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糖指南》


 第1章

    《戒糖指南》作者：阿拉不听【完结】
    文案
    陆海杨转校后，发现他的新同桌实在太装了。
    陆海杨睡觉他一本正经做笔记，
    陆海杨翘课他闷头刷题，
    陆海杨打架他……冲上前一拳把对面一群混混打趴下了。
    陆海杨:？
    临走前新同桌把包括陆海杨在内的所有人恐吓一遍:
    今天这件事谁也不准说出去！
    陆海杨以为这人也是深藏不露的学霸，期中成绩一出来，没忍住笑了:
    一顿操作猛如虎，总分不过二百五。
    空降年纪第一·陆海杨不禁感叹:这人可真菜啊！
    一中最近有传言
    高岭之花宋星书最近和恶狠学霸陆海杨杠上了！
    两人不仅课上相互眼刀火花四溅，就连课下也要前脚后脚暗巷约架。
    宋星书老老实实做作业，把陆海杨看得心痒痒，非要上去招人家。
    “同桌，原来我们是死敌。”
    宋星书把人捞进怀里亲一下，眉眼微垂，低声道：“他们怎么这么说啊。”
    *日常慢热，有几章的破镜重圆的章节，但我觉得是不太虐的
    *文案下面两个角色之间的箭头是体位不是感情线，大家可以幻视成心门的钥匙（坚强脸）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天作之合 成长 校园 日常
    主角：陆海杨（受），宋星书（攻） ┃ 配角：虞鸣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比糖甜。
    立意：少年勇敢追梦，到达梦想的道路不止一条
    第1章 新同桌
    地点全架空
    海市一中，十三班。
    班主任庞天为了去宁城做心脏支架手术，向教务处请了一个月的假。十三班的学生刚得到消息，就又听说庞天临走前找了年级主任陈帅帅暂代管班。
    对此决定，十三班人准备集体向庞天抗议。
    但庞天似乎早有预料，竟然一声不吭直接跑了，气得大家伙儿只能祝庞胖手术顺利，早点回归。
    十三班人在陈帅帅手下提心吊胆过了一周，可能是见多了陈帅帅那张冷硬死板的方脸，对年级主任的威压渐渐也就脱敏了。
    课间时间，十三班人跟隔壁十四班人闲聊。
    “兄弟，在年级主任眼皮子底下不好过吧？”
    “不好意思，咱就是说已经对小帅的脸不care了。”
    “牛ber！”对方竖了个大拇指，朝着十三班教室看了一眼，说：“那你帮我把你们班的隽佳佳叫出来呗。”
    “你想追我们班的班花啊？”刘思杰看穿他的意图，挑剔地上下打量他一眼。
    对方被他看的不好意思，抱拳道：“兄弟帮我这个忙吧，下个课间请你喝水！”
    刘思杰小跑进教室，来到隽佳佳同桌的课桌前停下来，轻咳一声，说：“隽佳佳，外面有人找你。”
    两个女生原本都在埋头做题册，闻言都抬起头来看了眼刘思杰。
    隽佳佳往窗外看了一眼，对刘思杰摇头：“不了。”
    刘思杰走后，同桌问她：“佳佳，你今天怎么看着无精打采的？”
    隽佳佳想到早上来学校的路上发生的事情，下意识握紧手中的笔，飞快抿了下唇。
    同桌见她表情不对，刚想继续问，忽然意识到教室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一个激灵，下意识缩起脑袋，端正了坐姿，盯着面前的书立装出一副找错题本的样子，实际上使劲斜着眼珠子用余光去看教室门口。
    陈帅帅带着一个高挑的男生走进来，先用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然后拿起黑板擦，在桌上重重拍了两下，板着脸说：“今天班上来了位新同学，大家欢迎。”
    等他发了话，十三班的人这才敢抬起头往讲台上看。
    站在讲台旁边的男生穿着一身款式简单的运动服，身形瘦削高挑，脸上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来一双狭长冷淡的眼睛。
    坐在前排的隽佳佳抬眼一看，立刻认出来这个转校生就是早上的那个男生！
    陈帅帅也往男生脸上的口罩瞅了一眼，语气放缓了些，说：“你先向同学们自我介绍一下吧。”
    大家都好奇地盯着他脸上的口罩，等着男生把口罩摘下来，没想到这人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后排靠窗的座位，男生往后一靠，用胳膊肘狠狠捣了两下后面的课桌，压着嗓音说：“哎！宋星书你要有同桌了！”
    坐在他后排的宋星书始终没抬过头。
    面前的课桌上摊开了几张试卷，宋星书拧眉盯着卷面上触目惊心的分数，专心致志地思忖着要不要再请几位新家教老师。
    想了一会儿，他把试卷叠起来，塞进桌洞深处，又翻开了放在一边的题册，咬着笔尖在题目给出的信息上勾勾画画，完全忽略了前面的动静。
    男生和四十几双眼睛对峙了几秒，口罩下面传出一道稍显沙哑的少年嗓音：“我叫陆海杨，陆地的陆，大海的海，杨树的杨。”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有人第一个鼓掌，紧接着爆发出一阵热烈的鼓掌声。
    陈帅帅很快抬手示意安静下来。
    他站在讲台上往下看了一眼，对陆海杨说：“你先去那个空位坐着吧。”
    陆海杨视线在教室后排扫了一圈，很快就找了陈帅帅说的那个空位。
    他拎着背包穿过整间教室，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追着他一路到了后排的空位上。

 第2章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看着都像是想说点什么，但陈帅帅人还站在讲台上，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吭声。
    上课铃响了第一遍，化学老师站在门外没有进来。
    等陈帅帅离开教室，化学老师从外面走进来，教室里瞬间爆发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空位很干净，桌面和桌洞里都没有堆放垃圾杂物。
    陆海杨在空位坐下，朝旁边的位子看了一眼。
    他的新同桌正捏这笔在做题，一副认真专注的模样，他拉开椅子的弄出来的动静也没让这人注意。
    看来是个学霸。
    陆海杨心情稍微放松下来，从书包里拿出刚从教务处领来的崭新的化学书。
    化学老师还没发现来了新同桌，直接说：“今天讲上次的试卷，试卷不难，我看着有几道比较密集的错题你们不是不会，而是因为做题时粗心大意不好好检查题目。”
    陆海杨翻书的动作一顿，下意识朝旁边看去。
    他的同桌依旧在看题册，没有要找试卷的意思。
    难道是觉得试卷太简单了，没必要听老师错题讲解？
    化学老师刚要开始讲错题，忽然有一道女声说：“老师，班上来了一位新同学，没有这张试卷。”
    化学老师抬头看向说话的隽佳佳，又把视线移向教室后排原本是空置的座位。
    位子上果然坐着一个陌生的男生。
    男生抬起头，化学老师看到他脸上的口罩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在自己带来教室的一沓试卷里翻出一张空白试卷，说：“我这里还有一张空白卷子，新同学这节课先跟着大家一起听，课后再找时间自己做一下吧。”
    陆海杨去讲台上拿了卷子，回去时余光注意到有个女生一直盯着自己。
    他没什么反应，捏着试卷回到座位，飞快看一遍题目。
    这张卷子确实简单。
    他打开笔袋，随便找了根黑笔，一口气做完了五道选择题。
    化学老师把试卷答案放在大屏幕上，先让同学们修正了答案，这才开始讲题目。
    陆海杨做完一张卷子，讲台上化学老师刚讲完了选择题。
    屏幕上的答案字体有些小，陆海杨微微眯眼勉强看清。
    对完了答案，陆海杨把没派上用处的红笔扣上笔帽扔回笔袋。
    往旁边扫了眼，他同桌也已经翻了一页。
    不过这位新同桌做题习惯挺有意思的，不按照顺序一道道做，只挑有难度的那些。
    陆海杨看了眼新同桌现在正在看的那道题目。
    虽然题目里给出的条件非常多，但实际上都是迷惑信息。
    需要从中找出有用的关键信息，才能从四个同样加了迷惑信息的选项里选出答案。
    陆海杨在心里过了遍解题思路，拿起在草稿纸上算了几个数字，余光注意到新同桌连草稿都没打，直接自信选了答案。
    啧。
    陆海杨在心中吹了声口哨。
    这人的心算这么厉害？
    超强的胜负欲作祟，陆海杨立刻从书包里抽出来一本题册。
    高手之间的对决无需多言。
    陆海杨和他的新同学开始默契地刷题比拼。
    大概是他做题太过投入，感觉没过多长时间，海市一中的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他把笔扔回桌上，活动两下指关节，抬头左右扭动了几下缓解酸涩感，余光注意到他的新同桌才放下笔。
    陆海杨在心里嗤了一声。
    非要卷我是吧！
    化学老师走后，教室里开始热闹起来。
    前排的男生忽然回过头来，盯着他的脸打量。
    陆海杨面无表情地回视过去，就听这男生问：“哥们，一起去厕所吗？”
    “……”
    难道海市的男生喜欢用一起上厕所这件事来拉近关系？
    陆海杨这样想着，又觉得男生的口音有点奇怪，最终还是拒绝了对方的如厕邀请。
    “不了。”
    “认识一下？我叫虞鸣。”虞鸣说，“听你的口音，你不是海市人吧？”
    陆海杨反问他：“你呢？”
    虞鸣摸着脑袋哈哈笑道：“被你听出来啦？我之前在国外待了六年，口音可能被影响了。”
    陆海杨这才回答了他之前的问话：“我不是海市人。”
    虞鸣：“……”
    这转校生好重的防备心！
    他看了眼陆海杨桌子上摊开的题目已经做了大半题册，又看了眼坐在陆海杨旁边已经趴在题册上睡过去的宋星书。
    继续问：“我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一直不太适应国内的讲课方式，上节课你觉得怎么样？”
    陆海杨耐着性子继续敷衍：“还好。”
    虞鸣：“……”
    他仍不放弃，问：“你一直戴着口罩不难受吗？”
    陆海杨瞥他一眼，似乎看透了他套话的意图，直白地点了出来，“你很好奇我的脸吗？”
    “……”虞鸣觉得自己快要满头大汗了，支吾了一会儿，“人都有好奇心吧。”
    “那你知不知道我国有一句谚语。”
    虞鸣认输，灰溜溜地把身子转了回去。
    班级群里，大家都在@虞鸣，问他有没有问出来转校生戴口罩的原因。
    虞鸣这会儿打开手机都怕被后面的转校生敏锐发现他们在讨论他的口罩，硬着头皮飞快打字：没有！

 第3章

    群组消息一溜烟的“没用”刷屏。
    虞鸣气恼打字：好奇害死猫这句谚语听过没！
    他刚发出去这段话，后背忽然被人轻拍了一下。
    “虞鸣。”
    转校生的微哑的嗓音冷不丁从背后响起，把心虚的虞鸣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虞鸣迅速收起手机，回过头有些尴尬，“怎，怎么了？”
    陆海杨眯眼盯了他两秒，才开口：“学校有小卖部吗？”
    “有。”虞鸣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在高一教学楼东边一个角落里。”
    他定了定神，还是决定和转校生搞好关系，说：“下个课间我带你过去吧。”
    又一节课过去，陆海杨发现他这位新同桌好像不怎么爱说话。
    这人除了做题就是睡觉，两人至今都没有过一句话的交流。
    陆海杨久违地从另一个学生身上感受到了压力。
    放学回家，陆海杨独自远离人群。
    上了公交，他找了个后排的位置，拿出手机看了眼未读消息。
    妈：新学校怎么样？还习惯吗？
    陆海杨靠在车窗上单手打字。
    618：放学了。
    陆棠的消息过了几分钟才发过来。
    妈：好，那我开始做晚饭了。
    618盯着屏幕微微眯起眼睛。
    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他坐直身子，飞快打字。
    618：有人去家里了？
    聊天框上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陆海杨用修长的手指勾着口罩一角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另一只手摁着手机啪啪打字。
    618：他为什么来？
    618：我不和你说过不要再和他见面了吗？
    618：现在就让他滚
    第2章 我同桌
    高级住宅区离最近的公交站还有一公里。
    陆海杨步行回去的十几分钟，一旁的道路上飞驰掠过十几辆高级轿车。
    用手机打了一路的字，发完最后一条消息，陆海杨正好走到了小区大门。
    保安亭里站岗的保安瞅着他刷卡进门，在陆海杨路过保安亭时，推开窗户和他搭话：“小帅哥，今天怎么戴着口罩啊？”
    这个保安格外健谈，每次陆海杨碰到他值班，都要被搭话几句。
    陆海杨知道这人没什么恶意，随意回道：“过敏了。”
    保安一听脑袋立马探出了窗户，盯着他的脸说：“我知道中医院有个专家特别擅长治这个，你要不要找个时间去看看啊？”
    陆海杨放缓了步子，告诉对方，“我这个治不好。”
    “现在很多癌症都能治，过敏这种小毛病肯定有治疗办法的呀。”
    陆海杨敷衍点了下头，说：“走了。”
    电梯抵达楼层，陆海杨一出电梯就闻到一股没散干净的烟味。
    走到门口，余光注意到角落里扔了一截烟头。
    他捏着钥匙走过去，用鞋尖把那点残存的火光踩灭，转身回去用钥匙开了门。
    房间里很安静，陆海杨拽着书包往厨房走。
    陆棠正在厨房里做饭，听到脚步声回头，就看见儿子面无表情的脸。
    母子俩对视片刻，陆海杨拉开椅子扔下书包，脱下外套，摘掉口罩扔到桌上，穿着短袖走进厨房。
    “剩下的我来做。”
    陆棠让开位置，但也没有出去。
    她站在厨房门口，有些手足无措。
    看着陆海杨在厨房里熟练忙活的背影，陆棠放在身前的双手十指不安地绞在一起，忍不住小声唤道：“小宝……”
    陆海杨拎着锅铲，回头对她说：“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谈。”
    母子俩沉默吃完了一顿饭，期间陆棠好几次去看陆海杨的表情。
    但陆海杨一向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这个时候连一双眼睛都是冷的。
    吃完饭陆棠收拾桌子，陆海杨去刷餐具。
    等陆海杨从厨房里出来，就见陆棠站在饭桌前不安地朝他望过来。
    陆海杨又回厨房给两人倒了杯水。
    母子在饭桌前相对坐下。
    陆棠捧着刚好温手的水杯，主动向陆海杨坦白：“今天下午的时候……你爸爸过来了。”
    陆海杨打断她的话：“我没有爸爸，我跟你姓陆，只是你的孩子。”
    陆棠瞅着他的表情，小声反驳：“但他就是你的爸爸啊。”
    见陆海杨眉心紧皱，陆棠闭上了嘴。
    陆海杨望着她的眼睛，有时候也会觉得陆棠对比同龄人思想上实在单纯的过分。
    但单纯不是错。
    错的是利用陆棠这份单纯的他生理上的父亲。
    陆海杨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温和，问陆棠：“你还没有看清他是什么人吗？”
    他看着陆棠，一字一顿：“他就是一个素质低劣的人，甚至还随地乱扔烟头。”
    陆棠说：“我本来没打算让他进来的。”
    陆海杨看着她不说话。
    陆棠表情为难道：“你转校的事情他知道了，他说他很伤心我们这么对他，来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
    “所以呢？”陆海杨丝毫不为所动。
    陆棠说：“就算他做了对不起我们的事情，但是他之前对你一直很好。”
    “他不止对不起我们。”
    陆棠的脸色立刻变了。
    陆海杨压抑着胸腔里翻涌的怒气，“我现在攒钱，最晚到我上大学，我就带你离开这里，这间房子是他买的就留给他，之后我不会再让他来骚扰我们了。”

 第4章

    陆棠只关注到他的前半句话，表情变得担忧起来：“小宝，你还没成年，而且学习时间那么紧张，怎么攒钱啊？”
    “你放心，我不会去做违法的事。”陆海杨保证道。
    陆海杨从小有主见，母子俩的相处模式反而是母亲依赖着儿子。
    陆棠心中时常会对陆海杨生出歉意，觉得是自己不够可靠，才让儿子那么早熟。
    陆海杨一眼看出她自卑的心思，说：“没有人规定过母亲必须是什么样子，我就要十八岁成年了，以后你也可以依赖我。”
    陆棠神色动容，又听陆海杨语气严肃起来，说：“我作为儿子，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对烂人心软。”
    陆棠看着儿子有些心疼，又觉得欣慰。
    她也知道自己经常被骗，怕以后拖陆海杨的后腿，认真地保证：“妈妈听你的。”
    得到满意的回答，陆海杨回到卧室，按照手机上客户发来的要求做完几套试卷。
    拍照和对方确认没有问题，他把试卷折起来在书包里放好，然后找到自己的题册，翻开落笔。
    陆海杨放下笔的时候，桌上的时钟显示时间快到十二点了。
    陆棠起夜见他房间门缝里还有光，在门外敲了两下，说：“小宝，早点休息吧。”
    陆海杨一边应声，一边翻开一本新题册。
    明天是周末，陆海杨索性一直做题到凌晨两点半才洗漱上床。
    次日六点。
    闹钟准时把陆海杨从梦中唤醒。
    他用半分钟消化了起床气，剩下半分钟用来赖床。
    时间跳到六点零一，陆海杨立刻从床上坐起来，下床去洗漱。
    吃完早饭，陆海杨回房间一直待到九点，陆棠见他拎着背包要出门，问：“还回来吃午饭吗？”
    “不一定。”陆海杨食指勾着一个新口罩，说，“十一点半给你发消息。”
    陆棠看着他脸上严重的过敏反应，忍不住再三叮嘱：“在外面吃饭的话一定要注意忌口啊。”
    “好。”陆海杨答应道。
    海市一中的体育场在校外，和学校隔了一条街，周末的时候不少学生会过来打篮球。
    虞鸣上周就和宋星书还有班上其他几个男生约好周末一起过来玩球。
    临近中午，太阳很毒。
    一群男生里除了不易出汗体质的宋星书，其他人都是一身热汗，衣服贴在身上实在狼狈。
    虞鸣热得有些喘不动气，朝众人摆了摆手：“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实在是不行了。”
    他弯腰用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呼吸，歪头去看脸上只出了一点细汗的宋星书，“你是人吗，怎么才流这么点汗？”
    宋星书从带来的背包里取出保温杯，拧开杯盖，先不紧不慢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开口道：“是你太虚了。”
    是个男的都听不了这个字。
    虞鸣被他这句话刺激，猛地挺直了腰，怀疑地盯着他手里的保温杯，“你不虚？难道你天天保温杯里泡枸杞偷偷补了？”
    宋星书：“还加了红枣和其他的东西。”
    虞鸣：“……”艹！
    他的眼神变得奇怪，幽幽叹道：“你还真是能一直刷新我对你的认知，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精致的男的。”
    宋星书：“美貌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虞鸣：“？”
    “不是哥们！”虞鸣大受震撼，“这话是谁教你的啊？也太——”
    “我奶奶。”宋星书淡然开口，“她说我爷爷就是靠脸追到她的。”
    虞鸣之前就知道宋星书是跟了他奶奶的姓氏，这下彻底没话说了，他看着宋星书这张脸，只能默默竖了个大拇指。
    可以！你们老宋家牛！
    宋星书长相清隽，一双桃花眼笑时潋滟，不笑时就显得薄情。
    大部分的时候，宋星书都是不怎么笑的。虞鸣问过他为什么不爱笑，宋星书回答说笑多了会长皱纹。从那个时候开始，虞鸣就发现这人有点可怕。
    因为宋星书皮肤冷白，身量高挑，体态又好，就算不说话只站在那里就天生自带一股干净的书卷气，很能迷惑人。
    不只是虞鸣，大部分人第一次见到宋星书第一面还不了解这个人的时候，都会被他这身气质迷惑误以为这人是个远离俗世的清冷大学霸。
    至于事实嘛，呵呵……
    于是虞鸣也能看着宋星书安慰自己，上天还是很公平的，不会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堆到一个人身上。
    等虞鸣把气喘匀了，两人打算去外面的商业街凑合吃顿午饭。
    虞鸣出门之前看今天气温高，找了顶遮阳的鸭舌帽戴着就感觉差不多了。
    但他回头一看，就见宋星书不仅戴了帽子，甚至还在身上套了件带遮脸的防晒衣。
    虞鸣原地拍掌，叹为观止。
    虞鸣一边把袖子撸到肩膀上透气，一边打量宋星书这身装备：“刘思杰说超市旁边那条巷子里新开了家米线店，咱们今天过去尝尝？”
    好在宋星书别的方面臭毛病多，在吃食上倒是不怎么挑剔，说：“可以。”
    两人进了巷子，刚往里走了几步，就听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动静。
    虞鸣放缓步子，顺着声音往另一条更深的巷子里探头，就看到了一群混混围堵一个戴口罩男生的画面。
    等一下！这个口罩怎么有点眼熟？

 第5章

    等他仔细看了第二眼，惊喜发现这个被霸凌的可怜虫不就是他们班那位转校生嘛！
    “宋星书你快过来！”虞鸣激动地回头招呼宋星书过去，“你快看那是谁？”
    宋星书双手插兜，不疾不徐走过去，撩起眼皮看了眼，淡声道：“我同桌。”
    “啊？”虞鸣一脸惊讶的表情，“这戴着口罩你怎么认出来的啊？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没交流呢。”
    “确实没有交流。”宋星书盯着被一群混混围在中间的陆海杨，说：“不过他的眼睛挺好看的。”
    虞鸣大脑里弹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所以你就把转校生这双眼睛记住了？
    宋星书瞥他：“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啊就是我才发现你这人竟然还是个颜狗！
    事态紧急，虞鸣收起思绪，盯着巷子里的动静小声说：“这转校生看着挺瘦的，应该干不过这群混混，既然都是同学了，我们还是救一下吧。”
    宋星书说“可以”，然后就直接朝着他们走过了。
    虞鸣看呆了两秒，低头飞快扫了眼自己好不容易练出点肌肉的胳膊，咬了咬牙小跑跟了上去。
    混混们听到脚步声，抬头朝忽然出现在巷子里的两人看过去。
    “你们——”
    混混头子刚说了两个字，就见朝他们走过来的那个一看很会学习的高瘦男生抬起拳头一拳下去直接把他一个小弟捶飞了出去。
    还没来得及加入战场就发现战斗已经进入尾声的虞鸣彻底呆滞在了原地。
    他目瞪口呆看着宋星书一拳抡倒一人，嘴巴张大成了一个大大的o形。
    等到结束的时候，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腕表的时间。
    这有一分钟吗？
    做完这些，宋星书才看了眼从他出手到结束一直站在一旁一动没动，看着像是被吓傻了的陆海杨。
    两人脸上都只露出一双眼睛，宋星书定定看了他几秒，转身回去招呼虞鸣：“好了，走吧。”
    虞鸣回过神，来不及和陆海杨打声招呼，小跑跟上宋星书，激动地叫道：“不是哥！原来你还给我藏了一手啊？”
    两人很快离开了巷子，陆海杨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这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自然认出来了两人。
    没想到他这个新同桌这么全能，除了学习竟然还有其他让他惊喜的地方。
    混混们倒在地上叫苦连天，也是等宋星书走了才敢从地上爬起来。
    一群人刚要走，就听背后又传来一道声音。
    “等一下。”陆海杨开口把他们叫住。
    混混头子被宋星书多打了两拳，现在只觉得浑身都疼，闻言脸色瞬间黑沉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抡起拳头暴起给陆海杨一拳。
    “你还有什么屁要放？说！”
    “我这里提供专业的疑难作业代写服务，一门一次20，包星期100，包学期1000，你们有兴趣吗？”
    陆海杨面无表情说道。
    混混们：“…………”
    妈的神经病啊！
    一个小弟刚要骂街，混混头子伸手把人拦下，咧着嘴角轻蔑地笑道：“好啊，先包一星期的。”
    “大哥？”小混混不明所以，他之前可从来没听过他大哥有做作业的时候。
    混混头子冷冷斜过去一眼，把还要多嘴的小弟瞪在原地，对陆海杨抬了抬下巴：“给个联系方式呗。”
    在一群混混黑压压的视线中，陆海杨平静报出自己的微信号，等到有混混头子成功提交了好友申请，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你是包周客户，为了表示我的诚意，第一次就先写作业再收钱。”
    几个混混闻言立即嗤笑起来。
    怂就是怂，这小子还挺会给自己找借口的！
    混混头子迫不及待要再回回这个奇葩，下意识瞥了眼空无一人的巷口，这才放心回头对陆海杨说：“好啊，明天还是这个地方，你可一定别迟到啊！”
    陆海杨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瞳。
    盯着人的时候冷不丁一笑，莫名让人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后背窜上肩头。
    对上这样一双眼睛，男人脸上的嘲笑不受控制地一点点褪去，最终忍不住先移开了视线。
    陆海杨背着鼓起的书包，看着一副十足的老实学生样。
    混混头子怀疑刚才的错觉是见了鬼，但还是下意识不愿意和那双眼睛对视上。
    “当然。”
    陆海杨始终站在角落的阴影里，连唯一一点毒辣的日光也只能打到他被高挺鼻梁撑起一点弧度的黑色口罩上。
    他放轻的尾音微微上扬：“为人守信是我人生的第一守则。”
    “……”混混头子总觉得从这人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第3章 你同桌
    周一升旗仪式。
    十三班各个一脸老实，站得格外板正笔直。
    陆海杨来得最晚，在队尾一站，就不动了。
    原本站在倒数第二的虞鸣趁着陈帅帅还没过来，左瞧右看一直动弹。
    发现宋星书后面多了个人，他探头往后看了眼，就对上陆海杨一双没有半点情绪看着黑沉的眼。
    “按照身高站。”虞鸣提醒他。
    陆海杨掀起眼皮瞥他，懒洋洋的语调从口罩下面传出来：“哦。”
    你这小同学怎么光哦不动弹呢？
    虞鸣生怕陈帅帅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一边眼珠子乱转前后左右地打量周围情况，一边提醒他：“你站那里不行！上前边来啊！”

 第6章

    陆海杨依旧没动，在虞鸣忧心急切的目光中，慢慢抬头瞅了眼站在他面前的新同桌的后颈。
    上次在小巷里他就发现他这个高冷学霸新同桌比他高点，陆海杨又低头瞅了眼新同桌的鞋跟，在心里猜测两人的身高差可能有个四五厘米。
    那就是184？或者185？
    站在宋星书前边的虞鸣已经急得直接伸手了，隔着中间的宋星书，抻着身子努力想要把陆海杨拉到自己前边去，“你别晃神了快过来啊！”
    任由虞鸣急得跳脚，陆海杨始终淡定从容，不为所动。
    他顺便抬眼估量了一下虞鸣的身高。
    182？应该差不多，他觉得稍微穿个高点的运动鞋就能追上了。
    陆海杨这么想着，身子后仰，躲开了虞鸣伸过来的手，说：“我今天就站在这里。”
    虞鸣不明白这转校生怎么就这么倔！
    一定是还不了解陈帅帅的威力……他正在心里念叨着，余光忽然注意到一道迅速往这边靠近的人影。
    虞鸣浑身一凛，也顾不上陆海杨的死活，腾地把身子扭回去，挺直腰背原地站好不敢乱动了。
    陈帅帅已经在操场上巡视了一圈，到了十三班这里，先看了眼队形有没有对齐，差不多满意了，又存在感极强地盯了一会儿，看有没有人交头接耳。
    终于等到陈帅帅离开，虞鸣用眼睛余光死死盯着那道身影的动向，确定陈帅帅没有杀个回马枪的可能，这才肩膀一松，回过头去问宋星书：“哎！你同桌怎么被小帅带走了？”
    宋星书面无表情：“不知道。”
    虞鸣好奇得不行，“你就站在他前面，一点动静也没听到啊？”
    宋星书垂眸捏了下耳垂，看着仿佛还在走神，“嗯。”
    虞鸣服气了。
    升旗仪式结束之后，陈帅帅忽然从台下走了上去。
    在立麦前站定之后，陈帅帅先调低了立麦，抬起掌心拍了拍话筒，确认收音正常，用目光巡视了一遍下方的学生，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今天我们要表彰一位见义勇为的同学——陆海杨，大家鼓掌！”
    操场上立刻从四面八方响起稀稀拉拉的鼓掌声。
    虞鸣：“？”
    不是，这是在干什么啊！
    等陆海杨上台，走到陈帅帅身边站定，陈帅帅继续慷慨激昂道：“陆海杨同学在上个星期帮助了一位被校外人员围堵索要钱财的同学，这样的行为非常勇敢！”
    虞鸣已经听得痴呆住了。
    这说的是上周六被人围堵在巷子里的那个小可怜吗？
    陈帅帅拍了拍陆海杨的肩膀，让开立麦前的位置，“陆海杨同学，把事情简单向同学们讲述一下吧。”
    陆海杨瞥了眼面前实在有点矮的立麦，顿了顿，微微俯身，靠近立麦，沙哑的嗓音轻飘飘扩散遍整个操场。
    虞鸣挠了挠耳朵，听到陆海杨很装逼的说：“上周的事情不过是出于正义的举手之劳罢了。”
    一听这话，他瞬间忍不住了，回头和宋星书小声吐槽道：“这哥们还真装上了啊？上周六还是咱们帮他解的围呢！”
    宋星书抬眼望着台上，眼神平静，“陈帅帅在看你。”
    虞鸣：“！”
    在陆海杨说话的时候，陈帅帅一直在巡视下面的学生。
    等陆海杨偏头看他一眼，示意自己已经说完了，陈帅帅这才收回威严的视线，回到立麦前，继续说：“另外，陆海杨同学的这种行为是值得鼓励的，但同时也希望同学们注意一点，在帮助同学的同时务必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如果遇到危险，可以先寻求成年人的帮助，学校的老师，你们的家长都可以帮助你们解决麻烦，或者在情况特别危急的时候，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拨打110……”
    陈帅帅又拿学生安全问题讲了五分钟，这才最终结束仪式。
    回教室的路上，虞鸣还是想不通转校生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英雄。
    抬起胳膊捣了捣身边的宋星书，猜测道：“这事不会是转校生为了装逼自己编的故事吧。”
    宋星书瞥他一眼，“这方面你应该比他合适。”
    虞鸣感觉自己被骂了，但没有证据。
    他左右看了看，没找到陆海杨的下落，听到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已经响了，对宋星书说：“我真的很好奇，要不待会儿回了教室你帮我问问他到底什么情况？”
    宋星书忽然说：“好奇害死猫。”
    “不是！”虞鸣要抓狂了，“你怎么也说这句话啊？”
    虽然虞鸣真的很像和陆海杨聊聊，但回到教室的时候，语文老师已经站在站台上等着人到齐开始上课了。
    虞鸣回到座位的时候，忍不住看了眼早就回到教室的陆海杨。
    这人桌上摊开了一本题册，正捏着一根笔，两秒一个答案，刷刷做完了十道填空题。
    虞鸣两只眼睛都看直了。
    语文老师盯着后排的动静，忍不住拍了拍桌子，“已经是上课时间了，后排的同学都快点坐好。”
    宋星书自然也看到了。
    在他在座位坐下之后，陆海杨忽然扭头朝他看了过来。
    两人对视了片刻，陆海杨挑起眉梢，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
    宋星书看了眼他正在做的题册，默了默，也摸出一本题册摊开在桌子上。
    他拿笔的时候，余光看到陆海杨立刻再次埋头刷题。

 第7章

    宋星书收拢思绪，捏着笔专注盯着眼题册里天书似的题目，片刻过后，他忍不住闭了下眼。
    晕字。
    下课铃响之后，教室里显而易见的躁动。
    外面走廊上路过探头往里面看的人格外多，大概是今早的事情让陆海杨名声大噪，很多人都好奇这个在主席台上都敢戴口罩的酷哥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走廊吵闹，讲台上的语文老师丝毫不受影响。
    她本来就爱拖堂，今天拖得还格外长。
    一直到下节课的上课铃响了，走廊上的人散了，这节课语文课才终于结束。
    等在教室外面的数学老师面上不显，还和走出来的语文老师点头打了招呼。
    上了讲台，教他们数学的老董先是重重叹了口气，然后笑着和十三班的人打趣：“你们语文老师对你们挺负责的哈。”
    他放下手里其他的东西，只捏着水杯的杯柄，说：“有想去厕所的快去，必须在三分钟之内回来。”
    老董这话一放，教室里的人窜出去大半。
    看着一群猴儿似的学生，老董靠在讲台上拧开水杯，笑眯眯喝了口泡了一个课间的茶水，“正好了嘿，不错不错。”
    他视线在教室里扫了一眼，注意到后排有个陌生面孔，抬着下巴稍微提高了音量：“班上来了新同学？”
    教室里还算安静，只有几个人在交头接耳。
    老董一提问，把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到了后排的陆海杨身上。
    陆海杨刚做完一套题，听到问话抬头看向讲台。
    老董见他戴着口罩，好奇问道：“这么热的天，你戴着口罩不热吗？”
    所有同学齐齐睁大了眼睛，在心里给老董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你老董，永远都那么的贴心，直接把我们一直好奇的问题给问出来了！
    陆海杨摁了摁口罩翘起的地方，说：“还好，医生说我不能见风。”
    老董点头，“这样啊，那你好好戴着口罩吧。”
    他说完，又忍不住调侃了一句：“你这个座位还挺好的，有风都被你同桌给挡住了，哈哈。”
    陆海杨：“……”
    同学们：“唉——”
    三分钟过去，十三班人都到齐了，老董没再浪费时间，开始讲课。
    陆海杨听了一会儿，没再去埋头刷题。
    抽空瞥了眼他的同桌，发现这人倒是没抬头，依旧在钻研上节课那本题册。
    陆海杨在心里纠结了三秒，还是觉得对他来说听老董讲课性价比更高。
    只是他这个同桌一直在刷新他的预期，确实给了他一点压力。
    为了补足课时，老董稍微拖了两分钟把最后一个知识点完整讲完就带上东西和见底的水杯走人了。
    老董一走，虞鸣立刻回头。
    “哎你——”
    他霎时话声止住。
    陆海杨竟然也学宋星书，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上个课间就过来溜达的人这个课间又过来，但这次也没看清，陆海杨直接把头埋在胳膊里看不见了。
    虞鸣看着走廊上悻悻离开的人，心里稍微平衡了那么一点。
    至少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第二节课之后的课连很长，三个年级都要下楼集合做操。
    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宋星书才不紧不慢地站起来。
    虞鸣问他：“你同桌还睡呢，不叫他一下？”
    宋星书低头盯着陆海杨头顶上的两个发旋看了一会儿，曲起手指用关节处在陆海杨的桌面上敲了两下。
    见陆海杨埋在胳膊里的脑袋动了动，宋星书收回手插进兜里转身往外走。
    虞鸣跟上去，出门前最后回头确认了一眼，见陆海杨已经坐了起来，这才放心地出去了。
    第4章 加好友
    陆海杨其实根本没睡，只是用装睡来避免面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抬头时那双狭长的眼一片清明。
    教室里除了他，还有一个人也还没走。
    隽佳佳终于找到机会，从座位上起身，快步走到了陆海杨的桌子旁边。
    “陆同学，上周五早上的事谢谢你。”
    上周五，隽佳佳上学路上被一群混混拦住，正巧陆海杨路过，顺手帮隽佳佳解了围。
    今早陈帅帅表彰陆海杨，也是隽佳佳向学校提的。
    隽佳佳看着他脸上的口罩，担忧道：“你没有受伤吧？”
    陆海杨单手扶着脖子活动了几下，往后靠在椅背上，语调懒散，漫不经心地说：“没事。”
    隽佳佳抿了下唇，说：“你刚转校可能还不适应，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和我说。”
    “谢了。”陆海杨轻轻点了下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隽佳佳还想再说什么，教室后门忽然走进来一个人。
    她下意识偏头看过去，瞬间变得有些紧张。
    宋星书仿佛没有看到站在旁边的隽佳佳，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就要往外走。
    “哎。”陆海杨忽然出声，“同桌。”
    宋星书停下来，回头和他看过来的目光相撞在一起。
    “一起下去吧。”陆海杨往后推了下椅子，从位子上站起来。
    隽佳佳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放下心，感觉有点多余，便默默先离开了教室。

 第8章

    在此期间宋星书始终没有给陆海杨回应，等人走了，他瞥了陆海杨一眼，转身要走。
    陆海杨跟上去，歪头看着他穿外套的动作，“一中做的是哪一套体操？”
    “第三套。”
    宋星书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一直把拉链拉到了下巴，脖子也被竖起的校服领子遮住。
    明明看露在外面的小臂也不显得强壮，打架倒是挺厉害的。
    陆海杨一开始没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等下楼到了太阳底下被毒辣的阳光晒得睁不开眼，他才明白过来。
    微风也是热的，浓绿的树梢被吹得沙沙作响。
    陆海杨忍不住勾起口罩的一角，深深吐出一口闷热的气息。
    宋星书恰好在这个时候扭头朝他看了过来。
    口罩下的半张脸在视野中一闪而过，但也足够他看清陆海杨一直藏在口罩里的脸。
    宋星书的眉心瞬间拧紧：“你的脸……”
    陆海杨扫了眼他的表情，“你看到了？”
    宋星书抿了下唇，表情看着有些严肃：“嗯。”
    陆海杨看着他纠结的样子，忽然玩心大起，压着嗓子问他：“很丑吧？”
    宋星书望着他的眼睛，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陆海杨眼角垂下，流露出几分自卑和可怜，还长长叹了口气：“哎——”
    宋星书憋了很久，终于开口：“你的眼睛很好看。”
    陆海杨望着他认真的表情，眨了眨眼。
    “真的吗？”
    宋星书语气和表情都不敷衍，“真的。”
    陆海杨口罩下的唇角翘起一个弧度，听到他又用谨慎的语气问：“你的脸……不能治好吗？”
    陆海杨盯着宋星书看了一会儿，故意给了个半真半假的答案：“不能。”
    宋星书又不说话了。
    好在已经到了十三班的队伍，做操的站位也和升旗仪式一样。
    陆海杨跟宋星书一路走到队伍的末尾，路过虞鸣身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摁在身前的空位，“你站这里。”
    宋星书回头看了眼拉扯的两人，继续往后走到末尾站定。
    陆海杨不喜欢和人拉拉扯扯，想把小臂从虞鸣的掌心里挣脱出来，却发现这人的握力出乎意料的惊人，根本拉扯不开。
    虞鸣瞅了眼他的脑门，苦口劝说：“你比我矮点就该站我前面，别乱跑了。”
    陆海杨：“……”
    两人对峙到广播响起预备式的音乐。
    陆海杨忍不住说：“可以放开我了吧。”
    虞鸣满意了，松开他的小臂，说：“可以了。”
    他打量着陆海杨露在外面部位，说：“你看着挺瘦的啊。”
    陆海杨掀起眼皮上下打量他一眼，蓦地笑了一声。
    虞鸣不明所以，“你笑什么呢？”
    陆海杨：“财不外露的道理懂吗？”
    虞鸣：“……”
    陆海杨：“我怕脱掉衣服会吓死你。”
    虞鸣：“……”
    虞鸣总觉得陆海杨看他的眼神里一直写着“你真是愚蠢”几个大字，不等他再细细地品味，陈帅帅从前面背手溜达过来了。
    他连忙站好，盯着陆海杨的后背做第一节动作。
    陆海杨的动作透露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懒散，虞鸣思绪放飞，无意识跟着他伸展手臂。
    恰好这时陈帅帅刚从陆海杨身边路过，站在两人之间的空隙的斜前方，斜睨着虞鸣，说：“做哪一节动作呢？”
    虞鸣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变换动作。
    等陈帅帅走后，虞鸣忿忿地盯着陆海杨这个罪魁祸首的背影。
    最后一节收尾，队伍集合的时候，虞鸣拍了下陆海杨的肩膀，“喂。”
    陆海杨回头看着他。
    虞鸣说：“以后你别站我前面了，你和我换个位置。”
    陆海杨抬起眼皮瞅了眼站在他身后的宋星书，问虞鸣：“为什么？”
    虞鸣怒道：“你到底会不会动作啊！”
    陆海杨被问的沉默了两秒，理直气壮道：“不会啊。”
    原本盯着别处走神的宋星书眼神一动，回头看向陆海杨。
    虞鸣指责：“我刚才就被你带跑了！”
    陆海杨反问他：“你会不会动作啊？”
    虞鸣：“会啊！”
    陆海杨目光审视，“那你学我干什么？”
    虞鸣：“……”
    还不等虞鸣把堵住的那口气提上来，陆海杨又换上一副无奈的口吻，说：“换就换喽。”
    虞鸣差点被气死，队伍解散之后拉着宋星书去小卖部买了瓶水消火。
    终于缓了口气，虞鸣怜悯地拍拍宋星书，“兄弟，这‘福气’以后就是你替我扛了。”
    宋星书还没来得及回应，就有女生忽然过来把人拦了下来，“宋同学，给你这个！”
    她伸出双手，给宋星书递过去一条糖果。
    虞鸣对这副场景已经很熟悉了，主动拉开和两人之间的距离，给女生留下和宋星书的独处空间。
    宋星书面对这样的事情已经习惯，脸上没什么情绪起伏。
    他垂下眼睫，视线却只落在了女生的发顶上就不再继续往下。
    “不好意思。”宋星书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手始终没有伸手的意思。
    女生被他有些冷淡的态度打击，抿着唇收回送不出去的糖果，盯着宋星书的脸，仍不甘心就这么结束，“那可以加一下你的好友吗？”

 第9章

    虞鸣一听到这个要求，就开始在旁边努力憋笑。
    宋星书说：“加不了。”
    女生立刻追问原因：“为什么？”
    宋星书说：“每个前任每天都要加好友骂我几百条，已经加不上其他人了。”
    第一次听到这么直白的渣男发言，女生当场就听懵了。
    再看宋星书这张脸的时候，眼神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下一秒，宋星书就干脆了当地承认她心里的怀疑，“没错，我是渣男。”
    女生：“………？”
    见人终于甩头走了，虞鸣捧着肚子走回宋星书身边，弯着腰笑得天崩地裂。
    “哈哈哈！你信不信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下节课上课之前就能在海市一中传遍了！”
    见宋星书一脸不在意，虞鸣忍笑感慨道：“你到底怎么想出这一招的啊？”
    两人回到教室的时候，陆海杨捏着笔抬头看了眼。
    虞鸣坐下之后又回过头来喊他：“陆同学，加个好友呗。”
    陆海杨发现这人莫名其妙笑得特别淫丨荡，盯着他观察了几秒，陆海杨注意到他一直在用余光去瞅自旁边坐着的宋星书。
    虞鸣见他偏头朝宋星书看去，憋着笑对陆海杨说：“哎，你添加不了你同桌的好友的，待会儿我把你的名片推给他，让他加你吧。”
    陆海杨问：“为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
    虞鸣忽然间爆笑如雷，笑得东倒西歪。
    陆海杨低头看了眼被波及跟着疯狂抖动的课桌，再看宋星书不为所动地趴在桌子上，不由有点佩服了。
    终于等到虞鸣笑完了，他偷偷拿出手机，一边输入陆海杨的微信号，一边龇着牙说：“刚才那个问题让你同桌告诉你答案吧。”
    陆海杨：“……”
    手机屏幕上弹出来陆海杨的微信名片，看了眼上面微信昵称，虞鸣问：“你生日是六月八号吗？”
    “不是。”陆海杨知道他在问自己的微信名字，说：“这是谐音。”
    虞鸣在心里读了几遍，问：“陆要发？”
    “你还挺聪明的。”陆海杨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虞鸣干笑两声，“谢谢你对我的肯定了哈。”
    陆海杨口罩下的唇角勾起，“不用客气。”
    虞鸣默默捏紧了手机。
    可恶！
    那种感觉又来了！
    下午最后一个课间，卫生委员捏着一张值日表过来放到陆海杨桌上。
    “陆同学，班上的卫生所有同学都要负责打扫，这是你的卫生分组，今天下午不要忘了打扫卫生哦。”
    陆海杨向对方道了声谢，看了眼分组名单。
    卫生小组不是完全按照座位来排的，一共五个小组，每组男女生的人数都很平均。
    和他同组的男生有宋星书，虞鸣，虞鸣的同桌刘思杰。
    放学之后，陆海杨坐在位子上没动。
    隽佳佳和她同桌一起走到后排，对四个男生说：“我们开始打扫吧。”
    隽佳佳看向陆海杨：“陆同学，你和宋星书一起负责拖地可以吗？”
    陆海杨闻言，下意识偏头看了眼身边的男生，点头：“可以。”
    拖地要等到扫地的人先弄完，宋星书带着陆海杨先去清洗拖把。
    两人刚进去把拖把放在水龙头下面，头顶上的灯光就忽地熄灭了。
    海市九月底的黄昏还是闷热的。
    小屋里一时之间只有两个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和两人渐渐重叠的呼吸声。
    宋星书抬头看了眼黑暗的天花板，下意识摸向口袋，却发现手机落在了教室里。
    他望向站在他两步外的陆海杨，也只能看到一个漆黑的轮廓。
    宋星书刚要动身去把自动闭上的屋门打开，就听旁边的人幽幽唤了一声：“同桌。”
    宋星书动作一顿，再次朝陆海杨所在的方向看去。
    陆海杨朝他走过来。
    宋星书站在原地没有动。
    等人走到了他面前，宋星书才发现陆海杨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口罩摘了下来。
    宋星书握着拖把的手一紧，喉结跟着滚动两下。
    他先扫了眼陆海杨脸上在昏暗若隐若现的痕迹，又向上盯着那双狭长清透的眼睛。
    周遭安静又潮闷，让宋星书忽然之间有些呼吸吃力，下意识放轻了自己的声音。
    “嗯。”
    第5章 是渣男
    “你怕黑吗？”陆海杨问。
    宋星书感觉呼吸间全是陆海杨身上洗衣液的干净香气，稍微偏过头，却发现根本躲不开气味的侵袭。
    “不要怕。”
    陆海杨忽然拿出手机摁亮了屏幕，在宋星书面前晃了晃。
    宋星书下意识闭了闭眼，几秒之后再睁开眼，就见陆海杨正举着手机，正借着屏幕的亮光在打量自己。
    陆海杨已经把口罩戴了回去，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明亮又生动。
    宋星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头顶灯光很快恢复正常，两人拎着打湿的拖把回到教室，负责扫地的虞鸣和刘思杰早就已经完成。
    虞鸣靠在窗台上和刘思杰闲聊，注意到两人回来，抱怨道：“你们两个也太慢了吧。”
    他眼珠子转向宋星书：“难道你又在半路被拦下了？”
    宋星书：“没有。”
    陆海杨看了两人一眼，感觉虞鸣话里有话。

 第10章

    虞鸣哈哈笑了一会儿，对陆海杨说：“我把你拉进班级群了。”
    “好。”陆海杨刚才就注意到手机收到了很多未读消息，但还没有点开去看。
    所有打扫工作完成，卫生小组一起离开教室。
    到了校门口，虞鸣歪头问陆海杨：“你怎么回家啊？”
    “公交。”
    虞鸣想了想：“最近的公交站离这里还挺远的吧。”
    他问宋星书：“要不你把你同桌送过去？”
    陆海杨顺口问了句：“他有电动车吗？”
    虞鸣勾着宋星书的肩膀，幽幽道：“他有司机。”
    陆海杨：“……”
    虞鸣拍了拍宋星书的肩膀，“这是位少爷。”
    宋星书看了眼被司机停在老地方的黑色飞驰，转头问陆海杨：“来吗？”
    虞鸣举手：“我来我来！”
    陆海杨已经到了嘴边的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宋星书推开虞鸣靠过来的肩膀，“不顺路。”
    虞鸣卖惨：“呜呜。”
    宋星书不为所动，眼睛依旧看着陆海杨，等待他的回答。
    “呜呜呜……”
    虞鸣真的很烦人，陆海杨被吵得头脑一昏，看向宋星书：“好啊。”
    家在另一边的虞鸣含恨跺脚：“我恨你们！”
    宋星书带着陆海杨往自己的车走，犹豫了下，说：“你不要听虞鸣乱说。”
    陆海杨眼睛里露出疑惑。
    宋星书说：“我不是少爷。”
    陆海杨已经看到了来接他的车，虽然没有认出这车的牌子，但直觉这车的价格应该不低。
    宋星书接着就说：“我家只是比较有钱而已。”
    陆海杨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就在他怀疑这人是想跟自己装逼的时候，就听宋星书严肃道：“大清已经亡了，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
    “……”陆海杨差点就想给他鼓个掌了。
    到了车边，宋星书拉开车门。
    陆海杨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看着他没有动作。
    宋星书也看着他没动。
    陆海杨上车的时候飞快说了声“谢谢”，他刚坐下，宋星书也跟着坐了进来。
    陆海杨这辈子就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用绅士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同龄人！
    宋星书在他身边坐下之后，对前排的司机说：“先去公交站。”
    司机：“好的。”
    此刻陆海杨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人也太完美了吧！
    长得高帅，富二代，还是个学霸！
    不得不承认，陆海杨确实羡慕了一秒。
    司机把车停在公交站附近能停车的路边，陆海杨要下车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现在路上的车流量特别大，他坐的那边不方便下车，只能走宋星书那边下去。
    陆海杨瞥了眼宋星书的两条长腿，感觉还得麻烦一下对方。
    “你——”
    宋星书朝他看过来。
    陆海杨指了指他那边的车门：“给我让个下去的位置？”
    两人对上视线，宋星书思索了两秒，把两条长腿并上，说：“可以。”
    陆海杨吐出一口气，拎着包打算就这么从他的腿上跨过去。
    宋星书正好探身去给他开车门，下身起力，无意间往上抬了一下大腿。
    陆海杨坐在宋星书大腿上的时候，没忍住闭了下眼睛。
    呵。
    这该死的世界！
    宋星书诧异地回过来低头看了眼。
    陆海杨飞快起身跳下车，飞快朝车里的人说了句谢谢，飞快转身奔向公交站。
    宋星书：“……”
    上了公交，陆海杨才把刚才那股尴尬的情绪压下去。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十三班的群聊，除了校园八卦就是作业答案。
    陆海杨觉得没什么意思，直接给群组设置了消息不提示。
    退出来，好友申请也多了几十个红点。
    陆海杨点开申请列表扫了一眼，只通过了备注里写了十三班的申请。
    回到家，陆棠已经做好了晚饭。
    吃完晚饭，陆棠说自己正在找工作。
    陆海杨没问她要做什么，只说：“挺好的。”
    陆棠本来心里有些压力，陆海杨的态度显然鼓励到了她，“你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了，妈妈会努力赚钱的。”
    陆海杨点头：“好。”
    回到卧室，陆海杨拿出一沓卷子，开始做之前接的作业委托。
    两个小时之后，他给把做完的试卷照片给顾客发过去，发现虞鸣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鱼的尖叫：在吗？
    过了五分钟。
    鱼的尖叫：在吗？
    又过五分钟。
    鱼的尖叫：在吗？
    每隔五分钟。
    鱼的尖叫一共给他发了十六条“在吗”。
    陆海杨之前最讨厌在微信里看到这两个字，但现在的他已经被生活磨平了一些棱角。
    618：问就是不在。
    鱼的尖叫：哈哈你真幽默。
    陆海杨看着最后两个字，蓦地冷笑一声。
    他刚要放下手机，另一边的虞鸣终于步入正题。
    鱼的尖叫：你咋不同意好友申请？
    618：？
    陆海杨没明白他的意思。
    鱼的尖叫：你同桌说你没同意他的好友申请。

