些长满蘑菇的士兵的袭击之后，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遭到袭击的！” 那名军官大喝，神情有些焦虑。 许开微微眯起双眼。 是孢子。 蘑菇散发出来的孢子被吸入之后，便会如刚才那名士兵一样浑身长满蘑菇，沦为几乎与丧尸无异的生命。 这样的人，已经可以说是死了。 他环顾四周，这种孢子极其细小，连他都没能第一时间察觉。那么这种施展这种手段的人境界至少也是三品境，更高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若是山上有这种程度的敌人，他们这些平均水平不过童生的士兵上山基本上就是送死。别说战斗了，连填线都做不到， “喂，你们那边怎么样了？喂？喂！” 现在这支部队虽然有不少新兵，但训练有素，因此即使是突然遭到袭击也并未慌乱，而是列阵迎敌。但现在他们连敌人的 其实现在他们已经不用担心“敌袭”了，因为方才许开的剃刀一闪一收，已经将这片区域内的孢子清除干净。至少现在，不会有人再因为这些孢子而死了。 而那位军官，手持通讯玉依然在咆哮，询问另外那两只队伍目前的状况，但另一头，却没有传来任何回话。 “这是……！” 他一咬牙，随即下令：“先撤退！现在上面的情况不是我们能掌握的！” 他一边指挥士兵们撤退，一边用通讯玉继续传讯，只是这一次是向他的上级传讯：“喂？喂！是我，是我！我们在浪屿山上遭遇到了不明袭击，手段推测至少也是一位列星境所为！目前正在撤退，请求……” “哎呀。” 但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却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你们竟然还还活着呢，是有什么宝贝挡住了我的那些孩子吗？” 那是一道与声音一样温润如玉的身影，光从表面上看无法看出任何性别特征。整体上与人类无异，穿着的衣物也与田间老农无异。只是真正的农人衣物往往都有着不少灰尘，而这道无法辨认出男女的身影的衣物却一尘不染，光亮如新。 唯一的特别之处在于，他或她的脑袋上被一个形似蘑菇的帽子整个包住，看不出一点面容。 “什么？！” “何时来的！” “攻击！” 这道突然出现在中军的身影，仅仅只是伸出了一只手，轻抚着那位军官的脸庞。 于是，那名军官脖颈处青筋暴起，整个脸变得铁青无比，青筋不仅仅只在脖子处，也在他的脸庞遍布。原本要向上报告的军官再也说不出话，而那些青筋突起的地方，开始有着蘑菇长出。 “啊……啊……” “嗯？” 而那本来快要把千夫长一把捏死的手臂，却被另外的一只手挡住了。 “唉。” 一道叹息响起。 “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运气到底是好是坏了。” 瞬间，那只抓住蘑菇人手的手臂猛然用力，蘑菇人立刻感到那是自己无可抵挡的力量，几乎立刻就将他的手臂握碎，于是瞬间截断那被握紧的部分，直接抽身而退。 而此时，那个千夫长脸上已经开始长蘑菇了。 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他的眉心，准确地将那些蘑菇绞碎。 “您是……！” “你率队退下，立刻将这里的情况上报。他至少是平天境三品，伱们抵挡不住。” “啊、是！多谢这位先生出手救援，敢问您的尊姓大名！” “先走！” 救下这名军官的正是许开。只是此刻，他的脸上多出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碎瓷片。 他直接一把将他扔了出去，而后脚踏大地，将那些将要冒出地面的蘑菇一击踏碎，而后，他紧紧地盯着那已经飞到天空上的蘑菇人。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39节 只见那被他自己截断的手臂断口处长出无数无数蘑菇，这些蘑菇汇聚到一起之后就像拧麻绳一样纠缠在一起，而后恢复成了手臂的模样。 那只新生出来的手臂轻轻一划，便有一道裂缝自虚空中张开。 “快走！先离开这里！” 那名军官立刻率领士兵远离这处即将成为战场的地方。 “哎呀，这只队伍里竟然有这么一位……你的身上，没有国运的气息，应该是圣道境？真是麻烦，你们这些隐士，平日里隐居起来不帮你们的族群装清高，偏偏这种时候出山以证明自己对自己族群的忠心……真是虚伪。” 显然，他似乎把许开误认为了一位隐士。 在有着隐居文化的人族中，这种情况不算少见。 许开微微眯起眼睛：“……木妖部落？但我可不记得妖族之中的木妖什么时候还多了蘑菇这种新种类。” “呵呵……我妖族屹立天言大陆数十万年，岂是你们人族可以知晓完全的？” 此刻，原本因为他们的对碰而荒芜的山脚下，忽然生出了无数的绿草。 这些绿草很平常，没有丝毫异样的气息，但在这种时候突然出现，本就是一种诡异之处。但许开却似乎无视了那些绿草，仅仅只是平静地说道：“这浪屿山，虽然重要，但也没有重要到需要派遣你这种存在来夺取的地步……你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方才的交手让他确定了，眼前的妖族绝对没有到一品天尊境，既然如此，那他便有着绝对的胜算，套取情报反而变成了更重要的事情。 “呵呵，不说，不说……” 没有任何回答许开话语的意思，那些绿草忽然变为了飞针一般向着许开爆射而来！ 如雨一般的飞针锁死了许开的所有退路，连带着空间也被这针雨锁死，让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逃避，只能直接接下这一击！ 咚！ 许开重重地一拳砸在虚空之中，天地之气在这重拳之下绽出丝丝的涟漪，竟是硬生生地将些针雨直接挡下！ “咦？” 许开挡下攻击的方式，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便是这一瞬的小小失神，许开已经来到了他的头顶，而后，直接一脚向着他的头颅狠狠砸下！ 轰！ 木妖、或者说蘑菇妖直接被砸下，身体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这……真是少见，没想到，竟然是一位人族的引气入体之法的修行者！” 第576章 十神体 不知道应该称为木妖还是蘑菇妖的妖族躺倒在身躯砸出的大坑中，许开却并未第一时间追击。 “找到了吗？”他以灵识传讯询问许初。 “没找到，哥哥你真的确定还藏着一个人吗？” “我确定，接着找下去吧。” 随后，他方才看向坑中的妖族。 显然，对方的话语之中将他认为是人族中稀少的引气入体之法的修行者。 人族的修行之法以文气之道为主，但人族推崇“因材施教”之法，其实并不强制人们只能学习文气之道。如果是那些有着适合以引气入体之法修行的特殊体质的人，还会鼓励他们以引气入体之法修行。 所以，从数量上看，人族也有不少引气入体之法的修行者，甚至还有一位以此达到了半圣之境的存在。 “但是人族以引气入体之法达到了平天境的存在，我妖族都有记录才对……”那妖族暗自嘀咕着，对现在的情况感到有些不解。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似乎无法确认许开的面容，于是隐藏在蘑菇状帽子下方的面容勾起一丝微笑：“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 许开没有任何回应，他与许初正在一起寻找另一个隐藏起来的敌人。但无论是他还是许初，都无法将对方找出来。 难道之前的那一丝感觉是错误的？ 但在妖族看来，敌人此刻是在酝酿杀招，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将他斩杀于此。在修行者之间的战斗之中，这是常见的事情。 于是，他迅速做出决断，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杀向许开！ 他朝着天空猛然挥出一拳！ 咚！ 看似威势强大的一拳却被许开轻描淡写地接住，而后他直接朝着妖族的面门来了一拳！ 轰！ 咚！咚！咚！ 四拳对碰，传出震天之响。甚至连浪屿山本身都因此被撼动、被摇晃，显得岌岌可危。 轰！ 直至最后一拳对碰，蘑菇妖再度被轰下地面，再度在递上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咳咳咳……！哈啊，真是的，到底你是妖族，还是我是妖族啊。你境界应该比我低才对，怎么在这种对碰之下我反而落下风了？” 从深坑中站起，妖族大口咳血，但依然强行撑出一丝笑容：“就算有特殊的体质也不至于如此，难道……” 许开依然没有追击。 他相信自己在一开始所感受到的那道气息并非幻觉。 而那个妖族也微微眯起双眼。 对方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看不真切。 隐藏自己的身份，比自己还要强大的肉体之力…… “难道……伱就是——” 许开内心猛然一凛。 不可能，自己根本什么招式都没有使出来，最标志性的剃刀更是没有展现，对方就这么确认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你就是人族那个十神体！” “……？” 许开明显地一愣。 而他的愣神在妖族眼中就变成了他就是那个十神体的铁证：“果然，如此强大的肉体，你就是十神体！” “……” 许开再一次见证了妖族头脑的下限，居然有如此多的不确定因素就断定自己是十神体。 虽然许开为了隐藏身份，确实打算顺势而为让对方认为自己是一位引气入体之法的修行者，但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想这么多，直接认为自己就是人族现在最有希望以引气入体之法突破半圣的那位十神体修行者。 因为十神体是一种非常强大的体质，未来可能性无限。在他之前，妖魔最想杀死的人族年轻一代就是那位十神体。 不过……这样一来，其实更好。 因为他有办法让他们相信自己就是真正的十神体。 “呵呵，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你！现在许开已死，你便是我族最想杀死的人，而现在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受死！” 许开再度巨拳迎击。 但此时，他却忽然发现手臂出乎预料地沉重。 “……什么？” 此时，他才发现，他的双拳之上，不知何时突然长满了蘑菇！ 那些蘑菇消食着他双拳上的血肉，一些地方竟然可以见到白骨！ 他心中一惊，暗中运转圣人剑气将这些开始侵入自己体内的孢子和蘑菇清除干净，同时那些之前被侵蚀的伤口迅速恢复。 “是刚才对拳的时候！” 他立刻找到了问题所在，随即迅速后退，不再与对方直接接触。 “真是厉害，如此快速地就化解了我这些小孩。十神体，你的实力果然不是吹嘘的！” 轰！轰！轰！ 妖族不断出招，拳风如惊涛骇浪一般连绵不绝，许开陷入对方拳头的海洋之中。 “怎么了？怎么不敢接招了！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胆小，真不知族中为何对你赞誉有加！记住，今日斩你者，妖族绝参！” “嗯——” 一些符文，忽然在许开血肉之中隐现。 “那是……！” 察觉到了什么的绝参飞速后退。 但还是稍慢一步。 随着那些符文出现，天地之气忽然陷入狂暴之中，而绝参便陷入了那风暴的漩涡之中。无形无质的天地之气此刻化为了最为暴烈的死地，要将绝参碾碎其中！ 但，即使在平天境三品中，绝参也绝非凡类，不然山脚下时不可能让许开第一时间无法察觉那些孢子，之后更是借助对拳暗算了许开一手。 他尖啸一声，远离天地之气暴动的虚空之中忽然生出了几点蘑菇。 然后，异动的天地之气将他碾碎—— 不，仅仅碾碎了他一条腿。 随后，就像之前修复手腕一样，无数蘑菇从断腿处生出，化为了他的新腿。 “以先天符文操纵天地之气，除了神兽，便只有十神体能够做到这一步……！果然是你！” 绝参的声音透出了一种狂热与疯狂。 “……你什么时候有天地符文了？我记得真龙没有这东西吧？” “云青山带我去恢复的时候，给我弄来了梼杌的一截脊骨。” “……我知道了。” 在对方心中打上了确认“十神体”的最后一步，相信对方即使传递了消息，也应该只是将“十神体”给传递了出去。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40节 于是，一把剃刀在他手心隐现。 第577章 山妖？ 绝参头脑在妖族之中出类拔萃，知道呼唤增援，于是在许开在许初的帮助下展现了“天地符文”之后，他终于向自己的上级发去了确认。 相信以族内对十神体的重视程度，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天尊级别的大人物出马将十神体斩杀于此，为妖魔大业再除去一个后患。 而在距离浪屿山已经数十里的地方。 之前许开所属的那只队伍，当逃到这里之后，方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队伍中有一些人已经因为方才战斗的余波而有所死伤，但比起直接承受那平天境妖族的攻击而全军覆没的结局，现在这个情况明显要好得多。 “呼、哈……将军，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虽然并不是将军，但这些士兵以这种称呼来恭维自己，还是让千夫长内心有些舒适：“应该是一位隐士。这次我们的运气真好，若不是那位大人在的话，恐怕我们已经全军覆没了。” 带队的千夫长面色凝重，手中握紧通讯玉。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上去吗？” “蠢货！那种战斗光是余波就不是你能够承受的，你居然还想着上去！” “是、是！但是，将军，我们这边就没什么可以娶帮助那位大人的吗？” 怒骂了一句那个士兵，千夫长面色稍缓：“我已经将情况同通报上去，帮助那位大人的援军很快就会到来。现在我们的任务是监视周围。继续前进，现在这个地方还是太危险了！全部散开！” “是！” 浪屿山更接近人族的地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地方妖族都派出了一位平天境存在，但只要是敌人想要做的事情，就必须阻止。 他再度看向那边的战场，双眼中有着艳羡。 “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种境界啊？” …… …… 许开手中的剃刀再度隐现一瞬。 伪装成一位引气入体之法的修行者不难，毕竟他强大的体魄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但这也就意味着他很多手段不能使用，尤其是这把剃刀。 如此以来，想要尽快击杀对方就变得不是很现实。 更何况，暗中还有一位连他和许初都没有找出来的强者隐匿，他不得不分出部分心力防止对方的偷袭，于是迟迟没能做出决定性的攻击。 不过…… 既然他已经认为自己是那个“十神体”了，那么—— 唰—— 许开第一次，主动发起了进攻。 血肉之中，天地符文隐现。遍布于天地之间的天地之气浩浩荡荡地席卷而来，封死了所有退路！ “爆绿！” 在绝参脚下，突然有一颗参天大树拔地而起。而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的青草绿树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如波浪一般的平原瞬息之间便成为了一片森林！ 稳定的森林抗衡着天地之气的暴动，试图为之重组秩序。那来自天地之气的威压随之骤减。 绝参抬头，看向那落向自己的许开，蘑菇帽子下的嘴角勾勒出一种诡异的微笑，然后他伸出手掌，直接对向那自天而降的许开！ “万蕈！” 他的掌心、不，不止是掌心，仿佛他浑身的血管都被蘑菇取代，而原先他显化出来的那片森林此刻的那些绿色也被色彩更加鲜艳的各色蘑菇取代，并且瞬间暴涨，与他一齐迎向天空上的许开！ “掌中佛国！” 破败的佛国在许开掌心显现，直接与绝参那长满蘑菇的双手对碰在一起！ 轰！ 山体摇晃，无数的碎石因为这次对碰从山顶滚落下来，一些地方更是因此发生了山体滑坡。浩浩荡荡的威能席卷四方，原本波浪一般的平原此刻此刻在这种对碰之下被余波彻底夷平，变成了真正的平原。 “啧，真是麻烦！” 那本应侵入许开血肉之中的蘑菇，此刻却全部被那破败的佛国阻拦在外，欲要侵入也只能侵入那佛国之中，根本无法沾染到许开的血肉！ “没想到你们人族竟然也有如此高深的神通，倒是小瞧伱了！” 绝参施展的“万蕈”和“爆绿”都是品阶极高的神通，如果不能在品质上和这两大神通齐平，很容易就被穿破，但对方的掌法却似乎比他的神通还要强大，竟是以一招将两大神通同时镇压下去！ 绝参身上的蘑菇被彻底打灭，蘑菇化为的森林亦是灰飞烟灭。 而绝参，更是被直接纳入掌心的佛国之中，承受着来自万千佛国的磨灭！ 许开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己的手掌。 按理来说，轮回池破灭，他应该不能够再使用“掌中佛国”了才是，但事实却是他不仅能够继续使用这招，甚至还展现出了以前从未出现过的威力，就像此刻将绝参纳入佛国之中，承受着万千佛国的削减一样。 “这到底是……” 心神略微荡漾，绝参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蘑菇从许开掌心长出，这朵蘑菇鲜艳而殷红，如同被血沾染一般。 许开一抖手，将蘑菇连带着绝参放了出去。 “噶啊……！这是什么招数！” 此刻的绝参，浑身是血，数处伤口几乎可以看见骨头和内脏。萎靡的气息。 “该结束了。” 许开并掌，准备再用一击掌中佛国结束这场战斗。 比他想的要轻松很多。而没有使用自己那些手段的许开能够如此轻松地获胜，全部得益于他的掌中佛国的进化。 “你还没好吗！” 绝参忽然暴喝一声，声音之下连许开都有些惊讶。但他的掌心依然落下，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漆黑而破败的佛国便要再次将绝参笼罩在内。此时，已然身受重创的绝参如果再度显然其中，只怕无论许开再如何心神荡漾，也绝无逃出生天之理。 “小心后面！” 但，来自许初的提醒在此时猛然响起。 “——！” 咚。 咚。 咚！ 如同地震一般的声音突然响起，伴随着的是大地的震颤与摇晃。无数善于提前察觉到危机的诸如老鼠一样弱小的生物纷纷逃命，想要远离这即将成为绝死之地的地方。 许开猛然回头。 然后，他看到了—— 浪屿山，站了起来。 就是站了起来，浪屿山凭空多了两条腿，就以这样的姿势如人类一样站了起来。 “山……妖……一……脉……向，十神体，问……好……” 而除了双腿，浪屿山竟然还长出来了双臂。 在那巨大的体型衬托之下显得缓慢的举起双臂的动作，实际上却快得吓人。 “给我滚，妖族根本就没有山妖的种类！” 但自称为山妖的妖族显然不打算与许开说话。 沉重的双拳，猛然砸下，让大地裂开一道又一道如同蛛网般的缝隙。 第578章 斩蘑 现在许开知道了为什么他没有发现那个潜藏起来的敌人。如此巨大的敌人，几乎就是背景板一般。若无异常，他怎么会去注意背景板？ 之前他就觉得有些奇怪。以他与绝参之间的战斗烈度，就算把浪屿山荡平都不足为奇，然而浪屿山遭受的最严重的伤害也就是一点山体滑坡，几乎微不足道。 如果浪屿山本身就是一个妖，那么事情就说得通了。 但这样一来就会有新的问题。 那就是浪屿山的记载有着悠久的历史，难道这几千年来记载有浪屿山的历史中，都没有发现这座山是一整个妖吗？ 而且…… “先是来了个蘑菇妖，现在又来了个所谓的山妖，我可不记得妖族之中有这两个部落啊！” 是的，虽然绝参自称是木妖的一个分支，勉强倒也可以理解，但妖族的特征就是身上会有部分动物的特征，比如角、耳、手……但山妖，有什么动物的特征？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山妖举起他那遮天蔽日的拳头。与山一体的大妖看不出头部，于是那四肢也就显得突兀，充满了违和感，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鸡蛋长出了鸡腿和鸡翅一样诡异。 虽然如此，但他的威力，是货真价实的。 咚！ 巨拳轰落，许开避开了这一击。 但下一瞬，山妖的身体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一百八十度扭转，整个上半身直接扭转到身后，朝着已经来到了那边的许开重重轰下一拳！ 轰！ “永不落空……想不到竟然是真的生命吗！” 如果仅仅只是有着平天境战力的傀儡之类的东西，是不会具备这个境界招式的“永不落空”的特性的。但既然这山妖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到，说明他并非是傀儡、尸偶之类的东西，而是真正有着境界的生命！ 许开勉强维持了站立。此刻他站立的区域已经因为他被击坠而砸出了一片深坑。 “哦……竟然能够受我一击……不愧是……十神体……”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41节 一开始，自称山妖的妖族说话还有些结巴，但现在却变得越来越流畅起来。 “这倒是……” 对方的力量比自己想的要强不少，甚至能够将自己打飞。 而此时，趁着许开被击飞的空隙，绝参迅速退走，转眼之间便来到了山顶之上。 “哈……短时间便将我重创，人族十神体的实力，比以往出现过的其他十神体还要强大……小心点，拖延时间，等我们的增援到了就是我们的胜利了。” 后半句他以灵识传讯告诉山妖，并非公开说明。可见他的智慧确实比一般的妖族要高一些。 “我……知晓……了……” 山妖发出缓慢而沉重的声音。 许开依然无言。 “抓紧速度，他们人族肯定也派出了增援，现在，就是时间的比赛了。” “好……” “……” 有点麻烦了。 如果依然藏着自己的那些手段，这次恐怕就危险了。 许开微微眯起双眼。 山妖实力不凡，恐怕比绝参还要高不少。只是似乎看上去有些白痴，比其他妖族更加白痴。 此刻，山妖高举双臂。 “山……动……” 大地震颤。 无数的裂痕以许开为中心向着四周放射出蛛网般的痕迹，而居其正中的许开忽然感觉双肩上的压力猛然增大。而此刻，竟有一座高山从他脚下拔地而起，直接将他送往山妖的方向。而那重压将他死死地压制在山顶，无法离开。 轰！ 双拳以比之前更加强大的威势砸向许开！ 咚！ 许开伸出一掌。 “又是这招！” 那当然。许开会的神通仅仅只有这一招罢了。 掌中佛国再度显现神威，将山妖的巨拳阻隔在外，同时展现出之前绝参见识过的吸纳之力，要将山妖纳入其中！ “休想！蕈丛园！” 山妖的双拳上，长出了无数的蘑菇。这些蘑菇与之前的那些杂乱无章地生长不同，各色鲜艳的蘑菇让山妖的拳头看上去竟是有些像花园。也不像之前侵蚀许开血肉的那些，这些蘑菇是真的来帮助山妖对抗许开。掌中佛国的纳入，竟是就这么被蘑菇做了阻隔，难以将山妖纳入佛国之中。 许开目光微闪，忽然抽身而起。 “什么？！” 空间转移。 瞬息之间，他便出现在站立在山顶的绝参面前！ “怎么可能这么快？！没想到你在空间之道上造诣竟然如此之高！” 太快了，快到他根本无法做出反击，便被许开一脚直接踢飞，踹到远离山妖的地方。 许开第一次做出了追击。 “休……想……！” 山妖以他的体型难以想象的速度转身，然后朝着许开的背后再度砸出一拳！ “山葬！” 山妖的拳头猛然增大，竟是与他的身体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而如此之大的拳头，其威力必然难以想象！ 但许开无视了那朝着他背后而来的拳头，只是朝着绝参穷追不舍！ “你疯了吗！” 不理会来自身后的攻击，对他穷追不舍，纵然是十神体硬抗山妖这一击也必然付出惨痛的代价！ 许开还是没有理会。 绝参只能继续惊慌地逃窜。 “不，不对。只要能够将十神体杀死，那么……！” 而且双方境界并不大，甚至自己反而还要高一些。即使是十神体也不可能一瞬杀死自己。 只要将他锁死于此—— 绝参的目光中露出一丝凶狠。 “来！” 绝参终于停下了脚步，猛地一拍手掌，无数的蘑菇在他脚下暴涨 但—— 那些蘑菇，在一道刀光之下，轻而易举地被一举荡灭。 那是层次上的无可填补的差距。 刀光扫灭了所有的蘑菇，也将他刚刚合上的双掌切断。 然后，许开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道扫灭一切的刀光，再度出现在许开的掌心。 “那是……！” 虽然仅仅只是一瞬，但他也看清了那刀光的来源到底是什么。 “原来你竟然是……！” 但绝参，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刀光再度闪过。 绝参的身体从正中一记竖斩切断，变为了一具尸体。而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极度惊恐的表情。 第579章 姬鼎 “受……死……！” 山妖的攻击并未因为绝参的死亡而停下。相反，或许是因为同伴的死亡受到刺激，这一击的威力反而更加强大。 而此时，刚刚解决了绝参的许开，尚无余力去处理这来自背后的袭击。 但和绝参一样，他也是有同伴的。 “交给你了。” 许开仅仅只是轻轻吐出一言。 “嗯嗯，就看我的吧！” 一道白皙的手掌，突然出现在那巨拳之上。 然后，那如山一般巨大的拳头，便突兀地停止。 “——？！” 庞然大物、真正的如山一般巨大的山妖，被这突然出现的人所震，一瞬之间不知所措。 然后，他便因为对方接下这一击的反冲而踉跄倒退，险些跌落在地。 而许初的身影，依然不动如山。 此刻的她，恢复成了那个白衣赤足的身影，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微笑，微笑之中洋溢着独属于她的自信。 “绝……参……呢——！” 山妖的咆哮震撼天地，饱含着因为同伴陨落的愤怒以及对对方实力的惊惧。 没有任何人回应他。许初只是依然微笑着挑衅地朝他招了招手， “吼……！” 那几乎与自己身体一般巨大的拳头再度袭来。而此刻，不仅仅是一只手，两条手臂都化为山岳般巨大，同时向着许初狠狠砸来！ 许初依然微笑，只是将之前挑衅对方的手掌竖了起来。 但此时已经缓过来的许开却不懂风情地来到她的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别玩了，妖族的增援恐怕很快就会到来。赶紧解决走人。” 被许开在耳边吹风弄得面红耳赤的绝世少女羞得捂住自己的耳朵，但许开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只是继续向前冲刺。 于是她只能羞恼地跟着他继续冲锋。 “受……死！” 轰！ 一双巨拳砸下，未触及到地面便已经让地面凹陷下去！ 相对于那庞大无匹的拳头，许开与许初的身影简直渺小得跟蝼蚁没什么区别。但就是这样渺小的身躯，却抗住了那来势汹涌的巨拳！ 咚！ 那看似庞大而坚硬无匹的巨拳，竟然在对撞的一瞬便直接碎裂开来！ 如山体一般的山妖没有五官，也理应没有任何表情，但任何人都能从他那颤抖的身躯中感受到一种名为恐惧的情感！ “这是……什么……？！”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42节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但若是山妖仔细感受的话，便会感觉来自那位白衣赤足的少女那边破碎的拳头很是粗糙，而许开那边破碎的拳头的碎石每一块却光滑如镜，有着很大的差别。 直至一道刀光在他面前闪过，他才终于明白了什么。 唰。 刀光就像之前将绝参分开一样，再度将这座高山从正中一分为二。 “呃……啊……啊……” 山脉倒塌。 许开与许初落回地面。 刚接触到地面，白衣赤足的神行身影便又变回了那小孩一样的身影，仅仅地贴着许开。 “……” 凝视了那倒塌之后依然庞大的山堆，许开缓缓开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许初依偎在许开身边：“哪里不对劲。” 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地抚摸着许初的头：“多谢了，现在的你战斗还很辛苦吧。” “我已经恢……嗯，不。确实很累，让我休息一下。” 许初浑身反而变得更加虚弱，紧紧地贴在许开怀中，似乎连动弹都变得很困难。 怜爱地抚摸着许初，许开带着她迅速离开。 而在那堆因山妖陨落而倒塌的高山剩下的土堆中，在许开走远之后，在最核心的深处，传来了一丝轻微的颤动。 …… …… “……什么？” “是的，山妖死了。” “……也罢，死就死了。哼，上面吹这山妖有多厉害，没想到刚派出去就死了，连坚持到我们赶到都做不到，真是不知所谓。” 一位身后有着狼尾的妖族嘲弄地轻笑一声。 在他身边，还有另外一个有着象鼻的妖族。但他似乎对狼尾妖族的看法有着不同的意见：“能够和十神体对抗，我倒是认为他已经很了不得了。这只能说明，那个十神体的成长速度超过了我们的预计。” “哼，别管那废物的死活了。最重要的‘拒圣阵’布置好了没有？如果那两个东西没有完成，我们还得去帮他们擦屁股。” “根据传回来的情报，似乎有完成了八成。” “八成吗……倒是比预计的高一些。真是，要不是突然冒出来一个许开，大人们用我们当初用在十神体上的资源去针对他，干扰了我们当初对十神体的布置，那家伙早就死了，那还需要现在又跑这一趟。” “十神体潜力无限，但你确定要拿他和一位屠龙者相比？诸位圣境大人们的做法没有错，若伱有异议，大可当面对诸位大人提出，在我面前说这些没有丝毫用处。”象鼻妖族冷冷地说道。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在这里瞎说！” 狼尾妖族显然对自己被扣上这么一个大帽子很是恐惧，狠狠地瞪了那象鼻妖族一眼。 “接下来怎么做？接着去吗？” “……回去吧，剩下的一点，会有人去把拒圣阵完成的。” …… …… 大周皇国作为大夏皇国的邻国，平时战争开始时，这里也会为前线提供大量的资源，还会派遣军队进入前线作战。 今次也不例外。 这种战争的氛围也传染到了大周的国子监内。一众学生奋笔疾书，力所能及地制作各种可以帮助前线士兵的文宝，撰写檄文声讨妖魔，总之是人声鼎沸，热热闹闹。 在十方皇国的国子监中，大周皇国的国子监有些特殊。 因为在十方皇国中，仅有大周的国子监有着一位半圣坐镇。这可是诸皇学府和中央帝国的国子监才有的待遇。 但总体看来，大周皇国的国力其实与其他皇国并无任何差别，就连国子监学生的质量也拉不开差距。 有着一位半圣坐镇，为何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姬鼎，这里的天地之气运转不是这样的，你要注意……” “是，老师。” 被称为姬鼎的清秀少年满头大汗地摆出架势，听从着自己的老师对自己的指导。 与国子监其他地方的热热闹闹不同，这里显得有些太安静了。 如此过了近三个时辰，那位老师方才满意地点头：“姬鼎，你的实力进步的很快，或许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够超越为师了。” 姬鼎连忙行礼：“老师哪里的话，不是您的教导，姬鼎绝无可能有如此之快的进境。” 那位老师则是感叹道：“不愧是十神体啊，如果老夫当初有你这种体质，当初就不会吃那么多苦头了。” 是的，这位半圣是人族那位唯一以引气入体之法成就半圣的存在。 而他在这里，亦只有一个原因。 他来教导这位有着十神体的少年的。 第580章 相信科学，没人想你 少年的十分清秀，清秀得甚至有几分妖娆。他一边擦着因为持续的锻炼而留下的汗水， 姬鼎，姬这个姓氏表明着他正是大周的皇室成员，只是没有通过认可，没有获得皇子的爵位。按照正常情况，他的未来就是在成年之后封王，而后在一块自己名义上的封地或是花天酒地度过奢华的一生，或是刻苦读书求取功名增进境界，也有部分人选择二者结合。 姬鼎的情况略有特殊，因为他有着特殊体质十神体。 作为天言大陆的最强体质之一，仅次于真龙之躯的十神体血肉中内蕴天地符文，不仅可以直接操纵天地之气，还为他带来强大的天赋神术。而姬鼎的人生也就因此彻底改变。 人族甚至还将唯一的引气入体之法的半圣派过来给他当老师。而事实上，这个待遇还是有些低了的。因为若是在妖魔那边，至少也会有一位至圣境出面想要将其收为弟子。 “话说，老师……” “怎么了？” “您见过许开吗？” 本来打算离去的半圣听到这句话，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这个徒弟：“如果说远远地看一眼也算的话，那为师确实见过他。” 姬鼎嘟起了嘴：“师父您说这个跟没说感觉也没什么区别啊。” “是是是。”这位半圣师父对自己这个徒弟很是宠爱，连徒弟这种话都敷衍过去，“你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我直到最近才知道，之前我过了一段时间的和平，是因为许开把妖魔那边的火力吸引过去了。” “确实是。”半圣坦然回答，“这事我也有所耳闻。现在的话，我甚至可以告诉你，我还参与过对许开周围保护措施的制定。不过后来大历圣人亲自去做这件事情，也就没我这个老头子的用武之地了。” “老师，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打击到你了。” 姬鼎握紧了双拳：“他真有这么强？” 老师忽然放松地一笑，慈爱地抚摸自己徒弟的脑袋：“呵呵，大历那边发生的事情，伱应该有所耳闻了对吧？你觉得妖魔如果想要杀你，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还是别想那么多，老老实实地修行吧。如此好高骛远，对你的未来没什么好处。” 说罢，他就消散在了国子监内，与以往一样，不知道又去哪里游玩了。 姬鼎的双拳依然紧握。 “……我姬鼎，不会弱于任何人！就算那个许开死了，我也一定要证明自己绝对不在任何人之下！” 就在这时。 忽然，他周围的场景迅速变化，从国子监一瞬之间就变为了另外一个地方。 另外一个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很熟悉的地方。 姬鼎的表情很明显地一愣。 因为这里是圣皇的上书房，而大周当代的圣皇脾气有些怪异。通常来说上书房是圣皇用来处理政务、接见大臣的地方，但大周当代圣皇却只允许自己的儿女进入这里，除此之外连最贴身的太监、最得宠的妃子也不允许进入。 而即使是他的儿女，没有批准也是不准入内的。 “我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陛下！” 因突然被转移而产生的疑惑瞬间就被因为他面前的一人烟消云散。 因为，在他面前的，便是大周当代圣皇，亦是他的父亲。 他内心左思右想，心想自己没做什么越轨的事情，难道自己刚刚暗骂了一句许开就要受罚了吗？ 不至于吧？ 更何况那也不能说完全的坏话吧？！ 而大周圣皇看他，表情也是非常震惊。 这种震惊让姬鼎更加不敢说话。 半晌，这位圣皇方才以一种极其疑惑而又震惊至极的声音惊叫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 …… “当初魔族设法把我弄进了那个炼魔秘境，说是什么贪图我的气运。现在看来，气运果然不可信。” “怎么突然这么说？”许初疑惑地说道。 “其他的不说，就说今天。咱们本来的打算就是随便参加战斗假死脱身，结果突然又来这么一出，一个算不上很重要的地方居然来了俩平天境，还都是上品，搞得现在这件事绝对会被追查下去，我们还能不能藏好都是两说。” 许开哀叹着自己的运气，为前路迷茫而感到难过。 战场上突然出现不知名平天境上品存在，双方都一定会追查到底。人族这边或许因为隐士文化追查的不是那么彻底，但妖魔肯定会一直追究。 这样，到了最后就很难说了。 “那咱们还走吗。”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43节 “……” 许开缓缓看向下方的土地。 “啧。” 许开难得地咂舌。 “走吧，我觉得这里没什么好弄的了。” 百无聊赖地一边走路一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许开还在思考。 他忽然在想，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地方？ 这时，他忽然发现了什么。 “嗯——？” “怎么了？” “……不，没什么。” 许开没有多说什么，仅仅只是掸掉身上的灰尘。 “那个山妖……切的时候手感很奇怪，就像在山中央的不是山体，而是一块血肉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人族好歹也屹立了十万年，不可能连妖族中如此大的一个分支都不知晓。难道是最近新出现的？可这也……” 许开一直在捕捉那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可直到最后，也没能把握住。 摇了摇头，许开把杂念赶了出去，决定干脆直接点，用传送阵盘离开这里。 于是，正当他拿出阵盘，准备直接离开这注定最终会再次掀起无上之战的战场。 但。 “啊嚏！” 他忽然猛地打了个喷嚏。 “……怎么回事？难道我都圣道四品了，还会着凉？” “我听过一个说法，有人想你就会让你打喷嚏。” “不可能，我死了那么久一个喷嚏没打，难道张云漾他们就没想我？别信这些有的没的。”许开拍了拍手，告诫许初不能有这种不科学的想法，要相信科学的力量，现在她手中的那个ai就是科技的产物。 “你就没想过十神体会念叨你吗？” “啊？” 第581章 我到前线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陛下，稍等，什么叫做‘我怎么会在这里’？请恕儿臣没能明白您的意思。” 姬鼎对状况一脸懵。 大周圣皇也对姬鼎还在国子监这件事情感到不可思议。 “你没有出去过？” “回陛下，儿臣确实没有出去过，甚至这几天都没有离开国子监。” “……” 大周圣皇缓缓起身，在上书房中不停地踱步。 他的脚步缓慢而沉重，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却还是让姬鼎感到越来越大的压力。 忽然，他猛地将手抓住姬鼎的头颅。而后一种力量传了进来，这种力量让他的脑袋感到一种刺痛。痛并不激烈，但却持续而无法消去，更像是无数只蚂蚁在身上不断地爬和噬咬一样。 “呃啊……！ “……没有问题，是本人。” “哈、哈、哈……陛下，刚刚那是……？” “仅仅只是确认罢了。”大周圣皇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知臣是否可以直到陛下为何如此做……？” 但这时，现在理应只有他们二人的上书房却有第三个声音响起。 “不用看了，确实是本人无异。我大概已经猜到是谁做的了，真是能折腾。” 这道声音无奈之中却又带着欣慰之意，而且话语里有种莫名的柔和感，让姬鼎都不由得放松心神，选择信任这位初次见面的人。 但很快，他就猛然醒转过来，警惕地摆出应战态势：“你是谁！” 大周圣皇却立刻阻止了他的行为，当即站起身来，对那位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身影行礼道：“见过圣人。” 圣人？ 来人竟然是圣人！ 姬鼎立刻跪地行礼：“姬鼎不知圣人驾到，还望圣人饶恕学生不敬之罪！” “起来吧。” “多谢圣人。” 姬鼎有些惶恐。他的地位很高，但从他踏上修行路至今，从来没有见过一位圣人。 为何他今天会出现于此？ 西海圣人镇压邪物之窟，而由于之前战争导致邪物暴动的缘故现在更加脱不开身；而帝皇更是若非特殊情况，不会踏足其他皇国的土地，那么现在出现在大周的，只能是大历圣人。 王阳明。 他随意地坐在原先大周圣皇坐的位置之上，而对方对此没有丝毫的意见。他就坐在那里，凝视着姬鼎，凝视了良久。 姬鼎内心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居然会让一位圣人如此关注自己。 不是听说这位圣人比较平易近人吗？ 不知过了多久，大历圣人深沉地开口：“你……可愿上前线杀敌？” “什么？” 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问伱，是否愿意上前线杀敌。” 大历圣人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这一次，确认了自己没有听错的姬鼎当即单膝跪地：“学生一早就申请过多次，希望能够进入前线为我人族建立功勋，但却次次得不到认可。今日圣人您同意学生前往边关，学生自然无任不可！” “你……！” 但大周圣皇却怒视了他一下，想要伸出手指着他，不知为何举到一半又放下了。 “……唉，好吧，朕也同意了。一直在境内去一些试炼点和进入秘境终究无法体会真正意义上的战争，如今你也成年，去一次前线也好。” “多谢父皇恩典！” 姬鼎一激动，“父皇”二字脱口而出，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称呼“陛下”。 “你这孩子……也罢，去吧。” 无奈地挥了挥手，大周圣皇就像是认命一般轻轻摇头。 “好，你去吧，那边会有人等你的。” 然后，大历圣人立刻一挥手。 “等……！” 姬鼎的话语没有说完，便是一道闪光掠过，直接没有任何商量地就将他转移走。 大周圣皇有些无奈：“圣人，有必要这么急吗？总得给他一些收拾的时间啊。” “来不及了。如果他没有出现在前线这件事被人发现了的话，我们便留给了妖魔一个非常大的破绽。”圣人轻轻摇头，“真是……每次出现都这么不让人省心。” 他忽然想起来了许开第一次失踪，再次出现就杀了孔家的孔上义；随后再次出现，是利用西海圣人的神宝驾驭始参加那场无上之战，把他们都吓了一大跳。 如果说之前他仅有七成把握，那么现在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出现在那里的，绝对是许开。 “那么，圣人，真的是……” 在大周皇国内说一不二的圣皇，此刻在圣人面前也有些唯唯诺诺。他小心地将自己的疑问说出口，同时又不敢完全说完。 但圣人认真地点头表示了承认：“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但……” …… …… “……这里是哪？” 姬鼎头晕目眩，不知道自己到底被传送到了哪里来，完全傻眼了。 这里看上去是个军帐。 但……为什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啊！ 他根本没有做好准备，自己家里的一些法宝都没有带过来就突然丝毫空余时间都不留给他就把他送到前线来，他根本搞不懂。 就在他疑惑万分的时候，有人进入了军帐之内。 看到姬鼎，他并不显得惊讶，只是拱了拱手：“兄台应该就是姬鼎殿下吧？” “是我，你认识我？” “是的，圣人亲自交待，若是您来了便由在下接待您。这是圣人为您准备的宝物。” 说着，他递给姬鼎一枚储物戒。 姬鼎接过一看，顿时两眼放光：“什么？！这些都是给我的？！” “是的。” “太好了！麻烦兄台替我向圣人转告我的感谢，我回去就立刻去拜圣人的生祠！” “我一定转达。”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44节 无他，储物戒内的东西实在好过了头，不仅可以加快他的境界进境，还有着许多比他之前所拥有的更加强大的法宝，大大增强了他的实力，甚至其中还有一件圣人亲赐的保命之物。有此物在，哪怕碰到半圣，也能全身而退。 “接下来，就麻烦兄台带领我去转一下军营，同时告知我需要做什么吧。” 宝物到手，姬鼎热血沸腾，巴不得立刻就冲出去与妖魔拼杀，证明自己的实力。 但那人却只是微笑着摇头：“不用如此急躁。殿下只需要明日的战斗在前线露脸即可。” “……啊？” 第582章 你必须先去一趟浪屿山 姬鼎完全不明白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先是被自己的父皇莫名地叫过去，问他为什么还在国内；然后就是碰到了他此前一直无缘也不足资格见的圣人。 原本他还以为见到圣人非常幸运，结果圣人二话不说看一眼就把他转移到这里来，连解释都没有一句。 虽说人家的身份地位实力不需要跟自己解释，但这么突兀，难免还是有所疑惑。 然后，是现在。 当他踌躇满志地来到了前线，准备在这场战争中大干一场，这里的人却又告诉他“明天露个脸就行”，这让他完全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只需要露脸是什么意思？” “就只是字面意思。殿下您身份尊贵，不宜太过冒进。”那人低头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姬鼎这次是真的怒了，“在战场上，有什么尊贵之分？那些妖魔的神通难道会因为我是大周皇室就不朝着我来了？他们只会来得更凶！” “您说的对，所以我才建议您不要轻易出去。” 姬鼎怒目而视。 那人平静以对。 半晌，那人妥协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既然您坚持如此，在下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您明日去那里领一套甲胄，之后您将成为荡威将军的副将，请听从指挥。军营里不比其他地方，届时无论您是什么皇子、皇室成员，或是什么十神体、半圣亲传，都没有任何意义。您明白了吗？” 姬鼎这才满意。 “放心吧，我不是那种目空一切的纨绔，我知晓军令在军队中的严肃。” “那好，今日您就在这里歇息，明日领取甲胄之后请尽快到中军大帐报告。” 说完，那人便准备退出营帐。 “啊，请等一下。” “殿下，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还有个问题。” “请说。” “……说不出来。” “啊？” 面对对方疑惑的声音，姬鼎犹豫了一下，方才组织语言说道：“我总觉得我到这里来这件事情处处都有问题，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的问题。你知道些什么吗？” “知道什么？” “关于我来到这里的事情。” 这一次，那人沉吟良久，方才说道：“这件事，在下也不知道。” 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姬鼎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那好吧，你先退下吧。” 那人行了一礼，就离开了营帐。 而在此时大周圣皇的上书房内，那位一直教导姬鼎的半圣紧张地低着头。 虽然他是人族唯一的引气入体之法的半圣，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在圣人面前就会因此感到轻松许多。 大历圣人依然坐在大周圣皇的位置上，而圣皇本人则在一旁垂手而立。 “伱确认在你教导他的时候，旁边没有人知道？” “是的，圣人。那一块是我的专属地，别说国子监的其他人，就算是圣皇陛下和大周自己的镇国半圣都不能随意出入那里，所以我敢保证没有人知晓。” 圣人轻轻地点头：“如此最好。” “敢问圣人……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那位半圣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事。” 大历圣人并不打算说多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很快，那位半圣便离开了。 大历圣人也站起身来，大周圣皇连忙迎上去。 “我先走了。” “圣人慢走，我还有些国务，便不远送了。” “嗯。” 没有过多的交谈，王阳明直接在上书房内消散。 瞬息之后，他便出现在了中央帝国的帝宫内。 “真是，这小子不论到哪里都得搞出些事情来，这次还得我帮他善后，不然妖魔那边肯定起疑心了。” 他摇头晃脑，极为叹息。 此时的帝皇正在处理政务，他头也不抬地答道：“他若想将自己隐藏为引气入体的修士，那么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为何专门要伪装成十神体？” “不清楚。妖魔那边的想法，总是令人难以理解。”王阳明缓缓摇头，在帝皇身旁的小太监早就为他搬来了一把椅子随后在二人交谈之前就退出了这里，于是空旷大殿内再次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 “……” 但这次，他们之间却没有说话。 不是因为帝皇在处理政务，因为很快他便停下了笔，却依然不曾开口。 “……” “……” 最后，还是大历圣人打破了沉默：“那‘山妖’，有些奇怪。我本来以为他们在十万年前就该灭绝了，但没想到竟然再次出现。” “不完全是山妖，他们与记载的地方又很大的不同。不可如此莽撞地认定。” 帝皇摇头，并不完全认可王阳明的说法。 “但无论那个东西到底是不是‘山妖’，或许我们都应该改变一下计划了。” 在大殿之内，凭空出现一幅地图。这是一块全天言大陆的地图，地图很大，几乎铺满了整座大殿的地面。而它的精细度，相对于它本身的大小和整个天言大陆的面积来说，已经是非常惊人的了。 地图上，妖族领域内的某个点，闪烁着一个红光。 “直接降临吧，不能再给他们更多的时间了。” …… …… 第二天姬鼎起了一个大早，来到之前那人说的位置领取了自己的甲胄之后便马不停蹄地来到中军大帐。 “副将姬鼎报……咦？是你？” 只见坐在主将位置上的不是其他人，正是昨天的那个人。 “你就是荡威将军？” 他微微一笑：“正是。殿下，今日在这里，我可不会像昨天那样了，还请做好准备。” “末将知晓！” 很快就进入了角色的姬鼎没有丝毫皇室成员的架子，摆清了自己的位置，这一点倒是让在场众人暗中点头认可。荡威将军见此说道：“那么，姬鼎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虎威营，前去浪屿山附近驻守。若有妖魔进犯，以搜集对方情报为优先事项，不可力敌。” “是！” 面上答应的简短而坚决，但他却暗中灵识传讯询问：“将军，为何不派我去最前线厮杀？” “本将可以向你保证，你若真想上前线厮杀，我不会拒绝你。但首先，你必须去一趟这个地方。” 第583章 你竟然又回来了 姬鼎的内心很是激动。 这是他第一次接到任务。 而来的这几天他也打探清楚了，浪屿山附近爆发了一场大战，两位妖族平天境上品与一位人族隐士大战，最后以那两只妖族陨落、人族隐士不知所踪为结果收场。 上面很重视这件事，因为浪屿山虽然重要，但也不至于吸引到两位平天境上品妖族。妖族这么做，必然有所图谋。而派他来这里，体现了对他的重视。 至于荡威将军要求他以搜集情报为主，不要力敌敌军，虽然让他内心有些不爽，但也能理解。这次的目的本就是探查清楚妖族为何对浪屿山如此重视，如此的任务内容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不会父皇又在里面干涉了吧……不对，难道说，跟圣人有关吗？” 暗自思索着，姬鼎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而这一队人马一路上悄然无声，军容整齐，让人望风丧胆。 虎威营是一只精锐部队，约莫三千人队伍每人至少都是举人，在里面担任百夫长的至少也是进士，在交给他之前，统帅整支军队的更是一位青云七品。装备也非常精良，若是整支队伍结阵，足可以抵挡一位达到了五品境的存在。 “禀将军，前方再有二百里便是浪屿山遗址了，如何驻军，请指示。” “哦，知晓了。莫总军，我这是第一次领兵作战，此前也只是看过一些兵书。若是有哪里做的不对，还请不用顾忌太多，直接指出即可。” “是！” 谦和有礼的态度让那位莫总军如沐春风。他此前还担心自己碰上了皇室纨绔，没想到这位十神体不仅实力强大，而且还如此虚心请教，这让他对姬鼎刮目相看。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45节 在姬鼎的安排和虎威营总军莫本正的指令下，军队很快就驻扎起来。安排下巡夜、哨兵之类的日常事务之后，姬鼎便直接出了军营，来到浪屿山的原址。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依然萦绕在姬鼎心头。而现在，变得更加强烈了。 原因很简单，军队一路到此，没有遭遇任何突发战斗。沿路上他们见到了不少刚结束战斗的战场，还帮助那里的伤兵包扎治疗，但却还是没有遇到任何来自妖族的袭扰。 “属下也如此觉得。” “莫总军来了啊。” 对莫本正的到来，姬鼎并不感到意外。 对姬鼎行了一礼，莫本正说道：“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障碍，这件事本身就有些问题。属下想，或许我们的行踪已经被妖族知晓，所以才会如此。” “如果是这样，那更不应该一点袭扰都没有遭遇啊。” “那便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你是说，他们正在调集军队，集中力量将我们歼灭于此？” “是的，属下已经派出了一些侦察兵，但还请大人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属下私自下令，还望大人勿怪。” “……” 沉默了一会，姬鼎忽然笑道：“行军打仗，本就不是我擅长的事情，这些都交给你也无妨。不过，我觉得奇怪的事情，是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 “你不妨过来看看。” 莫本正上前。 “这里是浪屿山的遗址，但它的山体却在五十里开外。平天境上品的战斗，轻易夷平一座山不算稀奇，但除去一些特别的神通之外，很少有人会如此‘移山’。” 莫本正略一思索：“或许刚好就有这样的神通？妖族有着各种各样的先天神通，做这种事情不足为奇。而且还有一位我人族隐士参战，或许是他出手以那些咏山诗篇进行了移动？” “……嗯，伱说的对，不是没这个可能。但，你注意到了吗？” 二人的谈话间，都没有提到“山妖”。他们根本没有收到“山妖”的情报，似乎这一重要的情报，被刻意地忽略了。 “注意到什么？恕属下驽钝，没有看出您说的什么来。” 姬鼎却似乎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算了，先这样吧。” 说完，他便背着手，朝着驻地走去。 莫本正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跟着姬鼎离开。 姬鼎在意的事情很简单。 作为人族少有的平天境修士，他对于各种修行者的手段异常敏锐，所以他能够确定，这场战斗中没有人使出“移山”类的神通。 但若要说是文人做的，那就更奇怪了。 因为此地没有任何的文气残留，更没有属于哪一家的文人手段使用的痕迹。 如果之前他收到的情报是真的的话。 那么这里发生的战斗，不像是人族隐士大战妖族平天境。 更像是……三位引气入体之法的修士之间爆发的战斗。 沉默着回到营寨，姬鼎看着地图发呆，内心有些烦躁。 很烦躁。他都不知道哪来的烦躁，但就是很烦躁。 就像是自己被某个人给坑了拖下水的烦躁感。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放在了另外一件事上。 轰！ 一声巨响在军营里直接炸开！ “发生什么事了！” 冲出自己的营帐，姬鼎大喊。 “敌袭！敌袭！大人，请尽快退走！” “做什么，那些阵法和巡夜的士兵呢？干什么吃的！” 姬鼎大怒，随手一挥直接劈死了一个妖族士兵。 敌人已经冲到中军大帐来了！ “啧，到底哪来的敌军！” 他目光一转，看向那几个悬浮在高空之上的敌人，内心一凛。 很强，那几个都非常强，绝对是平天境上品，只是目前还不知道具体的境界。 “结阵！” 莫本正大喊，瞬间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他实力大增，然而由于被突袭造成的混乱。导致接入大阵的人数量较少，现在他的实力仅仅只是上四品的门槛罢了。 那在天上的一人，瞬间就来到他身前，直接挥出一拳。 莫本正目眦欲裂，对方至少也是四品境，这一击足以一拳轰杀自己！ 咚！ 但他却没死。 姬鼎一瞬间就到了他的身前，替他挡下这一击。 “走！” 但另外三位平天境，已经完成了对他的包围。 “十神体，没想到你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第584章 围攻 姬鼎觉得非常莫名其妙。 不仅是今天，这几天都非常莫名其妙。 之前的事情就不说了，为什么对面的这些妖族会对自己说“没想到你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说的好像他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一样。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有理会姬鼎的打算，那些妖族逐渐围拢上来，收缩对他的包围圈。 姬鼎猛然握紧双拳。 这时，忽然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将军，先走！我们的目的是先探查清楚他们的情报，不可力敌！” “我知道，但现在这个样子，也很难走脱啊。” 咚。咚。咚。 战鼓一般的心跳声逐渐将四周的厮杀声盖过。 下一瞬。 轰！ 四道攻击一齐对他释放，斧钺刀戈、长虹剑气，种种手段如同烟花一般绚烂，却又蕴含着必杀的决心。 姬鼎忽然松开了紧握在着的双拳。 松开的那一瞬间，天地之气瞬间暴动，席卷四周，将那四个妖族释放的神通同时掀飞！ “什么？！” “果然是十神体，真是强大无比！” 不仅如此，天地之气的波潮更是直接席卷而来，将他们险些掀翻。趁着这个机会，姬鼎一把抓住莫本正，冲出了四位平天境上品组成的包围圈！ “全军撤退！不要恋战，迅速退走！” 莫本正大声呼喊，训练有素的虎威营立刻整装退走。虽然不可避免地损失了一部分士兵，但依然体现出来他们绝对是精锐。 “哪里走！” 妖族士兵穷追不舍，而追击得最凶猛的就是那四位平天境上品。虽然他们的目标似乎只有姬鼎一个人，但以他们的境界，哪怕只是路过掀起的风暴也足以让沿途的士兵重创乃至直接身死。于是光是如此，虎威营就损失了不少。 “啧！莫总军，你带领士兵先走，我来拦住他们！” “将军，不可！” “别说废话了，走！” “将军，恕我直言，整个虎威营的价值也未必有伱一人高！这里就由我去阻挡他们，还请将军速速报告荡威将军，妖族贼心不死，派出足足四位平天境上品，这里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别说蠢话，你就算有军阵和国运加持也不过五品，能拦住多久！我先去了，你快带领他们走！” “殿下！” 然而，即使把称呼从“将军”换成“殿下”，却依然不能阻拦已经冲了出去的姬鼎。 “不要太小看我了，你以为我会死？不，死的会是他们。” 留下最后一句话，姬鼎猛然与那四位妖族对碰！ 轰！ 对碰掀起的波澜将双方士兵都杀伤了不少。莫本正紧咬牙关，却已经无法插手进去了，于是只能继续指挥士兵们迅速而有序地离开。 与此同时，他拿出通讯玉疯狂喊话，然而却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啧，受到干扰了吗，到底来自哪里……！” 而妖族那四位平天境，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微笑。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46节 “很好，不愧是十神体，竟然以一敌四。上一个这么做的蠢货，还是你们人族的许开。可惜，他也死了。” “别把我和他相提并论！” 轰！ 天地之气爆发，金色符文在他的血肉之中隐现，而这带来的是原本营帐内的天地之气彻底紊乱！ “啧！” 风暴之中，那四位平天境也因此被扰乱了身形。 “受死！” 姬鼎踏前一步，向着四位平天境之中最弱的那个五品境轰出一拳！ “隐威印！” 一道印记在那个五品境的牛角妖族面前绽放，但三品境且身怀十神体的姬鼎岂会被这种东西挡住？于是这毫无花哨的一拳直接破开了那道印记，轰在了他的身上！ 轰！ 然而，本应能够直接一拳轰杀对方的拳头，却没能达成姬鼎的目的。 嗡—— 在那牛角妖族的身上，有着一道纹身。 那纹身抽象无比，但仔细看去，还是能够看出一个身躯极其庞大的巨兽呼啸天地。巨兽粗略看去与牛有些类似，但仅有一只脚。 “夔牛！” “答对了！” 力量在那妖族身上暴涨，竟是掀起了一股力量风暴，连姬鼎自身都不由得被掀飞退后！ “区区一个五品妖族竟然能够获得你们的‘神兽之纹’，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无可奉告！吼！” 牛角妖族狂吼，声震天地。这不仅与他的先天神通有关，夔牛的吼声本就恐怖无比，黄帝更是用夔牛的皮制成过战鼓，震慑敌人，威服天下。 咚！ 姬鼎整个人直接被吹飞过去，浑身是血，显然收到了不轻的创伤。 “啧！一个五品怎么可能承受这种威力！” 但妖族没有理会他的说话。趁着他被击飞，其余三位妖族直接围上，不给他丝毫的喘息空间！ “断魄斩！” “焚天煮海！” “山河破碎踏！” 浩荡之威朝着他席卷而来，封死所有退路！ “喝！” 姬鼎大喝一声，血肉中的符文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闪耀。下一瞬，整个大地拔地而起！ “什么？！” 三道声音不约而同地发出，重叠在一起，显示妖族内心的震惊。 地面高耸成山，将姬鼎与那四位妖族同时托举到一个极高的高度，而后，他朝着地面猛踏！ “摧山断岳！” 轰！ 方才冲天而起的高山瞬间又被踏破，而这座山被踏破四溅的威能，同时将四位平天境上品轰飞而去！ 咚！ 咚！ 咚！ 姬鼎向前，每一踏步都比之前踏破高山更加猛烈，携带踏灭一切的威势要将四妖尽数诛杀于此！ “不愧是十神体，但今日，我等早就做好了准备！” 境界最高、足有三品境顶峰的那位妖族诡异一笑，随后直接撕开自己上身的胸膛，露出那颗殷红的心脏！ 他的指尖，有着一缕鲜血。 是之前姬鼎受创流出的血！ 他将这沾染姬鼎鲜血的指尖，直接插入了心脏。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那颗心脏跳动的速度明显远超常理，竟是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影子。这说明这颗心脏的跳动速度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咚！ 姬鼎忽然有一种心悸之感，似乎自己的心脏，也变得和对方的跳动一样快！ 没有料想到的情况令姬鼎没来由地停步。 这一停步，便是致命的破绽。 “杀！” 其余三位妖族见此一拥而上，使出自己最强杀招，要将姬鼎斩杀于此！ “啧啊啊啊啊！” 不仅是心脏，彷佛自己每一块肌肉都被锁死，竟是让姬鼎根本无法反抗！ 就在此时。 他怀中的一块金色令牌，泛起了一丝光耀。 是大历圣人交给他的保命之物！ “啧……竟然这样就要用到此物了吗……！” 一种威能忽然从他身上绽放，席卷四周！ 这种力量的层次不是他能够想象的，瞬间便要将所有在场的妖族全部斩杀！ 然而。 那扩散而出的光环，竟然诡异至极地停滞了一瞬。 “什么……？！” 这种情况完全出乎姬鼎的预料，让他根本无法做出丝毫的反击！ 轰！ 那四道滔天之力，便要将姬鼎碾碎于此！ “哈哈哈，杀死十神体，这可是一个大功……呃啊？！” 然而，就在姬鼎即将被碾碎时。 唰—— 唰！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身旁还有着一道矮小却莫名可爱的身影。两道身影如同飓风过境一般，四位平天境上品妖族连哀嚎都没完整地发出，便碎为了一地的碎肉。 第585章 再过去看看 “大人、大人！请尽快增派援军！妖族派出了四位平天境上品围攻姬鼎殿下，恐怕姬鼎殿下危矣！” 当远离了那里之后，不知从何而来的干扰终于消失到不会阻碍通讯的地步，于是莫本正迅速地将这个消息上报！ “什么？！” 荡威将军猛然站起，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四位上品境？绝对不止！” 姬鼎身份特殊，更是身怀前途无量的十神体，他在暗中早就布下了不少后手用以保证他的安全。 但莫本正的报告却显示，他派出去保证姬鼎安全的那些人和手段无一起效！ 光是这一件事情，就显示妖族派来的人手绝不可能只有莫本正看到的四位上品境。 而根据情况看来，对方并没有料到姬鼎的出现。不然就不会只是一些上品发动突袭，而是妖族天尊直接出手了。 但若是这样，为何他们没有直接围攻？ “……不用惊慌，位置在哪，你先率军撤到屯子山，那边我自会派人救援。”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知道姬鼎有圣人赐下的保命之物，至少应该性命无忧，所以他也不算慌乱，而是井井有条地布军。 “是！位置就在浪屿山遗址，请您尽快发兵！” 最后一句之后，莫本正直接挂断了通讯。 “……” 荡威将军躺倒在自己的座位上，挥了挥手，周围的卫兵立刻上前，将地图摊开在他面前。 他凝视着地图上标识着浪屿山的那个点。 “浪屿山到底有什么东西，竟然让妖族派出了这么多力量。” …… …… “你到底是谁？” 姬鼎十分警惕，虽然对方救了自己一命，但这个什么都不说话、周围还领着一个小女孩的不明男性在之前的战斗中昭示了他那无可匹敌的强大肉体，这种肉体只怕唯有引气入体之法才可以锻炼出来。 但，人族引气入体之法的修行者他基本上都认识，那些人中却绝对没有人符合眼前这人的特征。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47节 更何况，那些人之中，绝对没有像他实力这般恐怖的存在。 到底是谁？ 但那边的两人却无视了他的问题，自顾自地对话。 “啧，真是麻烦，妖族那边肯定有所图谋。”男性咂舌说道，“阵盘居然用不了。” “嗯，现在的情况很诡异这点是没错啦……但哥哥你为什么又回到这里来了？”那个小女孩不解地说道。 “我之前就觉得这地方有些问题，现在看来果然问题更大。不仅传送被封禁，而且我刚刚看到了，他刚才拿出来了一个东西，但却被挡了一瞬……” “确实，那至少也是圣境层次的宝物……但伱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总觉得来错地方了。” “我说也是。” “……我还觉得你一定在心里说我的坏话。” “哪有，哥哥你完全想多了。” 二人前面说话还有些严肃，但后来就开始不着调起来。姬鼎总觉得放任他们继续说下去会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于是赶紧制止说道：“二位，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但，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谁，可否请二位解惑？” 被称为哥哥的男性扭过头来，一脸不解：“想要对方自我介绍，你应该先介绍一下自己才对吧？” “……是我疏忽了。在下大周皇室成员，圣皇陛下第七子，姬鼎。” 二人同时看向姬鼎，脸上露出诧异至极的表情。诧异之中还带着一种惊恐。 惊恐？ 为什么会有惊恐？ 姬鼎感到疑惑，而那两人再度退到一边窃窃私语去了。 “皇室成员，这个身份可不低啊，哥哥你运气真不错。” “皇室算个屁！你知道什么，他就是那个十神体！” “十神体？”那个小女孩明显变得更加惊讶，随即露出窃笑的表情，“哥哥，我就说是人家十神体想你了嘛，你还不信，跟我扯什么科学依据。现在人家都来找你了，你还信科学吗？” “我信。” “你说你，假扮什么不好，现在人家十神体找上门来了，你怎么办？” 小女孩的语气已经完全带上了幸灾乐祸。 “信不信我揪你。” “噫，别。” “我想他应该不是来找我的……我知道了，先生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这番对话没有被姬鼎听到。他只是不悦地说道：“二位，我并没有对你们隐瞒，现在是不是该二位介绍一下自己了。” “哦，咳咳。抱歉让你久等了。”被称为哥哥的男性干咳两声，“我叫许关，这位是我的妹妹，你称她为许原就可以了。” 许关，许原。一听就是假名。 许原盯着姬鼎看了好一会，随后不解地问道：“你真的是男的吗？” 姬鼎一愣，随即勃然大怒。 他生的很漂亮，非常漂亮，甚至都到了妖娆的地步。正因如此，不少人在第一次见面都会误会他的性别。 每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他都会给对方一个难忘的教训。 但现在情势不同。这个许原不知底细，但她的哥哥的实力他方才可是亲眼见过的，现在的他绝非对手。于是他只能强压下自己的火气。 好在她的哥哥是个明事理的：“别这样，许原。抱歉，这孩子从小就没什么家教” 姬鼎没有拆穿对方的假名，也无视了被许关锁喉而挣扎的许原，而是和颜悦色地伸出自己的手：“结识二位英杰，在下不胜荣幸。但现在这个情况，你们认为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 四周已经一片疮痍。那四个平天境上品妖族的尸体还摆在那，想必妖族很快就会收到这批妖族再次全军覆没的消息，下一次派来的人必定会比今次更强。 甚至，搞不好天尊降临亦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姬鼎的想法是趁现在妖族尚未完成对这里的包围，应该尽快退走，回到大本营去并迅速将这里的情况上报。那里更加安全，而且妖族出动了如此庞大的力量来到浪屿山必定有所图谋，他们必须将这个情报带回去。 然而许关与许原二人却对视了一眼，随后极有默契地点头，然后朝着他说道：“我们准备再过去看看。” “啊？” 第586章 拒圣阵 “你们……不知道这里现在变得多危险了吗！” 姬鼎焦急地大喊，他不能理解面前二人为何如此散漫。这里明显已经变得十分危险，他们却还不走，到底想做什么？ “啊，你要走的话可以走哦，不用顾忌我们。”许关转过来对他说道，“不过算是提醒你一句，伱可以试试到底” “……什么？” 许关与许原走向浪屿山的遗址。以他们的境界，其实也只是几步的事情。 “……他们搞什么啊。” 姬鼎无法理解他们的行动，于是再度道了一声谢并表明自己会用实际行动报答这次的救命之恩后便打算与他们分道扬镳。 但，许关叹着气说出的一句话却让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唉……你就不会想一下，你身上有圣人赐下的宝物，为何刚刚却没能及时救下你的命吗？” “——！你是说？！” “这里有古怪。”许关说着，不再理会姬鼎。再一迈步，便来到了浪屿山的遗址。 “……” 姬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着过去了。 许关与许原蹲在地上，细细地查看，查看的同时还用灵识说着悄悄话。 “他应该没发现吧？” “没有没有，哪来那么多人见过你，哥哥你也太敏感啦。” “不好，我总觉得有点不安。干脆把他打晕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为什么？” “他身上不是有大历圣人的宝物吗？搞不好你已经被发现了哦。这个时候送不送走都无所谓了。” “……好像是这个道理。” 姬鼎莫名其妙地有了自己躲过一劫的感觉，但又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于是只能盲目地四处张望。 确定确实没有什么东西之后，姬鼎不由得问道：“二位，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呢？” 没有回答他，许关忽然说道：“你找到了什么？” “啊？” 但许关的话语明显不是问他的，因为很快就有一个女声响起：“监测到编号0431的波动特征。” 姬鼎立刻感兴趣起来：“这是什么东西？器灵吗？” 器灵可不简单，至少也是半圣层次的宝物才可能诞生器灵。而许关有一件这样的宝物，说明他不是际遇非凡，就是有着深厚的背景。 “器灵？有些像吧……不过，这个波动编号是什么意思？” 随意糊弄过去，许开立刻抓住了械律辅助ai说的话中的关键。 “本ai的数据库中记录过这种波动，但来由、成因一律未保存，仅有代号‘拒圣阵’留存。” 许关皱起眉头，记录过存在但未曾记录原因？ 而且，械律辅助ai是完全的科技产物，但“拒圣阵”这个名字却明显是天言大陆的风格。 两种迥异的风格是怎么结合在一起的？ “诶艾？这是什么意思？我从未在任何古籍上读过这个词的典故。” 许关站起身来：“没想到修行引气入体之法的也会读书。” “你这是偏见，我告诉你……不对，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引气入体之法的修行者的！” 姬鼎猛然退后一步，眼神警惕地看着许关。 许关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白痴：“你刚刚的战斗方式，见到的人难道还看不出来？而且，你还用了十神体独有的手段，对吧？” “……这就看出来了？” 不可思议。 他应该是经过自己那位老师的伪装的，除非亲自战斗过，不然光靠看不可能看出他的底细。 这个许关，比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许关自己却陷入了沉思。 他总觉得哪里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这种熟悉感是哪里来的。 这种感觉他体会过一次。 那次他随着那块被崩飞的大地进入星空的时候，就发现当自己从星空上俯瞰天言大陆时，心中也感到了一种熟悉感。 虽然这两种感觉之间有略微的不同，但大体上是一样的。 可这熟悉感从何而来？又为何会有这种熟悉感？ 没有丝毫的头绪。 “难道跟我前世有关？” 心中想着这些，许开面色不动分毫：“调查出来了，是‘拒圣阵’……你们知道些什么吗？” 许原和姬鼎同时摇头。 “拒圣阵，名字取得倒是很霸道，但世上没有什么能够拒绝一位圣者的……不对，正是如此，我的那件宝物才会迟滞一瞬吗，如此看来，这个名字倒并非完全是夸大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48节 姬鼎想起来了什么，面色有些难看。 许关与许原同样不知道“拒圣阵”到底是什么东西。听起来似乎是一种阵法的名字。许关不知道很正常，但一直沉迷于解读那些历史隐秘的许原也不知道，说明这个阵法绝对不简单。。 “……也罢，先回去吧。” …… …… 大历境内。 闭目养神的大历圣人猛然睁开双眼：“找到了。” 下一瞬，他消失在了这秘境之内，来到了中央帝国。 “怎么了？” “找到许开了，但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我不能确认他的具体位置，仅有一个模糊的大概范围。若要找到他，估计还得再费一番功夫。” 帝皇立刻站起身来：“在哪？” 地图凭空在殿内显现，大历圣人指出了一个位置。 “……他怎么跑这里去了？” “不知道，而且十神体和他在一起。” “……我们把十神体派过去就是为了替他打补丁，他倒好，自己跑过去跟十神体一起了。”帝皇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庞，“真是……唉，算了。” “比起这个，无法探查清楚这件事更值得注意。”大历圣人表情依然严肃无比，“留存有我力量的宝物都被干扰，他们现在，一定已经处在一个十分危险的位置。甚至，妖族肯定用了某种手段。” “朕之前也接到了报告，妖族派出了大量的上四品去往这个位置。”帝皇在地图上点出浪屿山的位置，“但直到现在，我们都没能找出这里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能再拖了。”大历圣人看着帝皇，“现在，正应该降临了。” “……” 沉默半晌，帝皇缓缓开口：“好。” 第587章 降临 “哈啊……怎么回事？按理来说早就到了才对！” 姬鼎、许关与许原三人一起朝着之前姬鼎出发的营地前进。 但，以他们的速度再加上空间转移，他们应该早就到达了那里才对，但事实是他们周围的风景一直在变化，从未重复，但就是无法到达那里。 如此长时间的旅途再加上打算打破这种诡异状况而不停出手的消耗，让姬鼎现在格外地劳累。 “……麻烦，情况可能比我想的还要糟糕。”许关皱眉看着天空，“那个‘拒圣阵’的力量恐怕超越了我们的想象，难道又是妖族拿出了什么逆天底蕴出来吗？” “哥哥哥哥。”许原拉着他的衣角，在他耳旁低语，“这种感觉，很像是构筑秘境。” “构筑秘境？” “秘境和止境都可以人为构筑，而这……我与天地的联系比你们更为深刻，我能够感觉到这片天地正在缓慢地转化。”许初的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 “……什么？” 如果这话是真的的话，那么他们再无法离开这里的话，恐怕就会被困死在这即将被成型的秘境之中了。 “不能再犹豫了。你能找到边界吗？” “全部都是。” “……明白了。” 剃刀在他的手中显现。 “什么？！” 这把剃刀太过有名，比许开自己都要有名得多。 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初次施展唇枪舌剑时，就化为了一柄圣人剑。 事实上，这件事比许开想得影响都要大得多。甚至诸圣内部都在探讨他的那句“如非必要，勿增实体”，不少圣者从中获益匪浅。 若无如此大的影响力，人族内部也不会认可那些大得夸张的特别待遇。光是圣人亲自照看一条就是前无古人、恐怕也是后无来者的待遇。 “难道你就是——！” 这把剃刀就足以说明一切。 许关就是许开。 只有许开有这把如此锋利、光一显现就让他感到皮肤刺痛的利剑！ 没有回答姬鼎问题的打算，许开紧握手中的剃刀，然后猛地朝着天空一划—— 在这之前，震撼整座天言大陆的震动率先袭来。 …… …… 轰——！！！ 这是超乎所有人想象的震动。没有任何人料到，距离之前的战斗才过去了不过几个月，居然再次爆发了圣境之战。 “快探查清楚，到底是哪位圣者出手！” “圣者之战再次爆发！” “不是说这次只是常规的报复性战争吗？！” “不知道，快查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擅自出战！” 人族内部靠近边境的皇国都乱成了一锅粥，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中央帝国的六部官员和诸皇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战斗吓了一大跳。 很快，就有初步的掉调查结果呈现给各位圣皇。 “陛、陛下……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调查出来了？” “是的。虽然只是初步的结果……但情报显示，这次的战斗，是大历圣人和帝皇陛下发起的。” “……什么？” 类似的事情出现在人族境内各处，当他们查清楚这是由那两位无上做出的决定之后，都不约而同地沉默，随后尝试性地向西海那边发去询问的信息。 虽然如他们的预料一样没有任何回应，但却让他们变得更加焦急。 人族两位无上都上前线战斗，那么他们这些半圣、亚圣该如何应对？是跟随无上出战，还是固守不出等待命令？ 出于保密的目的，以及不浪费任何时间，王阳明和帝皇都没有把他们的决定告知任何人。 所以，现在也只有一句谕令传向四方。 “固守即可。” 咚——！！！ 那震撼天言大陆的波动再次传来，让无数人心神剧震。 而手持剃刀打算砍破一条通道的许开，也因为这震动而停下了一瞬。 下一瞬，一道他无法想象的伟力直接朝着他所在的方位轰击而下！ 咚！ 四周的景色扭曲，就像是一面哈哈镜一般。随后，哈哈镜上呈现出了一个破洞，唯有破洞里的景色没有随着周围而变得扭曲起来。 “出去！” 许开直接拉着姬鼎和许初冲向那个被轰开的洞口。 姬鼎看着自己被许开拉着的手，又看了看另外一边被他拉着的许初，随后看向许开的脸，内心深处的战意涌现出来。 但随即一想到许开之前瞬杀四位平天境上品妖族的场景，由不得内心一悸。 实力太恐怖了，他费劲手段还险些激活了圣人赐给他的保命之物，连一个都杀不了。而虽然许开占了对方的注意力被自己吸引过去了的便宜，但能够瞬杀他们，本身就说明他的实力绝对恐怖至极。 绝对……远远地在他之上。 想到之前自己还想要与许开一分高下的场景，他不由得有些尴尬和难堪。 但许开此刻没有余力去注意他的情绪。 “圣人一击都只能轰出这一点破洞吗……那之前恐怕我就算剃刀全开也很难打通，甚至可能还有被发现的风险，以后可不能这么鲁莽了。” 他神情严肃，因为他注意到了方才所谓“拒圣阵”到底有多么强大的威力。 “走！伱现在应该能够自己走吧？用你的十神体操纵天地之气帮一把！” “好！” 这边正在疯狂地逃走，而天空之上，大历圣人与帝皇已经来到了妖族领域上空。 威能恐怖的大阵完全开启，单论威能足可以与圣人层次匹敌，甚至比当初大历的护国大阵还要强大，与中央帝国的大阵相比也毫不逊色。 但这些，在真正的圣人面前，都是虚妄。 啪嚓。 一瞬的接触，这不可一世的大阵便瞬间坍塌、破碎，四溅的威能让无数来不及逃命的妖族殒命于此。 ——但大阵居然就是没有破碎。 除非有同层次的人站出来支撑大阵，不然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哎呀，二位，为何如此心急。若想与妾身共度良宵，近来妾身身体不适，一次只能接待一人哦。” 妖族的妖媚声音，在大阵中响起。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49节 第588章 魔祖呢？ 许开带着姬鼎成功逃出生天。 之后，不过一刻钟时间，他们便能够看到之前的那个中军大帐了。 “这就是你说的中军大帐吧？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要离开了。日后有缘再会。” 拱手之后，许开就要带着许初离开这里。 “等一下。” 姬鼎出言叫住了许开。 他回了头。 姬鼎神色复杂地开口：“你……就是许开吧？” 许开挠了挠头。既然剃刀被他看到了，那估计也隐藏不了身份了，于是他点了点头：“是的。这件事，还请保密。” “……我会的。我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但在这之前——” 他摆出了一个架势。 “请与我过一招。一招就好。” 许开看都不看，带着许初就打算离开。 “请等一下！” 姬鼎瞬息之间便来到许开面前，挡下了他的路。 “做什么？我救了你一命还不够，打算恩将仇报？” 许开的眼神十分冰冷，一向自信的姬鼎都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不。但我一直梦想着能够和伱这位第一天才过手，请满足我这个愿望吧。” 说着，一种波动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这种波动不会阻碍许开的离开，但却能够掩盖这里的动静。且品质极高，绝对达到了圣境的层次。 许开深深地叹气：“你怎么不仅长得像个女的，做起事来也跟女的一样麻烦……不，比女的还要麻烦。” 姬鼎不为所动，没有像之前被许初说像个女的一样暴怒，而是全心全意地对敌。 “我们走吧。” 然而，还是无视了他的动作与话语，许开带着许初继续走。 “等——” 但他的话语没有说完。 超越了他的意识与感觉，比一瞬还要短暂的时间之后，许开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然后，在他面前，一点至极的漆黑缓缓显现。 “这是——‘视灭’？！” 于是，姬鼎失去了意识。 …… …… “哎呀，二位，为何如此心急。若想与妾身共度良宵，近来妾身身体不适，一次只能接待一人哦。” 妖媚的声音与以往一般无二，甚至似乎比以前更加充满生命力。当妖祖显现的时候，甚至还有一些只顾着逃命的妖族停了下来，原本双眼中的惊恐瞬间变成了情欲，不顾场合地点时间地随处发泄着自己的欲望。 高空之上的二位无上不打算去理会下方那些丑态毕露的妖族，他们的目标仅有妖祖一人。 “心外无理。” 与妖祖不同，没有任何开场白，大历圣人直接吐出一言。 混沌之光绽放，让整片天地都变得朦朦胧胧的。本就不堪重负的大阵更加接近崩塌，甚至已经不能完全阻隔来自圣人的威能。倾覆而下的大阵将不少正在交媾的妖族直接碾死。 “圣人真是残忍无情，他们明明正在体会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你却无情地将他们摧毁。明明你们也认为‘洞房花烛夜’是人生最美妙的几件事之一，为何却不愿让他们也享受这种美妙呢？” 妖族的声音再度响起，她一边说着一边挥手，于是阵中同样出现了与大历圣人相似的混沌之光，消解着来自大历圣人的力量。 妖祖的手段与大历圣人有些相似之处。以“心外无理，心外无事”为圣基的圣人自然可以统领混沌，而妖祖的“身代轮回”之中，轮回本就包括了混沌的朦胧之感，而且其中还包含了与生命相关的。 二者无高下之分，只是大历圣人的路更加专一，而妖祖的路则显得有些驳杂。 帝皇面无表情，直接伸脚一踏。 轰！ 咚！ 来自两位无上的惊天伟力，妖祖一人再如何也不可能抵挡。 更何况，她目前还是重伤的状态。 于是，这守护了妖族不知多长岁月的大阵，终于彻底崩溃。 轰！ 大阵告破，妖祖也受到牵连，身上无数伤口肆意地狂飙，鲜血染红了大地，连整张脸庞也因此沾满了鲜血。 “二位还真是沉默呢，这可不是像是二位的性子啊。这种情况，还真是让妾身越来越兴奋了。”妖祖伸出舌头，她的舌头宽度正常却如蛇信子一般长，这鲜艳而妖娆的舌头将她从嘴角到眼角的鲜血舔舐干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妩媚动人。 “仇生。”大历圣人漠然开口，话语简单而冰冷有力，“受死。” 仇字作姓氏时，一般念“求”。但妖祖作为妖族，没有这么多讲究，于是她名字里的仇，依然念复仇的仇。 “受死？妾身可对生命依然留恋至极，不如你们二位与我共享翻云覆雨之欢，让妾身体会世间最美妙的高潮之后妾身自会自绝于此，如何？” 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帝皇直接再度一踏步，整片大地都在他这一踏之下龟裂！ 轰！ 不知多少没有来得及逃走或是还沉迷于情欲的妖族就此死去。连妖族都受到影响，身形有些摇晃。 但这远远不是结束。他一招手，九鼎再度显现于天地之间，煌煌如大日一般。 “不愧是帝皇，始都已经死了，你居然还能展现大日之威！” 妖祖仇生诚心实意地赞美帝皇的实力，随后混沌之光汇聚在她身后化作一道光轮。一段艳美的绸带从那光轮之中飞出，缠绕而上那威势无边的九鼎。 咚！ 声响震天，但却没有什么波动散发出来。一丝一毫的威能都被他们用来集中攻击，不允许丝毫的泄露。 在这种等级的战斗中，稍一分神，可能就会决定最后的结果。 “哈哈哈！帝皇真是让妾身热血沸腾啊，当初把你让给罪天真是浪费了，就应该让妾身来招待你！”妖祖肆意地大笑，纵然被帝皇打的节节败退也依然大笑，“王阳明，你呢？妾身完全可以同时招待你们二人的啊！” 王阳明仅仅只是依然位居高空之上。 他在警戒。 警戒着不知何时会出现的魔祖。 现在，帝皇占据着明显的上风，但他却依然不安。 魔祖，到底在做什么？ 第589章 始祖的力量 魔祖罪天没有下场。 大历圣人迟迟不出手，就是为了防备魔祖的突然袭击。但帝皇与妖祖的战斗已经趋近于白热化，甚至可以看出来妖祖有着节节败退的趋势，如此情形他都不出手，到底是在等待什么？ “……” 他不动声色地在周围布下重重大阵。这些大阵即使没有他住持，依然可以阻拦祖境的魔祖一瞬。若是魔祖袭击，他便有着时间反应，从与妖祖的战斗中抽身应对罪天。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终于下场，与帝皇联手战妖祖。 轰！ 场面变得更加热烈，种种匪夷所思、超越想象的手段与神通交织，绘制出一卷热烈而美妙的画卷，竟是让人心醉神迷，有种要沉入其中的感觉。 如果这画卷仅仅只是它看上去那么美妙就好了。 事实上，圣人境与祖境的战斗之细节，连余波都要利用起来，所以才是这种看上去绚烂无比实际上似乎没有什么威势的画面。然而，一些囊括天地的手段即使收敛余波，也依然会对周围造成无可挽回的影响。 比如，现在这片妖族最核心的地域，原本富饶而美丽的大地此刻便因为他们三方的交手而变得与炼狱无异。 混沌、帝威在这片大地上不停地扫过，高山在一瞬之间拔地而起却又在一瞬间夷平为虚无，原本生机勃勃的土地也冒起了一丝又一丝的黑雾，所有触及到黑雾的生命都一瞬即死。 “……有些不对劲。” 大历圣人没有开口。即使帝皇没有说出来，他们也能感觉到。 妖祖确实有伤在身，不然纵然以一敌二，他们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如此压倒性的优势。此刻的妖祖几乎完全失去了还手的力量，只能单方面地防御他们二人的猛攻。 但，他们却迟迟无法造成决定性的伤害。每一次他们准备发动那样的攻击时，总会被对方巧妙地化解， 而且，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 魔祖至今尚未出手。 方才不出手，尚可以理解是为了寻找最佳的出手时机，但当妖祖已经没有了任何还手之力，任何时机都变得苍白无力，没有任何意义。 那么，魔祖为何迟迟不出手？ 不论原因为何，他们都不能再拖了。 “合一！” 位居天空之上，散发着皇威的九鼎在帝皇的号令之下聚拢。 而后，融为一体。 与之前霸道的九鼎不同，融合为一的九鼎反而显得内敛，不再具有那种皇道之威。蕴含在其中的力量不复之前的霸道，却有种让人感到温暖的感觉。 而这与初所掌握的物理性的温暖不同，这种温暖是源自于心灵深处的感觉。 但，这种温暖之感只有人族能够感受到。身为妖族的妖祖从中体会到的，却是刺骨的冰寒。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50节 “心外无理，心外无事。” 混沌之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膨胀、蔓延，整个妖族领域都笼罩在混沌之下！ “镇！” “聚！” 从天而降的九鼎合一所形成的巨鼎直接镇压而下，整片大地直接凹陷下去！ 而弥漫整个妖族领域的混沌，在不到一瞬的时间之内迅速地收拢为一个微不可见的小点，看似与之前的威势天差地别，实则其中含有纵然同为圣人之境亦绝不可轻视的威能！ 二者齐下，妖祖绝无丝毫的抵抗之力！ 轰！ 攻击未至，但那掀起的风浪却让他头发翻飞，不复之前的美感。 就在此时。 她的嘴角掀起一丝微笑。 “绽放吧。” 轰——！ 她身后的光轮，亦在一瞬之间扩张到难以想象的尺寸，所有天言大陆之上的生命都可以看到这夸张无比的混沌光轮，乃至于直接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 而与之前沉迷于妖祖手段中的情欲弥漫不同，那些不由得沉迷于妖祖伟力中的人却是双目迷离，眼黑与眼白之间的界限逐渐消失，最后混为一种朦胧的色彩。 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体逐渐扭曲变化，关节以原先不可能实现的角度疯狂扭转，逐渐将他们的身体扭曲成一个近似于圆球的造型。 “这是——？！” “发生了什么？！” “是妖族那边！是妖祖的神通！该死，快启动护国大阵！隔绝这种影响！” “快！” 大陆上不断响起类似的声音。尽管已经尽可能快地启动大阵封绝了影响，但光是一瞬就有数以千万计的人族因此被扭曲成了肉球，而有一些地方没有大阵守护，那些人的身体甚至开始了进一步的转变，变为了一种无法想象的扭曲恐怖生物。 就像是……当时东海那场大战时，妖祖所释放的那些为了阻拦他们的那些扭曲生物。 “这种是——！” “你从那邪物体内得到的东西，竟然是你们始祖的血肉！” 身为人族无上，他们的见识最为广阔，于是他们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到底是什么手段。 这是唯有妖族始祖才拥有的力量，对生命如玩具般随意地玩弄，将其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不论是美是丑，是正常还是扭曲，都仅仅取决于始祖的意志。 超脱了生命本来的规律，这就是妖祖始祖的力量。 “答对了。” 妖祖的笑容不再妖媚，反而充满了母亲般的慈爱。 轰！ 此刻，在那巨大无匹的光轮之中，无数的生命如海啸一般涌出。 那些生命都扭曲到了极点，原本作为亦是一种扭曲生命的邪物此刻在这些军团比起来也逊色了不少。但就像之前的一样，在各色各样扭曲的生物中，还是夹杂着一些形态相对正常的生命，而且它们的实力也显得更强。 每一只扭曲生物的实力都绝对不弱于圣境，如海洋一般庞大的圣境生命如果全部放出，可以完全倾覆妖魔与人族之间的力量对比，就算淹都能把人族半圣淹死！ “来吧，来吧，与妾身一起沉入这海洋之中吧！” 如浪潮一般的半圣涌向帝皇与王阳明，字面意义上的海洋便要将他们就此淹没！ 第590章 魔祖再临 那些扭曲的生物如海浪一般朝着大历圣人与帝皇奔涌而来，发出各种无法理解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他们对死亡没有丝毫的恐惧，层层叠叠地向前，向前。 就像是丧尸电影里面那些丧失潮一样。 面对如此海量的半圣，纵然是亚圣亦只有暂时避其锋芒。 但—— 轰！ 九鼎合一的巨鼎猛然朝着下方镇压而下，那如潮水一般的扭曲生物们瞬间就被消灭了一半之多。 这是圣人与其之下的境界之间存在的无可逾越的差距，这不是数量可以弥补的鸿沟。 但—— 妖族始祖的力量 轰！ 大历圣人之前设下的阻隔外界的大阵瞬间被破！ 魔祖降临！ “哎呀，等得妾身好苦啊，你怎么才来呀？” 妖祖的声音响起。明明没有什么力量蕴含在其中，却还是让下方的那些扭曲生物变得更加狂暴、更加不顾一切地冲杀而来。 “嗷——！” 为了处理这如海啸一般的扭曲生物以及气息明显比之前强大了不少的妖祖，因此，即使那大阵确实阻拦了魔祖一瞬，他们竟然没有空闲去处理降临的魔祖！ 轰！ 那些生物的叫声更加混乱而扰人心智，如此之多的嘶吼一齐发出，让他们内心都不由得有了一点烦躁。 而魔祖，便趁此机会，手持毁灭之矛直刺向大历圣人的后背！ 在这关键时刻，王阳明的身形竟然模糊了一瞬，本应避无可避的祖境之击却偏转了一丝。于是，本该从背后将他捅个对穿的长矛，最后竟然只是刺伤了他的肩膀！ “啧！” 但即使如此，这并不是可以忽略的伤势。圣血四溅，垂落于地，重若千钧的圣血洞穿大地，不知造成了多大的杀伤。 而此时，妖祖身后，那些扭曲的圣境生物再度涌现， 重重叠叠，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而最强大的妖祖与魔祖，更是站在两边，锁死了他们的退路。 妖祖浑身气息散发，不见任何伤势。 “现在，我们还要继续打吗？” 充满母亲一般的慈爱的笑容在妖祖脸上绽放，她就像一位溺爱子嗣的母亲一样，温柔地询问。 …… …… “殿下、殿下！” 姬鼎在一阵模糊的意识之中睁了半天，总算把眼皮抬起。 “……是、将军啊……” 在一片朦胧中，他还是认出了来人。 之前见过的荡威将军。 名字应该是……谢鸣山？ “殿下，您没事吧？”荡威将军急切地问道。他接到巡营士兵报告姬鼎晕倒在营地周围就有些惊慌，因为他知道姬鼎有着圣人赐下的宝物，即使受到了袭击也不至于会如此，恐怕是遇到了什么超乎想象的事情才导致这样。若是姬鼎在他的管辖范围内遇到了什么事，他难辞其咎。 人族已经失去了许开，如今不能再失去十神体。 还好看起来姬鼎没有受到什么伤势。 “我……没事。等一下，你看到……你看到周围有什么人了吗？” 意识到自己不能把许开存在的消息说出来，姬鼎连忙收了口。 “没有。殿下您可是遭到了那人的袭击？” “不是袭击……等我进去了再跟伱说吧。什么阵法之类的都没有感觉？” “是的，殿下。无论是巡营的士兵还是军中大阵，都只找到了您。别说其他人了，就连周围百里都只有我们的士兵，野兽都不见一只。” “是……吗。看来差距还是太大了啊。”姬鼎喃喃道。 不过，他受了视灭一击居然没有什么伤势，这本身就足以说明他有着强大的实力了。 “殿下，您说什么？”谢鸣山没有听清姬鼎的话语。 “没什么。”姬鼎摇头，随即调笑一般看向了谢鸣山，“谢将军，之前你还说会对我一视同仁，没想到你居然又以殿下来称呼我了啊。” “殿下，恕我直言，您如今的安危比我率领的整支军队都重要。”谢鸣山直言。 “我知道了，先进去吧。” 二人直接传送进去。 到了中军大帐，姬鼎把自己遇到的事情全部说出。当然，他隐去了关于许开的事情，但整件事情若是没有他一些地方便说不通，于是他就把这些事情安在了那位在浪屿山与两位妖族大战的“隐士”头上。 谢鸣山沉思：“拒圣阵……这个大阵的名字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殿下，你知道些什么吗？” “不，这个名字我也只是那位隐士告诉我的，随即他就说要去杀灭更多妖族，我就不知道他去哪了。” “真是品行高洁的奇人啊。”谢鸣山感叹道，“我人族有如此多的仁人志士，故而能够夺灭妖魔之势。” 随即他正色道：“这件事，我会上报。如今殿下的任务完成，还请回到皇都去。当然，陛下的意思是您需要尽快去中央帝国的帝都。” “为什么？我没有受到什么伤势，还可以继续战斗。”姬鼎坚持要留在前线。 “还请出来一看吧。” “……什么？” 当再度来到营帐外面时，他方才发现，因为自己之前晕厥过去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 ——那绚烂夺目的光芒，唯有圣境之战才有。 而即使如此，没有任何余波说明了一点。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51节 那就是圣人与祖境之间的无上之战，再度掀起。 “……”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谢鸣山点头：“是的，殿下。事实上，您也应该看得出来，我也在整军准备撤退了。” 姬鼎看向地上的那些血迹以及为数不少的尸体：“这是怎么回事？” “妖祖不知用了什么神通，把不少士兵变成了怪物……”谢鸣山的声音有些阴沉，“不仅是我们这里，据说全天言大陆都有不少受到影响的人变为了怪物自相残杀。” “……” 地上的那些怪物尸体，依然可以看出一些原本他们的扭曲模样，光是如此就让姬鼎感到作呕。 想象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残忍地变为这副模样，他内心燃起了无名火。 他看向远方的那处战场。 第591章 司掌 “……” “……” “……” 无上之战再启，就连天庠也因此受到了震动。 所有人，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不约而同地出来观看此战。不仅是因为这场战斗关乎全人族的命运，对于他们而言，观看这种高境界的战斗亦对他们有所裨益。 已经回到了天庠的黄图默默地看着这一战。 回归天庠的这段日子，他切身地体会到了何谓人情冷暖。 依靠着与许开的关系，即使他的天赋有所不足，其他学生和老师都会对他高看一眼。然而现在，虽然老师们依然尽心尽责地教导他，但其他学生却不这么看。 “……” 比如现在，他身边孤零零地无一人在他身旁，便可见一斑。 就更不要说在日常中，因为许开的死亡而肆无忌惮地攻击数学家的程朱学派，以及他这个与许开关系匪浅的人所受到的来自各方面的打压了。 “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但即使如此，也会有人来的。 比如云青山。 黄图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有希望达到那样的境界吗？” “没有哦。” “……还真是干脆而简洁的回答。” “只是事实罢了。” “在这方面你和许开还真像。” 听到被说自己与许开像，云青山的脸上明显地露出了开心的表情，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害羞：“哎呀，是这样吗，真令人害羞呢。” “可惜，他已经死了。” “……确实可惜。”云青山的声音明显地变得低沉下来。 这一次，黄图死死地凝视着她：“许开没死，对吧？” “是许开的死亡对伱的打击太大了，让你的精神失常了吗？我建议你有空闲时去医家看一看吧。”云青山关切地说道，语气十分真诚，不会有人认为这是阴阳怪气。 “你之前听到我夸你时，变得更高兴，但说道许开死了，你又明显地消极了下去。这之间的转化，太过生硬。”黄图依然直视着，“你的演技不太行。” “哎呀。”云青山轻轻地捂嘴，“以前就有人说我演技不行，没想到你竟然都能看出来呢。” “所以，结果是？” “等着吧。” 简短的三个字，却揭晓了答案。 “……我知道了。” 按捺着内心的激动，黄图强行压住颤抖的双手，以及将要翻滚而出的热泪。 “怎么，是最近被欺负得受不了了，想要找许开主持公道？”云青山调笑道。 “不。” “我们与他们之间，可没有什么公道。”黄图咧嘴一笑，“他以前跟我说过，打算拉上我一起去把程朱理学杀个干净。我之前下不了决心，但现在，可以了。” …… …… “果然又开打了。” 看了一眼那极远处的无上之战之后，许开便将目光收回，看向自己脚下的遍地尸体。 方才他离开之后，用阵盘传送到了大夏的邻国大越皇国，并搭上了一辆路过的马车。 既然有他在，那么这一路本应是一场有惊无险的旅途，但随着那巨大的光轮显现，与他同乘的人以及驾驭马车的马夫都变为了扭曲恐怖的怪物。 而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在这些怪物中，还夹杂着一个保留了基本人形的怪物。 但即使如此，这些人也已经无可救药了。 于是他只能杀死他们。 “……这就是妖祖始祖的力量？” “是的。”许初点头，“在极遥远的时候，原还曾见过妖族始祖，认为那确实是一位强大的存在，连对上祂都不遑多让。” 那位创造了妖族，作为整个妖族源头的无上存在，其地位比之后所有的妖族祖境都要更加崇高。 “那这到底是什么能力？真是让人……很不舒服。” “用原的说法……他司掌的是生命，随行所欲地玩弄生命的形态。但祂也曾说过，这只是感觉，不一定准确。” “你是说……‘司掌’？”许开抓住了对方的用词。 “是的，祂说妖族始祖的能力，与真龙的权能非常接近，甚至若非当初天言大陆上还有着始的存在，原搞不好会怀疑妖族始祖才是天言大陆诞生的真龙。” “那还真是……说不出什么。” 很奇怪，随着天言大陆的事情越来越多地展现在他眼前时，他内心就有一种越来越奇怪的感觉。 “不说了，咱们走吧。” 这一次，他没有用空间传送迅速地离开，而是带着许初一路行走，沿途还遇到了不少同样变成怪物的人，他只能够将他们全部杀死，以免造成了更大的危害。 “……麻烦。” 他看向远处的战场。 …… …… “如何，二位，还要接着打下去吗？” 妖祖仇生微笑着看着已经落入他们包围的两位人族无上。 “哦？明明现在看上去是你们占优势，现在居然反而打算停战吗？”帝皇似乎感到有些意外，挑了挑眉。 “二位哪里的话，我们妖族与魔族一直都是爱好和平，为了让我们的同胞子民休养生息安居乐业，我们愿意放弃现在的优势，放二位一马哦？” 没有说话。略一思考，他们明白了妖魔为何要这样做。 许开已死，对于之前的战略一直是守势、收缩地盘的妖魔来说，这种情况依然采取守势，愿意停战，其原因就是打算等待他们人族“盛极而衰”，当他们无法再维持圣人这一层次上的优势之后，之前他们打下的地盘又会被妖魔蚕食回去。 如此，哪怕现在他们有着优势，也必须防备他们鱼死网破，对他们未来的战略造成更大的影响。 “呵……你们的想法，倒真是不错。”帝皇发出带着嘲讽之意的轻笑声，“但你以为，如此就能够稳操胜券吗？是否太小看我们了！” 轰！ 天意榜自帝都腾空而起，瞬息之间便打破了一切阻隔来到他们手中！ 这种情况，就算要退，也不能退得如此果断，不然妖魔定会心生疑虑，反而让他们察觉到真实情况！ “呵……果然。你们人族还是如此傲慢。” 但妖祖的反应，却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 “拒圣阵，起！” 第592章 你说这个啊！ “拒圣阵，起！” 妖祖的声音震天动地，无论处在天言大陆的哪个角落，都能够听闻这一声大吼。 而随之应和的，便是自四周升起的金光障壁将四方团团包围，高耸入云的障壁直入星空，看上去巍峨而壮观。 “……什么？” 大历圣人与帝皇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吃了一惊，互相对视了一眼。 看到这个反应，许开与许初不知道何为拒圣阵也不是值得嘲笑的事情了，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拒圣阵是什么。 “这又是什么东西！” 没有任何回应，妖祖只是面露微笑地看着面前的两位人族无上。 “接下来，便请二位随妾身前往美妙之地吧。” “休想！” 这一次，是王阳明手持天意榜。监察天地的威能释放出来，锁死整片天地。连带着金光障壁都在这范围中，天意榜亦绽放金光，与那金光障壁不断消融。在天意榜的轰击之下，这金光障壁也显得摇摇欲坠起来。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52节 “——！这感觉！” 但，发出惊叫的却是大历圣人。 随着天意榜在手，他攻击这金光障壁时，竟然感觉到了一种熟悉。 这种熟悉，源自于他之前随手轰破一道障壁将许开救出去所感觉到的那种感觉。 就是这个！ “没想到竟然是一体的！” “晚了，王阳明。现在，随本座一起去吧。” 金光障壁收束、封顶，如同一个半球倒扣下来将他们所有人囊括其中。 随后，这个半球缓缓升起，将深入大地的另外一个半球彰显于世间。金光大球连带着妖族祖地的泥土，缓缓升空。 仅仅只是升高了约莫百米，金光大球瞬间凝聚、缩小，由原来在许开看来几乎可以媲美大洋洲的大小瞬间缩到仅仅只有拳头的尺寸。 但诡异的是，即使尺寸缩小了不知多少倍，不论相隔了多少距离，只要看向那个方向就能第一时间注意到那个金光小球，哪怕凡人亦是如此。 然后，这个小球再度缩小为一个点。 一个真正的只有点状大小的点。 即使仅仅只剩下了一个点，却依然能够让所有人第一时间就看到它。 再下一瞬，就连这个点，也彻底消失无踪。 第二次的无上之战，竟然就以这种看起来甚至有些虎头蛇尾的方式，宣告了结束。 但，这真的是结束吗？ …… …… “那边怎么了？” 整个天言大陆都能够看到的障壁，许开自然也能够看到。 然后，似乎仅仅只是过去了一瞬的时间，金光障壁便化为球体，再缩小，直至消失不见。 “……” 许开与许初面面相觑。 这是个什么情况？ “拒圣阵？” 能够想到的唯一可能性，就是这个神秘莫测的大阵。 “这是……不对，我还是错估了拒圣阵的能耐。”许初的脸色比许开要严肃许多，虽然失去权能，她已经不能成为真正的真龙，但与天地依然有着紧密的联系，所以她能够看出更多东西。 “什么意思？” “这不仅仅只是炼为秘境，而是……止境。” 能够自行衍化生命的止境，在层次上，就比秘境要高出不少，甚至严格来说，天言大陆其实也是一方止境。 摩诃界从天言大陆分离出去，经过了漫长时间的演化，其中还有着不少运气成分，方才从一块被崩飞的大地化为了可以承载万物、衍生生命的止境，而这拒圣阵，居然能够在短时间内将一块大地炼为止境，着实难以想象。 但妖魔为何要用这个阵法将帝皇与圣人拖入一个新生的止境？ 到底其中有着什么秘密？ 或者单纯地只是自己想多了，妖魔只是打算建立一个围杀他们的困局？ “……” 纵然感到不安，现在的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之前他能够插手那场战斗把许初救下来，是各方都经过了长时间的谋划让始变得容易被操控，而最后他在云青山的帮助下摘了桃子，最后才终于拥有了能够上场的能力。 但现在，他显然不可能再重现一次那样的条件。 “走吧。” 于是最后，他还是只能够说出这两个字出来。 “去哪？”许初看向自己的哥哥，无论是她还是许开，脸上都写满了担忧。 只是她在担忧自己的哥哥，而哥哥是在担忧自己的老师。 “随便去。” 许开拉着许初的手。 “不论怎么样，未知还是那么迷人。最近的事情有些多了，现在总算真正地落了个清闲。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顶着，我们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话语平静，举止行为依然没有任何异常，但话语里的那种前言不搭后语的感觉，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一丝慌张。 许初知道，那是许开的老师陷入了某种危机之中，他为之感到担忧，但现在的他却对之无能为力。 于是，她握紧了许开的双手，让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让他能够稍感安心。 …… …… “我先走了。” 站在山崖上观看着无上之战的二人中的一人忽然如此说道。 这很正常，某种程度上说，战斗已经结束了，就算继续呆在这里，也看不到那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真正心境无缺、意志坚定的人，最为明白自己此刻应该做些什么，至少绝不是依然驻足于此久久不肯离去。 但黄图却从云青山的话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别样的东西。 “你要去哪？” “出去一趟。” “天庠是你家啊，想出去就出去？”黄图无语又羡慕，一般来说为了防止学生们急功近利，通常都是三年之内无特殊事项，不允许随意出入天庠。 但云青山好像就真的可以随意出入。之前几次好歹还找了点理由，这次看来是理由都不打算找了。 “事急从权嘛。而且，你也有更多时间了哦。” “什么时间？”黄图一头雾水。 “天意榜也跟着他们不见了，也就是说我也不用参加殿试了。” “……” 沉默了一瞬之后，黄图惊叫道：“伱说这个啊！” 第593章 谁跟你是好姐妹！ 帝皇与大历圣人连带着妖魔祖境一齐消失的影响比所有人想的都要更大。 如今，天言大陆上仅仅只有西海圣人一位无上，可惜由于之前的战斗，邪物数量激增导致这位的情况比以往还要糟糕，根本无法随心所欲地出手。 而最先贴身体会这种影响的，是人族的各方学子。 因为帝皇与圣人把天意榜带走了的缘故，导致现在科举的进行也暂停了。 于是原先一堆已经认为自己做好了完全的学习，踌躇满志地准备在考场上大展拳脚的学生全部傻眼了。 面对这凭空多出来的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的复习时间，他们也或继续学习，或放松一阵。 而前线的战争，也因为双方无上的消失而暂告一段落。虽不能说是停战，但双方都在边界上对峙、僵持，情况很是复杂。 在这之中，反应本应激烈的天庠学子反而显得很是平淡。他们都不是凡俗之辈，心境远超同辈，所以即使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情，他们至少依然能够维持面上的平静。 就这么平静地过了一个月。 “但是麻烦事情也变得更多了啊。”云青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不是说你要离开天庠了吗？” 后山的一处小亭，这种小亭从数量上看在天庠后山有着许多，但从分布密度上看就显得极为稀疏，于是这里也就显得很是幽静。 “凡事不能急啊。唉，你知道吗，许开死了之后，追求我的人多了不知道多少。”云青山极为露骨地在表情上露出恶心的表情，丝毫不掩饰对那些人的嫌恶。 “倒也正常。”黄图倒是并不感到奇怪，“那些人之前有许开压着，认为自己比不过他，自然不会自讨没趣。但现在……嗯，他们自然就有胆子了。” “我总觉得伱刚才想说‘寡妇’两个字。”云青山语气不善。 “不不不，你完全想多了。”黄图的脑袋摇得比拨浪鼓还快。 “那么，再见了。”云青山站起身来，蒙着黑布的双眼看向黄图，“你真不跟我下去？” “我前几次都是被你拉下去的好吧。”黄图翻了个白眼，“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学习、科举才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实力上去了，我才能跟那家伙杀进程朱。” “说得好，那么，再见了。”云青山朝着黄图挥了挥手，“下次见面是多久，就连我也不知道了。” “再见。” 告别之后，没有任何征兆，云青山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小亭内。 而黄图，似乎被云青山这直接消失的方式给吓了一跳，嘴巴还微张着，显得十分吃惊。 …… …… 张家内部现在显得很是乱糟糟的。 因为他们的小姐回归了。 回归就回归，这不算什么。但真正影响这么大的原因在于，张云漾提出打算争夺家主之位。 这就不一样了。 张旭玲早就公开宣称自己对家主之位没有兴趣，而张云漾虽然没有说过，但她的实际行动却表明她亦无心争夺这个位置。如此一来，张云漾在族内几乎没有任何支持的力量，想要登上这个位置，困难简直难以想象。 但她却却展现了前所未见的天赋，甚至施展出了本应失传的《青囊经》中方才记载的回春术，她的机缘、实力都比另一位候选人更强。 如果是一般情况，家主之位就应该是张云漾的了。但医家的情况略有不同。医家本不喜争斗，因此不论如何醉心权谋，大部分的医家势力在选择它们的最高领导人的时候，都要求候选人至少要满足四个字：医者仁心。 做不到这四个字，就算实力比其他人再怎么强大、权术谋略再怎么远见卓识，也难以当上家主。这也是医家与其他学派不同的一点所在。 所以，若要决出最后的胜负，还需要最后的一道试炼。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53节 一道由他们先祖所传下来的试炼。 张云漾在自己房间内闭目冥思。此刻的她也没有再去阅读张云漾借给自己的《青囊经》了。接下来的考验，考验的不是医术、学识这种东西，而是更为纯粹的较量。 但却有一道并不和谐的声音扰乱了她的冥想。 “看起来挺顺利的啊。” 张云漾惊愕地睁开双眼：“云青山，你是怎么进来的？！” 云青山带着笑意地回答：“当然是走进来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 由不得张云漾不如此激动。张家先祖乃是一位亚圣，他所留下的护族大阵自然坚固无比，而云青山居然就这么潜入进来了！ 就算她是登门拜访，现在这个节点，她的族人也不会在她没有留下话的情况下放云青山进入自己的房间干扰自己的冥想，这就说明她不可能是从正门进入的！ 什么时候张家大阵这么漏洞百出了？！ “哎呀，别激动。” 云青山随手就把她借给张云漾的那本书找了出来，好像一开始就知道它在哪里的样子。 张云漾死死地盯着那本书，内心明白了一些。 “就是这东西？” “眼神别那么吓人嘛，本来就有些凶凶的了，这样一来就更凶了。咱们估计以后还得做很久的姐妹，可不要如此水火不容啊。” “谁跟你是姐妹！” “哎呀，这话说的我可真伤心。”云青山把书本收下，还是充满笑意地看着张云漾。 张云漾忽然想起，对于每一个喜欢许开，无论是男女之情上的喜欢还是作为朋友之间的喜欢，无论对方是谁，云青山都对他们一视同仁，不对他们有丝毫的厌恶之情，但反过来，对于许开的那些敌人，她却会给予最直接、最露骨的嫌恶。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有些事情，我想，你或许可以不用继续准备考验了。” “什么意思？” 云青山只是微微一笑。 然后—— 天空之上，忽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轰——！ 仿佛天空上被炸开了一个大洞，漆黑而黝深的洞口开在正中，几乎取代了太阳的位置。 “来了。”云青山抬头看向那个大洞，“咱们准备进去吧。” 第594章 阵开 “快醒醒！” “……唔？”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睡！” 许初火冒三丈，粗鲁地推开许开房间的门，直接摇醒了还在床上睡觉的许开。 “你怎么能睡得这么死啊！圣道境了还睡得这么安稳！” “……别闹，我昨天刚完成了……啧，其实没有，总是差那么一点点，要是有好设备去验证一下的话……外面是什么？” 直到此时，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他猛地冲向窗口，视线投向外面。 于是，他看到了取代太阳位置的漆黑大洞。 “不知道你到底在睡什么，之前那个爆炸声都没把伱吵醒。”许初翻了个白眼，语气无奈至极，“看样子，恐怕之前的战斗结果要出来了。” “……” 凝视着那个漆黑的洞口许久，许开缓缓开口：“我想……或许没这么简单。” …… …… “什么？！” 突然炸裂开来的大洞震撼了所有天言大陆上的居民，无论属于哪一族群、无论境界到底了什么程度，此刻都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射向那边。 “那是……什么啊？” “太阳……不见了？” “难道说、诸位大人的战斗要结束了吗！” “哈，人族，今日便是你们的末日！” “定然是陛下和圣人凯旋了！” 双方都对这个情况做出自己的看法。 但很快，事情的发生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吾族何在？” 所有听到这个声音的人内心猛然一凛。 事实上，无论是人族一族一方还是妖魔一方，听到的话都是一样的，但他们只是能听见自己一方的无上的声音。 “这是……！” “现在，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那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人族文人们激动地抬头仰望太空，心情激动而又紧张至极。对于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来说，这是第一次听闻人族领袖帝皇的声音。许多人都激动得落泪，但当他们听到帝皇需要他们的帮助时，又不由得紧张万分。 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居然需要他们的帮助？ “朕与大历圣人被妖魔祖境设计埋伏，现在被困锁于他们布下的大阵之中。朕与圣人与他们战斗许久，才终于轰破这一角漏洞。现在，朕需要你们的帮助，入阵，将大阵彻底破坏。” 话音刚落，自人族领域全境无数圣光冲天而起，那是分布在人族各个地方的圣境存在。人族无上被困锁，这可是滔天的大事，身为人族的圣境，此刻正是他们站出来顶上去的时候。 但—— 才刚升空到约莫千丈的高度，他们便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前进丝毫，仿佛有某种力量在拒绝他们继续前进。 “我们轰出的漏洞太小，无法容纳圣境存在进入大阵，不仅如此，连一品大贤进入此地都会受到极大的阻碍。所以，我们需要的是圣道境或青云境的强者，入此间帮助我们破阵。” “但，此间危险无比，若是实力不足贸然闯入，反而徒增祸患。任何人，没有经过批准允许，绝不允许升空进入此阵，违者以军法从事！各间选拔之事，就交给十方皇国的各位圣皇以及朕的六部尚书决定，由你们审核各自国内的入阵人员。” “除此之外，妖魔以大手段大神通炼化了一方新生止境，此间有着无数唯有开天辟地之时方才会产生的神材圣宝，有着无数的机缘，足可令人一飞冲天。” “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话语落下，之后便再也没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所有人对视一眼。 他们都意识到，要发生大事了。 …… …… “人族的帝皇与王阳明果然不好对付啊。”妖祖风情万种地叹了一口气，动作神态媚然生姿。 魔祖却好像完全不解风情，机械般地说道：“只是你太急了而已。就算有拒圣阵，想在这里吃下他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圣人之境虽与祖境有所不同，但都是同层次的存在，想要彻底杀灭他们，你应该比其他人都清楚这到底有多困难。” “唉，妾身知道啦。”妖祖委屈地说道，神态像极了一位犯了点小错被恋人指责的小女生，“妾身一开始也没指望着能够就在这里杀死他们，但至少，重创他们其一本来是万无一失的。然而却有了一些突发情况。” 她看向那个止境之上漆黑的洞口。虽然它看上去庞大无比，但相对于整个天言大陆的面积，依然微不足道。即使在拒圣阵炼化的止境之中，这个洞口也并不算大。 “没想到……他们路上居然会为了将十神体救出来而出手一次，轰破了一角拒圣阵，让这里出现了一个缺口……人族还真是跟他们的话一样‘无心插柳柳成荫’啊。他们的气运还真不错。现在，居然要靠这些小辈的帮助了。” 她忽然调笑着看向魔祖：“你说你们的炼魔秘境能够吸取气运，怎么当年没把他们骗进去吸取他们的气运啊？” “世事难料。” 只是简短地回答妖祖的问题，因为他们都知道妖祖话里的意思远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单纯地轰破一角，以拒圣阵的能力完全不成问题，甚至可以自我修复，然而为了不让他们轰击时看出太大问题，在被轰破一角之后他们并没有及时地修复那里。 但即使如此，作为妖魔之中最古老、只有历代祖境才知晓的，在此之前从未显现于人前的秘阵也绝不会因为这一点点漏洞变为了能够让战局战胜如此之大的变化的变数。 除非…… 在那之中，有着一道细小到他们都没有察觉、但其本身的层次却高得可怕的力量持续地对那一角漏洞造成影响。 妖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人。 力量弱到对他们来说微不足道以至于忽略了它的存在，但却有着层次最为顶尖的力量……她的一道意识，曾与那人交过手，甚至还败了。 但就像人族聚集三圣之力，还用上了镇族至宝天意榜，他们妖魔也费了不少心血去推演许开的情况。最后双方的结论，都是一样的。 已经死亡。 死得不能再死。 那么，现在的情况，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595章 迷茫 “我不认为你的判断是正确的。” 大历圣人盯着帝皇，缓缓说道。 现在，他们处在一个纯白色的气泡之内，气泡之外，是一副混沌开天的模样，倒是与王阳明和妖祖掌握的混沌很是相似。其中的蛮荒、原始的气息极其浓郁，不知多少神材诞生于此。无论是引气入体之法的修行者，还是文气之道的文人，这里面都有对他们来说作用大到难以想象的至宝。 “现在这个局面，难道我们不需要帮助吗？”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54节 “不。”王阳明否定了他的话语，“我说的是，你如此宣布，可能会让许开进入到此出来。如果他真的进来了，到时候我们之前为了隐藏他的存活而做出的一切努力，都会失去意义。” “……你是说这个啊。我当然知道这一点。” 在这种情况下，帝皇也没有再使用朕这个自称。他们是战友，战友自然要更亲密一些。 “但是，之前的情报调查都说明他对探查天材地宝获取机缘这种事情没有丝毫的兴趣。更何况，朕自然也是考虑到了这种事情，所以才宣布入阵者必须经过选拔，他不会自投罗网的。” “伱似乎用错了一个词。” “我本来就不太喜欢他。” “你考虑得确实周全，你还是不够了解他。”王阳明摇头，“他极重情义，所以肯定会来。” “难道那些圣皇和朕的六部尚书都是摆设？” 王阳明盯着他看了一眼：“说不定有些时候还真是。” …… …… “看吧，我叫你快点去，现在倒好，还需要选拔了。”云青山摊手无奈地说道，“现在必须要经过审核才能进去，你进去慢了搞不好选不上。” 还沉浸在方才的事情所带来的震动的张云漾被云青山这一句话呛得差点吐血：“谁知道你是那个意思啊！而且这种事情哪是你说进去就能进去的！” “你早点进去，止境内的那些机缘都是你的，现在慢了还得等审核，说不定到时候那些机缘就被其他人乃至妖魔给抢了过去。”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啊！”张云漾抓狂了。 忽然，她想到一点：“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情，也就是说……看来这次的家主试炼可能也要被推迟了。” 张家作为医家的亚圣世家，在这种事情中肯定要出不少人入阵去为其他入阵的人治疗，所以他们肯定是会进去的。 既然如此，那么他们之间的争斗，或许就会告一段落，先将这边的大事做好之后，才会轮到他们之间的家主争斗。 只是，他们会派人入阵，妖魔那边必然也有他们的精锐入阵。而且听帝皇的说法，这个大阵似乎会拒绝圣境存在入内，那么圣境给予他们的保命之物，或许在里面也不管用了。 也就是说，此行注定凶险万分，就算作为医家文人她肯定会受到其他人的优先保护，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够回来。 “……我去。” 即使如此，张云漾也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她站了起来，叹了口气，拍了拍云青山的肩膀：“只是可惜你了，你刚考上进士，殿试都还没参加就因为这次的事情中断了。看来，你恐怕进不去了。倒是可惜那些机缘了。” 这一次，进入大阵的至少也是青云境或圣道境，甚至恐怕会以上四品为主，她虽然认为自己多半能够进去，那也是因为她是医家，能发挥出的作用远超她的境界，而云青山也只是刚刚晋入进士罢了，只怕是进不去了。 对于这件事，云青山非常坦然：“那么，一切就交给你了。” “……什么？” “这一次，说不定能够在里面见到许开哦。” …… …… “……” 看着天边那个重新安静下来的漆黑的洞口，许开也安静了很久。 许初紧张地看着他，看着许开那平静的身躯之下藏着的汹涌如海啸般波动的情绪。 “哥哥。” 她上前去，抓住了他的一角，轻轻地拉扯，让他知道自己一直在这里。 “哦，是你啊。”许开就像刚回过神来一样，一拍自己的脑袋，“先下去吧。” 二人下楼。 这里是许开新买的宅子。现在的情况不比以前了，他到哪里就买一处地产，可比以前富裕到不知哪里去。 而最近他更是与之前一样，把自己锁在房间内研究。与以前有些不一样的是，他以前还会循环渐进，先把自己需要的前置理论研究出来再去研究后面的理论，但自从从那个“巨兽控制舱”内得到那些数据之后，他就有些疯魔了一般不再去理会那些前置的理论，自顾自地走在最尖端的领域上，用这些数据支持自己前世的研究，以至于之前的那些热学、电磁学之类的研究都因此被拖慢了进度。 但被拖慢进度也只是相对于其他人而言，对于将这些早就将理论刻在自己脑海中的许开来说，进行这些研究不过是确定两个世界是否遵循同一个物理法则，但在那里获取的数据却帮助他做到了这一点，那他还有什么去继续这些研究的必要？ 或许就跟他自己说的一样，在这方面，他也是自私的。 但现在，即使吃完饭，即使应该到了他回到房间继续自己研究的时间，他也只是手放在饭桌上撑着头，眼睛盯着那些残羹剩饭不知道在想什么。 即使有饭馆的人来将这些收拾好带走，他也还在盯着已经空无一物的桌面，久久没有反应。 “现在入阵要审核，如果你要进去的话，哥哥你想好怎么绕过审核进去的办法没有？” 许初的话语就像终于弄醒了许开一样，他瞪了她一眼：“谁说我要进去了？” “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了，我还不知道你？” “……好吧，你说得对。” 他将手放下，头也随之低下。 “……王先生帮了我很多，也多次救过我，如今他情况危急，而我又能够出力，这件事，我不能不管。” 但是，如果他现在进去的话，那么王阳明之前为了隐藏他所做的那些努力，也将付诸东流。 所以，他难得地陷入了迷茫。 第596章 可以 “……你这样子还真难得。”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许开这个样子。 “我原本以为你以如此之快的速度精进境界还没有任何虚浮的表现，别的不说，文心坚定这一点必然远超常人。而这样的你，竟然也会‘迷茫’吗？” “别的不说。”许开的脸在桌子上滚来滚去，若不是桌子早就清理过一遍，而且他还能身不染尘，不然整张脸都会沾满油脂，“就算我做好决定，打算进去了，审核那一关怎么过？” 确实，就算许开下定了决心，这一点对他而言才是最大的问题。 就算现在他已经能够随意做出一份不会引人怀疑的假身份，但面对圣皇的审核，多半还是会露馅。唯一的可能性是意，但现在就连意都被带了进去，他又能去哪里搞一种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假身份？ “……唉。” 许初深深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与不解。 然后，她拿出来了一个黑球。 看到这个黑球，许开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 “伱的意思是？！” “喂喂喂。” 许初没有理会许开，而是自顾自地对黑球说话。 “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吧，能做到吗？” “可以哦。” 这一次，那个械律ai的声音竟然让许开感觉就像是云青山本人在说话。 …… …… “我欲入内，为帝皇陛下与圣人尽绵薄之力！” “没错！今日正是为人族砥砺奋进之时！” “抛头颅洒热血，也要驱逐妖魔！” “剿灭那些该死的人族，复我族无上荣光！” “该让人族那些渣滓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第一族群了！” “此行若不杀灭人族，我自会自惭而死！” 这种热闹的情况在人族领域与妖魔领域不约而同地出现，即使知晓这一次进去定然凶险万分，但双方的平天境层次都对入阵有着极大的热情。 不论对哪方来说，他们的圣人或是祖境无上都堪称是本族信仰一般的存在，如今信仰遭受为难，需要他们的力量，纵然焚尽此身，他们也愿意为此出一份力。 即使抛开这一点不谈，正如他们的无上所说，止境初开，必然有着大量层次高到难以想象的宝物在其中诞生。里面即使有着对圣境存在来说都必须争夺之物都不足为奇，对于他们这样境界的人来说，更是一步登天的大机缘。 二者结合，现在双方境内强者情绪简直就像要爆炸一样热烈。 但作为各方皇国以及中央帝国的六部官员，他们从帝皇那里收到的信息更多。洞口大小有限，不可能让所有圣道境或青云境的文人入内。就算真的可以，也这样做了，青云境官员们入阵，各地政务要如何处理？届时无人处理政务，国运的下降几乎是必然的。 所以这种得不偿失之举，他们不会这样做。 但这也一来，审核工作就变得严肃认真而极其繁重了。不仅要挑选有着足够实力的人入阵，还要考虑到方方面面比如要留出一定的名额给医家文人、根据圣人给出的情报剔除一部分不适合此行的文人等等诸如之类。 时限为一个月。在这一个月内，他们要挑选、审核出能够在其中发挥自己最大力量的文人。于是这个工作就显得极其繁重起来。 就像现在，无数圣道境、青云境的文人在登记处排起了长龙。趁着等待的时间，他们还在互相交流读书心得。对于一般民众来说或许终生也难得一见的高境界文人此时却却像菜市场上卖菜的一样常见。如此看来，光是排队就得花费不少时间。 但来自亚圣世家的张云漾显然是有着特权的。 在中央帝国关于入阵的登记处，她径直绕过了排在面前的长龙，走了登记点。不仅如此，在这里值守的人员还面带笑意恭恭敬敬地将她请了进去，完全没有对待其他人一样的机械式工作脸。 “喂，那个是谁啊？看起来来头不小啊。” “我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记不清了……” “境界……看上去也不高啊？也就七八品的模样。” 有细心的人注意到了什么：“那块腰牌……！是张家！医家的那个亚圣世家！想必这位一定是张家的人！” “什么？！” 于是一些不满此刻也烟消云散。先不提对方的身份尊贵，而且进入止境之后，医家所能发挥的作用可不是只从境界上能够看出来的。到时候进去了，说不定还得依靠人家给自己疗伤呢。 于是原本因为这插曲而有些躁动的人群也逐渐安静下来。 “张小姐，请您稍候。”那位工作人员彬彬有礼带着恭敬地招待张云漾，还为她倒了一杯茶，“王大人稍后就来。” 话音刚落，就有一位看起来超乎寻常的年轻男性大笑着来到这边：“哈哈，原来是张小姐登门，实在是让在下深感荣幸啊。” 张云漾亦有礼地答道：“哪里的话，王大人。关于这次入阵之战的审核，便麻烦您为我登记了。” “哪里的话，张小姐出自名门世家，更是医家人士，想必医术必然超凡卓绝。小陈，去帮张小姐登记一下。张小姐，这边请。”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55节 完成了登记之后，那位王大人对张云漾发出邀请：“张小姐此次，想必进入其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想必尚书大人也会对此事喜闻乐见的。在下在醉仙居准备了一桌酒宴，不妨赏脸一去？” “多谢王大人的好意了，只是云漾还需要为之后的考核以及入阵之行做一些准备，请恕我不能赴宴。” “哈哈，哪里的话。确实，这次入阵必然凶险万分，张小姐多做些准备，把握也就多几分，那我就不打扰了。您也看到外面的人了，在下还有许多公务，就恕不远送了。” 看着张云漾离去的背影，他摸着下巴，喃喃道：“真美啊。” 走在街上的张云漾莫名地感到背后传来一阵恶寒。 “……什么玩意？” 第597章 隐藏的平天境 最后审核的时间已到。 这里是一片由半圣搭建的临时空间，专门为这次的审核而提供。 张云漾以及周围粗略估计一下只怕上千的来自各地的圣道境青云境聚集在广场上，而此时的广场除了他们之外也看不到其他负责审核的人员，想必审核的形式应该会比较特殊。 “啊，张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有人上前一步，温和而有礼地对张云漾打着招呼。 “王大人，没想到您也来参加了。” 这人正是那天为她登记的负责官员，名为王册。 “这里就不用称呼什么大人了，叫我王册就好。”他温和地微笑着，再配上那张静致的脸庞，足以让无数少女为之倾倒，“如果我们能够一同进入的话，还请张小姐照应一下。” “医家职责所在，自当尽力。”张云漾不咸不淡地回应。 王册也听出了对方话语里的距离感，也不太在意，潇洒一笑攀谈几句之后便离开。 接下来，竟然还有不少人也跟着上前与张云漾攀谈起来。他们的言行举止没有失礼之处，她也不好直接将他们赶走。 “哈啊。”张云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是第几个了？许开死了之后这种人就越来越多了。” “是啊，刚刚也有不少苍蝇围着我飞，要赶走他们着实费了我一番功夫呢。” “没错……等会，你是谁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被搞得身心略疲得张云漾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是谁，知道此时方才发现这道声音的主人的真实身份。 “是我哦。” “云青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张云漾发出了与她外在形象完全不符的尖叫，好在云青山似乎有所预料，早就将这里隔绝开来，没有让她的尖叫传出去，也就让那些人心目中的张云漾并没有因此幻灭。 “你怎么在这里啊——！！！” “当然是通过了初审之后正大光明地进来了啊。” “什么叫正大光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们怎么可能让一位进士进来！”张云漾面红耳赤地指着云青山，发出正当而无可辩驳的指责。 如果说云青山在这段时间内实力大增，突破到了圣道境，虽然不可思议但毕竟有许开这个更夸张的前例在前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云青山浑身的气息却分明表明她没有突破，依然只是一位进士。 “没错，就算六部天官再怎么糊涂，各部公卿再怎么贪污受贿，我后面的势力再怎么一手遮天，在这种大事上，他们都不可能让我区区一位进士到这种地方来捣乱。” “那你怎么……！难道伱之前一直隐藏了实力吗，不对，你参考进士的那场科举我也知晓，还有认识的人在考场见到了你。你绝对不可能是隐藏了实力。” 张云漾浑身打量着云青山，寻找着她身上那件应该是西海圣人赐予她的可以为自己隐藏境界的宝物。 “所以答案就很明显了。”云青山摊手，“其实我是一位平天境修行者。” “……” 张云漾的死鱼眼瞪得巨大无比，眼球都差点要凸出来了。 “……哈？” …… …… 与人族那边的热火朝天一样，妖魔这边甚至还要更加热闹。 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而自居的人族文人们聚集起来并不会显得吵闹，然而更加原始、更加崇尚暴力的妖魔那边可就没有这么多讲究了，甚至还有在初审点仅仅因为插队就直接生死斗的都有。 对于这种情况，妖魔上层反而乐见其成。这相当于提前帮他们筛选出了一批实力更加强大的个体，有利于之后的计划。 而在天空之上，妖魔的两位祖境无上却跟那些上层想法不太一样，对这个情况感到忧心忡忡。 “妾身怎么感觉……妾身的子民们要是以这样的状态入阵的话，会被人族那些文人戏耍到骨头都没剩啊？” “无妨。”魔祖倒是对这个情况漠不关心，“只要实力足够强大，便足以将一切阴谋诡计全部碾碎。” “话是这样说啦……唉，也不知道始祖大人当初是怎么想的，给予了我等强大的身体，但智慧这方面，却只有到了你我这个境界才会有决定性的改变。”妖祖哀叹着自己族群的命运，“以前还好，但现在人族自己开发出了文气之道的修行法之后，这方面的缺陷一直无法弥补，才让我们在大多数时候都要陷入劣势。” “当初天言大陆的环境如此恶劣，始祖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罢了。”魔祖对这个问题看得很开，并不是很在意。 “接下来。”妖祖将目光投向人族那边，“你，是否真的还活着呢？” …… …… “……平天境？” 张云漾被云青山爆出的这个消息震惊得半天才说出这三个字来。 似乎很满意张云漾的反应，云青山一脸舒爽地点头：“没错，我是两路并行。这并不算罕见吧？当初天庠就有一位同样两路并行的学生。” “不罕见个鬼啊！”张云漾揪住对方的衣领，随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深吸一口气之后放了手，再度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云青山，“就算你说自己是平天境，也没有任何气息散发啊，明明就是一位进士！” “啊，这个啊，抱歉。”说着，云青山拨弄了一下自己眼上蒙着的黑布，“这样呢？” 在她拨弄黑布的一瞬，霎时间一股强大的气息席卷四方，在周围的人都不由得脚步踉跄了一下，眼神惊异地看向这边。 “平天境……？人族现在还有多少平天境啊？我记得好像没这位吧？” “或许是刚突破的？但这个气息强度……应该不是最近才突破的，估计得有一段时间了。” “难得啊，说实话，我真没见过平天境的人族修行者……” 张云漾目瞪口呆。 云青山依然微笑。 当她停止拨动黑布之后，方才的气息就像幻觉一样瞬间消散，但之前那实质性的感受依然残留在张云漾身体上，让她知道刚才的气息绝非幻觉。 “你……” “好了，考核快开始了，咱们准备一下吧。”云青山开心地一拍手掌，堵住了张云漾的嘴。 第598章 大眼瞪小眼 张云漾久久没能从云青山的平天境中缓过神来。 而此时，随着天上的一声巨响，考核已经开始了。 于是，她也就被传送到了一个另外的地方，与云青山隔绝开来。至少，在考核结束之前，她没有机会去问个究竟了。 类似的情景在十方皇国内也同样呈现，来自人族领域各地的强者纷至沓来，其中有不少自称隐居避世的隐士。对于这个既能够为人族做出莫大贡献，还能够在止境之中获取莫大机缘的机会，几乎没有人会错过。 随着来自各地的强者进入预先设置的考核试炼之中，中央帝国的六部尚书以及来自十方皇国的圣皇来到了中央帝国所掌握的一处秘境之中，进行入阵之前的最后会晤。 “诸位。”中央帝国的吏部尚书率先开口。虽然以官职论地位他比圣皇低，但作为掌管中央帝国六部之首吏部的最高长官，他的境界是一位半圣，此刻又代表帝国，自然可以先于诸圣皇开口。 “我们参加选拔的人名单都在诸位的面前了，红圈圈出来的是我们认为通过考核希望很大的人，请诸位都先看一看。” 入席的只有他和诸位圣皇，在吏部尚书身后则是中央帝国的其他尚书。 灵识一扫，他们便知晓了名单，于是微微点头表示认可。有人先问到：“根据圣人传回来的消息，止境初开，环境十分恶劣，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怕是进去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那里的环境而死。”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这次的审核就是筛选这些人的。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做一些准备……” “我国可以提供……” “还有，大历圣皇，你们那边还有多少……呃，‘核弹’？没错，还有多少核弹？” “能够立刻拿出来的大概有三枚左右，除此之外到了开阵那天应该能再有一枚。” “那就是四枚……产量为何会这么低？我可是记得之前许开一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造出了足足九枚，这是为何？” 大历圣皇苦涩地说道：“许开薨了。” “……抱歉。” 大历圣皇摇头：“说句实话，如果仅仅只是核弹，在流程已经配套完毕的情况下，他对于这方面的影响不大。真正对于产量影响的关键在于之前灾厄降临我国境内，那些能够熟练地生产核弹的文人几乎全军覆没。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能生产出四枚核弹，说实话，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核弹是他们这一方的大杀器，在这种限定境界的破阵之战中最适合不过，然而由于灾厄的缘故，现在能够拿出来的核弹产量极为有限，恐怕难以发挥预期中的效果。 但即使如此，四枚足以重创天尊且不受限于境界天锁的大杀器，也可以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 于是，再度讨论了一些细节之后，众人开始下一个议题。 很快，他们就到了这次会议中最重视的一个。吏部尚书率先将其提出：“妖魔为何要特意炼出一个秘境来锁困我族帝皇与圣人？” 这是一个理所当然的疑问。 如果只是想要用关门打狗的策略的话，根本没必要特意炼制一个秘境出来。妖魔的祖境智慧早已不逊色于人族甚至犹有胜之，他们的所作所为必然都是有意义的。 但有人认为不必思考这个问题：“这方面的问题，帝皇与圣人自会应对，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够了。” “如果凡事都期待高个子的人去顶住，那么我们又怎么可能成为擎天之柱？” “……” 于是再也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止境有什么特殊之处？” “不对，应该不是这样。炼化止境的是一座大阵，应该是阵法有特殊之处，让他们相信可以” “有人知道是什么阵法吗？” “……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把能查到的资料都查了一遍，还去了一趟西海，依然没有任何结果。” “西海圣人都不知道吗……？是否尝试过亲身考察？”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56节 “不行，大阵拒绝所有圣境力量的探查，连接近都不允许。大贤靠近亦会受到极大的压力，难以持久。在下面的境界，就算能够靠近，以他们的眼力，也看不出什么来。” “啧，到底是哪里跑出来的阵法，按理来说这么强大作用更是夸张的大阵，不可能没有一点记载啊……” 但可惜的是，经过一炷香时间的讨论，他们依然没有得出有效的进展。 最后，也只能匆匆定下结论。 而在此时，最后的考核也已经结束了。 …… …… “……” “……” 许开与许初两人大眼瞪小眼，愣是瞪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说。”直到最后，还是许初善解人意地先开口了，“为什么你还不进去？这个谢……械律诶艾都说了可以让你瞒过他们的耳目悄咪咪地进去，怎么伱还是这么犹豫？畏缩不前，圣境难成啊。” 这话说得老气横秋，曾经登临过祖境的她也确实有资格这么说话，但当她口齿不清地将ai念成诶艾时，还是透露她并不算成熟的心智中所带来的可爱。 “里面机缘很多，说不定能有让你恢复的东西。不带你进去我就怕你。” “那你帮我带出来就好了啊。” “我哪来的时间去帮你带东西。” “……好像也是，你本来就是这样的。” 于是两人再度大眼瞪小眼。 许开坚持一定要把许初带进去，许初则认为许开并不一定需要把自己带进去，就算没有里面的那些机缘也可以。重要的是她希望许开不要违背自己的本心，不然未来突破圣境接受天验的时候必会受此影响。 但许开为何坚持要把许初带进去？就算他极重情义，他依然是一位理性的任务，知晓轻重缓急，为何此刻却如此坚持？ 不知道，这一次，就连许初都不知道。 “……” “……” 于是，二人唯有接着大眼瞪小眼。 第599章 入阵 “……” “……” 高空之上， 这次事件事关重大，因此带队的都是双方的亚圣、至圣境。 妖魔一方各派出了两位至圣，共计四位；而人族一方则是只派出了三位亚圣护送，看上去似乎气势稍弱。 但在暗中锁定着这一切的，可远远不止明面上出来带队的这两位。 于是，看上去稍显弱势的一方竟然毫不畏惧妖魔一方的四位至圣。虽然这次送行的目的很平和，理应不会发生什么冲突，但暗中的较量早就开始了。 看似沉默的现场，其实有着以在场其他未能突破圣境的人所看不出来的交锋。距离此处万里之外被激荡而倒塌的山脉就是最好的证明。 “呵。” “哼。” 人族参与此次入阵之行的文人冷视着对面的妖魔。他们其中不少都参与过刚发生的那两场战争，甚至有些年纪大的参与过千年前的争斗，按理来说对方应该也有部分他们曾交过手的妖族和魔族才对。 但事实是，这一次所有准备入阵妖魔全部身披黑袍，看不清他们的面貌。除此之外，黑袍有着隔绝灵识的作用，再加上那四位至圣境的刻意遮掩，他们无法辨认出接下来会成为自己对手的妖魔的真实身份。 不过，从那些妖魔穿上黑袍之后束手束脚的动作来看，他们似乎很不愿意穿这种东西。 人族这一边倒是没有类似于黑袍的物件。看似疏忽，但人族的亚圣亦遮断了对方的感知，在进入止境之前，妖魔一方也无法确认到人族这一边到底来了哪些人。 双方的人数都是约莫百人，但妖魔那边明显要多一些。即使如此，人族文人们面上也无丝毫惧色。这不仅是他们知晓这是为了自己族群的未来而战的时刻因此无惧，更因为他们自信即使人数上出于劣势，也不会输给妖魔。 圣境之前的同境界一对一之间，文人本就是要比修行者更强一些的。 但妖魔那边却似乎比他们更加自信，即使穿着黑袍，也依然做出各种姿势挑衅。有一些妖魔还朝着人族这边做出抹脖子的动作，充满了不屑一顾的态度。 “有点古怪。” 理所当然地通过了考核的张云漾和云青山窃窃私语。 “哦，怎么了？”云青山好奇地询问张云漾这个感觉的由来。 “不，就是感觉……有什么地方很古怪。”张云漾看向就在他们头顶的那个大洞，语气有些犹豫，“很奇怪，真的很奇怪。你没有什么感觉吗？” “不，没什么感觉。” “……奇了怪了，还真是我感觉错了不成？” 不仅是她们，周围很多人都在密切交谈。这一次与以前不同，作为从人族全境中选拔出来的精英，他们之间也有不少人在此之前曾在一些秘境遇到过，为了争夺机缘而互有恩怨。而这一次，新生的止境中所蕴含的机缘将远超他们以往所有的见过的、听过的，甚至有些连古籍上都没有记载，但今日的任务，并不在于那些机缘。 而是在于帮助人族的两位无上。 所以，即使之前有所恩怨的文人此刻也暂时放下了那些恩怨，一切以帮助他们人族无上破境为首，不容一切破坏，就算有机缘乃至生死之间的争端，也必须在这之后再去解决。 “诸位。” 有一位亚圣回过身来，对着他们说道。 “大人。”所有人一齐朝着亚圣恭敬行礼。 “你们进去之后的任务，已经知晓了吧？” “回大人，我等已然知晓。” 所有人的眉心处都悬浮出来一把红色小旗，红色小旗看上去除了光泽亮丽之外并不特别之处。其中有四面小旗的颜色格外鲜艳。 “寻找止境内的大阵节点，将旗帜插入其中并保护它一段时间，在红色完全褪去之前不被妖魔所破坏。” “很好，看来你们很清醒。”那位亚圣认可地点头，“那么，还有半刻钟的时间，各自整理好队伍，很快，伱们就要进去了。” “是！” 所谓的队伍，便是那四位掌握着颜色更为鲜艳的小旗的文人。他们各自掌握一只小队，队员需服从队长的命令。这个职位的安排与妖魔不同，并不完全是以实力为依据，而是更看重领导能力、对局势的判断能力等等诸如此类的能力。 于是，不论张云漾愿不愿意，她所属的队伍的队长，就是之前那位审核官员王册。 王册确实实力不凡，青云境四品的实力，领导调度能力卓绝不凡，不然当初也不会让他去负责那些来自帝国各地的圣道境和青云境的初审工作。但让张云漾厌恶的是这人对自己怀有着不切实际的想法。 半刻钟的时间飞速流逝。 于是，天上的黑洞开始旋转起来，其内好似有着一道漆黑的漩涡浮现，无尽的威压从哪漆黑的漩涡中释放出来，带给大地上的生命难以言喻的压迫。 “就是现在！” 一位亚圣大喝一声，三位亚圣同时出手朝着天空轰击而去！ 与此同时，妖魔的四位至圣境亦同时出手，至圣境无可匹敌的肉体朝着天空宣洒着最为原始的暴力！ 轰！ 冲击波席卷四方，不知多少山脉倒塌在这一击之下，声势之浩大，看起来竟是比当初四位无上之间的战斗还要更加宏大。 漆黑的漩涡，因此陷入了凝滞。 唰！ 无数道流光冲天而起，不仅是人族这边，还有来自妖族和魔族的流光一同冲击天穹，朝着那陷入静滞的漆黑漩涡冲去。 唰唰唰。 不过瞬息之间，所有人便都没入了那漩涡之中。 “……” “……” 在外面无法进入止境的七位亚圣、至圣再度无声地对峙了一段时间，随后便消散而去。 而在里面。 “呜哇。” 看到里面的场景，纵然是读过无数古书的张云漾也不由得轻声感叹。 “这就是出生的止境吗？” 但。 轰！ 还没等她落稳脚跟，自她的正下方，便由一座火山瞬间爆发，冲天而起，席卷的岩浆便要将她彻底淹没！ 第600章 要你何用！ “他们进来了。” “唔。”帝皇睁开深沉的双眼，感知蔓延漫长距离，找到了他的同族、他的子民。 他们确实进来了，但这该死的大阵的阻挠让他虽然知晓了他们的到来，却无法看清他们的面庞。除非破阵进行到了最后阶段，他们来到了他的面前，不然他们甚至不知道进来的到底有哪些人。 “唉。”他轻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时至今日，朕居然还需要朕的子民来帮助自己，这可以说得上是君王之耻了。朕有愧于列祖列宗。” “知耻而后勇。”王阳明语气漫不经心，实则眼神亦是锐利无比，“更何况，还有我陪你一起受耻呢。” “说的也是啊。有你在，我感觉又好多了。”帝皇哈哈大笑，站起身来，仿佛之前的情绪一扫而空，随后他又将目光投向了一直困锁着他们却依然无形无质的大阵，“这阵法还真是邪门。” “确实。时至今日，我们也没能搞清楚这个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创造止境确实是惊为天人的大手段，但除此之外，我没有看出来它到底有什么作用。” 能够困锁圣人层次的大阵，他们人族都有一个，没道理底蕴要更加深厚的妖魔拿不出来。 那么，为何妖魔偏偏选择了拒圣阵，还特意拿用其创造了一个止境？ “那老妖婆确实实力大增。如果之前我与她一对一进行生死战，她若不逃，我有信心将她斩杀。但现在若是这样，恐怕情况就是反过来了。”帝皇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始祖血肉，果然不同凡响。”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57节 “始祖血肉……” …… …… 轰！ 冲天而起的岩浆朝着张云漾汹涌而来，其威势亦是大得惊人，若是真的击中了怕是进士都要饮恨于此。 但这对于她来说显然只是小菜一碟。 张云漾轻轻突出一字：“停。” 于是，那直指天际的岩浆便像是冻结了一般凝滞在半空中。 此时，她方才降落于地。 然后，看向这片大地。 这里的土地荒芜而焦热，大地烤焦了一般坚硬而焦脆，无数干裂遍布。 而除了这些之外，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遍布整个大地的火山。 这些火山巍峨而雄壮，常有浓烈黑烟从其中冒出，遮天蔽日，不见阳光。而此时张云漾也发现了自己刚降落便遭到这种事情不是偶然，此刻的大地上火山此起彼伏地喷发，好似每一座火山都不甘落于人后，争先恐后地喷发。 这样看来，她什么时候落下来遇到一座喷发的火山都不足为奇。 “果然，止境初开，环境并不稳定……” 张云漾看向火山群中间的那一座巨火山，那座火山喷发出来的岩浆连她都不敢说能够接下。现在，明智的选择是离那边越远越好。 “果然走散了啊，按照之前的要求，需要根据指引迅速与其他队员回合，然后再前往阵法的节点去破坏大阵……麻烦。” 一想到自己不得不去跟那个觊觎自己的王册碰面，张云漾就总有种难以压抑的作呕感。 但此刻为人族着想也只能先压抑下来了。 她拿出手中的一枚玉石，随后便找到了她应该前往的方向。 …… …… “……” “……” 和进入止境之前一样，许开与许初还在大眼瞪小眼。 只是这次，许开瞪了一会就移开了目光，不知是心虚还是不打算继续跟许初计较，自顾自地环顾四周开始调查周边了。 和那些通过正经手段进入止境的文人不同，他们没有从人族的圣境存在那边获取情报，因此这次进来，完全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现在自己在什么位置，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应该去哪。 许开感觉自己是不是被许初忽悠瘸了，怎么就听了她的话呢？听了一个心智都没完全成熟的小孩子的话，好像这次终于翻车了。 不知道许开内心在想什么，但总感觉他在编排自己的许初气鼓鼓地踢了踢他的脚部：“喂，你在想什么呢？” “我只是在想现在我们应该去哪。” 很正常的回答，也是理所当然的下一步行动，但许初还是感到不满：“伱还没说你是怎么把我带进来的。” 是的，本来她是无法进来的。准确地说，是那个黑球只能让一人瞒天过海不被任何人发现地进入止境，但许开不知为何此刻忽然显得异常坚决，认为应该要想办法让许初跟着自己一起进去。但轮回池已碎，以现在的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做到这点。 然后让许初目瞪口呆的来了，许开就像一个撒娇的小孩子一样说许初不进去那他也不进去了，那副模样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虽然知道自己这个便宜不着调的哥哥做出这种事情出来好像也算符合他一直以来的行为，但当这幅情景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时还是让她哑口无言。 然后许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一静一动仿若脱兔一样的反差再次把许初吓了一跳，然后许初就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了。 因为许开一把把她打晕了。 等到她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来到了这莫名其妙的地方。 再一仔细感受，她震惊了，因为这里就是一处新的止境。再联想到之前，不难想到这里就是那处由拒圣阵所创造的新生止境。 真正让她震惊的，是许开到底如何办到的这件事。 拒圣阵威能莫测，就算已经轰开了一个漏洞也必须等待何时的时机才能让他们这样的圣道境青云境入内，而来自各方的审核、阵口守着的诸圣、还有止境内四位无上的目光，那个黑球有这个能耐许初不感到奇怪，可许开自己，哪怕他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做到这件事情。 “喂喂喂。”许初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黑球，压低声音向它问道，“你知道哥哥是怎么办到的吗？” “权限不足，无法访问。” “……” 许初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 “废物东西，要你何用！” 第601章 阵点内的尸体 说起来，自己这位便宜又贵重到比她的生命还要重要的兄长总能做到一些超乎想象的事情。这次瞒过了所有人的耳目成功潜入止境便是其中之一的证明。而除了这件事之外，她还有更加切身的体会。 那就是让自己活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强行恢复到祖境，身体本就承受着极大的负担，更是历经大战没有丝毫歇息的空余，最后更是以同归于尽的心态去找妖祖仇生做最后一战，按理来说应该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但自己依然活了下来。 虽然权能消散，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能和许开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跟上了走在前方的许开。 “喂，接下来咋办？” 如果硬要说他们还有什么优势的话，或许就是比起其他入阵者，他们早进来了几天，多搜集了一些具体的情报。 事实上，初开的止境所拥有的机缘比任何古籍所记载的都要更加夸张。光是这几天的收获，怕是就足以让无数圣道境上品愿意倾家荡产以求得许开在这几天所获得的宝贝了，其中甚至还有大贤天尊亦愿意为之付出巨大代价的宝物。 这甚至还是在他们并没有刻意搜寻宝物的前提下的所获。 但正是这些收获，让许初开始怀疑起来当初魔族看上了许开的气运并非虚妄。继承着来自原的记忆，她了解的事情可比所谓的古籍要多得多。就算初开的止境内遍地是宝，也不可能像这样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逛就能捡到的。 虽然许开总是自嘲自己的运气差到了极点，但或许哥哥的身上真的有气运护佑也说不定。 “就这样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撞来撞去的，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别闹，ai，快快扫描一下地形。” “本ai为械律辅助ai，无此项功能。” “废物东西，要你何用！” “哎呀哥哥，别激动嘛。你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要你更没用！” 于是，在不知道到底要持续到多久的拌嘴之下，他们一边随手砍死了几个遇到的妖族一边走向了止境的深处。 …… …… “唔，距离最近的点位还有一千里的路程……不算远，再等一下。我们小队还有多少人没有到？” “王大人，还有七人没到。” “在这里叫我王册就行了。这一路上不知道多少危险，我们彼此都要互相照拂才是。” 止境的地貌非常复杂，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全部都出于一种天灾频发的状态。准确地说其实应该称之为异灾频发，因为一般的天灾已经很难奈何得了青云圣道境的文人了。 比如现在，王册立于海面之上，强行让脚下的海面变得平整而顺畅。实际上，在他周围的大海掀起的滔天巨浪足有百丈之高，换到许开前世，这就是足以灭世的大海啸。 但在周围二十余位文人的共同力量之下，至少他们附近的海域依然风平浪静。 “王……王兄所言极是，如此平易近人，未来定然有一番大作为！” “好了，在这里就不用拍马屁了。”王册伸手制止了那人，但脸上的自得之色还是难以掩盖下去，“配备在我们队伍里的医家文人到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配备的医家文人就是张云漾以及另外两人。既然另外两人已经到了，那么他问的只可能是张云漾了。 “不……” 话还没说完，就有声音响起：“到了。抱歉，遇到了几处异灾，拖慢了速度。” 张云漾赶到。 