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主攻单元文》 第1章 《甜甜主攻单元文》作者:空浮愿【完结】 文案 正文已完结!!!番外掉落中。 年下主攻单元文,温馨日常小甜饼。 【世人皆觉我们相逢太晚,我却觉此时便刚刚好。】 [注:前面是攻,后面是受。] 世界一:现代——阴差阳错(已完结) 漂亮富二代vs总裁 混吃等死x清冷漠然 【攻——世人皆道你冷漠无情,但我觉得,你真的好温柔啊! 受——那是个莽撞的小孩,不顾一切的闯进我的世界,就此安营扎寨。】 …… 世界二:古代——江湖(已完结) 说书人vs异域刀客 脑子不正常x随性肆意 【攻——我以为我早已看淡一切,经受过屈辱,也曾江湖闻名,后来我才发现,我的剑仍然既快又利。 受——我是个流浪者,居无定所四海为家,直至遇见你,我有家了。】 (注:攻的脚有些跛,对普通生活影响不大。) …… 世界三:现代——救赎(已完结) 落榜学霸vs纹身师 张扬叛逆x温柔潇洒 【攻——你是我的救赎,挽救了我濒临崩溃的灵魂,将我拉出无光的深渊。 受——我伸手拉住了你,就像拉住了曾经的我,这是场互相救赎。】 …… 世界四:现代——网恋(已完结) 游戏主播vs网络作者 坚韧不屈x温润儒雅 【攻——千里姻缘一线牵,我真的很感谢网线这根红线,把我和你牵到一起。 受——我书写下的情话无数,对你,我竟觉得我是这么的词汇匮乏,我爱你,浪漫又庄重。】 (注:攻有点自毁倾向,比较治郁,慎入!) …… 世界五:末世——兄弟 (已完结) 弟弟vs哥哥 阴郁偏执x痞气优雅 【攻——在这下一秒就可能死的世界中,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受——这是错的,是不对的,但秩序早已崩坏,再无任何定论对与错。 】 (注:攻比受矮,后面应该也不会比受高。) …… 世界六:现代——先后爱 (已完结) 明星vs汉语言文学教授 青春活泼x温文尔雅 【攻——我曾见过世间美景无数,在见你之后,却觉无景能胜你万一。 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是你让我对书中描绘的景色有了具象化的认识。】 (注:架空!架空!架空!) …… 世界七:古代——修真界 (已完结) 佛修vs蛇妖 清心寡欲(?)x轻浮浪荡 【攻——阿弥陀佛,施主,贫僧心悦与你。 受——小和尚,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红装十里准备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嫁? 】 (注:攻前期没有头发,后期应该会有。) …… 世界八:西幻——冒险 (已完结) 魔法师vs冒险者 斯文禁欲x富有冒险精神 【攻——谢谢你拉住我的手,带我踏上这场浪漫的旅途。 受——强大的冒险者就应该拥有一场突如其来的爱情,玫瑰与剑,爱与守护。 】 (注:偏浪漫童话,比较平淡。) …… 世界九:古代——种田(已完结) 穿越者vs隐居大佬 咸鱼x“咸鱼” 【攻——这场穿越带给我唯一的恩赐只有你,不然我不过是换了一个世界,独身一人罢了。 受——我以为我将就此了却残生,可你出现了,让我知道,这世间除了阴谋诡计,还有这么多美好之物。】 (注:非正经种田,隐居休闲类型。)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因缘邂逅 系统 甜文 单元文 主角:南伊檀…… ┃ 配角:系统…… ┃ 其它:1v1,单元文 一句话简介:一篇甜甜的年下主攻单元文。 立意:正确的目标能激励人的成长,不断的完善自我。 第1章 荒唐 在昏暗的光线下仅可窥见床上两个模糊不清的身影,不做压抑的闷哼与喘息,质量极佳的床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 厚重的遮光窗帘没有拉严实,阳光透过那一丝缝隙打落进入这个昏暗无光的房间。 南伊檀混乱朦胧不清的脑子渐渐被清醒取代,眼神清明起来,艰难又克制地停下动作。 身下的人早早昏了过去,但退出的时候还是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颤抖,还有一些不可明言的东西流出。 南伊檀整个人都是木的,即使没有光,凭着那几幕忽闪忽现的画面,他都能知道人被他折腾的有多惨。 放空大脑的帮人清洗换衣,房间大致收拾过一遍。 坐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把那一丝透进来的光遮掩去,整个人拢在黑暗中,好像这样就能逃避过去,那人全身上下都不堪入目,甚至可以说是凄惨,牙印指印,各种各样的印子留满全身,最惨的还是那处被使用过度的地方…… “啪”清脆的巴掌声,这一巴掌彻底把人打醒了。 南伊檀不顾脸上的刺痛,拿出手机,昨天的状态很不对劲,发出消息让人查查。 把手机息屏,其他事一时半会都算不上紧急,他就一一无是处的富二代,头顶有个精明能干的大哥,每天就舒舒服服的做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 第2章 手机在手中翻转,屏幕的灯忽明忽亮,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他纨绔子做得好好的,谁他妈吃撑了给他来这一出? 烦躁到心态都快爆炸了,不说别的,若床上的人是他不认识的,或者是个没什么身份的,他都不至于烦成这样。 黎氏那位和他哥一样精明能干的总裁,圈中的人谁不知道? 圈中的人不知道,他都不可能不知道,谁让他老爸和他哥天天在他面前念叨这人的优秀呢? 烦躁地捏捏眉骨,很难搞啊,最好别让他知道是谁,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点燃一支烟,还是得想清楚要怎么处理,账可以之后再算,床上躺着的那位祖宗才是最要命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床上的人有了动静。 黎珩阙动了动身体,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蹦出脏话来。 半支起身,朝沙发处看去,忽明忽亮的手机灯光映照在那人的面容上,晦暗不明的,看不清面容,也分不出神情。 他似乎是反应过来了,抬起头,这昏暗的空间中,对没对视上谁都说不清。 “喝水吗?”打开床头灯,一点昏黄的灯光露出。 黎珩阙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容,呼吸一窒,灯下观美人,越观越动人,细笔描摹勾勒出的眉眼,无一处不精致,不漂亮,并不是会模糊性别的漂亮,用个词形容,钟灵毓秀。 特别是那双不笑都自带三分笑意的含情桃花眼,唯一一点缺陷可能就是脸上那巴掌印,红痕明显,玉带瑕疵。 稍愣一会儿神,才接过水杯,“谢谢。”声音嘶哑又干涩。 “我知道发生了那样的事后,说对不起,很像是个渣男,但我还是要说,对不起,”见黎珩阙喝水之后,南伊檀半蹲在床边说, “我说对不起并不代表我不想负责,要是你并不想让我负责,要钱还是要其他你都可以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会尽量弥补你。” 顿了一下又踟蹰地说:“或者你心里实在过不去,我可以让你睡回来。” “你多大了?”黎珩阙没接南伊檀的话,问了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 黎珩阙应该是见过南伊檀的,就在昨天晚上。 他来这个会所见一个客户,这个会所挺高档的,清淡雅致,不过是那一处过于闹腾了,才会惹了他的目光。 居高临下的与那人遥遥相视一眼,当时还感叹这小孩长得挺好看,没人能想到事态会发展至此。 有点偏了,那处之所以会闹腾,他看见了桌上的蛋糕,能推测出原因,主人公是谁?不言而喻。 “十八。” “昨天过的生日?” 南伊檀点头,轻应一声,昨天的确是他十八岁生日,都怪他哥和他爹都太忙,忙到把他这亲儿子亲弟扔外面,不然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他是丝毫不提不愿办生日宴这件事。 “还是个小孩呢,脸是怎么回事?”丝毫不提负责的事,“应该不是我打的吧?” “成年了,不是你。” 他没有说明白,黎珩阙自己有猜测,唇角控制不住泄出丝笑意,“不用在意。” 南伊檀惊讶的看去,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在开什么玩笑?这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吗? “别有负担,这又不全怪你,”对待漂亮人儿态度总是要更好上几分,“好了,你有事的话可以先离开。” 一句话算是揭过了昨夜的事。 “这是我电话号码,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放下张便签纸,离开前说,“还是很抱歉,你好好休息。” 门开了又关,黎珩阙放松下紧绷的身体,神色冷淡下来,这应该和漂亮小孩没关系,春风一度,甚至可以说他是有点赚的,可这不代表他不在意。 从交谈中可以看出小孩是挺实诚一人,家世应当也不错,这八成是受他牵连,成人礼这天来这一遭,换谁谁受得了,怎么都得给他个交代。 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电是充满的。 身体清爽干净,明显是清理过,温度恰好的温水,准备好的干净衣服…… 小孩做事越体贴周到,他越觉得那人该死。 …… 才关上门,南伊檀就挎了张小猫批脸,这要命的事可不是房中那人说揭过就能揭过的。 黎总不和他计较是一回事,心里过不过的去是一回事。 磨了磨牙,黑着脸走到会所经理的办公室,这又是另一件令人糟心的事,这家会所名义上是他名下的,tm,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睛的? “二少。”战战兢兢的。 “事情查的怎么样?” 经理垂着头偷瞄南伊檀,二少一贯是很随和的,还是第一次见他冷下脸的样子,不得不感叹,不愧是南家的人。 “已经有眉目了。”回答的很认真。 “你知道房中的另一个人是谁吗?”冷笑一声,这速度是真的不怕死。 经理愣了下, “傻逼吧!”不可置信,他快怀疑他哥选人的眼光了,这不是一件要弄清楚的事吗? 压了压脾气,还是没能很好压住,“我的面子不够你们加快速度查,我让我哥来。” 南伊檀其实没想清楚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但想着万一因为他不说,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那乐子就大了,所以刚才就把消息发给他哥了,应该用不了多久人就能赶来。 第3章 就在这时门被人推开,说曹操曹操到,来人是南氏现如今的当家人,南庭倾。 “哥。” “南总。” 南庭倾扫了一眼南伊檀,然后冷漠的目光就落在那个经理身上了,“说说情况,能让自家人在自家地盘上出事,你们的本事也挺大的。” 南伊檀缩到一边,迟早会轮到他的。 事情说起来不复杂,复杂的是一时半会无法确定是谁下的手。 这不是昨天是南伊檀,南二少的成年礼嘛,贯来不喜欢应付人的南二少只邀请了自己朋友来庆祝。 一群大小伙子们其他也不敢干,都只是闹腾着喝酒,想着是在自家会所,醉了楼上就能住,南二少就理所应当的答应了,更是不出意料的几乎全都喝醉了。 那里太混乱太闹腾了,没人注意到房卡怎么会拿错,把南二少送进了已经有人的房间。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可疑点有几个,一是,房卡的问题,二是,明显的两人都被下了药,三是,这件事真正是冲谁来的。 “今天之内全部都清查一遍,再就是这件事最好别传出去。”一摆手,示意人出去,目光淡淡落到南伊檀身上。 南伊檀缩了缩脖子, “那到底是个什么不得了的人物,让你不敢在手机里说,还要着急忙慌的让我赶来才敢说?” 南伊檀抿了抿唇,咽下口口水,低声又快速地吐出“黎珩阙”三字。 南庭倾冷漠的神情没能绷住,掏掏耳朵,“你说谁?” “黎珩阙。”可能是说过一遍了,这一遍就说的清晰又平静。 南庭倾眼神复杂,“他怎么没把你打死?” “哥,你是我亲哥吗?你这话说的……”可能是见到能依靠的人,情绪没之前紧绷了。 “我要不是你亲哥,我会在你只发了一个消息的情况下就推掉还在开的会议巴巴的赶过来?”没好气地揉揉那头因为没打理显得乱糟糟的毛。 “那要怎么办呀?”南伊檀还是不好受,黎珩阙凄惨的模样一直留在自己脑子里,不愧疚是不可能的,“虽然他说了不用怪我,也不用我管,可我觉得我真的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不就成渣男了吗?” 南庭倾叹了一口气,“可是人家稀罕你吗?上赶着去,只会给人家添麻烦,你不是快开学了吗?好好上课,剩下的是我会处理,放心,我找两个合作和他谈,多让几个点。” 南伊檀低下头,“我知道了。” “乖,不要在意,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件事也别往外说,那样的事不是谁都能接受的。”抚上脸颊上的红痕,“回家先擦药,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吧。” 南伊檀轻轻点头,他知道他哥说的是对的,可是心里还是有点说不出道不明的不痛快。 第2章 系统 床上的人眉头紧皱,额角有汗水渗出,睡得十分不安稳。 抖动的睫羽掀开,清润剔透的眼中密布着红血丝。 南伊檀坐起身,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掀开被子,踩着拖鞋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温热的水滑入腹中,整个人才算真正清醒过来。 ———— 【叮!“恋爱观察系统”绑定成功。】刻板无机质的机械音响起。 南伊檀手中的水杯差点没摔了,向日葵形状的发光物体突然出现在眼前。 【宿主你好,你已被本系统绑定,本系统无任何任务,只起观察作用,介于对你的影响,请见谅!】 南伊檀喝了两口水压压惊,没好气地说?“我都没谈恋爱,观察个什么劲?”摆摆手,“该干嘛干嘛去,我这里不需要你。”这两天本来就心烦,还跑出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来,真的是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暂时没办法,为了救宿主,系统能量用的过多,无法更改其他绑定对象。】 “怎么回事?”南伊檀严肃下来,“你不是为了绑定我,开玩笑的吧?” 【系统无法对宿主说谎,我本来是在昨天就绑定你的,】系统认真解释,【但我刚绑定上你,就发现你快死了,助性药物、酒精和你的身体产生化学反应,无法抢救,必死无疑,我只好花能量消除了不好的成分,对你的身体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南伊檀满眼的不可置信,捏着眉骨,咬牙切齿地骂了句脏话,“抱歉,不是对你的,最近心情不好,情绪有点不稳。” 【没事,我并不在意,按照我的计算来看,宿主你的表现已经算是很平静的了。】 “你的能量要怎么办?”南伊檀感觉这系统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 【没关系,等我将第一篇恋爱日记写好上传后,总部会反哺我能量的。】 南伊檀烦躁地巴拉巴拉自己的头发,倚在操作台上,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吐出个烟圈,“等我想想,我有没有可以拉来谈恋爱的对象。”又轻笑一声,“你要再早那么几天,只能早恋了。” 【恋爱要在系统进行计算后你们能相守一生,系统才能记录,请别为了敷衍系统而做出不理智行为,系统已将自身的情况上报,若宿主长时间段内未找到心仪对象,系统将自动解除绑定。】 “你们这观察有什么用?”南伊檀觉得还挺宽松的,对自己影响也不大,据系统所说,救了自己一条狗命,还是自己欠了人家呢。 【满足各个系统的好奇心,培养系统的人类感情,更好的为人类服务。】 第4章 “你们来自哪里?对我们人类有影响吗?”夜深总易多想,各种各样科幻小说在南伊檀脑中转过,系统大战人类要展开了吗? 【我们来自于位面管理局,会制造系统的原因是因为神明之战后各个小世界不稳定,我们系统的任务一般分成两个,一个是观察,这个是为了更好的提升系统,一个是对宿主发布任务,这个是为了确保世界的稳定,不过总的目标都是让世界稳定。】 【宿主请放心,系统的存在并不会对人类产生多大影响,因为人类才是根本。】 “卧槽,有点奇幻,后面一种是不是人生会变得更精彩?”年少无知时,还是看过几本小说的,拯救反派打脸主角炮灰上位,南伊檀兴奋又小心翼翼地问:“我们世界也是本小说演化而成的吗?” 【并不一定每个小世界皆是由小说之类的文学作品演化而成,也有可能是自行演化而生,不过本世界的确是由一本小说演化而成,但剧情比较奇葩,可能会对宿主的恋爱观产生不必要的影响,是否继续观看?】 南伊檀,“拿来看看吧。” 看完的南伊檀木着一张脸,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好奇心怎么这么重呢?怎么就不听劝呢? 〖狗血又烂俗的剧情,十年前的三流话本才能写出这么脑残的剧情。 传统的虐恋情深追妻火葬场,两位主角分别叫秦厉昊,梁语柔。 秦厉昊秦氏的大少爷在大学期间看上了美院的柔弱小白花梁语柔,一眼被她的清纯不做作吸引,然后在会所遇到勤学打工的她,更觉得她身上有股坚韧不服输的气质。 继而提出了包养的协议,女主一开始不答应,后来是为了母亲的手术费才忍辱负重的答应,只是没想到男主得到后不珍惜,各种虐身虐心,直到女主因为男主手受伤再也拿不起画笔,下定决心逃离出国,男主才真正反应过来,他喜欢的到底是谁? 开始追妻火葬场的剧情,又是各种虐来虐去,经历车祸失忆等等剧情,可能是折腾够了,最终男女主“幸福”的在一起了,还有了个天才萌娃。〗 南伊檀,“我该听你的,这剧情才tm有毒吧?”重要东西是一点没写,全是掏心嘎肾之类。 【宿主,这剧情与你无关,没必要过多在意。】 “它恶心到我了。”南伊檀说的平淡无波,眼睛更加无神,整个人都快升华了,“不和你闲扯了,明天还要上课呢。”这半夜两三点的,没力气再折腾。 【祝你有个好梦。】系统留下这句,就消散了身影。 …… 天光大亮,一觉醒来的南伊檀怀疑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 系统,【不是的哦,是真的。】 南伊檀瞪着死鱼眼,“早,突然的出现有点吓人。” 系统,【抱歉,已调整,下次只有宿主应允的时候系统才会显现身形,一般系统存在宿主脑中,若想沟通,在脑中完成即可。】 “没事,不是特意对你的,”南伊檀揉揉头发,“刚睡醒,你随意就行。” 【好的。】系统身形再次消散。 ———— 南伊檀刷牙洗漱,今天要去大学报到,他们这边上学普遍早,造成他刚满十八就是名光荣的大学生了。 他报的是珠宝首饰设计专业,当初报专业的时候不知道选什么,家里人想让他报工商管理,他又觉得没意思,家里都有大哥这个顶梁柱了,还要他努力干嘛? 他就闭着眼睛选了一个,他没想到选到的会是珠宝首饰设计,他想着选都选了,就填了上去,他这随意又任性的态度,让他老爸和大哥差点没抄起棍子来打他,好在他哄人的功夫一流,还是让他糊弄过去了,想想都可乐。 他是真的没啥目标,没啥大志向,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安逸又舒舒服服的躺平完一生。 南伊檀捞起车钥匙,今天就去报个到,他打算住在校外,不过宿舍还是会有人帮他去收拾,万一什么时候想在学校躺一下,不怕没有地。 整个人懒懒散散的,车开的不紧不慢,委屈了这招摇的价值不菲的豪车。 哦,他为什么会有驾驶证?因为他们这里一贯过的是农历生日,他身份证上的是新历,要更快一两个月,成年那天就去考驾驶证,前一星期就拿到了驾驶证。 路上车辆行人来往如织,那辆天蓝色的兰博基尼自然而然成了目光的焦点。 一旁坐在商务车中的黎珩阙一侧头,透过窗户玻璃就见到了张美人脸,眉头微不可查一挑,没想到乖乖小孩还能这么招摇,不过并不让人讨厌,挺可爱的。 他们好像总是不期而遇,然后只能看上一眼,交谈不上,就要擦肩而过。 黎珩阙收回眼神,想到那天掀开被子看到的景象,手指微微一动,那夜的折腾差点没要了他的老命,后面在床上躺了两天才算缓过来,以后应当不会再有什么交集,过去了的事就让它过去了。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两辆车分道而行,驶向了相反的方向。 南伊檀忽有所感回了下头,又觉莫名其妙的转回来,开着车都能分神,他可不想在新生报到第一天是去医院报到。 到了学校附近,瞅瞅学校门口那如人海的人群,以龟速的开车,艰难地寻找到一个停车位。 停好车后舒一口气,想想那么多的人,他突然间没那么想去报到了。 第5章 最终只是想想,下了车,甩着车钥匙锁上车门,散漫地晃到学校门口。 “卧槽,卧槽,你看,今年的新生颜值不得了。” “能有……抱歉,是我说话的声音大了。” …… 小声的议论与无数道眼神,南伊檀眉头都未动一下,嘿嘿,他早已习惯,毕竟人帅是有自知之明的。 “学弟,是不是来报道的?要不要学姐帮你?”有志愿者的袖标套在袖子上。 南伊檀点点头,“谢谢,我是珠宝设计专业的,请问在哪里报到?” 带路的学姐多看了南伊檀两眼,说实话学珠宝设计的男女比例有点失衡,女多男少是常态。 “有问题吗?”南伊檀问,那眼神稍微让人有点不舒服。 学姐,“没问题,走这边。” 在去报到处的一路上,学姐拿出学校地图,认真又细致的介绍了学校大致的食堂位置,寝室位置与各个教学楼。 “对了,学弟有兴趣加社团吗?” “不了。”南伊檀喜欢玩,喜欢闹,就是不喜欢被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所牵绊。 “学弟能加个微信吗?”在到了位置后学姐问。 南伊檀脑中倏地浮现那具斑驳难言的身体,摇了头,“我喜欢男的。”眉眼沉郁,他早两年就确定了自己的性取向,这并不是件不好承认的事,偏偏想到这件事的时候浮现出来的那人,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拉扯着他。 学姐,“那么打扰了,希望学弟的校园生活能开心,再见,我还有事去忙。” “谢谢,再见。”南伊檀礼貌又客套。 他如今非常庆幸自己没有任何行李,不然大包小包的得死人。 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将所有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摸摸肚子,有点饿了。 离开学校又受到了一波目光的洗礼,饿了的南二少更加不会关注这些事儿。 他记得离在这不远处有家私房菜馆挺好吃的,恰好又是他名下的,喜滋滋地开车出发,好吃的他来了。 十多分钟后天蓝色的兰博基尼停到一间装潢雅致透露着复古风的店面面前,车停到了南二少专属的停车位上。 南伊檀带着笑地走进店里,与迎来的一群人打了个照面,南伊檀不仅笑容僵了,整个人都僵住了。 为首的人眉目深邃,鼻梁高挺,唇薄且色淡,气质漠然又冷傲。 南伊檀退到了一旁,与他们擦肩而过,垂下头,突然有的食欲没了,心里堵得不得了,就好像那件事从未发生,只有他一人记在心上。 第3章 九年 黎珩阙是注意到南伊檀的,不仅黎珩阙,其他人也是注意到的,人长成这样,不受人瞩目才是件怪事。 黎珩阙不由感叹这缘分真奇妙,一天见两面,不知道还以为人在他身上安定位了。 只是他脸上的是什么表情,怎么看怎么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大狗狗? 黎珩阙手指微蜷,还是于心不忍,停下脚步,“黎总?”助理疑惑看去。 “你们去外面等着。”黎珩阙没打算解释太多,折身走回去。 南伊檀还停在原地,烦躁地踢着墙。 “墙快被你踢坏了。” 南伊檀受惊地一蹦, 黎珩阙,“我有这么吓人?” “没,没有,”南伊檀说话都磕巴了,“你,你不是走了吗?” 黎珩阙注视眼前的人,浅茶色的发色蓬松柔软,感觉会很好摸。 “我走了,你这么不开心吗?”真的好像一只大狗狗呀。 “啊……”南伊檀默了一下,“有点。” 黎珩阙,果然是个实诚小孩。 “来吃饭的,就别在这踢墙了。” 南伊檀愣愣的,黎珩阙无奈地露出声笑,“我请你吃,赏脸吗?” 南伊檀惊喜地不知所措,“真,真的吗?” 黎珩阙,“假的。” 南伊檀急急抓住黎珩阙的手,“你都说出来了,不能反悔。” “这不是听的挺清楚吗?”黎珩阙动了动被握住的手,“放开。” 南伊檀惊地缩手,“抱歉,抱歉。” “走吧。”黎珩阙没再多说。 南伊檀走到柜台前,“流觞阁没人吧?” 服务员“二少,现在没人,但南总在六点要来。” “我吃饭也不可能吃到六点,”南伊檀撇撇嘴,“行了,我上去了。” 黎珩阙眼神微动,他好像知道这小孩的身份了,南家二少,只听过他不学无术的名声,人到是很少露面,不知道还以为南家的不是个少爷,是个养在深闺的小姐。 一同上到二楼,走进最里面的包厢,古朴的木桌上有着流水与各色花卉绿植,很雅淡。 黎珩阙,“你是不是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南伊檀,东南西北的南,伊人的伊,檀木的檀。” “黎珩阙,黎明的黎,王行珩,宫阙的阙。”礼尚往来。 黎珩阙,“你不会想来一局曲水流觞宴吧?” 南伊檀,“不是,就普通吃个饭,这里比较好看,还是你想?我让他们……” “不用,看你的就行。”黎珩阙确定自己一时半会走不了,发消息给助理,让他们先走,留司机在就行。 “你看你想吃什么?”黎珩阙递了递菜单。 桃花眼亮晶晶的,让人不忍心拒绝,黎珩阙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是一个心软的人,到底还是这小孩生的过于好了。 第6章 点完菜,等待上菜这段时间,只能听见淙淙流水声,两人安静下来,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他们之间横亘着一件无比尴尬的事,似乎多说两句话,感觉就不对劲了。 “在哪里上学?上高几了?”黎珩阙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就要有能打破尴尬气氛的能力。 南伊檀乖乖回答,“不是高中,是大学,今天刚好去报到,是淮大,珠宝设计专业。” “怎么会学珠宝设计?是喜欢吗?”黎珩阙问,一般而言,不管上的大学好与坏,没有什么特殊原因,上的都该是工商管理。 南伊檀,“阙哥,你应该认识我大哥吧?” 他们两家不是同一行业,黎珩阙现在主要做的是科技方面,南家则是干房地产的,行业不同,不自谦来说,他们两个算是这两个行业的领头羊,没有不认识的可能。 “你大哥让你选的珠宝设计?”黎珩阙想,难道是怕抢家业的戏码发生吗?他家情况就是如此,以己度人,他就以为南家也是这般。 “阙哥,你怎么会这样想?”南伊檀费解地说,“我的意思是,家里都有大哥了,我大哥又这么能干,我舒舒服服的躺平不香吗?” 黎珩阙,他们之间差了九岁,三个代沟不是开玩笑的。 好好的交谈气氛,又被南伊檀三两句给搅和没了。 好在这时,服务员来上菜。 待饭菜全部摆好,南伊檀尴尬地问,“阙哥,你是不是吃过了?” “你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黎珩阙说,“没事儿,刚才是在谈事,没多吃,现在陪你用点也可。” “我是不是耽搁你的事了?”南伊檀被刚才巨大的惊喜砸的晕乎乎,什么都想不到,说话也乱七八糟的,等高涨的情绪渐落,离家出走的脑子自然会慢慢回来。 “吃个饭的时间而已,能耽搁什么事?”黎珩阙说,“别多想,好好吃饭。” 他们都不必恪守食不言的规矩,问题是不踩雷的话题少的可怜,静默地吃完一顿饭,为他们的巧合相遇画上个圆满的句号,挺好的。 南伊檀吃的食不知味,黎珩阙的突然回来令他猝不及防,心里是满溢出来的开心,只是他很清楚,没什么意外,这顿饭过后,他们依旧还是会形同陌路人。 他好想这顿饭能一直吃下去,又无比的明白,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他没有仔细的思考过他与黎珩阙之间的事,就如他大哥说,这件事该被深埋心底不再提起,他不知该从何想起,也不知该想出个什么结果。 最近的脑子如同缠绕成乱毛线团的球,找不到头,浑浑噩噩的,难受的不得了。 一向潇洒的南二少何时被这些惆怅情绪包裹过,当下算是第一次识得惆怅的滋味。 “咔哒。”黎珩阙放下了筷子。 南伊檀呆愣愣看去,“你,你吃好了吗?” “不用在意,你吃你的。”黎珩阙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信息,眉头蹙蹙,之前的事有结果了,不出意料,是因为他,不知所谓的自作主张。 抬眼与那双透亮纯粹的眼睛对视上,话就不知从何说起。 南伊檀不自在地抿抿唇,“怎,怎么了?” 黎珩阙,“我记得南二少不是个小结巴,怎么到我面前就成结巴了?” 南伊檀更加不自在了,都有点坐立不安起来,“阙哥太高冷,我不太敢冒犯。” “别怕,我不会吃人,”黎珩阙说,“吃好了吗?吃好我去付钱。” 南伊檀,“在自家店里吃饭,是不用付钱的。” “是我考虑不周,之后有机会再约,我有急事,就先走了,好好上课。”黎珩阙不知道怎么开口,就不开口了,把人处理了就行,免得勾起人不好的记忆。 南伊檀点点头,注视着毫不留恋离开的挺拔背影,这次是真正离开不会再回来了,之后有机会……怕是不会再有那机会了。 放下还执着的筷子,拉开椅子起身,把半开的窗推得更开,依靠在窗边,从烟盒中抖出一支烟叼到嘴中,一簇小火苗点燃香烟,一缕烟雾随风荡的乱七八糟。 呼出口烟雾,一个身影隔着薄雾映入眼帘,按在窗沿边的手动了动,整个人背靠到窗边的墙上,沿墙滑坐在地,垂着眉眼吞云吐雾。 …… 黎珩阙的离开是有些狼狈的,旁人不清楚,看不出,他自己一清二楚,清澈的眼神不应该被玷污,他怕多待一段时间,会忍不住想触碰。 稳住微乱的步伐,不疾不徐地走到车前,司机帮忙打开车门,在坐进车前回了下头,似乎那扇窗打的更开了。 “黎总,是回公司吗?”司机坐回驾驶位。 黎珩阙轻应一声,眉目间流露出少有的厌倦,突然间他对自己费心费力抢来的东西不感兴趣了。 捻了捻手指,他现在对另一件“东西”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但他明白,那不是一件靠抢就能得到的东西。 黎珩阙进入总裁办,他的其中一个特助迎过来,“黎总,这边有个情况要向您汇报一下。” 周特助跟在一旁,替黎珩阙推开办公室的门,等黎珩阙落座,才开始汇报:“我们这边有个子公司收到与南氏的合作,情况有点不对劲,您看一下合同。”把自己手上拿着的两份打印出来的合同递到办公桌上。 黎珩阙在听到南氏时,无波的神情微不可察起了点波澜,翻过那两份合同。 第7章 他懂了周特助的意思,合同的问题不是出在挖了多少坑,对他们有什么不利的地方,是对他们这方太好了,好到不像是合作共赢,像是做慈善般给他送钱。 黎珩阙的指腹压在那两份合同上,静默不言,他能想到原因为何,不过是他没想到那小孩实诚到这份上。 “只要条款没问题,可以合作……”黎珩阙还在思索着什么,手指扣了扣办公桌,平静地说:“除了这两个合作,找找还有没有可以与南氏合作的业务,然后与那边洽谈。” “是。”虽然不知道总裁为什么想和南氏合作,但他知道总裁做的决定一向是正确的,他们这些打工人,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等周特助出去,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秘书敲了敲门,然后走进来,“黎总,周五的慈善拍卖会是否要准备一件拍品?” 黎珩阙,“你看着准备一件,准备好让我过目。” 女秘书,“是。” 黎珩阙,“你查查南氏这次赴宴的是谁?” 半转身的女秘书停下动作,转过身,“好的,总裁。” 黎珩阙,“没事了,你下去吧。” 待办公室只剩黎珩阙一人,他放松挺拔的背脊,靠到靠椅上,他承认他是有些失心疯了。 九年,不是一个能轻巧就能跨越的时间。 第4章 喝酒 光线迷乱而暧昧,酒味烟味香水味各种味道混杂,浸润在其中的人们如同脱掉人皮释放天性的兽类,放肆的毫无顾忌。 中央的舞台上驻唱歌手唱着摇滚,架子鼓与其他等乐器配合着,声音嘈杂闹腾,让台下的人们更加疯狂。 坐在角落卡座的南伊檀灌下一杯酒,风流多情的桃花眼无波无澜地注视着一切,与整个世界的旁观者无异。 “檀哥是有人惹你了?还是你大哥克扣你的生活费了?或者是开学前夕想要放纵一把?”一旁的卢宥提出不靠谱询问。 “伊檀,我想你找我们出来,应该不单纯是想让我们陪你喝酒,说出来或许我们能帮你想想办法。”静默观察之后,沈浮朔开口,和缓斯文,有点与这闹腾的环境格格不入的感觉。 若非这个小角落灯光映照不到太多,单凭三个个高腿长,长相与气质皆出众的少年人,在这闹腾的酒吧中,不知会惹了多少人的眼。 南伊檀再次磕开一瓶酒,随性散漫地往酒杯里倒,少许酒液洒到桌面上,在座的没一个人在意。 再次将半满不满的酒一饮而尽,不轻不重地将酒杯放到桌上,背靠到沙发椅上,磕出一支烟叼到嘴中,卢宥殷勤地点火。 南伊檀垂下眼睑,遮掩住眼中的情绪,一言不发地喝了两瓶多的酒,终于愿意大发慈悲的开口了。 南伊檀吐出口烟圈,修长的指尖加着香烟往烟灰缸里抖了抖烟灰,声音磁哑,沙沙的,不如平常那般干净,“我们喝酒什么时候还要理由了?”烟叼回嘴中,“这不是有时间就约的活动吗?正好过两天就要开始军训,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出来聚了。” “我们出来喝酒一般不用什么理由,”沈浮朔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但长眼睛的都能看出,你的情绪不对劲,我们什么关系,有什么话不可以和我们说吗?” 南伊檀瞥一眼沈浮朔,“啧啧,别说的那么暧昧,咱们就清清白白的朋友关系,叫你这么一说,怎么那么怪呢?” “檀哥,别说这么可怕的话,别让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情分会变质。”卢宥害怕怕地往一边缩了缩。 “与你认真的讲话,能别这么不着调的转移话题吗?”沈浮朔隐含无奈。 南伊檀把没吸几口的烟碾灭在烟灰缸里,又为自己倒满一杯酒,“没什么大事,好好陪我喝酒就行了。”那不是一件能拿出来讲的事,那点心思更是不能让外人知晓。它就像一个禁忌,不能提,不能碰,想都不能多想。 两位好友都没在多问,都问到这份上了,能说的早就说了,南伊檀选择闭口不言,就不可能再开口,只能陪在一旁与他碰杯喝酒。 可惜其中一个人的酒量着实不好,沈浮朔打了声招呼,扶着人出去吐了。 南伊檀不在意地继续喝酒,还是如之前那般一杯一杯的灌,清醒的理智让酒精侵袭,渐渐变得迷蒙不清,漂亮的桃花眼蒙上薄薄的水雾,眼尾晕染上一点红,好看的犯规,自然有不长眼的人投来窥伺的目光。 终于有一个人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走了过来。 “小帅哥,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要不要哥哥‘安慰安慰’你?”轻浮又浪荡,携着难闻的酒气。 南伊檀厌恶地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吐出“滚。” “正好你朋友离开,要不要哥哥陪你一起喝呀?”自说自话,话落就想落座,手还不老实地想要摸南伊檀。 “嘭!”酒瓶被敲碎,南伊檀握着破碎的酒瓶抵在男人的脖子处,“老子说了让你滚,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桃花眼寒凉如冰,这段时间的情绪本来就压着,濒临爆发边缘又被狠命的压回去,整个人都暴躁的不行,好好的和朋友出来喝个酒,散个心,还能遇到不长眼的傻逼,烦透了。 男人被吓得一动不敢动,紧张地吞咽下口水,“别动怒,别动怒,这就滚,这就滚。” 南伊檀也是还留存着两分神智,不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有两年没像现在这么失控了。 第8章 时间已到了后半场,酒吧里的声音,不如一开始搬嘈杂,使得酒瓶碎裂的声音是那么的突兀,人们不约而同向那个角落投注去眼神。 有好事者起哄,有不少人看着南伊檀的目光更加放肆。 酒吧经理赶过去,南伊檀随意将手中握着的酒瓶摔在地上,“等下安置好沈少与卢少。”踩着还算稳当的脚步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擦肩而过。 有人跃跃欲试,又碍于刚才男人的教训不敢行动,只能目视着人出了酒吧。 南伊檀被夜间的凉风一吹,攀升起来的怒意随风散了几分,叼上支烟,有些意兴阑珊,他不开心,不痛快,这是他前十八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复杂情绪,一切的一切都是从他成人礼那天起的。 时间晚到路上没了行人,无了车辆,南伊檀孤零零的一人走在路上,他不知道他该去哪里,应该去哪里? 暂时哪里都不想去,就让他一人走走,在这个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环境下,可能更加容易将那些胡乱缠成一团的情绪整理清楚。 只是,想清楚,又有什么用呢? 他又不是多蠢的一个人,只是他不敢想,不能想。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其中的差距,在这静寂的夜中,他才敢胆怯的承认,是他不配。 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一个难以跨越的鸿沟,是他与他。 酒精与黑夜这个温床孕育着活跃的思绪,海的宽广与浩大,深的难以触底。 但一切的一切,在天明之时,又会被其全部压入心底深处,忽视不见,不敢触碰。 …… 从酒店的床上醒来,南伊檀揉着因宿醉而隐隐作疼的脑袋,今天似乎要去学校,希望他不会迟到。 洗漱完,拿起昨夜吩咐人准备的衣服换上,在嘴中含了颗薄荷糖,提神醒脑的不行。 捞起车钥匙,今天换了辆车,是黑曜石颜色的玛莎拉蒂。 南伊檀握着方向盘,开的稳稳当当,咬碎含在嘴中的薄荷糖,眯了眯眼睛,这薄荷糖不错。 这么一辆招摇的车开进校园,不是一般的引人瞩目。 第一眼是被车吸引,注意到开车的人,更加挪不开眼,香车美人真正有了实质的体现。 “操,这莫非就是出生时买不起,就证明这一辈子都买不起的那种车。” “这不是今年入学的新生吗?原来真的这么帅,还以为贴吧上的照片是p过的。” “不仅帅还有钱,永远想象不到我的同校校友会是多么富有的人。” “你们说,咱们这种普通人有可能吗?” “别想了,这种富家公子,一般都要和豪门白富美联姻的,灰姑娘的故事想想就得。” “语柔,你怎么一直不讲话呀?是不是看帅哥看呆了?” “没,没有,”梁语柔摇摇头,她只是想起了昨天晚上在酒吧兼职时,她好像见过这人,“他脾气不好,还是少说点吧。”脸有点白。 “怕什么,他又听不见,语柔你见过他吗?” 梁语柔咬着唇,把昨夜酒吧的事说了一遍,非常的个人偏见。 听到的同学们都将信将疑,“这不是很正常的吗?纨绔富二代什么做不出来?你们可能不知道他是谁,他可是那个圈子里有名的纨绔子。”一个男生凉凉地说。 …… 南伊檀可不知道在他不知晓的角落有人这样编排他,还在认真的寻找自己的教室。 等找到教室的时候,台上已经站了老师,正在点着名。 “南伊檀。” “到。”回答的声音不是在教室内响起,是在门边。 老师侧头看去,“这位同学,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呀?虽然高中老师都说上了大学之后就轻松了,但你们都懂得,老师的话听听就行。”没有多少责备,调侃居多。 教室里的同学们的笑声带着善意,“帅哥,还要我请你进来吗?” 笑声在人进来后,戛然而止。 老师,“是不是被南伊檀同学的帅惊艳到了?” 台下的同学们跟着起哄,南伊檀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克制着自己的脾气,若放以往他还能跟着自我调侃两句,偏偏在这段时间,真的摆不出好脸色。 随便找了个位置落座,放空的眼神寻不着落点。 今天讲的主要是选修课,还有住宿与明天的军训等等。 一切讲完已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下午没事,南伊檀懒得再在学校停留。 “同学,能加个好友吗?”眼神直白而热恋。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南伊檀自己自欺欺人是一回事,每次嘴上的回答却都看不出半点自欺欺人的样子。 “好的,果然帅哥都早早名草有主了。”表现的大方又洒脱。 在一旁听到的其他同学都扼腕叹息,来晚了,来晚了。 南伊檀开车出了学校,在半路的时候,家里的两个工作狂发来消息喊回去吃晚饭。 反正都要回去吃晚饭了,还不如连着午饭一起回去吃。 自从他成年之后,还为着要上大学,就在学校附近为他置办了房产,他就一个人搬出来住。 他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病离世了,在那之后他爸也没再找,那时候工作繁忙,他差不多是他大哥一手带大的,所以在发生那件事之后,他才不会想着瞒着大哥。 第5章 回家 第9章 车驶进别墅群,开进地下停车场,回到有一段时间没回的家。 两个工作狂现在肯定是还在工作的,八成也不会花那时间回来吃午饭。 保姆阿姨见他进来切了盘水果放到茶几上,“二少,等下想吃点什么?” 南伊檀插了块西瓜放入嘴中,“随便弄点简单的,我都可以。” 吃着水果,他想着今晚的晚饭应该不单纯只是一起吃个饭,是有什么事要说吧。 吃完午饭,上到三楼,推开一扇门,迎面的是巨大的博物架,隔着玻璃每一格中都放着一件玉制品。 随便一件都价值连城,顶级的玻璃种帝王绿,极品的羊脂白玉,贵气十足的皇家紫,鲜艳纯粹的红,浪漫柔和的粉,清新神秘的蓝…… 最好的玉搭配上绝佳的雕刻,不应该随便这样陈列在外,每件都应私藏保险柜。 南伊檀走到博物架前,隔着玻璃抚过那一件件作品,眼中是难以遮掩的痴迷,这可全是他的心肝宝贝。 以前他爹和他哥曾玩笑过,若哪天家里破产,单凭这一架的东西都能让他家东山再起。 一一欣赏完他的心肝宝贝,到了另一座博物架前,里面存放着还未经雕琢的玉,大小不一,大的有一个脸盆大小,小的只有一个拇指头大小。 眼神在那些玉石翡翠上流连,最后停留在一块绿翡上,不算大的一块,小半个巴掌大小,椭圆形的一块,在光线下呈现一种凝重的湖绿色,乍看近似湖蓝色,水头充足,颜色深邃,和块人造玻璃似的,又比玻璃更加高贵华贵。1 这块也是帝王绿,却不如那边的那块品质好,但也差不了多少,最近几年很少见帝王绿,他这一块还是好不容易托缅甸那边的朋友弄来的。 南伊檀打开玻璃柜,拿起玉细细观察,又放了回去。 南伊檀走到桌前坐下开始画图,那大小正好适合做个玉牌,吊坠,若不是时代不合适,雕块玉佩还更好一些。 无意义的线条勾勒在图纸上,花草树木各类绿植,飞禽走兽各类动物在脑中流转而过,又觉都不太好不太合适。 他其实想雕只大雁的,又觉得寓意太明显,斟酌思量过后,选了不会出错又非常合适的龙,中国人就无法拒绝的生物。 ……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南伊檀咬着笔杆,琢磨着图,想要改,又不知从何改起,要改的地方太多了,哪哪都不满意,这已经不知是第多少个版本了。 以前对待再名贵的玉石他都没今天这般犹豫不定,把桌上的稿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动了动僵硬的脖颈,才从椅子上起身。 打开门,外面是有几天没见的大哥,“下来吃饭了。” 南伊檀点点头,有点没精打彩。 “怎么了?是没好玉石了吗?”南庭倾问,“要不要我让人……” “好啦,大哥,不是玉石的问题,是灵感有点枯竭,画不出来能令我满意的图。”南伊檀勾上南庭倾的肩,“没什么大事,反正我又不靠这吃饭,今天只是打发打发时间。” “做事永远这么半途而废,以后能有什么大成就?”严肃正经,带着不容置喙的教诲。 “我要什么大成就,我都生在咱家了,怎么,还能饿死?”南伊檀嬉皮笑脸地凑上去。 南家老父亲南明理睨了一眼自己这不成器的小儿子,“还以为成年之后能有点长进,没想到只长了岁数,没任何进步。” “多亏了老爸和大哥,才有这么幸福的我,感恩有你们哟!”南伊檀伸手比小心心,欠揍的不行。 南老父亲差点没抄起扫帚打人,“爸,爸,别冲动,小弟还小,活泼一点挺好的。”南庭倾上前安抚着人,还不忘瞪两眼一旁傻乐呵着的蠢弟弟。 南明理,“还小还小,他都成年了还小,你在惯他,他八成得上天。” 南庭倾神色无奈,要说惯那小兔崽子,谁比得过您呢?哪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小,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 南伊檀脸上盈满笑容,前几天的烦躁郁闷通通在爱意萦绕间消散。 吃着自己爱吃的菜,忽闪着大眼睛,“老爸,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您乖巧懂事又可爱的小儿子吗?” 南明理眉心一跳,“我怎么能生出你这么不要脸的小兔崽子?真不知道以后有哪家姑娘能看上你?” 南家两兄弟互视一眼,那天的事他们商量过后一致决定该瞒着他们的老父亲,所以至今他们的老父亲都不知道那件事。 “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短短一瞬间的互换视线,根本瞒不过人老成精的老狐狸。 南伊檀心一突,头埋进饭碗中,很心虚是怎么回事? 南明理的眼神落在大儿子身上,肯定又是小兔崽子干了什么坏事,而收拾擦屁股的是谁?明摆着的。 “爸,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南庭倾安抚道,不然他怕吃完之后,他这老父亲没胃口,还可能掀桌子。 南明理预感不是很好,这是又捅了多大的漏子? 安静如鸡地吃完饭,不管是在外能独当一面还被尊称为南总的南庭倾,还是在外横行无忌,嚣张霸道的纨绔子南伊檀,都被他们的老父亲提溜进了书房。 “说吧,又干什么‘好事’了?”阴阳怪气的意味不要太明显,还有着令人心疼的熟练。 第10章 “这件事从本质上来说并不能怪小弟,小弟也是受害者。”南庭倾不慌不乱,若非是男人的身份过于特殊,这都不一定能算事儿。 南明理,“怎么回事?是谁做的?小檀有没有怎么样?” “大哥,我来说吧,一句话就能讲清楚的事,”南伊檀说,“成年礼那天晚上我把黎珩阙睡了。”这是一件对着外人没法说,对着当事人更不好提的事,只能一个人闷在心里,当下有个宣泄口,他挺愿意讲的。 人活得久是要更加稳重的,南明理目光沉沉,“仔细说清楚。” “那天晚上我俩都被人下了药,糊里糊涂的过了一夜,”南伊檀说的轻松,语调中的颤抖家里的两个聪明人都听得出,“他醒了之后和我说了让我不要在意也不怪我,我告诉了大哥,大哥他说会帮我弥补对方,我想着反正之后都没什么联系,就觉得没说的必要。” “动手那人我查过原因了,”南庭倾跟着补充,语气不太好,“一个不入流的东西想要讨好黎珩阙才这么做的,据他所说,那天晚上他们都注意到黎珩阙看向小弟的眼神,比起看其他人,停留的时间更长,他们就以为是对小弟感兴趣,自作主张地做了这件事,小弟就是摊上了场无妄之灾。”末了总结一句。 南伊檀想到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隔着嘈杂人声和绚丽灯光,他从昏暗的角落望向那璀璨高处,与那光芒万丈的人遥遥相视一眼,他一直以为是他的错觉,没想到是真的吗? 泄出声笑,不知含了何种意味,“事就这么一件事,没其他事的话,我出去消消食。” 无妄之灾吗?他觉得他是受天眷顾,才能碰到光。 “等下,”南明理见小儿子要走,才想起今天的正事,“这周五有个慈善拍卖会,若是可以从你那些玉雕中挑一件出来,要是舍不得,我让你大哥准备一件,不过这周五你记得要去,到时候会让你大哥来接你的。” 南伊檀本来想问能不能不去的,又有点提不起劲来,“知道了。” 等人离开,南明理问,“那人处理了吗?黎氏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人处理了,黎氏那边也掺了一脚。”南庭倾思索了片刻,整理好要说的话才继续开口:“上次递了两个合作过去,他们那边很正常的接下了,只是后面他们又递了更多合作过来,和那边谈过,说是黎总吩咐的,你该能想到是为什么?” 他们这边是怎么回事,那边必然差不了多少,怪就怪在哪个男人来了这么一遭心里不但不生气,还能和和气气的语他们谈合作。 说是小弟在这件事中是最无辜的,问题出在小弟比较厉害把人家反压了,他们这边就有点理亏,不自在。 “合作可以谈,正常就行,咱们家又不要靠小檀才能发展下去,”南明理说,“还有你多关注点小檀,上次的事多半还留在他心中,最近两年看着大大咧咧的,想想前几年,心里指不定比谁都拧巴。” “放心,”南庭倾有点迟疑,“只是这周五的慈善拍卖会……” 南明理,“没必要刻意回避着,以后小檀要是想在商业上发展,迟早都是还要再遇到的,即使他对经商没兴趣,都是一个圈子的,大大小小的宴会无数场,这场避过了,难道以后的每一场都要避过去吗?这不现实,这是他该面对的事,一直留在心里,还不如让他自己去解决,不管发展成什么样,不都还有我们吗?” “可小弟的年纪……”南庭倾反对意味明显。 南明理,“他的性子你应该知道的。” 眼神对上,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若是能阻止,谁愿意妥协? 那几年的事儿,打过骂过关过,还不都没什么用,与其像那些年,只是喜欢上个人,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不久的以后,南伊檀和黎珩阙在一起了,在和家里坦白的时候,他以为家里的两个怎么都要反驳两句?却没想到他们很容易的同意,在那时才知道,那天在他离开之后还有过这么一场谈话,感动自不必再多说。 第6章 阳光 从家回去后的第二天开始军训,换上迷彩服,在烈日下暴晒,做各种做烂的动作。 解散休息的时候,南伊檀一人独自坐在一旁,不是他想孤僻,行吧,是有点,他一个不住校,不参与团体活动的,能指望去哪里交朋友? 模模糊糊的听到几句随风传来的讨论, “听说无阙科技又有了新突破,那可太牛逼了。” “看了那天的新闻发布会吗?我一直以为现实中的霸道总裁都是啤酒肚地中海呢?没想到这么帅?” “对啊,对啊,那简直就是小说中才会有的总裁,年轻俊杰,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成就,一个人就活成了一部小说,而我们这种就是那网上发言的网友npc。” “有颜又有才,这十有八九是老天爷的亲儿子,不像我们这种散养的。” …… 南伊檀喝水的动作顿了顿,几滴水滴从唇角滑落埋入衣领间,无阙科技呀,那是黎珩阙自己一人拉扯起来的,当初就是靠着它和黎氏叫的板。 黎家的那点破事,在圈中根本算不上什么秘辛,不过近几年因着黎珩阙越来越狠厉的行事手段,再没人敢提起那些事。 不过南伊檀听他大哥讲过,还是完整版的,正如讨论之人般提到的,黎珩阙就是标准的小说中的男主,不是系统让他看的那种不入流小说,他的大概是商业传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龙傲天剧本。 第11章 黎家是个大家族,从清朝一直延绵至今,在动荡时期都没使传承断绝,不过元气大伤是难以避免的,但有句话是这样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存在至今底蕴还是有的,有的不仅是底蕴,还有那腐朽的思想,就如还活在清朝般。 黎家的上一辈嫡支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花心风流,小儿子从小叛逆,叛逆到如今正在监狱中。 而黎珩阙按他们那种算法算来,是正儿八经的嫡出长子,理所当然的黎家该由他继承。 可问题出现在,黎父那个花心大萝卜临了临了找到个所谓的真爱,而黎母的身体恰好在那时出了问题,当时的黎珩阙才刚满三岁。 在黎母死后,丧期都还未出,黎父就将真爱迎进了门,小小的黎珩阙处境就尴尬起来了。 被打发到乡下,不被承认长子的身份,连族谱上都没有他的名字,这就是那些老古板一开始不站在他那边的原因。 若不是自身的优秀,怎会有现在的黎珩阙? 从小成绩优异,上的是国内top大学,在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就不声不响的弄出自己的小公司。 实在是不受重视,不然怎会等到他发展起来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在南伊檀看来,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这不比系统发来的三流脑残剧情有趣,这不才是妥妥的大男主人设,搞不懂,实在搞不懂。 休息结束,再次回忆完一遍黎珩阙的优秀,他突然间觉得不应该雕龙,虽然龙很好,他有点觉得他更适合涅槃重生的凤。 心不在焉的想着,他记得他是有块红翡来着,还是非常罕见的“鸡冠红”,颜色亮丽鲜红,玉质细腻通透,色根几近于无,用来雕凤挺好。1 不专心总是要闹点笑话的,在与同学面对面时,南伊檀默默地默默地转回正确方向。 “第一排左数第三位同学出列。” 南伊檀瘫着张脸出列,把他一个生性乐观爱笑的帅哥搞自闭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教官问:“这位同学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认真,从军训开始就心不在焉的,能说来听听吗?” “报告教官,”南伊檀认真地说,“您知道,我是珠宝设计专业的,刚才有个灵感,所以有点分心,下次不会了。” 灵感在其中占的原因不足三成,最主要的还是这件礼物到时会送的那人。 “要找纸笔给你吗?”教官是很认真地在询问,他们这种军武出身的一向搞不懂艺术家的脑回路。 “谢谢教官的好意,”南伊檀弯唇一笑,“不过不需要,已经存在脑海中了。” “原地休息十分钟,”教官也是人,教官也有好奇心。 混入同学中,“在这种烈阳之下,你们都有灵感吗?” “这看个人,反正快累成死狗的我没有。”在喊休息时就瘫软在地的一个男同学接话。 “这不确定,有或没有只看能不能抓住那一线灵光。”是个女同学。 教官转头看向南伊檀,以眼神询问,想让他开口说两句。 “阳光与清风,绿树与蝉鸣,落花与流水,还有各式各样的人,只要感受到,只要看见,只要听见,只要认识过,他们都能作为灵感来源,”南伊檀在对待自己还算感兴趣的事物时,还是能说出两句人话的,“浴火涅槃的凤,是不是只要想到就很漂亮,很让人震撼。” 教官表示他就一粗人,脑中根本想象不出那个画面,而转眼一看,好像只有他一人想象不出,心有点塞。 “是要送你喜欢的人吗?”是那天大方来要微信的女同学。 “是啊,我想追求他。”南伊檀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时间过了这么久,凭他聪明的脑瓜子那些事他还是能想清楚的,他喜欢黎珩阙,是想和他交往,想和他尝试相守一生的那种喜欢,那可是黎珩阙欸,谁能不喜欢呢? 行不行另当别论,每天自怨自艾也不是他的作风,尝都没尝试就自我宣判失败,那有点傻逼,是,他不否认他与黎珩阙的差别就如天堑般大,是就算给他十八年都难以抹平的那种大,但那又如何?总要尝试的,届时被拒绝,他也认了。 实在是这段时间他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弄烦了,不破不立,与其等到他被折磨到崩溃,还不如下定决心去求个结果。 他不是突然下这个决定的,不是突发奇想,而是自那次之后,从那天起,他每时每刻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件事。 不管做什么,看到什么或吃到什么,他都会想到那个人,一次次的不经意间,他能确定他对黎珩阙有意思,可能是基于那次的阴差阳错,可能是基于黎珩阙本身的优秀,他并不否认,如果没有那次的阴差阳错,他可能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可天意如此,他就是对那人念念不忘,说着不敢想不愿想,实际上脑中无时无刻不是黎珩阙,他是幼稚的十八岁,冲动又莽撞,行事无惧无畏,不顾后果。 十八岁不是二十八,更不是三十八,这个时期还处在青春期,这就是个冲动又难以自己的喜欢上一些不该喜欢的人,还不愿意改变的傻逼时期。 谁让他的前十八年过得都太顺风顺水,优渥的家庭,对他很好的家人,一切的一切没把他惯坏已经是他自我克制力强了,虽然是有叛逆过那么几年,这不也改好了吗? 希望这次老爸和大哥到时揍他揍的别太狠。 第12章 “是怎么样的人呀?还要让我们这么帅的南同学追?”有人跟着调侃。 “他是挣脱禁锢的雄鹰,是浴火重生的凤凰,是能俯视众生的龙,”南伊檀自己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说起来是很中二,但他就是那么一个优秀到只能仰望的人。” “这并不像是形容姑娘。”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 “咹!”南伊檀挑眉一笑,肆意飞扬,“我可从没说过我喜欢的人是位姑娘。” “啊啊啊~” “靠,这么无所顾忌的吗?” “我操,这也太勇了。” …… 在他们看来,性向根本不是问题,如今时代本就比以往更加开放,更不必提他们是在思想最为活跃开放的大学当中,除非是那些极端的恐同者,对于他人的性向,最多是好奇下,更多的可能是漠不关心。 他们更感兴趣的是,南伊檀喜欢之人的身份,到底是何等优秀的人才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 起哄声与喧闹声拉近了他们的距离,教官觉得这休息时间给的挺好的,军训有的原因之一本来便是为了让各个同学之间的关系能变得更加融洽。 南伊檀仰头看一眼刺眼的阳光,今天的阳光恰好,恰好让他下定这个决心。 低下头,忽视那喧嚣的吵闹,说要追人,总不能嘴上说说,先从后天那个慈善拍卖会开始,他要捯饬的好看点。 毕竟他还是知道自己的,自己这张脸属实是真的好看,即使没什么特长,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其他人都会对他更加宽容几分。 人之常情嘛,人大多数都是视觉动物,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他也是,假设那天和他睡的不是黎珩阙,是个什么无才无貌或者只有颜的人,他不会记到现在,不会纠结到把自己搭进去,他是个什么死德性他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 后天是第一步,记得很快就要到黎珩阙的生日,届时送上自己亲手准备的礼物,表明自己也不真完全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其实后天拍卖会上放上自己的作品也行,还能为之后的礼物抬抬价。 再之后的,他在想要不要在公司里挂个闲职,毕竟寻常地方想见黎珩阙还是挺难的,工作上就不一样了,唯一麻烦的是他现在还在上学,其实也不是不行,反正都是闲职,有空就去,没空算,判断有没有空的标准,当然是是否与黎珩阙有关。 休息结束,军训还没结束,在一切都想清楚之后,南伊檀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的,只要想着怎么追人,不必再陷入那个混乱的怪圈,就算之后没个好结果,那也很好,他能死心,他更不会死缠烂打,毕竟人嘛,没了爱情又不是不能活。 说到底他是自私的,他被情绪困扰纠缠,很不痛快,想要找个宣泄口,真正的宣泄口,不管情况如何,都比现在好。 第7章 拍卖 这场慈善拍卖会的行程安排是,拍卖时间两点到五点,五点到七点是晚饭用餐时间,剩下的时间是用来交际的晚宴。 南伊檀从吃完午饭就开始打扮自己,造型师打理着发型,把自己的头发修剪的更加有型,自然又蓬松,很有少年感。 南伊檀不太喜欢西装,不过还是有准备的,在衣帽间里一件件扫过去,最后停留在一件湖绿色有点泛蓝的西装上。 白色的衬衫,湖绿色的外套,靛青色的领带,翡翠袖扣与翡翠胸针,是当初剩下的边角料制作成的,胸针是孔雀样式,总体为银色,镶嵌着一颗颗碎钻,拖着的尾羽上缀着绿翡翠,漂亮又华贵。 南伊檀想了想,打开另一边的首饰盒,陈列着各种耳饰,耳钉耳链耳扣,各种各样。 挑了一个耳钉,贵气的皇家紫戴在耳朵上,没戴上耳钉之前还是明快活泼青春力十足的少年人,戴上耳钉整体看来莫名多了两分骚气。 临走时挑了只腕表戴在手上,他是精致男孩,特别是时隔好几天,再一次与喜欢的人见面。 南庭倾见到出来的南伊檀,一言难尽,“知道的是你去参加慈善拍卖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结婚呢。” 特别在注意到右耳上的耳钉时,表情更是难以言喻。 南伊檀挑挑眉,“难道不帅吗?” “帅,帅死了。”不用再多问,也不用再担心,肯定是对人家上心了,不然一般喊他去参加个什么宴会,左不乐意右不乐意,今天捯饬的这么好看,别有目的是不用否认的了。 “好歹也是南家的儿子,”南庭倾坐上车后,还是忍不住开口,“能不能别这么不值钱的样子?” “哪里不值钱了?”南伊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这个可都是顶级翡翠,名贵手表,定制西装,加上我这么帅的一张脸,简直是无价之宝。” “呵,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南庭倾明晃晃地嘲讽,他说的是那身行头不值钱吗?他说的明明是他这么上赶着的样子不值钱。 “知道什么?”南伊檀装傻充愣可是有一手的。 南庭倾只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一眼南伊檀,没再多说什么。 要真能成赚的肯定是他小弟,要不能成,凭他小弟的样貌家世又不是找不到更好的,小弟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只要黎珩阙名言了拒绝,他小弟就不会像之前那样再拧巴着了。 如他们老爸说的,这是他小弟的事,他要自己面对,与其让他难受着,还不如不干预让他去做 ,他们这些家长总还是能承担后果的。 第13章 …… 很快到了会场门口,一辆辆豪车驶过,“大哥,你该换车了,你看你这不值钱的样子。” 客观说来南庭倾的座驾也是五百来万的保时捷,真不是不值钱的样子,问题是要是和南伊檀那一辆辆跑车比起来,还真比不了。 “怎么?是你打算割爱,还是你打算出钱让你哥我换辆新车?”南庭倾冷睨过去一眼。 南伊檀尴尬地摸摸鼻子,“别了吧,好不容易才软磨硬泡来的,你就别和我抢了。” “赶紧下车,不想割爱就别废话。”以为谁都和他一样,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车。 另一辆车紧跟着停在后面,下车之后习惯性的看去,南伊檀看得眼都不会眨了。 挺拔有料的身材穿着西装十分有型,黑色衬着他更加冷峻,偏偏在袖口处绣了一朵红玫瑰,冷峻的气质中掺了别样的异味。 点漆双眸随意扫来,冷清又漠然。 “愣着做什么?”南庭倾顺着目光看去,心里暗骂一声,真就一副不值钱的样子,他都怀疑只要姓黎的那个随便勾勾手指,他这傻缺小弟就会巴巴地贴上去。 “黎总,没想到这么巧,”南庭倾客套性地伸出手与黎珩阙握了握,“这是我家那不争气的舍弟南伊檀,成年了就带出来见见世面,你叫小檀就行,来向黎总问好。” “黎总好。”南伊檀笑的灿若春花,整个人的魅力更上了一层。 “小檀很灵气,生得钟灵毓秀。”黎珩阙冷淡的语气像是碍于南庭倾在场才有的客套。 “一起进去?”南庭倾伸手邀请,他看这两人根本没戏,他小弟一个人一头热有什么用,碰上大冰山还不得折戟。 三人结伴进入宴会,容貌不俗的与宴会中的人不是一个世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三个是被邀来走秀的明星。 吸引来的目光很多,来打招呼的人更多,容不容貌另说,只看他们圈中的地位,就不缺人来巴结。 南伊檀异常的乖巧听话,挂着淡淡的笑,跟在南庭倾旁边,礼数周到又会说话,是很拿得出手的。 “圈中还传南二少不学无术,是个纨绔子弟,啧啧,就不该听信那些不实传闻,看看南家的就没一个是好拿捏的。” “年纪轻轻就这么会行事,等再成长两年,又是一个南总。” “真不明白,南家风水怎么就这么好,第一个行事老辣就算了,连传闻纨绔子弟的二少都是举止有度的。” “其他不说,那张脸,啧啧啧,真是生的比绝大多数小明星都好看,黎总,您说是不是?” 做了就会有风声传出,那夜的事勉强算是压住了,但之后那天的共进午餐,这些人精可都是心知肚明的。 黎珩阙不悦地瞥过去一眼,“对着个小孩评头论足,失了礼数。”夸的还好说,像这种听着是在夸,实际不知含有什么恶心心思的,实在让人心生厌恶。 朝人群中的人投去一眼,那枚紫色耳钉璀璨生辉。 “黎总说的对,听说黎总的无阙科技……” …… 短暂交谈两句,各自入座。 缘分使然,黎氏与南氏是挨在一起的。 南庭倾默默给小弟让了个位置,心里想着他们之间没戏,但看小弟那样子,又着实不忍心,要是黎珩阙不是黎氏的当家人,用点手段,花点心思有很大可能是能拿下的,不过黎珩阙要不是这个黎珩阙,他小弟也不至于这么感兴趣。 南伊檀一边是他大哥,一边是他有好感的人,在那刻有点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了。 “很紧张吗?”先出言搭话的是黎珩阙。 南庭倾眉宇扬了下,似乎好像大概还是有点戏的。 “没,没有。”南伊檀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怎么这么不争气?一碰到黎珩阙连话都不会讲了。 “别紧张,我不会吃人。”这句话不是黎珩阙第一次说,无奈这小孩一到他面前紧张到说话都磕巴。 南伊檀尴尬且有点不好意思,不管心里想的再怎么好,列了无数条追求人的计划,一到正主面前,就是莫名其妙的气短。 “你的耳钉很漂亮。”和你一样璀璨生辉。 “谢谢,”南伊檀不自在地摸了摸耳钉,“阙哥,之前说的一起吃饭,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能邀请你吗?” 黎珩阙惊异地侧头,见着那一点一点红起的耳朵,心里有了猜测,还以为一段时间没见,这小孩可能早就把他忘了,没想到还记着呢。 不但记着,这是想勾搭他? 有点想笑,是因为那件事责任心作祟,还是单纯的好奇? 这他大哥可还坐在一旁呢,胆子可真大,毫无顾忌的,这也难怪,十八九岁的年纪就是这样的,无所顾忌,毫无畏惧。 “不行,也没关系。”见人久久不答,南伊檀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 黎珩阙看着旁边的小孩,说着也没关系,语气与表情都委屈的不行,就像被雨打湿的狗子,蔫巴巴的。 “这是我私人号码,”递出张名片,“可以加我联系方式,之后有时间我发消息给你。”是带着妥协的心,勾搭就勾搭吧,等多和他相处几次,那点靠幻想构建出来的好感,自然而然会消散的。 黎珩阙看着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立马明亮起来,心里有点奇怪,好像看他开心自己心情也会跟着愉悦。 第14章 南伊檀很小心地接过名片,又珍惜地放入口袋中。 黎珩阙看得好笑,“台上的拍卖品有喜欢的吗?” 南伊檀凑着头与黎珩阙嘀嘀咕咕,在这期间拍卖早已开始。 台上的拍品五花八门,有古董瓷器,有现代名画,有宝石翡翠…… 这时已经拍到第五件了,是一尊羊脂玉的观音像,慈眉善目,手托净瓶,净瓶里插着柳枝,刻画的生动如真人。 “这是近年来小有名气的檀大师所作,这块羊脂玉又是接近于无瑕的上品,起拍价三百万,每次加价不能少于十万。” 观音的意向好,玉又是好玉,雕工也不差,捧场的人自然少不了。 南庭倾淡淡扫了眼一旁的南伊檀,也就是他们这样的家庭了,不然谁舍得用这么好的玉雕一尊观音,更败家子的是那一块玻璃种帝王绿,那条龙是很好看,但谁见了不说他败家? 不过他记得他带来的不是观音呀,是尊松鹤延年的摆件。 而且他记得小弟很少出卖自己的作品,大部分都在家里的那座博物架上。 拍卖的时候不会一开始就将是谁拿出的东西说出,为的是公平竞拍,怕到时候弄得难看,只有最后的时候才会公布。 第8章 紫翡 “大哥,这是我去年卖出去的,我记得当时卖了六百万,为的是一块我看上的好玉。”南伊檀注意到他大哥的眼神,非常上道的解释。 上佳的羊脂白玉价本来就高,更不必说雕成这么一尊观音像,没一点实力的,还真拿不下。 “是那块高冰种飘花?”南庭倾记得那块翡翠小弟可宝贝了好长一段时间,至今都没舍得用。 “大哥还记着呢?”南伊檀说,“没办法,实在是那块冰种飘花太好看了,好看到我觉得不管做任何修饰都会破坏它的美。” “玻璃种你都舍得动手,一块高冰种就舍不得了。”按价值来说,玻璃种的价值是比高冰种的高,不过他们这人家,价值可以放一边,最重要的是眼缘。 南伊檀笑笑不说话,在这交谈当中,那尊观音价格已到五百万了,并且还有在往上的趋势。 一转头对上黎珩阙悠悠的目光,才想起来他刚才问自己的问题。 遭,要完,他这还想追人,怕不是在开玩笑。 “阙哥,这你要怪就怪我大哥,是他要拉着我说话的,可不能怪我。”理直气壮又心虚气短的甩锅。 黎珩阙手指动了动,有点想摸摸头,好可爱。 “没事,你要是看上什么和我说,我送你,是喜欢这尊观音像吗?” “那倒不是,我要观音像做什么?”观音在大家普世的认知中都是为了送子,他这个注定要搞基的,实属用不到,要是想送他大哥,偏偏他大哥三十岁了还连个对象都没有。 “行,接着看,真碰上喜欢的,别和我客气。” 南伊檀很想问为什么要送他礼物?又觉得可能会问出让他心塞的答案,比如什么送小辈之类的。 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交谈时,黎珩阙说他还是个小孩,当时没什么感觉,到如今就有点糟心了。 “阙哥,我已经满十八了,我是成年人,别把我当小孩。” 黎珩阙听到这莫名其妙的强调,一开始还没想明白,等联系到之前的事,还是能想清楚的。 “好的,我会记住的,你可以相信我的记忆力。” 啊喂!你的语气,这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哄小孩子? 南伊檀丧气地垂下头,这他也没办法,他总不能在一夜之间长成一个成熟的大人,这不现实。 黎珩阙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这小孩怎么又丧丧的了?看来他们之间的代沟比自己想的还大。 “看看台上的那块翡翠喜欢吗?”颜色和小孩耳朵上戴着的耳钉差不多,却感觉台上的更剔透上两分。 南伊檀好奇抬头望去,眼睛刷的就亮了,翡翠出紫本来就少有,这种浓郁而鲜艳,贵气十足的紫就更少了。 帝王紫,还是帝王紫中的极品,质地细腻有光,都快接近于冰种了。 那艳丽的紫,在灯光下还透出点红,奢华无比,直直扎中了南伊檀的小心脏。 南伊檀看的眼睛都不会眨了,心里盘算着,他能不能拿下? 这么一块和个小盆大小的,低了五千万根本拿不下来,放在拍卖会上,价格更不好说。 黎珩阙看南伊檀这表现,不用听他的回答,都知道答案,肯定是喜欢的。 唇角微不可察翘了翘,他对玉石翡翠没有多少研究,分不出好坏,却能看出南伊檀身上的袖扣耳钉胸针上的无不都是翡翠,看见这件拍卖品,他就知道南伊檀百分百喜欢。 “我拍下来送你。”不是询问,是陈述事实。 还在盘算自己资产的南伊檀愣了愣,他刚才听见什么了?他没有听错吧?黎珩阙想要拍下来送他? 虽然在他们这样的家庭几千万是不算什么事,但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送给个才见几面的人吧。 南伊檀咽了咽口水,黎珩阙要是再对他好点,他都快以为黎珩阙对他有意思了。 现在叫价已经叫道五千六百万了,加价速度慢了起来。 南庭倾在见到玉石上台时就想询问南伊檀,又看着两人在交谈,没好开口。 “阙哥,我觉得这太贵重了。”南伊檀是真的不太敢接受,明明他是追人的那个,怎么反倒被送起礼物来了? 第15章 “喜欢就行。”黎珩阙举牌叫价,到了接近于压轴的时候,价格都在千万上了,每举一次牌当然也和一开始不同了,现下每一举一次牌就是一百万。 “六千万!十五号贵客出价六千万,还有更高的吗?” 坐在前排本来就引人注目,在出了这么个高价后,更加引人好奇了。 “十五号是谁?” “黎总坐那,你都不知道?” “没听说过黎总爱翡翠啊?” “这谁知道呢?万一人家就瞧着好看呢,反正几千万对他们来说不过洒洒水。” “人比人气死人。” …… 随之起来的窃窃私语,黎珩阙根本不在意,依然端着那张生人勿近的脸。 南庭倾半举起来的牌子放下,看来他这小弟要待在坑中爬不出来了。 南伊檀整个人心花怒放的,什么玻璃种帝王绿?什么冰种飘花?哪里比得过这块帝王紫。 对着南伊檀肉眼可见的高兴神色,黎珩阙很不明显的柔和下脸色,是真的很喜欢翡翠了,他记得家里好像有几块品质不错,颜色特别的,下次吃饭可以带去。 最终的成交价是六千六百万,很吉利的数字,放在普通人眼中那与天文数字无异。 “谢谢阙哥。”南伊檀的声音语气都甜了八个度。 看过来的眼睛亮晶晶的,风流多情的桃花眼盈满笑意,那份纯粹的快乐都削弱了桃花眼的风流,但独独留下的多情更致命,那双眼瞧过来,好像就在说我喜欢你,你会觉得那份深情只对你一人。 黎珩阙不自在地瞥开眼,“咳,还有什么喜欢的吗?我记得还有块红宝石来着。” “阙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南伊檀调皮地眨眨眼,“万一我误会了怎么办?毕竟像阙哥这么帅气多金的霸道总裁可是很吸引我们这种小男生的哦~”用着俏皮话掩盖着自己那颗都快蹦出嗓子眼的心。 知道他在听见那句“喜欢就行”时心蹦的有多快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塞了只疯兔子进去。 “别说胡话,”黎珩阙不痛不痒地斥了句,还接着解释了句,“算是给你的见面礼。” 南伊檀吊着的心回落下去,神色无异地接话,“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回份见面礼呀?阙哥有什么喜欢的吗?可是我好像什么都买不起,是不是有点没用?”故意拗出的委屈巴巴。 “不要多想,你很优秀,没必要自谦,”人精般的黎珩阙怎么会看不出南伊檀的装模作样,不过是他愿意顺着哄着罢了,这么个漂亮小孩用着委屈巴巴的神情,谁见了不心软? “你实在是想回礼的话,等下次见面吧,剩下的拍品我都不喜欢。”他其实想说的是,不回礼也没关系,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不过要是这小孩送的,应该不管他送什么,自己都会很喜欢的吧。 “阙哥,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这种温柔又包容,纵容又宠溺的态度,他真的怕再多待一段时间,他就要非黎珩阙不可了。 只被人说过冷漠与狠辣无情的黎珩阙,“……”他想知道这小孩给他套了多厚的滤镜? “阙哥,你别一副我在说好话哄你的样子,”南伊檀说,“我是认真的,他们只是不了解你,等多和你相处之后,他们肯定都会和我有一样的想法。” “你这嘴……”有点不知该如何形容,他只是觉得南伊檀这张会说话的嘴,肯定能哄得很多小姑娘围着他转,忽略掉心底的不适,“可能只有你会这么觉得。” 台上不知又出了何种珍品,引的台下的人纷纷激动,差点将那句轻飘飘的话遮掩过去。 南伊檀没打算和黎珩阙据理力争,他知道他在外人眼中的形象,能清晰的察觉到黎珩阙在对待自己与旁人的区别,他又何必解释清楚呢? 只有自己感受得到独属于自己的温柔,是非常能让人着迷沉溺的。 这场拍卖会,他觉得他和黎珩阙拉近了很大的距离,是个巨大的进步。 南庭倾的眼神很奇怪,那就像是在看什么奇异物种,他是真的没想到,他这小弟本事这么大。 “大哥,你的眼神看得我毛毛的。”拍卖会已经结束了,他们被安排到用餐区用餐。 在他开口邀请黎珩阙之前,黎珩阙的一个合作伙伴找了上来,让自己就不太好开口了,所以他还是跟在他大哥旁边。 “六千六百万,我不该说你不值钱的。”这么一看,他觉得他小弟属实有点配不上人家,除了更年轻外,剩下的一无是处。自己的心里是这么想的,可要有外人敢多废话,又是另一种态度了。 “这不是正常的吗?我这么帅气迷人,明明就是个无价之宝,根本不该用金钱来衡量,大哥,你俗了。” 南庭倾的表情难以言喻,就像是吃了什么恶心东西,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他小弟这么自恋又不要脸? “你有本事当着黎总的面这么说,在人家面前装乖卖巧,人家知道你真实模样是这个鬼样子吗?” “大哥,多吃点,少操心。”南伊檀想表达的意思是,闭嘴吃饭别废话。 南庭倾,“小兔崽子,黎总可不是个好相处的,记得控制分寸。” 说完这句,就没打算再多说,感情的事,他们不好多掺和进去。 “我知道的,别担心。”不知道是不是人生三大错觉,他总感觉黎珩阙对他也有那么点意思。 第16章 第9章 受伤 吃完晚饭到了正儿八经的交际宴会,衣香鬓影,风度翩翩。 南伊檀难以适应这样的场所,和他哥打了声招呼,自己一个人找了个角落猫起来。 手中端着杯酒,时不时抿上一口,目光并不固定在一个点上,只是更多时候会轻飘飘地扫过那个即使身处人群中,仍然是最亮眼的人。 脑中突然想起一件事,在公布那些拍卖品分别是谁送上去的名单时,他发现了一件非常有缘的事儿,那尊羊脂白玉的观音像,是以黎珩阙的名义送去的。 单单想到这么件事,他就开心的不行,抿着笑喝酒。 “一个人躲在这笑什么呢?”沈浮朔问,“你是不是都忘记我们也来了?” 卢宥跟着点头,“是呀是呀,檀哥,你是不是忘记我们了,一个人躲在这喝酒,都不来找我们玩。” 南伊檀眼神飘忽,他能说他真忘了吗? 沈浮朔,“遇到什么好事了?前段时间还要死不活的。” 南伊檀,“坐下来说话,别站着,挡光线。”更挡着我的视线了。 两人落坐在一旁的沙发, “在看什么?还是……在看谁?”沈浮朔很敏锐也很聪明,眼神和状态都不对,现在的南伊檀就像是他戴在胸前的胸针,一只随时准备开屏的孔雀。 “在说什么呢?檀哥,你是看上场中的哪位了吗?”这还有个迟钝无比的呢,“你别说,我好像在宴会中看见那谁谁明星了,还有其他几个,他们是真的好看。” 南伊檀招招手,从侍者托盘中换了一杯酒,“你觉得哪个明星长得有我好看?我能看上还没我好看的人吗?” 并没有选择回答沈浮朔的问题,他们两个都是值得信赖的朋友,偏偏他们这又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他是不在意,影响到黎珩阙怎么办? “这也是,”卢宥认同地点头,“但檀哥如果按这标准来,你岂不是要孤独终老了。” 南伊檀那张脸得天独厚,慢慢打磨,细细雕琢而成,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这个度恰恰好,精致而无暇,又不会显得女气。 “那不见得。”沈浮朔目光在宴会中的某个身影上稍作停留片刻,他的内心不是不吃惊不惊讶的,若不是场地不合适,他真想问问他这朋友是不是失了智?不然怎么会瞧上那位? “少为我操点心,”南伊檀说,“今天那块帝王紫的翡翠是不是很好看?”兴致勃勃的想要暗戳戳的炫耀,想明目张胆又要偷偷摸摸。 “好看,怎么会不好看?那价格最好看。”沈浮朔看得牙疼,叫价的虽然是那位,可从没听说过那位喜欢翡翠玉石之类的玩意儿,再看到他旁边坐的是谁,这块翡翠真正的主人是谁,不言而喻。 南伊檀笑容洋溢,灿烂的都快开花了,“我也觉得很好看,那颜色那质地,哪哪都长在我的心坎上。” 沈浮朔暗骂一声,怕不是翡翠长在你心坎上,是送翡翠那人。 卢宥,“檀哥,说起翡翠,我之前就想说了,你今天打扮的怎么这么招摇?特别是那耳钉,有种暗戳戳的骚气。” “会不会讲话?会不会讲话?”南伊檀咬着牙微笑,“这叫精致,叫格调,哪里骚了?” “嘭!哗啦哗啦!” 一声巨响伴随着无数杯盘瓷碟摔落在地,打断了这个小角落的交谈,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南伊檀放下酒杯就匆忙地赶去,脸上留存的笑意在起身那刻消失的一干二净。 拨开挡在前方的人,与黎珩阙疏离冷漠的眼神对上,动作顿了顿,视线偏移,什么复杂的心情都收敛起,几步走过去,“疼吗?叫救护车了吗?”想碰又不敢碰,从手臂滴落的鲜血混入酒液和瓷器中。 黎珩阙,“别担心,不严重。” 南伊檀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气急之后的平静,像是座随时会喷发的活火山。 “先去稍微处理下伤口,之后再去医院好好检查下,”眼神冷睨过四周的人,特别是两位始作俑者,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还穿着侍者服饰,另一个倒是穿的人模狗样,“我想宴会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负责人应该是要给个解释的。” 事情的走向很奇怪,不是没有人想上来献殷勤,而那些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而踟蹰的人,在下定决心时,还没有一个从远处赶来的人动作快。 有人好奇那是谁家小孩?与黎珩阙这么个不近人情的主熟稔至此。 而清楚南伊檀身份的人,心里有了更多的盘算与猜想。 “只能暂时包扎下,这伤口太深了,要去医院缝针。”会场负责人之一带着医生来给黎珩阙处理伤口,听到这话,会场负责人脸都白了,黎珩阙既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又不是个身份不够的人,这处理起来就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南伊檀陪在一旁一言不发,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伤口,那条伤口一直从小臂划到手背处,皮肉外翻,在手臂四周还有一些细碎的小伤口,眼睛越看越红。 “别哭,不疼的,我都没哭,怎么你好像比我还疼?”黎珩阙有点手足无措,他可是注意过的,这小孩在宴会开始不久后就找了个角落猫着,离自己这可隔了大半个会场,而在事情发生后没一分钟人就赶到他面前了,现下又是这副眼睛红红的模样,感觉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疼,一颗心软的不像话。 第17章 “我……”南伊檀刚出声就发现自己的嗓音哑的不对劲,“咳,我没哭。”别开头,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我陪你去医院,正好明天星期六,我不用上学。” 黎珩阙眼神怪异,这怕不仅是想陪他去医院,还想跟着他回家吧? 好奇怪,哪里有点奇怪,对了,这小孩好像不是一个人来的,那他哥呢?这么不负责的吗? 早早被发消息打发到一旁的南庭倾打了个喷嚏,肯定是那小兔崽子在想他,八成还没想他点好。 出了这么一遭事,宴会肯定继续不下去,现在他已经坐在回家的车上了,忍不住感叹,没想到那没心没肺的小兔崽子竟然是真的栽了,就是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好还是坏。 “有助理陪着……”话还没说完,小孩一脸要哭不哭的模样实在是说不下去,“我让助理去开车,一起去。” 南伊檀的表情这才好了点,“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想凭着黎珩阙的身份,没有人会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干这不要命的事。 事情说起来并不复杂,不过非常的莫名其妙。 一个小姑娘侍者在那附近端酒,然后过来个男人,他们两个似乎认识,之后他们之间发生了点什么黎珩阙不知道,反正就是闹起来了,闹得还挺难看。 小姑娘甩开男人的手慌不择路地跑开,男人不依不饶,放着餐盘酒瓶与杯子的桌子被推翻,其他人都没事,就黎珩阙这么个倒霉蛋,不但伤了,伤的都可被称严重了。 这三言两语的概括,南伊檀莫名感觉有点熟悉的即视感。 他突然间想到什么,这不是那个已经许久没冒头的系统给他发来的傻逼小说上的脑残剧情吗? 等他想想啊,大致就是男主求而不得,女主狠心离开,男主失控发狂,不过剧情中并没有伤到人,只在那地闹得比较难看,还碍于男主的身份压了下去,之所以会有这一出,是为了让深情男二真正的出场。 南伊檀,“?” 南伊檀,“?” 南伊檀,“?” 谁?那谁?那个名字是不是他好兄弟的。 不对呀,他记得上次看这傻逼剧情的时候没这一出啊。 其实原因他是心知肚明的,当时系统来的时候半夜三更,加之他情绪又不好,只草草扫了几眼,能注意到主角的名字,还是因为标注了是主角的原因,其他的实在是因为太辣眼睛,没细看。 所以他好兄弟都混上个男二了,他竟没半点戏份,是不是不太对劲呀?就好像他们生活的不是同一个世界。 “要怎么处理?”南伊檀问,要是其他人还好说,偏偏闹事的是拥有主角光环的那两个,其他不说,就单凭那莫名其妙的光环,总感觉会倒霉。 不过天道爸爸真不会看人,明明像黎珩阙这种的才是标准男主,那什么脑残剧情和两个神经病,怎么会是主角呢? “这些事你不用操心,他们会付出他们该付出的代价,”黎珩阙说,“走吧,不是要陪我去医院吗?” 南伊檀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黎珩阙身上,“别嫌弃,遮一遮。” 低头那瞬的温柔,让人心尖发痒。 黎珩阙被暖烘烘的外套包裹,都不知该如何言语了。 会场负责人是见过大世面的,不过要是再不插话,这人都快走了。 黎珩阙见着眼前的负责人,不咸不淡地说,“赔偿之类的,和我的助理谈。”没再多说一句话,直接迈步离开。 南伊檀跟在一旁,果然主角什么的,只要和他们有关系,都没什么好事儿。 他很生气,气到一定程度,反而平静下来,如黎珩阙说的,这件事他不好多插手,不过他可以抽空和那个没多少存在感的小系统聊聊,要是和主角作对,会有什么问题? 他不一定要让他们怎么怎么样,他只是想让他们付出点代价,不分场合的闹事,还伤了不该伤的人,真的很该死。 第10章 摸头 “怎么了?杀气腾腾的。”黎珩阙是真的搞不懂现在的小孩,一会儿一个情绪,比六月的天变化还快。 “没怎么,”南伊檀摇摇头,转移话题,“阙哥,是不是很疼呀?” “刚才不就说了吗?不怎么疼,别太忧心。”真实情况的话,疼,怎么会不疼呢?那么长那么深的伤口,他又不是没有疼痛那根神经,不过是看着小孩一脸比他还要疼的样子,就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南伊檀小心翼翼地陪在一旁,自己不敢碰,更不敢让人靠近。 看见门口的车,抢先去打开车门,殷勤的不像南家二少。 黎珩阙想笑又觉得笑起来不合适,“没事的,你这做法太过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手断了呢。 “多注意点是应当的,要不要靠着我休息下?”黎珩阙脸都白了,本来就没多少血色的唇更成了惨白色,看上去就很虚弱。 “你呀……”一时不知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感觉整个人都暖烘烘的,特别是那颗心,浸泡在温水当中,舒适又安宁。 南伊檀偷偷地挨着黎珩阙,笑得眯起眼,“阙哥,就这语气,真的好温柔啊。” 这话不好接,是真不好接,也不管偷摸挨近的人,这小孩是真的懂如何让人心软的。 没过多久,到了医院门口。 刚下了车,就有护士迎上来,带着两个人到了医生办公室。 第18章 纱布解开,看到狰狞的伤口,刺得眼生疼,南伊檀刚好了些许的心情,又滑落到深渊。 接过自己的外套抱在怀中,没打算穿,在不注意间袖口上蹭上了鲜红的血,湖绿色上绽放了几株血莲,怎么看怎么不痛快。 让自己不痛快,那造成这份后果的人也别想痛快。 ———— “统统,你还在吗?”烦躁地搓搓手指,碍着今天是出门参加宴会,身上没带烟,想来支烟缓解一下心情都没辙。 【在的呢,请问宿主有事吗?】系统的反应速度很快。 “是这样的,你应该也看到了,我想恋爱的对象与主角们牵扯上关系,如果我想对他们出手会有影响吗?” 【在系统出现,在宿主觉醒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会慢慢觉醒,世界本就不是围着主角而转的,所以主角也不过只是普通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请别违反本世界法律。】 “谢谢,我肯定不会做出违法的事来。” 【不必感谢。】 “假如我想和其他人提起剧情呢?”毕竟他好兄弟惨过头了。 【只要不提系统的存在,与这个世界是本书的事实,那就没问题。】其实他不做这句提醒也是无碍的,因为系统本身的设定,就会让宿主自然忽略和其他人提起系统的存在,除非是像现在的这种特殊情况。 “说谢有点见外,但我又不知该怎样才能感谢,你太亏了。” 【我们属于互取所需,并不用过多在意。】 “行的吧,不过你觉得我和阙哥的可能性有多大?”没等系统回答又出言制止,“算了,恋爱还是要自己谈为好。” 【本就如此,在一切都还未有定论的时候,系统并不能出言干扰,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系统不过只为了观察,除非极为特殊的情况下,系统对宿主并不能提供任何帮助。】 “我知道的,不过还是要很感谢你,要是没有你我已经死了。” 【这是缘分。】 ———— 南伊檀和系统沟通完毕,并没有用去多少时间,他得想想要怎么做,恋爱先不急,收拾人也不算急,要不先给他好兄弟提个醒? 毕竟他好兄弟还当着个深情男二的身份呢,深情男二可不是谁都能干的,特别是在这操蛋的文中,简直跟被人下了咒一样,像只狗般被人呼来唤去,最后还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他或许知道为什么从剧情中找不到他半点戏份,因为在那时他已经死了,不然不说其他,凭着他和他兄弟的情分,一时没顾及到正常,但最后他兄弟都家破人亡了,他怎么都该拉一把的。 好在有系统,他还活着,还能更早的拉他兄弟一把。 想着想着整个人都有点恍惚,直到黎珩阙站在他面前,人才被惊的回神。 “在想什么呢?刚喊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我可真幸运,”南伊檀恍惚中就将这句话秃噜出来了,话都说完了才反应过来,“没没没,我没其他意思,就是突然间想到我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的,真的超级幸运。”不知道该怎么说,语言系统都有点混乱了。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点啥,一细细琢磨,合个倒霉蛋说自己的幸运,那不就是纯欠打吗? 丧气地垂下头,做好的发型都塌拉下来,身上那股恣意飞扬的劲都没了。 黎珩阙看着垂着的大脑袋,指尖就忍不住发痒,“我能摸摸吗?” “摸什么?”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硬是让它变得纯情又无辜。 “头。”又轻又快,透露出点不好意思。 南伊檀莫名其妙了下, “算了,……” “想摸就摸呗!”南伊檀没等人把话说完,一脸无所谓地说,其实整个人紧张的不行,抱着的衣服上起了许多皱褶。 黎珩阙伸出另只没受伤的手轻轻摸了上去,柔软又顺滑暖融融的,和摸某些大型犬的毛差不多,虽然咱们黎总只摸过一种,就是手底下这种。 轻轻顺了几下毛,南伊檀整个人都要不对劲了,耳尖控制不住的发红,他怀疑再被摸两下,他整个人都要红起来了。 黎珩阙指尖僵了僵,那耳朵红的快滴血,他觉得自己的做法莫名很……奇怪,不知该用何种形容词,找了半天只有奇怪两字。 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我先送你回家。” 南伊檀知道自己想睡到黎珩阙家有点不现实,也就没自作多情的提,不过以他俩的关系睡进去又怎么样呢?怎么都不可能是同一张床?就挺没必要的。 “手严重吗?”一直抱在怀中的西装外套再次披到了黎珩阙身上。 “好好静养,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黎珩阙对于身上的外套没多说,一开始没拒绝,当下就更不好开口拒绝。 “要是真有什么大问题……”南伊檀立马收了话,“呸呸呸,不说不吉利的话。” 黎珩阙眸中有笑意,他敢肯定那句话之后不是什么不吉利的话,那语气一听就像是要去揍人的。 南伊檀偷瞄过去的眼神,正好撞上那含笑的眼,差点没左脚绊右脚来个平地摔。 南伊檀,你完了,你知道吗?无可救药。 南伊檀,你知道吗?你完了,无可救药。 他的心异常平静地说出这两句话, 我知道,我早有所准备,完就完吧,管他去死。 第19章 意识清晰地回复。 清醒的沉沦最为致命,更致命的是,不但不觉得他致命,还觉得这他妈真是一件好事。 “小心点。”黎珩阙温柔提醒。 怎么不算是件好事呢?这怎么不算是件好事呢?这怎么能不算是件好事呢? 南伊檀脑中混乱无序,心跳地速度不像是在自己胸膛中,说出的话却是正常的,像是身体与意识是分离的,“刚有点分神,以后都会注意。” “你回家让保姆或者你的助理好好帮你处理伤口,再吃点好的补补,最近这段时间注意别碰水,也尽量别动用那只手,没法处理就让你的助理上,花那么多钱养人,不是当废物养的。”他没说让人休息,这么大个公司的总裁,不是说休息就能休息的。 “知道的,你不必多担心。”这小孩说他温柔,他才觉得这小孩温柔乖巧懂事的不像话,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些不实言论传出? …… 出了医院,一阵凉风吹来,南伊檀忍不住抖了下,刚入秋的天,白天还挺暖和的,一到晚上温度就低了不少。 黎珩阙张了张嘴,没等话说出,南伊檀就叭叭说了一通,“马上就上车了,一件衣服没必要推来推去,我一大小伙子,不怕冷。” 黎珩阙侧头看南伊檀,的确是个大小伙子,个高腿长又生得好,自己与他实在比不了,年龄就是个巨大的差距,很快就要到他二十七岁的生日了,而南伊檀才刚满十八,这是件无可奈何的事儿。 坐上车之后的一路都是沉默的,除了一开始询问南伊檀家的地点外,再没了任何声音。 能听见车辆行驶过地面的声音,还能听见呼呼的风声,更衬的车辆寂静。 一开始南伊檀还没反应过来原因,等细细琢磨刚才的话,就觉得自己真的是傻逼了,本来他和黎珩阙之间就有着不算小的年龄差,自己还无知无觉的提起,他这个不像是要追人的样子,像是想和人玩到老死不相往来。 经验不足要不得,经验太足又更不得劲,就这样吧,那是件客观存在的事儿,不是只要不提它就会消失,怎么都得面对,要想的是怎么更好的面对。 “阙哥,我到家了,外套不用还了,”南伊檀挥挥手,“要好好注意你的手,千万要记得。”推开车门下车。 黎珩阙,“再见,好好休息。” 南伊檀站在原地看着车辆驶去,直至再不见半点光亮,才转身回家。 他回的是校外的别墅,这么晚再回家不合适。 黎珩阙从后视镜中是注意到那个一直伫立在原地的身影,拢了拢外套,胸针与袖口都还在衣服上,他不懂这些,也能看出那玉是好玉,那做工是好做工。 忍不住叹口气,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人对他感兴趣,图钱或图貌亦或其他,总会有很多人凑上来,更还有一些其他人送来讨好他的,在这无数的人当中,从来没有一个是例外,偏偏南伊檀这个意外出现了,他们的开始就始于一场意外,若没有那场意外,或许他们不会有任何牵扯。 而现在,即使什么都还没有发生,谁都还没有过界,但黎珩阙清晰的知道,他们早就纠缠不清了。 手上的刺痛随着麻药的过去,一阵一阵的席来,脸上的表情更淡了,谁都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第11章 男二 南伊檀回到房间,解开领带,扔到一旁,从酒柜上拿下瓶酒,起开瓶盖往酒杯里倒。 悠哉哉地饮着酒,“统统,我栽了,无可救药地栽了,你觉得……我忘了,你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 【宿主要不要看看恋爱攻略?】 南伊檀差点被酒呛到,“那倒不至于,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我见的还真不算少,只是这个时间点不知道对谁说这些胡言乱语,才把你当做树洞的。” “我其实总有点,可能是错误感觉,因为我感觉好像阙哥对我也有点意思,你不用回答,我只是随口一说,阙哥那样的人,没那场意外,我们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更深一步的可能性。” 【宿主,恋爱是平等的,请勿在恋爱过程中过于放低姿态,那可能形成一场病态的恋爱。】 “真的很感谢你,我会想清楚的。”短短的几句交谈,喝了小半瓶。 没在管吧台上零落的酒与酒杯,拉开抽屉,拿出烟和打火机。 推开阳台的门,懒懒躺在阳台的躺椅上,凉风习习,吹散从嘴中呼出的烟雾,顺手在一旁的小桌上弹弹烟灰,仰头看着满天繁星与高悬于天的明月。 拿出手机单手输入黎珩阙的号码,选择添加好友。 静静等了几分钟,一直没等到通过的消息提醒。 唇中泄出声意味不明的笑,人就是矫情的,夜晚的人就更矫情了。 抽完第二支烟,躺在软榻上,摸索着扯出张薄毯搭在小肚子上。 躺在满天星河中,沐浴着流泻的月光,沉沉坠入梦乡。 …… 第二天早上,南伊檀按压着胀痛的太阳穴,暗骂着自己傻逼,从医药箱中翻出感冒冲剂。 顺手还给好兄弟发了条消息,他兄弟想谈恋爱没问题,毕竟他都已经选好自己上吊的树,坟墓的位置也规划的差不多,没资格阻止他兄弟,可他兄弟挑的那就是个火坑,还是个不怎么样,却能粉身碎骨的火坑。 蔫蔫地吃了早餐,回到房间睡了个回笼觉,昨天晚上睡的着实不怎么样,一夜都被噩梦纠缠,不是沉入冰水,就是被恶鬼包围。 第20章 一觉醒来,洗漱完,时间刚刚好。 今天约的位置不是酒吧,说的还算正事,地方还是清静点好。 在闹市当中穿过小巷,到了座宅院,院上的牌匾上书檀居二字,这算是他中二又矫情那几年弄出来的地方,一个私房菜馆,只接待他看得惯的人和他带去的朋友,要吃饭都是要提前预约的,还不一定预约得上。 车停在一旁的停车位,穿过院门走入其中,今天的檀居保持着往日的安宁。 绿影扶疏,听着簌簌的树叶摩擦声,整个人的心都静了下来。 这里的一木一景都是按他的喜好来布置的,错落有致的花卉绿植,假山流水,他最喜欢的还是那作古意盎然的水榭,从这就能看出,有点走苏州园林那个风格。 水榭那早到了另外两人,穿过木桥上走上水榭,九月的天,水里只会有枯荷残莲,他见了一次就不开心,在那之后花快谢的时候,他就让工作人员全部清理,干干净净的一潭水再加上几十尾锦鲤,比有着残花枯叶好看上很多。 软椅上躺着两个人,一旁的桌上摆着瓜果点心,见到南伊檀走进来都只是懒懒地挥个手,这副作态和古代那些纨绔子弟没两样。 “今天邀我们来做什么?”沈浮朔问,“是打算和我们讲讲你那少男心事了吗?” “会不会说话呢?”南伊檀躺到另一把软椅上,捏起颗葡萄扔进嘴中,“有正事。” 沈浮朔和卢宥神色稍微认真了点,没办法,南二少那做态,还真不像是要说啥正事的。 “昨天宴会那事儿,后面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僵持着呢,当事人不应话,能怎么处理?”沈浮朔撇撇嘴,“那些人都正在托关系呢,也不看看伤的那是谁。” 南伊檀若有所思,剥了个橘子,橘子的清香散出,塞了一瓣橘子入嘴,“这件事完不了,他那边没反应,我这都能让他们完不了。” “又和咱没关系?”卢宥这个傻憨憨,让两个聪明人都是一阵的无语,绷起点的严肃气氛就这么没了。 “不是,我们仨一起长大的,怎么感觉好像把你一个人落下了?”对他这智商,南伊檀也是服了。 “都打算帮人家出头了,还不打算和我们好好解释解释吗?”沈浮朔笑说,看南伊檀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是件非常令人愉快的事。 “事情很简单,我见色起意,不要脸的瞧上人家了。”南伊檀说的特别无所谓,还慢悠悠地往嘴里塞了剩下的橘子。 “谁呀?檀哥,你看上谁了?” 这问题一出,两人实在是绷不住地笑了起来,“他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你个傻逼怎么像没长眼睛?”一向自诩温润如玉的人,都端不住自己的人设了。 “明明最近都没啥小姑娘往檀哥身边凑啊?”很摸不着头脑。 “就是个傻缺,缺智商更缺心眼,”南伊檀骂,“老子的性取向是不是早两三年就和你讲过了?小姑娘,你脑子里除了小姑娘还有啥?” 沈浮朔在一旁憋笑憋得很艰难,以前怎么没发现卢宥这小子的智商,情商好像有点问题? “也没……”话没说完,满脸的不可置信,颤着声说:“黎珩阙?”声音轻不可闻,转而又提高声音,“你疯了?他谁你谁?先不说地位差距,你们之间的年龄,他比你大了九岁,这代表了什么,那差距是你年龄的二分之一。” “别咋呼。”南伊檀皱着眉,他不太开心别人提起他们两个之间的年龄差,他一直都觉得黎珩阙把他当个小孩,本来就有点烦,再被人提起,更不开心。 “年龄是问题吗?别人那我不知道,在我这他就算不了啥问题,”拿出烟盒敲出支烟叼入嘴中,“人家看不看得上我还是一回事儿,你就搁这操心上年龄差了。” 南伊檀深深吸了口烟,吐出烟雾,“老子又不是没挣扎过,可我他妈发现,我越挣扎他妈沉得越快,反正现在爬都爬不出来了,与其想那太多,还不如想想怎么让他拉我一把,我不想把他拉下来,我只想他稍微拉我一把,我顺着能爬起来,还能洗干净不让他沾半点污泥。”从一开始的暴躁到后面的越来越平静,把唯二的两个听众听傻了。 这是南伊檀,南二少?假的吧? 圈中传他嚣张跋扈,肆意妄为,可都是有事实依据的,谁见过南二少这副模样? “你……”两位好友都不知该说什么,想劝又觉得凭他的脑子想的比他们都清楚。 利弊得失,是有权衡过,但又好像权衡的不多。 “你们两个知道就行,别往外说,”南伊檀把烟蒂碾灭在烟灰缸,“我知道圈中有些不真不实的传闻,但只要没有铁证,他们都只会说是我上赶着,真实情况又何曾不是这样呢。” 拍了拍自己的脸,“是真的有事,”眼神转向沈浮朔,“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没必要骗你。” “怎么了?”沈浮朔问,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我最近做了个荒唐的梦,还一连做了好几天,”南伊檀又点了一支烟,“我梦见我成年礼那天死了,然后成了鬼,看着你仿佛智商被人抽取般的围着一个女人倒贴,最后把你家都倒贴进去了。” 沈浮朔想到什么,脸色变化莫测。 …… “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南伊檀垂着眼皮,“我没必要骗你,还撒个这么蹩脚的谎言。” 第21章 “我想想哈,因为是梦境记得比较模糊,”南伊檀装作思考的模样,“那女的柔柔弱弱又坚韧不拔,似乎好像小时候给了你一颗糖,还是给了你把伞什么的,凭着那点情分,越来越关注她,然后越来越深陷不拔。” 南伊檀眼神很奇异,“特别是人家都有了别人的种,你还想当人的后爹。” “你知道吗?我就是这样一次一次被气醒的,兄弟啊!不是哥们说你,我上赶着好歹那人优秀又好看,实属的人中龙凤,随随便便还送我几千万的礼物,你看看你干的那事儿,一颗糖就把你骗走了。” “我大哥还说我不值钱,应该让他来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不值钱。” 沈浮朔神情恍惚,像是世界观在崩塌。 “还有你……”南伊檀目光移向一旁的卢宥。 卢宥正襟危坐,疯狂的回想他小时候好像没被人给过糖也没给过伞,最近也没遇到什么好看感兴趣的姑娘,最近一段感情还是网恋。 “你……要不多读点书,不然也不会被人家耍的团团转,被忽悠几句就和朔子割袍断义,我看的都脚趾抠地。” “你想做什么?”沈浮朔是相信南伊檀说的话,不过那都还没发生,他不能揪着没发生的事去报复什么,那对另一个人不公平,自己也过意不去。 第12章 叛逆 “不想做什么,只想让你长点心,好姑娘大把的是,再不好小伙也行,别被人耍了。”这要不是从小一起长大,他搁着一边看戏还要抓把瓜子。 “知道了,”沈浮朔叹了口气,还好还没到那份上,“你别光知道数落我……们,你自己大道理说的一套一套的,自己怎么没点逼数呢?” “情深不寿,慧及必伤。” 南伊檀是个真正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抽烟喝酒,泡吧打架还会飙车……除了.嫖.和.毒.不沾外,很多东西都尝试过。 问题人家脑瓜子就是聪明,学什么都学得快,疯狂了几年,成绩也丝毫没落下,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在玉雕方面的天赋就像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灵气十足,又非常有个人风格,特别是沉寂了那两三年之后,那雕刻品中更多了些东西。 而且人家活得非常通透,什么事看得都很清楚,看着不着调,还做过些傻逼事儿,但他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问题再聪明的人碰上情之一字,结果都是件难以定论的事。 “别怕,我不会让我到你那个地步的。”南伊檀说着安慰之语还要踩人家一脚。 “管你去死。”沈浮朔无奈地揉额头,他发现只要和南伊檀多说两句话,再好的修养都会被他逼出脏话。 “行了,感情的事结束,说说怎么搞事儿。”南伊檀来这可就是想找他的两位狐朋狗友一起办事的,在那件事中女主勉强算是无辜受害者,但男主就有点让人恶心了。 从剧情来看,那男主就是个法外狂徒,踩在法律的边缘还不好把他怎么样,可有不少地方都是越了雷池的。 虽然那些剧情现在还没有发生,但看男主行事熟练的程度,他不信细细查,查不出问题。 才看剧情他就觉得这男主不行,本来还想井水不犯河水的,偏偏一点不会看场合办事,那他就来教教他什么叫做教养。 “查下这个人,”将男主名字发到他们手机上,“应该是秦家的私生子,好像已经认祖归宗了,可能不太干净,和你们一样是工商管理专业的。”私生子那几年的生活设定是为了他做那些恶心事做铺垫。 “先查,有备无患,然后约个时间,我想揍他一顿。”南伊檀说的心平气和,里面的危险意味,浓的不像话。 “知道了。”沈浮朔说,他听说过这个人,还碰过两次面,想到那两次见面,情绪高不起来。 卢宥,“放心檀哥,我可听说黎总的手缝了十多针,咋咱们都要礼尚往来。” “好好读书,多看两本有用的书,再学学怎么说话。”一个劲往人心情不好的地方上踩,一提他就想起那狰狞的伤疤,一想起那狰狞的伤疤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可他现在与黎珩阙又没有任何关系,想做点什么都不太好做,除了嘴上的关心,他既不能陪在一旁看着,好好关心爱护,也不可能取代医生的位置帮他做点什么,很无力。 越想急迫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他越要控制好自己,别把好好的局面弄僵。 “别担心,对我有点信心,我年纪是小了点,或许没那么成熟,但我会做好的,我一定能做好的。”不知道要说服的是两位朋友还是他自己。 南伊檀还记得那种感觉,一直都顺风顺水,突然来这么个风浪,要么就乘风破浪,要么就被风浪打死,没有第三个选择。 “有什么事记得和我们说,”沈浮朔拍拍南伊檀的肩,“我们一直都在呢。”嘴上骂着不管,也只是嘴上骂了。 “檀哥,加油!我相信你。”卢宥认真地鼓劲,这他妈要是真的追到了,他觉得他都能出去吹一辈子。 “不枉我一直惦记你们。”南伊檀心情很放松,有两个懂自己的朋友,感觉是非常不错的。 陪着吃完晚饭,各回各家,他得回家拿玉和工具,他要做的生日礼物,可连张图都还没画好呢。 在个红绿灯口等绿灯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一声消息提示音。 第22章 侧头看去,是好友申请通过的消息,缓慢眨了两下眼睛,他都以为快等不到了,突如其来,深吸两口气,操,只是通过了一个好友申请,为什么他激动的跟是人家答应了他的追求一样? 车喇叭声响起,平复下心情,这还在开车呢,别一不小心把刹车踩成油门,那乐子可就大了,要是让当年那些手下败将知道,他南二少的脸还要不要? 那些年的情况比较混乱,不是社会什么的,就纯南二少一人混乱。 南二少第一次碰玉是在一岁时的抓周宴,其他东西丝毫不感兴趣,抓着那块透亮如玻璃的玉,就一个劲傻乐。 南二少第一次握刻刀是在五岁,只有点模糊印象,好像是去他外公家玩,外公看他有兴趣,让他拿着把小刻刀找了块成色不算好的玉,最后他抱着那两样东西死活不放手,慢慢的就跟着他外公学起了玉雕。 他外公是这方面的大家,圈中属于泰山北斗那样的人物,可惜在他十二岁时就因身体原因离世了,不过对玉雕的兴趣他倒是一直保留下来了。 南二少第一次碰方向盘是在十四岁,叛逆又中二,那段时间被天才的名声压的喘不过气来,每个人都在夸他是天才,都说老天爷追着喂他吃这碗饭,他也是飘飘然了两年的,但越到后面他发现他没了灵感,拿起刻刀手都会抖。 找了各种各样的方法,会碰方向盘是因为有人说肾上腺激素的飙升,会非常解压。 因为这叛逆的事儿,被打了一周下不了床,最后还不是遂了南二少的愿,花大价钱弄了个私人车场。 抽烟喝酒打架都是在那段时期学会的,还玩了些跳伞蹦极之类的刺激游戏。 修身养性是从十七岁那年开始的,说不出来是为什么?突然间觉得那些事儿都没劲极了,平和下来,觉得还是要有点事可做,找了家教补了这几年缺的课,又能心平气和地拿起刻刀,寻摸好玉了。 回头一看,他也知道他挺混账的,干的都他妈不是人事儿。 回家好好认错,每天按时回家,好好学习,烟酒都很少再碰,方向盘也是等考完驾照之后才再摸的,那些刺激游戏也没再玩,南二少就这样安安生生的当了个乖巧不作死的纨绔子。 他其实有点不敢想象,要是真按剧情中的发展,他死了,他爸和他哥该怎么办呢? 好不容易安生了两年,成年这天,猝不及防“咔擦”人没了,想想都窒息,还好有系统的存在,他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假设没这些事,没有系统,没有他的死亡,更没那个意外,他的生活可能会一直无波无澜的过下去,偏偏在他快随波逐流的时候遇到了卷挟他的风浪。 能怎么样呢?他能怎么样呢?人只是安生了,骨子里的叛逆可都还在呢,他很兴奋,血液跟着躁动。 所有人说的话他都明白,但那样一个人,那种感觉他还记得,比沉浸在玉雕的世界中还让人上瘾,他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争取一下还是行的。 拐入地下停车场,拿起手机盯着那条“你已添加黎珩阙,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的消息看。 躁动起来的情绪慢慢安定下来,阙哥他们那种人,指定是喜欢乖巧可人类型,他能行,非常行,为了追人,不丢脸,一点都不丢脸。 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发出去的是, 檀:【阙哥好。】 又觉得不对劲,紧跟着发了个猫猫挥手的表情包。 手机另一头的黎珩阙盯着手机的聊天框,看正在输入中的提示,提示了五分钟,最后发来的消息只有三个字,还有一个后面跟的表情包,莫名想笑,还像ruarua他的头。 黎珩阙:【吃晚饭了吗?】 檀:【刚吃完,阙哥呢?】 这次回的很快,这好像就是国人问问题的习惯,张嘴必定要问一句,吃了吗? 黎珩阙:【吃了,最近行程比较满,可能过两周才有时间和你吃饭。】 檀:【不影响,但阙哥的手,一定要好好注意,别太累着。】 黎珩阙从来不知道他是个这么容易被感动的人,这小孩真懂怎么往人心窝子里戳。 黎珩阙:【好,你不用太担心,拍下的那块翡翠,我让人明天送去你家,你看可以吗?】 檀:【可以,谢谢阙哥,我就不和阙哥客气了,送昨天那儿就行,我明天一天都在家。】 (小兔子兴奋道谢.jpg) 黎珩阙:【你喜欢就行。】 好可爱,和那小孩一样可爱。 南伊檀一下不知该发什么,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耳尖慢慢染上红,真的好温柔,好宠溺,好让人着迷,让他觉得他是有可能的。 黎珩阙:【先这样,等一下有个会要开,就不聊了。】 檀:(小兔子坐着地上仰头说好.jpg) 黎珩阙盯着那表情包,唇微微上扬了,是真的很可爱。 第13章 送玉 南伊檀开心地扒拉了短短的几条聊天记录,又改了备注,这才心满意足地下车。 “操!”瞪着不知在他车旁站了多久的南庭倾,“哥啊~你不知道人吓人也能吓死人吗?” “呵!我就想看看你这没出息的东西要在车上待多久?”嘲讽力max。 南伊檀有点不好意思,又觉得没必要,立马理直气壮起来,“今天怎么没去公司?不会咱家公司出啥事儿了吧。” 第23章 “你一天天能盼咱家点好吗?”南庭倾被气的没脾气,“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好啦好啦,我错了,这不是关心你嘛?” 南庭倾脸色稍微和缓,又听到南伊檀又急又快地说了句,“这要有个万一,我还咋快乐的当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南庭倾看着一窜就没的身影,暗骂了句小兔崽子。 南伊檀晃进家里,阿姨正在厨房收拾,“二少,要为你准备饭菜吗?” “不用了,我吃过了,帮我榨杯果汁吧。”南伊檀说,然后盯着进来的南庭倾。 “又闯什么祸了?”熟练的令人心酸。 “这倒没有,”南伊檀不太好意思,“咱们家最近是不是和黎氏有合作?” 南庭倾皮笑肉不笑,“是啊!你怎么知道?” “哥,你是我亲哥,你要为我的幸福生活着想啊!”南伊檀晃着南庭倾的手臂,放软声音撒娇。 “不行,”南庭倾一脸严肃,“其他事好说,工作上的事不能让你乱来,要做就好好做,不想好好做就干脆别去。” 南伊檀放开南庭倾的手臂,沉思地摸着自己的下巴,“不对呀,哥,你是不是在套路我?” 他这一天没学过经商管理的,他哥难道还真敢放他在什么关键工作上干?那不是在拿他家公司开玩笑吗? 南庭倾绷住了情绪,“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想干就好好干,别想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他的时候你巴巴赶去,没他的时候你来都不来。” 南伊檀双手环臂,“哥,你就不怕我学好了和你抢公司?小说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为了家财兄弟反目。” “呵,”非常之嘲讽,“你要有本事我拱手相让都行。” 南伊檀疯狂摇头,“不,不可能,你那位置狗都不当,一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有应酬不完的各种会。” “那你说的事,办不了。”南庭倾一脸冷漠,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的那是人话吗? “就随便帮我挂个闲职,这么简单的事,怎么能办不了呢?”南伊檀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哀怨地说。 “你要是让我开了这道门,旁家那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南伊檀点点头,他虽然想和人近距离接触,但说实在的工作上不干到他哥那份上,还不如日常偶遇见的多,就算真干到他哥那地位,他们两家分别属于两个行业,搭上的边也真不算多。 他大哥说的旁家,是他老爸的其他两个兄弟,他们家可没黎家那底蕴,真正起来是从他老爸开始接手之后,眼光与时机,还有他妈妈那边的加成,才有当下的地位。 他妈妈书香门第出身,各种各样的大师一堆,书法字画,玉石瓷器……几乎每方面都有人精通。 之所以不能开后门,在他爸接手后就把不干事的人全部清出了公司,他爸那两个亲兄弟手上现在只有一点股份,而最近他们正在为自己子女谋划着进公司的事儿,他要是真开了这个口,之后的事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你回来不仅是和我说这事吧?”要是真想安排并不是不能,不过想着那几个合作还真没必要,都快谈成了,来的意义不大。 “很快要到他生日了,我来拿工具。”南伊檀捧着阿姨端来的果汁,酸酸甜甜,水果的清香浓郁,眉目舒展,见面的机会很多,不必急于求成。 “二十七岁的生日。”不包含任何意味,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南伊檀,“哥,我要是没想清楚,那点心思早就被我掐灭了。” “你最好是。” 南伊檀喝完果汁,“感情的事,我会慎之又慎。” “去吧,有问题要和家里说,我还有点工作,睡家里还是回学校那都可以。”感情的事,是两个当事人的,他们又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家长,想棒打鸳鸯,还没到那份上,到那份上也不好动手,是自家这猪崽子上赶着去拱人家。 南伊檀用铺着细绒的盒子打包看上的两块玉石,收拾好刻刀之类的工具,提着个大大的工具箱下楼。 楼下只剩阿姨在打扫卫生,他哥早就去书房处理工作了。 想到他哥这苦逼的生活,他就再一次庆幸他是小的那个。 他在想,要不要用点边角料给他哥做个扳指?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不都带扳指吗?转着祖母绿的扳指,说着天凉王破。 想着想着,把自己逗乐了。 开车回家,泡了杯茶,端着上了楼。 工具箱放在置物柜上,从抽屉中拿出笔和纸,放在桌上,心神沉静下来。 浴火重生的凤,翱翔九天。 威严神圣的龙,俯视众生。 修修改改大半夜,第一张图出炉。 满意地点点头,心情不错地去洗漱睡觉。 第二天吃着早饭,门铃声被人按响。 咬着鸡翅,嚼嚼嚼,反应过来后,一嘴将鸡翅吐到碗里,随便抽了张纸巾去开门。 虽然知道阙哥不会来,但万一呢?形象还是要保持住的。 可惜没有万一,在铁门外是一个助理与五个抬着盒子的保镖。 “这……”南伊檀警惕地往后退两步,“这干啥呢?” 周特助笑容温和,“南二少,我是黎总的特助,姓周,黎总让我们来给你送东西。” “要不等我打个电话确认下?”一块翡翠不至于让六个人来送,也不至于分成六份吧。 第24章 “您请?”并未阻止。 南伊檀还真拿出手机拨号,那边响了两声后就接听。 “怎么了?”黎珩阙的声音中有着疲惫与倦意,还尽量放缓语气。 南伊檀愣了下,“阙哥,你是不是没好好休息?钱是赚不完的,要以身体为重。” “知道了,会注意的,”黎珩阙声音中有了笑意,有点无奈,“你应该不是专门打电话来关心我的吧?是他们把东西送去了吗?” “阙哥,你让几个人来的?” “具体不知道,我让周特助安排的,应该加上周特助是六个人。” “阙哥,你送的不只是一块翡翠吧?”南伊檀的心有点抖,假设一个盒子里是一块翡翠,那六个……操,要都是和那块帝王紫一个程度的…… “不是一块,是六块,见你挺喜欢的,我放家里也没用,就送你了。” “阙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泡我呢?”南伊檀语气飘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点啥鬼话。 “别胡说,一天嘴上没点分寸。” “哈,哈,下次注意,下次一定注意。”尴尬的要死。 “好了,别太有负担,我这边有个会要开,就先挂了。” “拜拜。”轻快有活力。 那边回了声轻“嗯”,电话挂断了。 南伊檀又盯着看了两秒钟,才转头去开门。 “抱歉啊,实在是你们人有点多。” “没事的。”周特助还是笑着。 “能请你们帮我送到二楼上吗?”南伊檀礼貌询问。 “当然可以,您请带路。” 南伊檀带着人进了工作间,指着挨墙的长方形置物桌,“放这就行。” 六个礼盒快占满了置物桌,“南二少,要不打开看看。” 南伊檀颔首,先打开第一个礼盒。 黑丝绒的盒子中盛放着帝王紫的翡翠,是拍卖会上的那块。 打开第二个,南伊檀神色微动,顶级羊脂白玉,比那尊观音像还要好,细腻温润光亮,近于无瑕,好似刚刚割开的肥羊脂肪肉,而光泽正如凝炼的油脂。 揭开第三个,料子不独特,是独山玉,特别的是这块玉的颜色。 一半红的鲜艳,桃花李血,质地细腻,光泽好;另一半呈现蓝绿色,半透明,质地细腻,近似翡翠,具有玻璃光泽。 两种颜色并非界线分明,有交叉混杂,融合成独特瑰丽的景象。 南伊檀看看剩下的三个盒子,有点不敢开了,刚刚的想法成真了,不仅不差,好的出奇。 这几个盒子就是好几个小目标了,都不说价格了,这稀有程度,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程度。 手抖的打开第四个,湖绿色的岫岩玉,颜色较深,质地纯净、无裂无杂、细腻坚韧,透明度很高,表面呈蜡状光泽和油质光泽,显得十分晶莹剔透,像是一汪绿湖。 第五个,南伊檀已经快木了,他觉得凭着这些玉,他以身相许也不是不行。 是块冰种飘花,还是罕见的白色冰种飘花,盛放在黑色的丝绒盒上,如同冰雪般纯净无瑕,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比他那块一直不舍得用的冰蓝飘花,更有收藏价值。 第六个,打开之后是猜测成真的无奈想笑,果然是玻璃种帝王绿。1 他在想如果压轴不是玻璃种帝王绿,好像有点说不过去,而真正看到玻璃种帝王绿的时候,又有点想笑,好几年没出的顶级翡翠,他手里就有三块。 可又笑不出来,这都不是负不负担的问题了,是他觉得拿了会烫手的程度,他觉得把他卖了都卖不得这几块玉的价格。 就单单这几块玉,他就觉得他没追黎珩阙的资格,人家凭啥和他好?难道是为了精准扶贫吗? 明明见到这么多好玉他应该开心的,可他却真实的察觉到他并不开心。 “谢了,你们有事可以先离开,帮我带个门,我就不送了。” 明显的逐客话语,周特助非常理解的带人离开,谁见到这些玉不迷糊,情绪怎么都得好好缓缓。 “咔哒!”打火机按响的清脆声。 南伊檀抽着烟,静默地盯着那几块绝佳的玉石。 深深吸一口,又缓慢吐出。 随意席地而坐,仰头看着那几个盒子,他想起了他哥说的话,冷冷淡淡的,“你最好是。”当时不觉什么?当下他才更深刻的明白,他要想的事很多,在这些事里,年龄成了最无关紧要的。 所以他之前是怎么做到如此理所当然的傲慢自信的? “啧!”站起身,一一盖上那些盒子,是真的漂亮又让人惊艳,还特别让人脑袋清醒。 他还真不是个东西,任性叛逆且自我,还喜欢不干人事。 第14章 网聊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过得比较平静,白天军训,剩下的有时间就雕刻,还经常找点有趣的话题和黎珩阙分享。 他发现提手伤提多了,阙哥就开会开的非常频繁,所以之后就不再提了。 这天亦如往常,不过是懒得回家,在学校附近找了家评分比较高的店进去。 点了个招牌的鸡丝米线,在等着上餐的时候,发消息给黎珩阙。 檀:【阙哥,你吃了吗?】(猫猫探头好奇.jpg) 黎珩阙听到桌上响起消息提示音,拿起手机,淡漠的脸上揉出点温和。 阙哥:【已经让助理订餐了。】 第25章 檀:【正好我给你讲点下饭的乐子。】 黎珩阙的脸上浮出笑意,这小孩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每次和他聊天聊的不是八卦趣事,就是给他讲笑话,正因为这样,每次聊天结束心情都会很好。 阙哥:【今天是软饭男出轨被正主老婆暴打,还是一群猫猫吵架让人围观?】 檀:【阙哥,我怎么感觉你快被我带成乐子人了?】(摸下巴嘶气.jpg) 阙哥:【不逗你了,今天想和我分享点什么呢?】 南伊檀往后退了点,让服务员好方便把米线端到他的桌上,“谢谢!”礼貌道谢,服务员的面颊忍不住泛红。 南伊檀可不关心这些,手指正在键盘上飞快的打字。 檀:【今天是关于我的,我昨天给我大哥送了个礼物,他今天恨不得拿着竹棍来抽我,阙哥你要不要猜猜我送了什么?】(猫咪坏笑.jpg) 黎珩阙想到这小孩他大哥的正经模样,在脑中转了一圈,想不到这小孩到底给他大哥送了点啥鬼东西,能让他大哥气成这样。 阙哥:【猜不到。】 南伊檀笑得很开心,一次性筷子拌着米线让它散热。 在学校附近,店里有许多学生,在南伊檀刚进店的时候就引来了无数的目光,新生大多数都穿着迷彩服,好看的不是没有,好看成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明明都是一起在太阳底下晒的,就他一个人感觉清清爽爽的,皮肤没半点损伤就算了,连黑都没黑一点。 蠢蠢欲动想去要微信的学生们,在看到他聊着天笑成这样,心里大多数都有了个底。 “真可惜,这么帅,笑的还这么好看,眼睛里的柔情都快溢出来了,八成是在和女朋友聊天。”窃窃私语的小声议论。 “这可不是嘛,不过长成那样,能谈恋爱是赚的,谈以后不太可能。” “也是,太招摇了。” “你们都不知道他的吗?你们都不看校园论坛的吗?校园论坛自他入学之后经常被他刷屏啊!” “谁呀?谁呀?” “论坛上不都说我们学校来了个有钱的富二代,开学第一天开的是兰博基尼,长得还巨好看,就是他呀。” “不仅这样,他还亲口承认他喜欢男的,并且还没追上。” “卧槽,我一直以为这都是小说里才有的。” “长得这么好看,还有钱,喜欢的是什么天仙般的人物才追不到?” …… 南伊檀,这不真的是个天仙般的人物吗? 檀:(图片.jpg) (图片.jpg) 发了两张图过去。 用筷子挑起米线吃了两口,吃入嘴中,味道还行,不算差,下次没时间回家吃饭还能来。 黎珩阙点开图片,跳出来的是枚祖母绿的扳指,水头质地都很好,就是有点夸张,这送他哥怕不合适,送他爸爸应该恰好。 檀:【我和我哥说,我看小说里都这样写,霸道总裁转着手上的扳指,说着天凉王破,我想那可太帅了,我就给我哥弄了个,你看他是不是有点不知好歹,这多帅呀,还不领我的情。】(猫猫落泪.jpg) 黎珩阙看完图片,下条信息紧接着跳出来,看完之后,只要稍稍想象一下,笑容抿都抿不住。 阙哥:【你这想法很有趣,但不现实,要想让一个公司破产,要做的前期准备很多的。】 南伊檀差点米线吃不下去了,他不就为了开个玩笑吗? 檀:【和你说实话吧!我就觉得很有意思,正好我手上有块边角料刚好合适,想送给他,看看他什么反应。】(猫猫心虚.jpg) 阙哥:【你们年轻人的想法都很有趣。】 南伊檀停下了吃米线的动作,单手打字改成双手打字,啪啪的两条消息就发了出去。 檀:【什么叫我们年轻人的想法有趣?明明有趣的是我,等我老了我还不是有趣的老头儿,这和年轻人有什么关系?】 檀:【还有呀,阙哥你发这消息,就好像你不是年轻人一样?明明阙哥也超级年轻,长得还巨帅,指不定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呢。】 黎珩阙低头看着消息,秘书敲门送来午饭,“黎总,您的生日宴是像往年吗?” 黎珩阙点头,这些宴会,不过就是用了生日名头的交际场罢了。 阙哥:【这周日的下午我有时间,你呢?】不知能接什么话,想到了最近的行程,抽出个去吃晚饭的时间是没问题的。 南伊檀,阙哥这是为了哄自己吗?阙哥还一直不承认他温柔,明明就温柔死了好不好? 檀:【我随时都有时间,说了我请你吃饭,那地点我定,到时方便的话可以来学校门口接我吗?或者我去你公司接你也行。】(猫猫打滚撒娇.jpg) 孔雀求偶的时候喜欢开屏展示自己绚丽的尾羽,其实自然界中,雄性求偶的流程都大差不差,展示自己的外貌,展示自己的优点,展示自己的家世…… 阙哥:【到时把时间地点发我?我来接你。】 南伊檀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一口米线入嘴,什么绝世美味,怎么能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檀:(爱你呦!小熊猫抱红爱心.jpg) 阙哥:(摸摸猫猫头.jpg)他觉得那些表情包很可爱,翻翻找找找了个和他很搭的。 南伊檀看见这个表情包,简直要被萌化了,他都能想到阙哥是怎么翻表情包的,肯定皱着眉又不理解,还左挑右选。 第26章 檀:(你好可爱!猫猫睁着亮晶晶的眼睛.jpg) 黎珩阙,他有点不理解,明明真正可爱的是这小孩,他竟然说自己可爱。 阙哥:【我要吃饭了,后面两天都没时间,可能看不到消息,这周日再见。】 檀:(好哒!兔兔乖乖点头.jpg) —— 放下手机,才把剩下的米线全部吃完,用纸擦着嘴,想着这周日,刚好军训结束,但没有休息时间,行程安排好像是,早上是演习与新生欢迎会,中午是各个社团招新,晚上有自由表演活动。 那不就巧了吗?他又不打算参加任何社团,正好可以和阙哥出去吃饭,简直完美。 等一下有时间去寻摸个礼盒,说的下次见面,要补见面礼。 下午的军训结束,不情不愿的在校门口等着他那两好友。 在他们窜上车的时候,南伊檀没好气地说:“你俩咋想的?坐后面舒服吗?”今天的是辆深紫色的迈凯伦,超跑型的,意思就是后面一般不用来坐人。 “伊檀,你觉得你是不是该换几辆新车了?”沈浮朔说,“我们倒无所谓,你觉得如果让那位坐你的车……” “你们能和他比待遇?”南伊檀嘴上非常不留情,手上动作着,把顶棚打开了。 “要去哪里都不说就窜上我的车,我可不管你们,我要去趟翡遇。” “没事,今天不太想回家,去哪都可以。”沈浮朔说。 “怎么回事?”南伊檀匀速开着车,风不算大,能听到交谈的声音。 “老子才十九岁,他们就张罗着给我相亲,这不有病吗?”沈浮朔温柔如玉的形象碎的渣都快没了。 南伊檀开车的手还是非常稳,只是眉头忍不住高高挑起,“说说呗,总得有个原因,不是吗?” 沈浮朔叹口气,“还能因为什么?你心里没点数?” “这和檀哥有什么关系?”还有一个像是误入的,“难道还怕你喜欢上檀哥吗?” “我想说,我们三是一起长大的吧?”沈浮朔语气非常费解。 卢宥认真点点头,“当然啦,我们可是发小。” “伊檀,你觉得是成长的时候咱俩把他智商吃了吗?” 南伊檀踩了刹车,停在红绿灯口,故作深沉地说:“很有可能,不然咋就他一人智商这么突出?”傻的突出,“影响大吗?我记得你不是还有个姐姐吗?” “没事儿,再这样干,大不了我说我也是gay。”可能是被上次南伊檀说的是伤到了,现在有点放飞的意味了。 “看你的,”南伊檀踩动油门,“我记得那商场中有几家不错的店,吃完再回家。” 沈浮朔,“我请客。” “挺有自觉性的。”南伊檀回。 “要不是明天还要军训,今天怎么都得去酒吧喝两杯。”沈浮朔话是那样说,但他真喜不喜欢男的他能不知道?不过是被弄烦了。 “下次吧,等军训结束。”南伊檀说。 “对了,檀哥,你去翡遇做什么?”卢宥问。 “这周日要和阙哥吃饭,准备个礼盒装礼物。” 后座两人分分轻啧一声,表示不愿与此人为伍。 接下来一路无话,感受着凉风拂过脸颊,提神醒脑。 第15章 偶遇 到了这座城市真正的商业中心,栋栋耸立的高楼都快遮蔽住天上的阳光了,车辆人群走在其中,仿若一只只蚂蚁。 再怎样的繁华大都市,一辆酷炫级的超跑行驶过,还是非常惹人眼的。 南伊檀车开到商场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停好下车。 “檀哥,你看到没,好多人注意到你的车,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辆属于我的?”卢宥非常羡慕,他家也有钱,偏偏他家管的比较严,大额支出都是要说出正当理由的,买跑车这种肯定是要不到钱的。 “柚子,就你那狗屎样的车技,还是别碰方向盘为好。”南伊檀语调冷淡地嘲讽,记得上次让他开车,把油门当刹车踩,差点没把他们全带沟里去。 “不想车毁人亡,你还是安生点好。”沈浮朔在一边劝解补刀,这小子是真没一点开车的天分,讲解无数遍带着教着,不会还是不会,像是被诅咒过。 搭上电梯,卢宥还在一边自闭,“为什么你们都这么优秀,把我衬托的好蠢。” “你只是智商低了点,情商低了点,不会开车而已……”随着南伊檀的话说出,卢宥眼神越来越哀怨。 “咳,但你想想你在打游戏方面的优秀,这可是我们两个人加起来都比不过的。”为了寻求认同还看向沈浮朔,沈浮朔肯定不会拆台,应和地点点头,对他游戏的肯定,比肯定他这人还让他更开心。 电梯到了楼层,这一层都是各种玉器店,有普通的手镯吊坠,也有各种玉雕制品,还有未经雕琢的原石,这其中还混杂着几家毛料店。 穿过大部分的店面,三人在一个拐角处的店面前停下。 感应的玻璃门,门帘被规矩地束在一旁。 三人进入这家店,店面中央很空,玻璃展柜放在四周,玻璃展柜中亮着光把里面的各个饰品照耀的熠熠生辉。 多为吊坠耳饰戒指之类的小饰品,每个设计都很精巧别致,各种颜色不一,各有各的美。 “二少,沈少,卢少。”店长见到三人,迎上来,一一打招呼。 “我记得这里有装玉雕的礼盒,带我去看看。”南伊檀对着店长说,“你们在沙发上坐坐,很快就能挑好。”是对跟在旁边的两个朋友说的。 第27章 沈浮朔,“你去,我们看看。” 南伊檀也不管他们了,跟着店长去看礼盒。 …… 在南伊檀刚进去没几分钟,店外来了其他人,本来是要走过去的,不知是谁指了指店里,一群人涌进了店里。 四五个大小伙子,看着人数不多,偏偏感觉能把整个店塞满。 “沈少,卢少,好久不见,怎么不见南二少啊?”其中一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男生开口,语气是显而易见的阴阳怪气,“你们三个不是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吗?” “这不丁二少吗?许久未见,出院了。”要比嘲讽,谁比得过南二少啊? 南伊檀手上拿着个方方正正的木锦盒,上面的浮雕工艺精湛,是黑胡桃木的,外表呈浅黑褐色带紫色,光泽饱和色彩丰富且饱满,是比较有格调的礼盒了,1所以根本影响不了南二少的发挥。 南伊檀眼神一一扫过那几人,在一人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全都是和他有过龃龉的,上次和他们飙车,丁二少差点彪进了重症监护室。 还有这边这的蔡四少,上次一起玩机车,玩断了一条腿, 这边这个田三少,上次一起攀岩,断了一条腿一只胳膊。 …… 总结下来全是玩不起的。 还有一个,今天算是第二次见,这个世界的男主,秦厉昊。 “想来找麻烦?”南伊檀不咸不淡地问,“不想就别挡道,该知道,好狗不挡道。” 就算他在叛逆那几年,都与他们玩不到一起去,他骂自己不是人,他们却选择自己不当人,什么都敢碰,什么都敢沾,年纪轻轻,身体基本都被掏空了。 可他们却自以为是的以为他能与他们玩到一路去,上来找了几回不痛快,他那时正处在叛逆当中,看谁都看不顺眼,这种本来就不顺眼的,更不顺眼,玩的时候就失了点分寸。 “南二少真是一如既往的嘴下不留德,”蔡四少斜着眼,“还以为你们南家不行了,让你这个南二少上赶着去讨好那位,就不知道南二少的一夜出价多少?” 下流又猥琐的声音混杂着响起,“不过南二少这张脸,让我出多少……” 南伊檀冷漠地从柜台底抽出根铁棍,“你们几个去后面。”是对店中的服务员与店长说的,又对沈浮朔和卢宥使了两个眼色。 “说啊!继续呀,说说我南二少值多少?”慢悠悠的,斯条慢理地挽着自己的袖子。 门被关上,门帘放下,对外的窗帘拉起,整个店封闭起来,头顶流泄下的灯光冷飕飕的。 南伊檀挽好袖子,“我一向不喜欢诉诸武力,为什么你们总学不乖呢?” 人多从来不是优势,南伊檀都没用一开始抽出来的铁棍,赤手空拳就全部把他们撂倒了。 沈浮朔和卢宥在一旁嗑着瓜子,非常事不关己的看戏,看到兴头上,差点没拍手称快。 这可怪不了他俩,要知道那群人若不是靠着家里那点关系,早进去了。 曾经南二少差点被他们拉下水,成瘾性药物,一次两次或许没事,多了就说不定了。 不过因着那件事,他们家里差点被折腾到破产,他们几个当事人被家里人逼着到南二少面前磕头认错。 所有人全部倒在地上,“当初你们跪在我面前认错的时候,我想着罪不及家人,就算了,没想到我的心善怎么都让你们学不会点乖呢?”南伊檀碾着其中一人的背,弯下身,轻飘飘地问。 “闭嘴,我不想听你们狗叫。”见有人想挣扎开口,冷飕飕地说。 转到一人面前,“你是不是非常不服?是不是觉得是他们牵累了你?”附身看着趴在地上的秦厉昊。 “你……啊!” 南伊檀脚碾在他紧握的手上,眉眼阴郁冷漠,“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欠你?” 脚下的力气用得越来越大,“你觉得吃软饭然后侵占人家家财的人很光彩吗?你觉得你有恨的立场吗?” 秦厉昊眼神惊愕,“你查我?”暂时忽略了手上传来的痛。 “要怪就怪你自己没点教养还不会分场合办事,连自己情绪都控制不住的废物。” 脚下用力,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起。 “啊~!”根本控制不住的惨叫从嘴里发出。 “该庆幸我现在当人了,不然你这只手都别想要。”南伊檀狠狠一踹,就不再分去一个眼神。 “教你们学个乖,别不当人,不想当人也别舞到老子面前。” 南伊檀掏出烟盒,熟练地磕出支烟,“你们处理下,我先去餐厅点菜。”他的情绪有点控制不住,不能再待下去了。 没等他们答应,就推门而出。 刚抬起头,差点没有推门回去。 匆忙地拿下嘴上叼着的烟,藏到身后。 黎珩阙从不远处看见推门而出的南伊檀,眼神闪动,眉目间隐含戾气,嘴上叼着烟,和以往那个乖巧听话的小孩大相径庭。 可看见小孩慌忙匆乱的动作时,又忍不住泛出笑意。 走了过去,“刚杀完人分好尸吗?”带着调侃。 南伊檀难以理解地抬头,那点戾气被茫然取代,特别像个犯了错正在心虚认错的小孩。 黎珩阙控制不住手痒,小孩今天的发型比较凌乱,回想起上次的手感,忍不住伸出了手。 “发生什么事了?”目光扫向刚出来的店,什么都看不清,手下的动作没停,摸起来真的好舒服。 第28章 “这是我的店,”南伊檀说,“今天员工休息,我来瞧瞧。”蹩脚到是个人都不会相信的借口。 “手伸出来我看看。”黎珩阙摸着面前人的头,他觉得不管这小孩做了什么,都无所谓,要真是这小孩处理不了的,他还能帮着善后。 南伊檀背在身后的手握了握,还是乖乖将手伸了出来。 黎珩阙低头一看,眉头忍不住皱起,“怎么这么不会爱惜自己?疼不疼?还不快松开。” 南伊檀垂着头扔了手中的烟,手掌心被烫出个可怖的伤口。 黎珩阙一时难以开口,冷着脸拉着小孩到了一家店里,那是家卖玉石原料的店。 助理和这家店的老板见到黎珩阙拉着人进来,脸上的神色莫测。 “洗手间在哪?”黎珩阙声音很冷。 老板指了位置,黎珩阙拉着人走进去,把他的手放到水龙头下冲凉水。 “去买支烫伤膏。”这话是吩咐助理的。 南伊檀一直未发一言,他察觉不到手上的疼,只感觉被黎珩阙握着的部分烫的不行,直接烫到了心里。 “阙哥……” “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很熟悉的即视感,这好像是他刚才才同人说过的话,讪讪的闭嘴。 有点自知理亏,他也不知道他当时是咋想的,只知道不能让阙哥看见他抽烟,下意识的动作,纯根据本能。 第16章 擦药 冲完凉水,用毛巾擦拭干净南伊檀手上的水渍,拉着人出去。 坐在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上,接过助理买来的烫伤膏,握着人的手摊开,细致地涂抹在掌心的伤口上。 “阙哥,我能说话了不?” “难道我能捂你的嘴?”黎珩阙语气非常差,冷冷的,带着气。 “我,我错了,阙哥你别生气。”好着的那只手抓住黎珩阙的手臂轻轻摇晃着,声音放软放柔,眉眼垂着,乖巧又无辜,还带着可怜的意味。 黎珩阙收拾好药膏,冷冷打量着南伊檀,“说说你错哪了?” “我不该抽烟,以后不会再抽了。” 黎珩阙起身走人,南伊檀慌忙抓住黎珩阙的手,“阙哥,阙哥,……”除了叫人,慌的其他话都不会说了。 黎珩阙掰开南伊檀的手,怒气是真的快压不住了,“你错的不是你抽烟,你错的是你不该伤害你自己。” “抽烟而已,是件很重要的事?你觉得是件我会在意的事?我在意的是,你不该为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伤害到你。” 又急又怒,是少有的情绪外露。 南伊檀明显愣住,混乱的情绪充着他,让他不知该做何反应,处于脑袋宕机状态。 “我还有事,记得好好涂药。” “阙哥,我以后都会注意,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可怜巴巴的,声音中仿佛带了哭腔。 黎珩阙手指控制不住的抽动一下,闭了两下眼,转回身,摸摸南伊檀的头,“乖啦,别哭,我没生你的气。” 南伊檀借机搂了搂黎珩阙的腰,整个人埋在他肚腹处,“我不会了。”闷声闷气。 黎珩阙手下的动作变得轻柔,“你记住就行,我真没生你的气。”似乎是妥协了什么。 “黎总……”助理的声音很迟疑,他知道他现在不该没眼色的打扰,问题是今天的客户比较重要。 南伊檀动了动,抬起头,脸上浮着红霞,眼睛浸润着水光,眼尾染上桃红,艳.色.诱.人。 黎珩阙拂过他的眼尾,一点湿润染上指尖,“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他这状态,让自己怎么能放心。 南伊檀不好意思地垂下头,“阙哥有事去忙吧,我没事儿,我朋友他们在附近,到时我让他们送我回去。” 黎珩阙又留恋地在他头上摸了摸,“我不介意你抽烟,下次不用躲了。” 南伊檀装作无意地松开手,乖巧地应,“我知道了。” 黎珩阙和助理一起走了,南伊檀目送着那个背影走远,脸上的所有表情尽数敛去,阙哥可真温柔啊!腰的手感也好好。 南伊檀站起身,在店中的玉石上扫过,阙哥来这做什么?这里除了那块中规中矩的冰种有点意思外,其他都有点上不了台面。 “客人,有感兴趣的吗?”老板笑容可掬,根本没提刚才的事。 “不必,”南伊檀拒绝,“这算是谢借贵宝地的费用。”压上一沓红票子。 老板笑着送人走出店,“客人有需要再来。” 南伊檀不会试图做不该做的事,有些事是必须得查的,有些事没必要查那么细,事无巨细的知道并不见得是件好事,更不是一件会招人喜欢的事。 刚出门,手机铃声响起。 “你人呢?”沈浮朔问,“不是说去订餐厅吗?我们这边都处理好了,还没等到你的消息。” 南伊檀走两步,拿着手机与店门口的两人挥挥,“出了点意外。” 另一只手上还提着用小袋子装着的烫伤膏,这可是阙哥给他准备的,当然要好好拿着。 “檀哥,发生什么事了?”卢宥疑惑的眼神落在那支烫伤膏上。 “没事,刚被烟头烫了下。”南伊檀才不会说出他的愚蠢行为,他刚才那反应说不出来的奇怪,他哥和他爸第一次发现他抽烟,他都没这么心虚过。 “遇到谁了?”沈浮朔对情绪一向比较敏锐。 第29章 “阙哥,”南伊檀莫名的丧气,“先去找家餐厅,饿了。” 沈浮朔稍作思考,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还没在一起,就这么没出息,要是以后真在一起了,你是不是打算认真学男德呀?” 南伊檀眼神中都没光了,“少废话,”磨着牙齿,“你要是刚打完架,点着烟,一抬头看见你要追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有啥反应?” 沈浮朔与卢宥都拍拍南伊檀的肩,幸灾乐祸又好好地安慰了他两句。 不过把他们自己带入其中,好像做出来的事都相差无几。 …… 南伊檀吃完饭回到家中,洗完澡,给自己那无关痛痒的小伤上涂了药。 其实他的手不如其他娇生惯养养出来的小少爷,说到底他玩玉雕,手上的茧不会少,手指处还有一些经年久月留下的小疤痕。 还好这么点小伤口伤不到他拿玉雕的手,他也是有算过的,毕竟要送阙哥的礼物只完成了一个,另一个还是半成品呢。 他嘴上没说,心里其实是自傲的,他玉雕这方面的天赋恰如外人所说,真的像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拿上刻刀与玉,像是沉入自己的世界,手有自我的意识,打磨与雕琢,直至最后的成型。 以后可以往这方面发展,他可不想把他算作是最好的一技之长给荒废,毕竟谈恋爱嘛,总不能和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谈,是吧? 其他人他不知道,反正他就是这样想的,平时装装废物是情趣,要真什么都不会,他总觉得有点说不过去。 上楼进了工作间,不用特别赶,但想到自己干出的事儿,总觉得要找点其他事分下心神。 在玉雕中沉迷了两天,到了周日,这时他才想到他还没给阙哥发消息。 急急忙忙掏出手机发了时间与地点,只希望阙哥不会因为那天的事而生气的不来。 一切都按照行程安排进行,早上演习过后是新生欢迎会,学校大礼堂坐满了人,今年的新生代表是沈浮朔,他一上台,引得无数小女生尖叫。 南伊檀把耽溺情爱的心思分出,他记得剧情中的安排是为了突出男二的优秀,然后给女主那边拉仇恨,男二对女主特别,引得很多女生嫉妒,他们纷纷孤立女主,再有一次有个富家女实在看不过找了人想收拾女主,男主来了个英雄救美。 好在他兄弟被他提了醒,不会再与女主那边有牵扯,他们那里想怎样打生打死都无所谓,只要不牵扯到他就行。 十二点多钟新生欢迎会结束,他们三一起去了食堂,“檀哥,你有想加入的社团吗?反正我要去加电竞社,听说我们学校的电竞社还挺厉害的。”坐在一起吃饭,卢宥兴奋地说。 “我没啥想加的。”南伊檀心不在焉,他在想他要不要找造型师帮他做造型,今天穿什么衣服去赴约,但又觉得装扮的精致,会显得太刻意。 “你们约的几点?”沈浮朔问,“不急的话一起去走走,这都是人生经历,就算没什么想加入的社团也去走走,别留遗憾。” 南伊檀,“五点半,你们先去,我回宿舍换衣服。” “别打扮的太骚包。”沈浮朔提醒了句。 “知道了。”南伊檀很快地扒拉完饭。 他在想是回宿舍还是回家,想到朔子的提醒,最终决定去宿舍吧,宿舍的选择性不多,不用纠结太久,回家就不一定了。 这是南伊檀第一次进宿舍楼,人挺多的,都是吃完饭来宿舍换衣服的,为着社团招新都要穿好看点。 找到自己的宿舍,推门而入,一个宿舍住四个人,上床下桌,他的那张床被子什么的都是叠好的,上面还放了层隔尘布,桌子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看来他的舍友都挺有分寸的。 宿舍里现在只有两个舍友,一人在打游戏,一人抱着手机在聊天,听到推门声都转头看来,眼神疑惑,“请问你找谁?” “我是这个宿舍的。”南伊檀指指那张床。 “哦,原来这样,你好,我叫陈松,这是刘简。” “南伊檀,”礼貌地说出自己的名,“我来换下衣服。”说了自己来的原因。 “要洗澡的话淋浴室在那。陈松”指了一个方向。 “谢谢。”南伊檀直接走到衣柜面前打开,里面的衣服挂的很整齐,除了常服还有套西装,不过西装一开始就被pass掉了,他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进淋浴室冲了个澡,吹干头发,开始换衣服,白色t恤作为内搭,左胸处绣了支玫瑰,外面是格子衬衫外套,裤子是到大腿处的黑色工装短裤,白色的长筒袜与运动鞋。 摸了摸脖子,拉开书桌的抽屉,打开首饰盒,挑出根项链,银色的细链吊着颗小星球,小星球内部有滴蓝色的水滴,从换下的衣服中拿出个盒子,里面是枚耳钉,银色上托着朵小小的红翡玫瑰,透亮晶莹,最后在腕上扣上只机械腕表, 他就是个精致男孩,该有的东西都会有准备,也庆幸他是个精致男孩,能打扮的好看去见阙哥。 用梳子把头发梳顺,又用手抓出蓬松的弧度,阙哥喜欢摸他的头,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第17章 见面 宿舍再次被人推开,是第四个舍友回来了。 他推开门正要往里进,在看到里面的南伊檀时,“抱歉,走错宿舍了。”疑惑地退出去,然后抬头看看宿舍号,又走进来,“没错呀,帅哥你谁?” 第30章 “钱钱,这我们的另一个室友,”陈松笑着说,“没想到吧?” “的确没想到,帅过头了,你好啊,我叫胡谦,谦让的谦,但他们喜欢叫我钱钱。” “你好,我叫南伊檀,之前一直没和大家见过面,这算是我送你们的见面礼。”掏出几个雕成动物形状的玉,三只形态各异的猫,雕的活灵活现,憨态可掬。 “不算多值钱,一个心意,我不经常来宿舍,还要你们帮我照顾着点床位。” “好可爱,好有灵气,这是你雕的吗?”刘简的眼睛发光。 “一点练手的作品,”南伊檀说,“你们喜欢就行,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打扮的这么帅,是要去和人约会吗?”陈松说,语气暧昧调侃。 “差不多。”南伊檀挥挥手,出了宿舍。 收拾换衣差不多花了半个多小时,到了宿舍门口,没多久他俩位好友也出来了。 “很有少年感,不过你是想去勾引人吗?”沈浮朔说的是那两条白晃晃的大长腿。 “檀哥真的是一天比一天帅。”卢宥毫不吝惜称赞。 南伊檀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还有四个小时,“走,不是要一起去看看吗?”打发下时间正好,才不愿意直面回答沈浮朔的问题,都是心知肚明的事,说出来做什么呢?看自己不好意思,很好玩吗?知道就不早早提醒他了,等他受挫的时候再上去好好嘲笑他一顿。 一起走向学校操场,那里支起很多遮阳伞与一张张桌子,有写着各个社团的名称,篮球社,话剧社,科技社,文学社,书法社……很多很多,想得到想不到的都有。 一路上三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更多的是投向扎眼的南伊檀,青春洋溢又少年感十足,很像少年时光里的那道光。 今天的校园论坛再次被他刷爆了。 “学弟,要不要加入学生会?”一个高年级的学姐拦住南伊檀问,“文艺部正缺你这样的人才。” “谢谢,不必了。”南伊檀笑着婉拒,他觉得他这么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能选择一个发展方向已经很可以了,没必要再给自己添过多负担,不说以后如果真能和阙哥谈恋爱,就说现在,阙哥是个大忙人,他总要从自己这边扣时间,不然见面的机会都没有,感情怎么升温?怎么保持? “行吧,”语气颇为可惜,“那这两位小学弟呢?”又有活力起来。 “谢谢学姐,我已经加入组织部了。”沈浮朔说。 “谢谢,我比较喜欢打游戏,”卢宥说,“等一下加电竞社,学生会还是算了,我不行。” 直白的让学姐无奈,看上的人有两人拒绝,另一个已经加了组织部,是学生部不吃香了吗? 见识了各种各样的招新手段,时间随着流逝而去。 时间来到四点半,“我先走了。”南伊檀向两位好友打了声招呼。 “祝好运。”沈浮朔说。 “檀哥,我相信你。”卢宥鼓劲。 南伊檀先绕去停车场,从车里拿了准备好的礼物,走到北门口。 这时手机震动,是黎珩阙打来的电话,“阙哥,你到哪了?” “我看到你了。”黎珩阙挂掉电话。 一辆墨蓝色的布加迪停到南伊檀面前,车窗降下,驾驶位上是黎珩阙。 南伊檀见到车驶过来是有点没想到的,不是说这车有多贵多难见,是与黎珩阙实在不搭。 校门口人来人往,一辆豪车停下,还是停在个帅哥面前,总是招人眼的。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黎珩阙疑惑地问,可眼神控制不住的落在那两条笔直修长且不瘦弱的腿上,一看就很有力量感。 “没,没问题,”南伊檀绕到副驾驶处,拉开车门,弯腰坐进去,“谁让阙哥今天太帅了呢?” 今天黎珩阙穿了一身暖白色的休闲西装,在袖口上同样绣了朵红玫瑰,整个人的气质都被柔和了几分,看上去最多二十岁。 “去哪?”黎珩阙没接南伊檀的话,不太敢看那边,那腿白的晃眼,如上等的羊脂白玉。 “檀居,阙哥知道吗?”南伊檀系好安全带,“不知道我这有导航。” “不用,我知道。”车掉头驶出去,黎珩阙语调还如以往平静,让人察觉不到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我一直以为你们这种霸道总裁是不会开车的。”南伊檀忍不住感叹,他就从来没见过他爹和他哥开过车,永远都是司机接送。 “真不知道你一天脑瓜子里在想些什么?” 南伊檀笑着未发一言,他能答吗?明显答不了啊,他能说他脑子里每天都是阙哥你吗?他可不想被扔下车。 “檀居是你的?”黎珩阙问。 “嗯,那时电视剧看多了,死活要弄个宅子出来,”南伊檀不太好意思,“不过旁的不说,那里风景不错,饭菜的味道也还可以。” “一直只听过传闻,未得一见,还要多谢小檀带我去见识一番了。” 南伊檀内心无比的羞耻,他没想到,阙哥只是这么轻描淡写,带着玩笑意味的夸他一句,他会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黎珩阙久久得不到回答,侧头一看,眼睛微微瞪大,然后眼中浸润上笑意,副驾驶上的小孩都快红成小龙虾了。 “脸皮儿这么薄的吗?”黎珩阙目视前方,嘴上忍不住调侃,之前见那几面,怎么都没发现你这小孩这么容易害羞? 第31章 “阙哥,别说了,”尴尬的用双手捂住自己那张通红的脸,闷声闷气地解释,“明明以前带朋友去那里玩,我都特别自傲,不知道为什么你夸两句,我就感觉羞耻的不行。” 这开到一半的孔雀屏立马合了起来,不像是孔雀了,像是紧紧闭合着壳的蚌,藏起自己壳中的软肉,碰都不敢让人碰。 “别不好意思,我又不是为了旁的才夸你的,是真的觉得挺好的。”能做出一番名声,总比那些真一无是处的富二代好。 黎珩阙的夸奖越正经越认真,南伊檀越羞耻越不好意思,这就好比一个小孩在纸上随意涂鸦,他的家长还特别自豪的夸耀,说着咱们家的小孩真优秀,真有想象力。 “这就令你这么害羞了,那我问一个之前忘记问的问题,你岂不是要烧起来。” 南伊檀揉了揉自己的脸,尽量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阙哥,你想问什么?” “之前拍卖会我没想到,在看到你发的地址时我才想到,那尊观音出自你的手?你是檀。” “阙哥,你该想到的,我外公就是这行的大家,我耳濡目染点,很正常。” “很不错。”黎珩阙是个没啥艺术细胞的人,不过从南伊檀少有流出的几件作品上,都能看出点不一样的东西,很美,像是给那些作品赋予上了灵魂。 “阙哥的夸奖太过了,”南伊檀说,“我要学的还很多。” “挺好的,能有自己想做的事,能有自己前进的目标,挺好的。” 南伊檀想说这都要多感谢那个做事认真的小系统,又觉得他好像也挺喜欢玉雕的。 …… 一路上的交谈,让这段路程并不觉得无聊。 很快到了目的地,“阙哥,你想去水榭还是花厅?”南伊檀问。 “客随主便。”非常顺手且习惯的揉上南伊檀的头。 南伊檀用头蹭了下那温暖的手掌心,“去花厅吧,这个时节的水榭没什么好看的,等明年花开的时候,我邀请阙哥,阙哥可得赏脸。” 黎珩阙,“你邀请,我肯定会抽空来的。” “那说好喽。”南伊檀在前带着路,很开心,笑容明媚。 暮色四合,落日熔金,融的光在他身上,那笑就更耀眼了。 黎珩阙被晃了下神,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这小孩而晃神了,收回手,垂在腿边,思绪忍不住飘散,他在想,他再这样下去是对的吗? “阙哥,到了,是不是很漂亮?” “很漂亮。”黎珩阙敛起思绪,发自真心的回答,是真的很漂亮,蔷薇爬藤爬在木柱上,织成一张密密的蔷薇网,绿叶掩映间是五颜六色的花,娇嫩又漂亮。 “进来坐。”踏进花厅,里面支着红木圆桌,与两把红木椅。 南伊檀把提了一路的礼物袋递到黎珩阙面前,“说好的见面礼,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黎珩阙拿出里面的礼盒,掀开盖子,目光微凝。 在安静的氛围下,南伊檀从一开始的自豪等着夸奖,到后面的惴惴不安,小心又不安地开口问:“阙哥,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很好看,我很喜欢。”又急又快,像是怕南伊檀要收回去一样。 黑色的乌木底座上托着一只浴火重生的凤,那就像挣扎着从泥潭挣脱的凤,燃起熊熊火焰在那火焰中浴火重生。 火焰的纹路,凤的姿态都刻画得纤毫毕现,真的很像是要随时展翅欲飞。 第18章 学校 “阙哥喜欢就行,我还以为阙哥看不上我的手艺呢,担心了好一会儿。”可怜巴巴的。 黎珩阙小心合上盖子,“很厉害,它好像有灵魂,而且我从它身上感觉到一股劲,挣扎着不服输。”抬眼看向南伊檀,那是这小孩给他付上的感情吧。 他们两家分别处在两个行业,合作的机会很少,自然很少关心其他,听着的只有这小孩的传闻,说他不学无术做事没有规矩,放肆又霸道。 真正的却没过多了解过,就像他不知道檀居是他的,他还有这么一手好的雕刻技术,和个宝藏一样,越挖带来的惊喜越多。 南伊檀被说的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他曾经被盛誉环绕,听过比这更直白热恋的夸赞,今天偏偏这轻飘飘的几句,感觉他魂也要轻飘飘地飞出身体了。 “怎么这么可爱?”黎珩阙声音中带上笑意,有的时候觉得这小孩性子有点皮,更多时候是觉得他可爱又温柔。 “檀檀就是这么可爱。”耳朵上的红都快蔓延到脸颊上了,却还笑着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人,特别不要脸地说。 黎珩阙率先挪开眼,眼里的感情不遮不拦,本就多情的桃花眼,里面简直满满都是情意,一双眼中仿佛只容得下他一人,感情炙热到能把人烧化,“不是来吃饭的吗?”尽量保持着声音的平静,他发现在这小孩面前,想要保住他的体面,有点难。 南伊檀笑容的弧度没半丝改变,“当然不可能放阙哥饿着。” 最后一缕光亮落入地平线,明亮的灯光亮起,照的恍若白天。 接二连三的菜品摆上桌,一看就知道是精心烹饪而成,连摆盘都是有规律的。 “先来碗汤,”南伊檀帮黎珩阙盛了碗汤,“快尝尝,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挖来的大厨,做汤一绝。” 目光灼灼地盯着对面的黎珩阙,眼中满是催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做的呢。 第32章 黎珩阙用勺子勺了一勺送入嘴中,笑着说,“味道很好,你也吃。” 南伊檀目光不会动了,盯着那点清浅的笑,差点忍不住醉入其中,回神后匆忙埋下头,做事不能太操之过急,万一把阙哥吓跑了怎么办? 黎珩阙只能看见那小孩的发旋,小小的一个,不细看都没发现在蓬松的发中隐藏着个小发旋,就和这小孩一样,如果不细细了解,只会知道他是个纨绔富二代,又怎会知道他不仅性子好,在玉雕方面还有极高的天赋? 是个很好的小孩,应该谈一场甜甜的校园恋爱,找与他有共同话题的同龄人,而不是与自己有过多牵扯。 一顿饭吃得只听得见碗筷碰击声,两人都各自在想各自的事。 等到一顿饭吃完,对上眼神,又都尴尬的移开。 “我送你回家,还是你今夜睡这?”既然是自己开的店,肯定会有供老板睡觉的地方。 “阙哥,我们学校今晚有表演,要一起去看看吗?”一顿饭吃的太安静,都没说两句话,亏大发了,一定要在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黎珩阙想要出言拒绝的,可看着小孩那眼巴巴又期待的眼神,又有点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默认地点头,就今天,只要之后不见,渐渐拉开距离,那点念想当然会淡掉的。 南伊檀笑得很傻,根本不知道他阙哥脑中想了点什么鬼东西,要知道的话,肯定就笑不出来了。 外来车辆想要进学校有些麻烦,就停到了校外的露天停车场,今天来学校玩的外来人员比较多,管的就没平常严。 两人并肩走入学校,肩宽腿长,比例及其优越,即使看不清脸,都吸引了一大波的目光。 “阙哥可真受欢迎。”南伊檀都后悔把阙哥带学校来了,今天过后他不知道要多出多少情敌,语气酸的像是生啃了两个柠檬。 “我和你比不了。”黎珩阙揉揉南伊檀的头做为安抚,这小孩的样貌气质出现在学校中,肯定会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喜欢他的女生甚至男生都不会少。 手下的动作僵住,不太自然地收回,这动作太亲昵,这个年纪的小孩一般不都讨厌别人摸他的头吗?可这小孩从一开始就没拒绝过他,还越来越习惯似的。 南伊檀觉察到哪里不对,又有点说不出来,顺着他的话说,“阙哥,你要对自己有明确的认知,像你这么优秀的人,可都是别人打破头都想争的。” 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朦胧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某人的刻意为之下,影子慢慢融合到一起。 “我刚问了我朋友,说表演是在操场,还正热闹着呢,我们去凑个热闹。”南伊檀语气很轻快。 黎珩阙手动了动,没抬起,“小檀在学校中有碰到喜欢的人吗?”仿若长辈般的语气与询问。 南伊檀眉头蹙了蹙,阙哥之前的态度明显是有软化的,怎么好像又回到最开始了? “阙哥,我住校外,与同学的相处不多。” “你该多认识几个同学,与他们多相处相处,同龄人才更好玩到一起去。”带着关切。 可惜不是南伊檀想要的,很别扭,比一开始都别扭,阙哥是想把他推远,看似不着痕迹,态度又十分坚决。 南伊檀抿着唇,正要开口说什么,热闹的喧嚣打破了他们之间凝滞的气氛。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走到了学校操场,自由的表演活动,有一技之长的大方且自信地走上舞台,没有一技之长的,也贡献了自己搞笑的才艺,反正氛围被炒得很热烈。 “黎总好,我是沈家的沈浮朔,他是卢家的卢宥。”迎上来的两位朋友见到走来的两人,率先开口向黎珩阙问好。 “黎,黎总好。”卢宥有点结巴,就问他们这一辈的有谁见到黎珩阙不怕的?那可是和他们父母一辈的人物。这得除掉他那个异类朋友,人家不仅不怕,还想试图捂化这块极地冰块。 “你们好。”黎珩阙扫过面前的两人,淡淡回了一句。 卢宥在给南伊檀疯狂地使眼色,檀哥,檀哥,你怎么把黎总带这来了?知不知道这给我们多大的心理压力呀?就算要带来,也应该提前告知我们,让我们好有个心理准备。 南伊檀看着他的好友仿佛眼抽筋了般,关切地问了句,“你眼睛怎么了?” 卢宥心累地摇摇头,“没事儿,不用管我,我犯病了。” 几人忍不住被这傻憨憨逗乐, “檀哥,你好久没跳舞了,要不要上台展示一波?”卢宥觉得不能让他一人受伤,怎么都得拉一人下水。 黎珩阙疑惑地看去,南伊檀脸色僵硬,笑容阴森森的,“行啊,要不要上去给我伴舞?” “不了不了,檀哥一人的台就够炸裂了,没必要带我上去丢人现眼。”为了拒绝,连脸都不要了。 “小檀还会跳舞?”是好奇的,还有小小的期待。 南伊檀笑容立马变得明媚灿烂,“只会一点点,阙哥想看吗?” 黎珩阙表示很想,嘴上却说,“小檀不想也没关系。” 南伊檀刮了卢宥一眼,要这小子废话,他要真想展示当然是私下来,在这个大庭广众之下,跳完来个假摔都没辙。 绕了一圈,绕到组织部的面前,“部长,还有几位同学等着上台?”沈浮朔询问。 那是个和沈浮朔一个类型的男生,斯斯文文的,“是沈同学,你想上台吗?前面没两个人了。”林纾笑着说。 第33章 “不是我,他。”沈浮朔指了指南伊檀,声音里压着笑,听得出是很开心。 林纾笑得更开心了,“学弟想表演点什么?” 南伊檀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breaking。”breaking,就是街舞的一种,对,他想跳的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舞,但是,但是他已经快一年没跳过了,他觉得他这僵硬的身体状态,玩不来这么高端的局。 林纾打量了南伊檀一眼,“学弟你确定吗?” “谢谢学长,歌能用自己的吗?还有灯光?”南伊檀这已经是答案了。 “没问题,让沈学弟发我就行,等排到你我喊你们。”比了个ok,看着学弟信心满满的样子,应该没问题。 南伊檀搂着卢宥的肩走到一旁,“你小子是不是想害死我?” “檀哥,檀哥,这不是想让你在黎总面前展示展示吗?”卢宥底气不是很足。 “你就不怕展示到最后是让我丢脸吗?”南伊檀真想给这小子两巴掌,他都多久没跳了,真怕上台后扭了腰。 “檀哥,你要相信你,你一定能行。”卢宥立马加油鼓劲。 “灯光师,好好表现。” 卢宥欲哭无泪,他懂了刚才檀哥的心情。 黎珩阙疑惑地看向那边,“没事,伊檀可能想让柚子打光。”沈浮朔发完歌之后,在一旁解释,其实他心知肚明,那边那两人肯定是南伊檀在教训人呢。 黎珩阙没有开口,他其实看得出问题的,也知道小孩心理没那么愿意,只是他真的好奇又想看,或许以后没机会了,还是别留遗憾好。 第19章 跳舞 “阙哥能帮我拿着东西吗?”南伊檀与卢宥为友谊好好的谈了谈,转回到黎珩阙旁边,笑容有点腼腆,“穿着外套会影响动作。” “可以。”黎珩阙没提,他的另外两位朋友就在一旁,或许他也是有点私心的。 南伊檀脱掉格子衬衫外套,伸手解下项链与腕表,递到黎珩阙手中。 黎珩阙注意到他t恤左胸口处绣着的玫瑰,下意识低头看向他的袖口处,又克制地收回,他觉得再和这小孩相处一段时间,他该做出一些可能会令他们两人都后悔的事。 沈浮朔与卢宥就静静地看着,看着一贯嚣张霸道的南二少是如何装乖卖巧的,内心啧啧称奇,为了追人,连脸都不要了。 南伊檀在一旁做了做热身运动,南二少做事一定要做到最好,在心上人面前可不兴丢脸的。 听了一首深情情歌对唱,在两位表演者下台后,主持的学姐拿着话筒看着台本,笑着说:“台下的同学都有眼福了,接下来是我们南伊檀南同学带来的breaking,有请。” 音乐响起,侧空翻入场,卡着音乐的节点,双手支地旋转,灯光追随着他,照亮了那节腹肌和柔韧有力的腰线。 台下的尖叫控制不住的响起,接下来的背转,风车,托马斯回旋,大回环……各种动作衔接,合着音乐的节奏动作着。 很帅很飒,每个动作都像踩在人的心脏上,敲击着鼓点,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肾上腺素飙升。 尖叫声吵得人耳朵疼,放以往黎珩阙早就离开了,可现在是例外,他根本感觉不到外界的变化,眼神只停留在那个似乎在发光的少年身上。 一双桃花眼揉进了所有的星光,因紧绷而能看见的腹肌纹路,因用力而更有型的腿,每一幕,每一帧,都全部映入了脑中。 时间仿佛很长,又短暂的转瞬即逝。 待灯光全部暗下,激动的尖叫久久未曾平息,好像除了尖叫,再不会做其他事。 南伊檀差点没瘫在地上,喘着气,擦着汗水,他觉得不把卢宥拖去揍一顿,弥补不了自己今天受到的伤害。 抖着腿,还要尽量保持自己的风度。 走到黎珩阙面前,见到他那双像是被火点亮烧热的眼睛,突然间觉得卢宥那小子做的不错。 “阙哥~”后一个字有点变调。 黎珩阙接住个热烘烘的火球,手臂下意识收紧,把人搂得更紧。 沈浮朔与卢宥非常有眼力见的退开,还拦住了其他想过来的人。 南伊檀蹭到黎珩阙的脖颈间,嗅到了点似有若无的清香,很淡,似雨后林木散出的清香,带着霖霖的潮意。 “阙哥,你好香。”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说完后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肯定是刚才运动过度,脑袋充血。 “抱歉抱歉,我真不是故意想冒犯阙哥,别松手,千万别松手,我腿软。” 黎珩阙松开手,可是南伊檀还扒拉在人家身上,压了自己的大半重量。 “松手。”语气不是很好,这小孩真是得寸进尺。 南伊檀动了动那两条发软的腿,“阙哥,只要我一松手,就得瘫在地上,你疼疼檀檀好不好?”放软声音撒娇,“是阙哥想要看檀檀跳舞的,阙哥得负责。” 黎珩阙一时愣住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看来他对这小孩的了解还不够深刻,还真以为他是个脸皮儿薄的小孩。 “好好站着,我扶着你,你靠在我怀中不像样。”黎珩阙头往另一边侧,湿热的呼吸喷在脖颈处,痒痒的,麻麻的,带着暧昧挑逗的意味,这不对,不能这样。 南伊檀也知道不能太过,借着黎珩阙的手站好,“阙哥,这真不能怪我,我有一两年没跳了,要不是柚子那小子,我也不至于腿软到现在。”声音有气无力的,“我都怕台上稍一失误,想想那场景,我都觉得我在这学校再没脸待下去。” 第34章 黎珩阙扶着人,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他知道,要是他不开口说想看,这小孩八成不会想上台。 不过经此一遭,这小孩真正要在他们学校出名了,到时来的追求者肯定不会少,情绪更多转向后悔。 “阙哥,以后要不要我跳钢管舞或者脱衣舞给你看?”凑到黎珩阙耳边,说着暧昧之语。 “操!”跌坐在地的南伊檀很懵逼,仰头看着黎珩阙,背对着灯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过想想都知道,肯定好不了,操,怎么就上头了? “我让你朋友来扶你回去,我先回去了,明早有个早会。”黎珩阙临走还不忘把手上的衬衫外套,项链与腕表放到南伊檀怀中。 在接近时南伊檀看清了黎珩阙的表情,很淡,不喜不露,看不出旁的情绪,恢复成了冷峻又高高在上的黎总。 沈浮朔两人过来就看到刚才还在台上激烈舞蹈的人,如同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般颓废的坐在地上。 “我好像搞砸了。”南伊檀很颓很丧,“人在情绪上头的时候最好闭嘴缄默,不然你根本不知道你会说出点啥鬼玩意儿。” “发生什么事了?”沈浮朔说,“不管发生什么都先起来,地上脏。” 南伊檀爬起身,“我刚才调戏了阙哥,还不止一次。” 两位好友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你怎么想的?黎总只是走了没揍你,都是他教养好。” 卢宥吃惊地张着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操,这不是刚才跳舞跳上头了吗?”烦躁地扒拉自己的头发,“我先发消息跟他好好道个歉,希望阙哥能原谅。” 拿出手机斟酌着要怎么发消息? 檀:【阙哥,我真没其他意思,当时可能脑袋砸到地上砸坏了,嘴他有自己的想法,真的真的对不起,球球阙哥别生气。】(猫猫疯狂磕头认错.jpg) 檀:【阙哥,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说话,不再开这种恶劣的玩笑,真的真的很抱歉。】(小熊猫疯狂磕头认错.jpg) 黎珩阙坐在车上,缓慢地打出几个字,他其实并没有多生气,生的那点气也不是对南伊檀的,是对他自己的,因为在那个光一般的少年扑在他怀中时,他的心是动摇的。 阙哥:【我没有生气,你不用道歉。】 暗灭手机,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埋藏住所有的动摇,他不该耽误小孩的,小孩年纪还小,他承担不住一人莽莽撞撞地闯进自己的世界,又不做留恋的离开。 …… 南伊檀看到消息,并没有松一口气,阙哥生气还好,至少是对那几句话有反应的,这么冷冷淡淡的回应,就好像那些动摇没存在过。 “伊檀,你还好吗?”沈浮朔担忧地问。 南伊檀对向他们忧心的眼神,沉了口气,“不是很好,但也不算很差,我该知道的,阙哥可不是个能轻易追到的人,若是真那么容易,还轮得到我吗?”后面那句明显是为了调节气氛,不过也是句实话。 “的确如此,但是檀哥我相信你,毕竟黎总对谁都没对你这么容忍过。”这何曾不是一句实话。 记得圈中有过一个传闻,一个小家族里的小姐上赶着倒贴,第一次就被黎总让保镖给拖走了,然后大家都以为黎总对女的不感兴趣,性别换成了男的,一样的下场,自那之后就没谁会这么没眼色的去自找没趣。 南伊檀自己也是清楚的,不然真的看不到一点希望的话,他可能不会像如今这般上赶着。 “不用担心,我以后一定会把握好分寸的,再也不胡说八道了。”这张嘴平时开开玩笑就算了,怎么能口花花到阙哥身上呢?真在一起之后另说,那叫情趣,还没在一起的如今,那只会让自己在阙哥脑中的印象疯狂地减分。 见他恢复正常,两位好友稍放下心,不过黎总那座高山真的不好攀爬,只能在心里祝愿他这为好友能得偿所愿。 …… 接下来几天,南伊檀发现他错了,他觉得他还能像之前那样重新拉近与黎珩阙的距离,但他的想法可谓大错特错,他发消息黎珩阙还是照样回,可是回复的时间与内容都与以往相去甚远,明晃晃摆出来的态度就是要疏远他。 加之最近正式开始上课,作业与各种各样的事找上门来,还有因为之前那场舞惹来了各种人,一件件事情的积压,让南伊檀一时间心烦意乱。 这天下午一节大课下课,班级门口站着个捧着红玫瑰花的男生,谁都以为是在等他女朋友,想站着看热闹。 南伊檀收好自己的书与东西,拎着单肩包从后门走出。 “南伊檀同学,能等等吗?我想和你说几句话。”一个身影急忙追上来。 南伊檀回头看一眼,眉头狠狠蹙起,自带三分笑的桃花眼中满是冷漠,“不能,滚。”他表明他有喜欢的人,不是一次两次,论坛上的帖他也看过,这件事的高楼还挂着呢,就算这男生没看过帖,他周围总有人看,若真这么巧的他不知道,那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要追求人,连真实情况都没打听清楚,这份浅薄的喜欢,好像没什么存在的必要。 不管旁人各种异样复杂的眼神,走出人群,到了停车场,今天没课了,他哥前两天就发消息让他回家,这两天课比较多,今天正好有空。 第20章 告白 回到家,喝着阿姨倒的果汁,没过多久,他哥走了进来,今天下班还挺准时的。 第35章 “哥,让我回来干嘛呀?”南伊檀问,“这刚开学呢,比较忙。” “那下周三有时间去参加生日宴吗?”南庭倾甩出张请帖。 南伊檀拿起那张典雅的请帖,展颜一笑,“阙哥的生日宴,我怎么可能会没时间?” “没出息的小兔崽子。”南庭倾没好气地斥了句。 “这怎么能算是没出息呢?”南伊檀说,“等哪天你遇到喜欢的人,你就会知道了。” 南庭倾没管他说的挤兑之语,语气失了之前的玩笑,“你和黎珩阙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南伊檀茫然抬头,“我和阙哥最近都没时间见面,能发生什么?” “不是前两个星期才去了檀居吗?之后还有传闻说你们一起去了学校,你还上台表演了。” “这不都好好的吗?”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南庭倾才不和他兜圈子。 南伊檀揉了揉脸,摆出的笑模样尽数敛去,“之前许是表现的太明显,阙哥有所察觉。” 南庭倾眉头皱起,“黎珩阙并不傻,怎么会看不出你的心思?他这个表现明显是拒绝,你没必要打破一切的凑上去,给你们两个都留点体面。” 南庭倾说的南伊檀何曾不知,清透明亮的眸子暗淡些许,“我知道的,我会把握好分寸。” 南庭倾一时无言,活泼闹腾的小弟变成这样,心里总不是啥好滋味。 他其实知道黎珩阙是怎么想的,若一个比他小了将近十岁的小姑娘,跑到他面前来表达好意,有点心,有点想长久发展的人,对这段感情将要考虑的会有许多许多,但考虑一旦多了,第一表现自然是慢慢疏远。 “你喜欢男女都无所谓,这世间又不是只有黎珩阙这么个优秀的人。”南庭倾自然知晓,这对他们两人都是最好的,出言宽慰。 南伊檀静默不言,摸索着手上的请帖,可是他舍不得他的那份温柔,低低开口,“追求才刚开了个头,我连句喜欢都未曾对他言,我有点不甘心。” “你……”南庭倾叹了口气,“别弄的世人皆知,届时成与不成都不好收场。” 南伊檀点点头,若是他自己,他才不会想这许多,他名声本就不好,假设会牵扯到阙哥,行事还需收敛些,生日宴正好是个机会。 时间是向前走的,不会因任何人停留。 在那之后的时间,他们之间的联系交流越来越少,直至生日宴那天,他已有两天未回复自己的消息。 南伊檀请了假,盯着手机的眼神有点空,他若不迈出这一步,他们将毫无机会,若迈出这一步,或许连这点飘渺的联系都将失去。 今天挑了身白色的西装,搭了条玫瑰红的领带,胸口别了个玫瑰胸针,袖扣是白色波浪上托着的帆船,耳朵上是静谧的蓝玫瑰。 恰如其分到不像是去参加生日宴,像是去求婚或者结婚。 南庭倾这次倒没多说,只希望经历这遭后,小弟不要一蹶不振,再发生前几年的事,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 生日宴会的举办地是在个五星级酒店,不像是正经的生日宴,像是场普通的交际宴会。 关注入口的人在看见入场的两人时,纷纷交换一个眼色,皆是人精,皆是消息灵通者,那点私下的交往早被人传了个遍,不过是碍着两家都未曾有任何表态,谁都还不敢轻举妄动。 南伊檀抚了抚袖扣,跟在他哥旁边见了几个人,惯常行事的端了杯酒窝到一个角落,等着成年人们的交际结束,思索着等下说的话。 捏了几块精致的甜点扔入嘴中,寻找着这场宴会的主人公,其实不必怎样寻找,宴会中央,最璀璨夺目的那个便是了。 黑色的西装外套,黑色的马甲,黑色的领带,唯露出的酒红色衬衫透出丝异样的色气感,隔的较远,分不清他袖口处是否仍然有朵玫瑰,或许等下能见。 不知不觉就这甜点一杯酒入了肚,挥手招来侍者,重新拿了一杯酒,正好黎珩阙上台讲话,寥寥几言后是切蛋糕,蛋糕很大很精致,第一刀切下的时候台下响起掌声,礼貌克制带着上层人士的矜贵。 在这个大庭广众之下,在这角落无人注意之地,遥遥敬了下台上的人,杯中酒一饮而尽,他想亲手递上他准备的生日礼物,就不知阙哥会不会接受。 南伊檀一贯是不喜欢参加宴会的,无聊透了,若在以往,他早就开溜,不会停留到宴会快散都还未走。 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给黎珩阙,希望宴会结束能给他几分钟的时间。 “喝了多少?”南庭倾找到人的时候,明显看得出南伊檀的微醺状态,他还是很清楚自己小弟的酒量,到这个状态,喝的肯定不是一杯两杯。 “数不清,”南伊檀俏皮地眨眼微笑,“清醒状态下,我怕说话磕巴,我怕没胆子将心里话说出,这个状态刚刚好。” 南庭倾按压额头,“等下和我回去还是自己回?” “你先回吧,今晚不回家,明天还有课,去学校那的房子住。” “行,”南庭倾临走还是一脸复杂地说,“别想太多,做你想做的,真有什么事打电话和我们说。” “放心啦,真有事,我肯定会和你们说的。” 南庭倾带着九分的忧虑离开,希望能有个好结果。 南伊檀看着手机上的答复,勾了勾唇,把杯中最后的残酒饮了,寻着地址找去。 第36章 那是间休息室,推开门,黎珩阙早早等在里面,淡色的唇添上两分血色,西装外套敞开,领带解了,衬衫扣子解了两颗,那点似有若无的色气更加明显。 漠然的眼神再看向走进来的南伊檀柔和了些许,“天色不早了?想说什么?”声音懒懒的,浸润着酒意。 南伊檀吞了吞口水,一是紧张,二是这样的阙哥诱着人移不开眼。 “我想把生日礼物送到你手上。”稳了稳心神,走到黎珩阙面前,从口袋中掏出个方方正正的黑丝绒礼盒。 黎珩阙盈着朦胧笑意的眼神变了,放松的脊背挺直,手指神经性的抽动一下。 “是什么?”希望和他想的不一样。 可惜事以愿违,南伊檀打开礼盒,或许那不应该叫礼盒,称作戒指盒更为合理。 丝绒布上躺着枚莹润透亮的绿翡翠戒,表面雕刻着龙形花纹,缠绕在戒指上,可见雕工的精细。 “这是你大哥不愿收下的戒指,拿来送我吗?”说着开玩笑之语,递出了个再合适不过的梯子。 可惜事与愿违,南伊檀并不想顺梯而下,“不是,”定定注视着黎珩阙,风流多情的桃花眼拂去那层眼型自带的虚假情意,眼中满是真挚与执拗,“阙哥,我喜欢你,我不否认我的冲动,在我们感情还没到那份上的时候,就向你冲动的告白,但是阙哥,你知道的,我为什么会冲动,”苦笑一声,“再不说的话,我怕以后我连和你说话的资格机会都没有了。” 黎珩阙在慢慢和他拉开距离,不了解的人不知道这许多,当事人呢?当事人怎会察觉不到? 黎珩阙静默着未发一言, “我知道,真要把我俩放在一起看,谁都看得出我配不上你,我自己并不否认,甚至是认可的,但我也在想,若真能找个能配得上你的人,或许这世上找不到,既然都要放低要求,我为什么不行?” “我有想过许多追求你的计划,浪漫的,热烈的,不顾一切的,可我知道我名声本来就不好,他们想怎么说都无所谓,我不想牵扯到你,所以再多的动作我不敢做,不敢过多的越界,只好在手机上多逗你开心,多和你吃两次饭,多和你展示点我并非真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 “无奈阙哥不愿再给我更多的时间,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在你我还彻底未回到曾经的陌路人,向你言明我的心意,我喜欢你,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我一直觉得我的喜欢浮于表面,不过是对某种事物的喜爱才想要追求你,但明明没和你相处多久,见面的次数手指数得过来,我却发现我越来越深陷不可自拔,阙哥,你愿意答应我的追求吗?做我的男朋友,和我规划有你我的未来。” 这都不像是他说出来的话,直白又郑重,没用更多的华丽语言渲染,更能听出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像他所说的是冲动而为,但抿起的唇,蜷起的手指,下意识紧绷的身体,都能看出他并不如表面的平静。 黎珩阙一直没有出言打断,平静甚至透出丝无情,冷漠的目光落在那张堪称漂亮的脸蛋上。 一个眼神,像是盆冰水,把存有几分虚妄的南伊檀给泼醒,他似乎该听他哥的,顺其自然的与黎珩阙拉开距离,全了他们两个这段情的体面,不至于造成当下可说成是难堪的局面。 “对不起,我不该在你生日这天做出让你苦恼的事,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希望我没有给你造成太多困扰,如果有的话真的很抱歉。”南伊檀唇角挂着勉强的笑容,剔透明亮的桃花眼蒙上层薄薄的雾,遮掩住了眼睛的光彩。 黎珩阙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不由自控地抬起,能看到袖口处的红玫瑰,最终却什么都没做,算作是默认地应了一声。 南伊檀还算平稳地走出休息室,在关上门那刻,控制不住地跪跌在地,勉强的笑容掺上涩意,他该庆幸阙哥并没有说出什么让人难堪的话,给他留了颜面。 手中的戒指盒因为刚才的动作滚落在地,卡扣没有卡紧吧,戒指跑了出来,碎的四分五裂。 勉强聚起力,把碎裂的玉捡回戒指盒中,撑起身体,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会场。 浑浑噩噩地打车回家,躺到床上后再聚不起半丝力气,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想。 眼皮合上,藏了许久的泪,控制不住地滑落,黑暗无声,无人知晓。 借着残存的酒意,逃避似的沉入梦乡。 ………… 黎珩阙没有挽留,没有多言,听见休息室外模糊的重物落地声,动了动身,最后只是忍耐的,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修剪圆润的手指掐在手心,手指泛白,手心差点破皮。 坐了不知多久,时间在那刻变得模糊不清,放松手指,手掌心的刺痛一阵一阵的,堵塞着不会跳动的心脏,缓慢的,缓慢的重新跳动,输送着血液在身体中流动起来,让僵硬的身体慢慢有了活气。 站起身的时候踉跄地碰翻了一旁的小桌,刺耳尖锐的声音响起,慢半拍地看向那只曾受过伤的手,这次再没人会不顾一切地奔来。 在走出两步后,动作恢复了以往的沉稳,再看不出半丝不妥。 休息室的门打开,一点莹光晃了眼,身体僵硬的难以动弹,慢慢半跪在地,在地上拾起一小块翡翠的残骸,握于手中,锋锐的边缘合着指甲掐出的痕迹,让手掌心添上一道更深的伤痕,一点血珠渗出,染污的那块翡翠残骸,透出点难以言喻的凄美。 第37章 第21章 日光 手机疯狂地震动,停了一会儿,没过多久继续震起来。 南伊檀浑身上下都是隐隐的酸痛,身上像是被抽干力气,疲倦的如几天几夜未曾入眠。 小小的手机重量都有点不堪重负,掀开眼皮看去,是沈浮朔打来的电话。 闭了闭眼,不想管,不想做,只想继续睡下去,拿着手机的手垂落在床上。 电话挂断,紧接着再打来。 南伊檀摸索着划开接听, “伊檀,出了点事,你在哪?”声音没以往的冷静,透着隐隐的焦虑。 “怎么了?”南伊檀艰难地从干涩的嗓子眼中挤出三字。 “你在哪?是在校园旁的那栋别墅吗?是不是生病了?我们这就来,到了再和你说。”沈浮朔挂断电话。 南伊檀眼睛闭着,整个人安安静静的,除了呼吸起伏外,再看不见半点动作,沉静的似座死火山。 寂寞与安静让开门声打破,沈浮朔轻轻推开门,看见躺在床上的南伊檀,急迫地跑过去,又堪堪停在床面前,俯视着床上躺着的人。 面容一如既往的精致,但和以往相比,脸上像是蒙了一层灰雾,玉笼雾霭,明珠蒙尘。 身上穿的还是昨天参加宴会的衣服,没有换下,没有盖被,死人般地躺在床上,在有人进来后仍没半丝反应。 沈浮朔垂着眼睑,“你当初怎么说的,你忘了吗?”这状态,推敲下时间,能明白是怎样造成的。 南伊檀依然一动不动,真与死人无异。 “既然都这样了,那收到的消息也就没必要再和你说了。”沈浮朔转身就要离开。 “什么情况?”南伊檀说的十分艰涩,嘶哑又粗粝。 “这种情况了你还想着他?”沈浮朔简直是不可置信,“你还是我认识的南二少吗?” “别废话。”南伊檀半支起身,倚在床头上,从无波无澜的脸上窥不出半丝神情。 “与他关系不大,更多的是对你的,”沈浮朔还是开了口,“你应该知道你那几年的事,只要有心人想查并不难,他们听到你和黎珩阙的传闻,想用你那些所谓的丑闻来威胁你。” “想让我做什么?”南伊檀语调没有多少起伏。 “秋凤山。”只用一个地名,其他都不需多言。 秋凤山对其他人来说可能不过是座普通的山,山并不高,更不显俊,唯一特别的是他那条盘山公路,蜿蜒崎岖,被吐槽是个门外汉弄出的设计图,不高的山,不险峻的地势,弄出来的路和高原地区那些山差不多。 所以在另一群人眼中,那是个赛场,是条赛道,是飙车比赛的不二之地,还是印证是否是高玩的地点。 南伊檀冷冷低嘲一声,“谁给他们的自信?” “其实你没必要理那群傻逼,”沈浮朔说,“一是我猜你之后与黎珩阙不会再有过多牵扯,二是你觉得凭黎珩阙有多大可能性查不到这些?”在他想来,南伊檀答应他们无异于吃力不讨好。 “时间?” “为什么?那些事算得了什么呢?你并没有做什么特别过火的事,让他或让其他人知道,不过是让不好的名声更不好上几分,你并不在意,对你家也不会有多少影响,你更该清楚他们这场明显是不怀好意,给我个你要去的理由。” “我总不能一直闷在家里,该找点事发泄下情绪的。”像那几年一样,反正他还可说是年轻,再玩两年亦还来得及。 隐藏在话中的未尽之语沈浮朔自是清楚的,就是清楚,才更恨铁不成钢,“玩到把自己搭进去,还是自个给自个攻略的,你真是好样的。 “你说的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去洗个澡。”南伊檀不想和他掰扯太多,什么都索然无味,他的心在自己的胸腔中跳动着,又好像并不在他胸腔中了,木木的,感受不到它的存在,空空荡荡的。 沈浮朔没办法,要是有办法,当初他也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好友在泥潭中挣扎,最终还是靠自己才爬出来的,时间是过了好几年,他该更成熟的,但他发现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安慰?没必要,自己会说什么,该说什么,南二少比自己还清楚; 发泄?没发现南二少自个做的就挺好,唯一的问题是可能把自己的小命玩儿没。 别说他什么都做不了,就算他能做得了什么,又能怎样呢?感情的事和其他的事不一样,外人说再多做再多,都抵不过自己一点努力,要自己想清楚,自己走出来。 南伊檀扒掉自己已经皱皱巴巴的衣服,进了浴室,冷水兜头泼下,水下的身体激灵了下,混乱无序的脑子让冷水一冲,稍稍明悟了点,又还如塞了团棉花似的,寻不着出口,又胀又闷。 凉水渐渐染上温度,思绪飘飘忽忽,寻不到半丝落点。 …… 擦干身上的水渍,换上宽松的棉质家居服,身上空荡,仿佛一夜间就清减了许多。 头发擦的半干不干,不在意地走出房间,洗了个澡,人比刚才更加清醒。 客厅中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刚才上楼的沈浮朔,一个是毫无意外的卢宥。 两人齐齐看来,南伊檀扯出个笑容,挥挥手,“这么严肃干嘛?还真把他们当盘菜了?这么一说,对了,是哪些看不清自己的傻逼?真是欠收拾。” 人恢复的是以往一般,可,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第38章 若不是沈浮朔刚才看过男二少那死德性,肯定也会被他这轻描淡写的模样糊弄过去。 “这么有脑子的南二少会想不到吗?”沈浮朔带着讥嘲。 南伊檀尴尬地笑笑,“一时半会还真算不出来,毕竟得罪的人有那么点点多。” 比一拳打在棉花上还让人无力,“主要的是你在翡遇那天揍的几个人,次要的是我的猜测……”沈浮朔稍微顿了顿,“是你那几个不省心的堂兄姊妹。” “他们怎么掺和进去的?”南伊檀趿着拖鞋进了厨房,“想喝点什么?” 两人报了自己要喝的饮料,等接到手中后,沈浮朔才继续开口,“还能为什么?羡慕嫉妒呗,能给你找点不痛快,何乐而不为?” 南伊檀拧开瓶盖,喝了两口冰牛奶,轻巧地笑笑,“真是,那些年的教训都还没让他们长记性吗?” 靠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很放松,放松的异常,“什么时候?好久没玩了,说起来还有点期待呢。”悠悠的目光落在沈浮朔身上,和他表现来的放松形成鲜明对比。 “明天,时间是晚上八点。”沈浮朔终究还是松了口。 南伊檀悠悠哉哉地喝着冰牛奶,“有说什么要求吗?” “他们说如果他们赢了,之前的是一笔勾销,你之后也不能再找他们的麻烦,见到他们得绕道走。”宽松且不难做到,或许还是忌惮着南二少的身份,但再宽松再容易,那些话放在少年人耳中无异于挑衅。 “我还没去找他们的麻烦呢,他们为什么要自讨没趣呢?”似乎是真的不解,却又不想听到沈浮朔的回答,“我知道了,到时候会去,中午还有一节课,就不留你们吃饭了。”逐客的意味很明显。 沈浮朔只是与南伊檀进行了点眼神交流,嘴上却无过多言语。 今天的卢宥如同只非常机敏的小动物,好奇有的,人是沉默的。 待两位好友离开后,南伊檀捂着隐隐作痛的胃部,脸上是苦笑,自作孽不可活,又动都不想动,靠在沙发上,眼睛看着前方,空茫茫的。 眼睛轻眨,恍惚有星辰落下。 不自在的搓搓自己的脸,把僵硬的脸搓开,露出惯常的散漫笑容。 拖着不算轻松的步伐,上楼换衣服,说了中午有课,还会是骗人的吗? 穿的简单,身上半丝配饰都无。 捞上车钥匙出门,今天开的是机车,纯黑色的机身,为着自身小命,更为着遵守交通规则,扣上个同色系的头盔,与今天简单的搭配着实很搭。 眼熟南伊檀或对南伊檀有稍微了解的人,在见到今天的南伊檀都表达出惊讶,以往的南二少打扮的可谓是花枝招展,一时见他这么朴素,还有点意外,私下吐槽,开玩笑,莫不都在说,难道南家破产了? 南伊檀对这些一向是不在意的,漫不经心的上着自己的课,对那些似有若无的目光早已免疫。 思索着他是否要练练车,正儿八经以赛车的速度开车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今天只有这一节课,下课之后,同学们纷纷走尽,南伊檀还坐在座位上,他有点饿,有点难受,但又不想动。 慢悠悠地起身,慢悠悠地与同学们擦肩,慢悠悠地走向食堂。 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能再让大哥和老爸担忧,毕竟老爸年纪大了,再让老爸为自己操不必要的心,他有点于心不忍。 南伊檀想到这,他忽地有点想拒绝那场赛车比赛,那些年让他们为自己操的心够多了,都十八岁了,还要再来一场叛逆,说不过去。 最终他打电话问了他哥,说这是他最后一次赛车,可以去吗? 只从这个问题中,他哥就似察觉到什么,给他的回答,自然是同意的。 南伊檀觉得自己曾经的那个想法没有错,人又不是没了爱情就活不下去。 日光刺目,犹如军训当天,灼得人难受。 第22章 前夕 周五当天有两节大课,下午的那节课五点半才下,按照路程来算,至少要两小时才能到秋凤山。 南伊檀不紧不慢的,本来就是他们发出来的邀请,自己急吼吼的赶去,是不是太给他们脸了? “你们不开自己的车?”南伊檀对着跳上他车的两位好友问。 “我们又不上场,没必要开车?”沈浮朔说。 “一天天蹭我的车,蹭上瘾了是吧?”以前还不觉得,来读书短短一个月都没有,这两个已经蹭了他两次车。 “这倒不是,”沈浮朔笑说,“学校里有你这么个招摇的靶子就行了,我们还想低调的读完书呢。” 如他话中所说,学校中就算消息再闭塞的人,都有听过他们学校有个顶级富二代的传闻,天天超跑不重样,穿的招蜂引蝶,身上的一个小配饰随便一查都是几十上百万的。 南伊檀只冷呵一声,不做过多评价,自己的招摇明眼可见,他们两个倒不见得有多低调。 在城中的时候按着限速开车,等出了城,速度慢慢加上去,但依然能算得上慢,他不可能忽略他车上还带着两个人。 不然以今天开的车,加速最快的一种车型,速度不至于此。 ………… 时间点正是下班高峰期,也恰是晚饭应酬的开头。 黎珩阙对今天的行程是有点逃避的,生日宴那晚的事,过去的时间两天还不到,今天要应的饭局会有那小孩的哥哥,真实情况不管人家知不知道,自己总是心知肚明的,见到面不免尴尬。 第39章 不想面对还是得面对,这个饭局是和某些大人物吃,要能推早推了。 高档的私房菜馆,精致典雅,无一处不妥贴。 随着服务员入席,和其他到来的人打招呼,说话把握着个度,冷淡又客套。 “黎总许久未见,你还是这般风采卓绝。”握着黎珩阙的手晃晃,满面笑容。 “黎总这还未到而立之年就有这般成就的,真是年轻有为,我们这一大把年纪的,真是比不了啊,比不了。” “黎总快坐快坐,咱们聊聊无阙科技,那人工智能咱也不太了解,就不知材料方面……” 黎珩阙漫不经心的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陆陆续续又有两三个人进来。 “情况我了解并不深,想要具体了解,可以和无阙科技那边具体预约时间谈。”黎珩阙的目光与进来南庭倾对上,各自颔首,算作是打了招呼。 “这不南总吗?”语气听起来不太对,“我听到个传闻,传闻说南总的弟弟今晚和人有约,就不知真假了?” “南总,也不是我们说话难听,孩子都到这么大年纪了,再不下狠力气管教,要成了个只会吃喝.嫖.赌.的纨绔可怎么整?”另一个人跟着接话。 “我家的事,还不劳烦两位指教,”南庭倾冷冷淡淡的,“你们连自家孩子都管教不好,怎么好意思对我怎样教我小弟指手画脚?”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语气,最能挑起人的怒火。 “大家都少说两句,今儿个聚会是为了开心的,没必要弄得太僵。”有人出来打圆场。 黎珩阙与人交谈的话停了,指腹拂过袖上的翡翠袖扣,优雅华美,静静听着那边的交谈。 “南家可真宠那小少爷,真不怕把人惯坏。”坐黎珩阙旁边的人开口。 “此言差矣,”带着丝轻蔑的嘲笑,“人不早就被宠坏了,还喜欢玩些不要命的东西。” “此话怎讲?”有人好奇发问。 “秋凤山,大伙都知道吧,我从我家那小子最终得到个消息,说一群纨绔子弟今儿个在那约了场赛车比赛。” “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平常时候开车都要担心随时的事故发生,他们还自个儿去找事故。” “年轻嘛!”不是什么好话。 之后话题又随着转移,那毕竟与自家无关,他们看戏的心态表现的太明显的话是容易得罪人的。 黎珩阙的神色在他们一言一语的交谈中,发生了微不可察的变化,说到赛车时,心跳漏了一拍,朝着似乎正与人交谈甚欢的南庭倾看去。 在思绪流转间,他连捧杀都想到了,却觉得家风一向正的南家做不出这样的事,再从那小孩的态度看来,更觉得自己的猜测荒诞。 黎珩阙知道他不该问的,问到情况他又能如何?那天晚上后小孩像是真正消失在他的世界,再无那些欢乐有趣的故事发到手机上,除了今天外,再没从任何途径听到他的一丝传闻,就如曾经他们还毫不相识时。 这明明就是他想要的,拉开与那小孩的距离,各自回到各自的世界。 他不能放任小孩凭着那丁点的激情与不知对他多厚的滤镜,直冲冲地闯入自己的世界,与自己这个比他大了十岁的人牵扯不清,不应该,不值得,更没必要。 ………… 南伊檀这边他们到了秋凤山山脚,几盏大灯把山脚平台照得明亮,五颜六色的跑车停在平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车展呢。 在看到南伊檀的车驶来时,闹腾嘈杂的声音从那边爆发而出。 “来的人真不少,”南伊檀停车,“真不怕自己的丢脸事迹传遍整个圈子?” 车门打开,三人下车,一群人围聚上来。 “还是丁二有法子,能请到我们退隐的南二少出山?”一头张扬的红发,面容却撑不起那头红发,只显得不伦不类,像个小混混。 这个人南二少应该称一句堂兄,偏偏从小被南二少揍到大。 “南磊,被我揍的还不够吗?”南伊檀避开那只碰来的手,说地不咸不淡,“你要掺和到这件事中去。” “哈哈!这脾气果然还是曾经的南二少,谁家传闻南二少从良了的?”笑得阴阳怪气,话语更是别含意味。 “听说南二少想攀那座雪山,就不知真假了?”暧昧下流。 “那位倒是好福气,就不知道南二少的滋味如何?”低俗的难以入耳。 “南二少这张脸,以后如果南家破产了,凭着这张脸,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出价。” …… 低声私语,偏要叫当事人听见,恶俗的让人作呕。 南伊檀环视一圈,懂了,他就说他们怎么不怕丢脸的请来这么多人,原来全是与他有过摩擦与过节的,全是来看他笑话的。 “你们听到有人说话了吗?”南伊檀疑惑地对两位好友发问,“我怎么尽听见狗吠了?” 沈浮朔扶扶眼镜,一本正经地作答:“也不知是哪家狗场的狗没关好,从狗笼中跑出来了。” 卢宥在一旁忍笑忍得很艰难,还要压着笑配合,“也不一定是狗场中的,或许是哪家家养的呢,只是怎么出门都不牵绳的?” 喳喳私语间歇,目光对视,火花四射,剑拔弩张起来。 “就不知南二少的车技是否有你的嘴皮子溜?”另一方的主角出场,丁二少为首,余下的是翡遇那天被他揍过的人,其中当然包括秦厉昊。 第40章 秦厉昊的眼神似要择人而噬,这人让他受的屈辱,他一定要百倍奉还。 南二少觉得这都是洒洒水啦,放他中二的时候,他肯定会拉一货车的人直接把这场地都掀了,脾气好的南二少不过淡淡开口,“我的车技,你差点见阎王的时候,阎王没同你好好谈过吗?” 丁二少的脸皮狠狠抽动了下,“行啊,希望南二少的车技和南二少的嘴一样硬。”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袋,“不过真是难以想象,不愿与我们为伍的南二少,玩的似乎也挺花的。” 南伊檀目光先是落在与他们格格不入的人身上,唇角的弧度转为轻蔑,“丁二你是不是不行了?还请上外援了。” 那张脸对赛车竞技这方面有了解的应该都不陌生,中国顶级车队的王牌选手,刚结束一场国际赛事,斩获不菲的奖项。 他姿态是傲慢的,以他的本事自然看不起他们这种可说成是玩票性质的富二代们。 后面只是轻飘飘的扫过那个文件袋,“你以为我真的是在意这才来的吗?”南伊檀对这些并不太在意,今天他来,不过是他想玩,这最后一场,他当然要玩的痛痛快快,不留遗憾。 “那开始吧。”真实情况丁二少心里比谁都清楚,今天这局不过是以手中的东西作个由头罢了。 油箱的油重新加满,与两位好友各自一击掌。 “檀哥,你一定会赢,他们算啥东西?”卢宥兴奋地握拳,眼睛非常明亮,对着南伊檀加油鼓劲。 “伊檀,我知道我不该说扫兴的话,”沈浮朔语气复杂,“但我还是想说,为自己留点余地,他们不配你毫无保留。” “知道的,你们该信我。”南伊檀笑得张扬肆意,整个人被笼在光辉中,毫无阴霾。 沈浮朔看着离去的人心下仍不免担忧,别看南二少一脸没事人的样子,他可清楚的很,南二少比谁都能藏,希望别出事。 南伊檀不管友人们的担忧,弯腰上车,手握在方向盘上,深深吸一口气,呼出,眼神激动兴奋,许久没感受过的速度与激情,只要一点火星就能将他的血液点的沸腾。 “嘭!”枪声响起,一辆辆跑车如离弦的箭般飞出,留下的只有油门轰鸣声,与车尾气。 第23章 恋爱 夜间的秋凤山没半丝光亮,唯一的光是在车辆驶过之后带来的灯光。 靠着车前灯才能看清前方的路,弯道阻碍与其他车辆,扎入黑暗,被黑暗拉扯,它拽着人沉沦,想将人溺毙其中。 难以预测的前路,濒死的危险,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更加兴奋,更加激动。 剔透莹润的桃花眼染上血色,疯狂侵袭清醒。 油门越踩越死,速度越来越快,肾腺激素玩命儿的飙升,心跳的快要飞出胸腔,沸腾的血液像要把整个人连皮带骨烧尽。 漂移甩尾,轮胎距悬崖不过半指之数,蹭到的石子滚落,隔了许久都听不到石子掉落的声音。 死死憋着一口气,胸腔都快被憋炸了。 “刺啦~” 是轮胎与地面狠狠摩擦过的声音,人因惯性向前冲又被安全带死死拉回来。 到这时,南伊檀才敢大口大口的呼气,无数汗滴滚落,人似快要虚脱。 大脑因供血不足嗡嗡地响着,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想不了,坠入只有自己的小世界,痛快的想让人欢畅地大吼两声。 不知缓了多久,人才渐渐缓过来,也反应出哪里不对了,正常情况他那两位好友不该上来关心关心他吗? 伏在方向盘上再缓了会儿,抖着手解开安全带,车门打开,弯腰下车,一抬头,腿软的跌坐在地。 要在其他时候,见到南二少这么丢人的模样,不管是真心玩儿的朋友,还是真心做对的“朋友”,肯定都会不约而同地发出嘲笑。 但此时此刻,别说嘲笑了,大气都不敢发一声。 垂着眼皮儿的南伊檀见到一双皮鞋映入眼帘,有人居高临下地开口:“和人玩儿命,玩的开心吗?” 南伊檀垂着头不言不语,一阵风吹来,连同着未干的汗,冷得一哆嗦。 “我他妈一直以为你就一文文静静的乖巧小孩,没想到你还挺叛逆的哈。”冷冷地嘲讽,怒气积攒过多后的极致冷静。 一人跌坐在地,染满泥污,一人高高在上,光华笼罩于身,透出种荒诞的割裂感。 其他车辆驶到了终点,见到此刻怪异的场景,都选择当个不会言语不会动的木头庄子。 两人静默相对,在那两句话后,再没人开口。 气氛凝滞到粘稠,让人喘不过气来。 南伊檀此刻的脑子比浆糊还不如,极致的激情过后是放松的空茫,乱糟糟的脑袋不足以处理当下的情境,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忽略与逃避。 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仿若人的错觉。 “起来,我带你回家。”是彻底妥协了吧?在他选择去询问,在他选择离开那场快开的饭局,在他到了此地,杂糅的情绪太多,担忧怒气心疼焦急再掺着懊悔……最终是无奈的妥协。 南伊檀仍然不语不动,如同个石头雕像。 温暖的怀抱笼罩住人,把人从黑暗的世界中拉出,让人能感受到温暖,能察觉到外界的变化。 南伊檀死死揪住了身前人的西装外套,大口嗅闻着霖霖木香,像条被捞上岸快要渴死的鱼,汲取着最后一丝氧气。 第41章 黎珩阙轻拍着人的后背,轻柔地安抚着人。 渐渐地,南伊檀鼓动的心跳渐趋平稳,沸腾的血液和缓流淌,急促的呼吸勉强正常。 “阙哥。”低低叫出一声,整个人缩在这温暖的怀抱中不想离开,这好像场梦,美的不愿清醒。 “起来,地上脏。”较以往更加轻柔,轻柔的都不像黎珩阙了。 南伊檀借着力从地上站起,死死圈着黎珩阙的腕子不愿放开。 脑中积攒了无数的问题,阙哥为什么会在这?阙哥从哪里知道的?阙哥为什么会来?…… 但这和黎珩阙的存在比起来,都显得无足轻重,没有关心的必要。 温暖的手掌按压在自己脑袋上,动作轻柔地为自己顺着毛,满满的安抚意味,“好点了吗?”黎珩阙低声询问。 南伊檀混乱的思绪在这暖意柔意中慢慢捋清,“我没事儿,”圈着人手腕的手松开,“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下意识想保持他们俩之间的距离。 黎珩阙的手僵在半空,顿了下才收回,注视着面前低眉顺眼的小孩,从他身上再寻不到往常半分的活力与朝气,他知道这不是个说正事的地点,却还是开口,“小檀,你前天晚上说的话还算数吗?让我做你的男朋友,让我们一起规划我们的未来,这些还算数吗?”艰难无比地吐出一句话,“我后悔了,还来得及吗?” 南伊檀不可置信地抬头,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尖锐的疼痛告诉他,他并没有在做梦。 黎珩阙好气又好笑的拉过南伊檀的手,“能别破坏气氛吗?” 南伊檀下意识说了句“抱歉”。 此刻黎珩阙是真无奈了,再复杂的心理被这一搞,都没了七七八八,“算了,你好好想想,我先带你回家。” 南伊檀愣愣的,反应迟钝的不像话,跟着走了两步才消化了黎珩阙说的话,“需要想的,从始至终只有阙哥,等下,你先看看这些,再说吧。” 三两步窜到丁二少面前,伸手就抢过他手中的文件袋,在所有人复杂的眼神中又窜回到黎珩阙面前,狂野的动作变得小心翼翼。 黎珩阙接过东西,看着离两人有段距离的其他人,一时半会猜不到这里面是啥,但当打开之后,随便一翻,忍不住有点砸舌,一开始的那两句话他以为他说重了,没想到是他说轻了。 车场上的肆意驰骋,小巷子里的群架,酒吧里的醉生梦死,赌场上的一掷千金……最正常的可能是蹦极跳伞之类的。 这何止是叛逆,简直叛逆到家了。 上上下下地打量过南伊檀,看不出来,丝毫看不出来这小孩骨子里是这么叛逆的人。 不对,“你那时才多大?”这小孩不是才过了十八岁的生日吗?看看这些是什么?是个小孩该做的事吗?家里的大人都不管的吗?眼神渐渐变得怀疑猜度。 南伊檀实在是没想到黎珩阙的第一个问题会问这,恍惚间想到意外过后的那天早上,黎珩阙问的第一个问题也是问他的年龄,“阙哥,你就这么在意年龄吗?”明明阙哥可称一句年轻,偏偏好像非常执着于年龄。 黎珩阙抖抖手上的东西,“这就不是那个年龄段该做的事,你爸和你哥都不管的吗?” “我知道啊,”南伊檀笑容有两分恍惚,“管,他们怎么可能不管?一开始打的我一个星期下不了床,后面把我关家里过,带我看过医生,来来回回折腾了几个月,没用,只能由着我了。” “为什么?”总该有个理由,这小孩不像个无缘无故就叛逆行事的人,为着家人,他都不可能干这么多让家里人担心的事。 “啊……一开始不是在聊我们的感情吗?怎么好像越扯越远了?”明确的是在转移话题,递过去的时候大大方方,没太多的感觉,但想到曾经的矫情与傻逼行事,有点难以启齿。 “说一点不介意,你可能不信,”黎珩阙没打算揪着不放,迟早会知道的,不急于一时,细条慢理地把一张张资料塞回文件袋,“可要说多在意,”摇摇头,“我自己却不这么觉得,想玩都可以,只要别这么疯,别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就都可以。” 南伊檀的心仿佛在坐过山车,从顶点猛的冲下,起伏不定,七上八下,到了黎珩阙停的车前,心脏坐的过山车缓慢停稳。 南伊檀长长呼出口气,“和做梦似的。” 猝不及防的到来,猝不及防的说后悔,像是一束光劈开黑暗,不给人半点适应时间就驱散黑暗,亮得猝不及防。 “你要想清楚,想清楚之后再做决定,不管你的决定为何,我都不会让你有反悔的机会。” 南伊檀不见外地倚坐在车头上,掏出烟盒,朝黎珩阙递了递。 黎珩阙低头看一眼,抽出支烟,“在我知道后就彻底不装了?”放入嘴中。 南伊檀低头直接从烟盒中叼起烟,拿着打火机先为黎珩阙点了烟,才帮自己点上,吸了一口,吐出烟雾,“不全是装的,或许有点,在喜欢的人面前,谁不想表现的好点?更不用说喜欢的那个人比自己优秀的太多。” “并没有,不过是我不走这条路的话,可能只有条死胡同。”黎珩阙抽一口后,夹着烟,盯着烟雾随风飘散,声音就像随风的烟雾飘又散,还有零落的脆弱。 南伊檀沉默了,之前就说过,黎珩阙的经历他是知道大部分的,他的优秀没人否认,在光芒之下好像所有人都忽略了其下的阴暗。 第42章 “阙哥,你是可怜我才说那样的话,还是真的对我也有那么点意思?”他难以确定,黎珩阙这类人的情绪隐藏的都太好了,察觉不出,分辨不了,他说的话太不可思议,默认的拒绝仿若昨日,这反悔来的太快,快的让人难以置信。 “你觉得你那点心思我看不出来?”黎珩阙说,“在一开始,我就看出来了,你以为我对谁都会像对你这般容忍?你是特别的例外。” 南伊檀的烟抽不下去了,定定地注视黎珩阙,他觉得没了爱情还有其他,但要没了黎珩阙他可能会遭不住。 “阙哥,我们谈恋爱吧!谈一场有彼此未来的恋爱,谈一场能走到余生尽头的恋爱。” “荣幸之至。” 第24章 亲吻 指尖的烟一前一后落地,脚步杂乱,莽撞地吻上黎珩阙,简单的双唇相触,蠢蠢欲动想加深这个吻,又迟疑地往后退。 南伊檀有点懊恼,躁动的情绪还未平静,加上催化剂,才会做出这么件冲动的事。 后退的头被人用手往前一带,唇贴的密不可分,黎珩阙咬了咬南伊檀的唇,“张嘴。” 南伊檀顺从地张开嘴,闭上眼睛,视角失去,更多的感知投在纠缠的唇舌上,很柔软很灵活带着自己僵硬的舌灵活起舞。 黎珩阙温暖的手抚在后颈处,细细摩擦,带着安抚意味。 不知不觉地沉浸到这个吻中,极致的温柔,极致的缠绵,腿软的整个人都窝在那个暖意融融的怀中。 踩在云端,寻不到实处,飘飘欲仙。 车驶出去了不知多远,南伊檀才渐渐从那种飘忽不定的状态中回神。 想起刚才的事,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一只手从一旁伸过来,按在头上轻柔地摸了两下,“乖。” “阙哥~”闷声闷气,软乎的不像话,“檀檀害羞了,暂时不想理阙哥。” 黎珩阙的心柔软的不行,完完全全陷落,语气含着暖意融融的笑,“那檀檀什么时候才想理理阙哥呢?” 南伊檀双手把自己的脸捂得更紧了,整个人缩成一团,“别,别用这语气说话,我,我要受不了了。”似乎能听到哀求的哭声。 黎珩阙靠边停车,担忧地看去,安抚轻柔却又不容人拒绝地拉开南伊檀捂在自己脸上的手,眼神诧异微微的惊愕,车内的灯光不算明亮,但想看清南伊檀脸上的表情并不难,整张脸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红,那双眼浸润着水雾,可怜又带着朦胧的情意。 “别,别哭,有什么事,和阙哥说?”略微的手足无措,手轻柔地顺着南伊檀的头发。 南伊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现在发生的事如临梦中,假的让人没有安全感,整个人的情绪起伏大的仿佛那条线坏掉了般,根本难以冷静地寻回平常时的心态。 “阙,阙哥~”南伊檀挣扎又别扭地埋到黎珩阙怀中,真实的温度,砰砰的心跳,霖霖的木香……一切的一切,缓慢轻柔的安抚着起伏不定的情绪。 黎珩阙轻轻拍着南伊檀的背,一重接一重的冲击,小孩的表现已经很好了。 时间流逝,对着在自己怀中睡着的小孩,心底升起丝无奈,用着个这么别扭的姿势还能睡着?到底是有多疲倦?想到这,低头在南伊檀额头上落下个轻柔的吻,对于小孩没休息好这件事,自己应该是占了一定的原因。 轻轻把人放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再次发动汽车,平稳的行驶在回家的道路上。 南伊檀先开一点点眼帘,看着连排的灯光划过,组成绮丽绚烂的万花筒。 阙哥和自己谈恋爱了!自己和阙哥谈恋爱了! 阙哥还吻了自己!吻了自己!舌吻的吻! 差点控制不住急促的呼吸,心里砰砰乱跳的疯兔子,疯狂的濒临死亡了。 一路上安静静谧,听见呼呼的风声,车辆行驶的嗡嗡声。 不知不觉中,人好像真正睡了过去。 直到车停稳,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一个人弯腰下来轻柔地唤着他的名,人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阙哥~”黏黏糊糊。 黎珩阙墨玉似的眼中染上笑,好像有星星坠入了其中,“乖啦,回房间睡。” 南伊檀被蛊惑了般抬起头吻上了那一张一合的唇,抿了抿,又伸出舌舔了舔,软软的,错觉般尝到了丝丝甜意。 黎珩阙启唇,邀请客人入内,非常有主人家自觉的好好招待了入内的客人,力求做到宾至如归。 安静的地下停车场一点声音都极其的明显,粘稠的水声,.喘.息与.低哼,过于空旷,出了回声,更加暧昧,惹的人脸红耳热。 唇分开,黎珩阙伸手试过身前人唇角的一点水痕,忍不住的揉弄那红润的唇,瞳孔的暗色欲深。 南伊檀张嘴,咬住在自己唇上肆虐的手指,轻轻地啮咬,舌紧跟其上地安抚。 黎珩阙唇紧紧抿着,借着昏暗的光,垂眸凝视着咬住自己指尖的人,眼神躲闪,脸上火烧火燎的热,整个人都似快冒烟了,害羞纯情又着实地放肆大胆,拇指压到唇角,想要深陷,又克制地抽回手。 “时间不早,早些休息。”黎珩阙声音哑的根本藏不住欲望。 “这是阙哥家吗?”南伊檀没再打算胡闹,要真继续下去,黎珩阙不一定遭不住,他百分百是遭不住的,太快了,即使早在他们的开始就做过更过的事,可那不过是场意外,意识不清醒下做出的事,在清醒的当下,他们的进度到这刚刚好。 第43章 “这是我其中一座住宅,离秋凤山比较近,现下送你回去时间太晚,就暂时在这住一晚,明天再送你回去。”黎珩阙温声解释。 南伊檀揉揉自己的脸,尽力寻找自己的状态,“阙哥决定就好,我都行。” 进入房中,空旷而冷清,没半点人气儿,像是长时间不住人的房子。 南伊檀克制住自己的好奇不胡乱乱看,“这里我不常住,不过不用担心,房间都是有人打扫着的。”黎珩阙在前带着路,步上二楼的台阶。 南伊檀跟在后面,根本不好意思开口询问自己今晚是一个人睡,还是和他睡一起? “早点睡,别多想,说了在一起我是认真的,还有的其他事,等你休息好后再说。”黎珩阙替人打开房间门,往旁侧了一步,低声说。 南伊檀知道他的问题不用问了,这态度明摆着的,除了分开睡不做他想。 “阙哥,你能抱抱我吗?” 黎珩阙没回话,伸臂把人揽到自己怀中,南伊檀伸手回抱,圈住柔韧有力的腰,听着平缓的心跳声,感受着温暖的怀绕,踩在云端的脚落了地。 “晚安。”南伊檀松开手,轻轻道了句。 “晚安。”黎珩阙回。 房间门在眼前关上,黎珩阙觉得自己怀中空空荡荡,莫名有点冷,忍不住无奈一笑,转身进了书房,今天落下的事可不能不处理。 他自己都想不清当时是抱着个什么情绪出的门,在听到小孩和人在秋凤山赛车时,心漏跳一拍,继而就忍不住多思是否是因为自己拒绝的原因,想到这,担忧与焦急寻上了门,控制不住的想,若小孩出了意外怎么办?只是想一想,他那颗跳动的心仿若死寂再难以跳动,那刻他知道了,不知不觉中小孩早已闯入他的心房,大摇大摆的在此安家落户,要是想要驱逐,自己的心将不再完整。 他离开了,他赶来了,他看着那辆火红色的布加迪穿破黑暗冲出,带着不顾死活的疯癫,他的心骤停又急速加快,他是有怒有气的,见到小孩的模样,又是不落忍的。 后面那份文件递来时,他着实没想到,小孩并不如他想象中的乖巧,不但不乖巧,简直可说判若两人,却发现其实只要是他就可以。 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中盘旋,也不影响他手上处理着工作,见到助理的汇报,微有点惊异,手指敲击着桌面,思索着,轻轻舒出口气,这又是一件他没想到的事儿,小孩是早把他那点心思与打算告诉家里了吗?其实该是能想到的,从那场意外开始,所有的事怕不都全部同家里说了,不然合作不可能递来,更不会有后面连续着的几场合作。 今天的事也亏了小孩的哥哥在其中周旋,让后面赶去的人不至于多受人为难,由此可见,小孩不仅说了,应该还做了点其他,不然家里人怎会不仅不为难,还帮着他。 真不知道在他不知情的地方小孩又做了多少,为他考虑了多少,这么讨喜的人,他怎么能不欢喜呢? …… 背靠到椅子上,回想起与小孩哥哥的那场交谈。 对着可说是突然而来的他,南庭倾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好,“黎总,许久未见,就不知您有何贵干了?” 黎珩阙在听见这句询问时,清晰的明白自己冲动了,还是控制不住地开口,“是真的吗?”没有讲清楚,谁都明白话中谈论的是哪件事。 “不论真假,似乎都与黎总关系不大。”南庭倾是气的,他能想清楚想明白黎珩阙拒绝的原因,但一开始的发展,他能看出来并不只是自己小弟的一头热,所以让人看到点希望后又不留情面的拒绝,这还不如一开始就干脆利落的拒绝,他何曾不知道他这有些牵强附会,理智是一回事,情感是另一回事儿。 “为什么?”没得到明确的答案,不过从表情语气看来,答案无疑很明显。 “这似乎与黎总无关。 ” “时间?” 南庭倾脸上的表情微微出现裂痕,各类情绪混装,最终摆出的是冷漠,“你要知道,拒绝一个人就要干脆利落的拒绝,不要留给他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应该能看出他是一个脾气执拗又拧巴的小孩,你不去,他要放下或许是要时间,也只是需要时间罢了,但要是你去了,你该知道的,他承受不住第二次的伤害。” “我其实从一开始就不赞成他和你有过多牵扯,你们之间不论是地位和身份都不太合适,他在我们的呵护下成长的有些天真与幼稚,对于他来说,你们之间的那场意外,让他放不下,加之你确实是个无比优秀的人,对他的吸引力太大了,大到他嘴上说着会把握住分寸,我却能看出,他早已越界了。” “我说这么多,只是想说,他喜欢你,并不是如小孩子般只是说说而已,你要想清楚,分辨清楚,你与他之间的感情与是否能走到未来?” 黎珩阙静默地想了许多,想到了那场荒唐的意外,想到了那双明亮又充满欢喜的桃花眸,想到了不顾一切奔向他的小孩,想到了台上光芒万丈的小孩,更想到了认真告白的小孩……他难以否认自己的心的确为那小孩加速跳动,难以否认小孩带给他的触动,“我知道。” 紧绷的神经松懈,当时小孩告白时,他一言不发是他那时难以开口,他怕他一开口就是接受,到了这时他才悲哀的发现,不要多,只要一小根羽毛般重量的筹码,他那座天平就会倾向接受。 第44章 “八点,只剩一个半小时,希望你能赶上。”南庭倾定定打量着眼前人,看出了他的认真,在这一刻他明白了,从今以后他们之间的身份总会有个巨大的转变。 “谢谢。” 旁人不知道他们交谈了什么,只知道在他们交谈过后,黎珩阙黎总离开了即将开的饭局。 第25章 早晨 黑暗中南伊檀打开手机,上面有着密密麻麻无数消息,有他爸他哥,还有他那两位好友的,还有一些不算熟但认识的朋友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今晚发生的事,黎珩阙的到来太令人意外,他们之间的表现又过于亲昵,谁都忍不住会好奇。 翻着消息,先看的是他爸发来的,啰啰嗦嗦发了许多,大致意思是,让他们在一起了就要好好的,等他回国后带回家吃饭。 接下来看了他哥的,说了阙哥推了一场重要的饭局赶去,希望自己懂点事,别一天天就知道惹祸,对阙哥好点,后面都抽个时间来谈谈婚礼的事。 再后面是他那两位好友的关切,很暖心,一一回复了他们的消息。 最后那些,正常问候的回复了两句,打探消息的理都没理。 应付完这些,按灭手机,扔到床头柜上,平躺在床上,盯着黑暗,按压着自己的唇,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奇妙又不真实,但再不真实,阙哥既已答应了与自己在一起,那之后就肯定容不了他反悔。 闭上眼睛,沉入梦乡,梦里他好像坠入了个暖融融的光团当中,包裹着他,拉着他欲陷欲深,难以自拔。 …… 第二天早上,南伊檀揉着眼半支起身,行到一半,身体僵了,眼神缓慢地缓慢地移向自己的下半身,双手一把捂住自己脸,露出的耳朵红的滴血,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就在这时,房门让人敲响,南伊檀慌得整个人缩进被中。 在外敲了半天门没得到任何反应的黎珩阙推门而入,“小檀,起来吃早餐了。”站在门边,朝着门内开口,目光投在床上那个鼓囊囊的大包上,有点疑惑,这样睡觉会不会太闷着了? 南伊檀缩在被中动都不敢动一下,呼吸放缓,却仍然越来越难以汲取到新鲜空气,整个人都闷的额头浸出汗水。 “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随着问话而来的,是一步一步走来的脚步声。 南伊檀恨不得有个地缝能把自己塞进去,“咳,阙哥,我没事,你先出去,我换完衣服就下去。”自知无法逃避,故作冷静答。 黎珩阙停在距床只有两三步处,听着从被子中传出的声音,颤抖中带着微不可察的哀求,眼中若有所思,慢慢染上笑意,“我把衣服放床头柜。”挨近床边时,发现床上的人如同只被茧裹的密不透风的蛹,实在忍不住泄出声笑。 那只大蚕宝宝抖动一下,听到声低低的呜咽。 黎珩阙没在多说什么,走出了房间,还特别好心的带上门,他怕他再待下去,小孩得把自己闷死。 过了好久,确保人是真的走了后,南伊檀才咕蛹着掀开被子,呼吸到新鲜空气,迟钝浑噩的大脑渐渐清醒,想起刚才之事,眼神生无可恋,怎么这么没出息? 洗漱完换上衣服,一步一挪地出了房间 ,待见到人时,又装的一副若无其事样。 “阙哥,我是不是耽搁你的正事了?”