 第11章

    鱼的尖叫：你们俩闹矛盾了？你再不同意我感觉他都要快碎了！
    陆海杨当然没信。
    他捏着手机，面无表情地点开好友申请列表。
    最上面有一个新的微信号。
    陆海杨看了眼这个账号的微信名，退出来又在申请列表里找了一遍。
    618：他的微信名叫什么？
    鱼的尖叫：渣男
    618：？
    鱼的尖叫：他的微信名就叫渣男
    陆海杨盯着虞鸣的回答，怀疑虞鸣在用自己的小号耍他。
    同意了“渣男”的好友请求，陆海杨盯着和“渣男”的聊天界面。
    渣男：我是渣男
    618：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陆海杨反复点开文字输入框，犹豫扣个什么表情发过去的时候，对方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渣男：我是宋星书
    618：哦
    渣男：我还以为你已经休息了
    618：没有
    渣男：你要休息了吗？
    618：不
    和顶着“渣男”的宋星书聊天，陆海杨总觉得古怪。
    大概是感觉到陆海杨回复时的冷淡，宋星书没再发来消息。
    陆海杨等了一会儿，本想拿出题册开始刷题，题册都已经翻开了，还是没忍不住拿起手机打字。
    618：你的微信名为什么叫渣男？
    618：我讨厌渣男
    过了一小会儿，陆海杨单手托着下巴，歪过脑袋瞥了眼手机，发现聊天框上的微信名忽然变了。
    宋星书：[微笑]
    宋星书：这样可以了吗？
    陆海杨把手里的黑笔碰到桌子上，拿起手机瞅了新微信名好久，忽然发现他的新同桌挺有意思的。
    618：[点赞]
    618：可以了。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凌晨了。
    618：你还在学习吗？
    他靠着椅背上等着宋星书的回答。
    宋星书：没有。
    陆海杨对这个答案并不太相信。
    毕竟他见识过宋星书在学校里有多卷。
    不过他可以理解这种行为，并打算今晚再加一个点刷题。
    刚要关上手机，宋星书给他发来一个几秒钟的小视频。
    宋星书：[视频]
    宋星书：没骗你，在看电影。
    陆海杨看到视频里的巨大投影屏，学心一下子就涣散了。
    他怀疑这是宋星书的阴谋。
    618：什么电影？
    宋星书：山村老尸。
    618：？
    陆海杨被无语笑了。
    谁家好人凌晨还在看恐怖片啊。
    618：好看吗？
    宋星书：好看。
    618：你胆子挺大的。
    宋星书：嗯，我不怕黑。
    陆海杨一怒之下学到了凌晨两点半。
    一点半的时候，宋星书还给他发了条消息，说电影已经看完了。
    陆海杨没去理会宋星书扔的烟雾弹，飞快刷完了一套新卷子。
    上床睡觉之前，他没忍住用手机搜了宋星书说的山村老尸。
    只看了十分钟，陆海杨就彻底失去了困意。
    第二天去了学校的公交车上，陆海杨差点睡过了站。
    到了学校附近的公交站点下车，陆海杨没走多久，一辆黑色飞驰缓缓行驶到他身边。
    后座车窗落下，宋星书叫了一声陆海杨，“上车。”
    陆海杨循声转头，眼底几分怨念。
    宋星书看到他眼下大片的青黑愣了两秒，让司机把车停下，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陆海杨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上了车。
    宋星书观察着他的脸色，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陆海杨也在看他。
    看到宋星书白净红亮的脸色，他更加确认宋星书昨晚就是在骗他！
    屁股陷入柔软的车座，陆海杨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他努力提起精神，看向虚情假意关切他的宋星书：“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宋星书不明所以：“还不错。”
    陆海杨微微一笑：“我睡得很不好。”
    宋星书忍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
    陆海杨说：“因为你。”
    第6章 矿泉水
    宋星书的表情有些惊讶，欲言又止。
    “陆同学，你……”
    宋星书想不明白陆海杨为什么会因为自己没有睡好。
    ……总不可能是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心情吧。
    陆海杨其实说完就后悔了，逃避般闭上眼，语速飞快：“我睡一会儿，到学校叫我。”
    车厢里很安静，还有怡人的香味。
    陆海杨分不清香味是来自车载香水，还是身边的宋星书。
    豪车确实有卖价高的道理，陆海杨觉得很舒服，很快就睡了过去。
    也许是一分钟，也可能过了很久。
    陆海杨被宋星书叫醒的时候还没睡够，皱着眉心一副要发脾气的样子。
    宋星书顿了顿，把声音放的更轻，叫他：“陆同学。”
    陆海杨缓慢地扭头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实在别人的车里。
    意识回笼，陆海杨抬手揉了下眼周，努力压下舒适生出的困倦。
    宋星书等着他彻底清醒，才继续开口说：“早自习快开始了，我们下去吧。”
    陆海杨嗯了一声，问：“几点了？”

 第12章

    宋星书看了眼手机，“六点二十。”
    海市一中的早自习从六点半开始，现在还在往学校里走的人已经很少了。
    陆海杨往车窗外偏头，一眼看到陈帅帅从学校里走出来和保安亭里的人打了声招呼，低头盯着手表后站在校门口开始准备逮迟到的学生。
    两人在陈帅帅审视的目光中踩着点冲进学校。
    宋星书听到他喘得厉害，迟疑了几秒，朝陆海杨伸出手，“书包给我吧。”
    缺眠导致的反应在陆海杨的身上表现得很强烈。
    他从下车之后就一直感觉头重脚轻，四肢酸软使不上力。听到宋星书的话，他偏头看了过去。
    感受着剧烈起伏的胸腔里过快的心跳，陆海杨还是把书包递了过去。
    “谢了。”
    两人一路跑近教室，到了座位坐下时都喘的有些狼狈。
    虞鸣举着语文书，回头瞅了两人一眼，“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昨晚约好要逃早自习了。”
    陆海杨：“嗯？”
    他发现虞鸣经常能说出一些听上去都很荒谬的话。
    虞鸣看着宋星书把书包放在陆海杨桌上，调侃道：“渣男还帮忙拎书包了啊？”
    陆海杨莫名感觉到烦躁，可能是虞鸣实在太吵了。于是他沉下脸，朝虞鸣冷冷看了过去。
    虞鸣刚才故意说那话，就是想看宋星书的反应，所以压根没注意到旁边陆海杨扔过来的眼刀。
    但没能如他所愿，宋星书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表情。
    虞鸣在心里遗憾地叹了口气，把头转回去了。
    陆海杨慢吞吞收回自己的视线，拉开书包的拉链，把笔袋摆到桌上，随便抽了本课本出来摊开在桌上，余光瞥到宋星书一直在看着自己，实在没精力去理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桌子上就睡了过去。
    陆海杨睡得并不安稳。
    早自习时间班上的背书声杂乱无章，思绪昏沉之间，陆海杨总能听到旁边那人的哗哗翻书声。
    到底做题是有多快？
    陆海杨这样烦躁地想着，把脑袋歪到了另一边。
    不知从何时起，翻书声变成了笔尖在纸张上摩擦的细响。
    陆海杨眉心的纹路舒展开，又把脑袋换回原来的方向，意识开始在这道催眠的声音里在梦乡里不断沉浮。
    偶尔他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下来，但等他挣扎着掀起眼皮看过去，视线里只有宋星书埋头做题的侧脸。
    坐的这么直……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又陷入了舒服的睡意里。
    “陆同学……”
    “陆海杨！”
    陆海杨猛然惊醒，宋星书压下身子，小声提醒他：“陈帅帅在外面。”
    陆海杨没回头，捏这笔在课本上写写画画半天，反应过来都是写小虫子一样的看不出来内容的东西，他扔下笔，拧着眉翻了页课本。
    每个字都仿佛拥有吸引住他视线的魔力。
    陆海杨看了几秒，困意再次袭来。
    就在他和困意斗争的时候，余光里闪现出一道黑影。
    陆海杨的眼睛微微睁大，刚才还在张牙舞爪的困意在这个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
    陈帅帅在后排站了五分多钟，才背着手从教室后门走出去。
    教室里升高的背书声一时半会儿没有降下去，陆海杨也没有彻底放松下来。
    果然，一分钟后，陈帅帅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后门。
    这场玩弄人心的游戏一直持续到了早自习结束。
    终于得到解脱，陆海杨再也支撑不住身子，趴在桌子上提不起一点力气。
    课间很快结束，第一节是语文课。
    上课铃声响起，陆海杨依旧一动不动趴在桌子上。
    宋星书偏头看了几次，最后在语文老师进来之前，把自己课桌上的书立挪到了陆海杨的桌上。
    陆海杨一直睡到了第一节课的课间。
    一睁开眼，看到桌上多出来的书时还愣了下。
    他扶着后颈坐起来，注意到宋星书的桌面上空了。
    宋星书不在座位上，前面的虞鸣也不在。
    陆海杨收回视线，起身往外走。
    去小屋里用冷水洗了脸，陆海杨感觉闷热的空气紧紧黏在皮肤上，让人有些喘不动气。
    犹豫要不要去买瓶冰水，陆海杨走到围栏前往楼下扫了眼。
    人群都在往回走，时间显然来不及了。
    陆海杨咽了下口水，只能作罢。
    往回走的路上，隽佳佳和她的同桌也恰好从楼梯上来。
    见陆海杨鬓角湿漉漉的，她以为是他热出来的汗液，下意识开口问：“陆同学，需要纸巾吗？”
    她刚从小卖部回来，手里拿着一包还没打开的抽纸巾。
    陆海杨低头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还没开口，后颈就摁上一个冰凉的东西。
    肩膀抖了下，陆海杨压着眉回头去看。
    虞鸣就咬着一根棒棒糖站在他身后，正用一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矿泉水往他的脖子里贴。
    “哈哈哈。”
    陆海杨很想在他脸上来上一拳，“你在干什么？”
    “喏！”虞鸣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接住矿泉水，“你同桌买给你的。”
    陆海杨把矿泉水拿在手里，看向站在虞鸣身后的宋星书。
    道路被几个人站满了，宋星书视线从陆海杨脸上转了一圈，对堵在路上的虞鸣说：“让让。”

 第13章

    陆海杨捏着冰凉的水瓶，刚窜起来的心火扑的灭了。
    他凉凉朝虞鸣瞥了眼，转头谢了隽佳佳的好意，“不用了，谢谢。”
    隽佳佳视线在他和虞鸣身上转了一圈，点头：“那好吧，我先回去了。”
    陆海杨刚要走，左肩忽然一沉。
    虞鸣压着声音问：“你和隽佳佳很熟吗？”
    陆海杨歪头盯着虞鸣压下来的手臂，口罩下的唇线抿成一条直线。
    虞鸣：“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陆海杨咬了咬后槽牙，准备抬手把这条死沉的胳膊甩开。
    “关于你同桌和隽佳佳的！”
    陆海杨动作顿住，看向眉飞色舞的虞鸣。
    “什么？”陆海杨耐着性子问。
    虞鸣左右看了眼，确认周围没其他人，又神秘兮兮地凑到陆海杨耳边，在对方略显嫌弃的目光中，小声说：“咱们班的班花其实有两个，一个明面上的隽佳佳，另一个就是你同桌，不过吧，大家都只敢在背地里偷偷的叫。”
    陆海杨：“？”什么玩意。
    宋星书看着陆海杨和虞鸣勾肩搭背回来，陆海杨和他对上视线的时候，还往另一边看了一眼。
    宋星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隽佳佳正在和她后桌的女生一起讨论题目。
    陆海杨坐回座位，发现书立已经被宋星书挪了回去。
    他想和宋星书说声谢谢，扭头却发现这人也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了胳膊里。
    第二节是老董的数学课。
    陆海杨做笔记的时候好几次往宋星书那边看，这人都一动不动。
    他合理猜测。
    数学可能是宋星书最擅长的科目。
    大课间要下去做操。
    下课之后，宋星书才直起身子，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在身上，低头对准拉链，像昨天那样一直拉到了下巴的位置。
    陆海杨觉得这人可能很怕晒。
    上周六在小巷子里的那次偶遇，宋星书就把自己遮得很严实。
    虞鸣从前面转过身子来提醒他：“你别忘了咱俩已经换位置了哈。”
    陆海杨嗯了一声，就见虞鸣又去和宋星书说：“你小心点别被你同桌带跑了哈哈哈。”
    陆海杨看向宋星书，发现这人似乎不太开心，虽然跟平时一样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睛里明显藏了一点情绪。
    偏偏虞鸣还没发现，继续在旁边叽叽喳喳。
    要是陆海杨，虞鸣这会儿早就不能开口了。但宋星书的脾气显然还算不错，任由虞鸣叭叭不停，也没什么反应。
    陆海杨拧开喝了一半的矿泉水，视线余光注意到宋星书视线扫过来，他回看过去，“谢谢你的水”几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却发现宋星书又把头扭了回去。
    陆海杨：“？”
    他终于后知后觉，宋星书那点小情绪好像是针对他的。
    宋星书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要走。
    虞鸣见状也跟着站起来，拍了拍旁边刘思杰的后背，叫嚷着：“哎你等我一块走啊！”
    宋星书仿若未闻，已经往外走了一步。
    “哎！”虞鸣急得又喊了一声。
    “等一下。”
    宋星书的衣摆被人从后面扯住，被迫停下了步子。
    他回头，垂眼盯着自己被两根手指扯住的衣摆，也不肯和陆海杨对上视线。
    陆海杨等了两秒，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他不太明白宋星书在闹什么脾气，手指从扯换成了拽，长腿一踢旁边的椅子，角度恰好地把人带回了位子上。
    “同桌。”陆海杨眯眼盯着宋星书的脸审视了几秒，脑子里突然冒出“虞鸣说的那个称号好像也不过分”的念头。
    要说的话忘了个干净，陆海杨松开手指，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对宋星书说：“谢谢你的水，等下把钱转你。”
    说完之后，他起身往门外走，路过垃圾桶时把空水瓶扔了进去。
    砰的一声。
    宋星书坐在位子上，眼睫轻轻动了动。
    第7章 体育课
    到了做操的地方，陆海杨转了一圈，发现自己找不到十三班的位置。
    他至今只记住了班上几个人的脸，放眼望去，他想要从人群里找到那几张脸的难度无异于在小河里找到一滴水。
    陆海杨面无表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还戴着口罩，很快就吸引了周围几个班级的注意。
    “哎！这是不是周一被表彰的那个人啊？”
    “好像是！”
    陆海杨抬起手指压了压脸上的口罩，硬着头皮选了个方向伸腿要走。
    “同桌。”干净冷感的嗓音从背后响起。
    陆海杨突然被人从后面拽住了领口。
    陆海杨觉得这个动作有点熟悉，挑着眉回头，撞进了宋星书垂下来的目光中。
    “……”
    宋星书松开手指，抬眼在周围看了一圈：“你在找人？”
    在宋星书出现之后，陆海杨明显听到了一群女生压抑着兴奋的喊声。
    陆海杨不会承认自己迷了路，鼻音轻哼：“随便转转而已。”
    宋星书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他这话，只是看了他一眼，说：“广播快开始了，回去吧。”
    陆海杨跟着宋星书回到十三班的队伍，路过虞鸣身边的时候，陆海杨一抬眼就见到他咧着嘴笑嘻嘻。
    “你跑的还挺快的哈，宋星书在后边差点没追上你。”虞鸣很不识趣地追问：“不过你往那边跑什么呢，想去厕所？”

 第14章

    陆海杨不想和他说话，走到他后面的一臂远的位置站定，余光瞥到从他身边宋星书擦肩而过。
    广播响起的时候，陆海杨下意识抬起胳膊，周围都是另一个动作，他迅速换了动作，不愿意去看前面的虞鸣，歪头盯着斜前方一个男生的动作。
    但他很快就看不下去了。
    男生做的比他还敷衍，每个动作都要划水。
    陆海杨勉强跟了一会儿，绷紧唇线，扭头看向另一边。
    前面的虞鸣忽然回头，看着陆海杨的动作龇着大牙笑弯了眼睛。
    陆海杨：“……”
    烦死了。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队伍集合的时候，陆海杨嫌弃地和虞鸣拉开了半个身位。犹嫌不够，他又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踩到了后面那人的脚上。
    身子下意识一晃，后背被一道温热的掌心扶了一下。
    陆海杨站稳身子，大脑混乱了几秒，只下意识凶狠地盯着前面虞鸣的脖子。
    大概是感觉到后背传来杀气，虞鸣疑惑回头，撞上了陆海杨凶狠的目光。
    虞鸣：“？”
    干嘛这么吓人！
    他瞅了眼队伍末尾的两人，纳闷地问：“你和宋星书贴那么近做什么？”
    陆海杨本就发热的耳尖这下彻底烧透了。
    “闭上嘴吧！”陆海杨实在忍不了了。
    虞鸣被吼地懵了下，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队伍解散，陆海杨原本要快步离开这里，手腕忽然被人抓住。
    他回头看向宋星书，语气不太好，“做什么？”
    宋星书感觉自己是被虞鸣牵连了，垂着眼抿了下唇角。
    陆海杨很快反应过来，脸色跟着放软下去。
    宋星书说：“不用给我转钱，算我请你的。”
    陆海杨掀起眼皮打量着他。
    宋星书虽然有钱，但身上没沾染什么有钱人的脾气。
    站在清凉的树影下面，整个人干干净净的。
    陆海杨被树叶切碎的阳光晃了一下眼睛，因为天气燥热的心倏尔沉静下去。
    他的视线飞快在宋星书的脸上转了一圈，转身之前说了句：“下次请你。”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正午的太阳实在是太晒，体育老师很快就解散了队伍，让大家在体育场自由活动。
    有人找了阴凉的地方写卷子，有的结伴溜了出去到外面的商业街上吃午饭，几个男生抱了个篮球，问有没有要一起玩的。
    陆海杨低头躲着头顶直晒下来的阳光，盯着脚下的草坪在心里犹豫，是溜回教室刷题，还是回家吃饭。
    打篮球的一群人很快凑到了一起，陆海杨刚要转身，和那群男生站在一起的宋星书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快步朝他走了过来。
    “同桌。”宋星书叫住他。
    陆海杨歪着头看他。
    宋星书脑袋上戴了顶鸭舌帽，校服外套的拉链依旧拉到了下巴，用衣领包住了整个脖子。
    “要不要玩会儿篮球？”宋星书问他。
    陆海杨怔了片刻，“篮球？”
    宋星书问他：“会吗？”
    陆海杨朝不远处的几个男生看了眼，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说：“不会。”
    被宋星书盯着了会儿，陆海杨也没心虚，直直看了回去。
    就在他以为宋星书就要去和那群男生汇合的时候，宋星书又问他：“你想玩会儿吗？”
    他站在那里一动没动，正好帮陆海杨挡在了一点阳光。
    陆海杨心弦动了下，鬼迷心窍之下点了头。
    跟着那群男生往篮球场的时候，陆海杨就开始在心里后悔了。
    但他是宋星书叫过来的，如果现在走，宋星书——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没发现宋星书放满了步子，两人变成了并肩而行。
    宋星书淡声说：“不会也没关系，待会儿我教你。”
    陆海杨：“……好。”
    “怕晒吗？”宋星书问他。
    陆海杨疑惑地朝他看去，刚点了下头，就见宋星书把头顶的鸭舌帽摘下来，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陆海杨下意识想把帽子拿下来还回去，宋星书似乎觉察了他的想法，说：“帽子不脏，戴着吧。”
    陆海杨：“……”
    帽子确实不脏，陆海杨甚至能闻到从头顶飘下来的冷淡清冽的香气，和今天早上他在车厢里闻到的那个气味是一样的。
    而且……
    宋星书本人也很干净，是他见过的所有男性生物里，把自己打理的最干净整洁的一个。
    想到这里的时候，陆海杨转而开始担心起自己昨天没洗的头发会不会污染了宋星书的帽子。
    太阳真的很晒，空气油腻腻的，树枝上的蝉鸣都像是在哀叫。
    陆海杨不是完全不会，但为了不打自己的脸，他装作一副一点都不懂的样子。
    宋星书一直在他两步远的地方，接球传球，带着陆海杨玩了一节课。
    下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一群男生挤在树荫下面，各个汗流如瀑。
    陆海杨觉得自己仿佛在太阳底下洗了个澡。
    真的很累，也确实很爽。
    几个走读生都说要回家洗个澡，住校的男生也要回去抢水龙头。
    一群人眨眼间就散尽了。
    树下只剩下三个人。
    陆海杨和宋星书站着，只有虞鸣也懒得去想干不干净，大喇喇歪倒在地上装死。

 第15章

    过了一会儿，他歪头去看宋星书，“我说，今中午各自回家算了。”
    平时两人都会在附近找个小饭馆凑合一顿，今天他是待不下去了，怕去到饭馆里一身的汗味把其他去吃饭的人熏到。
    “不过你家没人做饭吧？”虞鸣忽然想起来，从地上坐起来说：“要不你跟我回家？”
    宋星书低头用手机打字，陆海杨歪头朝他手机上看了眼。
    好像是拨号的界面。
    “不用。”宋星书把手机放到耳边，说：“我定外卖。”
    电话很快接通，宋星书让对方过来接自己后挂断了电话。
    抬头发现陆海杨正盯着自己，宋星书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想了想，问他：“送你去公交车站？”
    “好啊。”陆海杨盯着他，忽然玩心作祟，又喊了一声：“同桌。”
    虞鸣看不了这个，和两人打了声招呼，顶着大太阳先跑了。
    篮球场上只剩下陆海杨和宋星书。
    晌午的风也是闷热的，陆海杨感觉自己的后背一直在流汗。
    他问宋星书：“这里有厕所吗？”
    “有。”
    宋星书的肤色冷白，在太阳底下呈现出微微透红的透明感。
    陆海杨把鸭舌帽压得很低，整张脸都藏在阴影里，但因为戴着口罩，依旧很闷。
    体育场的厕所环境堪忧，宋星书除非必要，一般不进去。
    陆海杨先走进去，发现人没进来，又退出来看了眼，“不进来？”
    宋星书宁愿在门口晒太阳，说：“我在外面等你。”
    “那我把帽子还你。”陆海杨说着要把帽子从脑袋上摘下来。
    把帽子拿在手里，他才发现帽子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陆海杨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
    宋星书：“？”
    “你还是跟我进去吧。”陆海杨把帽子扣回去，一本正经地和宋星书说：“你进来帮我个忙。”
    进了厕所，陆海杨直奔水龙头。
    宋星书慢悠悠跟在他身后，站在旁边看着陆海杨摘下了口罩。
    第一次只草草一眼，第二次光线太暗，这还是他第一次看清楚陆海杨脸上到底是什么情况。
    口罩下的皮肤大片的红肿，导致下半张脸几乎都快变形了。
    而且还被捂出一层汗……说实话，乍一看上去给人的视觉冲击真的很强烈。
    见宋星书盯着自己的脸呆在那里，陆海杨直视着他愣怔的眼睛，拎着口罩的带子递给他：“帮我拿一下。放心，我这是过敏不会传染。”
    宋星书肩膀动了下，伸出手去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陆海杨的指尖。
    陆海杨反应很快地抽了回去，反倒是宋星书一直维持着伸手的动作没有动弹。
    用凉水冲了把脸，陆海杨抬手关上水龙头，旁边适时递过来一张干净的手帕纸。
    他眯着眼去看宋星书：“你还随身带纸？”
    宋星书眼神恢复平静，反问：“不可以吗？”
    “太贴心了。”陆海杨在心里再次感叹宋星书简直是一个完美的人类。
    接过纸巾，“谢了。”
    宋星书看着他粗暴的擦脸动作，微微皱眉，忍了几秒还是问了出来：“你的脸痛吗？”
    陆海杨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说：“已经不痛了。”
    等他看到宋星书的脸色，他才意识到宋星书的意思，下一秒无意识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又莫名觉得不太自在。
    掩饰性的把纸团成团，扔进旁边的废纸篓里，陆海杨朝宋星书伸手，“给我吧。”
    宋星书没动。
    陆海杨疑惑地看他。
    宋星书顿了下，犹豫着开口：“先不戴了吧，这里离门口很近，我让司机把车停到门口。”
    宋星书轻轻看了眼他的脸颊，很快就别开了眼，斟酌着语气问：“一直捂着会不会不利于恢复？”
    陆海杨觉得他的反应有点意思，朝他走近一步，故意问他：“你不敢看我的脸吗？”
    “不是！”宋星书立刻把头扭回来，盯着陆海杨的眼睛，认真说：“我是担心你会介意。”
    “我其实不怎么介意。”陆海杨从他手里拿走口罩，食指勾着带子晃了晃，说“我是怕吓到其他人。”
    他又撩起眼皮瞅了眼还在一眨不眨望着自己的宋星书，尾调微微上扬的轻哼道：“不过既然你不怕，那就这样出去吧。”
    第8章 听八卦
    上了车，陆海杨说：“帽子洗干净还你。”
    宋星书往他头上看了眼，点头：“好。”
    顿了顿，又说：“你戴这个挺好看的。”
    陆海杨微讶看他一眼，勾着唇角应声：“谢了。”
    这还是宋星书第一次见到他笑，一不小心看的时间有点久。
    见陆海杨目光透露出疑惑，宋星书解释：“你的五官很好看。”
    听了他这话，陆海杨又笑起来。
    这次甚至弯着腰笑出了声。
    宋星书被笑得有点不太自在，抬手摸了下耳垂，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亲近了些，就忍不住说：“你的脸看医生了吗？我认识一位阿姨，她很擅长治理皮肤。”
    陆海杨逗他：“你帮人家拉一个新客能拿到多少提成？”
    宋星书先是一愣，反应过来陆海杨的意思，怕他误会，连忙说：“没有。”
    陆海杨说：“那就算了。”

 第16章

    宋星书嘴唇动了动，最后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就到了公交车站，陆海杨下车前重新戴上口罩，对看过来的宋星书说：“公交车上也有空调。”
    见宋星书缓慢地点了点头，陆海杨放慢了下车的动作，问他：“你是不是没坐过公交啊？”
    宋星书：“……”
    陆海杨那双狭长的眼睛又弯了起来，说：“被你顺带了这么多次，有机会请你坐公交。”
    下车之后，陆海杨快步走到公交站台，抬手往下压了压帽檐，余光中那辆停在路边的豪车才慢慢驶离。
    下午还是很热，第一节课下课之后，虞鸣回头问宋星书要不要去小卖部买水。
    宋星书捏这笔抬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坐在他旁边的陆海杨忽然加入了两人的话题。
    陆海杨看向宋星书：“我请你喝水吧。”
    虞鸣不识趣地问：“我呢我呢？”
    陆海杨推开他凑近的脸，冷漠开口：“没有你的份。”
    虞鸣：“呜呜！”
    三人一起去了小卖部。
    到了冰柜前，陆海杨对宋星书说：“我只有两块钱预算，选吧。”
    正在旁边挑挑拣拣的虞鸣震惊地看过来，“两块？！”
    宋星书都没发表意见，他又开始叫嚷起来，“不是，现在两块钱能买个啥啊！正好宋星书运气好，不如你把两块钱给他，让他去门口买挂着的两块一张的刮刮乐得了。”
    陆海杨攥紧拳头忍了忍，看向宋星书：“你想玩刮刮乐吗？”
    宋星书轻飘飘瞥了虞鸣一眼，对陆海杨说：“好啊。”
    两块钱的刮刮乐很便宜，所以最大的奖也只有两百块。
    陆海杨把两个钢镚递给宋星书，让他自己去挑。
    他的运气一向不太好，不如就让运气好的宋星书自己选一个。
    宋星书选都没选，直接随手挑了一个。
    虞鸣也好奇他们俩用两块钱能刮个什么出来，凑到宋星书旁边催他快刮奖。
    “啊！”
    虞鸣一惊一乍。
    陆海杨感觉自己已经开始习惯了，不紧不慢地抬头去看虞鸣又在作什么妖，就见虞鸣把刮奖的卡片从宋星书手里拿过来，冲着陆海杨激动地猛挥。
    “中奖了！”
    陆海杨诧异地看了宋星书一眼，没想到他的运气竟然真的那么好。
    他抬步走过去，问：“中了多少？”
    虞鸣把卡片塞到他手里，“200！”
    陆海杨怔了两秒，又抬头看了眼刮刮乐上的说明，“200不就是里面最大的奖吗？”
    “是啊！”虞鸣握着他和宋星书的肩膀使劲晃了晃，“我就说宋星书运气好吧！”
    陆海杨再看宋星书，目光里也不由出现了几分钦佩和羡慕。
    这就是完美人类的魔力吗？
    小卖部老板先看了眼宋星书递过来的卡片，然后抬头盯着三人审视片刻，板着脸说：“钱没有，但可以给你们三瓶饮料。”
    虞鸣当即就不乐意了，一拍收银台：“凭什么！”
    老板指着刮刮乐角落里几不可见的一行小字，没好气地说：“看到没？上面写了，最终解释权归卖家所有。”
    虞鸣：“？”
    陆海杨拉住就要冲上去的虞鸣，直勾勾盯着老板：“你真不给兑奖？”
    他戴着黑口罩，眼神也冷，看着不太好惹，老板在心里估量了一下，勉为其难地说：“给你们六瓶饮料。”
    “我不同意。”陆海杨一字一顿说：“我们刮到的奖上明明白白写的是200元，你看清楚了吗？”
    老板没好气道：“就算上面写了200也没用，我说三瓶饮料就是三瓶饮料！给你们六瓶已经算是便宜你们了！”
    “你——”虞鸣又要骂人，陆海杨再次把人拉住，对老板抬了抬下巴，“饮料拿来。”
    “不是！”虞鸣不服气，恨不得朝一脸横肉的老板吐口水，“凭什么便宜他这个骗子！”
    陆海杨朝宋星书看了眼，示意他把人拉住。
    宋星书微微一顿，上前把人先带了出去。
    等陆海杨抱着六瓶价格还算高昂的饮料出来，虞鸣又要辩论。
    “别叫，拿着这些。”陆海杨把饮料全塞到他的怀里，“我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虞鸣问：“什么办法？”
    陆海杨让他们带自己找了个监控看不到的角落，直接拨了市长热线。
    听完陆海杨的举报电话，虞鸣整个人都呆了，“这也行？”
    陆海杨从他抱着的饮料里挑了瓶自己喜欢的拧开喝了口，才开口说：“既然他做买卖不讲诚信，我们为什么不能举报他这种行为。”
    虞鸣觉得很有道理，如果不是怀里抱着的饮料很沉，他真的很想给陆海杨竖一个大拇指。
    放学之后，往校门口走的路上，虞鸣依旧为今天发生的事情感到气愤，“以后再也不去学校小卖部买那个黑心老板的东西了！”
    他攥着拳头，愤懑道：“大不了我以后也学宋星书，自带一个超大保温杯！”
    旁边恰好路过两个女生，闻言朝虞鸣身上的某个部位飞快看了眼，忽然捂着嘴对视着大笑起来。
    虞鸣：“？”
    不是！怎么回事啊？
    难道是我说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吗？
    两个女生大笑着跑远了，虞鸣看着两人的背影，纳闷地询问陆海杨和宋星书：“她们在笑什么啊？”

 第17章

    陆海杨说：“笑你比较可笑吧。”
    虞鸣恼怒：“难道我拿着保温杯就很可笑吗？”
    什么意思啊！他不服！
    他说完看向旁边的宋星书，“把你的保温杯借我用用。”
    宋星书眉梢微挑，说：“不给。”
    虞鸣跳脚：“我不喝！就是拿一下！”
    宋星书这才把保温杯递出去。
    虞鸣接过保温杯，在陆海杨面前一连摆了个几个姿势，最后像椰树宣传图那样扭着身子，问他：“难道不帅吗？”
    陆海杨：“……”
    虞鸣感觉被两人的眼神羞辱了。
    在校门口对着两人扔下狠话，“在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前，我会一直恨你们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陆海杨看着他悲愤的背影自我反省了一秒。
    最后总结出来一条结论——
    虞鸣太矫情罢了。
    不过这还是他头一次戏这么多的人类，扭头问更了解虞鸣的宋星书：“他没事吧？”
    宋星书说：“没事。”
    陆海杨刚放下心，就听他继续说：“今晚把他的微信号和十三班的班级群屏蔽掉就好了。”
    陆海杨：“？”
    坐上公交，陆海杨记起宋星书分别前的叮嘱，拿出手机来把鱼的尖叫设置成消息不提醒。
    十三班的班级群聊始终在聊天列表的上面飘着，陆海杨刚点进去看了一眼，忽然从坐在他斜前方的两个女生嘴里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女生甲：“宋星书真的好帅啊！”
    女生乙：“别花痴了，渣男不配！”
    陆海杨从座椅上坐直了身子，默默竖起了自己的耳朵。
    女生甲：“啊？？难道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女生乙：“你竟然不知道？！昨天有人跟他表白，他直接说亲口承认自己是渣男！”
    陆海杨回忆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猜测女生乙说的表白事件可能发生在宋星书和虞鸣去小卖部那会儿。
    女生甲：“是他自己承认的呀？”
    女生乙：“是啊，这年头渣男仗着自己长得帅家里有钱随意玩弄别人的感情，真是太猖狂了！”
    陆海杨听完也啧了一声，又在女生乙那句话的后面补充了一句“学习也好”。
    宋星书大概是海市一中的风云人物，两个女生一聊起来就没停下。
    女生甲：“听说他之前谈过一任社会姐，人家社会姐手下一群小弟小妹，宋星书和人家谈的时候，又去和社会姐手下的十五个小妹搞暧昧！”
    陆海杨听到这里微微睁大了眼睛。
    几个？
    十五个！
    女生乙：“区区十五个算什么！听说宋渣男最高的记录是同时和九十九个女生一起谈，还打算集邮一百个！”
    陆海杨：“？！”
    女生甲：“真让他一块谈了一百个啊？”
    女生乙：“就差一点！最后的时候翻车了。”
    陆海杨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女生甲：“那九十九个女生知道真相之后没报复宋渣男吗？”
    女生乙：“没呢！宋渣男有钱，用钱把情债摆平了！”
    女生甲：“我靠！”
    女生乙：“宋渣男现在在外面名声还挺好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女生甲：“因为他有钱？因为他长得帅？”
    女生乙：“……”
    女生乙：“他在外面可会装了，整天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儿，好多人都被他骗到了！”
    前排忽然安静了一会儿。
    女生甲默默开口：“宋星书真的是装的吗？”
    女生乙立刻愤懑道：“你看吧，你就被他的伪装骗到了！”
    女生甲呜呜：“可是他平时看着真的很有礼貌啊！”
    女生乙：“但是他玩弄感情！”
    女生甲：“那……我不跟他谈感情不就不会被玩弄了吗？”
    陆海杨差点就要给女生甲的逻辑鼓掌了。
    津津有味地听了一路，到站要下车的时候，陆海杨甚至还有点恋恋不舍。
    宋星书的八卦，好听！爱听！
    第9章 竖中指
    陆海杨的好心情在回到家发现沈江恒可能来过之后戛然而止。
    母子俩都是对彼此最熟悉的人。
    所以在他看到陆棠脸色有些奇怪的时候，下意识就联想到了阴魂不散的沈江恒。
    陆海杨深呼吸一口气，拎着书包先回了一趟卧室。
    陆棠跟在他身后站在卧室门前，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
    陆海杨放下书包，回头见到陆棠这副模样，堵在胸口的气根本找不到排解的出口。
    陆棠小声说：“小宝，先把口罩摘下来吧，戴了一天闷不闷啊。”
    陆海杨确实胸口发闷，摘下口罩之后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洗完抬头盯着镜子里严重过敏的脸，心中的烦躁情绪更甚。
    他发泄般用力甩干净手上的水珠，把宋星书的鸭舌帽留在洗漱台上，走出卧室。
    陆海杨走近厨房，头也不回对陆棠说：“我先做晚饭。”
    他确实很生气，又不可能选择把情绪发泄到陆棠身上，所以只能通过做饭让自己躁动的情绪冷却下来。
    陆棠问：“我帮你备菜吧。”
    “不用。”陆海杨说，“你可以做会儿瑜伽或者其他运动。”
    陆海杨关上了厨房的推拉门，靠在备菜台上摘菜。

 第18章

    在一切美好的假象破灭之前，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对一个人的恨意这么深切。
    但偏偏他和他恨的那个人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中间还夹杂着总是优柔寡断的陆棠，让他的恨意找不到出口，总是在某个时刻循环往复。
    冷着脸摘完菜，陆海杨接着热锅倒油。
    口袋里被调成震动模式的手机震动起来，陆海杨一手拎着锅铲，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拎出手机看了眼。
    包月客户xxx：哥，下个月就不找你代写作业了哈，我决心要改过自新努力学习了！
    陆海杨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
    618：好，祝你考试顺利。
    关上手机，陆海杨拎着锅铲一脸严肃的站了会儿。
    又给对方发了条信息。
    618：我也有补课业务，如果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哦。[微笑]
    再次关上手机，陆海杨把洗好的菜下锅，利落往锅里放各种调味料。
    第一道菜出锅的时候，他在心里想，还是得找几个不差钱的长期补课的客户才行。
    做完了四道菜，陆海杨心情归于平稳。
    他拉开推拉门，陆棠连忙起身进来和他一起把饭菜端到饭桌上。
    母子俩依旧是先吃饭。
    天大地大，吃饭为先，有什么问题在吃饭面前都往后靠。
    这个道理是陆棠的妈妈，也就是陆海杨的姥姥教给她们的。
    陆海杨渐渐发现姥姥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吃完饭，母子俩一块清理了餐具和备菜台。
    回到餐桌，陆棠给两人倒了杯水。
    这一次是陆棠主动开口：“我这次和他见面是有原因的。”
    陆海杨捧着水杯静静地听。
    陆棠继续说：“我之前和你说我在找工作，昨天刚找到一个，还在试用期，本来想等到稳定下来再告诉你，但我今天去的时候发现是沈江恒在背后提供的。”
    陆海杨手指在杯壁上敲了下，听到这里并不意外。
    沈江恒身上有大部分男人身上都有的劣根性。
    花心多情，对婚姻家庭不忠；满嘴谎言，精致利己；大男子主义，不尊重女性的价值，认为女人就该被养在家里相夫教子。
    陆棠说：“我当场把工作辞掉了，被他知道之后他就过来找我了。”
    陆海杨语气温和下来：“你做得对。”
    有了儿子的支持，陆棠的心情变得轻松了些，忍不住和他抱怨沈江恒的无处不在：“他真的太烦人了。”
    陆海杨注视着陆棠的眼睛，母子俩有着相似的五官，从相貌来说，几乎从陆海杨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来自于沈江恒的痕迹。
    他语气坚定地说：“所以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和过去，和沈江恒做一个彻底的割离。”
    “只要你也是愿意的。”
    陆棠眼神动了动，也坚定地说：“我不会再对他心软了。”
    “好。”陆海杨推杯和陆棠的碰了碰，“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会证明一个没有渣男的家会更加幸福完美。”
    陆棠点头：“妈妈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
    陆海杨回到卧室后在床上躺了一小会儿。
    少了一位大客户，他打算在周末再去找一找其他的兼职。
    从床上坐起来，陆海杨下床走到卧室的落地窗前往外看去。
    寸土是金的高级住宅区里处处灯光璀璨。
    这个世界永远的都不缺有钱人。
    沈江恒那个垃圾都能做到，他凭什么不能成为其中一员。
    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陆海杨看向外面一闪闪亮起的窗户。
    斜对面的高层也亮起了白亮的灯光。
    他能看清客厅里整洁雅致的家具布置，和角落里的一架昂贵钢琴。
    陆海杨出神看了会儿，始终都没见到一个人影。
    离开落地窗前，陆海杨打开桌上的台灯。
    今天要完成的作业一下子少了很多，陆海杨给自己找了更多的题目去练习。他今天依旧没有早睡，和往常一样凌晨两点半才关上台灯上床。
    睡觉之前，他拿起被忽视了整整一晚上的手机看了眼。
    十三班的班级群聊依旧飘在聊天界面的首页高位，还有鱼的尖叫也在。
    再往下面，他和宋星书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晚。
    陆海杨慢吞吞打开和鱼的尖叫的聊天界面，虞鸣发来的消息铺了满满一屏。
    陆海杨屈指往上滑了一下，竟然还没到头！
    和在学校里一样，虞鸣发来的消息都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废话。
    陆海杨从头开始一条条读完，想了想，还是勉为其难地回了个消息。
    618：哦。
    他这个一字回复对于虞鸣这样的话痨来说杀伤力实在太大。
    第二天一大早，陆海杨昨晚忘记静音的手机就像是发了癫，在床头柜上持续震动了十分钟都没有结束。
    陆海杨忍无可忍，把脑袋从被子里拔出来，怒气冲冲抓起床头柜上手机面部解锁。
    手机屏幕对准自己脸的时候，他甚至都能看到自己因为怒气瞪圆的眼睛。
    看到飘在最上面的鱼的尖叫，他忍不住在心里想，要是虞鸣现在在他面前，他真的会让虞鸣一直尖叫！
    鱼的尖叫还在逼逼不停，陆海杨刚醒眼睛痛，看都懒得看，直接拨过去一个语音通话。
    果然，电话一接，虞鸣就先怂了。

 第19章

    虞鸣：“……大清早的，你干嘛给我打电话啊？”
    陆海杨要被气笑了，不知道虞鸣怎么有脸说出来这种话。
    “那你怎么好意思大清早的消息轰炸？”
    陆海杨闭眼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懒得看手机，有什么不满我给你机会现在直接和我说。”
    虞鸣噤声几秒，底气不是很足地控诉：“我昨晚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就给我发一个‘哦’，也太过分了吧！”
    陆海杨听他的语气越说越猖狂，嗤笑了一声，说：“回你消息就不错了。”
    之前这么来烦他的人，都已经躺在他的黑名单里了。
    虞鸣哼哼唧唧：“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把我消息屏蔽了？”
    “是。”
    “……”虞鸣被他直白的承认噎了几秒，不满地嚷嚷：“你干嘛这个也学宋星书啊！”
    陆海杨笑了：“这就是他教给我的。”
    虞鸣碎碎念：“我恨你们两个！”
    陆海杨无所谓：“恨吧。”
    虞鸣顿时就觉得自己被这两个人孤立了。
    被虞鸣挂断了电话，陆海杨把手机随手一扔，又睡了过去。
    等到再被定时的闹钟吵醒，陆海杨坐起来从床上找到手机，看了眼和虞鸣的通话时间。
    刚过五点。
    虞鸣起得还挺早的。
    不会也在背着他偷偷卷吧。
    陆海杨立刻升起一股危机感。
    他精神抖擞地跳下床，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飞快完成了简单的洗漱，看到被遗忘在洗手台上的鸭舌帽，拍着额头啊了一声。
    没有办法，陆海杨捏着鸭舌帽的帽檐，心想只能推迟一天再还给宋星书。
    比往日提前半个小时坐上公交车的时候，陆海杨都感觉自己现在强的可怕。
    在公交车上默背了一遍语文要考的那些古诗文，陆海杨下车的时候，大脑已经开始活跃起来。
    已经到了九月底，离他的十八岁生日只剩下最后一个半月，到时候作为一个成年人，他能做的兼职会变得更多。
    一想到这个，陆海杨就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从海市一中的校门口路过，陆海杨没立刻进去。
    今早陆棠没做早餐，在手机上给他转了钱让他自己买点早餐。
    陆海杨打算去学校附近的商业街上随便买杯最便宜的豆浆和两个素包垫肚子。路过某条小巷，陆海杨不经意抬头一瞥，就和一个站在角落里努力减小存在感的男生对上了视线。
    男生发现他注意到自己，下意识把脖子缩了缩。
    陆海杨从没用的记忆里翻找了一下，想起来这个男生就是上周六把他围堵在巷子里的一员。
    第二天周日再见面的时候，这家伙也在，一开始的态度还挺横的，后来发现局势不对想跑，又被陆海杨抓回来揍了一顿。
    陆海杨最烦这种不讲信用的人，当即朝对方竖起一根中指。
    对面的男生：“……”
    拎着早餐往教室走，刚到后门，陆海杨就发现自己的座位前站着三个女生。
    其中一个女生手里拿着一个粉色的信封，另外另个女生一直在旁边推搡着她的肩膀。
    终于，女生在两个同伴的鼓励下，把那封情书塞进了宋星书的课桌桌洞里。
    陆海杨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另外两个人嬉笑打趣着送出情书的那个女生从后门离开。
    回到教室，陆海杨把自己被推歪到过道上的椅子踢回原来的位置。
    他刚给豆浆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后门那里再次出现了两道身影。
    虞鸣和宋星书在校门口恰巧碰上，两人一起进了门，看到坐在位子上的陆海杨时，虞鸣两步蹦过去，“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陆海杨掀起眼皮瞥他一眼，没好气道：“当然是托了某人大清早一直发消息的福。”
    虞鸣：“……”
    宋星书走过来，拍了拍占了自己位置的虞鸣的肩膀。
    等虞鸣让开位置，宋星书低头扫了眼桌椅，抬头看向吸溜着豆浆的陆海杨，“有人动过我的桌椅吗？”
    陆海杨拿包子的动作一顿，没想到宋星书的观察这么敏锐。
    那个送情书的女生在离开之前可是特意把宋星书的椅子摆正了。
    陆海杨回忆了片刻，说：“来的时候看到有人给你送了情书。”
    宋星书坐下来，动作熟练地往桌洞里一摸。
    看到他指间夹出来的粉红信封，陆海杨啃了口包子，歪头朝宋星书的脸上扫了眼。
    宋星书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垂着眼的时候更看不出来喜怒。
    虞鸣在前面转过身子看着宋星书从桌洞里拿出来的情书，怜悯地啧了一声。
    陆海杨抬头看他，纳闷：“你啧什么呢？”
    虞鸣轻轻摇头，感慨道：“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
    他问宋星书：“你拆吗？”
    陆海杨又扭头去看宋星书。
    宋星书捏着信封状似思索了两秒，就在陆海杨以为他要动作的时候，宋星书用一个字简短的回复：“不。”
    “我就知道！”虞鸣朝宋星书摊开掌心，“来吧。”
    于是陆海杨就这么看着粉红信封从宋星书的指间落到了虞鸣的手里。
    陆海杨咽下一口包子，感觉自己已经看呆了。
    虞鸣拿着信封也没有拆开的意思，见陆海杨盯着他和宋星书的眼神古怪，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你不要误会了。”

 第20章

    陆海杨：“……”
    虞鸣说：“宋星书这人事可多了，不喜欢自己的领地上出现其他人的东西，幸亏现在是一人一桌，要是两人一桌，他肯定得在你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在中间画上三八线！所以啊，这封情书就只能暂时放在我这里保管。”
    说到这里，虞鸣眼珠子一转，忽然反应过来，“哎宋星书之前放我这里是因为他没有同桌，但他现在有你了，要不这封情书你替他拿着？”
    虞鸣说着，就要伸手把情书往陆海杨的跟前递。
    陆海杨迅速后仰，十分抗拒：“我不要！”
    虞鸣遗憾收手，又去跟宋星书说：“看吧，还得是我最靠谱。”
    陆海杨呵呵一声。
    早自习结束，陆海杨刚要趴下眯一会儿，视线余光忽然瞥到窗外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今早给宋星书送情书的女生和她的两个同伴出现在窗外，正直勾勾地盯着坐在位子上低头做题的宋星书。
    陆海杨低头瞥了正襟危坐刻苦专注的宋星书一眼，忽然就觉得自己又不困了。
    第10章 理想型
    虞鸣在这类事上一向很敏锐。
    在三个女生出现在窗外的第一时间，他就敏锐地偏头往窗外看了一眼。
    确认对方的目标是后桌的宋星书，他当即就坐不住了，八卦地转身趴在宋星书的书立上，“今早给你送情书的人来了！”
    宋星书本来没有抬头，是注意到自己的书立被压得变形，才抬头看着虞鸣，“离我的书立远点。”
    虞鸣最烦他这一点，对自己的东西占有欲太强，别人根本碰不了一点。
    虞鸣离开他的书立，又往窗外看了眼。
    “你信不信，如果我现在出去，她们应该会让我帮忙把你叫出去。”
    宋星书：“你很闲吗？”
    陆海杨噗嗤一声笑出来。
    虞鸣：“……”
    怎么了？我确实很闲啊！不行吗？
    虞鸣的同桌一下早自习就跑去了厕所，回来的时候被站在后门的几个陌生女生拉住，刘思杰立刻明白过来，“说吧美女们，需要我帮忙叫谁？”
    三个女生都被他逗笑，中间的女生红着脸，小声说：“能不能帮我把你们班的宋星书叫出来啊？”
    “我就知道！”刘思杰类似的事情做了太多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转身和宋星书说后门有女生找他。
    宋星书把摊开的题册合上，虞鸣等的就是此刻，连忙把宋星书存放在自己这里的粉色信封递到宋星书的手边。
    陆海杨说：“你们两个像宋星书跟前的小太监。”
    没想到虞鸣和刘思杰对视一眼，同时朝宋星书低下头，喊道：“朕参见奴才，奴才一岁一岁一一岁！”
    陆海杨：“？”
    神经！
    宋星书脸上也难得出现了片刻无语的神色。
    接过虞鸣递过来的粉色信封，他起身从后门走出教室。
    陆海杨的视线一直追到了走廊上。
    不知道宋星书说了什么，他和那个送情书的女生一起离开了教室前的走廊。
    眼见两人的身影消失，陆海杨无趣地啧了一声。
    虞鸣闻声回头问他：“你啧什么呢？”
    没想到陆海杨竟然白了他一眼，鼻音轻哼：“学人精。”
    虞鸣：“！”
    上课铃声响起，宋星书还没有回来。
    第一节课是英语，陆海杨最烦学国外的鸟语，有些烦躁地从桌洞里找出英语课本，就听前面的两个人也在哀声哉道。
    陆海杨想起来自己刚转校过来的第一天，虞鸣说自己之前在国外生活了六年。
    有这么长在国外生活的经历，还搁这儿叹什么气呢？
    宋星书踩着第二遍上课铃回到教室。
    陆海杨翻书的时候抽空往他脸上瞥了眼。
    呦，没见巴掌印。
    宋星书往讲台上看了眼，见到英语老师站在上面，没想往常一样刷题，反而从书立里抽出来一个厚本子摊开放在桌面上，看样子是要做课堂笔记。
    陆海杨：“？”
    前两天的英语课他都在上课之前就倒头睡了过去，这还是他这几天以来，第一次见到宋星书认真听课。
    上课五分钟，陆海杨就托腮打了个哈欠。
    往前面瞥了眼，虞鸣和他同桌刘思杰也都藏在书立后面睡了过去。
    陆海杨一连打了几个哈欠，就在他在心里犹豫要不要也睡一会儿的时候，讲台上的英语老师忽然喊了一声宋星书的名字，“星书，给大家讲一下这篇阅读理解吧。”
    不只陆海杨一个激灵，前排的虞鸣和刘思杰也腾地坐直了身子。
    耳畔响起宋星书起身时椅子拖地的噪音，陆海杨变换了一个姿势，试图缩小自己作为宋星书同桌的存在感。
    宋星书的发音、咬字和腔调很地道，讲台上的英语老师听得很享受，自然没有去关注讲台下的一些小动作。
    陆海杨垂头盯着宋星书正在读的那篇阅读理解，每个单词都不愿意进入他的脑子。
    他一边忍受着这种折磨，一边忍不住分神想，可能在国外生活了六年的是宋星书才对。
    等宋星书坐下的时候，教室里响起一阵鼓掌声。
    陆海杨也跟着抬手鼓掌，忍不住真心实意地夸赞：“你很厉害！”
    宋星书依旧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第21章

    完美的人类！
    陆海杨的脑子里再一次冒出来这五个字。
    不过这一次他很快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因为他讨厌渣男。
    大概所有人面对强者时都会忍不住产生想要与对方亲近的情绪。
    陆海杨现在就很想靠宋星书近一点。
    陆海杨动了下胳膊，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压下身子，用气音说：“帽子昨天没来及洗，明天再给你带回来。”
    宋星书坐姿端正，垂眼朝他看过来，眼神里露出几分疑惑。
    没听清？
    陆海杨先动了下嘴唇，想了想，索性起身，在草稿纸上的空白位置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又写了一遍。
    宋星书先扫了眼草稿纸上其他的计算式子，然后才看了陆海杨指尖点的那句话。
    陆海杨难得有耐心等着宋星书慢吞吞地看完，甚至担心宋星书看不清，还把草稿纸往宋星书的桌子上推了推。
    等草稿纸越过两张桌子的缝隙，陆海杨才想起虞鸣说的话。
    他指尖微动，刚要把越界的草稿纸抽回来，就见宋星书忽然抬起笔尖，在他写的那句下面写了一个字。
    「好。」
    写完之后，宋星书微微抬手，放任把陆海杨把草稿纸拖走。
    陆海杨盯着宋星书的字，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真是绝了。
    这人怎么写的字都这么好看？
    于是他又忍不住继续提笔在下面写了行字。
    「你练过书法吗？」
    这次他很刻意地没让草稿纸越过课桌的边线。
    宋星书已经抬头在听课，但注意力会忍不住分到他这位今天看着格外活跃一些的同桌身上。
    低头看了眼他的问题，宋星书再次用简短至极的一个字回答了问题。
    「嗯。」
    陆海杨其实还有问题，但看宋星书这么认真的听课，便识趣地没有继续去打扰。
    宋星书又等了一会儿，确认旁边不会再有纸条传给自己，这才收拢所有的注意力专心听课。
    英语课结束，一下课虞鸣就把头扭了过来。
    看到虞鸣脸上难以掩饰的八卦神色，陆海杨再次抛弃了小眯一会儿的决定。
    虞鸣机关枪一样噗噗提问：“上个课间你人呢？你和人家小姑娘单独待一块这么久聊了啥啊？”
    刘思杰也把头扭了过来：“我也想听。”
    宋星书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突然往身边的位置偏了下头，就看见陆海杨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
    宋星书：“……”
    宋星书：“没什么好说的，我已经拒绝了。”
    刘思杰嘘了一声，把脑袋扭回去了。
    虞鸣追问：“你这次又是用什么理由拒绝的？”
    陆海杨闻言忍不住往宋星书的脸上打量。
    如果他昨天在公交车上听到的那些传闻是真的，宋星书真的不会挨揍吗？
    宋星书：“我说我还有一百个前任在排队等我复合。”
    陆海杨：“……”
    虞鸣当场就笑嘻了，问：“人家听完什么反应啊？”
    宋星书：“她说她没想到我真的是渣男，她讨厌渣男，然后就走了。”
    陆海杨挪动身下的椅子，离宋星书远了一些，还顺手把草稿本最上面的一张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虞鸣笑出了猪叫声，“原来你胡编乱造的那些故事都已经传开了啊！”
    已经默默和“渣男”拉开了距离的陆海杨：“？”
    虞鸣笑到拍桌：“你那些故事夸张得要死，怎么会有人相信啊哈哈哈！”
    陆海杨看了眼宋星书的脸，心道有这张脸在，也不是很夸张吧。
    宋星书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信了更好。”
    虞鸣：“哈哈哈哈哈！”
    陆海杨终于忍不住出声加入了两人的对话：“你们刚才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虞鸣笑得直不起腰，几次张口想给他解释又憋不住喷笑。
    陆海杨嫌弃地看他一眼，转头看向宋星书。
    宋星书浓密的眼睫微垂，淡淡的目光在陆海杨的脸上一晃而过，说：“出门在外，人设都是自己给的。”
    陆海杨：“？”
    旁边的虞鸣终于忍住了笑，说：“他烦一直有人来跟他告白，所以就给自己编造一个渣男人设。”
    这种故事，陆海杨确实是头一次听。
    “所以他谈过恋爱吗？”陆海杨好奇问道。
    “高中没有。”虞鸣是高中才和宋星书认识的，说完又问宋星书：“初中谈了吗？”
    “没有。”宋星书给两人贴心地做了补充，“小学和幼儿园也没有。”
    虞鸣见陆海杨一脸不太相信的样子，依据自己对宋星书的了解，解释道：“你同桌这人可自恋了，我之前问过他喜欢什么样的，你猜他怎么说的？”
    陆海杨想了想，“好看的？”
    虞鸣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继续说：“他当时说的是要找一个比自己更好看的，所以啊，他至今都没能脱单。”
    宋星书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合眼缘就行。”
    虞鸣问：“那请问你的眼缘类型是那一款？”
    陆海杨正在旁边竖着耳朵饶有兴致地听着，就见宋星书忽然朝自己瞥过来一眼。
    但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让陆海杨都要忍不住疑心刚才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第22章