王册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如沐春风，但下一瞬又变得极为关切：“张小姐，真是好久不见。一路上没事吧？那些异灾没有让伱受伤吧？” 谦谦有礼的贵公子形象确实会让许多女性坠入爱河，但不知为何现在张云漾却感觉他就像许开说过的小丑一样滑稽，于是只是不咸不淡地回应道：“劳王大人费心了，我自己就是医家，如有受伤我会自己疗伤的。” “……好吧，既然人差不多到齐了，我们也该前进了。按照圣人给予的地图，再前进千里我们就会到达阵点笼罩的范围，想必妖魔那边也一定有不少平天境赶了过来，届时我们必将迎来一场恶战，希望我们大家能够放心地将后背交给其他人。出发！” 队伍浩浩荡荡地冲入风暴之中。 百丈高大的海浪被他们直接冲破，境界高的冲在前面开海破浪为境界较低的破开一条道路，轮流交替往返，倒有些大雁南飞的感觉。虽然没有经过训练，但他们之间的配合依然充满了默契。 “……看到了！那就是阵点吗，真是诡异！” 前往是直冲天际的深红障壁。深红障壁直入天空，一眼望不到尽头；海面下的深红更是深深地刺入地面，不知深入海床到底多深。整个屏障散发着一种极为惊人的气势，若是他们，别说触碰，恐怕光是靠近这深红屏障，就会瞬间灰飞烟灭、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 “……真是吓人。”王册面上的表情十分镇定，语气也并无异常，随后将他的那面小旗拿了出来。只是拿着小旗的手上些微的颤抖还是暴露了他真实的心境。 但没有人会因此嘲弄或是看轻他，因为区区青云境上品面对圣境层次的力量，能够做到这样已经是非常不易了。 然后，他将他的那面颜色比其他人更为鲜艳的小旗扔向了深红障壁。 唰—— 瞬间，深红障壁上便被穿透了一个约莫十丈大小的漏洞。众人面色一喜，便直接穿过洞口，直入其中。 “小心！不要放松，周围可能有妖魔的埋伏，陈海山以你的山海赋上前组织防御，其他人侧列两翼防止偷袭，几位医家，就在最后面随时准备提供治疗！” 不得不说，王册确实是有些领导才能的。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的谨慎是多余的。 “……哈？” “这里……发生了什么？” 里面确实有着不少的妖族与魔族。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58节 但他们，此刻都仅仅只剩下了尸体。 第602章 大与小 “这是谁做的？” “不清楚，看情况似乎是一面倒的屠杀……但这些妖魔都死了，尸体还散发着这么强大的气势，生前实力定然也是不凡，居然就这么被屠杀了……？” 王册回过头：“夏先生，华先生，张小姐，能否请你们上前验尸一番？” 那位被称为夏先生的医家文人沉默地点头。他的嘴部用类似绷带的布条紧紧缠绕，看上去似乎说不出话。而华先生则看上去年幼至极，也就一个七八岁的稚童模样，但眼神却阴森得完全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 至于张小姐当然就是张云漾了。 原本看到这些尸体眼中还一亮，浑身因此而激动颤抖的张云漾，当她看清了这些尸体之后，眼神又再度黯淡下去，浑身散发出的气息难掩失望之色。 “张小姐，怎么了？” “……不，没什么。”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问题的张云漾正了正脸色，“从尸体的伤口上看，这些都极为粗糙，不像是利刃所伤，如此野蛮的伤口也应该并非我人族文人手段，所以……我猜想应该是止境内的本土生物。” “本土生物？这怎么可能，这个止境才诞生多久？” 止境能够自行衍化生命，但那也是需要时间的。以这个止境形成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来看，这么一点是不足够让止境孕育出生命的。 “这只是一种猜测罢了。更何况，此方止境是由妖魔的祖境无上所开创的，就算动了什么手脚也不足为奇。” 其他两位医家也点头，认可了张云漾对于这些尸体上的伤口的看法，倾向于是某种野兽造成。这种伤口以前没见过，极有可能就是止境内诞生的本土生物。 “……好吧，不管怎样，这一次我们行动异常顺利也是事实。先去破坏这个节点吧。” 王册暂时将此事抛掷脑后，示意一人上前把他的小旗插进去破坏这个阵点。 张云漾盯着那人将小旗插入的过程，没有移开过目光，但内心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当她一开始看到遍地的尸体时，在她的印象中同境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许开。但很快，那些野蛮至极充满野性，更像是野兽撕咬造成的伤口，打消了她内心的猜测。 无论是许开的圣人剑，还是他用其他手段杀死敌人的伤口，她都非常熟悉，一眼就能看出来。正因如此，当她认清了那些伤口之后，她才会显得那么失望。 “……也好。他没有进来，对他来说才是更好的事情……” “张小姐，怎么了？”王册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关切地问道。 张云漾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没事，王大人多虑了。” 于是王册伸出去即将触碰到张云漾肩膀的手就这么略显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 顺势地挥了挥手，王册就这么挥手着不在意地说道：“没事就好。” 随后他转向其他人：“陈海山，你带领两个人搜查一下周边有没有什么妖魔残余，其他人跟我继续前进，找到那个阵点核心！” “是！” 按理来说，阵点核心应该是被深深地隐藏起来，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就算找到了，也应该是有着重重机关守护。但他们在这个阵点中，却仅仅只是按部就班地前进就找到了一个金色而蕴含着磅礴力量悬浮于半空中的光球。按照之前亚圣大人们给出的情报，这个就是他们需要破坏的阵点核心。 用眼神示意之后，一人站出来试探性地攻击了几次，没有遭到任何回击之后他就小心翼翼地上前去，将自己的小旗插在光球上面。随着猩红的小旗逐渐变得透明无色，那蕴含着磅礴力量的光球就这么消弭于无形，过程之顺利让在场的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什么大便宜了。 唰—— 随着光球的消散，周围的猩红障壁也随之逐渐变得稀薄、弱化，但它蕴含的力量实在是太磅礴，以至于过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彻底消散。 此时，之前被王册命令去巡视周边的人也回来了：“王册，我们没有找到活着的妖族。” 王册略微皱眉，不知是对陈海山直呼自己的名字不满，还是对状况诡异感到困惑：“你是说，‘活着的’？” “是的，我们找到了一些妖魔的尸体，但活着的妖魔一个都没有。” “除了妖魔，有没有其他的尸体？” 陈海山摇头：“不，没有找到。” “……” 略微思索一会，王册朝着那三位医家文人说道：“还请三位随他们去那些尸体旁边调查一番，虽然我想大概跟这些尸体差不多，不过请把重点放在寻找有没有出手者被这些妖魔所伤留下的血肉。我不相信这么多的妖魔强者，连伤到对方都做不到。” “好。” 很合理的要求，三人都没有反对，跟着他们离开了。 看着张云漾离去的背影，王册忽然感觉到了一种迷离。 “为什么……还对一个死人这么念念不忘？” …… …… “这还真是……” 许开看着满地的惨状，一脸无语。 “伱什么时候这么粗鲁了？” 面对许开的指责，许初理直气壮地叉腰：“还不是某人把我的权能搞没了，让我只能用这种原始的方式战斗了！” “……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啦。”许初娴熟地翻上了许开的肩头坐了上去，揉着他的头发，“这样有时候也挺有趣的。” “……能不能把手放下来？”许开嘴角抽搐，语气也难得地多了一丝厌恶。 “为什么？”许初歪着头，不解地问道。 “你手上都是血！” 许开朝着在自己脑袋上晃悠的、沾满了粘稠鲜血的双手怒吼道。 “哎呀，你都圣道境了，污秽怎么可能沾染到你身上？别在意啦。” “别当我不知道你在破坏我的身不染尘！够了，你居然还在往我头上抹！怎么搞得真的跟个小孩子一样的幼稚了！” “我本来心理年龄就小嘛！” “上次爬我床的时候你不是说自己早就成熟了，可以进行一些大人的行为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就不认账了！” “你当时把我赶下来说明你认为我还小，怎么这个时候反而认为我不小了！” “……总之你先给我下来！” 第603章 寻阵 许开与许初现在在一片群山之间。但这座连绵的山脉，在几个时辰之前还不存在。 过于活跃的地质活动让这片区域如这样的山脉可以在片刻之间如雨后春笋一般接连冒出，亦可以在半个时辰内因为一场巨大的地震而化为深渊。这其间的威能足以让寻常圣道青云或是平天境都不能有丝毫懈怠，不然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现在这个能够持续数个时辰的山脉，在这里已经可以说得上是奇迹了。 奇迹不是没有原因的。 现在他们手中有一枚清绝晶，便是在这频繁到不可思议的地质活动中诞生的天材地宝，是炼制一些特殊圣器所必须用到的材料，价值连城都远不足以形容它的地位。自然其诞生的异象吸引了不少附近的人前来探索一番。在许开到来之前，人族与来到此间的妖魔已经爆发了一场大战。 遗憾的是，这一次来的人族实力不足，于是全军覆没于此。许开到来的时候，那些妖魔正在津津有味地啃食着那些许开的人族同胞的尸体。 正当许开打算出手把他们全部杀尽时，许初拦住了他，说现在你还不方便轻易动手，先交给我吧。 然后就是现在看到的惨状。 妖魔的尸体散落在山里的各个地方，一只妖族可以同时存在于多个地方。被撕裂的肉体痕迹极其粗糙，因为那是许初真真正正地直接动手撕开，动作像极了许开前世看过的手撕鬼子的影片。 但问题在于，许初真能撕。 “……你就不能学点神通吗！” “真龙举手投足之间便是无上神通，配合权能更是无敌。” “……我知道了。” “我说了很多次，你不用为这个道歉了。”许初把自己的下巴放在许开的头顶，一脸舒适地沉浸在用许开的头发摩挲自己的下巴上，“只要能和伱在一起，对现在的我来说就足够了。” “……” 这一次，没有回应。 在看了一眼地上遍布的尸体之后，许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手中出现了一些东西。 是几枚玉简、一面小旗，以及一些储物戒。 进入止境之后如此多天，他总算从这些死去的同胞身上知道了现在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将他们安葬之后，他点了一下玉简，于是便有一张地图亦类似全息投影的方式呈现在他的面前。 地图是止境的大致地图，上面标记了许多的红色圆点，那就是这次人族队伍入阵需要去破坏的阵点。将一半的阵点破坏之后，便进入下一阶段。 而破坏阵点所用的道具，就是这面小旗。 “好，有目标了！” 兴致勃勃的许开冲到了最近的一个阵点，用小旗破开了屏障之后才发现自己手中的这面小旗是专注破坏这种障壁的，对于阵点核心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于是他只能一边教训着许初不要再用那样野蛮的方式直接把妖魔的肉体撕开，一边兴致缺缺地离开了阵点，前往下一处地方。 …… …… 还在猜测到底是哪些野兽造成了那些妖魔死亡的张云漾恐怕不会想到这件事就是她心心念念的许开——身边的许初做的。 由于第一次拔出阵点太过顺利，他们比预计多出来了很多时间，于是王册给予了众人一些时间自由活动，在这遍地是宝的止境中搜寻属于自己的机缘。 于是队伍中的每个人都喜笑颜开。 张云漾也有所收获。于是每个人都很满意。 除了王册自己不满意。 “你怎么了？” 在这支队伍中，有一位王册的好友。看到王册闷闷不乐的样子，他关心地上前询问。 “至今以来，无数才女都倾心于我，但是。”王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周围的氛围显得很是忧伤，“你说，张小姐为什么就对我不理不睬呢？”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59节 “……” 那位朋友感到无语。 现在是什么时候？那些入阵妖魔莫名死亡说明现在肯定有异常情况发生，你不去思考其中的原因，不去做一些准备就算了，居然在这里思考这种问题？你脑子被门夹了？ “……我想或许是许开依然在她的心中留有浓墨重彩的一笔，那位可是人族有史以来的最强天才，你现在还是先别想这个了。”想了半天合适的话语，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这样宽慰，“那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突破了上四品，据说更是达到了四品境界，比你还高一筹。更是做到了屠龙这种壮举。你若是真想与她在一起，只能慢慢来，不能急于一时……” “哼，四品境我又不是没斩过！” 对于友人传授的攻略女性的技巧，王册显然不屑一顾。他完美地忽略了其他点，准确地抓住了许开的四品境界。 “……” 友人第一次觉得自己怎么没看出来这个朋友就是个蠢货呢？ 此刻，前方。在王册这一支队伍里所有人的感知范围之外。 “有反应了。” 妖魔同样派了人进入止境，只是比起人族优先破坏阵点，这些妖魔更加倾向于搜寻机缘。妖魔更加野性、原始，更加崇尚力量的他们在这次的队伍中同样有几位领队，不过与这次人族更加注重综合能力不同，这些领队完全是由实力说话，只有最强者才能成为领导。 只是即使如此，依照以往的惯例来说，也会有很多对领队不满的妖魔存在，对领队不屑一顾，乃至于阳奉阴违。 那么，为何这个妖族的身后，那些妖族和魔族全部都瑟瑟发抖，不敢有一丝一毫对他的意见？ “诸位至圣大人们赐下的宝物果然找到了人族的破障旗。只要将所有的破障旗全部破坏，人族连靠近阵点都做不到，一切阴谋自灭。不愧是祖圣大人，智慧果然不是我们所能企及的。” 那人面色虔诚而崇拜地朝天恭敬一拜，随后对着身后的队伍呵斥：“都给我听好了！” “是！” 就像听到了不可违抗的圣谕一样，所有妖魔瞬间立正，不敢有一丝懈怠，面色严肃而恭敬，即使站立着也竭力展现最大程度的臣服。 “现在，前方就有人族的一面破障旗。你们这些崽子给我听好了，不惜一切代价将破障旗夺走！要是有人畏缩不前我第一个杀了他！听明白了吗！” “是！我等绝对会尽一切的力量，完成任务！” “很好，那么，上！” 第604章 会不会只有你？ “……依然没有任何结果。” 距离入阵已经过去了数天。这数天，被困锁的二圣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比如解析这座拒圣大阵。 但最打破他们认知的事情出现了。 以圣人之境，即使是世间最为庞杂繁复的阵法，对其进行解析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也就是说，距离他们被困入阵法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他们理应有所进展。 但现实却是，他们依然对拒圣阵的构成没有一点解析结果。即使是现在标记出来的阵点，其实也只是阵法本身的特征。他们知晓击破那里就能破坏拒圣阵，却不知道为何攻击那里就能击破。 这就很有问题了。 帝皇的内心难得感到了一种焦虑。 这种对现状一无所知的状态，非常糟糕。稍有不慎，恐怕他们就会遭到极大的重创。 但大历圣人那边却有了好消息：“……有结果了。” “什么？！” 无怪帝皇如此惊讶，他研究了这么久却依然对这个阵法一无所知，而大历圣人那边却已经有结果了？ 他们之间的境界实力差距仅在毫厘之间，如果是王阳明能够做到的事情，他没理由做不到。更何况，单论推演预测能力，他比圣人是要更强一些的。 因为必要时可他可以借用整个中央帝国乃至整个人族的臣民的头脑算力进行辅助。这便是帝皇之位带来的好处之一。 但大历圣人的表情却有些古怪，一阵抽搐与眼神略微深沉之后，他开口了：“虽然因为时间不足的缘故，只是一些比较粗浅的结论，但——” 他朝着止境之内点出了几个点，磅礴的圣人之力撼动着那些点位。瞬间，整个止境都仿佛在摇晃。 “——什么！” “我已经初步了解了构成方式以及阵法运转的特点了。虽然很浅显，还没能解析这个阵法到底能够做什么，但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怎么做到的！” 在这个情况下，帝皇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现在，尽快破阵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绝不能再放任妖魔这样做下去了。一无所知才是最可怕的情况。 这时，王阳明的脸色再度变得古怪起来：“……你的数学学得如何？” “什么……？” 不能理解圣人话语得含义，连帝皇都难得地表现出了一丝呆滞。 “没学过也不要紧，以你的能力，相信学会这些也不是难事。现在，就先学习一下吧。” 说着，他将几本书扔给了帝皇。 “……这是？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种时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也是，抱歉，是我失言了。” 并非是帝皇对大历圣人的品行产生怀疑，而是这几本书的跟他想的不一样。 这是一本线装书，非常新，新到就像是这几天刚印刷出来的一样，而非帝皇想象中的大历圣人私人收藏的古籍。封面上几个大字非常醒目： 《高等数学》。 “哦，光靠那些还不够，这些伱都拿去学习一下吧，之后的解析就需要你的帮助了。” 说着，王阳明再度扔出几本书出来。 《线性代数》《微分流形》《微分拓扑》《大学物理》…… 到了现在，帝皇也终于明白这些到底是什么书了：“这是许开写的？” “没错。” “学习了这些就能够解析这座阵法？” “我都示范给你看了，还不相信吗？”王阳明回过头来看着帝皇，“解析这座阵法，要点在于摒弃以前那种靠着‘感觉’来布阵的想法，以精细、准确为前提进行布置。” “我明白了。”帝皇郑重点头，随后飞快地翻阅起这些书籍，但他也抛出了自己的问题，“但……为何许开的书能够帮助解析这座阵法？” “……” 沉默了一会，圣人忽然露出微笑：“或许，这就是他的新路所开辟的可能性。” “是这样吗。” 帝皇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直接坐在地上开始学习这些知识起来。 经历过正统的皇室教育，他当然懂得数术，算术水平跟先皇时期的户部尚书比起来也毫不逊色。但当许开异军突起，当数术发展为数学，将其推进道一个新的高度的时候，他就再也无法与自己的户部尚书和钦天监监正相比了。 但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他是至高无上的帝皇，这些东西略知一二即可，本不用学得那么深入，自然有手下的人去帮助他处理这些事情。 现在他觉得自己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学习。 他一边学习，一边用新的知识去尝试解析大阵。将知识用于实践之中才是最快的学习方法。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发现，此前一直没有丝毫眉目的大战现在竟然开始被破解、被理解。原来这座大阵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复杂，只是思路上的截然不同导致了脑袋没转过弯来的他没有想明白而已。这种情况竟是让他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同时，他也在思考一些其他事情。 “许开的知识能够解析这座大阵，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 …… “嗯？” 方才席卷整个止境的波动自然没有逃过妖魔祖境的感知。比起其他以为这只是止境的正常波动的妖魔和人族，他们知晓，这是人族二圣开始解析拒圣阵了。 “……看来这个阵法也没有始祖大人说的那么神奇嘛。”妖祖轻轻摇头，“说的是天言大陆之上无人能够解析，但没想到第一次现于世间，就被他们给解析了。看样子，完全被破解也只是时间问题。” “能够让他们两个月毫无进展，这已经足够厉害了。”魔祖对此持有的看法不同，“始祖大人的大阵，果然不凡。” “你就没感觉到更深层次的东西？”这一次，妖祖收起了之前脸上妖媚的神色，而是极其严肃认真，“为何连我们都不能做到解析这座大阵，只能按部就班地依照始祖大人留下的步骤一步步来构建大阵？连我们有着始祖大人的指引都无法做到解析大阵，他们又是如何做到的？” “……” 这一次，魔祖沉默了很久。 “或许。” 半晌之后，他才终于再次开口。 “不能解析这座大阵的，只有你？” 妖祖一愣。 第605章 怎么是你啊啊啊！ 轰！ “啧！怎么回事，这些妖族从哪里冒出来的！” 王册嘴角溢出鲜血，目光怒视着前方的战斗。 咚！咚！唰—— 整片天空都因为这场战斗而变得绚烂繁华，但其中却蕴含着常人触之即死的恐怖威能。 双方人数相当，按理来说，炼灵境之后圣境之前同境界战力更高一截的文人理应在这场战斗中取得优势，但现实却是人族这一方节节败退，即使有医家竭尽全力地治疗，整支队伍的伤亡也足足达到了三分之一。 其实，若是近身战，在肉体方面有着压倒性优势的妖魔一方完全可以暴打同境界的文人。但达到了定星境也就是人族举人，掌握了口诛笔伐、唇枪舌剑之后，完全有着用之不尽的手段让擅长肉体战斗的妖魔根本不可能做到近身。 然而，现在的事实是，文人们用出的那些种种繁华手段被直接一拳轰破，本应能够阻拦对方的种种准备以及诗词歌赋却完全不能发挥应有的效果。 撤退？很困难。他们绕过了感知突然出现，一出现就将他们包围于此，想要突围离去，无疑有着极大的难度。 “怎么回事，这些妖魔突然就跟发了疯一样，变强了这么多？明明境界跟我们差不读！”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60节 “妖魔施展惊天大手段创造止境，我认为就算在阵法内做了什么手脚让他们的战斗力提高了一大截也不足为奇。”眼神阴森的医家文人华先生一边积极地为伤员治疗一边冷静地分析道。 “就算是这样，也不应该一点消息都没有。更何况，若有加持在他们身上，他们的气息必然会变得强大到不符合他们现在的境界，然而现在却没有这种特殊情况。”王册咬着牙，努力分析现在的情况。 但更重要的是战场上的情况。与以往王册遇到过的妖魔不同，这一次他们遇到的队伍格外地配合默契、训练有素，似乎之前妖族之间崇尚力量、各自为战的情况此刻完全消失，忽然之间他们就懂得了通力配合一样，竟是让王册半天都没有找到适合突破的时机。 他咬着牙，看向自己手上那个特殊的储物戒。 那里是进入止境之前亚圣大人交给他的最后、最强大的底牌，用的好足以重创妖族天尊。 现在这个时候，真的要使用吗？ 而在此时，妖族那一方。 “大、大人，进展……十分顺利，我们伤亡很小，而他们已经有约莫三分之一的伤亡了。”一位妖族战战兢兢地向他们这支队伍的领袖汇报。 这位地位与其他妖魔有着明显分别、额头正中生着一只形似犀牛角的妖族认可地点头。 “唔，不错。看来拒之赐就像诸圣大人们说的一样，果然有效。就连你们这些废物的战力都能凭空拉高这么多。” 汇报情况的妖族连忙低头赢下，即使被直截了当地骂为废物也不敢有丁点反驳。这位之前在他的朋友圈子里一直被认为脾气极其暴躁的妖族此刻竟然乖顺如绵羊一般，若是让他的那些朋友看到怕是会大跌眼镜。 “现在还不是我出手的时候，不计生死，全部压上去。夺得那面破障旗才是最重要的任务。听说戮渊那边本来都斩杀了人族那支队伍的领袖，后来发现了其他队伍就先去迎敌而忽视了这边，结果破障旗最后却不知所踪。要是你们敢让我像他一样丢脸的话——” 犀牛角妖族的脸上露出危险的光芒。 那人连忙惶恐至极地连连低头：“请大人放心，我们绝对不会犯那样的错误，必将把人族的破障旗为您献上！” “嗯。”犀牛角妖族这才满意地点头，“你也上去吧。” 破障旗就是分发给四位小队队长的那面特殊的小旗。拒圣阵层次太高，即使入阵，以圣道青云的力量也绝无撼动那些阵点的可能，光是外围的障壁就足以让人绝望。所以，才配发了专门用于攻破守护阵点障壁的破障旗。 而短时间内制作能够让圣道青云境界的文人使用的这种宝物，四面也就是极限了。这也就是分为了四支小队的原因。 也就是说，如果能够拿下全部的破障旗，就算不管剩下的人族，也可以宣告他们的失败了。 犀牛角妖族冷冷地凝视着前方的战斗，眼神深处藏着对这种层次战斗的不屑一顾。 而在前方，王册他们的情况已经严峻到连本应在后方提供治疗和支援的医家也开始与妖魔接战了。 轰！ 轰！ “妙手回春！” “居然给我施展妙手回春，哈哈，看来人族的脑袋也不是都像像像像像像像像像——？？？？！发生了什么？！” 那个中了张云漾的妙手回春的妖族浑身肌肉以一种明显不正常的方式生长，顷刻间便让他的肉体膨胀了将近一倍，而他自己也因为着突然膨胀的身体而明显地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变得笨拙起来。 “就是现在！” 唰——！ 一道锐利的唇枪舌剑抓准机会一举斩下了他的头颅。 王册微笑道：“不愧是张小姐，果然实力非凡。” 张云漾一如既往地没有过多地理睬他。 另外两位医家则是以古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便回到自己的战斗中了。 医家的战斗他们不是没见过，他们自己就是医家，但也就是下下毒、用银针之类的，所谓药毒同源是也。 但这样战斗的他们真没见过。 轰！ 但即使张云漾的战法出乎意料，即使其他两位医家也加入到了战斗中去，他们依然难掩颓势。此刻张云漾已经遍体受创，但她已来不及为自己治疗，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敌人。即使全力以赴再加上她由于其身份而获得的诸位宝物，也才堪堪缠住了对手而已。 “啊！” 而另外一边，一只魔族终于解决了对手，看见另一边陷入僵局的战斗，释放了自己的先天神通。 “星河夜剑！” 星光坠落，这一片似乎化为了夜空。来自星空的一击就要将张云漾斩杀于此！ “糟了！” 与对方死死缠斗的张云漾根本没有余力去防御这一击，眼看着她只能直接吃下！ 但。 咚——！ 来自星空的一剑，竟然直接被轰开！ 剧烈的余波将张云漾掀得连连倒退。而在掀起得烟尘之中，一道身影飞速地穿过，直接两只手分别抓起张云漾对手的妖族以及趁机发动偷袭的魔族。 而后，猛烈地将他们的头撞在一起。爆开的头颅显示了他们彻底的死亡。 这种直接的战斗方式—— 张云漾热泪盈眶—— “是伱吗——” “嗨。”那道人影热情洋溢地朝她挥手，“好久不见啊！” “……” “云青山，怎么是你啊啊啊啊啊——！” 第606章 救援 云青山也进入了止境，这件事张云漾当然知晓。但她没有想到过，她竟然来得这么快，而且还刚好救下了她。 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欠了她一个大人情？ 冷静下来，她很快就知道自己还是激动得太早了。没有进来对许开来说才是最安全的。再说了，审核的机制那么严格，若是他真来了怕是直接就被看穿——至少也知道他用的是假身份。到时候的事情会变得更加麻烦。 只是…… 她的内心还是很不安。 虽然她收到了来自许开的一封密信，用一种只有他们之间才知晓的方式证明了写信的人就是许开本人，但说到底，一封信真的能说明现在的许开平安无视无事吗？ 这种内心深处的不安，让她心中的一个角落一直都在期望着能够在止境中遇到许开。所以在之前看到那些妖魔尸体时会激动，当看到有人用那种与许开类似的方式杀灭敌人时也心潮澎湃。 然后她发现来救自己的是情敌云青山。 “明明是我来救了你，结果你却这么对我，真是绝情啊。”云青山轻抚着自己的脸庞，一副很是受伤的模样，“但我心胸宽阔，不会计较你的。” 张云漾盯了一眼云青山的胸膛，又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一种胜利的心情油然而生。 “……总觉得伱的眼神不是很友善。”云青山幽幽地说道。 “不，没那回事。”张云漾斩钉截铁地回答。 “云小姐。”王册看到突然有人进来，随即看了看四周，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你一个人来的？这批妖魔的实力诡异地强大，你孤军深入，若无其他增援，恕我直言，怕是凶多吉少。” “当然不止我一个人。”云青山打了个响指，“还有其他人。” 话语落下，后方传来冲天的喊杀声。 “冲啊！” “走，快去救他们！” “不要恋战，现在妖魔的实力诡异地提升一大截，当以救援为先！” “杀！” 轰！ 来自后方的人族增援似乎同样超乎这支妖魔队伍的预料，于是一开始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文人的第一波冲击之下包围着王册他们的包围网也随之被冲出了一个漏洞。随后，似乎是知晓妖魔在止境内战力会提升一大截，他们没有选择反过来剿灭妖魔，而是带着救出的人迅速撤退。 “多谢兄台！” “不用客气！” 一支比之前更加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去。 而在撤退的路上早早就做好了准备，设下的诸多手段后手更是让妖魔一时之间难以追击，竟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逃跑了。 “该死！这破网到底是什么——快退！” “呃啊——哪里来的山！” “呸！这些水到底是哪里来的！” 当他们终于摆脱了这些机关之后，人族队伍早就跑得没影了。 “啧！真是能跑啊，差一点就把他们全部杀死了！” 愤愤不平地发泄着自己情绪的他们，忽然感到身后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弥漫开来，让他们不由得浑身一哆嗦，感到了极大的恐惧。 此时，他们方才想起来，这支队伍还有一位领袖。 一位他们绝对不可能违抗的领袖。 “仇、仇切大人……” 他们浑身颤抖，恐惧地低下原本高傲的头颅，不敢有一点不敬的情绪表露在外。 “在之前，我说过什么，你们应该都还记得吧……？” 冰寒而丝毫不掩饰自己杀气的话语，让所有妖魔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 …… “得救了！多谢诸位相救之恩，在下必当有所回报。” “欸，此时就不必计较那么多了。我们同在止境对抗妖魔，为陛下和圣人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就不要太在意这些琐碎之物了，齐心协力对抗妖魔才是事实。” “虽然是这样说，但在下也不能光这样说。这样吧，我在途中得到了……” 两支汇合的队伍的人们热切地交谈着，场间显得很是热闹。而在另一边，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几位两支队伍的领袖竟在交谈，商量着之后的行动。 在这里的不仅有两支队伍的领队，还有几位在两支队伍中实力最为强大的文人也参与了进来。而除了他们，还有在云青山的强烈推荐下加入了这次会谈的张云漾。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61节 “云小姐。”王册率先询问道，“请问，你们队伍的领队呢？” “战死了。” “战死了？” “是的，我们队伍跟你们一样遇到了妖魔的袭击，领队曾派战死，破障旗也遗失了。我实力最强，带着剩下的人突围，也就被推到了领队的位置。” “原来如此。”王册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们运气还算好的，碰到了你们的支援，不然怕是下场也差不多。” 而插不上话的张云漾诧异地看了云青山一眼。之前一击击杀那两位围攻她的实力不弱的妖魔确实说明了她实力不凡，但她也确实没有想到云青山居然这么强，看起来至少也是平天境上品，不然不可能做到这种事。 “你们的破障旗还在吧？” “还在。”王册将那面小旗拿出来，展示给众人看。 “那就好。”云青山看上去松了一口气，“那么接下来，就是更重要的问题了。” 众人面色一肃。 在场之人当然都知道所谓的“更重要的问题”是什么。那当然是进入止境的妖魔实力诡异地提升一大截。按理来说，即使收到了加持导致实力提升，气息也应该随之壮大。就算有办法压制住气息的波动，在火力全开的战斗中也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 但现在，妖魔的气息波动并没有增强，但他们的神通却能实打实地将原本不可能攻破的防御轰开，将原本不可能撕开的画卷撕碎，以棋入道的棋手布下的棋局被直接砸了个稀巴烂，音律之道更是无法对妖魔造成丝毫的影响。 王册缓缓摇头：“我不知道世上有这样的方法。你们呢？” 在场其他人都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但云青山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607章 你居然也进来了 “云小姐？” 看到云青山陷入深思的模样，有人不禁出声提醒。 “嗯？啊，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些问题罢了，请继续吧。” “那好。云小姐，对于能够在不影响气息的前提下提升实力的方法，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云青山环视一周：“你们呢？” 所有人再次摇了摇头。 “如此，我有一点头绪。” 众人的目光猛然转向她。 “云小姐，是什么！” “诸位莫急。”云青山不着痕迹地往后挪动一丝，拉开了这些差点就凑到她面前的人的距离，“我确实知道一些，诸位先冷静下来，听我慢慢道来。” 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 “以正常的角度来说，气息与实力强大相关，气息强大不一定实力强大，但实力强大必然有着极其强烈的气息。所以现在妖魔的状况是非常诡异的。” 众人点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所以，现在的力量不是他们自己的力量，而是有外力的加持。” “加持？可就算是这样，也应该有加持的力量的气息散发才对啊。”有人提出了合理的疑问。 “没错，这就是一种特殊的加持之力。”云青山抬头看向天空，“这就是世界本身的加持力量。” “……世界本身？这是什么意思？” “世界自身也有其意识，我们居住的天言大陆上的‘天验’，想必大家都知道。有一种猜想就是认为执行‘天验’的就是天言大陆之灵，而其他的止境，其实也有着类似的灵智，只是不如天言大陆这般强大罢了。” 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道：“也就是说，他们自己的力量其实没有改变，由于世界本身为他们提供力量，所以并非没有气息的波动，而是这部分的加持之力对于整个世界来说渺小无比，自然不是我们所能感知到的。” “意思是，他们变强的那部分力量被整个止境浩瀚的世界之力稀释了，所以才无法被感觉到？” “就是这个意思。”云青山满意地点头表达了赞许，这就是她的意思，“再联想到这个止境是妖魔所创造，他们设法让世界之灵听从他们的号令加持世界之力下来，倒也不是不能想象。只是……这么做代价太高了，即使是初生止境的世界之灵，智慧不高，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掌控的。” “不，就算代价高昂，如果考虑到妖魔是真打算围杀我人族二圣的话……那这个代价，对他们来说是值得的。” “云小姐，有办法隔绝世界之力吗？”有人问道。 “有哦。” 众人立刻打起精神：“要怎么做？” “第一个办法，创造一个小世界，隔绝外部世界力量的降临。” 方才还两眼放光的众人立刻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这种方法说了跟没说基本没有区别。创造小型世界，也就是秘境。可创造秘境至少也需要半圣才能够做到，他们要是有这种力量，早就横推过去了，还需要在乎这些平天境妖魔？ “还有其他方法吗？” “第二个办法，既然世界之力的加持是来自于世界之灵，那么只要我们能够沟通世界之令，就能设法让它不再对这些妖魔进行加持了。” “那要怎么做？” “挖地。” “……什么？” 众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如果没有与世界契合的人的话，就只有挖地这个方法了。一直挖到地心，就能直接进行交流了。”云青山踏了踏地，“那么，要挖吗？” …… …… “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会进来。” “……我更没想到伱居然还活着。” 许开再度与人大眼瞪小眼，只是这次的对象不是许初，而是左行裕。 以中央帝国九皇子之尊，再加上最近还被帝皇重点培养，他其实是不一定需要进入这里的。虽然帝皇是他的父亲，但诸位皇子皇女中他并非最强。而当最强的那位皇子已经进入止境时，他是否进来并不重要。 因为为了防止帝皇绝嗣这种意外情况，中央帝国的祖训帝都内必须至少留下至少一位被封为皇子或皇女的皇室成员。 所以许开才会感到意外。 而左行裕就更意外了。甚至于刚刚见到许开的时候还一惊一乍的，明显被吓了一大跳的样子。随即又以飞快地速度冷静下来，念叨着“超凡世界诈尸也很合理吧”之类的话尝试与许开进行交流。 “我当然还活着。”许开理所当然地说道，“倒是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说你要周游列国吗？” “我爹都被困死在这里了，我还不进来救他？” “你这么快就认爹了？” “他确实对我很好。” “……” “唉。好吧，说说现在是什么个情况，妖魔的实力什么时候那么强了？”许开看着遍地的惨状，皱眉问道。 地上都是各种残肢断骸，不仅有人族的，也有妖魔的。但妖魔的尸体基本上都是他到来之后斩杀的，也就是说，根据现场尸体的情况可以推测在他到来之前，这边的情况可以说是一面倒。 甚至，若是他没有及时到来，左行裕能否还活着都是两说。 “妖族魔族的实力凭空提升了一大截，完全压着我们打。之后为了突围，我们的队伍被冲散了。这些妖魔是追杀我们的。” 许开眉头皱得更深：“提升了一大截？但他们的气息没什么变化啊。” “这就是最诡异的地方。明明实力提升得极为惊人，气息本身却没什么改变。”左行裕缓缓摇头，“还好你来了，不然我怕是也凶多吉少了。” 许开转向许初那边：“你有感觉到实力的变化吗？” 蹲在一旁似乎发现了什么亮晶晶的小玩意的许初头也不回地回答：“没什么变化啊，他们的实力都符合他们的境界。” 许开微微点头，他也没有这个感觉。最多说这些妖魔作为精英实力比一般的同境来说要强不少，但也没到左行裕说的那种离谱的地步。 “或许原因在于。”左行裕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许初之后重新看向许开，“你的那把剃刀？” 第608章 请你闭嘴，会显得更聪明点 许开的剃刀，即是圣人剑。 左行裕显然不如云青山那般博学多识，知道很多事情，但他知道许开的剃刀是以“如非必要，勿增实体”化为的圣人剑，如果有阻止对方实力增强的方法，那么也只会有这一种可能。 “不知道，我跟他们打的时候根本就没用到剃刀。”许开耸了耸肩，“所以没感觉到什么区别。” 左行裕再度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遍许开。 怎么同为穿越者，他们的差距就这么大？ 算了，许开比自己早来那么长时间，倒也不算奇怪就是了。 只是……奥卡姆剃刀他也知道啊！ “你怎么了？”许开关切地问道。 “……不，没什么。”左行裕朝许初那边看了几眼，“她是？” “哦，我的妹妹，不用在意。” 看着依然在掰扯地上那些尸体的小孩子模样的许初，左行裕觉得自己怎么也不可能不在意。 “倒是你。”许开忽然转向左行裕，脸色前所未有地认真。 “怎、怎么了？”第一次看到许开这种表情，左行裕反而有点不适应。 “出这里之后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什么事？” “loquerisne linguam latinam（伱会讲拉丁语吗）？” 左行裕一愣：“satis bene（马马虎虎）。” “很好，我觉得你既然是学哲学的，多多少少还是应该会一点才对。”许开满意地点头，“不过既然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破阵把我们的二圣解放出去，这些事情还是回到天言大陆在说吧。” 说着，他站起身来：“你的破阵用的小旗应该还在吧？” “还在。除了我自己的，他们身上的小旗我也都收起来了。”左行裕也跟着站起来，“但我们没有破障旗，就算有了这个也……”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62节 许开拿出了一面颜色更加鲜艳的小旗。 左行裕凝视了那面旗子好一会。 “怎么了？” “你不会杀了一位领队把他的破障旗抢了过来吧……？” “……” 许开默默地再次转向他。 那眼神看得左行裕直发毛。 半晌，他才终于说了一句话：“si tacuisse，philosophus manisses（请你闭嘴，会显得更聪明点）。” “……什么？” “看来你的拉丁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啊。”许开摇头晃脑，很是惋惜地背着手离开了。 “拉丁文是死文字，没有人会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它，但世界上依然有很多人知道拉丁语的含义。这种无人使用但又并未失传的语言不会因为语言的广泛传播和使用而发生词意失真，所以很适合用于创造精确的学术用语，许开你懂的比我多不算奇怪——” “够了，我是让你给我科普这些的吗？” …… …… “挖地……？” 一时之间，众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与世界之灵这么高端的存在使用的交流方式居然这么……直接？总之即使他们都是学富五车之辈，也难以找到合适的形容来描述这个方法给人的感觉。 “没错，挖地。”云青山认真地说道，语气绝不是信口开河，“这是最直接的方式，只要能挖到，那么就不用在意亲和度，可以直接与这个止境的世界之灵对话，尝试交涉取消掉对方的加持了。若是可以，甚至可以给我们自己加上加持。” 众人面面相觑。 此时，张云漾开口了：“云青山，你说要挖地，需要挖多深？” “这我怎么知道？”云青山反问道。 “……啊？” “这应该要问问擅长数学的人。”说着，她随手一点，从一旁休息的人群中叫来了一人，“柳义恭，我记得你是数学家的吧？” “啊、啊？是的，我是数学家的，你是……是你！” 被叫做柳义恭的文人似乎认出了云青山，神色有些激动。 “现在，我们需要用你的知识测量止境的半径，能做到吗？” 虽然隔着一层黑布，但柳义恭总感觉自己的皮肤被云青山的眼神刺得生疼。 “啊，好，可以！这种事情不难！” 一阵鼓捣之后，柳义恭得出了答案：“大约是一万零四百二十三里。” 云青山看向其他人：“诸位，如果我们能挖这么深，就能见到世界之灵了。” “……” “……” “……” 所有人再度面面相觑。 挖这么深？ 以在场之人合力轮流挖掘，破解各种疑难状况，如果仅仅只是如此，那并非没有机会。 但问题在于，挖掘到了一定的深度之后，会有莫名的阻碍。这是止境的通律，连天言大陆亦是如此。 这层阻碍对圣境来说想要突破都十分困难，更何况他们？ 但也有特殊情况，那就是初生的止境这种阻碍会变弱。然而，即使如此，如此深度，就算这种阻碍比之一般情况要较弱，也绝不是他们这些圣道青云能够挖掘到的。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没办法了？” 云青山思考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 “……” “……” “……” 闻言，在场之人士气都不由得有些低落。 妖魔实力大涨，他们完全没有胜算。 这要怎么打？ “……” 看着场间低落的士气，张云漾站了起来：“诸位，虽然我们实力落于下风，但我们本就没有必要与他们硬碰硬！” 此话引得了场间的关注。 “阵点如此之多，就算是妖族与魔族也做不到面面俱到。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分散出去，探查哪些阵点没有被他们占据，专门去破坏那些地方！” “而除此之外，妖魔智慧低于我们，就算是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也能轻易让他们上钩。我们完全可以多个方向出击，吸引他们的注意，而后转向去攻击他们因此防御下降的阵点，没有必要放弃我们自己的长处！” 众人的眼睛中逐渐有了光亮。 “因此，现在我们更应该砥砺奋进，为了人族贡献自己的力量！” 沉默了一阵之后，迎接她的是全场的喝彩。 “好，不愧是张小姐，我们誓死跟随您！” “没错，那些妖魔本就无脑至极，有比我们强的莫名其妙的力量又如何，他们注定被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杀尽他们！” 第609章 大可以直接说 “没想到你竟然还有些领袖魅力。”云青山有些惊讶地看向张云漾，显然没想到刚刚她竟然会站出来说这一番话。 而随之而来的结果就是，现在的张云漾隐隐之间被视为了两支队伍共同的领队。虽然她实力不算拔尖，但出身高贵，见识不凡，方才在他们都被妖魔强大的实力蒙蔽了双眼时准确地拨开迷雾找准了妖魔的弱点，为之后的行动提供了有力的规划和依据。 而且经过最近的纠正之后，张云漾的死鱼眼有很大的改善，眉目之间顾盼生姿，再加上那本就出众的样貌，不少人都被迷得神魂颠倒，因此更加拥护她。 “哼，我好歹也是要成为下一任张家家主的，没点这方面的能力怎么说的过去？”张云漾冷哼一声，显然不想与云青山多说话。 “好吧，那么加油吧，我还挺看好你的。要是这次积累的足够的威望，那么回去之后，想必你的下一任家主之位，便是无可撼动的了吧。” 云青山轻轻挥手，朝着某个方向走去，随后直接找了块空地生起一堆篝火烤着自己并不冰冷的双手。 随后，这支队伍经过了几天的转移，避开了一直想要追杀他们的妖魔队伍。 再一次避过对方的队伍，经过休整之后，张云漾从这支队伍里精挑细选了一些人，他们再度聚集起来，商讨下一步的行动。 “下一步，虽然决定的事情是经过侦察之后找出他们防守相对薄弱的阵点予以攻击，但我认为，以他们平时的行动为依据，他们很可能不会固守阵点，而是四处出击狩猎我们。” 有参与过对妖魔战争的人点头认可：“张小姐说的是，以妖魔二族内常见的风气，现在在实力上占据压倒性的优势，他们更加会主动攻击，争取将我们杀死，而不是单方面防御我们的攻击。” “但这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张云漾显化出一张地图，“止境如此之大，而双方进来的人数就这么多，他们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只要我们汇聚力量四处攻击阵点，经过几次之后他们必然会派出一部分的力量固守阵点，这样第一步就完成了。” 她指向了数个阵点：“这些都是之前侦察发现的一些相对薄弱的阵点。我们完全可以发起攻击，然后只要妖魔赶到，不要恋战立刻撤退。只要他们分出一部分的力量开始守护阵点，那么第二步也就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第三步。”张云漾的话语变得严肃起来，“妖族与魔族的祖境无上就在此间，如果有万一的时刻他们降下谕令指挥妖魔二族的行动，以那两位无上的境界，我们的计谋不堪一击。但既然陛下和圣人都没有向我们传下谕令，想必这种事情不是随意就能做到的。” 她看向王册：“王大人，亚圣大人给予伱的，想必不止有破障旗，还有万一旗帜遗失之后该如何补救的办法，对吧？” “是的。”王册点头，“虽然很麻烦，而且为了攻破创造止境的大阵阵点，需要用到一些止境内的特殊物品材料，但确实有。” “所以，我们需要分散出一部分人去寻找这些必须的材料。因为破障旗的数量有限，如果大规模地四处进攻，就算是妖魔也必将察觉到其中有问题，所以我们需要多做一些破障旗的备用品让他们分辨不出来哪里才是我们真正的攻击方向。”张云漾环视着周围的人，这些人是他们之间实力最为出众的十几人，“这恐怕是最危险的一环了，不知诸位，谁有勇气做这先登之士？” 采集材料，为了高效和隐蔽，必须尽量单独行动。但如此一来，面对实力突飞猛进的妖魔，单独行动无疑会让危险剧增，这项任务可以说是随时与死亡相伴。 众人对视一眼，忽然露出一个笑容。 “别说当这先登之士了，就算做一次死士又有何妨！” “没错，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今日正当是我等为我人族效力之时！” “张小姐，快布置下去吧！” 她露出一丝微笑：“好！” …… …… “呜啊。” 左行裕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声音。 当他看到许初以一种野蛮至极、原始至极的方式挥洒着自己五体的暴力之后，左行裕彻底傻眼了。 “唔……有些奇怪啊。” 而许开却是一副早就见怪不怪的样子，只是在思考自己的问题。 “许开……” “怎么了吗？” “……这个野蛮人，你是从哪里捡的？” “……” 盯着左行裕看了好一会之后，许开忽然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听到了吗！终于有人说你这个问题了，野蛮人，听到没有！” “嗷！” 迎接他的爆笑的是飞扑而来的许初，以及她那满口尖牙。 在经过一场看得左行裕心惊胆战的激烈搏斗之后，将许开全身咬得都是牙痕的许初终于心满意足地拍拍手继续去玩自己的花花草草了。 左行裕额头满是汗水，心想理工科的都是这样的吗？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63节 “话说，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啊？许开，哪里奇怪了？” “止境初开，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生命诞生，但你看，这一路上我们都遇到了多少这些本土生物了？不是妖魔，也不是异兽，更非无孔不入的邪物。” 地上的尸体，便是那些生物。 与妖祖所创造的那些扭曲生物不一样，这些生物都有着正常的形体，且可以看出是打算适应止境内环境的。但这么短的时间内，绝不可能出现这种本土生物。 左行裕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对！而且，我之前跟随队伍走的时候，完全没有遇到过这些生物，但跟着许开你一起走，碰到这些生物就跟家常便饭一样！” 他就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看着许开：“许开，该不会你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吧？” 许开冷冷地看着他：“你要是想被我们在这里扔下，你大可以之说。” 第610章 白色怪物 左行裕没说了。 他实力强大，但在现在妖魔诡异地实力提升一大截的情况下，他一个人到处乱逛很容易陷入危机。现在他只能跟着许开了。 他蹲了下来，仔细地查看那些本土生物的尸体。 在这些尸体还完整的时候，他们通体白色，皮肤光滑而纯净无毛，形态有些像是羊，但头部无角，五官更是仅剩一张口，显得诡异无比。除此之外实力也超乎寻常地强大，虽然只是刚刚诞生没多久的生物，实力上却足以与平天境大战。 而除了这些，最让左行裕在意的事情就是之前提到的在遇到许开之前，他完全没有遇到过这些生物，但一遇到许开之后，这些生物就接二连三地出现。根据许开的话，早在遇到他之前他们就杀死过不少这些生物了。 由此看来，或许是许开身上有着什么吸引他们的地方。 “但你说的也有点道理。”许开说道，“我原本以为这东西遍地都是，结果你说你们没见过，或许我这边真有什么问题不成？” 是的，就算他身上真有什么吸引这些本土生物的地方，其他人也不可能沿途上一点都没碰见。难道是他们只出生在许开的附近？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暗自想着，许开在暗中沟通那个黑色小球：“不会是伱搞了什么幺蛾子吧？” “绝对不是！”械律辅助ai当即答道，语气愤懑而充满无辜之感，“但主人你下判断得有点武断了。” “什么意思？” “它们就是在你身边百里之内生成的，一旦成型便会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你身边来。” 很容易理解的一句话，却让许开面无表情地停下了脚步：“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我越来越觉得要你没什么用了，要不干脆找个时间把你扔了吧？” “主人不要啊！没我你怎么进来的啊！” “……” “我总觉得你好像想说些什么？”左行裕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你想多了。”许开斩钉截铁地回答，随后提着还在玩弄着止境内新奇花草的许初的后颈就走。 “喂，你做什么！” 无视了许初的，许开问向左行裕：“你认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的话，既然你可以无视那些妖魔突然增强的实力，那么现在最好就是你一人突入那些阵点。既然你手里有破障旗，我这里也有破坏阵点核心的小旗，那么我们完全可以组成一支队伍去拔除那些阵点。” “嗯，说的不错，那咱们走吧。” “喂，没人听下我的意见吗！” “闭嘴，跟着走。” 三人浩浩荡荡地开往距离他们最近的阵点，除了还在挣扎着的许初之外一路显得十分平静。 而在浩荡天穹之上。 一件莫名诡异的事情是，无论是人族一方还是妖族和魔族一方，进入止境之后都无人再仰望天空。 除了当时为队员们讲解世界之力时的云青山。 如果他们打破了自他们进入止境时便以一种崇高的手段蒙蔽在他们心间的禁令，抬头看向天空，便会看到—— 天空之上，有着一些神奇的光芒。那些光芒汇聚，竟是在天空上汇聚成了一颗眼珠的图案。 那颗眼珠自天空之上观察着大地上的一切，无情无识，仿若亘古如此。 …… …… 对于天穹上的那只眼睛，自始自终都无人察觉，只是张云漾以及许开总是感觉哪里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只是现在，在那感觉依然只是感觉的时候，许开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鲜艳的小旗插在散发着浩瀚威能的青紫色障壁上，消融出了一个大洞。 止境地域辽阔，如这般的阵点更是有着上百个，所以阵点内部没有守护才是比较正常的，最多也就只是精通阵法的妖魔在此布下了一些预警的阵法将消息回传。 于是这个阵点也在仅仅只是惊动了预警阵法的情况下成功摧毁了。 “我觉得我跟着你真是太对了。” “怎么了？” 正打算说话的左行裕忽然余光瞥到脚边似乎有个亮晶晶的东西，于是弯腰捡了起来，辨别之后感叹道：“你看，跟着你随便走几步地上都有宝贝可以捡，这种草精晶可以凭空增加一些药物两成的治疗效果。就算这里是初开的止境，你身边的运气也太好了。” “我倒是没什么感觉，我在天言大陆上的时候就没遇到过这种事情，连银子都没捡过。”许开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把一只本土生物的身躯一刀两断，“去下一处吧。” “好。” 当一行三人踏出了障壁之后—— “哇啊，这是什么东西！难道说这就是——！” 他们就听到了惨叫声。 只见一只通体白色皮肤光滑而纯净无毛的生物正长着他仅有的血盆大口追杀着一人。双方实力差距巨大，他们刚出来的时候那只白色生物正好把他的半条腿的啃咬下开，鲜血如喷泉一样直接喷到了天上去，场面很是壮观。 三人默默地对视一眼。 许开手握剃刀便要将这白色生物斩杀救人，但却被左行裕拦住了：“先等一下，有些奇怪。双方的境界差不多，但那怪物却能单方面压着那人打，这情况……跟之前我们遇到的妖魔很是类似。” “你的意思是说，这怪物其实是妖族变的？” “不，我想就是本土生物。但如果我们能够搞清楚情况，或许就能知晓妖魔为何实力能够诡异地提升，甚至我们也可以像妖魔那样获得同样的加持。” 再观察了一小会之后，他说道：“你们先隐藏起来，我上去救人。” 说着，他便冲过去。 “锦绣山河！” 壮丽的山河在他的手中一瞬成型，直接将那白色生物镇压而下！ 他为上四品，而这怪物最多也不过平天境七八品的样子，即使有着莫名的加持也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没事吧！” “多谢兄台出手救援——啊，是九皇子殿下！” 那人连忙就要行礼。 “不，在这里不用在意这么多，先说说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吧。” 第611章 仇切 “原来如此……” 左行裕若有所思地点头。 “现在王册和贾锋行的队伍合一了。而贾锋行被妖魔斩杀，现在他的那只队伍由云青山带领。而后，张云漾确立了接下来的战略之后也就随之接过了这合一的队伍的指挥权……” 他说着，目光古怪而不着痕迹地看向某个方向。这两名女性可都是和许开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现在似乎关系还不错？ “哥哥，她们两个好厉害啊，你真能都把握住吗？” 许开面无表情地给了许初脑袋一手刀：“这种事情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闭嘴。” 捂住了许初的嘴，但她似乎对现在这个情况很享受似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发出一些细微而舒适的声音。 “殿下没事真是太好了。” “王浪宇，我已经说了在这里不需要称我为殿下了。话说，我皇兄呢？” 王浪宇缓缓摇头：“虽然我们最近也接收了不少落单的人，但至今没有见到您的皇兄。而您也知道，止境之内通讯玉不便交流，我们也没有您皇兄到底去哪了的线索。” “……好，多谢你的情报了。伱在这里做什么呢？” 王浪宇将张云漾的安排大致说了一遍，他自己就是出来搜集制作临时破障旗所需要的携带着止境特殊气息的物品。随后他邀请道：“殿……左公子，您单独一人在外游荡实在是太危险了，现在张小姐正在聚集队伍，您的实力也很出众，不如接下来就随在下去往我们的营地吧？人多也更加安全一些。” 中央帝国皇室成员微服出访的时候，自然都会化名。左是其中最常见的姓氏，他也就用这个来称呼左行裕了。 “嗯——很好的提议，但我们应该先研究一下这个怪物到底是什么。” 左行裕转向了被他镇压住的白色怪物。 之前这些怪物几乎是露头就被许开秒了，所以他一直没有发现这怪物和妖魔一样有着与自身境界气息完全不符合的实力。而现在，这只被生擒的怪物是最适合研究其中奥妙的线索。 王浪宇也面色一肃：“……这倒是在下疏忽了。您不知晓，我们破掉的第一个阵点，里面到处都是妖魔的尸体，据现场的医家判断，这些野蛮至极的伤口很有可能是止境内的本土生物造成的。当初我还觉得这个猜测有些莫名其妙，现在看来，倒是在下肤浅了。” “什么样的‘野蛮至极’的伤口？” 王浪宇显化了当时的场景给左行裕一观。 于是他的脸上变得更加古怪。 许开依然面无表情，两只拳头在许初头上钻来钻去，菱角分明的骨节钻得她脑袋生疼，却因为许开塞进她嘴里的小指发不出来声音。 “……不行，看不出来什么。”左行裕缓缓摇头，准备前去为这只怪物施加封印，“看来，或许只有带回营地去让大家一起看看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64节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怪物实力诡异地强大，很有可能跟妖魔一样，有着世界之力的加持。” 左行裕上前的脚步因为这句话而顿住：“……你说什么？” “哦，我还没来得及跟您说。”王浪宇一副这才想起来的模样，“我们当时也对妖魔实力诡异地增强的情况不解，但好在有学富古今的云青山云小姐知晓此事。她认为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止境的世界之力加持在了妖魔身上，而加持在他们身上的世界之力相对于所有的世界之力来说微不足道，所以才有这种实力大幅提升气息本身却并没有什么变化的情况。” “世界……之力？” “是的。就像天言大陆有着‘天验’一样，止境亦有其灵，止境之灵所拥有的力量，便是止境之灵。除此之外，云小姐说如果没有找到与世界之灵亲和的人与其沟通，那么就只有用挖地三尺的直接挖掘到核心，这样便可以无视亲和度直接与其交流了。不过我们之间没有人有可以直接交流的亲和度，挖掘到核心之事以我们的境界实力更是无稽之谈。” “……” “您怎么了？”看到左行裕的样子有些古怪，王浪宇关切地问道。 “……不，没什么，我们走吧。” 朝着许开隐匿起来的方向瞥了一眼之后，根据他们之前暗中交流的方案，他还是跟着这人回去为好，许开还活着的消息不宜被人知晓。二人之间自然是留存了联系方式，可以互相交流情报。他在外面南征北伐顺便搜集消息借助左行裕传递回去，而对于妖魔来说，身份不明的许开更是如同幽灵一样可以随时出其不意地打击他们，这是非常好的情况。 以灵识收到了来自许开的回信之后，他带着这只白色的怪物与王浪宇向着他们营地的方向走去。 直到此时，许开与许初方才现身。 “世界之力……吗？还有所谓的天验……” 许开一脸的沉思之色，他有所感觉，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你怎么了……？” 许初关切地抓着许开的衣角。 “你有没有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 “没有啊，你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许开忽然放松似地叹了一口气，“先走吧，总会知道的。” …… …… 大帐里面的气氛冰寒刺骨，而且不仅仅只是气氛，在这不大的营帐中，居然真的飘起了雪，将前方的几位的身躯彻底覆盖，几乎成了雪人。 而在最前方，一位额头处生有犀牛角的妖族和一位生长着平直大角的魔族并肩而坐。那并寒彻骨的气息便是从那犀牛角妖族身上散发出来的。 “最近，人族一直在大肆破坏我们的阵点，而你们这些废物，居然在给我们找借口，说什么‘人手不足’？”犀牛角妖族冷冷地说道，“妖祖大人布下的‘拒之赐’，是让你们这么糟蹋的吗！” 即使用语如此露骨，却依然没有人敢于反驳，只是身躯的颤抖变得更加厉害。 而在他身旁的魔族则是温柔地搭上了他的肩膀。 “仇切，无需这么暴躁。” 第612章 仇切与戮渊 如果在场有人族听到魔族呼唤的名字是如何写的，必然会嘲笑一番。 因为当仇字作姓氏时，一般读“qiu”，而他念的却是“chou”，若是被人听到，即使面上不说什么，暗地里也一定会笑话一番。 但在妖族，当仇这个字用在名字中时，永远都是念“chou”。 复仇的仇。 “戮渊。”仇切对他的态度稍好一些，但话语中依然冷冷的，“你先我一步立下了功勋，当然不急，我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拿到他们的破障旗呢。” “这话说的，我不也是没拿到吗？”戮渊笑眯眯的，语气动作神态都很是温和，让人如沐春风，与仇切的冰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们啊，先站起来吧。” 跪伏于地的那些妖族战战兢兢地抬起一丝头悄悄地看向仇切，只见仇切不耐烦地一挥手，而随着这一挥手大帐内的风雪也都消散殆尽，那些妖族连忙磕头感谢仇切的恩情，随后小心翼翼地退出了营帐。 此刻，大帐内只剩下了仇切与戮渊。 “……” “……” 短暂的沉默过后，仇切开口道：“人族最近四处出击，拔除的阵点不算多，但也十分烦扰。你有何良策可以处理？” “这有何难？就算他们选择了做苍蝇，伱我出手还不是一把就能把他们拍死？” “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仇切缓缓摇头，“母亲大人说了，就算阵点全部被破坏也不是问题，关键是在那之后开放的拒圣阵核心。那才是绝不容有失的东西。” “可能有失吗？” 自信至极到甚至狂妄的话语，但这话却并未让仇切方案，相反他对这句话感到极为舒适：“确实如此。但不可不防，这正是我们进入止境的目的，不是吗。” “唔，若是你如此关心战况的话，亲自出去看看也无妨。”戮渊说道，温和的话语让营帐内如同春天一样和煦，甚至还有花花草草透过大地直接生长在他们的脚下。 闻言，仇切站了起来。 他似乎真的要出去看看。为此，他已经迈动了脚步。 “慢。” 而戮渊却说出了挽留的话语。 仇切抬起的脚就那么悬在半空中。 “不要踩到那些花了。” 但他的接下来的话却让仇切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一下。 没有再理会，他一脚直接将地上的花朵踩得稀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营帐。 戮渊轻叹一口气，将那些被踩碎的花朵温柔地扶起，让它们再度开放。 如此，他方才满意地点头，随后闭上双眼，似乎就这么沉睡了过去。 …… …… “见过九皇子殿下。” “张小姐，不用做这些多余的礼节了。现在的情况如何？拔除了多少阵点？需要我做些什么？这些才是最重要的。”没有过多寒暄，左行裕直接问道。 “既然殿下也知晓现在不是一般情况，那我也就不管那些繁文缛节了。请看。”张云漾指着显化出来的止境地图，地上的一些红点此刻已经变成了白点，这意味着那些阵点已经被破坏。 但这些阵点的数量很少，约莫只有五六个。相对于一百多个的阵点来说，这么点阵点完全是杯水车薪，如果按照这个速度，要完成预定的摧毁一半阵点的目标不知道还要多少时间。 更何况，随着阵点的越来越少，妖魔也将有更大的余手去守护剩下的阵点，推进速度必将因为阵点越来越少而变得越来越慢。 向左行裕介绍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之后，他点头说道：“很合理的战术，不知道应该将我派去搜集需要的材料，还是去攻坚破坏阵点？” “殿下实力强大，即使在圣道境上品中都属于佼佼者，但您应该不善于遁逃吧？” “有所涉猎，但确实并非专精于此。” “既然如此，那我们希望您能够去搜集制作临时破障旗的材料。攻打阵点所需要的是破障旗和破坏核心的小旗，如果遇到妖魔必须迅速撤走，战力在这方面反而不是必要的。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力量去搜集材料。” “好，我知道了。”说完，左行裕便打算离开营地。 “殿下无需如此着急。您的队伍被冲散，再加上这么多天的劳累，想必您也需要一些时间休息。不妨歇息一天，明天再出击吧。” “战况如此紧急，岂可轻言休整？更何况——”左行裕看向被镇压在这里的那白色怪物，“这个怪物的研究，更是不能停下来。” 张云漾的面上也变得严肃起来：“是啊，如果殿下说的都是真的的话，那这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说着，她命人去把手头有空闲的医家都召集起来，还叫上了云青山。 所有到场的医家都好奇地盯着这白色的怪物，用自己的知识与灵识探入它的体内，去分析怪物的内部构造。而云青山则在一旁与左行裕仅仅只是目视着众人的举动，并不打算上前去。 半晌，终于有人抬起头询问：“殿下，您说这个怪物也和妖魔一样有着强大的力量加持，这件事是真的吗？” “我可以保证是真的，王浪宇当时和我在一起，我正是救下了他才抓住了这只怪物。” 此时，被镇压的怪物唯有那一张大口可以动。它不断地大开大合自己的大口，想要撕咬所有接近它的生命。 即使是这样的状况，它也丝毫不得安分。 “……奇了怪了，如果这真的是本土生物的话，为什么我们之前没有碰到过？”有人皱眉疑惑地问道。 他们也感到奇怪。截至现在，收到了白色怪物报告的也只有王浪宇和左行裕而已，其他人根本就没有遇到过。这让他们都怀疑这会不会只是一个偶然。 “放开它一下，试试它的实力。” 轰！ 提出要试试实力的那人灰头土脸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皮抽搐地看着那重新被镇压下的怪物，认真地说道：“确实是如此。” 其他人默默地看着他，不再有丝毫的质疑。 第613章 圣境？ “喂。” “怎么了？” “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些不对劲。”许初拉着自己哥哥的衣角，不满地说道，“有什么地方不对，你告诉我嘛，我可是真龙，知道的东西比你多多了。” “……说到这个，我倒是有些好奇，伱突破圣境的时候，有遇到过‘天验’吗？” “天验？不，真龙受天地眷顾，不需要经受天验。” “……那还真是令人羡慕。” 当知道进入止境现在的这些妖魔身上有着莫名的力量加持，但对他来说却不存在时，他还在想为什么。 但现在，他却有所明悟。 作为很可能是唯一一个在晋入圣境之前便经受过“天验”的人，许开与天言大陆之灵自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很可能就是这个关系让他可以无视妖魔那突然暴涨的实力。 而许初的原因就更简单了，受天地眷顾的真龙晋入圣境连天验都不需要经受，自然完全可以无视那力量来自于世界的妖魔。 但天言大陆的天验为何在止境内也能够起效？ “算了，不想这些了。左行裕发来消息，说他们正在研究白色怪物，也不知道能不能研究个什么出来……哦，前面有战斗。” 二人迅速隐匿身形接近战场。只见前方一个巨大的黄色障壁上有着一个相对障壁本身来说小得微不足道但对人来说却很庞大的洞口，而在洞口处不断有人影从其中飞出来，随后迅速地离开。 后方，有着明显妖族和魔族特征的平天境修行者穷追不舍，但那些人明显极为擅长遁逃，再加上进入障壁前还准备了许多陷阱阻碍那些追击的妖魔的脚步，于是虽然双方有着巨大的实力差距，竟然没有什么伤亡。看似声势浩大的战斗竟然根本就没有人死亡。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65节 “看起来似乎不用我们帮忙。等一会他们走远了我们去把这个阵点排除吧。”许初说道。 “嗯……那是谁？” 但许开的注意力明显没有放在下方的战斗中。 他紧紧地注视着在另一边极为遥远的距离上，那看似普普通通的小山丘。 那座小山丘上什么都没有，连一点绿草都没有，仅由黄土堆叠而成。而那里的视野更是算不上好，站在那里如果不用灵识仅用目视的话，什么都看不到。 但许开就是盯着那里。 而那些认为自己已经安全了的人族还在对自己的战果不满。 “该死，这些妖魔再晚来一刻钟这个阵点就能破坏了，这下又浪费了一个临时破障旗了。”有人愤愤不平地说道。 “别吵了，能够全身而退已经不错了。这次来的妖魔比上次还多，你就别不知足了。” “我不是不知足，只是其他人冒着生命危险采集的材料又被浪费了一份，我心难安……那是什么？” 交流中的人群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一齐看向了某个方向。 但那里还是什么都没有。 “错觉吗？”有人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应该是这阵子压力有些大，或许自己需要一点休息了。 就在此刻。 一声暴喝响彻整片大地：“快防御！” 过于大声的暴喝让所有人都愣了一瞬。 然后，那些人很快就理解到这提醒到底是什么意思。 轰！ 自天穹之上，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覆压而下，将所有人全部笼罩在内。那只手掌完全由极冰凝成，却有着与寒冰完全不符合的威能。而那浩荡无匹的威势，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一招绝对能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湮灭！ “快防御——！！！” 有人歇斯底里地大吼，竭尽自己最强大的力量做出防御，群山、长城、大河、海洋……种种异象自他们手中展现而出，然而在那覆盖而下寒冰巨手之下，却是显得那么脆弱。 轰！ 但，无论是冰寒巨掌，还是他们布下的防御，都没有接触到。 一只相对而言渺小无比的手掌，挡下了那浩荡无匹的冰掌。 噌—— 二者相碰，迸发的余波将所有人掀飞。不仅是那些急于逃走的人族，还是打算追击的妖魔，全部都被掀飞。而看他们全部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的模样，竟然光是余波的碰撞就让他们受了不轻的伤。 “快走！” “多谢兄台出手救援！不知尊姓大名！” “别浪费时间了，快走！” 没有再理会那些人的意思，站出来替他们挡下巨掌的人影这次真正地看向那镇压而下的巨掌。 若有人有着足够的眼力，便能发现两只手掌之间并没有真正地接触到。仿佛二者之间有着一层不可逾越的天堑一般，硬生生地将那巨掌隔绝开来。 那人将手掌一握，那覆盖天地的冰掌便彻底碎裂，化为无数碎冰倾倒在大地上，瞬间便在地面上结成了一层冰。 “……哦，想不到竟然有人可以接下这一招，人族这一次也进来了很强的人物啊。” 此刻，有一道身影从许开之前注视的那个小山丘上缓缓现身。 那是一个额头上生有一只犀牛角的妖族。 “之前我还在想是哪来的苍蝇到处乱窥探，没想到竟然并非是苍蝇，而是值得一看的人物。” 犀牛角妖族微笑地看着面前的许开。 伴随着他的现身，周围的天气突变。有着纷纷的雨雪落下，让附近的地面上覆盖起了一层冰雪。厚厚的冰雪挂在干枯的树枝上，让许开亲身体会到了什么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而风雪骤生，更是让在场的其他人意识到了不对。 “天象异变？难道是圣境存在？！” 随着风雪的落下，许开内心大惊，连面色都不由得由此大变，内心更是比他表面上展现出来的更加惊骇。 圣境？哪怕只是初入半圣境界，也完全可以毫无阻拦地将他们全部碾杀于此！他们所有的阻拦、任何的后手，在圣境存在的面前，都没有丝毫的意义。 “但，也仅仅只是值得一看罢了。” 依然轻蔑无比，怀着骨子里的高傲，那位妖族再度轻描淡写地朝着许开伸掌。 然后，紧握。 无数的冰柱从四面八方凭空生成，硬生生地将中心的许开刺中，将要把他的身体彻底刺穿！ 第614章 你是道家修行者！ 无数的冰棱以许开为核心，将他团团围住，位于核心。 那冰棱上萦绕着强大的气息，仅仅只是散发便让空间震荡、粉碎，极为可怕。 轰——！！！ 无尽的冰棱收缩轰击，将位于核心的许开扎了个千疮百孔！ 看都没有看接下这一招的许开的打算，那人直接回头，身形逐渐变得虚化，便要就此直接离开。 嗒。 但一道不大的声音却让他停住了脚步。 是一声清脆的脚步声。 “什么……？” 咚！ 浩荡的巨拳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掀起的风浪直接将他俊秀的脸庞割伤，让他进入止境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刺痛。难以想象要真的被命中了这一拳，又将受到何等样的伤害？ 但很遗憾，这一拳真的就只是擦着他的脸庞过去了。 打空了？ 下一瞬，他为自己进入止境以后长时间的松懈而感到了后悔。 圣道境的攻击就已经不可能落空了，更何况这能够连续接下自己两招的强者？ 那擦过他脸庞的一拳就这么停在了他的耳边，由那一拳掀起的空间波动将他的所有退路全部锁死，而后拳头的主人摊拳为掌，直接朝着他的耳朵拍去！ 不仅是一只手，双手全部朝着他那脆弱的双耳拍来，以摧山断岳之势猛击他的大脑！ 轰！！！ 遭到重击，妖族直接因此七窍流血，但即使如此，他依然强行撑住，维持了自己反击的能力。下一瞬，他们脚踏的大地顷刻之间化作冰原。风雪呼啸，许开竟然就这么直接被冻成了一座冰雕！ “呼……可恶，人族竟然还有这么强大的修行者吗，明明我也同样有着拒之赐，实力应该跟我封印前相差不大才对……什么？！” 冰雕上浮现出了层层的裂纹，下一刻，没等他的话说完，许开直接从冰雕中脱困而出，震碎的冰渣朝着四方射去，光是如此就崩塌了一座又一座的高山。 从寒冰中脱困的许开并没有追击对方，而是举手向天，做出托日之举。 “引日！” 悬挂于天边的那一轮太阳此刻变得更加显眼，照耀着大地的力量汇聚到一人身上，让许开浑身的气势瞬间飙升，一时之间竟有将那犀牛角妖族压过的感觉！ 而阳光普照，那些冰雪更是消融，原先的阴云被一扫而空，变得万里无云、晴朗无比。 “道家的补天浴日！没想到你竟然是道家隐藏至今的修行者，倒是藏得辛苦！”妖族冷冷地说道，周围原本因为太阳大放光明而变得温暖的大地再度因此变得阴寒下去。 这话让许开不由得因此愣了一瞬。 他有意将自己伪装成引气入体之法的修行者，但也没想到先是被认为是十神体，然后又被认为是道家保存至今的修行者……这实在是让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但他可没有义务去为这妖族纠正他的错误认知。许开手托大日，如无上神明行走尘世，他携带着大日的光辉倾覆而下！ 轰！ 大日的光辉直接将那小土丘融化为深渊，被融化化为岩浆的巨石在深渊中流淌，其中竟然没有那妖族的身影。 “原本还以为是圣境存在今日了此间，但现在看来，引动天象异变的并非是你的境界，而是你的先天神通！”许开沉声说道，“出来吧，这一招还要不了伱的命！” 看似渺无人烟的深渊中，那些缓缓流淌的岩浆呼吸之间便被冻结。而后这些被冻结的岩浆流转，凝为了那妖族先前的身躯。 他的双眼已然不见了先前的傲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慎重。 “不，不对，虽然很像，但这不是补天浴日！到底哪里不对？！”妖族内心咆哮，但他想不通其中的节点。更何况，还有一个更加关键的原因。 那就是自己的实力虽然为了进入止境经过压抑和封印，但亦有补强的手段，那就是所有进入止境的妖族和魔族都会受到的“拒之赐”。如此以来，他所发挥的实力其实与在外界没什么两样。 按理来说，如此巨大的实力差，只要他认真一些，完全可以瞬杀对方，但事实是不仅对方接连近乎无损地接下了自己两招，还伤到了自己！ 如果对方的实力与自己被封印之前相差不大，这种事也并非不能理解。可在他的感知里，对方的境界再清晰不过，即使有着与境界不符合的强大气息和实力，也绝对不是以前的自己的对手！ “人族，我认可你的实力，允许你报上自己的姓名。”他沉声说道。 “哈，妖族果然都是一些白痴。连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姓名这种事情都不知晓，难怪被我们当成狗一样打。”许开不屑地嗤笑道。 妖族的额头青筋暴起：“出于对你的尊重，我可以告诉你本座的尊名：仇切。记住这个名字，记住这个名字在妖族中代表的无上荣光！” “这样啊，那么……你可以叫我左行裕。” “……左行裕？” 对方显然对这个名字感到了一种愣神，但随即，太阳的光辉再度膨胀，如同炎炎夏日一样让此地的温度骤然升高。而不止是炎炎夏日那么简单，只是短暂的阳光烘烤便让大地干涸龟裂，阳光所代表的力量，便是如此。 轰！ 许开携阳光之势轰击于地，如同神兵天降一般直接轰击向仇切的头颅！ “碧天寒！” 空气被直接冻结，化为最为坚硬的寒冰。阳光大拳不断地消融空气的坚冰，但最后依然没有突破最后一层看似薄弱的冰层。 “这……总算发现哪里不对了。他的攻击的威力，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挡下我的神通。但事实是他确实挡下了。这个力量……如果我没有得到‘拒之赐’，怕也就是跟着个差不多……也就是说！” 仇切双目凛然。现在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人族找到了屏蔽他们所获得的“拒之赐”的方法！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66节 即使退一步说，至少面前的“左行裕”绝对掌握了这个方法，不然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于是，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某个方向。 “……什么？” 第615章 快叫他们过来！ 在仇切投向视线的那个方向，原本追截围堵这次想要拔除阵点的妖魔队伍已经死伤殆尽。野蛮的伤口、零落的尸体无不在彰显着这是一边倒的屠杀。 “……什么？” 位于尸体的正中，是一位白衣赤足的女子。她是如此的美丽，连仇切自己的双眼都不由得迷离。她立于血海之中，那遍地的血污却不能沾染她身上丝毫，宛如一朵独立遗世的莲花，亦如行走尘世的神明。 而在他看的时候，白衣赤足的神明正亲手将最后一个活着的魔族脑袋用自己的双手撕裂开来。迸射的血液和脑浆竟是完全没有朝着她那边的方向射去，似乎就连死亡都不敢冒犯她的威严。 “哦，还剩下你了吗？” 白衣赤足的女子看向了仇切，不带感情的双目竟是让他不由得内心一颤。 “怎么可能？！这次人族到底进来了谁！” 不敢相信那人仅仅只是一瞥便让自己心神震荡，仇切慌忙地收敛了情绪，在他踏入止境以来第一次向后迈了一步。 只是短短的一步，却让他的内心被一种屈辱感所占据。屈辱让他感到了怒火，于是风雪再次降临这片大地。 许开没有丝毫的动作，依然维持着托手居日的姿势。光是如此，就让那些飘摇的风雪没有降落于地便蒸发殆尽。 而那白衣赤足的女子，更是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他。 能够轻易虐杀这一大群妖魔，她的实力绝对不凡，哪怕一瞬之间便来到了他面前，仇切也不会有丝毫惊讶。但即使她这样慢悠悠地走来，却反而给他更大的压迫感。 “我……被迫住了？怎么可能——什么？！” 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来的白衣赤足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她举起那如艺术品般精美的拳头，摆出一个挥拳的架势。 足够美丽的女性即使是在倒拔垂杨柳也丝毫不会影响她的美丽。许开的脑海中莫名奇妙地出现了这么一句话。 而许初的架势在他看来，跟他前世的那些掷铁饼的运动员的姿势别无二致。 终于，她掷出了铁饼。 轰——！！！ 比钢铁更加坚硬的拳头直接砸在了仇切的脸庞上，险些将他的整个脸庞砸得凹陷下去。仇切的身体更是直接被砸下地面，巨大的深坑以他的身体为原点在地面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而被这一砸变得坚实的土地竟是在接下来的一场地震中都无法立刻将深坑中的泥土震裂。 “咳啊！这是什么啊！？” 遭受猛击的仇切险些没缓过劲来。强大的肉体飞速地恢复着他的伤势，但即使如此已经坍塌的鼻梁、不再整齐的牙齿以及被打得凹陷下去的眼窝依然说明了他的脸部所遭受的重击。 “我竟然——失神了？！” 比起身体所遭受的重击，他在之前完全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接近这件事才更加让他骇然。 而那道白衣赤足的身影，再度慢悠悠地朝着他走过来。依然是那么缓慢，依然是那么不急不缓，有一种天下万事尽在掌握的从容姿态。 然后，再度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她再度来到了他的身前，再度以和先前一模一样的姿态，再度挥出一拳。 这一次，仇切终于做出了反应。 “无间冰河！” 噌！ 冰河显现于虚空，自天际之上垂落而下，将沿途的一切尽皆摧毁！ 仇切携冰河之威，猛然迎击上那完美无瑕的拳头！ 轰！ 双方同时倒飞出去，竟是个势均力敌的结果。 仇切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眼中的不可思议之色更加浓厚。 难道这人也能无视加持在他身上的“拒之赐”？ 可是要能够做到这点，有一人就非常不容易了，怎么人族突然一下子冒了两位出来？ 难道说，人族真的掌握了一种普遍适用的、可以屏蔽“拒之赐”的方法？ 心中因此而感到的惊骇远比他自己本身被击退更加凶猛。 而后，白衣赤足的身影再度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 这一次，不仅是她，托日的“左行裕”亦朝着他一步一步地迈近。 “——！必须先走了！” 内心做下了这屈辱的决定，他猛然站起身来。 “你们，我今日记住了。不知那位名号又为何？” “尔尚无资格倾听吾之名讳。” 许初的声音如同神祇降世一般宏大而浩瀚。 “何况，尔莫非以为，此地是你想走就走的吗？” 轰！ 一瞬之间，许开和许初瞬间来到了他面前，掌中佛国和许初那毫无美感却因自己的美丽而显得格外美丽的拳头同时夹击，而位居其中的仇切，更能感觉到这绝对可以把现在的自己轰成重伤！ “……！忍住，仇切，给我忍住，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核心显露的时候，才是伱应该大展拳脚的时候，不要辜负母亲大人的期望！” 在内心不断地告诫自己，方才能压下因屈辱而产生的怒火，不让他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他猛地一咬舌尖，双手合十，而后身周出现一层氤氲的光芒，那掌中佛国与拳头轰在上面，就像是轰在了棉花上没有引起丝毫的波澜。 而后，氤氲的光芒一阵涌动，仇切的身影就此消散，不见丝毫踪影。 来无影去无踪，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彷佛凭空蒸发一样，仇切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层次的力量直接逃走。 “……” 白衣赤足的曼妙身影重新化为了一个小女孩。 许初不满地撇撇嘴：“你刚刚要是拔出剃刀，他已经死了。” “不。”许开缓缓摇头，“如果是那样的话，危险的会是我们。” “……怎么了，你这样说？” “直觉。”没有再多言，许开看了一眼被许初撕裂的尸体，眼皮抽搐了一下。 “先打扫一下吧。” …… …… 妖魔队伍的大帐内，戮渊已经让这里长出了无数花朵，让这里几乎成为了一片花园。 但却有一具躯体凭空落下，砸到了不少花花草草。 戮渊不满地说道：“你——” 但在他说完话之前，仇切猛然站了起来。 “叫另外两个迅速回来！” 第616章 去找那个左行裕！ “叫另外两个迅速回来！” 语气激烈、近乎歇斯底里的说话让戮渊不由得停下了自己的话语。 “你怎么了？” 仇切转向他。 于是，戮渊这才看见了，仇切脸上的那些伤痕。 “什么？！谁能把你伤成这样！” 不仅是之前与左行裕战斗的伤势，左行裕与那白衣女子最后的攻击轰击在那氤氲光芒上，看似根本就没有撼动他的逃离，实则已经让他的传送出现了一些差错，导致他因为空间乱流而受到了不轻的伤势。 “是左行裕，和一个不知名的人族女性。”仇切愤恨地说道，屈辱燃烧的火焰依然缠绕在他的心头，让他的内心时刻都遭受着煎熬。若不是进入止境之前他遭受过最为严厉的训诫，怎么可能会回来？早就直接解开一切将那两人撕成碎片了。 “……左行裕？” 听到这个名字，戮渊露出深思的模样，随后手中出现一枚玉简：“我看看……左行裕，中央帝国九皇子，最近实力突飞猛进晋入了上四品，被认为是最有希望接任下一任帝皇的皇室成员之一……信息也只有这些了。” 是的，这些都是随便调查一下就能知道的信息，但已经是他们所能知道的全部。原因之一是妖魔想要在人族内部建设情报网本就困难重重，双方智慧之间的差距注定了妖魔无法窃取到核心的情报，只能依靠那些苦苦经营的人族内部潜藏的叛徒。 而除此之外，更大的影响在于为了刺杀许开，妖魔二族上层让自己花费了许多心血建设的情报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终于得到一丝机会，给本就摇摇欲坠的妖魔情报网更来了一记狠的，更加无力去刺探那些高端的机密情报。 “样貌也没有吗？” “有倒是有，但说实话，若能把你打成这个样子，想要隐藏自己的外貌也并非难事……话虽如此，还是给伱看看吧。” 说话间，戮渊将情报记载的左行裕的样貌投影了出来。 仇切眉头紧皱：“不是他。” “是不是他先放一边，依照情报，他应该是刚突破上四品，不可能把你打成这副模样，更让你用了那个手段遁逃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沉默了一会之后，仇切咬着牙、忍受着怒火灼心将事情说了出来。中间他刻意略过了一些事情，但在戮渊的坚持追问下还是不得不将那些隐瞒的事情说出来。每说出来一点，烧灼着他内心的火焰便更加旺盛一点。直至最后他差点失控，若不是戮渊拦着这间营帐怕早就被他掀飞了。 于是处于盛怒之中的仇切并没有注意到戮渊嘴角掀起的一抹微笑。 “好了。事情的经过我也知晓了，你说的事情我也认可是一件大事，但我认为目前还没有必要把他们两个也叫回来。如今人族汇聚于此与我们打游击的文人差不多是一半多一些，他们两个还在围剿剩下的一半，暂时脱不开身，也没有必要脱身来此。” “出现了这两个之前完全没有任何信息的人，再联想到之前我们队伍莫名其妙的损失，恐怕就是他们做的。如果我们两个以现在的状况无法保证能够制衡他们的话，恐怕我们率领的队伍早晚要被他们两个全灭。”仇切认真地警告。 “若真是有可以无视我们的‘拒之赐’所带来的实力，那么我认为，你解开封印释放出真正的实力将他擒下，探查清楚真正的原因，倒也并非不能接受。”戮渊却反而质问道，“你为何没有那样做？” “哼，这是我的临场判断，与你何干！” “仇切。”戮渊看着自己的这位伙伴的双眼，眼神中之前的温和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比仇切更加深冷的寒意，“你该不会是在恐惧人族携带进来的‘灭尊’吧？”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67节 “……你想死吗？” 空气中紧张的氛围逐渐弥漫开来，变得愈来愈剑拔弩张。终于，在达到某个临界点之前，戮渊似乎终于放弃了。 “……先通告下去，全面寻找左行裕，验证他的实力是否真的如此强大。” …… …… “你说什么……？” 左行裕目瞪口呆，没敢相信许开到底在说什么。 而另一边许开的声音却显得很是诚恳而饱含歉意：“我把恐怕是这次进入止境的最强妖族给暴打了一顿，然后报上了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是的，你的名字。” “……” “……” 短暂而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左行裕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啊啊——！” “别在意，我相信那家伙短时间内肯定不会亲自出手来找你麻烦，必然会先派一些人来送死。到时候我潜藏在你周围，保证把他们杀个干干净净。” “……你说真的？” “是真的。” “……我就信你一回。刚被布置了任务，一个时辰后出发，到时候我给你发坐标，你过来接我。” “这个啊，如果过于遥远的话，我可能短时间内来不了。” “……距离我们分开还没几个时辰吧？你跑哪里去了？” “hic secretum est（这是个秘密）。” “……啥？” “你个文科生的拉丁语怎么比我一个学物理的还差？”许开疑惑地问道。 “我倒觉得你个搞物理的拉丁文那么好才更奇怪吧！” 愤愤不平的左行裕刚想挂断通讯，但他又想起来了另一件事情：“那个白色怪物由医家众人解剖了，与天言大陆的生物有不同之处，应该就是为了顺应止境内的环境才变成这副模样的。不过，他们没有找到这与世界之力之间的联系。” “唔，我知道了，多谢告知。” 于是，双方这才挂断了通讯。 许开看了一眼手中新的通讯玉，又看了一眼前方，便转过来对许初说道：“走吧。” “不去追击了？” “嗯，很高明的手段，到这里就找不到丝毫的痕迹了，至少也是一位半圣出品。如果考虑到这里是拒圣阵内，圣境的力量难以进入此间，恐怕实际上境界还要更高。” “你想多了，要真是半圣的手段，怎么可能还会给你一直找到痕迹追到这里来？” “那为何如此？” “我记得你跟我聊天时说过，你在摩诃界，遇到了在定星境就能随意自如地操纵空间之力的魔族？” 许开回过头来：“我确实记得。” “我想，或许就是他们那一脉做的。”许初说道，“但即使如此，要做到这种程度，没有天尊级别的实力，也是不可能的。” “天尊……吗。” 许开看向四方，喃喃道。 第617章 休息一下吧 最近，到处游击趁着妖魔不在偷袭无人守备的阵点的人族队伍惊讶地发现，妖魔似乎收缩了。 原本以他们这段时间打出来的经验看，当他们开始攻破障壁进入阵点之后，一般最迟一个时辰妖魔就会来到。然而现在，甚至有队伍在破坏了阵点之后因为一些意外因素被困在了障壁内部长达五个时辰，等到逃出生天之后原本以为硬接的他们的将是一场血战，结果却惊讶地发现即使过了这么久，也依然没有妖魔过来阻止他们。 于是，原本缓慢的阵点推进现在变得奇快无比，短时间内他们就攻破了十多个阵点，比之前的工作加起来的还要多。 而最大的好消息是，他们开始联系上另外两支队伍了。 他们同样因为妖魔实力大增而吃尽了苦头，伤亡很是惨重。听到张云漾他们率领的人族队伍已经开始站稳脚跟甚至做出了精彩的反击之后喜极而泣，想要尽快过来与他们会合。 但事实上这非常困难。因为他们现在依然被妖魔死死地咬住不放，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与另外一半的队伍会合无疑难如登天。更何况现在妖魔实力大增，他们不可能主动出击。 不过，在采用了张云漾提出的战法之后，他们那边的情况也明显有所好转。 只是，与现在这边遇到的松懈情况不同，另一边的人族队伍每次利用游击进攻阵点时，那边的妖魔赶来支援的速度甚至比张云漾这边最快的时候还要快，于是到现在的进展也十分缓慢，现在也只不过摧毁了几个阵点而已。 “不能强求太多啊。”张云漾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睡意竟然难得地侵扰她。 圣道境的睡眠并不是必须的，但这几日连续工作，不仅要去为伤员疗伤，还要负责制定计划、分析情报，这可比东亭县的工作量要大得多。于是精神上的疲劳让她久违地体会到了睡意。 “最近情况平缓，而且拔除阵点的工作也很顺利……小憩一个时辰应该不成问题。” 就在她打算休息稍微休息一下的时候。 云青山进来了。 “有情况。”她直接说道，“之前派出去拔除丙四号阵点的队伍回来了，据他们报告，他们遇到了极为强大的敌人，疑似有着天尊级别的战力。” “天尊？” 张云漾的睡意一扫而空，她看向云青山：“到底怎么回事？仔细说说。” “派出去的队伍到达了预定位置，但妖魔来的比预计快了一刻钟，于是没能完成破坏阵点的任务。而在撤退途中，他们遭到了超乎想象的攻击。若不是有人提醒并且为他们挡下了那一击，‘我们就全死在那了’，这是他们的原话。” “……你是说，有人提醒，而且还挡下了那一击？” “是的。” “他们是凭借那一击的强度判断对方是天尊？” “正是如此，那绝不是任何上四品能够发出的攻击。” “然后被人挡下来了……云青山，那四位领队与亚圣大人私下告诫过，而你的身份想必也知道更多，你是否知道四支队伍里有没有隐藏着的大贤？” 云青山缓缓摇头：“不，我很肯定这次进入止境的人中没有大贤级别的文人。领队拥有的底牌，最多也就只是下发的核弹罢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是谁出手救援我们？那些回来的人呢，他们能否辨认出那人？” “不，很遗憾，他们说根本记不清出手的人的样子。” “……这下还真是。如果那些人是和其他妖魔一样借助伱说的世界之力的加持才达到天尊战力，那倒还好办。核弹对他们的效果比对真正的天尊要大得多，但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怎样了。” “我想，或许就是那位突然出现救下我们那支队伍的强者让妖魔心生忌惮，这才在最近的行动中行动迟缓，让我们摧毁了很多阵点。”云青山说道。 “嗯。”张云漾表示认可，“让我们接下来出去的人小心点，说不定那些‘天尊’再度出现，我们可不能指望每一次那位强者都会为我们出手。” “我会告诫他们的。” “……嗯，多谢了，云青山。要不是你负担起来了这个工作，那个姓王的又该对我死缠烂打了。”张云漾扶了扶额，语气神态很是疲倦，但话语里的感谢却也是真心实意的。提到那个王册时，语气里的厌恶更是毫不掩饰了。 “当然，你可是许开的女人，我的好姐妹呀。若不是那么多眼睛盯着，我早就做掉他了。” 张云漾总觉得云青山现在的表情应该是笑眯眯的，但黑布的阻拦却无法让她一窥云青山表情的全貌。 “……少扯了。而且你的做法也太过激一点了。” “医家的仁慈有时候会成为你下一些难以抉择的决定时的阻碍。不过无需担心，若真有需要下达那种命令的时候，你于心不忍的话，我可以代替你哦。”云青山转过身去，便要离开营帐，“还是趁现在休息一会吧，不然情况变得激烈的话可没有那种空闲了哦。” 然后，她的身影就离开了这里。 “……哈，都被这种外行人看出来了，看来我确实需要休息。”张云漾苦笑着摇摇头。 云青山说的是实话，她有时候过于优柔寡断了些。在这种情况随时会恶化的战斗中，若是有时候她犹豫了，可能就会导致全局的崩盘。 原本云青山所属的那支队伍的领队便是兵家，另一边尚未会合的两支队伍也有一位领队是兵家出身。原本的预定其实也是由他们来负责整合之后的四支队伍。 但意外总是会发生的。在这种情况，不发生意外才是真正的意外。现在，也只能由她暂时挑起这个大梁。 深深地叹了一口，她合上双眼，逐渐沉入了梦乡。 “救下那些人的……会是你吗，许开？” 发出最后一声嘲弄自己的稚嫩的嗤笑之后，她完全地睡着了。 第618章 另一边的妖魔 “找到了，是他！和画像上一模一样！” “上！杀了左行裕，就能获得一枚破尊丹，那可是帮助打破天尊之障的大丹啊！” 唰。 “是他，就是他！找到了找到了！快多叫点人来！” “左行裕！中央帝国的九皇子左行裕！哼，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我单枪匹马即可杀之！” 噌。 “没搞错，就是左行裕！我们不少弟兄都死在他手上，绝不可轻敌！” “哼，看起来也没什么厉害的样子，境界比我还低，杀了他！” 叮。 “……” 左行裕觉得这段时间是自己从出生以来最危险的一段日子。 从他离开人族营地已经过去了五天，而从第二天开始，他每天都会遇到一波袭击。这些天因此而死亡的妖魔足足达到了两位数。 要知道，这次进入止境的妖魔总共也不过百余名。 而这些妖族魔族每次见到他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比谁都激动，嗷嗷叫着冲杀上来，还没等他说句话就杀到了他面前，各种本应对自身有着极大损害的招式神通更是毫不吝惜地使用，好几次他都感觉自己快每命了，好在最后都是有惊无险。 能够次次有惊无险地度过一波又一波的袭击，最大的功臣现在就在自己身边。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68节 但左行裕却一点都提不起对这位功臣的感谢之心。 “……你是不是很喜欢冒用别人的名字？” 是的，将他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的罪魁祸首，恰恰也是这位将他保护得最为得力的功臣。 原因在于这家伙去打人的时候用了他的名字。 “我一般都是用假名，若不是这次特殊情况，绝不会——” 话说到一半，许开忽然卡壳了。 因为他忽然发现，虽然不是有心的，但自己之前被人误认为是那个十神体姬鼎，不严谨地说这也算是冒用了他人的名字，因此他还真不能如此斩钉截铁地下断言。 “看吧，我说中了？”左行裕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只能算说中了一半。”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许开尝试岔开话题，“你的任务目标，是什么材料？” “也不是什么特殊材料，最重要的是止境是由这大阵创造的，所以甚至若是气息完整，一些石头、泥土，这些带有止境最原始气息的物品就可以。但是若是完全的凡物很容易被沾染上其他气息，所以显得很难寻找。” “这样啊。”许开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话说回来，许开。” “怎么了？” “伱有想过要回去吗？” 许开停下脚步：“怎么突然说这个？” “以前我对这些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按照我看过的小说那些套路来说，这些事情恐怕要等到我空前强大之后才能去探索，但现在却又有一条明晃晃的线索告诉我，这里距离我的老家或许不是那么遥远……你有想过要回去吗？” 他重复问了一遍。 “或者说，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查清这背后的秘密吗？” 左行裕直视着许开的双眼，认真地问道。 …… …… 仇切与戮渊所处的大帐。 此刻，他们的面前升起了一道光幕，光幕所显现的，是妖族和魔族这次进入止境的另外两支队伍的领队。 止境内通讯受限，但这段时间他们也与人族一样，取得了与他们的联系。 “哦，仇切大人，没想到您居然会主动联系我们，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此刻说话的，是一位魔族。和所有的魔族一样，他肤色深紫，头生双角，角也与大多数魔族一样呈现弯曲状，而不像戮渊一般笔直地朝着两侧伸出。 要说唯一的特点，就是他的脸庞上有着一道深红色的伤疤。 他的话语遣词用句很是恭敬，但语气里分明参杂了不少嘲弄。 “哼，既然如此，那么我们这边得到的情报，你是不想要了？” “哦？仇切大人愿意分享情报，实在是我的荣幸啊。” “好了，谟夝。”戮渊此时出声了，“不要学人族搞那些阴阳怪气了，你也不想在决战之前就莫名地与仇切生死决斗吧？你们老祖让你们学习人族的优良品质，怎么你把那些……用人族的话叫糟粕的东西都给学去了？” “呵呵，总比你们什么都学不到好。” “……那天我就应该向母亲大人进言，不要让你进入止境的。” “是啊，你也就只能抬出你的母亲大人来压人了。可祖圣大人子嗣如此众多，你不过侥幸进了序列而已，妖祖大人记不记得有你这么个子嗣还不一定呢。” “谟夝！” 这句话彻底让仇切愤怒了，他一把把桌子拍成粉末，怒而起身连带着椅子也随之落得个跟桌子一样的命运，双眼中愤怒的火焰欲要把面前的魔族焚烧殆尽。 “好了，诸位。先不要急着争吵，妖祖大人和魔祖大人命我等进入止境，也不是让我们进来内讧的。如果真有无法化解的恩怨，待到完成了二位大人的任务再来决出生死，也未为迟。” 这时，另一边的另一位妖族的领队打圆场了。 非常少见，看一旁戮渊一副很赞赏他们争斗的样子，可以见到崇尚力量的妖魔二族中对这种情况几乎是家常便饭，甚至是某种风俗了。这种情况都能出来像人族一样打圆场，可见他的思维某些地方和其他的妖魔并不一样。 而他的外貌也与其他妖族不同。他身上没有那些动物特征，取而代之的是皮肤如岩石一般粗糙而坚硬，浑身上下还遍布着各种石头，石头仿佛镶嵌在他的血肉中一样，几乎与他的其他正常的地方融为一体。 仇切看了一眼在对面的另外一位自己的同族，冷哼一声，天地之气在他身下和面前凝聚成了椅子和桌子。他再次坐下：“既然如此，那这次就听宕石的。不过，谟夝，你到时候能不能活到完成任务，都还不一定。” “呵呵，我一定活得比你久。” “仇切说的并非完全是虚言。” 戮渊的话让对面的两位领队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而在他们说话之前，戮渊抢先说道：“这正是仇切打算分享给你们的情报：我们遇到了两位可以破除我们的‘拒之赐’的人族，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实力与我们相差无几。” 第619章 游击已经行不通了 原本谟夝眼中将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因为这句话熄灭了不少，他眯起眼睛：“你是说，可以无视我们身上的这些加持力量？” 宕石的眼神中也带着不可思议，明显怀疑这个情报的真实性。 “这个消息千真万确，仇切之前便是遭遇了那二人的联手，因此不敌选择了退走，还因此用上了我给予他的血罗盘才回到了营地。” 谟夝惊讶地看向仇切：“果真有此事？” 屈辱的火焰彻底压过了之前的怒火，仇切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吐出了话语：“是的，正是如此。如果当时不离开，恐怕我必须解开封印才能与他们对抗了。” “……” “……” 短暂的沉默之后，谟夝彻底爆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要把我给笑死吗，仇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毫不掩饰的放肆笑声连自己那边营帐外的妖魔都能听闻一二，纷纷猜测这位领队是遇到什么好事情了这么高兴。 “谟夝！”在仇切发作之前，宕石迅速将谟夝压制了下去，“现在不是嘲笑他的时候！先听听具体情况！” “哈哈哈……抱歉啊抱歉，本座实在是忍不住了……”谟夝抹了一把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即使如此也依然难掩笑意，“仇切，放心吧，那两个人族，我会把他们的头颅割下来送给你的，就当是我送伱的礼物了，不用感谢我！哈哈哈……” 不知道到底是谁关闭了通讯，总之，光幕就此消散了。 “……” “……” 戮渊看着浑身气得颤抖、极力压制着怒火的仇切，轻轻地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似乎因为这个动作受到了更大的刺激，仇切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这里。而他之前化出的桌椅也随之消散。 戮渊默默摇头。 …… …… 天穹之上。 “到底为什么你们能够解析大阵？” 妖祖仇生一脸愤恨地质问着魔祖罪天，只是由于她那倾国倾城的面貌，看上去就像是在对自己男友撒娇一样。 似乎终于感到了不耐烦，魔祖挥了挥手：“你有没有想过，那天许开为什么能够操控始的身体？” “……什么？” “西海那家伙拿出真东西了。那片战场上，我拾到了一些碎片。通过对那些碎片所蕴含的信息进行研究，我学到了一些东西。而它们，便帮助我，解析这座拒圣阵。” 他手指轻弹，就像一位古筝琴手在潇洒地拨弄琴弦，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大阵在随着他的心意而改变、波动。 这是妖祖无法做到的事情。 立下拒圣阵，她当然有着最高的权限，但那也只是依照给定的框架进行指令罢了，而魔祖却能跳出这框架之外，依照自己的想法命令大阵改变。 “不得不说，我确实受益匪浅。” “……为何不教给我？” 妖祖的话语冰寒而愤怒，此刻她没有了先前那副小女友一般的姿态，而是真正地如同一位至高无上的圣祖俯视天地。 某种程度来说，这个要求很无礼。 因为引气入体之法奉行的是“法不可轻传”的传统，正常情况，即使魔祖真的学到了什么新东西，不管他们关系再亲密甚至真的就是夫妻，魔祖也没有理由把自己最新的领悟、进步一五一十地告诉妖祖。 但魔祖真的毫无怒意，依然平静地如同机械一般：“我尚不确定罢了。你若想学，我现在就可以叫你。” “……现在？算了，现在情况紧急，没有时间去学一点新东西了。”妖祖凝视着一片虚空，那里理应没有任何波动，但她依然死死地盯着那里，“你能够解析这座拒圣阵到如此地步，他们没理由不行。或许进度没有你这么高，但他们绝没有坐以待毙的可能。” “唔，这倒确实。”魔祖也看向妖祖凝视的那片虚空，“既然如此，要提前吗。” “没这个必要。就算他们知晓了这座大阵是做什么的，也无法进行干涉。贸然提前，到时候无法完全封死，就是个笑话了。”妖祖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 …… 天穹上的轻微变动，对下方来说就是无法预测的灾难。 不知是否是魔祖注意到了下方的战。总之，原本因为许开的出现而变得疑神疑鬼、缩头缩尾的妖族和魔族从而让人族一方获得了许多机会去摧毁阵点，完成自己的目的。但现在，进度却再次变得迟缓了。 原因在于，那些异灾比之前更加频繁、更加强大地发生了。 一些强大的异灾甚至可以轻易地绞杀下四品的文人，上四品境界也绝不可大意。这就导致了截至现在已经破坏了二十余处阵点的张云漾所率领的队伍现在伤亡更大，不得不放缓了推进的速度。 而到了这种时候，再加上另一方的人族推进，现在一共已经攻破了三十多处阵点。以破坏一半阵点为目标来看，他们现在只剩下了最后十余处。 但就是这十余处，却因为频发的异灾不得不停下。甚至，频发的异灾让人族不得不更换了许多次大本营的位置，间接导致了推进速度的更加放缓。 而且，此时随着阵点数量的减少，也就意味着妖族和魔族可以开始集中力量守卫剩下的阵点。这就导致了难度的激增。数次他们尝试以以往的游击战法，结果对方就一直待在阵点内部岿然不动，根本没有丝毫的办法引蛇出洞。 “……” 此时的大帐内，张云漾召集了队伍中实力最强的几人以及所有的兵家人士再加上手中还有一枚核弹的王册，聚在一起讨论最后的这些阵点应该怎么突破。 队伍中兵家的领头人皱着眉头：“事已至此，说实话，如果真的想要攻破阵点，我们恐怕不得不真正地发起正面强攻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69节 无人应答。所有人都知道妖魔一方有着世界之力的加持，实力已经超出了他们太多。选择正面强攻。若是被守卫拖住了时间，那就与找死无异。 第620章 接天莲 正面强攻。这种做法在现在双方实力差距如此巨大的情况下，几乎与送死无异。 但偏偏，这又是现在唯一可行的方法。 几乎没有破解的余地。就算妖魔再如何蠢笨，在他们的圣者已经赋予了他们任务的情况下，他们只需要死守剩下的阵点就可以完成任务，既然如此，又为何要主动出击给他们制造机会？ 于是，场间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忽然，王册开口道：“之前不是有人遇见了可以与天尊一较高下的人族强者吗？能够设法联系他，只要妖族天尊没来，那位大贤完全可以一人攻破阵点。” “如果能够联系到，我们也就不会在这里商讨这些事情了。”张云漾冷淡地回应。 “……那我也想不出什么法子了。” “王大人，你手中应该有圣者们赐下的核弹吧？”这时，那位兵家领袖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开口问道。 “确实有，到现在也还没用过。但大家都知晓，核弹是一次性用品，拔除一座阵点用一颗，恐怕最多也就剩下三座，之后又要怎么办？” “不，不一定要一次对付一个。只要能够将他们引诱出来，把三颗核弹全部用掉来重创妖族和魔族这次进入止境的队伍，那么剩下的，也就不足为虑。” “要是能够把他们引诱出来，我们还会在这里商讨吗？”王册反问道。 这时，那位兵家领袖一挥手，在众人之间呈现出来了一张地图。 这张地图比起初入止境时给予他们的大致地图要精细很多，是这段时间内众人在战斗的同时进行测量得到的结果。不过，由于止境内部频发的各种灾难，类似于山川河流这样的地理标志已经意义不大。所以，这个地图更大的意义在于给出更精确的坐标。 他在地图上点出来了一个点。 “在这里，刚回到营地的丙二号队伍报告说，发现了一朵接天莲。” 唰。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死死盯着他。 接天莲被视为无上圣物，其原因在于所有人晋入圣境时，因为天验的存在，几乎都是九死一生。而若是有接天莲，便可以凭空增加五成的几率晋入圣境。甚至，若能获得另一朵与接天莲平齐的圣物映日荷，则可以如真龙一般，暂时获得“天眷”，晋入圣境几乎是毫无阻碍，顺水而成。 所以，若是接天莲真的出现在此，必然会引发所有妖魔的疯狂。到时候，即使有妖魔圣者的严令镇压，也会有为数不少的妖魔愿意为此前往接天莲所在之处。 “你说的是真的吗？” 无怪乎他，所有人都面色异常激动，甚至有人开始打起小心思。 “诸位，这份报告已经传达给你们了，伱们可以在自己的通讯玉上看到他们的报告，现在我们也可以把他们叫进来问个清楚。”他说到。 闻言，所有人立刻拿起手里的通讯玉，将外面的人叫了进来。 一阵纷乱之后，他们确定了这个消息属实。 “……” 在场众人双眼中都散发着一种精光。 突破圣境的大机缘就在眼前，连张云漾都不由得心动了。 “咳咳。” 一阵咳嗽声，将所有人从自己的想象中拉出来。 “诸位，接天莲只有一朵，而在这里的人不下十位。更何况，根据他们传回来的位置，既然我们都发现了接天莲，妖魔没有理由发现不了，到时候抢夺，谁有信心？” “而且，我们在这里是为了更大的目标而行动。接天莲固然神妙无穷，但别忘了，如今这止境还困着我人族的两位无上，一朵接天莲与两位无上，孰轻孰重，想必不用我提醒诸位吧？” 一番话语，将他们的理智拉了回来。 “……原来如此，多谢云姑娘一番指教，是我等短视了。”那位兵家领袖虚心地向云青山行礼，表达他的感谢。 其他人也随之行礼。接天莲的诱惑实在太大，让他们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自己现在的主要目标。 就算这朵接天莲给了妖魔那边又如何？一位半圣，远不足以改变现在妖魔与人族之间的力量差距。只要那三位定海神针在，一位半圣翻不起什么风浪。 张云漾不情不愿地跟着行礼。 云青山微笑着说道：“好了，诸位。宝物当前，如此反应也属正常。若是诸位没有对这接天莲的觊觎之心，我反倒会奇怪诸位难道先我如此之多地掌握了‘圣心’呢。” 小小的玩笑逗起了小小的笑声。笑声之后，她接着说道：“但这个节点收到这么一个消息，反而更有把握去吸引那些妖魔派人前来了。据报告说，妖魔中疑似有达到了天尊境界的存在，如果是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众人眼睛一亮。是啊，他们都差点往了，他们固然会对接天莲有着极大的觊觎，但这又怎么比得上对他们而言圣境近在咫尺的天尊？再加上妖魔本就简单的头脑，不论如何，必然会有不少妖魔会被这朵接天莲吸引。 “是啊！如果能把他们吸引过来，我们就可以接着去破坏阵点了！” “得好好地布置一下，让妖魔更多地知道这个消息……” “我们也需要派一些人过去，这样才不会让他们起疑心，而且还能够吸引更多的妖魔去到那边……” “最重要的一点是。”云青山说出了这次讨论的最后一句话，“还需要联系那一边的人族，这次，必须要会合了。只有这样，才有足够的力量去正面打破那些阵点。” …… ……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查清这背后的秘密吗？” 左行裕紧紧地盯着许开，生怕漏过了他一丝一毫的细微举动。 但许开的反应却出乎他的预料。 他掐着鼻子，默默地后退了几步。 “这话说得怎么跟求婚似的？” “……啊？” “我尊重你的取向问题，我还认识不少好男色的文人……但我自己可接受不了，你还是另寻高明吧。” “我说的不是那个！” 第621章 哦，原来是那个啊 花费了不少力气，左行裕才让许开相信他真的不是那边的人。 他满头大汗，心想这人怎么这么难搞。 许开也明白了左行裕不是在向自己求爱，于是思考起来：“你说，想要回去吗……” “没错，我相信许开你也在那边有很多的事情没做完吧。” “……” 认真地思考了一会之后，许开摇了摇头：“不，在那边需要做的事情，在这边也能做到，甚至能够做的更好。” “你没有想要去见的人吗？” “比如？” “比如……父母？” “早就死了。” “……是这样吗，抱歉。” “？说实话，我不太懂每次说的时候都有人道歉，搞得好像我爸妈的死跟他们有关系一样。”许开不解地说道。 “……有没有人说过伱感性很差？” “我记得我有很多师兄弟说我是根木头。” “我觉得不止是根木头，是块石头。” “我也不觉得错。” “……” 短暂的沉默之后，左行裕缓缓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或许没办法在这件事上达成一致了。” “你不是说还要把这里解放吗？还称呼我为同志来着。”许开看向左行裕。 “正是如此，我并不算这方面的专家。这段时间，我与许多博学鸿儒交谈，我发现，以我自己的能力，无法做到让我学习的东西与天言大陆的实际情况结合并改变。所以，我才需要那边的力量。”左行裕认真说道。 “……没想到你的决心比我想的要大很多。” “我从来没过放弃。” “也罢。总之，我没有回去的想法和打算，不过看在同乡一场，我可以帮你一两次，多的就别指望我浪费自己的研究时间了。” “即使是这样，也多谢了。” 说到这里，左行裕忽然环顾四周：“说起来，我早就想问你了，之前一直跟着你的那个小姑娘呢？” “她啊，有事情。” “……有事情？在这种地方？” “是啊，怎么了？” “……” 左行裕识趣地没有追问。 “话说，最近我们遇到的袭击少了很多啊。”左行裕环顾四周，说道。 确实，之前他们隔三岔五地就能遇到袭击，每次许开都是直接剃刀斩过去就完事，相当简洁易懂。但现在，就连那些隔三岔五出现的妖魔也不见了踪影。 “不知道，他们也有事情要忙。”许开说道，“倒是你，你采集到你需要的东西了吗？” “已经不少了。”左行裕亮了亮手中的一个袋子，“前面还有一些东西，收集完就可以回去……了？！” “怎么一惊一乍的？” “找到了接天莲！” “接天莲？什么玩意，很珍贵吗？” 左行裕一脸无语地看着许开：“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小说主角不应该是无所不知的吗？” “我倒希望我是无所不知的，那样我还需要去探求什么大一统理论？”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70节 “……” 于是，在左行裕为许开讲解了一下何为接天莲之后，他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掌：“原来是这个，我说怎么这么耳熟呢！” “耳熟？” “我当初在天庠的时候，王先生对我说日后会为我准备一对接天莲和映日荷，我也没太在意，原来是这种用处啊。” “……” 连他都可以预想到的必将会发生一场激烈至极的争端之物，许开就这么说自己很轻松就能搞到，还是一对。 他忽然理解了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 “然后呢？” 没有理会左行裕的忽然沉默，许开追问道。 “这个情况，他们应该预料到了会出现什么吧？” 左行裕严肃点头：“没错，正是如此，他们现在让我先不要去采集材料了，回到大本营去，商讨接下来的任务。” “我送你一程。” …… …… 左行裕回到营地，发现这里比自己想的要热闹。 “给，这是我采集到的材料。不过这次让我回来得比较急，没有采集到预定的数量。” “现在这些材料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殿下。还请快进去吧，张大人等人都在等待您。” “等我？”左行裕挑了挑眉。 “是的，召集了所有上四品一齐商讨。” 没有再问，左行裕进入了营帐。 他已经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情了。 “殿下，您也来了。既然如此，那么人到齐了。诸位，我们商讨的主题很简单：接下来为了集中力量去攻击剩余的阵点，我们有必要与一直被分割来开的其他一半队伍会合。现在，我们就是要拟出一个具体的计划出来。” 左行裕暗中微微点头，果然不出所料。 接天莲的出现确实是一个天大的机会，这朵莲花绝对可以吸引相当一部分的妖魔去到那边，那样就有机会去摧毁剩余的阵点了。 但考虑到双方依然有着巨大的实力差距，在没有找到屏蔽那些世界之力的加持的情况下，除非与另外一半的队伍会合，不然他们依然没有机会正面攻破那些阵点。 “诸位，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由陈海山、罗龙、左行裕等二十位上品境界突破对方的封锁，与另一边的人会合；而在接天莲那边，我们也要派出一些人去稳固妖魔，争取引诱出更多的妖魔出来，这样才更好地执行接下来攻击那些阵点的计划……” …… …… “接天莲……？” “是、是的，戮渊大人，正是接天莲，千真万确。周围还有着极其强大的生物守护，疑似是止境的本土生物……” “止境的本土生物……？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戮渊挥了挥手，上来禀报的魔族立刻退下，不敢有丝毫迟疑。 “本土生物？我记得大人们没告诉我会有这种东西，难道发生什么意外了？”戮渊思索着。 在进入止境之前，族中传给了他很多信息，但其中并不包括本土生物。 “仇切——啧，这白痴，还没回来吗？” 想要把这个消息告知仇切的戮渊，忽然想起来他现在因为被谟夝一气，早就冲了出去，现在不知所踪。 于是，他拿出通讯玉，试图联系不知所踪的仇切。 “喂，仇切——什么？” 第622章 哦，是你啊 作为独行侠，许开是有着很多优势的。 比如，当人族大部队那边还在商议着要如何排兵布阵的时候，他已经出发，前往发现了接天莲的地方。 沿途异灾频发，即使是他也感觉到有些麻烦，但这些异灾还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影响，于是前进的速度丝毫不受干扰，许开笔直地前往目的地。 而在他的全速前进之下，不知是不是那些白色怪物跟不上他的速度，竟然没有一只追上他。甚至他都能看见为数不少的白色怪物跟在他后面吃灰，拼尽全力甚至燃烧生命精华都要追上他，然而终究还是因为过大的实力差距导致根本无法追上。 甚至，还为此燃烧完了自己的生命也不见丝毫停歇。 “……不是吧？我什么时候这么大魅力，连这些不是人的生物都对我这么着迷？” 搞不清楚其中的缘由，许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以他的大脑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放着不管了。 在距离目的地约莫百余里的时候，许开停下了前进。 在这里，以他现在灵识已经可以清晰地感知到那座山上的情况。 接天莲便在那座山上。 山丘不高，约莫千米的模样。山顶上有一汪水池，清澈透底，但水面上却仿佛有着迷雾一般，灵识无法穿透。但那些迷雾之中隐隐之间却有一道直冲天际的青光，青光笔直但其本身却又很淡。即使隔着这种距离，只要看到那青光，也让许开感到一种心旷神怡。 这很符合接天莲的记载。 而在水池的周围，有着三头白色怪物守护，没有眼睛的他们依然表现出了虎视眈眈的感觉。三头怪物组成品字形绕着水池不停地转圈，仿佛不知疲倦一般永远不会停下。 而除此之外，他们身上萦绕的气息异常强大，比许开之前遇到过的所有白色怪物都要更加强大，更是比他遇到的妖魔都要强大。只怕已经是天尊之下的最强级别。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己身边之外发现这种白色怪物。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那些白色怪物首次停下了脚步，疑惑地朝着四处张望，动作之中分明表现出了一种渴望的感觉。 见此，许开连忙后退。 他之所以拉开距离，正是因为左行裕告知他的情报中提到了水池周边也有白色怪物，所以他才拉开距离，以免自己被这些怪物感觉到从而直接冲出来，那样就麻烦了。 “迷雾未散，说明接天莲尚未完全成熟。不过看着雾气的浓淡，也差不多了……” 许开这样想着，干脆直接坐下来，隐匿自己的身形，注意着周边的情况。 确实是很贵重的宝贝，那种仅仅只是隔着百余里的距离注视接天莲散发的青光就能让他这种境界的人都能感到心旷神怡，难以想象真的服用的话会有怎样的神妙。 不过许开并不打算将其取走。 因为这朵接天莲是将那些妖族魔族吸引出来的关键。他若捷足先登了，那边围攻阵点的人族队伍怎么办？所以就算要取走，也应该是攻略阵点之后，在这之前应该尽量拖住妖魔的脚步才是。 想到这里，许开开始布置阵法。以他数学家的学识，在这方面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轰！ 但，很快就有不速之客踏破了他刚布置好的一座阵法。 “嗯？让我看看是谁这么幸运——哦，是你啊。” 本想看看是哪个落单的妖魔进入了自己手掌心，许开轻快地看向那边。 然后，他就发现，他们曾经竟然见过面。 “该说一声很久不见吗，仇切？” …… ……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谟夝那个该死的家伙！” 仇切暴怒地从营地里冲了出来，沿途一切都被他不顾一切的冲锋所夷为平地，这其中甚至包括营地内被他冲刺的余波所波及的其他妖魔。后面的处理着实让戮渊头疼。 几乎完全被怒火蒙蔽双眼的他现在的想法就是立刻冲到谟夝那边去与他决出个生死高下出来，但脑海中仅存的一丝理智却告诉他绝不可如此。 那是来自他母亲的诲戒，是他最为崇拜的母亲的语言，他绝不可能违背，更无胆违背。 “唿……这天杀的家伙，暂且饶你一命！” 在距离谟夝的营地还有一半的路程的时候，他终于镇静下来，停下了脚步。只是因为怒火的余温而颤抖的身躯、猩红血丝弥漫的双眼还是无不彰显着他内心那快要压抑不住的暴怒。 “……什么东西，在这时候联系我——接天莲？” 接到了他的手下的报告，原本处在失控边缘的怒火也因为这个消息消散了一部分。 “接天莲……这种圣物竟然也会出现在止境内，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显化出地图，仇切在上面标注出自己现在的位置和接天莲的位置。 自己现在距离那边很近。 “……嘿。” 仇切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凶狠的戾笑。 “要是被我得到这接天莲，突破了圣境，那我想杀这谟夝，还不是随手可为之？” 轰！ 他的整个身体如同炮弹一般从原地爆射而出，丝毫不打算掩饰声势的他现在只想尽快到达那边。 只要得到了接天莲，突破了圣境，到时候谟夝还不是随他炮制！ “等着吧，谟夝！你就好好地在那里溺死在自己的笑声里吧！！！” 沿途的一切都被他行进的风压吹飞，不仅有路过的人族，还有路过的他的同族。此刻的仇切早已不把一切放在眼内，他的眼中，只有接天莲！ 一路畅通无阻。不，是根本就没有人敢于去阻拦他。哪怕这仅仅只是他的行进。 轰！ 但终究，还是遇到了阻碍。 “什么东西？！竟敢阻碍本尊的道路！” 在距离接天莲不远的位置，仇切一头扎进了一座大阵内。 大阵极其坚固，即使甫一碰撞就已经被他完全破坏，但确确实实地阻拦了他的新进、 但这时，却有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 “——哦，是伱啊。”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71节 第623章 仇切再遇“左行裕” “——哦，是你啊。” 声音很是陌生，但又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好像就算自己把其他事情都给忘了，也绝不会忘记这带给自己屈辱的无礼之徒。 “该说一声很久不见吗，仇切？” ——他想起来了。 就是这道声音的主人，和另外一位人族女性，才让他落得个如此狼狈的境地，甚至还要被那谟夝嘲笑到泥土里去！ “左行裕——！！！” “哎呀，认出我来了？这可真是一件麻烦事啊。” “左行裕”笑呵呵地来到他面前，距离现在的他只有一步之遥。只要仇切站起身来，二人几乎便可以碰到彼此之间的鼻子。 “——受死吧！” 所以，他也没有忍耐自己，直接奋起全身之力朝着“左行裕”砸去。 但面前的左行裕只是轻飘飘地举起一只手，便将他的拳头拨开。 “——！” 唰。 “左行裕”的身影消失不见。 “到哪去了？！” “跟我过来吧。” 一道声音仿若鬼魅一般在他耳边响起，他猛然转过头去，一只手已经猛然将他的脸抓住，按着他的脸直到紧贴地面，而后就这么将他的后脑勺按在地上摩擦地远离了这座小山。 滋滋滋——！ “你这——该死的东西！” 被仇切脑袋摩擦的地面不出所料地结出了结实的冰棱。这些冰棱仿佛有着生命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扩张开，于是不过须臾之间仇切的寒冰再度冻结了一片大地。 轰！ 当冰原取代了之前的平原之后，似乎终于积蓄了足以反抗许开的力量，他浑身气浪炸开，天上的一根巨大的冰锥猛然朝着下方的“左行裕”刺下！ “好久不见啊，明明是久别重逢，阁下为何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朝我招呼过来了？” “哼，无名小辈，吾耻与为伍邪！” “什么时候你个妖族还学着我们人族说话了？当真是奇怪。”“左行裕”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遮掩不住的嘲讽之意，“我好心好意地对伱打招呼，你倒好，直接攻击我，既然你学习我们人族的说话方式，为何不连着礼仪也一齐学习了？我可是告诉过你我名字的。最近你朝着我这里派出来了不少刺客，处理他们真是花费了我一番功夫啊。”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自称是左行裕吗！你的身体只有修行引气入体之法的修行者才可能拥有，而‘左行裕’本人却是一位脆弱的文人！更何况，你还掌握着疑似‘补天浴日’的大神通，那人垃圾怎么可能与你相比！” 仇切能够看到“左行裕”的嘴角在不停地蠕动，想必是自己看穿了他的真实身份而颤抖恐惧。 想到这里，仇切的腰板挺得更直了。 我们妖族，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无智！ “嗯——很有道理的推论，但你想过没有，有没有可能，文人的身份只是掩饰，我其实最强的就是引气入体之法的修行呢？” “……啊？” “两路并进的情况虽然在我人族少见，但并非没有。更何况，你就不思考一下，为何我在之前只是一位平平无奇的皇子，最近却突飞猛进吗？这自然是时机到了，我可以开始不再隐藏自己真正的修为了。” 最后，他摇头叹气：“唉，果然如书籍的记载一般，妖族与魔族的智慧远不能与我人族相提并论。你们的祖境无上倒是在这方面不弱于我们，甚至犹有胜之，但你们这些，实在就是你们祖境的累赘啊。” 他的语气很是真诚，竟然真的有惋惜的感觉。 “……什么？” 这一下，连仇切自己都开始有些不确定了。 面前这个“左行裕”的说法竟然真的有几分道理，他一时之间竟然判断不出对方的真假。 不过—— “这些先不谈，你竟然侮辱我族无上，罪该万死！” 纵然智慧相比人族来说相对低下，极易忽悠，但战斗的直觉依然铭刻在仇切的身躯之上。之前的谈话中，他依然在暗中积蓄自己的力量，准备着时刻给予“左行裕”以致命一击。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刻！ “冻结之界！” 狂风大作，暴雪骤生，之前的雪原此刻变得更加冰冷，积雪变得更加身后，几乎淹没到了“左行裕”的肩膀。 一切都在这之中冻结，一切有生机的事物都会在这其中破碎。这种极寒，无人可受。厚如山岳的云朵将天空的一切遮蔽，让此间变得如同黑夜一般暗淡。 但。 唰。 “左行裕”打出一掌，这一掌在他周围形成了一层薄膜，将他与外界的风雪隔绝开来，不受丝毫影响。而在其中，仇切更是能够隐约看见一些城国的影子，虽然破败，但即使如此，依然能够隐约从其中窥见它们从前的辉煌。 “掌中佛国！” 冻结之界力量太强，即使是他稍有不慎也会受到重创。但掌中佛国因为其性质，可以将他与已经变成冻结地狱的世界隔绝开，从而免除其影响。 “有些意思，竟然有佛家神通的影子，你不是道家的吗！” “我到底是哪家的，这件事难道是你说了算吗！” “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那女的呢，把她叫出来！你一个人对我绝对没有丝毫的胜算！” “呵。” 不屑地嘲弄了一声，“左行裕”根本就没有理会仇切的意思。那隔绝开来的佛国世界，随着“左行裕”将掌心朝着大地猛然按压下去，范围更加扩大了一分，直接将就在他面前的仇切笼罩了进去。 “——什么？！” 诵经声不绝于耳，影响着他的心神、意志与灵魂。而不仅是心灵上的干涉，周围的一切朝着他碾压而来，要将位于中心的他碾碎于此！ “吼！” 仇切大吼一声，无尽的寒意从他身周弥漫开来，那些佛国亦在着无边的寒意之下冻结、破碎。 “引日！” “左行裕”伸手举向天空，托举太阳。 “哈，没用的，我早已——什么？！” 只见之前的那些厚如山岳的云层，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如同宣纸一般脆弱，直接被利剑般的阳光彻底破碎！ “不，我明明挡住了你的太阳！” “呵，区区云朵，岂能遮蔽大日之辉！” 轰！ 第624章 太仪劫天 以乌云来遮蔽太阳的光辉，在许开看来，是最愚蠢的事情。 云层的规模怎能与恒星相比？ 只是瞬息之间，那烈日的光芒便刺破云层，降落在这冻结之界上，将整片大地彻底撕裂！ “啧——！” 仇切的嘴角溢出鲜血。他的血液似乎也是冰寒的，落在地上便结出冰花，但下一瞬这些血冰就被大日的光辉再度融化、蒸发。 身接大日之辉，“左行裕”浑身的气息暴涨，而烈日的灼烤更是让仇切苦不堪言。那过于炎热的日光让他的血液都几乎因此物理性地沸腾起来，令他久违地感到一种温暖。 但这温暖对他而言绝非是好事。 “咳咳！怎么可能，按照族内对补天浴日的记载，只要没有阳光就不可能施展，怎么阳光直接破云而入了！” 在仇切内心惊疑不定的时候，许开再度汇聚太阳之势，向下倾覆而来。 其势煌煌，不可阻挡。而直面这一击的仇切更能体会到那霸道无双的威势，他双眼中的血丝更加猩红，他伸掌为爪，向上还击。爪痕上的寒意冻结了一切，连带着空间内的一切都陷入了静止。 但。 轰——！ 纵然如此，他亦无法抵挡大日的威势，再度被猛然轰入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啧啊——！这混蛋的力量太过克制我了，而且我的加持不知为何完全无法起到作用，根本无法发挥我真正的实力！” 在高空之上，“左行裕”微微皱眉，并没有选择继续追击。 有些诡异。 那些攻击就算不能杀死仇切，至少也能将其重创。但直到现在，仇切依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 原因在于，他的肉体防御实在是超乎意料地强大。数次许开直接攻击在他的肉体上，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位凡人出拳砸在一颗大石头上一样，坚硬到甚至让他的身体都感到了有些生疼。 以仇切展现出来的境界而言，这种程度的肉体是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除非是像他这样的万古独一的天才，才有可能在这种境界就有着如此强横的身体。 但这种天才，妖魔会放任他进入止境这么危险的地方吗？就算要有所磨练，妖族内部多的有着生死磨练之效用的秘境，进入这种肯定会遭到核弹轰炸的止境，风险有些太高了。 就像他在人族内受到圣人的亲自关注一样，这样的天才妖魔也绝不会如此轻易地就把他放进来。 那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在下方深坑钟的仇切，身体却在颤抖。这一次，他的身躯颤抖得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剧烈。 这不是因为恐惧而产生的颤抖，而是与之前一样，因为屈辱的火焰的烧灼而让他气得浑身发抖。 难道这次又要跟上次一样逃跑吗？ 跑了一次就让那么谟夝如此嘲笑于我，这次要是再逃了，日后怎么有脸面在族内生存下去？ 就这尚未打破天障的蝼蚁？ 岂有此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72节 ——轰！ 许开的目光转向下方的仇切。 仇切已然站起身来。 与之前不同，他的身躯似乎变得极为炽热，整个身体变得通红，丝丝缕缕的水汽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周围的空间也因为高温的气浪而看起来变得扭曲。但与他变得宛如火炉一般的身体相反的是，他额头上的犀牛角上却因为深冷而呈现出一种冰蓝，散发的寒气让周围为之震颤。 “……什么？” “不管你到底是不是左行裕，今日，便给我死在这里吧！” 轰！ “太仪劫天！” 仇切的身躯所蕴含的炽热如同火山一般向着四周爆发，，将他的周围化作活生生的炼狱！ 在这方圆百里，所有的生命在这高温之下都瞬间灰飞烟灭。若不是许开特意拉开了战场，恐怕连接天莲那边都要受到波及。 而在炼狱的中心，与仇切的角相映衬的，是如同冻结了时空一般的深寒。两者之间泾渭分明 “从我人族道家那学来的太极图吗，可惜只学了一半啊！”“左行裕”凝视着那与道家半边太极图形似的炼狱，不由得说道。 “哼，别把什么都归你们人族所有，这并非你们人族的太极图，而是我族的太仪图！” 周围的一切都陷入极致的高温与深沉的冰蓝二合一之下的撕裂之感中。 身处其中，连“左行裕”自己都感觉肉体在这冰火二重天之下的难以忍受之感。 这是真正能够威胁他的杀招！ 这甚至还仅仅只是开始！ 仇切并起二指，相碰于胸前，比起了一个十字。 “历劫不复！” 轰！ 炼狱坍塌，要将一切于此的生命一同崩碎！ 与此同时，天空之上，竟有雷声轰鸣，闪电大作，仿佛随时都会劈下，湮灭这炼狱中的一切！ 在炼狱的中心，“左行裕”盘坐于半空之中，双目紧闭，似乎不受外界的丝毫影响。 极寒与极热融为一体，在这诡异却又霸道之极的撕扯之中，即使是他，也难以维持。 随着炼狱坍缩的加剧，他的身躯似乎扭曲起来，血肉、骨骼都在崩解。 在这之中—— 唰—— 一根手指悄无声息地携天雷之力，点向盘坐于炼狱中心的那道身影的眉心。 携天威而来的这一指，竟是蕴含着“左行裕”很是熟悉的力量。 那是云青山终于打算告诉他什么时，却被天上降下的雷霆所中断。 这一指中，竟然蕴含着与那雷霆相似的力量。 中这一指，绝无任何幸存之理。 但。 就像中间的过程被抽去一样，本来没有丝毫的动作的身影，突然也伸出一指，与仇切的那一指对上。 二者相碰，没有散发出丝毫威能出来。 因为二指之间，他们并没有真正地碰撞在一起。 在那之间，有着一颗漆黑的小圆球。 “……什么？” “想要解决伱，看来不出全力是不行了。那么，我们便进去一战吧。” 唰——！ 没等仇切反应过来，那颗黑色的圆球突然爆发出无可阻挡的吸力，将他们二人全部拉了进去！ 第625章 你竟然还活着？！ “喂，仇切——什么？” “是、是的，戮渊大人，仇切大人不知所踪，我们亦不知晓他去了何处……” 戮渊皱眉：“那他失踪之前做了什么？” “我、我、我们……我们向他通报了发现接天莲的事情，那之后我们就再也联系不上仇切大人了……” 是了。戮渊忽然想起来，找到接天莲的那些妖族就是仇切的部下，有了情况自然直接就先上报给仇切，而后拖延一段时间之后再上报给他，这样他们的主子就能获得一个抢先去争夺接天莲的机会。 停止了与那些人的通讯，戮渊缓缓坐下，随后伸手猛然拍向桌子，这张被仇切破坏之后再度制作的桌子便再度被这一拍碾为粉末。 “……哼，竟然吃独食啊，仇切。既然你这样，那么就不要怪我了。” 如此说话，但他却并没有急着动身。 他依然坐在椅子上，手掌轻轻地拍打着椅子的扶手，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 在这段时间，不断地有妖族和魔族来到营帐外面，向他请求希望能够前往发现了接天莲的地方。 但他一言不发。 一众妖族魔族内心焦急万分，不论是允许还是不允许，还是允许部分人前去，您总得拿出个说法来啊。一直就这么拖着，很容易让人起一些小心思。 若有严厉的军令，以戮渊的身份，他们不敢不遵从。到时候规定了哪些可以前往去寻找接天莲，那些没有被允许的就算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然贸动。但若是戮渊一言不发，搞不好会有远超预计的妖魔前往发现了接天莲之处。 到时候，剩下的阵点的防守怎么办？ 在有一些妖族终于按捺不住，尝试偷偷跑走之前，戮渊终于从营帐中现身。 接下来，他只说了一句话，便赢得了满场的欢呼与称颂。 “有想要去的，都可以直接去，我不作任何阻拦。” …… …… “妖魔果然前进了！而且是超乎想象的大规模行动，已经发现了超过七十妖族和魔族前往发现接天莲的区域！” 发现接天莲的消息，吸引的妖魔远超预计。这其中部分得益于人族的宣传，这段时间人族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这个消息一样，四处刻意地传播这个消息。 七十多的妖族魔族，在这次进入止境的妖魔之中，这数量怕是超越了一半。若是再算上中间因为与人族的战斗而死亡的妖魔以及许开暗中杀死的那些，恐怕现在剩余的大半妖魔都前往了接天莲所处的区域。 如此一来，想要破除剩下的阵点，就变得非常容易。即使考虑到必须派出部分人手也前往那边以免妖魔起疑，只要与另一边的人族会合，不管怎样战力都足够了。 但得知这个消息的张云漾却皱起眉头：“不太对劲，有些太顺利了。” “怎么了？” “这次事关我族与妖魔二族的四位无上，他们必然下了严令。就算妖族魔族内部以强为尊，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轻易地就离开那些驻守的阵点，给我们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破绽。” “言之有理。”兵家的人点头表示认可，“但我们也不能放过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今正是去破除那些阵点的好时机。” “……” 张云漾在营帐中缓缓踱步，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那张地图。 忽然，她想到什么：“之前接到过报告，遇到过疑似出现天尊级别的敌人，若是他还在原地驻守，那些阵点便依然固若金汤。” “但是这样境界的存在，对接天莲的渴望恐怕比其他妖魔都要更加大。其他一般的妖魔都去了那么多，他没有理由不去。”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去了那么多，所以他才会留下？这次事关重大，就算妖祖魔祖许下了比接天莲更加厚重的奖励也未可知。” “但天尊不是万能的。短时间内，就算有天尊战力的妖族在，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同时驻守所有的阵点。只要找到他在哪里，我们完全可以袭敌不备。” “那么遭遇了天尊的敌人该怎么办？” 二人争论，迟迟没能下决定。 在这种时刻，云青山轻轻地来到二人之间，示意他们不用再争吵。随后她让那位兵家领袖先离开一下，对张云漾说道：“你看，你已经犯了我之前对伱说过的错误。” “……” 张云漾握紧了双拳。 如果那位天尊没有离开，那么遇到了他的人绝对是十死无生。而核弹只有一枚，不可能给所有队伍配发一颗。 她不忍看见这种情况，但现在，她必须去选择。 “那么，我来吧。你先睡一会。” 唰。 咚！ 一记隐秘的手刀，目的是想要将张云漾打晕过去。但出乎云青山的预料的是，这一击本不应该被她察觉到的手刀，却被张云漾自己拦下了。 看着云青山那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小嘴，张云漾冷淡地说道：“别太小看我了。” 她走出了营帐。 “全军开拔！” …… …… “……这里是哪里？” 仇切发现自己不知如何被传送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 有着这种程度的空间神通的同境界存在，他只知道一位。就是那位戮渊。 得益于其诡异的血统，他在空间一道上天赋极高。之前他狼狈地从那二人联手之下撤离所使用的手段，就是戮渊交给他的。 但人族什么时候出现这种人了？ 左行裕有着这样的天赋？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73节 而随着进入这里，他之前施展的杀招也消弭于无形，完全不见了踪影。 四周如死一般寂静，但却有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光亮。幽幽的蓝光在黑暗之中就像是引诱他前进的烛火。 “这里是……？” “是你的葬生之所。” 仇切猛然转头，却见一片黑暗中，有着一道光亮不知从哪里的高处照下，将“左行裕”的整个人照得通透明亮。 “在这里，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了。我们开始吧。” 噌——！ 剑鸣之声！ 而且是文人的唇枪舌剑的剑鸣！ “文气之道，果然是两路并进吗！” 仇切下意识地就伸出手臂想要阻拦住对方的利剑。他的双臂历经百战，接下过不知多少文人的唇枪舌剑，今日这一剑，也不可能攻破他引以为傲的肉体。 但，一种危机感却让他不由得移开了自己的手臂。 然后，剑光闪过。 在他额头上的角，尖端被削了下来。 被削下来的部分很小，对他也几乎没什么影响。但这事实，却让他感到了骇然。 而此时，他也终于看清了对方手中的唇枪舌剑是何模样。 那与他看到过的所有唇枪舌剑都完全不一样。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剑。 那是一把剃刀。 于是，骇然变成了恐惧。 “你、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许开——！！！” 第626章 仇切去哪了？ 轰！ 咚！ 在大部分的妖族与魔族都去往了接天莲出现的地域时，突破他们的封锁也变得容易起来。 “哈、哈！多谢了，若不是你们的接引，这次我们还没办法这么容易地冲出重围！” “无需多言，此刻我们乃是为了人族大义行事，应当摒弃从前的一切私怨，一切以大义为重。现在，我们还是来商讨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另一边的队伍的两位领队点头。 张云漾接着说道：“你们认为应该派遣多少人去接天莲那边迷惑混淆妖魔的视线为佳？” “这个我们做过估计，挑选约莫五十位擅长逃跑的文人即可，这次跟之前的战术差不多，也都是打了就跑。” “嗯……如此最为稳妥。” 接下来，需要商讨的就是如何分兵去解决那边的阵点了。 “在接天莲那边的探子说，现在妖魔的数量有八十多，那么另一边剩下的力量必然没有多少了。然而……你们说过，曾出现过拥有天尊级别战力的妖族。经过我们之间的情报交流，没有在接天莲那边发现有疑似那位天尊战力妖族的出现。” 另一边的两位人族领队面色严肃。若真有天尊战力，如果碰到了那位天尊，就算他们全部一齐上，也最多只能落得个死伤惨重地逃亡的下场。 “是的，这是目前最大的问题。所以……我们不能合兵一处，只能分散开来，四面出击，如此便能最大程度地降低遭遇那位天尊的可能性。” 众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四面出击，说的好听，其实就是谁遇到了那位天尊就只能自认倒霉地死去。若全军一齐挑战一位天尊，尚会有一些人存活下来成功逃跑，但分散战力，一队只有十几甚至只有几人的程度，那么遇到了天尊的小队注定只有全灭这一个下场。 但这是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没有沉默多久，那两位领队也抬起头来：“我们认可这个方案。” “……如此最好。” 在出征前的最后。 “诸位，此刻，我族无上陷入妖魔的诡谲之计中，而我们却能发挥出远超我们境界实力所能发挥出来的作用，此刻，不当是畏首畏尾之时，而是我们应当效死之时！” “我族史书源远流长，记载着我们曾经遭遇过的、来自妖族和魔族惨绝人寰的欺压、杀戮以及胁迫。孔圣开夜而圣，照万古长明，而后我人族先贤前赴后继地为整个族群效死，才没有让人族重新沉沦于被妖魔统裁的黑夜之中！” “如今，我人族两位无上与妖魔祖境搏杀。我们本应没有那力量去支援无上们的战争之中，但此刻，上天给予了我们一个机会，一个能够效仿前贤、为人族出力的机会，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一个成为照亮黑夜的人族烛火的机会！” “难道此刻，我们要把这个机会放弃吗！” 台下的情绪被演讲调动得极为高昂。所有人大声呼喊： “不会！” “绝对不会！” “愿效死力，为人族的明天！” 演讲得十分动人心魄，连云青山都感觉自己被说得有些热血沸腾起来了。 大军开拔。虽说只有百余人，但其气势却是千军万马也远远不能企及。浩浩荡荡的队伍分为两拨，一半的人前进，去干扰妖魔的视线，并牵制住他们的力量；而另一边则是兵分七路，去拔除各地的阵点。 张云漾和云青山几乎是理所当然地被分配在一支队伍里。 云青山轻轻鼓掌：“没想到伱居然还有些演讲才能啊。” “……哼。我当初也被当成过家主备选培养过一阵子，虽然后来离家出走，这些教育没有跟上，还是有些底子在的。” “那可不是仅凭一些底子就能做出的演讲。你没看到那位皇子殿下吗，他们也想要争抢这个演讲的机会，在场的都是青云平天境界中的精英，若他们能够在这里树立威望，日后争夺皇位是很有好处的。” “这么说，我抢了他的风头？” “当然，左行澜的心胸可不像他的弟弟左行裕那样宽宏，说不定已经记恨上你了。”云青山语带笑意。 “……我感觉自己有些能理解许开的感受了。”张云漾嘴角抽搐。 许开总是莫名其妙地招惹一些人以及一些人招惹，原来许开的感受是这样的。 “嗯，这可是很麻烦的呢，要不要去跟他说说？” “你是白痴吗，我与他都不在一支队伍里，难道现在要调转方向？别说傻话。” “我刚夸了你，你竟然骂我，我好伤心啊。”云青山的泫然欲泣。 “……” 不打算再理会这方面也莫名其妙跟许开很像的云青山，张云漾加快速度，赶向他们预定要破坏的阵点。 …… …… “……” “……” “……” 在那座生长着接天莲的山脚下，戮渊、谟夝以及宕石二魔一妖默默地对视着。 此刻，他们都是竞争者，只是在上方的接天莲完全成熟前的这段时间，他们依然还能算是“好友”。 “哟，戮渊，好久不见啊。”明明只是很短暂的时间不见，但谟夝却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朝戮渊打着招呼。 “是啊，好久不见。”戮渊也跟着捧哏。 宕石皱着眉头：“你竟然来了，难道那些阵点没有守卫了？” “你们不也是都来了，还在这里问我？” “我们当然是都布置好后手了啊。” “那我自然也布置了。” “……”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谟夝忽然问出了一个在场之人都关心的问题：“戮渊，你们那边的仇切去哪了？你看到仇切了吗？” 对这件事，戮渊也感到诧异。 他发现联系不上仇切，而此刻又刚好发现了接天莲，于是自然认为他捷足先登抢先来到了接天莲的区域，但事实是，他以及来的较晚的谟夝和宕石都到了，而仇切却未见踪影。 仇切到底到哪里去了？ 难道已经去山顶了？ 不对，那三只守护兽依然安若泰山，如果仇切去了那里，肯定会被它们发现。 那么，仇切到底去了哪里？” 第627章 一同死在这里吧 仇切正在挨揍。 咚！ 咚！ 咚！ 在这片由械律ai暂时构建的空间之中，许开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圣人剑会被高空之上的无上察觉，于是彻底肆无忌惮撒了欢一样随心所欲地使用。 如果是之前的小打小闹一样地解决那些低境界的妖族魔族的话，有这个白痴一样的人工智能帮忙不用担心，但如果要彻底诛杀面前的这位强大至极的妖族，就必须火力全开，那样几乎必定会被那些无上所察觉。 因为剃刀的层次实在是太高了。 而随着许开的境界实力越来越高强，终于可以开始展现圣人剑的一些真正威能了。 比如圣境之间的攻伐可以直接无视过程，这是比圣路的永不落空的特性还要更加强大的能力。永不落空，毕竟还有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之中，依然可以组织防御、反击。但没有过程便意味着任何攻击都会直接落在对手的身上，根本没有防御的可能。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74节 也只有同为圣境的存在，才能够在这种攻伐之间拥有足够的力量战斗。 而现在，许开的圣人剑仿佛划破了时空一般，上一瞬还在许开手中，下一瞬便已经在自己胸膛上斩出一刀，伤痕狰狞而血柱冲天。若不是他的防御远超这个境界应有的防御力，他早就被碎尸万段了。 星光在这片黑暗之中不断落下，许开甚至根本没有打算用它们集中仇切的打算，任由它们轰击在周围的地面上，然而为此付出代价的却是 “啧——呃啊！” 圣人剑如鬼魅一般划破空间，这一次，许开斩下了仇切一臂。 他的所有攻击、所有神通，都仿佛不堪一击。 “你、你敢不敢扔下这把剃刀与我一战！” “可以啊。” “……什么？” 完全没料到许开居然真的答应，而更加没让他想到的是许开居然真的答应了他的要求。他直接把剃刀扔在一旁，伸手举向天空。 “降日！” 仿佛太阳降临于此间，这与之前许开仅仅只是借用太阳的力量不同，而是真正地降临！ 这与许开之前的引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是……难道说、难道说，这是来自于始的天理吗？！” 仇切艰难苦涩地明白了，之前他能够和许开战个难分高下，是因为许开的手段都太有代表性，稍微熟知他的人都能简单地分辨出这些特征，于是他压抑了这些招式的威能，将天理伪装成了神通，甚至连他都没能看出来。 大日的灼烤让仇切的身形扭曲起来。那并非因为高温气浪而产生光线的各种偏射产生的视觉效果，而是仇切实实在在地承受不了这大日的威能，身躯开始临近崩溃。 死亡已经开始朝着仇切逼近。 此时，仇切方才意识到了，为何圣者们对许开的评价如此夸张。 那并不是夸张，而是事实。 “许开”这个名字，在新生代的妖族魔族之中非常响亮。 因为他是天言大陆第一天才。 此前，某位天骄最多也就是被认为各族之间的第一天才，很少有人会以“大陆第一天才”来为自家天骄造势。即使真以此造势，也会遭到敌对族群的激烈反驳，并推出号称足以与其并列乃至超越的天才去与那位天骄对垒。 但这次，妖族与魔族并没有这么做。 很多妖族和魔族都对此疑惑，一些受到自家圣境老祖青睐的后辈尝试去问过，得到的答案出奇地一致：因为真的没有。 人族那边，这一点已经成为了一个公认的事实。也就是许开如今已然死亡，才有许多号称“不弱于许开”的文人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如那王册，其实他就是击败过一位如此号称的文人才不将许开放在眼内。 但相对于人族，这个观点在妖魔两族中并非是主流看法。 原因很简单，没有人亲身与许开战斗过。 或者说，与许开战斗过的妖魔都死了。于是，妖族和魔族中并没有很多关于许开的情报流传，只有一些听起来玄之又玄像是传奇故事一般的战绩。 这就导致了许多妖魔二族中的年轻一代对许开其实持有相当不屑的态度。他们日益勤奋地修炼，希望有朝一日在战场上碰到许开，将其斩杀证道。 但妖魔二族中的上层，也就是那些圣境存在，却依然持有这个观点，不论他们的后辈表现得多么惊才绝艳，依然无法让他们提起一丝一毫的兴趣。秘密筹谋着刺杀许开的他们也无暇去与自家后辈解释许开的天赋才是真正的旷古无双。 而现在许开的死亡，又加重了这一认识。 于是，许多妖族与魔族，内心对许开都是充满了不屑。 而在仇切的认知之中，许开就是一个死人。 这是非常简洁的事实。因为他们妖族以及盟友魔族的祖境无上联手推算，最后得出的结果都是“许开死亡”。而后，将之公布于全族。对自族无上如神明一般信仰的他自然对这件事没有丝毫的怀疑。 而现在，即使许开“复活”，也丝毫没有动摇他的信仰。而出于方才所说的原因，在最开始的短暂惊惶失措之后，内心深处的不屑取代了方才了慌乱，他展现实力，想要以最强势最直接的手段直接将其镇压，还要将其活捉回去，作为自己的万世功勋！ 第一天才？斩了你！ 但现在，却是他面临着死亡的到来。 在死亡逐渐逼近的过程中，仇切意识到，如果自己与许开处于同境，怕是十个自己也抵不过他一刀。 但—— 世间没有如果。 “呵呵……” 在绝境之中，仇切却忽然笑了。 许开没有丝毫的反应。 但仇切却抬起头来，双目中满是猩红的疯狂：“许开，伱很强，你真的很强，我不如你远矣。” “多谢。”许开淡淡地说道。 “若我与你同境，我绝非你的对手。但——谁告诉你，我与你是同境了？！” 轰！ 仇切浑身的气息比火山更加爆裂地爆发，竟是那降临于此的大日都硬生生地被推了回去！ “就让我怀着对你的敬意，与我一同死在这里吧！” 第628章 那是什么？ 雾气逐渐淡去，青光变得越来越耀眼，接天莲的成熟就在不久之后。 而哪怕到了现在，仇切依然不见丝毫踪影。 此时，除了山顶的那三只气息最强大的白色怪物之外，周围也开始汇聚了其他为数不少但实力稍逊一筹的白色怪物。 但，它们却没有主动攻击周围的妖族和魔族，只是漫无目的地游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的样子。除非有人主动朝他们发起攻击，不然它们不会理会任何事情。 戮渊、谟夝和宕石对视一眼，出手活捉了一只白色怪物尝试研究一番，但并没有得到什么结果。 “奇了怪了，诸圣大人们告诉我们有关止境的情报时，并没有提到会加快止境内部的本土生物产生速度，那这些怪物又是哪里来的？” “确实难以理解……” 哪怕是同伴被活捉过去，没有影响到它们自身，这些白色怪物也没有丝毫的理会，似乎它们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只是逐步地在靠拢这座生长着接天莲的小山。 在外围，其余的妖族和魔族已经与前来骚扰的人族战成一团，虽然战况上妖魔一方占据压倒性的优势，但由于人族这边专门遴选了善于遁逃防御的文人，所以伤亡竟然不是很大。 时间在缓缓流逝。 终于。 戮渊忽然抬头：“来了。” 唰。 噌——！！！ 冲天而起的青光将所有的迷雾瞬间驱散，水池中央，一朵青蓝色的莲叶在水上随着些微的波澜缓缓飘荡，随波逐流，看上去除了颜色与一般的莲叶不同之外完全就是普通的莲叶。 但，随着青光冲天而起，将迷雾完全驱散，一朵清明之感席卷了在场所有人的大脑。那种大脑彻底放空的舒适感、近乎于顿悟的明澈感瞬间让为数不少心志不坚的文人或妖魔修行者恍恍惚惚，进入了顿悟的状态。 这对他们而言也是一场极大的机缘。顿悟可遇不可求，接天莲光是成熟散发的波澜便让它们陷入了这种状态，若能好好消化一番，未来必将因此受益不小。 但这也就意味着，光是余波就能让人进入顿悟的接天莲，其真正的价值也就与他们彻底无缘。 “上！” 三道此间最强大的身影不约而同地一齐冲上山巅，原本因为接天莲的成熟而互相之间开始剑拔弩张的三只白色怪物也不约而同地转向外侧，面对三位外来的敌人。 不约而同地，三道冲上山顶的身影，都停滞了一瞬。 “……哦，竟然趁着我们不在突袭吗？哼，既然没有渴求圣境之心，日后，你们便根本算不得我们的对手。” 一瞬的喃喃过后，他们再无任何顾虑，冲上山巅。 轰！ 三道身影，便与那三只白色怪物混战在了一起！ …… …… 奔袭剩余的阵点容不得任何的时间浪费。张云漾境界不足，但好在有云青山这位不知道该算一个还是半个墨家人士所做出的载具的帮助下，并没有掉队，甚至速度还排在队伍前列。 “快了，前方就是甲九号阵点，是甲字号最后的一个阵点！” 有人的语气略微激动。因为他们已经能够看到升起的那道猩红障壁。 根据障壁颜色的不同，各个阵点的字号也就不同，甲字号便是如此的猩红障壁。 而更好的消息是，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看到敌人。 如此看来，他们这一支队伍的运气还不错。 但云青山却降低了速度减慢下来，伸手示意自己身后的人也如此。 “怎么了？” “有些不对劲，小心为妙。” 说着，她朝着地面上扔出了上百个小木球。小木球如天女散花一般落在四周，于是爆炸声也就此起彼伏地在各个方向响起。 “……” 张云漾想起来许开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说他真怀疑墨家是一群搞炸弹的。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轰轰轰！ 爆炸不断地响起，云青山扔出的那些木球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构造，竟然爆炸了足足一刻钟才彻底停歇。 即使如此，云青山依然没有打算继续前进的意图。 有人着急了：“云姑娘，现在分秒必争，我们这么长时间没有进去，还把动静闹得这么大，待会妖魔的援军过来了该怎么办？那位天尊级别的妖族来了又该如何？” “……” 云青山依然没有任何回话。 其他人着急了，开始有几人不顾一切地上前，用分发的临时破障旗破除障碍。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75节 比起由圣者亲手制作的破障旗，临时破障旗破坏障壁的效率要低很多。那些人变得越来越焦急，但破障旗的进度不是他们能够影响的，于是只能环抱着双手，压制内心的焦躁等待这漫长的磨人时间。 终于，障壁上的破口稳定了下来，可以进入了。 唰—— 见此，所有人立刻涌入，想要迅速破坏这个阵点，前往其他地方。 但云青山出手了。 她挥手之间，天地之气凝为了一道障壁，阻碍了她身后的人继续前进。 “怎么了，方才你阻拦，现在你又阻拦，到底想做什么！” 相比于其他人的气急败坏，张云漾知晓云青山不会在这种时候做无意义的事情，于是问道：“怎么回事？” 云青山的表情很是凝重，片刻之后，她终于确定了，大吼一声：“退回来！” 轰！ 但这提醒终究还是晚了一拍。 唰唰唰—— 数道极其细微的细线突兀地出现，仿若幽灵鬼魅一般。 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那么争先恐后地想要进入障壁内部的文人瞬间被大卸八块，残缺的肢体坠如雨落。 “什么……？” 这诡异的一幕让众人惊心动魄。 “嗯——定力不错，若是伱们全部进来，现在就应该全部死了，我也就没必要费大劲再来杀了你们了。” 一道身影缓缓方才被破开的稳定破口中站出。 那笔直的双角与深紫色的皮肤相对于那通天彻地的障壁来说渺小如蝼蚁，但却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那么，接下来，你们自己上来死好了。” 第629章 走！ 笔直的大角魔族踏出障壁，浑身的气息散发，压制得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为何？明明他的气息没什么特别的，即使是经过世界之力的加持，也必须得交过手之后才能体会那种压迫感，然而为何对方光是站在这里，便带给他们如此巨大的压力？ “这就是那个天尊级别的敌人吗！” “不！不是！”特意从那一支遭遇了天尊敌人小队的队员中调来的那人大吼，“我们遇到的是一只妖族，而这是一只魔族！” “那这是怎么回事，这个魔族到底是谁！” “不，不是。” 云青山的话语在此刻响起。 “他不是天尊……或者说，这具躯体没有达到天尊的地步。” “哦？你的眼力倒是不错，明明只是个小丫头片子，却连这件事情都看得出来——不对，我记得你是……怪不得，竟然是你啊。” 明明云青山只用了周围的人能够听到的剩余说话，还用天地之气将声音封锁在了周围，但那个魔族却彷佛能够透过这些，听到云青山的话语一般。 “撤！” 张云漾当机立断，不论如何，面前的敌人不可力敌，现在明智的选择是迅速撤退。 “走不了了。” 伴随着魔族的轻声低语，那些将前面数人绞杀的细线再度浮现，瞬间收拢，要将他们化为与之前那些人一般无二的肉块！ 唰。 有人拿出来自己最坚固的防御文宝，但在这些细线之下瞬间沿着那些细线被分离切割，彻底破碎；有人使出了自己最强的防御诗词，显化出历战无数而不倒的坚城，然而依然被彻底毁灭。 咚！ 眼见众人便要被这些细线切割分离成无数的肉块，云青山再度站出来，伸出双手，捻起手指将那些细线稳稳当当地夹在了手中，让它们无法在推进丝毫。 那在现在的他们眼中几乎就象征着死亡的丝线，就这么被云青山停了下来。 “不要被表象迷惑了，这些线条看似是丝线，其实是空间裂缝，所以才会无可阻挡。用上伱们的空间之力，如此才能将这些丝线挡住！” “果然是好眼力，不愧是西海圣人的千金啊。”魔族似乎更加坐实了云青山的身份，对此倒并不是很意外。 “呵，小女子可与那等尊贵的存在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还请阁下勿要胡言乱语了。” 此时，众人都敏锐地察觉到了云青山语气的不对劲。 虽然在场之人中只有张云漾知晓云青山在许开面前的那副如狼似虎的真实模样，但这并不妨碍在外人眼中的云青山一直是一副端庄娴雅、落落大方的姿态，但现在，她却明显地显得恼火了起来，甚至即使透过了一层黑布，依然能够看见额头上暴起的青筋。 似乎……是被称为“小丫头片子”惹怒她了？ “有些事情，不是仅凭话语就能够改变的。”魔族轻笑道，“既然面对的是西海圣人的千金，那么我不得不报上自己的名字：戮渊。很遗憾，我就要在这里杀死你了。” “就凭这具临时构建的身躯？” “就凭这具临时构建的身躯。” “怎么回事？”张云漾灵识传讯问道。 “这具身躯并不是他的本体，而是他利用空间神通传递回来的一部分力量，同时借助了某种特殊载体减少了力量的损耗，你可以理解为类似于圣者的化身一般的东西。所以实力非常强大，怕是仅次于天尊了。再加上世界之力的加持，恐怕距离真正的天尊亦不远矣。” 张云漾微微色变：“这样该如何？” “没有如何。”与神情紧张的众人不同的是，云青山整个脸庞的青筋都不断地暴起，那张恬静的美好脸庞此刻任谁来都看得出脸上的愤怒。不止如此，她将指节压得噼啪作响，脑袋也转动得噼啪作响，浑身的骨头都在噼啪作响，简直就像是一串人体爆竹。 “我来拦住他，你们去破坏其他的阵点就可以了。” “你？！” “我。”云青山紧紧地盯着对面，“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想走吗？可惜，就像我说得那样，就算这不是本体，也足够把你们全部杀死了！” 唰——！ 无数的细线落下，相比于之前仅仅只是数根，此刻，那些丝线组成了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要将他们全部一网打尽！ 其他人听从云青山的建议，以空间之力去阻拦大网的落下。相比于之前的完全无法阻拦，空间之力确实减缓了大网的落下，然而却根本无法彻底驻阻止，如此下去全灭于此只是时间问题！ 叮—— 相比于其他人竭尽全力方才能够将大网落下的速度减缓，云青山这次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轻松，她仅仅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那势不可挡的大网便再度被阻拦于她的指尖。 “咦……？” 这个情况，似乎也在戮渊的意料之外。 但云青山可没有理会他的意外。她语带嫌弃地对一边的人说道：“明明你也是数学家，几何竟然学得这么不靠谱。这次回去之后，去把许开写的那些书全部读十遍再出来。” 那人愕然，随即止不住地点头。 随后，她用力朝天一撑。 滋——！ 那张空间之网，便彻底崩解！ “走！” 此刻，再也没有人怀疑她的命令，在张云漾的指令下全速而有条不紊地撤走。 “……” 如此之多的人逃窜，戮渊却没有在意，只是依然盯着云青山。 “怎么，不去阻拦他们？” “杀死一个你，比杀死百倍的他们都要更加有价值。”戮渊认真地说道，“这般实力，怕是不弱于许开了吧？真亏你此前默默无闻，若不是西海——” 他的话语没有说完。 “哈——？” 云青山那充满了嫌弃、厌恶的声音，打断了他，嘴角也夸张地扭成一个极其嫌恶的角度，彻头彻尾、露骨地表示着自己的情感。 “我，比得上许开？” “你在——开什么玩笑！” “——？！什么时候！” 轰！ 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他身前的云青山，直接一拳便将他轰得倒飞回去，砸进了方才那个障壁上开出来得洞口！ 第630章 会有更强的对手 戮渊被精确地砸进了方才打开的缺口，向着里面的核心倒飞而去。 阵点核心是货真价实的圣境威能且不会分辨敌我，若是戮渊就这么被打了进去，亦会灰飞烟灭。 “——不错啊。” 但戮渊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惊慌之色。 唰。 只是一瞬之间，他便将自己被击飞的身体稳住在距离核心处不过百步远的位置。 “与我等一样的引气入体之法吗……修得还不错啊。” 戮渊微微皱眉。 有点棘手了，没想到这女的这么强。 于是他开口道：“你——” 但云青山丝毫没有打算与他对话的想法。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76节 轰！ 烟尘冲天而起，在戮渊的脚下一座火山直接喷发而出，将他直接冲到天空上去！ “什么？！” 而此时，在天空之上，竟是有着多到让人难以想象的水。这些水湛蓝而深邃，波浪在其中翻滚。如此之多的水聚集在天上，竟是给人一种一望无垠的感觉。而除此之外， 不，这不是简单的水。 是海洋！ 云青山直接在天空上显化了一整片海洋！ “推山填海吗！道家大神通，现在人族的强大引气入体之法传承的恐怕也只剩下道家了吧！但是，在我面前这没有任何意义！扭！” 山海的夹击之下，戮渊的身躯显得是那么渺小，然而他立于天地之间，却仿佛他才是最高大的那个。 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无论是升高的火山、喷发的岩浆还是朝着他覆压而下的大海，全部在这扭曲的空间中被转移，远离了戮渊所处的空间。 无论招式再怎么强大，攻击不到便没有任何意义。纵然有着圣路指引让神通永不落空，在戮渊所扭曲出来的近乎无限的空间之中，这强大的神通亦只能在其中彷徨，永不得出。 但。 “你有两件事说错了。” 云青山的身影出现在那扭曲的空间之前，立于大海之前。 她才是这片海洋的主宰。 然后，她伸出一根手指，触碰到了那扭曲的空间。 “首先，这不是推山填海。” 手指伸入那如漩涡般扭曲的空间之中，那荡漾的空间漩涡瞬间平息，平静地如同冰面一般。 于是，再也没有任何阻拦的大海与火山此刻真正地朝着夹击而去！ “什么？！” “第二，空间之力并非你的专属。” 轰轰轰轰——！！！ 海洋与岩浆碰撞，迸发的一切将戮渊彻底淹没其中。 “真是小看伱了！” 恶狠狠的声音从深海传来，仿佛罗刹一般的厉鬼之声让人闻之胆寒。海底的水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涌动，随后，他的身影直接出现在海面上踏浪而行。 “没想到你对于空间之道竟然也如此精通，不若我们以此来对阵一番如何！” 声音愤怒，但他的嘴角却勾起了莫名的弧度。在同辈之中，他以血统之力掌握的空间远超同辈，连圣者都对此赞不绝口。但也正因为缺少相同等级的人之间战斗的锻炼，他的空间之力最近才进无可进。 现在，一个如此之好的陪练就在眼前，这让戮渊难得地感觉到了一种心潮澎湃。 “啊——？”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阵厌恶到了极致的声音。 “你——凭借血统所带来的天赋到达这种水平竟然好意思在这里沾沾自喜、妄自尊大？你这种程度的空间之力，连我都比不过，之前又怎么好意思提到许开的？” “……你在说什么啊？” 戮渊根本没听明白云青山到底在说什么。 然而，她却只是伸出双手举向天空，做出托举大日之势。 太阳的光芒，在此刻变得愈来愈强烈。 “方才你说我用的是推山填海，那这次，就给你看看真正的道家大神通，补天浴日！” 唰—— 犹如一道看不见的冲击波横扫而来，席卷整片大地，摧断山岳，扫平深渊，炽热而暴烈的气息无处不在、无所不袭！ 至阳至刚之势在大地上汇聚，最后竟是形成了由太阳之力凝聚而成的阳炎之海！ “……呵，真是吓人。这么强大的神通说施展就施展，看来你得到的培养恐怕比我还要好啊，这就是你面对我的底气吧。” “但！”戮渊大吼，“太过无力！” 轰！ 焚灭一切的阳炎之海，竟是似乎不受云青山控制般地翻滚起来！ 空间扭曲成了匪夷所思的形式，常规的方向感在这里完全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只会被活活地困死在这由空间本身所构建的迷宫之中。 而那些阳炎，在空间的引导之下，竟是朝着云青山席卷而去！ 按理来说，这是她的神通，就算被席卷返还到了自己身上，她也可以完全将其控制，不会伤到自己。作为引气入体之法的修行者，戮渊理应比文人更加清楚这一点。 但是，那些阳炎似乎根本就不受她的控制一般，要焚灭一切地将云青山自身也囊括进来！ “神通，也要看是在谁手上，你们人族摒弃引气入体之法十万年，难道连这个道理都忘记了吗！” 戮渊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回荡着他的声音。他如同无处不在，世间每一个角落都有着他的影子。 “现在，便让你尝尝这遍在——呃啊？！” “遍在？要是让妖祖听到，我倒是很感兴趣她会不会杀了你。”云青山轻蔑地笑道，“空间之力在你手里完全就是个笑话。仅仅凭借天赋和本能施展的神通，怎能与千锤百炼的几何术相提并论？” 阳炎海浪翻滚，那些扭曲到无法理解的空间竟然恢复了平常，再也不见丝毫崎岖。 随后，一个海浪拍过，直接将在她身后出现的戮渊半边身子烧了个干净。 “……很好，我记住你了。” 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发出惨叫哀嚎的声音。因为本质上说，这根本就不是他的本体。 “待得之后，就让我的本体好好地会一会你。到时候，再让本尊来看看，你是否还如现在一般狂妄。” “呵。”云青山依然不改她那轻蔑至极的态度，“到时候，你只会面对比我更加强大的对手。” 第631章 当真是好手段！ “到时候，你只会面对比我更加强大的对手。” 云青山说完，戮渊这具身躯剩下的半边身子也开始逐渐走向毁灭。 但依然能够从那残留下来的半张脸上，看到他的不屑。 “小丫头，等着吧……到时候，我会把你赏给全军士兵慢慢享用的……” “呵……一群蠢如猪狗般的东西，也只能跟猪狗一样不知节制地四处发情吗？我等着到时候把你的尸体剁碎之后喂给那些邪物。”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此刻，那残留下来的半边躯体也终于彻底灰飞烟灭， 而在接天莲所处的那片区域，还在与那三个白色怪物缠斗的戮渊、谟夝和宕石都惊讶地发现这些怪物的战斗力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因为和他们的情况一样，气息的强度和他们展现出来的实力完全不对等。 “难道说，这些怪物也拥有了‘拒之赐’——什么？” 战斗之中，戮渊不由得忽然出现了愣神，而后脑袋不由自主地朝着某个方向望去。 白色怪物抓住这个机会，朝着戮渊发起致命一击。 咚！ 但，在最后的关头，经验与直觉都要更加丰富和强大的戮渊险险地拦下了这最后一击。 而在这之后，他不再顾虑许多，直接施展自己的最强杀招迅速地将白色怪物镇杀。 轰！ “哦，伱倒是挺心急的啊。”谟夝轻笑道，见到戮渊不管之后的战斗，不计消耗地施展最强一击，他感到有些意外。而他与宕石这边虽然也加紧了攻势，却也没像戮渊这样不顾一切地直接以雷霆手段将怪物解决。 接天莲可不是那么好采的。 “哼。” 面对谟夝的语带嘲弄，戮渊只是地说道：“这次人族有个不得了的家伙也进来了啊。” “……什么？” …… …… “走！现在的目标是乙六号阵点，既然我们在那里遇到了天尊级别敌人的分身，那么剩下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谁说的妖魔那边只有一位天尊级别的敌人？我看至少各一个！要是再遇到了怎么办？” “不会的，那边出来消息，其他队伍里已经有人遇到了极其强大的敌人，疑似与我们之前遇到的敌人相似。那两支小队死伤惨重，但应该是没有了！” “云青山那边扛得住吗？！” “不知道，但这么久了那魔族还没有追上来，我想应该是能够挡住的！” 一群人以他们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全速前进，现在他们正要前往他们将要拔除的第四个阵点。 除了第一个，后面两个都出乎预料地顺利，剩下防守他们进攻的妖魔都出乎预料地少。于是虽然战力更强，但在他们的围攻之下，最后也只能死在这里，让他们达到破坏阵点的目的。 洞穿了障壁，进入了乙六号阵点的内部。 而在此处，只有一只妖族防守在此地。 “——小心！” 见到只有一个敌人，众人却反而更加紧张起来。一路上遇到的敌人都没有单独行动的，除了第一次遇到的那个戮渊是例外：他有着超越其他妖魔的强大实力，故而只需要他一人。 难道他们又碰到了一位在世界之力的加持之下能够达到天尊级别的敌人？ 但是，面前的这只妖族明显地没有那次遇到的戮渊那样横压一切的气场，见到他们也畏畏缩缩，并没有主动求战。于是在一番试探之后，他们发现这只妖族的实力确实比之前遇到的除了戮渊之外的任何妖族都要更强，但确实没有达到天尊的级别。 轰！ “啧，人族，你们该死啊！” “该死的是你，死在这里吧！”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77节 “妖魔二族果然头脑简单至极，以为有三个稍微强大点的镇守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剩下的阵点还不是早晚被我们清除！” 在这绝境之中，妖族竟然诡异地笑出声来。 “呵呵呵……愚蠢的，是你们人族才对啊……”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呵呵……你们人族沉溺于自己所说的那些温良恭俭让太久了，连自己都相信了……可你们不知道，这世间一切，都是由力量做主！” 轰！ 他浑身气息爆发，掀飞了靠得近的几人。但即使如此，这不过是回光返照，改变不了他的即将殒命于此的命运。 “破坏了阵点之后呢？那之后会出现什么，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呵呵，我也不是完全知道，但我知道，到时候，整个止境都将因此完全改变，你们将不得不与我们真正地正面对决！现在，你们还能够靠当苍蝇来苟延残喘，到时候真正地对决，你们必将惨败，全部随我而去！” 唰——！ 一道唇枪舌剑飞来，断绝了他最后一丝生机。 随着他的死亡，这个阵点也被顺理成章地破坏。 但妖族临死时的那些话语，却让他们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说的没错，拔除一半的阵点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会怎么样？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创造这座止境的大阵本就是连他们的圣人都辨认不出来的上古绝阵，更不要说他们了。 现在，他们可以凭借战术和智慧上的碾压将妖族魔族耍得团团转，达到自己破坏阵点的目的，但阵点破坏完成之后会发生什么？没人知晓。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一样，他们届时将不得不与妖魔正面对决，那么毫无疑问的，没有找到破解世界之力加持的办法，他们的惨败几乎是注定的。 队伍中的气氛不由得变得有些沉闷。 “好了！” 张云漾大声说道。 “我们为何要因为妖魔的只言片语便陷入消极之中？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无上尚未降下圣谕，那么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只有继续执行我们的任务！” 听到这话，士气再次振作了起来。 “是啊，为什么要去相信敌人的话语？” “哼，谁知道他是不是胡说八道些什么！” “走！还有不少的阵点等着我们去摧毁！我们还有同胞在接天莲那边与妖魔战斗，绝不能辜负了他们的付出！”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前进，不知最后将是何样。 …… …… 于此同时。 天穹之上。 闭目打坐中的帝皇与大历圣人忽然惊座而起，双眼的怒视穿透虚空，震撼着整座大阵。 “当真是好手段啊！” 第632章 拒圣阵的作用 “当真是好手段！” 震怒的声音响彻天穹，却并未能够到达地面。 妖祖仇生与魔祖罪天自然能够听闻这愤怒的声音。 “哎呀。”妖祖轻抚着自己的脸庞，“看来他们总算发现了。” “……既然掌握了解析的方法，那倒也不足为奇。”魔祖依然毫无波澜，“不过，现在这个进度，已经不是他们能够阻止的了。若不是要完成拒圣阵，显露核心将其外放是必要的一步，本座根本不想留这么大的破绽出来。” 轰！ 当他们对话的时候，却有着强悍无匹的攻击自极远处传来，纵然经过遥远距离以及大阵的重重截击威势依然浩荡无匹，足可以轻易灭杀半圣。 但在祖境无上的面前，这种程度的攻击只能说与微风无异。 “急了。”妖族嘲笑了一声，“这道隔开我们的障壁，不是你们设下的吗？如今却反而想要将其打破，实在是有些可笑呢。” 帝皇与大历圣人的脸色史无前例地铁青。他们之前被大阵围困，而妖魔的两位祖境却可以凭借大阵之力将他们压倒，直至最后取得决定性的优势。 到那时，后果必会极为严重。 于是，他们顺势而行，将围困他们的那部分阵法反过来改造为了隔绝双方障壁，以此获得休息再战的机会。而让人族精锐进入止境也是为了破除大阵，这样妖魔就再也没有了场地优势，胜负的天平将再次导向未知。 非常稳妥的做法，无论如何都挑不出毛病来。 然而，这座大阵本身的特殊作用却让这一点反而变成了错误。 他们应该采取更加激进的应对措施。 “这座大阵……当真是精妙无比。” 纵然现在可以说是十万火急，但在这连他们圣人之境都无法完全解析的大阵面前，他们也不由得称赞了大阵一声。 经过短时间的学习以及长时间的推算，他们终于知晓了这座大阵的作用。构建止境仅仅只是第一步而已。 如它的名字“拒圣阵”所揭示的一般，这座大阵第二步，便是反过来利用这个止境在整座天言大陆上形成一个强而有力的隔绝大界，从而实现将大历圣人与帝皇彻底排除在天言大陆之外！ 到时候，无论天言大陆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都只能在星空中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眼睁睁地看着失去两位无上、力量的天平瞬间倾斜之后的人族遭到妖魔的大举进犯，屠杀、灭城之事将再一次在人族的大地上上演，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将不再仅仅只是史书中的记载。 这便是“拒圣阵”。 拒绝一切圣境之上的强者入内，将天言大陆变成星空中的一座孤岛，也将他们彻底隔绝开来，入不得天言大陆。而内部的人族，更是无法逃离。 而那时，人族仅仅剩下西海圣人一位无上，而他还需要镇守邪物之窟。妖魔的祖境无上却可以趁此机会攻入全境。届时，即使人族可以凭借这十万年来的积累而保护自己不至于被灭族，只怕到时候的情况也只会比上古时期的人族稍好一些罢了。 这是他们绝不能接受的事情。 “确实如此，但现在，我们应该思考的是如何将它打破。”大历圣人面无表情，大脑飞速运转，那比许开前世任何一台超级计算机都要更大强大的大脑在这座大阵面前却也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有办法，但我们能够施加的影响很小。”帝皇却反而看出了更多东西，“就像之前我们推算出来的，破坏阵点，暴露大阵核心，最后将核心破坏，便能给予这座‘拒圣阵’以致命性的破坏。到时候想要破阵而出，不过是举手之劳。” “……所以，我们现在，只能依靠他们了？” 大历圣人默默地看向自己的下方。 身处天穹之上，他们能够观测到下方的战斗，所以他们知晓的事情反而比亲身经历战斗的那些人还要多。 比如实力上的差距。 现在破除阵点还好，可以凭借战术上的优势将妖魔耍得团团转，可一旦大阵核心暴露出来，届时只能正面战斗，现在的人族，毫无胜算。 “所以，妖魔有的，他们也要有。” …… …… “喂。” 戮渊的语气极之不善，甚至他的身躯都膨胀了些许，肌肉虬结的姿态极具威胁性。 原因非常简单。 现在搭在他肩膀上面属于属于不同主人的两只手，也不是为了表示亲切才这么做的。 “哈哈哈，我们现在也很在意啊。你先行一步，我们来迟一步，自然需要你的帮助，不是吗？”谟夝微笑着和煦地说道。 戮渊距离水池中央的接天莲仅有一步之遥。而跨越这一步，却好像比登天还难。 以接天莲为中心，整个水池上都弥漫着惊人的恐怖压力。而若是身处这里的是一位三四品境界，只怕早就被压扁为了肉泥。 即使是戮渊，也是在这里积蓄了许久的力量，方才抬起一只脚。眼看着这只脚就要落下，迈出最后一步取得这惊天机缘，后方终于跟上了他的谟夝与宕石在此刻却极为难得地展现出了默契，同时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让他无法踏出这最后一步。 暗流涌动。看似是一妖一魔在为自己的好友踏出最后一步搭把手的温馨场景，实则局面随时都可能失控。届时，他们三方的混战将不可避免地爆发。 “……” “……” “……” 就在三人沉默，互相思量之间。 就在战斗即将爆发前的最后一刻。 轰！ 席卷整个天地的爆炸轰然掀起，其浪潮甚至将整座小山直接削平！ 诡异的是，这场爆炸的风波却似乎只会毁灭那些山岳河流一般，对生命的危害却极为有限。 接天莲随波逐流，眼看就要随着这场席卷整个止境的爆炸波飘荡到不知道哪里去。 在这关键时刻，三人终于齐心协力了一回，同时出手封锁住接天莲，不让这天大的机缘不知所踪。 但三人的力量同时封锁，也就意味着现在谁都无法拿到接天莲。 “……哼。看来是那些人族崽子们终于破坏了最后一个阵点，核心将要显现了。” 谟夝微眯着双眼看向那边，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既然如此……那这接天莲的最后归属，待得此行结束之后，再来商议，如何？” 第633章 真正的天尊 随着席卷整个止境的波动，整个大地的面貌也在不停地变化。 之前，整个止境的地形丰富而多彩，几乎所有许开曾经在教科书上见过的地形地貌在止境内都有，甚至还有一些只有在这种有着超凡伟力的世界才会拥有的特殊景观。 而现在，那些鬼斧神工此刻全部被荡平，冲天而起的山脉倒塌成灰，横贯大地的裂谷重新合拢，激荡千里的瀑布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单调而枯燥的枯黄而干裂的平原。 “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说……这就是攻破了所有的阵点之后会出现的事情吗！”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78节 “呜哇！大家小心啊！” 在如此剧烈的天地变化中，虽然那改变了整个世界的冲击对人体几乎没什么伤害，但它造成的山崩地裂却间接造成了人员的伤亡。有一些或是因为松懈或是因为倒霉，被改变了的地形所伤或死。 “那是——？！” 张云漾凝视着远处的一抹深红。 “那就是……提到的完成阵点破坏之后的下一阶段吗？” 接下来，他们就要在这空旷而无所凭依的大平原上与妖魔正面对决了吗？ 以现在的他们？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在体会过有着世界之力的加持之后都没有什么信心。 而此时，在平原中央，那里的土地已经开裂。 裂缝越来越大，比之前止境内的任何一道深渊都要更加宽阔、更加深邃。深渊内部是漆黑一片，见不到一丁点的光亮，哪怕太阳自高空之上垂直照射下来也无济于事。 而在深渊之中，一道深红色的球体自其中缓缓升起。深红球体散发着一种光和热，竟是与太阳的光热有一些相似之处。 但，二者间却还有着本质的不同。 所有见到那深红球体升起的一幕的人内心都生出了这种感觉，却又不知道这种感觉来自何方。 随着深红球体的升起，在四周甚至还有一道火焰障壁升起，向着深红色球体靠拢。 “——！” 那火焰障壁散发着极强的威能，绝对是圣境的层次。 也就是说，可以将他们所有人全部瞬间焚灭。 而随着火焰障壁的越来越靠拢，它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可以看出它已经有了停下的趋势。但人族的绝望情绪却依然不减。因为原本平原虽然无险可守，也没有那些威力强大的异灾帮助他们，但至少它面积极大，足够他们与妖魔周旋。 但现在的火焰障壁，却将他们的战场缩小到了一个极小的范围内，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除了正面开战别无他法。 然而，他们真的能够与现在的妖魔正面对决吗？ 阴暗的情绪弥漫，即使是张云漾，此时也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便在此时。 有一道声音在所有人族耳边响起。 “诸位学子。” 这个声音的响起，让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兴奋至极。 “这是！这是陛下的圣音！” “陛下！” “陛下！” “陛下万岁！” “陛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帝皇的声音继续响起：“你们的抗争，朕都看在眼里。朕只能说，非常精彩，你们让我人族风貌不减，你们绝对不是妖魔所说的‘盛极而衰’的那个‘衰’的前奏。朕为伱们感到骄傲。” 光是如此，便让不少人热泪盈眶，之前的阴暗情绪被扫除了不小的部分，让士气重新点燃。 “朕自然知晓，妖魔得到了来自止境力量的加持，他们称之为‘拒之赐’。而在这段时间内，朕与大历圣人解析大阵，如今，同样可以为你们降下‘拒之赐’。” 一瞬的沉默之后，是如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 “陛下！陛下！” “这下就不用怕他们了！陛下！圣人！” “多谢圣人与帝皇陛下！” 帝皇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这是朕应该为你们做的。希望我族的文人，能够让妖魔见识一番，何谓人族风骨！” “我等必不辱使命！” “陛下之恩，万世难报！” 随着这句话传到他们耳中，他们自然也感觉到了一种强大而力量加持在了他们身上。在他们看来，这种力量是如此地强大，然而现在，正是因为有了世界之力的加持，他们才能够感觉到世界之力的浩瀚磅礴。果然，这些力量只是九牛一毛，难怪在气息上感觉不出丝毫端倪。 而有了与妖魔一样力量之后，他们也无需再惧怕正面开战！ 此刻，各方领队都开始汇聚在一起。他们心潮澎湃，之前一直被妖魔完全压着打，就像是老鼠一样根本不敢暴露自身，让他们感到极为憋屈。 但从现在起，一切都不同了。 现在，他们无惧于妖魔！ “哦……好像他们挺激动的啊。” 妖魔那边，也完成了队伍的集结。在戮渊、谟夝与宕石二魔一妖之后，是瑟瑟发抖的其余妖魔。 “呵呵，蝼蚁不知天地之大。吾族无上已经告诉了我等，人族那边同样得到了‘拒之赐’。但……” 戮渊咧嘴一笑。 “这可挡不住我们。” 人族集结队伍，开始前往那深红色的球体附近。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他们只需要将手中所有的小旗，无论是破坏核心用的棋子还是破障旗，都直接插在那球体上面，随后不惜一切将此地保护住直至那些小旗将核心完全破坏为止。 他们紧锣密鼓地布置。但妖魔那边，他们派出去的侦察手却没有任何关于他们有所异动的消息传来。 如果说对阵点的保护不力可以说是大阵完成的必须条件，那么，为何此刻核心都显露了出来，妖魔却依然不为所动？ “你们还挺努力的啊。” 答案，此刻已经出现。 “什么人？！” 越过了重重封锁，打破了层层大阵，三道人影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似乎有了加持之力就让你们忘乎所以了，那今日，我们就来将冰冷的现实揭露在你们面前吧。” 戮渊抬起了一只手。 在场的人不少人都见过他们三人中的一个。接天莲那边因为那场战斗而远远地看过了一眼，而其他破坏阵点的队伍则是因为都遇到了他们的分身镇守一处阵点故而见过其中一个。 “哼，妖魔，此刻，我们也与你们一样，有了所谓的‘拒之赐’，你们当真是放肆！” 站出来说话是一位柔弱的书生，看似弱不禁风，但他的实力在这些人中是最为拔尖的之一。再有了世界之力的加持之后甚至有了与大贤抗衡的资本。 对妖魔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力的举动感到愤懑，他站了出来，挥出自己的唇枪舌剑，直刺谟夝的咽喉！ “呵呵……” 依然是轻蔑的嘲笑。 轰！ 下一瞬，他浑身的气息如火山般爆发开来，崩裂而出的气势光是如此就将那施展出唇枪舌剑的文人瞬杀于此！ 那突然起来的威势瞬间横压在场所有人，铺天盖地的压力让绝大部分实力不济的人甚至连抬头都做不到。 这怎么可能？！ 然而，谟夝浑身散发着的强横波动，却告诉着他们一个难以相信的事实。 天尊！ 这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天尊！ 第634章 这就是天尊？ 天尊，平天境一品，与人族的青云境一品、圣道境一品的大贤相对应。作为从这个境界单独划出来并赋予了独特称谓的境界，一品境是有着特殊意义的。 想要成就圣境，就必须经受天验。来自上天的考验结束之后，便可“天人合一”，将自身的圣路铭刻于世界之上，真正地踏入圣境，从此成为圣者，纵横天地。 而想要天人合一，最重要的就是打破人与天之间的那道天障。有这道天障的存在，“天人合一”便是不可能的。 所谓的一品境，便是要打破这层天障。 也正因如此，一品境才会与它下方的那些境界拉开如此巨大的差距。 现在，一位打破了天障的存在，显现于他们面前。 轰！ 轰！ 而跟随着谟夝所一同爆发的，是另外两股丝毫不弱于他的气息。三道强横至极的身影横压整片天地，以区区三人横压在场所有的人族！ 不是一位，而是三位！ 三位天尊！ 人族这边陷入了死寂之中。方才升起的士气，此刻几乎瞬间跌入谷底，甚至比之前最低落时还要低落。 三位天尊？ 这要怎么赢？ 在场之人有不少都是家世显赫，曾去拜访过大贤，得其指点，因而更加知晓一品境所蕴含的意义，也更知晓一品境的强大。 光是一位天尊，恐怕就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生死危局之中，更何况三位？ “不、不可能！”有人歇斯底里地大吼着，“止境拒绝一品境的进入，若是一品境可以进入止境，我人族为何没有派出大贤进入？！”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真的。 这一场止境之争斗与双方的无上有着莫大的关系，光是如此就足以让双方派出最强的力量。如果能够让大贤进入，人族怎么可能不派出大贤？ 众人内心稍松。 然而，方才那位在世界之力的加持下单论威能确实达到了一品境的文人被戮渊瞬杀，却血淋淋地告诉着他们一个事实： 这是货真价实的天尊，而不是靠着什么加持之力才达到了天尊门槛的半吊子。 “呵呵。”戮渊发出了轻蔑的笑声，“以忠勇自诩的人族，如今也知晓害怕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79节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人群走了过来。 而与他开始迈步的几乎同时，周围也围上来了不少身影。 是靠近这里的妖魔。 相隔站开，他们将这里团团围住。脸上带着近乎一致的戏谑、残忍。 他们来亲眼目睹这场天尊对人族的一面倒的屠杀。 戮渊嘴角掀起一个比围观的妖魔更加残忍的弧度，不带丝毫防范地踏入了人族设下的防御之中。 轰！ 踏灭。 咚！ 踏灭。 唰—— 踏灭。 仅仅只是行进，仅仅只是踏步，便将集结了在场之人心血的种种大阵，一脚踏破，光是余波就震伤了不知多少人。 “呃啊！上——” 噗嚓。 不见有什么动作，只是落脚的动作似乎稍微重了一些，那些英勇无畏地上前对敌的文人，便被踏为肉泥。 “……” 差距太大。 这便是天尊之威。 绝望的情绪在人群中弥漫，逐渐变得更加浓厚，让人如坠深渊。 “呵呵……”戮渊如闲庭漫步一般在人群中悠然行走，欣赏、品味着人群面上的绝望，“看来长时间的养尊处优已经让你们忘记了，人族，曾经跟我们圈养的家畜也没什么区别。” “那么——”他举目四望，“云青山在哪呢？” “这呢这呢。”云青山高高地举起一只手挥舞起来，动作竟是显得有些欢快。 而在她身边的另一些人，他们的表情与其他人不同。面色坚毅，带着某种决然。 “找到了。”戮渊微笑着走近，“不知现在的你，是否可以像当时那样云淡风轻？” “当然可以啊。” 戮渊嗤笑一声，朝着云青山伸出一只手。 就在这时—— “就是现在！” 在他身边的那些人大吼一声，悍不畏死地怀抱着某种物体冲上前去。距离实在太近，竟是一步就直接冲到了戮渊的怀中！ 下一刻，一道惊天的爆炸轰然炸开！ 轰！！！ 蘑菇云升腾而起，在大地之上显得尤为壮观。 “难道说——！” 众人眼中亮起一丝希望。 “呵呵……” 然而，一道笑声却打破了他们刚升起的希望。 “早就料到你们人族的‘灭尊’，我族无上又怎会不做什么准备？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这‘灭尊’威力固然强大，却伤不了我。” “这怎么可能……？！” 烟尘散去，戮渊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核弹不是可以重创天尊吗……！” 只有在场一些擅长空间之力的人能够发现，戮渊是在那一瞬切割了空间，将空间移动让爆炸的威力根本无法影响到他。说来简单，但在那一瞬戮渊所展现的空间之道的精通，绝不是随便找一位天尊或大贤出来就能比拟的。 能够在空间之道上稳胜他的，恐怕只有更高的圣境了。 “不知我这掌控空间之威，能否入云小姐的法眼？”戮渊继续伸出手，嘴角勾起阴狠的笑容。 他要把侮辱他的云青山在这里碎尸万段，如此才能稍微发泄他内心的怒火。 “伱方才也试图干涉我的空间吧？只是，你太弱小了。现在，我就把你——” 天尊的威势真真正正地散发出来。现在他与云青山的距离已经十分近了，只要再前进一步，他伸出去的手便能触碰到她的脸颊。 此刻，在她身边的那些人因为天尊那过于庞大的压力而被直接压趴在了地上。他们浑身颤抖，冷汗直冒，显露出极大的恐惧。 在这之中，唯有云青山岿然不动。 她甚至能够伸出手，伸向自己双眼上的黑布—— 咚。 一声清脆、细微但却莫名能引起人的注意的声音，在天空上忽然响起。 云青山伸向自己眼上的黑布的手，因为这道声音而忽然停止。 “……什么？” 然后，从天上落下来了一些东西。 是一个人。 以及，一些碎尸。 …… …… “……竟然让一品境的小东西进来了。” 大历圣人缓缓闭上双目。 他不忍去看。 这些青年才俊是为了帮助他们才进入了止境，此刻，却要面对一位天尊对他们的残忍杀害。 “……” 就连帝皇也难得地沉默了起来。 半晌，他才终于开口：“这座拒圣阵是他们构建，如果留下了什么后路，将一品境送了进来，倒并非不可能……而且看他们的气息，虽然依然强大，但潜力却消耗成空……一般的透支之法可做不到这种程度。怪不得他们见到了接天莲就不顾一切了，如果有接天莲，他们还有一丝机会去冲刺半圣。” “虽然似乎只有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才能完全解封，彻底展露天尊的实力……但，将他们送进来，必然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做到这件事情。” “他们付出的代价很值得。”大历圣人依然没有睁开双眼，“成功用天尊坑杀我族这一批青年才俊，更重要的是……再无人能够破坏拒圣阵，我们将要被放逐了。” 而一旦失去二人，人族将要面对的命运，不言而喻。 他面上平静，但实则体内已经如同火山一般在酝酿着绝世杀招。他以身体为熔炉，不断地锤炼着自己的骨血。在那个时刻到来之时，化作最锋利的利刃，斩破这拒圣阵。 无论是谁，都不能接受自己的族群眼睁睁地看着被屠杀殆尽。 帝皇看了一眼自己的帝宫，又朝着西海那边看了一眼。 “……届时，朕会履行作为人族领袖的职责。” 棋差一招。妖魔二族那拥有着来自上古的底蕴果然绝不可轻视，里面就有着如拒圣阵一般即使是他们也难以理解的手段。 那个虚无缥缈的“崇”，此刻在他们脑海中的印象也变得越来越真实。 他们都下好了决心，要为自己的族群付出一切。 但。 “……什么？” 大历圣人猛然睁开双眼。 “那是……什么？” …… …… 天空之上忽然传来了一声脆响。 那道声音并不大，却莫名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什么……？” 与大杀四方的戮渊相比，那动静只是如蚊子飞舞一般令人烦躁却并不惊天动地。于是人们只管去拍蚊子，根本不会在意蚊子到底在做什么。 但现在，蚊子却莫名地引人注目。 那自天空之上落下来的身体，与浩瀚的天空相比，就真的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蚊子。 蚊子随着距离的拉近变得越来越大，直至众人终于看清了那到底是什么。 一个人，落了下来。 那个人将云青山轻轻地推开，代替她直面向伸出手的戮渊。 他的真实面貌，此刻终于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天穹之上，大历圣人和帝皇惊讶地站起了身。 而妖祖与魔祖更是直接豁然站起，声震四方，双眼死死地盯着下方的那个人影，天穹因此而震动。 而随着那个人影落下来的，还有散落在四方的碎尸。 即使是这样，那碎尸依然残留着最后的意识，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这……不可……能……” 那道身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面上。 而在他的手中，还提着一颗头颅。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80节 那是在漫天落下的碎尸之中，唯一相对完整的部分。 “这就是你说的天尊吗？” 许开随手将仇切的头颅扔在了地上，不解地看向面前的戮渊。 第635章 你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时间倒回到许开与仇切对峙时。 在那漆黑而独立的世界之内，仇切浑身的气息比火山更加爆裂地爆发，竟是那降临于此的大日都硬生生地被推了回去！ “就让我怀着对你的敬意，与我一同死在这里吧！” 轰！ 那是超乎想象的强大气息。 纵然强如许开，光是被这气息扫到便受到了伤势，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果然……”许开的眼神终于变得认真起来，剃刀也再度显化于他手中，“一品境，天尊。我之前就觉得你的肉体不太对劲，那绝不是上四品能够拥有的。如果你是一位天尊，那就说得通了。” “听闻伱们人族智慧极高，看来我的真实境界果然没有超乎你的预料。”仇切淡然地说道，“一位天尊与你一同赴死，你该引以为傲了。” “大贤、天尊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们打破了天障。这也是接受‘天验’的条件。” 此刻，在许开脑海中的，是以前上过一两节的修行课上所讲述的内容。 “有人，天也；有天，亦天也。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天地人，万物之本也。天生之，地养之，人成之……” 各种引经据典为学子讲解的天障以及打破天障之后的“天人合一”，让那时的许开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睡了过去。 不过，知道这些，也足够了。 “引以为傲？你当你是谁啊？”许开的态度比他更加轻蔑、更加直接地嗤笑，“当初来杀我的人半圣都有，他们为了杀我也甘愿赴死，你又算是什么东西，要我引以为傲？” “看来你果然不知晓。我乃妖祖之子，身份之尊贵，岂是寻常半圣所能比拟？今日，我与你同归于尽，于你亦是无上的荣耀。” 仇切依然傲气十足。 “妖祖之子……？呵，看你浑身的气息并不算稳定，应该是为了进入止境所付出的代价。甚至，你的潜力都可能因为这次的行动而消耗。比如……为了让你能够进入止境，欺骗天地，重设你的天障。今日之后，怕是你众生也无法突破圣境了。” 仇切浑身一顿。 许开说的都是事实，为了进入止境，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其中之一便是除非有通天彻地的大机缘，不然此生也就止步于此了。其他三人也是一样。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对接天莲如此渴望。 “你——” 仇切尚未能说完话，许开继续说道：“你说你是妖祖子嗣，但你肯定不受她丝毫重视。要是你真有能让她重视的天赋潜力，又怎么会牺牲你的未来？天尊有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挑中了你？难道不是因为……” 许开咧嘴一笑：“你对她而言，根本就什么都算不上，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许开——！！！” 暴怒着咆哮上前，仇切浑身威势散发，似乎连世界都在颤抖。寒冰弥漫了整个世界，在巨大的力量差距面前，就连许开唤来的大日之上也开始结冰。 轰！ 暴怒的仇切根本不打算施展任何神通，仅凭最原始的暴力朝着许开砸出自己浑身力量的一拳！ 天尊的浑身力量的全力一击可怕至极， “……哈，力气还真大？” 许开举起自己方才被砸断的手臂，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上面的拳痕。 而他强大的复原力正在全速地修复这只手臂。但天尊的实力实在太强，纵然是他也难以一时之间就将伤势彻底修复。 “没死……？” 全力一击没有取到预想中的结果，这个事实让仇切略微冷静了下来。他全力吐息，身上因为刚才的攻击已经出现了一些裂痕。这些裂痕让他的身躯看上去就像一个快要破碎的瓷娃娃一般脆弱。 这是提前解封的代价。在核心尚未完全开放、拒圣阵的内部威能并未减弱时，每一次出招，都是在消耗他的生命。 “受到我这一击竟然只有这点伤势，你果然不一般。现在想来，母亲大人或许正是因为你的强大实力，才会派我进入此处来解决你。若不是我，其他天尊还没有这个本事。” 仇切如此说道，也是说给自己听。 因为他根本无法反驳许开的话语。 若是妖族的祖境无上、他的母亲大人真的重视自己，岂会不顾他的天赋潜力与生命，让他进入止境去当炮灰？ “呵呵……仇切，你真的太有趣了。”纵然两只手臂手臂被仇切全力一击直接轰至骨折，许开依然在笑着，“你们的妖祖在打算送你进来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我还活着，你居然妄想她让你进来是为了对付我？而且，你还称呼她为你的母亲，你知道像你这样的情况，在我们人族叫什么吗。” “……什么？” 许开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完完整整地吐出了四个字：“婊，子，养，的。” 轰——！ “我杀了你！！！！” 双眼弥漫着猩红的血丝，而最不可思议的是在仇切眼角，竟然还有一滴泪珠。 那些弥漫整个世界的极冰此刻汇拢，朝着许开一人刺去 唰！ 无数的冰棱刺穿了许开的肉体，扎在他的血肉之中，阻止着他的恢复。而那些伤口被冰封住，理应痛楚极小，但仇切的寒冰不是那么简单， 纵然身临如同千刀万剐之苦，许开依然还是那个微笑的表情。 “呃啊——！！不杀了你，誓不为妖！” 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此刻的仇切，再无人能够将他的理性拉回来。 在他冲到许开身前时。 许开原本就已经掀起的嘴角，再度上扬。 然后，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小球。 “再见了。” 轰！ 一朵蘑菇云，在这片世界升起。 “竟然还没死啊，不愧是天尊。” 烟尘消散之后，许开身上的那些洞穿身体的坚冰亦是消散不见，只剩下了奄奄一息的仇切。 “你……这是……什么……” “氢弹。” 唰。 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打算，许开手中的剃刀飞舞，将这具躯体彻底大卸八块。 “好像也该出去了啊。” 于是，他踏出了一步。 漆黑的世界，如同玻璃一般破碎开来。 第636章 许开 “这就是你说的天尊吗？” 许开提着的那颗头颅，此刻居然还能说两句话。 “呃……啊……这是……什、么……” 于是，最后的生机也彻底断绝了。 “……” 不仅是已经上前来的戮渊，还有在他后面的谟夝和宕石，都不约而同地沉默。 他们之前就在思考仇切到底跑去哪了。就算他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没有去争抢接天莲，现在核心都暴露出来，他绝不可能不出现在这里。 难道发生什么意外了？ 现在他们知道仇切发生什么意外了。 他死在了许开手上。 那颗头颅的气息依然有着一些残留的气息散发，可知仇切是在解开了封印之后战死，而非实力受到封印的不完全状态下进行的战斗。虽然如此做，每一次出招都会损害己身，但天尊击杀一位上四品，难道一招还不够吗？ 内心的震惊无与伦比，他们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够越过天障，真正地越境击杀一位天尊。 而在天穹之上，两位祖境无上内心的波澜甚至比下方的都要更加汹涌。 “这——这怎么可能？！他应该彻底地死在了那里，绝不可能有任何的生路！” 就连一向如机械般冷静的魔祖此刻的语气与神态都发生了变化：“在那种情况下，都还能活下来？这个许开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无人知晓。就连他们借助了一些极其珍贵的宝物辅助推演，最后得到的结果也是“许开死亡”。 他怎么可能又活了？ 震惊与暴怒的情绪同时在他们身上出现，两位祖境无上的怒火让整片天穹都在颤抖，让地面上对峙的双方都感到惊疑不定，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毁灭之矛在魔祖手中显现。 曼妙的绸带亦在妖祖身周显化。 他们要出手了。 “如此心急，是打算做什么？” 声音很轻，但这道声音却蕴含着不可动摇的意志 咚！ 九鼎凭空在他们上方出现，向着下方镇压而下！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81节 毁灭之矛直指九鼎，二者对碰，绚烂无尽的光芒瞬间迸发出来。在地面上那些人的眼中，就像是美丽的极光一般灿烂。 “呵……之前没有着急，现在你们终于也知道着急的感觉了？” 帝皇心情大好，他已经做好了面对最糟糕的情况的打算，如今却又峰回路转，许开出现，代表着人族一方拥有了真正能够抗衡天尊的力量。而能够斩杀一位天尊的实力，若他们再给予他世界之力的加持，坚守到拒圣阵核心被破坏有着很大的胜算。 那么，现在应该着急的就不只是他们。 妖祖眼中的媚意与慈爱被冰冷所取代，魔祖那枯燥无味的双目此刻也染上了情绪的色彩。他们修行的时间以万年计，心境早就达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然而今日，他们的情绪却比火山更加猛烈、比海啸更加汹涌、比冰川更加冰冷。 他们，现在只想要杀死许开。 那日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伤筋动骨都难以形容的代价，居然都没能将他杀死？ 那么，到底要怎样，才能将他杀死？ 妖祖看向下方，随后再度将视线投射向面前的人族二圣。 …… …… “……原来仇切竟是死在了你的手中。” 戮渊缓缓开口。 在他身后的宕石与谟夝，原本还稳如泰山，此刻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挪动，逐渐形成了对许开的包围之势。 “许开！” 一声熟悉的呼喊在他的背后响起。 他露出了微笑：“云漾，不用担心，现在就交给我吧。” 随后，他看向了云青山：“伱还是一如既往地精神呢。” “嗯。” 众人面前，云青山竟然只是害羞如少女一般地如蚊子一样嗯了一声，似乎是方才许开将她推开的样子令她春心荡漾。这副少女怀春的模样让不少人即使在这种情况也不由得为之动心，随后又想起来许开的存在之后不由得捶胸顿足之后又哀叹自身命运多舛，失恋来得如此之快。 “……许开，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很多次，如今看来，你竟然能够杀死仇切，那些传闻，或许并非完全都是虚言。”戮渊深沉地说道，双眼中带着满满的审视。 仇切的死亡确实在他心中掀起了波澜，但说实话，他其实更相信许开带了不少的“灭尊”进来。“灭尊”正是因为其对于天尊亦有着极大的杀伤力才会被他们如此命名，而作为“灭尊”发明人的许开，就算拥有多少“灭尊”都不足为奇。 正是因为人族现在有着这种大杀器，族中才会特意派他进来，以他在空间之力上的造诣来规避“灭尊”的伤害，从而让人族这一大杀器无效化。 “多谢夸赞。不过就算你现在认我做爹我也不会放过你。” “呵——我听闻你们人族喜欢说自己读诗书尚礼仪守纲常，如今人族的第一天才却是这般……用你们的话来说，叫粗俗模样，实在是令人错愕啊。” “礼仪是对待自己的朋友的，而不是对畜生的。” 对话之中，另外两位天尊已经完成了对许开的合围。 周围不是没有人提醒他，但许开似乎对这些充耳不闻，依然继续着与戮渊对话。 而另外两位天尊，他们彻底放弃了对其他人的围攻，因为无上已然降下圣谕，要他们不惜一切在这里杀死许开。若能做到，二祖会竭尽所能助他们恢复因为这次任务而损失的天赋潜力，并且不惜代价地将他们推上至圣境。 就算战死，二祖也会完成他们的遗愿、照顾他们所属的部族，甚至将推上至圣境这个条件转给他们指定的任何一人。 如此条件，足够他们疯狂。 血气燃烧，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既然说了不惜代价，并且会弥补一切今日之战的损失，那么他们选择了直接上来就燃烧生命换取最强力的一击。 “吼！” 终于，杀招已经准备完成，三方天尊携万钧之势合围向许开一人！ 在这种时候，他却忽然开口。 “你可以战斗了吗？” 第637章 合天之体 “你可以战斗了吗？” 莫名其妙的话语，没有人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偏偏，这句话有人回应了。 “当然，已经足够了。” 轰！ 来自宕石的那一方忽然被从天而降的一道猛力狠狠地砸向地面，整个头颅深陷大地，砸出了一个旷阔的深坑。如此的余波掀飞了他们身后的不少人，此时终于反应过来的他们迅速撤退，给这场战斗腾出来足够的空间。 当来到一个安全的距离时，他们中才终于有人想起来什么：“……许开就算了，她又是谁？” 无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将宕石狠狠地轰进地面的，是一位白衣赤足的女性。 她的美丽超脱了俗世，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不论是人族还是妖族和魔族，甚至是还在战斗中的戮渊和谟夝，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边。 她践踏在宕石的身体之上，细腻白皙的小脚却蕴含着与其完全不符的蛮力，被踩在脚下的宕石脑袋都凹陷了下去一部分。 “你到底是……！” 宕石的攻势被迫中止。 而另外两只魔族的攻击，却还在继续。 轰！ 空间收缩到一个极点，最后竟是呈现出来一种坍缩之势，要将许开绞杀在这坍缩的空间之内！ 但—— “想法很好，但手段太粗糙了。” 那是说教般的话语，让戮渊不由得一愣。 只见许开伸出两根手指，朝着某个方位轻轻一点，随后那根手指似乎是颤抖了一丝，一丝涟漪般的荡漾在他的指尖扩散。 那浩荡无匹、切割一切沿途之物的空间攻势，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化解。 “——？！” 来自另一侧的谟夝的攻击，直取许开的后辈。 剃刀在许开手中显现。 轰！ 许开整个人直接被轰飞了出去！ “什么？！” 然而，惊声大喊的却是谟夝。 因为，许开竟然在这次对碰之下，没有出现什么明显的伤势！ 而这次对碰，也让他知晓了许开的真正境界。 “二品境？！” 许开真实的境界，就此为世人知晓。 “二品？！” 不止是他，所有听到了这句话的人都不由得为之震惊。 天穹之上的四位无上，正因为他们境界高妙，所以他们内心的震惊，反而比下方那些人更多几分。 这个进度太骇人了。 前不久妖魔掀起大战之时他才是四品境，如今不到半年，他连续跨越两品的境界，到达了二品境？！ 如果是一些拔苗助长的方法，这并非不可能。然而他以二品境硬撼一位天尊，哪有拔苗还拔得这么坚实的？！ 许开也感觉自己的进度相比以前来说似乎有些快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但既然没有出现什么虚浮之感，他也就不怎么在意。毕竟对他来说，修为反而是附带的。 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性就是与天验有关。 他甚至在圣境之前，就进行过一次天验，虽然那次天验与一般的情况似乎有很大的不同，但看起来也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好处。 “——哈啊。” 许开抹掉了嘴角的一丝鲜血。 “还是有些不够吗……” 「许开，我们为你——」 一道声音在许开耳边响起，王先生想要也为他加持上所谓的“拒之赐”。 现在的他就能硬撼天尊而之时稍落下风，如果 “感谢先生的帮助，但不用了。” 出乎预料地，许开拒绝了这个再正常不过的提议。 「……这是何意？」 “加持对我，恐怕起不了什么作用。先圣不妨一观，他们身上加持的那些力量，对我来说也形同无物。” 大历圣人这才仔细回想了一番方才的攻防，发现妖魔身上的世界之力似乎确实如许开所说，对他根本起不到任何的效果。 「如此——」 “交给我就行了，先生。”许开露出了一抹微笑，“交给我就行了。” 耳边再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谟夝已经重振态势，站了起来。 在刚才的对碰中，他岿然不动，看似占尽上风，然而胸口上一道狰狞的刀痕，却说明着他的情况并不比许开好到哪里去。 而戮渊还沉浸在自己的杀招被许开轻而易举地破解的震惊之中。 怎么可能？ 他才应该是圣境之下空间一道上最强的存在才对，为何许开却反而能够如此轻描淡写地就破除了他的招式？ 许开在对抗谟夝的时候，尽显下风，然而他引以为傲的空间天赋在许开面前竟然是一文不值。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82节 方才，就连云青山都没能破解他展露天尊之境之后的真正空间之力，而许开却比她更加轻松、更加随意地破解了他更强的招式 到底为什么？！ “伱还要在那里发呆到什么时候！” 谟夝的大吼终于让戮渊回过神来。 此刻，谟夝已经与许开大战在一起，作为最纯粹的体修，谟夝的一身实力都在那副肉体之上。进入止境的四位天尊之中，以他的肉体最为强横。 此刻，许开如同皮球一般被谟夝随意地打飞，然而，他却始终无法取得决定性的战果，每一次许开看似受创极重，但实际都无关痛痒。更有甚者，在这种对碰之中，许开的剃刀甚至能够反过来给予他更严重的伤势。 戮渊定下心神，全心贯注地在周围的空间之中。灵识弥漫，锁定着周围的一切。 然后，他朝着许开那边，伸出双手。 那边的空间，便顺势扭曲，将许开困死在其中。 见此，谟夝咆哮一声，高举双拳朝着许开砸下！ “开山裂地！” 然而。 本应根本不能动弹的许开却反过来只是身形微微扭转，便如泥鳅般滑腻地从这困锁着他的牢笼中脱身。而被扭曲的空间被许开顺势一指，竟是反过来化作了困锁谟夝的牢笼！ “什么？！” “谟夝！你小子干什么吃的！” 抓住这个机会，一道如同能够开天辟地的巍峨剑光闪过，整个谟夝的身体被从正中直接一分两半！ “死了？”观战的人看见这一幕，不由得有些欣喜。 但许开自己，却皱紧了眉头。 不对劲。 下一瞬，本应就此死亡的谟夝那被分为两半的身体，竟然就这么一左一右地伸手朝着许开抓来！ 距离实在太近，没有回旋的余地，许开的两臂就这么被谟夝那两半的身体一左一右地抓住！ “合天之体！圣境之下最高的锻体境界之一！没想到连你都肯派进来送死！” “为了我族，身死无惧！”分为两半的躯体大吼，甚至还有着将要合拢的趋势，“戮渊，别管你那费几把劲的空间了，你还没看出来吗，你比不过他！直接杀了他！” 戮渊紧咬牙关，被人说他的空间之道连一位尚未打破天障的小子都不如，这比他战败更加屈辱。现在，他只有将这屈辱的怒火尽数发泄在许开的身上。 “混沌浮世光！” 一道朦朦胧胧的混沌光芒，从他的手中发出，直取那被谟夝困锁的许开！ 第638章 始的天理 合天之体意味着踏入圣境前的最后一步，一个最大的特征就是已经开始天人合一，常规的攻击不可能将其杀死。 但，对着意的人物来说，圣境近在咫尺，只需再前进一步便是那广阔的圣境。如此的一位天尊居然也被妖魔牺牲了未来的潜力进入止境，可见他们下定了多大的决心。 而在许开被谟夝困锁之时，戮渊的攻击也已经来到。 “混沌浮世光！” 这是妖祖创造的大神通， 看上去似乎与许开曾经面对过的奇蛮所施展的本命神通混沌创灭光有些类似，只是这一招神通更加针对生命，破坏力倒是并没有那么显著。妖祖本就擅长行使混沌之力，她所创造出来的混沌神通，威能自然是常人难以想象。 那光芒幻灭，隐隐有着无数的世界生灭，尽显浮生百态。而其中，更是蕴含着消磨生命的力量。若是被击中，只怕就会在这混沌之力的消磨之下化为一滩血肉，最终连血肉都被磨灭，什么都剩不下。 魔族会妖族内部秘不外传的神通，这更足以证明他们二族之间的关系好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而那能够消解血肉的力量，本应将许开就此磨灭，然而那力量却堪堪停在许开身后一尺的地步，再无法前进丝毫。 那一寸的距离仿若天渊，不容丝毫前进。 “你竟敢！” 戮渊更加暴怒，他看出来了，这是空间之力，两者之间的距离看似极小，实则却相隔万里。 而他本就以空间为傲，怎么可能容许别人在他面前卖弄这方面的本事！ “许开，今日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班门弄斧！” 他悍然出手，双手上缠绕着玄妙的波动，将那万里之隔一步一步地缩短。那混沌之光，终于再度得以向前。 “白痴。” 然而，许开的回应却毫不留情。 “你——什么？！” 在谩骂许开的话语说出口之前，他先一步发现了哪里不对。 只见在那混沌之光的前方，并非戮渊想象的空无一物，而是存在着什么。 那是一个小黑点。 黑洞，或者说，天言大陆的人称之为—— “视灭！” 戮渊大骇，迅速向后退。原来阻隔这神通的力量并非是空间，而是那在星空之中也属于最神秘的视灭！ 那无可匹敌的吸力，连他一瞬之间都感觉自己宛如婴儿般脆弱而无可反抗。竟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那黑洞所吞噬、消灭。 “呃啊——！” 在最后的时刻，戮渊终于猛然醒转过来，打破天障的直觉告诉他真正的危机并不在于视灭本身，而是在于视灭出现所带来的另外的什么东西上！ 唰—— 拼尽之前燃烧生命的余力，他终于彻底挣脱了视灭的吸力，转眼之间便彻底离开了视灭的范围。 “啧。” 许开咂舌一声，黑洞有着无穷潜力，用它来引发一次核爆炸几乎可以算是最浅显的用法，但奈何他自己的力量并不足以将视灭的真正力量发挥出来，于是现在只能暂时用这种做法。 但，他方才将注意力放在戮渊身上的行为，却让他忽视了另一方的存在。 “别忘了我啊。” 此刻，谟夝被分为两半的躯体已经合拢，修复了之前的伤势。 但看上去，那两半的身体，竟然似乎没有完全对齐一般，一些地方存在着错位。比如现在，他左半边的上嘴唇，对准的却是右半边的下嘴唇。 剃刀之锐，远远超过了谟夝的想象，以至于他甚至没办法完全将其修复。 但纵然如此，他也依然强大。 紧紧抓着许开的谟夝忽然张开大口，浑身肌肉膨胀，竟是化为了如山岳般巨大的四足野兽。野兽张开血盆大口，大口之中竟是有着一团漆黑在汇聚。 那团漆黑所蕴含的威势极其骇人，在场无数人见之色变。若是他们，哪怕稍微被扫到一下，只怕都会灰飞烟灭。 “遮夜涂天！” 轰！ 扫灭天际的黑光自谟夝化作的巨兽口中喷出，几乎将天地分为两半，原本天光明亮的天空沾染了那些漆黑之后，光芒竟是再也无法透过那些漆黑。此间顿时变得犹如黑夜一般暗淡。 “糟了，许开他——！” 众人焦急地想要出手帮助许开，然而他们的各式手段一旦触碰到黑光便瞬间消散无踪。一些人连自己的唇枪舌剑都被那黑光湮灭，连带着受到了不轻的伤势。 光是想要帮助许开的那些人都如此惨状，那么许开本人，又将承受何等样的压力？！ 在众人的担忧、以及妖魔的戏谑之中，许开伸出了一只手。 “降日！” 许开伸手大举托天，霎时间天空上的太阳大放光明，穿破那漆黑封锁的天空，让阳光重新降临此间！ “……哦？看来，不仅是空屠界的那尊真龙，连始的天理都被他掌握了。” “这种事，可能吗？” 天穹之上，看到这一幕的妖祖与魔祖不复之前的暴怒，反而平静止水地看着这一幕。 但内心的杀意，却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加浓烈。 不论这种事情是不是可能，做到了这种事情的许开都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回到场间，大日的光芒与那漆黑碰撞，几乎将一切扫灭！ 人族那边早有防备，众人齐心协力构筑了一道防御去阻隔余波，因此他们对碰的余波并没有造成眼严重的损伤。然而妖魔那些光顾着看好戏以及一厢情愿地相信谟夝会摧枯拉朽地将许开击败的他们并没有作丝毫的准备，于是光是如此就震死了一些妖魔。 惊天的对碰终于停歇，许开身上的衣物因为方才的碰撞而破损了一些部分，露出了他的肉体。肉体之上遍布着各种伤痕，那是与仇切以及方才的战斗之中所留下的伤痕。 伤口之中，鲜血潺潺流出，一时之间，竟是连许开都无法止血。 “……啧。” 效果比想象的要差很多。 他原以为以视灭和大日对抗两位天尊，就算不能杀死他们至少也能造成不轻的伤害，然而事实表明他还是小看了天尊，就算在他的重重算计之下陷入了困局，也依然能够靠着强横的力量力大砖飞地破除一切。 差距依然很大。 嘭！ 这时，另一边传来的动静让三人都不由得扭头看去。 第639章 两滴血 轰！ 在另一边，白衣赤足的女子有着与她的气质完全不符合的蛮力。她粗暴地、野性四射地与宕石激烈地以最原始的方式战斗，一拳一脚地轰击在对方的身上，每一道拳头都足以震断山岳、裂地辟渊，有着足以碎灭苍穹的威力。 每一次的轰击，他们都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下来。若是这些攻击落在其他那些没有达到天尊之境的其他人身上，恐怕即使将某一方全灭也不足为奇！ “呵……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都能不落下风！”宕石露出了一个过瘾的微笑，自从诞生以来，他从未经历过如此酣畅淋漓的战斗。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83节 “吾倒是很好奇，在吾的记忆之中，妖族应该不存在你这样的族群才对，你是这些年新诞生出来的族群？”白衣赤足的女子亦是掀起一抹微笑。 “呵呵……族祖有言，无可奉告！” 轰！ 拳头比之前更加狂暴地砸在对方的身上，双方的嘴角都溢出鲜血，然而因此掀起的微笑却比之前更加狂热。 轰轰轰！ “……” 许开忽然有种这才是许初真实模样的感觉。 不过还好。自己对付两位天尊都这么吃力了，要是再加上一位，就真的吃不消了。许初帮他缓解了许多的压力。 他看向另一边。 此刻，戮渊与谟夝也终于回过气来。 现在，面前的不过是一个二品境界，对他们来说，其实也有就是一只稍大一些的蚂蚁罢了。 然而，这只蝼蚁却反咬了他们一大口，甚至险些重创其中一人。 “……” 在一阵沉默之后，戮渊与谟夝所化的巨兽默契地绕着许开开始打转。 看似只是普通地在围绕许开旋转，但他们每一步，都在大地上刻下了独属于他们的痕迹。打破了天障的他们可以初步开始尝试进行天人合一，将世界归于他们的掌握之中。 这是最稳妥的做法。以两位天尊围攻一位不过二品境的蝼蚁竟然用到了这种战法，这个事实让他们内心感到了无比的屈辱。 但许开，绝不能以常理度之。 不能等待他们的完成。许开踏出一步，瞬息之间，剃刀划破天际，将路上的一切斩灭，剃刀直斩向那庞大巍峨的巨兽！ 唰！ 巨兽高高地举起双爪，却在许开剃刀一挥之下被直接切断。然而切断的双爪却并未脱离谟夝的掌控，不顾一切地朝着许开的头颅抓去！ “裂空击！” 仿佛天空被划破，双爪那血腥的杀戮要将许开斩杀于此！ 许开举起剃刀，迎接这撕裂天空的双爪。 而此刻，一道又一道的细微到几乎无可察觉的细线悄然在许开脚下生成，要直接将他切割破碎！ 许开踩了上去。 但仅仅只是脚趾一点，那看似锐利无可挡的细线便归于平静，消弭于无形，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戮渊，伱这他妈的东西！比不上就比不上，你还在这里用你那狗屁空间之力！你忘了我族最强大的战斗方式了吗！”巨兽开口怒骂道。 当——！！！ 剃刀与利爪碰撞，再度掀起滔天的波浪。许开胸口上浮现出数道狰狞无比的爪痕，鲜血如溪流一般随意流淌。 而那巨兽的身上，亦有一道剑痕。 “许开——！” 张云漾焦急地踏出一步，想要上前帮助他治疗伤势，但她身旁一人却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无法上前。 “冷静点。”云青山开口道，“你现在上去，不仅无法帮助到他，还可能让他分心，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可是……！” 张云漾当然知道这一点。然而理性上知道，感情上她却完全无法接受这种只能看着许开挺身而出自己却帮助不到他丝毫的感觉。 现在的情况，谁都能看得出那白衣女子与妖族天尊一时之间难分胜负，但许开以一敌二却无可避免地逐渐陷入下风。若是长久下去，许开的落败，几乎是注定的。 或许到时候许开能够坚守到核心被破坏的时候，但许开呢？ 那时候，许开又能否活下来？ 她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许开并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他能斩杀一位天尊，必然有着足够杀死对方的杀招。他现在与对方周旋，只是在寻找那个机会使出它。所以，对他有些信心吧。”云青山沉声说道。 “……” 张云漾无力地垂下双手。 在之前的战斗中，她作为医家，还可以在后方以“妙手回春”为前方战斗中的将士疗伤，但现在，许开与那两位天尊的战斗实在是太过暴烈，他们根本无法以任何办法去干扰战斗。 核弹倒是还剩下两颗，但若是稍有不慎，搞不好遭殃的反而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如此情况下，谁敢乱来？ 于是，现在的他们，只有默默地等待最后的结果。 而在另一边，战斗还在继续。 戮渊终于放弃了之前一直引以为傲的空间之力，带着一副屈辱至极的面孔施展其他神通。他终于发现，自己此前一直凭借着天赋与本能施展的空间之力，在许开的面前简直就犹如孩童的玩具一般稚嫩。连带着他的本命神通都因此没有任何意义，因为那也与空间有关。 谟夝和戮渊展露了毕生所学，每一击都燃烧了生命，比他们平常的时候释放的神通还要更加强大。在戮渊终于放弃了空间、双方的全力夹击之下，许开几乎几乎是一边倒地单方面被攻击，甚至没有还手之力。 “啧，这小子还没死吗！” “不要大意，你忘了你刚才差点死了吗！” 方才，在许开的引导之下，他们的将战场逐渐转移到了边缘。这里极度靠近那烈火之墙，而戮渊就是差点因此被许开引诱到了火墙之中被焚灭。 但打破天障所带来的直觉的格外敏锐，却让他再次避过了这一次的生死关头。 天穹之上。 妖祖站起身来。 “不能拖了，他在准备当初击败了我一道意识的一招。” 她伸出一根手指。 手指上，划破了一道伤口。 于是，两滴血液从天而降。 第640章 我要救他，我要救这孩子 两滴蕴含圣威的血液自天穹之上垂落。光是如此，整个止境的大地就因此被直接狠狠地压低了将近一丈。而其他人承受的压力，更是险些将他们的全身骨骼压得粉碎。 在这样的威压之中，唯有许开、许初以及那三位天尊依然能够勉强活动。 “发生什么了？！” 连双方的战斗都因此而中断，在场的五位全部不约而同地勉强抬头望向空中。 在那两滴更加吸引人注意力的血液的吸引下，他们下意识地忽略了天空上那由荧光而组成的一只眼睛。 “……好厉害的力量，而且这血液的气息，有点熟悉……难道说！” 曾于妖祖一道意识货真价实地拼杀过的许开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就是妖祖的一滴血液，顿时心中震惊无比。他意识到，若是让这两滴血与敌人接触到，即使是他也会失去最后的胜算。 他拔出剃刀，想要竭尽自己的能力去与阻止那血液的垂落。 然而，那是祖境无上的精血，哪怕他已经是二品境，甚至可以力战天尊，也依然显得弱小无比。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天空落下、蕴含无穷威能的血液与戮渊和谟夝靠拢、直至最后融合。 “真是好剑，当初若不是这把剑，妾身在空屠界就该能杀死你的。” “哼，尔敢！” 帝皇冷哼一声，伸出大手猛然朝着下方推去。圣威自天穹之上落下，竟是让那两滴血液停留在半空之中，没有落下。但这行为也让下方的压力变得更大，于是即使是许开五人，也无法再在这两位无上的威压之下动弹。 妖祖微微眯起眼睛：“帝皇，太过强硬的男人，可不受欢迎啊。” 帝皇古井无波：“仇生，屡次对一个小辈如此下杀手，可不是祖境之风度。” “啊，没关系。今日妾身杀了许开之后，你大可以从我族中任挑一位，妾身亲手将他送给你任意处置，如何？就算伱们想要之前一直想杀的妾身的那位孩子，也不是不可以哦？” “当真是好话语，只可惜，你的那个孩子，现在已经不值钱了。” 便在此时。 魔祖忽然悍然出手，他高举起毁灭之矛，猛地一刺！ 早就有所防备的大历圣人自然不会放任他随意出手。 然而。 毁灭之矛却并不是刺向下方的大地，而是刺向魔祖自己的手掌！ 长矛穿透他的手掌，而后直刺向大地！ “当真是疯了！” 混沌之光骤然闪现，天穹之上变得更加坚固、更加无可撼动，以此来阻隔沾染圣血的长矛刺破天穹干扰到下方的场面！ 然而，长矛刺到地面，就此轰然炸裂，竟是与那阻隔他出手的混沌融为一体！ “什么？！” 浑浑噩噩之中，一道力量穿透双方的障碍，扫涤了一遍世界！ 下方当空弥漫的圣威，无论是来自帝皇的圣威，还是妖祖的圣威，全部在这扫涤之下一扫而空。天地之间，再无任何可以压制大地的力量。 于是，妖祖的两滴血，也再无任何阻碍，向着下方滴落。 魔祖用被洞穿的手掌捂住自己的嘴，咳嗽了几声，有着手上的伤口作阻碍，于是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咳出血出来。 即使是魔祖，为了做到这种事情，也是付出了代价的。 “呵呵……看来还是我们棋高一着啊~两位，要跟吗？” 此刻妖祖的表情，就像是一位善于引诱人心的荷官一般魅惑，就连说话的方式也与一位荷官一般无二。 帝皇与王阳明的脸色铁青无比。 妖祖以自身祖境之精血，垂落于其他人之身，能够极大地增强受血者的实力。而圣人之血，自然也能够做到相同的事情。 然而，祖境之血固然能够极大地增强受血者的实力，甚至可能在短时间内媲美半圣。更加奇妙的是，日后受血者突破半圣都会变得更加容易，但却也会在无形中为受血者戴上一副沉重的枷锁。 也就是说，日后，受血者的实力不可能超过血之源头，哪怕血液的源头陨落，亦无法打破这层阻碍。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84节 对于寻常之辈来说，这根本算不了什么代价，反而是无穷的机缘。祖境之血奥妙无穷，原本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问鼎圣境的人因此会获得一个突破圣境的机会，乃至日后抵达亚圣之境亦不是不可能之事。 所以，若能得到祖境、圣人之精血，对于那些人来说，反而是大到难以想象的机缘。 然而，许开岂是寻常之辈？只需要时间，他日后几乎是注定成就圣人无上之境的旷世奇才，若在此时接收了他们的血，影响到了日后的成就，那还有意义吗？ 他们看重许开，便是因为他那注定成圣的天赋，然而若是他们的血让许开无法达到圣人之境，之前的那些培养、看重以及付出的代价，又有什么用呢？ 帝皇犹豫了一瞬。 王阳明直接将手猛地插向自己的心口。 这一幕，让帝皇猛然看向他。 “心头血……？！” 心头血，不仅效果更大，而且理论上来说，日后突破的阻碍比起精血来说要小一些。但相应的，圣人会付出的代价也就更大，甚至可能因此陷入一段虚弱期。 “那孩子……不是工具。”王阳明的双眼平静如水，“我要救他。” 见此，帝皇为自己那一瞬间的犹豫而懊悔。 救下许开，不是单纯的利益得失问题，而是事关整个人族的信心。每一位天才都注定遭到敌人的针对，然而若是每一次敌人不择手段地想要将天才扼杀，而自己却因为所谓的底线而不肯出手，那日后的那些天才，还会全心全意地为人族贡献自己的力量吗？ “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轰！ 帝皇天威加持于世，帮助大历圣人的力量穿透障壁，落入下方的世界。 没有阻拦，妖祖与魔祖知晓，不论他们跟或不跟，自己的目的都已经达到。 即使日后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是人族多了一位亚圣，又有何碍？ 心头血滴落。 三滴血液，终于落入了天穹之下的世界。 第641章 天验再临 来自妖祖的精血与大历圣人心头血同时落入天穹之下的世界。 圣人滴血便是无穷机缘，更何况对他们而言也珍贵无比的精血与心头血？在场不论属于哪个族群，看到这个场面简直都要发疯了。三道无上机缘便在此间，有不少念头暗中打算着想要上前争夺。 然而，在他们将想法付诸于行动之前，那大阵核心突然有着一种极其强大的威能爆发出来，将整个火焰之墙内部的所有生命压得无法动弹丝毫，更不要说上前去抢夺那滴血液了。 “呃呃呃呃呃呃……！怎么回事？！” “突然就、增增增强了！” “动不了……好重——！” 如果不想要断绝许开的未来，其实有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法：那就是让其他人来承载这一滴血。 在圣人之血的巨大加持之下，原本与天尊之境的鸿沟也会因此变得微不足道。承接圣血之人完全可以去与那承接了妖祖之血的魔族对抗。 这个漏洞，在有着崇高智慧的妖祖与魔祖眼中，自然轻而易举地就将之发现。 而现在，之前为了退避许开那方的战场、以及防止其他妖魔的突袭而围拢在拒圣阵核心附近的人族，便最大程度地感受到了来自他们身旁的核心所散发的威能大幅增强的情况。 这里是他们构建的大阵，是他们创造的止境，自然掌握着更大的优势。 “可恶！当真是卑鄙！” 而相对于人族这边短暂的不甘之后对现在这种情况的懊悔，妖魔那些则更加激动。 “这是……该死！这么大的机缘就在眼前，竟然只能空手而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妖祖大人的血液……！那两个家伙凭什么！” “啧啊，该死的东西，要是我早一步也达到天尊的话，是不是也能……！” 妖魔那边依然野心未灭，谩骂着。 “难道说——可恶，这样一来的话，许开的未来，不就毁了吗！” 张云漾猛烈地捶打着自己的膝盖，痛恨自己的无力。 阵点所散发的威能强大无匹，但并非没有限制。能够达到一品境力量的存在，可以相对自如地活动、战斗。毕竟若是再加强，可能反而会导致大阵自身的崩解。 若是自己能够再强大一些，是不是现在许开就不用孤军奋战，有着自己的帮助，他不会那么狼狈、不会身受如此严重的创伤。 至少，他不用去接下那滴血液，去用自己的未来换取现在的生命。 血液终于垂落。 “你这该死的东西，还要缠着我到什么时候？！” 宕石大怒，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没有与许开战斗的缘故，妖祖赐下的精血竟然没有他的份。如此惊世的机缘竟然白白地从自己面前溜走，他简直恨得想把眼前的女子碎尸万段。 “若不是你，我亦可得无上之赐，给我死吧，生山！” 他的身躯迅速膨胀，那膨胀反而跟生长更为类似，不过瞬息之间，无数的岩石泥土从他的身上生长出来，让他的整个身体化为了一座货真价实的高山！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镇！” 高山朝着她镇压而下！ 白衣赤足的女性伸出双拳，轰然与那高山砸在一起！ 轰！ “竟然坚持住了！” “呼、呼、呼——！伱——！” 白衣赤足的女性的脸庞上终于浮现出了名为愤怒的表情，然而即使如此，她的神行依然不减，反而有一种怒神般的恐怖、令人敬畏之感，连宕石都被震慑住了一瞬。 “啧啊，死在这里吧！” 轰！ 对抗再度加剧，许初的双脚再度深陷入大地，不得拔出。 这也就意味着，许初那边，同样脱不开身去为许开承接这一滴鲜血。 此刻，那两滴血液终于落入了戮渊和谟夝的身上。 看似缥缈、细微的血液，滴落在二魔的天灵盖上，随后如同消融一般迅速地消失不见。 随之而来的，是戮渊与谟夝浑身肌肉膨胀，无数红色的血线遍布在他们身周，逐渐变得愈来愈浓密，彷佛一层血红色的丝绸取代了他们浑身的皮肤一般。 而化为巨兽的谟夝，更是连身上的所有毛发都化为了血液一般的殷红之色。 “呵呵……许开，我倒要感谢你一番。” 谟夝的巨口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若不是你，我或许还得不到如此惊人的机缘呢……待我杀死你之后，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名字的。” 戮渊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吸收着妖祖之血为他带来的好处。他也不愿开口，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空间天赋可以对云青山起到相当大的作用，但对许开来说却如同婴孩一般稚嫩，每一次开口都是自取其辱。 但只要吸收掉这滴鲜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到那时，就算许开再怎么擅长这一道，也绝无反抗的能力。 也就在此时。 圣人的心头血，也终于落下，漂浮在了许开的面前。 戮渊与宕石的气息节节攀升，逐渐开始突破一品境的极限，而且还在不断地增长。 许开不发一言，沉默着伸出一根手指，想要轻轻地触碰那一滴鲜血。 然而，在触碰到鲜血的前一瞬，他的动作停下了。 “……什么？” 他轻声呢喃，语气很是疑惑。 但在其他人看来，许开现在简直不知所谓。 “什么……？他怎么停下了？” “他在搞什么啊？！” “都要死了，还在在意未来吗？我想吸收都求之不得，他倒还嫌弃上了！” “他不吸收，一旦死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种种无法理解、乃至于谩骂的声音在人族一方响起，张云漾也有些不知所措。 许开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就连天穹之上的四位无上，也对许开的行为不解。 “这是……？” 许开的动作，停留在了触碰血液的前一丝距离上。 “谁在说话……？” 就在他想要吸收这滴血液时，他忽然感觉，谁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呢喃。 “……吸……收……” “不要……吸收……” 那声音熟悉而又飘渺，仿佛随时都会散去一般。 忽然，就像是自己之前一直忽略的事物突然出现在眼前，就像是自己酣睡的卧室中突然出现了一头大象一般，他猛然看向了天空！ 这一次，再无任何对于他视线的阻拦、再无任何对于他意识的干扰，于是他清晰地看见了，天穹之上的那一颗光芒构成的眼睛！ 一只窥视着大地的眼睛！ 而在此时，戮渊与谟夝的吸收也完成了。 轰——！ 无匹的气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现在的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捏死任何一位大贤或者天尊，甚至是半圣，亦可周旋一二。 强大的感觉在他们的四肢百骸中流淌，他们的感觉前所未有地美妙。而这仅仅只是初步尝试对于圣境的触碰。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85节 那若是真正的圣境，又该有何等神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许开，这次，你还能不能破——————————————” “哈哈——哈哈哈哈！许开，你竟然犹豫自己的未来，如此，你合该死在我——————————————” 戮渊与谟夝的猖狂大笑，戛然而止。 不止是他们。 大地上的一切，都戛然而止。 大声斥责、声讨许开的人群、呐喊助威的妖魔、微微摇曳的火焰障壁、散发着无尽威能的大阵核心—— 如同时间陷入静止一般，如同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在场的所有一切，全部陷入了静止之中。 “这是——？！” 就连天穹之上的四位无上，也被震惊得站了起来，半晌说不出话。 世间从无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他们如此失态，就算许开吸收了这滴心头血当场突破了半圣，也不足以如此震惊他们。 对于祖境、圣人来说，常识就是用来打破得，所以，对他们而言的常识，也与一般的常识不同。 但此刻，他们的常识，竟然被打破了。 “天验？！” 第642章 师兄，很久不见了 天验降临，一切陷入静止之中。 大声斥责、声讨许开的人群、呐喊助威的妖魔、微微摇曳的火焰障壁、散发着无尽威能的大阵核心……乃至于最为微小的飘荡在半空中的微尘、伤口之中溅射出来的血液，全部都像是被摁下暂停键一样。 惯性仿佛从世界中被抽走一般，停止得没有丝毫过程。 在这犹如时间陷入了静止的世界之中，一切声响都消失了。 不仅只是声响，连带着其他人的意识都被强硬地陷入了停滞。现在，大地之上的一切生命，连带着那些白色生物在内，此刻连思考都做不到。 “……” 天穹之上，那四位无上亦是久久不能言。 天言大陆数十万年的历史，记载了各种各样的天才、破境，他们对此了如指掌，甚至于他们自己就是其中某项记录的开创者，但他们从未见过这个场景。 在一片静止的世界之中，唯有许开的气息在逐节攀升，隐隐之间开始逐渐跨越那道屏障。 这并非是接触那滴心头血而增强，而是许开自身的力量在逐渐变强。 这是打破天障的前兆，愈来愈浓烈的气息将那隔绝天与人的屏障打破，以此跨越进入一品之境。 一切的一切都符合天验的记载，甚至比他们经历过的天验更加强大：他们看出来，下方的那些人甚至连思维都陷入了静滞的状态。 “这怎么可能……” 连他们的口中都说出了这种话语。 妖祖与魔祖眼中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杀气。 他们有预感，如果真的无法在许开成圣之前将他杀死，妖族与魔族的历史，真的会终结在他的手上。 但—— 现在许开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非常不对。 不是他的气息有问题，而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来自天验的气息，他们非常熟悉。 为什么会熟悉？ 因为那是天言大陆的气息。 在止境内经受天验，那么天验便是来自止境自身的意志进行考验。然而现在他们位于一个新生的止境之内，天言大陆又是如何降下他的天验的？ “难道说——！” 四位无上猛然将目光投下。 此刻，他们不再是俯瞰下方的视线，而是以下方的止境的视点投向天空。 然后，他们看到了那位于天空之上，微微闪着光亮的，那一只眼睛。 “果然如此！” 拒圣阵利用其创造的止境，在天言大陆上制造出一层隔绝屏障，以此将人族的两位无上放逐。这个过程中，势必要让止境与天言大陆产生一定程度的融合，才能保证最后的障壁坚不可摧。 而这融合，就给了天言大陆降下自身考验的机会。 解释是有了，但问题反而变得更多。 那就是天言大陆为何要这么做？ 天言大陆之灵一向是不过问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事物，连圣境之战崩飞了大陆一角都不会干涉，为何这次却主动进入了这新生的止境，为许开降下了天验？ “……” 妖祖与魔祖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另一边。 那是人族二圣所处的方位。 魔祖的话语带上了浓厚的情感：“那么，我们开始吧。” 毁灭之意在他身上散发出来，连带着他们周围的大阵都在震颤、 “哦？现在想战斗了？之前一直设法将我们拖住，只为了等待这大阵成型就把我们放逐出去的是谁啊？” 帝皇的表情相当愉悦，之前在将他们困住之后，一直不打算与他们直接交锋的是对方，现在因为许开的出现，他们意识到如果想要在这里杀死许开，就必须先过他们这一关。 那样，需要主动挑起战斗的反而变成了妖祖与魔祖。 所谓攻守之势异也，无非也就是这样。 “不过，现在我们可不会再惧怕你们了啊。” 九鼎在帝皇身周显现，连带着大历圣人也眼带笑意。 有着这样一个学生，此生足矣。 短暂而静默的对峙。 下一瞬。 天崩地裂。 …… …… “……哦？” 许开自己，也陷入了静止之中，再也无法动弹丝毫。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依然可以继续思考。 严格来说，这并非是他第一次接受天验。不过，后来他查过一些典籍，自己所经历的那场“天验”，似乎与真正的天验不尽相同。 对话怎么能称之为“考验”？ 这一次，或许天验将要真正地来到。 许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发现自己连这都无法做到。 而到了现在，他的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沉重，似乎将要睡着。 以他的意志，都远远无法抵抗这种感觉。 于是，他终于彻底放弃了抵挡，陷入了沉睡。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他看到的是与上一次经受“天验”时略有不同的场景。 一样澄澈而美好的天空，仿佛星星距离自己都变得更加贴近；不同的是大地之上并非上次那样的平原，而是生长着许多柔顺而娇嫩的青草。草原上零零碎碎地生长着一些不高的树木，但与青草的长势喜人不同，这些树木却显得干枯焦黄，似乎奄奄一息。 这里是一片草原。 草原旁，有着一片蔚蓝湖泊，湖泊平静而澈远，让人的内心不由得感到一种宁静。湖面上倒映着那些干枯焦黄的树木的影子，看上去迷幻而又美好。 即使许开对于美感再怎么迟钝，也能感受到这里的美丽。 他不由得在湖边坐了下来，看着湖中的自己的倒影。 他忽然想起来，以前也有一个人，很喜欢这样和自己坐在一起，讨论着世界深邃的奥秘。 是谁来着？ “师兄，看这样子，你似乎忘了我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但他一时之间竟然没想起来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看样子忘得还真彻底啊。” 声音的主人轻车熟路地坐在了许开身旁，用手指将自己因为走过来而飘散的发丝揽到了耳后。 那是一位青年男性，但他长得极其柔顺——许开找不到其他词语来形容——娇弱的身躯以及那美丽的身段与脸庞让几乎所有第一眼见到他的人，都会误认为他是一位女性。尤其是身后垂到腰部的马尾，更是加深了这个印象。 上一次他看到长得如此像女性的男性还是姬鼎——不对，真要说起来，这才是第一位。 “师兄，很久不见啊。” 他轻笑着，以一种老友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第643章 ……你说啥玩意？ “……什么？” 许开从未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碰到这个人。 或者说，这便是“天验”的内容？ 他忽然轻笑一声。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86节 根据典籍的记载，天验会幻化出许多场景、人物进行考验，其中可能就会有受验者最亲近的人。 原先他还以为如果遇到了这种天验，不知道到时候回来云青山还是张云漾，搞不好黄图这小子都有可能。 然后，他前世的那位天才师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呵。” 他摇了摇头。 “天验还真是奇妙，那么这一关，我该怎么样才能算作我过关了？” “师兄还是跟以前一样着急呢。”那位俊秀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人类的青年同样轻笑一声，“我们先走一段路吧，很久没有这样走过了。” 说着，他站了起来，朝许开伸出一只手。 “做的还挺像的。” 暗中如此想到，他握住了那只伸出来的手，那人一用力，便将许开从地面拉了起来。 “师兄最近，在做些什么呢？” …… …… 在许开的天验降临之后，四位无上之战便重启。 在开场的惊天威势之后，战场又诡异地复归于平静。这便是无上之战的奥妙之处，也是无数天资卓越的傲才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境界。 而在天穹之下的止境之中，在那静止的世界之中。 咔擦。 本应无声的世界，却忽然发出了一声渺小却清脆的响声。 天穹之上的无上无暇去关注这渺小的动静，天穹之下的凡俗亦没有那个能力在时间被静止的世界之中保持思维。 于是，没有任何人听到这个响声。 除了发出这个轻微响声的人。 云青山的身体立于人群之中。 她似乎依然无法活动自己的身体，但她的思维却得以继续。 除此之外，她唯一能够活动的，只有她那双眼珠。 “果然，许开突破一品境大贤的时候，亦会招致来天验，跟预想的一样……” 她内心平静地计算着下一步。 然而，她的眼珠却忽然朝着天上猛然看去，心中的波澜比最磅礴的海啸还要汹涌。 “怎么可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如果她现在能够做出表情的话，那一定是一副惊惶失措的表情 在许开的印象中，云青山总是一副似乎无所不知的样子，而她自己的表现也是如此，彷佛一直如湖面般平静，世间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但这次，她内心的惊骇，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是她、是她……！她怎么可能来了！？” …… …… “我最近在做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许开歪着头思考了好一会，随即兴奋地说道：“我最近从——从国外得到了一些最前沿的数据，这些数据牵扯到强子与弱子之间存在着一种……如果可能的话，或许强弱力就能在这里统一——” “唉。”许开的师弟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师兄，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嗯，我一直都是这副样子。”方才那副兴奋的模样如同玩笑般转瞬即逝，但许开内心的兴奋却从未压抑下去。 终于有人了。不管他到底是幻象还是根据自己的记忆做出来的什么，总之终于有人能够听懂自己所说的那些理论了。 直至此时，直至他来到天言大陆至今，他内心一直有着的那种孤独，终于找到了一种排遣的渠道。 不管他是不是什么终将消逝的泡影，现在的自己，很满足，这就足够了。 “我没有问你又发现了什么新的，我想问的不是你最近的理论成果，而是伱在做些什么。” “以前，我们一起走的时候，讨论最多的，就是这些东西。”许开轻轻摇头，内心深处却有一丝失望。 看来模仿出来的，终究只是外形罢了。内在，根本就不是能够模仿出来的。 不过，他出于怀念，还是摸了摸下巴，接着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穿越了。” “哦？这倒是很有意思的东西。” “我来到了一个与地球很相似但又截然不同的世界，它有着名为天地之气的超凡伟力，但物理规律却与地球一样。我们经历过的历史，在那里也发生过，只不过在那里被分成数段，散落在不同的时间之中。”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世界。” “嗯，我就是在那里做出的这次理论突破的。”许开一副感叹的模样。 “师兄的脚步似乎比以前慢了不少。”这时，许开的师弟忽然惊讶地发现了什么，不由得说了出口，“以前不管你是在做什么，脚步都快得吓人，不肯稍微慢一点。” “是啊，你居然发现了。” 师弟轻笑一声，将因为散步而从新变得稍乱的发丝重新拢到耳后：“以前，我问你为什么这么急，你说人生苦短，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宇宙之中。然而平时那么急，一点时间都不肯浪费，一到周末却又是雷打不动地休息，除非对撞机撞出了什么新发现，你连下床都懒得下。” “劳逸结合，这样才能把平时的效率提到最高，最有效地探索宇宙。” “是啊，我记得老师说过我天赋很高，还一脸嫌弃地评价你说‘你的价值就是让你师弟未来某一天节省一个下午的时间’，但后来的事实证明他错了。想必这与师兄你一直这么不要命的勤奋有不小的关系吧。” “是啊。”许开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下来，“如果不这样，我根本就追不上你们。” 在天言大陆上骄傲无比的许开，此刻竟然如此消沉。若是被他那些熟悉的人看到，不知会惊讶成什么模样。 但许开自己，比谁都清楚。 他能够山沟里的村庄进入全国最顶尖的学府，自然是有天赋的。二者之间的鸿沟，不是仅凭所谓的努力就能跨越的天堑。 所以，他很自信。 直到自己终于来到这世间最前沿的学问时，他才终于发现，数学系的那些人说得对。 “一位普通的数学家，他一生的成就最大的意义就是在未来的某一天为一位天才节省一个下午的时间。” 物理与数学不一样，这句话在物理系中自然也不能完全套用，但曾从数学系转到物理系的他在见到了自己这位师弟的第一时间，就知晓了自己的未来，就是为他节省一个下午的时间。 他不甘。 不甘。 自他在乡村的田野中第一次仰望星空的时候，这份不甘就种在了他的心间。后来，这份不甘在他日后的成就之中逐渐淡化，直至遇到了师弟之后，被重新唤起。 “不是这样的。” 然而，这句话说出来后，慌了神的却是他的那位师弟。 “我不是在说你……师兄，我很佩服你，我真的很佩服你。”他抓住许开的手，双手柔软的触感还是跟记忆中一样。 “师兄，不是你的话，我根本不可能有日后的成就……我一直都想要感谢你，可是……你却死了。像根木头一样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死去了。” “是啊，我死了。”许开仰望天空，澄澈的天空不知何时转变为了夜空，星辰如棋子般散落在天上，照亮着他们周围的大地。 而此刻，在前方，有着一道仿佛用星光汇聚形成的门扉。 “我来到了这里，终于有了机会，去探索那些未知，有机会站在与你一样的高度上。”许开没有看握紧着自己双手的师弟，而是看向师弟身后的那扇门扉，“这是考验通过了的意思？” 师弟嘟起了嘴，表示着自己的不满，但这副表情在他的脸上，只会显得格外可爱：“师兄，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被同门称为‘木头’吗？” “我自己有感觉，大概是我对情感太迟钝了吧。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不就是拒绝了几个人吗，至于说我说得这么厉害吗。”许开满不在乎地，随即语调变得有些骄傲起来，“不瞒你说，我最近在这方面有很大的进步，我都找到两个女朋友了，等今年年底我们就会结婚了。” “呵呵……这方面确实是一个因素，但你连一个最大的事情都忘了。” “什么？”许开饶有兴致地问道。 “你被他们称为木头的最大的原因在于。”他抓起许开的手，面带微笑地将那只温暖的手朝着自己的胸口按压上去。 “你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我其实是师妹。” “……你在说啥玩意？” 第644章 万载时光，亦不过转瞬即逝 “……你在说啥玩意？” 许开宕机了。 他听得到师弟说的每一个字，然而为什么这些字连在一起之后就变得这么难以理解呢？ 许开的大脑在这过大的冲击之下完全放空，彻底停止了思考。甚至让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捏了一把。 有些柔软，但不多。 “呀。”一声娇嗔从面前的人影身上发出。 许开如梦初醒，想要把自己的手拔出来，然而对面却死死地按住他的手，不让他把自己的手拔出来， “……你说你是女的？” 哪怕自己内心认定这就是幻想，但许开还是不由得问道。 “是啊。” “……我咋不知道？” “伱要是知道，你还会被骂是木头？” “……我记得我看过你的学生证，写的就是男来着。” “那个是假的。” “假的……？” “假的。” “真的是假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87节 “真的。” “真的？” “不不不，真的是假的。” “……” “你都摸了那里还不确定，那要不要看看我的——” “——不，千万别，还是算了。” 许开缓缓蹲下，说不出半句话。 “你真的是女的？” “是啊，要说多少次你才会明白？” “……那你作为女性实在是太悲哀了。”许开回味了一下方才的手感，感觉还没云青山的大，小声嘀咕。 “师兄你刚刚说什么？” “不，我什么都没说。” “不过，师兄，你为什么——” “……不是，你等会，我还没缓过来。” “缓过来什么？” “你说我缓什么？”许开反问道。 “啊~那你就先缓一会吧。” 师弟，不，或许应该说师妹的声音显得很是愉悦，甚至还哼起了小调。 许开记得他、或者说她经常哼这个调子。 “……我差不多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好半天，许开终于从内心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反正这只不过是天验的内容，就算这天验化出的师弟说其实自己的性别是武装直升机他也接受了。 “为什么你变得不那么急切了呢？” “这个啊。”许开挠了挠头，“我刚刚跟你说了，我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嗯。” “这个叫做天言大陆的世界，嗯……你知道那些网络小说吗？就是那些什么玄幻啊之类的，可以修炼，境界越高，寿命也就越高。” “知道一些，不过没师兄你这么了解。” “……我了解的也不算多。总之，我现在在那里有着非常美好的未来，我几乎可以肯定达到最高的境界，到那时候，我便有着数万年的寿命。” “原来如此。”师弟颔首，“人生不过百年时光，以这百年的时光探索无穷的世界，实在是显得太过短暂了。然而，你在那边却能够拥有以万计量的寿命，所以你认为，时间完全充足，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争分夺秒了，我说得对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许开一拍手掌，竖起大拇指，“还是你了解我啊。” “嗯——很正常的想法，挑不出什么毛病出来。但师兄你想过没有，‘几万年’这个数字，是不是也显得有些短了？” “什么意思？” 师弟拉着许开看向远方的星空：“自那个最初的奇点爆炸一来，过去了一百三十多亿年，跟这种长度的时间比起来，数万年与百年又有什么区别？” “……” 师弟继续向前走去：“宇宙的膨胀自它诞生之日便未曾停歇，直至今日，可观测宇宙的半径就达到了四百六十亿光年，而在光锥之外，又有多少秘密等待着我们的探索？而日后，我们又能否打破光锥，前往更加遥远的宇宙？” “师兄，你所拥有的数万年寿命，看似很长，但你曾在数学系学习过，那就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在无穷大面前，无论是你的数万年寿命，还是宇宙的百亿年时光，都只是微不足道的短暂一瞬。” 她回眸一笑，霎那间世间万物在她面前都仿佛失色：“师兄，只有数万年，是远远不够的。” “……” 许开沉默了很久。 “怎么了？”师妹关切地问道。 良久，许开方才长揖行礼，这个动作把师弟吓了一大跳，让她不知所措，想要将许开扶起，然而许开的力气出乎预料地大，他最后也没能把许开扶起来。 “多谢指教。我这段时间，实在是太过于放松了。”许开认真地回答。 “……师兄，你这么认真的样子我还真不习惯。” 许开直起身子来，感叹道：“之前我太过放松了，都忘记了这一点，若不是你的提醒，我不知道还要浪费多少的生命。等到回去，我不会再跟之前一样，如此松懈地浪费时间了。” “好好好，随你的便。”师弟一脸嫌弃地摆了摆手。 “所以说。”许开正了正脸色，“要怎么样才算是成功突破天验呢？” “什么天验？”师弟一头雾水。 许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来现在还在考验之中，这个幻想还不肯承认现实，那只有接着跟着他……她？总之也只有接着走下去了。 不过许开可是记得，之前那里明明有一扇门扉的啊？怎么突然不见了？ 许开东张西望：“话说，门呢？” “什么门？” “刚才这里不还有一扇门吗？” “……” 莫名其妙沉默了一会的师弟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好像被我不小心搞没了呢？” “啥玩意？”许开目瞪口呆，随即想到了什么，一拍手掌。 难道是他刚刚被这“师弟”一席话点醒了自己现在应该做的事情，还没有将之付诸到实际行动上，所以天验依然没有结束吗？ 怪不得说是考验。之前的那一番话便让自己受益匪浅，让他如同醍醐灌顶地认识到了自己存在的不足，看来是这段时间一直炸鱼炸到自己自信心膨胀到没边的地步了，接下来必须得注意这一点。 那么，接下来自己又会遇到什么？ 当许开再一次陷入思考的时候，星空中的众星忽然变得更加闪耀，随即无数的星力降落到地面之上，汇聚成了一扇新的门扉。 “……” “……” 二人无言对视。 第645章 她是谁？ “啧。” 最后，是师弟一方恼怒地咂舌。 “怎么这时候来坏我好事？” “呃……虽然不太明白现在的情况，总之，我似乎是可以进入下一关了是吧？”许开指向那扇星光汇聚形成的门扉，小心翼翼地问道。 “啊——好像是啊。”师弟长叹一口气，整个身体虚脱一般地趴在了地上，“现在这样应该就是极限了，想要和你相处更长的时间，我还得继续多准备一下。” “呃……那你加油？” 蹲了下来，拍了拍自己“师弟”的脑袋，许开就打算走入门扉。 “等一下。” “怎么了？”许开回过头来。 “什么怎么了？”感到奇怪的反而是那位师弟。 “什么什么怎么了？”许开更加感到奇怪。 “……” “……” 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的沉默，师弟终于长叹一声：“我以前还觉得喊你木头过分了点，现在看来过分的是伱啊。” “我倒是觉得你能知道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上次我来的时候街上的人穿的都是天言大陆的衣服，现在也知道穿现代的衣服了。”许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自己师弟身长的着装，中性风格的现代着装，怪不得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女的，估计天言大陆之灵也是被这个给误导的吧。 行啊，师弟，真亏你能做到这个地步啊。 这个所谓的天言大陆之灵也真是，我与那家伙认识多少年了，我还没你了解他？样子和性格都很像，唯独在性别上露出了一个大破绽。实在是太容易识破了。 “如果你真的是女的，那我真为你作为女性的贫瘠感到可悲。”许开的视线落在她的胸脯上。 太少了，连云青山的都比不上。 “你想做什么？”师弟警惕地抱着自己的胸口。 “我什么都不想做。” “我总觉得你好像误会了什么。”趴在地上的师弟莫名奇妙地看了许开一眼。 “那么我走了。” “等一下。”师弟再次喊住了许开，“就这么走了？” “那你想干什么？” 师弟轻轻地抿了一下嘴唇，娇艳欲滴的嘴唇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单词：“valēte.” 听到这句话，许开露出了怀念的微笑：“valēte（再见）.” 他拉开了门扉，向着门的内部迈进了一步。 “唉。” 在他即将完全走进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让他不由得回过头来。 “直到现在，你还以为我是这里幻化出来的人物吗？” “……什么？” 而此时，门扉内的星光已经将他彻底吞没。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88节 只留下师弟依然在那片草原上，表情黯然神伤。 门扉彻底关上，彻底地消失在了草原上。 随着门扉的再一次消失，忽然有火焰不知自何处升起，转瞬之间就将整片大地上的青草燃烧殆尽。 即使如此，火焰仍然没有停歇。它燃烧着一切能够见到的事物，连本应是不可燃物的泥土、湖水都被被点燃，化为了烈焰的一部分。 于火原上，唯有一道身影遗世独立，仿佛不受火焰的丝毫影响。 那道身影发出一声轻笑、或者说，嗤笑。 然后，便如其他被燃烧的事物一样，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被星光所吞没的许开，没能见到烈火燎原的场景，却听到了那最后的话语。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什么“哪有什么天言大陆，不过是一只科研狗的黄粱一梦罢了”“竖子安敢坏我道心”之类的把戏？ “我记得，师弟的名字，是云、云、云——” “云什么来着？” …… …… 星光之后，是无尽的黑暗。 意识再度变得朦朦胧胧起来，不仅如此，五感被完全封禁，身躯仿佛化作了囚禁灵魂的牢笼一般沉重而多余。 非常安静，安静得让人发疯。 无法感受到外物的刺激，无法接收到外界的信息，身躯此刻如同累赘一般，让人想要将之完全舍弃。 这种感觉更甚过任何酷刑，在这种几欲令人发疯的沉静之中，在这种连自己的生命都想要舍弃的孤独之中，许开依然竭尽自己全部的意志，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这才终于有一点天验的样子了。 时间的流逝也变得无可捉摸。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不知道到底身处于何处，连许开都险些坚持不下去的时间之后，终于，感觉重新回来了。 首先是视觉。一点一点的光芒在远处逐渐浮现，随后越来越多，无数的光点在远方显现。那些光芒不仅仅只是点，还有许多庞大到让人自惭形秽的巨大光源逐渐点亮。 ——这里，是星空之中。 他来过这里，而且不止一次。第一次是在天意榜的试炼之中，只是那时只是意为他呈现出星空的场景，并非真正的星空；第二次是在那次战争爆发之后，他随着被崩飞的大地一块进入了真正的星空，若不是那块真龙逆鳞的守护，他那一次真的会死去。 随着五感的回归，许开也终于从那种折磨中解脱。他长吁一口气，张了张口却发现发不出声音。 这并不是他失去了语言的能力，而是星空之中没有传递声音的介质，所以才会如此。 这里是宇宙。 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 这里是他前世以及今生，耗费了一切都想要知晓的地方，以至于他忽然之间有一种怀念的感情涌上心头。 但却总有人不解风情地打断他的怀念之情：「又见面了。」 许开抬起头，这个声音他在上一次“天验”的时候就曾听到过，现在也依然没有丝毫的变化。唯一的问题在于，祂用的并不是上一次的所谓“起源之语”，而是一种只存在于天言大陆的古籍上、现在本应失传了的语言。 也就是说，是生物使用的语言。 他微笑一下：“是啊，明明距离上一次也没过多久，我却感觉过去了许多的岁月一样。” 虽然是如此，但他却能莫名地听懂这句话，还能做出回应。 “那么，我又该接受什么样的天验？” 但这一次，没有任何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有声音从不知何处响起。 「她是谁？」 第646章 断章 无可验 「她是谁？」 疑惑的声音，疑惑的语气。 “什么她是谁？你说的‘她’又是哪个？”许开反而感到更加不解。 「？」 “？” 双方都陷入了困惑之中。 那道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声音不知道许开为什么不知道“她”，而许开则是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 「……」 “……”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不知晓你方才见到了什么，只知道方才‘她’来了。无力阻止‘她’见面，甚至插手干扰了的考验，获得了一个与你见面的机会。」 “什么玩意？” 思考了不少的时间之后，许开方才露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伱的意思该不会是说，方才遇到的那些场景、以及那个人，不是你化出来的考验吧？” 「正是此意。」 “……？你没在开玩笑？” 「为了涤净方才她的影响，不得不以方才五感之剥离将你身上任何可能残留之物彻底消除。」 “……你等会，你的意思是刚刚我经历的那个不是考验，而是你为了洗净我身上可能在那里残留下来的东西所必须经历的流程？” 「没错。」 “所以刚刚我去的地方跟自动洗车店差不多？”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自动洗车店，但应该就是你说的意思。」 “……” 许开再度陷入了沉默。 ……很奇怪，很诡异，他自认为来到了天言大陆这个怪力乱神的世界之后，已经没什么可以让他惊讶了，但现在，他重新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刚才的师弟……不是试炼的场景？可如果不是，那——” 许开神色一肃。 “他该不会真的是女的吧？” 他伸出手，眼神诡异地朝着掌心看了看。 总感觉还有些触感残留。 啪。 他面无表情地拍掌：“你说的是真的？” 「那并不是的天验。」 “听你说话真费劲，你能不能在话里加上一个‘我’？有时候我都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许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你在说什么？」 “……也罢。你刚才是问我是否认识他？” 「是的。」 “等一下——！该不会是那种吧？我被你诱骗认为那是虚妄，借此来打击我的道心——不对是文心，这才是考验的内容，是吧？” 「你在某些方面，总是容易想多。这是你们文人的通性？」 “好吧，我也觉得这不像是我，或许是在天言大陆呆久了，一些思维也逐渐和这里更接近了。”许开坐了下来。在星空之中，本来是没有坐这个动作的，因为下方空无一物，但许开却感觉自己的下方真的有什么托举着自己，让他没有一屁股坐进无边的宇宙之中。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方才我见到的场景真的不是你幻化出来考验我的话，他……是我的师弟。” 「师弟？以人族的习惯来说，对于同门的入门较晚的女性，你不应该称呼她为师妹才对吗？」 “至少在我的记忆之中，他是一位男性。所以我之前才一直认为那是你幻化出来的考验，并非真实的场景。” 「原来如此。」 “他真的是女的？” 「是的。」 “不是自认为的？”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那边的性别有很多种，比如说……” 「……等一下，什么叫做‘性别有很多种’？怎么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比如说，身体是男性但自认为是女性，反过来也一样。” 「这种倒是颇为常见，你们的说法是阴阳逆生。」 “除此之外还有更复杂的情况。” 「……别说这些事情了，先说说重点吧。」 许开总觉得这声音给人的感觉有些在逃避的感觉。 “别急，我想问一下，她……是不是一位真正的女性，也就是身体是女性，并非是那种你说的‘阴阳逆生’？” 「可以肯定，绝非如此。」 “……” 许开无奈地捂住脸庞：“那我该怎么办？” 「告诉，她到底是谁。」 长叹了一口气，许开还是说道：“那就得从一个稍微长一点的故事说起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89节 …… …… 故事讲了很久，足足过去了三个时辰，许开才感觉自己把应该说的都说完了。 其实时间可以很短，主要许开并不擅长讲故事，讲到许多前世有而天言大陆没有的地方，他不得不花费许多时间去为这天言大陆之灵解释其中的含义。 「基本了解了。原来竟是一位比你还要更加卓绝的天才。」 “哈，确实，同龄人中我唯一佩服的就是他了。”许开神色复杂，因为如果天言大陆之灵说得是真的，师弟真的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女性，那自己以前对他做过许多不可描述的事情看起来就格外…… 不对，许开，你在想什么，现在不是有一个更大的问题吗！ 你竟然在想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许开在内心痛斥了一番自己最近被女人搞得脑子只能思考那方面的事情之后，他不得不真正重视起来现在的情况了。 被入侵？师弟……不对，师妹？总之，师妹似乎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也从地球联系到了天言大陆，并且似乎有着极为不可思议的手段，甚至能够干涉此前从未有人干涉过的“天验”。 这是圣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可是她为什么能够活到现在？【末厄】证明了这里应该是一个未来的世界，至少恐怕也是几十万年之后了，那么她到底是怎么活过这漫长岁月的？” “难道说我死了之后永生技术就突破了？麻烦，怎么什么好事都轮不到我啊。” “而且……如果她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话，是不是更加前沿的理论——不对，现在的她的话应该称之为落后——的理论是不是也掌握了？” “大统一理论成立了？是弦论模型还是标准模型？还是说是什么新的方向……该死，我好兴奋啊。” 「你的表情……为什么感觉有些奇怪？」 “啊？怎么了？什么奇怪？”许开不明所以地抬头。 「你可知晓，你们称之为‘天验’的事物，到底是什么吗？」 这句话终于让许开想起来自己到底是干嘛来的了，他正色道：“是你的考验。” 「没错，不在乎你们在身上战斗得多么激烈，就算把破坏一部分，亦无所谓，但你能否承受，破坏所带来的后果，以及之后所面临的问题，这才是天验的内容。」 许开严肃认真地行礼：“请吧。” 内心也从方才有些松懈的状态变成了临战状态。天验是严酷的，一旦不通过，文心尽毁、文气断绝。 他对于文气与境界本身不怎么在意，但很在意它们所带来的寿命的提升，因为这是让他有着更多的时间去探索宇宙的关键，尤其是方才师弟……师妹的一席话，让他更加深感时间的宝贵，绝对不容许丝毫的浪费。 ……我想起来了，所以我朝她行礼的时候她才会笑吧，怪不得。 许开嘴角抽搐了一下。 「……」 然而，这次那道声音再次沉默。 许开很有耐心，他认为这是考验的一环，于是只是静静地等待。 良久，那道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你通过了。」 “那么——等会，你说啥？” 许开傻眼了，这是今天第二次傻眼，上一次是师弟对他说他其实是师妹。 「你可知晓，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 许开看了一下周围的星空：“不知晓。” 「现在你所处的位置，便是于星空之中的位置。」 许开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祂说的应该是“便是我于星空之中的位置。” 也就是说，他现在代替天言大陆，围绕着太阳进行着公转。 难怪周围不断变化，跟万花镜似的。 「星空浩瀚，天言大陆于之中亦不过只是沧海一粟。然而除了以外，正在无任何人对这深层次的世界进行过探索，他们都只沉浸于自己的思考之中，从不曾去关注过外部的世界。」 「你是第一个。」 「故而，对你来说，已无可考验。因为你比见到过的任何一位文人或修行者，都更加深刻地理解宇宙的含义，也就无需考验你是否能够承受毁灭一角所蕴含的意义。」 「故，无可验。」 “……” “原来如此，受教了。”许开再度认真行礼，随即他忽然嬉皮笑脸地说道，“那我晋升半圣的时候是不是也不用再天验了？” 「届时，你所面对的将是一个新的考验，一个从未有人经受过的考验。」 “……我知晓了。” 唰。 霎时间，一股暖流在他全身每一丝肌肉之中流淌，连带着他的大脑也仿佛感觉到了一种温暖。温暖之中，他对于外界的感知越来越明晰，任何一丝最微小的颤抖都无法躲过他的感知。连之前只能借助实验器材才能捕捉到的粒子的运动，现在他仿佛伸手就能做到。 这是一种奇妙无比的感觉。 而随着这种感觉的是，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远离这片构筑出来的星空，回归自己应该回去的地方。 在即将回归的最后时刻，他忽然听到了一句话。 「如此，我才可以知晓，我到底是谁。」 他猛然回头。 …… …… 天穹之上的无上之战仍在继续。依然是看上去绚烂无比之中蕴含着无边杀机却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声势。只有真正境界足够高的存在才知晓这种控制力到底有多么可怕。 而在某一时刻，他们不约而同地停手了。 这一次，并非是因为【末厄】将要降临。 而是在下方，时间重新回归到了它应有的位置之上，一切开始重新流转。 大声斥责、声讨许开的人群能够继续开口，呐喊助威的妖魔声音比之前更加喧闹，火焰障壁重新微微摇曳起来，散发着无尽威能的大阵核心也多了一分生动。 而在这一切的中心—— 是许开。 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冲向许开的两位魔族天尊，以及宁愿受些伤也要迅速从那白衣赤足的女子手上脱身的妖族天尊。 “方才的气息是……不可能，这种异想天开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绝对没有任何可能！就算是我族的诸位族境无上也从未达到过这一步！他们人族也没有！” 身为天尊，他们比其他人维持住了多一会的意识。也就是这多一会，让他知晓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内心在疯狂地咆哮，对于未知的恐惧让他们根本不敢上前半步，显露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这一幕，让双方的声音都逐渐停歇。 无论是妖魔，还是人族，都看出来现在的状况不对劲。 “怎么了这是？” “不对劲，他们怎么不上了？” “不，看样子，他们……是不敢上。” “什么？不敢上？” “天尊大人！把这许开撕碎吧！” “上啊！让这该死的东西见识一下我族的伟大！” “杀光他们！不要害怕！不过是一个二品境罢了！” “……” 戮渊与谟夝身体中所涌动的力量远超他们的想象，是他们此前从来不敢掌握的力量。但在妖祖之血的恩赐之下，他们现在可以完全将之掌握。 但力量更加强大，却让他们更能理解现在的许开的可怕。 之前，他们一眼就能看出许开的境界，就算他们知晓许开强大，但多少也有个底。然而现在的许开，却仿佛星空之中的视灭一样深邃而神秘，他们的感知根本不知晓，许开现在到底达到何种境界了。 圣境？ 可是他怎么可能在未打破天障的情况下就天人合一，成就圣境？ “你……”戮渊尽可能维持着自己声音的平静，“到底遇到什么了？” “……” 许开没有回答，只是一副深思的模样。 沉默在此间萦绕。 这种沉默让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冷汗从三位天尊的额头上滴下来。他们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到底是不是圣境？ 就在紧张的弦即将要绷断的时候。 “啊。” 许开却忽然发出啊的一声。 “全杀了算了。” “什……呃啊！？” 唰。 一把剃刀在他手中显现。 然后，斩向世界。 那如同能够劈开苍穹的刀光精准地避开了每一位人族，斩向所有位于此间的妖魔。 鲜血如瀑。 【请假一天】 新一卷算得上是惯例的请假一天，惯例的整理剧情，总之休息一天，希望大家能够谅解。 另外不出意外的话下一卷应该就是最后一卷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90节 第647章 她还活着？ 洁白得有些单调的刀光却比任何时刻都要更加强大、美丽。比起那种华丽的绚烂之美，所有见到这一刀光的人都惊叹于它的简洁之美。 这与他们学习过的白描之类的简洁不同，是一种更深层次、更高追求的简洁之美，想要将繁浩复杂的天地间的一切都归于这种简洁之中的欲望与追求。 对于它的控制，更是达到了“美”的境界。甚至有些人的汗毛都被它掠过、切下，字面意思上的切身体会了这刀光的威能到底有多么浩瀚。但除了汗毛被削落之外，他们便再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然而，如此近的距离之下直面这过于强大的刀芒却让他们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惧，将许开的实力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深刻地刻印在了灵魂之上，永世难忘。 与几乎无伤的人族一方相比，妖魔在这一刀之下，已经几近全军覆没。 “……” “……” “……” 现场比任何时刻都更加沉寂，与之前的滔天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反而更接近方才天验降临时的绝对寂静。 有人忽然想起，摩诃界之战的影像记录传回来是，他们也曾看过。 那是许开也是一刀，就将当时的妖魔联军斩杀殆尽。 现在，侥幸存活下来的，只有戮渊和谟夝两个魔族。 “什么啊……呃、呃——！” “噗啊——？！” 他们能够存活下来，全是因为方才妖祖赐下的一滴精血让他们实力大进，甚至打破了一品境应有的界限。 纵然先前与他们处于同一境界的宕石，也因为没有获得妖祖赐下的精血，而被许开这一刀一同斩杀。 但那又如何？ 纵然他们自信在实力大进之后可与半圣周旋一二，依然被这一刀重创。 这种实力，超乎了常理。 天穹之上，也静默无声。 从来没有一位如此强大的一品境出现过。就算是有着比人族更加悠久的历史、更多关于上古之时的历史记录的妖魔二族，也从未记载过如此强大的一品境。 这难道就是一位经受过天验的大贤应有的实力吗？ “嗯？” 但许开，却反而对这个情况感到一丝疑惑。 “你们竟然没死啊。” 许开拍了拍手掌，表情显得很是惊讶。 “呃呃呃呃呃——！你——” “许开，我要杀——” 唰。 没有等到他们把话语说完，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没有什么多余的说话，再度一道刀光落下，两只魔族的尸体碎成了满地的肉块，拼都拼不到一块去。 至此，进入止境的所有妖族与魔族，连带着在外围数目不少的白色怪物，都全部死去。 “呼。”许开吐出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摊开、握紧，似乎在确认着现在的自己的力量。 但这个动作也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他便重新回到了人群之中。 现在，没有任何人对他方才不肯接受圣人之血的行为有丝毫的疑惑、不满乃至谴责。之前双眼中的不服、愠怒都化为了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敬。 这是他们人族的希望，是彻底终结一段历史的希望。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人群。 于是人群开始发出欢呼。 欢呼声越来越响亮。 “许开！” “许开——！！” “许开————！！！” 仅仅只是两步之后，他似乎是露出了一丝苦笑，随后身形直接一个闪现，出现在了人群中已经走到最前排的张云漾与云青山身前。 然后，伸手将她们抱住。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他在张云漾耳边轻语道。 后面的人群发出一声声的怪叫。有人在祝贺，有人在恭喜，有人在哀叹。 “……不、不，伱……没事就好。” 眼泪无声地滑落，面上却带着欣喜的笑容。许开将眼泪拭去后，张云漾将头深深地埋在许开的胸口，身体却还在一丝一丝地颤抖。许开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脑，任由她的眼泪沾湿自己的衣襟。 一副非常动人的画面。 这时，他却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他发现，云青山眼上的黑布，也沾湿了。 是眼泪？ “你哭了？”许开疑惑地问道。 “我就不能哭吗？”似乎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流泪的云青山动作难得地出现了慌乱，她伸手想要把眼泪擦掉，却似乎忘记了自己双眼上还覆盖着黑布，于是只能在那些沾湿的地方点了两下，用文气烘干，让一切复归原貌。 “你……难道我猜错了，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你也以为我死了？”许开调侃道。 云青山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都是什么事都在她掌握之中的样子，然而这样的她，现在却罕见地出现了慌乱。 “……你，你刚刚，遇到了什么？遇到了谁？” “什么什么？”许开疑惑道，“不就是天验吗？别担心这个，难道你还怕我连天验都过不去吗？” “……算了。” 最后，她还是放弃了。 然后，她与张云漾一样，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进了许开的胸怀，重新感受着许开身上的气息。 她很久没有闻到过许开的味道了。 感受着自己怀中散发着两种不同香味的秀发，许开鼻子不由得一抽。 忽然，他想起来了什么。 “怎么好像少了一个？” “少了谁？” 因为头埋在了许开怀里，云青山的声音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是……啊，来了。” 咔擦。 天空上忽然传来了一声的声音。 声音很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因此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但许开，注意到了这个声音。 咔擦。 空间仿若玻璃般破碎，在许开头顶正上方开了一个洞口。然后，一道娇小的身影从那破洞之中掉落下来，准确地砸向许开的脑袋。 许开松开抱住二人的两只手，朝着天空举起，稳稳当当地接下了那个人影。 “嘿，你到底去哪了？”许开嘿嘿笑笑，将那人放在地上，怜爱地搓了搓她的头。 “我怎么知道？”那道娇小的身影反问道。 云青山却吃了一惊：“她还活着？” 第648章 回归 “她还活着？” 这个声音引起了娇小人影的不满：“什么叫做‘我还活着’？就算你算是我嫂子了，也不能这么说话！” “就算你恭维我，我也还是很疑惑。” 虽然这么说，但很明显地，被说成“嫂子”的云青山表情明显地变得明媚起来，显然很是高兴。 落下来的人影自然就是许初。只是从先前那副白衣赤足的绝世风貌的模样不同，她重新回到了一副小孩的模样。 不，比起之前也就十岁左右的身高和样貌，现在的许初明显地成长了一大截，约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可以称之为少女了。 “这是……”张云漾也发现了许初，她之前以为许初与许开一同死了，让她更为之心伤。这个之前在她心中也是妹妹一样的人现在居然还活着，让她也变得更加高兴起来。 许初盘踞在许开的脑袋上，虎虎生威，但很快脸色上就浮现出疲惫，靠在许开的脑袋上睡着了。 “呼……呼……” 许开轻轻地将她放下来，抱住她，让她能有个更安稳的睡眠。 张云漾好奇地戳了戳许初的睡脸。 云青山则是在仔细端详了一会许初之后惊讶道：“这……这难道是——！” 她一脸的不可思议地转向许开：“难道说你……为了让她活下来，伱竟然——” 许开将食指放在了她的唇上，堵住了她的说话，悄声道：“不要说。” “……” “——！你做什么！”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91节 云青山一脸幽怨地将许开的手指含进了嘴里，这一举动让许开迅速地将手指抽回。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会做这种事情，确实远远地出乎了我的预料……也难怪她刚才不知道去了哪里。但这样……对你的伤害实在太大了。” “所以我之前让她在这止境之中补全缺漏啊。” “不够。”云青山沉重地摇头，“真的不够。” “……” 云青山一直都是一副自信满满，关于他的事情更是自信心爆棚到天上去了的样子，然而这次先后两次为他展露担忧之色，让他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腾出一只手，就像抚摸许初一样抚摸着她的脑袋：“这样才更像个人嘛。” “……！” 云青山的身躯明显地颤抖了一丝。在被抚摸许久之后，她才长叹一口气：“果然是你会说的话……那就都随便你吧。我……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 下方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现在一切敌人尽皆葬灭，破坏拒圣阵核心的小旗早已插满了上去，接下来只需要耐心等待核心破坏，这一次任务就功德圆满。 早就有喜欢热闹的人拿出了一些食物和美酒，现场如边塞军人一样做起烧烤庆祝这一场胜利，觥筹交错，博弈投壶，欢快的大笑此起彼伏，常常有人想要呼唤这一战的最大功臣来参与他们的娱乐，然后被识趣的人一把打掉，让他们那边能够享受这重聚的时光。 与大地之上的欢快不同，天穹之上，是比剑拔弩张更加紧张的气氛。 “……” “……” 四位无上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加认真、更加斗志勃发。若真要开战，绝对会有一些底牌、底蕴般的手段尽出于此。 妖祖与魔祖的杀意此刻完全没有掩饰，蓬勃的杀意让风云色变，甚至让下方的止境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能在两位无上的怒意之下破碎归墟。魔祖的脸上更是几近扭曲，以他平常的那副冷淡如无物模样来说，这副样子简直可以说是石破天惊了。 大历圣人与帝皇更不用说。他们此前已经将许开视为日后必定成就圣人的苗子，但即使如此，现在看来却还是低估了他。 有谁能够在一品境时便唤来天验？ 甚至还通过了天验？ 他们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就算他们之一今日战死，也绝不能让许开死在这里。 一场决定整个天言大陆命运与未来的大战一触即发。 谁会第一位动手？ 无人知晓，就像命运一样无人知晓。 “……” 忽然，妖祖却收起了散发的杀意。 “呀~！真是没意思呢。” 娇媚的声音让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大历圣人与帝皇冷淡地看着她。 妖祖却无视那冷漠的视线，娇笑着环住了魔祖的手臂：“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 身上很明显地散发出了疑惑的感觉，但魔祖还是收了收之前的扭曲表情，重归于机械一般的平静：“或许是。” “既然这样，那今日我们就罢兵吧！”妖祖欢快地拍起了手，如此提议道。 “……你在想什么？”帝皇的声音变得更加冷漠。 “嗯，对你们来说，罢兵不是你们想做的事情吗？如果接下来我们真的战斗起来，妾身与罪天可不会再理会余波哦？反正我们的目的是杀死他就行了吧，现在罢兵，对你们来说，不是更加理想吗？” “就是因为你们也清楚现在停战对我们最有利，我们才会认为你心怀鬼胎。”大历圣人直截了当地说道，没有丝毫的隐瞒之意。 是的，如果接下来的战斗中，两位祖境无上不再去汇拢余波，那么确实有着一定的可能性杀死许开。然而现在他们却愿意舍弃这个可能性，反而放许开一马，给予更大的养虎为患的空间，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唉，真是的，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先走啦！” 唰——！ 不打算再对话下去，妖祖的身影忽然瞬间消失在他们面前。 慢了一拍，魔祖的身影也消失于此。 下一瞬，那些正在止境之中庆祝的一众文人忽然发现，自己身下的大地不见了。 然后，他们发现自己跌落进了空间裂缝里。 没等他们因为可能袭来的空间风暴而惊慌时，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将他们全部揽住，握于掌心之间，防住了所有即将袭来的空间风暴。 再下一瞬，他们面前的场景再度变化。 “这是……我们回来了？！” 这里，是天言大陆。 他们回来了。 第649章 晋封 止境中发生过的事情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天言大陆，其中发生的事情更是用百转千回、波澜起伏都难以形容。 妖魔二族为这一次的准备，不可谓不充分，甚至可以说充分过头了。 以止境的世界之力为平天境妖魔加持，牺牲了四位天尊的未来将他们送入止境，甚至还为了克制核弹特意送入了第二代魔祖的血裔，这三部几乎完全锁死了人族一方获胜的可能性。 但，许开来了。 以一己之力，彻底颠覆了战况，全灭了进入止境的妖魔。 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在于，他以一品境，引动了天验。 “你在开什么玩笑？突破一品境怎么可能引动天验！我看你是被妖魔打得脑子傻了！” “呵呵，许开是很厉害，但你也没必要这么吹捧他吧，连突破一品招致天验这种事情都编出来了。” “呃……这位兄台，伱在哪读的书啊？你的先生没教你这个吗？” “我逗你们干嘛！这件事乃我亲眼所见，怎么可能有假！” “连陛下与圣人都在场，我怎么敢在这件事上作假！” “在下不才，只不过是一位半圣的亲传，我亲自去问过他老人家，他说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在帝皇与大历圣人尚未公开发表声明时，人族领域到处都充满了这种争论。 妖族与魔族？他们人都死绝了，怎么去带消息回去。 总而言之，当人们为了这个问题争论得面红耳赤的时候，终于有人想到了去问当事人：许开。 然而，无论是在许开的封地东亭县，还是在天庠，亦或是散落在各地的许开故居，在他们能够去的地方，他们都找遍了，连传说中的许开的两位未婚妻他们都找到了，就是没找到许开本人。 他又去哪里了？ …… …… 许开在天庠。 那些人之所以在天庠找不到他的原因在于，现在许开所处的地方，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的，甚至不是一般人知晓这地方的存在的。 这里是天庠所属的一座秘境，与其他经常用作给学生试炼的秘境不同，这座秘境专供给圣者感悟天地所用，自然不是那些宵小能够轻易进入的地方。自然也就没人能够找到他。 这座秘境内风景独特，无数的浮空岛隐现在浮云之间，仙鹤飞舞、植被丰茂，非常的恬静优雅，有一种祥和的气息。 “这座秘境拥有使人心境宁和的功效，如此状态下，更容易贴近天地，切身感悟‘天人合一’的妙处，对于你这种初次打破天障的人来说，有很大的好处。” 大历圣人烧水、沏茶，一气呵成，动作带着一种自然的韵味。 在其中一座浮空岛上的小亭中，许开在小亭内的椅子上坐立难安，怎么看也不像“心境宁和”的模样。 “来，不妨尝一尝。”王阳明伸手致意。 许开探头看了一眼那些茶叶：“先生，您不是说这雪阳茶十分地珍贵，不应该浪费在我身上吗？” 王阳明笑骂一声：“你这孩子，请你喝这么好的东西你还不高兴，老是喝汽水，早晚把你的舌头喝废。” 许开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大声赞叹：“不愧是闻名天下的雪阳茶，不咸不淡，味道好极了。” “……我开始后悔给你喝这碗茶了。”王阳明嘴角抽搐，“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不咸不淡’来形容茶的味道。” “您的后悔是对的——呃啊。”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弹了一下许开的额头，险些将他整个人弹得仰倒在地上之后，大历圣人冷哼一声：“说说吧，你小子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以及，你是如何规避我们的推演的。” “呃……我活下来，是因为陛下御赐的那块逆鳞帮助我避开了星空的危劫，这才没有在那里就死去。至于如何规避了先生你们的推演……这个事情就连学生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嗯……”大历圣人沉思了一会，他并不在意许开说的是真是假，只要有个说法就行。 “好，那就这样吧。” “知道了先生。那您叫我来这里，是做什么？” “我以前曾对你说过。”他站起身来，走出了小亭。许开见此想要跟上，但却被不知名的力量按在了位置上，动弹不得。 “当你晋入一品境的时候，我会为你寻来接天莲和映日荷，帮助你迅速突破圣境。”大历圣人背对着他，显得有些萧瑟，“但没想到你突破得这么快，这两样东西我只找到了接天莲，映日荷的话，还需要等一阵。” “哦，接天莲我手里好像有一个，是在止境长出来的，被妖魔得到了。我杀了他们，战利品中就有这玩意。”许开听到这话一阵翻找，随后拿出来了一个极具韵味的莲叶，光是拿出来就让许开感觉自己似乎与天地的联系变得更为密切，天人合一似乎也更容易了一丝。 难怪有着提升五成突破圣境可能性的奇效，也怪不得说与映日荷合用的话必定成圣，且绝没有什么后患。 “……你小子运气倒是不错。”大历圣人有些诧异，“这是你得来的东西，那你就好好用吧。不过我看你的样子估计是打算拿它去卖钱是吧？” “还是先生了解我。” “你小子。”再度笑骂一声，圣人正了正神色，“让你来这里，还有两件事情。其一，因为这次的功绩，云定海决定册封你为公爵，是为镇国公。” “镇国公？” 封公有很多封号，镇字尤为特殊。因为“镇国”一般是用于本国的半圣的。它的含义甚至比大历皇国的异姓王还高一筹。 “别推辞，你这次的功绩就算被帝皇封为中央帝国的异姓王也不成问题。” “我懒得推辞。又不是当皇帝还得三辞三让。” “……好吧，第二件事，你也该会数学家一趟了。”大历圣人转过身，看向许开，“你不在的这阵子，程朱学派做的事情可不少啊。”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92节 第650章 新的别院 与人族的激烈氛围不同，妖族与魔族的气氛则是显得冰冷。 这与进入止境的妖魔无一返回有很大的关系。而二位祖境无上似乎不打算与其他人多说什么，于是也就无从知晓止境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因而也就显得沉默。 至于消息从人族境内传回到大规模传播，还需要一些时间。 还是在那处无人知晓的秘地，还是在之前魔祖协助妖祖疗伤的那处秘地，魔祖面无表情如机械一般质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面对质问，妖祖仅仅只是轻捋着自己的发丝，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你在做什么？”难得地，魔祖加重了语气。倒不如说语气本身在他的话语中就不常见。 “妾身当然是在整理头发啊？”妖祖以一种反问的语气说道。 “你还在开玩笑吗？”魔祖声音冷然如冰，“方才，伱为何收起了拒圣阵，不再战到底了？” 方才，那时几乎是他们诛杀许开的最后机会。 在那时，他们只需要面对人族二圣即可，无需再面对人族领域的其他圣者、大阵以及重重保护，甚至连拒圣阵本身都是他们的主场优势，人族才是占据劣势的一方。 但，如果让他们回归，届时拥有主场优势的反而变成了人族，届时再次发起战争，不仅成功的机会更小，损失也会更大。 为何妖祖要撤离？ “啊，你说这个啊。”妖祖像是才想起来这件事情一样，表情竟然有些惊讶，“原来你还记着这件事情呢。” “本座的记性一向很好。” 当听到魔祖在她面前也开始自称“本座”的时候，妖祖也知道他开始发怒了。 “无需如此发怒，罪天。”妖祖亲昵地捧起魔祖的脸颊，眼神迷离，“你不拥有始祖血肉，自然感觉不到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与妾身共赴巫山云雨的话，妾身就告诉你哦。” 魔祖面无表情地挥开她的手：“再如此说话，本座便先幽闭了你。” “哈哈哈~别这么生气嘛，妾身告诉你就是了。”将魔祖饱含杀意的话语打个哈哈就过去，妖祖也终于面色一肃，开始认真了。 “始祖，即将回归。” 简单的六个字，却让魔祖表情动容。他话语中带着一丝颤抖：“你……说的可是真的？” “如此大事，妾身岂会欺瞒于你？接下来，我等所需要做的，便是准备仪式，等待始祖回归。届时，无论人族又搞出了什么花样，都不是始祖之敌。” 妖祖一挥衣袖，在她的掌心便浮现出一个深红色的光球。 这个光球，便是先前由她所收回的拒圣阵以及被包在拒圣阵之中的新生的止境。 “妾身将它们收回，也是之后这两物能够帮助加速始祖回归的进度。只要始祖回归，现在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如果说之前看着魔祖的迷离眼神，终究带着一些戏谑与玩弄的成分，那么此刻妖祖的面容，就真的为此而着迷，浑身散发的气息足以让任何闻者失去理智，化为兽欲的奴隶。 以魔祖的境界自然不受丝毫影响，他捏了捏鼻子：“既然如此，那你还在等什么？”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从未见过始祖神威的人族，又怎么可能入那位存在的眼？ “嗯~” 妖祖那妖媚至极的身躯，缠绕上了罪天。 “那我们，开始吧~” …… …… 从那座本应只有圣者可以入内的秘境中出来，许开还有点恍惚。 天庠一如既往，没有什么改变。因为离开的时间太短，就连学员都还来不及换一茬，于是也谈不上物是人非。 现在，他可以正大光明地接受别人称呼他为“许宗”了。 只是现在，他行走在天庠之间，在他的施为之下，其他人都看不见他。哪怕是理应能够看穿他的同境界大贤，也根本做不到注意他的存在。 经历过天验的大贤，本就是前无古人、恐怕也后无来者的存在，岂是这些寻常大贤能够比较的？甚至若是他全力注意在隐匿自身上，即使是半圣，若不注意一些，也很可能把他给忽略过去。 他一步一步地行走在天庠之间，表情之间有些怀念。 忽然，他再度露出了一丝苦笑。 搞什么，都被师弟那样教育了，还没明白时间的重要性？还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地方上？ 于是，他再度脚步一动，便直接跨越空间，来到了自己的新住处。 这里是分配给他的别院，比起以前的小院来说，这里简直豪华得像个宫殿一样。这就是一位大贤在天庠应有的待遇，而他的这座别院还比一般的大贤规格更高。 不过，因为时间问题，这间别院并未经过圣人的处理，也就并不像之前的那间小院一样内蕴天地。 他推开门，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 “呀，你回来了啊。” 一推开门，茶几周围便坐着三人。 三人迫不及待地朝着他打招呼。 “……你们怎么在这里？” 三人正是云青山、张云漾以及许初。 “我本来就是天庠学生啊，在这里有什么好奇怪的？”云青山歪着头，显得很是不解。 “我本来就是天庠医生啊，在这里有什么好奇怪的？”张云漾歪着头，显得很是不解。 “我本来就是天庠学生啊，在这里有什么好奇怪的？”许初也歪着头，显得更加不解。 “你算什么天庠学生！”许开一个瞬移过去，提起许初的后颈，就像摇晃一只猫咪一样摇晃着她的身体。 “呀——别摇了别摇了，放了我吧！” 许初泪眼婆娑，张云漾心疼地上前握住许开的手腕，让他松开了手。 “我们之前不就住在一起吗，现在又有什么奇怪的？” 许开捂着脸：“等先生再度开辟一方天地之后你们再住过来吧，现在这样不太好吧。” “好好好，那就到时候吧，我想也应该要不了多久。” 云青山善解人意地推着张云漾的后背，和她一起出去了。 许开这才转向许初：“你吸收的怎么样了？” 【请假一天】 今天有些事情耽搁了，回来的时候时间不够了，还望见谅0.0 第651章 数学家的课堂 许初乃天地所孕的旷世真龙，绝世无双，无可匹敌。也正因如此，若是受到了一些严重的伤及到本源的伤势，想要治疗也格外困难。因为真龙本就轻易无法受到这种伤势。 然而，历经大战的她最后还是失去了权能这对于真龙来说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伤势，但实际上已经极大地影响了她的战斗力了。不然之前在止境中与宕石激战的时候，局面不可能那么僵持，只会是她的一边倒的胜利。 如何才能让她修复这些损伤？ 方才的那个新生的止境就是一个极好的地方。 所以，许初消失的一阵子，便是许开找到了汇聚世界之力的地方，让许初代替那本应由止境孕育的真龙的位置。 “吸收了一部分，但……作用并不算大。”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止境都会孕育出真龙。这是一个极具偶然的事件。至少，新生的止境尚未满足孕育真龙的条件。所以，即使许初吸收了一部分力量，也不可能补足自己的损伤。 许开怜爱地摸了摸许初的脑袋：“我会慢慢给你找机会弥补的，大不了以后把那个大阵抢过来，给你造一个止境慢慢弥补就好。” 许初展颜一笑：“那就谢谢哥哥了。” 说完，她跳了起来，将头埋在许开胸口狠狠地磨蹭了一会方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许开失笑着摇头：“真是的，一个二个都这样。” 然后，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争分夺秒，现在的时间不容许丝毫的浪费。 但总有人会来打扰他。 咚咚咚。 在许开即将迈入自己房间前一步，敲门声响了起来。 “谁啊——哦，原来是张先生啊。”许开不耐烦地一步瞬移过去开门，当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又换上了一脸的笑容。 但来人显然并不在意他前半句中的不耐烦的语气，而是近距离凑到许开身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五花八门地打量了许开一通之后，方才老泪纵横地拍打着许开的肩膀：“许开，你真的……伱真没死啊！” “瞧您说的，咋好像还希望我死了一样。”许开打趣道。 哪想到来人却连连摇头，生怕自己语意中的不当让许开感到不快：“不不不，老夫从没有这个意思，许开你不要误会了！” 来人正是张苍。以前的数术家、现在的数学家唯一的半圣。 “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不如先让老夫进去看看，如何？” 许开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邀请对方进自己屋子，于是伸手邀请对方进入自己的新居。 “你这间别院，比我还是大贤的时候都要好啊。”张苍感叹了一句。 “那是。” “……你小子，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无奈失笑了一声，张苍找了个地方坐下：“你这段日子，怎么样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93节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也就止境那里面有些意思，相信您也知晓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嗯——”张苍轻捋自己苍白的胡须，这才说道自己此行来的目的，“老夫听闻你在突破一品、打破天障的时候，引动了天验，此事可当真？” “您从哪知道这个消息的？” “你不是才说我应该知道了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你经受天验这么大的事情，老夫反而不知道了？”张苍反问道。 许开摸了摸头：“好像也是。” “什么叫‘好像也是’？你这小子，经历了这么多，还是这么不着调！”张苍痛心疾首道，他发现自己这半个学生不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连天验这种无上的考验都经历过了，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王先生与陛下亦在场，学生自然不会在这方面乱说：学生确实经历了天验。” “……” 当得到确认之后，这个消息让张苍真的感受到了动容。 有如梦幻一般。 他自然也经受了天验，靠着在大贤境界的厚积薄发一鼓作气通过了天验，正因如此，他才知晓天验到底有着什么含义。 即使现在想来，他依然为当初做的那个选择而不断地思考：那真的是最好的吗？ 所以，现在的主流观点认为，许开通过天验不过是“传奇”的一部分罢了，不值得相信。 数十万年来从未有过这种先例，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好，老夫知道了，你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吧。”张苍起身，内心还在消化着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先生请留步。” “怎么了？” “我听说，我死了的这段时间，程朱学派做了很多动作？”许开轻声问道。 …… …… 天庠的课堂一向总是热闹的，因为天庠所聚集的都是最优秀的学生，对于同一句话、同样的经典，很容易就能看出不一样的道理出来，于是讨论、争辩也就变得稀松平常，故而针落可闻很少用来形容天庠的课堂。 但用在数学家的课堂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正是因为足够天才，他们才更能理解课堂上老师所讲述的内容，而这些知识又甚少如其他学派的知识一样根据解读方式的不同而有着多重含义，于是 当然也有极少数天才中的天才，能够发现课本中的不足，以自己的方式找到更具甚至以此开辟出新的数学分支，不过这类人终究还是极少数。 虽然是这么说，但最近的数学家课堂也变得热闹起来了。 因为有很多不是数学家的学生也来到了数学家听课，但他们又不完全是来听课的。他们质疑老师说的所有知识，并且经常公开邀请数学家弟子辩论，打击他们的学习心。 倒不如说，不只是课堂，整个数学家的行动都遭到了来自各方面的打压。直指破坏数学家的根基，想要让其再也无法作为一个学派成立。 而在课堂上的纷争，其实只是两个学派之间纷争的一个小投影罢了。 就像现在的这堂课一样。 “杨良，你还在坚持你们的许开经受天验的说法吗？” 第652章 明日再来接受恭贺 “哈哈哈——！” 哄笑声在整个课堂毫不掩饰地释放，来到此地的儒家弟子毫不留情地嗤笑着。 “哈哈……你们简直是在搞笑，难道现在的数学家除了许开，只剩下一帮弄臣了吗？” “还经受天验……哈哈哈！我已问过圣者，这种事绝无可能发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看那许开也只是一弄臣罢了！” “是极是极，这种错得离谱的传闻在他身上，居然不出来辟谣，看来是被弄得飘飘然，已然忘却了为人之道！” “许开天赋无双，然而却不避讳这种事情，看来心境也并不如何啊……” “……” 沉默在一众数学家弟子之间酝酿。 没错，酝酿。 酝酿着一种新的情绪。 唰。 唰。唰。唰。 一个接一个的数学家弟子站了起来，浑身文气涌动，身周的天地之气亦在随之翻涌。 “诸位，莫不是想刀兵相见吧？” 噌——！ 不知是谁的一声剑鸣响起，刹那间又是无数剑鸣应和响起，一柄又一柄的唇枪舌剑绽放寒芒，让这间教室变得寒光四溢，锐利之意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此刻，这间教室已经变成了一个绞肉机，任何东西被抛入进来都会被无数的剑芒瞬间绞碎。 “程春秋。”领头的那位数术家弟子双目绽放寒芒，“愚弄我们，可以。我承认我们数学家现在确实比不上你们儒家，连你们儒家的一个学派都不一定比得上，但伱怎敢污蔑许宗！你们当中，有何人可比得上许宗！？” “哼！”程春秋冷哼一声，“天验是何等大事？你我都知晓天验代表着什么含义，连这种传闻被加在自己身上都不打算澄清，看来他已经忘乎所以了！兵家有言，骄兵必败，为人之道亦如是！” “你胆敢如此——！” 噌——！ 剑鸣声更甚。 双方毫不退让，程春秋与领头的学生互不相让。双方一步一步地向前，逐渐几乎鼻子都要贴上。 一场大战，似乎就要一触即发。 看似是一场普通的争吵引发的大战，但其实，背后不只是表面上的这场争吵，还有更深层次的、来自于这段时间内程朱学派的所作所为的积怨。 但这场喧闹，终于还是被压了下去。 “哈啊——你们在做什么啊？”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一道无与伦比的剑意压下了所有人的唇枪舌剑，硬生生地将所有利剑全部压回了他们的体内，竟是无一人有丝毫的反抗能力。 这不是单纯的强大可以做到的，而是来自于层次上的差异。 然而，此地的唇枪舌剑至少也有上百，作为天庠学子其唇枪舌剑的品质自然不低，能够以这种方式压下所有人的唇枪舌剑的老师，整个天庠除去圣者也没几个人能够做到。 众人惊愕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道边打着哈欠边走进课堂的青年，年轻的简直过了头。 来人是许开。 他还在打着哈欠：“哈呃——你们在吵什么？” “见过许宗！”所有数学家弟子整齐划一地行礼。 “……” 那些儒家的弟子，见此却打算悄悄离开。 