想到昨夜大哥同他说的事,又想到今日因他的耽搁,阙哥指定是一时半会去不了公司,从之前想约一顿饭,就可窥见阙哥的忙碌生活。 “无碍,耽搁不了什么?若只是因为我不在一时半刻公司就出事,岂不是在说我花大价钱养的员工都是吃白饭的。”今天的黎珩阙穿了一身柔软的家居服,消去以往穿正装带给人的疏离冷淡,或许不单单是那身家居服的原因吧。 南伊檀呆呆地看痴了,雪山消融化春水时的盛景可谓惊心动魄,让人久久回不过神。 黎珩阙忍不住笑着揉揉呆在原地不会动的小孩,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询问:“檀檀是看阙哥看呆了吗?” 南伊檀的脸轰地就红了,下意识埋进身前人的怀中,黎珩阙的手还按在头上,另一只手僵硬在半空,最后落到了南伊檀的背上,“脸皮儿怎么这么薄?” 南伊檀的头拱了拱,想把自己埋得更深,却发现脸上的触觉不对了,柔软且有弹性,还热烘烘的。 黎珩阙还没觉得怎样,就发现自己怀中的小孩僵成了块石头,点点的尴尬都让无奈取代,“好了好了,别撒娇了,吃早餐,再不吃该凉了。” 南伊檀低着头从温暖的怀中退出,同手同脚的走到餐桌边坐下。 从黎珩阙这个角度看去,他看到了一个小红人,那红从耳朵脸颊脖颈一直蔓延到被衣服遮盖住的肌肤,眼中是忍不住的惊奇,明明看到了小孩的那些叛逆,他以为小孩在他面前表现出的不过装模作样,没想到真是个容易害羞的小孩,可爱的不像话。 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坐到了另一把椅子上,“等下是想回家,还是想出去玩?” 南伊檀埋头喝着粥,他从来不认为他是个容易害羞的人,直到他遇到阙哥,他发现只要与阙哥稍微靠近点就忍不住心跳加速,面颊发红,心里唾弃着自己没出息,又想着,也不看看面对的是谁,没出息就没出息吧。 听到问话,茫然地抬起头,对上的是无奈又纵容的表情,咽下嘴中的粥,“回,回家吧……”回答的磕巴又迟疑。 第45章 黎珩阙叹了口气,南伊檀的神情立马变得不安,想说什么,却被黎珩阙出言打断,“檀檀,”眉目间满是无奈,“我只是个人,普通人,我们的交往是平等的,若是在这份感情中让你感觉不舒服,你可以提出来,或者在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也可以说,我是第一次谈恋爱,与你又隔着九岁,你如果不说出来,我可能并不能马上就察觉。” “你的表现太小心翼翼了,即使我没谈过恋爱,都能发现其中的不对劲,这就证明,我们的相处有着一定问题,不健康的感情是走不长远的。”更别说是余生的尽头。 南伊檀张了张嘴,半个字音都吐不出,沉默地低下头。 黎珩阙换了另一个话题,“你知道为什么我的袖口绣着红玫瑰吗?” 南伊檀下意识看向黎珩阙的袖口处,那里盛放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红玫瑰,摇头,他并不知道,以前也未曾听过任何有关这件事的传闻。 语气含笑,“只是因为你,因为每向你伸一次手,就是一次对你无声的告白。”他的心动比谁想象的都早,早在隔着灯光与人群,早在一切都还未发生的最初,怎么能不心动呢?欲相处欲难以控制对他跳动的心,长相顶尖,性格又讨喜,这样的人谁会不喜欢呢? 大概没那场意外的话,他会忽视心里那点细微的变化,随着时间的冲刷,了却无痕,偏偏阴差阳错,偏偏天意如此。 “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对你提出交往,我很认真。” 南伊檀的情绪像是触底反弹了,笑容明媚又肆意,悠悠闲闲靠到椅背上,淡声道,“阙哥,介意来点晨间运动吗?”与黎珩阙相对的目光不闪不避,直白且热烈,还带着深埋于底的不安。 黎珩阙明显愣了,失笑地捂住自己半张脸,露出的另半张脸能看到弯起的眸与唇,另一只手抬起掐住南伊檀的脸捏了捏,“檀檀,怎么这么可爱?” 南伊檀绷起的身体立马泄了气,聚起的雾气无法遮盖眼中的深情,里面是不遮不拦的纯粹喜爱。 “过来,让阙哥抱抱。”黎珩阙移开椅子留出适合的空间。 南伊檀有片刻的踟蹰,最后还是坐了过去,尽可能抱得更紧,又克制的不敢真正用力,头埋在脖颈处,嗅闻着霖霖木香,闭上眼睛,“阙哥,在最美的美梦中,我都没有奢求过当下的场景。”低且轻,缓缓的,一阵风拂过就会消散一空。 黎珩阙动了,他抱着人起身,南伊檀心慌地勾住黎珩阙的脖子,“阙,阙哥……!” “放心,不会摔了你的。” 什么多愁善感,什么虚假不真,什么大梦一场,突然来这么一下,全都没了,只剩下惊慌与担忧,还有前所未有的清醒,他觉得他就是个傻逼,这有什么好纠结的?阙哥是什么人?他有必要唬自己吗?一遍又一遍的承诺,他是失聪的吗?能听而不闻? “阙哥,我挺重的,放我下来呗,要去哪,你在前带路就可,没必要劳你亲自动手。”他可不敢挣扎,万一一不小心他俩都摔了呢,他摔了无所谓,阙哥随便磕碰到点他可都要心疼的。 “你不是想来一场晨间运动吗?”黎珩阙踢开房门,抱着人走进房间,把人扔到床上,“满足你。” 南伊檀在柔软的床上弹了两下,满眼懵逼地盯着黎珩阙,想清他话中的意思,“阙,阙哥,我开玩笑的,别当真。”嘴欠啥呢?好了吧?现在的情况你满意了吧? 随着黎珩阙的动作,南伊檀下意识往后退,像是个被逼良的小姑娘,慌张且无错。 “我当真了怎么办?”黎珩阙跪坐上床,俯身,唇贴的密不可分,灵活的舌叩开齿关,揪着另一位朋友嬉戏起舞。 一开始有点推拒的人,慢慢沉迷进去。 第26章 亲亲 “上次是意外,你记得多少?”黎珩阙咬了咬身下人的唇。 南伊檀让刺痛稍微拉回点心神,摸着滑腻肌肤的手僵住,撇开头,缩回手,“阙哥,没必要,没必要做到这步。” 黎珩阙掰着南伊檀的头,笑望着人,“又不是第一次了?还不好意思吗?” “阙哥,你知道的,这不是一回事。”那次是真正的意外,混乱且无序,而今晴天白日之下,过于刺激且荒唐,再不还有,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太短太短,短到连二十四小时都未满,若出于冲动,做了不该做的事,是很不尊重人的。 黎珩阙翻躺到床的另一边,“你这小孩……”从南伊檀的眼中他看到了坚定,他知道想继续下去是没可能了,而激情退却后,泛起来的是丝丝甜意,越品越甜,甜到齁。 “我拒绝过你,你都不生气的吗?”时间安静的流逝过几分钟,黎珩阙好奇地问,小孩不像是个心大的,应当还很记仇,为什么对他这样的特别?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我没成功的可能性,”南伊檀说得很平静,“不过是不甘心,还抱着点万一呢,对于会被拒绝的这个结果,我早就做了心理准备。而……” 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而对于被接受的可能性,我才是没有丝毫准备,太猝不及防,太令人措手不及,太像一场美梦。” “你把我想象的太好了。”黎珩阙侧身圈住人,在那张堪称无瑕的面颊上落下一吻。 “不是我想象中的阙哥好,而是阙哥本身就很好很优秀,这是件无人能否认的事实。” 第46章 黎珩阙揉揉南伊檀的头,“别夸了,再夸我该飘在天上下不来了。”坐起身,“既然不想做下去,下楼把没吃完的早餐吃了,然后和我说说你想去哪,回家或一起去外面玩,都可以。” 南伊檀跟着坐起身,拉着自己的衣服,尽量想把揉皱的衣服拉平整,眼睛突然一亮,“阙哥,我能去你公司吗?” 黎珩阙打趣道:“总裁夫人这就想去视察了吗?” 南伊檀捏捏自己的耳朵,他就是纯好奇,在黎珩阙没说出来之前真没其他想法,在他说出来之后……也没有。 “方便吗?”眼睛如被水洗过的玉,晶莹剔透,明亮耀眼,被这样的眼睛瞧着,谁都无法拒绝。 “唯一的问题可能会比较无聊,其他就没了。” “我并不觉得这会是问题。” “行,等吃完早饭,我们一起去公司。”拉着人下楼,坐到餐桌前,吃着还未吃完的早餐。 南伊檀时不时偷看黎珩阙一眼,看完就低下头偷笑。 黎珩阙是无奈的,“笑什么呢?” “阙哥秀色可餐,我真是捡了大便宜。”眼睛荡出一池春水,漾着融融情意。 黎珩阙一直都是不疾不徐,不慌不忙,从容不迫的,偏偏让这一眼瞧的忍不住面皮发烫,“咳,好好吃饭。” 南伊檀低下头掩盖住脸上泛起的笑,原来阙哥并不是无所动容的,太理智太一板一眼的阙哥是让人不安的,直到见到因脸红而生动的阙哥,安稳的心更加安稳,能更加放开的享受阙哥的偏爱与纵容,放开的享受这份感情的甜蜜。 …… 吃完早餐,黎珩阙上楼换了套更正式的衣服,带着南伊檀到地下停车场,打开车门坐上车,朝着市中心而去。 南伊檀光明正大地瞧瞧窗外又瞧瞧驾驶座上的人,唇角的笑怎么都忍不住,很开心啊,就是很开心啊,只要想到阙哥和他在一起了,就是很开心啊。 在一个红绿灯口时,驾驶座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旁边小孩的头,“乖!” 这次南伊檀能稍微绷住了,没之前那么无措,不过只红了耳廓,“阙哥,别动不动就调戏檀檀,檀檀会害羞的。” 黎珩阙收回手,目视前方,“没有办法,谁让檀檀太可爱了呢!” 南伊檀的头撇到一边,以前怎么没发现阙哥这么爱逗人? “檀檀,是不想理阙哥了吗?阙哥可是会伤心的。”平静含笑的声朝另一边传来,满满的纵容与宠溺,这换谁谁遭得住?特别再想想说话的人是谁? 遭不住,根本遭不住,有点太犯规了。 “不会不理阙哥的,怎么都不可能不理阙哥的。”南伊檀说的很认真。 “离到公司还有一个多小时,檀檀可以先休息会儿。”逗弄过头就不好了。 南伊檀没有推拒,靠在背椅上闭眼养神,昨天的冲击太大,说休息的好,那是在骗鬼。 黎珩阙侧头看一眼,将车开得更平稳,小孩对他的感情不作假,不但不作假,还真的过于执拗,小孩把他想象的太好,套了无数的滤镜,让他觉得,他要是愧对了这份真情,那简直人渣不如,该认真想想他们的未来,名正言顺,光明正大,不该受人非议。 南伊檀没想到他会真睡过去,在黎珩阙喊他时,才迷迷糊糊醒来,整个人都是懵懂而茫然的。 黎珩阙轻轻吻了吻南伊檀的面颊,“困的话,我办公室里有休息室,进去后睡。” 南伊檀下意识摸在被吻的面颊上,缓慢的眨了眨眼,清溪见底的桃花池中泛起情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雾气聚拢,朦朦胧胧,漂亮的不像话,惑人而不自知。 黎珩阙呼吸紊乱,往后退了两步,“咳,檀檀,可以下车了。” 南伊檀笑了,笑得乐不可支,他是个帅而自知的人,没到自恋那程度,也知道自己这张脸的吸引力有多大,看到阙哥被他吸引,为他着迷,这成就感咋就这么大呢? 黎珩阙看着小孩开心的模样,跟着笑起来,自然而然的心情愉悦,身心放松,这就是恋爱吗?美好的不像话。 面对面的看了片刻,南伊檀解开安全带下车,倚靠到黎珩阙身上,凑到他耳边,“阙哥,过两天有时间吗?见见家长。” 黎珩阙点头,“看你家人的安排,提前一天告诉我就可以。” 南伊檀低头看着黎珩阙好看的手,认真地与他十指相扣,“阙哥对我怎么这么好?” 一起步入电梯,黎珩阙按了顶层的键,“这就算对你好了?”带着诧异,“檀檀过于容易满足了吧?” “从一开始阙哥就对我很特殊,第二次见面之后就送我六块价值不菲的翡翠,还会花费时间与我聊天,即使很生气,也会温柔的为我擦药,在很多时候都非常的顺着我,对我的容忍程度很高。”一一细数着,从一开始他只是单纯的难以忘怀,想要负责,后来的几次相处,眼神根本难以从阙哥身上挪开,优秀耀眼的人总是吸人眼球的,他妄图触碰光。 黎珩阙心情是复杂的,“檀檀太好骗了吧。”好骗到让他心酸软的不像话。 电梯门打开,交谈暂至,南伊檀很难认同黎珩阙说的话,阙哥过于自谦,他根本不了解他的魅力到底有多大,大到只要他轻轻一勾手指,就会有无数的狂蜂浪蝶涌去,自己简直是被幸运女神祝福,不然怎会如此好运的被光青睐? 第47章 几道似有若无的眼神让南伊檀稍稍收敛心神,好奇地打量四周,自家公司他不是没去过,不论是总公司还是分公司,他都去过,可这是不一样的,好奇难以避免。 “要助理带你去逛逛吗?”黎珩阙见人好奇,提出建议。 黎氏的众多员工何曾见过他们总裁这么温柔的一面?怕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比见鬼还让人惊悚,更多的目光悄悄地投向总裁身边的人,之后就怎样都挪不开了,很漂亮的一张脸,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可指摘,灵气天成,偏偏除了脸还有那通身的贵气,二者相加,对于任何一条颜狗都是绝杀。 黎珩阙冷下脸,拉着人走入办公室,“不想放你出去,檀檀生的过于招蜂引蝶了。” 南伊檀忍不住扩大笑容,阙哥说他可爱,分明阙哥才是真的可爱,简直可爱的要死。 他发现只要和阙哥待在一起,简简单单的相处,简简单单的事,简简单单的交谈,只要是在一起,他觉得空气中都是甜丝丝的,笑容想收都收不住。 “檀檀只是阙哥的,只会是阙哥的。” 黎珩阙突然吻上南伊檀的唇,不如之前的温柔和缓,疾风骤雨,粗暴地掠夺,掠夺空气,扫荡口腔。 压着人倒在办公室中的沙发上,越吻越深,呼吸急促,衣衫扯乱,在玉白的肌肤上留下一个个梅花印。 迷乱而混乱,南伊檀整个人都是懵的,如同个提线木偶任人摆动,在自己的致命弱点被人握住时,才恍地挣开无形的丝线,倒吸一口气,握住黎珩阙的手,“阙,阙,阙哥……”磕巴的话都不会说了。 黎珩阙轻轻笑出声,凑到南伊檀耳边,“檀檀不是说,檀檀是阙哥的吗?这都不愿意吗?” 南伊檀,“……”这就不是一个概念,好伐? 可惜一切都不是他能决定的,从一开始就不是。 第27章 檀檀 “这里准备有东西。”黎珩阙从床头柜中拿出必备之物。 一开始虽有意外,到后面却浑浑噩噩地被黎珩阙牵着鼻子走,一步接一步,可之后就是自己的自由发挥,是真的很难不沉迷。 今天到公司就到的挺晚的,等一切结束午饭时间都过了不知多久。 黎珩阙擦着头发,拍了拍半埋在床上的人,“第一次的时候可不见你这么害羞,起来去洗澡。”声音欲且色。 南伊檀听的耳朵麻麻,从被子中探出头,本来就蓬松的头发蹭的乱糟糟的,衬上那张脸,丝毫无损他的好看,更添两分可爱。 “阙哥~”撒娇又无奈,把自己从床上扒拉下去,真的是,要知道只是晚了一两个小时,还不如早上的时候就答应阙哥,搞得他好像是个很不坚定的人,可面对阙哥,想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或许得圣人才做得到。 黎珩阙顺了顺那头乱糟糟的毛,“乖,先洗澡,我让人送午餐上来。” 南伊檀点点头,掀被起身,.裸.露.的肌肤上面还有着无数暧昧痕迹,黎珩阙淡淡扫来一眼,很是满意的离开去让人送餐,要再多看,小孩该害羞了。 在南伊檀洗完澡后,午餐摆放在茶几上,色香味俱全,正冒着热气。 黎珩阙朝人招招手,“来吃饭。” 南伊檀坐到黎珩阙旁边,先盛了一碗汤推到身旁人面前,“阙哥,你……”抿了抿唇,耳廓火烧火燎,“你难受吗?” 黎珩阙笑睨人,“并不,滋味很是不错。” 南伊檀差点没把手中的碗摔了,埋头干饭,心里嘟嘟囔囔,明明自己才是在上的那个,阙哥的表现怎么就像是他被睡了?还是娇妻类型的。 黎珩阙顺手给小孩夹了两筷子菜,不然他真怕小孩被噎到。 “你明天是不是有课?” “早上有节课……”南伊檀说到这,头突然抬起,似乎是想到什么了。 黎珩阙把筷子上的菜放入小孩碗中,低声询问,“怎么了?” 南伊檀露出一脸苦相,好像天都塌了,“我……我好像还有作业没做。” 黎珩阙着实没想到是这件事,随后就忍不住笑出声,别多想,不是嘲笑,真的不是嘲笑。 南伊檀垂头耷脑,心思全放在感情上,都把作业忘了,对了,作业是什么来着?他怎么没点印象?只知道有作业,连要做什么都不知道,有点尴尬。 “等下我把我这学期的课程表发你手机上。”作业什么的,群里肯定有,发课程表的时候顺带看看。 “要送你回家吗?”黎珩阙有点舍不得,翘班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先吃饭,”礼尚往来地往黎珩阙碗中夹了一筷子他爱吃的菜,“吃完饭我看看作业是什么,不复杂的话我可以留在这吗?” “当然,乐意之至。” 吃完饭,喝着阙哥让助理送上来的奶茶,靠在沙发上翻着手机,先把自己这个学期的课程表发给阙哥,之后点进班级群,查看这周的作业。 看完主题,抬头看向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若有所思,恰如其分到似天刻意安排。 黎珩阙与南伊檀的眼神对上,发出个疑惑的单音节。 “阙哥,能让你的助理帮我买素描本和铅笔吗?” “可以。” 南伊檀笑着靠在沙发上,思索着主题,“爱”,这个主题很宽泛,并非只指爱情的爱,还有各种各样,如父母对子女的爱,饲主对自己饲养的动物的爱,还有对虚拟人物的爱……这都是爱,谁都无法分出高低贵贱。 第48章 在南伊檀这不过是恰好,恰好他与阙哥定情,恰好他们之间是爱情。 拿出手机给他爸和他哥各发了一条消息,询问他们的空闲时间,他承认他是迫不及待,想真正定下他和阙哥之间的关系,宣告世人。 没过多久有消息回复过来,说的都是后天,正好他爸那天回国。 南伊檀回了“好”,想和阙哥提,见他正在忙,想着等下再说。 不久后,助理送来他要的东西,把东西放在茶几上,席地而坐,用削笔刀削着铅笔,思索着样式。 “有空置的办公桌椅……” “这样就挺好的,”南伊檀道,“阙哥,不舒服要告诉我。” “知道啦,檀檀。” 三两句闲聊,空间安静下来,各做着各的事,互不打扰,却异常的和谐,二人独成一个小空间,这个空间里的空气都是甜的。 他们的爱情当中一直存在着玫瑰元素,那句浪漫的告白,他能记到生命的尽头。 “簌簌”是纸与笔摩擦过的声音,安宁平和。 黎珩阙从工作中回神,盯着正在认真做图的人便挪不开了眼。 小孩在他面前一贯是乖乖巧巧的,面上总带着笑,而此刻的小孩,光线打落在他身上,晕出一圈朦胧的金边,光中的人清清淡淡,似道不该出现在这个时空中的朦胧虚影。 气氛恰好,偏有不识趣的人来打扰。 办公室的门被人粗暴地推开,各种嘈杂的声音涌进来。 黎珩阙,“滚出去。”声音寒凉刺骨。 南伊檀的思绪被打断,落笔划出一横,破坏了整张图,扔下笔,抬头看去,就想知道谁胆子这么大,敢在阙哥这里造次。 那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面容中隐有熟悉感,扭头看向黎珩阙,和阙哥有几分的相似。 “说了,滚出去。”不耐混着怒气。 “你的家教呢?这是你对你父亲说话的语气?” 黎珩阙眼神都不惜多给那个男人半分,只冷看着一旁的助理,“怎么会放人上来?叫保安来把人带走。” 黎正言甩开人的手冲进办公室,“你以前行事没点分寸就算了,说到底都是一家人的事,之前给你安排的名媛贵女,大家闺秀没一能入你的眼,族里长辈还为你开脱,可看看你干出来的事,实在不像样子,若只是私下玩玩就算了,带进公司算怎么回事?” 黎珩阙把手边的咖啡杯扔出去,正正摔到男人脚边,“我不想和你废话,滚出去,我只说最后一遍。” 黎正言脸上无光,挥倒放在茶几上的奶茶,冷笑一声,“到头来你还不是找了个比你小的,这还是个学生吧?” 黎珩阙面色微变,“阙哥,我的作业……”委屈巴巴的,眼眶微红。 黎珩阙再没办法多想,“年纪大了,就在养老院好好养老吧,还能得个安享晚年。”让保安把人带出去。 “男人都是这样的,图新鲜,图有趣,图年轻,图好看,你根本没有指责我的资格。” “这位大叔,别为你的.滥.情.找借口,你还好意思和阙哥比,回家照照镜子看看脸还在你身上吗?”南伊檀用着仰视角度,丝毫无损他的战斗力,“什么垃圾玩意儿,和阙哥比,就问你配吗?” 在人被拖走后,心疼地盯着自己那张被奶茶染污的图,低声骂骂咧咧,“哪里冒出来的傻逼糟心玩意儿?是哪家精神病院的院门没关紧吗?怎么能放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跑出来?” 想到什么,赶忙站起身,凑到黎珩阙身旁,“阙哥,你没事吧?别为那种人影响心情,就把他当成个陌生人,就是一个陌生的神经病跑这来发疯,别放心上。” 黎珩阙的心情一开始是有点受到影响的,突如其来的男人,他像是来打破这场美梦,告诉着他,你凭什么?凭什么能得到这么好的人?这么真挚的感情? 但当小孩骂人的时候,他就恢复的差不多了,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为他影响自己的心情。 此刻小孩又在他面前手足无措的安慰他,更是半丝不快都无。 可表现出来的是,静默地盯着一个点,好像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对外界无法作出反应。 南伊檀觉得大事不妙,小心翼翼地握上黎珩阙的手,冰冰凉凉的,“阙哥,没事的,别难过,别多想,有檀檀在呢,檀檀会一直陪在阙哥身边,阙哥难道不信檀檀吗?檀檀可是很喜欢很喜欢阙哥的。” “亲亲我。”很低很轻,带着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现的脆弱。 南伊檀半俯下身,把人圈到怀中,吻上那张薄唇,冰冰凉凉的,努力用自己的温度温暖着它,试探性地探出自己的舌尖,没受到任何阻拦,长驱而入,找到了静静不动的主人,引着他与自己勾缠,极致的缠绵与温柔。 黎珩阙悄悄打开一条眼缝,眼前人眉目温柔,盈着满满的情意。 伸手一带,把人揽到自己腿上,加深着这个吻,扣着人的后脑勺不让他退开,直至肺中的空气都快被汲取完,紧紧纠缠在一起的唇舌才分开,额头相抵,急促的呼吸交织,营造出另一层暧昧。 “檀檀,檀檀,檀檀……”一声接一声,每声中都融着令人心惊的浓浓占有欲。 南伊檀每声都有认真地回应,对于黎珩阙语气中的占有欲,只有满心欢喜。 他喜欢阙哥,阙哥亦如此,这便是世间最好的事。 第49章 第28章 结局 到了约好吃饭这天,南伊檀比黎珩阙还像是个上门的,焦虑紧张中还有着不安,一点不像是回自家。 黎珩阙忍不住好笑,“檀檀,这是你自家,我都不紧张,你紧张个什么劲?” 南伊檀摇摇头,“阙哥,你不懂?” “不懂什么?”南庭倾冷声道,“到家门口了还不想进门,是想我来请吗?” 对着黎珩阙也给不出个什么好脸色,略略点头,“请进。” 南伊檀拉着黎珩阙换鞋进屋,走到客厅中,就见到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的他老爸。 “爸。”似乎不太熟的样子。 “南叔叔好,准备了点上门礼,不是特别贵重,也不知道南叔叔喜不喜欢?” 南明理非常稳得住,“来坐。” 三人落座,南庭倾单独坐在一边,南伊檀和黎珩阙挨在一起。 黎珩阙把手上提着的礼物放到桌上,南明理只是淡淡扫一眼,没过多评价。 “你们之间的事,我听小檀说过点,黎总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处事的能力手段的优秀更无法否认,但小檀刚满十八,还小,少年人心性,有时还会耍小孩子脾气,做事没有长性……数不完的缺点,就算我是他亲爹,我都只能说,他除了脸,可谓是一无是处。” “如果只是因为那场意外,黎总应当不会上门,若是为了小檀的脸,比小檀生的好的人数不胜数,所以黎总能告诉我,你看上小檀什么了?凭着什么能让我觉得小檀和你有未来?” “要问我看上檀檀哪里?”有丝苦恼,“檀檀值得我喜欢的地方太多,叫我一时半会儿细数他的好,我似乎数不出来,因为檀檀在我眼里千好万好,无一处不好,无一处不值得人喜爱。” 黎珩阙手伸向茶几上摆放着的礼品袋,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袋,“人的言语最不可信,若我只是口头承诺着我与檀檀的未来,这不过空中楼阁,当不得真。” 从文件袋中抽出几份文件,“这是我对檀檀的承诺,我也觉得这些俗物用来衡量感情可说是无足轻重,但我只想用这些来表明,我对这份感情很认真。” 南庭倾接过文件打眼一扫过去,满眼惊异与复杂地盯着对面两人,顺手递给他老父亲,张张嘴,“黎总,这礼太厚了。”当初的想法在此产生,自家小弟,属实有点配不上人家。 “檀檀值得。” “我们南家还没到卖儿子的地步。”南明理看完,脸色莫测,股权转让,转让的还是黎珩阙手底下最赚钱的几个公司的,其中还包括黎氏的,那可是黎家的根基,为了自家这傻儿子,面前这位精明的商人可真舍得。 “我并无此意,”黎珩阙道,“只用嘴说的未来太空,我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国外领证,在国内并无多大用处,我这不过是无奈之举。” “那你觉得外人会如何看待你和小檀?”南庭倾问,两人间的差距不是能简单抹平的,对于这件事,没人会过多议论黎珩阙,但小檀不一样,他会受的非议不会少。 “我会做到让他们不敢过多非议。” “老爸,大哥,发消息的时候不是说的好好的吗?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漂亮的桃花眼瞪着对面的家人,眼中全是不满,“这是我和阙哥之间的事儿,与其他人何干?何必在意旁人的眼光?那不是在自讨没趣吗?我都不在意,你们何必操心。” 南明理立马瞪起眼睛,“小兔崽子,别以为找到靠山了,你老子就不敢再揍你,我们说这些是为了谁?” 南伊檀往黎珩阙旁边缩了缩,还是瞪着自己的大眼睛,“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但阙哥这么好的人,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是把人吓跑了,你们拿什么还?还得起吗?” 黎珩阙克制不住地抚上小孩的头,“乖,别生气,阙哥怎么会被吓跑呢?” 南庭倾莫名牙酸,“行了,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打算做什么,不过是多问了两句话,搞得好像我们要棒打鸳鸯一样。” “黎总,这份礼的确太重,我们不便做决定,”文件重新理好放入文件袋,递到南伊檀手边,“收不收看小檀自己的。” 南伊檀不必看都能把文件袋中的东西猜个大概,到没有任何推拒,很顺从的接下,这又不是一件不能礼尚往来的事,他家底是没有阙哥的厚,那又如何?他们难道是因为利益才在一起的吗? “没什么事,我带阙哥上三楼看看。” “去,去,别留这碍我的眼。”南明理脸色比之前好,都是认真的就行,以后的路是要自己走的,现下看来还算平坦。 …… 上到三楼,推开工作间的门,“阙哥,这可都是我的心肝宝贝,怎么样?”等待着夸奖,等待着认可,仿若一只孔雀正开屏炫耀着自己华丽的尾羽。 黎珩阙都认真而细致地看过后,才回答,“檀檀很厉害,它们都当无价。” 南伊檀听得出他话语中的认真,忽地有点羞窘,“还,还好啦,阙哥太言过其实了。” “之后我们可以重新买一栋房子,用来摆放它们,用来做我们两人的家。” 南伊檀定定注视着黎珩阙,慢慢半跪于地,“阙哥,我手下出过无数件作品,而今天这件,是我历年来最认真最细致雕琢而成,希望阙哥喜欢。” 盒子打开,细绒布上躺着枚戒指,白玉荆棘缠绕,拱卫着一朵鲜红欲滴的玫瑰,含苞待放,和黎珩阙一贯绣在袖口上的很像。 第50章 “阙哥曾对我无声的告了无数次白,当下我想用它来郑重其事的表明我对阙哥的心意,我爱你,想光明正大的宣告我们之间的关系,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阙哥已是有主之人,省得他们再觊觎。” 满架玉石翡翠为背景,似乎都比不上眼前人半分,他便是钟灵毓秀,汇天地灵气,才得这么一尊。 “檀檀这么霸道的啊?”语气戏谑调侃,见着小孩高昂着的头缓缓垂落,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不过阙哥甚是欢喜。” 南伊檀盯着眼前这只骨节分明,指骨修长却不瘦弱,十分好看的手,取出戒指,小心而珍重地为人带上。 小小的一枚戒指没多少重量,而它承载着的情意,又重的不像话。 “檀檀的呢?阙哥帮你戴上。” 相同又独特的戒指分别戴在两人手上,明眼人一瞧就知两人关系不一般。 带着戒指的手扣到一起,距离越拉越近,双唇试探地相触,细细摩挲,渐渐深入,玉石磕碰间隐有清脆之声,又被深重的暧昧声响掩盖,仿若人的错觉。 ———— 【叮!经系统计算,宿主与黎珩阙相守一生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恋爱观察日记上传中……】 【“恋爱观察系统”解绑中……】 这是普通的一天,南伊檀刚和黎珩阙一起去见了他关系不错的几个好友,他站在路口,站在路边等着去停车场开车的黎珩阙,就在这么个寻常的日子,许久不冒头的系统冒了头。 “啊?!”疑惑和惊疑,大概自己都快忘了他身上还有个系统存在。 “你就要走了吗?” 【是的,这段时间打扰了,我要去找下一位宿主了,希望宿主与爱人永远幸福快乐,白头偕老。】 “并不打扰,我还要多感谢你救了我,也多谢你的祝福,我和阙哥会好好的。” 【日记上传成功。】 【解绑成功。】 一阵清风拂过,南伊檀有点怅然,手中忽多一物。 【宿主,再见了,这是我为你留下的一份小小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南伊檀,“再见。”再无任何回应,垂眸看去,是个巴掌大点的小日记本,日记本的封面是两枚依偎在一起的翡翠戒,荆棘缠绕,玫瑰紧密挨着。 翻开第一页, 【所有人对那场意外,皆言,那不过是个错误,你们之间的命途该走向自己的正轨,但意外的发生就早已注定,你们会偏离轨道,这是上天的安排。】 …… 上面大致记录着他和阙哥之间的事,字数不算少,以客观的角度记录着他们因意外而有的这段情。 最后的一段话是, 【晶莹剔透的玫瑰盛放于荆棘之上,这便是在说,想拥有浪漫热恋的爱情,就要有被荆棘刺伤的准备。】 ———— “在看什么呢?”一辆黑色的布加迪停到南伊檀身旁,驾驶座上的人出声询问。 南伊檀回过神,绕到副驾坐上车,“一个朋友给我俩写的恋爱日记。”觉得有趣地展示那个日记本。 黎珩阙目光微凝,随后漾出暖暖笑意,“挺有意思的。” 南伊檀靠在背椅上,“我也觉得有意思,往后碰到有意思的事儿,像这样记录下来,等我们暮年之时,拿出来重新阅读,到时不知又会品出何种滋味?” “想法不错。” “那我们各写各的,每隔一段时间互相交换阅读,怎么样?” “好。” 这天的约定持续了很久很久,一篇篇记录着他们这段情的日记被书写留下,上面存着对彼此的爱意,浪漫而深重。 第29章 刀客 浔逢城是座偏远小城,小到都不能说是城,只能说是镇子,城是偏远了些,小了些,但有山有水,风景秀美,那些侠啊盗呀的也不爱往这偏远的小城跑,城中的人们生活的都算和美。 不过今儿个是例外,小城中来了位不速之客,打扮穿着就像个流浪的乞丐,破破烂烂的衣衫仅能弊体,乱糟糟的头发与胡子遮挡住五官,若只是如此,还不会引的人过多侧目,他穿着十分不体面,偏偏他的背挺的笔直,手中还握着把用破布缠着的刀,更让人难以忘俗的是那双翡翠瞳,在日光下呈现一种凝重的湖绿色,乍看近似湖蓝色,颜色深邃,高贵华丽到格格不入。 “传闻刀客断惹上大麻烦了……”一道从茶楼传出的声音引得乞丐停留,向前行去的步伐转向,到了茶楼门口,茶楼不大,只有二层,装修十分陈旧,门口都没有迎客的小二,朝里看去一眼,胡乱摆放的桌子前只零散坐着几位客人。 乞丐非常有自己身份自觉地做到茶楼门口,背靠在门框旁的墙上,曲起腿,握刀的手放在一旁,半瞌起眼,听着这场乱七八糟的说书。 “在说那麻烦之前,咱们先介绍介绍这场的主角,翡翠瞳,刀客断,一人单刀屠尽大漠九邪魔,自此江湖声名鹊起,之后的血浇牡丹,桃花山庄,富贵赌坊……一桩一剑将他捧成江湖第一刀客,更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他的守身如玉,江湖人一贯是多情的,唯他是例外,无论红粉还是蓝颜都难近他的身。” 不管说的是功绩成就还是风流韵事,都语调平平,不像一般说书人会调动气氛,很正常,若不是实在不行,这茶楼不至于门可罗雀,但声音很特别,不是好听的特别,也不能说是难听的特别,声音像是被烟熏火燎过,很沙很哑,甚至是有些嘶哑的,却又带着深沉而富有磁性的金属质感,很独特。 第51章 “好了,咱们进入正题,前段时间江湖流传刀客断解决了江南第一富商钱家的黄金遗失案,谁能想到盗贼们胆子大到没将黄金运送出城,而是将偷盗来的黄金分批次存入各大钱庄和寻各大赌庄以金换银,好在刀客断凭借他的机敏与聪睿寻着蛛丝马迹将盗贼一网打尽,黄金全部追回。” “而就因为这件事儿,给刀客断带来了个大麻烦,江南第一富商钱家在之后的第三天反口说,那批寻回来的黄金是假的,称得上是恩将仇报的想借此抹黑我们这位江湖第一刀客。” 寡淡无味,混乱无序,明明是个精彩的故事让他一讲,着实的昏昏欲睡。 后面又讲了些啥?乞丐没有听到,借着催眠故事在茶楼门口打了个盹。 清醒后,听到的是结束之语。 “江湖是快意恩仇的,是自由无拘束的,是侠义无双的,却也是充满刀光剑影,无数是非的。” 乞丐打了个哈欠,水浸润上翡翠,漂亮纯粹的不像是生在个乞丐身上。 刚迈出门的说书人见到的便是这幕,刚讲过的故事主角,生动形象的出现在面前,有种荒谬的可笑感。 乞丐仰头看来,目光随意懒散,漫不经心地流转而过。 说书人动作停滞片刻,便当做没看见般离开,背上一直追随着一道目光,却从未回头。 乞丐看着那个以伞为杖的清瘦人影离开,即使走得慢,仍能看出他有只脚是跛的,突然脑中浮现那双死气沉沉的眼,分明眼型是自带笑形的狭长眸,可眼上蒙着层死灰的雾气,毫无生气,一把燃烧殆尽只剩星点残烬的灰。 摇摇头,恰如他所说,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什么资格操心人家呢? …… 暮色四合,残红夕阳挂在天际,心情好的时候是不可多得的奇景,心情不好的时候代表的是晦气与不祥。 离开的说书人——颂卿归推开小院的门,院子不大,一棵老梨花树便占了大半院子,一小簇一小簇的梨花在枯老的枝桠上盛放着。 梨花树下,一边摆放着石桌与两个石凳,另一边架着用木头搭建的秋千,木头陈旧发黑,年头久远。 进入院门,用手中的破油纸伞带上门,清淡的梨花香扑鼻而来。 走了几步,一把扔开手中的破油纸伞,随手捏碎石桌上摆着的苹果,清甜的果香散出,又觉有趣的席地而坐,将捏碎的苹果塞入嘴中,细细咀嚼,慢慢品尝,甜蜜中掺上果核的酸苦,他依旧吃的津津有味。 一颗苹果吃完,舔着指尖,缓声开口,“你刚才说什么?再重复一遍。”有病般地自言自语。 【叮!“恋爱观察系统”绑定成功,本系统无任何任务,只起观察作用,介于对你的影响,请见谅!】 【系统主要观察宿主的恋爱情况,在系统计算后确认宿主能与恋爱对象相守一生或者若宿主长时间段内未找到心仪对象,系统都将自动解除绑定。】 【本世界的世界剧情已结束,宿主不询问的情况下将不提供世界剧情。】 “系统?是鬼还是神,还是、装、神、弄、鬼?”后面几字一字一顿,嘶哑干枯的声音听的让人不适。 【本世界低武,无妖鬼之类,系统不属于本世界,既非妖怪更非神,不过是灵物的一种,请宿主放心,系统不会对宿主产生任何伤害任何影响,可直接忽略。】 听完解释,颂卿归又捏碎一颗苹果,细嚼慢咽,兴致缺缺,懒得再多一句废话,还以为是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儿,没想到无趣又刻板,简直没劲极了。 ———— 月上中天,吱吱嘎嘎的躺椅上,躺着个自斟自酌的人。 举起小酒坛迎着明亮的月光,“举酒邀明月,对酒成三人呐~哈哈~哈~”自娱自乐,哈哈大笑,清透的酒液灌入嘴中,烧灼着嗓子,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欢愉。 无声无息间,院墙上多了个人。 颂卿归眯着眼看去,眼睛的笑弧更加明显,是快乐的,举举酒坛,“朋友,要喝酒吗?我这有最好的花眠酒。” “那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纵身跃下院墙,明亮的月光照出来人的面容,吸人眼球的翡翠瞳,移开后便能注意到他已收拾打理过,深棕色的波浪卷发半竖起,鬓边留着一条小辫,上面缀着红珊瑚珠,耳朵上戴着绿宝石耳饰,脸上的胡子刮干净,能看清那是张很不错的脸,皮肤是健康的麦色,眉毛浓密,形状优美,高鼻深目,嘴唇饱满,线条柔和。 身体匀称,健壮有力,肌肉线条明显且性感,野性十足的狼王。 总体看来,是个非常具有异域风情的美人。 颂卿归踢了踢一旁的石凳,示意让他坐,躺着伸手一捞,从石桌中间捞出两只碗和一坛酒,比之前的酒坛大上两三倍。 “还未请教兄台何名?在下朗翡,月朗风清的朗,翡翠的翡。”很飒很不羁。 颂卿归随意倒着酒,有不少溅落在石桌上,神色中察觉不到丝毫在意,“颂卿归。”兴致阑珊地吐出三字,没管一旁的朗翡,自顾自端起一碗酒倒入嘴中。 “颂兄怎么不等我就喝呢?”收回目光,笑着拿起酒坛为颂卿归倒酒,“相逢即是有缘,更何况颂兄还请我喝酒,怎么都要干一杯?” 一阵清风袭来,纷纷梨花落下,有零星几朵落入两人的酒碗中。 颂卿归食指扣着酒碗与朗翡的碰了碰,一口闷。 第52章 朗翡同样如此行事,酒入喉中,眼睛就是一亮,的确是花眠酒,还是最上等的,口感绵密丝滑,回味带着似有若无的花香,加上飘落入酒碗中的梨花,感觉更为奇妙上两分。 “不知颂兄为何会定居在这么座小城?”酒过三巡,朗翡好奇地问。 “我一个不会武的瘸子,当然是出生在哪便定居在哪。” 朗翡眼神从颂卿归那张平平无奇的中年人脸扫过,只是笑笑,没在继续多说,讲起了些江湖上的趣文。 像什么初入江湖的小剑客替天行道,行到最后发现坏人是自家师长,这不过是场试炼; 像什么多情浪子寻到真爱,却发现真爱是个易容成女子的男人; 像什么监守自盗,却把东西弄丢的蠢货…… 故事佐酒,酒的滋味自是会更好上几分。 慢慢的,朗翡觉察到不对,含笑的眸子立马冷下,直直射向对面之人,“你做了什么?” “行走江湖多年,怎么还敢喝陌生人的酒?”颂卿归看着月亮,没看一旁的朗翡,依旧自顾自饮着酒。 “你是谁派来的?”朗翡握紧了手中的刀。 “我说是我见色起意,你信吗?”颂卿归哧哧笑出声,笑看向朗翡。 朗翡没从那笑中感受到多少笑意与善意,有种毛骨悚然的危险恶意,只差一线他就拔刀了。 “我敢确定,你喝的酒和我的酒一样。”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 “没错啊!”颂卿归迎着朗翡举了举酒碗,将碗中酒一饮而尽,有种淡淡的疯感,对什么都不在意,不管是旁人还是自己。 朗翡拉松衣衫,露出大片麦色的肌肤,胸肌饱满,腹肌纹路深刻,肆意挑眉,“我都这么大方了,难道等下在床上你还想用一张假脸对我?”不羁随性极了。 颂卿归动作是有刹那僵硬的,又无所顾忌地流连在.裸.露.的肌肤上,酒碗随意抛到桌上,打了个转安稳顿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就说,极品宝物为什么会自己送上门来?原来为的是这…… 江湖上都说刀客断的好奇心尤胜猫三分,此刻看来,当真是句再争不过的大实话。 揭下带了许久的.人.皮.面具,有点不适应地皱皱眉。 第30章 一夜 朗翡一转不转地盯着,这属于礼尚往来,容貌如同嗓音般难以评价,肤色是久不见阳光的惨白,容颜寡淡至极,算不上出众也不能说是丑,就是一种清汤寡水的感觉,毫无滋味,可不该是这样的,那双眼应如画龙点睛的睛,让整个人都生动地活起来,但是,那双死气沉沉的眼只会让整张脸更如死人般没活气。 “失望吗?” “并不,”朗翡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对着面前这人,他讨厌不起来,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分明害人的是他,心疼的却是自己,他就如同一盏早已破碎又勉勉强强粘起的琉璃盏,脆弱且易碎。 率先起身,低头俯视人,“进屋,在外面我可还暂时无法接受。” 既然感兴趣,来一场露水情缘又何妨? 颂卿归窝在躺椅上,侧身捂脸大笑,没多少欢乐,嘶哑干枯,难言的凄凉悲清。 朗翡勉强保持平稳的呼吸,强撑着理智,伸出手,他想拉住他,即使相识不久,即使毫无了解,即使可能是错的,他依旧想拉住他,拉不起就陪着一起坠落吧。 颂卿归握上那只手,与自己的不同,那只手生满厚茧与细细碎碎的小伤口,全是习武留下的痕迹。 借力半揽住朗翡,歪头笑问,“你为什么答应?浔逢城虽小,可也是有青楼楚馆的,或者是谁都可以?”死灰的雾气翻起云涌,是无数的粘稠恶意。 “唯你是例外,”坐到床上,“第一眼见你,我的目光便难以从你身上挪开,你以为我和谁都可以的吗?”傲然与自得,还带着挑衅意味。 颂卿归不做过多评价,说着自己见色起意,到了此刻却没半点动作。 朗翡感觉身上更加燥热,把衣服拉得更开,低叹了口气,无奈又妥协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还未于人行过鱼水之欢呢。” 颂卿归难以控制地把人按倒在床上,屋内未曾点烛火,只能借着窗外透进的一抹月光打量着床上之人,从神色间觉察不到撒谎的痕迹,俯下身咬上那张唇,不是亲吻,就是啃咬,见血才停下,舌尖卷着唇上的血吞入嘴中,“我也是。”轻快又愉悦,含着血腥味。 “会吗?”难耐地扭了扭身体,他已经是够能忍的了,怎么能想到身上这人比他还能忍?这不疾不徐的,让他怀疑只有他一人中了药。 颂卿归压住朗翡的肩,“别乱动。”眉目间染上阴霾,从床头柜中拿出必备之物。 朗翡控制不住的身体紧绷,由下至上看着人,习武之人能做到一定的黑暗视物,依旧死气沉沉,依旧平淡无波,若不是额角冒出的汗水,他要真以为难受的只有自己了。 “放松。”眉头微蹙,神色不耐。 朗翡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多少人想和他春风一度,他都从未应允过,这半送上门的就是不值钱。 展臂搂住人,扣着后脑勺吻上去,“让我亲亲你。”总不能什么都没捞着,放松着身体,更多的感觉也在冰冰凉凉的唇上,撬开齿关,口腔内湿湿热热的,很舒服。 身体难以自控地绷紧,唇舌磕碰间,清甜的血腥味在嘴中流转。 第53章 有汗水滑落到自己的面颊上,身上人是有忍耐的,觉察到这件事,身体自然而然软了。 …… “操,你他娘的差不多就得了,你想□□老子是不是?”声音嘶哑情况比颂卿归还要严重上两分,要不是实在提不起多少力,早把人踹下床了, 天边已隐见鱼肚白,清悦的鸟鸣在院外响起。 颂卿归摸了摸身下人不正常微拢起的腹部,笑了,笑容纯粹又满足,雾气翻涌间隐察背后的绮丽美景。 朗翡看愣住,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过无数美人,天下第一美人也有过几面之缘,可他发现,与此时此刻的颂卿归比来,全都黯然失色。 “行吧行吧,你要没够就继续。”他觉得他肯定是疯了。 颂卿归啃上朗翡的胸,他身上密密麻麻的青紫伤痕,基本都是这么来的,特别偏爱此处。 公鸡打鸣,天亮了。 颂卿归看着昏昏欲睡的朗翡非常心满意足,“你睡吧,剩下的我会收拾。” 朗翡想骂人,东西还在体内呢,怎么睡?又是真的困倦,很快沉沉睡去。 颂卿归抱着人躺了片刻,在一声更比一声大的公鸡打鸣声中,才放开人,下床随意挑了件薄衫披上,回身看去,笑容明媚的如同出生的朝阳,痕迹一层叠一层,没一块完好的地方,帮忙拢拢被子,哼着乱七八糟的小调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很随意的用清水洗了把脸,然后走入灶房。 一边烧着热水,顺手淘米煮上粥,食材清洗,切的碎碎的,一起扔入陶罐中,小火慢炖。 翻出个小炉子,生起火,掏出包不知放了多久的药炖上。 这时水差不多热了,舀入木桶中,提着进入房间,细致的帮人清理。 深棕色的波浪卷发披散在背后,发量很多,细而柔软,颂卿归顺着头发,手指一动,截去一缕,把人安置在收拾好的床上,那缕发缠在尾指上,坐在床边,静寞地盯着人看。 漂亮的翡翠瞳闭着,又长又密的睫毛打落一片阴影,整个人睡的放松,他似乎许久许久未曾这般休息过了。 ———— 一声清脆的鸟鸣,让眼睛都快盯酸的颂卿归回神,走出房间,坐到门檐下,依靠着门柱,以手支颐,盯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冷不丁开口:“喂!那鬼东西你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经系统计算,宿主与朗翡相守一生的可能性不足百分之十,暂无法解除绑定。】 “你的计算不准确,我不可能放他走的。”盯着太阳的眼睛一眨不眨,但再炙热的阳光都无法驱散他眼中的薄雾,窥不清他眼底真正的想法。 【宿主,强迫而来的感情,并无意义。】 颂卿归眼睛眯起,只剩一条弯弯笑弧,唇角带着点似有若无的讥诮,“我就最后两年的活头了,能不能别像鬼一样缠着我?” 【若宿主执意不愿被系统绑定,再次确认后,可解除绑定。】 “算了,”颂卿归说,“你也算个吉兆,留着吧,指不定他自己就不愿意走了呢,省得我动手。” 垂落摆放着的手指在地上摸索,地板被抠开,掀开的地方不大不小,里面放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两个巴掌大小,红木锦盒,金漆浮绘,与这普通的小院着实不搭。 “我以为我用不到了呢。”似感丝叹。 盒子打开,里面是条做工十分精巧别致的银色细链条,打磨的十分光滑,在锁扣两处还嵌着两颗湖蓝色的宝石,散发着柔和静谧的光芒。 “喜欢吗?”自言自语般地询问。 “难道我还该回句‘喜欢’吗?”语调复杂,很想翘开眼前人的脑子看看,是不是和其他人不太相同? “来都来了,就别走了吧。”颂卿归拨弄着那叠在一起的链条,打开锁扣,扣在自己手腕上,一圈一圈地将锁链缠绕在自己清瘦的胳膊上。 “正好养养伤。”扣上另一端的锁扣,以手支地,从地上爬起身,朝着身后人看去,目光微凝,“打扮的挺别致,是还不够吗?” 当下朗翡只穿着一条白色衬裤,上身是.赤.裸.着的,各色痕迹大咧咧的露着,在这青天白日之下,能更容易的看清他的身体,除去昨夜留下的痕迹,身上还留着大大小小无数疤痕,看去便触目惊心,特别是那条距心口只有一两寸左右的伤口,再偏一点,这人可能就无法再站在这里了。 朗翡一耸肩,毫不在意,“没办法,你衣服小了些,穿着不舒服。” 颂卿归按上心口旁的那个伤口,已经愈合长出新肉,细细的一条,伤口不大,这是剑伤,还是细剑的,一眼看去不严重,其实这才是最为致命的。 控制不住地加大手上的力气,“谁弄的?” 朗翡往后退一步,“颂兄,我这□□凡躯的,会疼。” “算了,”颂卿归垂下手,跛着腿进入房间,“衣柜下面有衣服,先换上衣服,然后洗漱吃饭。” 朗翡盯着那个颀长清瘦的背影,又是那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既有着疯狂滋长的心疼,又想探索他的秘密。 “别生气,哥告诉你就是了,”几步追上去,半揽住人,嬉皮笑脸没个正样,“是絮柳剑的传人,叶承柳。” 朗翡敏锐觉察到被他揽住的身体,在听到他说出那个人名时僵硬了刹那,是有什么渊源?还是单纯的仅因他的身份? 第54章 颂卿归拿出一套崭新的衣衫,布料不算上佳,却比他自己的还要好上半分。 “可惜他学的不到位,剑都被我折了,现下许是还躺在床上难以起身。”接过衣服穿上,掩去身上的痕迹。 颂卿归帮他整理好衣衫,移至他身后,拢着他那头卷卷的发,帮他松松编了个麻花辫,用条红色的发绳束起,还缀上两颗红宝石。 朗翡没有动作,等人弄好才将发辫揽到身前,展眉而笑,“颂兄的做法我属实难以理解,住于清贫,身穿麻布,偏偏价值连城的珠宝玉石随手便可拿出。” 第31章 去留 颂卿归没给出任何回答,“先去洗漱,我去端饭食。” 朗翡没有寻根究底,知道就算他再问,这人也不会说,不管他们昨夜再如何抵死缠绵?他们当下仍然还算是陌生人。 想到昨夜的折腾,忍不住扶扶自己的腰,分明看去很是瘦弱的一人,在床上怎么能这么疯?要不是自个儿有点底子,得被人折腾死在床上。 一瓦罐粥,配着几碟小菜,还有一屉从外面买回来的包子馒头,正冒着腾腾热气。 朗翡本来没啥感觉,嗅到散发出的香味,突然很饿,很正常,当下午时以过,又被折腾一夜,不饿才不正常。 拉开椅子坐下,不适地微蹙眉,这种难受比被人划了一刀还让人难捱。 “小心烫,”颂卿归把盛好的粥推到朗翡面前,“下次我会注意不做的太过。” 这类似认错的软话让朗翡就算看见让人糟心的银色链条露出来,都只觉得它圈在那清瘦的小臂上好看的紧。 喝了两口粥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时候答应有下一次了? 对上那双弯弯的笑眼,又觉,也不是不行。 靠,他这怕不是栽了吧?对着这个相识不到一天的人,这个有着满身秘密的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栽了,栽的有多深说不清,反正活了二十七年,他这是第一次和人行雨水之事,还是居于下位。 “我听说过叶承柳,他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下次再遇,下死手吧。”颂卿归见着对面的人眉头微蹙,长长的睫羽抖落一片光影,没了那股嚣张傲人劲。 “你不是不想放我走吗?”朗翡眉宇舒展开,笑着问对面的人,那笑怎么看怎么有点欠。 “陪我两年,我送你一份绝世秘宝。”颂卿归垂着头,看不见眼睛的瞳孔,只能看见那条弯弯的笑弧,配着那极清极淡的语调,说不出来的诡异。 “具体说说,我斟酌斟酌。”带着玩笑意味儿。 颂卿归夹了一块拌黄瓜放入嘴中,慢慢咀嚼咽下,轻描淡写扔出两字,“枕槐。” 朗翡怀疑自己听错了,再想不到其他事,脑中循环着“枕槐”二字。 —— “枕槐”,应该说是“枕槐宝库”,传闻是二十多年前安王准备造反而准备的,对江湖人说起安王或许都无多少了解,但要说起逍遥剑,念逍遥,那便无人不知了。 在二十多年前的江湖,有这么两个出众的剑客,两个都在之前提起过,絮柳剑与逍遥剑,都是灵动飘逸的剑招,三分的神似变够大半个江湖津津乐道许久,为着这,两位剑客第一次见面就出言邀剑, 他们可说是不打不相识,一次比武后,结伴闯荡江湖,在随后的年月中闯出赫赫名声,彻底扬名是在剿灭血炼魔教时,两位剑客是当时正道的领袖,正道众人在他们的带领下,将魔教众人剿灭殆尽,而魔教教主是死在絮柳剑手中,两大护法死在逍遥剑剑下。 那时的江湖喧嚣热闹,又充满无数腥风血雨。 可不知何时,逍遥剑渐渐淡出众人视线,独留絮柳剑一人,他的潇洒风流,他的机智聪明,他的正义凛然…… 最后一次再有逍遥剑的消息是他因谋反而被斩首的那时,也是从那时起,“枕槐宝库”的消息渐渐传入江湖,消息传得很玄乎,说里面钱财珍宝无数,更有着许多失传或者各大名门私藏的武功秘籍,可没有谁能真正准确的说出“枕槐宝库”的消息,连它是否真正存在都无法确认,渐渐便成了江湖又一隐秘传说。 而不久后絮柳剑的死亡,更显得此事扑朔迷离。 …… 上上下下打量着颂卿归,第一眼他就瞧出这人身上充满无数秘密,却未曾想到他还知道有关“枕槐宝库”的消息,不对…… “你今年才多大?那都是二十四五年前的事了?”筷子还握在手中,却没再动筷。 “愿意吗?”颂卿归没有回答朗翡的问题,自顾自吃着包子。 “先不论你说的是真还是假,”朗翡放下筷子,拿了个包子,笑容中满是肆意,“即使是真的,我也不可能留下。”话罢咬了口包子,皮薄馅多,味道不错。 “你想走?”声音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干枯而怪异,那双死灰色的眼中雾气翻涌,渗入骨髓的危险,一点细微的弧度在唇角若隐若现,“除非我死。” “颂兄,人是自由的,更勿论江湖人。” 颂卿归垂下睫羽,低笑出声,嘶哑难听,“江湖人~”带着嘲讽与厌恶。 转瞬间又恢复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你接着吃,我去给你端药。” 朗翡有点食不知味,他似乎,不是似乎,是肯定惹人生气了,但就如他话中所说,人是自由的,更勿论江湖人,潇洒肆意如风,仗剑骑马走天涯,没人愿意在一地过多停留。 第55章 只是想到昨夜发生的事,又觉得他这样拒绝很不妥,他可不想当个不负责的风流浪子。 一碗冒着苦涩气味的黑乎乎药汁顿到眼前,“治内伤的。” “要不……”朗翡迟疑着难以开口,“算了,对你不公平。” 颂卿归,“你想让我和你一起离开?” 朗翡没有开口,算作是默认。 “可是,我并不会武呀~”懒散随意,拖着点含糊的语调。 朗翡一把抓住颂卿归的手腕,到现在才突然反应过来方才他们话语交谈中有个关键细节被自己忽略掉了,为什么是两年?说了只有等他死,才会放自己离开,为什么会是最多两年呢? 脉搏虚浮无力,有早衰之相,更关键的是,察觉不到丝毫内力的存在,这的确是一个不会武的普通人,还是一个时日不多的将死之人。 “怎么可能?”大大的眼睛瞪得更大,碧翠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颂卿归抽回手,“喝药。”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很不在意,是早已接受了他会早死的结果,从知事起就知道的事儿,一开始再怎样不能接受,时间久了自然便接受了,更何况,死啊活啊,或许死了还更舒服些。 “我认识毒医谷谷主……” “不必,治不了的,”轻松的毫无负担,“快喝药,再不喝该凉了。” “你那手易容术江湖少有,如果不是我认识其中翘楚的雾晓公子,大概难以看出你是易容过的,所以有这么一手易容术的你,是真的不会武吗?还是发生了什么?” “易容而已,又用不到内力,别等我给你灌药,你不会是怕苦吧?”颂卿归说着说着不耐烦起来。 朗翡身体僵硬,眼神微闪,长长的睫毛多抖动了两下。 在颂卿归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端起药一饮而尽,又酸又苦又涩……难以言喻,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两块绿翡浸润上水雾,如同两池波光粼粼的绿湖。 一块硬硬的东西抵到唇边,紧抿着的唇启开,甜味在舌尖弥漫开,霸道地驱散口腔中残留的药味。 “你再好好休息休息,等吃晚饭的时候我叫你。”指尖拂过那长而浓密的睫毛,收回时指尖残留丁点潮意。 朗翡含着糖被人按到床上,想要拒绝,可睡意很快寻上门来,是刚才那碗药,并没有强撑,退掉外衫躺上床。 他听到了外间收拾桌子的声音,不久后是灶房处传来的洗碗声,在意识沉入梦乡时,最后听到的声音是洗衣声。 …… 颂卿归坐在水井边认真清洗着衣服,除了自己的衣服还有朗翡的,自然也包括床单被套。 链条取下放在一旁,这本该在屋里人睡下后扣到他脚腕上的,又不知为何没那兴趣了。 拧干衣服晒到晾线上,将衣服的皱褶尽力抚平,最后一件衣服晾上后,微微侧身仰头,不知何时院墙上多了十多个黑衣人,光天化日之下穿着黑衣来杀人,和晚上穿着白衣去行刺有什么区别?甚至还更明显些。 即使只跳下来几个黑衣人,也将不大的小院站得满满当当,颂卿归瘸着腿走了两步,弯腰拾起地上的破油纸伞,以伞为支撑,“来都来了,就别走了吧。” 身姿飘逸似一缕清风,瞧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见一点寒芒闪过,下入院中的几个黑衣人纷纷倒地。 脚尖点地跃上院墙,手腕一抖,银色链条绕过一人的脖子,另一手掷出几把柳叶形飞刀。 顷刻之间,除了被缠住脖子的那人,其他黑衣人皆已毙命。 拖着人跳入隔壁小院,那人的脸因窒息而胀红充血。 先卸了他的下巴,将里面藏着的毒药抠出,又重新安上去,“谁派你们来的?”链条稍稍松下些许,直视着那人的眼睛。 等了片刻仍是闭口不言,颂卿归笑了,“正好心情不好,你们来的真是时候。”充满着寒凉的恶意,冷飕飕的。 这些不是正规的杀手,更不是死士,应该是那种大户人家豢养出来干见不得人勾当的人,从一开始没死,之后就有很大的可能性不敢死了。 颂卿归拖着人进入灶房,下到一般用来储藏菜的地窖。 黑漆漆的空间亮起几丛幽蓝火焰,照亮了挂在墙上,摆在架子上的各类刑具,诡异而阴森。 先把人堵着嘴锁在里面,外面那么多尸体,得去处理下,美味的正餐总是值得人等待的。 第32章 日常 颂卿归解开的链条重新扣回到小臂上,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 回到自家小院,朝卧室看去一眼,混迹江湖多年的武林人想要应付可不容易。 把倒在自家院中的尸体一一运到隔壁小院,跛着腿推开这个小院的正屋门,里面摆放着最寻常不过的家具,就如普普通通的人家。 走到置物架前,打开摆放在上面的一个木盒,瓶瓶罐罐无数,挑出两支,握着到了尸体面前。 拔开其中一支的木塞,倾斜着小瓷瓶,液体流出。 颂卿归一直安静而静寞地做事,低垂着眉眼,自带笑意的弯弯笑眼与正在腐蚀的尸体形成强烈的反差,诡异而毛骨悚然。 最后留下的只有刺鼻的气味与一地液体,瓷瓶扔开,在半空散成齑粉。 打开另一个小瓷瓶的木塞,将里面的粉末倒出,刺鼻的味道被清甜的梨花香取代。 抬头看一眼天,时间不早了,有些遗憾地看看灶房在的地方,看来还需再等待。 第56章 脚尖点地,轻巧而无声地飘入自家小院。 瓷瓶中还剩一点的粉末消散在空气中,与院中的梨花相融合的恰好,驱散了残留的些许血腥味。 捏碎手中的瓷瓶,灰随风飘散。 从水井中打出水,细致把小院清洗一遍,最后认真地洗了两遍自己的手。 洗完手,换上.人.皮.面具,弯腰捡起随意扔在地上的破油纸伞,以伞为杖出了小院。 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新鲜蔬菜与肉类,碰上同住一片地区的人们,他们的脸上全然是漠视,没人愿意与一个阴沉寡言的瘸子打招呼,其实人们还是疑惑的,一个说书人理当善于言辞,能说会道,偏偏出了这么个奇葩。 颂卿归全然无视外人的想法与眼神,回到小院,进入灶房,先洗米煮饭,再清洗处理食材。 鸡切成小块配上木耳蘑菇干笋之类的炖入陶罐, 油下锅,油热后将开好花刀的鲫鱼放入锅中,鱼皮煎黄,倒入热水,等汤沸腾后,放入切小的豆腐,再扔下把枸杞…… 一转身,厨房门口站着个高大的身影,“没想到你还会做饭!”是有惊叹的,江湖人多少会点野外烤肉技巧,也就仅限如此了。 “身体好点了吗?”颂卿归转回身,低着头切着菜。 “好了很多,”没打算进去添乱,斜靠到厨房门口,“我对你越来越好奇了,要怎么样你才肯稍稍向我吐露点你的秘密?” 炒菜的滋滋声,腾起的热气,让朗翡无奈耸肩,“咱们好歹有过一夜,稍稍透露一点都不可以吗?” “好奇心害死猫,狼也不例外。”颂卿归把炒好的菜从锅中盛起。 “不对劲,”朗翡摸着自己的下巴,“你很不对劲,你昨天对我的态度与今天的,不,应该说是我们睡过之后,你对我的态度发生了改变。” 颂卿归炒菜的手依旧很稳,“我不是一个不负责的人。” “不,不一样,”朗翡盯着在厨房里熟练忙忙碌碌的人,打理整齐的黑发柔顺铺在粗麻布衣裳,很像那些被礼教束缚的恭顺谦良的女子们,却谁都知道,这个想法大错特错。 “你的表现并不像是真的对我有多少兴趣,而是像想要证明什么,说句不那么好听的话,你并不像把我当做一个真正的人,而是工具。” “吃饭。”想要朗翡停止他的聒噪。 “颂兄,你很有吸引力,不单指你人本身,还有你隐藏的秘密……” “你想威胁我?”颂卿归转过身,眼睛向下弯,唇角向上勾,标准的笑脸,更像是刻画而上,诡异且不协调。 “我想走,不单单是因为我想走,你应该能明白,”这个话题是回避不了的,“我身上有着无数麻烦,我的眼睛又过于独特,他们迟早能找来。” 颂卿归的眼睛仍然向下弯,唇角却向下撇,“你想知道什么?” 朗翡接过盛出来的菜,颂卿归的这句话,就和之前提起“枕槐宝库”一样,用作是交换,想交换的是让他不要离开。 “颂兄,我不是想用走来威胁你,我并不是个随便且风流的人。”端着菜走入吃饭的堂屋。 颂卿归静默地低下头,发从鬓边滑落,细而柔软,微微飘动,截落一缕发,缠到另一根尾指上。 烧起小炉子,把药炖上。 端着剩下的饭菜与碗筷走出灶房,腿一瘸一拐,背挺的笔直,粗麻布掩盖不了他身上的独特气质,风骨峻峭。 “你是一个好人。”这是放下饭菜后,颂卿归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 朗翡不置可否地挑眉,“你却是个矛盾的人。” 一边说着对他见色起意,一边差不多是在他的邀请下才继续有的动作; 一边想着.囚.禁.他,一边却将锁链扣在自己的手腕上; 一边想要留下他,一边却只在嘴上说着威胁…… “我很好奇,为什么是我?”他去过南风馆,也见过两个在一起的男子,他这样的,实在是对他们没有太多吸引力(特指在下位),除了有特殊爱好的。 “你来得恰好。”没有其他更多的原因,不过就是恰好,恰好那天提起他,恰好那天系统提起找对象,恰好在他兴致未减时送上门来,恰好他的外表很符合自己的胃口。 “所以这个意思是,不管昨天晚上出现的是谁都可以吗?”朗翡面上是带着笑的,语气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费解又疑惑,“你这是在侮辱你自己还是在侮辱我?” 朗翡捏捏颂卿归的脸,“我很认真的问,你愿不愿意和我走,我想带你去见我的朋友们,你的身体情况总会有办法的。” 颂卿归拂开朗翡的手,朗翡脸色微变,他该知道的,他的邀请失礼又不妥。 “你确定吗?”颂卿归道,“如你之前所说,你已麻烦缠身,何必再为自己找一个麻烦呢?” “还有一件我们谁都无法忽略的事,会发生昨天的事,是我在酒里下了药。” “我挺疑惑的,你为什么还有胆子吃我做的饭菜与喝我熬的药?” “这就是之前我为什么会说你不对劲的原因,也是我不介意的理由。”朗翡盛出一碗鸡汤,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翠绿的眼睛惬意地眯起。 颂卿归歪歪头,死灰色的眼睛透露出点单纯的茫然,他想不通不代表是他脑子不好,很纯粹是因为他对感情方面的不理解,不熟悉。 第57章 在他的认知范围中,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不应该这么顺利,第二天朗翡的态度更不该这么的……友好,没错,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词,只能说是友好。 朗翡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注视颂卿归,“我不知道怎么说,用个不恰当的比喻来形容,你就像找个人和你一起办家家酒一样。” 朗翡眼中的那点怜悯刺痛了颂卿归的眼与心,“你在可怜我?你竟然在可怜我!?”觉得好笑般的笑出了声。 “吃饭吧,”朗翡说,“这都是你做的,可不能浪费了。” 他们之间存在着无数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家家酒的感情不算数。 他要是那些浪子就不会在这纠结了,毕竟他们的开始是颂卿归的酒,被睡的还是他自己,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来,他都不应该纠结负责的问题,没动手都是他教养良好了。 无奈的是,他对颂卿归的兴趣太大了,大到他不想抽身,他想看这尊琉璃盏彻底恢复光彩,或许是他的傲慢与自负吧,他才有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管有多少想法,在美食面前都要往后挪挪,饭菜的味道很不错,比大多数酒楼饭馆的都好,好到让他产生了个疑问,“我觉得你去当个厨子都比当个说书人更赚钱,”他才出口他就反应过来,“忘了,你并不缺钱。” “很好吃吗?”迟疑地问。 “难道没有人夸奖过你的厨艺吗?”朗翡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是这里让他太放松了吗?放松到都不怎么会动脑子。 “有你。” 朗翡笑了,“很好吃,是真的很好吃。” 颂卿归点点头,“以后我都会做给你吃的。” 朗翡张张嘴,他们之间的问题可以说是一个都没解决。 “不对,我忘记我是个快死的人了。” 朗翡,“前一秒才说好的,后一秒怎么就反悔了呢?” 颂卿归放下筷子,“我吃好了,我去给你端药。”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承诺,特别是那些无法做到却还给出的承诺。 朗翡扔下筷子,百无聊赖地靠在椅子背上,椅子脚翘起,一前一后地摇晃着。 很快颂卿归端着药走进来,见到桌上的饭菜在他离开后便没被动过半分,脚步顿了顿,继续向前。 朗翡接过药,这次没再用其他话题来打岔,干脆地将药一饮而尽,神色没半丝变化,好像这碗药和早上的不一样,一点苦味都无。 颂卿归迟疑地收回递糖的手,朗翡在半道劫住那只手,拉回自己嘴边,启唇将那颗糖含入自己嘴中,顺势在颂卿归指尖落下一吻。 颂卿归的指间似被烫到般一缩,朗翡笑得暧昧风流,手指勾缠着那只冷白寒玉般的手。 第33章 秋千 颂卿归抽回手,“要是今晚不想再来,就安分点。” 开始收拾饭桌,朗翡是有瞬呆愣的,很快又笑起来,起身帮忙收拾桌子,“颂兄,真的不考虑离开吗?总停留在一个地方,很无聊的。” 颂卿归把剩下的菜用加了冰的水冷藏起来,坐在水井边清洗着碗,洗完后拿回厨房摆放整齐。 朗翡根本插不上手,第一次发现自己是这么的笨手笨脚,泄气地坐到梨花树下的石凳上。 握住他的刀,没想到刀不离身的他能长时间的忽略他的刀。 解开上面的破布条,那是把黑刀,寒凉且锋锐,造型简洁大方,线条流畅自然,无疑这是把好刀。 落幕的夕阳笼罩在他身上,模糊了他的面容与身影,唯独他手上的刀反射着刺目的光。 颂卿归的指甲嵌入血肉中,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把手中清洗过的葡萄放到桌上,走去把晾晒在外面的衣服被单之类的都收了。 朗翡摸了摸自己戴在耳朵上的绿宝石,确定自己的脸皮还没厚到一定程度。 “颂兄,我好像个废物啊!” 颂卿归捻起一颗葡萄塞入他嘴中,指尖点点他的唇,随意撩拨而过。 “这些你都不用做,”把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细棉布与用于保养刀剑的油脂放下,“做你喜欢的就行。” 捻起一颗葡萄扔入自己嘴中,咬破皮时眉头稍蹙,酸过头了。 朗翡难以开口,糖刚在嘴中化完,对比起这本就酸的葡萄,牙差点没酸掉。 颂卿归掏出颗糖塞入朗翡嘴中,“没想到会这么酸。” 簌簌梨花飘落,朗翡咬住颂卿归抽开的指尖,饱满的唇与指尖正好隔着一朵梨花,舌尖扫过指腹,湿而软,带着电流般酥酥麻麻的。 颂卿归眸光浮动,有点意外,朗翡见此笑出了声,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卿归这么可爱? 颂卿归一贯的原则是只做事不废话,他的指尖压住了朗翡嘴唇上的那朵梨花,梨花的清甜和糖果的甜搅合在一起,整体的口感提升了个层次,是种更好的滋味。 朗翡笑不下去了,握住颂卿归的手腕,用那双翡翠瞳眼巴巴地盯着人,表达出来的情感就是我错了。 颂卿归看了一会儿,俯身亲亲朗翡的眼睛, 朗翡的睫毛不由自己地抖动,却也没躲,他身上还有哪个地方卿归没亲过? 颂卿归觉得有趣多亲了两口,两只眼睛都亲了亲,这才退后,顺道把做乱的手指收回来,低头舔过还沾着糖浆的指尖,红色的舌头与玉白的指尖,色气而诱人。 朗翡喉头滚动,不小心把不剩多少的糖咽了下去,或许恰好…… 第58章 将人推坐到躺椅上,握住那只手,与他紧密的十指相扣,不顾他手上黏腻的糖浆,随之缓缓俯下身。 月亮出来了,它却羞怯的躲在云层之后,欲说还休。 颂卿归的衣衫散乱,普通的粗麻布衣在他身上都显出点旖旎风流。 他的手抚在朗翡卷卷的发上,像是在抚摸一条大狗狗,手的力度向下施压,仰躺在躺椅上,缓声问:“你为什么……?” 他的声音本就干枯嘶哑,在这个时候更是哑的不像话,连他问了什么都听不清晰,是问为什么愿意?还是问为什么不介意?其实都差不多,他只是不理解,不理解朗翡怎么能做到这地步? 这和传闻中的朗翡何止是不像,说是天差地别都不为过,现下发生的事,是他说出去,都会被人认为他是发癔症了,不然怎么会胡言乱语,又痴心妄想? 朗翡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更加握紧颂卿归的手。 颂卿归盯着没有月,只有几颗碎星闪烁着的夜空,他的眼神挣扎在沉溺与清醒之间,想要就此沉溺,又想保持着自己清醒,混乱与疯狂交杂,在眼底最深处,却又是不安与恐慌。 几朵调皮的花落到他眼皮上,借此闭合上眼,只存留着一条弯弯的笑弧,掩盖住所有的情绪。 …… 一阵清凉的夜风吹来,梨花随风落下,飘落的白色花瓣,有很大一部分的花儿都落到了两人身上,仿若为两人拢上了层白色的薄纱,梦幻又绮丽。 朗翡在这场花雨中,含糊回了一个“想”字,他的意思是没有原因,单纯只是他想。 颂卿归没想到他还能听到答案,眼皮颤动,抖落了附着在眼睫上的花瓣,一滴泪跟着悄然滑落。 月亮拨开云雾洒下清冷孤寂的光,照亮了半跪在地狼狈呛咳的朗翡,有液体从他嘴角滑出。 颂卿归坐直起身,簌簌梨花被带的扬起,他伸手捞了两朵,放入自己口中咀嚼,眼神还饶有趣味地注视着那个狼狈的人影,自己半散的衣衫都未做整理,只觉得当下的情况有趣极了。 朗翡抬起头,在月光之下,那双眼真如被水洗过的翡翠,干净漂亮的不像话。 颂卿归在遇到朗翡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不重欲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厌恶这件事的,直到这刻,他才知道,什么叫做仅凭一个眼神就能让人疯狂。 按着人的肩倒到地上,手还记得垫在他脑后避免他磕碰到头,啃咬上了那张让人欲罢不能的唇,昨夜还未好的伤口再次裂开,血腥味、腥膻味还有丝丝缕缕的甜在唇齿间流转,味道不是很好,此刻却无人在意。 在快窒息时,紧密粘连的唇才分开,颂卿归趴在朗翡身上,听着各自急促加快的呼吸与心跳,在这个脑袋空空的片刻,让我差点认为,我对你心动,妄图想赌一把我们的未来。 朗翡抱着人起身,“衣服脏了。” 颂卿归抓紧朗翡的衣服,恐慌着自己会被摔落,却发现自己的恐慌是没必要的。 朗翡在抱起人的那刻发现自己需要使的力很小,恍惚间他觉得被他抱着的人还没有他的刀重。 “没事,还有很多干净的。”颂卿归团了团,把头靠到朗翡的心口,听到了鲜活而有力的心跳声,自己活了二十三年,没有任何一刻的心跳,如抱着自己这人这般鲜活而活跃,想要摧毁,又想要珍藏,恰如他对自己的形容,自己可真是个矛盾的人啊! 忍不住笑起来,矛盾吗?不过是有点舍不得了,一点点的,一点点。 燃起烛火,朗翡朝颂卿归看去,他身上的衣衫已全部解开,一块绝世美玉被毁的四分五裂,这都不是瑕不瑕疵的问题了,是全然颠覆,摧毁的彻彻底底。 朗翡的好心情被毁得一干二净,伸出去手,却碰都不敢碰,满身的刀伤剑伤还有其他利器造成的伤,这都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沿肩胛骨向下一直没入裤间的可怖烧伤,能看得出来时间过去已久,但能想象出受伤时与医治时的痛苦难熬。 “失望吗?”颂卿归拿着衣服没有穿,任由朗翡打量。 朗翡上前两步,轻轻揽住人,像是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尊易碎的琉璃盏。 “并不。”只有这两字,再无过多询问,无疑单只是回忆都是痛苦。 “没事,已经很久了。”颂卿归退出那温暖的怀抱,披上衣衫,“我去外面坐会儿。”走出屋门。 朗翡悬着的手垂下,他想带人走,就算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吧。 换着衣服,思索着,毒医谷那家伙从天山回来了没?差不多了吧,都走了一年多了,明天或者后天去传个信,试试能不能联系到人。 春分时节前后空气中还有着凉意,颂卿归整个人屈腿半躺在秋千上,仰头欣赏着被云层半掩的月。 多久没有自己还活着的感觉了?是多久呢?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八年?或者是从一开始吧。 秋千轻轻摇晃起来,是朗翡。 “以前我住的地方也有这么一架秋千,”颂卿归眼神未动,平静地讲述着,“是我父亲为我母亲搭建的,木料是最上等的紫檀,还缠绕着四季都开的花藤,贵气又漂亮,可惜再好的木头也经不住风雨的摧残。”就如他们那比纸还薄,比沙还容易散的感情。 朗翡弯腰亲了亲那双藏下无数秘密与痛苦的眼,“或许以后我们的家中……” 第59章 “不,不必,”颂卿归摇头拒绝,“就这样吧。” 朗翡的心脏密密匝匝的疼起来,他心疼他,不是高高在上的怜悯,就是他认为他该受人呵护,不该再受到一丝一缕的伤害,他真的好像再受到点伤害就会碎了。 风吹落梨花,似乎下了场雪。 颂卿归轻轻呼出口气,吹开落到唇边的花瓣,“我不值得任何人的怜悯,”抬起自己那双干干净净的手,“你看,它多脏。”满手都是洗都洗不干净的鲜血。 朗翡转身拢住那双手,落下个轻轻柔柔的吻,“外面凉,我们回屋睡觉吧。”只凭那满身伤痕,他就不敢再寻根究底,他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把人打横抱起,回到屋中,放到床上,替人脱鞋宽衣。 颂卿归滚到床的里面,给朗翡留出了位置。 朗翡脱衣躺上了床,颂卿归又滚了回来,滚到朗翡怀中,靠在那放软的胸部,温暖且舒适,比昨夜的疯狂还让人舒服。 “狼狼,我一直想有个家,可惜来不及了。”声音低低的,含糊不清,若不是安静,若不是朗翡习过武,他大概分辨不清颂卿归说了什么,克制的收紧手臂,“怎么会来不及?” 深夜寂静,过了许久许久,久到朗翡已快入眠,听到轻轻的“算了”两字,更紧的搂住人,再多说已无意义。 颂卿归从没睡得这么舒服过,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了他一人,匆忙起身,听到了外间传来的练刀声,才缓下动作。 穿上衣服,束好发,走出门,院中挥刀的人充满了野性的俊美,很简单的挥刀,偏偏由他做来就是赏心悦目。 “我去外面买了早饭,在灶上热着。”朗翡停了动作,用袖子擦着汗,他不会做怎么了?他还不知道用钱去买吗? 颂卿归听到朗翡出去时,脸色明显不太好,咬了咬唇,接吻落下的伤口还在,再次裂开了,品尝到血的腥甜。 “我不会无声无息离开的,”朗翡几步走到颂卿归面前,捧起他的脸,在他的唇上落了一吻,“即使你不和我走,我离开时也会和你说的,若无意外,解决完麻烦我就回来。” 颂卿归撇开头,跛着腿走向灶房,他不是疯子,他是正常人,是正常人。 温着的早点端出来,摆放到梨花树下的石桌上,这才去洗漱。 鸡肉粥配着烧饼,还有一屉小包子与一屉小饺子。 静默地吃着早餐,颂卿归突然开口,“我不相信江湖人说的话,特别是他们许诺的感情,简直可笑。” “不要有偏见呀~”朗翡俏皮地眨眨眼,“我们狼可是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的。” 就在这时,小院的门被人敲响,两人的动作皆是一顿。 “我去开门。”朗翡阻止颂卿归动作,起身去开门。 “钱家满门都被灭了……”是个男人的声音。 第34章 离开 颂卿归微微一抬头,筷子碎在手中,随手一扔,不自觉抚摸上腕间的锁链。 与友人沟通结束的朗翡转回身,见到的是正抚摸着锁链陷入沉思的颂卿归,心底暗道一声要遭,不再管身后跟着的友人,快步走回到颂卿归面前,“颂兄,我身上恐有大麻烦了……” “嘭~!” “哗啦~噼啪~” 前一声是桌子翻倒的声音,后一声是杯盘碗碟落地的声音。 颂卿归什么话都没说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朝屋内走去。 “朗兄,这位公子……?” 朗翡静默注视着那个背影,他见的最多的便是他的背影,从一开始吸引他的便是这个背影,他想转到这人身前看看他会有何等风姿,想探索他的秘密,他以为还有时间,却发现若不想将自己的麻烦带到他身上,他必须离开去解决。 “卿归,走吗?” 颂卿归步子顿都未顿,没听到朗翡的问话般。 “我很快会回来的,真的,”朗翡握起自己的刀,“对于感情,我从始至终都很认真。” 颂卿归甩上房门,这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朗翡无奈苦笑,“我要去的是江南,你若在这待腻了,可以去看看江南烟雨的好风景。” —— 颂卿归半坐在桌子上,拨弄着手上的锁链, “你父亲是江湖闻名的大侠,怎么可能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死去?不可能,怎么可能?”混乱且不愿相信。 “他一定是为了做大事选择假死,”疯疯癫癫,笑得满怀憧憬,“我就说,像他这样的大侠,怎么可能会死?只有我这猜测才说的过去。” “云郎,云郎,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他出生的时候你刚好归家,叫卿归怎么样?这是多好的名字呀!你说是不是云郎?” “云郎!云郎!你是不是又和我开玩笑?别吓我,快出来呀,他们都说你死了,这怎么可能呢?” “你是不是因为我不小心伤了仙儿妹妹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你出来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只要你出来就行,只要你出来。”越来越绝望。 …… “给我好好练武,你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杀了那些对你父亲动手的伪君子。” “这么简单的招式都学不会,你怎么这么废物?连云郎的半点武学天赋都没遗传到?” “吃了它,吃了它,就算你没云郎的半点天赋,也一定能为云郎报仇。” 第60章 “杀了那些.贱.人.,若不是她们带来的麻烦,你父亲怎么会中了那些伪君子的计?杀了,杀了,把他们全杀了,哈哈~哈哈~” —— 颂卿归跛着的左腿一脚蹬出,木椅四分五裂,伴随来的是刺骨入髓的疼。 眼睛死死闭上,弯弯的笑弧都不甚明显了,他该知道的,他一早就该知道的, 江湖人是没心的,他们以风流为荣,嘴上对ta说着山盟海誓,转身就能与另一人滚上床。 睡了不代表一切,低低笑出声,这一开始不就是他自己脑袋昏了做下的烂事吗? 他有什么资格奢求一个被他算计,被他上的人,能真正的心甘情愿留下,又不是和他一样不正常。 眼帘掀开,浓重的灰雾沉沉,毫无生气。 沉静地收拾破碎的木椅,拿着比较大块的“残骸”推门而出,院内空空荡荡,弄翻的石桌与散落一地的碗与食物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指节陷入木块中,细碎的木刺扎入其中,仍然无知无觉。 “嘀嗒!”先是一滴,接着是无数的雨点落下,越下越大,闪电与雷鸣姗姗来迟。 颂卿归步入雨帘,发与衣服很快被打湿,手中的木块随意扔到院角,雨打落梨花,落地的梨花被污泥染脏。 脱掉鞋子半躺到秋千上,任由大雨侵袭,秋千轻轻摇晃,是大风。 眼睛合起,剩下两条弯弯的笑弧,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膝,嘴上哼着小调,很是惬意。 ………… 刚出浔逢城的朗翡回头看向这座平静安宁的小城,随着雨点打落,心兀地一慌,像是所有落下的雨全部灌进了心里,动荡不安。 “朗兄,发生何事了?”陶劲竹问。 “要回城带把伞吗?”朗翡难以对人形容他此刻心底的不适为何,模模糊糊的,一切都出于直觉。 “有蓑衣。” 朗翡张了张嘴,他不好说,他想回去看看,但不行,钱家被灭,如今他是最被怀疑的对象,他若不去处理这件事,迟早会将麻烦带到颂卿归身上,可,事情真有这么急迫吗?只是,他回去了又能如何呢? 他是能不再走,还是能说服人离开? 这都是他做不到的,与其贪图片刻的欢愉,还不如等一切结束后他再回来。 “走吧,尽快赶去,再不快些,真不知道江湖上的传言会演变到何种离谱的地步。”翻身上马,披上蓑衣,迎着风雨疾驰而去。 浔逢城距离江南算不上远,更何况是两个赶路的江湖人。 两天后,他们到了目的地,青砖石桥古朴的街道与瓦舍在蒙蒙细雨中,是一副意境满满的水墨画。 踏上街道,路上行人或匆匆忙忙,或悠然闲适,姿态各不一。 顺着主路又拐了几个街道,他们停在一座府邸前,占地面积很大,临水而建,能想象出他们还没被火烧之前的美丽,可惜如今只剩下残垣断瓦。 很难想象,临水而建的府邸竟会被大火付之一炬。 “情况不对劲。”朗翡盯着那堆废墟开口。 “谁都知道情况不对,但谁都只相信他们看见的,他们猜想到的。”陶劲竹说。 “钱家是全部人都被杀了吗?”在全部上加了重音,朗翡和钱家的人打过交道,那些油滑市侩的商人,再怎样把自己包裹的爽朗大方,本质是不会变的,更何况这还不是普通的商人,他们可是与江湖人有着紧密联系的,不说普通的一二流高手,连超一流高手都有两位,怎会这样轻而易举的让人一夜间全覆灭? “没人能肯定,唯一能确定的是,钱家上下老小三十八口人都能找到相符合的.尸.体.。” “这不可能是一两个人能做到的事。”朗翡侧转过身,手握紧刀柄。 来了十多个人,这条街道因为这场大火没多少普通人敢来,显得十分清寂,这拥拥挤挤来的十多位江湖人,几乎把整条街道都占满了。 蒙蒙细雨只剩一层薄薄的雾纱,扑到人的脸上肌肤上,清凉舒适。 水墨画卷场景下两方人却剑拔弩张,画卷上渲染泼洒了锋利的景色。 “朗大侠,你的到来让我们十分称赞你的气魄。”开口的是个青年人,手握着一把剑,那剑很奇异,剑鞘只有两三寸,由此可见,剑当是极窄极细的。 “原来是絮柳剑的传人~刀伤好了吗?”爽朗又带着阴阳怪气,上次两人差不多是生死绝斗,起因也是钱家。 钱家几乎变卖大半家财,全部换成黄金,能想象那是多大一批的黄金,谁都不知道钱家这举动的意义,无关者更是不关心,最多是对那一大批黄金啧啧称奇,传言两天。 事情若顺利,也就没朗翡什么事儿了。 再换完黄金的七天后,一大批黄金全部被盗,有位好友寻上门来找他帮忙,他没办法拒绝,顺着线索寻到了黄金。 这本是皆大欢喜的事,偏偏寻到黄金的地点有些微妙,钱庄与赌坊,明面上挂的是其他家的名,却都与叶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谁让朗翡好奇心大呢,理所当然的与叶家产生了点不太好的矛盾,江湖人一言不合拔刀剑很正常,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当时钱家的反口,非常值得人细细琢磨,毕竟得罪一个实力很强的刀客,可不是件明智之举,特别还是商人做出来的事。 而这时钱家的灭门,更是值得仔细思索,这件事的受益者会是谁呢? 第61章 眼神扫过对面的叶承柳,在不知情的人面前他的嫌疑很大,钱家的反口让他的名声变得极其不堪,细究起来的话,对面的人嫌疑还更大些,不过钱庄与赌庄的事知道的人就不多了,这也是挺无奈的,曾经没说清楚,现在来讲,相信的人……只能说聪明人喜欢多想,不聪明的人喜欢自认是聪明人。 “技不如人,还要多谢朗大侠的指教,就不知朗大侠对钱家的事做和看待?” 愤怒的,看好戏的,漠不关心的,担忧的……对面那十多个人的神色都非常复杂,了解朗翡的,自认了解朗翡的,只听过些传闻的,都告诉他们,朗翡不至于做出这件惨绝人寰的事,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真实情况如何呢? “一个人做不到,或许你们可以到江湖上问问我有没有雇佣哪家杀手来动手?”朗翡抱着刀,“亦或者你们有了什么真实证据?千万别告诉我是哪家杀手出来指认,真是如此的话,那将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儿。” 他不太在意名声,却不喜欢背负不属于他的污名。 第35章 故事 “你替钱家寻回的那批黄金,消失了,”叶承柳说,“也有可能钱家当初说的是真的,这谁知道呢?” 指的便是钱家反口说寻回来的那批黄金是假的。 “我缺那三瓜两枣吗?”轻巧地勾着自己的发辫,上面缀着两颗璀璨的红宝石。 有件事似乎很多人都忘记了,一开始朗翡为何会与大漠九邪魔过不去?因为他们正好堵了商路, 黄金宝石,大漠人特别是大漠的贵族都是不缺的,有传闻朗翡是大漠上其中一个大部落的首领,就算不是,单单那条被清理过的商路,就是一条无人能否认的财路。 似乎好像,朗翡还真有可能看不上。 不过这也怪不了其他人,谁让朗翡除了爱在身上挂两颗宝石外,其他地方都显得过于朴素了,特别是看看他裹刀的布,破破烂烂的,不看到刀,谁能想到被条破布裹着的,没有刀鞘的,会是一把绝世宝刀? 这就尴尬了不是,对面的十几个人面面相觑。 “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言,人都是贪婪的,有了一些,谁不想拥有更多呢?”是个有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 “我们在这说并没有意义,”朗翡一耸肩,“在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时,谁都有可能是凶手?” 朝着另一条路走去,一开始是想看看还有没有残留下什么线索,没想到刚到不久,这群人就寻着味而来。 唇向上挑,这更加深了他们的嫌疑,事情真如猜测的话,应该不单纯只是来和他阴阳怪气几句,还有更多的事藏在背后。 不知道颂兄怎么样了?他应该找人照看着点的,真不能期待他们的底线会有多高。 “有裘逸的消息吗?”走出一段距离后,朗翡问。 “是你身体……?” “不,”朗翡打断道,“不是为了我,是……”有些迟疑,还是继续,“我心悦的人。” “是那位公子吗?”陶劲竹没有忘记那天院中的公子。 “是。” 陶劲竹神色中有着思索,“有人看到裘兄朝着江南而来,应该是听到了关于你的消息。” “还有什么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知那位公子何名?可会武?” 朗翡虽有疑惑,还是作答,“名唤颂卿归,大概是会武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那日匆匆有过一面之缘,只觉得他面善,许是在哪见过,”陶劲竹语气转向不解,“为什么说是大概?” 朗翡少有的尴尬和不自在,“我和他认识不久,把脉探过,他身上毫无内力,但他有一手极好的易容术,只比雾晓差上一线。” 陶劲竹的表情一言难尽,“我们以前以为你真是块木头,原来是都没入你的眼。” “不说这些了,”朗翡道,“关于钱家,有更多消息吗?这一件惨事,江湖上多少年没有出现了?” “没有,他们死的太干脆了,一把火烧去很多线索,至今为止,也没有一个关于钱家的人冒头,一切的凶手都基于猜测上,特别是钱家的人都死于刀伤,一刀毙命,这不大多数人都怀疑上你了。”挺无奈的,发生的太突然,一夜间什么都没了,悄无声息的让人恐惧。 “先去吃饭,一时半会儿得不出什么结论,剩下的等晚上看看。”朗翡不是很着急,大家怀疑归怀疑,他这个怀疑对象若一直躲着不冒头,那才真的要遭,现在他的出现已经表明态度,有点脑子的心理都会有别的计量。 …… 生活恢复一潭死水的颂卿归正在烧火做饭,炒菜的手顿住,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地窖里的人还没死吧?不过死了就死了吧。 待将菜翻炒熟,盛入碗中,顿到灶房边的一张小桌上,上面已经顿着两道菜了,卖相黑乎乎的,分辨不出是什么菜。 拿碗舀饭,坐在桌边的小木椅上,细条慢理的吃饭,尝不出菜饭的味道,却能吃出饭还是夹生的,那又如何呢?以前不就是这样过的吗? 吃完饭收拾桌子,拿起一旁摆放着的破油纸伞当做拐杖,走出灶房,到了小院中,今日的天明媚灿烂,云很白,天很蓝,清新明快。 老梨花树上的梨花经过两天前的雨打落了大半,只残留少许挂在枝头,寂寥凄清。 第62章 飞身跃至隔壁小院,进入地窖,惨惨的幽蓝烛火亮起,被锁在里面的人还有着轻微的呼吸。 颂卿归眉头挑了挑,命挺大的,去外面提了桶冷水,全部泼到那人身上,见着人迷迷糊糊醒来,“告诉我你知道的,我让你死的痛快些。”漫不经心不带威胁,甚至能察觉到他语气中的淡淡厌倦,才抓到时有多兴奋,过了两天后想起就有多乏味。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都是奉命行事。”虚弱无力,下刻就要断气了般。 “行。”颂卿归点点头,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没有丝毫想停留的意思。 “钱家,是钱家。”提高了声音,却还是底气不足,“求你给我个痛快。” “原因。”颂卿归没有再转回去,停留在上地窖的楼梯前。 “朗翡知道了钱家的秘密,我就是个无名小卒,只知道这么点,求求你给我个痛快,求求你了。” 一把柳叶飞刀钉入那人的喉咙,那人嗬嗬两声断了气。 到上化尸水,不等.尸.体.化完,就继续上楼梯,知道与不知道都是那么回事儿,他们之间该再无牵扯,更不必说朗翡并不是个需要人呵护的弱者,说与不说的区别不大。 难闻的气味被地窖门隔离,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小院,随手扔了手中的伞,坐到秋千上,轻悠悠地随风而荡。 阳光轻洒在他身上,看着浮尘跃动,一小株梨花兜兜转转飘落,颂卿归伸出手,恰好落在了他手掌心上,低头嗅闻,花香清淡,张嘴咬下一朵,在嘴中细细品味,有着丝丝的苦涩,花随着手臂的垂落,落到地上。 死白的雾气遮掩住眼中的神色,眼睑又遮挡住死白的雾气。 ———— “那鬼东西,我快死了,可能两年都没有了,还挺感谢你陪我走了一段人生末路。” 【宿主,其实你是能活的,对吗?】系统还是冷冷冰冰的,话中的意思却十分明显。 颂卿归仰起头,在光照下肌肤透明,脆弱易碎,“没有意义。” 眼睛眨了眨,又合上,两道弯弯的笑弧与此刻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很多年前的江湖上有这么个魔女,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最爱的是折磨那些美貌少女。” “有一天,她刚听闻某个青楼的花魁样貌极美,美到许多江湖人都称他为江湖第一美人,她当然难以忍受,寻上了门。” “事情本该一如往日,可是魔女中了招,没死没残,不过是和一个男人滚上了床。” “从那以后,她只知道和女人争风吃醋,,放下身段放下傲气追在男人后面,甚至为了那男人出卖她所在的势力,虽然那势力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但那是她出生为她提供庇护,供养她长大的地方。” “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不过就是和个男人睡了而已,人怎么就能成这样呢?”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那样,挺好的,真挺好的。” 手虚虚抬起,似乎是想抓住光,却什么都没抓住。 【宿主,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本质上来讲,系统并不是人,但仅从只言片语来分析,宿主受到的爱情观是极其的不正确的,没人正确的指导宿主该如何爱人,宿主,你很矛盾。】 颂卿归捂脸低低笑出声,“我这一生活的都挺没意思的,练武与杀人,浑浑噩噩的活着,若没有你,可能我死了都没人替我收个尸。” 收回手,脸上还残留着笑意,眼角都因发笑渗出泪水。 一只腿落地,整个人起身,“走吧。” ———— …… 朗翡在酒楼中吃着菜,味道不如卿归做的,楼下的台上有着说书人,正讲着最近江湖上的风风雨雨,声音没有卿归的好听。 “说书人知道他正讲的主角在楼上吗?”轻浮而玩味,穿着十分富贵,手上的折扇镶金嵌玉,面容风流俊俏,妥妥的白玉郎君。 “贺兄,许久未见,你还是这般富贵,雾晓在……” “停停停,别提他,你怎么还是这么没趣儿?总爱揭人的短。”落座到空座。 “奴家怎么成了你的短?”轻轻柔柔,甜甜的带着丝糯,一听就知是位非常甜美可人的少女,来者的确如此,一袭藕粉色长裙,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粉色牡丹,身上还有着甜蜜的花香,一张脸更是娇俏美丽,非常有小女儿姿态。 贺启云死死瞪着朗翡,朗翡无奈耸肩,“我想说的就是雾晓在你后面呢,是你不让我说完的。” “云云,你的表现可真令奴家伤心。”雾晓落座一旁,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雾兄,雾爷,您家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小的如何?”一向高傲风流的贺启云贺郎君何曾如此低声下气哀求过人。 第36章 柳絮 “当初不还追在我屁股后面吗?”觉得没趣儿的将目光投向朗翡,“钱家的事对不住,我没想到事态会发展至此。” “没关系,谁都没能想到。”朗翡并不太在意,当初答应下来碍着友人的情分是一回事,另一回事自然是出于自己的好奇心了。 “有什么线索吗?”雾晓问,当下这表现,就不是一个普通少女有的了。 “不知道,还是陶兄去找我,我才知道发生这件事的。”朗翡使了两个眼色,有些事可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谈。 第63章 “感觉要乱了。”雾晓眼神悠远飘渺,似乎看到了很久远之前的事。 “乱就乱吧,要是不用我来做法子就更好了。”朗翡很是无奈,以前许是还会觉得有趣,但平静的日子虽然只过了两天,也觉得比现在的风风雨雨有趣多了。 “这可不像朗兄说的话,”贺启云用扇子敲打着手掌心,兴致勃勃地问,“能和我们讲讲,朗兄是碰到什么事了吗?” 朗翡笑而不语,陶劲竹不是个会往外乱说话的人,贺启云还是算了吧,大事上没问题,像这些还是等之后安稳下来再说,自己这要是找不到突破口,卿归那里可要不安稳了。 吃完饭,回到所住的客栈。 四人落座后,朗翡才将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细细讲了一遍,这其中当然不包括和颂卿归之间发生的事,讲的是他帮钱家寻回黄金时发现那两个地点不对,查到叶家头上,叶承柳愤怒之下与他交手,他伤的算不上重,叶承柳就不同了,他打算借此引入暗处,再仔细查一查其中的关窍,可还没等有大动作,就得到钱家被灭的消息了。 反正在他看来,叶家的嫌疑就挺大的。 “这就是我的猜测,具体情况还要看证据,我挺想不通的,若只是因为黄金的原因,我这边不该毫无动静,钱家和叶家的关系也有点诡异,当初那批黄金我怀疑是钱家自己弄丢的,不过若是如此,找上我就有点自相矛盾了。” 听完的三人都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当初我会出言来邀请你去查钱家的事,是钱家的其中一个超一流高手用当年的情分让我请你出手的,当时他的表现也有点不对劲,不像是出于钱家的原因,是他自己要求的。”雾晓率先开口,“还有一点是,他没那么急迫,也没那么肯定,就是一种你来也行,不来也行的感觉。” “时间线是这样的,你来邀请我去查钱家黄金遗失案,然后我查到了黄金所在地,他们一开始挺开心的,我确定他们那时脸上的表情不作假,但在我差不多查到叶家头上时,他们反口说那批黄金是假的,之后又在我和叶承柳打完受伤离开的不久后钱家被灭。” “这么一说,叶家还真值得怀疑。”贺启云说,“但还是有哪点怪怪的,叶家真有这么大能耐吗?” “是,没错,叶家凭着絮柳剑叶流云算得上一方势力,但絮柳剑都死了二十多年了,凭着那点遗留下的福泽,是真做不到一夜间让几百口人死的悄无声息,其中还有两个超一流高手,我去确认过,有他们的.尸.体.。” “也不一定,”雾晓开口,“你们难道忘了八年前的那位?若是有那位,不一定做不到。” “那位不是死在紫禁城中了吗?”陶劲竹插嘴,“而且那位用的不是细剑吗?细剑和刀的区别还挺大的。”目光落到朗翡身上。 “额……你们是不是忘了,他从来没承认过他和叶家有半点关系。”贺启云说。 “他就没正儿八经开口说过两句话,更别提他说他与叶家的关系,但他使的就是絮柳剑,轻盈飘逸若柳絮,长眼睛的江湖人都能看出,当时江湖沸沸扬扬,叶家不也没出面否认过。”雾晓拨弄着自己的指甲,目光同样投向朗翡。 “.尸.体.是都下葬了吗?”朗翡没和着一起谈论那位,实在没办法,他入江湖不算早,二十三岁那年才从大漠出来,他初入江湖那年,那位的死讯传遍大江南北,有说是进京行刺皇帝,死在大内侍卫之下,也有说是寻仇寻到了紫禁城,同样是死在大内侍卫之下,反正不管是因何缘由,最后的结果就是他死在了紫禁城内,最重要的是在那之后再无他半点消息,就如他的出现令人猝不及防,消失的也是这般猝不及防,连他的名字都无人知晓。 絮柳剑死后十五六年,他的正统传人也是他亲生儿子叶承柳当时十九岁,初入江湖,不能说差,和同龄人比起来算是优秀那挂,但挂着絮柳剑传人的名头,那着实就算不上什么了。 就在叶承柳二十岁那年,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少年用着絮柳剑的剑招杀了当时的正道魁首,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一开始大家还怀疑是叶承柳做的,直到第二个人死去,那时叶承柳正在大家的监视之下,嫌疑自然洗白,随后越来越多的人死去,那少年进入大家眼帘,虽然他说的是报仇,但他做的还是太过,死的人太多,很多人开始追杀他,无奈打不过,小小年纪内力深厚,剑招更是使得炉火纯青,直到他死在紫禁城,风浪才渐渐平息,不过在那三年中,那代青年才俊都被他压得死死的,其中最惨的就是同为絮柳剑传人的叶承柳。 没人知他名,不过是一句,絮柳剑,柳飘絮,一点寒芒不见血。 他死那年自己初入江湖,后来的许多事都证明了那少年真是报仇来的,叶流云的死那些人可都是有参与的,这件事一出,叶承柳的名声就更惨烈了。 “朗兄,朗兄,是想到什么了吗?”陶劲竹唤道。 朗翡猛地回神,“抱歉抱歉,走神了,想到了刚才你们说的那位,真的挺可惜的。” “的确,小小年纪就有那般实力,可不是谁都能比的,若活到现在,就没我们什么事了。”贺启云摇着扇子,笑眯眯地说。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雾晓接话,“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挺可爱的少年,娃娃脸看着年纪小的不行,但下手就不可爱了。” 第64章 “应该不是有一面之缘,是打过一架吧?”贺启云取笑,雾晓易容术是江湖顶尖,他们这些好友都不知道哪张是他真正的脸,武功和他的易容术比起来,其中差了一大截。 “云云,别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起来。”雾晓淡淡斜去一眼。 贺启云身体紧绷,他怎么忘了雾晓武功再怎样比不上易容术都是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的,“话题偏了,话题偏了,朗兄那些.尸.体.还没下葬,全部在衙门里。” 朗翡了解地点点头,江湖再怎样说着与朝庭无关,那不过也只能是说说,再厉害的高手,在千军万马下都得跪。 钱家这桩案子太大了,不是朝廷想不管就能不管的,若真不管谁都担不住这个责任,不过事情都发生五天了,还没半点反应,结案写的怕就是江湖纷争引起的。 “对了,说起.尸.体.……”雾晓眉头皱起,“我去他们停尸房看过,有点怪异,大火炙烤后的.尸.体.干枯很正常,但多多少少都会残留些血肉,可是那些.尸.体.都太干了。” 朗翡心跳漏了一拍,四人面面相觑,都想到了那个可能,但这怎么可能? “先别多想,看看情况再说,”朗翡还算稳得住,“若真是当年的血炼魔教,应该也只是功法残留,时间过去太久,当初的人死了太多,想知道是不是,还得查。” 都纷纷点头,“晚上我和雾晓再去停尸房看看.尸.体.,陶兄去钱家的现场看看情况,贺兄去探探叶家与钱家之间是否有什么纠葛,这样可以吗?” “可行。”都应下这个分配。 …… 时间过去三日,事情愈演愈烈,大街小巷的茶馆都讲起了钱家与朗翡之间的恩怨是非,明摆着要将这口锅扣到他身上。 “话说大家都知道这江南第一富商钱家一夜间被灭的事了吧?” 每等聚在茶楼二楼谈事的四人有什么反应,一群江湖人涌入茶馆,有自知之明的普通客人都散了,留下的都是自认有点武功底子的。 朗翡眼睛一下就亮了,扑到栏杆处朝下望,神情是诧异中混杂着惊喜,还坐在凳子上的三人满是惊讶。 走进来的江湖人都抬头,以为是他们的到来才引的朗翡有这般变化,为首的叶承柳可不相信,眉头蹙起,是何原因?然后仔细一看他的眼神,发现是自己自作多情,脸色顿时黑了。 朗翡管不了这老多,从二楼一跃而下,停到那说书人旁边,“卿归,卿归,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来找我的?”唇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翠绿瞳熠熠生辉。 跟着跳下来的三人,“……”这不是他们认识的朗翡,欢乐跳脱的如条大狗狗。 第37章 江南 颂卿归今天并未易容,是那张寡淡至极的脸,与朗翡的兴奋对比不要太惨烈。 “江南风景好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朗翡,说的怕不是江南风景好看,是这里的某个人吧? 朗翡不自在的偏移眼神,这才注意到走入茶馆的叶承柳一群人,开心的情绪降了两分,“不知叶公子来这为何?” 颂卿归眼波微动,瞧向来人,又不感兴趣的挪开,抓起朗翡的手,解下自己手腕上的链条扣上。 朗翡任由人动作,“想锁住我吗?” 啊喂~为什么你语气这么开心,这么兴奋? 这谁还管得了来的是谁,找的是什么事?纷纷朝颂卿归看去,吃瓜才是人的本性,特别是有关情爱方面。 上下左右的打量,似乎好像大概,不是个什么出众的人物,容貌寡淡,那双死灰色的眼睛死气沉沉的没点活气,这要死不活的,在路上见到,谁都要骂句晦气。 疑惑的眼神转向朗翡,朗翡朗大侠,大家还是知道的,名声摆在那,加上那双翡翠瞳,没见过也认得出来,所以为什么呢? 这么亲昵,中间要是没点啥,鬼都不信。 “我们找到有关你杀害钱家满门的证据了。”叶承柳忍不住开口打破当下的氛围,谁被这一打岔都可能忘记他们今天来的目的,他怎么都不可能忘的。 扣好锁链的颂卿归慢慢起身,唇角带着点玩味的笑,半靠在朗翡身上,“你挺有意思的,我不知道你从哪弄出来的证据,但你这是想说,那晚正和我滚床单的朗翡还分身去把钱家灭门了?” 颂卿归不提朗翡还没反应过来,仔细一算时间,那晚自己似乎是真的在和卿归滚床单。 “卿归,我可没那能耐。”丝毫没有避讳。 “噗呲~”人群中不知是谁忍不住发笑,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笑声。 “哈哈,朗兄,这位公子是谁呀?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贺启云率先调侃出声。 “姓颂名卿归,我心悦之人。”朗翡介绍的大大方方,甚至还有两分自得。 颂卿归瞟了朗翡一眼,没多说什么。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叶承柳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这人就觉得心里很厌恶。 “你手中的絮柳剑是真的还是假的?”颂卿归饶有趣味地问,“你想知道真的絮柳剑在哪吗?” 大家先是纷纷看向叶承柳手中的剑,随后转向颂卿归,一个江湖无名的人,哪来的底气说这话?靠旁边的朗翡吗? 朗翡,“……”不,你们想多了,谁能知道我家这位心里在想什么?我这自家人都还没搞懂呢? “你是谁?”话刚出,叶承柳就自觉失言,紧紧闭上嘴。 第65章 “一个半吊子的说书人罢了。”眼睫向上掀,死灰色的眼睛与叶承柳对视,轻巧又漠然,明晃晃的就是看不起。 “走了,我刚到不久,陪我出去逛逛。”颂卿归站直起身,弯腰拿了放在一旁的破油纸伞,朝着朗翡勾了勾手,全然无视其他人朝外而去,腿是跛的,脊背是挺直的,自有一股特别的气度。 “要是真的铁证如山就去找官府吧,不过你得确定那是真的铁证。”朗翡向三位好友点头示意,就追着颂卿归离开。 留下的一群人就很尴尬,谁都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么个诡异的方向发展,就像谁都没想到一向洁身自好的朗翡被人一勾手指就跟着去了,那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招呼某种犬类。 “散了吧,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别整天想着寻人不痛快。”贺启云挥挥扇子也走了,最近奔波还挺累的,没兴趣和人在这勾心斗角,有时间还不如去找他的红颜们聊聊天。 “所以你手里的絮柳剑还真是假的?”今天的雾晓一张清淡碧玉的脸,一袭薄荷绿的罗纱裙,很清新,很淡雅,与此刻插的刀,着实和人设不服。 “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胡言乱语,把这个当真,可真是……”叶承柳摇摇头,甩袖离开。 雾晓招呼陶劲竹也走了,挺虎头蛇尾的,没意思,还不如继续深扒钱家的事呢,或者查查朗翡心上人的事,总觉得那人很面善,不过他确定他没见过这张脸,易容者自然对各种各样的脸很熟悉,就算易容后也能凭借着骨骼看出人的真实模样,面善却又的确没见过,毕竟那张脸还挺特别的,骨相也很美,对他们这种人来说美人在骨不在皮,那人的骨就是极美的,这么美的骨,他见过不应该会忘了的。 …… 离开的两人可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此刻正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前方是座小拱桥,桥下是潺潺流动的碧波河水,河水中映着两颗破碎的柳树倒影,偶有春风带动柳条在河水中游曳,拂过河上摇摆着的乌篷船。 安静了一路,踏上小拱桥的时候,朗翡伸出指尖去勾颂卿归的手,颂卿归反手牵住那只作乱的手。 “卿归,能告诉我你来这的真正理由吗?”朗翡在见到人时是挺开心的,但要是颂卿归是个那么容易动摇的人,他离开的时候会那么不舍吗?真觉得他每次提起让颂卿归和他离开,没两句后话题就被岔开了,这件事他没有丝毫察觉吗?他要真这么迟钝,早八百年前就不知道死哪了。 “我很快就要死了,想找个替我收尸的人,而你很合适。”颂卿归说的轻描淡写,丝毫不将生死看入眼中。 朗翡握着颂卿归的手力气加重,“别说不吉利的话,裘逸很快会来江南,先让他看看,他要是没办法,就让他带你回毒医谷,一定会有办法的。” 颂卿归笑看着朗翡,那笑很明快,那张寡淡的脸在那瞬变得浓墨重彩,简直像是在发光,可惜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让人愉快了,“我觉得挺好的。” “为什么?”朗翡很不理解,年纪轻轻的,怎么有这么重的死志? “啊?”颂卿归拉着人朝前走,发出个疑惑的单音节,随后跟了句解释,“能有什么为什么?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理由的。”就像我为什么要活呢?我已经浑浑噩噩挣扎了那么多年,就这样一了百了不好吗? “那我对于你来说算什么?”朗翡自认自己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偏偏这事儿过于操蛋了,好不容易看上个人,什么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几天前的离开是挺愧疚的,也没想着人来找他,想着的都是等事情解决了,回去好好赔礼道歉,然后再好好过下去,没想到人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面前,那惊喜可想而知,可听听他说的这话,收尸?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吗? 就是那种我想好好和他过下去,但我却是他找的收尸人,靠,这就不正常,好吗? “因为你是唯一与我有联系的人,所以你是最合适的收尸人,是不愿意吗?”颂卿归问出来之后又很快反口,“的确,这不是一件好事,还挺让人糟心的,那算了吧。” “我想你不会蠢到分不清我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手依旧牵着,朗翡的表情却算不上好。 走下石拱小桥,很快下起了蒙蒙细雨,雨丝织成网,一把把油纸伞撑起,颂卿归手上的油纸伞终于派上了自己的用处,撑开伞,上面绘着水墨山水,边缘的破损与伞面的陈旧都破坏了这幅山水的美。 放开的手自然就没在牵着,伞偏向朗翡,“不知道,我给不出你想要的答案。”连自己都不知道,又要怎样告诉他人呢? 朗翡握住颂卿归的手,轻叹了口气,“行,我不逼你,还有时间,出都出来了,那就多玩段时间。” “为什么?”这次换颂卿归来问了,他一直以来都搞不懂这些,没人教过他,更没人告诉他应该怎样做,怎样做才是对的? “借你之前说过的一句话,我见色起意了。”颂卿归整个人都太特别了,特别的与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明明是一捧燃烧殆尽的残灰,又好像随时能重新点燃烈火,在生死间挣扎,在腐朽中浮沉。 颂卿归没再多谈这个话题,“最近的事很麻烦吗?” “不算,已经有头绪了,只是不能完全肯定。” 颂卿归,“那就行,你现在住在哪里?” 第66章 “暂时住在客栈中。”朗翡环顾四周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带路的从他变成了卿归,“想我和你住啊?”笑眯眯的。 颂卿归推开小院的门,白墙青瓦,院子不大,院中一缸锦鲤,墙边种着一棵杏花树,雨丝密密,杏花微雨,别有一番韵味。 穿过院子踏上门廊,颂卿归抖抖油纸伞上的雨水,和其伞放在一旁,拽着人进入房中。 “别急,别急,咱们慢慢来。”朗翡笑容满满,还带着促狭。 “我没想做什么的,不过你提都提了,不满足你似乎不太好。” 朗翡觉得自己得遭,嘴欠什么呢?上次的教训还没受够吗?这人床上和床下就是两个人。 第38章 打架 “别,别,你这才来,也挺累的,没必要再操劳。” 见着颂卿归越来越危险的眼神,朗翡恨不得把自己捶死,怎么在卿归面前自己一点情商都没有?男人是个什么德性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颂卿归推着把人按到床上,“卿归,卿归,冷静,白日宣淫不好。” “没事,可以一直到晚上。”一手压着人,一手斯条慢理地解着身下人的衣服。 肌肤是健康的麦色,上面的疤痕不但不丑陋,还有着野性的美感,卷卷的发铺散在床上,像是铺散开来的海藻,特别是那双翡翠瞳,在特定的角度下似是两汪静谧的湖泊,波光粼粼,漂亮极了,似有若无的看上你一眼,比什么.催.情.药物都管用。 低头咬上去,肩膀上传来的疼让朗翡嘶了口气,颂卿归伸出舌舔舔,“很甜。” 朗翡抖了下,伸手搂着身上的人,“卿归~” 可能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发出这么腻乎的声音,身体控制不住的僵硬,颂卿归笑出声,“我很开心,从所未有的开心。”回搂住人,头埋在软硬适中的胸口。 朗翡摸摸颂卿归的头,心底滋味难言,“那就让我也开心开心。”既然想不到可以说什么,就不想了,直接做吧。 颂卿归当然不可能拒绝,不过看在朗翡让他很开心的份上,没有做的太过。 捋捋汗湿的额发,“舒服吗?” 朗翡捉住面前的手蹭了蹭,“很舒服,”声音较以往更沙哑,满是餍足感,“我以前还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沉溺于鱼水之欢,到现在我是彻底理解了。” 颂卿归抚抚朗翡的眼尾,侧躺到他身旁,搂住人,深吸一口气,满满的都是朗翡身上的味道,难以形容,但非常让人安心,“等下再收拾,想和你躺躺。” 朗翡没有动,任由人挨着他躺着,是真的很舒服,不知不觉间两人都睡了过去。 …… 颂卿归猛地睁开眼睛,并未有任何动作,下一刻朗翡也醒了过来,房顶上发出轻微的瓦力碰撞声,是有人从上经过。 江南本是富庶之地,有江湖人不奇怪,钱家的事发生不久,来凑热闹的江湖人更多,若只是单纯的经过,两人倒不甚在意,无奈这好像是来找他们麻烦的。 颂卿归与朗翡对视一眼,朗翡眼神疲惫,怎么每次搞事都不会挑时间?大晚上的,他们不睡觉,别人还得睡啊。 颂卿归弯了弯唇,“你接着睡,我去处理就行。” 朗翡立马翻身下床,“我没事,影响不大,你不是说你不会武吗?”朗翡觉得有自己在,还让对象动手,岂不显得他很没面子,他更担心的是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伤到到卿归怎么办? 身上因为出汗,黏黏糊糊的不是很舒服,朝前迈一步,有液体顺着腿滑落,突然间,这面子不要也罢。 颂卿归在床上笑出声来,跟着下床,“没想到会睡过去,还没来得及清理。”把人按回到床上,“别争了,有些东西不是非得有内力才能做的,就比如易容,再或者用毒。” 朗翡还是挣扎起身,“不行。”不再管身上的痕迹,捞了件衣服披上,握起刀走出门。 颂卿归没再强硬的阻止,披上件外衫,摸上几把飞刀,朗翡并不是一个需要他保护的弱者,甚至在他眼中,自己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若不是时机不太合适,他是非常乐意的。 迈出房门,暂未有任何动作,他并不想去添乱。 细雨蒙蒙中,刀来剑往,光影幢幢,人影眼花缭乱,不过能明显分辨出朗翡是占据上风的。 刀是单刃,一勇无前,无所畏惧。 朗翡的刀凌厉霸道,干脆利落,又有着一种独特的优雅感,每个动作都仿若艺术,这却不代表这只是花架子,那是既飒又美,又强的可怕。 斩断雨丝带出的是滚烫的鲜血,翡翠瞳发着幽幽的光,像是夜间的野狼,野性十足。 对招带起的风浪吹落了院墙边的杏花,红粉色的杏花碎落在刀剑光影中,血腥味中添上了杏花的清新微甜。 最后一个人倒地,朗翡甩甩刀上的鲜血,转身与颂卿归隔着雨帘对视,颂卿归鼓了鼓掌,“很俊,很帅。” 朗翡眉眼间染上的煞气烟消云散,“你就丝毫不好奇?” “江湖就是这样的,是非无数,要是想细细分辨清其中的恩怨情仇,还不如早早收拾收拾退隐江湖。”因为只要在江湖中,你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惹上人,他又是否会有什么奇遇来寻找你的麻烦?所以想混迹江湖,就得有随时随地面临追杀的准备,若这都做不到,还混什么江湖? “最近与我有牵扯的只有钱家与叶家,看来我调查到的东西,似乎动了某些人的神经。”朗翡还是解释了句。 第67章 “我去烧热水,你把.尸.体.收拾了。”扔去一物,并没有深问,根本不在意,自己这快死的人,还是少动点脑子为妙,走去了灶房烧热水。 朗翡接住那小瓷瓶,在手中摩挲着,他调查到的事还和自家这位有点联系,不是说他查到了自家这位的身份,是有关叶家与“枕槐宝库”的,要说这不是废话吗?絮柳剑和逍遥剑是知己好友,叶家的人与“枕槐宝库”牵扯上不是很正常的吗?但就叶承柳那蠢货,真能做出这么多事儿吗? 先别想这些,之后有的是时间,先把.尸.体.收拾了。 麻烦呀,麻烦,裘逸给他的化尸水早用完了,这才想起自己手上拿着的东西,打开木塞,眉头轻挑,自家这位果然是个谜,谁家好人随身带化尸水的? .尸.体.化去的刺鼻气味很快被绵绵细雨与淡淡的杏花香驱散。 颂卿归提着两桶热水进入房间,朗翡随后跟着进来,衣衫与发都被雨水打湿了,像只淋了雨的狗狗,卷卷的发弧度更加明显,一缕一缕的。 颂卿归冷水与热水混好,“你自己清洗还是我帮你?” 朗翡有些羞窘,分明更亲昵的事都干了,又觉得这事还是过与羞耻了。 “不,不用了,你是不是也要去清洗?” “真不用吗?” 朗翡,“……”你那遗憾的语气是要闹哪样?上次帮我洗,洗上瘾了? 坚定地点点头,表明自己的态度。 颂卿归眼中很遗憾,下次还是应该把他做到昏迷,届时自己就可以想怎样就怎样。 朗翡打了个冷颤,怀疑的眼神盯向颂卿归,得到的是他一个离开的背影,应该,应该没事吧? 热水包裹全身,惬意地叹口气,有些事没办法深想,一深想不知道多少江湖儿女的梦会碎,阴谋与骗局,希望事态并不如自己所想。 …… 颂卿归擦洗完身,下了两碗面,很简单的清汤面,只有绿色的葱花点缀,各加两个荷包蛋,端着进入房间。 朗翡正在把自己的头发烘干,卷卷的毛蓬松起来,一看就很柔软舒适。 颂卿归放下面,拢住朗翡的头发,卷卷的却很顺滑,用指一梳到底,觉得有趣地多顺了顺,“好柔软,和丝绸似的。” 明明是个风里来雨里去的江湖客,看脸也不是小白脸那种,发也不是又黑又直的,但自己手里的发却是柔软又顺滑。 “喜欢就多摸摸。”朗翡很大方,自己浑身上下基本都被啃过一遍,这时只是想摸摸头发,有什么不可以的? 颂卿归拢着头发松松编了个麻花辫,在发辫中段戴上金子打造的流苏,流苏上还缀着红色的玉珠。 “可以了。”拉着人坐到桌前,递上筷子。 朗翡先喝了口汤,用筷子挑着面条送入嘴中,静默地吃了一会儿,“叶承柳手中的絮柳剑是假的?” 颂卿归点头 ,“叶流云用的那把在他死后被他的一个红颜拿走了。” “不过其实叶流云成名靠的不仅仅是兵器,絮柳剑也不过只是把简单的兵器,任何一把细剑都可以是絮柳剑,特别的是他的剑招与身法,二者结合,轻灵飘逸又迅疾如风。” “但,他不是个什么好人。”说完这句就闭口不言。 朗翡,“卿归,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最近查到点东西,钱家的灭门似乎与血炼功法有关。” “我不知道……别用那不信任的眼神看我,我就一个半吊子说书人,讲的大多都是以讹传讹,天天窝在一个地方,又不是混江湖的,我去哪里得到消息?” 朗翡,“你刚才讲的可不像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半吊子说书人。” “那个呀……”颂卿归吃了口面条,想了想继续说,“是一个老说书人告诉我的,易容术与毒术都是他教我的,虽然他嘴里没两句实话,但絮柳剑这件事儿八成是真,因为我和他都见过真的絮柳剑,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只是一把普通的剑。” “在哪里见的?我就单纯好奇,不方便可以不说。”普不普通另说,那可是带着传奇色彩的剑。 “折了,一起葬在了那红颜的墓中。”颂卿归十分的无所谓。 朗翡安静地吃面条,很快一碗面下肚,“枕槐宝库……算了,你别说,自己查还更有两分乐趣。” 第39章 放手 颂卿归,“我本也没打算说,那是让你留下来陪我两年的费用,如今是我来寻你,我为什么还要告诉你?” 又低声说了一句,“或许我死前,那时你还没找到的话,我可能会告诉你。”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朗翡眉头皱着,他很不喜欢这种话从颂卿归嘴中出来,听再多遍都听不惯。 “这是个事实,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朗翡,“卿归,你就不想和我多做些开心的事儿吗?” “你若不喜欢江湖,我们就离开江湖,不再管江湖纷争,我们可以去游历天下,看山水美景,吃各地美食。” “烟雨江南见过了,你是不是还没和我一起去过大漠,那里的景色壮丽又雄浑,有你肯定没吃过的烤全骆驼;” “去完大漠,我们可以去爬天山,听说那里终年积雪,还有着药用价值极高的雪莲,我们可以一起去探寻;” “之后我们或许还能去昆仑找找传说中的天池……”渐渐的说不下去了,因为颂卿归的神色一直都没有半丝变化,就静静的听,那双自带笑意的弯眸会给人别样的错觉,又在看到没半丝弧度的唇时,就会明白,他不在意,他无所谓,他没有丝毫心动。 第68章 “你不喜欢游历山水,我们可以寻一山清水秀的地方定居,就比如浔逢城,那里就挺好的,在一地只有我们两人,能做的有趣的事也很多,就比如说,你有看过春宫图册吗?上面有很多姿势都还未曾开发过,或许我们可以在书桌,窗边,镜前,梨花树下,秋千上……各种你喜欢的地方,新奇的很经事物很多,都可以尝试。”朗翡眨眨那双漂亮的翡翠瞳,用轻快的语气说:“我得住折腾的。” “你真的甘愿吗?”低沉又嘶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朗翡,“只和人上一次床,你就能心甘情愿做到这种地步吗?” 朗翡直视着颂卿归,冷嗤一声,“你是不是太看不起老子了?要真是那样,假设老子被人轮了……” “噼啪~” 颂卿归扫落桌上的碗,死死瞪着朗翡,死灰色的雾气聚起阴云,浓稠密布,“朗翡。”阴沉又狠厉。 “你只要敢死,我就找十七八个男女在你灵堂里轮流表演活春宫。”有些人就是不能宠着惯着,越哄越起劲。 死灰色中染上红丝,更加诡异瘆人,兀地轻笑,“我对你温柔心软,可不是想让你得寸进尺的。” 朗翡怒气上头才口不择言,说完就有些懊恼了,听到颂卿归的话,抖了个机灵,眼中不自知的恐惧,脑中是大大的“要玩”两字。 “卿归,我……”后面的话变成压抑的.呻.吟.,如一团火在身体中猛地炸开,燥热飞速传导到四肢百骸,手脚虚软无力,跌入一个并不宽阔的怀中,脑子却是十足的清醒,清醒的感受身体的变化,热,非常热,只有贴在颂卿归身上那部分有丝丝的清凉,却如隔靴搔痒,只会折磨的人越难熬。 “你想要的,我自然会满足,书桌,窗边,镜前,梨花树下,秋千上……” …… 天亮了,然后天又黑了,丝毫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 除了床榻上,其他地方基本都留下了些欢好过的痕迹。 朗翡被做昏过去又被做昏醒来,整个灵魂都似不在自己的身体里了,像个木偶般任人摆弄。 最后结束的时候,是彻底昏死过去了。 颂卿归脸色很差,左腿处的疼穿骨入髓,渗入灵魂,抱着将人清理完一遍,拿出盒药膏,冷静甚至是冷漠地在各处伤口涂抹上药膏。 最严重那处难以闭合,涂药时,身体恐惧地瑟缩,颂卿归强迫地按住人,把药涂了上去,拉起被子将人严严实实的盖住。 依着床沿跪坐在地上,灰沉沉的眼盯着虚空的一个点,黑夜中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更窥不见他眼中的情绪。 “啪嗒~”细微的水滴敲击地面,一滴两滴,好像屋顶漏雨了,在屋中下起一场小小的只打湿一地的雨。 ———— “我果然流着他的血脉,不知不觉间学了他的行事,一样的垃圾,一样的混账,我怎么还活着?活着在这糟蹋人,我配吗?”很平,平的没有任何起伏,并不祈求人的回答。 【经系统检测,宿主患有精神疾病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在古代,碍于时代限制,暂无可治疗的药物,请宿主克制情绪,克制行为,寻找恰当的发泄方式,勿做出伤人害己的事。】 “我有病?”冷嘲一声,“我都没打算为我找理由开脱,你竟然妄想给我递台阶。” “我知道的,我控制不住,我反复无常,阴晴不定,我就是个疯子。”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又轻又淡,带着点他都未察觉的茫然与自厌。 “我……”声音很嘶哑,有点难以发声,可话还是挣扎着从喉咙中出来,“我该放他走,他不是我的.泄.欲.工具,他再待在我身边,会死的。” 浑身泄力,歪歪倒倒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这个温暖的空间,门声“吱嘎”,掩住一片沉寂,手上拿着那条细细的锁链,上面有着各类干涸的液体,在门口顿了顿,还是将锁链扣到了自己手腕上。 “你……也走吧,离开这,寻找比我更懂情爱的人。” 江南是烟雨江南,雨是少不了的,走出屋檐遮蔽处,细雨扑面而来,绵绵柔柔,雾雨朦胧,不大,挺好的,很舒服。 有杏花悠悠飘落,这景很美。 小院的门关上,关上了满室繁景。 【抱歉宿主,系统特殊原因,暂无法脱离,即将陷入深眠,不会再打扰到宿主,宿主若有事可在内心呼唤三声,系统将重启。】 “嗒,嗒,嗒……”是伞尖磕在青石板上的轻响,颂卿归如同条幽魂飘荡在这寂静空旷的巷中,对于系统的话并未给出任何答复,就静默的走着,向前向前,踏入黑暗的世界。 ———— …… 阳光穿破窗棂撒入房中,床上的人睫羽抖动,露出一双涣散失神的翡翠瞳,硬生生的让那张野性十足的脸添上了丝媚意。 缓了好一阵,坏掉的身体才重新连接起神经,疼,浑身上下都疼,也不单纯是疼,随便碰到一下都敏感的要死。 最难以启齿的那地方更是无法形容,想起一天一夜的折腾,瞳孔中浮现恐惧,艰难移动手臂,摸向自己的小腹,是平坦的,有着清晰的腹肌纹路,闭了闭眼睛,将那段记忆深深封闭在脑海深处。 挣扎着动了动,难受,非常难受,以前在沙漠与邪魔大战时都没现在这么难受,此刻的身体仿佛都要散架了。 朗翡不是个无法忍耐的人,拖着浑身上下都不对的身体踩下地,腿软的差点跪到地上,扶着床沿缓了缓,才再次聚起力,走到桌边,抖抖索索地为自己倒了杯水,一杯凉茶入肚,灵魂才真正回归。 第69章 脑中疑惑,卿归去哪了? 一步一挪地走到房门边,打开门,院中空空荡荡,独留随风而落的杏花。 拖着不方便的身体将整个小院走了一遍,没人,还是没人,这座小院中,除了他之外再无第二人。 本就没多好的脸色更差了,停在灶房里,灶膛里的火早已熄灭,只残留点余热,熬好的粥温温的,用碗盛起来,半靠着灶膛借力,一碗粥用不了多久就喝完了,空空的腹部被唤醒了饥饿,静默着喝粥,却只要细细一看,就能发现他眼中幽幽暗暗,如同夜间亮起的绿色狼眼,恐怖而骇人,随时要择人而噬。 喝完粥,重新回到床上躺着,养好身体才更好去逮人,到时才有精力收拾人。 闭着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暮色四沉,身体比先前好了很多,抱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扫过四周,唇角扯了扯,“颂卿归,你死定了。”咬牙切齿,嗓子哑的不像话,更加阴沉沉郁。 下床,目光一定,弯腰从桌边捡起一张纸,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都说字如其人,颂卿归的人与字却不太搭,他的人有点疯,有点不正常,他的字却端正刻板极了。 仔细看完,一把揉皱了那张纸,气得浑身发抖,翠绿的瞳孔周围都染上了血色,这副气极了的模样,假设现在颂卿归出现在朗翡面前,他一定会抽刀砍人。 —— 【对不起,没想到从未低头的我,竟也能如此心甘情愿地写下这三字,或许人之将死,心真的会变得柔软。 我这一生从未活明白过,前十五年被人逼迫着学武,随后三年都在杀人中度过,之后的五年浑噩的生活,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却没想到,最先到来的不是死亡,而是你,或许是我脑袋坏了吧,做出了那件荒唐的事,真的很对不起呀! 我明知道那件事是错的,我明明很厌恶这样的事,却又控制不住的做下这件事,我想对你好的,我真的是想对你好的,可是我控制不住,控制不住我的脾气,做出来的事,连我自己在冷静下来后都能说句后悔,“后悔”,这是个多好的用来认错的借口。 遇见你后我才品味到各种情绪变化,但情绪起伏越大,越难控制我的身体,我不知道我还会做出些什么事,才发生的那件事已经很好的给我们都提了个醒,我不想把你当成个发泄情绪的工具。 大概我还良心未泯,与其互相折磨,彼此都难受,未来的哪天我控制不住不小心杀了你,我离开才是最好的,我不该锁着你,不管是有形的链条还是无形的链条,它们都不该锁着你。 好像写了太多,都不是多重要的,接下来和你讲点重要的吧,“枕槐宝库”与落叶山庄有点关系,找到落叶山庄的人,就能找到“枕槐宝库”。 再见,请忘记我给你带去的痛苦,好好的生活,继续做一个逍遥自在,肆意洒脱的江湖人。】 第40章 裘逸 再休养了一天,朗翡离开那座小院,到了他们居住的客栈,客栈大堂里只坐着一人,鸦青色的轻衫,一张娃娃脸,看上去最多十.八.九.岁,转头看来,脸上神色凉薄,硬生生削弱了他娃娃脸带来的可爱。 “哟~朗翡朗大侠,这是掉进了哪个盘丝洞?被人搞到站都站不稳了,啧啧,要不要我配点补肾的药给你。”刻薄又不留情。 朗翡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差了,“裘逸,不会说话就闭嘴。” “啧,气性这么大,不会是和你搞那人和人跑了吧?”嘴毒的不知收敛,丝毫不在意旁人的感受,我行我素的。 “嘭!” 朗翡神色阴郁地踢碎脚边的凳子,深深呼了口气,“抱歉,你嘴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应该和你计较的。”烦躁地揉揉额头,又有点无奈的想笑,别的没从卿归那里学到,砸东西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算了算了,怎么就你一人?”不想再揪着那点烦心事说。 “当然都被我打发离开了,真的不要我帮你配点补肾的药,看情况,不是那位和人跑了,就是你无法满足人家,人家另寻新欢了。” 朗翡,“你真的……不会说话就闭嘴,你那张嘴给你惹了多少麻烦,你还不长点记性?” 裘逸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人嘛,总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我为什么要为了他们委屈了自己?” 朗翡默了默,“活着,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裘逸盯着朗翡瞧了瞧,笑得乐不可支,“朗翡呀朗翡,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我真想知道那是何方神圣,能把你迷的都不像你了。” 朗翡道,“迟早能见,到时候还要请你帮忙,我不精医术,把过他的脉,只能看出点浅薄的问题,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命不久矣。” “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在生与死这个问题上产生了分歧?然后人家把你甩了?”裘逸明晃晃地嘲笑,见着朗翡波澜不惊的面色,无奈地耸肩,“行,没问题,你把人带来,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把他救活,还能附赠你点好东西。” “多谢。” “朗翡,终于蹲到你了,这几天你去哪了?”温润平和的男声,人如其声,月白衣衫,是一翩翩公子。 “发生什么事了?”朗翡问,雾晓穿男装很少见,而他一穿男装,发生的事指定不妙,毕竟这家伙如果有时间有精力,都要精心装扮自己的。 第70章 “钱家所有死者血液被抽干的事让叶承柳说出去了。” 当初他们查看过钱家的所有死者,发现他们体内的血液消失的一干二静,那场大火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为了遮掩血液没有了的这件事,偏偏他们猜测这件事与叶家有关,就暂时不好轻举妄动,谁能想到没等他们动做,叶家就先将这件事说了出去。 “上楼说。”朗翡率先踏上楼梯,别看现在大堂里只有他们三人,可要知道这客栈不是他们的,掌柜和小二可还躲在一旁呢,指不定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人躲在暗中。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贺启云火烧屁股地窜进来,但在见到一个陌生男子时,戛然而止,死死瞪着那个白衣翩翩的男子,然后倒抽一口凉气,拔腿就想开溜。 “云云,别跑啊,本公子又不会吃人。”雾晓抓住贺启云的后脖领子,不管他赋予顽抗的动作,拖着一起上楼。 “救……救命。”贺启云徒然无力伸出手。 “上次见面你们不是还在你侬我侬吗?不就一段时间没见,怎么玩起了强取豪夺的情趣?”裘逸似乎是真的好奇,而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裘逸,说话要讲点基本事实,我和他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贺启云甩开雾晓的钳制,冷冰冰地说。 “别闹了,都说说是怎么回事?”朗翡还想着早点处理完这一团糟的麻烦,去逮人呢。 贺启云活动活动自己的脖颈,神色变得认真,“叶家要召开武林大会,寻找隐藏在江湖中的魔教余孽,而你已经快被归类到那些人中了。” 朗翡握了握手中的刀,肆意又傲然的笑了,“他们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不,恰恰相反,他们很聪明,为他们竖起一个强大的靶子,更好团结力量。”雾晓开口,“叶承柳的忽悠有理有据,要不是我们了解你,肯定会被他忽悠瘸。” 朗翡不解地皱眉,“他们怎么把我和那群魔教的人联系起来的?” “你来自于大漠,你的第一次出名是斩杀九大邪魔,钱家的催化剂,最主要的是,你的刀叫‘断’。”雾晓目光停留在那把用破布裹着的刀上,“叶承柳找人证实了,这把刀曾经是那位魔教教主的刀,消弭江湖多年,而它现在在你手上。” 朗翡,“这不觉得强词夺理吗?” “谁管强不强词夺理?人都是贪婪的,为财为名。”裘逸凉飕飕地说。 敲门声响起,靠近门边的贺启云打开门,外面是眉头紧锁的陶劲竹,看见屋中人这么齐,意外了下,眉头也松了松,“落叶山庄的人出现在叶家了,情况不妙。”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我不至于让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吧?”朗翡真觉得莫名其妙,花这么多心思针对他这一人,跟开玩笑似的。 “既然这么有趣儿,我们也去参与参与。”朗翡从来不是一个怕事的人,这麻烦明摆着是冲他来的,他要是真缩起来了,那不就任人想怎样往他身上泼脏水就怎样泼。 “你可真不怕死,”裘逸悠悠感叹,“不过我喜欢。” “别别别,你还是继续喜欢你那些毒草毒物吧,别想着祸害人。”朗翡恐惧地往后退。 裘逸撇撇嘴,“我又看不上你,你自恋什么?”说的毫不留情,不管旁人的死活。 “对了,那位颂公子呢?”贺启云四处看看,疑惑地问,他之前就感觉缺了点什么,说起喜欢与否这才反应过来。 朗翡散发出的气息变得沉郁,“他有事,暂时离开了。” 裘逸张嘴想损,被雾晓一个眼神制止,谁都看得出有问题,没必要在现今这情况寻人不痛快。 ………… 被人谈论的颂卿归在哪呢?其实他还在江南,甚至就在他们的不远处。 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呢?那还要从离开那天说起。 那天颂卿归都已经走到城门口了,然后听到几个拿剑带刀的江湖人提到落叶山庄赶到叶府来参加武林大会,他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加之随便再一想,就能明白朗翡早已入局,还可能是专门为他设的局,他就转身回去了,当然不可能是回小院,而是到了他的另一个落脚处,他得去打探下消息。 为自己易了容,眼角拉直,弯弯的笑眼变成了狭长的眯眯眼,加上张病弱阴郁的脸,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手上握着支通透碧玉的玉笛,玉笛上缀着柳叶型的挂件,碧翠欲滴,是上好的翡翠。 走在街上,腿脚不便,却无人能轻视,踏进一家手饰店,女子的发钗耳饰项链手镯,男子的发冠配饰等,材质珠宝玉石翡翠玛瑙,各种都有,齐全且昂贵。 小二见有客上门,殷勤迎上来,店中还有着几个零散的客人,多为女子,身边或陪伴着郎君,或携带着丫鬟小厮。 颂卿归淡淡扫过一眼,目光顿在一对耳钉上,颜色纯正剔透的蓝宝石,走了过去,点了点那对耳钉,小二麻利地拿出,“客官好眼光,我们店中的饰品都是独一无二的,这要送出去,肯定能讨心上人欢心。” 颂卿归顿了顿,“那,那,还有那,全都装起来。”有几对耳钉,几套发饰。 在给钱的时候,颂卿归才反应过来,他不是来买东西的。 见人久久不付钱,掌柜的眼神变得怀疑,颂卿归递上银票,随口问:“你们店里有萧吗?最好是用上等的汉白玉制的,长度恰恰的六十五公分。”手上拿着的玉笛在桌上不耐地敲了敲。 第71章 掌柜笑答:“客官,这萧自然是有的,不过价格嘛……”暗示的搓搓手指。 “十两金一两银。”颂卿归淡淡道。 “好好好,请上三楼,会有小二把客人需要的萧带上去。” “东西帮我留好,我离开时带走。”颂卿归嘱咐了一句,才在小二的带领下上到三楼。 三楼是一间间隐私性极好的隔间,进入其中一间,坐在椅子上,一旁伺候的小二倒上茶水,茶香弥散,是好茶。 颂卿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表情未变,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客官,不知你想知道什么?”开口的是个中年人,在这个中年人进来时,小二顺势退下,小小的隔间里只剩两人。 “先讲讲钱家。”一切都是从钱家开始的,不管是一开始的黄金遗失,还是之后的被灭,这都说明钱家是特殊的,总得了解了解,钱家是特殊在哪里。 第41章 消息 “钱家真正的的主人有三十八个,钱家现任的家主与他的妻子还有三个小妾,两个主母育有一子一女,三个小妾一共生了五个孩子……” “停,不想听他们家里的关系。”颂卿归打断,若真以人际关系来讲,钱家的人不至于整整齐齐一起在地下汇合。 “钱家的底蕴比较薄,真正的起家不过是在这十年间,他们家有人搭上了京城的某位大官,那大官为他们谋到了行河令,以河运起家,之后在陆地上开了客栈,青楼,.赌.坊.……几乎各行各业都有涉猎,商人都是重利的,见有利可图,一个江南第一富商的名头自然就挂到了钱家头上。” “钱家在前段时间将手底下比较重要的几个产业寻了卖家全都卖了出去,全部变卖成黄金,很多人都猜测是庇护他们家的那位大官出了什么事,因为在前不久行河令被收回了,我们有仔细调查过,却丝毫查不到钱家的靠山是谁,他们之间的联系很谨慎。” “之后的就是钱家的黄金被盗,那是很大一批黄金,一夜之间消失殆尽,无人察觉,后来是刀客断接手了这件事,查到黄金所在地,但抓到的人都是些功夫二三流之辈,这件事儿很奇怪,不过钱家反口说寻回来的黄金是假的这件事一出,再无人关心那件小事,我们有去调查过,那些人在被抓不久后就全被钱家的人杀了。” “那个时候钱家似乎因为什么事分裂成两派了,查不到,不是我们没用,是钱家本身很奇怪,表面看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商人,最多就是雇佣的江湖人比较多,但不管是派人混进去,还是从钱家或和钱家有关的那些人嘴里打探消息,得到的都只有最表面的消息,更深层面的就无法得知了。” “最后就是钱家被灭,查不到任何东西,任何线索都没有,现场被收拾的很干净,或者说是被大火烧得很干净,而当今江湖纷纷扬扬传闻的是刀客断所为,那都不过是人云亦云,还有人在其中散播消息,找不到源头,是让人过了很多手的。” “抱歉,我们这里关于钱家的消息并不多,知道的也是最浅显的。”最近询问钱家的人很多,他们若真有一手消息,这个钱谁不愿意赚?无奈就是太神秘了,什么都查不到,某些隐士家族他们都能得到一些消息,就这么个普通的商贾之家,他们有的消息也不过是众人都熟知的。 “讲讲叶家最近的情况。”颂卿归没说废话,继续询问,他知道的有关江湖的事其实并不多,他又不是正儿八经混江湖的,他入江湖只有一个目的,杀人,这件事很简单,拿着名单找到正主,然后就是动手,谁关心他们之间的恩怨是非? 他在浔逢城当个半吊子的说书人,也不过是因为寻不到能做的事,随便找件事打发一下时间,讲的事都是听到什么讲什么,没过多的好奇心打听更多,实在没什么可讲的,就随便找本古书讲讲里面的野史。 “叶家在絮柳剑死后就无甚出奇的,叶承柳虽然继承了叶家,但作为一个武林家族,他的天赋与实力连当代天骄的前十都排不进去,可以说没落了。” “但有句话是这样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借着钱家被灭这件事,叶承柳公开说他们的死与早已在江湖销声匿迹的血炼魔教有关系,还弄出了武林大会,想选举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来调查这件事,来剿灭魔教。” “一开始大家都不以为意,可当有落叶山庄的人出现,并且赞成武林大会的举办,这才有更多的江湖人对这个武林大会上心。” “时间是在三天后,在这两天叶家拿出了一些证据,从那些证据来推测,血炼魔教与刀客断有很深的关联,不过这件事的真实与否,还待验证。” 颂卿归转着自己手中的玉笛,“有有关落叶山庄的信息吗?” “落叶山庄,是江湖最神秘的势力之一,至少存在了上百年,据说落叶山庄里有着一套直指破碎虚空的功法,有证实过落叶山庄的某位祖师爷的确破碎虚空了,还有落叶山庄里的每个人都是根骨上佳的天才,年纪轻轻就实力不凡,而落叶山庄有个习俗,每个可出师的年轻一辈都要入江湖历练,有几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天骄都似乎与落叶山庄有着关系,这都让无数人对落叶山庄趋之若鹜,想要拜入其门下。” “而落叶山庄所在地,没人知道,只有传闻是在某座大山上。” 颂卿归想了想他知道的消息,眉头稍稍蹙起,看上去这三家什么关系都没有,一个比一个藏的还好,这就是他不喜欢江湖的原因,江湖并不全是打打杀杀,打打杀杀是最简单最粗暴的,真正的江湖是恩怨是非,人情世故,围绕着无数的阴谋诡计,弯弯绕绕多的能把人绕死。 第72章 “关于‘枕槐宝库’,除了表面消息,你们知道更多吗?”若从表面看,他们是真的没什么关系,但“枕槐宝库”就是他们都避不开的一件事。 “这位客官很抱歉,‘枕槐宝库’是否真实存在,都是个存疑的问题,我们这里并没有更多消息。” 颂卿归扯了扯唇角,要实在没办法,他可以去把人全杀了,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了,谁管得了这些?谁让他们引谁入局不好,要引朗翡入局,等等……为什么是朗翡?朗翡有什么特殊的?等等……眼神有点飘忽,这他好像有点猜测,当初他抓了个人,是钱家派来的,那人嘴里只说了一件事,就是朗翡知道了钱家的一个秘密,所以朗翡知道了什么?能让人这么大动干戈? 想到某件事,内心有了个模糊的想法,果然是一脉相承的垃圾,是不是朗翡根本不重要,朗翡不过是刚好合适的人选。 “客官,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没了。”颂卿归说,乱七八糟的消息得到了些,真正深入的根本没有,也有可能是他真的不太懂江湖的弯弯绕绕,知道了消息也联系不起来,要不要去找朗翡? 可只要想起前两天发生的事,他就无法迈动这个脚步,他信中写的不是假的,他的脑子不正常,不受刺激的时候还好,一受到刺激他连他自己会做出什么事都不清楚,就比如上次的下药,人都差点被他折腾死在床上,他不希望这样的事儿再来一次,更何况谁知道下次会发生什么?万一他不小心失手,把人杀了怎么办? 他从没想到他会为了一个人考虑这么多,想着远离,又在听到他的消息时想要靠近,害怕他被自己伤害,也害怕他在自己不知的角落受人欺负。 “没给客官带来所要的消息,我们这次的收费只收一成。”中年人话中满是歉意,这都可以说是他们生意的滑铁卢,问啥啥不知道,都不太好意思说他们是江湖第一的情报组织了。 颂卿归颔首,走出门,下到一楼,到柜台处拿了他买的东西,没想到消息没买到,买到这么多耳钉发饰,盯着两个大锦盒,陷入自己的思绪,他为什么买这些?他都不想去见人,难道还指望人自己来拿吗?这不现实,叹了口气,提着东西走出门,算了,看情况吧。 走在街道上,明显能察觉街道上的江湖人越来越多,实力的话,三流居多,更多的可能是来见世面的普通人(只稍稍入了点门)。 提着东西回到自己现在落脚的小院,在斜对角处就是朗翡他们落脚的客栈,只要抬头就能看见他住的房间。 …… 谈论完事,朗翡顺手推开旁边的窗户,眼角余光扫到个熟悉的声音,不管房间里的闹腾,仔细朝下看去,到处看过都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一道很快被关上的院门,被他一掠而过。 朗翡咬了咬牙,他知道更多时候是他自己送上门去的,但那家伙不也没拒绝,还挺乐在其中的,要是他好好认个错,自己又不是不会原谅他,跑什么跑?有什么可跑的?难道自己还会吃了他不成?越想越气,绿眼睛里的凶光都快压不住了。 对上这双眼睛的贺启云缩了缩脖子,“我先去探听探听这武林大会的虚实。”脚底抹油的溜了,惹不起,惹不起。 雾晓与裘逸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瞧他那没出息的模样。 “你和那位颂公子真没什么事儿吗?”雾晓问。 朗翡摆摆手,“我们好的很,能有什么事?” “你别用丧夫脸说话,你话语的可信度还更高点。”裘逸不紧不慢地插刀。 “裘逸,我们下去练练,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心里没个底吗?”朗翡本来就挺忧心颂卿归的身体的,裘逸在这还不会好好说话,真的是太久没练欠收拾了。 “以后不还想让我给他看身体的吗?”裘逸坐的四平八稳,“你最好想清楚。” 朗翡冷笑一声,“没了你,我还不能去找你师傅师叔师伯?” 裘逸,“……”师长多也是我的错? 这件事就告诉我们,做人还是得要会好好说话。 第42章 前奏 三天后,无数江湖人聚集在叶家,叶家有个巨大的练武台,这是曾经絮柳剑叶流云和逍遥剑念逍遥搅灭血炼魔教之前举办武林大会的场地。 如今再一次的动用,理由大差不差,不少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皆认为这是一场传承,不过更多人心里想的是些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絮柳剑的传人叶承柳可没有父辈力压群雄的实力。 朗翡几人混在江湖人当中,自成独立的空间,明里暗里的目光无数,窃窃私语更是少不了,明明谁都知道,内力深厚者想要听到低声私语并不难,但或许是忘记,更或许是无所顾忌,没人愿意收敛。 “李兄,你应该也听到了那个传闻,这到底是为了谁举办场武林大会,心里是有底的吧?” “我们这种不入流的江湖人都知道的事儿,你觉得还有谁不知道?可能只有那些只关心地里收成的农夫们不知道了吧?” “那你说……”眼神稍稍斜了斜,“他为什么敢来?”声音压得更低。 “谁知道呢?”李兄不以为意,“我们这种就是来凑个数的,连炮灰都算不上,谁管那些大人物之间的恩怨是非?” “我们好歹也是江湖人,能不能有点志气?这次落叶山庄来人,万一就踩了狗屎运拜进落叶山庄门墙呢?” 第73章 被称作李兄的人只冷冷哼笑了两声,很是不以为意,这种梦,可能只有那些初入江湖,还有一腔热血的少年人才会做,对他们来说,都不过是空中楼阁,痴心妄想,镜中月,水中花。 …… “朗兄,许久未见,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是个配着一把黑刀的青年人,看着朗翡的眼神中满是战意。 “许兄,这武林大会,难道还限制了进场人员?”朗翡好奇地问,“若限制了进场人员,应该一开始就把我隔绝在外呀?怎么还能放我进来?” “朗翡,我想你不是蠢人,我不理解你来这是为了什么?”许迹止问。 “我来这自然有我来这的目的,许兄又是为何来这呢?这过家家般的武林大会,难道还真能对了许兄的胃口?”朗翡并未做正面回答,他来这自然有他的目的,但为什么要告知一个外人呢?还是在这大庭广众,无数双眼睛,无数只耳朵之下。 “有架打,自然合我的胃口,可惜的是,在场除你外,基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不是我的手下败将的,都是不入流之辈。” “裘逸,来来来,你们俩肯定有共同话题,一样都不会讲话,学不会婉转,学不会给人留面子,看看在场的,许兄只凭一句话可就引得众怒了。”朗翡笑着朝裘逸招手。 “朗翡,你是不是没人满足,空虚寂寞了?”裘逸瞪着死鱼眼问,“要真找不到人,我出钱,请你去最上等的南风楼。” 很多注意这边的人的眼睛都亮了,台上叽叽呱呱讲些什么?他们江湖人可不在意,这台下的八卦,才是真吸引人。 哇哦~没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男色的刀客断,既然是爱男颜吗?那为何之前不但女色不近?男色也不近呢? “裘逸,上次的打还没挨够吗?”朗翡眼神冷飕飕的。 “我是为你的身体考虑,憋久了终究是对身体不好的,我以前还真以为你身体是有啥问题,没想到这次见面……唉,唉唉,我还没说啥呢,你就这样急不可耐的动手,这岂不更掩耳盗铃?”施展轻功往后退,避开迎面而来的刀,嘴上还忍不住继续。 真的是生命不止,作死不息。 “朗翡,竟然有人看得上你这块木头?”许迹止抽刀挡住朗翡的刀,看在这少年讲了个大八卦的份上,替他挡一挡也并无不可。 “许兄,好奇心会害死猫的哟~”朗翡与人交着手,嘴上还忍不住放着狠话,不过那语气轻飘飘的,不像多生气的样子。 两人的交手外人看来精彩至极,身影快到看不清,只能听到叮叮当当的两刀相交声,一道道亮光刀影划过,下一刹那交织上更多的刀影,织就成网,能迷花人的眼, 实际上的真实情况,两人都并未使出真实实力,你来我往打的很欢快,这样的交手基本每次碰面都得来过一次。 “许兄的实力又增强了。”两人默契地往后退开,手中的刀都发出愉悦的鸣叫,朗翡脸上是畅快的笑容。 突然身体一寒,放松愉悦的眼神变得冷静,环顾四看,找不到是谁让他感觉到这么深重的寒意,要是杀意还好,偏偏就是那种让人背后发凉,毛毛的感觉,不要人命,但比要人命还让人难以招架。 “我以为有感情的滋润,你会放松练刀呢?”许迹止觉得没劲,回刀入鞘。 “这要是真有感情的滋润,你觉得他会是现在这副死样?”裘逸上去与许迹止勾肩搭背,对着他来了个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眼神。 “原来是被人踹了?怪不得火气这么大呢?”许迹止根本不懂什么叫委婉,带着挂在他身上的裘逸侧身一躲,躲开直劈而来的刀。 “哎哟哟,哎哟哟,不就讲了点实话嘛,这么生气干嘛?”裘逸见有人挡在自己前面,就有点放飞自我了。 “你们俩行了,让人看笑话是件很自豪的事吗?”今天的雾晓穿了袭热烈似火的红衣,手中握着把剑,是一个张扬肆意的女侠。 “对呀,对呀,要没讲够,晚上来我们所住的客栈,我们继续聊,这大庭广众的,朗翡动手动的都不利索了。”贺启云真正站的是谁?是件令人迷惑的事儿。 “别闹了,高台上的人可都盯着咱呢。”朗翡无奈地揉揉额头,和他们聚在一起,头疼永远是难以避免的。 “陶兄,台上的人都讲了些什么?”朗翡回到一开始站的地方,那里留着最靠谱的陶劲竹。 “武林大会举办三天,每天举办一场,以武为尊,第一场是二十人的大乱斗,台上最后留下的那一人胜出; 第二场是擂台赛,每个第一天获胜的人作为擂台主,只要守下五场就获胜,若被击败,获胜者作为新的擂台主,依旧要守五场; 第三场就是擂台主们的比试,最后的获胜者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 “然后选出来的武林盟主将会在剿灭魔教残余时,作为发布命令调动江湖人的人,还有一些杂七杂八不重要的权利。” “好像没啥意思?”朗翡疑惑地说。 “本来就没啥意思,只有那些贪图名声的人才会对那个位置有兴趣。”裘逸说。 “谁让这不仅仅是武林盟主,还可说是天下第一呢?”雾晓撩撩头发,“谁对天下第一这名头不感兴趣?特别还是一群好斗的江湖人。”若有所指的眼神落在许迹止身上,这可就是位对天下第一执着不已的主。 第74章 看向许迹止,一开始还没啥兴趣的他,此刻眼睛亮的出奇,手指摩挲着刀,下瞬间就能拔刀大干一场的样子。 朗翡脑门落下一排黑线,“……”这到底挂着个虚名有啥意思?若挂上这个名头,不说其他,天天想踩着这个名声扬名的人就不胜其数,会有防不胜防的江湖人来挑战,你要是应战了呢?那些人武功好点还有意思,若武功差到一定程度,那纯属浪费时间;如若你不应战呢?那可就值得人吹嘘了。 “你不上台吗?”许迹止问。 “上。”朗翡回答的憋憋屈屈,他能不上?他如果不想上,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想知道叶家到底想搞什么鬼,更想知道落叶山庄的人再一次出现有何用意?还和叶家牵扯不清,更有卿归留下的消息,这都容不了他避开这场没啥意思的武林大会。 想起卿归,他就忍不住心烦,他找了很多人去找卿归,其中不乏消息灵通,能力出众的大势力,可都没有卿归的消息,想到卿归那手易容术,他忍不住的心慌,假设卿归不想出现,他大概会再也找不到卿归了。 这并非不可能,茫茫人海,还是一个会易容的人,想要找到他,谈何容易? …… 而被朗翡担忧着找不到的颂卿归在哪里呢?依旧离他很近很近,近到或许只要稍一错眼就能见到人。 颂卿归没个正样的倚在房顶的阴影处,若有若无的眼神扫过朗翡,又不敢将眼神过多的停留在他身上,江湖人都是敏锐的,只要稍不注意他就能察觉,他只是想偷偷来盯着,怕人出意外,毕竟下面的叶承柳流着那人的血脉,真要干出点什么不要脸的事,他是丝毫不意外的。 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无聊又没趣儿,刚才的对招还有点意思,但那人与朗翡的亲近,他看得很不舒服,可看得再不舒服又能怎样呢?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从一开始他就没了身份,若想继续他俩之间的关系,他担忧的那些事儿又是不可避免的,这就是个无解的难题。 第43章 救场 颂卿归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乱象,各种招式眼花缭乱,获胜之人实力不一定是最强的,但一定有点幸运在身上。 随便看了两场,就没了兴趣,眼睛半闭不闭的只留了点神在朗翡那儿。 朗翡拍拍一旁的陶劲竹,“陶兄,你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陶劲竹疑惑地摇头,“并无不妥,朗兄,是察觉到什么了吗?”手握在自己腰间的剑上。 朗翡环顾四看,细细感受,似乎没哪里不对,也找不到人,但他的确感知到了似有若无的目光与关注,难道是叶承柳搞了什么人隐藏在暗处吗? 眼神投向叶承柳旁边的人,落叶山庄的来人,还是落叶山庄的少庄主,那是个青年人,二十七八岁上下,一袭银纹白袍,面容俊朗,透露出来的贵气不像普通人家会有的,腰间配着把从表面来看就很贵的剑,银白色的剑鞘,上面雕刻着的花纹繁复又华丽,他不像是个江湖人,更像是京都里金玉堆砌成的富家公子。 朗翡犀利的目光兀地射向房顶之上,只见悠悠随风飘落的绿叶,其他再无。 颂卿归身体放低,朝着更角落处缩了缩,就没了动作,也没在朝下看,内心有点懊恼,让你控制不住,让你控制不住,差点被看见了吧! …… 一组一组的人比试过去,很快轮到了朗翡,他们到场的几人并非全都会上台,武艺不佳者只是陪着来看看情况,凑凑热闹,再从中打探点消息,或许晚上再安排点活动之类的。 朗翡飞身上台,看向他的那些对手,忍不住扯了扯唇,露出个微妙的笑容,那笑中多少掺了点讽刺与轻蔑。 他觉得他也没怎么得罪叶承柳呀,有必要做的这么明显,甚至脸皮都不要了。 要知道前几场上场的人武功有好有坏,但好的也没多好,只能说勘勘能看,而来看看他的对手们,不说全是江湖闻名的大侠们,但十个里面有五、六个,这概率……是个明白人都能知道情况不对。 朗翡很厉害,这是毋庸置疑的,若非如此,他在江湖上的名声不会这么大,江湖第一刀客可不只是吹嘘出来的。 能同时与十多位一流高手过招,那些人还暂时奈何不了他,这就足以看得出他的强。 不过他的厉害并非无解,毕竟一个人一把刀,再强都有难以顾及到的地方。 轻巧折断挥剑那人的手腕,反手刀挡住朝后而来的偷袭,踢开弓向腰间的短刃,侧旋身躲过劈来的刀,脚步移动,绕开围攻他的人群。 “叮,叮,叮!”用刀背挡住细如毫毛的银针,轻轻哼笑一声,“不知道叶承柳承诺了你们什么,让你们脸都不要了?” 正儿八经的江湖比武上,有点格调的江湖人都不可能动用暗器。 “别废话。” 不知道是谁喊了声,暂停的攻击在起。 刀枪棍棒各式武器攻来,朗翡有些疲于应对。 …… “这可真不是一场公平的比试。”贺启云在台下感叹。 “他们这样玩,我觉得我也可以不守规矩了。”裘逸娃娃脸上是跃跃欲试,指尖敲着另一只手的腕子。 “我劝你别轻举妄动,朗翡光明正大的来,你可别给他添乱。”雾晓自认自己就是个不守规矩的人,但碰上更不守规矩的,他觉得他还能拯救下。 第75章 “又要不了他们的命,从一开始,不守规矩的就是他们,凭什么让我继续恪守规矩?”裘逸停下了敲击腕子的动作,有点不开心,他还想着试验一下他刚调配出来的.毒.药.,那可真是好东西。 “等情况真不容乐观的时候再说。”雾晓没强硬的拒绝,因为台上的情况不是很好。 简直是真的不要脸了,共同围攻就算了,还有在其中放暗箭的人。 朗翡不小心被一根针擦过皮肤,手臂渐渐变得麻痹,动作变得迟缓,随着时间流逝,感觉那只手臂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拖着只不方便的手臂,应付起来更加困难,没挡住的剑划过那只本就受伤的手臂,一捧鲜血溅出,让他知道那只手臂还没真正的失去知觉。 朗翡翡翠瞳中闪过幽光 ,手上的刀招越来越犀利,割过胳膊腿,划过腹部,甚至贴着某一人的脖间而过,带出条细细的血线。 不少人被踢下台,或因受伤过重自己选择下台,台上剩下的人不多了,但留下的都是实力高强之辈,甚至那个躲在暗处放暗箭的人仍然还在台上。 身上的伤痕越添越多,没人留手,对待朗翡像是对待他们的杀父杀母仇人般。 “你们要是做的体面点,别针对的这么过,我可能就看着了。”声音很沙很哑,低低沉沉的,却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台上的朗翡动作稍滞,循声望去,一个穿着灰黑色衣袍的人似乘着清风而落,轻若柳絮,不点尘埃。 几道银光随着飘落的身影疾射而出,挡开了攻向朗翡的攻击,身影轻轻一旋,落到了高台之上,落到了伤痕累累的朗翡身边,低垂着眉眼,不敢看身旁人。 朗翡力竭般朝后倒去,颂卿归慌忙伸手揽住人,与朗翡的翡翠瞳对上,见着他看着自己的眼中自然而然添上笑意,暖意柔柔的,如同两池温度恰好的温泉。 但想到什么般又变得低落与哀伤,碎落的翡翠简直引的人心痛不已。 “狼,狼狼……”说话有些磕巴,“我帮你把他们都杀了,别,别难过。”手足无措,语气慌乱。 朗翡唇角溢出鲜血,咳了几声,血流的越来越多,“卿归。”说不出来的感觉,哀伤里又带着欣喜,矛盾重重。 “你,你别再说话,我带你去治伤。”颂卿归抱着人就想不管不顾地离开。 “卿归,我没事,你听我说。” 颂卿归停下动作,注视着朗翡,他那张俊朗的脸上染上血污,猩红色的血刺的眼生疼。 颂卿归颤着手轻轻擦拭过他唇角的鲜血,“你说。”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两字。 “卿归,我想要你活着,你要活着,要好好的活着,不然再次面临这样的情况,可就没人能来救我了。”朗翡死死握住颂卿归的手腕,他知道他以现在的状态说这样的话是在逼迫颂卿归,可他没办法,他不知道怎样做能留下他这个一心求死的爱人,只能用自己来做赌,赌他对自己有感情,赌他能为自己留下。 颂卿归低头沉默,唇抿的死紧,能听到咯咯咯的牙齿碰撞声,静默下能看得出他的挣扎。 “死在你手上总比死在别人手上好,你说是不是?”朗翡说的轻描淡写,手上的动作放轻,眼神中的神色堪称是哀求。 颂卿归艰难地点头,整个人泄去力,死灰色的雾气中翻涌着各类复杂的情绪,想将人拉入深渊,想将人拽上天堂。 朗翡很顺理成章的昏了过去,颂卿归抱着人下台,走到裘逸身边,“带他去疗伤。”语气生硬。 裘逸看着朗翡的眼神很微妙,带着点想搞事儿又按捺着的心,接过人,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上狠狠掐了把朗翡。 在场的人,谁见过朗翡装弱卖惨,简直和天下红雨差不多。 “额……这位先生你不去吗?”裘逸端着副正人君子医者仁心的架子问。 “那句话怎么说呢,我只是退隐了,不是死了。”脚尖轻点,手中射出的飞刀挡住那一个个想要下台的人,“来练练。” 手中不知顺了谁的剑,红艳似火,剑光如虹,身姿飘逸灵动,身法及其的精妙,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一道道剑伤划在不致命处,迸溅出来的鲜血染红了高台。 “这是哪门哪派的功夫?” “看不出来呀?” “这般精妙,不该江湖无名。” “你们都听到那句话了吧,退隐江湖的高手有哪些?还是这般年轻的。” …… 台下的交流沸反盈天,台上的人想下台都下不了,只能感受着身上一道一道添上的伤。 “我只想看着,没想动手,可你们做的太过了,正经的比武,受再多再重的伤,我都无话可说,但你们以多欺少,这可就没意思了。” 朗翡眼睛悄悄眯出条缝,没想到卿归这么帅,武功这么高,可他确定上次探脉的时候,他没从卿归身体里觉察到内力。 “原来是这般风姿出众的人物,怪不得能摘了我们朗翡朗大侠的芳心。”裘逸似嘲似讽,手下的动作不免放重。 朗翡哼都没哼一声,不想和这人计较,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是卿归的风姿不够帅,还是卿归此刻发着光的模样不够吸引人?他要花心思和这人计较? “也真没想到朗翡你的姿态能放得这么低,他值得吗?” 朗翡懒得管这人,不耐烦地睨了人一眼,值不值得要你管,自己觉得值得不就行了,更何况卿归这么好的人,能得到都是自己赚了,怎么会不值得? 第76章 颂卿归那双死灰色的眼睛扫过所有人,淡淡勾出个笑,加上那双弯弯的笑眼,怎么看怎么都是个好欺负容易相处的人,可当看见还在滴着血的剑,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 “你们光明正大的比武可以,或者暗地里有动作让我察觉不了也行,但耍阴招都耍不好,还正好让我撞见,那你们就是自己在找死。”将剑刃上的血甩尽,轻轻巧巧地从高台跃下,把剑抛还给他的原主人。 雾晓接住剑,回剑入鞘,自己这把剑也算值了。 第44章 交流 颂卿归没带多少感情的眼神投向裘逸,没待裘逸说什么,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这位公子,不知何门何派?是谁的高徒?” 颂卿归不耐烦回头,“和你有关系吗?”转回头,从裘逸手中接过朗翡,打横抱起,“跟上。”是对裘逸说的。 寻安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冷遇?以他落叶山庄少庄主的身份,还有……谁不是供着捧着他?这人的态度无礼至极。 见着他的跛腿,心里冷嘲,不过是个死瘸子,狂什么狂? 注意到这点的不仅只有寻安,所有人眼中皆是惊异,有着那般俊的轻功,精妙无比的身法,那都不像是个瘸子能做到的,这就让更多人心里一凛,若他腿脚健全,他该会有何等出众的风姿? 颂卿归丝毫不在意旁人对自己的关注,会对自己有何评判,抱着人尽量走得稳当又快速,运用上身法,很快的消失在众人眼前。 裘逸跟的勉强,还是不知何时出现的许迹止搭了把手才更好的跟上前方的两人。 走房顶不太好,不过谁在意呢? 很快回到自己现下所住的小院,裘逸很想说什么,又觉得自己还是比较珍惜生命的,选择当个沉默是金的人。 颂卿归轻柔地将人放在床榻上,“帮他处理伤口,动作轻些。”背对着人,傲慢得令人生厌,偏偏人家就有傲慢的实力。 侧身让开位置,裘逸接过贺启云匆匆送来的药箱,“去打盆清水来。” 没等其他人动作,颂卿归到了灶房,打了热水,提着进入房中,木盆里混上冷水与热水。 裘逸没说什么,动作麻利又尽量放的轻柔地退下朗翡的衣服,皮肉与衣服相连,疼是自然的,朗翡的肌肉控制不住的颤抖。 颂卿归看的眉头紧锁,“轻点。” 裘逸很想撂挑子不干,这还不轻?他给人治病,什么时候这么轻柔过?还是对着一向皮糙肉厚的朗翡。 可手上的动作还是放得更轻更柔,内心再怎样想揭穿装昏的朗翡,又觉得他这个好友好不容易寻到心爱的人,嘴上损两句就算了,真要做点会破坏人家感情的事,那是万万不行的。 颂卿归一直靠在一旁盯着看,一道道新伤痕密布在曾经的旧伤上,流出来的鲜红血液是那么的刺眼,被暗器所伤的胳膊泛青,明显是中了毒, 越看神情越阴郁,自己下手下轻了,不该顾及那么多,该直接下死手的,又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若直接下了死手,之后不好收场,不过寻个时间在无人的时候,收拾的利索点,人死了也就死了。 或许他可以把人锁起来……不行,虽然这是个再好不过的主意,但不行,被锁起来的狼,就不是狼了,那是犬。 裘逸在进入工作状态时,明显就顾及不了周围,手下的动作利索又熟练,清理好伤口,撒上止血药,裹上纱布,最后一个伤口处理完,朗翡差不多被裹成了个粽子。 “等下我开张药方,让他喝三天药,好的更快些。” “谢谢。”颂卿归礼貌道谢,走到床边,低头看着面色苍白的朗翡,回想到了他之前说的话,他想自己活着,就算可能会死在自己手上,他都想自己活着,那可……太好了,疯狂翻涌着的灰雾刹那平静,轻柔地抚了抚他的眉眼,拉上被子为他盖上。 房中的其他人都早已退了出去,在院中或站或坐,没个正形,气氛沉默的诡异,直到看见从房中出来的颂卿归,凝滞气氛松了松,也或许是更加紧绷了。 颂卿归挑挑眉,“你们似乎有话想和我说?” 对着那些好奇探究与猜度的眼神,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上次匆匆一面之缘,还未做过自我介绍,雾晓。”面容上浮现着淡淡的笑,尽量展示着自己的友好。 “我们也见过,贺启云。”笑容灿烂,态度十分之友善。 “裘逸。”眼中满是探究,还有着隐藏极深的猜度。 “陶劲竹。”可能这位才是真的什么都没多想的,有着纯粹的祝福。 “许迹止,你很强,能和我一战吗?”许迹止对朗翡和颂卿归之间的感情不是不好奇,但也就仅限于那个度,他更在意的是对方的实力,更期待与其一战。 “颂卿归,”出于礼貌的回答,紧接着的话却算不上客气,“应该不仅只是互相自我介绍吧,想说什么直说,我没心思花在你们身上。” 散漫地扫了一眼许迹止,“想找人打架,那什么武林大会挺适合你发挥的,别到我面前来寻不痛快。” 这表明的态度简直就是不想和人好好相处,完全忽略旁人带来的善意,更不介意这件事将会引发的各种事态发展。 在朗翡面前的颂卿归是收敛过后的,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脾气,软化着自己的态度,但在其他人面前,没人告诉过他要收敛,也没人让他吃过不收敛过后的亏,理所当然的傲慢,更或许这是无人教导之后自然而然形成的人格。 第77章 “所以说,朗翡在你那里算什么?”裘逸似乎是真的疑惑,他这么个不善交际的人都知道,在对待心上人的朋友时,应该尽量表达自己的善意,毕竟江湖人嘛,兄弟同手足,女人如衣裳,在这的话,男人也不例外。 “这与你们无关?”其实不过是颂卿归自己都还未想清楚,朗翡对他来说算什么?是想执手一生的爱人,还是一个仅让自己感兴趣的玩意儿,亦或者是一根浮木,在自己都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想拉着他不沉落。 “我们能看得出朗翡对你的感情很深,而从今天的情况上来看,你也并非对朗翡无意,不过据我所知,你们之间的感情并不牢靠。”雾晓说,几天前朗翡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他们没有过多提起,却不代表他们没注意到,更不代表着他们忘了。 “这与你们无关。”颂卿归的语气逐渐变得不耐烦,这是他与朗翡之间的事,这些人搁这操什么心呢? “唉,这可不对,我们好歹都是与朗翡有过过命的交情的好友,我们风里来雨里去的那些年,”末了补了句很气人的话,“你还不知道在哪呢?”不愧是裘逸,这张在谁面前都没收敛过的嘴,永远知道怎样踩在别人的痛脚上。 “那又如何?”不知何时又拿上了他那把破伞,倚着那把伞,面对着众人,脸上的表情堪称嘲讽与毫不在意,“再怎样深的感情,你们也只是朋友,嗯……再说好听点,挚友,但你们可能不了解我与他之间的事儿,我和他认识不到一天,他就心甘情愿的上我的床……这大概什么都无法证明,毕竟对你们江湖人来讲,只要有眼缘,第一次见面就滚上床并不是一件让人意外的事,但你们应当清楚朗翡是不一样的……” 思索了下,才继续说,“不一样到,他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一件极其不顾名声的事,为得只是想让我活下去,这就足以证明,我与他之间的事,与你们毫无关系,你们与其在我面前浪费时间,可能等朗翡醒来后与他多谈谈,看看他会有何打算,万一他就愿意放手了呢?” 他并不笨,甚至可说是极度的聪明与敏锐,能清晰的知道朗翡对他过深的感情与执念,很难说这件事是怎样造成的?也有可能在一开始,在他们见第一次面就早已注定。 他们曾有过一次谁都不知道的错过,五年前颂卿归在江湖销声匿迹,五年前朗翡在江湖声名鹊起,何曾不是一种独特的缘分呢? “情呀爱呀的,都是他们之间的事,你们没必要在这为他们操心?”这是在一旁默默围观的许迹止,虽然他对颂卿归的态度有些不满,但在他的脑子里充满着实力为尊四字,那点不满很快就烟消云散,并不觉得哪里不对,甚至觉得十分之有道理,强者有傲慢的资格。 “请走,不送。”颂卿归不再过多将眼神投在那些人身上,想要去外面抓药,再买点菜,受伤了该好好补补。 “朗翡想让我救你,愿意让我把个脉吗?”嘴上嘟嘟囔囔,“我可不希望你死后,朗翡那家伙开始发疯,要知道这样的事儿,江湖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生,爱情这玩意儿,果然才是真正能让江湖人折腰的东西 ” “不必,你也做不到,这件事我之后会和他说。”颂卿归穿过他们几人,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他就这样出去了?”贺启云疑惑发声,“这要是他一去不复返我们怎么……”话没说完,眼睛盯着门边的人。 朗翡除了满身的纱布外,从哪哪看都不像是个受伤的人,神色平静,面容都不像之前那般毫无血色。 “你这……就不怕他突然来个转身?”裘逸跃跃欲试的想搞事。 朗翡冷冷瞥了一眼裘逸,并不作答。 “他似乎不是个什么善类?”雾晓非常客观地说。 “我知道。”朗翡很平静,这三个字也代表了他的态度,这件事仅限于他与颂卿归之间。 第45章 心悦 “行吧,行吧,这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我们就不管了,只希望你别搞得像之前那样落魄。”裘逸说完转身就走,他是真的不在意,也没啥好在意的,朗翡混江湖混了这么多年,还混出了这么大的名声,靠的可不单单只是他的武功,还有脑子。 “你先好好养伤,叶家与落叶山庄我们会帮你盯着的。”贺启云暧昧地眨眨眼,那养伤当然不止只是养伤。 “明天的武林大会你还去吗?”许迹止问。 “这是个好问题,经过卿归的打岔,你觉得我还能去吗?”朗翡无奈地耸肩,并不是特别在意,从一开始他就不认为叶家的陷害有用,那就是个一戳就破的谎言,唯一一点难搞的不过是找不到叶家与钱家被灭之间的关联,但在知道结果的情况下,这都不算事儿。 “醉卧美人膝,只希望你还能握住你的刀。”许迹止没有一定要得到朗翡的回答,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希望你们能幸福。”陶劲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朗翡回到房间躺下,他的刀当然会好好握着,他有想要保护的人,自然不可能放下他的刀,更不可能让他的刀生锈发钝。 在一切都平静下来后,这样安静的环境,是非常催人入眠的。 …… 颂卿归不知道在他离开后,本该在床上躺着的朗翡,还起来与他那几位好友来了场友善的交谈,他正在药房里抓药。 等待着伙计抓药将药打包,垂下眼睑,仅在脸上留下两条弯弯的笑弧,那件事是否要付诸行动,在他这,还是个待定的结论。 第78章 只抓了朗翡要用到的药,就提着药走出了药房,没再过多停留。 走在回家的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其中发生的人生百态,似乎都与他无关,他就是个世界的看客旁观者。 在回去的路上,走了条岔路,到了集市处,蔬菜瓜果,鱼鲜肉类应有尽有,挑挑拣拣的买了些,这才拐回正路,回了家。 家,这是个多美好的词,那代表着温暖温馨与家人,那代表着你不再是孤独一人,有了等待你回家的家人,有了陪伴你走下去的家人。 将东西都放入灶房,回到卧室,朗翡在床上安静的沉睡,眉头微微蹙着,唇抿着,手中拽紧被子,能看出睡得不是很安稳。 颂卿归放轻动作走进去,轻轻拍抚着朗翡,手被人一把抓住,对上充满危险意味的翡翠瞳,那就像被一只准备着攻击的狼盯上了。 “做噩梦了吗?”颂卿归放轻声音问。 朗翡的眼神软下来,“是做噩梦了,我梦见你再次一声不吭的走了。” 在听到这话时,特别还有他的语气,颂卿归是有些意外的,他若来过现代社会,就能用句更贴切的话来形容,朗翡他人设崩了。 “你还是朗翡吗?”这可有点不太像他认识的朗翡了,这与那些沉溺爱情,为了爱情而变得优柔寡断,甚至哭哭啼啼的人们有了点微妙的相似。 朗翡轻笑出声,刹那间拽着颂卿归的胳膊与他来了个互换,低头狠狠咬了下去,在尝到腥甜的血腥味时才抬起头,舔了舔唇,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人,“疼吗?” 颂卿归眼中有诧异,对于朗翡的动作而言,肩膀上无关痛痒的小伤还真算不了什么,听到问话,笑着点了点头,“疼呀。” “疼就对了,下次还敢留信出走吗?”朗翡咬牙切齿地说,“从一开始我有拒绝过你吗?从始至终,我都从没有拒绝过你,你凭什么以对我好的心离开,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你把我当成了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又不是挂牌卖身的。” 激烈的语气转向平静,带着淡淡的叹息,“我心悦你~” 低下头在颂卿归唇上落下一吻,轻轻柔柔的,但里面蕴含着浓烈至极的感情,似能为此付出自己的一切。 颂卿归长长的睫羽控制不住地颤抖,这是他从未拥有过的感情,很深很重,直触心灵,足以让一开始不算多认真的人不得不正视这份感情。 伸手回抱住朗翡,逐渐加深这个吻,唇与唇的摩挲,舌尖探出,轻轻扣开牙关,勾缠着另一条舌共舞。 他们之间所有亲密的事都干过了,亲吻自然也有过,但两人都能察觉这与今天这个吻不一样,以前的热烈而充满.情.欲.,.欲.望.多于情感,而今天这个吻,更多的是温馨与甜蜜,情感多于.欲.望.。 一吻放开,颂卿归睫羽变的一绺一绺的,很明显是被泪水打湿了,可眼型的原因,即使到了现在,还是一副笑模样。 “怎么哭了?”朗翡亲亲吻了吻颂卿归的眼睛,那双眼睛盈上泪水,更加雾气弥漫,偏偏与最初的阴郁死气相差甚远,此刻的有种另类的干净纯粹,很惹人怜,有种独特的吸引力,想要呵护,想要珍藏,想要私占。 颂卿归搂了搂朗翡,凑到他耳边说:“忍的。”暧昧的语气,当下的情景,是个正常男人都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这告诉人们,永远不要被一个人的外表欺骗,更不要试图理解一个神经病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朗翡简直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复杂的……形容不了,低头堵住那张明明很柔软,却就是说不了什么正常话的嘴。 颂卿归非常乐意地笑纳了,他不怎么会应付之前的情况,所以换个他能应付的,转移下各自的注意力。 “不行,虽然我很想……”颂卿归阻止想扒自己衣服的手。 朗翡疑惑地挑眉,刚才的话不就是在暗示这件事吗? “你身上还有伤,”颂卿归平复着躁动的血液,从朗翡身下脱身,站到床边,“等你好了,我们再继续,你再休息下,我去帮你熬药。” 朗翡好笑地注视着可以说是狼狈而逃的颂卿归,他清楚他们之前的情况下根本不会发生什么,他很好奇卿归心里自己的形象到底是怎么样的。 慢悠悠躺平在床上,盯着房顶,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中,他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有这一天,为了一个人做到这份上,这是件一回想起来,就让人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浪荡江湖这么多年,对感情并非无所期待,意外的是,近三十年的时间,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和他眼缘的,很奇妙不是吗?这无不证明,卿归在他这里有多特殊,好在卿归对他也并不是毫不动容。 …… 颂卿归到了灶房,先熬上药,然后才开始做饭。 这些事情都是做熟练的,跟着本能动作就行,在这个安静的时候,脑子才开始处理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在武台上的时候,朗翡的表现,他不是看不出他在故意卖惨,对于一个对情绪感知极其敏感的人来说,朗翡的表演太拙劣了,若非人特殊,他不会在那时被牵着情绪走,他对朗翡的那些话都很震惊……还有感动,这是不可避免的,他活了那么多年,感受到的善意少的可怜,所以根本难以应对由善意带来的问题。 在刚才更是如此,朗翡对他说心悦不是一次两次,是好几次,他从来没有避讳过他们之间的关系,把他介绍给他的朋友们,这都在表明他的态度,他对与他的感情很认真。 第79章 他并不是不信任,他很信任朗翡,可是他不信任他自己,他是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他对自己有个清晰的认知,他不知道如果与朗翡牵扯过深,他会做出什么事,在就是他至今都没有做出解决自己身体问题的决定,他想给朗翡留点余地。 哈!在心底冷笑一声,他怎么不知道他还是个这么善良的人,完完全全与曾经的自己背道而行,这就是感情的力量吗? 很快饭菜都做好了,摆放到桌子上,眼前的亮度暗了点,门口的光线被人挡住了,侧头看去,不出意料,是朗翡,“来的正好,吃饭吧。” 朗翡走进来,“经过刚才的打岔,我们似乎有件事还没有讲清楚。” “什么事?”颂卿归问,手上还在动作着,拿碗盛着饭。 朗翡接过饭,“你会武,还很强,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颂卿归想到朗翡会问这个问题,他也应该一早就想好解释的话语,但在朗翡真正问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实话实说?不,他并不想让朗翡知道他曾经做过的事。 “我……”想了想,才说下去,“我中了毒,也不能这样说,准确来说,我吃了一种能让人加快内力增长速度的药,那药,自然是有副作用的。” “你为什么会吃?”他看得出颂卿归不是一个对武功有执念的人,他甚至都不认为他是个江湖人。 “我……”不知道怎么说,这东西当然不是他自己想吃的,但如果说出真相,有点像是要卖惨,可是他一点也不想说出曾经的破事。 “不想说就算了,我不逼你,我只想知道,你能好吗?” 第46章 昏迷 颂卿归对着那双期冀的翡翠瞳难以说出否定的话语,张了张嘴,说:“能。” 朗翡先松了口气,然后定定注视着颂卿归,“要怎么做?你最好不是骗我的。” “过段时间,等一切都结束。” “为什么?”语气急促。 “那时候我就会真的成了一个废人,还是一个需要日日喝药的病秧子,”颂卿归说的很平淡,“现在解毒的话,我可就没办法保护你了,所以得过段时间。”慢慢悠悠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嘴中,是真的很无所谓,如果他在意,很久之前他就能帮自己解毒,而他快死了,他都没想过要解毒。 “如果我……算了,”朗翡有点说不下去,“我不该把你牵扯到这些事里的。”他想让卿归立即去解毒,但不能百分百肯定能护住他,这是件非常让人无力的事。 “快吃饭,再不吃就凉了,”颂卿归给朗翡碗里夹一块鸡肉,“不用太担心,一时半会死不了。” 朗翡一把握住身旁的刀,本来心情就算不上好,还有不长眼睛的来添堵,“我去处理就行。” “你身上……” “不严重。”两步就出门了,眼神微动,这次来的人比之前的专业,杀气毕露,武功看上去都不算低,来的正好。 飞身跃出,一刀挥出,锋锐不已,萃着寒芒,刎上一人的脖颈,翻身借力,躲过另外几人的攻击,轻飘飘落在另一人的双肩上,脚下用力,脚下的人双膝狠狠磕在地上,地板上都有了裂痕,双脚一绞,随着“咔哒”一声,人也旋身往后退, 落地后对着追上来的敌人挥下一刀,鲜血迸溅,一脚踢出,那人的武器掉落,紧接着一步上前,刀入心脏,抽出刀,把.尸.体.踢开,反手挡住偷袭者的短刃,侧身移到一旁,迅捷的刀锋划过偷袭者的脖颈,手中的刀掷出,从后穿胸而过, 每个动作都干脆利落,充满了力量感,很帅,帅的攻击性十足,好像他的刀锋能刎上自己的脖颈,极致的危险,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最后一个敌人倒地,满院子都充斥着血腥味,刺鼻又令人作呕。 颂卿归面不改色地看着,手中把玩着一把飞刀,刀锋雪亮,在细长的手指间灵活地翻转。 “处理下,”手上的动作停下,抛去一瓶化尸水,“再打水清洗下地面。” 朗翡接住东西,先去拔出自己的刀,然后开始任劳任怨地开始清理。 颂卿归压抑着自己躁动翻腾的血液,不行,狼狼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蹲到药罐旁边,嗅着苦涩的药味,不稳的情绪慢慢平静。 …… 刚走进来的朗翡迎上的是端着药的颂卿归,面色比刚才看到敌人时还要难看。 “来喝药。”颂卿归招招手,明显的非常期待。 朗翡,“……” 朗翡,“……” 他还能怎么办呢?当然只能满足他啦~ 端起药一口闷,脸都皱起来了。 颂卿归看了会,才将手中的糖递过去,朗翡两只眼睛水亮亮的,无比漂亮。 “咳!抱歉,我没想打扰你们的,但真有事,要不你们等下继续。”雾晓很尴尬,怎么能让他遇到这么一言难尽的场面,朗翡就一点不觉得此刻的场景不对劲吗?一开始见到朗翡两人,谁能想到他们私下的相处是这样的?操,他都不吃糖,朗翡这么个大男人,还要人喂糖吃。 颂卿归眼皮都懒得掀,朗翡倒是有些不自在,“你怎么来了?” “钱家那里有了新情况,在他们后院的池塘里发现了暗道。”雾晓转移注意力,说出了他来的目的,他是真的不想来打扰他们的,这不是在奇巧机关上,朗翡更擅长吗? 第80章 “怎么发现的?”朗翡问,他们去钱家去了很多次,基本所有的地方都翻了个遍,池塘自然没有放过,当时什么都没发现。 “从你这离开后,我们分成几波,陶劲竹和许迹止他们两个去盯着武林大会那里,我和贺启云与裘逸决定再去钱家那里看看,就看出这情况来了。” 朗翡站起身,转向颂卿归,“卿归,要一起去吗?” 颂卿归没有拒绝,在这时他想到了一件事,在去钱家的路上说了出来,“就是我们见面的第二天,钱家有派人来杀你,我留了个活口,问到的情况是,他说,你知道了钱家的一个秘密,他们才来杀人灭口的。” 朗翡最先想到的不是他知道了什么秘密,招人追杀,而是这件事他怎么丝毫没有察觉? “我怎么不知道?”他那天虽然被折腾的很狠,可也不至于有人在他房门外交手他都察觉不到。 “你不是知道的吗?你喝的那碗药安眠效果很好。” 朗翡盯着那张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的脸,想气又气不起来,他敢百分百的肯定,卿归刚才的话就是在刻意的误导他,卿归的话准确来说没有错,但是他可以说是在他喝完药睡了之后,为什么要说是他们见面后的第二天?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最后也只是露出个无奈的笑,很快又认真下来,思索着这件事,“不应该呀,我能知道什么我自己都不清楚我该知道的秘密?” “不会是钱家和叶家之间的联系吧?”说的不是很确定,可是除了这件事,他并不知道其他。 “不知道,我只从他嘴里问到这么点东西。”颂卿归垂着睫羽,有些事不知从何说起,或许他该更加坦诚,把他知道的事告诉朗翡,许是能节省很多时间。 “我一直不了解的就是,他们两家是为什么联系在一起的?他们联合在一起要做什么?”朗翡不像询问他人,只是低声喃喃,“从情况来看,钱家的那批黄金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叶家手中,一大半家财拱手让人,可不像是个聪明的商人会做的事。” “从这件事还能推测,钱家,叶家还有落叶山庄三家之间都有关系,这就是件更令人费解的事,他们之间不该有这么深的联系的。” 颂卿归没打扰朗翡的思索,他似乎知道他们三家联合在一起的原因,也知道肯定还有更多人牵扯其中,毕竟从他所知的情况来看,想要推测这件事一点都不难。 在快到钱家时,开口,“我知道。” 这引了两人的目光,朗翡,“卿归,你说你知道?” 颂卿归,“我的确知道,但不能确定那是否真的是他们的目的,等去看完钱家,我告诉你。”很难说出他的语气,淡淡的,带着厌倦,嘶哑的声音更为其添上独特的复杂情感。 朗翡没再询问,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卿归有很多秘密,“枕槐宝库”与落叶山庄有关,还是卿归告诉他的,从这他就应该推测出叶家与落叶山庄有关联并不出奇,要是这样的话…… 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这谜团越来越多了,牵扯到的不仅是当下的江湖,还有曾经的江湖风云,那可是一代传奇。 没在多想,到了钱家门口。 颂卿归在注意到被烧得破败的钱家时,瞳孔一缩,整个人变得恍惚空茫,嘴中有着含糊呓语,一直挺直的脊背不在挺得那么直,空着的手在不自主发抖,握着那把破油纸伞的手却越握越紧。 朗翡很快就注意到颂卿归的不对劲,扶住人,感觉到他浑身都在发抖,一滴滴冷汗从额角冒出,细听能听到他在呓语着什么,“疼,疼,好疼……” 朗翡紧紧搂住人,呼唤着,“卿归,卿归,卿归……” 颂卿归还是一副失了神的模样,朗翡管不了这么多,抱起人,“裘逸在哪里?” 雾晓也被这出人意料的一幕弄懵了一瞬,听到问话很快回神,“他就在池塘边,我在前带路。” 颂卿归在接近那火烧过的废墟时,想要挣扎,又无力动弹,在找到裘逸前,就早昏了过去。 裘逸很惊讶,却影响不了他的动作,“把人放平,我先替他把脉。” 裘逸仔细的把了颂卿归的脉,本就惊讶的眼神更加惊讶,抬头看向焦急着的朗翡,“你知道他的情况吗?” 朗翡声音又低又沉,能听得出他是在压着情绪,“说情况。” “他现在昏迷是因为受刺激过渡,和他命不久矣比来,他现在这真不算严重,等下开两副安神的药给他喝喝就行。” “还有多长时间?是怎么回事?”朗翡是清楚这件事的,可是卿归说的含糊不清,有裘逸在这里,不用白不用。 “你知道曾经的杀手组织是怎样培养杀手的吗?”裘逸问,这差不多已经是答案了。 还是继续讲下去,“他中了毒,一种很久之前就失传的毒,叫‘换命’,它能很快的增加人的功力,但那些人都极其的短命,就是用生命来换功力,最多活到二十五岁,他已经二十三快二十四了。” 朗翡沉默了会儿,“你有办法吗?”说实话,他是不怎么相信卿归说的话的,但在那个时候他不可能说出他的不信任。 “‘换命’无解。” 第47章 噩梦 朗翡愣了愣,湖绿色的翡翠瞳中是茫然,还有着不知所措,“不会啊,明明卿归说了能解毒的。” 裘逸眼睛因感兴趣而亮了亮,又觉得表现的太明显不好,收敛了一下自己兴奋的情绪,故作冷静地问:“他有说过是什么方法吗?” 第81章 “这毒毒医谷也是有过了解的,我之前说过的话不假,因为至今都无人能配置出它的解药。” “他没多说,等他醒来后,我会问清楚的,届时你可以听一听。”朗翡无法冷静,毒医谷可以说是江湖神医聚集之地,他们都无法解掉卿归身上的毒,让他不得不怀疑卿归之前说的话是在骗他,毕竟卿归骗他的还少吗? “那你就先带他回去,这里的情况不急,我让人盯着点,指不定还有意外之喜。”雾晓见这件事情差不多结束,开口说。 朗翡点点头,把人抱入怀中,辨别一下方向,他记得这里离卿归的小院不远,是那座院中栽种有杏花树的小院。 裘逸跟在后面,他可是好奇不已的,“换命”是不知谁研制出来的,最开始,这种药是用来提升内力的,那时候副作用还没有暴露出来,这药可是让整个江湖都轰动不已,谁不想有高深的内力?谁不想一夜功力大成?谁不想江湖闻名? 而这件事是怎样被揭穿的呢?还要多亏他的长辈,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师伯,他拿到了“换命”,他一个人不敢确定他的发现,带回毒医谷,随着更多的人鉴定,他们发现了这药不但不是提升内力的神药,而是一种.毒.药.,想要内力,就得用命来换,这才是“换命”之名的由来。 曝露这件事后,表面上是没有江湖人用了,但那里的话,像什么杀手组织,死士培养地等之类的地方,依旧还在使用。 它的失传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知道配方的人是很少一部分,配方失传是一回事,还有就是配方上的某种原材料找不到了,所以这种.毒.药.很快就失传了。 他是没想到,朗翡随随便便找个对象,就是个有着无数秘密,还可能带来巨大麻烦的人物,其实这也正常,朗翡要是对个普通的人物动心,那早已动心八百次了。 到达小院,杏花树上的杏花依然绽放的热烈,充满勃勃生机,散发着清甜的花香。 朗翡把人放到床榻上,握住颂卿归的手,眼神担忧心疼不一而足,“去煎药。”是对跟着进来的裘逸说的。 裘逸知道跟着来肯定是要做事的,不过谁让他对怎样解“换命”这毒好奇呢,当然只能安安分分的去做事了。 朗翡替颂卿归擦拭去额头渗出的冷汗,想知道困扰他的梦魇是什么?想替他分担,想安慰他,想带给他温暖,可是沉溺在噩梦当中的人,什么都感受不到。 …… 熊熊燃烧的大火映照在清透的浅瞳中,把浅色的瞳孔印上火红色,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偏偏这种美是以死亡的威胁创造的。 颂卿归注视着眼前的火焰,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无法动弹,想往后退,后方也有热烫的火焰袭来,想往前走,火焰扑面,前后左右都被大火环绕,他无路可退,无处可躲。 一个穿着黑衣的人从大火中走出,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手中握着一米长短的铁棍,那是他的武器,而自己的武器呢? 手下握紧,手中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能看着那人一步步逼近,从他眼中看不到惊慌恐惧等情绪,只有平静,平静到死寂,没有对生的留恋,也没有对死的向往,只是漠视着一切,这其中包括自己的生与死。 那人到了近前,笑着一棍抡上来,人被打倒在地,“还真是什么地方都敢闯,什么人都敢刺杀,不知死活。”嘴上嘲讽着,手上的动作不停,被狠狠敲上的骨头都似断了。 颂卿归动也不动,任由人施为,不对,很不对,他应该反抗,他应该把人杀了的。 手掌拍地,翻身而起,挥出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剑,却被轻巧地挡住,“用药物堆积起来的内力,不堪一击的剑术,真不知道你是怎样混进来的?”把人批判的一文不值,手中的铁棍急速的敲在握剑的手腕上,“火大了,不和你玩了。” 颂卿归被击倒在地,一大口鲜血呕出,很快被灼热的火焰烧出股难闻刺鼻的味,铁棒滑过地面,随着走进,带给人极大的心理压力,颂卿归眼眸动都未动,冷漠地注视着燃烧着的火焰,其实死与活早已不重要,从一开始就不重要,现在更加不重要,名单上的人全杀完了,唯一剩下的只有他,一个早该死去的人。 “啊!唔……”突如其来的痛呼压在喉咙中,瞳孔放大,身体紧绷,想挣扎地爬入火焰中,身后的人踩住脊梁,无法动弹,待那阵空忙过去,敲碎骨头的刺痛传入脑中, 一下接一下,“嘭,嘭,嘭……”是敲在左腿上发出的声音,骨头许是被敲碎了,左腿许都成了肉酱,那种疼仿佛疼入了灵魂,.肉.体.都对疼痛感到麻木,灵魂还在无时无刻的提醒。 “我可是留了你一命,你该感激我的。”只留下这句话,再不管那被自己敲碎左腿的人,走得毫不留恋,脸上甚至还带着兴奋而满足的笑容。 颂卿归躺在大火中,感受着身下的地板被火焰炙烤的滚烫,挣扎地向前爬,“嘭!”是木梁掉落,“啊……”短促痛呼控制不住地从喉咙中泄出,带着火的木梁恰好落在了那只被敲碎骨头的左腿上,碎骨的疼里夹杂上了被火焰灼烧的疼,叠加的疼痛,让人恨不得想寻个痛快。 火舌舔舐到身体的其他部位,从腿部一直舔舐到背部,灼烧着,发出“呲啦呲啦”声,他想他可能会活活被烧死在这场大火中。 满目的火红色,灼伤了眼睛,熏哑了喉咙,闻着可笑般的肉香味,安详平静地等待着火焰将自己烧尽。 第82章 …… 左腿好疼,好疼呀!怎么这么疼?哦~原来是骨头碎了,原来是被大火灼烧过。 拌随着左腿传来的刺痛,颂卿归缓缓睁开了眼睛,想要蜷缩着抱住自己的腿,又觉得毫无意义,没再动作,只是睁着无神的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像死了般。 “卿归。”很轻很柔,生怕自己声音大了点,人就会碎了般。 颂卿归眼睛缓缓移动,一个眉目俊朗,有着漂亮翡翠瞳的人映入眼帘,那场大火渐渐被这人的身影取代,更多的记忆复苏,原来那不过是一场梦,可是他的左腿好痛啊!仿佛被再次敲碎,仿佛再次被大火炙烤。 “我没事,不过是一场噩梦。”嘶哑到只能听到气音。 朗翡眼中满是心疼,“卿归,没事了,那只是一场噩梦,都过去了,以后我会陪着卿归的。”声音很干哑,如果只是一场单纯的噩梦,卿归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去倒水给你喝。”松开手,转身去倒水。 颂卿归盯着那个背影,一片空无的脑子中,什么都没想,只能把那个人存入空无的脑子中。 这么好,这么傻,这么温柔,全心全意对他的人,他又怎么能放手呢?不可能的,他只能属于他。 思绪再次运转,死灰色的眼中藏匿下无数阴暗心思,不敢让人察觉,不愿意让人察觉。 朗翡端着温热的茶水把颂卿归半扶起身,温热的茶水入嘴,滑入喉咙,缓解了喉咙的刺痛,“我真没事,钱家怎么样了?”发出的不再是气音,能把话语听得更清楚。 “没事,你要知道什么都没有你重要,”把茶杯放到一旁,搂紧颂卿归,“卿归~只要你好好的,什么都无所谓。” 颂卿归听着“砰砰砰”的心跳声,左腿上一阵一阵的刺痛慢慢平复下去,“狼狼,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茫然而疑惑,他一点都不觉得他配得上这份感情,他更不觉得他能这么好运的遇上这么好的人,突如其来的好运,厚重无比的感情,这都像一场美好的幻梦,随时都可能消散,他不敢相信这真的是属于他的。 “我心悦你,”朗翡回答地郑重,“这是一份连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感情,突如其来,令人猝不及防,但我喜欢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 “情不知所起,而我察觉的时候,他已经太深太深了,或许我们相识不久,或许你还不太相信我的感情,我却想说,我是认真的,非常的认真。” “你该知道的,我们狼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认定了谁,就只会是那一人。” 颂卿归静静地听着,话音落的时候,眼睛闭上,“我好像无法承担你的深情。”脆弱的让人心疼,他从未得到这样深厚的情感,父母没有,朋友没有。 “你只要好好的,我们只要好好的,那就行了。”朗翡低头吻了吻那张毫无血色的唇,用自己的温度暖热他冰凉的唇。 卿归整个人如同尊琉璃盏,还是密布裂痕的琉璃盏,每道裂痕都是深深的一道伤痕,想要完全填平弥补那些裂痕,或许他这一辈子都做不到,但他会竭尽全力。 颂卿归在温暖的怀中睡了过去,这次梦中没有灼热刺烫的大火,有的不过是一池暖意融融的碧绿温泉。 第48章 温柔 颂卿归再次醒来,对上的就是一双盈满爱意的翡翠瞳,下意识露出个笑,他不知道他此刻的笑有多好看,死亡之地绽放的鲜花。 颂卿归笑着吻上看自己看呆的人,在他回神时退开,笑得非常狡黠,“狼狼,你怎么这么招人喜欢?” 朗翡眉目舒展,心情前所未有的好,非常的明快,在这瞬间非常想抛却一切,只与自己的爱人厮守。 想法只能是想法,想要付诸行动还得解决麻烦。 “卿归,我让裘逸来帮你看看好不好?”说的小心翼翼,害怕颂卿归会拒绝。 “可以,但他无法解我身上的毒,你应该知道了。”颂卿归说的很随意,他昏迷过去,如果朗翡没让人替他把脉,查看他身体的情况,那将会发生非常有趣的事,而他想,这样有趣的事不会发生。 朗翡眼睛更亮了两个度,打理好自己与颂卿归,推开门,裘逸就坐在外面,懒洋洋地抬头扫来一眼,百无聊赖。 “裘逸,你再来帮他把把脉。”莫名有点心虚,总觉得他做的这件事儿不地道,最后又理直气壮起来,明明是他自己要跟来的,他也没叫人一直守在外面,这怪得了他吗? 裘逸嘴角一抽,要不是他对怎么解“换命”感兴趣,他至于守在这里吗? “你先去灶房把药端来。”既然朗翡都抽出空来了,自己当然不可能再亲力亲为。 朗翡有点迟疑,裘逸见状开口讽刺,“你还怕我对你家那位做什么吗?就几步路的距离,你都这样表现,怎么不打根链条把你俩捆在一起呢?” “再说了,我也打不过你家那位啊。”白了一眼推门进屋 朗翡悻悻地摸摸鼻子,走到了灶房去端药。 颂卿归看着走进来的人,露出个很淡的笑,他那双弯弯的眸,让那个笑更加明显,也让它显得更加友善。 裘逸顿了顿,怀疑是他推门的姿势不对,不然怎么只是一会儿没见,这人好像就被替换了般?性格的改变会不会太大了?天差地别都不为过。 颂卿归,“没必要这么防备,我又不是什么嗜杀的人。” 第83章 裘逸,“……”你摸着你的良心,再好好把这句话说一遍。 很是无语,不过经过刚才的事,气氛缓和下来,“我再帮你把把脉。” 颂卿归丝毫不介意,任他动作。 裘逸越把眉头皱的越紧,盯着颂卿归想从他脸上看出不妥,可惜他那副假面般的微笑掩盖住了一切的情绪。 “之前把脉我就发现了,你身上最紧急的是‘换命’之毒,不出意外最多一两年,你就会死在这种毒上。”说完这句话,仍然看不出他脸色的变化, 继续开口,“除了‘换命’,你身上还有着无数暗伤,本来早已该伤及根本,内力尽失,或许以毒攻毒,那些伤都暂时被‘换命’压制,这都说明,不管你解不解毒,都逃不过一死。” 颂卿归只是静静的听,见人不在开口,点点头,赞同他说的都很正确,“还有什么一并说了。” “你的身体就是个筛子,你能活着都是个奇迹,但我们毒医谷有个对身体调养非常精通的医师,只要你能解了‘换命’,不说你能恢复个十成十,八九分都比较夸张,怎么都能恢复个七成,我唯一感兴趣的就是,朗翡说你有办法解‘换命’之毒,能说说吗?” 颂卿归目光移动,是朗翡端着药走了进来,“安神的药?”说着问话,语气却是笃定的。 朗翡应了一声,将药端到颂卿归面前,他在想这是否是风水轮流转,之前都是卿归给他端药,现下轮到他了,可他更希望的是卿归能健健康康,好好的长命百岁。 在遇到颂卿归之后,他唯一所求不过就是心上人的平安顺遂健康。 颂卿归没在多说什么,他其实想说这样的药早已对他无用,没必要再花心思,可是朗翡的一片心意,他舍不得辜负,接过药一饮而尽,脸色十分平静,仿佛那不过是一碗清水,没有浓重的苦涩。 朗翡接过碗放到一旁的桌上,坐到一旁,想听听他们接下来的话。 颂卿归笑了笑,“很简单呀!只要慢慢的散掉全身的功力,在这期间吃一些大补的药物,然后在功力全部散尽后,将大补的药物换做温补的药物,慢慢的调养身体,至少能再多活三四十年。” 在场的两人可就没颂卿归这么好的定力了,要知道在很多江湖人心里自己的武功可是比命还重要的,一个江湖人可以不怕死,却有很大的可能怕武功尽失。 毕竟看过山巅的风景,见识过更精彩的世界,有谁愿意舍去这浮华人生呢? “我本来就不是个江湖人,可不像某些江湖人那么在意自己的功力,更何况,江湖人动武不一定非得用到内力。” 如果只单凭内力定人的武功高低,那岂不是只要你活得久,内力积攒的够深,你就能成为至强者?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总有一些天才没有高深的功力,却有绝佳的武艺来弥补, 就比如一个剑道天才,看的不是他内力有多深,看的是他的剑招有多犀利。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朗翡看向裘逸,神情中有着哀求,卿归对武功不在意是一回事,但如果真的失去那又是另一回事。 裘逸摇头,陷入自己的思索中,他总觉得这件事儿没那么简单,要是真这么简单就能解决“换命”之毒,那岂不是都在嘲讽他们毒医谷的医术与毒术。 “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换命’无解,我连解决它的办法都没有,怎么可能能改进呢?”他也很无奈呀,他能怎么办呢?没办法就是没办法,总共就没几种他解不了的毒,偏偏这就让他碰上了一种。 朗翡哀求的眼神转向颂卿归,希望他能提出更好的办法。 “狼狼呀,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迅速凑到朗翡耳边,压低声音道:“你是怕那时候的我无法满足你吗?” 朗翡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们分明是在讨论这么严肃的话题,卿归,卿归……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耳朵忍不住发烫,有点无法直视一旁的裘逸。 颂卿归心情很好地靠回到床头,“别操心,就算没了内力我仍有自保之力,我会的可不止是武,还会一点点旁的。” “重要的是这吗?”朗翡有点没脾气,他看得出来卿归是真的不在意,问题是,他在意呀,他非常在意,他在意的不是颂卿归武功有多高,能多好的帮助到他,他在意的是卿归的身体会否会因此出问题? “没事儿的。”颂卿归的声音温柔了许多,他是真没觉得这会怎样。 “别不开心了,我告诉点你可能感兴趣的事。”再继续说下去,就该没完没了了。 “你不是好奇那三家为什么会有联系吗?” 朗翡有预感他将会听到一件非常出人意料的事。 颂卿归再次抛出个问题,“你知道‘枕槐宝库’里的钱是怎样来的吗?”而这句话就解释了他们三家的联系。 朗翡是有所猜测的,而今不过是得到了证实,但想到为什么会有“枕槐宝库”这件事,脸色越来越精彩。 “没错哦~”颂卿归很好心的肯定了朗翡内心中的猜测,“他们的确是想走他们父辈的老路。” “那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让我这个半吊子说书人给你们讲讲吧。” …… 安王是当今皇帝的弟弟,二三十年前,当时的安王二十岁,那时候先皇去世,传位于当今的皇帝,可在当时有传闻说皇位是要传给安王的,是被当今皇帝改了圣旨,也不知是否是真的,听信传闻还是早有所意,安王开始暗地里谋划想夺回皇位。 第84章 偏偏在那个时候他可以说是毫无人手,有的都是一些官位品级不大的,毕竟那些能坐上高位的都不是傻子,造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没有巨大的利益,谁都不愿意干。 没办法在京城里找人,只好打上了越来越猖狂的江湖人的主意。 隐藏身份闯荡江湖,在这期间结识了一个至交好友,也就是曾经的江湖第一絮柳剑,叶流云。 在行侠仗义的时候,还不忘招揽更多人才,也不忘置办下无数产业,最大的一份产业是个拍卖会,那个拍卖会只有接收到请帖的人才能参加,而拍卖之物都是各大门派,各大家族里的武功秘籍,借此积累财富。 有了财当然不可能忽略名,正好大漠盘踞着一个血炼魔教,实力强劲,做事毫不收敛,都到天怒人怨的程度了,这不就是个再恰当不过的把子吗? 一步一步的,钱财与名声都有了,他当然不会忘记他为何入的江湖,想要回到京城开始联络有实权的人物,他知道有江湖人当然不够,还得有朝廷里的人支持。 可能是江湖之行的顺利,让他失了一开始的谨慎与分寸,皇帝又不是傻的,在有铁证的情况下,当然不可能放任不安的因素存在,手腕铁血,诛九族的诛九族,流放的流放,连安王这个皇族都被砍了头。 第49章 地道 京城里的事儿解决了,江湖更不可能放任,偏偏在那时候,朝廷势弱,侠以武犯禁的事经常发生,做的当然就不如京都时的干脆。 许以重利诱之,因名声因利益聚集的团体分崩离析,最大的目标自然是叶流云,叶流云自然活不了,表面上看叶流云是死于江湖人的围斗,为的不过是他手中的势力与他江湖第一的名声,实际上是有皇帝的手笔,这件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 可惜一切结束时,拷打了再多的人,都无人知晓“枕槐宝库”所在的位置,那么大一笔钱,没有人会不心动的,那么大一笔钱,能做的事儿太多太多了,让端坐龙椅之上的人怎么能安心呢? 随着时间流逝,江湖与朝廷的位置渐渐颠倒,现在的江湖人永远想象不到二十年前的江湖是多么的自由,自由到京都皇宫都快游成了自家的后花园。 不过江湖再怎样没落都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让某些有心人再次动了不该动的心,别忽略当今皇帝已经快到入土的年纪了,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 “所以他们的下一辈,不过是想复制他们父辈的老路罢了,一群看不清局势还痴心妄想的蠢货。”颂卿归以这句话作为结尾,也可看出他虽然讲了很多,但肯定也有没讲的。 朗翡看看颂卿归,又看看裘逸,这件事他们多多少少都听过些,不过就是没人讲这么细过,而仔细一思考,能发现的不为所知的点,可真不算少。 就比如他们拍卖的那些各派秘籍是从哪里来?就比如安王的后代是怎样活下来的?就比如落叶山庄与安王的关系? “血炼魔教。”朗翡只说了一个名字,在提起这个名字时,下意识看了一眼他的刀。 颂卿归笑笑,“我不确定,或许你的猜测是真的呢。” 他知道的事也不算多,这还要归功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当事人之一。 朗翡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那个猜测要是真的,江湖得大乱,那可是个把人当成个傻子耍的骗局。 颂卿归接过裘逸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扬了扬下巴,对着的是朗翡的那把刀,“狼狼,讲讲呗!” 江湖人都知道朗翡的刀名叫断,无刀鞘,一般时候都只用一块破布裹着,表现的不像一般江湖人对自己兵器的热爱。 “没多少可说的,这是我师傅留下的,对于我师傅,我的了解并不深,他也从来不和我讲他从前的事,我知道这把刀是血炼魔教教主的,还是从叶承柳那听来的。”朗翡想了想,是真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他约莫是在七八岁的时候被他师傅收养,他师傅除了教养他习武练字外,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喝着酒对着虚空发呆,从不和他多说,临死前都只对他说了,让他好好活着这句话。 他入江湖也有他师傅的原因,想查到有关他师傅的事,武功出众者,江湖留名的几率并不小,甚至可说是大,一个武林高手,想在江湖扬名是很容易的,恰恰好他师傅便是这样的人, 漂泊闯荡江湖多年,从西走到南,由南向北,北至东,走过大半地区,该一无所知的还是一无所知,他也由刀入过手,他知道刀名,查到最后也只知道刀名, 对于叶承柳他们的消息,他是将信将疑的,魔教教主的武器可不是无名之辈,如果他的武器真的是断,那岂不是在侮辱他的调查? 既然叶承柳能信誓旦旦的讲出来作为证据,便证明这件事还真有可能是真的。 “这江湖混的还挺有意思的。”颂卿归话说的意有所指。 朗翡无奈一笑,江湖就是这样的,能用武力解决的都是最简单的事,但真正的江湖,最多的还是不能单单只凭武力就能解决的事。 “行了,我没什么事了,你去处理你的事,没必要一直守着我。”颂卿归还想着朗翡能早日解决那一团糟的事,安安心心待在他身边。 朗翡看了一眼一旁的裘逸,“都去吧,难道还担心我会出事吗?”颂卿归从没承认过他是江湖人,而在此时说的话,却有江湖人的洒脱与傲气,江湖武力为尊,他自然该为他的武力而感到自傲。 第85章 朗翡握了握颂卿归的手,满脸的欲言又止,颂卿归回握朗翡的手,“乖啦,我没事的,只要你好好的就都好。” 朗翡听得懂颂卿归这句话话中蕴含着的意思,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好的,他这个人好好的,那么颂卿归自然也会好好的。 “我亦是。” 颂卿归听到这三个字,突然有点不想放人离开了,江湖恩怨与他们何干?寻个偏远小城隐居,过只有他们两人的生活,这才是他现在想要的。 抓紧朗翡的手低头在他腕间狠狠咬了一口,“等这件事结束,你就和我走,不管是大漠雪山还是草原,我都陪你去。” 朗翡看着那张本该寡淡无味的脸,因带上鲜血的唇,透出一种奇异的妖冶,带着不自知的诱人堕落感,瞳孔的颜色暗了暗,低头吻上那张唇,舔舐掉他唇上的鲜血,也将他的唇染得更红。 “我们说好了的,你一定要说话算数。” 颂卿归眯眼笑起来,“自然,我没必要骗你。” “你好好休息,我会早早结束这件事的。”朗翡把人按倒在床上,替人盖好被子,凭他掌握的线索,想要解决这些事要的时间不需多长,在不还有个不算办法的办法,京城那位可不是吃素的,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这样,江湖的事儿就该在江湖中解决,牵扯到朝堂是怎么回事? 无奈的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牵扯到了朝堂,想要避开不是一件易事。 裘逸觉着这画面没眼看,早早躲了出去,不就分开一小会儿吗?怎么搞得生离死别似的?见人拖拖拉拉地走了出来,露出个看不起的眼神。 朗翡直接无视,没有对象的人懂什么?没必要和他们计较。 再次到了钱家这,天色昏暗下去,配上被火烧过的宅邸,脑中不由自己的想到无数民间传闻,他对鬼神之事一向不太相信,可是这氛围营造的太好,就忍不住多想了点。 一阵凉风吹来,荡起池塘上的波澜,带来池塘上的潮湿气,凉的人一哆嗦。 “咱们这就下去?”一旁的贺启云莫名有点毛毛的。 “你还怕下面有鬼拉着你不让你起来吗?”雾晓才是真的毫无顾忌,嘴上没点收敛的,“之前都能爬出来,别怕等下爬不出来。” 朗翡也是刚听他们说起他们怎么会发现这池塘里有地道这件事,这还要从雾晓和贺启云再次来钱家这碰碰运气说起,从前院逛到后院,每个角落都再细细走了一遍,停在池塘边的时候,据雾晓所说,是贺启云忍不住嘴贱,让他一脚把人踹到池塘里去,贺启云是个不识水性的,在池塘中扑腾,扑腾出的地道。 纯纯的误打误撞,不知该说是好运还是噩运,应该还是好运居多吧。 “你和裘逸在上面守着就行。”朗翡还是有点良心在的,没必要把这个不会水性的兄弟拉下水。 “果然是我的好兄弟,”贺启云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你放心,等你和那位结婚,我一定送上一份厚厚的大礼。” 朗翡愣了下,他没想过结婚这件事,这不是说他不负责,而是在那之前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太复杂了,能把那些事解决已经占了他全部的心力,分不出其他心力想结婚这件事,经贺启云提起,他才想到, 一场婚礼是必不可少的吗?似乎是的,宣告正式的地位,真正公开他们的关系。 “等后面说。”他对你想的再好也只是他想,说到底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还得问问另一位当事人。 贺启云想想那一位,对朗翡突然有点同情,那位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好相处的主,可惜他这位兄弟被人家吃的死死的,怎么看怎么都是分不开的,或许对他们来说那挺好的,在感情中他们这旁人,是没有插话的余地的。 朗翡如一尾游鱼般滑入池塘中,只看得见圈圈荡开的涟漪,连水花都没溅起多少,雾晓跟在后面下水,动作轻盈,两人很快没入水中。 贺启云和裘逸站在池塘边警戒,裘逸一个人不知在琢磨些什么,贺启云不好打扰,盯着那黑漆漆的池塘,害怕他们两人深陷其中难以挣扎而出,随便扫着周围的环境,不愿再胡思乱想。 冰凉的池塘水包裹着身体,朗翡没受到半丝影响,寻找着他们所说的地道。 落在池塘底部,看着那块移到一旁的大石,觉得贺启云的运气真挺好,他不是没下过水,没发现就是没发现,一个不会水的旱鸭子掉里面还误打误撞弄出了条地道。 碰了碰一旁的雾晓,示意自己先进去查看情况,让他跟在自己后面。 雾晓点了点头,对于自己没经验的东西他一向是听劝的。 朗翡率先进入地道,地道是一路向上的,一开始还被池塘水环绕,越往上水越少,最后从池塘水中踏上了干地。 黑漆漆的地道见不着半丝光,好在他们能做到一定的黑暗视物,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地道修的还算宽敞能供两三个人并排走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机关暗器,都是能很轻易解决的。 没走多远到了头,一扇石门挡在前方,朗翡摸索四周的墙壁,按压过一块石头,石门打开,刺目的光泄露出,让久不见光亮的两人不得不闭眼,待慢慢适应光亮才再次睁开眼。 看清里面之物,两人面面相觑,似乎他们找到了为什么非得陷害朗翡不可的理由之一? 里面是堆的满满当当的黄金,比传闻中的黄金还要多上许多。 第86章 “这要怎么办?”雾晓从没见过这么多黄金,甚至有些怀疑眼前的都是假象,是他做的一场梦。 朗翡还能稳得住,想通了一些事,大概从一开始那批黄金就是个幌子,人之常情嘛,那么多的钱,谁舍得拿去填那个无底洞的窟窿? “先出去,这么多的钱不是小数目,现在也不是合适的时候。”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只要这批黄金冒头,他们都讨不得好。 雾晓点点头,“回头商量商量要怎么办。” 第50章 信件 “等一下,”朗翡停下动作,“进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没办法黄金太多迷了人的眼,让人一时半会顾及不到其他,他是有钱,他零零总总的产业加起来指不定比这堆黄金还多,但明晃晃的在你面前摆了一堆黄金山,这冲击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也是。”雾晓愣愣的,能端住个表面镇静,他已经很厉害了。 两人一起进入黄金屋里面(真正的黄金屋),其实能查看的地方并不多,大部分地方都被黄金占满了,留下的位置很少。 “看他们这德行,多摸摸墙。”转过一圈,朗翡轻敲着一旁的墙壁,还抽空给雾晓提了个醒。 雾晓敲着自己这面的墙壁,摸索完一遍,两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一无所获。 “会不会根本没留下什么?”雾晓说。 朗翡,“再找找看,没有就算了。”这里的东西不可能公之于众,拿到的证据也只能用来佐证他们的猜测,不过关于他们的猜测,现在已然是.八.九.不离十了。 朗翡对着整座黄金屋陷入思索,一一逡巡过各个角落。 “总不能在黄金底下吧?”又转了一圈回来的雾晓提出自己的猜想。 朗翡摇摇头,“应该不会这么麻烦。”真要留下什么东西大概不会在黄金还没有放进去的时候留,因为要是真放进去了,想要拿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雾晓想想也是,“那还能在哪里?” “还有哪里?还有……哪里?”低声呢喃着,然后猛地抬起头,雾晓还在疑惑,跟着抬头,门顶,或者是整个屋顶。 朗翡伸出手摸索,在碰到某个地方时顿住手,“有了。”有些惊喜,还以为又会一无所获。 手轻轻地动着,随着“咔哒”一声,石块移开,露出个两个巴掌大小的匣子。 朗翡拿出匣子,“在这里,还是出去?” “出去吧,我们下来太久,上面的贺启云他们该担心了。”雾晓说。 朗翡无所谓,反正东西都拿到了,什么时候看不是看? “会不会湿掉?”他们是要从池塘上去,万一等要看时,发现全被水湿透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朗翡已经把整个匣子摸索过一遍了,“没事,我们该操心的是该怎么打开,不是会不会渗水。” 雾晓接过匣子仔细看过,有点无语,“有必要吗?” 从地道到无缝隙的匣子,真的是……一言难尽。 …… 朗翡拿着匣子游入水中,雾晓跟在后面。 颂卿归注视着破水而出的朗翡,呼吸一滞,他曾经阅读过一份古籍,上面记载过一种海中的非人生物,名曰——鲛人,言其有极其出众的容貌与歌喉,能泣泪成珠,而此时此刻的朗翡,恰如鲛人出水,带着非人的奇异之美。 打湿的卷发,沁水的眼眸,滑落水珠的面庞,无一不夺人心魄。 朗翡没想到颂卿归会站在池塘边,愣了愣,差点没控制住沉入水中。 颂卿归被朗翡傻样逗乐,脚尖点水,翩然至朗翡面前,手一抄,带着人出了水。 朗翡整个人都不好了,想挣扎又怕把卿归带入水中,最终什么都没做。 一起落在岸上,朗翡早已恢复平静,“卿归,你怎么来了?你没事吧?” 颂卿归笑着说:“想你了。”很不正经,很没个正形。 朗翡从地上爬起来,“卿归~” 颂卿归唇角带笑,“我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出来透透气,”很快转移话题,“有什么收获?” 朗翡扬了扬手中的匣子,“找到个匣子。” 颂卿归扫了一眼,“有意思。”评价了三个字。 朗翡问,“你知道怎么打开?” 颂卿归笑而不语,朗翡心里有底了,他还在想要不要暴力破解,又担心会出问题,这下好了。 “卿归,卿归,帮帮我好不好?”凑到颂卿归耳边放软声音撒娇。 颂卿归感觉耳朵麻麻的,拉开了点距离,“给点实际的。”非常冷酷无情,非常坐地起价,偏偏语气还带着笑。 朗翡脸色变了变,他想卿归要的应该不是什么钱与物之类的,而除了这些,有的不过是他,想到这,眼中有恐惧一闪而过,真不是他没出息,要知道他们统共没做过几次,就那寥寥的几次差点没让他有了心理阴影,特别是分开那次,他真以为他要被做死在床上。 “别怕,”有着叹息,“上次是我的错,我不该做的这么过,以后我会学着克制。” 朗翡心情复杂,随后是极大的喜悦,卿归竟然说出要收敛,这是件多么令人激动的事,卿归的狗脾气从见面那天他就有所了解,一个脑子不太正常(即使是对象他也没办法说出违心之言),还随心所欲,无所顾忌的人,这样的人说出要收敛,再想想八成是为了他,靠,他想就算被像那次再折腾一次,他都会笑着说,好好好,都可以。 第87章 “傻了吗?”颂卿归捋过朗翡潮湿的发。 “有点。”朗翡毫不避讳他的开心。 颂卿归侧头吻吻朗翡的面颊,“我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他以前无所顾忌,什么都不在意,还不是因为没有能让他在意的人与物,现下有了,他还是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他只是没和人谈情说爱过,只是脑子有点问题,不是缺心眼,更不是智商有问题。 走到雾晓他们身边,颂卿归两人之间的氛围,才是真正的情侣间该有的氛围,无人可.插.入.,身周都冒着粉红泡泡,甜兮兮的,腻味又让人羡慕。 “去哪?”雾晓木着脸问,他一向是个体面人,从没有让自己如此狼狈过,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凭什么朗翡这么糙的人,能有对象在一旁关怀爱护,留给他的就是个傻缺和个医痴。 “回我那去,避着点人,我来的时候注意到外面暗中有了不少人,什么时候进来也不一定。”颂卿归提了句醒。 四人都很听话,尽量避着人回到颂卿归的小院,燃起烛火,匣子放在桌上,四双眼睛盯着,“怎么做?”朗翡打破这份寂静。 颂卿归拿起匣子,在匣子表面摸索,“这种机关匣是六十年前的机关大师闲云子所制,我记得好像才有三个流传于世,一个在皇宫,皇帝赠予当今皇后,一个在落叶山庄,一个在边关主帅手中,未曾想到这里会有一个,看来是有大秘密。” 匣子在手中几个翻转,手指轻巧的动做,“咔嚓咔嚓”,匣子在手中解体,分成两个部分,里面的各种信件滑出落在桌子上。 “你们看着,我去做饭。”颂卿归没多看,留下句话就走了出去。 四人互视一眼,“朗翡,能说说你是怎么找的对象的吗?”贺启云语气有丝怨念,一开始见还以为不是什么好人,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这他妈是什么绝世好男人? “缘分,”朗翡很嘚瑟,“我和卿归天定姻缘。” “不要脸。”三人异口同声。 “祝愿你和他床笫幸福。”裘逸从一开始就看得出他们两个之间谁上谁下,这个祝福不可谓不“好”。 朗翡无所谓一笑,卿归的话还是能信的,就算是假的,那也成,卿归又不是一直不正常,“看信件。” 四人没再多说,都一起看起信件。 …… 颂卿归这边在烧火做饭,在去找人之前就买了食材,就是可能不够吃,他在想要不要让除朗翡外的人都滚蛋,最后还是把这个再好不过的主意放下,那些都是朗翡的朋友,这般行事不妥。 先煮着饭,又到外面客栈端了几道现成的菜,又自己炒了几道菜,看着勉强够吃了。 走出厨房,进入客堂,里面四人的脸色都不算好,“吃饭了,怎么回事?” 朗翡揉揉额头,“他们竟然真的想造反。”虽然早就做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实在的证据出现在手中 ,还是忍不住惊讶,“那些人是怎么想的?