    第11章 给你了
    “哎！”虞鸣一惊一乍，“下个月七号就是你的生日了呀！”
    “生日你打算怎么过啊？”他提议道：“去ktv包个房间唱歌怎么样？”
    刘思杰也回头加入了聊天，差点就吐噜嘴把他们私底下喊宋星书的外号叫了出来，“宋班……哥你能不能包个高端ktv，让我们长长见识啊？”
    “可以。”宋星书点头。
    “太好了！”刘思杰欢呼一声，转身和虞鸣击了个掌。
    虞鸣又问：“那就是下个周的周六，你想好要邀请谁了吗？”
    宋星书回答了“没有”，说完扭头看向陆海杨，“同桌，来吗？”
    陆海杨和宋星书四目相对，心里有些纠结。
    他昨晚刚想好要在周末找个兼职，白天应该不会有空闲的时间。
    而且宋星书很有钱，他想不到自己能用有限的余额给宋星书买到什么合适的礼物。
    “我……”
    宋星书大概是看出了他在犹豫，说：“生日聚会在晚上，到时候你人来就可以，不用带礼物。”
    陆海杨张开的嘴巴又轻轻闭上。
    在心里权衡了几秒，他直白地发问：“你需要我去吗？”
    虞鸣在旁边都快听笑了，忍不住吐槽道：“你们俩在搞什么啊？”
    刘思杰也觉得陆海杨的问题怪怪的，“不就一个生日聚会嘛，你们俩干嘛搞得跟告白现场似的。”
    陆海杨飞快眨了两下眼睛。
    他确实需要宋星书的回答来做出决定，因为对他来说，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攒钱。
    宋星书人挺不错的，但两人刚认识几天，认真地说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那么熟，如果是重要的成人生日宴会，他的出席大概可有可无，那么对他来说，也没有非去参加的必要。
    他也能理解虞鸣和刘思杰对他的不解，但他并不在乎他们的看法，因为他迟早会永远的离开海市，到时候应该也不会有和他们再见面的机会了。
    宋星书想了片刻，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对陆海杨说：“我希望你能参与我生命的重要时刻。”
    这一次陆海杨很快给了他答案，“我会去的。”
    终于有了结果，虞鸣打趣道：“两位商量好人生大事了吗？”
    刘思杰在旁边双手合十：“谢谢宋哥给我一个参与你生命的重要时刻的机会。”
    陆海杨无所谓两人的调侃，从笔袋里挑了枝笔，打算开始做英语课结束时留下的卷子。
    虞鸣问宋星书：“十八岁生日确实挺重要的，你爸今年回来吗？”
    宋星书说：“我爸还在国外，今年大概到年底才能回来。”
    陆海杨听到两人的对话，松开啃到变形的笔头，问宋星书：“你之前在国外生活过吗？”
    “没有。”宋星书的表情稍显疑惑，“你怎么会这么问？”
    陆海杨说：“你英语挺好的。”
    虞鸣说：“宋星书子承父业，从小受他爸的熏陶。”
    陆海杨又看向他：“你之前说你在国外生活了六年？”
    虞鸣立马就闭上嘴了。
    陆海杨挑眉：“你去的不是英语国家？”
    虞鸣开始嗯嗯啊啊，“不是啊，我去的是俄地。”
    陆海杨哦了一声，说：“那你的俄语应该挺好的吧。”
    “……”虞鸣选择了沉默。
    陆海杨又说：“我记得高考的外语考试也可以选俄语吧。”
    虞鸣硬着头皮开口：“我的俄语水平……不太行。”
    陆海杨疑惑：“你不是在俄地生活了六年吗？”
    虞鸣理直气壮地说：“俄地也有中文学校啊！”
    陆海杨说：“你周围就没有用俄语和你沟通的人吗？”
    虞鸣沉默片刻，嘟囔着说：“没有！想和我交流的人都得学中文！”
    在这一点上，讨厌一切国外鸟语的陆海杨不得不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大课间做完广播体操，等十三班人陆续回到教室，发现负责第三节物理课的陈帅帅已经在教室讲台上站着了。
    感觉氛围不太对，教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底下的人没一个敢在陈帅帅的眼皮子底下交头接耳说笑话。
    走廊上路过的其他班的学生，好奇瞥到讲台上脸色严肃的陈帅帅，也纷纷加快脚下的步伐逃离了十三班外走廊的视野范围。
    所有人的心里都提着一口气的时候，终于等到了陈帅帅的开口发言。
    他双手撑在讲台上，压迫感的目光在教室里来回巡视：“上课之前，有一件事要说一下。”
    底下的学生陆续抬头看向讲台，陆海杨莫名有种感觉，陈帅帅接下俩要说的事情可能和昨天在小卖部发生的那件事有关。
    前排的虞鸣飞快转身和两人对视一眼，大概都想到一块去了。
    “学校周围有的商店里会卖刮刮乐，大部分都是不合法的……”
    陈帅帅反复强调问题的重要性，一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终于结束了这个话题。
    下课之后，虞鸣出去溜达了一圈，给陆海杨和宋星书带回来了最新消息，“今早好像有监管人员直接来学校检查，现在黑心老板的小卖部已经被关了！”
    说完见两人都没什么反应，虞鸣问：“你们对此没有什么想法吗？”
    “哦。”
    这种简短的回复风格，让虞鸣一开始误以为是宋星书说的。

 第23章

    他抬头一看——宋星书下课之后就一直趴在桌子上，脑袋埋在胳膊里，从始至终都没抬起过脑袋。
    虞鸣把脑袋转向陆海杨，劝道：“别再跟着你同桌继续学坏了。”
    “呵。”
    陆海杨对此只想说，还不一定谁带谁呢。
    虞鸣继续叹气：“唉，黑心老板滚蛋是挺好的，但学校不能没有小卖部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个新老板！”
    刘思杰安慰他：“别担心，校领导的下一位亲戚很快就会上岗的。”
    果然。
    学校小卖部第二天就恢复了正常营业。
    站在收银台后面的老板换成了比之前那个黑心老板看着面善许多的中年女人。
    大课间做完操，虞鸣拉着陆海杨和宋星书去小卖部凑热闹，“听说小卖部新开业有优惠，走走走！”
    到了地方，虞鸣一问从里面出来的人，才知道开店优惠就是每消费十元就送一块价值两毛的瑞士糖。
    虞鸣听完挠了挠脸颊，和两人嘴硬道：“有送就挺好的，今天我请客，你们俩想买什么尽管拿！”
    小卖部里人很多，站在门口往里面扫一眼就感觉挤得要命。
    陆海杨懒得进去挤，懒洋洋冲两人摆了下手：“你们两个进去吧。”
    “那你在这里不要动等我们一会儿，放心，我们很快就出来了！”虞鸣拍了拍胸脯，转身拉着宋星书冲进去。
    事实证明，虞鸣的话一向是不太靠谱的。
    陆海杨在外面晒得两只耳朵都快熟了，两人才从人群里挤出来。
    虞鸣手腕上挂着一个鼓囊囊的大购物袋，宋星书一手拿着一瓶矿泉水。
    跑回到陆海杨身边，虞鸣摊开掌心，喜滋滋地说：“凑够了三十块钱，老板送了三块糖，咱们仨一人一块。”
    陆海杨本想要拒绝，就被急性子的虞鸣拽过他垂在身侧的手，硬把一块塞到了他的手里，说：“好兄弟就要有福同享！”
    陆海杨推拒的动作顿住，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心里躺着的小小一块瑞士糖。
    宋星书不紧不慢走过来的时候，虞鸣也往他的手心里塞了一块。
    虞鸣满意了，说：“应该快打上课铃了，咱们快回去吧。”
    说完之后，他两臂张开，一手一个，拽住两人的胳膊就往教学楼冲。
    被拽着小跑起来的陆海杨和宋星书落后半个身位，莫名在虞鸣的背后相视一眼。
    宋星书朝他轻轻眨了下眼，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
    陆海杨不知道怎么回事，忍不住弯起眸子低头笑了下。
    回到教室，上课铃还没响。
    虞鸣气喘吁吁在位子上坐下，剥开糖纸把瑞士糖扔进嘴里，嚼了嚼，点头：“我这个是香蕉味，还挺好吃的。”
    他说着看向后排的两人。
    陆海杨说：“我对糖果过敏。”
    虞鸣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会对糖果过敏，讶异地长大嘴巴。
    “那好吧。”他善解人意地朝陆海杨伸出手，“那我就帮你——”
    他话还没说完，陆海杨就把头转向了还没坐下的宋星书，“同桌，伸手。”
    “嗯？”宋星书刚把一瓶矿泉水放到陆海杨桌上，顺势抬了下手。
    陆海杨捏着宋星书修长的食指，把他的手翻了个面。
    “给你了。”
    感觉手心落了一个东西，宋星书才低头看了一眼。
    陆海杨把自己的那块糖给了他。
    虞鸣已经伸出去一半的手又默默缩了回来，怀疑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射。
    又出现了！
    一层把他隔绝在外的奇怪结界！
    第12章 小长假
    九月收尾得很快，转眼到了十月国庆七天小长假。
    七天假期，陆海杨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充实。
    早上起床时间不变，平时是陆棠做早饭，到了节假日，就换成了陆海杨动手。
    吃完早饭，陆棠出去找工作，陆海杨回到卧室，一直学到中午。
    午饭也是陆海杨负责。
    快到饭店的时候，他先给陆棠发消息，问她中午想吃什么，收到回复后戴上口罩，拎着环保购物袋出门去买菜。
    他这副打扮放在高级住宅区不太常见，一般都是保姆。
    但他看上去实在年轻，身材又是纤细高挑，于是在小区里遇到的每一个男女都要忍不住往他脸上打量。
    陆海杨无视众人的目光，徒步一公里去最近的公交车站。
    去这里去海市最物美价廉的菜市场没有直达的公交车，需要在中途换车。
    一来一回在路上的时间就有点长了，不过陆海杨也没有闲着，一直在用手机软件刷题。
    下午时间依旧用来学习，四点十分，陆海杨在手机上定的闹钟响了。
    他再次戴上口罩出门，赶在五点之前抵达夜市。
    他找了个在小摊上帮忙的临时活儿，因为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好看，给摊主吸引了不少生意。
    一直干到晚上十点，陆海杨微信上会收到摊主发来的日结工资。
    回家之后，陆海杨先去卫生间洗掉身上沾染的油腥气，吹干短发在书桌前坐下，继续赶客户代写作业的单子。
    到了凌晨两点半，陆海杨关灯上床，结束了充实的一天。
    六号的晚十点，陆海杨的手机上准时收到摊主发来的日结工资。

 第24章

    临走前，他和摊主说自己明晚就不过来了。
    烧烤小摊这个小长假的生意相当好，摊主估计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是这位口罩小哥的功劳。
    他试图挽留，“过了明天假期就结束了，你明天干完最后一天，到时候我给你发了个大红包！”
    听到“大红包”的时候，陆海杨确实心动了一秒，但想到之前和宋星书的约定，只能艰难地拒绝，“明天我同桌过生日。”
    “同桌过生日啊，那确实得去。”摊主想了想，问：“你同桌生日宴几点开始啊？”
    摊主说：“明天你还过来，能干到几点是几点，到时候工资正常给你，我再送你几串烧烤给你同桌一块带过去怎么样？”
    缺钱的陆海杨自然免不了对老板的提议狠狠地心动。
    他直接拿出手机给宋星书发消息。
    618：你生日聚会几点结束？
    等了十几秒，陆海杨就不耐烦了，指尖在手机壳上敲了两下，直接拨过去一个语音通话。
    十点的夜市依旧喧哗吵闹，陆海杨走到旁边稍微安静点的角落，等着对面的宋星书接通。
    回头瞥到摊上又来了客人，陆海杨刚要挂断电话回去帮忙，手机屏幕晃了一下，变成已经接通的界面。
    “喂？”
    宋星书那边很安静，与陆海杨周遭的吵闹格格不入。
    陆海杨虽然站在昏暗的角落里，也无可避免地成为灯光下人群的一员。
    几秒过后，他收回发散的思维，用鼻音轻轻哼了声作为回应。
    宋星书慢条斯理地询问：“有什么事吗？”
    陆海杨直奔主题：“你生日聚会几点结束？”
    大概是他的问题有些与众不同，过了一小会儿，宋星书才回答说：“应该在七点开始，九点之前结束。”
    “哦。”陆海杨应了一声在，心里盘算了下时间，说：“那我八点半过去找你。”
    摊主都说了会给他正常结算，陆海杨也不可能比平时早走太多时间。
    宋星书在手机那头沉默了几秒，就在陆海杨等不及要说“不行算了”的时候，他温声开口：“好的，到时候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
    陆海杨也知道自己挺过分的，更没有让寿星来接他的道理。
    既然已经商量好了时间，陆海杨就想把语音挂了，“那我——”
    宋星书同时出声：“你现在还在外面吗？”
    陆海杨咽下后半句话，慢吞吞应声：“嗯。”
    他忙了一个晚上，现在其实不太想和人开口说话。
    正在思索怎么结束话题的时候，就听宋星书说：“时间很晚了，你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
    陆海杨愣了下，说：“好。”
    “嗯。”宋星书嗓音淡淡，“同桌，那就明天见吧。”
    语音结束，陆海杨把手机放回口袋，回到摊主身边帮忙。
    摊主扭头看他一眼，问：“和你同桌商量好了？”
    “嗯。”陆海杨垂眸盯着烧烤架上快熟的烤串，拿起小刷子熟练刷着酱料，“明天我只能干到八点。”
    “八点也行。”摊主乐呵呵道，“七八点的时候人最多，后面人也就慢慢少了。”
    10月7日。
    小长假的最后一天。
    一大早，十三班级群聊里就有几个人为即将结束的假期发疯刷屏。
    而陆海杨在这个时间已经做完了一套理综卷子。
    看了眼群消息，关上手机之前，陆海杨发现自己的微信号在刚刚又被虞鸣拉进了一个十几人的小群。
    抬头扫了眼群名称——祝宋星书十八岁成年快乐！
    鱼的尖叫：七点集合，都不准迟到！@全体成员
    鱼的尖叫：[分享定位]
    鱼的尖叫：宋星书已经订好房间了，到了直接去1007包厢
    杰出思想家小刘：我靠！
    杰出思想家小刘：怎么现在才早上七点啊！！！
    杰出思想家小刘：我现在就过去等着行不行？
    佳佳是我：[捂嘴笑]
    看完最后一条消息，陆海杨打开群成员看了眼。
    群里大部分的人都和他加了好友，但除了宋星书和虞鸣，他和其他人的聊天记录都还停留在加上好友后互报了家门的礼貌性社交步骤。
    快到中午的时候，鱼的尖叫又在群里发了一条全体消息。
    鱼的尖叫：已经记住聚会地点和时间的人现在扣1@全体成员
    这一次群里的人基本都已经醒了，扣1的速度很快。
    杰出思想家小刘：1
    鱼的尖叫：1
    佳佳是我：1
    ……
    对于此类情况，陆海杨一般不会第一个回复，也不会落在最后，都太显眼了。
    但这次他只是眨了下眼，群里就只剩下他和寿星本人还没扣1。
    陆海杨拿着手机纠结的时候，群里最大的显眼包又出现了。
    鱼的尖叫：还差一个人！是还有谁没扣1？！！
    看到这条消息，陆海杨的唇角忍不住抽了下。
    中指戳开输入框，重重敲下一个“1”，发送。
    618：1
    宋星书：1
    鱼的尖叫：好好好，现在群里的1都到齐了！
    第13章 恋爱脑
    杰出思想家小刘：哈哈哈本群第一的1就是我！
    鱼的尖叫：本群以0开头哈，我才是1
    杰出思想家小刘：我不服！这是谁定的规矩！

 第25章

    鱼的尖叫：群主
    杰出思想家小刘：谁是群主？叫群主出来和我辩论！
    鱼的尖叫：我是群主
    鱼的尖叫：[群主驾到，跪！]
    围观两人对话的陆海杨：“……”
    两个神经。
    吃完午饭，陆棠欣喜地告诉陆海杨：“我最近找到一份家庭钢琴老师的工作。”
    有沈江恒在背后捣鬼的前车之鉴，陆海杨比较谨慎地问了陆棠一些工作的细节。
    陆棠说：“授课对象的是一个三年级的小女孩，也住在这个小区。一般上课时间家里只有小女孩的妈妈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陆海杨说：“如果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陆棠抿唇轻笑：“你这个高中生还得上课，哪有时间一直盯着手机。”
    她知道陆海杨是担心自己，既觉得感动，又有些无奈，“放心吧，你妈妈之前只是恋爱脑了几年，不是真的笨蛋。”
    说完她又忍不住感慨起来，“遇人不淑的恋爱脑真可怕啊。”
    然后细声叮嘱陆海杨：“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像我一样识人不清。”
    陆海杨靠着椅背，懒声搭话：“不应该是不要恋爱脑吗？”
    陆棠摇头：“我不想你会因为妈妈失败的感情而对爱情全盘否定。如果遇到一个很好的人，恰好那个人也是恋爱脑，那你们相爱一定会很幸福的。”
    陆海杨闻言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懒散的语调听起来像是对此不以为意，“很难遇到这种人吧。”
    坐在他对面的陆棠双手合十，闭眼祈祷：“希望小宝能遇到这样一个人。”
    等她睁开眼，惊讶地看见陆海杨把打开了手电筒的手机伸了过来，“吹蜡烛吧。”
    陆棠那双美丽且充满希望的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双手交握捧在胸前，低下头朝着手机吹了口气。
    “好了。”陆海杨关上手电筒，面无表情说道：“许愿成功。”
    陆海杨下午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夜市。
    假期最后一天的客流量格外大，小小夜市人满为患，摊主站在烧烤架前热得满头大汗，搭在肩上擦汗的毛巾随手一拧就能出水。
    戴着口罩的陆海杨比他还难受点。
    烧烤的热气时不时扑面，陆海杨被升腾的烟雾熏得快要睁不开眼。
    熬过八点，小摊的客流量总算少了点。
    摊主松一口气，笑着拍了拍陆海杨的肩膀，“行了，你撤吧。”
    陆海杨偏头咳嗽了一声，发闷的嗓音从口罩里传出，“好。”
    摊主拿出手机利落给他转了今天的工资，然后从烧烤架上拿了一大把用锡纸裹好打包装袋，伸手递给陆海杨，“这些送你了。”
    陆海杨接过袋子低头扫了眼，“这么多？”
    “亏不了。”摊主笑呵呵道：“你同学要是觉得我家的烧烤好吃，记得把他们带过来消费啊。”
    陆海杨冲他比了个大拇指：“你一定能赚大钱。”
    摊主一下笑得更开心了，“你这话我爱听。”
    拎着一大袋烧烤离开夜市，喧闹渐渐被甩在身后，陆海杨拉下口罩呼吸了一会儿新鲜口气，这才拿出手机看了眼。
    上面有两条来自摊主转账记录。
    第一笔钱是他今晚的工资，数目和前几天的一样。
    第二笔钱是摊主昨天说要给他发的大红包，金额几乎快要顶得上他一天工资的一半了。
    陆海杨忍不住想，摆摊虽然累，但真的挺赚钱的。
    如果他没有一个聪明的脑子，一定会考虑走这条赚钱的路子。
    聚会的ktv在市中心，离夜市不算太远。
    陆海杨拎着烧烤一路溜达到公交车站，上车扫二维码的时候坐在驾驶位的司机师傅还扭头看了眼他手里拎着的烧烤。
    这个点坐公交的人不多，陆海杨找了个后排靠门的位置坐下。
    离开夜市之后，他身上沾染的烧烤油腥味存在感就格外强烈。
    陆海杨不用低头都能闻到身上的味儿，探身拉开了旁边的车窗。
    潮热的夜风灌进车厢，陆海杨被吹得忍不住眯了下眼，一回头发现车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都朝自己看过来。
    临近的一个大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说：“小兄弟，你这烧烤挺香的啊。”
    陆海杨说：“东街夜市牛哥烧烤。”
    大哥愣了下，就见陆海杨拎起手里的袋子，给他展示上面印的几个大字——
    牛哥烧烤，就是香！
    大哥被香味勾得伸长脖子，凑近瞅了眼，点头：“记住了记住了，下次过去尝尝。”
    陆海杨点了点头，收回手。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陆海杨拿出来看了眼，都是为宋星书庆生的小群里发的消息。
    几个男生一直往群里发聚会现场的照片和视频。
    宋星书订的豪华包厢，房间很大，装修也贵气，各种彩色灯光摇晃，镜头扫过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放松开怀的笑容。
    陆海杨从第一张照片看到最后一张，谁的脸都在照片上看到了，唯独没见寿星本人的脸。
    恰好此时虞鸣又往群里发了个八秒小视频，陆海杨顺手点开，终于在镜头扫向包厢昏暗角落的时候，发现了一闪而过的宋星书。
    作为今天成丨人生日宴会的主角，这人的脸上依然不见什么情绪。
    这个发现莫名戳中了陆海杨的笑点。

 第26章

    出于某种好奇心，陆海杨反复拖动进度条回看宋星书出现的那一秒镜头，突然注意到坐在宋星书旁边那人的小动作。
    把手机扔回口袋，等到公交车到站，陆海杨按铃下车，站在路边试图辨认方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天的原因，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掉向了。
    陆海杨微微皱眉，再次拿出手机，没去管还在不停刷新消息提醒，打开地图软件输入目的地。
    ktv离公交车站还有一公里远，陆海杨扫了眼屏幕右上角显示的时间。
    八点二十二。
    离他昨天和宋星书说好的八点半只剩八分钟。
    “准备出发，全程1.3公里，步行大约需要17分钟……”
    导航软件不断发出提醒，很讨厌失信的陆海杨在十月初的浓稠夜风里用尽全身力气，向前大步奔跑。
    第14章 小气吗
    市中心的人流量很大，娱乐场所附近的闲人更多。
    陆海杨不仅腿长，跑起来还好看，一路狂奔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最后一分钟，陆海杨在ktv豪华的大门前站定。
    口罩下的呼吸声粗重，他勾起一点口罩大口呼吸新鲜口气，用指腹揩去额角在刚才奔跑过程中冒出来的热汗，低头嗅了嗅身上的味道。
    不仅烧烤味没散，还多了汗味。
    在陆海杨犹豫要不要给宋星书发消息说自己先去一趟洗手间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来，带着馥郁的桂花香气。
    陆海杨眨了眨被汗打湿的眼睫，下意识追着香气的来处扭头往路边的绿化带看去。
    握在手心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陆海杨低头看了眼亮着的屏幕。
    宋星书：同桌
    陆海杨心道宋星书应该是要问自己到了没有，点开文字输入框，湿热的指腹刚触碰上屏幕，面前ktv绚烂灯光投落下来的所有光线在一瞬间消失。
    紧接着一股熟悉的冷冽香气穿透口罩，强势涌入了他的鼻腔。
    甚至不用他抬头去看，来人的身份已经随着香气浮现在了大脑里。
    陆海杨愣怔抬头，宋星书不知何时站到了他面前一步远的位置，垂在身侧的右手还握着亮屏的手机。
    这人仿佛是从天而降在自己面前的。
    可能是被吓了一跳，陆海杨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看到宋星书这张脸的时候乱了两拍：“你怎么……在这儿？”
    宋星书垂着视线，可能是背光的原因，陆海杨总觉得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带着点沉沉的重量。
    宋星书轻声问他：“你是跑过来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陆海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刻意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声，装作随意地开口：“坐公交车来的。”
    宋星书的嗓音听着也比平日里沉一些，“最近的公交站点离这里也挺远的。”
    陆海杨喉结滚了几下，“下了公交又跑了一小会儿。”
    感觉到宋星书的目光在他脸上慢条斯理地巡视，陆海杨喉咙干涩，不太自在地舔了下唇瓣，问：“你怎么出来了？”
    宋星书依旧盯着他，淡淡开口：“你昨天说八点半过来，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出来接你。”
    陆海杨望着宋星书的漆黑的眼睛走了片刻的神。
    又起风了。
    浓郁的花香里隐约还有点烧烤味。
    他蓦然醒神，口罩下鼻翼动了动，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先去趟洗手间。”
    宋星书默不作声盯着他的动作，顿了顿，直起身子，双手插进兜里，说：“我带你过去。”
    陆海杨：“……嗯。”
    ktv在外面看来豪华大气，内里的装修更是金碧辉煌，处处都散发着不差钱的土豪气息。
    宽敞的大厅角落坠着一束水晶灯，下面放了一架崭新的钢琴。
    陆海杨被宋星书带着从钢琴旁边路过时没忍住看了好几眼。
    因为陆棠的缘故，他虽然不擅长弹钢琴，但对各种钢琴的价格倒是有些了解。
    而这架被放在大厅供客人随意使用的钢琴价格显然不会低于五位数。
    陆海杨一个走神，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差了半步的身位变成并肩而行。
    到了洗手间门口，宋星书停下步子偏头低头朝陆海杨的脸上看过去。
    陆海杨这次没让他一起进去，而是把手里拎着的烧烤递过去，“要不你先带着这个回去？”
    宋星书接过来袋子看了眼，又抬头看着陆海杨说：“我在这里等你。”
    “随便你。”陆海杨没看他，直接推门快步走进去。
    陆海杨站在洗手台前摘下口罩先洗了脸，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他又扯起衣领嗅了嗅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烧烤味里又多了一股宋星书身上的味道。
    他盯着衣领皱眉。
    那宋星书身上不会也沾上他身上的烧烤味了吧。
    从洗手间出来，宋星书不在门口。
    陆海杨往走廊两边扫了眼，找到了单手插兜站在窗前，正和人打电话的宋星书。
    他站在原地等了会儿，宋星书和人打完电话，回头见到他已经出来了，快步朝这边走过来。
    宋星书往他重新戴好口罩的脸上看了眼，问：“可以了？”
    “洗了下脸。”在他靠近之后，陆海杨感觉自己瞬间又被宋星书身上的味道包裹起来了。

 第27章

    “那我们去包厢吧。”宋星书带着他往电梯走。
    两人进了电梯，所有的气味在狭小的空间里更加明显。
    陆海杨勾起口罩动了动鼻子，见宋星书忽然朝自己看过来，他说：“我身上的味道是不是很熏人？”
    宋星书眉梢微挑，在陆海杨略显紧张的注视中动了动鼻子，慢悠悠开口：“你现在闻起来很好吃。”
    陆海杨：“……”
    到了包厢门口，宋星书上前一步推开房门。
    刘思杰正坐在麦克风前嘶吼，虞鸣站在旁边哈哈大笑着摇铃，见到两人挨着进来，虞鸣欢呼一声，甩着摇铃朝两人奔过来，“人终于到齐了！大家快来！”
    其他人闻声哗啦啦站起来，陆海杨懵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群人围在了门口。
    正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拿着麦克风从唱台上冲过来的刘思杰猝不及防开嗓：“祝你生日快乐~”
    然后砰的一声！
    有人趁乱放了彩带炮。
    和宋星书站在一起的陆海杨被误伤，头发和肩膀上落了密密麻麻的彩带条。
    周围的人都在开怀大笑，陆海杨也气不起来，跟着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你怎么才过来啊？”虞鸣等到彩带炮放完了才凑上去，勾着陆海杨的肩膀动了动鼻子，“怎么有烧烤的味道？”
    他眼尖地注意到了宋星书手里拎着一袋东西，开心道：“小陆，这是你带来的烧烤吗？”
    “嗯。”陆海杨推开虞鸣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回头对正在收拾身上彩带的宋星书说，“给他们分一下吧。”
    宋星书忽然抬头朝他看过来，抿了下唇，明显不太开心。
    陆海杨：“？”
    虞鸣盯着被锡纸包的严严实实的烧烤咽了咽口水，想要从宋星书的手里把袋子接过来，手伸过去，却被宋星书躲开了。
    虞鸣茫然地看了看宋星书，收回手挠了挠脸颊，“你们俩别站在这里了，过去坐着呗。”
    宋星书回到他角落的位置坐下，旁边的位置坐着的是隽佳佳，但两人之间还能坐下一个人，虞鸣本来想陆海杨塞到了那个空隙里，陆海杨刹住步子，撑着沙发扶手对宋星书说：“我坐里面吧。”
    两人对视了几秒，宋星书往里面挪了挪，给陆海杨让出靠墙的位置。
    虞鸣没走，站在三人跟前眼巴巴盯着宋星书手里的烧烤。
    宋星书和什么都不知道满脑子只有吃的虞鸣对视了几秒，吐出一口气，面无表情把袋子放到了桌子上。
    虞鸣立刻欢呼起来：“好耶！”
    虞鸣撕开用来保温的锡纸，感叹道：“这烧烤也太香了吧！”
    他拿起一串啃了口，幸福得快要流泪，扭头问陆海杨：“这烧烤好好吃啊，小陆你在哪里买的啊？”
    “东街夜市的牛哥烧烤。”
    烤串的香味很重，所有人都凑了过来分走一两串。
    陆海杨发觉身边的宋星书从进门之后情绪就一直不对，想了想，肩膀靠过去小声问他：“你怎么了？”
    宋星书盯着桌上越来越少的烧烤，嗓音闷闷的，说：“这不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啊？”陆海杨脑袋上冒出来一个大大的问号。
    宋星书很不开心地说：“为什么要让我把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分给别人？”
    陆海杨蓦地笑了下，宋星书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不解地问道：“你笑什么？”
    宋星书唇线登时抿得更紧了，“你也觉得我很小气吗？”
    陆海杨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解释宋星书就真的要生气了，连忙说：“不是！”
    在宋星书情绪低沉的目光里，陆海杨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细长精致的包装盒。
    “这才是生日礼物。”陆海杨狭长的眸子弯成两轮明亮的新月，“同桌，生日快乐。”
    宋星书眉心倏然舒展开来，“谢谢。”
    本来应该是注意不到的，但恰好有一束灯光打过来，陆海杨就看到宋星书从自己手里接过礼物的时候耳尖红了。
    陆海杨盯着他耳尖上挂着的细彩带，听到宋星书问：“是钢笔吗？”
    两人坐的很近，宋星书一抬头，高挺的鼻尖差点碰到陆海杨的额头。
    陆海杨旁边就是墙壁，也没办法再拉开一点距离，只能听着宋星书在自己耳边轻声说：“我想现在就拆开，可以吗？”
    宋星书的声音很好听，陆海杨觉得耳热，忍住了挠耳朵的冲动，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都送给你了，你随便。”
    但宋星书依旧很有礼貌，又语气轻快地说了声：“谢谢。”
    陆海杨准备的礼物是一直钢杆金夹的钢笔，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宋星书把钢笔握在手里，说：“我很喜欢。”
    “那就好。”陆海杨还是没忍住抬手把挂在他耳尖上的彩带条摘下来。
    做完这个动作，陆海杨才注意到宋星书正垂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陆海杨迅速抬起手指，给他看粘在指腹上的彩带条，“刚才在你耳朵上的东西。”
    “谢谢。”宋星书说。
    真是太有礼貌了。
    陆海杨这么想着，耳尖也忽然被人用指尖碰了下。
    “嗯？”
    两人几乎同时发出了疑问声。
    陆海杨像是受到了惊吓，发热的后背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没好气地问：“你做什么？”

 第28章

    宋星书缓慢地收回手指，温声解释说：“你的耳尖很红，我刚才看错了，还以为也是彩带。”
    第15章 特长啊
    刘思杰终于嚎完了一首歌，虞鸣迫不及待把他从唱台上踹下去，举着麦克风问坐在下面的众人：“还没有没人想上来唱一首？”
    陆海杨正在揉耳朵，虞鸣就忽然朝他指过来，“小陆，来不来？”
    忽然被点名，陆海杨懵逼地抬头看过去。
    对于虞鸣的鼓动，他没有半点兴趣，拒绝说：“不来。”
    “那——”虞鸣的指尖从陆海杨的身上移开，陆海杨跟着朝旁边的宋星书看过去的时候，发现虞鸣竟然跳过了宋星书，朝隽佳佳勾了勾手指，“我们班花要不要来唱一首？”
    立刻有人起哄，“来一首来一首！”
    隽佳佳不好意思地把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飞快朝旁边的宋星书看了眼，笑着说：“夏天只剩下最后的小尾巴了，那我就唱一首《夏天的风》吧。”
    “好！”包厢里响起一阵欢呼鼓掌声。
    陆海杨面无表情后靠在沙发里，跟着大家鼓了两下掌。
    隽佳佳起身走到唱台上的高脚凳上坐下，温柔前奏响起的时候，忽然抬头朝昏暗的角落看了一眼，很快又低头去看提示屏上加载出来的歌词。
    陆海杨双手环在胸前，感觉背后的沙发沉了下去，余光里宋星书和他一样后靠在沙发上看着唱台。
    隽佳佳人美歌还甜，一首歌听得包厢里许多男生都变成了星星眼。
    歌声停下，男生们狼嚎起来，“女神你唱的太好听啦！”
    隽佳佳双手握着麦克风，有些腼腆地笑了起来。
    过了十来分钟，宋星书坐直身。
    正低头玩手机的陆海杨下意识偏头看了眼，宋星书见他朝自己看过来，靠近陆海杨低声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陆海杨咔嚓按住了手机的关机键，“……哦。”
    宋星书出去没多久，端坐在旁边的隽佳佳也起身走了出去。
    陆海杨偏头扫了眼隽佳佳的推门出去的背影，回头继续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
    “哎！”虞鸣见他周围没人凑了过来，“你真不来唱一首啊？”
    陆海杨说：“不唱。”
    “为啥啊？”虞鸣说，“难道是你唱歌不好听？”
    陆海杨敷衍应声：“差不多吧。”
    虞鸣拍桌：“我不信世界上还有比宋星书唱歌更难听的人！”
    陆海杨收起手机，朝他看去，“我同桌唱歌很难听吗？”
    虞鸣顿时激动了起来，吐槽道：“那简直不是一般的难听！”
    陆海杨轻哼道：“原来还有他不擅长的东西。”
    “那肯定的啊！”虞鸣想了想，又说，“不过你同桌除了……”
    麦克风忽然炸了一下，陆海杨被震得耳鸣了两秒，听觉恢复后虞鸣还在喋喋不休，“会的确实挺多，比如钢琴、小提琴、萨克斯啥的。”
    虞鸣在那里掰扯手指头数，就听陆海杨忽然问：“那你呢？”
    “啊？”虞鸣呆愣地抬头。
    陆海杨说：“特长啊。”
    虞鸣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说：“我会弹舌算吗？”
    陆海杨：“我听说在俄地不会弹舌是一种病。”
    虞鸣：“……”
    “你们刚才说弹舌？”刘思杰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加入了两人的话题，“虞鸣你给我们展示一下呗。”
    虞鸣在两人的注视下，张开嘴巴：“rrrrrr~”
    “我靠牛逼！”刘思杰激动拍手，脑洞大开，“你舌头这么厉害亲嘴的时候应该很爽吧！”
    虞鸣拧着眉挠了挠腮：“可能吧。”
    陆海杨嗤笑一声。
    虞鸣登时恼火：“你笑什么？”
    刘思杰啧啧：“你在国外这么多年都没谈个恋爱？”
    虞鸣嘴硬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他视线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难道你们都谈过恋爱了？”
    “你这不废话吗！”刘思杰不假思索地回道。
    陆海杨眉梢一挑——默默扭开了脑袋。
    刘思杰缠着虞鸣让他教弹舌，虞鸣教了一会儿不耐烦了，“你舌头不行，教不了。”
    “这关舌头什么事啊，”刘思杰说，“不能教别找其他借口！”
    虞鸣被气得翻了个白眼，想了想，忽然说：“你要是有宋星书的舌头我绝对能教会！”
    刘思杰很不服气，追问：“凭什么？”
    虞鸣又白他一眼，“就凭宋星书的舌头有你的两倍那么长。”
    这话一说出来，不止刘思杰震惊，就连旁边的陆海杨也把一双狐狸眼瞪成了圆眼。
    “不是！”刘思杰哑了半天，问：“这你都知道？”
    虞鸣说：“一般人的舌头我确实注意不到，但宋星书那个舌头是一般的舌头吗？”
    刘思杰听完思索了片刻，竖起大拇指：“你说的有道理啊。”
    陆海杨不想继续听这两个傻子说话了，拿着手机起身，虞鸣警觉发问：“小陆你要去卫生间啊？”
    陆海杨还记得自己第一天转校，虞鸣就邀请他一起去厕所的事情，语气冷漠地说：“你死心吧，我不和别人一起上厕所。”
    虞鸣的脸上瞬间挂上了委屈的表情：“呜呜。”
    站在包厢门口，陆海杨左右看了眼，最后挑了右边。

 第29章

    路过楼梯间的时候，他隐约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脚步慢了几秒，陆海杨路过楼梯间继续往尽头走。
    他的运气还算不错，右边尽头真的有洗手间。
    陆海杨抬手推门，发现大门纹丝不动。
    心里生出些疑惑，又用力推了两下，里面突然传出了一道压抑不住的呻丨吟声。
    陆海杨：“……”
    他迅速转身离开洗手间，再次路过楼梯间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声音了。
    想着里面的人应该已经走了，陆海杨推开门，和站在楼梯拐角的宋星书径直对上了视线。
    “……”
    这该死的世界又害我一次！
    宋星书面前站着隽佳佳，听到推门声也朝楼上看了过来。
    陆海杨扶着门，一时之间陷入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还是宋星书先开口：“怎么过来了？”
    陆海杨心道不好意思是我打扰到你们了，木着脸说：“我要去楼下的洗手间。”
    宋星书说：“走廊右边就有洗手间。”
    陆海杨脑子里冷不丁又响起那道从洗手间里传出来的颤巍巍呻丨吟声，抬起手指往上拽了拽口罩，语速飞快道：“那个洗手间有人……不能进去。”
    宋星书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能进？是人满了吗？”
    “不是！”
    陆海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推开这扇门，早知道会这样他还不如多走几步去坐电梯好了。
    隽佳佳抿了抿唇，低声说：“我就先回去了。”
    宋星书闻言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开口。
    隽佳佳走过来的时候，陆海杨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谢谢。”隽佳佳低头快步出了门。
    陆海杨终于松了口气，抬腿往楼下走。
    下到楼梯转角，陆海杨看了眼还站在那里的宋星书，“你……”
    宋星书的眼神看上去很平静，仿佛没有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产生半点情绪波动。
    陆海杨脑子一热，问：“和我一起吗？”
    说完他才想起宋星书出来就是为了去洗手间，转身要直接下楼，宋星书在身后追上来，“好啊。”
    第二次走进一楼的洗手间，唯一的变化就是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也跟进来的宋星书。
    陆海杨本来想去小便池那里解决生理问题，但余光瞥到宋星书就站在洗手台前边，他在心里犹豫了下，还是推开了一个空闲的隔间。
    从隔间出来，陆海杨走到洗手台前把手伸到感应水龙头前面。
    水流落下，他把手仔细洗了一遍，抬起腰，宋星书把一张纸巾递过来。
    陆海杨掀起眼皮瞅他一眼，慢吞吞接过纸巾擦拭手指，“谢了。”
    宋星书说：“不用客气。”
    把用完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陆海杨才感觉刚才那股尴尬的情绪缓和了一些。
    他暂时不想回到包厢，问宋星书：“你会弹钢琴吗？”
    宋星书像是讶异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顿了顿，点头：“会。”
    陆海杨说：“我看大厅里有一架钢琴。”
    宋星书问他：“你想听什么？”
    陆海杨脱口而出：“幻想即兴曲？”
    宋星书微微挑眉，陆海杨眨了眨眼，“换——”首简单的。
    “好。”宋星书答应下来。
    宋星书端坐在黑白钢琴前，头顶只落下一束冷色调的水晶灯光。
    虽然他今天只穿了一身简单的短袖黑裤，但周身清冷的气质却与冰冷的黑白琴键格外融洽。
    陆海杨站在他的身旁，看着他抬起双手，稍微活动了一下十指的各个指节。
    宋星书先是单手开局，几秒钟后，另一只手跟着优雅落下，两手落下的速度紧跟着加速变快。
    十根修长纤细的手指像是在琴键上翻飞的蝴蝶，激昂的琴音从宋星书的指下如流水般泄出。
    陆海杨的视线情不自禁从手指上移到宋星书优雅修长的脖颈，薄削的唇，高挺的鼻梁，垂落的眼睫和额前散落下来的碎发。
    宋星书神情专注，仿佛将整颗心脏都放在钢琴键上。
    陆海杨虽然是这方面的门外汉，但作为听众也能感受到宋星书高超的弹奏水平。
    在钢琴声结束时，他立刻抬手鼓掌。
    宋星书坐在钢琴前没有动。
    过了几秒，才抬头朝他看过去，说：“这首曲子送给你。”
    陆海杨怔住，“送我？”
    宋星书望着他发愣的眼睛，唇角轻轻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这是陆海杨第一次见到他笑起来模样。
    他说：“送你，作为你能今晚能来参加我生日聚会的礼物。”
    第16章 快许愿
    陆海杨低头轻轻笑了声。
    宋星书就这么维持着抬头的动作静静地看着他。
    笑够了，陆海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人还怪好的。”
    宋星书觑了眼他落在肩膀上的手指，虎口往上的食指内侧有一道烫伤的痕迹，看着还很新，大概就是今晚才弄的。
    宋星书微微皱眉，拎起他的手指仔细看了看。
    “你做什么？”陆海杨笑容消失，想要把手指从宋星书的手里抽出来。
    宋星书没松手，给他看伤口：“这里烫伤了。”
    “哦。”陆海杨扫了眼，语气随意，“豆大点的伤，不是事。”

 第30章

    宋星书却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劝道：“处理一下吧。”
    陆海杨淡漠地俯视他一秒，说：“不要。”
    他动了动手指，见宋星书还不放开，语气不悦道：“松手。”
    宋星书松开手指，见陆海杨漠着脸转身要走，忽然开口：“我今天还没有许生日许愿。”
    陆海杨的背影瞬间停住，回过头来没好气地瞪他：“你想说什么？”
    宋星书单手撑着钢琴站起来，指尖不经意在黑白琴键上按出咚咚几声。
    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让陆海杨在宋星书站直的时候永远都只能微微仰头才能直视对方的眼睛。
    宋星书下巴微敛，平静地俯视着他：“我想现在就许愿。”
    “不行！”陆海杨想都不想。
    他说完，就听宋星书又轻轻笑了下。
    陆海杨眼皮一跳，看见宋星书缓缓张开嘴唇，“我希望——”
    “不准说！”陆海杨猛然上前一步，抬手捂住宋星书的嘴巴，没好气道：“十八岁生日那么重要，你不要乱许愿望。”
    宋星书慢悠悠眨了下桃花眼。
    恰巧头顶璀璨的水晶灯光温柔落下来，霎那间在他的眸中百转千回。
    陆海杨承认自己被这一秒的美色迷惑了，憋着一口气放下狠话：“去就去！”
    果然，在他开口答应下来之后，宋星书眼睛里的笑容像投入小石子的湖面，涟漪无限放大开来。
    都怪宋星书笑起来的模样实在漂亮，陆海杨没忍住冷着脸多看了几秒。
    宋星书见到他这个反应，眉梢微挑，神色明显带着点美貌自恃的骄矜。
    陆海杨于是在心里反思了一下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太明显了。
    宋星书抬手点了点他还捂在自己唇上的手指，陆海杨立刻缩回手指。
    贴近宋星书的那一侧沾染上了他的气息，还残留了一些温暖的温度。
    陆海杨：“……”
    古人说美色误人诚不欺我！
    对面那条街上就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药店，旁边紧邻着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两人从便利店路过的时候，不可避免看到门口收银台上摆放的印有“激情”“冰火”“螺纹”等字样的安全丨套。
    而到了药店这边，收银台上则是放了各种长效短效的避孕药。
    不得不说，和对面一条街上各种红灯绿酒的娱乐场所确实非常适配。
    陆海杨跟着宋星书走到收银台前，听宋星书向工作人员询问：“我朋友手指烫伤了，需要怎么处理？”
    工作人员本来在玩手机，闻言抬头往他背后的陆海杨身上瞅了眼：“什么程度的烫伤？”
    陆海杨站在原地没动，手腕忽然被握住拉到了柜台上。
    陆海杨：“？”
    工作人员看完陆海杨食指上伤口，说：“才这么点伤口，问题不大。”
    陆海杨立刻给宋星书递了个眼色。
    看吧，就说你小题大做。
    宋星书轻飘飘收回视线，对工作人员说：“还是要处理一下的，学生这个位置受伤会不方便握笔。”
    不只是工作人员听愣了几秒，陆海杨同样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给唬住了。
    等宋星书捏着棉签给他的伤口消毒上药的时候，陆海杨才意识到宋星书说的话到底哪里不对劲。
    “我的伤口在左手上啊。”陆海杨盯着宋星书磨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道：“我又不是左撇子，哪里用得到左手写字。”
    听出陆海杨语气不对，宋星书缓慢抬头和他对视一眼，想了想，说：“没准你想试试用左手写字呢。”
    陆海杨：“……”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是你现编出来糊弄我的借口！
    陆海杨觉得他这个新同桌有点蹬鼻子上脸。
    刚气势十足地盯了两秒，胃部很不配合地咕噜起来。
    什么气势在肚子响起来的那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陆海杨清楚听到宋星书微不可察地轻笑了一声。
    处理好伤口，宋星书把用完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剩下的装进袋子里，问垮着脸的陆海杨：“你今晚还没吃饭吗？”
    “没有。”陆海杨闷声说。
    宋星书问：“去隔壁买点？”
    “不要。”陆海杨拒绝，“便利店的东西太贵了。”
    宋星书便说：“那我请客可以吗？”
    陆海杨刚才还在心里吐槽宋星书蹬鼻子上脸，实际上他才是更蹬鼻子上脸的那个。
    对于宋星书的好意，他故意恶声恶气地发问：“你干什么请我？”
    宋星书思忖片刻，说：“因为我认为以你的能力，以后能请我吃更好的。”
    陆海杨：“……”
    宋星书劝人的借口不走寻常路，但偏偏正好踩在了陆海杨的点上。
    陆海杨打量着宋星书，他的表情真的很真挚，陆海杨左看右瞧都找不出一点敷衍的意思。
    宋星书好声好气地问：“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陆海杨微抬下巴，双手插兜：“行吧。”
    两人走近隔壁的便利店，速食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宋星书不确定陆海杨的口味，但感觉直接问大概也不会从陆海杨的嘴里得到答案，于是在每次拿起一件速食商品的时候，都故意拿在手里翻看半天，用余光去观察陆海杨的反应。
    结果就是两人都很满意。
    两人坐在店里吃完各自的泡面，放在小桌上的手机同时亮起来。

 第31章

    宋星书拿过来看了眼，说：“虞鸣说蛋糕到了。”
    “那就回去吧。”吃饱之后心情很好的陆海杨慢吞吞从座位上站起来，说。
    回去的路上，宋星书问起他手上烫伤的原因。
    得益于他买来的那些食物，吃人嘴软的陆海杨这次没有在意他对自己私事的打探：“我这个假期都在做兼职。”
    宋星书想到他带来的那一袋烧烤，问：“牛哥烧烤？”
    “嗯。”陆海杨说，“不过这个只适合在假期做。”
    宋星书又问：“那你平时做什么兼职？”
    陆海杨说：“疑难作业代写，还有一对一辅导。”
    “课后补习的那种？”宋星书好奇，“不会耽误你课外的学习时间吗？”
    “就两三个小时而已，耽误不了我的学习。”陆海杨还给自己找了个听着有点合理的理由，“并且给别人补习的时候我自己还能复习知识点，算是一举两得。”
    宋星书闻言沉思了片刻，然后点头：“很有道理。”
    陆海杨觉得宋星书像是对此很感兴趣的样子，第一个念头是这人不会是要跟自己抢业务吧，转念一想以宋星书的家境应该也不至于差这点钱。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觉得宋星书是个难得靠谱的同龄人，所以他踮起脚尖勾住宋星书的肩膀，语气热情了些，“你身边要是有补课需要的人可以推荐给我，到时候我分你一点提成。”
    宋星书定定看了他片刻，说：“好的，我会考虑的。”
    不费吹灰之力有了一个靠谱的高质量客源来路，陆海杨的心情顿时更好了。
    两人回到包厢，一推门，只听到虞鸣火急火燎地说了句“怎么才来”，然后就见到一道残影冲到开关前啪的一声摁灭了房间里所有的灯光。
    包厢里响起短促一声按动打火机的声响。
    下一刻，一小簇火光摇曳亮起，成为房间里唯一的光芒。
    其他人都在拍手唱生日歌，刘思杰捧着蛋糕朝宋星书招手，“宋哥快来许愿吹蜡烛！”
    陆海杨往宋星书的脸上看了眼，这人虽然没有笑，但眼神却温柔了许多。
    走到刘思杰面前，宋星书低头看了眼蛋糕上插丨着的数字18蜡烛。
    隽佳佳站在旁边望着他，柔声说：“人生唯一一次的十八岁，许下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宋星书在这个时候突然回头往门口看了眼。
    虞鸣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满脸欢喜地拽着陆海杨凑了过去，嘿嘿打趣道：“你看我们俩做什么，难道是关于我和小陆的愿望？”
    被他拉扯过来的陆海杨心头一跳，差点怀疑虞鸣是故意的。
    他在昏暗的烛光中和宋星书视线交汇，自然想起了宋星书在大厅钢琴前说过的话。
    咕咚一声。
    在青春期中逐渐明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宋星书微微眯起眼睛，看得陆海杨心跳又快了几分。
    虞鸣在旁边催促：“快许愿快许愿！”
    “同桌。”
    宋星书一开口，瞬间把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了陆海杨的身上。
    陆海杨闭了下眼睛，在口罩下迅速做了几个深呼吸。
    真是可怕……对于宋星书的一些出人意料举动，他甚至开始不觉得不意外了。
    陆海杨用一秒平复心情，但失败。
    他几乎快要咬牙切齿了：“你快点许愿！”
    不许再说什么要把愿望送给我的胡话！
    宋星书仿佛从他的眼里看懂了他的心声，语气有些遗憾地说：“好吧。”
    陆海杨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地。
    看着两人互动满头雾水的其他人：“……？”
    宋星书对着蜡烛闭上眼睛，几秒之后睁开眼，低头吹灭了蜡烛。
    “好耶！”虞鸣欢呼着跑去打开了房间的灯光。
    刘思杰把塑料刀递给宋星书：“寿星来切蛋糕！”
    宋星书把刀接过来，拿起放在一边的纸盘装好第一块蛋糕。
    站在他身边的虞鸣盯着他手里的蛋糕伸头探脑，疯狂暗示：“你要把第一块蛋糕给谁啊？”
    宋星书的视线默默在周围的人群转了一圈，最后在身边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的陆海杨脸上停住。
    陆海杨：“……”
    宋星书轻抬下巴：“同桌。”
    陆海杨又是一个深呼吸。
    第17章 同小区
    旁边的虞鸣从一开始的懵逼，到不可置信，最后演变成了妒火中烧。
    他的好兄弟怎么有新同桌后这么快就变心了呢！
    虞鸣被妒火烧红的眼睛左看右看，最后抿着嘴巴委地朝宋星书伸手，“第二块蛋糕总该给我了吧！”
    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实在好笑，陆海杨一时没控制住笑出了声。
    虞鸣瞬间绷不住了，哇的一声扑过去抓住他的肩膀晃来晃去：“不许笑不许笑，我恨你们两个！”
    一时之间，包厢里笑声不止。
    自觉丢大脸的虞鸣接过宋星书的第二块蛋糕跑到角落里自闭去了。
    刚啃着香甜的蛋糕悲春伤秋不到五秒，身边的沙发坍陷下去。
    他扭头一看，竟然是刚才领头笑他的陆海杨！
    “我不要和你坐一起！”虞鸣小声哼唧。
    陆海杨低下头瞅了眼他的表情，发现这人脸颊竟然都被气红了。
    “看什么看！”虞鸣直接炸毛，别开脸不让他看，“不给你看！”