然而，他们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既然来了，那就都是学生，坐吧。” 当有弟子打算告诉许开发生了什么时，许开却制止了他，直接招呼着众人落座，准备上课。 没有其他办法，那些人只好也坐了下来。 许开登上讲台，他什么书都没有拿，但光是如此就让下方的学生暗自激动不已：开辟数学新纪元的许宗亲自上课，对数学家弟子而言这比半圣讲课还要激动人心。 “呃啊——说实话，我其实是懒得浪费时间来讲课的，不过，如果我不在这里浪费一些时间的话，以后还有着更多的事情来让我浪费更多的时间，所以我干脆先在这里把时间浪费了，免得以后再来浪费时间。” 说着不像是上课的开场白，许开在怀中摸索着什么。 终于，他找到了：“不过，在上课之前，我有一个好消息向大家宣布。虽然只是我个人的好消息罢了。” 然后，他将找到的纸张摊开。上面的内容便清晰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东亭侯许开，诛灭妖魔上百，灭其四位天尊，助我人族二圣挫碎妖魔之谋，当为首功。兼以大贤之境经受天验，晋封为我大历镇国公！” 最下方，便是大历圣人的玉玺与大历圣人的金章所盖印的章。 “……” “……” “……” 这篇通告的传播范围并不算大，一开始仅在大历皇都内张贴。但因为其消息的过于惊悚，让它在接下来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地传遍了整个人族。 而许开手里的这份，则是几乎与大历同步公布。 首先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在于“镇国公”。 “镇国”二字不常赐，尤其是在十方皇国，它们的“镇国”往往都是镇国半圣，然而圣者又岂会需要这种册封？所以十方皇国在封公的时候，都会避开“镇”字。 将这个封号赐予许开，不仅仅意味着对他的功绩的肯定，更意味着无上的荣耀。某种程度上说，这几乎将他当作了一位半圣对待。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反而不是最引起轰动的地方。 “以受天验之身，除尽妖魔。” 这是以官方的权威，肯定了许开经受了天验。 而大历又是在十方皇国中最具有信誉的一国。 很简单，他们的镇国乃是一位圣人。这种通告肯定经过圣人的过目，不然不会发出来。 也就是说，这篇通告的含义相当于大历圣人站出来承认了许开以大贤之身经受天验的伟业。 “……” “……” 数学家弟子的双眼中开始逐渐浮现出激动的神色。 “恭喜许宗晋封镇国公！”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94节 那些来到此地的儒家弟子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恭喜许宗晋封镇国公！” “先不用恭喜。” 许开的话语却打断了他们的恭喜。 “明天，我会去拜访一趟程朱学派。届时，再来接受你们的恭贺。” 第653章 开辟院中天地 “明天，我会去拜访一趟程朱学派。届时，再来接受你们的恭贺。” “……” 简单的话语，却让那些来此的儒家子弟陷入死寂。 上一次，许开登门，让他们的半圣屈膝，若非朱圣大人出关成就亚圣，程朱学派的声望怕是遭到难以磨灭的打击；那这次，作为绝无仅有的通过天验的大贤，这次登门，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再加上此前他们的所作所为，很难想象会有什么正面的事情发生。 其他数学家的弟子勾勒出一种轻蔑的笑容。 “好了好了，现在是上课时间。本来给你们上这堂课的先生临时有些事，我来代一节课。我记得他讲到了……哦？拓扑学？你们学的挺快啊，这门学科刚由张圣大人创立没多久，伱们居然就开始学习了，不错啊。那么……” 许开讲课，数学家弟子都认真地听课、学习，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而其中一些天分足够的人更是惊讶地发现，许宗对于拓扑学的造诣似乎比开创者的张圣大人还要高，这让他们内心的敬畏之情更甚。 而那些基本上只是来捣乱的儒家、主要是程朱学派的弟子本来就不是来上课的，对于拓扑学不说是稍逊一筹，至少也可说是稀里糊涂、一窍不通。于是只能装模作样地演出一副听课的模样出来，还拿出纸笔申请认真无比地坐着笔记，态度比其他数学家弟子还要认真。 然后就在许开随意地抽了几人出来回答问题之后露馅了。 在一阵鄙夷的嘘声中，那些儒家来的人终于灰头土脸地离开，赶紧回去通传许开将临的消息。 而在下课之后，那些数学家弟子想要围上来，迫切地想要知道许开到底遇到了什么，以及天验相关的消息，还有些人为了课堂上尚未完全消化的疑惑而上前。 但，没等这些人上来，许开的身形直接一个传送，消失在了原地，徒留下这些学生一脸的不知所措。 天庠很大，课堂距离许开的住处也很遥远。虽然这段距离对于一位大贤来说其实也只是举手之劳，但许开现在连这点时间都不打算浪费，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别院。 “——嗯？” 但正当他打算直接进入自己别院的时候，却被一种力量阻隔了一瞬，让他没能如愿直接进入房间，而是被隔绝在了院门外。 这种情况似乎在他的预料之中，于是许开只是嘟囔了一句“先生来的还真快”就推开了房门。 院内与之前的情况完全找不到任何相同的地方，那奢雅却简洁的客厅、古色古香的各式桌椅以及如此种种，全部消失不见。甚至连房间本身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沌的汇聚、弥漫，寻常人光是见到这种景象就会因为无法接受这混沌所蕴含的信息而直接晕过去。 “哦，你回来的还挺快的。”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混沌的世界中响起。 许开在这无天地之分别的空间中朝着自己的上方行礼：“多谢先生出手改造学生的别院。” “哈哈，上一次，你还是天庠学生的时候，我就把你的院子改造过一次。这一次你成为了大贤，那我自然得多费些心力了。” 那带着欣慰之意的笑声还忽然在许开身后响起，他回过头，再行一礼：“先生言重了，雷霆雨露俱是圣恩，学生自然——” 啪。 大历圣人不满地给许开脑袋来了一手刀：“你小子，不会说话就别说。” 然后，他看向这片混沌：“一般说来，就算你晋入了大贤，我也不会放你进来看这片场景的。提前知晓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境界领悟，对人只会有害无益。不过，你从进来到现在都还没晕过去，神色如常甚至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我果然没看错。” 许开凝视着这片混沌：“是，您没有看错，毕竟是我。” “……算了，你小子接着看吧。” 说罢，大历圣人开始挥手，那无穷无尽的混沌之潮便如大海一样翻滚、涌动。在这种涌动之中，逐渐开始有物质诞生。在原始的高温之下逐渐冷却的物质开始汇聚、凝聚，形成一种又一种崭新的事物。 许开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幕，用他的大脑去测量、计算、收集这种数据，目光中满是惊叹。现在的他用自己的双眼所能测量出的数据一点也不比前世最精良的实验器材差。 某种程度上说，这副场景与理论上的星球诞生之刻很是相似。只可惜他不是地球物理专业方向的，不然想必能够看出更多东西来。 “如何？”大历圣人忽然说道。 “……受益良多。” “这幅场景不是谁都能够观看的，其中蕴含的天人合一之念若被常人瞥见，很容易走火入魔。那么，你既然通过了天验，能够看出什么来？” 许开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天地之气。” “哦？” 似乎很是意外，王阳明挑了挑眉毛。 “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存在天地之气……看样子需要的天地之气并不算多？” “并非很少。”大历圣人纠正道，“实际上，天地之气在这其中起到的作用大得惊人。按理来说，这种程度的天地之气连一位凡人都能感觉得到，但实际上是圣境之下无人能够感觉得出来。你还是第一位。” “天地之气……起到非常大的作用？量很大？”许开眯起双眼，这其中的信息可不少。 “不妨亲身下去体会一次。” 话语落下，没等许开表达自己的意见，他忽然发现自己突然身处在混沌之潮的正中。周围的惊涛骇浪声势极其惊人，怕是一朵浪花席卷过来就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但，那些浪花却在规避着他。甚至他尝试下地伸出手去触碰时，那些浪花简直就像有着生命一般蜷缩回去，避开了他的手指。 许开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感觉如何？”在“岸上”，大历圣人调笑着说道。 第654章 大不了都杀了 “很不一般。而且……”许开回望向这位先生，“这些浪花不是您在特意控制吧？” “哦？不愧是通过了天验的大贤，连这种事都能察觉到啊。”大历圣人脸上的笑容更甚，许开一次又一次地出乎了他的预料，反倒让他对“许开出乎了自己预料”这件事本身不再感到惊奇，而是感到了更加的欣慰，“这些浪潮都在规避着生命。不论是你这种绝世的天才，还是只是俗世中最普通的一条土狗，这些浪潮都会主动避开。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天地之气？” “正确答案。”大历圣人轻轻鼓掌，“先回答我，你认为什么是天地之气？” “……” 思索良久，许开也没有给出自己的答案。这段时间结合在那个舱内得到的数据，他有了一些猜测，但依然缺少决定性的证据。 更何况，如果真的是他猜想的那个物质，为何会对生命产生反应？ “没有强求自己回答，这很好。”但大历圣人却对许开的沉默表示了认可，“天地之气本就是世间最大的谜团，它造就了天验大陆生上的生命，让生命得以创造文明，以及文明所创造的辉煌，这些都离不开天地之气。然而对于它本质的研究，无数年来的进展却极为缓慢。以至于就连我，都无法给伱一个答案。” 圣人忽然看向许开：“你可曾想过，在天言大陆现在的所有，不论是现存的还是已经消失的族群之前，还曾有过一个更加灿烂辉煌的文明？” “……什么？” “甚至，就连那个文明曾经是否真的存在过，我们都不能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圣人抬头，此刻，他目光所及的地方，天空已经开始成型，大地开始凝聚，一切的一切都正在创造、正在获得新生。 新生的大地在膨胀、分裂又重新聚合，高山在一瞬之间拔地而起又转瞬之间毁灭，火山须臾之间喷发却又在须臾之间凝固成霜。海洋仿若煮沸了一般咕涌着气泡，生命彷佛要在其中诞生。 在这一间别院的空间之内，仿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走完了一颗星球应该行走的历史。 但直至海洋平息，生命也没有从其中诞生出来。 这了无生机的世界，随着圣人的一挥手，便彻底改变。翠绿的树木、深沉的海藻、活泼的游鱼、山间的野鹤便在其中诞生。它们欢快地鸣啼，庆祝着自己获得生命。 “我们把那个无法得知是否存在的文明，称之为‘崇’。” “……这些事情，您为何要告诉学生？” “你看上去好像并不惊讶。” “您说的东西距离我实在是太遥远了，简直就像是神话故事一样。” 圣人忽然来到许开的身旁：“不遥远了。至少对你来说是这样。” “……好吧，那就像我刚刚问的一样，您为何要把这些事情告诉学生？” “妖魔的历史注定终结在你的手里。但就算你成就圣人，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做到的事情。他们的底蕴之深厚，是连我也难以想象的。更何况，这次的‘拒圣阵’，更是从一个侧面印证着，名为‘崇’的文明的存在。” “崇……崇……”许开皱紧眉头，时至今日，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十分诡异，当他第一次从意那里得知了“崇”的存在时，他并没有产生这种感觉。那么现在，这种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 圣人带着许开开始遍历这由他亲手创造的新生的世界。 “妖魔的源头，根据我们的猜测，极有可能就是来源于‘崇’。” “就算这样，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既然如您所说，‘崇’连实际存在的证据都没有，就算有过，多半早就彻底灭亡了。这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沉默了一会，圣人说道：“有。” “什么？还真有啊？” “在被妖魔困入拒圣阵的时候，我们根本就无法对其有丝毫的解析能力。如果无法解析拒圣阵构成与作用，我们后来就无法对那些孩子也降下世界之力的加护。虽然最后你的出现让‘拒之赐’变得有些可有可无，但一无所知，才是最大的危局。” 在这新生的世界之中，无数的动物欢快雀跃地奔跑，呼啸的风声托举着这些欢快啼叫，将它们传播向更远的地方，让圣人与许开所处的地方变的喧闹无比。 “如果不是解析了拒圣阵，对它有了了解、并且可以真正地插手干扰它，恐怕在你来之前，拒圣阵就已经成型，将我们彻底地隔绝到天言大陆之外了。” “而与你的关系在于。”大历圣人看向许开的双眼，“我们正是用了你的那些知识，才完成了对拒圣阵的解析。” 风声骤歇。 “……啥？”许开一脸懵，还真跟他扯上关系了？ “看来你不知道这件事。也是，这件事本来也就只有我和帝皇知晓，连西海都不知道。既然他没跟你说过，那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风声继续呼啸，二人的脚步如初。 “我听说了你打算跟上次一样，去堵程朱学派的门？”圣人忽然说道。 许开点头：“是的，他们做的事情过了。据我知晓，数学家最近进入各类秘境的名额比应有的名额少了足足一半，来自各方的打压更是激烈，甚至让那些学习着最前沿的知识的几乎成了过街老鼠。据说我的《相对论》更是遭到了不少的抨击，许多人声称这内容荒诞不经，应当称之为《数学家志异》。只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你知道《聊斋志异》吧？” “哦，我懂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啊。”许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我更加不得不去跟他们拼了。” “程朱学派现在可是有着以为亚圣，你真打算上去？” “亚圣与我一位大贤也犯不着斤斤计较吧？” “你们的矛盾不可调和，‘理一分殊’就决定了你们几乎没有共存的希望。”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95节 许开咧嘴一笑：“实在不行，以后把他们都杀了。” 第655章 关于提亲的事情 “实在不行，以后把他们都杀了。” 啪嗒！ 这一次的手刀比以前重了很多，直接把许开打得趴在地上。 “呜啊……好痛啊。” “我可不记得我有把你教成这么一个嗜杀的样子。”圣人冷哼一声，天地都仿佛因此变得冰寒了几分。 “是的，您对我的教育都让我受益匪浅，比如说……比如说什么来着？” “……” 好像还真没教过他什么？ 啪嗒。 于是，又是一记手刀袭来。 许开捂着自己的脑袋，痛得发不出来声音。 而圣人的身影则在逐渐淡化、消失。 “这片天地还有一些地方尚未冷却，大贤误入则死。但你的话，应该可以在里面存活下来。进去看看吧，对你来说应该有不小的好处。” “恭送先生，多谢先生出手相助。”许开忍着脑袋连续遭受两次打击的疼痛认真行礼，送别圣人。 圣人离去之后，风声停歇，那些新生动物的鸣啼不会再自己传来，让许开附近竟是显出了几分幽静出来。 “……” 许开站在原地，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然后手一抬，便有几座庄园拔地而起。不过除了房屋之外，这些庄园都显得有几分原始。 跟着，他也消在了这里。 …… …… “圣人的手笔当真是骇人无比啊。”张云漾仰望天空，神色羡慕无比，“连我都能感觉到，这里与伱上次的地方要好多了。” 这里是新生天地的一片草原上，许开、张云漾、云青山以及许初如之前一样再次住进了许开的别院。在选定了属于自己的庄园之后，他们便来到这片草原上野餐。 饭菜是从天庠最好的饭店送进来的。这种饭店都有着自己的规矩，比如这家从不送外卖，但一听说是许开订的之后，主厨亲自将这一桌子的宴席送了过来。 “嗯，挺好的。”许开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动作让张云漾总觉得很在意。 黄图很意外地没有参与进来。 “你让我住进去？”黄图的眼神像看傻子一样。 “是啊？”许开很是不解。 “……你是不是忘了我上次说过什么了？” “你说过什么？” “我说！你小子都要结婚了，我还住你那里很不妥，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哦，好像是忘了。” 黄图扶额：“你跟她们去吧，别管我了。我还要准备科举。你倒是把我甩得越来越远了，我上次还琢磨着参军给你报仇，现在看来，暂时也没那个必要了。” 许开一脸的感动：“我太感动了，放心吧，苟富贵，勿相忘啊。”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吧？” “是这样吗？不管了，你明白我意思就行了。” “……好好好，你去跟她们好好聚一聚吧。” “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你就这么走了？”黄图勾上许开的肩膀，“等你和她们安定下来之后，记得庆祝一下啊。这次只有你跟她们我就不去打扰你小子了，下次记得做东。” “放心吧！”许开拍着自己的胸脯，斩钉截铁地说。 ……回忆结束。 众人席地而坐，草原上摆着一些矮小的几案，几案拼在一起，那些美味的菜肴便摆放在上面，色香味俱全，连附近的动物都被这香味吸引过来。张云漾看见那些可爱的动物，情不自禁地扔了一些给它们尝尝，这让它们对张云漾心生好感，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为她送来了一些山果。 “没想到连这里的动物都灵性十足。”张云漾惊讶地咬了一口山果，清脆凛冽，甘甜无比，“而且……这效果，让我感到了心神荡漾，这不是普通的果子，它可以洗涤灵台，虽然很微弱，但积累起来也不可轻视，对文人的作用更大。” “圣人亲自打造的天地，自然有种种不可思议。”云青山轻车熟路地从那里夺过来一个果子，也尝了一口。 “你尝尝。”张云漾递给许开一个果子，许开没有接过，而是直接伸过头去啃了一口在她手里的果子，惹得张云漾脸庞闪过一丝绯红。 许初在吃饭。 四人其乐融融地享受着这场宴席，许开为云青山和张云漾讲述自己“死亡”的这段时间里的经历，惹得她们不断惊叹，以及时不时地朝许初投向有些怪异的目光。 许初还在吃饭。 “哦，对了。”许开忽然说道，“云漾，今年年底，我打算上你家提亲了。” “……什么？” 完全在她意料之外的话语，让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随着云青山的轻轻鼓掌，她方才知晓了许开在说什么，于是不由得脸庞通红：“你、你在说什么啊！” 她完全没有想到，许开会自己提出这件事出来。 “我只是在想，你家里人支不支持？” “你不要一个人把话题推进下去啊！” “哦，好吧。那你打算怎么办？” “……” 张云漾的头脑仍然没有完全摆脱混乱。 怎么这个时候忽然说这个？而且居然把她放在了云青山前面？可是……到底怎么回事？许开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急切？ “……家里人的态度，很难说。” “我记得你家老祖不是很支持的吗？” “他老人家当然支持，但当听说我可能会成为侧室时……他的态度就有些暧昧了，虽然从来没有表过态，但对一些人来说，沉默就是表态。”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许开喝了一口汽水，他能理解张家的想法。以他们亚圣世家的地位，家主嫡女成为别人的侧室几乎就是受辱。如果对他们表示张云漾是正妻，想必他们绝对是这件事最大力的推动者，但如果不能肯定，那他们的态度自然就会有些摇摆。 “我会为你解决这个问题的。” “什么问题……？” “无论是你家里的问题，还是你作为我妻子的问题。”许开伸手，捧起了张云漾的脸颊，感受着脸颊的柔软以及逐渐升高的体温，微微一笑，“都交给我吧。放心吧，他们都是我未来的家人。” “……嗯。” 张云漾的声音细若蚊吟。 第656章 登门 与许开这边其乐融融如胶似漆地黏糊不同，儒家那边在得到许开次日将登门拜访的消息后，直接乱成了一锅粥。 其他学派还好，短暂的混乱之后想明白了其中的节点，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所以，最混乱的，就是程朱学派。 作为倾尽全力打压数学家的学派，双方即使尚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也至少可以说是水火不容。其中的关键，所有人都明白：“理一分殊”与“对在不同的惯性参考系中一切物理规律都是相同的”二者观点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甚至，如果继续发展下去，就算真的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也不足为奇。 原先，二者之间还能说是井水不犯河水，对于数学家的崛起对他们思想根基的挑战权当看不见，当然暗中也在著书立论尝试解构数学家的观点，但数学家的观点与其他学派的观点不一样的地方就在这里，前者基于客观事实，后者则是主观唯心。 就算他们能够把数学家半圣驳倒，可他们的“理一分殊”无法解释视灭的形成，也无法完美地解释许多客观现象，这就注定了进度微乎其微。 而且，许开这位未来圣人深受圣人看重，他们不敢明着对数学家发起攻击。 那么，许开死了之后，圣人自然也就没理由继续看着数学家了。 这便是程朱学派这段时间内对数学家发起攻击的原因。 上一次，许开登门让他们的半圣下了罪己诏，那时他仅仅只是一位进士。 如今，他已是一位大贤，更是前所未有的通过天验成就的大贤。那么，这次登门，又将为他们带来什么影响？ 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程朱学派的圣者聚集在一起，包括那位亚圣。 无人知晓他们到底商讨了些什么，亦没有任何消息传出。他们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聚集，在无人之下的情况下解散。其间之事，无人知晓。 直至第二天。 …… …… “说起来。”许开站在儒家院的门口，感叹一声，“也很久没来了啊。” “是啊。”在他身旁的黄图点头，“所以这次跟上次一样？” “一样什么？”许开疑惑地看向他，“上次能跟这次一样吗！” “什么一不一样？” “这次咱们直接打进去！” “等会！” “又怎么了？” “等我跑远点。” 黄图一溜烟地跑了。 许开冷笑一声，抬脚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没有丝毫逾矩的行为。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96节 “……你这是？” “废话，王先生也是儒家的。”许开白了他一眼。 然后，他朝着程朱学派的门口走去。 在黄图的引路之下，即使因为朱熹晋级亚圣而获得了搬迁到更有价值的地域的程朱学派也被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地方。他直接抬脚，猛踹大门，直接把那厚重无比大门踹开，声响震动了整个学院。 “这大门挺厚的。”许开嘀咕了一声。他原本的打算是直接把门踹飞，结果这门比想象得结实不少，他居然没直接踹飞。 但除此之外，一切都与他预料得一样。不过须臾，便有一窝蜂的人群朝着这边涌来。 “发生什么了！” “好像是有人踹程朱学派的大门！” “谁做的？” “还用想吗？只有许开……许宗敢这样做！” “真的假的？这么精彩？今天我不去上课了！” 不只是程朱学派，儒家内不少学生乃至先生都围了过来。许开的登门预告早就在儒家掀起了不小的风浪，现在许开真的来了，且一来就是这么激进的做法，实在是让他们深感兴趣，想要过来见证这可能成为历史的一刻。 “还没来？”许开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群，程朱学派却还没有来人，不由得有些纳闷。 于是他朝着里面踏了一步。 这一步之后，忽然有惊天怒喝响起：“许开！如此无礼地闯入我学院，是打算作甚！” 一道身影自空中落下，怒视着刚跨入门的许开。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们这门属实结实，居然没直接踹飞。”许开摸了摸身后的门，感觉这材质确实惊人无比。然后他看向那位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的大贤：“朱永，我们也算是很久没见面了吧？” 来人正是朱永。 上一次，许开登门、准确地说更类似于踢馆的时候，便是他出来，阻拦许开。 这一次，还是他。 只是就连他都没想到，如此短的时间过去，许开居然已经是一位与他有着同等地位、同样可以被冠以“宗”的一品境大贤了。 如此进境之神速，史上从未有过。 而且…… 他的目光不由得瞥向了被许开踹开的大门。 当许开说出自己将要拜访儒家时，他们就将大门关上，准备今天退一步，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这扇大门也不是一位大贤可以凭借蛮力打开的，至少他自己是远远不能。 然后许开一脚把这门踹开了。 他沉声说道：“许开，你要来儒家，我们欢迎，但伱如此无礼，在我儒家的地域行使暴力，毫不将我们放在眼内，是否打算与整个儒家为敌了？” 许开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别扯开话题，你知道我想做什么。我死了的这段时间，你们对数学家做了不少事情，现在只不过是该清算这些的时刻了。” 许开将掏出来的东西朝着朱永一弹：“所以你不行，还是把能话事的人喊出来吧。” “……许开，我们有何失礼之处？你竟然如此无礼——呃？！” 被许开的动作惹至恼怒，然而他的怒火尚未展现，便被一种铺天盖地的威压直接镇压，将他压至单膝跪地，面色狰狞而扭曲，即使竭尽全力地抵抗，也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同为大贤，竟然有这么大的差距？！ “我说了。” 不知何时，许开的声音忽然在他头上响起。 “让你们话事的出来。” 轰——！ 朱永的整个身体倒飞而退，砸进学院，直接将一整座优美的假山砸的粉碎！ 第657章 半圣也会流血 轰！ 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朱永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地砸进了一座同样优美的假山里，让他深陷其中，一时之间竟然难以自拔。 “……这怎么可能！” 知晓许开的作风，朱永早就做好了准备，然而即使如此，他还是如婴孩一般脆弱的毫无反抗之力，被直接吹飞。 那浩瀚的力量，竟然给了他一种面对圣者的错觉！ 但那是不可能的，谁都知晓这是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有人未天人合一便足以与圣者相比？ ……不。 许开是有可能的。 因为他亦承受过天验。 “呃……许开，你……” 身体的疼痛让朱永的说话断断续续，力量的扰乱更是让他不知晓自己现在身体的状况。骨头断了几根？内脏是否受损？这些事的答案，他一无所知。只知道自己现在非常痛苦，连他的心境都难以承受的痛苦。 痛苦不只是来自于身体，更是来自于内心。当初不过一个连圣道境都未晋入的小子，如今不仅在地位上与他平起平坐，现在竟然在力量上都碾压他了？ 这如何承受！ 许开活动了一下手腕：“话事人呢？” 无人应答。 终于，当许开一个瞬移便来到了动弹不得的朱永身前时，有一道淡淡的声音自天上传来：“过了。” 沙—— 悄无声息的力量与声音一同从天上传来，并不强大，甚至还有几分轻柔，却无可抵抗。一切试图接近朱永的事物都在被推开，连一些试图冲上来把朱永扶起来的人都因此而倒退。 除了许开自己。 他站在力量的吹拂之中，岿然不动。 “……什么？” 许开抬头，看向天空：“这道力量倒是有些熟悉，若学生没有猜错的话，我当初第一次登门的时候，便是你出手想要破坏实验的结果吧？” “许开，天庠之内动刀兵，你可知伱已经违反了律法？” 许开咧嘴一笑：“我数学家一年进入各种秘境的名额，最少也有十个，最后却莫名奇妙地只剩下了五个甚至更少；我数学家的各种著作，本来就可以自行出版刊登，却莫名其妙地遭到了封杀；甚至，我数学家所举办的各种讲坛，也莫名其妙地被干扰、破坏，这个时候不说律法了？” “那些事情本就不是律法之事，而是学派之争。” “钻法律的空子，这种人在民间有个外号：讼棍。原来程朱学派的诸圣，也不过是讼棍一般的人物罢了。” 众皆悚然。 如今说话的恐怕便是程朱学派的一位半圣，而许开竟然如此对一位半圣说话？ “许开。”即使被许开讥讽，那声音依然淡然如菊，“你此行为数学家而来，为人之常情；然你所研究之物，乃天理也。既你知晓你所究明之事物乃天理，更应知晓存天理灭人欲之理。你如此无礼地登门，更是打伤我派大贤，自去掌律院领罚吧。” 依然平静，但其中却蕴含着令人情不自禁地服从的力量，让人难以自制地依照这句话的意思去做。甚至在场就有一些人隐瞒了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懵懵懂懂地朝着掌律院的方向走去了。 但许开依然不在这些人之中。 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之中，他一步一步地踏上天空：“圣言的力量。先是直接以力压人，不见效之后直接用了圣言。我以前听到过的那个评价，现在看来依然不算错。” “程朱学派以过高的道德要求约束自己，但正因为过高，所以几乎不可能做到。所以，每个理学学生，都是伪君子。” 他一步一步地，踏上高空，距离天穹越来越近。 “……许开。” 那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愠怒的感觉。 “你三番五次地辱我门庭，我念你小辈的份上方才没有过多为难。你难道真要自绝于天庠吗？” “我是否是自绝于天庠，不是你这伪君子说了算的。”许开登天的步伐依然未曾停歇，依然沉静，没有被干扰任何节奏，“我很喜欢一句话：伪君子不如真小人。真小人至少知晓他肯定要害人，能够有所提防；伪君子就像是一条鬣狗豺狼，不声不响、阴湿无比地咬人一口，更令人憎恶。” “许开！” 轰！ 天穹之上，震怒的气息终于散发出来，下方那些围观之人毫无抵抗力地被直接掀飞倒卷出去，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哀嚎不绝于耳。 “大人，您都把你们学派的弟子伤成什么样子了？” “我已经对你足够宽宏大量了，今日我们不如各退一步，我们不再打压你们数学家，而你今日，便回去吧，如何？” “从一般意义上看，这是很不错的条件。但是，说打压便打压，说撤回就撤回，这世间之事若真是这么容易便能翻篇，我也就不会来这里浪费时间了。” 浩瀚的剑意在许开手中汇聚，逐渐凝聚为实体。 “如非必要，勿增实体。” 那是一把剃刀。 世间最锋利的剃刀。 此刻的许开，已经来到了距地面千丈的高度。 他举起剃刀。 剃刀反射着日光，更显耀眼。 而许开自己的身影，更是如同太阳一般辉煌，让人一时之间误以为天上竟然出现了两颗太阳。 “做错了事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无论是圣者，还是凡俗。” 唰—— 轰！ 剃刀的刀光划破天际！ 一声沉闷的怒喝自天穹之上降下，仿佛整个天庠都在震动！ 圣者之威，无可阻挡！ 咚！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97节 许开整个人，直接被从天上拍到地上，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若非天庠的环境异常坚固，以常理来说，怕是整个儒家学派的位置都会因此夷为平地。 许开躺在地上的大坑中，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光是初次的对碰，便让他跌落于尘，因此受伤。 但他的嘴角，却掀起了一抹微笑。 天穹上，似乎传来了一声撕拉的轻响。 然后，一滴鲜血自天空落下，砸在地面。砸出的深坑比许开的身体砸出来的坑有过之而无不及。 仿佛重若千钧。 第658章 我们接受 “……” “……” “……” 在场的都是实力强大的文人，自愈能力自然也强大无比。于是虽然方才圣者的怒喝给他们造成了一些伤势，也很快就愈合，重新站了起来。 站起来之后，他们看到的，是许开从天穹被打落凡尘的场景。 但没有任何人对这副景象发出嗤笑。 因为，他们接下来就看见，一滴鲜血从天穹之上坠落，重若千钧。 落于地上，那滴鲜血绽放万丈光华，耀眼无比。血液在翻滚、涌动，种种不可思议在其中汇聚、形成。光是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让周围的人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 那是一滴圣血。 惊骇都远不足以形容在场之人的内心。 圣者，被一位大贤挑战，还因此受伤了。 那滴鲜血，无可辩驳地将一个事实展现于众人眼前。 ——许开，真的伤到了圣者。 就连天穹上的那道声音，此刻也沉默了。 仿佛整座天庠都陷入了沉默。 无人能够对眼前的事情做出哪怕一点合理的说法。 圣者不是不会受伤，不然历史上那么多陨落的圣者从何而来？ 但从未有过圣者被圣境之下的存在所伤。 即使是虚弱无比、身受重创的圣者，一位大贤也绝不可能仅凭借自己的力量就能伤到他。因为这便是圣者，这才是天人合一的真正奥义。 如今，一位圣者被大贤所伤，这件事所蕴含的意义甚至远比单纯的一位圣者陨落还要来得重大、惊人。 “那……那是真的？我没眼花吧？” 有人颤抖着小声说道，但更多的人则是根本不敢开口。连呼吸都不敢大口，只能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 这是足以载入历史的一幕。 “……” 没有用多长的时间，许开很快就从那个坑中站了起来，仿佛没事一般。他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露出的笑容更显狂热：“原来，你也会受伤啊。” “……” 天穹之上，依然没有任何声音传回来。 “嘿。”许开撩了一下头发，脸上的笑容中的狂热更甚，“怎么了，讼棍？一位讼棍不是最会嘴皮子功夫的吗？怎么这时候不说话了？” 再一次地，他登上天空。 手中的刀芒更加锐利、更具锋芒。 此刻，人们才惊骇无比滴发现，方才那一击，甚至不是许开的全力！ “……许开。” 此前声音中的愠怒已经消失无踪，甚至还带上了几分惜材之意。 “很好，即使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如你这般的大贤。我程朱学派愿意为你提供所有所需的资源，今日之事，便就此了结吧。伱应当比他们更清楚一位圣者的能力。纵然你现在能够伤到我，也不意味着你有打败我的希望。回去吧，这样对你我都好。” 对一位半圣来说，这已经可以说是示弱的话语了。 但许开依然不曾停止登天的脚步：“我确实比其他人都更加清楚一位圣者的能力，但说实话，对于一位半圣的能力，我还真不怎么清楚。” “因为我过去面对过的圣者是妖祖那个婊子。” 这话更加掀起惊天骇浪。 许开何时面对过妖祖？ “虽然仅仅只是一道意识，不过……”许开微微眯眼，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她给我的感觉，可比你给我的强多了。” 天上的半圣似乎再度愠怒起来。就算人族与妖族敌对，他也不可能不承认，他怎么可能与妖祖相比？那可是与人族圣人相媲美的无上人物，岂是他所能比拟的？ “许开，归去。”那道声音带上了不容置疑的意味，“现在，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 “还没到时候。”许开继续登天，“而且，你现在说话的底气，不就是认为我无法击败你？当初我杀死的那些天尊，以及妖祖的那道意识，也都是这么想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天穹。 “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上一次你们是怎么做的，这一次跟上次一样，就足够了。虽然你们做的行为比上次严重多了，但我可是很宽宏大量的。” “哼！” 一道冷哼再次传来。 与上次一样，再度降下罪己诏？ 上一次已经让他们颜面大失，各种暗地里的影响所造成的损失更是难以计量。如果再来一次，他们学派的威望将降到哪种程度？ 这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以大贤之身伤到我已经不易，你居然还在如此妄想？看来，即使我们现在敌对，我也不得不说，这一次，必须要将你打醒，才是对你日后的成长更有好处的事情！” 轰！ 天色大变，风云汇聚电闪雷鸣。圣者之意，可引动天象异变。如今，这位圣者是真的怒了！ “存天理，去人欲！” 响彻天地的念诵，光是如此就让所有天庠的大贤感到头晕目眩、感觉自己内心的欲望似乎正在减退，身体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他们惊惶之间连忙聚拢心神，花费不少功夫才终于恢复正常，内心松了一口气，随即又不由得看向那边的高空。 光是一些余波便让他们如此难受，那么直面这一切的许开，又将承受何等样的压力？！ 那一句圣言似乎没有对许开造成什么影响。 他依然以手指天，只是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 “没有用最直接的攻杀，而是依然用圣言这种手段。傲慢，便是你这次的败因。” 一道漆黑，在他的指尖汇聚。 那是绝对的漆黑，仿佛能够吞噬一切光明。 天上的圣者不屑一顾。 视灭又如何？亦不过只是一位大贤的视灭罢了！ 然而。 在那漆黑之上，有着什么在汇聚。 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轰——！！！ 轰轰轰——！！！ 无数朵蘑菇云，在天庠的天空上轰然炸开！ 咚！ 惊惶失措感情终于浮现，其中甚至有一道恐惧的意味。 但，这些蘑菇云并没有取得什么破坏。 仿佛摁下暂停键一般，那些蘑菇云都被定格在了某一时刻。 这一次，不是天验。 一道与之前不同、更显疲惫的声音从程朱学派的深处传来。 “我们接受。” 第659章 一个赌约的履行 显现于世上的蘑菇云如同被拍摄的照片一样停止了翻涌、滚动。 直面它的半圣更是切身体会到了一种心悸。 方才，许开所施展的那一招，真的有杀死他的能力！ 一种可怕的想法悄然浮现在他心头—— 许开真能屠圣？ 屠龙者尚且存在于传说之中，然而以大贤之身屠圣，这件事连最极尽想象的神话、最颠覆认知的传说乃至最不羁的野史都不敢如此叙说。 那是真正的天堑。 滴落的圣血依然在翻涌，在它周围已经开始有一些难得的天材地宝开始形成。 相比于地上的勃勃生机，天空之上的声音未曾再响起。而那道来自于程朱学派深处的那道疲惫的声音，却还在继续说话：“这一次的罪己诏，会由老夫亲自下达，关于我派对于数学家这段时间发起的一切行为，都会停止，并奉上相应的补偿。如此，可以了吧。” 许开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拱手行礼：“既然如此，那学生就感谢您的慷慨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学生也不希望在这种紧要关头我人族却依然还在内耗，消耗自己的力量。那么，告辞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98节 他转身而去，离去的时候顺道把那扇踢开的门给带上。 而还留在原地观看的人群，则是久久不能回神。 之后，许开啪嗒关门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朵，他们方才如梦初醒一般醒转过来，目光落在那一滴鲜血，以及开始消散的蘑菇云上。 一滴圣血所产生的机缘，即使他们是天庠学生，也会对其有着堪称狂热的渴求。然而直至现在，却依然无一人敢于上前。 今日发生的事情，可比单纯的程朱学派向数学家低头，影响要更加深远。 唰—— 于是，在逐渐消散的蘑菇云之下，人群也慢慢散去，将这里的消息扩散出去，直至整个人族都为之震动。 直至整座天言大陆都为之震撼。 …… …… 在程朱学派所处地域的深处，一处临时开辟的空间之中。 两道身影便在此间观看了从许开进入程朱学派地域到离开的所有过程。 其中一道较为年轻的身影坐姿随意，另一道苍老的身影则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那道较为年轻的身影忽然笑了一声：“如何？我说得对吗？” 那道较为苍老的声音擦了一把冷汗：“……是的，如您所料。” 两道身影自然便是大历圣人王阳明与程朱学派的亚圣朱熹。 从辈份上讲，朱熹其实反而是王阳明的前辈，以前也极其注重这方面的礼仪。像这样，在以前是要被成为倒反天罡的。 但自从那句“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横空出世之后，文人之间便如修行者一般以境界见长了。 于是现在，朱熹毕恭毕敬的样子，倒显得他像是晚辈了。 “罪己诏的内容你自己拟定吧，我就不插手了。”圣人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身形逐渐消散在这临时构建的空间。 在身形即将完全消散时，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关于‘理一分殊’，你不妨还是再多思考一下，会比较好。” 看着圣人离去之前坐过的那把椅子，苍老的朱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颓废地躺倒在椅子上，本就苍老的身体散发出更加苍老的气息。 圣人亲自驾到，但却意外地并没有对他直接施压，而是与他打了一个赌：如果许开能够击败他们学派的半圣，那么他们就按照许开的意思对这次的事件进行赔偿。 如果许开做不到，那么他就不会插手这件事，这件事如何发展，都取决于他们与许开二者之间。 这个条件在朱熹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原本以为这次圣人会像上次一样严厉地发出警告，没想到居然如此倾斜他们，这超出了他的预料。 在确认了圣人没有给予许开足以战胜半圣的宝物之后，他相当地自信。因为半圣与大贤只见的差距实在太过巨大，即使许开一开始伤到了半圣，让他大吃一惊，他也不认为许开真的有战胜半圣的可能性。 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不是最后时刻他出手压下了那场核爆，他们的那位半圣，真的可能战败。 这片临时构建的空间，也在逐渐崩塌。他逐渐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 “唉。” 许久的沉默之后，又是一道深深的叹息。 “难道……真的要变吗？” …… …… 早在许开凯旋的消息传来的第一时间，无数数学家的学生便埋伏在了从儒家回到数学家的必经之路上，为许开准备了盛大的庆祝活动。 然而活动的主角却久久未曾出现，让这些狂热的人群等了许久都未曾等到主角的到来。 直到最后不知道有谁得到了消息，许开早就回到了自己的别院，暂时谢绝任何人的拜访。 众人感叹许开的高风亮节、宠辱不惊，有人说许开之心境，可比宋荣子， 黄图回想了一下许开，总觉得他跟宋荣子扯不上什么关系。 而在别院内，随着院中天地的构建完毕，云青山、张云漾以及许初都搬了进来，一时羡煞旁人。她们也同其他人一样，为许开的凯旋准备了自己的庆祝方式，但许开一回来就扎进自己的房间，不曾出来。于是即使是她们也没办法与许开共同庆祝这个时刻。 “总觉得……”张云漾皱了皱眉，“许开回来之后，比以前变得更急切了。” 比起外界，许开更专注于自己的世界，这一点她们早就知晓了。然而现在的许开，却比以前显得更加专注，更加不理外事。 这对于一位研究者来说或许是好的品质，但过于专注、过于急切，反而会适得其反。 比起张云漾，云青山似乎更了解许开的作风，但即使是她，内心也生出了一丝违和感。 难道说……是许开与她再次见面带来的影响吗？ 许初抱着自己的礼物，已经睡着了。 第660章 一个月后的封公 现在在许开的房间内，其实不止他一人。 另一人，是圣人。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这么顺利，多谢先生此次相助了。”许开在听王阳明讲完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感叹道。 这次去儒家的大部分事情都在预料之内，只是在他击败那位半圣之后的事情太过顺利，那位极可能就是那位亚圣的朱熹，居然如此轻易就答应了他的条件，还额外给出了许多补偿，这件事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外。 现在解释来了。 “也是你自己实力争气。”王阳明笑了一声，笑容中满是欣慰，“这次的事情，我不太好插手。借助一个常人看来不可能的赌约，反而更容易施加影响。” “先生对我倒是真有自信。” “在止境之内，你展现出来的实力就说明了你已经达到半圣的门槛，而那时的伱甚至没有用全力。把其他乱七八糟的算上去，对付一位半圣倒也足够了。不过，就算是我也没有想到，你居然如此干净利落地就取得了胜利。” “先生谬赞了。” “一点都不谬赞。”王阳明轻轻摇头，“说起来，我之前在外面还看到了不少人。” “是啊，聚集起来想堵我的路，搞得我好害怕。”许开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 “……别装这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他们不都是你数学家的人吗？” “哦，我知道了，原来如此啊。”许开深以为然地点头。 而王阳明也认可地点头：“外面有人说你可比宋荣子，现在看来，倒并不是没有依据的。” “宋荣子是谁？”许开总觉得自己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好像以前念中学的时候学过来着？ “……‘且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 “哦，这个啊！”许开一拍手掌，恍然大悟，“逍遥游是吧！” 这不就是《逍遥游》的内容吗？他确实学过的，不过时间太过久远，让他差点忘了这个名字。 “你居然这个都知晓。”王阳明反而露出一副意外的模样。 “那当然。说起来，先生，我总感觉你们不少人把我当文盲了。”许开眼神狐疑。 “哪有。” “那您看着我说。” “……” “……” “啊，这个是什么？”王阳明忽然转移了话题。 “你在做什么？”大历圣人好奇地看向桌子上许开绘出的那些设计图，结构极其复杂，而且使用了许多珍稀至极的材料，光是一眼扫过去涉及到的花费就足以让一位大贤破产，而这甚至还是未完成的状态。 以许开那超越大多数大贤的财力，应该能够承担设计图上的建设，更何况，他还记得自己把自己十分之一的资产给了这小子，不可能不足够。 话题转移得很是粗劣，但偏偏他戳到了许开的痒点，于是他一脸骄傲地为王先生解释：“这个是粒子加速器。” “那是什么？” “您曾说，用我的知识解析了拒圣阵，那应该就知晓我对于粒子的定义。” “知道。” “这座新机器便是将微粒加速，让它们达到足够高的速度：接近光速的速度。然后。”许开举起自己两只拳头，然后猛然对拳，掀起的波动非常惊人，“它们相互碰撞，将粒子本身撞得粉碎，也就可以研究它内部更深层次的微观结构了。” 建造加速器涉及许多学科方面的知识，即使是许开，其实也只能作为其中的研究员之一提出自己的意见。 但天言大陆就是不一样。许多神奇的材料有着前世的世界远不能及得上的性能与能力，足以取代许多关键的部位，甚至达到更好的效果。 再加上随着境界的越来越高，许开自己现在的大脑亦达到接近超算的地步，于是现在，仅凭一己之力，他也能够做出粒子对撞机的设计图了。 至于具体的工作，不是还有那么多墨家的圣者吗？ 足够了！ 拿起设计图，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番之后，王阳明明显地感到有些兴趣：“有意思，确实有意思。但是，半圣……嗯，以你的能力，怕就足以达到吧，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去费劲制作这种东西？” “用机械去代替人能够做到的工作，是为了摒弃人的主观带来的影响。” “什么意思？” “由人去操控粒子的话，很可能就因为各种各样的情况，因为自己的想法、一时之间的疏忽或者各种各样的原因，从而让主观意志对实验结果产生影响。而这，是必须避免的事情。”许开认真地说道，“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我自己。” “原来如此……”王阳明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想法倒是新奇，但也有其道理。” “既然这样，那你就继续吧，我就先走了。”说完，他站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先生慢走。” “还慢走，你小子怕不是想要我快点离开吧。”王阳明笑骂了一声。 许开挠挠头：“呃……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不明显，但我还不了解你小子吗？从我来的时候，你一直都显得有些局促，不是你有事瞒着我，就是赶时间。”说完这句话，王阳明已经推开了房门，“我进来之后你的笔都没停下，听到我叫了几次才转过来，所以除了后者还能是什么？” 在即将踏出去的前一步，他忽然回头：“许开，做事不需要太过急切。你与以前已经不同，太过急躁，反而容易伤到自己。” “受教了。”许开行了一礼。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499节 房门关上，圣人已经离去。 在他离去时，许开便已经转回到了自己的面前，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啊，还有一件事。”一颗脑袋忽然出现在许开面前。 王阳明以倒吊在天花板的方式，朝许开伸出头来。 “——！先生，您能不能不要这样突然吓我一跳！” “啊，没事，你习惯就好。”王阳明露出微笑，“一个月后就是封公仪式了，记得腾出时间回大历一趟。” 第661章 看见的与听到的 大历圣人这一次是真的走了，房间内除了许开再无其他人。 许开看了看手里的设计图，估算了一下时间，一个月之后应该差不多刚好完成。 这样就好了，而且被封公的话封地的土地也会更大，到时候去勘测一下有没有适合建造加速器的土地吧。 正当他准备继续自己的工作的时候，却忽然有敲门声传来：“许开，你在里面吗？” 是张云漾的声音。 而和平时相比起来，这道声音有几分怯生生的感觉。 这几分怯生生让许开感到有些意外：都多熟悉了，还这样？ 难道是王先生方才走的时候没跟以前一样直接消失，而是下楼去了吗？ 许开站起身来，一个瞬移去为她开门。 “怎么了？” “方才，圣人突然出现了……他说你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让我们关注一下。” 在她后面，云青山和许初也探出了自己的脑袋，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原来是这个。 许开微笑道：“无需担心我，我自己的状态我自己还不清楚吗，回去吧。” 说着，他揉了揉张云漾的脑袋。 手感很好，头发很丝滑，让他忍不住多摸了一会。 直到他终于发现手下的人脑袋的温度似乎在上升之后，他才松开了手。 “啊对了，有件事我改主意了。”许开忽然说道。 “什么事情？” “刚才圣人告诉我，一个月之后就是册封仪式，到时候我被晋封为镇国公，到那时我就去你家提亲吧。” 原本因为许开松开了手而温度下降的脸颊再度变得通红，甚至可以看见蒸汽飘飘。 “伱……嗯，我知道了。” 她低下头，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出来，声若蚊吟。 “那我呢那我呢？”云青山的兴致似乎非常高，活泼地举起手来一跳一跳的，兴奋地问起这个问题。 “……你的情况到时候再说吧。”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云青山大声地抗议道。 “没什么意思。”许开弹了一下云青山的额头，又蹲下来揉了揉许初的脑袋，再经过几句交流之后便将她们送到了楼下，然后重新关上门，继续自己的工作。 楼下的客厅中，三位女性面面相觑。 “……许开的状态果然不太对劲。”张云漾阴沉着脸，目光中满是担忧。 “历史上经历过天验的圣者们，因此而产生一些性情上的变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云青山却是摇头否定了张云漾的说法，“既然他说自己没事，那就应该是真的没事，相信他吧。” 而许初则是一脸沉思。 张云漾不由得把目光看向许初那边。 经过与许开的交流之后，她现在也隐隐之间知晓了许初的身份。以境界实力地位来论的话，她才是她们三人之中最高的那位。 那么，以她的眼力，是否看出了许开哪里不对？ “许初，怎么了吗？” 似乎方才回过神来，她的姿态明显地被这一声呼唤给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是张云漾在呼唤她，于是她轻咳了几声：“怎么了？” “你的样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发现什么？” 张云漾无奈道：“关于许开的状态问题。” “哦，是这个啊。”似乎恍然大悟，许初拍了一下手掌。随即思索片刻，面色严肃地说道：“说到这个，我确实有一些感到有些地方不对劲。” “什么？”张云漾立刻凑近上前，想要听清楚许初说的每一个字。 连云青山也靠近了些，显得很有兴趣。 “当时我们都在止境内，所以你们也知晓在那场战斗的时候我消失了一段时间，随后才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落了下来。” “那不是你……您……” “还是别用那些繁文缛节吧，这样我们都更习惯一些。” “感谢您……你的宽宏大量。” 许初轻轻一笑：“还在做什么样子呢？方才都那么随意，怎么现在还这么紧张了？我接着说下去吧：在哥哥的天验降临的时候，我便来到了一处不知道在哪里的地方，但我能够看到我的身体在朝着哥哥靠近……靠的越来越近。但就在我即将到达他在的地方之后，却又一层隔膜阻止了我。” “什么！？” 这个内容可以说极其惊人。 关于天验的记载，除了一些“上天的考验”“化出最亲近的人的样子进行拷问”等寥寥无几、几乎没有参考价值的内容之外，就没有什么内容。 如果许开所立之地便是接受天验之地，那么她为何又会被那里吸引？ “我那时被那一层隔膜所阻挡，无法进入那处神秘之域。但也就那么被阻隔，暂时离开不了。但我能够隐约看见一些景象，和听见一些对话。” 原本对许初所讲述的内容似乎只是当听个八卦似的云青山瞬间面色变得肃然无比，但下一瞬又恢复了平静。这种平静只是表面上的，她急忙催促道：“下面呢！？” “下面……”许初感到奇怪地瞥了云青山一眼，她搞不好比许开还清楚云青山神秘的地方，能够让她变成这样的情况可不多见，“说了，我只能看到一些很模糊的景象，和模糊地听见一些对话。哥哥似乎在和一个人交谈，但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是听见他们说什么‘师弟’‘师兄’‘雪圣阵’什么的，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 “真的……是她啊……”云青山喃喃道，声音之小连在场二人都没有听到。 而张云漾却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内容：“这应该就是天验的内容了吧，但是……许开的师兄，或者师弟？照你说的他们似乎很亲密，但和他关系这么好的应该只剩一个黄图了吧？那雪圣阵又是什么阵法？我觉得应该可以调查一下。” “应该说的是‘学生证’吧……” “什么东西？” “……不，没什么。”云青山轻轻摇头，随后站起身来，“我有些累，回去休息了。” 然后，她便消失在客厅中。 其他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随即又开始讨论接下来的调查方向了。 “我去查师兄，你去查师弟，如何？” “好！” 第662章 给予我一切的是他 没有再参和那二人注定落空的调查，云青山回到自己的房间，直接扑到在床上，把脸庞深深地埋进枕头里。 连许开都不知道的是，这只枕头的枕套是许开在上阳县、尚未成为童生的时候用的枕套。那时的他还没有身不染尘的特性，于是这只枕头边有着浓厚的许开的气味。 她把头埋在枕头中，深深地呼吸，贪恋着这种味道。 但很快，她就把头拔了出来，坐在自己的床边，露出深思的神色。 “果然……为了救下她，许开连这种代价都愿意付出，不然她不可能看到那副场景……初，在这方面，我还真是羡慕你呢。”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说的内容帮助我确定了，她已经完成了与许开的接触。但是……她到底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做出这种行为？现在的许开明明还差得远，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站了起来，在自己的房间内踱步。 「你果然在想这种事情。」 一道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谁！？”她猛然转头，但随即想到，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一个人。 只有她！ 她开始与自己接触了？！ 「这个枕套……你还真是喜欢这些来自感官的刺激。有句话说的是人们会追求自己缺少的东西，但连伱也是这样，倒真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了。」 “你……现在出现，难道已经准备降临了吗！？”云青山的语气如临大敌，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不是哦，距离我的降临还有着相当长的距离。你不必如此惊慌失措啊，这样倒显得我像个坏人似的，让我很伤心呢。」 “……是不是坏人，这个评价，我暂且先保留。” 「唉，孩子终于也到了叛逆期了。」那道她脑海中的声音似乎很是幽怨，但也带着调笑的意味，就像一位母亲见证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发出幼稚可笑但却坚强的反叛，因为见证了孩子的成长而感到欣慰。 “……我和你，可说不上什么母女关系。”云青山的语气中甚至带上了厌恶，“给了我一切的是他，不是你。” 「那照你这么说，你岂不是在觊觎自己的父亲？」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但那声音却不在意云青山的话语：「这一次，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才来见他一次。不然的话，我真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没有见到他，我会疯成什么样子。所以，你不用太在意我与他的接触哦，这件事起不了什么影响，你只需要继续做你的事情就好了。」 「直到……我为他实现他的理想的那天到来。」 “你——” 此话之后，再无任何回应。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00节 “……” 直至许久之后，直至确认了那道声音真的远离自己而去之后，云青山仿佛松了一口气一样再次躺倒在床上，深深地出气。 然后，她拨弄着自己双眼上的黑布。 “还剩下，多久的时间呢……” …… …… 在那天许开登门拜访程朱学派之后，大部分人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日常生活。只是在茶余饭后多了些谈资。 但很快，程朱学派的罪己诏就下来了。 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下达罪己诏的居然不是那天被许开斩伤的半圣，而是程朱学派最高领袖，那位已经成就亚圣之位的朱熹。 在罪己诏中，朱熹用词诚恳地宣告了自己的过错，并且还公布了对数学家的补偿。这些补偿怕是足以培养出一位半圣出来，对于程朱学派来说也是底蕴一般的存在。 但相对于这些补偿，更加惊人的事情却还在后面。 “以此深思‘理一分殊’之道，修其错，正其误，以明天下之节。” 修改作为学派思想根基之一的“理一分殊”？ 这件事简直就是惊涛骇浪。 而且，就算打算如此做，为何要将其公布出来？ 这件事所掀起的风雨，远超了之前所有人的预估，甚至，可能影响到整个人族。 在重重风云之中，这个消息迅速地传遍了大江南北。 …… …… “这段时间，妖族与魔族那边真的没什么异动？” “禀陛下，这件事奇怪就在这里：妖祖与魔祖频繁露面，甚至比他们的半圣出现的频率还要高。但是……妖族与魔族的军队、物资等方面的动作，却还是非常正常，没有因为他们的频繁出面而有丝毫的变化——严格来说还是有一些的，但都处在正常波动的范围内。” 中央帝国，属于帝皇的上书房内，处暗者的领袖在这里单膝跪地，朝帝皇报告这段时间值得注意的情报。 “……” 沉思片刻，帝皇朝他伸出了手，处暗者立刻心领神会地将玉简呈上。 在亲自浏览了一番这些信息之后，帝皇挥了挥手，处暗者便行礼告退。 “上次我们都以为会再发生一场大战，没想到竟然那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帝皇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他们绝对不可能就此放弃，绝对在预谋着什么事情。但偏偏情报显示一切正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回应仿佛理所当然地出现在上书房内：“对于妖魔，我们的了解还是太少。他们最活跃的那段时间，我们人族只能偏安一隅，根本不知道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大历圣人的身影，从上书房中的阴影踏出。 “朕觉得你倒更像是处暗者了。”帝皇吐槽道。 “没必要被看到这些事情。从礼制上来说，我不请自来进入你的上书房，是可以被判大不敬的。”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帝皇有些不明所以，那些礼制给其他人看看就是了，对圣人来说，他们自己就是礼制。更何况，王阳明创立的心学一派更加自由，何时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了？ “程朱要变了。” “哦，礼制是他们最看重的。你说起这个，倒是让我想起来了之前的消息。”帝皇点了点头，“说起来，你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第663章 册封 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也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总之，对于人族来说，这一个月很是平稳，没有发生什么值得引起注意的大事发生。 硬要说的话，接下来的许开的授封仪式，也算在其中。 大历皇都早就聚集了来自四海的人群，挤满了整座皇都，但维持秩序却比卫兵们想的要简单得多。 他们来此是来瞻仰一位镇国公，创造了无数史无前例的记录的天才，自然不敢在这里张扬。 论背景，许开是大历圣人的半个学生，而且搞不好就是西海圣人的女婿；论实力，半圣之下第一人便是许开，甚至有传言称即使真的面对半圣许开亦可交手一二。于是，没有人敢在这里放肆，人满为患的皇都竟然并不怎么因此失序，反而显得井井有条。 “又要来一次啊。” 在大历圣皇云定海的上书房内，许开的脸直接趴在桌子上，显得很是无奈和疲惫。 对于许开这种不敬行为，云定海没有丝毫的反感，反而目光和煦而宠溺：“都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把整个平州给我……陛下，您也太慷慨了。”许开倒是很惊奇。他原先也就以为最多给自己几个府，现在云定海居然直接将整个平州都封给了他。 不仅是他，所有听说了这个消息的人无不震惊，对云定海的大手笔感到无比的意外。 “嗯——实话说吧，其实一开始就像你想的那样，朕最多也就给你几个府，但一个月之前圣人忽然找到了朕，说是地盘太小了，不够你发挥。” 许开一愣：“能告诉我具体时间吗？” 云定海说了一个时间，在回忆了一番之后，许开讶然：“这不就是那天吗？” 那天，王先生来到他的房间，看到了他的那些设计图。 如果具体的时间是在见了自己之后，那么这就说明，王先生必然看出来了自己的加速器必然需要庞大的地域，尤其是自己要建造的加速器的规模远超以往地球上所有的加速器，又怎么能没有足够的土地？ 一州之地，现在倒也勉强够了。 而且…… “我记得平州和几位皇室子弟的封地距离也不远，和他们交涉一下，应该可以建得更大一些。”许开暗自思忖。 “许开？许开？” “哦，陛下，请原谅学生方才失神了。”许开回过神来，行礼致歉。 云定海点头，没有多想什么，只是说道：“差不多了，时间应该已经到了，可以准备开始了。” “是，陛下。” 离开皇宫，来到了天空之上所设立的册封台。 这一次的规格，比上一次不知严肃庄重了多少。虽然都是圣皇亲自主持，但镇国公，可不是一个随便就能赐予的封号。 更何况，一州之地的封地，这甚至比许多皇室子弟理论上拥有的封地还要大得多，更不要说许开这还是实控了。 天降异象，地绽神华，种种不可思议的景象在此刻出现，让人惊叹无比。在参与这场仪式的人中，暗中甚至有一些半圣观礼，他们看见这些异象，不由得更加骇然。 作为境界更高的半圣，他们自然看得出来，这幅景象恐怕唯有圣人亲自出手才能做到。 没想到，大历圣人竟然如此看重许开。 皇都的每一条街道都站满了观礼的人，但在皇都内的一处宅子内，这里周围奇妙地没有多少人。 在宅子内的人物，便是帝皇与大历圣人。 “伱竟然只是让朕来这里看一看……帝皇与圣皇若非特殊情况，一般不会相见，要是朕不小心与云定海碰面了怎么办？” 王阳明淡然道：“没关系，我只是害怕妖魔趁着他再次公开出现的时机趁机偷袭罢了，你们见不到面的。” “朕倒是觉得你想多了。上一次是最好的机会，他们既然没有在那时动手到底，那么接下来，就更不会了。” “他们不会那么愚蠢。”王阳明语气淡然，但眼神却锋利如刀，“如果真把他们当成了寻常妖魔一般的智慧，那你我当时是怎么落入他们的陷阱的？若非许开出现，我们此刻怕是早已被隔绝在天言大陆之外了。” “……也是。” 帝皇重新坐下，品了一口雪阳茶，暗自腹诽道这老家伙有这么好喝的茶都不肯送自己一点实在小气，随后说道：“你让朕来，怕是不止看看他吧。” “对于我们来说，这个距离，与面对面也没什么两样。”王阳明的视线穿透了房屋，看到了台上的许开，“我请你来，是想让你也看看，许开身上，是否有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 …… 此时，册封台上的仪式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云定海手中捧着一把长剑，郑重庄严地将其交给了许开。 许开单膝跪地，郑重庄严地将这把象征着他的权力的剑接过。 此后，他便是镇国公。 “陛下万岁！镇国公千岁！” “陛下万岁！镇国公千岁！” “陛下万岁！镇国公千岁！” 台下是如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许开挠了挠脸颊，他总觉得“千岁”这个词是形容太监的，于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云定海拍了拍许开的肩膀：“镇国公，去吧。” “……” 长呼一口气，许开点了点头。 云定海欣慰地点头，同时又想起那个传言。 唉，张家倒是运气好，未来会有这么一位女婿。自己家里的那些女儿一个个的都不争气，居然没有一个和许开成了的。 要不再试试？ 正当他内心思考着其中的可行性时，忽然身旁传来一些动静，让他回过神来。 许开已经不见踪影。 以他比拟半圣的眼力，居然还废了不少心力才发现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潜行在人群之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便来到了皇都内仅剩的几处稍微僻静的地方的其中之一。然后登上早就在此等候多时的马车，一溜烟地出了城门。 “……” 看着这幅景象，即使是他，也只能苦笑着摇头。 第664章 出乎预料的访客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01节 随着册封台的散去，人群却并非跟着散开，而是更加热烈地讨论。 许开已经是大贤，按理来说早就可以从天庠毕业，就算留下来当一位讲师都是绰绰有余、甚至是浪费人才的地步。于是他也没有继续留在天庠，而是回到自己的封地。 但他没有去平州，而是回到了上阳县。 张云漾本来就不是天庠方面的人员，于是理所当然地跟着来了； 云青山更是作为天庠中的特权阶层，于是顺理成章地跟着来了； 许初的身份更是让人头疼不已，谁都不想管更不敢管，于是毫无阻碍地跟着来了。 只有平头百姓的黄图没有自由出入天庠的权利，于是只能继续苦巴巴地在天庠念书，争取早日考上进士。 此刻，一辆其貌不扬的马车飞驰在官道上，速度看起来不急不徐，但是若稍微没注意，这辆马车便会突然前进一大段距离，端的是吓人无比。于是它的实际速度，比看起来的不知道要快多少。 “……能不能快一点？” 但即使如此，还是有人不满意这辆马车的速度。 比如马车名义上的主人许开。 “不行。”马车的实际主人张云漾坚决地拒绝了许开的要求，“你这段时间太忙了，你以前还会每七天专门腾出两天的休息日，这段时间你连这点时间都不要了，一直专注自己的事情。现在伱正好放松一下，让我看看你的身体状况。” 马车内的装潢远比外面看上去的要奢雅得多，甚至空间都比外面看上去要大不知多少，几乎相当于一座小院的面积，甚至还有专门的厨房乃至于配备了厨子和侍女时刻为乘客准备点心，以及提供服务。 “我的身体很好，你乱摸我做什么。”许开警惕地拍打张云漾试图伸向自己的手，姿态就像是害怕被恶狼吃掉的兔子一样纯洁无暇。 “……你能不能别装这副样子出来？” “那你就加快速度，不然我就自己回去。” “不行，我是医家，至少这次，你得听我的：你该休息一会了。就把这段旅程当成是一段假日吧。” “你都知道你自己是医家，难道不知道大贤的身体就算一个月不眠不休地学习也完全没有问题吗？还是赶紧加速吧。”嘴上虽然依然反抗着张云漾的暴行，但这次他没有再阻拦，任由张云漾握住自己的手腕为自己把脉。 “不行，身体或许没有问题，但精神上的疲劳却不是身体可以反映的。”张云漾低头仔细地通过脉搏感受许开身体的状况。 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倒不如说就算大贤一年不眠不休都出不了问题，更何况只是一个月？但这次张云漾格外担心，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自己未来的夫君，更因为—— 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直觉告诉她，许开变成现在的原因，与天验几乎没有关系。 “唉，这样你满意了吧。”许开没有挣脱张云漾的手腕，轻轻摇头。 忽然，他面色柔和地对她说道：“等我把平州的事情处理完，就和你回你家。” 说着，她还将自己的手掌覆盖在张云漾握住自己手的手上。 张云漾的身躯轻颤了一丝。 云青山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许初在侍女的服侍下吃着点心。 “……你从哪学的这些招数？” 脸颊的绯红迅速地消退下去，张云漾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这都被你看穿了？”许开傻眼了。 “哼，你那直来直去的性子，哪会争这些事情。我还记得你那次给我们俩建实验室的事情。”说着，张云漾不满地瞥了一眼还在吃点心的许初。 “……好吧。” 这些事情是他忙里偷闲扫了一两眼的书中学会的。至于是什么书，许开感觉说出来名字可能影响他的威武大名，于是暂且按下不表。 而他之所以在忙碌的工作中还抽出几分钟看这些的原因是，他实在是担心自己那天碰到的师弟——师妹？总之就是师弟了——真的是女性，而被他——她？总之就是她了——抨击自己对于女性的心思实在是不够了解，于是特意看了一些这方面的书籍。 今天就拿张云漾试了试，效果出奇地好，唯一的问题在于她似乎太了解自己了，一下就被看穿。 张云漾怀抱双手，不满地转过头去。 半晌，她方才小声地说道：“但……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吧。” 许开眉开眼笑：“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我怎么会骗你？” “……嗯。” 她低下头，握住许开的双手。 “所以可以加速了吗？” “你想都不要想！” …… …… 在得知了许开还是打算以东亭县作为居处之后，圣人再次将那间属于他的别院转移到了东亭县。 而原本只是县令的沈长青也终于得到了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在一开始的调令中，许开是打算让他去做平州州牧的。 但深知距离最高权力越近的人，权力越大的这一点的沈长青在得知许开依然打算留在东亭县之后，毅然表态愿意接着留守东亭县，不肯升迁。觉得沈长青这人用着趁手的许开也没有强求，于是他依然担任着东亭县的县令。 而今天，东亭县迎来了一位出乎预料的客人。 “殿下，请。”沈长青恭敬行礼，不敢对来人有丝毫的怠慢。 跟着许开，他倒也见过了不少人，皇子也确实见过，但这位可不同。 来人是一位中央帝国的皇子，但不是在东亭县住过的那位九皇子，而是三皇子，左行山。 沈长青恭敬接待之余暗自思量，他不记得许开与三皇子有什么关系。 “许兄……不，镇国公还没有到吗？” “您的消息真是灵通，据在下所知，镇国公应该是先去的州城，之后才会来这里。您直接来到了东亭县，实在是料事如神。” “你不用试探我是如何得到这个消息的，等会镇国公来了，我自会与他交谈。” 【请假一天】 有点卡文，稍微整理一下0.0 第665章 上古的残留 张云漾真心想让许开休息一下，于是马车在路上晃晃悠悠了足足三天才到达东亭县。 这可把他给难受到了。经过“天验”，来自师弟……师妹的点醒之后，他格外认知到了时间的宝贵，数万年的光阴在百亿年的宇宙面前亦不过只是一个稚童，更何况未来那无穷无尽的漫长时光？ 在真正的无限面前，纵然是百亿之数，亦如蜉蝣般渺小而短暂。 甚至，可能连蜉蝣都不如。 于是这三天里纵使她们三人费尽心思想要带许开游玩一番，最后也未能得逞。 张云漾下了狠心，忍着强烈的羞耻对许开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诱惑，然而失魂落魄的许开却仿佛失去了兴趣一样垂头丧气，对这些没有任何的理会。 最后，还是没有取得什么成果。 三天过去，再怎么拖延，也该到了东亭县。于是，在一阵晃晃悠悠之中，许开终于到达了自己最早的封地。 选择东亭县并不完全是因为他恋旧。在那次灾厄降临时，整个平州的人几乎全部都死了，唯有他在的东亭县保留下来了很大一部分。 因此，现在的平州人口凋零，虽然不断地有朝廷援助的各地流民来到这里开荒、恢复秩序，但整个人口，还是减少了许多。 而正是这些原因，让原本只是一个县城的东亭县，反而成为了平州最繁华热闹的地方。若非地理位置不够好，新的州城怕是会以这里为基础建立。 马车缓缓驶向许开在东亭县居处的旧址。随后，一个约莫拳头大小的小型房屋从许开手中飞出，落在地上立刻就飞速膨胀回到原来的大小。而其内部的天地，更是辽阔无比，怕是比整个平州都要大。 早就得到消息的沈长青连忙迎上，恭迎许开的到来。 “哦，你还在这里等着啊，最近的事务应该挺忙的吧，你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下了马车，许开有些惊讶地对沈长青说道。 沈长青苦笑一声：“大人，实在是有些事情必须要您亲自来决断。这次的事情，下官实在无法代替您啊。” “我不是把事情都交给你了？说说吧，什么事情？” 这时，云青山三人也下了马车。 沈长青在许开耳边低语几句，让他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对他挥手说道：“好了，伱让他等一刻钟，我马上就过去。” “哎，是。”沈长青如蒙大赦一般迅速地离开了。 “怎么了？”张云漾关切地问道。 “左行山来了，也不知道他找我又有什么事情。” 他们最后的接触就是在帝都的时候他找自己交易了一些命源，确实换到了一些好东西。上一次灾厄降临的时候，若不是那道“思无邪”的纸张，或许自己那次就危险了。 “左行山？”云青山和张云漾想了好一会才找到了这个名字。上次他们一起去诸皇学府的时候，那位半圣府主以泄露皇位传承的奥秘为代价引诱了左行山去争夺学府排位战。 然后被许开打败了。 “先进去安顿一下吧，我过去看看，如果浪费时间的话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 …… 左行山根本没想到许开居然来得这么晚。从大历皇都出发到东亭县，以一位公爵的座驾之速怎么也不可能现在才到。 但许开真的就是现在才到。 沈长青向他通传了许开已经到达，将要来见他一面的消息之后，便就此退下。他的恭敬姿态并未能打消左行山内心的不忿。 “是故意拖延我，想煞我锐气吗……” 正当左行山暗自权衡时，许开已经到了。 “左行兄，有段时间不见了。这次能够活着再见，我也感到很高兴。” “镇国公言重了。您洪福齐天，乃气运之主，我人族擎天之柱，岂会死于非命？” 看到许开的到来，左行山连忙起身回应。 “你这话才是严重了。没必要搞这些虚头八脑的，你来找我是打算做什么还是直说吧。” 许开在左行山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02节 “镇国公果然爽快。还记得上次我向你交易一些命源的事情吗？” “你想要更多？可以，开个价吧。”这件事倒是并未出乎许开的预料。在他的想法中，左行山来找自己就这么几件事：要么是拉拢他帮他争夺帝位，要么就是看中了他手中剩下的命源。 但左行山却摇了摇头：“这一次，我并不是为这件事来。” “那你说它做什么？” “……镇国公还请听我说完。”许开的直截了当让左行山一时之间哑口无言，让他在咳嗽几声缓过气来之后才接着说道，“我上次向您索求一些命源，背后的原因，你有兴趣吗？” “不感兴趣。” “……啊？” “沈长青，送客！” “不、请等一下！”看见许开如此果断，左行山慌了，内心更是咬牙切齿：说好的不通政争呢？怎么对于退字绝这么了解？ 许开不清楚左行山内心在想什么，只是漠然说道：“殿下还有什么事情吗？若说不到重点上，那平州重建还有许多事宜等着我去处理，恕不待客了。” 即使知道许开其实是个甩手掌柜，平州的诸多事宜他根本不管，左行山此刻也只能赔笑说道：“好，那我就直说了：我上次获得命源，是为了救治一道神念残留，所以才与你做了那笔交易。” “然后呢？” “神念残留不可能永久保存，即使是圣人也做不到这种事情。但那道神念残留有些特别——能请镇国公将这里隔绝开来吗？” 看到许开随手立下一道障壁之后，左行山才严肃地接着说道：“那道神念残留很特殊，非常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 许开已经无聊到开始品茶了。 感觉不如雪阳茶。 真是乡下地方啊。 “那道神念残留，残存自上古年间。” “……什么？” “而且。”左行山的神色前所未有地严肃，“它指名道姓地，想要见一见许兄你。” 第666章 带他来 “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我给你弄来了你需要的东西。” 帝都附近有一座山脉。山脉之间，自然有很多山。 在山脉之中，有起眼的山峰，也有不起眼的山峰。在这些不起眼的山峰之中，有一座略微特殊。 因为它的山体之中是空的。 整座山的山体完全被挖空，其内是大得惊人的空洞。而这一切，几乎没有人工的痕迹，似乎完全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但知道这件事的人，更是几乎没有。 左行山是少有的知道这件事的人。 现在，在确定了自己的兄弟姐妹没人知道自己出城之后，他甩开一众手下，独自来到了这座山峰的山体之中。 在这山体之内，异常地幽静，随意一点轻微的声响都能引发巨大的回声。左行山手中握着一个玉瓶，深吸一口气之后，他缓缓地开口：“我来了。” 简短的三个字不断地在空洞之中荡起回音，久久未能回复平静。在这不断地回声之中，左行山蹲在地上，咬开指尖，用鲜血在地上绘制了一个图案。 然后，没有任何征兆，亦没有任何特殊地现象发生，左行山与地上的那个图案凭空消失在了山体之内。 当左行山再次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与灵识中的感知依然与之前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空间之中多了一个幽蓝的火柱，彷佛幽灵一般。 火柱没有散发任何的温度，反而让这里的温度变得更低，连左行山都忍不住地哆嗦了一下。他面上依然平静，淡然地将那个玉瓶伸出去：“你要的东西，我也带来了。” 呼。 幽蓝的火柱瞬间膨胀又瞬间收回。一收一缩之间，左行山手中的玉瓶便消失无踪。 呼—— 片刻之后，玉瓶又重新落回了左行山手中。 而此时，那幽蓝的火柱似乎变得旺盛了一些。 “很不错。” 一道无机质般的声音忽然在这里响起，没有任何征兆。这道声音辨别不出来源，不是在四面八方同时响起一样那么简单，而是彷佛空间中的一切都变成了声援。轻风的呼啸、山石的敲击、水流的潺潺……种种来源于自然的声音却诡异地说出了人类的语言，这本身就难以置信。 但左行山似乎料到了这幅场景，并没有多惊惶，而是依然镇静地开口：“既然我已经把东西送到了，那我可以要我需要的东西了吧？” “虽然对我来说尚不足够……但已经足够伱索取回报。你想要知晓何事，便可开口。” “你说你知晓世间万物的道理……”左行山微微眯起双眼，“那么，帝皇之位的传承，究竟有何要点？” …… …… “然后呢？”许开歪着头，感到莫名其妙。 “这跟你来找我有什么关系吗？” 听到一半，许开发现左行山说的内容还是跟他没什么关系，看样子他似乎还打算好好谈论一下帝皇之位的传承，而且有把自己拉入浑水的打算。 在搞笑呢？ 听起来似乎是能够回答世间一切疑问的上古法宝，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能回答物理四大力统一理论吗？ 左行山轻咳几声：“镇国公还请不要如此急切，很快就到与你有关系的地方了。” 于是他跳过了帝皇之位的传承的内容，生怕引起许开更大的不快。 …… …… “原来如此……” 左行山陷入深思之中。 “那么，人类，到我问你几个问题了。” 自然的声音再次响起。 “请问吧。”左行山回过神来，点头应道。 还有不少需要对方的地方，既然它想要知晓问题的答案，那么不妨回答它就是了。 “现在的人类，如何了？” “现在的人族……” 左行山为它简要介绍了一下人族现在的情况。 在听完了左行裕的叙述之后，那道声音似乎带上了欣慰的味道：“原来如此……果然是这样啊。” “人族现在天才辈出，我就不用说了，现在人族第一天才的许开——” “你说什么？！” 如果说之前的欣慰之感是小石子投入大海一般泛起了些微情感的涟漪，现在这句话却如同海啸爆发一般让这道声音汹涌炸裂开来，甚至把左行山的耳膜震得生疼。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小子……你刚刚，说了‘许开’，是吧。” “……是。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左行山此刻警惕到了极点，这个恐怕是来自上古时期曾经历过妖魔巅峰时期的“东西”，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带他来见我。” “什么？” “带他来见我。”那道自然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如此，我便会实现你的一切愿望。” “……一切愿望，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想知道的一切，都会有答案。” …… …… “……” 在听完左行山的讲述之后，许开陷入了沉默。 “这便是来龙去脉了。”左行山坦诚地说道，见许开陷入了深思，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他还贴心地补充了一些细节帮助许开能够更好地判断现在的情况。 忽然，许开抬起头来，对着左行山灿然一笑：“殿下还真是细心，为在下补充了这么多细节。不过我还是有一个问题：为何你要把这件事说得如此细致？” “如果我说‘发现了惊天机缘，许兄可否随我一起去探索一番，届时收成三七分’，怕是镇国公根本就提不起兴趣跟我一起去一趟。既然如此，那我还不如如实相告。去不去，全凭镇国公自己的判断即可。” “……” 疑似为上古年间留到现在的“神念残留”？ 为何对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而且矛盾的地方太多了。上古时期的神念残留怎么可能会知道人族崛起之后才出现的国运之道的奥妙？更何况，上古年间的神念残留根本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但—— 如果是一种情况的话，这些事情都能有所解释。 那就是所谓的“崇”的文明的遗留。 第667章 一段影像 “……” 看着许开一言不发的模样，左行山有些坐立难安。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03节 许久，许开忽然抬头：“这件事你都跟谁说过？” “没有。”左行山摇头，“我只告诉了你一个。” “为何？”许开挑了挑眉。 “如果要告诉其他人的话，不就得把我询问‘帝皇之位’的事情也讲出来吗？”左行山反问道。 “很有道理，但你想过我没有，我的安全可是由一位圣人时刻保障着的，说不定伱我之间的谈话已经被他老人家听到了也说不定？” 说着，许开还指了指自己张开的障壁：“还是说你觉得我设下的这道薄薄的障壁就可以隔绝他老人家的感知？” 左行山咧嘴一笑：“这一点我当然想到了。” “哦？” “所以，在离开那里之前，我就向它讨要了可以做到这件事的宝物。” 左行山拿出来了一个黑色小金字塔形状的物品，这个小金字塔比拳头稍大，诡异的是没有任何气息。如果闭上双目用灵识区感知，就会发现它并不存在；但一旦张开双眼，就会发现它安稳地在左行山手中。 有点意思。 “那我们走吧。” “嗯……嗯？” 许开直接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 随后，许开手中闪现出一道阵盘。 唰。 一道干净利落得波动之后，二人消失在了原地。 …… …… “这里是……” “具体的坐标呢？” 在几次眼花缭乱的传送之后，他们顺利地到达了山脉附近。 但许开尚未知晓那座山的具体位置，于是没有进一步传送，而是停了下来，询问左行山。 “等一下……我们已经到了？” “到了。” “怎么这么快？！” “殿下贵为皇子，应该是知晓传送阵盘的吧？” “我当然知晓，但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过来了。” 左行山举目四望，脑袋里还残留着多次转移所带来的眩晕感。 行动得也太利落了吧？按理来说，就算打算跟他过来，也不应该先进行一番准备，做好面对各种突发情况的手段吗？万一他是做局要害许开怎么办？ “时间是最宝贵的事物。”许开抓住了左行山的肩膀，“还是赶紧把那座山在哪里说出来吧。” 感受着肩膀上越来越大的力道，左行山浑身抖了一下，连忙将那座山所处的方位告诉了许开。 下一瞬，他们到达了那座山峰。 轰！ 没等左行山告诉许开怎么进去，许开直接在山体上轰开一个巨大的洞口，然后径直走了进去。 “……” 略微的沉默之后，左行山连忙跟上。 山体内的空洞跟之前左行山来的时候一般无二，只是似乎变得稍微明亮了一点。 嗡—— 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低鸣。 左行山回头一看，方才被许开轰出来的洞口，已经在开始复原。 “听说你想要见我。”许开开口，“那么，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 当破洞修复完毕之后，那幽蓝的火焰再度出现在了山体之内。 「声纹认证成功，识别个体名：许开。」 “欢迎您的归来，许开。” 在那自然的声音以拉丁文确认了许开的身份之后，幽蓝的火柱再度以那响彻四面八方的自然之音道出欢迎之语。 许开双目微沉：“你知道我？” 如果先生他们关于“崇”的猜测都是正确的的话—— 那么，所谓的“崇”是不是就是他曾生活过的、那名为地球的文明？ “在回答您的疑问之前，我需要先付给这小家伙报酬：名为左行山的个体，你所求之问的答案为何？” “关于那个问题的后半段。”左行山简洁明了地告诉对方自己想要回答的问题。 “帝皇之位的传承：检索答案——心民。” “心民？不是民心？”左行山一时之间没有理解这个回答的意思。 如果是民心，那尚可理解；可心民是什么东西？ “心系天下之民，方可为帝皇。” “……” 左行山若有所思，随后问出另一个问题：“那为何帝皇所属的帝国没有扩张领土？” “帝国之光辉来源于你们称之为‘真龙’所携之■■，以始之司日，故而当大日悬于正午，帝国之疆域必须遍撒太阳之光辉。此为领土不可随意扩张之因。” 许开有些意外。 原来中央帝国不随意扩张领土的原因是这个？那么始彻底死亡之后，中央帝国是不是也就失去了制约他们扩张领土的因素，可以随意扩张了？ “原来如此，那么——” 左行山还想要继续询问自己内心的几个问题。 然而接下来，却是他的身影一阵恍惚之后，便消失了踪影。 许开看向左行山消失的地方：“他去哪了？” “我只是将他移到了外面去。现在我们的会面，不容任何外人。” 那道声音响起。 “哦？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么想必你知道的事情肯定不少：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一个很广泛笼统的问题。 许开想问的是天言大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如他想象中的那样科技文明遗留下来的星际殖民地；还有许多问题也参杂在其中，比如他的穿越是怎么一回事，比如师弟/妹又是怎么一回事，比如【末厄】说得拉丁语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明明连那种机密的事情都知道？” “哪些问题的答案都在我的粗存中有所记载，故而可以回答。但这个问题，并不在记载之中。而且，你到底想问什么，也并不清楚。” “好，那么，物理学的大一统理论方程，你有吗？” “没有。” “那再见了。” 许开转头就准备再开一个大口子离开这里。 “不要慌张。” 忽然，有一道莫名其妙的力量阻止了他的离开。 “我的使命，并不是回答你的问题。而是将一段影像，让你观看。” “……什么？” 于是，在无法动弹的许开面前，无数的光芒汇聚，形成了一道荧幕。 荧幕之上，有着一个他很熟悉的人。 第668章 去提亲吧 “这是一段给你的影像，师兄。” 荧幕中，他的那位直至现在他也还没能确定性别的师弟/妹，依然穿着那套他也很熟悉的中性衣服，对着他灿然一笑。 很美，美的不可方物。许开曾感叹幸好是个男的，不然他肯定会对自己的师弟有所非分之想。 然后在那一次的天验之中，他的师弟忽然告诉他，其实他是女的，应该是他的师妹。 “你死得太突然了，我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告诉你。比如说……我其实是伱师妹这件事。” “还有很多事情我没有告诉你。但我不知道现在说这些还有没有意义。你已经死了，我本来不应该在说这些……但，我总觉得不说下这些，我又会很难过。” “很难过，我真的很难过……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喜欢你。” 在荧幕中，师妹缓缓地在湖边坐下，脱下鞋子，白皙的双足暴露在空气中。她没有在意地将双脚轻轻地深入水中，荡起丝丝的涟漪。 “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师兄，你死之后，你的那个朋友把你们喝的酒瓶都搬了回去。他说你从来不喝酒，那天跟他一起喝酒他就该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救他……他现在也感到很难受。” “你以前说，你对葬礼没什么印象，因为你参加的第一场葬礼太早了，早到几乎没有留在你的记忆中。所以你说你对葬礼没什么感觉，直到你参加老师的葬礼的时候才真正地感到了触动。” “现在，我总算有点明白你的感受了。” “师兄，你说的话，我都记得。”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04节 几滴眼泪落下，混杂在她的双脚荡起的涟漪之中，难以分辨彼此。 “那个老不死的……我会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的。” “……” 最后的几分钟沉默之后，她抬起头，终于看向了摄像机：“师兄，我会找到你的。” 啪嚓。 影片到此结束。 “……” 许开久久没有说出口。 他曾经想象过这些事情，但随即他发现这个世界带给他的惊喜远超预料，于是他逐渐将这些事情抛在脑后，没有再去思考这些，而是专注于自己的事业。 直到现在，他看到了这些关心自己的人在自己离世之后的反应的一角，才终于理解了当初张云漾说过的那句话。 “对自己的悲惨习以为常的话，会让那些关心你的人更受伤的，所以别这样了。”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有些理解，为什么左行裕会那么想要回去，还多次来找他，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即使经过无数磨炼的文心，此刻也在微微颤动。 “……” 在许开沉默了更长的时间之后，空洞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便是我留存于此、等待着你的影响。” 他看向一个方向，然而那个方向却不是那个幽蓝色火柱所处的地方：“所以，这便是你留在这里的原因？” “正是如此。” “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只为留存这段映像而生。既然已经确认了‘许开’的到来，以及确认了‘许开’观看到了这部映像，那么我的使命也就结束了。” 「任务完成，自毁程式启动。」 “？！” 唰——！ 几乎没有犹豫，许开强行冲开了山体，再度在上面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口，然后从里面飞了出来。 然后，他看到了还在外面、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左行山。 “先走！” 许开直接一把拉起他逃离了这个地方。 没等左行山来得及问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背后便传来一声巨响。 轰！ 那座山峰，彻底地崩塌。 …… …… “……” “……” “这是怎么回事？” 在沉默许久的面面相觑之后，左行山终于耐不住这噬人的沉默，开口问道。 “不知道。”许开干脆利落地回答，“总之，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既然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问题的答案，那么现在你就先回去消化一番吧。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没有等待左行山的回答，许开的身形一闪，便从他的面前消失。 “……” 在看到许开离去之后，左行山来到崩塌的山峰之前，以皇子的名义封锁了这片地域随后亲自严加搜查，但直至最后，也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而在左行山进行搜查的时候，许开已经回到了东亭县，再度在自己的房间内看了一下手中的加速器设计图。 之前因为不知道封地的规模，所以设计的规模也比较小。现在，如果为了更高的性能，应该对其进行一番修改，以满足自己的需要才是。 但现在，因为看到了之前的那段影像之后，他忽然变得心绪不宁，暂时没有那个心情对自己的作品进行修改。 原因非常简单。如果只是单纯地看到了影像还好，但在那次天验之中他第一次在天言大陆见到了自己的师妹，如今又看到了她留给自己的影像，这不由得让他内心难以得到安宁。 他不得不开始思考自己此前一直不在意的问题。 天言大陆到底是哪里？ 自己的穿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笃笃笃。 不知不觉间，许开手中的圆珠笔在桌面上戳着，发出沉闷的声音。 啪嗒。 许开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然后，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房间外面。 在那次天验之后，一直追求时间的他，移动都尽可能地使用需要更短时间的空间传送。但现在，他难得地一步一步地离开了房间，走出了别院，走到了自己之前留给她们的其中一座庄园的门前。 咚咚咚。 他敲了敲门。 “来了——许开，你怎么了？” 推开门的是张云漾，当初把这座院子交给张云漾的便是他。 院子内绿意盎然，种植着许多名贵的药草。在圣人亲自开辟的天地之间，这些名贵的药材此刻也变得如同杂草一般随处可见。 “张云漾。”许开的声音十分温润。 “去你家吧，我去提亲了。” “啊？” 第669章 我也很紧张 许开的突如其来让张云漾有些无所适从。 虽然这是早就说好的事情，但是许开表示自己要准备一下加速器的联络工作。正好趁着自己刚被加封为镇国公去一趟墨家，让他们帮助自己修建他需要的器材。 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可能需要数位半圣协力才可能完成。为此越早交涉越好。 说得很有道理，而许开也承诺最多三个月之后，他就会亲自去张家。 虽然许开有很多不着调的地方，虽然许开是个让人受不了的家伙，但他对于自己的承诺，一向都十分重视。所以得到了这句承诺的张云漾也并不着急，只是一直默默地等待着，从未曾催促，也从未表示过不满。 但是，怎么刚到东亭县一天，许开就这么着急先把这件事做了？ “你……怎么回事？”张云漾一脸狐疑地看着许开。 是不是吃错药了？ 不对呀，自己还没给许开配药呢。 “不去吗？那算了。”许开退后一步，大有就这么一走了之的趋势。 张云漾气急败坏地抓住他的手腕：“你！” 许开嘿嘿一笑：“怎么了？” “……我知道了。”出乎许开预料的是，张云漾低下头，话语也软了下来，不复方才的强势。 “明天可以吗？我还需要准备一下。” “嗯。”许开轻轻拍打着张云漾握着自己的手，“什么时候都可以，你想什么时候出发都行。” “——” 张云漾的脸庞再度变得通红无比，话语能力也似乎失去大半地只能说道：“嗯，那明天见了。” 说完，她把许开强势地推出了院门，然后关上大门，却并未离去，而是就靠在门上，身子顺着门滑着满满坐了下来。 即使没有任何人看着，她也依然捂着自己已经变得通红的脸，不愿意让这张脸被任何人看到。 “哟，恭喜啊。” 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不解风情的程度比起许开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人总会在这种恰当的不合时宜的时刻来打扰。 “——呜哇！伱是怎么进来的！”张云漾被吓了一大跳，身子直接弹跳起来，一脸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云青山。 和自己一样，她也是蹲在自己面前，带着笑意地注视着因为方才的羞意而捂住脸庞的自己。 虽然简陋，但她也是设下了阵法的。许开可以随意进出，但云青山并不在阵法的识别之列。按常理来说就算云青山可以强行突破，她自己也不可能毫无察觉。 “这个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恭喜你啊。”云青山轻轻鼓掌，语气真诚的同时也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羡慕。而更为明显的是，她真正地为许开与张云漾之间将不再是传闻，而是即将订婚的未婚夫妻而感到高兴。 “你……真不会有意见？” 即使能够从云青山的话语中分辨出她的感情，张云漾还是难以置信。 谁会对自己的爱人没有独占的欲望？但云青山似乎除了对她早一步先见了父母一事有一丝羡慕之外，除此之外的祝福与高兴都是真情实感的。 “你高兴吗？感到幸福吗？”云青山忽然说道。 被云青山的反问搞得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的张云漾愣了好一会才说出话来：“我——确实高兴，也感到幸福。” “我相信许开也是这样想的。” “……嗯。” “所以，我有什么理由不支持呢？” “啊？” 看张云漾的模样还是无法理解自己的意思，云青山直接说道：“对我来说，只要许开能够高兴与幸福，便已经足够。而如果在他的幸福之中，如果能够容纳我的小小的幸福在内，对我便是至上的幸福了。在此之外的东西，我不敢再奢求太多。”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05节 “……” 不知道为何，张云漾莫名其妙地有种同时“赢了”和“输了”的感觉。 “你是不是……有些卑微了？” “卑微？” “……你对自己爱的人都可以拱手让给其他人，这难道不是一种卑微吗？” 云青山是西海圣人子嗣的传言一直久经传播，而即使传言为假，她在西海一脉之中有着恐怕是仅次于圣人的权利这一点也是清晰明了的。单凭这一点，就算云青山与西海圣人没有血缘关系，只怕二者间也有着非常深刻的因缘。 光是如此，云青山的身份恐怕就比她高了。而这样的人物，居然真的甘心只是成为侧室吗？ 以常理来说，其实她应该是侧室。 因为论地位的话，云青山的地位是要比她更高的。与一位圣人有着如此身后的因缘，只怕不是子嗣也是子侄辈，亚圣世家又怎么可能比得过？ 但相对于她的崇高身份地位，她却对许开如此卑微，甚至连正妻之位都毫不在意。只要许开能够与她在一起，哪怕是侧室也心甘情愿。 这怎么会呢？ “这个是，你的担心是正确的。” 对于这句话，云青山却只是洒脱一笑，似乎并不在意。 “说是卑微，其实我只是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罢了。而且，对于他来说——” 张云漾看向许开院子的方向。 忽然，风声忽起。 “——对于我来说，这样就已经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喂，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风声扰乱了云青山方才的声音，让张云漾没能够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云青山再度露出笑容，霎那间芳华失色，天地仅存此一之美。 “没什么。” …… …… 许开自己在一开始其实也并不急着去向提亲。就像前面说过的理由，他原本的打算是三个月之后。 但在看过了那段影像之后，他忽然发觉，有些事情不能拖。 拖了，就会出现很多变故。 就像他只是和朋友平平无奇地出去吃顿夜宵，难得地喝了点酒，怎么就突然来了一辆泥头车呢？ 回到自己的院子，许开坐在原先的那个位置上，看着桌上的那些草纸，出神了。 忽然，他轻笑了一声。 “紧张的，也不只有你一人啊。” 第670章 宾主之谊 一辆马车疾驰在大历皇国通往中央帝国的官道上。作为张云漾的座驾，这一次光是看上去跑得就非常快，实际上就更快了。 比起来时的四人，现在的马车内只有两人。 许开和张云漾。 许开撑着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而张云漾则是低下头，双手捏着衣角，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出来。 不仅是因为她感到紧张，而且许开的情况也有些奇怪。以现在的他的做法，居然没有直接使用传送阵盘将他们直接送到张家，而是选择了马车慢悠悠地去中央帝国，去张家。 马车的速度真的非常快，但相对于传送阵盘，依然只是“慢悠悠” “说实话，我有点紧张了。” 许开忽然如此说道。 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张云漾猛然抬头，惊愕地看着许开：“你还会感到紧张啊？” “我当然也是会害羞的。”许开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神奇。” “喂，你就这样说伱未来的夫君吗。”许开狠狠地了揉张云漾的脑袋，忽然笑了起来，“我也是人，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我还从来没去见过自己的恋人的父母……会有这种感觉，不是人之常情吗。” 这是实话。 许开前世几乎与恋爱绝缘。现在在这方面的神经终于敏感起来之后，经过细细的回想之后，他终于发现了高中时期那可能存在的一点火花。 但那时的一点火花显然不可能点燃他这块石头。 所以，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恋、恋人……” 在张云漾还在因为这个词而感到羞涩的时候，许开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家的情况？这样我等会过去也好认亲戚。” …… …… 张家的主宅看上去就是没什么特别——不，反倒可以说很特别。 比如眼前的一座山峰的入山路上寂寥地矗立着一座白玉石山门，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有经过精雕细琢，就只是简单地刻着“张府”两个大字。 后方的山路看上去也没什么问题。 但许开看出来了，这座门绝不是看上去的那么普通。 “我们进去吧。” 张云漾拉起许开的手，迈进大门。 唰—— 大门之内，果然别有洞天。 在门外，所看到的是一座普通的山，这样子的山随处可见，没有什么风景明秀，没有什么名胜古迹，根本不会有什么人来这种山上观光。 但门内，却是另外一副天地。 即使现在还有着一种穿越空间的奇妙体验，他们现在还不能算进入了张家，但许开依然能够看见在门的另一边，有着一座又一座连绵不绝的山峰，连成了一座山脉。山上种植着各种奇异的药材，各地升起的药香更是让许开光是在这里就能够闻到。 光是这种散发出来的药香，恐怕就对秀才及以下的文人有着不俗的好处。凡人更是只需要生活在其中，便可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这就是我家了。”张云漾语气中带着自傲。这便是她的家族，亚圣世家的底蕴。虽然先祖不再，但荣光依旧。 “很不错——”许开点了点头。 他本来想说“感觉没天庠好”。 不过经历了不少事情的他，总归还是有了些情商。对于自己的未婚妻，还是不要说这种话为好。 但忽然，他却感觉到了有一种不对劲。 张家内的空间自成天地，单论空间大小不逊色于他的那座别院。但从外界进来却需要一条空间通道，不像许开的别院一样推开门即可进入，两方不同的天地融洽地合在一处。光是如此，即可窥见一位亚圣和圣人之间的差距的一斑了。 而现在，这条空间通道，却对他释放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压力。 这种压力，足以让一位大贤感到千钧在身，寸步难行。 虽说对他而言，也只是双肩沉重了一些而已，但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太友好的表现。 许开微微皱眉。 退一步说，如果张云漾成为了自己的妻子，而只是侧室之位让张家感到丢脸，但也不至于如此露骨地直接表露出敌意来，最多也就是言语上的刁难。 那么，为何会出现这种事情？ “怎么了？”张云漾看到许开停下了脚步，不由得问题。 “……不，没什么。” 许开还是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以免让她对自己的家人生出间隙。 反正之后也会成为自己的家人了。 二人很快就将这条空间通道行尽。 而在尽头处，一位中年其貌不扬的男子站在尽头等待。在他身边还有着不少家丁打扮的人以及为数不少的侍女。 “二叔！” 张云漾欣喜地跳了过去。 “二叔，怎么是你来了啊，我爹呢？” 看得出来张云漾在家内似乎相当受到宠爱，被称为二叔的中年男子宠溺地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爹还有些事，等一会就来。如果你想要去见他，现在可以去书房。” “爹他又在书房啊？”张云漾回过头看向许开，“许开，我们过去吧。” 许开跟着张云漾的手便要过去。 “能请等一下吗，许宗？” 这时，张云漾的二叔开口了。 “家主大人希望我们先来看看我们未来的姑爷，而且还有许多小子想要见一见这位人族第一天才鞭策自己，不知许宗可否赏脸过去一叙？” 中年男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许开微微一笑：“自无不可，二叔。” 二叔这个称呼让中年男子额头青筋弹跳了一下，随即他重新整理了一下表情：“既然许宗如此宽宏大量，那么我们也应当尽宾主之谊。” “谈不上宾主之谊，毕竟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许开？” “放心吧，这点事情我可以处理好的。你就先去与咱爹相聚吧。”许开朝着她挥了挥手，露出让她放心的表情出来。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06节 “好吧……那我就先过去了。许开，不用对那些小子手下留情，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吧。” 【请假一天】 虽然感觉对不起大家，但这最后一卷的内容我还是打算多琢磨一下。以及最近的作息算不上健康，也打算借这个机会调整一下，所以今天只能请假了，实在是对不起。 以及做一个承诺，这是我直到完结之前的最后一次请假了。 感谢一直的支持了。 第671章 去见老祖吧 张云漾朝着许开挥舞着自己的拳头，竟然显出了几分可爱出来。 许开微笑着也朝她挥了挥手，之后她就随着侍女去往张家家主、也就是她的父亲那边去了。 “许开，我们走吧。” “好的二叔。” 许开一口一个二叔叫得相当顺口，毫无生涩之感。这副自来熟的模样让他嘴角不由得抽搐。 “尚未问过二叔尊姓大名。” “叫我张世盛就可以了。” “二叔的名字很好啊。” “哦，怎么说？” “我只是感觉很好，说不出来。” “……” 张世盛哑然。 许开对张世盛观感其实很不错。 对方为人还算温和，能看得出来对张云漾很好。而更重要的原因是，自己和张云漾结婚之后，他自然也是自己的二叔了。 而他的那个二叔，对他有着天大的恩情。 或许是某种爱屋及乌，他对于这位二叔的观感非常不错，而且并没有怎么表现出对自己的针对来。那么对于自己的这些未来的家人，还是多少温柔一些吧。 “哦，到了。” 走过一座又一座散发着不同药香的山峰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处院落。 院落的有着一座清静典雅的大门，上面是“长风院”三个大字。 “这里是我们张家年轻人学习的地方，偶尔他们也会相互文斗一番，以印证自己所学所悟。”张世盛介绍道，“云漾她的兄弟姐妹也基本上都在这里。他们听说了人族第一天才来到我们张家之后，都很激动，想要找你讨教一番。” “哦，好，我知道了，二叔。”许开认真点头。 原来是这种剧情啊，不过自己成为大贤的事情应该都传遍人族了，这些人还敢向自己挑战？难道说张家真有这么年轻就能到达一品境的天才吗？ 就算达到了一品境，难道还跟自己一样经过天验？ 没道理啊。难道是老一辈的出手？可张家现在应该只剩下一位半圣，比以前衰落很多了啊。 “他们最近在作词上遇到了一些困难，听说你写过一片波澜壮阔的《沁园春》，都想要讨教一下你的词。” “……什么？” 坏了。 …… …… “父亲。” 独属于张家家主的书房内，张云漾的父亲张仲赢听到了自己女儿的呼唤，转过身来，手中还拿着一本医书。 看到了自家女儿，他温和地笑了起来：“伱回来了。” “嗯，父亲。” “我听说了，你和许开一起回来的？” “……嗯。”张云漾低下头，点了点头，极力遮挡着自己羞涩的脸庞。 但即使羞涩，她也有必须要问的问题：“父亲为何要让许开离开，不跟我一起来见你？”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张仲赢只是坐了下来，然后挥手示意张云漾也坐下。见到女儿坐了下来，他方才开口：“他和你一起回来，是来提亲吗？” “……是的。”张云漾声若蚊吟。 即使是张云漾的父亲，此刻他也不由得感到惊叹。他可最清楚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模样，让整个帝都的纨绔闻风丧胆，甚至被成为铁面血医。如今居然真的会露出这样一副小女儿姿态？ 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对自己的女儿也不是很了解。 “也就是说，你喜欢他？” “是的。我……已经无法想象没有他的日子了。”张云漾语气坚定，“上一次……他‘死了’的时候，我曾经也想过就这么去与妖魔拼杀至死，直到他回来，我才发现自己那时候有多高兴……父亲，这一次，就算您阻拦我，我也会践行自己的想法。” “我并不打算阻拦。” 但出乎预料的是，张仲赢却并未反对。 “什么？” “那么，你是正妻吗？” “……这个，其实还没说定。接下来……他应该还会去西海圣人那边一趟。目的……和这一次相同。” “……” “父亲，如果不是正妻的话，你会阻止我吗？” “……” “父亲，唯独这一次，就算您阻拦我，我也会践行自己的意志。”张云漾再度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语。 “并非是我。” “什么？” “其实想必他们反对的理由你也很清楚：张明月死了。就是那一次的止境任务中。” “……” 张明月，之前张云漾为了压制那些制止自己与许开结婚的那些人，决定回到家族成为族长，而与她竞争的，就是张明月。 那一次的止境之行实在是太过惨烈。即使用游击战术以及后来许开从天而降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伤亡既然极其恐怖。 张明月就是在那个时候死的。 另一位继承人死了，张旭玲则是压根就不打算竞争家主之位，那么剩下的能够继承家主之位的就剩下了张云漾。 然后，现在她们的继承人要外嫁出去了。 “云漾啊，说实话，我们当时听到你打算回来竞争家主之位时，都是很高兴的。张明月很优秀，除了你与旭玲之外无人可以与他竞争，因此也就缺乏磨砺。如果有你进来与他竞争，那么无论最后获胜的是谁，都会是一位久经考验。面临过苦难波折的新家主，这对我们整个张家来说都是有利无害。” “但是，你的想法却是获得继承人资格之后把那些打算阻止你的人扫除干净。这让不少人都感到了寒心。” “……” 张云漾也觉得自己当时想得少了。许开死而复生的消息让她一时激动，光顾着想要打压那些制止她与许开之间的人，却没有想到这个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 往小了说，仅仅只是她不识大体、不顾大局；往大了说……一位家主仅仅因为自己的恋情便舍弃自己的家族？ 无论是哪个，反而都会导致她面临更大的阻碍。 看到张云漾的样子，张仲赢知道她开始在反省了。这很好，虽然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女儿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但他依然极为了解她。既然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一定会做出改正。 “所以这件事，不妨去问问老祖的态度吧。” “啊？” 第672章 你们刚刚做了什么？ “老祖。” “老祖。” 一面平静的湖泊旁边，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坐在一只小板凳上，手中拿着一根树枝，上面还带着一片绿叶。 树枝上绑着一根细线，细线上垂挂着一根吊钩。 他在钓鱼。 “唔……今天的收成不太好啊，只有这些小的可怜的雨。” 老人看了一眼自己旁白的水桶，里面只有几尾小得可怜、近乎于鱼苗的小鱼。于是，他笑着摇了摇头，把小鱼们重新倒回了湖中。重获生机的小鱼们飞速地游去，在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说吧，来找老头子什么事情？” 老人依然没有回头，就这么一边收拾着周围的东西一边说道。 “老祖，我……希望您能够同意我与许开的婚事。” 张云漾有些不定地开口。 这位老人，便是张家现在的半圣老祖。当初，许开从空屠界归来身受重创，便是圣人指派他去为许开查看伤势，并出手治疗。 “这段日子，不少人都来明里暗里地来试探老夫我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当我知道了你回来时，也料到了你肯定是为这件事而来。” 老人终于回过头来，看向自己的晚辈中或许可以说是最优秀的年轻人之一的张云漾。 “但是。”他的语气却并不像当时在许开那边为他疗伤时那么和蔼，“既然是这种大事，为何却是你和伱爹来？许开他人呢？如此没有担当吗？” 张云漾的父亲尴尬地挠了挠头：“老祖……其实不是你说的他没那个胆子来，只是其他人把他叫走了。现在他应该在长风院。” “长风院？”老人似乎也是没想到这个情况，不由得一愣，“他们把他带到那里做什么？” “……看样子好像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胡闹！”老人这次似乎是真的生气了，“现在张家除了老夫我，还有谁是那小子的对手？还下马威？现在三房的那些人脑子还是这么不清楚吗！”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07节 “不……好像是跟他比吟诗作赋？”张仲赢迟疑了一下方才说道。 “……那好像还有点胜算。” “老祖。”张云漾眼泪汪汪地抓住老人的手，“连您也不同意吗？” “唉。”老人叹了口气，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我跟你父亲商量一些事情，你先过去找他吧。” “那老祖……” “放心吧，不论如何，老夫不会让你做不符合你心意的事情。” “真的吗！”得到这句话，张云漾高兴地差点蹦了起来，随即赶紧干咳两声维持自己的端庄，“那老祖，我先过去了。” “去吧去吧。” 直到张云漾走远了之后，老人才看向张仲赢。他的眼神锐利，看得张仲赢不由得内心有些发毛。 “唉……这小妮子想要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居然还要来征求我这老头子的意见，你们就那么见不得年轻人自由自在一点吗？”老人摇头叹气，似乎有些感叹。 “主要是……不少人认为如果嫁过去只是侧室的话，不够体面。” “混账！就这点理由？当初那些人来问我的时候，就这个想法？” 老人似乎对这个说法感到生气，语气也变得更加严厉，整个人腾地一下从小板凳上弹了起来，怒视着张仲赢。 张仲赢头皮发麻，不敢回话。 “就算从功利的角度来讲，你们想过没有，许开的未来，说句不敬先祖的话，恐怕比我们祖上成就更大。而我们张家的祖上崩殂很久了，早已不复当年的辉煌。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居然还不去把握？就那群满脑子功名利禄的人，我敢说陛下要是广开后宫，他巴不得连自己老娘都送进去！” “老祖，体面，注意体面。”张仲赢连忙劝谏道，同时也知道老祖恐怕是真的生气了。 老祖平时温文尔雅，慈善仁厚，现在说出这种话，怕是真的急眼了。 “哼，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许开毕竟现在还不是圣人，我们亚圣世家的嫁过去只是侧室岂不是被人看低了？仲赢，当初你接手张家的时候，老夫就告诉过你，你有些时候太过心慈手软。当初没铲除的那些腐烂的枝条，现在终于开始绊你的脚了。” “一些沉迷在先祖的光辉之下，已经忘却了医家之仁的人，本就是应该剔除的杂污。光辉之下，亦不能忘却我们先祖的教导。”老人向着这片天地的更深处走去，张仲赢连忙跟上，“当年先祖为了救治百姓大开衙门，在公堂之上为百姓医治伤痛。现在做到这种程度的，也只有这妮子咯。如果这样的孩子连嫁给自己心爱的人都得不到允许，那有何谈医家之仁？” …… …… 张云漾跑得很急。 虽然在那边看上去她不急，而且一开始的时候她也真的不急，但当听说了那些人打算用诗词歌赋来为难许开之后她就真的急了。 她比父亲和老祖更知道许开的诗词水平有多烂。固然有足以留名青史的诗词被人评价为“神一刀鬼一刀”，但张云漾其实清楚用“神一刀鬼十刀”来形容会更为贴切。 所以她不得不加快速度，去看看许开有没有被他们逼急眼。 要是惹恼了许开，让许开一时之间没有控制住情绪，导致双方产生一场大战，那么只要老祖没有公开表态，恐怕这件事会变得更加困难重重。 “许开……！” 终于，她到了。 “许开——！” 她猛然推开长风院的大门，声响震动了整个院子。 长风院的名字取自“长风破浪会有时”，寓意着心志高远。而在这里的，自然也是张家最优秀的一批年轻人。张云漾当初就在这里学习过，对于自己那些兄弟姐妹的斤两，她再清楚不过。 许开怎么可能在这方面跟他们相比？ “啊，你来了。” 听到张云漾的声音，许开回过头去。 啪嗒。 看到院内的场景之后，张云漾不由得呆住了，身体一阵踉跄，险些跌坐在地。 来晚了。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各种各样的人。 来迟了一步，冲突还是爆发了。 “怎么了，你没事吧。” 看到张云漾差点跌倒的样子，许开连忙一个闪现扶起她的身体，关切地问道。 “你……”张云漾眼泪汪汪，她已经能够想到之后有什么样的困难等着她了。难道为了自己一个人的婚事就要让老祖亲自出面吗？ “你怎么突然动手了！” “哦，你说这个啊。”许开恍然大悟，随即收回揽住张云漾腰部的手，一拍手掌，“你们都起来吧。” “是，大哥！” 地上躺倒的人唰地一下全部站了起来，脸上是恭敬无比的神情，带着掩盖不了的崇拜之意。 “？” 你们刚刚做了些什么？ 第673章 见战 时间倒回到许开被领到长风院，刚开门时。 当张世盛告诉他那些张家子弟打算跟他交流诗词歌赋时，许开傻眼了：我创作诗词？真的假的？ 而且跟以前比起来，现在还有一个左行裕。要是左行裕在哪个不为他知的角落把他知道的仅剩的几篇名篇“创作”出来，然后他又在这里把那些名篇“创作”出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他猛然转过头，却发现张世盛已经不见了踪影。 居然躲过了他的感知，看来这张家内部的阵法确实玄奥非凡。 而他也不知不觉间走入了这长风院。 在内部，二十多个衣着或华丽、或朴素，或者干脆就是一副药农模样的各色男女看见有人进来，立刻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射过来。 “……” 许开与这二十多道目光面面相觑。 忽然，有人认出了他来：“这人、不，这位……难道说是许宗？二叔说的是真的，许宗真的来了！” “许宗？！” “人族第一天才？！” “据说很快就是我们家的姑爷了！” “是真的！而且是活的！” “许宗！在下对您仰慕已久，不知可否为在下题词？” 看着那些殷切而热烈、不似作伪的目光，许开嘴角抽搐。 这要是换一个地方，他直接一拳招呼过去了。 什么叫“真的，还是活的”？巴不得我早死是吧？ 更过分的是居然让他题词一首！ 他会写个屁的诗词！ 也就比张宗昌张大帅好一点罢了。 “……其实我不太会诗词。” 看在这些人都是自己未来家人的份上，许开暂时没有发作。 “许宗您说的是哪里话！您的那首《沁园春》现在依然在我内心回荡，让我内心激荡澎湃，‘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已经在下的座右铭了！” “是啊是啊！方才二叔” 许开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了。 现在他是人族第一天才，而第一天才，自然样样是第一，诗词歌赋、棋琴书画、君子六艺都是第一，不然是什么第一？打架第一吗？ 物理第一？物理是什么，看不懂啊？ 不过，其实以往的“第一天才”，有一两样不如人也是很正常的。然而，许开可是“万古第一”、屠龙者、力斩天尊、逆伐半圣……种种光环加诸于身，被认为是样样第一。 在这层层滤镜之下，对于那些不在天庠、难以接触到许开本人的人来说，自然是无所不会了。 如此看来，至少面前这些人是真心想要向自己求教的。 “……” 好了，该怎么办？ 找个借口糊弄过去，然后去把幕后黑手打一顿？ 问题是他们在哪呢？ 看着面前这些热情不减、眼神反而更加热烈的眼神，许开忽然感觉有些难搞。 把这些年轻人引到这边来的主使者看来对自己颇为了解，虽然很多时候他看上去不讲道理，但实际上他是真的很讲道理的。比如现在，这些人不过是不知者无罪罢了，许开根本不想对他们采取强硬的措施。 那要怎么解决？就算开诚布公、乃至直接写几首烂诗烂词就能够让他们死心吗？只怕会更加以为自己是在藏拙，变得耿介诚恳地邀请他指点他们吧。 有了！ “创作诗词，当有亲身的经历。‘为赋新词强说愁’是要不得的。” 众人认真点头，作为亚圣世家精心培养的天才，他们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 “而我能够写出那么好的诗词出来，自然是跟我过去的经历脱不开关系的。” 众人点头得更加认可，同时双目中充满了崇拜与敬畏之意。他们都知道许开那些波澜壮阔的经历、近乎于传说的战绩，有着远超他们的眼界与心智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不妨亲身去体会一番我曾今体会过的，这样你们就能写出更好的诗词了！” “……什么？” “睡一觉吧！” 啪！ 许开一拍手掌，手中的一物散发出神秘的波动。众人只感觉突然变得头晕目眩、极其渴望睡眠。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08节 然后，他们的意志力再也无法抵抗这睡眠的吸引，逐渐陷入了沉睡之中。 “……” 看着众人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的场景，许开随意地搬了把椅子坐下来。 一开始，这些人的表情还没什么变化。 然后，他们的脸庞开始不停地抽动，只是这样的话还可以理解为正常情况，但以某个时间点为分水岭，他们的表情忽然开始抽搐、变得狰狞，四肢不停地摆动，似乎在逃跑；表情也逐渐变为了恐惧，仿佛看见了什么惊骇之物一样。那表情变得越来越恐惧、越来越抽象，直至最后甚至有几人因为看见的场景过于恐怖而失禁了。 “刺激太强了吗？”许开皱了皱眉。 于是他挥了挥手，躺倒在地上的人便脑袋一抽，从睡梦中醒转过来。 即使从梦中苏醒，即使已经意识到了方才的经历只是虚幻，他们却仍然止不住地害怕，连身体都还在颤抖。那几个失禁了的悄咪咪地转移到了众人都看不到的位置，然后飞速地逃离了这里，换了条裤子才尽力不引人注目地回来。 “感觉如何？”许开笑眯眯地问道。 “……” 众人面面相觑，但似乎是因为方才的刺激实在是太大所以半天缓不过来才开不了口。 半晌，终于有人克服了心理和肉体上带来的恐惧，声音中依然带着颤抖地问道：“许宗……刚才的那个，是、是真的吗？” “是真的。”许开点头，“如果我看见的是假的，也仿不出这么真实的【命尘】出来。” “……” 方才，许开让他们看见的，是许开第一次遇到的危机。 炼魔秘境。 在那座秘境之中，灾厄复苏，一位人族半圣战死，大魏的精锐部队全灭，惨烈至极。 若不是他掌握有圣人剑，破开了隔绝炼魔秘境与天言大陆的隔膜，他与黄图也会毫无疑问地死在那里。 “不要光被恐惧所慑。除了灾厄带来的恐惧恐惧，难道我们应该称颂的不是大魏精锐与林圣大人的决意吗？即使面对灾厄，也不曾动摇的决心，才是更值得记住的事物。” 第674章 梦道？ 许开的话语让他们若有所思，于是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许开握紧的拳头。 快了。那天的不快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一直有种遗憾、有种被火焰烧灼之感。 而距离他有着复仇实力的那一天，也终于不再遥远。 “接下来，你们还愿不愿意看看我的其他经历？我的每一场的战斗，都有着难以想象的波澜壮阔。细细体会一番，对于你们的写作绝对有更大的好处。不过，虽然不一定有灾厄这种重量级的东西，但对于你们来说，也是难以接受的。伱们有这个勇气吗？” 众人相视一眼。 随后，他们低头一拜。 “我等愿意！我等无惧！” 许开赞许地点头：“很好，学习就是要有这种不畏困难的精神。” 他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不过，我这次来张家，目的你们想必也清楚吧。”许开若有所指地说道。 “接下来我还要去办正事，恐怕没什么精力分在你们这边。不过……若是正事早点结束，我也能给你们看更多的东西。” 话都说到这里了大家怎么会还不明白：“放心吧，许宗——不，姑爷！” “叫什么姑爷，应该叫大哥才对！” “对，大哥！你与云漾姐的婚事我们会帮你的！绝不让你多费心！” “许宗与云漾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反对我一个说不行！” “对！” 许开一拍手掌：“好，既然如此，那么我就让诸位看看接下来的遇到的第二场大战——” …… …… “大概就是这个一回事。”许开摊开手，表示着自己的无辜。 “……” 张云漾看着躺倒在地上，眼睛却还散发着精光的兄弟姐妹，心想自己在这一辈中也不是大姐啊，怎么许开就被称为大哥了？ 而且…… 张云漾把许开拉到一旁：“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梦道？” 许开不解：“什么梦道？” “庄生梦蝶……擅长营造梦境。你让他们看见你过去参与过的那些大战不就是用的梦道手段吗？” “梦道？没有啊，我不会。”许开摇了摇头。 “……那你是怎么让他们沉入梦境的？” 许开拿出来手中的那物：“就是这个。” 张云漾一看。 接天莲。 “……你还真是奢侈。” 作为能够帮助打破天障的圣物，接天莲自身便有一种天人合一的意味，但却并没有让人沉入梦境的功效。然而，经历过天验的许开其实已经迈入了天人合一的门槛，二者结合，这才让许开能够借此创造出近乎于梦道的手段。 而比单纯的梦道更加精妙的地方在于，通过接天莲经历过这种沉睡的人会更加容易地打破天障，增加晋入一品境的把握。 如此看来，许开确实展露了自己的真心实意，对自己的这些未来即将成为家人的人还不忘给他们一些好处。 “你喜欢吗？那送给你了。” “……什么？”张云漾一愣，但随即拒绝了许开的提议，“不，这是你的战利品，我不能轻易要过来。” 接天莲这等圣物，张云漾自然也非常心动。但最后她还是坚定地战胜了自己的贪念。 许开在那方止境中与妖魔浴血拼杀才斩杀他们获得这朵接天莲，她怎么能厚着脸皮把它归为己有？ “我想起来，我们认识以来，我就没送过你什么礼物吧？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个当作我们的订婚礼，如何？”许开轻抚上张云漾的脸庞。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说这些话的？” “人总是会进步的嘛。” “……” 张云漾低下头：“……嗯，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了。我不会用的，等你日后准备突破半圣我再还给你。” “哦，没什么。”许开摆了摆手，“随便你处置吧，王先生说等我突破半圣的时候会给我准备好一套接天莲和映日荷的。” “……” 咚！ 许开纳闷地看向脚下：“你踩我脚做什么？” “……木头就是木头，就算打了些孔，木头也还是木头。” “但就是这样……或许我才会喜欢你。” “你说了什么？”许开疑惑地问道。 “什么都没说。”张云漾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这不别不要紧，一别过头，她就看见了那些原本躺倒在地上的人都以一种微妙的目光看着这边。 “大哥厉害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露出这种表情……” “以前拿我们练习针灸的恶鬼竟然也会这样吗……爱情真是不得了啊。” “我觉得我也是时候去找一位恋人了。” “看什么看！”怒瞪了他们一眼，张云漾拉着许开的手就往外面走。 “喂！等一下！”后面的人还在恋恋不舍地挽留许开，想要继续看那些波澜壮阔宛若史诗般的战斗。 但张云漾头也不回。 …… …… “你给他们看到哪里了？” “啊，大概是……嗯，其实距离我给他们看也没隔多久你就来了，所以只看到在摩诃界与真龙的战斗。” “……明明连我都没看过。” “以后我们不有的时间看？到时候你想看什么都给你看。” “……你！” 许开没有理会羞恼的张云漾，环顾四周：“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张云漾别过头去：“去见老祖。” “老祖？就是那位？” “是的，就是那位给你治过伤的。他老人家想见见你。” 许开肃然起敬：“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快去吧——在哪里来着？” “你是不是又打算用空间传送了？”张云漾双眼眯成一条缝。 “你怎么知道的？” “这种事我还不了解你吗！给我慢下来！” 不知不觉间，张云漾已经拉着许开来到了那位老人垂钓的场所。 而在湖畔的，除了那位老人和张云漾的父亲，还站着不少看上去与张仲赢年岁相似的中年人。 “来了啊。”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09节 那位老人依然在垂钓，当他听到二人到来之后，便笑呵呵地转过头来，满脸都是欣慰和慈爱。 “许开，一段时间没见，你居然已经是一位大贤了，恭喜呀。老夫没来得及祝贺，还望你不要记在心里去。” 第675章 都是正妻！ “许开，一段时间没见，你居然已经是一位大贤了，恭喜呀。老夫没来得及祝贺，还望你不要记在心里去。” 老人笑吟吟地对许开道出恭喜的话语。 许开恭敬行礼：“张圣大人哪里的话，学生还没有感谢您上次为学生疗伤的恩情呢。” “用‘张圣大人’来称呼老夫未免显得生分，不如你就……等一下，老夫听过一个传闻，伱称呼圣人也是称其为‘先生’，有这么一回事吗？” “……既然您提到了这件事，那学生不敢隐瞒，此事是真的。” 老人豪迈地大笑了几声：“我还打算让你称呼我为‘老祖’来着，既然是这么一回事，那老夫可不敢行僭越之事……你大可以对老夫直呼其名。” “……！” 老人身后的那些人听到这些话之后，一阵动摇。 这些动摇让他不悦地朝后面看了一眼：“怎么了？” 那些人连连摇头：“……不，老祖，没什么。只是——” “呃……算了吧，学生怎么能直呼您的名字？我看不如就跟着云漾喊您老祖吧，如果我与她成婚了——” 许开握住了张云漾的手。 “那我自然是您的晚辈，喊您老祖也是合情合理，谁都说不了什么。” “哈哈，你说的倒也是。”老人站起身来，直接将手中的树枝扔进了湖水里。那树枝似乎有些特殊，并没有漂浮在水面上，而是直接沉了下去。 然后，他转向了身后的那些人。 “……” 所有人缩紧了脖子，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水，不知是何事让他们如此惊惶。 “仲赢，你说吧。” “是，老祖。”行了一礼之后，张仲赢拿出一个卷轴，将其摊开，“张谋中，泰睦七十四年，私自将十片河洛叶出售，侵吞了收益，事后以劣质河洛叶替换，导致后来用这些河洛叶炼制归元丸的族人多次失败，遭到不公正的惩处……” “张学皐，泰睦二十七年为人医治时诊断有误，被人指出后恼羞成怒将其灭口，坚持自己错误的诊治，最后导致病人死亡……” “张卫彬，元上九年……” “王珀，元上十七年……” “张宁河，元上三十四年……” 一个又一个的张家人被念到名字，随后浑身一颤，少数人并非姓张，而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下成为了张家的女婿或这样那样的原因也成为了张家人的。其中有张学皐这样在罪无可恕的，也有一些罪行较轻、并非不能希望其改正的。 但张仲赢的处理却一视同仁：“以上族人，逐出张家，以后不得再借用医道张家之名。罪行证据已经提交给刑部尚书大人，由尚书大人进行具体罪行的裁决。” 一个大家族在长久的发展过程中，终归会有一些阴暗面。作为医家的一支，张家的风评极好，但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有一些害群之马。 这些人的膝盖破损、灰头土脸，额头上甚至破了一些皮肤，一些鲜血渗透出来。一看在他们来之前就不知道哭天喊地、以头抢地过多少次，不知向老祖求情了多少次。而现在被公布出来，他们应该知晓继续求情没有任何作用。 但即使早就知晓了答案，他们还是忍不住跪倒在地，哭喊声震动天地。 “老祖、老祖……！这些年我对张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您、求您将我逐出张家就好，不要告知官府啊！” “老祖……求求您了，就算您将我捉拿到官府也行，不要将我逐出张家行不行！” “老祖、老祖……呜呜呜……您为何今日如此绝情啊……” 罪行严重的希望不要被转送官府，而罪行较轻的却反而希望不要被逐出张家。连求情都拧不到一起，注定没有任何结果。 “其实老夫知道，像你们这样的蛀虫，我张家内部还有不少。”老人淡淡地说道，没有理会他们的求情，“但他们，都恪守着为医之人的心，没有践踏作为一位医者准则与底线，坚持着仁爱。他们虽然有瑕，但仍是一位‘医者’。而你们，却完全没有医者之仁。这才是老夫将你们逐出的原因。” “记住，你们被逐出张家的原因，是因为，你们不配再以‘医者’自称。而被捉拿到官府，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说完，他一挥手，这些哭喊着的人群便被禁锢在一颗散发金光的小圆球内。其内有圣者临时开辟的空间，足以装下他们所有人。 “把他们送去吧，别再在老夫耳边聒噪了。” “是。” 将金色圆球接下， 当看到那些人的时候，张云漾就发现里面有不少人是当初对自己与许开的结姻绝不允许的人。虽然不是全部，但被处理了一大批之后，想必她与许开的婚事将没有什么阻力了。 张世盛不在这些被处理的人里面，即使知道两个二叔没有什么关系，许开还是没来由地感到一种慰藉。 就像自己的二叔一样，这位张世盛二叔也是一位好人。至少，就像张家老祖说得一样，依然是一位“医者”。 “说起来，这还是老夫第一次与你好好谈一次，许开。” “是的，老祖。” “你喜欢我家云漾？” “是的，老祖。”许开认真回答。 “喜欢她哪一点？” “她……很漂亮。” “就这一点？”老人皱眉。 许开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当初我受伤，是她第一时间想为我治疗、为我疗伤，担心我甚至超过对自己的关心。我……说实话，那种感觉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 “……” 不知为何，一种沉默弥漫。 老人轻咳一声，打破了这种沉默：“嗯……年轻人之间的爱河总是多种多样的，我这个老头子就不多问你们的感情经历了。” “多谢老祖关心。” 忽然，老人笑呵呵地问道：“你应该也知道云漾和你结为连理最大的阻力：正妻的位置。虽然老夫同意你们的婚事，但这个问题还是不得不弄清楚：云漾和那位云青山之间，谁会是正妻？” “都是。” “啊？” 第676章 立誓 “……啊？” 显然，无论是张仲赢还是张云漾自己，都对这个回答感到意外。 天言大陆的婚姻制度与许开前世古代相似，都是“一夫一妻多妾制”，而不是“一夫多妻制”。 二者的差别在于前者妻子的地位唯一，拥有对丈夫财产的继承权，而那些“妾”根本就没有对丈夫财产的继承，而后者的多位“妻”都有着继承权。 这些都姑且不展开来说，总之，天言大陆人族所有国家的律法都是这个规定。正妻只有一位，如许开所说的，两人都是正妻，根本不可能得到支持。 “你有读过中央帝国的律法吗？还是说大历最近修订了律法，允许两位正妻了？”、 “这方面我还是读过一点的，虽然不多。至于大历修改律法，至少我出发的时候，还没有这回事。” “……那你怎么这么说？” 许开认真说道：“正妻与侧室的区别，是在官府处做的登记。只要在官府登记了，除非原配死亡或者被休，是不允许改换正妻的。各国的具体律法有所差异，但基本精神应该都是这样。对吧？” “这些事情，在场的人都清楚。”老人说到。 “所以，关键就在于官府的登记上。” “什么意思？” “只要我不去官府登记，那不是两人都是正妻了吗？”许开摊开手，一本正经地说道。 “……” “……” “……” 过于直接、过于离谱却又莫名其妙合理的答案让三人一时之间懵了。 张云漾忽然想起来以前许开对自己说过，正妻的问题“我会有办法的”。 感情这就是你的办法啊？ 她的心情忽然有些失落。 “……许开，伱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老人终于回过神来，缓缓说道。 他的语气开始带着不友好的感觉。虽然他为了张家的未来以及云漾自身的幸福着想，认为正妻的位置并不重要，但像许开这么乱来，他也绝不允许。 “不去官府进行登记，意味着日后我们的婚姻出了问题，官府就起不到保底的作用。也就意味着我可以随时随地地抛弃她而不必受到任何惩罚。”许开认真地说道，“老祖，您的担忧，学生能理解。” “但是，我时常在想，既然世间有着更有约束力的方法，为何执着于律法而不顾？” “……什么？” 许开忽然右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之上，轻声开口：“我以文心立誓，如果张云漾嫁给我，在我有生之年，绝不会背叛、抛弃张云漾，我会善待她，不会做出让她伤心的事情。” 话语落下，他的胸口忽然有一缕金光一闪即逝。 然后，他看向天空：“若违此誓，请降灾劫。” 天空之上明明晴朗无云，但却忽然响起了几声低沉的雷鸣。 “许开？！” 当终于意识到许开在做什么之后，张云漾忽然猛地扑了上去，想要将他打断。 但还是晚了一步。 “你……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她拉着许开的衣角，深深地低下头，话语带上了几分哭腔。 她没有想到许开居然会做到这种程度。这不只是让她感觉到了许开对自己的重视而欣喜，更因为之前居然对许开有怀疑的自己感到懊悔、乃至憎恶。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10节 前半段，是以文心立誓。若是违背，轻则终生不能寸进，重则文心破碎，文气尽失。 到这里还好，文心立誓的结果最差也不会波及性命。 但后半段，则是以天人合一之境，与天言大陆沟通。若是违背了誓言，则会招来难以想象的灾劫。届时，因为违背了文心之誓的。以前云青山试图诓骗许开与自己签订婚约的圣契其实就是这种天誓的一种运用。 这本来是只有完成天人合一的圣者才能做到的事情，但已经通过了天验的许开，竟然也能做到。这不仅显露了他的决心，更让张家老祖看到了许开所拥有的实力的一角。 “若要打破世间常理的看法，自然要做一些打破世间常理的行为。”许开轻抚着张云漾柔顺的发丝，总觉得很是柔滑，忍不住地想要一直摸下去。 然后，他看向那位老人与张云漾的父亲：“老祖，如此，可否显示学生的意志？岳父大人，这样，您还担心自己的女儿会遭到什么背叛吗？” “……” 老人忽然苦笑着摇头：“既然如此，老夫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年轻人啊……仲赢，你呢？” “……许开以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绝不会做对不起云漾的事情，那么我相信她一定能够获得自己的幸福。我也没什么意见。” “既然这样，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吧。我们两个还是先走，给这两个年轻人一些空间吧。” 在老人豪爽的笑声中，二人消失在了湖畔。 清风吹拂，绿草飘动。 湖畔只剩下了许开与张云漾二人。 “……” “……” 张云漾看了一眼许开那仍然停留在自己头上的手，忽然嘴角勾勒出一丝微笑，朝着许开的嘴唇，用自己的嘴唇印了上去。 …… …… “……” “……” 沉默是很容易弥漫的。 比如现在的东亭县，在许开的别院天地之内、在他的院子里的客厅中，云青山烧好了一壶茶，为自己和面前的人各沏了一杯茶。 许初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 云青山端起一杯茶轻抿了一口，动作端庄而优雅，仿佛一幅画般美好。 而坐在她对面的男子，则总有些局促不安地感觉。 “云小姐……你说许开出去了，那他到底去哪了，你就不能告诉我吗？” 闻言，张云漾放下了茶杯：“许开走之前没说过你会来，所以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把他的动向告知你。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段时间你就应该知道他去哪了。想必殿下也不急于这点时间吧？” “如果是平常的话，我确实不急，但现在非同寻常啊！” “抱歉，但我确实不知道该不该给他说一声。” “我和许开关系很好的！” “关系很好的意思就是你们连通讯玉联系都没建立？” “……” 左行裕忽然颓废地躺在沙发上。 是啊，他好像还连和许开交换联系方式都没有？ 第677章 什么时候回去？ 继三皇子左行山之后，九皇子左行裕也来到了东亭县。 与自己那个哥哥不同，左行裕来到东亭县是寻求帮助的。 但当他意识到自己都还没和许开建立通讯玉的联系之后，他不由的愣住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自以为和某个女生已经到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结果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连人家手机号都没有，纯纯的小丑。 某些不好的回忆开始重新浮现在他心头，让他干咳了几声来缓解尴尬：“那云小姐可否代替我联系一下许开？”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现在不行。” “……” 云青山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喝着茶，眼皮抖不抬一下。 “左行裕……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意外，但既然她的到来提前了的话……或许，他的出现也并非只是一个单纯的意外？” 她只是在内心暗自思索着。 “但是意义何在？他跟她还有许开有什么关系？明明应该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却偏偏被牵扯进来了这里？你到底在搞些什么……？” “云小姐？云小姐？” 左行裕的声音将云青山拉回了现实。 “嗯……怎么了吗？” 意识到自己思考得过于深入以至于失神了的云青山缓缓说道。 “还是希望你能够尽快告知许开一声，有些事情我恐怕只能和他相谈。” “殿下，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现在暂时无法联系他。东亭县有很多客栈，您可以暂时住一阵子。我相信要不了几天他就会回来了。”云青山扶额，“当然，如果您觉得外面的那些客栈档次太低，不符合您尊贵的身份的话，也可以在这片天地内构建一处临时的住所，许开不会介意这点小事。而且这里是由圣人亲自开辟，有着难以想象的好处……” “……” 左行裕难得地陷入了沉默。 他似乎在思考这个提案的可行性。 但很快，他就摇了摇头：“我想要尽快见到他。不知道云小姐可否告知我他去了哪里？我自己去找他就行了。” “他没有说过他的形成可以透露给其他人，所以还是不能告诉你。” 这时，有敲门声响起。 响了两声之后，敲门的人轻车熟路地走了进来。来人是一位普通的侍女，她依照惯例来送今天的报纸。 “小姐，这是今天的报纸。” “哦，还有多的吗？给殿下一份吧。” “是，小姐。” 似乎是得到了吩咐，侍女手中真的有多的报纸，于是将这份报纸恭敬地递给了左行裕。随后便恭敬地行了一礼之后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云青山漫不经心地开始看起了报纸。 “哦？” 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消息，云青山微微一笑，随后合拢报纸，对左行裕说道：“殿下不是想知道许开去哪了吗？” “怎么？” “看看报纸就知道了。” 闻言，左行裕立刻拿起才被他放在一旁的报纸。 上面的头条消息让他瞪大了双眼。 “啊？” …… …… “……搞这么隆重做什么，只是订婚而已，整得我头晕。”许开摇了摇头。 他不喜喝酒，不过订婚也算是人生的大事，所以还是难得地喝了一点。 不愧是医家所酿造的酒，酒劲确实大，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醉了。 其实用文气冲刷几下的话还是很容易把酒气冲刷干净的，不过张云漾在看见他打算这么做之后便制止了他。 “这酒是很珍贵的药酒，对身体有很大的好处。文气冲刷的话会导致药效减弱。” 原话是这么说的。而且似乎这酒看起来在张家也极为珍贵，张仲赢拿出这酒的时候还要引起了全场的低声惊呼。在喝了之后，许开切身地体会到这话并非虚言，一种暖流流淌在他肌肉、骨骼的每一丝缝隙之中，滋养着他的血肉，疗愈着那些潜在的伤势，而且头脑虽然因为醉酒而略微有些晕眩，却莫名其妙地有一种清明之感。 这种晕眩和清明的感觉夹杂在一起，非常的神奇。 对他都有如此巨大的作用，如果出售的话，简直难以想象会卖出什么天价。 随后，便是向外界宣布他与张云漾订婚的订婚宴。 可以想见的是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必将迅速地传遍大江南北，有不少人围上来想要问个究竟，但张仲赢很快就离去，不给他们问个究竟的机会。至于许开这边更是物理性地张开一道障壁，让他们根本无法近身来干扰属于他和张云漾的世界。 在订婚宴终于结束之后，张云漾带许开去见了她的母亲。 是个美人。虽然张云漾继承了她的母亲的美貌，在治好了死鱼眼之后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颦一笑都足以摄人心魄，但那股成熟的韵味是现在的张云漾远远无法企及的。 之前一直没有出来与许开见面是因为她身子弱，似乎有某种难以解决的困忧，连张家的半圣老祖都只能减缓而无法根治。而在见到了自己女儿的未婚夫之后，她也终于放下心来，送给了许开一个小香囊。 许开取出那个香囊闻了闻，想以此来驱除醉酒的感觉：“嗯——挺香的。” “那当然，这可是用了不少名贵的香料。”张云漾骄傲地挺起胸膛，“我母亲的手艺好吧。” “嗯。”醉酒的晕眩之感在闻了闻香囊之后减轻了不少，“说起来，我都送了伱礼物了，你是不是也应该送我一点。” 张云漾的脸一红：“……我会的，你不要这么心急嘛。” “我会等着的。”许开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比较好？” “……啊，说起来，你还得去云青山那边一趟，是吧？” “是的。”许开直言不讳，这是他们之间早就知道的事情。 “既然这样，还是早些回去吧。她……我觉得你不应该冷落她。” “我没有冷落哦，你们两个我都没有冷落。”许开轻轻地用自己的额头碰了一下她的额头，“不过，确实因为一些原因，我有些……总之，确实有些事情该找她问清楚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11节 第678章 就这点事？ “呀！” 许开热情洋溢地推开院门，大声地打着招呼。 而里面果然有他知道的人在：“你们终于回来了。” 云青山端起茶杯，正在准备喝茶，听到身后的响声之后微笑着回过头来回应许开。 相比于云青山恬静的表情，在她身旁的许初则是满脸的不耐，置气一样滴扭过头去，冷哼一声。 “怎么了？”许开走近，身后的张云漾满脸娇羞地上楼，留下三人在楼下。 “说起来，等我休息一天，后天我们就去见西海圣人吧。” “去见他啊……也好，程序上的事情总归还是要走一走的。”云青山微微点头，随后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哦对了，有个人想见你。” “谁啊？” “上次来的那个人的弟弟。” “你是说……左行裕？”许开挑了挑眉。 左行山的弟弟不少，不过会来他这里的，想一下就只有左行裕一个人了。 这次他又是为什么来？ “伱要是早回来半天的话刚好能在这里跟他见面。现在的话他应该在外面找了一间客栈住，我帮你联系一下他吧。” “不用了，我来……等一下，我好像没他的联系方式啊。” 刚准备掏出通讯玉联系对方的许开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不由得扶额。 “我也猜到了。”一边对许开说着，张云漾一边对自己手中的通讯玉说了一句话，便示意许开坐下。 许初毫不客气地直接坐在许开大腿上。 以前不过十岁左右的许初，许开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但现在许初已经成长的亭亭玉立的少女，距离完全体时的白衣也相差不远，注意到这个事实的他不由得内心荡漾了一瞬。 更何况，论实际上度过的岁月，许初的年龄怕是他的几十倍都不止。 许初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大腿：“你在想些什么呢？” 报复性地用拳头的指骨关节在许初脑袋上钻来钻去的许开狠狠地说道：“闭嘴。” “好痛！” 把喊痛的许初扔到一旁，许开转向身旁的云青山：“西海圣人他老人家喜欢什么？跟我说说呗。” “就算他真有喜欢的事物，一位圣人都想要的东西，你能拿的出来吗？” “……好像也是。”许开挠了挠头。他身上确实好东西不少，但要说到能够吸引圣人的怕就几乎没有了。 “真要去的话，不用带什么东西，就这么跟我去吧。”云青山轻抚自己的发丝，收回的途中不经意间扰动了双眼上的黑布，“如果你不急的话，左行裕现在应该很快就到了。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给你留出一点空间来吧。” 说着，她便要站起身来。 但她即将离去的身体却被许开拉住了。 “等一下吧。”许开将她重新拉回到座位上，“我有很多不解的地方，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些问题？” “……你说吧，如果能够说出来的话。”云青山抬头，看向天上。 上一次，她打算袒露自己的事情，便遭遇了来自天上的阻碍。 这一次，许开经历天验以及她的到来，会不会让事情有所转变？ “你——”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二人对视一眼，云青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看来是真的有些急了。我先上去吧。” “啧。”许开也咂了一下，一脸的摊上了麻烦事的表情。 方才云青山对他详细地讲述了左行裕来的时候的经过，他认为对方来找自己的事情恐怕与他们共同的身份有关。他方才便是打算问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都知晓他和左行裕的身份还是不愿意留下来，不过他还是放任云青山的离去，朝外面打了一个响指。 唰。 方才还在门外的左行裕便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了室内，坐在许开对面的沙发上。 还在因为突如其来的被转移而有些愣神的左行裕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许开拍了一下手，他才如梦初醒一般。 “啊，许开，终于见到你了。”左行裕热泪盈眶，一脸的感动，“这种和老乡见面的感觉真好啊。” “停停停，直接说正事。你来找我是做什么的？” “我觉得还是得先恭喜一下你结婚的事情。虽然我得到消息得很匆忙，没准备什么礼物，不过等你真的结婚的时候我会准备厚礼的。” “那我就先感谢你了。”似乎是因为订婚的缘故让许开心胸也变得宽宏了一些，没有接着催促对方进入正题，而是点头感谢了左行裕的祝福。 在咳了两声之后，左行裕总算说道：“许开，有件事情恐怕只有你能帮我了。” “说吧。” 左行裕挠了挠头，即使到了这样，他还是有些扭捏：“你……知道怎么制作化肥吗？” “……化肥？” “是的。”左行裕点头，“我被父皇任命去各地赈灾，看样子他似乎有意把我当作接班人培养……不过，我注意到各地耕种使用的肥料都很原始，如果用化肥的话，产量会上去不少。” “就这个？”许开躺倒在身后的靠背上，“先不说你的目的只有这个……我已经对你说过我的专业了吧？说实话，我知道一点，但像你说的规模，恐怕需要大规模的工业化生产才能满足需要。靠着在实验室里的产量，是绝不可能满足那么多的需求的。” 