真以为凭这些就能颠覆一个稳定的朝堂吗?那不过都是痴人说梦。” 朝廷动荡还好说,政权不稳时起事成功的几率还是有的,而现在这种稳定的朝局,皇帝对各处的掌握力度还是比较强的情况下,想要搞事,那就不是成功与否的问题,是会死的有多惨的问题。 “谁知道呢?”颂卿归毫不在意,又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没必要替别人操心,“来吃饭吧。” “先吃饭,剩下的事等仔细想想再说。”朗翡说,这样的事,可不是一件容易解决的事,本来朝堂与江湖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牵扯到这一出,上不上报都挺让人为难的。 怀着难言的情绪,几人坐入饭厅。 果然美食才是最好的安抚剂,吃到好吃的再怎样难以抉择的事儿都能暂时放一放。 “朗翡,你可真好运。”贺启云出言感慨,颂卿归炒的菜与客栈炒的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前觉得客栈的饭菜还能入口,吃过颂卿归做的饭后,才知道哪种是人吃的。 “好吃吧?”朗翡洋洋自得,毫不谦虚,就好像这饭是他做的一样。 “不要脸。”再次的异口同声。 颂卿归没介入他们的交谈,只不过时不时给朗翡夹夹菜,生怕他被饿着。 谁羡慕了?我们不说,反正另外三人吃饭吃的更凶了,夹的还都是颂卿归炒的菜。 朗翡也懒得和他们三个计较,看在他们没对象的份上,原谅他们一次。 吃完饭,“卿归都做饭了,你们不会还想让卿归洗碗吧?”朗翡慢悠悠地开口。 三人,“……”饭又不是你做的? “你们去吧,这里我们收拾。”雾晓微笑着,话却说的咬牙切齿。 朗翡只是笑着,拉起颂卿归的手,“剩下的交给他们,我们去外面看看月亮。”很欠揍,真的很欠揍。 颂卿归在意的本来就只有朗翡,对于其他人会怎么想根本不在意,顺着朗翡的动作动。 出了厨房,一阵清风吹来,带来淡淡杏花香,很淡,很雅,有着丝丝缕缕的甜。 朗翡吐出口气,“卿归,遇到你后,我越来越觉得这江湖没意思,真的没意思。” 颂卿归望着高悬于天的明月,温声道:“不喜欢,没意思,咱们就离开,又不是离了江湖就不能活。” 朗翡笑了,“卿归说的是,等事情结束,我们就退隐,我带你回大漠,去见见我长大的地方。” 第88章 “好。”颂卿归没有拒绝的理由,在他忍不住再次与朗翡见面,他就知道他今生非朗翡不可,他舍不得离开,更不可能放手。 朗翡觉得再不会有哪一天比今天更让他开心的了。 第51章 相守 剩下几人收拾完灶房,端着脏碗出到院中打水清洗。 朗翡和颂卿归早回到了房中,听着外间“哗啦哗啦”的水声,朗翡脸上的笑明媚的难以遮掩。 颂卿归轻飘飘道:“我没再提要什么好处,不代表你能忽略忘记。” 朗翡的笑脸僵住,他能说他真的忘记了吗?开心的事发生太多,这么件会让人不太开心的事自然会被忽略掉。 这回换颂卿归笑了,他承认他有些地方是要改,但某些无关痛痒的地方,是没必要改的。 朗翡对上颂卿归的笑颜,便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心软的一塌糊涂,“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都是你的,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呢?”语气温柔的不像话,恨不得将整颗心都捧出来。 颂卿归笑容淡了些,他不知道什么是爱,却明白不管是什么,只有一个人一味的付出,另一个人只会索取,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有你就行。”他想要的不多,他只想要有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一个能庇护人的家,一个让他不再漂泊无依的家。 朗翡眼中的温柔都快从眼眶中满溢而出了,深吸一口气,“卿归,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下一刻比上一刻更多,下一分比上一分更多,下一秒比上一秒更多,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增多,一时难以察觉,但察觉时,却早已难以自拔,越陷越深。” 颂卿归捂住朗翡的眼睛,不敢看溢满眼眸的爱意,遮住的下一瞬又抽离手,他舍不得不看,那是独属于他的,只属于他的,为什么不看呢? “狼狼,狼狼……”颂卿归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没人教过他,曾经也没人需要他说什么软话,到了当下,就显得是这样的笨嘴拙舌,除了换他的名,便再难言其他。 “我知道的。”朗翡轻声打断颂卿归的无措,他知道的,他知道颂卿归对他的情,他知道颂卿归难以说出口的爱语,他更知道对于颂卿归这样的人而言,动心是多难的一件事。 颂卿归紧紧抓着朗翡的手,抓着他的手,仿佛抓住了自己的全世界,这是他不该放手的人,这是他的心安之处。 温暖甜蜜萦绕在两人之间,那是轻松愉悦的,那是让人心神放松的,那是独属于他们的世界。 …… 外面的动静停了,朗翡安抚地拍拍昏昏欲睡的颂卿归,“我去和他们交代两句,等下一起休息。” 颂卿归没有松开手,“我去灶房提热水。” 两人相牵的手出了门才松开,颂卿归手握了握虚无,一阵风袭来,就将手中指尖的暖意带走,心有刹那的停跳,稍一侧头,对上朗翡的目光,原来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心安定下来,不过片刻罢了。 “啧啧,看你那没出息的模样。”裘逸的嘲讽毫不留情,他要是哪天学会了说话,除非天降红雨。 “你没对象,你不懂。”朗翡对于会说话的方面,从不输任何人。 “幼不幼稚啊?幼不幼稚啊?知道的你们都是快而立之年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三岁呢?”雾晓以与这群人为伍为耻。 “不扯闲话了,”朗翡正经起来,“对于今天发现的事,我们都要仔细想想,这不是我们几个就能解决的事,可要怎么解决,总得想出个能行的方程。” “行。”提起正事,就没办法再玩笑下去了。 “时间不早了,都先回去休息,明天还得看看陶兄他们那边的收获,再做定论。” 颂卿归提着热水走出来,就看到院子中只站着朗翡一人,风扬起他的衣衫,轻薄的似随时会随风而去。 “狼狼~”颂卿归唤了一声,朗翡立马转回身,脸上是揉满爱意的笑。 颂卿归跟着仰起笑,“来洗漱,睡觉了。”很温柔,前所未有的温柔。 朗翡几步迈到颂卿归身边,接过他手中提着的水,颂卿归没有阻止,两人并肩回到房中。 洗漱完,并未做什么,只是单纯的相拥而眠。 …… 熟悉的宫殿,熟悉的大火,妖艳血红炽热的烈焰灼着人生疼,那很疼,烧灼在身上,发出皮肉烧焦声,能嗅到刺鼻难闻的味道,人晕晕乎乎的沉浸在这场大火中,任由火焰灼烧,难以挣扎,不知如何挣扎。 更尖锐的疼痛从左脚传来,骨头被一寸一寸地敲碎,然后大火不留情地舔舐上去,让疼痛更上一层楼,直接刻入灵魂。 颂卿归沉在这场由苦痛编织的噩梦中,一次又一次的感受断腿,一次又一次的感受烈焰焚身。 无法清醒,难以清醒,不过是沉沦,沉沦,沉入越来越深的噩梦中,让化为粘稠的疼与痛包裹缠绕。 …… 朗翡感受到怀里人不正常地颤抖,迅速睁开眼看去,颂卿归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额头上是大滴大滴的汗水,牙咬的死紧,正忍受着极大痛苦的模样。 朗翡焦急地呼唤颂卿归的名字,担忧里面有着心疼,满身的烧伤他不是没有见过,可是当初他根本不敢询问其缘由,也怕引起卿归不好的回忆,就一直糊弄至今,但钱家门口发生的事与当下的情况早已表明,他不能再逃避下去。 第89章 颂卿归沉在粘稠的噩梦中,恍惚间听到了一声声的呼唤,如隔着层膜,朦朦胧胧的,听不清明。 眼前是炽烈燃烧的大火,围满身周,没有一点逃离的空隙,心绪平静的出奇,很安详的等待着火焰吞噬自身。 偏偏有人不愿让他如愿,越来越焦急,越来越大的声音唤着他的名,烦躁地睁开眼。 对上的是朗翡焦急担忧的神情,“卿归,卿归,别怕,那就是噩梦,没事的,没事的,我在呢,我一直都在,我会一直都陪着你。” 颂卿归在语无伦次的安慰与保证中寻回了自己的意识,发麻不能动弹的手臂艰难移动,死死又松松地搂住朗翡,濒死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溺水者抱住的最后一根浮木。 朗翡安抚地回抱颂卿归,“卿归,别怕,有我呢。” 颂卿归闭了闭干涩的眼睛,僵直麻木的身体恢复了点知觉,呼出口气,缓声开口:“狼狼,你别怕,我没事。”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不管是被人从大火中救出后的那段煎熬难熬的养伤时间,还是后期那一成不变的等死五年,他都未曾有过一场噩梦,现在这可说是安宁幸福的日子中,噩梦倒是寻了上来,就好像这老天都看不得他有片刻的宁静。 朗翡的神情是复杂的,想问又觉得问了不太好,最终只是安抚地拍拍颂卿归的背,“睡吧,等你想说的时候,我会是一个安静的听众。” 颂卿归缩在朗翡怀中,低低道:“是我自找的,”平静又自嘲,“你不知道还要好些,不然我怕你知道后就会离开。” 朗翡手臂稍稍收紧,“不会的,我永远不可能离开卿归的。” 颂卿归用脸蹭了蹭朗翡的胸口,“等以后吧。”轻而缓,他不觉得他曾经有多不堪,不过是觉得朗翡可能会接受不了,不过是爆出身份后会很麻烦。 朗翡吻了吻颂卿归的发顶,搂着人合上了眼睛。 这一夜,谁睡着了,谁没有睡着,就不知道了。 …… 第二天,朗翡起床练刀时,颂卿归翻了个身,瞪着房顶,脑中转过数不清的思绪,可是数不清的思绪没有一条是清晰明了的。 又闭上了眼睛,在旭日初升时睡了过去。 朗翡练完刀,悄声走进房间,见到在床上安然入睡着的颂卿归,又退了出去,不愿打扰。 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本来就与卿归关系不大,没必要一直把卿归卷进去,卿归本来就不耐烦这些事。 在得知这么多消息的情况下,只用想出一个可行的解决办法就行了,卿归还是好好休息吧。 先去买了早餐温在灶房里,留下张解释的字条,这才真正出了门。 朗翡到了客栈,客栈大堂里人聚的很齐,都正在用早食,瞧见走进来的朗翡,招呼他来坐下,顺手给他递上个包子。 朗翡笑着接过,并没有一来就讲正事,顺势吃着早食,再闲谈几句无关痛痒的废话。 “你家那位呢?”裘逸饶有趣味地问。 朗翡淡定地吃着包子,等一个包子入肚才回答,“别人房里的事少打听。” 裘逸笑笑,拿出个小瓷瓶,“对你好。” 静静看着的所有人都先将目光投向那个小瓷瓶,然后再投向朗翡,眼中的意味难言,说不出是调笑暧昧还是看戏? 朗翡该庆幸自己的包子咽下去了,不然指不定得被噎死。 见朗翡这狼狈的模样,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微妙的笑容,就看看朗翡和颂卿归的容貌身形与对外的表现,谁能想到他们……?啧啧! “咳,让你们想的解决办法都想到了吗?”朗翡强制扭转话题,“一天天净惦记我的床笫之事。” “这不是这么多人中就出了你这么个叛徒吗?”雾晓说,贺启云那种不算,见一个爱一个的风流种子,不谈情爱,不谈未来。 第52章 安宁 朗翡笑容变得得意,“所以说嘛,早早寻找的意义并不大,像我这种刚刚好,从一开始就遇到了最好的那一人。” “是挺好的,换谁谁能想到朗翡,朗大侠,江湖第一刀客的刀客断,竟委身于人下。”裘逸总感觉那笑容过于刺目了,还是之前的表情更讨人喜欢些。 这次朗翡的表情变都未变,从碗中抓了个包子,淡定地啃着,“除了这件事没其他事能说了吗?” 抬眸浅笑,漂亮的湖绿色翡翠瞳荡着悠悠波澜,“床笫之欢,要欢悦,当然是两个人都开心才好,其他事斤斤计较就没意思了。” 他倒是淡定地吃包子,其他人的心情可谓一个比一个的复杂,江湖儿女看似比大家闺秀世家公子的束缚更少,可说到底不管是怎样的人群,无论是高官权贵,还是平民布衣,或者他们这种浪荡江湖的武林人士,想求一份真情……难,千难万难,因为情之一字人人平等,不会因为你的身份有所改变,或许差的便是那点运气,与此生挚爱擦肩而过。 朗翡当真是得意的,还有着庆幸,虽然开始算不上多么愉快,不过从当下看来结果是不错的,甚至是很不错的 。 …… 儿女情长谈了几句,当然不可能把正事撇到一边。 上到二楼的房间,几个大男人把整个房间站得满满当当,看上去甚至显得有些拥挤。 “武林大会还未结束……”陶劲竹以这句话作为开头,拉开谈正事的节奏。 在昨天的那场闹剧过后,很多人的心思自然会分到颂卿归身上,猜测他的身份,猜测他与朗翡之间的关系,猜测他是否会对事态发展产生变化……很多很多,花在武林大会上的心思自然就少了,不过在少也不可能将其忽略。 第90章 武林大会仍旧按常进行,不过是朗翡比式那场的结果不算数了,只是也没有规定朗翡不能参加今天的第二场。 “去吗?”许迹止问。 “经过昨天闹的那一场,”无奈一笑,“我似乎就不适合再去了。”先不说叶承柳他们的针对太低级,还有卿归的那段话,他去不是去比武的,是去让人看乐子的。 “等明天比赛结果出来后,看情况吧,再差能差到哪里去呢?”眼睛微眯起,“已经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按进程来算,要发展到最终的结果,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正好用来思考对策。”想要一个晚上就想出能行的对策,并不是一件易事,再加上这本就是一件令人无比为难的事,想要解决起来就更难了。 “要是能找到实际的证据,事情解决起来,将会不知道容易多少。”贺启云感叹。 “证据不是没有,你想想拿出去会发生什么事?”雾晓睨了贺启云一眼,那一匣子的信件不就是证据,问题是那能拿出去吗? 牵扯到谋反中,皇帝才不管你有没有做,那身居最高位者做的只会是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 还有某些冲动还看不清自己身份的江湖人,若因为这件事让他们产生了不该产生的想法,做出一些难以挽回的事,那才是真的要完了。 这才会说这件事,想要解决并不是一件易事,要么直接按死在江湖中,当做是一场普通的江湖纠纷,最多是死人多了些,想要掩盖还是容易的,钱家的大火就是最好的事例,是个很好的办法,难就难在,做不到啊! 要么还有一个办法,直接去找当今皇帝挑明这件事,做了这件事,除非做的天衣无缝,不然往后余生大概都活在所有江湖人的追杀中,难得半丝安宁。 这才是这件事难办的地方,江湖与朝廷,在这件事里,不管站哪一边都不是一个好选择,哪边也不站,也不一定会是一个多好的选择。 朗翡想了想,“这本来就不是我们几个人之间的事,江湖上还是有些人的。”这话的意思就是把他们身上的压力转移一些出去,只压在他们几个身上算怎么回事?只要是有些脑子的人都该知道,要是江湖人再与谋反牵扯上关系,江湖还是不是江湖,就该另当别论了。 “我去帮你们盯着武林大会的发展。”许迹止在被牵扯进来时就没打算置之事外,他与朗翡的关系在江湖上一向是不好不坏甚至是偏坏的,他出现在那里会比其他人好些,并不会显得过多突兀。 “我去联系其他人。”雾晓在江湖上的身份可不算少,每张新面就是一个新的身份。 “我联系我的师门看看。”陶劲竹说,他算是名门大派出来的弟子,他的门派在江湖中的名声一向不错,地位也尚可,能讲得上话。 “我也问问谷中的人,万一真的无法收拾的时候,还能收收尸呢。”裘逸笑眯眯的。 “我盯着江湖上的风向。”贺启云说,他混迹风月场所当中,可不单纯只为了和美人们寻欢作乐。 朗翡笑着眨眨眼,“既然各位朋友们都有了自己的打算,看来就无在下什么事了。” 严肃的气氛在这句话后烟消云散,连点残烬都不剩,好气又好笑。 “雾兄,以前对这些事儿最起劲的是谁?我怎么忘了?”贺启云故作疑惑地问。 雾晓瞥了贺启云一眼,却没选择拆台,“除了朗翡,朗大侠,还有谁?” 朗翡受下了朋友们的调侃,“我在这里盯着,若真有什么意外,我直接把消息递进京都。”在有了卿归后,他就对江湖的风雨失了大半的兴趣,搭上自己的名声并无不可。 在场众人都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转念一想也能想到原因,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好开口,毕竟那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他们是朋友,是好友,是兄弟,也只限于此了。 人们接二连三的从客栈散出,混入人群,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 朗翡踏上回家的路,他在想,卿归有没有起床了,在看到自己离开后会不会多想? 推开院门,颂卿归搬了把小木椅在杏花树下,闭眼享受阳光的照拂,有细碎的光斑落下,零丁花朵飘落,静谧安宁,此刻或许就是最好的时光。 颂卿归眼睛睁开,朝着门口的朗翡看来,“怎么不进来?” 朗翡进院关门,“卿归,你吃了吗?” 颂卿归伸手提起一旁小桌上的茶壶为朗翡到了杯茶,“吃了,来喝茶。” 朗翡瞳孔中盈满笑意,“怎么不喝酒了?” 颂卿归懒洋洋的,“白天不宜喝酒。” 朗翡坐到颂卿归旁边,执起小茶杯,细细品了口,回味悠长,是上好的龙井。 朗翡眉眼带笑,“卿归~” 颂卿归愣了愣,盯着此刻的朗翡略有些失神,朗翡不是漂亮那挂的,属于高大俊朗那挂,偏偏此刻眉眼含笑的他,有种异样的美,仿佛看到当下的他便感到心安,有种家才能带给人的温暖。 颂卿归顺手又给朗翡斟了杯茶,“那些事怎么样了?”整个人都平和下来,他觉得现下就是最好的时光。 “不算麻烦,用不了多久就能解决了。”朗翡伸出手,接住了随风飘落的杏花。 颂卿归听到回答自然就没再多问,他知道的除了他身份这件事,其他都说完了,剩下的他没必要去瞎掺和,他要人脉没人脉,要渠道没渠道,除了这身还说得过去的武力,就没更多东西了。 第91章 “卿归,你的身体如何?”朗翡牵起颂卿归的手,冰冰凉凉的,再暖的天都无法暖热他的手,搭上脉搏,无甚变化,一如既往的差,差的让人心惊。 颂卿归懒懒扫了朗翡一眼,蕴含着缱绻暖意,“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有找其他人的可能。” 朗翡端茶的手抖了抖,一个刀客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可就在这时,三两滴茶水滴落在小桌上。 颂卿归托在朗翡的手上,“难道你还想找其他人吗?”语调失了刚才的平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想你比我清楚。” 朗翡想到之前因为气急而乱说话受到的教训,露出个干巴巴的笑,怎么看怎么带着点讨好意味,“卿归,你怎么能怀疑我对你的心意呢?” 颂卿归眼睛只剩一条弯弯的笑弧,唇角的笑也在标准不过,“我怎么会怀疑你对我的心意呢?”握了握朗翡的手,“我自然不会怀疑狼狼的心意。”之前那种种折腾,若非对自己有意,局面会如何演变还真不好说。 朗翡回握颂卿归的手,相牵着手一起享受这片刻斗安宁时光。 “对了,卿归,你的链条呢?”朗翡注意到颂卿归手腕上空空荡荡,问出了个很蠢的问题,在问之后他才想起这链条最后一次是用来做什么的,想到这,就能回想起手腕脚腕被磨的生疼的时候。 “收起来了,他没存在的必要了。”颂卿归自然能注意到朗翡不自在的表情,想得到原因,可回答的语调仍旧无半似变化。 朗翡没再多说什么,卿归的信任来之不易,他该珍惜,该惜福。 第53章 开始 可惜安宁的时光并不长久,从武林大会结束后,往后的一段时间都在难得片刻安宁。 第二天是武林大会出结果的日子,汇集来的江湖人更多了,朗翡他们不是最先到场的,差不多实在最后一局开始的时候,他们才慢慢悠悠的入场,比试没什么好看的,但在这关键的时刻,若无事发生还好,可真要有什么事,人在场应对起来自然更简单。 结局有点出人意料,又不是太令人意外,是叶承柳。 颂卿归眼睛眯了眯,嘴角微动,弯弯的笑弧挂在面上,莫名生出两分诡异。 朗翡碰了碰颂卿归的手,反而被颂卿归牵住,朗翡想了想并没有挣扎,在他手掌心中划拉了几个字。 颂卿归眉目未动,淡然而厌倦地注视着台上,身体半靠在朗翡身上,袍角挡住了两人的小动作。 血炼魔教一直没有冒头,不代表能被忽略,除了钱家的事,再无在其他地方听到有关血炼魔教的事,就好像他们的出现是假的般。 可别忘记了武林大会当初举办的由头是什么,是血炼魔教之事,台上正在讲着此事。 话头一转,将矛头引带到了朗翡身上,在无数人的注视中,朗翡依旧毫不避讳的和颂卿归亲昵,那眉眼间的温情,看的众人牙酸。 颂卿归淡淡扫过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在叶承柳身上,“我说过,你们想怎样搅风搅雨都没关系,可为什么偏偏要搅到狼狼身上呢?”似是真的疑惑,“既然你不想让我开心,那你也别开心了吧,之前就问过,叶公子,你想知道真正的絮柳剑在何处吗?再或者,你们想知道有关‘枕槐宝库’的事吗?” 叶承柳和寻安的脸色都变了一瞬,朗翡淡然一笑,那笑莫名有两分神似颂卿归,“叶公子,你看哈,就像你手中拿着的并非真正的絮柳剑,难道就能说明你不是絮柳剑的传人吗?同理可得,难道我手中拿着的是血炼魔教教主的刀,就能说明我是他的徒弟或传人吗?” “那要是我说你手中的刀是打开‘枕槐宝库’的关键呢?”寻安自然不可能让人牵着鼻子走,反正这件事迟早要说出来,早说晚说又何妨呢? 这话一出,关注朗翡的目光更加炽烈了。 朗翡脸上有两分诧异,察言观色者都能发现他的诧异并非作假,疑惑自然在心底滋生。 “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刀还这么厉害呢?”朗翡笑容中没有多少笑意,“要真是如此,我想这刀恐怕早就不在我手上了。” “或者你说说为什么打开‘枕槐宝库’关键之物,会是血炼魔教教主的刀?” 本来就是如此,按照流传下来的传闻,当年的絮柳剑与逍遥剑可是剿灭血炼魔教的主力,妥妥的死敌,怎么想由逍遥剑打造的“枕槐宝库”用来打开的关键之物怎么都不应该是死敌的武器,除非他们那个猜测是真的,血炼魔教从一开始就是个被人立起来的把子。 “时间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真实情况谁知道呢?”寻安笑说,“我所知道的都是山庄中书籍记载的。” 朗翡理解地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也不能完全肯定记载是正确的。” “朗大侠的口才当真极好,”寻安似讽似夸地说了一句,“这件事全靠大家的选择,我只能告诉大家,‘枕槐宝库’的位置就在京城当中,里面的财宝与武功秘籍,都是真实存在的。” 朗翡扫过四周人群,没人能做到无动于衷,江湖武林人士,向往者无数,但只有真正入了江湖的才知道,风光的能有几个? 这江湖要乱了。 这是句再正确不过的评价,无数江湖人涌入京城,寻觅着只有一个听闻的地点,闹出了数不清的乱子,大的小的,整个江湖都如一壶烧开了的水,沸反盈天。 第92章 朗翡几人坐在京城最好的客栈二楼包间中,推开窗,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江湖人,眉头忍不住皱起,烈火烹油,只等一个机会,端坐龙椅之上的人不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颂卿归更多的眼神是落在朗翡身上,旁的事分不了他多少心神。 “已经有不少知道这件事的人,”陶劲竹说,“可在利益面前,没有多少人能保持本心。”很苦恼,这不是件容易解决的事,假设叶承柳他们直直地表现出谋反之意,很多江湖人是不会愿意趟这趟浑水的,无奈的是,他们用巨大的利益吊在前面,能忍住不咬钩的人少之又少。 “到现在我仍想不明白他们说出这件事的意义在哪里?”朗翡语气费解,一开始他们都以为他们要走父辈的老路,可这件事一出,真的有点想不清楚他们做这件事的意义在哪里。 这的确是一件挺让人费解的事,毫无头绪,只是单纯想搅乱京城这滩浑水吗? “总不能是他们已经招募够了足够的人手,说出‘枕槐宝库’这件事,只是想借此掩盖真正属于他们的人手。”贺启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见众人的神情微微一变,有点想打自己的嘴,不会真被自己说中了吧? “还真有可能。”朗翡笑说,可那笑怎么看怎么都有点苦,还不是一般的苦,江湖与朝廷,在江湖势威的时候都没有胜过朝廷,更不必说现在弱于朝廷不知多少的江湖,江湖得完。 “找死,不知死活。”颂卿归下了这么个判词。 “怎么说?”朗翡眼睛亮了,难道卿归还知道什么没说的吗? “其实最好的选择是你们现在就把消息递进皇宫,皇宫里那位自然会解决。”颂卿归说,他和皇宫里那位有过一面之缘,虽然不是啥好缘分,不过仅是那一面,也能看出那位皇帝不是好惹的。 对于江湖现下的局面,他其实有个大胆的猜测,这或许少不了皇宫那位的手笔,要知道当年他的帝位可是受到了江湖人的威胁,哪个皇帝受得了这奇耻大辱?后面一步步无声的削弱江湖,就可看出一定的情况。 “真要这样吗?”朗翡不确定地询问,问的不仅仅是众人,还有他自己。 “不过是江湖再一次被洗牌,”颂卿归说的轻飘飘的,非常之无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是洗不干净的。”除非那皇帝能狠下心,真的要与整个江湖撕破脸,毁掉所有的武功秘籍,遏制所有人不习武,不然江湖永远都存在,可要真是这样,先死的不知道会是谁? 气氛沉寂下来,一开始他们以为他们还有时间,能将事情安排好,但谁知道事情来的猝不及防,做好的打算没几件是实现了的,似乎到了现在,颂卿归说的是最好的选择。 “就按颂公子说的办吧,想死的人谁都拦不住。”裘逸娃娃脸上满是漠然,他们不是没努力过,该通知的人都通知了,该讲的利弊都讲分明了,无奈该听的还是不听,他们还能怎么办呢? “只要能打架,我都无所谓。”许迹止是第二个表态的,对于江湖的纷争他一向不愿参与,这次还是因为事情太大了,又和他的好友牵扯上,不然他早离开了。 “法不责众,除非把所有人都杀了,不然就如颂公子所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就在那里,它不会因为皇权而消失。”雾晓这也是同意的意思。 剩下的自然也没有反对的,反对的意义并不大,能做到力挽狂澜者,古往今来寥寥无几,而他们当中,显然是不存在这样的人。 “谁去递消息?”朗翡问,此话音刚落,所有人齐齐看向楼下,有一队官兵将这座客栈围了,仔细一感受,能感受到其中有几位一流高手,大概还有两三位超一流高手。 “似乎不用找人选了。”朗翡握紧了手中的刀,要说不是为他们而来,鬼都不信。 颂卿归眯了眯眸子,握上那把破油纸伞,只希望用不到他出手。 房门被有礼的敲响,众人心里都道了句,来了。 靠门比较近的贺启云去开了门,门口是两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一人佩刀,一人佩剑,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但看向眸子,能看到其中的沧桑意味。 “各位打扰了,某这厢有礼。”佩剑者彬彬有礼的打招呼,佩刀者高傲地点点头。 “不知前辈有何贵干?”朗翡笑眯眯地问,一副毫无心机的模样。 “有贵人邀请几位到府一叙。”还是佩剑者回答。 “不知是哪位贵人?我们这不过都是一群江湖莽夫,真不知是哪里招了贵人的眼?”朗翡脸上依旧带着笑,可听听他的话,就这一屋的人,要样貌有样貌,要气度有气度,说是江湖莽夫,就问你亏不亏心,亏不亏心? “哪那么多废话呢?”佩刀者不耐烦地开口,“要么我们好好邀请你们跟着走,要么就别怪我们动点手段了。” 佩剑者在一旁笑看着,并没有出言阻止,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其实众人又何曾猜不到他们口中贵人的身份呢?这不是刚才还在谈论的吗?再看看下面那官兵,想不猜到都难。 第54章 结局 互换了个眼神,这似乎容不得他们不去,来邀请人的就是两位超一流高手,他们这些人加起来不是打不过,但不值得,要付出的代价太多,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找人,应该也不是把他们骗去杀的,所以还不如静观其变。 第93章 “那就烦请二位带路了。”朗翡还是那样笑着,一点不像是个被威胁了的人。 走在街道上,官兵并没有明目张胆地跟在一旁,这挺好的,少了不必要的目光。 一路上,朗翡试图搭话,可是不管是笑着的佩剑者,还是冷着脸的佩刀者,都没人接他的话。 朗翡自然就歇了自己的心思,更多的关注四周的风景变化。 颂卿归以伞为杖,走地不紧不慢,见到他这个人,就会很自然的被他的风姿吸引,难以在关注他那只跛的腿,可只要注意到的,生出的第一个心思,不可避免的是惋惜。 有着这般风姿的人,带了瑕疵,总是令人遗憾的。 颂卿归从不在意旁人对自己的看法与目光,唯一在意的只有朗翡一人,只有那一人能入了他的眼,入了他的心。 过了几年,京城的布局似乎还是毫无变化,再往前一段距离就是皇宫了。 红墙琉璃瓦,建筑辉煌而璀璨,在阳光下散发着莹莹光辉,富贵绚丽至极。 颂卿归似是被阳光刺的眯起了眼睛,朗翡担忧的眼神投去,颂卿归笑着摇摇头,“无事。”回忆起些不太好的事儿罢了。 从宫门踏入皇宫,没几步就是巨大的广场,广场上早聚了无数的江湖人,或担忧或无所谓,还有焦虑……不一一细数。 在见到朗翡一群人时,有一部分人的眼神变了变。 颂卿归握了握手上的破油纸伞,看来是某些不知死活的人动了不该动的念头,轻轻叹了口气,早就提过醒了,怎么就一个都不将其当一回事呢?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高高的楼梯拾阶而下,颂卿归眼神闪动,杀气有一瞬的透露出。 朗翡敏锐的注意到,先看向拾阶而下的人,在看向一旁的颂卿归。 “别担心。”一成不变的语气,信服度可没多少。 “真不用担心,等今天结束后,我同你讲吧。”见其脸色变化,颂卿归看似无奈的补充了句。 朗翡这才勉强放下心来,这旁若无人的两人,真的很招人眼。 “皇帝驾到~”高高又尖锐的一声,让整个广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犹豫着要不要行礼,江湖人也是人,对皇权还是留着一定程度的敬意,陆陆续续地弯下了腰。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暴起,纷纷袭向穿着明黄龙袍的男人。 不过就像个乐子般,很快就让人制服了。 皇帝面色变都未变,锐利的眼神投向朗翡他们这个方向,似乎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人把他们拿下。 “朕听闻你们其中有安王的余孽,自己站出来朕许是还能留你们一命。”目光落在朗翡身上,不偏不倚。 朗翡很疑惑,怎么好像从一开始,所有的锅都默认的扣在他身上,难道他就这么像是个背锅的人吗? 颂卿归移步挡在朗翡身前,“我不管你们之间有多少恩怨是非,对你们想怎样争权夺利也没兴趣,又有怎样的谋划算计亦与我无关,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狼狼牵扯其中。”那双永远弯弯的笑眸睁开,死灰色的瞳孔中锋芒毕露,第一次气势全开,“我已经提醒了那么多次,怎么就没人听呢?” 手臂一甩,伞身与伞柄一分为二,“当年我能毁掉半个皇宫,五年后的如今,你们觉得我能不能把整个皇宫都毁了?” 淡而缓,却无人能忽略他话中的分量,注意到他手中的剑,再结合他话中的意思,能猜测到他的身份,那是个传说,是个不能提起的禁忌,凭一己之力,屠了小半个江湖的人物。 朗翡从后能更好地观察颂卿归的剑,细而窄且薄,不用想都能知道那是一片柳叶的宽度与厚度,这是絮柳剑,这是柳飘絮,这是恰好与他擦肩而过的传说。 先变了脸色的不是江湖人,亦不是皇帝,是那个替皇帝开路的护卫。 在这刻,偌大的广场安静的不像话,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而打破这份寂静的是站在颂卿归身后的朗翡,“卿归,我就说你不该江湖无名,原来是我未曾猜到你的身份。”带着笑,带着调侃。他想借此掩盖住自己的心疼,只要随便一想就能知道卿归这一路走的都是一条血路,死里求生,是最适合这条路的评价。 “陛下,不知是哪位给你递的消息?把我这么个与世无争的江湖人诬陷成最后的凶手,太不靠谱了些。”走到了颂卿归身旁,与他并肩,他从来不是个需要被人护在身后的弱者。 “你是个可怜人,”皇帝这话是对着颂卿归说的,“不过似乎你已经找到了爱你的人。”意有所指的看向朗翡。 颂卿归有些疑惑,皇帝有什么表现他都不奇怪?而这么平和的表现,是真的有点出人意料了。 “你当年那一杀,也算是救了朕一命,当时那把火让整个皇宫都太乱,你还活着挺好的,”皇帝说,“既然与你有关,那朕就听听你们的说法吧。” 颂卿归想了想,他当年杀的是皇帝的一个宠妃,那个宠妃曾经与叶流云有过一段,也是最后捅了叶流云一刀的女人,而她怎么会进宫?这是他不关心,在当时他只知道这是他要杀的人。 在现在听到皇帝的话,他也没有过多的反应,不好奇,不想过多的探究,他在乎的自始至终只有朗翡。 朗翡没有拒绝,压低声音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讲了出来,“恰好在你派人来邀请我们时,我们刚定下要给你递消息的主意。”末了以这句话作为结尾。 第94章 皇帝看了看两人,未从他们脸上看到任何撒谎的痕迹,从事情发展来看,他们的说法还更可信些,“朕知道了,就不知道二位想要什么作为感谢。” 颂卿归将剑附在身后,另一只手递出一张薄薄的纸,“就愿河清海晏,天下太平吧。” 转身牵起朗翡的手,一点寒芒的亮光闪出,只有剑尖沾了一滴血,未曾回头,朝前走去。 有侍卫想追去,皇帝摆手阻止了,看着那个一瘸一拐的背影,叹了口气,破碎的琉璃,可惜了,对于死者,未有任何吩咐,最终不过落得个乱葬岗的下场。 “狼狼,我们去看大漠风光,高山雪景,看四季轮转,走向通向永远的路。” “好。”他非常乐意赴这场以永远为目的地的约。 ———— 【叮!经系统计算,宿主与朗翡相守一生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恋爱观察日记上传中……】 【“恋爱观察系统”解绑中……】 这是他们踏上大漠的第一天,大漠的夜晚星空很美,一览无余,好像伸手就能摘到星星,颂卿归在听到这声音时愣了下,最终只说了两字,“谢谢!” 【我要走了,这段时间打扰了,我将要去寻找下一位宿主,希望宿主能珍惜爱你的人,与其相携一生,共赴白头。】 “谢谢!”好像除了这两个字,他没什么可说的。 【日记上传成功。】 【解绑成功。】 一阵秋风吹过,已入了秋,颂卿归忽感手中多了一物。 【不用谢,我也未曾做什么,这是我给宿主的一件小小礼物,希望宿主喜欢,再见。】 “再见。”他不知道这句再见那奇怪的系统能否听见?不过回应是基本的礼貌,低头看去,是一幅很奇异的画,一条锁链捆绑着烟雨江南与大漠风光,融合的很和谐。 翻开第一页, 【那天两个孤独的灵魂相遇,未曾见光者只能贪图片刻的温暖,害怕着大火会将自己灼烧殆尽,拒绝着,逃避着,不愿面对,继而没有发现那火只会带来温暖与光,好在一切未晚。】 …… 字数不算少,比较客观地记录着他与狼狼的感情。 最后一段是, 【破碎的琉璃盏并非无法修复,他只要一点细心与耐心和全部的爱,他就将恢复如初,甚至更胜以往。】 ———— 朗翡搭好了睡觉的窝走过来,“卿归,在看什么呢?” 颂卿归顺手将书递出去,“一个爱情故事。” 朗翡接过,草草翻了几页,笑了,笑容很明朗,“挺好的。” 颂卿归颔首,斜躺到朗翡的大腿上,仰望着星空也仰望着朗翡。 “卿归,我挺好奇你最后给皇帝留了什么?” “你猜猜。” “是曾经打算送给我的东西吗?” 颂卿归没有否认,“后悔吗?” “咱们家不差那点钱。”朗翡说的非常大气,在和皇帝讲事情时,也未隐瞒钱家地道里有的黄金,他是真的不在意,虽然江湖传出的身份是假的,他不过是个狼群养大的野孩子,但是有钱不是假的。 颂卿归勾下朗翡的脖子,吻了吻他的唇。 风景恰好,你亦恰好,此刻便是最好的时光。 第55章 漓城 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傍晚六七点时分,高考早已结束,以往便拥挤的火车站更拥挤了,一眼望去有不少学生,这其中有个极为出挑的,引的不少人躁动,却碍于少年不好的表情没选择上前。 十八九岁的少年人个子高挑,还穿着有段时间很流行的新中式风格的衣服,很招人眼, 可最为夺人眼球的还是那张脸,肌肤很白皙,削薄的唇很红,脸部轮廓却是线条流畅分明的,薄薄的单眼皮遮住一点黑色的眼珠,让更多眼白暴露出来,显得有点凶,下眼睑仿佛染了胭脂,晕出淡淡的红粉,整体看去隐隐带着点错觉般的病态感。 不顾旁人目光的走出火车站,火车站门口停着许多揽客的出租车司机,横七竖八的停着,失了大城市的那份规范,却独有一种凌乱的秩序,并不显得拥挤堵塞。 別舫随意挑了辆出租车坐进去,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小帅哥要去哪?”前面的司机大哥开口。 安静片刻才作答,“就去比较有特色的地方吧。” “帅哥是来我们漓城玩的吗?那你可就来对了,别看我们漓城是个偏远的小县城,可这气候好,四季如春的;地理环境也好,靠山临水;最重要的咱们这的人都是热心肠,热情好客的哩。” 司机大哥说了许多,坐在后座的別舫未插一言,垂头静默看着手中三样东西,手机钱包与一个捏的皱巴巴的纸团,面色冷冷的,眉眼间似压着戾气。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这小帅哥的表情,选择了不再多言,可能心情不好才选择出来放松心情的吧。 行驶了十多分钟,车停在了一个公园门口,“这里有个喷泉广场,往左有个湖可以划船,往右是条小吃街,小吃街的旁边是条河,小帅哥要玩的开心。” 別舫看了计价器扫码,“小帅哥,没什么过不去的事情,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别深陷在过去,还有明天呢。” 別舫打开车门下车 ,不知道有没有把司机大哥的话听进去。 第95章 落日失去最后一抹余晖,路灯为人间照亮光芒,被路灯照亮的那缕白影,仿若不是人间之物,与这个鲜活的人间隔了一层。 迈步走入公园,是个平坦的广场,广场中央是个很大的喷泉,彩色的光线照射,水柱如烟花般散开。 静静的看了会儿,穿过人群,犹如幽魂般地飘到湖边。 湖的一边栽种着柳树,柳树上缠绕着小彩灯与草绳编织成的灯球,散发着莹莹的昏黄光芒,另一边是复古的长廊,曲曲折折到头是售票处。 走在长廊这边,步下台阶,在稍稍更明亮的光线下,能看清带着小孩出来散步的家长,能看清手挽手的情侣,能看清结伴出游的朋友…… 长廊上有供人停歇的长椅,穿过这份不属于他的热闹,停在一个偏僻昏暗的角落,侧坐在长椅上,头仰靠在木柱上,歪头看着湖面,看它随风荡起涟漪,看它散发着粼粼光辉,看它诱着人坠入。 闭眼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本就皱的纸团被捏得更皱了。 …… 中午吃完饭,他看见家门口停着的车时,別舫烦躁地皱皱眉,“少爷,别先生和徐女士想要见你。”是个穿着西装一丝不苟的男人。 “王助理,话别说的这么理所当然,我不是猫猫狗狗,他们一招手我就得去。”打开房门,甩手就想将门带上。 “少爷,别先生和徐女士说了,去和不去都看你的选择,到时候的结果,就要由你自己承担了。” 听到威胁,別舫紧握着的手爆出青筋,“我去换身衣服。”狠狠地甩上门。 王助理模糊的听到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赶着给他们去上香呢。” 王助理静默地站在车旁,对于这位一向以脾气暴躁不好惹著称的少爷,其实是有些同情的,联姻的产物,父不疼,娘不爱,还有今天这个时间点……摇摇头,这位少爷再怎样不受待见,后半辈子都是衣食无忧的,他不过是一个打工人,有什么资格同情人家? 时间过了二十分钟,人还没有出来,在王助理快怀疑人跑了时,房门打开了,看清人的穿着,眉头狠狠一跳。 新中式风格的衣服,这不出奇,这少爷穿什么都可以,只要他喜欢,可这全身上下都是素白色的,质感轻盈飘逸,打一眼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丧服呢。 素白色的衬衫,素白色的长裤,素白色长外套,连鞋子都是素白色的,颜色素淡之极,唯一一点浓墨,点在了左肩那几只用黑色绣线绣出的蝴蝶。 王助理有理由猜测,这位少爷怕不是早就准备好了这身衣服,场合嘛?心知肚明的。 “少爷……” 別舫没等人把话说完,“走吧。”径直坐到了车后座。 王助理也只好跟着坐上车,这位少爷叛逆惯了,希望别先生和徐女士对这件事有清晰的认知。 停在一栋高耸的写字楼前,別舫很少来这边,或者说他从未踏入这个地界半步,从知事开始,他就知道,不管是哪一边都不待见他,讨了几次嫌后,就再懒得热脸去贴冷屁股。 这身打扮加上为他带路的人,是很吸引目光的,他走过的地方就有着窃窃私语,小声讨论, “是新品牌招的代言人吗?” “最近没出新品啊?” “这么帅的帅哥,好像没在银幕上见过?有谁知道他的消息吗?” “这你们不知道?”一道疑惑的声音插入其中。 “刘姐,说说呗。”殷勤为刘姐送上水。 刘姐没藏私,“这是咱们的太子爷。”拿着水走开,不管她扔下的这个惊雷会惊起多少水花。 …… 別舫眼神都懒得施舍一个,被王助理带着进入总裁办公室。 里面有着几个人,別舫长得与其中一男一女有几分相似,剩下的都是穿着西装,一副精英模样的打扮。 別舫扫了一眼,心里有了定论,控制不住地蜷了蜷手指,指甲在手掌心上落下一排排月牙印,带来丝丝缕缕的刺痛。 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笑着开口,“不知道别先生和徐女士有何贵干?我还以为下次见面会在你们的灵堂上呢?”似能听出微微的惋惜。 办公室里的外人都是极有职业素养的,表情不会因为雇主们的私事而产生任何变化。 “你也十八了,叛逆该有一个度。”别先生不见有半丝愠怒,保持着一贯的严肃。 “我这没爹没妈的,可没人教过我要怎么做事。”还是笑着,从进门开始笑容就没从脸上下过,但从带着点凶的眼中看不见任何的笑意。 “既然你觉得你无父无母,这份合同应该会非常合你的心意。”徐女士穿着职业套装,气势没比别先生弱多少。 別舫接过合同,定睛看去,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了,写着《断绝父子、母子关系》,上面只差他的名字了。 “我和别先生约定的时间到了,两家公司的利益也分割的差不多了,签了这份合同,对谁都好。”徐女士淡淡开口。 别家和徐家本来就是为了利益联姻,别家为的是徐家的资金,徐家为的是别家的人脉,各取所需的合作,孩子也是其中的一环,现在时间到了,孩子就显得突兀了。 別舫不知道这份合同有没有真正的法律效益,不过凭着两人做事严谨的地步,不可能弄出份没有法律效率的合同。 翻开第二页,第三页,第四页……密密麻麻写着他要遵守的义务与给他的补偿。 第96章 他没看完,也没看仔细,他恨不得将这份合同撕了扔到他们脸上,全当为他们撒纸了。 下眼睑的淡红,此刻看上去如血染,红的妖异。 笑着抬起头,“怎么没死就开始分遗产了?”手伸向一边,“笔。” “不再仔细看看?”别先生没搭他的话,对他们来说,面前的不过是个熟悉的陌生人,为一个陌生人动怒,不值得。 “没有看的必要,”接过笔在该签名的地方落下自己的名字,龙飞凤舞,写出来的字比草书还乱,“你们可以一分不给的把我扫地出门,是多是少又有什么关系呢?” 最后一个名字签完,把笔撂在桌上,只拿起那张断绝亲缘关系纸,起身朝外走,边走边慢悠悠地对折那张纸,“再也不见,别先生,徐女士。”走的潇洒不拖泥带水,哼着愉快的小调消失在众人眼前。 坐电梯下到一楼,全程面带笑容的走出写字楼,长眼睛的都能看出他心情好极了。 全程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正好到开考的时间点。 手中那张规规整整叠起来的纸,被捏皱成一团。 顺着人行道走了几步,停在棵树荫下,避让着灼热的阳光。 “是老子不要你们了。” 低低说出一句看似有些幼稚的话。 划开手机,有着许多未读消息与未接电话,全部忽略过去,拨了一个号。 没过几秒那边接听,“舫哥,有啥事吗?你现在不应该在考场吗?” “帮我安排个复读的学校,离淮市越远越好。” “舫哥,怎么回事啊?” “别问,就去漓城吧。”说完这句话就把手机挂了。 看着不远处的宣传广告,撇开看华丽的词藻,总结起来是,在本市展开的纹身师大赛,获第一名者是来自于漓城的疏野,店名“浮云过眼”1,联系方式:139xxx。 全当缘分,打车去火车站,在路上买了最快的火车票。 第56章 初见 在公园长椅上枯坐了一晚上,伴着叽叽喳喳的蝉鸣鸟叫,走到公园门口,招手打车。 坐上车后,说:“去‘浮云过眼’这家纹身店。”闭着眼睛靠在后座,表明了不想交流的态度。 司机没开口,心里想着现在的年轻人都挺叛逆的,许多高考完后不是纹身就是染发。 早高峰堵车比较严重,別舫被晃的想吐,从昨天隐隐的头痛就没有停止过。 好在距离不是特别远,没多久就到了。 扫码付钱下车,这一条街基本都是仿古建筑,纹身店也不例外,三层楼的木结构仿古建筑,挂了个很艺术的牌匾,写着“浮云过眼”,牌匾上绘着云纹,牌匾也是朵云的模样。 这个时间点才刚开门,里面不如外表般古色古香,装修很现代。 一个男人回头看来,三十岁上下,身高很高,一米八五往上,身材很好,腰腿比例完美,肩宽腿长,肌肉线条明显,不用扒开衣服都知道肯定有腹肌,长得很帅,很英俊,五官恰到好处,面部轮廓清晰,有棱有角的,气质很好,一眼看去,仿佛见到了个潇洒不羁的江湖客,细细一看,又能从他身上品出一种故事感,阅尽千帆后的厚重。 是一个非常富有人格魅力的男人,会不自觉被那双浅棕色的眼睛吸引。 “小孩,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吗?”第一眼看到人,在明暗的交界下,真的很像某种灵异生物,俗称的鬼。 是成熟男人特有的嗓音,低沉微微带点磁,很好听,別舫缓缓眨了眨眼,勾唇一笑,“知道,看到你的宣传特意找来的,物超所值。” 疏野一挑眉,哪来的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的小子?不过……从小孩面上扫过,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一棵濒临枯死的树木,死与活碰撞。 “多大了?我们这不接未成年人的单,还有我们这排单排到三个月后了,要不要预定看你。” 一旁的助理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別舫盯着疏野道:“十八,”语调带笑,从钱包中抽出一张卡,“这里有十万,插个队如何?” 见疏野神情没有过多变化,接着开口:“纹完后再加十万。” “小孩,……” “別舫,别离的别,船舫的舫,听着不舒服,叫我的名字。” 疏野好脾气地点点头,“可以,別舫,我想说的是,我们这不接受冲动消费。” 別舫把卡扔到柜台上,抖开钱包,“不差那点。”里面少说有十张卡,除去身份证,张张都是银行卡。 疏野知道了,这指定又是个二代,反正来他这纹身的二代不差这一个,他出言多说两句,还是因为在这小孩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我这只接受私人定制,不接受自带图,仔细的让助理和你说,我等下有个客人要来,”转身对一旁的助理说,“和他讲清楚些。” “对了,柜台上的银行卡收好。”上楼时,提醒了句。 別舫看着疏野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才收回眼神,一旁的小助理礼貌将银行卡递回到別舫面前。 別舫没有接,“定金。” “别先生……” “叫我名字。”露出厌恶的表情,他在想要不要去改个名,毫不相干,就该断的干干净净。 “好的,別舫先生,老板说了,让你先把银行卡收起来,请和我来,我还没仔细讲讲。” 第97章 別舫没打算为难小姑娘,接过银行卡.插.入.钱包,落座沙发上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其他我都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二十万够不够让我插个队?最好在今天。” “对于风格……” “不感兴趣,不是私人定制吗?全部由他来就好,我都可以,大小无所谓,样式也无所谓……” 一杯水放到桌上,“我不想给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纹身。” 別舫,“加钱呢?” “少爷,不是什么事都能用钱解决的。” 別舫,“我相信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说的极其笃定。 哼笑了一声,“行啊,你这单我接了。” 別舫没多意外,端起手边的水抿了两口,刚放回去的银行卡又拿了出来,“我说出去的话从来都算数,如果钱不够,我还可以再加。” “少爷,你给这么多,我不认真服务都有点对不起你的钱了。” “叫我名字。” “抱歉,下次会注意,我先带你上三楼的休息室去,”有种漫不经心的感觉,“小琴,打电话问问小阳,买个早餐怎么买了这么久?要还没买好,就让他再多带一份。” “好的,老板。”比了个ok。 木质的楼梯,看上去有闷闷的响声,墙面上挂着一幅幅作品,有视觉冲击力极强的,有色彩丰富具有立体感的,有飘逸灵动的水墨,也有清新又淡雅的…… 没有一副是重复的,每一幅都如艺术般,既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又不拘泥于框架。 “这些都是你的作品吗?”带着赞赏,他对纹身没多少了解,但艺术方面的鉴赏还是有点的。 “大部分都是我的,还有一部分是其他纹身师的。” 別舫再仔细观察,能发现大部分的纹身图角落都有着个漂亮的花样签名。 “很好看。”抚了抚衣角的皱褶,好像该换衣服了。 “谢谢,你的打扮也不错。”疏野回答的很客套。 別舫笑容微妙,“给人送葬的。”送的不知谁? 到了三楼,“小孩子家家的,别那么极端。” 別舫,“我无父无母,没人教过。” 疏野面上的表情淡了些,“你可以放弃他们,但你不能放弃你自己。” 別舫跟着进入休息室,懒懒靠在沙发上,恣意飞扬一笑,“老子从来没把他们放在眼中。” “我让小琴准备点吃的与喝的,你可以在这休息休息,或者去城中逛逛。”疏野道,“你有什么想要的风格吗?提前说,等画好后就只能小修,不能大改了。” “我相信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还是那一句话,“我更相信你的技术。”多了一句新的。 “确定了?”疏野再次反问。 “我相信疏先生的技术。”之前那一句到是像句正经话,现在这句可就没那么正经了。 疏野看上去属实不像是个什么好脾气的人,但在对待別舫时莫名多了几分容忍,“有什么需要和小琴说,我先去画图。” 別舫对着那扇关上的门笑了笑,真是个好脾气又烂好心的人。 没过多久,小琴送来了早餐与奶茶,“我想你这个年纪的应该更喜欢奶茶而不是咖啡与茶。” “谢谢。”嗅到了早餐的热气香味,好像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有些饿了。 热腾腾的粉与暖暖的奶茶,让僵冷的灵魂有了片刻的松动。 “有充电器吗?”吃完早餐,询问一个路过的助理。 小阳眼睛亮了亮,笑容灿烂地回,“有,我们这什么型号的都有,我看一下你的手机,我再去帮你拿。” 別舫礼貌道谢,回到休息室中,没什么好逛的,在外面也是随便找个地方枯坐着,还不如就在这里,很舒适。 手机充上电,在消息与通信页面划拉一遍,没有特别值得关心的,没在管。 仰靠在沙发上,带着凶的眼睛被睫羽遮住,红红的下眼睑给他添上分脆弱易碎,在这安静的时刻,仿佛才窥的他一丝隐藏极深的情绪。 没有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却也没有真正的睡着,连半梦半醒都算不上,习以为常地睁开眼,“进。”在敲门声响起的一刻就开了口。 “来看看,有哪些需要改的?”疏野递去一张纸。 別舫接过,知道的是张纹身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幅画呢。 色彩搭配十分巧妙,每个颜色都恰到好处,线条有粗有细,能看得出空间感,墨蓝色的海水,迎着黎明挣扎着破水而出的鲸鱼,寓意也是十分不错的,挣脱泥潭后便是黎明。 “要多长时间才能纹好?你打算把这纹在哪里?”別舫没提出自己的意见,他难以否认自己的触动,就像疏野能从自己身上看到他的影子,別舫亦是如此。 “大概要个两三天,我得先把其他客人的纹完才能来弄你的,想要纹在哪里,看你自己的。”疏野道,“既然没什么要改的,那就这样吧,等下把午饭吃完,就可以开始了。” 別舫,“和你们一起吃吗?” “你想自己一个人吃也行。” “还是和你们一起吃吧。”跟在疏野后面,走出休息室。 来往的人不算少,在胸口上绣着“浮云过眼”的是工作人员,有纹身师,有学徒,有助理…… 疏野走过的地方能听到一声声问好,別舫一眼扫过能发现,疏野似乎是所有人当中年纪最大的,也是颜值最高的。 第98章 到了吃饭的地方,那似乎是个会议室,早有不少人在里面用餐了,还有着已经吃好的,亦有着像他们这样刚来的。 准备的餐食不一,不是专门做的,像是统计后分别订的餐。 “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订餐的时候忘记问了。”疏野递去一份外卖,青椒肉丝,番茄炒蛋,竹笋腊肉,还有个白菜豆腐汤。 “挺好的,谢谢。” “不用谢,你给过钱的。”疏野坐在另一边吃自己的饭,菜色都相差无几。 別舫也安静的吃自己的饭,才不管有多少好奇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不久前不才发生过一次。 第57章 纹身 “决定纹在哪里了吗?”吃完饭,回到之前的休息室,桌上已摆上了茶水,“坐一会儿,刚吃完饭,得休息休息,你想睡午觉吗?” “你觉得纹在哪里好看?”別舫问,对于纹身这件事,他从一开始就是突发奇想。 “之前睡得够久了,但你想睡的话,我可以等你。”也回答了他的后一个问题,不过心里想的是,反正睡不着,与其躺尸,不如找点事做。 “纹在后背可以吗?我不太喜欢睡午觉。”疏野是有想过的,小孩穿着轻盈飘逸,却看得出他并不纤弱,他就如一颗傲然挺立不愿弯折的劲竹,身上的肌肉不会过于夸张,纹在后背肩胛骨处,手臂一动肩胛骨起伏,海浪随之而动,肯定很好看。 “看你的,我相信你的技术。”別舫笑意浅浅,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这人面前的心情很放松,暖意融融的,阳光明媚,照在人身上却不灼热,只有融融暖意。 “別舫,我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我想你自己心里有个底。”要说別舫在人情世故这方面不通透,可能只有那些看外表行事的人才信。 別舫无所谓地笑笑,“我有说什么吗?不都是很正常的夸你的话吗?” 疏野没选择和他争论下去,他今年三十三岁,没必要和个比他小了十五岁的人计较,太幼稚了,对孩子该更有几分容忍度。 这个想法要是让他那几位朋友知道,还有他带出的那些学徒知道,肯定都会恨不得啐他一口,别说是已经十八岁的,就算是八岁的,都没见他更多几分耐心。 好在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人,这个想法也只有当事人知道。 “你的衣服需要换吗?要把后背露出来。”疏野说,“要换衣服也不用担心,我们这都是新的。” “现在脱还是等一下脱?”伸手解着外套盘扣,他并不是规规矩矩的扣着,六个扣子,只扣了下面的四个,上面两个敞着能看得见里面的衬衫。 解盘扣的速度很快,还没等疏野说话,別舫的手已经放在衬衫纽扣上了。 “停、停停……等一下,难道你想.裸.着出去吗?”疏野没想到这小孩手速这么快,一抬眼对上別舫狡黠的笑,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可奇怪的是,并未有半点的不开心,不但如此,甚至有些想笑。 “跟我来,我们去纹身室。”疏野活动着手腕,小孩这个是插队的,可其他客人安排的时间也不能往后移,只能辛苦辛苦他了。 今天早上纹了一个小图,又花时间画小孩的图,要不是看到小孩第一眼就想到了这个图,不可能做到这么快。 纹身室消毒打扫过,很干净。 “我准备工具,你把上半身的衣服脱了趴到那张床上,衣服可以放在一旁的衣架上。”疏野弯腰整理着工具,指了指一边的小床。 別舫脱下外套,外套很轻薄,纱质感的素白色,挂在衣架上,好似带过一阵风就能把它吹落,別舫没在意,解着衬衫的纽扣,衬衫是很普通的衬衫,除了白就是白,没有半丝花纹。 上半身的衣服脱净,露出的是瓷白色的肌肤,在灯光下白的晃眼,和还穿在身上的裤子对比起来,仿若肌肤更白。 他的身材就和他的脸给人的感觉一样,他的容貌唇红齿白,会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感觉,但他的轮廓是带着锋利棱角的,让人知道敢于动手必定得被扎; 他的身材亦是如此,他的肌肤很白,穿着衣服时有种纤瘦的感觉,在他脱掉衣服后,就能发现那都是错觉,身体上附着着肌肉,腹肌纹路明显,不显得夸张,却能看得出那并不是花架子,结实而有力。 疏野抬眼一瞧,呼吸滞了滞,手下动作有了片刻的停顿,还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青涩,那就如一颗快要成熟的苹果,可能会带着点酸涩,但一口咬下去,肯定汁水饱满。 別舫撩起眼皮儿看来,四目相对,疏野率先移开视线,十四五岁就进入社会,什么都见识过的他,怎么就能因为这么个轻飘飘的眼神而显得慌乱又狼狈? 別舫这次没作妖,无声笑了笑,趴在那张小床上,小床上垫了毯子,前面还有个小枕头,这就和他去按摩时的感觉差不多,下巴垫在小枕头上,整个人懒洋洋的。 疏野拿了块灰色的浴巾过来,盖在別舫腰往下的地方。 “纹身疼吗?”很懒散,不过是随便挑起个话题聊聊。 “到这个时候了才想起来问,会不会太晚了?”在后背上先喷上酒精,用干净的布巾擦拭。 別舫肌肤控制不住的抖动,冷与热的突然碰撞,火焰被水刺激到的感觉。 “每个人的耐受度不同,疼痛感知度不同,但怎么都是会有些疼的,现在要反悔也还来得及。” 第99章 別舫刨了刨小枕头,躺得更舒服些,“没事,你继续,就是太久没去按摩了,别人碰身上不自在。” 疏野,“……”他觉得他们这个年纪的去按摩情有可原,这个小小年纪的,真的是去正经的地方按摩吗? 用专门的小剃子在要纹身的地方剃过一遍,看着是光洁无瑕,但流程还是要走的。 又清洗过一遍,到一旁去拿打印出的图纸,“你真决定要纹身了吗?只劝你三遍。” “我说话一向算数。”別舫闭着眼睛没什么反应。 疏野图纸贴在他肩胛骨处,太阳正正好在骨头处,顺着沿到了肩膀上,剩下的并不在一条平线上,有着高度差。 別舫感受着一双陌生的手在自己的后背移动,那双手很宽大,带着热烘烘的暖意,说不出来为什么?在这刻心很静,静的都能暂时忽略一直困扰着自己的头痛与失眠。 “嗡嗡”的机器启动声响起,细针刺入肌肤,密密麻麻的刺痛,连成一片之后就如火烧,但这都无法驱散越来越浓的困意,难求的机会,并没有选择挣扎,就此坠入梦乡。 换针头与药水时,疏野侧头看去,额头落下排黑线,还真把自己这当成按摩店了? 却未曾打扰他的休息,闭上眼睛的他,显得很乖巧,还有一点异样的破碎感,这刻的他,任是再冷硬心肠的人都不忍心打扰。 …… 外间的门被人打开,疏野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去,机器还发着“嗡嗡”的声音。 “老板,该吃晚饭了,还有一个半小时客人就要来了。”小琴开口提醒,头向里面探,想看看那小帅哥。 疏野不着痕迹的挡住她投来的视线,“马上就好,把门带上。”戴着口罩,声音有些闷闷的。 小琴想说什么,又碍于疏野危险的眼神不敢多言,只好在心里吐槽,老板也太双标了,以前在对待其他客人时,只要客人同意,谁想参观都可以,在对待这小帅哥时,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老板是故意挡住她的视线的。 疏野在门被关上后继续弯腰动作,打了个底,色只上的一半,大概还要个五六小时才能做完。 又过了几分钟,把一个海浪的色上完,直起身站了站,按停纹身机,放在一旁的工具架上,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两分钟,盯着睡得安详的人有些牙痒痒,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脸。 別舫睁开惺忪的眼睛,低“唔”了一声,十八年来,可能只有不知事时睡过这么好的觉,所以对于在他脸上作怪的人,有前所未有的宽容度。 “好了吗?”骨头都睡酥了,不太想动弹。 “明天在今天这个点来,还要一天,”疏野从工具架上拿起药瓶,“我帮你涂药,”提醒了句,在別舫纹完身的地方涂上药,“坐起来,” 別舫听话的坐起身,眼神有几分好奇,他感觉被涂上药的地方凉凉的,很舒服。 疏野拿起保鲜膜,“保鲜膜最好在两个小时后揭掉,之后用温水清洗,只要用温水就行。”话说完了,手上却还没动作。 別舫盘坐在小床上,笑着伸开手,“不是不好包?” “手放下。”疏野没好气地低斥,在他背上敷上保鲜膜,又防止保鲜膜脱落贴了不容易留痕迹的胶带。 “穿好衣服来吃晚饭。”一切处理结束,就想走出门。 別舫歪了歪头,“疏先生,”出声喊住人,疏野疑惑转头,“我有个小小的提议,你看可以吗?” 疏野仰了仰头,示意他说,同不同意又是另一回事。 “一晚一万,你陪我睡,怎么样?……” “嘭!”门撞在墙上,小琴尴尬地看着房中的两人,“你们继续继续,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一晚一万。”手上的动作是要关门,两只眼睛亮晶晶,动作能放的多慢就多慢。 其他人也被这声巨响吸引来,没听到前半段,但小琴的那句话就已然非常值得人深思了,一晚一万……一双双好奇八卦的眼睛在房中的两人身上流连,一脸吃到大瓜的模样。 “单纯的睡觉。”別舫默默补上后半句,但这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欲盖弥彰,亡羊补牢。 第58章 孤儿 可能是从来没有人对疏野说的这么直白过,听到別舫的话,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有些懵,懵完就是好奇。 这么多年来,疏野听过明里暗里的邀请不是一次两次,人长得帅,脾气又够劲,谁不想尝尝? 但这么多年过去,从他依旧单身的情况可知,没有一个得逞的。 这其中也有人想花钱,不过没像別舫这么直白,直白过了头。 “少爷,我这是正经地方,卖艺不卖身,你这话说的我好像是挂牌卖身的。”拖着散漫的语调,好奇不代表要询问,“热闹还没看够是吧?”最主要的死亡视线是落在小琴身上的。 “钱不够可以加,一晚十万?”別舫很无所谓,钱又不是他赚的,白来的钱他爱怎么花就怎么花,花完算求。 其实他现在脑子还处在浑浑噩噩之中,并不是特别清醒,他没有一个活着的目标,找不到前路该怎么走?对于他来说,活着也成,死了更好,怎样都无所谓。 “少爷,之前就和你说过了,不是什么事都能用钱来解决的。”疏野说完这句话不在管別舫,径直走出房间,还不忘把门带上。 別舫在小床上又坐了一会儿,这才下了地,从衣架上拿起衬衫,低头一颗接一颗,细致又认真地扣着扣子,脸上的表情很淡,无悲无喜。 第100章 最后穿上外套,整理好袖口,走出门,脸上带了笑,似根本没有因被拒绝而难过。 別舫刚才的惊人发言已传遍了整个纹身店,见到正主时总不免好奇,看清容貌后,好奇更加重,这么水嫩嫩的小帅哥,老板是怎么忍心拒绝的? 別舫到了吃饭的地方,坐到疏野身旁,没有提之前的事,“我能到你家借住两天吗?” 疏野一脸费解,“別舫,你是真当我没脾气吗?” “没有啊,”心里觉得他温柔是一回事,嘴上说的是另一回事,“我这不是无家可归,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还连个落脚点都没有,你真忍心我在外面流浪吗?” “我有什么不忍心的?”拖着散漫的语调,“我们之间就纯粹的金钱交易,如果我每个客人都要收留,恐怕一栋十八层楼的楼都塞不下。” 別舫低头吃饭,“成吧。”嘴中塞着菜,话说的含糊,给人一种不过是随便说说的感觉。 放在一旁的手机一闪一闪的发光,是有人打电话过来,別舫扫去一眼,备注是温老师,动作顿了顿,还是接了电话。 “有什么事吗?”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像极了纨绔浪荡子,一看就不是啥好学生。 疏野忍不住瞧去,竖起尖刺,随时准备着扎人。 “最后一场高考……” “抱歉啊,不小心忘了,”没等人把话说完,就很不走心的道歉,手中的筷子戳着碗中的饭,“要没其他事儿就不说了,我这正忙呢。” “別舫同学,这次错过了没关系,复读一年也一样,以你的成绩,国内的大学基本任你挑选。” “老师,没必要局限在国内,我还能出国呢,我这真有事,挂了。”没等对面再说什么,就把电话挂断了。 …… “你们班那同学是怎么回事?问清楚了吗?”温泽也问。 “他跟我说他忘了,”温珪璋满脸的你逗我,“这前几场考试都考了,只差最后一场,他和我说他忘了?” “这么好的苗子,只要参加高考,不说状元,怎么都是名列前茅者,他怎么能说他忘了呢?” “会不会是其他原因?” “等我去问问,不过他要是真做出这样的事,我也不意外,有钱人家的少爷嘛,平时就比较叛逆,让我一度怀疑他的成绩是作假的。” …… 这边的別舫可不知道,他老师正在为他的事怀疑人生又自我安慰呢。 还在继续吃着自己的饭,思索着自己刚才说出的话,出国似乎更好,可是,真要离开,或许就没有下一个人能让他睡得这么舒服又安心了。 疏野只零散听到几个词,似乎是高考之类的,结合来看,不会是这少爷把高考忘了吧? 不能够不应该吧,这又不是其他事,高考唉!这怎么可能忘了呢? “反正考不考也就那样,”別舫扔下筷子,语调轻快,“比起去考试,还是去继承‘遗产’更赚。” “饱了,我去那休息室休息休息,等下再走。”拉开椅子起身,他是不开心的,又说不出不开心在哪里?他也搞不懂他粉饰太平有什么用?或许是不希望别人过于同情怜悯他,抱着虚无缥缈的自尊与体面。 背上纹身的地方后知后觉疼了起来,仰头看着房顶的灯光,摸了摸钱包,人生对他唯一的善待,便是这衣食无忧的生活吧。 低声自嘲,眼睛刺的泛红,名正言顺的婚生子不受待见,断绝关系,没有继承权,各自外面的私生子才是他们名正言顺的、喜欢的、值得培养的继承人,这种事情讽刺的不知是什么? 他们没经他同意的将他带来这个世界,又不经他同意的告诉他,他不是他们想要的孩子,权宜之计,迫不得已,会给他优渥的生活,以后也会留钱给他,但不属于他的东西,让他不要肖想。 他无数次想问凭什么?为什么?他连一次爸爸妈妈都没叫过,叫的永远都是别先生和徐女士,可想着想着又觉得没意思,他叛逆,他打架,他逃课,他抽烟喝酒,他赌钱飙车,他醉生梦死……在不留意间,脚下就可能踏空,摔得粉身碎骨。 他父母双全,他父母“双亡”,他有父有母,改变不了他是个“孤儿”的事实。 垂下眼帘,遮住通红的眼睛,可无法掩盖红的泣血的下眼睑。 敲门声响起,別舫低头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让进。 疏野走了进来,“你什么时候走?” “是要赶我走吗?”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随意划拉着,按熄屏幕站起身,“我这就可以走。” “我不是那个意思,”疏野说,“我等一下有个客人,纹的是小图,一两个小时就能好,要没急事的话,稍微等等,你皮肤太白太嫩,我得看看情况,还要不要涂药。” 別舫又坐回去,“噢”了一声,还有些遗憾与失落,“我还以为可以和你回家呢?”不忘小声嘟囔。 疏野全当自己是聋子,没听见,“我让小琴给你送点吃的喝的。”退了出去,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刚才那小孩仿佛要哭了般。 別舫很难说自己的心情,从知事后,好像就没有哪天是真正开心轻松的,在那些醉生梦死的时间里,充盈在心中的快乐都是一种空虚的,没有实感的,如同空中阁楼,如同一戳就破的泡沫,虚假的令人作呕,又让人拼了命的去追求,哪怕多残留片刻都好。 第101章 逼迫着自己不再多想,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多久没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好不容易睡了安稳的一觉,为什么要自寻烦恼呢? 半窝在沙发上,寻求着之前的感觉,想要入眠,却一如往常,该睡不着还是睡不着。 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闭着眼睛,静待着时间的流逝。 …… 疏野与客人说了再见,喝着小琴送来的热水,“別舫,走了吗?”纹图差不多用了一个半小时,今天从早到晚都让那小少爷等着,也不知道小少爷会不会不耐烦直接离开。 “他睡着了,送去的东西都没动过。”小琴回完后有些支支吾吾。 “怎么了?”疏野活动着手腕,捶捶腰,等有空得去找老师傅给按按。 “老板,我好像昨天就见过那小帅哥,他一个人在公园里游荡,八成是在公园坐了一晚,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看小帅哥给钱那爽利的态度,不像是个要睡公园的流浪者。 疏野喝了几口水,“别人的事少操心,万一人家就有这爱好呢?让人收拾干净,差不多可以关门了。” 走出工作间,推开休息室的门,別舫蜷在沙发上,白色的外套扫在地上,他那件外套长及脚踝,飘逸好看,扫在地上就没那么友好了。 弯腰伸手,还没等碰到衣角,別舫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不像是刚睡醒的人会有的眼神。 疏野直起腰,“衣服扫在地上了。” 別舫很不在意,站起身,踩在鞋子上,将外套脱下,“现在看吗?” “跟我来,如果你不介意,我顺手帮你清洗下。”疏野率先朝外走。 別舫拿上自己的外套,搭在手臂上,跟着出门。 再次当着他的面脱衣服,別舫已经显得很熟练,游刃有余的。 疏野也不像之前那般流露出过于鲜明的情绪,等人脱完衣服,站到身后,揭掉保鲜膜,还好,没怎么渗血。 热烘烘的毛巾敷在后背,轻轻擦拭而过,別舫感觉到的不是疼,而是酥酥麻麻的痒,身上泛起密密匝匝的小疙瘩,是被过于刺激了。 疏野帮着擦拭完,看着瓷白的肌肤与纹身处泛红的肌肤对比,莫名有种凌虐之感,呼吸微微一滞,“好了,衣服穿上就能走了。” 別舫穿着衣服,“我真不能去你家吗?”再一次询问。 “別舫,我是比你大,但没大到想做你爹。”疏野说,“人在脑子不清楚的时候,最好不要轻易做任何决定。” 別舫懂疏野话中的意思,大概真的是他脑子不清醒了。 第59章 系统 八九点钟,夜还不算深,但街面上只剩下寥寥几人,大部分的商家都在收拾关门,包括刚走出的“浮云过眼”。 黑夜之下,一袭白衣,真的很像鬼。 在街面上游荡,找不到能去的地方,真就如同流浪狗流浪猫,可能还比不上它们,它们还有被人捡回去的可能,而他,自己花钱都没人愿意收留他。 夜市一条街比其他地方更加热闹,那里飘荡着人间烟火,仿佛有道屏障,将他隔离在热闹之外。 走到了一旁的河边,站在桥上,柳树连排,柳枝随波逐流,又因为树的伫立,不会真正随波逐流。 河的对面有一排住宅,目测最高五层,扫去一眼,又觉无趣的移开。 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一盏昏黄的路灯洒落光芒,后背的疼连成一片,让人越来越清醒,目光长久停留在那片幽深的河流上,思索着是否有意义,思索着是否会有人有片刻的伤心,仔细思索过一圈,发现,好像并没有。 ———— 【叮!“恋爱观察系统”绑定成功,本系统无任何任务,只起观察作用,介于对你的影响,请见谅!】 【系统主要观察宿主的恋爱情况,在系统计算后确认宿主能与恋爱对象相守一生或者若宿主长时间段内未找到心仪对象,系统都将自动解除绑定。】 【本世界的世界剧情正在进行中,宿主不询问的情况下将不提供世界剧情。】 就在这个人生迷茫的时候系统绑定,如此的像某点男频打脸逆袭的开始,偏偏一细品,从系统名到系统任务都是怎么品怎么不正经? 別舫扶了扶额头,“请问你有事吗?” 【系统主要观察宿主的恋爱情况,在系统计算后确认宿主能与恋爱对象相守一生或者若宿主长时间段内未找到心仪对象,系统都将自动解除绑定。】系统再回答了一遍。 別舫按着抽痛的太阳穴,他知道系统并没有听懂他的梗,但这种刻板的系统更让人头疼。 “你先让我静静。”他得缓缓,人生失意系统绑定,标准的主角发展,不过根据系统所说的话,可以推测到,这系统根本毫无用处。 有点坐不住了,站起来在桥面上晃荡。 ———— 疏野站在阳台上,随便朝下一看,瞧见了一个飘忽不定的白影,好在有了今早那一遭,承受力有显著的提升。 再一细看,这不就是早上的人吗?想到小琴说的话,有点觉得自己那滑稽的猜测是真的,被这想法逗笑,又知道这想法极为不靠谱。 站了两分钟,在人坐下后就再未关注。 接起响到第二遍的手机,“疏老板,出来嗨呀~我可打听过了,你这几天的单子不算多。”从喧嚣吵闹中,勉强能听到是个男人的声音。 第102章 “加了个单,暂时抽不出空来。”疏野点燃支烟,说的含糊。 “谁啊?不知哪位大神让你破的例?我记得上次有个少爷出一百万想插队,你都没让,到底是哪位大神?”酒吧里的薛钰因惊讶说话的声音不免提高。 围在一起的人露出好奇的眼神,不免开口询问。 薛钰开了扬声,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是真的好奇,猫抓猫挠的。 “别人的事少打听。”疏野回答的冷漠不留情面。 “我们谁跟谁?你越瞒着我们越好奇。”薛钰还是不死心。 这个角落没有人说话,都等着疏野的回答。 “一个处在迷茫期的小孩。”疏野只回答了这么句,“要睡了。”撂下这三字就挂了电话。 抽完烟,进入浴室。 洗完澡出来,忍不住走到阳台,朝下看去,那个孤零零的人还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可怜,就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转回房中,没像电话中说的睡觉,而是找出一本许久未曾看过的书,看了起来。 …… 別舫这身打扮吸引了太多的目光,就不太关注旁人地打量,自然而然忽略了那道特别的视线。 坐回到椅子上,以手支颐,“多谢你的提醒。”这系统的确没多少用,但这系统却给自己提了个醒,不然他一时半会还想不到这么好的主意。 系统空间里的系统,如果能做出人类的表情,肯定是一脸懵逼的模样,这宿主怎么奇奇怪怪的?好像比上个世界的宿主脑子还不正常。 別舫可不知道系统在想些什么,要是知道了,大概也做不了什么,毕竟没办法揪出来打一顿,不是吗? 时间如面前的河水般流逝着,路上行人越来越少,有着烟火气的小吃街,也只剩一地零碎。 別舫依旧坐在椅子上,只是时不时换换坐姿,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包括一向以数据运算为准的系统。 【宿主,按照人类作息来看,现在到了休息时间。】就算不为了休息,也不能一直坐在这吹风啊。 “我知道呀。”就没了,做了十八年的人,他难道不知道当下到了睡觉的时间点吗?他又不是白痴,问题是他睡不着,与其挣扎后难受,还不如直接放弃挣扎。 随便找个地方枯坐一夜的事,他做了许多年了,家里和外面,或许在无遮无拦的外面,还更让人有安全感。 系统,【宿主,按人类的身体素质来看,你的做法很容易生病。】 “不会的。”说的十分肯定,冬天的雪夜都无法让他生病,他就更不可能在夏天的夜晚生病了。 系统没话可说了,就算这是第三个世界了,他仍然搞不懂人类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別舫乐得安静,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 因为失眠这件事,他不是没有试图做过其他,但无一成功,不是他不坚持,而是只要时间一久,头就会开始疼,到了现在,睡不着的时候只好脑袋放空,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每每到这个时候,他就觉得与其继续煎熬下去,还不如就此解脱,但舍不得,凭什么呢?难道没人期待,这个世界就真的容不下他吗? 猛地站起身,走到桥边,从桥边旁的楼梯拾级而下,下到底,河水近在咫尺,沿着河边走出去。 …… 疏野倒扣上书,走出卧室,站到阳台上,朝下看去,那个白色的身影已消失了,心停跳一拍,然后想到可能是回去睡觉(没有家,不还有酒店吗?),但莫名的还是不安。 却没做什么,熄了灯,明天再看情况。 別舫站在河边回头看去,看见那排住宅楼的最后一盏灯灭掉,这画面早已寻常,没再关注,继续顺着河边朝前走。 恍惚间,衣角划过河水,带起波澜。 …… 时间来到第二天,別舫依旧是打车到了“浮云过眼”,时间与昨天相差无几。 疏野在见到那袭白衣时,目光微动,想说什么,又未曾开口,看来这少爷又在外面游荡了一晚,这是何必呢? “对自己的身体好些,你都不想着对它好,还想着谁来关心呢?”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別舫有些诧异,料想是他猜到了什么,“没事,今天什么时候开始?” “等下吃完早点就可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属于陌生人的范畴,最惧交浅言深。 別舫点点头,再实验一次,若是真有用,再开口也不迟。 和昨天的流程差不多,趴在那张小床上,熟悉的困意寻上门来,顺其自然地睡过去。 疏野嘴角一抽,不知道这少爷怎么想的,舒服的大床不睡,来他这里睡,他真怀疑別舫的痛觉神经失效,不然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睡得着?还睡得这么安稳? 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既然別舫没感觉,那加快点速度亦无妨。 时间来到中午一两点,吃饭的点小琴来叫过人,被疏野拒绝,差不多快完成了,没必要再耽搁。 最后一点细节修饰完,放下纹身机,擦着额头上的汗,对于这幅作品,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叫醒了別舫,有片刻的想法是,他不是睡过去了,是昏过去了,直到他打起小呼,他真正确定別舫真是睡着了。 別舫有被打扰到的不耐,又在想到什么后按耐下来,“完成了吗?” “完成了,介意拍张照吗?不会商用。”疏野说。 第103章 “喜欢啊?!”刚睡醒的嗓音还有一些哑,模糊了他还算青涩的年纪。 疏野睨了人一眼,“让你看看结果,要不满意,还能在细微处调整调整。” “拍呗!不需要解释这么多,就算是你想看,我也不介意的。”別舫安安稳稳地趴着。 “我介意 。”疏野拿出手机找了角度拍下照,递到別舫面前。 別舫玩笑般的神情收了收,怪不得客人这么多,收费高成这样还有人来,他还是了解过的。 那幅纹身不能说是单纯的纹身,可以说是一幅画,一种艺术,很漂亮,出乎意料的漂亮。 墨蓝接近黑的海水,却又不完全是墨蓝,颜色的搭配很自然,真的很像是一片海落到了身上,海水的起伏,海水的纹路,没有一处显得突兀。 主角自然不能忽略,那头海鲸颜色比较鲜亮,颜色较海水更浅,只有一个头破水而出,剩下的身体隐没在海水中。 太阳不是完整的一个,只见半轮,橘红与金色巧妙渲染出太阳,黎明后的第一抹光亮落在那头鲸鱼上,鲸鱼像是逐光者,太阳亦回应了它。 瓷白的肌肤犹如画布,盛下了这副绝美的作品。 第60章 酒吧 別舫愣了愣,“谢谢,很好看。” 疏野似有若无地哼了一声,“躺着别动,给你涂药。” 別舫乖乖地趴好,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开口,等疏野弄好让他穿衣服,也没想好委婉的话该怎么说? “疏野,你有对象吗?我能追你吗?”直白的无所顾忌,莽莽撞撞的横冲直撞,学不会委婉,学不会转弯。 疏野把別舫挂在衣架上的衣服拿了下来,一把扔到他身上,“別舫,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别在脑子不清楚的情况下做决定,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开口。” 別舫接住衣服,细致而缓慢地穿着衣服,“我没有在开玩笑,我脑子很清楚,我没必要拿这样的事来寻开心。” “你脑子要是真的清楚,就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疏野解了口罩,抽出支烟叼在嘴中,却没有点燃,对于別舫说的话,他半个字都没当真,因为他知道,他很清楚, 人在处在前路无望时,在被感情伤的极深时,总想抓住些什么,渴求着得到爱,一点虚无缥缈的关怀,都可能成为他的执念,但往往在这个时候做下的决定,十有.八.九.在未来回想,都会产生后悔的情绪,或多或少,能在其中得到圆满的,少之又少。 这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告诫別舫的原因,人千万别在脑子不清楚的时候做决定,特别特别是在某些人生关键上。 “为什么呢?”是真的很疑惑,“你的容貌足够吸引人,你的内在也为之加分,我想这么多年来,对你表达过好意的不止只有我,要是真只有我一个人的话,证明他们都眼瞎了。” “我的容貌我不否认,但我已经三十三岁了,比你大了十五岁,你要只贪图片刻欢愉,我不是不能答应。”疏野咬了咬烟蒂,眯着眼,笑容显得十分不正经,“毕竟,你长得并不差,玩玩的话,我并不亏。” 別舫还在不紧不慢地系衣扣,对着疏野挑眉一笑,“疏老板,你要是真答应了呢,就不是玩玩的事了。” “別舫,你该在清醒的时候做决定……”看着別舫不悦的表情,笑容多了几分认真,“总总共共加起来,这不过是我们认识的第二天,别那么匆忙仓促的下决定,你的人生还很长,现在的情况在未来看来,或许不过是一段无足轻重的回忆,轻率行事,并不可取。” 別舫最后一颗扣子系好,纤长白皙的手指抚在脸颊上,“疏野,别太自以为是,不是才说了不想给人当爹的吗?你说的话,连别先生都未曾对我说过。” “我让小琴订了午饭,过会儿我还有客人。”没打算和他争论下去,要继续讲下去,将无休无止,別舫想要的答案他给不了,在他看来,別舫不过还是个小孩儿,会说这样的话,大概是有其他原因。 別舫喊住人,“疏野,我来这座城市只是意外,遇到你也是意外,我居无定所,暂无落脚之处,我想如果没遇到你,我可能早已踏上了去国外的路途,甚至已经在国外落了脚。” “我想你是能猜到,我已经没了家,没有其他意外,以后都不可能再回国了。” “我说这些不是想威胁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意外让我遇见你,意外让我知道,还有个能让我能睡着的地方,这就注定了,我不会轻而易举的放弃。” 披上外套,笑得恣意风流,散发出张扬锐利的夺目光彩,因最近发生的事而被压抑起来的真性子,在这刻再不做丝毫遮掩,犹如拂去尘土的珍珠,璀璨耀眼,熠熠生辉。 疏野敛了敛眼底的神色,心跳的加速难以否认,嘴中的烟蒂差点没咬断,他不知道小孩是赌气还是其他,但他知道片刻的心跳加速算不了什么,什么都算不了。 …… 別舫吃完午饭就走了,什么都没做,不过是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疏野一眼,那个眼神表达的意思就是,等着,我不会放弃的。 有了动力,有了目标,別舫再也忍受不了他的狼狈,他没有洁癖,但白衣服穿的灰扑扑的,真的很难让人接受。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适合的落脚地,从网上查了评分最高的酒店,先去办理了入住,加钱让他们重新打扫,再换一套新的四件套。 第104章 然后去了商场,挑着眼熟的牌子买了几套衣服,鞋子,还有其他,全部打包后找人送到酒店。 又去手机店重新换了部手机与电话卡,原先用的关了机,并没有非常值得需要联系的人。 回到酒店收拾洗漱一番,浑身上下都舒服了很多,站在落地窗面前,看着余晖消失,看着路灯亮起,看着喧嚣的城市变得安静。 搜了适合喝酒的地方,换上衣服出门。 装修挺有格调的,里面的音乐躁动而喧嚣,但没有太过火的行为。 酒吧中央的舞台上驻唱歌手声嘶力竭的歌唱,灯光绚丽,忽明忽暗,想真正看清一个人的面容,并不简单。 可是有些人就算看不清面容,也能知道会是个帅哥。 身姿俊秀挺拔,开了三颗的衬衫,能清晰看见黑绳吊十字架的项链,本就白的锁骨,让黑色一衬,更是白的晃眼,若在某个灯光清晰时见清他的面容,将彻底被他吸引。 別舫拍开几只不老实的手,径直向吧台走去。 吧台那里的灯光和其他地方的灯光对比起来更加明亮些,清晰的照亮了疏野的容貌身姿。 笼在光中的人多了丝白天没有的迷离暧昧,盛着漂亮酒液的玻璃杯在他手中折射出绚丽的光彩。 白衬衫挽起,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洒落的灯光在他微卷曲的发上跳跃,他正侧头倾听着旁边之人说话。 之后转头看来,两人之间隔着不过两三米,都能知道对方是谁。 別舫几步走过去,“好巧啊~”巧过头了。 疏野点头,“你怎么来这了?” “疏老板,不仗义啊,什么时候认识的小帅哥,怎么还藏着掖着的?和大伙介绍介绍呗。”薛钰有了个猜测,这个怕不就是让疏老板破例的人。 “来酒吧除了喝酒还能干什么?”別舫看了一眼,疏野旁边的人很识趣让位,“一开始我可不知道疏老板在这。”莫名有几分阴阳怪气。 疏野转了转手中的酒杯,“纹身后不宜喝酒。” “只是不宜,又不是不能。”別舫一把抢过疏野手中的酒杯,仰头二话不说就灌了下去,喝完舔了舔唇,一脸挑衅地看过去。 疏野眉头皱起,瞥一眼空了的酒杯,又看向別舫,“你成年了,不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疏野,你也知道我成年了,”笑着敲敲柜台,“再来两杯刚才的酒,”又转头继续和疏野说,“既然知道我成年了,就别总用说教的语气和我说话。” “刚才的酒味道不错,我请你一杯,赏脸吗?”满是挑衅。 对疏野有一定认识的人都用好奇而八卦的眼神看向两人,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能让疏野容忍到这程度。 “疏老板,你可还没向我们介绍这小帅哥是谁呢?”薛钰打了个插,他还真怕两人在这里打起来,张扬无惧的小崽子与一只披了层皮的野兽,说起来还真挺让人期待的。 “別舫,离别的别,船舫的舫,”没等疏野开口,別舫率先做了自我介绍,“第一次见面,今天的酒我请。” “别小帅哥大气,我叫薛钰,我挺好奇,你和疏老板的关系?”隔着个疏野,也挡不住要八卦的心。 別舫把端上来的酒推了一杯到疏野面前,“赔你的,”转儿才回答薛钰提出的问题,“追求者与被追求者。”毫无避讳,丝毫不知遮掩,直白的让人害怕。 这片空间有刹那诡异的寂静,“別舫,这么做你很开心吗?”打破寂静的是另一位当事人。 “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別舫挑起一边的唇,笑得浪荡气十足。 疏野一口饮尽手边的酒,猛地凑近別舫,別舫瞳孔缩了下,身体依旧做得十分稳当,不避不移,甚至唇边的笑还更加灿烂了。 別舫感受到耳朵被湿润的唇一擦而过,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内容,“別舫,别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別舫摸了摸耳朵,热意控制不住的升起。 “小孩儿就应该有个小孩儿的样子,不是什么事都值得在这个年纪尝试的。”拖着散漫带笑的语调,掩盖住加速跳动的心。 “疏野,先过界的可不是我?”指的是刚才的事儿,控制不住喉咙的干渴,端起酒一口闷,整张脸依旧白皙,除了下眼睑如染了胭脂的红,根本从他脸上窥不到半丝醉意。 “那就算过界了吗?”不以为然。 “的确算不上。”如疏野刚才般地突然,可这次的別舫就不像刚才的疏野只是擦过耳朵,莽撞地撞上另一个人的唇。 空气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比刚才还诡异。 疏野稳住身体,扶住随时可能会摔的別舫,别开头,別舫的唇偏移到疏野的脸颊上。 別舫赖在疏野身上,笑的乐不可支,“疏野,我们之间的界线,在你一开始就没有坚定拒绝时就模糊了。” 第61章 喝酒 疏野的脸有一瞬的阴沉,把人扒拉到一边,“別舫,想发疯到外面去发,别来我面前寻不痛快。” 別舫踉跄两步才站稳,品了品疏野话中的意思,“抱歉啊,你就当我喝醉了吧。”散漫又浪荡,根本听不出半丝歉意,甚至是挑衅的。 “你要真没事干,找块地方玩泥巴去,指不定还能培养门手艺出来。”疏野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那么不会讲话的嘴,竟然这么软这么甜,连带来的疼痛,都有一种别样的酥麻。 第105章 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什么?拇指擦过食指的指节,收敛起不该流露的情绪,让酒保重新倒了杯酒。 別舫慢悠悠坐回原位置,刚想点酒,一个染着金发,长得很帅的男人走了过来,“疏老板,听说你被强吻了?没能见到现场,真是可惜了,好在酒吧是我的,还能调监控看看。” “孟凯。”疏野的语调降了好几个度,转着刚递上来的酒,这次的酒不一样,红如鲜血,在手中流转,有种奇异的吸引力。 別舫看的挪不开,从骨节分明的大手,看到结实有力的小臂,一路往上的饱满胸肌,极为英俊的脸,对上那双浅棕色的眼,不避不挪,歪头来了个wink,非常没有眼力见,非常不知死活。 孟凯眼神在两人间逡巡,一脸了然,“疏老板,不地道啊,找对象了都不和哥几个说,还把我们几个当哥们吗?” 薛钰在一旁疯狂地使眼色,通过刚才的事态发展,要还看不出他俩之间不是他们想的那样,那他这三十年就白活了。 “小钰,你咋了?眼皮儿抽筋了吗?”孟凯实在看不懂。 薛钰扶额别开头,耻与这种蠢货为伍? “你那张嘴再不会好好说话,是想让我教你吗?” 孟凯觉察到哪里不对劲,尴尬笑笑,“原来,原来还没在一起啊,怪我多话,今晚的酒我请,我再亲自为你们调一杯,当赔罪。”从旁边绕进了吧台。 別舫看的兴致勃勃,碰了碰疏野的胳膊,“你的朋友都挺有趣的。” 疏野挪了挪胳膊,避开那不安分的人,“是蠢的有趣吧?” “疏老板,凯子蠢就蠢了,你可不兴带上我。”薛钰听的不乐意。 “一样的。”疏野只平平淡淡吐出三字。 薛钰捞了捞袖子,“疏老板,是不是想打架?” 疏野哼笑一声,“你确定?” 薛钰环顾四周,妄图有个人跳出来劝阻当下事态的发展,无奈见到的只有看戏的眼神,没喊打起来打起来,已经是他们最大的仁慈了。 薛钰憋了一口气,“大伙儿,咋一点良心都没有?” 四周的人都忍不住笑出声,越笑越忍不住,连在舞池里嗨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看了过来。 別舫笑得眉眼弯弯,散了刚才的浪荡轻浮,有了他这个年纪独有的青涩与少年气。 疏野目光一顿,又不着痕迹的偏移,就对上了正在调酒的孟凯,见他无声说了句话,“是不是心动了?” 疏野全当看不懂,转了转手中的酒杯。 “疏老板,我想起来一件事,似乎我的尾款还没结呢。”那时一直想着他们俩之间的事儿,谁还记得起这么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忘记情有可原,你也勉强说得过去,你招的工作人员都是摆设吗?” “不算复杂,你给的钱够了。”疏野不是没想起来,是不在意。 別舫“哦”了一声,有点找不出别的话题和人聊,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对彼此的了解都还太浅薄,此时此刻,他更加明白疏野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想要得到永远的前提,对彼此的了解,是必不可少的。 “来尝尝我调的酒,尽快喝,味道更佳。”孟凯把两杯酒推到两人面前,鸡尾酒杯中是透亮的柠檬黄,里面还放了一小块卷卷的柠檬皮。 別舫看着有趣,伸手端起一杯,浅抿一口,有着柠檬的酸,又不是特别酸,带着点清香,仰杯一饮而尽,反上来的烈酒辛辣,冲的眼睛有片刻的迷离,蒙上薄薄水雾,看不见带凶的眼,加之泛红的下眼睑,仿佛被欺负狠了般。 疏野的喉结滚动,端起给他的那杯,同样的一饮而尽,喉咙的干涸并没有被酒液缓解,反而更加火烧火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 “这杯酒有个非常文雅的名字,”极力压着笑,“床笫之间。” 別舫眨了眨眼,手抵在吧台上,支住自己的下巴,“还真是非常的·文雅,”有些含糊,又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味道不错,来两杯水割。” 疏野在一旁闷笑出声,“孟老板,快动手啊,这两杯不用你请,我付钱。” 孟凯唇上的笑挂不住了,“你有见谁家酒吧老板亲自调酒的?这不是因为你们是我朋友才给你们小露一手吗?”直接从吧台里翻了出来,生怕晚一秒就被叫住。 別舫笑得懒洋洋,“开个玩笑,怎么可能让孟老板亲自来?” 孟凯瞅瞅別舫,又看看疏野,不由在心里感叹,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坏到一起去了,自己要真还站那,这水割不做也得做。 “对了,疏老板,你还没和我介绍这小朋友的名字呢?”赶忙转移话题,不就调侃了一下他们,至于搬上水割的酷刑吗? “別舫。”疏野垂着视线,回答了孟凯的问题。 孟凯摸摸下巴,“别说你俩还挺有缘的,别,疏,都差不多是合的反义词。”这两名字挺适合他们的,骨子里都独,不愿与人接近,不愿让人入心。 別舫,“我也觉得我们之间挺有缘的。”挺发自真心的。 薛钰,“别小帅哥,能讲讲你和疏老板是怎么认识的吗?要再能细致的讲讲你们之间的故事,那就更好了。” “纹身认识的,不然还能因为什么?”疏野怕別舫胡说八道,抢着开口,他说的是实话,再真不过的实话,但他这个做法,挺让人多想的,要真没什么问题,你急什么? 第106章 疏野自然明白这道理,微有些懊恼,总不能是因为那几杯酒,醉的脑子转动都变迟缓了。 別舫在一旁笑出声,半趴到吧台上,那条十字项链一晃一晃的,悄悄伸出手扒拉疏野,“疏老板,你怕什么?难道我还会捏造些虚假不实的事吗?” 疏野拍开別舫的手,“能不能安分些?” “你想让我怎么安分呢?”弯着眉眼,乖乖巧巧的,前提是忽略那只被打了依旧在作乱的手。 疏野捏住別舫的手腕甩到一边,从高脚椅上站起身,“回家了,明天还有活。”摆摆手,朝外走去。 別舫撇撇嘴,坐直起身,笑意微敛,低头系着扣子,将三个扣子都系起来,打了个哈欠,掏出钱包,抽出张卡,“结账。” “别小朋友,说了今晚我请,还不快去追疏老板?”孟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疏老板可是很受欢迎的,半路要被人截胡了,你不得哭死。” 薛钰欲言又止,要真能成那挺好,要出什么意外,孟凯得完完,疏野也就是最近几年脾气好了一些,才认识了那时,疏野那脾气可是大的嘞,什么人都不服,什么人都不给面子,为着那些破事,架可没少打,连局子都进去过十次八次。 “谢谢,下次有空一起吃饭。”別舫没在客气,收起卡与钱包,跳下椅子,追了出去。 迷醉的灯光,模糊了人与兽的界限。 “放心啦,你见疏老板对谁这么容忍过?”孟凯能看出薛钰的顾忌。 “也是,”薛钰没有反驳,“可那还是个小孩儿呢。”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疏老板是谁?轮得到咱们操心吗?”孟凯拍拍薛钰的肩,“请你喝一杯。” “水割吗?” …… 別舫穿出热闹喧嚣,一阵凉风吹来,驱散了几分燥意,抬头四看,疏野正站在不远处抽烟,缓下步子走了过去。 “疏老板,是生我的气了吗?”稍有些刻意的讨乖卖巧。 疏野抽了一口烟,烟雾吐出,昏暗的环境与烟雾让人分辨不清他的神情,“別舫,你还小,我并不是一个适合的人。”沉肃认真,并没有刚才表现出的生气。 別舫伸手掏出疏野口袋中的烟,熟练地磕出一只叼入嘴中,拉近与疏野的距离,两只烟头点在一起,袅袅烟雾上升,香烟的火星明明灭灭。 別舫缓慢地退开,他抽烟的动作很熟练,酒量很好,看上去真不像是个刚从学校出来的高中生。 “合不合适,试过了才知道,试都没试你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认,是不是太没道理了?” “这是件不用试都知道的事,我大了你十五岁,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你在青春叛逆时,我已人至中年,你至中年时,我就可能垂垂老矣了。”疏野的声音有些异常的温柔,“別舫,乖,你要分辨出什么才是你真正想要的感情,你现在做出的任何决定都太草率了。” 別舫抽了口烟,那个想法越来越深刻,疏野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会慢慢分辨的,正好我要在这读一年书。” “咳,咳咳……”疏野被自己的烟呛到了,不可置信的看向別舫,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吧。 “我会分辨清楚我对你的感情,并向你证明我对你的感情。” 第62章 醉了 疏野拿下手中的烟,指了指笑容坏坏的別舫,不知是谁今天中午才说了要出国的?骗子,骗子,他还真心实意的有片刻难过,这小骗子嘴里就没句实话。 “野哥,别气,我中午说的是实话,”別舫讪讪的,“我虽然让人帮我安排了在这里复读,但去不去学校取决于我的意愿,要是未曾在这遇见你,我有很大可能是会出国的。” 疏野,“别这么说,想走还是留,都是你自个儿的决定,别牵扯上我这种无关人员。” 別舫低头踢了踢地板,烟叼在嘴中没有吸,一小段烟灰掉落,随风荡散。 “是我舍不得离开,异国他乡,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陌生的语言,所有都是陌生的,凭什么是我重新适应呢?”疏野的原因不可否认,更多的或许是因为他习惯了这个国度,爱着这个国度,并不想漂泊他乡。 “这才对,对于自己真正的所求,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呢?”疏野说,“我们的国家是好,和平安宁,生活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没必要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而放弃。” 別舫拿下烟抖了抖烟灰,“无关紧要。”重复呢喃了这四字。 “对,无关紧要。”疏野说,“谁都没有你自己重要,你要知道,你自己是比任何外人都重要的。” 別舫怔怔吸了两口烟,任由烟雾从嘴中溢出,“谢谢,但越这样,你对我的吸引力就越大。” “小孩子家家的,渴求爱也不是这样渴求的,”疏野保持着自己的平常心,年纪小,还不定性呢,“行了,晚间心理导师的时间结束,我得回家睡觉了。”摆摆手,走的很洒脱。 別舫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最终没去讨嫌,朝着昨天晚上的那条河走去,那里吹风挺舒服的,暂时可以做个长期打卡点。 指中的烟燃尽,然后才反应过来,从疏野那里薅的烟,还一直握在手中,无奈笑笑,好像和他在一起,总是很容易纠结感情。 “系统,你不会对我做了什么吧?”合乎情理的怀疑。 【宿主,请勿将自身原因嫁接到系统身上。】系统义正言辞的否认,【宿主,系统无法干预现实世界,只起观察作用,不管是宿主的想法还是行为,都只会出于宿主本身的意愿。】 第107章 別舫何尝不知,可还是过于匪夷所思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吗?怕不是见色起意吧。 砸砸嘴,疏野这么一个人出现在面前,要没点其他反应,属实说不过去。 男不男人的,重要吗?先不说他也没发现他喜欢女的,真实情况是,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没有任何是真能入他眼的。 而在见到疏野第一面时,就很自然的被他吸引,加之他发现,在疏野旁边,有疏野陪着,能让他睡着,这难道还说明不了什么吗?这不就是上天的恩赐,在他都快以为他将会被失眠困扰一辈子,奇迹出现了, 讽刺的是,这个奇迹的出现是意外,意外的发生是因为他与亲生父母断绝关系,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定好的,在失去某些东西时,上天会给你一定的补偿。 不知不觉中已走到了湖边,踏上石桥,扶在桥栏边,在灯光之下,湖面闪着波光粼粼的光。 “帅哥,能加个好友吗?”是个小姑娘的声音,穿着紫色的洛丽塔,洛丽塔上碎钻熠熠生辉,手上拿着把同色小伞,还配了个可爱又不失贵气的小包包,看得出这身不便宜。 身旁还跟着个小姐妹,同样穿着洛丽塔,红黑相间,绣着蔷薇,差不多的配置,都是价格不菲的模样。 脸上的表情很不自在,看得出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 別舫只随便扫了眼,又继续看向潺潺流动的河水,冷淡吐出“不能”两字。 “你这人……”另一个小姑娘开口,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最先开口那人拉住了,“抱歉,我们这就走。” 这幕可吸引了不少人,那俩小姑娘穿的本就让人侧目,长得也不差,找人要微信,没想到被拒绝的这么彻底。 別舫根本不在意,看柳枝随风起舞,看河水波光粼粼,都比和莫名其妙的人聊天有意思。 阳台上的疏野正好看见这幕,虽然听不见讲了些什么,但能猜到,不由失笑,这小孩拒绝人拒绝的挺干脆,他是不是该学学这小孩的做法? 別舫突然转身抬头,只是个身影,他也能确定是疏野,目测计算后,缓缓勾出个笑。 疏野暗道得遭,果然没过多久,房门被敲响,无奈地走去开门,门外是別舫,“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觉?”倚在门边,不太想让人进去,这门要是进了,怕不是就不会再想出。 “都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白皙的脸上如涂了腮红,眼睛是醉后的迷蒙,唇边噙着似有若无的笑。 “你这反射弧挺长的,”疏野都惊讶了,刚分开不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又转回去多喝了几杯,“你不会是装的吧?”确定不是装的吗?不过装能装成这样吗? “装什么了?”別舫自个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朝前迈步,脚下突然失力,人向前扑去。 疏野伸手捞住人,越来越像装的了,“真不是装的吗?” 別舫晃晃脑子,靠在疏野胸前抬起头,薄薄的眼皮儿向上掀,目不转睛地盯着疏野,“你可真好看啊!”笑容痴痴的,透出丝傻气。 “別舫,別舫,你是醉了吗?还知道我是谁吗?”疏野低头询问。 別舫摇摇头,很认真地说:“我没有醉,你是疏野,疏老板,是我喜欢的人。” 疏野仿佛抱着个烫手山芋,想扔出去,又怕他受伤,“別舫,刚在下面的时候不还挺清醒的吗?怎么上个楼的时间,就醉了?”单手扶着人进门,另一只手将门带上,进门后掐上別舫的脸扯了扯,脸红红的,被掐后更红了。 “疏老板,你还没答应我的追求,不能对我动手动脚。”喝醉了依旧挺有逻辑的。 疏野扶着人走到沙发前,扔到沙发上,“信不信我这就把你扫地出门?” “你不会的,疏老板是个很温柔的人。”懵了瞬,接着很认真的作答,为表肯定还点了点头。 “怎么醉后就变傻了?”疏野匪夷所思,温柔?和他搭得上边吗?明明就毫不相干呀。 “我不傻,我很聪明,但你们都不知道。”后一句声音低低的,不像是对疏野说的。 “你们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可有可无的,我还不如你们养的猫或狗,哈哈……呜。”整个人滑落在地上,蜷缩在沙发边,紧紧挨着沙发,隐藏着自己,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脆弱。 “別舫,”疏野一时愣愣的回不过神来,这装是装不出来的吧?赶忙上前,弯腰将人捞起来。 別舫正在颤颤的抖,“我不要你们了,是我不要你们了,是我抛弃你们的……”泪水簌簌的落,“好疼啊,我好疼啊,你们能抱抱我吗?”手臂挥动着,“不,你们滚,你们滚开,我不要你们了。” “別舫,你冷静,冷静些,我是疏野,看看我,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別舫通过恍惚又朦胧的视线看见张英俊的脸,浅棕色的眼睛温柔极了,“疏野,你是·疏野。”整个人埋到疏野怀中。 疏野安抚地拍着他的背,“别难过,为不值得的人难过,很蠢。”眼神空无,他是想到他自己了吧? 別舫安静下来,手臂紧紧搂住疏野,仿佛抱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等疏野回过神来,发现人在他怀中睡着了,红红的下眼睑,泛红的脸颊,异常红润的唇,带给人的不是健康红润,而是诡异的病态脆弱。 叹了口气,抱着人走进客房,安放到床上,脱了鞋袜,又帮他解了两颗衬衫的扣子,走进浴室捏了块热帕子,替他擦了擦脸,別舫皱巴着的脸松缓下来,临走时,掖了掖被角,走出去带上门。 第108章 在客房陷入黑暗时,床上之人睁开了眼睛,瞳孔乌黑幽沉,红的异常的唇勾起,疏老板,真的很温柔啊,这么温暖温柔的人,让人怎么能放手呢? 眼帘落下,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模样。 疏野坐在客厅中,感觉到背后有点硌,伸手摸索,是別舫的钱包,黑色的,很简洁,没有其他花纹,放到茶几上。 靠到沙发背上,小臂遮住眼睛,他不知道他的做法是对还是错,一开始不过是同病相怜,他怎么都没想到別舫会成为他的桃花,明明他没有任何过界的,別舫怎么好像就深陷其中了呢? 最开始別舫对他说那些话,他全当是开玩笑,小孩子心性,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他以为过段时间就好了,怎么好像只是他以为? 果然小孩子家家就不该喝酒,一喝酒就撒酒疯,撒完酒疯自己倒睡过去了,留他一人在这纠结。 第63章 玫瑰 第二天一大早,別舫站在阳台上抽烟,抽的是昨夜从疏野那得来的烟,晨光微曦,蝉鸣鸟叫仿佛随着世界清醒,叽叽喳喳的,上学的学生,上班的大人,出门遛弯的老人……为街道上添上活气。 別舫眉眼间笼着雾霭,他睡了不过三小时,在以往的岁月中,这算得上很好,毕竟更多时候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睡着后也时常惊醒,能睡着三个小时已经很好很好了,但体会到真正的睡眠,现在的情况让他不知足起来。 怎样能将进度拉快?只单纯留在这不够,他想睡在一张床上,肢体接触,紧密相拥。 疏野走出房间,嗅到似有若无的烟味,朝着烟味传来处走去,少年倚着阳台而站,穿破云雾的光打在他身上,光点在他发间调皮的嬉戏,为他镀上层柔和又不失活泼的光边。 疏野有人才醒时的迷茫,反应过来后,轻声询问:“怎么起这么早?” 別舫将手中的烟碾灭在烟灰缸里,挑唇一笑,“不算早了。” 啼叫的鸟儿展翅高飞,带起一阵清风,疏野有瞬被那只鸟儿吸引,“你有什么想做的吗?”他觉得光中的那人,应该有属于他的自由,应当真和光似的熠熠生辉。 少年本该如此,自由而无畏,张扬且肆意,生机勃勃又充满无限希望,那是独属于少年的轻狂,而不是被人摧折傲骨,扔下深渊,不见光明,在黑暗中腐烂发臭。 “你。” 疏野把刚才所有的感叹揉吧揉吧扔进垃圾桶,这小子就不值得,脆弱的时候是真招人疼,这个时候又是真招人恨,让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黑着脸走进浴室,让他去死,这就不是个需要人同情的小可怜儿。 ……真的不是吗? 別舫看了一眼,又转回身,点了支烟,烟盒中只剩最后一支烟,垂了垂眉眼,他在想要不要用点激进的手段,人永远在本能的渴求一些得不到的东西,为了那些渴求,人将无所不用其极,它们是人的欲望,欲壑难填,永不知足,得到一些便想渴求更多,在不知不觉中将可能失去更多。 浴室的门打开,疏野看向別舫,眯了眯眼睛,“在想什么呢?” “你。”轻描淡写的很气人。 疏野没刚才生气,“你可以想想你想做什么,为一个目标而努力,很多事情便不再重要。” 別舫掸掸烟灰,“我不知道,在当下这个时刻,我和你说句实话,我唯一想要的只有你,”轻巧一笑,“你不信对吧?” 疏野没开口,这已表明他的态度。 別舫伸出手抓了一缕风,“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失眠,很严重很严重的那种,一开始吃药还管用,但吃药睡着后就是各种光怪陆离的梦,睡不安稳,随着年纪增长,药物逐渐不管用,我就只能每天每夜的煎熬……” 顿了顿,抬头与疏野直视,露出个恍惚的笑容,“直到遇见你,我才真正感受到安眠的滋味,那就好比久旱逢甘霖。” 深深吸了口烟,吐出烟雾,“不管我再怎样讨厌这世界,厌恶这世界,想逃离这世界,但渴求生是人类的本能,渴求爱亦是。” “你不能否认一个溺水者对唯一浮木的渴求,你是我的久旱逢甘霖,是我生的唯一希望。” 疏野直接懵住了,可以说比昨夜还懵,你心里可能知道他是在装模作样,以可怜来博取同情,但你不能否认,他是以他真正的经历作为博取同情的筹码,那还算是假的吗? 扯了扯唇角,“別舫,或许我的话说的很难听,但它是事实,你是自私的。” 別舫无所谓的耸肩,“我知道啊,我没否认过,”话头一转,“可我喜欢你,是一见钟情,是在我还不知道你对我的睡眠有益的情况下,我就是见色起意了,不行?” “別舫,你能认真些吗?”疏野掐着眉骨,缓解着隐隐作痛的头疼,“喜欢我的人海了去了,凭什么认为你在我这会是特别的?” “就凭我的接触你不反感,就凭你是个温柔的人。” 一支烟燃尽,他们的对话也到尽头。 “別舫,你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 “疏野,你无法否认你骨子里的温柔,就像你无法否认你对我的同情与怜悯。” “你故意的?” 別舫不置可否,没有给出个明确的答复。 “我去‘浮云过眼’了,你想留,可以住客房,我不赶人。” 別舫点头,“你就不怕我得寸进尺吗?” 第109章 “吃亏的不是我。”疏野没再多说,出了门。 空荡的客厅独留一片寂静,別舫捻了捻指尖,低头笑的眉眼弯弯,但你也没赚,这注定是场亏本买卖。 …… 没过多久,別舫也出了门,他得去酒店把东西带来。 在真正决定要定居的此刻,別舫拿出了那个被他关机的手机,他得看看他要读一年的学校在哪里。 手机上的提示消息很多,未接电话,未读消息,未接电话多是学校那边打来的,有少几个是他那些狐朋狗友,未读消息多是他那几个大半个月都可能不看一次的群,还有零散的几个狐朋狗友发来的慰问。 草草扫了几眼,发现没重要的事儿,打开了岳满的消息聊天界面。 月满满【舫哥,咋回事啊?电话里也没说清楚。】 月满满【舫哥,我已经安排好了,看到消息回一下可以吗?】 月满满【漓城一中,漓城比较好的高中,虽然他不是顶尖的,但他管的没那么严,舫哥你肯定喜欢。】 …… 月满满【舫哥,别家和徐家是怎么回事?你就是因为这走的吗?】 月满满【舫哥,该走的不是你,你为什么要走,凭什么是你走,给那几个私生子女腾位置,这可不像是你会做的事?】 月满满【舫哥,你快回来呀,大伙儿需要你,你不知道你走后,那几个私生子女可能有了别样的误解,猖狂的不像话,舫哥,求求你看到消息回回我。】 …… 月满满【舫哥,舫哥,舫哥,你离开不过短短几天,大伙儿都觉得你走了好久,非常想念你,我们当初的日子是多么快活呀,舫哥,你就不怀念吗?你怎么能走得这么决绝?】 月满满【舫哥,我们想你了,能回消息吗?】 这是最后一条信息,別舫看完勾了勾唇,看来在他走后这三两天,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儿。 眼神转向漠然,但这又与他有何关系呢?他们能一起吃喝玩乐,也仅限于吃喝玩乐,一群纨绔子弟聚在一起,除了吃喝玩乐,还能求点什么呢? 要不是与他玩在一起的都是纨绔子弟,可能别先生和徐女士还没那么放心。 并没有回岳满的消息,看完消息照旧把手机关机。 ………… 收拾好东西,拉着行李箱走出酒店,行李箱还是他半路上买的。 坐上出租车,刚想报疏野家的地址,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他并没有疏野家的钥匙,改换了地址,打算去纹身店,在半路看到什么后,下车了一会儿。 然后惊奇的一幕发生了,一个盘靓条顺的小帅哥一手拖着个行李箱,怀中抱着捧红玫瑰走进纹身店,在外人眼中还以为是走错地方了呢。 小琴正在柜台后,一抬眼见到这幕,有些惊讶,绕出柜台,“小帅哥,你咋来了?我记得你的纹身昨儿个就纹完了呀?还有这……”指的是他怀中的红玫瑰。 “来找疏老板,方便的话能找个位置帮我放下行李箱吗?”別舫想装的时候,还是能有个人样的。 小琴若有所思,笑了起来,“我帮你放在休息间里,稍等会儿,我带你上去找老板。”很兴奋,眼中全是看戏的意味。 “谢谢。”別舫很有礼貌,根本不为所动,一阵又一阵的甜香扑进鼻间,都快把人熏晕了。 走进走出的工作人员或客户,都为这幕侧目,蠢蠢欲动的想跟上。 疏野推门而出,恰好对上捧着红玫瑰朝他而来的人,形容不出他心里是什么滋味,复杂,复杂的要死,特别是想让那臭小子死。 想装作没看见的退回纹身室内,可惜他想装,別舫却不愿配合,加快速度到了疏野面前。 笑容如花般灿烂,花递到疏野面前,“疏老板,送你,希望你能喜欢。” 疏野往后退了一步,“你想做什么?”咬牙切齿的。 “这不是很明显的吗?我要追你啊,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你怎么还是一副很意外的模样?追人送花不是标配吗?”花又往前递了递,“难道你不喜欢红玫瑰吗?” “別舫,你到底想做什么?”疏野都快怕了面前这人了。 “难道我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还是我的理解有误?你都让我住你家了,这不是在默认吗?” 哇呜~!吃瓜人群眼睛都亮了,这是什么惊天巨瓜? 眼神投向疏野,老板,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老板? 疏野,“我想你知道,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一声比一声肯定。 疏野,“……”心软一时,葬送一生。 第64章 合适 “別舫,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疏野语气沉沉,“别做些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別舫笑容敛了敛,“疏老板,不过为了聊表感谢,没必要这么认真的。”玫瑰往后收了收,人也往一旁让开,“为你带来了困扰,我感到十分抱歉。” 疏野顺着他让出的路走出去,“你知道就好。”眼神不咸不淡扫过围在一旁看热闹的人,嗤笑一声,“很有意思是吧?” “是挺有意思的。”在这种情境下开口,属实有些不知死活了,来者是孟凯,他旁边还带着个长发飘飘笑容腼腆的女孩。 別舫莫名觉得那女孩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疏老板,你可太冷酷无情了,这么个青春又帅气的小朋友给你送玫瑰,你竟然都忍心拒绝?还是不是男人了?”孟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朝着別舫眨眨眼睛,“别小朋友,要像上次那样啊!”笑得乐不可支。 第110章 “你来做什么的?没事儿哪凉快哪待着去。”疏野说不上心情有多愉快,好不容易在这两年生活平静了下来,別舫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却让他的生活如海起波澜,一浪接一浪,一时半会难以风平浪静。 “找疏老板还能有什么原因,当然是为了纹身啊。”孟凯没再揪着不放,稍微开一下玩笑没关系,要再过的话,疏老板可不是好惹的。 “我的规矩你应该没有忘记。”疏野闲闲提醒一句。 “这不都破例一次了。”话意有所指,不过声音压的比较低,大概只有挨近的四人听见。 想通这句话的意思,別舫本不佳的心情好了起来,原来第一面你便对我破了例。 疏野忍住回头看去的动作,“预约去,等不了几天。” “疏老板可真双标。”到没继续纠缠,本来就抱着个随缘的心,能行挺好,不行也成。 “今儿忙吗?不忙晚上喝酒去,今儿个来了几瓶好酒,别小朋友,来吗?” “今天没时间,”头转向別舫,“你不许去,什么酒量心里没点数?” 孟凯满眼趣味,“讲讲呗,发生什么有趣儿的事了?” 別舫往后退两步,明显不想插入他们的对话中,想勉强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我很乖,我很听话,别注意到我。 “忙着呢,找小琴跟你说去,又不是第一次来,流程还能忘了?”疏野瞧着好笑,对孟凯仍然没啥好脸色。 “这不是上来和你打声招呼吗?”孟凯笑笑,“行了,你忙吧,酒给你留着,有时间过来。” 疏野没有拒绝,人走后,转向別舫,“你呢?” 好在他们在走廊靠里,说不上挡路,不然在人网密集处,话说起来总没那么方便。 “我没钥匙,回不了家,只好来找你。”別舫低垂着头,白皙的脸,微微泛红的下眼睑,看着委屈巴巴的。 疏野,“……”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又寻不出感觉的源头。 “是我没考虑周到,跟我来,我带你去拿钥匙。” 別舫好好的抱着花跟在疏野后面,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还以为那花是疏野送给別舫的。 疏野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我想不明白,你买这玫瑰的意义在哪里?” 带着人进入休息室,里面有床,衣柜,还有个浴室,以往实在累或没时间的时候,疏野就睡这里。 別舫四下观察,没发现特别的地方,对于疏野的问题回答的漫不经心,“万一你就喜欢了呢,追人该有个追人的态度。”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收的,你闹这一出是为了什么?”疏野才不信他的鬼话,找到钥匙递到別舫面前。 別舫细致又认真地收起来,笑而不语,他一时半会得不到的人,可不希望有外人来插一脚。 “早点回去,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疏野实在搞不懂这个年段的小孩都在想些什么,分明是个该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年纪,但这小孩有些让人难以琢磨。 “我会的,今晚回来吃晚饭吗?” “不一定,我一般都在这里吃,”疏野想到什么,问,“你要留下来吃午饭吗?” “可以吗?” “多订一份饭的事,有什么不可以的?”疏野还是觉得他抱着的花碍眼,“把花放着,不然你还想一路抱着?” 別舫乖巧地把花放在桌上,“疏老板,你真的很温柔啊!” 疏野懒得搭理人,“吃完饭,回去还是要留这都随你,要想出去逛逛也挺好的。”朝外走着,本来就到吃午饭的时间,这小孩一打岔,差点连这都忘了。 “我想等着和疏老板一起回家,”笑意吟吟,“等一下我能来这吗?” “随你。”疏野眼神动都未动,这小孩正常时挺好挺乖巧的,要一直能保持这个状态就好了。 两人一路行来,收到的目光无数,不意外,现今这个时代,虽然对同性恋的容忍度高了很多很多,但还是有某些人群无法接受,別舫做的太明目张胆,光明正大,不让人印象深刻才怪了,也得亏这是个纹身店,来的人思想都不是古板者,不然情况怎样还真不好说。 疏野真想揪着这小孩去揍一顿,行事能无拘无束,叛逆至此,也不是常人能及的了。 思绪一顿,想抓住一闪而过的灵光,他有了个模模糊糊的猜测。 別舫接受到古怪的眼神,心里有些茫然,自然在脸上表露出来。 “没什么。”语气可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这小孩好样的,真是好样的,他们之间还在什么都没有,就已经在默默宣誓主权了,真不知该如何说他是好? 別舫眼中有笑意划过,一次接一次的容忍,一次又一次的退步,悄无声息间,疏野自然会习惯他的存在,自然会认真思索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便是他想要的,他想让疏野别抱着他是小孩的心想问题。 对于他想得到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放手。 …… 一起吃完午饭,又一起回到休息室。 在只有一张床的情况下,两个人该如何休息呢? “疏老板,要一起睡吗?”別舫挑起眼尾,带着点刻意的勾引意味。 “小小年纪不学好。”疏野一巴掌拍上去。 別舫捂住自己的头,笑出声来,“疏老板,你不像是个老古板。” “別舫,正常点行吗?”疏野拿着椅子坐到別舫对面,明显有话要说的模样。 第111章 “我不正常吗?”对着疏野冷下来的目光举手投降,“行行行,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你是要在这复读高三?”疏野问。 別舫点头,眼神疑惑,想问他,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学生就应该有个学生的样子,更兀况是最关键的高三,你该将更多心思花在学习上,而非满脑都是情爱之事,不值得,不应当。” “你还年轻,有着大把时光,考个好成绩,上个好大学,你将前途无量,会遇到更多优秀的人,他们更值得你付出感情,那时言情爱,才更合适些。” 別舫越听神情越诡异,忽地嗤笑出声,“说的好,说的真好。”满眼的惊叹,就差鼓掌了,行为言以诡异异常。 疏野眉峰隆起,“有什么话直说,别阴阳怪气。” “疏老板,你有做别人爹的潜质。”脸上笑嘻嘻的,目中却找不到半丝笑意。 “你……”不知该如何言语,是气的,怒的,还有些失望。 別舫,“疏老板,我这可不是在嘲讽你,我说的是实话,虽然我不知道旁人家父母是怎样的,但我猜测应当就如你这般,有着拳拳爱子之心。” 疏野心中犹如堵了口气,“別舫,你不惹我生气,不开心是吧?” “是谁先开始的?”冷冷的,下眼睑越发红的出奇,“疏老板,我是想找个谈情说爱的人,不是想找个人当我爹。” “我们不合适,我想你比我清楚。”疏野神色冷了下来,不知好歹,什么是为了他好的,自己心里没个数。 “嗤~”满眼讥诮,“合适?什么是合适?什么又是不合适?” 疏野不知道为什么难以直视別舫的眼神,更是被堵得哑口无言。 合了合眼,“別舫,你还年轻。” “疏野,你要真是个在意世俗的人,”扯出个恶劣的笑容,“从一开始就该拒绝我。” 疏野扯了扯唇,“別舫,从一开始我就说过,吃亏的不是我。” 动作迅捷,在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別舫已被疏野压到身下。 別舫懵了下,回神后,笑的挑衅,“疏老板,你想做什么呢?” “吻我……还是上我?”声音拖长,缓缓吐露,每个字都浸满.色.欲.,不动声色间诱人深陷。 疏野面色几经变化,別舫明明受制于人,却又给人种居高临下感。 疏野手下用劲,压制着人,脸上扯出个笑,“別舫,我可不是个好人。” 低头吻了下去,別舫是有点惊讶的,疏野之前的表现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什么的模样? 但也不算很惊讶,他口口声声说着疏野温柔,这不代表他真是个没脾气的。 第65章 交往 回过神后,眯眼笑起来,送上门来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不管不顾地迎上去,上次不过只是唇碰了唇,没有深入,这次不同,炽热而热烈,从未与人这般亲昵,磕磕绊绊间尝到了血腥味。 死死扣住人,不让疏野有逃离的机会,愈发沉浸入这个吻中,血腥味更加刺激人的神经,让人想争夺更多,想压制或被压制。 一吻接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待唇舌分开,两人都一时无法控制住紊乱的呼吸,喘息声让静谧的房间凸显得更大,更加暧昧难言。 紊乱的何止只有呼吸,头发与衣服都说不上整齐,最主要的是那颗“砰砰”跳动的心脏,隔着短短的距离,两人都互相担心自己的心跳声被对方听到。 別舫埋在床里笑的身体发抖,脊骨绷出漂亮的弧度,一层薄薄的衣料,起到的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 疏野没说出来,但他心里清楚,他是有些懊恼的,刚才之事过于冲动了,明知道別舫是故意挑衅,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动。 这小孩挺厉害的,对于挑动别人的情绪是一把好手,不知不觉中就掉进了他挖的坑,小小年纪心眼多的跟筛子似的,根本无法分辨出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也不知道这性子是怎样养成的……思绪到这里顿了顿,从他只言片语与故意透露的消息,不难猜测出他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 “够了,要笑到什么时候?”舌尖扫过唇,感受到唇角有隐隐的刺痛,没好气地说。 他没有忍住,他承认,不过真正加深这个吻的不是他,这小子疯的让人难以招架,就像某些捕食类动物,咬住了自己的猎物,就死也不松口。 別舫从床上半支起身,一张白皙的脸闷的粉红,唇角的笑容大的刺目,伸手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疏老板,刚才的事儿,你可就不能抵赖喽。”声音发哑,却不难听出愉快的语气,整个人显而易见的开心。 疏野从床头柜拿出烟,点了一只叼入嘴中,薄薄的烟雾模糊他的眉眼,整个人的情绪都很平,平的让人感受不到,没有生气,没有愤怒,平的让人心慌。 別舫唇角的弧度敛了敛,“不过接了个吻,怎么还抽上事后烟了?”声音还是那样的轻快,若不看他面上的表情,还以为他依旧是那副笑模样呢。 疏野侧过头,烟夹在指间,一口烟雾扑到別舫脸上,別舫被突如其来扑来的烟雾弄得措手不及,闭着眼睛,扭头低咳。 “別舫,我对你多容忍几分,不是想让你得寸进尺的,”疏野对着別舫狼狈的模样冷淡开口,“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还真当我是个没脾气的软活性子呢,能任你捏圆搓扁?”语调在结尾处微扬,带着似有若无的轻嘲。 第112章 別舫转回头,本有些凶的眼睛现下湿漉漉的,但千万别被表象迷惑,他注视着此刻的疏野,感受到一种高高在上的凉薄感,心跳的愈发快,浑身微微的颤抖,眼中流露出来的是疯狂的迷恋,脆弱与疯狂交杂,一种毛骨悚然感油然而生。 疏野抽了口烟,拇指擦过食指的骨关节,心里暗骂,小疯子,他真搞不懂这小子的兴奋点? 随着烟雾吐出,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你想和我在一起,是吧?” 別舫乖巧地点头,爬到疏野腿边,将下巴靠到他腿上,顺手抢过他指尖的烟,就着被疏野抽过的滤嘴抽了一口烟。 疏野不知该摆出副什么表情,这都不是得寸进尺,是得寸进丈。 按压着突突跳的太阳穴,“在一起了,会安分吗?”这小孩死缠烂打,一天不干点人事,为的不就是这事吗? 全当花感情买清静,就如他说过不是一次两次的话,吃亏的从来不是他。 “我不安分吗?明明我这么乖。”在疏野冷冷的眼神下,后面几个字因心虚变小。 “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我就问你,会安分吗?”疏野何曾不知道,他现在如同走在悬崖边,一不小心就可能尸骨无存,感情这种事儿,是任何一种东西都无法衡量的,别想试图操控它,玩弄它,控制它,它从来都是不可控之物。 別舫抽了最后一口烟,将烟碾灭在烟灰缸,直起身,勾着疏野的头,使劲让他往下低,嘴对嘴渡去一口烟,牙在他唇上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舌在那排牙印上一扫而过,面对面坐在他身上,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会的,我会很乖的。”他死缠烂打,扰的人烦都不能再烦,不就为了这吗? 疏野是不信他的鬼话的,別舫嘴中说出来的话,还是承诺之类的,最少得打个对折,但他没打算在这拆台,刚答应下来这段时间,肯定会安分些的,以后再做以后的打算。 抚了抚別舫的脊背,“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別舫缩到疏野怀中,“我记性很好的,不会忘记。”声音逐渐变得含糊。 疏野低头一看,人已经在他怀中睡着了,想起今儿早上听到的话,不由叹了口气,这用着真事的卖惨,即使知道他是故意的,依旧会控制不住于心不忍。 行吧,行吧,就当是弥补曾经的自己罢。 把人安置到床上,盖上被子,又点燃了之烟,当下的情况是谁都预料不到的,短短三天不到的时间,他就莫名其妙多了个对象,还是他自个儿出言认可的。 摇头失笑,真的是,看到个与他年轻时无比相似的人,好像被他传染着回到了年轻时,冲动且毫无顾忌,有着不顾未来的疯狂。 一支烟抽尽,挥散烟雾,既然都决定了,就这样吧,他要是敢反悔,这小孩不得把他撕了。 …… 疏野出休息室时嘴唇上的牙印已消下了,唇角带着的伤口却还挂在那,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有情况,大八卦,快来看。 疏野不甚在意,別舫都敢把事做得这么明目张胆,难道还怕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儿吗?若不顾及別舫,他更无所谓。 今天中午有两个小图,样式都不算复杂,时间自然用不了多久。 等两个图都纹完,回到休息室,床上的人还在睡,脸上睡得红扑扑的,这个年纪特有的青涩感与少年气更加浓重,疏野摸摸自己的良心,发现一点儿都不痛。 他没有拒绝过吗?拒绝过的,还不是一次两次,但这小孩堪称挑衅又张扬肆意的要闯进他的世界,怎么赶都赶不走,他能怎么办呢? 別舫的身体动了动,小半张脸缩在被子中,给人错觉般的乖巧无害。 疏野没有打扰別舫的休息,正要退出休息室,別舫眼睛悄无声息地睁开,“疏哥,要去哪呢?”声音含含糊糊的,带这种撒娇般的黏糊劲。 疏野停下动作,“你可以继续睡,等吃晚饭时我来叫你。” “疏哥,你工作结束了吗?”別舫掀开被子,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果然只要有疏野,他就能睡得很好。 “结束了,怎么了吗?” “我们出去吃怎么样?”別舫道,“交往的第一顿饭,不应该吃外卖的?以后要回忆起来,怎么想都是个遗憾吧?” “都可以,要先回家吗?”疏野问,这时间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按照別舫的逻辑,总不能是这副乱糟糟的模样出去吃饭。 “好啊。”別舫笑得很开心,发自真心的笑容,拥有极强的感染力。 疏野跟着勾了勾唇,似乎暂时矛盾还不会暴露出来,挺好的,真挺好的。 还是稍微收拾打理了下,才跟着走出去,不得不说,一道道隐含着八卦探究的眼神,是挺让人不适的。 疏野的车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是辆越野,很符合他的气质。 別舫很自觉地坐上副驾,“疏哥,你好像挺有钱的。” 疏野系好安全带,打火发车,“你也不缺钱?” 別舫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有点尴尬。 疏野敏锐察觉到,“怎么回事?” “我没想过未来,他们打不打钱全凭良心。”別舫当初只拿了一份合同,其他的虽然签了名,但全留在了那里,真的就是他们打不打钱全凭良心。 “还有多少?”疏野眼神闪动,有些事儿以他们的关系程度,还没到寻根究底的份上。 第113章 別舫闭着眼睛默算了会儿,“四百八十多万。” 疏野踩了刹车,车缓慢在红灯路口停下,心里一言难尽,“你这些钱,就算以我现在的技术,还每天都能接活的话,也要用个两三年才能存下来。” 別舫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若不是我被扫地出门,我当霸道总裁包养你啊。” 疏野踩下油门,更加一言难尽,“是不是狗血小说看多了?” 別舫,“可能吧。” 疏野看得出別舫肯定是在优渥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不说其他,就他那撒钱的模样,说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谁信? 可似乎这少爷,过得也没那么如意,甚至可能发生了些很不好的事。 “疏哥,你都不好奇的吗?” 第66章 温暖 “这有什么可好奇的?”疏野单手控制方向盘,“人活在世上,谁还没几个小秘密了呢?所有的事都要寻根究底,寻得完,究得玩吗?” 別舫靠在椅背上,盯着疏野看了会儿,英俊且洒脱,真如他话中所说,半点都不见好奇,侧头看向窗外,景观树一棵接一棵的往后移,糊成一团一团的绿色块,在这状态下,人仿佛都轻飘飘的,要与绿色融为一体。 “的确如此,能寻到根底的事情,大多已是过去,知道了又如何?无法改变。”最后四个字说的轻不可闻。 “别想那么多,过去的事就已过去,没必要对未曾做的选择念念不忘,你要相信你做下的选择便是最好的,想更多并无意义。”车停在停车位上,头侧向別舫,愣了下,別舫笑容灿烂,他是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儿吗?根本摸不到头脑。 “你是在说你吗?”別舫说的很缓很慢,确保每个字疏野都能听清楚,字句中裹着蜜糖,内馅却不好说。 疏野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他最近的选择不就是自己吗?一时无言,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越回想越觉得,好像在自夸似的。 “你好样的。”开门下车,再不愿意搭理这臭小子,根本搞不清他什么时候是在说真话,什么时候又在故意卖惨,两者相加时最为难人。 別舫慢悠悠地跟着下车,天开云阔,空气中带着桂花的甜香,他做下的选择本就是最好,他从未后悔过,也不会允许另一个人后悔。 “想什么呢?”疏野见人盯着天看,没半点要动的意思。 “疏哥,我行李箱好像还在‘浮云过眼’。”说的慢吞吞的。 疏野瞪了瞪眼睛,“別舫,你是故意的吗?” 別舫摇头,“我故意对我有什么好处吗?这还要怪疏哥,你让我太上头,脑子里再分不出一点空间想其他。” “小小年纪,哪学的这么油嘴滑舌?”疏野问,“要回去拿吗?还是等下带你去重新买两身?” 別舫盯着疏野思索了会儿,眼睛一亮,“疏哥,我穿你的成吗?” “不合适。”疏野想都没想就出言拒绝,见小孩眼神暗了下去,又忍不住开口解释,“是真不合适,我的衣服你穿身上,会显得不伦不类,你身形比我单薄了些,你不应该看不出来。” 別舫没纠缠不放,“我们在家吃可以吗?” “行,我也好久没下厨了,和我一起去买菜还是先上去?” “一起去,我还没一个人去买过菜呢。”別舫兴致勃勃,刚才的事抛到了脑后。 疏野舒了口气,低头发了条消息,按灭手机,“我们去超市,时间不早了,菜市场与超市的菜差不多。” “听疏哥的。”別舫分不清菜市场与超市的菜有什么区别,也不在意做出来的菜饭是否好吃,在意的不过是这个过程。 “就在不远处有个超市,我们走着去?”疏野征询別舫的意见。 “好啊。”牵上疏野的手,疏野的手比他宽大,握上去很有安全感,很温暖。 疏野没有拒绝,心里虽觉得有点不妥,毕竟漓城不算多繁华的城市,思想不如大城市般开放,但想想別舫的性子,便作罢了,与其让他闹起来,还不如就这样,旁人的目光算得了什么呢?都是陌生人,在意太多累的是自己。 超市就在离公园不远处,超市里的人群来往如织,会有不少的目光投向两人,更多的却是忙忙碌碌地离开,其实更多人抱着的心理是漠不关心,与我无关。 疏野牵着人踏上电梯,二层一半是电器,一半是生活用品,在放推车的地方推了个推车,“我们先去买点你用得到的生活用品。” 別舫没有拒绝,乖乖地被牵着走。 疏野拿了牙膏,牙刷,毛巾……放在购物车里,別舫莫名其妙的很开心,整个身体都很放松,就这种平平淡淡毫无刺激可言的生活,他觉得可有意思了。 “有想吃的零食吗?”三楼全是零食,各种各样的,薯条薯片,辣条豆干肉辅,甜口的面包糕点之类的。 別舫都不知道看哪里了,像是没见过新奇事物的小孩,眼睛亮晶晶的,东看看,西看看。 “可以都买些尝尝吗?”这些零食,更多是所谓的垃圾食品,他以前不好奇,也没人送给他吃过,现下就不一样了,每一种都好奇的要死,感觉都很好吃的样子。 “全部买的话太多了,先少买一点,吃完了再买。”疏野就像带小孩子来逛超市的大人,想要什么都纵容着他,又有点忍不住想管控。 別舫开心的去挑拣,购物车都快被装满的时候,疏野握住別舫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够了,离得不远,等吃完又来买。” 第114章 別舫恋恋不舍地扫过还没拿的零食,对于疏野说的话没拒绝,“下次你还陪我来吗?” “你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安排时间,届时不管你想什么时候来,我都能陪你。”坐在上四楼的电梯上,疏野温声回答。 別舫的心满满胀胀,仿佛空缺了十八年的心脏被疏野温柔地填补上,填补之物是开心喜悦……一切一切的正面情绪,带给人的只有温暖。 “今晚想吃些什么?”疏野询问正在傻笑的別舫,俊秀帅气的脸露出这表情,有点糟蹋他的脸了,自己的唇角却也跟着仰起,少年人便该这般,开心且自在,不会因事忧虑烦扰。 “看疏哥的,我都可以,我很好养活的。”別舫悄悄勾上疏野的手,真的好温暖啊,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牵着不方便,”话是这样说,却没立刻挣开,“红烧肉,可乐鸡翅,肉沫茄子,喜欢吃鱼吗?”列举着菜品,询问着另一人的意见。 一点都看不出他们是第一天交往,他们的状态说是在一起了许多年都不会有人怀疑。 “疏哥,我们才两个人。”別舫忍不住提醒,他是不会做饭的,要累到疏野,还浪费的话,他觉得不太行。 “那我挑着买,真没什么忌口的?”疏野又问了一遍。 “不吃姜,不吃蒜,不吃芹菜,不吃羊肉,不吃牛肉,其他都可以,我不挑。” 疏野捏了捏別舫的手,这还叫不挑?但没说什么,买了五花肉,鸡翅,还有些蔬菜……没拿別舫说不吃的。 別舫看着疏野,疏老板属实不像是会和柴米油盐打交道的人,此刻的他烟火气十足,他碰到了把他隔绝在外的烟火气,低笑一声,他还真要感谢别先生和徐女士,不然怎么会遇到这么好的人? 推着满满当当的两车东西去一楼结账,并肩而行,他可舍不得落在他后面。 “怎么和个小孩子似的?”疏野忍不住调笑,傻乎乎的,还有些幼稚。 “第一次来超市,第一次买零食,第一次和人一起买晚上要吃的菜,很新奇,很高兴。”別舫毫不避讳的诉说自己的感受。 疏野伸手摸了摸別舫的头,“如不出意外,还会有许多次,多到直到腻味儿。” 別舫蹭蹭疏野温暖的手掌心,“不会的。”他怎么会腻味呢?如此温暖的事,他怎么可能会腻味呢? 疏野没说什么,将东西放上收银台,结账这时,疏野才恍然发觉,似乎买的太多了些。 別舫开始掏兜拿钱包,疏野没好气地按住他的手,“用不上你的。” 拿出手机,点开收款码,“提着东西。”指了指装零食的那两袋。 別舫没争着付钱,以后有的是机会,提了另外两袋,他可不喜欢处处被照顾,他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 疏野看到了,没好多说,收起手机,提上零食走出超市。 好在离的真不算远,回到家后,疏野把零食放到茶几上,接过別舫手上的菜,“我去做饭,零食少吃些。”话落走进了厨房。 別舫拿了包薯片,跟在疏野背后,厨房很大,打扫的很干净,却不难看出各种厨具都是有使用过的痕迹。 “坐着休息去,一会儿就要吃饭了。”疏野把手上的东西都放在琉璃台上,先拿锅淘米煮饭。 “我想看你做饭。”別舫吃着薯片,靠在厨房旁边,没有进去碍手碍脚。 “当监工,是吧?”疏野头也没回,伴随着哗哗流水声,听得出他带笑的语气。 “想看着你,想陪着你。”別舫把薯片嚼得咔嚓咔嚓响,很认真地说。 疏野感觉一颗心软的不像话,热乎乎的,锅放进电饭煲,边擦着手上的水,边走到別舫面前,叼走了他唇上的薯片,“挺好吃的。” 別舫眼神发愣,抿了抿唇,回味着嘴中的味道,是他从未尝过的美好滋味,低头安安静静又吃了两块薯片。 抬头看去,疏野穿上了围裙,细细的绳结勾勒出他的腰线,结实流畅,线条漂亮,別舫咽了咽口水,喉咙突然很干渴。 一个脑瓜崩弹在他脑壳上,“嗯,想什么呢?” 別舫,“想你。” 疏野没好气地拍他脑壳,“把脑中的黄色废料倒倒,这才在一起的第一天,不该想的别想。” 別舫遗憾地叹口气,“什么时候可以呢?” 第67章 心跳 疏野开始收拾买回来的食材,“等着吧。” 別舫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渴望加深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很好了,温暖且舒适,一时半会没必要破坏这种平衡。 “没想到疏哥是个保守的人。”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说的又是另一回事。 疏野,“……”他这是为谁好?臭小子心里没点数,他这不是怕小孩是一时上头,等冷静下来,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完了,到那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一边歇着去,别在这碍眼。” 別舫坐回到沙发上,吃着薯片,突然有点没滋没味,他能猜到疏野是怎么想的,既生气又开心, 生气的是疏野并不信任他们之间的感情,换个说法,疏野不相信別舫对他是认真的,这是件没办法的事,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在一起的决定下得过于草率,想要加深感情得慢慢磨; 开心的点又在于,疏哥是为他考虑,是为他好,可能是他的责任心作祟,別舫不管,疏哥就是对他有感情,才这样想的。 第115章 香辣口味的薯片在嘴中吃出甜味,甜丝丝的,听着厨房里传出的声音,心里很安定。 放下薯片,抽出纸巾擦了擦指尖,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该说不说挺有意思的,曾经天天失眠的他,有疏野在,好像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浮在软绵绵的云朵上,暖暖的太阳光洒落在身上,柔软温暖,带给人的全然是舒适。 疏野摆放好饭菜,洗完手,擦拭着手走出厨房,一眼就看到了在沙发上熟睡的別舫。 刚走到面前,还未曾做什么,別舫缓缓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蒙着层水雾,与泛红的下眼睑,白皙的脸搭配起来,莫名让人生出了几分怜惜。 “怎么睡着了?”疏野放轻声音询问,“下次要睡回房间睡,在沙发上睡觉容易着凉。” 別舫坐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和疏哥在一起,太舒服了,整颗心都是暖的,让人忍不住的放松,自然会想睡觉。” “少贫,去洗漱,来吃饭。”疏野对于別舫时不时的油嘴滑舌,有了一定的抵抗性。 別舫洗漱完走进厨房,在餐桌上摆着五六道菜,疏野说过的红烧肉,可乐鸡翅,肉沫茄子,还有他没有说过的糖醋排骨,酸菜莲藕,最后一道是三鲜汤。 別舫看得眼睛一亮又一亮,鼻间早已嗅到饭菜的香味,吞了吞口水,这次纯粹是饿的,不是惦记人家的身体。 “疏哥,你手艺也太好了吧。”语气中全是惊叹。 “还没吃就知道好了?”疏野为两人各盛了一碗饭。 別舫接过饭的时候有点局促,突然间觉得自己过于废物了,“不用吃,光卖相和气味,就能知道肯定好吃极了。” “那动筷呀,难道还想我伺候你不成?”是带着调侃的,他怎么没发现,这小孩怪有意思的,在不该不好意思的地方不好意思,而真正该不好意思的时候又显得格外大胆。 別舫先加了一块红烧肉,香糯可口,整块肉都极其入味,上面带着的肥肉丝毫不显腻,就这盘红烧肉,他能拌着吃两大碗饭。 开始动筷后,就再停不下自己的手,每道菜都好吃到过分了,不由感叹,他前十八年吃的都是什么呀? 疏野拿个小碗盛出一碗三鲜汤推到別舫面前,“慢些吃,喝点汤,别噎着。”这可能就是对厨师的最大认可,他吃了一口菜,还是如往常般没变,看別舫的样子,他都快怀疑他在菜里加了某些不该加的东西。 別舫喝了口汤,蒸腾起的热气进入眼眶,鼻头一酸,这是从未有人带给他的温暖,从出生到现在,他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却仿佛被世界隔绝在外,没有人愿意施舍他一点点关怀与温暖,所谓的亲情,友情,爱情,在遇到疏野之前,都全未感受过,其实他贪图的不过就那点暖意,一点点就好,一点点而已。 “啪嗒!”是泪水滴入汤碗中的声音,不过一滴,就让人控制不住的心颤。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别哭,你别哭啊,想要什么和我说?”疏野手忙脚乱地找纸巾,嘴上的话语无伦次。 別舫放下汤碗,知道父母从没有那么一刻是期待过他的诞生的时候,知道他们在外各有私生子女的时候,就算在与他们断绝亲缘关系的时候,他都没有落过一滴泪,而此时此刻,莫名其妙的,连他都还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泪水就这么滑出了眼眶。 “疏哥,我没事,”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握紧手中的纸巾,扯唇一笑,“可能是开心傻了吧,别担心,快吃饭,我真没事。” 疏野将信将疑,还是难掩关怀与担忧,他就说,小孩子不能过于缺爱,不然一点真假难辨的关怀就可能骗走一个人一颗心。 別舫之后都很正常,安安静静地吃饭,吃的前所未有的饱,肚子上的腹肌纹路都因吃得太撑而模糊了去。 別舫摸摸肚子,打了个嗝,不好意思地瞅向疏野。 疏野脸上浮着淡淡的笑,笑中不含半点取笑意味,“喜欢就好,以后有时间,我都做给你吃。” 別舫眼睛blingbling的亮起来,“谢谢疏哥,最喜欢疏哥了。” 疏野抚抚別舫的头,“乖。” 別舫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想制止心脏的过快跳动,他这是怎么了?是心脏坏掉了吗?他怎么跳的这么快?满脸都是迷茫与困惑。 “怎么了?哪里难受?”疏野问,“下次少吃些,又不是吃了这顿便没了下顿,我去给你找点消食片。” “疏哥,我的心脏跳的好快,它是坏掉了吗?”语气中全然的茫然不解。 疏野停下动作,定定地注视別舫,不由失笑,这小孩明明什么都还不懂,偏偏表现的又是很懂的模样,还好并未多过界,慢慢来吧。 “吃两片消食片,我去收拾厨房。”对別舫问出来的问题,没有正面回答。 別舫抠了两片消食片吃下去,若有所思地摸在胸口处,他好像明白,又似乎不是很明白。 “疏哥都做饭了,收拾厨房的活计还是让我来吧。”没有过于纠结心跳问题,跟着走进厨房,他真的不懂吗?或许吧。 “会吗?不会的话我先教你。”疏野没有拒绝,他知道別舫是小少爷,但不想将他养废,只要是別舫想做的,他会的,他便愿意教。 “好。”別舫确实没有做过这些事,但他学习能力很强,更主要的是,洗碗是多难的一件事吗?并不是,它都不用怎么教?只要看看,就是件能轻易上手的事。 第116章 收拾打扫厨房,提着厨余垃圾下楼去扔,就当消食了。 疏野在书房中画稿,今儿个那小姑娘是替人来的,她朋友暂时有事来不了,不过说了自己想要的元素,火焰。 思索着在稿纸上画了朵火焰,火焰幽幽燃烧,顺着添上其他元素。 提起火焰第一想到的是什么呢?凤凰,传说中的不死鸟,在火焰中涅槃重生。 別舫从房门外看了一眼,很识趣的没进去打扰,自己窝在沙发上吃零食打游戏,前几天颓废的都没兴趣打游戏,新手机还要重新下,对了,号也要重新申请,要不直接上网买一个? 其实随便都行,玩游戏,他不挑的。 …… 一人在书房中画稿,一人在客厅沙发上打游戏,互不打扰。 疏野从书房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要坐样没坐样的別舫,真是很难形容別舫这个人,在你想怜惜心疼他的时候,他又会做出些让你哭笑不得的事。 “时间不早了,要睡觉了吗?”疏野询问。 別舫翻身跃起,扔掉手机,眼睛亮的出奇,好像早就在等待着此刻,“疏哥,我要和你睡,还有我没有换洗的衣服,不穿出去,大点没关系的。” 疏野有些无语,他就说之前怎么毫不纠缠,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別舫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疏野打开门,他跟着看清门外的景色,预感成真了。 一张笑容灿烂的脸垮了下来,疏野和小阳交谈两句,提着別舫的行李箱走进了门。 “换洗衣服来了。”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般戏剧性的发展,他现在挺好奇,別舫会说什么? 別舫死死瞪着行李箱,恨不得用眼神把行李箱点了,“疏哥,什么时候的事儿?”他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你说要在家吃饭的时候,我发消息让人送来的。”疏野瞧得好笑,语气中自然带了出来。 別舫磨了磨牙,“疏老板,你是不是早想到现在了?” “这倒没有,我只是想着万一你明天要出门,没有换的衣服,就让小阳顺路带来了。”忍着笑回答。 “不管,我不管,衣服可以不穿你的,但我必须和你睡。” 疏野扶过別舫的头顶,“可以。”他不想再见到那满烟灰缸的烟头了。 別舫在这瞬突然不气了,这就是有人爱着的滋味吗? 第68章 日常 別舫洗完澡站在浴室中,还带着潮意的手擦过镜子,本就因蒸腾热气变模糊的镜子更加模糊,模糊不清的镜子混着湿漉漉的水珠,映照出来的人像是带着种荒诞感。 白皙的脸颊蒸的泛红,撩开眼皮儿,整个人带上股凶劲,甩了甩头,水珠飞溅。 情绪平复的差不多才走出浴室,疏野早已洗漱完毕坐在床边,朝着別舫招招手,“过来我帮你擦头发。” 別舫有片刻迟疑,还是走了过去,“我自己来就好。” 疏野把人按坐在自己面前,软乎乎的毛巾盖到別舫头上,“你要真想自己来,就不会湿着头发出来。” 別舫没有狡辩,毛巾擦过一遍,然后暖融融的风吹在发梢间,大手顺着发丝滑过,別舫感觉痒痒的,又不想远离这片温暖。 清新的柠檬洗发水味萦绕在身周,他们两个身上的味道是一样,只要想到这一点,唇角便不受控制的往上扬。 “好了。” 吹风机的声音停下,头顶的暖风消失,別舫站直起身,转过身面对着疏野,“谢谢疏哥。” 疏野收拾好吹风机,“睡觉吧。”并未多说,第一次和人睡同一张床,还是和确认了交往关系的男朋友,紧张是不可避免的。 別舫爬上床,这也是他第一次和人同睡一张床,各盖一床被子,中间隔着宽宽的距离,都是紧张别扭不自在的。 疏野,“我关灯了?” 別舫轻轻“嗯”了一声,灯光随着熄灭,床上的两人都各舒了一口气。 別舫笑了笑,这不是他自己要求的吗?怎么自己还显得怪不自在的? 身体侧向疏野那边,在黑暗的环境中,只能看到个模糊的人。 “看什么呢?还不睡觉?”疏野声音有些哑。 別舫听得耳朵麻麻,“晚安。” “晚安。”互道晚安。 一开始的不自在过去,两人睡得都挺舒服的。 一夜无梦的到第二天。 疏野率先清醒,两人没有过多过界,睡着各自的那半边床,不过是中间那长长的宽度消失,挨得近近的。 疏野没有打扰別舫的休息,放轻动作的换衣洗漱,又在厨房中做了早餐放进保温箱,留下一张便签,这才离开。 …… 床上的別舫闭着眼睛伸手摸索,旁边空空如也,闭着的眼睛迅速睁开,翻坐起身,四下环顾,然后想到什么又瘫回床上,手掌盖在双眸上,悠悠叹了口气。 缓了会儿,抓抓头发,把头发抓的乱糟糟的,顶着头鸡窝起床。 踩着拖鞋走进浴室洗漱,用的是昨天才购入的洗漱用品。 走进厨房,拿起便签看了一眼,坐在餐桌上吃早餐,顺手拿出手机想要联系疏野,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没有疏野的任何联系方式。 低笑出声,笑的是他们两个,更多的是他自己,确定了关系的男男朋友,都睡了同一张床了,有着这样关系的两个人,却还没有交换任何联系方式,是不是很有意思? 第117章 三两口吃完早点,拿上疏野留下的房门钥匙走出门,打车到了“浮云过眼”,关注他的目光比昨天还多,昨夜行李箱的事,肯定传遍了整个工作室上下。 別舫毫不避讳地趴到柜台前,“小琴姐,你们老板呢?” 小琴捂嘴笑了笑,“老板正在忙,不过应该快结束了,小帅哥,能说说你和我们老板是什么关系吗?”后面一句声音放的要多轻有多轻,保证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別舫笑的意味深长,“你觉得呢?”给出个模糊不清的答案,都确定了关系,他相信疏野的人品,那就没那么必要继续刻意的宣誓主权了,这样挺有意思的。 “小帅哥,你是不是跟我们老板学坏的?”小琴愤愤不平。 “他很好。”別舫前所未有的认真,实打实的发自内心,他是真的觉得疏野好的过分,温柔又不会刻意的纵容人,有着自己的底线,千好万好,哪哪都很好。 “对,你说的对,老板很好,不过就是偶尔性子恶劣了些,”小琴说,“这就带你去找老板,你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別舫并没有否认什么,跟着上楼,小琴的工作由另一个小姑娘接手。 上到二楼,走到一间纹身室前,小琴敲了敲门,把门打开,半个身体伸进去,“老板,还有这位客人,有个小帅哥想要来观摩下,可以吗?” 疏野停下纹身机,抬起头来,口罩遮挡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他稍显冷淡的眉眼。 开口询问客人,声音有些哑,是长时间没有喝水造成的。 正在纹身的是个大哥,纹的是条花臂,在疏野停下动作后,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可以啊,我没所谓,又不是见不得人,还挺好奇是什么样的小帅哥呢?”说得很豪迈,好奇的眼神往门口瞅。 疏野朝门外点头,“让人进来吧。” 小琴笑容有些不怀好意,朝着疏野眨眨眼,身体移到一边。 在看到小琴的表现时,疏野心里就有所准备,別舫的出现一点都不让人意外,眉眼软化下来,“怎么来了?” 大哥好奇的眼神在两人间徘徊,“疏老板,是你认识的人啊?怎么没有见过?”看来是位熟客。 “一个人在家没意思。”与疏野看来的眼神对视,笑着回答。 “喂喂喂,这还杵着个大活人呢?要不要这么旁若无人?” 疏野低头更换了一根纹身针,“怎么不让小琴带你去休息室?我这很快就结束了。” “想看看,上次只顾着睡觉了。”別舫毫不见外的拉了把椅子坐在一旁,还朝着一直被他俩忽略的大哥摆摆手,“你好啊。” “你好,你好。”大哥可能还没碰到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整个人都显得局促不安。 “疏老板,你和这小帅哥到底什么关系啊?”悄悄询问疏野。 疏野头都没抬,“你问他。” “小帅哥,你和疏老板什么关系啊?”大哥还真听疏野的别着头询问別舫。 別舫脸上带着笑,“疏老板,我能说吗?”莫名听出两丝恶趣味和暧昧。 疏野手下的动作抖都没抖,勾出来的线依旧那么丝滑,“随你。” 大哥越来越好奇了,其实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想,但那怎么可能呢?疏野,疏老板可是很有名的,除去他的纹身技术,单凭他那张脸,就足够的招蜂引蝶,偏偏不管怎样的狂蜂浪蝶都无法让他心动,硬生生单了三十五年。 “我是他男朋友。”別舫说的很轻巧,仿佛刚才的犹豫迟疑都不存在。 大哥的猜想成真,苦笑一声,别误会,这可不是他对疏野有什么想法,纯粹是意外加吃惊,“疏老板,什么时候的事?这不年初的时候才打了赌,赌你什么时候能脱单吗?谁能想到,今年还没结束,你就脱单,还脱单脱得悄无声息,我敢确定,外界一点风声都没有。” “昨天才确定的关系。”疏野不咸不淡地说。 大哥张了张嘴,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言语,最终挤出干巴巴的一句话,“以前一直以为疏老板是个不动如山的和尚,没想到也有这么冲动的一天。” 別舫是个陌生面孔,还是个如此年轻的陌生面孔,想要猜他们之前就认识,都不好得猜,谁让他们一起玩的人普遍年纪都在二十五岁以上,要出现个这么年轻的,不会半点传闻都没有, 讲这么多只是想证明,疏野与这位小帅哥认识的时间不长,而在这不长的时间里,两人就确定了关系,这不是冲动,什么才叫冲动? “冲动……”在嘴中咀嚼了这个词,“是挺冲动的。”不但没有否认,还给出了准确的答复,“你看看他,再看看我,你觉得我俩之间谁更吃亏一点?” 大哥目光复杂,“疏野,你能不能少干点.禽.兽.事?” “在讲什么小秘密呢?能让我听听吗?”別舫硬生生.插.入.两人的对话中。 “別舫,告诉他,谁追的谁?”疏野很淡定,这淡定中莫名有点故意炫耀的意味儿。 “我追的疏哥,是我死缠烂打想和疏哥在一起。”別舫显得异常乖巧。 大哥看疏野的眼神越来越像是在看禽兽,“这小帅哥,疏老板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別舫看向疏野的眼中带着取笑意味,“闭嘴,我家的事少打听。”疏野被看的没好气,一个二个怎么都和瞎了似的,到底是谁逼的谁?他心里的苦无人知晓,这小骗子装乖卖巧有一套。 第118章 別舫无奈耸耸肩,这怎么能怪他呢?他说的哪句不是实话? 一时间房中只听得见纹身机“嗡嗡”的声音,別舫注视着疏野,他垂着的眉眼中满是认真,手很稳,小臂纹路漂亮,绷起的腰线更不必说,怪不得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是有一定道理的。 疏野不太自在,借着换针头的空隙说了句,“去休息室歇着,马上就好了。” 別舫笑了声,没有故意和疏野作对,推门出了纹身室。 疏野紧绷的身体放松, “没想到疏老板好的是这一口?”大哥在门关后说。 疏野轻“嗯”一声,算作答复。 大哥轻啧,“打算什么时候把人介绍给大伙认识?” “再等等吧,这一年他要复读。” 大哥再次轻啧,“疏野,你这也太不做人了吧?” 疏野哼笑,没再接话,他与別舫之间的关系,真不好对外人言明。 第69章 开学 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生活就如这天般,很平静,很安宁,很温馨。 一起逛超市,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去店里…… 真的真的就如在梦里一样,可惜梦是会醒的。 今天是別舫需要去学校报到的日子,他的情况比较特殊,高三这年复读不出奇,出奇的是,换学校就算了,连城市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最主要的是,漓城一中不算是多好的高中,来这个高中复读的高三生并不多,连一个班都组不出来,只好把他们塞入高二升上来的班级里。 …… “真不用我陪你去?”疏野担忧地询问,他不太信任小少爷的自理能力,毕竟洗碗都是他现教的,这也不能怪別舫,出生富贵,很多事情都不必他自己会。 “真不用,所有事情都让人安排好了,只要我人到了就可以,今天只是去看看学校,再问问我的班级之类的,明天才正式上课,晚上准备好大餐等我回来。”別舫凑上前去抱紧疏野,亲亲他的唇,又蹭了蹭他的胸肌,“我是去复读高三,不是去上幼儿园大班。” 疏野薅了两把別舫的头,“差不多行了,占便宜占个没够。” 別舫紧紧抱着人,“疏哥,我真舍不得你,这书也不是非读不可。” 疏野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掐着別舫的脸,“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眉头锁紧,眼中全然是不赞成。 “开玩笑的,”別舫安抚地握住疏野的手,“疏哥,你看你喜欢哪个大学,国内的大学任你挑,只要你想,我就能考。” “这样的玩笑下次少开,”疏野眉头松开,“看你自己喜欢,而不是看我喜欢。” “疏哥,如果我考的离漓城很远很远,你会不会陪着我?”眼中全是执拗。 “你考了再说,只要你考上,别说国内了,国外我都陪你去。” 別舫低头吻了吻执在手中的手,“我走了,要记得想我哦。” 疏野看着別舫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这一两个月他们一直腻乎在一起,早就习惯了彼此的存在,这兀地身边没了另一个,很别扭,很不好受。 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用工作来麻痹不合时宜的矫情。 …… 別舫独自一人到了学校,新生开学人来人往,大人带着自家小孩,还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孤身一人且什么都没带的別舫显得过于突兀了,別舫丝毫不在意,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询问一个志愿者,按着他说的路找到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里面摆着四五台电脑,但如今只有一台电脑前有人,三十五六上下的男老师,戴着副黑框眼镜,长相普通,却自带着股书卷气。 別舫站在门外敲了敲门,男老师抬头看来,“同学,你找谁?”语气疑惑。 別舫走进办公室,“你好,请问您是冯老师吗?” “是的,同学找我有事吗?”冯老师回答。 “我是来复读的,应该已经有人和你们联系好了吧?”別舫唇边一直噙着笑,看着特别像个无害的好学生。 “哦哦哦,你是別舫,别同学是吧?”冯老师反应了过来,的确是安排了个复读的高三生到他们班,还是校长亲自和他说的。 別舫点头,“是的,老师。” “别同学,我看过你高中三年的成绩,很优异,非常优异,以你的成绩,即使是在大城市都能名列前茅,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来我们这个偏远的小城市?还有就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讲一下,为什么高考最后一科没有去考?”冯老师看到別舫的成绩,是惊讶的,这成绩放在他们这个小县城,怎么都能排进前三,所以对于別舫的到来,是疑惑不解的。 “没什么原因,你就当是缘分吧。”只凭这句话,前期塑造的再好的形象,在这刻都多了丝裂痕。 “老师,我能保证我的成绩一如往常,我来这的原因,并不重要,不是吗?”语调中含着笑,很轻柔,不过听不出多少敬意。 “所有的成绩要服务的都只有那一场考试,来这的原因的确不重要,高考为什么没考的原因,很重要。”在校长开口时,他脑中第一想法便是,要来的怕不是个难伺候的祖宗,见到別舫第一面,他以为他之前的想法是错的,原来并不是。 別舫无奈耸肩,“我也没办法,太巧了,正好那天要回家继承遗产,不小心就错过了最后一场考试,今年不会有意外发生,更不会让意外有可能发生。”他都答应疏哥了,可不能食言。 第119章 冯老师怔了怔,他没想到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抱歉。” “没事,我无所谓。”別舫是真的不在意,他想他这位老师八成是误会了什么?不过这就是他想要的。 “明天正式开始上课,我们的班级是高三理一,你的宿舍是六一四,必须住校,等一下你可以先去收拾宿舍,再熟悉熟悉我们的学校,这是课程表,所有用得到的教材都为你准备了一份,等明天来我办公室领。” 別舫接过课程表扫了眼,磨了磨牙,他很想知道岳满是怎样昧着良心给他发的那条消息? 早上六点半晨读,晚上十一点下晚自习,周末半天假,管的不严?很轻松? “老师,这个课程安排会不会不太合理?”別舫抖抖手中的课程表,一脸费解。 “我们这里就是这样的,我们高中已经算好的了,其他高中基本都是五点半就得起床,晚上十一点半下晚自习,甚至周末都可能不放假。” 別舫扯了扯唇,“挺好的。”人死的应该挺多,这作息就tmd不正常。 “我不想住校可以吗?”其实不管课程怎样安排他都无所谓,他不想听的课可以睡觉,实在不舒服他还能翻墙呢,以前就是这样过来的。 “前几年有好几个学生在回家途中出了意外,所以从今年开始必须住校。” “挺好的。”还是那三个字,他真觉得这书也不是非读不可,他缺那张文凭吗? “别同学,只有一年而已,时间过得很快的,坚持坚持就过去了,要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别让我们这些当老师的操心。”冯老师苦口婆心劝道。 “好的,老师,这是我电话号码,我们加个联系方式,以防万一。”没有说是防什么万一。 拎着那张轻飘飘的课程表走出教学楼,拐入宿舍楼。 这学校的绿化做的挺好的,真挺好的,不含丝毫讽刺,景观树,观赏花,环绕在整座学校里,嗅得到淡淡的桂花香, 这座城市行人道上种满桂花树,学校里也栽种着许多桂花,在桂花飘香时,鼻间一直嗅闻得到桂花的甜香,好像整座城市,连同这城市中的人都染上了桂花的香,说难听点就是都腌入味了。 才走进宿舍楼,別舫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并不是没有住过宿,他之前上的学校是都很自由,住不住宿都可以,但不管住不住宿,宿舍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床位,他零零总总也在宿舍里住过一两个月,宿舍和家里没多少区别,反正都睡不着。 他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很单纯的嫌弃,嫌弃这里的住宿环境,他就是大少爷脾气,过不惯普通人的生活。 他在街头、公园各种各样的地方枯坐,都比在这样的住宿环境里让他舒服。 推开六一四的门,一股陈腐味扑面而来,这其中还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臭味。 “同学,你是……?”里面忙得热火朝天,收拾床铺的收拾床铺,吃零食的吃零食,疯狂赶作业的疯狂赶作业,其中一个人忙里偷闲地询问。 別舫扯了扯唇,关上门,保持着极端冷静的情绪走出宿舍,深深吸一口气,馥郁的桂花香冲入鼻中,和着之前的气味,让脑袋隐隐作痛。 没在过多停留,直接出了学校。 站在忙碌密集的街道,他有些迷茫,是真的非读不可吗? 他知道一个词,叫做沉默成本,还真以为他玩玩乐乐,就能简简单单的考出好成绩,他是聪明,但没聪明到那份上。 他之前呕着一口气学习,不知道求的是什么,可能抱着点虚无缥缈的幻想,叛逆逃课打架,每次叫家长他都没有家长,名次次次保持前列,每次家长会,依旧没有家长。 恍恍惚惚到了“浮云过眼”,今天没有活的疏野坐在柜台后漫不经心地查着账,一抬头就看到了別舫,还是呆呆傻傻一脸恍惚的別舫。 放下手中的账本,来到別舫面前,这好像他见到別舫第一面时,別舫给他的感觉,当时的別舫下眼睑染着胭脂色,整个人带着脆弱易碎的破碎感,偏偏用着强硬的外表来伪装自己,当下的別舫,那种破碎感更加明显了,长眼睛的都能察觉。 “怎么了?在学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吗?”疏野放轻声音询问。 別舫茫然无措地抬头,“疏哥,我是有人要的,有人在意的,对吗?” 第70章 救赎 “对,我们舫舫是有人要,有人在意,有人心疼的。”疏野搂住人,带着人走进店中,“帮忙去泡杯温牛奶。”这话是对着小琴说的。 一直用关怀的眼神注视着別舫,“舫舫,能和疏哥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別舫坐在沙发上,靠在疏野怀中,呆呆地看着空中的虚无一点,“疏哥,我是不是很脆弱很废物?”莫名其妙的一个点都能让他伤心难过不开心,就和个神经病似的。 “没有,怎么会呢?舫舫为什么会这样想?舫舫明明可好了,热情自信又开朗。” 疏野接过小琴递来的热牛奶放到別舫手中,“舫舫,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別舫摇头,“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垂首喝了两口牛奶,加了糖甜甜的,不稳定的情绪稍稍平复。 他是个不正常的人,其实这才正常,长时间段的失眠,人如果能一直保持精神的正常,那可能才是不正常了。 最近这段时间过得太舒心,舒心的都快让他忘记人生并不会事事如愿。 第120章 捧着热牛奶窝到疏野怀中,“疏哥,学校必须住宿,宿舍环境好差好差。”嫌弃宿舍环境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可能是他的身体在抗拒着不能靠近疏野这件事,毕竟身体它自己也知道什么是它需要的。 “还有呢?”以这小孩的本事,想不住宿,难道学校还能强制得了他吗? “我在思索一件事,我读书是为了什么?”语气困惑,“我有钱,按照合同,他们每年都会持续给我打钱,那些钱是足够我过完下半辈子的,我还有必要读书吗?” “难道连我都要瞒着吗?”疏野问,这些是理由,但并不完全。 別舫喝了小半杯牛奶,把牛奶杯放到桌上,抱紧疏野的手臂,“我发现我挺可笑的,嘴上不愿承认对他们有所期待,行动上却是渴望着的。” 疏野收紧手臂,将人抱得更紧,“以后有我。” 一件无法否认的事,別舫是真的挺招人疼的,父母都不期待他的诞生,从小到大的成长没有父母的陪伴,该叫爸妈的两个人,只能叫别先生和徐女士,似没有血缘的陌生人,成年这天亦是高考的最后一天,漠不关心的叫人来签断绝亲缘关系的合同,荒诞且可笑。 还长时间伴随着失眠,人不疯,只是脾气坏了点,不得不评价,別舫是个好性子的人。 別舫缩在疏野怀中,汲取着另一个人的温度,像极了一条渴水的鱼。 “疏哥,你说到要做到,不然我是会疯的。”別舫声音低低的,内里却蕴含了极深的阴鸷与偏执。 “乖,上休息室好好睡一觉,睡醒就好了。”拉着人上楼,带进休息室。 “疏哥,你陪我睡好不好?”放软了声音,可怜又委屈。 疏野很好奇,別舫是怎样做到如此自如的在两种情绪中切换?好奇归好奇,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么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好,我陪你睡。” 別舫滚到疏野怀中,心静了下来,脑袋也恢复了正常,想到刚才发生的傻逼事,想揍自己两拳,又觉得疏野为此心疼他,好像又不那么生气了。 他总是这样,随随便便就可能暴躁生气,情绪反复无常,前一刻还在开心,下一刻就可能生气。 好在他有了属于他的情绪安抚剂,刨了刨疏野的胸,头枕上去,没多久就睡着了。 疏野被捏揉的不自在,身上有着另一个人的重量,怀里满满当当的,摸摸別舫的头,不但没将人推开,还把人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 在安静的这刻,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当时他们还没有强制的九年义务,不过因为他是男娃儿,学习还好,父母愿意出钱供他去读初中。 当时他真觉得很好很好了,虽然一年到头吃不到几次肉,但他父母很爱很爱他,他就是全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儿。 可是这美满的生活是怎样在短短两年内支离破碎的? 当时他不理解,哭闹着希望他们不要分开,祈求着他们能为了自己重归于好,不过结果给了他狠狠一耳光,他们的做法与指责就仿佛曾经的爱没有存在过。 “如果不是为了你,我和你爸也不会这样累死累活,你怎么不会为我们想想?看看村子里的娃子们,哪个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出去挣钱,要靠家里养着?”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他怎么会和个包工头的姑娘勾搭上?我们明明能和和美美的,要不是为了凑你的学费,他怎么会跟着人去外务工?” “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啊?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呜呜……” 无休无止的虐打责骂,每每平息时都是因为那个男人回来,他从一开始的还愿应付几句,越到后面越不耐烦,连当初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的儿子都全然忽视,卯足心思的想哄骗到有钱人家的女儿,他的得偿所愿,是家庭的彻底崩碎,连点残烬都不留。 满目刺红,他第一次真正了解到死亡这个词的含义。 “下地狱,全都得下地狱,我当初瞎了眼才会看上个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娃儿,你走吧,离开这,你要记住你没家了。”前一句还在歇斯底里,后一句就是异常的平静。 小小的人儿根本回不过神来,鲜血蔓延到脚底,刺的脚面上的伤口更疼了。 最后的最后一捧黄土,再不剩什么。 他走了,如漂泊无根的浮萍。 浑浑噩噩的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刷盘子端菜,还在后厨里干过一段时间,搬过砖进过厂,差点被骗去挖煤…… 还是一位大哥瞧他可怜将他收进纹身店里做学徒,那时纹身哪有现在这么事儿多,根本没有结构构图之类的说法。 贴上一张图,拿着纹身机,就敢动手,能勉强成个行,看上去够威风,那就是顶好的技术了。 这么干了两三年,大哥打算转行,问他要不要接手他的店,说,“看你挺有天赋,也能吃苦,想要接手的话,钱慢慢给就行。”大哥不差钱,道上还有点人脉,根本不怕疏野耍什么滑头。 那年疏野是二十岁吧,没有他那个年纪会有的年轻气盛,在社会摸爬滚打的这五六年早就教会了他很多事,也让他明白,人是该有一个目标,有条路要走的,能不能实现另说,好不好走也放到一旁,它是必须存在,必须有的,不然人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第121章 他一咬牙答应了下来,还为了能更好的经营这家店,托了不少关系去美术学院上了两年课。 或许真如大哥所说,他是有那么点天赋的,不仅图画的越来越漂亮,纹身技术也越来越成熟,加之后面参加了几个有名气的纹身大会,名次还说得过去,闻名而来的客人越来越多,收费自然随着名气涨上去,没两年就把欠大哥的钱还清了。 往后很多年的生活很平静,平静的如一潭死水,随着名气的增大,客人更多,收价更高,他有了挑选的资格,但每天每天都在纹身,并不是没有放松过,与朋友聚会喝酒,一起约着出去玩……可依旧感觉很麻木,心死气沉沉的,好像快死了。 直到別舫的出现,他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个和他很相似很相似的人,不是家境之类的,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整个人被摧毁的支离破碎,仅剩残垣断瓦,一堆废墟,偏偏身上哽着股劲,不愿服输,不愿臣服于这个世界,想挣扎着站起,在废墟之上搭建新的宫殿。 这就是为什么仅凭一眼他就被別舫吸引了,太相似了,仿佛见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或许他想拉住別舫的原因,就是很单纯的想拉住曾经的自己,他不想让別舫跟他一样经历社会的磋磨折难,磨去一身的桀骜,在艰辛困苦中成长。 少年人该有少年人的样子,意气风发又不服输。 不过说句实话,他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俩的关系会演变至此? …… 別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疏野的眼神是在放空,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后背。 意识清醒,“疏哥,在想什么呢?” “在想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怎么变成这样的?”顺口就把自己在想的问题说了出来,说完才反应过来,似乎不太妥。 “很简单哦~疏哥太心软了。”別舫笑眯眯的,是真的,若非疏野心软作祟,他怎么能抱得美人归? “醒了就起床,我们一起去买菜,今晚不是想吃大餐吗?”疏野推了推还赖在自己身上的人。 心软?或许吧,也有可能是他太孤独了,別舫如同敲破死水的石头,让他麻木的心脏再次跳动,不可否认的是,別舫在一定程度上是趁虚而入。 別舫挪了挪身体,压着人吻了起来,浅尝辄止的吻有过,真正的深吻却只有上一次,同样的休息室,和早已改变的关系。 没人会拒绝男朋友的吻,还是这么热情如火的吻。 这次比上次好,没有磕破嘴角,唇舌勾缠,唾液互换,別舫不老实的手在疏野身上游移,摸索到连疏野都不知道的敏感点,在入秋的天气,点了把炽热的燥火。 第71章 约定 疏野按住別舫愈发放肆的手,侧开头,“想干什么呢?”紊乱的呼吸,带着话语变得颤抖。 別舫滚烫的呼吸扑在疏野侧颈处,“疏哥,你不想继续吗?”欲的不行。 “高中毕业之前都别想。”疏野说的十分坚定,听不出半点可讲情面的余地。 別舫低头就是狠狠一口,疏野倒嘶凉气,揪着別舫的头发往上提,“你是狗吗?被惹毛了就咬人。” 別舫舔舔唇,笑得恣意放肆,“疏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啦!人家就是你的狗。”矫揉造作的声音与表情形成鲜明的反差,强烈的割裂感,让人极度不适。 疏野把人甩到一旁,揉着太阳穴,“別舫,正常点行吗?”別舫这人就这样让人又爱又恨,每当你想心疼他,觉得他脆弱又可怜的时候,他总能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真的恨不得掐死他。 “疏哥不让我好过,咱们就谁都别好过吧,”別舫说的理直气壮,“谁家交往的对象只限亲亲抱抱的?” 疏野整理着自己揉乱的衣服,“別舫,别耍小孩子脾气,其他事情可以容着你,但这件事不行,时间太短,你还在读书。” 別舫锤了锤床,他没那么想的,不过是刚才的气氛太好,都到位了,又让人深深的按下去,谁能痛快? “起来,我们去买菜,乖些。”疏野碰到自己的侧颈,感觉到湿濡的痕迹,拿到眼前一看,果不其然,指尖上沾着鲜血,“牙口挺利的。”淡淡评价了句。 別舫稍微有点心虚,“我帮你擦药。”从床上起来,理理衣服,走到疏野旁边,偷瞄着他侧颈那个伤口,圆圆的一圈,破皮渗血,而且肿了起来,看上去惨得触目惊心。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心虚转换成懊恼,疏哥多好的人啊,下次发脾气得对着自己,不然把疏哥吓走了怎么办? “好啦,别做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呢。”疏野揉揉別舫的头。 “我帮疏哥擦药。” “好。” …… 顶着这么个伤口出门,店里的员工纷纷露出暧昧的神色,没想到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小孩竟然这么野,更没想到他们老板竟然能纵容到这份上。 “看看你干的好事。”疏野说的漫不经心,根本不将这事放在心上。 “疏哥实在觉得吃亏的话,等会儿也可以咬我一口,我不介意的。”別舫勾了勾疏野的手指。 疏野握住别舫的手,制止下他的小动作,“安分些,你也没那么想,不是吗?”拉着人走出店,到了停车场。 这一路上別舫都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这已经是答案了。 第122章 “今晚想吃些什么?”疏野询问,他没有把別舫的沉默当一回事儿,只有他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有多草率,多冲动, 怎么说呢?在那天那种情况下,他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思考有,但没太认真,没太过脑,不可否认的是,他对別舫是有意思的,不多不少,刚好够他冲动行事,冷静下来后,后悔倒是没有,他知道这段感情要好好经营才能继续下去, 他也很明白,別舫在他这更渴望的是亲情,爱情是有的,但肯定没有亲情的占比大,这两种情没必要分太开,爱情走到最后很多都是亲情,没有点爱,没点喜欢,別舫也不会想和他接吻,甚至对他起.欲.望.,只是要真到最后一步的话,还没到那份上。 “就我们在一起第一天吃的那些,可以吗?”別舫在之后吃过疏野做的很多顿饭,都很好吃,可是它们都没有那一天的特殊。 “可以,顺便再给你买些零食,家里的零食吃的差不多了。” 別舫这天过得很开心,开心的都不介意联系曾经的人了。 —— 别访【岳满,你怎么给我安排的学校?你怎么说得出他管的不严的?你是不是对管的不严有什么误会?】 月满满【舫哥,你终于联系我了,你知道大伙多担心你吗?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我们都以为你……】 别访【一天天能不能干点人事?好的不想尽想些有的没的。】 别访【没看到我发的内容吗?说说怎么回事?】 月满满【舫哥,是我口无遮拦,抱歉抱歉,我该死,舫哥怎么都是要长命百岁的。】 别访【别发些没意义的话。】 月满满【舫哥,怎么了吗?漓城一中已经是那个县城里所有高中管的最松的了,不强制晚自习,也不强制住宿,只要给出合理的理由就能请假,这不就和你当初的学校差不多吗?】 别访【你安排的时候都没问清楚情况的吗?我去报到当天,老师告诉我,要强制住宿,你觉得都强制住宿了,晚自习还逃得掉吗?你觉得晚自习都逃不掉,随便理由就能请假吗?】 岳满隔了一段时间才回复消息,【舫哥,我已经和他们的校长打过招呼了,你随心所欲就好,明明当初我问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和我讲的,怎么还能骗人呢?】 別舫看到事情解决就想结束聊天,紧接着看到下面的信息, 月满满【舫哥,你知道吗?你走后没多久,那两家闹出了多大的笑话。】 缓缓打出一句话发出去, 别访【怎么了?】 月满满【舫哥,徐家和别家都各有私生子女的事,你知道的吧?】 别访【讲正事。】 月满满【正事就是,徐家的那个私生女与别家的那个私生子好在一起了,当初他们都各自不知自己的身份,等你走后不是要把他们推到台面来吗?尴尬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不得不说,他俩还真挺有缘的,就祝他们长长久久的锁死。】 岳满其实省略了很多事,不过那些闹心事没必要让舫哥知道,舫哥只要知道他们闹出了多大的乐子就行了。 曾经的夫妻再次成了一家人,这次是亲家,滑稽又搞笑。 別舫怔怔盯着那条消息,他都快不认识汉字了,等品读出那条消息的意思,忍不住笑出声来,扑到疏野怀中,按着人就猛猛亲了几口,欢腾又兴奋。 疏野压制住人,“发生什么开心的事了?”亲了他一脸口水,这撒欢的样子,多像小狗? 別舫把刚才得到的消息和疏野复述了一遍,“是不是很有意思?” 疏野在脑中盘了盘关系,眼神怪异,“贵圈真乱。” 別舫乐滋滋地趴在疏野怀中就不动了,想到给他带这开心消息的岳满,拿出手机给他回了条信息, 别访【别太担心我,你们玩好吃好喝好,等有时间再出来聚。】 月满满【舫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们的,放心,我们会帮你盯着情况,你好好复读,到时候考个状元,让我们大伙也沾沾光。】 別舫盯着消息,他不管是在别家还是徐家的身份都挺微妙的,所以一开始在圈子里并不好混,有继承权的瞧不上他,没有继承权的也瞧不上他,他很早之前就知道继承权与他无关,更不愿与那群假正经打交道, 自然而然混到了俗称的“纨绔废少”圈,从不打不相识,针锋相对,到后面的真情假意掺杂的把酒言欢,原来一路走来,他似乎也在其中交到了几个可称是朋友的人。 别访【好,等着。】 发完这条信息,抛开手机,双手抱住疏野,像吸猫吸狗一样的吸疏野,身上是与他一样的柠檬清新味,长时间的混在一起,他们都互相染上了对方的味道。 疏野推推別舫,“又得到什么消息了?”情绪不太对。 “没有,不过就是我发现,以前我都太庸人自扰,没必要用他们的罪来惩罚我,”捧着疏野的脸在他唇上狠狠落了一吻,“毕竟比起他们,我还有更多更好的人需要珍惜,他们不配,不值得。” “我们真的必须等我毕业后才能做吗?”话题语气切换自如,目光灼灼地盯着疏野。 疏野对着那眼神差点没心软,“別舫,别冲动,别情绪上头。” “疏野,有的时候我真恨不得咬死你。”愤愤的。 “舫舫,乖。”勾着別舫的后脑勺仰头吻了上去,这个吻全程由他主导,温柔和缓,与别舫的激烈形成天差地别。 第123章 別舫没有试图争夺主控权,沉溺在这个春风化雨般的吻中,全程温柔缱绻又不失缠绵悱恻,能把人吻得晕乎乎,瘫在人怀中任人搓圆捏扁。 別舫骨头都酥了,提不起一点劲,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身心放松又愉悦,就和做了全套顶级spa一样。 “疏哥,你是不是背着我练习了吻技?” 疏野笑笑,“没有你,我能和谁去练习吻技?” 別舫耳尖慢慢染上红霞,更加晕乎,更加愉悦,身体都快飘了起来。 疏野惊讶的多看了几眼,这小孩还有这一面? “早些休息,你明天还得上课呢。” “疏哥,破坏气氛,你是懂的。”飘着的身体落地,一点也不晕乎,一点也不愉快了。 “好了好了,乖,等放假带你出去玩。”疏野安抚地摸摸头。 “不许骗人。” “怎么会骗人呢?” “疏哥,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海,去听鲸鸣。”去看你在我背上落下的画。 “好。” 第72章 嚣张 被哄好的别舫,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了学校,先去办公室找了冯老师也是他的班主任。 “老师,早上好。”容光焕发,一眼就看得出他心情极好。 冯老师低咳了一声,校长连夜打电话和他讲关于这位同学可以不住宿,可以不上晚自习,可以随时请假的事儿,让他心里五味杂陈,不过听说他们学校每个教室安排上的新多媒体与空调都是这位学生带来的,再看看他以往的成绩,似乎也不是不行。 “这些是用得到的教材,正好到上早自习的时间了,跟我来,我带你去班级,顺便给同学们介绍你。” 別舫抱起办公桌上的一摞教材,抱起来的时候都快能挡到他的视线了。 “可以分两次来拿。”冯老师提醒了句。 “没事,不算重。”別舫说的轻描淡写,动作不显狼狈,看上去是真的很轻松。 冯老师没再多说,走在前面带路,反正不远,抱着就抱着吧。 冯老师推开就在办公室隔壁的教室门,跟在后面的別舫瞪了瞪眼睛,挺好的,是个非常便利的位置。 推开门能更清晰地听见教室里的课前读声音,学生们齐刷刷的站着,手中捧着英语书,认真读着上面的单词。 英语老师是位打扮的很精致的女老师,波浪卷发,穿着时尚,看见外面的两人从讲台上走到门口,不少学生偷偷摸摸的看来。 “陈老师,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学生,我进去说两句。”冯老师说。 “行啊,还是个帅小伙。”陈老师笑着说。 冯老师站上讲台,拍了拍手,“好的,同学们安静下,”待同学们安静下来,继续开口,“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叫別舫,最后这一年里,大家要好好相处,团结和睦,共同进步。” 別舫跟在他后面,他那张脸与通身的气质,与这里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对鹤立鸡群这个词有了个直观的认知。 “别同学,你先坐最后一排,等到开学考完出成绩后,会重新选座位。”冯老师对着別舫说。 “冯老师,都不让新同学做下自我介绍的吗?”不知是哪位勇士躲在人群中发声。 “对呀~” “是呀~” 嘈嘈杂杂的应和者无数。 別舫眉头扬了扬,是不是眼睛不好,是不是眼睛不好?没看见他还抱着一摞书吗? 冯老师看向别舫,“要不你做下自我介绍?说说名字爱好之类的。” “別舫,我的名字,爱好,我男朋友。”话出,所有喧嚣热闹戛然而止,安静的落针可闻。 別舫淡定地穿过人群,走到最后一排,把手中抱了许久的书放下,发出“砰”的一声。 在这声后,各种怪异好奇探究的目光投向別舫,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嗡嗡”的窃窃私语,比刚才吵了上百倍。 冯老师脸都黑了,“安静,安静,別舫,你和我出来。”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他就该让别舫安安静静的坐到位置上,自我介绍个什么劲? 学生们本就因假期还在浮动的内心,这下彻底躁动了,还有这个別舫,他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不管合不合时宜,简直肆无忌惮,根本不把他们这些老师放在眼里。 別舫活动活动手腕,满脸的茫然不解,好像真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盛着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走出了教室,又跟着回到了办公室。 冯老师看着別舫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万千话语堵在喉头,却一句都讲不出来。 “老师,是有什么想和我讲的吗?”別舫用着无辜的语气。 “別舫,你还是学生,在高三这么关键的一年,应该心无旁骛的专心学习,而不是想些有的没的,等你考了个好大学,届时能谈到更适合更优秀的对象,有着共同话题,能有共同努力的目标,现在还太早了,在这个时间段,谈恋爱是不合适的。” “在该读书的年纪用来谈情说爱,假设以后分手,未来与爱情就都葬送在此刻的冲动行事下,你们还太年轻,还不懂什么才是你们真正需要的,以后有着大把时间谈情说爱,当下耽误学习,不值得,你这么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老师想表明的意思。” 別舫笑容挂上脸,“老师,你知道吗?是他告诉我要好好学习,好好读书,希望我能考个好大学,是他告诉我,我的人生该有一个目标,是他第一次让我感受到爱与被珍视,” 第124章 “老师,我不想用未曾发生的事来作为论证,但我只想说,假设我未曾在这个时间段遇上他,我有可能会来报到,也有可能会换下一个城市,更有可能出国……可能很多很多,因为在未曾遇到他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我未来想做什么,想要的是什么,活得顺遂又不如意,这是个多没意思的世界呀。” 说得很慢很缓,又不像是过多思索后说出的话,“老师,你应该知道我想表达的意思吧?”他说那么多可能是最近太开心了,需要和人分享一下他的喜悦,还算是陌生人的老师就刚刚好,谁让他要假设自己以后会和疏哥分手?这不纯纯是诅咒吗? “既然你觉得他带给你的是好影响,那接下来的开学考好好考,还有之后的无数场考试,让我看看你的成绩,够不够你在我面前秀恩爱。” 冯老师的回答让別舫略微有些意外,“惊讶什么,我其实从来都不反对早恋,毕竟你们偷偷摸摸的躲着谈恋爱,不说出来,可能到毕业我们老师都不清楚你们有谈过恋爱,你说是吧?” 教那么多年书,他还没见谁这么嚣张过,开学第一天,就敢肆无忌惮的对所有人宣布自己有对象。 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坚决反对了又怎样?听劝的能劝住,不听劝的反而可能为了一场恋爱闹得要死要活,这个年龄段的学生,大多数心理都是不成熟的。 “我和每个被我抓到谈恋爱的学生都会有场差不多的对话,我只想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分寸,在这场恋爱中是否能带给你好的改变,不过每每结果都差强人意,圆满的是少数,更多的是不圆满,且行且珍惜。” “我倒是想没分寸。”別舫咕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冯老师问。 “我说,放心吧,我会用成绩说话的。”別舫提高声音。 冯老师嘴角一抽,“你的情况我这里不会多说,有校长那层关系,其他老师可能也不会多说,但学生之间……” “我不在意,我要真在意,也不会不注意就顺口把心里话讲了出来。”他是真无所谓别人知道他谈恋爱,知道他谈的对象性别为男,但他讨厌麻烦,下次还是注意些。 “你们……”欲言又止,刚才的话他是听见了的。 “放心吧,他可比你还会操心。”別舫还有点闷闷不乐。 “回去吧,早自习结束就开始考试了,好好考,有什么事记得来和我讲,”既然有一个知道分寸,那就行,“对了,这是通行卡,已经和门卫说过了,你不想住宿可以,但要是你的成绩让我不满意,晚自习必须得上。” 別舫接过卡片,顺手塞进钱包里,除了卡与钱外,还能看见一张被折叠起来的纸。 “谢谢,老师,我回教室了。” 冯老师应了一声,看着別舫高挑的背影,他总觉得他接下来一年的生活,会非常多姿多彩,太叛逆,太恣意,太不知收敛。 …… 一场谈心把早自习谈没了,別舫觉得还成,教室里乱成一团,说着等一下的开学考,吐槽担忧皆有。 但在別舫走进教室时,教室里安静的诡异,別舫脸上浮着淡淡的笑,不为所动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完全不为此有任何的尴尬与不自在。 抽出纸巾擦了擦桌面桌箱与椅子,把书整理整理放进书箱里,放不下的堆到桌面上。 班级里的学生都是想看又不敢看,明明既出柜又谈恋爱的不是他们,偏偏他们却比当事人还不自在。 “真这么好奇吗?好奇的都能忽略等下的考试。”语气散散慢慢,安静的教室,让大部分的学生都听到了这句话。 一句话打破了教室的寂静,与自己的小团体窃窃私语,说的不知是有关考试的事,还是有关別舫的八卦。 “別舫,你是叫这个名吧?我叫李子文,老冯和你说了些什么?”是坐在別舫前面的男同学。 “他让我珍惜我的感情。”还是那样的散散漫漫,根本听不出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的。 李子文一脸复杂转回头,听到的同学们也纷纷别开头,假过头了吧? 正好上课铃声响起,英语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来,先往下扫了一眼,然后开口,“顺着把试卷发下去,第一场考试,都自觉一点,大伙都是高三生了,再弄虚作假没意义,难道高考的时候你还能作弊吗?” 说着话走到别舫桌前,顺手抽了本他桌上的书,翻开全是空白的,“这次就算了,全是空白的,要抄也没啥可抄的,下次记得和班里的其他同学一样,把书放到教室外的架子上。” 把书放了回去,注意到别舫奇怪的眼神,“怎么了?” 別舫不知当说不当说,掐了掐自己的眉骨,一脸复杂的开口:“我没带笔。” 第73章 回家 陈老师,“……” 陈老师,“……” “你知道你是来上学的吧?”不知该摆出副什么表情。 “没想起来,以前我读书的时候都有人帮我准备,我现在去买,不影响。”视线扫过试卷上的题,“四十分钟吧,完全来得及。” “自信是好事,但过于自信就是自负了,我去给你拿笔。”陈老师直接从后门走了出去。 “別舫,你们这样的人是不是都天生会装逼于无形的技能?”李子文说。 “做你的题,别说话,小心被认为是作弊。”別舫打了个哈欠,自从睡得好之后,多久没起这么早了? 第125章 要不是疏哥一大早就催,他大概会错过这场考试,也或许不会发生刚才那场意外,算了算了,都发生了,在这想没发生的情况没意义。 垂眸看着试卷,之前他就注意到试卷的难度比他在那边的时候,低了很多。 陈老师又从后门走了进来,“都安静做题,别老师不在一会儿,就做小动作,监控室里看的一清二楚。”走到別舫桌边,“先拿着用,要是用的不习惯,等会儿这场考试结束,可以去校园超市买。” “谢谢老师。”別舫接过两支笔,一只黑笔,一只涂答题卡的2b笔。 “好好做题。”留下这句话便穿过走道走上讲台,坐到讲台前的椅子上,拿起讲桌上多出的卷子,看着上面的试题。 没过多久,听力开始。 別舫把最后一个填空题填上,这才翻回听力那面,时间卡的刚刚好。 …… 考试时间过了小半,陈老师走下讲台巡视考场,绕了几圈,目光时不时在学生们的试卷上扫过,到了別舫那,注意到別舫已经在写作文了,眉头稍蹙,定睛看去,蹙起的眉头松开,字写得整齐漂亮,语法用的很高级。 別舫根本不在意一旁有没有老师站着,刷刷刷地写着作文,一排一排的英语如同打印出来的,又比打印出来的更多了丝美感。 作文写完,以手支着头,另一只手中转着笔,笔在灵活的手指间飞舞,思绪跳跃着,一会儿想到疏野,想着他在做什么,想着他有没有想自己……一会儿又想到前不久发生的那件事,是挺有趣的,甚至有些想去现场围观围观…… 漫无目的地想着各种各样的事,再想起与冯老师的那场交谈,当初疏野询问过他是否有什么想做的事儿?在那时,他唯一的目标就是想要疏野,而当这件目标实现,他还想做什么呢? 报复?不,说到底他们在钱财方面并未亏欠过自己。 兴趣,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有特别深的兴趣,除了疏野。 握住笔,在试卷上端端正正写下疏野两字,自遇到他后,他就只剩下这个目标了。 铃声响起,交卷时间到,把答题卡交上去,将试卷折叠收起。 …… 今天考了一天的试,別舫走出教室,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倒不是题有多难,是太无聊了,要不是不能提前交卷,他肯定每场考试都会提前交卷,到教室外透透气,都比傻傻坐在椅子上发呆有趣。 揉着发痛的后颈,避开拥挤的人群,慢悠悠走出教学楼,清风送来桂花馥郁的甜香。 活动活动身体,加速奔跑,伴随着呼呼的风声,踩碎路灯洒落的灯光,很快到了校门口,有辆车的车灯闪了两下。 別舫稍稍平复呼吸,给保安看了通行卡,“注意安全。”保安嘱咐了句。 別舫收回卡,“我知道,谢谢。”冲出校门,扑向站在车边的疏野,直接挂到疏野身上,兴奋地蹭蹭他的脖颈。 疏野无奈地拍拍別舫的后背,“我想你是才进去一天,不是一年。” “今天考试,太无聊了,无聊就想你,越想你就越想你。”別舫偷偷亲了好几口,没办法还在学校外面,有下班的老师开车出来,经过今早的事,他觉得他还是需要收敛点。 “从我身上下来,我们回家。”疏野往车旁边移了两步,天虽然黑,但也不能这么放肆。 別舫不太情愿,可想到是回家,又乖乖跳下地,“我们回家。”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抬头一看,对上冯老师“和善”的笑容,跟着回了个笑,挥挥手,坐上车。 冯老师笑容挂不住了,看向另一位当事人,年纪是不是不太对?他的学生是不是被人哄骗了?嗯……?又仔细打量,好像有点眼熟,但是夜间的可视度没有白天高,看得出模样生得很俊很帅,却实在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暂时将疑惑压下,更重要的问题是他的学生是和个老男人谈恋爱,这个问题更大。 …… 疏野发动车,控着方向盘掉头,“刚是不是看见你们老师了?” “嗯,我们班主任,”別舫道,“挺好一老师,就是有些啰嗦,还不太会讲话。” “发生什么事了?”疏野问,这评价有点矛盾呀。 “他诅咒我和你的感情。” “刺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声音。 疏野踩了急刹,不可置信地看向別舫,“不是我想的那样吧?”还带着丝期寄。 “疏哥,别激动,开车注意安全。”別舫摸摸疏野绷起的小臂。 “别岔开话题。”疏野抖抖自己的手,将别舫的手抖开。 “回家说回家说,你要开车呢,淡定点。”別舫可不敢再让疏野受到刺激,还得多亏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不然出点啥意外,他得后悔死。 疏野磨了磨牙,“別舫,你真是好样的。”这和告诉他答案有什么区别? 五六分钟后,车进入一个陌生的小区。 別舫有点疑惑,“我们不回家吗?”总不能是气糊涂了吧? “我前些年在这买了套房,今天中午叫人来收拾过,正好这里离你的学校近,以后就住这。”疏野把车停到停车位上,头转向別舫,“上去说还是在这说?” “一样的,其实这也不能怪我……”別舫嘴中嘟囔。 “嗯哼?”示意让他细说。 “老师让我自我介绍,名字兴趣啥的,我一不小心就说出去了。”別舫眼巴巴地盯着疏野,“疏哥,这真不能怪我,我不是故意的,这不太顺口了,等我说完我才反应过来。” 第126章 “你呀,”疏野把人推到一边,“你说的是我的名字还是对象?” “男朋友。” “別舫,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疏野是真的有些生气,“就一年复读,你都不想安安生生的读吗?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传开之后,你在学校里会受到多少流言蜚语?” 公不公开他不在意,问题是,別舫在读书,学校是个象牙塔不错,但不能否认里面充满了戾气与怨气,不然年年那么多的校园.暴.力.,跳楼自杀的是怎么来的? “疏哥,我错了,不会有下一次,要真有什么问题,我会及时和你讲,不生气了好不好?”別舫解开安全带,蹭到疏野那边,抱着人放软声音撒娇。 疏野依旧冷着脸,“別舫,你认真点行不行?我们在讲正事。” “我不在意,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与我有关吗?大不了就每次考试去考考,有兴趣的时候去上上课,高三本来就是用来复习巩固的,我觉得我的知识巩固的很好了。” “別舫,别说气话。” “不是气话,是真的,今天开学考,等成绩出来给你看,你男朋友我成绩可是很好的。” “疏哥,没事的,别担心,你要真担心,我让人联系,帮我重新换所学校。”別舫揉揉疏野的脸,“今天考试把舫舫考得好累哦,我们上去睡觉了,好不好?”又低头在他唇上讨好的亲了亲。 “要学会看场合,你在外面闹的时候,我是不是都没怎么拦着你?”疏野算是揭过了这件事。 “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这次过后,別舫觉得要任意妄为时,都得先想想疏哥,万一又惹疏哥生气怎么办?疏哥是为了他好,他可不能浪费疏哥的好意。 人每时每刻都是在成长的,或明显或不明显,等真正察觉回头看来,会感叹,原来曾经的我这么幼稚的吗? 疏野打开车门,別舫挂在疏野身上跟着下车,“好好走路。” 別舫像一只八爪鱼似的缠在疏野身上,“刚才疏哥凶舫舫了,疏哥要安慰安慰舫舫受伤的心灵。” 疏野一脸难以言喻,冷酷无情的将别舫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別舫,正常点,别恶心人。” 別舫搂着疏野的肩笑得乐不可支,“疏哥,好不好玩?” 疏野一脸沧桑的锁好车,拖着人坐上电梯,到楼层后,拖着人出电梯,在门口按了密码推开门,拍开灯,又拖着人瘫到沙发上,“別舫,你去的是正儿八经的学校吧?”语气中全然是费解,这不像是去读书,像是去了某些不正经的地方进修。 別舫蹭了蹭,把自己蹭到疏野的大腿上,“疏哥,是不是很有意思?” 疏野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别舫的脸,“別舫,少他妈在外面学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別舫握住疏野的手,盯着他的脸,把他的指节一个接一个地亲了个遍,“疏哥,这不是怕你厌倦吗?给你换换口味,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说。” 疏野感觉被亲过的地方麻麻的,抽回手,捏住別舫的下巴,左右晃了晃,“你正常的时候最讨喜。” 別舫埋到疏野的腹肌处,撩开衣服在上面咬了两口,“可是不管疏哥的哪一面,我都超喜欢。” 疏野的腹肌控制不住紧绷起来,揪着别舫的后衣领把人揪起来,“你是狗吗?一天天这么喜欢咬人,在楼下不就说困了,还不洗漱睡觉去?明天还要上课呢。” 別舫扶着疏野的大腿,别开头低咳,“疏哥,是不是在一起久了就不珍惜了?” “乖,咱们洗漱睡觉。”疏野扶着别舫坐正,拍了拍他的后背。 別舫没在闹,时间是真不早了。 疏野舒了口气,这小祖宗,一天天不干点让他心惊胆颤的事就不开心。 第74章 优秀 早上五点半,疏野伸手掀別舫的被子,別舫拉住疏野的手亲了两口,“起床,吃完早饭我送你去学校。”疏野抽回自己的手,掐了掐别舫的脸。 別舫不情不愿地爬起床,洗漱完坐在餐桌前都还是迷迷糊糊的,“疏哥,你会不会嫌我烦啊?这些事本来你都不用做的。”喝了口鱼片粥,新鲜嫩滑,极其入味,不是早起十几二十分钟就能做好的。 “别一大早起来就瞎想,等你去学校,我不会回来再睡一觉吗?”疏野不耐烦地给别舫夹了个小笼包,“快些吃,别迟到。” “疏哥,我是这样想的,你没必要跟着我的作息来,早点我可以在学校吃,昨天去尝了尝,味道还行,晚上如果我上晚自习,我能自己回来,反正又不远,要是不上晚自习,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吃饭什么的。” 疏野一开始是想反驳的,但听着听着,他知道別舫是认真的,“随你,只要你乐意。” 別舫扒拉着碗里的粥,一口一个小笼包,胃口好极了,“有什么不乐意的,累到疏哥我可是会心疼的,反正就一年,很快就能过去。” “吃慢些,没人和你抢,我还多做了两个三明治,等下你带上,饿的时候课间可以吃。” 別舫动作放慢了些,笑看着疏野,“疏哥,只恨我还没到可以领证的年龄。” 疏野,“闭嘴吃饭。” 別舫张嘴想说什么,又在疏野的眼神下选择乖乖吃饭,这样的场合似乎太过于草率,显得不够重视,再等等吧,怎么都要等他高中毕业? 吃完早餐,別舫挎着疏野为他准备的小包包坐上车,早起的街道上有着独特的烟火气,各种早餐店做着最后的准备,包子铺的热气蒸腾,还有米线店,豆浆油条店……他们等待着客人的到来,早餐都是热腾腾暖乎乎的。 第127章 五六分钟后就到了学校门口,“疏哥,不来个离别吻吗?” “再不进去就迟到了。”疏野提醒了句。 “好吧……”带着遗憾,解开安全带,在临下车那刻,动作飞快的在疏野嘴上啃了口,开门下车一气呵成,在关车门前还挥了挥手,“疏哥,回家注意安全,多睡一会儿。” 疏野碰了碰被咬过的嘴唇,又忍不住伸舌舔了舔,“真是个狗崽子。” 別舫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转身进了学校,疏哥的表情太有趣了。 …… 早间课前读是语文,黑板上写了规定背诵的古诗词,要是确定自己熟背,可以找老师背诵,接下来的时间可以看其他自己不熟悉的诗词。 语文老师就是冯老师,他正在讲桌上批改着试卷。 別舫时不时看看自己的小包包,整体是简约的黑色,上面却有着个黑白配色的小狗狗,突然就不简约了,反而很可爱。 转回头看看课本,书上枯燥乏味的诗词,又哪有他的小包包可爱? 每篇需要背诵的古诗词句他都早已熟记于心,没办法,他上个语文老师太能念叨,有点烦。 “別舫,在想什么呢?”不知何时冯老师走下了讲桌,并且到了他旁边。 “想什么时候放学。”別舫把自课前读都没翻过一页的书翻了一页,很懒散,一点没个学生模样。 “这是你的答题卡,看看吧。”一张答题卡放到别舫面前,“看完后告诉我你有什么感想?” 別舫不解地把正反面都看了一遍,“怎么了?挺好的呀。”每题给出的分数都挺高的,作文分数都是接近满分的四十九,这有什么问题? “是很好,出奇的优秀,但是,这只是一场最最最普通不过的考试,甚至你也明白,我们这的题型没你们那边的难,也没你们那边的全面,我不希望在这复读一年,反而毁了你。”冯老师说的严肃又认真,这学生的不服管教与对学习的散漫不上心,他都是看在眼中的,看到这个成绩,他是真的觉得,这么个好苗子可不能毁在他手上。 “老师,你实属没必要操这个心,先看半个学期吧,真有问题,也还来得及。”別舫伸手摸了摸那只小狗,有着一层茸茸的毛,摸上去很舒服,让他都有些想养条真狗了。 “行,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冯老师道,“明天有开学升旗与讲话,需要穿校服,等下你去教务处领一套,我们这不强制每天都要穿校服,但像是开学演讲,每周升旗之类的都要穿校服。” “我知道了,等下就去,谢谢啊。”別舫发现可能每个语文老师都比较能念叨,再叠加上班主任的buff,那就是加强的加强版。 今早上有五节课,两节语文,两节数学,最后一节是英语,这三科的试卷在上课的时候就都发了下来,吃完早饭,睡完午觉起来,刚到教室,成绩表就发到了班上。 別舫没急着去看成绩,揉揉压麻的胳膊,又左右转了转腰,骨头都是酸疼的,很难受,他以为他的失眠好了,可硬生生煎熬了两个小时的情况告诉他,别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別舫,你成绩这么好的吗?”李子文自觉和別舫说过两次话,认为他们的关系已经熟悉了,不免少了两分顾忌,“根本看不出来啊!你怎么做到的?” 別舫眼睛冷沉沉的,本只有点淡粉的下眼睑,染上了更深的颜色,又凶又有种说不出来的脆弱感,“少废话,多看书,少管闲事,多刷题。”削薄的唇,冷冷吐出两句话,摸着小包包上的狗狗,烦躁的心稍微平复。 好奇感兴趣的同学见別舫这个态度,都不愿再与他打交道,纷纷觉得別舫脾气坏,嚣张又不懂人情世故,简直傲的没边了。 下午课刚结束,别舫和冯老师打了声招呼,直接出了校门。 用手机拨号,是打给疏野的,没多久就被接听,“下课了吗?” “疏哥,你在家还是在店里?” “店里,是要来找我吗?发生什么事了?”疏野很敏锐。 別舫顺着路走出去一段距离,伸手打车,“想见你,上课太无聊了。” “吃饭了吗?”疏野没紧着追问,等下就能见,当面问要好些。 “没有。”別舫依旧挎着小包包,空闲着的手摸在小狗狗上。 “我让人订餐,你到了正好能吃。” “好,等下见。”挂了电话,盯着窗外流逝的风景,他知道,把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爱寄托在一个人身上,迟早有一天,不是自己疯,就是他疯, 可是,可是啊……他克制不了一点,如他曾经说过的,渴求生是人类的本能,渴求爱亦是,还有能活下去的希望,就没多少人会放弃,实在人生无望时,另当别论。 …… 这边的疏野让小琴帮忙订了份餐,转动着手机,一条信息发了过来,点开查看,拇指指腹蹭过食指的骨关节,翻开日历,露出个苦笑,将手机息屏。 放下手机,拿起笔,笔在纸面上随意勾勒了几笔,是只简笔画的小狗,垂坐着,耳朵耷拉着,寥寥几笔都能看出是只委屈巴巴的小狗。 轻笑出声,拼搏那么多年,没必要顾此失彼。 別舫付完车费,下了出租车,走进店里。 柜台前是另一个小姑娘,见到別舫走进来,笑着询问:“客人是否预约过?还是先来看看情况的?” 第128章 “我来找疏老板,他是在三楼休息室,还是二楼的工作室?”別舫问。 “在这呢!”疏野站在楼梯上朝别舫招手,红木的楼梯作为背景,为他添上丝古意韵味。 別舫几步就到了疏野面前,拉着疏野的手,“疏哥,我好想你。” “上学真那么无聊吗?我听他们说还挺有趣的,是不是因为你才去,还没交到朋友?”疏野拉着人上楼,声音很温柔。 “很无聊,超级无聊,上课的内容太简单,我不想听,想睡觉,然后睡不着,很烦很烦很烦。”说了三遍,增强自己的说服力。 “要不要我让人找几套好的练习题给你?”疏野弹了别舫一个脑瓜崩,纯纯就是闲的,像其他学生,每天在题海中生死浮沉,哪还能像别舫这样轻松悠闲到想睡觉,还因为睡不着而闷闷不乐? “也不是不行,”別舫没有拒绝,“这是我的成绩,看看我厉不厉害?”满是炫耀,曾经他都找不到个可炫耀的人, 他那些狐朋狗友懂什么?告诉他们,他们啧啧称赞几句,然后就借此开party庆祝,或者借此举办其他活动,反正过眼不过心。 这时他们进了二楼的工作室,在小茶几上摆放着外卖,別舫坐在沙发上递出自己的成绩单。 疏野知道別舫这么得意,成绩指定不差,但真正看清楚成绩,还是不免惊讶,三科主科是一百五的满分,他三科都没低于一百四,理综总分三百分,考了二百七十六,加起来超过了七百分,稳稳的年级第一,甩了第二名快七十分。 “宝,这成绩单不是你造假的吧?”多稳重一人,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別舫笑得眉眼弯弯,“疏哥,我是不是超级棒?” 疏野在别舫额头上落了一吻,“对,我们舫舫超级棒,超级优秀,但舫舫可不能骄傲自满,可以不进步,却不要倒退哦!不过舫舫高兴的话,都可以的。” “吃饭吧,舫舫肯定饿了。” 別舫怔怔回不了神,轻柔又柔软,带着满满的偏爱,多想时间停留在此刻,爱意萦绕,幸福充盈心头,多好啊! 第75章 铺垫 回家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第二天精神百倍,偷偷摸摸地起床洗漱,尽量放轻动作不想打扰到疏野。 走到街道上,深深呼吸一口,一口冷空气入肺,整个人神清气爽,慢悠悠晃去学校,身上穿着校服,经典的蓝白配色,青春洋溢,身上还挎着个小包包,更添上丝活泼可爱。 要疏野来评价,嫩的不行。 早自习下后排队到了操场上,要准备升旗与讲话。 放以往的別舫早就翻墙溜之大吉了,上课的话多少还有点意思,像这种一堆老师校长领导啰嗦的时刻,就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了,还不如找个地方刷几道题呢。 今天为什么没有跑呢?原因很简单啊,以前溜出去能找狐朋狗友耍,现今只能去找疏哥,想想都知道,他要是去找了疏哥,指不定要被怎样说教? 和所有人一样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偏偏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这就是披麻带都好看的脸加上独特的气质,完全的鹤立鸡群,格格不入。 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独来独往的他很少出教室,有部分学生虽然听说过他的传闻,但都未得谋面,今儿一见真人,不由感慨,他们要长成这样还成绩好,肯定比别舫还傲,还目中无人。 別舫静默地听着国歌,看着国旗升起,或许等有时间的时候,他们可以一起去长安门前看升国旗,再尝尝本地的各类美食。 升完国旗,先是学生代表讲话,别看不是别舫,别舫才考的第一场试,即使按成绩排,也不会排这个学期的。 后面是校长和各种领导的勉励,各种鸡汤一口一口的灌,在这关键的一年,大家要继续努力云云。 “正好今天有两位我校的优秀学生来看母校,老师邀请她们来给你们传授点学习经验,万一如两位学姐般考上帝都大学,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大家鼓掌欢迎。” 鼓掌声比刚才校领导们讲话时热烈了些许,一直神游天外的別舫回了神,朝着演讲台处看去。 就在这时,本以亭的掌声再次响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口哨欢呼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明星来了。 別舫视力很好,能看清台上之人的面容,一人白裙长发飘飘,一人黑裙短发,是两位个有千秋的美女,并且其中一个非常眼熟,白裙那个是他无理取闹那天跟在孟凯旁边的少女。 眉头挑了下,转念一想,这似乎与他并没有多少关系,又继续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只求时间能快些走,结束这没意义的煎熬。 …… 到了午饭时间点,这场刑终于结束了。 別舫跺了跺站麻的脚,心里不由感慨,这可真能讲啊~ 转身朝着校外走去,说句实话,昨天他说谎骗了疏哥,食堂里的饭一点都不好吃,特别是吃过疏哥做的饭后,他就觉得哪里的饭都不如疏哥做的好吃。 “前面的帅哥等等。”后面传来少女的声音。 別舫不认为是在叫自己,他长得好看他不否认,但他也没自恋到那程度。 “帅哥,帅哥,哎,前面那个挎着个黑色包包的帅哥,能等等吗?” 这次的形容就很明显了,別舫站停转身,这幕引得不少人侧目,毕竟刚刚在台上讲话的两位美女追着一个学生跑,怎么能不让人好奇? 第129章 別舫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追到面前,“你,你怎么和聋了似的?”穿黑裙的少女指责。 “说事?”別舫完全给不出个好脸色,本来就是陌生人,能停下等待,他的修养算得上好了。 “云云,你别再这样说话,对不起啊!是这样的,我是想为之前的事跟你说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和疏老板是一对。” 別舫眼神疑惑,“我们认识吗?” “你……”那个叫云云的又炸毛了,“小缘,我就说不用来,不用来,要道歉也不是你来道啊,明明都不算多大的一件事,人家都没放在心上,你还巴巴赶来。 ” “你记不得就算了,没事的,没事的,不是什么事,就是上次跟我哥哥一起去店里见到你后,有些尴尬。”孟缘话说的语无伦次。 別舫点点头,“再见。”继续朝着校门口走。 孟缘两人跟在后面,“你别误会,我们要回家。”不好意思地解释。 “这么宽的路,又不是我修的,谁都走的。”別舫不咸不淡地答。 “我叫孟缘,这是我的好朋友石羽云,你和疏老板认识很久了吗?不方便可以不回答。”孟缘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然也不会问出对她来说很失礼的问题。 “你和你哥真是一点都不像,我叫別舫,我和疏哥认识的时间可不算久,但我们就是有缘。” 他说的没一句是假话,他和疏野认识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三个月,而在这三个月当中,他们只有三天的陌生期,可能连三天都没有,毕竟在他们认识的第二天晚上,他就做到了登堂入室,第三天就获得了长期居住证。 这不是缘分,什么才是缘分? 把两位姑娘都干无语了,从表面根本看不出他会是个如此自恋的人。 “別舫,半个月后帝都的纹身展,你知道疏老板这次会带什么作品吗?”石羽云在出了校门后问,马上就要分开了,她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没办法,她当时没拒绝缘缘来打招呼,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別舫看向石羽云,“纹身展?” “你不知道吗?”石羽云问,又紧跟着解释,“每年在帝都举办的纹身展,差不多是全国性质的纹身师交流大会,往几届的第一都是疏老板,不然你以为像我们这的小县城,他凭什么收那么高的价,还不是名气与技术都是顶尖的。” 別舫扯了扯唇,“这不时间还早,急着问做什么?” “好奇,想提前打听打听,到时候约着朋友一起去看展。”疏老板一贯的风格比较多变,万一这次的不太符合她们的审美,她们就得再纠结纠结要不要去了。 “我先去吃饭了,下午还有课,你可以自己去店里问。”別舫挥挥手就走了,他说不出来,他抱着种什么情绪,他知道时间还早,疏野没和他说是正常的,可他还是忍不住多想,会不会是疏野觉得这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没必要和他说,等要走那两天再告诉他。 心烦意乱地上完下午的课,今天依旧翘了晚上的晚自习,走出校门打车去了“浮云过眼”。 …… “你真不打算去了?”薛钰坐在疏野对面,一脸费解,“好吧,我知道你交了个还在上高中的小男朋友,但他是上高中,不是幼儿园,没必要一直陪着吧?你就出去三五天,最多一个星期,他不至于把他自己放了饿着。” 疏野点了支烟,“难道我不去一届,就能影响我的名气与生意吗?”烟雾从嘴中溢散,两指夹着烟掸了掸烟灰。 “话是这么说,但你也不想想,你去都不去,让那群红眼病怎么说?还有就是,举办这届的总负责人是你师父,难道他的面子你都不给吗?”薛钰苦口婆心地劝。 “不对啊,往年都不见你这么积极?”疏野满脸警惕,“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还是你和人打赌了?” 薛钰,“……”要不要敏锐成这样?显得他很蠢。 门在这刻被敲响,疏野说了声进。 “我是说真的,你还能去参加几年,今年……”话戛然而止。 “说什么呢?继续呀。”別舫带上门,走到疏野旁边坐下。 “吃晚饭了吗?今天怎么没提前和我打电话?”疏野转移话题。 “疏哥,你们刚才在讲什么呢?参加什么?”別舫才不会这么轻易的被带偏。 “别小帅哥,几天不见,你又帅了,听疏老板说,你成绩可好了,还考了年级第一。”薛钰朝着別舫挥挥手,脸上戴着自然又打趣的笑,“是不是该庆祝下,你们真是一点都不地道,在一起了也不请大伙吃个饭。” “疏哥,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无理取闹?很不懂事?”別舫问。 他们简直各说各的。 “小舫,怎么会这么觉得?”疏野碾灭手中的烟,带着安抚意味地摸了摸別舫的头。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纹身展的事?”难道他会听不出他们刚才是在讲这件事吗?“是怕我阻止你吗?” “别小帅哥,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 “薛钰。”疏野出言制止。 “你说。”伸手捂住疏野的嘴,眼锋扫向薛玉。 “疏老板都没打算去,我刚就在劝他,你说说他,他也是的,你那么大人了,他还操心个没够。” 別舫“刷”地收回手,“疏,疏哥……” 第130章 “别听他乱说,也不全是为了你,是今年没什么灵感,去了没意义。”疏野解释。 “疏哥,我没事的,你要真不放心我,我不还可以请假的吗?”別舫才不听疏野狡辩。 “小舫,一个纹身展,没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別舫看一眼一旁的薛钰,薛钰觉得他该有点眼力见,又想留下来看看好戏,不过想着十多年的兄弟,自觉起身离开。 第76章 思念 “疏哥,你应该知道的,你这样做只要让我知道,我不但不会开心,还会有些生气,甚至害怕。”別舫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段感情是他死皮赖脸求来的,疏野不一定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但他离不开疏野,他的身体渴望靠近疏野, 直白点说,他活了十八年,看着人是正正常常没啥问题,但长期失眠的人都知道,正常的外表只是给外人看的,内里真实情况,自个儿心里清楚,他想活,不想早早因精神衰弱而亡,睡眠是必不可少的。 以前无所谓,他没什么在意的,但遇到疏野之后,他先是对疏野一见钟情,后面几经证明,只要有疏野在,他就能安眠,从那时起,就注定了他这个毫无牵挂的人,有了牵挂。 更不必说,疏野本身就是个极好极其优秀的人,对他也是没得说,原则的地方会说教两句,但更多的时候都是纵着他宠着他,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并不想被改变, 所以,他可以享受,却不能恃宠而骄,要是一个人付出.牺.牲.的太多,一件件事的积攒,迟早会压垮他们的感情。 “我明白了,自我感动式的付出不可取,你说对吗?舫舫。”疏野唇边漾出促狭的笑。 別舫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回答,“是,”紧接着道,“但是,请几天假并不能影响我的成绩。” “舫舫,你可不能宽以待己,严以待人。”疏野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別舫一下扑到疏野身上,压着人像只小狗崽子似的胡乱啃起来,脸颊,嘴唇,下巴,脖颈……落下一个个牙印。 “真是只狗崽子。”扣着人的后脑勺吻上去,用嘴堵住别舫的嘴,再让这狗崽子啃下去,他还打不打算出门了? ……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疏野像是弥补似的对別舫好,早午晚三餐少不了,还全是别舫爱吃的,半个月硬生生把别舫喂胖了五斤,平常的亲亲抱抱更是少不了,周末放假还一起过了二人世界,逛街看电影。 別舫这天堂般的生活结束于今天,“我最多去一个星期,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晚上可以和我打电话视频,平常发消息,我看见会立马回你。” 別舫吃着早餐,今天的早餐是乌鸡米线,汤味浓醇鲜美,铺满整个碗面的鸡肉,还握了两个荷包蛋,点缀上绿油油的小葱,一口下去,根本停不下来。 听见疏野的话,特别好吃的米线都有些没滋没味,別舫用筷子卷着米线,“疏哥,早去早回,我请假……” 疏野摸了摸别舫的头,“小舫,我们要换位思考,你不希望我被你耽误,那我就希望你为了我影响学习吗?” “可是……” “別舫,你要这么想,我是不是也和你说过一场纹身展没那么重要?” 別舫低下头把卷成一卷的米线塞进嘴中,没再开口,希望他去的是自己,不希望与他分开的也是自己,自己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 到了学校门口,在这期间,別舫一直一言不发。 疏野看的好笑,“舫舫,要不要来个离别吻?” 別舫像是被按了开关,扑到疏野怀中,发狠的啃咬疏野的唇,激烈的不容人喘息,不知是谁的唇角被磕破,唇舌勾缠间尝到了血腥味,吻不但没停,还愈演愈烈。 眼前因缺氧发黑,疏野拽开别舫的头,別舫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窝在疏野怀中,“別舫,你是不是小狗崽子化形的?”整张唇都是密密麻麻的疼痛,舌扫过,根本无法正确寻找到哪里被磕破了,就感觉整张唇都不是自己的。 別舫咬了口眼前的胸,“不许在外面招蜂引蝶。” 疏野嘶了一声,揪着別舫的头发把人提起来,“我这是才出去几天,不是一去不回,正常点。” “少揪我头发,再揪就秃了。”別舫愤愤不平,嗓音还带着接吻过后的哑,想让人欺负,又想让人疼爱。 “好了,快去上课吧,这周末我还没回来,你可以来找我。”疏野安抚地揉揉别舫的头,顺了顺他的毛。 別舫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学校,他是舍不得的,自他们相遇后,还没分开这么久过。 一整天下来,人都是蔫蔫的,就和自己的心空了一块般,做什么都不对劲,总是感觉缺了点什么东西。 他破天荒地上了晚上的晚自习,一套接一套的卷子发下来,別舫逼着自己沉在题海中,语文,数学,英语……做完老师发下来的卷子,又抽出套练习题刷,一个晚自习都在埋头做题。 晚自习结束,魂从题海中抽回,又忍不住的去想疏野,这才是分开的第一天,他觉得他迟早会控制不住的去找疏野。 回到家里,灯光照亮空荡荡的家,整个人都不好了,站在阳台上点燃支烟,从这个阳台往下望去只能望见小区的绿化树。 天上的明月高悬,碎星洒在夜幕上,夜空很美,但別舫没有欣赏的心,站在阳台上抽了两支烟,想着明天还要上课,进入浴室洗漱。 第131章 如往常般的躺在大床上,床很暖和,躺上去很舒服,能供人滚来滚去好几圈,人乖乖缩在被子里,闭上眼睛,幻想着疏野睡在另一边,残留的气息带给人无比真实的熟悉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妈妈抱~妈妈抱~”小小的奶团子,迈着小短腿,伸着肉乎乎的小胳膊,追着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 “别叫我妈妈,称呼我为徐女士,”避开奶团子伸来的手,目光转向一旁的保姆,“还不把他抱开?”语气十分不耐烦,看向奶团子的眼神带着不喜。 奶团子还无法思考事情,在被保姆抱开的时候仍然朝徐女士伸着自己的小胳膊,放声哇哇大哭,边哭还边喊着妈妈。 可惜奶团子注定要失望,脖子都哭哑了,仍然得不到半点怜惜,徐女士不过是来看了一眼,很快就离开了,看奶团子的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己的骨肉,连陌生人都不如。 每回要隔很长很长的时间他才能见到别先生或徐女士一面,每次的到来都公事公办,只要确保小孩不死就行。 别舫是个很聪明的小孩,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下,他想不聪明都不行。 一次两次的拒绝,他就明白了,他的爸爸妈妈并不喜欢他,他没有爸爸妈妈,他的爸爸妈妈,他要称呼别先生和徐女士。 上学之后,他看见别人的小孩考了一百分,他们的爸爸妈妈都会夸奖他,鼓励他,拥抱他,亲吻他…… 他考了一个又一个的一百分,拿了一张接一张的奖状,摆满了柜子,可惜他们视若无睹,他点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把火,将他所有的荣誉焚得一干二净,他也差点葬身在那场火中。 浓烟滚滚,他从容又平静或者说懵懂无知的渴望着死亡,他觉得他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或许等他再一次投胎,能变得和其他小朋友一样。 没死成的他挨了人生的第一顿揍,也是父母唯一一次碰触他。 从那之后,他闯的祸越来越大,行事越来越猖狂无度,小小年纪就敢在学校里称王称霸,年纪见长抽烟喝酒,泡吧飙车……所有纨绔子弟的混账行为他都做了一遍,偏偏只那一次,只有那一次,往后不管他闯多大的祸,都只有个秘书来帮他解决问题。 他们帮他收拾烂摊子不是重视他,而是当时两家的老一辈还关注着他这位正儿八经的继承人,不可能让他在圈子里没脸。 谁都看得出他的不受宠,又谁都知道他们两家只有他这么一个继承人,可谁都没想到,最后他是以这样的姿态狼狈离场。 湖水没过身体,没过眼耳口鼻,肺部因溺水紧缩,妄图再输送一口氧气,无奈那一口氧气起不到关键性作用,身体愈沉愈深,瞪着失神的眼睛,清醒的看着自己溺毙。 …… 急促地呼吸声在黑漆漆的房间响起,拌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呛咳,仿若一个溺水得救的人。 咳嗽声渐息,昏黄的灯光亮起,大床上的少年人满脸苍白,眼睛失焦无神,偏偏下眼睑处与唇都红的刺目,透出丝阴郁病态。 红唇扯出个生硬的笑,支撑着身体的小臂好像脆弱易折,就如他这个人,处在崩坏的边缘,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疯,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步入死亡。 掀开被子,带着汗的身体与冷空气接触,清瘦的身体瑟缩了下,白皙的肌肤上密布上一片一片的小疙瘩。 別舫踏着拖鞋走到了阳台上,凌晨十分的小县城处在一片静谧当中,一簇火焰亮起熄灭,点燃了香烟。 別舫抽一口,烟雾从嘴中溢散,任由冷风将它吹走,双指夹着香烟从嘴边移开,侧头低咳,夹着烟的手搭在阳台栏杆上,別舫一眨不眨的看着风抽了那支烟,烟碾灭在一旁的烟灰缸里。 坐在阳台上,望着星空,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第77章 揍人 晨光微曦,阳台上的別舫眨了眨眼睛,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又矫情了? 在还没遇到疏野之前,整宿整宿的失眠都熬过来了,不过是暂时回到曾经的生活,怎么能矫情成这样呢? 古话说的不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站起身,眼前一黑,紧靠在阳台栏杆上,等眼前变得清晰才继续动作,进入浴室洗漱,换了套干净的衣服。 今早没有人为他细心的准备早餐,拿着小包包,钥匙,手机,钱包,纸巾……装入小包包里,挎着小包包出门。 在街道上的早餐店里随便买了点,边走边吃,到了学校门口,手上只剩下包装袋,但真要回想,又想不起来他吃了什么。 进了校门,将垃圾袋扔进路边摆放的垃圾桶里,慢悠悠走进教室,他压抑着去找疏野的情绪,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今天早上老师讲了试卷与练习本上的题,然后又做了两张试卷。 中午吃饭时间,別舫揉着太阳穴,脑袋一阵阵的疼,不太舒服,坐在凳子上缓了下,才起身朝校门外走。 没分太多心思在外界的別舫,未曾注意到今天学生们的不对劲。 到了学校门口,拿出手机就给疏野拨号,手机嘟了两声就被对面接通了。 “疏哥,我想你,我好想你。”委屈巴巴的,快哭了似的。 疏野晃了一下手机,示意自己要接电话,离开了饭桌,听清电话那边传来的话,“舫舫,乖,要不我发地址给你,你过来找我?”疏野声音温柔了八个度,哄着別舫。 第132章 別舫低头踢着颗小石子,走到一棵树荫底下,“疏哥,你回一句你也想我。” “我也想舫舫,恨不得下一秒舫舫就能出现在我面前,舫舫你要过来吗?”将早就准备好的地址发到了別舫手机上。 別舫看见了,承认在这一刻他是想冲动的行动,“疏哥,不要考验我的忍耐力,”话头一转,“多陪我讲讲话吧,我想听你的声音。” 他不能去,他想去随时都可以,但他不能去,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两个独立的个体都不可能每天每日的腻在一起,他要从一开始就习惯,他要证明他能克制住,他不想在未来闹出某些不愉快的事。 他的父母亲身教育了他一件事,即使有着最浓厚的血缘关系,即使是最应该理所当然陪在身边的人,都做不到这件事儿, 凭什么要求疏哥做到?疏哥对他已经很好很好了,他该懂事些,平常闹闹可以,在重要的事面前,他知道克制两个字怎么写? “舫舫,你是不是刚出学校?还没吃饭吗?”疏野透过落地窗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心里想,他家舫舫是个乖小孩,不知为何想到这,心里又酸又胀。 “我正要去吃,疏哥吃了吗?”別舫离开那片树荫,顺着有小吃的那条街走去。 “我刚吃完,”疏野说,“舫舫,要去吃什么呢?” “我上次从这走过,看见一家米线店。”別舫看过一家家店名,回答着疏野的问题。 “疏哥,今天吃了什么?是和哪些人一起吃的?纹身展开始了吗?” 別舫是真的很喜欢听疏野的声音,特别是在这个见不到的时间点, 疏野的声音,有着成熟男人的低沉磁性,又带着他特有的温柔和缓,特别特别好听,特别特别让人心动。 別舫听着疏野一一解答他问出的问题,坐在店中等着米线上桌,这是极其让人舒心的享受。 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別舫还有些恋恋不舍,却到了他要进学校的时间,只好约好晚饭的时间点或明天继续。 捏着微微发烫的手机,別舫心情愉悦的进了学校。 心情好了就能分出些心思关注其他地方,敏锐的注意到有一部分学生看他的目光不同以往,他长得好受人关注这件事,他早就习以为常,可今天的不一样,里面更多是好奇八卦,不善的探究,甚至有厌恶。 別舫毫不在意的无视所有人的目光,淡定又从容自若,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本质上只要他不在意,就与他无关,除非真的舞到他面前。 下午的课上的活力满满,疏野就是他的充电宝,埋头刷题,从不与旁人有过多的交流,一个人自成一界。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对此完全不感兴趣的別舫直接翘课回家,当然和冯老师打了招呼,手中拿着两本练习题,练习题里还夹着几张试卷,用得到的黑笔是放在小包包里的。 低头给疏野发了条消息,一时半会没得到答复,別舫没产生多少不愉快的情绪,摆出练习题,认真的做题,碰到不懂的地方翻翻答案或拿手机搜搜讲解,还在提前面标了个符号,提醒自己后面多找几个同类型的题做做,要实在不懂的话,明天可以去问问老师。 做了两个多小时的题,按压着自己发胀的太阳穴,疏野依旧没有回消息,牙咬了咬下嘴唇,带来微微的刺痛,在手机软件上点了份外卖,从书桌前起身走到沙发那摊了上去。 手指转着手机,整个人无所事事的放空大脑。 “叮咚!”消息的特别提示音响起。 別舫立马划开手机查看, 疏哥【舫舫,明天和后天会很忙,可能没法及时回复你的消息,但是大后天我应该就能回来了。】 疏哥【舫舫,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疏哥很快就回来了。】 別舫盯着这两条消息,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生气,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别访【好,疏哥也要照顾好自己,我会在家里等着疏哥。】 疏哥【舫舫,早些休息,记得定闹钟,明天不要迟到哦~】 别访【知道了,疏哥不用太操心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疏哥【好好好,舫舫是大孩子,不是小孩子。】 別舫唇角不自觉扬起, 别访【疏哥,你也不要太累着,不然舫舫会担心的。】 疏哥【嗯,听舫舫的话。】 就在这时外卖的电话打来,別舫按了接听,不久后在家门口拿到了自己的外卖。 低头看消息页面, 疏哥【舫舫,我等下要去拜访我师父,就先不聊了。】 疏哥【舫舫,注意休息,我会尽量赶快回来的。】 別舫扬着的唇落下,回了个好,将手机息屏。 提着外卖进了厨房,打开外卖随便扒拉了几口,撂下筷子,出了厨房,斜靠在阳台上,此刻的天边是静谧的蓝,有着神秘的吸引力。 从静谧的蓝渲染到幽蓝,最后到了墨黑,今天天气不算好,乌云密布,在天上寻不到半颗星子,明月也被遮得严严实实,窥不见半点冷辉。 起风了,风卷着枯黄的落叶翩跹起舞,带来了立秋的消息。 凌晨一两点钟,外边下起了倾盆大雨,別舫从衣柜中翻出疏野的衣服铺到床上,让自己窝在衣服中,盖上被子,听着外间的白噪声,勉强睡了一两个小时。 第133章 可自这晚过后,即使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不是曾经的破事,就是无比真实的沉尸湖底梦境。 终于熬到了疏野说要回来的这天,正好还是星期五,別舫提起点精神,然后他就注意到,好像不仅只有少部分的同学目光怪异,几乎快包含了全部的学生。 其实全部学生不算多,当前开学的只有高三,高一高二的是下周星期一开学,比高三的晚了二十天左右。 学生虽然不多,但每个都用奇怪的目光看他,也让别舫不错的心情添上丝不愉,可是没人和他讲原委,他也不好无缘无故的发脾气。 今天早上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別舫想着疏野什么时候回来,想要翘了这节课出学校,但突然想起冯老师说今天要开会,发了条消息告知情况,思索着他应该是能出去的,出不去,大不了翻墙。 在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人时,教室门口多了几个陌生学生。 別舫不认为是来找自己的,收拾好自己的小包包就要走。 “你就是别舫?”其中一个男学生开口,语气恶劣中还掺着鄙夷。 別舫撩起眼皮,本就带着凶的眼睛,在这刻完完全全是凶狠,挑起唇角,“好狗不挡到。”別舫从来不是会吃亏的性子,更何况无缘无故的被人挑衅到面前。 “别走啊,留下来和哥几个玩玩,这么漂亮的小脸,这么细的小腰,啧啧!” 各种各样混乱嘈杂恶心的起哄声响起,几个人营造出一群鸭子嘎嘎乱叫的氛围。 別舫就着手中的书扇上去,本来今儿个心情好不想惹事,怎么就这么不知死活呢? “哟~哟哟,还是个性子烈的,不知道那个年纪大的老男人能不能满足你?” 別舫在听到这句话时彻底怒了,书狠狠的甩到一人脸上,借着门框的力飞身横腿一扫,这一脚彻底拉开了打架的局面。 別舫揪着一个人过肩摔,摔到另一人身上,身上挨了胡乱打来的几拳,有人一脚踹到他腰腹处,別舫哽了口气,因吃痛弯了下腰,又很快直起,朝着前方的人狠狠踢去一脚,原地来了个回旋踢,狠厉的眼神盯向对面,跳了挑唇,朝前两步跃起,一个膝踢带倒两三个人。 第78章 嘴角 “你们在干什么?快停下。”两个老师匆匆赶来。 別舫随便踩了一个人的胸口,压低身体,“还真当老子是软柿子,老子敢无所顾忌,就代表着老子有嚣张的资本,真他妈不知死活。”凶狠的眼神,配上这低低的威胁,怎么看都像是还想继续下手。 “说的就是你,快把脚移开。”一个男老师跑到径前,不善的目光对着別舫。 別舫在被自己踩着的那人身上蹭了蹭鞋,才移开脚,“老师,这可不怪我,是他们挑衅在先,不信可以查监控。”很轻巧无辜,很不以为意。 “你……”眼神中带着不喜,“都等着叫家长吧。” “刘老师,最主要的是先送他们去医务室,剩下的等看完伤再说。”紧跟而来的是位女老师。 “这正好,先联系家长,等他们的伤看好,家长也差不多到了。”刘老师最主要的目光是落在别舫身上的。 別舫拇指擦过磕破的唇角,低头看见被踩的乱七八糟还被扯坏了的包包,眼神阴沉,唇角带着得体的笑,“家长就不必了,我直接联系律师吧。” 走了几步,弯腰捡起自己的小包包,认真细致地拍着上面的灰尘,根本不管他说出的话有多大的影响力。 “你打人你还有理了是吧?”刘老师扬高声音。 “谁先犯贱的,老师可得调查清楚。”別舫打开小包包,里面的手机裂了几道屏,还好还能打开。 “別舫,事情能别闹大尽量别闹大,这对谁都好。”是急急忙忙赶来的冯老师。 “冯老师,这就是你们班那个‘名人’啊~”明显不是什么好话。 “刘老师,为师该有师德。”冯老师刺了句,他和刘老师的渊源由来已深,曾经的大学同学,在大学时就和他别苗头,没想到后面还到了同一个学校任教,和他攀比的劲不但没有减退,还越来越让人生厌, 特别是去年评职称的时候,被自己比下去后,与他的关系更是势如水火,但大人间的关系,与老师带的学生有什么关系?不该牵扯到学生的,太没师德了。 “別舫,你还好吗?能和我讲讲情况吗?”冯老师耐心道,“先去医务室,等去完医务室回来再说。” 別舫发现小包包的灰怎么都拍不干净了,“我没事,冯老师,想知道真正的情况,一可以查监控,二你可以问他们,我有点生气,不想讲话。”全程很冷静,甚至能听出语气是带笑的。 “別舫,别说气话,情况要综合全方面来看,若只听他们单方面的话,错误就可能归到你头上了。” “冯老师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难道不是这位同学的错吗?看看我的学生可都还爬不起来呢。”刘老师不阴不阳地讽刺。 別舫觉得没劲极了,蔑视的眼神扫过刘老师与地上躺着的几个人,“我现在愿意好好说话是我修养好,要是不想让我做出仗势欺人的事,就安静闭嘴。”极尽的张扬傲慢,毫不收敛的盛气凌人。 别徐两家的太子爷虽然不受父母宠爱,但也没人能让他做出忍气吞声的事,毕竟怎么说在还没撕破脸皮的时候,就算为了顾及名声,都得让别舫这个太子爷做的稳当,可惜老一辈的人去的早,不然别先生和徐女士也干不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第134章 解释那么多,只是想说,別舫从来不需要给任何人的面子,他愿意给,是因为他愿意。 “冯老师,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学生。” 別舫懒得再费口舌,抚了抚被踩脏的包包,捏着手机,思索着是动用那几个狐朋狗友的关系,还是他自己的。 那位女老师叫来了几个男同学,让他们搀扶着跌倒的同学走向医务室,“同学,你有没有事?一起跟着去医务室瞧瞧吧。”说话细声细气,很温柔。 別舫敛起神色,“我没事,不用管我。” “同学,还是去医务室吧,你嘴这里都破了,万一留下疤怎么办?”温柔地劝解。 “小雪老师,这位少爷你可管不了,还是少白费心思吧。”刘老师不忘见缝插针地讽刺。 “少搁爷面前阴阳怪气,我的脾气可一点都不好。”迈着脚步朝医务室走去,碰了碰唇角,指尖上残留鲜血的痕迹,眉头稍蹙,这个应该不会留疤吧? …… 一群人乌泱泱地挤满了医务室,別舫自己下手是有轻重的,某些事能做,某些事却不能做,这是底线。 一位护士小姐姐到了別舫面前,看清别舫的面容,声音温柔了地说:“同学,你伤到了哪里?是不是那几个不学无术的欺负你了?” 別舫指着自己破了的唇角问:“这个会不会留疤?” 护士小姐姐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问题,忍不住弯了眸,“放心,不会的,这个伤口小,没影响,是有女朋友吗?我帮你上药,好得更快些。” 別舫想说是男朋友,但想起那天的交谈,又压下了涌到喉口的话,“有对象。”没说男女,只回了这三个字。 碘伏擦到唇角,刺疼刺疼的,別舫眉头都没皱一下,只要不留疤就好。 “还有其他地方吗?”处理好唇角的小伤口,护士小姐姐再次询问。 別舫想摇头说没有,护士小姐姐没容别舫拒绝,“腰腹上肯定有伤,我都看出来了,没事的,在医生眼里没有性别,还是不相信我们这的医术?” 別舫很难拒绝别人的善意,可能就是因为从出生到至今获得的善意太少,所以每一分每一厘的善意都显得格外珍贵。 別舫今天穿着t恤,外面是件淡杏色的复古衬衫,脱掉衬衫,和自己的小包包挨在一起,到这还是有些犹豫地看向护士小姐姐。 “没事的,让我看看如果不严重的话,开点喷雾,你回去喷喷就可以了。”护士小姐姐笑着说,这真是个乖小孩,真不知道那群不学无术的混蛋怎么下得去手的? 別舫脱t恤时扯到腰腹上的伤,手上的动作滞了滞才继续。 护士小姐姐在看到別舫腰腹上青紫淤血的痕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怜爱之心。 “下次再遇到他们就跑,去找老师,别让他们再欺负到你。” 看完那几个学生的情况,到别舫这边的冯老师,“……”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我去帮你找几个冰袋,你先冷敷一下,我看看你后……”话声戛然而止。 別舫动了动身体,他背上那片海洋随之起伏,荡起波澜,那头鲸鱼都似活过来了般,“怎么了?很严重吗?”他记得他后背没挨到几下打。 冯老师跟着好奇的看去,“別舫,你知道高中生不能纹身吗?”他承认别舫的这个纹身很好看,很漂亮,就像一幅画,有着水彩的色彩丰富,又有着水墨的轻盈飘逸,但不可否认的是,纹身就不该落在高中生的身上,“还有,你知道有纹身对未来的职业规划有多少影响吗?” 別舫舒展胳膊,“对我来说,没影响。”今天的事提醒了他,人嚣张靠的是权势,可这权势靠谁都没有靠自己来的稳当。 “后背不严重,我帮你喷点云南白药就行,我去找冰袋。”护士小姐姐哑然片刻,还是保持着她的职业素养,对別舫交代。 別舫礼貌道声谢,“冯老师,别纠结我的纹身了,说说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儿吧?” 冯老师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不过不影响他开口:“叫家长是避免不了的,剩下的要看校领导。” 別舫点点头,“可我没有家长能叫。”无辜极了。 冯老师猛地想起别舫来报道那天说的话,“一个家长都没有吗?”小心翼翼的。 別舫眼睛一亮,“说起来,是有的,不过不能说是家长。”拿出裂了屏的手机给疏野打电话,可是疏野的手机处在关机当中,无奈耸肩,“没了。” 冯老师,“我……”想骂又觉得自己该为人师表,无语凝噎。 “再等等吧,万一奇迹发生了呢。”別舫轻描淡写道。 …… 处理完伤口的一群人到了会议室,没办法,涉事人员太多,加上等下要到的家长,办公室站不下。 一个个学生捂着伤口龇牙咧嘴,別舫处在其中格外突出,伤口处的伤只让他的吸引力更上一个层次,身形劲拔如竹,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个会打架的坏学生。 家长陆陆续续的到来,通情达理者有,也有未听缘由就怒视別舫的,人生百态,淋漓尽致。 別舫握着手机,另一手中拎着他的小包包,灰扑扑还有些破烂的小包包显得格外凄惨。 “老师啊~我们家适语是多乖多听话的一个小孩,常常考年级前十,他怎么可能会打架?肯定是某些不三不四的坏学生,欺负了我们家适语。”其中一位女家长忍耐不住开口。 第135章 她口中那个哪哪都好的小孩,就是说那句彻底点燃别舫怒火的话的人。 別舫嗤笑出声,“他考年级前十,我还才考了年级第一呢,我说什么了吗?” 这话镇住了在场的家长们,在家长们的普遍认知里,好学生是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学习,不会打架惹祸的。 第79章 回来 “难道你成绩好就能欺负我们家小孩吗?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不管从哪个角度,她都有话说。 別舫懒散地靠在会议桌上,“是没有监控吗?让这位阿婆看看,他们教养出了个什么玩意儿。”懒得再搭理那些无理取闹的人,低着头继续给疏野拨号,这一天天真是莫名其妙,他好好低调做人,不知从哪个疯人院跑出些神经病,像得了狂犬病似的逮人就咬。 整个会议室乌糟糟的乱成一团,就别舫那里自成一界的安静。 “別舫同学,你的家长大概什么时候能到?”是跟了一路的小雪老师。 別舫头都没抬地回答:“要家长没有,要律师我现在就可以联系。” “原来是没有爹妈教养,怪不得这么没素质。” “也没见他们有爹妈的教养的有多好。”一句话既骂了子女又骂了当父母的。 “想解决事情就好好解决,给出个可行的方案,不想好好解决,就别怪我不留面子。”別舫啪啪按着手机,从动作可看是非常的不耐烦了,要不是他还想消消停停的在这里上课,要不是重新换个学校他和疏哥又得搬家,他早走了。 大部分家长的脸色都变得不愉,谁被一个学生指着鼻子骂心里能好受? “这位小同学,即使没有父母言传身教,难道这么多年的书是白读的吗?”是位男家长,从表面看倒像是位高知分子,身形板板正正,穿着得体,带着副黑框眼镜。 別舫抬头扫了一眼,跟在他旁边的学生倒是没开口说过什么,不过是跟着起哄的跟班,“你倒是长得人模人样,要不你问问他们刚才说了些什么?”唇边带着戏谑的笑,“看看你们父母的言传身教,再看看他们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学到了什么。” 男家长看向自家小孩,那学生轻轻瑟缩了下,依旧抿着唇一言不发。 “监控还没好吗?”別舫越来越不耐烦了,就在这时手机页面亮起,別舫看清是谁的来电,眉目间的阴沉气消散的一干二净,身上竖起的尖刺慢慢回缩到身体里,轻快地划了接听。 “疏哥,刚才在做什么呢?怎么手机一直关机?” 含笑又带着撒娇的声音,把在场的老师家长同学都干沉默了,刚才你可不是这样的,怎么还两幅面孔做人呢? 疏野没有回答别舫的问题,反而问:“舫舫,打这么多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別舫看着处在他对立面的同学老师家长,思索了下,眼睛亮了,“是要叫家长是吧?”遮住话筒,问话的声音非常轻快。 “方便来的话……”小雪老师很迟疑,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不像是因为打架而被叫家长的学生该有的模样,反而像是获了大奖非常荣誉,兴奋想向家长炫耀的模样? “疏哥,你是不是回来了?”別舫是非常敏锐的,他听到了嘈杂的背景声,还模模糊糊听到了车站播报的声音。 “舫舫真聪明,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当初这个时间点也是让他顾及的一个地方。 “什么日子?”別舫很疑惑,语气又转,“你回来正好,刚收拾了几个傻逼,老师让家长过来。” 疏野停下了想说日期的嘴,声音飘忽地询问:“你说什么?这边太吵,我听的不是很清楚。” “我说老师让请家长,你回来的刚好,顺道来一下学校,等会还能一起去吃饭。”別舫盘算的非常好,疏哥在这个点回来,肯定没吃饭,他也因为那几个傻逼没吃饭,刚好可以一起出去吃,他可有好几天没和疏哥一起吃饭了,“吃完饭我翘掉下午的课,你陪我睡午觉,舫舫好困哦~”黏黏糊糊的,根本没眼看。 不管是老师同学还是家长都徐徐看了过来,这还是刚才那个嚣张到没边,谁去说话都得被怼两句的人?怕不是人格分裂,有双重人格吧? “舫舫,有没有伤到?我马上就来。”疏野把自己的行李箱交给小琴,摆了个手跑出车站,打车报了学校的地名。 別舫的停顿已经告诉疏野答案了,“舫舫,乖,疏哥很快就到。”对着前面的司机说:“麻烦快点。” 別舫低垂着头,“疏哥,我没事,伤的不重,你别急。”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这是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渴求却无人肯施舍给的爱,是他费尽心思想求一点都求不到的关怀,他好像没有他想象中的坚强,原来只要有人关心,人就会变得脆弱又感性。 坐在车上的疏野很心焦,声音放的要多柔有多柔,“舫舫,别怕,别难过,痛痛飞飞。” 別舫深深吸了口气又呼出,极力保持着平缓的欢快,“疏哥,你是在把我当小娃娃哄吗?” “舫舫,是一个还需要人呵护的小孩子,可以脆弱,可以撒娇,可以行使任何小孩都行使的权力。”疏野关注着车外的环境,还好这个时间点不堵,车站离学校也不算特别远,过了三个红绿灯,就快接近学校了。 別舫久久不语,听着那边传过来的声音,人处在空忙当中。 第136章 “舫舫,我快到了,你们现在在哪里?”疏野问,此刻焦急的情绪告诉他,別舫对他来说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怕他磕了碰了,怕他被人欺负。 “进来第一眼看到的那栋教学楼,文达楼,上到五楼左转,到头的会议室里。”別舫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未变,身体僵硬又紧绷。 那边的喧嚣嘈杂还在继续,监控调了出来,家长和老师都围在那里看回放,家长们看到是他们的小孩先去堵门,脸色都变了,从他们询问小孩,小孩一言不发,他们心里就有预感,监控不过是验证了他们的预感。 随着画面向前,听到他们说出的污言秽语,更是神色复杂。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是那位戴着眼镜的男家长,此刻面色铁青,“我是怎么教育你的?来学校不好好学习就算了,竟然还学会了欺负.霸.凌.同学,方明,你真是长本事了。” 疏野刚来就见到这幕,没过多关注,迅疾如风地到了别舫面前,放轻动作的把人搂到怀中,轻轻拍了拍别舫的背,“舫舫,受了什么委屈和疏哥说。” 別舫僵硬的手指握不住手机,手机落在地上发出巨响,隐藏着的脆弱宣泄而出,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每次打架对方的家长拼命的指责他,而他这边要么是秘书,要么是秘书陪同着来的律师,第一次,人生的第一次,他这边也有家人了。 疏野感觉到自己胸口处的湿润,心酸酸胀胀又气的不行,他家乖乖的小孩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舫舫,舫舫……”张嘴想安慰,又嘴拙的说不出什么安慰之语。 別舫吸了口气,疏野的味道盈满鼻腔,退出疏野的怀抱,除了更胜以往红的下眼睑和微微打湿的睫羽,从他平静的脸色上,根本看不出他有哭过。 “疏哥,他们骂我,我本来都不想管的,他们竟然敢骂你,他们还把你送我的小包包弄坏了,你看舫舫的脸,要是毁容了怎么办?”委屈巴巴地告状,“他们的家长还说我是没有父母教养的小孩,我本来就没有父母,他们这不是在欺负我吗?” 空气寂静的可怕,刚才那个张扬又嚣张怼人怼到飞起的人是谁?确定真不是双重人格吗? “我看他们的教养也不怎么样,以多欺少,以强凌弱,没点做人的修养,连个小孩子都欺负。”疏野十分嘲讽,十分鄙视。 “一群没本事的,就喜欢在小孩子身上找成就感,或许我们可以到警察局里聊聊,既然学校教不好学生,那就让社会来教。” 疏野更加直接,他才懒得讲什么情面,拿出手机就想报警。 “疏老板,等等,这都是误会误会,”是那个叫方明的家长,“死小子,还不赶快过来道歉。” “这位小同学真的很抱歉,是我家这死小子做的不对,让他给你道歉,我再赔偿你医疗费。”赔礼道歉做得明明白白。 “疏老板,你放心,我回去就好好收拾这死小子一顿,肯定不会让他再犯。”话头转向疏野,“没想到这是你弟弟,真是一表人才又十分优秀。” “方鑫,你怎么会在这?上次不还说你家小孩在三中的吗?”疏野道,“最主要的是,就这么个货色,你还好意思在我们面前夸出花来,你这个教育水平也不咋地,还是个人民教师,你说说你那张皮还穿的稳当吗?” “疏老板,别说了,别说了,给我留点面子,真的很抱歉。”对着別舫鞠躬弯腰。 別舫觉得自己委屈的表情端不住了,这他妈纯属就是一场闹剧,闹到最后都快成喜剧了。 “疏野!?”惊讶又疑惑。 別舫幽幽地目光投向疏野,“疏老板,你认识的人可真多。” 第80章 七夕 疏野轻咳一声,看向叫出他名字的人,发现是张不认识的面孔,“请问你是……?” 別舫顺着疏野目光的落点看去,是他的班主任冯老师,嗯?怎么回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吧? “你记不得我也正常,我们是初中同学,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冯华,曾经你还帮我补过课,想起来了吗?”冯老师解释, “要不是多年过去你长得还是这么帅,我可能也认不出你来,对了,你当初怎么没来参加中考?后面也没有再见到你,你是去外地了吗?”感慨又唏嘘,还夹杂着各种问题,之后兀地反应过来什么,眼神变得不可置信,视线在別舫和疏野两人间徘徊。 別舫看着冯老师的眼神若有所思,唇角弯了弯,竖起食指在唇前比了比,意思不言自明。 “疏野~”简直不要太痛心疾首。 “冯老师,要解决的可不是我和疏哥之间的事,看看后面。”別舫示意冯老师注意场合。 方鑫突然明悟了,却没有点明,接着别舫的话说,“是的是的,这位同学,你愿意接受我这死小子的道歉吗?” “看来有没有父母言传身教并不重要,他自个儿有自个儿的想法。”別舫感叹了句,“倦了,有没有商量好怎么解决这件事?” 忽上忽下,变化莫测的情绪,确定精神方面真的没问题吗? “是这样的,別舫同学,这件事虽然是他们挑的头,但先动手的是你,你也有一定的不对,所以让他们给你道歉,再写两千字的检讨,各记一个大过,你看这样的处理方法可以吗?”是个啤酒肚地中海齐全的男人,他是教导主任,若非这件事牵扯到别舫,事情不可能这样处理。 第137章 “给我道歉就不必了,不痛不痒的,我不稀罕,检讨加到五千吧。”別舫的态度就十分气人,恶劣一笑,“记住以后见到我都绕路走。” 疏野扶了扶额,这就是个小祖宗,之前的心焦心疼不是假的,现在的哭笑不得也不是假的。 伸手勾住别舫往自己旁边带,“舫舫,这样就可以了吗?”手指虚虚擦过别舫破了的唇角,舫舫果然是个心地善良的乖小孩。 “疏老板,咱们都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别想着违法乱纪的事啊~”方鑫凑到疏野旁边揪了揪他的袖子,“再说了,疏老板,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们打架很正常,都是年轻气盛的少年人。” “方老师,年轻气盛不是这个气盛法,学校里敢欺负同学,这要习惯了,是社会多大的隐患啊!”含笑的声音,却听得人心里凉丝丝的,“你们说是吧,家长要是教育不好孩子,以后恐怕只能隔着铁窗见面,别仗着我家小孩没家长就无所顾忌的欺负。” 別舫心“砰砰”地胡乱跳,又急又快,別舫都怕它下刻会跳出自己的胸膛。 “明明先动手的不是我家孩子,告上法庭,该判刑的也不是我家孩子,也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做了还怕人说。”是个打扮的很贵气的女人,妆容齐全,佩戴的饰品都是看上去就很值钱的珠宝样式,一个白眼翻了过来,“还真当老娘怕了你们,在漓城拼关系,老娘还没怕过谁。” 別舫压住疏野的手,从他手中把手机抽出来,“这位阿婆,我和疏哥的关系,我从来都不避讳,但你想想你儿子说的那些话。”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有,拼关系这种事,我比你熟练。” “别少,好久没联系我了,这次想告谁?”熟练的令人心惊,这少年到底告过多少人?开了扬声,挨得近的都听得清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 “阿婆,我的律师随时准备着,你呢?这场官司我可以一直拖一直拖,你呢?”別舫笑说,他要知道到最后还是要叫律师,他一开始就不该和他们废话的。 “挺好的,这才是我熟悉的流程。”別舫说的很轻松,“晋律师,方便来漓城出个差吗?钱肯定给够。” “别少这话说的,你都开口了,我能不来吗?你可是我大客户,有段时间没接到你的电话,还怪不习惯的,我马上订机票,大概明天能到。” “回见。”挂了电话,放回到疏野手中,“走了,不想好好说,从一开始就讲清楚啊~搞不懂为什么要浪费我的时间呢?” 事态的发展是谁都没想到的,別舫太雷厉风行,三言两语间就联系好律师了。 “疏野,疏野,要不劝劝,这要闹出来对谁的影响都不好。”冯老师对着疏野开口。 “你为什么不想想是我想做的事被舫舫提前做了呢?”疏野挥了挥手,“以后有时间一起吃个饭,还挺有缘的。” 操!一个比一个刚,一个比一个利落,嘴上说着有缘,该给的面子是一点都不给呀。 “舫舫,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注意到別舫走路姿势的不对,更生气了,声音放得格外温柔。 別舫牵起疏野的手,“没事的,刚去过医务室了,不严重,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一屋子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离开,听到他们日常的交谈,心里堵得发慌,啊喂!想硬刚的不是我们,请给我们个狡辩的机会。 …… “忘记问了,疏哥,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你生日也不是今天呀?”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是哪天的?”疏野见小孩不在意,觉得自己计较着今天的日子,好像太腻乎了。 “我看过你身份证,快说嘛,快说嘛,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別舫晃了晃疏野的手,要不是手机在不久前殉职,他早就自己看了。 他们两个倒是彻底把刚才的事抛在脑后了,疏野相信別舫找的律师能帮他得到个好结果,假设不行,到时再说。 “今天是七夕。”疏野回答的不太好意思,破天荒的脸颊发烫。 別舫眼睛瞪大,他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从来没想着要记什么节日,他能想着记疏野的生日还是某次听他那些狐朋狗友说过,对象的生日一定要记着,并且要提前准备好礼物,足够用心,足够惊喜。 “我,我……没准备礼物。”结结巴巴的,少有的慌乱无措。 “不用太介意,要真想过七夕,我们每天都可以是七夕。”疏野想想今天发生的糟心事,这七夕不过也罢,当初想着今天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七夕,应当有些仪式感,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真的是一群傻逼神经病。”別舫磨着牙地骂,他的惊喜,他的礼物,他的七夕节。 “是因为我和你的关系?”疑问的语气,说着肯定的话。 別舫十分肯定的否认,“不,就单纯他们犯贱,找抽。” “好了,别赌气,这个时候好不好转学?”说的不太确定,在这个时间点换学校,会不会不太好?曾经提起过这件事,也是想到这些,才没想着让别舫换学校。 “没必要折腾,经过这次后,我想不会再有不知死活的人来找事。”换学校很容易,可是躲的凭什么是他? 这件事发生的就很莫名其妙,都高三了,不管是老师还是家长,耳提面命地强调这是最关键的一年,一天天要做十几二十张试卷,到底是怎么分出心思来搞事来传八卦的? 第138章 “不管他们,想想我们吃什么?吃完饭散步回家,你陪我睡午觉,这比什么都重要。”別舫趁人不注意在疏野脸上啄了下。 “你呀……”想说他又觉说什么都不好,“小舫,想吃什么呢?在你的学校附近,你应该更了解。” “这里有家铜锅洋芋饭很好吃,就吃这个好不好?”曾经没吃过,见到后抱着新奇去尝了尝,意外的好吃。 “好。”视线流连在別舫笑着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还是由于受了伤,別舫脸上带着丝病态, 就如同他见別舫的第一面,很帅的一小伙,偏偏能从他脸上瞧出点病气,可后面那种病气消失不见,他就以为是他看错了。 吃完午饭回到家中,別舫忽然想起一件事,但来不及了。 疏野看着铺满床的衣物,头转向别舫,这正常吗?这是正常情侣间会发生的事吗?他想应该不是吧。 眸中泛起波澜,眼睛聚焦到别舫泛红的下眼睑上,吞咽了口口水,“舫舫,你……”顿了顿还是说了下去,“你去看过医生吗?”当初听别舫说他失眠的话时,他以为是有夸大成分在其中,毕竟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別舫给他的印象就是嗜睡,若不是嗜睡,谁在纹身的时候能睡着? 而当下的事就是在揪着他的耳朵大声和他说,別舫是真的失眠严重,只有在你身边能睡好。 別舫,“看过,”没等疏野问就说,“没用。” “根本找不出我失眠的原因,医生说或许是因为我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但我从小学就开始失眠,这就不合理,如同为什么我在你面前就能安睡一样,毫无缘由,就如天定般,你是我的安眠药。”在我濒临发疯濒临死亡时,遇到了此生唯一的救命药。 第81章 交心 疏野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最主要的可能是怜惜与心疼吧,明明还是个小孩儿呢。 “疏哥,我想自私的让你一直留在我身边,除了我的身边,哪都不能去,”別舫推着人倒在卧室的大床上,躺在那满床早已染上自己气息的衣物上, 居高临下的俯视疏野,“我想,我非常非常想,我们不过才分开短短几天,但我的每个细胞都在疯狂的叫嚣着让我去找你,” 俯下身若有若无地亲吻疏野的唇,“可我却知道我不能,最开始你和我在一起是出于怜悯,我看得出来你当时并没有多喜欢我,更多的是把我当做一个小孩在照顾,” 轻笑一声,胸膛跟着震动,“我清楚,我比谁都清楚,疏哥温柔又善良,是我利用了你的温柔,让你对我动了恻隐之心。” 疏野想要开口,但每每张嘴时就会被別舫在唇上印下一吻,他就明白了,当下还不该他说话。 別舫在疏野的脸颊上轻轻咬了一口,“疏哥是个潇洒的人,我不该以我为牢,用来囚住疏哥,我想自私,但我不能,再多的怜悯,再多的温柔,都是会被自私行为消磨干净的,” 放松身体靠到疏野身上,唇厮磨着疏野的耳朵,“疏哥应该一直自由,不被任何外物所干扰,这不是我无私,而是,这才是对我最好的。”保留着对自己的怜悯心疼,加上日渐加深的感情,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能更长久,长久的或许能奢求永远。 疏野抚着別舫的后背,“舫舫,真聪明。”在没遇到別舫之前,他从来不知道他是个那么容易心软的人,也可能是別舫真的就这么的招人疼。 別舫静静趴在疏野怀中,好似睡着了般。 “別舫,说实话,此时此刻我承认我被你打动了,我甚至想冲动的说我可以永远陪在你身边,不离开,我不想再见到你不得安眠的样子,我心疼,我怜惜。” 疏野深深吸一口气,胸膛随着起伏,覆在上面的別舫跟着上下起伏。 “但你却应当清楚,我不会这样说,我不会冲动的说出我大概做不到的事,若冲动行事,对你对我都不公平,我想说的只有,尽我所能,” 悠悠叹口气,“毕竟人活在世上,身不由己的事比比皆是,要是能事事如愿,你我可能连相逢的契机都没有。” 別舫拱在疏野的肩膀处,“疏哥,真温柔啊~”很低很缓,飘忽的随风而散。 疏野如果不是个温柔又道德高尚的人,他能借着别舫只能在他身边安眠这件事,牟取数不清的好处,甚至把别舫驯成只有疏野能指唤的狗。 长期失眠的人,为了一场好眠,是会疯狂的,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就好比.毒.品.和.吸.毒.者,依赖上瘾,为此可以做出任何不堪的事。 并且戒掉的概率极低,好比剜肉剔骨的酷刑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的,而戒掉之后,再次上瘾是很容易的。 不得不再次感慨,疏野是个好人无疑。 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迷迷糊糊间真的睡了过去。 疏野抱着别舫,脑中在规划着他们的未来,对,没错,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考虑起他和别舫的未来,之前那些,正如別舫所说,他更多是出于怜悯心疼,换个说法,他是在弥补,弥补曾经的自己。 而今,他开始正视他和别舫的感情,他发现抛开他们的相似之处,或是撇开这个自欺欺人的借口,他是喜欢別舫的,不管是他的张扬叛逆,还是撒娇卖惨,他都接受的很好,乃至于是喜欢的,一见钟情说不上,是一点一滴的积累,在发现时,才恍然,原来已经喜欢的如此之深了吗? 第139章 在別舫发间轻轻落下一吻,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没必要否认,他要想的是如何规划他们的未来,最主要的一点,要找个好的心理医生,別舫可以依靠他安眠,却不能只依靠他安眠,依赖成瘾,会为不健康的感情发展埋下隐患。 …… 別舫睡得很舒服,深度睡眠,没有任何梦境打扰。 闭着眼睛蹭了蹭疏野的胸膛,“疏哥,几点了?”很黏糊。 “七点了,今天晚上你还睡得着吗?”疏野顺着别舫的头发,早几个小时他就想把人叫起来,但见小孩睡得香,没忍心打扰。 “怎么可能睡不着呢?能有一场安眠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啊!”抱着人蹭蹭。 “醒了就起床吧,晚饭是想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吃?”疏野推了推别舫,再躺下去,就该直接到明天了。 別舫没多腻乎,他不吃晚饭没关系,疏哥饿着了怎么办? 别舫进浴室洗漱,疏野在外间收拾着床,真亏得这小孩睡得下去,衣服全部放进脏衣篓,连同着将被单床罩全部换成干净的。 等别舫出来,看见的是被收拾齐整的房间,让热气蒸腾红的唇抿了抿,“疏哥,你好贤惠哦~”说完这句话,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疏野朝着别舫勾了勾手指,別舫不但没有往前,还往后移了几步,摇着头说:“我不过去,万一疏哥.家.暴.我怎么办?” 疏野疾步上前,勾着别舫的后脖颈提溜出来,笑得十分危险,“来,舫舫,咱们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別舫的脸上揉开笑容,那双有些凶的眼睛都显得格外的温柔似水,“疏哥,我可真喜欢你。”带了点似有若无的叹息,眼中的神色又全然是认真,“我的喜欢不仅仅是因为你能够让我安眠,更因为你本身就很好,你是个很好很好,非常非常好的人,真是便宜我了。” 疏野弹了别舫一个脑瓜崩,“行了,就算今天是七夕,也没必要甜言蜜语不断,把头发擦干,我去洗漱。” 別舫摸摸自己的脑门,脸上是轻松自在的笑,他很早前就发现,只要与疏哥在一起,他的心情总是明媚的,脸上总是自然而然带笑的。 他真是全天底下最幸运的人,能遇到这么好的疏哥,自从遇到疏哥后,他就成了全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疏野打开门,见着的是个擦着头发傻笑的別舫,“想什么呢?把你乐成这样?”着实摸不着头脑。 “你。” 这句简单的对话,让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了那个早晨, “你有想做的事了吗?别说是我?”疏野这次很有先见之明。 “我曾经没有任何对未来的想法,遇见你后,我想的不过是,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很好很好了,我如今仍然是这个想法,只要我们能长长久久不分离,其他我都不奢求。” 疏野是有触动的,忍不住失笑,“还是小孩子呢。” “疏哥,平静安宁,是人最极致的追求,加上爱情,他对一个人的吸引力是无穷大的。”別舫勾缠住疏野的手指,“疏哥,假如我追求事业,我可能做不到很好的平衡我的事业与家庭,不是说我为你放弃了什么,只是我更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钱我不缺,名我不在乎,可没有你的话,要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疏野正视别舫,只能从他脸上看出认真与郑重,还有不该出现在他这个年纪身上的通透,眸中的笑意渐渐敛去,“別舫,这不是放弃与否的问题,是你不该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我身上,这种做法是很不值得的……” 空着的手压住别舫的唇,“听我把话说完,一个人的人生不应该只围着另一个人打转,这样的人生是很无趣,很没意思的,人生是用来体悟的,除了爱情以外的事,还应该去尝试更多或好或坏的事, 你可能会遇到挫折、失败、困难、险阻,但你也能品味到成功带来的喜悦,交到新友时的开心,取得成就时带来的满足感,鲜花与掌声簇拥环绕,一切的一切都体会尝试过,这样的人生才更完整。” “不然来人生走一遭,很亏的。”轻笑着说完结尾之语。 別舫安静的听着,他想到了一些事,以前和那些狐朋狗友聚会时,好像有过那么三两次提过这样的话,他们是用来嘲讽取笑的,因为那都是他们父母家长对他们的谆谆教诲,他们是纨绔富二代,即使他们毫不在意,他们仍然有父母的关怀与教诲,父母都希望他们明事理,辨是非,知善恶, 都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他的父母教会他的第一课就是,他没有父母, 这是件非常讽刺的事,别人毫不在意舍弃用来调笑的话,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得到之物。 在他与疏野交往期间,疏野教会了他很多很多的事,弥补了他曾经缺失的爱与关怀,在这场交往期间,他不仅收获了十足珍贵的爱情,还有曾经渴望不可得的亲情。 “疏哥,你真好,我知道我该怎么做,只是我的港湾,往后无数岁月,你千万千万不要拒绝我的停靠。”这是唯一能让我停泊的港湾,一艘船在海上漂泊无靠,是很孤独的,大点的风浪就可能使之翻船,它需要在港湾处补给停靠,才能有下一次的远航。 “只会有舫舫。”疏野承诺的很郑重。 “真的只有等我高中毕业才能进一步吗?” 疏野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上一秒还在严肃正经的交谈,別舫下一秒就能来这死出,欲言又止又止言又欲,“別舫,你他妈是不是忘记了你身上还带着伤?” 第140章 “等我伤好……” “你闭嘴吧,高中毕业前想都别想。”疏野是真无奈,能多严肃一会儿吗?有的时候真拿着小孩没办法。 別舫的唇角翘的愈发明显,他要的是对象,不是爹。 今天的七夕,往后的岁岁年年,两人都不会忘,这是他们交心的日子,这是他们承诺永远的日子,是有特别纪念意义的日子。 第82章 放假 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七夕是很愉快的,紧接着的周六周日一直腻在一起,好好缓解了分别的相思苦,心情不要太好,导致星期一到了学校被喊进办公室,仍然能面带笑容。 “別舫,昨天的事本来就只是一件小事,没必要闹大?你应该知道,要是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其实说到底先动手的是別舫,算起来他们不过半斤八两,真说不上谁更占理一些。 “冯老师,这可不是我想闹大的,你说我一开始是不是很给你们面子,他们要揪着不放言语挑衅,揪着别人的痛处就狠戳, 冯老师,我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们不想算了,那就别算了,我的律师对于处理这样的事是非常有经验的。” 其他不论,疏哥对他的维护,他就不能轻而易举的说放下就放下。 “一定要这样吗?”冯老师扶额苦笑,別舫的成绩是真的好,说是状元预备役一点都不为过,但他也是真能惹事,不仅能惹事,还一点都不怕事。 別舫拖了把椅子坐到冯老师对面,唇角噙着抹玩味的笑,“并不是没有说和的余地,你和疏哥认识?” “你想知道什么?”很疑惑,“我和他只是普通的初中同学,最主要的是你想知道什么,可以自己问他,”然后一脸牙疼模样,“你俩这年龄差,是不是他诱骗得你?” “你说诱骗也不算错,”虚虚拂过自己带伤的唇角,“只不过是我诱骗的他罢了。” 冯老师,“……”这确定真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人吗?他发现他是真的不了解他的学生,从表面看来他嚣张叛逆,恣意犹己,而了解过后,似乎又不仅止于此。 真搞不懂,搞不懂归搞不懂,可他还是知道的,对于这种性格的人,最适合的处理方法是请一个好点的心理医生,希望他不要走上不归路。 “別舫……”欲言又止。 別舫“哼”了声,都谈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需要给你放两天假吗?放松放松心情,再去找个靠谱点的心理医生疏导疏导情绪。” 別舫一脸无语,怎么一个二个的都认为他要去看心理医生?他看上去就这么不正常吗? “多谢关怀,这倒不必,我们还是继续说事,”別舫道,他又不是来和人谈心的,“你讲点大概的,其他你不知道的我会自己去问。”他要是能直接问出答案来,他就不会在这里了。 “我和他只是普通同学,知道的不多,而且背着人讲关于他的事,不好。”冯老师说。 “他家境是不是不好,他成绩是不是很好,他是不是因为某种原因没去参加中考,也没在读书?”一句接一句的问话,通过冯老师的神色变换,別舫知道他猜测的都没有错,眸中的神色沉了沉,“我的律师下午到,你转告那几位学生的家长,不想找律师的就按昨天说的办,想找律师的,我会让我的律师和他们联系。” “就这样吧,你和他……算了,你活得很明白,你知道什么是你想要的,我虽然是你老师,但你又不是普通的学生,对于你的感情这方面,我没什么可以说的,只希望都好好的吧。”冯老师说,他是有听过关于疏野的传闻,真假不知传的面目全非,都是可怜人,能成长至今,说明他心性坚韧,不是个拎不清楚的。 “多谢,我回去上课了。”別舫挥挥手出了办公室,思索着关于疏野的事,相似的经历会引的人共情,疏野与他便是这般。 在心里叹了口气,疏哥是成熟的大人,走出了那段不堪且痛苦的经历,猛然见到他这么个很相似的人,是会忍不住侧目的,而他亦是如此,难道只有疏哥会心疼他吗?他也是会心疼疏哥的,以后他要对疏哥更好更好。 ……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没有不懂眼色的人来找事,每天上课刷刷题,做做试卷,时不时的考几场试,立冬那天一模结束,別舫的成绩依旧稳居第一,这天过后,学习的氛围愈发浓重,劺足劲的希望成绩再提高些。 天气越来越冷,没过多久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当时別舫恰好与疏野走在路上。 “疏哥,下雪了。”手心朝上的伸出手,簌簌雪花落到手上,又因手心的温度融化。 疏野伸出手包住别舫的手,“今晚吃火锅吧。” 別舫手暖暖的,心更暖,“疏哥,这么浪漫的事,怎么能只想着吃呢?”话语调侃。 “那你吃吗?” “吃。” 浪不浪漫的重要吗?若与爱人相携手,每时每刻皆是浪漫。 没过多久街面上添上了年味,別舫也放寒假了。 疏野在校门口等着人出来,手中执着把黑伞,挡住从天上落下的鹅毛大雪。 来来往往的家长人群,都会不自觉的看向他,肩宽腿长,很俊很帅,谁都忍不住看两眼。 別舫见到校门口的疏野,脚下的步子放快,但也不敢太快,地面太滑,太多人在上面吃了亏,別舫一点都不想因这丢面。 第141章 “疏哥,之前不是说可能来不了吗?” 疏野的伞往别舫那边倾斜,“店中的事处理完,我就来了。” 別舫笑着的脸在看到远处的人时僵住了,“我们今天吃什么?”极快地调整好表情。 疏野跟着瞧去,没发现什么不妥,“小舫,想吃什么呢?我们过会儿一起去买菜。”换了只手撑伞,空出来的手牵住别舫的手。 两人相携着手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这时一个人追了过来,“少爷,别先生和徐女士想要见你。”熟悉的人,熟悉的穿着打扮,一丝不苟的西装,很精英。 別舫抓紧疏野的手,眉目中满是烦躁不耐,“王助理,咱们是陌路人,别来给我添堵。”撂下这句话,抓着疏野就快步朝前。 “少爷,说到底你与别先生和徐女士之间的血缘是断不干净的,你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吗?”王助理紧跟其后,循循善诱,要不是这份工作给的薪资够高,谁愿意来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要断的是他们,见私生子女扶不起来,想要再联系的也是他们,非常之难以评价。 “滚,他们爱谁谁,老子与他们毫无关系,合同我可还保存的好好的,想耍赖,我可以和他们打官司打到死,让他们自己想清楚,我说到做到,别再来寻老子的不痛快。”別舫噼里啪啦地说,眼中全是凶戾气。 “少爷,你了解别先生和徐女士的,你的做法并无意义。” 別舫倏地停住脚步,唇角的笑冷到极致,“他们以为他们是谁?光凭我脚下踩着的这片国土,问问他们敢干出违法乱纪的事吗?” “可是少爷,就算我回去了,还会有接二连三的人来,还有就是……”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疏野。 別舫脚步一移挡到疏野面前,身周的气息愈发沉郁,“只要他们敢,就别怪我鱼死网破,”表情厌恶,“告诉他们,年节不宜上坟,不吉利,过完年我会去祭拜他们。” “好的,祝少爷新年快乐。”离开的毫不拖泥带水,有个结果就算好的了,还想求啥? 疏野半环住别舫,“舫舫,能和疏哥说说是怎么回事吗?”小孩的主场,他不适合插嘴。 別舫蹭着亲了两口疏野,冰凉的身体逐渐回暖,“回去说吧,作为交换,疏哥也说说你的曾经吧。” 好在他们走的是条小路,不然他们这戏剧般的一幕不知要吸引多少观众。 从这条小路穿过去,很快就到了他们小区的后门,进入楼中,抖了抖黑伞上的白雪,收起伞坐上电梯,一路上未发一言。 进入房中,热气驱散外间带来的寒意,疏野端出早已准备好的温牛奶,別舫捧住温牛奶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呆呆愣愣的。 疏野坐到沙发的另一边,将別舫搂到怀中,在他的侧颊上落下一个个轻柔的吻,“舫舫,我先说吧。” 疏野温声絮絮讲述了他的过往,他的家境贫寒,因家境贫寒而引发的一系列事情,母杀夫再自杀,他步入社会的磕磕绊绊,到后来的安稳。 別舫眼睛瞪得越来越大,把牛奶杯放到茶几上,转向疏野,眼中是心疼与怜爱,他做过心理准备,可看来他做的准备还不够。 “没事的,那都过去了。”疏野拭过别舫眼角的泪。 “疏哥,与你对比起来,我的经历乏善可陈,好像没有自怨自艾的资格。” “我们这又不是比惨大会,要论论谁更惨?”疏野声音含笑,“讲讲吧,怎么回事儿?” 別舫沉了口气,把有关他家庭情况的事全盘托出,没有瞒的必要,如他所说,和疏野比起来,他这真算不上什么。 疏野紧了紧手上的动作,将别舫抱得更紧,“舫舫,你以后有我,我们会组成一个新的家庭。”真就成了比惨大会,很讽刺。 “他们为什么想让你回去?”疏野想起方才的事。 第83章 过年 “还能因为什么?”別舫语带嘲讽,“疏哥,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讲过的事吗?私生子女搞到一起去那件事。” 疏野挑眉,“就因为这?” “你想想,前一刻两家才分割干净,刚想把继承人推上台面,哦吼~这不就巧了吗?各自的继承人搞到一起去了,再想想这两继承人的身份,你就说膈应不膈应?简直就是个笑话,我想后面可能还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不然不至于想到我。” “你怎么打算的?”疏野问,站在理性的角度,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拿到手,但感性角度,用个恶心点的比方,沾了屎的钱,捡了恶心,不捡太亏。 “疏哥,说句实话,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让我继承公司,”別舫很理智,“他们找我回去,不过是为了给那两个继承人施加压力,想让我当他们的磨刀石。” “放心,”对着疏野担忧的眼神,別舫说的很轻松,“我并不是没有筹码,去见那一面,只是想让他们死心。” “你有打算就行,若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会的,别想他们了,想想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要怎么过。”別舫转移话题,没必要把心思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不值得。 疏野顺着别舫的话头说了起来,“明天去采办年货,再带舫舫去买新衣服。” 別舫眼睛都亮了,他还从来没有和人一起去采办年货过,还从来没有与家人一起过过年,今年的年终于不止他一人了。 第142章 …… 別舫穿着疏野买的新衣服在家里晃来晃去,厨房里传来饭菜的香味,别问他为什么没去帮忙?问就是被赶出来了。 脸上的笑抿都抿不住,楼下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悄悄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疏野熟练的动作,幸福在此刻具象化了。 疏野摆放好所有饭菜,牵着自家小孩下楼,小区里每栋楼下专门腾了个地方让大家放鞭炮,疏野笑看着别舫,“你去吧,小孩儿最喜欢的活动呢。” 別舫蹲在鞭炮面前,手中拿着打火机,回头看向疏野,犹犹豫豫的,有些迟疑。 疏野迈步到了別舫身边,握住别舫拿打火机的那只手,带着那只手点燃引线,又拉着人迅速跑开。 爆竹声声响,红纸四散,硝烟升起,別舫吻上疏野的唇,“新的一年幸福安康。” 疏野微愣,不顾会不会有人注意到,回吻别舫,“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平安顺遂。” 相携上楼,饭菜温度恰好,十多道菜摆满了桌,鱼鸭鸡鹅不缺,还有更多,皆是色香味俱全。 “今天破例,让你喝酒。”疏野为別舫满上一杯酒,小小的杯子盛着透亮的酒液。 別舫默了默,最终什么都没说。 今天是新年,別舫注视着疏野,这是唯一供他停靠的港湾,因为遇到了他,他才有了家。 疏野朝着别舫面前挥了挥手,“这没喝多少啊?怎么就醉了?” 別舫抓住自己眼前的手,低头亲了一口又一口,“疏哥,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我们能在一起一辈子的,对吗?”白皙的脸颊泛着红晕,眼睛湿漉漉的。 疏野的心脏漏跳一拍,点头,“我们能在一起一辈子。” “疏哥,你喜不喜欢我?喜不喜欢我呀?”別舫摇着疏野的手,像个小孩子似的想求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喜欢,疏哥很喜欢舫舫,非常非常喜欢。”疏野没有敷衍,回答的很认真。 別舫满意地点点头,拉着疏野起身,疏野任由人拉着,虚虚护着别舫,生怕他磕了碰了,不解他想带自己去干嘛。 进到房间,灯光未开,客厅流泄进来的光只够打亮一小片位置,一大半都处在昏暗当中。 別舫按着人坐到床上,居高临下俯视疏野,烟花在天际炸响,別舫像得到指令般推倒疏野,压着人不容人反抗地吻起来,手上的动作更不老实。 疏野眼睛微瞪,他好像知道別舫想做什么了,伸手推拒,“別舫,说好了的,高中之前别想。”每到这种时候,他都怀疑,別舫怕不是在装醉。 “不,”別舫含糊地拒绝,“我想要,疏哥,我想要。”黏黏糊糊的,咬着人就不肯松口。 “別舫,你清醒点。”疏野身上的衣服被扯开,一只热腾腾的手在他身上流连,寻觅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敏感地带。 “疏哥,都说了喜欢舫舫,为什么要拒绝舫舫呢?难道疏哥在骗舫舫吗?” “啪嗒”,一滴泪落到疏野脸上,疏野长叹了口气,妥协似的没再动作,“做吧,做吧,今天破例。” 別舫胡乱亲吻着疏野,“疏哥,为什么对舫舫这么好呢?” 更多的泪落到疏野脸上,疏野尝到了苦涩的味道,缓缓说:“喜欢舫舫,心疼舫舫。” 別舫被蛊惑般吻上疏野的唇,吻的克制而缠绵,亲吻间隙问,“疏哥,要在上吗?” 疏野揽住人,“舫舫来就好,床头柜里有准备东西。”不管是真醉还是假醉,都到这个时候了,没有再拒绝的必要。 別舫忍不住在疏野身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痕,胸膛之处更是.蹂.躏.的凄惨。 “別舫,你tmd是不是对……有什么执念?”中间含糊过去,但懂的都懂,声音又欲又哑。 別舫含糊轻笑,“疏哥,难道不舒服吗?”声音很轻柔,动作却是恰恰相反。 疏野再说不出来一句连贯的话语,脑袋混噩,唯一的想法就是,別舫他tm肯定是在装醉,不然哪来那么多死力气? 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大半夜,天上的烟花绚丽多彩,那间漆黑的房中火热成一片。 …… 连成片的爆竹声响起,疏野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起身时轻“嘶”了一声,一张脸宛若调色盘变化多彩。 別舫迷迷糊糊睁开眼,“疏哥,早。”抱着疏野的手蹭了蹭,被子滑落开,白皙的肌肤上有着数不清的暧昧痕迹,最主要的是咬痕与抓痕。 疏野,“……”突然觉得自己没资格责怪了是怎么回事儿? 说起昨夜,疏野下意识低头,看见胸膛上的痕迹忍不住牙疼,用手轻拍别舫的脸颊,“别睡了,起床吃早饭。” 別舫揉揉眼睛,朝着疏野看去,活色生香这个词非常形象,咽了咽口水,饿了。 注意到疏野不太方便的动作,瞬间坐起身,“疏哥,我,我……”磕磕巴巴的,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 “怎么了?”疏野放柔声音询问。 “对不起,下次你来好不好?”委屈又愧疚。 “没必要,以后注意就行。”疏野安抚地揉揉别舫的头发,“乖,起床吃饭。”走进浴室洗漱。 別舫乖乖起床,到另一间浴室洗漱,全部弄好,疏野已经在厨房中热菜了。 別舫更加愧疚,“疏哥,有时间你教我做饭,可以吗?” 第143章 “等你高考结束再说。”疏野的动作依旧麻利,好在他一贯身体好,不然昨夜折腾一遭,今天还起不起得来要另说。 “别摆着那副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睡了你呢。”疏野没好气的给别舫夹了块肉。 別舫乖乖把肉吃了,疏野这边吃的比较清淡,大过年的,满桌大鱼大肉,他吃上素了,心里下定决心,以后过年不能再任由这小子折腾了。 “打算几号回去?我记得你们好像才放两三个星期的假。”疏野没打算再说昨天的事儿,都在一起了,这事儿迟早要发生,多提没有意义。 “四号吧,疏哥,要陪着一起去吗?” “你说呢?”疏野反问。 別舫笑了笑,“疏哥最好了。” “你知道就好,以后记得听我的话,不让你做的事就别做。” 別舫乖巧点头,做不做得到另说,态度要表明,毕竟刚占完便宜的是自己。 接下来两天,別舫乖的不像话,端茶倒水,捏肩捶腿,给疏野伺候的舒舒服服。 疏野感叹,要是这不是因为自己被折腾的太狠才有的待遇,他会更开心的。 …… 四号这天到了,还好他们提前订了票,否则真不一定能坐上车。 回到本该熟悉的城市,別舫总觉得这里很陌生,完全没有关于这座城市的任何记忆,有的不过空无一片。 大城市基本没什么年味,与小县城的火红一片形成鲜明对比。 车站外面等着王助理,见到别舫两人小跑过来,“少爷,别先生和徐女士正在公司等你,请和我来。” 別舫和疏野坐在车后座,“疏哥,等下你在公司楼下等我就行,我会很快出来的。”別舫斜靠在疏野身上。 “不用我陪你上去吗?”疏野对于让別舫一个人去面对他那称不上父母的父母,是千万的不放心。 “真的会很快,最多半个小时,假设我过了半个小时没出来,你就打这个电话,”一只手打字,不久疏野的手机震动,显是收到了消息,“疏哥,你留在外面,真有什么问题还能帮我兜底?”这纯粹是为了让疏野放心,他相信那两位不是会冲动行事的人。 疏野吻了吻别舫的面颊,“我相信你,你别做让我担心的事。” 前面开车的王助理,眼观鼻鼻观心,绝不多看,今天的路况很差,堵得不行,只希望别先生和徐女士别等心焦。 这是别舫第二次踏入这个地界,別舫想不会有第三次了。 “疏哥,那边有个咖啡店,你在那儿等我就行。”別舫指了指就在公司旁边的咖啡店。 “好。”疏野还是不怎么放心,但有些事儿他能帮忙,还有一些事儿是他帮不了忙,只能让别舫独自面对的。 第84章 结局 別舫深吸一口气,摸了摸疏野给他新买的小包包,这次的是个米白色的,相同的是上面依旧有着只小狗,同样的黑白配色,可可爱爱的。 步入公司,明显察觉得到公司里的人没有上次的多,想也正常,今天才初四,多数员工还在放假呢。 別舫由王助理带着向前走,没过多关注,早点解决早点和疏哥一起回家。 进入总裁办公室,这次办公室里只有两人,“别先生和徐女士,不知二位找我有何贵干?这祭拜也轮不上我呀~”语调含笑,轻描淡写的说着些气人之语。 “还以为你出去半年能懂事些,没想到依旧毫不收敛,甚至还……” “停停停,别先生,咱们毫无关系,别摆着副说教的嘴脸让人作呕,”別舫说,“要说什么直说,这样装模作样有意思吗?”根本不愿与他们兜圈子,说好的半个小时,要是迟了怎么办? “你总不能真对公司一点想法都没有?”徐女士淡淡开口,话说的笃定极了。 別舫不由失笑摇头,拉开小包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钱包,抽出钱包里叠起来的纸,懒懒散散抖开,“别先生徐女士,你们应该还没到老年痴呆的年纪,要是到了当我没说,证据还在呢,这总不能当做没看见吧?” “二位,别扯些有的没的,谁还不知道谁呢?我今儿个来就是想明明白白告诉二位,你们想怎么闹?想怎么谋划?又有多少的阴谋诡计,都别牵扯到我这个无关人员,不然届时局面弄得难以收场,是谁都不想看见的,你们说是吧?” “你有什么依仗能在这里放狠话?离开了我们,你什么都不是?”别先生这次脸上倒是带了怒气,別舫的直白与不留情面让他们挂不住脸。 別舫细致地叠好合同,“二位想试一试吗?”东西收好,带着凶的眼睛与两人对视。 “是他们给你留了东西?”这里的“他们”徐女士没有说明,可三人都心知肚明。 別舫笑而不语,碰上对这么不是人的父母,有点良心的老一辈都会为小辈多考虑几分,说到底,別舫才算是他们正儿八经的孙子,每到这时,都不得不惋惜他们去世的早,否则就算只为了利益,都不可能让这两位干出与亲生儿子断绝关系的事。 “看来你与那些纨绔子弟玩在一起,并不是单纯的玩呀。”徐女士感叹一句。 “是你们从来都不在意我。”別舫不欲多言,他是与他的狐朋狗友们玩到一处,可他的成绩从来都没有弄虚作假。 “我走了,再也不见,记住这份合同,即使你们死了,披麻戴孝的活计也轮不上我。”比第一次还要洒脱,脚步中都是雀跃。 第144章 “你不怕以后后悔吗?”徐女士问。 別舫扶着门侧头,笑着开口:“大过年的,还从未给二位拜过年呢,我在这就祝二位,子孙满堂,老无所依,长命百岁。” 这次的心情是真的好,特别是见到就在公司门口等着的疏野时,心情更是肆意飞扬。 欢快地跑了起来,扑向疏野,双臂一环挂到了他身上,如撒脱小狗般的在他脸上又亲又啃。 来往路人纷纷侧目,疏野拎着人的后脖领提溜下来,“別舫,在大庭广众下,给我安分些。” 別舫笑着拉起疏野的手,“我错了……” “但下次还敢。”疏野冷漠地接话。 別舫,“……”自己的信用值好像在疏哥那里告罄了,怎么办? 讨好地笑笑,“我们玩两天再回去,我介绍几个我的朋友给你认识。” “事情解决了?”疏野没揪着不放,他不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小孩是个怎样的人? “不出意外,他们不会想着再从我下刀。”別舫说。 “那就行。” …… 五光十色的酒吧面前站着两个人,疏野眼神意味深长,“这介绍挺别致的。” 別舫磨了磨牙,他就不该相信他们的办事能力,这不是想着这里是他们的主场,让他们安排个合适的地点,怎么这么件小事儿都能办砸? “舫哥,你们来啦?”是个穿的花里胡哨的青年人,“这不我听说你对象是个哥们,一起喝场酒,咱们不就是好朋友了吗?” “岳满,你挺会安排的哈~”別舫恨不得把人掐死。 “舫哥,你这话说的……我们都多少年的兄弟,兄弟了解你。” 一旁的疏野忍不住乐出声,“舫舫,别拂了你兄弟的面子。”眼神调侃。 “这位就是舫哥的对象吧,真是一表人才……哎,怎么有点眼熟?”岳满茫然地眨眨眼,看得更加仔细,“疏老板!”一声喊出,生气的不生气了,取笑的不取笑了,朝着岳满看去。 “认识?”別舫问,他们虽然经常玩在一道,但年纪摆在那,何况他还要上学,有些他们知道的人自己不知道很正常。 “先进去,别让里面的人等急了,”岳满更加游刃有余,“舫哥,你忘了,前两年辉子的女朋友不是纹了个身吗?当时就和哥几个吐槽,纹身店的老板长得太帅,他女朋友的魂都差点被勾走了。”讲到这,顿了顿,“这不就巧了吗?”情敌变成了哥们的男朋友。 別舫在记忆中翻腾,似乎是有这件事儿,靠向疏野,那时他毫不在意,漠不关心,何曾想到当下呢? 岳满在前带路,对于后面发生的事儿,装作不曾注意到,眼中的复杂隐去,別舫,在他们当中是很特别的存在,吃喝玩乐比他们都精通,让谁来看都和他们是一样的纨绔富二代,偏偏只要稍一打听,就能发现在学校中他的成绩次次名列前茅,反正很割裂。 进入包间,里面挤着十几二十个人,男女皆有。 “满满,接个人接这么久,还以为你们丢了呢?”打扮的非常潮流,打眼一看,就认为是个玩得很花的。 “辉子,来看看舫哥的男朋友。”抱着幸灾乐祸的心。 彭辉看来,疏野微笑致意,来他这纹身的人太多,对面前的人没什么印象。 彭辉下意识挡在一个姑娘面前,“岳满,不对……”看向別舫,哑然半晌,“舫哥,当时也没见你感兴趣啊?”好像快哭了。 “疏老板,好巧啊!”彭辉后面的姑娘推开挡在前面的人,笑着和疏野打招呼。 “玉儿,她已经是舫哥的男朋友了。”彭辉悄没声地提醒。 宋玉儿白了彭辉一眼,“疏老板可不是我们能肖想的人。” “为缘分干杯!”岳满端起酒。 “为缘分干杯!”这是在场的其他人。 別舫和疏野很好的融合到闹腾的氛围中,碰杯饮酒,亲情,爱情,友情,他都有了。 “舫舫,你酒量不好,少喝些。”疏野抬手阻了阻别舫喝酒的动作。 “啥?舫哥的酒量不好?疏老板,你是不是从来没和舫哥喝过酒?别看舫哥年纪小,他可是我们当中最能喝的。” 別舫举在半空中的酒杯正要放下,听到对话的岳满笑着插嘴解释,別舫根本阻止不及,硬生生听着岳满掀了他的老底。 疏野笑盈盈的目光投向别舫,“舫舫,你千万别告诉我,你是突然间成的一杯倒?” 別舫根本不敢看疏野,心中疯狂咒骂岳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tm就是专门来给自己添堵的是吗? 见气氛不对,岳满缩的非常快,他嘴咋就那么欠呢?小情侣间的情趣,他去插什么嘴?等舫哥腾出空来,还不得让他死。 “疏哥,我错了……” “但下次还敢。”笑盈盈的。 別舫,“……”完了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疏哥,我真的错了,你要相信舫舫。”別舫扒拉到疏野身上,放低放软声音撒娇。 疏野拿这小孩没办法,“坐好,在你朋友们面前,一点形象都不要了吗?” 別舫悄悄亲了亲疏野的耳垂,“我不在意。” “舫舫,是不是才答应要听疏哥的话?”疏野耳朵痒痒的,被亲的不自在。 在场所有人,有谁见过一贯嚣张的别舫这么温柔小意?扶好惊掉的下巴,悄摸摸看过去,太光明正大被收拾怎么办? 第145章 別舫坐好,才不管他们有多少心思,我行我素惯了,只要不舞到自己面前就好。 …… 回到订好的酒店,別舫把疏野扑倒在床上,“疏哥,我今天很开心。” “我都知道你酒量了,还想装吗?”想想别舫的两次醉酒,一次让他心软登堂入室,一次让他心软破例,往事不堪回首。 “疏哥,我想要,你疼疼舫舫好不好?好不好嘛?”撒娇卖乖,红红的下眼睑,委屈极了。 疏野仰头注视绚丽的灯光,得,这小孩已经彻底掌握他的软肋了。 疏野的默认,让别舫得到了极大的鼓舞,衣物落地,背上的海洋波涛澎湃,鲸鱼破开汹涌湍急的海面,迎接黎明。 “疏哥,我爱你。”別舫呢喃爱语。 疏野睁着盛着水雾的眸子,压抑住嘴中的闷哼,“我,我也,爱,爱舫舫。”可出口的话仍是断断续续的。 別舫俯身亲吻疏野的嘴唇,轻轻叙述了他的爱语。 …… ———— 【叮!经系统计算,宿主与疏野相守一生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恋爱观察日记上传中……】 【“恋爱观察系统”解绑中……】 坐在沙发上的别舫张了张嘴,“你还在呀?”他是完完全全忘记了这件事儿。 【是的,不过我这就要走了,这段时间打扰了,我将要去寻找下一位宿主,希望宿主珍惜难得的缘分,与你的爱人长长久久走下去。】 “我会的。” 【日记上传成功。】 【解绑成功。】 寒凉的冬风透过未关的窗户吹进来,別舫手中一沉, 【宿主,再见,这是我准备的一件小小礼物,希望宿主喜欢。】 “再见。”若非他提醒,自己一时半会儿可能想不到追求人这个好主意。 手上的是个日记本,封面与他背上的纹身很像,颜色却更加鲜亮上几分。 翻开第一页, 【奇妙的缘分让本不该相逢的人遇见,爱情滋生的措不及防,恰如其分的挽救了两条濒临崩溃的灵魂,这又何尝不是冥冥当中早有定论呢?】 …… 上面记载着他和疏哥的这场缘分,一切都刚刚好。 最后一段是, 【海面上独自漂泊的船舫遇到了能让他停靠的港湾,宿命的相逢,注定的相互救赎,缺了谁都不完整。】 ———— “舫舫,在看什么呢?”端着甜点从厨房出来的疏野问。 別舫接过甜点碟子,将手中的日记本递了过去,“一个朋友留下的日记。” 疏野在看到日记本的封面时就有了心理准备,看到里面的内容,不出自己所料。 別舫吃着甜甜的小饼干,笑着说:“疏哥,原来我们是相互救赎啊!” 疏野弹了别舫脑门一下,“对对对,谢谢舫舫的到来。” 窗外大雪纷飞,窗内和暖异常,今年的冬天很冷又很暖。 第85章 逃课 洒满碎玻璃的校墙上翻出一人,动作干脆利落,少年眉眼间盛满桀骜不羁,风带起的衣角肆意飞扬,落地时半蹲卸力,手撑下地,站起身拍了拍手,很淡定地顺着人行道朝前走,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翻墙逃课的学生。 …… 曲止誉碰了碰一旁温润儒雅的青年,眼神示意楼下,“看,咱们曾经的青春啊!” 江望舒眸光微滞,少年人蓬松微卷的发在光下微微泛金,两条腿修长且有力,失笑摇头,“现在这些小孩呀~”丝丝的叹惋。 “你这是二十八,不是三十八,再说就算到了三十八,也没到用这种语气的时候。”曲止誉白了江望舒一眼。 江望舒哑然片刻,不知该作何言语。 “行了行了,你最近不是没有新书的头绪吗?今晚和哥们出去耍耍,指不定就有灵感了呢?”曲止誉说,“别拒绝,你继续在家里闷着,哪天枯萎了都不知道。” 江望舒不好再拒绝,快十年的兄弟,是真为自己好,虽然方法选的不是很正确。 …… 顺着人行道拐弯走到一条小街上的翟月,可不知道他翻墙这幕让人看得清清楚楚,俊美桀骜的脸上毫无表情,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此人不好惹,若没那张脸撑着,纯纯就是一个小混混。 “来了?”网吧老板见进来的少年打了声招呼,“最里面的包间还没人,今天还是到七点吗?” 翟月点头,熟门熟路走进最里面的包间,电脑开机坐在椅子上,顺手将手机扔到桌面上 。 活动着手指,那双手骨肉匀亭,生得恰到好处,透露着一种力量美,而腕骨处正中点着的那颗蓝色小痣,又有种隐而不露的色气。 活动好的手熟练敲上键盘,打开游戏与直播, —— 【来了来了,主播早上好啊!】 【终于让我等到星期一了,快快快,我还想看看主播的那套连招,酷毙了。】 【这就是那个以好财出名的直播间吗?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呀?】 “感谢‘牛牛家的小宝贝’送出的小星星。”公事公办,奈何声音太好听,沙沙磁磁的,加上冷淡又漫不经心的声调,撩人心弦。 【靠靠靠,这么伟大的嗓音,主播为何沉默寡言?】 【这不是游戏直播吗?主播太沉默,我们可是会跑的哦~】 第146章 【上面的都是新来的吧,想让主播开口,来我教你们。】 “感谢‘落霞云归’送出的小星星。”翟月扫了几眼弹幕,没有特别需要关注的,开始了今天的第一局游戏。 他玩的是经典的塔防游戏,谁先把对家的水晶推了,这局游戏便是谁获胜。 他用的直播软件是当今最火的直播平台——《宙宇》,礼物分为,一颗星星1r,一个月亮10r,一个太阳50r,一个星球100r,一个星系500r,银河系1k,宇宙1w。还有一种流星雨,星数可以无限叠加,最高是100w。 时间静谧流逝几分钟,只听得见键盘“哒哒哒”的声音,终于有观众按耐不住了。 【不是,朋友们,这么沉默的游戏主播,你们怎么看得下去?】 【咹~不知道呀,主播技术好,自然就能看下去了。】 【今天新来的是不是有点多?让本老粉来为大家做个科普,博主id-zy,实际¥或钱,会有这个爱称的原因有二,一:一般只有打赏的时候主播会出声;二:主播第一局游戏结束,谁的打赏高,主播可以带他打两局,不出意外包赢,在这里说一句,去看主播的主页,主播还干代练陪练的活。】 【佩服佩服,贪财贪得这么明明白白,也没谁了。】 【其他我不管,我只好奇一件事,给多少,主播能露脸?这么好听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个帅哥。】 【别想了,主播曾经说过,他直播都在网吧,没摄像头开不了。】 【这么艰难的吗?】 …… 翟月的操作干脆又犀利,细节处理的特别好,让聊着天的观众们,再聊不下去,眼睛盯着那个灵活的小人翻转腾挪,一套连招带走敌方游戏角色,接下来还有着各种亮眼操作,一局游戏打的非常精彩。 【懂了,终于懂了,为什么主播不爱讲话,在线人数还那么多。】 【先别讲话,到我们欣赏的时候啦~!】 “感谢‘明明’送出的小星星,感谢‘小死鱼’送出的月亮,感谢……”一串感谢列表念下来,颇像个人机。 【主播我给你刷个星系,你说三次最爱猫猫宝贝,可以吗?】 【big胆,主播是这种见钱眼开的人吗?】 “可以。” 【没错,主播就是这种见钱眼开的人。】 【哈哈哈哈哈~这是要笑死谁?钱哥不愧是钱哥,一点都不虚伪做作。】 【钱哥这贪财的状态,迟早有一天得下海。】 【靠!别说还真有可能。】 …… 翟月对于那些评论一掠而过,内心自嘲一声,只要能有钱,不过轻描淡写的三两句话,算得了什么? 桌面上的手机震了震,拿起看了一眼,他被拉进了个叫做“9412”的群,翟月没多在意,以为是哪个老客户将他拉进的游戏群,把自己能玩的游戏和收费标准发了进去。 然后就没再管,继续自己的直播,他不知道他的做法炸出了群里的多少人。 ———— 三花〖谁拉进来的新人?群主都不审核的吗?〗 慢慢〖咱们的群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进了?还让个代练进来打广告?〗 抹茶〖等等,等等,这我是和群主说好的,帮你们拉个帅哥进来,你们还不满意,打点广告怎么啦?我们群多久没进新人了?〗 麋鹿〖细说细说。〗 抹茶〖这是直播间链接,你们去看了就懂,虽然只能听见声音,但那声音,顶级享受。〗 三花〖真要是好的,你不藏着掖着,还拉进群来和大伙分享,我咋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千山〖看了半天,我就好奇一件事儿,他知道咱们这是个同志交友群吗?〗 抹茶〖我觉得只要钱给够,他可以是。〗 慢慢〖我承认之前是我声音大了,靠,好年轻好带感的声音,抹茶,你怎么会把人拉咱们群里面来?〗 抹茶〖没办法,那哥只对钱感兴趣,我的痛苦也得让大伙感受感受。〗 …… ———— 这边的曲止誉看着群里的消息笑的乐呵,撞撞旁边的江望舒,“望舒,看看群里,挺有意思的。” 江望舒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你就这么闲?”都在他这赖多久了? “兄弟,我来看你,你还嫌弃上了。” 江望舒,“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知道知道,这不是哥们担心你吗?你一天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也就我这一个朋友,说句难听点的话,万一哪天出点意外,都没人知道。” 手机里传出一道很好听的声音,引的江望舒看去,“操,光听声音我就知道是个帅哥,正好在咱们群里,要不要试着去勾搭勾搭?省的兄弟整天操心你。” “别说这样的话,还是个小孩子呢。”江望舒语气无奈。 “得得得,就您老人家道德高尚,晚上带你去成年人的场所,您再挑挑看。” 江望舒愈发无奈,他这个朋友哪哪都好,就这爱操心的毛病让人很难招架。 …… 翟月从早上一直播到下午六点五十,期间只喝了一点水。 脸上的倦色让整个人都蔫蔫的,捏着微微颤抖的手指,长长舒出一口气。 走出网吧,初春的凉风吹的人一激灵,走进一旁的小卖铺里买了桶泡面,找老板要了点热水。 第147章 “小伙子,看着年纪不大,天天逃课来上网吧不像样,还是要好好读书,未来才有出路。”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婆。 翟月等待着泡面烫熟,听到阿婆的话,锋利的剑眉动了动,语调冷淡的轻“嗯”一声,品不出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阿婆没再说话,这小伙子来这没有两年也有一年半了,一开始他以为这小伙子是个早就没念书的,这种孩子见的多了,以前还有兴趣劝两句,如今啊……没用,可是在前一个星期他捡到这孩子的学生证,还是个重点高中的嘞,当下才忍不住开口的。 翟月蹲在小卖部门口,三两口吃完泡面,将泡面盒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活动下筋骨,走到大路旁伸手打车。 “去‘la lune’。”突然想起今天直播时的那条评论,漂亮的唇漾出个自嘲的笑。 前面的司机瞧了一眼后座的少年人,内心啧啧,小小年纪就往那不三不四的地方去。 出租车停在市中心最繁华的那条街上,霓虹闪烁,来往人群穿着精致优雅。 翟月给了车费下车,“ la lune”是个夜店会所的名字,蓝紫色调的灯牌暧昧旖旎。 翟月没走正门,走的是后门。 “小月,你来了?快去换衣服吧。”是带他们的领班,脸上堆着和善的笑。 “康哥,晚上好呀~今晚小弟去几楼呀?”脸上挂着真诚的笑,细看还有些讨好谄媚。 康哥很受用,“别说哥不为你好,今晚三楼的三零七贵宾包间来了几个二代和千金。” “谢谢康哥,听说嫂子为康哥生了个小千金,小弟没时间去参加小千金的百日宴,只好发个红包意思意思,还望康哥别介意。” 康哥看了一眼红包的大小,脸上的笑更和善了,“介意什么介意,快去忙吧,那几个二代千金出手很大方的。” 第86章 折辱 坐在吧台前的江望舒一脸无奈,他就知道,会是来这些地方。 “看吧,挑挑,看上谁哥们都去帮你要联系方式,”曲止誉一副纨绔作派,“这回可别再说是什么小孩子了。” “你家那位好像是刚出国吧,你浪成这样他知道吗?”江望舒实在忍不住开口提醒。 “他会理解的,”曲止誉一脸的笃定,“就当是帮你找写作素材了,酒色财气。” “你去玩吧,别太过火。”江望舒才不想理这不靠谱的,眼神稍微一挫,见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修身的制服勾勒出他完美优越的身材,可惜离的太远,灯光又过于昏暗,看不清人的面容。 …… 翟月坐上电梯,因这张脸看他的人实在太多,他没有过多在意,脸上一直带着得体的笑容,稍微柔和去他眉目间带着的桀骜气。 他在这家会所里干了快三个月,在这些地方是比干其他行业赚的更多,小费加提成,一个月怎么都有十几二十万,不过是卑躬屈膝,逢迎讨好,这有什么难的? 要说他这张脸,对他感兴趣,想包他的不是没有,只是可能价格还没给到位……又或者还没到那份上吧。 走在不甚明亮的走廊上,在这片昏暗下隐藏着的是纵情声色的生活,人不再是人,隔着层遮羞布,玩的放荡不羁。 翟月走到三零七门口,门口早已站着一对俊男靓女,见到走来的翟月,都微笑致意。 翟月也回了个笑,“小蕾姐,管哥,晚上好。” “小月弟弟来了?”调戏般的在翟月脸上摸了把,“果然年纪小的有年纪小的好,这脸嫩的,都能掐出水来了。” 翟月不着痕迹地躲开,“小蕾姐见笑了,我的皮肤哪比得上小蕾姐的好。” “这小嘴甜的,姐给你提个醒,里面的人脾气可不怎么好。”声音压低。 “多谢小蕾姐的提醒,我会注意的。”翟月露出个笑,是个感激而友善的笑,不知为何,他的表现与他这个人本身有一种浓浓的割裂感,明明很真,却又觉得很假。 一如既往的按照顾客的意思上酒开酒,再或者是其他零碎的服务。 偏偏喝高了的人,会更加本性毕露。 “就是你,那个不拿正眼看人的人。”摇摇晃晃,身上满是酒味,看着人的眼睛全是轻蔑与憎厌。 翟月谦卑地弯了弯腰,“这位客人不知有何需求,若有什么问题,可以与在下提。” “脸抬起来我看看。”语气意味不明,又不像是与.色.欲.有关的。 翟月抬起头,脸上扬着谦恭得体的笑,还流露着丝丝惶恐,“这位客人,是我有什么不妥吗?或者需要换其他人来为你们服务?” “谷三少,哥几个咋不知道你还好这一口?”又是一个醉醺醺的人,“你还别说,这小子长得是真够劲。” “什么什么?哪有帅哥?让我看看。”一个路走的歪七扭八的女人勾在谷三少的肩膀上,朝着翟月看来,“是挺帅的,小帅哥出台吗?”红艳艳的指甲点了点翟月,“姐能开出让你满意的价位。” “梁姐怎么越来越不挑了?这种货色都入得了您的眼。”谷三少的脸色不太好,用着挑剔而刻薄的语气说。 “是的,我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只能干些端酒上酒的活。”特别的谦卑,特别的惶恐。 “小帅哥,这话可太自谦了,你要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姐找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梁姐笑嘻嘻了,“跟了姐,总比在这里端酒好,是吧?” 第148章 “抱歉,我真只是个普通服务员,干干端酒上酒打扫卫生的活计还行,其他怕是会扫了这位小姐的兴致。” “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就没意思了,一口价,你跟我,一个月给你五十万,如果做得好,后面再加也不是没有可能。” “梁姐。”不悦地喊了一声。 “小谷弟弟,你急什么呢?不过玩玩罢了。” “真的很抱歉,我不提供此项服务。”翟月这次说的更加直白,他当初挑这家会所不是没有原因的,虽然这家会所涉及一些灰色产业,但后台大,对于真的不想出台的人,也能护住。 “是嫌姐给的钱少?再端着可就不识趣了。”梁姐语气淡淡的。 “真的很抱歉,这不是钱多少的问题,是当初就说好的,我只负责端酒上酒,不提供其他特殊服务。”一点连他都以为被自己踩到脚底的傲气泄了点出来。 “好!好!好!”梁姐拍着手大笑,“既然不出台,那陪着喝两杯呢?这总不能还推剧吧?”隐含着的威胁,明耳人都听得出。 “一杯五千,别说姐是个不懂事儿的人,搞强取豪夺威逼利诱那套不成,就以权欺人,这明码标价的,端看你能喝多少……”微笑的眼睛渗着冷意,“这有二十万,你掂量着喝,小谷弟弟拿酒。” 没等谷三少,其他看乐子的人已经把酒准备好了,这些少爷小姐可能还是第一次帮人拿酒,还是个应当为他们服务的服务员。 翟月见这阵势,明白今天要是不让这些少爷小姐看开心了,事情没那么好解决。 “那就谢谢这位小姐的照顾。” 谷三少抢着开酒,“一杯五千,喝那些太掉价。”他开的是威士忌,是桌面上那堆酒中度数最高的。 “这话也对。”有人跟着应和,把自己身前的威士忌开了。 梁姐懒懒坐在沙发上,笑看着这幕的发生,都来这种场地了,还装什么清高? 翟月脸上的笑容变都未变,“我自己来吧,不劳各位客人动手。” 拿起桌上的威士忌,并没有用杯子,擦了擦瓶口,仰头喝了两口,烈酒刺痛喉咙,火烧火燎的,带出一种奇异的快感。 笑着继续喝,说不出是痛苦还是快感,喉头滚动,一口接一口的烈酒入肚,肠子点起火星,一路烧到胃中。 一瓶酒喝完,面颊红的出奇,可唇上仍保持着浅淡的笑。 拿起下一瓶酒,没管酒液带来的各种身体不适,反而沉醉在这种不适当中。 第二瓶酒喝完,好像整个人都无甚变化。 “不错,这算二十杯,继续吧。”梁姐开口,以手支颐,笑看这场好戏。 “多谢。”嗓子在烈酒烧灼后是撕扯着疼的,但他的神态语气还是那么的谦卑,好似两瓶烈酒下肚对他没有丝毫影响,问题是,这可能吗? 再拿第三瓶时,手有些抖,半坐到地上,“抱歉,失礼了。”说完这句话,笑着扬起酒瓶咕咚咚地往肚子里灌。 在晦暗的光线下,恍惚间能从他脸上看见享受,是因痛苦因折辱,因一切一切带来痛带来折磨的事物。 眼前的景色光怪陆离起来,一只只恶鬼想将他拖入深渊,带着他共沉沦。 可是啊~他早就沉沦堕落在深渊中了呀。 机械性地吞咽着酒液,喉咙早已麻木,肠子与胃部却相反,腹中点燃了一簇篝火,持续不断地烧灼,带来连绵不绝的痛。 有酒液从唇边溢出,翟月加快了吞咽的动作,确保只有那三两滴的酒液溢出。 第三瓶喝完,翟月揉了揉脸,俊美的脸打了浓重的腮红,漂亮的唇又红又艳,非常有让人一亲芳泽的.欲.望.,明明不是柔弱那挂,依旧给人一种凌..虐.过后的破碎美,更吸引人,更想让人欺负。 把桀骜张扬的人踩入泥里,带给人的快感是无与伦比的。 围看着的一群人脸上没有同情怜悯,脸上全然是兴奋与嘲笑,跃跃欲试地想将人推入更深的泥潭。 翟月拿起第四瓶酒,喝的依旧干脆利落,甚至比前面三瓶的速度还要更快,根本不在意他的身体是否能负担起这过量的痛苦,亦或者他贪求的就是这份痛苦。 最后一口吞咽入肚,漂亮的手压在漂亮的唇上,防止吞咽下去的酒液反上来。 “不错,不错,”梁姐拍着掌,语气中满是赞赏,一张卡片扔到脚边,“姐说到做到,滚吧。” 翟月伸出手捡起那张银行卡,扣在手中,狼狈的姿态,真的好像一只狗啊。 从地上爬起来,勉励保持着最后的清明,“多谢这位小姐的小费,若需要其他服务,可按铃。”说完这句话才走出包间。 “小月,你这是怎么了?”小蕾姐询问,翟月虽然年纪小,但一向做事圆滑事故,该弯腰弯腰,该低头低头,比他们这种干了两三年的都熟练。 翟月掐进手掌心,笑容像是刻在他脸上了,“多谢小蕾姐的关心,我没事,剩下的还要多麻烦你们,回头请你们吃饭。” “去吧去吧,路还走得稳吗?”干他们这行的工资是高,可要是碰到不讲理的客人,也只能受着了。 “多谢,我没事。”翟月说完这句话走向电梯,眼前昏花一片,脚步都不像走在实路上,踩着棉花,还要尽力保持着平稳。 手中的卡塞进裤子口袋里,顺手在大腿上狠掐了一把,确保人更加清醒。 第149章 下到楼下,与康哥请了假,走出后门,冷风一吹,浓郁的酒气传入鼻腔,个个感知被点燃,人终于忍不住了,半扶在墙边开始呕吐。 …… “喂喂喂,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老年人的做派?夜间生活才刚开个头,你竟然要回去睡觉?”曲止誉吐槽着身旁的好友。 “你可以继续玩,我又没拉着你,让你和我一起走。”江望舒回。 “你这话说的,我一个人玩有什么意思?” 两人坐上代驾开来的车,江望舒眼神定在一个角落上,一盏昏暗的灯光,看得模糊不清,即使模糊不清,仍能看出他的痛苦难受,说不出是为什么?他莫名共情了那份难受。 “看什么呢?”曲止誉问。 “我……”摇摇头,不免觉得自己好笑,他凭什么以己度人?还是个陌生人,是否是自己太过度解读? 第87章 认尸 翟月死死地掐着手掌心,为身体的不适加上新的一重砝码。 难以抑制的呕吐带出生理泪水,狼狈到了极点。 嘴中全然是古怪的味道,不在意地用袖子擦拭过唇角,除了满身酒气,他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没有回学校,随便找了家小旅馆入住。 …… 时间来到第二天,依旧没有回学校,拿着银行卡去atm机看了银行卡的余额,密码就写在银行卡的背面,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万,加上这一年半快两年攒的钱,全部存款超过了一百万。 站在人行道上,枯木还未发出新芽,人群忙碌,车辆如织。 脸上噙着似有若无的笑,眉目间的桀骜让阴霾取代,那张璀璨生辉的脸庞蒙上尘埃,割裂又矛盾。 招手打车,“去第一人民医院。”脸上的阴霾欲重,拿出手机在直播软件上请了天假,手扣紧手机,带痛昨夜刺出的伤痕。 站在医院门口,闭了闭眼,才迈动脚步走进里面。 先去了医生办公室,里面的中年医生在见到翟月时叹了口气,“小月,你来了。” “曾医生,我想询问一下我母亲的情况,她适合做手术吗?我已经把钱凑够了。”翟月坐到曾医生对面,是副人子该表现出来的孝顺样子。 曾医生又叹了口气,有些欲言又止,这不过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孩,父母都极其不靠谱,又没有更多的亲友,真不知道他那单薄的肩膀是怎样扛起这副重担的? “曾医生,没事的,我有心理准备,你直说吧。” “尿毒症本就不是一种能完全根治好的疾病,加之你母亲入院时就已是晚期,这一年多来的透析和药物,早就让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即使是换肾,能好转的可能性都不大,更大的可能是……”话没有说完,情况两人都心知肚明。 翟月掐了掐手掌心,刚结痂的伤口再次破开,垂着头,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眼中却是令人心惊的漠然。 “换肾的话,是不是更好一些?”沉默良久,问出这句话。 “情况肯定是会更好一些,但是曾经就做过检测,你和你母亲的肾并不匹配,而现在并没有适合的肾源。” “如果能做手术,还是做手术吧。”翟月长长的睫羽抖动。 “我们会留意的,你有时间……”又觉话不妥,“你去看看你母亲吧。”要人在床头尽孝,那天价的医药费从哪里来?这小孩够苦了,只希望能有个好结果。 翟月点点头走出了医生办公室,医院里的温度总是比外面更低上几分,让人的身体变得迟缓,脸上的神情变得麻木。 没有坐电梯,一步一步的爬着楼梯,空旷的楼梯传来“哒哒”的回音,生出点诡谲感。 走到病房门口,透过小小的观察窗朝里看去,病房里瘦弱苍老的女人挣扎着要下床,一旁的女护工在劝阻着? 翟月没有立即推门而入,指尖更深入地陷入肉中,舒了口气,这才推门进去。 “妈,你这是要做什么?”几步走到苍老的女人面前。 “小月你来的正好,快劝劝你妈,她这身体情况,怎么能乱动弹呢?”护工焦急地说。 “妈,妈,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急事吗?”翟月把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翟母按回到床上。 翟母瘦如枯骨的手死死掐住翟月的胳膊,恨不得想抠下几大块肉来,“你怎么会来这?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你还有个住院的妈呢?”犀利又讽刺,说完这句话忍不住咳嗽起来,“你来做什么?用不着你管,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边咳边说,把人推到一旁。 翟月对着一旁的护工问:“陈姨,刚才是怎么了?最近情况怎么样?” “你问她做什么?你想知道什么?不应该问我这个当事人吗?”吊起眼角,言语刻薄。 翟月问:“发生什么事了?你最近情况怎么样?” “连声妈都不会喊吗?是了啊,从小就跟那个畜生亲近,养着养着连声妈都不会喊了。” 翟月扯了扯唇,“就这样吧,你好好养病。” “站住,别走,你过来我和你说。”扯高声音喊,然后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陈姨立马倒了杯温水递到翟母嘴边,心里是非常替翟月不值的,但病中的人变成什么样都情有可原。 翟月转回到翟母身边,“警察局打电话来说,需要啊章的亲人去认尸。”声音嘶哑而难听,根本没因那杯水缓解多少。 第150章 翟月怔住,“他死了不是很好吗?”平缓又冷漠,好似母亲嘴中说着的不是他生生父亲的死讯。 “啪~”干枯的巴掌甩在白皙的脸上,带出三条指甲痕,泛红渗血。 “就知道你毫无良心,那可是你爸,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滚,滚,死的怎么不是你?” 翟月唇角勾起个不带温度的笑,“您好好休息吧,事情我会处理好的。”转身出了病房,打在脸上的力度对于翟月来说不痛不痒, 可在外人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白皙的脸红成一片,特别是那三条指甲痕触目惊心。 “小月,唉~”一个护士朝翟月招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来我帮你擦擦药。”这么好的孩子,到底是怎样下得了手的? “谢谢,还要多感谢你们对我母亲的照顾。”翟月表现的很有礼貌,没有拒绝护士的好意。 在一众怜爱同情的目光中,翟月走出了医院。 汇入人群中,他脸上的伤痕还是过于明显了,引的不少路人侧目。 今天的阳光是冷的,照射在人身上带不来半点暖意。 忽略外界的视线,走在红绿灯口,绿灯时穿过斑马线。 与来往人群擦肩,冷风带来一缕清淡又孤寂的冷香,眼眸微动,白衬衫,黑西裤,窥得半张玉白面容。 未做任何停留,到了马路对面。 江望舒想着刚才的那个少年人,脸上的伤痕让那张桀骜的面容更添几分不羁,莫名的,他觉得那道身影有丝熟悉。 又不觉好笑摇头,他最近是怎么了?或许该像自己那位好友说的,他应该找个伴了。 …… 出租车停在警察局门口,他来的是曾经他的家所在的那个片区。 走入其中,与问询台处的警察叔叔讲了他的来由,不怒自威的眼神打量过翟月,见到还是个孩子眼神稍微柔和,“怎么会让个孩子来?不是打电话给你家大人了吗?” 翟月脸上漾出个笑,“抱歉,家里只有我能来,我母亲病重住院,不好动弹。” 警察叔叔的眼神变得复杂,“跟我来吧,他的死因是意外,死亡时间是昨夜十点到凌晨十二点之间,死亡原因是他喝酒导致他下楼时没踩稳,从楼梯滚落时头部受到撞击,等到有人发现,呼吸早已停止,请节哀顺变。” 翟月掀开白布,静默地注视那张透出死灰色的面容,过去是张很英俊的脸,不然也没办法在一穷二白时就骗得了他母亲的那颗芳心,可是现在看来,在死亡的阴影下,丑陋不堪。 低低嗤笑一声,说不出开心,也说不出是难过,就很空,重新将白布盖上,“还有什么手续吗?没有的话,我就叫火葬场的来了。” “你似乎不伤心?”这不像是见到生生父亲的.尸.体.,反而像是在面对仇人的.尸.体.,难道这个案子还有什么问题?这不是一场单纯的意外? “酗酒、嗜赌、出轨、家暴……”翟月缓缓地吐出一个接一个的词,“我应该伤心吗?”好像真的在疑惑,又好像是在讽刺。 “怀疑我吗?要不你们再查查,我无所谓的。”翟月说的很平淡,他的状态很不正常,染上淡淡的死气,他那张脸彻底黯淡下去,一起死去,何尝不是件好事? 警察叔叔突然间想起同事们谈论的那件事,是关于这个小孩的,差不多只读了高一,之后的时间为了家庭而奔波,很厉害,非常厉害,但每一笔钱透支的都是这具年轻身体的生气。 “其实,是有政策的。”他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是为了什么,前言不搭后语,莫名其妙。 翟月摇头,“没必要。” 在某些时候人是很无力的,不是他不够好,不够优秀,是陷入沼泽的人,越挣扎深陷的越深。 …… 阴暗混乱,各种腐臭的味道,仿若个垃圾场,翟月把骨灰盒放到茶几上,寻着个干净空旷的地方落座。 月亮被灰暗吞噬,慢慢腐烂。 手机震动,翟月迟缓地掏出手机,是个叫“9412”的群,不知什么时候静音被取消了,这好像是昨天加的群,是有什么事吗? 点开查看, —— 群主〖大伙们到春天了,安排场适合春天的活动,大伙儿有兴趣吗?〗 抹茶〖群主,什么活动啊?〗 三花〖要问春天肯定是适合谈恋爱的季节,无奈群里都是一群老人,要能处上,早处上了。〗 慢慢〖谁说的?咱们群里不是昨天才进了个新人吗?〗 三花〖话是这么说,一个人够咱们分吗?〗 云归〖新人?什么新人?爆照了吗?帅吗?〗 千山〖不是,怎么就讨论上了?不是连人家的性向都没确定吗?抹茶,看看你干的好事。〗 抹茶〖我说了,只要钱给够,我觉得他能是。〗 群主〖咳咳咳,先停停,让我来说,我看了消息,大家对做个活动是没意见吧?〗 底下是一串的回复同意, 群主〖那就行,咱们群里最近太死气沉沉了,也有些人说群里的人都是老人,要处早处上了,但是,大家有深入了解过吗?不是那个深入,是更多的接触,更多的聊天,了解性格及他本身。〗 云归〖群主,你的意思是?〗 扣下一排问号, 群主〖打乱顺序的组队,怎么样?时间一个星期,半个月,一个月,抽到什么算什么。〗 第151章 三花〖有那么点意思,可万一处上姐妹怎么办?〗 慢慢〖这也不一定,咱们又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群,里面的人都是筛选过的,到时要真好上了,又不是不能商量着来。〗 千山〖慢慢说的挺对的,群主,这个要怎么抽?〗 群主〖我这有个小软件,为保公平,等下会把视频公开。〗 第88章 系统 翟月看到这还有什么不了解的,这根本不是个游戏群,是个同志交友群,不说他这两年直播与会所,各种杂七杂八的地方混过一遭,更早几年的时候,他对这些就有了了解。 该说不说,缘分恰好,他的性取向为男,没管群里各种闹腾,就想退出群聊。 ———— 在这时,【叮!“恋爱观察系统”绑定成功,本系统无任何任务,只起观察作用,介于对你的影响,请见谅!】 【系统主要观察宿主的恋爱情况,在系统计算后确认宿主能与恋爱对象相守一生或者若宿主长时间段内未找到心仪对象,系统都将自动解除绑定。】 【本世界是自行演化而生,没有世界剧情可提供。】 翟月停下了动作,“你来的真是个好时候,看到了吗?”指了指茶几上的骨灰盒,“昨天刚死呢。” 系统,【……】 系统,【……】 搞得好像是因他而死一样,他很冤的好不好? 不对呀,事情不对劲,怎么好像每次他的到来,都处在每个宿主的一个关键人生节点上?是命运的安排吗? 系统,【宿主,倘若你要守孝三年,我也能等待的。】 翟月,“……”他怀疑这系统怕不是脑壳有病,连阴阳怪气都听不出来。 “你真没什么用?”分明他也不知道,如果系统有用,他要用系统做什么? 【本系统只起观察作用,其他再无。】被上两个世界的宿主忽略久了,他都有点不习惯和宿主交流了呢。 翟月没再说话,想要继续手上的动作,正好跳出了私信,好像是这个群的群主。 曲曲〖小帅哥打个商量,等会儿与你匹配上的会是我朋友,你和他聊一个月,作为答谢,我给你发一万。〗 翟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没有退出,回了这条消息, zy〖你知道我很爱钱,以你这做法我能推测得出,你的朋友指定也是个大方的人,然后你想让我和你朋友聊一个月,你就不怕我骗他的钱?〗 曲曲〖你能问出这样的话,就说明我的猜测不错,你喜欢钱,但不会为了钱不择手段,再说了,你要真能让他动心,为对象花钱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过届时你最好是真的想与他一起走下去,不然,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更重要的一点,他没有发出来,他相信,江望舒是个理智的人,能从那种境地走出来的,就不可能落到被个骗子骗财骗心的地步。 zy〖只是聊天,没有其他服务。〗 曲曲〖ok。〗 翟月,“马上就有对象了。”就算是网恋,就算是别人花钱买他陪人聊天。 系统【宿主,请勿自欺欺人。】 翟月,“……”这系统是不是有哪点不对劲? 可是阴霾的情绪,仿佛在这场插科打诨中好了些许。 …… 转回到群中,分组情况已经出来了,一共分出来二十五对,翟月在中段看到了自己和另一个人的id,zy—江映月(一个月)。 抹茶〖群主,没看到新人和江映月匹配在一起时,我相信你没弄黑幕,但你这么搞,真的不得不让人怀疑呀~(阴恻恻一笑.jpg)〗 慢慢〖群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江映月是你的好朋友,咱大伙就不是了?〗 三花〖群主,现在我非常怀疑你弄这个活动的目的,怕不是专门为谁准备的吧?(阴阳怪气.jpg)〗 …… 翟月看得有趣,不愧是在一个群呆久的,对彼此的了解还挺深的。 群主〖你们这话说的,视频看了吗?这你要我怎么弄黑幕?这就是缘分,缘分,懂吗?〗 这边的江望舒幽幽注视曲止誉,“你真没动手脚?” 曲止誉一脸正直,“这是手机软件匹配出来的,我有那技术动手脚吗?” 江望舒,“……”我信了你就有鬼了。 沉默一阵后,在曲止誉都以为糊弄过去后,江望舒冷不丁地提问:“花了多少钱?” “一万。”曲止誉一把捂住嘴,倒扣手机,这不刚在转钱,就顺嘴说出来了。 “你觉得这有意思吗?”江望舒叹了口气,很无奈,别说隔着一根网线,即使现实中能见面认识,爱情这玩意儿,都是虚无缥缈的,更不必说网恋。 “就当给你找了个陪聊,那小孩声音是真好听又带感,综合几方面来了解,也不像是个骗子,聊聊又不吃亏,再说我钱都付了,你总不能让我找他把钱转回来吧?”说的苦口婆心。 “你要去哪?”江望舒很敏锐,这几天一直赖在他这就算了,还经常催他找对象,生怕他没人陪,孤独终老,毕竟以前隔个几个月见一面都正常,催他找对象也都是玩笑般的说说,不像这几天来的迫切认真。 曲止誉抓了把头发,“我以为你不写书的时候没那么敏锐?” “要去多久?”江望舒问。 “这回走差不多就要在国外定下了,我对象的工作,还有我家里。” 第152章 江望舒拿起手机,“你调查过他吗?” 曲止誉,“我可没这本事,就当留点悬念吧。” 江望舒点点头,“如果真能成,会请你喝谢媒酒的。”但回想着之前听到的那道声音,是真的年纪太小了些呀~ 不过没再多说,手机解锁点进群中,点了那个一片黑的头像,点击添加好友。 …… 翟月看到添加好友的消息,点了接受,思索着应该发什么消息。 敲了敲系统,“你认为我该怎么打招呼?” 系统,【抱歉哦,亲,系统暂无此项功能。】 翟月,“……”我确定,这肯定是阴阳怪气。 不在搭理系统,自个琢磨起来,这就是他当陪练代练,但不当陪玩陪聊的原因,实在是他这个人太不善言辞。 翟月现在这状态就属于刚失去了人生的目标,然后就有人给了他个新的目标,正不正确另说,反正转移注意力的目的是达到了。 zy〖你好。〗 江望舒忍俊不禁,这要真是个陪聊,指定要被人举报。 “他发什么呢?”曲止誉好奇探头,低蘼的气氛因这一笑,缓和了下来。 江望舒没有遮挡,没这个必要,“好像太纯了点,真的还是个小孩呢!”淡淡评价一句。 “这才刚认识,那小子有多贪财,从之前的事你就该有所了解,我找他是因为群里的人你都不感兴趣,正好有个新人,之后你为他花钱可以,最好别大笔转账。”曲止誉颇有点当爹的架势。 江望舒笑容温雅,“不要太操心,没到那份上呢。” 边说话边回消息, 江映月〖你好,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同意加我为好友,并且绞尽脑汁的想与我聊天,所以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把我删了,当然,他那份钱就当是给他买个教训,不用还。〗 曲止誉看的面容扭曲,“还没到那份上呢?这不已经……” 江望舒抬头问:“一开始就是你多此一举,难道还要怪人家小孩吗?” 曲止誉悻悻转回沙发上落座,他也清楚他这事儿做的就有点想一出是一出,不好再多说。 翟月见人长时间不回消息,还以为他并不想与自己聊,没想到会跳出这么一条消息来,盯着那条消息好一会儿,捂脸笑了起来,字里行间皆是温柔,这不是因为自己装模作样,逢迎讨好才得来的温柔善待。 背靠到墙上,一缕光亮落进了这昏暗一片的空间。 “我配吗?”我这个在泥潭里打滚,沾满满身泥污尘垢的人,配吗? 显然是不配的。 手指打字, zy〖给了钱的,拿钱办事。〗 江望舒指节扣了扣书桌,斟酌着该怎样回消息,“你真是办了件让我为难的事。”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有什么为难的?”曲止誉还在为刚才的事儿闷闷不乐。 江映月〖那就按群里的意思来吧。〗 江映月〖我性别为男,性取向为男,今年二十八岁,是名网络作家,小有资产,有房有车,平常喜欢看看书,喝喝茶,有的时候会出外旅行寻找灵感,我猫毛狗毛过敏,无法养宠物,应该就这些吧,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问我。〗 翟月,“系统,他真是个好人。” 系统,【宿主,在你们人类交往当中,夸另一个人是个好人,一般代表着拒绝,请问你是吗?】 翟月,“……”他这个系统怕是要不成了,有人愿意收吗? zy〖性别男,性取向男,十九岁,游戏主播(代练与陪练也做),没有钱,没有房,没有车,没有爱好。〗依葫芦画瓢地回了条消息。 江望舒俊气的眉皱了皱, 江映月〖我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zy〖?〗 zy〖你看着问,我看着答。〗 江映月〖你这个年纪不应当在上学吗?〗他了解过这小孩的直播时段,除了晚上没有直播外,整个白天都在直播,怎么都不像是个还在上学的学生能空出来的时间? zy〖成绩不好,没读下去,你不会卡文凭吧?(瑟瑟发抖.jpg)〗露出点俏皮气。 江映月〖我不介意这些,只要人明事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能有一门养活自己的本事,这就行。〗 翟月,“系统,他真的是个好人啊~”语气意味不明。 系统,【宿主,你心动了吗?】 翟月嗤笑一声,嘲的不知是系统的话,还是自己本身。 zy〖我不知道该回你什么,我想说谢谢,又觉得这话回的不妥。(叹气.jpg)〗 江映月〖你今天没有直播吗?等你开播的时候介意我去看吗?〗 zy〖今天有点事儿,请假了,怎么会介意?欢迎还来不及呢。〗 江映月〖好的,等你开播我会去支持你的,我这边还有点事儿,就先不聊了。〗 江望舒很有分寸的没在问他是因为什么事请假的,更有分寸的结束了这场聊天。 第89章 退学 翟月,“系统,你确定你没动手脚?”不然他怎么会遇到这么好,这么温柔的人,都有些虚假了。 也有可能是他拿着人家的客套当做温柔,可是啊!他真能从那字里行间中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温度,这是他近两年在社会中摸爬滚打中获得的直觉。 系统,【请勿把自己的锅推到系统身上,心动了就是心动了,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前几个宿主就是这样的,有的时候虽然口是心非,但行动起来都十分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第153章 还都有一个共同习惯,喜欢把锅扣到系统身上,这真的是……他都不想说什么了。 翟月,“没脑子,多吃点核桃去。”又“噢~”了一声,“你本来就没脑子,吃再多核桃都补不了。” 系统,【……】这宿主怎么还能统身攻击呢?真的是,说点实话不愿听,实打实的人类做派。 翟月收起手机,扶着墙站起身,感谢昨夜那位小姐的大方,之前想着还要多干一两个月才能把钱凑够,经过昨夜,再等这个月的工资发到手机上,他就能去辞职了,十分恰好的是,今天发工资。 走入许久许久未回来的房间,满是灰尘,还有几丛蜘蛛网。 翟月把手遮在口鼻处,挡住扬起的灰尘,还是忍不住侧头咳了两声。 低头看着自己的穿着,黑衣黑裤,黑色中微微泛白,是洗过多次才会有的颜色,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没有抱更多希望,指不定衣柜里的还没有自己身上穿着的这身体面。 不管是挂着的衣服,或是堆在一旁的衣服,上面都铺了一层厚厚的灰,提起一件抖了抖,灰尘四散。 “咳咳,咳咳~”衣服扔到一旁,在没做过多挣扎,扭头走出房间,他就不该有过多期望。 门扉掩上,掩上一份混乱孤寂,即使是青天白日,楼道仍是昏暗一片,用手机照明走下楼。 刺目滚烫的日光照射在身上,翟月控制不住的眯了眯眼,他就好像那阴沟里的老鼠爬出了下水道,暴露在烈日之下,浑身的别扭不自在。 明明今天的阳光是冷的,不该带来如此灼热的温度,而在此时此刻,日光灼热又刺人。 缓缓吐出口气,离开了这个他住了十多年,但又有快两年没回来的地方。 打车到了学校,今天是周二,在学校门口都能听到里面的朗朗读书声,还有上体育课的学生在操场上活动。 思索着,是走正门还是走偏门? 他等下要做的事,说起来冲动又冷静,他明白他这样做在普世的观念里是不对的,但他更明白,已经没有意义了,从家庭彻底四分五裂时,就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次没有走偏门,走了正门。 “你是做什么的?”保安询问,翟月脸上的伤让混混的气质更加深重。 “来办理下退学。”掏出自己的学生证,学生证上的面庞还透露着稚嫩,天然蓬松带卷的发,加上稚嫩柔和的面庞,说是与如今的他天差地别的不为过。 可是时间不过才两年罢了,他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在短短的两年里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外貌与气质都与曾经天差地别。 保安刚想说这根本不是一个人,又仔细看看,“这不会是你拿了你弟的学生证吧?”虽然像,但真不是一个人啊!? 翟月原本复杂的情绪被冲刷的一干二净,有些哭笑不得,“叔,要不我打电话给我们老师,让他来接一下?” 保安又细细看过,“成吧,成吧,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你真是本人,进去吧。” 翟月进入学校后,还能听到保安地嘀咕,“怎么会呢?学校里的孩子们从高一到高三,好像没见着几个变化这么大的?” 翟月眸光微动,脚下的步子却未曾有片刻的停顿,继续向前走。 “叮铃铃~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 翟月这时已走到了教师办公室,班主任有个专门的办公室,而办公室里空空荡荡,没有人。 “翟月!?”含着惊讶与疑惑。 翟月转回头,唇角是向上扬的,“代老师,午好!” “我不好,跟我进来吧。”代老师是名四十岁左右的女老师,看面相是个刻板又严肃的人。 翟月跟着走进去, “以你来学校的频率,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很平静,很笃定。 翟月点头,“我来退学。” 代老师的眉头紧皱,面容更加严肃,有种老师特有的威严感,“怎么回事?最后几个月都呆不住了吗?” “老师,没意义的,当初你说退学需要家长来,我没有退成,可近两年来,我每个学期在学校的时间,连一个月都不到,还基本都是考试的时候才来,这有意义吗?”翟月说的直白。 “你家里的情况,我了解,也和学校方面说过,只要读完剩下几个月,拿个高中毕业证是没问题的。”两年前他舍不得这个好苗子,想着万一有转机呢?可如今到了这地步,只能说明,命该如此。 “以当今的情况来看,别说高中毕业证,普通的大学毕业证都没什么用了,是真没意义。”翟月一脸无所谓,桀骜的面容更让他的态度既真又洒脱,还微微的气人与嘲讽。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是今天?”这个时间点不特别,不突出,就是很平常的一天,太突然,太突兀了。 “大概是,今天有空,今天天气很好。”说了和没说一样。 “资助与政策,我都与你讲过,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很无力,她其实知道,没用,全国上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需要帮助的人多了去了,翟月家的情况又相当于是个无底洞,或许有人会愿意伸出援手,可只靠那些,不够的。 翟月笑容轻松又恬静,恍若曾经那个还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孩子,蓬松微卷的发,柔和桀骜的面容,又凶又乖,和只收起爪子的狼崽子似的。 第154章 “老师,你是个好人,世界上和你一样的好人很多,可惜啊……”没说可惜什么,可能他也不知道可惜什么,是可惜救不了他,还是可惜好人总是庸人自扰,又或者是可惜他们的好心放在他这个不该不值得的人身上太浪费。 “你才十八岁啊!”声音不大,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 “成年了。”翟月藏起来的手掐紧了手掌心,细小的伤口在这反反复复中,更加严重,可也更加麻木。 “不改了,是吗?”眼神流连到他面颊上的伤痕,话语中带上颤抖,学生要退学,他们思想工作要做,学生长时间不来读书,他们更要慎重对待,可是,在无能为力的事上,是真的无能为力呀~ 翟月笑着点头,“早就该这样了。” 退过学的都知道,退学的流程很简单,不过轻飘飘的一张纸加一个印章,事情就好了。 “再见,祝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有时间会来看您的。”翟月挥了挥手中的纸,走的再洒脱不过。 “翟哥,翟哥,等等我,等等我。” 翟月走在那条他一般翻墙出来后,会走的小路上,身后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转头看去,胖乎乎圆墩墩的,衣摆有被利器划过的痕迹,显而易见他是怎么出来的。 “孙常宁?”待小胖子跑到自己面前,才开口。 “翟哥,呼呼~哧~” “气喘顺了再讲话?”翟月还是挺好奇这小胖子费那么大劲追出来是为了什么? “翟哥,这你拿着,当初多亏了你,不然我这条小命还在不在另说,这是我那花心老爸这两年因为愧疚多给我的零花钱,我都攒下来了,之前一直没机会给你,我想今天再不来的话,就真没机会了。”话说的又急又密,生怕人跑了。 翟月拍拍孙常宁圆圆的脑袋,“自个留着吧,我还用不到你来接济。”潇洒地把银行卡扔回到他怀中,挥挥手,“好好读书,要是以后我真没饭吃,再来携恩图报。” 孙常宁看着翟月潇洒的背影,握着手中的银行卡,鼻头一酸,翟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曾经的翟月是真正的桀骜不羁,肆意又张扬,不但成绩好,还什么都会点,一张嘴骗得了小姑娘,哄得了老师,与男生的关系更是没话说,才开学几天,几乎所有人都服他,所有人都喜欢他,簇拥着他,天之骄子,不外如是。 而今的他,面容胜以往成熟,似乎桀骜更甚,不过熟悉的人都能看出,不同了,沉郁且死气沉沉,连点活气都快察觉不到了。 …… 翟月可不知道小胖子脑子里想了些什么?要是得知,大概也不会怎么样,毕竟不重要。 到了会所,这里处理起来比学校快,恰如那句话说的,你不想干,有的人想干。 一切都处理好,时间来到了日暮黄昏,感受到腹部因饥饿的微微不适,眼中的情绪新奇又愉悦,品味着这点不适,甚至有想加重这种不适的冲动。 承受着路人投来的怪异眼神,在这种看疯子的眼神中,翟月坦然自若的甚至有些享受,并且丝毫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系统,【……】他绑定的宿主,有哪位的精神是真正正常的? 不是,神啊,你能赐予我一个正常的宿主吗? 第90章 曾经 翟月没有真正做什么,站在十字交叉口,找不到一个能容纳他的地方。 余晖没入地平线,华灯初上,翟月游荡在茫茫人群中,寻不到来处,亦不知归处。 他知道他今天做的事很冲动,在这个平常又不平常的时间点,他做了这件早就想做的事。 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盯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他是一个不爱回忆的人,过去了就过去了,现在不管是开心后悔,都无事于补。 而这时的他,少有的想起过去。 他小时候的生活算得上温馨和睦,父亲有着自己的小生意,母亲有着自己的兴趣爱好,自他懂事起,母亲经常给他讲他和父亲的爱情故事。 母亲和父亲才认识时,父亲是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最爱干的一件事就是打牌赌钱,第二爱干的事就是抽烟喝酒。 母亲的家庭情况不好不坏,但怎么都是比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强的多。 父亲对母亲一见钟情,直白而热烈的追求,花样繁多,能全心全意的让母亲感觉到对她的爱,对她的重视。 更为了得到岳父岳母的认同,下定决心改过自新,不在打牌赌钱,烟酒都戒了,找了还算靠谱的工作做着,也就是这份态度,让老两口动容。 在讲这些时,她整个人都散发着幸福的气息。 当时看着这幕的他,在想什么呢? 哦,对了,他在想,以后他也一定要找一个能带给自己幸福的人,他们彼此相爱,携手前行,他向往着这种美好的生活。 被爱滋润着长大的人,有的时候是无忧天真,还有些任性会撒娇的,聪明却有限,因为很多事情有父母会帮忙解决,懒惰心里谁都有。 他的成绩处在中上游,能看得过去,更多的心思花在玩上。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成绩名列前茅,不再天真无邪,不再任性撒娇? 应该是从他上高一开始的吧,父亲的小生意做不下去,母亲的兴趣爱好无法供给生活开支,说到底是没钱闹的。 父亲再次染上赌博的习性,烟酒自然逃不去,打牌输了,酒喝多了,第一次动了手。 第155章 耳旁再次回响起哭喊尖闹,眼前蒙着层血雾,是混乱无序。 第一次家暴后跪地求饶,说着会再次改过自新,但是,好的习惯养成很难,坏的习惯不用教就会。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往后的无数次。 赌博赢了钱就在外花天酒地,输了钱就回家打妻子孩子。 翟月一开始是劝和,后面是劝分,可惜的是,不管是劝和还是劝分,他都不得一点好。 就是从那时起,他被逼着学习,逼着优秀,逼着必须上进。 言语的责骂是轻的,更多的时候是身体的虐待。 进化到这种程度,不过几个月,紧接着的是母亲病倒,查出尿毒症晚期,父亲不管不顾,毫不在意,甚至说出“死了更好”这句话。 坐在医院里病房外时,他在想什么呢? 哦,对了,他在想,他好饿,他好痛,他好舒服,他该让这份舒服一直保持下去。 他没再去学校,去餐馆端菜,后厨洗碗,一个人干两三个人干的活,下班结束做代练……反正就是把自己弄得很累很累,累到倒头就睡,累到什么都不想想。 从这种劳累中,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被人呼来喝去,被人言语指责,身体肌肉酸疼,伤过痛过病过,是真的很舒服啊~ 但这都是会麻木的,成年的第二天就去了会所,更多的钱,更多的浮华喧嚣,低声下气,没了自尊,麻木的神经再次活跃。 这一切都终止于今天,人渣死了,钱存够了,她活不活得下来全看命,他该做的都做完了。 …… 冷风吹来,扬起那头蓬松微卷的发,翟月抬头看着天上明月,翟月,翟月,希望你能摘天上明月,拥有世界最好的珍宝。 “系统,我不太想活了。”很平淡,错觉般的还能从他语气中听出丝笑意。 你不能评价他不坚强太脆弱,毕竟他做的已经很好很好很好了,他可能只是太累了吧。 系统,【宿主,为什么呢?你能让自己活得很好,为什么会渴望死亡?】 翟月朝着月亮伸出手,它是可望不可即的,就像虚无飘渺的祝福,就像轻易粉碎的幸福。 “可是这都没有意义呀。”轻快带笑,他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想走不是很正常吗?这场旅途应该很顺遂吧? 系统在系统空间里疯狂查阅着资料,数据运算都快起火花了,想着要怎么劝解宿主,安慰宿主,开导宿主,他能说出很多理论性的知识,但他并不理解那些话的意思,就像他不理解人类一样。 人类是很莫名其妙的,他说着想要,却又不一定非要得到,他说着不想要,却一定想要得到,他说着放手,却死死抓着另一个不放他走……非常之多,他不理解,就像现在他不理解,为什么宿主会不想活了? 虽然宿主退学了,但他相信宿主能把他的生活过得很好,并不是谁都能在两年之内赚够一百万的,而如今的宿主不过刚成年几个月,他的未来还很长,拥有无限可能,所以是为什么呢? 没有意义? 系统,【宿主,你才刚收了人家的一万,答应陪聊一个月,你说过的,“拿钱办事”。】这不还有一场没出结果的网恋等着人吗?哪里没有意义了?他相信,只要有所牵挂,没有人真正愿意放弃生命。 恰如他上个世界的宿主说的那样,“不管一个人再怎样讨厌这世界,厌恶这世界,想逃离这世界,但渴求生是人类的本能,渴求爱亦是。” 翟月收回手,唇角挑起,“系统,你真是个好统。” 系统,【……】不是,这宿主好歹曾是个好学生,怎么夸人夸其他只会这一句? 翟月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多钟,随便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zy〖在吗?长着耳朵的蓝色头发小狐狸探出头.jpg〗 系统,【宿主你行动真利落。】 翟月,“不是你说的‘拿钱办事’吗?” 系统,【……】这话什么时候成他说的了?他这些宿主能不能别总这么无理取闹? 不想再搭理这宿主,都怪这个宿主太废物,放前几个宿主都在追对象,哪里抽得出空和他聊天? 翟月根本不知道系统想了点什么鬼玩意儿,要是知道……好像也做不了什么,最多再让他去吃两斤核桃。 …… 江望舒正在书房中构思着自己的新书,手机的震动唤回神,拿起手机低头一看,是那个小朋友的信息,没错,在他眼中,这就是个小朋友,小孩子。 看清楚那个表情包,弯了弯眸,好可爱, 江映月〖在的,怎么了吗?〗 翟月看到江望舒回的消息,笑着问:“系统,你说我该回什么?” 系统,【抱歉哦,亲,系统暂无此项功能。】他发现还是之前的宿主好,都不搭理他,不和他聊天,他能静静地观察,这次绑定的宿主,太喜欢寻他的不开心了。 翟月调整了个坐姿,翘起二郎腿,这系统挺有意思的。 zy〖今夜月光很美,想邀你一起赏月。〗 天上的明月流泻出清冷冷的光芒,高悬于天,清幽孤寂。 江望舒注视着手机屏幕,作者的本能作祟,忍不住将这句话拆解分析,是表层意思还是有更深层的意思?若有更深层的意思是因为什么? 说暧昧暧昧,梗很老,记得的人却不少,说不暧昧也不暧昧,只要不多想,这不过是一句很普通的话。 第156章 从书桌前站起身,走到阳台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不知是不是心情的不同,总觉得今日的月光更美。 黑幕为布,一闪一闪的星辰洒落其上,最为明亮的是那轮月, 低头打字, 江映月〖谢谢你的邀请,月光的确很美。〗 江映月〖我有好久没有看过夜空了,今日恍然发觉,停下来看看月光星空,是件让人很放松舒服的事,多谢你的慷慨分享。〗后面一句是带着点调侃意味的。 翟月再次抬头,看看夜空是件让人放松的事吗?似乎是的,心里的放松到底是因为夜空的美景还是正在聊天的这个人? zy〖那你想怎样感谢我这份慷慨呢?总不能只是口头上说说吧,都说是慷慨了,来点实际的。〗 江望舒看的哭笑不得,他能察觉得到小朋友不过是在开玩笑,倚靠着阳台栏杆,给对面发了个红包。 翟月看到红包有点惊讶,他不相信对面的人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所以…… 点开红包,对着那个金额笑出了声, zy〖二毛五,还真慷慨,这场美景,只值这点吗?〗 江映月〖不,这场美景是无价的,二毛五是给你的。〗 江望舒,今天的经历与美景,在他心里的确是无价的,小朋友突如其来的邀请,给人一种惊喜感,是个有趣的小朋友,怎么能让小朋友觉得他是个无趣的大人? zy〖狗狗哭泣.jpg〗 江映月〖摸摸头.jpg〗 江映月〖开玩笑的,你与这场美景皆是无价,我无法回赠你同样的美景,就祝愿你天天开心吧。〗 翟月突然觉得手上的手机如同烫手山芋,拿着烫手,刺挠的人不舒服。 沉溺在苦痛中,催眠着自己对苦痛上瘾,相反的在感受到善意时,就如同正常人在面对苦痛时,会难受不舒服。 zy〖早些休息,我也该早点睡,明天要直播。〗自己挑起的聊天,自己又想匆匆结束。 江映月〖晚安,好眠。〗 第91章 直播 翟月收起手机,此刻才有心思观住四周的环境,捏了捏手指,是个陌生环境,他是怎么走到这的,连他都不知道。 想他是怎么到这的没用,他要想的是他可以去哪,他能去哪? 仰起头,夜空还是那片夜空,无价吗? 摇头嗤笑,站起身,走到路边招手打车,说了明天要直播的,他不会失约。 一个月,他等得了。 …… 从破旧的小旅馆走出,初阳才露了个角,世界不过刚刚苏醒。 翟月进入熟悉的网吧,手中捎带上一瓶水,朝着老板点点头,到了熟悉的包间位置。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是做过无数遍的流畅。 直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年前左右,他换了另一份工作,干代练的时候有几个人建议,他抱着可有可无的心尝试,没想到结果是令人惊喜的,比干其他工作赚的多,更加有趣,自然就干了下去。 眼神盯在滚动的弹幕上,唇角的弧度微不可查,却看得出是比明显微笑时更真。 —— 【主播早上好!】 【钱哥早上好!】 …… 叫各种称呼的都有,纷纷打招呼。 【这一年来钱哥还没请过假,昨天破天荒的来一次,搞得我有些不习惯,没听到钱哥的声音,睡觉都没睡踏实。】 【我以为这只是我的小众行为,没想到还有和我一样的朋友,熬夜熬到现在,听着钱哥的声音入眠,顶级享受啊~!】 【不是,你们都是借钱哥的声音来入眠,还要多亏钱哥让我养成了早起的好习惯,钱哥赛高!!!】 【你们讨论的都没意思,我是真的好奇钱哥昨天请假是干嘛去了,钱哥,我给你来个星球,和咱们讲讲故事呗~】 【我一开始还真以为楼上是想听八卦,我怎么就没想到是想让钱哥多开口讲话呢?】 【是这个意思吗?那钱哥来个月亮,咱们先聊聊,再游戏。】 【无不无聊,无不无聊,这明明是游戏主播,讲什么八卦?……钱哥,我再给你加个太阳,来分享分享。】 【缓缓收起我的四十米大刀,并且掏出了个太阳。】 【朋友们,不就主播请假一天吗?你们要不要这么夸张?】 【不,你不懂,以钱哥这么贪财的程度,他舍得少赚一天钱吗?】 【本来就是,犹记曾经,钱哥有次生病很严重,他依旧带病直播,就那次,让我知道了,钱才是钱哥永远的真爱。】 【对对对,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我当初就是因为那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的虚弱破碎感,垂直入坑的,听着主播声音,我能想象出一本百万的美强惨小说。】 【明明就是那几声喘息好不好,别说的太冠冕堂皇,又欲又哑,你明知道他生着病,偏偏又想怜惜他,又想对他做更过分的事。】 【操,你们要不要如此变态,咱们这是正经的游戏直播间吧?虽然我也是因为那场直播垂直入坑,但是……咱们还是把裤子穿起来,小心直播间被封。】 【别歪话题,别歪话题,一开始不是想听博主分享他的小秘密吗?来个太阳。】 【对的对的,先别歪话题,有什么咱们私下里聊。】 …… 翟月看得兴致勃勃,抱着点恶趣味地开口:“你们真想知道啊?或许不太好呢?”似有若无的撩人,少了那种冷淡感,更加的让人难以招架。 第157章 弹幕简直疯狂,砸礼物的人更是不胜其数, 【我不想知道什么,我只想听钱哥多说两句话。】 【靠,钱哥是碰到什么好事了吗?我一个纯粹来看游戏直播的男生都想弯一弯。】 【话说,主播的性取向是啥?】 【我知道我知道,这题很简单,主播的性取向是钱。】 【我有种想反驳又无力反驳的感觉……所以,钱哥,我出多少你愿意和我来场py交易?】 【咱们淡定点,淡定点,小心直播间被封,话题别太敏感,虽然我挺好奇钱哥会不会为了钱屈服?】 …… “所以你们是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啊~?”语气苦恼,到尾调的时候微微上扬,又有点撒娇在里面,听的人心都快化了。 【啊!我死了~】 【看得出来,今天主播是真的很开心,像以前主播哪会说那么多废话?】 【想听想听,我想和主播同乐,分享主播的快乐。】 这是大部分网友的想法,纯粹的游戏爱好者不是没有,但有故事听,好像也不是不行。 …… 翟月轻笑出声,撩人心弦,如同羽毛搔刮在心上,单纯的一声笑都能让人疯狂。 刚进入直播间的江望舒正好听到这声笑,心跳刹那失守,有正常审美的,都控制不住为其心跳加速,真是个惑人的小朋友啊~ 分明连脸都未露,伤害力就大到这种程度,供人无限遐想,又在这无限遐想中套上层层滤镜,有人可能会往丑那方面想,可听着那声音,更多的肯定是往好看方面想的。 其他人不知道,反正江望舒就是这般想的,他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为个主播疯狂砸礼物? 黑眸中映照着五颜六色的礼物特效,自己的手不受自己操纵,点在最后一个图标上,输入金额,按下支付键,这全是自己的手操作的,不受大脑控制。 翟月盯着满屏幕炸开的礼物特效,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可以了,可以了,大家按照自己的经济实力来,不要冲动消费。” 话音刚落,一场流星雨洒落,满屏幕的流星雨盖住了其他礼物的特效,跳出来的数字是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看着id,翟月眨了眨眼,露出副有点蠢的模样。 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点入最上方的聊天框, zy〖直播间里的是你吗?〗 江望舒看着跳出来的消息,随后看了看自己干了点什么,坐在沙发上,有些无奈,是不是因为是早上,所以人显得格外冲动? 江映月〖是我。〗其实在想要不要否认,又觉没否认的必要。 “别冲动消费哦~到我口袋里的钱不退的。” 【知道知道,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听到钱哥让我们别给他送钱,真是活久见。】 【谁说不是呢?】 【钱哥安心,有钱才投的,别替我担心钱包。】 …… “看来你们是真的很想知道,我要是不说,是不是不太好?”翟月思索着昨天的哪件事能拿出来说,一开始还抱着点恶趣味的心思,此刻就有点被架起来了。 手上还不忘发着消息, zy〖会玩游戏吗?〗 江映月〖我投的钱,应该还不够吧?〗他是有看过关于这小朋友的科普,他还不是投的最多的。 翟月任由弹幕滚动,手上淡定的发着消息, zy〖可以为你破例。〗当是回报你那句无价。 江映月〖太久没玩游戏,可能会拖小朋友的后腿。〗 zy〖没事,会一点就行,你加这个号,先上游戏,等下拉你。〗 江映月〖可以。〗 翟月发完消息开口:“我做了一件两年前就想做的事,那不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不是一件能拿得出来讲的事,所以你们换个要求吧。” 昨天发生了好几件事,没有一件是适合在这个时候讲的,是说他母亲病重难愈,还是说他亲爹意外生亡, 亦或者讲讲他退学,那要不把系统拿出来说说?前三者有卖惨嫌疑并会引出更多话题,后一者怕不是都以为他失心疯? 那说说他辞职?这会引申到他做什么工作,要他讲讲他在会所里工作的二三事吗?想脱粉也不是这么个玩法。 弹幕里的留言五花八门,想让他做什么的都有,最主要的可能是露脸,喘息什么的,就当他没看见。 “暂时没办法露脸,放心,我会记住的,脸肯定会露的,现在真不方便。”翟月放轻放柔声音哄着人,“乖啦乖啦~” 温柔的不行的翟月,把直播间里的一个二个哄的晕头转向,等回过神来,游戏早已开始。 今天的是射击游戏,他主要直播的就两种游戏,交替着来,时不时会直播些冷门的小游戏,确保雨露均沾。 再一看,他们发现了不同处,主播是和人组队的,是除了榜一外的另一个,仔细一找,似乎能在礼物榜上找到人,可并不是第二,也不是第三,这就很令人迷惑了。 —— 【主播是抽幸运观众带人吗?】 【做什么梦呢?那应该是主播的朋友,是主播主动拉的人。】 【不应该吧,这一年多来,你见主播和哪个朋友一起组过队吗?最多的明明是榜一或者老板。】 【真相只有一个,贪心的主播收了两份钱。】 【我看怎么不像呢?】 第158章 【的确啊,这技术不像是要找代练的。】 【难道钱哥终于做陪玩了吗?】 【说到这我就想笑,钱哥拒绝做陪玩的理由,竟然是说他不善言辞,一开始我是真心实意的信的,直到今天,今天的事告诉我,男人的话骗人的鬼。】 …… 开局时,翟月真担心过江望舒游戏玩的不好,等开局两分钟,和自己组队的江望舒比自己先拿下一个人头,他稍稍放了点心。 他该想到的,江望舒这种有谱的大人能答应的事,肯定是心里有底的。 抽空关注了下弹幕,发现还行,也没有过火评论,就继续游戏了,他想要是他不认真些,带飞的就不是他,是他拉进来的江望舒了,其实也不是不行。 第92章 游戏 分开收集物资汇合后,江望舒往翟月操作的小人面前扔了一些东西,江映月[拿着,放你手里更有用。] 翟月点击查看,血包,红药,手榴弹……都是永远不嫌少的物资。 翟月的表情有点复杂,玩游戏的时候,他还从未被特别对待过,以往不管是带榜一还是做代练,他都要确保他们有好的游戏体验,自然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照顾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被照顾呢。 “不用,你自个拿,我这里有。”翟月这边是开麦的,自然不像江望舒一样打字。 江映月[别推来推去,我先去找车,听话。]消息发出来,小人跟着跑远。 翟月点击拾取,将东西全捡了起来。 【大伙有没有觉得这气氛,好像不太对劲,有种淡淡的激情感。】 【还有谁记得,我们是来看主播大显身手的?不是来看主播被人温柔呵护,被人全程带飞的。】 【有点想磕怎么办?】 【想磕就磕呗!什么都嗑,只会使我营养均衡。】 【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就磕起来了?】 【应该是男的吧,要不就是御姐,做事雷厉风行的,丝毫不容主播拒绝。】 【其实要想知道情况,可以问主播的,最多撒点币。】 【也对哦~怎么和傻了似的?】 【你们还有心思聊?是直播不够精彩,还是两位大佬的操作不够骚?】 …… 这局游戏直接就是横扫,有人配合的翟月,和带人艰难求生的翟月不是同一个量级的,之前不是没匹配到实力强的玩家,可不一样, 翟月和江望舒的配合太默契了,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不是私底下玩了几百上千局,不然也打不成这样, 彼此最好的接应,熟悉对方的作风,不用过多交流,就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观众们看得很过瘾,翟月打得很舒服,很久没打过这么舒服的局了。 一局结束还意犹未尽,“江哥,你太谦虚了,说起来还是我拖了你的后腿。”含着笑地调侃,很轻松,很愉悦,可能他都没反应过来,他现在的轻松愉悦,不是由疼痛苦难带来的,是温柔善意带给他的。 江映月[别拿我取笑,我还能陪你玩两局,过会有事儿。] 翟月唇角的笑敛了敛,“这就开。” 【我的错觉吗?怎么听出一种委屈巴巴的撒娇感?(惊悚.jpg)】 【钱哥,你人设崩了?你不是散漫又冷淡的吗?这委屈撒娇不适合你。】 【主播主播,这不会真是你对象或者暧昧对象吧?告诉我不是,你只要说不是我就信。】 【别联想太多,打两局游戏就是对象了?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我不在意主播的感情问题,我就想说和主播打游戏的是新主播吗?这技术好像与主播不相上下,还和主播不是一个风格的,求直播间链接。】 【等等,等等……主播你在干嘛?】 …… 翟月这边像是换了一个人,操作的角色大失水准,没了之前的犀利利落,就稍微比新手好那么一点吧。 放空枪,观察不到敌人,还能特别假的被人击倒。 【操,举报这里有演员。】 【钱哥,这是给了你多大的价,让你这么演?】 【不至于吧,不至于吧,这是给了多少钱?钱哥能当着上万观众的面演。】 【虽然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还有另一个可能?】 【stop!停,别说,我愿意蒙着双眼当做什么都没发现。】 【这一年来,我怎么就没发现钱哥还是个如此这般有趣的人?(强颜欢笑.jpg)】 …… 一会儿的布置是直播间里的观众,还有一同玩游戏的江望舒,江望舒操作着自己的游戏角色把翟月操作的倒地小人扶起来,冒着枪林弹雨将人拖到掩体后。 他都快怀疑对面换人了,不然上局和他配合默契,大杀四方的人是谁? 转念一想,有点哭笑不得,还真是个小孩子,别扭的可爱。 玩射击游戏还是开麦比较方便,江望舒不太熟练地打开麦,他不是骗人的,读大学的时候可能还玩玩游戏,最近两年是真没怎么碰。 “你还开着直播呢,好好打,又不是我只能和你玩这两局,之后有时间你邀我,难道我还会拒绝你吗?” 沸腾喧嚣的直播间有刹那的寂静,一切都是在江望舒的声音传出来后。 翟月的手指曲了曲,清润和缓,一条淙淙流淌过的小溪,从冷泉山涧中流淌出,又被暖意融融的阳光照射,流淌到心尖时,不再带有凉意,温度适中的恰到好处,只剩舒服。 第159章 那道声音仿佛具有安抚人心的魔力,让人不自觉的倾听,并遵从他说的话。 “我没有不认真,就是手抽筋了下。”死鸭子嘴硬地否认,他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当着那么多的观众干出这件蠢透了的事。 “现在手好点了吗?”江望舒笑着问,很正常,很温柔,还带着关切,你根本听不出他是不是在说反话。 “好多了,我不会拖你后腿的。”翟月话说的干巴巴,可能连他都不知道他的声音语气有多不自在,与最开始的冷淡散漫不一样,更与方才的漫不经心撩人心弦不同,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个面对感情一窍不通,手足无措的小孩。 接下来的战局复刻了上局,眼花缭乱的操作,默契十足的配合,贡献出一场精彩的对决,问题是直播间里的网友关注战局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好好听,好好听,和主播不是一个风格,一听就知道是个温润如玉的大帅逼。】 【主播主播,快说说他是不是新主播?给我个链接,别不知好歹,要不然我就要跪下来求你了。】 【让我来教大家,主播开个价吧,我想知道男神的联系方式。】 【我在我现任男神的直播间里移情别恋,但我非常能理解自己,主播这种的是直播间的稀缺资源,难道男神的就不是吗?】 【你们冷静点,冷静点,别发疯,万一撩骚撩到主播男朋友身上,乐子可就大了。】 【不像是,据我恋爱多年的经验来看,他们最多有点苗头,明显还处在试探阶段,所以放心大胆的上。】 【这么温柔的哄人,你跟我讲还在试探阶段?】 【一个闹别扭,一个出言安抚,这就是年上的魅力吗?】 【不对呀,我们是不是太和平了?主播疑似公开恋情,对象性别为男,你们怎么还能讨论的这么淡定和平?】 【这有什么不能的?反正我觉得无所谓,当初粉钱哥就是他人设有趣,声音好听,难道他谈个恋爱,这两点就会变吗?】 【这有什么不能的?我看的是主播的技术,高亮提醒,是游戏技术,其他爱谁谁。】 【这有什么不能的?主播又不是没经历过腥风血雨,那个时候主播的人设声音技术,挨个挨个的被拉出来批,但你见主播施舍一个眼神了吗?】 【这有什么不能的?主播从来不关注黑粉的蹦哒,难道我多骂两句有用吗?气到的不过是我。】 …… 直播间讨论的飞起,又有更多观众翻出过去的事情列举,关注游戏的就更少了。 翟月痛痛快快和江望舒打了两局游戏,回头一看直播间,他和江望舒未来小孩的名字都讨论了两轮,第一感觉不是无语,是心跳的停顿。 “先不说我和江哥不是你们讨论的那种关系,还有一点,你们是不是忽略了?我俩都是男的。”翟月忍不住打断直播间里越来越奇怪的画风,他这是个游戏直播间吧?是吧,是吧? 【主播,你仔细回顾你们的相处,然后你再摸着良心跟我们说,你们不是交往关系。】 【钱哥别挣扎了,是不是嫌我们取的名不好听?要不你说说你们取的叫什么?】 【哦,对了,主播,是不是应该发喜糖啊?】 【喜糖,喜糖,喜糖。】 【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白头偕老,白头偕老。】 …… 翟月看着那一串的祝福,是真的无奈了,“真不是交往关系,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行了,不聊感情了,我们继续下一局。”干脆利落的开了下一局,根本不管直播间里的风风雨雨。 他是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会觉得他和江望舒是一对?明明他们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晓,明明他们不过昨天才加上联系方式,还是江望舒的朋友花了钱的,明明他们连面都还没见过……直播间里的观众,是不是都瞎了? ………… “在看什么呢?一大早就笑成这样。”曲止誉凑过头,是个游戏界面,一看主播id,不出所料。 “啧啧,我记得你们是昨天才认识的吧?还是我出了钱,这小子才愿意加你的。”说着风凉话调侃。 “你要真没事做,喏,下面有个工地,搬砖去。”江望舒看着一条条划过的弹幕,他也没想到直播间里的观众会误会他和翟月的关系, 后面再一想,也就明白了,直播间里的观众不一定是真认为他和翟月有暧昧关系,不过是用这件事起哄开玩笑罢了。 “你们文人总是薄凉,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曲止誉侧头演了起来,他这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做出这种姿态,违和且恶心。 第93章 过渡 “行了啊,信不信我把你这个姿态拍了发给你家那位?”江望舒坐到另一边的沙发,好整以暇地说。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吗,”而后语气认真下来,“你和那小子真就一天,就有了感情进展?不会是那小子骗你的吧?” “别这样说,”对着曲止誉怀疑的眼神,继续说,“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你是怎么想的?”摇摇头,“这才认识一天不到,未曾谋过面,仅靠一根网线,我和他都疯了才会有感情吧?” “你最好是,操,我怎么有点后悔把他介绍给你了?”曲止誉是真有些后悔,怎么会突然脑子像被驴踢了一样,做出件如此不靠谱的事? 第160章 “别替我担心,你今天来是为什么?”总不能还是因为要走了,舍不得他吧?那他可真要发消息给他对象了。 “已经定了离开的时间,差不多一个月,今天和你说一声,”曲止誉说,“之前更主要的就想问问你要不要弄个线下聚会,让你和那小子见一面,当下看你这状态,我还要再想想这面基的事要不要弄。” “就像你不组织线下聚会,我要真想和他见面,你能拦住似的?”江望舒是在陈述客观事实,他暂时还没想着要和小朋友见面,再看看情况吧。 “你……才一天!一天!再过两天你是不是就和他跑了?”曲止誉指着江望舒,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 “别激动,别激动,没说马上见,我只是在说个事实。”江望舒戳着手机,顺手给小朋友投了几个礼物。 “那还行,我还以为你一天就被人家骗走了,”曲止誉静下来,“我问问群里的人,唉,也有个好几年了,要走还有点舍不得,即使不为了你们两个,我也想弄个线下聚会和大家告个别。” “一张飞机票的事儿,你想回来还有人拉着你不成?”江望舒这是乐观的说法,不说是分居两个城市的朋友都会日渐疏远,更何况是两个国家,时差不同,打个电话都要计算这时差,时间一久,联系自然会越来越少。 “你说的也是,还是先问问群里的人,就安排在我要走的前两天,正好想来的,能空下时间。”曲止誉说干就干,不想让自己沉溺在悲伤的情绪中。 江望舒任由曲止誉自个一个人鼓捣,拿起手机,继续看着小朋友的直播, 脑中分神想着他的新书,这是前几天才有的想法,把一个人放入与之格格不入的环境中,让他屈服,让他被同化,让他挣扎过后,发现自己仍然无力,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就像那句话说的,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回首一看,原来我已不再是我,我变成了我最讨厌无法认同的那种人。 指节敲打在大腿上,指甲修剪圆润,微微泛着粉。 这不过是个初步的想法,背景未定,时代未定,人设未定……一切的一切都还需要细化。 “想什么呢?”曲止誉与群里的人探讨完,抬头一看,江望舒看着直播都能走神,这时他才勉强相信两人之间还什么都没有。 “构思新书。”江望舒未做隐瞒。 “我记得你的读者们不是成天让你开第二部吗?我还以为你会考虑的。” 江望舒是从十八岁就开始写小说的,没其他原因,单纯是穷,为了生活费,因为要兼顾学习,他们又是住宿制学校,除了周末节假日外,没办法去做兼职,只好在网络上连载小说。 有件事儿不得不承认,江望舒其人不但学习好,连在写小说方面都非常有天赋,第一本小说就爆了,虽然不是大爆,但对个新人来说,这个成绩不可谓不好。 那本小说叫《无尽》,无尽轮回,无尽深渊,是本惊悚题材的无限流小说,偏群像,但最后死的只剩男主一人,评论区里简直闹翻天,纷纷哀嚎着要给作者寄刀片,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要问就是,他是想寄刀片的群众之一。 那本小说连载了一年多,完结时正好他们高考,他都以为江望舒会因为连载小说而成绩下滑,最后的结果告诉他,他还是太天真。 人家那不叫考得好,是考得非常好,够上双一流大学的分数,只能说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他上面说的是他的第三本小说,一本灵气复苏的小说,《长眠》,世界苏醒,吾要长眠,无cp大男主小说,男主可以说是战斗力天花板,但每天都在寻死,结局时男主陷入长眠,反正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要开第二部的节奏。 “我其实真搞不懂你,你当初为什么会选个考古专业?不但选择考古专业,最后也没去考古,继续窝在家里写小说,你到底求个啥?”语气完完全全的是费解。 “你就当我乐意,”江望舒耸耸肩,他这说的是实话,在经济自由后,做什么事当然全凭心情,“你之前问我为什么不开第二部?对于男主来说,长眠是他最好的结果。” “那你的新书这次是什么题材?”他第一本是无限流,第二本是民国灵异,第三本是灵气复苏,这第四个崽崽会是什么呢? “应该会是西幻,还没想好,”江望舒转移话题,“群里的人怎么说?” “大部分的人都说能来,时间定在一个月后,”扬扬下巴,“你要不要问问他来不来?” 江望舒低头,是游戏进行中的直播画面,小朋友直播时不太爱说话,每次都等打完一局才会开口念感谢名单,不可否认的是,小朋友的声音是真好听,光听声音都是种享受,怪不得那么多人砸礼物,只想听他念句对自己的感谢词。 “过会儿问,还在直播呢。”江望舒说。 “不知道这小小年纪的怎么就拼成这样?”曲止誉盯向江望舒,他莫名觉得这两人的人生经历有种诡异的相似感? 江望舒眸色微动,他心中有些猜测,但不管哪一个猜测都不是特别好,“少好奇些有的没的,没事就回家收拾东西去,我最近会有些忙,别来打扰我。” “得嘞,期待你的新书。” ………… 翟月依照自己的惯例直播着,没空出吃午饭的时间,早已习惯的事,却因为一条信息,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第161章 中午一点多,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振动,翟月正好结束一局游戏,拿起手机一查看。 江映月〖别因为直播忘了吃饭,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翟月无法形容出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滋味?五味杂陈,仿佛打翻的调味盘,酸甜苦辣咸占了个遍,又无法真正的分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 zy〖谢谢提醒,我还不饿,等过会儿再吃。〗 江望舒看到翟月发过来的消息,敏锐的察觉到与之前的不同,冷硬而客套,与第一次聊天不同,更与第二次和第三次不同,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再次回顾自己发的消息,难道是不希望自己管他现实中的事情吗? 他以为他们的关系比之前亲近了,这只是他以为吗? 江映月〖好。〗 退出聊天页面,退出直播,收起手机,认识的时间还短,情有可原。 坐在书房中不开心地折着小乌龟,折了三只,心情平复下来,将三只小乌龟扔进盒子里面,拉近视角一看,盒子里装满了数不清的小乌龟。 …… 翟月看到江望舒发来的消息,突然间胃部疯狂分泌酸水,溶解着空空荡荡的腹部,身体是疼的是痛的是难受的,精神传递出来的情绪却是兴奋愉悦的。 握着手机的手有些抖,笑了笑,将手机扔到桌面上。 点开下一局游戏,心情好,今天多播一小时。 晚上七点半,直播结束,翟月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寻不到一个落点,脑袋空茫,什么都想不了,只想安静会儿。 “系统,我是不是应该为自己准备一个住所?”天天住在小旅馆里,好像划不着。 【这看宿主的意愿,我只想说,宿主,你能有更好的生活。】系统看得非常透彻,翟月的大部分做法,其实是在作贱自己,就像和自己有仇似的,想把自己踩进泥里,系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他明白,只要翟月想,他能让自己活得非常好,非常舒服。 “过两天吧。”翟月活动下手指,拿起手机揣入兜中,出了网吧。 系统,问题就是他自己不想,上个宿主需要看心理医生,这个宿主似乎也需要,他只好奇一件事,接二连三遇到心理方面不正常的宿主,是他的原因还是命运的原因? 翟月有两天没吃东西了,他好像忘记了.肉.体.凡躯是需要食物来供给能量的。 到第三天的时候,想起来给自己找点吃的,配着豆浆,吃了两个馒头。 他和江望舒的关系回到了正常阶段,两个陌生人认识的第一天,其实不应该像他们那样熟络的,像他们现在这种每天聊不到三句话的情况才正常。 客套而疏离,没再一起打游戏,江望舒也没再进入过翟月的直播间,保持在陌生人该有的距离。 翟月注视着那个灰暗的id沉到最底处,这是他想要的吗? 可是这让他很舒服,所以这的确是他想要的,对吗? 第94章 母逝 “只剩一周了。”翟月冷淡地叙述一个事实,没直接说这个时间点代表什么?但不管是翟月还是听到这句话的系统都明白。 系统,【……】原来他的宿主一直没打消那个念头吗? 没等系统运算出他该说什么,翟月的手机响了,是医院的来电,翟月没有立刻接听,静静注视了十多秒,才划了接听键, “曾医生,是我妈的病情有什么变化吗?”翟月语速加快,即使语调冷淡,听者却能从中察觉到焦急,“我这就来医院。” “小月,别急别急,算是个好消息,等我讲完你再来医院,你先别急。”电话那边的曾医生安抚着翟月。 翟月换了个坐姿,根本不像要立刻动作的模样,“好的,曾医生你说吧。” “找到与你母亲匹配的肾脏了?”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可是这又不算是个好消息,换肾差不多是五十万左右,但换肾成功的术后的调理,各种抗排异的药物,每个月最少都是五千。 翟月掐紧自己手掌心,别误会,不是兴奋的,是他也说不出来的诡异复杂,希望她好,又不希望她好。 “什么时候能做手术?”声音紧绷。 曾医生很理解,自己亲人能有活的更久的机会,谁都会激动的,“要先帮你母亲做检查,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个星期内就能做手术,你先来医院,我们细聊。” 翟月随便收拾打理好自己,出了自己住的小旅馆,走到街道上打车,坐在车上,在直播软件上请了假,想了想,把请假理由附带上,去医院,大概要一周左右。 做完这些,静默地注视着窗外划过的景色,“系统,你说我是不是很贱啊?”未曾张口,在脑中问出这么句话。 系统,【……】突然被cue的我,很紧张,特别还是个要命的问题。 【宿主,我有一个建议,仅是建议,等下你去精神科看看怎么样?顺路的事。】 翟月眨眨干涩的眼睛,“没必要,没意义。”他不知道他想从系统那得到个怎样的答案,就像许多没有标准答案的事一样,真要辩个是非,说个明白,那人类就不是人类了。 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翟月下了车,清凉湿润的风扑面而来,好像要下雨了。 走入医院,只去了医生办公室,商量完做手术的事,就在医院旁边找了家小旅馆住下。 三天后就能做手术,但医生也讲明了,这场手术的风险很大,可以再慎重考虑,翟月没想过再考虑,要是不做手术,活不了多久,做了手术,还有一线生机, 第162章 其实更重要的是,他真的厌倦了。 ………… 江望舒坐在书房中顺着自己近几天来写出来的大纲,还有许多地方需要细化,不过主角的大致走向已经差不多了。 男主是个律法大学毕业的优秀学生,穿越到弱肉强食,人命比草贱的西幻世界,时代混乱,他还面临着巨大的麻烦。 才穿越之初,他想凭一己之力改变这个世界,为此努力增强实力,但不知不觉间,一步一步的,他好像被那个世界同化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他一次又一次的无能为力,从他第一次为正义让步,从他第一次杀人…… 浮华奢靡是它的外表,颓废腐烂是它的内里,想要改变,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想要被同化,却是很容易的, 一件事习惯久了,自然就习惯了,若无人提醒,他都反应不过来,原来这是不对的,原来这是他曾经排斥的。 江望舒捏捏鼻梁,舒出口气,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今天连那两句虚假的客套都没有,一怔后,算算时间,还有一周,不是吗? 登上许久没登的直播软件,看见他挂的请假通知条,手指蜷了蜷,小朋友是生病了吗? 他想不通,明明小朋友已然摆出了不愿多深入的态度,他却还有一根神经惦记着小朋友,仅因第一天的夜空,还是虚无缥缈的感觉? 跳到聊天界面,又想起他们的关系是从哪条消息开始冷淡下来的,把打出来的字一个接一个删掉,最终什么都没发。 想到前两天与曲止誉的交谈, “一直忘记问,这两天要安排场地才想起来,线下聚会那小子来不来?” 江望舒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根本没有问,以他和小朋友这僵硬的聊天情况,他问不出这个有些过界的问题。 “怎么回事?”曲止誉从江望舒的表现中察觉到不对劲,“你们第一天不还好好的吗?我还担心你用不了两天就被人骗走了,是出什么问题了?” “没什么,他直播忙成这样,聊天的频率自然减少,这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儿吗?”江望舒说,“既然他没在群里回答,我这里也不好多问。” “呵~你这慢吞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曲止誉对自家兄弟还是了解的,“别人进一步,你跟着挪一步,别人不动,你也就站在原地。” “你到底想怎样?”江望舒语气无奈,“我们关系亲近,你要觉得我被他骗,我们关系冷淡,你又觉得是我性子问题,你说你是不是想上天?” 曲止誉最终没再说关于感情方面的问题,江望舒松口气,这难道是他想进就能进的吗? 但要说一点失落都没有,骗骗别人还行,骗自己就没必要了,小朋友乖的时候是真挺有趣的, 不过要说有多深的感情,不至于,只是在这么多年的平静生活中,对唯一一个差点有了苗头的人,稍微惦记点,很正常,想要放下,也很容易。 …… …… 时间来到做手术的那一天,翟月没选择出现在翟母面前刺激她,等到人进了手术室,他才做到手术室门口。 “系统,你觉得这场手术会成功还是失败?”翟月靠在冰冷的椅背上,仰头望着冷幽幽的灯光, 眼前是儿时的幸福与家庭破碎后的不堪交杂,一会儿是幸福一家人,一会儿是家暴责难现场,一会儿是轻声言语呵护,一会儿是歇斯底里地责骂……温馨与血色,期盼她能活,希冀她能死,矛盾割裂。 系统不太敢开口,他没办法对宿主提供任何帮助,更没办法道出那个早已注定的命运,死气太重了,他想要装作看不出都不行,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都没有半点生气。 【宿主,系统只起观察作用,再无其他功能。】你要问绑定的第一个宿主为什么会是例外?巧合,刚绑定上宿主,人就要死了,他不想救都没办法。 “人类就是一种自私卑劣的生物,他们倾尽心力的付出十几年,偏偏只那短短几月的不好,就能覆盖住前十几年的所有好,你说是不是很自私卑劣?” 系统,【……】qaq,这个宿主的问题,怎么能一个比一个刁钻,一个比一个难答? 【宿主,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你如果都能算是自私卑劣,那你把杀人盗窃犯罪这些人放到了什么地方?】 他在这瞬间似乎有点懂了宿主为什么会拼成这样?他不想亏欠他们,不然一个整天无所事事的赌鬼酒鬼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一个病重难愈的患者是怎么活下来的? 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他不想亏欠他们,他想还清他们对他的好,他想通过这种牺牲式的付出,消磨掉曾经的幸福美好, 他把自己的自尊踩在泥里,他在疼痛中寻找快乐,他通过自我作践获得满足,不过是只要他自己把自己伤得够深,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方面,别人都再无法伤他半分。 “我想过让他们去死,我甚至在看到他们死后是开心的。”翟月平静地说,他太平静了,平静到诡异,不能说是平静了,更恰当的应该是死寂。 系统在这刹那间突然产生了想要违反系统规则的想法,他想挽救那条生命,更想挽救宿主濒临破碎的精神,痛苦积攒多了,你再怎样催眠它是舒服的,痛苦仍然是痛苦,到了一个极限,人是会瞬间崩溃的。 可是来不及了,他听到了因心跳停止,心跳检测仪发出的尖锐声音,医生仍然在尽力拯救,期望奇迹能发生,但系统知道,可以说是早就知道,她救不活了。 第163章 系统有点不敢想象宿主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怎么样?他不确定这件事会不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系统在这时第一次产生了人类的感情,细分出来,它叫心疼。 【宿主,……】话没说完, 医生推开手术室走了出来,翟月抬头看去,所有人都避开了他的眼神,脸上多是愧疚与自责, 翟月整个人都处在空茫中,任何想法,任何念头都无法聚起来, “抱歉。” 最不愿听到的两个字,把他唤回神,翟月眼神愣愣的,好像突然听不懂了人类的语言,无法消化这两个字带来的内容。 垂下头,睫羽抖动,有细小的水滴砸到地面上,表情仍然处在空芒当中,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泪水是私自从眼眶中跑出来的,没有告知身体主人。 感性的人红了眼眶,这才是个十九岁的孩子啊!先是父亡,后是母逝,这真的是一个孩子该承受的吗? 翟月抬起手摸上自己的面颊,湿漉漉的,啊?是他哭了吗? 他为什么哭啊?明明精神告诉他,他很开心愉悦,他不应该笑的吗? 扯了扯唇角,是个难看又扭曲的笑,配上满脸的泪,让人心都快碎了。 第95章 见面 春雨贵如油,但今年的雨水过于多了些,夜间暴雨如注,白日细雨绵绵,总没个停的时候。 一束白菊放在墓地前,很快蒙上水雾,更加鲜活,更加充满生机。 翟月半跪在墓碑前,生的极为漂亮的一双手拂过湿漉漉的墓碑,水渍晕开,但墓碑上仍然是湿漉漉的,什么都看不清,凹凸不平的字在指尖划过,翟月捻了捻手指,不知是否摸出了墓碑上刻着的字。 那头蓬松微卷的发被雨水打湿后,弯曲的弧度更加明显,一绺一绺的,身上的黑衬衫半湿,看得出他在雨中呆了不短的时间。 翟月站起身,半低头俯视着墓碑,蒙蒙雨雾模糊了眼前的视线,“系统,我彻底没有家了。”声音干哑,再无之前的好听撩人。 老一辈人走的早,父母那一辈也没多少亲戚,到他这一辈后,这座城市中,连个远亲都寻不到。 父母没走前还有一丝希望,而今那丝希望被碾灭的干干净净,再不留一丝,他彻彻底底没有家了。 系统,【宿主,你要坚强,你的前路还很长,缅怀过去可以,但更要朝前看。】 如丝的细雨变大,雨滴淅淅沥沥的落,整座墓地更加荒芜寂寥,偌大的墓地中,只能看见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翟月低笑出声,笑声很空,你说不出他是开心还是伤心?“没有意义了。” 迈步走出墓地,雨越来越大了,打到身上都有痛感,可是翟月却觉得很舒服,在偏僻的墓地任由大雨袭身。 系统想劝,可他知道在这种状态下,他劝什么,都无事于补,他只能静静地观察,分析着,等待着那一线生机。。 …… 狭小的房间漆黑无光,在更狭小的床上蜷缩着一个人,呼吸粗重,面色潮红,唇色殷红,嘴中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豆大的汗滴从额头滚落,睫羽疯狂颤抖,又死活无法掀开。 人蜷缩的更小,想从单薄的被子中汲取一点温度,又因为燥热想将被子掀到一旁。 【宿主,宿主,快醒醒,快醒醒……】在一声声的呼唤中,翟月挣扎着睁开眼, 【宿主,别睡下去,你发烧了,得去医院。】系统见人睁开眼立马说。 翟月睁着的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雾,眼神茫然,呆呆的,根本不明白当下的情况。 系统在系统空间里急得团团转,要不他直接叫救护车得了,不就写两份报告吗?他难道能眼睁睁看的宿主被烧傻?还没等真正行动。 翟月动了,系统停下自己的动作,等待着事态的发展,或许用不到他。 翟月浑身酸痛,愉悦都变得麻木,软绵无力的手,磕磕绊绊寻找着手机,眼中依旧没有焦距,现下的动作全凭本能。 系统都替宿主着急,小小的帮了点忙, 翟月一脸茫然地看着到自己手中并解了锁的手机,然而当下迟缓浑噩的脑子 ,根本什么都想不了。 睁着双茫然然的眼睛盯着手机界面,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他浑身上下都好难受,妈妈和爸爸呢? 朦胧的眼睛根本分辨不清他点了些什么,听着等待对方接听的手机铃声,人又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系统真替宿主操碎了心,实在没办法,自己叫了救护车。 “小朋友,你打电话来是有事吗?”一道温润和缓的声音突兀在这个空荡漆黑的房间中响起。 翟月“唔~”了一声,再次睁开眼,眼前暗沉沉的没有光亮,那道声音却像初升的暖阳,带着融融暖意,带着柔和又不刺目的光。 江望舒在接到小朋友的电话时,是有刻迟疑的,小朋友已经有五六天没联系他了, 别问为什么叫小朋友?问的话两个原因,第一,听翟月的声音,就知道他还是个小朋友;第二,翟月没告诉过他,他名字叫什么,只知道他的id。 听到低低的一声唔,江望舒眉宇微蹙,“小朋友,小朋友,你怎么了?”焦急忧心。 翟月恍恍惚惚地说:“我好难受,全身都在疼,我还找不到我的爸爸妈妈了。”语气低落,又有着孩子般的稚气。 第164章 听着干枯嘶哑的声音,再配上话中的内容,江望舒有什么不懂的,忍不住更加担忧,“小朋友,你住哪里?”看过ip他们是同城的,有了地址,不管是他赶去,还是直接叫救护车,都可以。 “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啊?月月好难受呀~”耳朵嗡嗡的,听不清那道声音讲了什么?嘴中小声嘟囔着,汗水混着泪水滚落。 江望舒的心兀地抽痛,“小朋友,小朋友,听得见我说话吗?”嘴上说着话,点到曲止誉的聊天界面,发消息问他能不能查到小朋友的地址。 “唔~月月要睡觉觉,睡着就不难受了,睡醒爸爸妈妈就回来了。”特别乖地哄自己,可听到的人心里却更加难受的无以复加。 江望舒握紧手机,盯着与曲止誉的消息聊天界面,希望答案马上就能出现在手机上, 那边的曲止誉了解江望舒,若没有紧急的情况,江望舒不可能让他做这种事,可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查到的事, 曲曲〖望舒,需要再等等,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望舒能理解,可耳朵里听着那边更加粗重的喘息,与断断续续的呜咽,心却是怎样都静不下来。 江映月〖小朋友八成是病了,而且家里没人。〗家里要是有人,不可能让小朋友病成这样,都不带去就医,要不就是其他情况,不管情况如何,结果就是小朋友一个人病迷糊了。 曲止誉发消息给自己找的技术人员,让他加快动作,不就查个手机ip位置?要用这么长时间吗? 江望舒细听着小朋友那边的动静,他好像听到了救护车发出的声音,没多久小朋友不远处响起了脚步声,还有低声的交谈。 “请问是医生吗?”发出询问。 “是的,请问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是你为病人叫的救护车吗?”翟月被抬上担架,翟月手机被其中一个医生拿起,对着正在通话的界面发出疑问。 “我和病人是朋友,救护车不是我叫的,请问你们是哪个医院的?我等下就过去缴费,先帮小朋友治疗,小朋友病得严重吗?”江望舒匆匆拿上车钥匙就走出门。 “我们是第一人民医院的,病人高烧昏迷,其他情况还不知道,你尽快赶来吧。” 江望舒听到医生给出的答案,挂了电话,动作放的更快,期间也没忘给曲止誉发去一条消息,让他不用查了,人在第一人民医院,他现在就赶去。 匆匆到了医院,请问了护士刚才因发烧送来的病人在哪里,得到答案后,赶到住院部,没时间等电梯,直接从一楼爬到五楼,又一间间的寻找病房,找到正确的病房后,是有点踟蹰的,他的做法算不上太妥,他越界了。 推开病房门,但他没办法在得到消息后不忧心,不管怎么说,他们都算得上是熟人,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不找来。 他一眼就能知道哪个是他要找的小朋友,病房里有四张床位,三张睡着人,一张床位上是老太太,一张床位上是个年纪三四十岁的大哥,一张病床上睡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人。 走到那张病床旁,在床上躺着的是个本该桀骜肆意的少年人,而今却是病恹恹的,他想过他们以后可能会见面,但这不是他想过的任何一种见面场景,还有一点,他见过这张脸,那次这张白皙的脸上带着伤痕。 悠悠叹了口气,出门找护士带他先帮小朋友缴费,顺道换了个单人病房,再听着医生说小朋友烧的太严重,需要留院观察,等人醒后要做更多检查。 江望舒一一答应下来,忙碌一圈,去倒了杯热水凉着,拿起手机看到曲止誉说要来的消息,告诉了他病房号,让他顺便带份粥上来。 坐在病床旁用棉签蘸水润着小朋友的唇,他有看到小朋友的病历报告,上面有着小朋友的名字,是个很好听的名字,翟月,紧张,担忧关怀心疼的情绪中掺上丝哭笑不得,所以还是继续叫小朋友吧。 十多分钟后,曲止誉提着粥放轻声音走了进来,在看清床上人的容貌时,脚步顿了顿,眼中有讶异一划而过,“这不是那天翻墙的那小子吗?怎么回事儿?” 江望舒眼神跟着变了,牙磨了磨,真是个小骗子,不对,小朋友要是真在读书,他的直播时间就不对劲,那时就是因为想到这,他才没怀疑小朋友说的话。 看向翟月病恹恹的脸,“等人醒了再说。”有点叹息夹杂其中。 江望舒能想到的,曲止誉自然能想到,再继续深想,这么长时间过去,只有他们俩这可以说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来,有几种不太妙的猜测浮上心头。 “知道小孩叫什么了吗?”开口问着话,手已经拿起病历报告了,看清上面的名字,脸上是无法掩盖的愕然,“缘分呐!” 江望舒换了新的棉签给翟月润唇,“安静些,不想安静就回家呆着去。” 曲止誉瞅瞅江望舒,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见色忘友吗?再瞅瞅翟月,点点头,他能理解自家好友,年轻帅气,谁不喜欢? 第96章 交谈 曲止誉待不住,到外面溜达去。 江望舒没多管,落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外间的天阴沉沉的,听得见风声刮过的“呜呜”声,一副随时会大雨倾盆的模样。 抬头看一眼输液瓶,里面的药液只剩小半,这是最后一瓶,等里面的药液输完就可以拔针了。 第165章 床上安分睡着的翟月做了噩梦般皱起眉,人想要蜷缩起来,江望舒赶忙上前握住翟月那只正在输液的手,生怕他把针管扯脱。 翟月嘴中发出细碎的呜咽声,紧闭的双眼中划出一滴滴泪水,连成一条小溪。 江望舒一手握着翟月输液的手,一手用纸巾擦试翟月流出的泪,就像那么多人想攀折高岭之花一样,摧折桀骜不羁者的傲骨,让他们臣服,让他们破碎落泪,都能给人带来前所未有的精神快感, 可是……江望舒不喜欢,轻轻试过翟月泛红的眼尾,他希望小朋友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因为看到小朋友的泪,他的心就好痛好痛, 一直都有人说钻研文学方面的人,都比较感性,他以前一直都不理解,直到遇到小朋友,他会忍不住感同身受,忍不住为他的伤心而伤心。 轻柔地揉开小朋友皱在一起的眉,然后安抚地顺着翟月的头发,嘴中哼出一支低缓柔和的小调,希望这能带给他一场安眠。 黑漆漆的房间阴暗潮湿,疼痛交加,饥寒交迫,他就像一只被.囚.禁.的困兽,愈痛苦愈挣扎,愈挣扎愈痛苦,但不管如何挣扎都难以摆脱身上的苦痛,只好将自己蜷缩起来,妄图汲取一丝温暖来消弥身上的苦痛。 隔着层纱,蒙着层布,模模糊糊,一曲低低缓缓,轻轻柔柔的小调传入这个漆黑的房间中,蜷缩起来的小兽茫然抬头,一缕淡而雅的月光落了进来,光亮凉凉,温和不刺目, 小心翼翼伸出爪子去触碰那缕月光,并不如看上去般清冷,温温的,暖暖的,小兽移动到那缕月光下,身上的疼痛奇迹般的消失了,小兽在月光下陷入沉眠。 …… 翟月感觉他睡了很好很舒服的一觉,那场好眠拽着他,不想让他清醒。 热乎乎的毛巾覆在面颊上,是种非常温柔的唤醒方式。 翟月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张清润雅致的玉白面庞,翟月怀疑他还没睡醒,眨了眨眼,迟钝的思绪慢吞吞提出两个问题,他在哪?这是谁? 江望舒瞧着好笑,也就当真笑出了声,“感觉好些了吗?”问话都还带着笑意,能完完全全从他身上感觉到善意。 翟月咬了咬舌,用疼痛使他更加清醒,寻着熟悉认出眼前人,眼睛微微瞪大,“江映月!?”即使声音虚弱无力,还是不难听出他的惊讶疑惑。 “我的名字叫江望舒,江映月是我的id,”江望舒先自我介绍,而后接着解释,“你发烧烧迷糊了,不小心把电话打到我这,有人帮你叫了救护车,我是从医生那里得知你所在的医院。” 翟月感觉自己浑身酸疼无力,脑袋也迷迷糊糊的,各种感知都变得迟缓,分出心神看过所处环境,确定了,他好像真的病了。 “谢谢。”似乎除了谢,他寻不到还可以说的话。 “你不生气我私自找来吗?”江望舒对于翟月的态度有些讶异,他以为翟月是那种把网络和现实分得很开的人,不然上次的事就发生的很没理由。 “我为什么要生气?”翟月反问,“你看我像是不知好歹的人吗?”江望舒可以说是与他毫不相干的人,就算凭他这还不大好的脑袋都能想到,江望舒来这完全是吃力不讨好,全然找不到他能生气的点。 “你不会觉得我越界了吗?”江望舒挑起一边眉梢,有点调笑的意味在里面。 翟月茫然直接挂上脸,“你是个好人,你本来可以不来的。” 江望舒让翟月说的哑然,小朋友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是个奇怪又矛盾的小朋友,心思难以琢磨。 “过会儿要去做检查,能起来吗?”不愿再纠缠上个话题。 翟月用手撑着半坐起来,他有注意到江望舒想上来扶,又碍于什么没有动作,“我感觉好多了,我昏了多久?”他早已失去了时间概念,其实很久之前他就对时间没了概念,想及此处,眼神黯淡下来。 江望舒敏锐觉察到翟月的变化,少年肆意桀骜的眉宇间盈满病态,还渗出淡淡的衰败死气,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你昨天夜间八点到的医院,当下是第二天的早上八点,昏了十二个小时,”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翟月笑着摇头,“没有,我感觉挺好的。”感知恢复“正常”,他的精神处在愉悦当中,迷恋着此刻身体有的苦痛。 翟月没发现他自己有哪里不对,可从江望舒的角度看来,翟月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但从他的眼神中,从他的肢体动作中,从自身的感知中,江望舒根本无法从翟月身上感受到哪怕一丝的愉悦气息,有的全然是死寂, 翟月就好比一盆漂亮的花,根系早已腐烂,独留着虚假的外表,打眼看去他仍是那盆漂亮的花,但这份虚假的漂亮随时可能枯萎。 “小月,我能这样叫你吗?”江望舒放低声音询问,他不是不能理解翟月, 曲止誉出去闲逛一圈带回来一些关于翟月的消息,总结起来一句话,嗜赌酗酒的爹,病重难愈的妈,肩负起一切的他,很惨,更惨的是,在不久前他父母都逝世了, 在什么都没了后,人想走极端是很正常的,加之翟月不过刚成年几个月,想法会更加不成熟,每当想到这,他都会愈发心疼这个孩子,本该早早破碎的家庭,是他苦苦支撑才得以延续两年,而如今却什么都没了,好的坏的都没了,目标与前路自然也没了。 第166章 “都行。”翟月一点不关心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与江望舒的眼神对视上,心中明悟,他有话想对自己说。 “小月,你想回学校读书吗?”这是他思来想去才想到的一个主意,给他找个目标,让他有个前进的方向,不要过度沉溺在悲痛中。 翟月莫名其妙,不明白江望舒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与现下毫不相干的事? 江望舒想解释,又不好开口,这件事的提出就建立在翟月自己的隐私上,让他怎么开口? 脑子恢复转动的翟月能自己猜测到可能的原因,露出个奇怪的笑,又很快敛尽笑意,“你真的是个好人。”微微叹息,唇角噙上点似有若无的弧度,“没意义了。” 江望舒想要反驳,看清翟月的眼神,漠然又坚定,他知道丝毫没有再讲下去的意义, “小月,三天后群里有个线下聚会,要去玩玩吗?” “我不是玻璃易碎品,用不着这么温柔呵护,”翟月说的直白,他或许知道自己在哪所医院了,“你是个好人,对着我这么个陌生人都能那么烂好心,同情心过于泛滥了,有点容易吃亏。” “我们真的是陌生人吗?”江望舒道,“好歹在网络上聊了二十多天,好歹你曾经邀我看过一场月,好歹我们也一起打过游戏……”笑看翟月,“小朋友说这话,可有点伤人了呀~”温柔又宠溺。 翟月嘴唇抖了抖,一言不发,精神传递过来的情绪是反感不适应,浑身的不自在别扭,心却告诉他,我喜欢眼前人,我想要他,两种想法在脑海中打架,谁都不让谁,恨不得能将他劈成两半。 翟月硬生生把两种想法压下去,艰难扯出个笑,“为了那点小事,就值得你付出如此之多吗?会不会太亏了?” 江望舒轻轻揉了揉翟月蓬松自然卷的发,带有安抚意味,“小孩子就要有个小孩子的模样,计算那么多,操心那么多,想那么多做什么?” 翟月勉强维持的微笑彻底维持不住了,唇角拉平,“我早就成年了。”冷淡地吐出一个事实。 “在我眼中,小月还是小孩子呢,”江望舒说,“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三天后,我们一起去参加线下聚会,那也不能完全算一个线下聚会,准确来说是送别宴,等会儿你能见到要送的人。” 江望舒没留给翟月出口打断的空隙,专横决断的做了决定,用着的还是温润平和的语气。 翟月,“……”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没等翟月深想下去,他被拉着去做各种检查,等做完各类检查,想再续那个话题,又显得突兀,算做默认了。 他见到了那个要送别的人,群里的群主,亦是当初出一万让他陪江望舒聊天的人。 “你好,我叫曲止誉,你叫我誉哥就行,身体感觉好点了吗?”曲止誉手中的保温饭盒放到一旁的小桌上,“这可是我排了好久队才买到的粥,换你一声哥不为过吧?”拧开饭盒,周香弥漫出。 翟月坐在病床上,白色的床,白色的墙,没病都能衬出三分病气来,更何况是有病的,神情恹恹,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来,他记不得他有多久没吃东西了,反正胃早没了知觉。 曲止誉和江望舒眉来眼去,“这小子是怎么回事?” 江望舒都懒得搭理曲止誉的作怪,接过曲止誉手中的饭盒,坐到了翟月面前,用勺子摇起勺粥吹凉递到他嘴边,“来喝粥。” 翟月别了别头,“谢谢,我还不怎么饿。” “乖啦,不饿也多少吃点。”诱哄小朋友般。 翟月无法拒绝江望舒这种温柔却又不容反抗的要求,乖乖喝粥。 一旁的曲止誉看的啧啧称奇,两人间有戏,就不知结果如何? 第97章 病况 翟月生着一张桀骜不驯的面容,当下却显得异常乖巧,江望舒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这颗怜爱的心。 翟月偷瞄江望舒,是自己的错觉吗?他总感觉这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吃的食不知味,脑中的想法搅成一团浆糊,聚不出一个明确的想法, “你们吃了吗?”没话找话地开口。 江望舒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把翟月过会要吃的药也准备好,“我们都吃过了,你不用太操心我们。” “你们两个聊,我出去逛逛,毕竟过两天就要走了。”曲止誉说,他会来医院还真当全为了翟月,这不是借此来外面透透气,到街道上逛逛,这快离开的城市,他还是很留恋的。 “你去吧,之后没时间,你可以不用来医院,你忙你的。”江望舒说。 曲止誉比了个ok的手势,潇洒地出了病房门。 …… 病房安静下来,翟月慢腾腾喝着粥,绞尽脑汁组织着语言,最终无果,直接开口:“你也没必要一直守在我这里,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小月是嫌我碍事还是嫌我碍眼?”江望舒笑眯眯问。 翟月知道江望舒是在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你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照顾我,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呢?”没再装模作样地喝粥,垂着眉眼,问出的话却与他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恰好相反,尖刀锋利,伤人害己。 江望舒无奈地摸摸翟月的头,“这是不是就是互相伤害?”都故意曲解对方的意思,“小月弟弟,别说出连你自己都不喜欢的话,说久了,可能连你自己都会以为你就是这么不讨喜的人。” 第167章 “不要把自己困于一隅,封闭起自己的空间,抗拒着任何人的接近,时间久了,你就只有你了,活得太孤单,自然会觉得没意义。” “我本来就是不讨喜的人,”翟月说,“你会不会想的太多了些?你是好人,但你的烂好心别泛滥错地方。” 江望舒轻笑出声,翟月被江望舒笑的莫名,终于忍不住抬眼看去,江望舒笑颜浅浅,温润平和,似株正在绽放的清雅兰花。 “你笑什么?”没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他说的话很好笑吗? “小月弟弟,你真是个别扭又可爱的小朋友,”江望舒话中还残留着笑声。 翟月更加莫名其妙,“正好在医院,你要不要去精神科看看?” 江望舒没好气地揪揪翟月的脸颊,“小月弟弟,你要不要数数,你对我说了多少句‘你是个好人’?怎么夸人夸的和个小孩子似的?” “吃饱了吗?”话题转得令人猝不及防。 翟月点点头,“饱了。” “水温恰好,吃药吧,”江望舒拿过翟月手上的饭盒,“过会儿医生要来输液,你别乱跑哦,我去帮你拿检查报告。” 翟月将一小把药全部扔入嘴中,苦涩在舌尖弥漫开,不紧不慢地喝下温水,药滑入腹中,“你是太闲了吗?还是想从我这得到什么?问题是我身上好像没有什么值得你图谋的。”平淡冷静,嘴中回味着苦涩的味道,苦涩在唇舌尖辗转几次染上怪异的甜。 “小月弟弟,我没你想象的那么烂好心,这不是说我图你什么,你就当这是场特殊的缘分,你把电话打到我这,以我的性子就不可能不来,而当我见到你后,我就不可能不对你产生怜惜感,这是注定的,”江望舒温声解释,“别多想了,你要是不想见到我,就早点养好病,早点好起来。” 翟月定定注视着江望舒离开的背影,在病房门关上后,翟月冷不丁询问:“系统,你有没有做什么?”他想不到其他原因,只好询问他身上唯一的变故。 【宿主,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系统只起观察作用,其他功能再无,别把你的锅推到系统身上,少些口是心非,请正视你的心。】系统本来写报告就写的烦,这宿主还跟听不懂人话似的,把问了n遍的话再次拿出来问。 “你如果没做什么,事情的发展会不会巧过头了?”就和设计好了般。 【就如江望舒所说,一切都是缘分。】系统说。 “这场缘分的意义是什么?”像是在问系统,更像是在问自身,和嘲讽人似的,随随便便取走那么多,又玩笑般的补偿一点。 【这端看宿主怎么想,一件事的利弊是由一个个选择组成的,好的选择能让坏事变成好事,坏的选择亦能让好事变成坏事,一切都是没有定数的。】系统放下写的报告,认真的与宿主对话,他不希望他用两份报告换回来的生命,让宿主随随便便舍弃。 【我无法理解你们人类,不管是感情还是其他,但我的上个宿主说过一段很有意思的话,“不管一个人再怎样讨厌这世界,厌恶这世界,想逃离这世界,但渴求生是人类的本能,渴求爱亦是。”】 【你与其陷在无限低落的情绪中,还不如分些心思出来做其他事儿,就比如寻找寻找这场缘分带给你的意义。】 翟月静默地闭上眼,不确定是否把系统的话听入了心中。 等到医生来输液,都再未和系统说过一句话。 …… 拿完报告的江望舒把报告递给姓李的主治医生,李医生看完后问:“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朋友,”江望舒说,“怎么了?是很严重吗?”想到小朋友的母亲是病重逝世的,不会是小朋友的身体也有什么问题吧。 “他家人呢?”李医生翻看着几张报告,眉头就没松过。 江望舒顿了顿才开口:“他父母都逝世了,要是很严重的病症,只要能医治就医治,不用担心医药费。”他下意识不想,要是不能医治怎么办。 “今天十二点过后不要进食喝水,明天早上去做个胃镜,有可能是胃癌。” 江望舒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可能性有多大?” “不用太担心,胃癌只要不发展到晚期,都有治愈的可能性,明天做完胃镜才能确定,但从检查来看,应该不会是晚期。”李医生说。 江望舒稍微松了口气,“我知道,谢谢医生,还有其他问题吗?” 李医生看了一眼江望舒,才继续说:“长期的营养不良,作息紊乱,若是再不好好调养,未来将大病小病不断。” 江望舒紧了紧手,“之后我会注意的。” “好了,没其他问题了。”李医生还有些话没说,都这个年代了,怎么能让小孩子饿到营养不良?身上明显还有受过虐待的痕迹,但看看对面的人,又想到他说的话,父母离世,似乎情有可原。 江望舒走出了医生办公室,手掌心里全是冷汗,他怎么都没想到小朋友受了那么多罪,吃了那么多苦,而今还生了这么严重的病,这怎么能让人不怜惜不心疼? …… 翟月静静盯着缓慢滴落的药液,眼中没有丝毫情绪,盯了一会儿,又垂下眼睫注视着插着针头的手背。 病房门打开,走进来的是江望舒,他手上还提着些东西,“我帮你准备了换洗衣物,还有洗漱用品。” 第168章 江望舒手上提着的东西放进衣柜,走过来说,“我问过医生,你需要多住一段时间的院。” “我的身体怎么了?”江望舒的情绪看上去很正常,但他就是感觉江望舒和刚出去时不同了。 江望舒接了两杯热水,一杯放在床头柜上,一杯自己握在手中,“长期营养不良,作息紊乱,往后时日都需要好好调养。” “还有呢?”翟月语调冷淡,仿佛正在谈论的不是他的身体情况。 江望舒喝了口水,有点烫的水温,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是恰好,“明天需要再做检查,还不确定。” “会死吗?”错觉般的能从他语气中察觉到丝期待。 江望舒皱着眉不悦地看向翟月,又缓下情绪说:“小朋友,生命很宝贵,不要轻而易举的放弃,你还那么小,好看的风景未曾赏过,好吃的食物未曾尝过,好玩的事物未曾试过……不要让你的生命留有遗憾。” “我为什么要做我不喜欢的事?”翟月反问。 “都没有尝试过,怎么就能说是不喜欢呢?”江望舒道,“等都尝试过,再发言,才更有可信度。”慢悠悠喝了口水。 翟月,“……”江望舒长了张温润如玉没有攻击力的脸,但说话做事不说和脸天差地别,也差不了多少。 “我为什么要做完一些我不喜欢的事,再来说我不喜欢?” “小月弟弟,等做完之后,你再说喜欢与否,就比方一种食物,它看上去很不好吃,等你忍着不喜吃了,你会惊喜的发现,原来它这么好吃,在某些事还没做时,别早早给它们下定论,不然会少了很多惊喜的。” “说不过你,”翟月说,“所以能告诉我,我得了什么病吗?” 江望舒,“……”我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怎么说不过人还兴耍赖的? 翟月的唇角微微翘了翘,让你说教,继续啊~! “明天做完检查,才能有结果。”江望舒还是那句话。 翟月没继续纠缠,端起水喝了口,“知道了。” “怎么不玩手机?”江望舒说,“电是充满的。” 翟月摇摇头,“没什么好玩的。” “你要不要和你的粉丝们说一声?”江望舒问,“你请了一周假,到今天,已经超过了两天,评论区里的谣言有些离谱。” 翟月不太理解江望舒为什么会提起这件事? “喜爱你的人很多,在意在乎你的人很多,太早放弃不值得。”江望舒笑着眨了眨左眼,有点俏皮在里面。 翟月别开眼不敢多看,心跳的速度不太正常,先是漏跳停顿一拍,随后是飞快跳动。 翟月怀疑,怕不是他的病出在心脏上,那江望舒支支吾吾的态度就有了答案。 他没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拿过手机在平台上请了假,只有一只手操作,动作依旧麻利,像在遮掩着什么。 “不看看上面的评论?”江望舒笑问。 “猜得到。”翟月说,从医院能想到的离谱猜测,除了他死了外,还有什么? 江望舒的笑容就没从他脸上落下来,“你可以看看,他们都很关心你。”不可否认有些带着恶意的评论,但他看到的更多是关心小朋友的评论。 翟月没有看,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我有点困……” “我帮你看着针水,你睡吧。”江望舒没待翟月迟疑完,出言接过话。 “谢谢。”躺下身闭上眼。 江望舒的笑如雪遇烈阳,消融了,小朋友是在逃避吧,逃避着关怀与善意,逃避着一切能让他动摇之物。 去帮翟月拉了拉被子,注视着他带着病的面容,希望小朋友能好好的。 第98章 糖果 第二天做完检查,翟月知道了昨天他的猜想是错的,做的是胃镜检查,与心脏没任何关系,但他就是觉得自己的心脏不正常,病的应该是心脏而非胃。 随便想了点事情,就感觉非常困倦,他这是怎么了?眼神迷糊,头昏昏沉沉的。 江望舒注意到翟月的神情变化,走到床边,伸出手搭在翟月的额头上,温度滚烫,按了床边的铃,很快医生护士都到来。 “医生,情况怎么样?”江望舒语气中难掩焦急,昨天输完液不都好多了,怎么又烧起来了? “别担心,只是有些反复,”医生出言安抚,“看着是一大小伙子,怎么身体素质差成这样?你们做家长的是怎么做的?” 江望舒在听到前一句话时情绪稍松,而听到后面的话,他有点不知该如何作答,启唇道:“以后会好好帮他调理的。” 医生走后不久,就有护士来给翟月输液,他额头上还被贴了个退烧贴,病气浓重。 江望舒把准备好的热水袋放在翟月输液的那只手下,翟月一双漂亮的手因输液变得残损破碎。 江望舒的心情难以言喻,怎么能让小朋友多些活气?他想把这株快枯萎凋零的花养活。 好在并不是全无好消息,翟月的胃癌没到中期晚期,只是早期,而且情况属于良好那类,通过手术,痊愈的可能性极大。 江望舒让曲止誉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带到了医院,一边守着小朋友,一边细化着他新书的大纲。 …… 翟月很难受又很舒服,他的感知系统完全紊乱了,他像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告诉着他,他很难受很痛苦,一半又告诉着他,他很舒服很享受,完完全全相反的两种结果,弄得翟月苦不堪言,烦躁地睁开眼,恨不得做点什么来缓解他此刻的烦躁。 第169章 眼前迷醉混乱,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看不清,仿佛酒醉了般。 翟月跌跌撞撞下了病床,插在手背上的针头挣脱,点点鲜血落在地板上,江望舒赶忙上前扶翟月,“小月,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翟月寻着声音看去,眼前依旧糊成一片,还是什么都看不清,眼中的神色更加混乱无序,失了自己的神志。 没等江望舒有所动作,翟月突然把人推开,朝着洗手间歪歪倒倒地奔去。 江望舒紧急追在后面,还没看到场景,但耳朵里已经听到了一声接一声的呕吐声,快速奔进洗手间, 翟月半趴在马桶上疯狂呕吐,偏偏他最近吃的都是粥水一类的东西,根本没多少东西可吐,连酸水都吐出来了,即使如此,他都没有停止呕吐,恨不得能把胃都吐出来。 江望舒被眼前画面惊的有刹那手足无措,先飞快地去按了铃,拿着水和纸巾回到翟月身边,半蹲在他旁边,轻拍翟月的后背,又顺着他的后背安抚,“小朋友,喝口水漱漱嘴,是做噩梦了吗?还是胃里不舒服?” 不用翟月自己拿水,水非常贴心的放在他眼前,抬头喝了两口水漱嘴,压制住想要呕吐的欲望。 “小朋友,好点了吗?”江望舒把水放到一旁,抽出两张纸巾替翟月擦嘴。 翟月眼前仍是朦胧一片,因为呕吐让泪水蓄积在眼眶内,也有些泪眼眶实在盛不住,从中滑落,“没,没事了。”声音很难听,嘶哑不堪。 “再喝两口水漱漱嘴,过会儿医生就来,你哪里不舒服和医生说。”水递到翟月嘴边。 翟月接过水漱口,用清水冲刷过嘴中的异味,他其实没有什么不舒服的,甚至可以说是很舒适。 长睫轻轻一颤,有泪水划出眼眶,“我没事,我感觉我挺好的。” 江望舒用纸巾试过翟月脸颊上的泪,最近深思熟虑的那件事在这刻下定了决心,他想要这株花,即使这株花随时可能会枯萎凋零,他仍旧想要这株花。 翟月勉强收拾好自己走出洗手间,医生早已等在了病床旁,唇角翘了翘,“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江望舒扶住翟月,没管他那算不上抗拒的抗拒,扶到床上,“这两天没有吃任何刺激性的食物,他现在的情况正常吗?” “病人的病历报告我也看过,虽然说胃癌早期会引起一定的反胃不适,但一般而言,不会像病人这般严重,可能是由发烧引起的,我的建议是,尽早手术,后期慢慢调养。” 翟月注视着一片白的背景,眼前各种场景划过,他不喜欢医院,乃至于是抗拒的,合上眼睛,“我都行,看你们的安排。”医院就从来没带给他过任何好的回忆,死气太重,太冷了。 江望舒把一个新热水袋放到翟月怀中,“你先休息休息,热水我放在旁边了,想喝的时候喝一点,我去和医生谈谈你手术的事。” 翟月抱着暖呼呼的热水袋,浑身冰凉的身躯都慢慢暖了起来,床头柜上放着保温瓶,里面是江望舒接好的热水。 “谢谢。”这些事江望舒都没必要做,太心善的人容易吃亏。 扯托的针管有护士来换上新的,换了一只手输液,翟月保持着清醒,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他大概是病了,不是指身体的病,是精神方面的,一个正常的人是不会把苦痛当做愉悦的,可这又如何? 紧了紧怀中的热水袋,知晓与否,清楚与否?都无济于事,这是件没有意义的事。 江望舒没过多久走了进来,“小月,手术安排在五天后,你看可以吗?” 翟月弯了弯唇,“都行,谢谢。” 江望舒把手伸到翟月嘴边,翟月低头,江望舒手掌心中放着一颗剥开糖纸的橙色水果糖,茫然抬头。 “吃吧,我问过医生了,吃少量的甜食没影响,”江望舒的手往前面递了递,“吃甜食能让人心情好些。” 翟月鼻尖能嗅到清淡的甜香,淡淡的甜橙味,嘴唇已似有若无的碰到了水果糖,更错觉般地蹭到了江望舒的手,张嘴含住了那颗糖,嘴唇轻轻触过江望舒的手掌心。 甜蜜的橙子味在唇舌间化开,很甜。 江望舒看着翟月的眉眼间松缓下来,心中轻轻舒了口气,看来他这个做法挺正确的,小朋友怎么可能不喜欢吃糖呢? 收回手,手松松蜷了起来,小朋友的唇好软。 “别难受,都会好的。”另一只手摸了摸翟月的头,“总在医院待着,对养病没有益处,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出去玩。” 糖果在嘴中滚了滚,翟月乖顺地让人摸头,并且把江望舒的话都听了进去。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含着糖,话语有些含糊,“只因为可怜我吗?全天底下值得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我并不是最特殊的。” “小月弟弟,何必妄自菲薄?你本身就很好,我们之间的特殊缘分,就注定了你在我这是特殊的。”江望舒笑着反驳,“若非如此,正如你所说,全天底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我要是真的一一可怜过去,可怜得完吗?” 翟月用舌推着糖球在唇齿之间滚来滚去,更多的甜橙味充盈在口腔,“我不值得。” “没什么值不值得的,或许在你看来不值得,但对我来说,很值得,这应该从我的主观意愿来看,而非从你的,我认为值得他就值得。” 第170章 江望舒清透的眼中隐藏了一些翟月看不懂的情绪,或许过去许久许久,他才后知后觉,里面是愧疚却不后悔交杂的情绪。 翟月扯出个漫不经心的笑,语调冷淡,“随你,反正占便宜的是我。” 江望舒吐出口气,坐到翟月病床边,“想要睡觉吗?” 翟月摇头,“不困。” “既然你不喜欢玩手机,那我给你讲讲我的新书吧,赏脸吗?”江望舒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慵懒。 翟月可有可无地点头,嘴中的糖画的太快了些,只剩小小的一点留在舌尖。 “主角是律法大学的优秀毕业生,他穿越到西幻,剑与魔法,龙与精灵……那是个表面看上去浮华奢靡,内里却颓废腐烂的世界。” “他是个人类,还是个被神明诅咒过的人类,他活得很艰辛,他见到了许多不堪的事,他想要改变这个世界,为了获得力量的路途中,他经受了无数磨难,他见惯了生死,他习惯了那个世界的规则。” “他后面获得了强大的能力,他与贵族谈笑风生,在精灵森林漫游,和海族鲛人探讨歌曲,骑着巨龙翱翔于天……他被大陆上的吟游诗人传唱,他成了个传奇。” 江望舒叙述的不疾不徐,缓缓道出一个绮丽绚烂的故事。 翟月目光投向江望舒,这算得上是个完整的故事,但他总觉得如果是江望舒写出的故事,这还不能算是结尾。 “小朋友果然了解我,”江望舒喝了口水,“你要不要猜猜后续?” “我猜不到。”翟月说不出还缺些什么,他凭的只是直觉。 “你没发现吗?”江望舒轻巧道,“他被那个世界同化了,他变成了他才到那个世界时,下定决心想要改变的存在。” 翟月难以抑制地露出惊讶之情,“他的结局是什么?” “他的结局是涅槃重生,他舍弃了那些不对的习以为常,找回了曾经的自己,他走上了他曾经要走的路,以他微薄的能力撼动那个世界的规则,为之奋斗终身。” “不要把你曾经讨厌的,排斥的,催眠成你习以为常的事,不要认不出曾经的你。”江望舒以这句话作为结尾,他的小朋友也该涅槃重生。 翟月嘴中残留着橙子味糖果的甜,一遍接一遍的回味,味道不但没有淡,还越来越甜。 他未曾对江望舒的话做出任何答复,回的不过是,“是个好故事。” 江望舒没有气馁,要是能轻而易举的做到,不就成他写的小说了吗? 第99章 春天 翟月每天做的事都很无趣,输液和检查,吃饭和睡觉,他没想着出院,因为不管在不在医院,他都寻不到一个去处。 江望舒怕翟月待的无聊,从家里带了几本书到医院,花里胡哨,可可爱爱的封面,全是童话书。 翟月在才见到书时,是有点无语的,但用来打发时间,好像也挺不错的。 今天江望舒递给翟月一套崭新的衣服,一件内搭白色t恤,外套是浅杏色的卫衣,裤子是白色牛仔裤。 “你不会忘了今天有聚会吧?”江望舒说。 翟月,“……”他能说他真忘了吗?怪不得江望舒今天打扮的这么好看,妥帖黑色的休闲西装,很衬人,清贵又优雅 “我已经问过医生了,你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只要明天早上回来继续输液就行,”江望舒道,“快去换衣服吧。”总闷在医院里不像话,还是应该出去透透气。 翟月抱着衣服去洗手间换衣服,江望舒等在外面,把鞋袜准备好。 开门声响起,江望舒抬眸看去,笑容自然而然浮上脸颊,蓬松带卷的发,帅气的脸,配上了暖色系的穿搭,奶乖奶乖的。 翟月注意到胸口上绣着的三朵小向日葵,看了两眼,收回神才注意到江望舒带着喜爱的眼神,脚下的步子有片刻停顿。 “过来穿鞋。”江望舒朝着翟月招手。 翟月走过去,坐到江望舒旁边,“不管是时间还是金钱,你都为我付出了很多很多,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今天出去玩,就开开心心的,别想其他。”江望舒没直面给出答案。 “我听过一句话,‘免费的才是最贵的’,我怕你想要的我给不起。”翟月弯腰穿着鞋袜,白色的板鞋,白色的袜子,鞋子上和袜子上都有着向日葵,很阳光,很温暖。 江望舒侧身抱住翟月,刚穿好鞋袜的翟月有点无措,他听到了响在他耳边的话,“小朋友,我想养一株花,我希望那株花有着鲜活旺盛的生命力,我想见他开出绚丽灿烂的花朵。” 翟月半闭上眼,享受这个温暖的怀抱,这时他才明白,原来他还能感受到别人的善意与爱,“我是一株花吗?”轻轻的疑惑。 江望舒克制地蹭了蹭翟月的侧颊,“在我眼中,小月弟弟是需要温柔呵护,小心对待的漂亮鲜花。” 往后撤开,“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翟月想伸手挽留,最终没有伸出手,随着江望舒站起身,他们一起走出了医院。 今天虽然没有下雨,但气温仍旧算不上高,江望舒准备的卫衣刚好。 翟月好久没有呼吸过医院外的正常空气,明明才几天,他却感觉自己快被消毒水的味道腌入味了。 他忽然注意到,枯枝生了绿芽,那点绿意很喜人,充满勃勃生机。 唇边漾开笑容,春天真的来了啊~! 第171章 江望舒的车停到翟月身边,他注意到小朋友脸上的笑,看来以后就算小朋友不想,他也得多拉小朋友出来走走,整天闷在医院里,没有病的都可能闷出病来。 看嘛,现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这不是好了很多吗? 翟月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车系好安全带,“我们去哪?” “离这不远处的一个酒店,”江望舒回答,“先去见面聊聊天,玩玩游戏,吃完晚饭我们就回家,介意去我家住一夜吗?” “不介意,反正我也没有去处。”翟月说的很平淡。 江望舒淡笑出声,“那不正好,你以后都可以住我家。” “你是在邀请我同居吗?”翟月笑着问。 “你这么说也不算错,”江望舒没有否认,“你可以认为我就是在邀请你和我同居。” 翟月陷入沉默,乱七八糟的思绪想法堵在现在算不上灵光的脑袋里,变得更加混乱不灵光,他不知道他该想什么,该说怎样的话?他只是很复杂很混乱。 “小朋友,不用多想其他,”江望舒语气放的很温柔,“我对你发出这个邀请,没有其他意思,”含糊一句,“或许也有点,”提高声音,“但并不完全是为了那点心思,不过正好你没有去处,我家中也只有我一人,你不介意的话来我家,我们还能做个伴。” 缓下情绪安抚,“你不用急着给出答复,你还需要在医院多待一段时间,可以慢慢考虑,想拒绝还是接受,都看你自己的想法,我这只是个提议。” 翟月静默盯着窗外滑过的景色,他见到了更多枯木抽出新芽,看到了常青灌木更加葱翠欲滴,看到了旁边逆向而行的车辆,看到了人行道上慢悠悠行走的人群……他看到了很多很多,这些都是他许久许久未曾注意的。 他不知道他能给出什么答案,在这个他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时间点,有个人提出这么温柔的邀请,要不是他能判断他身上没有江望舒所图之物,他会以为这是场针对他编织的温柔陷阱。 一路上一言不发,车停到酒店地下停车场,“江望舒,你是个好人,你能找到更好更值得你的人,我……” 江望舒伸手捏住翟月的嘴,“小孩子家家的,别没大没小,叫哥,”在人不开口后,把翟月本就卷的发揉得更加凌乱,“小朋友,别说那么扫兴的话,听你说‘你是个好人’说多了,都快产生ptsd了。” “乖些,别说我不喜欢的话,”眉眼带笑,声音中却夹带着冷意,“你拒绝我可以,但别用这么无理取闹的话来拒绝,你说的不违心吗?”又温柔的把翟月的发理顺,“下车吧,他们都在上面等着了。” 翟月捏着自己的指节,以后在脑子不清楚的时候,千万别和人争论,不然吃亏的只有自己。 两人并肩而行,坐着电梯上到七楼,走过长长的走廊,推开会厅的门。 “你们终于来了,我刚还想给望舒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曲止誉与两人迎面撞上,手上还拿着手机。 “没迟到呀,急什么呢?”江望舒晃了晃自己戴表的那只手。 “大伙都到了,就等你俩呢。”三人在门口的交谈引来了其他人的目光。 “群主,不介绍介绍吗?”眼神落在翟月身上,极品帅哥啊~他胸牌上是id—抹茶。 “我介绍有什么意思?”曲止誉笑着调侃,“得让小朋友来不是吗?”这个称呼不知是学了谁。 江望舒非常“友好”地看了一眼曲止誉,曲止誉挤了挤眼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翟月才不管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冷淡地吐出“翟月”两字,太久没接触人群,每道目光都让人极其的不舒服。 “靠,这不群里刚进的新人吗?”他的胸牌上是id—慢慢。 听到慢慢的话,更多人看了过来,看完之后纷纷瞪向曲止誉,他们可都没忘记群里的那场活动,这要说群主没做手脚,他们集体抹脖子算了。 “我就说声音好听的人,长得指定不错,明明是我把人拉进群的。”抹茶语气悲愤,他瞪着曲止誉的眼神最为怨念。 “行了哈,行了哈,别围在门口讲话。”曲止誉讪讪地说,他也知道他当初做的那事儿有点不地道,不过事已至此,他肯定是打死都不会承认,他在那场活动中动了手脚。 江望舒脸上的笑很真挚,他看着小朋友在喜爱好意中手足无措,要问他为什么不在意?小朋友受人喜欢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别说他们之间还没有任何关系,即使以后在一起,他肯定也是更加乐意看见小朋友受人喜欢,受人欢迎,而非一个人闷闷不乐地窝在房间里。 喜欢一个人,是会对他产生占有欲不错,但人生而自由,他是想养花,不是想私藏花,久不见阳光的花是会更容易枯萎的,何况是一株濒临枯萎凋零的花? 他有自信有肚量,更对小朋友有信心,假设以后真在一起,小朋友不是那种会三心二意的人。 “你不介意吗?”曲止誉坐在江望舒的旁边。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江望舒挑挑眉,“小朋友多和人接触不是坏事。” “他的情况还好吗?要不要去国外?正好和我一起走。”曲止誉看过翟月的病历报告,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小小年纪怎么会患癌? “安排好手术时间了,不用太操心。” 第172章 “我就想问,你真就看上他了?我不明白,你看上他哪点?看上他的可怜吗?你怜悯世人的心能不能收收?”没头没脑,跳跃性极强。 江望舒语含笑意地开口:“我喜欢他,是因为他本身就很好,而不是你口中所谓的可怜,不然可怜的人多了,我喜欢得过来吗?” “我……你……”曲止誉被堵得哑口无言,他怎么就没发现翟月那小子有哪里好的?看到的只有他的可怜。 “你没发现吗?小朋友是个温柔又坚韧的人,他能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扛起一切,即使在自己再难过再想发泄的时候,”微叹了口气,“他都只会伤害自己,不会伤害外人。” 曲止誉听完江望舒的解释,更加无话可说,反正他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就他这哥们慧眼独具。 第100章 喜糖 “小帅哥,今年多大了呀?”他的id是三花,“你长得可真显小。” 