 第32章

    陆海杨还没开口，宋星书也走了过来。
    虞鸣看到宋星书的小腿和陆海杨的膝盖蹭着一起，怀疑这两人是故意来刺激他的。
    他瞳孔放大，痛声指责：“你们俩现在连腿都不能分开非要贴在一起？”
    听完他的胡言乱语，陆海杨满脸都是被无语到了的表情。
    再一次准备开口，又被宋星书抢了先。
    “你不要这么敏感。”宋星书淡声说，“只是因为我同桌腿长。”
    虞鸣听完一头问号。
    他愤懑地想，现在宋星书已经被陆海杨迷得晕头转向，竟然每一句话里都要明里暗里的夸陆海杨！
    虞鸣又看了眼陆海杨手里的蛋糕。
    可恶，连给陆海杨的蛋糕都比给他的大！
    陆海杨也注意到他的眼珠子一直往自己手里的蛋糕上瞟。
    他才不惯着矫情怪，冷声说：“看别人的做什么，吃你自己的。”
    虞鸣挤着眼睛呜呜两声，却没有换来任何一个人的怜惜。
    陆海杨说：“这么大一个男人装什么可爱？”
    “你这么喜欢吃蛋糕的话，”宋星书看了眼他手里已经消失大半的蛋糕，说：“可以吃完再去拿一块。”
    虞鸣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不是在故意装傻。
    他此时此刻只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对上这两个暗通款曲的“壮汉”，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只能小声骂了一句：“哼！两个臭直男！”
    陆海杨闻言眉头微挑，“你说什么？”
    虞鸣身体一僵，立刻把头埋进盘子里，一边猛猛往嘴里炫香甜的蛋糕，一边嘟囔道：“太香了真是太香了。”
    怂完他忽然想起来，陆海杨这家伙比自己还矮上几厘米呢，凭什么这么豪横！
    他又挺起胸膛，用俯视的姿态睨了陆海杨一眼。
    陆海杨头都没抬，出口的语气像带着冰碴子，“再看我，打钱。”
    虞鸣立刻把脑袋缩了回去。
    过了两秒，他盯着手里只剩下最后一点的蛋糕，小声问：“看一次多少钱？”
    “一秒一万。”
    “？”
    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虞鸣当即就想控诉这不合理的收费，眼睛斜过去的瞬间，就听陆海杨又慢悠悠补充了一句，“斜视两万。”
    “……”虞鸣这下总算是彻底老实了。
    聚会九点结束，宋星书提前给所有人叫好了车。
    最后一辆车在路边停下的时候，宋星书的身边只剩下了陆海杨。
    最后离开的刘思杰为了给同桌虞鸣报仇，上车的时候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跟婚礼结束后一块送客的新人似的”。
    夜风很大，陆海杨听得并不清晰，只断断续续捕捉到了几个被风吹散的模糊字眼。
    不等他问清楚，窜上车的刘思杰砰的一声关上车门，两手扒着主驾驶的靠背急声催促司机快点开车。
    被恶意喷了一脸车尾气，陆海杨拧着眉扭头，问宋星书：“他刚才说什么了？”
    宋星书做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婚礼？”
    陆海杨的表情更疑惑了。
    宋星书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说：“时间很晚了，我给你叫辆车吧。”
    陆海杨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陪宋星书傻站在这里送走了其他人。
    这个时间点公交车还运行，但也只剩下最后的末班车了。
    陆海杨想了想从这里回小区的打车费，没有逞强，说：“谢了。”
    宋星书见他点头，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等那辆熟悉的飞驰停在路边时，陆海杨转头看向宋星书。
    宋星书仿佛没有察觉他眼神里带刀，回以微微一笑。
    ………
    陆海杨自我反思，严格来说，宋星书刚才的话也挑不出来问题，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掉进了这个人的语言陷阱里。
    再次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打车要花三十块，陆海杨选择面无表情地吃下这个亏。
    宋星书走到后车门前，打开车门，回过头对陆海杨温声说：“上车吧。”
    两人上了车，宋星书和前排的司机打了声招呼，问坐在身边的人：“你去哪里？”
    陆海杨动了动嘴唇，报出小区的名字。
    身边的宋星书和前排的司机同时扭头朝他看过来。
    “怎么了？”
    陆海杨被两双眼睛盯得懵逼了一秒，脑子里蓦然炸开一记响雷。
    总不可能这么巧和宋星书住在一个小区吧……他的大脑里开始头脑风暴，实在不记得自己之前在小区里见过宋星书。
    不好的预感总是会在下一秒变成冰冷的现实。
    他听到宋星书清浅的嗓音里染上了几分惊喜的情绪，“我们竟然住在同一个小区。”
    在陆海杨逐渐放空的目光中，宋星书抿唇笑了笑，轻叹道：“这真是太巧了。”
    陆海杨：“……”
    你要是后面再说一句缘分妙不可言我现在就从车上跳下去！
    宋星书垂下眼睫，细细观察着他的脸色，“困了吗？”
    陆海杨闭上眼睛，心如死灰地在心里怒骂了沈江恒一百句。
    在离开海市之前，他不想和任何人有太多的关联。
    那些和沈江恒有关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只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
    在心里想通这一点后，陆海杨冷漠地睁开眼，径直对上宋星书关切的目光，好看的桃花眼

 第33章

    ——他缓缓地再次合上了眼睛。
    第18章 假期后
    回去的路上，陆海杨直接自闭了。
    不管宋星书会有什么反应，他一直闭着眼睛，装出已经睡着的样子。
    一路无话，车子驶进地下停车场，陆海杨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来没在小区里见过宋星书。
    宋星书出门坐车，他出门靠脚。一个走地下通道，一个徒步一公里赶公交车。
    他们两个之间宛如相隔一道天谴。
    即便是住在同一个小区，两条直线离开了学校之后也不会有相交的时刻。
    宋星书见他终于睁眼，问：“需要让司机把你送到单元楼的电梯口吗？”
    陆海杨坐起来揉了揉紧绷的眉心，客气地拒绝了：“不用。”
    归功于高档小区不差钱的楼群设计，只要宋星书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单元楼，大概率也不会再出现乱七八糟的巧合让他们在小区里碰见。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住所，同样也对别人的住所不感兴趣。
    透过车窗往外面看了眼，说：“把我放在前面就可以了。”
    “好。”
    宋星书又用专注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描摹了几秒，这次很快收回视线，对坐在主驾驶的司机说在前面停一下车。
    见他十点前就回家，陆棠还有些惊讶，“今天怎么提前回来了？”
    陆海杨扶着玄关的柜子换上拖鞋：“今天没干满时间，去参加了同学的生日聚会。”
    陆棠问他：“那你吃蛋糕了吗？”
    “吃了几口。”陆海杨淡声说。
    他和宋星书在便利店就填饱了肚子，对着奶油蛋糕其实没什么胃口。
    但旁边虞鸣一直盯着，他端着宋星书切好的第一块蛋糕，还是窝在昏暗的角落里吃了几口。
    陆棠叹气：“你的过敏源真奇怪，除了糖果，其他含糖的东西都没关系。”
    她朝陆海杨招了招手，等高瘦的男声走到她面前，陆棠让他摘下口罩，仔细观察了他脸的恢复情况，语气担忧道：“这次好的有点慢，小宝你是不是偷吃糖果了。”
    陆海杨轻轻嗯了一声。
    他这段时间的压力有点大，之前为了省钱戒掉的烟瘾有去而复返的势头。
    为了缓解烟瘾带来的戒断反应，他会在深夜回家的路上走进路边的小超市，买几根棒棒糖用牙齿咬住，缓解从喉咙扩散开的细密痒意。
    陆海杨的颜控属性显然是继承自陆棠，即便是对亲生儿子，她也毫不客气的评价：“有点丑。”
    陆海杨虚心接受，并给出一个完全没有私心的更真实的评价：“不是有点，是很丑。”
    顿了顿，他又说：“之后不吃糖了。”
    陆棠觉得他有时候把欲丨望压制的太厉害，那些积攒太久的冲动大概会在之后的某个时间点，找到一个突破口，造成海啸般的后果。
    她想了想，说：“我给你买一点磨牙棒怎么样？”
    陆海杨的表情有点无语：“我不是小狗。”
    “当然不是给小狗吃的磨牙棒呀。”陆棠兴冲冲地拿出手机搜索商品下单，很快便拿起手机给他看屏幕上的订单：“已经买好了。”
    陆海杨吐出一口气，说：“我先回卧室了。”
    “去吧。”陆棠挥挥手。
    为了洗掉身上的烧烤味和另一股味道，陆海杨往自己身上打了两遍沐浴液。
    但等他从浴室走出来，抬起胳膊嗅了嗅，还是能隐约闻到那股属于宋星书的味道。
    他有些纳闷。
    到底是什么香水的留香能这么好？
    陆棠的化妆台上也有几瓶香水，但大多是无不散的花香调和柑橘调，经常在出门前喷在身上，走到楼下的时候味道就几乎闻不见了，只有超越社交距离才能闻到一点淡淡的余香。
    陆海杨脑袋里冒出来一个极为荒谬的念头。
    总不能是宋星书的体香吧！
    海市的几个高中即将进行这个学期的第一次联合月考，他洗完澡在书桌前坐下，手机这段时间收到了不少消息。
    微信上有包月代写作业的老客户问他能不能在月考的时候现场传答案。
    陆海杨从来不在考场上动歪心思，直接拒绝了这个交易。
    对方或许是猜到他很缺钱，又连着加了好几次价，最后开出的数目甚至突破了四位数。
    陆海杨盯着那个夸张的数字看了几秒，终于忍不下去了，拿过手机飞快打字。
    618：一次月考而已，不至于这么看重吧
    包月客户xx三中xx：哥们你是不知道我爹有多要命！
    包月客户xx三中xx：你就答应了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哥哥！
    陆海杨无视掉某个看着就烦的字眼，继续打字。
    618：不如来考虑一下我的1对1专属课后辅导[微笑]
    包月客户xx三中xx：哥你还是直接杀了我吧！！！
    业务推销失败，陆海杨遗憾地叹了口气。
    转念又想起自己今晚刚接上了一个大客源，他退出聊天界面扫了眼。
    和宋星书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对方发的“同桌”两个字那里。
    陆海杨其实和微信里那些老板的聊天都挺放得开的。
    赚钱嘛，不寒碜。
    但宋星书又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两个之间比其他人都多了一层关系。
    而且他今晚还刚知道这人跟自己住在同一个小区。

 第34章

    现在两人勉强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陆海杨还是想要脸的。
    一点脸不要跟沈江恒也没什么两样了。
    陆海杨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
    班级群聊又被顶掉了上面。
    陆海杨有些无聊地点开看了眼。
    以有人爆料17号要月考的消息为分界线，上面的聊天记录全是在抱怨假期嗖地就结束了，下面齐刷刷地因为月考而崩溃破防的哀嚎。
    哪里都能看见的虞鸣也混在其中哭天喊地。
    对月考没什么压力的陆海杨看到这里的时候很不礼貌地笑了一下。
    关上台灯，陆海杨站起来一脸打了个两个喷嚏。
    揉着鼻子往床边移动，不经意往落地窗外瞥了眼，之前他偶然间注意到的对面某层住户恰好在他看过去的瞬间关上了所有灯光。
    第二天又是崭新的周一。
    早读时间三个年级一起在操场聚集升国旗。
    大概是月考临近，陈帅帅在台上激情演讲了足足半个小时。
    终于拖着步子回到教室，屁股挨上板凳的瞬间，虞鸣直接脑袋一歪睡死过去了。
    和他旁边刘思杰的动作如出一辙。
    陆海杨假期干了不少体力活，回到学校之后神经才放松下来，也困得趴下桌子上睡过去了。
    第一节是语文课。
    宋星书在语文老师进门之前，把桌上的书立平移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每次陈帅帅在窗外路过的时候，他们后排前后四个人里唯一清醒着的宋星书就要手脚齐动。
    好在他的腿足够长，两条腿伸出去同时照顾到了虞鸣和刘思杰。
    而面对他同桌的时候，宋星书的唤醒方式相对来说则显得温柔许多。
    他先是用指关节快速敲打两下陆海杨的桌面，如果陆海杨还是不醒，他只能轻轻地拍了拍陆海杨的胳膊。
    可能是刚收假的第一节课大家都不在状态，语文老师难得没有拖堂，一下课就收拾好东西踩着高跟风风火火地走了。
    老董跟她前后脚进了教室，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往下看了一眼，拎着黑板擦在讲台上磕了三下灰。
    原本趴下的同学都迷蒙睁开眼看向讲台。
    虞鸣和刘思杰也从梦中惊醒，撑着胳膊艰难地坐直起来，“怎么了？”
    宋星书用余光扫了眼脑袋埋在胳膊里依旧一动不动的陆海杨。
    老董注意到有一部分人还没醒过来，捏着嗓子提高音量。
    “都站起来出去洗把脸，在走廊上活动活动，上课铃响之前教室里不准留人。”
    瞅着下面的学生一个个动作都慢吞吞跟蜗牛似的，老董再出狠招，又敲了两下桌子讲台上的桌子：“都动作快点，你们班一分钟之内必须清场！”
    说完，老董拿出手机，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时钟一个数一个数地倒计时。
    “60，59，58……”
    有时间限制在后面追着，十三班的人动作立刻变得麻利起来。
    半分钟过去，教室里只剩下十来个人。
    虞鸣站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抬高胳膊伸了个懒腰。打算从更近的教室后门出去，一回头就见后桌两个人跟老僧似的还黏在座位上呢。
    一个坐在那里稳如泰山，一个趴在那里生死不知。
    虞鸣搓了搓眼，刚要开口，讲台上的老董给剩下的人发出最后通牒，“最后二十秒了，没在规定时间之内出去的有惩罚哈。”
    虞鸣回头迅速在教室里扫了眼，压力瞬间就拉满了——前排的位子都已经空了，现在就只有他们三个还在教室里！
    “小陆别睡了！”虞鸣弯腰使劲拍了拍陆海杨的桌子，“快醒醒啊喂！！”
    “最后十秒！”教室前面的老董开始十秒死亡倒计时，“九……”
    对仍是没有反应的陆海杨产生了一瞬间“这人不会是晕过去了吧”的怀疑，虞鸣抬起脸一脸凝重地对宋星书说：“要不我们俩一起把他抬出去吧。”
    “七，六……”
    宋星书低头看了眼。
    “五，四……”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十三班的教室彻底空了。
    老董倒数完抬头检查了一眼，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教室外的走廊上，虞鸣被最后几秒的倒计时逼得额头直冒冷汗。
    大口喘着粗气回头一看，趴在宋星书肩上的陆海杨终于慢悠悠抬起脑袋，还双目放空表情茫然地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虞鸣扶着后腰，因为呼吸还没缓过来，狼狈龇牙道：“不是大哥，你这也睡得太死了吧，难道你昨晚背着我们偷偷去做超级英雄拯救世界去了吗？”
    陆海杨脑袋昏沉沉的，反应比平时慢了几倍，压根就没听清虞机关枪一样嘟嘟嘟冒出来的长句子。
    四肢酸软无力，意识也不清醒。
    他吐出一口滚烫的呼吸，把小火炉似的脸颊贴在面前这块光滑白皙还微微有点凉意的后颈上蹭了又蹭。
    第19章 夹紧了
    “他看着不对劲啊。”虞鸣后知后觉地注意到陆海杨比平时更红的脸颊。
    宋星书作为和陆海杨无距离贴在一起的人，自然对陆海杨身体的异样感受得更加清楚直接。
    后颈的那块皮肤像是被不断往外散发热量的小太阳贴上。
    宋星书耳尖被这股热量烧得红透，刚忍不住动了动脖子，下一秒又被烧的神志不清的陆海杨追着贴了上去。

 第35章

    “不要动。”意识模糊的陆海杨发出自语般的指令。
    宋星书双手反背扶着陆海杨的两条长腿，站在那里稳稳不动了。
    他对虞鸣说：“你帮我们两个跟老董请个假，我背他去医务室。”
    “好！”虞鸣表情担忧地看着陆海杨点头。
    十三班的教室在三楼。
    幸好宋星书的体力好，力气大，每一阶楼梯都下得很稳，趴在他背上的陆海杨全程没有受到一点颠簸。
    他在楼梯上擦肩而过不少人，作为海市一中的风云人物，很多人都认识宋星书。
    见他背上还有一个人，纷纷驻足投来好奇的目光。
    宋星书没有理会，只用手掌稳稳托住背上的人。
    出了教学楼，走在平地上的宋星书立刻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陆海杨靠在他肩膀上的脑袋小幅度晃动，始终没有醒过来。
    赶到医务室，值班的校医见到他背上的人立刻起身走上前。
    “这位同学怎么了？”校医问。
    宋星书放低声音，“应该是发烧了。”
    校医让宋星书把人背到里间，放到病床上，自己转身出去找体温计。
    到了床边，宋星书背朝病床，俯下身子，想把陆海杨平放在床上。
    但陆海杨忽然收紧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根本不愿意从他的身上下去。
    宋星书一时之间拿执拗的陆海杨没办法，只能半个身子都随着对方的力道趴在了病床上。
    校医进来就看到两个男生挤在一张小床上的画面，下意识问：“你也发烧了？”
    “没有。”宋星书为难地偏过头往身后看了眼。
    陆海杨依旧闭着眼睛，但勾着他脖子的双臂却很有力气。
    “那你快起来吧。”校医说，“你这样怎么给他量体温。”
    “好。”
    宋星书嘴上应着，抬手狠心用了力气把陆海杨的手臂从自己的身上撕下来。
    陆海杨的眉心瞬间皱紧成一团，挣扎着掀起千斤重眼皮，视线迷蒙中带着几分谴责地看着还没来得及起身、与他近在咫尺的宋星书。
    不止如此，他的手臂依旧固执地搭在宋星书的身上，还摸索着抓住了宋星书的右手，像是怕他再次跑掉，十指紧紧相扣。
    宋星书只能由着他的动作，坐在床边对校医说：“您把体温计给我吧。”
    “好。”校医把水银体温计递给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眼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指，心想难得见到男生之间感情这么好。
    她往陆海杨脸上看了眼，问宋星书：“你同学怎么这么热的天还戴着口罩呢，不会是热到中暑了吧？”
    说完她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温度计。
    30度而已，这个时间还没到一天最热的时候，不应该啊。
    宋星书说：“他的脸过敏了。”
    校医不赞同道：“过敏的话更不能捂着，更何况天气这么热，你们教室里又没有空调，一直戴着口罩多闷啊。”
    宋星书附和点头：“是学校的错。”
    水银体温计可以放在口腔里，也可以放在腋下。
    校医院的体温计显然不是一次性用品，宋星书难以想象这个体温计在今天之前已经被多少人使用过。
    他的右手被陆海杨扣着动弹不得，只能用左手在裤子口袋里摸索出小包手帕纸，抽出一张把水银体温计仔细擦了一遍。
    宋星书转身看着一无所知的陆海杨，思考要怎么做才能把体温计放到他的腋下。
    校医在旁边看得心急，说：“要不还是我来吧。”
    宋星书虽然看着表情显得纠结，仍说：“我可以的。”
    陆海杨今天穿的是校服短袖，版型宽松得不行，领口却又小又紧。
    之前刘思杰因为头大每次穿都要卡住，和虞鸣吐槽了好几次。
    宋星书视线往下。
    袖口虽然宽松，但显然也不合适。思来想去，只能选择手从衣摆下面伸进去放。
    宋星书指尖刚碰到衣摆，可能是体温计太冰，陆海杨突然又睁开眼睛看着他，依旧是意识不清的样子，没什么力气地发问：“你在做什么？”
    “给你量体温。”宋星书和他迷茫的眼睛对视两秒，顿了顿，说：“抱歉了。”
    陆海杨高热的大脑反应太迟钝，需要用很长的时间去思考他说的话。
    但站在一旁的校医显然不可能给他这么长的时间去想明白，宋星书左手探进陆海杨的衣服里，难免碰到滚烫的肌肤。
    终于把体温计塞到他的腋下，宋星书说：“夹紧。”
    陆海杨只看着他，没有反应。
    宋星书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好俯身揽着他的胳膊，强行让陆海杨配合。
    校医看了眼时间，说：“他得至少夹五分钟，我先出去，待会儿再过来。”
    她叮嘱宋星书，“你仔细看着点，别让体温计中途掉了啊。”
    宋星书抬头朝校医认真点了下头：“好。”
    校医室里很安静，宋星书坐在床边始终没有动过。
    虞鸣在上课前跑过来一趟，没发现被宋星书藏在身后的纠缠在一起的十根手指。
    “已经和老董请好你们俩的假了，小陆怎么样了？”
    “小点声。”宋星书提醒了一声，虞鸣立刻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宋星书扭头往床上看了一眼，确认陆海杨没有被吵醒，回头对虞鸣低声说：“还在给他量体温。”

 第36章

    虞鸣点点头：“那你在这里盯着点吧，快上课了，我得回去了。”
    宋星书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虞鸣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宋星书说：“快月考了，下节课老董要讲试卷和重点题目，回头你抄一下我的笔记？”
    宋星书平静地说：“抄了也没用。”
    他对自己的水平很清楚。
    虞鸣想到他上个学期各科目期末的成绩，一时之间想不到该从哪里安慰。
    而且他自己的成绩也在中下游，昨天在群里发完疯，他背着所有人偷偷学到了凌晨才睡。
    有些发愁地挠了几下后脑勺，虞鸣又往床上看了眼，说：“我看你同桌好像挺厉害的，要不你让他课间的时候教教你？”
    宋星书说：“他下课还要睡觉。”
    虞鸣：“……也是。”
    宋星书又说：“不过我们已经说好了。”
    “啥？”虞鸣听得一脸懵逼。
    宋星书自顾自地说：“我打算月考之后开始。”
    虞鸣很想打断他，问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但这个时候上课铃响了，虞鸣立刻转身，拔腿往外狂奔：“我先回去了！”
    五分钟过去，校医回到房间。
    宋星书再次把手伸进陆海杨的衣摆，往外抽体温计的时候，手背不小心碰到了某点。
    大脑意识到特殊的触感来自什么部位，宋星书的瞳孔震颤了一下，薄削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紧绷的直线，手上的动作比上一次快了几分。
    “我看一下。”校医说。
    宋星书脸颊有些红，低着头先用纸巾擦了下丨体温计，才放到校医手里。
    “39度8。”校医捏着体温计，语气惊讶。
    宋星书微微皱眉：“这么高。”
    “这个情况得打吊瓶了。”校医快步往外走，“我现在去配药。”
    等校医离开房间，宋星书低头看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指。
    他试图叫醒陆海杨：“同桌。”
    第一声嗓音太温柔，陆海杨没有反应。
    “同桌。”
    第二声宋星书加大音量，陆海杨的眉心动了动，看着有些烦躁，还是没有睁眼。
    “同桌！”
    第三声终于把陆海杨吵醒了，他眼睛上蒙了一层氤氲的雾气，眼眶周围也红彤彤的，和宋星书对视的时候看上去有一百分的委屈。
    宋星书心神一晃，下一秒感觉五指一痛，然后听到陆海杨哼道：“都夹紧了，你不许再说话了！”
    校医拎着三瓶药液回来，走到床前，问：“给他打哪只手？”
    宋星书说：“麻烦您给他打在左手上吧。”
    校医绕到另一侧床边，笑了下：“你同学很黏你呀。”
    “没有。”宋星书看着她拎起陆海杨的左手，拍打几下后拿起旁边的棉签给皮肤表面进行消毒，在针尖对准青色凸起的血管时，他飞快眨了下眼睛，低头去看陆海杨的反应，轻声喃道：“他像猫。”
    “好了。”校医最后用医用胶带注定好针头，把陆海杨的左手轻轻放在他的身侧。
    校医对宋星书说：“打完三瓶时间有点长，你先回去上课吧，这里我可以照看着情况。”
    陆海杨醒过来的时候，挂在床头立杆上的三瓶药液已经空了两瓶，最后一瓶的药液也只剩下堆积在瓶口的几滴。
    他眼睛一眨不眨，等最后几滴也流入透明软管，他的视线跟随液体一路往下，液体离针头还剩两厘米的时候，他抬起右手迅速撕掉针头上的胶带，面无表情把针头从血管里拔出来。
    陆海杨刚从床上坐起来，校医就从门外走进来，“你醒了啊。”
    她往床头看了眼，“自己把针头拔了？”
    “嗯。”陆海杨烧的太厉害，喉咙仿佛都被烫上了，稍微动一下都干得发痛。
    余光瞧见床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瓶矿泉水，他忍不住动了动喉结，强行让自己挪开视线。
    校医走到床边，把体温计递给他：“再量一下丨体温。”
    “对了。”她拿起床头柜上的矿泉水一块送到陆海杨手边，“这是你同学给你买的水，你烧的那么厉害嗓子应该不好受，先喝点水润一润吧。”
    又是宋星书的气味，而且不只是瓶子上有。
    陆海杨动了动鼻子，确认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的身上也全是宋星书的味道。
    第20章 记性好
    “我同桌……什么时候走的？”
    “盯你吊完了一瓶水才走的。”校医收走空瓶子，打趣道：“你和你同桌关系还挺好的呢。”
    陆海杨沉默了片刻，说：“还行。”
    校医只当他害羞，“哈哈难得见到小男生还要拉手。”
    陆海杨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差点就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捏爆了。
    他的脖子宛如上锈的机器，迟缓又卡顿地抬起脑袋，茫然的问：“什么拉手？”
    接下来，校医说的每一个字都让陆海杨恨不得当场失去听力。
    校医说：“你拉着那个男生，十指紧扣不让人家走。”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他做出来的事情，拉手？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陆海杨面上不显情绪，内心已经开始排山倒海。
    校医继续说：“我看你同桌走的时候手都被你抓红了，你这小孩发烧了力气还挺大的。”

 第37章

    陆海杨终于彻底石化，像一尊深沉的石像，直挺挺地坐在床上，久久没有动作。
    就这样过了五分种，校医让他把体温计拿出来。
    陆海杨忽然想到什么，抽出体温计的动作一顿，问：“之前是谁给我量的体温？”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校医说：“当然你同桌啦。”
    这……就是他一身宋星书味儿的原因吗？
    陆海杨捏着体温计的手指微微发颤，校医接过去看了眼，说：“三十七度六，还稍微有点低烧，中午你再量一下丨体温，如果出现回升的情况再过来打个小针吧。”
    陆海杨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又叫住校医：“医务费……”
    校医说：“你同桌已经付过了。”
    “……”
    陆海杨从校医室走出来的时候，第三节课只剩下最后十分钟。
    头顶烈阳只晒下来，陆海杨手里拿着还没喝完的矿泉水，后背和前胸很快出了一层汗。
    各种气味经过空气的烘烤，存在感更加强烈。
    到了三楼，他先去了上次值日时和宋星书一起涮拖把的小屋。
    洗完脸甩掉手上的水珠，陆海杨摸遍全身的口袋，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带纸。
    下课铃声响了。
    外面的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和大脑的叫喊声。
    陆海杨等到脸上的水分全部蒸发，重新戴上口罩，推开门走了出去。
    回到教室，宋星书和虞鸣的座位都空着。
    宋星书的椅子总是摆放得很工整，陆海杨从旁边路过的时候，说不清故意还是不小心，胯骨把椅子撞歪了一点。
    他坐下没过多久，课桌旁边就站了一个人。
    陆海杨抬头，看见隽佳佳手里捧着一个笔记本，女生轻声细语，“上两节课我做了课堂笔记，你需要抄写一下吗？”
    “不用了。”陆海杨作出思考了几秒的样子，说，“我可以借一下宋星书的。”
    不知为何，隽佳佳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先是愣了一小会儿，然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但她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只说了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可以找我”，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小陆！”虞鸣从后门冲进来，手里握着两瓶冰可乐，“我和宋星书刚去医务室没找到你，就知道你肯定回来了！”
    他抬头要往陆海杨的额头上碰：“现在退烧了吗？”
    陆海杨往后躲开他的爪子，嗓音听着还有点哑：“差不多了。”
    虞鸣把一瓶冰可乐递给他：“给你。”
    陆海杨没伸手，问他：“我同桌呢？”
    “后面呢！刚才又被一个女生拦在路上了。”虞鸣一手撑在桌子上，非要把冰可乐贴到他的脸上：“你拿这个降降温。”
    陆海杨抬头和虞鸣对上视线。
    虞鸣的眼睛亮亮的，像个没心没肺的傻子。
    陆海杨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下来。
    宋星书两分钟之后才回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走到座位前，注意到自己椅子的变化，抬眸朝陆海杨看了眼。
    虞鸣一口喝掉半瓶可乐，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好奇地盯着他手里盒子，问：“你买了什么？”
    宋星书拉开椅子坐下来，手指扣在盒子上，说：“小风扇。”
    教室天花板上吊着两个风扇，但都在靠中的位置。
    他们这些坐在后排的人，基本上吹不到什么风。
    虞鸣问：“你怎么突然买这个了？”
    “热。”宋星书言简意赅。
    虞鸣提醒道：“那你把小风扇对准自己，小陆他还低烧呢，吹不了风。”
    “嗯。”宋星书应了一声，又转过头去看陆海杨。
    陆海杨虽然头没扭过去，但实际上一直在听着两人的对话。
    感觉到宋星书看过来的视线，他装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回视过去，一开口语气听上去很不好惹，“干什么？”
    精神看起来不错。
    宋星书没有在意他的态度，淡淡的视线从他的眼睛到口罩转了一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陆海杨憋的那口气砰的一声散没影了，闷声闷气地说：“好多了。”
    “对了。”陆海杨握着冰可乐，说：“医务费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着急。”
    陆海杨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这人到底是多大方，对钱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不上心。
    宋星书收回放在他身上的视线，低头拆开了小盒子。
    给小风扇安上电池，刻意避开了陆海杨的方向，对着自己试了试风速。
    虞鸣伸手要过去也试了一下，惊喜道：“竟然还挺好用的哎！”
    陆海杨的坐姿看似还算端正，实则一直用余光瞄着两人的动作。
    “下午我也去买一个。”虞鸣对这个小玩意有些爱不释手，问宋星书，“你下节课用吗？”
    “不用。”
    “那你先给我用一节课。”虞鸣说。
    “可以。”
    听着这段对话，陆海杨又忍不住在心里想，不是说宋星书的占有欲很强吗？这也看不出来啊。
    “这个给你，下午买个新的还我。”宋星书又慢悠悠补充了一句。
    虞鸣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
    陆海杨：“……”
    宋星书对虞鸣的吐槽无动于衷，拿起放在桌上的保温杯，拧开杯盖吹开飘在上面的东西，慢慢喝了一口。

 第38章

    陆海杨闻到了一点红枣的甜味，扭头朝他手里的保温杯看了眼。
    宋星书注意到他的动作，把保温杯放在了他的桌子上，方便他研究。
    陆海杨动作一滞，低头盯着杯口眨了几下眼睛，又抬头看着宋星书。
    心里好像突然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在跳跃翻滚，陆海杨分不清那到底是什么。
    在他低头细思的时候，听到宋星书说：“你给他买了可乐？”
    “对啊。”
    听到虞鸣的回答声，陆海杨慢吞吞抬起脑袋看着两人。
    虞鸣问：“怎么了？”
    宋星书说：“他对糖过敏。”
    “啊！”虞鸣猛拍脑袋，“小陆说过的！我怎么给忘了呢！”
    他连忙朝陆海杨看过去，急切地问：“小陆你喝了没啊？”
    “还没喝。”陆海杨愣了下，没想到宋星书还记得自己上次提过对糖过敏的事，说：“不过我对可乐不过敏。”
    见两人同时露出疑惑的表情，陆海杨只能解释：“我只对糖果过敏。”
    虞鸣问：“什么类型的糖果？”
    “所有糖果。”陆海杨说。
    宋星书的表情有些严肃，问：“查清楚具体的过敏成分了吗？”
    虞鸣也说：“你这个过敏好奇怪啊，一般对糖果过敏的人对饮料啥的也会过敏吧。”
    陆海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对糖过敏不是生理原因，而是心理原因。
    只能敷衍道：“反正只要不碰糖果就好了。”
    虞鸣用怜爱至极的语气叹息：“好可怜的小陆。”
    陆海杨默了几秒，说：“别那么恶心。”
    “你！”虞鸣指尖点了陆海杨一下，被他瞪了一眼，又把指尖挪到宋星书的身上，“还有你同桌，两个讨厌鬼！”
    陆海杨嘴唇动了几次，往旁边瞥了眼，轻轻用鼻音哼了一声，说：“关他什么事？”
    虞鸣皱起鼻子，“因为他拒绝了我的可乐！”
    他碎碎念道：“这个男的真是龟毛得要命。”
    陆海杨问：“为什么？”
    虞鸣冲着宋星书抬抬下巴：“你同桌问你呢。”
    宋星书语气平淡道：“摄入太过糖分对皮肤不好。”
    “龟毛！”虞鸣又小声吐槽了一句。
    陆海杨听到这个答案也不免感到惊讶，探究的目光在宋星书的身上转了一圈。
    大多数男生在幼年时期都会因为各种玩闹，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留下或大或小的疤痕。但宋星书不一样，他露在外面的每一处肌肤都是干净的。
    普通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也显得比其他男生更加明正端方。
    陆海杨鬼使神差抬起自己的手背，低头在上面嗅了下。
    味道还在。
    发现宋星书忽然朝自己看过来，陆海杨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飞快把右手藏在桌下，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对宋星书说：“我发现你的记性还挺好的。”
    “什么？！！”
    宋星书还没反应，虞鸣听到这话先是大吃一惊。
    陆海杨已经习惯了虞鸣日常的戏精属性，一脸正色地说：“他还记得我上次提过对糖过敏的事情。”
    “就这？”虞鸣顿时笑了，“记住这点小事也能叫记性好啊。”
    “那你连这点小事都记不住——”陆海杨双手环胸往后一靠，斜睨着他，“是对我有意见吗？”
    “那肯定不是！”虞鸣没想到自己只是说错一句话就被陆海杨揪住了小辫子。
    他委屈喊冤：“这事完全不能说我对你有意见，只能说明宋星书对你上心！”
    给自己辩解完，他转头问另一位当事人：“宋星书你说是吧？”
    第21章 很心动
    全程没有发表过一句话，但已经被代表发言完毕的宋星书：“……”
    面对四只眼睛投过来的探究视线，宋星书垂眸想了一会儿，平静地说：“差不多吧。”
    虞鸣追问：“你这个‘差不多’是差在哪里了？”
    宋星书瞥他一眼，说：“你差点脑子。”
    虞鸣：“？”
    同桌了不起是吧，你们两个干嘛一起攻击我？
    最后一节是化学课。
    陆海杨直接借着宋星书书立的遮挡睡了一整节课。
    被放学铃声吵醒时，他才感觉精力稍微恢复了一些。
    等化学老师走了，虞鸣扔下笔，回头问从书立后慢吞吞坐起来的陆海杨，“小陆中午回家吗？”
    陆海杨抬手在后颈捶了几下，说：“回。”
    “那你带伞了吗？”虞鸣示意他看窗外瓢泼的雨幕，“外面下雨了。”
    随着一场大雨落下，闷热多日的海市终于迎来了一缕清凉湿润的气息。
    陆海杨看着窗外的大雨，心想难怪他睡觉的时候觉得有点冷。
    他语气里没什么情绪：“没带。”
    虞鸣替他担忧：“那你怎么回去啊？你还发着烧呢，可不能再淋雨。”
    宋星书说：“我带伞了。”
    陆海杨和虞鸣同时看向他。
    虞鸣从来不带伞，因为他知道宋星书这里一定有伞。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纠结道：“你说一把伞下能容纳三个人吗？”
    “不能。”宋星书回答了他的问题，又很无情地说：“你去找其他人。”
    虞鸣为自己打抱不平：“为什么是我？明明小陆才是后来的那个！”

 第39章

    宋星书给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理由：“他是病人。”
    “不用。”陆海杨很大度的说：“虞鸣不是差点脑子么，我不和傻子争，你带着虞鸣走吧。”
    虞鸣：“？”
    怎么又来攻击我！
    最后还是按照宋星书安排的走了。
    毕竟伞是他的。
    而被扔下的虞鸣在蛋糕事件之后又经历今天的共伞事件，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宋星书那里的地位今时不同往日，在陆海杨转过来之后短短几日就一落千丈！
    到了楼下，宋星书抬头看了眼雨势，站在楼梯前撑开黑伞，回头招呼陆海杨，“过来。”
    陆海杨一点一点往他身边挪步子。
    宋星书等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的手臂揽过陆海杨的肩膀，把人带到自己身边。
    两人的肩膀短暂相撞了一下。
    陆海杨觉得宋星书应该也会有点疼，但宋星书低头注视着他时，脸上的表情没有出现一丝变化。
    宋星书温声和他商量：“下雨天公交车站附近停车不太方便，你今天和我一起坐车回去好吗？”
    陆海杨歪头看了眼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感觉自己已经被宋星书半拢在怀里了。
    鼻腔里充斥着冷冽的气味，陆海杨一时晕头，下意识答应下来：“……好。”
    黑伞很大，两人挤在一起还算宽敞，从教学楼到校门口，陆海杨的身上几乎没有淋上雨水。
    他被宋星书揽着往前走，心想或许三个人挤一挤也是勉强可以。
    下雨天，校门口外的东西长街上停车格外多。
    陆海杨跟着宋星书抬头寻找那辆黑色飞驰，却冷不丁从一辆黑色慕尚半降的车窗里看见了一张讨人厌的脸。
    和慕尚里的男人对视片刻，陆海杨整个人的温度迅速冷却降至冰点。
    “车在那里。”宋星书找到了自家的飞驰，握着陆海杨肩膀的手臂微微收拢，带着他往另一边的道路快步走去。
    到了车旁，宋星书拉开车门，先把陆海杨推进了后座。
    自己跟着上车，收起黑伞甩了甩，半边手臂不免被雨水淋湿。
    关上车门，宋星书探身从陆海杨坐的那一侧找出一包还没开封的抽纸，放在他的膝盖上，“先擦一擦。”
    陆海杨倏然回神，先低头看了眼宋星书递过来的东西，一抬头才注意到宋星书竟然半边身子都湿透了。
    “你……”
    陆海杨忽然意识到什么，抿紧了嘴巴。
    车厢里只剩下两人用纸巾擦衣服的悉索声，宋星书调高了车厢里的温度，等到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他对陆海杨叮嘱道：“回去再量一下丨体温。”
    “好。”陆海杨难得乖巧，说：“我待会儿去买。”
    “家里没有吗？”宋星书问。
    “之前不小心打碎了，一直忘记买。”陆海杨说。
    宋星书思忖片刻，说：“现在外面雨还很大，你在这里等我三分钟，我去把我家里备用的体温计拿下来。”
    陆海杨唇瓣动了动，想要拒绝，宋星书又说：“或者你可以来我家里量。”
    “你想选哪个？”
    “………”
    陆海杨在心里挣扎了半分钟，最终选择了第一个方案。
    宋星书的脸上露出浅淡的笑意，说：“那你先不要下车，在车上等我回来吧。”
    反正都这样了，陆海杨有点摆烂的心态，再次妥协：“……嗯。”
    宋星书让司机把车停在自家的停车位上等着，自己下车去了旁边的电梯间。
    陆海杨靠在车椅里有些百无聊赖，往周围随便扫一眼，他能认出来的车子都在百万以上。
    沈江恒那辆天天开着的慕尚放在这里大概只有垫底的水平。
    宋星书很快从电梯间出来回到车上，他把一个崭新的体温计递给陆海杨，说：“这是备用的，你先拿去用着，不用着急还。”
    “你真大方。”陆海杨没忍住用鼻音轻哼一声，顿了顿，又撩起眼皮瞧着宋星书，“你对谁都这样？”
    “不是，你可能误会了。”宋星书平静地说，“我不太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听到这个回答，陆海杨某根神经像是划过一阵短促的电流，握着体温计的手指蜷了下，浓长的眼睫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藏住他眼中生出的茫然。
    想到上午那个被虞鸣拿走之后就被宋星书抛弃的小风扇，陆海杨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嗓音发闷，“我再买个新的体温计给你。”
    “不用。”宋星书说，“这只是备用的体温计，不用那么麻烦。”
    陆海杨总觉得这个说辞和他上面说的话存在一点矛盾。
    宋星书问：“你住的单元楼要是离这里不近，让司机送你过去吧。”
    陆海杨抬头看着他已经把手放在了车门上，连忙问：“现在在几号楼下面？”
    宋星书暂停下车的动作，回头答道：“8号楼。”
    陆海杨再次哑然。
    同一个高级住宅小区里也存在鲜明的等级划分。
    他住的单元楼虽然与8号楼对望，单位面积的价格却相差了一个零。
    整个小区，只有8号和6号两座双子楼拥有特殊的名字——天穹玺庭。
    “我在这里下车吧。”陆海杨语气麻木地说：“我住的单元楼离这里不远。”
    宋星书：“好。”
    两人从车上下来，陆海杨转身准备离开，宋星书又想起什么，把他叫住：“上次你和我说的那件事——”

 第40章

    陆海杨疑惑回头，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
    宋星书问：“月考之后开始可以吗？”
    陆海杨想了下，“你是说课后辅导？”
    宋星书点头：“是的。”
    这对陆海杨而言显然是个令人开心的消息，他的眼睛亮了亮，“已经确定要找我了吗？”
    他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问道：“不用再面试检查我的水平？或者找我了解辅导细节之类的吗？”
    宋星书大概是第一次听说这些，考虑了十几秒，问：“需要这么麻烦吗？”
    陆海杨难得耐心：“毕竟1对1辅导的价格不低。”
    宋星书不甚在意：“价格好商量。”
    “……”
    陆海杨有时候真的不想跟有钱人待在同一个地球。
    虽然感觉宋星书说的很随意，但陆海杨很希望能抓住这个机会，主动提出优惠条件：“我可以先提供一小时的免费试课。”
    他说完期待地看向宋星书，希望他能把自己这话帮忙转达给对方。
    不知道宋星书有没有懂他的意思，但宋星书看上去对此十分满意，还说：“那真是太好了。”
    陆海杨欲言又止，宋星书又说：“这让我很心动。”
    陆海杨两瓣嘴巴一张一合：“………”
    你心动有什么用啊你又用不上这个！
    他现在的样子在宋星书看来有点像小金鱼，于是眼神变得更加温和。
    陆海杨最终还是放弃了和他眼神交流，一句话没说扭头就走，留给宋星书一个冷漠的背影。
    下午回到学校，陆海杨一直神情恹恹的，看着没什么精神。
    第二节课结束，虞鸣赶在陆海杨趴下之前开口问道：“小陆还没退烧呢？”
    “退了。”
    陆海杨扔出两个字，把脑袋埋在胳膊里。
    虞鸣看看他，转头小声和宋星书说：“小陆好可怜啊，眼睛都不亮了。”
    宋星书也往陆海杨脸上看了一会儿，“累了吧。”
    虞鸣双手托腮，笑眯眯道：“但是小陆睡觉的样子好乖哦。”
    许久没有声音。
    陆海杨把脑袋扭到另一边，躲开两人的视线。
    “是很可爱。”
    宋星书的回答姗姗来迟。
    又过了几秒，虞鸣噗嗤笑出来：“害羞了哈哈哈。”
    陆海杨眉心微皱，抬手捂住了耳朵。
    又忍不住去想虞鸣说的害羞指的是谁。
    第22章 太好了
    最后一节物理课本该由陈帅帅代替去做手术的庞天来上课，但年级主任事儿太多，陈帅帅上课铃声响了之后过来一趟，让他们这节课先上自习。
    四十几双眼睛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齐刷刷亮起来。陈帅帅脸色一沉，所有人的脑袋又都埋了下去。
    “班长管好班级秩序。”陈帅帅离开之前不忘记再扔下一句威胁，“我很快就会回来。”
    在陈帅帅离开之后，教室里短暂地吵嚷了几分钟，刘思杰从教室后门悄悄溜了出去，几分钟之后抬头挺胸双手后背，模仿着陈帅帅平时的样子从后门大摇大摆地进了门。
    后排的人一开始被他吓了一跳，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发现是他之后忍不住怒骂：“刘思杰你有病啊！”
    刘思杰灰溜溜回到座位上，尴尬地挠着脸颊，小声逼逼：“你们怕啥啊，小帅刚才已经开车出校门了。”
    十几张无精打采的脸上再次迸发出希冀和自由的光芒，七嘴八舌地问：“你看见了？”
    “对啊！”刘思杰报出一串车牌号，“这是小帅那辆黑色大众的车号没错吧？”
    大家心中大石落下，小帅离校的消息很快就在全班散播开来。
    班长喊了几次保持安静，才终于让教室稍微安静了一会儿。
    刘思杰在座位上待了没几分钟就有些坐不住了，往旁边看一眼正咬着笔头绞尽脑汁思考题目的虞鸣，啧了一声：“小帅好不容易走了，你们都学啥呢？”
    虞鸣白他一眼，没好气道：“下周就要月考了，傻子才不急。”
    刘思杰被明着暗着骂了一顿，茫然地盯着天书一样的题目发了两秒的呆，又回头看了眼后座的两人。
    陆海杨趴在桌上不知道是不是睡了过去，宋星书手里虽然握着笔，却不是在做题，刘思杰歪着脑袋看着他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好像是人脸的形状。
    很好，不只有他一个人是傻子。
    刘思杰满意地转回身子，悬起的心脏轻轻落回了地面。
    最后一节课快结束的时候，宋星书视线的余光里突然出现一道阴影。
    他心有所感，默默把草稿纸翻了一页，同时右手放下课桌，在同桌的大腿外侧轻轻敲了两下。
    教室里原本还有两三个人在低声耳语，大概也有所感应，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时闭上了嘴巴。
    瞬间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陆海杨被宋星书弄醒，慢吞吞直起身子揉了揉后颈有些酸涩的部位。
    教室里安静得过分，虽然脑子还不太清醒，但他下意识摸起来放在一边的黑笔，皱眉盯着摊开的题册某页，作出一副思考题目的样子。
    半分钟之后，熟悉的身影从教室后门不紧不慢地负手踱步走进教室。
    陆海杨眼睛看着题目，握在手里的黑笔不经大脑思考在草稿纸上列出一道公式。

 第41章

    32。
    把草稿纸上得出的数字填在空白处，陆海杨盯着题目的第二问走神的时候，那道身影停在他的桌边不动了。
    陆海杨：“……”
    盯着题目强行打起精神，指间的笔尖刚落在草稿纸上，一根手指忽然伸过来把草稿纸往旁边挪了挪。
    指尖从草稿纸上划过，看完他在上面列出的式子，陈帅帅说：“解题思路不错，刚才努力思考出来的？”
    陆海杨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陈帅帅继续顺着过道往前走了。
    陆海杨也彻底失去了睡意。
    十分钟后，放学铃响。
    陈帅帅从讲台上下来，离开了十三班。
    教室众人这才重新活过来。
    “小帅真敬业啊。”刘思杰感慨，“就这么点时间了还要再赶回来杀我们一记回马枪。”
    他心有余悸地和虞鸣说：“幸亏我当时在发呆，你当时在学习，我们没有聊天。”
    说到这个，两人同时回头看向陆海杨。
    “小陆你咋回事啊？”刘思杰问。
    陆海杨合上题册，说：“被小帅逮到睡觉了。”
    刘思杰又去看宋星书：“你同桌没提醒你？”
    “提醒了。”陆海杨说。
    “怎么提醒的？”虞鸣在旁边叽喳，“他一脚踹过来差点把我吓死，一下子就给我弄清醒了！”
    “在我大腿上——”
    陆海杨话刚说了一半，虞鸣就夸张至极地捂着嘴做出一副又激动又惊吓的样子，嗓门几乎能震天：“宋星书摸你大腿了？！！！”
    “………”
    整个教室安静了几秒。
    一旁正在收拾书包的宋星书动作一顿，轻飘飘的视线从虞鸣脸上扫过，落在陆海杨烧红的耳尖上不动了。
    陆海杨简直现在就想把胡说八道的虞鸣直接掐死！
    “没、有、的、事！”
    他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磨出四个大字，就听身旁的男生低头轻笑了一声。
    陆海杨死死盯着正缩着脖子讪笑的虞鸣，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宋星书把桌上草稿纸放进书包，手指刚碰上书包拉链，一个陌生女生从教室后门探进来半个身子，视线在教室后排转了一圈，很快锁定在了宋星书的身上。
    “宋星书，你出来一下！”女生直接喊道。
    “又来了。”虞鸣往教室外的女生脸上扫了眼，在心里飞快数了数，回头对宋星书说：“这是小胖走后来第六个来教室堵你的吧。”
    宋星书淡声说：“不记得了。”
    虞鸣嫌弃撇嘴：“就说你记性差。”
    虞鸣感慨：“小胖啥时候才能回来啊？他不在的日子，过来给宋星书送情书的人都翻倍了。”
    他瞅了宋星书一眼，幽幽道：“天天收情书真的很累。”
    刘思杰在旁边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叹气：“这种甜蜜的烦恼怎么就轮不到我呢？”
    小胖就是十三班的班主任庞天，十三班人对他又爱又恨，天天见面的时候难免有点烦，现在快一个月不见又有点想念。
    背着包从旁边路过的一个男生停下来，说：“小胖月考之后应该就能回来了。”
    “什么？！”虞鸣立刻激动起来：“小柯同学你哪里的消息啊？”
    男生叫柯明智，上次宋星书的生日宴他也在，和几人的关系都不错。
    “我今下午去理科办公室的时候听到的。”
    小柯同学是十三班的化学课代表，他从办公室里听到的消息显然有很高的可信度。
    “太好了！”
    虞鸣嗓音动容，抬手抹去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柯明智逗他：“我还有小胖的微信，要不帮你问问他？”
    虞鸣脸色瞬间变了，疯狂摇头摆手：“兄弟，这倒是不必了！”
    柯明智低头闷笑，又去打趣宋星书：“又来小姑娘过来找你了？”
    他往门外看了眼，神情凝重的啧了一声。
    刘思杰拎着书包站起来，抬头看到门外的女生，腾地坐回椅子，趴在桌子上小声和几人说：“外面那个女生不太好惹，宋哥你拒绝人家的时候小心点。”
    虞鸣：“社会姐？”
    刘思杰点点头，柯明智也脸色严肃地说：“我之前在游戏厅偶遇过她和学校那群混混凑在一起。”
    陆海杨闻言也往门外的女生身上看了眼。
    气质确实不一样。
    宋星书不置一词，先拉上了书包的拉链，才起身走出教室。
    三人目送两人消失在走廊上。
    虞鸣担忧道：“我有点不放心，还是在这里等他回来吧。”
    刘思杰说：“我有点想听八卦，也在这里等他回来吧。”
    陆海杨很快把几本题册塞进书包，单手拽着书包的背带起身，另一只手插在兜里，很酷地出门去了。
    走出教室，陆海杨拐到旁边的楼梯上，站在楼梯最上的一节上先掀起眼皮往下扫了眼。
    好几个班的人挤在楼梯上往下走，倒是从里面找不到一张熟悉的脸。
    陆海杨跟着人流下了楼，在教学楼前站定，身边路过一对隐秘牵手的小情侣。
    “去……那里没人……”
    陆海杨眼神微晃，目光跟着两人的背影移动。
    陆海杨几天踏出校门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五分钟。
    站在校门口回头看了眼，陆海杨插丨在口袋里的那只手碰了碰手机冰冷的屏幕。