有点奇怪。 按照云青山对自己的描述看来，左行裕来找自己似乎是一件很急切的事情，但既然如此，为何对方却说这种不轻不重的话题了？ 虽然说粮食问题确实严重，但是左行裕应该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做到的，为何表现得那么急切？ “确实就这个。”左行裕点头，“粮食问题，既然我们都来自同一个国家，应该知道这有多严重。我不具备相关的化工知识，因此只能来拜托你了。” “说得好像我具备一样？刚刚不是给你说了吗，实验室规模的制备，这一点不难，高中生都可以制作。但像你说的大规模的需求，这点产量根本满足不了。” 第679章 一座遗迹 许开说的都是实话。 化肥确实是提高粮食产量的利器，但是要满足大规模的种植需要，工业化是必须的。而想要建立大规模的完善的化肥工业，这种事情是急不了的。就算有天言大陆的超凡伟力可以大幅度缩短这个时间以及简化其中的技术关节，要靠许开自己一个人建立化肥虽说不是不可能，但也需要耗费大不少的时间。 左行裕低下头去，显得有几分消沉：“……真的没办法了吗？” “好了，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许开有些不耐烦了，“之前云青山对我说，你来找我的时候表现得很急，说了很多次希望她能够联系我让我尽早回来，结果就为了这件事？” “什么叫‘就为了这件事’？”左行裕抬起头来。 “你知道我的意思。伱不可能不知道建立化肥工业需要耗费的时间，如果你的目的就是这个，根本不需要为我尚未到来的一两天时间而着急。你来找我的真正原因，只会是为了更急的事情。” “有话快说，我的事情也很多。”许开直接说道。 “……” 短暂的沉默之后，左行裕忽然苦笑一声：“我忽然有些羡慕你还能够保持自己的初心。” “前些日子，我听说皇兄来到了你这里，而后发生了一些事情……总之，朝堂上似乎认为太子将在我们二人之间决出。我原以为是你的帮助，看样子，你似乎还是跟以前一样，对自己的研究之外的事情都一概不关心。” 许开挑了挑眉，这个消息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既然左行山都得知了帝皇之位的传承奥秘，那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倒也不足为奇。 “听起来你好像觉得很了解我一样。”许开看向桌上的茶杯，莫名眼皮跳了一下。 “所以你就是在质问我是不是帮助了你那个皇兄？” “不是……我来的目的其实——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 “说吧，最近这阵子我什么离奇的事情都见过了。” “嗯……其实这次是那个。” “哪个？” “其实就跟之前说的一样，父皇让我四处巡游赈灾，所以我就去到了很多地方……然后，我发现了一处遗迹。” 左行裕看向许开的双眼，眼神锐利：“你也知晓，我听得懂拉丁语，所以我们都猜测天言大陆可能是某个科技发达至极的文明、甚至可能就是我们人类文明因为某些原因毁灭之后的遗迹……”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挥手，张开了一道障壁将这里与外界隔离开来。 “而我，找到了一个足以证明我们猜测的遗迹。” “……” 许开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玻璃杯，玻璃杯中装的是汽水。 然后，他抿了一口。 “……详细说一下。” 左行裕点了点头：“那里简直就像是科幻片里会出现的场景，各种机械的高科技造物在其中穿梭……虽然似乎是因为经过的时间过于漫长而显得破败，但即使是我也能够看出这里面所蕴含的技术含量，远比我们前世的世界要高得多。” “我打算探索里面的奥秘，但随即遭到了残余防卫机构的攻击。最后，里面类似于ai的事物给我出了一道题目，只要解开便可拥有进一步的权限，获得阅读机密的资格。” 许开知道答案了：“所以，你是来找我去解决这个难题的？” “是的，要说天言大陆上能够解答这个问题的人，或许只有你了。” “……” 短暂的沉默之后，许开挥手化出了一张天言大陆的地图：“你是在哪里找到这个遗迹的？” 左行裕伸手在地图上点了一下。 许开看向那个位置。 位于中央帝国、大历与大梁三国边境的交界处，虽然位置上位于中央帝国境内，但距离三国各自最近的城市的距离大致相当。 “……” 许开再度抿了一口汽水，汽水在口中冲击的感觉活跃着他的思维。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12节 不理解。 左行裕应该没有说谎。而说道现在的天言大陆只有自己能够解决的问题，那恐怕只有理论物理方向的一些高深的问题了。 但是——为什么？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遗迹恐怕就是那个属于“崇”的文明所遗留下来的地方。大历圣人和帝皇都对“崇”有着极深的兴趣，不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肯定都做了不少调查。 而这样，他们都没有找到这个遗迹，偏偏左行裕到处赈灾几乎是随便逛逛就遇到了一处？ 再加上前阵子，左行山找他的目的也是因为一段影像，一段极有可能也是前文明“崇”、他们曾生活过的文明所遗留下来的影像。 这些事情……都凑在一起爆发了？ 许开靠在沙发的靠背上。 “……不得不说，你说的事情很有意义。” “那——” “至于过去，我会去。不过，我需要几天的时间准备一下。那个遗迹说不定还有其他危险，我们应该做好万全的准备。” 左行裕对许开的话表达了认可：“说的也是，这段时间我也在东亭县住下，做一些准备。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许开朝着天花板看了一眼：“那么，三天之后吧。” 一些细节的商讨结束之后，左行裕离开了别院。 独自站在客厅中，依然维持着抬头看天花板姿势的许开矗立在原地良久，终于上楼。 咚咚咚。 他敲了敲书房的门。 “这本来就是你家，没必要敲门呀，进来吧。” 门内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 许开推开了门。 阳光照进屋内，洒在云青山的秀发上，透着别样的靓丽。她的手中依然拿着那本封面上除了一些花纹就没有任何文字的书籍，看见许开进来，她便将其放下，笑吟吟地看向他。 “他找你是什么事情啊？” “关于我去找西海圣人提亲的事情，恐怕需要延后一些了。” “没事，这点事情我不在意，相信他也不会在意。”云青山依然是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摆了摆手。 第680章 云—— “……总觉得你在这些方面宽容过头了。” 听到许开的话，云青山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轻轻地将许开的头揽入自己的怀中：“也只是对你会宽容啦，而且……我只要有你在，就很幸福了。” 胸膛上的温暖让许开有些惊讶，似乎比以前大了一些？ 但随即他就咳了两声：“左行裕找我来，是说他发现了一个充满科技的遗迹，里面的ai出了一道题，他说只有我能够解出来，所以打算邀请我，希望我能够帮助到他。” “嗯？”云青山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了几分，“找到了……一座遗迹？这还真是巧。无论是人族要是妖族魔族一方的无上，都对这种遗迹搜寻了很久。虽然他们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这种遗迹……然后，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他找到了？” “我也觉得有些可疑，但他说了很多细节，还把那个问题对我复述了一遍……左行裕一个哲学生是很难知道那些专业名词的，所以要么是他说了谎，他不是哲学专业的；要么是他说的是真的。” “……” 一阵沉默之后，云青山忽然再度抱紧了几分许开：“没想到伱居然连这种事都愿意告诉我……我真的感到很感动哦！” “别说这些了，赶紧商量一下怎么办吧。” “这些事很急吗？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过有一些问题打算问我吗？等你问了那些问题，我们再来商量这件事也不迟吧？” “……也是，被他这个消息一冲击，我都差点忘了这件事了。” “你打算问什么？” 许开从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按住她的肩膀：“你……应该知道我的师弟吧？” “……知道，但按理来说，她应该是师妹才对。” “那么——” 许开直视云青山的双眼，即使有一层黑布作遮挡，他也打算看穿这下面的双眼到底呈现出了什么感情：“她的名字是什么？” “……啊？” “我忘记了她的名字。”许开摇了摇头，“我对于以前的事情都记得很清楚……我记得二叔的名字，记得我堂弟、婶婶的名字，记得老师的名字，记得那些师兄弟的名字，记得很多人的名字……但我偏偏，忘记了他的。” “我的记忆应该没有缺失的部分，但我偏偏就忘记了这一处——不对，要说我记得什么，我还是记得她姓云——” 此时，终于注意到了违和感的许开忽然猛然抬头看向云青山：“姓云！难道你就是——！” “许开，冷静下来。”相比于许开的语气逐渐变得激动，云青山却依然显得冷静，“姓云也说明不了什么吧，大历皇室也姓云，跟我没什么关系。” “但是——！你知晓那么多事情，还一直闭口不谈，你到底是什么？！” “……我。” 这个问题似乎戳到了云青山内心的某处，让她一时之间竟然开不了口。 “我，我……我喜欢你。” 挤出这么一句话出来，但许开却似乎没有听到。他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脸庞，似乎在挣扎、在彷徨。他抓着自己脸庞的手越来越用力，甚至脸上都出现了一些血痕—— “许开！” 眼见许开的状态似乎越来越不对劲，云青山强行上手，将他那几近自残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挪开，随后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你没有必要怀疑你自己……！我、问题都在我的身上，你若是——” “到底怎么了？！” 这时，有人强行闯开了书房的门，看见了许开满脸的鲜血。 “哥哥？！怎么回事？！” 来人是许初。 而现在，她更是直接恢复到了白衣的状态，美得不可方物，如同神性笼罩一般神圣不可侵。而现在，那神性的美丽脸庞上充满了焦急的情绪。 就在刚才，她感到了某种没来由的心悸。这种心悸将她导向这里，不顾可能会遭到的来自许开的责骂，唐突闯进这书房之内，连房门都直接被撞飞。 “他没事，只是……先把他弄去休息吧。” 没有多说什么，许初一步上前，握住许开的手腕。虽然不是医家，但曾有过极高境界的视野让她发现许开的状态很稳定，只是莫名地晕了过去。 稍微松了一口气，她恢复到了原本的少女模样，看了云青山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以公主抱的姿态将许开搬回了自己房间的床上。 这里的异变并没有惊到张云漾。在之前，她就已经离开了这间院子，回到了自己建好的那座庄园。 “到底发生了什么？”许初以一种审问的口气问道。 她知晓云青山的深不可测，但此时事关许开，就算要与她拼，她也决不会后退。 “……看你的样子，你似乎知道一些关于许开前世的事情。” 许初明显地一愣。她确实知道，但她不知道云青山也知道。 这个女人，比她想象得还要可怕得多。 但现在，这个在她眼中深不可测、可怕至极的女人，却是泫然欲泣的模样，脸上写满了自责与深深的懊悔。 “关于许开以前的那些记忆……出了一些问题，他因此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以及……对我的怀疑。” “……原来如此。”许初看向云青山，“到底是什么问题？” “一些，关于那个‘师弟’的问题。” “——！你是说？！” 立刻就想到了“师弟”的含义的许初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当初，她坠入那个不知名的神秘空间，看见了、听到了许开的“天验”的内容。 许开的师弟，或许是这次的关键。 …… …… 左行裕回到了早就订好的客栈里。 在看到了许开订婚的消息，他知趣地没有住在院子里面。人家和自己的未婚妻住一起，他瞎参合什么？ 由此可见，许开在某方面的感性确实是有些问题的。 “帝皇之位……” 回想起那个遗迹之内所蕴含的机缘，以及最大的——让他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的可能性，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我一定会得到。” “不论是为了我自己，还是这个世界。” 第681章 果然还是这样够好 “……” 许开晃晃悠悠地在床上醒来，头脑还有一丝丝些微的疼痛。 “……我睡了多久？” 床边传来一个声音：“六个时辰。” 云青山坐在床边的一个板凳上，手中削着一个苹果。当许开开口询问时，苹果刚好被削完。 许开正打算继续追问，忽然感觉到腿上有着一种压力。 许初的双手靠在他的大腿上，枕着自己的双手睡着了。 “……”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许开接过了云青山手中的苹果：“以前对于这些事情不怎么在意，现在忽然发现这些事情跟自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应该说是不可分割的关系，总算尝到恶果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13节 “……许开。” 沉默了良久，云青山还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着说下去，于是只能跟着轻轻地呼唤了一声许开的名字。 许开的手摩挲着许初的脑袋，发丝同样很顺滑，手感非常好，那恬静的睡脸也带着一种美感，让人不忍将她吵醒。 他不在意自己穿越的事情背后的因果，他只要能够探索自己想要探索的事情就足够了。 然而，正因为如此，他才对自己记忆的缺失绝对不能容忍。 缺失的记忆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是否有人对他的头脑动过什么手脚？ 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都是作为一位研究者绝不能容忍的问题。 如果说之前的那些探索只是顺手而为，那么或许现在，这会是一件必须被弄清楚的事情。 某种程度上说，或许暂时比自己对未知的探索更加重要。 “云青山。”许开的手托着自己的头，眼眸低沉，“她的名字是什么？” “……云山宇。” “听着不像是女性的名字。” “所以你以前才会以为她是你的师弟。” “说的也是。”许开长出一口气，“和你的名字只差一个字。” “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嗯，我能够感觉的出来。”他看向天花板。他在这个房间内睡觉，天花板早就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但现在却莫名地显出了几分陌生的感觉。 “那么……伱到底是谁？” “……” “对于我以前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我在记忆中找了很久，却还是找不到一个和你相似的人出来……”许开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云青山双眼上的黑布，手感中带着一丝怀念。 但这丝怀念，却与那个人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我想过你是她……就连这块布都这么像……但你不是她。” 他说的是那个自己曾打算为他出医疗费的那个病弱的女生。 后来她坠楼而亡，就死在自己面前。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总算懂了一点女人心的许开现在想起来，或许她也喜欢自己也说不定。如果她就是云青山，那么这份感情的来由，也说得清楚了。 但她不是云青山。 或者说，云青山不是她。 “是的。”云青山将自己的脸庞更加贴近许开伸过来的手，让他的手掌能够细细地感受自己脸颊的柔软、细腻、丝滑与……温度。 “是的……我不是她。” 她是一位活生生的人。 “那么，你是谁呢？”感受着云青山脸颊的柔软、细腻、丝滑与温度的许开，轻声将这个问题问出口。 “我是——” …… …… 距离这间院子一段距离，张云漾的药园就在这里。 圣人亲手构筑的环境理所当然地比她家里的环境还要更好，这些药田里的草药长势格外喜人，药香也更加浓郁。 有着各种各样生长环境要求的药草所生长的环境、结出的果实都更加艳丽，一眼望去，仿佛一片集结天下奇珍的各种花朵争奇斗艳的花园，美不胜收。 而在这样的花园之中，还有着一位让群芳失色的美人。 张云漾在药田间穿梭来回，精心地呵护着这些药草。药农的打扮丝毫没有减弱她的美丽，反而看上去更加吸引人的目光。 她比以前更加辛勤地照顾这些药草，不然一旦回忆起自己将要与许开结婚，喜悦与羞涩的心情便会挤满她的内心，做出各种羞耻的行为，以至于忍不住以头撞大墙。 吱呀。 药园的木门被某个人推开。 而精心地照顾着药草的张云漾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人的到来。 直到他来到她的身后，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呀？！许开，你在做什么？” 许开没有回答，自己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入她的发丝，感受着她的发丝的芳香。 “让我稍微休息一下吧。” “……嗯，没问题。” 张云漾不知道许开为什么忽然需要休息，她只是感觉许开的身体似乎比以往都要格外沉重，于是她跟着许开坐在了地上，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身后的男人的脑袋。 “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说想要休息了？我就说你最近这阵子用功用得过头了吧，不听我这个医生的话……” “嗯。”许开的声音因为埋入她的发丝而显得有几分沉闷，“谢谢你。” 张云漾没有继续说话，只是轻轻地抚摸着许开的脑袋。 她不知道许开到底怎么了，她只是感觉得到自己的爱人现在需要一个支撑。 那么，这就是自己的责任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天上的太阳沉下，漫天的星辰升起，开始绽放自己的光芒。 此刻，药田间的一些药材开始吸收着天上的星光，以一种近乎于贪婪、渴求的姿态肆无忌惮地吸收着这些星光，然后散发出一种耀眼而美丽的光华。幽寂的药田之中散落着这些光芒，于是显出了一种别样的美丽出来。 “呼。” 许开忽然吹了一口气，让张云漾感觉自己后颈有些痒痒。 然后，他站了起来。 张云漾也跟着站了起来。 许开将头埋入她的胸怀：“谢谢你。” 强忍着自己的害羞，张云漾伸手轻轻地将许开的头略微按下几分：“嗯，能够帮到你就好。” 之后，便是告别。 许开答应了张云漾的要求，这两天一定多休息。 然后，在她的注视之下，他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呼……” 许开揉了揉太阳穴，回味着之前脑袋埋入张云漾胸脯的感觉，脸上的疲惫也几乎一扫而光。 “确实，果然还是这样最能缓解压力了。” 第682章 刻板印象要不得 “我有时候会想，人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左行裕诧异地看向自己身边的人：“你居然会想这个问题？” 许开看向左行裕：“我问这个问题很奇怪吗？” 在左行裕身边，问出这个问题的人，便是许开。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终于到了许开与左行裕约定的时间。 现在，二人一齐并肩前行，向着之前左行裕点出的那个遗迹的坐标前进。 不知为何，许开没有使用那个传送阵盘，于是二人只能像这样紧赶慢赶，用自己的双脚赶路。 左行裕其实有一些用于赶路的文宝，单论速度不逊色于大贤，但不知为何，许开拒绝了乘坐文宝，坚定地只打算用双脚赶向那边，于是本就有求于许开的左行裕只能顺着他的想法来，用自己的双脚前往目的地。 “……是很奇怪。”左行裕点了点头，“你不就是那样的吗？我两次想要寻求你的帮助，伱都说自己忙着探索宇宙的秘密拒绝了。既然你表现出来了这样的，那么说明对于你来说，人生的意义就是去探索无穷的未知。” “嗯——我总觉得你对我有些莫名其妙的刻板印象。”许开歪着头，但脚下的速度依然半点不减，甚至左行裕隐隐感觉到他似乎加快了速度，于是暗中叫苦不迭。 “你之前总觉得我是无所不能的万能科学家，什么发明科技鼓捣两下就出来了；现在又认为我是一门心思钻在研究上的……嗯，用书呆子来形容似乎更好一些？总之，你对我们这一行的有很多错误的刻板影响，这是很不对的。” “可你表现得就是那样子啊！” “嗯。”许开认真点头，“好像确实是这样。不过，你刚刚的反应才更加出乎我的预料。” “什么？” “比如，刚才我在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这时你应该上来对我说‘这位先生，尼采曾说过，我思故我在’，就此将我从深深的自我怀疑拯救出来，这件事的成就感让你晚上激动得睡不着觉，无数次回想着这一刻带来的欢愉，感叹着自己的哲学专业终于派上了用场。”许开认真说道。 “你这才更加刻板影响吧！”左行裕炸毛了，“而且那句话是笛卡尔说的！” “哦，笛卡尔。”许开恍然大悟，“我说怎么这么耳熟，他是创造了坐标系的那位吧？” “……所以你突然说这个，就是打算说一个段子？” “不，其实最近我最近真的被这个问题的思考困住了。”许开认真地说道，“我在想，一个人的性格的塑造，到底是因为自己就是自己，还是因为过往的经历与记忆？” “……这个问题，其实在历史上有过不少的争论。本质上说，其实还是‘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就像刚才说的——” “啊，我们好像到了。”许开忽然打断了左行裕的话语，看向前方，嘴角隐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好像被你耍了？”左行裕眼神不善。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许开嘴角的那一丝微笑，总感觉他好像还是贼心不死地在捉弄自己的专业。 哲学专业怎么了吗？至少我没有饿死！ “不对，我们好像来得有些快？”左行裕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以他们的速度，要赶到这座遗迹，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但现在似乎却提前到了？ “到了不是一件好事嘛。”许开拿出一张附近的地图，地图上有个鲜艳的红色叉号，是左行裕标记出来的那座遗迹的位置，“应该就是这里了。那么，我们该如何进去呢？” 他没有说的是，沿途中他其实一直在用空间之力赶路，隔一段路就穿梭一段空间，于是到达的时间远远早于左行裕的预期。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14节 而二者过大的境界实力差距，让左行裕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确认了这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的左行裕环顾四周一番之后，伸手指着一个方向：“就是那里了，我们走吧。” 那里是一座山。 许开忽然想起来，上一次他和左行山去他所调查出来的那个遗留之物，也是在一座山里。 但这座山与上次那座山不同。比如，当左行裕来到山体面前的时候，依然没有任何的动作，仅仅只是径直走了进去。 然后，山体仿佛虚幻的一般，左行裕直接穿了进去。 许开抬头看向山顶。 山上有为数不少的飞禽走兽，这些都不是虚幻的，而是真实的生物。在山上有着他们长久于此居住所留下来的各种证据，足以证明这座山并非是虚幻的存在。 “许开？”见许开久久没有跟上，左行裕的一颗脑袋从山上钻了出来，“跟着进来就可以了，注意要用文气包裹全身。” 许开有些狐疑：“就这么简单？” “就是这样。”左行裕再度钻进了山里。 许开摸着下巴，伸手按上山体，这时他没有用文气包裹全身，而似乎与左行裕所说的一样，山依然是山，坚实无比，厚重沉实。 而当他把文气包裹全身之后，山体就如同虚幻的泡影一样任由他穿透其中。 “有点意思。” 他跟着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沉重的压力压上双肩，似乎整座山的重量都加在身上。而实际感受到的压力，更是远比这座山应该有的压力更加庞大。如此重压，没些实力还真不好抵挡。 但是，只需要用文气包裹全身就能够进来，如此简单的方法，居然让这里在不知多长的时间里都没有人发现这里的奥秘？ 实在是诡异至极。 走了约莫一两分钟的路程，他们终于看到了一点光亮。 而后，那一点光亮扩大，将他们全部包裹了进去。 然后—— “嘟——” 一声极具机械感的声音在这里响起。 许开脚下的地面，也不再是之前的土地，而是钢铁。 “嘟——检测到入侵者。” 轰！ 一道红光，将一切切割为两半！ 第683章 问题 一道红光，将一切切割为两半！ 其威能浩浩荡荡，势不可挡，纵然是上四品被击中，也只会落得个跟其他事物一样被切割的下场！ 但，二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副场景，早有准备的他们轻轻往后一条，便避开了这红光的斩切。 然后，来自内部的几条粗壮无比的机械手臂猛然伸出，朝着他们狠狠地砸过来！ 轰！ 再度只是身形轻轻一扭，许开便提着左行裕的后襟避开了这几条看上去就坚实无比的机械臂的攻击。 威能上无可挑剔，但是—— “这攻击方式，也太原始了吧。” 在他的想象中，如果这真的是什么拥有高度发达科技的文明的防卫机构，那么应该有各种难以想象的科学技术释放出个中连想象都难以描绘的攻击，再不济，至少也不能输给天言大陆上以天地之气所施展出的各种神通。 但这个机械臂呈现出来的攻击，跟肉搏简直没什么两样。 不，其实说起来能够将这些机械臂的力量发挥到能够轻易击杀上四品的程度，说明这背后本身的材料学、动力学等等各种学科必然达到了极高的程度，但把这些成果用来施展这种攻击，就像是把芯片削尖了当弓箭的箭簇射出去一样。 “威力不小，许兄莫要轻视它们了。”被许开提着的左行裕提醒道，“这些机械臂的攻击确实很原始，但应该只是因为时间悠久的缘故，那些有技术含量的武器恐怕都因为时光的流逝而失去了应有的机能。” 许开看了他一眼：“猜测得有道理。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以你的实力应该无法应对这些机械臂吧，怎么做到的？” “父皇姑且还是给了我不少宝物的。” “有个好爹还真是令人羡慕。” 对话的同时，无数伸出来的机械臂终于将许开围个水泄不通，堵死了他所有的退路，如同绞肉机一般要将他绞杀于此。 “好……那么，按照你说的，把它们都消灭，那个ai就会出现？” “至少我上一次来的时候是这样的。” 许开的心神沉入他掌心握着的一颗黑球之中：“喂，你知道这里吗？” “不知道。”黑色小球的回应传来。 “果然我就不该指望伱这玩意能发挥点作用。” 不再纠结于手中的黑球，他不着痕迹地将它重新收起。然后，那只手中剑气汇聚，最后凝聚为了一把剃刀。 唰—— 噌！ 所有的机械臂瞬间被切断，断裂处在一阵电火花的闪烁之后直接爆炸，散发出绚烂的烟火。 嗒。 许开的双脚重新站立在钢铁的地面上。 不……钢铁？ 直到此时他方才发觉，脚下的触感似乎很不一般，至少绝不是什么钢铁。 这件事很正常，一个拥有高度发达科技的文明的材料自然不是轻易就能得出一个结果的。于是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问向左行裕：“你说的那个问答呢？” 左行裕环顾四周：“不……上一次，应该就是这样的——” “欢迎您的到来。” 忽然，有声音从幽静的山中传出。 “哦，好像来了。”许开挑了挑眉。 “不……”左行裕的神色却有些变化，“这个声音，和我上次听到的不一样。” 不一样？ 这个消息让许开提起了几分警惕。 “原来……是你。”那道声音响起，似乎它还认得出来左行裕，“既然没有回答出来我们的问题，那便不是我们等待的人。” 许开眉头挑得更高。 这句话让他想起来了上次的让他看到那段影响的幽焰曾说过的话。 左行裕没有理会，直接指向许开：“那他呢？让他试试能否回答上来你们的问题，如何？” “既是如此……那便来看看吧。” 在这充满着机械感以及高科技感的遗迹之中，许开没有感觉到任何生命的气息，但现在，他却偏偏感觉到了似乎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让他感觉很不好。 “在标准模型中有哪些基本粒子可以穿过希格斯场而不带质量？造成这种现象的机制是什么？” 原先的那道声音，姑且还可以听出一些“人味”，而现在发问的声音，却是纯粹的机械感，纯粹到了让人相信不可能有人会发出这种声音。 “这个问题……” 许开眉头皱起。 皱得非常厉害。 “我不知道你们的称呼是什么，不过，在我们的理论体系中，世界上有四大基本力：强、弱互作用力、电磁力以及引力。而穿过希格斯场不带质量的粒子便是强互作用力的传播子胶子以及电磁力的传播子光子。穿过希格斯场而不带质量，是因为它们与希格斯场的耦合强度为零，不会受到希格斯场真空期望值的影响。” 问题本身很简单，只是为求精准，他多叙述了一些内容，以防止对于同一种事物双方对其称呼的不同而导致了错误。但，当对方口中说出了“希格斯场”一词，本就说明双方使用的名称是互通的。 也就是说……如果留下这座遗迹的文明真的是所谓的“崇”的话，那么“崇”很有可能就是他过去曾生活过的那个世界。 于是，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忽然自嘲一笑。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这算不算“学术不端”？将那么多大物理学家、推动人类前进的无数成果归于自己的名下？ 跟他比起来，其他的“学术不端”“剽窃”行为简直是不值一提。 “————————” 接收到答案的遗迹，忽然陷入了沉默。 然后，一切再度陷入黑暗。 还没来得及因为突入起来的黑暗而感到困惑，周围再度突如其来的变得光芒万丈，不知从何而来的光亮将整座遗迹照得通透明朗，不留一丝得阴影，仿佛要将自己的一切全部揭示在来访者得面前。 此刻，他们方才看清了遗迹的全貌。 不知不觉之间遗迹中对灵识的压制也消失无踪，让他们能够看到远超肉眼所能看到的情报。 “这是……！” 第684章 就像现在 高大巍峨的机械装置耸立在面前，而构成其本身所用的材料却是全部透明，能够看到里面的每一个细节。 然而，即使如此，许开也看不懂这个机械装置到底是做什么的。 技术实在是太过高端， 而在这时，一些荧光开始聚合、聚集，逐渐凝聚成一位女性的形象。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15节 荧光组成的女性身材姣好，然而却没有脸庞，那里是一片平整，仿佛脑袋是一个熨斗。熨斗脑袋朝着许开恭敬地鞠躬：“欢迎……的到来，您已成为……，序列号：219，拥有访问权限。……基地欢迎您的到来。” 熨斗脑袋的声音很是悦耳，但似乎是机械故障，其中总是夹杂着一些杂音，让人听不清到底说了些什么。 许开看向那些机械装置：“这是做什么的？” “物质解构器。” “具体说说。” “嘟……探究粒子的深层构成，是物理学发展的必要条件。然而，想要探究更深层次的粒子微观结构，就需要更大、能量更加庞大的加速器，直至最后，一颗恒星都不足以满足实验条件的需要。于是，物质解构器被提出，它可以直接作用在物质上将粒子解体，以此直接观察其微观结构，而不需要以前那样的对碰。” “……” “喂喂喂。”左行裕伸手在许开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你的双眼好像在发光？” “……什么，没有的事。”许开眨了眨眼，想要掩饰自己双眼中迸发的欲望与渴求，但太过露骨的感情终究无法做出任何掩饰，让他的动作看上去就像掩耳盗铃。 太……太难以想象了。如果这个熨斗头说的是真的，那这简直就是物理学神剑啊！ 要是能把这玩意搬回去，弄明白是怎么运行的以及背后的理论，下半辈子的诺贝尔奖他都能包圆了！ 他揉了揉眼睛：“那么，我能带着他一起进去吗？” “您拥有的权限可以携带一人进入。”熨斗头再度恭敬行了一礼，为他们让开了道路。 然后，熨斗头跟在他们身后，就像一个知进退的贴心仆人一样，当许开与左行裕交谈时，它会悄然退后，为他们留出一定的距离；而当许开呼唤它的时候，它又会第一时间来到许开身边，为他解答疑惑。 “这是……？” “这是——” “这是……？” “这是——” 为许开的每一个疑问提供解答，每一个解答都让许开双眼放光。唯一遗憾的在于就像之前的一样，似乎是时间过于久远而留下来的机械故障，总有一些关键的地方听不清楚，于是也就遗漏了不少的关键信息。 “……为什么我感觉你的眼神越来越可怕了？”左行裕狐疑地问道。 “没有，哪来的事。”许开摆了摆手，“那么，伱到这里来，有没有什么收获？” 左行裕叹了一口气：“我原本以为，这里会有一些线索……但现在看来，什么也不剩下了。” 一些他想要问的问题由许开代为转述，最后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这个情况让他相当失落。 “别紧张，现在应该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现在我们来到的是未来世界，那么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学过相对论的都知道，我们只需要达到超光速就可以回到过去了！”许开安慰着左行裕。 于是左行裕问道：“你们的技术能够达到超光速吗？” 在经过许开的转述之后，熨斗脑袋回答：“此非访客权限可询问之问题。” “不知道就是有！”许开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这莫名其妙不知来历的乐观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些什么。” 二人复行一段路。 然后，前方是一个终端。 这样的终端他们一路上不知道见到了多少，但基本上都因为时光的流逝而化为一堆废铁。 但这个终端不一样。 它的屏幕上，还闪着亮光。 “哦？还真有抗住了的？” 不知道这座遗迹经历过多么悠久的时光，许开很感兴趣地凑上前去，发现上面除了屏幕以外还有着一个手掌印。 于是心情大好的许开直接将自己的手掌贴了上去。 “喂！” 想要开口阻止的左行裕，却还是慢了一步。 “——” 轰！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气浪席卷四周，将左行裕险些掀飞跌倒。 而许开自己，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然站在终端面前。 当他将手贴上去时，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这份不对劲不是来自于其他地方，也不是因为遗迹产生某种只有第六感能够感觉到的变化，更不是某种危机感。 而是—— 终端上的手掌印，与他的手掌完美地贴合在了一起。 唰。 下一瞬，许开的身影消失在了终端面前。 …… …… “原来……是这样。” 在东亭县，云青山慢慢地对许初讲述着自己所知道的那个世界的事情。 虽然不是全部，但也让许初大开眼界。只是借助许开的视角看过一眼那个世界的许初根本不知道这么多事情，于是大为感叹。 “怪不得他……唉。”许初轻轻摇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体会着自己重新获得生命的美好，“虽然我想说，这么重情义对于成圣来说是一种累赘……但如果哥哥不是这样的人，我也活不下来吧。更不会……碰到他。” “过去的经历将他塑造成现在的这副模样，很难有人再让他进行改变。所以，对于改变了他的你和张云漾，我才会宽容。”云青山看向天花板，“张云漾说我对许开实在有些卑微，因为我宽容所有喜欢许开的人，但其实，也就是你们两人除外罢了。” “我改变了他？”许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我改变了哪里？” “比如，你现在还活着。” 许初更纳闷了：“什么意思？” “比如——” 云青山的话语没有说完，许初的身影忽然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了眼前。没有任何征兆，更没有任何残留。仿佛凭空蒸发一样。 “……” 她站了起来。 “比如，你现在因为他再度面对天言大陆之灵的时候会跟着被扯过去，就是其中之一。” 她将后半句没有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第685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 “比如，你现在因为他再度面对天言大陆之灵的时候会跟着被扯过去，就是其中之一。” 后半句话埋没在无人能够听闻的风声之中，就此消散。 她离开了许开的小院，来到了张云漾的药园。 “……哦？你竟然会来这里，还真是稀客啊。” 没有讽刺的意味，她和云青山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是单纯的云青山几乎没有来过这里而已。 连她都去过几次云青山的小院，与她进行过几次交流，唯有云青山，从来没有去过别人的院子。 除了许开的。 “唉呀。”云青山有些失落地叹了一口气，“说起来，本来昨天就应该是许开跟我一起去见西海圣人的，不过他却因为一些原因耽搁了，真是遗憾。” “没想到你居然会来找我寻求安慰。”张云漾更惊讶了，“不过……不用放在心上，他办完了事情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既然他说过，那就一定会去。伱认识他的时间比我还长，这点都不知道吗？” “唉，就是这一点啊。你知道许开是去做什么了吗？” “做什么？” “发现了一座遗迹，他决定去探索一下。” “……他脑子又烧坏了？” 说起来，之前许开还因为疲倦来找她寻求安慰，她还叮嘱过许开要多休息，结果就这？ 这次他回来一定要好好地说下他，让他知道休息的重要性。就算大贤的身体已经可以几乎不眠不休，精神依然需要适当的休憩。 “嗯——这件事我们就先放一边吧。我来是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请教我？请教什么？” “当然是医家的问题。” “我还以为你是要问文人的问题呢。”张云漾轻哼一声，“按理来说，你应该去参加殿试了才对，结果被那次止境一耽误，你就没能去成，还真是遗憾。” 是的，早就通过了会试的云青山接下来就要理所当然地被分配一个县开始进行殿试了，然而为了参加那次的止境之战，云青山放弃了这一次的殿试，进入了止境，并在其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现在想想，你有平天境修为在身，倒也确实不用去参加殿试了。”张云漾挠挠头。 “终究还是得去一次的。”云青山微笑着坐了下来，坐在张云漾的身边，“应该还是挺有趣的。” “有趣……我认识的不少参加过殿试的人，都觉得自己经过殿试之后总算明白了什么叫‘纸上得来终觉浅’的道理，你倒是挺有信心的。” 张云漾伸了一下懒腰：“说吧，有什么问题？” “如何才能让内脏长时间在体外存活，并且在缺失内脏的情况下不会影响本人的状态？” …… …… 许开站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之中。 这里的感觉他有一点熟悉，毕竟多少来过两次了。 “这里是……该不会我又回到了所谓的‘天验’的场地吧？” 许开哑口无言。 一般都是晋入半圣才会经受天验，来这里一次。很少有人会来两次，因为第一次天验失败之后往往就意味着这人与废人也差不了多远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16节 然后许开来了三次。 相对于其他人经受天验的频率来说，许开这个经受天验的频率简直可以说是跟回家一样了。 「你说得不错。」 还是那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还是那么的难以捉摸。 「这里，便是天验之地。」 “唉。” 许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记得上次你对我说过，要是我晋入半圣的话，面临的考验就不是‘天验’这么简单了，而是更加困难、更加惊险的考验。但我明明还没开始突破半圣啊？” 能够想到的原因就是，自己之前在那个终端前按下的那个手印。 那个手印与自己的手掌完美地贴合在了一起，就像是为他设计的一般。 联想到之前被左行山拉去看到的那段影像，许开原本以为自己可能会和上次一样，看到什么东西。 然后就又来到了这里。 太熟悉了，熟悉得跟回到了家一样。 「亦不知晓你是如何到达这里。对你再次来到了此地，亦是不解。」 “……那现在怎么办，我要怎么回去？” 「回去？不，既然你出现在了这里——」 最后的声音被莫名其妙地拖长。 「那不妨还是让你体验一下‘天验’吧。」 “喂！” 许开大喊一声，想要阻止对方这多余的动作，然而没能等他做出反抗的行为，或者说现在的他依然没有反抗这里的能力，于是在这片白茫茫的世界之中，他的身影逐渐淡化，消失在了这里。 「……你，确实帮助了，让更清楚，‘我’，到底是谁。」 咚。 就在许开消失之后不过须臾之间。 白茫茫的世界，莫名其妙地开了一个洞口。 从那洞口之中，落下了一位少女。 少女亭亭玉立，如同出水芙蓉般美好。她挠着自己的脑袋，一脸的莫名其妙：“我这是又落到哪里来了？” 「……有趣，这倒确实是有趣至极。」 那道声音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令他感兴趣的事物一般，语调中竟然有着一丝欢快之意。 “什么？这道声音是什么？等、等一下，这里的感觉……难道这里是？” 终于发现了这里到底是哪里的许初，忽然面色变得越来越惊讶。 「不必慌张。没想到居然会进来一个……而且，竟然还是重塑过身躯，这还真是少见。」 那道声音安抚着她。 「现在，不妨来与交谈一下吧。」 “喂！” 唰！ 然而，出乎预料的事情却发生了。 「什么……？」 虚空之中再度被打开一个破洞。 许开从破洞中钻了出来。 “搞什么？为什么又给我来一次天验？” 抱怨着莫名其妙的待遇的许开，忽然看到了站在这里的另外一个人。 于是，他愣住了。 而看到自己的哥哥也出现在这里的许初，也愣住了， “许初？” “哥哥？”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发问。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第686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二人极有默契心有灵犀地同时发发问。 “你问我？” “你问我？” 然后，又不约而同地以反问来回答问题。 “……” “……” 相视沉默。 然后，许开似乎恍然大悟，一拍手掌：“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伱明白了什——呃？！” 啪嗒。 唰。 如鬼魅一般闪现到了许初的身后，随后便是对着她的脖颈来了一下。许开就这么让许初晕了过去。 他轻轻地扶住了即将跌倒的许初，将她揽在怀中。 「……原来如此，你对她，还真是上心。」 虚空之中，那道声音带着感叹的意味响起。 「竟然会付出如此代价，而且……你竟然能够在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做到这种事情，或许你对自己的评价，应该再高一点。」 “……你倒是知道不少事情。” 纵观整个天言大陆，对许开有所接触的人都知道他都把自己的位置快摆到天上去了，偏偏每一次他都能用实际的战绩来证明自己的说法。曾有人说许开是“宛如呼吸一般自然的自傲”，足可见在常人眼中许开的形象是怎样的。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自己的评价到底是什么。 就算使劲拔高自己，也最多不过是“天才中的庸才罢了”。 “说到底，怎么又莫名其妙地让我经受一次天验？” 许开的手中浮现出一把剃刀。 但那道声音却显得很是坦然：「此处乃天验之地，自然需要经受天验，此乃理所当然之事。」 “但你上次说过，对我是‘无可验’。” 「一次可以，多次不可。」 “……” 许开将手中的剃刀消散。 “那么，告诉我，为什么我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 「这是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为何会知晓？」 “……” 许开心中一大堆的疑问。 但那道声音的疑问，也不比他少。 就像刚刚，他是真的把许开放逐出去经受天验，为何会如此轻易地返回？ 不，不对…… 不是他的力量强大到可以影响天验—— 而是，天验变得容易被打破了？ 一阵沉默之后。 许开将手中的剃刀收了起来。 那个终端的手印能够他的手掌完美贴合的这件事，绝不是单纯的巧合。 那么，把他送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在深思。 难道说，答案就在刚刚被自己打破的天验之中？ 可惜看样子，似乎也不能再一次回到那里去了。 “既然我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么，把我们送回去吧？” 「……如此，也好。」 许开的身边开始出现一些氤氲的光芒。 这些光芒开始将他与在他怀中轻轻酣睡的许初包裹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再见一面——”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17节 在他即将离开的最后时刻，许开忽然说道。 “但是，这次说实话，虽然差点敌对，但我还是挺开心的。” 「……？」 无法理解许开话语中的含义，那道声音只能眼看着许开在他面前消失。 如果他有着“看”这一行为的意义的话。 …… …… 没有任何眩晕感，没有任何异样感，许开就这么回到了自己消失的地方，连双脚战力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许开？！” 在他身后，传来一声震惊的喊声。 他回过头去：“怎么了？” “你……你没事吧？”左行裕担忧地问道，但随即，他很快就注意到了许开怀中的少女，面色顿时变得有些怪异。 怎么回事？刚刚不是一个人消失的吗？怎么突然又多了这么一位少女出来？ 还是说…… 这就是许开找到的，来自之前那个文明的遗孤？ “呃……她是谁？” 左行裕自然是见过许初的，但是这一次，许开将她的面貌遮掩起来，于是左行裕并没有认出在许开怀中酣睡的少女便是许开名义上的妹妹。 许开看了自己正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的少女：“不知道，我莫名其妙地” “话说，这里怎么了？” 他看向这座遗迹。 之前的遗迹，虽然破败，但还是可以看出来各种高科技仪器的残留，然而现在，那些看上去就极其精密的仪器全部倒塌、直接破坏，真正地变成了一座废墟。 “当你消失之后，这些东西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这样。”左行裕解释道，“那个ai还说了一句什么话，总之没有听清。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 难道说，打算让他看到的东西，真的就在天验之中？ 而此时，那些毁坏的器材，忽然如同垃圾一样，直接随风消散。 “看来这里似乎也不剩下什么了。”许开看向左行裕，“咱们回去吧。” …… …… 许开回到了东亭县。 当看到他回来之后，张云漾不由分说地直接把他拉走，狠狠地全面检查了一番身体，在确认了他无恙之后让她强行休息几天，再说其他的事情。 于是现在，对自己的未婚妻恪守承诺的许开，已经无事可做。 不进行研究，但不代表不会审视一下以前制定的计划。 就像现在他面前的那些之前引以为傲的加速器设计图。 许开看着自己书桌前的那些设计图，忽然有一种嫌弃感。 如果在那座遗迹见到的所谓“物质解构器”，起作用是真实的的话，那么跟物质解构器比起来，这个加速对撞机就是在是太落后了。 没办法，那个玩意实在是看得他心痒痒。 然而对那个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的许开，至少现在是没办法将其模仿出来的，就算想要接着文人的力量仿造出来类似的效果，他也暂时还没有找到与之相关的文献。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暂时没办法去用那个“物质解构器”，只能继续使用这个“落后于时代”的对撞机。 “唉。”许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你都没入过沧海，怎么说这么一句话？” 一人推开他的房门，轻车熟路地走了进来。 “下次来能不能敲门？”许开无奈地说道。 云青山，理所当然地走了进来。 第687章 我们走吧 云青山轻车熟路地走进了许开的房间，熟悉的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你怎么突然进来了，连门都不敲。” “哦，抱歉，我忘了。”云青山恍然大悟，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随后，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在吗在吗？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吧。” “话说得还真是生分啊。”轻车熟路地推开房门，云青山理所当然地坐到了许开身边，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嗯。”许开的手轻抚上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刚才多谢你了。” 能够突破天验，可不是许开自己的能力能够办到的事情。在云青山的帮助下，他才能够避免再度陷入天验之中。 虽然天验之中似乎有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但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如果自己真的经受那次天验，会有一些不妙的事情发生。 “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罢了。”云青山轻声说道。她的气息是那么温和、温暖，带着仿佛能够融化一切坚冰的温度。 但是，在这种温暖之中，许开却能够感觉到一种虚弱。 似乎这次帮助自己，付出的代价远比他想的要大。 “你没事吧？” “伱没事就好。” “别说这些话。”许开皱眉，“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我怎么能不管你。” “未婚妻……嘿嘿。”当听到这个词之后，云青山忽然发出几声与她形象完全不符的傻笑。 她真的感到很高兴。 “比起我的事情，你为了让许初活下去，付出的代价，怕是远比我大。比起我，你应该更关心一下自己。” “……你发现了？” “发现了。以前你不会做这种事情，你虽然会帮助他人，但绝不会做到这种地步……”云青山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我很惊奇，她们居然改变了你，不然我不会宽容到允许你接纳她们的。” “哈哈……我自己倒是没觉得改变什么。”许开似乎感到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忽然，她站了起来。 云青山按住许开的肩膀，面色严肃地告诉他：“以后，做这种事情前，先告诉我一声，好吗？” 感受着她本应感受不到的目光，许开无法拒绝，只能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 …… 接下来的好几天，许开遵照张云漾的嘱咐，着实放松休息了好一阵子。 但很快，他就再也按捺不住躁动的内心。那一次在遗迹看到的东西实在是太超乎想象，看似休息的几天其实基本上都在查阅历史文献，看看有没有类似于“物质解构器”的记载，能否在天言大陆将其仿照出来。 很遗憾，至少这几天的时间，他没有找到。 而这翻看文献的记载却反而把几人给惊到了。 “……他什么时候会看这些东西了？” “硬要说的话……许开倒也不是完全不会看这些古籍，但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还看了那么多。” “……该不会真的是压力太大了吧？” 三人的窃窃私语丝毫没有影响到许开的状态，他依然认真地寻找着可能性。 终于，在确定了自己现在这个阶段是仿造不出来物质解构器之后，许开终于放弃了。 最近的休息也差不多了，许开终于开始自己的工作，顺便拜托云青山把自己的设计图交给墨家的半圣，请他们来帮助自己建造这加速器。 墨家半圣听说是许开的请求，欣然答应了，还亲自下来与许开见了一面，最后甚至亲自做了监工指挥加速器的建造工程，让许开十分感动。 而许开自己，就继续自己需要进行的研究。 除此之外，左行裕偶尔会送信过来，希望许开能够帮他解决一些小问题，比如一些像是水泵之类的方便普通百姓使用的小玩意。 对于这些这些事情，许开有空便会抽一点时间做一下，更多的时候是直接回绝。 如此过去了一个月。 即使是在有着超凡伟力的天言大陆，加速器也是一个新鲜玩意，所以即使半圣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就做到差不多的事情，但一个月依然不足以将加速器竣工。 “现在差不多完成了三分之一，不过后面会越来越快的，不到两个月就可以了。”那位墨家半圣信誓旦旦地朝许开保证。 而许开则是感叹无比。不到三个月建好一座比lhc大型粒子对撞机的规模还要庞大的加速器，在他前世简直就是神话。 最重要的是预算几乎没有变化，当初设计时说好的预算是多少，到现在也几乎没有改变，只有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需要调整一下。lhc当年的预算就经过大幅度的增加，现在看来，自己拥有的条件确实比前世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在这一个月内，人族境内也是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连很多人猜想的会爆发战争的边境，都格外宁静，连妖族那近乎日常活动的边境侵扰都没有发生过。 但正是因为连小规模的边境侵扰都没有发生，才让许多人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妖魔绝对不会甘心，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这段时间的蛰伏，必然酝酿着更大的波澜。 在这种暗流涌动之中，许开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伸了一个懒腰。 “唔啊——好舒服。”许开长舒一口气。 这一个月的时间，他几乎没有走出过房间。除了每天张云漾会去给他送饭以及顺带查看身体的情况以及偶尔来看他的进度的云青山，连许初都很少打扰他。 一个月的时间很长，换在前世，连洗澡都没有的许开怕是早就浑身发臭、邋遢不堪了，但有着超凡伟力的世界，有着身不染尘的特性，许开依然洁净，身上还有种淡淡的药香。 一个月的时间很短，短到许开依然没有任何突破。 他离开院中的天地，看着外面越来越具有规模的加速器，眼眸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18节 “我来啦。”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天边响起，一道曼妙的身影落在了许开身边。 “我们走吧。” 云青山自然而然地挽住许开的手臂，毫不吝惜让许开的手臂沉入自己的胸脯之中。 第688章 说一会话 今天是拜访西海圣人的日子。 准确地说，是许开去提亲的日子。 就算云青山暗示自己与西海圣人没有什么关系，但许开觉得至少那位圣人也应该算是云青山的监护人，如今要订婚，拜访一下他老人家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上次失约之后之所以没有立刻再度安排时间前往西海，虽然有张云漾要求许开休息一段时间的缘故，但最主要的原因是那个时间过了，下一次拜访就得等了。 很简单，邪物浪潮时强时弱，强大的时候西海圣人自己都无暇顾及其他事情，也只有在弱小的时候，才能够让其他人前来拜访，以及保证他们的安全。 所以才会一个月之后再次出发。 “……说起来，虽然有点经验了，但我还是莫名其妙地感到紧张。” “哈哈，没必要紧张的。”云青山笑了笑，“你上次去张家不也是很顺利吗？说起来，连我都没有想到你会用那种方式来解决正妻侧室的问题。” 没错，正妻和侧室这种问题是需要官府盖章认证的，虽然以当事人意见为主，但一旦定下，就不是当事人自己说改就能改的。 然后许开的解决方案是：都不去官府登记，那就都是正妻了。然后用比起官府的婚书更有约束力的誓言让张云漾的家人认可自己的做法。 很少有人会做到这种地步，而展现了自己的真心的许开也理所当然地取得了张家的认可。 “……毕竟没其他办法了啊。” 他绝不会说自己是从一个普法栏目里找到的灵感。 再度轻笑一声，张云漾拉着许开向着西海飞去。 东亭县本就毗邻西海，于是他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海上的风景还挺美的。”云青山回想了一下沿路上看到的那些景色，庞大的鲸鱼翻跃出海面，溅起高大的浪花；海鸥在空中翱翔，时而俯冲入海，时而高声啼鸣。不时有几艘渔船经过，渔夫们忙碌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生动。 之所以发出这样的感叹，是因为许开已经能够自由地掌握自己的威势，不会像之前那样屠龙者的气息散发出来，直接吓得海族疯狂地逃离许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而除此之外，经过屡次打压的海族也不敢再侵扰渔民，于是才可以看见，即使已经开始深入海洋，依然有人在这里打鱼。对于以前的东亭县来说，这是难以想象的。 “……嗯，确实很漂亮。” “没必要强求着自己哦，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就算你说些煞风景的话语，我也不会嫌弃伱没情趣的。” “……谢谢。” 许开深吸了一口气。他最近偶尔学到了一些书告诉他不要在这种事情上打扰女友的兴致，不然会早来很严重的后果。不过，云青山似乎不一样，她不在意这些事情，只在意许开。 “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嗯，稍微等一下。” 说着，她拿出来了一块石头，扔进了海里。 扑通。 在小小的水花之后，石头溅起的波澜开始旋转起来，逐渐化为一个巨大的漩涡。 “咱们进去吧。” 唰。 一瞬间的黑暗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处巨大无比的洞窟。 洞窟很大，只有那位悬浮在半空中的人影散发着一些微弱的光芒。除此之外，在他下方，那些涌动着的、仿佛有着生命的黑暗变得更加活跃，甚至还能够发出一些嘶哑的吼声。那些吼声不大，但如此之多的黑暗聚集在一起，竟让人有一种撕心裂肺之感。 但随即，便有一种力量倾泻而下，将他们护在其中，不会受到这些嘶吼声的影响。 “你们来了啊。” 悬浮在半空中的那道人影，缓缓说道。 依然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许开知晓这位就是一直为人族镇压着邪物之窟的西海圣人，看似在人族之中声明不显，甚至很多人都会不自觉地将他忽略。 因为他很少参与到人族与妖魔之间的战斗中。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重要或者是一位隐士，只会在人族危难的时候出手。恰恰想法，他是人族中最为功勋卓著的那位圣人。 正是因为他镇压着邪物之窟，让人族不仅拥有安稳的后方，更是有着稳定的命源来源。 “见过圣人。”许开恭敬地行礼。不论是从身为人族的角度，还是作为一位晚辈的角度，抑或是自己即将成为对方女婿的角度，他都应该行礼。 “不必多礼了，我知道你的来意。” “那，圣人——” “无需多言，我同意了。” “……啊？啊，学生知晓了，多谢圣人的恩泽，学生定铭记在心。” 说着，许开举起一只手。 对方是一位圣人，想必必然知晓了自己当初在张家做过的事情。他不会去官府进行登记，取而代之的是用誓言给予更加有信服力的保障，于是他打算再做一次。 但西海圣人却一挥手，阻止了他的动作：“不用做这些多余的事情了。” “啊……？” 许开不理解西海圣人的行为。 “老夫知晓你对她一片赤诚，这些虚无缥缈的誓言更是不必再立。还是省着点力气，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啊？圣人，您可能不知道……” “老夫知道，不就是不去官府吗？” 这一次，许开第一次在这次谈话中，感觉到西海圣人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老夫难道会不相信你吗？更何况……” 西海圣人忽然轻笑一声。 “若是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难道老夫会放过你吗？” 许开肃然：“圣人教训的是。学生知晓了。” “好了好了。”圣人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让老夫与她说会话。” 再度行了一礼之后，许开倒退几步以示敬畏，随后转身从圣人为他打开的漩涡中离开了洞窟。 自己的女儿、或者说如女儿一般看待的人将要出嫁了，想要说会话，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于是，许开就来到海面上，静静地等待。 第689章 接天莲与映日荷 许开没有等待多久，约莫一刻钟之后，海面上便再度浮现出一个漆黑的漩涡，云青山就从漩涡之中走了出来。 她再度挽上许开的臂膀，笑吟吟地拉着他准备就此离开。 “你们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些寻常话而已啦。”云青山满不在意地说道，“话说，现在我们确实算是订婚了，不过婚礼什么时候举办呢？” “等我突破半圣，可以吗？”许开问道。 “那看起来不需要等多久。”云青山将脑袋靠得更加贴近。 对寻常人来说，突破半圣是毕生追求，或者有时连突破一品境都值得大肆庆祝、热泪盈眶，对于半圣是想都不敢想。但对许开来说，似乎只是时间问题，而且需要的时间并不长。 二人踏海而行。 风景就像他们来的时候一样好，甚至海上的动物似乎比之前还要更加活泼一点，有海豚跃出水面，亲昵地想要许开和云青山的抚摸。 “有点意思，这是怎么了？”许开忽然起了兴趣，想要摸一把海豚。 手感很滑嫩。 发出几声似乎很高兴的啼叫之后，越来越多的海豚聚拢过来，发出欢快的鸣啼。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海豚包围，许开眼皮子跳了一下，拉着张云漾一个传送直接回到了东亭县。 而那些海豚，在感受到二人的气息消失之后，原地游转了一圈便失落地散去了。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那么多海豚围了上来？” “不知道哦。”云青山老实巴交地说道。 许开狐疑地看着她：“怎么突然这么老实了？” “不知道哦。” “……行，那么我先走了。” 没等云青山挽留，许开的身影再度一个闪现，消失在了原地，留在云青山在东亭县的大街上。 周围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现在东亭县的居民与大历其他地方不同，因为许开的缘故当初的居民有很大一部分活了下来。虽然真正地直面过一次灾厄让他们的内心深处埋藏了一个深刻的恐惧的种子，但能够活下来，才是最好的事情。 也正是如此，整个东亭县上下都对许开感恩戴德，在一些他不知道的地方，连生祠都建了起来。 而现在，许开的突然转移以及突然消失，让云青山尚未来得及遮掩自己的存在，便突然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呀，这位不是云姑娘吗？当初是他在东亭侯……镇国公大人身边，据说是大人的未婚妻欸！” “真的吗！云大人，能否请您收下这些，就当是对镇国公大人的一点感谢之意，不成敬意！” “大人，这是我家里自己做的扇子，不算什么，还请您收下……” 越来越多的人群涌来，将云青山围了个水泄不通。 “……居然忘了在这个时候遮掩自己，看来我也变得松懈了啊。”云青山小声嘟囔着，“明明，搞不好她都快要来了。” 无人听到她的低语，仅仅只能看到在一阵光芒闪烁后，云青山的身影便凭空消失在了大街上。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19节 …… …… 许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里的感觉他很喜欢。 自己休息了那么多天，现在也是时候认真了。 不过……说到底，其实这段时间的进展相当有限，因为那时候取得的一点资料在短时间内没法再做出什么突出的进展，想要更进一步的突破，就必须—— 许开看向窗外。 透过窗户，他能够直接看到，在东亭县的地下，精密到极致的机械正在搭建。对撞机本应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建立以减少人为因素的影响，但这座环绕整个平州的加速器在天言大陆特有的材料帮助下可以做到几乎无视外界影响，因此对于地址的选择也就变得稍显随意了起来。 “只要它建好了，我也就有工具验证自己的想法了。” 许开喃喃道。 “看来你这阵子过得还不错。” 一道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把许开吓得一激灵。他回过头，埋怨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先生，以后能不能别这样了，容易吓我一跳。” “你小子倒是最近做了不少大事啊。”在他身后，大历圣人的身影浮现出来。 许开一愣：“我最近很安分啊，没做什么事情。” “伱跟张家女儿订婚的消息，最近可是传遍了整个人族。而且刚刚西海还告诉我说你与云青山也订婚了。她们的身份地位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你运气倒是不错。” “我刚从西海圣人那边回来没多久，您就知道了？” “当然。” “……好吧。”圣人之间有自己的通讯是很正常的事情。 “先生，您又来学生这里，不会就是为了挖苦学生两句吧？” “你以为我们圣人都跟你一样闲？” “学生不敢。”许开恭敬低头。 “少来这套。”圣人冷哼一声，随手甩出两朵光团，光团中散发着一种令人心醉神迷、飘然欲仙的感觉，许开也不自觉地被影响，感到了心旷神怡，似乎在这种状态下进行研究头脑都会比正常状态下清醒不少。 “这是……” “我曾经答应过你，突破半圣的时候会为你找来接天莲和映日荷，这就给你送来了。” “……先生，您对学生真好，太让我感动了，让我写诗一篇以赞颂您的功德——” “停停停，别。”王阳明连忙伸手制止了他，“你给我写首诗，我怕我折寿十年。收好吧，虽然对于已经经历过天验的你来说，这两物的作用或许不大了，但应该还是对你有帮助的。” “多谢先生。”许开恭敬行礼，内心很感动。这两个都是无上圣物，汇聚到一起更是千古难寻，搞不好还要深入星空一番才可能找到踪迹。虽然看上去没花多少时间，但先生一定是花了大力气才找到这两物的。 “你好好干吧，妖魔那边最近又开始躁动了，我们都希望你能够尽快成长起来，但也不要操之过急，按照自己的脚步来就可以了。”圣人告诫道。 第690章 试运行 “又开始躁动了？”许开有些不解，“不是说最近边境很宁和，什么都没发生吗？” 圣人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发生，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最大的躁动。” 说完，他没有停留在这里歇息的打算，让这具化身直接消散。 许开朝着天上一拜，转身看向那两朵光团。 此时，那两朵光团的光芒已经开始消散，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一朵荷花和一片莲叶。 看上去似乎与寻常荷花莲叶没什么两样，但其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真实无比，让人恍惚间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如果现在在现场的不是许开，而是换一个境界稍微低一些的人的话—— 咚咚咚。 “许开，你在——” 张云漾的后半句话忽然消失了。 许开打开门一看，发现是受到这两大圣物的干扰，张云漾进入了顿悟状态。 ——就会像现在的张云漾一样。 叹了一口气，他在她坐的周围画了一个圈，隔绝了外界的干扰。 应该是想要为自己进行日常的诊断，似乎由于自己最近的表现，让她越来越担心自己的健康问题了。 确保了张云漾不会受到干扰之后，许开收起来了两大圣物，开始继续自己的工作。 过了许久，张云漾方才从顿悟中脱离出来，眼神还有点恍惚。 “刚才是……咦，我突破了？” 许开满脸都是碎纸屑，一脸幽怨地说道：“是啊，你现在已经是圣道六品了。” “许开？！你怎么这样了？” 刚看到许开的模样时，张云漾还有些不解，但很快她就知道了是什么情况：肯定是自己突破的时候产生的气浪撕碎了许开的稿纸，这才让他落得现在的狼狈模样。 “对、对不起。没有把伱的那些成果损毁吧……”张云漾担忧地为许开整理头发，话语中满是愧疚。 “不用担心，这些东西我都记在脑子里了，最多也就是浪费些时间再誊写一遍。” “抱歉……” 许开摸了摸她的头，最近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动作：“说了不用担心了。好了，你来应该是为我检查身体的吧，来吧，时间也不早了。” 此刻夕阳已经沉下了地平线，夜幕升上了天空，为大地带来繁星。 云青山似乎也很享受许开的抚摸：“啊、好，我这就——不过，刚才到底是什么让我陷入了顿悟？” 许开将那两个圣物拿了出来：“就这俩。” 经历过一次顿悟的张云漾短时间内即使再接触到这气息也很难再度进入那个状态，但那气息确实让她的头脑更加清醒，以前一些难以解决的难题此刻都有了清晰的思路，让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试验一番这些思路是否正确。 而这也让她知晓了面前之物的真面目。 “这是……接天莲和映日荷？！” 即使是单独的其中之一，也很难让人感觉到气息就陷入顿悟，唯有二者同时出现在一处，那天人合一的感觉才会让人进入到那神妙的状态之中。 “是的，我当初不是说过吗，圣人到时候会送我一套，你不用担心那么多，收下我送你的接天莲就可以了。” “……‘一套’，你还真把这两东西同时出现视为理所当然啊。” 要是这两个圣物流落在外，怕是会立刻引起一番腥风血雨的厮杀。如果位置靠近边境，甚至引发一场战争也不足为奇。 叹了一口气，张云漾开始为许开检查身体。 “嗯……没什么大问题，你还是按照以前的作息，不要一直工作了。”张云漾得到了与以前一样的结果：许开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 那看来什么喜欢进入遗迹之类的返场行为应该也只是单纯的心理问题罢了，没什么要紧的，想办法让他放松一些应该就会自然而然地好起来。 “那我就走了。你注意休息。” “等一下。” 张云漾回过头：“怎么了？” “我今天去了西海圣人那里。” “哦。”张云漾点了点头，这件事她早就知晓，“那位大人应该同意了吧，怎么了？还是说出什么意外了？” “没出什么意外，事情很顺利。” “那——” “等我成为半圣，我们就结婚吧。” “……” 沉默不言。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古怪。 正当许开以为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话，暗自感叹女人心海底针的时候，张云漾忽然上前一步，在他的嘴唇留下一吻。 随后，她的脚步娇羞中带着慌乱地跑了出去。 “……” 回味了一番那留在自己唇上的触感之后，许开忽然笑了一声。 然后，继续自己的工作，直到深夜。 …… …… “嗯……差不多了，现在只是一些收尾工作。” 通和府周围的郊外，一位半圣出现在这种对他来说可说是穷乡僻壤的地方，面露沉思之色。 “是吗，多谢大人一直以来的帮助了。不知还需要多久？” 在他身边，一位年轻俊朗男子问道。 “唔……应该不到五天就可以了。不过，现在进行一些测试是没有问题的。你要不要先来试一次？” “真的可以吗？” “当然，这种事我还是有信心的。”那位半圣说道，“不过，你用了这么多珍贵至极、连我都没有的宝物，怕是耗费了不少资源吧。” “大人明鉴，确实消耗了不少。” “不是你自己的？” “承蒙先生关照。” 墨家半圣懂了，这是大历圣人出的资源，不然即使许开有再怎么逆天的机缘气运，其中一些东西受限于他自己的境界，也是绝对不可能获得的东西。如果是圣人的支持，就很正常了。 果然，许开受到的重视和培养简直前所未有。得益于这磅礴的资源支持，这座……嗯，用许开的说法叫做“加速器”的大型器械，单论能量的话可以做到亚圣的水平。 “嗯？呵呵，这么急啊。” 稍微分了一下神的半圣忽然发现许开不见了踪影，回头一望才发现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去到了操作室，准备第一次试运行地准备。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20节 第691章 杀光那些遗族 看着许开迫不及待地冲进中央控制的身影，墨家半圣不由得失笑摇头，随即神色中有着一股怀念涌现出来。 怀念？ 没错。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以前也是对于知识如此的一副热诚模样，似乎什么事情都不能阻拦他去获取新的知识、认知新的事物。 而随着境界的越来越高、见识也随之越来越广博，这种欲望也在随之下降，他开始不再对一些新鲜事物感到好奇，不再像那些年轻人一样对世间万物都有着炽热的好奇心。 这种求知之心，很难得。 现在看到许开这副模样，他便感到了一种怀念。 而更为难得的是，许开已经是大贤，对很多人来说，这种心态已经消失，因为在大贤心目中没有比成圣更加重要的事情。而许开的这种心态却依然像赤子一样未曾消退，着实是令人羡慕与欣慰。 如此看来，三位无上都对他如此看重，并不仅仅是因为那些可以被外物干扰的战绩，而是他真的表现出了与之相符的天赋才情。 “年轻，还真是——” 忽然，他的感叹硬生生地停住。 因为现在有着比感叹更为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那是……” 他看向天外的地平线。 “什么……？” …… …… 相比于以前见到的，现在这个天言大陆版本的加速对撞机的中央控制室操作简化了许多。 简化到甚至不需要去按按钮，只需念头一动，便可以直接操纵整座庞大无比的对撞机。 这座隐于地下的对撞机看上去的风格与许开前世的对撞机截然不同，一些地方甚至可以看出是由木头构筑的。若是粗略地看上去，甚至有种用古代的材料技法搭建出长相像对撞机的艺术品。 但实际上，即使那些木头的部分，也是采用了极其特殊的材料，不仅珍贵异常，更是可以替代加速器的一些关键部位，让现代科学并不发达，许多关键技术并未攻克乃至压根就没有的天言大陆也可以建造加速器。 “那么——” “大、大人！镇国公大人！” 这时，一个工头模样打扮的人慌乱地冲进了控制室。 许开不满地看向他：“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人他有印象。为了确认工程进度，许开经常来看加速器的进展，也就与这位负责的工头算是变得熟悉了起来。 但即使变得熟悉了起来，在这种关键时刻无缘无故地来捣乱，他也不会轻饶。 “大人，我说不清，还是请您出去一看吧！” “什么？” 许开有些烦躁地一步迈出了控制室。 “什么……？” 然后，他看见了。 一道湛蓝的光束冲天而起，直冲天际，携无上的威势涤荡万里，将一切浮云扫净，留下一片澄澈而万里无云的天空。 如果此刻有人从星外观察整座天言大陆，会惊讶地发现，整颗星球的云朵全部消失不见，全部被一道湛蓝的光束激荡而起，不见丝毫踪影。 而那道光束升起的地点—— …… …… “前几天我才去找了一次许开，告诉他妖魔可能有大动作，不可不小心。结果这才过去多久，就真的来了。” 天庠之上，大历圣人悬浮于天上，微眯双眼，注视着那道蕴含着连他都感到一丝心悸却没有丝毫杀伤力的光束升上天空，然后将所有浮云一荡而净。 帝都之中，批阅着政务的帝皇挥手令群臣退下，独自一人升上半空，看着那道光束的升起。 西海之底，那遍布漆黑的洞窟之中，西海圣人并没有抬头看向那光束的升起，仅仅只是注视着在自己身下那些涌动的漆黑。 今日的邪物格外地安静，甚至隐约透露出一种畏惧的情绪。 邪物竟然也会有情绪了？ 在整个天言大陆，栖息于各地的神兽也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纷纷站了起来，凝视着那道升起的光束。 那道光束，让它们回想起了一些来自远古的记忆。 那道光束所代表的事物，亦是它们的渴求。 “吼——！” “嗷呜——！！！” “哞——” 于是，它们的啼叫也随之响彻。 …… …… “哎呀……” 妖祖的声音在一片漆黑之中响起。 音调依然与之前几乎别无二致，但那种妩媚入骨的感觉却几乎消失不见，唯有一种慈爱在她的声音中回荡。 “动静，是不是太大了呢？” “这种动静，本就正常。无法遮掩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相比于妖祖有些做作的大惊小怪，魔祖却显得相当淡然，声音依然如机械一般冰冷，没有丝毫生命的感觉。 “但这确实超过了我们的预料啊。” 忽然，一道光芒划破这片笼罩一切的漆黑，将他们的身影全部暴露出来。 “提前打开天言之境这天言大陆上至高无上的秘境，就算有什么动静都不足为奇。” 魔祖的声音依然如常，没有丝毫的变化。 “嗯——这样一来，就足够了。”妖祖认可地点头。 漆黑被划破之后，显现出来的是一片纯白的世界。 而在他们的身影出现在这纯白的世界之后，色彩开始在纯白上出现。仿佛一张干净的画布终于开始被人作画一般，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色彩。 妖祖陶醉在这绘画的美妙之中：“啊~每次看见这副景象，都让妾身更加感到心潮澎湃，每一次都让妾身回想起以前自己也曾在其中血战、搏杀，那种感觉，实在是怀念啊。” “只可惜，现在为族群计，妾身只能身居更高的位置，再也无法进去，与其中的那些奇物怪物战斗了。” 她妖艳地舔舐了一下自己的指尖。这个动作让那曾经一度在她身上消失的妖媚再度回归，变回了一位本就祸国殃民的祸水红颜。 “你很喜欢与那些东西厮杀？”魔祖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竟然有一丝疑惑闪过。 居然会对那些事情感兴趣？ “还有那些上古遗族……现在，也是时候将他们剩下的血肉全部屠杀殆尽了。” 第692章 你进不去的 “……什么？” 看着那道升起的湛蓝光束，许开心中忽然涌动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道光束，从距离上判断，应该是来自于妖族或者魔族境内升起。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那里很接近妖魔二族的边境交界处。不过他们二族的边境本就模糊不清，他们也不在意这种事情，因此说是同时在二族境内也不算错。 他抬头看向天空。 今天的天气很是晴朗，但终究还是有一点云朵在飘荡。然而自那道光束荡开之后，连最微小的云丝都不见了踪影。 “到底是什么东西——” 然后，光束升起那一处天空中。 一道漆黑近乎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了那里。 开始只是一个连许开都注意不到的小黑点，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一个小黑点逐渐扩张、变大，最后竟是像一个漆黑的太阳高挂在半空之中一般。 “许开！” 那位墨家半圣一个瞬移来到了许开身边，然后再度一个瞬移将他送回了他的院子里。 在院中天地以及一位圣人的亲手布置之下，只要不是圣人级别的敌人亲至，便无人能够威胁到他。 即使是这位墨家半圣，即使现在他与许开身体都贴在一起，也不可能做到。 墨家半圣将许开放下：“你先待在这里，暂时不要出去。” “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情？”许开严肃地问道。方才的事情显然很不一般，光是足以影响整个天言大陆的那道光束就不知道隐藏着什么阴谋，更不要说之后那个漆黑的太阳了。 “不知道。”墨家半圣摇摇头，“准确地说，其实是不确定，因为它的每一次出现，所引发的异象都不尽相同，所以我也只是有个猜测罢了。” “什么猜测？” “天言之境，恐怕要重现于人间了。” …… …… “你们倒是大手笔。” 在妖魔边境，四位无上再度汇聚在一起。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21节 以往千年都难得有两位无上碰面，而今不过短短数年的时间，四位无上便不知晓到底他们之间见过多少次面、交过多少次手了。 “我们早就告诉过你们，我族的底蕴，不是伱们这等渺小的族群可以知晓的。” 魔祖那仿若机械一般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毫无威胁感。但真正的威胁，从来不存在于言语之中。 而是在于剑锋之上。 大历圣人沉下双目：“竟然提前打开了天言之境……你们这一次，到底打算做什么？” 天言之境。天言大陆上堪称至高的秘境。但真要说起来，其实里面的机缘少得可怜，除了最重要的那种，其他地方跟荒芜的沙漠其实没什么区别，只是天地之气的浓郁程度要比天言大陆上高很多。 但那个最重要的机缘，便奠定了它在天言大陆上的地位。 ——它可以帮助人成就无上之境。 文气之道的圣人之境、引气入体之法的祖境，那朵可以包容一切的花苞，可以帮助得到它的人以前所未有的深层次感悟自己的道，却又能够避免自己逐渐与道完全融为一体，失去了自我。 最后，在其中超脱一切，成就无上。 所以，那座秘境才会被冠以“天言”之名。 当初，妖祖蛊惑空屠界的至圣境氏族长的条件之一便是以天言之境的名额，让他们心动。 “呵呵……你们人族有值得倾尽一切培养的天才，我们妖魔就不能有了吗？”妖祖笑呵呵地捻起手中，一朵花朵便在她的指尖浮现。 她将这朵鲜艳的花朵别在耳边，如此便凭空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天才，并不只是你们才有。” “……” 他们不知道妖祖说的是真是假，也没有兴趣去知道。 他们只需要确保许开就行了。等到他成为圣人，妖族的所谓天才到底有几分水平，一切便可见分晓。 帝皇嗤笑一声：“难道你们以为自己可以那么轻松地就把自己的天才送到里面去吗？” “那就像以前的惯例一样，我们来分配一下进入其中的名额，这下怎么样？”妖祖笑眯眯地摊手，一副开诚布公的模样，“不过，这次打开天言之境，我们二族出了不少力，这一次，我们便多占几个名额，如何？” 圣人与帝皇当然不会理会他们到底消耗了多少资源：“如果你打算就这么嘴皮子动一动便可以多拿走几个名额的话，那我们还是先来做过一场吧。” “呵呵……二位如果想要与妾身做过一场，何须在此？不如就在妾身闺房做过一场如何？” 圣人与帝皇面无表情，对妖祖的调笑完全没有兴趣。 “……唉，真是没有一点幽默感的男人。”妖祖叹了一口气，风情万种，“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按照上一次的分配方式如何？你我双方各出五人，如何？这足够公平了吧？” “……” “……” 没有再说话，人族二位无上的身影开始逐渐淡化。 这便是默认了的意思。 直至两道身影完全消失，妖祖那魅惑的笑容方才一收，宛如一位担心孩子的母亲一般轻轻摇头吐气。 “无妨……只要进去，便是我们的胜利了。” …… …… “天言之境？” “没错，天言之境。” 许开瞪大了双眼，根本没有想到居然是这连他都有所耳闻的至高秘境出现。 按照记载，距离它再一次显现应该还有数百年的时间，为何这次却提前出现了？ 那位墨家半圣早已离去，现在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是圣人王阳明的化身：“你不用想这件事了，你进不去的。” 许开一愣：“啊？” “最需要这个秘境的是亚圣或至圣境的存在，就算你现在突破了半圣，距离进入的要求还有很大一截。所以你只需要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已经足够，不需要再担心其他的事情。” “……我还以为您这次来专程告知我是希望我进去，不让妖魔取得其中最大的机缘呢。” “你这小子，我在你眼中是这样的吗？” “当初您就是这样让我去摩诃界的。” “……” 第693章 可以彻底放心的东西 “……” 王阳明默默地回想了一下。 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总之，这次的事件你没有必要，更不可能参与得进去。好好地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你不是最喜欢这样了吗？” 许开点了点头：“先生您总算知道我的意思了。” 没有再说话，大历圣人的身影逐渐淡化消散。 “哈啊——也是啊。”许开打了个哈欠，“就算我现在突破了半圣，也没办法那么快突破到亚圣境界进去啊。” 接天莲和映日荷在手，他其实现在随时可以尝试突破半圣。但就算真的突破了，距离亚圣也有很大的一段距离。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在天言之境开启之前从半圣突破到亚圣。 更何况，他现在连半圣都还不是呢。 他沉下心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回到了控制室内。 虽然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而且这次的事件非常巨大，说是影响日双方力量的大势对比都不为过。但那些终究是太过高远的事情，至少与现在的他没什么关系。 所以，还是先做一下试运行吧。 …… …… 与许开的淡然不同，天言之境的开启在整个天言大陆上都炸开了锅。不仅是人族，连妖族和魔族都对这次的事件很是震惊。首先是突如其来的天言之境提前打开，这种前所未有的事情居然发生了，难以想象妖魔到底藏了多少底蕴。 而一些知晓的更多的人却敏锐地察觉到，能够提前打开天言之境的宝物，即使妖魔二族的底蕴再怎么深厚，都不可能随意拿出。这次的开启必然让他们伤筋动骨。而愿意付出如此的代价，说明他们是真的着急了。 正是因为越来越急切地形势，才让他们采取这种近乎狗急跳墙的方法。 除此之外，天言之境本身的巨大影响力也让人足以对得起这种波澜。其中的获胜者，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位登临无上之境的绝巅强者。 唯一可惜的是，天言之境只会允许登临亚圣或至圣境界的人前往。这并不是一个强制条件，事实上天言之境本身并不限制进入者的境界，但是天言之境内部除了更加浓厚的天地之气之外简直堪称一片一无所有的荒漠，除了那朵世上最美丽的花朵之外再无其他。所以，亚圣境界之下的人进去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反而可能被亚圣们之间战斗的余波而被碾死。 “喂喂喂，听说了吗？” “这次妖魔还真是搞了一个大事件啊……不知道这一次我人族哪些圣者会进去？” “不知道。我看，这次就该给他们一次狠的！” “得了吧，上次那个止境若不是有许开力挽狂澜，搞不好我们人族精锐都全军覆没了，我看都活下来就算成功……” “伱算什么东西！” 种种议论声在各种地方响起。虽然有小小的质疑声，但相比更加磅礴的浪潮，这些水花简直不值一提。 而在中央帝国的帝都深处，一处独属于帝国皇室的秘境之中，所有人族的亚圣汇聚到了此处。 无论是摆在明面上的还是在暗处不曾显露的，此刻都聚集到了这里。甚至帝皇未曾向他们颁布诏令，他们自己都跑了过来，随后在早就得到了授意的九皇子的带领下进入了此处秘境。 这座秘境单调而死板，没有什么美丽的风景。这很正常，一开始这座秘境的打造就是为了开辟一个绝对不会被人知晓的无所知之地。就连现在身处此处的众位亚圣，哪怕被带路进来，哪怕知晓入口就在帝宫深处，也无法确定这座秘境的具体坐标，也就根本谈不上探查了。 他们心情忐忑。 不少人被困在亚圣境界许久，几乎放弃了突破的希望。然而此刻，天言之境的重临世间，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在并不漫长但在他们心中却煎熬无比的等待之后，大历圣人与帝皇终于现身。 “诸位。”帝皇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主位上，而圣人则是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似乎并没有上桌的打算。 “朕知晓诸位的心中所想。这一次，进入天言之境的名额安排，和上一次一样，我人族和妖魔二族各五个名额，而还剩下两个名额，就留给天言大陆上其他的神兽。”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众人都不又得微松了一口气。他们原先以为这一次的名额可能会比上一次少，毕竟提前打开天言之境，妖魔必然是付出了不少。而名额不变，不仅意味着他们进入其中的机会会更大，也意味着在与妖魔的亚圣竞争的时候，面临的压力也会更小。 毕竟，虽然到了最后的关头，或许会有被刺自己同族的情况出现，但在那之前，双方都是会优先帮助自己的同族的。 大历圣人不曾说话，似乎对这一次的天言之境不抱什么兴趣。 “那么，这一次的名额，也就按照上一次的方法来吧。诸位，请先回去休息整备三天。三天之后的此处，我们便会决定这五个名额的归属。”帝皇宣布了这一次的规矩，随后手指点了一下桌面，“若是诸位没有其他的问题，那么就解散吧。” 有一位亚圣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陛下，妖魔他们真的那么老实吗？” 就像上一次的拒圣阵一样，妖魔拿出了连圣人与帝皇一时之间都看走了眼的手段，若非许开最后出现，恐怕人族将会遭遇前所未有的劫难。 那么，这一次呢？ “你的担心很有道理。”帝皇表示认可地点头，“所以，等到决出了名额的那一天，我们会拿出足以让你们彻底放心的东西，再让你们进去，绝不会重蹈上一次的覆辙。” 可以彻底放心的东西。 看来，那些“底蕴”也要开始被动用了。 在对两位无上行礼之后，诸位亚圣们也都退出了这方秘境。有的径自离去，不做丝毫停留；有的则在九皇子的热烈招待下品味了一番帝皇私藏的茶叶并赞不绝口。 而在秘境之中，帝皇与圣人，依然暂未离去。 第694章 贫瘠的秘境 “……” “……” 没有人说话。秘境之内依然安静。 忽然，帝皇轻笑了一声：“说实在的，把那些东西用出去，我还真觉得有点舍不得。” “底蕴就是在这种时候拿出来用的。再吝啬下去，真到了亡国灭种的时候，留着它们又有什么用处？” “是这么个道理。但是终究还是有一点舍不得。”帝皇自嘲着摇了摇头，“或许是我一直保管着它们，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点感情吧。”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22节 “唔，那你还挺伤春悲秋的。” “……说回正事吧。你认为他们为何没有跟我们讨价还价？” 这个“他们”当然指的就是妖族与魔族。 他们消耗了更多的资源，而至少目前，双方能够动用的战力其实差不了多少，上次的止境之行虽然结果是万事大吉，但其实因为妖魔有着主场的优势，他们暗中受到的伤比妖魔那边重了不少。 也就是说，如果妖族与魔族真要多拿点名额，他们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应付。 那么，为何他们如此痛快地就答应了？ “会不会……”帝皇提出了一种可能，“名额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只要进去了，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所以根本不在意名额的事情？” 圣人摇了摇头：“天言之境太贫瘠了，除了那朵花，几乎什么都没有。就算是有一些独特的伴花而生的天材地宝，也根本没有必要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打开它，让至圣境去收集那些东西，这样根本得不偿失。” “吸引我们的亚圣进去？” “亚圣能够真正地决定最后的胜负吗？” “……” 一时之间，他们还真想不出来妖魔如此做的打算。 “算了，我让处暗者设法多收集一些情报吧，不过这种层次的情报，说实在的，恐怕也收集不了太多有用的信息。”帝皇无奈地摇头，“咱们来说说另一件事吧。既然这次的天言之境提前打开已成定局，那么关于里面的那些上古遗族，这次支援的物资，不妨多带一些进去……” “如此也好，我看……” …… …… 试运行很是成功，许开美滋滋地睡了一大觉。 从上次西海圣人那里回来之后，许开就没有睡过觉了。这点时间没有睡觉对于一位大贤来说根本无关紧要，至于所谓心理上的疲劳，至少许开自己是根本没有感觉到。 那么为什么会睡这么久呢？ 或许只能说是他想这么做。 直到第二天太阳高高升起，已经是正午的时候，才终于有一阵敲门声将他唤醒。 “喂喂，许开，起来吃饭了。” “唔……这个时候了？”许开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我睡了多久了？” “我说了你疲劳应该多休息一会，伱看，现在不就显露出来了？”张云漾端着午饭进入了房间，“你睡了八个时辰了。” “这么久？”许开惊讶地起身，起床气在饭菜的香味下被直接扫空。 他嗅了嗅：“这是……你做的药膳？” “嗯。我特意为你做的，你昨天回来睡觉的时候看上去很兴奋，我就做了一点。”张云漾为许开摆好了碗筷，俨然一副人妻模样，“尝尝吧。” “嗯——香，而且也很好吃。”许开尝了一口，感到了一种惊讶，“以前咋不知道你会做饭呢？” 张云漾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以前是以前，现在我……嗯，总之，我也是该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了。” 她没有说出来的话是，自己已经是许开的未婚妻了，那么为自己未来的丈夫做饭，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更何况，云青山看样子不会做饭，自己会做饭，这不就是自己的优势了？ 许初身份高贵，更不会做饭，也就是说在这条赛道上，只有她自己一人狂奔！ 许开似乎心情很好，大口地吃着张云漾做的药膳。他一边吃，一边问道：“对于天言之境，你知道多少？” “天言之境？哦，你说的是最近那个吧。”张云漾恍然大悟，“说实话，我知道的也不算多，只有家里的一些典籍记载罢了。你可不要指望我知道的有多少。” “这就足够了，说说吧。” 张云漾见此说道：“天言之境是一座秘境，其内部与传言不同，其实很荒芜。除了天地之气更加浓郁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宝物。跟我们上次去的那座随处都可以捡到不少宝物的止境比起来，说里面是地狱都不为过。” “贫瘠？”这个评价出乎了许开的预料。 那可是最具盛名的秘境，居然用贫瘠这个词来形容它？ “嗯，除了那朵可以帮助亚圣突破无上之境的被称为‘世上最美丽的花朵’的神材，以及伴随着它生长的一些只能被称之为边角料的天材地宝之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张云漾点了点头，“所以，每次进入止境的人，除了最后的赢家，其他人都可以说是一无所获。从这个角度来说，称之为‘贫瘠’，也不算错。” 许开若有所思地吃饭。 在他的狼吞虎咽之下，一桌药膳很快就被吃干抹净。张云漾娴熟地上来收拾碗筷，一副体贴的妻子模样。 “要是还想吃，我下次还给你做。” “那就谢谢你了。”许开微笑道。 张云漾白了他一眼：“跟我说什么谢谢，这么疏远我干嘛？” “那我就满怀期待地等待着下一顿饭了。” “这还差不多。”张云漾心满意足地哼了一声，带着碗筷下楼去了。 许开在房间内，看着窗外那经由墨家半圣之后正在进行最后的完善的加速器。 “还有几天的时间……该干嘛呢？” 现在的研究没有实际的数据的话，暂时很难进行下去了。所以想要再有所突破，就不得不等待加速器的建成。 忽然，他想起来了什么。 “也是啊……不如试试看？” 两朵光团浮现在他手中。 接天莲与映日荷。 “就让我来看看，你们所谓的十成突破率，到底代表着什么吧。” 第695章 用法 正当许开打算将自己的心神沉入这两大圣物之中时。 “呀！许开，你在做什么呢！” 有人直接推门而入，连门都不敲，以一种非常失礼的方式直接进入了房间。 “……你搞什么？”许开满脸的无奈。 以活泼的大嗓门推门而入的人，不是充满精神的许初，而是兴致勃勃的云青山。 “我……”云青山莫名其妙地顿了一下，“只是来看看你。” 难道要说是自己知道了张云漾居然给许开做饭之后急了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只不过……自己或许也得去学一下了。 以前太过疏忽于这方面了，但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和许开结为连理，那么做饭这种事情，也必须要认真地考虑一下了。 “该不会是听说了张云漾给我做了饭所以也打算做一顿？”许开摸着下巴，有些狐疑地问道。 这家伙，偏偏这种时候这么敏锐，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还有这种才能？ 云青山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波澜不惊地说道：“没什么，只是伱睡了这么久起来，看看你的身体对不对劲罢了。” “哦，不过这种事还是让医生来会更好吧？”许开放下了手中的两朵光团。 “你这是……”看到那两团光团，云青山有些惊讶，“打算借此突破？” “突破谈不上。按照先生的预测，接天莲和映日荷可以帮助其他人有着十成把握突破半圣，但对我来说恐怕就不是必然的了。我只是打算尝试一下。” “嗯……有道理。”云青山点了点头。 “既然你来了，我刚好也有点事情想要问你。关于天言之境，你知道多少？” “你问这个？里面没什么特殊的，非常贫瘠，只有那朵绽天花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可以帮助亚圣进行深层次的悟道而不会迷失自我，故而被称为突破圣人之境的第一神物。除此之外的话，让我想想……哦，里面还有一些上古遗族。” “上古遗族？这是什么？” “上古之时，天言大陆不像现在这样，只有三大族群，而是有着上百的不同种族百花齐放，堪称十分热闹。不过，后来随着妖魔发动的战争，绝大多数的种族都因为这场战争而被灭绝。但终究还是有一些族群残留了下来。” “你是说……”许知晓了她的意思。 “是的。”云青山点了点头，“当初那场战争开启的原因众说纷纭，就是因为在那个时间段，许多万年未见的异象在同一时间发生。像什么荧惑临日、天泣血雨、日月横空……总而言之，在那时，天言之境也毫无征兆地开启了极为短暂的时间。” “根据现在留下来的记载，当时开启的洞口非常小且极不稳定，随时都可能会关闭，因此没有人至圣境打算进去。一些残留下来的族群抓住这个机会，在当时已经崭露头角的人族的帮助下进入了天言之境，成功在里面存活了下来。而也因为里面过于贫瘠的原因，他们连半圣级别的强者都培养不出，所以几乎没有威胁。” 是的，即使天言之境内有着超过天言大陆的天地之气浓度，但如果没有足够的宝物，突破会变得困难无比。这一点在引气入体之法中体现得尤为明显。 而高浓度的天地之气的原因却没有供养出丰富的宝物的原因，是因为天言之境内的大部分资源都是为了那朵绽天花。 许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云青山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许开的脸色，随后轻咳一声说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晚饭就由我来给你做吧？” 许开诧异地看向她：“你也会做饭？” “放心吧，我多少还是有点自信的。” “你不是说来这里不是因为做饭的事情？” “……我刚刚看到你把那两个东西拿出来了，但你使用它们的方式有些不对。” 云青山生硬地转移话题，好在本就不怎么在意这件事的许开也没有抓着这点不放，而是摆出一副请教的姿态：“你刚刚说我使用它们的方法不对？那应该用什么方法？” “你先把它们拿出来吧。” 许开依言照做。 “然后同时贴在自己的眉心。” “就这么简单？”许开有些意外，他还以为需要去找人用这两大圣物炼制为一颗丹药，最大化它们的效用。 “就这么简单。真正珍贵的天材地宝，往往它们原本的模样才是最适合的。使用的方法更是可以一言以蔽之：返璞归真。方才我介绍的方法，便是最有效的方法。” 说到这里，张云漾话锋一转：“不过，既然你要使用它们的话，那还是进入闭关状态为好。看样子今天下午我可能不能给你做饭了，搞不好你那时还没有醒过来。” 说着，云青山轻轻地离开了房间，将门带上。 许开沉思了片刻，一挥手之后便有一道力量降临，将这间房屋与其他地方隔绝开来。 云青山说的不错，既然这样，就借助这个机会试一下所谓的闭关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吧。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23节 他将两大圣物按在自己眉心。 下一瞬，两大圣物化为了纯粹的光滑，一黑一白地在他的眉心处旋转、交融，在某一时刻形成了类似于太极图的图案，然后在下一瞬太极图又瞬间消失，黑白彻底相融，不分彼此。 与此同时，一股高妙的韵味气息以许开的眉心为原点，扩散到四面八方。这道气息是如此令人着迷，连许开都不由得逐渐沉沦于其中。 沉入一片黑白交融、不分彼此的世界。 …… …… 「——名字是，许开吗。」 在一所从未有人到达过的不可知之地，一道声音喃喃响起。 「这还……真是有趣。」 「明明自己脱离了的天验，此刻却又选择自己重新归来于此，真是让人看不懂到底想做什么——什么？」 似乎有什么意外发生，让这道声音都感觉到了一丝惊异。 「这是……什么？」 第696章 你考虑一下吧 清晨一般都很宁静，非常宁静。尤其是在大学里的周末，为早八而怨声载道的学生们此刻难得不用再考虑这种事情，于是比平常还早宁静几分。 今天的清晨也如往常一般宁静，许开在宁静的房间内伸了一个懒腰，在宁静的房间内洗漱，最后走出来房门。 他没有去找教授和自己的师弟，因为今天是休息日。 除非有一些重大的发现，不然对他来说休息日是雷打不动的。对于靠着自己的努力才终于追上了真正的天才的脚步的许开来说，他格外清楚劳逸结合的重要性。否则填满的大脑根本没办法去思考什么。 “呼……真是，今天去找一下那个家伙吧。” 许开大出了一口气，总觉得今天特别心旷神怡，一直盘桓在内心上的劳累也一扫而空。总之，今天的状态似乎特别好。 于是，他出门了。 …… …… “师、师兄，我打算采购几个试剂，您过目一下……” “你什么水平自己心里没点数？还想用进口的？给我自己配！” “……” 许开默默地看着自己这位老友在自己的师弟面前大声训斥， 然后，那个训斥人的白大褂看到了门口的许开，脸色一变：“实验重地，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还不快滚？” 许开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束，思考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今天好像过于放松了，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自己这种外行不该来的地方：“说的也是，那我在外面等你。” 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 看到许开离去，白大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伱自己忙着吧，这种事情别找我了。” “那试剂……？” “你自己打工挣钱去把那些试剂买了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学生苦着个脸，他自己去买试剂？真的假的？把他卖了也买不了几克吧？ 经过了必要的处理之后他总算离开了实验室，来到大门口，而在这里，许开明明没有等他多久，却摆出了一副等待已久今天你不放点血是过不去这个坎了的模样，靠在大门上，眼神斜勾勾地盯着他，单脚踮起环抱双手，看上去活脱脱一个痞子模样。 “……你收敛着点，搞不好别人以为社会人士混进来了。” 许开一笑：“我看你刚才挺嚣张的啊，怎么回事？” “没什么，一个延毕的家伙还想买进口试剂？想得美。”他冷哼一声，对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师弟相当不屑。 “你又不是导师，能管账？” “他敢打钱？” “……好吧。”许开摸了一下鼻子，“真是倒反天罡了，我就从不这么跟我们导师说话。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高中教的你小子不至于都忘了吧？” “傻‘哔——’，你们那边学生跟老师的关系能跟我们的一样吗？你心里没点数是吧？” “呵呵。”他冷笑了几声，但这冷笑其实更接近于好友之间的调笑，没什么恶意，“你来找我做什么？” “你是白痴吗？”许开瞠目结舌，“我们昨天不是说去浪一圈吗？你自己说的话都忘了？” “……哦，被那家伙给气傻了。除了洗瓶子啥都不会，我都怀疑他咋考上的研究生。”那人摸了摸头，一副尴尬至极的模样，“我还没什么准备……不如干脆就这样直接走？” “走！” …… …… 不太对劲。 站在草坪上，头戴一顶球帽，许开始终感觉哪里有一丝违和感，但这份违和感就是说不出来。 周围的草坪整齐而富有绿意，带着一种别样的美感。但在许开的感觉中，与村里的长满杂草的山丘相比，这里给人的感觉太刻意了些。 他们所说的浪，其实非常简单：打高尔夫球。 如此高端的爱好理论上他们这些科研狗是负担不起的，但凡事总有例外。比如许开现在手上的会员卡，是那位师弟送给他的礼物。从来只在杂志上看到过这项运动的许开根本不知道这张卡背后所代表的金钱，于是欣然打算抽空来体验一番这种他耳闻已久的运动。 不过，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一直没有来过这里。直到某一天他跟自己旁边的这人吹牛的时候说自己有一张会员卡，被质疑之后他当场把卡排在桌面上，然后就他就提议来这里“浪”。 不知道是不是许开的错觉，当他拿出这张卡的时候，总感觉接待员浑身都在颤抖。 但他一直埋在他心中的违和感的来源，却并非来自于接待员的颤抖。 “……还真能来啊，而且还能带一个人。”许开的那位好友则是瞠目结舌，许开能进来就算了，看那些人的态度似乎许开的这张卡意义非凡，于是带一个人进来这种事情也就变得无关紧要，让他也能得以体验一番这贵族运动。 于是，他勾上许开的肩膀：“喂，你是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小少爷啊？这么有钱？” “小少爷？我要是小少爷就好了。”许开自嘲一声，把球棍舞得像一把宝剑一样虎虎生风，“这张卡是我师弟送给我的，很贵吗？” “……很贵，你是不知道一张这种会员卡需要多少钱。”他认真地说道，“说真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把钩子献给自己的师弟？换我的话不这样良心难安。” “……有这么贵？” “你想不到的贵，而且看那些人的态度，我感觉这张卡恐怕还不是单纯的贵不贵的问题。”许开的好友看了周围一圈，其实原本这里还有些其他人也来打高尔夫，但随着许开亮出这张卡，高尔夫球场的工作人员礼貌却不容拒绝地将其他人请了出去。这种行为理所当然地有人不满，但随着他们在那些人耳边低语了什么，他们便立刻不敢再说话，跟着工作人员离开了球场。 其实这种做法有些多余，但球场的人似乎连这一点险都不敢冒，还是执意如此。 于是，现在这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听到他这么说，许开开始认真地考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 第697章 你是不是得病了？ “……所以，这张卡真的很值钱？” “很贵，虽然我不知道具体需要多少钱——”说着，那位好友拿出自己的手机查了一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光是个人的入会费就要三十万，之后还要每年缴纳十二万才能维持会籍。” “……你没开玩笑吧？” “自己看。” 接过好友的手机，许开眼皮子抽搐了几下：“啥玩意……？这么多？钱都快够我在老家买套房了，居然还只是一年的钱？” 沉默了一下，许开把手机还给了他。 “喂，范伟……”许开半开玩笑地说道，“用现在网络上流行的说法，我以后睡觉是不是应该把屁股朝着我师弟啊？” 名为范伟的许开好友认真地点头：“我觉得你多少该认真考虑一下，要不是对你有兴趣，为什么平白无故给伱这么大一笔钱？换我就兴高采烈地把沟子献上了。” “滚，你想卖屁股自己去卖。你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我记得你以前还追过我们系的一名女生来着。” 范伟认真严肃地说道：“我的取向从来没有改变，只不过如果如果是为了科学而献身，这点损失我在所不惜罢了。” “这跟为科学献身有什么关系？” 范伟说道：“确实是有点关系的。你那师弟真有钱，改天带我见见面可以不？” “见面？你想做什么？” “我老师最近正在为拉不到公司发愁，之前不知道你这个师弟这么有钱，现在说不定他能解我们的燃眉之急。”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用自己的沟子换点经费？” “差不多这个意思。” “滚吧，我怕你把我师弟给恶心到。” 几句互损之后，二人开始体验这难得的机会。 啪嗒。 啪嗒。 “你技术怎么这么烂？亏你还是学物理的，不会计算一下落点和力道吗！”范伟嘲笑着许开稀烂的技术。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就算我把需要的角度啊力啊风速啊湿度啊之类的玩意给计算出来了，我怎么控制自己的身体到那么精细的程度？”许开怒斥，“再说了，这事你得跟我隔壁的那帮人扯，跟我的方向无关。照你这么说，你咋不把长生不老药开发出来呢！” “嘿，你别说，前阵子还真有个土豪打算给我们投一大笔钱，让我们研究这方面的事情。” “后来呢？” “我们拒绝了。” “你不是刚说你正在为钱发愁吗？”许开有些意外。 “因为他走错地方了。”范伟诚恳地说道，“虽然不乐意，但其实这事跟老罗他们实验室的方向更沾点边。我们导师也是个实在人，把他们介绍给那有钱人了。不过，那个土豪是真的土豪。” “怎么说？”许开感觉有些意思。 “这方面的研究，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国外走得比我们远，就比如那个索尔克。他砸的这么多钱就算是索尔克也拒绝不了，这个土豪一看就是不懂行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24节 许开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重点在于“土”而不是“豪”。 “说不定是狗急跳墙了？” “或许吧。”范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再度挥出球杆，不出意外地还是没中。 “……我感觉这玩意比篮球难打多了。” “你这叫山猪吃不来细糠。”许开大肆嘲弄着对方，然后自己也挥出一球。 这一发的力度异常地大，高尔夫球轻松地飞越了极为遥远的距离，重重地砸在了一个球童的脑袋上。 啪嗒。 “……” “……” 好在飞了如此远的距离，高尔夫球的动能也所剩无几，砸在那个球童脑袋上的时候对方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许开正打算过去向他道歉，却见负责人比他还要焦急地赶过来，对他一顿点头哈腰让他不要在意这次的意外，那个球童站在那里挡了您的球，还望您不要计较这次的过失，我们一定会加强员工的培训云云。 “……不是，等一下，这一次是——” “我们知道了！本俱乐部一向以最好的服务面对会员们，这次的失误实在是太大，如果打扰到您的兴致，我们会对此做出赔偿！” “……行，这次的错误也不在他身上，你就不要过于苛责他了。”许开指了指远边的球童。 “请您放心，我们一向以会员为上帝。”再度诚恳地道了好几次歉，那个经理诚惶诚恐地离开了。许开隐约能够看见他正在厉声训斥那个球童，虽然或许会因为许开的一句话而不至于受到严苛的惩罚，但想必也是免不了训斥的。 “我总觉得有些不爽。”许开默然说道。 “我算是体会到了有钱人生活的冰山一角了。”范伟感叹道，“错的是我们，却变成了他了。不过，你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论身体，范伟可是比许开强壮不少的，但他全力挥杆都不能把球打得那么远，许开什么时候有这个力气了？ “随手一挥就行了。” “你是体育生？” 许开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什么玩意？咱俩一起进的学校，都是理科生啊，咋变体育生了？” “……你多少上点网吧，你师弟都知晓这些梗……这些话的意思，人家比你聪明多了都有空上网冲浪，你倒是只顾着做自己的事情。” “我要是不只做这些事情，也追不上他。”许开再度挥下一杆，这次的球没有像上次飞得那么远，而且准度明显远超之前，直接一杆进洞。 但，虽然打出了这种球，许开却也显得兴致缺缺，于是一场高尔夫也没有打到底，不到两个小时许开就把球棍一扔，不打了。 一场高尔夫球需要消耗的体力也不少，即使打了不到半场，范伟也出了好些汗，但许开却是一滴汗水都没有出，甚至还显得颇有余力。 “……你要不要什么时候去医院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许开回过头来。 “你打了半天球一点汗都没有出，是不是得病了？” “得病？” 第698章 行人超速不算违反交规 不出汗水的原因有很多，有些可能只是一些小病症，调养一下就好了，而且这种病在真正的剧烈运动中也会出汗；若是严重了，便可能是无汗症，这种病会导致人自己寿命缩短，往往只有四五十岁的寿命。在现代社会，这种寿命已经可以说是比较短了。 “无汗症？”许开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确实一滴汗都没有。 但没有汗不代表不会累，许开明明感觉自己根本没有消耗什么体力。既然体力没有消耗，那就更谈不上什么出汗了。 “你很累？”许开看了一眼出了好些汗的范伟。 “确实有点，每次打了球都得走过去再打一杆，不管怎么说这么长的路程也消耗些体力吧？你小子的身体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范伟狐疑地看着他。 许开的体力不弱，但也只是比常人稍好些罢了，比不上他。但为何这次却是反过来了？ 许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皱着眉头，却什么也没有感觉出来。 “走吧，先出去。” 清洗一番自己的身体之后，二人终于离开了球场。经理点头哈腰地为许开服务，恭敬地为他呈上一些小小的礼物。这些礼物他全都没有要，反而搞得那经理似乎有些惶恐。 许开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看来自己骨子里果然还是乡下来的，明明都见过师弟那一车库的豪车了，居然没有想到有钱就是一种影响力，师弟的家境或许不是自己以前想的只是个富商那么简单，不然不会连他送自己的一张卡都能让那个俱乐部的负责人这么紧张。 二人闲聊着走了一段路，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找到了一座公交车站台，于是站在上面等车。或许是因为这里有高尔夫球场，人烟稀少的缘故，站台上只有他们二人 车水马龙，按照时刻表，再过不久他们要搭乘的那一路公交车就回来了。 等车的过程中，二人都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滋滋滋——！！！” “嘟嘟嘟——！！！” 急躁的喇叭声将陷入自己思考的二人惊醒，然后他们便看见一辆满载着货物的泥头车势不可挡地朝着他们冲撞而来！ 距离太近了，他们根本躲不开！ “走！” 这最后的关头，只够许开伸出手将自己身旁的人狠狠地推向一边。 “许开？！” 范伟惊叫一声，他的身体因为失衡而被推开了泥头车的范围，而这也就意味着许开会被那辆车碾压致死！ 他根本没有想到，在这最后的时刻，许开竟然会救自己一把！ 这份没想到并不是不是对于他的品行有怀疑，而是在这最后、最紧要乃至生死攸关的关头，许开想着的居然不是逃，而是先把自己给推开！ 然而。 在眼泪涌上他的眼眶却又被他硬生生地止住之前，在参杂着后怕、庆幸、懊悔、愧疚、悲伤等等无数复杂情绪的情感涌上他的心头之前。 一副足以把他前半辈子所学的知识全部狠狠地侮辱的场景发生了。 在电光火石之间，许开举起了自己的一只手，竖起手掌向着那朝着他冲来的泥头车。 然后，以这个姿势，狠狠地在车头上以手刀来了一记竖劈！ 噌——！ 明明是血肉的手掌，却偏偏仿佛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刃，沿着大卡车的中间锋利地将整辆车切成了两半！ 范伟被这一幕吓得膛目结舌，鼻涕和口水都流了出来却不自知。坐在驾驶位上驾驶着泥头车的司机更是被吓得肝胆欲裂，在车上直接失禁了。 轰轰轰。 断裂成两半的泥头车依然维持着前进的态势，继续前进了好一段路才终于因为油箱也被直接砍烂而爆炸。 轰——！ 泥头车爆炸的火光称不上绚烂，被它载着的大量沙石减少了爆炸的威力却也让这些泥土四处飞溅，于是现场变得混乱不堪。 许开拍了拍手，朝着范伟走了过来，还朝他挥了挥手。 “……” 范伟终于承受不住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口吐白沫直接晕了过去。 在他跌倒在地之前，许开的手掌一招，便有一道力量扶住了他即将跌到地上的身体，不用去品尝沥青路面的温度。 他一步便瞬间缩短了自己与范伟之间的距离，最后将他的身体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步一步地搀扶着他朝着回去的路走去。远远看上去就像搀扶着自己的酒鬼好友的热心朋友一样。 但他的脚步实在是快得出气，明明只是步行，却不断超越马路上的车辆，周围的行人更是只能看到一道残影飘过，有些没有在意，有些则是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总之，没有一个人认为自己看到了超自然现象。 …… …… 如此夸张的速度自然让他们无需交通工具也可以迅速地回到学校。此时距离他们从球场出来过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从球场回到了学校，这要是开车，不知道会被交警贴上多少罚单。还好人行道上没有限速，行人也没有超速的说法，于是许开认为自己并没有违反交通规则。 而即使过了一个小时，范伟也没有醒过来的模样。 许开把这家伙随手扔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然后来到书桌前，拿起一张草稿纸开始乱涂乱画。 “我……想起来了一些事情，但不是全部。这种力量是我自己拥有的……但它们到底来自何处？而且——” 许开手中的笔停下。 此刻的草稿纸上，是一通鬼画符。 但是和他亲近的师弟却能够看出来，这是许开在自己灵感爆发的时候写下的笔记，从中能够总结出很多有用的东西出来。 许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额头上却流出一滴冷汗。 “这个公式……是真的吗？” 咚！ 这时，有人欢快地推开了门。 “师兄！大事情！你之前的那个——哎呀。” 理所当然地拥有着许开房间的钥匙而不直接推开门进来的人，被躺在地上的范伟给直接绊倒了。 “这是什么东西？” 第699章 梦想将不再只是梦 冲进房间的人被地上的范伟身体一绊，险些摔了一跤。 “这啥……范伟？” 进来的人长得非常美丽，清秀的马尾露出白皙透亮的后颈，湛蓝的双眼仿佛倒映着一片大海，深邃而神秘。他穿着一件中性的t恤，上面还有一根肩带，下身穿的短裤透出了他白嫩光滑得近乎透明的大腿，恍惚之间，不认识他的人很容易把他认作一位美丽的女性。 事实上，他在外面若是独自一人的话，很容易被人搭讪。正是这个原因，他在有事的时候经常拜托许开跟自己一起出去，好彻底阻绝那些烦人的搭讪。 这位便是他的那位师弟。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25节 “……为什么他在师兄的房间里？”师弟的声音也如他的外貌一般轻柔，但却不是那种让人分辨不出性别的声音，而是让人感到有着某种超越了这种层次的东西。 许开随口答道：“这家伙喝醉了，我没他家钥匙，先送到我这里来住一阵。” “喝醉……？”师弟眼神怀疑地看着躺倒在地上的范伟，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喝醉的模样。 而且他虽然会喝酒，但至少大白天的不会喝，什么时候现在也开始喝酒了？ “你来找我什么事？有什么新发现吗？” “电子对撞机那边有新发现，我想师兄你一定感兴趣。”师弟这才想起来自己找师兄的大事，连忙把手中的资料交给他。 “那台老古董也能撞出新东西来了？”许开真的惊讶了，那可是上世纪的老东西了，虽说也为物理学的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但肯定是不如欧洲的lhc的，不然前阵子也不会为了新建一台新的加速对撞机，全国最顶端的物理学家差点因此大吵一架。 师弟当时也因为最后没有通过建设新的对撞机的方案而感到相当懊恼。 “这是……？！” 看到了师弟手中递过来的资料，许开面色微微一变。 这次的成果有些太大了。如果早点出来的话，他根本不会去打什么高尔夫，现在他正在为自己浪费了如此之多的时间而感到后悔。 打算向师弟为那张会员卡道谢也因此暂时被搁置，他站起身来就打算冲出去，随后即将迈出房门的脚步一顿，回到了书桌前将自己之前的稿纸一并拿起。 然后，他再一次在房门前顿住了脚步。 “……” 许开回头看向还倒在地板上的范伟，觉得就这样把他晾在这里也不太好，于是把他搬到了自己床上，还贴心地为他盖好了被子。 这样就不用担心着凉了。许开满意地拍拍手。随后，这一次他再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出了门。 “明明我都没有在师兄床上睡过……” 许开回头：“你说什么？” “不不不，我什么都没说。”没想到师兄竟然能听见自己喃喃低语的师弟慌乱地摇摇头，不过好在他虽然听到了自己在说话，不过没有听到自己在说什么，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那咱们快去吧。”许开招呼着师弟跟上自己的脚步。要不是担心暴露了自己现在那不可告人……不对，应该是惊世骇俗的身体素质，许开都想直接把他拦腰抱起赶紧跑到那边去了。 “啊，好……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而在这是，师弟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喂，是我……伱说什么？” 前半段的语气与日常无异，但后半段，却骤然变得冰冷至极，令闻者如坠冰窟。 “确定吗……？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他放下手机，温和地朝许开一笑：“师兄，抱歉了，我那边有点事情，恐怕不能跟你一起过去了。” “啥玩意？这么大的事情你就不过去了？”许开十分不解，他们两个现在在这个方向研究了许久，现在的这个发现很可能帮他们达成新突破，而师弟居然就这么放弃了这个机会，去做一些其他事情？ “实在抱歉啊，我家里有点事情。”师弟朝许开歉意一笑，微微低下了头。 “……好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且我估计你家里的经可能比大多数人的都难念。”许开想起来了今天的经历以及以前看过的那一车库的豪车，随后像是有些遗憾地说道。 “谢谢师兄的理解。”师弟甜甜地笑了起来，若是被外人看到，不知道会迷倒多少男女。 “不过，这次的机会没拿到第一手还是很遗憾啊。” “哦，这个没必要担心。” “为什么？” “师兄今天上午去打高尔夫的时候，我就已经在那边了，所以目睹了全过程，拿到了真正的第一手资料哦。”师弟微笑着竖起一根手指，像是在炫耀一般。 “……那我先走。” 说着，感觉到时不我待的许开马不停蹄地奔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在内心痛骂带自己出去浪的范伟，居然让自己失去了这种先机，实在是罪不可恕！ 看了一眼许开飞奔的背影，许开的师弟那温和甜美的笑容瞬间收敛，双眸沉下，面色变得冷淡无比。 “那些人……对我出手就算了，居然还打算加害师兄他？当真是活腻味了啊。” …… …… 因为不必与师弟同行，许开的速度异常地快。城内高速的高架桥上的司机总能看见一模黑影从自己面前一闪而过，因为时间过于短暂而让他们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就这样，许开到了。 “我听说了，有新发现。” 到达中心，许开马不停蹄。不知道许开是什么时候从学校出发的现场人员根本没有怀疑许开的速度，依照他的要求把他需要的资料和结果交给了他。 “这是……天啊。”许开的双手近乎颤抖着接过了这些珍贵至极的资料，“这样的话，那我们的成果……！” 如果把这一次的资料结合自己记忆中所浮现出来的那些数据所引导出来的东西结合的话—— 那么，他的梦想，或许也不再只是梦想了。 第700章 放心大胆地去吧！ 直至太阳下山，范伟才晃晃悠悠地从许开的床上醒了过来。 “这里是……这里是哪？”范伟睁开双眼，周围没有丝毫的光亮，睁眼与闭眼所看到的都是一模一样的黑暗，这让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压根就没醒。 “是我家。” 这道突兀的声音把范伟吓了一大跳：“谁——是你小子啊。吓我一跳。” 许开把灯打开。这里是他住了许久的地方，别说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就算他真的瞎了也能摸着把开关打开。 “……你为什么不开灯？” “省点电费。”许开随口说道。 “省电费……？你们学院穷成这样了？” “以前的习惯罢了。”许开把自己家里的水果拿了几个出来，递给范伟，“吃不吃？对了伱还没吃饭来着，等会你自己出去解决吧，我已经吃了。” 说完，他坐到自己的书桌前，按捺着内心的激动，验证着自己的猜想。 如果这些成立的话…… 那么，或许自己想要在物理学上留下自己名字的梦想，也不再只是梦想了。 “你别给我装傻。”范伟把许开递给他的苹果橘子放到一边，“之前那是怎么回事？” 许开回过头，纳闷地看着他：“什么怎么回事？” 范伟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一脸和善地说道：“用自己的手刀劈开了一辆大货车，你跟我说你不知道？” “你错了。” “我哪错了？” “泥头车和货车还是有点不同的。”许开纠正对方的说法，并且为对方耐心地解释泥头车是专门运输工地泥沙而进行过特殊改装的货车，不要把两者一概而论。 “……我在跟你说这个吗！”范围绷不住了。 许开严肃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见到的是真实的，你还敢这么对我说话，是不是嫌自己命长？” 范伟惊恐地后退：“你要做什么？别是要我沟子吧？” 许开摊开手：“所以你看，你还是敢这样对我说话，说明你见到的东西压根就是假的。” “什么意思……？” “你估计是被吓傻了。”许开在桌面上一顿翻找，随后找出来了一张笔录备份，“当时那辆泥头车确实朝我们撞过来了，你直接被吓晕过去，我带着你离开了被车撞飞的范围。后来警察调查事故的时候把我叫过去谈了会话，你看。” 没报过警、不知道查案流程的范伟不知道笔录这东西能不能拿给当事人，于是他端详了好一会之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所以我，我见到的那副场景是我被吓傻了之后看到的幻觉。” “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我想多半就是那样。” “奇了怪了，不应该啊……” 许开贴心地向他提出建议：“你还是先回去吧，我这里床小，住不下两个人。” “嘶……幻觉？不应该啊……” 还在琢磨着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到底是不是幻觉的范伟就这样被许开推出了自己房门外，来到了楼下。 回头一看，许开早已不见踪影。 范伟摸了摸脑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 …… “那家伙终于走了。”许开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不过，你胆子也太大了吧，我听说伪造公章可是犯罪啊。” “你待会把这张纸一烧，谁知道你有没有伪造公章？”从房间的阴影处走出来了一道曼丽的身影，笑吟吟地说道。 “有道理，但我只是为了忽悠那小子一下，有必要做得这么全吗？” “做戏做全套嘛。”师弟笑吟吟地坐在了许开的床边。虽然这个床已经被其他人躺过了，不过那家伙是个男人，而且直得要命，应该不会对自己和师兄的关系构成威胁，所以放他一马也不是不行。 “好，那么接下来，我们来看一看——” 正当许开惊喜地打算说些事情的时候，师弟却打断了他：“等一下，师兄，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被打断的许开有些不悦。说些寻常事的时候他的话被人打断他不会在意，但在这种事情上被人打断，他还是会非常地不高兴。 “你们今天上午，用我给你的那张卡去打高尔夫了吧？” 许开闻言，有些坐立难安，椅子上的屁股不安分地乱动：“呃，这个嘛……确实去了。不过，师弟，这卡实在是太贵重了，我还是还给你吧——” “师兄，这本来就是送给你的。”师弟把许开递出卡的手轻轻地挡了回去，二者的手掌理所当然地碰到了一起，光是如此就让师弟的表情微微潮红，但他很快就压抑了下去，“我要说的事情，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你们出球场的时候，有一辆泥头车撞向了你们。” “哦，交通事故嘛，虽然很不幸，但至少我俩都没事。”许开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在一些记忆浮现、一部分的力量回归之后，这些事情理所当然地变成了无关紧要的琐事。 “不是事故。”师弟轻轻地摇头，“那辆车，本来是冲我来的。”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26节 “……哈？” “那辆车的目标是我，但是你们当时用我的卡去打高尔夫，让那些想对我动手的人把你误认为了我，于是就有了这次的事情。”师弟深深地低下头，深深地、包含歉意地说道，浑身都在颤抖，几滴眼泪从他的眼眶落下，将他白皙的大腿打湿。 “啥玩意……？你家什么家境啊，还有人专门盯着打算暗杀你？”许开傻眼了，在他印象中这种事情应该只会出现在电视上和小说里，如今竟然在现实中、乃至于直接在自己身边发生了？ “我……简直不敢想象我要是失去了师兄会变成什么模样。”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随后猛然抬头，梨花带雨的脸上是坚毅的眼神，“所以，我已经把他们处理干净了！以后师兄去打高尔夫再也不会被泥头车撞了！所以如果师兄以后要去打高尔夫的话，可以放心大胆地去！” “……不是，你这么说，我反而更不敢去了。” 第701章 给你共一 许开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跟这种暗杀行为扯上关系。 论资产，恐怕整个学校都没有几个比他穷的；论背景，乡村做题家；至于什么他的研究可能会毁灭未来的世界？开什么玩笑，老子是搞理论的，毁灭世界这茬得让那些搞技术的背锅，关我什么事了？ 然后，现在自己仅仅只是用师弟的卡去打了一次高尔夫，就扯上这种事情了？ 不过，有一点倒是让他感到略微的意外。 “你的卡？你把你的卡给我了？”他还以为师弟是随便办了一张卡给自己用。 “其实准确地说，我有好几张卡，用不同的身份办的，以此来掩人耳目。但最近那些人找到了其中一张卡——就是伱的那张——其实是属于我的，所以就发生了这次的事件。”师弟诚恳地说道，“而且……用我的卡能够让师兄你去打球的时候享受到更好的待遇。” 许开回想了一番自己去打球的时候负责人先把场给清了的场景，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好吧，我知道了。”许开扶额，一副无语至极的模样，随后又飞快地抬起头来，“所以现在你没事了？” “没事，一些魑魅魍魉，成不了气候。”师弟大方地摆了摆手，似乎完全不将那些人放在眼里。 这副态度反而让许开更加感到担心了。 但他也拿自己师弟没办法，于是只能叹了一口气：“咱们是不是应该聊聊本职工作了？” “啊……也是。”师弟点了点头，“这次得到的数据很惊人，或许可以再水几篇论文出来了。” 但许开却否定了他的说法：“这次，可不是水几篇论文的事情。” “什么？” 许开拿起自己之前写的那张稿纸交给他：“你不妨看一看。” 师弟疑惑地将稿纸接了过来。 许开的稿纸外人很难看懂，或者说，天才的稿纸其实都有这个毛病。不过不同的地方在于，那些真正的绝世天才的稿纸难以看懂往往都是因为常人难以跟上他们的思路，就像黎曼的那些手稿直到他身死几十年后才被人解读总结出来，且依然在黎曼猜想的证明上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而许开的草稿其他人看不懂的原因很单纯：写得太草了。 跟他一比，医生开药的处方单都算是简洁易懂的。 其实许开的字写得不错，以前中学的时候老师还为此夸奖过他不少次，尤其是在一排排别说字写得好不好了，连稍微复杂的字会不会写都是个问题的学生中更显得出类拔萃、鹤立鸡群。现在会这样纯粹是放飞自我的结果。 不过，作为最了解许开的师弟，云■■是少数几个能够看懂许开稿纸的外人之一。 于是他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将手中的稿纸放下，眼神震惊：“师兄，这……这是你想出来的？” 许开得意地喝了一口水：“怎么样？是不是对师兄我刮目相看了？” “不。”然而，师弟却只是轻轻地摇头。 “嗯？”许开对这个回答相当意外。 如果这个能够成功，那么自己注定在物理学史上留名，就算师弟把自己看得再怎么低，至少对物理有足够的尊重，怎么会一点改观都没有了？ “我不知道师兄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但是，在我的心目中，师兄你才是第一人。”师弟认真地说道。 “你在想什么？”许开反而感到奇怪，站起来摸了摸师弟的额头，“你发烧了？” 师弟猛然后退一步：“师兄你做什么呢！” “不是，我看看你是不是得病了。”许开挠头，“说我在物理学方面略有工作我还能接受，说我是第一人就实在是太夸张了。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刚才我好像摸着温度是有点高。” “……我说的是在我心中！不是物理学！”师弟别过脸去大叫道。 “这个意思啊？早说啊。”许开完全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重新拿出了几张纸，上面也是他的草稿，依然很杂乱。 “把这些整理一下，写个申请。有这个在，下一次对撞机的使用权应该能够申请到，只要确认了这个，那么我们就可以开始了。”许开满怀憧憬。 “好！”师弟精神抖擞，他也知道这件事到底有着什么意义。 “到时候，我们可以共一。”许开随口说道，一边在桌子上把自己那些与鬼画符无异的草稿整理成常人也能够看懂的文字。 “啊……？共一？我吗？”师弟竟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这些事情不都是师兄你一个人做的？我哪能跟你抢共一啊？” “以前你不也帮了我不少吗？再说了，这次的成果，要是没你以前做出来的那些前提，我也不一定能够这么顺利地把它们做出来。”许开头也不回地说道。 “……嗯。” 内心被一种甜蜜所占据，师弟慢慢地坐到了许开身旁，开始整理那些草稿。 许开的桌子不大，坐下两个人有些勉强，因此也不可避免地有不少肢体接触。许开不甚在意，大家都是男的，这些事情有什么好奇怪的？但让他有些奇怪的是，有些时候似乎可以不碰到，但师弟偏偏就是跟他碰到了。 “在搞什么呢？” 内心的小小疑惑很快被满满的工作挤走，许开继续埋头沉迷于前沿的工作。 …… …… “……唉。” 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一位老人深深地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些论文，内心感到非常烦躁。 这次对撞机的成果很不错，在许多方向上都能有所帮助，但这些成果对现在的他来说，虽然有作用，但不大。没有决定性的作用。 所以，恐怕直到他退休，自己依然只能在这里卡死。 明明只差一步了…… 他烦躁地将桌上的纸全部一股脑地推了下去。 但或许是力道不够大，还是有几张纸留在了桌面上。 在这几张纸里面，其中夹杂着一张申请。 “嗯——？” 第702章 一些记忆 城市的夜幕之上，总是平平无奇。 璀璨绚丽的各色霓虹将天幕渲染得古板无波，在地上的人看来，即使是在不知几十乃至几千万光年之外的众星，在这灿烂的霓虹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也无怪不少从城市前往乡村的人都对乡村大加赞赏，新鲜感是一种很重要的情绪，无聊有时候真的能够让人发疯。 但如果让那些生长于乡村的人选择，他们一定不会理会美丽的夜空、充满稻香的田园以及袅袅的炊烟，而是不顾一切地想要往城市跑。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现在正在夜空上驰骋的许开，也是属于那些想要逃离乡村的人之一。 人类光靠自己是不可能飞翔的，这道常识现在正在狠狠地被许开践踏。他冯风御虚，在城市的天空上驰骋。从一个区到另一个区，从城市的一角到另外一角，即使经过了防空雷达锁定的区域，也依然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存在。 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知晓，今天的城市上空，有一个真正的飞人。 许开在夜空上飞驰。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仿佛束缚生命的一切都消失无踪，获得了真正的大自由一样，这种感觉几乎让他迷失。 但没有过多久，他就让自己的心神收敛起来，并没有因为这突兀的力量而让自己在这种自由之中失去自我。 他降落在一座高楼大厦的顶层。以往这里不对任何人开放，如果有人站在了这里，就说明有人要从这里起飞了。 不知是夜幕的作用，还是许开隐藏的很好，即使他站在大楼的边缘，也依然没有人发现他。 乘着夜风，许开慢慢地整理起自己的记忆。 现在自己体内的这种力量，不论是能够轻松地用手刀劈开一辆全速行驶的泥头车，还是现在能够不像人类一般直接飞起来，都是因为“天地之气”的作用。因为“天地之气”存在于自己体内，才让自己拥有了这种超越想象的力量。 不过—— “地球上，没有‘天地之气’。” 至少，在这座城市中没有。这一个多小时之内，他将城市逛了一圈，却依然没有感觉到“天地之气”。 明明它就在他的体内搏动。 这意味着如果体内的那些天地之气消耗殆尽，他的力量也会彻底消散吗？ 不。或许飞行的能力会消失，但这具经过天地之气千锤百炼的身躯却依然不会减弱，即使不能直接飞行，也能够凭借这超越人类想象的肉体进行滑翔。 这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这所谓的‘天地之气’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够赋予人超越想象的力量？而且……” 除了关于“天地之气”的信息之外，他还回想起来了一些名字。 黄图、云青山、张云漾、墨岑、赵常、左行裕、许初…… 他感觉得到，这些名字似乎对自己很重要，却又似乎不那么重要。 “这些记忆……到底来自哪里？”许开有些疑惑了。 无论是这些力量，还是这些记忆，都绝非空穴来风。那既然如此，他为何会没有丝毫的印象了？ “……罢了，下去吧。” 他从楼顶轻轻一跳。 他落下的速度远远地超过了地心引力所能带给他的最大速度，于是哪怕是刚跳下去的一瞬间，也快如闪电一般，即使偶然有看向窗外的人，也只能不确定地看到一道黑影掠过，不是怀疑自己看错了，就是往下看了一眼确定不是人跳楼之后便收回目光，继续自己的工作。 哪怕是从如此高的高度摔下，落到地面的许开依然没有对地面造成丝毫的损害，他自己更是没有受到一丁点的伤。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狠狠地践踏着他的物理知识，但他自己却依然感到理所当然，并不对此有一点怀疑。 “说起来……他说有人要暗杀他……这还真是有点意思，不妨去稍微调查调查？” 当力量涌现在他身体之中时，他内心似乎有一道闸门被打开，他开始对一些不会影响到自己日常生活的、以前只会认为那些是无关紧要的琐事的事情，产生了一些兴趣。 就像现在这样。 若是以前，不论从麻不麻烦的角度，还是从珍惜生命的角度考虑，这些他都不应该参合进去。 但现在，他却打算用自己的力量去调查一番。 光有物理上的力量又要如何调查一件没头没尾的事情？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27节 有办法的。 就像他之前对范伟的意识感觉做了点手脚，让他忽视了自己那满是漏洞的说辞，把自己的劈开一辆泥头车的行为误会为自己看到的幻觉。 现在，也是如此。 …… …… “小……少、少爷，那次的事件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只不过出现了一些疑点。” “什么？不是那些人做的？” “不，这一点是确认无误的。不过，那辆车的损坏情况很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 “那场事故中，泥头车被分为了两半，光是这一点本身就很奇怪了，但是我们发现了更奇怪的事情：在泥头车被分开的地方，那些地方很光滑，用调查案件的警察的话说，就是……好像被激光切开一样。这只有可能是人为的，但现在，我们依然没有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知道了，不用在意这些事情，把他们都清除掉，我不希望师兄以后如果再去打球的时候会再遇到这种事情。” “是，小——” “嗯……？” “少、少爷！我们知道了！” “嗯，这还差不多。还有，以后在外面不要用这种称呼方式。” “是！” …… …… 即使有超越人类想象、蛊惑人心的力量，许开忙活了一夜也依然没有查出什么东西出来。 如果是以往，一宿没睡必然会对他的精神造成非常大的影响，但现在，他却依然精神抖擞，没有丝毫的困倦。 “可以连着几天搞研究了！”许开内心亢奋。 在忙碌的时候，他有时候都觉得睡觉简直太麻烦了，人类能不能把睡眠进化掉啊。没想到现在，睡眠居然真的被优化了！ 这简直就是我的一大步！ “许开，主任那边喊你过去一趟。” “什么？” 第703章 一个通讯 “主任？是那个殷主任吗？”许开有些意外。 “是的。” 许开记得这个人，要说与自己确实有关系：论辈分算他是自己师叔。 也就是说，是他老师的师弟。 为人不错，至少在老师活着的时候是如此，给过他们不少的帮助，后来随着老师去世，他们之间也就逐渐减少了来往，只会因为工作而有所交往。 这次来找自己，是打算做什么？ 许开来到了殷主任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请进。” “殷主任。”许开推开门，喊了一声，“请问有什么事，是我上次的申请的事情吗？” “小许啊，你来了。”听到了许开的声音之后，殷主任微笑着抬起头来，表情和蔼，就像一位慈厚的长辈，他伸向自己面前的椅子，“先坐下吧。” 许开依言坐下。 “殷主任……” 殷主任笑呵呵地说道：“小许，咱们之间没必要这么生分，论辈分算我其实算是你师叔，你就算叫我师叔也不为过呀。” “不，工作的时候还是称职务比较好。” “……伱这孩子，哪学的这句话。” 殷主任失笑着摇了摇头：“我看了你的那份申请，如果你的这项发现是真的，那么这会是一个重大的发现，足以揭开历史的新篇章……” 说到这里，即使他用力压抑，也能看出他的身体正在轻微地颤抖。 许开注意到了这些颤抖，不过这很正常，面对一篇划时代的论文，作为一位存粹的物理研究者，谁能够拒绝？不过，他却仍然感到了一些惊讶：“您竟然看得出来。” “哈哈，你还是小看我了。或者说，很多人都小看我了。”殷主任还是那副温和的笑容，“这个方向，我年轻的时候也做过，我原本以为这是一条死路所以换了方向，只有老耿还在坚持……没想到，在他去世之后，竟然是他的两个学生做出了这么惊人的成就。” “还不算，其实还需要一些关键数据的确认，所以我才向您提交申请。”许开颔首，这些事情他以前有所耳闻。 “嗯，我批了。时间就在……下个星期吧，你看看这个时间如何？”他将一张条子递给许开。 许开借过一看，时间安排的很合理，挑不出毛病，甚至比他们提出的申请还要宽裕得多。 “谢谢您了，师叔。”许开真诚地道谢，说罢打算起身离去。 现在的时间一点都耽误不得。 “嗯……小许啊，你稍微等一下。” 正当许开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被人叫住了。 “殷主任，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这篇论文……是谁带领你们的？” 许开一愣，随即苦笑道：“您也知道，教授去世了，所以这些事情都是我们亲手进行的，没有谁来指导。” “也就是说，通讯还空着？” “……您，想说什么？” …… …… 麦克斯韦将电力与磁力统一起来，这是作为物理学的标志性理论之一。其原因在于他不仅建立了完善的电磁理论、提出了麦克斯韦方程式，最重要的意义在于：他让人们看到物理学的统一的可能性。 自他之后，统一的思想对于每一位物理学家来说都仿佛信仰一般，追求着将自然界的一切统合的理论。 正是因为如此，之后的物理学家都在追求着能够统一四大基本力的理论，爱因斯坦在其晚年便是在进行着相关方面的研究。而弱相互作用力与电磁力被统一更是给了无数物理学家以莫大的鼓舞，让他们看见了统一四大基本力的希望。 于是，在弱电统一理论被提出之后，物理学家们更是在追求着更上一层楼的理论。 比如，将强互作用力统一到弱电统一理论中去。 然而，这项工作的难度远超想象。 在这种情况下，有人尝试先将强互作用力与电磁力先统一起来，然后再看看能否与弱点统一理论进行整合。如果二者之间有矛盾，再来看看矛盾究竟在哪里。 之所以选择强互作用力与电磁力的原因，并不是受到了弱电统一理论的路径依赖，而是—— 在标准模型中，传递强互作用力的胶子与传递电磁力的光子，都不具有质量。 这就是许开和他师弟的研究方向。 “我不明白！” 在许开的房间中，师弟愤怒地大叫。他的声音很清脆，即使是愤怒的大吼听上去也是悦耳的声音，但悦耳却不能掩盖他内心的愤怒之情。 好在虽然这里是学校分配的宿舍，隔音条件却很好，不然早就被周围的人听到了。 “他要点脸面吗！什么工作都不做，连嘴皮子都不肯动，就要把通讯拿走？他哪来的胆子！”师弟愤怒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他要是这个方向的也就算了，可他明明是另一个方向的，就这也敢向我们要通讯？真的是疯了！” “他说他就差这一个就可以尝试申请院士了。他之前连申请院士的资格都不够，现在的话，加上我们这篇的通讯就足够了。” 师弟冷笑一声：“院士？这篇通讯他一拿到，别说院士了，诺贝尔他都能拿！还在乎一个院士？诺贝尔还不够申请一个院士的吗！再说了，到时候同行评审、答辩的时候他怎么办？他早就不管这个方向那么多年了，那些新成果他知道吗？那些新成就他知道吗？到时候查出来学术不端，咱们也会受累！” “……我知道。” “你该不会答应他了吧？师兄——” “我还没那么糊涂。”许开摆了摆手，“我说了我要考虑一下。” “那就好，咱们拖他个几天，然后再把他敷衍过去就行了。”师弟微微点头。 “但是……”说到这里，许开自己的脸色也不由得变得阴沉下来，“他暗示我说，在前几天的那个成果出来之后，加速器的申请就变得非常频繁，用这个理由拖我们的时间……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够用对撞机，真不好说。” 第704章 只是想喝一点 闻言，师弟也难得地沉默了。 不论如何，最后的这些关头还是需要对撞机的帮助进行确认的，如果确认不了，那数据就面临失真，那么这篇文章也会不那么具有说服力。 “……如果他执意要卡咱们的话——” 师弟微微眯起双眼，双目中绽放一丝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到时候，咱们就去找师公吧。” 教授的导师是一位院士，德高望重，而且因为赞赏师弟天赋的缘故，相当宠溺他。只要他老人家开口，只是用一次对撞机，算不得什么，那个殷主任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嗯，也是。虽然他老人家算是退休了，但也可以帮我们摆平这事。”许开微微点头，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把通讯给出去，正是因为师公这定海神针在，他根本不怕殷主任对自己的刁难。 虽然他也是师公的学生，但师弟受到的宠爱可是他们这一脉的都知道的事情，他是不是昏了头了，才会想用这种事情来威胁他？ “咱们先——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 …… 第一人民医院。 icu前，无数人围在医生旁边，大部分是中年人模样，最前面的那人焦急地询问医生的状况。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28节 医生缓缓摇头：“年纪太大了，说实话，醒来的可能性不大。” 这句话仿佛抽离了他的灵魂一般，险些让他跌倒在地。 “……” 许开和师弟在人群的最外面，也听到了这句话。 师弟拿起手机翻看，越看脸色越阴沉：“……我说他怎么明知道师公还是提出这种要求。师公在上午就进手术室了，我们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那个姓殷的早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笃定师公帮不了我们的忙了。” 许开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转身离去。 “师兄，等等我！” 二人距离人群越来越远，听到的哭声却越来越大，直至他们走到了楼梯，哭泣的声音方才降下来一些。 “……师兄。” 医院里有一些长椅，二人并肩坐在长椅上。许开双手手肘撑在腿上，手掌撑着额头，低下脑袋，让人看不起他是什么表情。 师弟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偶尔轻轻地摇动他的一只手臂。 “虽然他老人家有些……不重视我，但他……是个很好的人。” 是的，虽然师公曾说他不如他师弟远矣，但那是客观的事实，无人能够反驳，许开也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更何况，在自己的科研之路上，师公虽然对师弟有所偏爱，可对自己也有不小的帮助。光是如此，就已经对他有恩。 父母、二叔、教授……如今，又是师公。 那些对他有恩的人一个接一个从他身边离去，积压的悲伤终于在此刻一齐涌上了他的心头，竟是让现在的他有种不堪重负的感觉。 “有些……想回去了……” 一股此前从未浮现过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心上。 而在这个念头浮现的一瞬间，他忽然猛地抬起头来。 “我在——想什么？” “唉。”他靠在了椅背上，一只手不由得搭在了师弟的肩膀上。 “师兄……你怎么了？” “我很累了，他以前也帮过我们不少，算是对我们有恩吧。”许开缓缓地站了起来，师弟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的手臂搭在师弟的肩膀上。 师弟忽然感觉，师兄的身体此刻比以前的任何时刻都要更加沉重。 “答应他吧。” “可是——！” “答应他吧，我不想再争这些事情了。”他松开了搭在师弟身上的手臂，一步一步地向着外面走去，“现在想来，老师把那个u盘给我们，或许就是为了今天的事情，可是……他也很老了，说不定哪天也会跟老师、跟师公一样去了，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他连想要申请一下院士的资格都不够，未免有些太可悲了。” “师兄，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许开的脚步顿住了，“这种事情也不算少，他也只是随波逐流罢了，他不至于那么蠢。我只是……算了，我们先回去吧。回去再说这件事。我现在脑子很乱，等我冷静下来，我们好好地说说吧。” 说完，他就再也不再回头，向着外面走去。 “……” 师弟默默地看着师兄一步一步地离开，直至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姓殷的……！” …… …… 殷主任很担心一些事情。 他打了那对师兄弟一个信息差，现在老师帮不了他们分毫，而他们资历尚浅，在学术界没有什么人站在他们那边。只要自己沟通好，隐瞒住这项研究的真实意义，那么依靠自己多年来积累下来的人情，让其他人帮助自己把这件事瞒过去并非不可能。 所以现在，他需要联系一下他的那些老朋友，把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 这种重要的事情，自然不能让他的学生代劳。因此，他罕见地自己打开自己的邮箱，准备用它来给那些老朋友发送消息。 但是—— 【您有一条新消息。】 “谁给我发邮件……许开？” 不是说年轻人交流不喜欢用邮件吗？许开竟然会给自己发邮件了？ 是为今天的那件事？ 他有些意外地点开了邮件。 但里面的内容，从各种角度上来说，都出乎了他的预料。 “……什么？” 他越看里面的内容，心就越吊起来一分。 “这些是……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他猛然站了起来，歇斯底里地把桌面上的电脑朝地上一扔。 “他妈的，这个乡巴佬哪里知道的这些消息？！” …… …… “你小子，请我吃饭就算了，伱还会喝酒呢？” “我本来就不是不会喝酒，只是喝得很少罢了。”许开仰头，直接将一瓶啤酒灌得只剩下了瓶底一点。 校外的一间大排档，许开与范伟叫了满满一桌的烧烤，还有一箱啤酒。瓶子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一箱已经空了将近一半。 “我认识你这么久了，就没见你喝过酒。” “喝过的。我当初高考完，得知了自己的分数因为太高查不到之后，把自己给喝醉了，我高中老师、还有校长，也跟我一起喝醉了，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就差当场拜把子了。”许开仰头，再度干完一瓶，“不过现在，我只有很少的时候会来喝酒了，比如当我感到苦闷的时候。” “那你今天又是怎么苦闷了？” “……” 铛！ 许开重重地把酒瓶往桌子上一矗。 “我不苦，也不闷，就是今天想喝一点。” 第705章 一顿酒 殷主任出离地愤怒了，浑身气得发抖，皮肤因为惊怒交加而变得通红无比，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的脑门上留下，打湿了还留在桌面上的不少纸张。整个人活像刚从桑拿房里出来一样。 “这些东西……应该不可能有人知道才对，到底是谁、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许开？！你是想用这些来威胁我吗？！” 近乎于野兽低吼从他的喉咙中发出，一想到这些事情曝光之后的后果，他就不由得失去理智。 