翟月看三花的眼神有点无语,“我十九。” “哈哈,三花人家不是显小,是真小,”抹茶在一旁发出不客气地嘲笑,“小帅哥,当初是我拉你进群的,这就是缘分。” “钱哥,没想到你这么小呀~”慢慢发出感慨,“说起来你直播的时候好才十六七岁,你好厉害,长得也好好看。” “你们别吓到小朋友,”是个和江望舒有点像的人,透露着一种温润斯文气,“十九岁的话,是不是还在上学呀?” id名为千山。 翟月被人群簇拥,眉头不着痕迹地蹙了蹙。 “这可涉及到了小月弟弟的隐私,”之前还在和曲止誉聊着天的江望舒,上前来出言打断,“小月弟弟,你要学会拒绝人。” “映月,啧啧,你这就护上了?”抹茶出言调侃。 “自家的小朋友,当然要多照顾些呀?”江望舒答地彬彬有礼。 听到这话的人们,先是惊讶,而后各种打量的目光就在两人间徘徊。 “没想到啊!”慢慢率先打破平静,“我真以为钱哥的性取向是钱?” 翟月瞥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的江望舒,唇角挑起个散漫的弧度,“贪财好色不是人的本性吗?看看望舒哥,二者占全,怎么能不让我心动?”把不善言辞挂嘴上久了,他都快真的变得不善言辞了。 “哈哈,翟月,你这话说的有意思,”曲止誉加入这场对话,拐了拐江望舒的胳膊,“对你家小朋友说的话,你有什么感想?”兴致勃勃地询问。 “小朋友,他好可爱。” 曲止誉听到江望舒的回答嘴角抽了抽,他兄弟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眼光变得奇奇怪怪就算了,这怎么眼睛和脑子……? 江望舒伸手揉揉翟月的头,“谢谢小朋友对我的喜欢,我很开心,来,”一只手从兜里掏了掏,掏出了两颗水果糖,一颗甜橙味,一颗葡萄味,“吃糖,这是给小朋友的奖励。” 见两人这熟稔的相处,在场众人还有什么不了解的?这还真是实打实的一对,有点心思的都把心思收了起来。 “小月十九岁就脱单了,我这二十九的还没正经谈过一场恋爱。”三花自我调侃。 “谁说不是呢?”抹茶应和,“在一起了,喜糖呢?”意有所指的目光落在那两颗糖上,“这才两颗,可不够大伙儿分的。” 更多的打趣调侃纷纷涌来, 翟月,“……”我这个破嘴,还不如真不善言辞到底。 江望舒顺顺翟月的头发,挑起一个小卷卷卷在手中,“让群主给你们安排,我买单。”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小朋友的不自在,不过啊,小朋友还是活泼些好玩。 翟月拿走江望舒手中的两颗糖,一颗放回兜里,一颗剥开含入嘴中,甜蜜的甜橙味在嘴中化开,是熟悉的味道,“知道的是场线下聚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和望舒哥的订婚宴,可这也不够正式呀?”玩呗,嘴上说说,还是对着些或许不会再见第二面的人说,说谎说的毫无心理压力,反正真实情况当事人清楚,他又不吃亏。 江望舒玩小朋友头发的手顿了顿,“曲止誉,小朋友嫌你办的聚会不够正式,你是不是应该证明给小朋友看看?” 曲止誉,“……”最清楚这两人情况的可能就是自己了,他俩之间真有没有在一起?他还不清楚吗? “你俩差不多得了,演个没完是吧?”压低声音在江望舒耳边,动了动嘴皮子。 “这也是,真正的订婚宴,应该正经的发情帖,更不该占用止誉为自己准备的送行宴。”江望舒端着张正经人的表情,谁都不知道他把曲止誉的话曲解到了哪种程度? 翟月让糖球在自己嘴中滚来滚去,还不忘顺着接江望舒的话,“但是喜糖不能少,让大家沾沾我们的喜气。”一双眼中含满笑意,唇角的弧度更是明显的不得了,看到的人都以为他正陷在一场甜蜜的感情中,实际上的真实情况,两人间还什么都没有。 曲止誉真服了这两个,可看看在场眼中羡慕和着嫉妒的眼神,突然很爽是怎么回事?比自己和自家对象公开那天还爽。 曲止誉还当真打电话去让人买糖送来,并且嘱咐让他们用喜庆点的包装。 红色的糖果礼盒,人手一份,想要更多也能有,这超绝执行力,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好的? 拿到糖果礼盒的自然会来与两人道喜,曲止誉就在两人不远处冷眼旁观,让你们再装,开心了吧? 第173章 翟月与江望舒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各自的心思,一起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着,坐下后,都忍不住扭头发笑。 “开心了……吗?” 同时扭回头,对上各自的笑颜,都滞了滞,江望舒的问话打了个磕巴。 翟月敛了敛笑容,看着前方不看一旁的江望舒,“挺有意思的。” “我说的对吧,世间精彩事物万千,”江望舒声音温润平和,“不要在还未尝试的时候就否认它,不然你将少了很多乐趣。” 翟月沉默不语,他无法确定他的感知什么时候是正确的,他刚才很愉悦很开心,可当缓过来后,他的意识又告诉他,这让你极度不适,极度难受。 “可能吧。”眉头蹙着,不太舒服的样子。 江望舒注意到翟月脸上的表情变化,“小月弟弟,身体不舒服吗?”语气担忧,“要实在不舒服,我们回医院。” 翟月垂下头,卷卷的发都显得软趴趴的,“还行。” 江望舒靠近翟月,手覆在他额头上,“不舒服要说出来,不要忍着。” 翟月咬住自己的下嘴唇,阻止自己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我没事,真没事。”他不知道他现在的感知什么时候是正确的,什么时候是错误的?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江望舒是好人,有些话在此时说来不合适,他能让自己难堪,却不能让江望舒难堪。 江望舒把翟月揽到自己怀中,安抚地拍着他的背,“小朋友,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只是你病了,病好了,你就好了。” 从小朋友病迷糊的那通电话起,到之后的相处,他就慢慢察觉小朋友病的恐怕不止只有身体,他是想过带小朋友看医生,不过看小朋友的表现,小朋友指定是不乐意的,所以再等等吧,先把紧闭的蚌壳撬出条缝来再说。 翟月从江望舒身上嗅到了一股很好闻很熟悉的气味,清淡又孤寂的冷香,是那天在斑马线上与他擦肩而过的人。 他身上的气味那么冷那么孤寂,可是他的怀抱出奇的温暖,好像能安抚住他每一个跳动紊乱的神经。 “你真的是个好人啊~” 一个夸的真心,一个听得哭笑不得。 “小月弟弟,你夸人只会这一句吗?”江望舒低头朝着翟月看去,眼尖的注意到他泛红的耳垂,眼中的笑意欲浓,他家小朋友怎么能这么可爱? “你俩差不多得了,”曲止誉这个看不懂氛围的人过来破坏气氛,“要上菜了,过来吃饭。”这没在一起的时候就腻乎成这样,要真在一起了还得了。 江望舒拍拍翟月的后背,“我们吃饭去,吃完回家。” 翟月没说出否认的话,他的心是想去的,对吧? 坐在餐桌前,翟月在看到自己面前的清汤寡水时,眼神默默投向江望舒,想到什么又看向另一边的曲止誉,他以为他出来能吃顿好的。 “别看我,望舒让我安排的。”曲止誉立马推锅。 “我陪你一起吃。” 翟月这才注意到江望舒面前的食物与自己的相差无几,捏了捏自己的指节,缓缓说:“没必要的。” 江望舒,“别多想,我一般吃的也比较清淡。” 翟月重新看向自己面前的食物,凭着良心讲,看上去虽然清汤寡水,但肉蛋不缺,做的也很精致,比他以前吃的好了不知多少,他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谢谢。” “小朋友呀,少对我说两句‘谢谢’和‘你是个好人’吧,听不得,听不得。”眉眼皆弯,看见他的笑颜,仿佛世界就春光明媚了。 翟月不敢多看,执起筷子,加了块豆腐放入嘴中,明明该清淡无味的,吃入嘴中好像一块蜜糖在嘴中化开了。 两人的相处太腻乎太甜,让人一看便会心一笑,却又不敢多看,怕自己羡慕的面目全非。 一餐饭吃的嘈嘈杂杂闹闹腾腾,唯余两人之处的清静。 “等会儿一起出去玩,我定好地方了。”曲止誉从其他桌游荡回来,对着两人开口。 翟月挑着碟子中的鱼刺,不想搭理曲止誉,他都只能吃这些清汤寡水,出去能玩什么? “我和小朋友吃完饭就回家,你们自个玩自个的,不用搭理我们。”江望舒眼神都没给一个,这家伙会安排哪些地方,他还不了解吗? “我没两天就要走了,你竟然拒绝最后一场的 party。”曲止誉语气中掺上真心实意的伤心。 “小朋友的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江望舒用看熊孩子的眼神看曲止誉,“他要早睡早起。” 曲止誉,“又不是让你非得待完全场,时间差不多,你带着你家小孩回家不就行了。” 江望舒被曲止誉缠的没办法,转头看翟月。 翟月把挑好刺的鱼肉放入嘴,咀嚼咽下,才说话,“我无所谓,看你们的。” 曲止誉,“你看,你家小朋友都答应了。” 江望舒,“行行行,说好了的不待完全场,八点半我们就走。” 曲止誉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江望舒肯定的眼神就没开口,当初想的果然没错,江望舒真tm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第101章 情歌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到了市中心最繁华的街上,翟月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特别是在车停到熟悉的店门口时,见着“la lune”再熟悉不过的蓝紫色调灯牌,闭了闭眼睛,他的心情一言难尽。 第174章 走惯后门的他第一次走正门,里面的灯线比较昏暗,说不出是否与之前有什么变化,也寻不到多少熟悉感。 “小朋友,是我考虑不周,”江望舒挨近翟月开口,“小朋友是不该来这些地方的。” 翟月,“……”他要不要与江望舒说说,他不仅来过,还在里面干了三四个月。 “我成年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说了这四字。 “这与你成不成年没有关系,”江望舒道,“只是小朋友来这些地方终究不好,好在只待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全当给止誉面子了。” “你俩嘀嘀咕咕什么呢?”曲止誉回头一看,发现他好兄弟和好兄弟的暧昧对象落到了最后,转回身走到两人面前,“你俩这样子,我要真以为你们在一起了。” 江望舒笑笑,“喜糖不都发了吗?这还不能证明什么吗?” 曲止誉翻了个不是很明显的白眼,“骗骗不知情的人还行,连我也想糊弄,可就没意思了。行了,别掉队,赶紧跟上。” 翟月不管是对江望舒的话,还是对曲止誉的话,都没有过多的感想,毕竟他不能和江望舒一样睁着眼睛说瞎话,曲止誉是江望舒的朋友,不是自己的。 “小朋友,是在这种环境中感觉不自在吗?”江望舒关切询问。 “不是,”翟月道,“我没你想象中的脆弱,你没必要时时刻刻都关注着我。” “我们小月弟弟当然不脆弱,”江望舒语调一转,“只是我想关注你,仅此而已。” 人太多,需要分成两拨坐电梯,翟月在江望舒说完那句话后,一直沉默不语。 江望舒虚虚护在翟月面前,电梯里的光线更加明亮,翟月一抬眼就能撞进江望舒那双温柔含笑的眼中,更加不知如何言语,如他之前所说,江望舒是个再有魅力不过的男人,只不过这份魅力用错了地方,用在了他这个不值得的人身上。 上到三楼,翟月在某个包间前微不可查停了停,却没看半眼,继续跟着人群朝前走。 他们进入一个很大的包间,二三十个人撒进去,看上去仍有点空旷的意思。 酒水果盘齐全,只会多不会少。 曲止誉举着酒杯笑着大声开口:“大伙要玩开心,酒不够还能再上,今晚不醉不归,酒店就在不远处,我都安排好了。” “群主大气!”纷纷举杯。 江望舒没参与进他们的闹腾中,领着翟月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你今晚的药还没吃,等会儿我让服务员倒杯热水上来,你把药吃了。” 翟月朝着闹腾的地方仰仰头,“他是你的朋友,你不去敬一杯吗?你真没必要一直跟着我。” “他会自己玩自己的,我带来的小朋友,当然要看紧一点,不然跑了怎么办?”从身前的果盘里插起一块猕猴桃递给翟月,“吃块猕猴桃,少说两句气我的话。” 翟月低头乖乖吃猕猴桃,选择闭嘴,脑中转着点有关这个地方的想法,看一眼面容含笑的江望舒,敛下眸,似乎不是不行。 “你这来了和没来有什么区别?”嗨玩一圈找来的曲止誉对着江望舒问,“怎么都得陪我喝两杯吧?” “等会儿要开车,下次吧。”江望舒拒绝。 “我订了酒店,”曲止誉说,“与其赶着回去,还不如就住酒店。” 江望舒,“今晚要带小朋友回家,等得空我去国外找你,到时再喝。” 曲止誉一口饮尽杯中酒,头转向翟月,“小朋友,你是不是还没听过望舒唱歌?”头又转向江望舒,“酒不喝可以,好久没听你唱歌了,献唱一首就放过你。” 翟月叼着叉子好奇地朝着江望舒看去,他就好奇,单纯好奇,还有什么是江望舒不会的。 “看,你不给我面子,总得给你家小朋友面子,不是吗?” 江望舒朝着翟月眨下眼,“小朋友真想听吗?” 翟月默默点头,蓬松卷卷的发跟着一起动,除了可爱还是可爱。 “那小朋友是不是该给点演出费?”江望舒饶有趣味地问。 翟月眼神投向曲止誉,“是他提的,找他要。” 曲止誉摆摆手,“你俩之间的事,我可不参与。”他就静静看着江望舒这条大尾巴狼是怎么诱骗小朋友的? “我敢给,你敢要吗?”翟月放松肩背,靠到沙发上,话说的意味不明,细听能听出挑衅。 “只要是小朋友给的,我有什么不敢要的?”江望舒掸了掸衣角站起身,“先体验后付费。” 翟月歪了歪头,唇角的笑怎么看怎么怪异。 曲止誉,“……”看起来,除了他外,这两人都不是啥好东西。 翟月跟在江望舒身后,曲止誉赶在两人身前腾出场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从开始就闹腾热烈的包间在这刻安静了下来。 江望舒从容淡定的接过曲止誉递上的话筒,手轻轻拍了拍话筒,低眉浅笑地坐在高脚椅上,“好久没有唱歌了,唱不好大伙可要见谅。” “映月,声音好听成这样,跑调我们都爱听,大伙,对吧?” 有一人带头,跟着起哄的人自然不少, “对呀,对呀,快点,已经迫不及待了。” “映月,快点吧,大伙都等着呢,特别是你家小朋友。” “对呀,你家小朋友正在看着你。” …… 第175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176章 “翟月!”警告地喊了一声。 “客人,知道我的名字吗?”翟月的茫然表现,好像他们只不过是初见,一个是为了卖出更多酒的服务员,一个是来玩的客人。 江望舒揉揉眉头,“玩可以,但你太过了,起来,把药吃了,我们回家。” “客人,能别让我吃药吗?会做得很好的。”翟月贴到了江望舒身上,桀骜的眉眼间带着惶恐无助,手伸到了江望舒的腰间。 江望舒在发现翟月想做什么时,脑中满满都是不可思议与惊诧,按住翟月的手,“翟月,你tm是不是疯了?”一直保持着良好教养的江望舒都爆了粗口,可见翟月是真碰触到了他的那根敏感神经。 “客人,明明我们之前说好的,您怎么能反悔呢?”抬眸,第一眼看去他眼中浮着忧伤难过,再仔细观察,你就发现他眼底深处是浓的化不开的愉悦享受。 翟月趁江望舒没反应过来,挣脱了他的手,继续着自己未完的动作,手上的动作结束,低头启唇,漂亮的唇染上诱人的颜色。 江望舒抓住翟月的头发用力往上提,一改以往的温柔安抚,“翟月,你tm再不起来,后果自负。”他没想到翟月真敢做下去,完全不顾场合的发疯,他以为翟月只是有抑郁症之类的,看来是他想简单了。 翟月毫不顾头皮被拉扯带来的疼痛,甚至觉得这种疼痛让人极度的舒服,动作的更加放肆,都到了喉咙口。 江望舒第一次痛恨起男人的本能,“翟、翟月……”缓了口气才继续道,“我tm现在想掐死你。” 翟月稍微往后退了点,背抵到桌子上,“你自己说的敢要。”声音含糊不清,却依旧能勉强分辨出他话中的意思。 江望舒,“……”我真……恨不得抽死之前的自己。 翟月只说了这句话,再未多言,尽心动作。 江望舒不想的,但他控制不住沉溺进去,说到底那是他喜欢的小朋友。 …… 江望舒喘了口气,伸手遮挡住自己的眼睛,根本无法想象他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翟月喉头滚动,随后非常细心地帮江望舒收拾,“客人,我的服务你满意吗?” 没等江望舒回答,另一个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望舒,翟月那小子呢?去个卫生间不至于去这么久吧?” 江望舒的身体紧绷起来,只要曲止誉再早来一时半刻,他可以考虑与这位好友老死不相往来了。 翟月伸起自己的胳膊摆了摆,“在这呢。”毫无顾忌,丝毫不心虚,非常享受这种在钢丝上跳舞的感觉。 江望舒不可置信地瞪向翟月,他乖巧又温柔的小朋友肯定是被人换了,不然也做不出这么恶劣又荒唐的事。 曲止誉这才注意到那个小角落还有一个人,还是个穿着制服半跪着的人,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同款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江望舒,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兄弟原来好这一口! 翟月施施然站起身,“正好在这干过一段时间,与这的领班熟,借了套衣服来逗逗望舒哥。” 江望舒眼神要多复杂有多复杂,小朋友对刚才做的事完全不心虚的吗?这难道才是小朋友的真面目吗? 等等……思绪停顿,被刚才的事与现在的局面冲击的脑袋混乱,可是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是哪里? 与曲止誉“了解”的眼神对上,所有的情绪转化为无奈,“玩你的去,我和小朋友差不多得回家了。”训人还是得等回家,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给小朋友留点面子的。 “我要走那天会告诉你的。”曲止誉抱着刚得知到的消息,完全不介意他们的去留,思考着可以与谁分享这个大秘密。 “走。”江望舒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他容得了小朋友的推拒抗拒,却怎么都容不了小朋友的自我作践。 翟月耸耸肩,“望舒哥,难道你没有享受到吗?也是,第一次做没经验。” 江望舒领着人出门,一言不发地朝着一个方向走。 翟月有些疑惑,这不是下楼的路啊。 到了洗手间,江望舒注视着翟月,“漱口,漱干净些。 江望舒锐利不容抗拒的眼神,让翟月下意识就遵从了他的话,到洗手池处掬水漱口。 “翟月,这样的话我只说一次,”江望舒低低缓缓道,“你下次再敢做这样的事……” 翟月动作放的漫不经心,真挺好奇江望舒会说出怎样的威胁之语?毕竟他好像没什么害怕顾忌的事。 江望舒稍微卡了一下壳,他很气肺都快气炸了的气,可真要说出什么威胁小朋友的话,他发现小朋友……似乎没有在意之物,霎时间就有点气不下去了,“你下次再敢做类似的事,我以后都不会再给你糖吃。” 这是他想养的花,不可能因为这株花突然长刺扎了他的手,他就要遗弃这株花,就像某些捡了流浪猫狗又因各类原因将其遗弃的人,他才不会做出这么不负责的事,他还想看这株花在他的精心呵护下重新绽放呢。 翟月惊讶地侧头,由于过于惊讶,嘴中还含着口没有吐的水,这都能算作是威胁吗?侧回头把嘴中的水吐了。 “江望舒,”叫了声名字,随即嗤笑一声,“从刚才的事,你就应该知道我本性是个怎样的人,你……”他发现,就如江望舒对他的轻拿轻放,他根本说不出任何伤人的话语。 第177章 江望舒上前两步搂住人,“小朋友,你不要为我与你之间的事感到困扰,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慢慢的,时间还很长呢。” 翟月死死掐紧自己的手掌心,“江望舒,你都不生气的吗?”声音很轻,困惑不解。 “生气,我当时真的恨不得抽死你,”江望舒紧紧抱了抱翟月,往后退了一步,拍了拍翟月的胳膊,“可谁让你是我的小朋友呢?我怎么舍得?” 手顺着往下握住翟月握紧的手,一根一根指节的掰开,看着翟月手心深深的月牙印,“多爱惜点自己行吗?”慢慢与他十指相扣,“我很心疼。” 翟月任由江望舒动作,像个小朋友似的被他牵着走出去。 “你的衣服呢?”江望舒问。 翟月手臂用力,朝着楼梯间的方向走去,“在换衣间里。” 江望舒感受到自己手中另一个人的温度,唇角勾了起来,在怒气消退的此刻,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尴尬不自在寻上了门来。 脑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方才发生的事,越回放越清晰,在越来越清晰时尴尬消退,眼中多了复杂,小朋友的那个眼神,真正的是悲伤吧? “我去换衣服。”翟月松开了江望舒的手,推门进入换衣间。 江望舒等在门口,摩挲着指腹,他当初怎么不多修一个心理学专业? 翟月没过一会儿就走了出来,见着正在沉思的江望舒,顺口问了句:“在想什么?” “想小朋友的病什么时候能好?”这是江望舒心底深处最真挚的答案,这里的病好自然不单指身体,还有心理。 翟月问:“你很希望我活吗?” “难道我的表现不够明显吗?”江望舒反问,在翟月的沉默中,缓声道,“都会好的,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 第103章 归处 翟月与江望舒并肩,一起朝着电梯走去。 电梯前站着三个人,一个是服务员,两个是客人。 两人都未过多关注,电梯门打开,陆续迈入电梯。 “你不是那天的小帅哥吗?”一个女声突兀响起,“原来不是我价给的不够,是我的性别不对呀~”带有毫无顾忌的取笑意味。 一开口,自然吸引了在场人的目光,顺着他的眼神看去,是两个帅哥,一个还正当青春年少,一个有着成熟男人的儒雅魅力。 翟月,“……”好像是在说他,但这人是谁?根本不认识啊。 女人继续开口,这回是对着江望舒,“我有点好奇你出了多少?当时我出了五十万一个月,他都没答应,在明亮处看来,长得更合我胃口了,真可惜。” 江望舒眉羽动了动,“这位女士,你的话语很不尊重人,你应该向我的朋友道歉。”彬彬有礼,做足了绅士姿态。 电梯到了一楼,电梯间里的人却没一个动的。 翟月,“……”说起来有点尴尬,他知道是在说他的事,但他怎么感觉他自身参与不进去? “本来就是个明码标价的玩意儿,值当你如此维护吗?不会是对这种玩意儿上心了吧?”明晃晃地嘲讽嗤笑。 “这位小姐,就凭你刚才说的话,我就可以起诉你。”江望舒眼神冷了下来,他家小朋友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梁姐,没必要为了个出来卖的生气,”陪在女人身边的男子开口,“你消消气,消消气,咱们还有事,别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费心思。” 江望舒眼神扫向服务员,“这就是你们贵店的服务态度?” 服务员悄悄给翟月递了个眼神,里面的情绪满满是,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望舒哥,我们回家吧,我今晚的药还没吃呢。”翟月拽了拽江望舒的袖子,他一点不认为这算得了什么事。 江望舒揉了把翟月的头,“让你刚才要闹的。”偏了偏头,“这位小姐,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我用的是心,小朋友是无价之宝,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呢?纵情声色,有一个真心爱你的人吗?” 拉着翟月走出电梯门,小朋友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在之前都只是想象,而这件事让他有了个具现化的认知。 到了会所外,一阵凉风袭来,翟月手上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温度,很温暖。 “你一点都不介意吗?”没头没脑地问出这个问题。 “我有什么可介意的?”江望舒拉着人走到停车处,“我心疼还来不及呢。” “放轻松些,别想太多,既然都已是过去的事,再过多思虑也无用,重要的是现在与未来。” 翟月沉默地坐上副驾驶,车驶出一段距离后,“我……”顿了顿,才继续道:“我能相信你吗?”没有看江望舒,头朝着窗外那侧,明亮的路灯驱散街道上的黑暗。 “那你觉得我值得你相信吗?”江望舒目视前方的路况,亦没有朝翟月望去。 “你是个好人,你先别笑,我说的是句实话,你的确是个好人,”翟月淡声开口,“若非如此,凭我跟你的那点交情,你根本不会守着我到至今,”轻轻笑一声,“甚至至今,我所有的医药费以至于其他,都是你出的,这无不都证明你是个好人。” “你想表达什么?”江望舒问。 “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我更加配不上你的这份无偿付出,你能拥有更好的,你能值得更好的……”翟月的声音很飘忽,窗外的残影混成迷醉混乱的景色,他见到了各种光怪陆离的场景人物,有些他分得清是谁与谁,有些他却分不清,他不想看,不想听,不想想,却又不得不看不听不想。 第178章 词不达意,语句混乱,“我好累,我好痛苦,凭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不,我很舒服,非常舒服,我想要更舒服……” 江望舒立马靠边停车,身体侧向翟月,伸出双手把翟月的头掰向自己,车内灯能让他清晰看清翟月脸上的神色,似哭似笑,似痛苦似愉悦,一张帅气桀骜的脸,柔杂的不堪入目。 “死亡会是极致的安宁,我想要极致的安宁。”用着张似哭似笑的脸,声音语气却异常平静地吐出这句话。 江望舒完完全全被当下这幕弄的不知所措,这样的小朋友他见过一次,可是这次明显比上次更严重,“小朋友,醒醒。” 翟月睁着双茫茫然的眼睛看江望舒, 江望舒见有效,继续呼唤,“小月弟弟,醒醒,快醒醒,我们这就去医院。” “不去医院。”翟月脸上浮现惊恐神色。 江望舒心一抽一抽的疼,是他对小朋友的关注还不够,不然他也不会到现在才发现小朋友原来是讨厌害怕医院的。 “好,小朋友我们不去医院,我们回家。” “回家?”疑惑地歪歪头,“可是我没有家呀?” 江望舒闭着眼深呼一口气,尽量压住心中的酸涩,用轻松的声音回:“只要你想,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 翟月脸上的神色一瞬间抹得一干二净,静静注视着江望舒,那双眼中的情绪似乎恢复了正常,“你喜欢我吗?你会爱我吗?”话问的极其冷静又极其突兀。 “我喜欢你,我会爱你。”江望舒第一次直言自己内心的隐晦想法,他想着慢慢来,让事情顺其自然的发展,而今被问到,他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你会一直一直喜欢我,会一直一直爱我吗?长长久久,很久很久。”问地咄咄逼人,偏偏语气又是那么的小心翼翼,惶恐无助。 江望舒解开安全带,环抱住翟月,他早已注意到小朋友很喜欢他的怀抱,在他的怀抱中会很乖,很听话,也很开心,很放松,“我会的,我会一直一直喜欢小朋友,会一直一直爱着小朋友,长长久久,很久很久,不管期间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改变。” 翟月小小蹭了蹭江望舒,语带笑意地开口:“你是天上清冷高洁的明月,而我早已沾满满身污泥,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垂下睫羽,平静地吐露出一个事实,“我太脏了,我配不上你。” “一直哄着我这个有病的人,很累吧?你是喜欢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我这样的人能让你产生成就感,满足感?”语气更加轻松,后面还添上了刻薄讽刺,嘲讽着江望舒自以为是的付出,昭示着他的毫不领情。 江望舒身体往后撤,翟月手有小幅度的抽动,但没做任何挽留,唇角漾出轻松释然的笑,他的头脑传递出来的是精神愉悦,可是心脏疼的好像快碎了,舒服又痛苦,矛盾交杂。 江望舒的手抚上翟月翘起的唇,“小朋友,不想笑可以不笑。”再次拉近距离,一只手.插.进.翟月的发间,扣住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由唇角划至脸颊。 在翟月不可置信的眼神下,江望舒在翟月的唇上落下一吻,很轻柔,轻柔的似错觉,它若一阵清风拂过,若一根羽毛触过,若一只蝴蝶轻点而过。 “好轻。”翟月脑抽地说出两字。 江望舒轻笑出声,再次亲了上去,亲的扎扎实实,在退开之际还咬了咬翟月的下嘴唇,“还亲吗?” 翟月,“……”前鼻音和后鼻音他还是分得清的。 “小朋友,我不愿意做的事,没人能逼我做,”额头抵着翟月的额头,“而我想做的事,就不会觉得累或不值得。” 亲亲翟月的侧颊,“小朋友,别总是自我贬低,自我作贱,这是件很蠢的事,更是件我不喜欢的事,特别是发生在你身上。” “你知道吗?一个人的自尊被踩到泥里久了,它就再也拾不起来了。”翟月没有挣扎,没有退缩,只是用一双蕴满无数悲伤苦痛的眼神注视江望舒。 江望舒缓缓叹了口气,亲亲翟月的唇角,用着轻松欢快地语气说:“小朋友,别这么悲观嘛!只要你想,就能捡起来,放水里洗洗涮涮,他就又干干净净,漂漂亮亮了。” 翟月眼睑开合,两滴泪滑落,“你想要我,你不会抛弃我,对吗?” 拇指擦拭过滑落的泪,“对,永远都不会抛弃小月弟弟。”另一滴泪被舌舔去,泪是咸的,品来却既苦又涩。 翟月闭上双眼,神情中竟有着丝虔诚,他吻上了江望舒的唇,轻轻地贴了贴,“我想当你的小朋友,当你的小月弟弟,更想当你养的花,我想跟你回家。” 他说不出喜欢或爱,只是这是仅有的一束照进他所在漆黑深渊的光,他想碰又不敢碰,他怕被灼伤,怕他照亮自己丑陋的模样,只好闭着眼睛装作它不存在, 在他试图靠近时,一次又一次地逃避,在逃无可逃时,又一次又一次的反复确认,这的确是一束真实的光,是一束带给他光明且不会伤害他的光。 “你是我的小朋友,是我的小月弟弟,是我精心呵护的花,是我喜欢爱的人,是我想带回家的家人。” 安抚地顺着翟月的发,“小朋友,你别怕,从今往后,你有了新的家,有了归处。” 翟月的眼睛亮晶晶的,是闪烁的泪光,埋到江望舒的怀中,他又有家了。 第179章 第104章 交往 “谢谢,”头没有从江望舒怀中抬起,“谢谢你愿意拉住我,谢谢你愿意包容我,谢谢你重新给我一个家。” “不用谢,小朋友你值得,你是独一无二的珍宝,”江望舒说,“我们回家吧,回我们两人的家。” 翟月多埋了几秒,用以平复情绪,情绪平复的差不多才抬起头,神情中露出来的柔弱,削弱了面庞自带的桀骜,看去只觉得乖巧又帅气。 “等做完手术,”漾出个清清淡淡的笑,“你带我去看医生吧。”语气中有着释然。 江望舒眼中浮出惊喜之色,“好。”随即神情又变得担忧犹豫。 “别担心,我没你想象中的脆弱,”翟月笑笑,“某些事,不是做不做得了,做不做得到,端看的不过是,想不想做。” 伸出自己的手,虚虚地碰了碰江望舒的脸颊,“你都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要是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太蠢了点。” 他自己身上有多少毛病,有多少问题,他不说全然知道全然清楚,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以前不关注不在意,是反正都没人在乎,他自然随之忽略,忽略久了,便能欺骗自己。 可当一切都明明白白展现在他面前,还有一个人轻柔地唤他清醒,他没有办法在自欺欺人,惶恐,迷茫,无助都有过,沐浴着那抹月光,最后唯余的是坚定,其实他也没那么想自我堕落的吧?要的不过是一个能拉住他的人,一个坚定站在他身边的人。 “小月弟弟,你就是全天底下最可爱的宝贝。”江望舒拉住翟月的手,压到自己脸颊上,他想的一点都没错,小朋友是个温柔又坚韧的人,他需要的不过是一点希望,一点活下去的念头。 翟月感受着手底下的柔软,有点不好意思,比在会所角落荒唐行事,比刚才接二连三的接吻,都让人不好意思。 “回家再让你摸个够,”江望舒握着翟月的手,轻挑地在他手背上落了个吻,“你的药再不吃就要拖到明天了。” 翟月略带匆忙地收回手,低低“嗯”了一声,再未有其他反应。 车重新行驶,没发生任何意外,顺顺当当的回到了家。 江望舒带翟月回的不是翟月学校旁边的那所房子,他怕到那边,会勾起小朋友不好的回忆。 翟月跟着江望舒坐上电梯,他不知道江望舒在他不知晓的时候早已见过他,自然想不到江望舒为他考虑了这许多。 电梯上到九层,江望舒用指纹解锁开门,“小朋友,等会儿吃完药,就把你的指纹录入,后面你想什么时候回家,就能什么时候回家。” 翟月,“好。”声音莫名有点紧绷。 江望舒拿出新的拖鞋放到翟月脚边,注意到翟月有些僵硬紧绷的身体,好像进入这样的环境,让他感觉十分的局促不安。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我们共同的家。”安抚着人。 翟月抿了抿唇,换上拖鞋,乖乖“嗯”一声,即使仍感觉不自在,也尽量说服着自己放轻松。 “你先坐沙发上,可以看电视,可以玩平板,平板在茶几下左边第一个柜子里,我去烧水。”江望舒踩着拖鞋走进厨房,好在这边一直有请保洁来打扫卫生,不然临时回来,见到的就不是这么整洁干净的环境了。 翟月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没有看电视,也没有玩平板,把整个人都窝到了沙发里,怀中捞过一个抱枕抱着。 这一天发生的事儿堪称奇妙,有他刻意为之的原因,更有始料不及的发展。 “系统,我有了对象,亦有了家。”语气很平静,又有着难以压抑的炫耀感。 系统,【……】不是,这个宿主是怎么回事儿?前三个世界的宿主好像都没这个的话多。 不过对于翟月心境的转变,他是松了口气的,宿主好好的就行,话多点就话多点吧。 【宿主,据我观察所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们好像未曾确立交往关系。】 的确他们亲了抱了,江望舒还说了喜欢翟月爱翟月的话,但在之前的交谈中,翟月从未回复过一句喜欢或爱,他们也没有明确的确立交往关系,按照系统程序运算来看,他们可以说还没在一起。 翟月,“……”这系统要不得了,有人愿意收吗? 把脸埋到抱枕里,不愿再与这个无理取闹的系统交谈。 又想到什么,没好气地问:“系统啊,你什么时候走?” 系统,【这要等系统计算你与恋爱对象能相守一生,我才能解除绑定。】 翟月埋在抱枕里,眼前是漆黑一片,“难道我与他不能在一起一辈子吗?” 系统,【宿主,命运是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的,就算成功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仍有那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失败可能性,所以这看的是宿主你自己,珍惜才会长久。】 翟月一直埋在抱枕里,呼吸变得微困难,处在微微窒息的状态下,翟月脑子异常清醒,系统说的是实话,珍惜才会长久,他不能拿着不确定的可能性来否认他和江望舒当下的情感。 更何况江望舒是个好人,人品的高尚和灵魂的高洁,一般而言,江望舒不会轻易否认他许下的诺言。 拖鞋踩踏在地面的声音很轻,所以在一只手.插.入.他发间稍稍往上提时,翟月才发现江望舒到了他身边。 “小朋友,在想什么呢?”江望舒说,“还不把头抬起来,是想把自己闷……闷熟吗?”后面的话自觉不妥,硬生生转了话。 第180章 翟月顺着力道抬起头,一张脸闷得红扑扑的,“望舒哥,我们在一起了,我们是交往关系了,对吗?” 江望舒不由失笑,“小朋友,你怎么这么可爱?”见翟月微微闪躲的眼神,语气转由郑重,“当然呀,我们在一起了,我们是交往关系,不然车上发生的事儿,算什么?算我耍流氓吗?”半弯下腰,用一双浸满笑意的眼看人。 翟月闪躲的眼神更加闪躲,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太敢直视江望舒的眼睛。 “小朋友?你回答我呀,那算什么?”江望舒紧追着不放,似乎非常渴求答案。 “望舒哥,要说耍流氓,应该是我吧?”翟月勉强定下心神,才不愿被江望舒牵着鼻子走。 这回换江望舒不好意思了,在接吻前没多久才发生的那件事儿,可以排为人生荒唐羞耻事的no.1了,太荒唐,太令人羞耻了。 “你还好意思说,”江望舒磨着牙道,“那是什么时间地点?你竟然做出那种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人看见,你我该如何自处?” 翟月挑了挑眉,扔开抱枕,拉着江望舒的手待到自己怀中,又把他的位置调整到自己旁边,动作麻利地解了他的皮带,这所有的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 江望舒的眼神还保持着惊异错愕,根本容不得他反应,翟月有了进一步的动作,明明才第二次,却已显得如此熟练,软的身体,软了手脚,他的挣扎都似在欲拒还迎。 翟月嘴舌喉利用到极致,手也没有闲置,尽其所能取悦着这缕只属于他的月光。 …… 在一切结束,江望舒脸上的红晕未消,又添上了黑色,“翟月,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才警告过你什么?你是不是没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在家里,不会有人撞见,你可以放开些。”嗓音异常沙哑,明摆着用嗓过度。 “这tm是有人撞见的问题吗?”江望舒真恨不得给翟月两巴掌,这糟心玩意儿还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大宝贝吗?翟月一次次做事怎么能割裂成这样?前一秒还在emo,下一秒就能干出这种荒唐的事。 翟月的舌扫过唇,歪头来了个wink,“望舒哥,我们在交往对吧?” “漱口去,”江望舒说,“我们在交往不错,但你做的事,太过了。”语气稍冷。 翟月笑着耸耸肩,“望舒哥,交往不做这些,要做什么呢?你别告诉我,你要谈的是柏拉图式的恋爱?” 江望舒领着翟月到了浴室,从柜子里拿出套新的洗漱用品,递到翟月手中,这才开口,“我和你在一起,不是想让你做这种事儿的,正常的亲密行为可以有,循序渐进,水到渠成,而不是这种的。”说的很严肃认真,他是真的生气了,比之前还生气,才警告过后没多久,再一次的发生,这根本就是故意的。 翟月漱着口,非常理所当然的一言不发,在江望舒看不到的地方,眼中蕴含笑意,他想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反正他就是做了,能拿我怎么样? “下次还敢吗?”江望舒问。 翟月擦干净脸上的水,非常想回一句敢,可想了想,给出的答案是,“不敢了。” 江望舒将信将疑,毕竟一个晚上犯了两次,可信度太低了,不过不好多说,就再相信他一次,没再提那事,转变话题,“水烧热了,去把药吃了,洗漱完睡觉。” “好,”翟月现在又显得很乖巧,“我今晚是和望舒哥睡吗?”用的语气和问出的话,又昭显着他没那么乖巧。 “你睡主卧,我睡客房,暂时就别想着睡一起了。”江望舒回答的冷酷无情。 翟月一看江望舒的眼神就知没说和的余地,也就没过多挣扎。 第105章 病愈 翟月这天晚上睡得很好,前所未有的好,柔软而温暖。 一觉睡醒,仿佛沉疴尽去,浑身上下洋溢着轻松,每个细胞都在欢乐地沸腾,奔走相告着自己的开心喜悦。 翟月走出房间,正好与迎面而来的江望舒面对面,唇弯了起来,“早上好。” “早上好,”江望舒温声道,“去洗漱,然后来吃早餐,等会儿回医院。” 翟月按照江望舒所说行事,洗漱吃早餐,再把今早要吃的药吃了,而后坐上江望舒的车,回到了医院。 因为明天要做手术,今天做了更多的检查,翟月全程配合,只要看见陪在一旁的江望舒,他就生不出丝毫不耐烦的情绪。 到了要手术这天,江望舒握着翟月的手,“小朋友,等出院我带你出去玩,去游乐园坐摩天轮,去海族馆看海豚表演,再带你去游山玩水,领略这个世界的大好风光。” 翟月感受到江望舒与自己相触的手上冒出了汗水,回握江望舒的手,“不要太担心,你要相信医生,也要相信我,”睫羽垂下,打落一片阴影,“在有归处的此时此刻,我不会产生不该产生的念头。” 江望舒在翟月额头落了一吻,“我相信我的小朋友会健健康康的回到我身边。” 翟月握着江望舒的手没有放开,低头亲了亲江望舒的指尖,“会的。” 翟月他有一个未对外人言的秘密,他偷了一缕月光私藏心底,又不知满足地窥伺着高悬于天的明月,而今明月自愿落怀,他不可能让这轮明月被乌潭吞没。 …… 翟月被护士医生推进了手术室,睁着的眼看着明亮刺目的无影灯,麻醉发作,眼前的景色开始模糊退散,最后脑中残留的唯一画面是他邀江望舒看月的那个夜晚,天上的那轮可望而不可即的明月。 第181章 江望舒坐在手术室外,身旁还陪着曲止誉。 过于安静的氛围,让曲止誉终于忍不住出言安慰:“望舒,你也别太紧张,手术成功几率是很大的。” 江望舒双手的手指交叉紧扣,尽量缓解着自己的焦虑担忧,听到曲止誉的话,勉强勾了勾唇,“这不是说不紧张就能不紧张的。” 曲止誉也知道是这么个理,安抚地拍拍江望舒的肩,“你家小朋友福大命大,肯定会好好的。” 江望舒点点头,还好他身边还有个朋友能陪着,想及此处,用难掩心中的酸涩,当初小朋友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焦虑等待时,又是怎样的无助难过? 在焦虑紧张下,时间过得既快又慢,感觉灵魂被煎熬了很久很久,然而转瞬间,时间就已消逝。 手术室的门打开,江望舒急忙上前,“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解下口罩,笑着说:“手术很成功,之后只要好好休养,按时回医院复查,问题就不大。” 江望舒呼出口气,随之浑身都感觉到虚脱泄力。 曲止誉搭了把手扶住江望舒,“这下放心了吧?”用着打趣的语气说,其实他也狠狠松了口气,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翟月没能下得了手术台,他这个好不容易对人动心的朋友,会何等崩溃,好在无碍。 江望舒站直,随着昏迷的翟月重新回到病房,翟月脸上毫无血色,苍白虚弱,江望舒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小朋友从来不会让他失望,真好,真的很好,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 翟月意识昏昏沉沉,总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睡得疲惫不堪,骨头都酸疼,不舒服极了。 挣扎着睁开眼,嘴中轻“唔”一声,身体是僵硬麻木的,很难受。 浑噩的脑子一卡一顿,思绪迟缓的如人走在泥沼中。 江望舒听到了病床上的动静,几步就到了病床前,先按了铃,才低头问:“小朋友,你感觉怎么样?” 翟月的眼睛半睁不睁,眼中迷蒙一片,一看就不是特别清醒。 江望舒坐在翟月病床旁,握着他的手,絮絮道:“小朋友,遇到你是我的幸运,能与你在一起,更是幸运中的幸运,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小朋友,温柔又坚韧;你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花,能绽放出最漂亮的花朵。” 在江望舒好听的声音中,翟月越来越清醒,手上聚力回握江望舒,“谢谢,我的明月。”声音因虚弱,很低很缓。 江望舒抚了抚翟月的发,“等医生问完问题,你再好好休息休息,等你好后我们再说。” 江望舒退开给医生让位置,刚才是他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见到小朋友清醒那瞬间,想了许多许多,想说的更多,才会忍不住开口。 翟月分了一半的心思在江望舒身上,剩下一半用来回答医生的各种问题,配合着他们的检查。 真好啊~现在的时光真好啊~ …… 翟月养病的时间很无趣无聊,好在还有江望舒陪在一旁,每天能听他讲些新奇有趣的故事,分享些新鲜趣事,时间又不觉无聊了。 今天是手术结束的第四天,翟月日常动作没问题了,两人坐着电梯下楼,找到了另一个科室——精神科。 翟月紧紧牵着江望舒的手,承认自己精神有病,不是一件多令人愉快的事。 “小朋友,别紧张,别害怕,我在呢。”江望舒笑颜温柔。 翟月紧绷的情绪稍缓,在江望舒的陪同下一起进了诊室。 里面的医生见着进来的两人,目光第一时间落到了翟月身上,“请坐。” 两人坐在医生对面,医生姓张,是个一眼看去就觉得很亲切和蔼的大叔,张医生对两人间的亲昵没做出任何多余的反应,对于这种毫不避讳的做法来说,他们不会因此来找心理医生。 “我们先简单聊聊,”张医生对着翟月温和道,“不用紧张,就简单聊聊最近令你开心的事。” 翟月紧了紧指节,很清晰的感受到江望舒的温度,平静开口:“我有了个爱我的人,他给了我一个新的家,我没有死在手术台上。”叙述的很简单,多的半丝延展修饰都没有。 张医生一直保持着笑容,听完翟月说的话,看了看江望舒,用着肯定的语气说:“你先生一看就是位很优秀的人,并且我能看出,他很爱你。”后面的话打趣又认真。 翟月侧侧头,恰好与江望舒温柔带笑的眼对上,稍微有点不太好意思,头转回对着张医生,轻轻“嗯”了一声。 张医生,“你是不是也很喜欢他?” 翟月,“喜欢,他是个很好的人。” 江望舒这算是第一次听小朋友说喜欢他,虽然不是对着他说的,但的确是对着他说的,中文真是博大精深。 张医生,“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能讲一讲吗?” 翟月明显比刚进诊室的时候放松,“算是网恋吧。”有点迟疑,在话说出来后又忍不住发笑。 张医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很有意思,那你们是聊了多久后面基的?” 问起这个问题,翟月脸上的笑脸了敛。 “是不方便回答吗?”张医生道,“若是如此,那就算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翟月说,“我发烧烧迷糊,不小心把电话打到他手机上了,他很心善的找来了医院。” 第182章 张医生,“你们真的太有缘了。” 翟月刚有点紧绷的神色又缓了下来,“我们的确很有缘,连名字都恰恰好。” 对着张医生感兴趣的神色,翟月炫耀般地说:“我叫翟月,他叫江望舒。” “是吗?没想到现实中真能发生如此凑巧的事。”医生说,“既然说了最近开心的事,那也说说最近令你不愉快的事吧。” 翟月并没有逃避,他都选择来看医生了,当然就不会再逃避,“我的父亲意外去世,我的母亲手术失败逝世,”说完这两句,并没有停, “我其实没那么难过,因为在那之前,我父亲.家.暴.我和母亲,母亲.家.暴.于我,我为了父亲的赌债和母亲的医药费,一直一直忙碌奔波,我认为这个结果没什么不好的,活着这条路不好走,迈向死亡的路肯定是条坦途,他们的逝世恰好让我毫无牵挂,毫无留恋。” “到如今,你的想法是否有所改变呢?”意有所指地看向一旁的江望舒。 “活着这条路很难走,崎岖弯折,”感觉到江望舒收紧的手指,轻笑道,“但若是两个人的话,好像继续走下去,亦无不可。” “这很好啊,你们肯定会一直幸福的。”张医生找出两份测试表,推到翟月手边,“不是很难,按照你的想法写就行。” 翟月松开江望舒的手,拿起笔,写地刷刷的,快极了。 张医生有瞬以为翟月是在乱写,等拿到写好的测试表,仔细看过,就发现翟月并没有乱写,看完检测表,将检测表压在手下, “我们继续聊聊,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并没有谈从检测表上看出了些什么。 “我分不清什么事让我开心,什么事让我痛苦,每天的想法都很割裂……” 翟月没有丝毫隐瞒,与张医生聊了许多许多,说完过后,轻松释然,还有点茫然。 “你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张医生说,“你是个很通透明白的人。” 翟月未出言否认,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儿,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儿。 “可能需要吃一段时间的药,”张医生说,“不过也没那么严重,只要一直保持现在轻松的心情,很快就会好的。” “别总闷在一个地方,多出去走走,看看大自然的或秀丽或险峻或壮美的风光,多去感受感受各地的人文特色,培养一定的爱好……这些都是对调解情绪有益的事。” 第106章 美景 翟月在医院养了大半个月的病,又在家养了一个星期,说好的出去玩,允诺于今天。 今天的天气不冷不热,天蓝云白,是个非常适宜出门的天气。 翟月提着江望舒给自己准备好的小行李箱,疑惑发问:“我们要去多久?” “去住两天,那是个很不错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江望舒打开后备箱,把自己的行李箱和一个背包放进去后,接过翟月的行李箱一起放了进去。 “在哪里?远吗?”他想应该没那么远,不然不会是自驾出行。 “在隔壁县城,不是很远,三四个小时就能到,”江望舒说,“你先别问我那里的景色如何,就当是个惊喜吧,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翟月向前一步亲了亲江望舒的嘴角,笑着退开,“望舒哥都觉得不错的地方,指定不可能让我失望。” 江望舒勾住翟月的肩膀,在他嘴上扎扎实实亲了一口,又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好啦,上车吧,我们出发。” 翟月坐上副驾后整理着江望舒弄乱的头发,这快一个月的养病期间中,他们有过许多次的亲昵,仅限于亲亲抱抱那种,最过界的两次还是曾经的那两次(一次会所,一次家里),其他就再没了。 “想什么呢?”江望舒问,“安全带都没系上?” 翟月停止摆弄自己的那头毛,拉过安全带扣上,“没想什么。”嘴上说着没什么,却用着若有所思的眼神看江望舒。 江望舒捏捏翟月被他养出点肉的脸,“说吧,又在琢磨什么?” 翟月,“我在想,你是不是没那么喜欢我?或者换个说法,你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 江望舒掐脸的手转而摸上翟月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语气又转向好笑,“说说吧,你怎么会有这么奇妙的想法?” “你对我没有.欲.望.。”翟月当真毫不避讳,毫不隐瞒。 江望舒没好气的给了翟月一巴掌,肯定没用多大力,“小朋友,我是该有多禽兽,才会对一个大病初愈的病患下手?”好气又好笑,“把你的奇思妙想都收收,别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短,抛开这个不论,你的身体情况容允你胡闹吗?你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翟月,“……”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对象说自己不行,就算没有明确的这样说,但意思大差不差,可是他好像不怎么能反驳。 “不要胡思乱想,下次有什么问题直接说,”江望舒安抚的摸摸翟月的微卷柔软的发,“你休息会,等你醒了就到了。” 翟月,“我感觉我的身体已经好了。” “小朋友,这不是你说了算的,”江望舒道,“上次复查,医生怎么说的?适量运动可以,但不能剧烈运动。” 翟月闭嘴又闭眼,以前一点不觉得自己病了会怎样?死了就死了嘛,那还更好些,而到了这些时候,他就有点不那么痛快了。 第183章 “乖啦,小朋友,等你身体再好点,我们再谈。”江望舒话说的很轻柔。 翟月轻“哼”一声,算作是答复,不开心,不想说话。 一路上的行驶很顺利,这个时间点不是节假日,路上的车不算多,没发生任何意外,到达他们的目的地,恰是晚饭的时间点。 翟月没想到他真睡着了,在被江望舒叫醒后还迷迷糊糊的,“我们到了吗?”声音有点黏糊,有种特别的软糯感。 江望舒快被自家小朋友萌死了,弯腰亲亲他的嘴,亲亲他的脸,“我们到了。” 翟月眼神慢慢清醒,揉揉自己的脸,解开安全带下车,清新凉爽的空气吸入胸腔,唤醒了每个还在困倦着的细胞。 翟月环视四周,青翠的山峦映入眼帘,清澈蜿蜒的湖水流淌而过,柔软郁郁的草地,归巢的倦鸟连成片……每一幅景色都自然而清新,自有青山绿水的秀美。 “很美。”翟月看着这样的景色,觉着呼吸的空气都变成了清甜的味道。 江望舒没有看景,眼神一直落在翟月的脸上,看着翟月软化下来的神色,因为放松愉悦绽出的笑,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做法果然很正确。 “走吧,这可还不是目的地。”江望舒伸出手牵住翟月的手,两人空着的那只手提着各自的行李箱。 翟月在观察四周时就已注意到旁边的小路,处在峡谷之间,说是小路也有三四米之宽,是条木桥小路,整体是用棕红色的木料搭建的,楼梯不过三四阶,踩上去后就是平直的小路,还有护拦作为阻挡。 两边是能遮蔽阳光的山,地面上是柔软湿润的草地,有些小型鸟类在上面啄食虫子。 越往里面走,温度都有所下降,穿过整条峡谷,到达尽头时,翟月怔怔看着眼前的景色,一片金黄橘红不容分说地闯入了眼帘,深深印刻于心底脑海。 那是一大片的向日葵花海,向日葵本身的颜色与落日时分的夕阳交相辉映,营造出一份更冲击视觉的美,是种灼灼热烈的浪漫。 “好漂亮。”翟月愣愣地说,完完全全被眼前的美景摄去了心神。 江望舒放下手中的行李箱,轻轻推了推翟月,“向前走。”松开与翟月相牵的手,拿过他的行李箱,打开自己背在身上的包,从中拿出个相机。 翟月在看见相机时就明白了,朝着花海,朝着余晖走去。 江望舒调试好相机的各个参数,举起相机对着翟月,花海掩映间,落日余晖为翟月打上一圈淡淡的橘金边,映着那个人影都似熠熠生辉,江望舒按下拍摄键,让这幕永远定格。 换了好几个角度,拍了许多许多张。 “小月弟弟。” 江望舒拍下翟月转头那瞬间的景象,一半脸处在阴影之中,一半脸被太阳余晖打亮,身周簇拥环绕着向日葵,身后是灼灼的大片红霞,似燃烧起的火焰,这火焰是供凤凰涅槃重生的火焰。 江望舒放下手中的相机,朝着翟月奔去,一把抱住了翟月,在翟月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江望舒的唇就印了下来,先是唇与唇的触碰试探,随即是舌的灵活登场,舔过唇,探到齿关,扫过口腔,然后是舌与舌的纠缠,慢慢的品,细细的尝,确保不放过每一丝滋味。 花海之中,余晖之下,相爱的两人接吻,这是幅令人心醉的美景。 不知吻了多久,分开时都呼吸粗重,面颊泛红,但面颊的红怎比得过嘴唇的红。 翟月微抿了抿唇,麻麻的还有点刺痛,意有所指的目光往下移,最后停到了江望舒小腹下的位置,“我帮你。”欲而哑的嗓音,不是刻意的惑人都让人难以招架,何况故意为之呢。 江望舒的腰靠在护栏上,身上感受到温暖湿润,一手抓着翟月的头发,一手扣着护栏,“翟月,我tm再信你的话就和你姓。”声音不稳又颤抖,话语中还夹杂着似有若无的喘息。 翟月压制住江望舒的其他动作,稍微扬起点头,那双眼中盛满笑意,仿佛这片美景尽数汇聚于他眼里,带着阳光气味的向日葵绽放在他眼中。 往后退了点,却不代表着退让,声音含糊道:“望舒,开心点,我很开心,希望你也能开心,享受就好。”后一句话消弥于接下来的动作中。 江望舒整个人紧绷的都快发麻了,莹润白皙的肌肤羞耻的发红,在实在难以面对此刻的场景时闭上了双眼,但视线的消失,只会将其他地方的感受放得更加清晰,眼皮疯狂的颤动,牙关咬紧,每一丝每一毫的表现都昭示着他的紧张羞耻。 对于翟月来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该精通了,早已清楚怎样能让自己和江望舒都开心。 江望舒浑身卸力,发软的身体让翟月扶住,“翟月,你实话和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江望舒的声音无力又疲惫,疲惫的都懒的再骂再教训人了。 江望舒现在的想法就是,翟月若没点什么特殊的癖好?鬼才信吧,看看他一次次的做法,更看看他一次次做事的地点。 翟月用嘴唇在江望舒的脸颊上印了下,“可能吧。”语气是若有所思的,话说的连他自己都不确定。 “这里不是只有我们俩……算了,说了你也不听。”江望舒有点看淡世事的沧桑感,明明他还三十岁都不到,却有一种五六十岁的老人心态。 夕阳的最后一点残烬被黑幕侵蚀,翟月捏捏江望舒的手指,“我下次会注意的。” 第184章 江望舒摸摸翟月的头毛,“小朋友,下次玩点正常的,哥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再来几次,哥的心脏得出问题。” 翟月压了压自己的下嘴唇,“望舒哥,我知道了,以后只会在我们的家里,或只有我们俩在的空间。” 江望舒叹了口气,不选择再多强求,在家里总比在外面好,他真怕哪天被翟月拉着在野外乱来(真正乱来的那种)。 第107章 求婚 拿上行李箱,穿过向日葵花海,到了一座二层小屋前,白墙棕瓦,木质的窗棂,这一片散落着好几座这样的小屋,都用木桥小路相连,这片的木桥小路只有一两米宽,掩映在向日葵花海中,丝毫不显突兀。 小屋里站着接待人员,穿着活泼鲜亮的衣服,与这里整体的景物相映成趣。 “两位先生好!”服务员开口问好,“不知两位先生有什么需要的?” 江望舒,“我姓江,预定过这里的房屋。” “江先生好,您预定的是这边视野最好的房屋,请随我来,”服务员在前带路,“一般我们这里是包三餐的,可以来餐厅吃,也可以送上门,若客人需开火做饭,我们也是提供食材的,客人可以放心,我们选用的食材肯定都是最新鲜的。” “平常我们都自己做饭,如果需要你们送餐,会提前告知你们的,”江望舒说,“不过今天太晚了,需要你们送餐,等会儿我会把忌口发给你们。” 服务员,“好的先生,这边就是二位预定的小屋,都提前打扫过,若有什么不满意之处,客厅有连接前台的电话,可以打电话与我们说。” “谢谢。”江望舒礼貌道谢。 服务员,“客人若无需要,我就先去为两位安排晚餐了。” “好。”江望舒点头,在服务员转身离开后,推开屋门走进去。 翟月跟在江望舒后面,全程没有参与到对话当中。 房屋内部是原木设计,色系是很温柔的暖棕色,盆栽绿植,还有可爱的卡通小摆件,精巧又别致。 “小朋友,这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吧?”江望舒笑看着翟月,语气中少有的带了炫耀的意思。 “很好,”一个吻落在江望舒的额间,退开一步,脸上洋溢着笑容,“谢谢你送我这场盛景,很漂亮,值得我铭记于心一辈子。” 江望舒突然间想起那个夜晚,“曾经你邀我赏了一场无价的月,如今我回你一场落日盛景,这就是缘分的奇妙。” 翟月懂了当时江望舒说的放松舒服,脸上的笑愈发热烈,张扬的夺目耀眼,这是少年人独有的少年轻狂气。 江望舒抚上翟月的眉眼,这样的张扬热烈,才最适配小朋友桀骜的容貌,“小朋友,当下的你,令我无比心动。” “望舒哥,你想要对我做点什么吗?”似有若无的暧昧撩人,眼神与每个细微的动作,都带着引诱人的意味。 江望舒默然无语,小朋友是不是被他养歪了?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翟月的脑壳,“小月弟弟,人一般而言对掉了一次的坑都会敬而远之。” 翟月疑惑地歪歪头,似乎不理解江望舒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先把你的忌口发给服务员,然后上去收拾行李,差不多就能吃饭了。”江望舒别开眼,说实在的,小朋友这个坑,他掉下去就爬不出来了。 翟月,“望舒哥,我的身体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差,都养了一个月了,还是在你的精心呵护下,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翟月想,望舒哥一直以为他身体差,肯定是望舒哥的刻板印象作祟,这也是没办法的,自己第一次真正出现在望舒哥的面前,就是以发烧昏迷的形象出现的,一点不能怪望舒哥。 江望舒发完消息看向翟月,“小朋友,你是因为喜欢到了一定程度想要更进一步,还是想借此证明某些东西?” 翟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江望舒的问题,他扪心自问,他是为什么想要更进一步? 喜欢吗?肯定是喜欢的,是因为喜欢吗?似乎又不完全是。 “喜欢你,”翟月说完这三字垂下头,“我怕你会突然不要我了。”翟月也清楚他的想法有点杞人忧天,毕竟江望舒一直都给足了他安全感,但他还是担忧害怕,如同过去他那个美好的家一样,它就是在刹那间破碎的。 江望舒捧住翟月的脸抬起,让他与自己直视,“小朋友,通过这种事情来寻求安全感,是因为我没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吗?” “不是,”翟月矢口否认,“你给我的已经很多很多了,”眼睛看着江望舒的背后,不敢与他对视,“是我自己贪婪的不知满足。”承认自己卑劣又贪婪,还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终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江望舒凑上前吻了吻翟月的眼睛,“小朋友,别怕,也别担心,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以时间为证。”又亲了亲翟月的唇,“本来这是想明天给你,现下拿出来,也称得上恰如其分。” 江望舒从背包里拿出了个丝绒盒子,翟月猜测得到盒子里是什么,却有点不敢置信,这才是真正的突然,突然的让人猝不及防,措手不及。 江望舒半跪在翟月面前,打开了丝绒盒,盒子里是两枚银色的戒指,戒身上撒有碎钻,在屋子的灯光下,折射着绚丽的光。 “翟月,在定做这对戒之时,我就幻想过无数次当下的场景,我想象过无数种不同的求婚方法,字斟句酌过应当对你说些怎样的话,而此时此刻与我的任何一种预期都不符合,”轻笑出声,“但我又觉得,此时此刻恰好合适。” 第185章 “翟月,我的小朋友,我不知如何对你表达我的喜欢,我的笔下明明曾写过情话无数,到这时,我才觉我的言语有多匮乏,我爱你,浪漫且庄重,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人生的这条路吗?” 翟月他想,未来的岁岁年年,日日夜夜,他都不会忘记此时此刻, “即使人生这条路坎坷崎岖,可能会遇到无数艰难险阻,你仍然愿意爱我吗?”话是从喉咙中挤出的,他想立马答应,又怕江望舒未来的某一天会后悔,他们认识的时间还太短,江望舒给出的爱又太多太沉重,太快,太不可思议。 “小朋友,要是这都没考虑清楚,我不会草率的拿出戒指,我下的决定很认真,我当下说的每句话都很认真,你愿意相信我吗?” 他们都在问着对方与自己,你确定吗?你确不确定? 翟月伸出了自己的手,“我愿意相信你会爱我,我也会尽其所能给出与你同等分量的爱。” 江望舒将戒指戴到了翟月手上,没等自己站起身,翟月同样半跪于地,拿起另一枚戒指,执起江望舒的手,为他佩戴上戒指,低头吻了吻戒指,“江望舒,我也爱你。或许还没有你爱我的那么深,但如我所说,我会尽其所能。”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江望舒无奈一笑,“本来该进行到接吻那一步的,可惜了。” 翟月动作飞快地在江望舒唇上印了下,“来得及,不可惜。”率先站起身,又拉着江望舒站起来,走着去开门。 门外是来送餐的服务员,一共来了三个服务员,他们手上端着托盘,托盘上各有三四道用盖子盖着的菜。 “请进,麻烦了。”翟月退到一旁,让服务员进门。 他们端着托盘进入厨房,把菜放在厨房的餐桌上,走出来时有一人说:“用餐结束后,可以打电话告诉我们,我们会来收拾餐具,祝用餐愉快。” 翟月在服务员都走后关上门,转头与江望舒互视一眼,问:“要亲吗?” 江望舒指了指餐厅位置,“先洗手吃饭,想亲以后有的是时间,对了,别忘了漱口,你到底什么毛病?怎么能咽下去?不恶心吗?” 翟月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是你的话,怎么会恶心?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不就是种普通的.情.趣.吗?” “是我不懂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江望舒他还能说什么呢?这都第三回了,他都快习惯了呢(疲惫抽烟.jpg)。 “望舒哥,别说的你好像不年轻一样,”翟月说,“你明明年华正韶,别总是老气横秋的。” “你还说教上我了?”江望舒笑着说,“行了,以后只要不在外面,就都随你。” 翟月觉得江望舒可太纵容他了,他为此恃宠而骄很正常,对吧? 漱口洗手,坐在餐桌前开始吃晚饭,菜色与在家中吃的别无二样,清淡又精致,总体来说,用餐很愉快,这指定是有刚才之事的加成。 吃完晚饭,等服务员来把餐桌收拾干净离开后,两人提着行李箱走上二楼,楼梯是木质的,与整体的装修很适配。 二楼分成三间,一个房间是卧室,一个房间是书房,书房中还配置了电脑,最后一处是卫生间,里面有个大大的浴缸。 两人先进了房间,把带来的衣服之类的收拾进衣柜。 卧室的床很大,米白色的床单被套,一看就很温馨舒适,在临窗处还摆放着两个淡绿色的懒人沙发,可以想象一下,趴在沙发上推窗映入眼帘就是满目的向日葵花海,那将是无与伦比的享受。 江望舒说,“要出去走走吗?路上是有灯的。” 还没等翟月回答,外面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落声,“看来天气并不想让我们出门。”翟月窝在懒人沙发上,对着江望舒调侃。 “的确如此,”江望舒走到翟月面前,“我之前看天气预报,明明显示这两天是没雨的。” “我们这地区的天气预报从来不可信。”翟月回了句。 “你说的也对,”朝着翟月伸伸手,“还是起来走两步,不然对胃不好,药和水都准备好了,来吃药。” 翟月撇了撇嘴,还是拉住了江望舒的手,若没有江望舒的监督与呵护,他指定活不到现在。 第108章 直播 在翟月去吃药这段时间,江望舒把床上用品换成了他们带来的。 翟月把药吃完,在楼上楼下的每个房间都仔细逛了逛,全当是消食了。 等回到房间,床上的床单被套换成了浅杏色的,在左边被角上方还有一株大大的向日葵。 换下来的床单被套都整齐的放在了一旁,等着明天拿给服务员。 “要不要去书房玩电脑?”江望舒问,“你太长时间没直播,你的粉丝会不会都跑了?” 翟月有那么刹那是没反应过来江望舒在说什么的,养病的时间过得太清闲,看看书,喝喝茶,再陪着江望舒出去走走逛逛,晚上一起看看电视电影……连手机都不怎么碰,何况是直播,悠闲的生活太舒服,他都快把之前的记忆忘了。 “我们不是出来玩的吗?”翟月道,“等回去再说吧。”出来玩就好好玩,放松愉快,游玩过后在想着工作,别想,不可能不工作的,他不可能一直让江望舒养着他。 “外面下着雨,暂时出不去,”江望舒说,“给你找点事做,我怕你无聊。”小朋友真在家闷了太长时间,这里是风景独美,但不出门的话,与在家里也别无二样。 第186章 “可以啊,”翟月欣然应允,“正好今天开心,对了,他们这有摄像头吗?之前承诺露脸的。” “我打电话问问,”江望舒捏着翟月的下巴晃了晃,“小朋友这么好看的脸,真舍不得给其他人看。”明晃晃的调笑。 “不露也可以,”翟月语气苦恼,“但这就不好让他们看我的戒指了呀。” 江望舒,“……”我承认我输了,小朋友这也太会了吧。 笑眯眯地在翟月的脸颊上咬了口,留下个浅浅的牙印,“这样更保险。” 翟月指尖触在脸颊的牙印上,笑得很明媚,他不但不生气,还觉得好极了,望舒哥对他有占有欲,不就代表着望舒哥很在意他吗?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人开心的事吗? “望舒哥哥,我的身体真的好了,真的真的好了。”翟月勾缠着江望舒的手指,悄悄地在指节上摸索,还细微地挠挠江望舒的手掌心,说出的话语,做出的小动作,意图显而易见。 江望舒手心麻麻痒痒的,一颗心更是酥软成一片,只差一点他就要答应下来了,手上用劲握住翟月不安分的手,“直播,还有,你难道希望我们的第一次不在我们的家里吗?”话说的有点卡顿,实在是拒绝小朋友,他的内心是在流泪的。 “虽然我希望我们的第一次在我们的家里,”虽然后面一般都会跟着个转折,翟月这里自然不会例外,“但是这个时间点恰好合适,不是吗?”低头看着交握的两只手上的戒指,“洞房花烛夜,”又抬起头,唇角的笑很真挚,“只要有望舒哥在的地方,就是家。” 江望舒,“……”不行,小朋友怎么能这么会,他快要坚定不住自己的念头了。 “小朋友,可是这里没有要用得到的东西。”江望舒的意思就是,不是我想拒绝你,是实际不允许。 翟月笑的微妙,江望舒心里暗道一声,好像得遭,果不其然,默默注视着床头柜里的东西,又默默看向翟月,“小朋友,你怎么知道的?”他记得他上次来都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最主要的一点,小朋友根本没在卧室里闲逛翻找过,到底是何种惊人的天赋啊? 翟月眼神闪躲,表现出点刚才就该有的不好意思,“额…我也不确定,谁能想到真有?”他真没说假话,他都在想要不要自己冒雨去到前台问问,来床头柜看看,只是忽有所想。 江望舒,“……”我还能说什么呢? “先直播吧,”江望舒放弃般地说,“现在时间还早,刚吃完饭,不适宜做这种事情。” 翟月在江望舒脸上吧唧一口,“望舒哥,你如果不愿的话……”露出复失落小狗般的模样,卷卷的毛耷拉着,“我也可以等的。” 江望舒,“……”小朋友这纯粹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吧?另一个想法闯入脑海, “小月弟弟,你知道该怎么做吗?”江望舒问,“还有,你在上还是在下?”问出这样的问题不是江望舒多想,想想小朋友的年纪,有所担心,很情有可原。 “位置我都行,”对于另一个问题,翟月绞了绞手指,“会一点点,看过视频。” 当初才明确自己性取向时,他有“翻墙”去找过这种视频,看完视频后的他,又有点对自己的性向不确定了,他换了很多个视频,都很无感,甚至有点厌恶,但看男女向的,他也这样,反正都不怎么样, 平常时间他更关注男性,却也没喜欢过哪位男性,直到遇到江望舒,他就知道不是他的问题,是他没遇到那个能让他感兴趣的人。 江望舒摆摆手,行的吧,这总比等下让他亲自教来着好,只是现在的少年人他真的不理解,小朋友这也才十八岁,还未满十九岁吧?懂得比他这个快奔三的还多。 江望舒转移话题,“我已经问过了,他们这里有摄像头,等下送来。”他想再聊下去,他们就该上床了。 翟月没有紧追不放,两三个小时他还是等得了的,相反,等待的时间在正餐上时,会更加深人心情愉悦值。 …… 翟月去书房摆弄着电脑,江望舒拿着摄像头走进来,“你弄着,我修修今天拍的照片,回去后把它洗出来,留作纪念,以后出去玩都可以这样。” 江望舒坐到另一旁,抱着带来的笔记本电脑,看着电脑上的照片,就会不由自己的想到那场荒唐的事,神情变了变,下定决心,以后还是得好好在与小朋友说道说道,在外面不能乱来。 翟月自然不可能拒绝,答应了下来,之后才打开了直播,他没有在一开始就露脸,太早露,效果不会太好。 很快接二连三的粉丝就进入了直播间,一条条留言划过, —— 【奶奶,你快来看,你关注的主播回来了。】 【看见钱哥开直播的提醒,我是懵逼的,点进来的我更懵逼了,难道是我做梦还没醒?】 【千年等一回呐~千年等一回~】 【大伙们快来快来,钱哥诈尸了。】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 最开始的评论都是以上这种,疯了许久都没平静下来。 翟月轻轻“咳”了一声,才说话,“抱歉哈,前段时间都在医院养病,没办法给大家直播。” 【钱哥,你好点了吗?要注意身体啊!身体最重要,只要你说一声,我们会等你的。】 第187章 【钱哥也不是我们说你,虽然你虚弱脆弱的时候很诱人,但我们也不是禽兽呀,早就和你说要注意身体,保重身体,一次次都视而不见,你生病了,难道我们粉丝会不心疼吗?心疼死了好不好?】 【钱哥,你还是改改你的生活习惯吧,我们是调侃你为了钱什么都做,但身体才是本钱,你身体熬坏了,有再多钱又有什么用?】 【就是啊,就是啊,钱哥,你不知道你病的这两三个月,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只能靠你的直播录屏度日,你要好好的爱护身体,就算你少播两个小时,我们都同意。】 …… 翟月眼睛印出那一条条满怀关心安慰的留言,心里酸酸涨涨的,这不是因为苦痛难过,而是感动混杂着喜悦。 “谢谢你们的关心,更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真的很感谢你们的陪伴与喜欢。”翟月这句话说的很认真,蕴满真挚的诚意。 【主播,主播,你这是要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退圈了。】 【钱哥,别说这么见外的话,你还是不是我们的钱哥?快说,你把我们的钱哥藏哪了?】 【主播,你别这么搞,你说这些话,太让人误会了。】 【钱哥,钱哥,谢什么的就免了,之后好好直播就行,要是能多说两句话就更好了。】 【对的对的,只要你以后别再这么突然间消失个两三个月就行。】 …… 翟月嘴中溢出声笑,“你们怎么这么可爱?放心吧,为了这么可爱的你们,我都不会退圈的。”翟月很知道怎样利用自己的魅力,语气声音都很蛊,就算见不到人,都能为之疯狂的那种。 江望舒在翟月开始直播时就没再看电脑了,目光一转不转的落在翟月身上,小朋友这魅力四射的模样,能把人的心都勾去。 翟月扫过来一眼,风流又蛊人,桀骜的眉眼中独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江望舒捂住自己“怦怦”乱跳的心,之前的小朋友哪用说那么多话,只要摆出这副模样,他肯定二话不说就从了。 翟月给了江望舒一个飞吻,然后继续直播,让望舒哥之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在他左说右说后才答应他,现在也让望舒哥体会一下他当时的感受。 江望舒露出个无奈的笑,小朋友怎么连记仇都这么可爱?不愧是他喜欢的小朋友。 第109章 公开 直播间里的观众可不知这两人私底下的眉眼官司,还在因翟月刚才的话发疯呢,留言发的“唰唰”的,礼物如雨点般落下,就像那些礼物都不要钱一样, —— 【这肯定不是我们的钱哥……不过换的妙,第一次听到钱哥的声音,就幻想着钱哥用这种语气说话,当下一听,啊,我死了。】 【钱哥夸我们可爱,这还是钱哥吗?不就是要礼物吗?给你~给你……】 【我记得之前有一次钱哥也是这样的语气,但那一次怎么比得过这次的蛊?】 【哈哈哈~还好我录屏了,我要把这段截下来反复听,怎么能有这么好听的声音?一定被天使吻过,不然不可能如此好听。】 【这无处安放的荷尔蒙,知道的是说钱哥去医院养病,不知道的还以为钱哥去某些地方进修了。】 【哎!这一说好像是呀,钱哥这变化,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了。】 【好听好听,再多说两句嘛~】 …… “好啦好啦,别冲动消费,你们的热情让我有点难以招架。”翟月安抚地说,“你们还记得我之前的承诺吗?” 【莫非是……喘息?】 【额……朋友,你要不要看看你发了点什么鬼东西?】 【emmm……朋友,万一呢?虽然我也知道这可能性很小。】 【别玩了,钱哥说的是露脸吧?】 【靠靠靠,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能把钱哥变得不像钱哥?】 【露脸露脸,快快快,终于能一睹真容了,弄快点,弄快点,我已经开始录屏了。】 【露脸加喘息,双倍的双倍快乐,我给你刷礼物,满足一下我们怎么样?】 【朋友,莫非你是天才?礼物刷起来,露脸加喘息,我们值得拥有。】 【搞快点,搞快点,不就是要礼物吗?姐有的是钱。】 …… “别别别,我只承诺了露脸。”翟月抬眸瞅了瞅江望舒,注意到江望舒正在低头玩手机,稍稍放下点心,明明做错事的又不是他,怎么心虚的变成了他? 江望舒饶有趣味地看着手机上滑过的留言,问他生不生气?这话说的,小朋友又没有答应,还有一点就是,那些喊着叫着要听喘息的留言里,或许是有些真心实意的,但更多的不过是跟着玩梗,人都在他碗里了,心胸还是宽广些好。 翟月调试着摄像头,把脸凑到摄像头前,“看得清吗?” 留言区除了刚才的留言,再没有新增任何一条留言, 翟月的眼神变得疑惑,“是摄像头坏了吗?”伸出手晃晃,“我这边没问题呀!”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好帅!好帅!快让我舔舔~】 【钱哥,你有这一张脸藏着掖着干嘛?你早露出来,我给你刷的礼物至少翻五倍。】 【钱哥钱哥,以后我就是你最忠实的粉丝,谁来赶我都不走。】 【钱哥的声音与容貌完美适配,因容貌和声音不匹配的主播太多,钱哥完完全全符合我的预期和想象,桀骜又坚韧的少年郎呐~】 第188章 …… “谢谢喜欢,”翟月指尖点到唇上,“只是你们会不会夸太过了?”苦恼地蹙蹙眉。 【哪里过了?哪里过了?我们钱哥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夸都不为过。】 【对啊,对啊,钱哥这张脸塑造性可太强了,明明该桀骜不好惹的,但看看钱哥的神情,我可以,我非常非常可以。】 【别夸了,别夸了,等等……钱哥你无名指上带的是什么?】 【什么什么?定睛一看的我,天都塌了。】 【我想说钱哥肯定是带着玩的,但钱哥那死要钱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我想他舍不得给自己买这么贵的钻戒。】 【不是吧,我才爱上的男神,他已婚?】 【不可能呀,不可能呀,钱哥这才十八九岁吧,怎么可能结婚了呢?】 【技术粉刚转颜粉的我,“……”刚有的老公,怎么就成别人家的了?】 【钱哥,你说啊,你说你是在逗我们的,只要你说我们就信。】 【所以脸上的真是牙印吗?(崩溃大哭.jpg)】 …… “淡定淡定,别激动,”翟月转转戴在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刚和人确定余生?”说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眼神移向不远处的江望舒,恰与他对视,相视一笑。 【钱哥,你还小,是不是被外面的坏叔叔坏阿姨骗了?】 【钱哥小小年纪的,别想不开呀~是游戏不好玩了,还是钱不好赚了?你要碰感情?】 【钱哥的对象肯定和他在一起,这就是明晃晃的嘲讽和秀恩爱,要脱粉了,要脱粉了(bushi)。】 【钱哥,你没直播的这段时间是真去养病了吗?怎么在短短时间里就多了一个能确定余生的对象?】 【钱哥,你对象不会是在医院认识的吧?不要啊~】 【钱哥,你要么不露脸,要么不公开,让我看见这么好看的脸,然后你就公开了,你让我情何以堪?】 【你就不怕我们脱粉吗?有没有把我们粉丝放眼里?】 …… “别激动,别激动,”翟月一手支颐,一手抬起向下压了压,“要问我为什么会在今天公开?原因很简单呀,今天是个好日子,在我人生发生巨变的时候,我想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你们,是你们陪我走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光,我希望和你们分享我的开心喜悦。”尾调带了点叹息。 “我给你们讲讲原因吧,”翟月缓声开口,没有看划过的留言,也没有看向江望舒,他看着空中虚无的一点,“我是个被上天眷顾的人,不然也不会遇到他,他给了我很多很多很多的爱,多到让我觉得只要有他陪着,活在这世上也很好。” “在最开始的时候,我曾试图一次又一次推开他,想让他离开我,我这么脏这么不堪的人,怎么配得上他?我往后退一步,他就往前两步,他告诉我,他想养一株花,他想看这株花重新绽放, 他给了我爱,给了关怀,给了呵护,给了所有积极向上的情绪,他带我走出了漆黑阴暗的房子,他把我身上的泥污清洗干净,他真的在把我当做一株需要精心呵护的花对待。” “我没有办法不对他心动,他太好太好了,好到让我觉得,我受的所有苦痛都是为了能遇到他,我没有家了,可他给了我一个新的家,这怎么能不心动呢?”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都渐渐平复了下来,听着翟月的讲述,慢慢的,慢慢的,他们不得不承认,如果人生当中遇到了这么一个人,他们没办法忍住不心动。 很多人都听得出翟月的讲述中省略了不少东西,但他们明白,这是翟月在为他们着想,只从只言片语中,他们就能窥得翟月算不上美好的经历。 【这样美好的感情,我只在网络上见过,美好的过于虚假,但主播的讲述与神情,都在告诉我,这的确是真的,有点羡慕,祝九九。】 【摸摸钱哥,希望钱哥能与你的爱人长长久久。】 【钱哥你很好,在爱情中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别把自己看得太低,绝望中抓到的光,可以珍惜,但别把他看得太重,他很好,你也很好,我的意思是,爱情很好,但自己更重要。】 【钱哥的叙述中他是个很美好的人,美好的我相信钱哥肯定有夸大的成分在其中,只是,即使抛开夸大的地方,凭他做的事,使人对其心动也不是多难的一件事,希望钱哥能幸福,希望这份美好不是虚假。】 【主播,有个人爱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但从你的叙述中来看,他何尝不是一种趁虚而入?爱情很好,可他不能基于欺骗之上。】 …… 翟月看着评论缓慢地眨了眨眼,脸上的神色是懵逼的,“不是,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我被骗呀?”他有点搞不懂这届网友,“你看看我,在你们看来,我像个傻子吗?” 仔细看过他们的讲解,翟月语气全程吃惊,“啊?pua?我真用不着他费那么大的心思。” 反正网友的评论就是我不信我不信,你肯定是被骗了。 翟月有点求助的眼神投向江望舒,见他不为所动,收回眼神,思索了一下,说:“就这么说吧,他和我在一起,纯属精准扶贫。” “不是自我贬低,有钱又有颜,学识渊博,他想找什么的找不到?图我什么?总不能是图我腰子吧?” 江望舒,“……”小朋友怎么还兴胡说八道的? 第189章 “想看他是怎样的人?”翟月念出这个问题,眼中闪过明悟之色,“你们不会是在套路我吧?” 滚动的留言有刹停滞,虽然……但是……的确是想看看另一位当事人,可他们也是真的不相信钱哥没被骗,尽管钱哥长了张扬桀骜的脸,一眼看去不太好惹,然而在他们眼中,钱哥就是个小可怜,为钱哥操心点是正常的。 翟月又看向江望舒,“望舒哥,粉丝想见你,见吗?” “小朋友,他们都很关心爱护你,我怎会避而不见?”江望舒走了过来。 在听见翟月叫哥时,在听清另一个当事人的声音时,直播间里的观众是懵逼的,又仔细回想,这声音有点耳熟,他们当初真的只是开玩笑,没想到磕到真的了(哭泣.jpg)。 在观众们看清江望舒的容貌时,他们承认他们刚才叫的有点大声。 【年下赛高!!!】 【年上赛高!!!】 各执一词,但磕的很欢腾。 第110章 结局 一场直播结束,今天没有直播打游戏,但感觉比打游戏还疲累。 江望舒顺顺翟月软塌塌的卷毛,“去洗漱,早点休息。” 翟月垂着的头立马抬起,“洞房花烛夜,洞房花烛夜,洞房花烛夜,重要的事说三遍,我不可能忘的。” 江望舒,“……”刚才蔫哒哒的人是谁?肯定不是他家小朋友。 江望舒收回自己的手,“你还有精力折腾?”语气微妙。 翟月眼睛瞪大,形象地表现出自己的不可置信,“望舒哥,你这是在瞧不起谁呢?” 江望舒,“……”激起小朋友的胜负心了怎么办?感觉要完。 “先去洗澡。”江望舒没说反悔的话,难道只有小朋友期待更进一步吗?自然不可能,他也很期待的好不好? 翟月听话的乖乖去洗澡,洗完澡换上睡衣,出门时他从镜子中看到了他当下的模样,眼角眉梢都留有笑痕,因为能和望舒哥更进一步而感到开心?还是仅仅因为有江望舒这一个人?二者皆有,他没什么好否认的。 他早就知道疼痛是会上瘾的,但用爱来戒此瘾,无疑爱更胜一筹,望舒哥赢了,他亦赢了。 江望舒坐在懒人沙发上,见翟月走了进来,拿上睡衣起身,“我去洗澡。” 翟月点点头,坐在了江望舒刚才坐的沙发上,说起来之前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望舒哥好像没说他在上位还是下方。 转着手指上的戒指,自从带上戒指后他就养成了这个小习惯,无时无刻不想确认它的存在。 想法只在脑中转了一下,像他说过的,上下他并不介意。 “系统,你还在吗?”这是突然间想到的,过会儿发生的事,翟月可不希望有第三方知晓。 【在的呢,宿主,】系统回答,【不过宿主不必担心,宿主的隐私行为都是会屏蔽系统的。】 翟月,“你怎么还没走?” 系统,【……】小伙,你这问题很犀利呀。 翟月,“是因为我和望舒哥之间还有什么问题吗?” 系统,【数据运算不一定准确,请相信你的心。】 翟月没再和系统多说,整个人窝在懒人沙发里,眼神全程放空,直到视线中出现江望舒,没有灵魂的木偶被赋予了灵魂,立马鲜活起来。 江望舒抿了抿唇,朝着翟月招招手,然后坐到了床沿,在翟月走过来后,把卧室的大灯关了,只留床头柜前的一盏昏黄小灯。 “你在上还是在下?”翟月握住江望舒的手,其余什么都没做,他看得出江望舒的不自在,也无法否认自己心中的忐忑。 江望舒的另一只手揽住翟月的肩,凑过去吻住翟月的唇,闭着眼吻得很深入,“小朋友,不后悔对吗?”吻分开的间隙,江望舒问,此时他们身上的衣衫都已凌乱。 “我怕你后悔。”翟月搂着江望舒的腰,细窄却不瘦弱,抚上去紧实有力。 江望舒再次吻上翟月的唇,两人滚上了床,这期间吻得难舍难分,各自的手都不太安分,身上的衣服扯得七零八落。 “小朋友,来让我快乐。”江望舒凑在翟月耳朵旁说,吐息湿热暧昧。 “你不想占有我吗?”翟月搂紧江望舒,“我不介意上下,望舒哥没必要让我。”声音低低的,他心里是真的认为江望舒是在让着他。 江望舒借着昏黄的光与翟月对视,弯唇一笑,“小月弟弟,你怎么会认为我在让着你?来吧来吧,再废话就别做了。” 翟月确认江望舒不是勉强的,自然不会拒绝,只要一想,他就能激动的浑身战栗,这可是他喜欢的明月,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明月,如今的事仿若梦中。 玉白的肌肤上绽开点点红梅,汗滴犹如枝头的白雪遇日光融化,大滴大滴地滴落。 江望舒面色潮红,眼中的光支离破碎,揽在翟月身上的手都因无力垂落在床上。 翟月吻了吻江望舒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尖,最后落至嘴唇。 翟月以为很久以前的记忆都模糊了,也或许是男人的本能作祟,他知道怎样做能让江望舒舒服开心。 真漂亮啊,真美啊,这是独一无二的明月,这是独属于他的明月。 …… 恼人的阳光亲吻眼皮,唤醒了床上熟睡的两人。 翟月把头埋到江望舒锁骨处,哼哼唧唧的不想起床。 第190章 江望舒被毛茸茸的脑袋拱来拱去,这就好像一只大型犬在和你撒娇一样,江望舒伸出手揉揉翟月的头,以前还因自己猫毛狗毛过敏无法养小动物而感到遗憾,当下也算弥补了他的遗憾。 “起床吧……”江望舒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过分,说话时还带了点刺疼,昨夜无数记忆涌入脑海,有点羞耻,有点不自在,不过多活了几年还是有用的,脸皮儿不是一般的抗造,坚持着把话说完了,“外面的阳光很好,吃完早餐出去走走。” 翟月张嘴咬住江望舒侧颈肉,也不用力,就叼着磨牙,“不想起床。”嘟囔着说一句。 江望舒觉得这样不行,大早上的太让人冲动了,再让翟月蹭下去,就该发生点他不喜欢的事故了。 伸手轻轻拽拽翟月的头发,“别撒娇,你可以接着睡,放我起床。” 翟月抱人抱得更紧了,明摆着就是自己不想起,也不让江望舒起。 江望舒推了推翟月,“别闹了,总不能出来玩,把所有时间都荒废在床上。” 翟月眯着的眼睛睁开,又因为光线而不适应的眨动,继续眯了起来,没管江望舒不轻不重的推拒,换了另一个地方蹭,嘴在江望舒的脖颈锁骨处厮磨啃咬。 “小月弟弟。”略带警告地喊了一声。 翟月感受到了江望舒某处的变化,没再仅着江望舒的脖颈欺负,换了另一个地方,整个人缩进被子中。 江望舒让小朋友弄的没办法,用手臂遮挡住自己的眼睛,一大早来这么一遭,刺激过头了。 …… 折腾完,翟月没再赖着不起床,那张脸上红霞未退,嘴唇更是红润的如同涂了口红。 “小朋友,再陪你这样胡闹下去,迟早有一天我得死在床上。”江望舒语气很疲惫,小朋友太能闹腾了。 翟月眼神有点飘忽,他不是故意的,纯粹就是忍不住,他就喜欢看江望舒脸上因他浮现出各种有趣的变化,或羞耻,或气恼……都很迷人。 只是想想江望舒的话,翟月不太赞同地说:“年轻的时候不折腾,老了就折腾不动了。” 江望舒一脸……不好形容,复杂极了,在翟月都将衣服换好后,江望舒才收拾好心情,开口问:“小,小朋友,你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翟月拨弄着自己的头发,眼中有些疑惑,“怎么了?”他以为那个话题已经过了,根本没想起来还在谈论那事。 “没有,”江望舒摆摆手,“去洗漱,我发消息给前台,让他们送早餐过来。” 翟月还是很茫然不解,“望舒哥,有问题要讲明白。” 江望舒,“没事,你现在挺好的。” 翟月一步三回头的去卫生间洗漱了,他在想,以后还是克制点好,看,都把望舒哥刺激傻了。 两人吃完早餐,翟月吃完药,一起走出了小屋。 雨过初晴后的空气非常清新,特别是身处在大自然中。 翟月神情放松,侧头看到江望舒带笑的面容,他觉得此刻的时光好极了。 ———— 【叮!经系统计算,宿主与江望舒相守一生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恋爱观察日记上传中……】 【“恋爱观察系统”解绑中……】 翟月愉悦放松的神情微怔,“谢谢,你是个好统。” 系统,【谢就不必了,你还是好好学学怎么夸人吧,系统也一样……但是,宿主,你最该学的是如何爱自己。】 翟月,“我会的,你真是个好统。”这单纯就是为了开玩笑了。 系统,【不会夸就别硬夸,我要去寻找下一位宿主了,希望你和你的爱人,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岁岁年年如今朝。】 翟月,“谢谢你的祝福,我也祝你一路顺风。” 【日记上传成功。】 【解绑成功。】 【对了,宿主,我给你准备了一件小礼物放在你们的床头柜上了,希望你会喜欢。】 系统回看这一片向日葵花海,其实他的拟体就是向日葵的形状呢,不过是第一次绑定宿主时,出现在宿主面前,吓到了宿主,之后他就再没选择出现在宿主面前。 即使无人知晓,这又何尝不是他与这位宿主的缘分呢? ———— 翟月在系统彻底离开后,有点怅然若失之感,看向了江望舒。 江望舒出言问:“怎么了?刚感觉你出神了一会儿,在想什么呢?” “在想我可真幸运,不然怎么会遇到这么好的你?”翟月没有提起系统,不知道为什么,就算系统没有要求过不让他说出系统的存在,但他却都自然而然的不会提起系统的存在。 江望舒揉揉翟月的头,“我遇见你,亦是我的荣幸。” 翟月亲吻了江望舒,他感谢上天让他遇到了江望舒,更感激江望舒愿意伸手拉他一把。 …… 回到房间后,翟月拿起床头柜上多出的日记本,封面是一株在月光下摇曳生姿的向日葵,充满了勃勃生机,绽放的绚丽。 翻开第一页, 【一根网线连接起的缘分,它本该单薄脆弱,可它却如最牢固的红线连接起两人,这是一场特殊的缘分,是场无人肯进一步就会断的缘分,好在没有人轻视,都珍惜着这段缘,让一切都有发展下去的可能性。】 …… 第191章 日记本上记载着他与望舒哥的点点滴滴,很客观,很系统。 最后一段是, 【世人皆言,迟来的阳光救不了即将枯萎的向日葵1,或许不是不能,只是方法错了,以真心作为土壤,以爱意来灌溉,即使是处在月光之下,他仍能绽放出绚烂而热烈的花朵。】 “小朋友,在看什么呢?”江望舒问,“这是你带来的吗?”明明他记得小朋友的行李是他收拾的,没见到里面有日记本呀。 “一个特殊的朋友送来的,要看看吗?”翟月合上日记本递给江望舒。 江望舒在看见封面时就有所预料,看完之后笑了笑,“文笔不错,值得珍藏。” 翟月应下,别说是有纪念意义的日记本,就算是普通之物,朋友所赠,便不可能随意对待。 …… 时间来到他们要走的那个夜晚,翟月终于勾着江望舒用上了那个他一眼就相中的浴缸,胡闹了一晚,第二天就没来得及离开,又多留了一天。 离开的那个早晨朝霞满天,好像他们来的那天,不过一者出生,一者欲颓,恰如“向死而生”这个词。 第111章 告白 漆黑无光的小房子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他躺在较他身体大很多的窝上。 呼吸均匀,一动不动的,仿若睡着了,其实并不,时烨正在守株待兔,而他等待的那只兔子刚走进别墅。 …… 宿宸松着自己的领带,英俊的面庞上带着点烦躁厌倦,两条剑眉微拢着,“小少爷呢?”扯松领带坐在沙发上后,才发现别墅比往日安静了太多。 “回先生,小少爷又离家出走了。”管家恭敬地回答。 宿宸一直未松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吃过晚饭了吗?” 管家,“回先生,小少爷今天一天没吃饭了。” “怎么回事?谁又惹到他了?”宿宸拽着刚解下来的领带,语气很烦躁。 管家,“回先生,自小少爷昨夜被您从警察局带回来后,就离家出走了。” 宿宸站起身,把揉皱的领带扔到沙发上,“准备好晚饭。”迈动大长腿朝着别墅后院走去。 时烨闭着的眼皮儿颤动,有光线漏进了这个漆黑的小房子,他知道他守的兔子来了。 宿宸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座小房子,矮矮小小的,棕红色的屋顶,浅黄色的屋身,有个小小的窗子,还有个童趣十足的小狗挂牌,显而易见了,这不是人住的小房子。 每次时烨一生气闹脾气,都会离家出走,不出别墅范围的离家出走,还永远都只会到这个狗窝来藏着。 踏过草坪,走到狗窝前,宿宸尽量压抑着自己的烦躁,放缓声音说:“小烨,出来吃饭了。” 时烨动都没动,根本不给外面人半点反应。 “别生气了,你出来吃饭,明天我让那几家把小孩送来给你打一顿出气,或者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和我说。”宿宸脸上的倦色更浓了,他不知道,他要拿他这个叛逆的弟弟怎么办? 时烨不是他亲弟弟,和他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时烨是他后妈嫁给他爸时带来的,当时时烨八岁,已经是知识记事的年纪了,他那时二十岁了,还进了军队,一年见不了两面,可能也是因为这,时烨和他一直都不亲近。 本来可以一直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下去,可是在四年前,时烨十六岁,他二十八岁,家里的两个大人因泥石流去世,他不得不退下来接手家里的事业,等事业稍微安定下来,想着要照顾他这个还没成年的弟弟时, 才渐渐和这个弟弟熟悉起来,只是在他印象中那个乖巧的小孩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桀傲骄狂,叛逆肆意,染上了所有纨绔二代染上的坏习惯,试图纠正过,只是越纠正越叛逆,到如今只能如此了, 好在时烨一般不碰不该碰的东西,不做不该做的事,只是爱玩,爱闹了点,就算这辈子时烨都一事无成,他们家也养得起,随他吧。 时烨睁开眼睛,他并不气昨天的事儿,他只是不痛不痒地被碰了几下,那几个人可都让他揍进了医院,他不开心的点是,他们那几个人提起的事儿。 时烨舒展着僵硬发麻的身体,爬出了小房子,身前笼着一片阴影,是由宿宸高大的身影造成的。 宿宸往后退了两步,给时烨让出空间。 时烨长了一张非常显嫩的娃娃脸(这也是宿宸愿意纵容的原因之一),染了个蔷薇粉的头发,做了个卷卷的发型,更显嫩更显小了,精致又可爱,像个大型的人偶娃娃, 这个是只看脸的情况下给人的第一印象,再看其他地方就有点惨不忍睹了,右耳上戴着耳骨链,还加了四五个耳钉,身上穿了件暗红的衬衫,裤子是朋克风格的,完完全全就一非主流少年, 更加一言难尽的是他脖颈处的纹身,青绿色的蛇盘绕在他锁骨处,缠绕了两圈,蛇头顺着后肩爬至侧颈,露出一双森然又阴沉的宝石红蛇瞳,仿若活物般阴恻恻地窥伺着猎物,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时烨就是矛盾割裂的形容词,脸有多幼多嫩,穿着打扮就有多野。 时烨对着宿宸露出个笑,左边脸颊浮现一个小酒窝,又甜又可爱,“哥哥,我想和你说件事儿。” 宿宸神情舒缓下来,“是闯祸了,还是又没钱了?”纵容又无奈,自家弟弟一乖巧,要么闯祸,要么要钱,不可能再有第三种可能性,可看看他那张乖巧无害的娃娃脸,明明都是二十岁的人了,看上去却还跟个未成年似的,他这做哥的,怎么拒绝得了? 第192章 时烨脸上的笑更甜了,眼神却晦涩难言,“哥哥,我喜欢你,我想要你。” 宿宸没形象地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刚才幻听了,“小烨,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声音已然掺上了冷意。 时烨半靠在狗房子上,笑看着宿宸,“哥哥,我喜 欢你,我想要 你。”一字一顿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确保宿宸能听的清清楚楚。 宿宸的脸彻底冷了下来,脸上乌云密布,随时可能有暴风骤雨,“时烨,是不是我这两年太纵容你,让你什么胡话都敢在我面前讲?” 时烨歪了歪头,一缕额发扎到了眼睛,时烨眨眨眼睛,又晃晃头,那条青蛇宛若活了般在肌肤上活动,红宝石似的蛇瞳里满是冰冷的恶意,与它的“饲主”别无二致,“哥哥,我很认真的哦,我想要你,哥哥的滋味一定很不错。”俏皮可爱的语气掩盖不了他话中的恶意。 “啪~” 时烨的头偏到一边,没过多久白皙的脸上红肿起来,看去触目惊心。 “时烨,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想你心里要有个底,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宿宸不是想不到时烨为什么会来这一出,但不管如何,即使只是嘴上说说,这件事都太过了。 时烨的舌顶了顶后槽牙,尝到点血腥味,左颊上的酒窝依旧很甜,“哥哥,我们之间可没任何血缘关系,难道你很介意那有名无实的兄弟关系吗?哥哥容忍得了别人的喜欢,怎么对我就这么苛刻呢?” “时烨,要么闭嘴滚回房间去,要么你就真的离家出走,别回来了。”宿宸怀疑他的教育出了问题,不然他弟弟怎么会说出这种混账话。 时烨盯着宿宸,大而圆的眼睛能让人清晰窥见他眼中的.侵.略.性占有欲,还有着种浓稠的恶意,“哥哥,我现在好好和你说,是看在我们的情意上,还是你更希望我用些下作的手段,届时就是你求着我上你,而不是当下的温言商量了。” 宿宸,“时烨,你是疯了吗?我是你哥,你是我弟,你自己听听,你说出来的话像样吗?”这还是他那个,虽然叛逆,但也称得上乖巧的弟弟吗? 时烨笑得又乖又软,趁人不备,在宿宸嘴上啃了一口,舌还迅速地扫过宿宸磕破的唇。 “啪~”两边脸颊对称了。 时烨嘴中的血腥味是他自己的和宿宸的混合在一起,不分你我,纠缠不清,很甜。 时烨拇指擦过自己的嘴唇,依然笑着,“哥哥,提醒你一句哦,你往后时日最好别有什么疏漏,能让我趁机而入。”定定看了会儿被他气的面皮越发紧绷的宿宸,笑语晏晏地说:“哥哥,你的唇好软,你的血好甜,期待着下次与你的相触。” 转身朝着后门处走去,再留在这做什么?除非宿宸能立马躺平挨操,不然留下来就没了意义,脸上这两巴掌,是他最大的容忍限度。 “你要去哪?”宿宸嘴上的感觉如同附骨之疽,难以去除,难以忽略,只是他总不能真把自己弟弟赶出家门,他弟可以混账,他这做哥的不可能乱来。 时烨疑惑回头,“哥哥,不是你让我离家出走的吗?我如你的愿,你不开心吗?还是两巴掌不够?” 宿宸看着时烨脸上的巴掌印,行吧,他俩都混账,最混账的还是这小兔崽子。 “给我滚回房间去,”宿宸冷冰冰地说,“没反省清楚,以后就别出门了。” 时烨弯眸一笑,意味深长道:“哥哥,你是想金屋藏娇,还是想玩.囚.禁.play?” “你再张嘴说一句话,以后就都别说话了。”宿宸说,气狠了的极致冷静,即将爆发的活火山。 时烨见宿宸的表现,没在不知死活的挑衅,踩踩底线很开心,反复横跳很愉悦,看哥哥气极的模样更是爽极了,但要真太过界,他这小胳膊小腿的,怎么打得过身强力壮的哥哥?还是收敛点好,以后有的是机会。 见着两兄弟的模样,别墅里的管家佣人都不敢多话,默默做事,不想被注意到。 时烨上到二楼自己的房间,站在房门内,对着房门外的宿宸说:“哥哥,你答应过叔叔要好好照顾我的,你难道要食言吗?” 宿宸,“……”弟弟,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谁家弟弟是要照顾到床上的?又不是情弟弟。 “哥哥,你不和我在一起,你就不怕我以后碰到骗身骗心的渣男吗?最后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时烨眼睛笑了眯起来,戳着宿宸的肺管子,他知道,他的好哥哥最忌讳他说这种话。 宿宸,“昨天发生了什么?”他这弟弟是出格又叛逆,但如果没受任何刺激,不至于闹这一出。 时烨摇摇头,粉色的毛脑袋在光线下有些亮亮的,很吸人眼球,“哥哥,昨天你与赫连小姐共进晚餐了,对吗?你想和她联姻,对吗?” 宿宸,“是因为这件事吗?” 第112章 系统 “哥哥,晚安。”时烨一把将门关上,我亲爱的哥哥,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这种无聊的原因啊~我就是想单纯的看你,生气愤怒,无可奈何,痛苦难忍,最后备受煎熬折磨地挣扎死去,谁让只剩下你了呢?要怪就怪他们死的太早吧。 “等会儿我让阿姨把晚饭送上来,脸上的伤记得擦药。” 时烨隔着门板听到宿宸说的话,真不愧是他的好哥哥,这种情况下还想着关心他,“知道了。”提高声音回了三字,就没再管宿宸的反应,整个人瘫到了床上。 第193章 脸上火辣烧疼,时烨撇了撇嘴,他哥还是一如既往的暴力,不过又想到了什么,眼睛笑得弯起来,像两轮小月牙儿似的。 “哥哥~”缓缓地念出这两字,带着点奇异的兴奋,跃跃欲试的恶意。 忽地好像世界陷入一瞬的寂静,随即是地面的震动,但也只有短短的一息,让人怀疑一切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时烨翻身下床,脑中想,是地震了吗? 只是还没等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上眼皮和下眼皮如遇到了强力胶,合上了就再撕不开,人软倒在床上,两截小腿耷拉在床的外沿。 慢慢的,时烨的呼吸变得急促,面颊上的红肿加上高热的红潮,使整张脸凄惨的不堪入目。 随着身体上的疼痛难受爆发,时烨不自主地挣扎起来,人从床上滑落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地板上,时而翻滚,时而抱着脑袋紧缩,最后一阵抽搐后,躺在地板上不再动了。 像时烨的这种情况不是个例,它爆发在全世界的各个角落,无一人能幸免, 这件事带来的最显眼的后果是交通系统事故的发生,飞机坠落,轨车相撞,连环车祸爆发…… 除此之外还有着各样不同的事故,很多人在无声无息间就失去了生命。 …… 第二天的朝阳升起了,时烨挣扎着睁开眼睛,眼前是大片大片的白芒,花的根本看不清任何的景色。 使劲眨了几下眼睛,眼前虽然还是很模糊,但勉强能辨清事物了,眼神转而茫然,他没喝酒啊?怎么和喝断片了似的? ———— 【叮!“恋爱观察系统”绑定成功,本系统无任何任务,只起观察作用,介于对你的影响,请见谅!】 【系统主要观察宿主的恋爱情况,在系统计算后确认宿主能与恋爱对象相守一生或者若宿主长时间段内未找到心仪对象,系统都将自动解除绑定。】 【本世界的世界剧情正在进行中,宿主不询问的情况下将不提供世界剧情。】 一道机械音响起在时烨的脑中,时烨怀疑自己是真喝断片了,不只是喝断片了,是连酒都还没醒。 系统,【宿主若有什么问题,都可向我提问。】 声音第二次响起,时烨打消了自己的怀疑,除非他突然间得了精神病,幻想出来这么个玩意儿,不然现在发生的事就是真实的,仔细回想着刚才听到的话,一张娃娃脸上露出迷惑的神色,这是个正经系统吗? “系统?”都没来得及再想自己的情况,多数心思放在了突如其来的外客身上。 【是的。】系统回答了这两字。 时烨歪了歪头,露出个甜甜的笑,小酒窝深深的,“系统,你是个好统吗?你能乖乖的从我脑子里滚出去吗?” 系统,【……】这个宿主是不是也有哪里不对劲?好像上个世界对神提出的祈愿不但没有实现,还又被狠狠地踹了一脚。 【宿主,我的到来并无恶意,你完完全全可以把我忽略。】系统试图和他的新宿主好好沟通。 “你什么作用都没有,还赖在我的脑子里,是不是当我好欺负?”时烨从床头柜中摸出把尖刀,“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和你同归于尽?”刀抵在自己的脖颈处,刀锋已刎上了翠绿的蛇身,有鲜红的血珠渗出。 【宿主,宿主,你冷静,冷静,要不你先看看这个世界的世界剧情,我还是有点用的。】系统机心苦,他只想要一个正常的宿主,有这么难吗? 时烨脑子里被传输了一大份剧情,仔细看完的时烨神情变了,再维持不住唇角的弧度。 〖剧情总结起来,可以用曾经很流行的小说名来概括《穿越之我在末世开后宫》,不过这可不是以男主的视角来写的,是以女主的视角来写的。 女主名叫赫连璇,曾是修真界的一名修仙者,因为叛离师门遭人追杀,最终不敌死在同门手中,然后穿越到现代一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名媛贵女身上, 在她穿越过来时,被她穿越的原生死在异能觉醒之下,她接手了原身的身体,理顺了身体里的力量,恰好还是她在修真界时拥有的金火双系灵根,这里应该要说成金火双系异能,她还把她的空间戒指带了过来,反正放在小说里都得说她挂开的过于大的程度, 然后接下来的剧情就是女主如何大杀四方,如何聚拢人心,建立基地,成为基地首领,在这一路过程中,吸引了很多优秀的男子,最主要的只有四个,古板又纯情的教授—谢棋鸥,清冷又高傲的影帝—沈远淞,纨绔花花公子—顾寄鸿,痞气优雅的总裁—宿宸,剩下的大多为一夜情对象,女主风流成性,才不会为某一个男子停下脚步, 结局是十年后,女主的实力强到这个世界容纳不下她,她去把造成这个世界末日的那块陨石吸收入空间戒指当中,戒指空间因此升级,原本无法装活物的戒指空间可以装活物了,她带着那四个她喜欢的男人一起回到了修真界。〗 ———— 这要是本实体书,时烨在看见宿宸与女主搅和在一起那一段时,肯定就会忍不住把书撕了,即使他对宿宸的感情不是喜欢,可这影响不了他对宿宸产生的占有欲。 越想越气,一脚把脚边的凳子踢翻,怒气冲冲地走向房门,一拉开门正好与宿宸面对面。 宿宸看见活力十足的时烨,稍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仔细又一看,才发现时烨脖子上还渗着小血珠,拧着眉问:“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第194章 时烨冒火的眼睛瞪着宿宸,又硬生生将怒火拗为委屈,“哥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他没在那所谓的剧情中看见他自己,刚才气过头了,也没来得及问系统,可这都是无所谓的,有所谓的是宿宸和女主之间的感情。 “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你是我弟弟,”宿宸安慰一句,又问,“你还没说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儿?” 时烨没揪着和宿宸说弟不弟弟的问题,对于脖子上的小伤痕更是不在意,他自己下手是有分寸的, 当下最关键的是,末世到来了,按剧情来说,末世至少还会持续十年,这十年里人活不活得下来都不好说,他自己作死把命玩儿没可以,但要因为这种操蛋的世界把命搭上,他是不愿意的。 “一点皮外伤,不严重,”无所谓的语气立马转向正经,“哥哥,你也注意到情况的不对了吧?”时烨娃娃脸上板着严肃的表情,有点说不出来的可乐感。 宿宸多看了看自家弟弟有趣的表情,时烨一张脸白皙干净,那两个碍眼的巴掌印消失的无影无踪,收敛心神,回答:“假设昨天的昏迷不是个例,那就代表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就好像所有人类做了场荒诞的噩梦。”后面冷幽默了一句,紧接着叹了口气,伸手摸摸弟弟的粉毛,“别怕,有哥哥在呢。” 时烨止住退后的脚步,站在原地,任由宿宸的手在自己头上作怪,内心的滋味很复杂,勾了勾唇,“我相信哥哥一定能说到做到。” 宿宸收回手,下定决心,他一定要保护好弟弟,“你在上面乖乖呆着,我去下面查看情况。” 楼下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动,还有着奇怪的“嗬嗬”声,最可怕的是能迷迷糊糊听到什么东西咀嚼肉类的声音。 时烨拉住宿宸,“哥哥,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宿宸不清楚现在的真实情况,就是有种隐隐约约的不妙预感,他想肯定是发生了很不好的事,但对于时烨的话,宿宸不可能不听,“小烨,什么事?”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提醒了句,“你最好别胡说八道。” 时烨平静到近乎于冷漠,“末世降临了。” “说清楚,还有你怎么知道的?”宿宸问,这也不比他弟弟对他告白好上多少。 时烨,“我脑中突然多了本小说,这是小说里写的。” 宿宸在想自己弟弟脑子出问题的概率有多大,又知道时烨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乱说,捏了捏眉骨,“概括一下小说内容。” 时烨略过某些他不喜欢的情节,三言两语概括了那本书,末世来临之初,女主从修真界穿越到赫连璇身上,之后网罗人才建立基地,最后解决末世发生的根源,是一块天外来的陨石,以极快的速度坠落在地球,根本没给人类任何反应的机会。 差不多一周时间,吃人咬人的丧尸,凶残的变异动植物,数量百里挑一的异能者,就会一一出现, 然后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自然灾害频发,极端天气无规律的降临…… 反正世界在短短两月不到的时间里彻底混乱了,国内尚可说是情况最好的,国外某些小国家在这场末世中可以说是彻底灭国了。 第113章 绿毛 “系统,我怎么没在剧情中找到我?是我一开始就死了吗?”时烨在讲述过程中,还分出心神和系统聊天。 【宿主,你没看仔细吗?有你的呀~】系统机械音中都透露出迷惑,【后期那个顶着绿毛搞事的反派,就是你啊~】 时烨,“……”他是生怕别人不知女主把自己给绿了,是吧?还给自己染头绿毛,这不纯纯脑子有病吗? 【不过宿主不必过于担心,在系统出现,在宿主觉醒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会慢慢觉醒,世界本就不是围着主角而转的,所以主角也不过只是普通人,只要你不像剧情中一样作死,凭你的能力顺顺利利活到末世结束,活到你老死,都是件很容易的事。】 时烨,“……”这的确不是好统,作死?他那叫作死吗?哪个男人被抢了对象不会像他那样? 额……虽然是他假想出来的对象。 ———— 干脆利落地结束了与系统的对话,“哥哥,我在小说里看见你了哦,你活到了最后。”时烨说这句话的语气有些怪异。 宿宸很敏锐,“你呢?”他弟弟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要是觉察不到,除非他的脑子被丧尸啃了。 “死了,”时烨看着宿宸的眼神里满是谴责,“你的错,都是你的错。”话说的咬牙切齿, 在剧情中他没活下来,做反派怎么可能活得下来?可能也有,反正他没活下来,他栽到了女主手上,女主把他扔进了丧尸堆里,活活被丧尸啃咬致死,恰好那时宿宸就在不远处。 要问为什么没人认出他是谁?要是时烨没有系统提醒,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个绿毛是自己。 这要怎么说呢?那个反派出场的时候气场二米八,身高一八八,一身黑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兜帽一扣,谁都不爱,声音嘶哑,嘴毒又刻薄, 后面被人拽掉了黑袍,露出一头青草绿的头发,和一个小丑面具,身上是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最后死的时候,面具脱落,是一张覆满斑驳裂痕的脸。 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时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自己做成这副鬼样子,谁让剧情是以女主的视角来看的,他这个反派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女主不知道,拿到剧情的时烨自然也不知道。 第195章 宿宸怔住,“怎么回事?”说不出来的恐慌,怎么会这样?他活了下来,弟弟怎么会出事? “不知道,”时烨说,“别用那眼神看我,我真不知道,我没在剧情中找到我,唯一符合的是一个反派,他死的时候,他脖子上露出了和我同款的红宝石蛇瞳,只有蛇瞳,其他地方全是烧伤,脸上也全是伤痕,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我们没在一起?”宿宸不相信,世道若真像小烨讲的那般,小烨可是他仅剩的亲人,他怎么可能会不陪在小烨身边? 时烨露出个甜甜的笑,酒窝深深,更甜了,“哥哥,你说呢?别问我原因,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昨夜你没喊住我,我真离家出走了,也有可能是你厌烦了我,抛弃了我,毕竟谁让我是个想对自己哥哥图谋不轨的.变.态.。” “别说胡话,”宿宸斥了一句,“你是真不清楚,还是瞒着我?” 时烨眨眨无辜的大眼,“那都是没发生的事情,只能当个参考,现在最主要的是,咱们要怎么活下去?” 眼睛笑得弯起来,“还有哦~哥哥说好要保护我的,可不能像小说里似的,放我一个人在外面艰难求生,就算我后面真的做了很过分的事,哥哥也不能抛弃我。” 时烨认为他这个猜测有理有据,不然他怎么会和哥哥分开?一定是他做了对他来说很有趣,对哥哥来说很过分的事, 特别是后期反派知道女主和宿宸有一腿,行事更加极端偏激,费尽心思想弄死女主,在有机会的时候就想把宿宸带走,带不走活的,带死的也成,就处在那种疯魔的状态中。 把自己代入一下那种情况,时烨觉得他非常能理解,真正相信了那绿毛是他。 宿宸在心里假设,要是之后他和时烨真过了兄弟关系的那条界,这种情况发生的最大可能性,就是如昨夜时烨所说的,对他用了下作的手段, 届时会发生什么事还真不好说,但要说他会把自己弟弟抛弃,不至于,可以揍可以骂,怎样都好,他不可能把弟弟扔到随时会要命的环境中去。 “为什么?”宿宸能想到原因,但又觉得那个原因过于牵强,他弟弟要真想做什么?没必要把自己搭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喜欢你啊~”嘴上说着喜欢,眼神中却无法窥得他半丝的喜欢。 宿宸,“……”我就听你继续胡说八道,你是把我当傻子了,还是你脑子被狗啃了? “你待上面,我下去看情况,”宿宸不想再掰扯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剩下的事,等看完情况再说。” 他们这里是片别墅区,每栋别墅与每栋别墅都隔得很远,人自然多不到哪里去,还算是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时烨轻飘飘地说:“都死了,这栋别墅里的活人只剩我们两个了。” 宿宸眸光动了动,没露出其他表情,在别墅只有那些奇怪的声音,而没任何尖叫哭喊,他心里就有所预料。 “可是,我们迟早是要离开的。”困守一隅,无疑自寻死路。 “哥哥,你不用解释,我懂的,”哥哥是个暴力狂不错,却影响不了他有一颗柔软的心脏,“我在房间里等哥哥。”话落就退回房间,有件事他想尝试一下。 宿宸,“……”弟弟,你的画风令我感到陌生。 对着闭合上的门,又不好说什么,转身先回房间拿了适合的防身武器,又在楼上观察了会儿情况,才慢慢下楼。 …… 时烨把踢翻的椅子踢到另一边,扒拉下自己的衬衫裤子,走到落地镜前,仔细观察自己的身体,一身皮肉很白,上面附着薄薄的肌肉,腰腿比例也不错。 “系统,你确定那绿毛是我?”时烨再次怀疑,他的身高没有突然增加,他的身材还是那样,和那绿毛根本比不了。 【宿主,系统知道的和你一样多,确定那位反派是你,是由逻辑运算算出的。】系统他有点怕这个宿主会突然做什么。 但时烨只“哦”了一声,动手把耳朵上的、脖子上的和手上的一堆饰品全解了下来,他对答案并不太在意,剧情只能作为参考,假设以后他还是走上了同样的路,那也是他自己选择的。 走进浴室冲了个澡,趁现在还有水,之后没水了,洗澡都会成件麻烦事。 擦干头发,换上套宽松便于运动的衣服,弯腰捡起之前扔在地毯上的尖刀,下刻,尖刀消失在手中。 时烨闭眼慢慢感知,脸上露出不满意的神情,却也知道,异能刚觉醒就是这样的。 房门在这时被轻轻敲响,收敛起脸上的表情,去打开了门。 外面的宿宸身上粘着些许污渍,是不小心溅上去的血肉。 时烨眼神一掠而过,“哥哥,进来吗?我去你房间帮你拿衣服。” “我回自己的房间,”宿宸拒绝,“等我十分钟,我们谈谈。” 时烨点头,没有关门,转身回到房间,扶起滚在一旁的凳子,捡起脏衣服扔进脏衣篓,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打开,和平安宁的假象被粉碎的一干二净, 一条条惊悚震惊的新闻,一张张骇人的照片,让每个人都对这场灾难有了个切实的认知,单单昨夜的昏迷,就死了很多人,血腥的场面令人难以直视,人类清醒过后,更为这场混乱添薪加柴,而这只不过是刚开始。 时烨笑笑,手机扔回床头柜上,走到房间的阳台上,春风习习,阳光和暖,好像世界未曾有任何的改变。 第196章 在光下的少年仿佛是个小天使,“哥哥~你想和我谈什么?” 宿宸,“小烨,能告诉我,你的异能是什么吗?” 时烨意外了下,他以为他的哥哥会继续与他谈论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呢, “空间,”随口回了宿宸的问题,“哥哥~我还以为你是想教育我呢?” “我说了你会听吗?”宿宸问。 时烨摇摇头,眼中明悟闪过,原来是知道说教也没用,就干脆不说了。 “能把你这边的消息透露出去吗?”宿宸问,“不会说是从你这得到的消息。” “都行,我无所谓。”时烨,哥哥对所有人都心地柔软,唯独对他那么冷硬,但这更有趣了。 宿宸敲出一条消息发出去,信不信就看他们的,他做了他该做的,“小烨,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看哥哥的安排,只要哥哥在我身边,我在哪里都可以。” 宿宸,“弟,你能正常点吗?”他之前那个叛逆不羁,对着他都嘲讽加不屑的弟弟去哪儿了? 时烨拨了拨额前的发,“原来哥哥不喜欢乖的。” 宿宸,“……”他怎么不知道他是这个意思? “先去囤点物资,你的空间有多大?”就不能谈感情方面的事,在这方面,他就说不过时烨这个小兔崽子。 “五十平。”这就是之前时烨不满意的点,那绿毛明明那么厉害,凭什么到他这?就只有个五十平的空间,难道是发色问题吗?在末世,他要去哪里染发? “小烨很厉害。”宿宸也觉醒了异能,风系,当前只能吹起一阵小风,没啥大用。 第114章 出发 “趁当前还没有彻底乱起来,”宿宸说,“我们先离开这里。” “哥哥,可以收拾些你喜欢的东西带走,以后大概率是回不来了。”时烨说,他记得剧情里有写他们这座城市最后是被海淹了的。 宿宸没拒绝,但他也没多少需要带的东西,不过几身衣服和刀具。 时烨收拾的速度和宿宸差不多,不过他收的东西可比宿宸多多了,特别是某些他特意为宿宸准备的东西,他不可能忘掉。 下到一楼,时烨没看见多少血腥的场面,很明显是有简单清理过的,挑挑眉,哥哥是个好哥哥。 去厨房还有专门摆放食物的储藏室把食物都装进了空间,在出门时回顾整座别墅,时烨弯了弯眼睛,可惜了,他们死的太早了,没摊上这个好时候。 下到地下停车场,时烨观察着车,抿抿唇,都不太合适,特别是他那几辆低底盘的跑车。 “跟我来。”宿宸走在前方,从墙边打开了一扇暗门,门里是个向下的斜坡。 时烨,“……”他怎么不知道他家还有地下二层? “这里面有些物资,拿上东西我带你去个地方,他们那边门路更多。”这是宿宸当军人那几年养成的习惯,不管意外会不会发生,早做准备都不会错,看吧,现在就用上了。 时烨,“……”我好像对我的哥哥没我想象中的了解,事情变得更有趣了。 地下二层最明显的是一辆非常酷的越野车,线条冷硬,车身漆黑,一看就非常抗造, 还有一片区域放着各种物资,米面粮油,盐糖,压缩饼干罐头之类的耐储存食物,还有说不上多,但也不算少的药品,连汽油都有五大桶,伸手打开一个紧闭的箱子,看清里面的东西后, 时烨默默看着宿宸,他怀疑怕拿到剧本的不是他,是他哥。 “哥,你是正经生意人不?”时烨问,“我的意思是你退伍之后,做的是正经生意不?” 宿宸,“弟,你觉得呢?”他是个非常遵纪守法的商人,怎么说他都是在军队滚过一圈的。 时烨盒上那一箱违禁物品的盖子,把东西全收进了空间,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宿宸拉开驾驶位的车门坐上去,手从车窗外伸出朝时烨招了招,“走了。” 时烨坐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好了,哥哥我们出发吧。”兴奋又愉悦,不像是要面对末世,像是和家人出去旅游的小朋友。 宿宸踩下油门,车开了出去,在车辆驶上大路时,安静的世界,沸反盈天起来,哭喊嘶吼,还有着不知从哪传来的爆炸声。 天上飞着官方的无人机,还有各种大屏幕与广播里都循环播放着安抚群众的话语,明显能在混乱的场地中看见军人警察的身影,他们都在竭尽全力的想要平复这场混乱。 路面上横七竖八各种车辆,车里的人有变成丧尸的,有还在昏迷的,有人去车空的,很多条路被挡的严实,根本没办法通过。 时烨眼神掠过那些惨烈的景象,脸上的神色漠然无情。 宿宸手指敲在方向盘上,闭了闭眼睛,一打方向盘,又换了一条路,是条很偏僻,路况很差的路,使出一段距离,水泥路变成了土路,所有的喧嚣全抛到了身后。 “哥,你不会把我拉去卖了吧?”时烨看得出宿宸的心情算不上好,出言活跃气氛。 “怕吗?”宿宸是见过血见过尸体的,可刚才见到那血腥惨烈的场面时,他的内心都忍不住受到冲击与震动,弟弟一直生活在象牙塔中,担心是无可厚非的。 “只要有哥哥在,我就不怕,”时烨语带笑意,“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他自认为他对这座城市还算熟悉,每天在外面疯玩不是开玩笑的,这条路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目的地自然更无法得知。 第197章 “一个基地,希望那里没有乱。”宿宸知道凭个人的力量做不了什么,但官方就不一样了,越早让他们重视这件事的危害性,或许就能活下来更多人。 时烨想说什么,但没来得及开口,眉头蹙起,遥遥能看见前方有个加油站,隔近能看见,加油站那停着一辆红色的超跑,再进一些,就能看见站在超跑旁边的男人和倒在地上的五六个丧尸。 男人见有车过来几步跑到了路中央,宿宸踩下刹车,挡在面前的男人英俊帅气,但无论是打扮还是气质都透露出一种风流成性,花花公子感。 “宿总,咱们在这相遇就是缘分,捎我一程怎么样?”男人开口,“你都不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什么,你看地上,人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怪物?我刚醒来的时候都怀疑我做了噩梦。” “你怎么会在这?”宿宸落下车窗,询问。 时烨眉头蹙着垂下眼睑,女主的后宫之一,顾寄鸿,一个玩的很花,但后面为女主浪子回头的公子哥儿。 “呀~咱们可爱的小烨弟弟也在,还记得我吗?我是你顾哥哥呀~”顾寄鸿见着副驾上的时烨,眼睛一下就亮了,没管宿宸的问题,特别不要脸的开口,神态动作加声音都像极了坏叔叔诱骗小朋友。 “顾寄鸿,别想打我弟弟的主意。”宿宸警告了句,这就是个荤素不忌的家伙,他弟弟这么可爱又这么乖,万一被这花心大萝卜骗走了怎么办? 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红色跑车,“你不是有车吗?”宿宸一点不想和这家伙一起上路。 “要能开得了,我会在这拦车?”顾寄鸿很无奈,这里太偏了,他等了两三个小时才等到这辆车过,还特别恰好的,车上都是熟人,老天都在帮他。 “别废话了,我知道你要去哪,捎我一程,如果真在路上碰到意外,我还能搭把手。”整个加油站有十多个人,就他一个是正常的,剩下的全变成了怪物,由此可推,其他地方的状况指定好不了。 宿宸不好真拒绝,打开了后车门的锁。 顾寄鸿开门上车,动作非常麻利,“若圈子里的人知道宿总给我开车,一定会羡慕的面目全非,舒服,”坐上车了也不安生,“小烨弟弟,你这粉毛挺有创意的,可爱,衬你。” 宿宸道,“闭嘴,安生点。”他兀地有点后悔把人放上车了,怎么办? “小烨弟弟,你哥这么凶,要不要考虑来当我弟弟?我肯定对你呵护备至,温言细语。”顾寄鸿这人就不知什么叫做收敛。 “叫我名字,”时烨冷漠道,“你怎么这么欠?信不信把你扔下车去?”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们,都凶的勒~”顾寄鸿忙乱地接住从前座扔来的刀,“啊,真凶。” 宿宸低笑出声,不愧是他弟弟,干得漂亮! “欸~宿宸,我说你……”顾寄鸿立马换了个位置,憋憋屈屈地收了话。 一把刀落到了顾寄鸿方才坐的位置那,“吵死了,闭嘴。”时烨侧回头,瞪着顾寄鸿,圆润的大眼里全是凶光,“学不会安静就滚下去。”他和哥哥好好的二人世界,让这家伙打扰了,他竟然还没有点自知之明的学会安静,这不纯犯贱吗? “行行行,我闭嘴。”顾寄鸿合起双手做求饶状,知道这小少爷被宿宸宠的无法无天是一回事,真正见识到又是另一回事。 车辆一直安静地行驶在土路上,一路上的景色非常原生态,绿意盎然,充满勃勃生机,若真是出来郊游的,见到这幅美景,定是会心满意足,可惜他们并不是出来玩的。 车不知驶出去多久,模糊听到了枪响。 昏昏欲睡的时烨立马精神,前面是条峡谷,在峡谷前站着两排身姿挺拔,荷枪实弹的军人,看见过来的车,瞬间警备。 “什么人?前方禁止通行。”其中一位军人大声开口。 宿宸停车,“小烨,就在车上等着,马上就好。”打开车门,下了车,走向峡谷,与峡谷前的军人低声交谈。 时烨密切地关注着宿宸,生怕有意外发生。 后座的顾寄鸿瞧得有趣,这小崽子的眼神……啧~ 宿宸皱着眉走了回来,“暂时进不去,里面正乱着。” “哥哥,你想进去帮忙?”时烨目光灼灼,“哥哥要想进去,必须带上我。” “哈~小烨弟弟,你还没断奶吗?”顾寄鸿意有所指的目光落在宿宸饱满的胸肌上,“危险的事儿,可不能让你这种小娃娃上,还是得我们大人来。”推开车门下车。 时烨也想跟着下车,但车门被锁了,不可置信的眼神瞪向宿宸。 宿宸心虚地别开头,“弟弟乖啊,我会很快回来的。” 时烨解开安全带,动作灵敏地从车窗跳了出去,“哥哥,你不久前才答应过我不分开的?” 宿宸看看车窗,又看看时烨,他发现自己对自己弟弟的认知存在偏差。 “会用枪吗?” 时烨分手比了比,“会一点点。” 宿宸,“……”他弟弟什么时候背着自己训练的?难道纨绔叛逆只是弟弟的伪装? “可能会受伤,更可能会死。”宿宸讲得严肃认真,他想保护自己的弟弟,但不可能让弟弟一直活在他的羽翼之下。 “哥哥都不怕,我也不怕。”时烨说。 “那走。”宿宸率先朝前走,弟弟能成长是好事,控制不住地握了握拳,弟弟明明能一直快快乐乐的生活,意外却在猝不及防中发生,逼的人不得不成长。 第198章 看戏看的乐呵的顾寄鸿,“……”合着我就是无关紧要的,至少表面关心一句啊~ 第115章 战斗 “注意安全。”在走入峡谷时,和宿宸沟通的那位军人嘱咐了一句。 宿宸颔首,“放心,我们会注意的。” 时烨目光投向峡谷里面,一辆吉普开了出来,车还没停稳,副驾就跳下来一个男人,三十岁左右,端方正气,气质冷硬锋利。 “宿宸,你这个时候来添什么乱?”来者开口。 “骆锋,好久不见,”宿宸伸拳锤了锤骆锋的肩,“我来可不是添乱的,先上车,车上再和你说。” 时烨一把拉回宿宸的手,在场人都惊讶看去,时烨冷着张脸,“打招呼就打招呼,不许动手动脚。” 骆锋打量时烨,粉毛和纹身,还有那气质,眉峰聚了下,太邪。 “上车,你最好能给我个合理的理由。”宿宸带来的人,看上去还和他很亲近,如今情况乱成一团糟,谁还管得了他们之间的猫腻? 四人上车,顾寄鸿被赶到副驾,时烨坐在宿宸和骆锋之间,坚决隔离两人挨近的可能性。 宿宸和骆锋对视一眼,宿宸眼中满是无奈,“就这样吧,孩子还小,多见谅。” 骆锋很无语,“宿宸,也就几年不见,你的视力什么时候退化成这样了?”和瞎了似的。 时烨黑幽幽的眼睛看着骆锋,也不说话,就看着。 “得,你们是一家人。”骆锋被看的后背麻麻,放以前在大路上看见时烨这样的人,他都得叫人去查查有没有案底,现在不好说,时局变化太大。 “说吧,没多远距离,简洁些。”语气变得严肃。 “里面乱到何种程度了?”宿宸问,“这件事三言两语讲不清楚,但异变的人,都没法救了,等安定下来再细讲。”说的无情,但不难听出他嗓音的紧绷。 “那些全是我战友和家人,不可能因为你这简单的一句话,就……”骆锋话说不下去了,宿宸是个怎样的人他还不了解吗?不确定的消息,宿宸不可能找到他这里。 车停到了基地门口,里面正混乱着,不是他们解决事的能力不行,是没有一个人忍心下杀手。 “真的没办法了吗?”骆锋仍然不死心,话中满是期冀。 宿宸摇了摇头,按照弟弟所说的,变成丧尸的人类,是已经死亡只剩躯体的存在,只有异能者能对丧尸病毒完全免疫,后面几年研究人员靠此研制出对付丧尸病毒的疫苗,但那也要在普通人类被丧尸抓或咬的两小时内才有用。 在没有疫苗之前,普通人类被抓或咬,基本都只有被感染的一条路,但也有那极其极其稀少的幸运儿会因此觉醒为异能者。 “我知道了,”骆锋话说的硬邦邦的,“说你是来帮忙的,那就一起进去,枪和武器都会给你配的,我想只是几年过去,你手应该没生吧?” “三份。”宿宸说。 骆锋露出讶异的神色,“你家小孩也要去?” 时烨睁着大眼看宿宸,宿宸本又有些摇摆的心坚定下来,“去,世界如此,我无法做到一直护着他。” 时烨翘了翘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再不快点,死的人更多。” 下车后拉了拉宿宸的手,“哥哥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原来哥哥也会害怕担忧,原来哥哥也并非那么强大,这样的哥哥好有意思。 宿宸扔开时烨的手,“弟,别我一给你点好脸色,你就蹬鼻子上脸。”他关心爱护自己的弟弟不错,但不代表某些时候他不想揍弟弟。 宿宸到了骆锋旁边,“尽量安排那些有异能的上,异能者不会被感染,打中头或割下头,才能彻底结束他们的生命,让他们得以真正的安息。” 骆锋,“看来你知道的事真不少。” 时烨盯着那边的两人,有种想把其中一个人盯死的意味。 “瞧瞧我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了,时小烨,你是对你哥有意思吗?”顾寄鸿对自己的猜测已有了八成把握。 “和你没关系。”时烨眼神都懒得施舍一个。 “时小烨,宿宸可不是其他别的人,那是你哥,和你在一个户口本上的哥。”用玩笑般的语气说着说教的话,顾寄鸿,有好戏可以看了,还是宿宸的好戏,这可太有意思了。 “和你没关系。”时烨还是那句话,两步到了宿宸旁边,“你们哪来那么多话讲?”不太开心。 “拿好武器,”骆锋把枪,几个弹匣还有匕首扔给时烨,“过会儿多挨着我和你哥,我们能照应着你点。”之前以为是宿宸眼瞎,此刻看来,还真像个小孩子,不过这种小孩子,恐怕也只有宿宸消受得了。 时烨熟悉着手里的枪,“哥哥~你怎么都没点表示的?”语气很委屈,手上的动作依旧利落,看得出碰枪不是一次两次,语气和动作形成鲜明反差,好像在暗示,要是你给不出我满意的答案,我就要击毙你。 宿宸ruarua时烨的粉色小卷毛,“保护好自己。” 时烨,“哥哥~我能亲你一口吗?” 宿宸轻柔摸头的动作停下,给了时烨脑袋两巴掌,“时烨,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人?”给点阳光就灿烂。 时烨撇撇嘴小声嘟囔:“知道就直接上嘴,不打招呼了。” 宿宸懒得搭理自己这半疯不癫的弟弟,等到个稍微安全的地方再好好和人谈。 第199章 三两句话后他们进入了混乱的区域,经过骆锋的通知,正面动手的人都换成了有异能的,剩下的或远程攻击或在外圈做防御。 变成丧尸的人类,基本都全身腐烂干瘪,发出腐朽衰败的气息,似乎身体里的营养随着灵魂一同离开了这句躯体,也有还残留血肉的,但那些血肉都已溃烂,流出来的血暗红近乎于黑。 时烨开了两枪,有两个丧尸倒地,其中跟着更多的枪声,倒地的丧尸越来越多。 这是末世的刚开端,不管是丧尸还是异能者的能力都还太弱,等到后期的丧尸进化到钢筋铁骨刀枪不入的程度,就只有强大的异能者或大威力的武器才能对他们制造伤害。 时烨把枪收进空间,从空间中拿出一把刀,刀身和小臂差不多长,刀身漆黑发亮,是把好刀。 对于时烨来说,比起用枪,还是刀他用的更顺手。 毫不介意丧尸可怖的模样,下手既快又狠,却会注意把丧尸的头放在丧尸的身体旁,他可以不在意,但他知道哥哥一定会很在意。 想到这,下意识寻找哥哥的身影,矫健如豹,迅疾如鹰,每个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手臂的挥动,肌肉的起伏,在血腥战火当中,性感的要命。 “嘭~”一颗子弹擦着侧颊而过。 时烨握紧刀,敏锐看去。 顾寄鸿吹了个口哨,“时小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还是别分心为妙,死了的话,可就再没机会看到你哥了。” 时烨微点头,握着刀换了个地方,不行,哥哥太吸引人了,万一再分神就不好了。 宿宸是有注意时烨的,用刀的手法熟练,下手又极其狠厉,时烨自己或许都不知道他眼睛此刻正亮的出奇,大眼睛里全是兴奋愉悦和享受,宿宸手下的动作有瞬停顿,看来他是真的不了解他的弟弟,有机会得好好谈谈。 换了位置的时烨可不知道宿宸产生的想法,知道的话肯定会很开心,加深了解,不就是为了更好的培养感情吗? 黏腻的血肉飞溅到时烨身上,在有次没顾及到的时候,一个丧尸锋利的指甲划破背后的衣裳刺入血肉,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时烨脚步踉跄往前倾,又马上平衡住自己的身体,侧移转身,一手拉着那如枯骨的手,一手挥动短刀,丧尸头颅滚落。 更多的丧尸被散发出的新鲜鲜血味吸引过来,时烨眼前蒙了层薄薄的血雾,之前有只丧尸的血肉还残留大半,下手时没注意,让一捧血直接浇到了自己头发脸上,用袖子胡乱擦了几下,莹润白皙的脸染得脏兮兮血乎乎的。 时烨半靠在一堵墙上喘气,握刀的手不由自己地颤抖,锋利的刀刃都有些卷边了,丧尸的尸体堆在一起,有些难以分清头与身体谁是谁的。 枪声渐稀,残留的丧尸所剩无几。 脚步声响起,时烨抬头看去,垂落的额发阻挡着视线,摇了摇头,还是没多少用,伸出没握刀的手把额发一梳往上,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脸上浮现甜甜的笑,酒窝深深。 宿宸脚步微滞,时烨满身满脸的血,笑的这么甜这么乖,别说有多诡异了。 “差不多结束了。”宿宸的声音有些嘶哑,是长时间没有喝水造成的。 时烨点点头,环顾四周,似乎这时才感觉到真实,断肢残腿,尸山如海,血腥刺鼻腐烂的味道一股脑涌入鼻腔,这一切的一切让人仿佛置身地狱。 时烨眼前突然浮现一幅画面,极白与极红混杂,一堆烂肉腐烂生蛆。 靠在墙上的身体顺着墙滑倒于地,半跪在地上干呕,更多的血腥腐臭钻进鼻腔,呕吐的越发严重,手指扣紧在地上,指甲发白充血。 宿宸疾步上前扶住时烨,“小烨,小烨,你怎么样?我扶你去医疗室。” 时烨抓紧宿宸的小臂,用力到指甲嵌入宿宸的血肉,“我没事,就恶心反胃。”想要平复呕吐的欲望,又难以控制。 宿宸想要轻拍时烨的后背来稍微缓解他的难受,就注意到他后背的伤,手颤了颤,之前他还疑心弟弟可能有反社会人格之类的,如今弟弟难受的模样好像在告诉他,他的怀疑毫无道理。 手轻轻抚在时烨没受伤的背部,“我记得你空间里有水,拿出来漱漱口,可能会好一些,缓过来点后,我带你去干净的房间,你先洗澡换衣服,之后等我帮你处理好你身上的伤,你就好好睡一觉,睡醒就没事了。” 第116章 上药 时烨在宿宸的安抚下渐渐平复下呕吐的欲望,拿出水漱口,瞪着湿漉漉的眼睛看宿宸,“哥哥~我好难受。”声音哑哑的,还有着鼻音。 “没事的,没事的,”宿宸有点无措,“下次小烨不用做这些了,我会保护你。”明明想好要保护弟弟的,却让弟弟受到了伤害,虽然他知道这样对弟弟更好,但又想,只要他实力够强,他就能保护好弟弟。 时烨扑到宿宸怀中,“哥哥,你亲亲我,亲亲我,我就不难受了。” 宿宸非常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既想要把人扔开,又不忍心动手。 无奈叹口气,把人抱了起来,亲就别想了,他想不明白自己弟弟的脑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了解过一些事后,弟弟想要报复是无可厚非的,只是弟弟这做法,着实令人迷惑。 时烨没有闹腾,腿盘到宿宸腰上,手勾紧他的脖子,头搭在他肩上,“哥哥~我不想逼你,我要真想逼你,就不会把我的打算和你讲出来,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是真的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声音低低软软的,说话都似在哀求。 第200章 有那么一瞬间宿宸是真信了时烨所说的话,但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小烨,有些东西不适合拿来利用,它太容易失控了。” 时烨环着宿宸肩膀的手臂有刹那收紧,却没很快放松,更紧地抱紧宿宸,“哥哥~你在说什么?我利用了什么?”迷惑而忧伤,“哥哥~你想拒绝我可以,但为什么要怀疑我对你的喜欢?”语气变得凶狠,“哥哥果然还是更喜欢我用强迫性的手段。”低头一口咬在宿宸肩膀上,凶狠的像是想要把肉撕咬下来,嘴中都尝到了血腥味,还不愿意松口。 宿宸眉峰聚起,手臂绷紧,“时烨,松嘴,别逼我把你扔地下。” 时烨松开嘴,也不完全,唇还摩挲在那块被他咬的皮肉上,时不时伸舌舔过,把血液卷入口中,顺着喉咙滑入胃部,眼神迷离起来,好甜,真的好甜,他好想把哥哥一口一口撕碎吞入腹中。 宿宸让时烨舔的不自在,侧了侧头,想要躲开时烨的骚扰,“时烨,安生点。” 时烨不但不收敛,还越发放肆,他的舌舔到了宿宸的脸上,进而想寻找更甜美的位置。 宿宸看清时烨的眼神,想呵斥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那是双纯粹迷恋,又充满纯粹食欲的眼睛,形容起来,它不像是人类会露出的眼神,反而像是某些食肉性动物会露出的眼神,没有人性,只有兽性。 宿宸的嘴被咬了一口,在事态愈演愈烈时,宿宸回神,“时烨,时烨……”嘴上喊着时烨的名字,又伸出一只手揪着时烨的头发往后拽。 时烨露出不满的神色,“甜,还想要。” “嘭~” “抱歉,你们继续。”骆锋脚下踩着一只丧尸,利落地割了丧尸的头,抬起脸扯出个尴尬的笑,他就是见这两人怎么那么久还没到宿舍,过来看看,谁能想到会撞见这样尴尬的场面? 一生口哨响起在骆锋后面,又一个人从拐角转出,是顾寄鸿,他脸上神色是兴致盎然的玩味,“啧啧~这可太有意思了,你说对吧,骆兄弟?”顾寄鸿撞了撞骆锋的胳膊。 都想撤退了的骆锋,他可不认为这有哪里有趣,“我还有事,你们聊。” 顾寄鸿看向那两兄弟,时烨像个大号人形娃娃一样挂在宿宸身上,宿宸脸上虽有愠怒,但也没对时烨做什么,真有趣,这太有趣了。 “你们真是那种关系?”八卦又好奇,一开始他是发现了时烨的想法,却没从宿宸身上觉察到任何苗头,只是看看刚才发生的,说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恐怕没人会信吧? “你要是太闲,就去帮着骆锋处理事物。”宿宸懒得搭理顾寄鸿,更不想和他解释自己和时烨的事。 时烨的脑子早已恢复了清明,对于方才自己做的事,没表现出任何不自在,他根本不介意有没有人看见,或许对他来说,被越多人看见他越开心。 顾寄鸿对着离开的两人摸着下巴,然后与时烨对视上,下意识勾了勾唇。 时烨安然地靠在宿宸身上,闭上了眼睛。 宿宸心里松口气,他真怕时烨再闹出什么幺蛾子,而刚才发生的事,在宿宸看来,和被只小猫小狗咬了口再舔过似的,弟弟还小,弟弟又不是真的喜欢他。 …… 宿宸抱着时烨到了宿舍,这一路上遇到的人不算少,但因为还在混乱中,最多是看来两眼,就各做各的事了。 时烨用头发蹭蹭宿宸,“哥哥~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宿宸用脚带上门,“洗澡去,等下我帮你上药。”不想理自己这个不知道哪里坏掉了的弟弟。 时烨咬住宿宸的耳垂,含糊道:“总不能真等我们做了,你才肯相信我喜欢你。” 宿宸深深吸了口气,“弟,你有什么不满的你和我说?你别这样,你不喜欢,还弄的我想揍你。” 时烨松嘴,用着茫然的大眼看宿宸,“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他表现的不够明显,不够直白吗?难道真要做到最后一步? “从我身上下来,去洗澡,”宿宸说,“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我也得去洗个澡,你怎么下得了嘴的?”在战斗差不多结束时,他就去找时烨了,没做过任何清理,身上很脏。 时烨在宿宸嘴上啃了口才从他身上下来,“哥哥怎么会脏?很甜的呀~” 宿宸气不起来很无力,弟弟八成是坏掉了,这要找谁修理才有用? 说话的欲望都无,打开门走了出去。 时烨眼神莫测,盯着闭合上的房门许久,这才到浴室去洗澡。 淋浴流出来的是热水,打湿了发和全身,滑过伤口时带来酥麻的刺痛,洗发水搓出泡泡,顺着身体往下流,使伤口处的痛加倍。 时烨用手将头发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乌黝黝的大眼无波无澜,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既然都如此,何不一起下地狱? 有泡沫和水溅入眼睛,眼皮落下,遮挡住眼中的所有神色,唇角勾起,酒窝随之浮现。 …… 时烨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宿宸不知在沙发上坐了多久。 “哥哥~想到如何敷衍我的话了吗?”时烨的头发被自己擦得乱糟糟,走到宿宸面前,笑的甜甜。 湿漉漉的时烨很可爱,面颊蒸的发红,头发乱蓬蓬的,和只精致可爱的卷毛猫似的。 宿宸看着弟弟漂亮可爱的脸,目光稍往下移,青绿色的蛇身,森然阴沉的红色蛇瞳,割裂的惨不忍睹。 第201章 “你嘴中的话是真还是假,你比我了解,我帮你上药,然后好好休息。” 时烨脱掉本就没扣两颗扣子的衬衫,肌肤白里透红,偏偏渗血的伤口毁坏了这幅美景。 宿宸摸摸时烨还有些泛潮的头发,弟弟脑子坏了就坏了吧,坏了脑子的弟弟仍然是弟弟。 动作放的轻柔,尽量不让时烨感到更多的疼痛。 时烨闻着浓郁刺鼻的药水味,眼睛空茫无神,他想起了与宿宸的第一次见面,那时的他就像一个阴暗的窥伺者,像白纸上的一滴墨点,格格不入的突兀。 —— 明明都是二婚,明明年纪都已不算年轻,但那场婚礼仍然盛大而梦幻,白色的百合与红玫瑰交相辉映,每一处布置都充满了浪漫的元素。 他是这场婚礼的唯一败笔,他没有得到允许参加这场婚礼,可他不知抱着何种心理磕磕绊绊找了过来,运气好吧,路上没碰到任何人为的阻碍,不过是摔了几跤,让自己变得灰头土脸。 躲在偏僻阴暗的角落,像只阴沟老鼠似的窥伺着这场人间的婚礼进行,他不难过,一点都不难过,只是很空,很茫然,妈妈从来都不是他的妈妈,妈妈从来都不喜欢他,那他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妈妈对着那个大哥哥笑得好温柔,妈妈让那个大哥哥叫妈妈为妈妈,大哥哥拒绝了,大哥哥叫妈妈为阿姨,妈妈仍然笑得很开心,叔叔也笑得很开心。 一个小瓷碗扔了过来,摔到他脚边,“这是哪来的小乞丐?” “小乞丐要吃馒头吗?”几个馒头砸到了身上。 “小乞丐,没饭吃,小乞丐,脏兮兮,小乞丐,没人要。” 几个小孩围到这个偏僻的角落,发出嘻嘻哈哈的嘲笑声。 时烨扑到一个小孩身上,按着人就打了起来,毫无章法,只是为了发泄。 更多小孩围了过来,对着时烨撕打,时烨也不示弱,手脚都用上,呲着牙咬着一人就不松口,血液的味道让他上瘾。 这里的混乱让大人察觉,所有小孩都有父母维护,只有时烨孤零零的处在人群当中,瞪着双发红的眼,唇角还残留着鲜血,像一只爪牙不利,却尽力做出凶狠模样的小兽。 这场婚礼的女主角一过来看见时烨,就露出厌恶的神情,走到时烨身边,手在时烨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两把,微笑面对众人,嘴上说着抱歉的话语,说着小孩不懂事,推搡着时烨让他道歉。 时烨不言不语,好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还在年轻的宿宸插了进来,他把时烨拉到自己身边,蹲下身,声音尽量放的温柔:“小烨,能告诉哥哥,是怎么回事吗?” 时烨闭紧嘴巴,眼睛瞪得更大,却有泪水从眼眶中划出,又倔强地伸手擦去。 宿宸抱住时烨,轻拍着时烨的被,“乖,小烨别怕,我的弟弟还不用受这种委屈。” 时烨咬紧牙关,小小的身体僵硬的不像话,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流个不停。 从始至终时烨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最后这件事是宿宸一意孤行地调了监控出来,那些小孩被迫到时烨面前来道歉。 宿宸没管接下来的酒会,抱着时烨回了家,不假手于人的帮时烨处理伤口,全程温柔呵护。 这是时烨在这个家唯一感受到的温暖与偏爱,可惜这点温暖太短暂,短暂的没能完全温暖他,反而将他推进更深的深渊。 没见过光,他不会觉得黑暗的环境有哪里不对,因为他待在黑暗中太久太久,早已习惯 ,但有光照进来,他见过了光,他清楚了光是什么,可那光不属于他,也只是短暂的停留了片刻就离开,从那以后他就觉得黑暗太煎熬,难熬的让人想发疯。 所以凭什么就他一个人待在深渊中? 第117章 咬痕 宿宸收拾着东西,“小烨,在想什么?把衣服穿上。” 时烨忽闪着长睫毛,“哥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的见面吗?” 宿宸手下的动作顿了顿,“记得。” 从他十八岁进入军队起,回家的时间就很少,知道他父亲找了个新欢,都一直抽不出时间回去瞧一瞧,婚礼当天才见到他的后妈,还听说后妈带了个弟弟来,却没在后妈旁边见到弟弟。 见到脏兮兮的时烨时,宿宸的第一印象是,这是只受了伤的可怜小狼崽子,戒备着外界,竖起尖刺不让人靠近。 在他看来,他的弟弟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的弟弟不应该受到任何人的欺负,他要保护好自己的弟弟。 只是他能回家的时间太少,每一次回家都是匆匆来去,待不了多长时间,都不能和他可爱又乖巧的弟弟好好玩玩,就又要离开。 所以弟弟是从何时变得叛逆的?他也不清楚,只知道某一次的回家,弟弟脖子上多了纹身,也不再和他亲近,桀骜乖戾,逃课打架,泡吧喝酒……完全成了个纨绔子弟。 “在你长大过程中,是发生了什么吗?”宿宸想,要是没发生什么,他的弟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时烨拿过衬衫穿上,“哥哥,你这话问的可真有意思,在我长大过程中,发生的事儿可多了,你想问哪一件?” 宿宸伸手搭到时烨的侧颈上,摩挲着其上的蛇头,“就说说,你为什么会纹这个纹身?我记的虽然不是太清楚,但我却知道,那个时候的你还未成年。” 时烨感觉被宿宸摩挲着的那块皮肤像是有火在灼烧,“哪有什么为什么?好看,酷。” 第202章 时烨受不了的拉住宿宸的手,抬眸看着宿宸,露出个甜甜的笑,“难道不好看吗?当时可挑了好久的。” 宿宸用力抽自己的手,时烨死死抓着不放,“先对我动手动脚的是哥哥,哥哥不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放手,不想好好说,就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去和骆锋商量。”宿宸除非是傻了,才会相信弟弟的胡说八道。 时烨抓着宿宸的手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再一次品尝到那甜美的味道,享受地眯了眯眼。 宿宸,“……”迟早有一天,他得习惯自己弟弟这随时随地的作妖。 用另一只手钳着时烨的下巴向上抬,细细逡巡过时烨脸上的表情,“弟,你总不能是在异变过程中出了岔子吧,异变成了吸血鬼?”很费解,晃着时烨的头,“还是异变变成狼人了?”这又咬人又享受鲜血的,不会真是出啥问题了吧? 时烨眼睛刷的亮了,就想要应下这个美好的说法,想点头下巴被钳住没办法动,想张嘴宿宸的拇指又压到了嘴上。 “弟啊,正常点行不?就当哥求你了。”无奈又疲惫。 时烨的心颤了颤,不是心虚愧疚之类的,恰好相反,是激动而兴奋造成的。 身体往后倒去,手还拽着宿宸不松,带着人一起倒到了床上。 宿宸不得不改变姿势,这正如了时烨的愿,趁机抱着人翻了个身,压到宿宸身上,眼睛亮晶晶地抱着人啃,肩膀,脖子,脸颊,嘴唇,露出来的肌肤上都留下了不轻不重的痕迹,有些失了分寸的地方见了血。 宿宸想要把人掀开,时烨像只八爪鱼似的缠在宿宸身上,他清楚哥哥肯定不会下重手,更加毫不收敛,头埋到了宿宸胸前,嘴当然不可能闲着,又咬又舔。 宿宸脸黑了,抿着唇动了真格。 时烨摔到地上的时候还有点懵,睁着大眼看床上的宿宸,表现出的每个表情都在说我好委屈,你为什么这么做? 宿宸拳头紧了,他还好意思委屈,吃亏的到底是谁?真正被欺负的到底是谁? 时烨红了眼眶,伸出手,手上沾满鲜血。 宿宸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就下床扶起了时烨,“哪伤着了?下次还敢乱来吗?”焦急担忧,还有自责愧疚。 时烨压制住想翘起的唇角,委屈地说:“伤口裂了。” 宿宸更加自责愧疚了,“我帮你重新包扎,乖啊~”摸摸时烨的头。 时烨自觉今天占的便宜够多了,在感情这件事上过犹不及,哥哥的心软很好利用,但利用多了,哥哥反应过来那就不好玩了。 安分乖巧地任凭宿宸帮他重新包扎了伤口,最后还甜甜地说了“谢谢”。 宿宸又摸了摸弟弟的小粉毛,“小烨,你是我弟弟,是这世上我仅剩的亲人,一些事你就算过界,我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只是弟弟,类似刚才的事都太过了,”轻叹了口气,“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咱们都心知肚明,你好好想想吧,这到底有没有意义?” 时烨眼神疑惑,瞪着一双懵懂的大眼,加之娃娃脸的加成,把茫然无知表现的活灵活现。 宿宸没好气地轻敲时烨的额头,“好好休息,也好好想想。” 宿宸这次离开的很顺利,时烨敛起所有的神色,重新拿出件衬衫披上,黑色的衬衫与白色的肌肤相称,因为失血显得白的脸更白了几分。 从床上站起身,走到了窗户前,推开一条窗户缝,从里往外看,这一面窗正好迎着训练操场,能看见正在操场上忙碌的人群,清理打扫着战斗残留下的痕迹,尸肉血块,残肢碎腿。 摸了摸侧颈上的蛇头,顺着摸到锁骨脖子处的蛇身,能摸出凹凸不平的痕迹,细细长长的一条。 绷紧的唇翘了翘,哥哥,要怪就怪只剩你了吧,要怪就怪我的卑劣吧。 转身躺回床上,闭着眼睛,任由黑暗吞噬意识。 …… 这边的宿宸就没那么好了,他总不能带着这一身的咬痕去见人吧? 想欲盖弥彰的贴两个创口贴,无奈被咬的地方太多,嘴上也不好的遮,最终自暴自弃的就这样去找了骆锋。 骆锋实在没办法让自己保持正常的表情,一言难尽地说:“宿宸,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宿宸靠在骆锋的办公桌上,熟练地从他抽屉里拿出包烟,抖出一只叼到嘴中,“你看我长了张禽兽脸吗?” 甩了甩打火机,低头点燃了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从口鼻逸散,一脸的疲惫厌倦。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宿宸吗?”骆锋露出惊讶神色,“感情的事还能为难得了你宿大少?” 宿宸弹弹烟灰,撩起眼皮看骆锋,嗤笑一声,“就是因为我懂,我才清楚,这……”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唇,还有脖子处明显的牙印,“是恨,不是喜欢。” 骆锋,“怎么回事?我记得当年,你不总和大伙炫耀你弟弟多乖多可爱?” 宿宸又吸了口烟,“我弟弟就是乖巧又可爱呀~?”疑惑反问,“我从没否认过这件事。” 骆锋,“……”他这兄弟莫不是脑子坏掉了? “你都说他恨你了,你还觉得他乖巧可爱?”一脸看傻子的模样看宿宸,“还有啊,你真当我没有消息渠道吗?你那个弟弟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还要我和你说吗?” 宿宸瞥了骆锋一眼,“我不是来和你讨论我弟弟的。”他们之间的那笔烂账,在他爸和后妈死后,就变得算不清了。 第203章 “哦!不小心扯远了,谁让宿大少吃瘪的时候太少见?实在忍不住惊叹两句。” 宿宸碾灭烟,又抽出一只叼入嘴中,这怕不是惊叹,是嘲笑。 “还打得了电话吗?”开始说正事,两人都严肃了下来。 骆锋点头,“要打给谁?” 宿宸,“打给你家老爷子,请他给上面的人递话,我之前发出过一些信息,但或许他们不够重视。” 骆锋微微讶异,看来不是小事,拿出电话拨给了他家老爷子。 三两句招呼过后就是宿宸的讲述,随着讲述的深入,空间寂静的可怕。 不过说起来总共就那点内容,很快就讲完了。 “小宸,你能为你所说的话做担保吗?”是道严肃的老人声音。 “我能,”宿宸郑重回答,“死的人太多了,能多救一些是一些。”回想起不久前的战斗,将悲悯掩藏到眼底深处。 “我知晓了,不会辜负你送来的消息的。”电话挂断。 骆锋做了个深呼吸,从桌上的烟盒中抽出支烟,两人相对吞云吐雾片刻,骆锋开口:“这就是你找来的原因?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说实话宿宸还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先在你这边帮帮忙,后面会越来越混乱,暂时还没想到适合去的地方。” “去首都吧,那边更适合你发展,”骆锋说,“这座城市最后不知会变成怎样?以你的能力,埋没在这太可惜了,已经埋没过一次了,要再不珍惜,就没机会了。” 宿宸思考,首都不谓是一个好选择,说到底,无论是武力还是人才,那里都是最好的,“你要去吗?” “你觉得呢?”骆锋笑问。 宿宸点头,“我这有句话,虽然难听,但我还是想说,有些时候,不该牺牲的时刻,别一个劲莽上去。” 骆锋点头,“我这也有一句话,虽然难听,但我还是想说,你那个弟弟,太邪,你还是好好睁开眼睛看看吧。” 宿宸咬了咬烟蒂,“他还小,他是个好孩子。” 骆锋上下扫视宿宸,“你还是宿宸吗?”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像样吗? “你不懂。”宿宸烦躁地吐出三字。 骆锋冷漠地说:“哦!最好哪天他和你上了床,你还能说出现在的话。” 宿宸,“……”他兄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恶毒了? 第118章 青蛇 宿宸顺了骆锋的烟和打火机,挥挥手走出门,他才懒得和这没弟弟的人多说,当年那些人在知道自己有弟弟时,更得知弟弟有多可爱时,一个比一个酸,他全当骆锋是在说酸话。 走回宿舍,到了时烨房门口,放轻动作地推开一条门缝,能看见正在床上闭眼安睡的时烨,脸上神情恬静,又轻轻把门合上。 一转身,顾寄鸿就站在身后。 宿宸指了指隔壁宿舍,示意有话进去再说。 两人进入房间,宿宸问:“有事?”又抖出支烟叼入嘴中,在弟弟面前得端着,不能让弟弟跟着学坏,他真有点憋坏了。 顾寄鸿笑笑,朝着宿宸要了支烟,“你和时小烨应该不会留在这?再带我一程怎么样?” 宿宸,“把你带到这,就已是仁至义尽,你怎么还得寸进尺呢?” 顾寄鸿吐了个烟圈,“好人做到底嘛~咱们毕竟也有两年的同伍情谊。”脸上的笑很不正经。 “你可以和骆锋一起干,指不定比跟着我安全,”宿宸说,“说起来,你们也有两年的情谊。” “他能和咱俩的关系比?”顾寄鸿很快反驳,“或者,我告诉你一个关于时小烨的秘密怎么样?那件事我猜你可能不知道。” 宿宸,“你想去首都做什么?” “这都让你发现了,”顾寄鸿道,“其实也没什么,我想去找个人,要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可能已经到首都了。” “路上会很危险,这你是能想得到的吧?”宿宸提醒。 “自然,”顾寄鸿说,“我能为我这条命负责。” “等小烨醒后和他商量商量什么时候离开合适,会提前告诉你的。”宿宸视线投向门,明显的送客之意。 顾寄鸿问:“你不好奇我想和你说的事吗?” 宿宸轻轻哼笑一声,“从你这道听途说,我还不如去问小烨。” “他脖子上的青蛇纹身是为了遮疤。”顾寄鸿好整以暇地看宿宸脸上露出的有趣表情。 宿宸再保持不住自己的轻描淡写,稍显失态,“怎么回事?” 顾寄鸿耸耸肩,“不清楚,这你得去问时小烨,别用威胁的眼神瞪我,给他纹身的纹身师恰好是我朋友,是某次喝醉了他和我讲的,这都是五六年前的事儿了,他是你弟弟,又不是我弟弟,他的事你不该最清楚吗?” 宿宸回想着五六年前是否发生过什么事?深深吸一口烟,那段时间恰好是他最忙的时候,连过年都没时间回家,自然不清楚究竟发生过什么。 “你可以走了。”嘴上赶着人,脑中还思索着要在何时何地用何种话语来询问小烨这件事。 “等等,容我问最后一个问题……” 宿宸抬头,“问。” “你和时小烨真搞到一起去了?”顾寄鸿是真好奇,更为的是让自己放心。 宿宸扯出个笑,只不过那笑怎么看怎么像是皮笑肉不笑,“滚。” 第204章 顾寄鸿麻利开门离开,看来是还没在一起,都抱着啃了,怎么能还没在一起?是时小烨不行,还是宿宸不行?百思不得其解。 想走回自己的房间,一看,时烨叼着根棒棒糖斜靠在墙上。 时烨让糖球在嘴中滚来滚去,糖棍上下晃动,“聊聊。”扔下两字就转进自己房间。 顾寄鸿回看自己刚出的那扇门,总不能是刚才与宿宸的交谈被听到了吧?跟着进门,顺手带上门,想了想,其实也没说什么,听见就听见吧。 时烨颊边鼓了起来,很可爱,说的话就没那么可爱了,“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什么?”顾寄鸿装傻充愣。 “我和我哥的二人世界,你来插什么脚?”时烨幽幽地盯着人,威胁不言自明。 “时小烨,打个商量,我教你如何泡你哥,你跟我同行怎么样?” 时烨赏了顾寄鸿一个不屑的眼神,“我用得了你教?” “欸,你这……”顾寄鸿不服气地捞了捞袖子,“我在风月场上混的时候,你不知道还在哪呢?还瞧不起我是吧?” 时烨突然露出个甜甜的笑,“哥哥~” 顾寄鸿慢慢转回头,后面是关起来的门,猛地转回头,“我说时小烨,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点?我这也没说啥,不是吗?” 时烨唇角就没落下,看上去似乎更甜了些,“哥哥~” “时小烨,你有完没完了?不就是讨论谁更擅长风月吗?怎么还急眼了?” “风月?” 顾寄鸿眼前一黑,恨不得有条地缝能让自己钻进去躲一躲。 “哥哥~顾少想教我如何泡你噢?”时烨把棒棒糖从嘴中拿出,抵在自己唇上,时不时伸舌舔舔,话说的俏皮又可爱,完全不顾另一个人的死活。 宿宸目光在时烨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走到顾寄鸿旁边,拍了拍他的肩,“咱们两个是不是很久没练过了?正好这有场地,去练练,花花心思都用到我弟弟身上来了,真当我是死的?” 时烨把宿宸的手拽到自己手中,“哥哥,说过了,不许对其他人动手动脚,拳脚相加除外。” 宿宸看向时烨,“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怎么不好好休息?” 时烨捏着宿宸的手,委屈地说:“我伤口疼,睡不着。” 顾寄鸿很想留下来看戏,但为着自己的生命着想,偷摸地开溜。 时烨和宿宸都注意到了顾寄鸿的小动作,却都不在意。 “我记得有准备止痛药,要吃两颗吗?”宿宸询问。 时烨鼻子动了动,又凑近宿宸,宿宸不自在地往后退,“小烨,怎么了?”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时烨抓得更紧。 “哥哥,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牵牵手怎么了?”时烨不太开心,嘴中的棒棒糖化得所剩无几,残留的糖块被嚼碎咽下。 宿宸掐了掐时烨的脸,“弟,别说这种有歧义的话。” 时烨晃晃自己的头,卷卷的粉毛跟着晃动,“哥哥,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还是只有上床,才是真正亲密的事?” 宿宸手下的力度加重,揪着时烨的脸晃晃,“你这张嘴……” 时烨含糊说:“是不是很软很甜?哥哥的就是。” 宿宸,“我看你是不疼了。”放开掐在时烨脸上的手,“想去首都吗?” 时烨揉揉自己的脸,“只要有哥哥在,我都可以。” 宿宸的手换了个地方,顺着那条蛇摩挲,在摸到凹凸不平的伤痕时,手指颤了颤,“谁做的?”这个位置太微妙,稍不注意就可能割到颈动脉,若是意外发生,能不能活下来得另说。 “哥哥难道等不及想和我更进一步了吗?”时烨笑着说完这句,才听清宿宸的问题,笑容有点维持不住了,牙齿咬着糖棍,晃来晃去。 “我不小心弄的,”拂开宿宸的手,“哥哥,别摸上面,往下摸。” 宿宸抬起时烨的下巴,将他眼中的躲闪看得一清二楚,轻柔地摸摸时烨的头,“告诉哥哥好不好?”前所未有的温柔。 时烨眼波颤动,眼帘落下,遮挡住不该流露出的情绪,“不小心弄到的,都多少年了,要不是哥哥问,我都快忘了。” “小烨,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哥哥?”拿掉了时烨嘴中叼着的糖棍。 “哥哥,现在问了又有什么意义?”时烨与宿宸直视,眼眶微红,眼中却浮着笑意,“哥哥要是真的心疼我,就亲亲我好不好?” “时烨,我在和你认真讲话,你能不能别扯开话题?”宿宸有些心累。 时烨抓着宿宸的手亲了亲,“哥哥,你亲一下我,只要你亲一下我,我就告诉你。” 宿宸拿自己这个无理取闹的弟弟没办法,这要是末世前还能派人查,在这种时候,做什么都变得很不方便。 “算了,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宿宸看着盘绕在时烨脖子上的青蛇,那时他怎么不多想一想?他以为就那些表层的事,是弟弟变得叛逆的诱因,未曾想到还有更多他不了解的事。 时烨弯了弯唇,小酒窝跟着露出来,“哥哥,我都没说亲哪里,你怎么就说算了呢?额头脸颊,手都可以,我又不强迫你一定要亲我的唇。” 宿宸抽回自己的手,走到窗边,低头叼上支烟,“弟啊,你真把你哥我当傻子吗?”只要他迈出这一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再也说不清了。 第205章 时烨站到了宿宸的旁边,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正在抽烟的宿宸,这是从来没见过的哥哥,慵懒又性感,让人疯狂滋生无数邪恶的念头。喉头滚动,蛇身跟着起伏,生动如同活物。 “哥哥,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喜欢的想与你融为一体。” 宿宸斜了时烨一眼,“弟弟,也就是你是我弟弟,不然你看看谁敢在我面前像你这般放肆?” 时烨心跳的飞快,他怀疑哥哥在勾引他,好色好欲。 宿宸嗤笑一声,拍了拍时烨的头,“弟,借顾寄鸿的一句话,我在风月场上打滚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叼着烟,痞痞的,撕掉了好哥哥的那层伪装。 时烨凶狠地扑了过去,勾着宿宸的脖子,咬在他侧颈上,咬得很深,真如一只渴求鲜血的吸血鬼一样,吸吮着宿宸的血液。 冲撞间,宿宸嘴上的烟滚落在地,忍不住倒吸口凉气,腰硌到窗沿上,说不出是哪里更痛。 时烨的唇顺着宿宸的肌肤一路往上,在下巴上咬了口,最后停到了唇上,眼中的凶光一览无余,撕咬着宿宸的唇,想将自己的舌探入另一人的口腔。 反应过来的宿宸别开头,揪着时烨的头发往后拽,“时烨,你发什么疯?” 时烨依旧一副凶狠的模样,舔了舔唇,将唇上携带的血液扫入嘴中,“哥哥不乖。” 第119章 启程 宿宸克制不住想抽人的手,死死捏住窗框边缘来作为缓解,“时烨,别仗着我对你的心软就胡作非为。” 时烨歪了歪头,“谁让哥哥不乖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宿宸,“哥哥~你纵容的态度不就是在默认吗?” 宿宸胸口堵了口气,他快被弟弟的歪理邪说气炸了,“时烨,你哥我没哪里对不起你吧?把我气死对你有什么好处?” 时烨大眼睛明亮,笑着点点头,“哥哥很好啊,就是哥哥很好啊,所以我喜欢上哥哥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宿宸冷嗤,“弟,说了别把你哥我当傻子。”时烨的表现要是喜欢,他都快认不得喜欢这两个字该怎样写了? “行了,你想瞒着就瞒着吧,明天或者后天我们就走,伤口疼就吃两颗止痛药,睡觉的时候记得别压到伤口。”意兴阑珊,他寻根究底出结果有什么用?难不成想在这混乱的世道找不知数量,不知在何方,也不知死活的仇人? 时烨眨眨眼睛,唇微不可查地抿了下,“哥哥,我喜欢你,我只是从来没喜欢过人,也从来没人教过我该如何喜欢人,你为什么要否认我对你的喜欢?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宿宸的心颤了颤,不经失笑,“弟弟,小心哪天把你自己也骗进去了?乖,好好休息。” 时烨一脸不解,“哥哥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最好是真的不明白,”宿宸说,“我走了,你自个想想,这有意义吗?” “这就是我喜欢人的方法,不择手段的把人留在我身边,圈在自己地盘里,细细品尝,渐渐融为一体。”时烨对着宿宸离开的背影幽幽开口。 宿宸步子停都未停,开门关门,以前都没注意到弟弟这心理问题挺严重的。 时烨靠着窗点燃支烟,唇角擒着细微的弧度,姓顾的没自己会,还想试图教自己?不自量力。 吐出个烟圈,弹弹烟灰,哥哥~底线这种东西,退的多了,可就没了余地。 舌扫过齿关,回味着刚才的好滋味,烟味与血腥味混杂,激的人战栗兴奋。 对于宿宸的警告,时烨表示无所谓,要真一起骗进去了,那也行啊~拉着人一起死,不施为顶级的浪漫。 …… 离开的时间定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可能是因为觉醒了异能,身体素质和伤口愈合的速度,都有明显的增强。 时烨背后的那道伤口都已有结痂的趋势,更不必说宿宸身上的那几个牙印,全都已结痂,最多再过一天就会好。 时烨看着那几个结痂的伤口不太满意,思索着什么时候能再咬几口,那种美妙的滋味是会令人上瘾的。 “我和骆锋商量过了,等下去.军.火.库拿点物资,路上可能用得到,我准备的那些不够保险。”宿宸伸手在时烨面前挥了挥,那火辣辣的眼神,又不是个死人,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时烨依旧毫不收敛,甚至还笑了笑,“可以。” 宿宸从后揽住时烨的肩,手在他头上狠狠揉搓了几把,带着人朝前走,“弟啊,说真的,要不要和你哥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这样搞,真的很欠揍。” 时烨走地踉踉跄跄,有几撮头发扎到了眼睛,不好受地眨眼睛,“哥,哥,松手,要摔了。” 宿宸没松开手,撩了撩时烨额前的头发,“弟,我能猜到,你指定是对我们一家都有怨,可他们都去世四年快五年了,你该朝前走,我看你这几年玩的不是挺开心的吗?怎么突然想搞事了?” 时烨,“……”所以那几年,他闯了那么多祸,揍了那么多人,搅黄了那么多桩生意,只差泄露公司机密了,他哥竟然认为他在玩!?这哥哥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宿宸还在继续说:“我思来想去,你突然来这一出的原因,大概是因为那天晚上和你打架那些人,要么是他们说了什么,要么是他们本身就很特殊?能说说是哪一种吗?” 时烨,“……”心情复杂,有点无话可说,似乎他对哥哥的了解还不够深。 第206章 “弟,你哥我没哪里对不起你吧?细算起来,我对你应该还算不错的,”宿宸慢慢地把时烨被自己柔乱的头发理顺,“迁怒也应该有个度,”轻笑出声,“弟弟,这都什么年代了,搞连坐是不是不太好?” 时烨,“……”不对劲,有哪里不对劲? “哥,你这是在偷换概念吧?”时烨不免疑惑,“你让我别把你当傻子,怎么反过来你把我当傻子哄啊?” 宿宸捏捏时烨的后颈,“咱们不是在友好的谈话吗?怎么就把你当傻子了?” 时烨抽抽嘴角,“哥,你说那么多,不就是想让我别纠缠你吗?”语气低了些,“可是哥哥,喜欢你这件事,并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这难道是错吗?” 宿宸,“……”得,全白说了,这弟弟怎么还油盐不进的?看来得多洗几次。 “到了。”揉揉时烨的头,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时烨朝前看去,骆锋正等在不远处,伸手拉住宿宸的手,“哥哥~要不你就答应我的追求吧,那你就不用为难了,我肯定也会乖乖的。” 宿宸摸上时烨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这是怎么了?”骆锋走过来问,“没事就麻利点,我还有一大堆事务要处理呢。” “昨天不就和你说了,”宿宸收回手,扫一眼骆锋,“你派一个人来就行,你要干嘛就干嘛去。” “哪那么多话,”骆锋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东西,我不来,你碰都别想碰。” 宿宸看看骆锋,“谁惹到你了?” 骆锋摆摆手不愿多说,留下来是他的选择,不可能因为危险就离开,这太不负责了。 宿宸没再多问,跟着进入.军.火.库,时烨扫过那些武器,不得不感叹,哥哥一开始准备的那些,和这些比起来,根本没得比。 稍稍丰富了一下己方的战斗力,就到了告别的时候。 “一路注意安全。”骆锋本来想伸手拍拍宿宸的肩,但看见一旁虎视眈眈的时烨,特别识相的收回手。 顾寄鸿在一旁笑的要死,还有比这两兄弟更有意思的事儿吗? “我看你挺舍不得的,要不留下来陪他?”宿宸睨了顾寄鸿一眼。 “有缘自会再相见,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快走吧,不然可能晚上才到得了下一个落脚点。”顾寄鸿急急忙忙地拉开车门坐上去,生怕会把他落在这。 时烨坐到副驾驶,宿宸上了驾驶位,一手扶方向盘,一手伸出窗外挥挥,“见势不对就撤,我在首都等你。” 时烨抓起宿宸的手啃了一口,“哥哥~你喜欢他?”委屈又凶狠,像只大猫泪汪汪地放狠话。 宿宸,“……”他能说,他真的快适应自己弟弟这随时随地的作妖了吗? “弟弟,这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礼仪,”很无奈,“行了,放开,我要开车。” 时烨乖乖松开手,“哥哥手疼的话,可以让我来开车的。”特别乖巧,特别善解人意。 宿宸想,自己这弟弟总能在两种状态中切换自如,在能惹他生气的那条线上反复横跳,一方面想狠狠揍他一顿,一方面又想把他捧在手心里呵护。 “系上安全带。”最后也只说了这句话。 时烨笑得明媚,哥哥玩起来真有意思,只是什么时候能真正的“玩”就好了。 顾寄鸿在后座默默吃瓜,时小烨这手段高啊,怪不得敢嘲讽他,心里给时烨鼓劲,时小烨加把力,把宿宸拿下,届时我给你俩包个大大的红包,以感谢你的善举。 时烨忽地恶寒了一下,是谁在念叨算计,嘲讽谩骂他?仔细思索一圈,人选太多,想不出来便作罢了,都是不重要的人。 车开出了峡谷,开上了人迹罕至的土路,四周景物倒退,仿若这个世界只剩下这一辆车和车里的人。 时间过于静谧安宁,时烨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宿宸一侧头就看见睡着了的时烨,眉眼跟着柔和下来,安静下来的弟弟,太可爱了。 …… 嘈杂喧嚣渐起,时烨皱着眉睁开眼,眼中蒙着层水雾,一切都看得不甚明晰,伸手揉揉眼睛,朝窗外看去,他们似乎上了高速,很多的车,车中是嘶吼着的丧尸,人类的踪影难觅,死的死,逃的逃。 时烨头转向宿宸,“走大路应该走不通吧?”睡醒的声音有点黏糊,有点糯。 宿宸揉了把时烨的小粉毛,“很快就到了,你饿吗?” 从一个岔路拐了下去,这条路上虽然也有些车,但能勉强通过,通不过的地方就得靠后座的顾寄鸿了。 已经推车推到麻木的顾寄鸿,请问你有事吗?没事,我要去推车了。 “不算饿,我们到地方再吃,”时烨彻底清醒了,“路上没遇到危险吗?”太安宁了吧,安宁的让人不安。 “时小烨,你多久没睡了?外面打翻天了,你睡的和……小猪一样。”斟酌了一下,改了个好听的称呼。 刚想说没事的宿宸,他怎么没发现顾寄鸿这么多话? 时烨揉揉脸,“哥,止痛药效果这么好?”好的和安眠药似的。 宿宸淡定地开着车,“药嘛,多少都有点副作用,也有可能是你这段时间休息的太差。” 时烨,“……”我信你就见鬼了。 只是还没等再多说,几根带着铁钉的木条飞到了车前,宿宸踩了刹车,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挡住了前路,包围住了车。 第207章 第120章 生气 时烨惊讶地瞪大眼睛,哪来的蠢货?这不过是末世的第二天,怎么就有打劫的人冒出来了?适应的也太快了吧。 “下车下车,”车窗被敲得嘣嘣响,“这一片可是属于我们飞龙帮的,想从这过,得留下买路财。” 时烨头转向宿宸,纯无语,他怀疑他怕不是还没睡醒,才会做这么无厘头的梦。 宿宸他也许久没见过这种没脑子的人了,“我和顾寄鸿去处理就行,你身上还有伤。” 顾寄鸿,“……”宿宸,听我说谢谢你,时小烨身上的是伤,我身上的就不是? 时烨没有和宿宸争,按下车窗,看着外面失态的发展,能静静的观看哥哥展示,他为什么要去添乱? 来拦车的人大概有十个左右,都是肌肉健壮类型的,宿宸和顾寄鸿两个站在那堵人墙前,显得有些势单力薄,却在真正动起手来时,就能看出明显的区别。 以少对多,丝毫不显颓势,一招一式是充满力量感的漂亮,拳头挥动,长腿扫过,便于活动的作战服,更好的勾勒出每一块肌肉的起伏。 时烨看的目不转睛,眼睛都冒起了绿光,以前的那个念头只是随便想想,嘴上说说,但此时此刻,他无比的想将那个念头付诸于行动,哥哥太美了,美的想让人征服占有。 宿宸钳着一个人的手臂转动,把人按着跪倒在地,又松开手一脚踹到背上,人被踹趴到地上,宿宸敏锐地抬头,正好对上时烨那毫不收敛的眼神,充满了想将人拆吃入腹的欲望,食欲和.性.欲.混杂,分不出哪种更占上风。 “哥哥,小心。”时烨焦急推门下车,只是没等他赶过去,宿宸背后拿着木棍偷袭的人就被顾寄鸿一脚踹到了一旁。 “我说你兄弟俩,想调情能不能看看环境?打架的时候分心,等着谁给你们收尸呢?”顾寄鸿擦过脸颊被刀划出的一条血口子,上次是时小烨,这次是宿宸,这兄弟俩尽快锁死吧。 “谢了。”宿宸回了两字,下手不再留情。 时烨没再待在一旁看着,加入了战局当中,他的战斗风格与宿宸两人不是一个路数的,更加阴狠,更加不知分寸,冲着想把人弄死的那股劲去。 宿宸朝后扣住时烨两只胳膊,“小烨,可以了。” 时烨感受到后背宽阔温暖的胸膛,沉溺于战斗血腥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放松身体缩在宿宸怀中,“哥哥~我手好痛痛。”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顾寄鸿差点来个平地摔,看着地上那两个被时烨揍到半死的人,有一秒的默哀,你们让我和宿宸两个人来不好吗?偏偏要偷袭宿宸,招惹到那小崽子,这罪何该你们受的。 宿宸转到时烨身前,握着他的手抬起,白皙的指节上擦破了皮,渗着丝丝缕缕的鲜血。 “回车上我帮你上药。”宿宸带着人往车上走。 “欸,宿宸,这些人就这样晾着?”顾寄鸿,还有比这更无语的事吗?看这事态,用不了多久,时小烨就能把人拿下。 “你问一下他们还做没做过其他?”宿宸头也没回道,“看他们这样子,做过应该不是一次两次了 ” 顾寄鸿捋捋头发,他就不该问的,跟着一起坐上车,不就啥事都没了吗? 时烨和宿宸回到车上,宿宸帮时烨的手消毒上药,“下次乖乖听话,再伤到就不好了。” “哥哥下次也一定要注意安全,不然我还是会忍不住的,我怎么能看见哥哥在我面前受伤呢?”旁人怎么能伤哥哥?哥哥的伤只能由他造成。 “会注意的。”宿宸收拾着药品。 “你俩是真没把我放心上,对吧?”顾寄鸿语气哀怨,他在这边任劳任怨,这两兄弟在这互诉衷肠。 “问出什么了吗?”宿宸收拾好药品放到时烨手中,让他收起来,才没管顾寄鸿的抱怨,只询问自己想知道的事。 “是问出些消息,不远处是他们的大本营,还留守着三四十个人,最主要的是,他们抓了两批人,大概十个左右。”顾寄鸿认真回答,“我记得这是才第二天吧?怎么乱的这么快?”百思不得其解。 “人的多样性比物种的多样性还多,末世未爆发前就有那么高的犯罪率,你觉得世道混乱下,这种犯罪率会翻几倍?”宿宸见过太多血腥罪恶,惨无人道,泯灭人性的事,对人性的期待没那么高,这就是他对弟弟的容忍度极高的原因,说到底弟弟只是爱玩爱闹了点,他又没犯罪没杀人,这难道还不是个好弟弟吗? “行行行,你有道理,所以要去救人吗?”顾寄鸿懒得听宿宸的念叨,当年他被他老子扔进军队,恰好分到了宿宸手底下,被训得很惨就算了,有的时候那思想品德课上的人头疼。 “顺路就救一救吧。”宿宸说。 顾寄鸿抓起一个伤的不算太重的人扔上车,掏出枪抵到人头上,“带路。”之前对付这些人还用不上枪,但用来威胁人,就很有震慑力了。 宿宸顺着后座传出的指路声开车,虽然有点偏离他们定下的第一个落脚地,但差的也不多。 慢慢的视线前方出现个小村庄,车停了下来,宿宸问:“直接开车过去,还是走路过去?” “看你的,有枪在手中的情况下,哪种选择都可以,就怕他们用人质威胁。”顾寄鸿说的漫不经心,他没宿宸的那份善心,在只有他的情况下,他才不会多事儿。 第208章 “没必要选了。”时烨道。 一开始车中的两人还不知其意,不过一分多钟的时间,村庄里涌出了十几个人。 宿宸头微侧,弟弟身上的秘密似乎有点多。 时烨对着宿宸笑笑,“哥哥~是不是突然发现我的好,想和我在一起了?” 宿宸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比起弟弟身上的小秘密,弟弟的脑子似乎才是他更应该关注的。 时烨跟着下车,从空间中掏出两根铁棍,一根递到宿宸手中,一根递给了后面下车的顾寄鸿,然后踩着车窗框翻到了车顶,“你们去吧,我在这总观全局。”笑眯眯地挥挥手,从空间中拿出一把枪,这次再有人背后偷袭,就别怪他了。 宿宸,“……”他只能说他一点都不意外,自从弟弟开始作妖后(特指末世发生前夕),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弟弟的脑子怕是坏掉了,治都治不好的那种。 对弟弟的无奈,全都发泄到敌人身上。 顾寄鸿都不敢靠太近,生怕宿宸一不注意连他一起揍。 时烨盘腿坐着,手支下巴,眼中全是欣赏,脑中有着无数美妙的幻想,若全身.赤.裸.,若各种姿势,想想都令人激动,恨不得下刻就能付诸行动。 宿宸这次控制住了没朝时烨看去,心底思忖,什么时候得给弟弟再做做思想工作? 手上的动作没停,还更加利落干脆,事情早点结束,他能早点和弟弟谈话。 还在美滋滋幻想的时烨,丝毫不知道他哥打着架还能分心想关于他的事儿,还是谈心这种事儿,知道的话,肯定又会忍不住咬人。 …… 跑出来的人全被放倒,宿宸回到车前,抬头看着车顶上的时烨,“下来,我要开车了。” 时烨从上往下一扑,宿宸慌忙伸手接人,接到人后差点没被人带翻到地。 时烨笑得很开心,趁机在宿宸的脸颊上咬了口,手也不老实地在胸口腰上摸了两把。 宿宸慌乱的心本来还没平复,一瞬间就被时烨的做法气得冷静下来了,冷静地将人从自己身上撕下去,冷静地给了人一巴掌。 时烨,“……”靠!不小心玩脱了怎么办? 揉揉被打的左脸,眼神更兴奋了,“哥哥~右边也要嘛~” 宿宸闭了闭眼睛,是真的想再给人一巴掌,却什么都没做,上车关车门。 时烨眼中有遗憾,一不小心与不远处的顾寄鸿对视上,那眼神怎么怪怪的?和看.变.态.似的,懒得管,拉开车门坐上去。 “哥哥,你生气了吗?为什么呀?”小心翼翼的。 宿宸不可置信地看向时烨,他是怎么有脸问出这个问题的? 时烨指着自己泛红的脸颊,“哥哥~你打的我好痛。”略带指责和委屈。 宿宸无话可说,没管还没上车的顾寄鸿,一脚油门,把车开到了小村庄门口才停下。 时烨有点懵,蒙混不过去了怎么办? “哥哥,要不你再打我两下?”商量地问。 宿宸冷“呵”一声,他要真打了,是动手的他舒服,还是被打的人爽,得另当别论。 “跟着进去还是在车里待着?”宿宸问。 “一起进去吧,更快些。”时烨答得很正经,试图挽回点自己的形象。 可惜宿宸根本不买账,得到答案后就下车关门。 时烨弯弯眼睛,生气的哥哥好可爱。 顾寄鸿跑着跟着过来,喘着气想指责两人,可没等多说就被招呼着进村了,和这两兄弟同路,是不是选错了? 三人走的不算大张旗鼓,但也没多收敛,村外的消息肯定已传到了村内,家家门窗紧闭,安静的诡异,仿若个鬼村。 寻着问到的地点找去,村子不大,五六分钟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个带围墙的院子,推开门,院中央捆绑着十多个人,男女都有,年龄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除了被捆的这十多个人,再没了其他人。 时烨有些迷惑,当代的打劫者,素质不行啊~ “宿总?顾少?”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但却回避着时烨。 第121章 心疼 三人都寻声看去,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青年,“你们不是那几家的吗?怎么会在这儿?”顾寄鸿疑惑发问。 “我是高家的,排行第四,我们前几天约着出来玩,”脸上表情变得惊恐,“没想到会发生意外。” 宿宸站在一旁没有开口,对着他们和时烨若有所思,想完之后说:“你们有什么打算?我们可以把你们带出这个村子,但其他就别想了。” 时烨眸光浮动,选择沉默不语。 在场众人心思各异,没人能想到谁的算计更胜一筹。 “只要能把我们救出村子就行。”高四急迫开口。 “对啊,对啊……”更多人开始匆忙应和。 宿宸没让时烨动手,招呼着顾寄鸿一起把绑他们的绳子全割断了。 “你等一下,我们聊聊。”宿宸指了指高四。 高四下意识看向时烨,时烨笑得眼睛弯弯,像小月牙儿似的,酒窝深深,表现得非常和善,非常甜。 高四几人的身体都是一抖,“宿,宿总,咱,咱们不熟,我看您还有事儿,我,我们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话说地磕磕巴巴,额头都有汗冒了出来。 “顾寄鸿,带着小烨和其他人一边去。”宿宸表现的很明显,这天聊也得聊,不聊也得聊。 第209章 顾寄鸿头转向时烨,“……”宿宸,你tm做事一天能靠谱点吗?这小祖宗是我想带到一边去就能带到一边去的吗? 时烨唇角的弧度更加明显,让小酒窝也更加深,配上娃娃脸,可爱的如同小天使,扫了那几人一眼,朝着院子外走去。 顾寄鸿立马跟上,剩下的人也跟着动,高四独自一人面对宿宸,简直欲哭无泪。 到了院子外后,时烨一个人找了个角落呆着,半靠在斑驳破旧的墙上,落日余晖烧出大片火烧云,橘红金红渲染,明明如此绚烂,但又透出一种欲颓感。 顾寄鸿对着一起出来的人说:“想离开的现在就能走,不想离开的也随意。” 说完之后走到时烨身旁,一同靠在墙上看着天边的晚霞,“时小烨,里面那人知道什么你不想告诉你哥的事儿?”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八卦,八卦是人类刻在骨子里难以磨灭的本能。 时烨收回眼神,露出个微妙的笑,“你知道爱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每个人的理解都不同,我们这种花花大少没有爱,只有欲。”顾寄鸿道,“你想表达的是什么?” “我曾经看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当时我觉得那不过无稽之谈,那句话他是这样说的,爱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顾寄鸿侧头,看到了个不一样的时烨,这时的时烨,即使他长了一张娃娃脸,你也能从他脸上看出成熟,不是脸的原因,是气质。 “时小烨,你想要的是什么?” 时烨目光注视着天际的霞光,“你知道我的身份在圈子里是很尴尬的,对吗?”他没有回答顾寄鸿的问题。 顾寄鸿以沉默作为回答,知道啊,怎么可能不知道?圈子里津津乐道的一个笑话,打个难听点的比喻,时烨就是那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里的鸡犬,可却是那最底层,最容易受到践踏,最不受重视的鸡犬,无人护着,谁都能欺负一下。 别提宿宸,宿宸一年能回来个俩月都算好的,特别是在后面几年,回来的次数都是用天来计算的,有的时候一年都不会回家一次,时烨的处境可想而知。 “所以呢?你想要什么?” 时烨被光灼的闭上眼,“想要他一直留在我身边。”生死不论。 “时烨,别做会伤害真正在意关心你的人的事。”撇去花花公子的外表,顾寄鸿是个受过精英教育,经历过看过无数事的成年人。 时烨未做任何承诺,睁开眼朝院门看去,宿宸从中走了出来,面无表情,身周的气压很低,径直朝着时烨这边走过来,“小烨,你为什么不告诉哥哥?” 时烨把茫然挂到脸上,笑着问:“哥哥在问什么?” 宿宸轻轻碰了碰时烨的脸,“要报复吗?” 时烨往旁边避了避,“哥哥~想亲近咱们私下来,这还有人看着呢?”笑语晏晏,戏谑调侃。 “我把里面的人打了一顿,有那么一瞬间,我忍不住想拔枪。”宿宸收回手,“只是,我突然反应过来,这都太迟了,迟了很久很久。” 视线落在时烨脖颈间,落在那条青蛇上,“还是不能告诉我吗?”他从里面那人嘴中只得知了一部分,是关于时烨为什么从小就叛逆逃课不去上学的原因(欺负与.霸.凌.,时烨成了所有人孤立的目标),但他却知道,弟弟瞒着他的还有很多,最显而易见的就是他脖颈间的纹身。 “我的承诺永远作数,哥哥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时烨丝毫不为宿宸的痛苦难过,甚至笑得更开心了,他就是这种恶劣卑鄙的人。 宿宸上前一步,在时烨的眼角落了个吻。 时烨万般心思顿时烟消云散,呆呆愣愣的,再做不出任何表情。 宿宸伸手摸摸时烨的头,“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和哥哥说。” 天边最后一点余晖都消失了,就好像他的世界一瞬间由亮至暗,而暗到极致后,是天光大亮。 时烨握紧了拳,牙齿咬得死紧,都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了。 宿宸展开双臂将时烨抱到怀中,“小烨,不想说就不说,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时烨松下全身的劲,靠在宿宸怀中,宽厚温暖,能带给人无数的安全感。 黑暗中,时烨的唇角翘了翘,曾以为的无稽之谈,原来也有可取之处。 顾寄鸿觉得这样的结局很完美,非常happy ending,唯一一点就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 由于时间太晚,他们打算在这个村子停留一晚,等到早晨再出发。 三人非常不客气的借用了房子里有的厨具,做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真正动手的是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好心人。 吃完饭后,先去把外面的车慢慢挪了进来,然后宿宸和顾寄鸿商量了守夜的问题,他们可不会忘记他们这可算是在敌人大本营呢,得出的结果是顾寄鸿守上半夜,宿宸守下半夜。 这全程都没时烨啥事,他只要安安心心舒舒服服的去休息就行。 时烨不想得寸进尺的,却又忍不住,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了看宿宸,又看了看宿宸,再看了看宿宸,每次在宿宸转头时又收回眼神。 “小烨,怎么了?”声音尽量放到他能放到的最软程度。 “没事。”时烨的语气就不像没什么的样子。 “小烨,想说什么都可以说。”宿宸温和道。 第210章 时烨凑近宿宸在他耳边说:“哥哥,我想和你睡。” 觉醒了异能五感变得敏锐的顾寄鸿,他觉得他不该在这儿,慢慢地慢慢地挪出了门,外面的夜风真凉,空气真清新,比里面那甜腻腻的气氛好了不知多少。 宿宸朝一旁偏偏头,默了默,才艰难开口:“时间地点都不合适。” 时烨强忍住让自己不笑出声,“哥哥想什么呢?就是单纯的睡觉,我有点害怕,想让哥哥陪着我睡,哥哥怎么这么不纯洁?” 宿宸松口气,也反应过来时烨刚才的刻意为之,没预料中的生气,还有点开心,弟弟恢复正常了就好,开两句玩笑,无关痛痒。 宿宸有了另一重担忧,“我过会儿要守夜,会不会把你吵醒?” “不会的,我一般都睡得很熟,走了走了,我好困噢~”时烨做势打了个哈欠。 宿宸没再多说,和时烨一起进入房间。洗漱上床,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没起任何波折。 灯关上,时烨蹭到了宿宸怀中,紧紧缠住人。 宿宸有点僵硬,还是把人抱住了,拍拍时烨的背,“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时烨听着宿宸的心跳,鲜活有力,“哥哥,喜欢你,好喜欢你。”埋在宿宸怀中,声音显得闷闷的。 宿宸顺顺时烨的头发,“哥哥知道了,哥哥也喜欢小烨。” 时烨蹭着往上,在黑暗中,把唇落到另一人唇上,不如之前的疯狂,温温柔柔,甚至能察觉出小心翼翼,试探着深入,好像是只要宿宸有一点不愿意,他就会停下来般。 宿宸清晰的知道与自己双唇接触呼吸交缠的人是谁,那是自己的弟弟,是自己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 唇上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滋味,柔软、温暖、湿润,泛着淡淡的甜,在他吻在自己弟弟眼角那刻,他就知道他再也没有余地了,放弃般地启开唇齿,任由外来者深入探索。 时烨发现宿宸打开齿关那刻,是有刹那停滞的,但是丝毫没辜负宿宸的妥协,唾液交换,勾着另一条舌嬉戏起舞,直到肺中空气都快被抽取干净,才分开。 时烨头脑有些发晕,心跳的速度很快很快,他这才察觉,只要是哥哥,不管是鲜血还是其他,都能让他上瘾疯狂,急迫地想更进一步,更清楚在此时此刻,只要他想,哥哥肯定会愿意,只是……算了,他和哥哥的第一次,不能发生在这么简陋的环境里。 再次低头亲了亲宿宸的唇,还伸舌舔了舔,心满意足地抱着人睡觉。 宿宸抿抿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触觉,他有瞬间以为弟弟会做到最后一步,想做他不会拒绝,不过没做下去,他是放下点心的,看弟弟的模样,虽然是迟早的事,但给他更多时间做下思想准备,或许更好。 第122章 甜苦 接下来的赶路时间都可说是顺利,没再遇到打劫之类的波折事,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人类的异能变强,丧尸的力量也变得越来越强,不论是防御还是速度都有了长足的加强, 丧尸脑子里出现了晶核,吸收晶核能让异能变强,细细算下来,似乎是人类更胜一筹,只是觉醒异能的人才有多少,丧尸又有多少?世道变得越来越混乱,普通人的生存空间被挤压的越来越小。 这天他们落脚在一个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丧尸的别墅区,这里距离最终的目的地大概只剩两天的路程,一路上他们听到了关于东方幸存者基地建立的消息,官方为主,庇护了上百万的普通民众,还在更积极的救援其他地方的普通人。 除了最大的东方幸存者基地外,还有其他中小幸存者基地也随之建立,有的是以官方的名义,有的是私人为主,这其中有一半以上的都还是会救援幸存者,庇护普通人,只有一小部分奴役剥削普通人,这或许能算是个好消息,在末世之下,人类还没彻底坏透,也或许是末世开始的时间还不算长,大部分人都还残留着人性。 时烨站在露天阳台上,叼了颗棒棒糖在嘴中,漠然地注视着破碎荒芜的世界,他不能说他有多开心,也不能说他有多不开心,毕竟这个世界就如他的“世界”一样,可这个世界还有救,他的“世界”早已崩碎的支离破碎。 手指抚上脖颈间的青蛇,抚摸在那条细长的疤上。 背后传来了脚步声,时烨闭闭眼睛,转过身来,手上拿着棒棒糖,笑得如同糖一般甜,特别是那个小酒窝能让人醉死其中。 宿宸轻轻拂过时烨的发,“不开心吗?”随着形影不离相处的时间加长,他越来越能读懂弟弟的情绪,弟弟其实一直以来都很不开心,不管他掩饰得再好,可真正的开心与伪装出来的开心是有区别的。 时烨把棒棒糖塞进嘴中,三两下嚼碎咽下去,糖棍扔开,一扑一跳就挂到了宿宸身上,紧紧抱着人,头搭在他的肩膀处,用脸颊轻蹭他的脸颊,“哥哥~你喜欢我,不会离开我,更不会抛弃我,对吗?”话声有点飘。 对于时烨来说,宿宸是他仅能攥住的光,也是唯一愿意照进他世界的光,他想封闭住自己的世界,囚住这抹光,让他在无法离开, 他想带着这抹光,随着他破碎的“世界”一起消亡。 曾经伤害他欺负他的人都被他一一报复过,唯独伤他最狠的两人早早死去,仅留一个曾经温暖过他,却又没彻底温暖他的人,反而让他因为这份温暖陷进更深的痛苦,这他怎么能不恨?谁让他就是这样自私卑劣无耻的人,坏透了,烂透了。 第211章 宿宸抱紧了人,“喜欢小烨,小烨是哥哥最重要的人了,哥哥怎么可能会不要小烨?” 时烨黑黝黝的眼睛里印不出一丝光,“哥哥,我们做吧。”异常的平静,平静的近乎于冷漠。 用性来确定爱蠢极了,但似乎除了这,他再寻不到其他更好的方法。 宿宸抱着人回到房间,单手关上门,拉起窗帘,房间暗了下来。 走到床边,把人放到床上,“确定吗?” 时烨还勾着宿宸的脖子,隔着黑暗与人对视,“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哥哥,愿意吗?” 宿宸凑近时烨,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这是除上次吻眼角外,宿宸的唯一一次主动,还是亲嘴这个部位,这足以很好的回答时烨的问题。 时烨没让宿宸彻底退开,手上用劲,头微抬,更加紧密的吻在一起,难舍难分,根本不留给人任何分开喘息的余地。 纠缠着滚到床上,时烨撕扯着宿宸的衣服,手抚摸上温热有力充满勃勃生机的肌肤,无法抑制地加重手上的动作,想将其摧毁,想让其刻画上自己的痕迹。 亲吻着的唇分开,时烨的头埋到了宿宸的颈肩,跃动的脉搏碰触到唇,回味起了血液的美好滋味,张嘴咬了下去,很快就尝到了腥甜的鲜血。 宿宸克制着不让自己有过激反应,疼痛后的肌肉自然颤抖,是不受他控制的,血液破开皮肉流出,被人吸吮干净,这种体验有点令人不适,就好像自己是一道让人品尝的餐品,即将被人吞吃入腹,不过真实情况,似乎没差。 时烨的舌扫过自己咬破的伤口,又改换了其他地方,除了在上半身折腾,空闲的手自然不会放过最主要的目的地。 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派上了用场,让这场仓促无比的“交流”活动能顺利进行下去。 “哥哥~你喜不喜欢我,喜不喜欢我?”时烨咬住宿宸的喉结,感受到它的上下滚动,伸舌舔了舔,尝到了汗水的咸涩。 “喜,喜欢~”声线颤抖,很不平稳,致命处让人咬住,还有另一个更难挨的地方,使他的肌肉忍不住紧绷,紧张难受还是其他,让大滴大滴的汗水冒出? 时烨转变了其他位置,牙齿叼住宿宸的耳朵,细细碾磨,含糊而委屈地说:“哥哥你‘咬’的我好难受~” 宿宸深吸一口气,想要放松,但怎么都做不到,疼痛与不适让他更加深刻的明白,他与自己的弟弟,彻彻底底分不开分不清了。 清晰的知晓此刻的荒唐,在最没逻辑最荒唐的梦境中,都没此时的现实荒唐。 这是自己的弟弟,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也做了十二年的兄弟,十二年从不是一个短暂的时间,这足以在脑海中深深映刻下他们是兄弟这个事实,越深刻认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清楚当下的荒唐。 他以为他做好了准备,事到临头才察觉,原来他还未曾过了心里的那一关。 时烨尝到了咸咸苦苦的味道,待明悟过来那是什么,身体有片刻的僵硬,心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很痛,且这份疼痛良久无法消散。 霎时觉得很没意思,心口由被针扎的那一处破开一个大洞,有“呼呼”刺骨寒凉的冷风灌入,冻透灵魂的冷,刺骨入髓的痛。 恍惚间很迷茫,他这是在做什么?他想要什么?还有什么意义? 其实一切都早已没了意义,早在他处在濒死无人来救那时,他就该死去,干干净净又腐烂发臭。 身下的躯体依旧很温暖,充满勃勃生机,可是传递过来的是细细密密的疼,扎破肌肤,穿透血肉,将白骨碾碎。 阖了阖眼,抽身离开,“算了。” 时烨一直以来用疯狂掩盖自毁,掩盖久了,连自我都欺骗过去,只是自欺欺人终究是自欺欺人,总会有清醒的那一刻。 时烨的手腕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抓住,用力抽动自己的手腕,想要挣脱宿宸的桎梏。 身体失重,跌入一个温暖的怀中,肌肤相处,滑腻腻的,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事。 “时烨,你发什么疯?”宿宸气死了,在他以为他能读懂弟弟情绪的时候,当下的弟弟却又告诉他,不,你根本无法懂我。 时烨压着人狠狠咬了一口,发泄着自己的情绪,手中突然多出一件东西,强硬地塞到宿宸嘴中,手一勾扣了起来。 压制住人,不容他反抗,鲜血与混乱,泪水混杂痛苦,煎熬折磨着两人。 在这种情境下已然模糊了时间的流逝,只知道本还有一点亮度的房间,彻底暗了下来。 时烨紧紧抱着宿宸,头埋在他心口处,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眶中滚落。 宿宸感觉自己的心房下了雨,很快阻塞在胸腔里,闷闷的,跳动变得迟缓,又酸又涩。 回抱住时烨,既然早已决定,就不应该迟疑后退,否则便会如现在,让本就没多好的局面雪上加霜。 时烨摸索着解开了宿宸嘴上的束缚,然后躺在宿宸怀中昏了过去,就当他逃避吧。 宿宸一手顺抚着时烨的背,一手把嘴中的东西拿了出来,活动着酸疼的嘴,慢慢闭合上,心情很复杂,弟弟身上为什么会带着这种东西?扔到一旁,擦了擦从嘴中滑出的唾液。 其实比起嘴,还有一个更要命的地方被塞着,想起方才发生的事,在心中叹了口气,只能说,不管是谁,都没从中察觉到快乐。 第212章 身体小幅度挪动,身上的时烨不满地“哼哼”,宿宸也不好再动,只能保持着这种状态,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早上,时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温暖湿润,仿若泡在温泉中,动了动。 宿宸很快清醒过来,没办法,昨天太疲倦,今天就睡得沉了些。 “干什么呢?”嗓音嘶哑。 时烨意识真正清醒过来,身体僵硬住,有丢丢点理亏心虚,实在是昨天他做的事,在他自己看来,都可说是过分,良心少有的痛了痛。 宿宸抬抬腿,“快些,不然等下顾寄鸿要来敲门了。” 时烨,“……”说实话,他没想继续的,而这邀请,惊喜砸头都不为过。 宿宸的态度完完全全表明,昨天的事儿他不在意,就这样轻轻巧巧地接过了。 第123章 战斗 时烨自然不会拂了宿宸的好意,却不如昨日的急躁与疯狂,极致的温柔缠绵。 等一切结束,宿宸推推身上的人,“去洗澡。” 时烨伸手摸摸哥哥的腹肌,眼中是好奇与兴奋,“哥哥,它是鼓的哎~” 宿宸脸上缤纷多彩,“出去,洗澡。”生硬地吐出两词。 时烨的手顺着往上,“哥哥的这里,好敏感的哦~” 宿宸压住时烨的手,“差不多就行了,别逼我和你算账。” 时烨的手反压在宿宸手背上,带着他的手压在自己的胸膛上,“哥哥,别害羞嘛~你自己试试,它摸起来是不是很舒服?哥哥的手比我的大,能完全盖住哎~” 宿宸想抬起自己的手,却发现被压的死紧,“时烨,松开。” 时烨头埋在另一边,张嘴就咬了下去。 宿宸吸了口凉气,“时烨,你……多大了?”停顿肯定是咽下了许多脏话。 时烨含糊哼笑一声,“哥哥难道不知道吗?”身体小幅度的动作,嘴上还没有放松。 宿宸,“……”弟弟什么时候进化成了个小流氓? 门外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喂,你俩还没起吗?定好的出发时间都过了多久了?” 宿宸身体紧绷起来,“时烨,再不收敛,就别想有下次了。” 时烨气哼哼地用力咬了一口,恶趣味地加重扣着宿宸那只手的力气,然后才抽身退开。 宿宸想气都气不起来,等洗完澡,不知是被热气蒸的还是其他,脸上的潮红难退。 时烨胡乱擦着自己的头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宿宸。 宿宸没好气地扫来一眼,“看什么呢?” 时烨呼吸微滞,宿宸的长相是英俊帅气的,和媚毫不搭边,而这个眼神,在时烨看来,除了媚,再无法用其他字来形容。 扔下手中的毛巾,凑到了宿宸身边,“哥哥~你好漂亮。” 宿宸推开时烨,“等之后再收拾你。”走去打开了门。 时烨弯了弯眼睛,昨天做的那么过分,哥哥都接受原谅了他,现在这根本算不了什么,悄悄在心中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再压压哥哥的底线? 心情愉悦地跟上宿宸的脚步,对于昨日的迷茫,或许就是他一时脑抽,哥哥那么有趣,还有那么多花样没有尝试,哪里就没意思了?明明超有意思的好不好? “啧啧啧~”顾寄鸿眼神动作语气无不都表示出调侃意味。 宿宸冷冷斜了顾寄鸿一眼,“不是要走了吗?还在这堵门?要是没待够?你可以多待一段时间,待够了再走。” 顾寄鸿感觉出宿宸的心情很不妙,默默让路,疯狂瞅时烨,你到底做了啥?明明是你惹你哥生气的,怎么把我当成了出气筒? 时烨完全没接收到顾寄鸿的目光洗礼,只觉得这人的脑子一天比一天坏,指不定哪天就彻底坏掉了。 三人安静地吃完早餐,再次出发。 今天开车的依旧是顾寄鸿,原因嘛!这里懂的都懂。 车驶出去一段距离,时烨时不时偷瞄宿宸,注意到什么,眉头稍稍蹙起,宿宸的肤色微深,可此时却能从他脸上看出潮红,红潮一直未退,反应再怎样迟钝的都反应过来了。 时烨伸手贴了贴宿宸的额头,“哥哥,你发烧了,”有点慌乱无措,“等下,我记得空间里有药。” 宿宸握住时烨的手,“没事,别担心, ”出言安抚着人,“应该只是低烧,别搞得我像病重难愈似的。” 时烨眼神一下变得凶狠,抓紧了宿宸的手,“不许乱说……”话声突然停住,脸上笼上阴霾,磨了磨牙,提高声音:“顾少,马上掉头,开快点,有车队朝我们这边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大批丧尸。” 宿宸严肃下表情,“怎么回事?”他们这差不多已经进入东方基地的范围了,少部分丧尸残留还说得通,一大批,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知道,”时烨表情变了变,“加快速度,尽量把他们甩开。” 宿宸有所感应,“和之前的不一样,里面有几只很强的。” “时间也差不多了,”时烨说,“真正混乱的开端到来了。”自然灾害,极端天气,变异动植物、丧尸实力的更上一层。 宿宸摸摸时烨的头,“会好的。” 时烨扯扯唇,他对一切都无所谓,哥哥却和他相反,哥哥太善良了,他会怜悯生命的逝去,会怜悯人类受到的苦难,他心里装了太多人太多事,多的让自己嫉妒。 只是看到宿宸还带着病容的脸,想说的便说不出口了,情况也在容不了他们多聊。 第213章 路况本就不好走,又因为掉头花了时间,已经隐隐约约能听到战斗的声音了,混杂着枪响与爆炸。 宿宸大半个身子探出车窗朝后看,一辆军绿色的卡车在前开路,后面跟着几辆越野,再后是另一辆军绿色的卡车。 逐渐的枪声变得稀疏,也再听不到爆炸声。 时烨想揪着人打一顿,昨天折腾的有多狠,从宿宸这么好的身体素质都发烧了,就能有个清晰的认知,可看看他,却没丝毫自觉。 宿宸身体缩回来,就对上弟弟幽幽的目光,但事情紧急,不好在现下询问,“小烨,空间里还剩多少炸弹?” “还有十枚左右。”时烨在重要时刻,一般还是很正经的。 和宿宸记下的一样,当初拿的就不多,这一路上又用了不少,自然没剩下多少, “小烨……”很迟疑。 时烨瞪着宿宸,“想都别想,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宿宸,“也没那么危险,我的异能……” “别提,”时烨打断,“你的异能能做到什么程度,我会不知道?更别说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冷冷地看着宿宸,“看来是昨天我太心软,让你还有力气冒险,”笑得恶狠狠,“你等着。” 宿宸,“……”他怀疑发烧的不是自己是弟弟,脑子坏坏的,八成还看了某些不该看的东西,特别是,弟弟你是不是忘了你长了张娃娃脸,还有小酒窝?凶巴巴的,像只炸毛的猫咪。 “好了,”宿宸戳戳时烨脸上浮出的小酒窝,他承认他惦记好久了,“我异能是还没多强的攻击力,但用它移物还是没问题的。” “那几枚炸弹根本不够,”对着如今的宿宸,简直不管他说什么都和打在棉花上一样,让人非常无力,“最后还不是要动手。” “宝,咱们这不是在演狗血八点档,”宿宸揉搓了把时烨的小粉毛,“你哥没那么容易死。” 对着开车的顾寄鸿说:“我记得前面有大片空地,放慢速度,帮忙救人。” 时烨恨不得把人咬死,“咱们就三个人,你是不是对你自己的实力没个数?” “宝,别气,”宿宸说,“只要把人救下来,等安定下来,”凑近时烨,“哥随你处置。” 时烨感觉耳朵麻麻的,心里痒痒的,“成交。”不就是救人吗?他能行。 “注意要保护好自己。”宿宸说。 时烨,“一定。”为了哥哥,他肯定不会让自己受重伤。 两方人交汇,“快走,后面有丧尸。”车里的人大声喊。 宿宸探出身体,“我们这里还有武器,能帮上忙。” “宿队!”突然有人大喊。 宿宸点头,“你们继续上前,我们配合后面的人,拦阻丧尸。” “宿队,接着,通讯器。” 一个黑色的东西抛了过来,宿宸伸手捞住,“上前去。”钻回了车里。 时烨打量着宿宸的腰,默默思索,是他不行,不,怎么都不可能是他不行?打消念头,不能想,不能想。 宿宸拿着通讯器交谈结束,就发现自己弟弟奇奇怪怪的,“怎么了?” 时烨摇摇头,像下定了某种决心道:“哥哥,我会好好锻炼的,一定能让你满意。” 宿宸,“……”他永远搞不懂弟弟的脑回路。 “别分心。”提醒一句,战斗的时候分心是大忌。 “放心。”时烨保证,活下来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一辆辆车超过他们,就在这时车猛地停下,三人都翻上了车顶,在最后一辆车经过的时候,一个接一个地跳了过去。 宿宸动用了异能,让他们不至于摔的太惨。 时烨稳定下来后就从空间里掏枪支弹药,没人多话,飞快分配完,就投入到战斗中。 顾寄鸿施展自己的异能,火焰扑向后面快跟上来的丧尸,发出“滋滋拉拉”的烧焦声。 宿宸闭着眼操纵着风,聚集压缩汇成风刃,割落丧尸的脑袋,很快额间就冒出了细碎的汗水。 时烨从空间中拿出两个小盒子,盒子里装满了晶核,吸收晶核能增强异能,自然也能补充消耗的异能,但这种做法能用一时,多了就会让身体难以负荷。 一个放到宿宸手边,一个放到顾寄鸿手边,想了想又拿出一个,递给指挥的人,“你们有用得上的吗?” “谢谢。”没有多说,等安定下来,想怎样表示感谢都行。 时烨不太喜欢用枪,这不代表他的枪法不好,反而他的枪法可说是极佳。 开枪瞄准,普通的丧尸一枪一个,但进化了的丧尸,靠枪杀不死。 而且这丧尸,像杀不完一样,倒下一批,还有一批。 “你们去把人家祖坟撅了?”宿宸甩了甩手,以前没太紧密的用过枪,都没注意到枪的后坐力这么大。 “我们怀疑里面有一只能指挥其他丧尸的丧尸。”指挥者解释道。 时烨兀得想到什么,“你们是不是救了个姓谢的教授?” 第124章 眼盲 指挥者思索过后回:“是有一个姓谢的教授,好像是叫谢棋鸥来着,有什么问题吗?” 时烨脸色变了变,忍不住地看向宿宸,掐紧手掌心,强制自己不往那边看,心里有无数的脏话想骂,说出来的是,“没事。”拆弹匣换弹匣,继续投入战斗。 目光幽暗,之前没反应过来这场战斗会与女主扯上关系,原因很简单,谢棋鸥和女主相遇时,是只身一人,生死一线,女主路过搭救下他, 第214章 那场美救英雄的战斗,还不大不小给女主添了点麻烦,因为其中有一只智商很高,能操纵其他丧尸的丧尸存在,那是一只觉醒了精神系异能的丧尸,也是从这开始,会有更多觉醒异能的丧尸冒出, 丧尸中觉醒异能的就如人类中觉醒异能的一样稀少,可一般觉醒异能的丧尸都比人类异能者强。 只要是丧尸,不管觉没觉醒异能,都能靠吞噬晶核提升自身的实力,人类异能者无法吸收人类异能者脑子里的晶核,丧尸却能,所以丧失渴求人类的血肉,更渴求人类异能者脑子里的晶核,这就是后期大批产生智慧的丧尸围攻人类基地的原因。 但这对于现在来说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在女主救了谢棋鸥不久后,就在另一个地方遇到了快濒死的宿宸,旁边还有个受了重伤的顾寄鸿。 在女主看来,一个是差点和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订婚的总裁,一个是对其有好感的富家公子,并且两个都长得很好看,她表示她全都要,就把两个都带回了她建立的幸存者基地。 而想到这,时烨有一瞬是怀疑当前发生的事是按着剧情在走的,可想起昨日与今天早晨发生的事儿,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不相信哥哥和他睡了之后,还会和女主搅合到一起去。 不对……原著中那个疯魔的反派,会不会……?不可能,不会,哥哥不是那种人,但万一万一,哥哥认为他死了呢?毕竟女主救人的时候只有哥哥和顾寄鸿,他并未在其中。 一时心绪混乱,身体被人一把拽到后面,一个丧尸在眼前头身分离。 “时烨,别分心。”掐在胳膊上的手收紧。 时烨反手抓住了宿宸的手腕,凉凉开口:“哥哥,即使我死了,你也得给我守寡。” “别胡说,”宿宸低斥一句,才问:“发生什么了?” 时烨紧紧抓着宿宸的手腕,“先答应。”很执拗。 “你把你哥当什么人了?”见时烨那得不到承诺,便不罢休的眼神,“好,我答应,说,发生什么了?” 时烨松开宿宸的手,“有机会再说,哥哥记好你说的话就行。” 宿宸有种说不出的心慌感,“时烨……” “嘘~哥哥,正在战斗呢,别分心。”时烨完全不等宿宸把话问出,就打断道。 话罢就走到一旁,他觉得人不逼自己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潜力,凭什么剧情里的反派能强成那样?他的异能却一点攻击力都没有,总不能真是绿毛的加成吧? 摸摸自己的小粉毛,一定不是,千万不要是,都是同一个人,他觉得跟发色没关系。 凝聚精神,仔细地感受,想要寻找空间中的细微不同,反派是凭什么跟主角硬刚的,当然不可能是凭毫无杀伤力,只能储存东西的空间系异能, 反派的也就是他自己的空间系异能是变异的,简单点来说,它的空间系异能能撕裂空间,没办法传送,没办法隔空收取物品,没办法操控空间……除了撕裂空间外,就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而且他能撕裂的空间不大,对他来说很够了,总比没有杀伤力来的好,这攻击起来还防不胜防,挺好的。 问题是,啊喂~!为什么他用不了?是他等级不够,还是真要染个绿毛?表情有点扭曲。 若无其事地拿起枪,有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吗?咱悄悄尝试,要是没成功,就当没尝试过,这又不是他第一次尝试,见哪次他张过嘴吗? 可是还是好不甘心,凶狠狠地盯着前仆后继的丧尸,突然间,有一小块区域的丧尸的胳膊腿突兀消失。 时烨脸刷的就白了,脑袋嗡嗡的疼,从顾寄鸿手边的小盒子里抢了几颗晶核,晶核极速变成灰,时烨的脸色好了些。 时烨勾了勾唇,他就说肯定不是发色的原因,悄悄把打算染绿发的行程划掉。 战斗中一点细微的变化都会被注意到,何况这么明显,想不注意到都难,但丧尸太多,一波接一波,让人无法分心。 时烨从空间中拿出更多晶核,兴奋的目光落在丧尸身上,他已经摸索出一些门道了,接下来只差更多的尝试与练习。 而后的战斗中就出现了一副令人惊奇的场面,时不时总会有一部分的丧尸,突然失去身体的某部分,或者就是整只丧尸的消失,每次发生这件事的地区都不固定,有时在前方,有时在后方,有时在中间……非常难以琢磨,毫无规律。 这不是时烨故意的,其实他也想控制,无奈他控制不了,现在攻击目标大且广还好说,和单独的一个人对战,他难道还能让人家站到他要撕裂空间的那个地方去吗? 当下的时烨如从水中捞出的一般,汗水打湿了全身,他待的那一块地方都积起了小水洼。 由于他表现的太明显,该发现该注意到的人都发现都注意到了,可没有人会不识眼色的去打扰他,没看人就从没分心过吗?万一出点啥意外咋整? 边逃边打,能跟上来的丧尸逐渐减少,时烨在那么一个瞬间与一只丧尸的眼神对上了,绿油油的,狡诈残忍,不像是没脑子的死物。 时烨忽地一笑,你说巧不巧?时烨说,这可太巧了。 恰好那个地方的空间他能撕裂,手中的两颗晶核化作了齑粉,身边已堆起了一小堆这样的灰。 那只不一样的丧尸的半个身子消失了,只残留一半,很快被其他丧尸淹没吞噬。 第215章 时烨笑不出来了,脑袋炸裂般的疼,向脑中埋了小型炸弹连续爆炸,眼前黑沉一片,他看不见了。 忍不住抱着头紧紧蜷缩起来,手上拉扯着头发,指甲划拉着脑袋,恨不得能将自己的脑袋劈开。 还在庆幸丧尸群退散的人们,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怔,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宿宸就已经到了时烨身旁,并且已经把人搂到了怀中。 “小烨……”宿宸声音颤抖,在这种情况下,不知道他要怎么做才能缓解时烨的痛苦,很无力,担忧更是在心里疯狂滋生蔓延。 想到什么,宿宸说:“晶核。” 顾寄鸿反应速度最快,把还剩下的晶核都拿了过去。 宿宸拿其晶核放到时烨手中,时烨根据本能似的吸收了晶核的力量,见这有用,更多的晶核拿了过来。 宿宸拉着时烨的手放到晶核堆上,一大半的晶核转瞬间都化成了灰。 时烨的状态明显有所好转,因痛苦扭曲起的脸舒缓下来,急促地喘着气,汗水更是如下雨般地落。 宿宸稳住发抖的手,轻柔顺服着时烨的头,在怀中人渐渐平静下来后,宿宸说:“温水。” 早就准备好的水递到他手中,宿宸接过后慢慢地给时烨喂下去。 时烨吞咽着,温水划过喉管,缓解了干咳的喉咙,让身体更好受了些。 窝在温暖宽阔的怀中,哥哥的气味很熟悉,能带给人无数的安全感,费劲睁开眼睛,眼前依旧黑沉一片,控制不住的恐慌与混乱,无力的手向虚空抓着,想抓住能让他感觉真实的东西。 “小烨,怎么了?”宿宸握住时烨的手,立马询问。 时烨脸上少有的无措慌乱,满是惶然脆弱,“哥哥,哥哥……”紧紧地抓住宿宸的手,声音嘶哑干枯,难以入耳。 宿宸根本管不了声不声音的问题,不可置信的眼神落在时烨那双空茫无神的大眼睛上,“小烨,没事的,别怕,会好的,”猛地抬起头问:“你们基地有觉醒治愈系异能的吗?” “有,”指挥者给出肯定的答复,“就在前面那辆车上。” 宿宸低下头轻声安抚着时烨,“小烨,不怕,一定会好的。”俯下身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吻,“亲亲就不疼了。” 时烨慌乱的心奇迹般的平复下来,手上的劲依旧没松,“亲嘴。”任性地提要求。 顾寄鸿默默转身,带着其他人都回避开眼神,不是,为什么亲近的是人家,尴尬的是自个儿? 宿宸没关注外界发生了什么,在时烨唇上啄了啄,把人搂得更紧,“小烨,不怕,哥哥会一直陪在小烨的身边。” 时烨听到了宿宸极速跳动着的心跳,感受到了他手上的颤抖,清晰的明悟,哥哥很在意很关心他,哥哥或许真有那么一点是欢喜自己的。 他一直都知道这份感情是他逼迫来的,用手段骗来的,哥哥是出自愧疚与他在一起的,哥哥对他的喜欢不是对情人的喜欢,是对弟弟的怜惜与爱护,而这时,应该是有所心动的吧? 眼前的黑暗都已变得不再重要,因为虽然他的眼前失去了黑暗,但他却觉得自己的世界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小光点,还不够大,还不够明亮,可比起之前的一片黑沉,好了不知多少。 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总会在一些特殊的时候,有所成长,有所改变,这种改变可能持续的时间不够长,却足以在心上留有痕迹。 第125章 休整 方才的战斗中伤亡的人数不算多,但无不都身心俱疲,受了伤的人也需要处理伤口,车队停到一个废弃厂区里稍作休整。 时烨趴在宿宸的后背上,像是寻到好玩玩具似的到处碰来碰去。 宿宸无奈抓住时烨在自己身上作怪的手,“小烨乖,这在外面呢,别乱来。” 时烨的头本来乖乖搭在宿宸肩上,听到这话后,稍微抬起一点,张嘴低头,凭感觉在宿宸颈肩咬了一口,好巧不巧咬到了昨日咬破的伤口,还没好的伤口再次渗出血。 时烨想起什么,有点心虚,讨好的用舌把渗出来的血全舔干净,“哥哥,你疼不疼啊?我以后会注意不弄伤你的。” 宿宸感到惊异,“小烨,你受什么刺激了!?”这完全不像自家弟弟会说出来的话。 时烨又想咬人了,最终只是亲了亲宿宸,“哥哥,只要你一直在,我就会对你好的。”手环在宿宸胸前,头搭回他肩上,蹭蹭他。 宿宸,“……”搞不懂归搞不懂,弟弟往好的方向改变,很好。 旁若无人的亲近,不少人侧目,在这种世道下,也只是看看了。 被带着到了最前面的那辆车旁,“宿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一个理着平头的男人开口。 宿宸点点头,“叙旧等之后,能请你们的治愈系异能者来帮我弟弟看看吗?” “这当然,”邓金立马招呼一个人过来,“多亏了有宿队你们,不然我们不知会有多大的损失?” “对了,这就是你一直和大伙炫耀的弟弟?”