 第42章

    走出保安的视线范围，陆海杨走进一条人影稀少的小巷，拿出手机打开和宋星书的聊天界面。
    点开文字输入框，在心中犹豫要发什么内容的时候，陆海杨的肩膀忽然被人从后面重重一拍。
    陆海杨手一抖，手指误触上屏幕，开启了定位分享。
    他回过头，见到一张熟悉的脸。
    在陆海杨从校门前离开的半分钟后，宋星书和虞鸣从学校里走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背着书包的样子实在很有学霸的气质，于是又被虞鸣拉住取笑了一番。
    走到飞驰停车的路边，宋星书站在后车门前，刚伸出手，指尖还没碰到车门，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宋星书收回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
    点开和陆海杨的聊天界面，看到对方发来的东西，宋星书眉梢微挑。
    拉开车门把书包放下，宋星书点进陆海杨发来的定位链接，发现对方和自己的距离只有五百米。
    宋星书双指放大地图，研究了一下陆海杨的具体位置。
    怎么是在小巷子里？
    宋星书和司机说了声，拿着手机往另一个定位的地点快步走去。
    小巷里。
    上次先被宋星书收拾了一顿，第二天又被陆海杨收拾了一顿的混混们勾肩搭背挤在昏暗的角落里。
    陆海杨随意扫了眼。
    这次比上次似乎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
    站在他身后的混混头子冷笑一声：“你今天碰到我算你倒霉。”
    陆海杨脸上还残留几分苍白的病气，看着比上次虚弱许多。
    他对这句威胁没什么反应，平静地问：“你们想做什么？”
    “揍你！”混混头子瞪他一眼，被他没什么情绪地盯着，混混头子犹豫了几秒，叉着腰往旁边啐了一口唾沫。
    陆海杨看着他这个动作微微蹙眉。
    混混头子打量他脸上的表情，“你不服气？”
    他抬手往后一挥：“来人把路堵了！”
    第23章 纪念日
    三个小混混上前把巷口堵住，陆海杨连看都懒得去看。
    他偏头打了个喷嚏，一抬手，面前的高壮男生立马往后一闪。
    陆海杨撩起眼皮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眼，抬手揉了两下发痒的鼻子。
    “……”
    “装什么逼？”对方又朝旁边吐了口唾沫，仗着身高优势低头冷蔑着陆海杨，“你现在给我道歉，没准待会儿还能少挨点揍。”
    陆海杨懒得和傻子说话，拎着书包的那只手一甩，直接把混混头子砸退好几步。
    “废话真多。”陆海杨脸上出现不耐烦的情绪，“要打就打，少逼逼。”
    见他先动手，站在后面几步远处的混混头一时间都拥了上来。
    陆海杨拎着书包砸了一圈，硬是没让一个人近身。
    混混头子脸上挨了好几下，捂着眼角示意巷口的几个小弟：“你们几个还傻站着做什么？也一起上啊！”
    陆海杨先用书包挥退了前面的人，刚要回头，背后忽然响起几声痛苦的嚎叫声。
    又有小弟抡着拳头扑上来，陆海杨一书包把人甩出去，回头一看，竟然见到了刚才还处在失踪状态的宋星书。
    宋星书先往陆海杨身上看了一眼，才把视线挪到混混的身上。
    混混头子忍不住骂了一声：“这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宋星书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念头一闪而过，并不在意。
    他走到陆海杨身边，低头看着陆海杨问：“没事吧？”
    陆海杨的眼眶微微泛红，往日里干净的眼白中有几条红血丝，像无序的蛛网，把一对纯黑的眼珠衬托地更加纯粹漂亮。
    宋星书喉结动了下，又移开视线往混混们脸上晃了一圈。
    见陆海杨脸色复杂，宋星书放软了语气，温声问他：“怎么不说话？”
    陆海杨突然就觉得手脚酸软，哪里都使不上什么力气。
    “他们要打我。”
    这话听起来莫名有点告状的意思。
    混混头子眯起眼睛，总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生眼熟。
    他眼神一凛，怒容满面：“你是不是上次那个——”
    “别说废话。”宋星书打断他的叙旧，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陆海杨，“要打就打。”
    混混头子大张着嘴原地尬住。
    现在到底是谁在找事？
    宋星书身后探出来一个脑袋，陆海杨懒洋洋道：“不打就别浪费时间了，我还要赶着回去学习呢。”
    士可杀不可辱！
    混混头子感觉被这两个人轻视了，额角数道青筋暴起，咬着后槽牙号令身边的小弟：“都给我上，今天非得把他们打服了！”
    宋星书飞快和身后的人说了句“站远一点保护好自己”，然后回头迎上簇拥上来的混混。
    陆海杨后退的时候打了个哈欠，余光瞥到刚才被宋星书打趴在地上的三个混混摇晃着站起来还要继续加入战场。
    陆海杨在心里啧了一声，长腿一扫，三个人又被绊倒趴到在地。
    这群混混别的不说，在讲义气这方面确实没得挑。
    一群人前赴后继挨宋星书的揍，从地上爬起来还要再来。
    陆海杨视线一直落在被人群包裹在中间的宋星书身上。
    宋星书动手的时候有一种一气呵成的力量美感，很有观赏性。

 第43章

    离开小巷子之前，宋星书视线在躺了一地的混混脸上扫过，语气冷淡地说：“今天这件事谁也不准说出去。”
    他转身的时候还没收起眼神里的冷气，和他对上视线的陆海杨愣了下，脱口而出：“包括我？”
    宋星书的眼神在看到他之后很快重新归于平静，听到他的问题，有些无奈地开口：“你随便。”
    宋星书走到他面前，朝他伸手。
    陆海杨低头端详了一会儿他的掌心上的纹路，把手里的书包递给他。
    两人指尖短暂相触，陆海杨低垂的眼睫颤了颤，看着那几根干净修长的手指把书包接过去。
    宋星书说：“走吧。”
    两人并肩出了小巷，默默走了一段路，陆海杨忍不住扭头去看身边的人，问：“你刚才为什么不让他们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上次也是做好事不留名。
    宋星书说：“这个人设比较刺激，容易吸引一些女生的关注。”
    “也挺吸引男生的。”陆海杨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
    因为他现在真的觉得宋星书简直帅呆了。
    宋星书瞥他一眼，很轻地笑了声：“谢谢。”
    陆海杨哑然。
    又走了一段路，陆海杨的注意力被路边摊散发的香味分散，宋星书又突然问他：“怎么没等我一起走？”
    “啊？”陆海杨扭头看他，满眼茫然。
    宋星书原地站定，桃花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陆海杨跟着停下步子，视线忍不住乱晃，藏在口罩下的唇瓣抿紧又松开，他说：“没必要吧。”
    被宋星书盯着头大，陆海杨绞尽脑汁道：“而且有别人陪你——”
    宋星书问：“谁陪我？”
    虞鸣、刘思杰、柯明智、还有生日群里那些人，那些追着你跟你告白的女生……陆海杨脑子里一瞬间浮现出一长串的答案。
    但在宋星书视线落下来的时候，他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陆海杨憋了半天，用鼻音轻哼：“你想和谁不行？”
    “你愿意吗？”
    宋星书一脸认真地向他询问。
    问题又被抛了回来。
    陆海杨觉得怪怪的——
    宋星书怪怪的，现在的气氛怪怪的……他自己也怪怪的。
    陆海杨甚至浑身都开始不自在起来，他强行把视线定在旁边的酱饼摊上，连余光也看不到身边的人，用极快的语速说：“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
    周围还有很多学生和家长，宋星书反应了几秒，又问：“那你下次可以等我一起吗？”
    宋星书原来这么黏人吗？
    陆海杨的眼神开始出现恍惚。
    他现在的情绪很复杂，有私人领域即将被人涉足的警惕，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情绪挤在角落里默默发酵。
    “你想吃那个饼吗？”
    宋星书的嗓音在周围嘈杂的吵嚷声里莫名清晰。
    陆海杨猛地回神，视线在宋星书身上一秒飘过，绕了一圈又停在了另一家卷饼摊上。
    他一点也不饿。
    但他现在莫名不太想和宋星书对上视线。
    “上车吧。”
    陆海杨不知不觉走到了黑色飞驰后车门前，抬头一看，宋星书已经为他拉开了车门。
    车子启动之后，宋星书问他：“之后也可以一起上学吗？”
    陆海杨回忆了一下，不记得自己之前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他一起回家。
    但宋星书问的太自然，又让他疑心是不是自己走神的时候无意间答应了宋星书的邀请。
    但无论如何，宋星书都有点得寸进尺了。
    不可以三个字在舌头上转了一圈，他刚要说出来，宋星书说：“你上次说要请我坐公交。”
    陆海杨：“……”
    这句话他倒是还记得，但他现在不想开口承认。
    宋星书问：“我们明早几点出门？”
    “……”陆海杨摘下口罩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一字一顿道：“五点三十。”
    海市一中的早读从六点半开始，虽然公交车比较慢，但也能在十五分钟之内从小区附近的公交站点到达学校附近的公交站点。
    陆海杨故意提前了半个小时，就是想让宋星书这个出门只坐豪车的少爷知难而退。
    可惜他的意图没能实现。
    宋星书说：“好的。”又问：“我们在小区门口碰面吗？”
    “在公交站点。”陆海杨面无表情道，“离小区很远，步行过去要走十分钟。”
    宋星书想了想，问：“你每天都是步行过去吗？”
    “有时候跑步，”陆海杨试图用冷言冷语打消宋星书非要和他一起上学的念头，“反正不是坐车。”
    宋星书却像是没有听懂他的暗示，话题跳跃：“你想学滑板吗？”
    陆海杨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蜷了蜷，扭头看向他：“这个你也会？”
    宋星书望着他，唇角勾起细微的弧度，“我可以教你。”
    他说：“我家里有很多旧板子，可以给你练习。”
    陆海杨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指，闷声说：“什么时候学？”
    “今天回去之后就可以。”宋星书温声说，“或者你想什么时间都可以，我可以配合你的时间。”
    陆海杨发现宋星书真的很聪明，每次都能提出他很难拒绝的邀请。

 第44章

    “今天算了。”
    陆海杨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宋星书也不强求：“那我们就约好了。”
    陆海杨嘴巴张合几下，想问他又和宋星书约好什么了。
    但他担心自己一开口又会落入宋星书其他的言语陷阱，果断选择在下车之前不再回答宋星书的问题。
    感觉到宋星书在看自己的脸，陆海杨想说“不许看”，迟疑了两秒，重新戴上口罩，把方才那股开口的冲动压了下去。
    “你的过敏症状好了很多。”
    宋星书的语气欣慰，像是在一直关心着他健康状况，所以在看见好转之后也会真挚地为他开心。
    陆海杨没说话，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然后给宋星书一个眼神示意。
    宋星书拿出手机，低头看着屏幕上陆海杨发来的消息。
    618：你把微信名换回去吧
    宋星书：为什么？
    宋星书：你不是讨厌渣男吗？
    就是因为我讨厌渣男。
    陆海杨盯着手机屏幕在心里默默道。
    618：因为除了老年人，没人会用自己的名字做微信名。
    宋星书：是吗？
    陆海杨脸不红心不跳地打字。
    618：是
    陆海杨发完这条骗人的消息，用余光去看宋星书的反应。
    宋星书握着手机微微皱眉，似乎真的相信了他的话。
    半分钟之后，陆海杨手机聊天界面上刷新出一条新消息。
    920：好吧
    陆海杨盯着这个数字，很快想到了什么，眼神闪了闪，咬住下唇，打字。
    618：干嘛改成这个？
    920：纪念日
    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砰砰声突然加重，连大脑都被震得发晕。
    618：什么纪念日
    920：9月20日
    920：你转来海市一中的第一天
    陆海杨松开被咬痛的下唇，扭头看宋星书时满眼写着“真是荒谬”四个大字。
    他看着快要炸毛：“你纪念这一天做什么？”
    宋星书表情无辜：“不可以吗？”
    可以——
    个屁啊！！
    哥们你难道不觉得这样有点暧昧了吗？
    第24章 晚上好
    宋星书歪头看他：“你生气了？”
    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陆海杨问：“你不觉得两个男人纪念第一次见面这件事听起来奇怪吗？”
    “嗯？”宋星书目露疑惑。
    陆海杨审视他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这人到底是不是在装纯？
    难道是真的不懂？
    想起宋星书说过自己没有谈过恋爱，陆海杨又觉得勉强能够理解……个屁！
    谁家两个直男第一次见面的日子还要纪念？！
    十三班群聊突然弹出一条@全员的消息提醒。
    小刘小刘：[分享视频]
    小刘小刘：姐妹们快看！@全体成员
    陆海杨没多想，点进群聊打开了上面那条视频的分享链接。
    这条视频名叫“兄弟真的是直男”，只有短短十几秒。
    点开就是一间简陋的男生宿舍，一位男主角站在宿舍中间，忽然从旁边窜出来一个男生抱着他的脖子猛嘬。
    然后画面乱成一团马赛克，只有两个男生的欢声笑语和激烈的喘息声传出来。
    陆海杨听着最后几秒的稍显奇怪的声音，默默拉开了眼睛和手机屏幕之间的距离。
    这是什么东西？
    他再次看了眼下面的标题醒目的“直男”两字，不由心生疑惑，现在外面世界里的直男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小刘撤回了一条消息。
    小刘撤回了一条消息。
    小刘小刘：艹我发错群了啊啊啊！！！
    杰出思想家小刘：兄弟们已经看完了[点烟]
    小刘小刘：啊啊啊啊啊啊
    大概是为了缓解小刘姑娘的尴尬，刘思杰在群里@了两个住校的男生，转移话题。
    杰出思想家小刘：突然想起来，上次去你们宿舍的时候你们俩为什么不穿衣服躺在一个床上？
    鱼的尖叫：啊？？？什么什么？？？？
    灵术师：……如果我说那是意外
    鱼的尖叫：我不信！
    艺术家：天那么热谁在宿舍穿衣服啊？
    鱼的尖叫：那你们为什么要在一张床上？
    灵术师：……他在帮我抓蟑螂
    一排的省略号刷下来。
    灵术师：我是直男！
    艺术家：他是直男。
    鱼的尖叫：？
    艺术家：“我是直男”
    鱼的尖叫：你为什么要打引号？
    艺术家：“打错了”
    艺术家：绝不是问心有愧
    鱼的尖叫：呵呵呵，你们直男是这样的
    原来直男真的是这样的——
    陆海杨看完聊天记录，心情在几个大起大伏之后渐渐归为了平静。
    他和宋星书又没有亲嘴拥抱不穿衣服躺在一个床上，只是一个小小的纪念日而已，多么正常啊。
    陆海杨放下手机，对一直在等着他开口的宋星书轻声说：“没事了。”
    宋星书闻言微挑眉梢，视线下移在他刚锁屏的手机上停顿了几秒，收回视线拿起自己的手机解锁。
    “刘玥刚才在班级群发了什么？”他问。
    陆海杨顿了一秒，才说：“两个直男。”
    宋星书听到这个答案之后眼神露出疑惑：“你还有视频吗？”

 第45章

    他视线看向陆海杨手里握着的手机，“我想看看。”
    陆海杨心想直男有什么好看的，现在车厢里也有两个直男，手指却利落地输入了手机密码，打开后台界面。
    刚才那条短视频的弹窗切到后台之后暂停了播放，还没来得及自动清理。
    陆海杨点开视频，扭头看了眼歪着身子低头看他手机屏幕的宋星书，想了下，把手机递过去。
    “谢谢。”宋星书接手机的时候，脸上露出浅淡的笑意。
    陆海杨目光在他淡粉色的唇瓣上停留片刻，才不紧不慢地脑袋转了回去。
    十几秒的视频很快就放完了，陆海杨刚要抬手拿回手机，就见宋星书又把视频播放了一遍。
    这个视频有这么好看吗？
    陆海杨余光在宋星书专注的侧脸上一扫而过，翘起的手指悄无声息地又落了下去，在膝盖上搓了两个圈后，宋星书才把手机还给他：“谢谢。”
    屏幕上跳转到了视频播放后的推荐页面，第一条的标题就写着“诡计多端的直男”几个大字。
    “……”陆海杨拿回手机之后第一时间锁上了屏幕。
    宋星书说：“这两个男生关系挺好的。”
    是挺好的。
    就是有点好过头了。
    陆海杨试图摒弃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开始在心里默背滕王阁序。
    一口气背到第三段，旁边的宋星书又忽然把身子朝他偏过来。
    陆海杨咻的转过脑袋。
    宋星书动作一顿，问：“怎么了？”
    陆海杨瞪着眼睛，张了张嘴：“……我刚才在默背滕王阁序。”
    宋星书思考了两秒，夸道：“很厉害。”
    这不是厉不厉害的事。
    陆海杨心烦意乱地发现，几乎已经快要永久镌刻在他脑袋里的滕王阁序竟然在宋星书和他搭话的一瞬间消失了。
    他的大脑里现在只剩下了宋星书的这张脸！
    这简直像鬼故事！
    宋星书见他一直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小声问：“我干扰到你背书了吗？”
    是。
    但陆海杨不会承认。
    “没有。”陆海杨一脸正色道。
    宋星书听到这个回答像是松了口气：“那就好。”
    陆海杨思考自己被宋星书影响的原因。
    在转校到海市一中之前，全世界他最喜欢自己的脸，但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吃糖过敏颜值严重受损，他自己都不想去照镜子。
    一定是太久没有欣赏自己的帅脸，才会对着宋星书的脸出现过度的反应。
    都怪该死的沈江恒！
    陆海杨又默默在心里将这个渣男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黑色飞驰驶进地下车库，陆海杨透过车窗看到停车场里的楼层标识，说：“我在前面的路口下车就可以了。”
    下车的时候，车里的宋星书叫了一声“同桌”，等陆海杨回头，说：“明早再见。”
    陆海杨没说话，在心里想着明早在学校见也是见，挥了下手转身走了。
    回到住处，陆棠还在外面做钢琴家教的工作，发消息给陆海杨说大概还需要一个小时才能结束。
    陆海杨回到卧室做完一套理综题，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去厨房准备晚饭。
    十分钟之后，陆棠回家。
    走到客厅见陆海杨在做饭，陆棠撸起衣袖，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陆海杨穿着围裙站在灶台前，头也不回道：“帮忙摆一下餐具吧。”
    “好的。”陆棠进厨房拿上要用的餐具，路过陆海杨身边时往锅里看了眼，温声说：“辛苦啦。”
    陆海杨盯着灶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两人吃完晚饭，陆棠说：“餐具我去洗，有两个你的快递放在客厅了，你去拆了吧。”
    陆海杨随口问：“买了什么？”
    走到客厅的沙发前，陆海杨拿起放在桌上的两个快递晃了晃。
    陆棠端着两碟冰镇杨梅从厨房出来，就见陆海杨两条长腿盘在沙发上，神情认真地研究她买的两样东西。
    听到她的脚步声，陆海杨拎着东西抬头朝她看了眼，继续低头研究包装上的说明，“磨牙棒和冰凉贴。”
    陆棠把一碟杨梅放在陆海杨面前的茶几上，托着另一碟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空闲的一只手支起下巴，笑眯眯道：“你上次不是说教室里没有空调，还吹不到风扇的风嘛，所以我就在网上找到了这个东西，店家说犯困的时候贴上也很管用。”
    她轻抬下巴：“你现在贴一片试试效果怎么样。”
    陆海杨刚才已经看完了外包装上的使用说明，闻言直接撕开一片的包装，贴在额头上。
    过了半分钟，陆海杨伸手对陆棠竖了个大拇指：“很好。”
    “那太好了。”陆棠弯了弯眼睛，又好奇道，“你们班上其他同学都是怎么降温的？”
    陆海杨想到宋星书那个从虞鸣买回来之后就一直没用过的小风扇，说：“电动小风扇，手动扇子，冰镇饮料。”
    陆棠感慨：“你们学生也真不容易啊。”
    陆海杨说：“只苦这一年，往后会越来越好的。”
    作为高三生的母亲，陆棠感到自己身上的责任颇重，她说：“明天我给你准备一些冰镇酸梅饮，你可以用保温杯带去学校喝。”
    陆海杨刚才做菜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冰箱里的中药包，从茶几上的小碟里捻了颗杨梅扔进嘴里，问：“明天可以多做一点吗？”

 第46章

    “要和同学们分享吗？当然可以。”陆棠本来还在心里担心陆海杨忽然转到新学校会不会不适应，听到陆海杨这话终于稍微放心了些。
    深夜，陆海杨完成了当日的学习计划，后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今晚的月色很好，陆海杨捏着水杯走到落地窗前，欣赏了一会儿夜幕下的城市夜景。
    视线不经意瞥到对面的8号楼，陆海杨思绪一瞬飘远，很快注意到唯一还亮光的三层。
    他没有在意，慢悠悠喝完杯子里的水，打算洗了杯子就上床休息。
    悬在两栋楼上方的月亮忽然间亮得有些晃眼。
    陆海杨不经意往对面一瞥，注意到亮光的中间楼层落地窗前出现了一道有几分眼熟的身影。
    陆海杨有轻微的近视，为了看清对面那个人，微微眯眼，以为是眼花，用力眨了眨眼睛，又看一眼。
    宋星书为什么会站在对面？
    在他陷入迷茫的时候，在自家落地窗前观赏月色的宋星书无意间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陆海杨下意识闪身躲到了窗帘后面。
    应该没被发现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秒，陆海杨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陆海杨看着书桌上的手机，懊恼自己刚才为什么选了左边藏身。
    这个时间会是谁给他发消息？
    难道是宋星书？
    他也看到我了？
    在心里纠结了一分钟，陆海杨终于下定决心。
    他动身时带起的风浪拨动了他刚才藏身的薄纱窗帘。
    陆海杨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书桌前，心脏狂跳。
    手机上有两条未读消息。
    一分钟前。
    920：我看到你了
    陆海杨滑动屏幕的手指一顿。
    刚刚。
    920：[图片]
    920：你跑的好快，差点没拍到
    陆海杨动了动发干的喉咙，点开那张图片，里面有一团勉强能看出是个人的残影。
    但确实是他！
    陆海杨捏着手机挪步到落地窗的窗帘后面，探出去半个脑袋观察对面的情况。
    不到一秒的时间又光速把脑袋缩了回去。
    他不相信这次宋星书还能拍到他！
    这么想着，陆海杨心情稍微镇定下来，点开文字输入框，刚打出一个拼音，聊天框弹出两条新消息。
    920：小兔子？
    920：[图片]
    陆海杨先是因为“小兔子”三个字脸颊有些烧，再往下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眼前猛地一黑。
    为什么没人告诉他薄纱窗帘透光这么严重？！照片里他藏在窗帘后的身影显眼得要命，宋星书还要死不活地正好抓怕到了他探头的那个动作。
    我不尴尬，我不尴尬……洗脑失败！
    陆海杨简直快要尴尬到用十根脚趾扣出一座豪华芭比城堡！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陆海杨为了最后的颜面，装作若无其事地从窗帘后走出来，直面对面落地窗前朝他挥手的宋星书。
    本来还绷着的陆海杨看到这个画面的瞬间噗嗤一声笑出来。
    920：你刚才是笑了吗？
    陆海杨强壮镇定地板着脸看完这条消息，手指翻飞打出冷冰冰的文字。
    618：：没有。
    618：你怎么还没睡？
    920：看月亮。
    学霸的嘴，骗人的鬼。
    陆海杨不信宋星书的回答，为了掌握两人之间的主动权，继续拧着眉头打字。
    618：你在学什么？
    920：钢琴
    陆海杨想到他们加上微信好友的第一晚，宋星书给他发了一个巨大投影屏的视频，导致他一晚都没睡好。
    他觉得这又是宋星书找的借口，而且还是很容易被拆穿的借口。
    毕竟谁家好人会在大晚上不睡觉弹钢琴啊！
    618：这个时间弹钢琴不会扰民吗？
    陆海杨发出质疑，等了几秒没收到回复，抬头一眼，对面的落地窗前已经没了人影。
    果然是骗——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上弹出视频通话邀请。
    陆海杨盯着邀请人的名字，指腹一不小心擦过接通按钮。
    屏幕有些晃，宋星书温和的嗓音与今晚的月色极为相配，“稍等。”
    几秒之后，宋星书把手机固定在了钢琴上。
    “晚上好。”宋星书望向屏幕满脸笑意，看上去心情很好。
    宋星书稍微靠近屏幕，慢条斯理和陆海杨说：“你刚才说的扰民问题，应该不会出现。”
    陆海杨被贴近屏幕的脸晃动了心神，咬着唇问：“为什么不会？”
    宋星书耐心地和他解释：“因为上一层和下一层也是我家，中间这层做了隔音处理，而且楼层之间的原本的隔音也非常好。”
    陆海杨没说话，宋星书便从屏幕前离开了一些，端坐在钢琴前，说：“我刚才在练习一首难度比较高的曲子。”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家居服，整个人优雅又亲和，在水晶灯光下闪闪发光。
    他向陆海杨发出诚挚的邀请：“你愿意在接下来的三分钟里做我唯一的听众吗？”
    第25章 你要吗
    宋星书安静等待着陆海杨的回答。
    陆海杨觉得宋星书这样很犯规，迟疑了片刻后，几乎是微不可察地点了下脑袋，就看到坐在屏幕前的宋星书唇角的弧变得明朗。
    宋星书今晚的钢琴弹奏确实没有上次在ktv那次娴熟。

 第47章

    一曲结束，宋星书的双手没有立刻离开黑白琴键，他脑袋微垂，眉心拧起，似乎是回味了一遍刚才弹奏的每一处细节，在心里给有问题的地方打了个记号，才不紧不慢地抬头看向手机屏幕。
    陆海杨和他对上视线，眼睫扇动了一下，抬起手给宋星书鼓掌，说：“很好。”
    宋星书微微收起下巴，收下了他的夸赞：“谢谢。”
    宋星书低下头，将刚才不连贯的部分又弹了两遍。
    屏幕对面的陆海杨静静听着，等到宋星书再次抬头看向手机，才掩饰性地眨了两下眼睛。
    宋星书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苦恼：“每次弹到这里总会出现一些问题。”
    陆海杨对钢琴弹奏不感兴趣，也并不了解如何才能完美的演奏出高难度的曲子。
    他望着宋星书困扰的表情，下意识开口：“明天我帮你问一下原因。”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宋星书的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
    陆海杨有些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说：“我妈妈是钢琴老师，应该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真是太好了。”
    宋星书嗓音温柔，在陆海杨这个没多少音乐细胞的人来说，听来要比所有的钢琴曲更加动听悦耳。
    陆海杨注意到一个问题：“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吗？”
    “嗯。”宋星书放下钢琴的盖子，起身拿起手机，带着陆海杨往另一个方向走。
    陆海杨盯着屏幕里宋星书漂亮的下颌线，心道这个人的脸真是没有死角。
    不过这个位置有点奇怪，让他有种躺在宋星书怀里的错觉。
    为了转移注意力，陆海杨扔出问题：“你的家人呢？”
    宋星书又回到了落地窗前。
    陆海杨看到手机里熟悉的背景，抬头和宋星书在现实里对上了视线。
    这种感觉有点奇妙。
    陆海杨觉得心尖像是被从天落下的一根羽毛轻轻搔了一下，让他心痒，想要去抓住什么、
    陆海杨低头去看手机，宋星书也恰好在同一时间通过手机看向了他。
    宋星书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我爸这几年在国外工作，很少有回国的机会，我妈最近几年的工作重心在宁城，所以也不常留在海市。”
    陆海杨听完不免在心里有些感慨，做有钱人家的小孩也不是什么都能得到。
    于是他再看向宋星书时的眼神都变得柔和了几分。
    宋星书一直看着屏幕，忽然勾唇短促的笑了一下。
    但这抹笑意很快消失，不过眨了下眼的功夫，陆海杨甚至没有注意到，再抬眼，屏幕里的宋星书仍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深夜总会产生一些会在白天后悔的念头，比如现在，陆海杨在心里纠结了几秒，问宋星书：“明早你要不要直接来我家？”
    话说出一秒就开始后悔，自从认识了宋星书，这样的情况总是会在陆海杨的身上出现。
    他有时候真的怀疑宋星书是不是在自己身上下了蛊，才让自己看到宋星书这张脸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一些头脑发热的事情。
    宋星书也从来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在他话音刚落下的瞬间，开口应下：“好啊。”
    他礼貌询问：“我什么时候过去比较好呢？”
    如果现在不是在视频通话，陆海杨可能会给自己的脑门来一下。
    “五点半。”陆海杨面无表情地说。
    宋星书听到这个答案眉梢微挑，陆海杨装作没有看到，又说了句“你过来的时候记得带一个空保温杯”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洗完杯子上了床，陆海杨侧身躺着，一只手压在枕头底下，瞪着对面也已经熄灯的三层楼内心无数次后悔。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
    陆海杨被闹钟吵醒后从床上坐起来，发了半分钟呆，他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站在镜子前，陆海杨左右观察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情况。
    等到月考之后，他的过敏症状应该就差不多消了。
    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陆海杨一开始没有反应，是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的陆棠听到声音去开了门。
    隔着一道卧室房门，客厅隐约传来陆棠惊喜的声音：“你是陆海杨的同学吗？”
    “嗯。”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陆海杨的脑海里也下意识出现了声音主人的名字。
    昨晚的记忆霎时间回笼，陆海杨眼皮猛地跳了下，紧接着他卧室的房门被陆棠敲响：“还没有起床吗？你同学来找你了。”
    “来了！”陆海杨快步走出洗手间，拿上书桌上的书包，拉开卧室的房门，往外走了几步，刚进客厅，他就和端坐在沙发上宋星书对上了视线。
    “早上好。”宋星书今天依旧穿一身蓝白色校服，坐在清晨的曦光里干净又清爽。
    陆棠把早餐端到餐桌上，问宋星书：“小宋你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谢谢阿姨。”宋星书温声回答完陆棠，又把目光放回到呆站在原地不动的陆海杨身上，脸上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
    陆海杨：“……”
    他眼珠转动，看向墙上挂钟显示的时间。
    五点三十一。
    宋星书过来那会儿刚好是和他们昨晚说好的时间。
    陆棠坐在餐桌前喊了声还在发呆的陆海杨：“快过来吃早饭。”
    “……哦。”

 第48章

    陆海杨终于动起来，他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宋星书自然地伸出手，从他手里接过了书包，放在了自己的书包旁边。
    陆海杨垂眸扫了眼依偎在一起的一黑一白两个书包，又在宋星书的脸上扫了眼，转身走到餐桌前坐下。
    很快解决了早饭，陆海杨起身想要去清洗餐具，被陆棠制止了：“我来吧，你同学还在等着你呢。”
    她忽然凑近了陆海杨，捂着嘴小声说：“你这个同桌可真帅呀！”
    陆海杨顿了一秒，视线飘忽：“还行吧。”
    陆棠端着餐具进了厨房，很快响起水流声。
    陆海杨原地站了几秒，转身看向客厅沙发上一直没有动作的男生。
    宋星书立刻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唇角又翘了起来。
    真是……犯规。
    陆海杨攥了攥手指，压着步子挪到沙发前。
    宋星书见他站在沙发旁边，动了动下巴：“坐下吧。”
    陆海杨嘴角一压，在心里哼了一声。
    他当然会坐。
    陆海杨双手抱臂在单人沙发坐下，目光在宋星书的脸上审视。
    这里现在还是他的地盘，宋星书凭什么比他还自在！
    宋星书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主动开启话题：“昨晚——”
    陆海杨目光闪了下，决定先发制人：“昨晚怎么了？”
    “你让我带的东西我带来了。”宋星书说着，从自己的白色书包里拿出来自己平时在学校用的保温杯。
    “陆女士做了一些酸梅汤，”陆海杨往厨房看了眼，回过头盯着宋星书问：“你要吗？不要算了。”
    “要。”宋星书每次都会在他打算收回前一句的话的时候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行吧。”陆海杨没有表情地朝他伸出一只手：“保温杯给我。”
    宋星书把自己的保温杯放在陆海杨的掌心里，见他起身，自己也跟着站起来。
    陆海杨刚走一步，发现后面跟了条尾巴，扭头看着跟着自己的宋星书，“你干嘛？”
    宋星书永远都很有礼貌，给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我想去和陆阿姨说谢谢。”
    陆海杨抿了下唇，带着这条尾巴往厨房走。
    和陆棠说了酸梅汤的事，陆棠笑着接过保温杯，对宋星书说：“你们要是喜欢，阿姨这段时间可以每天都给你准备。”
    陆海杨刚想说“他以后不过来”，身边的宋星书抢先开口道：“谢谢阿姨。”
    “不用客气。”陆棠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让陆海杨把话又咽了回去。
    装完酸梅汁，陆海杨把保温杯递给宋星书，扬了扬下巴：“你不是有问题要问吗？问完咱们出门了。”
    陆棠闻言疑惑地看向宋星书。
    陆海杨对钢琴不敢兴趣，出去找了自己的保温杯回来装了酸梅汤，装好之后也不管两人在讲什么，径直出了厨房，去外面的客厅了。
    宋星书视线追着那道仿佛永远不会被束缚的自由身影，一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他才转回脑袋，继续彬彬有礼地向陆棠请教自己在弹奏时遇到的问题。
    两人在厨房里聊了快要五分钟。
    独自坐在客厅的陆海杨百无聊赖地盯着墙上挂钟的秒针转了五圈。
    “谢谢阿姨。”
    厨房里的交谈终于结束，宋星书再次向陆棠道谢，才从厨房里迈步出来。
    陆海杨从沙发上起身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宋星书走到沙发上拿起两个书包，回头对陆棠说：“阿姨，那我们就出门了。”
    陆棠含笑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又问陆海杨：“昨天给你买的东西都带上了吗？”
    “带了。”陆海杨双手插在兜里，耷拉眼皮盯着宋星书手里的两个包说。
    三人到了玄关，陆海杨推开房门，回头和陆棠摆了摆手：“我走了。”
    宋星书也跟着回身朝陆棠挥了挥手：“阿姨再见。”
    陆棠目光温柔地看着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人，对宋星书说：“小宋要是喜欢酸梅汤，记得明早再来。”
    陆海杨不太耐烦地推了下宋星书的肩膀，把人先推出了房门，才回头对陆棠说：“他明天不来。”
    “为什么？”陆棠语气不解，表情看着有些遗憾。
    宋星书站在门外，高出陆海杨半个脑袋，即便陆海杨不乐意，也能和陆棠微笑着说：“可能是小陆想和我在公交站见面吧。”
    陆海杨：“……”
    “在哪里见面不行？”陆棠嘴里嘟囔着，又看向陆海杨，“你们先在家里汇合，再一起去公交站点也挺好的啊。”
    陆海杨张开嘴就要否决，就听到一道略显无奈的嗓音从头顶上方响起来：“如果小陆愿意的话，我当然没有意见。”
    陆海杨被陆棠灼灼的视线盯着，心里的小人打了一套拳，最后还是冷着脸选择了妥协，“行吧。”
    他一松口，身后的宋星书就对站在门里的陆棠说：“阿姨，那我们明天再见。”
    陆棠：“好好好。”
    好个屁。
    陆海杨忍不住扭头瞪了宋星书一眼，对方不仅毫无反省之意，竟然还敢垂下眼睛冲着他笑。
    “…………”
    第26章 有点痒
    两人走进电梯，宋星书站在靠近电梯按钮的一边，一手虚拦着电梯门，等到陆海杨走进来，才松开手摁下来一楼的按钮。

 第49章

    两人各自占据电梯的一角。
    陆海杨盯着某处发呆，等到电梯平稳落地一楼，他刚要迈步，宋星书提前伸手出去拦住电梯。
    陆海杨想要从电梯里出去就不可避免要从宋星书身边路过。
    他视线从宋星书挡在门前的胳膊上移到宋星书的脸上，目光在宋星书低头望向他的脸上停顿了片刻，他先一步走了出去。
    宋星书很快跟上来，和他并肩出了单元楼门。
    单元楼门需要刷卡才能开门，宋星书总不可能在他这栋楼上还有房子。
    陆海杨问他：“你怎么进来的？”
    宋星书回答：“从地下停车场。”
    陆海杨这才想起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入口，转念又想到另一个问题：“我昨天晚上没告诉你楼层吧。”
    宋星书老实地说：“二十二，我数过了。”
    “行吧。”陆海杨抬手隔着口罩摸了下鼻尖，说：“陆女士第一次做酸梅汤，你要是不喜欢就告诉我，我和她说。”
    宋星书思考了一下，问：“这样的话，明天我还能去你家找你吗？”
    “不行。”陆海杨毫不犹豫地回答。
    “哦。”宋星书说，“酸梅汤很好，陆阿姨也很好。”
    “……”陆海杨歪头看他一眼，觉得自己被宋星书赖上了。
    正在心里酝酿赶人的办法，陆海杨就听宋星书又悠悠开口道：“我妈从来没有做过这些，我很羡慕你。”
    陆海杨一下子没话说了。
    憋了半天，陆海杨冷着脸扔下一句：“你想来就来。”
    “太好了。”宋星书的语气很感恩。
    陆海杨面无表情道：“没事，就当做好事结善缘了。”
    宋星书点了下头，认真道：“你有什么愿望吗？等我下次去寺庙的时候，我可以帮你请求一个心愿。”
    陆海杨不信这个，质疑道：“去寺庙祈愿有用吗？”
    宋星书拎着两个书包，微笑说：“心诚则灵，我可以给双倍的香火钱。”
    光是走出小区，两人就用了接近十分钟的时间。
    陆海杨朝宋星书身后：“我的书包。”
    宋星书把黑色书包递到他的手里，说：“其实不重。”
    “没必要。”陆海杨单肩背包，另一只手插丨在兜里，再配上他脸上的口罩和露在外面冷漠的眼，看上去十分不好接近。
    宋星书多看了两眼，靠近陆海杨的肩膀不小心碰上了对方。
    陆海杨瞥了眼两人接触的部位，口罩下的唇似乎动了动，但没说什么就把脑袋转了回去。
    两人到公交站点的时候，乘坐的班次刚好到站停车。
    陆海杨催促道：“快点上车。”
    两人一路跑到车上，才缓下步子。
    陆海杨放在口袋里的那只手摸出一枚硬币，放进投币箱，才想起什么回头看向宋星书，“带钱没？”
    “没有。”宋星书这么说，但已经拿出了手机。
    旁边的司机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指着贴在投币箱上的两张二维码：“没带钱的话用手机扫码也行。”
    陆海杨觉得宋星书这位少爷应该没用过扫码程序，直接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枚硬币塞进了投币箱，对宋星书抬了抬下巴：“钱你微信转我，走吧。”
    宋星书跟着他一路走到后排的位置。
    后排都是双人位，陆海杨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后，宋星书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公交车开出去没多久，陆海杨就眯起眼打了个哈欠。
    宋星书闻声朝他看过来：“你睡一会儿，把书包给我拿着吧。”
    陆海杨眼里还闪着一点细碎的泪光，望着宋星书思忖片刻，把书包压在他放在膝盖的白色书包上。
    非常好，他就是要压在宋星书的上面。
    宋星书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用胳膊牢牢揽着两个书包，挺直的腰脊随着公交车的行驶微微晃动。
    公交车第三次停下，几个女生一起上了车。
    最先扫了码的女生视线在车厢里扫了眼，很快注意到了坐在后排的两个男生。
    一个男生戴着口罩还闭着眼，有些看不清长相。但坐在旁边的另一个男生简直帅得让人看一眼就心跳加速。
    女生连忙拉住后面的同伴们，示意她们往后排看。
    “我靠！”
    “我第一次在公交车上碰见这么帅的帅哥！”
    “他身上的好像是海市一中的校服，不知道是高几的学生。”
    几个女生聚在一起小声交流了一会儿，其中最大胆的那个被其他人一起推出来。
    女生红着脸挪步到宋星书身边。
    刚要开口，就见宋星书抬头朝她看过来。
    妈呀！
    女生捂住心口。
    近看更帅了！救命她要受不了！
    她双手颤巍巍的捧着手机往宋星书面前递了递，因为过度紧张，磕磕巴巴地开口询问：“同学，可以加个微信吗？”
    女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只见大帅哥听到她的问题之后第一反应，是先回头看了眼身旁的口罩男生。
    女生也跟着他往口罩男生的脸上看了眼。
    男生闭着眼，只能看到睫毛又翘又长，像是已经睡熟了。
    宋星书收回视线，低声对女生说：“不好意思。”
    听到这个答案不算意外，女生回头朝翘首以盼的姐妹们看了眼，咬着唇还想再争取一下，“只是加个好友，不会打扰你的。”

 第50章

    “不太合适。”宋星书在女生坚定的目光中顿了下，说：“我的微信是其他人在管。”
    “啊？”女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什么意思？”
    宋星书便抬手朝身边的男生指了下，然后又迅速把手指缩了回去。
    女生：“？”
    女生眨巴几下眼睛，突然间明白了。
    帅哥竟然是耽美属性！
    靠！
    她的大脑好乱！
    女生失魂落魄地捧着手机回到姐妹身边，嗓音颤抖着宣布：“别想了，他对象就在他旁边呢！”
    几个女生同时惊呼出声，又齐齐捂住嘴巴朝宋星书和陆海杨的脸上看过去。
    陆海杨被声音吵醒，不太耐烦地睁开眼睛在车厢里扫了眼，就发现一群女生眼神激动地盯着自己和旁边的宋星书。
    陆海杨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甩掉大脑里的睡意，陆海杨哑着嗓子问旁边的人：“她们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们？”
    宋星书可疑地迟疑了一会儿，说：“可能是因为我们比较特别。”
    “哪里特别？”陆海杨疑问。
    宋星书想了几秒，说：“特别朝气蓬勃，就像八九点钟的太阳。”
    陆海杨默了几秒，意味深长道：“你思想还挺正的。”
    宋星书不假思索道：“那是当然。”
    为了方便聊天还不打扰到车上的其他人，陆海杨侧过身子往宋星书那边靠近了些，问：“那你高二分班的时候怎么没选文科？”
    这个问题让宋星书的脸色变得稍微严肃。
    就在陆海杨以为他会说类似“文理对我来说都是手到擒来”的话时，宋星书语气凝重地说：“当时想要挑战一下自己。”
    这个答案让陆海杨有些懵。
    什么意思？
    是文科太容易了没有挑战性，只有理科的题目才能让你获得一丝成就感的意思吗？
    巧了，陆海杨也是这么想的。
    宋星书往女生那边看了眼，转移话题：“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陆海杨揉了揉脖子，他之前自己坐公交车的时候也不睡觉，今天是个例外。
    他不会告诉宋星书他现在要在心里默背语文高考必备的诗词古文。
    几个女生比他们提前下车，应该是海市三中的学生。
    又过了三站，陆海杨说：“下一站下车。”
    他往宋星书的膝盖上看了眼，发现他的黑包竟然被压在了宋星书的白包下面。
    他幽幽开口发问：“我的包怎么到下面了？”
    宋星书闻言低头看了眼，说：“放在下面比较稳。”
    陆海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听完宋星书的话也不免心虚，并在心里反思了一秒——
    都怪虞鸣把戏精病毒传染给他！
    快要到站，两人起身走到公交车后门前。
    刚好有客户发来消息，陆海杨拿着手机打字，让宋星书帮忙那一下书包。
    公交车在站点停下，后车门打开，宋星书看了眼还在专注手机打字的陆海杨，提醒：“下车了，小心脚下。”
    “好。”陆海杨嘴上应着，往前迈出第一步就点踩空。
    “陆海杨！”宋星书喊了声，眼疾手快伸手去扶，才让陆海杨稳住身子。
    陆海杨之前没遇见这样的情况，也被吓了一跳，手机都差点直接扔出去。
    宋星书一直扶着他下了车，走到公交站点旁边的人行道上，陆海杨停下步子，往腰上看了眼。
    宋星书放下搭在他腰上的手臂，问：“怎么了？”
    有点痒。
    陆海杨之前从来没被人碰过腰，不知道这个部位的感觉竟然会这么敏感。
    他感觉全身的皮肤以宋星书碰过的地方为起点，一股难以形容的痒麻开始往四处蔓延。
    真是太奇怪了!
    他盯着宋星书的胳膊，心有余悸地稍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宋星书目光一直停在他的身上，看到他的动作，眼神似乎有些受伤。
    陆海杨抿了下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难道非要他开口说出来，我的腰好像太敏感了，受不了被你碰吗？
    好在宋星书永远都那么贴心，很快收起了所有的情绪，让陆海杨稍微放下了心——宋星书伸手把他的黑色书包递给他：“拿着吧。”
    陆海杨愣了下，默默从他的手里接过自己的书包，唇线无意识之间抿得更紧。
    宋星书这是什么意思？
    第27章 陆海杨
    两人一路无话，彼此的肩膀之间隔开一个拳头的距离。
    虞鸣来得特别早，这会儿正窝在座位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背化学公式。
    听到后座拉开椅子的声音，他回过头见两人竟然都在，不由猜测道：“你们俩一块过来的？”
    “没有！”这一次陆海杨抢先回答。
    说完这话，他视线的余光里宋星书似乎是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虞鸣觉得他语气不对，小心翼翼地往他脸上打量。
    陆海杨露在口罩外面的一双眼睛沉沉的，眼尾微微下垂，看上去有点像是没睡醒，又像是在生什么气，反正一直在嗖嗖地往外发射出“我不好惹”的冷空气。
    虽然教室很热，虞鸣也怕被这股冷空气波及，扭头对看着和平时一样平静地宋星书用口型说：“你同桌今天好凶！”

 第51章

    宋星书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懂他说的话，突然一声轻笑。
    不是哥们！
    你搁这儿笑什么呢？！
    虞鸣被他这声笑搞得心头猛地一跳，连忙用眼睛去瞄陆海杨的眼色。
    只见陆海杨从书包里往外掏书的动作一顿——虞鸣整颗心脏扑通一下提到了半空。
    片刻过后，无事发生。
    陆海杨继续刚才的动作，虞鸣也暗自松了口气。
    早自习的时候陆海杨用左手托着腮，头朝没有宋星书的方向，只用右手握笔在草稿纸上算数。
    陈帅帅从后门进来的时候又在他身边停了下来，似乎是看了一会儿他做题的思路，才抬步继续往前走。
    陆海杨猜测是自己的动作从外面看着有点微妙，让陈帅帅误以为自己又在睡觉，才会专门过来看他在做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想，陈帅帅今天真是想多了。
    他今天一点也不困！
    在看到题目里某个眼熟的三位数字时，陆海杨的眼睛冷下去。
    他今天看到这个数字格外不顺眼，握着黑笔重重地戳在末尾的数字上，力道之大，甚至把0中间的空白部分戳碎了。
    什么破质量，陆海杨又戳了一下，要被这本题册的垃圾质量烦死了。
    早自习结束，虞鸣回过头来约宋星书去厕所。
    因为陆海杨在此之前已经多次明确拒绝过他的厕所邀请，所以虞鸣本次厕所聚会活动没有将他纳入邀请名单行列。
    等两人一起出了教室，陆海杨盯着面前没有什么思绪的题目，扔下手里的笔。
    陆海杨目光追着黑笔一路滚到了两张桌子的交界处。
    眼看一半的笔身都滚到了宋星书课桌上，陆海杨的视线缓慢挪到别处，站起来双手插兜，目空一切地从后门离开。
    海市一中的厕所远离三个年级的教学楼，高三年级的教学楼稍微近一点，走路稍微快点，不到一分钟就能到。
    陆海杨虽然双手插兜，但脚下的步子却要笔周围结伴而行的学生快上许多。
    从厕所出来，陆海杨走到树荫下躲太阳，咬着下唇犹豫要不要去一趟小卖部。
    他现在很想，很想，很想吃糖。
    闷在口罩里的呼吸潮热得让人心烦，他把压在鼻梁上的口罩部分提起来一点，提步打算离开，肩膀忽然被一只手从后面勾住后拽。
    虞鸣嗓音轻快：“小陆，你怎么在这里？”
    陆海杨慢吞吞地回头，看了眼虞鸣撒欢的脸，稍微移开视线，目光和离两人一步远的宋星书相撞。
    陆海杨很快扭开了视线，说：“我出来晒太阳。”
    “晒太阳？”虞鸣抬手要去试陆海杨的额温，“小陆你的脑子不会昨天发烧的时候烧坏了吧，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被陆海杨挥手拍开，虞鸣也不生气，笑嘻嘻道：“来上厕所就直接说嘛。”
    陆海杨漠着脸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虞鸣很自恋地说：“你不会专门在这里等我们的吧？”
    “不是！”
    陆海杨否认得飞快，余光从某个人的身上扫过，在口罩的遮掩下啃咬唇瓣。
    见虞鸣一副“我不相信哦”的揶揄表情，陆海杨说：“我是在想要不要去一趟小卖部。”
    “可以啊，我跟你一起，你要买什么？”虞鸣问。
    买……糖。
    他的过敏原。
    这两个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陆海杨于是闭上了嘴，不肯开口。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虞鸣低头往他脸上左右打量，挑眉低声道：“小陆你是在心虚吗？”
    陆海杨转身要走：“不去了。”
    “等一下！”虞鸣又拽着他的胳膊把人拉回来。
    陆海杨再次体验到虞鸣夸张的握力，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握得地方像是被铁链圈紧缠了一圈。
    站在旁边宋星书终于开口，却是对虞鸣说：“你把他抓疼了。”
    虞鸣和陆海杨的动作同时一顿。
    虞鸣表情尴尬，稍微收了一点力度，还是不让陆海杨走，摸不着头脑地问道：“你跑什么呀？”
    陆海杨还在试图从他的手里挣扎出来，双手插兜站在一边看着两人拉拉扯扯的宋星书悠悠开口说道：“不想和你去小卖部。”
    “不是！”虞鸣又委屈了，“我邀请你一起上厕所你不同意也就算了，怎么小卖部也不同意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海杨被他假哭的头大，没好气地看了眼罪魁祸首一眼。
    宋星书立在那里宛如一座完美的雕塑，对他谴责的目光全盘接受，但毫无反应。
    陆海杨感觉这人就是故意的。
    但虞鸣还在嚎，他只能点头答应：“现在就去！可以了吧？”
    “好的。”虞鸣一瞬间破涕为笑，转变堪比川剧变脸大师。
    陆海杨有点心累，被虞鸣勾着肩膀往小卖部走。
    路上很多人都是他们俩这个姿势，但除了他们两个，其他都是女生。
    陆海杨出来的时候还是酷哥，现在的姿势让他难受得不行，忍无可忍道：“你换个姿势。”
    虞鸣毫无所觉：“换什么姿势？”
    陆海杨语气里带着嫌弃：“你过去和宋星书手拉手，别继续搀着我了。”
    “不要。”虞鸣立刻就拒绝了。
    “为什么啊？”陆海杨有些抓狂了，“宋星书的身上比我香多了，你去拉他不好吗？”

 第52章

    他说完扭头，对上虞鸣狐疑的视线。
    陆海杨回忆了一遍自己刚才一时气急说出来的话，整片后背都僵硬了。
    “什么香味？”一道尾调微扬的嗓音慢悠悠从他的身后传来。
    陆海杨：“……”
    “宋星书身上有香味吗？”虞鸣的语气疑惑，扭头朝宋星书招手，“你过来我闻闻。”
    陆海杨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宋星书不会过来的——宋星书从陆海杨面前绕过，走到了虞鸣身边。
    虞鸣脑袋凑近宋星书，鼻翼翕动，一脸正经地在宋星书上身的好几个位置嗅了又嗅。
    这画面太古怪，陆海杨看不下去，扭开了脑袋。
    “是有点香味。”虞鸣给出结论。
    陆海杨刚一回头，就差点撞上虞鸣猛地凑过来的脸蛋。
    一只手从旁边探过来，闪电般伸出两根手指，一下弹开了虞鸣的脑袋。
    虞鸣被吓了一跳，对宋星书说：“我的眼睛差点要被你戳瞎了！”
    “不会。”宋星书嗓音平静，“你离他远点就可以了。”
    虞鸣白了他一眼，摸着自己被弹痛的额心，说：“小陆你什么鼻子啊，他身上还没你身上香呢。”
    陆海杨刚才也被吓了一跳，闻言没往心里去，只当虞鸣是在故意和宋星书说反话。
    他低头闻了闻衣领：“我身上哪有什么味道？”
    “洗衣液的味道。”虞鸣肯定道，“你家和我家用的同一款。”
    陆海杨怀疑道：“是吗？你身上也没味道啊。”
    “怎么没有？”虞鸣急了，“我整个人可都是香喷喷的，你别胡说！”
    虞鸣寻求外援帮助，扯着自己的衣服靠近宋星书，“你来闻一闻，我和小陆身上是不是一个味道！”
    宋星书推开虞鸣的肩膀，偏开视线看向陷入沉默之中的陆海杨。
    虞鸣很坚持：“你快闻一下！”
    “不用这么近。”宋星书不让他太靠近自己，说：“你洗衣服的时候洗衣液放多了。”
    “这你都知道？”虞鸣惊掉下巴，之前的衣服都是阿姨帮忙放进洗衣机，最近几天阿姨请假，他自己扔洗衣机的时候确实放了不少洗衣液，洗出来衣料上残留的洗衣液味道特别重，熏得他有点头晕。
    宋星书又把视线落在陆海杨的身上，虞鸣勾着陆海杨的肩膀，在陆海杨的背上拍了两下，想把他往宋星书的面前推，“你再闻闻小陆的呢？”
    被宋星书一双桃花眼盯着，陆海杨很想逃，但逃不掉，用上最后的力气和虞鸣抵抗，誓死要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宋星书抬腿往前一步，走到离陆海杨只有半步远的地方停下。
    陆海杨感觉自己口罩下面的脸颊已经涨红了，完全是被虞鸣着个傻子气的。
    “不用太近。”宋星书见虞鸣还在陆海杨的背后使力把人往自己跟前推，嗓音带着些笑意，说：“小心他生气了揍你。”
    虞鸣闻言立刻就老实了，松开手，又不放心地问：“小陆你应该不会对我动手的吧？”
    陆海杨歪头斜睨着他冷笑，一字一顿咬牙道：“当、然、会、了。”
    虞鸣被陆海杨寒气森森的眼神吓了一跳，又很不怕死地嚷嚷了一句：“你不要这么凶，我还比你高一点呢，真动起手来指不定是谁揍谁。”
    他不忘提醒宋星书：“到时候你不准给小陆帮忙！”
    被陆海杨扔了个眼刀，虞鸣闭嘴了。
    快走到小卖部的时候，虞鸣忽然想起来被他们遗忘的重要问题，他问宋星书：“你还没说小陆身上香不香呢。”
    陆海杨拳头蓦地攥紧，想要回到过去给站在树下犹豫的自己来上一拳清醒一下。
    宋星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走了一会儿，才认真地说：“很特别。”
    虞鸣理解不了这么抽象的概念，说：“你具体形容一下。”
    宋星书看向陆海杨，轻笑着说：“能让我闻到味道就知道是他。”
    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存在。
    陆海杨吃糖的念头已经没有那么迫切了。
    他跟着两人进了小卖部，在里面逛了一圈，手里什么也没拿。
    虞鸣正站在收银台前挑棒棒糖，他抽出一根亮黄色包装的棒棒糖，欢呼道：“是我最爱的盐柠檬！”
    老板把那罐棒棒糖转了个方向，笑着说：“这里还有一根盐柠檬。”
    “太好了！谢谢老板！”虞鸣满心欢喜，捏着两根棒棒糖和冰可乐一起结账。
    陆海杨正在盯着那罐棒棒糖出神，宋星书走到他身边，一盒黑笔被他放到收银台上，又把陆海杨的注视下拿走了那根草莓味棒棒糖，“还有这个。”
    “……”
    来不及回教室，结完账的虞鸣直接拆开其中一个的糖纸把棒棒糖塞进了嘴里。
    他闭眼品味了一会儿，满眼放光地感慨：“盐柠檬，永远的神！”
    然后又扭头对陆海杨说：“小陆你没尝过这个味道好可惜。”
    陆海杨正因为吃不到感到心烦，没好气道：“谢谢，我吃过。”
    虞鸣盯着他脸上的口罩，灵光一闪，悟了！
    “盐柠檬的魅力果然无人能挡，让你宁愿过敏也要吃！”
    陆海杨不想提自己上一次吃糖的原因，敷衍地应：“是啊。”
    说完他往宋星书手里看了眼。
    比其盐柠檬，他其实更想吃宋星书挑的草莓味。