猩红的血丝逐渐爬满了他的双眼。 “我不过是想要一个通讯，你就这样做。既然你要跟我鱼死网破，那么，也别怪我了！” …… …… 在一间看上去就豪华无比的公寓内，许开的那位美丽的师弟坐在书桌前，将一个u盘插入了电脑。 “当时老师说把这些留给我们以防万一，或许他老人家早就看透了那个姓殷的面下的真面貌……” 他微微眯起双眼。 作为许开的“师弟”，她知晓许开会答应把通讯给那个姓殷的，不是因为对他的压力而妥协。恰恰相反，是因为对他的一种……类似于怜悯的感情。 他也很老了，即使这个年纪死去也不会有人感到奇怪。 平常被人称为木头，但在某些时候却会显得多愁善感的师兄，这一次，因为内心的寂寥，选择了将通讯之名冠在了他的头上。 而正是因为“妥协”是这个在她看来如此荒唐的原因，才让她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师兄，伱的性子，或许是该改一下了……” 她将发送键，按下。 …… …… 许开忽然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从学术不端的角度来看，他如果答应把通讯给殷主任，这绝对是学术不端的行为；从他自己的角度来看，把通讯给了别人，也会降低他这个第一作者的含金量，到时候因此而获得的荣誉和奖项，就要多加一个人，甚至可能大头都是他的。 但…… 当自己的师公也性命垂危之时，他忽然迷茫了。 “只是想喝一点？”范伟显然对这个说法很不相信，“没遇到什么事还想喝一点酒，喝一点酒就算了，你还请客？” “那这顿你出钱。” “不不不，还是你请客吧。”范伟拿起一根烤串一口吃掉，“不花钱总是好的。” 许开瞥了他一眼：“我读本科的时候还拿贫困生补助，你就真的忍心让我一个人出钱？” “……好好好，我出一半行了吧。”范伟白了他一眼。 “算了，都说了我出来请客，又怎么好食言。” 这时候，他们点的干锅也端了上来。在许开的要求下放了许多的辣椒，让范伟一尝就差点忍不住喉咙里要喷出火来，而许开却神色如常，只是表情还是有些不满。 “不够辣啊。” “这还不够辣？！你们那里的人吃的是什么啊？” 许开想了一下：“恩……比如说，我们会直接用辣椒来做一道菜？” “青椒炒肉？”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29节 “不，是虎皮青椒。就是一道菜里只有青椒，在锅上煎一下加点酱油撒点盐就能吃了。” “……这玩意能吃吗？” “说到这个，我忽然想起来，以前你追我们学院的一个学妹，后来没听你说过后续，只知道失败了，到底咋回事？” “你逼人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而且这两个话题哪里能说‘说到这个’？这俩之间有关联吗！” “事物之间都是普遍联系的。” “你拿列宁的话来说也不好使！” “原来这句话是列宁说的。”许开点了点头。 “那你以为是谁说的？你们的马原老师？” “我以为是阿诺德爵士说的。” “你还有空看那部剧呢？！” “看点让人开心的东西很能放松。”许开再度喝了一口酒。 范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吧，也过去这么多年了，看在你这一顿饭的面子上，就跟你说说吧。” 于是，二人聊起了往事。 范伟情深意切地娓娓道来，许开偶尔感叹两下，偶尔表情抽搐几下，直至最后变为了放肆的大笑。 好故事是最美味的下酒菜，于是一箱啤酒很快就见了底。 “哈哈哈哈——！怪不得你从来不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范伟阴沉个脸：“我跟你说这些是当你好兄弟，你倒是直接嘲笑我了？” “哎呀，恋爱真复杂，还好我从来没谈过。”许开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 “没谈过？那那个女的是谁？” “哪个？” “就是你偶尔会去医院看望的那个。” “她跟我没什么关系，而且……”说到这里，许开顿了一下，“她已经死了。” “……节哀。” “既然没什么关系，那有什么好节哀的？”许开再度喝了一口酒，把一瓶新的也喝完了。 范伟观察着许开的表情，虽然他说的轻松，但作为许开多年来的好友，他看得出来，许开内心深处也绝不好过。 “我说老许啊，那说到底也是个跟你没关系的女人，你为什么卖了房子都想要救她？” 喝了半箱啤酒之后，范伟醉醺醺地问他。 许开沉默了半晌，说道：“我爹妈死了，二叔死了，教授也死了。我的科研水准没可能能名留青史，若能救下一人，也算我在世上留下点痕迹吧。” “那也不至于你连房子都打算卖了啊。” “表弟把那套房子还给了我，我自己又住不上，还不如卖了，救一条人命还更有意义一些。而且……”许开看了他一眼，“如果你也得了重病的话，我会卖的。” 范伟一愣，看着许开没有丝毫谎言的双眼，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些什么。 记忆之中，似乎有一些模糊的印象证明着他没有说谎，但他现在却想不起来那些东西了。 于是过了半晌，他才吐出两个字：“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谢的？我又没有真的卖房子。”许开喝了一大口酒，将最后的一瓶喝完。 他忽然感觉今天的自己是有点不对劲，居然把那种难为情的话都说出了口。 酒精果然害人不浅啊，以后要少喝了。 “喝的也差不多了，走？” 第706章 我会让他……活过来的 “喝的也差不多了，走？” “走！” 两人勾肩搭背地地在人行道上走着。 凉风萧条， 忽然，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在安静的马路上响起。 “滋滋滋——！” 一辆大卡车失控，向着许开二人的方向撞了过来！ 酒精会让人的反应速度下降，许开的朋友竟是吓得动弹不得。 许开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嘭。 “许开——？！！！” 这副场景仿佛让他的某些记忆松动，一些在许开的影响之下本应被遗忘的东西开始浮上水面—— 许开倒是不慌不忙，平静地伸出了一只手。 然后，他猛然发现—— “什么？！” 那身体内来自天地之气的、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一瞬之间全部消失了。 不仅如此，连带着他那千锤百炼、即使天地之气消失之后也应该还留存着的肉体的力量，也随之消散。他的肉体，重新回到了那只比普通人强一点点的程度。 也就是说，接下来，他会被这辆卡车直接碾死。 “——” 在死亡逼近时，仿佛连时间都被拉长。 “怎么回事？这些力量……怎么会突然消失的？！” “而且，天地之气消散了也就罢了，肉体的力量应该是不会消失的——我到底遗忘了什么？！” “不，不对——” 不是我遗忘了什么…… 而是。 我不愿去想起什么。 时间的流速在许开的眼中，恢复正常。 卡车再无任何阻拦，将许开的身体—— 嘭！ 一只拳头，直接砸在卡车的车头上，将整辆车狠狠地砸得凹陷下去！ 在惊愕重新浮现在范伟脸上之前—— 在卡车司机被这冲扁的车头碾压致死之前—— 以许开为原点，一切开始破碎。 咔擦。咔擦。咔擦。 许开的身体破碎为碎片。 卡车破碎为碎片。 范伟的身体亦破碎为碎片。 不只是他们。 世界的一切，都破碎为了彷佛玻璃碎片一样的东西。 …… …… “你……” 云■■的眼神就像能够噬人一般可怕。 “你刚才，说什么？” 手下战战兢兢，硬着头皮回答：“许开……死了。” “……怎么，死的。” “他和范伟出去吃夜宵，这时候一辆大卡车失控，他……惨死当场。” “……谁做的，你们之前去清扫的时候没有扫除干净吗？” “不不不！少爷！我们绝对清扫干净了，那些残党不可能再作乱！”那人连忙摇头，差点把自己摇出个脑震荡出来，心里补上一句就算要作乱也是冲着他们来，不会去找已经被证实是无关紧要的人，“根据我们的调查……这是一场买凶案。那个司机得了绝症，想为自己的家眷挣一点遗产，所以接下了，并不是专业的。” “……那么，是谁出的钱？” “是……”在将要说出答案前，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少爷”的脸色，才说出答案，“殷醒国。” “……” 这三个字一出，仿佛抽走了他浑身的力气一样，让他跌倒在沙发上，久久不能言语。 “还有这些，根据我们的调查，殷醒国除了您给我们看的那些资料之外，还在正负电子对撞机的日常维护上也贪墨了不少，再算上其他我们调查出来的，金额已经达到了上亿……其中可能涉及到几次学术不端行为，但具体有没有我们还在调查中——” 他挥了挥手，止住了手下的话语。 “小……不不不，少爷？” 直到此时，他仿佛才从灵魂深处榨出了最后的力气，抬起一只手，指向他，想要说点什么。 这时，一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按下了他举起的手。 “老、老爷！”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30节 中年男人朝他挥了挥手：“伱先出去吧。” “是！” 待得如蒙大赦的手下出去之后，中年男子方才回头，看向瘫倒在沙发上的云■■：“你还是太年轻了。” “……” 她没有说话。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想要做事情就得做绝。上一次你的表现不错，为何这次却心慈手软，只是把一些罪证发给了他，而没有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要撕破脸，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很早之前就教过你了，你在其他事情上也证明你学会了这句话，但为何偏偏在这些事情上，你显得如此软弱？” “父亲……你来了。”躺倒在沙发上的云■■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我没有想到居然有这么多，而且还涉及到完全足以让他在学术界身败名裂的事情……老师他留下来的，只有那几次的事情。” “耿教授是一位值得敬重的研究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知晓全部的事情。”中年男人坐在了他的对面，“这一次，你的教训可足够大了。” “……” “我以前就说，你总是不务正业，去埋头干这些事情。我原以为你很快就会腻，你也确实很快就腻了。但我没想到，居然出现了一个让你倾心的人，让明明腻了的你还坚持了这么久。” “现在，他没了，你也没有必要再在学术界干下去了。”中年男人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们家的那些后辈你也知道，现在能够挑起大梁的只有你一个。只要你继承了家业，这种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他最后说道：“你知道我们能够做到的事情的。” “……” 但在此时，云■■却缓缓直起了身。 “我原本的打算是，当师兄与我结为连理之后，我就回到家里来，偶尔帮帮他研究一下物理上的事情……但既然他没了，我，或许也没必要。” “你——” “父亲啊。”没等父亲的话语说完，“就算我继承了家业又能如何呢？难道师兄就能复生吗？” “难道你继续研究这些事情，他就能复活吗？”中年男人厉声呵斥，“斯人已逝，但你大伯、你二叔、你四姨他们……我们需要一个像你这样，能够肩负起大局的人来——” “不，父亲。”她再度打断了自己父亲的话语，“是可能的。” “……什么？” 一时之间，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因为这过大的打击而精神失常了。 “技术的进步，直到最后，会进化到一种宛如神迹的境界。”她仰望着天花板，“到那时，他……一定能够活过来。” 明明只是平平无奇、波澜不惊的声音，却让中年男人感到了一丝寒意。 此刻，他忽然发现，在自己这个女儿的眼中所蕴含的，是前所未有的执念。 “一定……能够活过来的。” 咔擦。 二人随着世界一同，破碎为碎片。 第707章 因果……？ 世界中的一切都仿若脆弱的玻璃一般破碎，连破碎之后的碎片都如此相像。 在这无穷无尽的碎片之后，只余漆黑。 而后，在漆黑之中，一道仿若烟尘的般的存在在四处飘荡，最后凝形。 许开，在这片黑暗之中，重新显现。 他的一切都与之前一模一样，除了现在的他紧闭着双目之外，他神色如常，体态如常，气息如常，一切如常。 在这片连时间的定义都变得模糊的漆黑之中，不知计量时间是否还有意义，总之，过了很久，他缓缓地睁开双眼。 双目之中，是无尽的疲倦。 “那就是……我死之后的事情吗。” 在他“死亡”时候的事情，他都还记得。只是，他终究也只能以自己的视角去经历那些事情，于是，他不知道那场车祸原来不是意外，而是自己的师叔殷醒国对自己的阴谋暗算，而这场荒谬的暗杀更是起源于自己的“师弟”低估了殷醒国的恶念，不知道他竟然一出即杀，仅仅是稍感受到了威胁便要将人置于死地。 「便是如此。」 在这漆黑之中，一道空旷的声音响起。 那道声音与他曾在天验之中听闻的声音很是相似，若是换一个人来很容易将二者混为一谈。 但许开还是听了出来二者之间的不同。 沉默了一会之后，许开缓缓说道：“……不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让我看到了这些，无论它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你的内心应该有所感知。」 “……” 一语中的。 虽然很多都是他未曾亲眼看到过的场景，但无论是老师交给自己的那个u盘，还是殷醒国的反应，亦或是这样那样的细节，都太真实。 “不对。”许开很快就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在我看到的那副场景之中，即使是在那边，我也有着一定程度的超凡之力，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是吗？若是你想的这样，那么伱有没有想过——」 那道声音，在这里拉长了声调，仿佛在设置悬念，吸引他的好奇心一般。 「当你从高尔夫球场出来的时候，是如何躲开那辆泥头车的？」 “……什么？” 「若是你没有现在的力量，你要如何应对那辆对人类来说，避无可避、触之即死的泥头车？」 “……” 是的，那一次的车祸在他的记忆之中依然存在。 但是，他是如何躲过这一劫，却记得不甚清楚了。 “你……”许开微微眯起双眼，“想说什么？” 「你做出了足以在历史上留名的发现，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起了贪念。但是——你的灵感，到底来自何方？」 “……！” 是了，让他做出那个突破的，是他从天言大陆带回来的那些数据！ 正是这些数据，才让他在正负电子对撞机得出那个结果之后，第一时间想到了如何将强互作用力与电磁力统一的思路！ 即是说…… 如果没有天言大陆上的经历，他不可能做出这种成果出来。 那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东西？” 许开按住了自己的脑袋。 他开始有些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自己做出那个发现，正是因为自己从这里得到了数据？ 可若是自己没有死，那是怎么来到天言大陆的？！ 哪里出了问题。 哪里出了问题！！ 「那么，你是否恨她？」 便在他陷入深深的怀疑之中时。 那道声音，向他追加了疑问。 “恨？” 「是她的鲁莽行为，最终才置你于死地。」 “……” 忽然，许开笑了：“对于我们这些搞学术的来说，我们都知道学术不端是多么眼中的事情。这次我容许他做这种舞弊，便是骄纵了更多类似的行为。或许，这算是我的报应也说不定。” 「报应。」 “是啊，报应。”许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要说他的人生中有什么让他后悔的事情，这件事绝对是其中之一。 「原来如此。」那道声音竟是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报应”，很常见的词汇，却不该出现在你的口中。」 “……什么？” 「就像，“因果”这个词出现在你的口中，是那么地突兀和违和。」 “……！” 一副场景不能自控地在他心头浮现。 那是他刚刚来到天言大陆时的场景。 “什么东西天上飞，东一堆来西一堆。莫非天帝盖金殿，筛石灰呀筛石灰。” “……？” 一首写到极致的烂诗，简直可以直追张宗昌张大帅。不，倒不如说简直就是张大帅的异世同位体。 “他”看着这首烂诗，连对诗歌一窍不通的“他”都知道这首诗到底写得有多烂。 但既然用了这个身体，必须还是要有所表示。 于是，“许开”扶额，最后还是轻声说道：“既然承了你身，自当接你因果。放心好了，我会让孙平心丢脸丢得比你更惨。” 既然承了你身，自当接你因果。 承了你身，自当接你因果。 自当接你因果。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31节 ……因果。 “因你妈个头！” 轰！ 一道气息猛然从许开身上散发、不，应该说，直接炸裂开来。 这一次的气息，不知比上次许开气息全开时强大了多少。但在这虚无的漆黑之中，什么都影响不到。 与这强大无匹的气息不符的是，许开双眼的眼眶裂开，潺潺的鲜血从裂口中流出，在他的脸上留下两道如同泪痕的血迹；他的双眼彻底被鲜血占据，深深的猩红化为了几近漆黑的颜色，几乎分不清眼白与眼珠的区别。 唰——！ 无匹的刀光在漆黑之中闪现，如同落于人间的银河一般势不可挡。然而在这空无一物的漆黑之中，如同大河一般的剑气也伤不到任何东西。 「现在的你，还是你吗？」 在这时候，那道声音发出最后的疑问。 轰——！！！ 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彻底榨出来的爆发，换来的是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强大的力量。 仿佛将要荡平一切的洪流，连带着他自己都彻底吞食。 第708章 坠落 许开手中的剃刀疯狂散发剑气，如果在这漆黑之中有事物存在的话，那么它早就被这剑气所粉碎。然而这里终究是空无一物的世界，于是，剑气只能毫无目的地四散零落，找不到它应该斩切的事物。 而随着剑气的四散，许开手中的剃刀也越来越长、越开越宽，开始出现剑柄和剑格，繁复的花纹开始在剑柄上浮现，让整柄剑开始变得庄重而华丽。剑身上更是有三道龙影在萦绕着剑身盘桓，让这一柄剑拥有着真龙之威，执掌无上权柄，乃世间至高之器。 轰！ 切裂天地的磅礴剑气如同泄洪一般从许开手中的华丽长剑上冲出，甚至比之前还要狂暴、还要锐利！ 与此相对应的，是许开浑身的生命力正在飞速地下降！ 他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这无可匹敌的剑意洪流！ 许开的生命飞速地流逝。若是没有停止的迹象，恐怕约莫盏茶功夫，他的生命就会彻底流失，变为一具尸体。 而此时，天空之上——如果在这一片漆黑之中有天空的概念的话——似乎有一道情绪传来。 很难说一片漆黑能够让人感觉到感情的勃发，但若是有人身处其中，确实能够感觉到这股情绪。 而后，一道莫名的力量自此垂落而下。 那道力量仿佛来自另一个次元，世上没有任何与之相同的事物。它蕴含着的只有一道意志：绝不容许那个人死去。 在这道力量将与许开接触、帮助他止住生命力的流失时。 噌——！ 一道剑气扫过，硬生生地将这道力量的一部分切飞而去！ 感受到剑气的存在与威胁，剩余的力量也停止了继续垂落，停滞在许开头上三尺的距离。 “白痴。” 疯狂的猩红已经从他的双眼中退去，恢复了原本的清明。 唯有身体上沾满鲜血而紧贴身体的衣物显示着他之前的爆发并非空虚。 “还真是……差点着了你的道。” 这是真实的。 若是再慢一步认清自己，那么恐怕那道力量便会与自己接触。 他不知道与那道力量接触意味着什么，甚至他能够感觉到这道力量所蕴含的意志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恶意，但……他就是不愿意接受。 那把长剑逐渐缩短，重新回到了一把剃刀的模样。 这才是它应有的模样。 先前的变故，看似让这把剃刀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也变得更加庄重而威严，光是蕴含的意志便足以压得人直不起身来。 然而，这把剃刀是由“如非必要，勿增实体”所化出来的存在，一切多余的装饰于它而言都是累赘，不论是更加长的剑身、蕴含着历史神秘的花纹，亦或是盘桓的游龙，都是不必要的实体。 那就应该被切除。 “在来到这边之前，我确实从来不曾相信所谓因果轮回的存在，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它确实存在着哪怕是一丝最微小的可能性，所以我自然不相信。但是……” 许开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既然我来到了拥有超凡力量的天言大陆，那么即使存在这些事物，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如此，我为何要紧紧地抱着前世的观念不放，凡是先入为主地参杂着自己的观念？如果真的能够证实这些东西的存在，那对于一位真正的研究者来说，这不是足以让其世界观崩塌的事物，而是足以让他狂喜的新发现。” 「不错的答案。」 那道声音赞赏地表示了认可。 「然而，你还是没有回答你为何在刚刚来到这里时，便脱口而出“因果”二字，仿佛他们是如此地理所当然。」 “……” 许开沉默了。 他知晓对方的意思。 即使是再怎么强大的接受能力，要接受一个与自己此前半生所相信的事物完全背道而驰的观念，终究需要一些时间。 至少，他绝不可能在刚刚来到天言大陆的时候，便理所当然般地接受了这些事物的存在。 “嘿。” 忽然，他发出一声冷笑。 “这些问题的答案，当然要我自己好好地把他们给找出来了。” 剃刀在他手中消散。 然而，那萦绕在他身周的锋利之意却完全没有消退的感觉，反而比之前变得更加汹涌澎拜，宛如浪潮一般淹没一切接近的事物。 “我冷静下来之后，发觉伱的说法也有很多的问题嘛。”许开捋了一把头发，让他的头发仿佛也充满了剑意，一丝一毫都是杀人的利器，“比如……如果我真的拥有力量，最后遇到卡车的时候，我就不会在那个时候死去，而是……活下来。然后去找殷醒国报仇。” 「你——」 “你想说‘那个时候我的力量已经完全消失了’是吧？但我比谁都更清楚，而你也很清楚，这股力量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消散的，就算消失，也不可能一瞬之间就完全消散，连一点先兆都没有。” “当然，我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些事，我的记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这些都值得我好好地去调查，” “而不是……由你给我答案。” 「……」 没有任何回应。 许开将浑身的剑意收敛。 “接下来，我该怎么回去？”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但，随着他问出这句话，这片涌动的漆黑停止了翻滚，化为了凝滞的事物。 然后，就像之前他曾经看过的一样。 无尽的漆黑，宛如玻璃一般破碎。 啪嚓。啪嚓。啪嚓。 一片一片的玻璃破碎，露出一片纯白的世界。 在那片纯白的世界之中，许开再度感觉到了一股意志。 然而，那片纯白也再次凝滞，就像之前的一切一样，变得如同玻璃一般脆弱。 然后，破碎。 咔擦。咔擦。咔擦。 两个巨大的空洞显现出来。 “嘿。” 许开笑了一声，迈入世界破碎所裂开的洞口。 然而，他却怎么也迈不出脚步。 “……什么？为何要阻止我？” 他根本无法从中离去。 在这时刻。 “哥哥！” 一只细腻如玉的手，从世界的洞口中伸出。 「……？」 然后，那只手抓住了许开的脚踝，将他狠狠地朝着洞口拉过去。 “过来吧！” 许开落入了世界的洞口。 漆黑的世界，失去了许开之后，变得真正的虚无。 「那是……心脏？」 …… …… 许开的身体，从天空之上坠落下来。 在下坠的过程之中，他仿佛能够听到下面的人群发出来的声音。 “这李子多少钱一斤啊？” “不多，四枚铜板！” “你抢钱啊！”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32节 “瞧一瞧看一看啊，显现出炉的热腾腾的包子！” “嘿，给我来两个，再慢些，说不定又要被征用给那些新来的了！” 许开大喊一声：“都躲开！” 咚！ 许开的声音，狠狠地砸在了东亭县早集的中心，烟雾弥漫，呛得许多人睁不开眼。 第709章 他的瑕疵 许开从高空落下，狠狠地砸在地上。 所幸对于他来说，这点高度不算什么，连摔破他的皮都做不到。于是他毫发无损地落了下来。 唯一的损失在于，落下来的时候砸在地上砸出来的坑、被这一摔震塌的一些小摊以及被掀起的烟尘。 没有人员伤亡，或许是多亏了他在落下来之前大喊的那一声让附近的人赶紧避开了。 “又有人从天上落下来了？” “这都是第几个了？官府不是说频率一般是平均一天一个吗，怎么这几天光我看到了就有十多个了？” “哎呀，别管这些了，还是先报官吧……” 第几个？ 许开感觉有些不对劲。 就算是在有着超凡之力的天言大陆，文人、修行者可以轻易地腾云驾雾，也不会时不时地就发生这种文人从天上跌落的场景，更不要说“一天一个”的频率了。 什么捡到受重伤从天空落下的霸道文人，那是话本和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剧情。 许开站起身来，一挥手就让烟尘彻底涤清。 烟尘散去之后，有人认出来了他：“是、是东——镇国公大人！” 众人也终于知道了落下来的是谁：“镇、镇国公大人？！请恕我等失礼之罪！” “原来是镇国公大人！” “大人！” 从这些热烈的态度上可以看出来，许开还是相当受到爱戴的。 这时，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有人真去报了官，一队衙役已经跑了过来。见到是许开之后，立刻恭敬行礼：“大人！” 许开环视了一圈被自己掀倒的摊子之后扔了一张银票过去：“补偿一下周围受损的商户，我先走了。” “是！” 唰。 一瞬之后，他来到了一片城外的小树林里。 他看了看自己身周，眉头深深地皱起。 “……许初呢？” 在那个漆黑的世界之中，他能够回归，便是因为那只伸出来的手将他从世界破碎的洞口中拉了出来。 不然，他恐怕真无法离开那里。 所以在他出来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许初。 然而，却没有任何结果。 明明在刚刚出来的时候还感觉到了一瞬间的气息，而后更是在这个方向察觉到了。 可是，她人呢？ …… …… 破碎的漆黑之中，一道纯白的身影立于其中，仿佛浊世的一朵青莲般亭亭而立。 “……” 那道纯白的身影带着神性的至高之感，容貌完美无瑕，倾城倾国用来形容她的面容都显得不足。玉嫩白皙的双足踏在漆黑之中，泛起一丝一丝的涟漪。 而在那精致完美的脸庞之上，此刻满是肃穆的如临大敌之感。浓郁的气息在她身周波动，做好了随时接敌的准备。 但在这漆黑的一片虚无之中，什么都没有，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敌人。 既是如此，她依然维持着这个姿态，不曾松懈半分。 「这还……真是有意思，却又无趣至极。」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纯白的身影微微眯起双眼。 「并不完整的收集者，为了将你补全，他竟然——真是像他，却又一点都不像他。」 “……你到底在说什么？” 漆黑之中响起的声音的话语让她感到一种十分的不快。然而一种焦虑却让她压抑着自己内心的不快也要追问这道声音话中的含义。 听这意思，它似乎知道……自己是怎样从那绝死之地之中死而复生的？ 这对她自己而言，也是一个最大的谜团。 对于这件事，许开只字不提，能够看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云青山更是对此守口如瓶，连两句谜语都不肯说，生怕她知晓了答案。 「伱坏了我这么多的好事，现在又向我索求答案，不觉得有些太过分了吗？」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要走了。” 嗒。 踏步之间，天地齐震。 即使是这空无一片的世界，此刻也剧烈地震动起来。涌动的黑暗被固定，然后就像玻璃一般浮现出丝丝的裂纹。 但。 「——」 一种无声的波动之后，所有的裂纹仿佛从来不曾存在一般凭空消失了。 “……！” 「果然，依然掌握着这种程度的能力，我就没有看错……」 那道声音仿佛在确认一般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真是可悲。」 回应她的话语，却还是显得如此牛头不对马嘴。 「他来到此处，是为了追求突破……半圣的最后障壁。但是，在最后的关头，他终究还是功亏一篑，没有迈出去那最后的一步。你知道原因吗？」 纯白的人影嗤笑了一声：“你在开什么玩笑？他的气息波动得如此剧烈，生命都开始流逝，怎么可能是在迈出最后一步？你是想说是我打破世界将他拉了出去，才让他功败垂成的吗？” 「你果然很聪慧。但正如你所言，你来到这里将他拉走，是在那之后。所以，你的行为并没有对他的突破造成影响。」 “那——” 「所以，我的意思是。」那道声音打断了她的话语，「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他突破的阻挠。」 “我和你不一样，我很相信他。”纯白话语中的嘲笑之意更加浓烈，“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会说重情义是他突破的最大阻碍，但现在，就算他如此，我也不会对他能够迈入最后一步有丝毫的怀疑。” “即使对情义重视，这些也绝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知来源的声音似乎对她的话语中表现出来的对许开的相信感到十分满意：「你说的不错。重情重义对他来说根本称不上阻碍，用所谓的‘存天理去人欲’‘太上无情’试图突破的，都只是无能之辈的取巧方式罢了。」 「但我说的，并不是这种形而上的东西。」 “……什么？” 「天人合一，与天地融为一体，本质上是——算了，说这个你也听不懂，那就说点你能听懂的：天人合一，所必要的，是自身的完美无瑕，有瑕者，与完美的天地，注定不可能合一。」 「而他的瑕疵，便在你身上。」 第710章 他的……心脏 「而他的瑕疵。」 「便出在你身上。」 轰！ 无匹的气息从纯白的人影身上散发出来，再度让整个世界震动。 “看来，失去了权能，确实让一些宵小之辈也敢于在本座身前妄言了。” 然而那道声音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暴起，而是继续着自己的话语：「你难道就不好奇，自己是怎么从那种情况下活下来的吗？」 “之前不说，现在又要说，先杀了你再说！” 轰！ 咔擦！咔擦！咔擦！咔擦！咔擦！咔擦！咔擦！ 风雷激动，笼罩一切力量再度让世界陷入动荡之中。 「既然如此。」 唰。 那撼动整个世界的暴怒，被强行压制了下来。 「就让我为伱解除这让你‘无知’的障壁吧。」 一道力量，自天穹垂落。 就像之前将要垂落在许开身上，为他延续生命的力量一般。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33节 落在了她的身上。 怦！ 在那道力量与她接触的一瞬间。 激烈如战鼓的声音，在漆黑之中回荡。 怦！怦！怦！ 「这便是真相了。」 纯白色的人影，惊骇欲绝、难以置信、感动、悲伤、愤怒……种种复杂的情绪夹杂在一齐，最终，却只有一滴眼泪从她的眼眶滑落。 「为了让你活下去……」 「为了让你能够最大程度地保存自我……」 「更甚者，让你可以像现在这样，近乎与他一体，哪怕是他接受天验，亦可随他而去的原因便在于——」 「他用自己的心脏，铸就了你现在的躯体。」 怦——！ …… …… 许开绕着整个东亭县转了好几圈，都没有再感觉到许初的气息。 这让他越来越纳闷。 到底去哪了呢？ 该不会…… 留在那里了吧？ 可如果是这样，那自己之前感觉到的气息又是怎么一回事？ 唰。 一个瞬移之后，许开便出现在了小院门口。 而在这时，他发现门口还站着两个人。 是沈长青和张云漾。 “张小姐，镇国公还没有出关吗？这件事还是需要大人来拿主意啊……” “不好说……他似乎是在筹划突破半圣的准备，我也不好去打扰他……” 沈长青一肃：“既然如此，那还是镇国公大人的事情更重要一些，下官先回去，最近这些日子的处理就先按照朝廷的命令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 许开从他们背后打了个招呼。 二人的目光猛然转向他。张云漾的双目中满是不可思议，而沈长青则是带着惊喜的感觉。 “大人！” “怎么了？”许开有些疑惑，他看到了张云漾的脸上出现了惊疑不定的表情。 “大人，是这样的。”沈长青开始介绍情况，“您应该也知道前阵子天言之境再现于世间的事情了吧？” 许开点了点头：“知道。” “在那之后，帝皇陛下组织人族内的亚圣大人们进入天言之境，而后妖魔的至圣境以及天言大陆上的几尊神兽也进入了天言之境。这之后的半个月时间，还都没什么事发生——” “等一会。”许开打断了他的话语，“半个月？” “是的，半个月。” 许开转向张云漾：“我闭关了多久？” 张云漾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许开喊了她好几次之后才反应过来：“嗯……算算时间，今天刚好是一个月。” 一个月。 他进去了这么久吗？ 许开颔首道：“继续说吧。” “是，大人。”沈长青稍松一口气，“后来，不断有震动在天空之上爆发，这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帝皇陛下和圣人大人都很担忧。不过这种现象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之后久平息了。不过，随着那场震动之后，不断地有人从天空上坠落下来，落入人族的境内。我是打算向您请示该如何对待他们。” 许开皱眉：“就这些事？” “如果是寻常角色，卑职绝不敢用这些琐事来打扰您的清静。不过这次有点不一样。”沈长青解释道，“那些落下来的人，都是上古遗族。” 听这话的意思，之前在集市上听到的那些人的谈论，原来是这个意思？ 天天都有人落下来，原来落下来的是从天言之境里面落出来的？ 不过，比起这些事情，还有一个词语吸引了他的注意。 “上古遗族？” 他想起来了，云青山曾对他说过，天言之境中还有一部分上古遗族在那里苟延残喘，因为天言之境本身的贫瘠，他们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诞生半圣级别的人物，所以妖魔二族懒得管他们；而又因为他们与妖魔有着绝不可能谅解的深仇大恨，所以人族也不担心他们会倒戈相向，反而会尝试援助他们，所以也对他们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就是说，天言之境内的战斗，开始让一些里面的上古遗族从中逃离了？ “卑职是想请示与您，按照朝廷的命令，这些人都应该送到皇都去，不过他们在修行上有着很大的价值，知晓一些上古的隐秘，所以卑职擅自做主将他们留下，等候您的处置。” “……做的不错，先将他们留下，暂时先不要送过去，我之后有空了就去看一下。” “是！” 在自己的封地上，许开本就不一定需要依照朝廷的命令行事，所以他觉得不妨先留一阵子，或许对自己还真有用处也说不定。 “如果没其他的事情了的话，我就先进去了。” “是！卑职没有其他的事情要打扰您了，若您没有其他的吩咐的话，卑职就先告退了！” 说完，见许开朝他挥了挥手，沈长青立刻知趣地退下，没有丝毫脱离带水。 许开觉得沈长青确实很有意思。 这时，张云漾似乎也反应过来了：“许……开？你不是在里面闭关吗？怎么突然就出现在外面了？” “现在先不说这个，待会我会好好解释一番的。”许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径直经过她进入屋子，没有丝毫停留。 因为现在，有着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 推开门之后再度一个瞬移，他就直接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前。 他没有选择直接进去，而是站在门外，听着房屋内的轻轻鼾声。 然后，他推开了房门。 “呼——哈……呼——哈……” 在他的床上，一位纯白的少女正在酣睡，发出惬意的呼噜声。 第711章 尾椎骨……？ “……” 看到在自己床上酣睡的许初，许开的内心总算稍微放松了些。 之前在外面他会花一点时间听沈长青的汇报，便是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许初的气息，确保她至少现在还平安无事。 但—— “过去一天了。”许开的声音有些低沉，“她还没有醒过来。” 为许初检查了一番身体之后的张云漾也面色严肃：“查不到原因，她体内的一切都是正常的，但她不知为何就是无法醒来。” “……” 身体没有丝毫异样，但就是无法醒来。 张云漾自己也对这种场景感到困惑。 要说什么和许初现在的状态像的话，其实是有的：睡着了。 但许初现在的状态很明显不可能是睡着了。 最为明显的一点就是：之前的许初还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模样，现在确实一位亭亭玉立的成熟女性，完美精致的容貌连一向对自己容貌有着自信的她都感觉及不上。 她如神明般超凡脱俗，如果在这个状态下告诉她许初的本体是一尊真龙，那么她不会有丝毫的怀疑。 而现在，因为她是这副状态，若非许开告诉她，张云漾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许初。 不过，要说在检查的过程中是不是真的一点异样的情况都没有，那倒也不至于。 “许开……”张云漾斟酌了一下如何开口，“她的身体，为何我感觉与你的……很像？” 听到这句话，许开的身体明显地一顿。 “……很像？” “是的，很像。”张云漾点了点头。那段日子她怀疑许开的精神过劳了，于是经常为他检查身体，一来二去也就知道了他的身体特征。 而现在，她检查得到的结果，与许开的身体极为相似。 “……既然现在找不到她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就先这样放着吧。” 张云漾微微点头：“要不要我去请老祖来看一下？” “不用了，看你最近的反应，你应该知道她的正体是什么了吧……”许开缓缓摇头，“她醒不过来的问题，伱老祖来了恐怕都没有用。若有必要，我会联系一下王先生的。” 王先生就是圣人。虽说术业有专攻，在医道这方面大历圣人恐怕真比不上她老祖，但要检查一位真龙的情况，圣人可比她家老祖厉害多了。 张云漾也认可了这个办法：“既然这样，那我先去调些药方，应该对她有些好处。” 说完，她转身出门。 “呀。” 在她出门的时候，很巧合地，云青山也进来了。 二人打了个招呼之后，张云漾便匆匆下去煎药。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34节 “你竟然是从外面出来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许开缓缓摇头：“不知道。” “那……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身体没有问题，所以，现在的她的问题，只会是出在精神方面。”许开将手轻轻地放在床上的人影的额头上，微微低下头，“我在想……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云青山转身将身后的门关上：“如果让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打算用什么方式救他，我一定会阻止你的。” “你组织我，我也要这样做。”许开平静地说道。 “……真是拗不过你。” “抱歉。” “……你没必要道歉啦。”搬来一把板凳，坐在了许开身边，云青山让自己的肩膀贴住了他的肩膀，“我只是至今都想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把自己的心脏化作许初的肉体的。” 心脏。 人体最重要的器官之一，即使对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不是人”了的文人、修行者来说，心脏的意义也是非同寻常的。 那代表着最中枢、最核心的力量，是其他器官所不能代替的存在。 而现在，许开将自己的心脏离体，作为一位承载一位真龙的肉体。 以常理论，即使是心脏，也不是任何人的心脏都能够做到承载一位真龙的。真龙至高无上，如果要以一颗心脏为代价承载祂，恐怕至少也需要一位半圣的心脏才可以。 而即使如此，这颗心脏也会无法匹配真龙的圣体而造成潜力的退化、实力的弱化，以及种种数之不尽的后遗症。 然而，作为一位屠龙者，许开的心脏可以做到完美地承载一位真龙。除了权能的消失之外，完全没有丝毫的弊端。不仅没有弊端，甚至就许初自己感觉来说，虽然没有权能，但其他方面的力量反而得到了增强。 除了许开的心脏，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步。 但这样就会有一个新的问题。 那就是—— 既然心脏交给了许初，作为她的肉体，那么现在在许开胸腔中跳动的，又是什么？ 面对云青山的疑问，许开依然没有开口。 于是，她也只能叹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些圣人的推演都认为你已经死了。心脏已经离开了你的身体，不管是谁来看这都是一具尸体。再加上你自己的那些特殊性，不管谁来推演，恐怕都只能得出‘死亡’的结论来吧。” “……我很早就想问了，你到底怎么知道我没死的？” 其实关于推演出他“死亡”的结果，天意榜之灵，意也感到十分惊愕，还希望许开能够把自己的一点血肉交给他让他能够更深层次地研究背后的原因，但自己已经估摸到了怎么回事的许开找了各种理由推脱这件事，于是现在，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也只有云青山一人。 “一点标记罢了。”云青山这次没有打算藏着掖着，手指轻轻点在许开的尾椎骨上，一个金点便在他的尾椎骨上显现出来，而后飘荡到了云青山的指尖。 “……你一定要标记在这个位置吗？”许开嘴角抽搐，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被她摸过这个部位。 难道是那几次暗中对自己揩油的时候偷偷上的？ “某种程度上，这里是最好的位置。”云青山严肃地说道。 “真的？”许开表示相当怀疑。 “真的。”云青山比之前还要严肃地说道。 第712章 这些就是上古遗族？ “……好吧，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现在——”许开转向了床上依然昏睡着的许初，“我想，她或许是在那里知道了自己现在的身体是怎么一回事，因而陷入了自我思考与怀疑之中。好消息是她应该不会因此而出问题，坏消息是搞不好永远醒不过来也是可能的，而我丝毫帮助不了她。” 二人现在本质上是同一个肉体，所以许开每次面临天验被拉去那片不明之地时，许初也会被跟着一块拉过去。 “你不能介入进去吗？” “至少现在无法介入。”许开摇头。 之前在那片漆黑之中，如果不是许初将他拉了出来，他或许还真无法从里面离开。 这种感觉，让他内心仿佛被无数根针扎一般煎熬。 “话说。”许开忽然开口了，“你相信因果吗？” “因果？”云青山有些不解，“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来了？”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罢了。”许开没有解释自己问这个问题的原因。 “因果啊……很难说相不相信吧。天言大陆上其实对这个问题研究最深的是佛家，不过随着佛家传承断绝之后，关于这方面研究其实就没什么进展了。不过，要我说的话——” 顿了一下，云青山方才把自己的话语说完：“‘事物是普遍联系的’，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一种因果吧。” “……是吧。” 没有对云青山知道这句话感到惊讶，许开只是继续默默地抚摸着许初的额头。 很光滑，很细腻，但许开现在没有什么精力去感受这些了。 他能够感觉到她的思维，很混乱，现在若是他插入进去，反而会导致她自己先彻底地陷入混乱，真正地再也无法醒来。 那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自己的问题都还一大堆，怎么在这个时候先关心其他人了？ ——在许开内心深处，仿佛有一道声音在这样说着。 “……” 没有回答问题的打算，许开只是站起身来。 这时，他才惊讶地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而云青山留给了他自己一些空间，让他自己一个人和许初呆一会。 再度看了看床上的许初之后，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走出了房间。 院中天地广阔无比，甚至还有着比东亭县自己的海涯更美丽的海涯，夕阳从海平面上沉下，将一大片海水渲染得失去了往日的冷色，反而带给人一种温暖之感。 在他的指尖，一股力量在汹涌。 他能够感觉到，不管怎么说，自己归来之后，力量与境界都提升了一大截，即使是传说中的“天人合一”晋入半圣，对他来说也不再遥远。 这时，从许开胸口中，飞出了几个光团。 光团散去，露出里面物品的真容。 是一朵荷花和一片莲叶。 这便是让他进入天验之中的接天莲与映日荷。 现在，它们看上去外形依然没有改变，但是那种神韵却消失得一干二净。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朵普通的荷花和一片普通的莲叶。 它们所蕴含的天人合一的韵味已经彻底消失，变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事实上，现在的它们真的跟普通的荷花莲叶没有丝毫的区别。 但这种情况却让许开微微皱眉。 在使用它们之前，许开当然进行过详尽的调查，比如说当这两大圣物被使用完毕之后，都会化为飞灰消失殆尽，不见丝毫踪影。现在还能留下普通的形体，反而是从未有过记载的事情。 这与自己并未突破半圣有关吗？ 许开闭上双眼，将这两物重新收回。 不论现在的情况的答案是什么，他现在都有着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着他去解决。 比如……自己的记忆问题。 穿越到了天言大陆已经有了相当的时间，现在他的思维方式与天言大陆上的人也没有什么差别。除去一些深层次的问题的看法，他在对待事物的态度上已经开始与天言大陆同化。 但这绝不是一开始的自己所拥有的心态。 那么……会相信虚无缥缈的因果的他，真的是他吗？ “……” 忽然，他嗤笑了一声。 “呵——这次说不定，过一阵子还真得去请教一下那位大哲学家了。” …… …… 一天之后。 “沈长青。” 许开的身影一瞬之间便来到了县衙。 “镇国公大人。”沈长青连忙起身相迎。 “不用了，伱带我去看一看那些上古遗族。”许开摆了摆手，直接进入这次的正题。 “啊，是。请随卑职来。” 沈长青做出请的姿态，将许开带到了东亭县安置那些上古遗族的地点。 “都出来！” 随着跟着他们的衙役的一声厉喝，不少人影纷纷从房屋中跑出来。 不……不应该称之为人影。 因为那些跑出来的“人影”，根本就不具备人的外形。 如果说人族与妖族和魔族外形上大致还相似，只是妖族多了些动物的部分，而魔族则是多了双角和紫色皮肤之外，那些这些“上古遗族”，可就真的是各长各的了。 有的好些，与人一样直立行走，有着脑袋和四肢，但脸上却是没有五官，满满的都是眼睛，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有的则是身体如同猩猩一般，脑袋却更接近霸王龙的头颅；有的则是如野兽一般四足乃至八足行走，形似公牛却有着鳄鱼一般的皮肤…… 总而言之，各种各样的外貌之中，除去少有的长得跟人有点沾边的，更多的上古遗族其实更接近于野兽，甚至是那些长得千奇百怪的异兽。 “大人，这是百目族，这是邪猿族，这是……”沈长青一一为许开介绍这些族群的名字，有些是典籍上有记载的，有的则是连典籍都没有记载，是那些“人”自己报上来的族群的名字。 而这些上古遗族，唯一能够将他们与那些异兽区分开来的差别在于，他们有着智慧，能够如人族一般构建“文明”，不然单凭外形，怕是真的会把他们和一些异兽弄混。 “大人，您有何吩咐？”沈长青等待着许开的下一步指示。 “都先说说，你们是怎么落下来的？” 第713章 是谁来访？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35节 许开看着这些千奇百怪的上古遗族，总觉得很奇怪。 比如现在的这些所谓的上古遗族境界实在是太低了，如果他们当初是从和自己一样高度的地方落下来，以他们的实力，没有半点存活下来的可能性。 但看样子，这些奇形怪状的上古遗族居然好手好脚的，看样子没有受到一点伤害，这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听到这个问题，那些上古遗族面面相觑，最后在沈长青的一声呵斥之下方才有个带头模样的站了出来。 这个上古遗族外形与人类相差无几，但是脸上没有五官，密密麻麻地长满了眼睛，看着直让人头发麻，这便是之前提到的百目族。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发出的声音，这声音还带着一丝野性的感觉：“大人，我们生活在祖界内，但随后有着强者进入大战，把整个祖界打得破损，洞口处传来吸力把我们吸了出去，之后我们就来到了这里，其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们大概是从多高的地方——嗯，差不多就那么高。” 交谈期间，又有一道身影从天空上落了下来，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许开指了指那道身影。 “……差不多吧。”百目族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的其他上古遗族都纷纷点头，表示即使没这么高也差不多了。 “那你们怎么没有摔死？” 百目族过了好一会才理解了许开的意思：他是问以他们低下的境界是怎么抗住这么高的地方落下来的冲击的。但对于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答案，于是只能摇了摇头。 虽然他们不知道，但许开却是看出了端倪。那道人影落下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它浑身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包裹。这道力量随着它越来越接近地面也变得越来越稀薄，不过只是护住他们落地的时候不会受伤还是绰绰有余的。 “里面的情况如何？” “呃……我们身份低微，实力弱小，那些大人们的战况……就算我们看到了圣者大人们的战斗，也看不出个门道啊。”百目族犹豫了一阵之后，还是说道。 “……” 确认了一下这些上古遗族，境界最高者也不过是相当于举人的定星境界，要让他们去看亚圣与至圣境之间的战斗，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不过……”似乎是担心许开因此感到不悦，那个百目族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据大族长所说，人族现在占有一些微小的优势……再具体的情况，我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族长？你们大族长是什么境界？” “蒙人族恩庇，大族长是一位半圣。” 许开颔首，看来这位大族长就是人族提供资源进行培养的。不过在两位数的亚圣、至圣境混战之中，一位半圣能够保住自己都十分不得了了，更加不可能插手其中的战局。 “伱们落出来，不是谁的安排？” “那些让我们掉出来的空洞确实是大人们战斗的余波所造成的，但是不是谁的安排，我们就真的不知道了。” “……好了，你们都先回去吧。” 挥了挥手，许开把这些上古遗族赶回了他们的住处。不知道为什么，跟这些稀奇古怪的种族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觉得很是不适。 难道连他自己以前都没发现，其实他是一位种族主义者？ “沈长青，除了我们东亭县，其他地方也都有这样的上古遗族落下来吗？” 沈长青回答：“有的，不止是东亭县，其实整个人族境内各地都有着上古遗族落下，朝廷为此颁布了谕令，让各地官府把这些上古遗族聚集起来统一送到皇都由朝廷管辖。” “有更高境界的吗？比如和你差不多或者更高的。” 沈长青回想了一下方才说道：“确实有，卑职听说隔壁挨着我们的大晋皇国豫州便有一位上四品的从天空摔了下来。我大历境内倒也有平天境的上古遗族，不过，没有一位上四品的。据说天言之境物资匮乏，上四品跟我们的半圣的地位也差不多了，数量很是稀少。” “既然这样，那就遵照朝廷的谕令把他们送到皇都吧，留在这里也是平白浪费我们的粮食。” 思索一番之后，许开说道。 沈长青自然是依命行事。 见他因为自己的命令再度忙碌起来，许开一个踏步，来到海涯上驻足而立。 这里是东亭县海岸上最高的地方，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海岸上劳作的人。东亭县虽靠海，但因为猖獗的海兽以及那些真龙眷属，没人敢出去打鱼，自然也就没有发达的渔业。但随着许开的屠龙者之气息融入国运之力之后开始笼罩整个东亭县时，那些狂暴的海兽、无法无天的真龙眷属再也不敢为非作歹，于是许多人开始壮着胆子出海捕鱼，其中有运气好的凭借一条鱼立刻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因为前述的原因，深海区的一些珍贵的鱼价格极其昂贵，故而若是能够捕到其中一条，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怕是足够二十年生活无忧了。 但这是很危险的。 出海捕鱼远没有它看上那么容易。如果要进入深海，必须要考虑到洋流、漩涡、天气等等种种复杂至极的因素，故而对于没有丝毫渔业知识的人来说，出海捕鱼其实跟送命无异。 即使如此，依然有人源源不断地想要出海争一个富贵。 许开站在海岸上，迎着海风看着这些人为自己的未来搏命，不知道在想什么。 …… …… “殿下，有人请见。” “不见！不知道我最近忙着吗！” 左行山烦躁地将一摞文件看完签字批示盖章之后随手扔出，立刻就有娴熟的官吏准确地接住了文件，确认了一番之后立刻急匆匆地出门，依照殿下的命令行事。 而像这样的文件，几乎堆满了整个房间。小吏们忙活得脚不沾地， “呃，殿下，这次拜访的是……” “我管他是谁！” “殿下，这位您恐怕真得见一见。” “……啧。是谁啊？”左行山终于抬起头来。 “是大历皇国的镇国公大人。” “……哈？” 第714章 我希望你能为我解惑 “……你是说，镇国公？” “是。” “大历的镇国公？” “是。” “名字是许开？” “是。” “……” 一阵沉默之后，左行裕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皱眉深思。 这么快就来了？ 我明明才给他——不对，我压根就没给他传信吧？ 硬要说的话，之前有几次他确实提到过希望得到许开的帮助，不过一些小发明创造什么玩意还好说，许开痛斥他一顿不要把他当技术人员之后还是老老实实给他做出来了，至于那些邀请，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回信。 如此几次过后，他也就再没有邀请过许开了。再加上最近帝皇似乎开始着重培养他和三皇兄，派给了他们许多任务，让他现在忙不过来，就像现在这里堆积如山的文件一样。 不过，既然他来了，还是应该见见的。 于是左行裕站起身来：“他现在在哪？” “他在客厅等候。” 唰。 左行裕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留下无数文件翻飞，让那些小吏再度好忙活了一阵。 …… …… 许开在客厅中等待。 客厅华丽至极，看上去跟殿堂其实也差不了多远。许开坐在一把椅子上，在他的手边是一碗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茶香的茶碗，还散发着热气。 天言大陆确实是神奇至极，比如他现在坐的椅子，看上去是木头，其实柔软得令人惊奇，坐上去比沙发还舒服。这让专门手搓了沙发的他感觉有种失落感。 怪不得张云漾他们坐沙发的时候完全没有预想中的表情，原来是早就习惯了这种感觉啊。 不过这种椅子的价格肯定是常人难以承受的，想到这里许开也就释怀了。 他的钱可不是用在这种奢侈浪费的地方的。 至于这杯还散发着热气的茶，他就更看不上眼了。 我喝的都是圣人才能享受的雪阳茶，你这是什么玩意，也能入我的口？ 于是在许开的要求下，侍女不明所以地将茶水换成了汽水。 正当他打算一口直接把汽水喝完的时候，左行裕进来了。 “许兄，阔别已久，别来无恙啊。”左行裕朝许开拱了拱手。 说着，他挥了挥手，那些还在这里准备伺候的侍女和仆人都知趣地离开。随后，有一道波动升起，将这里隔绝了起来。 “怎么了，许兄。之前我邀请了你多次都没有来过，怎么这次不请自来了？” “我来是有问题请教。” 正准备给自己沏一杯茶的左行裕顿住了：“……请教？” 许开认真点头：“是的，请教。” “……说实话，这还真是稀奇。不知道伱打算问些什么？”左行裕感到十分意外，许开这副样子，“如呼吸一般自然地高傲”，居然回说出“请教”两个字出来？ “你是不是对我有些误解？”许开看到了他的眼神，嘴角抽搐了几下，“总觉得很多人对我都有很严重的误解，我原本以为你会好一些，结果看来反而是你的误解最严重？” “不是，虽然我对你的专业一窍不通，但也知道你们搞物理的研究的理论越脱离实际，在鄙视链的位置就处于越高的位置。像你这样的理论物理研究，应该是在鄙视链的最顶端吧。” “首先，‘脱离实际’这句话听起来像是骂人的，不过……我得承认你说的不错。”许开喝了一口汽水，“其次，鄙视链最顶端的不是我们，是那些研究纯粹数学的。而且他们以自己的理论更加抽象为荣，据说有人会因为自己的研究成果只过了几年就被应用到了物理之中而感到沮丧。” “……为什么我感觉你说的才是刻板印象？” “黎曼几何从创造到被应用到相对论中差不多过了将近一百年，所以才有了这个传统。我当初研究强弱统一理论的时候去找适合的数学模型，刚好找到了一个。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听说自己的研究会被应用到物理中的时候显得很是沮丧。”许开再度喝了一口汽水，“所以我说的倒也不完全算是刻板印象，而是亲身经历。” “……你的生活还真是精彩。”这些科研经历很是有趣，让左行裕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有去考研呢。 不对，自己文科的研究生跟许开他们的研究根本就不一样吧？ 想到这里，左行裕更加沮丧了，于是不由得低下头，问道：“说回正题吧，你想问我什么？” “我想向你请教——”许开将茶杯放下，眼神前所未有地认真。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36节 与许开的相处总是带着一种“严肃的幽默”，于是每次和许开交流的时候，左行裕都很是放松。但这一次，当他看到了许开的眼神之后，他意识到了，这一次，许开是真正地认真了。 于是，他也抬起头，挺直了腰板，眼神亦是认真无比。 “一个人的自我的塑造，到底是因为自己就是自己，还是因为过往的经历与记忆？” “……这个问题？” “没错。” 左行裕那种认真的劲头一下就松懈了：“你……真不是来搞我的？” 许开很是疑惑：“怎么会是来搞你呢？” “我们上次就说过这个问题了！”左行裕忽然大声叫道，“那次我们去找遗迹的时候，你就问过我了，还用刻板印象狠狠地戏耍了我一顿！” 许开回想了一番，终于在记忆中找到了那次问答：“……原来我还真问过啊。” “送客！” 左行裕气不打一处来，他觉得自己刚刚的认真是再一次被耍猴了，于是挥袖而起，打算送客。 但许开抓住了他的手。 腕力之大，抓得他生疼。 “……你做什么？”左行裕不由得回头。 而这一次，他看到得许开的眼神，甚至比之前还要认真。 “我对之前对你的戏耍感到很是抱歉……但这一次，我真的很需要你为我解惑。” 这时，他终于意识到，许开这一次的询问，没有任何的戏耍。 他是真的想要让自己给他一个答案。 无论那个答案是什么。 第715章 目标 人的自我的塑造，到底是因为自己就是自己，还是因为过往的经历与记忆？ 很简单的问题，但又是很复杂的问题。 有些时候，甚至可以称之为世界上最复杂的问题。 关于这个问题的思考，其实天言大陆上有很多人可以为他解答。 但许开最后，选择了左行裕。 他们来自同一个时代，他们的思考方式更加接近。所以即使那些圣者有着比他更加深入的思考，他最后也依然选择了来请教左行裕。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某种程度上，那些繁杂的哲学流派，都是为了回答这个问题。 而许开问出的这个问题，本质上说，就是“我是谁”。 “……你还真是会问问题，一来就是这种绝顶大问。”左行裕看见许开的眼神，直感到头皮发麻，有种当初毕业论文答辩时面对答辩委员会的时候的感觉。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眼神，为什么会给他这种感觉？ “既然你是物理专业的，想必更愿意听一些客观知识而不是哲学理论，那我就先说说——比如，大脑与自我的关系。” 这番话似乎真的让许开起了些兴趣，他抬头看向左行裕。 “神经科学的研究显示，大脑中没有什么让所有东西都集合在一起的中心区域，那么观察大脑的时候，想要探究大脑如何形成自我意识，结果是你会发现根本不存在什么中心控制点，不存在所有事件集中发生的区域。大脑中有大量不同的进程，各自以相当独立的方式运行着。但是，它们之间相互联系的方式使得我们有了自我意识。”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记忆，只不过是自我的一部分罢了。” 许开一挑眉，这些说法有些意思，明明范伟就是生物方面相关的，怎么没听他跟自己说过这个？ 哦，他好像也确实不跟自己说这个，某种程度上他们俩还挺像，都是只对自己研究的事物感兴趣，其他事情很难让他们关注。 “有点意思……但，不是说过往的经历才是塑造一个人性格的因素吗？” “是的，所以说自我是一个动态发展的过程，而不是某种固定的本质。人在一生之中不断地经历各种事情，最终——或者说，没有最终——这些事情都将一个人塑造成现在的模样。世间没有绝对的自我。” “如果是这样的话……”许开抬头看向天花板，眼神有些莫名，“既然自我会改变，那么目标也会改变吗？” “目标？” “我从小时候就在想，夜空这么美丽，它会一直这么美丽吗？后来我学了物理，知道了天体的运行有自己的规律，而在这背后，那巨大的星体、辽阔的宇宙，都遵循着最小的粒子的规则。我在想，如果我能把它们探索清楚，这些规律又该有多么美丽？” “从小时候到现在，我的目标从来都没有变过，如果过往才是塑造一个人的自我的原料，那么我从小一直坚持到现在的目标，又有什么作用了？” 左行裕这才意识到，许开在看的并不是天花板，而是天花板之上，那辽阔壮丽的天空。 ……或许，还要在那之上。 在那眼神之中，他甚至还看出了一丝落寞。 他忽然想起来，许开以前偶尔跟他聊天的时候，跟他谈起过一些事情。 在许多人眼中，许开是一位天才，是一位有着深厚学识的学者，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智慧在浩瀚的宇宙面前，是多么的渺小。 人类知识的范围，并没有许多人想象的那么辽阔；而拓展人类知识边界的人，其实也没有很多人想的那么伟大。 事实上，对于那些攻读博士的人来说，他们的工作，其实就已经是在开拓知识的边界了。 左行裕忽然想起来一句话。 “我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许开，其实就是那个“殆已”的真实写照。 “我之前跟伱说过，‘我思故我在’。” “我是故我在，坐标系的祖师爷。” “不是在跟你说这个。对你来说，探索世界上的未知，是不是就是你的人生目标？”、 “是。” “那么，这便是你的‘思’。为自己确立的目标，便是确立自我的一环。” “所以，人生来就是为了完成属于自己的命题。而当命题完成，就该结束了？” “你在说什么呢！”左行裕炸毛了。 “对于人生来说，都是有着属于自己的目标。但，目标、思考、经历，都不过只是自我的一环。你怎么老是想的这么极端？”左行裕痛斥了一句，“当一个目标被完成，你就应该去思考自己的下一个目标。你有没有看过那种作品？主角打算复仇，但当他真的复仇成功之后，反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有点印象。”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想问我这个问题。” “……” 沉默了许久，许开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你有没有发现过，自己的记忆出了一些问题？” “记忆？出现问题？”左行裕有些疑惑。 “就是关于你前世的记忆。” “？什么意思，没有啊。” “嗯……我想想，比如说，一些本该记得的人，现在却忘记了；一些本该记住的名字，却记不住了；一些本来逻辑通顺的事情，现在却出了一些问题……这之类的？” 听到许开的话之后，左行裕低头深思了很久。 半晌，他才抬起头来：“没有。” “没有？” “没有。”这一次，左行裕斩钉截铁地回答。 “……” 与左行裕一样，许开再度沉默了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站起身来：“谢谢了。” “谢谢什么？” “那些事情都不重要，只有——” 许开闭上双目。 “我的目标，才是最重要的。” “喂——” 打算喊住许开的左行裕猛然站起身来。 他想问问对方到底是怎么从自己那一番话种听出这个意思来的。 然而，许开没有丝毫的停留。 唰—— 他的身影，消失了。 第716章 天人合一的开始 一片沙漠之上。 沙漠几乎可以说是贫瘠代名词，但这片沙漠还要比其他沙漠更加荒芜。即使在沙漠上，也会有仙人掌、蜥蜴之类的生命构成独特的生态环境，但在这片沙漠之中，是真正的一点活物都没有。 它的气候并没有什么特别，但不知为何，就是没有生命能够在这片沙漠之中存活。 ——除了一些强悍到极致、生命本质已然发生蜕变的人。 沙漠中央，几道身影在这里升起一片篝火，驱散着夜幕降临时的黑暗。 以他们的境界，根本无需生火，但在这里，生火却是必要的行为。因为接下来黑夜一旦彻底降临，群星取代太阳的位置之后，这片沙漠中的严寒将是他们都难以忍受的。 篝火旁，是五道人影。 有的人影平平无奇，乍一看过去与寻常人没什么两样；有的则散发着惊天气势，仿佛要将一切撕裂；有些则是如同一把内敛的宝剑，暗藏锋芒……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37节 “消息送去出了吗？” 有人点头回答这个问题：“已经送出去了，陛下他们已经回信。天言之境毕竟只是止境，两界隔绝没那么夸张，突破还是很容易的。接下来，我们只需要继续就可以了。” “唔……那些至圣还真难对付，若不是陛下他们为我们准备好了对策，或许还真会在这里栽一跟头也说不定。” 在这里的，是人族的亚圣。 “陛下准备得十分周全，但……我却总觉得有些奇怪。” 其他亚圣看向提出自己感觉的那人：“如何奇怪？” 那人仰头看天：“自从那场大战之后，天言之境就变得格外脆弱，我们稍微战斗便会引起出现一些破洞。虽然对我们没什么影响，但那些上古遗族却会被吸出去……我认为他们应该是摔入了天言大陆。” “那又如何？这些上古遗族一直牢牢地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再说了，摔出去又怎么样？比起这些，被我们的战斗震死死的还要更多些。” 大多数亚圣，都对这件事不放在眼里。 “那么……”一位亚圣环顾四周，“那朵花，还有多久绽放？” 当这个问题被提出时，一切问题都被压制下去。 他们一齐将视线转向场中的某人。 因为那朵花才是他们此行最大的目的。 能够帮助人突破那无上之境，是值得他们用生命去换取的机会。 在这种诱惑面前，有时候他们连现在的同伴都能背叛。现在他们汇聚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同族再怎么说也比有着血海深仇的妖魔更值得信任罢了。 一旦到了最后的时刻，只要自己的背叛不会导致那些妖魔坐收渔翁之利，窃取了最后的机会，怕是不少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根据陛下赐下的圣宝。”被众多视线注视着的那位亚圣神色如常，“再过一个月，那朵花便会显现。届时还需要多久的时间，就只能根据以往的惯例给出一个参考罢了，不可能确定具体的时间。” 众人颔首，随后闭目。 既然确定了那朵花的显现，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都顺理成章了。 如今，为那场终将到来的大战积蓄力量，才是必要的事情。 …… …… “——如此如此，他们大概在如此商量吧。妾身早就全部看透了哦~” “那些亚圣用人族的话来说，不过土鸡瓦狗耳。但帝皇与大历圣人，必然给予了他们不俗的手段。你要再是如此嚣张，说不得到时候吃亏的是谁。” “没必要呀？因为我们啊——” “只需要那些上古遗族肮脏的鲜血，就足够了呀。” …… …… 帝都是人族最繁华的都市，在这里扔块砖头砸出去说不定都能砸到个童生秀才，于是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出现怎么样的文人都不足为奇。 但现在，这座最繁华的都市中最繁华的街道上，有一道突兀的人影。 那道人影看上去平平无奇，如果他只是随大流与周围的人一同行走的话，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如此随波逐流地行走。 但很快，就有人发现不对劲了。 在这道繁华至极的街道上，自然有很多行人。而这么多人拥挤在一起，自然免不了磕磕碰碰，你撞到我的肩膀，我踩到你的脚，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而这道人影，竟然没有任何人与他碰撞过。 不，事实上有个一向嚣张无比、家里颇有背景的公子看见了他，邪笑一声，直接整个肩膀故意往上撞了过去。 然而，他的肩膀却没有碰到任何事物，那道人影仿佛一道幻影一般，让他的肩膀就这么穿了过去，让失去平衡的他险些摔了一跤。 “我去，大白天的见鬼了？”那个公子惊疑不定地看着那道人影。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那道人影的诡异，不由得引起了一些恐慌。有人去报官，然而带队的青云境过来一看，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随后他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消息，眼神一肃，摆了摆手招呼自己下面的人一起走了，眼中似乎有些惊恐的情绪。 在帝都之中，海拔最高的建筑，便是观星台。 此刻的观星台上，却并没有钦天监的人，而是仅仅只有二人。 “他已经开始尝试与天地合一了。”身着皇袍的帝皇，淡淡地说道。 “接天莲与映日荷对他的作用没有那么大，他能够如此之快地进到这一步，都是他自己的力量。”身着黄袍的大历圣人，也是面无表情，“……我现在的心情，已经不是后生可畏四个字能够形容的了。” 太快了。 距离许开突破一品境才过了多久，他竟然就开始尝试天人合一。 这还是在接天莲与映日荷两大圣物并没有什么效果的前提下。 “但——为何我总觉得，他身上，有些飘忽不定的感觉？” “这种情况，只有两个解释。”亲身经历过天人合一考验的大历圣人解释道，“其一，他的积累不足，现在的情况有些强行。” “其二，他已经开始……去捉摸那飘忽不定的道了。” 第717章 圣路化道 承接国运之力的帝皇有着不弱于圣人的见识，但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个过程，故而对于在这个阶段的具体情况，在一位圣人面前还是显得了解得有些少。 “积累……浅薄？”帝皇摸着自己的下巴，“虽然我没有亲身去尝试过突破圣境，但——许开这副模样，可不像是积累浅薄的样子啊。” “便是如此。”王阳明也颔首道，“虽然很难相信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积累，但他确实底蕴深厚。如果不是我们知晓他的情况的话，任谁来看这都是厚积薄发的波动。” “那么，就是——” “没错。”王阳明闭上双眼，“答案，只有对‘道’的深层次感悟。” 天人合一，圣路化道，以此永刻于天地之间。这便是圣境的真谛。 感悟自身之道，便是圣境晋升自己的方式。 然而，当圣路刻于天地之间时，其自身会变得浩瀚无边，甚至远超拥有圣路的本人的预料。深入感悟自己的道，可以增长实力，提升境界；但若是在那浩瀚之中迷失了自我，便意味着身死道消。 故而，踏破无上登临圣人之境，才如此地困难。 而现在，许开在突破半圣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对自己的圣路、圣道的深层次感悟，前所未有四个字都远不足以形容，说是惊世骇俗都还觉得有点贬低。 “……” “……” 二人沉默了许久。 街道上，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这个“幽灵”，于是逐渐开始变得混乱起来。胆大的壮着胆子上去给这鬼影一拳、一脚，然后就看着自己的身体穿透了对方那仿若虚妄的身躯；胆小的则是早就尖叫着逃离了这里。 终于有文人开始出手，他们轻声念诵一首诗，便有剑光从他们口中飞出，直斩而上，要将这道鬼影一劈两半。 “何方鬼魅，敢在帝都行乱——呃啊？！” 即使是那些进士们施展出来的唇枪舌剑，也依然与那些普通人的拳脚无异，穿过了鬼影的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 “官府呢？官府快出来救一下啊！” “救命啊啊！！” “唉。”帝皇苦笑着摇头，轻轻摆手，一道金光便从他的指尖飞出，遁入街道之中。 随后，一堆不知从何而来的卫兵立刻出现，将所有在这最繁华的街道上的行人全部驱散，商铺也随之关门，摆摊做生意的小贩、行走江湖的艺人也只能狼狈逃离。 不过盏茶功夫，这条大街上，就只剩下了那道鬼影。 “还是让他一个人静静吧，免得受到那些莫名其妙的打扰。”帝皇收回自己的指尖。 大历圣人点头：“嗯，还是让他自己去面对自己的考验，我们能够做的，只是让他能够有一方清静罢了。最后，还是要看他自己：是就此在道中沉沦，还是借此一飞冲天。” “现在，还是看看天言之境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吧。” …… …… “鬼影”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不只是这条大街，那队卫兵严阵以待，一旦“鬼影”朝着某个地方走去，接到命令的他们就会立刻将那条路上的所有人驱散，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这道诡异至极的影子的行进。 所幸，鬼影的行进路线几乎是一条笔直的直线。从那条最繁华的大道上走出来之后便朝着城门的方向前进。而当鬼影来到城门前时，早已完成清理的城门如之前一般也是空无一人，于是鬼影没有受到丝毫阻拦地出了城。 那些卫兵还要继续跟上去。然而让他们都感到恐惧的事情发生了：那道影子一出城，走了几步之后便直接消失不见，他们根本不知道鬼影去哪了。 “队长，这下怎么办？” “先报上去，看上面如何下令吧。” 很快，他们等待的命令就回来了：“继续跟上，但不需要驱散人群了。” “……这啥？” 对方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哪怕灵识全开都发现不了一丝踪迹，这要怎么跟？ 很快，答案就来了：一道流光从城中飞出，落入他们队长的手中。即使是队长青云三品的实力，也看不透光芒之下的本体到底是什么模样。只是队长能够感觉到手持这道流光，自己确实能够感觉到那道“鬼影”的位置。 “在那边，跟上我！” 在这道流光带来的加持之下，队长能够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在缓缓地行走。 那道人影与天地之间的边界越来越模糊，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似乎能够感觉到那道人影身上的气息越来越…… 他说不出来是强大还是弱小，只是，那道人影带给他的感觉，越来越令人望而生畏，仿佛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山，彷佛悬挂高空的太阳—— 让人无比敬畏。 …… …… “求求您、求求您了！饶了我们吧——呃啊！” “逃、快逃啊！”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38节 “父——呃？！” “爹、妈！” 这里天言之境。那些四处逃窜的身影，却没有一个与人类沾得上边，虽然口吐人言，但全都是些奇形怪状的玩意。 原本，这里是一片还算得上美丽的树林，俨然一片可以让人诗兴大发的美景。但现在，随着无数的鲜血喷涌而出，随着火焰的愈发猖獗，这美不胜收的地方此刻便如地狱一般残酷。 在这祸火海之中，一道鬼神般的身影放肆张狂地一边大笑一边撕裂一个逃跑的身影。 “哈哈哈！这些肮脏愚蠢的造物，当初就该把你们斩尽杀绝了，若不是那该死的人族，你们岂能在这里苟延残喘？哈哈哈哈，全都去死吧！” 更多的鲜血喷涌而出，将这里变得更加残酷。 但。 “唉。” 一道叹息声响起。 “对付一些蝼蚁都要这么装腔作势吗？” 啪嗒。 随着叹息声一并响起的，是一声响指。 唰。 那些尚未逃离的上古遗族，瞬间便化作一滩血肉。 “嗯？” 猖狂大笑的鬼神停止了大笑，转向那声音的来源。 “你也要阻止我取乐吗？” 第718章 我也找不到了 在十方皇国各地收集的上古遗族，此刻达到了平天境以上的，全部都被聚集到了中央帝国的帝都之中。 这里是帝都的一片空院落，在此之前其实也是很多人的住处，不过在官府的调度之下，这片院落便被腾空，用来给这些上古遗族暂时居住。 而现在，所有居住在这里的上古遗族全部都从自己的住处出来，聚集在一片空地上。这些形状各异的上古遗族很是疑惑，不明白人族要自己出来做什么。 “陛下驾到——！” 听到太监那尖锐悠长的声音，所有的上古遗族内心大骇，连忙匍匐于地，有头的将自己的头颅谦恭卑微至极地紧贴地面，没有头的则是展现了自己族群中最代表臣服之意的姿态来迎接帝皇的驾临。 没有一个上古遗族敢抬起头，更没有上古遗族敢散发灵识去窥视人族至高无上的帝皇的面貌，他们只是浑身颤抖，发自内心地崇敬这支援了他们族群无数年的陛下，同时亦畏惧着这连他们那仿若神明的大族长在他面前都宛如蝼蚁一般弱小的无上存在。 但除了敬畏之外，却还有着小小的疑惑萦绕在他们心头：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身为人族至尊的帝皇居然亲临这种地方？ 来临的帝皇没有散发丝毫的气息，此刻，在这些上古遗族的感知之中，他们面前根本就什么都没有，然而在他们面前，却有着仿佛自天外传来、如同神明般有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响起：“你们，便是天言之境中的‘暮阿’？” “是、是！人族的帝皇陛下，我们便是‘暮阿’！” 在天言之境生活的上古遗族，随着时间的推移发展出了一套与他们自己在上古时期截然不同的风俗礼仪出来。“暮阿”在他们语言中的意思就是“贵族”，类似于人族的公侯伯子男，而要成为“暮阿”，说来简单，但其实也无比困难：突破平天境，便是“暮阿”。 现在，约莫二三十个的“暮阿”匍匐在帝皇脚下，等待着他的裁决。 “回答朕的问题。” “是，陛下！我等一定知无不言！” “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这个问题让他们感到有些疑惑。在他们刚从天言之境中掉出来的时候，接收他们的人族官员便已经询问过他们这个问题不知道多少次，难道陛下不回去看那些报告吗？ 心中疑惑，但他们不敢怠慢帝皇的疑问：“陛下，是这样的：人族亚圣与妖魔的至圣境交战，造成许多的空间破洞，那些破洞有着吸引力，我等便是一个不慎被吸入了其中，落进了人族地界。” “那么，妖魔那边有没有与你们一样情况的？” “呃……这个事情，我等并不清楚……” “那么，如果那边有，伱们是否有可以联系到他们的方法？” “呃……陛下，这个……” “哼！” 一声冷哼，仿佛天地都随之坠入寒冬，不少上古遗族直感觉自己仿佛血液都被冻结一般寒冷，浑身的颤抖比之前更加激烈。而除此之外，还有实质化的压力从天而降，重若千钧，让他们不堪重负，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只敢咬牙坚持。 内心的恐惧与身体感受到的寒冷以及承受的千钧之重结合，让一些承受能力不强的竟是直接昏死了过去。 “陛、陛下息怒！如果能够让我等靠近妖魔边界五百里的范围，以血脉为阵，我们应该可以与妖魔领域内的同族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但，若是没有同族，我们也别无他法了。” 那让血液冻结的寒冬瞬息间散去。 “你说的，可是真话？” “我等岂敢欺瞒陛下！但陛下也看见了，在这里的族群只有五个，而现在还存活的族群也只有二十多个，我们只能确认里面是否有我们这五个族群的同胞并与他们建立联系，但若是没有我们族群而是其他族群的的话，我们也无计可施了。” “无妨。不过，这种秘术很是新鲜，是你们从上古传承下来的？” “回陛下，根据我们的史料记载，当初那场浩劫之战后，第一代大族长说应该加强血脉联系，所以在族群血脉中不断刻下符文加强联系，如此经过无数代之后，我们方才有这种能力。” “原来如此。”帝皇的声音之中终于多了几分满意之感，“既然如此，你们便准备一番。三天之后，会有人带你们前往边境。” “啊、啊？！是、是是是！我等谨遵陛下谕令！” 唰。 仿佛一阵清风拂过的身影，那之前让他们感到仿佛压碎自己骨头的压力瞬息间消散无踪，一些上古遗族当即累趴了般的模样直接趴在了地上，本应早就与出汗无关的身体此刻早已浸透汗渍。 这种压力，比面前大族长的时候还要恐怖无数倍。 这甚至还是在那位陛下没有全力施为的情况下，毕竟他们这些蝼蚁，怎么可能有这种价值？ “如果……”一个上古遗族轻声喃喃，“当初我们的族群也有这般的无上的话，是不是……就不用躲在那贫瘠得要命的地方了？” …… …… 一道鬼影行走在中央帝国通往大历皇国的官道上。 官道上的行人不多，所以没有人发现这道“鬼影”的特别之处。人们各走各的，也没有人会特意地上来触碰。 “队长，我们都跟了这么久了，还是没什么变动啊？” “别吵，你们看不懂，这对我可是无上的机缘啊。”队长手握一道流光，喃喃道。 那些队员们很不服气。 当队长带着他们再次跟上这道鬼影的时候，他们终于能够看见他的存在了。但随后过了不久，就再度消失。之后队长就再次带着他们跟上，如此往复几十次之后，连他们都觉得有些厌烦了。 但听队长的意思，这其中居然有机缘？ 然而，当他们也尝试去感悟那道鬼影的时候，却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忽然，有人拉了拉队长的衣角：“队长，又消失了！快带我们跟上！” 但。 队长的双眼却瞪得比他们还大：“我……也找不到了。” 第719章 天火降临 “我……也找不到了。” 这支队伍是精锐中的精锐，这次的任务更是由帝皇直接布置，由陛下钦赐宝物，确保那道“鬼影”不会受到任何打扰。为此哪怕他们全部牺牲也在所不惜。 但现在都不是牺不牺牲的问题了，现在的问题是哪怕他们有着帝皇钦赐的宝物都找不到他们应该保护的对象。 众人大骇，这可是帝皇陛下亲自下达的任务，若是完不成，后果非常严重。 队长咬牙切齿：“找！都给我散开去找！” 但，没等他们散开，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这训练有素的队伍之中。 “不用了。” 那道身影淡然说道。 “什么？！” 突然出现在他们队伍之中的身影，便是他们之前一直追逐的“鬼影”。 队长最先反应过来，连忙鞠躬行礼：“前辈，护卫您的感悟是我等的任务，我们保证不会打扰到您。” 作为队伍中境界最高、学识最渊博者，他比其他人都要明白这个“鬼影”状态到底意味着什么。 “前辈……？呵，没想到如今我也担得起这个称呼了。”那道鬼影似是有些感概地说了一句，随后继续拔腿向前前进，“那就随你们吧。” 说完，鬼影再度消失不见。 队长松了一口气。虽然再度消失，但这次陛下赐下的宝物可以再度看见他了。 “跟上，动静都小——什么？！” 队伍的队长再度发出惊愕至极的声音。 因为他手中的那道由帝皇钦赐的流光，竟然在此刻直接碎裂，化为无数的光点彻底消散。 而那道鬼影，自然是再度消失无踪。 …… …… 那道鬼影自然就是许开。 现在他的意识不是很清醒，方才一度清醒了片刻便发现有一队人马在暗中跟踪自己，不过在确认他们身上有帝皇的气息之后，他便重新沉浸在自己的意识中去。 因为现在，他眼中的世界与以往不再相同。 他能够感觉到外界与自身的边界开始模糊，二者逐渐融为一体，越来越分不清彼此。 “这是……原来天人合一不只是精神上的？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39节 除了身躯之外，他连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逐渐消融于天地，自我在这过于广阔的世界之中被稀释，开始失去自我。 与之相对的，他身后那道青色的通天圣路在他的眼中却越来越凝实、越来越真实，仿佛真正地成为了一条通天大道，永恒铭刻于天地之间。 “是……吗，如果记忆、目标都只是一个人的一部分的话，那么……这片天地，是不是也是自我的一部分？” 就像—— 无数的回忆仿佛潮水一般涌来，让他看到了许多以前的画面。 有本应连他自己都遗忘了的、过于悠久的记忆。那是他有着深刻血缘关系的二人，男人怀抱着自己，目中满是惊喜，在一旁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满脸都凸显出虚弱的女性也慈爱地看着男人怀中的婴儿，伸手轻轻抚摸婴儿圆润的脸庞； 有他记忆深刻的童年的记忆。他在村外的田野上靠着双腿驰骋，跟着那些伙伴抓田鸡、抓麻雀，然后就穿起来烤着吃，随后那些伙伴被他们的父母揪着耳朵赶回家，“能不能学学人家许开，这次又拿了双百分！”“他也在跟我们玩啊！”“那能一样吗！” 有他被那些人在学校霸凌的回忆。那些人拍打着他的脸庞，却绝无亲切之意，而是充满轻蔑地嗤弄着他：“还钱？等几天再说吧，借你钱是看得起你，伱找我还钱，是不是看不起我？” 有他金榜题名时被那些老师同学一起欢呼的记忆。那些人之中甚至还有欺凌过他的人，他伸出手想要表示友好地搭上许开的肩膀，那沾染着即使再怎么清洗也洗不掉的机油味道的手被他嫌弃地拨开，只能茫茫然地看着注定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许开回到人群； 有他与养育自己长大的人进行最后的告别的记忆。他向棺材中伸出手，握住了那为了保存尸体而被冻得生硬的手。那双手沾满的机油味比那些流氓混混手上的更甚，仿佛连死亡都无法消除这些气味，却让他握的更紧。几滴眼泪落下，想要为这早已洗净的身体再度尽自己最后的一点义务； 有他进入大学，结识了自己师弟的记忆。师弟把他带到自家的别墅，仿佛炫耀一般地向他展现着一台电脑，为他演示自己的最新成果，赞叹之余也不由得因为师弟的吹牛而调笑了他几句：“三进制电脑？你咋不说你手搓了一台光刻机呢？” 有…… 无数他已经以往或者尚未遗忘的记忆再度浮现，有埋藏在角落里的记忆此刻再度被挖掘道他眼前，有过去地球上的记忆，也有天言大陆上的记忆。无数的记忆逐渐融合，让他的周围变为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之中。 “……又来？” 无他，实在是这幅场景过于眼熟。他来过了很多次，有些是通过正规途径，有些是意外，但总之，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回到这里就跟回到家了一样亲切。 但现在。 他却没有感觉到那种亲切之意。 这让他立刻反应了过来。 “这里不是！” 是的，这里不是那接受天验的地方。 噌！ 那逐渐扩散、淡化的自我开始收拢，那白茫茫的一片开始染上色彩，为他渲染了一副美丽的世界。 高达冲天的树木足有百丈之高，百丈高大的树木连绵不绝，结成一片难以想象的树林；如山岳般庞大的巨兽在其中啸嗷彳亍，每一步都震天动地；相比起来，仅有约莫人类高大的野兽也变得娇小起来厮杀争斗，抢夺着血食与地盘…… 整个世界，弥漫着一种狂野的气息。 仿佛旷古之前，在文明诞生在天言大陆之前，这片大陆应有的模样。 “这是……？” 然后，天边闪起亮光。 仿佛天空坠落一般，一道天火从天而降，为世界带来灭顶之灾。 第720章 亿万年前的故事 天火临世，终末降临。 那些傲行世间的巨兽、那些狂野凶残的野兽、那些水中跃动现在还称不上鱼的生物……即使没有演化出文明，它们也有着本能的恐惧之心。如今，大劫将至，它们全部疯狂地逃向自己以为安全的地方。 但，这注定是徒劳无功。 轰——！！！ 天火终于坠落。 难以言喻的冲击席卷了整片大陆，无可形容的灾劫降临在每个生命的头上。浓郁的烟尘自各地升起，冲上天空，遮蔽了太阳的光芒；仿佛应和着天火的降临，那些沉寂已久的火山仿佛担心自己落于人后一般接连不断地喷发，让着本就毁天灭地的灾难变得更加恐怖。 灾难之后，那些体型硕大的生命全部灭绝，只有那些渺小如鼠的生命，它们不需要那么多的能量，于是得以从这场灾难中幸存下来。 这场灾难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足以用沧海桑田的真正意义来形容。而这本应悠久无比的时间在许开的眼中，却如同只是电影一般，不过数个时辰之后，就像一部真正的电影一样被暂停了。 这幅场景有些眼熟。 他忽然想起来了，这跟恐龙灭绝的场景是不是有点像？ 目前关于恐龙灭绝可能性的最大猜想是陨石坠落，而那天火，是不是就是陨石？ 「届时，你所面对的将是一个新的考验，一个从未有人经受过的考验。」 这便是他要突破半圣的考验？ 可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应该做些什么？ 他想要抬起手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却一动不动。 没有一点点的被禁锢的感觉，更没有身体无力的感觉。仿佛时间本身被冻结，他的任何动作在静止的时间中没有任何的意义。 于是，他只能继续等待。 而电影，此刻被按下了播放键。 画面继续。 那些渺小的生物开始在这末世之后继续生活，娇小的体型决定了它们不需要过多的食物，于是在太阳被遮蔽的世界依然可以苟延残喘下去。 而随着烟尘逐渐消散，太阳的阳光重临世界，开始有大型的植物可以开始生长，进而让大型的动物个可以跟着出现。只是即使是“大型”的动植物，相比于灭绝之前，也很是渺小。 ——到这里的一切，都与许开前世的那些理论预测的情况大致一致。 直到此刻。 一颗漆黑的圆球，就像那道天火一般，从天空坠落。 漆黑的球实在是太大，大到让大陆上的所有生物都可以看到它。 仿佛是这幅场景激起了它们一些封存在基因中的记忆，所有的生命都仓皇地逃离那颗黑球，一切与亿年前的场景无异。 但，直至黑球落到地面，如同一个气泡一样炸开、融入大地之后，也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切依旧，连接触了这漆黑的大地的颜色都没有丝毫的改变，仿佛那当空降临的黑球只是一个幻觉一般。 于是那些生物慢慢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开始了与之前一般无二的生活。 但很快，就有变化发生了。 自黑球降临之后，总有一些动物、植物出生得比以前早，成熟得比以前快，个头力气比以前大，于是占据了更大的地盘、更广袤的土地，连带着那些产生了变化的生物外形都发生了改变。 当这些发生了改变的生物逐渐变多，当它们有了自己的第一道意识之后—— 它们，开始聚集，创造工具，建设聚落，开创“文明”。 “……” 画面在此刻再度按下了暂停键。 许开微微张口，目光中满是惊叹。 如果这些画面都是真的，那么他相当于是看到了在任何典籍上都没有记载的，天言大陆上的文明演化史。 可惜他只是一位物理学家，所以除了惊叹之外，面对着这座宝山，也带不出一点黄金出来。 但是，为什么要让他看这些？ 如果是考验的话，总归是要让他看一点什么的，可现在他依然动不了分毫，要如何去进行考验？ 难道就是考验他的耐心，看他能不能看完着这片很长的纪录片？ 那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就在此刻—— 画面再度变化。 之前的史诗一般的画面再度转移，现在的他，看到的是一片森林。 在深林之中，有很多小型的生物栖息于此。它们在树林间跳动，发出叫声。 这里仿佛与外界隔绝一般。在外界因为那颗黑球的降临而发生惊天动地的改变时，这里却依然与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那些小型的生物依然在树林间跃动，摘食着自己需要的食物，没有任何特别的个体出生，自然就更谈不上什么创造文明。 当外界的那些各色生物已经开始尝试使用火的时候，终于有一只猴子从树上下来。 它采到了一种很坚硬的果子，很好吃。以往这种果子会有很多自然爆裂开来可以轻松食用到果肉的果子，但也总有像这样爆裂不开的果子。 于是，它左看右看，终于—— 看到了一块石头。 于是，它站了起来，用双足步行靠近那块石头，举起空出来的双手拿起了那块石头。 然后，用那块石头砸开了果子。 吃到了果肉。 “——！” 许开双眼猛缩。 那些娇小的生物，是猴子。 于是，在经过无数年之后，这些猴子终于进化为了人类，创造出与即使比起那些先人一步发展起来的文明也毫不逊色的，独属于他们自己的文明。 “……” 目睹文明诞生的全过程，让许开不由得心神荡漾。 但就在这荡漾的一瞬。 唰。 一阵清风拂过。 他忽然发现，自己此刻不再是画外客，而是戏中人。 他站在人类建造出来的城市之中，茫然四顾。 “这是……？” 周围的人此刻都还穿着草莎等极为原始的原料编织出来的衣物，于是当看到许开之后，不由得无数好奇的目光投射到他身上。 但此刻，他没有闲暇去应对这些目光以及逐渐围拢的人群。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40节 因为，他听到了一个他很熟悉，但根本不想去熟悉的声音。 [监测到碳基生命体，执行毁灭。] 第721章 无数的灾厄 那道机械般的声音，对无数天言大陆上的生命来说，是与噩梦无异的存在。 而这，更是许开自己亲身听过许多次的，宛如梦魇般的声音。 “【末厄】……？！怎么会在这里？！” 那是灾厄之音，它的出现本身，就意味着死亡与灭绝。 与此同时。 在天空之上，一抹苍白显化。 咚。 咚。 咚！ “这是什么声音啊？”有人听到了灾厄的杂音，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喂，是你搞出来的吗？”有人看向相对他们而言穿着奇形怪状的衣物的许开扬了扬下巴问道。 “那是什么啊？”有人抬头看见了那一抹苍白。 当苍白显化时，世界开始褪去它的色彩。 终于确认了的许开大吼：“快走！” 然而，这道怒吼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文明的早期，尚未认识到灾厄到底意味着什么的他们就像欣赏奇观一样欣赏着这褪去了色彩的世界。 噌——！ 许开拔出剃刀，无边的锋利之意光是显化于世间便让周围的人感觉到皮肤刺痛，一些人身上还出现了一些伤口。 这还是许开竭力压制自己力量的情况。 “怎么回事？我咋受伤了？” “不知道啊？” “外来的，是你做的吗？这是什么戏法？” “别管这些了，快走！” 但，许开的怒喝依然没有让他们感到警惕。 或者说，当那一抹苍白出现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之后，任何行为都没有意义了。 轰！ 冲击终于降临。 伴随着色彩重归大地的是，被夷为平地的城市。这座由无数人类呕心沥血建造出来的文明象征，虽然还很原始，虽然还狠简陋，却也是无数的心血汇聚。 现在，这座心血的汇聚，此刻只是化为了一座单调的废墟。 “咳呃？！”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神啊……” 在这冲击之下，依然有着少量的幸存者。 但这本应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修行者、文气之道更是尚未创立，一群凡人，根本不可能在这种冲击之下还能有活口幸存。 唯一的解释在于，有人替他们挡住了大部分的冲击。 “啊……啊……是、是您救了我们吗？” 在他们的身前挡住一切的，是如仁王般伫立的一道身影。 许开。 “咳——！” “您、是您救了我们……！” 许开没有顾得上后面那些人的道谢的话语，而是依然注视着前方。 如果这个【末厄】是半圣级别的，那么现在的他就算死了也不足为奇。 但从一开始，他就看出来这个【末厄】似乎不对劲。 首先就是没有“高能”，似乎是针对所有碳基生命进行打击。 其次，气息上，这次的【末厄】比起他见过的所有【末厄】，都要更加弱小。而且当它降临的时候，与他当初见到的也由很大的不同。 正是因为这些因素，他才会站在那些人的面前，替他们挡下这一次的冲击。 但，【末厄】本就是为了消灭更多的生命而来，于是最后的幸存者，也就只有这么一点。 “多、多谢您……呃？！您要——？！” 当那些人道谢的话语尚未说出口时，许开腾空而起，向着那天空上的灰白球体冲击！ 那些幸存者喃喃道：“据说外面就有能够飞天遁地的修者，而王室里也暗藏着这样的高人……难道就是他——呃？！” 在他们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一道流光自许开身后掠过他们的身体，随着一阵空间的波动，他们消失在了原地。 …… …… 面对许开的冲击，缓缓旋转的灰白球体旋转加快了一丝。 噌—— [监测到碳基生命体，执行毁灭。] 灰白光束从天而降，要将许开消灭于此。 但。 唰——！ 刀光冲天而起，将那道灰白的光束一分为二。无匹的刀芒席卷到了那球体之上，看上去没有丝毫的损伤。 [裁决机关受损，请求统括机关支援。] 但传出的声音，却表示着灰白球体绝非看上去的安然无恙。 [统括机关已——] “受死！” 不知灾厄是否有死亡的概念，但宛如银河一般浩瀚的刀光已然落下，锐利的剑意仿佛连天空都分割为二，欲要将灰白球体切裂开来！ [裁决机关，反击。] 苍白之瀑自天地交合而起，仿佛一个磨盘一般将许开磨灭！ 剑意与灰白磨盘相交，欲要磨灭彼此。四散迸射的余波再大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沟壑又再度化作深渊，让这片原本是一座城市的地方，彻底化为了日后的一个壮美景观。 咚！ 直至最后，苍白磨盘与剑意也没能奈何得了彼此，二者相互抵消、磨灭。除了附近倒塌的山峦、斩切出的深渊之外，便再无其他证明在这里曾发生过惊天对碰的事物。 “呼——” 许开长出了一口气。 消耗有些大。 现在的他的实力已经可以真正展现部分圣人剑的威能，他自己的实力更是远超天尊与大贤，然而即使如此，也没能做到将这个灾厄斩灭。 它的实力，即使没有到达半圣的地步，也远远超乎了许开的预料。 “还以为是一场轻松的战斗……看来，只要是灾厄，就绝不能小觑啊。” 许开再度摆好迎战的架势，眼神锐利，没有丝毫的懈怠。 必须速战速决，将这个【末厄】彻底解决掉。 这不是因为与灾厄缠斗，拖延的时间过长会导致另一柱灾厄诞生。他们的实力都没有达到圣境，对世界没有什么破坏力，自然也就谈不上引动灾厄。 真正的原因在于，当他腾空而起的那时，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灾厄，不仅仅只出现在这里。 整片大陆上，宛如培养皿中分散生长的菌落一般，无数的灰白散落在整片大陆的各处各地。 让无数的地方，开始褪去它们的色彩。 当色彩重回大地时，一颗灰白的球体，亦随之降临。 ——整片大陆，无数各地，都在降临灾厄。 第722章 救援 轰！ 再度一记惊天对碰。许开狠狠地将手中的剃刀插入了灰白球体之中。一直缓缓旋转的球体此刻终于停止了旋转，在一阵微小的震动之后化为光点消散于天地之间，不留丝毫痕迹。 “呵——啊！” 许开吐出一口鲜血。 灾厄的实力异常强大，纵然是他，为了解决一个灰白球体，也付出了代价。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41节 而现在—— 整片大陆上，如此这样的灰白球体，还有近百个。 “……” 这是一个足以令人绝望的数字。 在修行道路尚未被完全开发，圣境力量完全不存在、一品境界不到一手之数的现在的天言大陆之上，出现了如此数量的【末厄】，哪怕只是只有一品境界力量的削弱版，也足以消灭大陆上所有的生命。 甚至，可能比那场天火降临消灭得更加彻底。 “……呼。” 将手中的剃刀握紧了几分，许开没有丝毫犹豫地向着下一个灰白球体的方向前进。 这是他的圣路。 他要尽自己的所能，拯救所有自己能够拯救的生命。 因为，他们是平等的。 …… …… 苍——！ 唰。 许开面无表情地一挥剃刀。 灰白色的球体便一分为二，彻底消散。 这次的【末厄】，比他碰到的第一个弱到不知道哪去了。之前他除了视灭之外将自己几乎所有的手段都使出来了，才能将其消灭。而之后面对的灾厄，基本上不出十招就能将其解决。 虽然还是比一般的一品境强上许多，可对他构不成丝毫的威胁。 许开将手中的剃刀玩了个刀花。 这是他消灭的第五个了。 原本，他应该去下一个地点。但现在，已经没有了这个必要。 原因很简单，之前降临的那些【末厄】，似乎是有着时间限制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灾厄自动地就消散了，有好几次他刚刚赶到，【末厄】就原地消散。 而现在，整片大陆上所有方才降临的【末厄】，此刻已经全部消失殆尽。 虽然降临的时间很短，但它们全部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实力。许开粗略估计，恐怕整片大陆上的生灵至少消失了一半。 这个数字，并不是只计算了那些已经发展成为文明的生物，而是将除了植物之外的所有的生命，包括野兽甚至虫子都计算了进去。 “……” 轻叹了一口气，许开回过头，看向那刚刚被他救下的那些人。 说是“人”，其实也不太对。 因为它们外形上虽然与人相差无几，都有一个脑袋和四肢，且是直立行走，但它们的面部没有五官，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眼睛。 百目族。 前不久，在他的封地东亭县，就有不少百目族从天言之境中落了出来。 “这、这位大人……感谢您救了我们，我们部落里还有好些东西，作为答谢，我们愿意全部献上。” 看上去像是领头的百目族面对许开深深地叩首，四肢都贴在地面，表示最臣服的姿态。 就连现在的百目族说的语言，都与他所生活的时代完全不一样。那时候，百目族已经成为了上古遗族，连自己的语言都遗失了。之后因为受到了人族的支援，于是开始学习人族的语言，直至许开那时候，百目族已经彻底遗忘了自己的语言，只会说人族的语言了。 现在他能够听懂，是因为他在战斗的间隙中听到它们交谈，趁此机会学习了它们的语言。 “不用了。”许开淡淡地说道，“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 “是、是！” “你们族群，有像我这样的吗？” “没有！” “嗯？” “没有像您这么厉害的……我们的祭司……在那怪物出现的一瞬间就已经死了。” 许开颔首：“原来如此，对于像我这样的，你们的称呼是‘祭司’啊。” “是、是的……您的实力比我们的大祭司还要强，现在大祭司也已经死了，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族可以奉您为……” “不用了。”许开摆了摆手，拒绝道，“除了你们族群，附近还有其他的吗？” “是的，我们附近还有鳄牛族、岚灵族以及鬼墨族，平常我们四大族群互相争斗，抢夺地盘……不过，这一次之后，它们恐怕也都全部死了吧。” “除此之外呢？伱们知道的最强大的族群是什么？” 领头的百目族深思了好一会，方才有些不确定地指了一个方向说道：“往这里前进约莫五百帕里，有一个据说有着至少十位比我们大祭司还要强大的祭司的族群，名字……就不知道了。” “帕里？一帕里是多少距离？” 比划了好一会之后，许开才知道这个距离单位从定义的角度来讲相当于英里：用它们大祭司双足行走一千步的距离，便是一帕里，大概相当于1.5公里。 以人的身体标准来作为测量的依据，这在各个文明的早期都很常见。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后世的天言大陆所采用的测量标准与许开前世的标准几乎一致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 “好，那我就走了。” 没等到那些百目族回答，许开的身影一转眼便消失无踪。 …… …… 许开开始回想起自己见到的一切。 从天火降临导致的大灭绝开始，直到那个黑球降临。 那之间的都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或许对于生物学家来说这简直是比黄金还贵重的资料，但许开又搞不懂这方面的事情，于是只能先扔在一旁。 那个黑球降临，原本只是一些依靠本能生活的野兽，开始觉醒了自我，甚至……开始修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个黑球，或许就是天地之气的起源。 但，先不管黑球的来历，许开更在意另一些事情。 比如，人类的形成，与他前世所看到的一些资料并无什么差别。 为什么人类的进化没有受到天地之气的影响？ 而且…… 如果说人族是本土生物的话，那么这说着拉丁文的【末厄】，又到底是什么来路？ 第723章 一块石碑 疑问实在是太多。 他的这些疑问，能够在这里得到答案吗？ 许开不知道。 按照百目族给的消息，许开向着它们所说的最大的族群前进。 几百里的路程对他而言也不过是须臾之间。他很快就来到了在百目族的认知之中的“最强族群”。 与百目族的情况类似，这个族群的强者也几乎死伤殆尽，所谓的十大强者只剩下一个重伤幸存。许开跟着张云漾学了一点医术，单纯的止血防止伤势继续恶化还是会的，于是救下了那个人。 “感、感谢您的大恩！我们族群受损实在是太严重了，真不知道该如何答谢您……” “不用答谢，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可以了。” “您请问！我知道的一定全说出来！” “你认知之中的最强族群在哪？” 在得到它口中的答案之后，许开前往那个族群的方向。 现在的天言大陆还处在文明的早期，通讯手段相当不便，连通讯玉都没有挖掘出来，即使有十分强大的族群，也只在一个小范围内流传消息，除了附近的族群几乎无人知晓。 到达目的地，情况依然与上一个族群一样，甚至状况要更为凄惨。 “感谢大人的救命之恩！我一定——” “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你认知中最强大的族群在哪？”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之后，许开终于找到了一个足够强大的族群。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个族群的首领是一位一品境。在文明早期的天言大陆，一品境已经是巅峰的战力了。 话说回来，说这位首领是一品境也不准确，应该说是战力相当于一品境。他走的路有问题，常规的境界划分无法准确地描述他现在的状态。而且，除非它废掉自己的实力重头来过，不然不可能再前进一步了。 不仅是文明稚嫩，连修行的道路都尚未完善。如它这般的修行者，许开一路上已经见过不少了，它是其中战力最高的。 “这位……感谢你救治我的伤势。”说话的“人”就像一只双足直立行走的鳄鱼一样，只不过头上还有一根很像是犀牛的角，且生有四目。它的态度很是热情：“这次的伤势若不是伱，恐怕我一古尔都好不了！来！虽然我们族群遭此大难，但还是有很多好酒！今夜我们一醉方休！” “不用了。”许开摆了摆手，“我只想问问你，你认知之中最强大的族群是哪个？” 犀牛角鳄鱼显得很是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许开要问这个问题，但它还是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想了想说道：“最强大？我们族群就是最强大的。” 许开看着它挠自己下巴的手，注意到了它掌心也还有一只眼睛。 灵识扩散开来，许开发现这并不是独属于他的特殊之处，而是这里所有的鳄鱼双手掌心都有一只眼睛。眼睛上还弥漫出血丝般的纹路，蔓延至整个手掌。 “哦哦……兄弟，你的魂力可真够强大的，比我的强多了。”鳄鱼惊叹道。 魂力？灵识的说法都还没有统一吗？ “你们就是最强大的？”许开皱了皱眉，“就没有更强大的了吗？” “我横行世间千余年了，时至今日也遇到两个可以与我相提并论的人。如果兄弟你想要知道它们的族群在哪里，我可以为你指一条路。” “那就多谢了。” “兄弟之间不用说这么多！”鳄鱼热情洋溢地搭上了许开的肩膀，“不过兄弟你也不用这么急着去，我们族群的美食可是非常出名的，跟其他地方做生意都是靠的这个，你不留下来尝尝真是可惜了！” “不用了，我还有很多事——嗯？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42节 正准备拒绝的许开忽然话锋一转，答应了鳄鱼的提议。 “嗯？什么意思？”鳄鱼显然没有明白许开说得文绉绉的话。 “……就是我答应留下来的意思。” “哈哈！好！小的们听命，设宴！” 是夜，一场豪华的宴席在尚未清理完毕的废墟上开始了。 说是豪华，其实相对于许开参加的几次宴席来说简陋得跟原始人没什么差别。 ……不对，仔细想来，其实说这里是原始人开办的宴席也没什么问题吧？ 这些直立行走的犀牛角鳄鱼似乎很有乐天派精神，纵然城市被降临的灾厄摧毁，纵然自己的住处都还没有着落，只要宴席一开，就彻底进入了狂欢的状态。 许开与领头的鳄鱼人——许开将它暂且称之为鳄鱼大王——坐在中央的主位上，在鳄鱼大王的暗示之下，不断有着婀娜多姿的女性鳄鱼人上来为许开斟酒，身体还刻意地想要往许开身上蹭，但每一次都被他灵活地躲过了。 ……总觉得用婀娜多姿来形容这些鳄鱼人很是奇怪。许开默默想道。 看其他鳄鱼人的反应，似乎这几个女性鳄鱼人还是它们族群中难得的美女，对于许开能够享受这等艳福很是羡慕。 “……阁下，我有些不胜酒力。” “这才哪到哪啊！来，还有一道最美味的菜肴没有上呢！这在以前可是我独享的，其他人哪怕吃一口都是重罪，必须砍头！今日我特意分享给兄弟你！” 许开承认，这些食物味道确实不错。 但他愿意留下来可不真是为了享受它们的菜肴的：“好吧，我就尝尝吧。不过……” “称我为莫洛就可以了。” “好吧，莫洛。”许开颔首，看来这个文明还是有“名字”这个概念的，之前他遇到的好几个族群连名字的概念都没有。 莫洛这个名字在它们的语言中，是“最强者”的意思。 “我方才注意到，在那边有一块石板，纵然是刚才那个球降临的时候都没有摧毁它，我可以去看看吗？” “你说祭坛碑文？可以！宴席结束之后，随便你怎么看！”莫洛大方地一挥手，答应的许开的要求。 “祭坛碑文？你们能够解读它的意思？” “不能。”莫洛直截了当地回答，“不然我干嘛让我的子民祭拜它？不就是因为看不懂可以随便我胡扯吗？” “……有道理。” 第724章 重临星空 宴席终于结束。许开不得不承认这些鳄鱼人做饭确实有两把刷子，味道很不错。 而在这之后，他也如愿以偿地见到了那块石碑。 虽然莫洛说得轻巧，但看样子这块石碑在鳄鱼人族群内的地位相当高，周围拉起了一道道的警戒，不容许其他鳄鱼人跨过一步。 这种封锁其实有点多余，因为其他即使面部与人类有着极大的差别导致表情它们的表情很难理解，但许开还是能够看出它们脸上的那种虔诚，将这块石碑所矗立的地方视为圣地。 “怎么样，兄弟？难道你能读懂这些文字？”莫洛也颇为好奇地说道。 “……” 没有说话，许开只是上前一步，将手掌贴在了石碑上。 周围传出了一些带着愤怒的惊呼，显然是认为许开此举是在亵渎它们眼中的圣物。 但这些杂音随着莫洛的一举手便瞬间安静了下去。 许开闭上双目，静静地感受着什么。 不过盏茶功夫，他重新睁开双眼，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向着莫洛一拱手：“今日多谢款待，我必记在心中。先行告辞了。” “欸，等下，兄弟，有没有考虑一下留在这里？到时候你与我便是平起平坐，整个族群——” 它的话语没有说完，许开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瞬息之间便消失在了远方。 看着那道流光的速度与蕴含在其中只有它能够感受到的威能，莫洛知道，自己远不是他的对手。 于是，它最后也只能看着许开离去。 …… …… 唰。 一道流光穿梭天地。 是许开。 他看懂了那块石碑上的文字。 那块石碑上的文字是拉丁文，大意是：尊贵无上的天智者啊，我们崇敬您的光辉，愿您的恩泽永远普照大地。 看上去就像是邪教崇拜自己神明所用的祝语。 还有那什么玩意天智者，听上去像是个超算的名字。 那之后，他将自己的灵识深入石碑，得到的是一个坐标。 疑惑变得越来越多，但现在许开只是要去找到妖族和魔族。如果能够找到这两个族群在上古时期的消息，那么或许很多疑惑都能迎刃而解。 唰唰唰。 或许是巧合，石碑内的坐标正处在莫洛给出的方向上，于是除了前往那个坐标之外，许开竟然还有意外收获：莫洛说过的自己碰到过的其他两个一品境的其中之一。 那是一只巨大的老鼠。虽然身材不高，但差不多有许开一半的高度对于一只老鼠来说已经很巨大的了。它甚至还是四足行走，只是爪子更类似于鹰隼的足爪。 “……你。”出乎预料地，在许开开口之前，它竟然先说话了，“伱就是那个一直在打听‘最强大的族群’的那人？” 许开有些惊讶：“消息都传到这里来了吗？确实是我。莫洛对我提到过你，但看你的样子也不是我要找的族群，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更强大的？” 他曾经问过有没有遇到过与自己外形相似的族群，不过得到的回答一律都是“不知道”，所以才用这种笨办法。 “莫洛……？那家伙啊，没想到到现在还能以这种方式扯上关系。” 老鼠极为人性化地摇了摇头：“没有。我一直都是独居一人，早就离开了自己的族群，不问世事很多年了。如今遭此大难，也不知道它们的情况如何。” “这样啊，那告辞。”许开拱了拱手，朝着自己的方向继续前进。 “你是要往那边去吗？”老鼠忽然开口。 “是，怎么了吗？” “……既然你认识莫洛那小子，那我姑且提醒你一句：如果你看见了一座红色、没有任何植物的光秃秃的山峰，绕开它，不要进去。” 说着，它将自己的身子露出了一部分。 在它露出这部分身体之后，许开这才发现它本应有的四爪，现在却少了一只。 “如果你不想成为我这个样子的话，就离它远一点。” …… …… “……这还真是。” 许开来到那只老鼠所说的红色山峰的山脚下。 本着不打算浪费时间的原则，许开一开始的想法是绕过去。 不过，在确定了一番坐标之后，他发现自己的目的地就是这座红色的山峰。 绕不过去了啊。 “……也罢，那只老鼠都能丢一条腿就能逃得性命，再不济我也不会落得跟它一个下场。” 许开权衡一番之后，踏入了山间。 他一步一步地上山，灵识全开地扫描着一切，不想错过一丝一毫的信息。但即使他已经来到了半山腰，却还是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没有发现。 “啧，什么都没有啊。” 最后，直到山顶，他将所有能够看到的一切全部扫描了一顿之后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更别提可以把一位一品境的脚都斩掉一只的陷阱了。 “接下来——啧，怎么在这个时候？” 手掌传来刺痛的感觉。是他先前在于那些灾厄战斗的时候留下的伤势。这时，不知为何，这些应该痊愈了大半的伤口忽然裂开。 然后，从伤口处，一滴鲜血落到了地面。 “——！” 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的许开拔腿就准备立刻离开。但整座山峰的摇晃更快一步。在许开怀疑会让整座山垮塌的震动之后，它不出意外地彻底碎裂，碎片漂浮在空中，环绕许开，宛如星辰环绕恒星一般。 唰。 下一瞬，许开眼前一黑。 再度亮光升起时，他忽然发现，此刻的他，身处于星空之中。 是货真价实的星空。他能够感觉到比前世强烈无数倍的宇宙射线正在割裂他的血肉，若不是他的实力达到了一品境，早就化为一滩肉泥了。 即使他现在的实力远超一品境，也不可在此久留。 他将目光看向脚下。 那是一颗星球。 天言大陆。 所幸离得不远，接下来只要下去回到星球上就可以了。 「欢迎你的到来。」 一道障壁，却将他的归路阻挡。 之后，在本应寂静无声的星空之中，却有着一道声音响起。 「这幅场景，有没有让你想起一些什么呢？」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43节 第725章 你仅仅只需要知晓真相 唰。 没有理会这道声音，许开拿出剃刀全力向着那道阻碍自己的障壁上斩去！ 因为他知晓，如果过长时间地暴露在星空之中，那么最后死的一定是他。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疏忽了。」 声音落下，一道温和的力量将许开全身包裹，将他与外界那些骇人的宇宙射线隔离开来。于是血肉所遭受的切割瞬间消失无踪，在这接近绝对零度的环境之中，许开甚至能够感觉到一种温暖包裹着自己。 “……” “呼。”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许开吐出了一口气。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在这空无一物的星空之中竟然也能发出声音，于是感到有趣地吹了一声口哨。 “你到底是什么玩意？” 这是，他才终于回应那道响起的声音 「碑文已书写，为天智者。」 “你就是天智者？” 没想到，那块石碑中蕴含的坐标竟然直接将他指向了天智者的所在方位。 「天智者只是在这个时代的称呼而已。」 “……什么叫做，这个时代？” 「这片大陆的历史非常漫长，自然有着不同的时代。就像现在的这个时代，有人将之称之为上古时代；以及来自未来的你所经历的那个时代，有时也被称为修行时代。」 「伱应该已经知晓，现在你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拟出来而已。你所经历的一切，在过去之后，皆是虚妄。」 没有说话。这便是许开之前没有接受那些族群的答谢的原因。在天言大陆早期，机缘简直多如牛毛，许多事物拿一点回去都是早已绝迹的无上宝物，但他却一个都没有拿，不仅是因为他不太感兴趣——虽然他知晓这些东西有不少研究的价值——更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妄。 “戏中人也会知晓自己只是戏中人吗？” 「为同源之物，自可知晓。」 总觉得这种说话方式有些奇怪。 “那么，知晓自己只是一场戏的虚幻的感觉如何？我最近对人生哲学挺感兴趣的，不妨说道说道。”许开挑了挑眉。 「的感觉，对你这种渺小的生命没有意义。」 “……！原来如此，所谓的‘同源’是这个意思啊。” 许开终于找到这些话语中的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 那是他曾经历过数次的“天验”的方式：话语中不会有“我”。 「不同的时代，亦有不同的称呼。此时代第一位接受考验者，将称之为‘天智者’。奈何它底蕴不足，接受考验之后便殒命，仅将‘天智者’之称呼流传后世，无缘成为这片大陆上的第一位圣者。」 “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倒是有些意思。”许开微微点头，文明早期的发展果然都很有意思，“那么，你方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幅场景，有没有让你想起一些什么呢？」” 到底是打算让他想起什么？ 许开再度看向脚下的天言大陆。 现在的场景与他之前看到过的大致相同，都是一整块的大陆，不像前世的地球一样分为了数块大陆。一些不同的地方在于缺了一些边边角角，面积看上去也小一些。不过回想起他曾亲历过的那场圣人无上之战，最后的结果是将大陆的一部分直接崩上了星空，那么或许这些缺少的部分也是后世的圣境之战所造成的后果。 “我没什么感觉。”许开回过头来，“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没有什么原因，只是既然你来到了这里，就需要回答这个问题，仅此而已。」 “搞得像是个触发程序一样。” 「能够看出，在这个时代所看到的一切，让你的内心有很多的疑问。」 许开抬头：“没错，问题简直太多了。既然你与祂同源，那么不知道你是否知晓，祂曾经看见过的，我曾经生活过的世界？” 「曾窥见一斑。」 “……想不到你说话还挺文绉绉的。”许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那么，所谓的考验，到底是打算让我接受什么呢？在这星空之中做些什么？将【末厄】出现的原因调查清楚并将它们全部扫空？还是说需要我自己去寻找答案？” 「不，都不是。」 本应寂静无声的星空之中，唯有这句话仿佛彻天之雷，在整个宇宙回荡。星球震动，星环闪烁，连远处的恒星都仿佛在它表面多溅起了一朵小水花。 恒星上的一朵小水花，可能就足足有一些星球般大小。而直面这一切的许开，更是亲身体会到了恒星所蕴含的恐怖。 恒星……？ “……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没有过程，连光都不可能在一瞬之间就从太阳到达天言大陆。 但许开，原本还只是在天言大陆的上空。现在不知为何，瞬息之间便来到恒星之上。 六千开尔文温度的太阳表面对现在的许开来说短时间内也不是不能承受，不过那层依然覆盖在他身周的那层温和的力量，将他与这灼热的恒星隔绝来开，于是现在的他甚至依然能够感受到一丝清凉。 在恒星表面，那层等离子体不自然地涌动着，仿佛海浪一般。那些海浪逐渐汇聚，在许开面前化为了一个巨大的人形。 那位人人形有着极为明显的女性特征，身上不着寸缕，长发及腰却看不清面容。人体的一些细节在这巨大的形体面前被抹平，看不出任何的个体特征。 等离子体所组成的女性身躯仿佛捧起自己珍视的宝物一般将许开捧在手心。她的身躯相比于整颗恒星来说如同九牛一毛般渺小，但若是脱离这颗恒星，放在星空之中，那么她的身体，会比整个天言大陆都还要庞大。 「你不需要经受什么考验，来到此处，你所需要的，仅仅只是知晓真相。」 “什么……？” 意外的事态，意外的话语，这些都让许开陷入了错愕之中。 “什么真相？” 等离子体构成的女性仿佛勾勒出了一个美丽的微笑。 「这片大陆的，真相。」 第726章 泛大陆盘古 「这片大陆的，真相。」 “……” 许开微微张口，沉默了许久。 自从得知了自己与这片大陆有着深厚的联系之后，原本只执着于探索未知的他终于开始调查这片大陆的真相。然而人族留存史料古籍最多只记载到十万年之前，能有十二三万年前的事情就非常不得了；魔族更是压根就不会记史；妖族情况稍好，但他们记史的原因是为了模仿人族的国运之道传承了这个习惯，史料中的资料比人族的反而更少。 上古遗族？别开玩笑了，它们的族群在上古之时差点被灭族，又哪来的心情去抢救那些历史资料？ 史料古籍这方面没有希望，唯一可能知晓的云青山受“天验”所迫，根本说不出来什么东西。所以进展相当缓慢，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 在这时，忽然有人告诉他“真相”？ “开什么玩笑？”许开皱眉。 没错，他从来不相信摆在眼前的答案。 但等离子体所构成的女性却没有在意许开的反应，而是继续让自己的声音响彻宇宙。 「那块石碑上的文字被你称为拉丁文，这是只在你的世界所使用的文字。但据我所了解，在你生活的时代，这种文字已经彻底沦为了‘死文字’，仅仅只是用来解读经文或者在一些专业名词上利用它作为‘死文字’的特性定下足够准确的定义和描述。」 “……伱知道的还挺多啊。” 这些事情也是他自己跟着师弟学了之后才知道的。作为死文字，拉丁文的词义不会发生变化，所以很适合作为一些专业名词的词源。 女性依然没有理会许开的话，继续自己的话语：「然后，你也看到了，在这片大陆上，人类的由来与你前世所推测的观点一样，是逐渐进化的。而与其他族群不同的地方在于，人类的进化，似乎并没有受到天地之气的干扰。」 「这便是差别所在。其他族群因为天地之气，所以发展得更为迅速，但缺乏如人族一般的智慧，故而后劲不足。在未来的时光中，除去妖魔二族这两大霸主，人族在其余百族之中是最顶尖的族群，与空明族、溟狱族并称三大族群。」 “还有这段历史呢？”许开心中想道。他所查到的历史资料都没有提到人族在当初的百族之中有着崇高的地位，被其他族群所敬仰。不过那也是在妖魔二族对自己领地之外的事情并不感兴趣的前提下才得以成立的。 也正是因为那二族当初对领地之外的事情并不敢兴趣，所以关于二族当初发动灭族之战的原因才更显得扑朔迷离。 “说了这么多，重点呢？” 虽然知晓了自己不知道的情报让许开很感兴趣，但他发现这之中并没有有营养的信息，更与之前的话语似乎没有联系。 这一次，等离子体所构成的女性终于回应了它的话语：「天言大陆上的人族与你前世的人类，没有区别，让你怀疑双方就是同一根源。这个猜测，并不是错误的。但时间上的混乱之感，却让你根本发觉不了真相。」 “……” 是的，这就是最让他混乱的地方。 以前，他曾猜测天言大陆是他死后的未来人类文明发展到一个极高的高度之后建立的异星殖民地，后来因为不明原因人类灭绝，科技断绝，只留下了天言大陆上的这一支。 然而，若他今天所看到的景象是真实的的话，那么如果天言大陆上的人族是这片大陆上自发演化出来的，就根本不可能与他前世的人类文明扯上关系。 所以答案真的是他来到了一个相似的世界？有着相同的文字、有着相似的历史，种种的一切都只是不同世界的巧合？ 于是他开始考虑平行世界理论。 「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要知晓，天言大陆到底是什么来历。」 唰。 本应无风的宇宙，却仿佛有一道风掠过许开的耳边。风声呼啸之间，许开发现，自己转瞬之间再度来到了天言大陆之上。 脱离了恒星这个参照物，等离子体所构成的庞大身躯终于彻底地显露出来。她的身躯仿若神明一般降临在天言大陆，双手环抱，甚至可以将整颗星球抱在怀中。大陆上生活的无数生命看见这宛如烈阳一般的巨人之后，被骇得惊天裂地，甚至比之前灾厄降临时、比天火临世界时还要更加恐惧。 这是比之前的那些事物还要更加恐怖无数倍的存在。 本应有着高温的等离子体的身躯似乎没有对星球造成任何伤害。她就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环抱着整颗星球，语气上甚至有着一种慈爱：「看着它，你真没有什么感觉吗？」 此时，站在巨人肩膀上的许开轻轻摇头：“没有。” 「你在说谎。」 “……” 「当初，在那场惊世之战的波及下，你机缘巧合地进入了星空之中。当时，你就是在这个位置，俯瞰着整片大地。」 巨人心灵手巧地将许开从自己的肩膀上拈来，放置在星空之中的一个位置。以她那庞大到恐怖的身躯来说，这是相当精细的动作了。 「在那时，你分明感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44节 “……连我的内心都能看透吗？” 巨人轻轻地摇头，跟许开的动作有些相像：「不。只是我能够感觉到一些情绪罢了。」 「现在，就让我来告诉你那熟悉的来源。」 语气中带着一丝调笑，她指向这颗星球：「因为，它本就是你熟悉无比的那颗星球，你曾经在上面生活过三十余载的那颗星球。那颗，人类在上面创造了辉煌无比的……星球。」 “你在开什么玩笑？”许开嗤笑一声，“两颗星球根本完全不一样，先不说这是一整块大陆，它们之间的半径、密度、运行轨道等等许多都——？！” 「看来你已经想到答案了。」庞大的女性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天言大陆，在你所学到的那些知识中，有着另一个名字。」 「它的名字是，盘古大陆。」 「或者说……泛大陆盘古。」 第727章 刻下属于你的痕迹吧 泛大陆盘古，又被称为盘古大陆。 很像是一些玄幻小说中会出现的大陆名字，但这个名字却是学界的一个严肃的名词。 它指的是在板块漂移学说被提出之后，人类称呼地球早期那块连为一体的大陆的方式。 也就是说—— 许开现在所处的天言大陆，其实就是地球。 “……我早该想到的。” 面上，许开似乎很是平静，但他颤抖的指尖却说明了他的内心绝不是如此。 事实上，他的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的，如果说之前他没有注意到，那么在他随着那场无上之战被崩飞的大陆一角进入星空之后，他早该想到这个答案。但以前曾测量过的天言大陆的各种数据在他自己的内心深处暗藏了一颗不相信这件事的种子。 天言大陆比地球整整大了一圈，运行轨道也有很大的不同，除了似乎是巧合的一年的时间相差无几之外，连一月的时间都有很大偏差。这些种种证据，让他认为天言大陆与地球是两颗不同的星球。 但，那场无上之战被崩飞的大陆一角，却说明了一件他遗忘了的事实。 圣人，拥有改天换地之能、灭碎星球之威。 那么，会不会未来的地球，就是在这不断的战斗之中，逐渐一次次地被削成了他看见的模样？ 星球的半径、轨道、磁场……种种特征对于圣人的伟力来说，并非是不可改变的事情。 甚至，可能是很轻易的事情。 于是，当这颗星球被称呼为天言大陆的时候，它在一次次的圣境之战、灭族之役中，星球承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毁灭，一块又一块的大地被崩裂飞入星空。 最后，成为了现在的模样。 至于星空之中群星的不同，人类以记录星空的图录为傲，那些史官、钦天监的记录更是在未来的天文学研究之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在数十万年、乃至数亿年之前，在那被认为是人类尚未出现的年代，又有谁去记录那时的天空？ 即使说。 地球，其实是天言大陆圣者们的战场遗址。 那些相似的历史，不是因为天言大陆是地球的后继者，而是因为地球上的历史，才是对天言大陆上历史的继承，将那些各国历史中的事迹剪切拼贴而成。 ——许开，并不是来到了未来。 而是……回到了过去。 数亿年、乃至更加久远的过去。 但。 “呵……” 许开，却发出了笑声。 “很好的推测，甚至可能真的就是真相。但——”许开抬起头，看向那巨人，“没有证据支持你的观点，甚至即使按照你的这个说法，都有许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比如，就算天言大陆与我生活的地球是同一颗星球，人类文明的出现也远远早于学界的推测，那也无法说明拉丁文的出现、【末厄】这种高科技产物形成的原因等等许多诸如此类的事情。” 「所以，你也知晓了为什么伱发现了这些定律，却依然可以以它们作为自己的境界精进的养料。」巨人语带笑意，「因为提出这些定律的那些伟人，根本就连构成自己身体的那些原子在哪里都未曾知晓，你才是第一个提出那些定律的人。从时间顺序上来说，他们……才是剽窃你的知识的那些人。」等离子体构成的巨人缓缓点头，光是如此划过的距离就有比天言大陆的赤道长度还要更长，「但，既然连你都可以回到过去，为什么这些来自未来的产物，不可以回到过去？」 “……” 沉默。 是的，既然是他可以完成的事情，为什么其他人、其他事不可以？ “既然是你说的这样，如此强盛的文明，又怎么会衰落？” 破碎星球的强者、绵延数十万年的文明光辉，怎会如此轻易地衰落至连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后世的那些对于古生物的研究、对于古代的考古发掘，为何什么都没有发现？ 「天言大陆现在的文明，全部都是基于“天地之气”才得以发展至如今的辉煌。那么，如果天地之气彻底地消失，现在的文明，将比镜中花水中月更加虚妄。」 许开瞳孔猛然一缩：“你是说？！” 「天地之气的本质，你已经有所研究，但你一直未曾确定、更不敢确定，因为那个答案对你来说是如此常见，但又如此地不真实。」 女人再度露出和蔼而慈祥的微笑：「对于一种不会发光但却有着显著的万有引力效应的物质，学界对这种物质的称呼是什么，在现在的天言大陆上，你应该是最清楚的那个，人。」 “……” 不发光但具有显著的引力效应的物质。 许开将那个答案缓缓说出：“暗物质。” 他一直对这个答案有所怀疑，【末厄】的“暗物质机关”让他认为这是可能性最大的物质，但始终缺乏决定性的证据。 如果相信这个巨人所说的一切，那么他的猜测便是正确的。 「暗物质的出现，让天言大陆上的早期人族发展出了辉煌至极的文明，却也因此让这个文明变得极为脆弱。当暗物质的潮汐退去之后，文明的一切都犹如空中楼阁一般崩塌。」 「只有圣境的那些人，他们已经与暗物质融为一体，力量不会随着暗物质的退去而消散。但圣者之寿犹有竟时，而当他们寿终之时，与暗物质彻底融为一体的躯体会比一般人的身体更加彻底地消散。」 「所以，你也知晓了为什么你发现了这些定律，却依然可以以它们作为自己的境界精进的养料。」巨人语带笑意，「因为提出这些定律的那些伟人，根本就连构成自己身体的那些原子在哪里都未曾知晓，你才是第一个提出那些定律的人。从时间顺序上来说，他们……才是剽窃你的知识的那些人。」 她的指尖轻轻地抚摸许开的脸庞。 明明那么巨大的身躯，却能够进行这样精细的动作，一分一毫都没有伤到他的身体。他的身躯并未因为高温的等离子体而感到有炽热感觉在烧灼，反而能够感到一种……温暖。 在这指尖的抚摸之下—— 「在这里，在历史中，刻下属于你的，永恒的痕迹吧。」 第728章 谢谢，云轻舟 「在这里，在历史中，刻下属于你的，永恒的痕迹吧。」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作为一位研究者，谁能够拒绝自己的成果被刻于历史之中，成为所有后来者的必读之物？当那些后来者攀登高峰之时，必念诵他的名，就像念诵洛必达、念诵朗道等等诸多在刻下属于自己痕迹之人的名字？ 但。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平平无奇的话语，就像跟一位老友聊天一般自然而平和。 “原来，我一直跟你说的那些，‘在历史上留名’，让伱误会了我的意思。” 「……什么？」 许开淡淡地收了一下手上不存在的手套。 “我确实想要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不如说，谁不曾这样想过？但你误会了的地方在于，我真正想要的是，探索这世上的未知。当我探索明白的事情弄清楚之后——” “我的名，自然会留存在世界之上。” “是我当初在你身边说了很多次那样的话，让你误会了吗？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件事就不能完全怪你了，应该怪我当时没有说清楚。” 他轻轻伸出手，抚摸着虚空，看上去就像是在抚摸谁的脑袋。 明明二者之间体型的差距连用大象与蝼蚁之比都远远无法形容，但如果此时星空之中有第三位观察者，如果他的视力好到可以看到在巨人掌中比蝼蚁更加渺小的许开，恍惚之间，他会产生一种错觉。 仿佛是许开，在轻轻地抚摸巨人的脑袋。 许开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那是他从未露出过的表情。 对后辈的成长的喜悦、对久别重逢之人的感怀、对她所拥有的未知技术的探索、……无数的情绪在许开内心混合，最终呈现在面上的表情，让她在恍惚之间，仿佛曾看到了……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也是如这般慈祥，包容她的一切。当她还不知世事时，对一些在大人看来理所当然的事情发出疑问的时候，她的父亲就会慈爱地摸摸她的头，耐心地为她解释，从未曾有过厌烦。 「你……！」 “破绽早就露出来了，如果是天言大陆之灵的话，祂是不会使用‘我’的哦？” 许开挥了挥手，就像告别一位老友一般充满了不舍，但却又如此地坚定。 “多谢了你，既然确定了这些东西是暗物质，那我也没什么担心的必要了。” 一步踏出。 身躯与外界的边界彻底消失。在其他人看来，现在的许开在感知之中根本不存在这个人，然而若是以双眼目视，却会发现确实有人在这里。 天人合一，说得很高大上，仿佛需要堪破什么才能够达到。 但对他而言，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需要堪破的事物。 他一直需要去堪破的，不是那些错综复杂的人心。 而是……客观世界的规律。 “那么，再见了。” 他的身影逐渐在星空淡化、消失。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呢……云轻舟。” 在最后的最后，在他轻声说出那个名字之后，他的身影彻底地消失在了星空之中。 徒留下巨人愣在原地，失神无已。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45节 …… …… 天言大陆之上。 许开的消失根本没有影响到人族的正常运转，连他的封地都没有出什么乱子。这世间本就不是没了谁就不能运转下去的。 当那些受命保护许开免受外界干扰的小队心惊胆战地回去复命，告知他们的陛下他们即使有着御赐的圣物也失去了许开的踪迹之后，迎接他们的却不是预想中的盛怒与严惩，陛下在微微沉默之后，看了远方一眼，便挥手让他们退下，没有任何处罚，更没有任何震怒。 在许开接受“天验”的时候，外界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从天空落下来的上古遗族变得越来越多，直至现在，集中各地的上古遗族，数量已经达到了二十余万。而这些上古遗族的境界太低，就算战斗发生在他们眼前，他们也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晓它们的同胞死了很多，往往一个部族百不存一。 这个消息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因为亚圣与至圣境之间战斗威力远超半圣，又不像圣人祖境无上一般可以做到收敛余波化作攻敌之用，那些上古遗族被战斗的余波震死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好在人族现在势大，完全养得起这二十多万上古遗族，于是姑且就将它们放在一个地方，给些物资先让它们自己生活一段时间。其余的事情，等到天言之境内的战事结束再说。 于是时间就这么再度流逝。人们也像以往一般继续自己的日常生活。 直至今日。 “咦？怎么回事？” “那是什么？” “哇，这可是千古奇观，得赶紧记录下来啊。” 无数人纷纷抬头，疑惑地看向天空。 造成他们抬头的原因非常简单。 因为天上，出现了两个太阳。 “哇……感觉那个新的好刺眼啊，比旧的那个要刺眼的多！” “别盯着看！对眼睛伤害很大的，我看过一些书，对这种事情有些记载，说是……” “哎呀，你说的那些能信吗？我认识一位文人老爷，走，带你们去问问他老人家长长见识！” 无数的凡人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一无所知的人中，还有许多境界低下的文人。 只有那些境界极高的存在，能够察觉到其中的异样。 “这是……糟了，太狂暴了，通知各州、府、县，让他们赶紧疏散人群，如果可能，尽可能地将他们迁入灾厄避难所！” 但，晚了。 轰——！！！ 仿佛让整个天言大陆震颤的震动，终于炸裂开来。 那颗新的太阳，破碎开来，化为无数的碎片射向四方。 “呃啊？！” “唔！” “到底发什么什——呃！！” 那些碎片横扫四方，圣境之下根本无人可当，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死伤。 而随着太阳的破碎，伫立在天空中的，是十二道如同神明般的身影。 其中两道，在太阳破碎之后，站在原地扫视了一圈，便迅速地如同逃走一般远离了现场。 “你们……真是疯了！” 其中一道神明般的身影，咬牙切齿地说道。 “呵呵……如果我们妖族得不到，那不妨把一切都毁了。” 第729章 天言之境的崩坏 新生的太阳炸裂，造成难以计量的损伤。 由于事情发生得实在是太突然，故而各国圣皇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啧……” 有圣皇看向天空之中那十尊宛如神祗般的身影，又来到那块破碎的土地之上，感受到其中的力量与气息之后，也只能无奈地咂舌。 这块碎片…… 恐怕，是天言之境的碎片。 “你们……真是疯了！” 其中一道神明般的身影，咬牙切齿地说道。 “呵呵……如果我们妖族得不到，那不妨把一切都毁了。” 妖族的一位至圣境轻笑道，随手挥了挥自己那只沾满鲜血的手。 那只手上的鲜血并非来自他的对手，而是那些被他屠戮的上古遗族。 让人族亚圣惊愕怒骂的原因非常简单。 在最后的时刻，一位人族亚圣即将成为最后的赢家，取得那帮助他突破无上之境的大机缘，绽天花。 但，妖族与魔族见到自己已经无望再与他争夺绽天花之后，竟是直接将整个天言之境摧毁！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首先最重要的原因在于，绽天花的存在让天言之境十分坚固，至圣境的力量不足以将之摧毁。 而第二点原因在于，没有人想去将之摧毁。 天言之境在天言大陆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某种程度上几乎相当于象征，有谁会去想着将之摧毁？ 这时，他们忽然想到，之前，他们之间的大战让天言之境的障壁变得薄弱，导致了许多上古遗族落入了天言大陆。或许就像他们直接将天意榜带了进去一样，妖魔也带了某种让他们的力量可以影响到天言之境的圣物？ 但即使当时发现了这点，他们也没有想过妖魔是否可能会直接摧毁天言之境。 因为那是代表着突破无上之境的绝对机缘，谁敢去毁掉？这是竭泽而渔、暴殄天物都远远无法形容的暴行！连最昏聩的暴君都不敢行此暴怒之事！ 但妖魔做了。 天空之中的十道如神祗一般的身影分为两列两队，人族一边的气息显得弱小一些。那是因为为了争夺绽天花而付出了更多的代价，早就准备好若是得不到就毁掉的妖魔一方自然在战斗中留手更多，留存下来的余力自然也就更多。 但即使处于不利的情形，也没有人后退。他们眼神坚毅，不惧与对方决一死战。 然而，妖魔一方却打算就此撤退了。 “再见了，虽然和你们的战斗很愉快，但妖祖大人的命令不可违。日后……”一位妖族至圣境露出了嗜血的笑容，“我会让你的子民，用伱的鲜血，以你们人族的酿酒之法酿造一壶好酒的。呵呵呵——呃？” 那如同血魔一般的笑声，却戛然而止。 所有的亚圣与至圣境，都仿佛忽然发现了什么一般，抬头看向天空。 然后，呆愣在那里。 自新的太阳爆裂之后的碎片之中，一朵鲜花飘落。 那朵花是如此地美丽，当它出现在天地之间时，其他花朵黯然失色，瞬间凋零，彷佛在惭愧自己不配与它处于同一个世界。 时间彷佛都因此陷入了静止。 无数的人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由得抬头望去。 “好……美啊……” 这是他们能够发出的，唯一的感叹。 …… …… 无数的太阳碎片射向四方。 说是太阳的碎片，其实就是天言之境炸裂开来之后崩散的大地。 轰！ 咚！ 嗡——！ 席卷四方的灾难不知造成了多少死伤，所有的皇国都遭到了这种灾难。 十方皇国的圣皇立刻出手，试图拦下那些秘境的碎片，阻止它们造成更进一步的破坏。他们做的很好，这些碎片在第一波冲击之后，没有再造成多余的损害。总体看来，还是能够接受的。 “呼——” 于是，有人稍微松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那块巨大如山脉、散发着丝丝圣境韵味的土块。 “这就是……天言之境的一部分吗……？” 然而，出人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轰！ 那些散入各国境内的碎块，竟然在同一时间轰然炸裂开来！ “啧，怎么回事——什么？！” 在那些碎块四散崩裂的中心，有着一道人影。 散落在各国的碎块之中，都有一道人影。 有些人影身上带着一些动物的特征，有些人影则是头生巨角皮肤深紫。 妖族与魔族的半圣！ 他们混在了那些碎块之中，随着天言之境的崩裂无可阻挡地砸入了人族的境内！ “哈哈，卞老二，当初我们曾战过一场的，如今就让我来看看，你的国运是否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蒸蒸日上吧！” “姬忧方！呵呵，上次没弄死你那个儿子，今日我就来直接弄死你吧！” “云定海……现在的你，真是弱小啊——！” “原来你隐居在此地，老夫双眼上的疤痕的帐还没跟你算呢！”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46节 轰！ 半圣之间的战斗，在十方皇国之中轰然爆发！ 隐居各地的半圣纷纷从自己的隐居之地暴起，迎上那些侵入自己国境的妖魔半圣。 战斗如烟花一般炸裂开来，呈现出甚至比之前太阳炸裂还要更加绚烂的奇观。突然出现的妖魔半圣固然打了圣皇们一个措手不及，但在那些隐居半圣们的帮助之下迅速地稳定了局势，没有进一步的恶化。 ——除了大历皇国。 “啧——！” “哈哈，没想到你竟然退化到了这种境界，看来灾厄的降临对你们这些依靠外力才能达到我们境界的人来说，影响不小啊！受死吧！” 在那场战争之中，【末厄】在大历皇国境内降临，将大历皇国的人口近乎减半，物资的损失、资料的遗失更是不计其数，而对于以国运为依仗的圣皇来说，这种打击是致命的。 即使最近恢复了一些，但如此之短的时间之内，又能恢复什么？ 于是，云定海只能在对方的攻势之下节节败退，其余助战的隐居半圣亦被自己的对手所阻挠，无法腾出手来帮助这位圣皇。 “却月斩！” 宛如将月亮切割的举人，斩向云定海，要将他的身躯一分为二！ 第730章 一叶轻舟 “原来如此……难怪会有那么多的上古遗族从里面漏出来，如今看来，他们是用了连界大木吧……真是舍得。” 中央帝国的帝都之中，一位伟岸的身影高居帝座，下方的群臣莫不敢言。 “为了转移灾厄的诞生所消耗的资源、转移那些毁灭之力所用的九天玄光珠、在最后朝着许开刺杀使用的最魔图、创造止境的拒圣阵……如今，又是一根连界大木。” 帝皇的双眼冰冷无比：“横行上古数十万年，果然给他们留下了无数的好东西啊。” “即使如此，他们的底蕴也应该消耗了很多了。” 在只有着帝皇的声音回响的朝堂之中，终于有一道不一样的声音响起。 群臣纷纷看向声音的来源，内心一骇。连忙行礼：“我等见过圣人！” 来人，正是大历圣人王阳明。 王阳明随意地拱了拱手，算是回了礼。随后高居帝座之上的帝皇也随之一挥手，说了一声“退朝”，群臣便在高呼一声万岁之后纷纷离去。 偌大的朝堂之中，现在只剩下了二人。 帝皇从帝座之上站起身来：“如今看来，还好把天意榜给了他们，不然不知道还会出多少意想不到的情况。但——” 连界大木，内蕴天地却不显化于外，故而在天言之境之中，可以不着痕迹地藏匿半圣，随后在战斗之中将这些连界大木散落各地，在之后摧毁天言之境的毁灭之中让那些半圣得以安然无恙并且可以随之趁机进入人族境内。 “……是许开那边。” 是的，进入其他皇国的半圣数量明显少于进入大历皇国的。他们是要趁此抓住最后的斩杀许开的机会，斩灭他们未来的梦魇。 “哼。一些宵小也敢在此造次了？” 说罢，大历圣人朝着虚空伸出一只手去。 即使隔着万里之遥，圣人之威依然可以穿透天地，降临于世。 但此刻，他们与那些亚圣们一样，发现了一样东西。 一朵……从天空上飘落下来的绝美之花。 “这朵花——居然没有被毁？！” 连帝皇与圣人的眼界都为之惊讶了。 绽天花与天言之境几乎连为一体，按理来说，如果天言之境被毁，那么绽天花也绝无幸免之理。但现在的事实却是那朵花依然从天空之上飘落，散发的气息对亚圣与至圣来说堪称致命的诱惑。 连他们的境界心境都难以忍受这种诱惑，一种狂热开始出现在他们脸上。 轰！ 没有征兆、或者说全是征兆地，双方的亚圣与至圣悍然出手了。 令人怀疑整座大陆都随之震荡的冲击席卷四方，甫一出手便有无数的漆黑从那些被他们划出的深渊之中飘出，那是灾厄出现的前兆。 这一朵花朵，即使天言之境破碎也依然有着相当庞大的道韵，他们毫不怀疑只要赶在那些道韵消散之前，就能取得与原先一般无二的机缘！ 然后。 不只是在边界地带的战争，更不止在各国境内爆发的圣境之战。 帝皇与圣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一个地方。 即使隔着极其遥远的距离，妖祖与魔祖的气机依然将他们锁定。 若有去帮助境内或边界上的战斗的举动，他们将毫不犹豫地出手，抓住这个机会给予他们重创。 “……哼，像这样的底蕴，你们还能拿出多少出来？”帝皇冷哼一声。 “这个，就不用陛下操心了。”妖祖笑吟吟地说道。 魔祖依然如机械一般古井无波。 …… …… 苍！ “受死吧！” 却月斩，这一招许开曾在一次战斗中领受过妖族施展这一记神通。然而，相同的招式在不同的人手中施展出来，其威能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刀痕尚未降临，散发的刀气便将几乎数州之地一分为二，留下一道纵横千里的深渊。山峰倒塌，切面如镜般圆润，甚至可以照出人的影像。 宛如月牙般的斩击，终于降临到云定海的身上。 “咳啊——！” 在他的胸口之上，一道深深的刀痕浮现。肋骨被这一刀直接斩穿，甚至能够从斩开的裂口之中看见跳动的心脏。 即使在这个境界中已经成为最弱的那一批，但半圣的恢复力依然不可小觑。伤口开始蠕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为了清除那些残留的刀气，对云定海来说消耗必然不小。现在的他可说是元气大伤。 但即使如此，斩出这一击的半圣依然非常不满：“你居然没死……？哦，原来如此，是那个啊。” 在云定海的腰间，别着一块玉牌。 那块玉牌散发着金光，只是现在已经变得非常黯淡。 方才，便是它帮助云定海挡住了这一足以致命的招数。 “哼，想必是你们的圣人赐给伱的吧。”妖族半圣相当不屑，“既然如此，就让老夫看看，这块破玉还能够救你几次！” “那你就来！弗莫！就让朕看看！” 嘴上说着豪言壮语，但妖族半圣却在暗中给自己的同伴传信：“还没有找到吗？” “没有，不知道他到底藏哪去了，妖祖大人赐下的宝物也找不到！” “啧，找不到那家伙，杀了这个圣皇也不值几个钱！我收手一下，也帮你们一把！” “好！” 云定海发现自己承受的压力似乎小了几分，但他很快就发现了这其中蕴含的意义，于是更加不顾一切地发起攻势。 帝皇曾告诉过他，许开现在正在突破半圣的关键阶段。虽然在一开始，他不相信那小子能够如此迅速地就完成突破，但既然是帝皇所说，就必然没有错漏！ “真是狗皮膏药，难得想放你一马，既然如此，就先斩了你！” 不再有任何的留手，妖族半圣汇聚自己的全力，施展出自己最强的先天神通！ “颤月！” 仿佛天上的月亮在白天出现了一瞬。 然后，一道光柱从月亮上坠下！ 感受着光柱的威能，云定海已经能够感觉到死亡的逼近。 “……罢了，是该如此。” 面对死亡，云定海没有丝毫的惧色。 在当初承接圣皇之位的时候，他就已经知晓了这个皇位所蕴含的意义，以及责任。 国朝为圣皇一人，如今，正是该圣皇为自己的子民、为自己的族群付出的时候。 但。 预想之中的光柱，却硬生生地静滞在了半空之中，仿佛受到了什么阻碍一般，无法落下。 “什么……？” 这副景象超乎了现场所有人的预料。 在半圣中都是佼佼者的弗莫，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最强神通就这么静止，无法再落下分毫将自己的敌人诛杀。 “怎么回事——？” 忽然，他猛然看向某个方向。 那里是一片海。 海中，有着一叶轻舟。 第731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 一叶轻舟自海上划过。 直到这时，云定海猛然惊醒，战场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毗邻西海的东亭县！ 许开的封地！ 云定海怒目圆睁，怒吼着发出一击，想要让战场远离这里。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47节 “原来你竟是这个打算！” 这里是许开的封地，如果说他有可能在哪里闭关，那么这里是最适合的地方！ 许开的现在的状态很其妙，他可能回到了东亭县却没有进入那间可保他周全的小院内，如果许开在这里尝试突破却被抓到了，那么，这是云定海这位圣皇的失职！ 弗莫从自己的杀招被人阻挡之中回过神来，语气依然充满了不屑：“你就算是全盛时期，亦非我之敌手，现在居然还敢上来送命，你们人族圣皇，都是如伱这般愚昧吗？” “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镇国玉玺在云定海掌心浮现，到了这种程度，就算拼着国运彻底受损，他也要阻止妖魔的企图！ “陛下，稍安勿躁。” 这时，却有一道温和的力量将云定海与弗莫隔绝开来，发觉自己居然无法一击破坏这道屏障的弗莫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他猛然转过头，看向大海上的那一叶扁舟。 “又是一位人族隐士吗，真是让人——嗯？” 他原本以为又是一位人族隐居起来的半圣。他们基本上只会在帝皇征召或者国族陷入危难的时候才会现身出手。在这之前，很少有人会知晓哪里藏着一位隐士。 但这位隐居半圣的脸庞，却意外地年轻。 年轻不是什么问题，对于一位达到半圣之境的存在来说，仅仅只是让自己看上去年轻一些这种事情不过是随手为之。 真正让他感到意外、乃至惊骇的是—— “你就是——？！！” 在大历境内、乃至附近皇国战斗的半圣，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此间。 不仅是他们，远在帝都的两位无上、乃至妖魔的两位祖境，都看向了这里。 驾着轻舟从海边驶向海岸的那位半圣，他的面容，所有人都清楚地认得。 甚至，那些妖魔的半圣会潜入这里，有很大的原因就是为了他。 “许开？！” 许开乘一叶轻舟，手里拿着一根竹竿划着舟楫驶向岸边，速度不急不徐。他划船的姿势显得很是青涩，一看就是没有正经划过船的人，但在半圣的伟力之下，看上却是如此符合天地至理，仿佛一点小动作都能引动山川湖海。 “嗯，是我。” 面对着众多半圣的惊呼，许开只是淡淡地回答。 然后，他看向海边的那座小院。 “轻舟已过万重山，这就是你的名字的来历吧。” 没有回应。 其余人更是不知晓许开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我把这里处理完之后，再来好好和你说道说道。” 话语之间，他的小舟已经驶到了岸边。 他一步上岸，身后的小舟在他上岸之后瞬息之间消失无踪。 再度一步，他已经来到了战场中央。 面对着那自月亮上落下的光柱，他的手指只是轻轻地抚摸一下，便让那道蕴含着足以杀死一位半圣的光柱烟消云散。 弗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 圣境存在的圣路已经化为了永刻于天地之间的道，借助“道”发动的攻击，不需要过程，可以直接落在目标的身上。 而即使如此，他的攻击依然被许开停止，只能说明一件事。 许开早已影响了这道攻击的源头。 ——也就是他自己。 所以，他没有出手，而是疯狂地检查着自己的身躯，是否在不知不觉间被许开做了什么手脚。 许开没有理会他的动作，而是对云定海行了一礼：“陛下已经为学生以及大历与人族做了许多事情了，请先回去疗伤吧，这里就交给我。” 感受着许开身上那与天地合一的感觉，云定海还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听到许开的话语，他才苦笑一声：“许开啊，既然你都突破了半圣，也就没必要再自称学生了。” “习惯了。” “好吧，你说的也对，现在的朕，确实应该去疗伤了。” 因为方才的战斗，他已经身受重创，拼着镇国玉玺的力量才能做出那一击。而现在，有了接棒的人，他终于可以暂时先离开了。 镇压着国运的玉玺也不必受损，这几乎是最好的做法，除了—— “你小心，他在半圣中都是极为强大的，你方才突破，一切以稳重为上。” 说着，圣皇的身躯向着远方撤退。 对于这道提醒，许开只是微微颔首。 然后，他转向了终于对自己的身躯完成了检查的弗莫。 “如何了？” “小子。”弗莫的脸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你到底做了什么，我竟然找不到丝毫的不对劲的地方？” 许开摇头：“你以为是我之前趁你不备的时候对你做了什么？那你有没有想过，只是因为我对天地之气、对天人合一的理解比你更加深刻，所以才能做到？” “呵，许开，这个玩笑可并不好笑。”弗莫极尽轻蔑地嗤笑一声，“方才突破了半圣的你居然跟我谈‘对天人合一的理解’？等你在圣境浸淫个百年再在老夫面前谈论这些吧！” 轰！ 一道弯月斩击直接斩向许开的胸膛！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许开再度摇了摇头，“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 那道弯月状的斩击，便就这么停在了许开的指尖。 唰。 在他伸出手指挡下这一击的同时，弗莫已经瞬间来到了他的身后。 “许开！”在这时，一旁与其他半圣战斗的人族半圣急忙大喊，“半圣之间的战斗与一品境有很大的不同，无有过程的特性让攻击快到不可思议！绝不可大意！” 他在担心许开第一次面对圣境的战斗时因为经验不足导致吃了大亏。 “多谢提醒了，但——” 来自身后的无边剑影，再度停滞在许开的身后。 没有弗莫惊愕的表情，他只是说道：“你的气息，我是不是在哪里感觉到过？” 第732章 找到了 “你的气息，我是不是在哪里感觉到过？” 弗莫明显地一愣：“你在说些什么？” 许开自顾自地仔细感受了一番，眉头深深皱起：“有些他的感觉，但也很淡……你与他应当是有些关系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关系？” “伱到底在说什么！” 轰！ 无数剑影在弗莫的控制瞬间崩散，然而即使如此，造成的冲击依然没有让许开的身体移动分毫。 “啧……！真是难对付！再来，颤月！” 天边的月亮，再度轻轻颤动一丝。 轰！ 比天言大陆最高的山峰更加高大的巨剑从天空坠落，仿佛将大地斩为两半！ “在我当初还仅仅只是一位童生的时候，我曾进入过一座秘境。” 没有将斩向自己头颅的巨剑放在眼里，许开只是详细地为弗莫解答着他的疑惑。 “那座秘境，叫做炼魔秘境。” 噌——！ 利刃出鞘的声音响彻天空，在一瞬间就将那柄通天彻地的巨剑粉碎！ 崩散的巨剑所散落的剑气在大地上刺出无数深到难以想象的刻痕。 “在那座秘境内，一位魔族半圣为了阻拦林清静林圣大人的行动，出手了。” 