好奇的眼神落在时烨身上,最先注意到那头粉毛,再二注意到脖子上的纹身,眼神渐渐变得不对,这好像和宿宸口中的有点货不对版啊?“宿队,问一下呀,你有几个弟弟?” 宿宸感受到时烨收紧的手臂,安抚地拍拍,“我只有一个弟弟,怎么了?” 时烨想知道是谁挑拨他和哥哥的关系?可惜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 第216章 “邓队,受伤的是谁?”一个二十四五岁上下的青年走了过来。 “宿队,弟弟伤哪了?”邓金问,如宿宸所说,想叙旧,等之后有时间再叙,当下最主要的还是弟弟的伤。 “小烨,我放你下来好不好?”宿宸放软声音问。 时烨也想早点好起来,没有拒绝,顺从地从宿宸的后背上下来,不过一只手还紧紧抓着宿宸的手。 宿宸说:“小烨应该是使用异能过度,导致现在暂时看不见,帮忙看看能治吗?” 邓金本还在因为宿宸那副温柔的模样牙酸呢,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就看向了时烨的眼睛,大大的乌黝黝的,能想象得到,如果这双眼睛有光彩,会有多好看。 “小杜,快帮忙看看。”邓金开口。 杜悯颔首,“我需要触碰他,才能施展异能。” 没人提出异议,杜悯手指抵在时烨的额头上,施展自己的异能,没过多久收回手,摇摇头,“我的异能等级还不够,只能暂时缓解,让他不恶化。” 时烨更紧地抓住宿宸,黑暗给人的感觉就不好,更何况还是由眼盲造成的,不是想控制住让自己不安就能控制住的。 “意思是,只要找到更高等级的治愈系异能者,就能让小烨好起来?”宿宸问。 “理论上是这样,”杜悯解释,“他因为异能使用过度,晶核有了一定的损伤,这波及到了脑袋里的一些神经,才会看不见的,只要晶核修复,应该就没问题了。”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毕竟也没谁伤的像他这样奇特,你要说他伤的重,是挺重的,都伤到了晶核,可他的伤保持在一个稳定的程度里,谁都说不好,这种稳定会不会突然被打破。” 时烨,“……”不是,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他承认,他现在异能等级还没后期的反派高,但这差的是不是也有点太多了?他们不是一个人吗?就问还有比这更无语的事吗? “小烨,别担心,只要找到更高等级的治愈系异能者,你就能好。”宿宸将时烨有些乱的头发理顺,轻声安抚。 “你们兄弟的感情可真好,”邓金感慨,在执行任务这段期间,他已经见了太多的背叛与利用,现下见到一对感情这么好的,自然免不了生出感慨,“哎!宿队,你脖子上这应该不是丧尸咬的吧?”话问完才知不妥,人家房中的事,他问啥问?“抱歉,你们是不是也要去东方基地?”马上转移话题。 宿宸轻“嗯”,而后问:“可以一起同行吗?”他们的车可为了刚才的战斗已然毁在了丧尸群中。 “求之不得,”邓金说,“过会儿就出发,尽量在天黑之前到达下个落脚点。” 宿宸摸摸时烨的头,“小烨,时间过得很快,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好的。” 时烨头转向应该是杜悯站的地方,问:“治愈系异能者,能治发热吗?” 宿宸不知该说什么话好,“小烨,我已经没事了。”他没想到弟弟还记着呢,果然不愧是他的弟弟,超乖超可爱,还超懂事。 要让外人知道他这个想法,肯定都无话可说,只会吐槽一句,这滤镜得八百米厚了吧。 “应该可以。”杜悯回答。 时烨弯起眼睛,笑着说:“哥哥还要保护我,所以要爱护好身体。” 宿宸伸手抚上时烨的眼睛,之前弟弟的眼睛明亮有神,充满灵动的光彩,这时却如蒙了层层雾霭似的,灰蒙蒙的。 “哥哥,大庭广众下呢。”时烨借宿宸之前的话来调侃。 宿宸将手伸出,“有劳了。” 杜悯搭上宿宸的手臂,使用异能,眼神微微讶异,却选择缄默不言,不过是离开时眼神在这两兄弟间流转过一圈。 邓金也有所察觉,可他不会不识趣的在这种时间地点问出来,“我之前好像看见顾寄鸿那小子,人呢?” “在这,”顾寄鸿吊儿郎当地回,“刚见到个老朋友,去打了声招呼,”看向宿宸,“怎么样?” 宿宸,“需要更高等级的异能者。” “那就行,”顾寄鸿说,“什么时候出发?”莫名兴致不太高。 时烨似乎知道原因,顾寄鸿刚才肯定不止失去找老朋友打招呼那么简单,只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哥哥~抱~” 宿宸看了顾寄鸿一眼,弯腰把时烨抱了起来才问:“怎么了?” 顾寄鸿脸上的表情沉郁,摇头,“没事,”缓下语气,“有的时候,我还真忍不住羡慕你俩。”一个无畏,一个无惧,通透而洒脱。 “十五分钟后出发,等下和我一辆车,我给你们讲讲基地里的情况。”邓金默默插话,怎么气氛变得怪怪的?他们还在一个频道吗?还有啊……瞄一眼宿宸那边,这是正经兄弟不?都不遮掩一点的吗? 时烨靠在宿宸肩上的头微动,凑在他耳边说:“哥哥,有两辆车来了。” 没等宿宸提醒,就有个人跑过来汇报道:“邓队,火凰基地的人路过,说他们也要去东方基地,问我们要不要同路?”又悄声说了一句,“他们的首领也在。” 时烨更加紧地抱住宿宸,怎么会?时间地点都不对,女主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总不能是这集聚了她的三个后宫,雷达感应到了吧? 想着想着,劲用的越来越大,恨不得能把人揉碎藏起来。 宿宸感觉到弟弟的紧张不安,不顾身上被勒的疼痛,伸手安抚地拍拍弟弟的背,“小烨,发生什么事了,和哥哥说?” 第217章 时烨反应过来,稍稍松了松劲,“哥哥,火凰基地的首领是赫连璇。” 宿宸想明白弟弟想了点什么鬼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后颈,“弟,别跟我说,末世发生前的那点小事,你一直惦记到现在?” 时烨叼着宿宸的脖颈肉,没用力咬,就用来磨牙,“不然呢?要不是有末世来了,指不定你就和她联姻了,”指责又控诉,“你是不是后悔和我在一起了?” “弟,你到底把你哥当做什么人了?你哥就那么像三心二意的人吗?”宿宸好气又好笑,“而且当初想和她联姻,是两家出于利益考虑的。” “我信哥哥,”时烨说,“但我不信其他人,哥哥这么有魅力,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万一谁就不择手段了呢?” 宿宸,“……”他属实没想到弟弟会从如此刁钻的角度来考虑,他只想表示佩服。 “小烨,可能只有在你眼中,我才是特殊的,不要太操心。” “哥哥,不管发生什么都别离开我,就算哪天我在你先死,你都要给我守寡。”时烨忍不住再三提醒。 他发现比起一开始的推测,如今的推测更靠谱,剧情里他们会走到对立的那一步,可能是因为他和哥哥的感情没发展像如今这般,之后他们或许因为意外分开,哥哥以为他死了,而他以为哥哥不要他了,就开始了他们之间的战斗,直至最后的不死不休。 “弟,一天嘴上有点顾忌行不?”宿宸想收拾人,又发现人病殃殃的,根本下不了手,“现在有时间,讲讲之前你想和我说的。”一定有发生他所不知道的事。 “哥哥,你难道忘记剧情了吗?”时烨提醒,他才不承认他是担心宿宸和女主之间会发展出感情。 “不会和小烨分开的。”宿宸承诺。 在他们谈话这段时间里,其他事都在发生着,就比如女主被邀请来了。 第126章 人渣 时烨听到了轻巧的脚步声,感受得到有人靠近,这时他再次可惜自己如今看不见,他想知道,剧情里抢了哥哥,还把他杀了的人长成怎样? 时烨看不见,其他人却都是瞧得清的,五官优越,是种张扬大气的美,身上还自带一种俯视众生的傲气,穿着黑色紧身作战服,完全展示出她的好身材,偏偏碍于她凌厉摄人的气势,都不敢僭越。 宿宸见到赫连璇时,眉头微微蹙起,不是他对人家有啥想法?而是,这果然不在是他认识的那个赫连璇了。 他认识的赫连璇有富家小姐的高傲,虽骄纵但举止有度,和这个张扬傲慢,气势不凡的“赫连璇”可谓天差地别。 敛回心神,这与他并无多少关系,他只要顾好自己和弟弟就行了,要是还有余力,就救救普通人,世界如此,他能做的并不多。 顾寄鸿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多看,拳握得死紧,走到了宿宸两兄弟身旁,“你看出来了吧?”用着笃定的语气讲出问句。 时烨一听顾寄鸿的问话,就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他觉得他什么都没做,所以在原先的剧情中,顾寄鸿喜欢的到底是谁? 时烨越来越痛恨自己当前看不见的情况了,这是多有趣的一场戏,只能听个声音,自我想象,太痛苦,太遗憾。 宿宸没有作答,顾寄鸿却已从他的态度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脸上划过痛楚的神色。 “我们花花大少没有爱,只有欲。”时烨笑眯眯开口,“顾少,世界如此,你该早有心理准备,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顾寄鸿越来越羡慕这两兄弟了,唉~没想到时小烨还会拐着弯的安慰他,他是不是该叹一句荣幸? “两位好久不见。”是个女人的声音。 时烨能猜到是谁,更加搂紧宿宸,“不许和她说话。”气呼呼的。 宿宸安抚地拍拍弟弟的背,当真没打算说话。 顾寄鸿自然更不可能接话,时小烨的意思他明白,只是看见那张脸,他仍然无法接受。 气氛冷了下来,“宿总,顾少,大伙都是熟人,怎么,还想装作不认识吗?”说话的是跟在赫连璇身后的一个小青年,二十三四岁,笑呵呵的,还算不错的容貌,让这个玩笑并不令人生厌。 时烨抓皱了宿宸后背的衣服,散发出杀意,即使他看不见,他仍知道那男人长了副怎样的面孔,不算丑,甚至可说是好看,特别是有一身让人一瞧就觉得是个好人的气质。 “小烨,怎么了?”宿宸温声询问。 时烨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恨极了他此刻看不见的情况,挣扎着从宿宸身上下来,转回身面对众人,“吴自勋,在现在这种时代下,你见到我竟然没跑,我是不是该夸你一句胆子大?”一双无神的眼睛不如之前般令人惋惜,只觉渗人,再配上他脖颈肩那双阴森森的蛇瞳,简直下一刻就要将人剥皮拆骨。 事情一再的转变,好比八点档的电视剧使人应接不暇。 叫做吴自勋的男人脸色变了变,之前宿宸身上挂着个人谁都看得到,他们与宿宸面对面,只能看见那人的后背,还在想会是个怎样的人物拿下了宿宸,没想到,怎么都没想到会是时烨? “他旁边的人都让开哦,误伤就不怪我了。” 时烨刚才还弱兮兮惨兮兮地求哥哥抱,现在拎着把刀就追着人砍,那敏捷的程度,那动作利落的程度,说是看不见,谁信呐?反正在场众人,除了眼瞎那位,没一人信,全都是将信将疑。 第218章 时烨手下丝毫不留情,就是奔着将人弄死去的,旁边的人都怕误伤,纷纷避到一旁,又眼神齐齐看向宿宸,眼神都在说,快劝劝啊,怎么回事儿? “小烨,”宿宸喊了一声,紧接着的就是,“小心受伤,让我来。” 在场众人,“……”靠~!我们是不是还得夸你们兄弟俩感情可真好? 看不见对时烨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动起手来十分不方便,要不是他还能勉强感觉到哪里有人,就真的抓马了。 “当初你们敢算计我,就该想到会有今天,”时烨只要知道哪个是他要砍的人,根本不在意会砍在哪里,恨不得下一刀就能把人的头砍掉, “只是万没想到,你们胆子小成这样,不过是被揍了两顿,就躲我躲了那么多年,可惜老天是眷顾我的,不但让我遇到了你,还正好是在这个杀人都不犯法了的世道。”越砍越兴奋,有飞溅的鲜血落到他那张可爱的娃娃脸上,噩梦了好不好? “宿宸,你不拦着去?真要死人了。”顾寄鸿说,只是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在看戏。 “宿队,这……”谁都可以不管,邓金却不可能坐视不理。 “宿总,放任令弟如此,怕不太好吧?”赫连璇跟着开口。 宿宸担忧的眼神落在弟弟身上,他的弟弟是个好弟弟,错的肯定就是被弟弟追着砍的人,毕竟他弟弟现在还受着伤呢,若不是有深仇大恨,弟弟怎么会带伤砍人? “小烨乖,你身上还有伤,让哥哥来好不好?” 众人,“……”不是吧,不是吧?这偏心也该有个限度。 时烨一脚把人踹翻,“当年算计我的气焰呢?还敢跑到我面前毫无顾忌的自曝,真把我当成好捏的软柿子了?” 看不见的时烨寻着感觉踩上去,踩到的大概是腿,用力碾着,手上的刀垂在腿边,慢悠悠道:“要不要我把你们做的那点烂事拿出来讲讲?看看在场的,还有谁想救你?” “别!”痛都没喊过一声的男人,在这时失声道。 “哈哈~”垂在腿边的刀狠狠往下一插,笑声中带出分凄凉与痛楚,“tm,原来你们也知道那是不能拿出来讲的烂事?”时烨听到了刀入肉刃的声音,听到了鲜血迸溅的声音,更听到了男人的痛苦与闷哼。 身体蓦地落入一个温暖宽阔的怀中,握刀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小烨,别脏了你的手。” 时烨木木地窝在宿宸怀中,无神的眼中滑出一滴接一滴的泪。 “小烨,不哭,告诉哥哥发生什么了,好不好?”宿宸的声音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搂着人轻柔的帮他擦眼泪。 时烨踩在人身上的脚没有松,“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轻轻放过高四他们吗?” 宿宸的眼神一瞬就变了, “哥哥,你觉得我真就这么招人恨吗?小学、初中、以至于高中,我tm就是所有人的公敌,只要欺负我,两个陌生人瞬间就能成为好朋友,” 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你知道吗?他们每天就关心两件事儿,第一,今天要用怎样的花样来整治我,第二,今天去哪玩,对,没错,他们去哪玩都排到我之后,是不是……是不是……很有意思啊?”最后几个字淹没在宿宸的怀中。 宿宸紧紧把人搂到怀里,看着地上那人犹如看死人。 想明白的众人,“……”操~!这tmd是什么人啊?说是人渣都侮辱了人渣。 “宿宸,你这都不动手,等着我来吗?”顾寄鸿已经在捞袖子了,以前他不关注那群小的是真不关注,虽说大伙都是纨绔,但这差着个七八岁的,玩的当然不一样,万没想到,他们能玩出这种……? 圈子里纨绔多,不是人的也多,话说起来是这样,只是……说到底,这都太不是人了。 大部分人看天看地就不看这一块儿,嗯……他们不提倡暴力行为,他们是提倡人道主义,问题这不是人啊,要不是要顾及脸面,他们手也超痒的好不好? “只要不死,就随意,”赫连璇淡漠道,“我们火凰基地的人是讲道理的,做错了,他就该认。” 宿宸在时烨的发顶落下一吻,每更深入了解弟弟的曾经,他就更加理解自己的弟弟,这要是不恨,人要怎么活? 拔枪上膛开枪,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不做任何停留,连开七枪,没有一枪是在致命处,人还能活下来,却不代表他往后的生活能活得开心。 把空的弹匣的枪扔到顾寄鸿手中,将时烨抱了起来,头按到自己颈间,“邓队,帮忙治疗一下,别让人死了。”很冷,用冷意覆盖下更多复杂的情绪,“能出发时,让顾寄鸿来叫我们。”抱着人,朝无人处走去。 没人会不识趣地阻止,能干出这种恶心事的人,完全不值得人同情,估摸一下这人的年纪,就能推测到这人做出此等恶心事时是在多小的时候,再和时烨的年纪对比一下,更该死了。 无人注意处,时烨露出个细微的笑,又很快敛去,这都不是助攻,还有谁是助攻?他是很生气,在那刻是真的想动手杀人,不过,这又何尝不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你看,哥哥这不就更心疼他,也更放不下他了吗? “小烨,除了他外?还有哪些人?”宿宸不会忽略时烨话中的细节。 “一个他,一个郝富,”时烨低低道,“哥哥,你还记得星星吗?” 第219章 宿宸怎么可能忘?星星是一条狗的名字,是当初弟弟因为生他的气,才起的这个名字。 弟弟十岁生日前,他说好要回来给弟弟过生日的,但后面有事没回来成,星星是他回来后给弟弟补送的生日礼物,一只白色的萨摩耶幼崽,他想着弟弟一个人在家孤独,想让他养只小狗陪他玩。 只是好像过了两年左右,星星就被送走了。 “它死了哦,”时烨轻巧道,“它的尸体就埋在小房子那。” 第127章 抵达 话语堵在嗓子眼里,却半个字都吐不出,“小烨,我这个哥哥是不是做得很不失败?”艰难地挤出这一句话,嗓音干涩,看不见也能感受得到,愧疚都快把宿宸淹没了。 很多事情时烨不会过多言语,从自己嘴中讲出来,与卖惨无异,而且效果还不一定有多好,你得让他从侧面了解,你得让他自己去体会,一步一步的跌入这个囚笼,即使在以后他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你故意为之,他都再无法逃离。 对了,这得用在有良心的人身上,要是一些畜生不如的,他们连是非都无,又怎会因一点小事,可说与自己无关的小事,愧疚的难以附加,就像他这样的,他只会因为哥哥的难受而心情愉悦,为哥哥的不忍无法离开,欢呼雀跃。 稍稍拉开了与哥哥的距离,脸上挂上甜甜的笑,“哥哥,你很好,只可惜像你这样的好人太少了。”天真善良到近乎于愚蠢。 “小烨,这四年来,我有无数个机会能将你从前的事调查清楚,但我却都没有去做……”唇被另一张唇堵住,让他再张不了口。 时烨撬开人的唇齿,与其唇舌交缠,吻得又凶又狠,在不留神间磕破了舌,血液混入其中,让这个吻变得更加心旌摇曳。 宿宸闭上眼睛,配合回应着这个吻,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要想,只用沉浸在这个吻中,缠绵温柔又蕴着危险血腥。 心动吗?心动的吧?疯狂的不管不顾,这本就是末世,疯狂才是常态。 “哥、哥哥,”一吻毕,时烨略带喘息道,“那些都已过去了,与其为过去懊悔难过,还不如多亲亲我,”放低声音,“或和我多上两次床,人生嘛~就要放纵的及时行乐。” 卖惨要控制在一个度,在他非常心疼你的时候及时打断,再加之以善解人意, “嗯。”唇角落了个吻,看,这就是效果。 时烨笑了,环着宿宸,与人蹭蹭,“哥哥,喜欢你,好喜欢你。” “我也喜欢小烨,只喜欢小烨。”宿宸回,也许没到爱那地步,但他知道,只有小烨,唯独小烨。 时烨期待着自己的眼睛好,更期待着到基地,当下的哥哥可说是予取予求,某些他喜欢,放以前的哥哥肯定不会同意的花样,如今的话,哥哥指定不会拒绝。 别提之前那个承诺,那才能做点啥?根本和现在没法比。 而且,他还有一个绝招,哥哥只要知道,不管他做多过分的事,哥哥一定都会原谅他,想想都开心。 “要启程了,聊的差不多了就走吧。”顾寄鸿说不上的尴尬,这边是没人,但不是这一片没人,刚才那幕,看到的人不说多,也绝称不上少,这还在外面呢,能不能克制点? 宿宸点头,一开始是他想安慰弟弟的,后面却反了过来,反让弟弟安慰自己,星星的事,还没来得及细问,但他有点不敢问,他都无法想象,弟弟到底受了多少的罪? “小烨,背着你好不好?那样更舒服一点。”宿宸道,等到基地吧,届时他应该还能托人找找那些人,弟弟说的很对,这是个杀人都不犯法的世道。 时烨都没下地,扒拉着趴到了宿宸背上,一路上都在盘算着,回去后先从哪里开始? …… 这两天的路程,可能是有女主的光环加成,也有可能是前期的小炮灰被推了,走得很顺利。 在赶路期间,邓金履行承诺讲了不少关于基地里的事,基地里现在以贡献值作为生存货币,私底下可以用丧尸晶核转换, 异能者能受到一部分的优待,但他们每个月都有一次强制性的任务,像斩杀多少只丧尸之类,基地里的异能者为了做任务,基本都组成了一个个异能者小队, 普通人一般都做后勤工作,生活的自然没有末世前好,不过能保证只要工作就饿不死。 最主要一点,异能者不能使用异能伤或杀害普通人,要真有特殊原因,可以到基地法庭。 反正到了基地生活两天,该知道的都能知道,还有关于异能者与丧尸的等级,都是一到十阶,当下最多的是一二阶,三四阶的属于高等级,五阶的是最强的了,女主这就是其中之一。 陆陆续续讲了许多,时烨有听没听的,一天到晚都赖在宿宸身上,他眼睛暂时又看不见,谁都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反正一回除了宿宸和他说话,他会理两句外,其余人基本全无视。 落日时分,他们到了基地门口,围墙很高,并且看上去也很结实,外层还有着一层铁丝网,危急时候是供雷电系异能者施展的。 围墙外面有很多人排着队,大部分都衣衫褴褛,头发蓬乱,面色蜡黄……这些都是排着队等检查入基地的普通人,异能者有异能者的排队处,那边的人更少些,生动诠释了寥寥无几这个词。 看不见的时烨,全程趴在宿宸身上,和个挂件似的。 第220章 自从时烨看不见后,下地的时间屈指可数,就那次下地揍人,其他时候,基本都在宿宸身上。 看见的人就觉得,本来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小崽子,再有个这么纵容偏宠的哥哥,迟早有一天得上天。 时烨才不在意这些,他们全是嫉妒自己有那么好的哥哥。 异能者这边只用检测异能和登记信息就能进入基地,时烨挺好奇他们各自的等级,顾寄鸿先去测了,四阶,该说不说,不愧是女主的后宫之一。 然后到了宿宸,“哥哥,什么等级?”比起顾寄鸿,他还是更关心自家哥哥,应该是…… “五阶。”宿宸回。 时烨,“……”他好像记得,剧情里不是这样的,这才一个月左右啊!莫不是哥哥背着自己偷偷开挂了? “小烨,你的晶核有损,等之后治好了伤再测好不好?”宿宸能觉察到弟弟的兴奋好奇,他觉得弟弟是好奇他自己的等级,无奈出声哄。 时烨,“……”哥哥从哪里看出他很想测的?他好奇的只有,哥哥的等级是怎么突然变这么高的? “都可以,”时烨说,“哥哥,到基地了哦~别忘了你的承诺。” 宿宸,“不会忘,但咱们得先去找治愈系异能者。” 时烨乖乖应“好”,看不见这几天虽然一直能赖在哥哥身上,但还是感觉很不方便,特别是想到之后要做的事,那才是真不方便。 两人都是高阶异能者,还是跟着基地派出去的异能小队回来的,证件住处等办下来的都很快。 刚走进基地,就有几个人走了过来,“小宸,好久不见。”为首的男人开口,三十五六上下,长相周正,气质冷硬又正气。 “骆队,骆锋没和我们一起来。”宿宸说。 “知道,他做的不错,”骆毅说,“等的是你,基地缺人,考虑一下。”说的很简洁。 宿宸想了想,“不了,再怎么缺人也不缺我这一个。” 骆毅眉峰蹙起,“为什么?”目光落在宿宸背上的人,娃娃脸粉发,末世了,他那张脸还是红润又肉肉的,能想到末世后必定没吃过苦。 宿宸测了侧身,挡住人看向时烨的眼神,“是我自己的原因,”说完这句就转移话题,“对了,恰好骆队在这,能问问基地里治愈系异能者等级最高的是谁吗?他一般替人治疗的条件是什么?” 骆毅信宿宸的话才见鬼了,明眼人都瞧得出,这要不是为了他身上的弟弟,还能为了什么? “你再考虑考虑,”骆毅说,“等会儿我叫人过去帮他瞧瞧。”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 顾寄鸿很有眼色的跟两人告了辞,说等明天再聚。 时烨一直沉默着,沉默着到了他们的居住处,因为宿宸的异能等级,他们分了一个独栋独院的二层小别墅。 进入到客厅,“哥哥,你想去的话,不必顾忌我。”空旷的客厅,一时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 “小烨,真的是我自己的原因。”宿宸开口,他不想让曾经的事再一次重演。 “哥哥,只有我,你的生活会很空,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腻味了我,”时烨某些乱七八糟的书没少看, “别急着否认,事情没发生前,谁都不知道结果会怎样,我也不是一味需要你的保护,只要咱们的床上生活愉悦,你想怎样都可以。” 图穷见匕,他也想把哥哥关一辈子,无奈关不住啊~他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既然无法用有形的囚笼来关人,那就只能用无形的来了。 “再说了,要是出任务之类,咱们俩可以一起去啊。”真的是,哥哥想的会不会太多了?其实有一丢丢的心虚,他的算计加上种种巧合,便有了如今的结果。 宿宸心情复杂,他的弟弟超好哒~! 敲门声响起,宿宸把时烨放在沙发上去开门,一女两男,两个男人明显是保护者。 “你好,廖燕,”女人道,“需要治疗的是谁?” “廖小姐请,”宿宸叙述了弟弟的情况,两人到了时烨面前。 廖燕,“……”挺有特色一小孩。 手搭到了时烨额头上,施展异能。 几分钟后收回手,“我等级不够,要么等我等级提升后再治疗,要么就隔一天给他治疗一次,大概两周左右能好。” 宿宸,“如果选第二种,你需要什么?” “明码标价,我治疗一次,一百颗一级晶核,二级五十颗,三级的话二十颗,四级只要五颗,五级一颗,你要是有六级的,治疗好只要一颗。”帅归帅,有趣归有趣,廖燕才不会因此降低自己的价格。 “可以,”宿宸毫不犹豫答应,“你一般在哪?不可能每次都麻烦你上门。” “在医疗部,找人就能问到,”廖燕回,“没事,我就走了。” “好。”宿宸把人送出了门。 时烨抬起头,“哥哥,我们的晶核都在空间里,你是不是要独自出去狩猎丧尸?” 宿宸捧住时烨的脸,在他红润的唇上啄了啄,“小烨,不怕,我可以让顾寄鸿过来陪你玩。” 时烨撇撇嘴,“和他有什么好玩的?”拉住宿宸的领子,“玩哥哥才最有意思,”双手摸索着环住宿宸的脖子,“我才和哥哥说过的话,不会那么快食言,所以哥哥你呢?” 宿宸抄着时烨的腿将人抱了起来,“小烨,你确定不休息休息?” 第221章 时烨,“……”哥哥这是觉得他不行吗? “不用。”冷硬硬的,他生气了,后果超严重。 宿宸抱着人上到二楼,推开房间门,“小烨,等你好了再……” “不行,就要现在,哥哥不许耍赖~”时烨坚决道。 第128章 脐橙 宿宸反手关上门,抱着时烨走到床边,将人放到床上,手抚到他眼睛上,“小烨,想怎么做呢?先洗澡好吗?”这才刚到基地,他们有个两天没洗澡了。 时烨没拒绝,两人到了浴室,看不见的时烨,当然是在哥哥的帮助下才洗好的澡。 穿上了浴袍,坐到床上,一切准备就绪,然后在这个关键时刻,时烨猛地反应过来一件事儿,他暂时无法使用异能,想用是能强行使用的,后果就不可而知了,所以他想的那些通通做不了,都怪他最近太兴奋,都乐傻了。 头脑进行风暴中,要不偷偷动用一下?不成,要坚持可持续发展,既要顾忌哥哥,也要顾忌万一真废了怎么办? 嗯……现在就很尴尬了。 一开始想着瞎是最大的阻碍,万没想到无法动用异能才是。 宿宸疑惑轻“嗯”,总不能是弟弟突然想通了吧? 时烨摸索着抓住宿宸的手,一脸委屈,“哥哥,异能用不了。” 宿宸最先还没反应过来,思索过后,就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了,“那就等你好了之后再做怎么样?我又跑不了,不急于这一时。” 时烨,“……”话是这么说,但气氛都到这了,会不会太悲催了一点?想想都超难过的好不好? 扑到宿宸怀中,无理取闹起来,“不行不行,哥哥,你疼疼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宿宸不由觉得好笑,“小烨,你今天怎么了?”当下这情况,弟弟不至于撒泼打滚,一定要强求。 时烨身体僵了下,伸手巴拉宿宸,“哥哥,我有点怕。”声音很轻,不像方前无理取闹,这却更让人心软的不行。 宿宸搂住人,亲了亲他的眼尾,“乖,不怕。”顺着吻到唇上,软软的,莫名还带着点甜。 时烨闭起了眼睛,享受着哥哥的主动亲吻,之前都只能算做贴贴,舌吻才能算作真正的吻,在晕乎的时候,还分出点心思想,没有必备之物,真做下去,他俩都不好受,要不算了?哥哥都主动吻他了,等下次吧。 一吻结束,时烨已经重新回到了床上,刚想说今天就这样吧,听到了拉开床头柜的声音,默默将话咽了下去。 宿宸其实也没想到真的有,他都在想可以用什么来代替了,只能说,这种安排还是太贴心了些。 时烨软声道:“哥哥,我看不见,哥哥自己来好不好?” 宿宸脸上的神情变了变,该说不说,这也太羞耻了吧? 时烨摸索着搂住宿宸,手滑入浴袍内,摸到了腹肌上,流连忘返,“哥哥,我看不见嘛~万一弄伤了哥哥怎么办?”手上的动作和语气完完全全是两回事儿,一个软的不像话,一个放肆的不像话。 宿宸因为弟弟的动作,腹肌控制不住绷紧,视线在时烨空茫无神的大眼上多停留片刻,放弃般地叹了口气,“你手先拿开。” 时烨舍不得地多摸了两把,才乖乖收回手,等着哥哥的动作。 宿宸解开了浴袍,拿起东西,他死都没想到他会有这一天,与弟弟第一次.做.爱.那日,他以为那已算得上荒谬无比,谁能预料到?还有今日的此时此刻,他觉得以后不会再有比当下更加荒谬的事了。 时烨咽了咽口水,活色生香了好伐? 英俊的面庞潮红,还带着点羞耻难堪,汗水顺着肌肉纹理滑落,再看他在做的事儿,这不是活色生香,还有什么才算? 宿宸敏瑞地朝弟弟看去,对上的是双黑黝黝,没有光彩的大眼,眼神稍一错开,是飘粉的面颊与红的滴血的耳朵,错觉吗? “哥哥,怎么了?”时烨长时间听不到动静,开口询问。 宿宸捏了捏弟弟的耳朵,“不是你让我这样做的吗?怎么还害羞起来了?” 时烨脸颊红的欲深,“哥,哥哥……”似害羞到不知该如何言语,“哥哥,好了没?”极速地吐出这句话,表现出来的模样,好像随时能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进去。 看着弟弟的表现,宿宸顿时没那么羞耻了,“宝,笑一笑,”语带诱惑,“你笑笑,哥什么都给你。” 时烨扬起唇角,小酒窝跟着浮现出,宿宸捏耳朵的手改向戳那个小酒窝,俯下身亲亲那个小酒窝,还用舌舔了下,宛若尝到了甜酒的味道,有瞬他理解了弟弟为什么喜欢舔他和咬他。 时烨害羞地忽闪忽闪大眼,“哥哥,我想要你,快一点好不好?” 宿宸非常遵守自己的承诺,弟弟都笑得这么好看了,当然是他想要什么全给他呀。 时烨扶住宿宸的腰,摸到了他渗出的汗水,滑滑的,感受到手底下的肌肉先是紧绷,又尽力让自己放软,手上的力气加重,在皮肤上留下几个指印。 紧憋着的一口气松出,“哥哥,我想亲亲你。” 宿宸,“……”我觉得你是想要我的命。 只是都做到这份上了,更多的妥协是注定的。 亲亲抱抱,还有更加放肆的。 反正结束后,时烨就一个想法,原来看不见没想象中的不好,他还想再瞎一段时间。 第222章 …… “饿吗?”清洗收拾完,宿宸问,今晚就没吃晚饭,再来了一场剧烈运动,他还行,不过他想弟弟应该会饿。 时烨在宿宸提起后,才反应过来,手摸了摸肚子,“有点,哥哥,这个时间点了,还有吃的吗?”之前再怎样活色生香,哥哥再怎么美味,那也不能真吃,不是吗? 宿宸揉揉弟弟的小粉毛,“厨房里有食材,我做了端上来还是下去吃?” 时烨超善解人意道:“哥哥刚才受累了,我在上面等着就好,哥哥随便做点就行,我都能吃的。” 宿宸掐掐弟弟的脸,说了句“好”,这时让他抱或者背弟弟,大概是真有点为难他了,所以弟弟超贴心哒~ 吃的饱饱的就睡觉了,时间来到第二天,太阳半当空,两人才迷迷糊糊清醒。 时烨像抱个大型娃娃般手脚并用地缠着宿宸,蹭了蹭眼前的胸肌,“哥哥,早。”眼睛都没睁开,就黏黏糊糊地打招呼。 宿宸顺顺弟弟乱糟糟的头发,“醒了就起床吧,今天还有些事要做。” 时烨不太情愿,无奈昨天才说过的,不好在今天反悔。 洗漱吃早餐,餐桌上,宿宸说:“小烨,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要不还是和我一起出门吧?”今天不一定就会出基地去狩猎丧尸,但会有多少事要做,这也是无法确定的,一方面他想弟弟在家里呆着或许更轻松,一方面他又不放心弟弟一个人在家。 时烨吃着面包,手边就是插了吸管的牛奶,咽下一口面包,才道:“哥哥,我一个人在家可以的,不用担心我。” “小烨,你暂时还看不见,还是我们一起出门吧。”宿宸越想越不放心。 “哥哥,我好困哦,不想出门,”时烨说,“只要哥哥早点回来就好了。” 宿宸,“……”他就说,他的弟弟超好哒~ ———— 吃完早餐,在房子里溜达两圈当做消食,“系统,在吗?”在脑中呼唤。 系统,【宿主,在的,请问有事吗?】 “想请你帮个忙,” 还没等系统把自己无法帮忙这句话说出, 就听时烨道:“能请你把所有剧情打印成册吗?” 系统经过运算后,预测到宿主此举的用处,翻到了系统守则,系统守则第九十八条,〖人类是一切的根本,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不得以任何理由,随意践踏人类的生命。〗 【可以,稍等。】这个世界的人类,生存环境太恶劣了,可能是他经历的世界还太少,猛地一见这个世界的惨烈,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冲击。 “谢谢。”时烨自己看不出剧情中有多少可以用得上的,但那些善于思考发现的聪明人一定能,哥哥想要帮忙,他怎么能不尽一下绵薄之力? ———— 一打厚厚的纸出现在手中,时烨递给了宿宸,“不是从空间中拿出来的,不用担心,你就把这当做一个心软之‘人’的馈赠。” 宿宸接过翻开,这是弟弟只讲过一个大概的剧情,他明白弟弟为什么会给他这份东西,心狠狠的被触动了,“小烨,你……” “多的不用说,哥哥只要一直能像昨夜那般表现就行。”时烨笑着道,在这件事上,他做的可说是很少,所求也很少。 宿宸俯身亲亲弟弟,这谁要再说弟弟不好,他把谁的头打掉? 时烨对于自己这一举动非常满意,双赢谁不喜欢? 食消的差不多,时烨让宿宸抱着回到房间,躺上床,“哥哥你快去忙吧,已经不早了。” 在弟弟的催促下,宿宸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心里不免一直挂念着弟弟。 在宿宸出门后,躺在床上的时烨翻身坐起,眨了眨眼睛,唇角高高翘起,对,没错,他看得见了,就算看的不是很清晰,只能分辨出个大致的轮廓,但这都比眼前一片黑好了不知多少。 想到昨日的美好场景,翘起的唇角就更是怎么都落不下了,他在想要不要收买一下那个治愈系异能者,他还想再瞎一段时间。 掀被下床,试着动用自己的异能,感觉没啥大问题,拿出黑袍和一个小丑面具,换好装的时烨,莫名感觉有点奇怪,当初收集物资时,明明那里有那么多面具,他为什么会独独只拿了一个小丑面具?这难道就是剧情的影响吗? 不小心读到宿主想法的系统,【……】不,这锅剧情不背,这分明就是宿主自己恶趣味,还想把锅推给剧情。 时烨对系统的吐槽毫不知情,避着人出门,别问他为什么这么偷偷摸摸,问就是,这是件不能让哥哥知道的事儿。 第129章 曾经 时烨到了普通人居住的区域,走进一个小巷子,在某个人经过时,捂住嘴制住手脚拖进了巷子中,为确保安全,毫不顾人地挣扎,往巷子深处拖去,推门进入一个空无一人的房中。 进入房中后才松开人,手上把玩着枪,“你可以试试是巡逻的人先过来,还是你先死?”声音嘶哑,不似以往的清脆。 “不知我是如何得罪了好汉,还请指条明路?”一张十足平凡的中年人面孔,谦卑地问。 时烨看着眼前这人,再不见曾经的高高在上与装模作样,浮起的杀意,消减两分,末世到来,不管曾经身份如何的人,不过都是在这末世中的艰难求生者,或许是昨日发生的事令人过于愉快,在某些方面,便仁慈了两分。 第223章 “郝富,几年不见,你怎么沦落成这样了?”时烨轻飘飘地问,“你那好兄弟,不但觉醒了异能,还抱到了一条不得了的金大腿,可惜……”话未尽,留给人无数想象的空间。 中年男人也就是郝富只能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表情不动,“您是时二少?”末世了,还费那么大劲来寻仇的,并且能说出这些话的,大概只会有时二少了。 时烨摇晃自己的手指,“no~no~no~”扶了扶面具,“我可不是那废物,蠢的要死,你不用管我是谁,我找你只想让你办一件事,届时你能活还是死,就看天意,”把玩着的枪上膛,轻巧随意地抬起指向郝富,“别想着拒绝,你要是拒绝,现在就得死。” 郝富额间有汗冒出,对面那男人拿枪的姿势很不标准,但这不代表他自己有反击的可能性,这种漫不经心更致命更危险,“好汉,有事您尽管说,我一定赴汤蹈火的为您办,小心枪走火。” “宿宸,你应该不陌生,”时烨淡淡道,“去找他,把你曾经做的那些恶心事告诉他。” 郝富偷瞄时烨,“好汉,是关于哪一方面的?” 时烨没开枪,甩出一把小刀,“我和你好好讲话,你真当我不敢动手?” 郝富吃痛低“哼”,鲜血顺着胳膊蜿蜒向下,“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会办好您吩咐的事。” 时烨嗤笑一声,“时烨那家伙蠢是蠢了点,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作贱的,要不是我不好露面,轮得上宿宸吗?”血红色的油彩勾勒出的红唇,配上这嘶哑难听的笑,要有多诡异瘆人就有多诡异瘆人。 “届时千万不要提到我哦~”时烨提醒,“我会看着你的,”低低轻笑,“或许你也可以试试,同归于尽啊~肯定很有趣儿~” 郝富脸上毫无血色,当下就一个想法,哪来的疯子.变.态.?以前从没听闻过,时烨与这么一个人物有所牵扯,在想到这.变.态.八成对时烨那家伙有什么想法时,心里莫名平衡了点。 “我会做到您吩咐的事,您尽可放心。”郝富颤着声音开口,言下之意,若没事我就走了,他是一点都不想再和这.变.态.待一个空间。 “补充一点,如果你有机会接触到时烨,我相信你懂的,对吧?” 郝富更坚定了自己的念头,慌忙飞快点头,“懂,我懂的。” “滚吧,希望你别自寻死路哦~”时烨悠悠地将枪瞄准郝富的头,微微一抬,做了个开枪的动作,还自己配了音,“嘭~”。 郝富腿软地跌倒在地,“您放心,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做蠢事。”还有点小心思的人,立马收了小心思,他相信不等他做什么,这人的子弹就能击中自己的脑袋。 能穿的如此招摇,还没被基地的巡逻逮到,肯定是个厉害人物,这样的人想要任何人的命,都可说是轻而易举。 “滚。” 郝富如蒙大赦般,手脚并用地滚了,还模糊听到一句,“时烨,真是个废物玩意儿,能被这种人作践。” …… 空荡荡的房子中只有时烨一人端坐,把枪收回空间中,眼前模糊又黑暗,像他无数个日月躲在星星房中一样。 时烨摘下了面具,面具正面对着自己,猩红的油彩笑唇,左眼角处有个亮晶晶的蓝色泪滴,真如一滴泪凝结在眼角,右眼角处是一颗黄灿灿的星星,抚了抚那颗星星。 他救不了星星,就如他救不了曾经的自己。 —— 八年前的一个普通傍晚,年仅十二岁的时烨放学回到家,阴郁沉默地避开所有人到了后院,“星星,我回来了。”挂伤带彩的脸上多了点鲜活。 在远处得不到星星的回应,时烨以为星星在和他玩耍,小跑的到了房子前,弯腰凑进去,“星星……”笑脸僵了,小房子中空空荡荡。 直起身,大声喊:“星星,星星,别完了,快出来,我带了你最爱吃的大骨头。”树叶随风打卷,其余再无。 时烨站在小房子前低着头沉默许久,猛地冲回了别墅,脸上的表情介乎在平静与疯狂之间,在一个漂亮女人面前才停下脚步,“星星呢?我的星星呢?” 明明都是快四十岁的女人,却因保养极佳,仍保留年轻时的弱柳扶风之感,“时烨,你有没有点教养?让你上那么多课,好的一样都没学会,逃课打架却学了个遍。” “我问你,我的星星呢?”时烨执拗反问,一张小脸还未长开,就更衬着那双眼大的出奇,黑黝黝阴沉沉的,不见少年人的鲜活气。 女人眉蹙起,若是个正常男人,自会不免生出怜惜之心,“时烨,我有了宝宝,暂时把星星送走了,等之后会接回来的,别这么不懂事。” “送到哪里去了?”时烨根本不管她说了什么,只听自己想听的。 “说了之后会接回来的,你能不能别这么不懂事?”按压着额头,似被气狠了。 “送到哪里去了?”时烨再一次问,马上就要跨过平静与疯狂的那条线了。 “就在不远处你吴哥哥家,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时烨在得到答案后慌忙跑了出去,脸上添上了恐惧,星星,他的星星。 不停歇的跑到一栋别墅前,最先听到狗狗的呜咽声,透过铁门,他看见了星星,遍体鳞伤的星星,眼睛充血通红。 “哈哈,小傻子来了。” 第224章 “哈哈,小野鸡,你的狗可比你懂事多了。” “对呀对呀,你是什么身份的狗东西,和你出现在一处,都拉低了我们的身份。” …… 嘲笑喧嚣,时烨目光紧紧盯着星星,打理整齐的皮毛上沾满了红色鲜血,红白相交,越看眼睛越红,恍惚间他觉得星星与他对视上了,湿漉漉的眼睛充满着渴求生的希望,哀求着他,能救下它。 时烨向前摇晃着门,“放开星星,你们放开星星。” 看着他徒劳无功,院子中的人们哄堂大笑,“你想救这畜牲对不对?”一个白净的小少年(吴自勋)开口。 时烨眼神锁在那人身上,“放了星星。” “可以啊……” 时烨眼睛微亮,就听吴自勋不怀好意道:“只要你跪着从门内爬进来,和你这畜牲一样,再乖乖让我们一人扇一巴掌,你就能把你的畜牲带走了,是不是很划算?” 沉沉恶意压到了时烨身上,时烨听到了星星的呜咽,看见了星星流泪的眼,膝盖磕到了地。 “你不是能吗?你不是喜欢找你哥告状吗?你看看人家把你当一回事了吗?你们就是那天上的云和地下的泥,野鸡插了凤尾也变不了凤凰。”一人边嘲讽,边把门打开,就站在门边看着,像看垃圾一般。 “哈哈,人家不过就是把你当狗一样逗,你还真以为人家在意你啊?是吗,大伙?” “是啊~你和你的狗,有啥区别?” “没有啊~都是畜生罢了。” “看看大伙看看,不愧都是畜生,这狗爬的姿势多娴熟。” …… 大部分人都围到了时烨身边,嘴上的谩骂不过瘾,有几个用脚踢在了那单薄的背脊上。 时烨按在地板上的指甲断裂,渗出鲜血,谩骂疼痛,缓缓勾出个笑,星星,我们一起死吧,死了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摇摇摆摆站起身,动手的利落劲却丝毫不迟缓,红色的血刺满眼眶,时烨挣脱所有人的桎梏扑向了星星,身上亦如星星一般遍体鳞伤, 狗被一个人提着拽到了半空,时烨扑了空,尖锐的铁物恰好划过了脖颈,可一时无人注意,纷纷扑上来拳打脚踢。 失血让人的动作迟缓,眼前逐渐陷入黑沉,或许他要比星星先走一步,也好吧,下一辈子他还要和星星做朋友,只要他和星星。 最后的结果是他活了,星星死了,但所有人得知的是,宿家的那位受尽宠爱的太太流产了,似乎是由他家那小儿子造成的,而一条狗的死活,无人在意。 —— 时烨掰裂了小丑面具,在那时他就知道,靠任何人都靠不住,唯有自己,才是唯一靠得住的。 这让他怎么不恨?谁都没把选择的机会放在他面前,却谁都想让他承受选择过后的后果。 哥哥拉了他一把,但无数的事都告诉他,他不是拉了你一把,是推了你一把,那一只手让他坠入了更深的黑暗。 爱与恨的界限从不明晰,爱到极致,可能是恨;不过恨到了极致,又何尝不会转换成爱? 时烨拿出了个新的小丑面具,戴到脸上,擦拭过桌上残留的血滴,走出了房间,还有一场好戏等着他呢,他怎么能错过? 无怪于曾经那些人喜欢看戏,高高在上的俯视,这放在谁身上,谁不喜欢呀? 第130章 爱恨 好不容易勉强敲定完相应事物,惦记弟弟一天的宿宸终于能回家了,行至半路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住。 这片经过的行人很少,看得出是有惊心挑选过的,宿宸戒备起来,这种不等自己上门就找来的仇人,来之不善。 “宿总,别动手,千万别动手,”郝富笑容谄媚,“我只想活命,我相信凭您的本事,想找到我是迟早的事,我自己来认罪,只求放我一马。” 宿宸扯出个冷笑,“你觉得你很幽默吗?” 郝富的笑僵了僵,连起了那副谄媚小人的模样,挺直脊背,眼中是恨,浓稠的恨,“宿宸,你总是这样高高在上,自以为是,你清高的不愿沾手你家的生意,你比所有人都优秀,比所有人都有志向,可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冷笑起来,“家破人亡,你肯定不清楚当年时烨为了那畜生跪在我们面前的卑微模样,你肯定也不清楚,他只差一线就去见了阎王,哈哈,你什么都不清楚,就像你不清楚你那后妈,是导致你妈死去的最主要原因。” 宿宸怔住,眼睛印不出此时的画面,只听得见已至疯癫之人讲出的一句句戳心言语, “我恨你们一家,唯一可惜的是,当年能报复之人只有时烨,一个人,我们只好想更多的花样玩,他命可真硬,硬生生的熬到你回来,啧!可惜,真可惜,我们可都担心着他会告诉你,可惜,他好像已经恨上你了,你知道吗?就在末世爆发前几天,他拿着你家的公司机密,想好心的送人呢~” “你以为他喜欢你,怎么可能?多亲密呢,多恩爱呢,恶心,你们可是兄弟,太恶心了,你看不出他只是想报复,想恶心你,想让你和他一起下地狱吗?他那种早没了心的人,会爱人,多么可笑呢~” 宿宸想到了他曾经调查到的事,荒唐又混乱,父亲有个白月光,无奈那白月光的身份太低,想要稳固地位的父亲和母亲是商业联姻在一起的,两人婚后相敬如宾,也称得上一句恩爱,这样的生活一过就是二十年,所有人都以为事情会这样发展下去。 第225章 偏偏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突如其来的联系,让父亲动了心思,骤然冷落下来的关系,让母亲积郁成疾,不久便病重而去,他那时已经在军中待了一年,很少回家,以为母亲是正常的离世,毕竟谁都不知道疾病会突然降临在谁身上?难过悲伤是有的,但没起过调查的念头,没谁会想到这其中牵扯了这么多。 直至很多年后意外发生,他不得不回家接手公司,照顾弟弟,发现弟弟变得叛逆,让人去做了调查,发现家里并不像他想的安宁,弟弟在家里受尽了冷遇,这个家带给弟弟的只有伤害,不管是自己的父亲还是弟弟的亲生母亲,没有一个人在意他的存在,只把他当做空气,只保证他不被饿死, 他想知道原因,顺着查下去,查到了上一辈人的那些污糟,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悲,大人的错,凭什么加诸在一个孩子身上? 之后他便弥补性的更纵容了弟弟几分,所有人都亏欠于他,能弥补一点是一点。 而今,他发现,那弥补,和开玩笑似的,根本算不上是弥补,亏欠太多,再怎样的弥补都是无事于补。 “为什么?”宿宸问,“你恨谁都不应该恨小烨,更不应该那么伤害他。”话很轻,小烨恨他也好,爱他也罢,只要小烨喜欢就行,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伤害都让小烨一个人来承担? “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哦,也对,没正经学过公司管理的你,接手起公司来是不是很难?你知道为什么你什么都查不到吗?”放肆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是我,是我啊~也有你宿宸比不上我的地方……” 一把枪抵到了郝富额头上,“我对你的心路历程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原因。”冷得快掉冰碴。 不远处的几个溜达晃荡的“无关人员”按捺不住了,“宿宸,教训一顿就得了,别动枪。”顾寄鸿尴尬劝阻,他出现在这纯属意外,谁想到恰好撞到这幕? “宿宸,基地里有基地里的规矩。”这是看到消息赶过来的骆毅,前面那些话他们听得也想揍人,想着只要宿宸做的不过就算,这动枪,可就要不得了。 “那是我弟弟,要是基地待不下去,我可以走。”宿宸冷漠道。 “哈哈~好一个兄友弟恭,时烨能让你下床,看来是他还没玩够,还是你真以为他喜欢你?”郝富出言嘲讽,对于头顶的枪,毫不在意。 旁观的几人,“……”没见过比你还会作死的人,你就不能安静闭嘴? “这和你无关,告诉我原因,你也不想我对你用刑吧?”宿宸问,他只想知道凭什么?他的弟弟那么乖,那么可爱,凭什么要受到这么多伤害? “要怪就怪你那废物爹,口口声声说着真爱,却不肯为他那真爱努力一点,转头就娶了门当户对的富家小姐。” “所以呢?这与你毫无关系……” “毫无关系?好一个毫无关系,”郝富赤红着眼,“你不知道吧,曾经差一点我爸就和你妈结婚了,你妈成了我爸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这让我母亲怎么不恨? 就因为这,你知道我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吗?每天每日的被拿来与你比较,逼迫着我要比你优秀,一个想让我超过你,一个又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不如你,从出生到长大,一直一直的生活在争吵与谩骂中,这要让我怎样不恨?” “你该报复的是我,该报复的是那两人,和小烨有什么关系?”宿宸眼中蕴含满了悲伤,似下一刻便会落下泪来。 “谁让他是最好拿捏的软柿子呢?要怪就怪他是那个女人生的,要怪就怪他进了这个不该他进的圈子。” 说到底,他们是欺软怕硬的。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想出言安慰,好像他们没有身份,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再说,这样的事儿,谁摊上了,能是两句轻飘飘的安慰就可以揭过的? “操,你们tm还是人吗?”顾寄鸿忍不住骂出声,之前那些就让他大开眼界了,谁tm想到一环接一环,最后却告诉他,一个强盗逻辑,一群欺软怕硬的人,把一个孩子作贱的恨不得让他去死。 “所以是你,是你,是你一直鼓动着我,明明我说过好几次可以了,可是你总说,还有其他花样没试过,还能继续。”冲出个疯疯癫癫的人,一张本可说好看的脸,阴郁又颓废。 “呵~我可没拿刀架着逼你,你也挺乐在其中的,不是吗?”郝富处在不分你我的攻击状态中。 “去死吧,去死吧,我好不了你们谁都别想好。”歇斯底里的癫狂,扑向宿宸和郝富所在的地方。 宿宸反应速度不慢,朝着吴自勋的小腿开枪,吴自勋哼都没哼一声,速度不减。 时烨目视这一切发生,还从中得知了一些连他都不清楚的事,就比如他不知道,上一辈的人这么会玩,就比如他没想到,理由比想象中的还可笑荒唐。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了什么?纯根据本能冲了出去。 “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血肉飞溅,下了一场血雨。 时烨隔在了宿宸与吴自勋两人之间,时烨从头到脚淋满了鲜血,宿宸身上不沾半点血,除两人站立外,其他被自曝波及到的人们都扑到了地上。 脸上的面具掉落,清脆的一声,让大家的视线纷纷集中在他脸上,那是一张精致可爱的娃娃脸,很幼很小,这是那个故事中的另一个当事人,不,称为被害人更准确。 第226章 “时烨,我就该想到是你,除了你外,谁还会费这么大劲做这场秀?”咳出一大口一大口的鲜血,“时烨,哈哈~时烨,你竟然动了真心吗?”面带大笑死不瞑目。 时烨眼前再一次看不见了,比之前任何一次的黑,浓稠又阴暗,看不见的最后一幕是,一层薄薄血雾后宿宸的脸。 唇角有血流出,浑身上下都在疼,最疼的是头和受到爆炸冲击的后背。 身体倒在一个宽阔温暖的怀中,他知道是谁?低咳了两声,很多血顺着涌出嘴,“宿宸,好矛盾啊~”他第一次没在装模作样的叫哥哥,轻缓地笑出声,“之前我想让你死,现在我却想让你活。” 他早扭曲了爱与恨,爱恨交杂,到了至今,可能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宿宸回不过神来,回神后道:“小烨,别说这些,我带你去找廖燕。”抱起人,还没等动作,一只血糊糊的手摸上了脖颈,步子匆匆一顿。 时烨歪头咳出一口血,含糊不清地说:“宿宸,我爱你,但我更恨你,我爱你,但这影响不了我恨你,我想让你活着,但我又时时忍不住想将你折磨至死。”最后几个字轻的近乎于无声,手臂垂落。 他曾设想过无数种折磨宿宸的方法,他想当前他感兴趣,可以陪着玩玩,先折磨他的内心,再慢慢.调.教.他的.肉.体,等到自己玩够那天,要么让他活着受罪,要么拉他一起下地狱。 他自己想不清,在感受到危险的那刻,他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挡在宿宸面前?就像他想不清,他是爱还是恨? 死了就不会再有痛苦了,这很好,他早就该死的。 一切事态的变化都太快,快的令人措手不及,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等反应过来后,只看见了一道残影,那是宿宸抱着时烨拼命朝医疗部赶去的身影。 顾寄鸿爬起身追了过去,骆毅吩咐了两句,也追了过去,这算什么事啊? 第131章 生死 宿宸抱着人冲到医疗部,一眼就看到恰好要下班回家的廖燕。 “救救他,”到了廖燕面前,语气中带着哀求,“晶核我后面补你。” 廖燕看着时烨那和没气也不差多少的死灰色面孔,惊了下,反应过来立马把手搭到时烨身上,确定还有气儿,随后开始施展异能。 几分钟过后,脸色逐渐苍白,大滴大滴的汗水跟着滚落,手垂下,眼中是不忍,“抱歉,我救不了他,他的晶核碎成了两半,脑内的神经基本都坏死了。” 才赶到的两人听到的便是这句话,他们有点不敢看宿宸的脸色,可又不得不看,木木愣愣,脸上蒙上了和时烨脸上相差无几的灰败死气。 “宿宸,……”顾寄鸿开口,想要安慰,却发现任何安慰之语都无济于事,时小烨这不但是宿宸唯一的亲人,还更是相爱之人,这要怎么安慰? “抱歉,是我御下不严,”不知何时到来的赫连璇道,“为做弥补,我可以试着锁住他的生机,每天请治愈系异能者来为他治疗,或许未来某一天他能醒过来。” 宿宸死寂的眸光动了动,“谢谢。” 赫连璇手指掐诀,逼出指尖血在时烨身上轻点几下,最后点在他额头上,有个奇异的符号一闪后隐入他身体中。 赫连璇清咳两声,脸色苍白了些,“可以了,这是这个月治疗的费用,”提出一篮晶核,“之后的每个月都会定期送来。” 宿宸低下头用额头触了触时烨的额头,温热的,还能感受到吹拂在脸颊上微弱的呼吸,“谢谢,治疗费用就不必了,”抬起头说,“仔细算起来,这与你并没有太多的关系,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世界上什么都可能有,唯独没有后悔药可买。 “谢谢你们,”合了合眼,勉强收拾好情绪,“廖女士,小烨能住在这里吗?” “当然,这就让人安排。”廖燕风风火火地吩咐人去办事。 顾寄鸿拍了拍宿宸的肩,“时小烨肯定舍不得你,一定会醒过来的。” “你别太难过,当前的治愈系异能者等级可能不够高,再过段时间一定会出现更高等级的异能者,届时请他们来帮你弟弟治疗,会没事的。”骆毅开口。 “补偿还是要给的。”赫连璇把晶核放下就走,这当时她要是拦下来,还会有这些事吗? 宿宸点点头,整个人都是麻木的,不言不语,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把时烨安置到病床上,此时此刻的时烨真就如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娃娃,看不到丁点的活气。 那身浸满鲜血的黑袍脱了放置一旁,宿宸在见到弟弟那瞬,就知道郝富来见他之前先见了谁,只是……伸手轻轻碰了下弟弟的脸,那又如何?他不在意,只想要弟弟好好的,只想他好好的,其他都不重要。 病房里只有两人,病床边的与病床上的,外间的天已经黑了,病房中亦见不到半点光亮。 “小烨,只要你醒过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是爱还是恨都好,想继续还是结束都行,那都无所谓。”安静的病房中,只听得到宿宸的低低述说。 “小烨,我知道你有很多想玩的花样,”趴到病床上,凑在时烨耳边低声私语,说了许多许多,最后一句话是,“只要你醒来,我都陪你尝试一遍。” 床上昏迷的时烨自然给不出任何反应,宿宸神色黯淡,然后慢慢道:“小烨,我爱你,不是出于愧疚,不是出于弥补心理,更不是出于兄弟关系,我爱你,只是我爱你,我的心跳会控制不住的为你跳动,我的情绪会被你轻而易举的牵动,我不知道感情是何时转变的,待我反应过来之际,原来我就这么这么的爱你了,小烨,你醒过来好不好?” 第227章 …… 往后的每一日宿宸都会到病房来和时烨说话,说的可能是今日发生了的事,也有可能是回忆他们的曾经,再或者就是找本小黄书来给时烨念念,反正最后的结语都是,“我爱你”三字。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半个月,这天最明显的异常天气降临了,九月的天,下起了鹅毛大雪,很快就积起了厚厚的一层。 宿宸脱了沾上雪水的衣服才坐到病床边,病床上的时烨比起最开始消瘦了很多,肉肉的脸都显出了棱角。 把手搓热,握住时烨的手,“小烨,外面下雪了,我今天出去猎杀丧尸时,碰到了一只变异犬,是一只萨摩耶,它与雪融为一体,我一开始还没看出来,我动过想把他抓回来给你养的念头,可我又觉得,你应该不会喜欢,星星……”说至此,顿了顿,“星星在天上看着,肯定会吃醋的,所以我只看着它跑远,什么都没做。” “小烨,我又找到了几本有意思的书,你应该感兴趣,但这几本是图画类型的,没办法念,只能等你醒来后自己看……”一滴泪砸到时烨手背上,宿宸深吸一口气,“小烨,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以前从来不知,无尽的等待是那么难捱。”俯身吻掉了时烨手背上的那滴泪,又酸又涩,还苦的不行,“小烨,我爱你。” 时烨自昏迷起,其实能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话,他觉得很烦,他想一直沉睡下去,他什么都不想管,他只想就这样结束。 然后从某一天起,能听到的话越来越清晰,最多的是“我爱你”三字,是谁?是谁说的? 哦~是哥哥,仿佛和他开玩笑一般,哥哥竟然说爱他,哥哥难道想不到是他算计了一切吗?利用哥哥的心软,逼迫他与自己在一起,还与他做尽了一切该做不该做的事儿。 ———— 【宿主,你该醒了。】无比清晰的一句话响起在脑海中。 时烨思绪停滞,“你还在啊?”很意外,他以为这个系统早走了呢。 【在宿主的任务未完成前,系统不会无由解除绑定。】系统回答,【宿主,你的身体基本已恢复了正常,你该醒了,再睡下去,之后可能将无法再清醒。】 “无法清醒就无法清醒吧,死亡是解脱,不是吗?”他没那么想活,他觉得生命可有可无,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都是可有可无的。 【宿主,真的吗?】系统反问,【你若对生没有丝毫留恋,我们不会有这一场对话。】 时烨沉默, 【宿主,对生的留恋从来都是人类的本能,对爱的渴望亦是,请勿轻易放弃生命和辜负所爱之人的爱。】 时烨沉默,过了良久,留下一个“好”字。 ———— 时烨能更清晰的感知到外界,他听到了哥哥所说的话,被那滴泪刺痛了皮肤,他还更清晰无比地听到了那句“我爱你”。 浑身虚软无力,艰难掀开眼皮,微微动了动手指,一侧头对上了哥哥憔悴沧桑的面庞,眼睁睁看着更多泪从哥哥眼眶中涌出。 时烨说不出他此刻的心情是如何的,就是他的心在一抽一抽的疼,他不喜欢哥哥的这幅面容,一点都不喜欢。 “哥哥~”很轻,虚弱无力的。 宿宸一眨不眨地看着时烨,生怕他一眨眼,弟弟就会再闭上眼睛,听到这声唤,睫羽抖动,两大颗泪珠低落,“我在,你先别说话,我这就去叫人来帮你做检查。”可又迟迟舍不得松手。 病房门被人敲响,“我进来了。”廖燕说。 “请进,快请进。”宿宸提高声音回。 涌进来了四五个人,那天在场的基本全到了场。 宿宸有些疑惑,总不能是病房里装了监控吧?就注意到顾寄鸿挤眼睛的动作,心里有所明悟。 但没分更多心思管,目光紧紧盯着时烨,少部分的分给了廖燕,等廖燕一停手,就急忙问:“怎么样?” “我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奇迹,”廖燕语气惊叹,“他碎裂成两半的晶核奇迹般的恢复了,完好如初,比你第一次找我去给他做治疗时的情况还好,简直和没碎过般。” 宿宸松了一口气,其他人亦松了一口气,好了就行,你管这奇迹是怎么发生的? 唯有时烨心中有所猜测,他该更重视他这一次的“新生”。 “确定没问题吗?”宿宸将信将疑。 “那我再检查一遍。”廖燕不在意宿宸的怀疑,放她身上,她可能更不冷静,她已经听顾寄鸿八卦过一遍了,只能说实惨本惨,惨的她只好意思收一半的治疗费。 再检查一遍结果仍是一样,这时,所有人真正地舒出口气。 “之后的日子,你找点好东西给他好好补补,等下我给你一张方子,其他就没啥问题了。”廖燕提醒,可能是缘分,在末世发生之前,她是学医的,末世后觉醒了治愈系异能,专业对口了好伐。 “谢谢。”蕴满了真挚的感激。 “不用不用,没事我就先走了。”廖燕是个很有眼色的人,人家一对有话要说,她搁这当电灯泡吗? 剩下三人反应速度亦不慢,留下“之后去看望”的话,就都离开了病房。 “渴吗?”宿宸终于舍得松开时烨的手了,从水壶中倒了杯热水,凑到嘴边吹气,想让水尽早变凉。 时烨从醒后就只说过“哥哥”两字,剩下时间都一言不发,在房间只剩两人后,才张嘴,“哥哥,你一点不介意吗?”不管是他的算计,还是他陷入昏迷时说的那些话,哥哥怎么会丝毫不介意呢? 第228章 第132章 甜涩 宿宸扶着时烨坐起身,把温热的水递到他嘴边,时烨稍稍一低头就能喝到,喝了几口便别开了头。 宿宸将水杯放置床头柜,轻轻环住时烨,在他的发间落下一吻,“只要你好好的,其他都不重要。” 时烨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清醒过后的每一件事,就没有一件在他的预料之中,让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偏偏又有无数的话堵得心里难受。 “宿宸,这不像你,”时烨从不是个会庸人自扰的人,“末世前夕你拒绝我那利落劲呢?那才像你,在整件事中,最无辜最清白的就是你,该弥补该赎罪的,从始至终都不应该是你,宿宸,这不像你。”同一句话说了两遍,是为了强调话中的可信度。 “可如果曾经我更加注意关心你的情况,所有的一切都可能不会发生。”宿宸说。 “宿宸,我怎么不知你还长了副菩萨心肠?”时烨嘲讽道,“错的又不是你,你揽什么错?” “对,错的从不是你,我恨你做什么?”声音轻淡,“这我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可能是,更加不堪,更加无耻,更加恶劣吧。”给人一种看淡世事,马上就要了却红尘的感觉。 宿宸笑了下,“小烨,说开始的是你,这结束怎么还能让你来决定呢?” 时烨微讶异,哥哥这状态不对啊~哥哥这剧本不应该是他拿的吗?黑化.囚.禁.小黑屋,爱而不得的强制,这是什么时候换的剧本? “宝,乖啊~”宿宸温柔地摸摸弟弟的头,“下次说胡话之前,想清楚些。” ———— 时烨整个人都麻了,私敲系统,“统啊~是不是我清醒的方式不对?”哪还有什么复杂情绪?全被惊吓的一干二净了。 【宿主,请面对事实,不要想试图逃避。】系统严肃道,上个世界写两份报告,他已经很够够了,这个世界更强,二的十倍,统的心情已然很郁闷了,不想再担任宿主的知心树洞。 神啊~真的不能赐给他一个正常的宿主吗?他想要一个正常的宿主就这么难吗? 时烨,“……”他的怀疑有什么不对?哥哥不正常就算了,怎么连这系统也劲儿劲儿的? ———— “哥,你不会是哪里坏掉了吧?”这里的哪里特指头。 宿宸抱着人在他脸颊上咬了一口,“宝,好好养病,要说什么都等你病好了之后再说。” 时烨感觉毛毛的,哪哪都不太好,还他那个正常的哥哥。 只是还挂着虚弱buff的时烨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被裹得严严实实带回了家,从那天之后,他就和那笼中的小鸟似的没了自由,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再不就是叫起来运动运动,反正想出门,门都没有,连窗都给你焊死。 这样的生活一过就是十来天,过的时烨都不知今夕是何夕,没了时间观念。 终于,在他身体好的差不多了的这天,他觉得这日子再过不下去一点,他要逃跑,他要开溜,他要当只快快乐乐,活活泼泼的小鸟。 今天的天气也特别适合越狱,阳光隐在云层后,天色昏昏暗暗的。 时烨艰辛无比撬开锁跳出窗,刚翻上墙头,不过朝下看一眼,立马掉头跳回了院子中。 下一刻,另一个人紧跟着跳入院子中。 时烨后脖领子被提溜住,“宝,想去哪呢?”问话的语气和善极了。 时烨,“……”明明他都算好了时间,他还多观察了几天,哥哥怎么会回来?是不是有人通风报信了? 反正偷跑没跑成的时烨让人提溜回了房间,和一只被制服了怎么挣扎都无用的小猫一般无二。 等被扔到床上,整个人都还有点懵,一反应过来就理直气壮道:“哥哥,青天白日的,你就等不及了吗?”反客为主谁不会?看看谁更技高一筹,归根结底他又不吃亏。 宿宸解着衣服扣子,“你都有力气逃跑了,还会没有力气和我上床吗?” 时烨,“……”不对,不对,这一定不是他的哥哥,他的哥哥不是这样的。 为自己鼓了鼓劲,时烨,拿出你当初得理不饶人的劲来,在这个时候千万别弱了自己的气势。 “这可是哥哥自己送上门来的,不是我的威逼利诱。”眼睛弯成了小月牙儿,甜甜的酒窝能把人醉死其中。 “对,这是我自己愿意的。”宿宸.赤.裸.了上半身,肌肉纹理流畅漂亮,最吸引人的是他饱满的胸肌,性感的要命。 时烨咽了咽口水,说实话撇开一切,他对哥哥就真的没一点觊觎吗?这话骗鬼,鬼都不信。 宿宸唇边漾开笑,伸手勾了勾时烨的下巴,“弟啊,哥今天教教你,你哥永远是你哥。”痞痞的,轻轻一推时烨的肩膀,自己随之上了床。 时烨眼都不会眨了,靠!这哥哥好色,他好喜欢。 唇似有若无与自己的唇轻触,潮湿暧昧的呼吸,带有.挑.逗.性质的手在身上掠过,还有那揉满情与欲的眼神,一切的一切,撩的人心痒痒。 时烨眼睛都绿了,被这若即若离,不上不下撩的难受,按住宿宸的后脑勺,双唇压的结结实实,来了个火热的舌吻,时烨耳中听到一声低低的哼笑,吻得更凶了,哥哥勾引的他!是哥哥勾引的他!他是个正常男人,被勾引到不是很正常的吗? 身上的衣服早已不知去了何处,之前克制着不在他身上留痕迹的哥哥,这次倒是颇为钟爱在他肌肤上作画,草莓,红梅,还有绚烂的红霞……让那白色的画布一衬,便是一副世间再难出其二的漂亮珍品。 第229章 时烨自是不甘落后,宿宸咬他一口,他要回两口,胸口到脖颈,一溜下去全是小牙印。 宿宸被咬得好笑,顺了顺时烨让汗打湿的小粉毛,“宝,你是饿了吗?” 时烨猛然发觉他的幼稚,却死鸭子嘴硬的不承认,“哥哥这么美味,我把持不住多啃两口,这不是正常的吗?”话罢又低头啃了口。 宿宸压住时烨想抬起来的头,“弟弟,你不是喜欢这吗?多咬咬。” 突然眼前一黑的时烨,“……”哥哥,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善解人意? 你说哥哥都那么善解人意的盛情邀请了,他再拒绝是不是不太好啊? 除了嘴上的,另一边也不可能放过,能感受到哥哥急促的呼吸,脸上的笑怎么压都压不住。 抬起头,笑问:“哥哥,你不是有许多想让我看的书吗?此情此景不就恰好合适?” 宿宸因为时烨突然的动作变化,肌肉有一瞬地紧绷,“宝,原来你喜欢这个调调,就在床头柜里,你自个拿。” 时烨笑得很无辜很甜,“这当然要让哥哥自己挑啊,我又没看过,怎么知道哪本适合?” “那你退出……”宿宸对上时烨亮亮的大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成。”没好气地戳了戳时烨深深的小酒窝。 说实话,这个动作有点为难人,他的柔韧性真不太好。 汗水溢出,眼前有点花,好在做到了。 时烨伏在宿宸背上,凑至他耳边,“哥哥,书,我想看嘛~” 宿宸稍微在脑中回想了下他找来的那些书,他觉得得完,还是自己作的死。 喘了口气,有句老话不是这样说吗?自己做的死,跪的也得实现,这时还真得跪着才能实现,一滴滴汗水打落,颤着手拉开了床头柜。 时烨好奇地直起身,内心直呼,“好家伙!”,他哥每次出去执行任务,怕不是都奔着那些不正经的地方去,不然那满满当当一床头柜的书是怎么来的? 宿宸的手几次滑落,最后胡乱抓了一本。 时烨拿起书随便翻开,这是正常人能做出的姿势吗?再抖开一页,只能用卧槽来形容,唇角的弧度怎么压都压不住,哥哥说的愿意,他怎么都得玩够本。 书放到宿宸的面前,笑眯眯开口:“哥哥来,你翻到哪一页,咱们就试着复刻一下上面的姿势。” “哦,对了,哥哥,我这里还能给你另一个选择。”突然想到了什么般开口,要玩是吧?那就看看谁玩得过谁。 宿宸用现在不太好使的脑子都能想到,弟弟给出的能是什么好选择? “说说。”尽量保持气息的平稳。 时烨俯下身在宿宸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还记得末世前夕我说过的话吗?” 宿宸,“……”他很想告诉自己的弟弟,以后时间还长,没必要在这时就把他这个哥弄死在床上。 “哥哥,你选吧,毕竟是哥哥愿意的呢~”怎么都能听出点阴阳怪气,他一开始只是想出去冷静冷静,好留点时间让自己想清楚他和哥哥之间这复杂的关系,是哥哥自找的,完完全全是哥哥自找的。 “或者我帮哥哥做选择,毕竟时间还长嘛,都没到晚上呢。”又补了一刀。 宿宸,“……”他真觉得自己今天怕是得死床上。 “打个商量,”宿宸软下声音说,“弟,咱们一样一样来,要坚持可持续性发展。” “这不就是一个一个来吗?”时烨故做疑惑,“两个选择呢。” 宿宸,“……”真以为他没翻过面前这本书?这两个选择,哪一个都是坑。 “哥哥,你太磨叽了,我帮你选了。” 宿宸没能说不,嘴中被喂了奇怪的液体,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最后无奈般地咽了下去。 “宝,咱们就这一次哈。”用别扭的姿势摸了摸时烨的头。 时烨俯身与宿宸接吻,毫不顾他的阻拦,“哥哥,我爱你,只爱你。”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他不该恨,更没有资格恨,唯一对他好过的是哥哥,他凭什么恨? 只是从未有人教过他什么是爱,唯一知道的便只有恨,感情浓烈到了极致,他就以为他恨到了极致,而不知的是,原来那不是恨,是爱呀~ 宿宸眼中的情绪是不可置信,慢慢的,如同蜜糖融化在他眼眸中,甜的拉丝,让人一看,脸上就不自觉的挂上笑。 时烨抵着宿宸的额头,“爱你,哥哥。”很甜,发自于真心。 大眼中的情绪不遮不拦,满满都是欢喜,满满都是情意。 “我也爱你。”这不仅是自己的弟弟,唯一仅剩的亲人,更是自己的毕生挚爱。 “来吧,告诉我你有多爱我,我也想向你诉说我有多爱你。”诉完衷肠,就该来点更实际的东西了。 宿宸,“……”他怎么忽略了自己此刻的状态?不过还是很开心呀~ 第133章 结束 人开心了,自然就会更纵容放纵几分,导致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宿宸没办法出门,别说出门,下床都成问题,他多好的身体素质啊!?他觉得病床上躺过一遭的不是弟弟,是自己。 时烨稍微稍微有那么一点心虚,谁让他接吻不挑个好时机,这不他也稍稍吃了一点给哥哥喂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有一丢丢的过分啦,一边说着爱人家,还一边欺负人家,只是他控制不住有什么办法?谁让哥哥的滋味太好?谁让哥哥的表现太予取予求?这根本把持不住啊! 第230章 所以接下来一天全程表现的温柔小意、讨乖卖巧。 本来就没多生气的宿宸,更是一点气都没了,这种事情,你情我愿的,都开心不是吗? 搂着自己的弟弟,咋瞧咋可爱,咋瞧咋让人喜欢,娃娃脸,大眼睛,小酒窝,还有卷卷的小粉毛,和个大型洋娃娃差不多。 时烨任由人抱着,哥哥的怀中超温暖,超舒服,超有安全感,喜欢还来不及呢。 ———— 【叮!经系统计算,宿主与宿宸相守一生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恋爱观察日记上传中……】 【“恋爱观察系统”解绑中……】 这离那天胡闹已经过去了两周左右,他的空间系异能不是摆着看的,当然要跟着哥哥一起出任务,由于基地附近都被扫荡的差不多了,他们到的地方更远,这夜回不了基地,只能在外找了个地方休息。 时烨正贯常叼了颗棒棒糖站在阳台上看风景,猛然听到系统的声音,还愣了会儿,“系统,谢谢你,”说的再真挚不过,“你虽然说着不会帮忙,但你帮了我很多很多,也帮了这个世界很多,真的谢谢。” 系统莫名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老怀安慰了好不好? 【不用谢,我帮上的并不多。】系统没有居功,即使在这个世界,他少说写了二十份报告,他仍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帮上多少忙,宿主是自身有求生意志,这个世界的人类靠的也是自己的力量。 时烨,“但这句谢,是不能省的,好统会有好报的。” 【宿主,别活在仇恨当中,你该朝前看,好好爱惜你的生命,更勿辜负爱你之人付出的真情。】系统见过了许多份爱情,他觉得真情是最不该被辜负的一种东西。 “我会的,他可是我所爱之人,是我还未分清爱和恨,就想和他纠缠在一起的人。”不然报复的方法那么多,他为什么单单选了感情这种? 【再见,我要去寻找下一位宿主了,就祝你和你的爱人永世相守,不离不弃,在这个混乱的世道平安喜乐到老。】 “谢谢你的祝福,能遇到你是每一个宿主的好运。”很诚心,要没有系统,他现在指不定还在床上躺着,更大的可能是,他会按照剧情走,无法与哥哥相守。 【日记上传成功。】 【解绑成功。】 一阵夜风吹来,时烨手中多出一物。 【希望宿主能喜欢这份小小的离别礼物。】 时烨拿起一看,是个不大的日记本,封面十分有意思,一轮太阳作为背景,而日记本中央是一条碧青色的蛇缠绕着一颗璀璨的星星,不见蛇瞳,只见紧紧缠绕的身姿。 “烨”字是有日光的意思的,意寓着光辉灿烂,从名字上来看,他其实早有人爱,只可惜他没有半点关于父亲的记忆,可要是什么都没发生,他或许遇不到自己的哥哥,想这些无意义,人生又不能重来。 大概能猜到日记本上记了些什么?翻开第一页, 【早已存在的羁绊,却是在末世降临后才有所加深,荒诞又奇妙,可这场缘分始于太早,早的让人习惯又忽视,若无这荒诞之事的发生,缘断缘毁,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恰到好处,奇妙地挽救了这段缘。】 …… 记载的挺有趣,挺有意思,也挺客观的。 最后一段是, 【太阳与星辰本来注定不该相遇,奇迹造就了这副奇观,而这份奇异之景下,坍塌的废墟上盛开了鲜花,奇迹与奇迹的碰撞,是奇迹都无法给出准确定论的奇迹。】 ———— 时烨摩挲着“奇迹”二字,靠着墙仰头看星辰漫天,若非奇迹,世事发展犹不可知。 “小烨,看什么呢?”宿宸抚了抚弟弟的小粉毛,他心中是有点疑惑的,弟弟这发型,怎么这么长时间半点变化都没?卷卷的粉粉的,没长没掉色,这头发仿佛是假的般。 “这有一本挺有意思的日记,哥哥要不要看看?”时烨笑眼弯弯,酒窝深深。 宿宸脸色有些一言难尽,他柜子中的那些书,现在可全揣弟弟空间里,两天前的那个晚上,弟弟从空间掏出书的时候,他的心情可想而知,在当下,他真的想不想歪都难。 但当接过日记本后,他的想法有所变化,翻开看过,戳了戳弟弟的小酒窝,“逗我很有意思吗?” “当然很有意思呀~”时烨说,“今夜的星星可真亮啊~” “弟,要和我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吗?”宿宸合起日记本递还给时烨,揽住他的肩笑问。 时烨侧头看哥哥,英俊的面容熠熠生辉,比天上的星辰还要闪耀,“哥哥的邀请,我永远无法拒绝。” 宿宸和下面守夜的人打了招呼,拉着弟弟就出门了。 说是旅行,在这个混乱不安全的世道,也只能说说了。 要不是这片地区的丧尸都清扫过,半夜出门和找死无异。 时烨让宿宸拉着到了个烂尾的工地楼,爬上楼的最顶部,站在顶部感受到夜风侵袭那刻,时烨就明白哥哥带他来这的意思了, 天上的星辰若触手可及,深邃浩渺的夜空为幕布,漫天璀璨繁星点缀其上,无尽的漂亮梦幻。 “星星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宿宸语调温柔,“你要幸福快乐,等以后与它重逢,才能不留遗憾的和它分享。” 第231章 时烨觉得这风可真恼人,把他的发吹到了眼睛里,眨得眼睛酸酸疼疼的,“会的,我们都要平安喜乐。” 他曾经贪恋着那个小屋带给他的安全感,也留恋着曾经和星星的快乐时光,每时每刻都提醒着自己曾受过的伤害,还有星星的仇, 而今很多该受到惩罚的人都受到了惩罚,他不该再沉溺于曾经,他应该向系统和哥哥所说的朝前看,未来的时光还很长,何必为了他们辜负这大好的时光。 时烨转身与宿宸面对面,伸手抱了抱哥哥,抬头与他接吻,“哥哥,谢谢有你,还有,我爱你。” 宿宸回搂住弟弟,把人圈自己怀中,引导着人亲的温柔又和缓。 夜空之下,相爱之人接吻,浪漫的让人怦然心动。 一吻结束,两人坐在房屋顶,时烨靠在宿宸身上,“哥哥,我们要一辈子都在一起,在星星的见证下,不许说假话。” “小烨,我们当然会一辈子在一起,星星作为见证。” 看着星星,他们聊了许多一直没机会聊的话,回忆曾经亦或诉说更多爱语。 “宝,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走在回别墅的路上,宿宸想起这个他好奇的问题。 “不确定,大概和我觉醒异能有点关系。”时烨ruarua自己的小粉毛,别说手感真好,怪不得哥哥喜欢。 宿宸没在过多询问,弟弟这样很可爱。 在外面溜达了一圈,两人相携回去,在门外听到守夜之人的闲聊。 “你们说宿队和他那弟弟出去干嘛了?” 时烨拉住宿宸,他还挺好奇的,想听听他们会聊些什么。宿宸无奈,却纵容。 “你这话问的,忒没意思,人家一对出去,当然是做些浪漫的事啊。” 屋内几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张哥说的是,赵三,你这问题问的不觉好笑吗?”刘二说。 “你们说的也是,不过啊……”赵三压低声音,“不是有传闻说他俩是兄弟来着吗?一个户口本上的那种。” “那又怎样?”张哥撇撇嘴,“就如今这世道,别说只是在一个户口本上,就算是亲兄弟,人家爱咋搞就咋搞,和咱们又没关系。” “守夜守的无聊,八卦两句嘛,”赵三说,“宿队有实力又有本事,只要是他带队,基本都能平平安安回基地,不过他那性格气质又让人难以接近,唯独对他那弟弟千娇百宠,好奇在所难免。” “赵三这话也在理,”刘二认同,“所以,照宿队那宠法,你们说他俩谁上谁下呀?” 突然就沉默了,表面来看,十个人有九个都觉得弟弟在下,但只要一细琢磨变量,不敢想,不敢想。 “我这有准确消息,你们可别同外人讲。”张哥能被称一句哥,总是有两分本事的。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有人曾说过,宿队他对他那弟弟,要星星不给摘月亮的。” 再次沉默,靠,这以后要怎样直视啊?这告诉谁谁敢信啊? “张哥,你哪来的准确消息?”语气很飘忽。 “顾队,大伙都不陌生吧?”张哥说,“他可是和宿队他们一起到的基地,他的话还会有假。” “宿队他弟弟到底何德何能?” 就在这时,时烨两人推门而入,聊八卦聊的正在兴头上的人们,心里都是大大的“要玩”两字。 时烨笑得很甜,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扫过几人,把每个人都看得低下了头。 宿宸好笑地扭回弟弟的头,“乖,明天还要赶路,早点睡。”他生怕弟弟光听不够,想要凑过去跟着聊。 时烨乖乖点头,“正好我好困了哦~” 待两人上楼,众人纷纷对视,眼中共同传递出一个信息,这确定没搞错?对着他那张甜甜的娃娃脸再说一遍,到底谁上谁下? 第二天回途程中,遇到丧尸袭击,时烨本来打算像往日一般划水,想起昨夜的事儿,他觉得不行,在哥哥面前装乖是一回事,外人面前他还是想要点脸的。 整个回基地途中,大伙重新认识了一遍那个娃娃脸小可爱,人家爱撒娇,爱卖乖,爱挂在哥哥身上,但这不妨碍人家比自个儿强。 宿宸戳戳弟弟的小酒窝,“小促狭鬼。” 时烨鼓起自己的脸颊,“那又怎样?”特别理直气壮。 宿宸低头咬了口弟弟软软的脸颊,“很可爱。” 时烨一向不肯吃亏,绕后一跳挂到了哥哥背上,低头就在他脖颈上咬了口,“哥哥,别忘了你还欠我多少,这也回基地了,咱们这就回家算算账去。” 宿宸背着人朝家走,“可以。” 或许这个世界有许多的不如意,但他们已可称得上幸运,爱人在身旁,亦有保命的能力,定当知足常乐。 第134章 景熙 景熙坐在飘窗上,推开了窗户,迎着冷风,看着眼前一片银装素裹,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就低头在手机上操作起来。 没关的窗还在呼呼吹着冷风,迎着风吹的人无动于衷。 “哎哟喂~!小祖宗,你这是干嘛呢?”一个年纪约摸三十五六左右的女人冲了过来,一把将窗子关上,转头就开始数落人,“外面多大雪你看不见?穿着薄溜溜的一小点坐窗边就算了,还把窗打开了?不生病你不舒服?别仗着年轻身体好就一个劲造作,等上了年纪你就……” “吕姐,我想谈甜甜的恋爱,你快给我安排。” 第232章 吕瑭呆滞地看着景熙那张年轻帅气,非常给人少年感的脸,“景,景熙,我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没有,我要谈恋爱,我二十二岁了,可以成家啦~”景熙再一次重复,确保人能把他的话听清。 “景熙,你怕不是刚才吹风把脑子吹傻了,”吕瑭持续输出,“你一个当红男明星,还年纪轻轻,你脑壳坏掉了,想成家?你能不能别总想一出是一出?你一年工作半年就算了,你的粉丝宠着你,所有人都宠着你,现在又想闹什么?是太闲了吗?一天天胡思乱想的,等着,我这就去帮你挑剧本。” 景熙举起手机,笑得很无辜,“可是我的粉丝都同意了唉~” 吕瑭飞速夺过景熙手中的手机,先看他发了点什么鬼东西,抱着“完了”的心滑动手机,评论一条比一条堵心。 就这几分钟内,已经建起了无数的高楼,还非常分工明确,一部分在安慰,一部分在发愁,一部分在出谋划策……这知道的是当红男明星公开性取向还明言说要找对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工作不顺利或被人欺负了之类的。 —— 【熙宝,别怕啊~不就是喜欢男孩子吗?早在几年前就通过了同性婚姻法,没事的,没事的,摸摸头,摸摸头。】 【熙宝乖,不管你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这都是正常的性取向,没什么大不了的。】 【熙宝,不要怕,有姨姨们在呢,有谁敢说你坏话,告诉姨姨们,姨姨们去骂死他。】 …… 【不知不觉熙宝也到了找对象的年纪,说起来还有点感慨,就是给熙宝找对象,有点愁啊~各位姨有没有好的推荐?】 【一开始我还有点不赞成熙宝小小年纪找对象,只是仔细一想,熙宝这么大也没谈过恋爱,好不容易他有想谈恋爱的心,怎么能不满足他呢?只是这对象人选……唉~愁人。】 【熙宝也到成家的年纪了,谈个甜甜的恋爱,然后结婚,看着他幸福,咱们这群姨姨也算是圆满了,但这对象……不好找啊~】 【是男是女都无所谓,熙宝喜欢就行,而且熙宝喜欢男的,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是现在找对象哪有那么简单,熙宝又是这种性格,万一找到一个欺负熙宝的怎么办?】 …… 【姨们,你们说那家二代怎么样?年纪小,长得还漂亮,风评好像也不差来着。】 【楼上的姨说的是那家的吧?不成不成,一看就一脸风流相,而且圈子中他名声真不大好,就一纨绔,和熙宝也不搭,要找就要找比熙宝年纪大的,怎么能比熙宝年纪小呢?到时候还要熙宝照顾他,熙宝的脾气又软和,万一被欺负了咋整?】 【那你们说那家男明星怎么样?年纪比熙宝大五岁来着,长相周正帅气,看着挺温和的,还会做饭。】 【哦~楼上姨可能不清楚,那男明星只是现在还没爆出来,指不定过两天就能吃到他的瓜了,那种玩的花又.滥.情.的人,不配和熙宝相比较。】 【那那个总怎么样?简直和小说里的霸总一样,长得帅气又有能力。】 【这个更不成,熙宝是个活泼乐观的小孩,虽说要找个稳重些的,但也不能找座冰山不是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踹一脚鼠鼠,当初不是和我们姨姨争吗?要你们的时候,怎么不会出力?】 【这牵线拉媒,不还是要仰仗你们姨姨吗?我们这群大老爷们会啥啊?】 【果然这群鼠鼠关键时候都靠不住,不过咱们在这说没意义,还是得看熙宝喜欢的,@吕瑭@吕瑭@吕瑭,吕姐,你一定要给咱们熙宝好好安排,可别委屈了熙宝。】 【@吕瑭,楼上姨说的对,一定要细心挑,好好挑,咱们对长相的要求不高,只要看着和熙宝配就行,主要的是内在,你要是敢找到一个会欺负熙宝的,我们这群姨也不是吃素的。】 【@吕瑭,对的对的,吕姐,咱们之前配合的那么好,这次也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哦~】 ………… 吕瑭手都在抖了,这是正常的粉丝会说出来的话吗?不但没有丝毫的阻拦,还艾特她这个经纪人帮忙找,找不好还要让她好看,抹了一把脸,“你真是我祖宗。” 景熙施施然拿回自己的手机,挑了几条顺眼的评论回复,他的粉丝们除去自称这件事外,都温柔又可爱。 “行,就我一个人势单力薄,你们都是祖宗,”吕瑭有气无力,“等我两天,给你安排几场相亲,您自个儿去接触看看。” 要说景熙这种搞法,也是娱乐圈独一人,这都要归功于他的粉丝组成,景熙长得很帅不错,但他基本没有女友粉,嗯……男友粉应该也没有多少,他的粉丝九成九的是姨姨粉,还有一小撮是鼠鼠粉。 原因说来很简单,这要从景熙的身世讲起,他属于家学渊源,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都是从事演艺事业的,是老一辈的艺术家,他的母亲算得上是上一代最红的女艺人,是一代人的回忆,一代人的女神;他父亲是知名导演,手下作品无数,无不都是经典佳作。 不仅如此,他父母是独生子女,他也是独生子,不管是老一辈,还是他的父母都宠他宠的不行,唯一的宠爱都给了他。 单看以上,景熙完全能说是人生赢家,问题天有不测风云,先是爷爷奶奶那一辈陆续过世,然后到景熙十五岁那年,他父母在路上出了意外,也去世了。 第233章 要只是这样,大部分人不过唏嘘两句,可是景熙出道太早,童星出生,三岁时饰演了个小仙童,玉雪可爱的如真仙童,那时就有了一小批的妈妈粉姐姐粉,后面还陆陆续续演了些其他角色,精灵古怪,活泼可爱,阴郁沉闷……看得出是有一定功底的,又吸了一批粉。 他在演戏方面很有天赋,很有灵气,在学习方面也不差,成绩一直保持在上游,最主要的是他从小好看到大,没有丝毫长残的情况出现,对养成系来说一本满足。 突然而来的意外,让大家都一时失了言语,特别是看见有关那场葬礼的一些照片,大部分都是以景熙作为主角,大片大片肃穆沉闷的黑,少年人一张清俊的面庞麻木又灰败,满眼的红血丝,干涩的流不出一滴泪,身周是浓郁了化不开的悲伤。 就在那时,景熙绝大部分的粉丝都默默转变成了他的姨姨粉,意思就是,景熙虽然所有亲近的家人都离开了人世,但还有他们,他们是景熙的姨姨,是景熙的长辈,是景熙的依靠,会照样宠着景熙,更绝对不会让坏人欺负景熙。 粉丝们看着景熙慢慢走出阴霾,成长成一个优秀的人,演艺事业很成功,演技在线灵气十足;学业也很成功,考上知名大学,成绩数得上的优异,非一般的经历,让他的粉丝粘性特别高,即使是新入坑的,都会不自主的成为姨姨粉(真宠爱小辈的那种长辈), 景熙的粉丝们简直宠景熙宠的没边了,完完全全可说是溺爱,单从公开这件事就可见而知。 …… 景熙点头,“主意不错,慢慢安排,我不急。” 吕瑭“呵”笑一声,“有你那群姨姨催着,我敢慢吗?” 景熙无辜笑笑,“这也不能怪我,年纪到了,就要成家嘛~” 吕瑭默了默,随后才开口:“我会帮你好好找的,凭你的样貌家世,找到一个适合的不难,只是你才二十二岁,确定这么早就要成家吗?” 景熙再次手欠地打开了窗户,“不然还会是开玩笑的吗?” 吕瑭上前合上窗,“我这就去安排,你这都是要成家的人了,怎么还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景熙没想到这还有说头,悻悻地下了飘窗,“知道啦,知道啦,”语气敷衍,“还有啊,今年就别安排工作了,万一找到合适的,还是该舒舒坦坦过个年。” “别说的你每年春节都工作似的,六年就两年,你还有啥不满的?”吕瑭没好气道,“我走了,照顾好自己,让助理过来照顾你,你也不愿意,真拿你没办法。” 景熙踩着拖鞋走回房间,爬上房间里的飘窗,将窗子打开小半,这套别墅位于山郊,从内往外看,苍山负雪,一片白茫,看久便觉眼睛花花的。 ———— 【叮!“恋爱观察系统”绑定成功,本系统无任何任务,只起观察作用,介于对你的影响,请见谅!】 【系统主要观察宿主的恋爱情况,在系统计算后确认宿主能与恋爱对象相守一生或者若宿主长时间段内未找到心仪对象,系统都将自动解除绑定。】 【本世界的世界剧情正在进行中,宿主不询问的情况下将不提供世界剧情。】 景熙,“……”他觉得他只是眼花,不是脑子坏了。 系统,【宿主若有什么问题,都可向我提问。】 景熙这时确定不是自己脑子坏了,觉得挺好笑的,“你来的也太巧了吧,你早来半个小时,大概能看见我说我要谈恋爱的场景。” 系统数据流有瞬卡顿,否极泰来,时来运转,他,他终于碰到一个脑子正常的宿主了,这是什么小天使宿主? 既不觉得他无趣,也不整天想着怎么死,更不会拿刀威胁他,绝顶小天使!!! 【系统就在这祝宿主感情顺利。】系统音中都能听出真挚。 这系统还怪友好的嘞~景熙如是想,“真不能做什么吗?”保持着同刚才一般无二的语气。 系统想想他在上个世界写的二十多份报告,坚决地说:【抱歉,宿主,本系统只起观察作用,其他功能再无。】 景熙,“哦~”就再未和系统说过一句话,看着窗外的白雪皑皑,眼睛无神,仿佛在发呆。 第135章 期遇 一连过了三天,景熙看着越来越多的评论,越来越多的艾特,还莫名其妙上了两个热搜,景熙觉得吕姐八成想让他死。 今天特别乖巧的窝在家里看电影打游戏,没在cos忧郁美青年。 怒气冲冲开门进来的吕瑭,“……”我是不是还得夸你一句乖巧? “看看这个怎么样?”甩了份简单的个人资料到电脑桌上。 景熙拿起薄薄的两页纸,神情疑惑,“你安排了三天,就一个?”眼神在资料上一掠而过,“还是一个比我大了十岁,职业和我天差地别的人?”表情完完全全在说,你没搞错吧? 吕瑭摊到一旁的小沙发上,“没办法,你姨姨们的要求太多了,要年纪大、要长得和你配、要会宠人巴拉巴拉一大堆,左挑右选,就这位勉强符合。” “不是我说,你想挑,别人也得考量,不是吗?其他不说,就你那群姨姨们,有几个乐意的?” “之前在圈子里问的时候,本来还有两个,一个二十五,一个二十六,可惜等我再细问,人家两个好上了,看看,要真不满意,我再去问问。” 第234章 景熙在吕瑭的絮叨中把两页纸看完了,捏着那两页纸抖抖,一脸牙疼模样,“人家这年轻有为的,看得上我这不务正业的吗?你用啥威逼利诱人家答应和我相亲的?” 书香门第,从小优秀到大,当下在知名大学担任汉语言教授,一看就是个严肃正经的人,与他不可谓不是天差地别。 唯一的相似,可能是同病相怜那一点吧。 “你也知道你不务正业呀?”吕瑭幽幽的,“我还以为你没点自知之明呢。” “长啥样啊?”景熙强行转移话题,“能想到长得指定不差,问题你就不怕我去了认错人?” 吕瑭,“这你倒不用操心,给你两包了场,明天你到了地点自然知道长啥样。” “神神秘秘的。”景熙说。 “这不是我的原因,是那边家长的要求,”吕瑭解释,“好像是说……”顿了顿才继续,“他父母与你父母有交情,以前你俩一直没机会见,第一次见面怎么能看照片?这是他姑姑的原话。” 景熙,“我知道了,明天我会按时去的。” ………… “泽也,不是姑姑要逼你,你这也老大不小的了,再不成家,你让我和你爸怎么交代?”一向温婉优雅的温舒沁第一次表现得疾言厉色,“泽也,姑姑也不想说你,只是上次和你相亲的小伙子哪不好?人长得俊俏,还是学绘画的,和你肯定有共同话题,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连联系方式都没留。” “姑姑,我和他不合适。”温泽也无奈,如果早知道今天这场聚餐会提找对象的事,他就算答应加班都不会来。 “有什么不合适的?处都没处,就知道不合适了?”温舒沁道,“你喜欢男孩子,我们都清楚这是正常的性取向,你父母、我们都没人逼着你改,是吧?怎么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给你安排相亲,四推五阻,好不容易去一次,待不到十分钟就走,是有什么急事吗?你能有什么急事?” “姑姑,找对象这种事急不来的。”温泽也求助的目光投向躲在不远处的姑父。 “看什么看?今天谁来讲情都没用,”温舒沁强硬道,“急不来,急不来,这句话你从二十五六讲到现在,是不是要等你四十好几了再急?那时候还来得及吗?” “把刚才的话讲清楚,怎么就不合适了?讲不清楚,这段时间就别去学校了,相亲去,直到你找到对象为止。” “姑姑,强扭的瓜不甜……” “管他甜不甜,你扭都不扭,尝都不尝,能知道它是甜还是淡?” 温泽也心里无奈极了,看他姑姑今儿这样,他接下来的日子怕安生不了了,“姑姑,人家藤上的可不兴摘。” 温舒沁反应速度不慢,皱着眉,“这话可不能乱说,不过好像是听到点消息,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比你小的都有对象了,你还不急?” 温泽也,“……”这……哑然无语。 “明天相亲去,”温舒沁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明天你要敢只再坐十分钟,那也没事儿,还有后天呢,大后天呢。” 温泽也,“……”原来最终的目的在这等着他。 揉了揉太阳穴,“知道了。” “基本信息就不给你了,明天你见到他,自然知道他是谁,”温舒沁缓下语气,“本来咱们家和他们家以前是邻居来着,后面因为他父母的职业就搬走了,当初说好孩子出生带你去见见的,你却恰好高烧住院,就没去成,说起来那孩子……唉~”长长叹了口气,“万一你们真看对眼,你以后可得好好对人家。” 温泽也莫名对姑姑口中的孩子有点好奇,破天荒的对明天的相亲产生了丝期待。 ………… 头天晚上还在大雪纷飞,第二天就是太阳当空,可由于冰雪消融,气温不升反降。 景熙特意做了造型,换了体面的衣裳,以表对这场相亲的重视。 口罩,墨镜,围巾,自然不可能忘,大小是个明星,要是被认出来,他这亲还相得下去吗? “小景哥,你还年轻,怎么要想不开呀?”这是景熙的助理之一,大石,“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小景哥,你这是一步到位。” 景熙懒洋洋地靠在后座,轻飘飘地回:“我乐意。”特别的我行我素,“好好开你的车,雪刚化,注意安全。”眼皮半垂,放在腿边的手蜷缩着,整个人有些不自然的紧绷。 车一路行驶,在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时,到达了定好的地点。 戴上墨镜口罩,围好围巾,冬天时节,路上的大部分人都是这般装扮,景熙处在其中,一点不显特别。 这是一家名为“期遇”的咖啡店,掩在口罩里的唇挑了挑,好名字,不管是期待相遇,还是不期而遇,亦或更多的解释,寓意都不差。 推开店门,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第一眼就注意到店中的唯一顾客,脚步顿住,见山见水见盛景,枯木抽出新芽,百花纷纷绽放,蝴蝶翩跹起舞,鸟儿婉转轻啼……见他便见盛景万千。 “先生抱歉,我们店今天被包场了。” 景熙听到服务员的声音,回过神来,“我姓景,是和那位先生约好的。” “抱歉,景先生请。” 温泽也注意到门口发生的事,在景熙走过来之前,就站起了身,人至近前,伸出手,“你好,我姓温,温泽也。” 第235章 景熙伸出自己的手握上去,晃了晃,“景,景熙。” 一旁的服务员露出讶异的表情,却很有职业素养,没有过多的言语动作,克制着自己的眼神不过多打量。 温泽也注意到服务员的表情,自身亦觉这个名字耳熟,景熙这个名字并不常见,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双方落座后,景熙摘掉墨镜口罩, 温泽也率先注意到景熙的年轻,随后是他那双灵动有神、透亮明澈、生机勃勃……能用无数美好词汇来形容的眼睛,最后才借由这张脸想到景熙是谁, 根本不掩饰脸上的惊异,他不太关注娱乐圈,才会在一开始没想起来,但他教学的好多学生都喜欢景熙,一个个年纪轻轻的女生喊着他们是景熙的姨姨,在那时他才知道娱乐圈有一个叫景熙的明星,这个明星的粉丝都热衷于给他当姨姨。 景熙脸上绽开笑容,对面的男人不出预料的很帅,形容起来大概是,古时清润儒雅的端方公子,身上有着书卷气,又非古板迂直之辈。 比喻起来大概是,苍翠欲滴的山峦,合缓流淌的溪水,稳重又不疾不徐,给人的感觉非常非常之好。 思绪流转无数圈,他觉得他可以,非常可以。 “我身上是否有不妥之处?”温泽也不自在地问,他本来还等着小孩为他解惑,没想到小孩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瞧,心里毛毛的。 景熙摇头,“没有,不过是泽也哥长得太赏心悦目,让我不小心看失神了。” 温泽也要不是清楚自己长什么模样,都快信了对面之人的胡说八道,这小孩忒轻挑,忒自来熟。 景熙有所察觉般收敛自己的眼神,低头看桌上的菜单,“泽也哥,有想喝的吗?” “我已经点过了。”温泽也说。 “哦~”看一眼服务员,开口,“一杯焦糖玛奇朵,蛋糕要一份抹茶,一份玲珑蜜瓜。” 得到服务员的答复,眼神转回到温泽也身上,“泽也哥,你看我怎么样?”问得很直白。 温泽也,“……”这个走向,属实看不懂。 可被那双纯粹明亮的眼睛看着,温泽也不可能昧着良心说话,“很好,年轻有朝气。” 这可不是景熙想要的,“你看我们有继续发展下去的可能性吗?”于是说的更直白了。 温泽也哑然半晌,迟疑问:“我们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啊,”景熙回答,“但那又如何?一见钟情不行吗?” 温泽也以手支颐,按压着太阳穴,他都快怀疑这小孩是他姑姑洗脑过后送来的。 “我们对彼此都丝毫不了解,不觉你的话过于儿戏了吗?”问得很认真。 景熙想了想,“这也是,不过没关系,时间还长,我们慢慢了解。” 刚松一口气的温泽也,这小孩八成是来克他的。 “景熙,你二十二岁,我三十二岁,你还年轻,你有更多的可能性。”当下意思便是,我们不合适,有更合适的等着你。 第136章 聊天 “要不再聊聊?”景熙说,“万一聊着聊着,你就对我感兴趣了呢?” “十岁而已,况且泽也哥看起来超年轻的,有什么可介意的?” 温泽也欲言又止,他不觉自己有何过人之处,能让人一见钟情。 就在这时,两人点的咖啡甜点送了过来,等服务员送完餐品离开。 温泽也饮了口咖啡,平复好情绪,开口:“我今年三十二岁,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学教授,平实不出众的紧,没有特殊的爱好,大部分闲暇时间都是喝茶看书度过的,着实的乏善可陈、乏味无趣。” 温泽也这介绍属实是过于自谦和贬低自我了,先不提他的家世,只看他自身的成就,谁能说他平实不出众?再看看他的举止谈吐,乏善可陈?乏味无趣?这怕不是在讲笑话? 景熙难以言喻,“泽也哥,像你一样自谦式的自我介绍,我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小废物。”话说完,压抑不住翘起的唇角,“没必要,真没必要,我又不是个会强人所难的人,咱们正儿八经的聊,你要真没看上我,算我魅力不足,你这……”话没说完就笑了起来,“好像我在逼迫人似的。” “是实话,”温泽也强调,“我就如一杯寡淡无味的白开水,并非自谦。” “说起来,你还年轻,又是一名演员,急着成家,对你的事业没有影响吗?”是他对娱乐圈存在刻板印象吗?怎么在他的印象中,明星谈恋爱都要捂得死紧,生怕暴露出来。 “没事儿,”景熙毫不在意,“我的粉丝包容性还挺强的,不在意我找不找对象,若是和你在一起,完完全全可以公开,不用藏着掖着。 “我是哪方面吸引到你了?”温泽也很迷惑,他们这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总不能真是景熙鬼扯的一见钟情。 “容貌气质无不都吸引人。”景熙回完这一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咖啡的滋味没尝出多少,反正不难喝。 温泽也见过的人很多,像景熙这个年龄段的见过的更多,只是他有点看不透景熙这个人,生机勃勃、少年感十足,这是景熙给人的第一感觉,可要仔细细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景熙放下咖啡,拿起叉子吃了口蛋糕,清香微苦的抹茶在嘴中溢散,绵密柔软,细品是淡淡的甜,多吃了两口。 心情良好地开口:“泽也哥介绍了自身的情况,那我也来介绍介绍我吧,毕竟相亲不就是摆明各自的条件,看是否合适吗?” 第236章 “我今年二十二岁,是个小有名气的明星,一年只工作半年的那种,非常不求上进、不思进取,平生最大爱好就是旅游,攀过险峻高峰,上过雪山之巅,到过茫茫草原,去过浩渺沙漠,见过大海的波澜……” 说至此笑了起来,“你读过万卷书,我差不多行过万里路,何尝不是一种特殊的缘分?你说你很无趣,我恰好非常会玩,是不是很般配?” “或者你们家对学历有要求,那也没事,我刚好大学毕业,要看看毕业证吗?”景熙说了个还算有名的大学。 温泽也心中就有一个疑惑,现在的小孩都这么精力充沛的吗?学业工作除去,还有精力去旅游? “你看我们各种条件都挺合适的,要试着发展下吗?”景熙拿出手机,“来,交换个联系方式。” 温泽也温润的眉眼间添上笑意,拿出手机与景熙交换了联系方式,“你真是个很会说话的小孩。” 没等景熙多言,看见了温泽也手机上跳出的来电提醒,选择继续品尝小蛋糕,还在脑海中排练着要说的话,怎么才能让对面的人同意和他交往?要是能一步到位就更好了。 温泽也见是姑姑的来电,自觉没什么可回避的,就在座位上接通了电话,“是个很可爱活泼的小孩。” 景熙听不到手机对面说了什么,但能听见温泽也的回话,吃蛋糕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更多反应,继续品尝着他的小蛋糕。 “姑姑,那是十岁,还是个孩子呢。”温泽也语气无奈。 “泽也,昨日的话,姑姑不是开玩笑的,你不喜欢小景没关系,姑姑还能帮你安排更多,你慢慢相。” 温泽也脸上的笑很苦,“姑姑,强人所难要不得,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你怎么会不清楚呢?” 景熙飞快抬头看一眼,又迅速收回眼神,掩盖住眼中的若有所思,唇边漾出个细微的笑,他就说他们超合适的。 “等我问过小景,”温泽也说,“小景,我姑姑想让你今晚到家里吃饭,可以吗?” 景熙想起吕姐说过的话,“当然可以。” 温泽也再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长舒出口气,刚想喝口咖啡压压惊, “泽也哥,要和我结婚吗?” 就听到这句话,端在手中的咖啡杯差点没摔了,一副懵懵的样子,他怀疑他刚才幻听了,看向对面,对上的是张笑得异常灿烂阳光的脸,很像个十七八的少年人,活泼热烈有朝气。 端着的咖啡放回桌面上,“被催婚的是我,不是你吧?”很茫然,“你年纪轻轻的,急什么呢?” 景熙靠到椅背上,摸着自己的下巴,露出一副苦恼的模样,“可能是年龄到了,就想成家了。” 温泽也挺无语的,“编瞎话也要用点心吧。” “泽也哥,是个适合的人。”景熙说了句再真不过的实话,适合结婚,适合成家,适合作为家人,脾气温和,谈吐修养极佳,没有不良嗜好,他想就算之后再找,可能也找不到比泽也哥更适合的人了。 “我们两个的条件挺合适的,家世样貌才情差的都不多,还是泽也哥觉得能找到一个比我更合适的人?”要是圈子里有更合适的人,吕姐安排了三天,不可能只找到一个温泽也。 “或者泽也哥是信奉自由恋爱的人?那也不应该呀~”这句话谁都明白,要真信奉自由恋爱,温泽也就不会坐这和自己相亲,并且他有个大胆的猜测,泽也哥有极大可能性,至今都未谈过一场恋爱。 温泽也再次端起了咖啡,半凉的咖啡喝入口中,让人的脑子瞬间清醒几分。 “你这迫切的态度,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真实目的。” 这回换景熙茫然了,他表现的很像不怀好意吗?他不就单纯的想结个婚成个家吗? “你看我们先交往行不?” 温泽也,“……”等等,等等,有哪里不对?非常不对。 看着景熙单纯无辜的表情,温泽也默了默,这小孩,挺会玩弄文字的,话说的好像是退而求其次,明明就没给过任何承诺呀~怎么就从结婚退到交往了?这坑挖的,没谁了。 景熙低头喝咖啡,内心撇嘴,泽也哥好像看出来了哦~这不是看泽也哥正苦恼着,分不出多少心思来思考,想稍微试探试探,万一成功了呢? 温泽也忍俊不禁,“小景,你没有发现吗?不管是我同意交往还是结婚,比较吃亏的都是你唉!” “可是我并不觉得吃亏,”景熙认真道,“交往结婚又不是货物,能随便衡量它的价值,即使能衡量它的价值,但这不也是看个人的喜恶吗?不存在吃亏与否一说。” “这是我个人的看法,大概是我缺的不多,想法才会天真又理想主义。”这句话失了刚才的认真,说的随意。 温泽也思索片刻,“你不需要询问你的家……”紧急收声,从交谈至今,景熙都未曾提起过父母一句,连姑姑邀请都是只邀请景熙一人,不管是否是他多心,这个问题都过于失礼了。 “抱歉,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 景熙笑着点头,很好的掩盖住神情中的不自然,“我的提议,泽也哥可以好好考虑,今天与你的交谈很愉快,我还有点事,你把地址发我手机上,今晚我会去拜访阿姨的。”语速却没控制好,显得有些急促。 “好的。”温泽也想,昨日应该问清楚这小孩的情况,免得不知何时就踩了雷。 第237章 一同起身,还没走到门口,门上的风铃响起,两个长相出众,风格各异的男人走了进来。 温泽也在看清其中一人的容貌时,微微惊讶,“寂先生,好巧!”见到熟人不打招呼,是很失礼的。 景熙目光立马投了过去,他仿佛看见了一片海,表面波澜不惊,但随时可能卷起惊涛骇浪。 而从长相上来说,完全不逊于娱乐圈里的明星,甚至很多明星都比不上他,样貌英俊,一双灼灼生辉的桃花眼,特别是他那身与众不同的气质,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危机感瞬间升了起来,他自己的长相自然不差,好歹也是混娱乐圈的,但不是这种夺人眼球的帅,是种很少年感、很有生气的帅,第一眼看去,明显就这招摇的人更占便宜。 “泽也哥,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吗?”景熙脸上挂着好奇的笑,他的表现给人的感觉,就是与温泽也很亲昵的那种。 温泽也很无奈,连带着被打招呼的寂见鲸也瞧得好笑,唯一不笑的可能是在场第四人。 景熙愣了愣,一座险峻的高峰,冷峻、隔离世人。 重点是他长得也很好看,还是有别于娱乐圈那些明星的好看,是酷帅类型的,锋芒内敛,却仍能察觉到锋芒。 是他今天出门的方式不对吗? #急!本人对相亲对象很满意,可相亲对象偶遇到与本人帅的不分伯仲的熟人怎么办?还是两个。超急哒!# 第137章 拜访 “温先生,真挺巧的,”寂见鲸笑回,“这家店恰好是我先生开的,这是我先生,池遇舟。”介绍完,视线偏移到景熙身上,“小朋友,心理活动还挺丰富的。” 景熙说不出的尴尬,“不好意思,”扯出个礼貌的笑,“这不是二位先生容貌气质过于出众了,我生出危机感不是很正常的吗?” “挺会说话一小朋友,你说是吧?池哥。”寂见鲸笑看身旁的男人。 “小鱼说的是,”池遇舟对着景熙两人点头,“以后你们到店,都给你们打折。” 景熙,“……”他的脸生的嫩,怪他吗?一个个不是叫他小孩,就是叫他小朋友,他真有那么小吗? “谢谢啊。”语气要多僵硬就有多僵硬。 “你家小朋友挺有意思的。”寂见鲸这话是对着温泽也说的,促狭而暧昧,调侃居多。 景熙心花怒放了,这话怪顺耳的。 温泽也有点一言难尽,第一次和这人见面时,人还不是这样的,才多久没见,就变成这招摇模样了?百分百与他身旁的人有关,这是得偿所愿了吧? “小鱼~”池遇舟喊了一声。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别介意呀~”寂见鲸绷了绷自己的面皮,“你们这是要走了吗?” 景熙两人点头, “等下呀,你们有忌口吗?”寂见鲸说,“请你们吃小蛋糕啊~”眉眼弯弯, “谢谢,没有什么忌口的。”景熙的眼神在两人间掠过,无法很好形容他的感受,是羡慕吧。 寂见鲸凑到池遇舟旁边说:“池哥,就上次我吃的那种。” 池遇舟“嗯”一声,打包了两块小蛋糕。 “这个口味的可好吃了,强烈推荐。”寂见鲸接过,把小蛋糕递到景熙两人手中,“回头再来哦~拜拜!” “谢谢。”景熙又到了一次谢,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小鱼,今天只能再吃一小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天天躲店里偷吃。” “两块嘛,池哥才刚结婚不久,你就要虐待我吗?” “小鱼乖~” …… 景熙合上门,隐隐约约的交谈隔离在内,心跳变的迟缓,还有点说不出道不明的钝痛感。 “泽也哥,回见。”挥挥手,坐上了助理开来的车。 “小景哥,情况怎么样?”大石问。 “挺好的,回御龙湾。”景熙说完这句,便一言不发。 静默地坐在后座,脑中一时想着温泽也,一时又分散到刚才那两个男人身上。 在很多时候,其实他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想要个怎样的结果? 他只是想要一个家,他只是想有一个人能陪着他,他畏惧着孤独,却无法摆脱孤独。 他以前听过一句话,“人注定是孤独的”,小的时候不理解,直到那一天,他突然间就理解了,随后的每一天,他对这句话的理解便更深刻几分。 他走过的山水无数,看过的景色万千,大自然很美,美的能让人更加感觉到人类的渺小,渺小的无足轻重,是种死了都无所谓的渺小。 只是他许下过承诺,他便会满怀憧憬与希望的活下去,即使他迷茫又不理解,他也会遵守承诺。 微阖上眼,唇角向上扬,他会好好活下去的,幸福且不留遗憾。 车在路上平缓的行驶着,在车停平稳后,景熙说:“让毛毛准备一份适合送给长辈的礼物,还有一对戒指,尺寸……”迟疑片刻,报出两个尺寸,一个是他自己的,一个是温泽也的,不太确定,但大差不差,用作应急是没问题的,“五点之前准备好。” “小景哥,这是不是太快了?需要和吕姐商量吗?”大石惊讶又疑惑。 “过会儿我会和吕姐说的,”景熙轻笑,“吕姐应该有心理准备了。” 大石汗颜,他觉得吕姐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第238章 ………… 温泽也刚坐回车上,就给姑姑打电话,都等不及回去当面问。 “姑姑,小景家的具体情况是怎样的?” “你不知道吗?”温舒沁很纳闷,“你怎么比我这个上了年纪的还要古板?小景的事,网络上随便一查就有,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小景不舒服的事?我还以为你了解呢?知道一开始就和你讲清楚了。” 温泽也在姑姑的絮叨中看着他搜出来的资料,越看脸色越差,他知道他方才的那句话不单单是失礼,甚至会被认为是故意为之,深吸一口气,开口:“姑姑,下次重要的事一定要讲明白。” “谁能想到你能这么孤陋寡闻?”温舒沁道,“但不会有下一次了,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看来成了惊吓。” “姑姑,先不聊了,我该去准备一份用于道歉的礼物。”温泽也挂了电话,眼神久久无法从手机屏幕上收回,那是一张景熙的照片,更加青涩年轻,却又更加死气沉沉,完完全全与今天这个充满朝气、充满着对生活与未来的热爱的景熙形成鲜明的对比。 将手机息屏,揉了揉脸,但怎样都无法揉去唇边的那抹苦涩,希望事情不如他所猜想的那般。 …… 景熙与吕瑭说了他的打算,吕瑭听完思索一会儿,很平静地答应下来,平静的让景熙感觉惊悚。 “吕姐,你真没意见呀?”景熙问。 “比起其他人来说,温教授的确是更合适的人选,要样貌有样貌,要学识有学识,最重要的是他的人品值得信任,只要他同意,占便宜的是你。”看得出吕瑭是有认真思考过的,景熙明眼一瞧就是想定下来的样子,与其和些乱七八糟的人搅和到一起,温泽也无疑是当前最适合的。 “帮忙联系哈蒂女士,我需要一对更正试精美的戒指。”景熙放松地窝在沙发里,根本没考虑过温泽也会拒绝的这个可能性。 “我不信温教授和你一样冲动,你急着定戒指,就不怕是空忙活一场吗?”景熙不考虑,但吕瑭得考虑。 “不怕,”景熙说的十分笃定,“你自己也说了呀,合适。”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去忙吧,我睡一个小时,等会儿要去拜访他姑姑。” 吕瑭瞧着景熙没个正形的模样,“不要为了成家而成家。”这句话有点绕口,有点难懂,可是在场的两人都能明确这句话的意思。 “吕姐,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你怎么就能知道,这何尝不是一种圆满呢?”景熙说,“去吧去吧,没事干就挑挑有没有好的剧本,时间要是在明年才开拍的,代言或者封面杂志也行,总不能坐吃山空。” 如果吕瑭在那之前听到景熙想要工作,肯定会很开心,但放在当下情境,就有点说不出的复杂了。 “知道了,今晚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那倒不必,普通的吃个饭,认个门,对了,冰箱有蛋糕……”景熙声音模糊下去。 等吕瑭上前一看,人已经睡着了,从房间里拿了床毯子帮人盖上,又把客厅里的空调温度调高,拿了冰箱的小蛋糕,这才离开,真是个令人不放心又让人心软的小孩。 窗外冷风渐起,云层遮住了太阳,气温又骤降了几分。 景熙睡醒后,将自己好好收拾一番,确保既不失风度,又不失温度。 坐上车,拿出手机看地址,看完之后的景熙,早看到就不来御龙湾了。 “回半山别墅。”这不就是他今早出门的地吗?算起来两家距离的并不远,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这就是缘分呀。 到达目的地,拿着礼物按下门铃。 来开门的是温泽也,他穿着很家居,脸上还架着副玫瑰金的细边眼镜,斯文儒雅感扑面而来。 景熙脸上是惊叹,哇哦~!有点好看。 “快进来吧,外面冷。”温泽也招呼着人,语气略微不自然,小孩这眼神,不遮不拦的。 景熙跟着换鞋进屋,一位年纪稍大却不失优雅的女性迎了过来,“小景长得比电视上的还好看,人来了就行,还拿什么礼物?下次不兴带了哦~” “阿姨好。”景熙乖巧打招呼。 “好好好,”温舒沁握上景熙的手,“真是个好孩子,别叫阿姨叫姑姑。”拍了拍手中的手。 景熙把礼物递给一旁的温泽也,“姑姑。”很乖巧地喊一声。 “来,这是姑姑送你的礼物。”塞了个红包到景熙手中。 景熙没有客套,很高兴地收下,“谢谢姑姑。” 温舒沁更高兴了,拉着人一起坐到沙发上,“好孩子,你比这个臭小子好多了,以后有空多来陪姑姑坐坐。” “只要姑姑不嫌我打扰您的清静,我自然是愿意来的。”景熙说。 “怎么会嫌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温泽也看着那边的一团和气,深感自己没这能耐,小景要是真能多来陪陪姑姑,那真是件好事。 说着说着,说起了今天的相亲,“小景,你对泽也还满意不?”温舒沁说,“实话实说,随便聊聊,姑姑不是想怎样。” 景熙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唇角的笑变得腼腆,“喜,喜欢。” 温泽也,“……”他有理由怀疑,这小孩又在给他下套呢。 “姑姑,姑姑,说这……” “你闭嘴,我和小景说话,你别插话。”温舒沁严厉打断温泽也,语气又转向温柔带笑,“小景,是真喜欢还是哄姑姑开心呢?” 第239章 “泽也哥这么好,不喜欢才不正常吧?”景熙反问,唇抿了抿,声音变低,“我有件很唐突的事想说。” “有什么唐不唐突的?把这当自己家,把我们当家人,想说什么都可以说。”温舒沁道。 “那我就说了哦~”有点俏皮,“我想和泽也哥结婚。” 第138章 领证 石入池水,惊起大片涟漪。 “我准备了戒指,”景熙拿出让助理准备的戒指,“不过因为是目测的尺寸,可能不太合适。” 看见戒指时,在场的另两人,就无法再把这当做景熙的玩笑。 “小景,你想清楚了吗?这种事情不能冲动行事,要真是喜欢,你们可以先相处试试。”温舒沁也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温泽也神情复杂,看看戒指,又看看景熙,扯扯唇,他还在想着他们分开时的气氛不算愉悦,要准备礼物道歉呢,谁能想到……? 你要说这是求婚,太磕碜了,你要说这不是求婚,的确是为了结婚。 “小景,你给的考虑时间会不会太短了?”用着轻松玩笑的语气。 景熙低头想了想,“明天?” 温泽也眉目微动,这小孩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 温舒沁看着两人,思索过后,“小景,你是认真的吗?”问出这个问题。 景熙点头再点头,“当然啊,人生大事,我怎么可能会开玩笑?” 温泽也有种很不妙的预感, 然后就听到他姑姑说,“反正结了婚也能离,这门婚事姑姑同意了。” 预感成真了,“姑姑,这……” “有什么这……那的?”温舒沁打断,“小景多好的孩子,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景熙低头微笑,从午间的事他就知道,以及从温泽也那下手,不如从他家人那下手。 “事情就这么定了,”温舒沁拍板决定,“正好你这段时间空闲,多和小景相处相处,再挑个合适的时间领证,婚礼等姑姑找人算算时间再办。” 温泽也还想挣扎一下,“姑姑,这会不会太着急了?” “你三十二,不是和小景一样的二十二,难道还要再等几年,等小景到你这个年纪,在急吗?”温舒沁说,这个结果其实她也没想到,但这何尝不是一个好结果?小景喜欢,泽也又是她看着长大的人,品行方面都是没问题的。 心里也清楚,这有些太草率了,只是……合了合眼,结婚而已,若真过得不愉快,随时可以离,可万一真成了一段好姻缘,就真的是幸事了。 温泽也真不想同意是完全可以的,毕竟这种事情是强求不来的,“小景,恰如你所说,这是人生大事,你当真考虑清楚了吗?” 景熙听到这句话,内心松了口气,别看他当时和吕姐说的多信誓旦旦,但意外是谁都无法预料的,而这句话,无疑是他想要的结果。 “当然,泽也哥,我考虑的很清楚,”笑着回答,“我们俩很合适,很般配。” 戒指往前推了推,“试试合不合适,不合适的话,之后抽个时间重新去买一对,先暂时戴着,我已经托哈蒂女士定做一对更正式的了。” 温泽也还能说什么?这小孩早已把一切都计算清楚了,就笃定了他不会拒绝。 无奈笑了起来,“你明明能找到更好的。” “泽也哥,话不是这样说的,”景熙笑道,“小学课文上有一篇很有意思的文章,《最大的麦穗》,能把眼前的一穗握在手中,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放弃已知,去追求未知,是很愚蠢的行为。” “苏格拉底的‘麦穗理论’。”温泽也话语中有着轻微的叹息,即使认识不到一天,但从种种事来看,这小孩,不是一个冲动莽撞的小孩,他心里有自己的成算。 “你还没有一个小孩想的清楚。”温舒沁对着温泽也说。 这不是温泽也想的清不清楚的问题,是他有所顾忌,景熙比他小了十岁,他是要有多心大才会忽略这个问题? “来吃饭了,今儿做的可都是我的拿手菜。”这是温泽也的姑父,聂慎书。 “先吃饭吧,剩下的事你们俩慢慢聊。”温舒沁说。 景熙眼神示意桌上的戒指,“之后再说吗?” 都答应了,温泽也不会再犹豫拖沓,“哪一枚是我的?” 景熙开心地拿起温泽也的那一枚,“我帮你戴。”不是疑问,是肯定。 温泽也看着景熙高兴的笑脸,微微一愣,没有拒绝,顺遂地把手伸了出去。 景熙欢欢喜喜地把戒指带到无名指上,婚戒不戴无名指戴哪里?他只知道无名指。 温泽也活动了下自己的手指,取出了另一枚戒指。 景熙五指张开,很兴奋,像得到玩具的小孩。 温泽也将戒指推进了景熙的无名指,注视着那枚璀璨的戒指,“我们明天去民政局怎么样?” 景熙眼睛更亮了,“好呀好呀~” 温泽也揉了把景熙的头发,揉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动作的不妥,“抱歉。” “没事的,”景熙压住温泽也的手,“很温暖。”有多久没有人这么对他了?真的很温暖,很亲切。 温舒沁瞧着两人的相处,脸上浮现了笑,或许真会是一段好姻缘。 温泽也感受着细软的发丝滑过指间,心也跟着软软的。 第240章 在场的没一个人是傻的,景熙真正所求的大致都能心知肚明,这却不能说他的所求是别有企图,追求家与幸福,大部分人都有这样的祈愿,景熙不过是表现的更加急迫而已。 景熙转了下无名指上的戒指,光明正大的阳谋,心软者总是无法拒绝的。 安静的用餐结束,景熙说:“今天和姑姑的相处很愉快,姑父做的饭菜很美味,时间不早,我该回家了。” 温舒沁眉微蹙,“家里有客房,这么晚了就在家里住下吧。” 景熙笑了笑,“不用了,我就住不远处,以后我经常来打扰姑姑,还希望姑姑不要介意。” 温舒沁,“我该更早的时候联系你的。” “我是最近才回这套别墅住的,以往都住学校附近,或者就是在其他国家或城市游玩。”景熙宽慰姑姑。 “行吧,那让泽也送你回去。”温舒沁说。 景熙笑看向温泽也, 温泽也没有拒绝,怎么说明天他们都要去民政局了?这要是再保持距离,就实属没必要。 走到室外,气温比白日更低,却能在天际看见明月,明日应是个好天。 景熙与温泽也并肩,行出去一段距离,这期间没人说话,更大的可能是不知该说什么。 “泽也哥,领证后,我们是住你那里还是住我这?”景熙能看见自己说话吐出的白气,感觉有意思地又哈了两口气。 温泽也目光落在景熙孩子气的动作上,“看小景的,我都可以。” 景熙捂了捂自己的脸,在寒冷的温度下,他都能察觉到自己的脸颊发烫,算计所有的时候,他都没任何的不好意思,现下的轻巧一句话,竟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温泽也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自然能发现景熙的害羞,内心不是不惊讶的,眉眼柔下,这不过还是个小孩。 “住泽也哥家吧,”景熙多眨了几下眼睛,“我的工作对我住哪里没有影响,泽也哥不一样。” “真是个温柔贴心的小朋友。”温泽也语含笑意。 景熙再一次抱怨,年纪小是他的错吗?况且他已经满二十二岁了,真不是个小孩或小朋友了。 “泽也哥,我不小,一点都不小。”话出口,空气寂静的可怕,只留寒风带出的簌簌声。 温泽也“噗嗤”笑出声,景熙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景熙硬着头皮道,“我的年纪本来就不小,二十二岁了,怎么还能说小呢?” “对,不小。”温泽也认同地点点头,只是他那憋笑的声音很好的出卖了他。 景熙唇角不着痕迹地翘了翘,“明天我们几点出发?”路途已到了尽头。 温泽也脸上的笑未曾消散,“午间三点我来接你,怎么样?” “可以,”景熙说,“那我进去了。”表现得依依不舍。 “快进去吧,外面冷。” “泽也哥,也快回去吧。”景熙挥了挥手,打开门进入了院子。 温泽也转身离开,回眸能看见景熙站在门栏处看他,寒风刺骨,又好像没那么冷了。 景熙在看不到温泽也的身影后,慢悠悠回家,今天真是愉悦又顺遂的一天。 …… 第二天的确是一个好天,气温略有回升,阳光照拂在身上,暖融融的。 景熙眯眼看着阳光,这时他离民政局不过两百米。 “要后悔吗?”是温泽也问的。 景熙侧头看温泽也,由于看过阳光,眼前有点模糊,但这无损温泽也的好看,儒雅清俊,他丝毫不否认他有见色起意之嫌,若非温泽也本身出众而优秀,他不会和他站在这里。 景熙晃了晃自己的户口本,“明明该我更担心的。” 温泽也,“那走吧。”把手摊开到景熙面前。 景熙明显呆了下,反应过来后飞快把手搭了上去。温热而宽阔的手与自己十指相扣,是种很奇异的感受,很舒适,非常舒适。 景熙是做了一定的伪装的,戴了个黑色的口罩和一副黑框眼镜,很像个在校大学生,出现在民政局,特别还和个看起来比他年纪大的男人一起出现,难免惹人侧目。 景熙挨近温泽也,他可不想惹出骚乱。 温泽也拉着景熙找到了位工作人员,景熙明悟过来,有点尴尬地言明情况。 工作人员有所惊讶,稍微给两人行了点方便,这完全比景熙的身份让人认出好的多。 两人认真填写报告,毫不在意外人好奇探究的目光。 拍结婚照时,景熙脸上笑得很甜蜜,抱着温泽也的胳膊,与他挨得很近,一点不避讳与他的亲近。 温泽也很纵容,脸上的笑温柔而宠溺。 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间的甜蜜,脸上的好奇探究变成了祝福,他们总是更愿意见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第139章 回家 结婚证拿入手中,景熙稀罕地翻来覆去,“我们结婚了。”喃喃着这句话。 “嗯,结婚了。”温泽也感觉有点不真实,短短两天,翻天覆地。 “那我们回家吧。”雀跃而兴奋。 温泽也无奈地拉住要窜出去的景熙,“你的眼镜还有口罩。” 景熙展臂抱了下温泽也,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跑去找自己的眼镜了。 温泽也愣愣站在原地,有点懵,他却不知他的唇早已翘了起来。 第241章 景熙戴上眼镜口罩转身,看见的是温泽也满目温柔的模样,下意识拿出手机拍了张照,没顾得上看手机上拍下的照片,目光一直落在温泽也的脸上身上。 慢慢走了过去,牵起温泽也的手,“我们回家吧。” 温泽也回握景熙的手,“回家。” 景熙心里酸酸涩涩的,他又有家了,握紧温泽也的手,这将是可能陪自己度过一生的人,他觉得他是那么的幸运,能在这个时间点,遇到一个恰到好处的人。 温泽也没其他表现,拉着自家的小朋友走出民政局,走到停车场,“我们回去再牵好不好?” 景熙乖乖松开手,拉开副驾的门坐了上去,解下了口罩,眼镜却还戴着眼睛上,等温泽也坐上驾驶位后开口,“先去我家,去收拾行李,今晚就可以住到泽也哥家。” 温泽也转身面对景熙,“平常没有工作的时候住小景家,有工作的时候再住我家,这样可以吗?” 景熙注视着温泽也满是认真的眼,刚才暂时压住的兴奋,此刻不受控制的往外冒,不知道能做点什么才能宣泄他的喜悦之情。 “我能亲亲你吗?” 温泽也不明白话题怎么会跳跃到这的?想说会不会太快了?但摸到还在热乎的结婚证,往景熙那边凑了点,“可以。” 景熙闭着眼睛在温泽也的脸颊上啄了下,轻轻的,柔柔的,像亲吻珍爱易碎的宝物。 这个吻都不能称之为吻,但其中却蕴含了浓郁真挚的感情,纯洁而神圣。 温泽也唇边漾开了笑,伸手挡住往后退的景熙,在他额头上亲了下。 景熙眸中渐起波澜,“我很开心,真的真的很开心。” 温泽也揉了揉景熙的头,“我也很开心,为表庆祝,今晚我给小景露一手。” 景熙系好安全带,“好呀好呀,我们回家,”反应过来般问,“要去买菜吗?” “你家有食材吗?”温泽也问。 “有的,但都是普通的食材。” “普通的就行,复杂的我也不太会,还是小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没有,”景熙道,“只要是泽也哥做的,我自然都是喜欢的,”后面又嘟囔一句,“会做饭就很厉害了,好不好。” 温泽也内心想,听这语气,怕不是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 “回家后,做给你吃。” “好。”景熙清脆应了一声。 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景熙显得沉默,回避着窗外的景色,没有其他可看的地方,只好看温泽也的侧脸,心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安稳,慢慢地闭上了眼。 温泽也在一个红绿灯路口时,侧头看一眼睡着了的景熙,注意到他微蹙的眉,心里一动,是种说不出的滋味。 车继续行驶,行驶到他们的目的地。 景熙在车挺稳时,睁开了眼睛,“到了吗?”声音含含糊糊的。 “到了,困的话,回家睡。”温泽也温柔道。 景熙揉揉眼睛,“回家回家。”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跳下车。 温泽也都没来得及喊他慢点,在怎样复杂的情绪都没有了,跟着下车。 “下次泽也哥可以把车停我车库。”朝家走的路上,景熙说。 “好。” 景熙牵上了温泽也的手,拉着他和自己一起跑了起来。 跑的速度不快,温泽也虽有意外,但没有做扫兴的事,从稍后的位置看着奔跑起来的景熙,风扬起了他的发,活力满满,真的很像个少年人,把他带的好像也年轻了起来。 到了别墅门口,景熙转身一把抱住温泽也,转了个圈圈,脸上的笑畅快肆意,带着少年人最不遮不拦的开心。 待温泽也反应过来,他已由景熙拉着进入了别墅里。 景熙紧紧挨着温泽也坐在沙发上,牵起他的手,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照片上的两只手交握,最主要的主角是两枚挨在一起的戒指。 “我要公开,我要告诉所有人,我结婚了。”景熙头蹭在温泽也的肩膀上,“不过泽也哥放心,我不会公开你的身份,我自己都看不够,怎么可能还让其他人看?”前面的话还算正经,后面的就有点孩子气了。 “小景,对你的事业真的没有影响吗?”温泽也对于公不公开不在意,这全看小孩喜不喜欢,毕竟在一起是他们两人的事,没必要闹得世人皆知。 “放心啦,”景熙抱着温泽也的胳膊,恨不得整个人都能与他黏在一起,“我的粉丝很好的。” 温泽也思索着,他或许应该更关注网络,特别是有关他家小景的消息。 “那就可以,”好笑地推了推景熙,“别抱得太紧,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经受不住。” 景熙松了点劲,嘴上说着,“泽也哥哪里老了?一点都不老,超年轻的,就算是泽也哥,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好好好,小景你说的是,”温泽也很纵容,“不过我要去做饭了,吃完饭再抱。” 景熙不情不愿地松开手,“我们要不要请阿姨回来做饭?”他不是太喜欢家里有外人,可总不能让泽也哥一直做饭,要不他之后再尝试一下做饭?但想到曾经的惨痛教训,又有点犹豫不决,厨房它罪不至死。 “看小景的。”温泽也道。 “平时泽也哥是怎么吃饭的?” “我们食堂味道很不错,”温泽也回答,“我住的附近也有几家干净卫生,味道也不差的店,有精力的时候就自己下厨。” 第242章 “那我们就不请阿姨,”景熙说,“你们的食堂欢迎家属进入吗?我想去尝尝。”兴致勃勃的。 “这倒是没问题,只是……”忍了忍笑,才继续说,“我们学校有很多学生是你的粉丝。” 景熙早已又悄悄抱住了温泽也的胳膊,听到了这句话,想起他的粉丝们的表现,额头抵在了温泽也的肩膀上,“很好笑吗?” “不,不是好笑,是我想到有很多很多人爱你,他们给你很多很多的爱意,我就忍不住替你高兴。” 景熙抬起头,在温泽也的颊上亲了亲,“我很幸运,遇见了最好的他们,亦遇见了最好的你。” “好啦,别撒娇,”温泽也脸皮有点发烫,“我去做饭了,你要真好奇食堂的味道,如果不介意,到时候可以在我办公室吃。” “怎么会介意?辛苦泽也哥了。”景熙松开手,视线从温泽也泛起红意的脸颊上掠过,眼中的笑怎样都遮掩不住。 拿起手机开始编辑围脖,配上九宫格,发了出去。 —— 【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更庆幸我的好运,能让我与你携手,愿往后的岁岁年年,你都能平安喜乐,致我最爱的w先生。】 图片图片图片…… 不同角度的戒指拍照,还有不知何时拍的影子照片,居中的是两个红本本挨在一起的照片。 【 what you do?看见微博的我,大写的懵逼,是我的记忆出错,还是我眼睛花了?熙宝不是前两天才说的找对象吗?怎么现在就po出了结婚证?】 【崽,告诉姨姨,你是不是被外面的野男人骗了?】 【熙宝,闪婚也不是这么个闪法,或者你告诉姨姨,你和他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熙宝,姨姨们不是不让你找对象,但你这也太快了吧?宝啊,人心险恶,你太单纯了,怎么能被哄着就去领证了?和姨姨说,哄骗你的是谁?】 【对啊,熙宝,外面的男人坏的嘞,不然怎么才三两天就把你哄着去领证了?】 …… 看见景熙的围脖,粉丝们都发出了差不多的评论。 景熙看得挺无奈的,说起哄骗,也应该是他哄骗了泽也哥。 编辑了一条评论发出去,还置了顶。 【大家别太激动,冷静些,我已经二十二岁了,不是小孩子,能分辨得清善与恶。w先生是个很好的人,他容貌英俊儒雅,学识谈吐极佳,脾气温和,家境优渥……在我看来,w先生是个几乎没有缺点的人。他对我很好,和他在一起,我感觉很开心幸福。不要说什么哄不哄骗,是我追求的他,真要说哄骗,也是我哄骗了他。希望大家能祝福我和w先生,因为可能真的是上天的眷顾,才能让我与他相遇相守。】 几乎是评论发出去的下一秒,就多出了一条接一条的评论。 【从熙宝的评论来看,w先生或许真的是个不错的人,希望熙宝能幸福,但熙宝,不管你多喜欢,若在感情中受到了欺负,一定要懂得反抗,有姨姨们在呢。】 【希望熙宝能幸福,姨姨不从悲观的角度来讲,只祝愿熙宝和w先生能白头偕老,相携一生。】 【既然是熙宝喜欢的,姨姨就在此祝愿熙宝与w先生能长长久久,毕竟我相信吕姐,吕姐能同意熙宝领证,w先生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对的,还有吕姐,吕姐肯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 评论有小部分歪到了吕姐身上,但更多的都是祝福之语。 【希望熙宝能天天开心,与所爱之人幸福安康。】 【熙宝你要幸福啊~】 【熙宝和w先生要幸福啊~】 【愿全天底下最好的熙宝,能得到全天底下最好的爱情。】 第140章 日常 景熙看得很开心,整个人都窝到了沙发上,想到什么般,突然跳了起来。 收起手机,跑进了厨房,“泽也哥,我来给你打下手。”他怎么这么笨?他不会做饭,难道还会连一点小忙都帮不上吗?他怎么就能如此理所当然的等着吃? 温泽也被突然出声的景熙惊吓到,手中拿着的西红柿都滚到了地上。 “抱歉抱歉……”景熙立马弯腰把西红柿捡了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温泽也出言安抚,“小景想要帮忙,我很开心。”不能打击小孩子做事的积极性。 景熙握着个被摔裂的西红柿,很手足无措,“泽也哥,你先告诉我我能做些什么?如果是些我做不好的,我还是就别添乱了。” “清洗蔬菜,给需要削皮的食材削皮,这样就可以了。” 景熙松一口气,“我会做好的。” 温泽也指了指一旁的围裙,“正好还有一条围裙,先穿上,有水溅到衣服上就不好了。” 景熙放下西红柿去穿围裙,温泽也把需要用到的食材从冰箱拿出,分类好,递给了景熙,言明了哪些是需要削皮,哪些是只需要清洗的。 景熙抱着食材干劲满满,温泽也脸上自然而然浮上了笑,和个活力满满的小朋友在一起,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幸事? 忙活结束,一盘盘菜端上桌,景熙内心前所未有的满足,这是他和泽也哥一起做的,即使他只帮了一点点小忙,那也是他未曾有过的成就。 “小景,发什么呆呢?”温泽也轻敲了一下景熙的额头,“洗手来吃饭了,还不饿吗?” 第243章 景熙跑去洗手,今天的这顿饭有他的一份功劳,别说他真的饿了,就算不饿,他也要吃。 温泽也先帮两人各剩了一碗汤,景熙洗完手回来,坐在餐桌前,捧起了泽也哥帮他盛的汤,热气向上,雾了眼睛。 景熙低着头喝汤,只给温泽也留了个毛茸茸的脑袋,“味道怎么样?” 景熙放下空碗,露出个大大的笑,竖起两个大大的拇指,“好喝,很好喝。” “那其他菜也尝一尝,”温泽也说,“喜欢吃,以后有空都自己做饭吃。” 景熙嘴塞的鼓鼓的,一个劲地点头,泽也哥这也太自谦了吧,都好好吃啊~!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温泽也瞧着景熙那张帅气的脸被撑得鼓鼓的,无奈又想笑。 景熙费劲巴拉地把嘴中的食物咽下去,“太好吃了,慢不了一点。”嘴上说着话,手上不闲,往碗里夹着菜,这碗包括自己的和温泽也的。 “好了好了,慢慢吃。”温泽也用筷子稍微挡了挡景熙热情的动作,再不阻止,他碗要冒尖尖了。 景熙应了声“好”,但只是比刚才慢了一点,筷子还是下的飞快,嘴也没半刻停歇。 温泽也又盛了一碗汤放在景熙手边,“别噎着。” 景熙露出个有点傻的笑,继续与食物奋斗。 一顿饭吃的心满意足,做的菜几乎都被一扫而空,大部分都进了景熙的肚子。 “让你少吃一点,你不听,又不是只吃这一顿,现在难受了吧。”温泽也拿着消食片递给景熙。 景熙脸上飘起红霞,接过消食片,“下次不会了,这也怪泽也哥的饭做的太好吃了。” “别贫,”温泽也说,“出去走走,消消食。” 景熙嚼着消食片问:“泽也哥一起去吗? ” “去,我要去姑姑家收拾些行李。” 景熙眼睛亮了,“走走走。”兴奋冲淡了不好意思。 温泽也拉住景熙,“慢点慢点,等一下又难受。” 景熙放慢了速度,与泽也哥一起手牵手的到了姑姑家。 姑姑见到两人的状态明显很开心,“小景,你先坐,我去帮泽也收拾行李。” “我也去帮忙。”景熙说。 “不用不用,吃点水果,陪你姑父一起喝喝茶,很快就好了。”温舒沁拒绝,拉着温泽也就上楼了。 景熙坐到了姑父旁边,“姑父,有空的时候我能来找你学做饭吗?” “当然可以,”聂慎书乐呵呵地应下,“吃水果,你演的那个作家,演的真好。” 景熙愣了愣,笑着道:“谢谢姑父的喜欢。”这是他十八岁那年拍的一部电影,是部文艺片,一个天才作家对梦想与好作品的极致追求,都有些到了癫狂的程度,现实与幻想交织,孤独的人生与向往自由的灵魂。 影片播放后,各有各的理解,人生、现实、幻想……每个人的理解都不同,总体的评论还是不错的。 景熙当初还凭借这部电影拿了奖,还是含金量比较高的奖,不过也因此,那段时间递来的本子大致都与这部电影差不多,不是好的程度差不多,是角色与剧情差不多。 景熙当时挺无奈的,只好以学业为重推了,后续被人拍到在外旅游的照片,还得罪了一波人,好在他不完全靠娱乐圈吃饭,要真完全靠娱乐圈吃饭,就另当别论了。 “以为我们这些老头子不看电影是吧?”聂慎书打趣道。 景熙飞远的思绪拉回,“没有没有,我怎么会这样想?只是……”抿了抿唇,有点害羞,“我不太好意思。” “哈哈,拍的很好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还看过你许多作品呢。”挤了挤眼睛。 景熙笑了起来,想象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伯伯,还是个非常儒雅的老伯伯做出这副动作,是真的很有意思。 …… 楼下的两人在谈论着景熙拍摄过的作品,楼上的两人自然不仅只是为了收拾行李。 “姑姑,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温泽也没急着收拾行李。 温舒沁头伸出门外看了看,收回头拉上了门,“当着小景的面不方便说些私密的话,这才跟着你上来的。” 温泽也略微无奈,“姑姑,我们还没到那份上。” “我知道,”温舒沁说,“但万一呢?” “姑姑,我三十二岁,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年轻人了。”温泽也说。 “我知道。” 温舒沁的话让温泽也疑惑,既然知道,那还有什么要说的? “两个男人之间的事,姑姑是了解过的,”即使门关紧了,温舒沁还是压低了声音,“小景年纪小,你要让着他点,也要教教他。” 温泽也整个人都快烧着了,“姑姑,这……”咬了咬牙,声音细若蚊蝇,“这我知道,您不用太操心。” 温舒沁拍拍温泽也的胳膊,“不是姑姑偏心,两个人过日子嘛,要互相磨合,互相谦让,这日子才能过得和美。” “我知道,您放心,”温泽也说,“小景是个很好的人。”动手收拾行李,把今天发生的事挑着讲了讲。 温舒沁越听脸上的笑越明显,“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若是遇见意见不合的地方,尽量说开,吵架都可以,尽量别在心里留下疙瘩。” 温泽也的行李收拾的差不多了,要收拾的本来就不多,最主要的就是换洗的衣物,他平常时间都是住在学校附近的房子,逢年过节或空闲的时候才来姑姑家住。 第244章 “我知道的姑姑。”温泽也回答。 “那就下楼,一起说说婚礼的事。”温舒沁说。 听到“婚礼”的景熙与温泽也互视,然后面对温舒沁,“姑姑,我都可以的,看姑姑你们的安排。” “下个月有个吉时,你们想想要邀请哪些人?之后姑姑才好安排。” “两天后发给姑姑可以吗?”景熙问,他后面还得跟吕姐商量商量。 “一周之内都可以,不急的。”温舒沁说。 “时间会不会太紧了?”温泽也问。 “别操心,”温舒沁睨了温泽也一眼,“只要做好让你做的事就行。”转头对着景熙又是和风细雨,说了些婚礼风格和选的场地的事。 景熙都是看姑姑的,他没有特别偏爱的地方或风格。 “那就这样,你们准备你们要邀请的宾客名单,剩下的我会安排好。”温舒沁早两年就在想着婚礼的事了,想要安排起来得心应手,她不差钱,大部分的事情都能花钱解决,她只用把控大方向就好。 “姑姑,需要我帮忙吗?我最近都没工作,”景熙说,“或者,让我的经纪人来给你打打下手。” “不用你来,你和泽也多相处相处,”温舒沁拒绝,“你的经纪人?那倒可以,她对你肯定更了解。” 不在此处的吕瑭,听我说谢谢你,有你是我的福气。 等到结束,温泽也都没再能插上一句话。 拉着行李箱回家的路上,温泽也还有点懵,他今天结婚了,再过一个月就是婚礼,而前两天他还在被催婚。 “泽也哥是觉得太快了吗?”景熙问。 “没有,”温泽也否认,他只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挺好的。” “那就好,”景熙晃了晃与自己牵在一起的手,“泽也哥不用担心,我们会幸福的。” “当然,我们会幸福的。”抬起景熙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了个吻。 到家后,看着把行李箱往自己房间搬的景熙,温泽也忍俊不禁,“小景,你会不会太急不可耐了?” 景熙动作滞了滞,随即理直气壮道:“我们已经领证了。” 温泽也帮忙把自己的衣服挂入衣柜中,眼神很温柔,“对,我们领证了。” 景熙的动作更加理直气壮了,只是等洗完澡要睡觉的时候,看见靠这床头看书的温泽也,脚步久久迈不动。 温泽也扶了扶眼镜,“怎么了?害羞了吗?”放好书签合上书,抬头笑问。 第141章 盒子 景熙挪着到了床边,慢慢地爬上了床,拉起被子把自己盖严实。 温泽也将书放到床头柜,侧身拉了拉景熙的被子,“别捂着自己?” 景熙又缩了缩,“睡觉,我困了。” 温泽也觉得好笑,摘了眼镜,顺手关了灯,“晚安。” “晚安。”景熙闷闷地回,处在黑暗之中,他把脸露了出来,悄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他的确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更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滋生。 睁着眼睛,没有多少睡意,除了小时候,他再没和人同睡过一张床,此时他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能听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以至于是能听到那轻微的心跳搏动声。 他更知道,这是自己合法的伴侣,只要他想,他们之间能发生更亲密的事,不只仅限于单纯的同被而眠。 但索要亲吻,都只敢亲脸颊额头这些部位的人,想要发生更亲密的事儿,还得等等。 温泽也翻了个身,景熙身体瞬间紧绷,然后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叹息声,感受到身旁的人坐了起来,下意识伸手过去,手落到了劲瘦的腰上。 “小景,怎么了?”隔着黑暗,这句温柔的问话,再加之此刻的场景,滋生出了异样的暧昧。 景熙慌忙收回手,“这、这应该是、是我问泽也哥的?”话说的磕磕巴巴,刚滋生的暧昧,就这样消散了。 “我去睡客房。” 景熙这次不是伸手了,是直接整个人地扑了过去,紧紧搂着温泽也的腰,“我们今天刚领证,你就想分房睡。”凶巴巴的。 温泽也顺了顺景熙的头发,“和我睡,你太紧绷了,会休息不好的。等再过段时间,我们的感情更加深的时候再一起睡,好不好?”这和哄人无异。 景熙拽了拽,让温泽也重新躺到了床上,手还搂着人不放,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温泽也任由小孩动作,躺在一个热烘烘的怀抱中,最开始是不自在的,慢慢就坦然接受了。 景熙用头蹭了蹭温泽也,“睡觉。” 温泽也有一瞬怀疑是小朋友下的套路,但不管是不是套路,他们领证了,他们之间无论是怎样的亲昵都是合法的。 景熙嗅到了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沐浴露香味,却觉得泽也哥身上的更香,还有丝若有若无的清淡甜味,在这样美好的味道中,陷入了安眠。 后半夜,室外飘起了细小的雪花,气温降得更低,床上的两人更紧地挨到了一起,姿势不知不觉中也有了变化。 第二天率先醒过来的是温泽也,他不是被生物钟叫醒的,他是被鬼压床的噩梦吓醒的。 脑子清醒后,他明白他为什么会做噩梦了,景熙的大脑袋压在他胸口上,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脚也与自己的脚缠在一起。 还好手能动,轻轻地把景熙的头推离自己的胸口,长长舒出口气。 第245章 景熙不舒服地皱了皱眉,闭着眼睛蹭到了温泽也的颈窝处,再次陷入安眠。 温泽也想试图将两人分开,他醒了就不喜欢再赖床,却发现只要他一动,景熙就会不满地“哼哼”两声,他怕他再动作,把人弄醒,只好拉了拉被子,将两人都裹严实,再次闭上了眼睛。 外面的寒风呼呼地吹,打扰不了室内安眠的两人。 时间又过了三个小时左右,景熙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对上一双清透温润的眼,被吸引的般凑上去,在人脸颊上落下个湿漉漉的咬痕。 温泽也微微讶异,“小景,醒了就起床吧。” 景熙闭着眼睛在温泽也身上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儿,“不嘛~我好困哦~” 温泽也胸口酥酥麻麻的,还有发丝扫过自己的脖颈下巴,有些不自在,推了推景熙的头,“十点了,起床吧,今天去我家,我的假期结束了,明天我要开始工作了,或者你留在家里也行,平常时间还可以去找姑姑、姑父聊聊天。” 景熙瞬间清醒,抬起头,“起床,收拾东西,今天我们在外面吃。” 景熙突然的动作让冷风灌入被子里,两人都冷的缩了缩,“快快快,开空调,昨天我看天气预报,今天气温还挺高的啊?” 温泽也调了空调温度,“天气预报,一般都不太准。”摸摸景熙乱糟糟的头发。 暖暖的甜甜的,景熙觉得他还能睡。 “没那么冷了,起床吧。”温泽也道。 景熙不情不愿地起床,但想到等一会儿就能搬到泽也哥家,又开心起来了。 洗漱换衣好,景熙就开始收拾东西。 温泽也看着没一会儿就被翻得乱糟糟的房间,走到景熙旁边,“小景,你要收拾些什么?我帮你收拾。” 景熙回头一看,有点尴尬,“没事的,很快就好了,泽也哥,你先去忙你的。” 温泽也依旧不太放心,顾及到小孩的面子,还是走出了房间。 景熙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坐在床上,陷入沉思,不对呀,他记得就在这里的呀,怎么没在了?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不可能乱放的啊。 掏出手机给吕姐打电话,在那边接通后就问:“吕姐,你有没有进过我的房间?” “我怎么会进你的房间?”吕瑭反问,“什么东西找不到了吗?” “一个雕花的木盒子,我记得我一直放在衣柜里的呀。”景熙说。 “是那个装了一堆翡翠的盒子吗?” “嗯嗯嗯~”景熙点着头。 “你放到了书房里,你忘记了吗?”吕瑭摸不着头脑,景熙的记忆一向好,还是如此珍贵的东西,怎么会忘记? 景熙愣了愣,“可能是一直放衣柜里,一不小心就忘记我拿出去了,”又转移话题,“对了,我和泽也哥的婚礼大概在下个月,这是姑姑的电话号码,婚礼的事你给姑姑打打下手,要邀请的宾客,你肯定比我更了解。” “会不会太急了?”吕瑭被转移了注意力,“但你们两天不到就领了证,婚礼一个月,好像也算不上太急。情况我知道了,我会办好的,你和温教授好好相处就行。” “那就这样,婚礼有情况就和我说。”景熙在那边应了一声后挂了电话。 提着行李箱走出房间,走进了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木雕盒子,静默地盯了片刻木雕盒子,拇指轻轻拂过那些花纹,放下行李箱,打开卡扣。 那是一套首饰,浓郁的翠绿高贵典雅,合上又打开一层,依旧是一套首饰,艳丽却不显庸俗,是只显贵气的紫。 指尖轻触那一件件饰品,温凉细腻从指尖传递。 心跳的速度变得迟缓,“砰~砰~砰……” 吐出口气,卡扣重新卡紧,抱着首饰盒,提起行李箱走下楼。 温泽也正坐在沙发上,在景熙下楼的那瞬间就迎了上去,接过景熙的行李箱,对着那个首饰盒有一丝疑惑,但并未发问,“现在走吗?还是等吃完早餐再走?” “今天去外面吃,”景熙说,“开我的车走。” 温泽也没有拒绝,下到车库,几辆车都很中规中矩,不如他想象中的有跑车之类的。 “开这辆,性能好。” 温泽也走过去,原来是他想多了,他面前是辆线条流畅漂亮的黑色跑车。 “昨夜下雪了,路面可能打滑,这辆性能最好。”景熙解释。 温泽也眼神微动,他想起了有关景熙父母的事,他们是因为车祸去世的,时节恰好是冬季,因为路面打滑,乘坐的车滚落山崖,景熙的父亲护住了母亲,父亲当场身亡,母亲经过抢救,却也没能活下来。 亲了下景熙的额头,“好。” 景熙被亲的有点懵,摸摸额头,在温泽也的脸颊上回了个吻,“我们走吧,等会儿吃完再回家。” “可以。” 景熙研究了一下,把行李箱放到了后座,自己拉开副座的车门坐进去。 温泽也笑了起来,坐进驾驶位,系好安全带,侧头看景熙,他安全带早就系好了,怀中抱着木雕盒,“想吃什么?” “看泽也哥的,我超好养活的。”景熙在车启动后,回答的声音略微有点紧绷。 温泽也认真开车,尽量把车开的平稳,也没在和景熙交谈。 景熙指腹抚摸过盒子上的花纹,那是两只鸟,两只鸟都各只有一只翅膀一只眼睛,而两只鸟挨得很近很近,两只翅膀都舒展,是飞翔的图案。 第246章 划过那些花纹,侧头看着温泽也,一直等到车停,才收敛了眼神,透过车窗朝外看,是家餐厅的门口。 “小景,先进去,我停好车就过来。”温泽也开口。 景熙拿出口罩眼镜戴上,抱着盒子下车,温泽也想说什么,又没有开口。 景熙自然是注意到的,但并没有将盒子放下。 雪已经停了,地面上只有湿润的雪水,枯木上到残留着些许薄薄的白雪,可能是气温低的原因,路上的行人很少。 温泽也没过多久就走了过来,“小景,不是让你先进去吗?怎么不听话?”握着景熙冰凉凉的手,拉着人走近了餐厅。 “想等泽也哥……我下次会听话的。”见温泽也表情变化,景熙立马乖乖认错。 “说好了的?”温泽也拿出张卡,服务员看见后在前引路。 景熙点头,“说好了的。” 一直上到三楼,进入一个包厢。 “看想吃什么?”温泽也问。 景熙过眼前的菜单,开口点了几道他爱吃的菜。 温泽也听着听着不太对,怎么有好几道都是他昨天做过的?叫法可能不一样,但菜就是那样的。 “泽也哥呢?” 温泽也回神后又点了两道,等服务员退出去后,才问:“小景,那边有置物柜。” 景熙低头看向自己一直抱着不放的盒子,“泽也哥,你要不要猜猜里面是什么?” 第142章 接吻 温泽也摇头,“猜不到。” 景熙爱惜地摸了摸上面的花纹,“我本来想回家之后再给你的,但好像区别不大,”打开了盒子的卡扣,翡翠首饰露了出来,“这是我父母为我准备的,让我以后送给我另一半的。”举起递到温泽也面前,“泽也哥,你喜欢吗?” 温泽也看到首饰的时候没有多惊讶,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但当真正看清的时候,忍不住看向景熙。 景熙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你看他们多好啊~”这个首饰盒是比较大的,原因也很简单,一半是女士的首饰,另一半是适合男士佩戴的饰品,“他们连我以后会喜欢男的都考虑到了。” 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放在此处,似乎并无不妥。 温泽也接过首饰盒,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上前将景熙揽到了怀中,安抚地摸摸他的头,摸摸他的背,“小景,别难过,他们肯定也不希望你一直沉湎于他们的逝世中,你应该过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这样他们在天上看着也会替你高兴的。” 景熙埋在温泽也的胸膛处,收紧的手臂,想更深的埋入他怀中,最好能进入他的心脏,嗅到了清淡的茶墨香,起伏较大的情绪,被很好的安抚下来。 克制地放开手,“很快就要到他们的忌日了,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墓地见见他们吧,爸妈也应该看看我找到的对象。” “好,”温泽也应了一声,又犹豫地说,“我们的婚礼需不需要改时间?” “没事,爸妈不会介意的,或许他们很愿意见到这场婚礼,见到我和你过得幸福。”景熙说,“东西你收下,用得到的时候可以用,用不到的时候就放盒子里,今天翻了好半天才翻出来的。”表明的意思就是,你不用太在意,我都会忘了它在哪。 温泽也凑近景熙,在他眼角亲了下,“小景,我们会幸福的,东西我肯定会妥当保存好,一天天的别多想。” 景熙眼睛控制不住地眨了眨,搂住温泽也的脖颈,“我可以亲亲你吗?” 温泽也,“当然,在我们之间,这不是一件需要过问的事。” 景熙靠近温泽也,呼吸交缠,缓缓地,轻轻地,在温泽也唇上贴了下。 “笃笃~笃笃~” 景熙慌乱地松开手,表现的很手足无措。 温泽也拉着人坐回座位上,“没事的,”轻声安抚,又提高声音说:“请进。” 景熙砰砰乱跳的小心脏,一时半会儿冷静不下来,眼睛有点湿漉漉,脸颊也有点泛红,侧身面对温泽也,避着送餐的服务员。 温泽也眼睛微微瞪大,随即脸上漾开了好看的笑,“小景,好可爱。” 景熙咬了咬牙,更想咬泽也哥一口。 温泽也自然没多少恶趣味,他说的是实话,真的很可爱。 服务员们离开关上门,景熙气哼哼地咬了温泽也的脸颊一口,就不理他了,自己吃自己的饭。 温泽也当真无奈,“乖,吃慢点,别噎着自己。” 景熙放慢吃饭的速度,却也没和温泽也说话,让泽也哥要嘲笑他,他要不理泽也哥十分钟。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温泽也看着景熙赌气的小模样,多吃了半碗饭。 …… 吃完饭回到家,温泽也先把首饰盒找了个地方妥善放好,才到了景熙的身旁,想起了小井经常挂在口边的话,“小景,我们刚领证,你就要对我冷暴力吗?” 景熙不可置信地看温泽也,看着他脸上怎么都压不住的笑,把人扑到了沙发上,气愤又委屈地拱来拱去,“我冷暴力?我哪里冷暴力了?明明就是泽也哥嘲笑我?你怎么还能倒打一耙的?” 温泽也被景熙的模样逗得笑出了声, “你还笑?你还笑?”景熙悲愤极了,凶狠地咬在温泽也的唇上。 两人的动作都僵了僵,景熙心一狠,跳下沙发,跑进了房间。 第247章 温泽也摸了摸自己唇上的牙印,看着那仓皇跑开的背影,怎么都忍不住自己的笑,小景,真的很可爱啊~ 景熙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洗脑,那是自己的合法伴侣,是自己的合法伴侣,做什么都可以,有骨气一点好不好?在那种时候怎么能跑? 温泽也走进了房间,瞧着在床上当缩头乌龟的人,走了过去,拉了拉被子,“乖,别捂到自己。” 景熙你要有骨气,不能害羞,动作却是把自己捂得更紧了。 温泽也实在忍不住了,手上加大力气,拉开了被子,看着把自己捂的脸颊红扑扑的小孩,俯下了身,“小景,你真的有二十二岁了吗?”好纯一小孩。 景熙拽住温泽也的胳膊,将人拉到了床上,感受到身上的重量,只有一个想法,泽也哥好轻啊~ 在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压住了他的后脑勺,让他的唇与自己的唇紧密相触,竟然敢看不起自己,他要让泽也哥知道,小瞧人是会吃亏的。 温泽也不但没有反抗,在小朋友愣住后,先试探地伸出了自己的舌,很轻易地就扣开了另一个人的齿关,寻找到了那一条舌,有点僵硬,有点不知所措,温柔地引导,带着它嬉戏。 景熙脑袋一片空白,手上的动作松了,只松松地勾住温泽也的肩膀,沉浸入这个吻中,美好的如同身处在梦境中。 一吻结束,温泽也蹭着景熙的唇角问:“还生气吗?”表现的大有只要景熙回答还生气,就一直吻到他不生气为止。 景熙眼神懵懵的,明显是被亲懵了,“还要亲亲。”回答倒是很从心。 温泽也觉得自己有点太欺负小朋友了,只是小朋友这样也太可爱,太招人喜欢了吧!他怎么能忍得住? 第二个吻的时候,景熙比刚才好了点,知道主动回应了,这感觉太美妙太好,让人根本停不下来,甚至他有点想更进一步。 温泽也拉住小朋友不规矩的手,安抚地亲亲他的唇,“小景,我们的进度已经很快了。” 景熙抱住温泽也,只是抱住,再未有其他动作,只要一想到方才发生的事,他就无法抑制地红了脸颊,可想着想着就有点不对劲寻上了门来,脸也不红了,心跳速度也平缓了。 “泽也哥,”扒拉着与温泽也面对面,表情很严肃,还莫名有点委屈,“你,你是不是,是不是……算了。”又缩回到温泽也的怀中,整个人陷入emo当中。 温泽也一开始还没想明白,等想清楚,就想把这小朋友揪起来打一顿,“起开,你个傻子。” 景熙把人抱得更紧了,眼泪说掉就掉,“泽也哥,我们,我们才刚领证,你,你就欺负我,我要去告姑姑。” 温泽也这时才更清晰地认识到,自家对象是个演员的事实,要不是他清楚谁更占理,都要怀疑真是自己欺负了人家。 景熙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不为所动的温泽也,心里叫糟,怎么好像不管用?难道泽也哥真的那么狠心吗?还当真生出了点真情实感的伤心。 “好啦,别哭,”温泽也扶着人坐起身,拿了纸巾过来替人擦眼泪,“明明是你先怀疑我的,我都没哭,你哭什么?还要找姑姑告状,你多大了?”嘴上说的有多凶,手上动作就有多温柔。 景熙低低说:“喜欢你。” 温泽也对着低眉顺眼的景熙,心软的不能再软,“我也喜欢你,只喜欢过你,只和你交往过,不能说交往,我们是一步到位,只与你接过吻,你不能因为我比你熟练,就怀疑我吧?是不是你没理?” 景熙点头,一张帅气的脸都显得蔫蔫的,“我错了。” “乖啦,不是怪你,”俯下身亲了亲景熙湿漉漉的眼睛,尝到了咸涩的味道,“去洗洗脸,我帮你收拾行李。” 景熙低“嗯”一声,起身走进了洗漱间,从镜子中看到自己的模样,委屈巴巴的表情,哭过泛红的眼,亲吻过红润的唇,捧了把水扑到脸上,掩盖住翘起的唇角。 整理好表情走出去,他的衣服都已经挂到了温泽也的衣柜里,被两人弄乱的床也拉平整了。 房间里没人,走出房间,“喝水。”温泽也端着杯温水朝自己走来,景熙接过水,“谢谢。”喝了两口。 气氛属实的尴尬,“晚饭想吃什么?”温泽也打破尴尬,他怕小朋友再跑了躲起来。 “今晚订餐或去外面吃,明天泽也哥要去上课。”景熙回答。 温泽也拿自家的小朋友没办法,真是个无比招人喜欢的小朋友,“好。”又紧接着说:“小景,你平时空闲的时候做些什么?” 景熙想了想,没有工作没去旅游的他,一天不是在cos忧郁美男,就是在cos中二少年,这太说不出口了。 “打游戏。”有点心虚 “挺好的,”温泽也摸摸景熙的头,“家里正好有两台电脑,小景教我玩好不好?” “嗯嗯。”景熙欢快应下,能和泽也哥一起玩,他就很开心了。 接下来的时间一开始是景熙教温泽也玩游戏,很快景熙就发现了,脑子好的人,学什么都快,后面就变成了两人一起玩,游戏里大杀四方,吃饭的时候还有点意犹未尽。 温泽也听着景熙兴致勃勃地讲刚才的游戏,没做扫兴的事,跟着应和。 一小点的尴尬让喜悦冲刷的干干净净,吃完饭,一起看了场电影,时间差不多了,就洗漱睡觉,温馨流淌在两人所处的空间中,填补的满满当当。 第248章 第143章 惊喜 第二天清晨,景熙感觉自己怀里空空的,睡得不太安稳,伸手摸索,什么都没有,睁开眼睛,温泽也正放轻动作下床,“泽也哥~”含含糊糊的。 温泽也转过身,拉了拉被子,轻声哄:“小景,还早,你接着睡,我去上课了,等下早餐会放保温箱里,你起来的时候记得吃。” 景熙想起床的,又实在困倦睁不开眼,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清醒,脑子懵懵的,对于早上发生的事,想不清楚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看到空荡荡的另一边,想应该不是自己在做梦。 起床洗漱,吃早餐,偌大的客厅很空,以前他不喜欢外人侵入他的空间,他觉得一个人很自在,自从和温泽也结婚后,他的空间里永远有着另一个人的位置,而今空下来,很不自在,怪怪的,做任何事都非常不得劲。 在各个房间晃了一圈,还在跑步机上运动了一小时,又在游戏室打了两把游戏…… 最后瘫到沙发上,抱着抱枕一顿捶捶捶,长长叹了口气,明明不过几天,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头埋到软乎乎的抱枕中,似乎能嗅到温泽也的味道,猛地抬起头,脑中冒出个大灯泡,他有了个绝妙的注意。 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给泽也哥,询问他这个学期的课表。 他也没干等着消息回复,踩着拖鞋走进房间,先透过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天没有下雪,不过也没有出太阳,乌沉沉的黑云压顶。 转回走到衣柜前,目光一一扫过他的衣服,手机一震,是温泽也回消息了,课表发了过来,还有一句话, 泽也哥【小景,今天中午,我可能没办法回来陪你吃饭了,你看你想吃什么,到时候我给你点。】 距离吃饭时间还有两小时左右,景熙坐在床上先把消息回了, 景熙【泽也哥,不用操心我,我肯定是不会放自己饿着的,你更要关心关心自己。】 温泽也看到消息后眉眼舒展,低头回复这条消息, 泽也哥【小景,下午我会早点回家的,吃草莓蓝莓吗?回家的时候带点给你。】 景熙【好呀好呀~(比心.jpg)(爱你么么哒.jpg)】 温泽也看着两个可爱的表情包,又想起景熙,心软软的,非常想现在就见到他。 泽也哥【我想你了,小景。】 景熙看清跳出来的消息,握着手机在床上滚来滚去,原来不仅仅他这样啊? 拉整齐的床滚得乱糟糟,衣服与头发也滚得乱糟糟,在一片乱糟糟中,景熙一个一个的敲出字, 景熙【泽也哥,我也想你,超想哒~(哭哭.jpg),想泽也哥的抱抱,想泽也哥的亲亲(哭哭.jpg)】 泽也哥【摸摸头,摸摸头,我今天只剩中午一节课了,到三点十五,下课就回家。】 景熙【好哒~(小熊乖乖点头.jpg)】 温泽也指尖发痒,如果小景在面前,他肯定会摸摸小景的头,可惜小景不在,看一眼时间, 泽也哥【小景,我要去上课了,等之后再聊。】 景熙【三花猫招手说好.jpg】 —— 景熙收起手机,从衣柜中拿上衣服三两下换好,找了一顶毛茸茸的毛线帽戴着,拿上眼镜口罩围巾,就迫不及待地出门了,他要给泽也哥一个惊喜。 房子离学校并不远,步行过去最多二十分钟,路过一家花店,放慢了脚步,转进花店,订了一束花,和他们说大概四点来拿,出门的时候手中拿了一只红玫瑰。 他这不是想着在学校中,还是不要弄得太招摇,才没直接抱着一束花来学校的。 到警卫室登记了信息,可能大部分都是同龄人的原因,没有多少人把目光投到他身上,一路走得很顺利,按照今天泽也哥的课程表,找到了对应的教室。 从后门悄悄观察了下,教室里正在小组讨论,趁无人注意时一溜烟地跑了进去,动作非常麻利敏捷。 后座一男同学还给景熙让了位,“哥们儿~课都上了小半节,你还来干嘛?还连书都没带?”非常不见外地询问。 景熙小心藏好玫瑰花,没让人看见,“来晚了,来晚了,我是听说温教授长得很帅,来见识的别班同学。”声音有微微的改变,沙哑带着点鼻音,好像是感冒了般。 “但你这时机挑的不好啊~第一节课温教授都是要提问的,抽到你就好玩了。”男同学幸灾乐祸。 “不怕,”景熙有恃无恐,“我……咳咳,我好色不怕死。”他也察觉出自己语气的不对,立马找补。 “哥们儿~你……你不会是同吧?”压低了又压低声音。 景熙“嗯嗯”,又接着说:“别讲了,讨论结束了。” 男同学按压住自己疯狂躁动的八卦心,正襟危坐地听课。 不仅只是男同学这样,经过景熙观察,他发现整个教室里的同学都一副很认真的模样,他感觉有点奇怪,泽也哥一个脾气好又温柔的人,他班级里的情况怎么是这样的? 悄咪咪地看向讲台上的温泽也,好像是他没见过的泽也哥唉!矜贵斯文,讲起课来不急不缓,谈古论今,讲的深入浅出,他这个不学文学的,都听得津津有味。 慢慢地,他好像明白学生们会这样表现的原因了?这密集的提问几个意思?冷冷的,严肃的要死。 第249章 景熙缩了缩脖子,突然背脊有点凉凉的,还有点发毛是怎么回事? 等他重新直起脖子,就与温泽也对上了目光,下意识地,他真就是下意识地垂下了头。 他听到隔壁座男同学的碎碎念,“完了,完了,温教授注意到我们这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景熙跟着紧张起来,有点想缩到桌子底下,一到他熟悉又略微陌生的声音响起在离他不远处,“请这位同学起来回答下这个问题。” 就离他两米,从他低着头的这个视角能看见那两条笔直修长的大长腿,黑色的西装裤衬着有种禁欲的味道,悄悄抬头,四目相对,他敢确定,泽也哥一定一直看着他。 尴尬地眨眨眼,又讨好地笑了笑,只是可能他暂时忘记了,他现在裹得有多严实,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温泽也听人说完答案,没多做评价,走到了景熙的桌旁,弯下腰轻声询问:“你怎么来了?” 毫不夸张,完全毫不夸张,景熙的耳朵刷地就红了,头更低了些,“你当我不存在,快上你的课。”要哭不哭的。 温泽也拿小朋友无奈,要来的是他,害羞的也是他,但心里又是十分欢喜的,直起身,继续讲课。 同学们敏锐地察觉到,温教授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整一和风细雨,除了提问这点不好外,完完全全像变了个人,而注意到温泽也打招呼这幕的同学并不少,好奇地往后看,在温泽也的再三提醒下,才不敢再朝后看。 景熙尴尬死了,以前面对再多目光都没当下这么尴尬,他就好像个青涩懵懂又毛躁的男孩子,为了喜欢的人,做出件在他看起来极为浪漫的事儿,偏偏等这件事儿真正发生时,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有多幼稚。 “哥们儿~你和温教授什么关系啊?”男同学完全为了吃瓜不怕死。 景熙拉了拉口罩,拉了拉帽子,推了推眼镜,非常之手足无措。 “好好听课,”又低头咳了两声,“脖子疼,不想说话。” 这表现,愣是再想吃瓜的人,都不好再询问。 景熙一节课都如坐针毡,想跑又不好的跑。 温泽也自然是感觉到了,为了让自家小朋友不装鹌鹑,只好不再过多关注小朋友那处。 终于熬到了下课,景熙从没觉得哪节课上的这么煎熬,但这不可否认,是一件极其有趣儿的事。 温泽也在下课后就一直关注着自家小朋友,见他从后门窜了出去,和只灵活的兔子似的,拿上自己的教案走出了教室门。 景熙就站在墙边,个高腿长,即使裹得很严实,也是吸人眼球的。 温泽也走了过去,很多同学拥挤出教室,两人挨的欲近,“小景,你怎么来了?” 景熙不好意思地低低头,“想见泽也哥。” “一起回办公室。”温泽也没做出过于亲密的动作,他看得出小朋友的紧张。 景熙跟着温泽也回了办公室,在门关上后松了口气,更加不好意思地拿出藏了一节课的玫瑰,“我,我怕,怕给泽也哥……”没等他磕磕巴巴的话说完,人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搂住了。 “见到小景,我很开心,很欢喜,特别特别惊喜。”温泽也都有点语无伦次了,他当时的状态,他都怕课讲错,还好那些知识都已铭记于心,不然情况是未知的。 “其实我有点不好意思,感觉我好幼稚哦~”景熙回搂温泽也。 “没有啊,是个超级大的惊喜。”温泽也松开怀抱,摘掉景熙的口罩眼镜,吻上了他的唇,浅尝辄止到逐渐深入。 景熙担心着玫瑰会被压坏,但吻着吻着,就没心思顾及了,脚步错乱间,温泽也坐到了小沙发上,而景熙坐在他腿上。 玫瑰落在扶手上,景熙双手都环住了温泽也的脖颈,脑中只要回想到上课时的泽也哥,他就怎么都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之情。 不知谁的牙磕破了谁的唇,有淡淡的血腥味逸散在唇齿间,景熙情绪有点亢奋,在胸腔中的空气被汲取而空分开换气时,没忍住在温泽也的脖子上咬了口。 第144章 日常 温泽也倒吸一口凉气,小朋友什么时候有了这个癖好? 景熙听到温泽也的吸气声,回过了神,讨好地伸舌舔了舔,“泽也哥,抱歉抱歉,一下没控制住。” 温泽也被舔的不自在,推了推毛茸茸的大脑袋,“好了好了,没怪你。” 景熙又黏黏糊糊的换了个地方啃咬,没在意温泽也那不痛不痒的抗拒。 “你差不多就行了。”温泽也手上的力稍微加重了点。 景熙觉得自己的便宜已经占得够够了,只是静静的与温泽也抱了会儿,很安心舒适。 温泽也拍了拍景熙的背,“起来了,我们去吃饭吧。” 景熙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注意到温泽也脖颈上留下的痕迹,有一小丢丢的心虚,“泽也哥,这会不会不太好?”伸手指了指。 温泽也不用看都能想象到是怎样的痕迹,理了理弄乱的衣服,“没事的。”扬了扬自己的手,示意无名指上的戒指。 景熙笑了起来,抵着温泽也的肩蹭了蹭,“温教授,你好好哦~” 温泽也耳朵麻麻的,小朋友好会撒娇呀,“乖,我去食堂打饭,你在这里等一会,好不好?” “好,”景熙松开手退后,“泽也哥要早点回来哦~” 第250章 “会的。”再次理理衣服,才走出办公室。 景熙捡起由扶手上掉落在地的玫瑰,还好看上去并没有任何问题,顺手放到办公桌上,人坐在滑轮椅上,脚一蹬,椅子带着人往后退,很开心,很开心,真的超开心。 双手捂住脸,笑声闷闷的,从喉咙中发出,渐渐地他感觉手掌心变得湿湿润润。 对一个人心动是件很容易的事,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而对自己则包容又温和,纵容又宠溺,这谁能不喜欢啊?特别是他有一个最主要最重要的前提,他们结婚了,他们领证了,他们在法律意义上是一家人。 做了两个深呼吸,平复下因兴奋开心引出的其他情绪,从抽屉中拿出纸巾擦了手和脸,对着手机的镜头整理自己的形象,确保一切正常。 摸了摸手上戴着的戒指,他可真幸运啊,能遇到泽也哥。 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没等收起,手机上跳出一条消息, 吕姐【这周末有场话剧会在我们市出演,是上部戏和你搭戏的前辈出演的,他给我们这寄了票,你看看要不要约着温教授去看话剧,要去的话我把票送来给你。】 这时景熙听到了开门声,笑着抬起头,是个陌生的男人,收敛了脸上的笑,没等他开口, 就听到男人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温教授的办公室?” 景熙拉了拉围巾,勉强遮住半张脸,“先生,一般进别人的办公室,请先敲门。” “你还没回答你是谁?是学生吗?在温教授的办公室做什么?还坐在他椅子上?”男人走进了办公室,用咄咄逼人的眼神看景熙。 景熙撇了一下嘴,“你又是谁?管那么宽做什么?和你有关?” “我是温教授的同事兼好友,啧啧~不会又是个对温教授心生觊觎的吧?”有点不屑的目光扫过办公桌上那一支孤零零的玫瑰,“学生就应该有个学生的样子,别做些痴心妄想的梦。” 景熙眼神非常奇异,“你喜欢温教授?” 男人没想到景熙会问的那么直白,神情有所变化。 景熙眼神更加奇异了,此时一件更加巧合的事情发生了。 “蔡教授,你为什么在这?”温泽也提着打包好的饭菜走了进来。 “温教授,我找你有点事,推门就发现有个学生坐你位置上,正和他交涉呢。”冠冕堂皇,笑呵呵的。 景熙不好让人唱独角戏不是,“泽也哥,这周末有空吗?刚才吕姐发消息告诉我,我一前辈寄了两张话剧票来。” 姓蔡的教授脸色不是很好,目光在两人间游移。 温泽也把饭菜放到小茶几上,他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心里却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小景,我有空的。”先回答了景熙,又对着蔡教授说:“蔡教授,这是我爱人。”没有介绍身份,他还是知道小朋友裹这么严实来见他是为他好的,他不可能不领小朋友的情。 景熙真忍不住了,对着温泽也眨眨眼睛,眼睛都笑了弯起来,谁能想到巧到这种程度?虽然他也有点不高兴啦,不过看看泽也哥这样貌气度家世,要没两个爱慕者才奇怪吧? 温泽也摸不着头脑,“蔡教授,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不急的话可以等会儿再说吗?” 蔡教授脸上的表情很僵,“怎么都没听说温教授结婚了?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这两天的事,下个月的婚礼,会给大家发请柬的。”温泽也回答。 蔡教授胡乱应承两声,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匆匆离开了。 温泽也去关上了门,才转身到了景熙面前,“才这一会儿,发生了什么?” “这要我问泽也哥好不?”景熙解掉了围巾,脸捂的红扑扑,“泽也哥的爱慕者可真多啊~!”声音拖得长长,故作阴阳怪气。 温泽也先是愣住,反应过来后无奈笑笑,“真要说起来,小景的爱慕者才更多好不好?”语调一变,认真说:“我和蔡教授不是很熟,不是为了撇开关系才这样说的,我们只能算做点头之交,我以前都未曾察觉到他的心思,经过这一遭,以后他应该会放下那点浅薄的喜欢。” “是我不好,我以为我表现的很明显了。”今天散会的时候,他明明才和大家炫耀过他无名指上的戒指,看来做的还是不够。 景熙仰头亲了下温泽也的唇角,“我不在意的啦~优秀的人招人喜欢不是很正常的吗?”笑容很明媚,极具感染力。 两人都吃了一会儿饭,温泽也才兀地反应过来景熙这句话的意思,好笑地给人加了筷他爱吃的菜,自恋的小朋友也很可爱。 “周末是真去看话剧,还是说了玩的?”温泽也没再提刚才的小插曲。 景熙拿出手机划开聊天页面,“难道泽也哥还怕我骗你吗?” “怎么会?”温泽也反问,“只是想再确认一遍。” 景熙顺便单手回了吕姐的消息,说了他和泽也哥要去,让她有空把票送来。 “吃完饭要回家,还是要和我一起去上课?或者留在办公室里?”温泽也问。 景熙收起手机扒拉了两口饭,想到今早发生的尴尬事,想说就待办公室里,又想,他都来学校了,要是留办公室,他还不如回家。 “和泽也哥一起去上课,作为一个蹭课的普通学生,你可不许再找我说话了。”再三强调。 第251章 “好,”温泽也应了一声,又接着说:“这不是早上见到小景太惊喜意外了吗?才会忍不住的。” 景熙被说的不太好意思,转移话题,“泽也哥,你们食堂的饭菜味道真不错,有空我还要来。” “喜欢就多吃一点,但也别太多吃。”是想到了那次的教训。 谈着些日常又琐碎的话题,吃完了平淡的午餐,休息一会儿,就到了上课的时间,中午这节课就没再发生早上的意外与波折,很顺利的上课下课。 一般而言,没课的情况下,教师们是能提前走的,但有些学校会有硬性规定,要到某某时间段才能走,好在温泽也所在的学校并非如此。 所以在他们出校门的时候刚三点半,时间还算早。 “泽也哥,今晚吃火锅怎么样?”景熙询问,“好久没吃火锅了,有点想。” “可以,就是家里没菜了,等会儿我去附近超市买点菜,很快就好。” 景熙想跟着去,可只要一想到万一会惹出麻烦,泄了口气,丧丧的,“泽也哥,以后我叫人定时上门送菜。” 温泽也握住景熙的手,“这不算什么,我们先回家把东西放下。”他手上拿着些需要处理的工作,景熙手上拿着那支有点蔫了的玫瑰。 景熙在快到花店时,说:“泽也哥,我给你买了花,我去拿。”松开手跑进了店里,很快抱着束包装精美的花走了出来,先从温泽也手上接过公文包,才把花递了过去。 温泽也低头看这束花,不是很大一束,能一手拿着,搭配的很漂亮,都是浅色系的浅粉与紫还有白……再配有绿色的草叶作为点缀,是他喜欢的风格,清新淡雅。 “这个是不是需要养在花瓶里?”回家路上温泽也询问,“不然过两天就会枯萎了。” “不用,”景熙说,“枯萎了就放书页里当书签标本,我再给你买。” “这么大方的哦~?”带着打趣意味。 景熙勾住温泽也空闲着的那只手,“想给你送,除了花还有好多好多,最主要的是我的心。”这句话是凑在温泽也耳边说的,很轻很缓,稍大一点的风都能吹散了般。 一个很平常的午后,一段很平常的旅程,说的轻巧又随意。 温泽也不知该如何言语,假话说的像是真的,真话却和假话似的。 第145章 话剧 今天是周末,本来约好了去看话剧的,温泽也却突然有点事要去学校处理,只好约好时间让景熙去学校接他。 景熙提前到了学校门口,依旧是助理开车,他一般是不怎么开车的。 等待这段时间,景熙想起了那个平平无奇的午后,在他说完那句话后,他们沉默无言地朝家里走,直至回到家都没有一句交谈,放好手中的东西,泽也哥只摸了摸他的头,并未多说就出门去买菜了。 景熙有点不懂泽也哥的意思,是以为他在开玩笑吗?还是这过于亲昵了,让泽也哥不知该如何面对? 琢磨不清楚,这几天又有关于工作的事,和结婚的事一起找上门来,忙的没有空闲时间仔细琢磨,自然不可能只有他忙,结婚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泽也哥还每天晚上都要处理工作到很晚,这让他怎么开口询问? 头抵在前坐的靠椅上,他会不会太矫情了一点? “砰砰砰”是车窗被敲响的声音。 景熙侧头看去,对上温泽也温柔含笑的眼神,有两分无措,动作却不慢,往一旁挪了挪。 温泽也拉开门坐上去,“小景,在苦恼什么?是之前商量的场地不满意吗?” 景熙摇摇头,“不是,”挨近温泽也,半靠在他身上,“有点累,不想工作。” 温泽也伸手扶了把景熙,让他靠得更安稳,“不想工作就不工作。” 这过于纵容的话,不像是温泽也会说的,景熙惊讶地抬头,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凑到温泽也面前笑眯眯地说:“我不工作,你养我呀?泽也哥~” 温泽也被近在咫尺的脸晃了神,回答全靠本能。 景熙就听见温泽也轻轻“嗯”了一声,补充似的说了“我养你”三字。 景熙笑倒在温泽也怀中,“温教授,为人师表呀,为人师表。” 温泽也按住景熙让他别乱动,“小景不是我的学生,是我的爱人。” 景熙伏在温泽也的怀里,嗅到他身上独有的淡香,突然觉得他之前琢磨的那件事根本不算是事,泽也哥的态度已经表得很明了,他有什么好琢磨的呢?抱着人蹭了蹭,头发都蹭得乱糟糟的。 温泽也捏了捏景熙的脸,细致温柔地帮他把头发理顺,“这是在车上,不是在家里,注意一点形象。” 景熙乖乖地低头,“知道啦~这不是泽也哥的话太让人兴奋了嘛~!”软乎乎的,像在撒娇。 温泽也理顺景熙的头发,在他额头上亲了亲,“乖。” 景熙弯起眼眸,泽也哥好好哦~他怎么能这么好? 抱着温泽也的胳膊,时不时与他交谈两句,全程都非常愉快。 在到达目的地后,景熙还有点疑惑,明明他感觉还没过多长时间,怎么就到了? 转头看看温泽也,见他流露出询问的眼神,用感叹的语气道:“原来愉快真能加速时间的流逝。” 温泽也,“和小景在一起,很开心。” 景熙戴上口罩,留下一双弯弯的眸,这就是他想寻找的温暖,是家人才能给予的温暖。 第252章 他们两人是在话剧快开始表演时,才进入剧场的,他们的位置在第一排靠中央,是很不错的位置。 同性婚姻法通过不久后的当下,两个男人手拉手的场面已经比较常见了,所以并未吸引到更多目光,投来关注的也不过是因为两人的身材气度过于出众。 景熙两人都是习惯被目光注视的人,没太在意那少少的打量,落座没多久,表演正式开始。 这是一部比较有名的话剧,通过三个时空的交错,多番情感的酝酿,多种人生的演绎,展现了民国一位才女的传奇人生1。 两人未过多交谈,只是相牵的手一直没有分开。 话剧相较于电视剧电影,有独特的魅力,具有极强的感染力,通过演员的表演,调动大家的情绪,让人沉入到所表演的故事中,细细的品悟其中传达的感情与意义。 一场话剧不过两个多小时,但让人深深刻刻地进入了这个故事中,一时情绪还难以抽离。 谢幕,掌声响起。 景熙和温泽也回过神,跟着鼓掌,观众有序离场,但两人没有直接离开,来都来了,不打招呼离开,太失礼了。 来到后台,一个男人迎了过来,他长得不算多出众,但身上自有一股独特的气质,让人一眼就能在人群中看到他。 “小景,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这位就是你先生吗?”笑着打趣。 “何前辈,你就别打趣我了?”景熙与何前辈握了握手,“这的确是我先生,姓温,名泽也。” 温泽也笑着打招呼,“你好。”也同人握了握手。 “不错不错,看着就很相配,婚礼在什么时候啊?”何前辈带着两人到一旁去聊天。 “下个月,没多久了,很快会给大家发请柬的。”景熙挨着温泽也,脸上可能是他都没有发觉的甜蜜笑容。 “我肯定会到场的,来沾沾你们的喜气,让我尽快能找到女朋友。”何前辈说,“对了,老王还拖我问问你,他正拍的这部戏还差个重要配角,你要不要去?不过已临近你们的婚期,怕是他的打算要落空了。”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我大概会去。”景熙说。 何前辈笑不出来了,“怎么回事?你都要结婚了,还有空去搭理他?怎么平常没见你这么积极?” “王导都一再邀请了,我怎么好拒绝呢?”景熙回答,“不算是重要配角吧,王导和我说十多天就能拍完,毕竟我第一部担任主角的电影是由王导导的,我怎么好不去呢?” 温泽也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在车上小景还和他撒娇说不想工作,看看当下小景的表现,果然小景是个很懂事的小朋友。 “这也是,”何前辈说,“不过啊,小景,你记得狠狠敲他一笔,这么不会选时机,怎么都要让他给你一笔丰厚的补偿。”说着说着笑了起来,“让那老吝啬鬼出点血。” “何前辈,你和王导之间的事,可不兴牵扯到我的。”景熙害怕怕地躲到温泽也身后。 “行吧,行吧,现在是有对象护着的人了,就和我们这孤家寡人不一样。”何前辈很没个正形。 “何前辈,等会儿要一起吃饭吗?”景熙发出邀请,对于他说的话,很受用,完全不痛不痒。 “不了不了,你们小两口恩恩爱爱用餐,我去当电灯泡,还吃你们的狗粮,我没那么爱受虐。”何前辈敬谢不敏。 又随便说了两句,就挥别说了再见。 而离开时发生了点小插曲,温泽也先到外面等着,何前辈单独与景熙说了两句话。 “真决定是他了吗?”何前辈不像方才的乐呵呵,很严肃正经,“我看他年纪,少说比你大了十岁,虽然你的姨姨们叫嚣着要找个比你大的,但也没让你找比你大这么多的呀。” 景熙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泽也哥,本身很好很优秀,对我也很好,我们的相处很愉快,年龄嘛,其实没那么重要的。” “你决定就好,”何前辈说,“我们只是不希望你为了结婚而结婚,追寻幸福不是一件错事,可你太急迫了,急迫总易出错。” “我很幸运,”景熙笑得很灿烂,“我幸运的点就在于,我在合适的时间遇到了恰好合适的他,不用太操心啦~泽也哥是个很好的人。” “祝愿你和他一直幸福。” “谢谢。” …… 景熙搂着温泽也的手,“泽也哥,你想不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 “你想让我问吗?”温泽也问。 “当然想啊~”景熙道,“泽也哥若是对我的事没一点好奇,我才会不开心。” “那小景和我说说,你们瞒着我说了什么。”温泽也笑着问,脸上的笑温柔宠溺极了。 景熙拉着温泽也坐上车,“好像也没什么,就是祝福我与你要一直幸福。” “我和小景当然会一直幸福。”温泽也的话说的十分笃定,仿若这件事是件不该有丝毫存疑的事。 景熙实在没忍住,亲了下温泽也的唇,又倒到他怀中,由下至上地注视温泽也,他发现即使从这个角度看去,泽也哥也好看的不行,“温教授,你好会说话哦~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背着我看了教学书?” 温泽也用手遮住景熙那双过于亮堂的眼睛,里面的情感炙热又浓烈,不遮不掩的,不过才把手放上去,又舍不得地收回,“这件事本就如此。” 第253章 景熙想到了刚才看的那场话剧中的一句话,〖人总在接近幸福时倍感幸福,在幸福进行时,却患得患失。1〗 患得患失吗?景熙定定住是温泽也,好像并不,只要安全感给的够,就根本不会患得患失,因为沉溺幸福还不够呢,怎么会生出患得患失之情? “怎么了?”温泽也有点不自在,小朋友今天好像过于感情外露了。 “没有,”景熙先回答了两字,又说:“喜欢泽也哥,我都想象不到,若是我没遇到泽也哥,我的人生将会有多不完满。”也或许会早早结束,这都是说不一定的。 第146章 别离 温泽也顺了顺景熙的头发,低头在他额头上吻了下,“我也喜欢小景。” 景熙摸上温泽也的脸,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泽也哥,今天晚上想吃你做的饭,接下来要有十多天都吃不到了。”委屈巴巴的。 温泽也握住景熙的手,“有空我去探班,可以吗?” 景熙“刷”地睁开眼睛, bling bling亮晶晶的,“当然没问题,我把我助理的手机号发你,你要来提前联系他,让他去接你就行。”他没题发给自己,万一正好在他拍戏的时候收到消息,让泽也哥在外面多等怎么办? “小景,别这样看我,我怕我忍不住天天去找你。”温泽也用手虚虚挡了挡景熙过于炙热明亮的眼。 景熙轻轻笑了起来,空闲的那只手拉住温泽也遮住自己视线的手,将其放在自己脸颊上,“温教授,要有原则呀~不过听到你的话,我很开心。” 温泽也摸了摸景熙的脸,“小景,是个懂事的乖孩子。” 景熙想伸手捂住自己的心脏,wow~这语气、这话、配上泽也哥的脸,叠了一层接一层的心动buff,是种只能自个儿体会到,无法对旁人言明的感觉。 “我该庆幸有工作了,”景熙缓了缓说,“若非如此,天天和泽也哥这么相处,让我怎么把持得住?” 温泽也伸手捂景熙的嘴,“别什么话都往外说,听话。” 温泽也低头一看,发现景熙的眼睛更亮,简直像在发光一样,还有着兴奋与他不好形容的情绪,后知后觉感受到手掌心的湿濡与麻痒,像被针扎了般缩回手。 景熙用着茫然无辜的表情看温泽也,仿佛在询问,怎么了? 温泽也眼神流露出不可置信,这小流氓指定不是他那乖巧懂事的小朋友。 景熙实在绷不住笑了起来,明明他的演技也是得到了大众认可的,偏偏就是在泽也哥面前,他永远都是演着演着就容易笑场。 “你呀~”温泽也蜷了蜷手,拿小朋友没办法,这是自家的,不过调皮了一点,难道还要打他吗?先不说其他,就自己下不下得了手还是一回事呢。 景熙讨好地笑笑,“温教授,我会听话的啦~不要生气了嘛~”景熙自个说完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更勿论受到主要伤害的温泽也。 两人不约而同忽略刚才的话题,转而谈起了更加轻松日常的话题,就比如今晚有什么想吃的菜?家里有没有需要添置的东西?还有就是景熙明天大概几点出发? “我下午没课,可以送你。”温泽也听完景熙说的时间道。 “可以啊,想到是泽也哥送我,我这上路都上的踏实。” “小景,”语带训斥,“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收拾你?”温泽也这是真动怒了。 景熙也不敢再皮,好好低头认错,“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认认真真地保证,没和泽也哥在一起之前,他没这么口无遮拦吧?果然人不能太过于放松,这死脑子死嘴,一次次说话能不能过点脑子? 温泽也揉了把景熙的头发,“其他地方口无遮拦,我当你小孩子心性,随意言谈生死,你太不懂事了,对生死要存在敬畏之心,你已经二十二岁了,这些事情该懂的。” 景熙呆呆地看温泽也,不知道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三两句话,让他的心无比的震动。 “泽也哥,不会再有下一次,以后说话我都会三思而后行的。”更加郑重认真的保证。 “知道就行,”温泽也和缓下神情,“我不是想训你,但方才的话过于不妥了。” “我明白的,”景熙说,“泽也哥,也是为了我好,我又不是个不明事理,不知好歹的人。” “乖,今晚给你煲骨头汤。”温泽也摸摸景熙的头。 景熙笑着点头,“谢谢泽也哥。” 在那夜,两人上床睡觉,温泽也刚关了灯,景熙就滚到他怀里,笑语晏晏道:“白天的泽也哥,好温教授哦~” 温泽也压住不安分的小朋友,“小景听话,明天还有工作,快睡吧。” 景熙隔着黑暗黏黏糊糊地亲吻了会温泽也,就安分窝在人怀里,手还圈了人家的腰,“温教授,晚安!” “小景,晚安!”温泽也拉了拉被子,将两人都盖严实,才合上眼睛。 第二天景熙起来的时候,隔着窗看到,天上飘落下的细碎小雪花,拢了拢被子,不太想起床,但想到今天就要走,还是挣扎着起了床。 洗漱好,走进厨房,温泽也问:“小景,还在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泽也哥,今天我要和你一起去学校。”景熙还有些迷迷瞪瞪。 温泽也瞧着好笑,拉着人做到餐桌前,却也油然生出两分不舍,明明距分别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却在当下就已开始想念。 第254章 吃完早餐一起出门,一起到学校,一起进入教室,景熙依旧是装作学生,这次没再坐最后一排,坐到第一排,目光从始至终都追随着温泽也。 从前他没办法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不管是多漂亮俊秀、苍凉壮美的景色,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感到腻味,直至遇到泽也哥,他仿佛见到了盛景万千,永远都不会腻味,独一无二,无景能胜他万一。 温泽也感受到了小朋友的目光,心底自也是不舍的,九分心思放在讲课上,还有一分在小朋友身上。 希望时间慢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希望时间过得快的时候,它又过得慢极了。 此时两人已到了机场,临近分别,景熙万分的依依不舍,拉着温泽也的手,恨不得将人一起打包带上飞机。 “小景乖啦,我有空就去探班。”温泽也凑上前吻了吻景熙的唇,“快去吧,不然等下要误机了。”偏偏他的手也未曾与景熙松开。 景熙紧紧抱了抱温泽也,“一定要来哦~平时空闲也记得给我发消息,晚上要打视频。” “好,我会的。”温泽也有种想跟着去的冲动,又被自己压住。 景熙走地一步三回头,分明他们相识的时间不长,分明他们才在一起不久,或许这就是热恋吧!不过短暂的别离,都像生死离别。 飞机起飞,景熙丧丧地把脸怼到窗户上,他承认今早看到下雪,他是有点开心的,想着要是雪下大了,飞机肯定无法起飞,他就能与泽也哥多待一段时间,怎么都没想到?只下了早上一小会儿,就没下了,不但没下雪了,还从云层后露出点阳光。 “小景哥,只去最多半个月,别太低落。”今天跟着来的是另一个助理,有点胖乎乎的,做事十分利落,叫小暖。 “你不懂。”景熙还是丧丧的。 “小景哥,要不看看剧本,尽早拍完,你也好尽早回家。”小暖劝解。 景熙收回怼在窗户上的脸,开始看起剧本,他之前是有大略看过一遍的,是近些年来少有的江湖武侠题材,双男主但不是爱情,名字叫《烟波雾岚》,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遇到了在江湖中满负盛名却又渐渐销声匿迹的大侠, 少年郎好奇着江湖,向往着江湖,一直想让大侠带自己去看看江湖,而在江湖中滚过一圈的大侠知道,江湖叫上去好听,看上去好看,实际充满无数恩怨情仇,人心叵测,身不由己……懒得搭理这个天真的小孩。 偏偏一次简单地行侠仗义,让两人牵扯进一桩阴谋中,进而越来越深入,最终无法脱身。 这是大致的剧情,而景熙饰演的是一个配角,重不重要不知道,反正戏份不算多,他可以说是去救场的,这配角的饰演者都拍了两场戏了,身体突然出了问题,不得不紧急去医院就医,病情不算严重,但需要较长时间的住院治疗,没办法继续参与拍摄。 导演只好重新选角,而在接近年关的这个时候,适合的演员都没空闲的档期,作为闲人一个的景熙自然就被盯上了。 气愤地在心里骂了王导两句,他肯定要像何前辈所说,多让王导出点血,不然难解他心头之恨。 想好打算,仔细看自己的剧本,他要饰演的角色……又仔细看了看,再仔细看了看,他记得还没签合同,要不算了吧,他还能回去和泽也哥贴贴。 当初和他说的是什么?天资纵横者,武学奇才,江湖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中的佼佼者,妥妥的天之骄子一枚。 练的君子剑,走得逍遥自在道,快意恩仇,醉卧星河,好不快哉。 而现在看看,上述都没错,可那是曾经,这个配角名字叫做岚清风,曾经的江湖天骄,活在江湖传闻中,等主角们寻上门来,也是他饰演的开始,岚清风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全身武功尽废,一步三咳,挂上了病弱buff,随时要死的模样,最后也确时死了。 这不妥妥诈骗吗?说好的让他去演个仗剑走马行天涯的侠客,告诉我这是啥啊? 第147章 电话 “小暖,剧本没错吗?”景熙仍然垂死挣扎。 “小景哥,是有什么问题吗?”小暖问,“真有问题,等下飞机我与吕姐联系。” “这和跟我讲的不一样啊,这算不算有问题?”景熙本来就是去救场的,听了个大概,觉得没问题就答应了,反正戏份不重,想着上飞机之后再看剧本,当时根本没多看,光顾着和泽也哥贴贴了,谁能想到会这样? “哪里不一样?我记得是个反差还挺强的角色,最后为了帮助主角们死了,演好了,算得上是个很出彩的角色。”小暖说。 “你指的反差是武功方面的,还是身体方面的?”景熙幽幽问,对,没错,他演的这个配角从开始到结尾都没有丝毫的黑化,有的反差就只有他口中提到的这两个方面。 “对啊,前期的肆意洒脱、落拓不羁的剑客,后期智谋出众的病美人。” 景熙做了个深呼吸,“为什么告诉我的只有前半段?”还是无法控制住语气中的悲愤。 “可是小景哥,剧本是早就发给你的呀。”小暖茫然。 景熙再次emo起来,拍戏以来,唯一一次偷懒啊,真就是唯一一次偷懒啊~一失足成千古恨。 唉声叹气一会儿,认真地琢磨起剧本,他都答应下来了,即使没有签合同,总不能就因为这就反悔吧?最主要的还是他自个儿的原因。 第255章 这个角色没什么不好的,完美的艺术品固然好看,但破损毁坏的则是无价,岚清风这个角色就有点这意味。 说起来,他是有两场剑客的戏份的,虽然剪辑出来大概也就几分钟,或许几分钟都没有的样子。 先通读了一遍,又继续读了一遍,还找了笔,记自己的理解与想法。 飞机两小时,下机后,低调随大流地走出机场,坐上来接人的车。 景熙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我记得今晚是约了和王导吃饭?” “之前是这样的,”小暖跟着解释,“后来王导又说,最近要赶进度,让小景哥你直接到剧组签合同,试戏服,拍定妆照。” 景熙嘴角一抽,“别告诉我是今晚?” “小景哥,接受现实吧。”小暖打破景熙的幻想。 “王导这也太不地道了吧,怎么都得给我休息一晚呀!?”景熙很难过,他发现除了泽也哥旁边是晴空万里外,只要一离开家,不撑把伞,分分钟就被淋湿了。 “给的片酬在原先上翻了一点五倍,多出来的都是税后的。” 景熙不可置信地看向小暖,“王导让人夺舍了?”王导可是出了名的抠门,每次投资人给的经费都很充足,而这充足的资金都被他用到了服化道、剪辑、特效这些方面,给演员开的片酬,同其他剧组比起来一向是最低的, 偏偏这抵不住王导有实力,拍出的无不都是精品,多少演员为了一个角色打破头,只要能露脸,就算不要片酬都愿意出演。 “不知道。”小暖无言以对。 景熙“哼”笑一声,“走去看看王导的表情。” “小景哥,幸灾乐祸收收,小心王导给你加戏份。”小暖提醒。 “知道了。”景熙没那么头疼了。 窗外的景象好像都大同小异,总能在晃眼间看见熟悉的景色。 叹了口气,他想泽也哥了,很想,明明没过多长时间,而只要人一空闲,脑海里就会充斥满泽也哥的身影和他们之前相处的点点滴滴,怎么都挥之不去。 手机振动起来,本来丧丧的不想管,又猛地反应过来,迅速掏出手机,一看来电人,耷拉着的唇角扬了起来,整个人被注入了新的活力,乐呵呵地滑了接通,“泽也哥,你是不是也想我了?我就超想你哒~” 小暖实在没忍住对景熙侧目,小景哥平时是挺爱笑、挺活泼、脾气挺好一人,但就是给人一种无法真正接近隔着一层的感觉,而此时此刻的他,完全就是个甜心小天使,反正闪得让人有点难以直视,默默撇开头。 景熙完全没关注自家助理想了什么,兴致勃勃地与温泽也聊起了天。 “刚下飞机,现在就要去剧组,”景熙语气低落下来,“王导可太坏了,压榨我的劳动力,都不让我休息休息。” “还有还有哦,他们还欺骗我,明明一开始和我讲,我要饰演的是个很厉害的剑客,等我真正看到剧本,要饰演的是个武功尽废随时可能死的病美人。” “泽也哥,你看他们是不是很坏,这不是妥妥的诈骗吗?”委屈巴巴的,一句接一句地告状。 电话那边的温泽也坐在办公室里,估摸着小朋友应该下飞机了,就给他打去了电话,还没等多说两句,就只能静静听着小景的抱怨吐槽,一句话都插不了。 在景熙说的差不多了,才开口:“对,他们都很坏,竟然这样欺负小景,太坏了。”他并非站在小朋友这边,是事情本身就是另一方的不对,“小景,能商量一下吗?怎么都要先休息一晚啊?” 景熙头抵在窗户上,额头凉凉的,还挺舒服的,特别是耳朵里能听到泽也哥的声音,就更舒服,很像泽也哥贴在他耳廓处讲话,很温柔,很为他着想。 哈了一口白气,白气又很快消散,“泽也哥,我好想你啊~”声音低了下来,没刚才控诉时的慷慨激昂。 “我也想小景,再过两天我就能来看小景了,乖啊~”温泽也从椅子上站起,走至窗边,看着外面乌沉沉的天,情绪不免更低落了些。 “泽也哥,我们婚礼过后,出去旅行怎么样?”景熙询问,“那个时候差不多是寒假,你应该不忙吧?” “没问题,”温泽也回地很迅速,“小景想要去哪里?” “看泽也哥的,”景熙说,“泽也哥是想看壮美辽阔的大漠,还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险峻的山峰,壮丽的雪山?”给出了一个又一个选项。 “小景才是这方面的老师,我当然是听小景的呀。”温泽也带着笑打趣。 景熙差点没手滑摔了手机,他这颗不争气的心脏啊~!怎么能那么容易就被撩拨? 归根到底还是他这个人不争气,不,归根到底还是泽也哥太过于优秀。 “我肯定要给泽也哥一场难以忘怀的旅行。”说的自信满满。 “好,我相信小景。” “泽也哥,你会高反吗?”景熙在脑中列出一二三四……无数个想法,最终选定了一个。 “不会,”温泽也回答,“我当初大学毕业时,有过一场毕业旅行,选择的路线,有经过海拔比较高的地方,我没有高反现象。” “嗯,”景熙轻快地应了一声,又笑着询问:“这算我们的蜜月旅行吗?” 没经小朋友的提醒,温泽也都没反应过来,脸上展开了笑,“当然算啊~难道不是吗?小景?” 第256章 景熙有点受不了了,泽也哥是故意的吗?好会撩啊~!还是单单只因为是泽也哥?不知道,反正他的小心脏是有点受不了了。 聊着聊着,各自身周都充满了粉红色的小泡泡,能感染的人会心一笑。 “小景哥。”小暖轻轻叫了声。 景熙眉眼间的笑意都还未收敛,便添上了疑惑。 小暖指了指车窗外,景熙眼睛是一直看着窗外的,却又是丝毫没有看入眼的,这时定睛看去,脸上的笑意如遇到了阳光的薄雾,散得一干二净。 “泽也哥,我到地点了。”景熙用额头捶了捶窗。 温泽也作为年长者,能更好地控制好情绪,“小景,我们每天都能发消息打电话,而且我很快就能去看你了,好好工作哦~我还想和你一起去看你拍的电影呢。”声音轻柔和缓,安抚着景熙。 景熙,“温教授,我会听你的话的,不过泽也哥,你要记得想我哦~” 在得到温泽也准确的答复后,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我觉得一点五倍太少了,怎么都得要三倍。”恶狠狠的,凶巴巴的,和刚才软着声音撒娇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小景哥,想点实际的好不好?”小暖无奈道,要是小景哥一直和在温教授面前一样乖巧听话就好了。 景熙垂下头,也清楚自己这想法和做梦没区别,戴上帽子眼镜口罩,围上围巾,走进了影视基地。 此时此刻有一句歌词能明确表达出他的情感,小白菜呀~地里黄呀~凄凄惨惨戚戚的。 到了《烟波雾岚》拍摄的场地,景熙收起了不该有的情绪。 刚好一场戏结束,转眼就看到剧组里多了人,看清是谁时,心思各异。 一个已近五十的干瘦老头走到景熙面前,伸手拍了拍景熙的肩膀,“小景,来的正好,快去试戏服,定妆照明天再拍,等会儿先试演一场。” 景熙龇牙咧嘴地避开,“王叔,我这才刚下飞机,剧本还是在飞机上看完的,要不要那么急?”说到这拿出剧本摊到王导面前,“剧本里写的,和你讲的不一样啊?”咬牙切齿的,这不能怪他一遍又一遍地提起,实在是谁被欺骗了能开心?不都得一直惦记着?特别还是在当事人面前。 “哪不一样了?”王导问,“我说的有一句虚言吗?少废话,时间本来就赶,有你废话这功夫,戏服早试好了。” “再怎么赶也赶不上春节档了,催我也没用。”景熙一看王导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就忍不住刺人两句,“您老当初是怎么规划的?” “让你少废话就少废话,去去去,试戏服去。”王导板着张脸说。 景熙摸了摸鼻子,对大家笑笑,让工作人员领着到自己化妆室去了,他只想来救个场,不想惹麻烦。 第148章 进组 门关上后,景熙的目光投向小暖,“怎么回事?我记得王导的剧组一向是风气最好的。” 小暖,“小景哥,给你发的信息你是一点没看啊?” 景熙,心虚.jpg。 小暖从剧本的事就该想到的,无奈地凑近了景熙,低声解释了下事情缘由。 这其实和景熙也有点关系,当初《烟波雾岚》的剧本早就递过给他了,还是其中一个男主角的,而当时景熙算着时间,就拒了。 没有景熙还有其他人嘛,王导劝了两回,也就没劝了,着手找其他人,问题就出在这,最大的资方塞人,要的还是男主的角色,王导怎么愿意,可是那个资方在圈中的地位很高,王导要想真拉投资不是拉不到,但会闹得很难看,就同意先见见人,可能对人的预期没有多高,见到人后觉得还是个可造之材,就拍板定下了。 “然后呢,然后呢?”景熙出言催促,娱乐圈的瓜常吃常新。 在脑中回忆了下这部戏的两个男主,饰演大侠的是个老戏骨,景熙曾和他搭过戏,演技很不错,功底扎实,长得也不差,但就一直不温不火的。 另一个男主,景熙扒拉着脑中的记忆,好像是个男团出身的,长相演技一概不知,一溜过去的花美男,谁是谁,他真有点分不清。 “这部戏一开始定的是春节档。”小暖只说了这一句话。 景熙结合上下文一想,就能想清楚,“不对啊,要真演技不行,王导怎么会同意下来?” “听说啊,只是听说,剧本提前泄露了,他饰演的那场戏,是经人专门教学过的。”小暖说,“小景哥,你听听就过了,快是戏服吧,不然等会儿王导又该骂了。” 景熙想,这算什么事啊~?以后再也不能轻率行事了。 一开始也是有他拒剧本的这件事,有点理亏,一个戏份不重的配角而已,同意就同意了,谁能想到……? 氛围不好的剧组他又不是没呆过,就当是轻松工作加了点难度吧。 换好了戏服,照照镜子,还行,内搭是白色,外袍是竹青色的,还绣有些简单的花纹,打开门,让小暖来帮他做妆造。 虽然嘴上说着是病美人,但他是不是美人,自个儿能不知道吗?所以选角为他,不是很明显的吗?岚清风这个角色不是大众认知中的那种病美人。 小暖提着大大的化妆包走了进来,顺手关了门,“小景哥,正好给你做装造,外面又闹起来了。” “按进度来说,不都拍了大半了吗?怎么还没磨合好?”景熙问。 第257章 “在为加戏的事掰扯,”小暖嘴上解释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木饰演的那个,是成长型的主角,会有几个他犯蠢的搞笑场面,也不是真的无脑蠢那种,算是活跃气氛,整部戏总不能全是苦大仇深吧,他对这个不满意。” 景熙心里吐槽,这算什么人呀?他有点担心这部戏的前途了。 “吕姐是怎么想的?”他不相信,这些事吕姐没考虑清楚。 小暖调整着假发,“吕姐没和你说吗?明年或者后年,王导藏了许多年的那个剧本,打算开拍了。” 景熙怔了怔,“哦”了一声,那个剧本他知道,毕竟自个家里的应该才算原版,他能不知道吗? 八九年了?还是十年了?记不清了,那是一位阿姨的“托孤”,名噪一时的天才编剧,如流星划过般,璀璨耀眼又短暂,自杀,身沉大海。 闭上眼睛,小暖开始上妆了。 他不太喜欢回忆曾经,一回忆曾经脑中只有一片血肉模糊,拢在袍中的手掐了掐手掌心,提醒自己别太沉溺于过去,想着现在的美好时光,用新的记忆覆盖住曾经,温柔细语,讲着甜蜜情话的泽也哥很容易就驱散了那一片血腥黑暗。 “好了。”小暖收拾着化妆用品。 景熙对着镜子调整表情,“我还是觉得一点五倍太少了。”声音虚弱,说完还低咳了两声,一股病气萦在眉宇之间,可那眸仍旧充满朝气活力,生机勃勃的,即使病重难愈,即使死神将临,依然不怨恨,依然心思澄明透亮。 “小景哥,这话和我说没有用,你要和吕姐商量,或当面和王导说。”小暖别开眼,见不得,见不得,就算清楚他是刻意表演,还是会控制不住心软。 景熙笑了笑,闲适豁达,“该出门见客了。”没再故作虚弱。 他做妆造大概花了一个多小时,可外面的事,似乎还没处理好,景熙要上前不想上前的。 王导敏锐注意到景熙,朝人招手,“磨磨蹭蹭做什么?快点过来。” 景熙迈步走了过去,脚步轻盈,走路的姿态有股说不出来的韵味。 王导越瞧景熙,眼中的惋惜越重,要是最初小瑾这孩子同意出演,哪还会有现在这么多事? “王导。”景熙提醒。 王导敛了敛神色,“小景,王叔求你件事。”伸手勾景熙的脖子。 景熙不得不弯腰低头,“王叔你说。”挺无奈的。 “给你加戏……” 景熙惊恐地退后,疯狂摆手,“王叔,你要知道,马上就到我婚期了,你总不能让我推迟婚礼举办吧?” 王导尴尬地垂下手,“小景,这不是王叔也没办法吗?” 景熙叹一口气,“王叔,实在不行就别垂死挣扎了,早点拍完,正好来参加我婚礼。” 王导跟着叹气,“好好的剧本,好好的剧情。”嘟囔了两句。 “王叔,这才是常态,我都了解的事,你不可能不了解。”景熙入圈入的早,粉丝数量可观,身份背景也摆在那,一直混圈,他能混得如鱼得水,但这个圈子,着实不太讨人喜欢。 “也是,”王导说,“正好之前的布景都还留着,先拍你的戏份吧,你的婚礼也有需要你操心的事,早点回去,这次真的麻烦你了,我和资方商量商量,再给你加点片酬,就当红包了。” “王导,都到这个时候了,爱咋办就咋办吧。”景熙出言宽慰。 “也是,我拍的烂片还少吗?可惜了……”王导摇头未多言,“先拍这场戏,你琢磨琢磨,”拿出剧本指了一场戏,“我去和他们沟通沟通,等会再过来和你讲戏。” 两人是头挨头地小声交谈,两人又不蠢,虽然没讲的太透,但也是很明显的,根本不可能让外人得知,唯独一点,景熙提到婚期那里。 景熙看着剧本,这场戏就几个简单场景,武功尽废后的岚清风与故人重逢,先装陌生人逗趣儿,后面又约着去喝酒,这里的故人是男主之一,那个大侠。 语气、用词、表情、走位在脑中排练过一遍,本就不是多难的一场戏,多在脑中想想,也就差不多了。 然后坐在小暖拿来的小椅子上,唉声叹气起来,往常他这个时间点,他都在和泽也哥贴贴,看看当下,还没休息就被拎来工作,的确,片酬给他画了个饼,但他缺那三瓜两枣吗? 想和泽也哥发消息,又想着很快就要开拍,聊不了两句,隔靴搔痒似的。 “小熙,好久不见。” 景熙抬起垂着的头,脸上挂着浅淡的笑,飞快调整好心情,“韩哥,是有两年没见了。” “下场戏是我和你的对手戏,导演让我们先对对戏。”韩靖弘说,神情疲惫。 景熙拉拉自己的小椅子,给人留了个位置,一看人的表情,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事。 “先和你说声新婚快乐,”韩靖弘勉强扯出个笑,“等我缓缓,我们再对戏。” 景熙难以想象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不仅折磨了导演,还连对戏的演员都被折磨成这样,奇葩见多了,但也没见谁能耐成这样? 咽了咽口水,他大部分的戏份都是和两个主角的对手戏,要真是个过于奇葩的,他觉得他得完。 “韩哥,我刚进剧组,不太了解,到底咋回事呀?这气氛搞得我心慌慌的。”眼睛看着剧本,嘴上小声说。 韩靖弘也是真受不了了,一开始知道他试镜过的时候有多开心,拍摄开始后就有多后悔,那简直是为祖宗,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从最简单的盒饭,到剧组工作人员,还有衣服饰品,一直掰扯到戏份咖位,反正这个剧组在他眼中都一文不值,都没有可取之处,哪哪都不合他的眼。 第258章 韩靖弘真吐槽起来就收不住了,这也是他了解景熙的品性,知道景熙不是个会乱说的人,才这么放心,不然憋死在心中,他都不可能讲出来。 景熙表情越听越麻木,这到底算什么事啊!!?看在情分来救个场,他还放弃了和泽也哥贴贴,想着也就十多天的事,还能用赚到的片酬给泽也哥买件礼物,后面就等着开开心心的结婚,没想到从剧本开始,到进组后,都那么糟心,剧本他承认是他的问题,剧组呢?难道这是上天给他配了段好姻缘后,他所要经受的磨难吗? “景哥,很高兴见到你。”韩靖弘早就停了吐槽,做出一本正经的表情,“小熙,这是这部剧的男主,名叫木晞。”说到这,有一刹那不自然地停顿。 景熙站起身,与人握了握手,“你好,看到你我也很高兴,希望接下来我们能愉快合作。”面前的人比他矮一两公分左右,长这张俊俏的脸,笑容灿烂,给人一种不知世事的感觉,而想到他带给大家的折磨,只能在心里“呵呵”了。 第149章 探班 景熙与人和和气气地聊天,心里的想法半点都没显露。 “景哥,能帮我签个名吗?我可是看景哥的戏长大的,景哥一直都是我的偶像。”木晞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笔记本和笔。 “当然可以,谢谢你的喜欢,我没那么老吧?”景熙调侃般地反问,手上帮人签着名。 “谁让你出道早呢?”韩靖弘加入到话题当中。 “叫前辈。”景熙唇角的笑都压不住了,还要故作严肃。 “别聊了,别聊了,准备准备就开拍了。”王导板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导演~景哥今天刚来就拍戏,会不会不太好?还是让景哥去休息休息吧。”木晞笑着说。 “别别别,”景熙赶忙拒绝,“可不兴休息的,我还想早点拍完回家呢。”妆造衣服啥啥都弄好了,这要去休息,他不是白折腾了吗? “也对,景哥这新婚燕尔的,肯定惦记着家里,就不知景哥的对象是何等优秀的人物?能让景哥在短短时间内就与人领证,真让人羡慕又嫉妒。”木晞神情与语气都表现出一副单纯的好奇模样。 “我先生自然很好,”景熙笑得礼貌客套,“先不聊了,不然等下王导又该生气了。”点头离开,给了小暖一个眼神,不管是不是他多心,多留个心眼总没有错。 站在镜头下,就收起了多余的心思想法,专注于表演上。 第一场戏过得很顺利,这会是一个好兆头,景熙一开始是这样认为的,谁能想到这是先给你吃颗甜枣,随后就要“邦邦邦”地捶你了。 “卡!”“卡!”“卡!”…… 一场简单的戏,很简单,由大侠介绍,景熙饰演的角色与木晞饰演的角色第一次见面,景熙需要表现出对少年天骄的赞赏,还有一点点对自己现状的伤怀;木晞则只用表现出拘谨与好奇,不好意思地打声招呼就完了。 就这么一场戏, ng了十多次。 景熙坐在小椅子上,眼神呆滞,他觉得翻三倍都无法弥补他接下来要遭的罪,不对呀~之前来打招呼那里不就演的挺好的吗?站到镜头下后怎么就能这么……根本找不出适合的词来评价。 “小景哥,温教授的消息。”小暖拿着手机低声说。 景熙立马充满活力,接过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消息,笑容怎么都抿不住。 泽也哥【小景,吃饭了吗?拍戏也别太累着,该休息就要好好休息。】 景熙【泽也哥,我好累哦~到现在都还没吃饭,肚肚饿饿~(委屈.jpg)】 温泽也眉头蹙起,他是吃完饭才给小景发消息的,都想着要问小景吃了什么了?没预料到小景还没有吃。 泽也哥【小景,怎么回事?】 景熙【你不知道……】巴拉巴拉,巴拉巴拉,从进组开始到当下全吐槽了一遍。 一长段话打过去,有种身心舒畅的感觉。 刚吐出一口气,就发现眼前的光线被挡住了,下意识息屏,抬头看去,脸上的笑不明显的僵了僵,“怎么了吗?” “景哥,我是来道歉的,都是我演技不好,一场戏才会拖了这么久,怪我太笨了,还不像景哥一样是从小耳濡目染,不管我怎么努力都完全追不上景哥。” 景熙脸上的笑怎样都挂不住了,手中转着手机,“知道演技不好,就多上两个演技培训班,实在没脑子到学不会,就别来演戏。” 景熙从来不是个啥好脾气的人,任性又自我,想得到的东西,用尽手段心机都要得到,不喜欢的东西,看一眼都觉碍眼。 “不好意思,不过是礼尚往来,”景熙冷漠道,是他敏感也好,不是也罢,上赶着来他面前寻不痛快,那就谁都别痛快。 “抱歉,接个电话。”景熙握着震动的手机转回到休息室。 “小暖,让吕姐多注意着点。”景熙提醒一句,才接听了电话。 “泽也哥,有人欺负我。”那语气要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准备出门的小暖,“……”小景哥,怎么还两幅面孔做人的? 这边的温泽也坐不住了,“谁欺负小景了?别难过,别难过,要真待着不舒服,我们就回来哈。” 景熙听着泽也哥的话,郁气一点点消散,吐出一口气,“泽也哥,没事的,我欺负回去了。” “但小景还是不开心,不是吗?”温泽也温声道。 第259章 景熙从镜子中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脸上是笑着的,是很愉悦的笑,眼中的笑意却很淡,“有点,”回答的很诚实,“事情太不顺心了。” “小景,世间的事,如意者少有,不如意才是常态,但,小景,我希望你能天天开心,事事如意,所以不喜欢,就回家吧。” 景熙听前面还以为是说教,听完全部,原来是偏爱,毫无底线的纵容,眉眼揉开了笑,“温教授,这样可是会把我宠坏的。” “小景是好孩子,很懂事。”温泽也言下之意就是,他愿意纵容,愿意宠,完全不担心景熙会被宠坏。 景熙轻轻缓缓地说:“泽也哥,我好想见你啊~想当面对你诉说我有多开心,想当面对你诉说我有多心动。” 温泽也,“小景,我也想你,想见你,想抱抱你,亲亲你。” 景熙坐在椅子上转了两个圈圈,他觉得泽也哥的提议非常令人心动,现在买机票,今晚还能抱着泽也哥睡觉。 “唉~我已经是个懂事的大人了,要说到做到。”景熙心都在滴血。 温泽也轻笑出声,“小景真的很乖,很讨喜。” 景熙耳朵麻麻的,心里痒痒的,恨不得能立刻出现在泽也哥面前,太想和人贴贴了。 “泽也哥,我心情好了很多,多亏了有泽也哥,”景熙听到动静侧了侧头,“泽也哥,助理把饭拿来了,我们回头再聊。” “好,小景要照顾好自己,我会很快来探班的。” 景熙挂了电话,小暖也把饭菜摆好了,“小景哥,事情我已经和吕姐讲过了。” 景熙点头,“知道了,吕姐有没有说什么?” “她说,景熙,是不是因为有着温教授的纵容,让你越发放肆越发无法无天了?” “是啊~”毫不避讳,毫不收敛,明晃晃的炫耀。 “小景哥,你刚才的表现,让我以为你不想在这个圈子混了。”小暖说。 “是有点,”景熙斯条慢理地吃着饭,“谁让我有泽也哥了呢!泽也哥可说了,要是我不喜欢,随时可以回家,回家。”嘴中嚼着的明明是放了辣椒的辣味菜,他却错觉般尝出丝甜。 “小景哥,你和温教授的感情真好啊~!”小暖很羡慕,像这两位的感情,不像是现实中会有的,美好的虚假了。 景熙“嗯嗯”两声,美滋滋地吃着饭,“怎么样了?”心情好,就愿意搭理一下糟心事。 “没怎么样,木总不能真闹起来,整个剧组的人都快被他得罪完了,真要闹起来,还不一定谁能得到好,谁更站理?”小暖说,“王导还说,他找编剧商量商量,给你改下剧本,让你俩的对手戏少些。” “那感情好。”景熙心情指数直线上扬,果然和泽也哥聊过,很多事情都会变得顺利,泽也哥就是他的福星。 …… 接下来两天的拍摄都很顺利,改过的剧本与木晞的对手戏减少了,每场戏过得都很流畅。 景熙今天的戏份就是欺骗他来的那部分,潇洒如风,仗剑天涯的剑客。 握着道具剑在手中挽了个剑花,听着武术指导讲解等下的动作,还看着他做了大概的掩饰。 景熙很认真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开拍之前先绑好威亚设备,又做了仔细的检查,确保没问题才真正开拍。 吊着威亚从房顶飞掠而过,动作自如洒脱,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追上敌人后开始交手,刀来剑往,身形腾挪,速度很快,看起来惊险又刺激。 在景熙将人制服后,王导喊了“卡”。 景熙等着人将威亚解开,解开后活动着手脚,太长时间没运动,这身子骨酸疼酸疼的。 抬头想找小暖要块毛巾擦下汗,一眼就被人群中清俊挺拔的身影吸引了,哪还管得了疼不疼?像只欢腾地小鸟扑腾过去,丝毫不像经过了场剧烈运动的人。 毫不顾形象地跳到了温泽也身上,手勾着人脖子,脚盘在人腰上,“泽也哥,泽也哥,好想你。” 温泽也往后退了一步,勉强稳住身形,手扶住景熙的腿部,心里想,是个暖烘烘热腾腾的小景。 “小景,我也想你,”轻声回,“只是小景,有那么多人在,你不要形象了吗?”语调上扬,笑着问。 景熙埋在温泽也的颈窝处,“想和你贴贴,想黏着你。”嗅到了温泽也身上独有的淡香,安心地舒出口气。 温泽也拍了拍景熙的后背,“熙宝乖,私底下再亲近好不好?” 景熙脸腾地红了,“泽也哥,别和网上的乱学。”悄声说。 “小景,从我身上下来。” 景熙不情不愿地从温泽也身上下来,脸上还残留着红意,“泽也哥,今天联系时,你怎么没和我说你要来呀?” 温泽也拿出纸巾帮景熙擦汗,“小景那天不也没提前告知我吗?当时见到小景我很惊喜,我自然想回小景同样一份惊喜。” 景熙乖乖地垂着头,任由温泽也动作,“很惊喜,非常非常非常惊喜。”一连用了三个非常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那就好,”温泽也侧了侧头,“喜欢吗?” 第150章 熙宝 景熙疑惑看去,是一捧很漂亮的芍药鲜花,大朵大朵粉白的花儿,雍容华贵,还有绿叶衬托,转头看温泽也,他也不知道他看这一眼是为了什么?可能是惊讶与不知所措混杂吧。 第260章 “本来我想自己拿的,”温泽也从小暖手中拿过花,递给景熙,弯唇笑了起来,“可我很了解小景。” 景熙呆呆地接过花,在脑中过了几遍温泽也的话,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淡淡的甜香萦绕在鼻尖,低头看看怀中的花,又看向温泽也,“泽也哥,这过于惊喜了。” 温泽也想摸摸景熙的头,又有点无从下手,最终只搂了搂景熙的肩,“喜欢就好,”语气一转,“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景熙环顾周围一圈,所有人的头齐刷刷撇到一旁,看天看地,聊这些牛头不对马嘴的天,就好像一起围观看戏的不是他们。 景熙心情好也不在意,“没有打扰,对吧?王叔?” 王导眼神打量过温泽也,听到了景熙的话,真想回一句不对,却了解景熙的德性,说出来的便是,“正好是休息时间,休息半小时。” 温泽也笑看一眼景熙,真当那点眉眼官司他看不出来吗? 景熙露出个无辜的笑,“走走走,去我休息室。” “现下知道害羞了?”温泽也道。 景熙小心摸了摸怀里的花,“情之所至,难以自控,不是很正常的吗?” “小景,说的很对。”温泽也认同。 景熙一手抱花,一手去牵温泽也的手,与他十指交缠,开心!开心!开心!……心里刷屏过无数句开心。 进入到休息室中,小暖在外面守着门。 景熙将花儿放到桌子上,勾着温泽也的脖颈就和人吻了起来,急迫地莽莽撞撞。 温泽也的腰抵到了化妆台,有点硌人,但这无关紧要,最主要的是热情的小朋友。 两具身躯紧密相贴,贴得密不可分,粘稠粘连的水声,低哼暧昧的喘息声,渲染出令人脸红耳热的火热空间。 一吻分开,两人额头相抵,潮湿火热的呼吸交缠,两人的眼神都算不上清明。 “这算小别胜新婚吗?”景熙轻笑询问。 情难自控,温泽也第一次如此深刻的认识到这个词的意义。 轻啄了啄景熙的唇,“我们的感情会一直如新婚。” 景熙埋到温泽也怀中,听到了急促的心跳声,在某一个瞬间,他无法确定这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是泽也哥的心跳声,或者是他们二人的心跳声叠加在一起。 手搂得紧紧的,像怕人跑了般。 