 第53章

    宋星书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两指捻着糖棍，问他：“想吃？”
    “不想。”陆海杨口是心非。
    还没回到教室，上课铃就响了。
    三人跑回教室时任课老师已经开始在讲台上写板书了。
    三人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宋星书把棒棒糖放在书立旁边，注意到越线的黑笔。
    “我的。”陆海杨一副才发现的样子，伸手要去把自己的黑笔拿回来。
    宋星书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拆开新买的一盒黑笔，拿出一根在草稿纸上试写了几笔。
    两人一节课都没有说话。
    下课之后，宋星书从桌洞里拿出那根棒棒糖，当着陆海杨的面一点一点拆开外面的包装纸。
    见圆滚滚的糖珠被宋星书的两片唇瓣裹住，陆海杨才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咔嚓。
    宋星书用牙齿咬碎了糖果。
    陆海杨听着声音，突然想起在ktv的包厢里虞鸣说的话，忍不住又扭头朝宋星书的唇瓣看过去。
    宋星书两片薄薄的唇瓣沾上一点黏腻的光泽，陆海杨的目光不由被那里吸引。
    宋星书感受到他的视线，用牙齿咬着糖棍朝他看过来，“嗯？”
    陆海杨眼神闪了下，嘴巴位置的口罩被顶起一点弧度，问他：“好吃吗？”
    宋星书笑了，问：“没吃过这个口味吗？”
    “没有。”
    才怪。
    宋星书把糖果咬碎，扔掉被吃的很干净的白色糖棍，把口腔里的糖果碎咽下去，才开口：“草莓味，很甜。”
    他刚吃完糖，口里还留着一点甜丝丝的味道。
    和陆海杨说话的时候，那股浓郁的甜味就缠了上来，勾得陆海杨动了动喉结。
    在宋星书微启唇瓣朝他靠近时，陆海杨伸出一根手指，戳在宋星书紧贴上唇的人中位置，“你闭上嘴巴。”
    宋星书没再动，眼神清澈地看着他，像是在问为什么。
    你太甜了。
    陆海杨在心里默默咀嚼着这个不可以说出口的答案，很想把宋星书那双桃花眼也用自己的掌心藏起来。
    第28章 好神奇
    大课间做完操，虞鸣热得吐舌头，队伍一解散就转身找陆海杨和宋星书去小卖部买冰可乐。
    “不去。”陆海杨拒绝。
    虞鸣哼唧：“我请你喝冰可乐，求你和我一起去吧。”
    陆海杨堪称冷血无情：“太热了，不想动。”
    虞鸣只能看向宋星书。
    宋星书说：“我已经有冰镇酸梅汤了。”
    气氛安静了几秒。
    虞鸣不可置信：“你平时不都是保温杯里泡枸杞吗？为什么今天是冰镇酸梅汤？”
    “因为……”宋星书停下话头，朝陆海杨看过去，像是在问自己能不能说出来。
    陆海杨有些无语，话都说了一半，以虞鸣的好奇心肯定要刨根问底。
    虞鸣狐疑地在两人的脸上左看右看，莫名有种强烈的直觉。
    他好像又被这两个人孤立了！
    陆海杨决定把制造出问题的宋星书推出去：“你和他去一趟小卖部。”
    宋星书看着他，竟然说：“好。”
    虞鸣：“？？？”
    大哥你才拒绝我，现在小陆一句话你就这么轻易改变主意了？
    “去吧，”陆海杨迫不及待想把虞鸣打发走，敷衍地朝两人挥了下手，“一路平安。”
    虞鸣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两人某种不为人知play的一环，偏偏旁边宋星书还在催他：“不走？”
    “走！”虞鸣冷酷地说。
    陆海杨独自回到教室，拿出放在桌洞里的保温杯。
    因为杯子的保温效果，酸梅汤入口的还是冰凉的。
    陆棠之前很少下厨，后来带着陆海杨离开沈江恒，才开始学习厨艺，但她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陆海杨也随她，母子俩做的东西都只能刚到可以吃喝的水平。
    这个酸梅汤的做法没什么难度，但对于陆棠来说也不是能上手就能做好的东西。
    陆棠前几次熬出来的汤水要不是太甜，要不是太酸，要不是太寡淡，她一边苦恼，一边参考网友们的做法继续尝试。
    对于现在这锅酸梅汤的口味，陆海杨给出十分，七分是人情分。
    没了人情分，酸梅汤的口味乏善可陈。
    所以陆海杨不想和没办法理解这份酸梅汁是饱含了陆棠心意的人分享。
    至于宋星书为什么会成为例外的存在……
    陆海杨说不太清，但就是对宋星书有一份说不清楚的信任。
    虽然两人之间天差地别，陆海杨却时常会觉得，他和宋星书的灵魂是同频的。
    刚把保温杯放回桌洞，去小卖部的两个人就出现在了教室后门。
    虞鸣跳回自己的座位，拧开冰可乐畅快地喝了一口。
    一回头见宋星书拿出了保温杯，他又开始眼馋，“我能不能尝一口你的酸梅汤。”
    虞鸣语气卑微，从桌洞里掏出一个空可乐瓶，拇指和食指掐在一起比划，“我不用你的杯子，你在我这个空瓶子里倒一点就好。”
    陆海杨看着虞鸣这幅样子，心中难得产生了动摇，有些犹豫要不要明天也给虞鸣带一份酸梅汤。
    宋星书：“不可以。”
    语气听上去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陆海杨差点以为宋星书拥有读心术的魔力，知道了他心里在想什么。

 第54章

    “好吧。”虞鸣虽然望眼欲穿，但也不会强求。
    宋星书也是第一次喝酸梅汤，味道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虞鸣一直眼巴巴地盯着他，问：“好喝吗？”
    陆海杨悄悄竖起耳朵，也想知道宋星书的答案。
    “很好。”宋星书说。
    虞鸣问：“你这个酸梅汤是阿姨给你做的吗？还是逯阿姨从宁城过来了？”
    宋星书说：“月考之后她才有时间过来。”
    虞鸣说：“那你还挺惨的。”
    这有什么惨的？
    陆海杨猜测虞鸣口里的逯阿姨应该就是宋星书的妈妈，不太明白虞鸣为什么会这么说。
    宋星书说：“上次打电话她还提到你了。”
    虞鸣眼睛一亮：“提到我什么了？”
    “说要谢谢你上次的帮忙，她给你准备了礼物，这次来海市会一起带过来。”宋星书语气平静。
    两人现在说的话题，陆海杨已经听不懂了。
    但听宋星书说的话，虞鸣和他的妈妈很熟吗？
    “小事而已，”虞鸣语气轻快，又忍不住好奇，“不过许哥是你什么人啊？”
    宋星书说：“我妈的亲侄子。”
    “哦哦，难怪呢。”虞鸣点头，“俄地的设计院校确实不错，许哥这也算是继承家业了。”
    “不是。”宋星书表情略显复杂，“他留学的方向不是珠宝设计，已经在家里和舅舅闹了一年了。”
    虞鸣问：“结果怎么样？”
    “都很坚持。”
    逯家的事他了解的不多，听到的消息大多都是逯青雅告诉他的。
    他那位表哥从小独立有主见，与他那位思想保守的大舅之间爆发矛盾并不意外。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虞鸣长叹一声。
    陆海杨看他一眼，觉得虞鸣身上也有故事。
    气氛忽然沉重。
    陆海杨在书包里摸了一把，朝宋星书和虞鸣伸手：“你们两个吃不吃？”
    “吃！”虞鸣眉开眼笑地从陆海杨手里接过来一根沉甸甸的长条，两根手指捏着观察一番，疑问：“不过这是什么东西？饼干吗？”
    “磨牙棒。”陆海杨朝宋星书晃了晃剩下的那根磨牙棒，感觉这个动作有点熟悉。
    虞鸣说：“小狗磨牙棒？”
    陆海杨手上的动作一顿，和宋星书对上视线，终于想明白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宋星书低头似乎是被他逗笑，从他手里接过那根磨牙棒，说：“谢谢。”
    陆海杨扭头对虞鸣道：“吃不吃？不吃别拿。”
    虞鸣委屈：“我吃啊。”
    宋星书在旁温声纠正：“这不是小狗磨牙棒。”
    陆海杨发现宋星书每句话都能说到他的心坎上。
    至于虞鸣——一个傻子。他时时劝慰自己，没人会和傻子计较太多。
    磨牙棒硬的要命，虞鸣拆开自己那根偷偷啃了一节课。
    一节课过去，他的磨牙棒才刚吃掉不到一半。
    “你们说这玩意是谁发明的呢？”虞鸣还在吭哧吭哧，“真耐啃啊。”
    刘思杰上课的时候就发现他嘴里一直偷偷嚼着东西，知道是陆海杨给的，也厚着脸皮跟陆海杨讨要了一根。
    于是最后一节课，两人难得没有在课堂上讲小话，躲在书立后面啃啃啃。
    陆海杨从后面看过去，觉得这副画面像两个猥琐仓鼠。
    中午放学，宋星书再邀请陆海杨和自己一起乘车回去，陆海杨这次很快答应下来。
    反正宋星书都知道他家在哪里了。
    午休时间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有豪车接送，陆海杨也不愿意自讨苦吃顶着大太阳走到公交车站。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陈帅帅过来给十三人开会。
    教室里的两个大风扇悠悠转，后排的小风扇呼呼吹。
    宋星书终于拿出来了那个小风扇，陆海杨走神看他给小风扇安装电池，注意力全被宋星书修长漂亮的手指吸引了。
    小风扇开始转动，宋星书胸前的校服被吹得紧贴在身上。
    陆海杨刚看一眼，小风扇的脑袋就被宋星书调转了一个方向，直直朝他吹了过来。
    陆海杨：“？”
    他奇怪地看向宋星书，不知道宋星书是什么意思。
    是想给他卖安利，让他也去买一个吗？
    他手摸进书包，想说自己也有降温的东西。
    宋星书看着他，又把小风扇推了推，保证所有的风浪都对准了陆海杨。
    陆海杨飞快瞥了眼讲台上还在发表重要讲话的小帅。
    手指刚碰到藏在书包夹层里的手机，小帅突然开始再次警告所有人不得把电子设备代入学校，违反者没收处理。
    陆海杨下意识掀起眼皮看向讲台，恰好和小帅威严的目光对上。
    “……”
    他放弃在老虎眼皮子底下拔毛，拉过旁边的草稿纸本，写字。
    -你干嘛？
    宋星书看完被推到自己桌上的草稿本，朝陆海杨伸手。
    陆海杨把自己的笔放在他摊开的掌心里，看着他在自己那句话下面写。
    -给你吹风。
    同一支笔在两人的手指里来回交换，沾染的体温也不知是来自哪一方。
    -你的风扇给我吹？
    -你自己不用？
    写完这两句话，陆海杨握在手里的笔被宋星书轻轻抽走。

 第55章

    陆海杨感觉虎口发痒，蜷起手指在虎口的位置蹭了几下。
    -不用担心我。
    陆海杨盯着这句话，抬头窥见了宋星书眼底的清淡如风的笑意。
    这下发痒的地方不只是虎口了。
    陆海杨犹豫了许久，伸出一根手指在宋星书的手背上蹭了一下，又蹭一下。
    是比大部分男生要偏热的体温。
    如果不是陆海杨亲自触碰，大概会认为宋星书的温度和他身上那股独特的冷冽气味一样。
    好神奇。
    他的指尖又蹭了几下，终于被挑着眉梢的宋星书翻手抓住了。
    陆海杨身体一僵，缓慢抬起眼皮，撞进了宋星书有些无奈但又十分宽容的眼睛。
    下一秒，宋星书的手指挤进陆海杨虚握的掌心，把陆海杨刚才做的事情还了回去。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掌心开始，迅速席卷了陆海杨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他没忍住轻轻抖了一下。
    宋星书发现了他这个反应，眼睛里流露出一些好奇和惊讶，用温热的指腹在他掌心又轻轻剐蹭了两下。
    第29章 相信我
    “最后一件事！”
    小帅在放学铃声中拍桌道，“这次月考会有市里的领导下来巡视，班上一些男生的头发今天放学都去理发店剪短，明早我来检查，不合格的我免费剪短。”
    他这一席话，成功让班上的男生集体陷入了沉默。
    陈帅帅在海市一中做了十几年的高三年级主任，威名在整个海市的初高中圈子里都如雷贯耳。
    既然他放了话，明早过来的时候手里绝对少不了一把剪刀。
    听闻那把剪刀年岁已高，刀刃钝得可怕，平时放在陈帅帅的办公室里裁纸都费劲。
    这老古董要是用在头发上，剪出来的效果他们简直不敢去想能有多丑！
    “行了，放学吧。”陈帅帅一声令下，教室里四十来口人才动起来。
    刘思杰往后门看了眼，在等他一起回家的隔壁十四班学生正对着他龇牙咧嘴，显然是在看他们的笑话。
    虞鸣捻了一缕额前的碎发，叹气：“待会儿去趟理发店吧，我宁愿短点也不想明天给小帅糟蹋。”
    刘思杰虽然现在是板寸，但高一高二的时候搞过一段时间的非主流，为了保住自己的发型，当时没少和班主任斗智斗勇，还在学校旁边一家理发店办了会员。
    他给虞鸣推荐：“我去的那家手艺就很好，你去了报的我名字，还能给你打八折。”
    虞鸣半信半疑，他转来的时候刘思杰就已经改邪归正了，那段岁月他只有听闻，从未眼见，刘思杰也从来不给他看那段时间的照片。
    他不太信任直男的审美，问：“那家店有女tony吗？”
    “没有。”刘思杰显然是野猪没吃过细糠，大言不惭道：“长板凳宽板凳都是板凳，男tony女tony都是tony，还能有什么不一样？”
    “……”虞鸣懒得和一个无知的人争辩，只优雅翻了个白眼。
    他回过头。
    宋星书还好，陆海杨额前的碎发都快遮眼了，显然不符合陈帅帅的要求。
    难怪刚才陈帅帅说剪头发这件事的时候一直有意无意朝这边瞥，搞了半天真凶就在他身后。
    陆海杨举起课本挡住他的目光，“别看了，我今天就剪短。”
    他最近本来就有剪短头发的想法，上次都进了一家理发店，一问价格，对方说剪短就要五十，陆海杨果断扭头出了门。
    只是剪短而已，没什么技术含量，他决定今天回家自己剪。
    回家的路上，陆海杨一直在用手机看自己剪发的视频教程。
    坐在他身边的宋星书忍不住扭头往他屏幕上看了眼，问：“你要自己剪吗？”
    “嗯。”陆海杨头也不抬，学得认真，“挺容易的，我觉得问题不大。”
    可惜他没有看到宋星书欲言又止的脸色，不然也不会在不久之后后悔到几乎抓狂。
    半个小时后。
    举着剪子站在洗手台前，镜子里的陆海杨面如死灰。
    有些东西坐起来确实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这50块钱还是该让让专业人士挣！
    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画面是播放到一半暂停的剪发教学，陆海杨狠狠给视频点了个踩，又把视频发布者拉进了黑名单。
    微信恰好弹出群消息提醒，陆海杨点进十三班群聊一看，就见虞鸣正在炫耀自己的新发型。
    鱼的尖叫：[图片]
    鱼的尖叫：救命，哥们要被自己帅呆了！
    下面好多女生都在夸虞鸣的新发型确实帅气，几个男生夹在其中酸言酸语。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陆海杨现在都产生了明天请假不去学校的念头。
    陆海杨放下剪刀，出去做了半个小时的题。
    把情绪消化的差不多了，他不死心地再次回到洗手间，拿起了那把面目可憎的剪刀。
    五分钟后，陆海杨克制住把垃圾剪刀扔进垃圾桶的冲动，难以忍受地将视线从镜子上移开。
    他拎着剪刀如鬼魅般出门，在客厅里游荡了一圈，
    第二天，陆海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间照镜子。
    哈哈哈哈。
    陆海杨平静又疯狂地盯着镜子里他脑袋上顶着的爆炸灌木丛，感觉自己已经疯了。
    宋星书准时在五点三十登门拜访。

 第56章

    房门被人从里面砰的一下打开，带起的劲风让宋星书微微眯了下眼，等他睁开眼，就看到门后戴着鸭舌帽一脸死气的陆海杨。
    宋星书的唇瓣刚动了下，陆海杨就警告他：“什么都不要问。”
    宋星书在他的注视下点了点头，陆海杨收回视线，转身飘回客厅，摊在沙发上双眼无光。
    陆棠还在厨房里忙早餐，宋星书把书包放在沙发上，看了眼陆海杨，转身进了厨房给陆棠帮忙。
    陆棠越看他越喜欢，夸道：“你这孩子真是太贴心了。”
    宋星书微笑回应，压低声音问：“小陆昨晚自己剪了头发吗？”
    “是啊。”陆棠也探头往外瞅了眼，小声说：“今早从卧室出来就戴着帽子，现在还在和自己生闷气呢。”
    宋星书想了一会儿，问：“他生气的时候，您都怎么哄他？”
    陆棠闻言先是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才轻笑着摇头：“不好哄的。”
    见宋星书一脸认真地沉思，陆棠问他：“你们相处的时候会不会觉得他经常生气？”
    宋星书愣了下，坚定地摇头：“没有。”
    在他看来，陆海杨其实很少生气，只是会时常对与自己无法同步的外界不耐烦而已。
    两人把早餐端上餐桌，陆棠喊还瘫在沙发上的陆海杨：“过来吃饭了。”
    宋星书走到沙发上，和压得很低的帽檐下那双黑沉的眼睛对上视线，忽然勾唇笑了下。
    陆海杨敏感道：“你笑什么？”
    宋星书觉得陆海杨应该不希望从他的口里听到类似“可爱”的形容词，想了想，说：“今天第一个见面的人是你，这件事让我很开心。”
    “……”
    这人整天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陆海杨起身推开站在沙发旁边完全没挡路的宋星书，帽檐下面的两只耳朵瞬间红透。
    早饭之后，两人各自在保温杯里装满酸梅汤，和陆棠道别后，两人并肩走近电梯。
    电梯间有两面都光滑可鉴，能照出模糊的人脸。
    陆海杨不小心看到了上面的自己，抬手把帽檐又往下压了压。
    他整个人兴致缺缺，整个人都在往外散发“不要和我说话”的冷气。
    上了公交车，两人还是坐在后排的老位置，中途路过某小区，一下子上来了许多拎着菜篮的头发花白的老人。
    陆海杨抬头扫了眼，推了下身边宋星书的肩膀
    不用他开口说，宋星书就拎着书包站了起来，和旁边的一对老夫妻说：“两位坐这里吧。”
    陆海杨跟着宋星书站起来，让出来两个位置。
    “谢谢你们！”夫妻俩笑着道谢，互相搀扶着在他们让出来的位子坐下。
    两人走到后门前的扶杆前站定，车上人很多，互相挤在一起随着车子行驶左摇右晃。
    陆海杨自己稳稳不动，耐不住周围的人一直推搡。
    红绿灯路口，公交车司机一个刹车，整个车厢齐刷刷歪倒一片。
    陆海杨不过是眨了下眼，整个人都被甩进了宋星书的怀里。
    宋星书扶着他的后背，低头关切道：“没事吧。”
    有事。
    陆海杨努力低头寻找自己被踩掉的球鞋。
    “你先踩在我的鞋上，不要急。”
    宋星书温和的嗓音在嘈杂的车厢里仿佛拥有别样的力量，让陆海杨焦躁的情绪迅速缓和下来。
    终于隔着两个人发现了自己的鞋，陆海杨沉着脸要开口，宋星书把他揽在怀里，抬手拍了下前面的人，“您好，麻烦把我同学的鞋子踢过来好吗？”
    于是陆海杨的球鞋便被一群好心人几脚踢到了他的脚边。
    陆海杨懒得再去关注鞋面刚才粘上的鞋印，这会儿没有空间弯腰，宋星书让他扶着自己穿鞋。
    陆海杨脚下踩着鞋，担心很快又到下一个路口。
    宋星书不知如何看出了他的担忧，定声说：“相信我，我能扶住你的。”
    陆海杨看了他一眼，把手放到宋星书的掌心，半边身子也贴着宋星书，整个人几乎都被宋星书抱住。
    在他艰难穿鞋的过程中，公交车又行驶到了一个红绿灯路口。
    像前几次那样，车厢里所有站着的人身子都是一歪。
    身体被惯性掌控，陆海杨也跟着人群往前倒。
    “没事。”脑袋上方响起宋星书安抚的温声，下一秒他的脑袋就撞上了宋星书的颈窝。
    宋星书闷哼一声，稳稳扶着陆海杨的身体。
    “你……”陆海杨想要抬头，突然感觉头顶的鸭舌帽被一只大手往下压了压。
    “没事。”宋星书摁住他即将翘起的帽子，问：“鞋穿好了吗？”
    陆海杨隔着口罩深呼吸，闷声：“穿好了。”
    “今天人太多了。”宋星书没有放开他，仍然把他护在自己的身前。
    两人几乎没有距离，即便隔了层口罩，陆海杨也感觉宋星书的气味密密麻麻地笼罩了他。
    他磕巴了一下，说：“可能是附近哪家商场在做免费活动吧。”
    “还有这种活动吗？”宋星书第一次听说。
    “嗯。”陆海杨说，“你要是想体验，下次我带你去。”
    和脸颊紧贴的胸膛似乎震动了一下，陆海杨听到了陆海杨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和宋星书含笑的嗓音，“那就说好了。”

 第57章

    终于到了一中旁边的站点，陆海杨拉着宋星书一起挤下车，几步的距离陆海杨脑袋上的鸭舌帽好几次差点被挤掉，每次都是宋星书出手把帽子稳稳压在陆海杨的脑袋上。
    下车第一件事，陆海杨拉开口罩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他回头看着仿佛没受影响的宋星书，不知道是不是在夸奖，幽幽道：“你还挺适合挤公交的。”
    宋星书拿走了他的书包，提醒他：“先休息一会儿再说话吧。”
    陆海杨：“……”
    早自习，小帅迟迟没有出现，让一群剪了头发的男生无处施展崭新的发型，头一次在座位上翘首以盼，坐立难安。
    直到早自习结束，小帅都没有出现。
    刘思杰一打下课铃就一溜烟窜了出去。
    几分钟后，他旋风一样从后门冲进来，“小帅不在办公室！”
    他从陆海杨身边跑过，一不小心挥手打掉了他脑袋上的鸭舌帽。
    刘思杰盯着眼珠子眼看黑色鸭舌帽在地上滚了两圈，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陆海杨迟缓地抬起头，眼神全是冰冷的杀意。
    刘思杰猛地回退一步，整个后背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陆哥对不起！！”刘思杰的视线在他头上转了一圈，胆战心惊又忍不住想笑。
    在他快要控制不住唇角上扬的肌肉时，虞鸣在他后腰上用力掐了一把。
    “嗷！”刘思杰瞬间冷汗直冒，再次向陆海杨低头道歉，“陆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求你原谅我吧！”
    周围几个人都听到了一阵令人心颤的磨牙声，一时之间所有人下意识屏住呼吸，连一口大气不敢喘。
    几道目光不约而同小心翼翼瞄向脸黑如锅底的陆海杨，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陆海杨动手的画面。
    万籁寂静之中，坐在陆海杨身边的宋星书起身，绕到另一边俯身捡起地上的帽子。
    他用手轻轻拂去上面粘上的灰尘，捏着帽檐转身，把帽子压在陆海杨的脑袋上。
    众人：“？？？”
    陆海杨的碎发被压得乱七八糟，宋星书耐心地替他理好，转身对刘思杰说：“下次不要这么莽撞了。”
    刘思杰一边猛猛点头，一边绕过宋星书用眼睛偷瞄陆海杨的反应。
    没有陆海杨发话，他还是不敢原谅自己！
    陆海杨凶残地瞪他一眼，“看什么看！”
    刘思杰浑身一抖，整个人转了个方向。
    宋星书替他挡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俯下身靠近陆海杨，盯着他帽檐下冒出来的碎发轻声说：“今天中午放学我帮你修理一下好不好？”
    陆海杨盯着他的眼睛抿了抿唇，声音冷硬地发问：“你会吗？”
    宋星书听出他语气里的缓和，笑着说：“不会给你修坏的。”
    陆海杨偏开视线，用鼻音轻哼：“反正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半分钟后，回到教室的虞鸣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满目茫然。
    急！
    他离开的这几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30章 挺互补
    中午放学，陆海杨给陆棠发了条消息，说自己要先去宋星书家里一趟。
    妈：我今天炖了绿豆莲藕排骨汤，你问问小宋要不要来吃
    陆海杨把手机往宋星书面前一送，说：“你回她。”
    他的意思是宋星书自己拿着手机打字，这人却没什么觉悟，低头看完了陆棠的消息，抬手不去接手机，反而扶在他的手腕下面，另一只手点开了用语音给陆棠回复。
    “好的，谢谢阿姨。”宋星书松开语音键，也放下了托住陆海杨手腕的掌心。
    陆海杨默默收回手，偷偷蹭了几下被宋星书碰触的地方。
    车子驶进小区停车场，这是第一次陆海杨没有提前下车。
    到了8号楼下，车子在停车位上熄火。
    司机第一个下车，先给陆海杨拉开了车门。
    陆海杨不太习惯，下车之后和司机道了声谢。
    后背贴上一个火热的掌心，宋星书没有从另一边下车，而是选择从他这边一起下来。
    宋星书站在陆海杨身边，对司机说：“吴叔，辛苦你了。”
    “不用客气。”司机同样温和有礼。
    司机将两人送到电梯前才停下，等到电梯门合上，陆海杨问宋星书：“你一个人在家怎么解决吃饭问题？”
    宋星书的胳膊还搭在他的肩膀上，说：“三餐时间会有保姆过来帮忙做饭。”
    “那你来我家吃午饭，保姆做的午饭不就浪费了？”陆海杨不太接受粮食在自己面前浪费，但又觉得宋星书这种有钱人不一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内心陷入纠结。
    宋星书说：“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和她说不用准备今天的午饭了。”
    电梯在二十层停下，宋星书带着他走出电梯间。
    一走出去，陆海杨就被面前奢华的高门震撼了一下。
    这栋楼里每一层的楼高都要比其他普通商品楼的楼层更加高耸宽阔。
    陆海杨跟着宋星书走到门前，“这是中间那一层？”
    “是最下面的那一层。”宋星书打开门，让开进门的位置：“请进。”
    陆海杨站在玄关没有动，先往里面看了眼，然后转身等着宋星书走到自己身边。
    宋星书俯身从柜子里找出一双崭新的拖鞋，“黑色怎么样？”

 第58章

    陆海杨顿了几秒，问：“还有其他颜色？”
    宋星书索性蹲下来，仰头看着他，耐心地应：“还有白色。”
    “黑色就可以。”陆海杨换上拖鞋，见宋星书也换上了一双和他脚上拖鞋差不多的黑色拖鞋。
    “保姆刚才来的时候带了一些菜，已经处理好了，我想待会儿带去你家。”
    宋星书领着他往里走。
    这一层的装修风格是低调但精致的现代风，有两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前摆了许多葱郁的绿植。
    宋星书先去厨房看了一圈，把保姆带来的东西全拎出来放在岛台上。
    “一楼主要是餐厅和会客室，我们去二楼吧。”
    陆海杨也发现这一层没什么生活痕迹，大概是宋星书在家的时候除了三餐时间很少在这一层活动。
    跟着宋星书上了二楼，陆海杨上一次透过手机屏幕看到的画面，这一次变成了眼观可及的现实。
    二楼的装修就显得更有生活气息，被分成了风格迥异又十分相宜的两部分。
    他每天都能看到的那一半空间，在每个晴朗的日子都有从落地窗投射进来一层暖光。
    落地窗前铺上了暖色的羊毛地毯，还有一张看着就很束缚的暖黄色的沙发，靠墙立了两排连接天花板的书架，旁边挂着一些陆海杨认不出来的绿色垂藤植物，像是在阳光中下了一场生机勃勃的绿雨。
    一切都完美符合陆海杨对家的幻想，就连沙发旁边立着的落地灯，也是没有棱角的圆滚滚的球形。
    而另一边的布置更加冷淡，陆海杨只在上次视频的时候匆匆瞥见一眼。
    深色厚木酒架旁边立在一架价格不菲的钢琴，上方坠下的水晶灯条在每一次亮起都折射出不同的色彩，但每一束光都是冰冷的，宛如一场永不谢幕的湿雨。
    这样的场景，似乎很适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做一些冷静的思考。
    陆海杨走到酒架旁的落地窗前，俯瞰海市繁华的街景。
    宋星书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清水，说：“这里的夜幕很好看。”
    于是陆海杨才发现，在酒架的旁边，还有一个圆滚滚的饮水装置。再仔细些，他才发现在每一个不易被发现的角落里，都放着一些很有生活气息的小物件。
    陆海杨捏着杯子缓缓收回视线，想起他今天过来的目的，不太放心地问宋星书：“你之前给人剪过头发？”
    “没有。”
    宋星书的回答让陆海杨瞪圆了眼睛。
    “但你不用担心，”宋星书不急不缓，胸有成竹地说道：“我有很多给小狗修理毛发的经验。”
    “……”
    陆海杨这下真的开始担心了。
    宋星书继续说道：“之前我奶奶和爷爷在这里陪我住了一段时间，他们的萨摩耶一直是我在打理。”
    宋星书找出一套还没拆封的专业设备，先在地上铺上之前剩下的小狗尿片，然后拉过一张椅子，对陆海杨示意：“我们现在开始吧。”
    陆海杨在坐下之前内心陷入剧烈的挣扎，好几次他都想要直接拒绝走人算了。
    念头每次冒出来，他看到宋星书认真的表情，又觉得或许可以试一试。
    反正已经不会比现在更烂了，陆海杨破罐子破摔地想，大不了他从宋星书家里出去就剃光头。
    宋星书又去找一条崭新的浴巾围在陆海杨的肩膀上，然后拿起剪刀咔嚓比划了一下，在陆海杨听来跟死亡宣判差不了多少。
    眼不见心不烦，陆海杨在宋星书剪下第一刀的时候就坚定地闭上了眼睛。
    十分钟后，宋星书放下手里的专业剪刀，用毛巾仔细地擦去陆海杨脖子上沾着的碎发茬，“可以了。”
    陆海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但看宋星书的表情显然相当满意，他邀请陆海杨：“我带你去洗手间看看效果。”
    陆海杨平静的起身，心里没有抱什么幻想。
    但到了洗手台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陆海杨还是被惊了一下。
    他和站在他身后的宋星书在镜子里对上视线，宋星书发现他眼中的惊讶，说：“说了你能相信我的。”
    陆海杨真挚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宋星书含笑的目光下落，伸手捻走陆海杨后颈上的一小截黑发，见陆海杨又抖了一下，藏住笑意，温声询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陆海杨还在惊讶，为了尽可能的表达此时的心情，两根大拇指同时竖起。
    宋星书失笑：“谢谢夸奖。”
    他又问：“你要不要先在我这里洗个头。”
    等陆海杨从洗手间出来，坐在沙发上的宋星书循声回头看到了湿漉漉的陆海杨。
    陆海杨走到沙发前，在他旁边坐下，说：“我在洗手间里看到了很多小狗的东西。”
    宋星书说，“是上次萨摩耶过来住的时候带来的东西。”
    他起身去找了吹风机，让陆海杨转过去，自己来给他吹头发。
    陆海杨被吹风机的暖风和宋星书插丨进他发丝的手指摆弄得懒洋洋的，肩背松垮，随意问道：“你喜欢狗吗？”
    “还好。”
    陆海杨之前从来没有和其他人提过自己的爱好，今天却有想要和宋星书分享的冲动，“比其那些毛茸茸的小动物，我更喜欢昆虫。”
    宋星书手指轻轻在他的发丝里穿梭，客观的评价：“很少见的爱好。”

 第59章

    陆海杨背对着他，盯着圆球形状的落地灯，觉得很可爱，语气轻快道：“是很少见，很多人对昆虫都会害怕。”
    他的这个爱好，连陆棠也不能接受。
    陆海杨说：“所以我想，等我以后有了自己的家再养他们。”
    宋星书问：“到时候可以邀请我去参观吗？”
    陆海杨动了下脑袋，宋星书稍微后退了一些，和扭头朝他看过来的陆海杨视线纠缠在一起。
    “你不怕？”陆海杨胳膊撑在沙发上，问他。
    宋星书问：“你到时候想养什么呢？”
    “蝴蝶，蚕，螳螂，猎蝽，跳蛛……”
    越往后，越是一些难以被大众接受的虫子。
    陆海杨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宋星书想了想，说：“听起来很有意思。”
    陆海杨低头笑了声，说他是叶公好龙，等他见了实物就说不出现在的话了。
    宋星书问他：“你的生物是不是很厉害。”
    陆海杨抬起下巴，“是除了英语，其他科目都很厉害。”
    他张扬的眉眼格外令人瞩目，宋星书看了一会儿，笑着夸他：“好厉害。”
    “还好吧。”陆海杨嘴上谦虚了一下，问他，“你呢？”
    宋星书说：“除了英语，其他的都差不多。”
    “但你和我是反过来的。”陆海杨说，“你的英语最好，我的英语最差。”
    宋星书说：“那我们挺互补的。”
    “确实。”陆海杨转回身子，让宋星书继续给他吹头发，“你是我所有同桌里最不错的。”
    连夸人也要拐着弯，宋星书听得好笑。
    陆海杨聊得开心了，继续说：“你现在有心仪的大学吗？”
    他觉得宋星书很不错，等他离开了海市，没准可以在其他城市里继续做朋友。
    宋星书问：“你呢？”
    “宁城大学。”陆海杨不假思索，显然是目标明确。
    他的目标一直很坚定——考最好的大学，选最好的专业，赚最多的钱。
    多么朴实又无华。
    宋星书听到这个答案时眉梢微挑了一下，说起自己的情况：“我暂时还没有考虑。”
    陆海杨以为宋星书的意思是选择太多，还没有决定。
    在他看来，以宋星书的能力，无论是国内的大学，还是出国留学，反正最后都有继承家业的选项兜底，人生简直易如反掌。
    宋星书说：“我爷爷确实有让我继承家业的想法。”
    这话让陆海杨愣了下，想问不是还有你爸爸在中间吗？
    宋星书说：“但我觉得我应该不擅长这个。”
    陆海杨没想太多，调侃道：“好说啊，到时候你做了董事长，可以雇佣我做ceo帮你管理公司。”
    他说完之后也没把刚才的话真放在心上，但宋星书一直没开口，拨弄他头发的手指也停下不动了。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就见宋星书正垂眼望着他温和的笑。
    “好啊。”宋星书说。
    第31章 一起睡
    陆海杨有时候觉得宋星书真是个神人。
    宋星书关上吹风机，说：“吹好了。”
    陆海杨在头上摸了下，起身：“那我们走吧。”
    陆棠刚才发了条消息，说排骨汤已经炖好了，还在炉子上温着，就等他们过去开饭。
    “好。”宋星书把吹风机放回去，下楼时还不忘了带上那包菜。
    两人一推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因为宋星书过来，陆棠临时加了两道菜。
    见两人终于到家，陆棠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你们两个快过来帮忙。”
    两人一起进了厨房，陆棠给宋星书分配了拜访餐具的工作，让陆海杨把排骨汤端出去，不忘提醒：“你注意点，小心烫。”
    陆海杨刚要拿防烫手套，宋星书轻拍他的肩膀，说：“我来端吧，你去摆餐具。”
    陆海杨看他一眼，转身去找餐具。
    陆棠再次提醒：“一定要小心烫啊。”
    “好。”宋星书戴上手套，端起排骨汤平稳地往餐桌走。
    陆海杨慢悠悠跟在他身后，问他：“你想坐哪个位置？”
    “你坐哪里？”宋星书摘下手套，说：“我坐你旁边。”
    陆海杨指了个位置：“你坐那里。”
    陆棠端着米饭出来，招呼两人坐下。
    宋星书又要帮忙盛饭，被陆海杨伸手拦下来。
    陆海杨轻哼：“还真不把自己当客人了。”
    宋星书闻言有些不好意思，陆棠在对面坐下，笑着说：“小宋你让小陆来就好。”
    陆海杨喜欢吃汤泡饭，往自己的米饭碗里舀了一勺排骨汤，捏着勺子问宋星书要不要。
    宋星书不习惯他那种吃法，轻声拒绝了。
    三人吃饭都不会发出声音，一直等到吃完了午饭，宋星书用纸巾擦了擦唇角，对陆棠说：“饭菜很好吃，谢谢您的款待。”
    “真有礼貌。”陆棠弯起眼睛，说：“你不要客气，欢迎你下次再过来。”
    陆海杨起身要收拾餐桌，陆棠说：“这些我来吧，午休时间也不剩多少时间了，你带小宋去你房间休息一会儿。”
    “带去我房间？”陆海杨怔了一秒，扭头去看宋星书。
    宋星书眼睫垂下，善解人意道：“我可以回家休息。”

 第60章

    “别折腾了。”陆棠说，“午休总共就这么点时间，来回跑的时间都能眯一会儿了。”
    宋星书便不说话，只看着陆海杨等他的反应。
    陆海杨吐出一口气：“你跟我来。”
    陆海杨的卧室面积不大，但采光很好。
    不过正中午，他嫌晒，一进房间就拉上了薄纱窗帘。
    室内光线昏暗下来。陆海杨走到书桌前，用遥控器开了空调，回头对还站在门口的宋星书说：“进来关门。”
    宋星书这才走进房门，房门合上，不大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宋星书抬头看了眼正在制造轻噪音的挂式空调，等着陆海杨安排自己。
    陆海杨坐在书桌前唯一的椅子上，问他：“要睡一会儿吗？”
    宋星书有午休的习惯，闻言才往床上看了眼。
    铺着灰色床单的双人床，因为主人平时起床懒得整理，与床单同色系的薄被子皱成一团占了半个床榻。
    宋星书放轻呼吸，看向陆海杨：“你呢？”
    陆海杨晃了下手里的手机，面无表情地说：“我要玩手机。”
    在他思忖宋星书接下来又会说什么的时候，宋星书再次不按常理出牌，“你不和我一起睡，我有点不好意思。”
    陆海杨：“？”
    握在手里的手机差点滑落，陆海杨真的没有想到宋星书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他坐着，宋星书站着。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陆海杨把手机拍在桌子上，起身走到床边，看向宋星书：“你睡那边？”
    宋星书无所谓左边还是右边，说：“睡你旁边就可以。”
    陆海杨：“……”
    陆海杨直挺挺躺在右半边，软枕陷入僵直脖子，一双眼睛睁大盯着天花板上的花纹。
    身丨下的床垫蓦地下沉，宋星书掀开堆在左半边床上的薄被，在陆海杨身边躺下。
    陆海杨吸了口气，听到宋星书问：“我可以盖你的被子吗？”
    陆海杨交叠在腹部的双手握紧，一字一顿道：“你！盖！”
    宋星书自己盖好了，还贴心地问他：“你盖吗？”
    一张床上躺着已经有些超过了，再盖一床被子算什么事，但躺在空调屋里不盖被子体验感直线下降……陆海杨陷入了纠结。
    他正在头脑风暴，宋星书翻了个身，把一半的被子搭在了陆海杨的腰上。
    中国人别的部位都可以不盖被，但肚脐上面必须有东西。
    “……”
    陆海杨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卧室他的床，宋星书凭什么比他更像主人啊？
    醒悟之后，陆海杨一转攻势，硬声对宋星书要求道：“被子，再给我点！”
    宋星书把被子又往他那边扯了扯，“这样可以吗？”
    “嗯。”陆海杨闭上眼，想着要是睡不着该怎么办。
    两分钟后，宋星书偏头往旁边看去。陆海杨闭着眼，平躺的姿势十分标准，呼吸也变得平稳，看上去已经睡熟了。
    他安静看了会儿，在陆海杨气味的包裹中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两人同时被陆棠的敲门声吵醒，“该准备出发去学校了。”
    陆海杨闭着眼坐起来，眉心不耐烦地蹙着，显然是还没有睡够。
    盖在身上的被子堆在腰部，陆海杨抬手揉了揉眼角，又仰头打了个哈欠。
    “醒了吗？”
    微哑的男声嗓音在身旁不远处猝不及防响起，陆海杨大脑空白了一秒，猛地扭头看向旁边。
    宋星书姿势和他一样，薄被因为他起身的动作滑到了腰际。
    他一只手搭在被子上，另一只手正在捏着眉心。
    见陆海杨朝自己看过来，宋星书放下抬起的那只手，在午后阳光下找不出一点瑕疵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倦色。
    如果不是他刚才出声时的嗓音还带着刚醒时的沙哑，陆海杨几乎从他的身上找不出刚睡醒的痕迹。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陆海杨努力回忆了自己午睡前发生的事情，记忆却停留在他暗自在心中思考睡不着怎么办的时候。
    宋星书说：“我想洗一下脸。”
    陆海杨需要独立思考的时间，抬手一指，说：“自己去洗手间。”
    宋星书下床去了洗手间，陆海杨听着洗手间里传出来的哗哗水流声，思绪陷入了难以梳理的混乱。
    宋星书从洗手间出来，陆海杨还一直维持着他下床前的动作没有动。
    陆棠又来到卧室前敲门，宋星书看了陆海杨一眼，去打开了卧室房门。
    陆棠见开门的是宋星书，愣了下，往房间里看了眼：“小陆还没起呢？”
    但在卧室门外看不到床上的情况，宋星书站在门后，温声说：“已经醒了。”
    陆棠说：“他今天怎么这么慢，做公交的时间快来不及了。”
    宋星书点头：“我去催他。”
    陆棠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说了句“小宋你让他动作快点”，自己转身回厨房给两人的保温杯里装冰镇绿豆汤。
    宋星书应了一声，关上房门回到卧室，陆海杨坐在床上抬头朝他看了眼。
    宋星坐在床尾，一只手撑在被子上，轻声问他：“还没醒吗？”
    陆海杨皱着眉故意挑刺：“你小声说话好催眠。”
    “对不起。”这话是宋星书勾唇笑着说出来，态度看上去很不诚恳。

 第61章

    陆海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他一会儿，转身从床上下来。
    他趿拉着拖鞋走进洗手间，洗了脸出来，宋星书站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空调遥控器，等他走出来，问：“我关上了？”
    “……嗯。”
    陆海杨扭头出了卧室，正好撞上从厨房里拿着两个保温杯出来的陆棠，“今天睡得这么好？”
    陆海杨从他手里接过保温杯，嗓音懒倦：“还行。”
    还行就是很好。
    陆棠了解儿子口是心非的性子，听到这个回答有些好笑。
    陆海杨拿着两个保温杯回头，就见刚才还跟在他身后的宋星书已经拿上了两人的书包。
    还挺有觉悟的。
    陆海杨这样想着，宋星书已经走到了他面前，问他：“现在出发吗？”
    陆海杨对陆棠说：“我们走了。”
    陆棠把两人送出门外，见陆海杨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对宋星书：“小宋你帮忙盯着他点。”
    宋星书点头应下，两人坐电梯到了楼下，出了一楼的单元大门，下台阶之前，宋星书提醒：“小心脚下。”
    陆海杨耷拉的眼皮抬起来，没什么情绪地扫他一眼，“你把我当小孩吗？”
    宋星书也有正当理由，“陆阿姨刚才叮嘱我的。”
    陆海杨没好气道：“那你怎么不干脆把我背下去？”
    他说完之后，宋星书不仅没有脾气，眉梢轻挑了一下，好声说：“可以。”
    在陆海杨一双眼睛瞪圆了盯着他沉默的时候，他又说：“来吗？”
    这语气里是有挑衅吧？
    陆海杨盯着他的肩背，大脑不受控制地想了一下趴在那上面的画面……不对！他干嘛要顺着宋星书的思路走！
    陆海杨扭头迈下楼梯，“我不要。”
    宋星书跟在他身后，还在追问：“真的不需要吗？”
    陆海杨脚下走得更快，还抬手捂住了耳朵。
    第32章 不至于
    月考的时间安排在周四和周五两天。
    周五下午考完之后还得再会教室上一节自习，等到了正常的放学时间，才可以离校。
    按照以往批卷的速度，下周一上午成绩排名大概就能出来结果。
    这次月考的考场不是按照之前成绩排名，而是随机打乱的排序。
    座位表是陈帅帅最后一节自习课带过来，让所有人放学了再看。
    放学铃声响起之后，所有人都没着急走。一部分人冲到了教室前面去看考场的安排，一部分在座位上收拾东西。
    按照年级的安排，明后两天每间教室都必须清空。
    很多人都买了带轮子的塑料箱用来装书，没买的就只能垫纸堆在地上。
    陆海杨和宋星书没急着去看考场安排，前排两个人倒是一点坐不住，一下课就冲到了前面。
    陆海杨还在收拾课本的题册，虞鸣拿着一个本子和刘思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虞鸣单腿跪在椅子上，晃着手里的笔记本，“我把你们两个的考场都记下来了。”
    “谢了。”
    两人都是一点不急，不关心自己被分配到哪个考场的样子。
    虞鸣叹气：“你们三个倒是好，就留在十三班，也不用乱跑。”
    宋星书抬起头，问他：“哪三个？”
    虞鸣垮着脸，幽怨道：“你，小陆，和我同桌。”
    得到答案，宋星书继续低头做自己刚才的事。
    “不是！”虞鸣把笔记本砰的叩在桌面上，“就没有人关心一下我的死活吗？”
    陆海杨淡声道：“在哪间教室有什么区别吗？”
    “是……没什么区别。”虞鸣委屈抿嘴，“我就是想和你们一起嘛。”
    陆海杨冷漠道：“别那么矫情。”
    一句话把虞鸣杀到刘思杰的肩膀上哭哭啼啼。
    刘思杰比虞鸣还矮半个头，动作有点别扭的拍了拍虞鸣这只大鸟的肩膀，不解风情地说：“不要把鼻涕流到我的衣服上，不然你给我洗干净。”
    假哭的虞鸣一脸冷漠地抬起手，说：“滚吧，我已经黑化了。”
    刘思杰咋舌：“你怎么比我前女友还善变。”
    两人很快收拾好了东西，各自拉着箱子在走廊上占好了位置。
    虞鸣拿着一包湿纸巾，把桌面上来回擦了两遍，不由感慨：“我真是太好了。”
    刘思杰就懒得费这个劲，和三人说了声拜拜，书包甩到肩上一阵风窜似的出了教室。
    虞鸣这会儿已经戏瘾已经过了劲头，哼着歌回头问两人：“你们用不用湿巾。”
    “要一张。”陆海杨头也不抬，还在给各科目的课本试卷分类标记。
    虞鸣抽出一张放在他的桌上，问：“你待会儿就把书放地上？”
    “嗯。”陆海杨打算待会儿在下面垫张英语报就差不多了。
    “要不你还是放我的箱子上吧。”虞鸣好心提议。
    陆海杨掀起眼皮瞥他一眼，问：“为什么？”
    宋星书也把东西都收拾好放进箱子了，说：“之前有小动物跑上来。”
    虞鸣神色严峻，语气愤怒：“我和刘思杰的课本就被不知道什么玩意尿过！”
    “而且还有小偷。”虞鸣唏嘘。
    “这个也偷？”陆海杨愣了下。
    虞鸣点头：“当然有啊，宋星书的笔记本就被偷过呢。”
    陆海杨和宋星书对视一眼，又回头看了眼虞鸣。

 第62章

    他觉得除了宋星书，其他人应该不至于有这个困扰。
    虞鸣越说越皱眉，对陆海杨说，“要不你还是去买个箱子吧。”
    “不用。”陆海杨没放在心上，说：“反正就放外面两天。”
    大部分时间他们还得在教室里考试，不至于碰上这种小概率事件。
    宋星书往他收拾出来的书本上看了眼，说：“我的箱子还有空位，你把重要的东西放在我的箱子里吧。”
    陆海杨往他箱子里看了眼。
    所有东西都被摆得工工整整，看着确实赏心悦目。
    陆海杨于是把自己的冰贴和磨牙棒放了进去，就和宋星书那个小风扇放在一起。
    宋星书问：“就这些？”
    陆海杨说：“其他的放进去不方便拿出来。”
    虞鸣问：“为什么要拿出来？”
    陆海杨反问：“你不复习了？”
    虞鸣、宋星书：“……”
    两人默默从箱子里拿出来几本课本和题册放进书包。
    宋星书合上箱子的顶盖，刚要起身，就被陆海杨叫住。
    陆海杨把自己的课本题册放在上面，朝他扬了扬下巴：“帮个忙。”
    宋星书低头看了眼，拉着箱子从后门出去。
    陆海杨跟着他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宋星书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安放箱子，回头对他说：“你的课本就这样放着吧。”
    陆海杨神色复杂：“真有东西上来？”
    宋星书似真似假道：“可能吧。”
    “哦。”陆海杨点了点头，两人回到教室，用虞鸣分来的湿巾擦干净桌面。
    虞鸣还在等着他们一起出校门，下楼的时候忽然感慨：“感觉小陆也没来多久，竟然就这么自然地加入了我们。”
    陆海杨：“你有意见？”
    “当然不是。”虞鸣盯着他脸上的口罩说，“就是咱们现在都这么熟了，我竟然还不知道你的长相，你不觉得这件事说出去都有点荒谬吗？”
    虞鸣震声：“我竟然连我好朋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见陆海杨垂眸盯着他，虞鸣嗓音越来越小，无比纠结地问出口：“小陆，你不会……长得很丑吧？”
    陆海杨生出几分逗弄的心思，问他：“如果我说是呢？”
    虞鸣拍胸：“我当然不会嫌友丑！”
    他勾住陆海杨的肩膀，坚定道：“你放心，再丑的脸多看看总能看习惯的！”
    陆海杨嗤笑一声，甩肩躲开他的胳膊，“不至于。”
    虞鸣粘着他不撒手：“我真的好奇啊！”
    他寻找同盟，问宋星书：“难道你不好奇吗？”
    宋星书和朝他看过来的陆海杨视线相接，喉结滚了下，实话实说：“我见过他摘口罩的样子。”
    “啊？”虞鸣心里又不平衡了，他成为妒忌的化身，质问陆海杨，“凭什么他能看我不能看？”
    陆海杨心想你不能的事多了去了，也就宋星书一直在他这里破例。
    他自己有时候都想不明白现在怎么会每天和宋星书一起上下学，甚至连他的床都一起躺过睡过了。
    虞鸣还在阴暗爬行：“你说话啊！”
    陆海杨被他捏着肩膀左摇右晃，却难得好心，没有刺激他的心灵，反而说：“还没到时间。”
    陆海杨也不想大热的天一直带着口罩，“等我脸好了吧。”
    虞鸣的心里痒得不行，“那你什么时候能好啊？”
    “快了。”陆海杨眼看又要不耐烦了。
    宋星书突然出声，是对虞鸣说的，“你别晃他。”
    虞鸣撇嘴：“他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脆弱？”
    宋星书没说话，直接和陆海杨换了位置，用自己的身体把他和陆海杨隔开。
    虞鸣：“？”
    -
    月考第一天，早自习结束之后，除了考场被幸运分在了本班的人，其他人都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考场。
    虞鸣拎着考试袋依依不舍：“我不想走。”
    刘思杰笑嘻嘻道：“那你就缺考得零蛋呗。”
    他被虞鸣敲了一顿，脑子神奇的清醒了不少。
    刘思杰夸下海口：“这次月考我觉得我能行了，这次班级倒数前十绝不会有我！”
    虞鸣抽了下嘴角：“好高远的志向，我祝你成功吧。”
    陆海杨抬头看他一眼，虞鸣显然是有点考前焦虑，略一思忖，他伸出拳头：“加油。”
    虞鸣大为感动，伸出拳头和他撞了下，“小陆你的成绩怎么样？我能沾点你的学霸气运吗？”
    陆海杨没把话说太满，措辞稍微谦虚了一下，“气运分你，小小月考我只用脑子就够了。”
    “……”
    刘思杰也默默伸出了拳头和陆海杨撞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陆海杨的话是真是假，但就凭这么狂酷拽的发言，已经足够他学上一百年了。
    陆海杨最后看向宋星书。
    宋星书刚准备抬手，陆海杨就把拳头缩了回去。
    宋星书：“……？”
    这次的考场座位安排得很巧，他们两个恰好都在后排相邻的位置。
    不用扭头，眼珠子稍微转了一下，都能用余光瞥见对方。
    陆海杨斗志盎然，挑衅地看着宋星书：“我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接收他眼神暗示却理解错误的宋星书面上微怔，顺理成章地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或许他应该早点把一对一补习的事情提上日程，这一点确实是他考虑不周。