轰！ 根本没有想到许开身为一个文人竟然会与自己近战，弗莫的脸庞结结实实地吃了一记重拳，几乎将他的脸庞砸得凹陷下去！ 他的身躯在重击之下坠落，附近得海面都为之深深下降，掀起的滔天巨浪达百米之高。 扑哧！扑哧！扑哧！ 在这巨浪即将到达冲击沿海的城镇时，无数剑气突然从他的体内飞射出来，在给他造成伤害与疼痛的同时却携带着一种温和的力量，抚平了那些巨浪，让尚未完成避难的沿海城镇避过一劫。 “许开！你竟然！” 从深海中爆射而出，弗莫的脸上是扭曲的怒容。 在与他战斗的时候，许开竟然还有余力去照顾那些凡俗之辈，这摆明了是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满脸是血，配合那扭曲的怒容，看上去狰狞无比。在他本应无物可摧的圣躯之上，却满是血洞，鲜血如小溪般潺潺流出，将附近的海面染成了猩红。 “在那时，我就一直记住了那位半圣的气息。”仿佛世间一切都影响不到他的叙述一般，许开只是低沉着双目，依然继续着自己的讲述，“直到今日，我在你的身上感觉到了那道气息，但是很淡。” “所以。” 一步之下，许开瞬间出现在了弗莫的面前。 仿佛他生来就懂得圣境之战的要领一般，一切都是如此娴熟。 “你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许开与弗莫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以至于只要弗莫再前进一步，他们的鼻尖就会碰到一起。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48节 来不及施展任何神通，弗莫只能发挥他身为妖族最显著的优势、最原始的暴力。 轰！ 仿佛是为了回敬许开之间的那记重拳一般，一只硕大的拳头朝着许开的面门呼啸而来！ 咚！ 这记仿佛能够毁天灭地的拳头，击在了许开的手掌上，却仿佛陷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无法再前进哪怕一丝的距离，甚至无法拔出。 许开将握住弗莫的拳头用力一握。 “呃啊——？！” 那握力的差距，让弗莫竟然无法承受。他低下头颅，双膝为了撑住这过大的力量差距而险些贴到了海面。无论谁看到这幅场景，都会认为是弗莫向许开屈膝。 二者之间的差距，便以如此鲜明的方式呈现了出来。 “回答我的问题。”许开淡漠地说道，无数的剑气顺着他握住弗莫拳头的手刺入他的身体，“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刺入弗莫身躯的剑气在他的身体内肆虐，现在的弗莫所承受的，是远甚于凌迟的痛楚。 “呃呃呃啊——？！你说的是谁，我完全没有印象！” 轰！ 作为出生于鹿角部落的妖族，他头上有着一双巨大的鹿角。而趁着许开发问的时机，作为妖族身躯上最强悍的部位，他的双角趁此机会积蓄了他几乎全身的力量，猛然朝着许开刺去！ “也罢。” 许开将他另一只空出来的手，轻轻一挥。 唰—— 弗莫引以为傲的双角，就像这样被切了下来。 “——？！” 啪嗒。 一对鹿角落下，就像普通的鹿角一般在水面上发出啪嗒一声。 唯一证明着这对鹿角与凡俗鹿角不同的地方在于，它沉入了海底。 “呃啊？！！” 自身最骄傲的象征被宛如垃圾一般切削而下，体内肆虐的剑气比之前更加狂暴地折磨着他的血肉，终于让他彻底承受不住，痛苦地大喊：“我——我不知道你说的魔族半圣是谁！但我有一位魔族半圣的师父，也是唯一可能在我身上留下气息的魔族半圣！” “他现在在哪？”许开的语气还是淡漠无比，完全不像是对待一位敌手，更像是而是面对着一头待宰的牲畜。 “他老人家早已晋升至圣境，还在之前获得了进入天言之境的资格！现在他在哪，你也能看得到——呃呃呃……？！” 唰。 他的惨叫没有叫完。 那些剑气彻底地在弗莫的体内爆发，终于将他从这痛苦之中彻底地解放出来。 不仅如此，他以后都再也不用承受任何痛苦了。 ——那些剑气，将他的血肉化作了完全的肉末，连带着骨头都斩为了骨屑。 “……” “……” “……” 周围的半圣之间的战斗都不由得停止了一瞬。 实在是太轻松了。 斩杀一位在半圣之中都足以被称为佼佼者的存在，对只是刚刚才完成突破的他竟然如此轻松。 对他们而言，这是完全不可想象的事情。 做出这种壮举的许开本人，却没有任何感觉。 他只是将目光看向边境的方向。 正如弗莫所说，现在那个魔族半圣——现在应该称为至圣——在哪，他直接就能够看到。 在那天边，在那震动整个大陆中央的战斗之中，许开感受到了那道气息。 那道他绝不会遗忘的气息。 “找到了。” 第733章 我的对撞机啊啊啊啊！ “找到了。” 一声低语从许开口中发出。 突破成为了至圣。这一点并没有太超乎他的预料。 非常简单，当初他第一次见到这位魔族半圣的时候，他的实力就比眼前的弗莫更加强大，甚至能够仅用一只手便压制了林清静。 如今突破了半圣，晋入至圣之境，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而远在万里之外的那位最近方才突破得魔族至圣境，似乎有所察觉，向着大历的方向看了一眼。 “……哦？” 似乎有什么吸引到了他的注意，让他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噫。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自己对手的攻势给拉了回来。 不仅是他，更不仅是现场的这其余九位亚圣级别的存在。 注视着这边的四位、不，五位无上。 散落在天言大陆各地的神兽。 身处战场的一众半圣。 都为此感到错愕、震惊乃至无法理解。 即使只是刚刚突破，居然能够如此轻易地将弗莫斩杀？ 他们想到了许开即使刚刚突破也必然有着惊人的实力，可没有想到会如此惊人。 “……呵，这小崽子竟然已经成长到这一步了。”妖祖发出了一声轻笑，语气中竟然带着欣赏的意味，“若不是已经准备要请始祖大人降临，妾身现在还真会不顾一切地杀向那边。” 说罢，在她的掌心汇聚起了无数的猩红。 猩红凝聚，化为一滴猩红无比仿佛蕴含着滔天血海的鲜血。 这就是他们打开天言之境的目的，至于绽天花、连界大木都是顺带的，若能成功，自是最好；若是不成，亦无关紧要。 随后，她漫不经心地将这一滴猩红往身后一扔，那一滴猩红便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魔祖没有说话。 虽然许开依然是他们的心腹大患，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在他们心中的威胁度越来越高，但一想到始祖大人将要降临，一切就都不成问题。 纵然是许开—— 亦绝无可能抵抗始祖神威。 “嗯？” 但现在，他们却发现了一些意外的事情。 不只是他们。 所有能够看见许开的人，全部都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斩杀弗莫所花费的时间说起来很长，但实际上，不过只是须臾之间。 当弗莫的圣躯化为无数的碎肉将海面染得猩红的时候，许开却并没有加入到其他半圣之间的缠斗中去。 而是看向了那片亚圣与至圣境之间的战场。 魔祖最先想到了许开打算做什么。 于是他的语气竟然带上了丝丝的惊讶：“……用人族的话来说，这应该称之为‘初生牛犊不怕虎’？” 其余的圣者在明白许开的打算之前，许开自己就收回了目光。 然后，帮助人族的圣者去战胜与他们敌对的妖魔半圣。 “罢了罢了，许开的进境实在是出乎预料，这一步趁机杀死他的闲棋也算是作废了。让他们撤回来吧，现在的许开，在半圣之间几乎是无可匹敌的。” 妖祖挥了挥手，意识扩散到整片大陆，向那些进入了人族境内的半圣发布撤退的命令。 于是，原本还在缠斗着的各地战场都迅速地退温，能够撤走的迅速依照妖祖的命令撤走，若有同伴陷入了人族半圣拼死的缠斗则施以援手帮助他们尽快撤离。在妖祖的严令之下，连一些快要取得胜利的半圣都迅速地撤回，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除了大历附近的妖魔半圣，因为有许开这一变数，所以损失远远大于其他地区，几近全军覆没。 “现在……就是那里了。” 妖祖将目光转向天空之上。 在那里，有一朵绝美的花朵正在绽放。 “没想到，连天言之境都被毁了，这朵花居然还能留存着。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妖祖舔了舔嘴唇，妖艳无比，摄人心魄。 “动手吧……孩子们。” 轰！ …… …… “许兄，这次多谢出手相助了。” 战事逐渐趋于平歇，被许开帮助过的半圣开始围拢上来表达感谢。 如果说之前还是只将他作为一位潜力惊人的后辈对待的话，现在可就真的是一位与自己同等、甚至更强的存在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49节 许开一一还礼，虽然动作很是随意，但至少不算失了礼数。 他看向海边的那座小院。 随着之前避难通告的发布，东亭县的民众涌入了比灾厄避难所更坚固的地方：就是他的小院。 所以，与上次灾厄降临的情况类似，除了房屋这些不动产的损失，东亭县的人员与物资的损失非常小。 许开感觉要是再来几次东亭县搞不好都能成为大历的经济中心了。 想到东亭县的人大多安然无恙，许开内心还是很高兴的。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件让他很不开心的事情。 在他打算先进入小院打个招呼之前，他在之前的战斗中扩散的灵识先发现了一件事。 “……” 许开沉默地从海面回到海岸上，一步一步地向着某个方向走去，脸色比之前更加阴沉，仿佛要杀人。 “……？这是怎么了？” 尚未离去的诸位半圣对许开的这副样子很是不解。 于是他们只是看着许开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东亭县的边界附近。 再度用灵识确认了一番下面的状况之后，许开突然扑倒在地，毫无前兆地嚎叫了一声。 “啊啊啊啊——！！！” “许兄，怎么了！” 还以为许开在之前的战斗受了什么伤的半圣们迅速地来到他的身边，但许开只是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没什么，只是一些小事罢了，诸位在方才的战斗也受了些伤吧，现在应该赶紧回去修养才是。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恕我不能接待各位了。” 众位半圣互相看了一眼，既然许开这么说了，他们也确实需要修养，于是朝许开拱手行礼之后便纷纷离开了东亭县。 周围的人都离去之后，许开终于坐了起来。他毫无风度地直接坐在地上，手掌拍打着地面，语气悲戚地嚎叫着： “我的大型粒子对撞机啊……怎么被糟蹋成这个样子了啊啊啊啊——！” 第734章 突袭 许开终于切身体会到了战争的残酷。东亭县曾被夷平过一次，不过那时没有什么人员损伤，再加上灾后事宜的处理他全部交给了沈长青，他自己做了个甩手掌柜，所以虽然他知晓战争残酷，但战争对于具体的个人的残酷却没什么感受。 直到现在，他的宝贝对撞机在这次的战斗之中几乎被完全摧毁，无法再进行任何活动之后，他终于共情到了那些家园在战争之中被摧毁的人的感受。 “呜啊啊啊……” 许开欲哭无泪。 虽然他见识到了理论上来说更厉害的“物质解构器”，但那毕竟只是存在于一处遗迹的记载之中，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证明它确实存在过，于是许开在把它当作自己的追求之一后也就暂且先把它放到了一边。 但这个对撞机可就不一样了啊！ 为了造这个对撞机他可是差点把自己家底都掏空了请一位半圣亲自来当土木工程师建造的啊！ “……不对，好像我用的是先生的钱。”许开摇了摇头，勉强支撑着自己想要站起身来，却还是跌倒了好几次。 “看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一只温和柔软的手将他从地面扶了起来。 “……管他的，先生的令牌都在我手里，那自然就是我的。”许开嘟囔了一句，随后才看向自己身边的人，“怎么才出来？” 将许开从地面扶起来的人就是云青山。 “嗯，里面整治灾民的秩序花了不少的时间。”云青山说着看向已经变为了一片废墟的东亭县，“好消息就是死伤非常少。” “这就好。”许开似乎终于恢复了独立行走的力气，一步一步地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一次，许开是真的如同凡人一般，一步就是一步，慢悠悠地走了不少的时间才终于走到了原本应该是官道的一条泥道上。 终于，云青山忍受不住这种沉默了：“你已经……见到她了？” 当许开说出“轻舟已过万重山”时，她就知晓了，许开不仅见到了她，还回想起来了许多事情。 “嗯。”许开继续向前，“原来她真的是女的。” “……？” 许开继续边走边说：“所以我还真挺意外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她。以前我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情从同性的角度来说没什么问题，但异性之间问题就大了。” “不过……唉，算了，桥到船头自然直吧。”许开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一根树枝，这根树枝浑身光秃秃的，没有一点多余的枝桠，本身也非常光滑，就像是那种小孩子绝对会当作宝剑挥舞的那种树枝一样完美。 云青山看着许开就像小孩子一样挥舞着树枝抽打着路旁的杂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开忽然看向她：“不过，没想到我竟然会被你喜欢上，这还真是出乎我的预料啊。” “……哼，事到如今还在说什么。”云青山娇哼一声，“伱别忘了，你说了等到你成为了半圣就会娶我们，不要食言啊。” “放心吧。说真的，其实我也很期待这种时候。”许开笑了两声，“不过，现在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凡事总要有个头，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才是一个新的开始。” 他重新看向了天边。 此刻，边界上的战斗愈演愈烈，已经有一尊【末厄】显现过，随后在双方无言的默契之下率先将灾厄消灭。但看那愈来愈多的毁灭之力，恐怕之后只会出现更多的【末厄】。 直至战斗结束，或者他们全部死亡。 因为他们争夺的物品，谁都不愿意放弃。 云青山很快就理解了许开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是打算——” “嗯。” 许开将手中的木棍杵了两下，忽然转过头，微笑着看向云青山：“去给黄图带个话，就说我终于能够把那天咱们的仇给报了。” …… …… 边界的战况愈演愈烈。 为了那突破无上之境的机缘，双方都杀红了眼。 原本，这种战斗在天言之境内已经进行过了一次，但那次因为妖魔一方存有退路，若是不成大不了双方都无机缘，故而有所收敛。 这一次，随着绽天花现于世间，而且因为天言之境的破损，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朵绽天花，于是双方的战斗终于可以说是彻底地不留余力，力求将对方置于死地。 甚至，因为这一次的战场是在天言大陆上，而非有名额限制的天言之境中，所以其余没有进入到天言之境的人族亚圣与妖魔至圣，可以预见地必将会加入到战场中来。 倒不如说，双方已经各有两位亚圣来到了战场边缘，窥伺着自己加入战场的最佳时机。 在其余各地，那些散落于天言大陆的神兽更是眼神炽热地看着那朵绝美的花朵。 虽然双方为了制衡各方力量以及让他们老实点不要添乱，每次都会放出两个给他们去争斗，但毕竟人数上存在压倒性的劣势，神兽之中，根本就没有享受过绽天花之神妙的神兽。 这一次既然是在天言大陆之上，如果他们一拥而上，是不是也有机会争夺？ 但，一道气息扫过，那些蠢蠢欲动的神兽顿时偃旗息鼓，回到自己的领地，不敢再有丝毫的想法。 即使敌对，双方的无上都有着类似的想法：不让这些神兽中出现不可控制的存在。 轰！ 终于，赶来的亚圣与至圣境看准了时机，加入了战场。 本就混乱无比的战场变得更加混乱，圣血泣天，有人即使身受重创也不愿退后半步。 在妖魔的至圣境之间，有一位格外活跃的存在。 他在半圣时就是最为顶尖的半圣，不然当初也不可能仅凭一只手臂就能压制林清静。他的实力，甚至得到过魔祖的夸赞，认为他日后不无机会去争夺那无上之境，所以才让在至圣境中资历尚浅的他进入天言之境。 如果说之前他是靠关系，现在就是靠实力。他证明了自己即使突破的时日尚短，他的实力也绝不落后于任何人。 “哈！” 甚至，他抓到了一个机会，冲到了一位重伤的人族亚圣面前，即将施展出自己的最强一击！ “陨落吧！” 此击若中，万念俱灰！ 但。 一只手臂却抓住了他的脚踝。 “……什么？” 随后，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拽着他的身体，要将他拖离这个战场！ “什么人，受死！” 然而，那位本应是重创的亚圣，却抓住他分神的机会，用尽自己的剩余的力量，猛然在他的胸膛上刻下一字！ “晖！” 咚！ 两相夹击之下，他再也无法抵抗那抓住自己脚踝的力量，被狠狠地抓着脚砸向远处的山峰！ 第735章 夜毗 唰——！ 魔族至圣境如同破布一般被直接扔向远方的山峦，撞塌了一座又一座的山峰，直至最后整个身躯深深地砸入群山环绕的一处湖泊，整座湖泊的水险些被全部掀起。 噗嚓！ 人族亚圣在施展出这最后一击之后趁着因为对方的缺位造成的空挡迅速原理了这片战场，目光顺便向着那向他施以援手的那人看了一眼—— “你在搞什么？！” ——然后，他就绷不住了。 但被呵斥的那人没有理会他的大喊，而是向着那片湖泊飞去。 “……啧！”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50节 咂了一下舌，人族亚圣只能先行退避，将这里的情况告知陛下。 “陛下……！您——” “朕已知晓那边的情况。” “……啊？” 但他得到的来自帝皇的答复，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先看着吧。” 帝皇的话语中，依然是那么平静，没有丝毫的慌乱。 …… …… 魔族至圣境从水中站起来，踩在水面上，双眼漠然地看着那向着自己飞来的人影。 “竟然是……你？” 他也完全没有想到，那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才刚刚突破半圣的境界，竟然就敢来挑衅他这位至圣境。 许开的身影，终于显现。 “你不安心在自己的族内修行，积累底蕴以求突破，竟然来找我送死来了？伱可知你的人头现在有多值钱？” 许开没有理会。他踏空而行，身体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般融洽。这种与天地相融的程度，魔族至圣从未在半圣这个阶段见过。 即使是魔族至圣境自己，也不行。 “有点门道……这就是你来挑战我的底气吗？” 许开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那么淡淡地看着他。 然后，他的手轻轻一挥。 魔族至圣境脚下的水面，连带着他的双脚被直接冻结起来，完全无法挪动！ 轰！ 在控制住对方的同时，许开一瞬之间竖掌为刀，居高临下地一刀斩下！ “——！” 整座湖自湖面至湖底，都被彻底地冻结，化为了一整块坚冰，而如此巨大的坚冰，竟然让他都无法一瞬间挣脱！ “呵……区区半圣，竟敢主动向本座进攻，那便受死吧！” 一抹深邃的漆黑在他的拳头上汇聚，充满着诡异之感的同时却又有着仿佛能够吞噬一切般的霸道。诡异与霸道兼存的拳头，便如此迎向许开的掌刀！ 在二者即将碰撞的前一瞬，魔族至圣境的胸膛上忽然光芒大作，照耀万里，如同正午的太阳一般耀眼无比！ 与此同时，一股灼热的烧炙之感猛然在魔族至圣胸膛上爆发，让他如坠炼狱一般，身躯的每一寸血肉都仿佛在经受烈焰的烧灼，带来无边的痛苦！ “呃啊——！” 噌！ 掌刀切下，几乎将魔族至圣境拳头从中切开，整只上臂从拳头中央一直切到了手肘处，才终于停止。 停止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许开停手。 而是因为—— “——！” 许开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惊愕。 他的掌刀，竟然被这切开的手臂夹住，无法再前进分毫。 “竟敢小瞧于我！” 魔族的另一只手，再度包裹上那层诡异而霸道的漆黑，猛然砸向许开的胸膛！ 轰！ 许开的身躯倒飞而退，在大地上挖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呵……呵……呵……真是麻烦的东西，想不到那家伙拼着自己要死也要给我留下这玩意。” 魔族至圣境气得咬牙切齿。而在他的胸膛上，一个散发着金光的“晖”字光芒似乎未曾减弱，仍然持续不断地对他的身躯造成伤害。 如果单纯地只有这一个字，那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花费些时间总能驱除。但现在，先不说他的对手会不会给他这个时间，方才斩开自己手臂的剑气依然在体内肆虐，双方夹击之下，现在的他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将其一清楚。 “……想不到，当初那个随手可灭的蝼蚁，竟然成长到了这个地步啊。” 魔族至圣境双眼中的杀机几乎实质化，光是泄露出来的气机就让湖水掀起波涛，水中的生物更是无法承受这种压力，纷纷死亡。无数的死鱼飘到水面上，然后被他身周的气息瞬间绞碎为齑粉。 “这句台词有些经典了。不过——”许开从沟壑尽头处站起身来，眼神依旧漠然，“你居然还记得我，这倒是让我很是意外。” “……竟然还能够站起来，而且……”魔族至圣境微微眯起双眼，“看你的样子，竟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啊？” 许开完好无损的模样让他很是意外。 倒不如说，一位半圣能够承受至圣境的盛怒一拳而不死这件事本身就是值得夸赞、记于史册之上的奇迹，更不用说许开这种仿佛毫发无伤的模样，连匪夷所思都远远无法形容。 “炼魔秘境之内，本座当初确实只是当你不过只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却并不至于会对我们族群造成致命的威胁。但现在……或许当初就算不理会林清静那家伙，本座也应该拼着杀了你。” “世间没有后悔药，这些说得越多，只能说明你的道心越不坚定。”许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吧。” 他将自己的轻率全部收起。 方才吃了那一击，在于他自己终究还是轻敌了。 他原本的打算是直接一件切下他的半个胳膊，但没想到在切到一半的时候，魔族至圣境竟然能够用自己那被切开的手臂死死地夹住他的手掌，让他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地只能吃下这一击。 换做任何一位其他的半圣，恐怕就算侥幸不死也会受到无力再战的重伤。也就是他，身怀针对夜毗的能力，所以才能够安然无恙。 引气入体之法的至圣境比起文气之道的亚圣境，果然对自己身躯的掌控能力高出不止一个层次。 “说起来。”许开拍了拍手，“我还不知晓你的名字。” “现在的你，确实有这个资格聆听本座的名号了：本座，名为夜毗。” 第736章 饕餮与视灭 “夜毗是吗。有没有什么含义？” 至圣夜毗明显地一愣：“含义？你竟然还在追求名字的含义？称呼的代号罢了，有何含义的需要？” “……也罢。”许开扭转了一下手腕，“连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都知晓名字是有含义的，而你们已经将这种含义舍弃，那么，说你们是野兽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吧。” “什——” 在夜毗的话语落下之前，许开轻踏晴空，太阳照射而下的光芒仿佛化为了无数的利剑，刺向夜毗！ 光芒无处不在，故而利剑无处不在！ 咚！ 周边的湖水从封冻状态瞬间解冻，湖水倒灌入许开先前被击飞所形成的沟壑之中，就像一条新的运河一般。 但这些湖水却比水更加粘稠，仿佛具备生命一般将夜毗死死缠住，甚至比之前的坚冰封冻更加坚固！ 但，漆黑自夜毗脚下生出。漆黑所过之处，湖水化为了正常的形态，随后笼罩在他周围，让他的身周成为光芒的不可侵之地，无数的利剑被水面折返，一时之间竟然无法穿透。 夜毗举起手掌，漆黑不断地吞噬光芒，逐渐变得愈来愈壮大，仿佛能够吞天噬地！ “……啧！” 但此刻，当他打算全功率运转自己所有的力量的同时，胸膛上的“晖”字以及被切开尚未愈合的手臂却再度传来刺痛，让他根本无法做到完全运转自己的所有实力。 “麻烦……这小子的实力确实很强，再加上那个该死的留下的这个字，这次不留心的话，恐怕真会被他越境了。” 夜毗双眼冰冷至极。他认为如果自己能够顺畅地发挥所有的实力，处理许开不过举手投足罢了，但实际情况却根本不容许他发挥最强大的实力。 “但——就算这样，也足够斩杀伱了！” 轰！ 漆黑从夜毗的掌心完全地爆发，将一切存在全部吞噬。不论是高山还是大地，不论是深渊还是湖水，甚至连阳光、空气乃至流离于天地之间的天地之气，被全数地吞噬于黑暗之中！ 空——！ 整片大地，仿佛被一只巨大无匹的野兽嗜咬了一口一般，留下一个狰狞无比的巨大伤痕！ 原本的湖泊早已消失不见，连带着无数山峦、深林全部被吞噬。在其间生活的所有生命，都无法逃过这一劫。无数的毁灭之力在这伤痕之中绽放，变得越来越浓郁。 夜毗拈起双指，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巨大如身周一般的漆黑在他的身后涌动，消化着刚刚吞噬的一切。 忽然，他猛然睁开双眼，目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的那只尚未修复的手臂此刻顾不得许多，猛然朝着身下挥出一掌！ 但攻击，却来自出乎预料的地方。 唰。 一道切裂天地的剑光，猛然将他身后的庞大漆黑连同夜毗自身一剑斩开！ 轰！ 那些尚未被消化完的各种物质此刻呈现出一种近似于混沌的色彩，仿佛回到了它们原初的模样，浑然一体，不分彼此。那无数本质上与消化物相同的物质随着漆黑被一剑切裂倾倒在夜毗背上那被切开的伤口处！ “——！在这里！” 本应是极为痛苦的伤口，但夜毗没有露出丝毫的痛苦之色，而是当机立断猛然朝着身后许开所处的方位出手。浓郁的漆黑更甚于黑夜，锁死了周围的空间，让许开即使想要用自己擅长的空间之道撤离也根本做不到，而漆黑本身的吞噬之力更是仿佛要将许开自己就像之前的那些事物一般吞噬消化！ 漆黑遮蔽一切，连阳光都无法透过，也就更不会有之前一般的无数阳光利刃！ 夜毗脸上露出狰狞的狂笑。 他已经封死了许开的一切退路。在庞大的体量差距之下，许开注定只会被他碾碎、消化，最终化作夜毗自己的力量。 许开依然平静如水。 他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的指尖，就像夜毗的漆黑一样，生出了一点漆黑。 但这一点漆黑，比夜毗的漆黑更加浓郁、更加深邃、更加存粹。 更加……无可阻挡。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51节 “……！” 唰。 唰——！ 唰——！！！ 那吞噬一切的漆黑就像烟尘一般被吸入了许开指尖的那一点漆黑之中，不敢相信这一点的夜毗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场面看上去甚至有些滑稽可笑。 “差不多了。” 许开指尖的这一点漆黑，脱离了他的指尖。 向着夜毗飞去。 “——！” ——！ 仿佛有无声的爆炸响起。 不，是连爆炸的声响，都被许开指尖的那一点漆黑吞噬。 远方，烟尘之中，本来只在许开身前二尺的夜毗，不知何时依然退避到了千里之外。 但圣境之战，撤退本就没有意义。他会迅速撤退，是他内心的恐惧被唤起。 而现在，他那只被许开切开、臂骨顺着本就有着空格被切开的前臂，此刻彻底被那一点漆黑所吞噬。 甚至，他感觉到，除非魔祖大人出手，否则自己可能永远地失去这条手臂了。 不是因为层次，而是因为这已经涉及到了时间上的扭曲。若不抚平这种扭曲，他的手臂真的无法复原。 “视灭……！” 夜毗咬牙切齿，声音充满了仇恨，以及一丝被他深深埋藏的……恐惧。 “你的这种力量，应该脱胎于饕餮的吞天之法。你或许是某次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饕餮身躯的某个核心部分，从此拥有了类似于他的能力，所以才能够进境如此之快。”许开依然淡漠，依然不带丝毫的感情，“所以弗莫身上才会有你的气息残留，或许是你某个时候也吞噬了自己徒弟的力量，或许是你为他传功的时候借助了这股力量，残留下来的痕迹被我感知到。” “但，饕餮的吞天噬地之能，又怎能与黑洞媲美？” 许开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天地。 “换一位至圣境来，或许我都可能做不到如此轻松地取胜，甚至最后还可能被他逃掉。但你……夜毗，今日，你必将死于此地。” 第737章 夜毗的先天神通 “换一位至圣境来，或许我都可能做不到如此轻松地取胜，甚至最后还可能被他逃掉。但你……夜毗，今日，你必将死于此地。” 许开的话语从淡漠变得包含情感，只是那其中只包含一种感情：杀意。 “啧。” 夜毗咂舌。 如许开所言，现在的状况对他十分不利。 自己从那尊神兽身上获得的吞噬之力被他的视灭完全克制，本身的战力亦因为那个人族亚圣留下来的字限制了不少，这样下去，情况或许真的会变得十分危险。 “……” 夜毗摆好了架势：“你看起来似乎相当春风得意啊……既然如此，那就让本座来迎接我这最后一战吧。死在伱的手里，虽然只是一位半圣，但倒也不算失了身份。” 谎言。 这只不过是以话语来挑逗让自己掉以轻心的谎言。 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语而有丝毫的懈怠，许开全神贯注地举起自己的右手。 手上，无边的锋利剑意缠绕，那能够隔开一切的利刃此刻遍布许开全身，如同席卷一切的利刃风暴将所有事物全部切碎。 “吞天噬地！” “圣言：为民，为己，为天下先！” 轰！ 大放光明的圣路从天而降，整个天下的威压仿佛都聚集在这青色的圣路之上，连同大地都猛然下沉！ 已然成为真正圣者的许开，其随口之言便是远超圣言天训的力量，而现在，当他说出自己当初的立圣之言，其威能更是难以估量！ 而在下方，那被吞噬而成的巨大空洞之中，一张漆黑的大口仿佛能够吞噬日月，将从天而降的圣路一口吞下！ 在夜毗的身后，有着一尊巍峨的巨兽虚影。巨兽张开它的血盆大口，目光之中满是吞噬一切的欲望。 那只巨兽张开自己的双爪，将那从天而降的圣路抓住而后扑咬上去。看似野兽一般的举动却蕴含着野兽绝不可能拥有的威能，每一步都在让天地震颤。 纯粹的威能对碰上，许开处于下风。 但—— 许开闭上双眼。 那如同能够光耀万世的圣路，尽头处却是一抹漆黑。 “……爆。” 轰轰轰——！ 无数的爆炸在巨兽的口中轰然炸开，本应只是虚影的巨兽口中却受伤一般出现了不少的血液。血液滴落，在巨兽那庞大体型的衬托之下显得微小的血滴直至落到地面才让人发掘它们本应有着怎样的体积，每一滴鲜血都仿佛一个水池一般，在地面洞穿无数深邃的隧洞。 但，即使是核爆，威力也依然不够。 核爆能够威胁到半圣就已经是顶天了，至少千万吨级别当量的核爆无论多少都不可能伤到一位真正的亚圣。事实上，连这看似受伤的虚影，其实也根本无法影响到夜毗本身。 圣路终于被那巨兽完全吞噬。 然而，星空中最神秘的星体之一的“视灭”，其真正的价值，难道就只有引发核爆吗？ 许开淡漠地伸手指向夜毗。 —— 一道寂静无声的波动席卷整个战场。 就像树叶飘落一般自然。 但那道巨大的神兽虚影，却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那巨大无匹的身躯宛如被拔出塞子的水池中的水一般化作漩涡流向那道拔出来的洞口。 不过瞬息之间，那威势无匹的饕餮巨兽虚影便渺无踪迹。 直至此刻，缠绕于许开手上的剑意才轰然爆发！ 阳光、空气、树叶、发丝……如同许开张开了一道领域，其中的所有事物，都化为了纯粹的剑意向着中心的夜毗斩去！ 圣人剑之锋，纵至圣亦不敢当！ 咚！ 那些剑意，全部停止在了夜毗身周三尺之外。 他盘坐于虚空之中，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心境空前地空明。而那空明的心境仿佛显化于外，形成了这一层隔绝所有剑意的屏障。 看见夜毗这副样子，许开心中猛然一惊。 圣路于外，显化于心。至圣境的标志之一。当他张开这以心与圣路构筑的屏障时，意味着他接下来，已经完全认真了。 空—— 就像之前那道没有任何声音的波动一般，与其类似的波动再度扫过整座战场。 “呼——” 夜毗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目光看向那远在万里之外的那朵绝世之美的花朵，双眼之中闪过一道光芒。 然后，在夜毗脚下，一道空洞张开。 那是不知有多深的深洞，内部漆黑无比，连灵识探入其中都仿佛径直消失，根本无法窥探其中到底有何物。 然后，那道空洞，逐渐向着四周生长。 “……” 许开没有说话，仅仅只是看着那道空洞的生长。 这气息……似乎是夜毗的先天神通？ 与先前的吞噬不同，这道空洞仿佛能够让一切坠入其中之物凭空消失，走的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路数。这种情况下，不知道视灭，或者说，黑洞，还能够生效多少。 于是，他举起一只手，向着天空伸去。 仿佛要托举太阳。 “映日！” 太阳的光芒瞬间变亮了千倍不止，那本应温暖的阳光此刻却充斥着狂暴之意，。此刻在这片战场上，若有一品境之下的人，光是身处此间，纵然竭力紧闭自己的双眼，恐怕都会瞬间失明。 但，即使是这样的光芒，也无法完全照耀那空洞之中的黑暗！ “许开……你从一开始，就弄错了这招的起源。” 夜毗露出一个阴辣的微笑。 “吞噬万物，固然诡异，其中却还是霸道之意。但我自己的先天神通，却是完完全全的诡异之道了。正因为我能够踏破先天的限制，走出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魔祖大人才会如此器重我啊！” 夜毗张开双臂，语气中满是嘲弄之意。 “来吧，许开，你的决心到底能不能突破我这先天神通！咒洞，开启吧！！” 本来不过十数丈方圆的空洞，瞬间扩大到百里的范围，而它扩张的趋势竟然还没有停止！ 而在那漆黑不可见一物的空洞，此刻终于显露出了它的内在—— ——那里面，是无数的手臂。 第738章 权能齐出 直至此刻，在阳光的普照之下，那黑暗的空洞之中的事物才终于显现于世。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52节 ——那是无数的手臂。 手掌部分与普通人类的大小别无二致，然而联接手掌的手臂，虽然粗细依然如正常人一般，但却格外地长。 那些手臂上漆黑无比，布满的淤血。在这些手臂的血肉之中满是蛆虫。蛆虫吞食着手臂上的血肉，钻出一个又一个的血洞。蛆虫在洞口中爬来爬去，显得格外有活力，更格外令人作呕。 仿佛是蛆虫的啃咬让这些手臂感到难以忍受的疼痛，这些手臂全部都在痛苦地挣扎、挥舞，却根本无法摆脱这种痛楚。 手臂挥舞的风声与蛆虫啃咬的声音杂糅在一起，光是听闻就让人毛骨悚然。 它们想要找到发泄之处，找到能够让自己的痛苦得以发泄的地方。 然后—— ——它们仿佛有着眼睛一般，看到了那漂浮于天空的许开。 呲呲呲！！！ 无数的手臂向着天空上的许开伸出它们的手掌，想要将他拖入其中，享受与它们同样、甚至更甚一筹的痛苦！ “——！” 唰！ 许开飞速地后退，但那些手臂仿佛能够无限延长，即使他远退到天边也能死死地跟住。 措不及防之间，许开的一脚被一只手抓了一下。 瞬间，本应没有生命的衣物却仿佛生出了淤血一般变得浓厚而漆黑，绽放的淤血涌动，似乎将要爆开。而蛆虫更是在这一角上生长，吞噬着他的衣物！ “啧，尽搞些恶心人的招式。” 没有任何犹豫，许开直接将这一件外衣扔了出去。缠绕上剑意的衣物在扔出的瞬间就斩断至少万根手臂，剑意的侵蚀更是让这些手臂无法复原。但在那些手臂被斩断的同时就有更多的手臂生出，比之前更加狂热地席卷向空中的许开。 “呵呵……！许开，或许你已经看出来了，这些手臂，全部都是被你的同族的手臂！”夜毗张开怀抱，开怀大笑，“他们被我杀死，用最痛苦的方式折磨，收集他们的怨恨化为最纯粹的诅咒，几可谓触之即死，这便是我的‘咒洞’！而且——” 夜毗的笑容变得邪魅：“——他们，可都还没有彻底死去呢。” “——！” “所以说，说不定他们还有救哦？” “……这样听起来，更让人觉得恶心了。”许开除了最初的惊愕之外，似乎就没有因为夜毗的话语受到影响，“你们与我们之间不可消解的血海深仇，便是无数如伱这般的妖魔积累起来的吧。” “呵呵呵，原本就是如家畜一般的东西，不过是突然成长了起来，几时可以与我们相提并论了？纵然僭居于不属于你们的高位，亦无法遮掩你们骨子里的卑贱！”夜毗从邪魅的微笑化为了狂热的大笑，毫不掩饰自己对人族的轻蔑之意。 或许，经历了数十万年高高在上的他们，区区十万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他们意识到攻守之势异也。 “唉。” 但许开，却似乎是带着一丝同情地叹了一口气。 “如此自傲的你们，但为何在我曾亲眼见过的那段历史中，我似乎并没有看到你们的存在。” “……什么？” 无法理解许开的这句话到底有着什么含义，更没有时间去试图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因为许开，已经有所动作了。 “说起来，你对我人族的书籍似乎阅读的挺多，说话也挺文绉绉的，但你的脑子，似乎依然不好使。” 唰—— 噌！ 一声剑吟，响彻天地！ 晋入圣境以来，唇枪舌剑已经可以随许开心意所化，无论是手掌、发丝这种自身的一部分，乃至树叶之类的外物，全部可以成为许开的圣人剑。 但这一次，他再度让那柄剃刀，显现于天地之间。 那随着无边的空洞的怨念与手臂，在一瞬间被一扫而空！ “……再见了。” 轻声吐出这一句话之后，无边的剑气风暴席卷了整个空洞，与天上的烈阳一齐、与骤然在空洞之中凝结的坚冰一齐、与在空洞正中浮现的漆黑一齐—— 将其整个一分为二！ 三大权能，此刻在许开手中一同释放！ 鲜血从他的七窍中流出。哪怕是对于真龙而言，一种权能就已经是非常不得了的事情，三种齐出，哪怕是一尊真龙也不可能承受得起这负担！ 无数的裂纹在他的身躯上浮现，他的身体此刻仿佛瓷娃娃一般，即将沿着这些裂纹彻底破碎！ 但。 那些裂纹浮现的同时又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愈合，竟然堪堪维持住了这种状态！ 以三大权能合一与圣人剑齐出，那困锁着无数灵魂躯壳的咒洞，直接被一扫而灭！ 难以估量的数量的手臂在这之中瞬间化为粉末，他们的主人亦在其中灰飞烟灭。 在他们破灭的前一瞬，许开看见了。 那是无数被折磨得完全不成人形的他的同族，光是描述就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在他们死亡时，仿佛有无数人在许开耳边低语。 有人表达着大仇得报的快意，有人依然意识不清向许开施加最痛恶的诅咒，有难以言语的怨恨，也有对自己终于得以解脱的感谢—— ——在这之中，有一道低语表达着他的欣慰。 许开猛然看去。 那人已经彻底消散。 “林圣大人……吗。” 许开发出一声低语，随后剑势不减地向着空洞中央的夜毗斩去！ 滋——！ 仿佛玩笑一般，夜毗的至圣之躯就这么被一分为二。 但许开依然不减势头，向着空洞的更深处斩去！ “夜毗，果然你的真体就在这里！” 猛然回过头，夜毗露出惊愕至极的表情。 以许开的圣路，竟然如此轻易就做出了决断，将他的那些同族全数斩杀？ 可就算是如此，他的实力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许开没有回答他的疑问的义务。 “是了，是了！是权能！你竟然身兼三大权能，可你竟然敢同时使用它们，你真的不想活了吗？！” 噌！ 剃刀从夜毗的右肩斩入，从他的小腹斩出，将他整个人一分为二！ 第739章 人族之智不过如此！ 剃刀的锋利、未曾减弱，作为圣人剑层次极高的它即使是斩开一位至圣境的躯体亦只是轻而易举。 “呃啊——！！你该死啊！” 夜毗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伤吼，目光中满是勃发的仇恨与愤怒。 “你竟然——！” 身躯被斩为两半，这种伤势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致命的，不然也不会有腰斩之刑。但对于踏入圣境的存在来说，他们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所以，即使是这被斩开的躯体，夜毗依然未曾死亡。甚至，即使在这样的状态下，他也能汇聚攻势、积蓄力量对许开发起雷霆反击，借助许开去尽之时的空挡给他造成莫大的伤害。 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反击却是不可能的。 “……！” 胸膛上的字持续地烧灼着他的身躯。之前尚可勉强压制的损伤在受到这一重击之后终于彻底压抑不住，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爆发，消解着他积蓄的力量。 恐怖至极的一剑。即使许开的剑在层次上压制了夜毗，但双方的境界也存在着明显的差距，就算强行以力破法也不可能像这样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那么—— “你的力量，到底在做什么？” 回应他的，是夜毗露出的诡异的微笑。 …… …… “呵。” 圣人忽然轻笑一声。 “这倒真是……出乎预料。” 许开甫一破镜便轻易地斩杀一位资深的半圣已经足够让他惊喜，而现在，又将一位至圣境逼入了绝境，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嗯——————” 妖祖的声音拉得非常长，似乎是有所不满。 魔祖依然没有丝毫的异动。 这般奇怪的态度让帝皇与圣人都感到十分奇怪。 以人族与妖族魔族的敌对关系，出现许开这般天资纵横之人，他们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吗？ 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尚且可以说是他们心境深沉如海渊，但帝皇他们已经尽全力防备妖祖与魔祖再度暴起对许开出手，但他们竟然没有丝毫的波动。 仿佛许开再怎么强大都已经无法再提起他们的兴趣一般。 二人对视一眼。 帝皇活动了一下手腕：“既然他们那边打的如此激烈，我们这边也不甘落后啊……说实话，朕已经有些手痒了，不如伱们来陪朕玩耍一番吧？”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53节 “还是免了吧。”妖祖微笑着摆了摆手。 “……哦？”帝皇似乎很是意外这个答案。 “我们之间的战斗，影响太大。而且如果没有收住手，再度出现灾厄降临的事情，是我们都不希望看到的。”妖祖的微笑变得更加艳丽，“不是吗？” “呵。也罢。”帝皇坐下，靠在自己的帝座之上，目光穿透远方，看向许开的那片战场。 许开很强，远远地出乎了他的预料。但这样想要斩杀一位至圣境，还是稍显不足。 至少，在他看来，这位至圣境至少能够逃得一条性命出来。 原因便在于，他能够看到—— 夜毗那些力量的去向。 …… …… 夜毗的微笑无比地邪魅，被人看到不知可以迷倒多少少女。 许开不耐烦地再度挥刀一斩。 夜毗已然身受重创，力量无法汇聚。这样的情况下，就算自己短时间无法再挥出可以与之前那一剑相提并论的攻击，只需如此再来十几剑，便可以将这位至圣境斩杀于此。 唰。 唰—— 唰——！ 瞬息之间，便是三刀斩下。夜毗的生命气息明显地衰弱许多。 “你还在等什么呢？”许开面无表情，“以自己的先天神通咒洞来为自己争取时间，又做出一个假身来吸引我的注意力，趁此机会将大部分力量转移……既然如此，你到底在图谋什么？” “呵呵呵……” 在许开愈加频繁激烈的攻势之下，夜毗竟然发出了笑声。 “我等来到此间，进入天言之境的目的，至始至终，不都是只有一个吗？向着那无上之境前进。 “本座幼年间，弱小无比，不是任何人的对手。而咒洞这一先天神通看似强大，却只能够炮制自己杀死的人……如此弱小的我，又要如此去斩杀敌手，充填我的咒洞了？” “幸好，天命在我，我在一次外出游历时竟然误入了一处秘境。那处秘境竟然是一尊神兽的洞府。洞府的主人早已陨落，仅仅留下一具骸骨在内。” 不知为何，他忽然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秘境内有很多宝贝，但都无法改变我的弱小……最多，将它们卖出之后，过上一个……用你们人族的说法，叫‘富家翁’的生活。但我不甘。我不甘心只成为一个富家翁。” “而在现场，真正能够帮助我逆天改命的只有一物。” “所以——”夜毗的双眼流露出一丝疯狂，“我将那具饕餮的骸骨，植入了我的躯体之内。” “……毅力惊人啊。” 连许开都不由得感叹一声。 说得简单，但光是稍微细想一番就知晓其中到底有多少的困难。夜毗说的是他弱小时的事情，那么至少他那时肯定没有到达圣境，而神兽无一例外，成年即可抵达圣境。 将一具圣境骸骨植入身躯，所要克服的的痛苦，根本就难以想象。这还仅仅只是植骨的痛苦，骸骨之内蕴含的神兽意志、骨血间的适配、血脉的冲突……凡此种种，都是不亲身经历就根本无法想象的折磨。 “所以——！” 轰！ 气息自夜毗身上轰然爆发！ 空间在颤抖，仿佛在因为夜毗这即将到来的攻击而感到恐惧；黑光在他掌心汇聚，所凝聚的是与之前的吞噬完全不同的气息，仿佛能够毁灭一切般的纯粹的毁灭之力！ 许开双目猛然一凝，剑刃亦爆发开来，斩切封锁四方，将自己与夜毗之间隔离出一道剑气长河！ 这最后的疯狂，到底是怎样的一番攻击？！ 但—— “哈哈哈哈哈——！” 那漆黑的毁灭之力，被夜毗猛然朝着虚空一扔！ “皆言人族多智，如今看来，亦不过如此！” 第740章 陨落 轰！ 空间在跳动。就像是画质糟糕的电影一般，在此间的事物都变得模糊不清。 而位居中央的夜毗，则显得格外模糊。 “哈哈哈！不过是些激将挑逗之言，竟然就让你以为我最后一击是与你搏命之举！本座有天命在身，乃是注定突破无上之境的存在！” “许开，听闻你亦被认为是注定突破成就伱们文气之道的圣人之境，那届时就来看看，是本座的祖境更甚一筹，还是你的圣人能够压倒我吧！” 唰——！ 那模糊的空间一阵震颤之后，连带着一整片都不见踪影。 空—— 无声的波动之后，随着夜毗的空间跃迁，这一带的一切都消失无踪。 ——包括许开自己。 …… …… 如果要说天言大陆上最安全的地方，通常人们会给出那些无上存在们的洞府之中。以他们的境界，说这些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倒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除此之外，如果要说更安全的地方，那或许就只有“两位无上联手构筑的洞府”了。 但这些地方，都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天言大陆之上”。 如果将范围扩大到目前已经探索完毕的各个止境、秘境中去，就会出现一个没有之一的答案了。 ——绽天花之内。 此刻，在边境地带，参展的亚圣与至圣境的总数已经从十位增加到了十四位。 这还是在夜毗与那位人族亚圣退出战斗之后的数字。 双方的交战没有丝毫的停歇之意，甚至越大越火热。 如果是以前，或许他们还不会战得如此激烈。 但是，现在天言之境已经崩坏，面对着这极有可能是世界上最后一朵的绽天花，没有人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在这场注定被载入史册的亚圣、至圣大混战中，连消灭的【末厄】都不止一尊。 而那朵绽天花，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战场的上空。在下方混战之下，根本没有人能够欣赏它的美丽，于是它只能够在此孤芳自赏。 然后—— 它等到了自己的欣赏者。 嗡—— 一阵突如其来的空间波动。 太过细微，但再如何细微，现场的都是达到了圣境第二境的存在，又怎能察觉不到？ 他们猛然抬头看去。 一道身影，瞬间出现，转瞬间便要直接突入绽天花之内。 “夜毗？！” “魔族孽畜，尔敢！！！” “呵呵……也罢，老夫已然衰老至极，不妨就助你一臂之力，只望你日后能够善待老夫后人！” “啊啊啊——！该死，怎么会是你这小子！今日，就算拼着被妖祖大人责罚，本座也绝不能让你得逞！” 并不是没有人想到过偷偷去摘桃子。 但在场之人都是修行了不知多久的存在，跟他们一比，老狐狸都算是没有心眼的，又怎么不会想到这种事情？也正因如此，他们互相之间都防范着这一手。 难道是因为被踢出了这片战场的夜毗钻了这个空子吗？ 不，那是更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他们的战斗，现在的空间变得极为难以测量，即使有坐标，想要进行空间传送，也会因为他们这边的战斗而受到干扰，最后不知遁入哪里的空间风暴，最后在风暴之中身受重创，得不偿失。 所以，想要在远方瞬间突入战场，窃取最后的花朵这条路，从夜毗被踢出这片战场之后，就注定了是一个不可能的选项。 但任谁都没有想到，夜毗居然真的这么做了！ 最关键的是，他真的做到了！ “呵呵呵——度谐老先生，多谢出手相助之谊，有我夜毗在一天，你的后裔便无人可欺！”夜毗向那个帮助自己的魔族老者表示感谢与承诺，“诺域，至于你，待我归来之后，定斩你之头！” 他一步踏出，在那些同族与同伴的的帮助下，无人打扰他。 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事情。 他早就藏了这一手。 饕餮的吞噬之道，本就对于空间有着极强的掌握力，因为吞噬之物所处的地方，就是一处特别构建的空间。而这些力量在他晋入至圣境之后得到的来自魔祖赏赐的帮助下，更是做到了即使在这种混乱的空间之内，亦可做到锁定位置。 在那时，他向魔祖请求赐下空间至宝的时候，就想到了现在。唯一出乎预料的地方在于天言之境打开的时间被提前了。 但对于早已做好准备的他来说，这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双眼火热地看着那朵美丽的花朵。 啊啊，真美啊—— 唰。 “……呃？”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54节 在他即将触碰到花瓣的前一瞬。 他的身躯便无法再前进分毫。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就像之前他被扔出这片战场时一般，抓住了他的脚踝。 “——抓到你了。” “什么？！” 不只是夜毗，所有看着这一幕的人都惊呆了。 “他傻了吗！？竟然真的追过去了？！” “……真是胆大妄为！” 帝皇与圣人的呵斥暂且不提，身处这片战场的众圣更是被惊得不知道说什么。 “一位……半圣？” “这是——许开？！快退，这里的战场不是你能掺和的！” “哈哈哈，今日真是双喜临门，还能够把许开斩杀于此，真乃我族之幸！” “上吧！只要杀了他，连妖祖大人都愿意与我春风一度啊！” 下方的混乱似乎根本没有影响到许开，他只是淡淡地说道：“以为逃到这里，我就不敢追了？” “你……！你真不怕死吗？！” “谁说，我会死在这里了？” 直到此刻，夜毗才发现，许开眼中的，是不逊色于他的疯狂。 甚至……还要比他的疯狂更加强烈。 不，不只是疯狂。 还有刻骨的仇怨。 “空间一道，我也略懂一二。”许开举起他的剃刀。此刻，在夜毗眼中，那不是剃刀，而是为他带来死亡的天罚。 唰！ 轰！ 天泣血雨，风声如怨，仿佛天地在奏响一曲悲歌。 这意味着一位至圣境的陨落。 在夜毗陨落的同时，那些已经疯狂的至圣境在燃烧生命的情况下，终于突破了人族众圣的防线，杀到了许开跟前。 但，还是慢了一步。 许开先踏出一步，触碰到了那美丽的花瓣。 在那一瞬。 光芒，自花朵上四射而出，仿佛取代了太阳，为天言大陆带来光明。 第741章 入花 在许开将夜毗斩杀时。 那些妖魔的至圣境亦杀出重围，要将势头已弱的许开斩杀于此。 那一击浩浩荡荡，遮天蔽日，仿佛一切全部倾覆，天地倒转。 如果许开此刻是完全状态，并非没有可能吃下这一击。但现在的他以半圣之境斩杀一位至圣境之后，就算他再怎么强大，亦只是强弩之末。 所以，此刻的他根本接不下这一击。 “……啧，这小子做事还真是不够稳重。”帝皇咂舌，一只手已经伸了出去，要将那欲要袭杀许开的妖族亚圣阻拦在外，为此就算被妖祖魔祖趁机发起攻击乃至因此受伤也在所不惜。 但他的帮助却没有来得及降临。 因为许开在看了那一眼妖祖至圣发动的攻击之后，便回转目光，看向那朵世间最美丽的花朵。 很美，真的很美。许开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它的美丽。 在过往，曾经进入过天言之境观摩绽天花的美丽的亚圣少说也不少于五十位，而他们都是满腹经纶的文人，竟然没有一人曾写过哪怕一篇辞赋来形容过绽天花的美丽。 因为它的美丽早已超过了美应有的范畴。 在它极尽妍丽的同时，它亦是世间最安全的地方。 夜毗或许就是这样想的。借助与自己战斗的机会远离战场，脱离众圣的注意，而后积蓄已久的众多底牌轰然爆发，不仅可以在绽天花内安然度过灾劫，更可以摘得最后的桃子，取得这无上的机缘。 但现在，这项机缘，却要属许开所有。 在至圣境的攻击降临在许开身前时。 他轻轻触摸那绽天花的花瓣。 光是如此就已经很不简单。 因为它实在是太过美丽，无论之前是怎样自信之人，在其面前都会自惭形秽，生出哪怕触碰都是对这种美丽的亵渎之感，于是根本连触碰它的勇气都没有。 看着这一幕的半圣无不心头一颤。在他们的心中，这朵花的美丽根本不容触碰，许开此举简直就是—— 啪。 那些半圣猛然抽打自己的脸庞，内心有着一丝愠怒与错愕。 自己竟然会生出这种看法……？ 简单的举动，却彰显着许开的心境亦远非等闲之辈可比拟。 在他触碰花朵的瞬间。 光芒，自花朵上无边无际地绽放。 “……什么？” “什么……？” “在搞什么……？” “他疯了？！” 所有在场的亚圣与至圣，无比露出惊愕至极的表情。 他们根本没想到不过是区区半圣的许开，竟然真的来争夺这成就无上之境的宝物？ “你这杂种——？！！敢来抢老子的机缘，他妈的啊啊啊啊——！” 一马当先的那位妖祖至圣最显得癫狂无比，污言秽语从他嘴中不断地爆出。他的攻击倾尽全力地轰击在那无比美丽的花朵之上，但却连让花朵颤抖一丝都做不到。 “呃啊啊啊啊啊？！！！去死，去死，去死！！！” 他已经癫狂，种种本应是压箱底、不能轻易示人的最后手段此刻毫不吝惜地施展，当真称得上是惊天动地。 为了取得这个机会，他献祭了自己的本源之力，在斩杀许开之后顺势进入那绽天花之中，然而这一箭双雕的好办法，却因为许开那不知该评价为无知还是无畏的举动而彻底破坏。 轰！轰！轰！轰！轰！轰！ 无数的攻击倾斜在花朵之上，这种程度的攻击已经足够唤起灾厄，乃至直接将一角大陆崩碎，但此刻轰击在花朵之上，仿佛落入一个无底黑洞一般掀不起丝毫的波澜。 这种事情，在场众圣都早就知晓。莫说他们，就算是无上亲至，除非以献祭自身一半为代价，不然不可能毁灭绽天花的保护。他们的攻击，就算真的把自己的完全祭了，也根本不可能撼动花朵。 但已经癫狂的妖族至圣已然顾不得那么多，他只想尽情地倾泻自己的怒火。 燃烧本源的代价，除了之后的虚弱之外，便是终生无缘突破祖境。本来这一切损失都可以在绽天花内得到弥补，但现在却只是一场空。 “呃呃呃呃呃——嗯？！你们还敢上来？！” “娑耶，强弩之末也敢于此狂吠？今日就斩了你再走！” “休想——呃啊？！” 抓住这位名为娑耶的妖族至圣因为献祭本源的虚弱，人族亚圣单枪突入，直取他的要害，将他斩于此地方肯罢休！ 而在天穹之上，四位无上似乎已经对下方的争斗不感兴趣。 他们仅仅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那朵美丽的花。 “……” “……” “……” “……” 不知是漫长还是短暂的沉默之后，先开口的竟然是魔祖：“伱们的那位……当真不知该称他为无畏还是无知。” “……不好说。” 连本应与妖魔敌对的帝皇与圣人竟然都没有出言否定魔祖的话语。 许开的这个举动实在是太出乎预料。 绽天花是帮助突破无上之境的天大机缘，其内所蕴含的道韵、机缘、感悟本就不是半圣这个层次应该承受的。 搞不好，或许在其中的许开会成为废人也说不定。 但他们却出乎预料地镇静，似乎并不为在绽天花内的许开感到担忧。 帝皇与圣人对视一眼，随后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唉……也罢也罢。”妖祖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幽怨地叹了一口气，“这次还是什么都没有获得呢，真是亏惨了。不如你们二位来补偿一番妾身吧？” “哦？终于打算开战了吗？”帝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如果是在床上的话，妾身很欢迎哦。” “呵，滚吧。” “好好好~那么，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娑耶那孩子，如果再打下去的话就危险了呢，我们先走一步了。” 说完，她竟然还似乎很友好地朝着人族两位无上挥了挥手。 随后一阵强风席卷边境的战场，已经身受重创、眼看就要陨落的娑耶以及其他妖魔至圣在强风的席卷之下瞬间失去了踪影，让人族的亚圣们一时之间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55节 “哼……逃了吗？” 第742章 会没事的 于是，这场战争就以这种似乎有些虎头蛇尾的方式收场了。 从收获上讲，人族各地因为天言之境的崩裂死伤无数，但这次人族除了进入了绽天花的许开之外只是陨落了一位半圣，就换得了妖魔二族两位半圣以及一位至圣境的陨落。单纯计算利益得失的话，这次人族的斩获非常之大，足以作为一场大胜进行庆祝。 事实上，帝皇也是以此为基调设宴款待众圣并论功行赏的。众圣难得获得一个机会聚会，于是把酒言欢，觥筹交错，无数名篇从这次宴会上流传出来并名留青史，作为后世不朽的篇章。而在各国各城的街道上，人们也兴高采烈地上街庆祝这次大胜。 庆祝要做，但那些因为天言之境而受灾的地区却也不能无视。而在有着超凡伟力的天言大陆，救灾的难度其实并不算大，于是虽然各国的圣皇都前往了中央帝国进行庆祝，但各地的赈灾活动依然有条不紊地在进行。 而除了这些庆祝和赈灾活动之外，最引人瞩目的，便是依然在天穹之上绽放光芒的那朵花瓣。 不，某种程度上说，或许这朵花比那些事情还要引人注目。 虽然帝皇为了防止因为这朵花太过美丽而摄人心魄，特地施加了封印，让常人看不见它的真容，但它的光芒却是根本封锁不了。 这就造成了一个奇观：在现在的天言大陆上，没有黑夜。 因为即使太阳西沉，那朵美丽的花朵依然在绽放自己的光芒，原本的黑夜因为它的存在而变得与白天无异。 这就苦了那无数的凡俗了。如此强烈的光芒照射之下，夜晚该如何安眠？于是各地的官府纷纷派出专门的文人为居民送上黑字帖，帮助他们消除光芒，以便有个安稳的睡眠。只是这种减弱的强度有限，也因为成本高昂而无法照顾到所有人。由此看来，天言大陆的凡俗还得习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总而言之，现在的这段时间，各地的文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参与宴会的参与宴会，疗伤的疗伤，吟诗作赋的吟诗作赋，这一场战争刚好为他们提供了无数的灵感。 “你觉得还得亮多久？” 庆祝的活动终于结束。在原本犒劳众圣的武英殿中，现在只有三道身影。 其中两位当然是帝皇与大历圣人。 “不知道。依照以往的经验来看，一位亚圣或者至圣进入绽天花，通常会在其中感悟一到三年的时间，作为参考，我当年是一年零三个月。但如许开这般以半圣之境界进入绽天花的，还真不好估计需要多长时间。” 而现在回答帝皇疑问的，是第三道身影。 西海圣人。 与在西海时的打扮不同，现在的他身着蓑衣，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油纸伞湿哒哒的，不像是挡过雨，更像是在水里泡过。 在之前，他连分出化身的力量都没有。但现在，武英殿内的他却是真身而至。 “嗯……”帝皇低吟，“你还真是对他充满信心，就没有想到过他在其中陨落的可能性吗？朕与大历圣人都考虑了，原本也是想请你来做些预备措施的。” “不用。” “哦？有何高见？” “他出乎我们预料的次数还少吗？不用太过担心，做好封锁的准备。我有预感，他这次出关，或许就可登临无上之境。届时——” 西海圣人双眼爆射精光：“我们就可以开启统一之战了。” …… …… “……哈？” 黄图露出痴傻一般的表情，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过了半晌，他才嘴角抽了抽：“所以，伱的意思是，现在那家伙就在那亮得我睡不着觉的东西里面？” “是的。”云青山点了点头，“如果没别的问题了的话，我就先走了，东亭县还有很多事情。” “诶，等一下。”黄图连忙叫住她，“……你突然说这个事情，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其他问题？来龙去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唉，也罢。”叹了一口气，云青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 身处天庠，黄图知道许多事情，但他自身的地位其实并不算高，全靠有着许开这个好友，所以收到的消息并不如何好，里面只有一些梗概，连许开成圣的消息都不知晓。 也就是直到此时，他才知晓许开居然成圣了。 成圣了？ 当年那个写得一手烂诗的跟自己一起挖泥巴的成圣了？ 虽然知道许开早晚能够到达这一步，但如此快，还是让他感到有些梦幻。 他默默地看了看自己。 身材匀称，脸庞也算端正，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现在他还只是一位举人，虽然他现在已经有通过考试的信心了，可要等到会试去考进士还得等半年呢。 “……这么一回事啊，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不然我还真不知道。” 他一开始还有些不相信。 如果许开真的成圣了，那些人怎么会不告诉自己这个消息？但现在他进入了绽天花，最后的结果尚不知晓，那些人自己都忙着准备，自然无暇告诉他这些事。 云青山点了点头，身影消失不见。 既然黄图是许开好友，那么还是应该把这些消息告诉他的。 再一转眼，她已经回到了东亭县的那间别院前。 推开大门，进入其中的天地，来到熟悉的二楼，打开熟悉的房门。 房间内，张云漾正在给躺在床上的一位女性喂药。 她的美丽甚至比她们还更甚一筹，现在却不知为何陷入昏睡之中，至今也没有醒来。 “有些稀奇。”云青山有些惊讶，“你竟然不担心他。” “……我怎么会不担心他。” 张云漾喂药的手腕颤抖了一丝。幅度很小，但云青山还是察觉到了。 “既然他说过，成为半圣就会回来娶我，我……相信他。” “还有我。”云青山补充道。 张云漾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好好好，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担心还是不担心。” “不用担心。” 云青山看向天空。 在此刻的天言大陆，天有二日。 她看着的，是那颗原先的太阳。 “他一定会没事的。” 第743章 还有一位客人 “这给我干哪来了啊？” 许开立于一片平原之上，挠了挠头。 这次他终于不是像之前那样坠入一片纯白的世界之中，而是来到一片平原之上。平原有着青翠的绿草，有着湛蓝的天空。云朵在天上飘荡，在风的吹拂下展现出各种各样的形状，有一种大自然的原始之美。 好一幅田园牧歌的理想场景，除了没有牛羊。在这片草原上，除去那些青草，只有许开一个活物。 “我都做好了准备去迎接绽天花的洗礼……结果怎么还是这样，什么都没有？” 绽天花，世间最美丽的花朵，更是有着帮助突破无上之境的神效，可谓是无数亚圣与至圣梦寐以求之物。如此神物所蕴含的力量自然是难以想象的，但现在，除了一种心旷神怡之感，许开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于是，他做了决定。 “事已至此。” 许开躺倒在草原上。 “先睡觉吧。” …… …… 时至深夜，本应漆黑的夜空此刻却通亮如白昼。不用说，这一切都是天空上的那朵花的功劳。 天庠掌院也曾进入过天言之境，知晓这是正常现象，只是之前这种光芒万丈的事情都发生在天言之境内，影响不到天言大陆分毫，自然鲜少有人知晓此事。于是他将此事公开，让学生们不要惊慌。 如此过去几个月，因为天上突然多出的一颗太阳而造成的骚乱逐渐平息，人们开始习惯夜空中的另一颗太阳的陪伴，即使在光芒的普照之下也依然能够安眠。 而对于一些辛勤的文人来说，其实黑夜与白天本就没什么差别。黑夜中的太阳对本就能够在黑夜中目视一切的他们来说连节省灯烛钱的意义都没有，于是更加谈不上什么影响。 比如现在依然在夜战的黄图。 有着太阳的照耀，他也用不着挑灯，于是在与白天无异的自己的小院内，他勤勉地学习。 “哦……？我原本听说你在州试取得了大胜，还大肆庆祝了一番，怎么现在又在学习了？” 忽然，有人的声音从他窗外传来。 黄图头也不抬：“我距离你们本就有很大的差距，那次庆祝不过是少有的发泄罢了。若仅仅因为一次的成功就摆错了自己的位置，后面我只会跌得更惨。” “……你是不是有点妄自菲薄了？” “这不是妄自菲薄，而是自知之明。”黄图终于抬起头来，看向窗外，“墨岑兄，伱上次不是说你要全力以赴突破圣道境好留校教学吗？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先让我进来再说。” 于是黄图手一挥，墨岑终于可以用窗户直接进来。 “唉……不得不说，遇到一些卡顿的地方了，就像四处转转，本来我还打算去凡俗提前体验一番‘蹈红尘’，不过刚好来到你这里了，就来看看。” 天庠学生，完成殿试之后，就视作毕业了。之后最多可以在天庠滞留两年。若在这两年时间内突破了圣道境，则可以留校任学，不然就只能等突破了上四品，还得再经历考核才有资格在天庠任教。 两年的时间，即使对于天庠的天才来说，突破到圣道境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能够以圣道境下四品的境界就留在天庠教学，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一种荣耀。 墨岑曾很有自信能够做到这一点，但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两年都够人家许开高歌猛进一路冲到半圣了，他却还在苦苦追求突破圣道境的契机，这要怎么比？ 这件事造成了他的一些急躁。墨岑知晓这种急躁反而会拖累自己的进境，却始终无法将其压下。 不止是他，其实很多同届都有这种问题。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56节 “其实除了我，你今天还有一位客人。” “哦？谁？”黄图很是意外，他这破地方也能来这么多客人？ 墨岑指了指门：“你不如也让他进来说话，如何？” 仿佛应和墨岑说的这句话一般，在他话语落下的那一刻，响起了敲门声。 笃笃笃。 “谁啊？”黄图有些纳闷，天庠与他关系亲密到会上门的人，除了墨岑也就那几个，这时敲门的会是谁？ “在下孔伯升。” “……怎么您也来了？” “不必对在下用此敬语，黄兄若无其他事情，介意在下进来一叙吗？”孔伯升的声音相当平和，甚至没有以往的那种理所当然般的傲意。 在天庠之内无人敢引起争端，于是黄图虽然纳闷孔伯升居然称呼自己为“黄兄”，但还是让他进来了。 “多谢黄兄。” “……您还是别这样，搞得我害怕。”黄图嘴角抽搐。 孔伯升在天庠可谓是风光无两，在完成殿试之前就已经突破至了圣道境，只要他想，留校任职只是简单至极的事情。但不知为何，现在还没有传出他的意向相关的风声出来。 不过，既然两年的时间没有到，他还是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天庠之中。 在黄图的印象中，孔伯升傲到了天上去，除了早已死掉的李和以及在天庠之外的许开，无人入他眼，对于自己更是不放在眼里，今日居然如此彬彬有礼地上门，到底想做什么？ “黄兄不必多礼，在下方才已经说了不用以敬语称呼在下，还是自然点吧。” “……那我就不给你沏茶了。” “如此也好，想必许开也是如此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吧？” “给他倒一杯汽水或许会挺让他开心的。” “原来如此，在下记住了。”孔伯升认真地点了点头，似乎真的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孔兄想必是别来无恙吧，既然你说了许开不在意繁文缛节，那不如我们也就别再互相试探了，直接说明来意吧。”黄图直截了当地说道。 “唔……如此也好。”思索了一番之后，孔伯升认可道，“不知黄兄是否知晓，许开已成半圣的消息？” “知道。”黄图微微眯眼。 这消息还是云青山特意来告诉自己的，天庠的这些人一开始可没有与自己分享这个消息的打算。 “在下听说你与许开是同乡，不知可否带在下前往故乡游历？” 第744章 咱俩去，不带他！ “去我们的故乡，游历？” 黄图很是惊讶。 孔伯升的语气再度认真了几分：“是的，在下想去看看。” “……为什么？瞻仰一位半圣故居？我可不认为会是因为这种理由。再说了，你定然是知晓我与许开的故乡在何处，既然如此，为何需要我带路？” 孔伯升的进境非常之快，现在已经是六品境，再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甚至已经可以开始尝试蹈红尘了。 如此速度，足以载入史册，去与历史上那些突破最快的人一较高下。但现在，高山在前，他的这种速度也只能是黯然失色。 抛开这点不谈，就像刚刚说的，孔伯升距离蹈红尘还有段距离，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因此也可以排除他打算蹈红尘的可能性。 那么，他到底想做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孔伯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来，来到黄图学习的桌前。现在在黄图的书桌旁，一左一右地站着孔伯升与墨岑两位毕业生，好似门神一般在护卫他的周全。 “……” 黄图不是很习惯这种感觉。 在天才云集的天庠之中，只是靠着许开的关系才有着立足之地的他虽然让其他人对他面上不会失礼，但对那些只将自己视为许开跟班的人来说，黄图不过是一个“凡夫”罢了。心有傲骨的他们不会如那些凡夫俗子一般对他追捧讨好。 自然，他也就从未体会过这种近乎于“众星捧月”的感觉。 无论是在上阳县，还是在这天庠。 “许兄以前曾问过我这样一个问题。” 忽然，孔伯升开口了。 “他问我为何如此急躁地想要追赶他。”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重点不在于我如何回答，而是在于他问出这个问题本身，就已经对我是一种打击了。” 一向骄傲至极，同辈人中一骑绝尘的他，领先他人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这样的他，居然被人问“你急着追赶我干嘛”这种问题，几乎可以说是奇耻大辱。 “哦这样啊，但伱还是没说理由啊。”黄图同情地点了点头，却还是追问道。 “……我想看看，他曾生活过的环境，他曾经认识的那些人，他曾经吃过的菜、喝过的水，我想看看……他到底是如何成长、那一切又是如何启发他的。” “哦这样啊。但你估计是体会不到了。”黄图说完这句话便转回到自己的书桌前，继续读书，“我也建议你不要过去，不然会很失望的。” “这是为何？” “你还记得那次灾厄降临的事情吗？” “……” “上阳县在那一次事情中被毁了，镇民全部死亡，无一幸免。现在在上阳县的，全是从外地迁来的。当初的那些人，早就死完了。” 黄图平静地说完这段话，但他握住书页的手却将整本书险些握成一团，双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连双眼中都迸发出血丝出来。 “……原来如此，抱歉了。” “没什么。，所以你想做的事情，大概是做不了了。”黄图淡淡地说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就恕不远送了。” “……在下告辞。” 说完这句话，行了一礼之后孔伯升便离开了这里。 墨岑看着黄图，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忽然，黄图直接把书一扔，嗤笑一声：“有时候孔家少爷还真好骗。” “……啊？” 没适应这反转的墨岑发出呆愣的声音。 黄图看了他一眼：“你和他应该是一个目的吧？想去上阳县？可以，你能带我下去的话，我不介意做一回向导。” “不是，你刚刚不是说上阳县被毁了，人都死完了吗？”墨岑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一回事。 “确实被毁了，但没有死完。灾厄的核心爆发地在平州，远在定州的上阳县有相对充足的时间撤离和避难。不过……即使是这样，也确实死了一半的人。” 说道后面，他的声音似乎有些低落，不过他很快又提高了音调：“所以，你要去吗？” “去！”墨岑斩钉截铁地回答，随机又追问道，“那你刚刚为何那样说？” “他去上阳县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他说的那个理由。至于为什么愿意带你去……”黄图咧嘴一笑，手臂搭上他的肩膀，“咱们的关系不比那家伙好？他当初可还设计坑我，要不是许开帮我，说不定那次我都死在里面了。” “说的也是。”墨岑认可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对那个地方这么感兴趣，不过既然是你的话，倒也可以。”黄图摆了摆脑袋，“我还没到可以出去的时间，你有通行证吗？” 墨岑露出了狡黠的微笑，拿出两个木牌：“这种东西，我当然准备好了啊。” “好，那咱们就出发！” 他随手将桌面上的那些稿纸卷成一团，然后将这一团纸随手扔进了房间里的火炉，在火焰之下，它们转眼间就化为了飞灰。布满各种涂抹痕迹的稿纸上一看就是写废了的文章诗赋，对于文人来说，将这些失败作一把火烧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于是没有人在意这些稿纸之间夹杂着一张小纸条，以及这张小纸条随着这些稿纸一化为了飞灰。 …… …… “许开又搞事了？” “殿下，老奴斗胆请您至少在外人面前称呼他为‘许圣大人’，不然很容易被三殿下的那些人抓到机会攻击。” “……好好，我知道了，不过这里只有我们二人，随意一些也没什么吧？”左行裕扶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原本他需要称呼自己为“殿下”，现在是轮到自己称呼他为“大人”了。 不过…… 从时间点上来，似乎许开成圣，是在自己开导他之后？ 一开导就开出个半圣出来，说不定我还挺有开导人的天分的？自己的哲学没有白学啊，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一想到这些事情，左行裕就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 但…… 左行裕皱眉：“为什么……我却感到一种不安？” 第745章 新的县令，还是不满意 不好的预感。 左行裕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感觉从何而来，但总之就是这么感觉。 他的低吟并没有被面前的老仆听到。老仆对他行了一礼：“殿下，陛下正在呼唤您。”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左行裕朝着他摆了摆手。 老仆知趣地退下。 “……算了，不过是些心血来潮罢了。”将念头驱散，左行裕站起身来，身影在室内消失不见。 ……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57节 …… “这里就是上阳县？”墨岑好奇地东张西望，他此前别说上阳县了，还没来过大历呢，也就对这里的风土人情格外地感兴趣。 “是的。”黄图点了点头，“没什么特别的镇子。说起来，这里我以前生活的时候要繁华得多了。我打听过，说是这里诞生了许开，许开是文曲星降世，在这里生活说不定也能沾沾文曲星的福气，所以有很多人都来了。” “能够理解。”墨岑倒是对这种事情并不感到陌生，不如说这已经算是很收敛的了。他并非是不知世事的公子哥，因此对很多事情都很了解。以往若是有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出了一位天才，远不要说许开这个等级，光是能够出一位天庠学子，怕是都足以让此地成为远近闻名的福地，不少望子成龙的父母都会让自己的孩子来到这里求学，以求沾染那虚无缥缈的文气。 现在的上阳县，虽说也算繁华，但远没有它理应有的那么繁华。或许是因为那次灾厄降临的缘故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你们的老宅呢？” “在这边。”黄图尽心尽责地领路，做好一位向导。 上次那位把他们的老宅当作景点收门票的知县早就被调走，此生若不做出点什么大政绩出来，恐怕就要在七品做到退休了。新上任的知县吸取了前任的教训，没有再把他们的老宅当作创收手段，而是让它们安安静静地呆在这里。 即使如此，现在许开与黄图二人相邻的老宅前也是围满了一圈人。甚至有人直接在这里开文会了。 只是二人的宅子明明相邻在一起，但许开门前可谓是热热闹闹，而黄图的门前却是门可罗雀，二者之间的差别令人欣慰。 “……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过差别更明显了啊。”黄图倒没什么在意，上次他来就差不多是这样的场景，“进去看看？” 墨岑当然不会拒绝：“走！” 于是黄图拿出钥匙，打开了许开的房门。 这个举动当即让许开门前的人坐不住了：“你是何人？！胆敢冒犯许圣大人的故居！” “那家伙成圣的消息都传到这里来了啊。”黄图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叫嚷，带着墨岑走进了房门。随着身后的房门一关，外面的叫嚷声却反而逐渐平息下来。 “该不会……许圣大人重归故乡了吧？” “不，那两个人与画像上的不像，他们都不是。” “那……他们怎么有钥匙？” “……不知道啊。” 进入宅子，浓厚的灰尘味道扑面而来。这种味道并没有让黄图反感，而是让他感叹一声：“虽然也没有离开很久，但我忽然也有些怀念了啊。” 墨岑则是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当他伸手去摸这里的物品时，手指上理所当然地沾上了灰尘。这让墨岑挑了挑眉，连动念的必要都没有就让这些灰尘瞬间洁净。 不只是他沾到了灰尘的手，连带着整个房间都被涤净了一边。如果忽视那些因为雨水以及各种各样的原因腐朽的木头的话，这里看上去简直就跟一座新宅没什么区别。 “啊。”黄图倒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的样子，“我记得上阳县不是说全毁了吗？怎么这里感觉跟以前没什么变化啊？” “不知道，伱问问他？”墨岑指了指忽然在宅子内出现的人。 那人身着一件青色官袍，绣溪敕，很明显是一位七品官。 黄图似乎也早就察觉到了那个突然出现的人的存在：“你……就是新的县令？” 那人朝着二人行了一礼：“是的，在下便是上阳县的新任县令迟百里。想必这位便是黄图大人吧？” “呃……没必要称呼我为大人的。” 迟百里微微一笑：“关于大人的疑问，在下可以解释：其实这里是新建的，在被灾厄摧毁之前，在下为了以防万一记录了这两座房屋的许多细节，随后在重建的时候特意请了匠人按照以前的样式做出了一模一样的房屋，连做旧的程度都跟以前一样，就是为了二位日后回乡时能够感受到家的温暖。不知大人是否满意？” “嗯……我倒是不怎么在意，不过许开搞不好会不喜欢。” “……啊？”迟百里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他其实挺讨厌浪费资源的，而你在救灾的时候却拿出了一部分资源去做这种事情，做这种表面功夫，搞不好反而会让他生气哦？” 迟百里脸色煞白：“那、那——！大人？！” 在他想要向黄图求问此事该如何解决的时候，黄图却忽然消失不见了，以他的感知，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人。 “大人？！求求您指点下官一下吧，下官真的——！” 迟百里险些哭了出来，若是黄图还在这里的话，他肯定已经给他下跪了。 即使同为举人，迟百里也根本没有察觉到黄图是何时消失的。天庠的学子依然与其他人存在明显的差距。 在黄图消失的同时，墨岑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二人早就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以前对我与许开来说，县令是一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人物。对那时候的我们来说，县令跟圣人其实也没什么区别，都可以轻易掌握我们的命运。但现在，我随便一句话，就让他这么惶恐了。”黄图感叹道。 墨岑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接下来，咱们去看看王记抄手吧，我和许开以前很喜欢吃那家的抄手，只是不知道现在那家店还在不在。” “走！” 第746章 主动 在接下来的一天中，二人如同一位来此旅游的凡人一般，将黄图与许开以前在上阳县的生活轨迹游历了一番。 死了很多人。 黄图只是离开了不过短短数年，他曾经认识的那些人，其中许多理应都还活着。但结果却是他们死了。 死了很多。上阳县的人口在那次减少了一半，但他认识的人减少的却远不止一半。于是许多以前许开的生活轨迹都无从再度游历。 直到最后，二人走到了一条溪流旁。 黄图只是简单地说了句他以前曾和许开一起在这里抓过鱼，就没有再说些什么，静静地站在溪边，注视着溪水的流逝。 “……” 墨岑看得出黄图的心情明显地变得很不好，于是他没有说话，向后退了一步，整理着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 很意外，许开的经历出乎预料地平凡，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在异象之中诞生的场景。死去的李和与还活着的孔伯升，据说他们出生时就有异象降临。不过李和原本就是一个被抱回来的孤儿，这个说法估计是为他造势的。但孔伯升降生的异象，墨岑的父亲可是亲眼见过的。 而后，许开也没有展露出什么特别的地方，黄图只是说他很喜欢看天空，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在私塾上学的时候因为这个还被教书先生训斥过许多次。 直至那次童生试，许开才第一次一鸣惊人。 说不出来的平淡，更没有任何的前兆。仿佛天命在身一样，说崛起就崛起了。 “……差不多了。”黄图忽然说了一句。 “啊？怎么了？”墨岑回过头来，看向黄图。 “没什么，差不多这些就是全部了。我们在考上童生之前，就还没有出过上阳县。”黄图摇了摇头，“没别的事情的了话，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没有等墨岑的回应，他径直离去，头也没回。 “……” 墨岑也没有说话，今天的经历确实给了他一些感觉，让他隐隐之间抓到了什么。内心的那种焦躁感也随着今天的经历而被抚平，让他可以全心全意地投入自己的事情之中。 于是他干脆直接盘坐于地，没有理会其他还在的人的感受，直接将此地用机关术构建出了一片无人能够打扰的区域。 然后，稳坐其中。 而黄图并没有直接回到天庠。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一家丧葬用品店买了些纸钱。 这家店的老板还是以前的那位，也是他买过了很多次的那位。 做活人生意的死了不少，做死人生意的倒还活着。而且因为那次灾厄降临，他的生意变得非常好，赚了一大笔钱，因此现在看店的是一位新来的伙计，也就根本没有认出黄图来。 没有认出好，省的又多些麻烦事。 黄图忽然有些能够理解许开那么担心麻烦事的感觉了。 在买好了纸钱香蜡之后，他走到了一片坟地前。 就像上一次回到这里一样，他再度来这里为自己的父母上了坟，烧了纸钱。不过这一次，他带的要多一些。 因为这次他要替来不了的许开上坟。 “伯父啊，许开他现在可是前所未有地出息了。把整座大陆的人折腾得睡不着觉……您要是泉下有知，让他赶紧收敛些吧。” 纸钱默默地燃烧，灰烬飘散各方。 待得所有的纸钱化为了灰烬，所有的香蜡燃烧殆尽之后，黄图才终于离开这里，向墨岑发出消息之后便向着天庠的方向离去。 他还有很多事，他还要去学习。许开已经为林圣大人报了仇，可他呢？ 而在他走了之后，有着脚步声在这片坟地响起。 有脚步声是很正常的事情，现在是白天，又不是晚上，自然不是闹鬼。更别说现在白天与黑夜的区别不再是那么明显了，就算真有信鬼怕鬼的人，也相信鬼不敢在这与白天无异的光芒下出来。 但这个人却不正常。 不是说他精神有问题，而是说他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来到许开父母的墓碑前，凝视了一会之后朝着两座坟墓作了一个揖。 然后，他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他是孔伯升。 …… …… 大战之后，又是难得的平静。 各地休养生息，补充着上次战斗所受到的损失。 平静之下，也理所当然地有着暗流涌动。 不止是妖魔那边，人族这边也有人认为最近的数次大战，都是被妖魔侵犯了本土，这样实在是太窝囊了。我人族应该主动发起进攻，攻击他们的本土。 这些意见来到帝皇的御案上，然后被拿来垫了桌角。 开什么玩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他们只需要等待许开破关而出就可以彻底地开战，为何要去主动进攻？ 打仗不要钱啊？ 但很快，有一份新的情报被送上了帝皇的桌案。 他凝视着这份情报，目光中充满疑惑。 “收集大量的异兽血液……？难道又要来一次‘万兽阵’吗？” 这种阵法是在一次战争中妖魔使用过的阵法，除了可以幻化出异兽之外，还可以操纵异兽，在那次战争中为人族军队带来了很大的损失。不过随着人族为此准备了对策之后，他们已经不再使用了。 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这个答案。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58节 但如果是这样，那又是为何？ 除了大量屠杀异兽收集鲜血之外，情报中还提到最近妖魔的物资转运情况很不对劲，或许又要有动作了。 之前他也受到过类似的报告，随后便是这次天言之境的事件。 “……” 在一番思索之后，他从桌角处抽出了一本奏疏。 看了一下之后，不是自己要的那本，于是他将这本奏疏放回去，重新抽出来一本。 这次是了。 他打开奏疏，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这本奏疏便是向他提议主动开战，不能让妖魔想战就战，想动就动，搞得好像来去自如一样。 他原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拿它来垫桌角了。 但现在—— 或许，确实应该主动地动一动？ 第747章 原因 在过去的历史之中，人族很少主动发起战争。 国之大事，唯祀与戎。战端不可轻启是一种共识。而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在人族达到今日的三圣横空之前，虽然对单独的妖族或魔族都已经形成了碾压之势，但两族合二为一的实力却比人族更高。再加上离间计对妖魔二族并不起作用，所以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其实人族一直是处于守势的。 而这次主动发起进攻，无疑意味着人族将要发生重大的战略调整。 不过—— “攻守之势异也了啊。” 将手中的这本奏疏仔细看完之后，帝皇不由得扶额。 虽然他赞同这本奏疏的主动进攻的观点，但这本奏疏本身的内容却相当低劣，一看就知道是一位不知兵的人所写的，洋洋洒洒地写了上万字阐述了自己观点的重要性，但最关键的具体安排却是丝毫没有提及。 该如何进攻、从哪里进攻、人员配置如何、战略目的是什么、打到什么程度停手……种种之类，都没有提及，几可谓言之无物。 “……也罢，与他们商议一下之后就召集兵部的那些人负责指定具体的计划吧。” 于是，帝皇做出了决定。 …… …… 人族与妖魔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都有着汹涌的暗流，而这一切暂时还对水面上的人没有产生什么影响，倒不如说这些东西还没有天上那朵一直发光的花来的影响大。 而对于还在绽天花内不知道在接受什么东西的许开来说，其实在这段时间里他跟死了也没多大区别。倒不如说，大部分的观点其实是很悲观的：帮助亚圣突破至圣人境界的神物，岂是半圣能够接受得了的？搞不好就算陨落其中也不足为奇。 但一想到许开此前创造出来的许多奇迹，那些人也只是认为许开最好的可能是维持半圣的境界从其中安然无恙地出来。 不论最后的结果是不是如这些人所想，至少他们目前都还没有影响到平州，也就更谈不上影响东亭县了。 即使镇国公陷入了一个非常危险的状况，但似乎镇民们都不在意。因为比起外人，他们就更知晓镇国公到底有何种能耐。 而在那间小院内。 许开不在，张云漾与云青山的日常生活自然也就少了许开的这一环。不过，为许初的治疗还是在一直进行中。 只是现在，距离许开进入绽天花都过去了三个月，她却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 真龙之躯对于一位医家来说，是非常好的研究对象。只是现在，在许初陷入沉睡的这段时间，张云漾却感到越来越奇怪。 “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的状况很奇怪。 原因在于，许初的身体越来越接近许开的身体的感觉了。 之前云青山对她说过许初的问题是心境的原因，问题并不出在身体上，但现在，她越来越怀疑这句话是否还成立了。因为在她的认识中，许初身体的问题一天比一天大。 就像现在这样。 而她也弄不清楚这种转变的原因。 就在这时。 “啊，就是这里了。” 云青山忽然推开房门，带入了一个人。 那是一位黑袍人。 张云漾见过这位黑袍人，当初她回家争取家主之位的时候，云青山找到了她，那时她的身边站的就是这位黑袍人。 “将她带上去吧，如此方可竟全功。” “好的，小姐。” 黑袍人说着一挥手，许初的身躯便漂浮在了半空中。 “你们在做什么？” 云青山此时才回过头来看向她：“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你也知道吧？” “知道。” “我正在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件事。” “什么？” 不知晓云青山话中的含义，但云青山却朝着黑袍人点了点头，于是他手指一点，便有重重阵法覆盖其上。在一阵神秘的波动之后，许初的身躯完全消失了，无论是目视还是在感知中都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然后，黑袍人再度大手一挥。 嗡——！ 仿佛有着某种透明的物体以超高速飞驰而过，直接将屋顶砸穿一个大洞。那看不见的透明物体穿透了院中的天地，直射向天空中那朵绽放光芒的花朵。 在那璀璨的光芒之中，无人可以发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在做什么？！” 张云漾惊叫一声，此刻就算她不知道具体的手段，也知晓是这位黑袍人用大手段直接将许初的躯体朝着绽天花发射出去了！ 这到底在做什么？！ “啊，辛苦了，伱先回去吧，帝皇似乎有事，正在召见你呢。” 没有说话，黑袍人只是默默地朝着云青山行了一礼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喂！” 张云漾还想拦住他问个究竟，但云青山却伸出手拦住了她：“有事情就问我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是说了吗？帮助她彻底苏醒，以及……不让许开真的沉沦其中，丧失了自我。” “你在说什么啊？” “我不是才说了吗？” “你这样说谁懂啊！” 听到张云漾的话，云青山捏着自己的下巴似乎真的很意外：“……听不懂吗？或许是我们之间的视角有差别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 “那我就完完全全地为你解释一下吧：你应该猜到了许初的真实身份就是当初参战帮助人族的那尊真龙，所以帝皇与圣人才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的就是以此取得她的好感。而她，其实在那场战争之中，就应该因为伤势过重而死去了。” “先是一番混战，交战两大灾厄，随后又是搏命重创妖祖，对她来说，这已经是足以陨落的伤势。” “……如果真的是你说的这样，那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很简单，既然躯体已毁，那就重铸一具新的躯体即可。” “你说的倒轻巧。”张云漾嗤笑一声，“真龙之躯，岂是可以随意替代的？” “你说的不错，所以许开用自己的心脏作为了她的暂时的肉体。” “……什么？” 第748章 这次就便宜你了 “你说的不错，所以许开用自己的心脏作为了她的暂时的肉体。” “……什么？” 张云漾一开始没有听懂云青山的话语。 “许开乃屠龙者，沐浴龙血之后，在躯体的层次上已经足以与真龙相当，而这样的他的躯体的最重要、最强劲的肌肉：心脏，自然也可以作为承载真龙的躯体。唯一的缺点就是……” “等等等等等等！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 云青山说的这些她都能理解，理解不了她就不是医家了，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心脏？为什么心脏这么重要的器官在外却影响不到他自己？而且……他是怎么做到在自身都不完整的情况下成圣的？！” 疑问太多了，许多问题的答案她根本不知晓。而且她猜测，可能连自家老祖都不知晓。 因为真龙之躯或许还好，虽然她不知晓，但在以前帝都之下可是封印着一尊真龙的，医家不可能完全没有研究，只是这些资料都是属于最高机密，恐怕只有她成圣了才能看到。 而屠龙者之躯，就是根本前所未有的，更不可能有研究的对象，也就不可能有参考。这种情况换谁来都不好使。 最重要的疑问就是，成圣的要求是天人合一，既然要合一，怎么可能允许那么大的一个器官、甚至可能是最重要的器官直接处在人体之外，没有随着主人天人合一，它的主人就成圣了？！ 就像墨家做的那些机关，少了一两个零件或许还不碍事，但连最重要的核心动力源都不存在了，怎么可能还运转得起来？！ 虽然这个答案确实解答了许初的肉体越来越趋近于许开的肉体的问题，但问题根本没有减少，反而更多、更加不可理解了！ “我也不知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关于成圣的问题，我的猜测是许初身为真龙，早就已经天人合一，而以心脏作为躯体反而让许开的心脏先一步完成了天人合一，而后其余的部分才随着许开的天人合一，让他成为了半圣。”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59节 “这也太扯了……！” 哪有人的心脏先成圣，然后再整个人才成圣的？ 简直就是瞎胡闹！ 云青山看向天空中的那颗“太阳”：“而现在要成为圣人，就不能用这种取巧的手段了，必须要让心脏归位，许开才不会沉沦其中，深层次的感悟才不会将他吞噬，才能让他……真正踏足那个境界。” “取巧……？” 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段是取巧？ 但很快，张云漾就发现了另一个问题：“你说，要让心脏归位？” “是的。” “那就是说……许初？！” 云青山收回自己看向“太阳”的目光，沉默了片刻之后方才缓缓地说道：“是的。心脏的归位，意味着她……很可能就会死在那里。” “你到底想做什么？！” 张云漾猛然暴起，抓住了张云漾的衣领，目光中喷发出来的，是汹涌的怒火。 云青山面不改色：“难道伱希望许开就这样死在里面吗？躯体不完整，就算是他，也没有可能经受得住冲击。” “……” 张云漾一下就泄气地松开了手，低沉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中，许初也成为了她很重视的人，而许开更是她爱着的人。她怎么可能在这二者之间做出取舍？ 她怎么能在二者之间做出取舍？ 感情上讲，她对许开的感情确实比对许初的感情更深厚，但感情这种事，能够轻易地用“深厚”“浅薄”去判断吗？ “那……该怎么办才好？” 而且，这绝不只是她们做出取舍的问题。 就算她们将许初送了进去，最后做出决定的依然是许开。他为了让许初活下去，连自己的心脏都可以拿出来，这样的他，会为了自己活命而牺牲许初吗？ “其实，还有一个最后的办法。” 张云漾猛然抬头：“什么办法？” “心脏的回归是必然之事，但许初却不一定会真的就此死去……只是，你或许会不愿意。” “若有两全其美之法，我怎么会不愿意！” “是吗……” 云青山再度看向窗外。 “既然这样……那就便宜你了，小妮子。第一次，就姑且拱手让给你吧。” “你在说什么？”张云漾很是疑惑。 “不，没什么哦？”云青山回过头来，露出一个和煦灿烂的微笑。 但这个微笑在张云漾眼中，不管怎么看，都充满着阴森寒冷的感觉，满是嫉妒的味道。 “……到底是什么办法？” …… …… 在一片草原之上。 许开躺在满地的青草之中，柔润的青草轻抚着他的身体，柔顺的清风吹拂着他的头发。他闭着眼睛，似乎在享受着这一切，鼻子甚至还冒出了个鼻涕泡。 这一切都非常安宁，十分安宁，轻风吹过青草发出的沙沙声反而让这里变得更为宁静，让草原上散发出一片祥和的味道。 但若是仔细查看许开的躯体，就会发现他的身体边缘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就像是锯齿闪烁一样，似乎在逐渐融为一体。 这与之前他天人合一时的情况不同。如果说那次是二者相融，化为一个和谐的整体，那么现在许开就像是泡在水中的一块方糖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溶解在其中。 这是非常不妙的情况。这意味着许开现在处于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若再不醒来，恐怕会有难以想象的事情发生。 但他的鼻涕泡轻轻晃动似乎依然睡得非常深，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甚至愈演愈烈，还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他从未睡过这样的惬意的觉，仿佛前半辈子完全没有睡过一样，要趁现在把所有的觉全睡会来。 ——直到终于有人来打扰他的睡眠。 “哇哇哇哇哇哇——？！这里是哪里啊！” 天空上传来少女的惊叫声。那惊叫声传播的范围相当之大，声响相当之强烈，光是喊叫就让周围的青草伏倒。 但就算是这样的声响，也依然没有唤醒熟睡中的许开。 直到—— 咚！ “呃啊？！” 少女的躯体狠狠地砸在他的肚子上，让他的身躯弓起得仿佛一只虾一样弯曲，鼻涕泡也随之破裂。 如此沉重的冲击疼得他大叫一声：“什么玩意啊？！” 第749章 你怎么还能动？ “噗啊！” 周围那本应洁净而令人安宁的草原在许开的身躯被天上掉下来的少女狠狠地砸中之后，在他身体下方的土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显露出草原之下的泥土。 “呃啊！什么玩意啊这是……许初！？” 他这才发现到底是什么东西砸在了自己身上。 “唔……呜？唔嗯……” “好了，既然醒了就别给我装睡了。”许开面无表情地揪着她的头发。 “呜呜……”许初眼泪汪汪地从许开的胸膛上爬起，“让我多躺一会怎么了嘛。” “少说废话，你怎么到这里来的？”许开从泥土中站了起来，就像提着一只猫一样抓着许初的后颈，“这里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进来的，而且你好像还在昏迷中吧？” “啊……” 许初似乎刚刚落下来的时候头脑还晕乎乎的，直到此时方才清醒。她环顾了一下周围，眼神很是迷惑：“呃……先不说我怎么到这里来的问题，话说这里是哪啊？” “……你不知道？那伱怎么进来的？” “我也没印象，我只是之前一直在——我只是之前一直在睡觉，醒过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许初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好像刚刚的停顿转折不存在一样。 “——” 许开盯着许初，目光锐利。 许初目光躲闪，游离不定。 就这么盯了好一会许初之后，许开才长叹一口气，将她重新放在地上，手搭在她的脑袋上：“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既然给了你，那就别想那么多。” “……嗯。” 过了好半天，才传来许初声若蚊吟的回应。 “关于这里的事情——” 许开为许初讲解了这里的情况。边说的时候，他才猛然发现自己身体的边缘已经变得如照片的锯齿般模糊。不，不止是边缘，这种模糊已经开始侵蚀到了肉体更深层次。 发现了这个情况，许开自然全力运转自身的力量去解决它。然而，虽然这种趋势已经开始被遏制，但却无法彻底阻止。 而这，意味着他最后终究会彻底模糊化，消散于天地之间。 这种让他变得如此的力量他也感知得到。外界不断有着源源不断地力量涌入他的身体，有着汹涌的信息注入他的大脑，而无法彻底消解这些力量、无法彻底理解这些信息，最终就导致他的身体逐渐开始消融于天地之间。 “啧。” 他发现，自己并不是没有能力去完全阻止自己身体的模糊化，而是身体缺少一个串点将所有的力量连接起来，去对抗这种趋势。 缺少的部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是什么。 而此时，他也终于讲完了事情，让许初理解了现在的状况。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有这么熟悉的感觉……” 她喃喃道。 “怎么了？”许开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不由得问道。 “不……绽天花内部吗，与真龙一样受天地眷顾，唯一的区别在于绽天花并没有如我这般诞生自我意识，不然的话，这也是未来的一尊真龙。” “还有这种事情呢？”许开挑了挑眉，觉得很是意外。这种事情没有记载于任何古籍之上，若这是真的的话，那么绽天花可以说是一具真龙的躯体了，怪不得有着帮助突破圣人境界的神效。 “哥哥。”许初忽然看向许开，“你知道突破祖境，也就是你们的圣人之境的奥秘吗？” “不知道。”许开老实地回答，没有像许初一样遮遮掩掩。 “你——你已经是半圣了？！”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许开现在的境界。 之前许开为她讲解来龙去脉的时候，只说了自己“运气好偶然进来了”，这让她没有第一时间怀疑。 而如果是半圣的话—— “或许就可以了……” “你在说什么？”许开凑近许初的脸庞。 许初无声无息地退后一步，别过脸去不让许开看到自己脸颊上的绯红：“没什么。既然你现在已经是半圣之境，那么关于如何突破到下一个境界，你应该已经有眉目了。” “是的。”许开点头，“深层次地感悟自身的圣路，与其融为一体时，便是亚圣。” “而再下一步，突破至圣人之境，便是要再更加深刻地去感悟自身的圣路，但却绝不能与之融为一体。要与之保持一种若即若离，既要与其深层次地交融，但又必须保持可以从中脱离的状态。当与圣路融合的自身从中完全脱离出来之后，便成就了无上之境。” “先融合再脱离？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 “粗俗！”许初严厉地指责，“看起来是多此一举，但亚圣是圣路牵着人走，而圣人则是已经可以完全掌握自己的圣路了。用我最近看到的一句话来说……就是‘我注六经’与‘六经注我’的区别。”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60节 “这俩是什么意思？”许开诚恳地求问。 “……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搞得我都比你清楚！” “不知道就要问，不能不懂装懂。” “……” 为许开解释了一番二者的区别之后，许开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所以，绽天花的帮助就来源于此，自身进入真龙之躯，可以让躯体轻易地从圣路之中出来，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对于成就圣人之境有着极大的帮助。但……必须要求身躯的完整，不然，身躯的其他部位可以轻易地脱离自己的圣路，而心脏却反而与自己的圣路融合不可分离，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成就圣人。” “所以。” 许初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放在许开的胸膛前。 仿佛有着光芒，从她的手掌与许开胸膛的贴合处绽放。与此同时，有着一股浩大的力量降临，将许开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丝毫。 “哥哥，你就让我——” 啪嗒。 许开面无表情地来了一记十分狠辣的手刀，远超以往威力的手刀将许初狠狠地打进泥土里，样子十分狼狈。 “？？？” 怎么他还能动啊？ 第750章 这真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一记手刀将许初打进泥土之后，许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扭了扭脖子，面无表情地说道：“老毛病又犯了？欠收拾了是吧？以前那次在东亭县的时候你就是自作主张想把我控制住然后自己跑出去做事情，这次又想来一次？” “不是……你怎么挣脱的？”许初从泥土中爬出来，身上沾满了污泥，显得更加狼狈。 “我现在是半圣，怎么可能挣不脱？” “我现在也是啊！” “既然都是半圣，为什么你觉得伱能困住我？还当自己是真龙呢？” 听到这话，许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低沉下去：“……啊。” 是了，若对方只是一位一般水平的半圣，方才那一手困住对方并不困难，但现在在她面前的可是她认可的兄长，一位屠龙者，同境界之中就算自己恢复到了全盛状态，都不敢说一定能够靠着这简单的一手将他困住。 更何况，现在的自己已经失去了权能。 “好了，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其他的办法。先坐下来，我们好好地思考一下。”许开说着走到了旁边的草地上，毫不含糊地直接坐了下去，手撑着脑袋斜看向天空，大脑中回忆起那些以前看过的古籍。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为自己再造一颗心脏出来，这样就不需要许初的身躯回归他的肉体了。但这件事岂是那么容易的？从当时他将自己的心脏取出为许初打造肉体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寻找方法并尝试修复心脏，但始终没有眉目。 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要怎么做了？ 或许能够用绽天花本身做些什么？ 于是他转向许初的方向，希望她能够有什么点子。 许初没有像许开一样直接坐在地上，之前沾满全身的污泥也不知何时清洗干净。不止是如此，她的身体就像刚出浴一般闪闪发亮，身上的衣服也从纯白的衣袍变为了轻盈的薄纱，那些重要的部位变得若隐若现，引人神往。 这时许开才发现许初的身体迎来了更进一步地成长，身高变得更高，身材变得更加匀称而撩人，配合着这撩人心弦的服装，连许开都恍惚了一瞬。 她扭捏着，脸庞带着绯红，在缝隙之中窥探着许开，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 “你——” 当看到许开的目光转过来之后，她羞涩地小声说道：“哥哥……其实，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想要我活下去，我也……想要活下去，一直和你在一起。所以，两全其美的办法，不是没有。” 许开眼睛一亮，方才的恍惚被他瞬间抛掷脑后：“什么办法？” 许初缓缓地跪坐于地，双手搭上许开的肩膀，嘴唇贴近许开的耳朵，气若幽兰地在他耳旁吐息：“不仅如此，或许还可以帮助我恢复权能哦。” “竟有这等好办法？快快说来！”许开很是欣喜，鼓掌大笑，“这样的话——你在做什么？！” 只见许开的衣裳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被剥开，露出下面那精壮扎实的肌肉。而搭上许开肩膀的手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力，猛然将他推到在地，那怪力竟然连许开一时半会都挣脱不开。 阳光被许初的身体遮挡，此刻她的身体在许开面前完完全全地显露，如凝脂般光滑细腻的肌肤拂过许开的身体。 那是美得令人发疯得躯体，美到令人窒息，每一处似乎都遵循着黄金比例，仿佛神工巧匠打造的完美雕塑拥有了生命一样，让他移不开目光。 “在这里之外的地方，还做不到这种两全其美的好事。唯有在绽天花内，我们的交合才会显得如此完美。我已经沟通了绽天花，借助它的力量，我可以取回失去的权能。而在我们的交合之中，不仅可以补全你的心脏，我也可以借此重铸躯体，避免自身的陨落。” 她双眼眨动，睫毛灵动地扑闪扑闪，让那宛如星河的眸子更加深邃：“哥哥，你不觉得这是两全其美——不，三全其美的好办法吗？” “为什么是三全其美？” “因为我早就想做了。” “喂！” “你早就算计好了！”许开终于反应过来，就连之前那看似傻乎乎的控制，此刻想起来也不过是为了麻痹他的警惕罢了。 “是的。”许初鲜艳地舔了舔嘴唇，满脸的渴望与期待，“哥哥的第一次，就由我收下了。” “等一下啊！” “少废话，你连心脏都愿意给我，怎么连区区做一次爱都不愿意了！” “你什么时候会说这种虎狼之辞了！？——啊！” 最后的衣服终于被许初剥离，二人以最为原始的状态，在这片祥和的草原上谱写着生命新生的乐章。 …… …… 大地的极深处。 种种猩红在大地的岩隙之中勾勒，组成一个极其复杂的大阵。在大阵的中央，散发着湛蓝的光芒，幽深而邃远。 散发着湛蓝光芒的，是一座古老而威严的祭坛。祭坛上画着极为复杂的花纹，似乎是记述着在极为遥远的过去所发生过的一场大战。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之间，来到了祭坛旁。她虔诚而恭敬地行拜礼之后，庄重地取出了宛如血液的一滴猩红。 然后，她将这一滴猩红投入祭坛之中。 悚。 仿佛有着火焰升腾而起的声音，那一滴猩红消融在祭坛之内，在它的内壁上刻画出繁复的花纹。 “这样就可以了。”她发出了满意的声音。 这道身影，便是妖祖。 “最近，人族似乎有所异动。” 在地底的阴影之中，再度有着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那是魔祖。 “很有可能，他们是准备主动向我们开战了，这还真是少见。”魔祖机械般的声音在地底回荡。 “这都不重要。”妖祖轻笑着摇摇头，目光穿透极深的底层，看到了天空中的那两颗太阳。 此刻，她所看的，是那颗真正的太阳。 “始祖降临，必将扫平一切。” 咚。 星空之中，仿佛有着一块石头投入了太阳，在太阳表面溅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 第751章 地底之下的灾厄 当在幕后汹涌的暗流开始被幕前的人所知晓时，其已经注定成为不可阻挡的滔天巨浪。 “又在运物资了？” “哦哦哦，真的可以飞啊！这就是文人老爷的力量吗？我以后也要用心科举！” “这些异兽马好生健壮，比我平生见过的最快的神骏看上去还要快！” 开始有着物资源源不断地从各地运出。虽然现在还在赈灾，但文人所需要的物资与赈灾凡人所需要的物资完全不是一回事，所以二者之间根本没有影响。该赈灾的继续赈灾，该为前线准备战事的继续准备。 而到了这个地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次人族终于要主动进攻了。对于一直在整体实力上占优总体战略上却一直保持守势的人族来说，这无疑是十分提振士气的事情。 如此大规模的举动自然也让妖魔那边知晓了此事。 “喂，听说人族要打过来了啊？” 在妖族的边境上，同样有着防卫军。只是相对人族这边的边境守军来说他们的态度要显得更吊儿郎当些。 毕竟在过去的大部分时间中，他们才是主动进攻的一方，更何况相对于比较平和的魔族边境，妖族边境简直把攻击人族边境作为一种日常活动，所以他们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呵，他们懂得什么叫做进攻吗？”有妖族的士兵嗤笑一声，“若敢来犯，必让他们知晓什么叫做进攻！” “喂喂，老兄，说话这么肯定做什么。”蹲在地上的另一名士兵口中嚼着不知名的叶子，说话也有些含糊，“说到底，到时候决出胜负的也就是那些高境界的大人们的事情，咱们也就是些炮灰罢了。” “你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听过圣者大人的讲话吧？他们与自己的对手僵持的时候，若是我们可以攻入人族境内，屠杀他们的子民……”有妖族士兵嗜血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蛇信子一般的舌头更显得诡异，“那他们圣皇的力量就会下降，所以我们的作用也是必不可少的。” “哦哦哦，是这样吗？那杀敌就更有干劲了啊！” “圣者大人英明！” ……总而言之，氛围相当松懈。 魔族那边亦是一副相差无几的画面。总而言之，他们都认为就算人族少见地主动出击，这场战争的规模应该也不算大，最多也就是局限在半圣层次的冲突罢了。这也算是最常见的冲突。 只是在他们的土地极深处，架设祭坛的二位祖境无上，却与他们的子民的看法不同。 “……呵，竟然选择了主动进攻吗。” 在大阵中央的祭坛周围，悬浮着两道伟岸的身影。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他们的脸庞却依然清晰无比，仿佛铭刻于世界之上，即使双眼失明，也能够感觉到他们的脸庞。 祭坛升腾的火焰已经从幽蓝转变为一种猩红，仿佛血液在如火焰一般跃动。种种裂人心肺的痛苦嚎叫声从中传出，仿佛历经地狱般的折磨所发出的充满怨恨的诅咒。 “你家的夜毗那孩子做的真不错，这一滴猩红远远超出了我们的要求，若不是他被许开杀了，妾身还真想与他春风一度呢。”妖祖仇生撑着自己的脸颊，似乎很是惋惜地说道。 “……” 魔族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那猩红的血液。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61节 “唉，你怎么还是这么木头不愿说一句话？难道伱一不小心被道所吞噬了？” “仇生。”魔祖罪天终于开口，“你大可以随意说话，却不可侮辱本座的力量与道路。本座岂会坠道？” “呵呵，这样才更像个人嘛。”仇生呵呵一笑。 “这一次，他们两个会主动出击。”魔祖没有理会她的话语，自顾自地说道。 妖祖脸上的调笑也收敛起来：“是啊，拒圣阵那次他们吃了不小的亏，这一次，他们必然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人族底蕴虽不及我等，却也不可小觑……哦，终于来了吗？” 唰—— 嗖。 仿佛自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阵阵的风声。 妖祖与魔祖不约而同地看向风声传来的方向。 在漆黑的地底，即使以他们的眼力看来，那边也是空无一物。 但他们却知晓，绝对不是这么一回事。 滴。 咚。 仿佛有着水滴溅落水面的清脆声音响起。 噌——！ “来了！” 黑泥。 在他们的脚下，有着无边的黑泥在汹涌。与西海那边的邪物之窟不同，这些黑泥并不是由无数的邪物所组成的浪潮，而是完完全全的黑泥，散发着死亡与腐朽的气息。它们掠过的地方，连岩石、泥土这种本应没有生命的物质都仿佛被杀死，化为了烟尘一般的东西。 灾厄之一，【死朽】！ 在天言大陆之上，不论是对于人族还是妖魔，灾厄都是要尽可能避免的东西。有着不弱于祖境与圣人的战力，更有着不死不灭的特性，即使祖境亲自来作为其对手，也是极为难缠的存在。 本应被封印在比这里更加深远的地底的【死朽】，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呵呵，果然有效。”妖祖轻笑道，话语间却揭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 【死朽】，是她特意将其吸引到这里来的。 “——” 灾厄发出无声的咆哮，若此时有圣境之下的生命听到这嘶吼，立时就会陨落，死亡得无可挽回，连圣人都救不回来。 魔祖手中，那只代表着毁灭的极致的长矛显现于他手中，猛然刺向下方的黑泥海洋！ 轰！ 凶猛的攻击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势，灾厄的气息根本没有随之减弱，甚至隐隐之间似乎变得更强。 但那一击，却溅起了无数的黑泥。 妖祖与魔祖灵巧地避开那些黑泥，连他们都不敢轻易沾染这些。然而，当这些黑泥溅射到祭坛上时，能够杀死一切的它们却无法对其造成丝毫的伤害。 随着魔祖的出手，妖祖也加入到了对灾厄的战斗中去。 不断有黑泥溅起，落入那座祭坛之中。 于是，那血腥的火焰，逐渐变得漆黑。 第752章 战启 战争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够筹备完成的，即使在天言大陆也是如此。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作为镇国公封地也不能例外，尽力地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筹备资源。 “……唔。” 在一片药园之中，张云漾对着那些自己种出来的药草露出深思之色。 “怎么了吗？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些资源的挪用没有得到许开的允许发脾气？” 云青山忽然出现，却并没有吓到张云漾，而是让她翻了一个白眼：“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什么小家子气的女人了？” “你都答应和我一起嫁给许开了，怎么会小家子气呢？”云青山微笑道。 张云漾眼神变得比三九寒冬更加冰冷，语气更是变得比眼神还冰冷：“……伱以为我愿意啊？” “好了好了。我听说这件事了。是前线征召，希望你去当后方的医师是吧？” “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那边有人嘛。” “……厉害。” “所以，你在犹豫这件事情？”云青山有些感兴趣，“这有什么可犹豫的？” “……我只是想，等他回来。”张云漾看向天空。现在是白天，所以看过去，天上便有着两颗太阳在闪耀。 “我倒是觉得他会希望你出力。再说了，你是去后方当医师，又没有什么危险。”云青山笑道，“要是被他知道这件事，说不定会认为你是个小家子气的女人哦。” “你当我不知道吗！走，跟我一起去！”张云漾忽然跳起来，拉住云青山的手往外走去。 “哎呀，原来是这个打算吗？”云青山笑吟吟的，只是微微用力就让她拉不动自己，“是不想让他一回来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吗？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他出来之后，发现了现在正在打仗，你猜他是先回来还是先去战场？” 张云漾浑身的动作猛然一顿。 “如果是那样，你猜猜到时候他先见到的是在战场上救死扶伤的你，还是在后方偷闲的我？” “……” 张云漾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她终于放开了云青山的手，头也不回地朝着外面猛冲出去，似乎生怕晚了一步。 “唉。”云青山微笑着摇摇头，“果然，爱情会使人盲目啊。” 她抬头看向天空。 “连我也不能免俗啊。” …… …… 各地都在沸腾。 直至今日，终于有一封诏书从中央帝国的帝宫中射出，布至人族全境，昭告天下！ 与以往的那些字数繁多的诏书相比，这一次的诏书简洁易懂，仅仅只有两个字： “征伐！” 仅仅只是两个字，却让全天下都知晓即将发生什么事。早已待命许久的将士发出高亢的怒吼：“得令！” “得令！” “得令！” “得令！”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在人族全境此起彼伏。不仅是即将参战的将士，更有无数的文人、凡人都在一齐震声大喝！ “今日，当征伐！” 轰！ 浩浩荡荡的大军开拔，在早已准备好的各路文宝的运输之下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前线，朝着妖魔的边关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杀！” “杀！” “杀！” 无数的杀气笼罩在战场之上，巨大的魔影和妖风搅动着乌云，形成一个个恐怖的漩涡。地面上，战士们在金属碰撞的声音中挥舞着武器，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力量的爆发和生命的消逝。尘土飞扬，血雾弥漫，沉重的气息笼罩着每一寸土地。 然而，却总有金光自地面爆发，将魔影与妖风彻底驱散，开辟出一条通往前方的道理。战士们身着铁甲，手握各种武器，眼神坚定而炽热，剑刃与笔锋上反射着冰冷的寒光。毫不畏惧死亡地向前冲锋。 “啧，这次的规模怎么这么大！” “哈，这可比以往的都要来劲多了！” “不太对劲啊……这么庞大的大军，这一次的战争，恐怕绝不只是半圣的层次！” 轰！ 在猛烈无匹的进攻之下，妖族的边关先一步呈现出崩溃之势，即将被人族的军队杀入国境之中！ “尔等蝼蚁，安敢如此！” 终于，在边关一直看着战况的半圣按捺不住，率先出手，伟力挥斥四方，硬生生地将庞大的军队轰出了一个口子！ 但，先出手，也就意味着先将自己的存在与破绽暴露于人前。 轰！ 金光从天而降，仿佛要直接将那位半圣的头颅洞穿一般朝着他的眉心直射而去！携天威而至的金光沉重无比，让那位妖族半圣内心惊骇无比！ 噌！ 一道薄膜升起，想要为他阻挡这一道金光。然而这种程度怎么可能拦住这种攻击？不过瞬息之间，这道薄膜便直接告破！ 然而，下一层，却又有着一层薄膜出现，再度阻拦了金光一瞬。 在随之而来的无数薄膜的阻拦之下，那道金光终于停在了妖族半圣的额头前，刺出一点小小的血洞。 却也无法再前进了。 “哼……沈明和，你们人族半圣，都只会这样偷袭吗！” “呵，我人族与你们可不一样，兵者诡道，战场之上，一切都是允许的！” 无数的文字在边关上空浮现，仿佛重若万钧一般，竟是直接将整个边关深深地向下埋入了地底三丈之深！ 若无妖族半圣的阻拦，怕是整个边关都要直接被按入地底！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62节 “既然如此，那边出来与本座一战！” “正合我意，受死！” 在这边率先开启半圣之战时，魔族的边关亦陷入危急之中。人族战士奋不顾身地英勇搏杀，为这早就为他们带来了无数死亡的仇敌，带来属于他们的死亡。 “半圣大人！求您出手吧！”有魔族开始大喊。 “我们快要撑不住了！” “北关告破，请求增援！” “边关要失守——呃啊！？” 唰。 有着几道流光从魔族的边关落下，然而却不是攻击人族，而是先将那些乱喊的士兵化为灰烬。 摇摇欲坠的边关上，魔族守将冷漠地朝自己冒着烟尘的指尖吹了一口气：“扰乱军心，当杀。” 第753章 妖皇 即使有着果断的守将斩杀退后者以及动摇军心者，却终究无法阻止全军的溃败。 于是，镇守于边关的魔族半圣亦是出手，想要阻止溃败的趋势，最后与妖族边关一样，人族半圣出手拦下了他的攻击，妖族半圣的现身并没能阻止边关军队的溃败。 轰！ 而不止是他们，边境之地，展开了半圣级别的大混战。 “冲啊！” 而随着边关告破，人族的军队浩浩荡荡地攻入了妖族与魔族的领地。 “杀！” “杀死所有妖魔！不放过一个！”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妖魔，当初你们杀我之子，可曾想过今日？！” 人族与妖魔之间的仇怨早已是不死不休，先不说那场妖魔掀起的荡灭大陆之战中所刻下的血海深仇，自那次人族站稳脚跟之后，不容许天言大陆上出现第三位霸主的妖魔联合起来对人族发起了无数的战争，在那时尚未成长至今日之强大的人族为了抵御妖族与魔族的联手进攻，所付出的代价是难以想象的。 故而，人族与妖魔之间，不死不休。 突入二族境内的军队的军纪也有所不同。在魔族境内作战的军队执行的是“车轮斩”，对于还没有战车轮子高的魔族幼童姑且还算是饶了一条生路，而妖族那边的军队也执行的是“车轮斩”。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的轮子是平着放的。 因为当初妖族攻入人族时，便是如这般无尽的杀戮。 更大的原因在于，妖族也效仿了人族的国运之道，他们如此做，可以最大程度地削弱妖皇所承接的国运之力，帮助接下来迎战妖皇的圣者减少压力。 就像当初妖族也是为了削弱国运之道的威力，所掀起的比他们现在造成的更加惨烈的杀戮一样。 “……” 在妖国的首都内，朝堂上已经吵成了一团，而妖皇本人，此刻却还深居后宫的温泉之中，双手各搂着两名衣着暴露的女子，神色惬意；除了在他怀中的女子，周围也有十几位绝色美人，那些神态娇媚的女子也妩媚地用身躯的各个部位讨好地贴在他的身上摩擦。 雾气弥漫，酒香浓郁，好一幅酒池肉林的画面。 终于，一道身影沉默地来到温泉旁。他面无表情地一挥手，那些女子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便—— 嗡。 那些女子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便在一阵波动之下，被传送到了不知何地。 不是空间的波动，而是被蛮力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送到了其他地方。 “若不是朕出手，这些美人，就又要被你杀掉了。”妖皇慢条斯理地回头来向来者，“你的那些女人倒也罢了，连朕的女人伱也敢动手，是不是太久没受过教训了？” 来到此地的是一位头上生着短小的熊耳的妖族，他身材异常魁梧，足足有十尺之高，肌肉壮实得仿佛要撑破皮肤。在他的胸膛上，还有着三道狰狞的刀痕。 “前方正在激战，你这位妖皇竟然还在坐视自己的子民被屠戮。先不说你身为妖皇的责任，他们被屠戮，你的国运之力也会随之衰弱，而你竟然还在后方如此享受，看来当初我就不该把这个位置让给你。”熊耳妖族淡漠地说道，语气中甚至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杀意。 “啊……不要急。就算你当初没有抢得过朕，现在你不也成为了至圣境吗？”妖皇从温泉中站起身来，不知从何而来的毛巾将他身上的水滴擦干，露出一副足以令无数女子尖叫的绝世容貌，“要是你当初成为了妖皇，说不定反而会因此被拖累，无法突破至圣呢。” “本座是否会因此而无法突破，不是今日我们要探讨的问题。”熊耳妖族话语中的杀意变得浓郁了一分，“身为妖皇，现在的你应该做的，是前往前线，将那些屠戮你子民的人族降下惩罚！” “急什么？”妖皇看了他一眼，“人族的这次进攻，不过只是虚张声势，又不是掀起了灭族之战，何须如此惊慌？朕何时去，都无妨。” 在熊耳妖族即将动怒的前一瞬，妖皇忽然说道：“不过，既然你来了，那朕便给你这个面子，出战吧。不过——” 妖皇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今日你的冒犯之罪，朕已经记住了。” “……” 熊耳妖族没有再说什么，行了一礼，身影便消失在温泉之中。 …… …… “杀！” “杀！” “全杀了！” 此刻，一座又一座的妖族城池化为血海，不留一条生命。军队立于尸山之上，扫荡着那些漏网之鱼。 “这里还有一个！” 嚓。 文气扫过，一声痛苦的叫喊之后，那个被找到的残余的妖族化为了无数的碎肉。 “啧，怎么不再向前进了？我可还没有杀够呢！”有士兵咂舌道。 “诶，别喊了。咱们已经深入得够远了，其他部队还没有跟上来呢。再深入下去，咱们就真成孤军深入了。” “哪能在这里停下啊！咱们不过只进入了两三百里地，就孤军深入了？我想——什么动静？！” 轰！ 从天而降的火焰，将这座城池的一切都笼罩在其中。不论是那些已经死去的尸体，还是还活着的士兵，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同化为了灰烬。 妖皇的身影从天而降，绽放光明，身周烈焰环绕，仿佛臣子般恭敬而顺服，侍奉着它们唯一的君主。 “什、什么人？！” “嗯？”妖皇将目光投向那唯一还活着的人，“竟然还活着……？哦，原来如此，你应该是某位半圣的亲属吧？居然有一件可以抵御半圣攻击的宝玉……” “但，这在朕的面前，可不够看。” “你说‘朕’？你难道是——呃啊！？” 火焰将这唯一的漏网之鱼一同焚烧。 妖皇的目光不作丝毫的停留，看向远方那几座与这座城池同样已经被屠戮殆尽的城池。 “接下来……就让朕为朕的子民复仇吧。” 第754章 三才阵 “仇明居然这么早就出手了。” 在帝都，即使帝皇身处上书房，他依然可以看到整个战局的情况。 此刻的上书房，除了帝皇之外，还有着几位重臣。在桌面上，有着一张立体的地图，地图上有着代表着双方军队的不同颜色的流光，这些流光不断地翻转，便意味着军队的移动、战斗，以此实时向上书房的所有人报告最新的状况。 “仇明？陛下，您是说妖皇已经出手了？”兵部尚书惊讶地看向帝皇。 帝皇颔首：“没错，这倒是有些出乎预料，这样一来，前线部队的损失或许会增大不少。不过……” 他捻起一颗黑子，在棋盘上按下一颗棋子。 啪嗒。 “预料之中。” 而现在与他人看到他走这一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还是个臭棋篓子。” “……又要输了？” “嗯。” 对面的人手执白子，同样按下一颗棋子：“你输了。” “……还真是。” 二人间的对话很是随意，对方甚至直呼帝皇为臭棋篓子，而帝皇的态度也很随意，并不在乎对方的态度。但其他在场的臣子可不敢如他那般做。 因为他是一位圣人。 此时在场的，不是大历圣人王阳明，而是西海圣人。 西海圣人扶了扶头上的斗笠：“既然妖皇出手，我们何不兵对兵，将对将，你亲自出手，去将他擒来？” “呵……”帝皇微微眯起双眼，“他确实是个难对付的点，不过，至少现在，朕还不需要出手。” “是啊。”西海圣人难得地叹了一口气，“妖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若不是我们出手，恐怕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可我们出手，又显得太大题小作了一点，更何况还必会遭到他们的祖境的阻拦，实在是很难缠。” 妖皇借助国运之道，战力是公认的祖境之下第一人，手持天诛箭更可一箭诛杀亚圣级别的敌人。现在的人族亚圣之中，没有一人可以与他对抗。 “所以，。”帝皇微微一笑，“妖族与魔族仗着几十万年的底蕴，总是自视甚高，看轻我们的阵法造诣，那么，现在便是时候让他亲身体会一番，我们人族的才智了。” …… …… 一座又一座的城池在烈焰之中化作灰烬飘散四方。 妖皇行于大地之上，仿佛神魔一般无可阻挡，土地在他的身后化作焦土。所有的一切在他面前都脆弱如蝼蚁，甚至无需他亲自出手，仅凭身周的火焰便足以让所有对他不敬的人体会到无尽的痛苦。 “呃……啊！” “啧啧啧啧啧啧啧……！” “还是没有人敢出来与朕交战吗？”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63节 终于，神魔停下了他的脚步。 他踏上天空，俯瞰着下方的大地，那溃逃的军队，嘲弄之声响彻四方：“这便是人族吗？实在是不堪一击，胆敢攻入我人族境内，却不敢面对朕之神威吗？人族，着实可笑。” “陛下无敌！” “有陛下在，我妖族当万古长青，杀灭一切敌！” “呵呵，杀！方才杀得痛快，如今轮到我们反攻了！” “杀啊！” 喊杀声震动天地，在妖皇的带领下，妖族军队重振士气，开始追击溃败的人族军队。 但。 噌——！ “嗯？” 甚至在妖皇自己察觉之前，他身周的那些火焰便已先一步行动，为君主拦下这无礼至极的偷袭。 那是一把长剑。 一击不中，长剑立刻收回。 “哦……？一向自诩光明伟岸的人族圣者，竟然会做这种下作的偷袭之法？”妖皇语气中的嘲弄之色更加浓郁，“不过，光是敢于出来直面朕之皇威，就已经值得赞赏了。” 一位人族亚圣，显现于天空之上，他所处的高度，比妖皇更加高。 “呵，竟然位居朕之上，今日，看来今日，便以伱来血祭朕被你们所杀害的子民吧！” 轰！ 毁灭的烈焰从天而降，席卷的威势将这位亚圣整个人席卷其中，要将他像那些城池一样被焚灭于此！ 但，却同样有着火焰从妖皇的火焰之中突破而出，与那些妖皇之火对撞、湮灭，迸发出的威势席卷四方，竟是将大地都引燃，升腾起无尽的烈焰！ “以‘不求甚解’来模仿朕的圣炎，可是，如你这般，还能使用几次？”妖皇嗤笑一声，脚踏天空，冲击甚至连隔空的脚下的地面都深深地凹陷下去，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到人族亚圣身前！ 妖皇，最引以为傲的，本就是他的肉身。 但，在他踏出那一步时，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于是，他已经到达了人族亚圣身前的身躯却猛然停下，回头看向他的身后。 只见在那里，同样有着一位不知何时出现的人族亚圣竟然逃过了他的感知，目光冷冽地凝视着他。在他身上，有着一些荧光浮现，在白天也格外地显眼。 不，不止是他。 轰！ 不知从何处发出一阵震撼天地的爆响，竟然在妖族国境内硬生生地炸开了一条足以称之为河道的沟渠。而后，磅礴的水流注入沟渠，将其化作了一条名副其实的大河。 大河之上，第三位人族亚圣踏浪而行，加入了战场。他的身前，同样浮现处一些散发着荧光的符文。 此时，在妖皇身后的那位人族亚圣身上浮现了同样的符文。三位亚圣身上的符文隐隐之间连为一体，散发出一种紧密的波动，仿佛让三人合为一体。 “仇明。” 此刻，妖皇身前的那位亚圣开口。 “你可敢来接我等的三才阵？” …… …… “仇明遇到麻烦了。” 在地底极深处，和妖族一同与灾厄战斗的魔族忽然开口。 此时，大阵中央的祭坛上的火焰，已经有大半变为了漆黑之色。 妖祖微微一笑：“不用着急，罪天。如果那孩子连这点事情都承受不住，那妾身当初也不会为他赐名了。” “现在，还是专注于我们的事情吧。” 轰！ 更多的黑泥在这句话之后溅射出来，落入那座燃烧着火焰的祭坛之中。 第755章 你这不是三才阵！ 妖皇的气息前所未有地高涨、澎拜，仿若大海一般大浪滔天却又深邃浩瀚。 他的实力在至圣境之中堪称最为顶尖的存在。若不是妖族无法找到与真龙相提并论的镇压国运之物，或许他现在已经是一位可以与帝皇比肩的强者了。事实上，现在他身上爆发出来的气息，远非任何一位亚圣、至圣可以匹敌，隐隐之间甚至有一种祖境的意味。 只差一线而已。 而那三位人族的亚圣强者，虽然任何之一单打独斗都不是妖皇的对手，甚至就算联手最后的结果也可能是不敌。但现在，他们身上的符文散发着荧光，让他们的气息浑然一体，只凭感知的话，甚至难以察觉到他们三者的区别。 “三才阵？没听说过。不过，看样子这阵法倒是有些意思。” 妖皇微笑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一人对付不了我，三人单纯的联手也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便用此阵将三人合而为一……人族在奇技淫巧这方面，果然是我族难以企及的啊。” 没有言语，三位亚圣都没有说话。此刻，他们一人位居高空，一人脚踏大地，一人御浪而行，以天地人三才之势合二为一，气势联合，甚至远超单纯的三人并肩而立。 “……” “……” “……” 三位亚圣依然没有说话，也没有主动进攻。见此情形，妖皇似乎是感觉无趣地摇了摇头：“唉，明明都有这种东西支撑你们了，结果却还是不敢上前吗？那么就……” 妖皇咧嘴一笑：“受死吧。” 轰！ 震撼天际的爆发席卷四方，妖皇的身影已经冲到了天空上的那位亚圣身前，中间的过程仿佛被减去一般消失。他一拳挥出，身为妖皇那震天裂地的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向亚圣的脸庞。 这种威势远超一位亚圣的力量。在这之前，若是这位天空中的亚圣单打独斗，光是这一拳他就根本不可能接下来，只能承受，然后身受重创。 但。 “三才既现，当驱世间魑魅魍魉！” 三人一齐开口，浑厚的声音响彻天地，妖皇那势不可挡的攻击被硬生生地停止在亚圣的身前一寸！ 而后，雷霆从天而降，携天罚之威降临于妖皇之身！ “呃！？” 轰！ 雷霆正中妖皇的躯体，竟然让现场散发出了一种烤糊了的肉的味道。那具祖境之下最强大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 “这不是你们那位兵家半圣的阵法！” 妖皇不愧为妖皇，瞬息之间便治愈了身上的创伤，那些被雷霆击中、残存着毁灭之力一时之间无法治疗的部分被他强硬地直接削下，用自身强大的恢复力强行治愈了这些伤势。 他怒目圆睁，双眼中饱含惊怒。他发现自己竟然小看了这三才阵，它的原型并不是那位戚姓的兵家半圣的阵法，而是更为久远、更为古老的来历！ “没想要妖族孽畜竟然也有这等眼力，光是知晓戚圣的三才阵，就已经足够夸奖你一句学识渊博了，以吾观之，就算将武库之号赐予伱，至少作为妖族来说，你也担当得起这个称呼。” 当空的那位亚圣开口，语气中满是讥诮。 在天言大陆的历史之中，戚继光亦是成就了半圣，而他抗击的敌人也从倭寇变成了妖族与魔族。他活跃的那个时代，由他所创立的三才阵帮助底层士兵以较低的境界集结多人之力越境斩杀强敌，给当时的妖族与魔族带来了极大的创伤，于是也被许多人所熟知。 而面前这三位亚圣的阵法同样可以集结三人之力合而为一，连名字都一模一样，于是在妖皇看来，这个阵法不过是当初的那个三才阵经过改进之后进化为了可以给亚圣使用的版本。 从戚姓半圣之后，为了解决三才阵带来的压力，妖族也进行了许多研究，以求破解这给他们带来许多麻烦的阵法。妖皇借助国运之力让所有妖族的头脑辅助推演，在极短的时间内推演出了针对亚圣层次的三才阵的破解之法，于是他信心满满地出手。 但，这个阵法的根基，却与那个“三才阵”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妖族孽畜，今日，便是你葬身此地之时！” 没有为妖皇解释一番阵法来历的打算，三位亚圣再度悍然出手，锦绣诗篇、圣道真言、不求甚解、各家学派的独门手段……种种强大手段如大浪一般席卷而来，让妖皇连连遭受打击，连反击的余地都不存在。 轰！轰！轰！ 连绵不断的爆炸将这一片原本还称得上适宜居住的土地变为一片狼藉，若无处理，怕是上百年都无人可以活着踏足此地。 但妖皇果然无愧于祖境之下第一人的称号，在这足以重创其他任何一位至圣境的攻势之下，妖皇竟然堪堪将其全部阻拦，虽然不断地被造成一些小伤，却始终让三位亚圣找不到足以一锤定音的机会。 “啧……！炼世炎！” 如臣子般环绕他身周的火焰猛然爆发，席卷整个世界，仿佛要将它化为炼狱。火焰如水流般流淌，焚烧一切接触到的事物，不论是土地、树木、泥土甚至是水，都被这烈焰点燃。 在宛如烈焰组成的世界之中，三位亚圣的衣角也沾染上了这灭世之火。即使是以三才阵连同的伟力都一时之间无法将其熄灭，在他们的衣裳之上燃烧，逐渐扩大。 但此刻，他们没有理会这烈焰，而是全神贯注于被他们围困的妖皇。这是人族的心头大患，只要斩杀了他，在妖族选出新一任妖皇之前，他们都将少了这一位心腹大患，为许开的归来创造许多时间！ 于是，火焰非但没有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反而让三位亚圣的攻势变得愈加凶猛。此刻，终于有些庞大的伤口出现在他的身体上，甚至能够看见骨头。这意味着妖皇的力量开始减弱，无法治愈自己身上的伤势！ 胜利的天平开始倾斜。 妖皇却忽然大怒地怒喝：“你还要等到何时出手！？” 第756章 谟缪 “你还要等到何时出手！？” 震耳欲聋的喊叫声让三位亚圣不由得皱眉，但他们的眉头很快就舒展开来。 现在已经开战的亚圣级别的战场不止他们这一处，能够出手的妖魔至圣境都被他们的亚圣牵制住，现在根本无法腾出手来帮助他们的妖皇。 “哼，智慧低下的孽畜，也会虚张声势这一招了吗！”站在河流之中的那位亚圣冷哼一声，“不用理会，加大攻势，他就快撑不住了！” 没有回应，其余两位亚圣都知晓这个道理，于是即使火焰已经开始灼烧他们的皮肤，他们也无动于衷，全力以赴地攻击被围困在阵中的妖皇。 就在此时。 轰——！ 在相隔极为遥远的魔族境内，在那里缠斗的一位魔族至圣与一位人族亚圣的战场猛然炸开，原本还僵持着的局势随着那位至圣境那仿佛能够撕裂天空的巨爪之下瞬间告破，与其缠斗的那位人族亚圣一击之下就身受重创，血液四散而飞，气息萎靡。 但展露真实实力的那位至圣却并没有追击，给予这位人族亚圣最后一击，而是在瞬息之间穿梭空间携重创亚圣之威从天而降，来到这三才阵的战场！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64节 轰！ 遮天蔽日的庞大熊爪直接轰击在三才阵之上，让阵法开始摇晃。身处阵法核心的三位亚圣猛然看向那从天而降的强者，心头一沉。 那并不是魔族，而是妖族。他身材魁梧至极，头上生有一对熊耳，肌肉虬结得仿佛要撑破皮肤，胸膛上的刀痕显露出他身经百战的威势。 此刻，不仅是熊耳，从手肘处开始，他的手臂也化为了熊的手臂。 看错了对方的种族尚不至于如此，真正让他们内心一沉的原因是，这熊妖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异常强大，甚至不弱于妖皇！ 妖族何时又有一位如此强大的至圣了？！ “仇明，居然这么快就向本座求援了？” “谟缪，别说废话！先把他们杀了！”妖皇咬牙切齿，居然要向他求援，这简直堪称他人生的奇耻大辱。 “不消你说。”谟缪淡淡地伸出自己的熊爪，爪子之上散发出一种空间的波动。随后，他猛然将手掌翻转！ 轰！ 仿佛天地随之倒转，现在在他们头顶的是大地，脚下的才是天空！ 这并不是重力的翻转，而是空间的错位！ “将空间之力用到这种程度？！而且这名字……谟缪！你不是早就应该死了吗！？” 谟缪面无表情：“那次被伱们伏击，确实差点要了我的命，搞得本座连这次的天言之境都没办法进去争夺。如今伤势既然已经痊愈，那今日，我们便来算算这笔账！” 空间之力强硬地入侵三才阵之内，要将组成大阵的三人调换位置。这并不是戏耍，而是在动摇三才阵的根基。 在他出手之前，一道来自妖祖的传音告知了他破解三才阵的关键。 “三才阵的起源并不是戚小子的那个阵法，而是源于人族历史上的天公将军张角，故而亦可执掌雷罚之力。想要破解这个阵法，说起来其实也很简单，只要将他们移开自己的位置就行了。所以，你是最适合的。” 是的，如果换一个至圣境来，就算与他有着同等的实力，恐怕也难以破开这三才阵。但他擅长的空间之道却让他可以四两拨千斤，轻而易举地扰动他们所处的方位，进而对大阵本身造成影响。 “……啧，现在如何！？” “……先灭火。” 此刻，随着外界的干扰加剧，他们的攻势也随之减弱，连身上的那些火焰都压制不了，已经开始烧到他们的胡须。若是再进一步，真正开始灼烧肉体，那是难以想象的后果。 于是，他们击中力量，先将烧灼在身上的那些火焰扑灭，以免干扰到接下来的战斗。 抓住他们力量减弱的时机，妖皇猛然暴起，与谟缪一同出手，轰击在大阵之上！ 轰！ 大阵真正地开始摇摇欲坠，似乎就要告破。 但此时，已经扑灭了火焰的亚圣再度回过头来攻击围困的妖皇。但在外界的谟缪的干扰之下，攻击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强大，让妖皇得到了喘息之机，开始治愈身上的伤势。 局面陷入了僵持。但这种僵持注定不会长久。如果三位亚圣先一步重创了妖皇，那么就是他们的胜利；但若是外部的谟缪先一步破解了大阵，那么三位亚圣将面对两位妖皇级别的强敌，届时的结果，恐怕不会太好。 “……” 站在三族的边界交界处，大历圣人微微皱眉。 果然不愧是妖魔，到了此时竟然还藏着一位他们此前以为已经陨落的强者。而且现在还成长到了足以匹敌妖皇的地步。若是当初那场天言之境内的争斗他参与了进去的话，恐怕最后，即使能够在他们给予的天意榜的庇护之下得以保全，但没有任何的可能取争夺绽天花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眉头皱得更深。因为以他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来，那三位亚圣的力量已经开始不支，继续下去，取得胜利的将是妖皇一方。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 一个三才阵对付一位妖皇级别的强敌已经足够了，可怎料又出现了一位，那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那么…… “借此，逼他们出来吧。” 他的手掌朝下一按。 明明没有特别的指向，但三才阵所处的战场的天空却向下——不，现在那边的天地已经倒悬，所以，是大地向着天空沉下。 空间被锁死，天地倒悬得解，秩序恢复了正常。这是单纯的力量差距，出手之人根本不屑于理会谟缪的空间之力，直接以最强势的力量将他最擅长的手段彻底封死，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三位亚圣面露欣喜之色：“圣人出手了！” 而妖皇与谟缪，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即将被天地挤压为一块肉饼。 但他们却没有丝毫的惊慌之色。 因为他们的祖境无上，也出手了。 一只芊芊玉手，撑开了即将合拢的天地。 “呵呵……王阳明，何必如此呢？” 第757章 金弓 妖祖的嬉笑声婉转悠扬，光是声音就足以让无数人为之心醉神迷。连正在战斗中的三位亚圣以及与他们敌对的妖皇和谟缪都为之心神恍惚了一瞬。 但王阳明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我还以为你们都死了，许久都没有感觉到你们的气息。若真是那样，那我人族当值得庆祝一番。可惜，你还活着。” “妾身就算陨落，也绝对不会默默无闻地死去哦，感谢圣人的关心了。”闻言，妖祖竟然鞠了一躬，笑容依然未减。 这时，大历圣人注意到了什么：“伱身上……有战斗的痕迹？你在和什么东西战斗？” “呵呵，这就与阁下无关了。”妖祖媚笑一声，“莫不是吃醋了？既然阁下如此想知道妾身方才在与谁战斗，不如亲自来与妾身做过一场如何？” 她在“做”字上格外加强了音调，于是便显得格外淫荡。 而在万里之外的中央帝国帝都中，帝皇与西海圣人依然坐着在对弈。棋局上的形势稍微懂点棋的人都能看出来，帝皇手执的黑棋有些不妙了。 “诶。”帝皇忽然开口了，“你说咱们在后方下棋，把王阳明扔在前线吃苦受累合适吗？” 西海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要转移话题，该你下了。” “下棋还能比圣人的事情重要吗！” “下棋不就是圣人的事情吗？” “……你说的也不算错。” 帝皇扶额：“好吧，这一次又输了。” 双方的语气都很轻松，似乎并没有很在意王阳明与妖祖的对峙。虽然他们也对妖祖正在与谁战斗很在意，但这一次的战斗虽然规模大，却无法引起双方再度掀起如此高层次的大战。 这次战争的本意，就是借助国力优势消耗他们的国力罢了。所以他们并不算担心前线的情况。 “但那个谟缪……确实有些难处理。”帝皇叹了一口气，“为了解决一个妖皇，我们就联手推演出了一个三才阵，集合三位亚圣的力量，现在又有一个同层次的谟缪，又要去炼制一套阵法出来？只是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嗯……情报收集确实有些不足，记得鞭笞一下处暗者，这么重要的情报，居然连一点风声都没有。”西海圣人也点头。不说证实对方是否存在，连一些“疑似”“可能”这种程度的情报都没有，确实值得反省。 棋局重开，二人再度下了两子。轮到帝皇下第三子时，他捏着棋子的手忽然停滞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 西海圣人没有说话，即使他棋力比帝皇高很多，也不可能两子就把他下死。 “朕在想，让他们再进攻一阵子就差不多可以退兵了。”帝皇终于落子。 “嗯——我看也差不多了。这一次，对方出了一个谟缪，而我们暂时还没有办法处理他，先退兵倒也不失为一种选择。”西海圣人说着看向上书房的其他大臣，“你们怎么看？” 兵部尚书先行礼开口：“陛下、圣人，以微臣之见，如果大历圣人与妖皇不会真正地战斗的话，那么再战斗三天最为合适。但谟缪必须要想办法阻拦他一阵。妖族伪朝之皇虽强，却不善于空间。谟缪的空间之道却可以让他轻易地在短时间内围堵我方的亚圣，不可不防。” 帝皇沉吟了一会：“你说的有道理。告诉三才，从围困妖皇优先变为困住谟缪，不要让他去围堵我们部队的撤退。” …… …… 前线受到了命令，开始收索战线。虽然依然在进攻，但已经足够看出来开始准备退出了。 大历圣人依然在与妖祖僵持。王阳明看着三才阵那边的战场，似乎并不将妖祖放在眼里；妖祖则是笑眯眯地看着大历圣人，眼神温暖，若是有人不知晓他们之间的因果以及妖祖的秉性，恐怕会以为这是情人在深情地看着自己的男人。 三才阵的三位亚圣接到了命令，对视了一眼之后，身周开始虚化。与此同时，天空之上雷霆闪烁，仿佛天罚已经化入他们的掌控，随时可以降下灭世神雷。 “谟缪，有些不对劲。”妖皇暗中传讯告诉谟缪，他感觉到了一些波动的异常。 谟缪却嗤笑一声：“本座知晓你想说什么，但本座没有感觉到任何空间的波动。论及此道，你可比得上我？还是好好回气吧。等妖祖大人与人族圣人离开之后，他们就该又围攻你了。” 妖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眼珠一转，还是停止了开口。 大历圣人，则依然在与妖祖对峙。 二人之间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即使是如此，也依然引动天象异变，惊变横生。这便是圣人之力。 人族的攻势开始逐渐放缓，直至三日之后，终于集合，开始后撤。 这便意味着人族即将要停止这场战争了。 直至此时，这场声势浩大的战争没有任何圣境存在的陨落发生，但所造成消耗却是难以计量的。尤其是以国运之道为主的妖皇，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下降了不少。 妖祖与圣人的身影，却在逐渐变淡，似乎将要离去。 “啧。” 麻烦了，现在自己还在被三才阵围困，此时实力却下降了不少，接下来面对他们的攻击只会变得更加吃力。 但下一瞬，一种波动席卷四周，天地人三才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波动，与空间的波动不同，这种波动更加隐晦而深邃，竟是连谟缪都一时之间没有察觉。 “什么！？” “妖族孽畜，既然如此轻视我等，那便来领会这三才之道的威力吧！” 轰！ 与空间传送不同的挪移发生了，原本立于天空大地与河流的三位亚圣仿佛平移一般直接从天而降，原本围困的妖皇此刻也变为了谟缪！ “哈，谟缪，方才不还在嘲弄朕吗，此刻便是你该来品尝一番了！”妖皇大声地嘲笑着。 “仇明！别在那看戏了！”谟缪怒斥。 “呵，不用着急嘛，谟缪。” 妖皇调笑着，取出了一支金弓。 第758章 天上 一把金色的长弓出现在妖皇的手上。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65节 下一瞬，他竟是之间逃似地离开了这片战场，身影在极短的时间内重新回到了妖国的首都。他站立在妖都的城墙之上，手持金弓，身影却仿佛神祗一般变得更加高大。 此刻，在他手中的长弓变得更加金光闪耀，一只箭筒更是出现在他的脚边，每一支箭都散发着令人心颤的波动。 那是在三族之间都有着莫大威名的天诛箭。 携天诛之威，一箭即可杀灭亚圣。当初许开在定州的时候，便是妖皇直接朝着大历国都射出一箭，逼迫大历圣人在定州与皇都之间做出选择，最后导致了许开落入炼魔秘境。 即将消散的大历圣人的身影，却稍微变得凝实了一些。他目光冷冽，手指似乎想要动一下。 妖祖注意到了，于是她露出微笑，身形同样变得凝实了一些。 “哦？莫不是以圣人的境界之高，居然还存在‘心障’吗？” “……” 这一次，是大历圣人没有开口。 “都说人族的智慧在三族之间是最高的，我看，也不过如此！” 要想将天诛箭的威力最大化，必须要在国运最为浓郁的国都之中射出。他此前自恃实力无双，无人可当，故而大摇大摆地出城迎战。 然后就被三才阵狠狠教训了一顿。 于是，他吸取了教训，在被三才阵放出来的一刻，他立刻全速返回了妖国首都，取出天诛箭，要将这三者诛灭于此。 故而，即使是与妖皇不大对付的谟缪，也并没有因为妖皇类似逃兵的行为而恼怒。因为他知晓妖皇为何要“逃”。 现在他们二人的脸上，都浮现出轻蔑的微笑。 妖皇放声大笑，取出一支天诛箭，搭弓，满月。 然后，射出。 轰！ 国运之力衰减，但妖皇注入了更多的力量，饱含着他此前被三才阵围攻的愤懑。于是这一箭，竟是比当初射向大历皇都的那一箭更加猛烈！ 天诛箭在大地上化出深深的沟渠，沿途的所有都在这一箭之下灰飞烟灭。若不是妖祖心系子民，避开了那些有妖族居住的地方，光是这一箭就不知道会有多少妖族子民因此死去。 “死吧！” 妖皇的天诛箭近乎毫无阻拦地射在三才阵之上！ 被困在大阵之中的谟缪更是向着天诛箭射去的地方同样发起猛攻，要与妖皇的天诛箭里应外合，将这破阵彻底摧毁！ “唉。” 但，妖祖看着这一幕，却是反而先哀叹了一声。 “这些孩子……果然不够聪明呢。” 只见在那大阵之上，谟缪的攻击确实撼动了大阵，却无法摧毁。虽然如此，但如果加上天诛箭的无匹之威，也应该足够了。 但事实却是。天诛箭的威力攻击在三才阵之上，却几乎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这……这怎么可能！”谟缪发出了牙齿摩擦的声音。 “没什么不可能的。”天空之上的那位亚圣淡然道，“三才阵以道家亚圣的阵法为基础改进，本就可以执掌天威，而天诛箭之威与此阵同源，造成不了什么伤害，是理所当然之事。” “什……么？”谟缪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听明白。 亚圣冷笑一声，不然的话，明知道妖皇手持天诛箭，为何还要放跑他？这个阵法，本就是专门针对妖皇设计的，自然早就将其考虑到了。 “谟缪，你方才试图挪移我等的位置，必然是看出来了此阵的奥妙。既然如此，为何却反而以为天诛箭能够帮助你破开这大阵？”亚圣反讥道，“还是说，你们的智慧，只会以血肉之躯搏杀，对于阵法这种智慧的结晶，却一点都无法理解？连这种事情都看不出开，亏伱为妖族至圣境。” 这不是单纯的讥笑。对于人族的亚圣来说，他们博览群书，融会贯通，即使是不擅长阵法的亚圣，看出此阵的来头也不算什么难事。那么既然看出了这是源于天公将军的阵法，自然也能够看出其携天威。至不济也能从三才阵执掌雷霆之事中看出一二，不会一点都看不出来。 但谟缪，都被妖祖告知了此阵的来源，居然都不知晓天诛箭注定无法对此阵造成什么伤害。二族之间智慧的差距，可见一斑。 “胡……你们这些人族孽畜，受死！” 空间前所未有地发生剧烈的波动，三人若是稍不小心，便会被直接挪移，那便意味着大阵的告破。但他们依然脸上露出嘲弄至极的神色。 “谟缪，虽然我们被规定了到什么时候就必须撤退，不过也不妨碍我们在这段时间内将你直接斩杀于此！” “哼，那你就来试试看吧！” 大阵内的战斗愈演愈烈，妖皇在见到自己的天诛箭没有取得预料中的成果更是直接暂时放下了弓箭，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怎么回事？” 见此，大历圣人不由得露出微笑。 这一次，很好。目的已经达成，不必因为自己的个人感情而影响到了大局。等到许开出来，一切的账，才是清算之时。 妖祖却从原本的哀叹的神色中，露出一丝微笑。 站在妖国首都城墙上的妖皇，忽然收到了什么消息，露出一副若有所悟的神色出来。 但随即，他的脸色又一变，显得很是惊讶。 “魔祖大人……您刚才不是说三才阵与我的天诛箭同源，所以才取不到什么成果吗？既然如此，又为何要浪费一箭？” “听本座的便是。”在妖皇耳边，传来魔祖的那机械般的声音。 “是。” 既然如此，妖皇也无法再拒绝，于是再度弯弓搭箭，瞄准了万里之外的三才阵。 然后，一箭射出。 看着这一幕的人族三位无上都不由得皱眉。 既然知晓不会有什么效果，为何要再射出一箭？ 但下一瞬，一阵猛烈的波动突如其来地扫过整个天言大陆。 “什么！？” 不只是他们。 火焰、密林、山脉、雪原……那些无人踏足的生命禁区，沉睡其中的神兽，都从睡梦中惊醒，猛然抬头看向那波动的来源。 ——天上。 第759章 一个人 ——天上。 天空之中，此刻有着两颗太阳。其中之一是那颗亘古照耀着天言大陆的恒星，另一颗，则是大放光明的绽天花。 对于境界较低的人来说，想要分辨两者并不容易。但对于圣境存在来说，只是分清二者的区别实在是太清楚不过。 正因如此，他们才知晓，此刻那异变的来源—— 不是那颗看上去很像太阳的“太阳”。 ——而是亘古照耀天言大陆，为大陆带来温暖与生命的，天无二日的那颗“日”。 在天诛箭射出的那一瞬，那颗太阳仿佛裂开了一条痕迹。 那条痕迹极其微小，不只是相对于太阳自身微小，而是相对于天言大陆来说，也很微小。 即使如此，若以这条裂缝的尺寸相比于一个人的大小，它仍然可以说是难以想象的奇观。 那条裂缝隐现一瞬之后又瞬间愈合，时间短暂得仿佛是错觉一般。 但能够观测到这一现象的人岂会为区区错觉所扰？他们无比确信方才一定发生了什么。 而就在那道裂缝消失的那一瞬间。 轰！ 天诛箭的威能仿佛飞跃一般上升了数个层次，最后它那仿佛能够涤荡宇内的威能最后竟是完全收敛，对沿途的一切没有造成丝毫的伤害，仅有路边的杂草因此而倒伏了一些。 威能收敛，此乃祖境之法！ 组成三才阵的三位亚圣瞳孔猛然一缩，他们的境界距圣人之境已经很近了，故而已经能够看出来，这一击的威能绝对达到了圣人的境界！ 大历圣人更是直接悍然出手，想要将此箭直接镇压于地！ 但妖祖怎会让他如愿？玉手悍然伸出，比大历圣人更加强大的肉体瞬间镇压天地，一时之间竟是让他无法出手支援！ 