温泽也让小孩埋了会儿,才伸手拍拍景熙的背,“好啦好啦,熙宝别撒娇。” 景熙猛地抬起头,在温泽也的下嘴唇上咬了口,凶的不行。 温泽也轻触自己的下嘴唇,不痛不痒的,“小景乖,我的错。” 景熙呲了呲自己的小白牙,“我超凶哒~!” 温泽也难掩自己的笑,还要装的一本正经点头认同,“对的,小景超凶哒~” 两人一同笑出了声,不行不行,太可乐了,笑声渐歇,然后对视上一眼,又继续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肚子都笑得酸疼,才真正止住了笑。 温泽也拭过景熙的眼角,“眼泪都笑出来了。” 景熙握住温泽也的手,亲了下他的指尖,“不闹你了,你什么时候回去呀?” 温泽也,“明天早上,中午有课。” 景熙眼睛亮晶晶的,他还以为今晚就得回,没想到还能留一晚上,好久没抱着泽也哥一起睡了,害得他最近都睡不好。 忽然注意到什么,景熙目光顿住,心虚地低下头,“这……那……我不是故意的。” 温泽也顺着看去,他今天穿的是黑色的休闲西装,而这时,衣服上有星星点点的白,刚才出汗,又用力地蹭,再好的粉也抵不住小朋友这么弄。 “没事的,”温泽也脱掉了西装外套,“等会儿换身衣服就行,”视线落到景熙脸上,“需要重新补一下妆吗?” “我让小暖进来,”景熙打开门,往后退了一步,“你们闹啥呢?” 温泽也向前两步朝外看,外面围着好几个人,行径可疑,鬼鬼祟祟的。 “没啥没啥,就想谢谢你先生。”韩靖弘尴尬地打哈哈。 景熙转头看温泽也, “我送了些下午茶点来,我问过你助理,她说可以的。”温泽也回答。 “那也没必要围在我休息室外吧?”景熙双手环胸,一个一个瞪过去,想看戏就直说,找什么见鬼的借口? “不用谢,你们喜欢就好,”温泽也安抚地按了一下景熙的头,“小景还要多谢大家的照顾。” 景熙板着张脸不说话,“到底怎么回事?”都不是不懂分寸的人,看戏只会是理由之一。 “好奇,单纯好奇。”韩靖弘嘴上说着话,眼神往后斜。 景熙扫去一眼,又不在意地收回,“差不多就行了,王导是让大伙休息,不是让大伙来看我的热闹。”又对小暖说:“小暖,来帮我补下妆。”退回了休息室。 “怎么了?”温泽也问。 “不算什么事……”戛然而止,烦躁地压压太阳穴,“不想让人看到泽也哥,更不想看到网络上的非议言论。” 温泽也拉下景熙的手,“小景,没关系的,我不在意。” “小景哥,我和吕姐打过招呼了,会有人盯着网上信息的。”小暖说。 景熙坐到椅子上,表情还是不太好,“那就行。” 温泽也坐在景熙旁边,没办法,手还被拉着呢,是有一些好奇的。 第261章 “没多少人长得天生丽质,毫无瑕疵,”景熙解释,“不同的场景下,妆容也是不同的。” 温泽也了解地点头,“还挺有意思的。” 景熙勾了勾唇,说话语笑的幅度都很小,为了不影响到小暖的动作。 “小景哥,好了。”小暖最后整理好发型。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敲了敲,“小景哥,王导喊了。” 景熙拉着温泽也的手,“泽也哥,走,看我拍戏去。” 温泽也没有拒绝,刚才进来的时候正好一场戏结束,当真遗憾。 景熙给温泽也安排了个视角最好的位置,还让小暖跟在一旁。 小朋友的照顾让人无奈又受用,温泽也目视景熙进入镜头下,姿态与表情和在他面前时的大相径庭。 “温教授,这是小景哥的椅子,你坐。”小暖殷勤地说。 温泽也哑然,“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小暖摆手,“还多亏了有温教授,终于有一人能治小景哥了。” 温泽也说:“小景,是个很乖的小孩。” 小暖,“……”温教授,属实没有必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拍摄开始了,两人没再交谈。 是一场一对n的打戏,温泽也看的一转不转,内心感慨,真是个厉害的小朋友。 景熙是早已习惯目光的人,唯独今天有点例外,多了个牵扯他心神的存在。 ng了两三场,还被导演训了好几句,想着早点结束,早点能和泽也哥贴贴,就没太关注那边了。 这次过得很顺利,又拍了几个细节的镜头,才算结束。 景熙寻着看去,脸上的笑垮了,急匆匆地走过去,“泽也哥,你们认识?”接过小暖递来的毛巾擦汗,语气还算正常。 温泽也拉过景熙,“轻点轻点,算了,我帮你擦,”拿过景熙手上的毛巾,“真是的,多大的人了。” 景熙手指搅了搅,有点局促无措,“泽也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不算熟……” 景熙直勾勾地盯着温泽也, “他对象是我老同学。”温泽也凑近景熙,压低声音说。 景熙竖起地尖刺缩了回去,“原来是这样啊~”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刚刚的熙宝,好厉害哦~!”温泽也帮人擦好汗,笑着说。 景熙眼神里的小刀子刷刷的飞,“泽也哥~” “喝点水。”温泽也给景熙递水。 景熙泄气,这让他怎么生的起气来呀? “温教授和景哥的感情真好。”木晞突然插话。 景熙刚把一口水咽下去,看向木晞,眼中明晃晃地在问,你怎么还在这? “你应该不想让我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尹良吧?”温泽也闲闲淡淡开口。 景熙眼神炽热地盯着温泽也,好帅好帅,特别想到这是为了他出头,更帅了。 木晞未发一言地走了,表情维持的很好,但眼睛里的神色却没遮掩好。 景熙还是觉得奇怪,不过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好问,等晚上再说。 景熙今天的戏份不重,很快就拍完了,拉着泽也哥在剧组里逛了逛,又到外面逛了逛,这里是个很大型的拍摄基地,还有一部分是开设的景区,景色是很不错的。 闲逛吃饭,聊些日常的话题,只要和对的人在一起,做任何事都不会觉得无聊。 晚上睡在同一张床上,景熙问出了中午就疑惑的事。 温泽也抱住景熙,“熙宝,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哦。” 景熙这次没再纠正温泽也的称呼,能让他生气的,也就那几件事。 听完温泽也简单地讲述,事情不复杂,木晞和温泽也的老同学尹良是同性情侣, 两人还处在暧昧阶段时,尹良没追上木晞,但为着尹良的身份,木晞并没有坚定拒绝,在一家饭店中三人偶遇,那时什么都没发生, 后来两人在一起了,某场聚会中,木晞跑来和温泽也告白,说着一见钟情,说着是为了能和温泽也再见一面,才答应尹良的追求的。 对温泽也来说木晞只是陌生人,最多碍于老同学有点表面情,但仅限于此,自然不可能答应木晞这可称是荒诞的告白。 “大概就是这样的。”温泽也紧紧环住景熙,“从那之后我们就没什么接触了。” 景熙磨着牙,“就那张科技脸,想的还挺美的。” “熙宝乖啊,都是不重要的人,都是陌生人,别生气了。”温泽也细碎的吻落在景熙脸上唇上。 景熙不甘示弱地回吻,吻得凶狠狠的,不留给人喘息的时间,想想就气,泽也哥这么好的人招人喜欢正常,但心里就是很不得劲,特别人还出现在他面前,气死了好不好? 温泽也放任又纵容,为什么不纵容呢?喜欢一个人有独占欲很正常。 在快过界时,温泽也压住景熙不让人乱动,“乖啦乖啦,明天还有工作,早点休息。” 景熙愤愤地在温泽也肩膀上咬了口,“等着,也没两天了。” 温泽也像是被只牙还没长齐的小狗崽子咬了,只有微微的疼,剩下的全是苏麻痒意。“好,我等着。” 景熙没再折腾,抱着人安分睡下。 第151章 婚照 在温泽也来过那一次后,木晞没再试图来寻他的不痛快,拍摄进度也很顺利,加之他的戏份真不算多,工作结束的比预料中早了两天。 第262章 景熙提前和人打了招呼,没让任何人告诉给泽也哥,自个儿偷偷摸摸地回去,又偷偷摸摸地跑到温泽也办公室。 温泽也一节课下,推门走入办公室,那一瞬间被一个人偷袭了,眼睛附上一双温热的手。 “猜猜我是谁?”很清亮欢快的少年音。 刚想反抗的温泽也停下动作,“熙宝。” 景熙手上动作加重,一个个吻落到温泽也的后脖颈上,在白色的肌肤上吮出星星点点的红梅,表现的就如个被惹得恼羞成怒的登徒浪子。 温泽也眼前一片漆黑,视角的缺失,让感知变得更加灵敏,很奇妙的经历。 “乖,别闹,下午还有一节课。”尽量让语调保持正常。 景熙“哼”了一声,才松开人,不开心地坐到小沙发上。 温泽也将教案放到办公桌上,转回身看景熙,“怎么了?因为称呼生气吗?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景熙觉得自己气得莫名其妙,“是我的错,泽也哥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温泽也俯身在景熙抿着的嘴上亲了下,“小景,我不会读心,如果真有不开心的,一定要讲出来。” 景熙发现自己就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真没事,我们出去吃饭吧。”他才不会在这时承认,泽也哥叫的那声熙宝,让他的心颤了又颤,他有点喜欢。 温泽也怎么都想不到,是自家的小朋友闹别扭,还不愿意讲。 结伴出去吃午饭,中午景熙陪着温泽也上课,又一起回家。 越来越临近他们的婚期,他们去试了婚服,有了更多需要忙碌的事儿。 好在没过多久,到了放寒假的时间,温泽也便能将更多精力放在婚礼上。 景熙这个啥也不懂的,全程听指挥,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天拍结婚照,终于到景熙站起来了,兴致勃勃地联系人准备衣服、场地、专业的拍摄人员。 温泽也乐于见此,最近几天小朋友都蔫哒哒的,这下有活力多了,等看到行程表,全走下来,该换他蔫了。 行程安排得很密集,结婚照拍摄的时间有三天,地点选在国内,还都在附近几个省份,以上都没问题,无奈衣服太多,古今中外的服饰都包含其中,有个二三十套左右,意思就是一天可能要换好几个地点,还最少换七八套衣服。 “小景,会不会太多了?” 行程表被温舒沁拿了过去,从上扫到下,“哪多了?小景都安排好了,你在这说多。”冷睨温泽也。 吕瑭是知道那张行程表有多密集的,只能说,辛苦你了,温教授。 景熙滑动着手机,“真的多了吗?”无知询问的大眼看温泽也。 “不多,”温泽也艰难地吐出这两字,“一点都不多。”为保自己话的可信度,还又补了一句 。 “泽也哥,怎么看你很勉强的样子?”景熙犹豫道,“要不再重新看看?” “不用了,小景安排的很好。”温泽也在心里擦了把冷汗,好在结婚只结一次,所以既然只有一次,为什么不满足他呢? 第一天的拍摄就在本市内,和他们往日的穿搭很相似,温泽也的是正经的西装,不过是平常不太穿的纯白色,而景熙则是校服,经典的蓝白配色。 拍摄场地是在一个学校取景地,行人道两旁栽种满了桂花树,当下桂花树上挂满了白雪,世界一片的雪白。 景熙紧张地拽拽衣服,对着一旁的小暖说:“衣服都是我选的,弄神秘感有意思吗?” “这看小景哥怎么想,”小暖道,“可以了。” 弄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当然不可能只是为了拍几张照,还有视频录像,这以后都是回忆呀! 冷风吹拂脸面,早已习惯的景熙,不为所动,顺着安排好的路线走,踩在雪层上,发出细碎的声音。 走的不紧不慢,目视前方,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随着两人越走越近,景熙脸上的惊艳神色根本掩饰不了,斯文儒雅中又添有两分清冷,一副椭圆形的银色带眼链的眼镜架在鼻梁上,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禁欲勾人感。 温泽也不做停留地与人擦肩而过,独留景熙一人站在原地痴痴凝望,几番迟疑想追上去,可碍于两人的身份,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开。 下个场景是在教室中,一堂课结束,所有同学都走了,差生姗姗来迟。 景熙眼神放肆地盯住了自己的老师,既为自己来迟遗憾,又为自己来的恰到好处而庆幸。 温泽也不喜地蹙眉,“你是上节课没来的学生?” 景熙不好意思地垂头,“老师,抱歉啊~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低着头一步一步的挪进教室。 “下次记得提前……”温泽也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人握住了,“松手。”用力抽自己的手。 景熙神情羞怯地说:“老师,你好好看啊~我能追求你吗?” 言行举止完全不像是一个人,温泽也手腕都被攥疼了,“松手,我是你老师。” “没关系,我不介意老师比我大。” 温泽也被气的哑口无言,该介意的是谁?用尽力气甩开人的手,匆匆离开。 景熙站在讲台上,失落难过地垂下头。 再下一个场景是在喧嚣热闹的酒吧,两个反差极大的人在昏暗的走廊相遇,一个穿着打扮,如个纨绔子弟叛逆少年,特别是一头备受瞩目的银发;另一个穿着朋克潮流,手上还拿着一对鼓棒,这……事情不就尴尬了吗? 第263章 景熙率先笑了起来,“老师,你也挺野的嘛!”一把将人拽入个无人的包间,压着人不顾反抗地亲吻,酒味弥漫在唇齿间。 最大的尺度也就这了,又不是真的无人。 ” 接下来还有各式各样的小情景小片段,不同的角色,同样的一见钟情。 …… 第二天是民国时期的服装,一座深宅大院里,一位斯文儒雅的教书先生与府上顽劣的小公子。 “先生,要是外人知道您的教学是教这些,不知会作何想法?”一人坐在书桌上,一人站着,红润的嘴唇昭示着两人方才做了什么。 温泽也,“小公子,介意吗?”用手挑起景熙的下巴,笑得斯斯文文。 景熙目眩神迷,凑了上去,“先生如此好的人,在下怎会介意?求之不得。” …… 守着书店正打着算盘的儒雅老板,和一个来□□宫图册的小公子。 景熙支支吾吾赤红着脸和老板描述,明明一副招猫逗狗的打扮,表现的却是如此赤诚纯情。 温泽也眼神趣味十足,“当然有,小公子要跟着进来看看是否有合心意的吗?” 不知世事的小公子就这样被拐骗进房中,拿到老板递过来的书,低头翻开,玉白的脸兀地爆红,书面上是两个衣衫半解的男人,简单几笔勾勒得活色生香。 “小公子,这还合你心意吗?”温泽也凑近景熙。 景熙握着烫手山芋般将书扔了,“你,你……”没等小公子将话说完,唇就被意图不轨的老板封住了,挣脱不得无法逃离。 …… 第三天是古装,深宫当中,一位是皇子,一位是给皇子教学的大儒。 不学无术、秉性不堪的皇子将自己的师长拽上了床塌,“先生,你从了本宫吧,与其给本宫念些酸腐诗书,还不如与本宫论论春宫秘事。” “胡闹!”温泽也怒斥。 景熙用着不伤人的绸缎把人的手绑了起来,笑容恶劣地在温泽也唇上啃了口,“先生你好好想想吧,想不清楚就别出这宫门了。” …… 江湖上侠名远播的剑客(景熙)与走马游街的状元郎(温泽也),领了刺杀任务的杀手与被刺杀对象,到最后身着大红喜袍拜天地。 还有西方吸血鬼(景熙)与教会神父(温泽也),禁忌而隐秘的爱恋。 景熙用尖尖的獠牙滑过温泽也的脖颈,“尊贵的神父,您的鲜血好甜美,可以让我品尝一下吗?”话音刚落,尖牙已刺了下去。 温泽也只是用手摸了摸小吸血鬼的头,非常纵容,自己喂养长大的,当然要一直养下去。, …… 学校、街道、古堡、宫殿、海边、高山……各种各样的身份,各种各样的服饰,拍出了无数张照片,还有许多份视频。 在这三天内,笑场的次数数不胜数,真的很好玩,很有意思,但也很累。 最后折腾完,两人挨着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不约而同说:“还好只结一次婚。” 互相对视一眼,“有你便足够。”温泽也说。 “遇到泽也哥是我的荣幸。”景熙说。 齐齐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后天就到他们的婚礼了,不得不再一次感慨他们的缘分。 “我们家里挂哪一张结婚照合适?”温泽也问。 “就我俩都穿西装的那张。”景熙回答。 那是一张温泽也穿着黑西装,景熙穿着靛蓝色西装的照片,与其他照片比起来是最正经最摆得出来的。 温泽也想也是那一张,“熙宝,玩的过瘾吗?” “除了时间太短,其他我都很满意。”景熙回答,还有一点,他不好意思说,有外人在,更亲密的是根本无法做,好在那些衣服都还在着,往后有的是岁月,有的是时间。 温泽也突然感觉身体一寒,有点不太好的预感,嘴上说着:“那就好,这两天好好休息,婚礼当天肯定不轻松。” “嗯嗯。”景熙乖乖答应。 第152章 婚礼 结婚当天,两人一大早就被揪了起来,做造型换衣服,等都弄好,两人一起来到了墓地。 今天的天气很好,没有落雪,没有乌云密布,暖融融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 两人将手中的鲜花放到墓地前,景熙垂首静默一会儿,他有许多许多想说的,他想说他今天结婚,他想说他以后有新的家了,他又有爱自己的家人了,他更想说,从今往后他会照顾好自己,希望父母不用再挂心自己。 温泽也牵起景熙的手,“爸妈,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小景的。”对着墓碑郑重许下承诺。 景熙冰凉的手暖了起来,“爸妈,泽也哥,是个很好的人,我们会幸福的。” 一阵温柔的风拂过,好像同时拥抱了两人。 景熙眨了眨眼睛,眨掉眼睛里细碎的星光,脸上挂着大大的笑。 “泽也哥,走吧,我们去见见你的父母。” 景熙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 ,他和泽也哥会一直好好的。 另一座墓园中,温泽也放下花后,轻声说:“爸妈,今天我要结婚了,这是我的结婚对象,一个很乖很懂事很可爱的小孩,你们如果见到他,肯定也会欢喜他的。” 景熙有些不好意思,紧紧牵着温泽也的手,“爸妈,你们相信我,我会对泽也哥好的。” 温泽也虚虚抚了下景熙的头,“我们熙宝最乖了。” 第264章 景熙不知该回怎样的话,只是弯唇笑了笑。 走出墓园,抬头看一眼太阳,眯了眯眼睛,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吧。 回到市区,吃完午饭,重新弄了下造型,去场地看了看,还走了一遍流程,时间就差不多了。 宾客一一到来,有景熙圈内的好友,有温泽也的同事,还有与两家有交情的人…… 两人站在宴会厅门口迎客,一句句祝福听的景熙眉开眼笑,他跟泽也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会在一起长长久久,永永远远。 “新婚快乐呀~上次不还否认不是自家的吗?”寂见鲸送上自己的贺礼,笑着调侃,“啧啧~你们这婚结的比我还急。” 温泽也看寂见鲸旁边的池遇舟,眼神在问,怎么不管管你家的这位? “谢谢,自家的不圈回家,难道还等着别人来抢吗?”景熙笑眯眯地回,之前羡慕对面两人的感情,到现在,终于换他秀回来了。 “你这小朋友……”寂见鲸好笑,“挺记仇的呀?” “小鱼~”池遇舟拉了拉自家对象,“我们进去了,新婚快乐!” 景熙这次不用羡慕地看人家,因为他有了泽也哥,与人十指交缠,“我好开心啊~!” 温泽也放任小朋友的动作,听到景熙的话笑了起来,“开心就好。” 宾客到的差不多,两人到了休息室,景熙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动手整理整理发型,手心渗出细细的汗水,曾经登再大的舞台,面对再多观众,都面不改色的他,当下破天荒的有些紧张。 温泽也握住景熙的手,安抚地捏了捏,“别紧张。”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景熙嘴硬,“开心还来不及呢,这可是我和你的大喜之日。” 温泽也没有拆穿小朋友,“小景,旅游路线规划好了吗?” 景熙的注意力被分散,“当然,我们后天出发,旅游回来正好过年。” “年节后还有半个多月的假期,小景,还有想去玩的地方吗?”温泽也道。 “到时候看,”景熙说,“今年过年应当会很热闹,万一太累,和泽也哥一起窝在家里猫冬,比出去折腾好。” 温泽也温柔下眉眼,“看小景的,”低头看一眼腕表上的时间,“熙宝,我们走吧。” 景熙抓紧了温泽也,一同走出休息室,他听到了主持人的声音,“有请我们今天的两位新人入场,都是两位很英俊的先生哦。” 景熙挽住温泽也的胳膊,一同走上了红毯,在红毯的两旁摆满了鲜花,最主要的是大朵大朵的芍药,红的、粉的、白的、紫的……颜色不一,还有红玫瑰缠绕的花藤,芬芳馥郁的淡香萦绕在整个宴会厅。 站到璀璨的灯光下,台下是张张带着祝福笑意的脸,景熙有一瞬间的眼花,他似乎在台下看见了父母的身影,但定睛看去,却又一无所有。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人生顺境还是逆境,景先生都愿意与温先生不离不弃直到永远吗?” 景熙,“我愿意。”这是他的所求,这是他所爱之人。 同样的话问了另一个人,答案自然是同样的“我愿意。” 婚礼的殿堂上,相爱的两人许下携手一生的誓言。 “接下来有请两位新人交换戒指。”轻柔的音乐随之响起。 端着戒指上来的是两位可爱的小花童,是温家的小辈。 两位可爱的小花童站定,景熙弯腰拿起戒指盒中的戒指,不算花哨,但足够精致,足够用心。 执起温泽也的手,将戒指推入无名指中,神情肃穆又认真,戴完戒指后还轻捏了一下温泽也的手指。 温泽也笑看着自家的小朋友,拿起戒指给人戴上,以后就真真正正完完全全是自家的了。 “两位新人可以亲吻彼此的爱人了。” 台下不知是哪位年轻人,率先喊出一声“亲一个”,更多人跟着起哄。 在喧嚣热闹中,在璀璨的高台上,景熙注视着温泽也那张越发清俊帅气的脸,他曾见过盛景万千,而见温泽也第一面,他仿佛见到了万千盛景,是山是水,是所有他见过或未曾谋面的景色,闭上眼睛,慢慢拉近两人间的距离,虔诚地亲吻上温泽也的唇,这更是自己的心安之处。 温泽也揽住自家小朋友的腰,与人交换了个吻,此时此刻,当下当时,这个空间好像形成了个独立空间,只留他们两人。 缱绻温柔,缠绵不含.欲.念.,是个满含爱意的吻。 景熙被温泽也领下台时脑袋晕乎乎的,脚下也有点发飘,反正坐在休息室里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头埋到温泽也怀中,还好只有泽也哥一个人看见他这丢脸的模样,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大概是开心傻了吧。 温泽也摸摸景熙的头,“熙宝乖。” 景熙抱着自家对象吸了两口,才算真正清醒过来,“走,秀恩爱去。”再次充满了干劲与活力。 温泽也由着小朋友,在宴会厅中,只要是个人,都被景熙拉着秀了一脸。 所以到了晚上,温泽也看着傻乎乎把自己喝的神志不清的小朋友,内心挺无奈的。 捏了热毛巾帮人擦脸,“熙宝,还知道我是谁吗?” 景熙痴痴地笑了起来,抬高手摸温泽也的脸,“当然知道啊~你是我的家人、爱人。” 第265章 温泽也拉住作乱的手,“别乱动,我帮你擦擦脸,等下把醒酒汤喝了再睡。” 景熙乖乖的不再闹,温泽也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乖的不行。 温泽也照顾得很舒心,顺利的进程在换衣服这一步戛然而止。 “熙宝,怎么了?我们换衣服睡觉。” 景熙神情特别认真的抓住温泽也的手腕,“我,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话却说地磕磕巴巴,玉白的面颊,不知是酒醉还是害羞红成了一片。 温泽也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景熙的额头,又用力揉了揉他的头,“醉成这样了,还惦记着洞房花烛夜,我是不是该夸夸你?小熙宝?” 景熙不开心地撇嘴,“没有醉,我没有醉。” “好好好,熙宝没有醉,”温泽也纵容地说,“但熙宝,今天折腾一天都累了,等明天再说好不好?” 景熙拉着温泽也倒到床上,“不好。”居高临下地俯视人,话说的坚决,不留给人反驳的余地。 温泽也这时还天真的以为景熙在和他闹着玩,“熙宝,今天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好吗?” 景熙认真地解着温泽也的衣服,可酒精的确影响了他的脑子与动作,半天都解不开,生气地撅起嘴。 温泽也瞧得好笑,“熙宝乖啊,等明天,明天也一样。” “嘶啦~”温泽也的衣服被撕烂了。 景熙满意地笑起来,“泽也哥,洞房,我要和你洞房。” 温泽也到这时都还觉得事情有挽回的余地,“熙宝,这也太暴力了吧!”是笑着的,想要翻身坐起来,但才坐起一点,就被人压着肩膀按回到床上。 景熙低头吻在温泽也的嘴上,“老师,我爱你,疼疼我好不好?” …… “先生,教教我,教教我,我好难受,教教我好不好?” …… “满意吗?这合您的心意吗?” …… “先生,您的腰好软,您好香,让本宫多疼疼你。” …… “状元爷,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才是君子所为。” …… “神父大人,您的肌肤好鲜嫩,血液好甜美。” …… 翻来覆去的一夜,身份轮换一圈,时而是学生,时而又是其他身份,切换自如,根本猜不到下一刻他会带入到哪一个身份。 第153章 结局 第二天,景熙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迷迷糊糊醒来,随着清醒,铺天盖地的记忆冲入脑海中。 翻个身把自己埋到枕头里,每一幕都羞耻的想让人去死。 不对,猛地坐起,环顾四看,房间里空无一人,完了完了完了……匆匆忙忙穿上拖鞋打开门,正好与温泽也撞了个面对面。 “小景,急着去做什么呢?”温泽也对着面前乱糟糟的小孩问。 景熙脸颊上的红越来越深,“泽,泽也哥……”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温泽也伸手揉一把景熙的头发,将本就凌乱的头发揉的更乱,“好了,去洗漱吧,然后来吃早餐。” “你……?”景熙眼神偷瞄温泽也。 “咳,没事,不用担心。”温泽也也有点不自在,不过年长者,终究更端得住点。 景熙还是不太放心,在温泽也多催了两次后才去洗漱换衣服。 坐在餐桌前,脑子比刚醒过来时更加清醒了,“泽也哥,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乱喝酒了。”愧疚地道歉。 温泽也捏捏景熙的脸,“酒的确不能再乱喝了,对身体不好,你也难受,”看着小孩的头越来越低,笑着说:“但昨夜的事,你无需道歉,我们都领证办了婚礼,行雨水之事不是很正常的吗?” 景熙抬起了头,脸颊红成一片,眼睛看去有些湿漉漉的。 温泽也没忍住在景熙嘴上亲一口,“熙宝乖啊,别做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很招人欺负。” 景熙抿了抿唇,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看温泽也,“泽也哥喜欢的话,都可以的。” 温泽也捂住景熙的眼,小朋友这副模样太犯规了,“吃早餐,再不吃该凉了。” 景熙乖乖地吃早餐,不过时不时偷瞄温泽也一眼,真好啊~!真的好好啊~! 温泽也的身体其实是有些不适的,可看看小朋友的模样,没打算提这件事。 在家窝了一天,明明什么都没干,但感觉非常的充实满足。 休息好了正好出去闹腾,轻装简行,在火车站穿过拥挤的人流坐上火车。 独立的包厢只有两人,看着窗外的景色,景熙兴致勃勃地说:“我早就想尝试这条线路了,但以前只有我一个人,不适合这种慢悠悠的旅途。” 温泽也通过车窗看着外间的人来人往,听到“呜呜”的火车轰鸣,“以后有我陪着熙宝,熙宝有想去的地方我都陪。” 景熙抱住温泽也的胳膊,“好啊好啊,我和你说,旅行是件极其有趣的事,冲刷心灵,见证自然的美。” 温泽也揉揉景熙的头,“嗯,谢谢熙宝。” 火车开始行驶,景熙抱紧温泽也,由着景物划过视网膜,不知不觉就靠着人睡了过去。 温泽也轻轻戳了戳景熙的脸,睡觉的小孩显得很乖巧,也特别显小,看着就讨喜,帮着调整了个更舒服的睡姿。 火车行驶出城市,穿越过山林,路径湖泊与草原,在美景之下分享着自己的喜悦,在幽暗的隧道中缠绵交吻。 第266章 经过一天一夜,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窗外是连绵起伏的雪山,旷远而苍凉的草地,浩渺无垠的蓝天,纯净静谧的湖水,每一帧都是能出片的景象。 “是不是很美?”景熙语气带着炫耀。 “是,很美。”温泽也是看着景熙说的这句话。 景熙被看得不自在,别开眼,“快进站了,我们先去定好的酒店入住,休整一会儿再出去玩。” “听熙宝的。”温柔且宠溺。 景熙觉得泽也哥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自己不好意思害羞的模样,气哼哼地咬了口温泽也的唇。 温泽也唇上顶着一排整齐的小牙印,露出个笑,“熙宝的牙口可真好。” 景熙泄一口气,承认吧,你也很喜欢,你也享受其中。 火车入站,人群拥挤的时间段过了,两人才相携走出火车。 走到车站外,寻到提前安排好的车坐上去,十多分钟后到了他们订好的酒店。 在推开房间之前,景熙说:“这可是我特意订的房。” 等进去后逛了一圈,温泽也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从这看去,窗外的雪山给人一种近在咫尺的错觉感。 “我看过天气预报,明天会是个好天,这个视角是最好的。”景熙站在温泽也旁边。 温泽也脑中隐约有个想法,“熙宝费心了,我们出去吃饭吧,我请客。” “好啊!”景熙应的轻快又响亮,“正好时间不算晚,我们去尝尝这里的特色甜茶。” “好。” 两人都换了一身更便于行动的衣服才出的门,景熙的眼镜口罩没有落下,这里算是热门旅游地,还是需要注意一点的。 早餐在外面喝了甜茶,吃了藏面,热闹的餐馆中,两人的手悄悄勾缠,那点甜蜜恰如喝过的甜茶,久久不愿散去的甘甜,有着悠长的回甘,甜丝丝的。 手牵手的在各个街道逛了逛,买了些特色的小饰品物件,漂亮的玉石手串、项链、耳坠,还有做工精致,嵌满宝石的藏刀…… 还换了这里的特色服饰,他们的结婚照拍过各色风格,却没有这一种,景熙绕着温泽也稀奇地看了好一会儿,还拿出手机请人帮他们拍了照。 温泽也全程很配合,看着景熙的眼神宠溺极了。 午饭是在网上评分很高的店里吃的,吃的是牦牛肉火锅,汤底是药材的,有着淡淡的药材味,并不浓郁,很香,牦牛肉很鲜很嫩很滑,加上温泽也帮忙调的酱料,景熙吃的非常满足。 在酒店中休息了会儿,中午坐着车去爬了山,挂了经幡,看着一道连着一道一层叠着一层的五彩经幡,听着风吹经幡发出的“烈烈”响声,景熙闭着眼睛虔诚祈愿,我们都要幸福安康喜乐。 温泽也默默注视景熙,同样闭眼祈愿,他所求不多,只愿小朋友事事顺遂,万事如愿。 日暮时分,洒落的阳光照在粼粼的河水上,顶着一对大大的角的麋鹿在其中游泳,自由又惬意。 景熙与温泽也走在河边,时间仿佛跟着静谧下来,很自在安宁,仿佛心灵得到了洗涤与净化。 晚饭用完回到房间,洗完澡相拥躺在床上,齐齐呼出口气,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都是笑意。 “熙宝,我似乎了解你为什么会订这间房了。”温泽也出言说。 景熙趴到温泽也胸口处,“为什么?”呼出的热气扑洒在温泽也的脸上。 温泽也侧了侧脸,“玩了一天,都很累了,第二天早起是件困难的事。” 景熙挪了挪身体,吻上温泽也一张一合的唇,“还要加上夜间运动。”含糊不清地说。 温泽也不得不再一次感叹,年轻人就是有活力,明明感觉很累了,偏偏做出的事又在告诉他,我有的是精力。 温泽也用胳膊压住双眼,“熙,熙宝,你,你轻点。” 景熙拉开温泽也的手,俯下身吻温泽也的眼睛,“温教授,你想要我怎么做?我不清楚啊,你教教我好不好?” 温泽也这时真正觉察到,小朋友在床上指定有点特殊的爱好,轻眨眼睛,注视着景熙那双他非常喜欢的眸子,澄澈透亮,生机勃勃,完全无法从中看出他的恶劣。 伸手擦了一下景熙的眼尾,“熙宝,”脸上浮现出个绚烂的笑,“好啊,我教你,乖,听话,这样做……” 景熙简直被迷的找不到北,让怎么做就怎么做,乖的不行。 …… 打开落地窗的窗帘,外面的天色不甚明亮,然后渐渐地,雪山山顶率先染上金色,缓缓地,金色由山顶蔓延至整座雪山,就如一幅绮丽的画卷徐徐展开,染上色彩,美的惊心动魄,惊艳的人久久无法回神。 “泽也哥,我爱你。”在这幅美丽壮观的景象下,景熙的声音显得异常温柔。 “我也爱你,小景。”温泽也搂住景熙,与人一起注视着这绝美的风景,书中描绘的再美,所述再震撼,都比不上亲眼所见的万一。 ———— 【叮!经系统计算,宿主与温泽也相守一生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恋爱观察日记上传中……】 【“恋爱观察系统”解绑中……】 景熙和泽也哥看完一场日照金山,正想搂着人睡个回笼觉,就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疑惑惊讶地“啊”了一声,从记忆角落扒拉出这件事来,发出灵魂一问,“你还在呀?” 第267章 系统,【……】看在这个宿主脑子正常的份上,懒得和人计较。 【是的,不过我这就要离开了,这段时间打扰了,我将要去寻找下一位宿主,在这就祝愿宿主和你的爱人相濡以沫,共度一生,永远顺遂和美。】 “谢谢呀~”景熙和这个系统没有多少交谈,但系统也算是他和泽也哥的见证人之一,这份祝福他还是很喜欢的。 【日记上传成功。】 【解绑成功。】 有一阵清凉的风,通过开了条缝的窗户吹进来,扬起了沙质的窗帘。 【我为宿主准备了一份小礼物,放在床头柜里,希望宿主能喜欢,再见。】 景熙回,“再见。”这系统还怪好的嘞,离开还送了礼物。 等重新睡醒,景熙从床头柜中拿出一个小日记本,封面是副山水画,晨光洒在山水上,将整幅画渲染的静谧安宁。 翻开第一页, 【缘分的相遇,一段顺利的婚姻,幸福与爱情修补着受伤的心灵,伤痛噩梦被喜悦美梦代替,彼此所求所愿,不过纯粹的安定。】 …… 一页一页翻过去,是他和泽也哥相逢后的点点滴滴,很平淡,可这就是大部分人的所求。 最后一段是, 【这是一场无波无澜,顺遂至极的爱情,缓缓流淌的潺潺小溪,诉说了一个浪漫美好的故事。】 ———— 温泽也从洗漱间走出来,“熙宝,去洗漱,等会儿出去吃早餐,”走近才发现景熙趴在床上看东西,“在看什么呢?”记得纪念品中好像没买过日记本。 “一个……朋友留下的礼物。”景熙对于称呼顿了顿,笑着说完这句话,下了床,把日记本递给温泽也,“一个很平淡的爱情故事,泽也哥,可以看看。”踩着拖鞋进了洗漱间。 景熙走出来看到的便是眉眼含笑的温泽也,走至他近前,俯身和人交换了个带着牙膏味的吻。 温泽也引导着小朋友亲的更加温柔,更加缠绵。 他们对着神山祈愿,系下经幡,所求不过平安喜乐四字,他们的祈愿皆会成真,事事顺遂,万事如意。 第154章 梵尘 山崖边,一人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形成相持局面。 “梵尘师兄,你别执迷不悟了,和我们回宗门认罚,师傅师伯他们肯定不会太怪罪于你的。”人群为首之一的人开口,是个着灰色僧衣的和尚。 “是啊,是啊,梵尘师兄,你只是受到了魔气的侵染,行事并非出自你所愿,主持他们不会怪罪于你的。” “梵尘师兄,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 梵尘听着聒噪的一言一语,眼神有刹那的迷茫,很快又转为惊异,最后回归为漠然死寂。 踩在悬崖边缘,起风了,卷起梵尘白色的僧衣,“我不会回去的,”梵尘话一出,对面众人神情各异,循循善诱的劝告话语渐歇。 梵尘震断了手中持着的佛珠,一颗颗圆润的黑色珠子滚落在地,缀在其上的佛牌摔裂成碎片,抬手一掌击到自己胸口处,红色的鲜血从唇角渗出,“我不会回去了,”越来越多的鲜血从嘴中溢出,“这是我还禅宗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僧袍,自始至终,不管是毁掉弟子信物还是自废修为,他都表现的异常漠然。 “梵尘师兄……?”是不理解的,是疑惑的。 “梵尘师兄!!”是惊讶的,是惊恐的。 梵尘平静坦然地到下悬崖,身上仅剩一点的灵力是用来阻止别人救他的。 看着蓝天白云,他的心极其的安宁,或者说为死寂更合适,强烈的失重感,自废修为造成的疼痛,都未让他的表情有半丝变化。 合上眼眸,这是事件的最开始,一次再平常不过的出门执行任务,还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任务,所辖地的一个村子里犯了魔灾,以他的修为,这次任务不可能出意外的,偏偏意外发生了,魔气侵蚀,神志消失,等他醒来,面对的便是尸山血海,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死了,死在他的手下。 脸上扯出个嘲讽的笑,全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没有什么是真的,他就算是死,都不想再参与进这场骗局中了。 刚冬眠醒来的蛇染想抬头沐浴一下日光,就注意到一个飞速下坠的人影,小光头让太阳一照亮堂堂的,心情好,权当日行一善。 手一招,清风带着人缓缓落到他怀里,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梵尘没想到自己会被救,蛇染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救的还是个正道天骄,转念一想,事情不太对,这莫不是救了个大麻烦,还是埋了吧。 梵尘再无法坚持,昏了过去。 蛇染还没挣扎完,怀中这眉目如画,看面相就一股慈悲圣洁气的小和尚,头一歪就昏死了过去,挑了挑细长的眉,这小和尚心挺大的。 天象巨变,前一刻还在晴空万里,下一刻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划过,转瞬响起“轰隆隆”的巨雷声。 蛇染抱着小和尚转回到自己洞府中,落下结界前看了一眼天象,眸中情绪莫测,还真是个大麻烦。 …… 梵尘从泥泞的噩梦中挣扎清醒,鼻尖嗅到淡雅温和的清香,不是他曾闻惯了的檀香味,霍地睁开眼,入眼便是华丽富贵的床帐,一侧头,房中所摆设的物品无不都珍贵异常,镶金嵌玉,泛着金银宝器的光。 满目都是陌生,平躺地盯着床顶,他在思索一些重要又不重要的事,他在哪?接下来要做什么? 第268章 ———— 【叮!“恋爱观察系统”绑定成功,本系统无任何任务,只起观察作用,介于对你的影响,请见谅!】 【系统主要观察宿主的恋爱情况,在系统计算后确认宿主能与恋爱对象相守一生或者若宿主长时间段内未找到心仪对象,系统都将自动解除绑定。】 【本世界的世界剧情正在进行中,宿主不询问的情况下将不提供世界剧情。】 梵尘怀疑自己怕不是又产生了新的心魔,他以为没有了的,他都这状态了,怎么还会产生心魔?这个莫名其妙奇奇怪怪的心魔,没叫嚣着让他恨,没叫嚣着让他报复,没叫嚣着让他杀人……只想观察他的恋爱情况,换个说法,想让他这个和尚谈恋爱,即使他的戒律都破的差不多了,但色戒是真没破过。 【宿主,有任何问题都可向我询问。】系统,这个宿主的沉默令统心慌,不会又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宿主吧? “我并未有谈恋爱的心,为什么会催生你这个心魔?”梵尘想,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可以做的事,还不如与这个心魔聊聊,和心魔聊天,有时是挺有趣儿的。 【我并非心魔,宿主可把我当做灵物的一种,除了观察,再无其他用处的灵物,】系统解锁了有关这个世界的基本信息,又看过有关这个世界的剧情,【为取得宿主的信任,宿主可先观看世界剧情。】 其他先不论,若无他的出现,这个宿主的经历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惨”,很惨,非常惨,惨极了。 梵尘没有拒绝,他想知道这个自称是灵物的心魔,能搞出什么花样? 看完世界剧情后,梵尘的眼神很奇妙,还有隐藏的极深,浓的化不开的怨与恨。 〖剧情中讲述的是一个五灵根的废柴,如何成为救世之人的? 当今世界,已有三千年未有人飞升,修为最高者都只止于大乘期,天机阁一位大乘期修士陨落时补了一卦,言是仙梯断裂,修士再无法飞升上界。这是一切的根本。 闻破渡,本是闻家的嫡出公子,却因为检测出五灵根而受到冷落欺凌,在一次意外将死时,触发了他身上所携带的禁咒,寄居在他识海中的残魂苏醒,不但告诉了他,他是命定的救世之人,因他要承担重任,才会在年少时受尽磨难;还传授了他五灵根的修炼方法,修为一日千里。 经历一系列的波折,在所有门派的鼎力相助下,仙梯再次建立,他成为了第一个飞升上界的人,往后岁月,亦有修士陆陆续续飞升。 梵尘在其中担任了怎样的角色呢?材料吧,累世的功德,特殊的根骨,绝佳的体质,他成了最好最适合的修补材料,以身祭阵,撕碎.肉.体.,碾灭灵魂,用他一点点修补破碎的仙梯。〗 梵尘做起了身,身体只有失去灵力后的沉重感觉,其他地方都挺好的。 捻了捻指尖,一两百年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系统,是这样称呼你吗?” 【看宿主的喜欢。】系统回。 梵尘“嗯”一声,“系统,你也寄居在我的识海中吗?你知道我的所思所念所想吗?” 【我的确是在宿主的识海中,但宿主的所思所念所想,属于宿主的个人隐私,我无法得知,除非宿主的念头及其浓烈,我才有可能得知,不过我们的交谈可在脑海中进行。】系统解释。 梵尘又“嗯”一声,一张玉白的面庞上瞧不出什么神色,“我是个和尚。”平静地吐出这一句话。 系统,【……】怎么隐约有点似曾相识? 【宿主,你要不要考虑还个俗?】问得略有点犹豫。 梵尘,“非常巧,不久前我刚判离师门。” 系统,【……】熟悉的哑口无言感,不对呀,宿主怎么和剧情中描写的不一样? 再一次仔细检查,系统,【……】, 系统,【……】 qaq,需要支援,我需要支援。 不,这怎么可能?这完全不可能呀~? 数据运转都快成团乱麻了,勉强捋顺,先将此事上报,才继续和宿主交谈,【既然宿主叛离了师门,清规戒律就再不必遵守,谈场恋爱如何?】 “我考虑考虑。”梵尘说,杀人放火,吃肉喝酒,所有该干的不该干的,他都干了一遍,破个色戒,好像正好。 ———— “你一个人自言自语什么呢?”一个高大的身影推开门走了进来。 梵尘循声望去,是救了他的人……妖,妖气敛的很干净,但有着明晰的非人特点,一双碧青洒金色的竖瞳,眼型狭长,眼头尖锐下勾,眼尾上扬,典型的蛇眸,在眼尾处还密布着一小片碧青色的蛇鳞,很漂亮, 发色是薄青色,仿若烟雨江南给人的素净淡雅温柔,长及腰间的发用根深碧色的发带松松束着。 梵尘猜测,这大概是一条实力强大的蛇妖,别问为什么不朝下看,问就是,非礼勿视。 “多谢施主的救命之恩,贫僧无以为报……” “小和尚,打算以身相许吗?” 蛇染调笑的话语,让梵尘哑口无言,都说妖族轻浮浪荡,看来传闻并非全是谣传,“这位施主,还请别开此类玩笑,贫僧是出家人。”垂首施了个佛礼。 “小和尚,为了救你,可花了我不少极品丹药呢。”蛇染凑近梵尘,笑容惑人,“再说,小和尚,你的修为,是你自己废的吧?”疑问的句式用得肯定的语气,“再让我猜猜原因,叛离师门。”直起身,“既然都叛离师门了,从了我又如何,只要你从了我,整片大陆上你都能横着走,想要报复,亦无不可。” 第269章 梵尘脸上表情波澜不惊,淡淡开口:“这位施主,贫僧是将死之人,或许施主该去找更适合你的人。”若非他体质特殊,废去修为后最多再活一时半刻,就该化作一捧尘土了,毕竟他也快二百岁了,常人的二百岁,恐怕尸体腐烂的只剩骨头了。 “那没事,我有的是丹药,有的是双修功法,我实力也足够深厚,怎么都能让你活得长长久久。”蛇染简直是油盐不进。 第155章 蛇染 梵尘一双沉静的黑眸注视蛇染,见他一副轻佻浪荡模样,轻轻摇头,“贫僧不愿以如此方法苟活于世。” 蛇染伸出手,轻薄微凉的纱拂过梵尘的面颊,修长玉竹般的指尖不由人抗拒地挑起他的下巴,“小和尚,你若不为所动,怎么不敢看我?”戏谑调笑。 梵尘眸中撞入大片玉白的肌肤,肌肉线条明晰流畅,隐约还能窥见一点红,薄薄的青衫,什么都遮不住,兀况领口开得如此之大,合上了眸,简直……简直伤风败俗。 蛇染瞧得好笑,小和尚的睫羽抖动的如同蝶翼震颤,抚过他那张如画似的脸,“小和尚,你越这般表现,便越发让我心动。”指腹停滞在那张红唇上,轻轻逗弄着,“你要不考虑从了本尊?万一你松口答应,我就对你不感兴趣了呢。” 梵尘不动如钟,眼睑上掀,眼中神色清冷漠然,“阿弥陀佛,还请施主自重。” 蛇染的指尖似触到了小和尚的牙关,热气扑在指腹上,是种很奇妙的感受,“小和尚,本尊名唤蛇染,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话说的轻飘飘,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小和尚的脸,不放过他一丝的神情变化。 梵尘是惊讶的,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真要细究是好笑无奈和着感同身受。 这也是修补仙梯此事的受害者,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蛇妖,从记载中得知,最少万年,妖族的寿命悠长久远正常,但这位尊者活得也过于悠久了,实力更是没话说,自无人能飞升后至今,他就是这片大陆公认的最强者。 同为修补天梯的倒霉蛋,他没想到他们还有此等缘分。 滑稽的缘分,令梵尘发笑。 蛇染压住小和尚的唇,这个笑他不喜欢,“小和尚,你笑什么?”笑得和要哭了似的。 “笑命运,笑缘分。”梵尘说,唇的弧度拉平,又恢复了平静漠然的模样。 蛇染拢了拢袖子,手探到梵尘的额头,灵力探入,在身体中流转一圈,除了没有修为,其他再无不妥,很顺手地在光溜溜的头上摸了摸,爱不释手得摸了又摸,嘴上不忘道:“你身体无碍了呀,别和那些云里雾里,说话只说三分的神棍学。” 梵尘嗅到一股很淡的甜香,香味非常奇异,难以形容,甜却不腻,反而有种清幽飘渺感,就如对面的妖,看不透,琢磨不透,以轻浮姿态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抿了抿唇,“蛇尊,请别拿贫僧寻开心。” 蛇染摸着梵尘脑袋的动作没有停,“我拿你寻什么开心?要开心也是我们一起开心啊!你说对吧,小和尚?” 梵尘抓住了冰冰滑滑的衣袖,顺着往上握住蛇染的手腕,拉离自己的脑袋,力气很轻,但态度很坚决,“蛇尊,凭你的实力和身份,想找怎样的人物找不到?要来寻贫僧这个将死之人的不痛快?”眸中满是冷漠。 蛇染对着梵尘露出一副思索的模样,随即又觉无趣地甩袖离开,“好好养伤吧,你是不是真的将死,你和我都心知肚明。”闲闲地留下这句话。 梵尘捻着手指,思索着蛇染行事的动机,最终无果,蛇染的实力身份就注定他无法从自己身上得到任何东西,除非……眼波微动,还真有可能,活得久的老不死,即使非刻意,知道的事都肯定比常人多。 掀被下床,若如猜测,他心底是松了口气的,有所图比无所图,更令人心安。 踩着鞋行至桌边,倒了杯茶水饮净,指尖轻敲杯壁,“缘”不想让他死,这是否代表更深刻的意义? 推开房门,满目苍翠,清风荡来,簌簌沙沙,风有了痕迹。 走出房门到了竹林前,很清新淡雅的木质香,与房中的味道有几分相似,也与蛇染身上的味道有几分相似。 端坐于竹林前,摆出打坐的姿势,有清风,有阳光,有沙沙树影……有自然与万物。 自他打坐处蔓延出细细白霜,遇阳光冒出团团白雾,从远处看来,云遮雾绕处,仿若仙人打坐。 躺在屋顶上沐浴阳光的蛇染头一偏,便能看见正在修炼的梵尘,垂着的尾巴悠闲地晃着,真是个不老实的小和尚,长长的睫毛半掩住这双异于常人的眸,“命中注定啊~”轻如呓语的话随风飘散无踪。 几个日夜轮转,碧绿色的竹干已被冰霜覆盖,翠叶上挂着白霜,整座院子宛若处在冰天雪地当中。 蛇染早早就换了地方,离开时还多布了两个阵,一个遮掩气息的,一个聚灵的。 蛇染闭眼躺在软榻上,享受着暖融融的阳光,上半身还保持着人类的模样,只披着一身外衫,胸膛露了大半,和不穿没差;自腰往下都化成了蛇尾,蛇尾在光的照射下呈现出流光溢彩的状态,碧青玉上撒着细碎金粉,是条漂亮至极的尾巴。 梵尘未曾想到,一睁眼会见着这一幕景象,欲露不露的诱人,沉睡安眠的表现,好像心魔又在考验他的佛心。 悄然无声地接近,到了软塌边,软榻上的妖仍旧没有半点改变。 第270章 梵尘只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没走成,垂眸,目光落在自己腰间的蛇尾上,鳞片光滑,是一种丝滑的玉质感,没亲手摸过,都能猜测得到,手感极佳。 “小和尚,怎么这么不懂风情啊?”尾巴卷缠着人,尾巴尖扫在梵尘的下巴处。 梵尘转头,避开恼人的尾巴尖,“蛇尊这是何意?” 蛇染以手支头,侧躺在软榻上,摆着副兴味盎然的表情,“没什么呀,想让你陪我这个救命恩人坐坐,怎么了?”偏偏不老实的尾巴尖还在骚扰着人。 梵尘感受着胸膛处的痒意,脸上产生了羞怒之色,“蛇尊还请自重。”字句咬得很重。 蛇染用尾巴将人带倒到软榻上,伸手捞到自己怀里,“自重什么自重?听没听说过,蛇性本淫?”轻巧就压制住了梵尘的动作,揽了揽,把人抱得更紧。 梵尘头枕在蛇染光滑的胸膛上,听得到他“砰砰砰”的心跳声,蛇尾缠绕着他的双腿,令他动弹不得,垂着的手臂能摸到光滑的蛇鳞,这一切的一切都荒谬极了。 “蛇尊……”呼吸间是更浓郁上些许的甜香,他不知道他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说什么做什么,似乎都并无意义。 蛇染手摸着梵尘的脑袋,“好了,别怕,陪我晒会儿太阳,本尊若真想做什么,你也反抗不了,不是吗?本尊又不是那等不讲理之人、妖。” 梵尘,“……”你要不先把你的尾巴从我腿上挪开,能让你的话更具有可信度。 “小和尚,你的头摸着好舒服。”蛇染感慨。 “蛇尊~”梵尘语气无奈,他发现了,和这条蛇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人家我行我素惯了,管你说什么呢。 蛇染尴尬地搂搂人,“好啦好啦,不摸就是了,小气。” 梵尘,“……”这蛇不像活了万年,像刚破壳不久。 “小和尚,我以为你身上会是凉的,没想到竟然是暖暖的。”蛇染想着梵尘的灵根,结合他修炼的功法,得出的结论八成不会出错,无奈撞上了那两成的概率。 梵尘,“……” 梵尘,“……” 在遇到蛇染后,他觉得他还不如就那样干脆死去呢,还省得受到他的摧残。 “哦,对了,小和尚,你修炼那功法有点问题,”蛇染眼睛半闭不睁,声音懒洋洋的,“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修炼到后期容易出现心魔,你们有些和尚修炼的功法一向如此,你若想改进,我能帮你,不想就算了。” 梵尘的头随着蛇染的呼吸一起一伏,听着他的讲述,没有立即给出答复,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特别是面对别有企图的蛇妖。 废去修为重修,不是所有修士都能做到的,最先决的条件,你废去修为后不会死,其次才看其他,灵根悟性资质功法等等,不一而足。 梵尘自个儿下手,是心里有数的,没伤及根本,还有蛇染的丹药,加之这灵气浓厚的地方,才让他重修显得很轻松容易。 说起功法,他都自废修为判离宗门了,自是不可能在修炼曾经的功法,如今他所修炼的功法,是他在一个渡劫期大能的秘境中获得的,秘境之主恰好与他都同为变异单水灵根,简单点说就是异变成了冰灵根,这灵根万里挑一都不止,所以供修练借鉴的功法很少,能遇到一部适合的,是件幸事,更幸运的是秘境之主毫不藏私,把他的功法与所有的经验都传授给了他,让他的修炼之路走得很顺利。 唯一一点没意料到的是,这个功法到后期容易产生心魔,他当初只认为是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没联想到功法上。 而今呢?他要不要开口寻求帮助?算了,心魔而已,他和心魔相处的还少吗?都习惯了的事,没必要再欠不该欠的人情。 第156章 体质 暖融融的阳光,和煦的春风,催的人昏昏欲睡,梵尘想,无怪这条蛇那么喜欢晒太阳,真的很舒适,头下枕着一块温凉的寒玉,更加舒服了,心静安宁,催人入眠。 蛇染轻轻动了动自己的尾巴,只不松不紧地缠着,搂了搂,让人躺得更舒服。 盯着梵尘沉睡安眠的脸,感叹一句,小和尚心挺大的。 “是因为我的体质吗?”梵尘的眼睛依旧闭着,只嘴动了动。 蛇染没多意外,小和尚要真心大至此,他早就得偿所愿了。 “算是吧。”回答的很随意,一听就没多少可信度。 梵尘沉默一会儿,“我不信这千万年间,只我一人体质如此。” “还真只有你。”蛇染摸着梵尘的脑袋,圆溜溜的,特别好摸。 梵尘抬起头看蛇染,清润的墨眸中是无奈,“蛇尊,不能说实话吗?” 蛇染手下动作没停,狭长的眼睛眯起,“你们佛修不一向讲‘缘’吗?没必要太追根究底。”眯起的眼睛彻底闭上,“再说,你的体质恰好与我相合,想让你和我双修,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拍拍梵尘的背,“好了,别闹我了,我又不会害你。” 梵尘躺在蛇染怀中,没管身上的手和尾巴,没其他原因,单纯是管也没用,他又打不过人家。 在脑中推敲着一些事儿,他要不想再去填仙梯那个坑,最先得改变他的体质,若材料有了问题,他们再怎样不甘心,都没办法再拿自己做文章。 想到体质,看看与自己姿势亲昵的蛇,眸中情绪捉摸不定,之前是他想岔了,以这条蛇的实力,自己的体质能起的作用并不大,再怎样顶级的炉鼎体质,都无法填平两人之间的修为差距,若真双修,他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即使不顾及他的死活,那也没多少用处,他修为太低,这条蛇的修为又太高。 第271章 他们谈论的“罕见”二字,可不单单指他这顶级的炉鼎体质,而是加上了他的根骨,万年来寥寥无几的自带佛骨者,天生要遁入空门的资质,天生的佛修苗子,结合来看,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这样的体质,不是说想改变就能改变的,就算抽去佛骨,依旧改变不了那份特殊,除非换一副躯壳,不然根本无法摆脱,想要换躯壳就只能夺舍,偏偏他身带的累世功德,不是简单的躯壳就能承担的,再还有一点,夺舍成功的可能性很低很低,万中难出其一,以他这见鬼的运气,怕不是这辈子都没有夺舍成功的可能? 那他还不如求求这条蛇,活得久的老不死,肯定是更有办法的。 或者,去把那个命定之人杀了,一劳永逸,永绝后患,可惜命定之人杀起来太难。 所以凭什么呢?累世的功德带给他的是父母双亡,亲缘断绝,师门背叛,世人算计,千夫所指,万人唾弃,最后落得个身消魂散的下场。 “静心。” 清凉的灵气进入了脑海,驱散混沌浑噩,梵尘眼神慢慢恢复清明。 “在想什么呢?杀意如此之重,”蛇染抚着梵尘的脸颊,凑近人,与其目光对视,“总不能是在脑中谋划着怎么杀我吧?”语气带笑,“那也不应该,要想杀我,不至于差点让自己走火入魔,还是想到哪个仇人了?” 手滑至梵尘的唇角,轻轻摩擦着,“说给本尊听听,本尊去替你把他们都杀了,免得他们让你生出心魔。”轻柔诱惑,一双碧青色洒金的眸子泛着奇异的光,让人被其吸引,被其诱惑,随之陷落。 梵尘考虑着蛇染杀掉天命之人的可能性有多大?得到的结果是,一成,毕竟蛇染和自己最后都落到了那个阵里。 “我需要离开,去办一些事。”梵尘如是说,他在想要不要给蛇染提下醒,从剧情中得知,蛇染是遭到十多位大乘期的共同围攻,符箓、阵、丹药……用上了各种偏门的手段,包括各种禁忌的秘法,还有天道的偏袒,蛇染败的理所当然,这样的死局,提醒让他提前做准备,似乎更好些,怎么说人都救了他一命。 “可以啊。” 蛇染答应的太轻巧,梵尘从思绪中回神,看向妖,眼神在问,为什么? “我跟你一起走,”蛇染补充,“正好我也许久没在修真界里走动了。” 梵尘想,这才正常,真要无缘无故的就放自己离开,那才不正常。 “行。”梵尘答应,他当前的实力太低,连筑基都没到,有个实力强大的妖同行,他没拒绝的理由,“再过半个月,等我筑基后。” “我这有些丹药……”对着梵尘的脸吹了口气,挑出个暧昧的笑,“小和尚,要不要考虑同本尊双修?半个月,至少保你到金丹。” 半披不披的衣衫,滑落的薄色青发,光下莹润的肌肤,一张妖冶祸人心神的脸,每个点都昭示着他的诱人,还有他强大的实力,这种种叠加,怎么能让人不心动呢? “靠外物得来的修为,终究不是自己的。”梵尘动手拉齐蛇染的衣衫,帮忙整理好,系好腰带,“面对外人,还是应当好好穿衣服,这样才不失礼数。” 蛇染面对着不为所动的小和尚,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内心轻啧,棘手的小和尚。 “去去去,你要自个修炼就自个修炼,”不耐烦地摆摆手,自己那么好走的一条捷径都不会走,真是个蠢东西,“里面有些丹药灵石,看着用,不够再来找本尊。”扔了个空间戒指到梵尘怀中。 梵尘正想拒绝,蛇染早预料到般说:“你敢拒绝,信不信本尊现在就把你办了?” 梵尘,“……”真是一条性格莫测的蛇。 “那贫僧就在此谢过蛇尊了,以后贫僧定会回报蛇尊的好意,”收起空间戒指,就想从软塌上下去,“蛇尊……”视线落在缠着自己小腿上的蛇尾,很漂亮,闪闪发光的,抵不住这让自己无法行动,再好看便也欣赏不来了。 蛇染不开心地甩动自己的尾巴,“你是不是个榆木脑袋?这么好看,这么漂亮的尾巴,你竟然嫌弃!?” 梵尘,“……”贫僧很冤! “蛇尊,贫僧何时嫌弃你的尾巴了?”他心里明明也觉得这条尾巴好看极了,怎么可能会嫌弃? “你也喜欢呀~”浸满了笑意,尾巴尖搭到梵尘手上,“给你摸摸呀~” 梵尘下意识摸了下,手感比想象中的还好,似摸着一块冷玉,滑滑润润的,便忍不住多摸了两把,反应过来后看向蛇染,见他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就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心下无奈,“蛇尊,以你的实力,你到底看上贫僧哪里了?”自己的确什么都给不了蛇染,连他的体质,想必蛇染也是看不上的。 “瞧你让我心生欢喜,哪需要那么多理由?”蛇染尾巴尖甩了甩梵尘的手心,“小和尚,世上的事,都是糊弄过去的,寻根究底其实没多少意义。” “阿弥陀佛,贫僧不如蛇尊看得通透。”梵尘习惯性言语。 蛇染又用尾巴甩了甩梵尘,这次用的力明显比上次大,都听到了“啪啪啪”的响声,“你是不是在暗指我的年纪?” 梵尘,“……”这蛇指定有被害妄想症,被害妄想症是何?不过用到这属实合适。 “蛇尊多想了,贫僧并无此意,”梵尘道,“请问蛇尊,能放开贫僧吗?”他怀疑这蛇怕不是在拖延时间和他纠缠。 第272章 蛇染不情不愿地收回自个的尾巴,这小和尚忒没劲,忒看不懂眼色,自己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还说这么扫兴的话。 梵尘看不懂,这蛇怎么又生气了?这活了万年,不应该情绪淡然稳定的吗?怎么脾气如此阴晴莫测? “那贫僧就先告辞了。”看不懂归看不懂,心里还是清楚的,是人家帮了自己,不然他哪有这么平静安宁的生活? 他掉下山崖,禅宗的人不可能不下来寻找探查,除去禅宗,其他几大势力,更不可能坐视不理,对他们来说,他这个材料,容不得一点闪失,修补天梯的希望啊~ 眼中闪过嘲讽,理了理衣袖,脚步不疾不徐,恢复了那一副慈悲僧人的模样。 …… 梵尘的想法没有错,当今修真界各个地方,谈论的都是有关他的消息八卦,这谁说不出个梵尘三四五六,都是个落伍之人了。 从他屠灭整个村子起;再到自废修为,名言叛离宗门;后面跌落山崖,生死不知,禅宗的人,包括其他宗门或散修,在山崖底来来回回探查无数遍,连梵尘的半片衣角都没瞧见,天机门的卜算都出了问题。 谁不言,当真是好大一场戏。 梵尘,何许人也,禅宗的佛子,禅宗掌门的关门弟子,最有可能继承禅宗掌门之位的人;身携佛骨,累世功德,天命眷顾,几千年来最年轻的合体期大能。 嘴上没说,但谁不羡慕嫉妒恨?而今发生这样的事,简直是放下修炼都得八卦。 第157章 甜香 反正等梵尘筑基后到了外界,大街小巷谈论的还是有关他的八卦。 梵尘静默地喝着茶,听着那些不作收敛的大肆谈论,从中收集着他所需要的信息。 一条尾巴偷偷摸摸缠上他的手腕,抬眼看去,蛇染正悠悠闲闲地喝茶,对于梵尘的目光,露出个茫然疑惑无辜的表情。 梵尘没在意,他能说他都快习惯蛇染的所作所为了吗?也多亏他们进来之前就落下了隔绝阵法,不怕有人突然闯进来,也不怕别人的探查,要不真发生点意外?乐子就大了。 “小和尚,你要办什么事?”蛇染的尾巴尖儿挠着梵尘的手掌心,“说出来,本尊或许能帮你。” 梵尘握住不老实的尾巴,“蛇尊,自重。 ” 蛇染发出声呵笑,“口是心非的小和尚。”轻轻抽动自己的尾巴,感受到上面传来的阻力,戏谑地看梵尘。 梵尘表情淡然,拇指轻轻摩擦手中的尾巴,“我要来找个人,一个假设我现在不来,将会死的无声无息的人。” 蛇染,“嗯?”发出个疑惑的单音节,怎么感觉小和尚身上藏着许多小秘密呢? 梵尘推开窗,清风吹拂进来,神识探了出去,接近大乘期的神识,不是常人能察觉的,神识在来往之人的身上探查而过,嘴上回答着蛇染的问题,“让我陷入此番境地的人。” 若无剧情的提醒,他都没想到,从一开始便是假的,他曾当真以为,那一个村子的人皆死于他之手,怎么都预料不到,上千条人命,只是想让他入这局。 “飞升成仙,真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要用那么多人命去填。 梵尘更多的尾巴探了过去,盘在梵尘的腰上,从后背缠绕到脖梗处,用尾巴尖勾弄梵尘的唇,挑起个上扬的弧度,“说重要呢也重要,说不重要呢也不重要,端看个人的修行。” 梵尘抱着蛇染的尾巴,手抚摸在光滑莹润的尾巴上,“仙梯的事你清楚吗?” 蛇染歪倒在软榻上,很没个正形,尾巴尖轻挠着梵尘的下巴,“大概发生在四五千年前,我也是当事人之一哦~”笑眯眯的,“你求求我,你求求我,我就和你讲讲其中缘由,当今世上,应该没有谁比我更清楚那件事了。” 梵尘拉住了恼人的尾巴,真是一条不安分的蛇,“求求蛇尊为贫僧解惑。”刻板不带多少感情。 蛇染摆出副骄矜模样,“小和尚,谁告诉你求人是这么求的?来,先说两句好听的话听听。” 梵尘脸上的表情很好的取悦了蛇染,“小和尚,求人就该有个求人的样子,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蛇尊想如何呢?”梵尘垂眸询问,他从来都不排斥与蛇染亲近,他要真是讨厌不喜欢,鱼死网破都不会选择虚与委蛇,不过说好听的话,他真没学过要怎么说?难道给人讲佛吗?他想,他要真敢讲,这蛇八成又要生气。 蛇染,“小和尚,求人的是你,怎么还需要我教呢?这不我教的你也不听,那你就自个儿想。” 梵尘低头用唇贴了下蛇染的尾巴尖,蛇染全身如过电,麻酥酥的,其中滋味难以一一道来,缠在梵尘身上的尾巴刹那间收紧,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潮红。 梵尘露出微微惊异的神情,在他看来,蛇染这等活了万年的妖,不知有过多少段或出于情,或出于欲的感情,谁都知道妖族轻浮浪荡,还是其中代表之一的蛇妖,连他这种曾经深居简出,一心不理俗世的佛修都听过少说十几二十段有关这蛇染的风流韵事,市面上流传的无数真假不知以蛇染为主角的画本,他过去无意中翻过一两本,除了是条蛇外,与蛇染毫不相干,但上面那些景象,他却记了许久许久,记忆至今都未有任何褪色。 还有之前他们两人的相处,种种来看,蛇染就是一条情史丰富的蛇,眼前这幕可说是完完全全出人意料了。 第273章 蛇染用长长的衣袖遮住自己的脸,薄纱遮面,露出芙蓉霞,半遮半掩,似故意勾人。 梵尘敏锐觉察,蛇染身上散发出的甜香更加浓郁了,不再是似有若无,织了一层又一层密密匝匝的网,萦绕充斥满整个房间,不留丁点空隙,嗅久了,浸润久了,让人控制不住的心烦气躁。 梵尘怎么说以前都是个佛修,不至于连这点影响都受不住,挣脱开蛇染的尾巴,走到他身前,伸手掀开遮在他脸上的薄纱,殊色容颜映入眼帘,昳丽无双,浓稠绝艳,宛若花开到了颓靡。 蛇染伸手扯动梵尘的手臂,拉着倒到自己身上,翻身将人压至身下,目光在迷乱与清醒间交杂,竖瞳泛出幽幽的冷光,危险骇人,面颊上有更多蛇鳞浮现,有细细的蛇信从嘴中吐出,状态非常之不对劲。 梵尘运转自己的功法,寒气从身体溢散而出,附上蛇染的手背胳膊,“蛇尊,你清醒一点。” 蛇染俯下身,头搭至梵尘的颈窝处,蛇尾把人缠绕裹紧,就如巨龙圈紧守护着他唯一的珍宝。 “你如果不想当下就与我双修,就别招我。”声音紧绷,伴随着“嘶嘶”的吐信声。 梵尘,“……” 梵尘,“……” 他做什么了吗他?他不就只亲了下这蛇的尾巴尖吗?至于反应如此之大吗? “蛇尊是身体有碍吗?”他又不是没良心的人,关心的言语还是会说的。 蛇染凑了凑,将自己的脸埋得更深,嗅闻着小和尚身上的檀木香,来让自己静心,他不是不懊恼的,他根本没预料到,小和尚对自己的影响力能那么大? 怎么说都活了万年,不该如此失态,怎么说都怪活了万年,失态至此正常。 “不是多大的事。”蛇染声音闷闷的,还真不是多大的事,春天到了,动物到了特殊的时期,妖修也是动物,自然是躲不掉的,以往他都是找个山清水秀、灵气充裕的地方,闭关捱过去,现下不是要跟着小和尚嘛,这场旅途分明就是对他的考验与煎熬,他真怕何时没克制住,就强迫了小和尚。 梵尘任由蛇染这条大蛇缠绕着他,有点想手欠地摸摸他那头顺滑如丝绸的发,但想起方才发生的事,只好暂时作罢。 他大概是能猜到一点情况的,蛇染都表现得如此明显了,他要是猜不到,那他这几百年就白活了。 眸色沉了沉,其实也不是不行,但不能是这时,也不能是由他提。 分了关注外界的神识一动,他要逮的兔子现身了,敛起所有有关情爱的心思,专注于正事上。 蛇染将蠢蠢欲动的.欲.望.压了下去,也分了点心思到外界,“魔修?”话语出口,他就知他不该意外的,比起个名门大派的正道弟子,魔修行下丧心病狂的事,要更合理些。 梵尘动了动自己的身体,示意蛇染放开,再不去追,人要是死了,他来这一场就白来了。 蛇染的蛇尾化作人腿,松开梵尘,理理揉乱的衣服,“小和尚,你身上的小秘密,”笑了下,“可真多啊~” 梵尘整理自己的衣服,听到蛇染的话,手下的动作未有半丝变化,非常稳得住,“蛇尊要记得,你还欠贫僧一个问题的答案。” 蛇染略长的指尖划过梵尘的脸颊,“仙梯是本尊毁的。”轻描淡写地吐出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梵尘此刻无法再维持脸上淡然的表情,“为什么?”声音失了往常的平静,若仙梯没有断裂,他不会沦落到填仙梯的下场,这其中还包括蛇染自己。 蛇染安抚地摸摸梵尘的头,“先去追你要追的人,我又不会跑,有空再和你讲。” 冰凉的纱拂过脸颊,清幽的甜香萦绕,梵尘慢慢找回自己的理智,这个消息,不仅是他不知道,整个修真界,除了蛇染外,应当也没其他人知晓了,就连那自称是灵物的系统给的剧情中,都无这方面的记载,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阴谋诡计在脑中转过一圈,又全都按下,蛇染本可以不说出来的,反正也没谁知道,而能告诉自己,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动手撤去阵法,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等解决这桩小麻烦,他一定要揪着蛇染问清楚,不管到时是否又要他做些什么。 蛇染唇角翘了翘,不愧是他瞧上的人,心理素质就是好,迈动步伐跟了上去。 掩下眼中的深思,小和尚对仙梯,有种非同寻常的在意,这和小和尚身上的秘密有关吗? 心里轻“啧”,不行,下次得等价交换,不能只他一人说,小和尚继续装哑巴,就算……就算小和尚再亲他也没用,真的,为表肯定点点头。 梵尘默然无语,这蛇心理活动挺丰富的,还一点不会掩饰脸上的神情变化。 顺着楼梯走下去,不在意各种对他的谈论,也无人知晓,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就是他们谈论的当事人。 梵尘身上是蛇染亲自施下的遮掩术法,还佩戴着掩盖气息修为的顶级法宝,除非实力和蛇染在一个层次,不然根本无法察觉。 先不说有没有人和蛇染在一个层次,就只说一点,他们当前处在灵陆宗的所辖范围,不过是个较偏远的城镇,来往修士,修为平平,多为筑基期的,少有一些金丹期的,元婴都没能见到两个,梵尘和蛇染处在其中,实实在在属于是欺负人了,根本无需在意。 第158章 尾巴 第274章 梵尘和蛇染有好几个机会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抓走,但在发现那魔修朝着城外走时,就打算跟上去看看。 到了城外,魔修拿出飞行法器乘上,朝着一个地方飞去了。 梵尘与蛇染对视一眼,“跟上去瞧瞧。”蛇染随手扔出一艘飞舟,拉着梵尘飞了上去。 梵尘拨弄着手中的佛珠,来的刚好,他还在想,可能要多蹲守两天呢。 “小和尚,你这珠子哪来的?”蛇染一转头就看见小和尚在拨佛珠,心里一言难尽,“要不再给你找个木鱼敲敲?”咋就那么闹心呢? 一颗颗圆润的乌色佛珠在梵尘指间流转过,不急不缓,有着特定的规律,“蛇尊,一两百年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他是自废修为叛离师门跳崖了,又不是将他全副身家都扔了。 “你是不是在提醒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蛇染不开心地问,说起来小和尚的年纪不过是他的零头,更糟心了。 梵尘拨弄佛珠的指尖顿了顿,“贫僧并无此意,何况蛇尊距天人五衰还很早。”这蛇一天天的,能不能别总多想? 蛇染熟练地斜躺在飞舟中的软塌上,“玩珠子有什么意思?来,本尊的尾巴给你玩。”小和尚端着这么一张脸,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都像发自真心,不似说谎,也就更顺耳,更令人心生愉悦了。 梵尘握住蛇染的尾巴,“蛇尊……”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蛇染不满地用尾巴抽梵尘的手腕,“小和尚,你知不知道这样说话很欠抽?” “蛇尊的尾巴很漂亮。”梵尘低声说了一句,睫羽垂下,掩盖住眼中的神色,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你的尾巴让多少人摸过? “知道就好。”蛇染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小和尚说的好听话,可真动听。 飞舟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的魔修,没过多久,魔修停了下来,飞舟跟着停下。 梵尘动用神识观测,他们当前处在一片山峦当中,山连着山密林环绕,从空间法器中拿出几块留影石,递到蛇染面前,“还请蛇尊帮帮忙。”没办法,筑基期的修为太低了。 蛇染接过留影石,掐了个诀,留影石消失在手中,尾巴卷了卷梵尘的手,“小和尚,本尊对你好不好?” 梵尘看向了蛇染,眼神询问,怎么了? “算了,再等等,有人来了。”蛇染懒懒地撩撩头发,这点恩情,还算不了什么,你情我愿的才是欢愉。 梵尘抚摸着蛇染的尾巴,紧密关注着不远处发生的事。 来者踩着把最普通不过的飞剑,穿着黑袍,戴着面具,散发出元婴期修为的气息。 两人共同进入一个山洞,落下禁制与阵法,应该还有阻挡气息的法器,让人无法窥得他们的所言所为。 梵尘眉头微蹙,怎么会以他快大乘期的神识都无法探进去,这不应该呀? 没等想其他办法,就听蛇染说:“有点意思,”蛇染没再保持那懒洋洋的躺姿,坐直了起来,“小和尚,过来。”尾巴轻轻用力,把人朝自己这边拉。 梵尘顺从地走过去,“蛇尊是何意?” 蛇染从空间中拿出面镜子,手指掐诀,嘴中念咒,双指在镜面上轻轻一点,青色的流光浮现又消散。 梵尘静静看着并未打扰,镜面上出现了景物,一个阴暗的山洞,两个鬼鬼祟祟,都不露真面目的人处在其中。 蛇染手一拉,将梵尘揽入怀中,对着人耳朵吐了口气,“小和尚,这池水有点深呀。”若非如此,他才懒得费那么大的精力查看,小和尚开口求他另当别论。 梵尘说:“蛇尊不想趟这趟浑水,也是可以的。” 蛇染捏捏梵尘的耳朵,“还好有本尊,不然如小和尚你这么不懂风情的性子,怕这辈子都别想找到道侣。”他想听的是这句话吗?明显不是呀。 梵尘没忍住提醒,“蛇尊,贫僧是佛修,佛修一般都是戒色的。” “你都判出师门了,清规戒律形同废物。”蛇染接话。 梵尘沉默,镜子中传出二人的交谈,谈判威胁到争吵,声音越来越激烈,随时要动手的模样,让飞舟中的空间不显过于沉寂。 “你既已知道你是被诬陷的,为什么还要做的那么绝?”蛇染问,假设小和尚不是提前得知,怎么会有备而来。 梵尘靠在蛇染凉凉的怀中,心奇异的很平静,“你猜,我的宗门知晓吗?”说出来的话也异常的平静。 蛇染,“现在修仙者的脑子都坏成这样了吗?”梵尘这顶级的资质,说舍弃就舍弃? 梵尘勾了勾唇,勾起的唇角又很快拉平,“蛇尊许是太久没在大陆上走动,当今修仙与修魔的界限早已模糊了。” 在无法能飞升的当今,曾经被压得抬不起头,乃至于要东躲西藏的魔修,渐渐能与仙修抗衡了,魔修的进展速度是比仙修快的,要遵守的清规戒律也比仙修少,即使每次跨境界魔修要渡的雷劫还是比仙修强,但又不是所有魔修功法都要造下大量杀孽,何况魔修功法对灵根的要求不如仙修的高,反正都无法飞升了,谁不想选更简单的路? “已经这样了吗?”蛇染喃喃问,“其实每个屹立的大宗门,对当初的事都是有所记载的。”冷淡而漠然,事不关己的高高在上。 梵尘转头看蛇染,“那为什么……?”想问的很多很多,一时间又找不出哪个更为重要,是问当初为什么要毁掉仙梯?还是问,为什么大陆上只流传着那个至今来看虚假的消息? 第275章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飞升其实是场骗局,世界会变成怎么样?”蛇染用问题来回答问题,“不过曾经我的想法是直接说清楚说明白的,让所有人自己选择,可那群修仙的不愿意,闹到至今,陨落的陨落,不知所踪的不知所踪,闭死关的闭死关,谁都没得一个好。” 梵尘内心的震动比谁都大,真如蛇染所说,那为什么所有人又要费尽心思的修补仙梯?填进去的资源与人命何止万千,连蛇染自己都被填了进去。 “人要死的还是活的?”蛇染问。 梵尘茫茫然将目光投向那面镜子,镜中的两人已经交起了手,招招都是杀招,冲着置人死地去的。 如若他们所有人都清楚都知道,自己如今的行事还有意义吗? “活的。”这次他总不能再把黑锅背一辈子,其他,就随他们闹吧,手中抱紧了蛇染的尾巴,“蛇尊,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吗?”显得迷茫又脆弱,不管死与活,他都规划了一条路,现今却告诉他,没意义,根本毫无意义,他们不在乎真相,不在乎情谊,不在乎对与错,疯魔了一般只想修补仙梯。 到了现在,他才发现唯一还能让他有点念想的,竟是这条还没认识多久的蛇妖。 蛇染更用力的圈紧梵尘,大乘期的修为散发出,压的不远处的两人再不能动弹半分,就没再过多理会。 他们怎么能比得过自己怀中的人,“梵尘,小和尚,本尊表现的如此明显了,你看不出吗?” “蛇尊,那个答案太假了。”梵尘说,活了万年的蛇妖,他要真轻易就相信,是被骗的还不够多吗? “本尊的确是欢喜小和尚你的,”对着梵尘那双幽幽的墨眸,蛇染认输了,“好吧好吧,欢喜的确是欢喜的,长得好看,脾气好,体质也与我相合,这怎么能不欢喜呢?不过是欢喜的度没那么深,只是这万年来,也就小和尚你勉强符合我的胃口,没必要计较分辨的太轻吧?合则聚,不合则散,多简单的一个道理一件事。” 梵尘点点头,“先处理正事吧。”蛇染根本没必要解释的,他们的实力身份差距,就注定了他们之间的不平等,蛇染肯解释这么多,也没从一开始就做强迫人的事,这些就说明了,他对蛇染来说,还是有点分量的,剩下的之后有的是时间。 蛇染眼神略微疑虑担忧,小和尚这状态挺令人堪忧的,可别走火入魔了。 “蛇尊,怎么说我也修了两百年的佛,不至于。”梵尘说。 蛇染只想说,他活了万年,什么没见过,佛修入魔的,还真不能说少。 “你心里有数就行。”心里想是一回事,这可不兴说出来打击小和尚的信心。 梵尘在蛇染松开尾巴后站起身,他的心可没表现出来的这般脆弱,心要真脆弱至此,他早八百年就死了。 飞舟停在半空,两人落到山洞前,蛇染不用梵尘开口,就自觉动手破开了布置下的禁制。 一起走了进去,山洞里趴着两个人,皆是口吐鲜血,奄奄一息的样子。 其中一个勉强抬起头,“不知是哪位尊者当面?”是后面到来的那人。 蛇染手一动,那人脸上的面具脱落,侧头看梵尘,传音询问:“认识吗?” 梵尘手中捏着串佛珠,轻轻拨弄,传音回:“认识。” 第159章 真相 “灵陆宗宗主的二弟子,覃筱胥。”梵尘垂眸俯视人,与蛇染传音,情绪淡淡的,原来合作从这时就开始了吗? 蛇染轻“啧”一声,“我还真是太久没在大陆上走动了。”单听小和尚说还没有实感,真遇到了,才觉乱象比想象中的严重。 “梵尘,你是梵尘,对不对?”覃筱胥对着梵尘开口,有血从嘴中喷出。 梵尘拨弄佛珠的频率变都没变,上前一步,白色的锦靴踩在人背上,“这位仙长,小命握在人家手中,就该表现的乖些。”不含多少情绪,冷冷淡淡的。 蛇染细长的眉动了动,小和尚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要怎么做?”事情大概不复杂,也有简单的解决方法,就看小和尚想怎么选。 梵尘收回脚,到了魔修面前,“留下的证据拿出来。”倘若没了一开始的错误,那群冠冕堂皇者该如何行事呢?真令人期待呀~握紧了手中的佛珠。 没有他们的到来,这份证据是被毁了的,探出去的神识,扫到了另一个外来者的到来,是修为还没有后期高的闻破渡,剧情中闻破渡帮着覃筱胥杀了这个魔修,闻破渡是听到几句这两人之间的谈话,但他没有发现问题,看剧情的梵尘却发现了,与自己有关的事,他怎么能发现不了呢? “我凭什么……”声音戛然而止,一条手臂与身体分离,鲜血迸溅,梵尘施施然往后退一步,没让血溅到自己身上,“他好歹还有个好宗门,你一个魔修,有什么呢?是有满身罪孽吗?”冷冷的声音透出嘲讽,“你交出来可能还能活,不交,死了,想找到,也不是多难的一件事。”漠然无情。 蛇染用威压压的两人动弹不得,眉头微拧,小和尚的情况,有点不对劲,看来还发生了许多他不知晓的事情。 梵尘拿到了证据,两块留影石,还有诱人入魔的丹药,收进戒指空间中,嗅着越发浓郁的血腥味,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逼得他心魔缠身,逼得他与整个修真界为敌,何等讽刺,何等讽刺? 第276章 “静心,大不了本尊陪你一起去把那些人都杀了。”蛇染开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身带佛骨之人,踩在入魔的边缘。 梵尘拨动佛珠,默念着清心经,即使他心里清楚,再怎样念经都对他无用了。 “多谢,”走至蛇染身边,“但没那个必要。”真要算起来,十个最大的宗门,一个都跑不掉。 “剩下的,怎么处理?”蛇染也是注意到有人过来的,没想到这么偏僻的一个地方,还挺热闹的。 “人扔回灵陆宗,”梵尘是传音和蛇染说的,“再把证据复刻些传出去。” 蛇染,“就这?”看小和尚下手那利落劲,不像是会这么轻易就放过的呀? “不该沾的血,没必要沾。”梵尘解释一句。 “那就这样,”蛇染道,“不远处那人的身上,有点意思。”不得不再一次感叹,他是真的太久没在大陆上走动了。 梵尘侧头盯着蛇染,“有什么问题?”和闻破渡比起来,这些人都只能算是无关紧要者。 蛇染注意到小和尚的严肃与认真,正经了点:“他身上有道非此界的残魂,与他神魂相连,时间太长,根本没办法剥离,你们认识?” “还有什么问题吗?”梵尘没回答蛇染的问题。 “他身上的气运很奇怪,他所修的功法也有点问题,他整个人身上全都是问题,但最主要的就这三点。”蛇染解释。 梵尘拨动佛珠的速度变快,眸光闪动,不仅是他的记忆,还有剧情中的描述,似乎都还有一些隐藏着的隐秘,拨弄佛珠的速度停住,只是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认识,我们走吧,回住处后再和你细讲。”梵尘想,有些事可以与这条蛇讲讲,这条蛇也不像是要害自己的样子。 蛇染挥手将两人收进一个法器中,小和尚都说了回去再讲,就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了。 清理痕迹,收回留影石,乘上飞舟离开,在和闻破渡擦肩时,蛇染更仔细地探查过闻破渡,缠在梵尘手上的尾巴忍不住收紧,这又是想干什么?弄出个这样的存在。 梵尘轻轻抚弄着蛇染的尾巴,杀意敛的很好,说到底没有所有人的推动,他不会沦落到那个下场,最开始这一场杀孽是误会是被诬陷的,可到后期,他杀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蛇染用尾巴拽了拽,“过来点。”事情再多,只要不和他沾上关系就没事,反正他还有好几个乌龟壳,护住自己和小和尚是没问题的。 梵尘坐到蛇染旁边,“蛇尊,当初为什么要毁了仙梯?具体讲讲。” “时间过去太久,我只记得个大概了。”蛇染将人圈到怀中,缓缓地叙述,“四五千年前吧,当时所有修士都还牟足了心思想要飞升,大乘期的修士比现在至少多了一两倍,就突然有一天,忽有感应,同时听到一句飘渺之语,‘飞升是个骗局,斩断仙梯,不然世界将就此覆灭’,有信的,有不信的。” “直到世界覆灭的前兆出现,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那一次,各个种族、不同身份的,都抛开了他们之间的成见,达成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合作,共同努力之下,仙梯得已毁掉,损失也是巨大的,消耗了无数灵宝宝物,很多大乘期也就此陨落。” “那么大的事,为什么没有流……?”传字消弭于唇齿间,眼睛微微瞪大,露出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就是你想的那样。”蛇染肯定梵尘的猜想。 五千年前有一场大战,仙修、魔修、妖修,全卷入了其中,死了很多大乘期修士,但传承基本都留存了下来,不知其中缘由的人们还非常庆幸,听到真实原因的梵尘,泄出声苦笑,传承都能留下,记载不可能没有,所以疯魔了一般的想修补仙梯是为什么? “到了,等事情办完,小和尚,别忘了你的话。”飞舟位置距离灵陆宗的宗门很近了。 “不会忘的。”梵尘紧了紧怀中的蛇尾,他还有很多疑惑需要蛇染解答呢。 梵尘从空间中拿出几块留影石,都是复刻版的,一并递给蛇染,等回去后,他或许应该闭个关,现下的实力还是太低了。 两个生死不知的人被扔到了灵陆宗的仙门前,半空浮现一面巨大的水镜,有许多宗门弟子怒气冲冲赶了出来,可都被水镜上浮现的画面吸引了目光,慢慢的,人群炸了锅。 “谁敢擅闯我灵陆宗?” 蛇染护住自己怀中的人,“走,还是……?” “等消息散出去,有的他们忙的。”梵尘说。 蛇染还是有点生气,翻翻找找,从空间中拿出件法器,临走时扔了出去,由灵力护着,破开灵陆宗的护宗大阵,将他们的山门炸了。 梵尘看着蛇染的动作,听到了巨大的爆炸声,只是安抚地摸了摸怀中的蛇尾。 蛇染缠紧了小和尚,抱着人蹭了蹭,“小和尚,你脾气太好了,我记得你们修佛的,不也有怒目金刚吗?” 梵尘,“……”刚才的事那么快就被你忘了? “不是有蛇尊在吗?” 蛇染捏了捏梵尘的脸,“小和尚,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呀?” 梵尘回想,没有蛇染,他应当正处在追杀当中,为了摆脱追杀,还进了个秘境,在秘境中躲了一年,出来后已到了合体后期,秘境外蹲守着的人都没发现他,又让他过了个把月安身的日子,有天机门的卜算,才又被找到的,无休无止的逃亡再一次开始。 第277章 “多亏了有蛇尊。”说的很认真。 “知道就好。”蛇染摸着梵尘的头,小和尚的头真好摸,把想让小和尚长头发的心思往后稍了稍。 花灵石找人将留影石散了出去,两人就没在管之后会发生的事。 “不回山崖底了,闹腾,带你去另一个地方。”蛇染说。 “可以。”梵尘不在意,他无可去的地方,去哪里都一样。 飞舟飞行速度再一次加快,没一会儿就到达了目的地,穿过结界进入到山谷当中。 种满了翠绿的竹子,除了竹子外,再无其他花草树木。 竹子中央有座阁楼,据梵尘观察,应该是一件顶级的法器。 收起飞舟进入阁楼,一如既往的华丽富贵装修摆设,看去却丝毫不显庸俗。 蛇染躺在软榻上,这张软塌很大,躺下十个人都绰绰有余。 “小和尚该你讲了。”尾巴卷着梵尘一起躺到软榻上。 梵尘调整了个姿势,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他们想修补仙梯……”把他知道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蛇染越听越生气,“是不是脑子有病?”听完后骂了一句,“我就说,为什么会弄出个那么奇怪的存在,”很快的冷静下来,狭长的眼睛眯起,手习惯性地摸上梵尘的头,“想拿我祭阵,也真是不知死活,”冷冷喝笑,“他们的长辈怕不是没和他们讲过,千万别让我靠近仙梯,还把我往仙梯里填。” 仙梯一开始是没有固定地点的存在,但在它被毁后,就留下了痕迹,在一个秘境中,秘境名字就叫仙梯遗迹,进入那个秘境的最低修为都得是渡劫期,由十个宗门共同看守,每百年开启一次,让不死心的人进去尝试,不管是尝试飞升,还是尝试修补都可以,反正摸不着碰不到的,两三千年来没人能让仙梯有反应,直到闻破度的出现。 “什么意思?”梵尘问。 蛇染揉着梵尘的头,突然在上面亲了一口。 第160章 前夕 梵尘愣住,很柔软很奇特的感觉,在这瞬间,他兀地明白,为什么当时蛇染会是那种反应了。 蛇染的头搭到梵尘肩上,脸挨着脸,姿势亲密极了,“小和尚,你身上好香啊~”有点像醉了般才会有的声音。 梵尘找回了自己的心神,“蛇尊。”喊了一声,用别扭地姿势抱住蛇染,刚不还在讲正事吗?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蛇染在梵尘的颈肩舔了舔,尖锐锋利的蛇牙很容易就刺破了人的皮肤。 梵尘眉头动都未动,抚上蛇染的头发,宛若冰丝绸,冰冰凉凉的很顺滑。 蛇染很不满足身下人的分心,抬起头,一双幽幽的竖瞳紧盯着人,还不满地吐着蛇信,发出“嘶嘶”的声音,本就鲜红的薄唇染了血,妖异非人的感觉更甚了,一种妖冶、奇异难言的美。 梵尘接住蛇染滑落的发,“蛇尊,你想做什么呢?”问得很轻很随意,以往装模作样的冷情漠然都没了。 蛇染用手擦过梵尘颈肩流淌着的鲜血,伸舌舔过指尖,歪了歪头,“好甜。”纯真又懵懂。 梵尘侧头,“蛇尊,还喝吗?” 蛇染缠在梵尘腿上、身上的蛇尾收紧,“好难受。” 房屋中充满了浓郁的甜香,梵尘的眼神有一瞬的不清醒,却没放任这种迷糊,伸手搂住蛇染,“蛇尊,再等等吧,等我金丹期后。” 蛇染舔着梵尘颈间流出的血,妖化的部分更加严重,都快完全化成了一条蛇。 梵尘手抚摸在光滑的鳞片上,青玉洒金的鳞片闪闪发光,很漂亮,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条蛇都漂亮,也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件物品都漂亮。 蛇染是有一些意识的,无奈本能侵蚀了理智,让事情不太受控起来,好在也没真做出无法弥补的事。 “小和尚,蛇是能渡劫化龙的,这件事你清楚吧?”还能听见“嘶嘶”的吐信声,又要装着若无其事,好像刚才什么都未曾发生。 “嗯。”梵尘也没有揭穿。 蛇染,“你说的等你金丹期后。” 梵尘,“……” 梵尘,“……” “你别想耍赖,我听得清清楚楚。”蛇染着急了,他现在的状态,随时随地可能压不住,小和尚可千万不要说话不算数。 梵尘,“蛇尊,贫僧说过的话,便不会食言。” “那就行,”蛇染说,“你可以当做,我将我化龙的机会填了进去。” 梵尘对于蛇染这跳跃性的说话方式,有些无奈,“蛇尊的意思是‘机会’没有完全毁去。” “小和尚就是聪明,”蛇染夸奖了一句,“我当时就该想到的,他们口口声声说是我的牺牲太大,要留一线生机,”嗤笑,“怕不是给我留生机,是给仙梯留。” 梵尘,“不对,他们肯定找到了让你无法动手的方式。”按剧情中所记载的,仙梯是得以修复的。 “那也不奇怪,”蛇染说地轻描淡写,“我几百年没在大陆上走动,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其中有问题。” 梵尘,“蛇尊,你就不担心吗?” 蛇染捏了捏梵尘的脸,“这不是有你了吗?小和尚。” 梵尘想了一下,“蛇尊放开,贫僧去修炼了。” 蛇染没松手,“为什么要等金丹期后?” “你总不想……”梵尘声音有点含糊,“的时候渡雷劫吧。” 蛇染笑得很欢乐,“还是小和尚你考虑的周到,快去吧,快去吧。”以小和尚的资质,这一会儿他还是等得了的。 第278章 梵尘整理着凌乱的衣裳,蛇染衣衫大敞地躺在床上,很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 “后院的灵力浓郁,去后院修炼更快。”蛇染接受到梵尘的目光了,他不但未做丝毫收敛,还挑衅似地将衣服拉得更开了。 梵尘有一瞬的局促不自然,不过也就那一瞬间,“那贫僧这就去修炼了。”转身走出屋门。 在听到蛇染的笑声时,迈出门的脚步,加快了些,说是落荒而逃都不为过。 蛇染真忍不住啊,小和尚这也太可爱了吧。 梵尘到了后院,拨弄着佛珠在后院中转了两圈,慢慢平复下自己的心绪,他答应下来是有私心的,甚至私心占了大半。 生生死死的他不介意,但他不想因为一些荒唐可笑的原因去死,为满足他人的贪欲野心,他还没高尚至此。 扫开地上浮灰,拿出个蒲团,盘膝落座,按正常的修行速度,修为长得太慢了。 心里总有一种迫切的感觉,所以借助双修,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 两人这边算是平静安宁了,大陆上却因为两人的举动闹翻了天。 前一刻还在谩骂的人们,反口的比谁都快,众口一词,“之前我就说梵尘不是那样的人,果然是那该死的魔修才能做出的事。” 到了这时,难收场的轮到了禅宗,多少人抱着看戏吃瓜的心暗戳戳关注。 本该是最清静的禅宗里,如今心思浮动,无数的人无法静下心来修行。 禅宗主持的房中,眉须皆白的和尚对着一面水镜诵念着经文。 “老和尚,念念念,一天就知道念经,若是没有梵尘这颗棋子,我们的计划要怎样才能进行下去?让找人找不到,现下好了吧,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费。” “磬炼道友,此言差矣,难道我们没去寻过吗?恐怕是梵尘小友有了何等奇遇。”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手臂上搭着一把雪白色的拂尘。 “这不该问你吗?神算子。”开口者着青衣,儒雅清俊,仙气十足。 “泠清道友,莫气莫气,山门被砸而已,等我等成事,谁还能记得这么件小事?”很难说琮己是不是幸灾乐祸。 没错,这就是各个宗门代表的一场交流会,开口的依次是器宗的、天机门的、灵陆宗的、最后这个是散修盟的。 心平气和的争吵过一轮,又重归于正题。 “本不该相遇的两颗星相遇了,天机早已混乱,事情恐怕难办了。” “神算子,你神神叨叨说些什么?要说话不会好好说吗?这几千年下来,难道是句难办,就要全部放弃了吗?”磬炼烦躁地说。 “那条蛇?”穿着黑衣,正擦着一把玄铁剑的人插话,声音冷的能掉冰渣,剑宗的霁渊剑。 气氛似跟着霁渊的声音冷了八个度,久久无人再张嘴。 “他不都几百年没出来了吗?怎么会突然……?”琮己这句话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还是得怪老和尚办事不利,”磬炼说,“要是当初追去的人中安排几个修为高的,哪还会有现在的事,是不是养了两百年,养出感情来了?别忘了,他是命定的祭阵材料。” “磬炼道友,少说两句,从小带到大,天资最为出众者,换谁谁心里舒服?”琮己笑眯眯道。 “都别废话,要是他就更好了,神算子,目标如此明确,你不会还算不出他们的位置吧?”泠清难以维持他那一副仙人的模样。 “找到又要如何?”神算子的话一出,众人陷入沉默。 “反正迟早都要动手,早动晚动都一样。”磬炼咬着牙道。 “命定之人,还未长成,此时不宜。”神算子说。 “梵尘的体质。”泠清淡淡吐出一句话。 ………… 渡过金丹劫的梵尘换上身干净的衣服,施了两个清洁咒,循着有蛇染气息的地方走去,就在不远处的阁楼,踩着木梯上到三楼。 露天的楼顶上,蛇染正躺在其上的软榻上晒太阳,听见声音,轻轻斜来一眼,挑逗暧昧,一个眼神,就似说了很多话。 梵尘脚下的步伐滞了滞,真是一条轻浮浪荡的蛇,走至蛇染身前。 蛇染,“小和尚,都多少次了,还学不会该怎么做吗?” 梵尘,“……”怎么听着有些奇怪? 没等梵尘有动作,蛇染坐直起了身,轻“啧”一声,“搞事也不会挑个吉利日子。” 梵尘目光闪动,“是贫僧连累了蛇尊。”他自己也清楚自己这话说的有多虚伪。 蛇染没好气的睨梵尘,“小和尚,这种时候不说点好听的话,还净说些让我不开心的,你是怎么想的?” 梵尘,“贫僧……” “少搁我面前装模作样,”蛇染用尾巴抽了梵尘的手一下,“要没他们的到来,我俩早就开始双修了,你说那些话有意思没?” 梵尘,“蛇尊,能容贫僧说一句吗?” “说,我抽的是你的手,不是你的嘴吧?” 梵尘,“……”这条蛇,怎么今天异常的暴躁? “他们不敢来,定是有备而来的,”梵尘说,“没必要和他们正面对上。” 蛇染烦躁地甩着尾巴,软榻上都被甩出了好几个印痕,“本尊怕他们吗?” 梵尘盯着蛇染看,不对劲,这蛇的脾气是有点阴晴不定,但这时过于不对劲了,蛇染能躺的,还真当是普通的软榻?顶级法器随随便便就被敲出印痕,情况可想而知。 第279章 “蛇尊,你的身体是否有不妥之处?”梵尘担忧地询问。 蛇染暗骂一声,“我就说,谁给他们的信心?原来是这样……” “蛇尊?”梵尘的猜想得到了印证,却难免心中的疑惑,外圈加内圈布了一个连环的大阵,十个顶级宗门的护宗大阵,怕有几个都比不上这里的。 “没时间解释了。”蛇染完全幻化成了一条蛇,很巨大很巨大的一条蛇,蛇头都比梵尘整个人大许多许多了,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梵尘咬去。 梵尘的本能叫嚣着让自己躲,理智让脚步死死定在原地,眼前一黑,人身处到一个潮湿的地方,身旁有着一颗莹润洁白的巨大牙齿。 这是在蛇染的嘴中?这好像是个不该疑惑的问题。 想起方才的事,梵尘死死闭了下眼睛,他们真该死啊,他都这般退让了,不过是洗刷了身上的冤屈,其他都再为多做,这恶臭的欲望,令人作呕。 一颗一颗数着佛珠,让自己的心静下来,这次不一样了,他不能再走一遍走过的老路,该心魔缠身的不是自己。 不知为何,此刻的黑暗,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心里除了对那些人的恨以外,根本没有生出半丝的慌乱不安,笃定了蛇染不会让自己出事般。 静心思索,时间不对,怎么会提前到这时?是发生了什么吗?上次见闻破渡,他的修为明显还不够,这么急迫,总该是有原因的。 而唯一的区别,便是自己和蛇染相遇,双修,抓住了提的最多,也容易被忽略的一点。 拨弄佛珠的速度加快,早知如此,没用的,时间来不及,中途中断,后果更严重。 他最开始的想法是,他怎么都得闭关到元婴期后,那时会更稳妥。是考虑到时间这个因素,才想着到金丹期便罢,还真是,都想到一个点去了。 第161章 双修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再次清晰明亮,梵尘急忙用神识扫过蛇染,不仅如此,还用肉眼观察。 蛇染恢复了半人半蛇的模样,脸色瞧不出问题,但闪闪发光的鳞片看去有些黯然失色。 梵尘上前一步扶住人,“蛇尊?” “这里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要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吗?小和尚。”蛇染的大半重量都压在梵尘身上。 梵尘这时才来得及观察四周,林木茂密,花草葱郁,处在其间的小屋,有几分别样的意境。 “这是……?”不知为何,梵尘隐隐约约感觉与此地有一丝契机牵引。 “无隐秘境。”蛇染拉着人往小屋里走,蛇尾与地面是有一定距离的。没让自己的尾巴落在地上。 梵尘情绪异常的冷静,甚至有点想发笑,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 无隐秘境,还真是巧,巧过头了,差不多也是这时吧,同样的被人围堵追杀,同样的被逼无奈,为甩开人,躲入秘境之中,这次唯一的区别是,身旁多了一只妖。 “小和尚在想什么呢?”蛇染询问。 两人已进入了屋中,屋子的装修很简朴,质朴古意。 “蛇尊,贫僧从未看过任何双修功法。”梵尘回答。 “没关系,我多的是。”蛇染说,拉着人穿过堂屋进入到后院,后院中摆放着桌椅软榻,中央一池热泉氤氲着雾气,旁边栽有几丛翠竹,随风轻轻摇曳,发出了沙沙响声。 “感兴趣啊,没事,我也挺感兴趣的。”蛇染注意到梵尘的眼神,说的意有所指。 梵尘没有否认,没有否认的必要,那些人越不想见得某些事的发生,他就越乐意为之。 双修,带了一个修字,就不可能单单只是行雨水之事,虽然大部分两者都会被混为一谈,但其实并非如此。 梵尘翻阅着蛇染拿出的功法,看得极为认真,他那副样子,让蛇染怀疑,自个儿拿的不是最露骨的那一份。 “小和尚,看懂了吗?”在梵尘放下书时,蛇染问,他才不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没用玉简,拿给梵尘的是书。 梵尘,“贫僧并非愚钝的人。” “那来。”蛇染勾了勾手指,虽然没看到他想看的反应,但想到随后要发生的事,就觉得没什么了。 梵尘手中握着的双修功法上多了几点皱褶,脸上的表情依旧维持着出尘脱俗,清冷漠然,一条尾巴卷上了自己的腰。 “怎么?难道到这时了,你想要反悔吗?”蛇染的一双竖瞳更加重了冰冷残忍感,第一次在梵尘面前露出妖类会有的本性。 腰上的尾巴越缠越紧,梵尘眉头动都未动一下,将功法收进了空间中,这才开口:“贫僧未有这想法。”站起了身,抬手解下青纱幔帐,削弱了几丝光亮。 蛇染一向都是放荡不羁,衣衫随随便便一勾,就散落开来;换做梵尘就要麻烦上两分了,他换下了那身僧袍,穿着洁白的法衣,腰带,外袍,外衫,内衫,也能说一句层层叠叠了。 “蛇尊,贫僧做的可对?”梵尘用着一贯清冷的声音询问。 蛇染的尾巴没了以往的有力,他身上所有的位置都皮糙肉厚的,防御力很高,偏巧有一处是例外,发出了“嘶嘶”的吐信声,“小,小和尚……”声音戛然而止,尾巴控制不住地想将身上的人绞死,错觉般听到了骨头的“咔咔”声。 “蛇尊,放松些。”梵尘安抚地说,丝毫没有被身上的疼痛影响。 蛇染是条蛇妖,身体异常的柔软,他的身体有多柔软,性子、嘴就有多硬,“小和尚,谁教你这样的?”伸手抚在梵尘的脸颊上,“使坏的小和尚,更令我欢喜了。” 第280章 “蛇尊,注意运转功法。”梵尘保持着一成不变的语调,好像这真的不过是一场普通的修行,没有任何旖旎暧昧,没有任何的欲念。 蛇染缠绕在梵尘身上的蛇尾比刚才放松了些,却依旧显得很紧,“小和尚,你不会没看出来吧?那其实是部采补功法。” 梵尘手下的动作没忍住加重,“蛇尊,这是何意?” “放松放松,本尊只想被伺候,不想费脑子,等一下怕也没那脑子。”蛇染薄唇勾出个闲散的笑,朝着梵尘吐了口气。 一阵甜香扑面而来,梵尘眼神有一刹的恍惚,眼神能很快恢复清明,但身上的燥热随着时间推移,欲发深重。 轻纱幔帐围绕着的小空间中,甜香浓郁到了一种能醉人的程度,可即使到了这种程度,甜香也只是甜,不显腻味,幽幽的,似有若无的夹杂着点青竹的淡雅香。 梵尘眼神复杂地注视这条将最脆弱之处暴露给他的蛇,予取予求,毫不设防。 蛇染的脑子早已被本能占据,能压制近万年,足以能证明他的自制力,在完全放开的此时,可想而知会有怎样的结果。 梵尘轻巧就压住了这条蛇的动作,在蛇染失去理智的这时,梵尘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池塘中独一枝的青莲,徐徐绽放,清雅高贵,让人只可远观,不敢接近,和他当下所行的事,形成鲜明对比。 运转刚才所看的功法,充裕的灵气冲的人头脑发晕,动作不免慢下了些许。 缠绕在身上的蛇尾布满地收紧,“快、快些……”嘴中也发出些含糊呓语。 梵尘轻柔地拂过蛇染那头冰丝绸般的发,更紧地与人相拥,“蛇尊,别急。” 梵尘不是真如嘴中所说,没有看过任何春宫图册,早前不就说过了吗?他有看过有关蛇染的画本,而主角成了妖,话本自然就不单单只是话本了,这些都看过,说明更多的当然也是看过的。 天上乌云聚集,影影雷光在云层中浮动,听得到闷闷的雷鸣。 梵尘安抚下格外黏人的蛇妖,披上法衣,飞到了离小院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天上的云层跟着移动,梵尘抬头看一眼,心里是有点庆幸的,还好没真在关键时候落雷,真要是那时候,乐子就大了。 元婴渡的是五九雷劫,一道道雷劈下,梵尘的身体还是合体期的,雷劫对他的伤害是有的,不过都不算致命,以雷劫淬炼肉身,无疑是这时最好的选择。 身上的雷劫味还未散,人已被一条柔软的蛇卷住,梵尘无奈地搂住妖,“蛇尊,这片刻都等不及吗?” “小和尚,知道还废话。”蛇染发出难耐的喘息声,还能听见“嘶嘶”的蛇鸣。 梵尘抱着蛇飞回小院,都没等回到房中,就撞入了热泉里,水花四溅,翠竹上滴落水珠,发出悦耳的滴滴嗒嗒声,这点细碎的声音,很快让更大的水花声掩盖。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一个人与一条蛇在水中闹出的动静,不能昧着良心的说小。 日月流转,失去了清晰的认知。 “小和尚,天资出众者,不管在哪方面都很厉害啊~”蛇染的尾调拖得长长,懒洋洋的,半披着层青纱伏在温泉边缘上,玉白的肌肤上蒸上红潮,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 梵尘在蛇染的身后,氤氲的雾气遮挡了两人的下半身,唯独可见蛇染尾巴的一点青玉色若隐若现。 梵尘扣住蛇染的手,慢慢与之十指相扣,“蛇尊,是还不够吗?”另一只手到了蛇染的腹部,能摸出一点不自然的起伏。 梵尘并非一直都在修炼,他都判出师门了,早就不是那清心寡欲,不生任何欲念的和尚,兀况是面对着这么一条异常会缠人的诱人蛇妖。 蛇染转过身,蛇的柔韧度就是好,不管怎样别扭的姿势都能做到,脸上的笑慵懒惬意,空闲中的那只手抚上了梵尘的手,共同摸在自己的小腹处,对着近在咫尺的人挑了挑自己细长的眉,“小和尚,忘记我说过什么了吗?蛇性、本淫~”这句话说的很缓很慢,说到后面有点断续。 梵尘很多话都不喜欢说,只喜欢做,他知道,会说话很有用,但某些事,他就不能用嘴,只能用做的。 蛇染笑得断断续续,“小和尚,你、你怎么能、可爱成这样?”话说的不连贯,也没影响妖开口。 梵尘思索了下,凑近蛇染,在他唇上落下了一吻,在这场亲密当中,这不过是他们第一次的接吻,是一种更奇特的感觉。 蛇染的笑容僵住,又迅速恢复正常,“小和尚,不会亲吗?来,本尊教你。”手勾住梵尘的后颈,慢慢拉近两人间的距离,给了足够梵尘避开的时间,在两人双唇相触时,梵尘都未表现出一丝偏移躲闪。 让浅尝辄止到深入的是梵尘,他很清楚,除了这条蛇外,不会再有其他例外了,运转真正的双修功法,他的体质除了能让人加快修炼速度外,还能精纯人体内的灵力,灵力流转更为圆润自然。 蛇染想要制止,偏偏在这种时候,不是他想制止就能制止的。 温热的泉水包裹着两人,交颈相缠,再亲密不过。 第162章 前世 “下次还敢胡闹吗?”蛇染对着怀中的小和尚冷飕飕地说,他的尾巴化作了双腿,抱着人走的稳当。 梵尘润泽白玉的脸显得苍白,多出冷玉的质感,黝黑深邃的眼半睁半闭,“蛇尊都发话了,贫僧自是不敢的。” 第281章 蛇染想要数落,一看梵尘的脸色,又什么话都说不出,生气,却并非对着梵尘。 “你就不怕损了根基?” 梵尘小幅度地摇摇头,“贫僧心里有数。” “对,你可太有数了,”蛇染说的阴阳怪气,“毕竟是自己动手自废过修为的人。” 梵尘的唇角轻轻挑起点弧度,“蛇尊,何必生气呢?这本算不上多大的一件事。” 蛇染抱着人走进房间,“好生休息。”弯腰将人放到床上,就想拂袖而走。 梵尘伸手,先是冰凉的丝绸划过手掌心,进而握住了那只冷凉的手,“蛇尊,”带了点叹息,“是贫僧错了,下次定不会如此。”说出了认错的话语。 “小和尚,本尊不是那等会说虚言的妖,”蛇染没有拂开梵尘的手,“说的不是为了你的体质,就不是。”垂眸看着两人相交的手,“你何必呢?” “蛇尊,在那种时候,事情怎么能论得个清明呢?想做便做了。”梵尘说的轻巧,不带半丝烟火气。 “好好休养,再有个半个月,无影秘境就要关闭了。”蛇染转了话题,梵尘都将话说到此处了,他在揪着不放,没意思。 对,没错,他求仁得仁,甚至可以说得到的比想象中的还多,还好,但他不痛快,一点都不痛快。 梵尘松开了蛇染的手,拢在衣袖中的手捻了捻,他好像做错了,“会的,蛇尊不必太过忧心。” 蛇染转身便走,天青色的纱衣仿若一片薄雾流散。 门扉掩上,房内错觉般的昏暗下来,梵尘悠悠叹了口气,恰如他所说,他当时未曾多想,想做便做了,唇角的弧度有点苦,他清楚的知晓是自己的问题,他要是还是曾经那个……摇头失笑,他要还是曾经的他,就不会与这条蛇有过多牵扯,勿论是行双修之事,可若是曾经的他,心思便不会像现下这般杂乱,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在秘境关闭的前一天,梵尘迎来了他化神期的雷劫,短短时间内连跨几个大境界,与旁人来说,怕是要根基不稳了,对梵尘到无甚大碍,先不说这已是他走过了一遍的路,凭他的资质根骨就不会发生根基不稳的事。 事情就因这般顺顺利利的进行下去,偏巧发生了点谁都没预料到的波折。 站在不远处观看的蛇染脸色变了变,可雷劫之下,他要是过去了,他和小和尚都得死。 竖瞳中透出森然的冷光,死死盯着不远处雷光浮动的地方,不应该,不可能,这怎么会呢? 在怎样的心忧焦急,再怎样觉得不可置信,他都只能站在原地,无法靠近半分。 ………… 山崖边,一人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形成相持局面。 “梵尘师兄,你别执迷不悟了,和我们回宗门认罚,师傅师伯他们肯定不会太怪罪于你的。”人群为首之一的人开口,是个着灰色僧衣的和尚。 “是啊,是啊,梵尘师兄,你只是受到了魔气的侵染,行事并非出自你所愿,主持他们不会怪罪于你的。” “梵尘师兄,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 梵尘站在悬崖边,悬崖下是流岚雾霭,随着风荡起,衬着梵尘遗世独立,清冷孤绝。 梵尘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淡然地说:“明心过来,将贫僧的修为封了。” “是,梵尘师兄。”灰僧和尚明心似毫不设防地到了梵尘面前,“梵尘师兄,失礼了。”言完这句,便动手封了梵尘的修为。 梵尘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他心觉此事蹊跷,可一时半会儿又寻不出缘由,他不应该逃的,但好像有什么操控着他的身体,在片刻前,那种身体与灵魂分离的感觉才消失。 回到宗门后,他应当将此事表明,希望宗门能彻查此事,他不是想为自己开脱,只是不想让真正的真凶逍遥法外,假设真有那个真凶的话。 可回到宗门后,他就被刑堂的人接手,宣判了他的罪责,落下了对他的惩罚,全程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处在禁地寒牢中,寒冷侵骨入髓,梵尘盘膝而坐,着一袭雪色僧衣,手上拨弄着佛珠,眼睛闭着,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真与这冰寒之地融为了一体般,他的这番表现,完全窥不出他心里的波动。 对他的判罚很轻,寒牢禁闭百年,这样的判罚,不能说是偏袒私心,因为这看似轻的判罚,可言的门道很多。 第一点就是,只要判罚一落,梵尘便成了板上钉钉的凶手,偏偏在外人看来,似乎是禅宗包庇了他们宗门这位佛子,只有当事人知晓,这完全不能说是包庇,谁家包庇是调都不调查就认下错误?谁家包庇是不让被包庇的人开口说一句话、解释一句? 第二点,禁地寒牢这个地点有些特殊,此处的环境易滋生人的心魔,这好像对梵尘这位身带佛骨的佛子无甚影响,但可别忘了,他是为何会受这一场罚的?魔气侵蚀,以至于犯下大错。 反正左右在外人看来,梵尘都是得了大便宜,上千条人命,这便轻巧抹了去。 佛珠拨弄发出细微的声响,梵尘眼前是一片黑,还有一点不好言,他的修为随着时间会慢慢恢复,他也知道如何从禁地逃离,毕竟禁地对佛修来说是个适合锻炼心性的修行场所,梵尘自然不是第一次来,如何逃离禁地这件事,差不多是五十年前他在此地修行时,一个宗门前辈告诉他的,而那位前辈正是刑堂长老之一,梵尘不相信长老能将这件事忘记,所以这刻意为之,想得到怎样的结果呢? 第282章 从事态发生至今的种种,梵尘任是再蠢再没脑子,都能觉察到其中的不对劲,拨动佛珠的动作滞了滞,可他无法确定这份不对劲,是否是他们让自己觉察到的? 眼睛缓缓睁开,一片冰蓝铺雪的景象撞入眼帘,梵尘长长吐出一口气,能怎样呢?会怎样呢? 这时的梵尘抱着的还是随遇而安的想法,他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劲,但他不在意,不想管,没入心,他的情绪向来都淡,这一点事儿算不了什么。 时间大概过去了半年,梵尘仍然是那一副出尘脱俗的高僧模样,连位置都没有半丝改变。 “小秃驴,你还不快逃,再不逃可就到你的死期喽~!”一道幸灾乐祸的阴测测声音响在梵尘耳边。 梵尘拨动佛珠的速度变都未变,仿若根本没有听到响起在耳边的声音。 “小秃驴,不信吗?绝佳的炉鼎体质,谁不觊觎啊~出家为僧的秃驴也不例外,若非老夫是一道残魂,也定是想品品你的滋味。”粘稠恶意,他的提醒包藏祸心,不怀好意,十足的看戏姿态。 梵尘控制不住扯断了手中的佛珠,四处滚动的佛珠打破了这份寂静清淡,梵尘的体质从未与人言过,即使是他的师傅都没有提起过,他身带佛骨,不会有人想得到,他会拥有最顶级的炉鼎体质,而这个体质未结丹前,是不会有任何外在体现的, 十分恰巧的一件事,他为了结丹出宗历练,正好获得了一个能遮掩体质的法器,随着他修为的增长,他便会更换更好的遮掩法器,所有人都只以为他是为了遮掩身上的功德金光,他亦是这样表现的。 这时却有人告诉他,他的体质早已暴露,非但如此,他宗门里竟然有人觊觎他的体质。 他不能相信这人的胡言乱语,何况还是到残魂,他都快怀疑是心魔对他的干扰了。 “小秃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就且看吧。”只留下了这句话,就在为冒声。 梵尘一颗颗地拾起佛珠,他的修为已恢复了三成,若他想,能让修为恢复的速度加快,要这样做吗? 在拾到最后一颗佛珠时,他的神识觉察到有人到来,由于修为与神识一道被封,此刻的神时也就以往的三成,所以在他发现的这时,人已经离他很近了,心兀地一沉。 拢好佛珠,朝着有人的方向看去,来者三人,一是梵尘的师兄梵悟,剩下的两人,一者是灵陆宗的二弟子覃筱胥,一者是如今修真界里声名鹊起的天才闻破渡。 “梵尘师弟,看来在寒牢待的挺适应,”梵悟道,“哦,我忘了,梵尘师弟身带佛骨,怎会被区区的心魔影响。” “梵悟大师,此言差矣,”覃筱胥在这冰天雪地中摇晃着把玉质折扇,“梵尘要真如梵悟大师所言,又怎会犯下那等惨绝人寰的大事呢?” “不知三位所来何事?”梵尘淡然道,不为他们的言语有所波动。 “梵尘师弟,主持有令……” 梵尘听着那荒谬的言语,因着太过荒谬,都显得虚假了,他们是禅宗,是佛门的代表,不是什么青楼楚馆吧?让他这个名义上……好吧,曾经名义上的佛子,做服侍人的活计,即使没他想的这般.露.骨.,意思就是那样,有什么区别? 梵尘冷若寒星般的眼一一扫过三人,这真不是心魔吗?假的不真实。 “小秃驴,老夫说的没错吧,还不听老夫的劝告,好心当做驴肝肺。” 梵尘没理会那道老人的声音,垂眸,捏碎了手中的佛珠,此事发生的何等荒谬?何等讽刺? 第163章 前世 梵尘缓缓站起身,展手扬散了手中的灰尘,平淡无波地注视三人,他有点能猜测到他们行这种种事情的目的了,可惜他猜不透缘由,轻轻叹息一声,“就这样吧。” 既然都希望他这样做,那就这样吧,全当是偿还禅宗这两百年来的恩情。 梵悟露出个淡淡的笑,“梵尘师兄……” 没等人将话说完,梵尘动了手,修为不过恢复三成,但那又如何?只要不怕根基经脉受损,能强行动用原本的九成修为片刻,他又不是想和人拼命,这点时间完完全全够他离开。 梵尘动手动的令三人猝不及防,待回神,连人的一片衣角都抓不住了。 闯出冰天雪地的禁地,传送至一座荒无人烟的孤山,手扶着一棵树,一口鲜血吐出,染脏了身上的洁白僧袍,脸上透出灰白的死气。 “原来是老夫看走眼了,小秃驴还算有两分悟性,要不要转修魔?”老人残魂道,“哈哈~哈哈~一想到如果禅宗的,还是身带佛骨的天生佛修苗子,修了魔,这该会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梵尘扣在树干上的手收紧,莹润的指尖陷入树干中,忍受着筋脉如断裂般的疼痛,又弯腰咳出几口血,毫不理会耳边的聒噪之音。 待身体好受一些,用衣袖拭去唇边的血,长了根树枝支撑身体,朝着密林深处走去,进入到一个山谷当中,这是他以往出门历练时无意当中发现的地方,山谷外有天然的迷踪阵,寻常修士难以发现。 山谷内的灵气比山谷外浓郁些许,对梵尘来说,这已是最好的选择。 过了半个月,梵尘的身体修养的差不多了,修为恢复了个五六成,他本可以一直留在此地,可惜不知是偶然还是故意,他撞破了一个大秘密,还是一个与他有关的大秘密。 第283章 修补仙梯、梵尘、体质、祭阵……只能寥寥听的几个词,但已足够拼凑出事实的真相。 梵尘也是因此没掩盖好自身的气息,让人觉察到,比他整整高了两个大境界,别说此时的他功力未全然恢复,即使他恢复了他十成的修为,也没有一点战胜的可能性。 “小秃驴,修魔吗?只要你修魔,老夫就帮你拦下人,怎么样?” 梵尘逃跑的狼狈,追在他身后的是散修盟的四大长老之一的琮己,可能抱着猫戏老鼠的心思,没有动用大乘期的实力来压制他,让他还有跑的余地。 梵尘不明白他跑的意义,从整件事情的开始,他就不明白了,不明白的太多,那就没有想的必要了,或许他只是不想死的这样不明不白。 他从一位大乘期修士的手里逃掉了,梵尘颇觉讽刺地勾了勾唇,这就如将他关至禁地寒牢一样,若无深意,若无后续的阴谋,谁信啊? “小秃驴,真不考虑修魔吗?魔修的境界一日千里,凭你的根骨,还无需受心魔侵袭的影响,没想到转化下思想,身带佛骨者竟也是绝佳的修魔体质。” 梵尘没有在一地多停留,修真界里早已流传了无数种他叛逆师门的版本,花样繁多,不一一细数,禅宗下了大力气要寻找梵尘,不惜向所有宗门正道求助,梵尘成了比魔修还人人喊打的存在,这其中存在的问题,梵尘不想多言,他一步步的沦落到这种地步,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吗? 一路上,那道残魂说了无数的话,梵尘照常的未做丝毫搭理,他的一生都是被安排好的,他不相信这无缘无故出现的残魂,会是什么好东西? 漆黑的眼睛瞬间被红色侵袭,一切都是被算计安排好的,累世的功德就算不生在大富大贵之家,也不应该如他这般,父母身亡,亲缘断绝,一生坎坷,无坦途。 “哈哈~哈哈~小秃驴,我等你,我等你自己由仙堕魔。”这道声音从来抱的都不是好心,满怀了恶意,高高在上的俯视一切的发生。 梵尘跌倒在地,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中涌出,他早已狼狈不堪,白色的僧衣破烂脏污,大半让鲜血染红,一张脸如苍白的冷玉,无半丝血色,这块冷玉上多了两道血色的口子,一直流着鲜血,没有一点要止的意思,此刻的梵尘再看不出半点曾经的出尘脱俗高僧模样,怕是街边的乞儿都比他多两分体面。 梵尘那玉雕似的漂亮双手,不知是怎样造成的,皮开肉绽,还能透过猩红血肉隐隐窥见其中的白骨。 梵尘眼前被血色糊成一片,他想到了那些人让他故意得知的消息,喉咙深处忍不住发出笑声,低缓悲戚,一切的一切只是想让他去补仙梯,不管是亲缘,还是师门,或是世人的唾弃,都只是想将他逼上绝路,让人觉得他是活该、理所当然、赎罪。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报仇,报仇,报仇……” “让他们去死,让他们陪葬,杀了他们,把他们全杀了……” “与其让他们如愿,还不如你毁掉根骨,让他们这一场忙活都做成无用功……” “杀人,杀人,他们既是这样污蔑,这样认为,何不做给他们看,杀人,是他们对不起你在先……” …… 无数的混乱呓语充斥在耳边,梵尘的眼神时而混乱,时而清明,最终回归于死寂,死寂深处又蕴含着浓郁深沉的黑暗疯狂。 眼睛一只红,一只黑,体内魔气与灵气交杂,灵气未能修复好的伤口,在魔气的滋养下却慢慢恢复了。 梵尘从地上爬起,身形摇晃不稳,低垂着头,细细整理着破烂不堪的僧袍,有人追来了,他们似乎说了什么话?可他听不清,听不见,转过身,他的样子惊了来到的十多人。 梵尘破了杀戒,手下亡魂无数,魔修、仙修、妖修都有,孽债阴魂缠身,催生了更多的心魔。 因着之前的梵尘不杀生,来的人一批接一批,大多是修为不高者,多是为了心中贪欲,扬名为利,有修补仙梯的风声传出,来的人更多了,冠冕堂皇的说为了大义。 而这些人,在梵尘下杀手后,来的便减少了,更多的变成了高阶修士。 梵尘应付的越发吃力,在这时他听到了无影秘境开了的信息,无影秘境,一个很特殊的秘境,进入这个秘境,不限修为不限年龄不限人数,但每人一生只能进入三次,进入其中的所有人都会被分开,能得到什么?能进入怎样的空间?端看个人的机缘。 梵尘还有最后一次进入无影秘境的机会,他进入了秘境当中,是一个除了灵气充裕,再无其他的空间。 梵尘为了进入无影秘境受了重伤,进入秘境的第一刻就昏了过去,体内的魔气和灵气的平衡有要被打破的迹象,可见他昏,也昏的不安稳。 灵气冲刷经脉滋养身体,有莹莹的金光浮现在他四周,将他包围环绕。 梵尘的身体慢慢舒展开来,交杂着金色的灵力织成一个厚厚的茧,将梵尘包裹起来。 这一次秘境之行,让他身上的所有伤都恢复了七七八八,修为由合体初期一举进入了合体后期,还摸到了渡劫期的门槛。 就在这三五年间,梵尘凭借一人与整个修真界对抗,一路的逃亡,让他分不出多少心思思考他行事的目的,他只是不想让人如愿罢了。 突然的一天,六七个大乘期一同来追捕他,梵尘知道这一次他再怎样都逃不了了,他到了渡劫后期的修为,在两三个大乘期下有转环的余地,这翻了两倍,快三倍了的个数,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自爆,偏偏早有准备的一群人,怎么可能没考虑到这个可能性? 第284章 梵尘被禁锢着扔入阵中,眼前黑暗一片,平静,近乎于死寂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感受着.肉.体.到骨骼一点点被撕碎,很痛,非常痛,痛到最后是麻木,随之是灵魂的被碾碎,只能承受着、感受着,这些痛苦一点点加诸于他身上。 在此时此刻,梵尘非常不合时宜的想起一件事,他有尝试过毁掉自己的佛骨,尝试了很多办法,应该是没有成功的,但也不知是否会对这个阵法有所影响。 “你难道不恨吗?你不想把他们都杀了吗?你不想让所有人都为你陪葬吗?” 梵尘心里有丝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心魔还这么不安生? 人以疼的麻木,无法感知到自己到底已经怎么样了,只能知道,大概不是很好,他感觉自己轻飘飘,意识从体内抽离,他看见了一张张利欲熏心的脸,因兴奋涨红,这哪还是什么大乘期的修士?分明全都是群入魔者。 “你不恨吗?他们为了自己的私欲,让你以身祭阵,只要你想,他们全都能为你陪葬。” 梵尘轻勾了下唇,“你们心魔怎么都不会换点花样的?我的确是恨,非常恨,但那又如何?”叹息一声,“贫僧从未想过,贫僧也会有要渡心魔劫的这一天。” 第164章 乌发 梵尘挥手打破了眼前的迷雾晦暗,一阵气血翻腾,身体控制不住的朝前倾去,跌入一个冰凉的怀中。 “我,我没事。”梵尘感受得到蛇染身体的颤抖,尽量安抚,只是好像他的安抚没有多少用。 蛇染死死地搂紧人,“梵尘,有的时候我真恨不得将你绞死。” 梵尘唇角勾起个细微的弧度,轻声开口:“蛇尊舍得吗?”蛇染输入体内的灵力,安抚下了翻腾躁动的血液,令梵尘感觉很舒服,前所未有的舒适。 蛇染惊讶地低头看梵尘,“小和尚,这不像你。”无论是神情还是言语,都不像。 梵尘从蛇染的怀中退了出去,蛇染没做过多阻拦,目光一直落在梵尘身上。 梵尘伸手抚了下蛇染那头冰丝绸缎的发,薄青色的发从玉白的指尖流淌而过,“蛇尊,你想看贫僧……我留长发的样子吗?”星眸中漾着点点笑意,在自称时顿了顿,才接着说下去。 蛇染,“……”不对劲,很不对劲,小和尚这状态,不对劲极了。 眼神上下扫过梵尘,迟疑地询问:“小和尚,在心魔劫里,你经历了什么?” 梵尘没收回的手抚上蛇染的眼角,那里有一小片眼妆似的蛇鳞,凑上前去,在眼尾处落了一吻,“秘境要关了,外面肯定等着很多人,先离开再说……”说到这,碾了下指尖,“蛇尊是否是与无影秘境有关?”之前的心思都被蛇染占满了,便没能多想。 “这不急,我和这秘境的主人算半个朋友,想再留个几天是没问题的。”蛇染说,“怎么了?”小和尚这状态,很令人心慌啊。 梵尘收回手,“蛇尊,你难道忘了无影秘境的特殊吗?” 蛇染烦躁地抓住梵尘的手,“你清楚我具体想知道的是什么?” 梵尘任由妖抓着他的手,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在蛇染都快不耐烦时,直视着妖,脸上浮现出笑容,“我的心魔劫,让我更加看清楚了一件事,若我未与蛇尊相遇,当下我的处境必定是很不好很不好的。” 蛇染摇头,“小和尚,就算你说好听的话,你也该知道,我不可能忽略真正的问题所在。” 梵尘上前一步吻上蛇染的唇,他有许多事不想同这条蛇说,没其他原因,单纯是不想让他知晓自己其实一点都不好,一点也不好,手染鲜血,身负冤孽,是个半步入魔的妖僧。 手环在蛇染的腰上,吻得虔诚而认真,比曾经对待任何一尊佛都要虔诚。 蛇染有刹那地想挣扎,可或许是太温柔,太小心翼翼,心软的一塌糊涂,回应着这个缠绵的吻。 天空万里无云,蓝莹莹的一片,还泛着淡淡的青,很漂亮,很干净,宛若一块巨大透亮的蓝翡翠。 远处连绵的山,浮着淡淡的薄雾,朦胧看不清明,近处的绿树叶子反着翠绿的光,绿油油的草地生机勃勃,相爱者的拥吻,缱绻情意萦绕,一切的一切都美好极了,美好的如同一副传世的山水映有情人的画卷。 此时两人已离开了无影秘境,离开的悄无声息,在那一吻结束,两人混在一同出秘境的人群中,比起搞特殊化,当然是混入茫茫人海中,更不易被察觉。 相差无几的翠竹山林与阁楼,仿若一景一物都未有任何变化。 梵尘和蛇染一同躺在软榻上,沐浴着暖融融的阳光,“蛇尊似乎偏爱这样的景致。”他们当然没在原来的地方,这是另一处新的居所。 蛇染搂了搂怀中的人,“看着舒服。”懒洋洋地回,手摸在梵尘的头上,极白与极黑碰撞,撞出一点别样的旖旎风景。 蛇染掀起点眼皮看怀中的人,在离开秘境安定下来后,梵尘就让自己长出了头发,浓墨色的乌发和他那双乌墨色的瞳很像,同样浓稠漆黑,同样的好看,没有头发的梵尘像一名高僧,就所有人想象中的那种圣洁佛子,而有了头发的他,大概像仙人吧,无欲无求,感情淡薄,出尘脱俗。 蛇染在梵尘的嘴上啃了口,淡色的薄唇上多了个牙印,仙人落了凡尘,眉眼舒展开,不管是佛子还是仙人,都是自己的。 第285章 梵尘抿了下唇,凑上去与蛇染接吻,“蛇尊,我想看看你的尾巴。”接吻间隙,梵尘说。 蛇染的双腿化成了尾巴,这样他也更自在,用蛇尾缠绕上梵尘,吻得愈深,某些事就变得不可控起来。 雪袍与青衫纠缠交叠,乌发与青丝不分你我。 清风荡过竹林,奏出一曲悠扬婉转的小调。 …… 一场.欢.爱.结束,两人一起泡在池水中,灵气十足的池水包裹着两人。 梵尘的手从水池中撩起清水,水花溅落,能看见玉白的腕子上缠着青玉洒金的蛇尾。 “小和尚,哪里学来的那么多花样?”蛇染的大半身体尽在池水中,只露出了小半的锁骨与脖颈和头,话中指的是才结束不久的那场雨水之欢,就很单纯的是.欢.爱.,既不是双修,也不是采补,全然发乎于情,花样多了点他不在意,反正他挺受用,他只是好奇小和尚从哪得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梵尘靠在池壁上,“蛇尊就当我无师自通吧。” 蛇染看着梵尘露出一副疏狂不羁的模样,用尾巴拉了拉,待人过来一点,在人侧颊上轻啄了下,单纯又纯情,没办法,他也想和小和尚一直做下去的,毕竟是真的非常舒服,非常开心,非常快乐的一件事,但不能,总还是要分点心思在正事上的。 “那些人肯定不会放弃的,”蛇染撇撇嘴,“小和尚,你喜不喜欢我的原形?” 梵尘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喜欢,那么美,那么漂亮,怎么能不喜欢?”为表肯定还多补充了几句。 蛇染点点头,“那就行。”若有所思地顺着梵尘的头发,以前是他想岔了,梵尘有没有头发都影响不了对自己的吸引力,都好好摸。 “蛇尊是想……”梵尘没把话完全说完,有点过于大胆了,但他无法否认因激动而加快的心跳速度。 “他们不是想拿我们修补仙梯吗?”蛇染的眼尾挑出点凌厉锋锐的弧度,“那本尊怎么都得满足下他们这个‘绝妙’的想法。” 梵尘轻笑出声,“蛇尊的主意不错,他们会开心的。”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彻底将仙梯摧毁,让他们筹谋了几千年的谋算付之一炬,让他们眼睁睁看着希望一点点的,直至完全破碎……想想都令人激动、兴奋、颤抖。 “距离仙梯遗迹秘境开启还有五六年,”蛇染的指尖在池面上弹起水花,“强闯,还是等秘境开启再进入?” 梵尘说:“时间不能多等。” “也是,围攻不一定致命,但他太膈应人了,万一正好在我俩双修时出来个人打断,那生活还过不过了?”蛇染认同地点头,脸上的笑,是个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这个比喻打得让自己多开心。 梵尘怔怔看了会儿,“蛇尊说的是。”他永远成不了蛇染这样的人,肆意坦荡,无拘无束,随心由己,他只能学得三分,徒惹人笑。 “等我想想,”蛇染摸着下巴,“我记得仙梯遗迹秘境是有一个薄弱点来着,怎么想不起来在哪里了呢?”敲敲自己的头,敲头的手被另一只手温柔却不容人反抗地拉住了,蛇染猛地转头看梵尘,“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为什么是你和我,原来是这样。” 梵尘还以为是自己的动作使蛇染生气了,没有预料到蛇染会说出这样的话,露出疑惑的神色,等待着蛇染为自己解惑。 蛇染嘴中碎碎念着些组不成句子的词字,整只妖都有些混乱,“不对,这不对,怎么可能?”最后定定地注视梵尘,表情严肃又认真,“梵尘,你想飞升成仙吗?” 梵尘看得出蛇染的认真,没有草率的给出答案,仔细在脑中想了一圈过后说:“这于我来说是件不重要的事,我没想过要不要飞升成仙。我修的是佛,但我从未悟透任何一个道理,活的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在遇到蛇尊后,我才觉得我是活着的,所以只要有蛇尊,飞升与否都与我无关。” 蛇染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摇头失笑,“蠢货,一群蠢货,真正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竟然都看不见,眼瞎至此,本尊还能说什么呢?”伸出手抚上梵尘的脸颊,眼中是怜惜与心疼,“本不该如此的,本不该如此的。”喃喃道。 梵尘听得云里雾里,“蛇尊是何意?” 蛇染舒出口气,“这个世界终究是要改变的,不然终将走向灭亡,而每逢这种天地异变的时刻,就会诞生一个命定之人,改变自他而起,由他而终。” 梵尘想到了闻破渡, “不是他。” 【不是他。】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由耳传入,是蛇染说的;一道就在脑中响起,是系统开口了。 第165章 命运 梵尘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你说不出他是哭还是笑?是悲还是喜?各式的情绪混杂,最后回归于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漠。 蛇染捧住梵尘的脸,在他的唇上落下了轻柔的一吻,进而抱紧了正在细细颤抖的他,搂得紧紧的,“他们会后悔的,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梵尘的世界在一点点崩塌,那是道心在一点点的破碎,恨还是怨?不,都不是,是悲哀,是自嘲,是被命运愚弄过后,却又得知命运所眷顾的是你的那种荒谬可笑。 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发出了低低的笑声,只听得出苦涩悲戚,无法听出半点笑声中该带有的情绪。 第286章 蛇染更紧地抱住梵尘,“别哭,别哭,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梵尘茫然地抬起头,他哭了吗?有液体从眼眶中滑出,在脸颊上划出一条条湿漉漉的泪痕。闭了下眼,两颗圆润的泪珠直接从眼眶滚落,原来他真的哭了,这有什么好哭的?他哭什么啊? 蛇染忍了忍,才忍下去许多脏话,现在的修真界到底在闹什么?还有没有正常人了?全都是蠢货,蠢死他们算了。 心疼地抱住梵尘,想了想,化作了原形,用蛇身一圈圈地将人缠绕。 “别哭,别难过,你一哭,我的心就好痛。”蛇染第一次痛恨自己怎么没多学些安慰人的话,调情的话倒是学了一大堆,但在这时能顶什么用? ———— 梵尘抱着光滑如玉的蛇身,静静地闭上了眼睛,他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但他怎么可能做得到什么都不想? “系统,那份剧情不是你告诉我的吗?问题出在了哪里?”含着似有若无的讽意,在他的上一世,这里就估称为上一世,他得知了很多事情的真相,就比如他不该父母双亡,亲缘断绝;就比如他身带的是否真是佛骨? 系统看着得到的反馈报告,数据运转略有些迟缓,他的前几个宿主各有各的惨,但这位宿主处在其中,只能说惨的不相伯仲,乃至于犹有甚之,命格被窃取,以至天命旁落,好好的天命之子,落得个身销魂散的下场,讽刺又悲哀,荒谬至极。 【宿主,我接下来的话并非为了推卸责任,】系统收起反馈与报告,认真地回答,【宿主,小世界的个数比天上的繁星都还多,每时每刻都有小世界诞生,又每时每刻都有小世界在毁灭,虽有部分系统被分配了监测观察的任务,但小世界太多了,再加之一点,神明之战所造成的影响仍有留存,有意外发生是难以避免的。】 【不过宿主,你的情况我已上报,这个世界的情况我也已经上报,该受到惩罚之人都会受到惩罚,宿主你可以提出想要的补偿,只要合理,只要不过分,都能实现。】 【在此为我们的工作失误发出最诚挚的歉意,还请原谅我们的过错。】 梵尘全程不发一言,静静地听完了一切,“我的情况,是怎样造成的?”没对其他事做过多评价,最先问出这个问题。 【宿主,你其实猜得到原因的,不是吗?】系统没有明说,因为他感觉有点悲哀,说不出道不明的悲哀。 梵尘沉默,发出一声嗤笑,笑命运?还是笑自己?他或许还是受天眷顾的吧~? “是能要补偿吗?”梵尘问。 【是的,宿主。】系统反应速度很快。 “能毁了我的根骨吗?或者重新找个人承担这命运吧?”梵尘漠然道,他不想在受到命运的愚弄,这太可悲了。 系统,【……】该有预料的。 【宿主,只要你不愿,你可以不承担这世界的天命,天命本就不是尽归一人身上的,】只是你身上的更多罢了,并未将这句话说出来,宿主都这状态了,还是不要刺激人为好,【但想要彻底改变你的命格,我们没办法做这样的事。】怎么说?好像这话也没好到哪里去?可事情的确是这样的。 〖系统守则第九十九条,人类是一切的根本,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不得以任何理由,随意更改人类的命运(人类的命运,掌握在人类手中)。〗 【宿主,没有一个人的命运是被规定好的,它并不是一条既定的路线,它拥有无限的可能,想走怎样的路,想要怎样的生活,都只看宿主自己。】 “那为什么……?”梵尘回顾自己的上一世和前半生,他很难认同系统的话。 【那不是天定,是人为。】系统说。 梵尘闭着眼用脸在蛇染的蛇身上蹭了蹭,“那些人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敢玩弄命运之人,终将死于“命运”之下。】 “能让我动手吗?”梵尘不是个圣人,上一世若不是实力不够,他早动手了。 【这没有问题,清算一切是要时间的,】系统说,【非此界的人,会由位面管理局处理。】 “谢谢。” 【宿主是否需要我提供帮助?】系统问,【提高修为,或是其他?有一点宿主可以放心,在一切都还未结束时,宿主将不会有性命危险。】 “谢谢,已经够了。”梵尘以这一句结束和系统的交流。 ———— 梵尘闭着眼任由时间流逝,仔细感受着蛇染的温度,蛇类是冷血生物,蛇染这条蛇妖自然不例外,偏偏处在巨蛇的包围缠绕中,梵尘感觉很温暖,还有着任何人,任何地方都无法带给他的安全感。 长长地舒出口气,那个想法并未出错,他或许的确是受天眷顾的。 “蛇尊,谢谢你。”若非有你的存在,无论他是否得知真相,他都只会有一个下场,名为死亡。 蛇染蛇身缠绕蠕动,上半身化成人形,“小尘尘,说什么呢?”眉眼弯弯地看人,“想谢我是吧?这是不是该有点实际的表示?”话说的意有所指,他是不会安慰人,但他会调情啊!在他们妖看来,最好的发泄情绪的方法,无疑是.性.爱.。 梵尘凑近蛇染,“上天对我唯一的眷顾,大概是让我遇到你吧。”咫尺的距离,让各自都能很清晰的看清对方眼中的神色,一览无余,是毫不掩饰的真挚情感,是欢喜,是心悦,是……爱。 第287章 蛇染没忍住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严丝合缝,紧密接触。 梵尘回应着蛇染的热情,放纵着自己的情感,宣泄着那些压抑的情绪,他是人,不是神佛,他能让自己表现得冷静,可不代表他是真的冷静。 …… “小尘尘,你的热情……”蛇染拖长了声音,笑着说,“可真令我欢喜。” 梵尘黑眸静静注视蛇染,“蛇尊喜欢就好。” 蛇染缠在梵尘身上的尾巴没忍住收紧了一瞬,笑得更欢乐了,发出断续的笑声,没其他,单纯的开心。 梵尘用拇指揉弄着蛇染那张薄薄的唇,殷红的唇揉弄的更加红,还更加饱满,“蛇尊,你就那么喜欢我吗?” “小尘尘,你这话说的,真有意思,”蛇染的舌尖似有若无扫过梵尘的拇指,“除了你,谁还敢对我这般放肆?” 梵尘低眸浅笑,一副清冷谪仙模样,这般一笑,宛若绽放的青莲,着实的美不胜收。 蛇染看痴了过去,万年来阅美无数的他,头一次真正认知到绝世无双,遗世独立这两个词的意思。 梵尘俯下身亲吻妖,“蛇尊,我好看吗?” “很美。”蛇染由心说道。 梵尘的墨眸里像打翻了细碎的星星,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蛇尊亦是……”用手遮挡住蛇染的眼睛,凑在他耳边,低低道:“我亦欢喜蛇尊。” 蛇染身体如被雷电击中,麻酥酥的,本就软的身体,更软的不像话了,整条蛇都是恍恍惚惚的。 梵尘把蛇染紧紧地禁锢在自己怀中,他还有些许事不清楚,但最主要的已得知,剩下的就不急了,更可能的原因是,他需要好好消化下这个消息,可悲的命运。 好在,没有可悲到底。 …… 蓝色的天,碧青色的竹林,一层淡淡的光晕,渲染出一幅静谧安宁的画卷。 “蛇尊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梵尘轻轻顺着蛇染的头发,他的头发就像薄青色的丝绸,柔软冰凉顺滑,使人爱不释手。 “天机门的神棍颇爱预言,”蛇染声音沙沙的,懒懒的,“之前我没想到,因为那是发生在四五千年前的事,若不改变,这个世界只会是一池死水,要么走向灭亡,要么搏出一线生机,他们预言出的一线生机,大概就是在近几百年,当时不止一个神棍预言了,相互印证,相互确认,预测出来的结果都大差不差。” “那时出现了怎样的世界覆灭前兆?”梵尘想到了一个他忽略已久的问题,他心里有所猜测,只等一个确切的答案。 “所谓的仙界下来的所谓仙人,”蛇染说的十分不屑,“不过是一群披了人皮的魔物,以.肉.体.灵魂为食,仙修,魔修、妖修一个都逃不掉,只要是蕴含力量生机的,他们都吃。”说到这蹙了蹙眉,神情厌恶,许是回想起了曾经的一些场景。 “闻破渡身上的那道残魂是不是来自于那个世界?”既是在问蛇染,也是在问系统。 “可能,”蛇染说,“当初通道是毁了,也在整个大陆清理了一遍,但不确定有没有漏网之鱼。” “是。”这是系统的回答。 所以真相就很明显了。 第166章 莲花 梵尘合了合眼,心里比想象中的平静,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不冷静的? 甚而唇角还扬了扬,“蛇尊……”话未说完,两人都是齐齐抬头。 蛇染轻“啧”一声,“小尘尘,想要怎么做?真是不知死活,敢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梵尘知晓蛇染话中的意思,凑到蛇染面前,在他的唇上吻了下,笑容温柔,黑眸幽幽的,“蛇尊,帮帮在下好不好?” 蛇染半点心思都分不出给旁人,痴迷地注视梵尘,这副景象,哪还有人能分得出谁是妖,谁是佛啊? 梵尘笑容欲深,“蛇尊不愿吗?” 蛇染整只妖都麻了,“愿意,愿意,怎么可能会不愿意?”拉近两人的距离,与人吻到一处。 梵尘手扣在蛇染的后脑勺处,玉白的指尖隐没在薄青的发丝中,交辉出一种异样的美。 蛇染克制地停下动作,想到阵外那些糟心的玩意儿,脸色漆黑如墨,若没他们来搅扰,他和自家爱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哪还需要克制? 梵尘稳了稳呼吸,指尖擦过蛇染的唇,他有点可惜,只是有一点可惜,他们的自愈能力太强,无法在对方身上留下痕迹。 蛇染启唇咬住梵尘的指尖,“等这件事解决,得好好补偿我。”话语含糊,还混杂着湿濡的水声。 梵尘眸色较以往更加暗沉了些,嘴上笑着应,“我自是会好好报答蛇尊的。” 蛇染松开自己的齿关,灵活的舌还在上面卷了下,玉白的指尖上泛着湿漉漉的光,平添几分色气。 梵尘叹一口气,使坏的是他,当下不上不下的也是他,往后还是该更注意时机。 蛇染笑倒在梵尘怀中,他好歹活了万年,虽然很多时间都在睡觉,但有关情场的阅历可算不上少,梵尘如果不是梵尘,那点伎俩根本没办法看入眼。 梵尘无奈,可他唇角的笑明显更真了些,也更像是笑了。 蛇染笑够了直起身,“时间差不多了,”眉眼间的笑意还未消散,便染上了冷冷的讥诮,“我也挺想知道,他们是怎么会犯蠢至此的?” 梵尘抚了下蛇染的眼尾,真是一条漂亮极了的蛇,每一点都生得恰到好处,恰到好处的完美长在自己的心坎上。 第288章 蛇染拉住梵尘的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梵尘变得很爱笑了,就好像想与曾经的那个自己做个完完全全的分割,心泛起细细碎碎的疼,那些人真该死。 梵尘帮蛇染理了理衣衫,不让半点不该露的肌肤露在外,“尾巴只能让我看。” 蛇染的尾巴幻化成双腿,笑眯眯地问:“占有欲这么强的吗?”暧昧风流。 梵尘大大方方地应下,只有他们两人在的时候,蛇染的各种模样他都是喜欢的,可要是在面对外人,他只想找个地方把这条蛇藏起来,藏在一个只有他去得了的地方。 或许他不该拒绝系统的帮助,但除了蛇染外,他好像有点不能再给予旁的任何一丝信任了。他怕这又是一场阴谋,又是一场算计,又是一场愚弄,他受够这一切了。 蛇染揽住梵尘,“身体只给你看,尾巴也只给你看……”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只给你摸,只有你能摸。”营造出暧昧的气氛。 “嗯。”梵尘耳廓染上点不自然的红,白玉飘粉,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等到与来势汹汹的一群人凌空相对时,蛇染才勉强让自己收回心神,一脸不耐地看向那群人,敢来找死的,修为自然都不低,最低都是渡劫后期,扯了扯唇,“看来是你们的长辈们都死绝了,不然也做不出那么蠢的事儿。” 梵尘心里松了口气,蛇染那目光灼灼的,炽烈而热烫,像是想把他点燃。 淡然无波的眼神一一在熟人们的面庞上扫过,来的可真齐,心里感叹一句,还省着自己一一寻上门去了。 别问他为什么一点都不忌惮,当然不可能全是靠蛇染,也不是系统,受过一次的教训,他还是会早做打算的,反正是他早就不想要的东西,反正是让他沦落成这样的东西,舍弃了,何尝不是得偿所愿呢? “蛇尊,这本与你无关,你何必掺和其中?”开口的是手拿佛尘的神算子,这场战斗,计划中不该在这时的。 蛇染睨了神算子一眼,“天机门的神棍?应该是了,”在佛尘上一扫而过,自问自答,“你们山门的那假半仙死了吗?”见人神色变幻,轻轻嗤笑一声,“怪不得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不知蛇尊何意?”神算子的语气可算不上好。 蛇染弹了弹指尖,“你管本尊什么意思?你们蠢就蠢了,难道还要本尊为你们解惑吗?多大脸?” “蛇染,你可别嚣张,你实力再强,我们来了那么多人,还会怕了你吗?”泠清手中握着三尺青锋,视线在梵尘身上多停留片刻,“何况,蛇尊你可还带着个拖油瓶。” 蛇染脚步半移,但梵尘抬手阻了阻,“蛇尊,要相信在下。”轻柔而缓。 在场众人就算不是全部都与梵尘有过接触,但这其中占了大半,剩下一小部分也是对梵尘有过了解的,不管是亲身接触,还是通过旁的了解,谁见过梵尘这副模样?特别是人群中的两个和尚,眼神不可谓不复杂。 “老和尚,禅宗这佛门圣地,似乎也非真的六根清净?这才短短多长时间?啧啧~”琮己戏谑说道。 梵尘的唇角扬起,拂了拂衣袖,“仙修都快有大半入魔了,就没必要比较谁更像魔修了吧。”头朝蛇染偏了偏,“其实我觉得,这世界没了修真者,似乎会是一件更好的事。” 一声惊雷响起,在场的无不都抬头看天,晴空万里的惊雷,在场的还都是一批对天道最为了解的人,这要没点其他意思,谁信呢? 梵尘忽有所明悟,既然他们一门心思的想飞升,自己刚才没多过脑说出的话,不正好合了自己的心意吗?斩断仙梯哪里够?仅仅杀人哪里够?他要他们眼睁睁看着,看着修真界没落,就算这可能要很长很长的时间,要费很多很多心思才能做到,抵不住他乐意呀~ 蛇染感受到梵尘气息的变化,往一旁急退而去,内心轻“啧”,这天道偏心偏的,也过于明显了吧,雷劫迅速聚集,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废去修为重修,而今已到了合体期,这换谁谁能想到? 雷劫是不能被打扰的,谁敢进去,就要连着一起挨劈,所以蛇染就站在远方观看,一点不担心有人敢去找死。 唯独有一点他不太能想通,天道是不是眼瞎了两百年,这时才恢复?这与其说是偏心,不如说是弥补更恰当。 梵尘处在雷劫当中,他也曾度过合体期的雷劫,之前没有察觉可以归功于自己的.肉.体.强度,在当下,他能清晰的分辨出雷劫的威力没有那一次的强大。 在这个雷光浮动中,梵尘露出了个嘲讽的笑,“我不想要这天命。”很轻很淡,被“轰隆”的雷声掩盖。 落雷劈在身体上,只淬炼了.肉.体.,没有造成半点伤害。 梵尘没做任何反抗,任何阻挡,就站在原地任雷劈,最后一道落雷结束,“我还是该感谢你的,好歹你的偏爱让我遇到了他。”话语消散在雷声中。 蛇染在下一刻就出现在梵尘身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梵尘掐了个清洁咒,“蛇尊放心,我无事。”安抚说道。 蛇染上上下下看过一遍,确保是真无事,舒出口气,这怪不了他担心,这怎么都是合体期的劫?他是有多心大才会不担心? “不对呀,我记得你不是才到分神中期的吗?” 梵尘,“这还要多亏了有蛇尊。” 蛇染侧头扫一眼围上来的人群,“碍事的东西们。”这场雷劫渡了快三天,这群人硬是守了三天,一个都没离开,要没有他们,自己现在早就抱着“香香软软”的爱人睡觉了。 第289章 “不堪入耳,上不得台面,简直有辱斯文,老和尚,你作何感想?”琮己耳朵很好使,听着这话,开口说。 “来打一场吧。”梵尘眼神都未有偏移,只淡淡说了这句话。 梵尘的修为可说是在场中最低的,可听着这句话,没一个人敢轻视。 一株巨大的青莲浮现在他身后,散发着青幽幽的灵光,惊奇的事情发生了,他的修为节节攀升,最终停在大乘初期,还不是虚浮不稳的那种大乘初期。 “怎么可能?”不知是人群中的谁发出了这声疑问,这个可以说是跨了两个大境界,不吃惊才是假的吧? 梵尘指尖掐诀,一株冰蓝色的莲花浮现在手中,和寻常所见莲花大小差不多,“蛇尊。”没搭理其他人,只唤了一声。 蛇染笑容明媚灿烂,突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梵尘唇上亲了下,“放心。” 梵尘执着那一株冰莲花,丝毫未被蛇染的动作所干扰,有冰自脚底蔓延开来,这场仇,他等了一世了。 第167章 冰霜 “蛇尊,原型,注意安全。”梵尘手中的冰莲花一化万千,抵挡住五花八门的攻击。 手中掐诀,还游刃有余地给蛇染传音,他可不希望蛇染将他那句玩笑话当了真。 蛇染用的武器是双剑,飘散着薄薄的青光,剑气凌厉,与另一把寒气四溢的剑相撞,“放心。”还是那两个字。 修为到他们这地步,动起手来怎么都要闹出翻天覆地的动静,可经过三天前的晴空巨雷,这时都不约而同的有所克制,将战斗的范围控制在这一片天地当中。 随着梵尘身形变化,一朵朵莲花在他脚底浮现又消散,自始至终存在的是那一株巨大的青莲,并且在时间的流逝下,那株莲花盛放的欲盛,花瓣舒展,妖冶又圣洁。 谁都知道梵尘的修为和那株莲花有关,也不是没有人攻击那株莲花,但所有的攻击都落了空,没办法的情况下,只好再次将攻击对向了梵尘。 梵尘掐诀念咒,衣诀翩飞间,无一攻击能近身。 颜色不一的攻击,花样繁多的法器,天空被占得满满当当。 梵尘手中的莲花一甩,碎裂成片片莲花瓣朝为在四周的人急射而去,有劲风从后背袭来,梵尘头都没回,身姿如一只轻盈的鹤朝上越去,一转身,单脚点着莲花,俯视众人,脸上漾出个清清淡淡的笑,空间微微震动,冰霜迅速侵袭这片空间,梵尘伸出指尖,一朵轻飘飘的雪花落到了他指尖,这幅模样,像极了端坐高堂的神佛。 下雪了,飘飘扬扬的雪洒落在这片银装素裹的空间中,有种相得益彰的美,更是一种致命的美。 青色的莲花盛放的速度越发加快,第一片莲花瓣散落成清光,融在飘荡的雪中,挨到一点就会有一片皮肤发出“呲啦呲啦”的被腐蚀声。 更加紧密的攻击向着梵尘攻来,梵尘穿梭在各种攻击间,右手中由冰凝聚出一把短刃,见缝插针地就在人身上留下一个伤口,没有迸溅的鲜血,只有深入灵魂的寒冷。 梵尘发现了,或许是系统,或许是天命,没有一个攻击能近他的身,那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放开了手的攻击,一贯沉静的黑眸添上了疯狂,还浮上一层淡淡的血色。 在无人注意时,那株青色的莲花花瓣越落越多,汇入雪花中,融在冰霜里,气温越降越低,低到即使修为再高都有了一种刺骨入髓的寒冷感。 梵尘处在其中是最游刃有余的,每个人身上都添上了伤痕,有丝丝缕缕的血腥味飘散在这个冰雪的空间中。 “梵尘,你做了什么?”突然有人暴喝。 梵尘伸手捻住那株青莲的最后一片花瓣,青光幻化成一株莲花,小小的,捻在他手中恰到好处,低眸浅笑,“为人鱼肉,就该有为人鱼肉的自觉。”轻轻缓缓的,拈花而笑的青年,以冰雪为背景,仿若出尘绝世,不染尘埃的仙人,可偏偏他浮着薄薄红雾的眸与他所说的话,这哪还是个仙人? 蛇染甩落剑尖上的鲜血,反手收起了剑,踏着冰霜到了梵尘身旁,展臂就搂住人,“尘尘,我冷。”较往常更冰冷上几分的躯体,很好地印证了他话中的意思。 梵尘手一抖,手中的花飘落,在还未落地时就散成了薄薄的青光,转身揽住蛇染,“蛇尊,”想到什么般松开蛇染,从空间中拿出一件厚厚的披风给人披上,雪白的毛茸茸围领让蛇染都添上两分可爱。 梵尘没忍住在蛇染的唇上落了个吻,“是我考虑不周,蛇尊可以先回阁楼,我会很快解决完事的。” 蛇染注意着梵尘眼眸中的红雾退散,心底微松口气,笑了笑,歪头蹭蹭毛茸茸的围领,轻眨一下眼,“不冷了。”言下就是不回去的意思。 梵尘颔首,这才四下环顾无法动弹的众人,没在意他们脸上各色的神情,走至一个和尚身前,不在意地半蹲下身,“大师,能解答在下一个问题吗?”不用人作答,就自顾自地往下说,“想要我入这局,为什么不直言告诉我?难道直言告知,当时的我会拒绝吗?那上千条人命,何其无辜?”轻巧一笑,“大师,这在下实在不知,怎么会让在下入佛门呢?” “你知道了?”声音带着颤。 “你是说哪件?”梵尘站起了身,语调转冷,“是屠满门,致使我亲缘断绝?还是那场包藏祸心的任务?或者是我自认瞒的很好的炉鼎体质?”发出一声嗤笑,“我很早就想问了,你们……是禅宗还是.妓.院.?”掸了掸衣角,“不是想修补天梯吗?等着,我让你们亲眼看着,它是怎样彻底碎掉的。” 第290章 蛇染表情微微一变,“蛇尊,我的体质与你无用,不是吗?”梵尘注意到蛇染脸色的表情变化,缓下语气说,“再说遍数整个修真界,谁的风姿比得过蛇尊?” “尘尘,别难过,还有我呢,”蛇染碰了碰梵尘的唇角,“不想笑就不笑,喜欢看你冷着脸的模样。” 梵尘的唇角拉平,冷漠地眼神扫过一个个站不起身的人,“蛇尊……”话说的迟疑。 “之前不就说好了的吗?”蛇染笑容灿烂到刺人眼,“正好我也想起来那个薄弱处在哪里了。” 梵尘点点头,“幸而有蛇尊。”这话不知说了多少遍,但每一次都是发自真心的,并且每说一次,他都觉得命运对他唯一的偏袒可能就是遇到了蛇染。 “梵尘,你难道不想飞升吗?”神算子问。 “一群蠢货,让人耍了还不知道。”蛇染讥诮道,“而且飞升有这么好吗?是平静的生活过得不自在吗?想要给自己寻点不痛快。” “蛇尊什么意思?”神算子再一次问出这个问题,他总觉得如果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会后悔终身。 “我记得曾经的人还没死绝,”蛇染轻飘飘说,“不相信记载,假设这次你们没死,就回去问问吧。”他看得出梵尘并不想杀人,最开始是想杀人的,但渡完雷劫后,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对这些人的杀意便减淡了。 梵尘将每个人的修为都封了,蛇染拿出个法器,把人都收了进去。 在这片白茫茫的空间中只剩下二人时,梵尘身体晃了晃,冰霜构建的空间开始破碎。 蛇染上前揽住人,感受着怀中人的修为往下跌,一直跌到了分神中期,拿出丹药给人喂下,抿了抿唇,却什么话都没说,他看得出梵尘自己解决此事的绝心,没看他都没怎么加入到这场战斗中吗?这个心结不解,迟早有一天得出事,他能阻止,但不能阻止。 梵尘稳了稳气息,“迟则生变,不会再有比这次更好的时机了。” 蛇染扔出一艘飞舟,抱着人进入飞舟当中,以自身修为驱动飞舟,最多一刻钟便能到达他们要去的地方。 梵尘靠在蛇染的怀中,半闭着眼,“蛇尊,这值得吗?” “小尘尘,说什么傻话呢?”蛇染轻弹了一下梵尘的额头,“本尊是不是有件事没告诉过你?” 梵尘疑惑睁眼,即使是这个角度看蛇染,他依旧是好看的,再怎样寻,都无法从他身上寻出半点瑕疵。 “虽然你可能不太喜欢听到这句话,”蛇染的声音让梵尘回神,注视着他静待下文。 蛇染清了清嗓子才说:“我们乃是命定的姻缘,你是我等了万年,才等到的姻缘。” 梵尘只是微微一愣,特别平静的接受下来,见蛇染脸上的表情,觉得有趣地勾勾唇:“这对此时来说已无意义,难道非命定的姻缘,蛇尊就不喜欢在下了吗?” “怎么可能会不喜欢?”蛇染反问,低头在梵尘唇上狠狠啃了口,“喜欢的不能再喜欢了。” “蛇尊要与我结契吗?” 蛇染的眼睛瞪大,明明是狭长的蛇眸,此时此刻却有点猫眼的可爱。 “蛇尊要与我结契吗?”梵尘将这句话再重复了一遍。 “要,要,要。”蛇染急迫地回。 梵尘看去十分淡然平静,可让发遮掩着的耳朵已烧红成了一片,心跳的速度更是剧烈的让他担心会被蛇染听见。 蛇染面颊泛上红潮,低头将脸埋入梵尘的颈窝处,“尘尘。”闷闷地唤了一句,他其实心里是有些不安的,这句话他口中说出来就和开玩笑似的,他也不会说出口。他的确是担心他和梵尘之间的感情,但更担心的是梵尘自己,他怕梵尘报复完所有人,心念成灰,毫无挂念的离去。而今听到这句话,心才更加安定下来。 梵尘轻轻顺着蛇染的发,“蛇尊,我能给你的不多,”压住蛇染想抬起的头,“这无疑是句实话,蛇尊迁就我许多,我能给蛇尊的,只有我这一颗心,还望蛇尊不要嫌弃?” 蛇染,“怎么可能会嫌弃?喜欢还来不及呢。”声音闷闷的,仿佛是在对着梵尘的心说话。 梵尘,“等此事了了,我们回去后就结契。” 蛇染恨不得现在就能回去,再一次在心中骂起那些蠢货,要不是有他们,自己和尘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哪会有这么多的事? 可要真没有他们的诸多算计,当下会是怎样的情景?谁都无法预料,所以事已至此,就不要再想未定的可能。 “好,”蛇染郑重地应,“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小尘尘,当初你可还不愿。”又觉得自己过于失态,遂出言调侃。 “愿意的,一开始就是愿意的,但当时的情况……” “我自是知晓,”蛇染洋洋自得,“本尊风姿世间难寻其二,小尘尘不喜欢才奇怪。” 梵尘轻“嗯”一声,他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到了。”蛇染突然说。 第168章 结契 梵尘松开放在蛇染后背上的手,“早点解决完事,早点回去。” 蛇染的手圈在梵尘的腰上,松开地恋恋不舍,末了还要在梵尘唇上啄一下。 飞舟停在一片荒芜的沙漠上,狂风卷起沙尘,太阳炽烈而灼人,苍凉孤寂又不乏热烈。 梵尘侧头看一旁的蛇染,蛇染闭眼感应片刻,“没错了,就是这。”从空间中抽出把剑,对着虚空一点挥去一剑,拉着梵尘的手迅速跳了进去。 第291章 空间转换,腐朽陈旧的古怪味道传入鼻尖,梵尘却没心思顾忌,眼神一转不转的盯在半空那副蜃景,云遮雾绕间是残垣废墟,单凭那伶仃的景象都可窥见曾经的壮丽俊美。 这是梵尘第一次见仙梯遗迹,上一世被抓住后,他的五感皆被封了,自然无缘得见这个要了他命的东西。 “我要动手了?”蛇染收起自己的剑。 梵尘回神,“蛇尊……”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对了,这场盛世演出怎么能少得了观众。”蛇染挥手将收起的一群人放了出来。 在看清当下所处的环境时,那些人脸上神色各异,“你们两个会是修真界的罪人。”磬炼指着两人气急了般说。 “这还真未必,”蛇染笑语晏晏,“本尊这可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你们怎么非但不感激?还叫嚣着本尊是罪人呢?” 磬炼的手改捂胸口了,本就重伤又被封了修为,在被这样一气,只差口吐鲜血了。 梵尘冷冷地扫过众人,“你们的确该感谢蛇尊,”冷嗤,“要不是你们一直揪着不放,谁愿意搭理你们?” 这片空间里的气味很难闻,是血液深入土层后,时间愈久散发出的味道,梵尘低叹一口气,“一群蠢货。” 蛇染笑了一声,其实尘尘还是心软的了,但不是对着这些人。 蛇染划破了指尖,红色又浮着点金的血液一滴滴滴落,随着另一只手地挥动形成一个繁复复杂的形状,“起。”眉眼凌厉,不像往常的没正形。 梵尘注视着蛇染的一举一动,眉目间浸满了缱绻情谊,放谁都能一眼看出,他有多喜欢他。 蛇染一转眸注意到梵尘的神情,身体上那点微微不适都被全然忽略过去,“小尘尘这副模样,太犯规了。” 梵尘面露不解,还没等询问,空间轻微震动,上空的景象开始崩散碎裂,在场的都抬头看去。 “好看吗?”梵尘倚在蛇染身上,问得轻巧淡然,可谁都听得出其下掩着的恶意,“真的很美,不是吗?你们不是喜欢这里吗?那就都留这里吧。” 蛇染听懂了梵尘话中的意思,“这个秘境最多一天就会坍塌。” “这不更好吗?”梵尘说。 “那我们回家吧?”蛇染一想到回去后要做的事,才不在意这些本就该死的人。 梵尘没再多看众人一眼,也不在意他们各类言语,心里有点空落落,茫然然的,颇有种迷茫感。 蛇染拦住梵尘的肩,“结契,回去就是结契。”凑在梵尘耳边提醒。 梵尘漾出抹清浅的笑,“不会忘的。”他没必要用不是自己的罪来惩罚自己,他已经有了更值得珍惜的人,何必沉落在那无望的情绪中? 蛇染拿出剑破开了秘境的薄弱处,带着梵尘出了秘境,用时十分的短,看得出是很着急了。 刚出秘境,蛇染的眉头就拧了拧,嘴上低骂,“怎么每次搞事,都不挑时间?” 梵尘警戒起来,蛇染安抚地拍拍梵尘的手臂,“没事。”对着梵尘有多温和,对着其他人就有多不耐,“滚出来。” “蛇尊的性子还是一如往常。”一道闲适含笑的声音响起。 梵尘循声看去,是名容貌华美的男子,穿着华服,让容貌欲盛,来者不止一人,各有各的风姿,都是容颜绝世者,也都是实力不俗者。 “你们来做什么?”蛇染语气依旧没多好,“我还以为你们全死了呢。”嘲讽不满,没收起的剑发出低低剑鸣。 梵尘握住蛇染的手,“蛇尊?”疑惑轻唤。 蛇染抬起了执剑的手,剑尖直指对面众人,“你们心知肚明,我恨不得你们是真的全死了。” 梵尘怔怔收回手,目光由蛇染身上挪向对面,他从不是一个多傻的人,特别是那几年的逃亡,每每的生死一线,每每的绞尽心思躲藏,这种处境更催人成长,生死间滚过一遭,再傻的人,恐怕都要多长两个心眼。 扯了扯唇,从后环着蛇染,压下了他执剑的那只手,“我们回家。” 蛇染的眼眶染上了热意,又逼着自己忍下去,“既是你们所求,就好自为之吧,最好别逼着我真正动手。” “蛇尊……”男子的声音不再含笑,复杂难言。 “滚,”蛇染寒凉如冰,“别不识好歹。” 两人的离开无人拦阻,是不敢,是自知拦也无用。 蛇染死死握着手中的剑,他因为身体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时间都要陷入沉睡,仙梯这件事没关注到情有可原,他们呢?他·们·呢?从他们早早守在秘境外可得知,他们哪里是不关注?这可太关注了。 梵尘搂着蛇染,“蛇尊,没事的,没事的,不搭理他们就好。” 蛇染深吸一口气,“本尊又不是打不过他们。”语气不忿。 “好好好,蛇尊最厉害了,”梵尘放柔声音哄,“但我们没必要和他们多做纠缠,和他们费时间做什么?”笑着问,“他们有结契重要吗? ” 蛇染挑眉,“就他们……”都不屑于多说,“大蠢货和小蠢货,都是蠢货。” 梵尘莫名觉得好笑,明明该生气,该恨的是他,可看着蛇染替他生气的模样,他又觉,那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他清楚,往后岁月该后悔,该上门求人的不是他,他更清楚,他什么都不做,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报复。 第292章 这次又换了一个山谷,不过里面的风景仍旧和往常大差不差,青竹环绕,阁楼居其中。 蛇染握了一路的剑在入门时才收了起来,多好的心情,都让那些人搅和没了。 梵尘抱住蛇染,顺抚着他的背,“蛇尊,别想那些了。” 蛇染攥了攥梵尘的衣袍,凭什么?为什么?明明是这么好,这么温柔的一个人,他们凭什么?咬了咬牙,他那句话不是假的,他真恨不得他们是全都死了,而不是在一旁漠然地冷眼旁观。 梵尘的心软成了一片,最后那点郁结在心中的气,都因为蛇染的表现散了,他想不恨不怨是很难的吧,但他知惜福两字怎么写,再用句俗点的话来讲,爱能抚平一切伤痛。 抬起蛇染的头,见他那双本就如上等美玉的眼,更胜以往的清透明亮,还有一种润泽感,吻了上去,尝到了咸涩的味道,心跟着酸涩起来,他该惜福的。 “蛇尊,别想他们了,”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温柔,“要与在下结契吗?就这时。” 蛇染长长的睫羽抖动几下,“嗯。”很轻,嗓音微微带点沙哑。 梵尘紧了紧手中的手,“蛇尊与在下结契不开心吗?”调侃地问。 蛇染勉强勾了勾唇,“开心,怎会不开心?” 梵尘抚摸过蛇染的唇,“有蛇尊,其他便已不重要。” 蛇染定定注视梵尘一会儿,展颜一笑,“本来该被安慰的是你,却换成了你来安慰我。” 梵尘,“蛇尊是为了我抱不平,不是吗?” 蛇染拉着梵尘到了阁楼前,一块平坦的草地,再往前便是竹林了,时间已至日暮,天边烧起了火烧云,赤红绚烂。 “想要结怎样的契?”蛇染问。 “蛇尊说呢?”梵尘问道,他心里有个想法,但不确定蛇染会不会答应。 “我们结契,当然只能是灵魂契约。”蛇染说的掷地有声,却能听出底气略有不足。 以灵魂为契约的媒介,只要灵魂不灭,契约将一直存在。 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天地誓言都是虚的,毕竟天道都有瞎眼的时候,而且说实话,他们对天道有点意见,所以契约还是有关自身更合他们的意。 “正合在下的意,”梵尘说,又转言问:“不后悔?” “这该是我问你的,不后悔?”蛇染说道。 “不会,”梵尘笑回,“蛇尊此等世间再难寻其二的人物,该担心的是在下吧?” “别废话。”蛇染破天荒的不好意思,也有可能是此时此刻的特殊吧。 掐诀口中念咒,一点灵光聚于指尖,梵尘的动作也未有半点迟缓,两点灵光相聚,一个阵自两人脚底浮现,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额头相抵,让自己的神魂与另一人的神魂相交融,淡淡的光芒围绕着两人,最后汇入两人的体内。 蛇染顺势亲吻上梵尘的唇,天边的红霞让夜色侵袭,可见时间流逝。 蛇染推着人倒在草地上,双腿化成的蛇尾,纠缠着人,唇舌在这期间都为与人分离。 梵尘能清晰感知得到另一人的情绪变化,是喜悦激动的,他自也是如此,从今往后,他们想要分离都没可能了。 第169章 风景 梵尘按了按蛇染的背脊,稍稍侧了侧头,“蛇尊,回阁楼。” 蛇染在梵尘的脸颊上舔了口,“外面不行吗?不会有人来的。” 梵尘吻了吻蛇染的面颊,“今日总归是特别的。” 蛇染若有所思地直起身,还拉了一把梵尘,打量着阁楼,环视四周,伸手一挥,火红的颜色占满了整片空间,大红色的灯笼,大红色的绸缎,大红色的喜字……是一副新婚才会有的布置。 蛇染摸了摸梵尘的脸,“若不是有他们,我一定要给你一场风风光光的双修大典。” 梵尘拉着蛇染进入阁楼中,阁楼里亦如外面是火红的,外间天色已黑,红烛燃烧,发出细微的“毕剥”声。 床上用品都变成了大红色,金丝绣龙,喜庆而热烈。 在这明暗不定的环境中,滋生出数之不尽的暧昧。 不知是谁率先动作,等回神的时候,地面落下了不同风格的衣服,堆叠纠缠在一起,难分难舍。 红色的帐帘落下,隔着红色的帐帘,只能窥见两道模糊不清的身影,听见些模糊不清的声音,在红烛的映照下,满室旖旎。 不知轮换几个日夜,红烛早已燃尽,一只冷玉般的手探出红色的帐帘,前一刻冷玉上还飘着粉紫,下一刻便消失殆尽,干净得仿若人的错觉。 另一只手紧接着探了出来,扣住那只冷玉般的手,拉着回到了红色的帐帘后。 “蛇尊,是在下服侍的不好吗?”梵尘与蛇染额头相抵,神色认真地询问。 蛇染眼神迷蒙,艰难才寻得一丝清明,“自然是好的~”沙哑懒散。 梵尘轻轻地吻了吻蛇染,搂紧了蛇染,“那我们继续?” 蛇染轻“哼”一声算作答复。 “蛇尊自己说的,蛇性本淫,在下自然要……”还没说完的话让蛇染堵了回去。 梵尘自然不会辜负这一份好意,唇舌交缠,发出暧昧的声响。 …… “咯吱~”阁楼门打开,蛇染伸手遮了遮阳光,感觉有好久没呼吸室外的新鲜空气了。 梵尘跟在其后走出阁楼,“蛇尊,要出去走走吗?总停留在一个地方,会有不速之客的。” 第293章 蛇染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左右活动下身体,“行啊,尘尘有想去的地方吗?” “走到哪里算哪里,和蛇尊在一起,前路没必要非得有个目的地。”梵尘拉住蛇染的手。 “行啊,”蛇染亲了一口梵尘的侧颊,“总看一样的景致,终有一天会腻味的。” 梵尘目光柔和地注视蛇染,“有蛇尊在,怎样都不会腻味。” 蛇染眼神惊奇,“我们是一直在一起吧?” 梵尘点头,自从相逢,便从未分离,片刻都未有。 蛇染抽出梵尘手中的手,改搂人的肩,“小尘尘,去哪学的花言巧语?”眼尾勾出的弧度漂亮极了。 梵尘,“这算是花言巧语吗?都发自于在下的真心。” 蛇染发出“啧啧”的声音,“要不是我确定我们双修才结束,我可真怀疑你是去了哪些不正经的地方。” “蛇尊去过吗?” “自然……”紧急咽下后半截,可惜来不及了。 “蛇尊~!?”两个字咬的意味不明。 “不说了,我们出发吧。”蛇染抛出飞舟,语气故作洒脱,分明声音紧绷的要死。 梵尘在蛇染注意不到的视角,眉眼间染上了笑意,这不是说他大方或者什么,单纯的是他知道,蛇染在和他有亲密行为之前,没和其他人有过任何过界行为,他不可能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蛇染转过头盯着梵尘,“很好笑吗?”别忘了他们可是结了灵魂契约的,不可能连那点情绪都察觉不到? 梵尘笑出了声,“很有意思,蛇尊,很可爱。” 一起踏上飞舟,蛇染撇开脸不搭理人,偏偏牵着人的手不放。 梵尘是真没忍住,再次笑了起来,很开心,自心而起的开心,整颗心像泡在了蜜罐中,甜的都快发腻了。 “蛇尊生气了吗?”梵尘靠近蛇染,含笑问。 “没有。”蛇染这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没生气。 梵尘靠到了蛇染身上,“蛇尊,不生气了,好不好?是在下的不好,可是蛇尊的确很可爱呀~”很柔软,还微微带点撒娇。 蛇染,“……”尘尘这语气就犯规,好不好?可爱的到底是谁?明明尘尘比他可爱一万倍。 飞舟朝着一个方向飞,慢悠悠的,没有一个目的地。 看过了壮丽的山河,翠色覆满山,河流蜿蜒不断,在断崖处形成瀑布,疑是银河落九天1。 站在飞舟上向下俯视,绝美的景象映入眼帘,梵尘转头,恰好与蛇染四目相对,不自觉间两人的唇都仰了起来。 梵尘脚步移动,倾身与人接吻,缠绵温柔。 “很美啊~”一吻结束,梵尘感叹一句,不知是感叹景美,还是人美? 蛇染点头,“的确很美。” 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是真的很美啊~ 误入过仙境般的地方,梦幻到虚假,一层薄薄的雾,出来的时候,仿若做了场美梦; 不过是暂从飞舟上下到陆地落脚,只是穿过一片密林,就仿佛换了一个世界,光影细碎,映照着潭水乍一眼看去就像是透亮无瑕的蓝翡,细看又像一大块湖绿色的翡翠,深邃凝重,是种难言的美,潭水上浮着薄薄的雾,那层雾又由潭水弥漫向四周,嫩绿青的小草地凝着细细的小水珠。 微微屏住呼吸,生怕呼吸一重就能打破这份静谧的美好。 梵尘拿出留影石,记录下了这份美景,两人便不再过多打扰的离开了。 上过雪山之巅,白雪覆盖,一望下去,澄净圣洁,还在其上寻到了一株雪莲。 蛇染怕冷似地窝在梵尘的怀中,“冷。” 梵尘搂紧了这条畏冷的蛇,“那我们就走吧,看过即是拥有,兀况还是和蛇尊一起欣赏的。” 而他们这天进入了一座人类的小城,婉约秀美,古朴静谧,水路四通八达,渔船行在其上,撑篙者男女都有,悠悠晃晃地行在水上。 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而好听的声音,来往行人修为皆不高,就如一座凡人间的小城。 梵尘与蛇染这出众的容貌还是惹眼,但这个城独有的氛围,并未有失礼的事情发生。 走在这慢悠悠的小城中,对,就是慢悠悠,这座城的氛围就只能用慢悠悠这个词来形容,两人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有人闲拨琵琶淡弹琴,奏出一曲独属此地的小调,不够出众,无法称一句大家,但足够动听,足够适配这份景致。 “我们在这多留几天吧?”梵尘开口。 “好。”蛇染自不会说出否认的答案,并且这座城的景色和氛围足够让他们停下步伐,他们也有大把的时间能拿来停留。 坐在摇晃的乌篷船上,蛇染躺在梵尘腿上昏昏欲睡,柔和的阳光倾洒,和煦的清风拂过,一切的一切都如此的温暖适宜。 梵尘轻轻顺着蛇染的头发,为了更好的融入其中,蛇染面颊上的非人之处都掩了下去,无论是鳞片,还是竖瞳,只留下这一头薄青色的发,没了那些异于其他人的地方,这头薄青色的发,让蛇染整只妖都添上了丝异样的柔和。 飘在碧波的水上,沿河有人摆摊叫买,枇杷、杏子、梨、桃……都是一些最寻常不过的水果。 “蛇尊,吃葡萄吗?”梵尘想起他空间中还有一些冰灵葡萄。 “吃。”蛇染整只妖恨不得化作原形,太舒服了,这种氛围太舒服了。 第294章 梵尘从空间中拿出一个玉盒,揭开盒盖,寒气冒了出来,里面盛放着的葡萄紫的发黑,清甜的果香易散,好在乌篷船上只有两人,不算太打眼。 梵尘捻起一粒葡萄喂蛇染,蛇染启唇含入口中,眼睛眯了眯,沁凉的甜,灵气足不足不多说,单这份口感,就足够令人满意。 梵尘见蛇染喜欢,也不小气,给他喂着葡萄。 蛇染叼住了梵尘的指尖,掀开眼睑,由下至上的看人,轻轻一挑眉一眨眼,舌尖再轻轻一扫,没人能坐怀不乱。 梵尘动手落了个隔绝阵法,让蛇染刁着的指尖压着他的唇探了进去,轻轻拨弄着他的软舌,感受到蛇染的配合,抽出手俯下身,双唇相触,可没等深入,两人迅速分开,目光齐扫去一个方向。 蛇染脸上乌云密布,黑的都快滴墨了,“滚·出·来。”话是磨着牙说的,人已坐直起身。 “抱歉抱歉,不是故意的,这就走,等你们方便的时候再打扰。”上次那群人冒了出来,说话的还是那个长相华美的男人。 “凤君,你们是不是想死?”蛇染一双竖瞳死盯着人,眼尾处浮现出密密的鳞片。 “真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们。”凤君悻悻道。 “呵~”蛇染满脸的不屑,“要不是故意的,怎么还没滚?留着和我废什么话?” “找你们是有意的,打扰此事,真不是故意的。”开口的换了另一个人,很冷,还负着一把剑。 蛇染揉了揉眉,“看在那些年的情分,我都大人不计小人过了,你们怎么还像鬼似的缠着我们?” “有事相求。”又换了一个人,白衣含笑,恰似仙人。 蛇染冷冷嗤笑,“早干嘛去了?” “聊聊。”凤君说。 蛇染泄气,他想动手,可这都是并肩而战过的人,都是互相托付过后背的人,要不是梵尘这件事他们做的着实的难看,他们之间何至于此?他的双修大典上,本该有这些人的。 第170章 结局 梵尘握住蛇染的手,“想聊什么?”问地漫不经心。 蛇染靠在梵尘身上,搭拉着眼皮,懒得看人一眼。 “假半仙死前卜过一卦,”凤君说道,“天命无仙。” 梵尘淡定地给蛇染喂了颗葡萄,“挺好的。”懒懒散散的,蛇染的性子学了十成十。 蛇染想动,但被梵尘轻轻按住了,“没事就可以滚了。”用指尖捻着葡萄放到蛇染唇边,葡萄上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你……” “没事就可以滚了。”梵尘抬起头,唇角带笑,声音柔和轻缓,偏偏一双眸红的刺目,仅一瞬,又垂下眉眼给蛇染递葡萄。 蛇染挡住梵尘的手,“你们最先搞清楚的应该是因果,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永远都叫天机门的是神棍吗?因为你们永远搞不清楚谁是因,谁是果,窥探天机很厉害,但其实也很鸡肋。” 梵尘指尖一颤,葡萄滚落到了蛇染身上,心里滋味复杂难言。 蛇染慢悠悠坐直起身,“现下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要真动起手来,我想你们是不愿的吧,以后都别再来寻不痛快了。”说完这些话便没再管那些人,侧过身注视梵尘,捧起了他的脸,没顾他微微泛红的眼,低头吻了下去。 想说什么的一群人,见这一幕,还能说什么呢?没人能说假设如果,毕竟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再说什么都无用,摆明了人家就不想和他们细谈,来得悄无声息,走得亦悄无声息。 蛇染的下半身化作了蛇尾,用尾巴缠住梵尘,“好了好了,尘尘乖,咱们不和他们一般计较。”唇似有若无的摩擦着,蛇染安抚地说。 梵尘眸中的血色慢慢褪去,歪了歪头,“蛇尊,不介意吗?” “这我有什么好介意的?”蛇染莫名其妙问,“妖修和魔修的名声半斤八两好吧?” 梵尘抚摸着蛇染的面庞,微微前倾身体,双唇再次相触,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话语,大概是我爱你吧。 乌篷船在碧波上悠悠荡荡的晃着,在要碰到其他船的时候会提前避开,绕着整条城中河飘荡了两圈,乌篷船停到了他们暂居的小院前。 船中走出的两人,身上衣服都算得体,不过是发丝略有几分凌乱。 进入小院中,没过多久,便飘落了蒙蒙细雨,此地的气候便是这般潮湿湿润,前一刻还在艳阳高照,下一刻变会下起密密的小雨。 蛇染觉着好玩地撑了一把碧青色的伞,另一手拉着梵尘就出了小院,雨不大,显得这座城雾雨朦胧,添上一丝别样的韵味。 两人携手踩在湿润的青石板上,却没湿了半丝袍角,在这样的环境中漫步,刚才让那些人惹起的不快,都随之消散了,静谧安宁,很适合隐居避世。 雨稍稍下大了些许,伞面被敲出细碎滴嗒声,混杂着雨敲瓦砾的清脆之声,奏出一曲独特的小调,远处传来扣人心魂的琵琶声,非但没打破这份静谧,反而更觉恰到好处。 “尘尘,下个地点去哪里?”蛇染笑问。 梵尘静默一会儿,听着耳边的落雨声,感受着蛇染的温度与气息,“去边城。”给出了个明确的答案。 蛇染略微疑惑,“去做什么?”边城是人间界与修真界的分隔处,从修真界到人间界,都要经过边城,修真界与人间界是有层结界阻隔的,修仙之人进入人间界有各式的限制,没多少踏上修行的人愿意去人间界走一遭,所以边城除了每逢各大宗门选徒的时候会热闹一些,平常时间都是极其冷清的。 第295章 “去扫墓。”梵尘说。 “啊!?哦~”先是疑惑,随后就想明白了,可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没什么的,”梵尘捏了捏蛇染的手,“我还未记事,大概是一两岁时,就被禅宗收入了门墙。” 蛇染抿了抿唇,有点找不出可说的话语,紧了紧手中的另一只手,是与自己不一样的温热,“以后都有我了。” 梵尘侧头在蛇染的颊上亲了下,“多亏了有蛇尊在。”他的命运不能说是因为重生而改变,要说只能说是因为蛇染,假设未曾遇到蛇染,垂了垂眼睑,有那些人的存在,很难说是否还会走到上一世的那一步? 在这座小城中居住了半个多月,品茶喝酒听曲,还尝了此地特有的糯糯的甜食,日子过得好不轻松快活,但这座城还是太小了,半个多月就差不多了,再久便会腻味。 启程出发,目的地边城,不是用赶路的速度前进,依旧保持着慢悠悠游玩的速度前进。 期间路过了一片海,还正好碰上了海啸,波涛汹涌非人力能抗及,但这对两位修为高强者,却是无碍的,蛇染还手痒的掏出一根钓杆,在风急浪高的海面上垂钓。 梵尘陪坐在一旁,“蛇尊,钓得上东西来吗?”语气颇为好奇,这种环境怎么都不像能钓起东西来的样子好不好? 蛇染一手握杆一手放后脑勺上,没骨头似的躺在梵尘大腿上,“谁知道呢?不过是觉得有趣。” 梵尘端出一盘荔枝,剥壳去核,喂进蛇染嘴中,其实有没有意义,有那么重要吗?不重要,和对的人,和在意的人,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即使是再没意义的事,做起来都是有意义的。 蛇染叼着荔枝收杆,梵尘眨眨眼,好像是真钓上东西来了,到底是怎样的缺心眼会在这时被钓上来? 蛇染拿出来的钓具自不是凡物,随着收线,两人看清了钓上来的东西,对上两只乌溜溜的豆豆眼,两人都是其其一沉默。 梵尘没忍住发出一声轻笑,打破了这份奇怪的沉默氛围。 蛇染盯着那只都快比整艘飞舟大的海龟,心情很难形容,这怎么看都像一只已诞生灵智的生物,到底是为什么会咬的钩?还是什么鱼饵都没放的钩? 听到梵尘的笑声,用幽幽的小眼神瞅人,最终无奈地将这只大海龟放了,在一个白色的巨浪翻过后,大海龟的身影彻底消失。 “走吧,也快到边城了。”蛇染收起了钓竿,以后都不怎么想拿出来了。 “蛇尊很厉害,”梵尘用明亮的双眼看蛇染,称赞的发自真心,“在下可是听说了很多有趣的传闻,比起那些什么都钓得到,就钓不到鱼的人来说,蛇尊是真的很厉害了。” “海龟不算鱼,”蛇染冷幽幽地说,“还是一只脑子不太聪明的海龟。” 梵尘不好意思地轻咳,“这也总比什么都钓不到好。” “那是一只没脑子的海龟,煲汤,我都怕影响了我的智商。”蛇染还是那种冷幽幽的声音。 梵尘倾身堵住了蛇染的唇,既然讲不通道理,那就不讲了。 …… 在他们到达边城这天,天气不好不坏,是最寻常最普通的一天。 他们并未进入边城,在边城旁边不远处的山上落了下来。 梵尘带着蛇染穿过一个阵法进入到墓地中,一座座坟墓,一块块墓碑,看去少说百来座,透出股荒凉凄清的氛围。 梵尘没有使用术法,一座座墓碑擦了过去,蛇染也与梵尘同样的动作,静默地擦完所有的墓碑。 梵尘与蛇染停在一块墓碑前,那是一座双人合葬的墓,里面葬着梵尘的父母。 静静地看了会儿,梵尘拉着蛇染转身离开,一切都是由他的命格而起,他能做的也仅限于此。 蛇染只是陪在梵尘身边,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言语,他清楚梵尘只用他陪着就行,多言是没有意义的。 “去那座村庄看看。”梵尘突然开口。 蛇染转念一想就知道他话中的那座村庄是哪座,但等他们到了那里后,就发现那个村庄已被推平了,还早有人替他们立下了墓碑。 梵尘上了一炷香火,便与蛇染离开了,身周的气息有所变化,飘渺虚无,“蛇尊,想飞升吗?” 蛇染眉目含笑地亲了一口梵尘,“只要有小尘尘,其他本尊都不在意,”又用特别自傲的语气说:“本尊若想,小尘尘可能就见不到本尊了。”为什么那些人不敢和他动手?还真以为是和他一样是顾及他们之间的情分吗?自然是不可能的,只能有一个原因,是实力的差距,和现在的他打,他们只会是两败俱伤,所以抛开一切,是打不起来的。 梵尘气息沉静下来,“嗯。” 蛇染看梵尘,“我们下个地方去哪里?”只得到梵尘这一句话。 “回竹林,安定两天再出去玩。”蛇染也不在意,说了自己的想法。 梵尘颔首,“走吧。”他没表明他的打算和想法,再等等吧。 ———— 【叮!经系统计算,宿主与蛇染相守一生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恋爱观察日记上传中……】 【“恋爱观察系统”解绑中……】 这是他们回到竹林后的第一天,梵尘正与蛇染在软榻上晒太阳,突然听到系统的声音,还愣了下,“你要走了吗?” 第296章 【是的,我这就要离开了,这段时间打扰了,我将要去寻找下一位宿主,在这就祝愿宿主和你的爱人永不分离,道途昌盛。】 “谢谢,也祝你一路顺利。”梵尘嘴上不讲明,但他其实是感谢这个系统的。 【日记上传成功。】 【解绑成功。】 清风拂过竹林,带起一阵沙沙之声。 【我为宿主准备了一件小小的离别礼物,摆放在阁楼之中,希望你们会喜欢,再见。】 “再见。”梵尘也回了一句。 抱着好奇之心,去找到了那份多出来的本子,封面上是一株青莲盛放,这却无甚出奇,出奇的是青莲上盘旋缠绕着一条青玉洒金色的蛇,和谐而自然。 翻开第一页, 【受人蒙蔽的天命,终会给出祂的弥补,命途走上正轨,本该相逢的两人,就此相逢,好在一切都为时未晚。】 …… 一页一页翻过去,记载能说的上一句客观。 …… 最后一段是, 【天定的姻缘,便是天定的姻缘,即使讨厌宿命一说,也不可否认,这件事的本身。】 ———— “这是什么呢?”蛇染凑过头来问。 梵尘将东西递给蛇染,“一位特殊的友人送来的贺礼。” 蛇染接过翻开,“有意思,有意思。”却未开口询问那位特殊的友人是谁。 时间慢慢的流逝着,修真界他们逛了个遍,最后梵尘再一次问出那个问题:“蛇尊,想飞升吗?” “听尘尘的。”蛇染笑回,他知道自家爱人还是心软了,就不知道那些人是否能度过天劫,毕竟得罪了天命之人,不是吗? 第171章 玫瑰 艾兰帝国最尊贵的蔷薇公爵府内正上演着十年如一日的戏码——催婚,男仆女仆们都习以为常了,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无主人家的吩咐,就做着最静默的壁花。 洛斯·希金斯是公爵之子,还是第一继承人,可更为人熟知的是他魔法师的身份,特别是他还生了一张英俊绝伦的面孔,让无数的贵妇小姐,乃至于先生们都想成为他的情人,可惜的是他那禁欲不近人情的性格,那么多年来,无一人能近他的身。 而这也是让公爵发愁的地方,这位一向花心的公爵不明白,他这个儿子是怎么了?非但没遗传到他半点的多情风流,而且也不像他其他子女一样会说话,若非用亲源魔法测过,他都要怀疑这不是自己的血脉了。 “洛斯,你已经二十六岁了,即使不找一位小姐定下婚约,也该寻两位可人的情人为你诞下子嗣。” 这话不是公爵第一次说,也不是洛斯第一次听,但洛斯的答案一如往常,“父亲,您不缺我这一位儿子,并且您也有了孙子孙女,我对公爵之位没有想法,或许您可以早早定下继承人。”免得我每次出行,都遇到不必要的麻烦。他的声音沉静,又透着丝丝缕缕的冷,完全不像是在与自己的生父交谈。 公爵看着对面的洛斯,这是自己最为出众优秀的儿子,却也是最不像自己的儿子,“国王欲让三公主与你定下婚约。” 洛斯的表情平淡无波,“父亲,你应该知道我的答案,我一生只想追求魔法的奥秘,不想有其他牵绊。” 年仅二十六岁的魔导师,在整片大陆魔导师加起来不足百位的当今,他可以说是最年轻的魔导师,也是最有可能迈入那个领域的人之一。 他的实力是他说话的底气,亦是公爵不强行为事的原因。 “三天后王庭有个宴会,就算要拒绝,这个面子公爵府不可能不给王室。”公爵知晓这个宴会上会来多少出众的男女,他不相信,真就无一人能入洛斯的眼。 洛斯微微颔首,转身出了书房,他不喜欢这座公爵府,披着一层华丽的外衣,实则衰败,腐朽、糜烂。 入眼能看见栽种着的红色蔷薇,盛放到了颓废,悠悠颤颤从枝头跌落。 洛斯回到自己的居所,将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收进空间袋中,只等三天后参加完宴会就离开。 这三天内都独自一人待在书房中,没有出去交际,没有出去走动,更未与家中的其他亲人接触。 三天后换上得体的衣服,却依旧习惯性地披了件法师外袍,及小腿的法师外袍更衬着他的身姿挺拔,沉静的幽蓝为底色,袍边蔓延着黑色的繁复花纹,其上还洒落着细碎的小星星,优雅又神秘。 踏上马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这座从外观就可窥得其中富丽堂皇的公爵府,抚去了法师袍上的一个皱褶,他本就不该属于这里。 没多久进了王庭,隔着一段距离就听见了喧嚣热闹的声音,眉头不着痕迹地微蹙,他只想做一个醉心于学术的人,不想交际。 由侍人扶着踏下马车,穿过一道门进入了璀璨华丽的大厅内,各处装饰镶金嵌玉,琉璃制的吊灯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女士们用着羽毛扇遮住下半张面孔,在看见走进来的洛斯时,挡住的下半张脸与自己的闺中密友们窃窃私语。 其实听得很清楚的洛斯,“……”我只是不近男色女色,不是不行。 洛斯闹心的找了个角落待着,时间差不多就能离场了。 瑞尔·阿穆尔入场第一眼,就看见那个美丽的身影,玫瑰金红的长卷发披散在幽蓝色的法师袍上,莫名有种相得益彰的感觉。 第297章 但当真正看清人的面孔,瑞尔发现那是一名男士,非常英俊的一位男士,一双碎冰蓝的眼睛冰冷无情,摆明了的拒人千里,与他那头璀璨耀眼的发,竟形成如此大的差别,这也更让瑞尔感兴趣了。 洛斯敏锐地分辨出一道不同常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抬眼看去,愣了愣,俊朗帅气,铂金灰色的头发与玫红色的眼睛,身上具有一种非常独特的气质,难以用言语形容出来,唯一一点,他与此地格格不入,繁华与喧嚣沾不了他的身。 注意到自己看的时间过于长久,微微点头,算做打招呼和表示歉意,就挪开了目光。 瑞尔颇觉得有趣,思量着该用何种话语来打招呼?却因为王室之人的出场,暂时无法去打招呼,只能按捺下心思等之后。 ———— 洛斯无法将所有的心思花在王室之人讲话上,一是他本身就不在意,二就是突然响起在他脑中的声音。 【叮!“恋爱观察系统”绑定成功,本系统无任何任务,只起观察作用,介于对你的影响,请见谅!】 【系统主要观察宿主的恋爱情况,在系统计算后确认宿主能与恋爱对象相守一生或者若宿主长时间段内未找到心仪对象,系统都将自动解除绑定。】 【本世界是自行演化而生,没有世界剧情可提供。】 “系统?”含着疑惑和询问。 【是的,宿主,若有什么不解的,可向我询问。】系统提起的心脏稍稍放下,这个宿主似乎脑子还算正常。 “都不太解。”洛斯说话很简洁,这也更能表现出他心里的疑惑,这是何物?是否是黑魔法师,或其他存在设下的计谋?可是,花费这么大的心思,做到让他都无法察觉的地步,只为了让他谈恋爱,这是否太过大材小用?总不能是他父亲做出来的吧?不可能,他父亲要有这能力,他早就被逼着成家了。 【用本世界的术语来解释,我属于炼金器物的一种,假设要细解释,这并无意义,】系统用着机械音说道,【因为我对宿主没有恶意,只起一个观察作用,如果宿主过于排斥,我们可解除绑定。】 “谈恋爱?” 【是的,我只观测宿主的恋爱情况,宿主的隐私行为,都是会屏蔽系统的,宿主完全可以放心。】系统回道,这个宿主虽然话少了一点,冷漠了一点,不近人情了一点,但这位宿主的脑子正常啊!!!这比什么都重要。 “那你暂时留着吧。”洛斯说,他心里并不排斥找另一半,对,他并不排斥,他对公爵所说的那些话,不过都是托词,他不想受家族安排,不想受到条条框框的限制,更不想在贵族中寻找他的另一半,当今的贵族,便是.荒.淫.糜烂的代名词,他不愿掺和其中。 系统空间里的系统,用代码编程放了一连串的烟花,好哦,又是一位脑子正常的宿主。 ———— 洛斯的唇微不可查地弯了弯,看来不是一个多有心思的东西,没在关注脑中的系统,把心思放回到了宴会当中,心头浮现一丝不对,眉头微蹙,闭眼感知一会儿,眉头蹙得愈深,没有,没有什么不对的。 王庭中是布置有对魔法师有所限制的魔法阵的,亦有圣魔法师坐镇,应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轻轻在魔法袍上勾了几笔,就当是他多心吧,以防万一,用不上更好。 有几位小姐想过来对洛斯示好,洛斯只用眼神和表情就制止了想过来的人,在宴会厅当中的人他都看过,不说全都眼熟,但皆是有所了解的,所以真没必要有更多的交集,真要想有,不会等到今日。 心里计算着何时能走,兀地目光微凝,心里疯狂敲响了警钟,嘈杂混乱渐起,明亮璀璨的灯光蒙上灰雾,亡灵和骷髅浮现,是黑魔法师。 洛斯拉起兜帽,有星纹流转而过,手中握上了魔法杖,吟唱魔法咒,角落的位置本就不受人关注,还处在混乱当中,一时半会儿真没人注意到有个人躲在那,直到星星点点的绿点铺散开来,才有人将目光投向洛斯所在的位置。 “哈哈~没想到竟有个不自量力的,骷髅王去给他一点好看。”阴沉沙哑的声音响在大殿各处,根本分辨不出人所处的位置。 洛斯踩着从地面冒出的藤蔓改变位置,还用魔法杖控制着其他藤蔓救人,脸色没有一点变化,他清楚敢来王庭搞事的黑魔法师,至少都得是个大魔导师,可他无法做到见死不救,置之不理,应该只用撑一会儿,就会有王庭魔法师来处理。 脸色随着魔力的消耗染上苍白,一把剑横空挡住了袭来的骷髅爪,视线偏移,是他! 瑞尔对着洛斯露出个灿烂的笑,转脸面对骷髅和幽灵时,又一副冷酷傲慢的模样。 洛斯得已稍作喘息,看了看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宴会厅中,他似乎还是有这么一个不了解的人,唇再次弯了弯,有剑士的保护,他能有更长的时间来吟唱魔法咒。 更多的藤蔓涌出,保护住普通人,击散实力不强的幽灵和骷髅。 就在这时,王庭魔法师和剑士到来了,更多人参与到战斗中,局面得以稳定。 “英俊的先生,我能向你发出一场旅行邀请吗?”瑞尔翻身跳到洛斯面前,一手背到了身后弯腰,另一只手伸出。 洛斯耳边是混乱嘈杂的声音,眼前是向他发出邀请的人,一双满含笑意的玫红色眼睛,恰如一株红玫瑰盛放其中,好像受到了某种情绪的蛊惑,他握上了那只手,温暖宽大,充满力量,是一只不属于贵族的手。 第298章 第172章 缘分 瑞尔握紧了手中的手,拉着人穿过人群,跑出了这富丽堂皇的牢笼。 洛斯听到了自己心跳鼓动的声音,四周的景象都已模糊,独留那头铂金灰的头发和手上的温度,洛斯从未如此自由放纵过。 坐上驶往远方的魔法列车,洛斯的心神才慢慢回归,顿时间指尖有点发麻,没忍住地笑了起来,但没有放开那只相牵的手。 瑞尔怔愣住,碎冰蓝的眼睛融化成一池春水,温柔包容,缠绵包裹住就难以逃离。 洛斯笑看着人,就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神?缘分原来是如此奇妙的东西。 瑞尔轻咳一声,“你好,我的名字是瑞尔·阿穆尔,不知……?” 洛斯看瑞尔的眼神变得很奇异,笑容加深,“洛斯·希金斯向你问好。” 两人互视一眼,都笑了起来,缘分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艾兰帝国有十二个公爵,最著名的有两个家族,一是盛产美人、学者,获封蔷薇称号的希金斯家族,二就是以善良温和乐于助人出名的阿穆尔家族,这两个家族出名的点,皆出在继承人上,前者出了一个不近男色女色只醉心于魔法的魔法天才,后者出了一个实力强大的剑士,酷爱在外冒险,在冒险群体中有着赫赫威名。 两人都是叛逆,不服管教的代名词,而细数两人的最大共同点,可能是洁身自好吧,在这一方面,洛斯还要叫瑞尔一句前辈,洛斯从十六岁开始被催婚,催到如今的二十六岁,瑞尔整整比他大了十二岁,能想象的到其中的有趣。 “我曾经听闻过你的传闻,那时我就该来找你的。”瑞尔语气中有遗憾,他不喜欢来王城,洛斯不说深居简出,也很少有人能探清他的行踪,所以当初听闻过后便做了罢,没太放在心上。 洛斯笑容斯文,“当下便是最好的相遇。”没必要为那点遗憾感觉惋惜,毕竟不同的时间地点会造出的结果,谁都无法说定。 瑞尔发出畅快的笑声,眸子熠熠生辉的漂亮,充满了热烈的勃勃生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快四十岁的老男人,洛斯不好意思地将脑中的这个想法驱散,太有失教养了。 “在想什么?”瑞尔敏锐地询问,声音中的笑还未散。 洛斯难得的尴尬,“列车的目的地是哪里?”明智地转移话题。 “你连目的地都不知晓,就不怕我是个骗子吗?”瑞尔不太在意,他才不会做让玫瑰尴尬的事儿。 “我敢来就不怕。”他是该自傲的,不是他尊贵的身份,是他的实力。 瑞尔伸手揭下洛斯的兜帽,玫瑰金红的发从肩头滑落,撩过瑞尔的手背,似乎是雷系魔法师施展了魔法,传过一阵细微的电流,“终点应该是阿尔维纳。”声音有点紧绷,他虽不是久经情场的风流人儿,但好歹活了那么多年,多半时间还都处在混乱的地区,能称一句历经世事,当下他才发现,若真是喜欢的人,只要他站在那,即使什么都不做,都是能让人心生悸动的。 近在咫尺的一张脸,洛斯不可能分辨不清他眼中的神色,握紧了手中的那只手,稍稍倾身给了人一个拥抱,“换做其他人向我伸手,我是会不予理会的。”这话已然可说是直白,这和直言说,你是特别的,有什么区别?毫无区别。 “真令人心动啊~!”瑞尔用叹息般的语气说。 洛斯稍别了别头,一双耳朵红的滴血,好在让长长的发挡住了。 此时该庆幸这是个两人车厢,一般不会有外人到来,不然两人这亲昵的行为,可是过于惹眼了。 瑞尔掩下眸中的笑意,恋恋不舍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我们将要在列车上度过三天的时间。” 洛斯松开了那只他牵了一路的手,手中的温度慢慢消散,站在盥洗室中,叹了口气,“真奇妙啊~”感叹一句,出门之前他在对父亲冠冕堂皇的说他一生只想追求魔法的奥秘,参加一场宴会的时间,他就仿佛坠入了爱河,若非神明早已陨落于世间,他都要怀疑他是中了爱神的魔法。 洗漱结束回到车厢,看到瑞尔穿着宽松简约的坐在床上,手中执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玫瑰,纯净透亮的枝干,鲜红欲滴的花朵,洛斯步子微顿,多看了两眼,不只是一件简单的艺术品,刚想出言询问,就见玫瑰递到了自己面前。 “送你,玫瑰,”瑞尔朝着洛斯眨了眨眼,“希望你别嫌这份见面礼来的迟和寒酸。” 洛斯接过玫瑰,在脑中思考着回礼,玫瑰入手温热,最主要的是,这一只小小的玫瑰里面蕴藏着强大的魔力,更可贵的是,它竟能做到让魔力没有半丝泄露。郑重地拿出个盒子放好,收起来。 “回礼,肯定比不上瑞尔所赠之物的珍贵。”递出一个方形的礼盒。 瑞尔接过打开,里面是一串华丽的红宝石项链,轻抚而过,防御性质的魔法道具。 抬眼看去,洛斯脱去了魔法袍,其下穿着的是黑色的裤子与白色衬衫,自有一种独特的禁欲味道。 洛斯上到剩下的那张床,以往都是独自一人出门,当前换做了两人出行,另一位旅伴还是心生好感之人,本就不是一个多善言辞的人,在此情此景下更不知该如何挑起话题了。 “我和你讲讲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吧。”瑞尔贴心地说。 洛斯将自己的发别到耳后,认真地看着瑞尔。 第299章 “不用这么严肃,”瑞尔哑然失笑,“阿尔维纳算是冒险者聚集最多的城市之一,它比邻着阿尔维纳山脉,有着丰富的矿藏、药植与数之不尽的魔兽,而阿尔维纳比丰富资源更出名的是一个传闻,传闻山脉中居住着巨龙。” 洛斯歪了歪头,调皮的发不受控制地滑落到胸前。“我也曾听说过这个传闻,”闭眼回忆片刻,“大概是从十五年前有的这个传闻,一个冒险者小队传出的消息,巨大恐怖的生物,全身是黑暗接近深渊的颜色,有着锋利的爪子、粗壮的尾巴、强韧的翅膀和会喷火的嘴。往后这十五年间,陆陆续续有着模糊不清的只字片语传出,其中包括最强大的冒险者瑞尔……”说到这个顿了顿,在瑞尔目光灼灼的视线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了。 瑞尔很喜欢听洛斯讲话,他说话的速度不疾不徐,再用他独有的声调叙述而出,轻易就能沉浸入他构建的世界当中。 见他停了讲述,脸上流露出明显的遗憾神色,“我的确深入过阿尔维纳山脉,但未曾寻找到巨龙,强大的魔兽倒是碰到不少。” “所以……” 瑞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错,那个传闻是假的,我负伤而出,莫名其妙就被他们传成那样了,我要真和巨龙动手,真不一定能全须全尾地出来。” “严重吗?”洛斯心里很清楚,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了,即使有伤,也找好了,可还是控制不住地问出了这句。 洛斯的关注点明显让瑞尔受用,“放心吧,自保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洛斯垂了垂眸,“既然都要到阿尔维纳,要不要再去探寻巨龙的存在?” “可以啊。”瑞尔兴致勃勃地答应。 洛斯唇边漾出点细微的笑,“晚安,早点休息。” 瑞尔茫然地眨眨眼,他们的聊天不是才渐入佳境吗?怎么就结束了? “今天有过一场战斗,好好休息,”洛斯出言解释,“旅程很长,我们有很多的时间,不急于这一时。” “晚安。”瑞尔回了一句,正如洛斯所说,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急在这一时。 黑暗的环境中,魔法列车行驶在轨道上,发出规律却也微恼人的声音。 晨曦突破云层,将光芒带到人间。 洛斯清醒过来,感受到空间中属于的另一个人的呼吸声,静默地躺着听了会儿,才起身去洗漱。 等回来就看见瑞尔抱着被子露出一副懵懵的表情,铂金灰的头发乱糟糟的,非常像一只刚睡醒,脑子还没清醒的大猫。 “早上好。”洛斯站着多看了看,才出声打招呼。 “早。”瑞尔的声音是早起的沙哑与黏糊。 “有想吃的早餐吗?”洛斯问,“我去餐车一起拿过来。” “和你的一样就行。” 洛斯转身朝着餐车走去,带着食物回来,瑞尔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一身便于活动的劲装,更衬出了他完美的身材,头发松松编成了个辫子,他的头发没有洛斯的长,大概比洛斯的短个五六厘米,编起来还挺好看的。 “等会儿我们会经过阿瓦湖,”瑞尔没有贵族的用餐礼仪,吃着早餐,与洛斯说着话,“那是一个很奇异漂亮的湖。” 洛斯用眼神询问,瑞尔笑而不语,“等会儿你见到就能知晓了,我们这一路可会经过不少漂亮的地方。” 洛斯觉得对于美景,要更多一份等待的耐心。 第173章 旅途 用完早餐,瑞尔拿着餐盘送回到餐车,洛斯靠坐在车窗边,手中捧着一本厚重的书,光从窗外打落,映照着他整个人都不似真人。 洛斯抬起头,眸中浸润着笑意,“怎么了?” 瑞尔坐到洛斯对面,目光落在洛斯手上的书,“好奇。” 洛斯合起书,示意瑞尔看封面,《漫游者》。 瑞尔看着那三个字,沉默了片刻,无奈地揉了揉脸,“真让人不好意思啊~” 洛斯将书收了起来,从空间袋中拿出茶点,“很有趣。” “很多都是夸大的,加上了自己的臆测猜想,就像我的确去过极地深渊,精灵之森,深海流域,但我可没和他们打架,我又不是个暴力狂。” 洛斯眼睛亮了起来,手指抚摸着咖啡柄的边缘,“我也曾去探寻过精灵之森,却一无所获,有传闻说它是在一个独立的空间中,还会随着时间转变位置,没有受到精灵的邀请,便无法进入,的确是这样吗?” 神明陨落,魔力衰退,很多强大神秘的物种已慢慢灭绝于世间,耳熟能详的巨龙一族,极地深渊的高等恶魔,乃至于深海流域的鲛人一族,连还算与人类关系不错的精灵都在近二三十年,很少出没于世间了。 “你的说法不算错,”瑞尔解释,“只有精灵寻得到精灵之森的位置,普通人根本无法踏入真正的精灵之森,除非受到精灵的邀请,才有一定的可能到精灵之森的外缘走走,而且近些年精灵的情况每况愈下,已经很久没有精灵在外走动了,更不必说常人进入到精灵之森。” 洛斯静默地喝了口咖啡,他也不知他想得到个怎样的答案。 “快快快,看外面。”瑞尔开口。 洛斯透过窗朝外看去,瑰丽奇异,美的惊心动魄,从湖中央一点点蔓延开来的红,在光下波光粼粼折射着绮丽的光,像一大块剔透的红宝石,颜色足够鲜艳绚丽,却是一种干净纯澈的美。 第300章 直到景象从视网膜华过去许久,洛斯都还征征的难以回神,闭了闭眼睛,“果然书中描述的再美,都比不上亲眼所见带给人的冲击。”除了那副令人心颤的美景,脑中所能思考的事所剩无几。 “阿瓦湖还可以叫四色湖或四季湖,”瑞尔对于在洛斯面前摆弄自己的见闻,有着前所未有的热情,“现在是夏天,阿瓦湖呈红色,春天是青绿色,秋天是金子般的灿金色,冬天是……”说到这,直视着洛斯的眼神,“漂亮纯净的碎冰蓝。” 洛斯在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耳朵已然红的滴血,连白皙的面颊都蔓延上了红霞。 瑞尔的眼睛微微瞪大,眼中蕴满了笑意,脸上绽开个毫不掩饰的笑容,“真的很美很漂亮。” 洛斯用发绳将自己的发束了起来,垂落的金链似乎还没有他的发耀眼,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自己的耳朵,热意明显,“或许应该每个季节都乘坐一趟列车,可以看过不同的景色。”说着说着面露遗憾之色,“我真的浪费太多时间,错过太多美景了。” “二十六岁,还很年轻啊,有的是时间可以浪费,”瑞尔说道,语调一转,“二十六岁的魔导师,怎么能说浪费了太多时间呢?你让其他听到你这话的人情何以堪?”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洛斯说,“既然已踏上了旅途,那就不该辜负这场旅途,说其他都有点庸人自扰的意思。” “你说的对,”瑞尔笑着说,“我们还会经过萝森隧道,哈隆亚草原,索斯迷雾地区,塔玛玻雪山……这是这趟列车途经的最有意思的六个地方。” 洛斯,“看来会是一段非常有趣的旅途。” “你不觉得无聊就行。”瑞尔说。 “不会的。”洛斯是看着瑞尔说的这三个字。 瑞尔觉得要命了,斯文禁欲、冷冰冰的一个人,堪称是直白的表明心意,这换谁谁遭得住? “咳~既然如此,我给你分享几段有趣的冒险。”自己讲,总比洛斯读那不知夸大了多少倍,除了是以他为主角的冒险小说好的多。 洛斯自不会出言拒绝,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他自己是觉得自己不会无聊,但担心瑞尔觉得与他相处太过无趣。 瑞尔若是知道洛斯的想法,肯定会说,怎么可能会无趣?单单看着你这个人,我就不会觉得无趣。 可惜瑞尔无法得知洛斯的想法,正在讲述着他所经历过的一次次冒险,模糊去了惊心动魄的危险,独留下生动有趣,宛若在讲述精彩的冒险小说。 就比如瑞尔曾经踏入过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据瑞尔所说,很漂亮,那是一个星海空间,蓝色为主,有星星点点仿佛星辰的生物,巴掌大点的小生物挂在蓝色的空间中,身上的光芒一闪一闪的,最奇异的地方在于,那是一种会给人编织美梦的生物,只有一个织梦的能力,织的都是美梦,可若是人耽溺在它们编织的美梦中,就会得到一个死于梦中的下场。 瑞尔之所以能从那个地方出来,在于他们给瑞尔编织的美梦,平淡温馨日常的生活,是非常多的人期待的美满生活,不过这对瑞尔来说过于违和了,瑞尔从小就向往冒险生活,平淡的生活说是瑞尔的噩梦还更恰当些。 洛斯听得兴致勃勃,到差不多正午的时候,他们来到了萝森隧道,列车就好像驶进了一片莹莹绿海,风扬动了绿叶,阳光照拂泛起碎碎的白芒,人仿佛坠入了一个绿色的梦境,很清新,很生机勃勃,完完全全能让人感受到生命之美。 从萝森隧道驶出,就到了哈隆亚草原,一望无际的草原,连绵的绿色山丘,延长了上个梦境,这一片连绵的绿撞入眼帘,让人呼吸间都似嗅闻到了绿草的芬芳与清新,漂亮的虚假,不给人真实感。 “谢谢你。”洛斯对着端着午餐进来的瑞尔说。 瑞尔将餐盘放在餐桌上,“谢我什么?”扬了下眉。 “假如没有你,我不会踏上一场如此……浪漫的旅途,”洛斯斟酌了下,还是说出了浪漫二字,的确在他心中,这场旅途只能用浪漫二字来形容。 “我并非一个闭门不出的人,魔法师想要成长,磨练是必不可少的,但没有哪一次出行带给我这种感受。”是心境还是人?亦或是两者俱占。 “你喜欢就好。”瑞尔说不出像洛斯这么优美动听的话,想了半天只说出这五个字。 洛斯好看的眼睛弯出个漂亮的弧度,眼形似月牙,眼中却似洒落了满目星辉。 瑞尔再一次想起了那个星海空间,又觉得那星海哪有洛斯的眼睛漂亮,洛斯的眼睛不笑时是碎冰凝于其中,而染上了笑意,就像是星光碎落到了其中,盈成一片静谧浩瀚的星海。 两人都很享受这种不算言明,但也心知肚明的暧昧氛围,缠绵着丝丝缕缕的情意。 绿色的草原、山丘连绵了很久,一直到了落日时分,才进入到一个新的环境中。 荒凉的山地,嶙峋的怪石,再向前行驶是分散于各地的建筑物,极目看去能看见烟火。 再多故事都有讲尽的时候,勿论洛斯做不出让瑞尔一直讲故事的事儿,到了旅途的后半程,洛斯询问了瑞尔,就给瑞尔画起了肖像画。 在第二天下午间,明天就到旅途终点的时候,他们进入了又一个瑞尔所说过的有趣地方——索斯迷雾地区。 蒙蒙的白雾,即使是光都驱不散,厚重又飘渺,难以形容,很奇异,恍惚间还能在白雾中看见非人的生物,仔细看去又只是一团团白雾。 第301章 洛斯抬眼看瑞尔,“传闻迷雾中隐藏着其他生物,这是否为真?” “嗯……”瑞尔有点为难,“这不好说。” “嗯?”洛斯更感兴趣,他一开始是偏向这个传闻为假的,迷雾中要真有生物,列车行驶,怎么可能会一点问题都没遇到? “要到明天才能穿过索斯迷雾地区,你可以再仔细看看。”瑞尔卖了个关子。 洛斯虽不解,还是更用心地通过窗户向外观察,渐渐地,洛斯脸上的表情有所变化,“不能说是生物,也不能说是自然现象,那是什么?”一团团白雾聚散离合,一会儿形成这种形象,一会儿又化作另一种形象,在某一个瞬间,洛斯似乎与它们对视上了。 “白雾虚影,一种只会在雾中出现的生物……”瑞尔说至此顿了顿,“没有杀伤力,而且也不确定有没有智慧,大部分人都不认为那是生物,才取了白雾虚影这个名,只在小范围圈里流传,你不知道是正常的。” “真有意思,”洛斯感叹,“我以为我看的书够多了,果然学无止境。”他也应该把一部分心思从魔法研究中分出来。 “每个人擅长的方向不同,就像我这个剑士无法施展出魔法一样。” “瑞尔,你可真是一位贴心的先生。” 第174章 抵达 瑞尔的头砸到餐桌上,洛斯惊了下,“怎么……”等人抬起头,洛斯咽下了所有的话语,瑞尔的肌肤不算白,此时却能清晰从他脸上看出红蕴,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眸,恰如一天前才看过的阿瓦湖,是种惊心动魄的美,让人不得不屏住呼吸来欣赏。 瑞尔埋下了头,辫子滑落到侧颊边,像只埋着头装死的大豹子,明明凶残又富有杀伤力,偏偏这时却乖得像只小猫咪。 一点笑从洛斯脸上晕染开来,支着头看瑞尔,前二十六年,不管实力怎样的增长或获得了多大的成就,都比不上这两天的开心。 在洛斯的目光下,瑞尔这死是再装不下去半点,无奈道:“洛斯,给可怜的老人家留点面子吧。” “瑞尔明明很年轻,怎会说这样的言语?”洛斯的语气很不赞同。 “好好好,”瑞尔求饶地举举手,“但被洛斯这么英俊的先生夸赞,我可是会非常害羞的哦~” 洛斯站起身,“我去拿晚餐。”匆匆地就走出了车厢。 瑞尔趴在餐桌上放肆大笑,他从没想到他会有这一天,又知道他迟早会有这一天,强大的冒险者,怎么可能会没有一场突如其来的爱情呢?如果连爱情都没有,冒险生涯还算完整吗?何况还是一株如此耀眼迷人的玫瑰。 洛斯脚步滞了滞,带出个无奈的笑。 用完晚餐,闲聊几句,时间差不多,各自去洗漱回来睡觉。 第二天早上,窗外的迷雾已有变得稀薄的迹象,洛斯收回看向窗外的眼神,就想起身去洗漱,眼尾扫到一点耀眼的颜色,定睛看去,大片的灿金似能灼伤人的眼睛,出生的旭日照射在雪山上,白色的雪山折射出异常灿烂的光芒。 “很美吧~”瑞尔躺在自己的床上,悠悠闲闲地询问。 “这段旅途的景色,都美的难以用言语来形容,”洛斯捋顺自己的头发,用发链束起,“是不是快到阿尔维纳了?” “塔玛玻雪山已经算是阿维纳的境内了,”瑞尔拉整齐自己睡乱的衣领,“应该再有一小时左右就到了。” 洛斯的指间过于僵硬,不小心勾落了一缕发丝,低垂下来眼睛,重新束发,可实在手指不如以往灵活,只好换了个金色的发扣,直接扣在了发尾微朝上一点的位置,鬓边有缕带点卷的额发垂落。 瑞尔低头看自己才拉整齐的衣领,从自己这个角度能窥见麦色的肌肤和流畅的肌肉线条,眨了两下眼,似乎才反应过来,唇角压抑不住地疯狂扬起。 洛斯泄气般地垂下手,不再摆弄自己的头发,那点美景过于惹眼了,他从未想过他是这样一个人,原来他与那些贵族也并无区别,下流无耻,想法龌龊…… “咳,喜欢吗?” 洛斯的自我谩骂,自我批判还没结束,就听到了瑞尔的话,朝着瑞尔看去,这次露得可不止一点点了,半身.裸.露.,肌肤露了大片,肌肉紧实不显夸张,能窥得这具身体中蕴藏着的力量。 洛斯脸“刷”地就爆红了,哪还有半点禁欲冷情的模样?穿上鞋子,“我……你……去洗漱。”磕磕巴巴的,都不知道自己说了点什么,急急忙忙就出了车厢。 瑞尔拉好衣服,脸上不遮不拦的,全是畅快的笑意,好纯情!好可爱! 洛斯捧了两捧凉水泼到脸上,这才勉强压下脸上的燥热,额发被打湿粘在脸颊上,真没心力再多管,在没遇到瑞尔之前,他一向是禁欲克制的,毕竟真没人能让他失态至此,可刚才……不能想,不能再想了,燥热有再次复发的趋势。 收拾打理好自己,最主要的是平复好自己的情绪,洛斯才回到了车厢。 瑞尔朝着洛斯招手,“来用早餐吧。”显得非常正经。 洛斯都快怀疑刚才逗弄自己的不是瑞尔了,将滑至眼前的鬓发别到耳后,落座到瑞尔对面,“方才失礼了。” 瑞尔扬了一下眉,“真要是谁失礼,不应该是我吗?” 洛斯,“……”原来你也清楚啊~(小怨愤.jpg) 瑞尔忍俊不禁,“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第302章 洛斯选择不搭理这个让自己十分喜欢的人,埋头吃早餐。 瑞尔哑然片刻,玫瑰简直不是一点半点的可爱,他心都快软化了。 吃完早餐不久,列车即将到站。 洛斯从空间袋中拿出一件魔法斗篷披上身,黑色为底,用金线绣着星纹,领结处垂了一轮用金色细链吊着的金月牙。 瑞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对洛斯的初印象还是这标准的魔法师装扮模样。 洛斯上下打量自身,疑惑地看瑞尔。 “很英俊迷人。”瑞尔从来不吝惜自己对洛斯的称赞。 “瑞尔也不差。”对于瑞尔的言辞与动作,洛斯,我好像已经有些习惯了(冷漠平淡.jpg)。 瑞尔默了默,感觉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此时列车到站,瑞尔把手伸到洛斯面前,“人多,别走散了。”管他的,只要玫瑰还是玫瑰,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洛斯把手搭了上去,列车停稳,人陆陆续续地从出口走出,洛斯两人走得不紧不慢。 阿尔维纳是一座很繁华的城市,更是一座特别的城市,很难形容出这种特别,只能用一句话来总结,这是阿尔维纳这座城市才会独有的氛围。 黑色的砖石作为围墙,城中街道林立,店铺繁杂,最多的是旅店与酒馆,最热闹的是冒险者公会,从此就能得知,这座城中最多的便是穿着各异,拿着各式武器的冒险者。 洛斯在下列车前就拉上了自己的兜帽,没其他原因,就是习惯了。 瑞尔稍微将洛斯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嘴中发出一声轻“啧”,“雷莫这城主做的……” “我又怎么着你了?刚从车站那得到你来的消息,我推了一堆的公务来迎接你,还要怎么样?”一个身材高大壮硕,有着一头火红的短发与棕褐色的眸子,穿着劲装皮甲,就一副冒险者打扮的男人迎面走了过来。 洛斯侧头看瑞尔,“我用得着你迎接吗?无事献殷勤,肯定有求于我。”瑞尔对着雷莫说完这句,语气柔下八个度对洛斯道:“雷莫·纳伦德拉,玛格丽特侯爵的二儿子,也是阿尔维纳城的城主。” 雷莫一脸见鬼的模样,“你,你……” “纳伦德拉大城主,怎么话都不会说了?”瑞尔出言取笑。 “我准备了最上等的葡萄酒,喝一杯。”雷莫撇开一切,严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瑞尔看洛斯,雷莫这摆明了就是有事的样子,他算是和洛斯出来游玩的,可不想往自己身上揽麻烦。 雷莫眼神怪异,心底啧啧称奇,他又不是多没脑子的人,会看不出这两人之间的猫腻。 洛斯,“看你的,我都可以,本来此行就没有一个真正的目的地。” 瑞尔这才对着雷莫点点头,“带路,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城主府。” “当然,跟我来吧。”这大庭广众,多谈无益。 跟着雷莫左拐右拐,到了一座普通的房子前,三人一同进到会客厅中,装修很简洁,摆放着柔软的沙发与一张矮圆桌,墙壁上挂着几幅简单的油画。 落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雷莫亲自倒酒,浓郁复杂的果香弥漫而出,是上等的葡萄酒无疑。 瑞尔说,“啧!这是碰到多大的事了?往日可不见你这么殷勤。” 雷莫躺在沙发上,疲惫地叹了口气,手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这才开口:“十五年前巨龙的传闻,你还没忘吧?”揉了揉太阳穴,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瑞尔与洛斯互相对视一眼,这巧合,不会真这么巧吧? “发生什么事了?”瑞尔问道。 “这个传闻,有可能是真的,”雷莫说,“即使今天你不来,大概过两天,我也要给你寄信了。” “在哪里?”瑞尔的心里生出点疑虑,这都传了十五年了,一直纷纷扰扰的,就没谁给出个肯定的答案,怎么他和玫瑰这一要去寻找巨龙,就有消息传得出来?要说是阴谋,也不应该吧? “黑裂岩浆那里,”雷莫到了第三杯酒,“我也派人出去探查过了,就算不是巨龙,也是其他强大的物种。” 瑞尔点点头,只要不是阴谋就行,神色放松下来,慢悠悠喝着酒,“正好我和洛斯要去寻找巨龙,可以顺便去帮你看看。”又转头对洛斯说,“为了请我帮忙,他可是拿出了他珍藏的好酒,别替他省。” 洛斯伸手揭下兜帽,才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滋味醇香,回味悠长,微微颔首,“不错。” 有人替他解决问题,雷莫明显更加松缓自在,也能分出心神来八卦了,“瑞尔,认识了新朋友,都不像我这个老朋友介绍介绍吗?” “你好,我名洛斯·希金斯。”洛斯没让瑞尔替他开口。 雷莫喝了口酒压压惊,洛斯·希金斯的大名他还是听过的,诡异的目光在两人间逡巡,这还真是一种难言奇妙的缘分,两个最离经叛道的人凑到了一起,这不得翻天? 好在雷莫不是个缺心眼,不会将自己的所思所想说出来,若只是在瑞尔面前说就说了,这不还有个洛斯在吗? “今天过后我也是可以出去和人吹嘘的了,毕竟我可从未听闻过耀眼的玫瑰希金斯与谁喝过酒。” “闭嘴吧你。”瑞尔不爽地说。 雷莫撇了瑞尔一眼,啧,不知道是谁说过,爱情哪有冒险有趣? 瑞尔表示,我说过吗?没有,别污蔑人。 第303章 洛斯看得有趣,每种不同的经历都是瑞尔带给他的,瑞尔无疑是他的意外之喜。 第175章 前夕 喝了小半日的酒,三人都是微醺的状态。 “祝二位旅途愉快。”雷莫挥挥手携着一身酒气出了房子,他可还有公务要处理,不像这两位闲人。 洛斯眼神微微有些迷蒙,他不易喝醉,但不代表他喜欢喝酒,捏了捏眉骨,“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坐了三天的车,还喝了半日的酒,当然要歇两天啊~”瑞尔懒懒散散地回答,“别看那家伙说的好像有多严重似的,他都打算不远万里的找我了,事情能严重到哪里去?” 瑞尔因为热,衣领解开了两个扣子,洛斯看去便能看见小片浮着红的肌肤,是好看的,充满了野性的生命力,不像他,即使是木系的魔法师,却从内到外透露着一股衰败的腐朽气。 “怎么了?是我的招待不周,才使得洛斯你的眉间浮上愁绪吗?”解掉了发辫上的发带,铂金灰的发披散开来,长时间的编辫让顺直的发微微打卷,好像一只尊贵无匹的卷毛猫。 洛斯摇头,“瑞尔多虑了,不过是我有些醉了。” 瑞尔欺身贴近洛斯,两人的距离拉近至呼吸可闻,两双无论是颜色还是神色都十分迥异的眸子互视,一热烈,一冷清,带上醉意都添上了丝冲动,气氛焦灼暧昧。 洛斯率先别开了脸,有调皮的发顺着滑落到脖颈处,挠得人痒痒的,眼睛微阖,“瑞尔,这有休息的房间吗?我可能需要休息片刻。” 瑞尔行径恶劣地在洛斯脸颊上咬了口,尤觉不够地伸舌舔了下。 “你……”洛斯感受着脸颊上的一片湿濡,并且此时此刻还有热气扑洒在脸颊上,令那种感觉久久难以消散,心绪难以避免的生出杂乱。 “洛斯,脾气太好,可是会被欺负的。”瑞尔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他心里不是不惊奇的,洛斯·希金斯怎么说都是个实力强大的魔法师,即使抛开魔法师的身份不谈,他也是位身份尊贵的贵族,脾气竟会这般的好!? 洛斯的手指蜷了蜷,泄了口气,他还是更愿意在瑞尔面前保持自己的形象的,抬手一拽,瑞尔猝不及防地砸到洛斯身上,还没等他作何反应,身体已被巧妙地制住,惊异瞪大的眼睛注视着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至双唇相触。 洛斯垂着的睫羽如濒死的蝴蝶般在疯狂颤抖,最后慢慢回归于平静,柔软夹杂着方才饮过的葡萄酒的清香,喝了小半日的酒,都未曾彻底醉了,可却因这个吻沉醉迷失。 本只是简单的双唇相触,后面却像受到蛊惑般的,没忍住加深了这个吻,唇舌交缠,扫过口腔与齿关。 卑劣无耻,下流龌龊,他与所有的贵族一样,他从来没有资格瞧不起、嫌弃那些贵族,他们都是一丘之貉,不是吗? “专心啊~”瑞尔趁着洛斯松懈,衬托了洛斯的桎梏,姿势有所转变,吻微分时,瑞尔提醒了句,便再次紧密拥吻。 洛斯不可能拒绝,也没理由拒绝。 吻得愈演愈烈,衣服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凌乱散开,事态处在了失控边缘。 洛斯稍稍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呼吸不稳地说:“再等等。”只到这一步,他都觉得自己过于轻浮浪荡、不尊重人了。 瑞尔露出颇为讶异的表情,“为什么?”他问的合理合据,要不是列车上实在不合适,他都不会等到这会儿,要知道绝大部分的宴会都为宾客准备了房间,能想清那肯定不是单为了休息。 洛斯启唇, “是不喜欢我吗?” “不不,”转了要说的话,急忙否认,“是喜欢的。” “那为什么?”这不是一件你情我愿就能做的事吗?瑞尔是真不明白了,不管是贵族还是冒险者,即使是那些标榜着禁欲的神父们,对于“性”这件事,都是毫不避讳遮掩的。 洛斯抿了抿唇,回想起一些算不上好的事,洛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了无数的.淫.糜.荒乱的场景,那真的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大概就三四岁左右,流淌着希金斯家族血脉的人,长得都不丑,自然像是鲜花般吸引了无数的蜜蜂蝴蝶,不同的人,不同的地方,上演着同样的荒诞场景,其中为最的是洛斯的父亲,现任的蔷薇公爵,男女不忌,情人换了一茬又一茬。 洛斯见过两个人仅见第一面就发生更亲密的行为,这种事情见过不是一次两次是数不清的无数次,见的多了,他就越发排斥厌恶,研究魔法,出门历练,都比那些交际好了无数倍。 他排斥的不是爱情,因为那些行为说是爱情,都侮辱了爱情二字,所以他对瑞尔伸出的那只手没有丝毫抵触,所以他从不否认他对瑞尔的喜欢心动……可是太快的话,会让他觉得他们两个与那些人之间没有区别。 但这些心思想法,让他怎么说得出口?懦弱不堪,还显得一点不信任他们的感情。 瑞尔的手顺过洛斯的发,“只要不是不喜欢我就行,其他的,你何时愿意说,再与我说就行。”温柔极了。 洛斯沉默片刻,“我想等这份冲动的喜欢沉淀下来,我不想冲动行事。” 瑞尔笑了,这是多好的一个人,多珍贵的一件宝物,能让他遇到珍藏,他肯定是受到了幸运之神的赐福。 “洛斯,你真是个充满了迷人魅力的男人,完全让我欲罢不能的着迷。” 第304章 洛斯伸手整理好瑞尔的衣服,“瑞尔的夸奖太过了。” “洛斯,谦虚过头,可就不是美德了。” 洛斯沉默不再多言,他想说,瑞尔明明才是个很好的人,好到让他愈发喜欢。 等两人身上都整理的差不多,瑞尔带着洛斯到了客房前,“休息会儿,会有人送餐来的,那时我再叫你。” 洛斯点头进入房间,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能更好的品味这份感情,躺在床上,盯着刷白的天花板,他很庆幸能遇到瑞尔,没让他真的落到孤独终老的地步。 闭上眼睛,放缓呼吸,让自己陷入浅眠当中。 …… 吃完饭的两人,走在阿尔维纳城中的主街上,或许是巨龙的传闻再次流传起来,也或许是有其他原因,城中的冒险者明显比以往更多。 洛斯与瑞尔并肩而行,洛斯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不同的店铺与人上,野性凶悍,有着丝丝缕缕的血腥萦绕期间。 瑞尔碰了碰洛斯的手,“要进店逛逛吗?” “可以。”洛斯为瑞尔的贴心心情愉悦。 踏入一间装潢比其他店铺都要华丽富贵的店铺当中,那是一间寄售魔药、炼金物品,还有其他各式东西的店铺。 有侍者上前来招呼两人,“两位尊贵的先生,欢迎来到赛兰商行,由我为二位领路,若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向我提。” “先逛逛。”瑞尔是知道洛斯不喜欢多说话的,自不可能让洛斯为难。 “好的。”侍者回答,在这种大商场中做侍者,第一不能缺的就是眼力,这两位先生,是一眼就能看得出的尊贵,没必要做过多的事情引人生厌。 洛斯从中看到了许多有趣的东西,可能是因地制宜,这里的不管是魔药,还是炼金物品,都有些意思,挑着买了些,药植、炼金材料,品质好的和他稀缺的,也购入了些。 洛斯买的很开心,瑞尔看得也很开心。 “海极蓝金晶还在吗?”瑞尔想到什么般出言询问。 洛斯用眼神询问瑞尔,“一块用于镶嵌魔法杖的魔法石,”瑞尔回答,“我记得对普通魔法杖的加持效果是不错的。” 在瑞尔解释完,侍者才作答,“在的,请随我来。”一直上到顶层,被侍者引着到了一个展柜前。 洛斯被展柜中的事物吸引,那是一块半个手掌心大的蓝色菱形水晶,在透明的玻璃展柜中散发着清灵灵的蓝芒,清幽飘渺,漂亮的令人挪不开眼,就算不是魔法石,它本身也有足够的观赏性。 “要了。”瑞尔时刻关注着洛斯的神情,自然不会放过他脸上闪过的惊艳神色,不差钱的他,怎么会放过这个送礼的机会? 洛斯回神后只是看了瑞尔一眼,并没有出言制止,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愁没有回礼的机会。 就在这时,目光被另一件物品吸引,迈步走了过去,那是一条额链,工艺繁琐却不杂乱,金色链条交缠连接,最吸引人眼球的是那颗缀于其上的红色宝石,熠熠生辉,转头看了一眼瑞尔,就如瑞尔的眼睛一般,回礼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瑞尔脸上的笑掩都掩不住,他丝毫不觉得这是洛斯在与他划分距离,他只为洛斯为他花心思感到开心。 洛斯眼中漾出笑意,他喜欢看瑞尔开心的样子,非常的令人心动。 在城中游玩了两天,之后还去拜访了雷莫这个城主,从他那里得到了更多的消息,后面又休整一天,准备了些东西,他们便踏上了去寻找巨龙的路途。 第176章 路途 走在连阳光都无法穿透的密林中,枯枝败叶腐烂后散发出不算好闻的气味,脚踩上去发出闷闷的声音。 风拂过或是有其他小型动物窜过,弄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要休息会儿吗?”