 第63章

    宋星书说：“我也是。”
    很好。
    看来宋星书也是运筹帷幄，胸有成竹。
    陆海杨摩拳擦掌，简直迫不及待开始考试了。
    考前五分钟，来自高三各个班级的学生基本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还有几个人站在走廊上背书，大多数人都在教室里坐好，等着监考老师过来。
    陆海杨正在检查涂卡笔，教室前门忽然出现了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
    “小胖？”刘思杰一嗓子喊出来，教室里所有的学生都抬起了脑袋。
    见到来人之后，十三班的人都激动起来。
    不知道是谁藏在人群里大喊了一声：“小胖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陆海杨觉得声音有点耳熟，应该也是十三班的人，但声音和人在他这里对不上号。
    庞天胳膊夹着试卷，手上拿着茶杯，站在门口听到这声叫唤，又好气又好笑：“怎么，不欢迎？”
    他作势转身，“那我走？”
    教室里各班的学生哄堂大笑，有其他班的男生也开始喊：“人可以走，试卷留下！”
    庞天笑着回头，重重哼了声：“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想得挺美。”
    “行了，今天还有重要领导过来，你们都给我老实点。”庞天走上讲台，看了眼挂钟的时间，看时间差不多了，和另一位监考老师拆了试卷袋。
    另一位老师按规重申了一遍考场要求，等到开考铃响起，才开始分发试卷和答题纸。
    庞天收起刚才和同学打趣的笑意，严肃提醒：“注意安排好答题时间。”
    第一门考试科目就是理综。
    拿到试卷之后，陆海杨先扫了眼题目。
    这次试卷题目难度的划分相当明确，简单的题目他扫一眼大概就能估出答案，难的题目连他也要读几遍题目才能确定解题思路。
    他拿起笔，下意识往旁边看了眼。
    宋星书竟然已经开始动笔了！
    开头就慢人一步，陆海杨瞬间收敛思绪，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面前的试卷上。
    两个小时后，陆海杨扔下黑笔，活动了一些有些酸涩的指节，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做完了所有题目。
    陆海杨抬头往前排扫了眼，除了零星几个还在睡觉的人，其他人的背影都透露出相似的充满了倔强的努力感。
    不知道宋星书做到哪里了。
    整个考场，陆海杨最关心的还是宋星书。
    见庞天正趴在讲桌上研究题目，另一个监考老师也没注意这边，陆海杨飞快偏头往旁边看了一眼。
    宋星书所有的笔都已经收回了笔袋里，坐姿虽然端正，却是一副百无聊赖的姿态。
    看上去他显然是早已经停笔——在陆海杨停笔之前。
    注意到他的视线，宋星书歪了下脑袋，对视了两秒，宋星书微微勾起唇瓣。
    “……”
    陆海杨合理怀疑这是挑衅。
    -
    庞天回归的消息传得很快，十三班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个消息，第一门考试结束之后都奔回了教室。
    刘思杰有主场优势，第一个凑了上去，很不见外地摸着庞天的肚子，关心道：“是不是瘦了啊？”
    “瘦个屁！”庞天臭着脸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在家里养胖六斤了，都什么眼神？”
    刚从其他考场赶回来的十三班人，一冲进门就听到两人对话，全都哈哈大笑。
    “咱们班来了位新同学啊。”庞天早就注意到了班上的那张新面孔，问陆海杨：“新同学叫什么名字？”
    陆海杨还沉浸在比宋星书慢一步做完题目的情绪里，慢了半拍才抬头，见庞天正含笑看着自己，陆海杨顿了下，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的名字：“陆海杨。”
    庞天点了点头，又问：“刚才那场考试感觉怎么样？”
    刘思杰在旁边吱哇乱叫：“哎我们刚考完呢，就问这个？！”
    “闭嘴吧。”庞天在他后背来了一巴掌，没好气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刘思杰哼唧：“没准呢。”
    庞天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别咒人家。”
    周围又笑作一团。
    庞天还得去年级办公室交卷，没在教室里都逗留太久，临走前和十三班的所有人说：“下午的考试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发挥！”
    “好！”
    一呼百应。
    陆海杨看着庞天离开时圆墩墩的轻快背影，说：“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宋星书偏头捕捉到他唇角的笑意，问：“是么？”
    “不过也不错。”陆海杨慢吞吞地说完，又扭头盯着比他先做完题目的宋星书。
    宋星书觉得他今天的眼神有点凶，心中不明所以，想了想，试探着说：“下午继续加油。”
    “当然。”陆海杨磨了磨牙，又不甘示弱地为下午的考试提前发表宣言，“你也是。”
    “好的。”宋星书心情愉快地收下了他的祝福。
    第33章 要加钱
    周五下午考完最后一门，学生和老师都松了口气。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结束，所有人回到各自的教室开始晚自习。
    庞天在刚上课那会儿来了一趟，很快又走了。
    班上到处都是交头接耳的低语声，虞鸣回头叮嘱两人：“聚餐地点我发群里了，你们都得到啊！”

 第64章

    陆海杨被他说得发懵，恰好这个时候庞天进了教室，陆海杨暂时只能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庞天手里捏着他们周四上午考的那门理综卷子。
    这次第一道物理大题有点特殊。
    题目里给出的条件很绕，导致很多人的解题思路都被带跑偏。
    庞天忍着冲动过了两天，终于等到了月考结束。
    他刚才开完年级会议，趁着最后一点时间也要过来教室这边，一定要先给他们讲一遍这道题目的解题思路。
    “这道题我看就没几个人做对的！”庞天背对着底下坐着的四十多口人，一边在黑板上画图，一边痛心疾首道：“这道题目就不该错！”
    这道题目陆海杨还有印象，庞天在上面讲课的时候，他翻出草稿本。
    -虞鸣有什么安排？
    草稿本被推到旁边那张桌子。
    手侧的皮肤被本子的棱角碰了碰，宋星书放在黑板上的视线落下来，看了眼本子上的那行字，旁边递过来一支黑笔。
    宋星书抬起眼皮和陆海杨对视一眼，从他手里接过黑笔，在那行字下面写。
    -虞鸣明天生日。
    草稿本连同那只黑笔一起被推了回去。
    -那为什么今天聚餐？
    -明天他有其他安排。
    -你怎么知道？
    看虞鸣刚才的表现，显然是已经提前通知过了。
    所以陆海杨才觉得纳闷，为什么他没有收到通知？
    他没有被虞鸣邀请？
    虽然他也不是很想去，但虞鸣天天把“好朋友”挂在嘴边，陆海杨总不能一直当他是在放屁。
    宋星书看完了陆海杨的问题，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疑问，先抬头往他的脸上扫了眼。
    片刻之后，他慢慢收回视线，拿起黑笔。
    -虞鸣今天中午在班级群里发了消息，你可能没有注意。
    陆海杨看到这个回答，手刚探进书包，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后排不知道是谁压着嗓音提醒了一句：“小帅来了！”
    陈帅帅依然站在他最喜欢的那个阴暗角落，在教室外面盯了快要半分钟，才如来时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谁也不能保证小帅会不会又杀回来，陆海杨放弃去拿手机，继续在本子上写。
    -我不知道
    陆海杨想在这几句话后面加一个叹号，但这样会显得他很在意，所以他索性放弃使用标点符号。
    他现在连生日礼物都没准备。
    -几点？
    -七点。
    放学时间是五点半，时间还来得及。
    陆海杨想要拿走本子和笔，却发现一根骨节分明的修长食指摁在他的草稿本上。
    陆海杨愣了下，看向宋星书的一双眼睛里露出疑惑。
    宋星书抬手，从他手里拿走笔的时候，指尖似是无意般在他掌心蹭了一下。
    陆海杨握紧了掌心，看到他在本子上写。
    -待会儿放学一起走吗？
    陆海杨懒得写字，直接用指甲在上面写的那些字里找出“不”字点了一下。
    宋星书盯着他指尖在纸页上划过的细微痕迹，继续提笔写字。
    -为什么？
    陆海杨压下身子，靠近宋星书，在宋星书垂落的视线里，嗓音懒倦道：“去给虞鸣买礼物。”
    在这期间，宋星书始终望着他的眼睛。
    陆海杨被他看的不太自在，装作自然地扭头看向黑板。
    旁边又响起笔尖在纸面上滑动的轻响，陆海杨正走神，一不小心和黑板前慷慨激昂的庞天对上了视线。
    “……”
    陆海杨稍稍坐直了身子。
    下一秒，庞天就朝他抬了抬下巴，“周四上午我在咱们班的考场监考，整个考场只有陆海杨这道题目的四小问都做对了。”
    一时之间，全班四十多双眼睛齐刷刷朝后排看了过来。
    除了还在草稿纸上埋头写字的宋星书。
    陆海杨面上镇定，想的却是整个考场只有我？那宋星书呢？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下，陆海杨转头看向了宋星书。
    在这个重要时刻，宋星书终于停笔，一边抬头，一边把草稿本推到了他的桌子上。
    教室里落针可闻。
    陆海杨在这样的气氛里，低头看了眼草稿本上最新一行汉字。
    -我可以陪你一起过去吗？
    旁边还画了一个委屈脸的q版小人。
    在庞天说“陆海杨，你上来给我们讲一下你的解题思路。”的时候，陆海杨还在低着眉眼专注地端详最后面的那个q版小人。
    心里想的是，难怪宋星书这次写了这么久。
    “好。”陆海杨抬眼看着宋星书应了一声，才起身离开座位，走去讲台的黑板前。
    在考场上看到这道物理题的第一眼，陆海杨就猜到了出题人的出题思路。
    这道题不止一个解题思路，刚才庞天讲的是最基础的一种，但也最为繁琐。
    陆海杨懒得写那么多字，答题时用了需要写最少字的一种。
    他不用一分钟讲完了自己的解题思路，扭头一看，站在旁边的庞天正一脸满意地打量着他。
    陆海杨往讲台下面看去。
    除了零星几张做出思考状的严肃脸，大多数人都是一脸痴呆的表情。
    而宋星书，陆海杨多看了两秒——宋星书此时的表情和眼神或许可以称为欣赏？

 第65章

    陆海杨又往窗外扫了眼，阳光看起来也没有比其他时刻更明亮，那宋星书看着他的桃花眼怎么变成了星星眼？
    陆海杨心里打了个问号，问庞天：“我能回去了吗？”
    “别着急。”庞天拦下他迫不及待的动作，扭头在教室里扫了眼，叹气：“大家都听懂呢。”
    陆海杨：“……”
    他的解题思路想要理解确实需要一点门槛，班上几个擅长物理的学生这会儿脸上才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忍不住感叹：“靠！这个解题思路也太牛了吧！”
    他们虽然现在终于想明白了，但在考场上精神紧张的时候肯定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
    这些人也是少数，大多数的人至今连陆海杨说的第一句话都没脑袋转过弯来。
    陆海杨和眼神含笑的庞天对视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开口：“我觉得讲得挺明白的。”
    意思就是其他人理解不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庞天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你回去吧。”
    陆海杨往回走的时候，庞天说：“陆海杨这个解题思路确实有一定的难度，但很值得你们去学习。”
    看着大多数人还是茫然空白的表情，他的嗓音变得无奈，说：“来，我再讲一遍。”
    陆海杨用一分钟讲完的东西，庞天为了讲清楚每一个细节，最后花了十五分钟才讲完。
    陆海杨没去听，他现在更关心另一个对他来说更加重要的问题。
    “这道题你哪里做错了？”他低头压下嗓音问宋星书。
    宋星书思考了几秒才开口，“题目吧。”
    陆海杨以为他的意思是看错了题目里给出的条件才会做错。
    这种事情陆海杨自己之前也经常干，后来几次都因为失误导致的分差屈居年级第二，陆海杨便逼着自己改掉了这个毛病。
    他想到了另一件事，“你上次说的课后一对一辅导的事……”
    他眼尾上挑，示意宋星书往自己这边靠近一点。
    宋星书顿了下，也跟他一样低下头。
    两人借着书立的遮挡说凑在一起，陆海杨对宋星书解释：“我的辅导风格，可以针对不同成绩人群做出调整，刚才在讲台上讲的适合成绩还不错的，要是成绩不太行，我可以换成更通俗易懂的解题方法，一定能把题目完全讲明白。”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能把话说的太绝对，于是又在后面补了一句：“笨蛋除外。”
    刚要开口的宋星书：“……”
    陆海杨打量着他的表情，又改口，“笨蛋……也不是不能教，我可以把初高中的所有知识点融会贯通到一起。”
    他伸出食指和拇指，在宋星书的眼皮底下搓了两下，语气坚定道：“就是得加钱！”
    宋星书也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给出了一个让陆海杨满意的回复：“钱不是问题。”
    放学铃响，虞鸣又把头扭到后面，再次提醒：“你们俩一定要到啊！”
    陆海杨嗯了一声，见宋星书已经收拾好了书包，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把所有东西塞进书包，陆海杨快速拉上拉链，“我们走吧。”
    两人一起出了教室，宋星书问他要去哪里给虞鸣买生日礼物。
    陆海杨说了地址，宋星书给自家司机打了个电话。
    陆海杨也拿出手机给陆棠打了个电话报备。
    陆海杨说自己要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需要晚点回去。陆棠听完先在微信上给他转了一笔钱，然后才叮嘱他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陆海杨往旁边看了一眼，说：“我和宋星书一起。”
    宋星书刚挂断电话，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名字，有些疑惑地朝他看了过来。
    陆海杨开了免提模式，捏着手机放到他面前，冲他抬了抬下巴。
    宋星书扫了眼屏幕上的来电人备注，凑到屏幕前温声开口：“阿姨，我和小陆今天一起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可能会晚点回家。”
    陆海杨在旁边小声说：“这事我刚才已经说了。”
    “不一样。”宋星书轻声说。
    有什么不一样？
    陆海杨盯着他，没明白有什么区别。
    陆棠在电话里说：“你们两个一起真是太好了。”
    宋星书说：“我会把小陆安全送回家的。”
    陆海杨突然明白过来——
    他眯了眯眼，撩起眼皮打量着宋星书。
    一个和他同级的高中生，凭什么用这种仿佛是他监护人的语气？
    陆海杨没好气地用鼻音轻哼了一声。
    结束通话之后，宋星书看了眼手机，说：“司机已经到了。”
    陆海杨要去的商场在市中心
    车子驶入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陆海杨和宋星书从两侧的车门下车，主驾驶上的司机会留在车上等他们回来。
    两人上了电梯，宋星书站在按钮旁边，问陆海杨：“去几楼。”
    “二楼。”
    到了二楼，陆海杨目标明确，直奔某个品牌的店铺。
    宋星书跟在他身边，等到了店门前，看到了品牌名字，宋星书突然停下脚步。
    他拉住陆海杨，又透过玻璃往里面的柜台看了眼。
    陆海杨回过头，第一次在宋星书的脸上看到这么复杂的表情。
    陆海杨怔了一秒，问他：“怎么了？”
    宋星书眼睫微垂，目光沉沉地望着他，说：“为什么来钢笔店？”

 第66章

    陆海杨：“给虞鸣买生日礼物啊。”
    宋星书握住他手腕的五指陡然收紧了一些，陆海杨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就听宋星书语气幽幽地缓声开口：“你上次送我的生日礼物，也是在这里买的？”
    “是啊。”陆海杨没有多想。
    宋星书审视着陆海杨茫然的双眼，像是想要透过这双眼睛找到什么。
    两人在门前站了太久，吸引了店里员工的注意。
    一位身穿灰蓝店服的女士从里面走出来，先看了两秒宋星书，视线移到陆海杨的脸上时，盯着他脸上的黑色口罩，一段不久之前的记忆瞬间被再次唤醒。
    她面上充满了亲切的笑意，问：“这位帅哥今天又来给同学买生日礼物吗？如果复购上一次在店里购买的款式，这一次可以享受九点八折的优惠哦。”
    陆海杨被店员提出的九点八折优惠吸引了注意力。
    宋星书视线沉沉地盯着他的后脑勺，第一次在心里对一个人产生出一些不礼貌的冲动。
    第34章 我想要
    虽然旁边还站着一位店员，店门口的两人却盯着对方无视了周围的所有存在。
    “这位帅哥……”店员又殷切地喊了一声。
    陆海杨还没动作，宋星书先视线向旁边微移，不温不冷地扫她一眼。
    店员正期待地看着陆海杨。
    宋星书抿了下唇，手指动了动，刚准备松开陆海杨的手腕，忽然听到他说：“不好意思。”
    陆海杨反手拉住了宋星书的手腕，牵着他离开了钢笔店门前。
    宋星书一脸愣怔地被拉走，陆海杨带着他随便拐进了二楼一家快时尚百货店。
    走到一面玩偶墙前，陆海杨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委屈脸团子玩偶。
    他忽然驻足，抬手在玩偶的脸上摸了一下，才不紧不慢地回过头看向宋星书：“你不愿意和虞鸣收到同样的礼物？”
    宋星书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闻言唇线抿得更紧。
    陆海杨看了眼他的脸，又扭头看了眼货架上挤在一起的委屈脸团子，莫名从两者之间找到了一股熟悉感。
    怀里突然被塞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宋星书下意识低头去看，耳边响起陆海杨打趣的嗓音：“你儿子跟你长得真像，抱着吧。”
    “……”
    宋星书把团子的正脸转过来，看到那张委屈的脸，一时无言。
    陆海杨双手插兜，转身开始在店里逛了起来。
    身后缀着相同频率的脚步声，陆海杨没有回头，等转到了家具用品区，看到一个柿子形状的小台灯才停下脚步。
    陆海杨拿起小台灯端详了两秒，转身要往收银台走。
    宋星书跟得太近，他一转身，差点撞上宋星书的下巴。
    陆海杨口罩下的唇瓣动了动。
    宋星书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才看了眼他手里的柿柿如意小台灯，语气淡淡：“要买给虞鸣？”
    “嗯。”陆海杨撩起眼皮打量着他。
    这次倒是没有眉眼耷拉着了。
    陆海杨视线往下，见他怀里还抱着那个委屈脸团子，“你怎么还抱着它？”
    “你，”陆海杨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冷不丁冒出一个念头，“要买这个送给虞鸣？”
    “不是。”宋星书飞快否认，修长干净的食指在团子委屈的眉眼上蹭了蹭，缓声说：“我已经给虞鸣准备好了礼物。”
    “哦。”陆海杨又看了眼团子，目光一不小心就被那根漂亮手指吸引。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收银台，陆海杨先把小台灯放了上去，宋星书紧跟着从后面探手把团子玩偶也放到了台面上。
    柜员抬眼看了两人一眼：“一起付还是分开付？”
    “分开。”
    “一起。”
    柜员站在收银台后盯着两人一动不动。
    陆海杨捏着手机扭头，宋星书也在垂眼看着他。
    一秒之后，宋星书改口对柜员说，“一起。”
    柜员看看他，又看看陆海杨，依旧没有动作。
    等到陆海杨又和柜员说了遍“一起”，柜员见两人意见终于统一，这才开始给两样东西扫码。
    陆海杨提醒：“麻烦分开包装。”
    “好的。”柜员动作利落，很快将两样个东西各自装进了精美的手提袋中，笑意盈盈道：“欢迎下次光临。”
    陆海杨拿走了收银台上装着台灯的袋子，然后扭头扫了宋星书一眼。
    宋星书收到他的眼神，伸手拎起装团子的手提袋。
    两人一起出了店门，陆海杨说：“我买完了。”
    宋星书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快到虞鸣安排的时间了，我们现在过去吧。”
    虞鸣把生日宴会定在了火锅店。
    车子在附近的停车场熄火，宋星书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生日礼物。
    下车之前，宋星书又把团子从手提袋里拎了出来。
    陆海杨注意到他的动作，盯着他把团子安置在座位上。
    “……”
    陆海杨问：“你在做什么？”
    宋星书摸了摸团子的脑袋，说：“聚会可能要几个小时才结束，让它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陆海杨无言半晌，低头伸手在团子的脑袋上敲了两下，配合团子脸上的委屈脸十分的应景。
    打完人家的儿子，陆海杨神清气爽地推开车门下车。

 第67章

    宋星书看着他的背影失笑，两根手指捏了捏刚才陆海杨动手的地方，让团子恢复原状。
    宋星书拿着自己准备的礼物下车走到陆海杨身边，看了眼陆海杨拎着的手提袋，问：“可以把我的礼物一起放在你的袋子里吗？”
    “可以。”陆海杨抬手直接把手提袋递到了他的面前，“你来拎。”
    宋星书拎着两人准备的礼物，和陆海杨一起进了虞鸣提前预定的包厢。
    作为生日宴会的主人，虞鸣一放学就直接坐车过来检查场地的布置情况。
    陆海杨进门之后视线先在包厢里晃了一圈。虞鸣见两人过来，连忙起身走过来，扬起下巴朝两人嘚瑟道：“怎么样，我这个场地布置的不错吧？”
    陆海杨收回视线，看着虞鸣说了声“不错”，又说：“生日快乐。”
    他往旁边看了眼，下一秒宋星书抬手，递出那个手提袋，“我和他的礼物，生日快乐。”
    “好兄弟！”虞鸣接过手提袋，猛地凑上来把两人一块抱住，感动道：“谢了！不过你们俩是买了一个礼物吗？”
    “不是。”陆海杨半个身子都被虞鸣挤进了宋星书的怀里，努力动了一下，另外两个人都没反应。
    “只是装在一个袋子里。”陆海杨微微皱眉，又掀起眼皮瞅了宋星书一眼。
    宋星书收到他的眼神示意，先抬手把虞鸣推开，另一只手在陆海杨后背上轻轻扶了一下。
    虞鸣没有注意这些细节，他抱着袋子幸福道：“我要留着回家再拆！”
    “随便。”陆海杨问，“其他人还没过来？”
    “没呢，差不多到齐了，店里有几个抓娃娃机，都跑去抓娃娃了。”
    宋星书问陆海杨：“想玩吗？”
    虞鸣：“玩什么玩，你们两个陪我坐在这里！”
    陆海杨回宋星书：“不想玩。”
    宋星书说：“我抓娃娃很厉害。”
    陆海杨：“走。”
    两人转身又出了包厢。
    被扔下的虞鸣：“…………”
    是要怎么样？
    我说话难道你们两个都听不到吗？
    可恶！
    店家在二楼大厅摆了十几台抓娃娃机，这会儿所有的机器前都围了不少人。
    陆海杨放眼一看，大部分都是眼熟面孔。
    刘思杰号称自己是抓娃娃机的神，守着一个抓娃娃机许久依然颗粒无收，不知道是为了看他的热闹，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他旁边反而站了最多的人。
    刘思杰握着操纵杆，突然啊啊大叫了几声，围在旁边的人也都在“哎哎哎”。
    “砰！”
    不知道又是哪台机器被恼羞成怒的玩家猛拍了一巴掌。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娃娃机上，一时之间没人发现两人过来，
    陆海杨反而觉得这样正好。
    见角落的娃娃机刚好空出来，陆海杨和宋星书道：“去那里。”
    两人走过去，才发现操纵杆上方贴着“机器已坏，请勿投币”的告示。
    “啧。”陆海杨不太开心地弹了下舌头。
    他真的对宋星书的抓娃娃水平很好奇。
    旁边的机器前站着都是女生，隽佳佳紧盯着透明玻璃里的机械夹手，全神贯注握着操纵杆。
    夹手成功抓起娃娃，女生们立刻欢呼起来。
    “抓到了！”
    隽佳佳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些笑意。
    但没过一秒，松垮的机械夹手就颤巍巍地晃了晃。
    “哎！”女生们紧张起来。
    娃娃掉在了距离出口一厘米的地方。
    “就差一点了！”女生们脸上齐齐露出可惜的表情。
    隽佳佳轻轻吐出一口气，松开操纵杆，重新站直了身子，问周围的女生：“你们谁还想玩吗？”
    女生们都摇了摇头，隽佳佳抬眼时不经意间发现了站在角落里的宋星书和陆海杨，眼神顿时晃动了一下。
    她喉咙动了动，朝两人喊：“你们要玩吗？”
    陆海杨和宋星书同时抬头看过去。
    陆海杨在女生们的脸上一扫而过，没有动作。
    宋星书忽然低下头小声问他：“那个娃娃机里，有你喜欢的娃娃吗？”
    陆海杨仰头望了他一秒，扭头往娃娃机里看去。
    陆海杨眯了下眼，语气古怪：“那个黄色的是什么东西？”
    宋星书说：“过去看看。”
    见两个男生走过来，女生们默不作声地让开了娃娃机前的位置，但也都没急着离开。
    宋星书靠近了娃娃机，观察了许久陆海杨说的那个黄色玩偶，才不确定地开口：“可能是……海绵版皮卡丘？”
    陆海杨：“……”
    好神经的结合。
    这种娃娃机里大都是盗版的玩偶，有些=一些太过粗制滥造，第一眼看过去会觉得有点眼熟，但如果仔细看过之后，就会对玩偶的脸生出一种古怪感。
    比如这个在娃娃机里躺尸的海绵版皮卡丘。
    好丑。
    陆海杨这样想着，语气坚定道：“我想要这个。”
    “好。”宋星书拿出手机准备扫码买币。
    女生们在旁边听着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都被宋星书的动作吸引了视线。
    她们虽然和这朵高岭之花坐在同一个教室，做了很久的同学，但其实都和宋星书不太熟。
    宋星书很有涵养，但他的身上一直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让大多数想要靠近他的人都不由却步在原点。

 第68章

    这样一个人却出现在了娃娃机前，画面太过美好，女生们又激动又新奇。
    女生们的目光太过炽热，陆海杨站在这些视线中心的旁边，即使是背对着她们，也有很强烈的感觉。
    他偏头看了眼站在这些视线中心的人。
    宋星书太高，为了更好地控制操纵杆，俯下丨身子专注地盯着娃娃机里的机械抓手。另一只手因为无处安放，只能撑在娃娃机的透明玻璃上。
    这个动作虽然随意，却显出一些肆意张扬。
    别说周围的女生，这幅赏心悦目的画面就连陆海杨自己都看得有点入迷。
    第35章 上三楼（修）
    刘思杰又是一声抓狂的嚎叫，显然是再次抓娃娃失败。
    宋星书没有被这道声音影响，他全神贯注看着玻璃窗里的机械夹手，片刻之后，他摁下按钮。
    夹手摇摇晃晃下落，下方躺着陆海杨想要的海绵版皮卡丘。
    旁观的女生们屏住呼吸，陆海杨微微眯眼，低声喃喃，像是怕惊扰到什么：“是不是……有点偏了？”
    宋星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结果。
    夹手确实偏了一些，没有抓住玩偶的脑袋，但恰好勾住了玩偶脑袋上的挂绳。
    抓起来了！
    所有人，包括站在机器前的陆海杨同时提起一口气。
    只有宋星书依旧目光平静。
    玩偶在机械夹手的提溜下虽然摇摇欲坠，却始终维持着那点岌岌可危的联系。
    一声轻响，是玩偶落下来的声音。
    “哇！！！”
    一阵激动的惊呼声吸引了周围所有的视线。
    又有一群人跑过来凑热闹，看到抓娃娃机前站着的人是谁时，又是另一种惊讶。
    宋星书弯腰把玩偶拿出来，递给旁边的男生。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就在两个男生的脸上来回游走。
    陆海杨捏了捏玩偶的脸，说：“好丑啊。”
    嘴上是嫌弃的语气，却把玩偶抱在了怀里。
    宋星书没去管其他人的存在，问他：“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陆海杨又扭头往娃娃机里扫了一圈。
    一道激动的嗓音忽然插.进来：“宋哥我想要那个绿色小恐龙！”
    刘思杰抓了半个小时都没抓出来一个，这会儿只想着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抓一个出来才解气，他对宋星书恳求道：“宋哥，我负责投币，你帮我抓一个吧！”
    陆海杨听到这话扭头看了眼头顶快要冒火的刘思杰，又看了眼不为所动的宋星书，指尖在玻璃上轻轻叩了两下。
    “自己抓。”宋星书语气淡漠地拒绝。
    “哎！”刘思杰要是自己能抓出来也不至于现在急得挠头，他卖惨道：“可是我自己抓不出来啊。”
    宋星书依然没有动容，转头看着陆海杨，似乎是在问他有没有挑好。
    陆海杨站直身子，一手抱着玩偶，另一手插在兜里，懒声道：“我们回去吧。”
    “嗯。”
    在路过刘思杰身边时，陆海杨放慢了步子，留下一句“继续加油”，继续和宋星书并肩往外走去。
    刘思杰：“……”
    虞鸣的生日聚会在九点之前准时结束，快到时间的时候，虞鸣看了好几次手机。
    最后离九点还有五分钟的时候，虞鸣终于耐不住开始赶人了。
    陆海杨坐在他身边，不经意瞥到他的手机上有一条未接来电。
    家犬难防。
    陆海杨多看了两眼，虞鸣已经火急火燎地站起来穿上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账我已经结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我先走了！”虞鸣扔下一句话，直接跑出了包厢。
    陆海杨靠在椅子上看着他的背影，宋星书也站起来，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问陆海杨：“现在回去？”
    虽然没把月考当回事儿，但结束了月考陆海杨也松散了一些。
    包厢里有些男生招呼着再去附近的网吧玩会儿，也有几个女生商量着要不要去附近的电影院看场电影。陆海杨忽然想到宋星书家里那个巨大的投影屏，仰头看向正等着他回应的宋星书。
    陆海杨欲言又止，宋星书一直耐心等着他说出口。
    “我想……”吐出两个字，剩下的话又卡在了陆海杨的喉咙那里。
    陆海杨说不出口，便等着宋星书，希望他能读懂自己现在心里想的事情。
    宋星书低头和陆海杨对视，眸光清澈明亮，像是带着鼓励。
    陆海杨说：“我现在还不想回家。”
    宋星书便知道他大概是在心里有了念头，温和的目光在陆海杨的脸上转了一圈，他大概能猜出一点陆海杨的想法，他提出邀请：“要来我家吗？”
    陆海杨果然眸光闪了下，嘴上却说：“去你家做什么？”
    “我家落地窗的夜景很好看。”　宋星书一边慢条斯理地开口，一边观察着陆海杨的反应。
    见陆海杨眼神松动，宋星书唇角扬了一下，又发现陆海杨视线似乎有意无意看向那群说着要去看电影的女生，宋星书心中了然，说：“我家还有一个很大的投影屏。”
    提到这个，陆海杨的视线立刻回到了他的脸上。
    宋星书忍住笑意，说：“最近新上映了一部恐怖片，但是听说太吓人了，我自己一个人看有点害怕，你能陪我一起看吗？”
    陆海杨纠结的眉眼瞬间舒展，应得很快：“好吧。”

 第69章

    两人回去的路上，陆海杨给陆棠发了条消息，说要再去宋星书家里玩一会儿。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陆棠对宋星书的观感很好，也知道宋星书是自己一个人在家，看到这条消息，便说要是两人玩到太晚，陆海杨可以在宋星书家里休息一晚，明天再一起回陆家吃早饭。
    陆海杨倒是没想到过留在宋星书家里住一晚，但看到陆棠这么说，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
    与第一次来宋星书家相比，陆海杨这一次倒有些熟门熟路了。
    他在玄关换好上次过来穿的那双拖鞋，跟着宋星书直接上了上才没有涉足的三楼。
    三楼很隐私，主要被用作卧室、书房和观影室。
    宋星书把人带进观影室，随手打开了房间的灯光。
    陆海杨一进门就看到了上次在视频里看到的巨大投影屏。
    观影室里也铺上了厚重的羊毛地毯，投影屏前摆置着一张看着就舒适的沙发。
    陆海杨看到几面书架上摆满的片子，着实被震撼了几秒。
    宋星书介绍了各种片子的分区，让陆海杨挑个自己喜欢的片子，自己转身往出门，“我下去找一点零食和饮料带上来。”
    陆海杨围着书架转了一圈，只觉得眼花缭乱。
    等宋星书回来之后，陆海杨问他：“这些片子都是你买的吗？”
    “有一些是我父母买的，大部分都是我买的。”宋星书回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一个大果盘，手腕还挂着一大袋子零食饮料，他把东西都放到一张小几上，走到陆海杨身边，问：“挑好了吗？”
    陆海杨摇头：“太多了，我看得眼花。”
    他又好奇：“这些你都看完了？”
    “嗯。”
    陆海杨心里惊叹了一会儿，又纳闷宋星书哪里找到这么多的空闲时间。
    宋星书走到旁边从书架上抽出一张片子，递给陆海杨，问：“今天看这个怎么样？”
    陆海杨就着他的手看了眼封面，封面很古怪，带着强烈的泰兰德特色。
    陆海杨其实有点心虚，但这次宋星书也在，他没思考太久，点头：“可以。”
    宋星书调好播放设备，转身去门口关了观影室的灯光。
    周遭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宋星书早已经习惯，刚往沙发的方向走了一步，眼前却忽然亮起一束灯光。
    他眯了眯眼，再睁开眼，就见那束灯光后陆海杨翻身跪在沙发上，两条手臂懒洋洋地搭在沙发背上，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举起打开了手电筒模式的手机。
    “还挺黑的。”陆海杨小声咕哝了一句。
    房间里开了空调，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寂静。
    宋星书自然没有错过这声嘀咕。
    他来到沙发前，投影屏恰好在这个时候亮起来。
    陆海杨关上手机，靠在沙发上抱着一个抱枕盯着投影屏上的画面。
    宋星书挑的是一部泰兰德今年刚上映的恐怖片，导演之前拍过很多经典，这次的新影片也在及格水平，开始不到十分钟就已经将气氛烘托得十分瘆人。
    随着bgm幽幽从昂贵的音响中环绕响起，陆海杨突然从沙发上坐直起来。
    宋星书闲适抱臂靠在沙发里，余光很快注意到了陆海杨的小动作。
    又过了两分钟，随着主角对真相探索的深入，电影中的bgm也变得越来越空灵。
    感觉到即将出现恐怖镜头，陆海杨忽然扭头看向宋星书，语气轻松：“你刚才下去拿了什么？”
    宋星书将注意力从面前的投影屏转到原本应该坐在沙发另一边的陆海杨身上。
    陆海杨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挪到了离他不到半米远的地方。
    靠得太近，宋星书甚至能从bgm的间隙里听到陆海杨难掩慌乱的沉重呼吸声。
    bgm越来越大，陆海杨脸上的镇定就越难以维持，他又往宋星书身边靠近了一些，直到两人的肩膀已经抵在了一起，陆海杨似乎还嫌不够。
    借着投影屏的亮光，陆海杨鼓起勇气往沙发前摆着的小几上看了眼，但他不敢把头抬得太高，再高一点，投影屏上的画面就能进入他的视线范围。
    宋星书把自己带上来的东西说了一遍，平缓温和的嗓音让陆海杨在恐怖氛围里稍微心安了一些。
    电影里的各种声音堪比精神折磨，陆海杨只让自己盯着唯一安全的宋星书，他靠近宋星书耳边，想让他帮忙拿一包薯片。
    “啊！！！！”音响里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女高音。
    “靠！！！”陆海杨也跟着大骂了一声。
    他整个人猛地抖了一下，身体不受大脑控制，脑袋不管不顾地撞进了宋星书半侧向他敞开的胸膛里。
    第36章 喉结大（修）
    宋星书被撞得往后仰倒，陆海杨也顺势跟着压在了他的身上。
    电影的配乐很快重归平静，其他的声音，例如失控的心跳，便在此刻格外的响亮。
    陆海杨自觉出糗，撑着胳膊想要从宋星书的身上起来，却在黑暗中一不小心压到了宋星书身体的某个部位。
    一声闷哼从宋星书喉间溢出，陆海杨心慌意乱，连忙抬手，稍微直起来的身子又不受控制地歪倒下去。
    好在宋星书虽然难受，却还是眼疾手快出手扶住了他。
    陆海杨从来没有这么狼狈，呼吸慌乱之间大脑里也一片嗡鸣。
    一瞬间对宋星书的担忧甚至盖过了对电影的恐惧，他抬手往宋星书的身上摸去，“你没事吧？”

 第70章

    宋星书一边握住他乱摸的手指，一边曲起手肘撑起上半身，嗓音依然温和：“没事。”
    电影里的男女主又开始抱在一起鬼叫，陆海杨努力让自己忽略音响里传出的环绕音，先后退一些在沙发上坐稳，然后弯腰反握住宋星书的手指，把人从沙发上拉起来。
    投影屏落下的光线昏暗，宋星书起身的时候一时不察，某个瞬间几乎与陆海杨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猝不及防间的过分亲密让房间里的两道呼吸声同时消失了几秒。
    陆海杨恍然发觉今晚看恐怖片的决定是个错误，猛地从沙发上跳起，落地的时候还差点被小几绊倒。
    他竭力克制住尴尬的情绪，语速飞快道：“我要去卫生间！”
    说完转身要走，又被人从后面抓住了胳膊。
    不远处的音响还在烘托恐怖氛围，陆海杨后背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甩手躲开，一口气跑出了观影室。
    陆海杨背对房门站在走廊上，大口吐出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产生了一个迫切的念头——简直太尴尬了，他如果不立刻离开这里，可能会忍不住对宋星书灭口！
    陆海杨感觉脸颊有点烧，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碰到的却是不同于皮肤的触感。
    他刚才忘了摘口罩!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意识到这一点，陆海杨的心情瞬间明朗起来，有些沉重的呼吸也通畅了几分。
    他刚迈开长腿准备开溜，身后的房门再次打开，宋星书温和的嗓音从背后响起：“你走错了，卫生间在这边。”
    心跳再次出现失控的征兆，陆海杨把此刻的生理反应归结为泰兰德恐怖片的余威，他刚稳住心神，就发现自己被宋星书握住肩膀，整个身子原地转了180度。
    宋星书带着人往走廊的另一边走：“去我卧室里的卫生间吧。”
    一句话让陆海杨刚刚想好的说辞全部归零。
    他确实对宋星书的卧室有那么一点的好奇。
    三楼有四间卧室，分别是宋星书的父母、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的卧室，宋星书自己的卧室在走廊的尽头。
    到了卧室门前，陆海杨莫名有点兴奋。
    对所有人来说，卧室都是相当私人，相当隐秘的场所。
    在遇到宋星书之前，陆海杨没想到过自己会对一个人的卧室也会产生这么强烈的好奇心。
    宋星书上前一步，手指落在门把手上，却没有立刻推开。他扭头对陆海杨轻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想到你今天会过来，房间没有收拾，可能会比较乱。”
    陆海杨一副很大度的样子，说：“没事，我不在意这些。”
    宋星书这才把面前的房门推开。
    在站到宋星书的卧室门前，陆海杨其实没有确切想象过宋星书的卧室会是什么样子，但就在刚才站在门前的短暂几秒里，他的大脑里迸发出很多幻想。
    一个人的卧室很大程度上能代表一个人的审美，陆海杨想过宋星书的卧室风格可能是简约现代风的，可能是奢华欧式风的……但真正看到卧室全貌的那一瞬间，陆海杨大脑里想的是宋星书的卧室就该是这样的。
    门后的一小段走廊铺色浅淡的暖色调，继续走到最里面，装修风格变成了性冷淡的深色现代风。
    陆海杨走到落地窗前，如愿看到了上次过来时没能看到的繁华夜景。
    他有点激动，扭头对宋星书说：“等我以后有了房子，也要有这样一面能俯瞰整个城市的落地窗。”
    陆海杨见他的房间里还放了一个音响，犹豫道：“我们这个时间点听歌会不会扰民？”
    “不会。”宋星书让他放心：“卧室做了隔音处理。”
    陆海杨兴致勃勃摆弄音响的时候，宋星书回了一趟观影室，把落下的果盘和零食一起拿了过来。
    陆海杨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卧室的灯光被宋星书熄灭。
    悠扬的乐声被锁在这方空间里，一切都像是一场轻松愉悦的梦境。
    今晚清辉的月色成为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宋星书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把各种零食从袋子里拿出来，听到陆海杨脚步轻快的走到自己身边，问：“你想吃什么？”
    宋星书毫无准备地抬头看向身边，眼神却突然滞住。
    陆海杨见他这个反应，唇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坐在沙发上慵懒后靠，只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傻了？”
    月光如纱，透过落地窗的朦胧又清冷地落在两人脸上。
    面前姿态慵懒放松的男生摘下了平日里黑色口罩，一双宋星书再熟悉不过的狭长眼睛含笑凝视着他。
    口罩遮掩的下半张脸上，之前宋星书见过一次的红肿症状已经全部消失，男生脸上的每一寸皮肤在月光下显出白玉般的透净。
    原来这才是陆海杨真正的样子……
    一双漂亮的眼睛下面是挺翘的鼻梁，再往下两片唇瓣红润饱满，说话时不经意露出的两排牙齿整齐白皙，实在是出乎意料的好看，让宋星书在看到这张脸的一瞬间就被牢牢抓住了全部心神。
    陆海杨见他过了半天还愣愣地看着自己，不免觉得好笑，又生出几分得意。
    他故意突然凑到宋星书面前，见宋星书的眼睫猛地颤了下，却丝毫没有回退，陆海杨有点恶作剧失败的遗憾，却也没有退回去，而是维持这样亲密的距离，问宋星书：“我是不是长得很帅？”

 第71章

    “嗯。”宋星书抿紧唇线很重的点了一下头。
    宋星书忽然一副口渴的样子，舔了下唇瓣，问：“你的脸好了？”
    “嗯。”陆海杨晃动手指勾着的口罩，语气里带着几分懊恼：“要不中间没忍住吃了一次糖，应该早就能好了。”
    陆海杨说完，见宋星书还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弯腰去桌上拿了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宋星书，“你渴了？”
    宋星书迟钝地点了下头，终于缓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陆海杨本来只是打趣，但见他真的一口气喝完了一瓶水，目光忍不住瞥向他不断起伏的脖颈曲线。
    见宋星书对自己没有防备，陆海杨伸出一根手指在陆海杨的喉结上戳了一下。
    “你的喉结怎么这么大？”陆海杨嗓音里透露出好奇。
    幸好宋星书刚把最后一口水咽下去，但还是被呛了一下。
    陆海杨缩回手指，不好意思地开口：“你没事吧？”
    “没事。”宋星书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听上去自然一些，但一开口竟然比喝水之前还要沙哑一些，顿了顿，把话题拉回陆海杨刚才关注的那个问题上，“大吗？”
    陆海杨有点被他的嗓音吓到，以为是自己刚才戳狠了。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靠在沙发里仰起脖颈，在自己身上试了几下。
    见宋星书盯着自己的动作，他把脑袋抬得更高，给他看自己的喉结，“虽然比你小一点，但绝对是正常大小。”
    这样拉扯脖子的姿势不太舒服，陆海杨刚要低头，喉结也被戳了一下。
    陆海杨下意识滚了下喉结，宋星书贴着他脖颈的那根手指也跟着往下划了一寸。
    奇怪，怎么宋星书碰就这么痒？
    陆海杨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却发现宋星书的那根手指依旧牢牢黏在他的脖子上。
    他有点受不了，抬手抓住宋星书的那根手指，没好气地问：“你的手指上安了磁铁吗？”
    他故意用了点力气，想让宋星书试试自己的力气，知道自己的厉害。
    正低头咬着牙用劲，却听头顶上方传来一声从喉咙里溢出的轻笑。
    陆海杨动作一顿，掀起眼皮朝偷笑的宋星书看去：“你不疼？”
    陆海杨思绪翻篇很快，又开始和他较劲。
    他一边继续加大力气，一边抬眼观察宋星书的表情，想要从他脸上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表情。
    盯了一会儿，这人脸上不仅没露出吃痛的样子，唇角的笑容反而越来越灿烂。
    宋星书的这个反应搞得他陷入三秒的自我怀疑，但陆海杨不会内耗，很快把矛头转回宋星书的身上，语气认真地疑问：“你是不是没有痛觉？”
    宋星书放任他的动作，嗓音依旧温和：“有。”
    陆海杨有点气恼地甩开他的手指，“我不信。”
    宋星书说：“可能是手指不太敏感。”
    他的这个解释听着有点合理，于是陆海杨的视线在他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转了一圈。
    “那你身体的哪个部位敏感？”
    第37章 吓一跳
    宋星书在陆海杨炯炯的目光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无奈道：“真的很想知道吗？”
    “也不是很想。”陆海杨下意识回道。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这是宋星书给他下的圈套。
    宋星书：“那就不告诉你了。”
    陆海杨：“……”
    他咬了下唇瓣。
    宋星书觉得他的唇瓣很像可口的草莓果冻，不由盯着那处多看了几眼。
    陆海杨唇齿分离时，宋星书撑在沙发上的手指蜷了蜷。
    “切歌了。”陆海杨扭头看了眼音响。
    他借着这个动作掩饰自己眼神里的不自在。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宋星书的眼神太烫了，让他在这样的目光中有点不知所措。
    陆海杨刚才把播放列表设置成了自己的喜爱歌单，此刻正在播放的事一首抒情慢歌，来自现下最热男团winight第一张正式专辑，从去年在网络平台发行之后一直占据着各大音乐排行榜的前排，年初的时候还被选为一部爱情电影的主题曲，电影票房爆火之后这首歌曲也第二次出圈，成为各大视频平台二创剪辑最爱用的bgm。
    陆海杨和宋星书窝在沙发上一起安静听完了整首歌曲，宋星书说：“这首歌也在我的歌单里。”
    陆海杨问：“你喜欢听什么歌？”
    “比较杂。”宋星书点开自己常用的音乐软件，打开自己的歌单给陆海杨看。
    两人之间的距离自然而然再次拉进，陆海杨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发现不少眼熟的曲子。
    陆海杨说：“我和你一样。”
    现下市面上仅有两三款热门的音乐软件，陆海杨和宋星书恰好用了相同的音乐软件。
    陆海杨打开自己的音乐软件，给宋星书看自己的喜爱歌单。
    两人在听歌方面都没有明显的偏爱，华语外语，抒情舞曲，各种类型应有尽有，偏偏两人最近刚添加进喜爱歌单的几首歌曲几乎完全重合。
    陆海杨听歌不会记歌名，但宋星书的外语很好，一眼看去认出许多同样出现在自己歌单的曲子。
    这个发现让两人有种意外之喜。
    陆海杨盯着手机屏幕头也不抬地说：“我们两个还挺适合做朋友的。”
    他有种和宋星书相见恨晚的激动，关上手机，他抬头看向宋星书，“宁城有你感兴趣的大学吗？”

 第72章

    “我暂时没有想好。”对于这个问题宋星书还是上次的答案，但这次他又说了一句：“不过我也觉得宁城很不错。”
    “当然很好。”陆海杨一时间兴奋到有点难以掩饰。
    他换了个能和宋星书面对面的姿势，说：“如果你不出国，要不要来宁城和我一起上大学。”
    因为自己的成绩，宋星书其实对大学一直有种茫然和不确定的感觉，但在陆海杨提出邀请之后，他忽然也有了种迫切的冲动。
    他几乎没有犹豫，认真地点了下头：“好。”
    陆海杨一只手撑在沙发上朝他靠近，另一只手伸出小指，“拉钩。”
    上次做这个动作还是小学时期，宋星书垂眸轻笑，在陆海杨亮晶晶的视线里伸出自己的小指紧紧勾住了那根有点可爱的小指。
    陆海杨笑容灿烂，又竖起大拇指，说：“还得盖章才算数。”
    宋星书忍俊不禁，依言照做。
    大概是因为实在很高兴，陆海杨今晚的话格外多，他舒服地窝在沙发里，指着落地窗外高悬的皎月和宋星书惊喜道，“今天是满月！”
    不用宋星书开口，他兀自感叹起来：“圆圆满满，非常好。”
    宋星书被他逗笑，仰靠在沙发上对着那轮月亮笑了许久。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聊到了十二点，最后终于耐不住困意，陆海杨和宋星书去洗手间一起洗漱之后躺在了一张床上。
    陆海杨睡意浓重，翻了个身用困倦的语气和宋星书说临睡前的最后一句话：“明早还得吃早饭，你定个闹钟。”
    他这会儿实在没有力气去拿落在沙发上的手机，叮嘱完的下一秒闭眼就睡了过去。
    宋星书看着他这一连续的反应，唇边笑意加深。
    在身边人平稳的呼吸声中，很快也睡了过去。
    翌日。
    陆海杨睁眼醒过来的时候，全身都有种久违的惬意感。
    他歪头眯着眼看了几秒的阳光，陌生的环境让他先是愣了片刻，然后噌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是哪里？
    陆海杨视线飞快在卧室里转了一圈，昨晚那些记忆开始渐渐回笼。
    陆海杨脸上的表情僵住，昨晚突然消失的不自在终于在此刻回归。
    他动作迟缓地转过脑袋，低头往另一边看去。
    宋星书不在。
    陆海杨松了口气，左顾右盼没找到自己的手机，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沙发上。
    他下床找到自己的手机，被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吓了一跳。
    10：59。
    陆海杨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锁屏又开屏，时间跳到了11：00。
    陆海杨终于死心，抓着头发打开攒了一晚的未读信息。
    [7：00]
    妈：你和小宋起了吗？
    [7：20]
    妈：还没醒？
    [7：30]
    妈：不等你们了，我自己吃早饭了，醒了给我发条消息。
    [8：30]
    妈：[语音]没事吧？
    语气听着有点担心，不过也情有可原。
    陆海杨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是天刚亮的时候就起，已经养成了生物钟，就算不用闹钟，几乎也可以在差不多的时间清醒。
    今天的睡眠情况实在反常，不止陆棠纳闷，陆海杨本人也心中讶然。
    但这一觉实在是睡得太舒服，他的大脑里这会儿还有种睡饱的满足和愉悦感。
    他盘腿坐在沙发上，给陆棠拨了个语音通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陆棠把语音切换成了视频。
    画面晃了一下，陆海杨目光还有些迷蒙的看着屏幕，却从视频的画面了看到一个本该在他身边的人。
    他懵了两秒，大脑才开始迟缓地重新运转起来。
    陆棠不在家里，看背影是走在外面的人行道上。
    这些都很正常，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宋星书会出现在画面里。
    视频通话卡顿了几秒，等到信号恢复通畅，陆棠刚才切了几下屏幕，这会儿画面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笑着和陆海杨说：“你醒啦？我和小宋刚出来呢，正要去买午饭的菜呢。”
    陆海杨看着她身后极其眼熟的背影，抿唇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陆棠再次切换镜头，原地转了一圈：“就是你经常去的那个集市啊。”
    宋星书又一次出现在了镜头之后，见陆棠把手机对准自己，脸上露出浅淡的笑意。
    陆海杨眼尖地注意到了他手里拿着的购物袋，一时有些无言。
    陆海杨打开和宋星书的聊天界面，飞快打字。
    618：你什么时候醒的
    618：怎么不叫醒我？
    他记得自己睡觉之前好像提醒过宋星书定闹钟的事，又不是很确定是不是自己做的梦。
    920：九点左右才醒，当时你睡得很沉，想到今天是周末，可以多休息一会儿，就没有叫你。
    陆海杨最想问的其实是你怎么跑去和我妈一起买菜去了。
    他抬头看了眼卧室，心想这可能是宋星书这辈子第一次去菜市场这种地方。
    陆棠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一边走路一边哼着歌。
    陆海杨听到宋星书温和的嗓音从旁边传到手机里：“阿姨，您唱的歌很好听。”
    镜头里的陆棠被宋星书的夸赞逗得合不拢嘴，脸红扑扑地笑看向旁边。
    陆海杨突然感觉宋星书在这里，倒是比他和陆棠在一起的时候更有种母慈子孝的画面感。