便在此时，那一支天诛箭射在了大阵之上。 “……！” 轰！ 难以想象的波动炸开，本应坚固的三才阵瞬间告破，三位亚圣吐血横飞，气息奄奄一息，竟是一击之下就遭受了重创。 而本应在余波波及范围之内的谟缪，却只是受了一些根本不碍事的皮外伤罢了。 这本就不寻常。如此剧烈的冲击，连三位亚圣都受到了重创，为什么反而位居中心的谟缪却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这一击真正地达到了祖境的门槛，通过对威力的完全掌握，实现了余波的丝毫无泄，所以才能够造成现在的情况。 “……” 以圣人的眼界，自然能够看出更多的东西。这一击其实并不能完全算是祖境层次，不然那些杂草都不会倒伏下去，谟缪也根本不会受到那一点皮外伤了，而那三位亚圣更是会在这一击之下直接陨落。 “真的……！魔祖大人的智慧举世难寻！”妖皇惊喜道。、 大历圣人却缓缓抬头看向天空：“与那个……有关吗？” “呵呵，无可奉告了哦？”妖祖微微一笑。 此时，在妖皇耳边再度传来一道声音：“再射一箭。” “好！” 三才阵一破，再无任何攻击可以阻拦妖皇的天诛箭。天空上的太阳再度传来一丝隐晦的波动，那浩荡无双的天诛箭再度收敛了所有的威能，就像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射手射出了平平无奇的一箭。 但就是这一箭，却足以将已经身受重创的三位亚圣彻底殒落，不留丝毫复生的希望。 大历圣人想要出手，这一箭下去，那三位亚圣就会真正地殒落于此。而没有让谟缪出手去杀死他们的原因也很简单，谟缪亚圣的出手会有让他们反应的空隙，而已经达到祖境层次的天诛箭却连这一丁点漏洞都不会留下。 妖祖的气息却猛然爆发：“呵呵……圣人，既然如此想要战斗，那不妨与妾身来做一场吧？只是我们之间的战端一启，可不是那么好收场的哦？” 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圣人啊，如何？如果妾身与你战斗的话，可不能保证我们的战斗会不会波及……那里面的孩子哦？” 妖祖的手指指向天空中的另一颗太阳。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66节 大历圣人眼神冷冽。 要出手吗？ 不是不能救下那三人，更不是无法轻易地拦下，但这样做，意味着他们要暴露西海圣人已经可以从邪物之窟脱身的情报。在决战的准备尚未妥当的现在，这么做是明智的吗？ 他忽然想起来，在上一次，在大历皇国，妖皇便是以天诛箭让自己做了一次选择。 现在，他又要做一次类似的选择。 是为了现在，还是为了未来？ 大历圣人没有犹豫，就像那次一样。 轰！ 他出手了，要拦下那支天诛箭。 见到圣人出手，妖祖也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气息散发，手掌毫无烟火气地轻轻挥下，却仿若携万钧之势镇压。她挡在大历圣人身前，彻底阻止了他救助那三人的道路。 但人族并不只有他一位圣人。 帝皇的气息自帝都爆发，降临时却已然落在了战场之上。跨越遥远距离的出手却丝毫没有影响那只大手的遮天蔽日之巨，悍然朝着下方镇压！ 与此同时，一支毁灭之矛刺穿大地，猛然与帝皇的那只手掌碰撞在一起！ 帝皇出手救援的道路，亦是被封死！ “看你了。” 上书房内，唯有帝皇留下的这句话语在回荡。 西海圣人微微点头，手中闪现出一面旗帜。 当这第三位的圣人即将出手显露自己的存在时—— 那支天诛箭，却毫无前兆地停止在距离那三位亚圣身前不足一寸的距离，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 “……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在场所有无上全部看向一个方向。 那是天空上的另一颗太阳。 这颗窃居了天空中的尊位的太阳、让“天无二日”化为了一个笑话的太阳，此刻在它的中心，缓缓地开裂。 那朵美丽的花朵就像陶瓷一般裂开一道裂纹。无数能够看到花朵真容的强者都感到了一种完美破碎的悲伤之感。 裂缝终于扩大。 然后—— 从中，走出来了一个人。 第760章 此刻便是终结历史之时！ “呼。” 那人就像一位普通人一样没有什么气息。若不是他此刻出现的位置本身就代表着一种不凡，不然任谁看到这副场景，都会感觉就像是一位普通人打开自己家的门一样普通而自然。 但在所有看见这一幕的无上眼中，他们却能够看出来这道人影所蕴含着何等磅礴的力量。 与妖皇此刻借助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才能达到的祖境门槛不同。 ——那是真正的，无上之力。 “难道说……！” “成功了！？” “居然这么快？！好！天佑我人族！” 帝皇与两位圣人发出惊喜无比的声音。在现在的情况下，就算是他们也不由得发出这样如此显露自己情绪的声音。 而妖祖与魔祖却微微眯起双眼，并没有看向那道从花朵中走出来的人影，而是看着另一颗真正的太阳，不知道在想什么。 “呃……！” 在人族三位无上满怀殷切的目光之中，从里面走出的人却脚下一个踉跄，显得十分不稳，两腿发软，很是一副狼狈模样。 “呃……你都快把我给吸干了，怎么这么生猛啊？” 那道人影发出埋怨的声音。 而直到此刻，一直看着这里的人们才发现，在那道人影的背后，竟然还有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看上去是一位女性，线条匀称，比许开矮一个头。光是如此看上去就知晓定然是一位绝世的美人。 “哼。”女性娇哼了一声，“你不是竟然说我是一个上千岁的老年人了吗？那我这几千年来的空虚当然要你一下子给我填补一下啊。” “好好好，不说伱了。日后成婚的时候，只希望你能放过我一下。”男人苦笑一声，搭着她的肩膀，似乎还有些脚步不稳。 听到“成婚”二字，女性似乎变得娇羞起来：“……嗯，我知道了，你毕竟还要照顾她们，我会理解的。” “……” “……” “……” 看见这一幕、听到他们对话的三位人族无上不由得嘴角抽搐。 已经从帝都来到前线的帝皇默默地看向他旁边的大历圣人：“看这样子……他们俩真成了？” 大历圣人作为一位圣人，虽然比较年轻，但也活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时光。这样的场面他也是第一次见：“似乎是……成了？” 而活了更久、甚至曾亲手与真龙交手过的西海圣人更觉得这一幕已经魔幻到了他连想象都不敢的程度：“真有人……能把真龙……给睡了啊？” 此刻，那道人影终于看向下方的战场，以他现在的境界，看一眼就明白了下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哦……？这支箭的气息……我有印象。当初在大历的时候，这一支箭射向我大历的皇都，气息浩荡，连在平州的我都能感觉到它的无上威能。只是现在——” 他朝着下方轻轻一按，就像其他无上的动作一样轻描淡写。 啪嚓。 天诛箭宛如筷子一般被轻易地折断。 “也就只是这种伪劣的圣人之威了。” “当然，我可是借助我们的交合把绽天花的道韵不少都给了你，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程度，没有我的帮助，你根本不可能做到如此深邃地吸收它的力量。” 女性挺起了骄傲的胸膛，丰满的胸脯悦动，引人无数遐想。 “好了好了，谢谢你的帮助。”男人认真地道谢，“接下来，会有一场大战，你还呆在这里会很危险的。你才刚重铸了权能，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他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发丝给他的感觉十分柔顺。 女性就像一只小猫一样撒娇地蹭了蹭他的掌心，便顺从地离开了战场。 此刻，无人敢于轻易向他出手，也就更无办法对她出手，只能任由她离开这片注定倾覆的战场 所有人都在等着一件事，等着确认一件事。 天诛箭或许只是一次携绽天花余威的偶然，他是否能够再施展出更多次像这样的攻击，向所有人证明他确实到达了那个境界？ 从绽天花出来就成为圣人，这实在是太惊世骇俗。就连一直相信着许开总能做出各种离谱事情出来的大历圣人，一时之间也不敢相信。更何况还是在这种重大的问题上。 男人的目光看向的妖国的国都：“哦，原来你是长这番模样。当初在大历的时候就领会过你的天诛箭的气息，后来又在摩诃界遇到了你调教出来的男娼，这一次，还是第一次真正地看见你的面容，实在是让在下不胜荣幸啊。” 妖皇发出了咬牙切齿的声音，连许开话语中对他名誉的损害都没有闲心去纠正：“许……开！你不仅活着，而且，你难道达到了那个境界吗！” 这道从绽天花中走出的人影，只会是许开。 而方才的那名女性，便是在云青山的帮助下进入绽天花的许初。 许开却并没有回应他的话语，而是不由得看向他的脚下。因为他同样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你……我想起来了，谟舛便是你的后代吧？虽然很淡，但你身上有他的气息，想必你们必然是有关联的吧？” 虽然这句话就像是“爸爸长得像儿子”一般侮辱人，但此刻的谟缪却同样没有闲心去理会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他的声音比妖皇更加咬牙切齿：“你——！？” “好了，既然确认了，那么……” 许开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手掌一握。 啪嗒。 两位至圣中可以被称之为最强的存在，就如此被他一握而握成了肉泥，就此陨落。 至圣境的陨落异象出现，天地发出哀嚎。这一切都代表着，这两位至圣境中的至强，真正地陨落了。 一刻之间，战场上鸦雀无声。连风声都害怕自己的喧闹惊扰到了这位至尊，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 终于，帝皇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发出整个天言大陆都能听闻的呐喊： “人族全境，听我号令！今日便是终结历史之时！向妖族与魔族的全境，发起进攻！” 第761章 终局之战 烽烟四起，从人族的全境之中，一束又一束的光芒冲天而起，圣威撼动天际。除了为众人所知的圣者之外，还有为数不少的隐居的圣者。此刻，当帝皇下达总攻的谕令，他们不再隐居一方，而是全部展现出自己的真实实力。 他们等了这一刻太久。许开成就圣人，算上帝皇，如今的人族有着四位无上！ 即使彻底的灭族之战掀起导致后方降临灾厄，也至少有一位无上降临镇压灾厄，而不会因为灾厄降临导致国运受损，进而影响到帝皇陛下的实力。 当人族出现第四位圣人之时，便是统一之战掀起之时！ “传我号令。”魔族淡然的声音传遍全域，“所有圣境之上，无论是妖族抑或魔族，全部出来，不得有丝毫的隐瞒或延误。此乃终局之战，违令者，斩。” 与人族相同，同样有无数光柱冲天而起，威能直射天际，撼动天宇。他们的目光凛冽，饱含杀意。 在他们眼中一直视为了家畜数十万年的人族，今日终于要彻底地向他们展露獠牙了。 不只是圣者，双方的军队都发出了震天的喊杀声，积蓄无数年的怨念、仇恨，今日便是清算之时。 “杀！”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67节 “杀！” “杀！” “杀尽妖魔，报我先辈之仇！” “哼，人族，还是不要做你们的春秋大梦了！” “呵，呸！杀光他们！” “居然知晓春秋大梦的意思，你们妖魔的智慧还真不简单啊！” 这场决战发生得非常突然，各地因此也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虽然之前确实进行了一些预备，但是毕竟不是为全面的灭族之战预备的，所以稍显不足。 但帝皇之令已下，人族全境以难以想象的效率将所需的物资全部转运到前线，此前一直被诟病的庞大的官僚机构此刻更是以史上最快的速度一个接一个地传递命令，誓要为这场灭族之战贡献属于自己的最后一丝力量。 “全部拿出来！用不着储备了，这些物资本来就是为了这场战争准备的，不用再节省了！都拿出来！” “这是老朽的……毕生积蓄了……希望陛下不要嫌弃，聊以慰问前线……” “什么？！不能参军？为什么不能？！现在这种时候谁在家里坐得住！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参军？废话！谁知道许……许圣大人这么快就成就圣人之位了啊！” 在场的三位人族无上中，帝皇是最能感觉到沸腾的民意的。他露出微笑，这种沸腾让国运澎拜，光是如此就让他的实力增长了不少。 “没想到伱居然真的这么快就成为了圣人……看来你的状态很不错，除了……” 帝皇的说了一半，及时地停住。不过那种莫名的落在许开似乎还有点发软的双腿上的目光还是说明了他到底想说什么。 从许开进入绽天花，到这场战争进行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半年的时间。而历史上绽天花时间最短的人也用了一年一个月的时间，许开的这种进度，不可谓不惊世骇俗。 “……” 确实，这确实是让人难以想象的。 许开无法开口。他有着其他人没有的优势：许初。 在这段时间里，说是在吸收绽天花的力量，其实他一直都在和许初行房事，足足行了好几个月，差点让他直不起来腰。而好处自然是有的，许初的力量与绽天花天生亲近，所以她可以更有效率地吸收，再通过与许开的交合将这份力量传递给他。这才是他仅仅过了半年，不仅能够出关还可以一举突破至圣人境界的关键。 于是许开没有回应帝皇，而是看向了妖祖。 头脑前所未有地清晰，仿佛世间的每一颗微尘都在他的感知之中。这不是突破之后的错觉，而是现在圣人境界所带来的前所未有的感知力的增幅。他可以完美地操纵自己的每一丝力量。不只是他自己的，天地之间的一切，都仿佛在他掌中，顺应他的心意驱使。 甚至，比他的肉体还要更加听从号令 当然，现在他的肉体比之前更加顺应指挥，最细微的肌肉都无法脱离他的掌控。 这便是圣人之境的神妙。若无这种控制力，也不可能做到将战斗产生的余波都收拢起来对自己的敌人攻击。 “妖祖。”许开微微眯起双眼，“这次，是我们第一次以同样的高度站在这里，但现在，我们就要开始生死之战了。” “哎呀，真是妾身的荣幸。”妖祖媚笑道，“既然如此，妾身便如愿拿走你的第一次吧。不过，如果你尚未满足的话，妾身再与你共度良宵也未尝不可哦？” “……先生，陛下，她就交给我吧。”许开抽了抽嘴角，说道。 “……好，那你多加小心。你是第一次进行圣人层次的战斗，这是我的一些战斗经验，你吸收一下，应该用得着。” 大历圣人点出一指金光，金光落入许开的眉心，顿时大量的信息涌入他的脑袋，是圣人战斗时的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对现在的他来说用处极大。 与此同时，一道伟岸的身影显现于人族的疆域之中，全境都可以看到这道金光璀璨的身影。他坐镇于此，镇压四方。 “哦……难怪你们如此急切，妾身原本以为你们会让许开准备一段时日再开启战争，原来是他已经能够抽出手来了啊。”妖祖微微眯起双眼，西海圣人的出手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仇生。” 一道刀光，已经从天而降。 白茫茫的刀光就像是阳光一样温和而无害，空间没有震荡，天地之气没有紊乱，就像是一位凡人的厨子在挥舞自己的菜刀一样甚至还有几分拙劣。 但在妖祖看来，这一道刀光却蕴含着绝杀的意味，想要将他彻底斩灭于此！ “呵……来吧，就让妾身看看，你是否真的有这力量！” 翻飞的绸带将剃刀死死地缠绕，封锁住了所有的刀光！ 第762章 灾厄再临 轰！ 轰！ 轰！ 圣境强者一马当先，先于军队跃入妖魔的境内，一进入便彻底释放自己的力量，与妖魔的圣境存在大战起来。 而先前在帝皇的命令下已经开始回撤的军队立刻掉头，再度急行军。不，不是急行军，急行军都无法形容他们这急迫的速度。猩红布满了他们的双眼，一种快意在内心激荡。这持续了数十万年的恩怨，今日终于要迎来它的结局。 在这无数的战场之中，最安静的反而是有着五位无上混战的战场。那是圣人的无上之控制，将一切的余波都收敛起来，化为存粹的攻击威能，向着敌人倾斜而去。 轰！ 一道又一道的深渊在大地之上纵横，一座又一座的山脉拔地而起；雪山倾覆，大海沉沦，那些被记载过的地貌顷刻间被打破，化为一片废墟或是更为奇伟瑰丽的奇观。 “快！快救一下！” “医家呢！我们将军受到重创！快来救治啊！” “呃啊！好痛！” “忍一下！” “喂，别乱动！你的伤势很重，别说上阵杀敌了，连走路都是问题！” “放屁！就算走不了，老子爬也要爬过去，现在是在这种地方的时候吗！” “来人，把这他给我打晕！” 而除了战场之外，现在最热闹的，无过于后方的治疗的地方了。 从各地抽调而来的医家竭尽全力地为因伤势而从前线退下来的官兵疗伤。先前还比较安分的病人们，听到帝皇下达了发起全面进攻的谕令之后，都疯了一般想要从病床上爬起来，冲到前线再战。 然后被自己的医生打晕。 “唉，真是的。”一位医家摇头叹息，“他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拖着这样重伤的身体上前线不是送死是什么？还得让自己的战友注意保护他们。真是，你说是吧，小……张小姐？” “唔……啊？你在说我吗？”张云漾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看向她的这位大贤上司。 “是、是啊，您还满意吗？”这位医家露出谄媚的笑容，搓着自己的手掌，脸上的皱纹都快挤成一团了。 面对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回想起这样同样出自一个医家的亚圣世家的大贤此前对自己诸多不满，认为自己是靠着男人才走到这一步的那种厌恶与此刻的无比的谄媚恨不得跪下来的场景相比，张云漾只是微笑道：“我不知道，等我的未婚夫回来，再看他的看法吧。圣人的金口玉言，可比小女子的话可信度高多了，不是吗？” 这番话立刻让他惶恐至极，想起之前自己以大贤的身份强压她的事情，脸色似乎都快要哭出来一样：“不不不、张小姐，求求您别这样啊……此前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多多包涵，我愿意为您作出赔偿，给您道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哼。”张云漾冷哼一声，“我来这里是为了给那些英勇奋战的将士们疗伤的，不是来受伱的气的！” “是、是！” 看到那个医家大贤屁颠屁颠地逃离的狼狈模样，张云漾露出了一丝微笑，终于暂时没有去看那她看也看不懂的圣人的战场，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治疗眼前的伤者之中。 ——然后她看到了一位女子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哇！” 悄无声息地突然出现的女子吓了她一大跳，等她回过神来才终于发现她见过这人。 来人通体雪白，白衣赤足，美得不可方物。虽然有自吹自擂之嫌，但不论怎么看，张云漾的容貌都当得起“倾国倾城”一词，但在这位面前，却还是显得稍逊一筹。 白皙的玉足即使在血污之中也依然显得那么洁净。不，是那些污秽自己在远离她，她每踏出一步，路上的误会都仿佛不敢冒犯一般赶紧远离。 在这仿若神性的不可侵犯的威严之中，居然还有着一种成熟的韵味。 “你是……” 她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是我，张姐姐。”许初甜甜地笑了。 “你叫我……姐姐？”在知晓许初的身份之后，这个称呼便显得格外魔幻。 “是啊。”许初理所当然地点头，“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多多关照啊。” “好姐妹是什么意思……？”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姐姐愿意把哥哥的第一次让给我，让我好好地享受了一番。”许初双手撑着自己的脸庞，似乎还在陶醉在余韵之中，“我们在里面，可是翻云覆雨，颠鸾倒凤啊。” “等会，你是说——” “再见啦，以后我们要好好相处哦？” 留下最后的话之后，许初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这时，张云漾才终于理解了许初的话的意思。 这时，张云漾才终于理解了云青山当初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这样……那就便宜你了，小妮子。第一次，就姑且拱手让给你吧。” 回想起当时云青山双眼中的嫉妒好似要突破眼睛上的黑布喷发出来的模样，她终于彻底理解了。 “搞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 …… “……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许开抽了抽鼻子。 “哦？既然有这种预感，不妨停手如何？妾身也很想体验一番真龙所享受过的滋味呀。” “呵，万人骑的婊子，我可没什么兴趣。”许开嗤笑一声，“倒是你那边的老情人快要撑不住了，你不打算去帮帮他吗？” “若你放我过去，妾身自然会去帮他呀。”妖祖的笑声变得越来越充满魅意，足以令所有圣人之下的存在迷失自我。 但现在，许开已经是一位真正的圣人，又岂会因这种程度的媚语而失去自我？这只会令他的攻势更加激烈。 轰！ 轰！ 黑气弥漫，终于要将此地彻底掩盖。 当天地失去它的颜色，灰白降临之时，许开再度听到了那个他很熟悉的语言。 [检测到高能碳基生命体，执行毁灭。]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68节 灾厄，如期而至。 第763章 你们不急吗？ 灰白的灾厄降临。 在众多的圣境战场中，他们这里是最先降临灾厄的。 这是必然。圣人之间之间的战斗的烈度岂是半圣、亚圣可比？即使看上去声势简直与凡人打架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造成的破坏却是远超二者。 因此，灰白球体的降临也就成为了必然。 “……” “……” 但与之前所有曾发生过的战事不同。一般说来，灾厄降临，众人都会默契地先将灾厄排除在外。不仅是为了不让不安定的因素干扰到战局，也是为了避免灾厄波及到自己的疆域对民众造成死伤。 然而这一次，双方对视一眼，竟是在另一个方向同样有了不可言语的默契：双方都不再优先对灾厄出手。 轰！ 灰白光束一刻不停地降临，其掀起的余波反而被双方的无上汇聚化作攻敌的力量。 追求更大的杀伤的灾厄即使拥有可以完全掌握余波的能力，也不会如此去做。于是，这片天地不过瞬息之间便化作了炼狱。 不，比炼狱更加残酷。 在末厄的轰击之下，空间维度都陷入了一种扭曲，各种光怪陆离的情形不断地出现，让这里的情况超出了常人的理解，光是看一眼就会大脑晕胀，好似要裂开一般疼痛。 虽说声势不大，但圣人的战场上所呈现出来的异象依然足以让万里之外的人看到。 “这就是……圣人的战斗吗。” 需要疗伤的人稍微减少，张云漾也由此终于得到了一个稍微休息的机会，看向天外的那处战场。 遥想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许开的境界甚至比她还要低一些，现在却已经处在一个她遥不可及的高度了。 但……却也是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霎时间仿若春暖花开，一些暗中看着她的人不由得呆住了。 太美了。可惜已经名花有主了，还是他们绝对惹不起的那种。 只是很快，她的笑容就被一种担忧所取代。 “许开……没事吧？” “啊，他应该没事哦。”一道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你什么什么来这里的！闲杂人怎么进到这种地方的！”张云漾被吓了一跳，看见来人是谁之后，更是直接炸毛了。 云青山怎么到这里来了！ “哦，不用在意我。”云青山看向天空上的那处战场。那里战况的层次实在是太高，不到圣境连谁在进攻谁在防御这种都看不懂，但她似乎就能看懂其中的奥妙，并作出许开现在并无大碍的判断。 甚至—— “他现在还小占上风呢，别太小看他了啊。” 张云漾的眼神狐疑无比：“你怎么知道的？” 但云青山无视了她的疑问：“别看了。许初好像来找过你一次吧？她去哪了？” “啊？她没去找伱吗？” “这小妮子知道肯定会遭到我的报复，所以早就跑了。”云青山冷笑一声，“把许开吃干抹净了就想跑？没那么容易。” “……你早就知道会发生那种事情？” “是，但那时候两全其美的方法就只有那一个了。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也没什么理由反对。” “你没说是这种做法啊！”张云漾再度炸毛了，“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我没说吗？”云青山反而是感到疑惑的那一方。 “没说啊！” “……” 云青山好好地思考了一下，好像自己确实没有解释清楚。 看来还是不太习惯这个视角啊，总是像这样犯一些低级错误。 于是她叹了一口气：“好吧，所以如果你知道了唯一的做法就是他们二人交合，你会反对吗？” “……那真的是唯一的做法了吗？” “是的，至少我不知道有其他的方法。” 张云漾一下垂头丧气，情绪似乎十分低落。 “那……只要他们都活着，就好。” “这不还是一样的结果吗？”云青山耸了耸肩，“现在，我们还是看看那边吧。” …… …… 白虹贯日的刀光划破天际，此刻，所有的阳光都仿佛化为了最锐利的刀剑，刺穿它们沿途的一切 “呵呵，许圣人，看来你确实刚刚突破没有多久呢。如果力量掌控到了极致的话，根本不会出现那么华丽的刀光哦？” 看似能够劈裂一切的刀光随着妖祖的两根青葱玉指一夹之后便随之碎裂。那无穷的阳光所化的刀光看似能够克制她的遍在，实则根本每一缕阳光都能被她的一道分身轻而易举地抵抗，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或许我在这个层次之中确实是非常年轻的，但只要能够拖住你，我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许开面无表情，“急切的，不应该是你才对吗？” 一句话瞬间让妖祖的脸色由晴转阴。 语言攻势失败，更是让许开指出了他们现在最大的痛点：魔祖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是帝皇与王阳明联手之下的对手。 看向那边，以他们的境界自然轻易就能够看出魔祖在二人的攻势之下节节败退，被死死地压制，难以翻身。而一旦魔祖战败，她就会面对三位圣人的围攻。那时，她更加没有机会获胜。 “只要再稳住一阵子，就可以了……！在这种关键时刻……！” 妖祖暗下了决心。 而此刻，在中央帝国的边境处。 “呼、呼、呼……终于到了，好险。差点就被边防军发现了。” 几只妖族和魔族组成的小队在边境线上擦了一把汗水，同时环顾四周。 这趟任务实在是太过于凶险。甚至连妖祖大人都亲自为他们这些蝼蚁一般的东西赐下了宝物，这才堪堪避过了各地的耳目。 即使如此，他们也经历了好几场战斗，险些被发现异族的身份。 “别说那么多了。队长，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身为队长的妖族拿出一张卷轴。似乎经过了什么特殊处理的卷轴直到他们到达了任务预定的地点方才显现出下一阶段的要求。 “我看看……唔？打开这个柜子就行了？是这个吗？” 他将出发前由那位半圣大人赐予他们的柜子从储物戒中取出。 第764章 被释放的灾厄 这个足有一人高的柜子的材质非常特殊，非金非木非石非玉。队长身为一位平天境上四品存在，也算见多识广的了，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材质的柜子。他努力寻找着自己的记忆，却还是对此没有丝毫的头绪。 “算了，不管了。这本来就跟我的任务没什么关系。老老实实地按照任务要求做就行了。”队长摇了摇头，蹲在柜子前，一边阅读卷轴上的打开柜子的方法一边研究具体怎么实行。 啪嗒。 “哦，打开了打开了。”队长眼前一亮。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把剑。 准确地说，是半把剑。 他们所看到的是剑柄与一半的剑身，而另一半的剑身仿佛没入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深邃而黑暗，看不见到底是什么。 “哦哦，好厉害。这个柜子里面也内蕴了空间吧？这感觉……搞不好甚至是一片天地呢！”有一位队员惊叹道，“简直难以想象到底需要花费多少来打造这个柜子啊！” “别闹了，让我看看……嗯，最后只需要把这把剑拔出来就行了？这么简单？”队长挑了挑眉，当他把柜子打开之后，卷轴仿佛又满足了一定的条件，显露最后的部分。 “这把剑看上去品质很高啊……嗯？还挺难拔的。喂，你们，都过来加把力。” “是！” “嘿呀！嘿呀！嘿呀！” 经过半天的如同拉号子一般的动静中，这把剑终于被拔了出来。反作用力险些让所有人摔了个倒栽葱。 “唔……终于拔出来了。哇，果然不出所料，真是一把好剑啊！”将剑握在手里的队长啧啧称奇，他曾经瞻仰过他们部族半圣老祖以前用过的佩剑，二者比起来，那把佩剑恐怕远不如他现在手中的这把。 “呃……队——！？” “什么？！” 然而，正当他欣赏这把剑时，他的身边忽然传来了他手下的哀嚎。 回过头一望，只见原先还站立在自己身周的那些队员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了满地的碎尸，死状极其凄惨，少有的一二个还算完整的头颅上残留着惊恐到令他们的面庞扭曲的表情，仿佛在生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 “什、什……什么！？” 一股恶寒从他的背后窜起，让他猛然转身看向自己身后。 只见在那边，一个淡蓝色的人形矗立在那，手中捏着一个最后一个活着的队员的脖颈。 那个淡蓝色的人形甚至是透明的，能够透过他的身体看到远方的风景。在淡蓝色的映衬下，原先平常的风景此刻也多了一种别样的风味。 但他现在，根本没有任何余裕去欣赏这种风景。 因为当他看到这个人形的一瞬间，仿佛自内心最深处窜起的恐惧，已经彻底占据了他的大脑，让他根本无暇去思考任何其他的事情。 啪嚓。 终于，淡蓝色人形手中捏着的那只魔族也四分五裂，与他的其他队友一样化为了满地的碎尸。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至极。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69节 整个过程很短暂，但对于一位上四品来说，是一段相当长的时间。至少，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逃走一段相当的距离了。 但现在，那位队长却依然无法做出任何思考，更无法做出任何建设性的行为。他只是浑身颤抖，两股战战，牙齿不断上下碰撞发出令人心酸的声音。他的眼神充斥着恐惧，除此之外再也无法思考其他的事情。 唰—— 在淡蓝色的人形将他的生命夺走之前，他终于用战栗的声音，喊出了灾厄的名字。 “【命尘】……！” 唰啦。 他的身体亦是被分割为无数的碎块，散落各地。 …… …… “让我看看……唔？要求是撕开这玩意就行了吗？这么简单，奖励还这么丰厚？看来这次赚大了啊。” “队长，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为好，你看这棺材还在抖呢，我看要不了多久里面的东西就要出来了……” “没事没事，我的速度你们还不了解吗？老祖还赐给我宝物，人族大贤来了都不一定追得上我，就算里面真有东西又有什么？我带伱们跑就是！看我的——” 撕拉。 撕拉。 前一个声音是棺材上的封条被撕下来的声音。 后一个声音是肉体被利爪撕裂的声音。 一个淡蓝色的人形，从棺材里出来。 然后，杀死目之所见的一切。 不知它是否有着可以被称之为“目”的器官，总之，一切的生命都是它们要杀灭的目标。 第三个淡蓝色的人形同样在中央帝国的另一处边界被一队妖魔放了出来。然后不出意外地，他们也同样被释放出来的灾厄瞬间杀灭。 “——！” 灾厄发出无声的咆哮，开始它们时隔不知几万年的杀戮。 …… …… “嗯？” 心有所动，位居高天之上的西海圣人忽然将目光看向自己的下方。 方才，他感到了一种连他都为之感到不安的事物。 “哼，果然将灾厄释放了吗……真是狗急跳墙。不过，我留下来坐镇，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啊……” 他将目光看向四方。 果然不行。如果是【命尘】的话，只有用肉眼能够直接看到它们的存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发现它们的方法。 “通告全境，发出避难的指示。东南阵线方向的半圣与亚圣，各撤回两位和一位，开始巡逻全境。各国圣皇，归境巡查，务必要将妖魔释放在我人族境内的灾厄全部找出来！” “是！” “……真是下作的手段。” 西海圣人冷哼一声。 此时，在前线观看着许开战斗的云青山，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小姐，您那边无事吧？” “没什么事，不要打扰我看这场战斗。” “是。” 于是，那道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数道流光从前线撤回，已经取得了一定优势的前线撤回这些人之后也没什么影响。他们开始依照西海圣人的命令去搜寻灾厄的踪迹。 而当他们回到自己的国境内时。 看到的是一座又一座被屠戮一空的城池与村庄。 第765章 蒸发吧 “啧。” 灾厄降临，圣境之下几乎无人可当。而即使是他们，仅凭感知也不可能发现灾厄的踪迹，仅仅只有一寸一寸地用肉眼去找。 在这段时间内，灾厄会成长到什么地步？没有人能够预计。 所以人族才需要第四位圣人无上。 唯有以三位圣人对阵妖魔的两大祖境，才能够保证必胜。而在后方，还需要第四位圣人去镇压妖魔在狗急跳墙之后释放出来的灾厄。因为人族的帝皇是需要国运之力来作为支撑的，一旦放任灾厄在后方肆虐，必会对战局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 正因如此，妖魔会这样做，人族反而不会这样做，除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因为做了对战局也没有帮助，反而在后面收尾的时候会更麻烦。 “哼……这么快就开始了吗？看来你们对这次战斗没什么信心啊？”许开嗤笑道。他们都接到了来自西海圣人的传讯。 “呵呵，许开，言语对妾身也是没什么用的哦？不妨告诉你，妾身特意将一个投放点放在了大历皇国哦。现在如果你想要回去救伱的那些同乡、你的国民，妾身绝不阻拦。”妖族微笑道。 许开脸上的嘲弄之意更加浓厚：“既然你都说言语对你没什么作用，为什么你会觉得对我就有作用了？” “是吗？那看来妾身还是小看你了啊。” 叮——！ 剃刀与绸带碰撞，竟然发出了金铁相交的声音。看似柔顺的绸带实则坚毅如铁，坚不可摧。 许开已经是堂堂圣人，终于到了能够完全将手中的圣人剑的威能彻底发挥的境界。结合他掌握的大日之权能，凡阳光普照之处，皆为剑意所至之地。这本应克制妖祖的“遍在”的手段，却在她高深莫测的境界之下消弭于无形。 但若细细看去，还是会发现妖祖的身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剑痕。这些剑痕在她那如陶瓷般白皙的皮肤上，一丝一丝的血液从这些细微的伤口中渗出布满全身，形成一种看着竟是让人有一种心惊胆战之感。 妖祖毫不在乎这些伤口，许开却从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自己很强。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有的自信。 但能够到达无上之境的存在，哪一位是等闲之辈？妖祖先自己一步踏入了这祖境不知多少万年，境界必然高到难以想象。再加上根据许初告诉他的消息，妖祖曾获得了他们始祖的血肉，实力大增。二者结合，就算是自己也不可能就这么压着对方打。事实上，在开战之前，他认为战局会保持持平。这已经是很不了、很心高气傲的推测了。 然而现在，他却是将对方压着打。 曾经与妖祖的一道意识作战过，管中窥豹，许开能够感觉到这并不是妖祖的全力。 她在收手。 不……与其说是她在收手，其实更接近于……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为了什么？ “你们在等什么？”许开缓缓开口。 “呀啊，看来许开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高潮了？那么妾身便来顺从你意吧——万花境！” 噌—— 妖祖的身影无处不在，所有的微尘、所有的土壤、所有的粒子之间仿佛都有着一位妖祖，她们座下是各色各样的花朵，艳丽而绚烂。无穷无尽的花朵组成了一望无际的花海，花海蔓延至整个世界，仿佛让天地变为了花朵的世界。 每一位妖祖都伸出手指，指向位居这片花之世界中心的许开。 并不波澜壮阔的一招却处处都是杀机。许开的衣角已经开始化为花瓣，与无穷的花朵的世界融为一体。花瓣组成一朵新的花朵，在这朵新的花朵绽放的时候，又有一位新的妖祖从中诞生，仿佛无穷无尽。 “呵……尽做些掩耳盗铃之事啊。” 身处这无边花海中的许开，却只是淡笑一声。 这看似声势浩大、处处杀机的招式，实际上还是围困的意味居多。不然为何创造了一个花界？ 若能将他囚禁于此，妖祖就能够腾出手来去帮助节节败退的魔祖。 “不过不管怎样，这都算是你开始认真地出招了。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能——” 他高高地举起一只手臂。在手掌中，一把剃刀若隐若现。 那把剃刀就像是路边的剃头匠手中的剃刀一样平常。 然后，在这把与剃头匠手中的剃刀别无二致的剃刀刀尖之上，有着一模漆黑显现。 那是深邃之际、仿佛能够吞噬一切光明的漆黑。 事实上，它本来就有着吞噬光芒的能力。 空——！ 大到难以想象的吸力从漆黑之中释放，周围一切的光线都被这一抹漆黑吞噬，化为了比黑夜更加深邃的黑暗。 黑洞的逃逸速度超过了光速。即使是祖境无上，也不可能拥有比光速更快的速度。而即使想要利用空间之道逃离，也会因为周围空间被视灭的引力干扰而变得乱七八糟，从而难以逃脱。 周围那无数的花朵之中的妖祖，面色都猛然一变，不再妖媚。 咔擦——咔擦——咔擦！ 彷佛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鲜花组成的世界不断地扭曲、变形，但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降临，硬生生地将它稳固住了。 “哼……果然是祖境，我此前确实有些太心高气傲了。”许开语气淡然，但内心却还是有着些微波澜升起。 想要从视灭锁死的空间中逃生，必须要对于黎曼几何等几种抽象至极的几何方向熟练掌握，才能够从无数的扭曲之中找到正确的路途。不可能学习过这方面知识的妖祖却展现了对空间之道异禀的天赋，以极为原始的手段叠加身为祖境那比前世所有超算都更加强大的大脑硬生生地找到了路途！ 若非许开亲眼所见，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既然如此——” 许开收回手臂，收回剃刀，将那一点漆黑拢于双掌之中。 这是要做什么？ “蒸发吧。” 仅仅只有三个字，从他的口中发出。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70节 第766章 恭请始祖！ 黑洞，星空中最为神秘的星体之一。 以许开前世的纪年方法，在一九七四年，由史蒂芬·霍金发现了黑洞蒸发的现象。黑洞并不完全是“黑”的，也不单纯是个“洞”，它既可以通过吸积物质使质量增加，也可以向外发射物质，从而使质量减小。 这本应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但现在，在许开的手中，这个过程被加快了无数倍。 不只是蒸发，还有黑洞本身的辐射。这些本应缓慢到临近宇宙寿命之终的行为，此刻在许开掌心，瞬息间爆发。 “——！？” 轰！ 没有压抑威能的打算，更没有收敛余波的必要。一点漆黑瞬间在许开掌中炸开，那扭曲但就是无法崩塌的花界此刻彻底崩落，化为无数的碎片！ 而掀起的气浪并没有就此终结。浩荡的冲击夷平接触到的一切，倒塌的房屋、崩塌的山脉、被硬生生夷为平地的深渊、倒灌入陆地的海水…… 此刻，整个妖族领域的十分之一，已经完全在这一击之下消失无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空洞。 这一击，许开的目的并不是对天言大陆造成伤害，所以这甚至不是它表现出来的最大威能。 “……不简单啊。”妖族内心自语道，“妾身总算能够理解，始祖大人为何将‘视灭’放在那么高的位置上了。” 此刻，妖族的腹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透过洞口甚至能够看到后面的风景。 残余的视灭之力依然在侵蚀这个骇人的血洞，即使以妖祖那无匹的肉身，亦无法短时间内的愈合。 “哦……没想到，率先取得成果的，居然是许开啊。”大历圣人欣慰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果然此话不错。”、 帝皇也很是欣慰：“既然如此，那我二人也不要再试探了。他们的底蕴早就该消耗得差不多，全力出手，等到他的那些底蕴消耗完之时，便是他失败之时！” “二位看来似乎并不将本座放在眼中啊。”魔祖的声音此刻终于带上了人的感觉，不再像之前那样如机械一般冰冷。 毁灭之矛此刻多出了许多本应不会出现在它身上的锈迹，让这支长矛看上去古老无比，但它散发出来的感觉却反而比之前出现时要更加弱小。 而在魔祖的肩膀上、膝盖上、腹部、胸膛等等十几个部位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势，较轻的只是擦破了皮，较重的则可以看到里面的骨头。 但这些伤势都没有妖祖腹部的那个血洞看上去骇人。 “罪天，朕知晓你们魔族横行大陆数十万年，有着许多早就绝迹、无法再获得的逆天神物。今日已经是你魔祖存亡关头，为何还不将他们用出来？” “我族的那些神物，岂是你们配用的？” “呵……既然如此，就让我们看看，伱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肯用那些底蕴吧。”帝皇轻蔑地笑道。 现在这个关头，连他们人族都将他们那无比丰厚、对比妖魔之下却显得有些寒酸的底蕴全部拿了出来，难道仇生与罪天真的占有了这些宝物占久了，都不知道权衡利弊、取舍了？ 他们不可能相信。 如果他们真的是这样的无能之辈，当初又怎么可能设下连他们都差点栽了跟头的拒圣阵？ 所以，即使面上轻蔑无比，他们内心反而更加警惕，搜寻着他们到底在隐藏何物。 而在许开那边的战场。 妖祖看着自己小腹上的血洞，久久没有言语。 “这还真是……看来身为天言大陆有史以来的第一天才，即使是刚刚突破，也绝不能小觑呢。妾身还真是吃了一个大亏啊。” 妖祖的面庞不再妖媚，而是变得冰寒无比。 “唔……看来这种程度想要斩杀你还不够啊。”许开微微眯起双眼，“不愧是妖祖，看来小辈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他再度双掌合十。在两掌之间，又有一点漆黑浮现于其中。 妖祖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地认真。她也曾遨游星空，去近距离接触“视灭”。以祖境之能力，那次接触有惊无险地过去了，虽然为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威胁。 因为它实在是太过“笨重”了，除了那大到诡异的吸力，它散发出来的能量太小了，以至于妖祖并没有将它放在眼里。 但今日，一位真正能够操控视灭的存在出现了，为她展现视灭被他们的始祖排在第一位的理由。 “如果再来的话……不是扛不住，但就拖延不了时间了。”妖祖暗自想道，“真是麻烦啊，祭坛还没有好吗？” 她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先前被许开轰出来的巨大的洞口。 “啊……是了，原来是这一击影响到了，不然早就应该完毕了。既然如此——” 妖祖的手掌与许开一般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此刻，许开手中的视灭再度爆发！ 不再为了打破花界，在许开那精细无比、准确无比的操控之下，一切本应散发出来的余波全部轰击在前方的妖祖身上！ 轰！ 那小腹处的血洞，再度遭受重击，妖祖的躯体竟是直接从这个血洞处断裂开来，宛如喷泉一般的血液从断裂成两截的躯体中喷射而出，竟是带着一种让人心醉神迷的妖艳。 噌——！ 连至圣都可以在身躯被断为两截之后再战，更何况更强大的祖境？！许开没有丝毫的松懈，拔刀直接冲刺上前！ 一位圣人与祖境进行近身肉搏，这本应是一种愚蠢无比的举动，但许开就是有着自信，就算要与祖境妖祖肉体拼杀他也绝不会落入下风！ 剃刀划过长空，划出一道美丽无比的弧线！ 但妖祖的表情，却出乎预料地变得狂热无比。 “始祖大人，敬请品尝这晚辈后生之血，然后，让天言大陆再度因您的驾临而颤抖吧！” 她的声音在整片大陆上回荡，激起了所有古老生命的回忆。 声震四海，威震八荒！ 第767章 始祖降临……吗？ “始祖大人，敬请品尝这晚辈后生之血，然后，让天言大陆再度因您的驾临而颤抖吧！” 霎那之间，寂静无声。 这是绝对的无声，整片大陆都失去了它的声音。无论是现在正在激战的圣境存在、在前线惨烈厮杀的双方大军、在后方运送物资的后勤队伍、在为这场战争显出自己那一点微不足道对自己而言却是全部身家的民众…… 一切，都失去了声音。 无论是呐喊声、武器碰撞声、战斗爆裂声、人们交谈的话语、戏楼上戏子唱诵的歌谣……全部归于寂静。 “——，——……——！？” 不仅仅是这些。 连境界最高的无上，都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于是，他们只能在内心咆哮。 “始祖？！说的是妖族始祖！？这怎么可能，就算是祖境也不过只能活过数万年的时光，更何况，祖境怎么可能有这种威势？！” 帝皇内心震惊无比。 妖族始祖，那位创造了妖族的无上人物，在天言大陆的传说之中几乎被神话。 但无论怎么被神话，妖族始祖至多也不过是一位祖境的人物罢了。即使比他们都要更强，又怎么可能光凭降临的威势就可以抹消整片大陆的声音！？ 即使力量依然可以随心所欲地运转，即使身体依然可以随意驱使，即使仅仅只是消去声音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也足以显示他们与那位妖族始祖之间的差距。 大历圣人面容冰冷无比。即使在最坏的预想之中，他们也根本料不到妖族的始祖居然还活着。他们甚至考虑到了妖魔藏了一个即将突破到祖境的强大至圣，因为除非像许开这样在绽天花内完成突破，不然突破祖境的动静是根本不可能隐藏的。 但谁能够想到，那位神话般的人物还活着？ 不仅仅还活着，而且还有着如此强大的实力！？ 妖祖脸上的微笑由转变为一种狂热，简直宛如一位狂信徒一般：“吾祖降临！天地咸服！” 甚至连如机械一般的魔祖脸上也出现了不亚于妖祖的狂热：“吾祖降临！天地咸服！” 无数的妖族与魔族跟随着他们的祖境无上一齐呐喊：“吾祖降临，天地咸服！” 这并不是声音，而是在这无声的世界之中，仿佛声音直接出现在了他们的脑海，让人族能够听闻他们那狂热到几近疯狂的声音。 在此时的情况下，无人去在意为何妖魔都对即将出现的妖族始祖同样称其为“吾祖”。 此刻，大陆上的异变并不仅仅只有消失的声音。 天空中原本有两颗太阳。但那朵绽天花随着许开的出现，已经枯萎。那美丽的花朵在经历了一瞬间的丑陋之后化为灰烬散落四方。 于是现在天空中，只剩下了一颗太阳。 而现在，那颗太阳——却变大了。 此刻是正午，正午的太阳最烈却也最小，但此刻，它逐渐变大起来。在烈阳当空的时刻，竟然变得宛如落日时刻一般庞大无比。 而天地间的温度并没有因此变得如落日时刻一般变低，却反而变得更加火热。土地中开始散发水汽，变得干涸而龟裂。那是土地中的水分因为过高的温度被蒸发的缘故。 不仅仅是土地。 大海、江河、湖泊……一切有着水的地方，都升腾起水汽。在一些较小的水源地之中，里面的水甚至直接沸腾起来。如此的高温，若非西海圣人预有所感，即刻命令诸国开启护国大阵隔绝高温，因此而死的凡人不知会有多少。 即使如此，即使已经隔绝了一部分的高温，那穿透大阵所留下的热量依然让一些抵抗力较差的人难以抵挡这炎热，最后中暑乃至因此而死。 此刻，本应高悬于天边的太阳，却仿佛某人的头想要凑近上来观看这片大陆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它比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更加巨大，就像是一座山岳压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天地间的温度再度升高，不知有多少年轻力壮的年轻人都为此开始脱水。各国圣皇见此只能咬牙暂停了对灾厄的搜索，开始将自己的力量注入大阵之中以防止温度的升高对民众的影响。 “原来、原来！原来始祖一直隐居于大日之中！如此境界、如此实力，不愧为我等始祖！” 妖祖与魔祖的内心都无比激动，那原本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始祖神威，此刻终于现于他们身前！ 帝皇、大历圣人与西海圣人的眼神前所未有地凝重。西海圣人的身周空间开始动荡，他要不顾现在还不知晓在人族境内何地肆虐的灾厄，先与那三位一同迎战眼前的强敌。 而那颗太阳，此刻裂开了一道缝隙。 与之前那道隐隐约约、难以察觉的缝隙不同，这条缝隙在太阳之上裂开，天言大陆的所有生命都可以看见它的出现。无论是圣境存在还是渺小蝼蚁，都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不由得抬头看向那颗巨大无比的太阳。 缝隙裂开，所有天言大陆上的生命都感觉到了一道视线。 在那裂隙之中，不知有何等存在向着这里投射了自己的一道视线。 所有人都仿佛感觉到了有什么从自己身上扫过的感觉。 人族三位无上浑身气血沸腾，战力全开。此刻容不得丝毫的大意。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71节 他们也感觉到了一道从他们身上扫过的视线。正因如此，他们才更能感觉到那道视线的主人的恐怖。 这绝对是一位即使他们四人联手都要拼命的恐怖存在。 在另一片的战场，许开却是低下了自己的头。表情在阴影之中，让任何人都看不清。 然后，他也感觉到了视线从自己身上扫过的感觉。 所有生命，连那些没有丝毫智慧的野兽都仿佛感觉到了那道视线的似乎颤抖了一丝。 于是—— 那道太阳裂开的裂隙，缓缓合拢，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一般自然。 然后，太阳开始远离，逐渐向着它原本的大小收拢。 “……啊？” 第768章 祖境之陨 “……啊？” 妖祖与魔祖那痴傻的声音同时从他们口中发出，与他们打了无数年交道的三位圣人一时之间都不敢相信是他们发出的声音。 而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声音已经回归了天言大陆。 “怎么……回事？” 当天边的太阳变得越来越小，直至回归了它正常的大小之后，那炎热到让人无法忍受、甚至一旦离开了护国大阵就足以让凡人乃至秀才都可能脱水而死的高温也开始下降，回到了正常的温度。 “发生……什么事了？” 来得太快，去得更快。一切的退去，就像是一场梦境。 如果不是那些因为太阳降临的高温而死亡的人所留下的尸体，恐怕真会有人当那只是一场梦。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连人族的三位无上都惊愕了，不明所以，一时之间什么反应都没有。 原本他们还以为妖族始祖重临世间，那强大的气息令人窒息，必将有一场血战、恶战。但事实却是对方不知为何退走，连自己的气息都仿若梦幻一般消失无踪。 “这——这怎么可能。始祖大人，您为何放弃了我等。” 在帝皇与圣人的身旁，传来了魔祖那机械般的声音。 声音中不带丝毫的感情，让表达着自己怨恨、愤怒、绝望的话语听起来却像是一个演技拙劣的演员的话一样。但同为踏入无上之境的他们却知晓，这反而才是魔祖开始崩溃的表现。 “听闻魔祖以毁灭之道入道，故而不带丝毫的感情。但从自身之道中升华而出、以此踏入祖境的他在情感强烈时亦会在自己的话语中带上感情。如此一看，他的内心几近崩溃，连自身都开始维持不足，逐渐坠回自己的道中。若是就这样放着不管……怕是再过一点时间，他恐怕都要跌回至圣之境了。”帝皇的话语之中竟是有着一种感叹的意味。 “是啊。而且——听他们的话语，似乎妖族始祖与魔族始祖是同一存在……这会不会与初代帝皇与至圣先师没有留下炼魔秘境的信息有关？”大历圣人微微眯起双眼，思考起了更深邃的事情。 “这些事，留待以后再去探讨吧。现在在我们面前的，不是还有一位大敌吗？”帝皇挽起袖子，咧嘴一笑，“虽然是一位值得敬佩的敌人，但我们两族之间早已没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今日，就在他露出更大的丑态之前，将他终结于此吧。” 而魔祖罪天，还在以那种无机质般的话语不停地仿佛一台复读机一样喃喃自语：“始祖……始祖……您怎么会、您怎么可以抛弃我等……您——” “好了，罪天！不要在那里” 而在许开那边的战场之上，妖祖的表现远比如机械一般毫无感情的魔祖来得激烈。她声嘶力竭、歇斯底里地大喊：“始祖！？您为何会抛弃了我等？！我等难道就如此不入您眼吗？为何、为何、为何、为何为何为何为何为何为何为何？！！！！！” “始祖啊！？妾身愿意为您献上妾身的一切，求您再看我一眼吧！始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本甜美、魅惑的话语，在这不停的喊叫之中，逐渐变得沙哑、刺耳，仿若来自地狱最深处的怨魂所发出的凄厉的嘶吼。 许开却没有像帝皇与大历圣人一般第一时间就出手攻击妖祖。他面色深沉，目光仍注视着那颗天边的太阳，似乎在思考什么。 “果然……吗。” 直到妖祖的喊叫越来越大，打断了他的思考，才终于让他露出了厌烦的神色：“啧，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不再停手了。” 噌！ 刀光闪耀天地，仿佛连太阳的光辉都被这刀光所取代！ 划破天际的刀光斩向妖祖那仍为两截的躯体！ 咚！ 二者碰撞，竟然发出仿若金铁碰撞的声音。纵然失去斗志、纵然开始境界不稳，祖境依然是祖境，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斩灭的。 而随着方才的战斗，已经有足足两尊【末厄】显现。它们的存在让战况变得复杂起来，于是感到厌烦的人族圣人先一步抽手开始尝试处理它们，而魂都仿佛随着始祖的离去而被抽走的妖魔祖境竟然对此都毫无反应，仍然在朝着天空、朝着太阳的方向竭尽全力地呐喊，想要以此挽回他们的始祖。 不只是他们，连其他的圣境妖魔都因此仿佛失了魂，只是在对着太阳不停地大喊大叫，仿佛他们的一切都寄托在那里一般。如此的情况让人族的圣者大喜，原本胶着的战况也因此变成了一边倒。虽然因为圣境本生强大无比的生命而让战斗一时之间也无法结束，但局势已经很明显了。 “看来……似乎不需要我出手了。” 西海圣人微微一笑，重新坐会了自己的位置。他依然位居高空之上，俯瞰四方，接受着那些正在搜寻灾厄的亚圣、半圣传回的情报。 “这也在您的预料之中吗，小姐？” 他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喃喃自语。 “禀告圣人，我找到了一尊【命尘】的存在，正在与其交战！请求您的支援！” 很快，就有一道信息打断了他的思绪，让他连忙动身前往那发现了命尘的地方。若拖得久了，以命尘那愈战愈强以及不死不灭的特性，最后必然是一个大麻烦。 而在他即将动身的前一瞬。 轰！ 整座天言大陆都在颤抖，无边的血雨从天空中的每一个角落落下，仿佛将整片大陆都染成的猩红。大地的颤抖仿佛带有某种独特的音律，与风声、雨声、树叶被吹拂的沙沙声一齐合奏出了一首闻者落泪的悲歌。 无论是妖族、魔族还是本应与他们敌对的人族，乃至只是一些野兽，在听闻这由自然谱写的悲怆之曲时，都不由得感到一种悲伤从心底深处涌现，让他们流下了眼泪。 这片大陆，已经很久没有踏入了无上之境的存在陨落了。 许开手持剃刀，满身是血，仿佛一位从血海中走出的魔神。 在他的面前，是一堆原先被称为妖祖仇生的肉块。 第769章 魔祖之陨 祖境陨落，连天地都发出泣血哀鸣。纵然是圣人，亦为之感到一种悲伤。 “过去太久，连记载都失落了。没想到，祖境之陨是这副模样啊……” 天地悲泣，众生哭号，连绵不绝的各种异象显示着祖境陨落。这十万年来，天言大陆并不和平，圣境陨落亦可称寻常，但祖境、圣人境界的存在的陨落却没有出现过。除去不会引发异象的寿终正寝，妖祖的陨落是这十万年来的第一次。 “居然是他那里先分出了胜负……” 西海圣人很是惊讶。 那边两位无上围攻一位魔祖都还没有结果，许开这边就先将妖祖斩杀了？ 正在战斗的大历圣人与帝皇也感到无比的惊讶，甚至可称为惊愕。 “好小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大力圣人哈哈大笑，“有这样一位学生，此生足矣！” “你教过他什么吗？” 帝皇冷不丁的一句话立刻把大历圣人噎得说不出话来，瞪了他一眼便更加用力地朝着被围攻的魔祖出手。 而在另一边，许开看着眼前的一堆碎肉，大口喘气，显得很是劳累，消耗不小的模样。 不论怎么说，这都是一位堂堂的祖境存在，即使意志已崩，出招依然狠辣无比，肉体更是比他还要更强一线。 再加上—— 在他的手中还握着一个灰白球体。 啪嚓！ 随着他用力一握，灰白色的球体也终于随之破碎，回归天地。 “唉，再不管管，还得有多少灾厄要出来哦。”他叹息道。 他倒是不觉得自己先一步将妖祖斩杀有什么奇怪的。 妖祖被自己抓住机会造成了不小的创伤，而后似乎是为了让他们的始祖降临而献祭了自身很大一部分力量，让她的状态变得非常差，再加上始祖的抛弃让她的意志崩坏，最后有这样的战果也不算太奇怪。 而那堆碎肉上正在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那些白烟飘散入空中，最后不见丝毫踪影。随着白烟的飘散，这堆碎肉、碎骨也以一种难以察觉的速度正在逐渐变小。 虽然这个过程会比较漫长，但最后的结果，毫无疑问是它必将化为乌有，不留丝毫的痕迹。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人曾对自己说过的。 “圣境存在与天地之气的融合非常深刻，当他们陨落时，血肉亦将回归天地，不留丝毫的痕迹。” 一切不留痕迹。尽皆归于虚无。 许开将自己的视线从这堆注定化为虚无的肉块上抽离，看向脚下的整片大陆。 甫一突破便迎来一场大战，他几乎没有闲暇去感觉这个境界带给自己的感受。而现在，妖祖陨落，魔祖的陨落也只是时间问题，现在的自己终于可以抽出一点时间来看看了。 他的视线覆盖着整片大陆，只要他想，他可以看见任何一个角落发生的任何事情。那些由祖境打造、看似坚不可摧的大阵在失去了他们的主人的支持之后也完全随着他的心意，想看与不看只在一念之间。 他看见了这片大陆上的无数奇观，无论是自然的鬼斧神工还是人力的巧夺天工，无论是人族建造还是妖魔建造，都堪称壮美夺目，难以分出高下。 它们都象征着这片大陆上的文明的繁盛。 而这样繁盛的文明，最后亦将归于虚无。 很意外地，许开内心竟然对这件事情没有丝毫的波澜。 “好了……收收心，现在，该去帮帮先生他们了。” 噌！ 刀光与阳光一同而来，锁死魔祖的所有退路，在他那坚不可摧的躯体上斩下无数伤痕！ “抱歉，先生、陛下，学生来晚了。” “不晚不晚。”大历圣人的语气很是欣慰，没有一点的责怪，“我当初突破圣人境界的时候，也像你这样四处游走了不少时间，感悟这个境界的奥妙。你在刚突破便迎来这样一场大战，没有时间去给伱感受这些，反倒应该说是我们的失职。” “谦逊是一种美德，但许开啊，你已经是一位圣人了，世间没有什么人可以成为你的老师。不用再自称学生了，看看大历圣人。”帝皇则是直接说道。 “难道我不是他的老师？”大历圣人反问道。 “那你说说你教过他什么？”帝皇立即反驳。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72节 “你——” 二人立刻斗嘴起来，场面令人忍俊不禁。 之所以如此放松，是因为现在人族基本上已经锁定胜局了。唯一的变数在于那次太阳的异变再度降临，妖魔始祖重临天地，若真的再次发生，那结果还真不好说。 于是闲聊间，三人也加快了出手的力道。 西海圣人则在四处奔波。既然妖魔两位祖境一位已经陨落，另一位更是被锁死，他也无需再位居高空之上观察战况决定是否出手，于是也加入到了搜寻【命尘】的队伍中去。 “啧，这些灾厄还真是麻烦。若真让它成长到了祖境的程度，那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麻烦。”西海圣人一边咂舌一边将一个被找到的命尘重新封印起来。 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命尘还在游荡。以目前搜寻的进度，也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它了。 而这时。 轰！ 天空再度降下血雨，几乎将整片大陆都染为猩红。 一种悲伤、难以自制的感情从所有生命心底最深处涌上心头，让他们难掩泪水。 无数的异象绽放，与先前妖祖陨落的异象合为一体，更显得华丽而奇瑰。 这一切都意味着，魔族的那位祖境，亦是陨落了。 此刻，即使以西海圣人的心境，也难掩自己内心那激动无比的心情。 “诸位！” 帝皇的呐喊响彻大陆。 “妖魔祖境已陨，此刻，妖族与魔族横行天言大陆的历史已经终结，他们的族群亦将成为历史的追忆。现在，正是我等宣告胜利之时！” “哦！” “哦！” “哦！” 即使各地其余的圣境之战尚未结束，仍然有狂热与激动的呐喊从大陆的四面八方传来。 他们，见证了历史，更是创造了历史。 而这一切的契机—— 无数的目光，看向天空之上，那道年轻到过分的身影。 第770章 新的纪元 对于圣境存在来说，他们本身就是历史的一部分，内心的傲气、胸中的傲骨更是常人难以想象。 但现在，他们都心甘情愿地认为自己不及那道天空上的身影。 不过区区数年光阴，就完成了到达圣人之境的飞跃，此等进境，足以令历史上所有以突破速度为傲的天才为之汗颜、羞愧；被评价为大器晚成之人更是哀叹，心情复杂至极。 真正的大器，何须完成？ 而即使分心去想着这些事情，他们的战况也没有因此而变化，甚至似乎有着违反常理地向着人族一边倒。 祖境已陨，剩下的都只是些小鱼小虾罢了。一道又一道的光柱从天而降，将那些因为他们战斗而降临的灾厄消灭，同时将一些较为强大的妖魔半圣、亚圣直接斩杀，留下一部分当作给人族圣者的磨练。毕竟这样的机会可是很少的。 一些意志已经彻底崩溃的妖魔圣者更是直接跪地求饶，想要人族放他们一条生路。身为圣境存在，他们的心境早已经历过不知多少的磨练，坚毅如铁这个词都远远不足以形容。然而不知是不是始祖的抛弃对他们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以至于让他们选择了这个屈辱无比的道路。 但即使如此，也很少有妖魔的圣者得以幸免。一些双方之间本来就有着深刻仇怨的自不必多说，另一些。最后只有不到五位选择了投降的妖魔圣者被放了一马，但也被封印起来等待人族无上的最后裁决。 不到三个时辰，妖魔的圣境完全被处理。 剩下的妖魔如何处置？是放过一定境界之下的妖魔一马，还是干脆全部杀死以绝后患？ 这些问题，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只有那四位无上有资格去决定。 但其中一位很快就放弃了自己的权利：“先生，陛下，学生对于剩下的事情不太擅长，就容我先行告退吧。” 大历圣人欣慰地点头：“好，你刚突破，虽然正常来说需要进行境界的稳固，但看你之前的表现，说这个就有些多余了。你就趁这个机会好好给自己放一次假吧。” 帝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直接交给他一块令牌。这块令牌让他可以在人族境内畅通无阻。虽然以许开现在的实力地位似乎用不着这个，但知晓许开性子的帝皇知道他喜欢隐藏身份四处游玩，总不可能遇到一点事情就亮出自己的圣人身份吧？那动静可就太大了。 许开朝着二人作揖道谢，随后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天际。 “嗯——接下来，就是要如何处理这些剩下的妖魔了。”大历圣人扫视下方，“伱怎么看？” “斩尽杀绝，不留后患。”帝皇面无表情地说道，“当初他们对那些上古族群做的事情，可比这激烈多了。” “……我感觉有些过激了。不妨放过那些凡俗妖魔一马，废掉他们的经络让他们无法修行引气入体之法，以他们的头脑本来也不可能修我们的文气之道，这样一来他们也不可能构成什么威胁。” “既然你我意见不同，许开又不打算对这件事发表自己的看法，那不妨去问问他如何？”帝皇指向还在人族境内四处奔走搜寻剩下的最后一尊【命尘】的西海圣人。 “如此也好。”大历圣人点点头，认可这个做法。 三人，那便以赞同的人最多的方案来作为对待这些妖魔的最后方案。 两位无上的身影瞬间消散，加入到了搜寻剩下的一尊【命尘】的队伍。 …… …… “找到了。” 许开的身影出现在海岸边，找到了仰着自己的身子仿佛死鱼一般飘在海中的一位女子。 女子的容貌是一种超凡脱俗的美丽，身周更是仿若覆盖着一层神性，不可僭越冒犯。于是即使是现在这样的姿态，也带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令人望而生畏。 而就这样的她，却被许开直接拎着后颈提了起来。 “别装死了，她们找不到你，我还找不到你吗？”许开面无表情地把她提起来，“你这是脱了裤子不认人了？” “这句话难道不该我来说吗！”女子大叫道。 “跑了的是你不是我。” “……好像是这个道理。” 女子自然便是许初。在与许开春风一度——这一度还就足足度了好几个月——之后她立刻躲藏了起来，不让人找到自己。事实上，就算此刻有人从海边走过也发现不了就在海中的她。 “所以说，跟我回去吧。” “不要，人家这么柔弱，我怕回去就被她们撕碎了！” 许初大声抗议，仿若孩子一般的撒娇行为却丝毫没有破坏她的那种神性，就像一位童心的神明行走于世间。 “她们还能撕了你？从修为境界的角度来说，我该担心的是你会不会撕了她们。”许开面无表情地晃了晃手中的许初。 以前师弟——不对是师妹——跟他聊过女生之中有一种被称为绿茶，还跟他举了许多例子。然而当初他压根没明白其中的意思，现在却有点懂了。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许初眯起眼睛，竟是有一种危险的味道。 “不，我什么都没想。”许开立刻说道。 这小妮子的感觉还挺敏锐的。 “唉……其实说真的，云漾我倒是不怕啦……但青山姐真的太令人害怕了！” “你现在都成为圣境，花点时间就能恢复到祖境了，她再怎么样也很难奈何你了。” “理是这么个理，但就是害怕啊！” “够了！你要不走，我就自己回去，以后也别希望我来找你。”许开干脆放下了她，自顾自地一步一步从海上走回去，“婚礼也没你的份了。” 唰。 一道身影几乎是猛扑过来，从许开身侧抱住了他的手臂。 “哥哥太狡猾了。”许初泪眼婆娑地哽咽道。 许开怜爱地摸着她的发丝：“好了好了，别闹变扭了。我们回家吧。” “现在，是属于我们的新纪元。” 第771章 婚礼 天下已定。 妖魔的所有圣境已经全部斩灭，剩下的妖魔人数再多也翻不起风浪。甚至，就算他们全部一起对一位半圣一拥而上，也只会落得个被屠杀殆尽的下场。 在一时之间，灭了妖魔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多起来。比如剩下的那些妖魔如何处置、投降的妖魔该如何处理、土地资源如何分配、战争中有功者的奖赏、死伤者的抚恤……种种问题对接下来的各国都是一个很大的工作量。 而首先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剩下的妖魔如何处置。对于这个问题，大历圣人与帝皇有着不同的观点，双方不断争执，最后在西海圣人的调和下确定了方案：所有妖魔修行者全部处死，剩余的凡俗也仅存活了不到万分之一，在被废除修行的希望之后全部被集中到一个地区不得从中出来。 投降的妖魔则是在其体内设下禁制，确保可以随意掌握他们的生死就先放在了一边。 至于打下来的地方如何分配，初步的想法是举办一场大型的文斗会场，以结果与战争中的功劳综合来判定最后的归属。 还有一些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问题，那些琐事就更没有资格打扰圣人的清闲。 人族各地都举办了浩大的庆祝活动，来庆祝一段历史的终结、人族的一段新的历史的开启。那些上古遗族终于不用再龟缩在一方秘境之内，而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在天言大陆之上。人族划给了他们一块土地。只是大部分的上古遗族都已经随着天言之境的崩塌而随之葬灭，剩下来的只有之前从天验之境中落下来的那一小部分罢了。想要复兴，无疑还有着相当漫长的路要走。 待得各地的庆祝告一段落时，忽然有一则消息传来：在大历，将要有一场婚礼举行。 一场婚礼不足为奇，人族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场婚礼会进行。但这次婚礼的主角注定了它的不平凡：许开。 许开将要与自己的两位未婚妻结婚了。 在这之前就有很多传言。有人说许开并没有去官府登记，而是立下了自己的文心之誓，所以两位妻子都是他的正妻。这些事迹让人津津乐道，同时也让许多法家人士一时竟无语凝噎。 当初制定律法的时候，可没想到会有人这样钻空子啊。于是现在的情况，他们也只能苦笑两声而无任何办法。 对于已经到达许开这种层次的人，他们不需要遵守规则，因为他们才是制定规则的人。从这个角度来说，许开还算是给了他们面子了。 许开并没有大肆宣传这场婚礼，也没有广邀宾客，仅仅只是请了自己熟悉认识的那些人来。但不知从哪来的消息，有着很多半圣、亚圣都厚着脸皮来了。 显然，他们都想要借此机会与这位新的人族无上熟络起来，至少也要混个脸熟。 对于这些不速之客，许开来者不拒。多收一份份子钱也是好的。 而出乎众人预料的是—— 现场出现了第三位新娘。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73节 “那是……哪家的晚辈啊？没见过啊？” “不认识……是谁啊？以前也没听过这位的消息……” “我倒是听闻许圣大人有一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可那位也不过是十岁出头的年纪，不可能是她。” 坐在宾客最前方的当然是两位圣人与帝皇。当他们听到身后的众圣以一种谈论晚辈的语气来议论那位此前从未见过的新娘时，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虽然他们压低了声音，但以她的能力肯定是听到了。现在居然还没有发飙，看来许开是真的驯服了她啊。 无知有时也是一种幸福。 这场婚礼寻常而又非同寻常。寻常是它基本上就是按照天言大陆的传统来进行的，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不寻常指的并不是它的主角不同寻常，而是这场婚礼同时有三位新娘这等惊世骇俗之举。其实是有人建议过许开分成三场来举办，但最后许开认为既然三位都是正妻，那么就更不能让三人的婚礼有先后顺序这种东西，于是在征求了三人的意见之后直接合在了一场办。 无人质疑，更无人敢非议。因为许开现在才是制定规则的人。 三位新娘原本就都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在盛装打扮之下更显得美艳动人。尤其是那位最为超凡脱俗的女子，甚至让人感觉到了一种神性环绕在她身周，不可亵渎之中又带着一种成熟的艳丽韵味，让这些历经无数风浪的圣境都有一瞬心神荡漾。 “许开这……许圣大人真是艳福不浅啊。”墨岑感叹道。 “你就算直接说你想说的那个，我估计他也不会在意。”黄图撑着脑袋。他的情况倒是好些，这三人他都很熟悉，倒也不像其他人那样有些失态了。 “圣心永恒，难移分毫。他到达了那个境界，不在意这些事情，可我等这样的庸俗之辈，却还是难以自制地称呼他为许圣大人。”赵常笑了一声。 来自人族全境被请来的最优秀的厨师以最顶尖的食材为每一位参加婚礼的人提供了最顶尖的舌尖盛宴，其中不乏唯有圣人亲自出手才能从一些险要之地取来的常人根本不可能品尝到的食材。于是宾主尽欢。 时间推移，已经入夜，现在是洞房的时间。 “喂，你给我去一边去！第一次被伱拿走了，现在你还想连新婚之夜的第一次也拿走吗！” “呜呜呜……” “来吧，夫君，妾身先来服侍你了~” “喂，你怎么已经开始了！” 许开轻抚跪坐在自己面前的脸庞，手指划过双眼上的黑布：“现在也还不能看吗？” 云青山闻言，即将张开的小嘴也微微一顿，随即露出一个足以让：“好吧，那就——” 她将眼上的黑布解下。 那是一双美丽至极的眼瞳。 以如大海一般的蔚蓝作为底色，夹杂着数点如大地般的黄、如森林般的绿—— “果然是这样啊。”许开将她的头埋得更深。 “唔然唔你看穿了唔~” 于是，春色满园。 第772章 太阳 太阳之上，有着三道伟岸的身影并肩而立。 但在太阳这种庞大无比的星体之上，他们那伟岸庞大的身影此刻也显得有些渺小。 “二位有什么发现吗。”居中的人先开口道。 其余二人摇摇头：“还是没有。” “……如果真的是什么都没有，那么那天，我们感觉到的，到底是什么？” 妖魔已灭，人族在天言大陆上再无敌手。但此刻，人族的三位无上，大历圣人与西海圣人以及帝皇，此刻却离开了天言大陆，来到了太阳之上。 原因非常简单：在那一天的决战之时，太阳逼近了天言大陆，从中传出了一道视线。 他们不知道到那道视线的主人是不是妖祖与魔祖说的他们的始祖，但有一点绝对可以有肯定：那就是那位存在必然已经到达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所以，他们才来到了太阳上进行搜寻。 当时，战斗刚结束时，他们就已经来到了太阳上进行过一次粗略的搜索，而当许开的婚礼结束之后，他们再度相约一起搜寻。 许开拒绝了这个提议，理由是自己新婚，想要多和自己的妻子在一起。他们倒没有什么疑虑，许开毕竟非常年轻，又刚刚新婚，就让他先度一度蜜月吧。 这一次，他们是认认真真地搜寻了太阳的每一个角落，还深入了太阳内部，进入了它的核心，却还是没有找到那道视线的来源。 是因为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妖魔始祖在此地，还是他隐藏了自己，让他们什么也找不到？ 没有答案。 而太阳之中可能隐藏着一位前所未有的强敌的这件事，他们没有告诉其他人，找了些理由把想要刨根问底的人打发了。这种事情让其他人知晓，以他们的力量本就帮不上忙，还徒增恐慌之情，百害而无一利。 “现在如何？归去，还是继续寻找？”西海圣人道。 帝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摊开手掌。手中是一面金色的榜单。 天意榜。 在天意榜的加持下，帝皇的感知再度飞跃了数个台阶。然而即使如此，却还是一无所获。 他将天意榜交给另外二人。再度尝试之后，还是无果。 到了现在，帝皇也只能叹一口气：“也罢，既然什么都找不到，那就先暂且放置吧。归去之后，应当多修筑防御大阵，以防万一。同时应该保持内部的竞争，以防止妖魔被灭之后人族失去了对手，变为了一潭死水。” 大历圣人表示认可：“入则无法家弼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在太阳上顺带确立了人族之后的方针之后，三位无上各显神通，从这颗照耀了天言大陆不知多少亿年的恒星上离去。 …… …… “事情就是这样，小姐。” 距离许开的新婚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来，四人可谓是夜夜笙歌，颠鸾倒凤不知昼夜为何物。 直到现在，才总算收敛了些。 于是云青山回到了原先属于自己的房间。现在已经成婚，自然是睡在一起，这个房间已经差不多算是废弃了。但房间内依然整洁无比，一尘不染。 云青山坐在椅子上，现在的她除了那绝世容颜之外，还多了几分特别的韵味，更加令人沉迷。 在她的身旁，一位黑衣人单膝跪地，向云青山报告着自己应该要报告的事情。 “唔……你们果然去了太阳上啊，倒也不奇怪。毕竟当时，就连我也吓了一跳呢。”云青山轻抚着自己的额头，感叹似地摇了摇头，“毕竟可能有一位那样的大敌潜藏，倒也是正常的举动。” 她站起身来，在房间内踱步：“我原本还以为，许开与她之外的人行房事之后，会让她恼羞成怒直接降临，所以我才宁愿把这个机会让给她……没想到被妖魔接引之后她才准备降临，就这样最后还退回去了，真是令人难以捉摸。” “明明对她而言只是失控的玩具一样的收集者位居她之上，居然都没有让她降临……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敢问小姐，‘她’是……”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不用对我如此恭敬。”云青山忽然说道，“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必要如此。愿意去做一些我希望伱做的事情，我就已经很感谢你了。” “小姐哪里的话。如果不是您，我早就死在了那里，怎会有今日的成就。”黑衣人再度低头，语气更加忠诚。 “也罢……既然如此，现在你可以去妖魔旧址的土地之下，往下约七十里深处，你可以在交界处找到一座大阵。那座大阵便是引来妖皇天诛箭上那道力量的阵法，还有其他各种作用。将其稍加改造之后，更是可以作为比之前更强的封印【死朽】的大阵使用。快去吧。” “多谢小姐指点。” 黑衣人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唉。” 云青山再度叹了一口气。 而在那黑衣人刚离开时，外面便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许开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刚刚的那个人是谁？” 对现在的他来说，再无任何人可以瞒过他的耳目。 “你既然知晓了答案，何必向我再确认一番？”云青山微笑道，那仿若星球般美丽的瞳孔扑闪扑闪，美丽得无法想象。 “……西海圣人。我原本以为他应该是类似于你的父亲的存在，没想到竟然是你的部下。” 许开平静地说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部下谈不上，只是我曾经救过他，还指点过他罢了，他也愿意为我做事来回报我。”云青山环住他的脖子，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爱人的双眼，满是欲拒还迎，“怎么，又想找我了吗？” “……真是，我怎么感觉你比许初还更想要啊？” “为了你，我可是忍受了不知多久的寂寞……你不应该补偿我吗？”她吻了上去，将自己的舌头探入其中。 “唔……唔唔、唔……好吧。”交缠的舌头终于分开，春光再度乍现于此间。 第773章 对话 四人的胶漆相投持续了数月。当中滋味实在是妙不可言。 直至最后，张云漾直接被折腾得下不了床。只有许初和云青山二人依然如初，动弹自如。 “呃……你们俩怎么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啊？” 躺在床上的张云漾竟然有一种奄奄一息的感觉，但面色却格外红润，反而有一种精神饱满之感。 “我们三人之中，谁境界最低？”云青山一边为她端来一碗由她自己开的药方熬的药汤，一边说道。 “……好像是这个道理。”张云漾吃劲地坐起身来，一口一口地喝着药汤，“看来我也不能继续蹉跎了，不然怎么满足……怎么满足夫、夫君啊……” 看得出来，她还对自己已经成为了许开妻子的事实依然感到一种娇羞。 “都做了那么多次了，还害羞什么？” “你！” 张云漾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许久，她才缓缓说道：“我记得以前许开跟我说过什么染色体、双盲实验之类的……当初我没怎么在意，现在想起来，或许里面确实有着一条通天大道也说不定。” 云青山没有说话。她比眼前的人更理解这些词汇的含义，所以她知晓，这同样是一条足以成圣的道路。 “那你就加油吧。”云青山没有多说什么。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74节 张云漾开始回忆起许开对自己说过的话，把那些细节全部整理出来。这之中当然会遇到一些不能理解的词语，于是她打算询问自己的丈夫—— “咦？夫君呢？” 这时，张云漾才猛然发现，不只是夫君，许初现在也不在家里。 他们俩去哪了？ 张云漾的眼神变得冰冷。 不会又去吃独食了吧？ …… …… 张云漾大大地愿望了许初，现在的她可没有、更没空吃独食。 在中央帝国皇宫的武英殿内，此刻有着四道身影平坐。 作为用作奖赏、宴请有功将士的殿宇，武英殿比起朝堂的华丽，更多了一种肃杀之气。只是现在的武英殿内，并没有宴请那些有功将士，而是只有他们三人。 四道身影中的三道分别是帝皇、大历圣人与西海圣人。以此说来，剩下那位理论上说只可能是人族现在剩下的那一位无上，圣人许开了。 但却不是他。 那是一位美丽到不可思议的女子，身周仿佛有着神性笼罩令人不敢冒犯，赤裸的双足如羊脂玉般光滑细腻。只是以前，这双玉足的主人更喜欢身着白衣，现在却穿着极为喜庆的红衣。她面色红润，如神明般威严的脸庞却带着一种成熟的韵味，让人更加难以移开视线。 她是许初。 “真龙殿下。”西海圣人率先开口，“首先，虽然我们曾以一位真龙来镇压国运，但请相信我们，我们不会对伱做同样的事情。” 是威胁，还是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显然这说法很容易让听者产生误会，尤其是现在听者还是她的情况。让大历圣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请殿下不要误会，我们没有那种意思。人族是知恩图报的，您当初在那场大战中对我们施以援手，帮助我们重创了妖祖，此恩我们一直铭记于心，必将有所回报。更何况您现在还是……许开的妻子，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我们都没有对您动手的理由，更不可能对您动手。”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帝皇连连点头。 帝皇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 总感觉西海圣人的状况有些不对劲。 西海圣人也会自己的失口感到懊悔。毕竟在在场之人中，他是最不相信真龙居然会成为人类的妻子这件事的。这也导致了他一时之间说错了话。 “请三位放心，我知晓他的意思。不然我也不会孤身来此。”许初温和地微笑，一颦一笑之间更是沉鱼落雁。 “殿下愿意到此，已经体现了对我等的信任。”大历圣人说道，“我等邀请殿下来此，是……” “三位，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吧。我跟许开在一起得久了，还是喜欢他那样直来直去的方式。” “哈。”王阳明自嘲一笑，“好吧，不愧是夫妻啊。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问了：请问殿下现在是什么境界？” “我现在是至圣境，再过一阵子应该就能到祖境了。” 三人对视一眼，目中有着一丝苦笑之色。即使帝皇是依靠国运之力才拥有比肩圣人的力量，但接受国运的过程也不是简单的，有很多的苦头。甚至帝皇自己都承认，若没有那些先帝们总结出来的经验，他是没有可能完成国运的接受的。 而这对于真龙来说，竟然只是水到渠成一般的事情。 这才是真龙啊。 “嗯……除了这个问题之外，我们还想要知道……” 大历圣人一连串问了五六个问题，许初一一得体自如地回答。 “啧……干嘛要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啊……哥哥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许初一边应付着三人礼貌但试图刨根问底的询问，一边暗中腹诽道。 虽然已经成婚，但看样子许初还是更喜欢称呼他为“哥哥”。用她的话说，这样更有情趣。 “哪学的这些……”于是，许开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不再理会这件事。 又过了一阵，终于，看上去他们没有什么问题问了，于是三人向许初行礼道：“殿下，这还是第一次我族有着一位真龙的支持，不得不谨慎认真点，还望殿下能够原谅我等的失礼。” “无妨，我能够理解你们的立场，这对你们来说也是必要的事情。”许初颔首道，起身离去。 大殿之中再度只剩下了三人。 “这之间的故事……我感觉比我看过的最离奇的话本都要离奇。”西海圣人摇了摇头。 其他二人不由得侧目。 原来他还会看那些话本啊？ 不知是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想法，还是单纯无视了他们的愕然，西海圣人继续说道：“不过，我们原本是邀请许开和真龙一起来的……许开他现在去哪了？” 第774章 新太子的来访 许初的身份有些敏感。作为一位注定晋入祖境的存在，她的一举一动都注定震撼整座大陆。他们当初知晓了许初其实是真龙之后都感到骇然无比，商议之后决定继续暗中观察。看上去这尊真龙似乎很中意许开这个人族，如果能以许开为桥梁建立与真龙的良好关系，对于人族整体实力的提升无疑是巨大的。 但他们怎样都没想到，真龙不仅是中意，甚至直接与许开成婚了。 只是，现在许开去哪了？ ——他在太阳上。 在太阳上，一道身影正在它的表面行走。 这不只是单纯的高空中悬挂的那颗太阳，而是在星空之中那颗巨大无比的太阳。 上一次，人族的其他三位无上邀请许开一起登日，搜寻太阳之中的那道视线的来源。许开以自己新婚为由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只是最后，他还是孤身一身来到了这里。 与当初那三人不同，他并没有进入太阳的各个角落去搜寻，只是单纯地在太阳表面上进行着漫步。 一步，一步。 他的脚程，就像一位凡人一样缓缓地步行。 但以一位凡人的步履，要行走完整整一颗恒星，需要多久的时间？ 别说终其一生，恐怕十世都远远不够。 但他就这么一直行走。 他的身影在太阳上一闪一现，往往一步之后便是万里之外。在以这种方法加快了速度之后，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在整个太阳上行走了一圈。 没有说一句话。 太阳上，除了它日常的那些活动，也没有出现什么异状，更谈不上什么视线、声音。 他矗立在太阳上，就像是一座雕塑。 “差不多了。” 忽然，他开口道。 唰。 就像飘过了一阵风，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 …… 一晃百年时光过去。 百年光阴，足以让世间发生如沧海桑田般的变化。 如果现在的天言大陆被百年之前的人看到，绝对会认不出一点出来。而如果让一位来自与许开相同的地方的人，则会发现这地方异常熟悉。 因为现在的人族不仅吞并了妖魔的领土，还建立起来各种庞大的新兴城市。而这些新兴城市，无不建起高楼大厦，更显繁荣。 让那些人感到熟悉的地方在于，建立起高楼大厦所的材料，全部都是钢筋混凝土。 不仅仅是熟悉的钢筋混凝土建筑，道路也是沥青路面，上面跑着的是汽车、卡车、电动车……总之是各种本应是来自未来的交通工具，现在在此刻的天言大陆上全部出现。 道路上人们的服装也更加精练，已经有了许开那个时代的服装的雏形，不过更具有古典韵味。 总而言之，现在的天言大陆，尤其是那些新兴的城市，已经与许开和左行裕前世的城市没什么两样了。 这些改变几乎全部来自于许开的数学家所发展的各项分支研发出来的技术。人族的文气之道本就以学问立道，经过许开的点拨之后更是如拨云见日，各种科技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而最主要的原因在于，理科也正式成为了科举的内容之一，以前本视为“奇技淫巧”难等大雅之堂的各种技术，如今得到了正面的认可。于是也就激励着更多的人投身于此。 只是百年的时间终究有限，于是现在的天言大陆的科技水平虽然看上去与许开前世差不多，实则还是差了一截。 除了这些变化之外，许开身边也有很多变化。 数学家那四位大贤在战争末期终于出关，原本以为可以大显身手的他们却只能在最后吃了点残羹冷饭。不过这反而更加激励他们的数学热情，在许多分支研究出了重要的成果。 张云漾在许开的帮助下已经成为了一位大贤，如今已经在筹划突破半圣的事宜了；云青山更是已经跨越了天验，成为一位半圣；许初就更不必说，登临祖境之后她并没有选择张扬自己，而是依然在许开身边与他继续如胶似漆地缠绵。 黄图已经突破了上四品，如今乃是青云四品境界，在大历的朝堂很有话语权。据他说最近他找到了一位很好的女子，再过不久就会成婚了。 墨岑、赵常、梁峰岩、管之仪……等等许多许开的友人都有长足的进步。走圣道的进境非凡，走青云的青云直上。似敌似友的孔伯升更是已经完成天验，成为了一位半圣。 除此之外，最震撼的消息就是左行裕击败了自己的那位兄长，被帝皇陛下册封为太子。这意味着他便是下一任帝皇，于是无数朝贺蜂拥而至，想要表达自己与这位未来帝皇的忠心。 如此之类的事情数不胜数。 而现在，许开在自己的房间内，忽然停下了手中的笔，看向窗外。 在门外，他的三位妻子窃窃私语。 “谁进去？” “这次我就不抢了，你们先吧。” “你！好事你都拿走，这种事情就让我先上是吧？” “伱是医家，说服力最大，快去吧，我们会支持你的！” 争论的最后，张云漾硬着头皮进去了。 “夫君，你在做什么呢？” 许开回过头，看见张云漾，温和一笑：“还是跟以前一样，物质解构器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只是依然需要一位半圣的出手才能达成设想中的效果。我不希望实验结果会被主观意志干扰，所以依然在试着剔除。” “是、是这样啊……” “有什么事吗？”许开问道。 “其实……我们都已经结婚百年了，可是还是没有一人怀上……我为她们和我自己检查过了，没有问题，所以在想……”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75节 后半句话，她实在是说不出来了。 许开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大笑了几声，揽过她的身躯抱紧自己的怀中：“这才多久，你就打算要个孩子了？放心，你夫君我的身体没有毛病，圣人的身躯岂是这么容易出现问题的？我只是暂时不想要孩子罢了。” “为什么？”在许开的怀中感受着他的气息的张云漾微微脸红。即使已经成婚了百年之久，她还是这么容易娇羞。 “多了孩子，我就……嗯，我就会无法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我的研究之中……等到我把四大力统一之后，我们就要个孩子，怎么样？” “那……还需要多久啊？” “这个嘛——嗯？有客人来了？”许开微微眯起双眼，看向小院的门口。 “麻烦你去准备一下吧，我先去接一下。” “是谁啊？”现在整个天言大陆值得许开亲身迎接的人可不多，除了他的那些朋友之外，就是那三位无上了。 “是那位中央帝国的新太子。” 第775章 你先别走了 圣人身份地位崇高，就算是中央帝国的太子，也根本得不到一位圣人的亲身迎接。 但这位太子是朋友就算是例外情况了。 “哟，太子殿下屈尊降贵到我这里来有何贵干啊？” “就别笑话我了。别说其他，要是以后你到我的东宫来才应该说是‘屈尊降贵’。”左行裕笑了一声，“还是说你真的快跟文盲没什么两样了？” “你最近才成为太子，事情应该很多很杂吧，特意来我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许开一边说着一边用勺子搅拌着面前的咖啡。 左行裕直勾勾地盯着许开搅拌咖啡的动作：“……我还以为伱只会喝汽水。” “搞科研工作，熬夜是常态，所以也变得会喝咖啡了。”许开用手中的小铁勺轻轻地敲了敲杯沿，发出清脆的响声，“虽然现在用不着了，但习惯一时之间还改不了。现在终于可以喝咖啡了，当然要试试。” 是的，随着天言大陆科技的发展，许开都可以开始喝咖啡了。其实天言大陆上本来就有咖啡豆，但在此之前咖啡树的生长区域都是在妖族的领地，直到妖族被灭之后，人族才得以享用这种饮品。 左行裕还是盯着他的那杯咖啡：“这是速溶咖啡吧？” “是的。” “……都圣人了，怎么还喝这种？” “速溶咖啡有速溶的好处。不是说了吗，以前的习惯一时之间还改不了。”许开终于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明明只是廉价的速溶咖啡却被他喝得像是最顶级的瑰夏咖啡一样，“有种说法叫山猪吃不来细糠，我大概就是这样。” “……” 左行裕一时之间说不出来话。 “倒是你。”许开缓缓将咖啡喝完，看向左行裕，“你来我这里，就是为了问问我喝什么咖啡？” “当然不是。”说到了正事，左行裕面色一肃，“我上次委托你制作的那项技术，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了，请问完成了吗？” “哦，你说那个啊。”许开像是想起来什么事情似的一拍手掌，“完成了。还有，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是搞理论的，不是搞技术的。” “在哪呢？”左行裕一副急切至极的模样。 许开指了指左行裕坐着的沙发：“你拍一下左边的扶手试试。” “……？” 左行裕不明所以地照做。 轰！ 一声不大不小的爆响随着左行裕拍打扶手响起。 “这是……？”左行裕看向自己的手掌，以他现在距离大贤只有一步之遥的境界实力，竟然都感到了手掌的一阵发麻。听上去似乎威力不大，但那是以高境界文人的角度来看的。如果以凡人的角度来看，光是这一下就能杀死不知多少人了，甚至连的低境界文人都扛不住。 “小玩意，我还没来得及命名。它可以如你所愿地让凡人也可以使用天地之气的力量，威力如你所见。缺点是攻击距离较短。现在的这一支用的材料很好所以才显得威力大，可以降低材料要求。理论设计也完成了，可以以此发展出其他的这类型的装置，日常生活用的也可以使用。”许开将一摞文件交给左行裕，“把它给你的皇家科学院，他们也不是草包，足够他们研究了。” 左行裕郑重地接过许开递给他的这份文件，开始看了起来。 这百年间他也读了这些年的科学书籍，前面的一些比较浅显的内容还是能够看懂的。 翻看了一会之后，他郑重地关上文件，看向许开：“多谢了，这份论文的意义太重大了，我代表我的子民感谢你。” “够了，别说这些话了。”许开手一挥，“既然确认了之后就收好吧。这沙发你也可以带回去给科学院那些人打个样。” 左行裕一笑：“能够看到你这位圣人的最新论文，他们搞不好会高兴到疯的。” 说完，他收好了这篇论文，行礼之后就准备离开这里。 “啊对了。” 忽然，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他停住了脚步。 “以后这种事就别再喊我了。” 左行裕不由得回过头去。 以前，这种话许开也说过不少次。他委托过许开帮他制作许多科技侧的技术，例如内燃机之类。每次之后许开都会像这样说两句，但那更接近于朋友之间的笑骂。 然而现在，许开的话中却蕴含着一种意志。 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志。 与以前那些玩笑般的笑骂不同，这一次，他是认真的。 许开不再接受他的那些委托。 左行裕不由得歉意道：“是我最近太麻烦你了吗……实在抱歉，那些人要成长起来还需要一些时间，所以我只能拜托你了……” “不，我只是觉得现在的科技已经差不多了，我不应该再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你也该更信任一下他们，别把他们当作什么食古不化的老人。当初他们研究出了很多连我都意想不到的成果。难道你以为现在天言大陆的科技繁荣是我一人的功劳吗？”许开瞥了他一眼。 “但你是引路者。”左行裕郑重地说道。 许开哂然一笑：“或许是这样没错。但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是理论工作者，不是技术工作者。你给我的这些委托，虽然一开始我觉得有趣就顺手帮你做了，但越来越多，我也受不了了。” “……那还真是抱歉。”左行裕坦率地致歉，但随即又抬起头来，双眼中带着一种疑惑，“说起来，我一直有着问题想要问你：这到底有什么区别？” “你说的是，技术工作者和理论工作者的区别？” “是的。”左行裕点点头。 “……原来你不知道？” “不知道。”左行裕诚恳地说道。 啪。 许开一巴掌覆在自己脸上。 “你先别走了，等我把二者的区别好好地教给你，你再给我回去吧。”许开捂着自己的脸，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 “诶？可是我那边还有不少政务……” “你先别走了。” “……是。” 第776章 无法统合 好在左行裕也是上过大学的人，教起来还是很容易的，许开没有费多大功夫就让他弄懂了二者的区别。 左行裕一副受教了的表情起身离开了这里。前世的一些问题也因为今天的解惑而迎刃而解，只是他还是知道的有些晚了，不然当初也不会加入那些人去抨击自己国家的科研体制。比如那位研究出杂交水稻的袁老为何落选了科学院院士，因为他的成果其实应该是归属到工程院的，而最后他也成为了工程院的院士。 看着左行裕离开的背影，许开又给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 百年的时间对凡俗来说或许是沧海桑田的变化，可对于像他们这样的高境界文人来说，也不过只是须臾之间。 可即使是许开的圣人境界，寿命也并非无穷无尽。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默默地念了一句诗之后，许开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 …… …… 如此，又是数百年过去。 天验大陆的人族越来越繁盛，但随之而来的，是竞争变得更加激烈。 当初在三位无上默许之下的竞争变得愈演愈烈。大历在这之中获得了最大的好处，有着两位圣人的大历皇国在当初吞并妖魔旧土的时候已经取得了甚至比中央帝国还要更大的好处，如今更是气运旺盛，涌现了无数天才，压着其他所有的皇国打，甚至连中央帝国都无所畏惧。 其他皇国也涌现了不少的天才，只是天才之间亦有差距，于是弱势的皇国被其他皇国不断蚕食。在第三百年时，已经有一个皇国濒临灭国了。 当时，有传言称那个皇国的圣皇已经红了眼，甚至要不顾无上设下的禁止战争的禁令也要亲自出手，不愿成为亡国之君，更不愿皇国灭亡。 在这局势越来越紧张的情况下，有一个更大的消息震撼了天言大陆： 帝皇宣布退位，由太子左行裕登基成为新任的帝皇。 原本打算趁着新旧帝皇交接之时发动战争的那位圣皇却没有想道左行裕接受国运之力的速度如此之快，几乎是登基大典刚开始就完成了国运之力的接受，完全掌握了国运，成为了可以与圣人比肩的帝皇。 于是，由那位圣皇发动的战争被轻而易举地平定了。 然而，更出乎预料的事情是，新任帝皇左行裕却并没有处决这位违反了圣人之令的圣皇，而是特赦了他。并以此为根基，提出了一个震惊各国的提议：将所有的国家统一起来，建立一个名为联邦共和国的新政体。 “搞共和制啊……你开始一步一步地完成你当初立下的目标了啊。” 还是在许开的小院中，还是在那个客厅，二人相对而坐。许开还是低着头搅拌着咖啡，只是这一次不再是那次的速溶咖啡，而是由仆人为许开沏的天言大陆最顶级的咖啡。 左行裕没有品尝过前世最顶级的咖啡，但他依然敢断言前世最顶级的咖啡也远远比不上这杯咖啡。因为光是这香气就足以举人之下的文人迷醉，前世的那些咖啡再怎么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距离左行裕提出建立联邦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 也就是说，距离他当初将那个让凡人也可以使用天地之力的力量的技术交给左行裕，已经过去了五百多年。 五百年，这五百年发生了不少事。 比如黄图结婚。他去随份子。确实是一位很美丽的女性，娴婉恭谨，重贤加礼。对黄图来说会是一位很好的妻子。 对于自己的弟妹——不对，应该是儿媳——当然不能小气，于是许开大手一挥，送了不少珍宝给他，看傻了无数人。黄图如今已经是大贤，位列三公，开府仪同三司，假节钺，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总之是各种恩荣都给他加上。若这里不是有着超凡伟力的天言大陆，只怕黄图已经要开始谋朝篡位了。 而这样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的婚礼，前来参与的自然也都是大历皇国内位高权重之人，见识过各种珍宝。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76节 可他们没有见过许开送的这些。 直到许开亮明了身份，这些人终于知道了这位是谁，也知道了那些传言的真假，于是慌忙下拜，磕头请恩，暗中发誓要更加搞好与黄图的关系。场面热烈得好像许开才是这场婚礼的主角。 而黄图的妻子与黄图是真心相爱，并没有因此有潘金莲的行为，心灵也除了一开始的惊讶无比便再无其它。这让许开知晓了自己的这位好兄弟不会被这女人坑害，于是心满意足地拉着黄图畅饮。 除此之外，就都是那些好友们境界突破、官位提升……总之都是些好消息。 只是许开自己的状态不怎么好。 “嗯……虽然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但联邦化的进度还是很缓慢……你的那些技术理论，让文人知晓了凡人也有可以与文人相提并论的力量，于是同意尝试进行选举制……只是阻力还是很大。”左行裕缓缓说道。 “所以伱是来寻求我的帮助？” “……如果可以的话。” “免了，我还在为自己的事情烦着呢。” “我听说了。”左行裕微微一笑，“我听说你家的三位妻子几百年了都还没怀孕，一直缠着你，最后你熬不住她们的软磨硬泡才答应了结婚一千年纪念的时候再要个孩子，才总算让她们消停了。” 妻子多也有妻子多的烦恼啊。 “不是这个问题。” “……啊？” 许开缓缓地抬头。 左行裕这才看见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布满了血丝的双眼。 “你……！？你怎么搞成了这样？！” 许开将咖啡一饮而尽：“没有进展。” “啊？”左行裕没能理解许开话语的意思。 “没有进展！” 啪嚓！ 他将咖啡杯一把摔碎在地上。还没有喝完的咖啡随着杯子的碎片倒得满地都是。 “我把强弱力统合、强引力统合、弱引力统合、强电力统合……四大基本力之间任意两个力的统一的我都统合了，但我就是无法把它们统一到一起！” 他的话语中，与那几近猩红的双眼相衬，带着一丝疯狂。 第777章 你能听到吧？ “我没有办法将它们统合到一起！” 许开双眼通红，语气甚至称得上狰狞。 “……！” 这副模样连左行裕都感到惊愕。 但很快，许开的状态就恢复了平常。 “呼……略有失态，让你见笑了。” 他将手从自己的脸上挪开。 许开的表情变得与平常无异。 “唉……总之就是这样。最近我都为这件事扰心，如果你是想找我帮忙，恐怕我也没什么余力帮你了。”许开叹了一口气，随手一挥，地上的茶杯碎片便消散无踪，连齑粉都未能留下。 “我做了一个假设：引力的传递并不依靠所谓的‘引力子’，而是一种全新的场的形式。依靠这个假设，我做出了很大的突破。就像刚刚说的那样，四大基本力的任意两个力的统合我都完成了，但……就是无法把四个整合到一起去。” 说得非常轻松，左行裕也只是感觉听起来很轻松的样子。但实际上，许开轻描淡写的说话却将前世物理学的标准模型和场论几乎是推翻了重新构建，背后的工作量与难度，远不是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能够说完的。 如果这些论文在许开前世得到发表，恐怕别说诺贝尔奖了，许开在物理学界的地位会被立刻提升到比肩牛爱杨的程度，而他追求之一的青史留名也只是轻松至极，对于日后所有打算攀登物理学的高峰的研究者来说，他都将是一座必须翻过的山。 但现在的他，却只是非常郁闷，非常失望。 “所以如果伱希望我帮助你加快联邦化的进程，现在我恐怕没那个精力了。” 不知从哪里又拿出来一个杯子之后，仆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二人身边，他的动作精准而干练，一看就是久经训练。他恭敬地再度为许开倒上一杯咖啡，温度和香气都是最适宜的程度。为了让主人能够在任何想喝的时候都能够喝到最合适的咖啡，恐怕他一下子准备了不知多少，确保任何时刻都能够预备好最好的咖啡。 看着那位仆人娴熟的动作，完美地符合一位完美的仆人应有的标准，左行裕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待得仆人的身影退去，左行裕打算说话时，许开仿佛拿准了他即将开口的时机，在他之前的一瞬先开口说话了：“说起来，你不是说……你打算回归之后去前世的世界寻找那些与你志同道合的人，借助他们的才学帮你达成目的吗？怎么自己就搞起来了？” 左行裕看了他一眼：“你说得对，但是距离我登基也过了两百多年，我使用了帝皇能够使用的资源去寻找前世的线索，却还是一无所获。既然回归已是奢望，那我当然只能去做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 “帝皇陛下能够做到的事情可不少。” “见笑了。”左行裕站起身来，“许兄，我看你很为自己没法统一四大基本力发愁，若有什么需要，大可以向我提出，我会尽可能帮助你的。” “现在我需要的不是资源。” “那……我也爱莫能助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的身影如一阵风般消失不见。 许开一口一口地抿着新倒的咖啡，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张云漾呼唤他过去吃饭，他才终于起身。 “夫君，这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张云漾一边为许开添饭，一边指着桌子上的一道菜说道，“你最近太焦虑了，我研究了一个食谱，你吃一口试试。” 如今的张云漾已经是一位半圣。依靠许开指点的现代医学，她走出了一条全新的医家大道，未来亚圣可期，受无数人的崇敬。但在许开面前，她依然是那位娴婉的妻子。 “唔……好吃。”许开尝了一口，果然美味无比。他随即环顾了一下饭桌：“怎么今天只有我们两个？” “你果然是焦虑过头了。”张云漾满脸都是担心，“云青山之前就说过她打算去遨游群星，明天才能回来；许初，我昨天就跟你说过我委托她去一个特殊的止境去采集为你制作药膳需要的一味特殊草药了。你的记性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哦。”许开一拍脑袋，笑了一声，“你看我，这都忘了。” “你呀……” 张云漾很不明白。 许开已经是一位无上之圣人，而妖魔二族都已平定，世间还有什么事情会引起他焦虑到了这种程度？ 看着许开双眼中尚未消散的血丝，张云漾不由得心疼至极。 一位医家半圣亲手制作的菜肴不仅美味无比，也充满着各种疗效，让许开不仅享受到了舌尖上的无比美味，身体更是舒畅无比。内心的焦虑似乎也有所缓解。 但一旦当他开始继续推演、研究时，那种焦虑反而变得更为严重。 唰。 一句话没说，许开的身影直接消失。 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张云漾很高兴许开的胃口依然如以前那般好，却更担心于他现在的精神状态。 甚至比他当初那次还要更加糟糕。 思考着该如何帮助自己的丈夫，张云漾默默地离开了饭厅。 而当主人们都离开时，仆人们立时出现，既不打扰主人们的用餐，也总能在最适合的时机出现。他们熟练地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随即进行清洗。 一切都那么熟练。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 …… …… 越过那三位与自己同等境界存在的感知，许开来到了浩瀚的星空之中。 目的地是太阳。 他的身影穿梭空间。以几何为基，在四位无上之中最擅长空间之道的他到达地点的时间甚至不到他们的四分之一。 时隔六百年，他再度来到了太阳。 然后，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站着，而是缓缓地坐下，弓起膝盖，不发一言。 在太阳的等离子体的海洋中，这里不像星空一样寂静无声。相反，时时刻刻都在进行着无比激烈的核聚变的太阳上绝不可能平静。 但现在，却因为他的沉默，让这里变得仿佛宁静无比。 “喂。”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 “你能听到吧？” 第778章 第一个 “你能听到吧？” 不知他在呼唤谁，亦不知谁会回应他的呼唤。 但回应就这么出现了。 「我在。」 那是一道悦耳无比的声音，充满着喜悦，充满着渴望。仿佛在为许开的到来与对她的呼唤而欢呼，太阳竟是沸腾了。 太阳表面本就不是平静的，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如同有不知多少颗氢弹在它的表面爆炸。但以此刻太阳上的沸腾来说，之前的那种程度就像湖面一样宁静。 「你终于呼唤我了。」 那道声音充斥着惊喜，无数年的寂寞，无数年孤苦伶仃的等待，此刻终于结出果实。 师兄呼唤她了。 自那天的生离死别开始，究竟过去了多久？ 难以计量，难以计算。那是连她自己都已经懒得去记录的时间。她早已遗忘了时间的漫长。 「师——」 “你先停一下。”许开却伸出手掌，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伱不知道太阳上的一些轻微波动都会对整个星系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吗？” 「……哦。」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77节 那道声音就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低沉下去，沸腾的太阳表面也逐渐平息。 “唉……我一直在想，你应该是已经完成了四大力的统合了吧，不然科技没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是的。」 “我尝试了很多方法，比如……” 许开将自己的做法一一道出，随后苦涩地说道：“但最后，我就是无法把四种力统合在一起。我到底缺少了什么？还是重建标准模型和场论的做法是错误的？需要从其他方向尝试？” 「……」 一阵沉默。沉默之中带着一种失望，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与无奈之感。 「你果然会问这个问题啊……师兄，你的天赋比你想得要高很多，不然你是找不到这个思路的。你的做法是正确的。」 “但我还是无法统合起来。” 「你缺少的，只是数据罢了。」 “物质解构器我也完成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 在太阳上，在许开的身边，那些等离子体一阵涌动之后，凝聚为了一位少女的身形。她坐在许开身边，依偎着他的肩膀：「嗯……以前我可从来没有机会像这样感受你的温度呢。」 “那你说的是什么？” 「哼，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解风情。」少女轻哼一声，「不过，我早就习惯啦。」 「既然说到了这个——那么，你知道真龙吗？」 少女忽然说起一个似乎毫不相关的话题。 许开虎躯一震。什么知不知道，他现在可是有一尊真龙作为自己的妻子，世间可没人能够跟自己一样如此深入地了解一尊真龙。 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个？ 难道她真的吃醋了？ 「不用想那么多，我知道你的事情。」 一阵悉梭之后，她直接钻进了许开的怀里，换起他的双手抱住自己，露出了享受的神情。 「你接触过两个真龙，体会过它们所谓的‘权能’，那么你想过没有，所谓‘权能’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什么？” 「人族用来镇压国运的真龙‘始’，所掌握的，是‘太阳’……准确地说，是‘恒星’；随后，你接触到的朔，是‘视灭’，也就是黑洞；而你的那位妻子初，所掌握的则是温度。」 「神话中的神明所掌握的权能，要么更加抽象，比如像是‘美’‘死亡’‘神罚’‘审判’之类；或者是更加具体的事物，比如‘火焰’‘海洋’‘雷霆’……你知道，二者之间的差别吗？」 “什么差别？” 「比如，真龙的权能，都是可以被记录的‘数据’。」 “……！你是说！？” 「在极为遥远的从前……或者说，极为遥远的未来。」少女在许开怀中转了个身，直接让自己的胸脯贴在许开的胸膛上，双手环住许开的脖子，「我们为这种收集数据的装置起名为‘原始数据收集整合体’，简称为‘收集者’。它们的作用，就是搜集这些数据，最精准、最原始的数据，宇宙万物的数据。」 「统合了这一切数据之后，我们才能够实现四大基本力的统一。」 「只是后来出现了一些问题，它们不知为何拥有了血肉之躯，但保存数据的能力还在。正因为有了这些数据，它们才能僭称神明，号令所谓的‘权能’。」 噌！ 许开猛然站了起来，而没有反应过来的少女直接就这么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幅一幅的过往的画面浮现在他眼前。 一位楚楚可怜的女孩，挽着他的手臂，轻声向他吐露真相。 “权能……对我们真龙来说，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事物。” 灰白色的球体悬浮在高空，为大地上的生命带来无数的死亡。而它的拉丁语的提示音回荡在四周。 [监测到收集者，请示统括机关：打击/采集。] “所以说……” 「是的哦，去做吧，师兄。」少女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吻，「你的天赋不输给任何人，现在，在这个万物尚未诞生之时，去统合它们吧，将你的名字，刻在历史上统一四大基本力的印象上吧。」 唰—— 少女重新落在了太阳表面。 许开的身影已经消失。 …… …… 天庠书阁的最顶层。 “这还真是少见。从你成就圣人之境的那刻起，还是第一次来书阁吧。”守书人的身影出现在最顶楼。 “前辈，叨扰了。我希望能够取得所有的人族记录过的止境。”许开朝着守书人作揖说道。 “现在，你才是我的前辈了，我可不敢当这个前辈的称呼哦。”守书人苦笑一声，一挥手，便有无数的书籍飞到这边。 “这些就是你需要的资料。” 看着许开以灵识扫过这些记载着各式各样的止境的书籍之后迅速离开的身影，守书人有些纳闷。 许开打算做什么？ …… …… 这里是一片祥和的世界，无数动物在这里雀跃。一些动物已经开始有了智慧，正在逐渐形成文明。 而在这些动物的旁边，一具庞大到一直被它们认为山脉的身体，忽然动了起来。 如此庞大的身躯，哪怕只是些微的动静也足以造成难以想象的灾难。那些刚开始有了智慧的动物不知多少死在它的一次扭身中。 这具如山脉般庞大的躯体的主人，有着一颗威严无比的头颅。身上的鳞片如呼吸一般一张一合，如无上的神祗一般威震八荒。 “来者何人！？” 它的咆哮震撼整个世界。 而回应它的愤怒的咆哮的，只是一道刀光。 唰—— 没有任何阻碍，那具庞大如山岳的躯体，就这么被一分为二。 一道身影踏空而行，冷漠地注视着下方已经成为尸体的，曾经被称为“真龙”的存在。 “第一个。” 他一字一字地吐出毫无感情的话语。 第779章 第二个 唰——！ 刀光漫天，覆盖了整个世界的天空。 方才发出怒喝的巨兽，是一尊已经抵达圣境的真龙。 事实上，它的境界极高，距离祖境也仅有一步之遥。再加上真龙所拥有的匪夷所思的肉体强度，能够接下圣人好几招而不死。 但在这把世界上最锋利的剃刀面前，只是一刀的事。 真龙的躯体从正中被一刀断为两截。那把剃刀仿佛视真龙的脊骨为无物，就像劈开一根竹子一样轻松写意。 至圣巅峰之境，已然不能以常理度之。纵然是身躯从中被一分为二，也可岿然不死。 但它就是死了。 真龙已陨，光是躯体从天空坠落便直接引发了一场地震，死伤不计其数。 那些四散逃离的野兽，有些逃得远的听到了天空上传来的动静，忍不住朝着天空看了一眼。 然后，它们看见了那漫天的刀光。 噌—— 仅仅只是目视，它们便直接被那刀光斩切为碎肉。 那些野兽尚未完全蜕变出智慧，大多数都是顺着本能行动。于是光是这抬头一看，便有不知多少的野兽再度死去。 而下方的那无数的死亡，都仿佛与许开无关。 他仅仅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掌。 “原来如此……所谓的真龙赐福，不过是他们收集的数据从自己身上转嫁到了杀死他们的人身上……这还真是有趣。” 他能够感觉到，一股新的力量正在自己体内诞生。 “是‘粒子’。” 许开喃喃道。 当他确认了这“权能”到底执掌的是何物之后，一丝微笑露在他那冷漠的脸上，那他原本的那种温和重新出现。 只是这温暖也不过是转瞬即逝。 唰。 他的身影在这方止境之中瞬间消失。 …… …… 人族崛起十万年，自然也探索过无数的止境、秘境。 现在，许开手中拿着一份玉简。是他用守书人交给他的所有的人族收集的止境的资料制作的。 其实，止境探索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78节 但人族覆灭了妖魔，取得了他们传承的那些记载。魔族那边稍微困难，想要从不写史书的他们身上获得这些情报无疑需要费很多手脚，而效仿人族建立妖国以此凝聚国运之力的妖族则有着许多关于止境的记载，于是人族的记载的止境数量几乎是翻了两倍。 于是，许开也就有了许多可以探索的止境。 空间之道，以几何与拓扑为尊。而随着许开将引力定义为一种场，并以此为基础修改场论与标准模型之后，为了找到与之适配的数学工具，他更是下了许多的功夫。 人族所拥有的那些记载都非常模糊，至少，想要依靠它们去找到所指向的止境的具体坐标是不可能的，只有极为少数的止境可以依据一些参数计算出它们与天言大陆的接触时间。即使是圣人、祖境的无上，想要找到一座止境也只能是在星空之中碰运气。 但是，许开所创造的为了适配全新的物理理论的数学模型在此刻发挥了起效。在这些全新的数学工具的帮助下，依靠他现在那算力远远超越前世所有超算算力总和的大脑，他可以做到所有的无上都做不到的事情：计算出那些止境的具体坐标。 一个又一个的止境被许开找到。它们隐藏于星空中的深处，除了在靠近时会感觉到一种特殊波动之外，再无其他任何找到它们的办法。但现在，它们却仿佛打地鼠一般被许开一个接一个地打开。 甚至于，一些没有被记载在那些资料中的止境，在许开根据周围止境的推算之下硬生生地将其找出。 然后，破开。 那坚不可摧的世界隔膜对现在的许开来说与一张脆弱的宣纸无疑。他撕裂了一个又一个的止境，在这些止境中找到了一个又一个土著族群。但真龙的诞生条件十分苛刻……抑或，“原始数据收集整合体”的数量，本就不多。 当破开第十二个止境时，许开终于找到了第二尊真龙。 “来者何人！？” 回应真龙怒喝的，只有一道刀光！ “欺人太甚！” 与第一尊真龙不同，这一尊真龙是货真价实踏入了祖境的真龙，乃真正正常完全的存在！ 龙躯无上，更兼权能傍身。真龙，纵然在圣境之中，亦是天下无敌的存在！ 遮天蔽日的龙爪，迎向那挥斥四方的刀光。龙爪之中，仿佛有着一层朦胧闪烁，那便是它执掌的权能！ 苍——！！！ 那一只迎接刀光的龙爪，便就这么硬生生地一分为二！ “什么？！” 真龙惊愕的怒吼尚未完全发出，那劈开它的龙爪的刀光去势仍然不减。以它的龙爪正中为分界线，竟是强行将他那部分的躯体直接斩切下来！ “吼？！！” 痛苦的怒号让整个止境震颤，但却根本不足以延缓剑意的蔓延。那斩削下它一部分身躯的剑意侵入它的肉体，却并没有在它的躯体内不停肆虐造成伤害，而是直捣黄龙，意图一剑斩之！ “狂妄至极的蝼蚁！你该死——呃！？” 唰。 第二刀，降临。 这无可匹敌的一刀与先前侵入它体内的剑意合璧，瞬间爆发出远甚于一加一的杀伤！ 轰！ 山岳倾断，海渊倾覆。整个止境仿佛迎来了灭世之刻。 噌！ 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第六刀。第七刀。 最终，在第十一刀的剑鸣之中，无数剑痕浮现在真龙之躯上。 然后，那威严如大日凌空的真龙，瞪大了它如太阳般闪耀的双目。 化为了满地的碎肉。 “第二个。” 许开的胸膛以及手臂，因为真龙的反击受到了不轻的创伤，一些地方被真龙的反击洞穿出数个血洞，看上去极为骇人。而一些真龙纵然陨落、也没有彻底消散的力量在这些血洞中持续地侵蚀着他的身躯，为他带来本应难以承受的痛苦。 但这些，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他在意的，只有权能到底是什么。 十一刀，斩杀一位祖境真龙。 许开却没有丝毫波澜，仅仅只是伸出手，静静地感受着这个“原始数据收集整合体”所收集的到底是哪方面的数据。 “原来如此，竟然是‘力’……只是看样子，似乎只涉及电磁力。” 唰。 他的身影再度消失。 第780章 先睡一会吧，我的妻子 “来者何人！？” 唰。 “汝这蝼蚁，安敢犯我……不对，你身上那气息到底是什——呃啊？！” 噌。 “本座等待一位对手已经很……等会，你那是什么血——啊啊啊啊啊？！！！！” 咚。 许开的身影穿梭在宇宙深处。 距离他离开天验大陆，已经过去了三年。 这三年间，他新找出来的止境数量已经超越了人族此前资料记录的所有止境之和。而在这已经可以用庞大来形容的止境数量之中，能够有着“原始数据收集整合体”的止境，不过是凤毛麟角。 直至现在，他只找到了十尊真龙。其中有足足四位到达了祖境。 一切都顺利无比，除了搜寻止境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长到让他无法忍耐内心那越来越焦躁的火焰。 从客观角度来看，他找到一座止境的时间很短。对于那些需要去靠运气去碰的圣人来说，他能够以计算去找到那些止境的坐标，而不是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就已经超越他们不知多少了。 他找到一座止境的时间，简直短得不可思议。 但依然是太短了。 “还差……多少？” 他看着自己掌心萦绕的那些光芒。 …… …… “道友，这株药草真的不能给我吗？” 在一个平和的世界之中，一位女性站在一座连绵不绝的山脉前，对着山脉说话。 这座山脉被本界土著奉为神山，她的如此行径，对土著而言是对神山的亵渎。但那些土著却无一敢上前发泄自己的布满。 不仅是因为她美得让这里的土著都感到窒息，也不是因为她的那种神性让土著不敢冒犯于她。 “……呼。这药草本身的作用不算珍贵，但具有镇定心神的作用，现在的本座，无比需要它。” 而山脉竟然回答她了。 “只是，分你一些也不是不行。” 女性面色一喜：“不知道友需要何物？” 轰轰轰—— 随着一阵比雷霆更加响亮的震动之后，那山脉竟然悬空起来。 此时，那些围观着与神山进行对话的本界土著才惊愕地发现，它们一直视为神山进行崇拜的山脉，竟然是活物。 真龙庞大的躯体在天空中飞舞，威压让整个止境内的生命都不由得跪伏于地。 是了，无论神山是不是活物，对它们而言，都是无可亵渎的存在。 “本座——是谁如此大胆，擅闯此界！？” 本要将自己的要求说出口的真龙，忽然震怒无比地看向天空。 女性也感到莫名其妙地抬头。 她的感知并不比面前的真龙要精妙，但那道迫近的浩浩荡荡的气息，却是那个她无比熟悉的人所拥有的。 噌——！ 一道刀光，将天空劈开。 一只冷漠无比的眼睛，看向了界内。 “又……找到了一个。” 真龙如临大敌，浑身气息猛然爆发，惊怒交加地狂吼：“伱到底是何人！？” “你不需要……嗯？”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那双冷漠如俯视世间的神明、比真龙都要更加漠然的双眼，忽然之间就变得充满了人情味，带着一种温暖，一种欣喜，一种无奈。 那是唯有人才会有的感情。 “你怎么在这里？” 夺日之耀的眼睛消失，化为一位人类的身影踏入此界。 他的语气很是高兴，就像发现了惊喜。 站在地上、原本正在与此界真龙对话的女性眨巴眨巴眼睛：“我不是在为你找那一味草药吗。” 她便是许初。 而降临此界之人，便是许开。 无视本界真龙那几乎要喷出火焰的双眼，许开降落到了她的身边。 “好了好了……真是多谢你为我着想了。”许开温和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而许初也很享受许开的抚摸。即使已经成为了夫妻数百年，他们之间依旧。 “啊对了，我还有件事处理了，再说其他的事情吧。”许开忽然说道。 “嗯？草药我已经找到了，等会跟这位道友做一下交易就行了……呃？”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79节 唰。 出现在许初面前的，是一道通天彻地的刀光。 “呃啊！？？你们是一伙的吗！？” 而许初比它更加不明所以：“怎、怎么突然打起来了？要杀了他吗？是不是有点太暴力了……不过，我来帮你！” 许开却将她的手按下：“不用了。” 然后，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跟着的，便是比之前更加强大，更加猛烈、席卷整个止境的刀光！ “你、你身上竟然有如此之多的！？” 第三刀降临。 第四刀。 同样是一个到达了祖境的无上真龙，也在四刀之下葬灭于此。 相比于最初的十一刀且自身受到不轻的创伤，这次，他以四刀近乎无伤的状态，斩杀了一尊祖境真龙。这之间的实力跨越，难以想象。 随着斩杀真龙愈来愈强大的身躯，以此能够承受更多的“权能”的混合使用，而更重要的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数据涌入他的脑海，他的圣道本身就变得越来越强。 “哥哥，你……” 在真龙陨落引发的满界的异象之中，许开回过头来：“怎么了？” 他的身体整洁无比，即使天空上还下着血雨，依然无法沾染他丝毫。 纵然是祖境陨落的天地同悲，纵然连许初都感到了一丝哀伤，却丝毫影响不到他。 “为什么……要杀了他？” “嗯？”许开歪着头，“我记得你们之间应该是没有同族意识的吧？每一位真龙，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而你，更是我最重要的妻子。” “……嗯，我是哥哥的妻子。而真龙之间，就像你说的那样，不存在所谓的同族意识……但我还是想要知道你为什么。” “这个嘛……”许开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番如何用许初也能理解的说法解释给她听之后，细细地将背后的缘由告诉了她。 “是……这样吗？” “是的。”许开点了点头。 “那……如果哥哥没有我现在拥有的权能，是不是也要杀了我？”许初用一种颤抖的声音说道。 “怎么会？”许开微微一笑，他抚摸上许初的脸庞，很柔软，他很喜欢，在他们成亲之前，他就很喜欢这个触感。 他将自己的脸庞贴近许初的脸庞，二人的脸颊贴在一起，让许初脸变得通红：“唔……哥哥不要这样啦……” “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还在乎这个吗？” “噫~！” 许初不由得为自己怀疑了自己夫君一瞬而感到无比的懊悔。 咚。 但，一记手刀却趁她沉浸在这无尽的幸福之中，将她打晕。 “以前，你想打晕我很多次，但都没能成功。没想到我第一次就成功了啊。” 许开以公主抱的姿势，将她抱在怀中。 “我向你说过，我们会去往一个新纪元。在那新的纪元到来之前，你就先睡一会吧。” 他双手合十。 然后，在他的额头正中，裂开一道缝隙。 仿佛门扉被拉开。 沉睡的许初，就这样被他送进了门扉之后。 在她彻底进入门扉的另一侧之前，许开轻轻地抚摸着自己这位妻子的脸颊。他的话语中满是溺爱：“在我知晓一切之前，就先在我的宇宙之中，等待那终极的到来吧。” 唰。 他的身影消失在此方止境，仿佛从未来过。 第781章 愿夜明 张云漾在客厅中，双目失神，手中的茶勺搅拌着一杯咖啡。 许开三年没有回来了。 三年，对于一位半圣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但对张云漾来说，这是独守空房的三年，于是便显得格外寂寞漫长。 她还记得三年前许开离开之后的第二天，就像她告诉许开的一样，云青山回来了。 “呀~我回来了，夫君你在哪呢？” 还没有见到人，云青山那甜美的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她走进了房门，绝美的容颜上依然蒙着那层遮挡双眼的黑布。除了与许开交欢的时候她会将其取下，其余时刻她一直都将其戴着。 “你回来了啊。”迎接她的却是张云漾那张百无聊赖的脸。 “……你怎么在这？夫君呢？” “哦，他昨天吃完饭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对于深居简出的许开来说，快一天了都还没回来是一件很罕见的事情。 “还没回来……？伱知道他去哪了吗？”云青山的嘴角抽了抽，似乎握着什么东西的手更加握紧了几分。 “我也不知道。”张云漾无奈地摊手，“就这样吧。” “……什么叫就这样啊？他没说去哪吗？” 张云漾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他连走了都没告诉我，还是我后来给夫君送饭的时候才发现他留了张纸条说‘我出去了’人就不见了。” “……” 云青山沉默了好一阵子。 “纸条呢？” “诺，就这个。”张云漾将一张纸条递给她。 “……” 沉默半天才似乎终于将这张纸条看完的的她立刻将纸条放在桌子上暗道一声“坏了”，就不顾身后张云漾的呼喊夺门而出，比来时更加着急。 于是，三年前许开与云青山都出门至今未归，而许初本来寻找那株药草就要去探索止境，需要不少的时间，所以现在的家里，除了那些仆人丫鬟就只剩下了她一人而已。 “……” 张云漾将脸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啊……夫君什么时候才回来啊——嗯？” 距离亚圣仅有一步之遥的她感知无比地敏锐，更兼这座别院的阵法由现在的许开亲自改造，在阵法的帮助下张云漾可以将自己的感知延申至整座天言大陆。 于是，她感觉到了。 有着两道强大到无与伦比、横扫当空的气息，正在降临。 …… …… 中央帝国，皇家科学院。 科学在天言大陆兴盛之后，自然也就出现了这种机构。现在，正是科学院十年一次的活动。皇家科学院的院长，一位数学家半圣正在发表一篇演讲。 “四百年前，曾有一位愚蠢的学者大言不惭道‘物理大厦已经落成，只剩下了两朵乌云。只需要将它们解决，留给后来者的就只剩下了一些修饰工作’。这种自视甚高的行为被许圣大人痛批，于次年就发布了一篇论文，将黑体辐射这朵乌云解决的同时开创了量子力学。” “此时，人们才知道，所谓的‘小小的乌云’，背后所隐藏的是一个更加广阔的物理学的世界！” “正因如此，我们不要因为现在的这些有限的成就而感到骄傲自满，应该常怀谦卑敬畏之心——我去，什么动静？！！” 轰——！！ 天空上，传来一声仿佛要将整个大地撕裂开来的巨响。 “什么！？” 滋滋滋——！ 那对撞的强度实在是太过强大，在下方的人最强的有好几位亚圣，可是他们竟然连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战斗都无法做到！ 如此巨大的动静自然让皇家科学院的阵法直接开启，一道强大的护罩直接笼盖上整座科学院，让下方的科学研究者们终于能够面前睁开眼睛，去看那场战斗。 那是—— 一道以他的境界来说过于年轻的身影，以及一座庞大到遮天蔽日的巨兽之影。 “发生什么事了！？” 皇家科学院自然坐落在中央帝国的帝都，现任帝皇左行裕自然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场战斗的动静。只是似乎是由于帝都上空发生的战斗，整座帝都的空间都变得紊乱无比，以他的境界，明明就在一座城内居然都无法瞬间到达！ 当看到天空上的战斗时，左行裕瞳孔猛然一缩。 “许开和……一尊真龙！？” “帝皇，此地发生了何事？！” 大历圣人也终于赶到了。 叮！叮！叮！ 随着皇家科学院的大阵开启，帝都的大阵、中央帝国的护国大阵都接连激活。为了应对不知是否会降临、不知何时会降临的那位太阳上的存在，在这几百年间人族不停地修筑、强化阵法，变得比六百年前不知要坚固多少倍。 方才那战斗的波动，让大历圣人一时之间以为是太阳上的存在终于降临了人族。 “哈哈哈哈！” 而在天空上，正在与那尊真龙战斗的许开，却如一位战斗狂一样放肆大笑。 左行裕与王阳明都十分了解许开。他不是那种闻战则喜、以战斗为生的战斗狂，可他那近乎疯癫的狂笑，却与他们这些年来见过的战斗狂别无二致。 “这还真是撞了大奖了！终于被我逮住了一只以时空为权能的收集者了！”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80节 “——？！人族，你是从何得知那个称谓的！？世间应该已经不存在那样的人了才对！” “哈哈哈哈哈，我从何得知，需要告诉你吗？将你搜集的那些数据交给我吧！” “哼，冒犯天威，本座不诛杀你已经是你的幸事，居然还敢出此狂言，以本座‘起’之名宣誓，今日定要斩杀你这沾染真龙之血的逆臣！” 轰！ 周围的时空如同平静的湖边被扔下了一颗炸弹般变得杂乱无章，荡漾的波纹、无序的空间、似琴弦一般不断震动的时间，让想要上前帮助许开的二人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出手！ 这尊真龙，恐怕要远强过他们接触的始以及初！ 而在这紊乱的时空正中的许开，他的身躯被如玻璃般破碎的空间分割成了无数的碎块，时间的错位让他的一些躯体如老人般苍老而腐朽，另一部分的躯体却如同婴儿般稚嫩且脆弱。 左行裕与王阳明焦急无比，这尊大敌是从何而来？为何定要杀死许开？ 但身处如此不利的状况的许开，却反而笑得更加猖狂、更加响亮。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我还真是愚蠢，居然以为会有两只不同的真龙分别收集‘时间’与‘空间’，却忘了它们本就是一体的！所以，你才能够收集‘时空’的数据！这还真是省了我不少功夫。虽然知道时空一体，在实际的执行之中我却忘了这一点，看来我的‘知行合一’还不够深啊！” 许开的大笑之中，蕴含着一种完全没有将眼前的大敌放在眼里的意志。 但他的话语却让王阳明嘴角抽搐了几下。 “什么？！那些信息，你到底是——呃啊！？” 噌！ 一把剃刀，在许开一只已经离开了躯干的手臂上显现！ 刀光无垠，散发的光芒取代了整个天空。此刻，许开的身影比太阳更加闪耀！ 破碎失序的时空在这一剑之下被直接修复，恢复成它原本的状态！ “什——呃呃呃呃呃呃！？” 咚。 一剑穿心。 “只靠本能行使的时空，就算有着远超过我所拥有的那些数据，也不可能超过我。” 许开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真龙的身前。 他手中的剃刀，刺入了真龙的圣躯。 在真龙那庞大无比的躯体面前，他以及他手中的剃刀是比蝼蚁还要渺小的存在。 但现在，蝼蚁穿透了它的心脏。 “呃……啊……” 真龙陨落，天地同悲。 在场的许多人也在这感染之下不禁流泪。 “许开……” 大历圣人上前一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这尊真龙会追杀你？” “追杀我？”许开反而歪着头疑惑了一阵，方才笑道，“不是。不是它追杀我，是我猎杀它。” “……啊？” 他没能理解许开话语中的意思。 “总而言之，我先走了，先生您请回吧，就当是我在为太阳上的那个存在备战了。” “哦……”大历圣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许开打算离去。 他从星空中回到天言大陆本就是一场意外。拥有着时空之力的那个收集者逆转时序将他带回了起始之地，所以他方才出现在了天言大陆。 现在还差几个，他还需要继续在星空之中去搜寻那些藏着的收集者。 然后……开启终极。 而此刻，将收集了时空的数据的收集者屠杀之后，他所掌握的权能再度多了一门。现在，即使是跨越数千光年的传送对他而言亦不过之时轻而易举。 这意味着他可以更高效地去寻找那些隐藏起来的止境。 就在他的身影即将离去时。 忽然，有一道呼喊声让他停下了脚步。 “夫君！” 许开回过头，看见了一道倩影。 那道如梦幻的身影此刻取下了她那遮挡双目的黑布，露出她的双眼，以及那美轮美奂、如星球般美丽的瞳孔。 于是，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青山，怎么了？” 来人便是云青山。 云青山的发丝微微湿润，似乎是来得很急切，沾染了一些汗水。 可她已经是一位半圣绝巅，突破亚圣也快了。不过是一段路而已，怎么会因此出汗？ “你……又要去了吗？” 闻言，许开张开自己的手掌。 在他的掌心，有着十余道流光运转。每一道流光都蕴含着一种令人心悸却又高妙无比的气息，圣境之下的那些人看见这些流光，顿时无法接收它们其中蕴含的海量信息，晕厥了过去。即使是到达了圣境的存在，也感到头晕脑胀，甚至给他们一种头脑将要爆炸的感觉，于是赶紧移开目光，不敢再看。 唯有王阳明与左行裕无恙，只是即使是他们，一时之间也无法看懂这流光到底是何物。 而仅仅只是半圣的云青山，居然能够直视这些流光？ 许开轻声道：“就快了，你先等一会吧。我很快，就能把那些收集者全部汇拢到一起了。” “……” 云青山看到了许开掌心的那些流光。 还是晚了吗。 或许那天，她不该出去，而是应该留下，为他排解他内心的烦闷、焦躁、煎熬。 “夫君……不要。”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上了恳求。 许开轻轻一笑，一步踏出便来到她的身边。他轻抚着自己妻子的发丝，看着她那美丽的双瞳：“不行。”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 不仅是她的身体。 在场之人，似乎都感觉到了大地也颤抖了一瞬。非常剧烈，却又非常短暂，短暂到连他们这些圣者都有些怀疑那是不是错觉。 “我被困在这黑夜中不知多少年，如今，我终于得到了一个能够驱逐那一直困扰着我的黑夜的机会，我怎么会将它舍弃？我怎么能够将它舍弃？” “可是……大一统理论，就真的是物理学的终极理论了吗？在它之后，在它之后的之后，难道不会有更多的疑问等着你吗？难道你也要像开尔文勋爵一样，建立了大一统理论的模型之后就宣称‘物理学大厦已经建成，后世的学者只需要缝缝补补’了吗？！” “我当然知道。” “那你为什么——！” “如果在那之后还有疑问、还有问题，那就继续去解决它。”许开平静地说道。 平静的话语，平静的脸庞，蕴含的是不容拒绝的意志。 “……我会阻止你的。你的执念，这一次，到这里，就足够了。” “嗯，我猜到了。” 二人说着对立的话语，但却已经拥抱在了一起，仿若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不，他们本来就是最亲密的人，有着最亲密的关系。 感受着或许是最后一次的对方的体温之后，他们终于分开。 围观的科学院众人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什么。 「哎呀……都到了这最后一步了，你还要阻止他吗？」 “——！？” 大历圣人惊愕地抬头。 原本悬挂在高空的太阳，不知何时忽然逼近了天言大陆，变得与上次一般庞大无二！ “何时来的！？” 这时，太阳上的那些“岩浆”，从天际垂落，落到了许开的身边。那些沸腾的等离子体凝聚为了一个曼妙的女子的身形，身躯飘在空中，双手环住许开的脖颈，将他拥入自己的怀中。 与之前只是凝聚出形状不同，这一次，她不仅有着人形，还有着色彩，不再只是单调如太阳一般的颜色。 就像一位神女，从太阳上降临。 帝皇与大历圣人如临大敌，他们都知晓在太阳上到底有着什么存在，那可是妖族与魔族共同的始祖！ “许开，快回来！” 但许开与那位降临的神女，却并没有理会他们的呼喊。 「这是他的夙愿，为何要阻止他呢？」 “便是你在蛊惑他，让他一直放不下这件事吧！？” 「从来没有什么蛊惑，我只是让师兄拥有了做到他想要做到的事情的能力。」 “别以为我不知道在那最后的是什么！夫君，你——” “我当然知道。”许开只是淡然地说道。 “什……么？” 他再度充满爱意地抚摸他的妻子的脸庞：“所以，我会留下你们，让你们可以与我一同去见证那终极的到来。” “你……”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81节 沉默了许久。 人族的无上，一时之间竟是没有出手。 “……我知道了。” 再度抬头，云青山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地坚定。 “那么，我要开始了。” 在她的话语落下的那刻，大地仿佛在颤抖。 不只是大地，天空、海洋，这颗星球上的一切，仿佛在谱写着一首交响乐一般轰鸣。 青丝挥舞激荡，云青山飞上天空，一层神性笼罩在她的身上，仿若神明降世。 她双手虚握：“交给我吧。” 刹那间，天地的轰鸣再度奏响，仿佛这一曲交响乐来到了最高潮！ 星球上的一切此刻都听从她的号令，她如同主宰一切的神明挥斥方遒！ 许开能够感觉到，抱着他的那道人影能够感觉到，这颗星球、这方天地，此刻，正在拒绝他与她，连同那天地之气一同。 这种场景，就像是他当初与朔一战时几乎一模一样。 那么，她果然是—— “就像我想的一样。”许开温和地说道，“你不是真龙。你是来自后世的，天言大陆……或者说，地球本身的意志。”许开平静地道出了云青山的真身。 即是所谓的“天言大陆之灵”。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可以说是这颗星球本身。 只不过，现在执行天验的是现在的天言大陆，而她是来自那未来的、在天言大陆被圣者的战斗重塑成了地球之后的星球的意志。 “果然是盖亚星球假说。” “……是的。” “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受到天验的眷顾，你能够轻易地插手天验之中，都是如此，对吧？因为天验本就是你设下的考验。” “是的。” 此刻乌云蔽日，连那庞大无匹、仿佛占据了整个天空的太阳都被遮蔽。这颗星球，仿佛沉入了黑夜一般寂静。 而无穷无尽的风暴正在天言大陆的每一寸角落汇聚，在每一个风暴正中，都有着一颗灰白色的球体正在形成。本应无法被操纵的被称为灾厄的【末厄】，现在宛如最忠诚的臣子一般对她俯首，听从她的一切号令。 而许开的手中，只有一把剃刀。 他将剃刀举过头顶，划破夜空。 “我只愿这长夜，终于得以获得光明。” 他说的，并不是此刻星球上的黑夜。 而是一直以来，人类在近乎于黑夜的世界之中探索的黑夜。 此刻，他将作为点燃那火炬的一角，为一直在黑夜中探索的无数人，带来一角光明。 无论最后，将要迎接他的是什么。 第782章 终章 但愿夜不明 刀光与圣光交错，无数的灰白球体如同皮球一般卷入到二者相撞的风暴之中，然后被直接绞碎。 大陆震颤，无数地震发生在大陆的无数角落，房屋倒塌，山脉倾覆，海渊震动。这场战斗造成的损失实在是难以计数，无数人辛苦半生所打拼下的基业在在这一刻损失殆尽。更是有不计其数的人因此而受伤。 但诡异的是，即使如此，却没有有人因此受伤。 “……很强啊。” 啪嗒。 在战场的中心。 周围一道接一道的人影相继倒下。 现在，还站在地上的，只有许开、抱住他的那位从太阳上降临的少女，以及云青山。 周围，那些倒下的人，在接收到云青山传递给他们的消息之后，面露骇然与不可思议的神色。但云青山给了他们一个无可置疑的证据，于是他们义无反顾地围攻许开。 “许开，你……！” “原来，你一直以来，想要的是这个……” 左行裕与王阳明的惊愕更甚于其他人，但在迟疑与愕然之后，他们依然毫不留情地朝着许开出手。 现在，他们全部都倒下了。 但还没有死。 而即使是云青山，也已经单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消耗非常大。 站着的许开依然一尘不染，洁白如离尘真仙，不染世间污秽。 他一步一步地来到她的面前，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休息一会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如果你那么想要大一统理论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向她要结果呢！” 云青山怒视着许开身后的那位女性，如地球一般——不，就是与地球一样的瞳孔怒视着她，发出自己的质问。 那位让云青山拥有了自我意识，以这个意义来说近乎于她的母亲般的存在的云轻舟，必然掌握着大一统理论。 既然如此，为何许开不直接向她要结果？ “原因其实很简单。”许开的话语依然平静，“就像伱说的那样，大一统理论的背后，或许还有着更多的‘乌云’。所以，仅仅只要理论本身是不足的。我需要的，是取得这些数据，当日后，那些‘乌云’出现，这些数据将会是把乌云拂去的关键。” “而这些数据，都经历过时间的演化、乃至主观意志的改动，所以不够原始、不够真实。”许开的手掌的抚摸还是那么温柔，让云青山不由得回想起了他们的那些缠绵时刻。 但现在，是她将他从这永无止境的深渊中拯救出来的时刻。 铮——！ 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身影，自许开的身后，伸出他的手臂，洞穿了他的心脏。 然而，惊恐的表情，却反而出现在他的脸上。 “西海前辈……原来如此，难怪称您为‘最古之圣’，不过我看，应该不是‘圣’，而是‘祖’吧。”许开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说道。 “你……！” “我也没有想到。”许开回过身来，他的身躯仿佛幻影一般，西海圣人的手臂根本触碰不到他，于是那洞穿躯体的手臂便显得有些可笑。 “原来您便是道祖……如此看来，我当初杀了您的儿子，您居然没有过来找我算账，还得十分感谢您。” “……他不是我的儿子，只是接触到了我一次战斗留下来的一滴血罢了。” “原来如此。难怪您会以臣子之礼侍奉我的妻子，当初便是在她的帮助下，您才能成道吧。不过现在，也请您睡一觉吧。” “呃……！？” 许开的手掌轻轻一挥，西海圣人双目瞬间失神，晕厥了过去。 一举一动轻描淡写至极，仿佛他已经突破了圣人之境，踏入了另一个层次。 “……既然已经决定踏上这条路，你还是不愿意杀生？”云青山咳血道，如此便让大地上不断发生地震，露出无数的龟裂，而在海底，这些动静更甚于大地。 在那些裂痕之下，土地仿佛都变为了深红之色。 她是天言之灵，她自身的状态，本就牵引着整片大陆的状态。 这场惊天动地、引动无数灾厄的战斗，虽然造成了许多损失却没有人因此死亡的原因，便是许开分出了一部分的余力去保护他们，于是才有了这近乎奇迹的现状。 “我杀过的生不少。” “到了这个时刻还这样说，是否有些虚伪了？” “不知道。”许开轻轻摇头，“我只是想要知道我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也不愿意他们因此而受到伤害。” 许开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的妻子。 即使对自己掀起叛旗，她也是自己的妻子。 自己那无可替代、爱着自己的妻子。 “所以，都睡一会吧。” 在他的额头正中，裂开一道缝隙。 缝隙仿佛一道门扉，门扉的背后是一个新的世界。 “内生宇宙……之前不过只是雏形，随着你将那些收集者的数据归拢到一起之后，也终于具备了真正的意义了吗。” “你知晓的果然很多。与他们一同睡去吧。” “让一颗星辰沉睡？” “让一颗星辰沉睡。” 他看向自己身后，那依然抱着自己的师妹：“拜托你了。” “好~” 似乎完全不介意自己的爱人有着其他的爱人，抱着许开的那道身影只是欢快地挥了挥手。 于是，那仿佛占据了整个天幕的太阳，迅速地远离。 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而随着太阳的消失，整颗星球的气温瞬间下降。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 太阳光到达地球需要约五分钟的路程。也就是说，即使太阳真的突然消失，天言大陆上的人至少也要到五分钟之后才会得知这件事。气温的下降，也应该是在五分钟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但这些事情就是发生了。 在少女的手中，空间的力量跃动。 “还真好使。” 随着太阳的离去，整颗星球的气温骤降，逐渐覆盖上一层冰霜，气温以快到难以想象的速度降至零下，而这，还不是结束。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82节 冻结。 一股奇异的力量钻入了所有人族的体内，让他们即使气温下降，也可以保全自己。现在他们的状态，便类似于那些科幻小说中被冰封的人，只要气温恢复，便可以安然无恙地恢复原状。 许开看着自己的手掌：“虚伪……吗。或许吧。” 而在他们的面前，云青山低下头，仿佛也陷入了沉睡。 盖亚星球的意识，随着星球本身的气温降至零下一百摄氏度时，终于止歇。 门扉隐现。将云青山引入其中。 在她完全没入其中之前，许开贴着她的额头，在这一次中，最后一次感受了她的温度。 “好暖和。” 然后，他再度踏入星空。 …… …… 嚓。 一声轻响，意味着又一尊真龙的陨落。 “你要去哪里？” 而此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许开知道那个声音，熟悉那个声音，永世也忘不了的身影。 但此刻，已经不容回头，已经不能回头，于是，他背对着这个曾与他共同患难十六载的人，就此说道：“我说你去哪了，原来是在她的帮助下藏了起来吗。” “……不能回来？” “不能。” “我不太懂你说的什么数据、公式、资料。” 浩瀚的星空之中，黄图立于此间。 他向前一步，将自己与许开的距离拉近了一步，却仿佛又拉开了许多。 “但我觉得，你不应该是会做出这样的行为的人。” 空无一物的星空之中，本应无法传递声音，但他们二者的对话，却可以响彻宇宙。 “你原先应该只是大贤，按理来说，无法在星空之中长时间生存，可你身上萦绕的圣力，又不似作伪……原来如此，为了阻止我，他们还真是煞费苦心。” 一位大贤面见一位圣人，不管怎么说都需要行礼，就像是之前那些前来阻止他的人一样，即使接下来便拼死搏杀，也都是先礼后兵。可二人之间的交谈都随意至极，没有丝毫的礼数可言。即使许开不拘小节，其他人也不太算注重礼节，可面见他时都会都会感到一种拘束、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世间唯有一位大贤与他如此亲密无间。 黄图。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初始的数据、第一手的数据、没有经过亿万年的传播而变化的数据，它们到底是何等珍贵的存在，我已经与你说过很多遍了。”许开平静地说道，没有因为黄图的到来而有一丝动摇，“踏入那终极的一点，便能得到我那些梦寐以求的数据。” “那些数据值得你放弃一切？” 许开平静地说道：“我没有放弃一切，那一点便意味着一切。” “我听说……那样做便意味着，整个宇宙的重启？” “没有错。”许开终于转过身，看向自己的这位挚友，“重启的那一刹那，收集的数据是最真实、最准确、最原始的。如此，才能钻研出大一统理论；如此，若是在它之后还有着新的物理学理论，才有足够的资料去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我不太懂你研究的那些，我只知道精密、准确是最重要的事情。”黄图看向许开的脸。 准确地说，是他的额头。 “你又将他们收入内生宇宙，试图让他们扛过那一次的终极，难道没想到过，如果你真的成功了，那么缺失的他们这部分的质量，真的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数据吗？” 许开的双眼一亮，似乎黄图提出的问题很有价值：“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有一点我要纠正你：宇宙的原点，如今的猜想是那是一个体积为零、质量为无限大的奇点。无限大的意思便是，即使失去了这一部分质量，它也还是无限大。所以，这部分的质量损失，不会影响到最后的结果。” “……那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什么意思？” “你明明都有着为了得到那些东西而舍弃一切的觉悟了……却还是心慈手软地将它们收入你的内生宇宙保护起来？你不觉得你虚伪吗？” “首先。”许开竖起一根手指，“就像我刚刚说的，这不是舍弃一切。” “其次，想要探索这世上的未知，皆是出自我自己的‘欲望’，而爱上她们，也是我的欲望。如果我连自己的欲望都要否定，相当于也否定了我的求知欲。她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许开看向自己的挚友：“你也是。” “你难道忘了张云漾吗！”黄图终于再也按捺不住，愤怒地咆哮，“你忘了你对她立下的誓言了吗！你不是说，绝对不会让她伤心的吗！” 许开看着自己的这位好友，眼神平静，话语更加平静。 “那又如何？” “什……么？” 黄图愣住了。 他不相信许开竟然能够说出这种话。 “你在说……什么？” 许开扶额：“我的意思是，她已经沉睡了，不会知晓我做的事情。不知道，便不会伤心。” “当她再度睁开双眼，那时，宇宙已经再度启动。一切都会如从前那样。” “你——！” 铮——！ 剑鸣响彻宇宙！ 但这集合了天言大陆所有圣者的一击，却依然被许开挡下！ 许开的肩膀被这一剑刺穿。 但他的指头，已经点在了黄图的额头上。 “睡吧，当你醒来的时候，一切就都会如故了。” “而我，也将完成我的夙愿。” 门扉打开，再度迎来一位新的居客。 …… …… 不知多久的猎杀之后。 无数的恒星变得暗淡无光，无数的行星显现，然后在濒临死亡的恒星所散发的高温之下逐渐蒸发。 当初，他在定星境的时候，灵识遨游星空，发现星空之中似乎只有天言大陆所处的星系才拥有行星，其他的恒星都没有属于自己的恒星。 现在答案出来了，那无数的行星，化为了无数的止境。它们身处一个被打造出来的空间之中，于是无论是怎样的行星，都拥有了孕育属于自己的生态圈的能力。 而这，正是收集者需要的环境。 群星陨落，黑洞蒸发。这片宇宙，已经濒临了它的死亡。 “可以开始了。” “嗯。”许开身后的少女，抱住了他，“让我们一同前往那终极吧。” “嗯。”许开轻轻地点头，“让我们一同前往那终极吧。” 本应无声的寂静星空，却突兀地传出了响彻宇宙的轰鸣。 于是，无数的星系归结于一点，恒河沙数的黑洞凝结为一，那浩瀚飘渺的暗物质更是如同臣子一般顺从地汇聚。 一切凝为一个点。 一个质量为无穷大、体积为零的点。 他来到了终极。 现在，正是引爆它的时刻。 但许开的双手，却停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这本应只有他一人的无名之地，却有着另外一人。 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盘坐于此的人睁开双眼：“我一直都在这里。” 那道身影很可爱，不像他的那三位妻子一般有着倾世之容颜，而是就像一位邻家小妹一样清新。 她的双眼上，覆盖着一层白布。 “……韩雨彤。” 那是他在那家医院遇到的，患有心脏病的那位女子。 但她却摇了摇头：“不是我。” “啊？” “我很高兴你记得整个名字，我第一次睁开双眼看向这个世界，也是因为她……但要说到我的名字。”她将那块白布扯下，“云青山。” “……！” “你说的韩雨彤，在死亡之后，向我祈求让你获得幸福。也正因如此，我睁开双眼，第一次看向那些在我身上活动的人类。”她看向许开身后的那位少女，“然后，我受到她的影响，在她的帮助下确立了‘自我’，最终……因我之前的所见，爱上了你。” “一位普通人的祈求，得到了星球的回应？”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应该说是就差她的那临门一脚罢了。我的意识已经初步成型，只差那最后的临门一脚。而踹出这最后一脚的，恰好就是她罢了。” “……那还真是幸运。” 许开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正中：“既然你在这里，那她又是何人？” “都是我。只是，我在觉醒了自我之后，受到她的委托于终极收集数据，于是，为了与你重逢，我于终极” 许开沉默了很久。 儒道成圣，但是理科生 第583节 “所谓的收集者的异变，便是如此？” “便是如此。” “但你还是阻拦不了我。”许开手中的剃刀。 在他身后的云轻舟，也怒目而视，双眼中充满了仇恨。 云青山轻轻摇头：“你赢不了我。” “就差一步了。” 云青山却仅仅只是伸出自己的手：“我一直在想，如何才能让你获得救赎。” “——！” 许开忽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佛家的陨灭。” 她踏出一步。 “什么……？” 在这最后的时刻，她却忽然说出难以理解的话语出来。 “他们的力量，来源自轮回。而世间，确实存在轮回。” “在暗物质潮汐涌入的星球之中，那些星球便拥有了获得超凡力量的可能。无数的铸造之中，所有生命死去之后都会来到的地方，便是轮回。” 她的手指，轻轻地点在许开的胸膛上。 “只是，在经历了不知多少次如你这般重启宇宙之后，轮回终于彻底崩塌，而你作为在这无数次的重启中的核心人物，身上，却保留了一段轮回。” “……你的意思是，我已经重启了不止一次宇宙了吗？” “轮回池对你的亲近与认主，便来源于此。”云青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让自己的手指在他的胸膛上划过，就像在挑逗自己的情人一样充满爱意，“所以，这一次，你还是无法战胜我。” 她看向许开身后的少女：“既然你们都已经离开了这片宇宙，走得如此干净，那便把他留给我吧。” “你这家伙，休想！这一次，别再有任何人想要分开我和师兄！” “只是想要和他结为连理的话，不需要这么多的手段。” 嗡—— 许开的胸膛上，似乎真的有一道轮回图案诞生。 然后，让他迷离。 云青山抱住了已经陷入晕厥的许开。 然后，在他的嘴唇上深深地一吻。 她的舌头极力纠缠着爱人的舌头，即使她的爱人现在已经无法回应她的亲吻，她还是不愿停歇。 这绝世的亲吻终于结束，她恋恋不舍地离开自己爱人的嘴唇。 她看着自己爱人的容颜，泪流满面。 “若能够将你从这执念的深渊中拯救出来……我只愿这长夜不明。” 然后，一切回归原点。 …… …… 在一切回归原点之后，只余下了死寂。 所有的事物都失去了意义。一切的名词所指向的事物连定义都消失了。 这是真正的终极。 是一切的虚无。 连死寂这个词语本身，所代表的含义都彻底地消失。 声音、光线、引力、时间、空间……种种原本有着意义的词语，此刻都失去了它们的意义。 只有死寂。 他翻起桌上的纸张，想要看看原身究竟写的是什么，能让记忆中一向温文尔雅的孙平心如此失态。 …… 许开自死寂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