瑞尔关切地询问。 洛斯的表情一言难尽,他们这才走了多久?“瑞尔,我的体力没那么差。” 瑞尔,“这不是其他魔法师带给我的刻板印象吗。” “瑞尔,你要清楚,我是位魔导师,勿论我一身魔法装备。”洛斯,的确是魔法师的体力比不过剑士,但他又不是不注重体力锻炼的魔法师,体力不说多好,也不可能差到走两步路就走不动的地步。 “体力好,挺好的。”莫名从中品出丝难言的暧昧。 洛斯,肯定不是我想的那样,这是本性毕露了吗? 又朝前走了一段距离,两人齐齐停下步伐,窸窸窣窣的动静更大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大豹子钻了出来,一双碧蓝色的大眼懵懂纯澈。 六目相对,大豹子迟缓的身体往后退了步,qaq,这就是传说中的前有狼后有虎吗? 洛斯眼波微动,一个瞬发的魔法施展,地理优势的加成,蔓延的藤蔓将大豹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大豹子生无可恋的瞪着大眼睛,完全不做无力的挣扎,qwq,吾命休矣。 洛斯两人走上前去,瑞尔问:“要养它吗?”连低阶魔兽都不是,要是洛斯真喜欢这些生物,他可以帮洛斯找到更好的。 洛斯半蹲下身,抿着唇伸出手摸了摸大豹子的头,柔软顺滑,毛茸茸的,手感十分不错,心里有点遗憾,他其实更想摸的是另一只大豹子的头。 两双蓝色的眸子相对,大豹子是懵懂无知,洛斯的眸子中是清晰的遗憾。 瑞尔看着摸着豹子陷入自己沉思的洛斯,有点搞不懂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不过好可爱,真的真的好可爱,眸中满是欢喜,其实养几只也没问题。 第305章 洛斯拍了拍大豹子的头,给它施展了个净化治愈类型的魔法,有眼缘,他自不会吝啬。 站起身,藤蔓松开大豹子,大豹子圆溜溜的大眼睛观察片刻,“咻”地就跑没影了。 “走吧。”洛斯对瑞尔说,微避了避瑞尔的眼神,热烈的像想把他点燃。 “我有个庄园,可以养。”瑞尔边继续朝前走,边说。 洛斯看一眼瑞尔,“他们属于野外。”并且我已经有了一只全天底下最好最威风的了。 越朝前走,碰到了更多朝外奔跑的兽类,连是天敌的某些兽类都混到了一起。 洛斯两人站在大树枝干上,俯视着下面可说是慌忙逃命的兽类,互相对视,似乎是真出了不得了的物种,连可说是外圈的阿尔维纳山脉都受到了影响。 “走,这太让人好奇了。”瑞尔兴奋起来。 洛斯弯了弯唇,手中握着魔法杖以防万一,踩着枝干借力跳跃在密林间,蔓延出的藤蔓提前将不长眼的兽类捆到一边。 洛斯手上拽着一根藤蔓荡到另一棵树上,从后看着瑞尔矫健的身姿,因运动紧绷的肌肉,漂亮的恰到好处,就如一只丛林中的猎豹,充满了野性的魅力。 一颗嫩芽破土而出,迅速的抽枝展叶,茁壮生长,蔓延的根系深入捆缠住心脏,密密麻麻缠的密不透风,这本该令人难受极了的,可洛斯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畅快。 出了密林,灿烂的阳光照耀下,前方是怪石嶙峋的高山。 “洛斯,”瑞尔关切地喊了声,又紧接着说,“我们时间还很多,不急在这一时。” 洛斯望着山陷入思考,摇摇头,“现在还不是特别乱,等后期有高阶魔兽跟着躁动,情况就不如当下了。”言下之意就是,我们的时间没想象中的多。 “要是全力赶路,我们今晚应该就能到黑裂岩浆那里……”瑞尔说到此处顿了顿,“中途肯定是要休息的,那就翻过这座山后,我记得在这座山的背面,有个还算隐蔽的石洞,希望还在。” 烈日当空,两人似不惧炎热般地前进,身姿轻盈灵巧,即使有挡路的魔兽魔植,也无法阻挡两人一时半刻。 上到山的最顶端,踩在一个黑色的怪石上,洛斯眺望下方的风景,脸上保持往日的面无表情。 “不应该呀?”瑞尔站在洛斯的旁边,自言自语了句。 怪石山的下方是平坦的草原,在朝远处是山丘,山上生长着稀疏的树木和连绵的绿草,而当下两人的眼前是一片混战的场景,奇形怪状的魔兽,低阶的,中阶的,高阶的,全都乱成了一片,血腥味越来越浓郁,更多的魔兽加入进这场混战当中。 洛斯碰了碰瑞尔的胳膊,示意他看一个地方,在混战的角落,存在着几头与之格格不入的魔兽,每每有魔兽想停下战斗,它们都会发出威胁的低吼,让这场血腥的混战一直存续。 “要管吗?”瑞尔看明白了,感知过后,发现他们是有很大的胜算。 “看你的。”洛斯说。 “算了,”瑞尔遗憾说道,“先去黑裂岩浆,别等我们找过去,巨龙跑了怎么办?”打架什么时候都能打,见传说中的生物的机会,可不是常有的。 洛斯可有可无,“要绕路了?” “绕不了多少,跟我来,”瑞尔在前带着路,“都打起来了,本来危险的路,会较以往安全。” 洛斯落后瑞尔半步,看来瑞尔对这些地方是真的很熟悉了。 “你说那几头实力强大的魔兽逼着其他魔兽战斗是为了什么?”瑞尔匀速前进着,也不影响他说话。 洛斯不疾不徐地回答:“我曾从书中看到过一些对巨龙的描述,巨龙的血脉对其他魔兽有着压制的作用,在巨龙弱小的时候,其他魔兽会帮助巨龙成长,等巨龙强大后,会庇护其他魔兽,并且越靠近巨龙,能促使它们的血脉有所精纯,实力增长速度也会更快。” 瑞尔轻笑出声,“看来我们的运气不差。” “也不一定,”洛斯给瑞尔泼冷水,“毕竟我们还没确定那是否是巨龙。”可能性再大,也不能百分百确定。 “洛斯~”瑞尔拖长了声音。 洛斯脚下差点打滑,还是瑞尔伸手拖了下,才不至于一个魔导师不体面地摔倒。 “别这样,瑞尔。”洛斯稳住自己的身形,无奈说道。 瑞尔不好意思地笑笑,要怪就怪洛斯要给他泼凉水。 再往前面密集的怪石消失的一干二净,高大的树木稀疏生长,地面上是泥泞的沼泽,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白雾。 “吃点东西再过去,”瑞尔在怪石上铺上块干净的布,才拉着洛斯坐下,“前面是迷雾沼泽,走入其中很容易迷失方向,这一片还有着不少强大的魔植。” 吃着提前准备好的干粮,洛斯缓慢开口:“白雾有毒。” “嗯,有致幻的作用。”瑞尔说的轻描淡写,他如果没点准备,能带玫瑰走这条路吗?显是不可能的。 “据书中记载,这样的环境中可能会生长雾梦花。”洛斯吃完干粮,喝了几口带来的清水,淡淡道。 瑞尔用诧异的眼神看洛斯,随即绽开笑颜,调侃道:“洛斯,我是不是该称赞你博学多才?” 洛斯耳朵有发烫的现象,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雾梦花不仅有那种效果,我有张炼药配方,据上面所记,雾梦花加上一些其他材料,能炼制出令人神思清明的魔药。”他才不是那种不正经的人,虽然他不否认,真要有多余的雾梦花,他不会用来做其他。 第306章 仔细来讲的话,雾梦花有.催.情.的效果,雾梦花表现出的.催.情.效果不是直白,令人.欲.火.焚.身.的那类,它是让人如置身在梦中,飘飘然寻不到真实感,却由心底的生出对.性.爱.的渴望,会极其的配合,又不是死板不知回应那种,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完全全任人摆弄操纵,药效结束,中药之人只会以为自己是做了场梦,没有真实感,简单制作成药粉都有此种效果,炼制成魔药,效果更是翻倍。 因其效果,本就稀少的雾梦花,更是被炒到了天价,你就不能期望这个世界有多少好人?大多都怀着卑劣肮脏的心思,高高在上的贵族亦会看上些无法被身份金钱打动的人,也有可能是身份更高或特殊身份的人,那不就得弄点特殊的手段,没有哪种药的效果有雾梦花的好。 “不确定,”瑞尔笑着回,洛斯害羞的模样,他是怎么都看不够,简直太可爱了,“我可以问问雷莫,他那里应该有,只是……”欲言又止,止的非常恰当好处。 洛斯眼神几经变化,“不必,不一定非得得到。”雾梦花最为人熟知的效果,他可不想被人误解。 瑞尔凑到洛斯面前,眼睛亮晶晶,面带愉悦笑容地亲了洛斯一口,“洛斯,你可真可爱。” 洛斯心尖一颤,不知该作何言语。 第177章 巨龙 不远处的迷雾沼泽发出“噼啪”一声响,洛斯回过了神,“瑞尔也很可爱。”往前倾了倾身,在瑞尔的唇上同样印了下。 瑞尔的心炸起了一簇又一簇的烟花,脸上也毫不掩饰他的开心愉悦,明明看去是个冷冰冰,又不近人情的人,仔细了解接触,却发现真正的性格会这般的可爱。 洛斯被瑞尔笑的眼神闪烁,还是没撑住地别开了头。 瑞尔手欠地捏上洛斯泛红的耳朵,软软的,热热的,很好捏。 洛斯无奈地拉开瑞尔的手,这只大豹子怎么感觉也有点单纯幼稚? “瑞尔~乖些。”满满的宠溺纵容。 瑞尔悻悻道:“知道了。” 洛斯松开瑞尔的手,“差不多就继续前进吧。” 瑞尔拿出两瓶魔药,一瓶自己握着,一瓶递给洛斯,“进去后还能找找有没有雾梦花。” 洛斯差点没被嘴中的魔药呛到,他有理由怀疑瑞尔是故意的,柔下眸中的神色,可那又如何? 待一切准备好,进入了迷雾沼泽,有洛斯施展的魔法,他们两人不至于踩进沼泽里,在洛斯无法顾及的地方,瑞尔也不是吃素的,总的来说,前半段路途走的都很顺利。 “洛斯,看那里。”瑞尔手中的剑指向一个地方。 洛斯顺着看去,白雾掩映间,生长着几株同与雾色的花朵,枝干是晶莹透明的,无叶,舒展的花瓣如同团团白雾,很漂亮,梦幻不真实,是雾梦花。 没想到真会有,洛斯心里感叹一句,其实这也正常,迷雾沼泽的环境恰好适合雾梦花生长,迷雾沼泽又没有太多人敢闯,生长出些珍稀的药值不足为奇。 雾梦花生长在沼泽中央,洛斯踩在藤蔓编织的路上走到雾梦花前面,戴上双丝绸手套,拿出几个玉盒用藤蔓托着,再拿出一件小铲子形状的玉器,轻轻铲断雾梦花的根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捧住雾梦花将其放在玉盒当中,剩下几株如法炮制了一遍。 洛斯心情不错,先不说雾梦花是一种很稀少的药植,只说它的效用都足以令人心动。 即使后半段路程碰到了更多稀少的药植、矿物,甚至有些比雾梦花更稀少更珍贵,但在洛斯心里,最珍贵的无疑还是雾梦花。 走出迷雾沼泽,前方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土地,在太阳余晖的照射下,散发出金子般的光芒。 “再穿过这片沙漠,就到黑裂岩浆了。”瑞尔说。 之所以才用了两天不到的时间,一是他们实力足够,赶路的速度快,二是他们大部分都走了捷径,不然按大部分冒险者的脚程来讲,最少都要用一周才能到达黑裂岩浆。 “今晚休息,明天早晨再继续前进?”洛斯用着询问的语气。 “听洛斯的,”瑞尔观察四周,“我有预感它是跑不了的。”看到一个适合的地方,眼睛一亮,拉上洛斯的手朝那边去。 洛斯顺着动作前进,眼睛朝前看,几块巨大的石头林立,恰能避风。 瑞尔简单收拾地面,拿出帐篷,在洛斯想帮忙做事的时候,直接把人按坐在一边,“洛斯好好休息就行,不费事,一会儿就好。” 洛斯,“瑞尔,我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贵族小姐、少爷。” “我知道洛斯是位强大的魔法师,”瑞尔明明是俯视着人,但丝毫没给人居高临下感,“可是洛斯不必做这些事,我看到的话,心里会不舒服的,难道洛斯想让我难受吗?” 洛斯注定是说不过瑞尔的,也就是在瑞尔面前他话会多些,在其他人面前他都是沉默的,很少与人交谈,就造成了如今的窘境。 “好吧,我会帮忙警戒周围的。”微带叹息。 瑞尔脸上的笑容灿烂又耀眼,“洛斯,你是如此的招人喜欢。” 洛斯心下无奈,真正讨人喜欢,令人心动的是瑞尔才对。 帐篷支好,在帐篷前升起一堆篝火,瑞尔将处理好的新鲜猎物架在火上,“洛斯,等一下得好好尝尝我的手艺,我敢说我的烤肉是这世上最好吃的。”特别自得的炫耀。 第307章 跳跃的火光让那双眸更加璀璨的熠熠生辉,洛斯唇角勾出个细微的弧度,“会的,瑞尔真全能。” 瑞尔看着火候,撒着香料,确保不出意外。 烤肉散发出迷人的香味,洛斯眼巴巴盯着,“瑞尔,好了吗?” 瑞尔刷上层蜂蜜,“再等会儿,马上就好了。”瑞尔注视着洛斯的眼神,很难形容,好比一块蜜糖融化在他眼中,甜的发齁。 洛斯再难保持自己的冷静自持,不知是否是火光的映照,那张玉白的面庞红的出奇。 瑞尔用银制刀具将肉片到盘子中,码的整整齐齐的不缺美观,装满整个盘子才递给洛斯,“中里还有一些新鲜水果,若肉太过腻味,可以用来解腻。”藤编的果篮中装着各色的水果。 “瑞尔,你太过于依照顾我了,”洛斯说,“我很像一个需要人照顾的人吗?” “因为是洛斯,”瑞尔笑意融融,“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洛斯低下头用叉子吃肉,没有其他因素的加成,今夜的烤肉是他前半生吃过最好吃的,非常非常美味,点点的蜂蜜甜化在唇齿间,流淌至心间,充满整颗心。 天黑了,夜幕上繁星点点,给人一种触手可及的感觉,是其他地方欣赏不到的美景。 星河倒映在洛斯的眼中,瑰丽绚烂,瑞尔看得屏住了呼吸。 洛斯在看天上的星辰,瑞尔在看洛斯眼中的星河,谁都没错过这场美景。 洛斯不自在地垂下头,玫瑰金红的卷发滑落披散,遮挡了他大半张的面容,“早些休息,明天可能会有场战斗。” “好,等会儿记得喊我。”瑞尔应得很痛快,在洛斯还没反应过来时就钻进了帐篷。 洛斯泄气地用木棍戳火堆,和瑞尔在一起的这段旅途中,他的脑子怎么好像离家出走了? 真要区分,守前半夜明显比后半夜更轻松。 事已至此,下次记得想清楚之后再开口。 洛斯仰望着星辰,他以前从未用如此平和的心看过星星。 看了会儿星星,拿出今日收获的药植开始处理,时间流逝着,一直无事发生。 “洛斯,你是不是没打算叫我呀?”瑞尔头发有些凌乱,幽幽询问抬头看来的洛斯。 洛斯看了看时间,出言解释,“处理药植太过专心,没注意到。” “我假装相信你了,快去休息。”瑞尔用手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催促道。 洛斯将处理好的药植收起,“瑞尔怎么能不相信我说的话?” “洛斯,在你眼里我很蠢吗?”瑞尔问道。 “怎么可能?”洛斯说道。 “所以……”瑞尔歪了下头,意思已很明显,“快去休息,不然我要上手了。” 洛斯闭上嘴进入帐篷,此刻他才想到一件关键的事,耳朵有泛红的趋势。 “洛斯,你应该不嫌弃我吧?”瑞尔的声音从帐篷外传进来。 洛斯解掉斗篷,脱下鞋子,躺到布置的很柔软舒适的窝中,还残留着瑞尔的温度与味道,他以为他会睡不着的,没想到睡得出奇的好。 被瑞尔叫醒时还有点迷糊,又很快的恢复清醒。 吃完早餐,收拾帐篷,处理残留的痕迹,走入了沙漠。 横穿沙漠用了四五个小时,期间都顺利的诡异。 渐渐地,温度有上升的趋势,不仅是因为太阳的原因,因为再往前一段距离,就到了黑裂岩浆。 两人站在远处观察,只看得到红色的岩浆,黑色的巨石,其他不管是用肉眼还是感知,都无法察觉。 “嗷呜呜,吼!吼!”在两人慢慢接近时,从岩浆深处,传来了非常有威慑的吼声。 两人都握紧了武器,在红色的岩浆池中,有隐约的金色闪过,突然地几道岩浆向两人袭来,两人皆是身姿敏捷地躲开,等定睛看去,一个庞大的生物出现在岩浆中,金灿灿的鳞片,大大的金灿灿眼睛,锋利的白色牙齿,和身体比起来有点袖珍的翅膀和角角,整体看去,非但不凶神恶煞,还有种诡异的萌萌哒感。 巨龙张嘴就朝两人喷火,“嗷~吼~” 洛斯看着喷火的巨龙,莫名其妙魔法咒有点吟唱不下去,看向瑞尔,他也是一副举着剑不知要不要劈的模样,也没人和他们说过,巨龙长这样啊!感觉动手都像在欺负小孩。 “别冲动,我们能聊聊吗?”洛斯开口,用的不是人类的语言,是一种更奇异,韵律更优美的语言。 “嗷呜呜~嗷~?”(你们不是来打我的坏人吗?) “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想来看看是否真有巨龙?” 瑞尔跳到了洛斯旁边,还是警戒着,对于洛斯的语言,抿了下唇,后面再说。 “嗷嗷~呜呜~嗷嗷~”(你身上的气味好好闻,要留下来陪我吗?我可是最强大的巨龙。) “这可不行,我是人类,无法在岩浆中生活。”洛斯拒绝。 第178章 融洽 “嗷嗷~嗷嗷~”(果然人类都是弱鸡,竟然还怕岩浆,明明岩浆里可舒服了。)吼声中都可听出的傲娇。 洛斯当真无奈,怎么这场旅途中不管遇到哪种生物都单纯幼稚、可爱的不行?眼神有一瞬偏移至瑞尔身上。 “嗷嗷~嗷~嗷嗷~”(人类,你有好吃的吗?它们明明说好去帮我找好吃的,我都睡了好久了,他们还没回来。)小巨龙瞪着那双金灿灿的大眼睛看人,眼巴巴的,可怜兮兮的。 第308章 洛斯眼神怪异,外面一群魔兽为了这头小巨龙打得要生要死,这小巨龙却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你的食物是什么?”关于巨龙的记载是真的很少,他能知道些许,还是因为他血脉的原因。 “嗷~”(肉肉。)“嗷嗷~?”(有吗?有吗?)身后的小翅膀激动地扑腾着。 洛斯转头看瑞尔,将他和小巨龙的对话大概复述了遍。 “要养吗?”瑞尔在心中盘算着,总感觉洛斯很喜欢这些可爱的生物,莫名还有点酸酸的是怎么回事? “嗷呜~?嗷呜~?”(你们在说什么呢?有肉吗?有肉吗?没肉有酒也行。)听到了一声可疑的吸溜口水声音。 “我还没那么好心,”洛斯先回了瑞尔一句,再次转身和小巨龙交谈,“食物有,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酒也有,但你从哪里知道酒的?” “嗷嗷~?嗷呜~”(传承记忆呀~你们没有吗?我可惦记美酒好久了。)“嗷~”(我拿亮晶晶和你们换。)爪爪从一个隐蔽的角落掏出一小堆金币,“嗷嗷~”(快下来呀,我们一起喝酒啊!)兴奋的不行,整只龙在岩浆里蹦蹦跳跳,岩浆四散,大地摇晃。 这就是只对自己体重身形心里没数的小巨龙,稳住身形的两人,脑中不约而同产生了这个想法。 洛斯对瑞尔讲明了情况,末了询问:“要下去吗?” “听洛斯的。”瑞尔很随意,就这么一只连亚成连体都没到的小龙,真要打起来,他们的赢面是很大的。 洛斯,“要不你上来?或者你从岩浆出来。” “嗷~?”(为什么?)小巨龙用迷茫不解的眼神看两人。 “岩浆溅到人类身上,是会受伤的。”洛斯温声解释。 “嗷嗷~!”(行吧,行吧,人类可真脆弱,不像我们巨龙。)头昂的高高的,骄傲死了。 小巨龙扑腾着他那迷你的小翅膀飞到岩浆旁的平地上,等两人下到小巨龙旁边,才发现下面有个从上往下看,看不见的洞穴,洞穴里有座金币山,还有着各种亮晶晶的宝石,闪的人眼疼。 小巨龙爬到金币山上,“嗷嗷~”(人类,人类,肉肉,美酒。)催促地吼。 洛斯从空间袋中拿出美酒,瑞尔观察一圈,从自己空间袋中拿出各种食物,有肉类,有面包,有水果…… 小巨龙激动的不行,嗷嗷地就叼了块肉进嘴中,“嗷呜~!嗷呜~!”(善良的人类!善良的人类!好好吃,好好吃。) 洛斯听的不知该作何表情,最终摆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慢点吃,你是多久没吃东西了?”这不应该吧。 “嗷嗷~嗷~嗷嗷~嗷~”(这段时间有很多人类到这里来,他们把大部分守在我周围的兽兽们都赶跑了,我就没得吃了。)边抱怨,还边能往嘴里塞东西。 洛斯看一眼瑞尔,坐到了他身边,两人一起盯着小巨龙吃东西,“很有意思,我们下场旅程去精灵之森怎么样?” 瑞尔的头蹭到洛斯的肩头,“洛斯,你身上似乎有许多秘密,这可真令人好奇啊~” 洛斯放任人靠在他肩头,还没想出要怎样作答瑞尔的问题,就听到小巨龙出声,“嗷嗷~?嗷呜~!”(你们怎么不吃呀?好好吃,好好吃。) “我们不饿,你喜欢吃就多吃点。”洛斯回答小巨龙。 “嗷~”(好人类~) 洛斯听得无奈,真的就如个小孩子似的,分明有着庞大的身形,偏偏这般的纯稚。 “是精灵语对吗?”瑞尔更加凑近洛斯,唇已碰到了洛斯的耳朵尖儿。 热气扑洒到耳蜗里,唇似有若无的擦在耳朵上,洛斯整个人都僵住了,待回神,又装着若无其事的作答,“是。” 瑞尔叼上洛斯的耳朵,轻轻用牙碾着,“洛斯,能不能满足下我的好奇心啊?” 洛斯不自在地避开瑞尔的动作,“还有头小巨龙在呢。” 瑞尔一转头就对上两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好奇迷茫探究……行吧,是他有点没把它当做个智慧生物,“咳咳,好的洛斯的,以后我会注意,所以洛斯能解答我的问题了吗?” “嗷嗷~?”(你们要.交.配.吗?)单纯的好奇最致命。 “不不不,”洛斯慌忙出言否认,“你还小,别什么传承记忆都看。” “嗷呜~嗷呜~”(我哪里小了?你们两个加起来都没我大。)小巨龙不愤地吼吼。 “行行行,你不小,快吃快吃。”洛斯拿这些单纯幼稚的生物没办法。 “嗷~”(我要喝酒。)砸吧砸吧嘴。 洛斯眼神怀疑,“你真能喝酒吗?” “嗷~嗷~嗷~”(人类,你竟然敢瞧不起最强大的巨龙,谁和你们人类一样,我们巨龙可是不会因为你们人类酿的酒喝醉的。) 洛斯侧头和瑞尔说了情况,对上瑞尔一脸沉思的模样,猛地反应过来,刚才的问题还没作答呢,“等会儿再说吧。” “它要喝就给它喝,”瑞尔回答的漫不经心,“控制着量,观察观察情况。” 洛斯看看身体大大的小巨龙,又看过自己手中的酒,“你能缩小身体吗?” 小巨龙似乎也看出了问题,“嗷~”(真麻烦。)一道光闪过,一个披着亮闪闪鳞片袍子,有着金灿灿头发,金灿灿眼睛,全身上下都是金灿灿的十二三岁“小少年”,出现在一开始小巨龙所处的位置。 第309章 洛斯侧头看瑞尔,瑞尔的表情也有所变化,又放松身体,“会讲人类的语言吗?”都长了副人形,不可能还是嗷嗷叫吧。 “小少年”发出“嗷呜~?”一声,(人类,那个人类在讲什么?)跌跌撞撞,走的不太稳当的到了洛斯两人面前。 洛斯闭了闭眼睛,没办法,太闪了,“他问你会说人类的语言吗?” “嗷嗷~嗷~”(传承记忆里没有教,不重要都不重要,我要喝酒。) 巨龙身体的时候吼还有点威势,用着小少年人类的身体吼出来,就有点怪异了,并且看着“小少年”的身体,洛斯这酒不太递得出去。 “嗷嗷~”(人类人类,你是要欺骗最强大的巨龙吗?) 洛斯别开头,对上了瑞尔有些迷茫的神色,应该能忍下来的笑,便怎样都忍不下来了。 两双有点神似的眼睛瞪着洛斯,同样的无辜懵懂单纯,洛斯整个人如冬雪遇春风,浸润在融融暖意中。 “嗷嗷~”(人类,你笑的好好看啊!我原谅你刚才的冒犯了。)小巨龙夸赞的真心实意,还显出些稚气。 “谢谢,”语气中都是笑意,“不过看着你的模样,我不太敢给你喝酒啊!” “嗷嗷~呜~?”(坏人类,坏人类,信不信我变大压死你?)呲着口白牙凶巴巴的。 洛斯盯着“小少年”看了会儿,拿出三支酒杯,“行吧,你只能少少喝一点哦。”本体怎么说都是只巨龙,少少喝些,应该喝不坏吧。 瑞尔执起了洛斯为他倒的酒,浅抿一口,比雷莫拿出来的酒更醇香,也更醉人。 洛斯观察着“小少年”,见它喝完一个浅浅的杯底,眼睛更亮了,兴奋地“嗷嗷~”(好喝好喝,人类我还要。)将自己的那个小酒杯伸到洛斯面前。 洛斯估摸着时间,又给它倒了一小点,“慢些喝,喝多了容易醉。” “小少年”不以为意,他可是最强大的巨龙,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少少的美酒而醉?真实情况也是那样,喝了好几杯,喝到后面也学着两人慢慢的品起来,脸上的表情都是正常的,还自娱自乐地配着肉干和面包、水果喝。 洛斯这才稍微放下点心,抿了口自己杯中的酒,他是不太欣赏得来酒的,这种东西太容易让脑子昏沉不清醒,做出些冲动难以预料的事。 “洛斯,可以和我分享你的小秘密了吗?”瑞尔凑近洛斯,呼吸间都带着酒香。 洛斯喝尽了杯中酒,又拿起酒瓶为自己倒了杯,顺手为瑞尔空了的杯子道上,“我是蔷薇公爵的第一继承人,但……”又抿了口酒,“你们是不是都没听闻过有关我母亲的消息?” 瑞尔看洛斯,的确没有,有的都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一般而言,能作为继承人的,还是第一继承人的,不能是私生子,但根本无法在脑中寻找到半点有关洛斯母亲的消息,在洛斯未曾提起时,丝毫没觉察这有哪里不对? 洛斯刚倒上的酒又喝尽了,眉头蹙了蹙,脸上的神情不太好形容,混杂着点迷茫、痛苦、厌恶、仇恨、悲哀……各类的负面情绪。 “我母亲是位精灵。”缓慢地吐出这一句话。 第179章 精灵 瑞尔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看洛斯,这可是位活生生的半精灵,稀少到他只出现过在吟游诗人的故事中,其他生物可能都有迹可循,但如同半龙人、半精灵这等的存在,完完全全无迹可寻,因为人类的血脉与这些生物的血脉是不兼容的,根本没办法孕育子嗣。 “怎么会?”瑞尔疑惑问。 洛斯看着瑞尔微瞪眼睛的可爱模样,手一摊特别无赖地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但我母亲的的确确是只精灵,这件事说起来不知道该说是复杂还是不复杂。” …… 恰如他们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遇到头野生的巨龙,蔷薇公爵也会在打猎的密林里碰到只懵懂无知的精灵,心智如出生的稚童,不知道精灵之森的存在,不明白人类与精灵的区别,更不知道她是多珍贵特殊的存在。 情况的发展显而易见,只知道蔷薇公爵有位夫人,偏偏见过那位夫人的人极其稀少,稀少到大家都渐渐忽视了那位夫人的存在。 时间一天一天的走,洛斯出生,洛斯慢慢长大知事,洛斯从小就很早会,他看得出父亲与母亲之间的问题,因为他的母亲根本就是被他的父亲所.囚.禁.着的,连他想见一面都极其的困难。 就在他六岁生日这天,他偷偷离开了那场虽然他是主角,但又不是主角的宴会。 他用着不甚熟练的魔法,爬上了那座阁楼,阁楼中有位非常美丽漂亮,又足够憔悴死气沉沉的女子。 “母亲,”女子看了过来,小小的洛斯便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了,“您想离开吗?”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能出生,可是你的确是我的子嗣。”像他们这样的魔法生物,都会有一定的传承记忆,无奈她的传承记忆唤醒的太晚了。 “我能照顾好自己,你该属于精灵之森,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去寻找您的。”这几句话不知道在心中盘算了多久,在这时说出来才显得那么冷静,那么流畅。 女子落泪了,因为她终究是不甘愿,她还未曾见过外面的风景就已被.囚.禁.,她想回归精灵族地,即使她的生命已所剩无几。 公爵夫人的离开没溅起多少水花,就如她的存在并无多少人知晓一样。 第310章 洛斯当时的年纪在大人眼里还太小太小,也就没人怀疑到他身上,随着他魔法天赋的展现,大家就更多地将关注的目光投注在洛斯本身身上了。 …… 洛斯一直以为他不会将这件事和外人吐露出,却没想到碰到了瑞尔这个例外。 “下场旅途,就以精灵之森作为目的地吧,”瑞尔与洛斯碰杯,一口饮尽杯中酒,“希望我那位精灵朋友给我留的位置没有变化。” 洛斯不能说预料到了瑞尔的答案,也不能说没预料到,因为他刚才的状态处在一种很空的情况下,一切都模糊不清。 愣愣地喝了杯中的酒,“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们什么关系啊~这种事情竟还要说谢?”用胳膊撞了撞洛斯的胳膊。 洛斯定定地看了会瑞尔,展颜一笑,“瑞尔,我们具体是什么关系啊~?” 瑞尔有刹那的哑口无言,靠靠靠!他们的确是互道过喜欢,但好像还真没有说过他们具体是什么关系? “当然是爱侣呀~难道洛斯想不认账吗?”瑞尔笑眯眯的,他是会被这么个简单的问题打败的人吗?自然是千万般的不是。 洛斯点点头,愉悦地“嗯”了一声。 瑞尔,好像有哪里不对?是哪里不对呢?视线落在洛斯含笑的脸上,猛地就反应过来了,笑着靠到洛斯肩上,“洛斯,你可真可爱。” 洛斯看着“小少年”,“我们要去精灵之森,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你还只是幼年期,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精灵之森是唯一有可能和龙岛有联系的地方。” “嗷嗷~嗷~”(我能去精灵之森,我就是从精灵之森跑出来的。) 洛斯坐正身形,“你知道怎么去精灵之森?” “嗷嗷~?”(这不是想去就能去了吗?) “能带人吗?”洛斯声音都紧绷了,他要早知道这里有线索……好像也做不了什么,紧张地看向“小少年”。 “嗷嗷~嗷呜~”(我不想去精灵之森,不过看在你们请我吃好吃的,陪我喝美酒的份上,我可以去问问。)话罢一个魔法阵从他脚下升起,随即“人”就消失了。 洛斯转头看瑞尔,复述了他和小巨龙的交谈,整段话说下来,声音都有些飘忽。 瑞尔听得有些呆,他还在心里想,他们要怎么进入精灵之森?没想到这里就有个现成的引路“人”。 “自从与洛斯踏上旅途后,我发现我比以往幸运了无数倍。”想寻找巨龙,就当真寻找到了巨龙,并且还一路顺利,无波无澜;才提起要去精灵之森,就能有可以提供帮助的存在。 “这句话应该换我来对瑞尔说。”若非是有瑞尔,他的前路是没有目的地的,可能即使听到了有关巨龙的传闻,也不一定会踏上这场旅途,他想寻找到自己的母亲,又不是那么想寻找到自己的母亲,找得到也好,找不到也罢,都那样。 是瑞尔的出现,才让他这如一潭死水的生活有所变化,这让他怎么不欣喜? “洛斯,我们就没必要互相恭维了吧。”瑞尔一双玫红色的眸子明亮而璀璨,尤胜旁边的金币宝石三分。 洛斯根本无法挪开自己的眼睛,怔怔看了许久。 “嗷嗷~?”(你们真的不是想.交.配.吗?)吼声惊醒了两人。 “你怎么会这样想?”洛斯问,“都和你说了,你还是头小龙,别看些乱七八糟的传承记忆。”心里也有点吐槽,怎么这传承记忆什么都有? “嗷嗷~吼~”(我可是最强大的巨龙,不是小龙。) “好好好,你是最强大的巨龙,”洛斯出言安抚,语气像哄小孩子似的,这好像和哄小孩子也没多少区别,“那么最强大的巨龙,精灵之森那边怎么回答?” “嗷嗷~嗷~?”(有我最强大的巨龙开口,他们怎么可能拒绝?)洋洋自得,骄傲的不行。 “那要怎么过去?”洛斯的心跳有加快的迹象,“嘭嘭嘭~”急促又不安稳。 “嗷吼~”(再等等,有精灵来接你们。)其实小巨龙感觉有些奇怪,他是开口为这两个人类说好话了不错,可是精灵那边答应的太快了,快的不正常。 洛斯趁精灵还没来的时间段与瑞尔讲明了情况。 “我感觉我也应该去学学精灵语。”瑞尔说,这什么都听不懂的状态有点不太好,他曾经也跟着自己的精灵朋友学过两句,可那短短几天能学得了多少? “瑞尔,当初是谁死活逼着我学人类语,都不学精灵语的?”突然有人出声。 洛斯、瑞尔顺着看去,有两只精灵出现在洞穴中,一只亚麻色的头发,浅青色的眼睛;另一只是白金色的头发,浅蓝色的眼睛。 尖尖的耳朵上戴着不少耳饰,他们的穿着都差不多,以绿色为主。 开口说话的是白金色头发的那只,“瑞尔,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这个老朋友?”迎着两人走了过来。 “伽偌,怎么会是你?”瑞尔既惊又喜。 “怎么就不能是我?”伽偌反问,“好吧,我的确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我们是为了他来的。”扬了扬头,示意瑞尔看,不过瑞尔和洛斯站得太近,这个动作就有点滑稽了。 “你好,我是伽偌,瑞尔的朋友,这是克顿,我们是接到长老的预言,前来邀请你到精灵之森做客的。”伽偌风风火火的到了洛斯面前,上下打量着洛斯,嘴中发出“啧啧”的声音,“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在这种魔力衰退的时刻,竟还能诞下半精灵。 第311章 “伽偌,”克顿警告性道,又转向洛斯,“伽偌的性子就是这样的,还希望你不要介意。”他用的是精灵语。 洛斯忽地看向一旁的小巨龙,似乎不是真的纯稚无心机,不过这样大概更好。 “不介意,怎么会介意?”洛斯说。 “稍等片刻,我们布置魔法阵。”克顿一板一眼地说。 伽偌想着等到了精灵之森,想怎么聊就怎么聊,也就和着克顿一起去布置魔法阵了。 洛斯的手被另一只手牵住,一根根指节分开,十指相扣,扣得密不可分,“别怕。”瑞尔对着洛斯说。 洛斯做了个深呼吸,他是有些紧张的,多年来的夙愿即将达成,他并不如他自己所想的,能做到无动于衷。 “好了,来吧。”伽偌招呼两人过来,面对着小巨龙开口:“银坦,你的父龙非常生气你跑出来这件事,你最好能乖些。”严肃的不像他一开始所表现出的欢脱样。 小巨龙的那对小翅膀扑腾了下,“嗷嗷~吼!”(我不怕他,我不怕他,我是最强大的巨龙。) 伽偌什么话都没说,只淡“呵”一声,就指挥两人站到魔法阵当中。 随着魔法阵的启动,他们下一刻就变化了位置。 第180章 馈赠 率先进入感知的是幽幽的林木香、花草香,清新淡雅,能荡涤人的心灵似的。 睁开眼睛是满目的翠绿,茸茸的绿草地,层叠繁密的树林,非常的清新怡人,生机勃勃的。 洛斯浑身都舒坦极了,在这样的环境中,连他吸收魔力的速度都有所加快。 “请跟我们来,要先去见长老。”出言的是克顿。 洛斯转头看瑞尔,“他是你的伴侣,可以跟着一起去。”克顿说。 洛斯,“多谢。”他其实没这个担心来着,他想做的事是和瑞尔翻译此事,不过这样更好,与瑞尔说完后,一行四人,延着条□□朝前方走去。 洛斯还是有点紧张,眼前划过各色美轮美奂的景色,却是入眼不入心。 这条路大概是条专门的小路,一路上并未遇到其他精灵。 一直走到一棵巨树面前,藤蔓阶梯垂下,顺着看上去,是座与自然融合的极好的木屋。 “我先上去禀报,你们稍等片刻。”克顿由藤蔓阶梯借力,轻松地上到木屋。 洛斯静默不语,瑞尔关切地看一眼洛斯,更紧的握紧洛斯的手。 洛斯呼出口气,回握瑞尔,他该庆幸,庆幸此刻有瑞尔陪着他。 克顿没一会儿就从树上跃下,“长老让你们进去,”伸手拦住了想动的伽偌,“只是他们二人。” 伽偌,“好吧好吧,等会儿一起来喝酒啊,正好三天后是我族的百花宴,你们会喜欢的。” 洛斯松开了瑞尔的手,轻盈灵巧地上了树屋,瑞尔落后一步。 一同进入到树屋当中,树屋中是只上了年纪的精灵,脸上已爬上了皱纹,头发呈现灰棕色,那双碧色的眸却依旧如此明亮鲜活。 “你们来了?请坐。”精灵长老招呼两人坐下,用着人类语,所以瑞尔也能听懂。 两人坐到精灵长老的对面,精灵长老看了洛斯一会儿,叹了口气,“你来到精灵之森,不知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洛斯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意思?”其实他心里应该早已有所准备,毕竟太明显了。 “你母亲已回归了精灵母树的怀抱。” 洛斯显得平静淡然,他旁边的瑞尔的表情变化都比他明显。 “洛斯……”瑞尔的语气是带着担忧的。 “我没事。”洛斯是真的早已有所准备,他也明悟了精灵长老那话的意思,是抱着个虚无缥缈的幻想,以为她在某个地方安好更好?还是得到真正的真相,她早已离世更好?这在洛斯看来,肯定是后者更好,他一直以来都是个冷静的人,让他活在虚假中,还不如死在真相中。 “你很好。”精灵长老说道,心性坚韧者,总是会比那些心性脆弱者走得更加长远。 “多谢,”洛斯回道,“您应该不仅是想对我说我母亲的事吧?”很笃定,只说这件简单的事,谁都能说,不一定非得到这来。 “没错,”精灵长老说,“你是近百年来唯一一只半精灵,我们本该更早的去寻找你,但精灵的情况不容乐观,让你在外面成长或许更好,而今精灵的情况勉强稳定下来了,你也受到精灵母树的指引,来到了精灵之森,就想问你愿不愿意留在精灵之森。” “我要是说不愿意呢?”洛斯问。 “不愿意就不愿意呗,这又不是一件必须强求你的事。”说完了严肃的话题,精灵长老比刚才更松缓了。 “就像精灵注定属于精灵之森,魔兽注定属于野外一样,我当了二十六年的人类,注定属于人类世界。”他是半精灵,也只是半精灵,如果他自小就在精灵之森诞生,可能做下的选择会不一样,但不会有如果,所以他做下的选择只会有这一个。 “可以给你留一个印记,你想来精灵之森随时都能来,精灵之森有些关于半精灵的典籍,这些你大概能用到,不管任何时候都能让伽偌带你去观看。” 洛斯惊讶地看向对面的精灵长老,“你可也算是我的小辈,看点典籍而已,有什么好惊讶的?”精灵长老微笑道。 “多谢。”更加诚心,不单单是为了典籍,更多的是为了这份关怀。 第312章 “去找伽偌他们玩吧,和我这样的老精灵待在一起,总是乏味无趣的,”精灵长老挥挥手,“对了,可以先让伽偌他们带你去精灵母树那里,很多精灵找到伴侣都会到精灵母树下祈愿,你即使不为了精灵母树,也总归有另一种原因,不是吗?” 洛斯没有拒绝精灵长老的好意,和瑞尔离开精灵长老的木屋后,就开口请求让伽偌带他们去精灵母树那里。 “你们也是要去祈愿的吗?”伽偌在前引着路,嘴上也不闲着,“对着精灵母树祈愿,可灵验了,那么多年来,就没有精灵说不灵验。” “差不多。”洛斯只回了三个字,兴致不是特别高,那个消息对他还是有些影响的。 瑞尔执起洛斯的手吻了下,“洛斯希望你记得,不管情况如何,我总是还在的。” 洛斯感觉瑞尔是直接亲吻在了他的心脏上,“嗯。”不知具体能回什么,只能这样回了。 瑞尔并不在意,洛斯如此这般已经很好了,很好很好了。 “你们可真黏糊。”伽偌一脸受不了的模样。 洛斯牵了牵唇,“是我的幸运。” “再往前就会碰到其他精灵,他们可能会有些好奇,别介意哈。”伽偌明智地转移话题,他身边有太多对爱侣,很明白怎么和他们相处,要么直接逃离,要么别和他们谈论感情。 “并不,我还挺好奇的,上次来都没见到太多精灵。”瑞尔接话。 “那当然,上次情况特殊,你能进来都是我面子够大,不然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进入精灵之森的吗?”伽偌这骄傲的洋洋自得劲,简直和小巨龙一样一样的。 就在这句话落,就有几只精灵荡着藤蔓从三人头顶掠过,还时不时好奇地看看三人。 再往前有更多的精灵探头出来观看,边看还边交谈。 洛斯听见了那些交谈,不过都是好奇地询问与一些友善的称赞,先不论大部分都是好的方面的,即使不是,他也不在意,说到底,这和自己的关系并不是特别大。 瑞尔多看了几眼,精灵的容貌和歌喉都是得天独厚的,如名字所称,他们就是森林的精灵,亦是无数吟游诗人作家的缪斯。 属实是名副其实,没办法,谁让他遇到的第一只精灵是伽偌,一只和传闻不太相似的精灵,暴躁加嘴欠,真不像是以空灵优雅出名的精灵。 一路上碰到了许多只精灵,他们都只是远远的观望,很有礼的没有上前。 到了精灵之森的中央,也就是精灵母树所栽种的位置,洛斯和瑞尔站在不远处,一时半会都难以回神。 那是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很大很大,非常非常大,枝干粗壮,十多个人都不一定能环抱得了,每片绿叶都似翡翠般泛着绿莹莹的光,还有星星点点的绿光点环绕,很震撼飘渺,令人心旌摇曳,这是不该在凡世出现之物。 洛斯有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一步步向前,跪到了精灵母树下,他似乎想到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神思前所未有的清明,又前所未有的混沌,数不清的知识进入脑中,但还没等看清就消失了,就好像知识只是想从脑海划过,没有停留的打算。 洛斯和瑞尔不知情,但不远处的伽偌看得清清楚楚,精灵母树上的绿色光点倾泻而下,将两人缠绕包围,形成了个绿色的光茧,脸色几经变化,慢慢回归平静,“果然,半精灵才是真正的宠儿。”似感似叹,为了不打扰到这两人,去安排了让精灵暂时不能靠近精灵母树。 时间过了三天,瑞尔比洛斯先清醒,一侧头,发现洛斯的外貌有所变化,目光落在那双尖尖的精灵耳上,怎么都挪不开,一直看到了洛斯清醒,都没舍得偏移半刻。 洛斯眼神有瞬的恍惚,却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了清醒,感受到一道炽热的目光,一转头,四目相对。 “咳咳!咳咳!”瑞尔尴尬地咳嗽。 洛斯还不明其原因,直到瑞尔拿出一面镜子,洛斯才明悟过来,伸手碰了碰尖尖的耳朵,耳朵敏感地抖动,脸还是那张脸,可加上这对尖尖的耳朵,就生出了点奇异的吸引力。 洛斯眸光闪动,“瑞尔,喜欢吗?” 洛斯这纯属就是在问废话,瑞尔要是不喜欢,他能看得如此失神吗? 这个事实瑞尔清楚,洛斯也清楚,洛斯只是纯粹的想听瑞尔亲口言。 对于瑞尔来说,这没什么不好承认,“喜欢。”回答地大大方方,还进而得寸进尺,“洛斯,能让我摸摸吗?” “这是精灵母树下,你们想做什么?”伽偌恶狠狠地问,他是看着精灵母树的馈赠结束了,来叫两人的,怎么能想到一进前就听到这不堪入耳的话。 “怎么了?”瑞尔茫然不解,伽偌刚想开口骂人,就听到了瑞尔的下一句话,“难道精灵的耳朵摸不得吗?” 伽偌哑然失语,“你说的是耳朵?” “伽偌。”瑞尔黑着脸警告的喊了声,他在伽偌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形象?能被这般误解。 “抱歉抱歉,是你们自己的话太具有误导性,这能怪我吗?”伽偌才不承认是他自己的问题。 “伽偌,你来有事吗?”洛斯打断两人没营养的交谈。 “今天正好是百花宴,你们要参加吗?很好玩的,很多对彼此有好感的精灵,都会在今天向对方表达爱意,气氛会非常友好热烈,非常适合你们这种爱侣参加。”伽偌高兴有人为他解围,自然不免多说了几句。 第313章 “我们参加方便吗?”洛斯有所顾忌。 “当然方便,”伽偌回答,“他们都可好奇半精灵了,你不去他们才会遗憾,当然还有瑞尔这个最强大的冒险者,你们都是大家闻名已久的。” 瑞尔,怎么有一种我是顺带的感觉? 洛斯看瑞尔,眼中是询问的意思。 “洛斯,听你的,”瑞尔说,“不过适合爱侣参加的话,我们应该不要错过的。” “对呀,对呀,百花宴很好玩的,吃的喝的肯定都是你们没在外面见过的。”伽偌跟着劝。 “我也没说不答应啊。”洛斯无奈。 “好的,那先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清洗换衣。”伽偌说。 “谢谢。”洛斯道谢。 第181章 约定 由伽偌带领,他们到了一座木屋前,“我在外面等你们。” 洛斯和瑞尔点头示意后进入了木屋当中,木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两张椅子一张桌,还有一个小柜子,再加点零碎的摆件,便再没其他。 分出两个房间,一个是沐浴处,另一个是卧室,没有厨房。 “你先去洗还是我先?或者我们一起也行?”瑞尔对着洛斯眨了眨眼。 洛斯端坐到一把椅子上,“你先去洗,我需要整理下我得到的传承。” 瑞尔没有强求,他本来也只是说说,先不说,伽偌还在外面等着,就这个环境,能做得了什么呢? 洛斯深吸一口气,又缓慢吐出,在瑞尔和伽偌面前隐藏的极好的疲惫在眉间浮现,太多太繁杂的知识一股脑地灌入脑中,若非他的精神力强大,人可能就变成傻子了。 揉着眉头,姿势也不如一开始般端正,安静下来的此刻,一点细微的声音传入了耳朵是水流由手扬起,又渐渐落到池水中的声音。 洛斯碰了碰耳朵,好像听觉比以往更敏锐了,以前如果没有特别注意,这点动静是会被忽略过去的。 抿了抿唇,把更多的注意放到脑中的知识里。 浴室的门打开,瑞尔带着一身湿气走了出来,“洛斯,你还好吗?要是不舒服,我可以出去和伽偌说,我们不去了,这不是一件非去不可的事。” 洛斯摇了摇头,“没事的,”对着瑞尔怀疑担心的眼神,洛斯接着说,“真没事,不过是知识太多了些,得花一段时间来整理了。” “要不……” 洛斯从椅子上站起身拍了拍瑞尔的肩,“和等会的时光比起来,把时间花费在无趣的知识上,多不值啊~” 瑞尔朝洛斯看去,只得到一个背影和关上的门,唇角的笑怎么压都压不住。 待两人出门,两人的打扮都算得体不失妥当。 伽偌盯着洛斯看,时间长的瑞尔都黑脸了,“伽偌,这是我伴侣。” “知道,知道。”伽偌敷衍地回,对着洛斯却换了种语气,“洛斯,你有耳饰吗?在百花宴这天,精灵一般都会配戴自己最珍贵或最喜欢的耳饰。” 瑞尔看向洛斯空空荡荡的精灵耳,心依旧忍不住为此颤动,想到之前的事,要不是伽偌的突然到来,他就能上手摸到了。 “洛斯,我这里有,”瑞尔很殷勤地拿出一个首饰盒,里面有两对耳钉,一对是黑曜石色的,一对红玫瑰形状的,“不喜欢的话还有其他,紫色的,绿色的,红色的……对了,这对最好看。” 把手上的推到了伽偌手中,重新拿出一个首饰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那是一对流苏耳链,细细的银色流苏,缀着无数细碎的蓝色水晶,华丽而梦幻。 “洛斯,你喜欢吗?”瑞尔眼睛亮晶晶地看洛斯。 “你什么时候买的?”洛斯怀疑地眼神在瑞尔的耳朵上打量,没有耳洞啊,想至此,很无奈地说:“你们是不是都忽略了一件事?我没有耳洞。” 瑞尔,伽偌,“……”好像是忽略了哦~ “那怎么了?多简单的一件事。”伽偌一脸的无所谓。 “还有这对。”瑞尔再次把手上的盒子放到了伽偌手上,这次拿出来的是耳扣,方圆形,镶嵌其上的那块透明长方形小水晶中有一朵玫瑰悠悠盛放。 “洛斯,洛斯,你看怎么样?”很兴致勃勃,很期待。 洛斯注视着瑞尔的眼中盛放出鲜花,心中叹一口气,“看瑞尔的喜欢。” 这句话造成的结果就是,等他们到了百花宴的场地时,洛斯那对尖尖的精灵耳上,戴了三对耳钉、一对耳扣、一对耳链,完全能很好地融入到精灵当中。 随着三人的到来,放松闲聊、做其他游戏、单纯躺在一旁发呆的精灵们都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在看清洛斯那对尖尖的精灵耳时,眼睛更加炽热明亮了。 瑞尔突然有点后悔和洛斯来参加这百花晏了,有种伴侣会被抢的错觉。 “你们可以先在四周游玩,风景很不错的,日暮时分,宴会才真正开始。放心,精灵们都很友好,这周围也没有危险,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伽偌已经看到他的好友了,心有点蠢蠢欲动,要知道为了瑞尔他们两个,自己有三四天没能好好放松了。 “好。”洛斯说,伽偌的神情他看得很清楚,他和瑞尔单独相处,还要更自在些。 伽偌挥挥手,下刻就窜入了精灵群中,然后就让好几只精灵包围了。 洛斯拉了拉瑞尔的手,精灵们炙热的眼神,有些令人恐惧,也不是担心他们会做什么,就是不对劲,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第314章 瑞尔牵紧洛斯的手,“我们去旁边走走?” 洛斯拉着人就慌忙逃离,瑞尔眸中浸满了笑意,这样的洛斯好可爱,视线控制不住地落在洛斯的耳朵上,随着人的走动,耳链在光下折射出绚丽的光芒,瑞尔没忍住抬手碰了下。 洛斯惊讶地看瑞尔,瑞尔说:“抱歉,情不自禁,太美了。” 那双玉白的耳朵上染上了粉,尖尖的耳朵,根本无法让发遮掩住上面的任何变化。 瑞尔更加挪不开眼了,当下有些遗憾,真的遗憾,他们是在室外,不远处还有着许多精灵,他们旁边的树上还时不时会有几只精灵飞跃过,让他想亲近都没办法。 洛斯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精灵之森的景致当真不错。”很多外界难以得见的花草,都如寻常的野草般生长在这里,还长得更多叫不上名的,姹紫嫣红,百花争奇斗艳,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独特之处。 欣赏着美丽的风景,心情真正和缓了下来,平和、安宁、稳定。 瑞尔安静的和洛斯手牵手的欣赏风景,这样的时光很好,优缓闲适,以前瑞尔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为了平静的生活停留,毕竟他之所以会成为冒险者,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他就不是个安分的人,喜欢刺激,喜欢冒险,喜欢去探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传闻,他想得到的不是传闻的真相,他只是享受这场追寻的旅途,原来曾经不愿停留,只是没碰到真正值得他停留的,当下遇到了,他竟然破天荒的觉得,这种慢悠悠的生活也不错。 阳光融融,清风吹拂,空气清新,风景怡人,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恰好。 “洛斯,你想不想在精灵之森多停留段时间?不在精灵之森也行,我的领地也算风景秀丽,离开精灵之森后,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走走?”瑞尔问。 “我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有瑞尔的邀请,令我十分欢喜。”洛斯这就是接受的意思。 “就这样说好了?”瑞尔温柔说道。 “瑞尔,我不是个会言而无信的人。”洛斯说,“前面有溪水。” 瑞尔也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走至近前,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出现在两人面前,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粼粼的波光,时而会有几条小鱼游过。 寻常而普通,偏偏同有情人在一起,眼中就不可能出现普通的景致。 “原来你们两个走到了这里,时间差不多了。”伽偌站在一棵高树上,对着树下的两人说。 洛斯看了一眼树上的伽偌,和瑞尔对视,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相牵的手松开,轻巧一跃,都上到了树上。 没管来叫他们的伽偌,比赛似的朝着宴会的场地而去。 在树木上飞跃,呜呜的风声划过耳畔,扬起披散的发,肆意畅快极了。 “哈哈~”瑞尔纵身一扑,将洛斯扑到入柔软的草地,还在上面打了几个滚,嘴中还发出欢腾的笑声。 笑声是能感染人的,洛斯从一开始的懵住,而后也忍不住勾起了唇。 一旁见到的精灵们,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瑞尔不好意思了,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动作有多幼稚,很想挖个坑将自己埋进去。 “瑞尔,我记得你是个人类吧,怎么和那些魔兽一样,还会扑人哦?”其他精灵都能保持他们的友善,伽偌就不一样了,谁让他们是好朋友呢?好朋友不就是这般相处的吗? 瑞尔哪还有一点的不好意思,拉着洛斯站起身,瞪一眼伽偌,露出个冷笑,“伽偌,羡慕就直说,没必要如此。” 伽偌捞了捞袖子就想上前,偏偏却被其他精灵拦住了,“谁羡慕了?谁羡慕了?和只傻豹子似的,蠢透了。”嘴上骂着,还想挣脱精灵的禁锢。 “谁恼羞成怒了,我就在说谁。”瑞尔闲闲地站在原地,摆着副看戏的姿态。 洛斯看看那边,又看看这边,明明都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能这么幼稚?和两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般,没有杀伤力,只剩可爱。 “伽偌,够了,”克顿的手搭在了伽偌的肩膀上,还捏了捏,“客人面前,别表现得过于失礼。” 伽偌打开克顿的手,理理衣服,“看在我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了。” 瑞尔还想说什么,“瑞尔。”洛斯只唤了这一声,瑞尔就闭上了嘴,他才不和这精灵一般,简直幼稚的没边了。 第182章 结局 “好了,我们需要换地方了。”伽偌说。 随着伽偌的带路,他们来到了才离开不久的精灵母树下。 洛斯真正懂了百花宴的意思,这里和他们离开时已大变了样,姿态各异的花朵都盛放着,展现着自己最美的一面,此处完完全全成了花的海洋,各色的花卉都簇拥着精灵母树。 精灵母树上的绿色光点洒下,不同花卉上都浮现了星星点点的光芒,红的、绿的、紫的……多是花卉盛开的颜色,不同颜色的光点汇聚一处,又各自寻找偏爱的精灵围绕嬉戏。 每一只精灵背后都长出一对薄如蝉翼的翅膀,翅膀颤动一下,便抖落簌簌的金色光点。 这是副极其绮丽梦幻的景色,让人仿若身处梦中。 瑞尔是最先回过神的,毕竟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没多少花卉的灵光偏爱他。 转头看洛斯,一双眼睛瞪的圆溜溜的,洛斯此刻就和一只真正的精灵一样,背后的那对翅膀浮着层淡淡的金红色光芒,被各色光点偏爱环绕的他,虚假漂亮的似不该出现在人间的精灵。 第315章 太阳的余晖尽数消散,很多精灵慢慢清醒过来,热闹喧嚣打破了刚才的梦幻。 无数的花卉在魔法的操控下给大家让出了一片足够活动的空间,花卉在外圈,精灵们和精灵母树被包围其中。 精灵母树上像被挂了一个个小灯笼,散发出莹莹的白色光芒,为祂的孩子们照明。 由花藤缠绕的一张张小桌分布各处,上面用不同形状的碟子盛放着各色食物,透亮璀璨的各色水晶瓶中盛着美酒,食物的香气、美酒的香气混杂着青草香花卉香,层次分明又融合的恰好。 空灵的歌声悠悠响起,是一只女性精灵在唱歌,精致的竖琴被拨响,为这只女性精灵做了伴奏,还有好几只精灵随着音乐起舞……这并不是个例,每时每刻,每处每地都似处在热闹庆祝的气氛中。 伽偌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对着诺斯和瑞尔挤了挤眼睛,“洛斯,传承记忆中应该有……”话没有说尽,但那暧昧又意味深长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 “看那边。”指向精灵树下的一个角落,那是一只精灵正在起舞,姿态优美极了,而他对面是另一只精灵。 洛斯下意识看向瑞尔,正好与瑞尔看过来的目光对上,“是什么?”瑞尔好奇地问,看伽偌的表现,他知道,这肯定与精灵的习俗有关,还是与.交.配.繁衍方面有关的,具体的,却还需要有人为他解惑。 伽偌就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戏,让瑞尔要嘲笑他的,他这个属于礼尚往来。 洛斯沉默会儿,瞥了伽偌一眼,拉着瑞尔走向了另一边,向他解释没有问题,但有个无关人员在算怎么回事? “在精灵的习俗中,百花宴这天,自己若对哪只精灵有好感,可以为他献上一支舞,若是那只精灵表示接受,就会和他一起共舞。” “这个不算什么呀?”瑞尔不明白,这很正常的一件事,为什么由伽偌的嘴中讲出,就那么不正经? 洛斯没说的是,这是求偶舞,当然不可能只到共舞那一步。 “洛斯,是不是还有其他瞒着我的?”瑞尔本就是个敏锐的人,更不必说此时是在面对诺斯。 洛斯摇头,“没有。” 瑞尔将信将疑,“要尝尝他们所制的食物吗?”洛斯转移话题。 瑞尔没有拒绝,往后有的是时间,他不信问不出来。 一盏铃铛花形状的灯照亮了那一道道精美的食物,摆在桌上的多是甜品,不同花的形状,不同的颜色,晶莹剔透的,色彩浓艳的,清新淡雅……不一而足。 洛斯捻起一块水晶绿色的放入口中,眼睛一亮,不甜不腻,很清新,淡淡的,是草类植物的清香。 瑞尔神色一动,或许离开时应该向伽偌询问配方,倒了杯酒品着,甜丝丝的,夹杂着花香,是用鲜花所酿制的酒。 两人和其他能歌善舞的精灵显得格格不入,品尝过了各式不同的食物美酒,即使一样只吃了一小点,在走过一圈后,都有了点撑的感觉。 月上树梢,玩累了的精灵们开始喝酒吃美食,嘴上兴致勃勃的聊天,谈论这道食物是谁做的,讨论着那瓶酒是谁酿的,要不就聊聊哪只精灵和哪只精灵互生暧昧…… 就在这时,洛斯拉着瑞尔到了精灵母树下,他从空间袋中拿出一架竖琴,整体呈现银色,在琴身上又缠绕着一支盛放的红玫瑰。 “我太久没弹琴了,别介意。”洛斯坐在由藤蔓编织成的凳子上,用手拨弄着琴弦,先是几个不成曲调的音,找回手感后,一个个音符流泻而出,空灵轻盈,缱绻着浓浓的情谊。 瑞尔处在洛斯的对面,耳边再听不见半点旁的杂声,唯一能听见的只有那“叮咚”的琴声,他仿佛能醉在其中,用迷恋的眼神注视洛斯,玫瑰金红的发半遮半掩,随着手灵巧翩舞的动作,脸庞若隐若现,漂亮又惊艳。 眼神越发炽热,他对洛斯的喜爱每时每刻不断增加,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深至难以自拔。 有个音弹错了,洛斯停了手,用无奈的眼神看瑞尔,“瑞尔,你的目光好像能把人点着。” 瑞尔略有些遗憾,“情难自禁。”还是那四个字。 洛斯的指尖扫过琴弦,一串音符流泻出,“我不会跳舞,就只能为瑞尔弹首曲子了。” “可是洛斯,我既不会跳舞,也不会弹琴,怎么办啊?”可怜巴巴的。 洛斯心一颤,“不妨事,”倏地展颜一笑,站起身,收起了竖琴,走至瑞尔旁边,在他耳边轻言,“瑞尔会唱歌就行。” 瑞尔还懵了片刻,在心中细细咀嚼过后,才反应过来,非常好的展示了目瞪口呆这个词,这像是他会说的话,不像是洛斯会说的。 伸手揽住洛斯的肩,拉近两人间的距离,“洛斯,什么时候想听呢?” 洛斯别了别头,“离开精灵之森后吧。” …… 瑞尔拉着洛斯进入房间,急切地吻上了洛斯的唇。 洛斯顺从回应,他心里是无奈的,他没想到只因为他那句话,第二天的时候瑞尔就和伽偌说了告别,再由他们布置魔法阵,两人就这样离开了精灵之森,还急急忙忙地赶回了阿尔维纳。 瑞尔咬一口洛斯的唇,“玫瑰,专心一点啊~” 洛斯因吃痛收回心神,“先洗澡。”一身的风尘仆仆,真有点受不了。 “一起,这次可不兴拒绝。”瑞尔拉着洛斯进入到洗漱室中。 第316章 洛斯,“……”你就没给我拒绝的机会。 温热的水流下,打湿了发和衣服,洛斯觉得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难受极了,可隔着水雾看见对面的瑞尔就有点手足无措了。 瑞尔以手梳过湿发,笑着帮洛斯脱衣服,“玫瑰,你可真漂亮。” 洛斯从没从瑞尔嘴中听过漂亮二字,一时有点讶异,他并不觉得他长得漂亮。 “难道不是吗?”瑞尔吻在洛斯的唇上,特别是当下湿漉漉的洛斯,简直漂亮死了,手上还不老实地解着洛斯的衣服,“玫瑰,你不是想听我唱歌吗?就现在好不好?” 洛斯难以招架热情的瑞尔,就这一会儿,他身上的衣服已全部除尽,莹润玉白的肌肤上添上红色的花瓣,明晃晃的诱人采撷。 洛斯一把将瑞尔压制到墙上,从后拥着人,“瑞尔,你喜欢我吗?” “喜欢,不对,是爱。”瑞尔别着头看洛斯,眼中的.情.欲.勾引味道毫不遮掩,“玫瑰,想要对我做什么?” 洛斯启唇咬在瑞尔的侧颈上,碾磨舔舐,磨人的紧。 “玫、玫瑰,要不要我教你?”瑞尔因为洛斯的动作说话不太稳,但丝毫影响不了他。 洛斯,“不必。”他所见识过的指不定比瑞尔多。 …… 瑞尔的脸埋在床中,麦色的肌肤蒸的红粉,晶莹的汗珠沿着肌肉纹路滑落。 洛斯将头贴在瑞尔耳边,“瑞尔,你不是要唱歌给我听的吗?”湿热的热气扑洒,有点委屈和撒娇。 瑞尔闷哼一声,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红的出奇的脸,“让,让我看着你。”短而急促。 洛斯为了听歌,当然会很好的满足瑞尔的所求。 那是一首很好听很好听的歌,好听的洛斯舍不得停下,听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每次听都有不同的感受,每次听都能发现其他更美妙的滋味。 ———— 【叮!经系统计算,宿主与瑞尔·阿穆尔相守一生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恋爱观察日记上传中……】 【“恋爱观察系统”解绑中……】 洛斯刚从外面买完食物回来,又听到了那道奇怪的声音。 “你要走了?”暂时没急着进屋。 【是的宿主,这段时间打扰了,我要去寻找下一位宿主了,在这就祝宿主和爱人执手一生,永不分离,每场冒险和旅途都顺利。】 “谢谢,”这自称系统的炼金物品虽没着他帮助做过什么,但在接受到祝福时,难道不应该道谢吗?“希望你也旅途顺利。”从这个地方到一个未知的远方,这便是场旅途,回赠一句祝福语,是理所当然的。 【日记上传成功。】 【解绑成功。】 一阵清风拂过,洛斯空着的手中忽多一物。 【不用谢,为宿主留了一份礼物,希望宿主能喜欢,再见。】 洛斯垂手而望,古典的书籍上印着支玫瑰,那本书的名字叫漫游者。 洛斯唇边浮现了笑,把手中的食物放到桌上。 翻开第一页, 【一段突如其来的爱情,带来一场猝不及防的旅途,风景变化万千,恰如命运变化无常,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未知是每个人都需要冒的险。】 …… 一页一页翻过去,与其说是他和瑞尔的爱情故事,不如说是一场旅途见闻。 最后一段是, 【玫瑰寻到了土壤,冒险者寻到了归处,恰符合浪漫二字。】 ———— 洛斯笑了笑,他听到了床上人的动静,他想这场旅途真浪漫啊~也真幸运啊。 走到瑞尔床边,俯身说:“起来吃点东西再接着睡。” 瑞尔一动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他真不明白,洛斯不是个魔法师吗?怎么体力会比他还好?他好像也没落下锻炼呀。 “没事,”瑞尔挣扎着坐起身,“等休息两天,我们就先去我的领地,之后有想去的地方,我们再启程。” “好。”洛斯就如当初牵住瑞尔的手一样,毫不犹豫。 第183章 初见 这是松鹤眠到这个不知名朝代的第二年,一年前的今天,他走着走着路,等一回神就到了个陌生的地方,该庆幸他当天因为正好被邀请进行一场表演,让人逼着做了古人打扮,不然刚到这里的他得抓瞎。 进行了些打听,这是一个在历史中未有记载的国家,国号大昭,当今国力强盛,八方来朝,海清河晏,四海升平,一副盛世之景。 不过这其实与松鹤眠没有多少关系,他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既无穿越者的自得与自傲,也无任何想搅风搅雨的雄心壮志,他只想他的生活能一直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一条咸鱼的所求向来是不多的。 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当下的游刃有余,他对古代版的生活已习惯非常了。 早上睁开眼睛,又赖了会床,才起床去洗漱,一年前的头发只是半长及肩,如今也到了能束发的时候,曾经的那顶假发早被收了起来。 到了灶房中,生火热水,为自己下了碗面,目光沉静,按照古代的算法,今日应是他的加冠礼,刚好满二十岁了,不过像他们这样的寻常农人,没这些讲究。 吃了碗面,如往日般地拿着水壶浇完院中的各色花卉,名贵的,普通的,鲜艳的,奇特的,挨挨挤挤占满了整个小院。 第317章 这勉强算他的谋生手段之一,在集市时会带着几盆花去售卖,因着他的花长得不错,价钱都还可以,还有大户人家想签他到府中做花匠,松鹤眠表示,我疯了我才会答应,现代的时候都没认真找份稳定的工作,到了古代我会遭这罪。 今日的阳光很好,照的人浑身都懒洋洋的,拿了本打发时间的闲书,躺在藤编躺椅上,躺椅随着晃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打发时间的书早被人扣到了脸上,用于遮挡阳光,使得人睡得更舒坦。 “噼里啪啦”“叮铃哐啷”,不过一墙之隔,这些动静还真挡不住。 松鹤眠拿下了脸上的书,悠悠叹了口气,好阳光,好天气,恰是适合安眠的时候,偏偏这觉他是睡不下去一点了。 打开院门,回身看来的男人让松鹤眠的动作顿了顿,写意风流之君,清风明月之貌,他的鬓边已渐生白发,眼尾也有丝丝的细纹,可这丝毫无损他的魅力,只更添上一重别样的蕴味。 这样看来,他的年纪应该算不上年轻了,只是看那身姿和那容貌,又觉得并非如此。 更为重要的一点,这可说是华贵雍容的气度,就不该出现在这么个荒僻的村子中。 “不知公子是否有需要帮助的?”松鹤眠脑中能想到的解释有两个,要么来探亲,要么来问路,最显而易见的那个,他是一点都不愿相信啊! “抱歉,惊扰到公子了,是仆人办事不利,还请公子见谅。”男人行了个士子间才会行的礼,要说男人为什么没把松鹤眠当做个普通的农人? 这也要怪松鹤眠生得当真的好,清艳秀逸,最为出众的当属那双招子,灿若星辰,亮堂的紧,偏偏眼底深处的那点懒散倦怠,又让其无端端地蕴出两分旖旎风情,有这样一双招子的人,又怎会是个普通人呢? “还未请教公子和名?我们怕是要有很长一段时间做邻居了。” “松鹤眠,不知公子……?”心里有再多的心思,自都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卧听风。” 松鹤眠用双死鱼眼瞪人,装模作样那两句已经费尽他全身的力气了,听到了这三字,当真绷不住自己的形象了,他有理由怀疑这个男人怕不是在唬他,这两个名字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公子,怎么了吗?” 松鹤眠,“……”你还好意思问,他才不信,这男人看不出问题。 “呵呵,无事,不过是感觉有些太巧了。” “的确有缘,”卧听风似丝毫听不出松鹤眠话中携带的阴阳怪气,“松公子我们都如此有缘了,难道不值得请我进去喝杯茶水吗?” 松鹤眠觉得将这男人看成清风明月的他,简直蠢透了,这哪是什么清风明月?分明就是只披了张人皮的狐狸。 “卧公子请。”你都开口了,难道我还能拒绝吗?这邻居还做不做了?心里的吐槽,就没个停的时候。 卧听风瞧的好笑,是个有趣的人,随意挑的地方能碰到如此有趣的人,真是幸运极了,看来他的暮年生活会比自己想象中的有趣。 步入小院中,沁人的花香扑入鼻间,花草错落有致,布置雅淡,又不失玲珑心。 “未曾想到松公子还是个惜花怜花之人。”这些花儿的长势都很好,若非真心喜爱,不可能照料的这般好。 “别公子来公子去,不过是个普通百姓,叫我名字就行,”松鹤眠捞起了瘫在一边的话本收拾好,“我这没什么好茶,都是我自己制的,不知卧公子喝不喝得惯?” “鹤眠都让我不称公子了,鹤眠自己是不是也该换换?”卧听风是一点都不见外,懒懒散散地就躺到了那张躺椅上,“茶嘛~好坏都那样,没区别,又不是酒,所以你这里有酒吗?” 松鹤眠修身养性出来的好性子差点没在卧听风面前破功,抽了抽嘴角,他们这才第一次见面吧,是吧?是吧?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我这身无三两银的农家子,哪来的酒?”话罢就走进了堂屋。 卧听风淡淡地扫了眼,眸中神色莫测,指尖敲击在躺椅扶手上,他都不确定他会到哪里,应该不是行程提前透露,以至于早早安排了人,毕竟他那个荒唐的传闻,曾闹得满城风雨,又懒得多想地摊平在躺椅上,晒着暖烘烘的太阳。 ———— 【叮!“恋爱观察系统”绑定成功,本系统无任何任务,只起观察作用,介于对你的影响,请见谅!】 【系统主要观察宿主的恋爱情况,在系统计算后确认宿主能与恋爱对象相守一生或者若宿主长时间段内未找到心仪对象,系统都将自动解除绑定。】 【本世界的世界剧情已结束,宿主不询问的情况下将不提供世界剧情。】 松鹤眠拿茶具的手抖了下,差点没把这对他来说金贵的茶具摔了。 人生从未有如当下这般无语的时刻,即使当初莫名其妙穿越到异世,都没现下这般无语,前脚来了只一肚子坏水的狐狸,后脚又来了个一言难尽的系统。 “你是不是来晚了?”他这都穿越满一年了,要真是安排给他的外挂,好像迟了些。 【宿主的话,何意?】系统,总不能又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宿主吧? “我这都来一年了,你才上线,难道不晚吗?”松鹤眠贴心地解释。 【什么……】机械音卡顿住,这要死啊~?上上个世界是重生,这个世界是穿越,这不纯纯逗统玩吗?好在这个世界的情况比那个世界好了无数倍,麻利地将情况上报。 第318章 【宿主,这是我们的失误造成的,当前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就留在此世,二是我可以把你送回你原本的世界。】这次得到的反馈也比那个世界快得多,或许是由于这个世界的情况不算复杂,也有宿主本身与这个世界的因果牵涉不深的原因,【宿主,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因为要是过了今天,想走就不太容易了。 松鹤眠愣愣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先前就说过,他已经习惯了古代的生活,可是论起来,不管怎么说,现代都比古代好了不知多少。 就在即将出口选择回去的时刻,一道声音传了进来,“鹤眠,拿个茶,怎会拿了这么久?不会是不想给我喝吧?那也没问题啊,倒杯白水也行。” 卧听风一眼就看出了松鹤眠的神情有异,“怎么了?” 松鹤眠拿上茶具走出门,“没事。”淡淡回了两字。 恰逢春日,入目的姹紫嫣红,“不回了。”洒脱而淡然,反正在哪里都一样,在这还更加清静,更加无牵无挂,并且他心里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他要是选择离开,会后悔的。 【宿主,我们在脑中交谈即可,】提醒了一句,才紧接着问:【宿主,确定吗?】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在院中支上小桌,小火炉放在其上,燃炭烧水,还另搬了一把椅子,闲适地坐下,“我一向无所求。” 【好的宿主,不过我们还是会对宿主你给予一些金钱补偿,希望宿主能接受。】系统对宿主的选择不多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这阴差阳错为何不会是一种命中注定呢? “给我送钱,我怎么会拒绝?”要知道躺平也是需要资本的,他对卧听风所说的,身无三两是夸张之语,但也不是特别夸张。 【好的,已将钱财放至宿主的卧室当中。】 “谢了。”旁边的小壶冒出了“咕咚咕咚”的声音,水开始沸腾。 【不用谢,若有需要可呼唤系统。】 “暂时不必。”松鹤眠将沸腾的水倒入装了花茶的另一个茶壶中。 ———— “桃花?”卧听风一直注视着松鹤眠的动作,直至花香遇热水传出,才开口。 松鹤眠为两人倒茶,嘴上回着,“嗯,不远处的山上长着两株野桃花树,去年的桃花盛开的格外好格外艳,便采摘了些回来制茶、酿……”话语急急收住转变,“晾晒干,保存至今也只剩这些了。” 卧听风的眉挑了一下,饶有趣味地看松鹤眠,不过只是看,没有开口说话,还执起茶杯,悠悠闲闲地品了口。 松鹤眠被看的心头一凛,不行,他好不容易酿出的那几坛酒得藏好,不能让这一听语气,就知是个老酒鬼的人知道。 “好茶,鹤眠这手艺,不比名家差。”卧听风这样的人,就算嘴上说着嫌弃,却不代表他不了解不精通。 松鹤眠喝茶的动作一顿,好敏锐一人,“这哪谈得上什么手艺?不过是采摘了花瓣,随意晾晒的罢了。” 卧听风笑而不语,这行事只会让他的猜疑加深,神秘的人足够有吸引力,可神秘的人也足够令人防备。 松鹤眠不喜欢费脑子,所以他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和心眼多的人玩,那些人的脑子九曲十八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做出十七八个不一样的理解,偏偏这样一个人住到了他隔壁,闹心死了,感觉他平静的生活要一去不复返,要不还是问问系统能不能反悔?不过这也只会是想想,只要是他做下的决定,一般都不会让自己后悔。 第184章 相处 心思各异地喝了会儿茶,一个人站在门外,有礼地敲门,卧听风掀了掀眼皮,说了“进”。 松鹤眠幽幽看人,这人怕不是忘了这是自己的院子,不是他的,明明一眼看去是个如松如竹,很有君子气度的人,短短时间相处看来,怎么那么厚脸皮、那么不要脸? “鹤眠是心有芥蒂吗?”卧听风问,“难道我们还不能算是朋友吗?” 松鹤眠,“……”我心有没有芥蒂你不清楚吗?我们是不是朋友你不清楚吗?明明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明知故问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卧听风脸上漾出个浅淡的笑,松鹤眠这双招子生得不是一般二般的好,太妙了,灵动有神,是双会说话的眼睛,头转向自己的属下。 属下低头道:“公子,已全部收拾妥当了。” 卧听风颔首,“下去吧。” 松鹤眠,“卧公子,茶也喝的差不多了。”赶客之意明显。 “鹤眠还未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呢?”卧听风笑眯眯的,和这人待一处,真是无比的令人身心愉悦啊~ 松鹤眠闭了闭眼睛,笑着说:“没有,我能有什么芥蒂?不过是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做晚饭了。” “鹤眠请我喝茶,今日的晚膳合该我来请。” 松鹤眠看卧听风,看他的表情眼神,就知没给他拒绝的余地。 “行啊,多谢卧公子了。”看卧听风这行事方式,定是个不差钱的主,他还没在古代吃过啥好东西呢。 卧听风眉微不可查地蹙了蹙,“鹤眠,为何不换称呼呢?难道鹤眠是真没把我当做朋友吗?” 松鹤眠,“……”我们今天是才第一次见面吧?你这表情不像是在说做朋友,像是在说当情人,并且我还是个辜负你一片真心的渣男。 第319章 “自是如此,那边罢了。”卧听风甩袖而走。 松鹤眠一脸懵逼,这么阴晴不定的吗?这不就是个简单的称呼问题吗?伸手捞住那长长的衣袖,在人侧身垂眸看来时,松鹤眠一向死水般的心跳,忽地跳快了两下,这种清雅矜贵的人儿,在他看来,能井水不犯河水就井水不犯河水,多事什么呢? 一只如竹如玉的手掸开自己的手,卧听风俯视着人,许是前半生压抑久了,到了这时脾性变大了些,受不得一点不如意。 “抱歉,”松鹤眠垂下手,“多年来都是一人独自生活,不太习惯与人亲近,不是想辜负……听风你的好意。”话说的不太流畅,抖动的睫羽如蝶翼扑扇。 卧听风捏了下自己的鼻梁,他那么大年纪的人,竟还让个比他小了不知多少岁的人先低头。那些年他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无事,请你尝尝我带来的酒。”可要让他说出点低头的话,还不如把他杀了来的干脆。 松鹤眠笑笑,跟着卧听风出门,一起接过了那点不愉快。 “恭贺听风乔迁喜,我该送上份贺礼的。”松鹤眠刚迈出门的脚又收了回去,在院中转悠一圈,抱了一盆兰花,盆中正盛放着喜人的花朵。 卧听风看清松鹤年抱着的花时,眸光微一动,“这份礼,会否太贵重了些?” 那是一盆绿云,春兰的一种,也被称为“春兰皇后”,可见其珍贵,因独特的花型和叶姿优美而闻名,加之一点,绿云很难养活,更勿论养得如此好。 挨挨挤挤地生出数株花,极似荷花花瓣,叶脉深,叶色深绿,苞壳为淡水银红色,并有绿沙晕,多姿多彩,变幻莫测;还有两株新生刚冒头的,新芽碧绿,微带粉红晕。1 有这样好的品相,遇着个识货的买家,不愁卖不上大价钱。 “这不算什么,”松鹤眠说,“何况我们不是朋友吗?” “那便多谢鹤眠了。”卧听风笑着说,眸色微微有所变动,转身朝着自己往后要住的居所走去。 松鹤眠抱着花跟在后面,说起来他曾经也关注过自己的隔壁,他现在能有个住的地方还是送了不少礼,才办下来的,而自己的隔壁,自他入住的第一天,就没有过其他人,他一直以为是个荒宅来着,都想着什么时候再托托关系,把隔壁买下来了,两面墙打通,方便他养更多的花,当初手头紧,往后却已是他人的了,有一点点遗憾。 从院门进入,松鹤眠眼睛瞪大,怪不得动静那么大,短短两三个时辰,说是改天换地都不为过,正屋两层的木质阁楼,青石瓦片铺作屋顶,屋旁临近院墙边,栽种了颗料峭的白玉兰,能说一句重规中矩; 侧屋就有点意思了,同样是两层,第二层却只用围栏围起,枝繁叶茂的梨树便占去了大半空间,空出的部分摆放了桌椅,一楼一半让民宿的主枝干占了,还围绕着枝干搭出个花厅,另一半是厨房,可见其巧妙心思; 心思更巧妙的是临近院门处的山水景,巧石孤松碧波水,几条花色不一的锦鲤游曳其中,正好处在上侧屋二楼的楼梯边,坐在二楼凭栏一望,便能赏到这份景。 松鹤眠紧了紧手中的花盆,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大人物?所以这样的大人物,来这么个荒山僻壤的地方做什么?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 “怎么了?”卧听风都走出去几步了,才发现松鹤眠还站在门边。 松鹤眠干巴巴一笑,“听风,能稍稍透露一点点,就一点点,这是怎么做到的吗?”不科学,一点都不科学。 松鹤眠环顾一圈,神色中还是疑惑,“鹤眠所指是……?” 松鹤眠压了压自己的小心脏,用句不甚好听的话来讲,何不食肉糜? “没事。”他也是见了一回古代版的中国速度了。 “我不甚关注此类事物,你若好奇,可以问问翎羽。”卧听风稍稍一想就能想清缘由,微抬了抬手。 “公子。”是刚才来敲门的那人,身姿挺拔,如颗轻松小白杨似的,一张脸冷冰冰的。 松鹤眠将手中的花递过去,“不必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他还是听过的,“等会儿吃什么?”心里的期待更上了层楼,看这人的做派,吃食肯定也讲究极了。 他来古代这一年,花钱的大头是房子,其二便是吃食,可这个地方,不说也罢,好吃的是真好吃,但也是真贵。 卧听风眉眼柔和,这会一看,鹤眠竟还有几分稚子的纯稚,“你若有什么想吃的,可去和翎雪说。” 松鹤眠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尖,微显出点局促不安,好犯规一人,不管是语气还是眼神,都好犯规。 卧听风,“好了,别站着聊天,在你那边躺自在了,站这一会儿都觉倦怠。” 松鹤眠跟着卧听风走入花厅,一个三四十岁的微胖妇人从厨房走出,脸上是和气的笑,一看便让人心生好感,“公子。”为两人端上茶水。 卧听风坐在椅子上,朝松鹤眠仰一下头,“鹤眠有什么忌口和偏好都可同翎雪说。” 松鹤眠对上翎雪的目光,笑着开口:“我都行,客随主便嘛。” 卧听风,“不用和我客气,要是吃的不惯,下次不来了,该怎么是好?” 松鹤眠用见鬼的眼神看卧听风,不对,这不对吧?这指定是有哪里不对吧? “嗯?” 松鹤眠垂下睫羽,“口味清淡些就行。” 第320章 卧听风摆手让翎雪继续忙,“尝尝我这里的茶,肯定没鹤眠的有特色,都是寻常物罢了。” 松鹤眠单单嗅闻到逸散出的茶香,就对卧听风口中的“寻常物”三字难以评价,幽幽的花果香,再一看汤色,碧绿清澈,碧螺春,还是最顶级的碧螺春。2 有钱人啊,豪无人性。 本只有一丢丢的好奇心,在相处之下,愈来愈多了。 心里忽地警惕起来,又觉得自己的警惕毫无必要,人家这有钱有势的,能图自己什么? “多谢。”端起茶细细品了口,口感醇厚鲜爽,让人回味无穷,他有好久没喝碧螺春了。 真要说起来,这个世界很多东西都和自己原本的那个世界很相似,就像大致的国土分布,还有食物种类,各种调料,连同一些花鸟植物,建筑与摆件……这些种种,不管是不是同一朝代出现的,通通都融合到了这个世界当中,这也是他适应起来较快的原因之一。 “鹤眠,在想什么呢?”卧听风以手支颐,淡淡的眸看向松鹤眠,青衫迤逦到桌上,露出截清瘦苍白的手腕。 松鹤眠是个颜狗来着,长得好,不管男女他都欣赏,有个黑历史,他都不好意思说,曾经他抱着好奇的心去青楼楚馆走过一遭,但不知道为什么根本都欣赏不来,匆匆在了两分钟就走了, 当时不明白,此时却懂了,那些人身上都沾着股庸俗的脂粉气,美则美矣,但没有灵魂,就如支名贵的花瓶,少了那点动人的灵光,显得过于死板了。 “嗯?”卧听风闲适地换了个动作,眼中带出点饶有趣味,他无法准确猜测到松鹤眠在想什么,却知道,他看自己看得失神了。 松鹤眠心里暗骂自己,什么破联想?要让对面的男人知道,他分分钟得玩玩。 “方才想事想的出神了,还请听风见谅。” “说说。”卧听风想听听鹤眠要怎么编?不得不再一次感叹,遇见鹤眠,真是所有不如意中的唯一如意,让他这乏味的养老生活,添上了多姿的色彩。 松鹤眠还是有话可说的,“我在猜测这茶产自哪地。” 卧听风轻挑了下眉,“说说。”还是那两个字。 松鹤眠默了默,“猜不出来才会想入神的呀。”很尴尬。 卧听风没说话,只用着深邃的眸看人。 第185章 毛病 松鹤眠被看得怪不自在的,还没等绞尽脑汁的想出更多的托词,就听卧听风道:“鹤眠莫非有断袖分桃之癖?” 松鹤眠手中的茶杯差点没吓得摔了,“何出此言?别污蔑人哇,我没有。”脸色又红又白的,真是被卧听风吓到了。 “哦~?”卧听风一边的眉挑起,语气十足的饶有趣味,“那方才……”已是不言自明。 松鹤眠真是心虚又气短,他喜欢看美人这个坏毛病,在这一年间都没犯过了,怎么在这男人面前又旧病复发,死灰复燃了? “没有,真没有,别多想。”松鹤眠,我只是喜欢看美人,美人不局限于男女,所以他怎么可能喜欢男的嘛~?好吧,他女的也不喜欢。 见过太多失败感情的案例,他对感情这件事就敬谢不敏了,何必呢?一个人多逍遥多自在?大概是只有那些人生过得太顺遂的,才会想着给自己找点波澜。 松鹤眠低头抿了口茶,茶水有些凉了,这边品来滋味却更甘甜了几分,只是这点甜化在舌尖却只如沾上了黄连,苦的不行。 卧听风看着松鹤眠的情绪变化,淡声开口:“鹤眠是恼了我吗?” 松鹤眠放下茶杯,弯起眼眸笑说:“怎么会?”一双亮堂的眼睛显得很诚挚。 “翎羽。” 松鹤眠面露疑惑之色,这突然的叫人,令人心慌慌呀。 “公子。”翎羽低眉垂首。 “年前同茶叶送来的那套茶具。”卧听风吩咐,在翎羽下去后,卧听风对着松鹤眠说话的语气明显更和缓上两分,“回礼加见面礼。” 松鹤眠下意识看茶,就想出言拒绝,哇靠~茶都是这种品质,那茶具……不敢想,不敢想。 “不许拒绝,除非鹤眠是当真恼了我,不想与我交这个朋友。” 松鹤眠看卧听风,这种风姿与气度,世间能寻几个?他要不想和人有来往,第一面的时候就不可能给人进门的机会,在发现这人心机深沉,难以捉摸时,就不会跟着人到这边来,他贪图那口吃的吗?不见得,他又不是个多注重口腹之欲的人,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卧听风这个人,过于合他的眼缘了。 “那我在这便多谢听风的好意了。”既然决定有所交往,该恪守的礼仪要守,不该拘泥的小节,没必要自寻烦恼。假设日后相处看来,那点眼缘不值得他再多花费心思,就不再来往呗,多大点事,放平心态,爱咋咋地。 卧听风脸上绽出个浅淡的笑,眼尾那丝丝的细纹,有种很奇特的韵味,就好像微风拂过清澈的湖面带起的那点点波纹,依旧干净清冷,风过后,依旧平静无波。 松鹤眠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你要死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男人,我不喜欢男人,可我喜欢美人? 松鹤眠为自己本能性的想法叫绝,你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咬牙切齿.jpg)。 卧听风唇边的笑更深了些,不知鹤眠的性子是在怎样的环境中长成的,纯稚干净,有种聪明却不知世故的感觉,和这样的人待在一处,比寺庙佛院都能让人平心静气、身心放松。 第321章 指尖稍稍擦过眼尾,只一点他没想到,他这副上了年纪的容貌,竟还能让人看得失神,鹤眠的审美似乎异于常人。 松鹤眠一抬头对上卧听风含笑的眼,使劲拧了自己大腿一把,以前犯病的时候看也就看了,反正是隔着屏幕的,当下这面对面的,还是个身份不凡的,在这古代,你怕是想死哦~ 翎羽捧着个木锦盒走了进来,打破了这份稍显尴尬的气氛。 “先看下,若不喜欢,还有几套其他样式的。”卧听风话落,翎羽便将盒盖打开来。 松鹤眠伸头看去,只一眼就慌忙摆手摇头拒绝,“收不得,收不得。”这种金贵的东西收了是要命的,这次不管卧听风说什么,他都收不得。 “雨过天晴云破处,千峰碧波翠色来”1,这句诗非常形象鲜明的形容了锦盒中之物,汝窑,五大名窑之首,出了名的烧制工艺复杂,产量极少,而看看这里,整整的一套,茶壶、茶碗、茶杯……他都不敢数了,这一套下来少说万两,他疯了他才敢收。 卧听风抬了下手,翎羽合上盖子走了出去。 松鹤眠舒出口气,一转头就对上卧听风似笑非笑的表情,内心较糟,他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农家子,是该知道那茶具的价格的吗?没事的,没事的,明眼可见的金贵,不怕没话说。 硬着头皮开口:“听风,我有个问题,是个可能非常非常冒昧的问题。” “问。”卧听风眸光微不可察地浮动,这哪哪都和他心意的人,千万别是别有用心之辈。 “你是不是很有钱啊?”松鹤眠从各种要命的问题中,挑了个不那么要命的。 “何出此言?”卧听风问,他以为他会问其他的,就比如他过去的身份,他为何会到此处来?这两个问题都更有价值,更值得人探究,而松鹤眠这种过于知分寸的态度,只会让他对他的怀疑愈发加深。 “最显而易见的房屋修葺,我不是瞎的,还有啊,那套茶具,我虽不太识货,但值钱与否还是能分辨的。”松鹤眠朝着卧听风小翻了个白眼,不过最显而易见的是卧听风这个人本身,他那身气度不是单纯有钱就能培养出来的,得是无比有钱有势的家族,才能用无数金玉堆出这一尊。 卧听风,“有点,却不能说是多。” 松鹤眠都不知道如何评价了,曾经网络上非常流行的一个词很适合当下,凡尔赛。 “鹤眠,是个有趣的人儿。”卧听风含着笑地评价一句。 松鹤眠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点灵光划过脑海,被那个想法惊的目瞪口呆,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别自己吓自己。 “鹤眠,”松鹤眠抬头,卧听风继续说:“能在这交到你这个朋友,是我的幸运。” 松鹤眠,“……”要不咱就别自欺欺人了?不自欺欺人就自作多情吗?没这种说法的。 “也是我之幸。”松鹤眠回,死水般的生活的一点波澜,还是不错的。 “嗯,用膳吧。”卧听风掩下眸中的深思,像,又有点不像。 松鹤眠心里松下口气,茶不错,人有魅力,偏偏这场聊天下来,比在外干一天农活都累,身心俱疲的,好在吃饭了,吃完就撤。 和卧听风这种人,只适合君子之交淡如水,想更深交,只能说,他还不想搭上他这条小命。 …… 净手入桌,松鹤眠看过桌上的菜色,眼睛亮了亮,都是当季的时蔬,绿油油碧翠碧翠的,上桌还完全不失其本色,很有两分功夫,简简单单几个菜,都精致讲究极了 。 松鹤眠咽咽口水,眼巴巴地望卧听风,想吃想吃,我想吃。 “先喝碗汤。” 一旁静站的翎雪想帮松鹤眠盛汤,松鹤眠摆手,“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好。”他这个有手有脚、身体倍儿棒的,还没到让人伺候的地步,不习惯,千万分的不习惯,他又不算什么小饼干,无福消受。 “下去。” 松鹤眠惊讶看卧听风,卧听风和他不一样,卧听风这个人在那里,就是个该衣不沾尘,手不触灰,等着让人伺候的主。 “有何好惊讶的?难道在鹤眠的眼中,我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吗?” 松鹤眠摇头,这两个词,没一个与卧听风沾边,在松鹤眠看来,不论其他,卧听风的君子六艺定都学得顶尖。 “吃饭吧。”卧听风说,要了解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松鹤眠喝一口鸡汤,既鲜又浓,一直滑入腹中,暖暖的,他以前不太爱吃鸡,当下发现,他哪是不爱吃,是没碰上好吃的。 鲜嫩爽口的时蔬很下饭,明明看去什么调料都没放的鱼,嫩白的鱼肉入嘴,一点腥味都尝不出,只剩鱼类本身的鲜甜。 松鹤眠这一顿吃的别提多开心了,两三道他曾经碰都不会碰一筷子的菜,今儿个不但下了筷子,还不止一筷子。 食不言很好啊,正好可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美味的饭菜上。 卧听风吃到差不多七分饱就放筷了,静静地注视松鹤眠用餐,说不出的有趣,和过去他喂养的那只松鼠似的,碰到爱吃的就一个劲往嘴里塞,脸颊一鼓一鼓的,憨态可爱。 松鹤眠咽下一口菜,用着双茫然的大眼看人,菜在桌上,看他做什么?难道是嫌他吃的太多了吗? 卧听风笑着劝告,“少吃些,吃多了对身体不好,爱吃的话,以后都可以到这边来吃。” 第322章 松鹤眠,“……”我才想着要和你君子之交淡如水,你这就在引诱我,还用那么重的筹码,我很难拒绝的啊(允悲.jpg)。 松鹤眠你要做个顶得住诱惑得新时代好青年,当即就拒绝了这个极为诱人的邀请。 “添双筷子的事,我一个人吃饭,终是寂寞了些。” 卧听风一抬眸一垂首,松鹤眠魂都快被人勾没了,让美人难过,你怎么敢的? “好好好。”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想把自己的狗头打掉,色迷心窍啊,色迷心窍,松鹤眠你想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不喜欢出尔反尔的人。” 松鹤眠选择闭嘴,这就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这饭是吃不下去一点了,放下筷子,“时间不早了,我差不多该回家了。” “我与鹤眠属实投契,要与我抵足而眠吗?” 第186章 生病 松鹤眠,“……”这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不是吧,不是吧?不是个鬼呀,才讨论过的断袖分桃,当下来这么一个邀请,想不让人误解都难吧? “玩笑罢了,”卧听风理了理衣袖,“鹤眠不会当真了吧?” “呵呵~”松鹤眠干笑,“没有没有,那我这便告辞了。”这里饭菜再好吃也没用,有这么个主人家在,饭都吃不香了。 “天色已黑,让翎羽送你出去。”卧听风说。 松鹤眠没心力再推辞,反正两步路的事,就这样吧。 翎羽来时手上还捧着那个锦盒,松鹤眠转头看卧听风。 “我送出去的礼物,怎可能还要回来?”卧听风清淡闲适地说道,“往后我定也还会去鹤眠家讨杯茶水喝,收下吧。” 松鹤眠,“……”不是,我真觉得我要收了如此贵重的东西,会短寿。 不过看看卧听风,扯了下唇,“多谢。”他敢不收,可能会更短寿。 “去吧,早些休息。” 松鹤眠转头出了院门,推门进入自己的小院中,糅杂的馥郁花香扑入鼻尖,在清凉的天气中,沁人心脾,繁杂的心绪,慢慢静下来,别多想,没必要多想。 领着翎羽进到客堂中,待人将东西放下离开,松鹤眠长长舒出口气,找了个一般不会碰到的地方放东西,就懒得再多看一眼。 现代时他收藏过不少珍贵的茶具,那是他吃饭的本事,“工欲利其事,必先利其器”,贵重些美观些的茶具,被邀请去表演时都能增加几分格调。 见到那么好的茶具他本该见猎心喜的,可这都要有个度,要是过于珍贵,只会觉得烫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碰的好。 在院中的美盆花前观察过,捡捡枯枝,修剪了长势不好的花茎……忙活一遭,很多烦心事就抛之脑后了,他只想躺平,不求其他。 …… 一墙之隔的卧听风捧着杯热茶细细品着,眼中的神色难以莫测,“叮”,茶杯落到茶碗上,发出细微响声。 “怎么样?”矜贵威仪,不怒自威,哪还有半点在松鹤眠面前的和缓。 “公子,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公子惩罚。”翎羽低垂着头跪在卧听风面前。 “嗯?”卧听风轻飘飘地扫了一眼面前的人。 “能查到的消息,只有近一年的。” “下去。” “多谢公子宽恕。”翎羽乘上一本册子,退了出去。 卧听风指尖点在那本薄薄的册子上,发出声意味不明的嗤笑,他就说这老天何时竟也眷顾他了,原来不过如此。 甩袖便要离开,可不过两步,又停下了步子,回首垂眸,眉目间隐隐浮着淡淡的厌恶,还是抓上了那本册子才上到二楼。 …… 松鹤眠忙完洗漱后躺到床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才反应过来一件事,卧听风不是说了要请他喝酒的吗?所以酒呢?净顾着吃了,没想起来,算了算了,没想起来就算了。 翻身起床,从床的暗格里翻出了一小坛酒,揭开封口,倚着床喝了两口,倦怠慵懒,从宽松的衣领处能窥见大片白皙的肌肤,其上附着层薄薄的肌肉。 懒懒打了个哈欠,终究年份还不够,滋味薄了些。 “系统。”没多少精神。 【在的,宿主,请问有什么事?】系统回答。 “这是个小说世界吗?” 【在小说演化成为真正的小世界时,在世界剧情走完的当下,这么说就不太恰当了。】 “我想看看剧情,可以吗?”松鹤眠这不算是突发奇想,若非一旁有个卧听风杵着,他早问了,他虽然来了一年,但还没真正出去走过呢,都是没钱闹的,他要钱多到和卧听风一样,都不用和他一样,只要是十分之一百分之一,他都能出去浪,无奈没有。 【可以的。】系统给宿主传输着剧情,他都不好评价这个宿主的运气是好还是差了。 松鹤眠完全把那份剧情当爽文小说看,简直比时下流行的畅销话本还要好看无数倍,只是这结局他不喜欢,“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1 配着故事,一小坛酒喝尽,“江暮寒,好想见识下这人的风采。”感叹一句,眼睛有点迷蒙。 江暮寒,有史记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十六岁),四年,仅用了四年,入阁拜相,弱冠之龄,和他当下一样的岁数,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人比人没得比。朝堂搅弄风雨十数年,还为至而立,辞官归乡,只能是个大写的服字。 第323章 “这就是传说中的气运之子吗?”有着点似有若无的叹息,“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2,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扔下小酒坛,借着酒劲与惆怅入睡。 …… 一夜睡得不是太安稳,光怪陆离的梦境缠着人不放,很多他以为他遗忘了的记忆,又像鬼似地找了上来。 松鹤眠翻个身让自己埋在被褥间,在快喘不过来气的时候,才稍稍抬起头换口气,一张清艳脱俗的脸,当下如四月的桃花,灼灼其华,艳到了妖的程度。 凌乱的额发散在鬓边,微微的薄汗,泛红的眼尾和脸颊,就好像发生了某些无法直言说明的事,想让人怜惜,又想让人欺负。 可惜这份桃花盛开至妖艳的盛景,无人能欣赏到。 在床上装死了会,才挣扎着起床,腹中饥饿,吃完再睡也不迟。 要死不活的给自己煮了碗面,一碗面下肚,什么滋味都没尝出来。 吃完用自制的小牙刷刷了个牙,就想回屋接着睡,在这时房屋门被轻轻叩响。 松鹤眠看向院门的目光,怨念极了,扰人睡眠,还能不能好了?他可不可以装作没听见? 泄了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去开门。院门口的人不出所料,是卧听风。 卧听风眸光一动,“鹤眠这是怎么了?是身体有所不妥吗?我那边有大夫,我让人来替你看看。”松鹤眠整一个人,苍白憔悴,身周气息沉郁。 松鹤眠,“我无碍,不过是昨夜没睡好而已,现下正要去补眠呢。”言下之意,现在不方便接客,该干嘛干嘛去吧。 “鹤眠是当真无碍吗?”气色差成这样,哪里像是单纯没睡好? 松鹤眠脸上显出不耐之色,“失礼了。”还没等松鹤眠反应过来,卧听风已扣上了他的手腕。 松鹤眠甩手,“你……” “鹤眠,你‘伤风’了,你不知道吗?”卧听风声音较以往大了两分,难得将情绪展现的这般明显。 松鹤眠,“伤,伤风?什么东西?” 卧听风扫一眼松鹤眠,“你脑子莫不是病糊涂了?” 在卧听风没提他病了时,松鹤眠还没觉什么,听明白的这时,后知后觉得难受了起来,浑身酸疼乏力,脑子也晕晕沉沉的。 他来这一年都没生病,怎么才碰到卧听风,就什么坏事都碰上了?多年没想起的破事,寻上了门,倍儿棒的身体生了病,在这古代,头疼脑热都是能要命的,他其实还有点没活够。 蒙着水雾的眼睛瞪了眼卧听风,“刚才是我的错,还有多谢听风。” 卧听风看着这委屈巴巴,蔫了吧唧的人儿,很多事情都懒得计较了,“去我那边,有药。” “谢谢。”松鹤眠都在想着问系统他有没有办法,或许钱放哪了,如果系统没办法,他不得进城去看大夫,而当下卧听风发话了,他没必要再折腾,好像有一点点庆幸能遇到卧听风了,脾气坏点、事多点、疑心重点、别有用心点……能算什么?抵不住他是个好人啊。 卧听风看不下去,半扶半抱地将人弄到自己卧室中,也没其他地方放,只能放这里了。 松鹤眠躺在柔软的床上,喟叹出声,他多久没睡过这么柔软的床了?眼前迷蒙成一片,鼻间有着似有若无的香气,雅致婉转,丝丝缕缕的甜。 卧听风看着这般昏睡过去的人,心里的滋味复杂,松鹤眠无疑是好看的,当下的病态,惹人怜极了,西子捧心也不外如是。 只是……阖了阖眼,出门唤人去煎药。 松鹤眠走在一片粘稠的迷雾中,难以挣脱,“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何不看开些?” “凭什么要我看开?看开的凭什么是我?只是因为、因为我生来就是被放弃的那个吗?” “我只是这样说罢了,你看不开又能如何?强求无意义,还是最难强求的感情。” “是啊~没有意义~没有意义……” …… 卧听风用柔软的帕子拭去松鹤眠眼角流出的清泪,静默的看人,小小年纪,怎会有这般多的愁怨悲苦看不透? 房门让人敲响,起身去开门,“公子,药煎好了。”翎雪垂首回答。 卧听风接过翎雪手中的药碗,翎雪垂着的眼中闪过惊诧讶异,曾经老夫人都没得过公子的亲身照顾,将房中那位的重要性更提高了些。 卧听风关门,端着药碗坐到床边,药碗放置一旁的柜上,把人扶到怀中,这才重新端起药碗,勺起一勺药,轻轻吹了吹,温度恰好方给人喂下。 松鹤眠让嘴中的苦涩古怪味道唤清醒了些,掀开沉重的眼皮,最先撞入眼帘的是双骨肉匀亭的手,玉白温润,后面才看清黑乎乎的药液。 “我自己来。”脑子转动再迟缓都知道一口闷比一口一口味来着好。 卧听风让人自己动作,见人喝下药后,脸都皱到了一起,唇角略微勾了勾,捞过一旁备着的清水给人漱口。 “好好休息。”卧听风帮人掩好被子。 松鹤眠昏昏沉沉又闭上了眼睛,是药起了效,还是其他,这次睡的能算安稳。 第187章 清醒 松鹤眠悠悠转醒时,已至日暮,房间内还有另一个人,因为他听到了细微地翻书声,房间过于安静了,安静的连那丁点的声音都能传入耳中。 松鹤眠的脑子慢慢清醒过来,回想起他昏过去前发生的事,就在这时,卧听风走至床边,俯身望着床上的松鹤眠,“醒了?” 第324章 松鹤眠用手撑着坐了起来,“还要多谢听风的照顾。” “谢就不必了,我就是想知道,和我吃饭就这般的难受?你才同我吃完饭,第二天就病倒了。”郁结于心,多思忧虑,加之如今的气候日夜温度较大,人就病得如此严重了。 松鹤眠不知道怎么说,这主要是自己的原因,由于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他比较喜欢一成不变,无波无澜的生活,只要生活中有一点,哪怕很细微的一点变化,都会引得他慌乱不安,这不是他强大与否、有办法解决与否的问题,是他心出了问题,他无法让自己的心不恐惧不害怕; 但又有一点,他非常非常害怕一潭死水的生活,若一直一直的一成不变,他便会觉得很空无,就好像他不是真正的活在这世上一样。这心态无疑是极为矛盾的,想躺平又不能安于现状,无法安于现状,却也不想改变。 松鹤眠看一眼卧听风,唇角勾了起来,露出个清淡的笑,“怎会?和听风吃饭很愉快,我从来不屑于说假话。”这是个恰好合适的人,满身的秘密、难以莫测的脾性足以他探究很久很久,与卧听风交朋友,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卧听风是个很能洞察人心的人,自然能分辨松鹤眠的话是真还是假,无疑他所说为真。 “喝水吗?” 松鹤眠用幽幽的小眼神看卧听风,他有理由怀疑,若刚才的回答令卧听风不满意,他大概率会喝不到这口水。 “鹤眠为何这般看我,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吗?”卧听风似是真的疑惑般说道。 松鹤眠摇头,“有劳了。” 卧听风给松鹤眠端了杯温热的茶水,“好些了吗?” 松鹤眠点点头,“好了很多,”难道古代的中药真那么好?一想到这,他就回想起那碗古怪异常的药,“真的很谢谢听风。”药难吃是真难吃,管用也是真管用,如果没有卧听风,这场病不一定能要了他的命,但肯定要折腾一番。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这句话从卧听风嘴中说出来,卧听风自个儿都觉得有些好笑,过去虚伪说话也就罢了,现下还这般虚伪,无药可救了。 “对,我们是朋友。”松鹤眠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人家都这样好心好意的照顾他了,以后还是少在心里吐槽点人吧,全当积德了。 喝了两口茶水润润喉,摸摸肚子,有点饿了,早上那碗面没吃出啥滋味,午饭睡了过去,这个时间点饿,情有可原的吧? 卧听风瞧见了松鹤眠的小动作,“有热水,有干净的衣衫,净面换衣后下来用膳。”顺手接过松鹤眠手中的茶杯放置一旁,抬步出了房门。 松鹤眠在门关上后,这才掀被下床,房间里一直萦绕着似有若无的香味,细细分辨来,大概是沉香,以前有段时间他也用过,不过算不上了解,不确定这猜测是对还是错。 手上不紧不慢地动作着,这么好的布料,他有多久没上手摸过了?想想都有点难过,却不后悔他的选择,回去后便不会再有卧听风这个人了呀~ 松鹤眠换好衣服洗漱完,推开屋门,顺着楼梯下到客堂。 卧听风听到动静,抬头看去,白衣玄鹤纹,莫名有两分飘然欲仙的出尘感,就如那些装神弄鬼的方士之流,不过松鹤眠比那些人好看多了,不论其他,就他那张脸,穿着一身去皇城晃一圈,不知有多少大人物会将他奉为上宾。 松鹤眠拢了拢特意为他备的披风,偷偷扫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卧听风的眼神怪怪的,不会是他衣服哪里穿错了? “不是饿了吗?我看鹤眠这可不像是饿了的样子。”一步三挪的,仿佛楼下等着要吃他的怪物。 松鹤眠加快了些速度,莫不是因为他走得太慢?也有可能呀,“听风,其实没必要等我的。”这要是他今晚没醒,难道卧听风还会不吃了吗? “鹤眠,我不是都说过了吗?一个人吃饭,终是寂寞了些。” 松鹤眠无语,要真如卧听风自个儿所说的,在没遇到他之前的那些年,这人还会不吃饭了? 卧听风笑笑,“走吧,别愣着了。”比起那病恹恹的西子捧心模样,还是当下这有活力的模样更讨喜。 松鹤眠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人家才好心好意的照顾了他一天,之前才决定了不在心里吐槽人的,这毛病就这么难改吗? 洗手入座,菜陆陆续续的上桌。 松鹤眠没心思再多想,咽了咽口水,饿啊,真的很饿,特别面前是一桌珍馐美肴。 卧听风脸上的笑更深了,松鹤眠心里的确有看不透的事,这却无法改变他是一个心思赤诚纯透的人,这不矛盾,人的本性,人的底色,都是很难改变的,过去很重要,但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想走怎样的路更重要。 松鹤眠小眼神嗖嗖地飞,看着他走什么神?他好饿了,怎么还不动筷? 卧听风率先下筷,“我没那么大规矩,随意些就行。” 松鹤眠嘴上应着,手上动作不停,他是真的饿了,不是假的。 一顿饭吃的心满意足,他觉得吃完这顿饭,他立马就满血复活了。 在看见黑乎乎的药时,由心里的升起抵触抗拒,美味佳肴与苦涩的药相比,好比从天堂一步迈入地狱。 卧听风很难忍住不笑,“鹤眠竟这般畏苦吗?这样可不成,良药苦口利于病,这个道理,三岁的小娃娃都知道。” 第325章 松鹤眠,“我没见过哪个三岁的小娃娃不怕苦。” “那鹤眠是三岁吗?” 松鹤眠,“……”激将法,这百分百是激将法。 英勇就义般地接过药“咕咚咕咚”一口闷,整张脸都皱巴的扭曲了,迷糊时,还觉得尚可接受,这清醒的时候喝,简直要命了,脑中产生一个怀疑,他这病就非治不可吗?“伤风”似乎也不是多严重的病。 卧听风发现松鹤眠很可爱,可爱的不像二十岁上下的人,这样的人别说去做坑蒙拐骗、装神弄鬼的假方士了,恐怕只要一露面,就得被人吞的连骨头都不剩。 看够了,才好心地递上杯温水,收获到个感激的笑容,看吧,会连骨头都不剩的。 松鹤眠漱完口,依旧感觉嘴中的味道挥之不散,心里清楚,这大抵是心理原因。 卧听风拿出个肚子圆乎乎的瓷罐子,“吃颗糖,会好些。” 松鹤眠塞了颗糖到嘴中,眼中是浓郁到都快满溢出来的感激,活菩萨啊~!他以后真的真的不在心里吐槽人了。 卧听风稍稍别了别头,他真怕自己没忍住笑出声来,怎会如此的可爱?不正常,完全不正常。 松鹤眠发现这一天过的……挺一言难尽的,就像他这病,生得挺莫名其妙的,完全不按基本常识来走。 “我的花!”松鹤眠的突然一声,让卧听风惊了下,“别担心,我让人照料着呢,何况就算一天不照料,也出不了事,几盆花而已,哪有你的身体重要?” 松鹤眠尴尬的手足无措,咋呼什么,有什么好咋呼的?莫不是真病傻了? “我该回家了。” 卧听风的眉头聚了聚,“鹤眠是不放心我的照料吗?” “不不不,哪有?”松鹤眠一脸你为什么会这样想的表情,“时间不早了。”好熟悉的一句话,不能想,不能想。 “我实在不放心鹤眠,等身体大好,再回去,好吗?”询问式的语气,偏偏让卧听风讲出,不像是询问,像是必须。 松鹤眠小心翼翼地伸手指了指外面,欲言又止,卧听风不解地朝外看,什么都无,“一墙之隔,只隔了一面墙。”松鹤眠想说的是,属实没必要,真没必要,他又不是啥脆弱易碎的瓷娃娃,真那么容易坏。 “那也还隔了一墙。”卧听风说。 “什么意思?”松鹤眠的预感不太好。 “今日鹤眠睡的便是我的床榻。” 松鹤眠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啪叽”,死的不能再死,这病什么时候生不好,恰好在这时,好不容易保持的一点形象,在卧听风面前碎的渣都不剩了。 “鹤眠莫不是嫌弃我?”卧听风故意问。 “要说是谁嫌弃谁,不应该是你嫌弃我吗?”他可就是个普通的农家子,卧听风怎么论都是个有钱有势的人,这种人事最多了,他说的话一点毛病都没。 “不啊,我嫌弃谁都不会嫌弃鹤眠的,明明一直都是鹤眠在拒绝我。”卧听风的语气中的委屈,还真像这般回事。 松鹤眠,“……”不是他的错觉,就是他的错觉……他有点混乱,这会不会是他太自作多情了?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嘛! 最想说的是,你们古人会不会太放得开了一点?与人同榻而眠这样亲密的事,开口讲出容易至此,一时竟分不清谁是古人,谁是穿越的? “鹤眠觉得为难也无碍,我不过是忧心鹤眠的身体。” 松鹤眠,“……”别说了,别说了,越说我越像是个负心薄性的薄情郎。 “若是听风不嫌,那便如此。” 第188章 同榻 卧听风乐意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嫌弃。 是夜,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 松鹤眠看着黑漆漆的床顶,后知后觉过来,他怕不是踩了人挖下的坑,这以退为进,耍的真的妙啊~妙到家了,但都睡上来了,总不能现在掀被离开,那他还能不能好了? “鹤眠是难以入眠吗?” 卧听风平静的声音传入耳中,松鹤眠身体僵硬了下,说起来,这还是松鹤眠第一次和人共躺一张床,这二十年来破天荒的头一遭,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拒绝?卧听风以退为进,很妙,可要是他真想拒绝,难不成卧听风还能拿刀逼着他和他一起睡?怎么这表述感觉怪怪的?可事实就是如此。 “嗯?” 松鹤眠还没琢磨清楚,就听卧听风这不悦的一声,立马回答:“你忘了吗?我中午睡得太多了,现下睡不着很正常。”为自己的反应速度点个赞。 夜间的黑阻挡了卧听风观察松鹤眠脸上的表情,但这却不代表卧听风分辨不出松鹤眠嘴中的话几分真几分假,毕竟不看人表情揣摩人这件事,他做了少说二十年,和那些老狐狸比起来,松鹤眠堪称是单纯无心机,琢磨分辨起来更加容易,他话中最多三分是真的,不能再多了。 想着人已经睡到他身边了,某些事情就不想再多计较,“我阅历有几许,要听我给你讲故事吗?” “我是什么小孩子吗?睡觉还要有人哄的。”松鹤眠嘴中嘟囔,耳朵却高高竖了起来,一看卧听风就是那种历经世事的人物,他嘴中的故事指定都有趣极了。 卧听风沉吟片刻,用他那把好听极了的声音缓缓叙述,“曾经啊,有一个大户人家,能继承家主之位的总共有四人,各有各的优劣,脾气敦厚的太软弱,脾气急躁的太暴烈,无求无过的太平凡,一切都属上乘的身世最低贱。” 第326章 松鹤眠听开头还以为是卧听风在讲自己的故事,听着听着,大概的确与卧听风有关,但他不处在那四人当中,要清晰分辨起来,他应该是出谋划策的谋士。 这个故事大概讲的是四个人为了争夺家产打破头的故事,智计手段谋略尽出,你来我往的阴谋诡计,一个个精心编织的陷阱,最后踩着所有上位的是那个身世最低的人,而这其中出了大力气的是他的谋士之一,不过那个谋事最后却没落得个什么好下场。 是个很精彩的故事,而且给松鹤眠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好了,故事听完了,睡吧。”卧听风轻声说,夜为其覆上了一层温柔的面纱。 松鹤眠还等着卧听风对他的询问呢,按常理来讲,讲完故事,不都该询问一下听众的看法和意见的吗?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让他的准备都有点没着没落的。 本来想着有个陌生人在会睡不着的,没想到睡得竟比想象中的还好,前一刻脑中还在分析想着那个故事,下一瞬就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卧听风听着松鹤眠安稳的呼吸声与心跳声,自己的心一时也安宁了下来,脑中回想着刚才讲的故事,他清楚鹤眠是疑惑他为什么不询问他的意见的?可那根本没有问的必要啊,都是尘埃落定的事,能用来作为哄鹤眠睡觉的故事,就已经起到了他最大的价值。 心情轻松,睡意渐起,忽然一个热烘烘的小火炉钻进了他的被窝,手抱着腰,脸埋在胸口处,还蹭了蹭,发出满意的“哼哼”声。 卧听风整个人都僵住了,松鹤眠是第一次和人同榻而眠,难道他卧听风就不是吗?往日虽有无数人想往他府上塞人,侍妾美姬不求名分,但卧听风从没让一人进过门,就算是父母之命,他都大逆不道的拒了,原因说来有二,其一是他眼光极高,没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的;二嘛,他一个有今朝没明日的人,孑然一身,对谁都好。 脑中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渐渐找回了他应有的思绪,倒有点好奇明日鹤眠会有的表现了。 …… 时间来到第二日清晨,卧听风在自己习惯的时间点清醒过来,感觉到自己与另一个人姿势亲密地躺在同一张床上,有刹那的疑惑,又在极短的时间内明悟, 稍稍低头,松鹤眠埋在他怀中,只露出小半张睡得红扑扑的脸,好奇地伸手戳了戳松鹤眠的脸颊,和自己预料中的一样柔软。 松鹤眠嘴中发出不满意的“哼哼”声,用脸蹭了蹭,蜷了蜷自己的身体,把自己蜷缩起来,整个人都快窝到卧听风的怀中了。 卧听风抬着自己的手要放不放的,他真没想这样的。 松鹤眠有多久没睡得如此舒适了,仿佛睡在暖洋洋的云间,有着和煦的清风作伴。 思绪与身体打着架,眼皮仿佛粘了胶水,睁开都极其艰难,好困好困,还想再睡,眼睛半睁半闭就要闭上之际,他对上了卧听风好整以暇的神情,浓烈的睡意霎时间烟消云散,一盆掺了冰的水泼进脑海中,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自然能敏锐注意到自己当下的处境,脑中只循环着“吾命休矣”这四个字。 “还没抱够吗?”卧听风语气戏谑。 松鹤眠僵硬地缩手,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手不是自己的手了,想动,不知道怎么动,僵硬死板的和弱智机器人有的一比。 卧听风瞧新鲜玩意儿般地瞧松鹤眠,他只说了一句话吧,是只有一句话吧?为什么鹤眠和快哭了似的?别说这副模样,挺让人想冲动的。 松鹤眠恨不得有条缝能让自己钻进去,他看的真真的,是自己不要脸地钻了人家的被窝,还更不要脸地轻薄了人,“轻薄”不算个多恰当的词,但在思绪混乱打结的如今,词句用语混乱实属正常。 卧听风看够了松鹤眠有趣的表现,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好了,别赖床了。” 松鹤眠卷了卷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先容他装会儿死。 卧听风发出声低低的轻笑,见人的被子拉得更紧,煞是无奈,行吧行吧,逗过头就不妙了,率先掀被下床。 松鹤眠隔着被子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过了一会儿,卧听风的声音传了进来,“我让翎雪准备了干净的衣服和热水,快些起床,什么都没发生,你害羞什么?”话罢是门关上的声音。 松鹤眠再等了一会,才从被子里钻出来,一张脸捂的潮红,眼睛和蒙了层水雾似的,咬了咬唇,哀叹一声,他总不能是真喜欢男的吧?前二十年都没发现这个迹象的呀~欲哭无泪啊! 仔细想了想,又自己安慰起了自己,不会的,不会的,早上这个时间点就有点特殊嘛,他指定是清心寡欲太久了,并且反应不算剧烈,别自己吓自己,这都是正常的,正常个鬼呀,骗自己有意思吗?骗自己也没意思,但你也不能就这样简单粗暴的下结论吧? 不行,他得静静,不能再跟这只狐狸待一起了,不然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呢,人家段位太高,自己这有点脑子,但不多的人hold不住。 麻溜地掀被下床换衣,拿起衣服,靠!今天不年不节的吧,比昨天那身还要贵,做工繁复考究,层层叠叠的,却一点不显累赘,用个好理解不自谦的说法,就如那画中走出的仙君。 松鹤眠表情复杂,白衣是好看,这一身衣服上身让他的气质都拔升了一大截,可是这么白这么仙,抵不住他很容易弄脏啊,只一墙之隔,他其实可以回家穿自个的,不过他这都穿上身了,总不能脱掉吧? 第327章 …… 行走间层叠的纱制布料若浮云流动,衣摆上银丝勾勒的鹤展翅欲飞,卧听风看得眼睛都不会挪了,松鹤眠的气质果然最适配这类的服饰。 松鹤眠与卧听风四目相对,这次他清晰的看清了卧听风眼中的神色,是赞叹,是欣赏,是……喜爱。 下楼的步子顿了顿,脸上情绪没流露半分,最近是怎么了?总容易多想,多思无益。看漂亮小姐姐,漂亮小哥哥,他也是这个眼神啊,这有什么? “鹤眠很适合这类服饰,我这还有好几身能供鹤眠换着穿。”卧听风笑着说,他还吩咐人去做了更多,不愁没得穿。 “额……”松鹤眠迟疑。 “怎么?”卧听风问。 “好看,不实用。”松鹤眠想说,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实际是个农家子来着?这种不能沾半点尘埃的衣裳,只能说是累赘。 “难道足够的赏心悦目还不够吗?”卧听风也没见松鹤眠正儿八经的当个农家子。 松鹤眠,“要恰饭的嘞~” “我养你啊~”卧听风含着笑轻飘飘地说。 松鹤眠,“……”这才是他们认识的第三天吧?这人是抱着怎样的心说出这句话的?这和那些哄骗单纯无知小姑娘的渣男话术有什么区别?毫无区别,不不不,还是有区别的,卧听风他是真有钱,可这和自己没关系,那是人家的钱。 “听风,别开玩笑,我有手有脚的,能自食其力。” 卧听风不强求,反正有的是时间,急在这一时半刻做什么? “鹤眠为什么不愿意呢?鹤眠看来,不像是个追求上进的人。”嘴上却不忘调侃人。 松鹤眠,“……”我凭本事咸的鱼,怎么了? “那是你的,不是我的。”他一直都清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碰了会没好结果的。 卧听风颔首,没再多说,一起入座用餐,再顺着聊下去,大致谁都会不开心的。 第189章 钓鱼 吃完早餐喝完药,松鹤眠和人提了告辞,他得回家静静,这次的态度很坚决。 卧听风没有拦,他期待着结果如他的愿。 翎羽、翎雪抱着几个锦盒走了出来,松鹤眠快有锦盒ptsd了。 “都是同榻的情分,难道这几身衣服还收不得吗?” 松鹤眠,“……”求别说这么令人害怕还有歧义的话。 拱了拱手,一脸牙疼道:“那我在这就谢过听风了,等过些时日制好了新茶,分你一半。” 卧听风,“嗯?” “山上的桃花过两日采摘最为合适,”松鹤眠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山上靠近山崖的地方,长了三四颗野茶树,滋味定是比不上听风这的,却也别有两分野趣。” “鹤眠,爬山那日我能跟去吗?” 松鹤眠痛快地点头,山就在那又不会跑,也不是自己的地盘,爱咋去就咋去,自己又管不着,无非就是一场二人行踏青罢了,就如卧听风所说,都一张床上躺过的情分了,一起出去游山玩水下算得了什么? “鹤眠别忘记饭点过来这边。”卧听风闲闲提醒一句,这要是人都快进他锅里了,他还让人跑掉,那他还不如洗洗脖子抹了算了。 卧听风就有这种让松鹤眠无语的魔力,心累地摆摆手,“多谢。”后面有鬼在追似的窜出了屋,他觉得再多留一会儿,他干脆别走了。 一天而已,院中的花无甚变化,找了个地方让翎羽他们放东西,人走后关上院门,一屁股坐在堂屋前的阶梯上,心累,长长叹一口气,说不出来为什么?可能他就是这么个矛盾的人吧,一方面觉得卧听风闯进他的世界很好,一方面又觉得糟心极了。 揉了揉脸,舍不得,就这么说吧,他活了小二十年,从没碰到过有谁的魅力比卧听风的大,容貌与独特的气质叠加,世间难寻其二,这样世间独一无二的人,完全让人讨厌不起来啊!心里哀嚎着,这就是颜狗的悲哀,明知山有虎,又不得不偏向虎山行,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又长长叹了口气,站起身转回到屋中,脚步滞了滞,现下好了吧?更不开心了,他怎么忘了他穿的是身白衣? 烦恼多了,好像就没那么重要了,有句话不是这么说来着,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怕痒。 回到房间中,换下这身堪称累赘的白衣,只着一身单衣坐在床沿边,“砰!”倒到了床上,头一歪,半个灵魂似乎都从身体里飞了出来。 闭上眼睛,在脑中复盘着这短短两三天发生的事,嘴中泄出声苦笑,他无药可救了,完完全全的无药可救了。 挺了会儿尸,换了身衣服,出到小院中,细细检查过每一盆花,浇水修枝,刻板重复的动作使繁杂的思绪尽归平静。 停在一盆牡丹前,静默地看了会儿,默算着时间,大概还有一两个月才开花。 院门被人叩响,来叩门的是翎羽,一看天色,原来已至吃午饭的时间点了。 今天这顿饭真正的恪守了“食不言”三字,喝药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滋味竟也没那么难挨了。 舌下压着糖块,感受着甜在舌尖慢慢化开,旁边坐着卧听风,他今日穿了身竹青色的衣衫,颇有两分魏晋遗风,好看的嘞~ 卧听风轻轻扫来个眼神,松鹤眠心头一凛,咔咔嚼碎了嘴中的糖,“多谢听风的招待,若听风不嫌弃,过两日来我院中用餐吧。” 第328章 卧听风少有的露出讶异之色,“鹤眠下厨?” “我手艺肯定没有翎雪的好。”松鹤眠的话和承认没差别。 “看来是我有口福了。”卧听风欣然应允,收到这个邀请,连松鹤眠下一刻就说告辞,他的心情都依然不算差。 松鹤眠回身看了眼院门,这才进了自己的家,望一眼天,今日天气不错,到放杂物的房间走了一遭,拎着把竹编的小椅子,提着只小木桶,扛着根自制的钓竿,慢悠悠地朝不远处的河边而去。 松鹤眠曾经的话是有点言不符实的,他所处的这个村子,不能说是个荒僻、完全没有可取之处的村子,背靠青山前环水,还有一片不小的平坦土地,通向城镇步行大概一两个时辰,坐牛车、驴车要更快些。 风景秀逸,空气清新,村民淳朴,松鹤眠支好钓竿,昏昏欲睡得想,这是多好的一个养老地点啊。 有轻微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松鹤眠掀了掀眼皮,侧头看去,撞入眼帘的是流动的青衫,看清来人的脸,就一点都不意外呢。 “鹤眠好兴致,”卧听风的语气不能说是好,“病才刚好一点,就出来吹风。” 松鹤眠把手竖到唇前,“嘘!有鱼。”声音轻轻的。动作飞快地提竿,在风中飘荡的鱼钩,就是明晃晃.赤.裸.裸.的嘲笑。 “嗯,鱼呢?”嘲讽了好伐。 松鹤眠鼓了鼓脸,“肯定是因为你出声了,才会把它吓跑的。” “我看不见得。”卧听风坐在翎羽摆好的椅子上,以手支头,笑看着人。 松鹤眠不服气地重新挂上鱼饵,“这次不许和我说话。”话是这样说,但他只是想找点事让自己静静心,打发打发时间,又不是真图在这里面钓到鱼,要想吃鱼,他就不会在这钓了,所以不管能不能钓上鱼来,他不是特别在意,可有个人在旁边盯着,这就有点……懂的都懂,抹不开面子。 “鹤眠。” 松鹤眠懒洋洋地看人,示意他说,能不能从这条河中钓到鱼这件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方才的话说说而已。 “鹤眠今年多大了?”养花钓鱼,烹茶煮酒,不都是他自己这个年纪才该做的事吗? “二十。”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松鹤眠提起鱼竿看了看,果不其然呢,重新挂饵,抛回河中。 “二十岁,还很年轻啊,怎么如此无所求?”还是你的所求是其他,后一句话卧听风没有说出来,他不想破坏他们当前友好的气氛。 “吃好睡好,无灾无难,我的所求很多了。”松鹤眠打了个哈欠,曾经他渴望之物很多很多,偏偏事到最后,什么都没捞着,镜中花,水中月,一场空。 眼神变得好奇,“既然听风都提起了,是不是也能告诉下我,你今年多大了?” 卧听风指尖轻抚过眼尾的细纹,“鹤眠要不要猜猜?” 松鹤眠眼神在卧听风鬓边的白丝与眼尾的细纹流转而过,“最多三十,不能再多了。” “嗯?”疑惑的,“在鹤眠眼中,我竟这般年轻吗?”卧听风的身形都忍不住坐直了几分。 “很年轻啊,看你的手,莹润如玉,纤长骨感,是一个年轻人才会有的手,还是一个很有钱的年轻人才会有的手。”卧听风鬓边的白丝和眼尾的细纹是很有迷惑性,但松鹤眠看卧听风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不是一个年纪特别大的人。 卧听风抬起自己的手,是双保养的极好的手,垂下手笑了笑,“鹤眠猜的很准,方至而立,一个月前,恰是我二十九岁的生辰。”也是在那天从京离开的,走了一个月,方至此处,恰逢到上天的馈赠。 “花朝?” 卧听风点头,“没错,花朝节。” 松鹤眠让卧听风笑得浑身麻麻的,手中的钓竿一沉,心头一喜,莫不是真有傻鱼上钩了?收竿一看,心立马恢复平静,静的如潭死水,谁那么缺德?往水里扔破衣服,不都说古代的布料很金贵吗? “呵呵~”卧听风发出低低的轻笑。 松鹤眠黑着脸解下鱼钩上的破衣服,继续挂饵,“钓鱼钓的就是这个过程,谁钓鱼是真的为了钓鱼啊?”强行为自己挽尊中。 “有雅致。”卧听风评价一句。 “不算吧,打发时间而已。”松鹤眠眼中神色有瞬变化,他做过很多很多“无聊”的事,当时被有钱的亲生父母找回家的他,早已成了个不差钱的主,不再是那个一块钱要掰成两块用的孤儿了,能大笔花钱学那些对以前的他来说,浪费时间的事,制茶烹茶,木雕玉刻等等,但其实最开始的他,不是这样的,这是他回到亲生父母家一年后才开始做的事,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想静心,不然他怕他炸了。 “鹤眠,是我刚才的话有所不妥,还是想到不愉快的事了?”卧听风是个极为敏锐的人。 松鹤眠眨了两下眼睛,压下自心底升起的躁郁,“没事,不过是点无关紧要的琐事。”分处两个世界,断的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 卧听风想起了那句话,“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是经历过了多少次的失望,才有了这颗看似无所求的心? “鹤眠,”在松鹤眠看过来时,才继续道:“要和我说说吗?说出来或许会更好受。” “那听风要与我说说你的过去吗?”松鹤眠这句话中显出些尖锐。 “如果鹤眠不介意的话,我是很乐意的。”卧听风就如这和煦的风,轻巧就抚平了那些尖锐。 第329章 松鹤眠没说话,只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他们都心知肚明,他们都无法言真话,假话说的当真漂亮又好听啊~让他竟忍不住心生动容,很想同人分享分享,他那“精彩”的过去。 这场鱼钓的当真没意思,非但没钓的心平气和,反而越发心生烦躁了,都怪身边做了只狐狸,各个方面的,都是只狐狸,干扰人心、惑乱心神。 第190章 钓蛇 松鹤眠目光落在流动的河水上,奔流不息,永远向前,“其实无甚可讲的,我是个孤儿,幼时过得不太体面,长大后就只想偏安一隅,功名利禄于我来说,还不如这钓鱼来的有趣。” 松鹤眠虽才活了二十年,但他的前半生可说是戏剧性拉满,他还是婴儿时被人遗弃到孤儿院门口,那时他才出生一两周,从那之后他就在孤儿院生活, 孤儿院里的生活不能说多好,毕竟那只是个很小的孤儿院,吃饱穿暖都有一定的问题,所以在他四五岁有人要领养他时,他毫不犹豫地便跟着离开了, 怎么说呢?前两三年他是过得很好很幸福的,但在他八九岁的时候又被送回到了孤儿院,原因说来可笑,一个非常迷信的做法,领养他的夫妻一直怀不上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法,说是先领养一个孩子,然后那个孩子会带来亲生的孩子,就这样他被领养了, 过了两三年那对夫妻当真怀上了孩子,他被送走却不是他们有了亲生孩子这个原因,是由于孩子出生不久后,他们感情破裂了,闹着离婚,那样一个家自然是容不下他的。 事情到这里,都不能说是完全的戏剧性,毕竟他亲生父母还没登场,不是吗? 时间过了六七年,他十四五岁的时候,亲生父母找了过来,他的亲生父母都很有钱,光鲜亮丽的,当初他以为有血缘和没血缘是有区别的,事情发展到后面,他发现其实血缘根本算不了什么,因为找他回去是图他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该庆幸的一点,没能匹配上,不然现在他是死是活是另一回事。 他这前二十年,只能用“戏剧性”三字来评价。 他有自知之明,所以他不会做徒劳无功的事,他们不会在钱财方面亏待他,他也不会伸手做他不该做的事,相安无事,各自安好,他就是这么个不求上进的人。 话虽如此讲,但其实在他回去的第三年,就没再拿过那边的一点钱财,甚至翻了倍的还了回去,真正的毫无牵扯。 “鹤眠,这倒是我的不是了,让你想起了难受得过往。”松鹤眠的话大部分都是真的,只是有多少的偷工减料,就不好说了。 毕竟不管怎么样,松鹤眠的底细查来查去,查到最后都只有他这一年的信息,要说是他权势不如曾经,在他看来,怕不见得,松鹤眠这个人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神秘的令人忍不住想要窥探。 “我讲了我的,那听风呢?莫不是想食言而肥?” 卧听风理了理衣袖,“出生世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落得个孑然一身的下场,是我活该,”活该当年眼瞎看错了人,“还是怪我当年太意气用事,不知天高地厚。”总以为能把控一切,却不知人心最易善变,只希望这次的结果,别再让自己失望,眼瞎过一次,搭进去十多年的岁月,不希望这后半生再没落得个好,就看在他兢兢业业十多年的份上,不多求,只求个安稳。 心头一震,明悟般地看松鹤眠,其实看似最容易求到的,才是最难得到的,活了三十年的人,还不如比自己少活了十年的人看得透。 “是我不如鹤眠。”彻底放松了那根还绷着的神经,原来身体是离开了那里,但似乎又并未完全离开那里。 “啊?”松鹤眠很懵逼,发生什么了?他还在心里吐槽着他们两个,都挺爱讲废话的,讲了半天,讲了个寂寞,一点真正有用的消息都没有,这不是废话是什么?卧听风这突然的来一句,还是这样一句话,就挺令人心慌慌的。 “无事,不过是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卧听风没有细说,他觉得没必要,“鱼线动了。” 松鹤眠专心关注自己的鱼竿,手中的确传来了拉力,但想到才发生不久的事,没抱有多大的希望,鱼竿提起,松鹤眠手忙脚乱地扔了鱼竿,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倒到了地上。 卧听风看着倒在自己脚边的人,好笑又无奈,连忙起身扶人, “别别别,先让我缓缓。”松鹤眠摆手拒绝,心跳的速度直逼两百迈,恨不得能冲出胸腔,手脚发软,浑身虚脱,差点没把小命送走。 卧听风,“不就是条蛇吗?” “别提那个字,别提,就当我求你了。”松鹤眠不稳的声音中都添上了哭腔,他长那么大完全可以说天不怕地不怕,就看看他到了个陌生的世界,都能让自己生活的安稳富足,自由逍遥,可见他的心理素质,但他这一生有个大敌,就是蛇,其他他都不怕,偏偏就这蛇,见不得一点,连这个字都听不得。 “别怕了,别怕了。”卧听风半跪到松鹤眠面前,搂着人拍着背,这可怜巴巴的,让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他在想,或许只要这人用着这副表情对着他,想要他的命,他都能不做过多犹豫的给他。反正他剩的也不多了,不管是不是别有用心,他肯对他花这份心思,那就这样吧。 松鹤眠嗅到了清凉香甜、温和典雅的气味,密密匝匝地缠绕包裹着他,并未让人感觉窒息不舒服,反而凝神静气,不稳的心跳慢慢回归正常。 第330章 然后……然后,事情就有点大条了,他怎么到人家怀里的?手放哪呢?我问你,你手放哪呢?早上没抱够是吧?的确人家的腰好搂又好抱,但你也不至于抱这么紧吧,你这是害怕吗?你这不像是害怕,像是借机吃豆腐。 松鹤眠都无颜抬头了,恨不得能把自己闷死,脸下的胸膛震动,耳中传入低沉舒缓的笑声,整个人都快僵成了块石头。 卧听风抚了抚松鹤眠的发,“好了乖,我倒是不介意让人瞧着……”话还没说完,人已经窜远了,那敏捷程度,谁看了不赞一句少侠好身手。松鹤眠一张脸飘着桃花粉,白玉染霞,着实的让人心向往之。 卧听风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轻轻掸去衣服上沾的灰尘,压下心底升起的绮念,“鱼竿都没了,鹤眠这鱼,似乎钓不下去了。” 松鹤眠捏了捏耳朵,脸上的燥热退了下去,“别了,以后都不想再钓了。”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不能想,不能想,对蛇的畏惧,让他的尴尬消失的灰都不剩了。 卧听风也知现下笑出声来不大好,但还是忍不住,很可爱,像只机敏的猫儿。 松鹤眠气哼哼地收拾了自己的小桶和小椅子,不愿意搭理这个见过自己无数狼狈时刻的人。 “好鹤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卧听风跟在松鹤眠旁边,放软了声音说道。 松鹤眠一看到卧听风的脸,好吧,完全生不起气来。 “今日我让翎雪做蛇宴怎么样?” 松鹤眠疯狂摇头,“放过我吧。” “嗯?” “我没这份报复心,而且这受罪的到底是谁啊?”松鹤眠愤愤的,他都有种卧听风是想看他好戏的感觉了。 “鹤眠真和个小孩子似的。”卧听风说。 松鹤眠突然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卧听风, “怎么了?”卧听风问。 “没啥,只是听风,别忘了你今日说的话。”松鹤眠很悠然闲适。 卧听风琢磨分析着刚才的对话,“小孩子心性,不是说你是小孩子。” 松鹤眠点点头,“我也没说其他呀,拜拜~”推开院门进屋,他要去安慰安慰自己的小心脏,不想跟这只千年的狐狸谈聊斋,不挑明咱们就揣着明白装糊涂,他还没那么快想让自己的生活发生巨变。 …… 卧听风看着关上的门,不禁失笑,有的时候真不知鹤眠是真傻还是假傻? 再走两步进入自己的院里,“不必查了。”以后他能让人亲口对他说,这要真能查出结果,也就罢了,偏偏什么都查不出,没必要在多费精力。 “是,”翎羽回答,“公子,京城那边的局势有所变化,这是最近消息。” 卧听风脸上的笑意敛的丁点不剩,接过程上来的信函,“晦气。”缓步上了书房,京城得乱,这是他早有预料的,不然他也不至于这么仓促地抽身而退,十三年,差不多了,只希望别来寻他这个颐养天年的不痛快。 …… 松鹤眠把手中的小桶和小椅子放回到杂物房中,又在里面扒拉半天,找出个不知多长时间前做的魔方,手中转着魔方,出门看过天气,后天上山吧,算着时间,不久又是集市了,有机会的话可以和卧听风一起去玩一玩,不过这人间烟火,怎么看怎么都和卧听风不搭。 无奈笑了笑,握着复原的魔方撑撑懒腰,其实这样的时光,也没什么不好的,舒服自在。 今晚吃晚饭时就和卧听风说了他的打算,当然是只说了去爬山的,集市,还要过段时间,这期间会发生些什么?神来了都无法预料,还是别太早做打算的好。 卧听风看着松鹤眠这生机勃勃的模样,唇边漾开了笑,似乎不管看到在遭的消息,只要见着鹤眠,那就都不算什么事了。 松鹤眠心尖麻麻的,埋头干饭,“呜呜~”这饭菜还是这般美味,习惯了狐狸的存在,干饭干得更香了。 卧听风颇觉好笑,再次产生了那个怀疑,鹤眠是真傻还是装傻?好像纠结这并没有意义,“慢些吃,没人和你抢。” 松鹤眠“嗯嗯”,当真放慢了些速度,不过三两日,他在卧听风面前,怎就这般自在了?别想,是干饭不香了吗? 第191章 告白 林木苍翠,天空碧蓝无瑕,浮在上面的云朵,宛若翡翠中的雪花棉,意境十足。 松鹤眠背着个小背篓走在前方带路,卧听风悠悠闲闲地跟在后面,一片的碧翠相当的喜人,林间的空气更加清新凉爽,身心皆放松愉悦,“鹤眠,山上的风景不错。” 松鹤眠走过太多遍这条路,走到都觉得它无甚出奇的了,经卧听风提起,这沿途风景的美色映入了眼帘,充满了勃勃生机,在这万物复苏之际,除了花草树木外,还有更多令这片森林活过来的生物,林间跳跃的松鼠,还有几只探头探脑的兔子,鸟啼婉转……是种活着的美。 松鹤眠转头看卧听风,对上含笑的眉眼,心跳兀地漏了一拍,一袭青衫,灵气自敛,仿若整座山的灵光生成的灵物。 卧听风理了理衣袖,“鹤眠,是看见了怎样的美景,让你失神至此?”迈步上前,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松鹤眠往后退两步,“那边那从野花挺有意思的,我在想要不要挪回家养,又觉着他身在自然就该属于自然。”转过身继续前进。 “万一他早就不在自然当中了呢?”卧听风没去寻找那株虚无缥缈的野花。 第331章 “这我怎会知晓?”松鹤眠说,“这只有花本身知晓,但即使他说他不在自然当中了,我也不会把他带回家的,我怕我养不活他,而且院子中已有了那么多花,再多一盆,就会打破那个稳定的局面,我不喜欢不确定不稳定。” “当真不想要?是他还不够好看、不够吸引人吗?” “空谷幽兰,幽幽绽放,太金贵太稀有了,我不配,我怕将他养死。”松鹤眠笼在袖中的手攥紧,他不该率先提起的,这话题简直要命。 “所以是想要的意思吗?”卧听风不觉得这是个恰当的时机,又觉得事在人为,这为何不是一种水到渠成呢? “要不起,不说了,我院里那么多名贵的花都伺候不过来,再找一盆就是自己找罪受,马上快到我们的目的地之一了。”松鹤眠加快了些步伐,嘴上草草糊弄过去,能逃避一时是一时,感情是最碰不得的东西,亲情、友情、爱情,想要强求都是自寻苦吃,这是件他早已熟记于心的事,他又不是生活的太过顺遂,想给自己找点苦头吃吃。 卧听风瞧着松鹤眠的背影,目光沉了沉,不配?调查不到底细,就有这点不好,想要下手,都不知从哪里开始好。 一阵风带来了桃花的香甜味,卧听风抬眸看去,那是一棵很巨大的桃花树,满目的浓烈色彩占去了大半天空,灼灼夭夭,灿灿生华。 “是不是很美?”松鹤眠问,所以嘛,谈什么感情?真要太闲,何不多出来走走,河山万千,风景百态,哪样不比感情来的有趣? 卧听风微微颔首,“确实不错。” 松鹤眠走到桃花树边,微仰头欣赏着,“今年的长势,瞧来似乎比去年还好,那可不成,花朵太多,长出来的果实,可就不好了。” 卧听风,“怎么说?”这说法挺新奇有趣的。 “营养啊。”松鹤眠放下背上的小背篓,背篓是做了分隔的,一层一层的,拿出来就是一个个竹编的小盘子。 卧听风站在一旁欣赏,没打算上去添乱,人面桃花相映红,殊色艳丽,比桃花还要更动人上两分。 松鹤眠爬上了树,站在树干分叉处,居高临下,四目相对,恰在此时,清风袭来,桃花瓣簌簌飘落,绮丽虚假的恍若梦中。 “鹤眠,”此时便是最好的时刻。 松鹤眠眸光震颤,心跳不稳,“别……” “我心悦你。” “别说……”终究是来不及了,松鹤眠没有尘埃落定般的松缓,恰恰相反,他只有一种事到临头,被步步紧逼到无路可退的慌乱不堪。 他曾经有个想法,卧听风这般身份矜贵的人,肯为了他如此的纡尊降贵,若没点所求,他可以把名字倒过来写了,在当下听到了他的所求,他恨不得他没有猜到。 树下的人无疑是好看的,身姿修长,气质高华,皎皎若天上月的容貌,又不如高高在上的月般难以触及,韵味悠长,越观越令人心折,可是……捏在枝干上的手骨节发白,“听风,别开这么荒谬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再好看又怎样?只可远观,不可近触,他还没如此的不知死活。 “你觉得我是个会开此类玩笑的人吗?”卧听风扯出个清清淡淡的笑,黑沉深邃的眼定定望着人。 “我们认识连五天都不到,你不觉这话可笑吗?”松鹤眠将惶恐无助死死地压了下去,竖起了满身的尖刺。 卧听风看着如警惕的猫儿缩在树上不敢动弹的人,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太操之过急了,可他担心若不早些言明,人怕是得跑。 “不愿那便罢了。”说都说出来了,总不能把话再咽下去,后面再慢慢徐徐图之吧,反正要他放人走,不可能的,既是喜欢了,那便怎样都要得到。 松鹤眠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茫茫然地看人,“耍人很好玩吗?”低低地嗤笑,他可真矛盾啊,想要被人坚定的选择,又不想被人纠缠不放。 “我像这么无聊的人吗?”卧听风朝人伸出了手。 松鹤眠目光落在那只手上,唇边的笑无奈又自嘲,不早就说过自己无药可救了吗?这惺惺作态是给谁看?所有的标准与限制都是留给不喜欢的人,你以为你这一生都不会碰“情”之一字,避它如避洪水猛兽,但回神就发现,你早已泥足深陷,难以自拔了。 “为什么呀?”很茫然,看不分明,明明相识不久,可说是短极了,但他好像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心动了?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气质佳吗?不止吧,那还有什么呢?其实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吗?拐了九曲十八弯的同病相怜,求到最后一场空,异曲同工又截然不同。 “为什么呢?”又问了一遍,“我们都有所保留,我们都互相隐瞒,我们的秘密都深埋心底,不见天日,这么浅薄的感情,是心悦吗?”问的既是树下人,也是树上人。 “喜欢了,就要得到,享受过程便好,结果……”笑了笑,“难道过程好了,结果还会不如愿吗?” “我赌不起。”松鹤眠说得很平静,心里盘算着他下个居住的地点应当定在哪里,可想到树下这人的身份,他有自知之明,他无路可逃。 “你这样的人,怎样的美人没见过?为什么能对着我轻而易举地言心悦?”不可思议,想到了卧听风的身份,又看看他们当下讨论的话题,只有不可思议四字能形容,他就想问,你的戒心、你的多疑、你的绝情狠心呢? 第332章 “下来,”卧听风的手一直伸着没有收回,“我不会自欺欺人,也不会容许你自欺欺人。” 松鹤眠摇摇头,“我不配。” “下来,别让我说第三遍。”卧听风看出来了,松鹤眠这个人就和只乌龟似的,不强硬一点,他的头就能永远缩在乌龟壳里。 松鹤眠往后退,却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身形不稳的情况下,朝前扑去。 卧听风神情有所变化,动作敏锐,伸手将人捞到怀中,“松鹤眠,”声音既沉又冷,死死压住还想挣扎动弹的人,“到我怀里了,我还能让你跑了?” 松鹤眠脸色发白,心跳慌乱不稳,挣扎了两下,被人按住就没了动作,其实想挣扎也没力气了,后知后觉过来的心惊胆颤,手脚发软无力,要知道后面是山坡,虽然不陡,但上面可有着不少石头,这要是摔过去,脸色更白了,他想过的是无波无澜的咸鱼生活,不想那么快找死。 卧听风搂着人,安抚地轻拍后背,“不怕了,是我不好,下次不吓你了。”他的慌乱害怕一点都不比松鹤眠这个当事人少,要人真出了意外,有丝丝的懊悔爬上心头,人好好的就行,其他的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手段。 清凉香甜与桃花的芬芳甜美混到一起,柔杂调配出更加沁人心脾的味道,层次分明,层层递进的诱人,“是我的荣幸,”松鹤眠环住了卧听风的腰,“我答应了。”心头卸下巨石般的轻松畅快,以前他求不到,连享受过程的资格都没有,而卧听风如此身份尊贵的一人竟能说出这番话,不管是真还是假,他都信了。 卧听风,“我的性格你了解,只要你答应了,我就不可能容你有反悔的机会。” “求之不得。”松鹤眠说,他不好承认,他身上是有点特殊的属性在的,浓烈到偏执的爱,他人觉得过满则亏,在松鹤眠看来却,不够、不够、还不够,他不怕卧听风会做出怎样不理智的事?因为似乎那种种的不理智,都好像在对他诉说他的爱,他是享受欢喜的。 第192章 主角 卧听风的指尖发颤,控制着轻轻落在松鹤眠的背上,“好了乖,你不是想知晓我的过去吗?和你说就是了,之前不讲,不过是觉得没必要。” 松鹤眠退出卧听风的怀抱,捏了捏耳朵,尴尬且不自在,他是有点情绪上头了,在那个时候做出任何事,都是本能没过脑的,细细回想起来,也没多后悔。 因为在他猜到卧听风的身份那刻,他就知道,不管怎么算都是他赚了,他身上没有卧听风可图之物,一丝一毫都没有,所以除了是真看上了自己外,似乎旁的理由都有点说不过去。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他死都想不到这个可能性,他这么个平平无奇、无可取之处的人,竟能得到卧听风的青眼,他或许是该自得自傲的,但又是控制不住心慌的,因为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卧听风再没了往日的半点讲究,拉着松鹤眠随意席地坐到桃花树下,盯着远方出神了片刻,才缓声开口:“钓鱼那日同你说的话没有唬你,对了,还记得同榻那一页和你讲的故事吗?” 松鹤眠满眼复杂地看卧听风,“等会儿再说,先容我问一个问题,我哪里惹了你的眼?”不用卧听风讲,恐怕除了卧听风外,在这世上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卧听风的前半生了。 “我有和你说过吗?你这双招子生的当真喜人,当初不过一点念头,觉你有趣罢了,可寥寥的几次相处,这点念头便生了根发了芽,茁壮成长了。”卧听风抚过松鹤眠的眼尾,他接触过太多太多的人,见过太多太多双不同的眼睛,可那绝大多数人的眼中都充满了利欲熏心的贪婪之色,余下的那寥寥无几,不提也罢, 没有谁的眼睛和松鹤眠的一般无二,那不是最纯然的干净剔透,形容起来大概是那种挣扎着破土而出的生机勃勃,看着能随意压弯,却充满了韧劲。 松鹤眠注视着卧听风的眼睛,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的喜爱,这次的心动再难以自欺欺人过去,其实在卧听风点明的那刻,他就更深刻更清晰的明白,他是真真的完完全全的无药可救了。 弯了弯眼睛,“是我的荣幸。”怎么能不是荣幸呢?都不论卧听风的身份,只看他的容貌气度,他的这句话都是毫无毛病的。 “亦是我的荣幸。”他想过要用些手段,可什么都比不上心甘情愿来的好,轻舒一口气,“江暮寒,字翎风,不过平时还是换我听风吧,这个名字早便不能用了。”卧听风想看看松鹤眠的神情变化,可他脸上只有尘埃落定般的坦然,“怎么?” 松鹤眠有点想笑,便当真笑出了声,“哈哈,哈哈~”谁能想到?这应当没人能想到吧?这可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这可是主角唉!竟然看上了自己,笑着笑着有点想哭,他以为他的前半生已经够戏剧性了,没想到到了新世界,这戏剧性还能更上一层楼,所以他用“不可思议”这四字有问题吗?没有,一点问题都没有。 卧听风的眉峰拢了拢,侧身揽住人,安抚地轻拍后背,轻叹出口气,“说真的,讲出来或许会更好受些。”怀中的人在积极向上的生活,但滋养他的泥土,是贫瘠的,是不健康的,再怎样的鲜活,时间渐久,都可能凋零枯萎。 “晚些讲,今日看来是采摘不了桃花了,回家吧。”松鹤眠得想想要从何说起,因为他用大脚趾头都能想到,以卧听风的疑心病,他的那点生平经历,怕早被查了个底儿掉,想到这又忍不住发笑,他是何德何能啊? 第333章 收拾放好在一切事情没发生前采摘好的两小盘桃花,提起小背篓背到背上。 “你猜到了?还是你早便知晓?”下山途中,卧听风问。 “我在想这个问题,你要何时才会问起?”小小年纪就在人精聚堆的朝堂中混得风生水起的人,要是不问,他才该心生疑虑了。 松鹤眠沉默了会,“但其实,我不太知道该如何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我没想到会遇见你,更没想到你会瞧上我,按你一贯的行事风格,不应该留个身份存疑的人在身边才是。” 想回答卧听风的问题,一是要言明他的来处,二是要讲明剧情的存在,这两个,可都不是什么能轻易说出口的事,说到底,最主要的是一,二建立在一的基础上,他不知道值不值得,该不该信? “但我早已离开了,不是吗?”卧听风是想过这个处理方法的,但此时非曾经,没必要做绝,他也舍不得做绝。 松鹤眠想到了他们上山时讨论的那个话题,扯了扯唇,上山时还是才认识不过几天的、交情淡如水的朋友,下山的这时却已然成了确立了关系的一对,这事态的变化当真奇妙难言。 “你不想说,我也不强求,反正往后有的是时间,我等得起。”卧听风说。 松鹤眠思考了会儿,“有人跟着吗?” 卧听风抬手摆了摆,“不会有人听到的。” 松鹤眠环顾四周,林深草密,还是来时的那幅景象,没甚变化,有所变化的只是他的心态,“你那么聪明的人,要不猜猜看?”声音轻快,想要缓解此刻的气氛。 卧听风才离开月余,手底下的势力不至于就阳奉阴违了起来,在尽心尽力的调查之下,即使时间短,但松鹤眠近一年的生活轨迹方方面面,连他每一日做了什么都快拼凑完整了,却愣是查不出半点一年前的事,这就说明,不是他手底下的人不得用了,是有另一层的原因在,这个问题他早已考虑过,并且得出了个匪夷所思的结论,现下看来,还真有可能是那么回事。 “果然,你早就调查过我了。”松鹤眠声音中有着笑意,不是阴阳怪气的那种,是真正的喜悦开心。 “为何?”卧听风突然看不懂松鹤眠了,放旁人身上,若得知自己的生平被调查了,不生气大怒就算好的了,怎还会开心? “调查我,说明你不是真的毫无戒心,而这样了,你竟然还能对我言心悦,我难道不该开心吗?”从系统给的剧情当中来看,卧听风那狗性子,松鹤眠可是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了。 卧听风能作为主角,便说明他不是真的毫无底线的那种,他智计谋略一样不缺,手段也端是高明,并且是个真正一心为民的人,他爱弄权玩术,但不能否认他为百姓黎明做的事,而这样一个人,是不屑于利用感情来达成目的的,所以卧听风的心悦,他能更信两分。 卧听风摇头不知该说什么,“猜到了吗?我想你是能猜到的吧。”松鹤眠定定地与卧听风四目相对。 卧听风率先避开了眼,“不可思议。” 松鹤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卧听风才避开的眼又转了过来,“你知道在你对我言了心悦后,在这短短时间内,我心里说过了多少个‘不可思议’吗?很有意思。” 卧听风拉着人继续朝前走,“这种事情还是别言于口好。” “不愧是……”主角,松鹤眠摇着头感叹,“这接受能力,可真强。” “世界太大了,神秘不可探之事多如天上繁星,惊叹过,也就过了,我只想知道,你还会回去吗?”卧听风极力控制,但声音中还是泄出些颤抖。 松鹤眠,你何德何能啊?何德何能啊?“回不去了,也没回去的必要,”对着卧听风眨眨眼,“事已至此,我可不是那等负心薄性之人。”好吧,他答应的是有点草率,是有点像被逼的,但他不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人,他很知好歹,过不下去再说,就如卧听风所说,享受过程就好,结果,难道过程好了,结果会不如愿吗? “你啊……”以前便拿这人无奈,经过刚才的事,卧听风心知肚明,他会拿鹤眠更无奈的。 “我从没想过感情一事,一丝一毫都没想过,”松鹤眠感受着握着自己的手收紧,“你这种心如明镜的人,连我的来历都能猜到,我那点不值一提的过去,当也是能猜个大概的。” “鹤眠,我没你所想象的聪明,”卧听风说,“特别是在感情一事上,感情不像其他事,他是最难以预料猜测的,就像我也从没想过会对一人心动,短短时间难以自拔,”他或许能猜到松鹤眠是在感情方面受过伤,可也仅限于此了,“之前就说过,我不逼你,以后都不逼你,你愿意何时说就何时说,时间还长呢。” “听风,这可不像你了,”松鹤眠玩笑完一句,他神情中便带上了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漠然无情,轻描淡写,三言两语,讲述了他那戏剧性的过去,“是不是有意思极了?”以这句话作为结尾。 卧听风听着听着,表情乌云密布的,要是在同一个世界,他说什么都得给那些人点好看,鹤眠多好一个人啊?他们怎么敢的,怎么敢的?不就是看着鹤眠没有依靠吗? “别生气,我都不在意了,你何必为他们动怒?”松鹤眠瞧得好笑,心不免变得暖暖的。 卧听风冷“呵”一声,“就是你性子太软和了,才能让他们捏圆搓扁的。” 第334章 “好好好,这不是以后都有听风了吗?”松鹤眠哄着人,似乎这样也不差。 卧听风摸摸松鹤眠的头,“乖,他们不珍惜是他们的问题,从来不是你的问题。” 松鹤眠怔住,心情复杂的难以言喻,好像这次他真走了运? 第193章 恋爱 回到小院中,看着满院繁花,松鹤眠的心真正渐趋平稳,“坐,我先去把这两盘花简单处理下。”第一次来都坦然自若到那种地步,他不信现在有了正当的身份,还会拘束起来了。 卧听风没真就找个地方落座,跟在松鹤眠后面,“好奇,看看。” 松鹤眠没多说,又不是见不得人,拿出那两盆桃花挑拣去品相不好的、坏掉的,打水轻轻淘洗,重新拿了新的圆形竹簸箕,将清洗干净的桃花扑散其上,找了个空处晾晒,这一盘桃花并不打算制茶,等晾晒干后,用来做糕点吧。 擦了擦手,搬出椅子坐下,今天真的累死他了,又受惊又受吓的,他得好好歇歇。 “嗯……你是不是把我这个大活人忘了?” 松鹤眠腾地跳起来,操,他能说他真忘了吗?这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他做事太专心,还有点,这该死的逃避心理又犯了,骗着骗着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卧听风不知能说什么了,“你这……” 松鹤眠捏了捏耳垂,“给你泡茶。”没再等卧听风的回答就窜进了屋。 卧听风悠悠闲闲落座,他也知当下已然是很好了,有的是时间,后面慢慢来,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烹茶赏花,仿若初见的那日,但此时此刻两人的关系早已大相径庭。 云卷云舒,倦鸟归巢,松鹤眠慢慢饮下一杯茶水,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不可思议,他都不知道谁是狐狸了,多少人在卧听风面前折戟,从剧情中就可得知,而他,真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让这神人动了凡心。 歪着头看人,不得不说,这容貌这气度,就问问这世间能寻出第二个吗?看着看着,就看痴了去,他一直都是个颜狗来着,以前没想过,但真能将美人据为己有,旁的人他可能会逃,但卧听风的话,先不说他跑不跑得掉,即使跑得掉,他也非常乐意自投罗网。 风起,吹落枝头的花,松鹤眠猛地回神,指尖传来温软的触感,仿若被针扎般倏地收回手,一张脸上的神色五颜六色轮转变化,缤纷多彩极了。 卧听风扬了扬眉,“我脸上没长刺吧?”故意发问。 松鹤眠蜷着手,“是我失礼了。”他的手是怎么伸出去的?就好像被那张脸蛊惑了般,心神失守,不由自己。 “这有什么失礼的?”卧听风不以为意,他只是不想吓到人,不然脑中的那种种想法,才能当一句失礼。 “还有半月左右,城镇中有集市,要一起出去走走吗?”松鹤眠没顺着那个话题继续讲下去,发展再快些,他觉得他会遭不住。 “可以啊,闲着也是闲着。”卧听风回答。 “明日上山你还要去吗?”松鹤眠问。 卧听风坐直身形,“你还要去?” 松鹤眠耸耸肩,“要不是你说那些扰了我心神的话,我至于差点摔了吗?”他都不想说卧听风,放大招前不知道先打个招呼吗?搞到人仰马翻,两人都狼狈,才舒服是吧? 卧听风有点理亏,只是一点点,“去,当然要去,不然你又摔了,没人接怎么办?” “能不能别诅咒我?”松鹤眠瞪着卧听风,瞅瞅这是人话吗?倒了杯茶喝下去,“不说其他,你这……纯纯就是得到了就不珍惜。”磨了磨牙,他就不该那么快答应的,但他心里也清楚,他的自欺欺人遮个一时半刻还可以,时间不用长,再多相处两次,指定会被人瞧出。 而且在那个时候,心神俱乱的情况下,是个傻子都能看出他神情有异,勿论还是卧听风这个人精,可瞧瞧当下,他觉得他当只死鸭子嘴硬的鸭子,都不应该在那个时候答应的。 “这不是还没真正得到吗?” 松鹤眠闭着眼睛倒在躺椅上,“我觉得我应该再矜持个三年五载。”他得闭着眼睛,睁着眼睛,他怕分分钟就被这个狐狸哄骗了去。 卧听风颇觉好笑,伸出手揉捏上松鹤眠的耳垂,软软的,令人爱不释手,“鹤眠是生我的气了吗?可是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松鹤眠的耳朵不知是被揉红的,还是自己变红的,火烧火燎起来,一睁眼,就撞入双深潭墨渊的眼中,本该是平静无波,难以让人窥见其中神色的眼睛,而今里面却盈着融融暖意,似乎能将人溺毙其中。 “我好看吗?” “好看,是我平生所见中最好看的。”松鹤眠就知道这眼睛睁不得,看吧,一睁开就让人蛊惑了。听着卧听风的笑声,松鹤眠恨不得把鬼迷心窍,见色忘乎所以的自己暴揍一顿。 “鹤眠真可爱,不过你当真觉得我好看吗?”卧听风倒不是对自己没个清晰的认知,自己的认知不够,不还有旁人,就当初先皇想点他为探花,他就能知道,自己的容貌当是不差的,可那距今已过了十三四年,他现在都快至而立了,容貌肯定是不如当年好看,有一点他却挺意外的,松鹤眠好像每每看见他的脸,都会有所晃神,他是感觉难以置信的。 松鹤眠抿了抿唇,不自在地别开头,这话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第335章 “嗯?是不好回答吗?”卧听风惊奇地看着松鹤眠耳朵上的绯色慢慢蔓延到脸颊上。 “好看好看,刚才不就说过了吗?”松鹤眠拂开卧听风的手,他真怕了这人了,在没点破的时候就那般的无所顾忌,当下名正言顺的,感觉前路一片黑暗,他一个有点智商但不多的人,哪玩得过这生了七窍玲珑心的狐狸,简直被治得死死的,既为自己默哀,又觉得这也挺好的,很矛盾,却也极坦然。 卧听风欣赏着真正演示了“恼羞成怒”四字的人,脸上漾开了浅浅的笑容,就因为这个可爱的性子,他才割舍不下的呀。 松鹤眠想了想,仔细又想了想,呼出口气,正大光明的看人,他一个现代人,总不能被一个“保守”的古代人拿捏吧。 卧听风的眉轻挑,“鹤眠,想要再失礼下吗?我不介意的。”很狭促。 松鹤眠才鼓起来的气,立马泄了,服了服了,心服口服,举手投降,“咱们什么时候吃饭?饿了。”他保守,是他保守,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和鹤眠在一起的时光过得太快,都没注意到时辰,走吧。”卧听风朝着松鹤眠伸出手。 松鹤眠握了上去,才确认的关系,牵牵手而已,又不是做其他,一点不慌。 对于走路走成同手同脚的松鹤眠,卧听风心里是极其无奈的,“我就这般令人惧怕?” “没没没,哪里?”松鹤眠觉察到自己的问题,立马积极改正,不再同手同脚,说话的声音还虚张声势地提高了些。 卧听风发现了,松鹤眠他也不是害怕自己,就单纯的脸皮儿薄,不习惯和人亲近,害羞得紧,那飘红的脸颊耳廓,就是最好的证明,心下惊奇又欣喜自得,这么个大宝藏让他早早圈进怀中,他难道不该自得吗? 刚到卧听风的小院落座不久,就开饭了,松鹤眠也不知道是不是卧听风特意吩咐的,桌上的菜色比往日还要更丰富上几分,而且也不全然是清淡的菜色了,松鹤眠抬眸看卧听风,对上他含笑的眼,心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埋着头“吭哧吭哧”地吃饭,刺激性的食物在舌尖上跳舞,火辣辣的,酥麻麻的,或许是太辣太麻了吧,鼻尖发酸,眼眶蓄上泪水。 卧听风在心中轻叹了口气,倒也没说什么,他瞧上人,自然不只贪图皮相之色和皮肉之欢,若只这般单纯,当年在京城那个传闻,他就该坐实了,而不是一直都只是个传闻。 “慢些吃,吃快了对脾胃不好。” 松鹤眠埋着的头点点,只给人留了个发顶,他对吃食其实不挑的,一个孤儿有什么挑的资格?十五年,那是十五年,人生的底色早已铺就完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的就改变?何况他其实一直一直都是个孤儿,吃过苦,知道节俭的可贵,他一向对衣食住行都不挑,好的能享受,坏的也能将就,反正活着嘛,活着就行了。 可是……一滴泪悄然滑落,可是当下却有个人替他顾及,他这次当真是走了好运不成?他看过剧情,能说是了解卧听风,所以对发生的事,是更加不理解的,还是那句话,他何德何能? “鹤眠莫哭,我会心疼的。”卧听风递了方帕子过去。 松鹤眠握住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眼泪,“太久没吃辣了,被辣到了。”嗓子哑哑的,一双澄澈的眼波光粼粼,眼尾悄然绽放两抹桃花。 “那便少吃些。”卧听风没有揭穿,顺着鹤眠的话说,以前若是见到有男子在他面前哭,他只会觉得不堪大用,但松鹤眠的泪却让他的心这般的酸涩难忍,终究是在意与不在意的区别。 松鹤眠点点头,真就只时不时碰两筷子辣菜,后半程吃得很平静无事发生。 第194章 亲吻 用餐结束,松鹤眠懵逼地看着端来的药,他不是昨天就不用喝药了吗?转头看卧听风,难道自己还没好? “这是固本培元的药,你身体太虚了,得好好补补。”卧听风解释,可能是幼时落下的毛病,从表面看,看不太出问题,但松鹤眠的底子终究是差了些,年轻的时候不养回来,等年纪大了,想养都没办法了。 松鹤眠神情很古怪,“别想差了,单纯是你身体不好,要补补。”卧听风轻拍了拍松鹤眠的头,脸皮薄的时候是真脸皮薄,该乱想的时候,也是一点不落后。 松鹤眠尴尬地轻咳两声,接过药“咕咚咕咚”地就喝了下去,他是知好歹的人,卧听风都让人熬药了,难道这碗药还会是些廉价的药材熬的吗?他不识货,但他懂人啊。 “就这般难喝?”卧听风递上清水,看着松鹤眠皱巴起的脸,“罢了,以后的让他们制成药丸吧。”看着他怪于心不忍的。 松鹤眠漱完口含着卧听风送来的糖块,那点甜化在舌尖,都甜的发腻了。 “不过制成药丸需花费一段时间,这两日还是要继续喝汤药。” 松鹤眠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人,笑着点头,“没事,谢谢。”声音是含糊的,还有细微的糖块磕碰过牙齿的声响。 卧听风轻轻抚过松鹤眠的眼尾,“生的过于犯规了些。” 松鹤眠歪了一下头,脸蹭到了卧听风的手心中,“我赚了,铁赚。” 卧听风摩挲着手下的柔软,“太软和,会被欺负的,”掐着脸颊肉晃了晃,“别太轻信于人,不过一点小小的恩惠,不值当你死心塌地。” 松鹤眠有丝丝的无语,卧听风说的话,你要说是对吧,他是真对;可在此情此景听来,怎么听怎么怪,“对你死心塌地还不好?” 第336章 “鹤眠,”卧听风语气正经严肃,“对所有人,是除你之外的所有人,都要留一分余地,毕竟世事变迁,不走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看着松鹤眠变得冷淡下来的表情,卧听风揉揉那被他掐过的脸颊肉, “这不是对我们之间的感情存疑不信任,是做人便当如此,毫无保留太容易受伤,留有余地,到最后怎么都会有条退路。我终是比你大了不少年岁,想法许是与你们年轻人不同。”有些叹息,他不希望鹤眠再为情之一字受伤,即使是他自己也不行。 松鹤眠别开头,“咔咔”地嚼着嘴中的糖。 卧听风伸手掰正人的脸,“好了,乖……”话声顿住,发红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似泪随时会落下。 松鹤眠再次别开了脸,“我知道你所说的意思,我看着像那么蠢的人吗?”极力保持语气的平静,“我没那么蠢。”怎么说都是自己摸爬滚打过来的人,卧听风所说的道理,如何能不明白? “乖,早些休息,明日不是还要上山吗?”卧听风摸摸松鹤眠的头,心软的一塌糊涂。 等又躺到同一张床上时,松鹤眠才懵逼的反应过来,他怎么被忽悠上床的?他是没自己的床吗?懊恼已无事弥补,翻了个身背对着人,看着黑漆漆的床帘,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他今天是过于失态了,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真的不清楚、不明白吗? 又翻了个身面对着人,是心知肚明的吧,缺爱久的人会有的通病,渴望被爱,被珍视,被看到……基于容貌上的浅薄心动,在这一刻,他看见他的心真正塌陷了一角,而这只是个开始,他无比清晰的认知到这个事实。 一只手伸了过来,带着自己进入到另一个暖乎乎的被窝中,“睡吧,别多想了。”背被轻轻的拍着,额上被印下一吻,就和哄个小孩子似的。 松鹤眠本应该不自在的,但大概是太温柔太温暖,话声还没消散多久,人便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卧听风将人抱得更紧,却不到让人难受的地步,跟着陷入安眠,他发现了,比起焚各种助眠的香,还不如同鹤眠一起睡有用。 …… 对于第二天醒来和人姿势亲昵,松鹤眠表示已经习惯了呢(摊手.jpg),反正也只是和人相拥而眠,又没发生其他,这有什么?等真发生点什么,再不好意思也来得及。 卧听风顺过松鹤眠的发,“醒了就起吧。” 松鹤眠挣扎了下,幽幽地看人,话是这么说,松手啊。 卧听风舍不得地更紧了紧手上的动作,“抱着了,就真的难以放手啊。” 松鹤眠,“不放就不放吧。”他也有点不想早起呢,谁家好人天还没亮就起床?挪了挪身体,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合上了眼,温和不刺鼻的香味催人入眠。 卧听风哑然失笑,真是个令人心生欢喜的宝贝。 由于早上多睡了会儿,起床直接错过了早餐,到了吃午饭的时间点,吃完饭,喝完苦苦的药,松鹤眠背上自己的小背篓,再次踏上了上山的路。 卧听风就走在松鹤眠的旁边,心境的不同吧,这本就赏心悦目的景色更赏心悦目上了两分,目光总忍不住落在松鹤眠身上,白瓷飘着薄薄的桃花粉,格外的动人。 松鹤眠,“看路别看我。”要点着了,要点着了,再看他要被点着了,那视线和要吃人似的。 卧听风牵了牵唇,“谁让鹤眠生的过于动人了呢?这让人怎生挪的开眼?” 松鹤眠脚下差点没打滑,“听风,”语气复杂,“你是个正经人吧?”从剧情中也没瞧出卧听风有这一面呀,怎么这么会?他是发现了,他和卧听风比起来,别说是智商完全被碾压,就连感情这方面,都被压的死死的。 “肺腑之言罢了,鹤眠怎会有此一问?”语气中煞有介事的表现出了疑惑。 松鹤眠专心走自己的路,与其和人多说,还不如直接不给他表演的舞台。 卧听风加快两步跟上松鹤眠,“鹤眠,脸皮儿太薄可不是好事。” “我若真在感情方面游刃有余,你恐怕也不会开心到哪里去吧。”松鹤眠承认他是不如卧听风,但不代表他不了解他,不说完全,也至少有个三分的了解。 卧听风围着松鹤眠转了一圈,“鹤眠,是恼了我吗?” “那倒也不至于。”松鹤眠细细剖析自己的心理,他那句话倒是在自己身上应验了,太游刃有余,就会显得略微的不太认真。 “鹤眠,那可是奢靡浮华的京城啊~我没碰过,却不代表我没见识过,”卧听风指尖触了下松鹤眠的唇角,“别不开心了,三十年来,只你一人。” 松鹤眠眸光颤动,甜腻的花香随着风悠悠荡荡袭来,包围缠绕,密密织成一张盈满甜香的大网,松鹤眠避开卧听风的眼神,朝着挺立的桃花树望去,“这次别再说扰我心神的话了。”匆匆撂下一句话,便朝着桃花树走去。 卧听风摇头失笑,和只缩在兔子洞里的兔子似的,一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就将头缩了回去,偏偏风平浪静时,却总忍不住探头探脑的张望,可爱有趣极了。 站在不远处看着人,很美,清艳艳的,艳而不妖,美而不庸俗,是自皮肉骨子里透出的美,他就如蒙尘的璀璨珠宝,本身便很美了,但拂去尘埃后,他将绽放出更绚丽的光芒。 松鹤眠专心致志,一心一意的做事,背篓很快就被填满了一半,从树上跳下,昨天就是意外,不然他哪至于那么狼狈,想至此,朝着真凶望去,四目相对,原来……原来他一直在看我吗? 第337章 卧听风迈步走了过来,轻捏住了松鹤眠的下巴,拇指擦过那饱满的唇,眉眼浸润着笑意,一丝一缕的日光穿透枝桠打落,纷纷扬扬的桃花降了场粉色的雨,松鹤眠怔怔地注视着人,受到蛊惑般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卧听风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手扣住了松鹤眠的后脑勺不容许人退后,唇真正贴的密不可分。 松鹤眠的后背抵到了桃花树上,仰着头和人接吻,脑子晕晕乎乎的,迷迷蒙蒙的只有好软好舒服这个想法,连自己的齿关是什么时候打开的都没注意到。 卧听风揽抱着人,又软又乖,好欺负极了,咬着人的唇舌就不舍得松开,越吻越深,越吻越沉浸,手摸到了柔滑细腻的温润肌肤,如瓷如玉,令人爱不释手。 松鹤眠感觉自己身上凉飕飕的,心神不免回来了两分,反应过来当下的处境,“等……唔唔……等等。”避开卧听风纠缠不放的唇舌,压住落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干嘛呢?”松鹤眠语气慌乱极了。 卧听风俯视着躺在花中的松鹤眠,飘红带粉的脸,蹂躏的饱满红润的唇,波光粼粼的眼,眼尾绽放出两株小小的桃花,还有那.裸.露.出的大半瓷白肌肤,几抹桃花落于其上,撞出点旖旎艳色,每一处都如此的令人食指大动。 脸上缓缓绽出个笑,俯下身,诱哄般地说:“亲亲我,好不好?”灼灼其华的桃花作为映衬,让这个笑更显得惑人。 松鹤眠被一个笑晃得目眩神迷,乖乖地凑上前去和人亲亲,手上的劲自然松了。 卧听风勾着人加深了这个吻,手下抚摸着白瓷肌肤,有几朵桃花碾碎在肌肤上,为白瓷染上艳色,使整个人都散发出了桃花的甜蜜香味,不知道的还以为桃花成精了呢,勾人得紧。 松鹤眠如在梦中,温柔缠绵,缱绻着无数暧昧的情丝,飘飘忽忽的,很舒服,舒服的让人沉醉不愿清醒。 第195章 煮酒 此时此刻的松鹤眠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怎么一点诱惑都经受不住?瞪着卧听风这个罪魁祸首。 卧听风笑眯眯的一副好人无辜模样,“鹤眠,你扪心自问,你没享受到吗?” 松鹤眠的脸色乍青乍白,他们是只亲了吧?是只亲了吧?怎么让卧听风一说出来,就那么怪呢? 卧听风拇指压着松鹤眠的唇擦过,“可是主动的是鹤眠呀,这让我怎么拒绝得了?” 松鹤眠手支地坐起身,背靠着桃花树,不可置信地看卧听风,靠,该委屈的是谁?明明是我好不好,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卧听风理着松鹤眠让自己扯开的衣衫,“都怪鹤眠太过于秀色可餐了,我的自制力没你想象的好。” 松鹤眠张了张嘴,实在找不出话来吐槽这不要脸的人。 卧听风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又在那张红艳的唇上啄了口,“别这般看我,我的自制力真没那么好 ” 松鹤眠靠在桃花树上,卧听风半跪着帮他整理衣衫,扶额笑了起来,他这矫情个什么劲?他到底有什么好矫情的?他又没亏,赚的不能再赚了,他这是在矫情什么? 松鹤眠笑得卧听风莫名其妙,宝贝总不能是被他刺激傻了吧? 松鹤眠倾身上前吻住卧听风的唇,这是件只用享受的事,名正言顺的交往关系,亲亲而已,即使是上床,也是无可指摘的。 卧听风自是不可能拒绝送上门来的“美味”,浅尝辄止,没太深入,再亲下去,可就不是只亲就能收场的了,他说过的,他自制力没那么好。 松鹤眠与卧听风相拥,怀里满满当当的,他曾经什么都没有,当下却有了再珍贵不过之物。 卧听风拍拍松鹤眠的背,“好了乖,回家再抱好不好?” 松鹤眠蹭蹭卧听风的脸,才与人分开,“我是发现了,只要与人谈感情,办事效率就会变得低的不行。”说着抱怨的话,那语气却怎么听,怎么都是乐意极了的。 卧听风掸去松鹤眠衣服上沾的桃花,“那你开心吗?” 松鹤眠歪着头思索了会儿,“挺开心的。” “那不就行了吗?”卧听风说。 松鹤眠弯着眉眼笑了笑,“听风,一直都只听说世家贵族当中玩的荒唐,今儿个才真正见识到了。” “这就算荒唐了吗?”卧听风意有所指道。 松鹤眠摇摇头,走去提起了自己的小背篓,“比不过比不过。” 卧听风捻了捻自己的指尖,这当真不能算是荒唐,要细算起来,他已不能说是年轻,真慢慢的来谈感情,他等不及,十年,隔得太多了,若只是五年,他都不会这般操之过急。 第二棵的桃花树较这棵要小上些许,松鹤眠挑拣着摘了桃花,背篓还空着一层,“还来得及,我们在朝上走些,我去把那些茶采了。” 卧听风跟在松鹤眠旁边,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竟觉得这样的时光也好极了,没有繁华名利,有的只是最纯粹的山川美景,爱人相伴,怪不得那么多的人向往隐居生活,原来是真有可取之处啊。 太阳西坠,在天边染出大片火烧云,两人伴着欲颓的晚霞回到院中,松鹤眠放下小背篓,“走走走,去吃饭,我快饿扁了,等吃完饭再过来收拾。” 卧听风让人推着回到自己的小院中,“鹤眠,要不要把院墙打通?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松鹤眠,“可以啊,正好我那边的花都快没位置摆了。” 第338章 吃完饭喝完药,松鹤眠院中点上几盏灯笼,开始收拾今天才摘回来的桃花和茶,“这茶最后炒制出来,也就几两,不过滋味还行,届时你可以尝尝。” “有需要我帮忙的吗?”卧听风问,“要嫌我添乱的话,让翎雪过来也行。” “不用不用,”松鹤眠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的笑很真很纯,是最纯粹纯燃的开心,“你不嫌无聊的话可以看着,闲无聊的话,你也不用守在这里。” 卧听风的心尖颤了颤,“怎会无聊?很有趣。”他看得出鹤眠是真心喜欢做这些的,侍弄花草,烹茶制茶……鹤眠能享受沉浸其中,他自然也是为他开心的。 松鹤眠随便点点头,又继续忙活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了,桃花瓣淘洗干净,突然看了眼卧听风,“你那边有糯米吗?” 卧听风,“要多少?” 松鹤眠盯着桃花盘算后说:“四斤或者八斤。” 卧听风颔首,也没多问,“等会儿。” 没过多久,翎羽提着糯米敲开了门。 松鹤眠环顾四周,抿了抿唇,凑到卧听风身边问:“你看像我这么大年纪了,习武还来得及吗?”真正的飞檐走壁唉,谁不好奇,谁不想尝试?谁儿时每个仗剑骑马走天涯的侠客梦? 对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卧听风说不太出会令人失望的话,只是……压了压人的头,“这倒不是来不来得及的问题,是你坚持得下去吗?习武可是很累的。” 松鹤眠犹豫了又犹豫,“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方法?”要真的压着他规规矩矩的练武,他觉得他不行。 卧听风只给了松鹤眠一个眼神,让他好好体会,习武看资质根骨悟性,基本都是从小训练起的,想要速成的方法,梦里更快些。 松鹤眠去提了翎羽手上的糯米,丧丧气气地去继续忙活了,他也知道他这个想法太痴心妄想,这只是个正常的古代世界,又不是修仙世界,哪来的速成功法? 拿了个盆装上清水,把糯米倒了进去,放到一旁没再管,没想起来,不然该提前泡糯米的,不过影响不大。 烧火炒茶,炒的差不多盛出来,铺散在簸箕当中,还在簸箕上又盖了一个簸箕,放到一边去。 拍了拍手,手烫的有点痛,这时月上柳梢头,时间不算早了。 松鹤眠走向卧听风,“要喝酒吗?”他觉得此情此景,适合小酌两杯。 卧听风用着玩味的眼神看松鹤眠,轻缓地说道:“我这身无三两银的农家子,哪来的酒?” 松鹤眠,“……” 松鹤眠,“……”他就问把他干自闭有什么好处吗?咹,有好处吗? 卧听风泄出声笑,“喝,我可是早就想尝尝鹤眠私藏的酒了。” 松鹤眠真想说不给你喝了,但瞧着人的笑模样,最终还是回房提了两坛酒出来,美人唉,还是自己的美人唉,爱逗人一点怎么了?这不更说明他喜欢他吗? 拿出酒壶和酒杯,将酒坛中的酒倒入酒壶中,为两人斟上酒,坐在院中,皓月当空,满院繁花,松鹤眠执杯与人碰了碰,“年份太短,味道有些淡。”说完这句,仰头喝了杯中酒,咂咂嘴,其实还不错啦,这可是他在古代酿出的第一批酒。 卧听风细细品了品杯中酒,滋味和任何他喝过的名酒都无法比,但又是任何名酒都比不上的,这可是鹤眠酿的酒,根本没有可比性。 酒液从舌滑至喉间腹中,带着桃花的清甜,回味绵软,轻轻柔柔地引着人到了桃花树下,满树桃花盛开,桃花树下还躺着个白瓷美人。 眼神有片刻的迷蒙,“很不错。”淡淡评价了三字。 松鹤眠再次为卧听风斟满了酒杯,“那便再喝些,还是第一次有人陪我喝酒。” 卧听风没有拒绝松鹤眠的好意,也舍不得,“本来第一日说好请你喝酒的。” 松鹤眠盯着卧听风,“所以为什么没喝成?” “鹤眠太可爱了,未曾想起。”卧听风伸出手碰了碰松鹤眠的眼睛,那时他全副心神都放到了鹤眠身上,哪还有心思放在旁的上。 “后面要请回来。”松鹤眠不是多爱酒的人,但听风那里的,他挺好奇的。 “没问题,现在都行。” 松鹤眠点头点头,当下气氛好,花前月下的,小酌两杯,聊聊感情,谈谈天地,再适合不过了。 很快酒送了过来,松鹤眠搓了搓手,看得出是真的期待了,眼睛一转,没急着喝,去搬出了红泥小火炉,有一个说法,古时的酒加热后口感更好。 卧听风想,他应该抽个空在鹤眠的院中房内转转,看看这一个小小的院中藏了多少东西,感觉会非常有趣呢。 酒香慢慢逸散出,混着院中的花香,奇妙又醉人。 松鹤眠看着差不多了,就为两人斟上酒,先是抿了一口,随即一饮而尽,就这醇厚的口感,回味无穷,没法比,没法比。 一下没忍住便多喝了两杯,目光一偏移,就看到了卧听风,一举一动都自有风韵,贵气优雅,又不失风流洒脱,加之那张如月却更胜月两分的脸,是个极其富有魅力的美人。 目光流转,挑眉一笑,一池心湖被风吹起了涟漪,一圈一圈的荡开来,久久难以平静,“酒不醉,人人自醉。”松鹤眠仰靠在躺椅上,望着天上月,吐露出这句话。 “鹤眠可不像是醉了的模样。”卧听风调侃道。 第339章 “还没到酒后乱性的那地步。”松鹤眠回。 卧听风握住了松鹤眠的手,“那要多少才到? “今夜都没可能了,”松鹤眠,“因为我不打算继续喝了。” 卧听风盯着自己空荡下来的手,弯腰笑了起来,手中的酒杯都快拿不稳了,很可爱,不是一般的可爱。 松鹤眠望着笑得乐不可支的人,“就这般好笑?”他都没搞懂,笑点在哪里。 “鹤眠很像机敏的猫儿,警惕性十足。” “再怎么警惕,也逃不出你挖下的坑,不是吗?”一来一往的两句话,让松鹤眠觉得,这酒似乎还能继续喝,也就当真坐了回去。 “我挖什么坑了?”卧听风为松鹤眠倒酒,碰了碰酒杯,“每次不都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吗?”他以前爱喝酒,是烦心事太多,但每次都不敢喝多,保持在一个醺醺然的状态中,当下却是,开心,很开心,酒没喝多少,就醺醺然起来了。 松鹤眠思量一圈,酒都喝完了,也没具体想出点什么东西来,敲敲自己的脑壳,感觉空空的呢。 卧听风再次笑了起来,往日他也爱笑,很客套疏离的笑,他都以为他只会那样笑了,直到遇见鹤眠,他似乎才明白了真正的开心喜悦是什么。 松鹤眠眼神怔怔的,卧听风是他见过最有魅力的人,没有之一。 空气中都溢满了轻松愉悦的因子,在这气氛中,两人悠悠闲闲喝了小半夜的酒,酒喝尽,洗漱完相拥而眠,没再矫情的分两床被子,用松鹤眠的话来讲,反正最后都要睡到一个被窝去的,折腾来折腾去,有意思吗? 第196章 逛街 半月下来的生活,松鹤眠既觉得和往日相差无几,又觉得比往日更舒坦舒服,有了对象,还有了人做一日三餐,这生活就是他梦想中的咸鱼生活啊! 今日要去集市,以前他去集市都是蹭村里的牛车,有了卧听风,出行方式当然不会这么掉价。 松鹤眠躺靠在卧听风的大腿上,眼睛半睁半闭,要睡不睡的。 卧听风顺着松鹤眠的头发,“念了好几天的要出来玩,怎又是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松鹤眠把头埋了埋,“困嘛!” 卧听风感觉自己的腰腹处痒痒的,推了推松鹤眠的头,“你要今天还想去逛集市,就安生些。” 松鹤眠抱着卧听风的一只手,“那你就别闹我。” 卧听风无奈失笑,拿人一点办法都没有,伸手捞过一旁备着的毯子给人盖上。 松鹤眠睡得舒坦极了,直到马车外传来嘈杂的声响,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到了吗?”沙沙的,有点点的甜糯感。 “到了。”卧听风扶着松鹤眠坐起身。 松鹤眠呆呆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掀开帘子朝外望,一眼看去全是人,大昭还算是个民风开放的朝代,街面上除了男子外,还有着不少姑娘,摊位上买卖的东西五花八门的,发钗珠花,精巧摆件,鲜花瓜果…… “好热闹啊!”人是彻底清醒过来了,“我们也快下去吧。”转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卧听风。 卧听风轻叩了叩马车门,“好好坐着。” 松鹤眠规整地摆好自己的腿,“没事的。” 卧听风,“这性子,怎么真就和个小孩子似的?” 松鹤眠不太好意思,凑上前亲了亲卧听风的面颊,“很开心啊,特别还是和听风一起来玩,就更开心了。” 卧听风本只想伸手稳住人的身形,听到了这句话,手上用劲把人带到了自己怀中,扣着人的后颈,吻上了那张会说话的唇。 松鹤眠被卧听风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干懵了,愣愣地,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口腔已被人侵占。 卧听风还算克制,只拥着人吻了会儿,在马车停稳就放开了人。 松鹤眠,“听风,为什么你的力气那么大?”不科学,一点都不科学,他们的身形相差无几,他怎么就像个大型人娃娃似的让人抱来抱去? 卧听风整理着两人的衣服,“江家是武将世家。”若非这个原因,他还不至于被皇帝忌惮至此。 松鹤眠敲敲自己的脑壳,都怪剧情中基本都是卧听风文臣的形象,他都把这忘了。 卧听风握住松鹤眠的手,眉头微拢,“鹤眠这是做什么?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松鹤眠乖巧点头,不能再敲自己的头了,本来就傻,敲敲就更傻了。 卧听风先从马车下去,松鹤眠跟着蹦了下去,拉住卧听风僵在半空的手,“我又不是小姑娘,不用人扶的。”说完这句话,眼神已经到处乱飞了。 “走吧。”卧听风牵着人走向热闹的街道。 松鹤眠兴致勃勃地东看西看,一开始是卧听风牵着人,后面全程就是松鹤眠带着人乱跑了。 “这个面具很适合你,”停在一个卖面具的小摊位前,松鹤眠拿起了一个狐狸的面具,“做工还挺精巧的,喜欢吗?”对着卧听风那张脸比划,“和你简直一样一样的。” 卧听风,“所以在鹤眠的心中,我是只狐狸吗?” 松鹤眠表情僵了僵,这个问题好像不太好回答的亚子。 卧听风笑了,拿起一张猫咪的面具,“多少银两?” “听风聪明,有七窍玲珑心。”松鹤眠想了半天,回答。 卧听风付了钱,听到松鹤眠的话,凑至人的耳边悄声说:“我还以为是我过于惑乱鹤眠的心神了呢。” 第340章 松鹤眠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卧听风在讲什么鬼东西? 卧听风拉着人避到一旁,“怎么了?”特无辜。 松鹤眠低头看看手上的狐狸面具,这真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狐狸,帮人带到脸上,“狐狸。” 卧听风不甘落后,“猫儿。” 松鹤眠,“……”行吧,谁也别说谁了,说起来他又说不过人,自讨苦吃。 “那边在做什么?围了好多人。”转头就看见有许多人围聚在一起,凑过去垫脚一望,是耍猴戏的,两只毛皮油光水滑的小猴子在人的指挥下,做出各种逗人发笑的动作,许多小孩子边蹦边拍手。 松鹤眠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目光一挪,“那边有做面人的。”是个慈祥的老爷爷摆摊,台面上摆着几只憨态可掬的小动物,猫猫狗狗之类的。 卧听风想起马车上昏昏欲睡的鹤眠,简直和现在兴致勃勃、活力满满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来,我给你捏一个。”松鹤眠松开卧听风的手,弯腰和老爷爷商量了几句,就坐到了老爷爷的位置上。 卧听风站到松鹤眠旁边,眼神好奇地看着,一双手灵巧极了,没多久,一个墨发青衫的小人儿就成型了,小人的脸,当真有卧听风的两分神韵。 松鹤眠捏着竹签一抬头,被吓了一跳,他不是耍猴戏的呀,怎么围了这么多人?犹犹豫豫地给老人让位置,“你们请。” “小哥是宁老头的徒儿吗?这手灵巧的嘞,我想给我家娃儿捏个小兔子。”一位大娘开口。 松鹤眠慌忙摇头,“不不不,我就借个位置。”从人群中听到不少叹息声,松鹤眠把小人递到卧听风手中,起身就跑了。 卧听风看看小人儿,再看看没良心扔下他跑掉的人,唇勾了勾,一只受到惊吓炸毛的猫儿,悠闲迈步朝前走,围在四周的人群纷纷散开,卧听风这气度就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更不用说那身明眼就能瞧着的绫罗绸缎,谁都不愿意冲撞了贵人。 松鹤眠停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摊位前,回头张望着,看见卧听风时,招了招手,又转回头继续砍价,“这玉的成色也就这样,要不是雕工有分意境,我瞧都不会瞧一眼,再便宜一点。” 卧听风过来就听到这句话,“鹤眠……” 松鹤眠一把就握住卧听风的手,示意他别说话,有钱是一回事儿,当冤大头是另一回事儿。 “这水头,这透明度,还飘了花,你那价格不成不成。”老板摆手。 松鹤眠撇了撇嘴,“还真当我不识货?一个糯种,叫那么高的价,我又不是人傻钱多。” 老板瞟了一眼松鹤眠腰间的玉佩,他这不是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吗?哪想到这么会砍价。 松鹤眠以自己理想的价格买下了东西,整一个心满意足的,“这附近有家不错的茶楼,里面的糕点很好吃,我们去坐会儿。” 卧听风看着松鹤眠手中的发簪应了声“好”。 松鹤眠要了个有屏风阻隔的位置,点了要喝的茶和吃的糕点,等没人了,这才不太好意思地递到卧听风面前,“看着与你相配,不喜欢的话,等会儿我去寻块玉,再给你雕。” “鹤眠帮我戴上吧。”卧听风抬手摘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松鹤眠站到卧听风的身后,解下他的发冠,灵巧无比的手,在这时显得很僵硬,挽出的发髻丑丑的,自己都有点不忍直视,闭了闭眼,稳住手,抽出发簪,重新弄,这次勉强能看过去了,呼出口气。 卧听风拽着松鹤眠坐到自己怀中,摘下他脸上的面具,在他唇上亲了亲,“我很喜欢。” 松鹤眠听着人来人往的动静,挣扎着站起身,青玉雕兰花儿的发簪簪在卧听风的发间,与他的气质再相得益彰不过,“喜欢就行,”落坐到卧听风的对面,“玉质还是差了些,不仔细看还行。” “鹤眠送的,便十分讨我的欢心了。”卧听风倒不在意玉质好不好。 松鹤眠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正好跑堂将茶水和糕点攒盒送了上来,“快尝尝。” 卧听风捻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糕点细细品尝过,很清甜的梨花味,没有丝毫甜腻感,喝了口茶水,“不错。”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松鹤眠推了推攒盒,“这一盒是用不同花制的,另一盒是各种坚果类,你喜欢的话,我回家做给你吃。” “鹤眠真是心灵手巧,宜室宜家。” 松鹤眠沉默,沉默,沉默。 “鹤眠,要与我成婚吗?” 松鹤眠沉默不下去了,惊讶地看卧听风,“我们皆是男子。”他是无所谓啦,但卧听风…… “难道在鹤眠眼中,我是这般不负责的人吗?” 松鹤眠,“……”我们最过界的也就亲了而已,别说那么令人误解的话。 “你要知道唇舌交缠,在某些夫妻间甚至是不会发生的。”卧听风说。 “你怎么知道?”松鹤眠突然歪了话题。 这次轮到卧听风一时无言了,“那是件极其亲昵的事,感情没到那份上,没多少人乐意的。” 松鹤眠点点头,捏了块糕点放到嘴中,是这样的吗? “鹤眠,别逃避。”卧听风提醒。 松鹤眠差点没被糕点呛到,卧听风立马给人递茶,“就那么惊讶?还是你不愿意?” 松鹤眠喝了两口茶水,摇头,“没不愿意的,只是会不会太急了?” 第341章 “成婚后,才能更进一步。”卧听风抚过松鹤眠的眉眼,他不拘礼数归不拘礼数,但该给的,他要给。 松鹤眠看着卧听风,“只为了这?” “怎么可能?”卧听风回答,“成婚后,宝贝就名正言顺的是我的了。” 松鹤眠哑然不知如何言语,最终只默默答了一句,“我愿意的。”他怎么会不愿意呢? 第197章 超会 默默温情流淌,一起吃着糕点、喝着茶,松鹤眠灵敏的听力捕捉到刚落座到他们隔壁之人的谈话,听着听着,神色就奇怪了起来,欲言又止的看卧听风。 卧听风放下茶杯,“好奇的话,回去和你讲。” 松鹤眠也不是好奇,他就是担心,毕竟看似卧听风是离开了那个名利场的漩涡,但其实真实情况,长脑子的都看得清楚。 “放心,会没事的。”卧听风安抚地说。 松鹤眠失了玩乐的心思,他是个非常安于一隅的人,从他穿越后什么事都没搞就可见而知,但卧听风与他不同,他是参与了上一届皇位更迭的人,从龙之功,最年轻的宰相,说是权倾朝野都不为过。 卧听风看出了松鹤眠的神思不属,叹一口气,“回家吧,回家后与你讲。” 松鹤眠离开时还不忘多打包两份攒盒,能看出他是担心的,却又好像没担心到那份上。 卧听风一手捏着两张面具,一手拿着小面人,瞧着鹤眠忧心忡忡还不忘吃的样子,很难忍住不笑。 坐上马车,将东西放好,松鹤眠眼巴巴地看卧听风,他觉得不用等回去了,路上说就很合适。 “当今的身体,其实不太好,儿时落下的毛病。” 卧听风仅一句话,就让松鹤眠有了很多很多不妙的猜想,皇权的更替,从来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前些年还好,近两年,突然爱起了寻仙问道,身体越不好,越爱吃丹药;越吃丹药,身体越差,我离京时,已经不太好了。”卧听风眉头蹙着,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松鹤眠抬手揉开了卧听风蹙着的眉,“你想回去吗?” 卧听风拉着松鹤眠到自己怀中,“我不能回去,”不是不想,是不能,“没人愿意我回去的,我敢踏入京城一步,都和在找死无疑。”皇权的再一次更迭,高位者没人敢赌他的心。 松鹤眠窝在卧听风怀里,“我们什么时候成婚?” 卧听风咬住松鹤眠的耳垂,“宝贝,是等不得了吗?”他突然庆幸他离开了,不然他就会错过这么好的宝贝。 松鹤眠埋了埋头,“是,我等不及了。”耳廓的红一直烧到脸颊上,整一个小红人。 卧听风怀抱着人,“看宝贝的模样,若是大操大办……” “别别别,要是那样,办完婚礼,我就得跑。”松鹤眠抬起头,一脸惊恐。 “听我把话说完,”卧听风顺着松鹤眠的背,“我想风光大办,可我了解我的宝贝,所以只在家里,请不请人都看你的。” 松鹤眠头支在卧听风的肩上,“就我们两个拜拜天地就行了。” 卧听风想到了会是这个结果,眉宇还是忍不住蹙起,“过于简洁了。” “这就行,这就行,是我们两个过日子,又不是过给其他人看,太多人知道,我还不自在呢,”松鹤眠没了不好意思,亲亲卧听风的脸,“就这样了嘛,好不好?” “由你,只是对你……”卧听风找不到恰当的言语,他想给人最好的,却知道那些浮于表面的非但不会讨鹤眠的喜欢,还会让他困扰,但只这样的话,又显得他不够郑重,太轻忽慢待于人了。 “好啦好啦,就这么说好了。”松鹤眠一锤定音。 “嗯。”卧听风吻了吻松鹤眠的唇,这就是全天底下最好的宝贝,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松鹤眠观察着卧听风的情绪,见他没再多想,就想坐到另一旁,一直坐人家怀里算什么?好娇哦~ 卧听风笑着压住人,“宝贝到我怀里了,怎么可能还容你跑掉?” 松鹤眠用幽幽的小眼神瞅人,行吧,行吧,累到的又不是自己。 在外面疯玩了一圈回到家,松鹤眠后知后觉的感到疲惫,他想找个地躺着,拉着卧听风的手指了指他当初一眼就相中的侧屋二楼,那布置,再适合不过人躺在上面了,能晒太阳能吹风,还能赏赏景。 卧听风倒也不拘着人,让人搬了两把躺椅上去,茶水糕点布置好,才拉着人上去。 松鹤眠嗅到了清甜温和的梨花香,淡淡的,雅雅的,很清新淡雅。 躺到躺椅上,睁眼能看见一簇一簇堆叠的梨花,宛若白雪压枝头,白的无瑕,干净纯粹,风拂过,细细碎碎的花儿飘落,恰如新雪初降。 松鹤眠感觉自己唇上落了朵小花,好奇地伸舌舔去,还没等尝出什么味道,就被另一个人夺了去,眼睛微微瞪大,瞳孔倒映中是卧听风那张皎皎若天上月的脸。 “宝贝,专心点啊~” 唇被咬了咬,松鹤眠闭上眼睛,不甚熟练地笨拙回应,梨花的清甜在唇齿间辗转,令人沉迷难以自拔。 梨花飘飘扬扬的落,染白了两人的发。 “宝贝真甜。”卧听风盯着被自己吻红的唇,黝黑深邃的眼,更添上分暗沉危险。 松鹤眠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食肉性动物盯上的食草动物,浑身都要炸毛了,还不敢动弹。 第342章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叩响。 松鹤眠一个激灵回神,“有、有人来了。”磕磕巴巴的。 卧听风发出遗憾的叹息声,帮着整理好松鹤眠凌乱的衣服,“在上面呆着,我下去就行。”他可舍不得宝贝的这副模样让人瞧着。 松鹤眠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很烫手呢,这是只看就能会的吗?心里升起了点点的怀疑,要不是他看过剧情,只看卧听风这样子,说是风流成性的公子,也没人会怀疑吧,真的,他超会。 不能想,不能再想了,摇摇头,趴到围栏边朝下望,来人是三个,一穿锦衣的公子,剩下两个应是护卫,只见卧听风见着来人,就对着那锦衣公子行了礼,模糊听到五皇子三字。 松鹤眠脸上那点不自然彻底烟消云散了,眉宇微拧,这才谈论过人不久吧,怎么就上门了?糟心玩意儿,净干点糟心事。 卧听风转头看来,松鹤眠朝着人笑了笑,缩回头,想想还是不行,理理衣服下楼了,蹲在楼梯的拐角处偷听。 “太傅,你真的甘心吗?” “五皇子慎言,”卧听风转回头,清清淡淡说道,“若无其他事就回吧,舍屋简陋,就不招待五皇子了。” “太傅,黎明百姓何辜,你当真忍心?” 卧听风发出声嗤笑,“当今也曾对我说过这句话,你们真不愧是父子,”骄矜又傲慢,即使在面对皇子,都没丝毫收敛,“五皇子,请回吧,要让当今知道你来寻我,怕不会有多好的结果。”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太傅,可否进屋细谈?” “不必了,我只想过点悠闲的养老生活,功名利禄,不想再沾半点,与其来我这白费心思,还不如多做点正事来的有用。”卧听风话罢便转身,示意翎羽关门。 “太傅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他人多想想不是?” 卧听风头都没回,“哪还有其他人?”江家可用不着他来操心,他死透了,江家都不会有事,宦海沉浮十多年,他和江家本就没了多少亲缘可讲,漂泊伶仃……注意到探头探脑的人,弯了弯唇,遇到宝贝后,事情也不尽然了。 “玉黛公子正在我府上做客,太傅真不愿意细谈吗?还是说新人换旧人,太傅早已不在乎了。” 卧听风步子停了停,朝着松鹤眠看去,见他脸上有痛苦的神色浮现,脚步可说是匆忙地到了松鹤眠面前,“鹤眠,你听我说……” “搭把手,快搭把手,脚麻了。” 卧听风好气又好笑,上前将人抱了起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松鹤眠面部表情十分扭曲,嘴中一个劲喊着疼,还“嘶嘶”地吸气,“啥、啥都别说。”头埋着不敢抬,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卧听风眼神都没给围观的人一个,吩咐道,“翎羽关门。” 最难受的那阵过去,松鹤眠扒拉在卧听风身上,“可以放我下来了。” 卧听风把松鹤眠放到椅子上,抬起他的腿揉了揉,“好些了吗?” “没事了没事了。”松鹤眠呼出口气。 卧听风站起身就拍了松鹤眠的头一下,“胡闹什么呢?” “好奇,单纯好奇,”松鹤眠笑容讨好,“明明才说过让我不打头的,你怎么打上了?” 卧听风揉揉本就没用劲打的额头,“这有什么好好奇的?真要好奇,不会问我吗?” “等你复述,哪有自己听来的有趣?”松鹤眠眼睛亮晶晶的,“听风刚才真帅,简直帅呆了。”傲慢的人一般都令人生厌,但在卧听风身上,这傲慢都显得如此的理所当然,只有一个字能形容,帅,帅的人目眩神迷。 卧听风不太理解鹤眠话中的意思,却听得出是夸人的言语,“喜欢吗?”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松鹤眠凑上前去,在卧听风的唇上扎扎实实地亲了口,“我可太喜欢了。”不管是清风明月,还是骄矜傲慢,只要是卧听风这个人,都是令人着迷的。 卧听风压住想退后的松鹤眠,加深了这个吻,辗转厮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松鹤眠被亲的晕乎乎的,舒服了,就什么都不在意了,配合地回应。 一吻结束,卧听风咬了咬松鹤眠的唇,“宝贝,你怎么这么甜?” 松鹤眠感觉自己的嘴麻麻的,听着这句话,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听风,我觉得吧,只看是学不成你这样的。”幽幽的,带着点小怨念,要知道他也是经过现代网络洗礼的,他怎么就没学会?好吧,他承认他脑子没听风好,但听风这也会的过分了吧!!! “只有宝贝你一个,话都是由心而发罢了。” 松鹤眠大写的服,这个不服不行,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的是他好像不太有的亚子。 第198章 婚前 皮了一会儿,松鹤眠正了正自己的神色,问:“没事的吧?” “放心,聪明人不会做蠢事,”卧听风捏捏松鹤眠的耳垂,“等婚服做好,我们就成婚。” “你说了算,我都答应了,不会反悔的。”松鹤眠说,只是他没想到,卧听风也有预料错的一天。 “呃,你说什么?能再重复一遍吗?”距离那天过去了三天,松鹤眠恰巧过自己院子这边收拾点东西,就被人堵上门来了,听风不是说聪明人不会做蠢事的吗?这好像还没自己聪明的亚子。 对面的人不是那天的五皇子,毕竟干利诱人的事,亲身下场太掉价了,来的是个长相还算不差,和和气气的中年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兼之诱之以利,胁之以威,这小词一套一套的,总结下来就一件事儿,想让他劝劝卧听风帮帮那什么五皇子,人家还说了,想到可能他的分量不够,只要旁敲侧击的提两句,别的时候再探听下情报就行了。 第343章 松鹤眠听得整一个麻木面无表情,等人说完,绷不住表情,笑出了声,眼神和看傻子似的,“咳咳,”咳了两声,兜兜自己的面皮儿,“你看我像傻子吗?”这个问题问得非常真诚,眼神鼓励人回答。 “松公子,当年名满京城的玉黛公子都没让江大人破例,你已不年轻了,还是应当为自己多考虑两分。”言下之意就是,红颜枯骨,得欢几时?玩玩而已,别当真。 松鹤眠倚在廊柱上,轻叹口气,“我一不图他钱,二不图他势,只图他那个人,你们凭什么以为用利益就能打动我?”抬手止了止还要说话的人,“听我说,可能在你们看来,我是为了利益才和听风在一起的,不说其他,你们以利诱人之前能不能先调查调查?我真没到要卖身的那地步,”摊了摊手,“我一个就爱侍弄花草,钓鱼喝茶的人,平生所求真不多,好走不送。” “江大人何等人物,你以为他对你有几分真心?” 松鹤眠摇头失笑,“所以听了半天,你还没听懂我的意思吗?”站直身体,俯视着人,“我所求不多,是真不多,他对我有几分真心,我会用眼睛看,即使没几分真心,那又怎样?能和卧听风那样的人物有段情,是我赚了好不好?” 见人脸色很差的甩袖而走,悠悠闲闲地说:“下次做好准备工作再来,什么都没查清楚就敢上门,不知道谁给你们的信心?简直比我还蠢。” 松鹤眠没忍住乐出了声,指着人的背影说:“真好玩儿,你说对吧?” 从屋内踱步出来的卧听风,“……”鹤眠总在真傻和假傻间切换自如,而且十分之会自欺欺人,完全看不出表演的痕迹呢。 松鹤眠手搭到卧听风肩上,“用些我不需要的东西来诱惑我,他们可真有意思,”摸了摸下巴,“怎么感觉这个国家得完?” “别胡思乱想,底蕴在那里,一时半会完不了。”卧听风说。 松鹤眠点点头,“也是,家底厚嘛,败家玩意儿再怎么败家,也要段时间才能败完。” 卧听风,“……”鹤眠这理解,很独到,很正确。 “行了行了,不聊那些糟心玩意儿了,今日在这边用饭,我下厨,之前就说过的,”松鹤眠眨了两下眼,“去你那边也行,省着食材搬来搬去麻烦,走走走,好久没下厨了,不知道厨艺有没有倒退?” 卧听风拉都拉不住莫名兴致高涨的鹤眠,只好跟在人身后,生怕出点意外。 翎雪欲开口劝告两句,但看到身后的卧听风,便止住了言语。 “听风,吃锅子吗?”松鹤眠也不想弄什么复杂的,好吧,纯粹就是他馋了。 “鹤眠决定就好。”卧听风回答,眼波微动,鹤眠似乎心里有事。 松鹤眠翻过各种食材,非常丰富呢,挽起袖子就忙忙碌碌起来,先大致将要吃的食材清洗切好摆放好,然后开始炒火锅底料,炒火锅底料,他可是非常有一手的,毕竟他本人就是个火锅的狂热爱好者,在有钱有闲的时候,自然就会多花费些心思。 等真正开吃,太阳都快落山落完了。 炭炉上烧着锅子,一半是麻辣的,飘满了辣椒;一半是菌菇汤,菌菇浮沉,大枣枸杞混在其中。 两人坐在院子中,松鹤眠眼巴巴地盯着沸腾的锅,咽了咽口水,撇开眼神,找了个话题说:“这个时节已经有菌子了吗?我印象中还要过月余左右啊?” 卧听风一向不关心这些,他手底下的人自都是清楚的,翎雪轻声回复:“松公子,前两日落了场雨,便有人送来了,山林里还并不多,找起来比较费事困难。” 松鹤眠露出遗憾的表情,“我还说又到我上山玩的时节了,对了,厨房里我多炒了两份,你们不嫌弃的话用些。”松鹤眠也不是多执着的人,没得玩就没得玩,躺平的日子一眨眼便过,他不急。 卧听风,“去吧,不用伺候着。” “多谢公子。”翎羽和翎雪都退了下去。 松鹤眠好奇地提起酒壶闻了闻,芬芳宜人,为两人斟上酒,“清酒配火锅,绝配。”说完这句,看着差不多了,就迫不及待地下筷子了,他有好久没吃到这一口了,想死他了。 “慢些吃,没人和你抢。”卧听风语气无奈,瞧这旁边把自己烫到直吸气还一边吃的松鹤眠,怀疑起了他先前的猜测,这么一看,又不像心里有事的样子。 松鹤眠感受着自己的舌尖跳起了热烈的舞蹈,就是这种感觉,又麻又辣又香又烫,还丝毫不损食物的风味,简直令人欲罢不能,美食啊,是最能熨贴人心的一样东西。 呼呼地吹气,带凉了一些,就塞入嘴中,边嚼边含糊地说:“听风,你也快吃啊,可好吃了。”咽下食物,捏起酒杯喝一口滋味绵软爽口的酒,人生就该这般有滋有味。 这时才想起调好的酱料,不蘸酱料是一种滋味,蘸了酱料又是另一种滋味,各有各的优缺点,不过都美味极了。 松鹤眠吃起来就没空再讲话,没空再思考了,四五月的天还有些凉意,但他却吃出了一身大汗,用软布擦着汗,喝了两口酒,吐了吐舌头,有点被辣到了,可是,真爽啊~!多久没那么痛快的吃过一遭了? 差不多半饱了,就慢了下来,火锅要慢慢吃才有意思,刚才太心急了些。 “鹤眠,你是有心事吗?”卧听风问。 松鹤眠用双茫然的眼睛看卧听风,听风是从哪里看出他有心事的?他有什么心事,怎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第344章 迷茫地喝下一杯酒,“听风,何出此言?” “鹤眠,别装傻。”卧听风说。 松鹤眠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地品着,锅中冒着一个个咕嘟咕嘟的泡泡,食物在锅中翻腾,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空间在这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杯酒饮尽,松鹤眠笑了笑,“我装什么傻?我还用装吗?我本来就很傻好不好?” “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吗?”卧听风问,“玉黛?还是我的真心?” 松鹤眠又为自己倒了杯酒,“这些都是我清楚的事,我还没蠢到会自寻烦恼。” 卧听风观察着松鹤眠的神情,“玉黛是上任吏部尚书之子,但发生了些事,一家被抄,当年他父亲对我有点恩情,我便让人多关照了分,因此传出些不实的消息,我想着无关痛痒,还能利用,就没澄清,放任了。” “我知道了,”松鹤眠捞了一筷子菜塞入嘴中,“我万事不操心,哪来的心事?别多想了。” “鹤眠,”卧听风喊了声,眉宇间有些郁色,“婚服已经快做好了。”缓缓说出了这句话。 松鹤眠眨了眨眼睛,“这是好事啊,最近有什么吉利日子吗?” “这月十五,我找人算过我们的生辰八字,恰是个吉利日子。”卧听风说。 松鹤眠一算时间,这不就在一周后吗?今天过完也就六天了,啧,再过六天他就结婚了,怎么那么玄幻不真实? “鹤眠,你是个很会撒谎又很不会撒谎的人,你是担心我会动摇吗?”很会撒谎,是他会自欺欺人,还能骗过自己去;不会撒谎,是他那双眼睛太易出卖人了。 松鹤眠眸波一颤,“不是。”急促地回答一出,松鹤眠就心知不好,抬头看卧听风,泄了口气,“一点点,就一点点。”抬手,食指和拇指比出条细微不可见的缝隙。 他心知肚明卧听风是个怎样的人,多疑绝情,心墙砌了一层又一层,厚的没话说,可是这样一个人,比绝大多数人都心系天下,当今皇帝曾经是如何打动卧听风的?用的便是这天下的黎民百姓。 “鹤眠,我没你想象中的那般好,人生在世,图名图利图权财,我亦是个俗人。”卧听风淡漠说道,他还没有那份为了兼济天下而奉献自己的心。 松鹤眠喝了杯酒,仰头看着漫天繁星,明月高悬于天,“听风,你有过那个念头吗?”听风好不好,他心里自有论断,听风的话听听就行,别当真。 卧听风,“国泰民安,海清河晏,我想要的是流芳百世,不是千古骂名。” 松鹤眠觉得今天这顿火锅吃的有点费命,“史书上肯定有听风一笔,最年轻的状元,最年轻的宰相,最年轻的辞官者。” “我想还要再添一笔我的风流韵事。”卧听风说。 “和玉黛公子的。”松鹤眠调侃道。 “鹤眠!”卧听风警告地喊了声。 “好吧好吧,我错了。”松鹤眠讨好地笑笑,皮一下很开心,真惹听风生气,就不好了。 “既鹤眠如此担心,回京中举办婚礼也并无不可。”卧听风想着是时候该清清那些流言蜚语了,或者流传些其他也不错。 “饶了我吧,我真知道错了,”松鹤眠蹭到卧听风旁边,“好听风,你知道我的,一向过口不过脑,何必为难我呢?” “下次还乱说吗?”卧听风问。 “我发誓,不会再有下次了。”松鹤眠擦了把冷汗。 “后日婚服就会送过来,你试试,有不合适的地方和翎雪说,还能改。”卧听风没揪着不放,本也不算多大的事。 “哦,行。”松鹤眠点头。 “在决定是你时,就让绣娘赶制了。”卧听风说。 松鹤眠心情复杂,倒了杯酒喝下,他应该更相信些的。 第199章 婚礼 试了婚服,其他都很好,唯一一点,有点华丽过头了,松鹤眠觉得自己有一丢丢的吃不消,这时更庆幸了,庆幸没有宾朋满座,不然他该想想钻哪条缝了。 从房间出来,刚要下楼,走了两步,又退了回去,仔细看去,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趴在围栏边,“在做什么呢?”从他这居高临下的视角看去,他那边的院子都快被填满了,一个一个的箱子整齐的码着,上面系满了红绸,一眼看去红成了一片,松鹤眠环顾四周找人,卧听风坐在侧屋的二楼,用平生少有的速度跑到了卧听风面前。 “鹤眠,是婚服有什么问题吗?”卧听风疑惑发问,他可是很少见鹤眠急促的模样。 松鹤眠喘匀气,手指着自己院落那边,“这,这是干嘛呢?” 卧听风啜饮了口茶水,特别淡然地说:“流程已经省下很多了,总不能礼也不送吧。” 松鹤眠端起另一杯茶水,他不是没想到,是有点不知如何说,喝了半杯茶,眉头一直微蹙,“我又用不到,还没放处,折腾干嘛?”自那天被哄的在这边睡后,他的房间就闲置了下来,吃喝住行都在这边,卧听风抬一堆东西到那边,他又用不上,这不是纯折腾吗? “用不用得上是一回事,送不送是另一回事,”卧听风说,“没多少东西,收下吧。” 松鹤眠,“我这……你这……”阿巴阿巴一会儿,“我真没到卖身的那地步。”艰难吐出这句话。 “鹤眠!”卧听风含笑的表情一敛,“我发现了,鹤眠这张嘴当真会说话的很。”咬重“会说话”三字。 第345章 松鹤眠缩了缩脖子,“婚服没啥问题,是不是今晚我就回自己院里睡了?”三天不能见面来着,可这就隔着一道门,好像也没啥用啊。 卧听风,“是真的很会说话,”多少带点阴阳怪气,“嗯,一日三餐会让翎雪给你送过去的,看看东西放哪里合适,告诉他们搬就行。” 松鹤眠这时也不敢皮了,欲言又止一会儿,终究还是转身下楼,回到自己的院落,东西摆的都快没落脚的地方了,这真放不下呀,垂头丧气的。 “松公子。”翎羽叫了声。 松鹤眠点点头,叹着气打开了几个用不到的房间的门,连客堂都堆满了,才勉强装下。 明明他也没咋干活,就是身心疲惫的,晃眼间注意到了一抹艳红,原来开花了呀。 “系统。” 【在的宿主,请问有事吗?】 “我记得你是说过给补偿来着,”松鹤眠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在哪呢?” 一个向日葵似的发光物体冒了出来,【请跟我来。】慢悠悠地飘到了床底。 松鹤眠弯腰拖出了一个不该存在的箱子,长方形形状,还挺大的,拖起来也挺沉的。 松鹤眠好奇地打开,只一眼,就立马合上了,不可置信地朝那个向日葵看去,“你们商量好的?”都决定在今天给他惊吓。 【宿主,你该明白的,不管怎样论断起来,你所处的现代,都比这个时代好,本就是我们之过,这点补偿算不了什么,甚至若是你想要更多,都是可行的。】 “不了不了,我怕我无福消受,”松鹤眠坐到床上,“我觉得我现在就和在做梦似的。”太不真实了,不止指那一箱黄金,还指他现在的生活,要算起来,他的前半生真算不上顺遂,戏剧性拉满,但等他穿越后,好像什么好事都找上了他,这些好让他心里不安,就仿佛这是一颗只包了层甜美糖衣的糖,等甜过,便是穿肠毒药。 【宿主,何必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值得被爱的权利,没遇上,不代表它不存在,遇上了,猜度可以有,可怀疑太过的话,那将伤人害己。有戒备心是好事,只是宿主,你明明也知道这戒备心是不该有的,不是吗?宿主,你本身就是很好的人,遇上同频共振的人,是很正常的,在这就提前恭祝宿主新婚快乐!】 松鹤眠沉默片刻,扯了扯唇角,“谢谢啊!”仰倒到床上,嘴上心里念着听风戒备心强,怀疑心重,到头来,原来他也不是啥好东西。 凡事发生,必有痕迹,他习惯性的自欺欺人,假装着假装着,连他自己都快以为他真是个宁静淡泊、恬淡寡欲的人了,人想活下来很容易,又很难,生命是极脆弱又极坚韧的东西,不争不抢,他恐怕都等不到回去的那天,没有千般万般的算计,他又怎么可能做到真正的置身事外? 缓缓从胸腔吐出口气,蠢点就蠢点吧,这不是找了个聪明人做对象吗?真没必要在自寻烦恼了,自欺欺人其实挺好的。 下了床,探头到门外,“有人不?”那箱东西,他一个人有点抬不动。 一个穿着灰黑色衣服的青年走了出来,“松公子,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松鹤眠眼神好奇,这是躲在哪了? “房顶。” 松鹤眠悻悻地捏了捏耳垂,“小哥能帮我搬件东西吗?” “可以。” 松鹤眠这边没红绸,也就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了,想想挺好笑的,这箱黄金说是他的,他又没点实感,说不是他的,又的确是系统给的补偿,他真没什么能拿出手的,要是没系统给的这补偿,他就折腾折腾他院中的花儿,全图个心意。 小哥扛起黄金,松鹤眠到院中抱了那盆早开的牡丹,一起从打通的那到门走了过去。 卧听风从二楼下来,看看那个红木箱子,再看看松鹤眠怀中的红牡丹,大概能想到是为什么,避免不了生出点好奇之心。 东西搬进了堂屋,松鹤眠对那小哥到了声谢,这才打开箱盖。 卧听风面上露出丝讶异,“嗯?” 松鹤眠想了想,“我的补偿费,你如果不嫌弃,就收下,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抱着牡丹递到卧听风面前,“我从没求过啥上进,有的就这些。” 浓烈鲜艳,雍容华贵的红牡丹,心口生花,似乎他递出的不是花,是他的一颗真心。 卧听风接过了牡丹,“鹤眠,一想到还有三天,我就更深刻的懂了度日如年这个词。”抱着牡丹的手是抖的,声音也是抖的,但又极力的保持稳定。 松鹤眠,“很快的。”搞得他莫名其妙也有点不舍了。 明明以往三天过得都很快的,真的很快的,而这三天,可以说是松鹤眠过得最漫长的三天了。 夜里辗转反侧,总觉着怀里空空荡荡的,从暗格中翻出酒坛,唉~再喝就没了。 好在难熬的时间总是有个尽头的,终于到了四月十五这日,今日小满,的确是个好日子。 松鹤眠一大早就被揪了起来做造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挣扎地哀嚎:“我一男的,太过了,太过了。”他以为只有女子成婚那天,需这般隆重的做造型呢。 “松公子,成婚乃是头等头的大事,自是怎样隆重都不为过的。”翎雪手上动作着,旁边还有着另一个帮忙打下手的姑娘。 松鹤眠就这样被按到了座位上,“听风,也要这般吗?”丧丧的。 第346章 “自然如此,那边是翎落在伺候着。” 松鹤眠,“行吧,行吧。”想着不只是自己受到折腾,心里瞬间就平衡了呢。 “等、等等,”松鹤眠瞬间清醒了,“我男的,我是男的,没必要上妆吧。”他以为搞搞发型就可以了的。 翎雪停下动作,对着松鹤眠那张脸端详片刻,“行吧。”肌肤瓷白如玉,唇饱满红润,不用上妆容就很惊艳了,若是化了妆,许还是画蛇添足了。 松鹤眠松一口气,感受到头顶的重量,又苦了张脸,好重哦~这少说三五斤了吧。 等等,等等,他们是不是一直忽略了一件事?两个男子不论嫁娶,可是……可是,他好像那个被娶过门的,简直不要太像。 “松公子,是有什么问题吗?”翎雪询问,能跟在卧听风身边,察言观色都是学的极好的。 松鹤眠摆摆手,“没事。”手拨弄了下鬓边的流苏,其实真不算什么,反正他不一直都住听风那边,难道还要听风屈居来他这边吗?这不纯找罪受。 “松公子,时辰差不多了。”翎雪再度理了理松鹤眠的衣服,确保一点不妥之处都无。 松鹤眠顶着重重的发饰,感觉头都不会动,路都不会走了,不得不向旁边的翎雪求助,借着点力,这路才走得顺当。 整个院落火红成一片,红色的喜字贴满了角角落落,“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是连绵不绝的爆竹声响,白色的硝烟腾起。 松鹤眠没多分一个眼神,实在是发饰太重,他哪有余力? 卧听风就站在院落外,仿若他们初见那日,却又比他们初见那日更令人心旌摇曳,穿着繁复华丽的红色喜服,金丝绣的纹样在光下熠熠生辉,就如卧听风这个人一样,闪闪发光,璀璨耀眼。 卧听风的神色明显怔愣,松鹤眠是好看的,清艳出尘,而这身红衣上身,那点艳色被放大到了极致,但丝毫不给人庸俗感,就如那红牡丹,盛放的热烈夺目、殊色艳丽,又是那般的雍容华贵。 松鹤眠眼中泛出点点笑意,星光落于其中,“听风,别误了时辰。” 卧听风回神,握住递来的红绸,两人一同步入院门,正屋当中的高堂上摆放着一块牌位,那是卧听风的生母的。 这里在场的没人适合做他们的证婚人,所以只在天地高堂的见证下,和他们自己那颗心的确认,完成了这场礼。 第200章 结局 松鹤眠抬起头的时候恍惚了会儿,二十岁,可以说人生不过刚开了个头,而他就这么早早的把自己“嫁”了出去,莫名其妙的心里还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 “鹤眠,怎么了?”卧听风担忧地询问。 “头饰有点重哦~抬不起头来了。” 卧听风上前搭了把手,唇角很难忍住不翘起,“我以为鹤眠喜欢黄金呢。” 松鹤眠幽幽的小眼神瞅卧听风,我怀疑你纯粹想看戏.jpg。 卧听风话是这样说,但还是领着人回房,没假手于人,自己动手细心地拆掉松鹤眠头上的发饰,纯金打造,镂空雕刻,有几颗鲜红的宝石镶嵌点缀,有金流苏从两鬓垂落而下,好看是无比好看的,也是极为贵重的,轻不到哪里去。 等全部拆下,松鹤眠呼出口气,庆幸着只结一次婚,要再来一次,和要他命有什么区别? 卧听风的手轻轻按揉着松鹤眠的头,“好些了吗?” “嗯嗯。”松鹤眠享受了下,才回答。 “那便来用饭吧。”卧听风捡了根红色的发带帮人把发束起。 松鹤眠觉得这身婚服也有点累赘,但当看到餐桌上的食物时,哪还有旁的心思,全副心思都投到吃上了,好吃的过分了吧?眼睛开心的眯起,嘴一鼓一鼓的,这整整折腾了一天啊!一口没吃,一口没吃,这拜完堂,太阳都快落山了,他饿不是正常的吗? 卧听风看着鹤眠的好胃口,也多用了些。 一顿饭吃完,松鹤眠心满意足地喝着消食茶,连看到药丸都没皱眉头了。 在两个院中溜达了一圈,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回到房间,喜烛照明,映着红热烈炙热,灼灼燃烧。 “合卺酒。”卧听风提起了桌上的酒壶,把两人的酒杯都斟满。 松鹤眠咽了咽口水,今日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哎!想想有点小激动呢,就是男人和男人怎么做?以前他都没想过会找女朋友,更不必说男朋友,这方面是真的清心寡欲了。 见松鹤眠犹豫,卧听风问:“怎么?” 松鹤眠端酒,“有点激动。”耳廓不知是被烛火映照的,还是自身发热,红的出奇,一直蔓延到脸颊上,他不会没关系啊,这不有听风,他操哪门子的心? 卧听风眼眸含笑,眼尾的细纹,似清风吹皱了湖面,余韵悠长。 手臂交缠,饮进合卺酒,松鹤眠咂咂嘴,酒不错,入口丝滑绵软,回味是很独特的芬芳馥郁,熏熏然飘乎乎的,催人欲醉。 松鹤眠还想再尝一尝的,但刹那间,他就被按到了床上,大红的喜被与帐帘,喜庆极了,瓷人儿落于其上,美的不可方物。 卧听风抚了抚松鹤眠的眼尾,“宝贝,你真美。” 松鹤眠,“听风,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卧听风低头就堵住了松鹤眠那张“很会”说话的嘴,吻得多温柔缠绵,手上的动作就多放肆,瓷白的胸膛.裸.露.出,极尽心血才出一尊的珍物,每一处都生的恰到好处,令人欲罢不能流连忘返。 第347章 吻稍稍分开的间隙,松鹤眠说:“听风,我不太会,所以……”说不下去了,早知道他厚着脸皮,都应该托人帮他带两本春宫来看看。 “鹤眠,你究竟是什么绝世大宝贝?”卧听风眼神是惊叹的,如此干净的人儿让他捡到了,这老天当真不薄待他。 松鹤眠头稍稍撇到一旁,这话不好接,真不好接。 卧听风掰正松鹤眠的头,对上那双蕴着无限风情的眼睛,俯身咬上他的耳垂,“宝贝,你不会没事,我可以教你啊。”轻声慢语,含着数不清、道不尽的暧昧。 …… “等、等等,这不对吧?”松鹤眠欲哭无泪的,他是不太清楚,但这对吗? 卧听风抚着松鹤眠的肌肤,露出疑惑之色,“宝贝,这有什么不对的?”弯起唇,调侃地说:“宝贝,我这么大年纪了,总不能还让我伺候你吧?” “这对吗?”松鹤眠,真要比起来,他体力哪比得上听风?他整天就爱躺平的人,哪比得过听风这武将出身的人? “乖宝贝,这有什么好纠结的?春宵苦短呀~”卧听风压下松鹤眠的头与人接吻,手上还揉捏着那柔软的耳垂。 松鹤眠纯粹就是意外,他都躺平了,谁知道听风也想躺平?意外过后,心里也是有所计量的,更投入到这个吻中。 卧听风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床上这种体力活还是让鹤眠这种年轻人来的好,舒服不就行了吗? “宝贝,”拇指压着那张饱满红润的唇,轻轻揉捏,“动一动。”慵懒暧昧。 松鹤眠是真的不太会,好在有个非常好的老师,他的脑袋完全外置,让怎么做就怎么做。 红烛照影,模糊闷哼,满室生辉,艳色无边。 “宝、宝贝。”卧听风又想笑,又忍不住情动。 松鹤眠停下动作,担忧询问:“弄疼你了吗?” “没有,”卧听风摇头,抬手顺过松鹤眠的发,“宝贝的体力比我想象的好。” 松鹤眠沉默地注视卧听风,见他一副兴致盎然的笑眯眯模样,磨了磨牙,低头就咬了下去。 卧听风感觉锁骨上的那点疼,与其说是疼,还不如说是痒,和只还没长齐牙的小奶猫般,压住松鹤眠想抬起的头,“用力点,我没那么娇贵。”尾调轻微上扬,说的自然就不单指嘴上了。 松鹤眠,“……”在这方面,他想他这辈子都比不过听风。 不过倒是很听话,听着那刻意撩人的轻哼,松鹤眠的心弦动颤,真的很好听,又觉得,比不过就比不过吧,他永远做不到像听风这般实诚。 …… 滴滴嗒嗒的落雨声,唤醒了床上的两人,松鹤眠埋了埋头,整个人都缩在卧听风的怀中,“下雨了,晚些起,好不好?”话说的含含糊糊,昨夜他俩都有些折腾过头了。 卧听风揽揽人,困倦地“嗯”一声,怪不得都要忌贪欢,原来是真有理由的。 ———— 细雨淋过的白玉兰鲜艳欲滴,绒绒的,松鹤眠手欠地伸手拨了下,水珠打落,连同落了几朵摇摇欲坠的玉兰。 【叮!经系统计算,宿主与卧听风(江暮寒)相守一生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恋爱观察日记上传中……】 【“恋爱观察系统”解绑中……】 松鹤眠脸上的笑僵住,“你要走了吗?” 【是的宿主,这段时间打扰了,我要去寻找下一位宿主了,在这就祝愿你和你的爱人朝朝暮暮长相守,白首不分离。】 “谢谢你。”不论是钱财还是话语祝福,这句谢他都应该说。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系统说,【宿主,坦诚一点,没什么不好的,不要太自卑了,你很好。】 松鹤眠愣了下,“我尽量。” 【日记上传成功。】 【解绑成功。】 有一阵湿润裹挟着花香的风拂过,松鹤眠空着的手中多出一物。 【宿主再见,这是我给你留的一件小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再见。”松鹤眠低头看着手中的日记本,枯松怪石河流,乘风而起的鹤,古韵写意。 翻开第一页, 【一场命运馈赠的意外,缺爱者跌进了爱海,淹没吞噬,无边无际,难以挣脱,但这何尝不是一种契合?】 摩挲着契合二字,继续看了下去,中间记载的还挺客观的,也挺有趣的,就是他有点蠢过头了。 最后一段是, 【爱是良药,别怕他的苦涩,他能熨烫温暖人心,亦能填补修复心上的裂痕……珍惜吧,毕竟这剂良药很稀少呢!】 ———— 松鹤眠肩上搭上了件披风,“在看什么呢?天这般冷,都不知道多穿点。” 松鹤眠合上日记本递给卧听风,“一个有趣的爱情故事。” 卧听风翻阅过后,他觉着京中的传闻按这个来就非常合适,“刚不还喊着饿吗?” 松鹤眠试探性地想抽回那个日记本,“有难受吗?” “没事,”凑上前亲了口松鹤眠,“宝贝今天更甜了,”握住松鹤眠的手,“先放我这几天,下去吃饭吧。” 松鹤眠,“……”我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委委屈屈地一起去吃早饭了。 吃完饭又吃了药丸,松鹤眠跟着卧听风进了书房,书挺多的,这是松鹤眠的第一个想法,然后就没了,还有不是个爱书之人,顶多看看话本。 第348章 卧听风处理着事务,忙着婚礼,这些都搁置好几天了。 雨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听着雨声,松鹤眠看着画本都昏昏欲睡的,在这种状态下,一个想法划过脑海,“好像好久没人上门了?”重权欲者,不像会那么容易放弃的。 “碍眼,给他们找了点麻烦,”卧听风撩了撩松鹤眠的头发,“困就回屋里睡,不用非得陪着我。” 松鹤眠打了个哈欠,“不困,”提了提精神,翻了一页画本,“他们还挺逗乐的。”语气中带着遗憾。 卧听风不做评价,鹤眠把他们当乐子,他可不敢赌一点意外的可能性,翻了翻还需要处理的事务,站起身,拉着松鹤眠朝房间走去,“好啦,知道宝贝离开我睡不着,无聊的公务哪有宝贝有趣。” 松鹤眠,“……”别诬赖我哇~! “宝贝,你要否认吗?” 松鹤眠,“……”不太能否认的亚子,想到系统所说的,坦诚地点头。 卧听风很难忍住不笑,他的宝贝好可爱,这是只属于他的宝贝。 爱人携手,余生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