 第73章

    陆海杨听着两人在视频通话里的聊天，有种莫名其妙的欣慰心情。
    陆棠和宋星书走到了公交车站，要做的那班公交车快进站的时候，陆棠和陆海杨挂了电话。
    陆海杨脚步轻快地进了洗手间，洗完脸他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脸上的情况。
    他的脸已经彻底恢复了。
    昨晚摘下来的口罩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垃圾桶，陆海杨没有在意，推开卧室房门准备从宋星书家里离开回家，一转头却发现走廊的另一间卧室门前站着一位穿着简练时尚，气质雍容华贵的美丽女士。
    走廊上突然陷入了片刻的安静。
    陆海杨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情况，一时愣在了原地。
    还是那位女士先笑着开口和他打了声招呼：“你好。”
    陆海杨恍然回神，红着脸回应：“您好，我是宋星书的同学，我叫陆海杨。”
    逯青雅温和的视线在高挑青年的身上慢悠悠转了一圈，最后才在男生帅气出众的五官上徘徊：“我是宋星书的妈妈，你可以叫我逯阿姨。”
    出于社交礼仪，陆海杨只能一直注视着逯青雅的眼睛。但那双眼睛实在和宋星书的太像，还多了几分年长者的从容和老练，让他忍不住想要逃离。
    逯青雅等了一会儿，见只有他一个人从卧室里出来，便问道：“星书还在卧室里吗？”
    “不在……”
    陆海杨顿住，想到宋星书现在的行踪，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逯青雅倒也没有着急询问儿子的下落，倒是对陆海杨很好奇的样子，笑着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星书让朋友留宿在家里，刚才看到你从他的卧室里出来的时候，我真是被吓了一跳。”
    第38章 别生气
    逯青雅身上带着些风尘仆仆的疲倦感，陆海杨想到上次在教室里听到的宋星书和虞鸣的对话，猜测她可能刚从宁城赶过来，于是温和了语气，问：“您要休息一会儿吗？”
    逯青雅抬手揉了下眉心，“原本是要休息一会儿的。”
    见陆海杨瞬间紧张起来，她又笑道：“但现在星书不在家，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陆海杨连忙开口说：“我正准备回家。”
    逯青雅看了眼手腕上精致的女士腕表，说：“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不如留下来吃了午饭再走吧。”
    “不用了。”陆海杨想到宋星书还在外面陪陆棠买菜，犹豫片刻，说：“我陪您等宋星书回来吧。”
    逯青雅挑眉：“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嗯……”陆海杨拿起手机，说：“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
    逯青雅便站在原地等着。
    陆海杨本想直接给宋星书打电话，打开了通讯录才想到两人之间还没有交换过电话号码。
    他只能找到微信的语音通话，等待几秒之后，宋星书接受了语音通话的邀请。
    “怎么了？”对面的背景音很杂乱，宋星书温和的嗓音在这样的环境里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陆海杨手指下意识摸到了手机侧边的音量调低键，抬眼时余光瞥见逯青雅还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只能忍下冲动，语速飞快：“你妈妈回家了。”
    宋星书周围的噪音太多，旁边还站着几个和摊主大声讲价的中老年顾客，他没能听清陆海杨的话，在这种躁动的环境里语气仍然温和耐心，和陆海杨说：“周围的声音有点大，我刚才没有听清。”
    宋家三楼的走廊上很安静，逯青雅自然也能听到电话里儿子的声音和嘈杂的背景音。
    陆海杨只好放慢声音，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三秒之后，电话里传出宋星书和陆棠说话的声音，“阿姨，我去接个电话。”
    陆棠说：“去吧，这里太乱了，我就在这个摊位等你回来。”
    “好。”宋星书应了一声，逐渐远离了人群。
    逯青雅听到这几句对话，眉梢越挑越高。
    陆海杨这会儿甚至有点不好意思和逯青雅对上视线，怕对方会走过来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把她的儿子拐到乱糟糟的菜市场里。
    宋星书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打电话的地方，“小阳，刚才问了什么？”
    听到宋星书对自己的称呼，陆海杨大脑里像是火山突然喷发，热度从大脑往外喷涌，导致露在外面的脸颊霎时烧成赤红的颜色。
    他甚至顾不上逯青雅还在旁边，恼羞成怒地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小名！”
    他问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嗓门有点太大了，脸颊瞬间烧得更红。
    宋星书嗓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是阿姨刚才告诉我的。”
    陆海杨埋着头低声忿忿道：“她怎么连这个都告诉你啊！”
    这个语气虽然恼火，但实在是有点像色厉内荏的撒娇。
    逯青雅在旁边听得好笑，但见儿子的这位小同学实在是恼火，只好扭过头去遮掩眼里的笑意。
    陆海杨攥紧手机硬声要求：“你不准把这个名字说出去！”
    “可以。”宋星书答应下来，又说：“你要是不放心，我把我的小名也告诉你怎么样？”
    逯青雅听到儿子说的这话，刚压下去到的笑意瞬间再次涌上来。
    陆海杨火气很旺：“你说！”
    宋星书慢悠悠开口：“星书。”
    “？”陆海杨刚稍有松缓的脸色又在一秒钟的时间里垮了下去：“你是在耍我吗？”

 第74章

    “没有。”宋星书也在竭力忍耐笑意，用平静地语气回答，“这就是我的小名。”
    陆海杨：“……”
    宋星书果然就是在耍他！
    这个小名知道和不知道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要不是逯青雅在这里，陆海杨恨不得现在就冲去菜市场狠狠咬宋星书一口！
    逯青雅终于敛住了笑意，帮儿子证明：“星书确实就是他的小名。”
    宋星书从电话里听到熟悉的嗓音，问：“我妈在你旁边？”
    陆海杨像是在生闷气，抿紧唇没有吭声。
    逯青雅迈步走到陆海杨面前两步远的地方站定，却很快从对方的身上闻到了儿子的味道。
    逯青雅忍不住往男生身后紧闭的卧室房门看了眼，但她没有私自进入儿子卧室的习惯，很快收回杂乱的思绪，说：“我刚回家，没想到在家里见到了一个新鲜的小朋友。”
    新鲜这个形容词用在人的身上实在少见，陆海杨忍不住往逯青雅脸上看了一眼，见到对方眼中的笑意，又飞快垂下眼睫。
    宋星书语气依然平静：“你回来怎么不提前给我发消息。”
    “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逯青雅眼神又在陆海杨的脸上转了一圈，“没想到是你给了我一个惊喜。”
    惊喜？应该是惊吓还差不多。
    陆海杨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心里却在想宋星书的妈妈说的话大概只是在客套罢了。
    宋星书想了想，说：“我可能还得半个小时才能回去。”
    陆海杨忍不住开口：“一个小时才差不多。”
    去菜市场的路线他再熟悉不过，这个点又是人多的时候，宋星书陪陆棠买完菜回来，至少得花上一个小时的时间。
    宋星书说：“那就一个小时。”
    陆海杨见逯青雅又看了自己一眼，忍不住瞪了眼手机屏幕。
    陆海杨深呼吸：“你现在回来吧。”
    宋星书想也不想：“我才刚和阿姨坐车过来。”
    陆海杨觉得头大，难道菜市场是什么旅游景点，去了还必须逛一圈才能回家吗？
    逯青雅终于问出来：“你现在在哪儿？”
    宋星书报了菜市场的地址。
    逯青雅不解：“怎么会去那里？”
    宋星书说：“陪人出来买菜。”
    这个回答让陆海杨的太阳穴跳了几下，下一秒，他就听到逯青雅揶揄问道：“之前都不见你陪我逛街，现在怎么跑去陪人买菜了？”
    陆海杨想把手机直接摔了，然后自己拔腿逃走。
    “逛街不是有别人陪你。”宋星书在电话那头轻笑了声，说：“你刚下飞机，休息一会儿吧，不用管小阳。”
    陆海杨听到这里，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你……不准叫我小阳！”
    语音通话挂断，逯青雅不经意扫了眼陆海杨的手机屏幕，又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920。”逯青雅问他：“这是你给星书的备注吗？”
    “不是。”陆海杨不到十八年的人生里鲜少遇见这样棘手事件连环发生的境遇，人都有点麻了，“这是他的微信名。”
    逯青雅闻言也打开自己的手机看了眼，发现920确实就是宋星书现在的微信名，喃喃道：“他之前用了那么多年的渣男，怎么忽然换成这个了？”
    陆海杨：“…………”
    虽然他不能说920的含义，但阿姨您不觉得用渣男这两个字做微信名的行为也很离谱吗？
    他的眼神这会儿都变得有些恍惚了。
    既然宋星书已经安排好了，逯青雅说：“那我先去休息了。”
    陆海杨点头：“阿姨，我也要回家了。”
    逯青雅问：“用不用我让司机把你送回去？”
    “不用了阿姨。”陆海杨攥紧了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磕巴了一秒，才开口道：“我也住在这个小区。”
    逯青雅惊讶：“这么巧！”
    陆海杨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逯青雅也看出他的不自在，闷笑道：“下次再见。”
    “阿姨再见。”陆海杨应声。
    等逯青雅进了旁边的卧室之后，陆海杨立刻快步逃离了宋星书的家。
    一路飞奔，用钥匙打开了熟悉的房间，陆海杨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他换上自己的拖鞋，先去厨房倒了杯凉水一饮而尽。
    捧着第二杯凉水在客厅的沙发坐下，陆海杨再次点开和920的聊天界面。
    618：920的意思
    618：不准说出去！
    920：？
    920：但是刚才我妈发消息问我了
    陆海杨看到这条消息，心跳一下子快要跳出胸口。
    他指尖颤抖着打开输入法，打出一个“你”，就见宋星书又发来一条新消息。
    920：开玩笑的，哈哈[微笑]
    陆海杨：“…………”
    618：你回来之后先来我这里一趟
    920：有什么事吗？
    当然是揍你一顿！
    陆海杨对着空气磨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道。
    618：好事[微笑]
    920：谢谢，不过还是下次吧[微笑]
    手机被砰的砸在了柔软的沙发里，足足滚了五圈才停下。
    陆海杨仰靠在沙发上，死死盯着可怜的手机生了几分钟的闷气。
    手机震动了一下。
    陆海杨冷着脸弯腰捡起滚到沙发另一边的手机。

 第75章

    920：[图片]
    920：想吃什么水果？
    宋星书发的照片里都是进口水果，在这个季节的价格相当昂贵。
    陆棠享受生活，偶尔会买一些回家尝鲜。
    陆海杨咽下口腔里自动分泌的口水，冷冷打出“不吃”两个字。
    只差最后的发送，聊天界面再次刷新出两条消息。
    920：我买给你。
    920：小阳，不要生气。
    618：[语音10”]
    手机又被扔了出去，这次一直滚到了沙发的缝隙里。
    第39章 特别好
    开门声响起，坐在客厅里的陆海杨立刻起身。
    走到玄关，陆海杨往陆棠身后看了眼。
    陆棠注意到他的眼神，笑道：“你来晚了，小宋刚坐电梯下去了。”
    门前放着一堆东西，陆海杨走上前，把大包小包一起拎起来，转身往里走，冷哼道：“谁说我要找他。”
    陆棠换上拖鞋，跟在他身后进了客厅，“是吗？小宋可一直记着你呢，路上一直叮嘱我他惹你生气了，让我回来帮他多说点好话。”
    陆海杨抿着唇把东西放到桌子上，陆棠从里面找出宋星书买的进口水果：“这是小宋给你买的。”
    陆海杨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臂，闻言不情不愿掀起眼皮往她手里拎着的那包水果看了眼，嘴唇动了动，才哼声：“他怎么买了这么多？”
    陆棠说：“确实挺多的，小宋下次过来的时候也可以一起吃。”
    陆海杨撇嘴：“他妈妈回家了，这段时间他不会过来了。”
    陆棠抬眼看他：“这话是小宋告诉你的？”
    “不是。”陆海杨没好气道：“他不来挺好的。”
    陆棠无奈地笑道：“你怎么这么不讲理，人家什么都没说就给人家安上罪名，小宋也挺冤的。”
    陆海杨闻言横眉：“你怎么帮他说话。”
    陆棠还没能开口，就听他又开始算另一件事情的账，“还有，你怎么把我的小名也告诉他了。”
    “对不起嘛。”陆棠对这种情况显然有相当丰富的处理经验，柔声给他顺毛，“我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听她这么说，陆海杨的语气果然立刻就软了下去，消了气也不忘叮嘱陆棠：“这次宋星书知道就算了，其他人不行。”
    “好好好。”陆棠笑着应下来。
    吃完午饭，陆海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宋星书买的水果，眼睛时不时瞟向放在果盘旁边的手机。
    一集电视剧播完，陆棠打了个哈欠，起身说：“我去午休一会儿。”
    陆海杨也稍稍直起身子，说：“我也回卧室了。”
    母子俩各自回到房间，陆海杨关上卧室的房门，倒在床上解锁手机。
    点开和920的聊天界面，看一眼，没新消息，退出，在聊天列表划拉几下，回到首页，点开920的聊天界面……
    如此循环往复了几回，陆海杨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脑袋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嗅到一股清浅的冷冽香气，陆海杨才想起这是好几天之前宋星书在床上午休时用的那个枕头。
    陆海杨腾地坐起来，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快步走到书桌前找到空调遥控器打开了卧室的空调。
    冷气很快洒满了不大的卧室，陆海杨闭眼躺在床上，感觉从心里涌出来的热度才稍微下去了一点。
    他在床上滚了几圈，大脑里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
    宋星书为什么不给他发消息？
    陆海杨一脸严肃地直起上半身，找到自己刚才随手扔到床上的手机。
    可能刚才手机震动过，但是他没有听到。
    怀着这样的念头，他解锁手机。
    微信一片绿色，没有未读消息提醒的小红点。
    陆海杨只看一眼，又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脸颊几乎是刚贴上枕面，他就像触电似的弹开。
    刚才没注意，他又差点又碰到宋星书枕过的那个枕头！
    陆海杨皱起脸，脸色阴晴不定，抬手在上面泄愤般捶了几下。
    枕头弹性十足，下陷的痕迹很快又消失。
    这个画面让陆海杨的脸色更臭。
    他再次起身下床，去书桌前找到纸笔。
    哗哗在纸上写上某人的名字，他又撕开一小块胶带。
    回到床上，陆海杨把那张纸贴在枕头上。
    618：[图片]
    发完这条消息，陆海杨脸上的情绪瞬间明朗。
    对面楼里的宋家。
    宋星书和逯青雅正在吃阿姨刚准备好的午餐。
    放在手边的手机响了一声，宋星书低头看去，眼中立刻露出笑意。
    逯青雅抬头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往他的手机上扫了眼。
    逯青雅问：“这次怎么在吃饭的时候还把手机带过来了？”
    宋星书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在等某个人的消息，所以才会把手机一直带在身边。
    逯青雅打量他脸上还没散去的愉悦，打趣道：“难道是谈恋爱了？”
    “没有。”宋星书也意识到自己收到陆海杨的消息之后实在是开心得太明显，不紧不慢收起唇角的笑意，淡声说：“是在和同学聊天。”
    逯青雅问：“是今早那个小男生吗？”
    宋星书点了下头，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第76章

    920：打了它就不能打我了。
    618：想得美！
    见儿子的眉眼间又浮现出笑意，逯青雅也忍不住翘起嘴角，捏着筷子说：“他叫小阳是吧，要是再高几公分，倒是挺适合做模特。”
    宋星书闻言抬头看向逯青雅，正色道：“他学习成绩很好，可以考上宁城大学最好的专业。”
    逯青雅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见宋星书对那个小男生句句维护，反而忍不住想要逗他：“模特怎么了，让他来做我的珠宝模特又不会亏待了他。”
    宋星书想到陆海杨的情况，思忖片刻，说：“你要是认真的，我可以和他说一下，他身材比例很好，身高差几公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还有。”宋星书认真提醒她，“你下次和他见面的时候不要叫他小阳，不然他可能又要生气。”
    说完眼神里又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逯青雅：“他就那么好？”
    宋星书：“他特别好。”
    犹嫌不够，他继续道：“他是一个特别优秀的人，我相信他。”
    他的这个态度让逯青雅对陆海杨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又觉得微妙。
    不过对方如果真是一个优秀的孩子，儿子和他在一起大概也能受益匪浅。
    午餐结束，逯青雅放下筷子，想到儿子好像刚考完一场月考，便随口问了句：“这次的考试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宋星书实话实话。
    提到儿子的成绩，逯青雅就有点头疼。
    宋星书的父亲当年出生时，宋星书的爷爷为了让儿子能继承到老婆优秀的基因，起名时便随了宋奶奶的姓氏，后来钱老爷子的愿望成真，宋星书的爸爸在成绩上虽然还是比不上母亲宋雁风，但好歹能甩开同龄人一大截。
    到宋星书出生的时候，逯青雅想到自己当年的成绩，也希冀儿子能像老公一样遗传到奶奶的优秀基因。但如今看来，祖坟的青烟冒一次已经是意外之喜。
    不过成绩确实不能强求，逯青雅释然之后，便意识到鸡娃不如鸡自己，这几年她和老公一直在忙事业，能陪伴在儿子身边的时间实在少的可怜。
    想到这里，逯青雅心情难免低沉了几分，拿起手机，从银行卡里给宋星书转了一笔钱。
    听到消息提示音，宋星书看了眼手机，抬头问她：“怎么突然给我打这么多钱。”
    逯青雅净身高就有171，踩着高跟鞋更是直逼180，但站在儿子面前还是显出娇小，她扬起下巴抬了抬手，宋星书便主动低头。
    逯青雅满意地在他的脑袋上揉了几下，嗓音放柔：“就当是爸爸妈妈给你的补偿吧。”
    宋星书神色微微动容，问她：“这次你在海市待多久？”
    “这次也不能陪你太久。”逯青雅遗憾地轻叹一声，“我明天下午就要做飞机去云市参加活动。”
    宋星书闻言眼神刚暗淡了几分，就听逯青雅热切地询问：“要不然你明天上午就陪妈妈逛街吧？”
    “………”
    刚酝酿出一点苗头的情绪瞬间扫空，宋星书语气无奈道：“你不用趁着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吗？”
    “我想逛街。”逯青雅坚定道。
    挣钱不花她难受！
    宋星书心如止水：“……好。”
    -
    十三班群聊放假前两天还热热闹闹，从周日上午开始，整个群聊的氛围就阴沉沉的。
    没过半个小时，就有人在群里问有没有出成绩的消息。
    就这样捱到了晚上，鱼的尖叫开始在群里尖叫。
    鱼的尖叫：这跟古代的凌迟有什么区别？该死的，不如直接杀了我吧！
    杰出思想家小刘：带我一个！
    灵术师：带我一个！
    ……
    后面一群+1，大家的精神状态看上去都不太美丽，显然是受够了考试成绩的折磨。
    陆海杨对自己的成绩有数，因此心里丝毫不慌。
    群里的消息看了一眼也没放在心上，他这会儿正在920聊天。
    宋星书刚去机场把逯青雅送走，回来的路上从东街夜市路过，陆海杨让他帮忙给自己带牛哥烧烤。
    618：你和老板报我的名字，他会给你打折。
    过了几分钟，宋星书发来一张夜市的照片，说自己已经到了。
    920：好像不太行。
    陆海杨从床上坐起来，捧着手机打字。
    618：什么不行？
    920：可以打个视频电话吗？
    陆海杨以为是打折的事出了麻烦，心道不应该啊，手指点下接通键。
    屏幕里瞬间出现宋星书那张没有死角的脸，即使这会儿时仰视的视角，宋星书的下颌线也很好看。
    陆海杨看了几眼，才开口问道：“什么不太行？”
    宋星书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又抬头和前面的人说了什么。
    陆海杨觉得莫名其妙，盯着手机屏幕眉头微皱，搞不懂宋星书在做什么。
    “同桌。”宋星书再次看向手机，这次把手机举到和他那张帅脸齐平的位置，徐徐温声道：“老板给我们打了九折。”
    陆海杨放下心，下一秒宋星书把镜头反转，给他看面前的摊位，和站在摊位后面忙碌的老板，“你要和老板打个招呼吗？”
    牛哥握着刷酱的刷子，闻言抬头，以为能看到手机屏幕里的老朋友，却发现宋星书对着自己是手机的后置镜头。

 第77章

    “？”
    陆海杨没意识到这个问题，还顺着宋星书的话抬手和牛哥打了声招呼。
    牛哥眼神茫然了几秒，脸上甚至维持着下意识的爽朗笑容。
    宋星书把镜头调回来，说：“老板已经听到你的声音了。”
    第40章 别碰我
    陆海杨拿着手机出了卧室，路过客厅时，陆棠听到脚步声朝他招手：“小宝过来和姥姥问好。”
    陆海杨闻言刹住匆忙的脚步，走到沙发旁凑到屏幕前，和手机另一边的老人打招呼：“姥姥。”
    头发花白的老人一见他就露出满眼的慈祥笑意，刚要开口，又忽然歪头咳嗽了几声，才回头和陆海杨说：“小阳的脸好啦？”
    “好了。”陆海杨观察着老人的脸色，问：“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老人嗓音温和，坐在布艺沙发里散发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气质。
    陆棠问他：“要出门吗？”
    陆海杨点头：“我去宋星书家里玩一会儿。”
    陆棠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叮嘱他：“明天还要上学，不要玩得太晚，让小宋明早过来一起吃早饭。”
    “好。”
    陆海杨脚步轻快，乘坐电梯抵达宋家的楼层时，宋星书正站在敞开的门前等他。
    陆海杨快步走出电梯，快走到宋星书跟前的时候，脚步放慢下来，到了宋星书面前时，他撩起眼皮轻哼道：“你怎么站在这里？”
    宋星书靠在门上垂眸注视着他有些红润的脸色，温声道：“在等你。”
    陆海杨歪头看他：“等了很久？”
    宋星书在他身后关上房门，“没有很久。”
    陆海杨换上拖鞋，走在前面。
    一楼的豪华餐桌只有一个漂亮的珐琅花瓶，陆海杨没见到自己的烧烤，回头问宋星书：“东西呢？”
    “我放在二楼了。”宋星书说：“你上次不是说我家落地窗前的沙发很舒服吗？”
    陆海杨：“走！”
    躺在沙发上一边吃着油香的烤串，一边欣赏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夜景，陆海杨舒适到像猫儿似的眯起了眼睛。
    “想来点喝的。”陆海杨忽然说。
    宋星书说：“冰箱里有罐装的鸡尾酒。”
    陆海杨有点心痒：“好喝吗？”
    “还不错。”宋星书问他：“想尝尝吗？”
    陆海杨有点犹豫，“会不会喝醉？”
    陆海杨显然是个没碰过酒精的乖孩子，宋星书有点犯难，说：“你可以先喝一点尝尝。”
    陆海杨豪气道：“来点尝尝！”
    被扔在桌上的手机亮个不停，陆海杨也没去在意，见宋星书往酒架那边走，他也从沙发上起身跟了上去。
    宋星书发现身后多了条小尾巴，回头撞上陆海杨满含期待的亮晶晶的眼睛，连忙回头掩饰上扬的唇角。
    拉开巨大的冰箱门，宋星书余光注意到站在旁边的陆海杨探头探脑，压了压嗓音里的笑意，问：“想尝尝什么口味？”
    陆海杨眼花缭乱，犯了选择困难症。
    宋星书：“草莓味怎么样？”
    “不错。”陆海杨的语气飘了起来。
    宋星书又去取了两个高脚杯。
    两人回到沙发，宋星书打开易拉罐，一股清新的果味喷出来。
    陆海杨坐在旁边像小狗一样动了动鼻子，舔着唇说：“甜的。”
    宋星书先给他在高脚杯里倒了一小口。
    陆海杨捏着杯子晃了下，又把鼻子凑到杯口嗅了嗅。
    嗅完他满意地抬头，看到另一个高脚杯还是空荡荡的，他问宋星书：“你不喝？”
    宋星书说：“我的酒量不太好。”
    这么说着，宋星书给自己倒了半杯。
    陆海杨等他拿起杯子，举着自己的杯子和他碰了下杯，这才仰头把那一小口液体喝进嘴里。
    牙齿和杯壁撞了下，发出一声脆响，宋星书垂眸掩去眸子里的笑意，也喝了一口。
    陆海杨舔了下红润的唇瓣，说：“味道像果味饮料。”
    他说完把又看了眼桌上灌装鸡尾酒的包装，上面标明了酒精含量，陆海杨没什么概念，但想到自己之前在白酒包装上见到的酒精度，没把这瓶鸡尾酒放在眼里。
    “再来一杯！”
    宋星书只喝了半杯，剩下的都进了陆海杨的胃里。
    烧烤也已经吃完，陆海杨窝在沙发里，舒服到头脑发晕。
    眼皮有些睁不开的时候，从洗手间回来的宋星书走到他身前不动了。
    他抬起眼皮朝对方看了眼，却见眼前的高挑身影竟然一点点分开成了两个。
    怎么有两个宋星书？
    陆海杨努力睁大眼睛，发现落地窗外挂在天上的月亮也变成了两个。
    “你……醉……”
    宋星书的嗓音忽远忽近，陆海杨觉得脸颊连同耳朵都很热，抬手揉了揉。
    大脑迟缓地转动到了正确的位置，陆海杨心想，他好像喝醉了。
    视线里两个宋星书一起张开了嘴巴。
    陆海杨扑过去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趴在他的肩膀咕哝：“我，听不清，你的话。”
    他说着又抬手去挠滚烫的耳朵。
    见宋星书抬起手朝他伸出来，陆海杨想要躲开，但脑袋就像是黏在了宋星书的肩膀上，根本抬不起来。
    “不要碰我！”他嫌弃道：“你的掌心太烫了！”

 第78章

    陆海杨现在觉得脖子以上哪里都热得要命，恨不得把脑袋扎进一盆凉水里降降温。
    宋星书断断续续的温声又在耳边响起来，掌心的痒意让他整个人都轻轻抖了一下，他压了压堵在宋星书唇瓣上的掌心，不让宋星书出声。
    他自以为硬声：“不许说话了！”
    宋星书听了之后那双桃花眼却弯起来。
    陆海杨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捂住他的眼睛。
    这次宋星书没让他如意，陆海杨伸出去的手在半空被人钳住。
    宋星书的掌心就像烙铁，烫得陆海杨有些心慌。
    “你放开我！”
    宋星书这次没有听话，反而用两根手指在他手腕内侧的皮肤不轻不重地摁了两下。像是在示意他安静一点。
    陆海杨在心里说我现在有点累，慢慢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陆海杨昏沉的头脑里冒出“宋星书蹲了这么久腿不酸吗”的念头，下一刻他的身子倏尔腾空。
    他挣扎着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宋星书抱了起来。
    陆海杨第一反应是挣扎。
    但酒精让他的动作迟缓太多，下一秒他的念头又变成了“这个姿势挺舒服的”。
    不知过了多久，陆海杨感觉自己被放到了柔软的床上。
    有人喂了他一杯温水，然后用温水浸湿的毛巾擦了一遍他的脸颊和两只手。
    一觉醒来脑袋昏沉，陆海杨把脑袋埋在枕头里，觉得气味很好闻。
    “醒了吗？”身后忽然响起声音。
    陆海杨猛地睁开眼，扭头往身后看去。
    宋星书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亮屏的手机。
    陆海杨懵逼地和他垂落下来的视线对视了几秒，大脑一片空白。
    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陆海杨觉得自己的脑子忽然有点不太好用了。
    “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宋星书放下手机，说：“你的酒量太差了。”
    酒？
    关键词触发，昨晚的记忆终于缓慢回笼。
    陆海杨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扶着脑袋艰难地开口：“我……喝醉了？”
    陆海杨一边在大脑里回忆昨晚的事情，一边慢吞吞地坐起来、
    “现在几点了？”陆海杨还记得今天是周一。
    宋星书说：“五点半。”
    陆海杨精神一震，掀被就要下床。
    “别急。”宋星书不紧不慢地开口，“今天让司机送我们去学校吧。”
    陆海杨焦急的动作停下来，又想起另一件事，左看右看寻找自己不知道扔到哪里的手机。“我妈说让我们去吃早饭。”
    宋星书在背后提醒：“手机在床头柜上。”
    陆海杨这才看到床头柜上看到自己的手机，解锁手机看了眼，未读消息都来自十三班群聊，和陆棠的聊天界面很安静。
    “我提前和阿姨说了不用准备我们的早饭。”宋星书又说。
    陆海杨手臂撑在床上，五指在床单上攥紧，扭头盯着精神奕奕的宋星书咬牙道：“你怎么不早说？”
    他这话实在没什么道理，但宋星书听了却仍是好声好气，“那我下次早点？”
    手指在床单上抓了两下，陆海杨起身去洗手间洗漱。
    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晚沾了烧烤味的短袖。
    他站在洗手台前愣了两秒，皱着眉拎起领口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宋星书难道没有闻到这个味道吗？
    从洗手间里出来的陆海杨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宋星书抬眼看到他的脸色，忍住笑意，问：“你今天还需要口罩吗？”
    陆海杨脸上还湿漉漉的，“不用。”
    他看了眼宋星书的床，又低头扯了下上衣的衣摆，硬着头皮道：“我帮你把床单和被罩洗了吧。”
    “现在吗？”宋星书看了眼时间，温声说道：“时间好像有些来不及了。”
    陆海杨有点咬牙切齿：“那就等今天放学了。”
    “好啊。”宋星书十分善解人意，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似乎是发现了他纠结的点，又问，“我这里还有洗干净的校服，你需要换一下身上的衣服吗？”
    陆海杨原地僵站了一会儿，终于红着脸慢腾腾朝宋星书伸手，闷声闷气：“……要！”
    宋星书抿了下唇，忍住笑意后放下手机，走到陆海杨身边时，他在摊开的掌心上轻轻拍了一下。
    “跟我来。”
    第41章 流鼻血
    陆海杨在宋星书的卧室住了两晚，今天才发现卧室里竟然还连着一个巨大的衣帽间。
    一走进去，陆海杨就有种走进高端商场的错觉。
    “你怎么这么多校服？”
    海市一中的校服有两套，一套是短袖长裤的夏季校服，一套是拉链长袖长裤的秋季校服。
    宋星书的衣架上挂了整整一排蓝白色的校服，看得陆海杨眼花。
    “夏秋各三套而已。”
    陆海杨不能理解，但今天确实是用上了宋星书的“不时之需”。
    宋星书从衣架上取下一套夏季校服递给他，陆海杨接过来才发现宋星书的尺码似乎要比自己的码数大一些。
    他看了眼领口内侧的软标，又抬眼看了眼宋星书的身材，“你穿这么大的码？”
    宋星书平时看着高瘦，也就是肩膀比平常的男生宽一点，陆海杨完全想不到要穿这么大的码数。

 第79章

    宋星书从衣架上取下另一套夏季校服，抬手拎起身上家居服的衣摆，猝不及防露出上半身。
    陆海杨下意识扭开了脑袋，又意识到两人都是男生，只是脱个上衣而已，实在没必要避嫌。
    于是他又很快把头转回来，光明正大地用视线在宋星书的上半身上一寸寸打量。
    陆海杨视线向下，瞬间眼热起来，“你竟然有八块腹肌？”
    他才只有四块，凭什么这个人会拥有八块形状这么完美的腹肌！
    宋星书还维持着抬手脱衣的动作，刚好更最大程度展示上半身每一处的肌肉线条。
    八块腹肌的下面，鲨鱼线一直深入贴身的灰色家居裤裤腰，再往下……陆海杨好奇巡视的视线一时没有刹住，不小心发现了明显的痕迹。
    靠！
    陆海杨双颊连同耳朵瞬间爆红，一双眼睛也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怎么这么大？！
    陆海杨喉结飞快滚了几下，想要忘记刚才不小心看到的画面，大脑却不受控制地不停回放。
    宋星书见他忽然站在那里闷甩脑袋，放下刚套上手腕的校服短袖，快步走到他跟前，“怎么了？”
    宋星书语气关切，抬头想要去碰他的额头：“头疼？”
    陆海杨原本想躲，却被宋星书伸手直接抓了回来。
    垂眼就是刚才看到的东西，而且现在两人贴得那么近，所有的曲线和形状更加明显。
    视线向上是宋星书那张完美精致的脸，陆海杨被他的美色晃了下眼睛，再往下一点，视野画面又变成了健壮的胸肌……
    陆海杨头晕眼花，简直想不到自己到底该看哪里！
    宋星书试了试他的额温，稍微放心，“没有发烧。”
    他刚说完，往下的视线就猛地停滞。
    陆海杨意识到什么，抬手在自己的鼻下抹了一把。
    指尖沾上鲜红的颜色，陆海杨眯眼盯着那抹红色，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看着宋星书流鼻血了？！！
    陆海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直接晕倒，盯着那根彰显了他罪证的手指彻底僵在了原地。
    宋星书握住他的手指，又用手指抬了抬陆海杨的下巴，“去洗手间洗一下。”
    见陆海杨双眼开始放空，宋星书语气变得急切，“小阳，你晕血吗？”
    “……不。”陆海杨嗓音艰涩。
    他狼狈地眨了几下眼睛，心神震颤，因为——
    他发现自己竟然晕男人！
    都怪宋星书！
    都怪宋星书！！！！！！
    他抬手在宋星书的身上推搡了一下，却忘了宋星书这会儿上身还是一丝丨不挂。
    手掌碰到温热的皮肤，陆海杨想也不想摁了一下，意识到触感不对，眼皮连同心跳猛地一跳，才发现自己两只手放在宋星书的两片胸肌上。
    …………
    陆海杨觉得自己可能是被色丨鬼上了身，才会因为一个男人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他越想越想，爪子在宋星书的胸肌上不讲道理地扒拉了几下。
    陆海杨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宋星书被抓这几下，没觉得痛，但却痒得厉害。
    他一手抓住陆海杨两根纤细的手腕，见陆海杨一边挣扎一边鼻血直流，没有其他办法，一弯腰把人扛到了肩上。
    “？”
    这个姿势比不上昨晚醉酒时的公主抱，陆海杨立刻就觉得自己柔软的腹部被宋星书的宽肩硌到。
    “放我下来！”陆海杨语气恼怒。
    “你老实点。”宋星书下意识抬手打了一下。
    掌心的触感不同寻常的柔软，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打的是哪个部位。
    “…………”
    果然，他这轻轻一巴掌下去，肩膀上的陆海杨的挣扎得更厉害了。
    陆海杨又羞又气，大喊道：“宋星书我恨你！”
    “不行。”宋星书想也不想。
    快步把人扛到洗手间，宋星书用后背挡在门前，才把张牙舞爪的陆海杨放下来。
    陆海杨快要气疯了。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人打过屁丨股，宋星书还是第一个！
    发现唯一出路也被宋星书拦住，陆海杨胸脯剧烈起伏，扑到宋星书上在宋星书刚才硌了他一路的宽肩上一口咬了下去。
    陆海杨气到口不择言：“让你硌我！”
    他这一口下去没留什么力气，舌丨尖很快就尝到了铁腥味。
    宋星书只在他咬上来的第一秒肩膀颤了一下，之后很快抬起胳膊把挂在自己身上的人抱住。切身感受到了陆海杨此时的怒火，他还抬手在对方的后背上轻轻拍了起来。
    “是肩膀的错。”宋星书歪头看着陆海杨涨红的侧脸和一只耳朵，温声哄道，两手轻拍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不止过了多久，外面隐约响起宋星书的手机铃声，趴在宋星书肩膀上的陆海杨才终于慢慢松开了紧咬的齿关。
    刚才因为被拍了屁丨股羞耻发热的头脑在宋星书的温哄中慢慢降温，陆海杨更加觉得抬不起头。
    口腔里都是血的味道，他一松嘴，饱满的下唇瓣就感觉有一滴液体从他离开的地方滑落下去。
    陆海杨不知道那滴液体是宋星书的血还是自己的口水，无论是哪一样，都让他不敢去看。
    他渐渐从宋星书的身上下去，宋星书也才停下在他后背上轻拍的掌心。

 第80章

    宋星书垂眸望着他头顶的两个发旋，嗓音温和：“可能是司机打电话催我们下去了。”
    陆海杨不吭声，几乎快要把脑袋埋进胸口。
    宋星书抬起原本放在他手背上的两手，绕到前面轻轻托起他的下巴，“还流血吗？”
    陆海杨差点忘了鼻血这件事，被宋星书抬起下巴时下意识吸了吸鼻子。
    他眼睛快速往宋星书的右肩上看了眼。
    咬痕很恐怖，还在往外渗血。
    至于他刚才感觉落下去的那滴液体，幸好不是宋星书的鲜血，不幸的是真的是他的口水！
    陆海杨抿紧唇瓣，不知道自己的唇上还沾着宋星书的血……衬得两片唇瓣格外鲜红妖艳。
    宋星书原本温润的视线在触及那处时瞬间暗了几分，好在低下来的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才勉强藏住他心中突如其来的思绪。
    “对不起。”宋星书嗓音依然温和如初。
    陆海杨眼睫颤了颤，抬起双手碰到宋星书拖住自己脸颊的双手，犹豫了下，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底气不足地控诉：“你怎么能打我的……”
    最后两个字实在难以启齿，他哽了下，才咬着牙说出来，“屁丨股！”
    宋星书解释：“是不小心。”
    这个理由陆海杨勉强能够接受，又抬眼看向宋星书被自己咬了一口的右肩，“你的右肩硌到我了。”
    所以他才会咬一口报复。
    但这一口实在是有点过头，陆海杨自己都有点不敢看那块血肉。
    “我不知道。”宋星书依然温和：“之前没有这样扛过别人。”
    他望着陆海杨还没有消下温度的脸蛋，轻声说：“下次不会用这个姿势了。”
    他的态度太好，让渐渐消火的陆海杨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粘着血液的唇瓣翕动，“你右肩的伤口……怎么办？”
    宋星书看着他说完，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肩，不以为意：“很快就没事了，不要担心。”
    他托着陆海杨脸颊的两手蹭了蹭指腹贴着的细腻皮肤。
    陆海杨还捧着他的手，眼眶看着有点红，低声念道：“可能会留疤。”
    他又想起虞鸣之前吐槽过宋星书很在意自己的皮相，这个人把自己身体的肌肉线条练得这么好看，显然是很在意自己的身体。
    现在肩膀上可能会多一个不太好看的疤痕，陆海杨心里也开始难受起来。
    宋星书笑了，实在忍不住用了些力气揉了揉陆海杨鼓起来的脸颊肉。
    真可爱。
    他说：“先换校服，伤口可以中午回来再处理。”
    陆海杨抓住他从自己脸上松开的掌心，坚决道：“我会负责的。”
    宋星书又笑了起来，说：“好。”
    两人回到衣帽间，宋星书把校服短袖往自己身上套的时候避免不了要抬手。
    陆海杨一直注意着他的情况，却见宋星书在这个过程中表情始终没有变化。
    仿佛被扯动伤口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痛疼。
    陆海杨收回视线，迅速脱掉自己身上的短袖，换上宋星书的备用校服短袖。
    换好衣服的宋星书看着他，说：“有点大。”
    陆海杨低头看了眼，发现主要还是肩膀那么大了许多。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往宋星书的右肩上看。
    白色的夏季校服质量不错，穿上之后看不到一点肉色。
    陆海杨抿着唇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右肩，闷声说：“我再看一下。”
    宋星书刚要抬手，就被陆海杨拦住，“我来。”
    他小心地掀开宋星书右肩上的袖口，几乎快要把脸贴在那处伤口上。
    温热的气息扑在那片皮肤上，能对痛感脸色不变的宋星书这会儿却有些受不了了。
    他后退一些，陆海杨就往前凑一些。
    宋星书心中无奈，又拿这个人没什么办法。
    只能别开脸忍受着这种“折磨”。
    “我给你吹一下。”
    这句话忽然在耳边轻轻响起。
    宋星书还来不及回头，右肩就不受控地抖了一下。
    陆海杨强势地用双手压住了他的肩膀。
    踮起脚尖，一连又吹了几口。
    宋星书躲无可躲。
    第42章 很意外
    放在卧室的手机又响起来。
    宋星书没有理会，又把陆海杨带去了洗手间。
    刚才陆海杨草草用水抹去了鼻血的痕迹，没留意到自己唇瓣上海沾着一点血渍。
    宋星书把人带到洗手台前，沾水的手指一点点擦去陆海杨唇瓣上的痕迹。
    他做这些的时候，陆海杨似乎开口想要说什么，但宋星书另一只手还摁在他的后颈上，他只好等到宋星书松开自己才红着脸说，“下次我自己来就好。”
    “嗯。”宋星书嘴上应着，看着没有走心。
    宋星书转身洗去手上的血渍，又去衣帽间带了件校服外套，放在卧室的手机上有两通未接来电，果然都来自已经在停车场等候多时的司机。
    出门前，陆海杨犹豫了几秒钟，还是跟宋星书要了一个口罩戴在了脸上。
    两人在衣帽间的耽误的时间太长，好在司机驾车技术娴熟，竟然在早自习开始前的五分钟把两人送到了校门口。
    三个年级的年级主任正背着手站在校门口聊天，陆海杨和宋星书一下车就享受到了三双眼睛注视的待遇。

 第81章

    陈帅帅低头看了眼腕表的时间，严肃的脸色稍缓，一抬头发现两人还在不紧不慢地走，又板起脸高声训道：“就快集合了，你们两个还不快跑！”
    陆海杨对此没什么反应，依旧踩着懒洋洋的步子，宋星书伸胳膊揽住他的肩膀，让他被迫加快了步子。
    两人从陈帅帅身边路过的时候，陈帅帅忽然对陆海杨说：“陆海杨是吧，这次月考考得不错。”
    陆海杨这才抬头和陈帅帅对视了一眼，没想到会从这个向来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眼里看到一抹笑意。
    两人进了校门，快走到教学楼下的时候，宋星书才松开揽住他肩膀的胳膊。
    陆海杨还在想刚才在校门口发生的小插曲，扭头对宋星书说：“看来成绩已经出来了。”
    但陈帅帅亲自开口夸他，更让陆海杨对这次的成绩有了底气。
    宋星书对成绩的反应很淡，根据之前的经验，说：“等到升完国旗就知道了。”
    两人刚走到二楼，就遇到往下走的其他班级的学生。
    又往上走了几阶，两人迎面碰到了熟悉的面孔。
    一个十三班的男生问两人：“你么两个怎么才来？”
    陆海杨不知道他的名字，没有开口，宋星书说：“路上耽误了时间。”
    男生点点头，往下挤的时候还不忘冲两人摆了摆手：“那你们两个快点，我们在下面等你们！”
    等两人走近教室，教室里只还剩下几个人没有下楼。
    刘思杰也早跟隔壁班的小伙伴冲下去了，虞鸣自己坐在位子上，看到又是一起过来的两人发出疑问：“你们两个真不是一起来的？”
    陆海杨懒得搭理他，坐在位子上等宋星书收拾好东西下去。
    宋星书也没回答虞鸣的问题，放下书包又把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便对陆海杨说：“我们下去吧。”
    “不是！”虞鸣连忙跟着站起来，“我这么大一个活人你们两个就没有看见吗？”
    虞鸣开始每日例行的对宋星书的控诉，“自从小陆转过来之后，你这个渣男就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了！”
    陆海杨嫌弃地瞥他一眼：“不会引用就别用。”
    虞鸣拍了拍桌子，“我说的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虞鸣戚戚然：“宋星书这个渣男的心现在已经完全偏向你这个小妖精了！”
    陆海杨竟然也没反驳“小妖精”这个称呼，还抱臂轻笑了一声：“很合理啊。”
    虞鸣：“……”
    虞鸣扯了扯嘴角，说：“都说戴上面具才是摘下面具，口罩看来也有这个效果。”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眼陆海杨的脸上的口罩，说：“原来你每天戴着口罩是这个原因啊。”
    陆海杨扬起下巴：“都是事实罢了。”
    “走了。”宋星书视线扫过陆海杨眉飞色舞的眉眼，打断两人的拌嘴。
    升旗仪式结束，三个年级几十个队伍原地解散。
    虞鸣听说成绩已经出来了，跑去前面打听消息。
    宋星书走到陆海杨身边，说：“我们先走吧。”
    陆海杨看着虞鸣一溜烟跑远的背影，“不等虞鸣了？”
    宋星书：“他不是小孩，能自己找回教室。”
    陆海杨闻言挑眉，和宋星书对视了一眼。
    他觉得宋星书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半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地走了。
    一路上遇到的人全都在讨论这次的月考成绩，回到教室也还是在讨论这次的月考成绩。
    全班只有宋星书和陆海杨这一对同桌淡定如常。
    虞鸣过了几分钟才回来，一进门就痛声控诉两人抛下自己的可恶行径。
    “不是你先跑了吗？”
    陆海杨被他吵得耳朵疼，往旁边的看了眼，宋星书虽然看着对月考成绩反应平平，但今天回来之后反常地没有对着题册用功，而是松垮握着一根自动铅笔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内心的情绪显然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我是去打探情报了！”虞鸣心里哇凉，“你们两个知道我刚才在操场上找了你们多久吗？”
    陆海杨的嘴简直像超市里杀了十年鱼的刀一样冷：“我们又不是草放在草坪上不起眼，你站在原地转一圈看不到人直接回来就得了，还到处去找不就是傻吗？”
    “…………”
    虞鸣瞳孔地震，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里的关键字：“你说我傻？！”
    他一想到悬在头顶的月考成绩，瞬间破防到快要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陆海杨看着虞鸣趴在桌上假哭的佝偻背影，无语地扯了下唇，“人果然对自己没有的东西最在乎。”
    宋星书听到这话偏头朝他看过来，“那你呢？”
    “什么？”陆海杨愣了下，托着腮说，“当然是钱喽。”
    宋星书得到答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低头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
    他的手挡着，陆海杨看不清他到底在画什么东西，问：“你呢？”
    笔尖顿住，宋星书再次抬头，似是思忖了片刻，轻轻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陆海杨却像是对他这个回答很感兴趣，放下胳膊垫着下巴，趴在桌子上问他：“你就没有什么求而不得的东西吗？”
    宋星书又想了想，给出一个不出陆海杨所料的答案：“没有。”
    陆海杨感慨：“那你真是挺幸福的。”

 第82章

    衣食无忧没有烦恼的生活，已经是很多人梦想的终点，但在宋星书这里却只是一个起点而已。
    陆海杨对此很是羡慕。
    “那你有没有想要做好但做不好的事情？”
    这次宋星书终于给了一个不同的答案，“有。”
    陆海杨眼睛亮起来：“什么？”
    “成绩。”宋星书说。
    这个答案出乎陆海杨的意料，应该说，他没想到能从宋星书的嘴里听到这个回答。
    这难道就是学霸们的良好品质——学无止境，精益求精吗？
    陆海杨反思了一下自己，又暗戳戳地思考宋星书这话是不是在装逼。
    他刚要开口，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陆海杨抬头一眼，庞天拿着一张a4纸从门外走了进来。
    “老班，你手里拿的是不是这次月考的成绩单啊？”一个坐在前排的男生激动道。
    这话让教室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庞天站在讲台上，用指关节在讲桌上敲了两下，说：“安静！”
    几秒之后，庞天看着重新恢复安静的班级，才慢悠悠地开口。
    他举起那张a4纸，说：“这是这次月考的成绩单。”
    教室里四十几双眼睛霎时都火热的黏在了那张薄薄的纸上，特别是最靠近讲台的前两排同学，恨不得站起来把眼睛贴在成绩单上。
    一时之间，教室里的呼吸声都放轻了几分。
    庞天悠悠开口：“这次的成绩让我很意外。”
    意外的好？意外的坏？
    庞天说完意外就又不吭声了，举着那张成绩单自顾自地看了起来，嘴里还时不时啧一声。
    又过了十来秒，庞天才扬起眉梢再次开口：“这次我们班也有年级第一了。”
    一句话砸出去在小小的教室里激起千层浪。
    后排的都往前排那群大神身上看，前排的一群人也在互相看来看去，都在猜那个年纪第一到底是谁。
    而庞天这边又开始对着成绩单感慨起来：“这理综三门真是厉害啊，数学也不错，语文也不错，就是这英语……”
    庞天看着英语那列的成绩轻轻叹了一声。
    这句话瞬间缩小了大家的怀疑范围。
    柯明智和几个英语短腿的男生成了目光焦点，柯明智很有自知之明：“应该不是我。”
    宋星书听到这话却看向了身边的陆海杨。
    就在教室里又要热闹起来的时候，庞天忽然看向后排：“陆海杨同学。”
    庞天笑容满面道：“刚转到海市一中就拿下年级第一，很不错，继续保持！”
    一瞬间成了四十多双眼睛的视线中心，陆海杨露在口罩外面的眉眼倒看不出什么激动的情绪。
    反倒是他身边的虞鸣和刘思杰差点激动到晕倒。
    “我靠！哥们你怎么是年级第一啊？？！！”
    陆海杨终于笑起来：“你们有意见？”
    虞鸣双眼从震惊到恍惚，捂着心口苦笑：“跟你一比，我确实是个傻子。”
    陆海杨难得善解人意：“不要妄自菲薄。”
    虞鸣刚要感动，就听这人又说：“傻子还是比不上你的。”
    虞鸣：“……”
    庞天开始一门一门念陆海杨的成绩，“语文142，数学148，理综296，其中物理满分110，化学98，生物88，英语129。”
    庞天念完最后的英语成绩，对陆海杨道：“就是这个英语太差，还要继续加把劲啊。”
    英、语、太、差！
    听到庞天这话的一些人简直都快要哭晕过去了。
    陆海杨却认真地点了下头，“确实。”
    英语渣虞鸣扭头一脸悲愤地控诉：“你这个凡尔赛！”
    “哪里凡尔赛了？”陆海杨朝身边的宋星书抬了抬下巴，“我的英语确实没有他好啊。”
    陆海杨本来就担心因为英语成绩被宋星书压一头，这次虽然拿下年级第一，陆海杨却仍然没有掉以轻心。
    其实他还不知道宋星书其他科目的水平，于是在庞天往下念十三班第二名的成绩时，他比听自己成绩时态度更加认真。
    “第二名，”庞天举着成绩又看了十来秒，终于抬眼时，陆海杨却没有听到预料中的名字，“柯明智，年级排名6，语文139，数学143……”
    怎么不是宋星书？
    陆海杨懵了两秒，扭头看向已经放下笔端坐在位子上的宋星书。
    第43章 换座位
    既然第二名不是宋星书，陆海杨便耐着性子等庞天宣布第三名。
    “第三名，隽佳佳，年级排名9……”
    陆海杨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人：“你这次考砸了？”
    宋星书想了想，淡定道：“还好。”
    得到这个答案，陆海杨继续往下听第四名，从庞天嘴里喊出来的名字依旧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
    第一节上课铃响，庞天念完第四名的成绩后就此打住，没再继续往下念，对同学们说了声“我把这次的成绩单贴在公告板上，等你们第一节课下了课自己过来看吧。”
    他朝班长招了下手，把成绩单递出去，自己出门和已经等在门口的语文老师聊起来。
    几乎是和庞天前后脚，刘思杰带着本子和笔一溜烟从后排冲到了前排。
    公告栏前瞬间人满为患，好在有庞天在外面拖延的几分钟时间，刘思杰记下了四个人的成绩，在语文老师进门前顺利地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第83章

    虞鸣在座位如芒在背，一直抻着脖子，屁丨股也在椅子上扭来扭去。
    终于等到刘思杰回来，他先双手合十闭眼祈求：“求求老天爷，求求老天奶，求求各路大神，求求……”
    还不等刘思杰坐下，他直接从对方手里拿走了笔记本。
    翻了半天，虞鸣看到自己的成绩排名时一副差强人意的便秘表情。
    刘思杰说：“你这次月考的排名跟上次差不多。”
    “排名差不多。”这个结果实在让虞鸣开心不起来，“但总分数比上次少了十分啊！”
    陆海杨一直盯着他手里的本子，见虞鸣还双手捧着看个没完，忍不住开口道：“你要看就抄在自己本子看。”
    虞鸣化身酸鸡：“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成绩，你还急什么？”
    陆海杨当然不会说自己在急什么。
    他往旁边看了眼，宋星书仍是一片淡然，似乎对自己的成绩并不好奇。
    陆海杨说：“我想看看我的各科成绩查漏补缺，不行吗？”
    “语文142，数学148，英语129，理综296，物理110，化学98，生物88。”一直没有参与话题的宋星书听到陆海杨的话之后突然开口。
    陆海杨：“……”
    宋星书说的时候虞鸣低头跟刘思杰在笔记上抄的各科成绩比对了一遍，抬头说：“你记得还挺准的。”
    虞鸣终于把本子递给了宋星书，语气酸溜溜地说：“怎么平时看不出来你记性这么好啊。”
    陆海杨只当他是在故意调侃自己和宋星书。
    笔记本到了宋星书手里，他低头在上面扫了眼，很快又把本子合上。
    语文老师这会儿已经站在了讲台上，正抱臂站在公告栏前看十三班的成绩单。
    陆海杨还在走神的时候，就听她回头问道：“谁是陆海杨？”
    被喊到名字的人没什么反应，教室里的其他人倒都朝他看了过来。
    宋星书放下笔记本时与桌面接触发出的轻响声让他回神，陆海杨坐在位子上举了下手。
    语文老师盯着他脸上的口罩看了几秒，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这次的语文考得不错，我看了你的卷子，扣分最多地方是作文，内容上没什么问题，只要你把字写在再好看点，作文的分数应该能更高。”
    这个问题陆海杨自己也有意识到，被她再次强调，也没觉得啰嗦，而是认真地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语文老师：“我和其他老师一起选了十几篇优秀作文，很值得你们学习，待会儿下课之后，课代表来我办公室取一份张贴在教室外面的墙上，到时候方便大家学习。”
    隽佳佳应声：“好的老师。”
    这节课只要是讲卷子，陆海杨前面的客观题没有失误，扣分的地方都在后面的主观题部分。
    讲台上讲选择题的时候，陆海杨往旁边看了好几眼。
    笔记本还在宋星书的桌子上，陆海杨犹豫要不要拿过来看一眼，前面的刘思杰忽然回头问：“宋哥你看完了吗？”
    抓心挠肺的陆海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笔记本回到了刘思杰的手里。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铃响，又拖堂了五分钟。
    终于等到这节课结束，语文老师和隽佳佳一走出教室，公告栏前眨眼间又围了一堆人。
    刚往后推了一下椅子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陆海杨：“……”
    第二节数学课，老董今天提前过来，先带过来的一沓东西放到了讲桌上，然后捧着杯子站在门外笑看着公告栏前一群人挤来挤去。
    陆海杨往前面看了眼，刘思杰一下课就跑去了厕所，那个记录了宋星书成绩的笔记本也不知道被他塞到了哪里。
    他视线在刘思杰的桌上来回晃了几圈，一直晃到刘思杰回来也没找到自己相看的东西，紧接着上课铃又响了。
    第二节数学课也是讲这次的月考试卷。
    老董拎着卷子说：“这次试卷的难度还可以，你们觉得难不难？”
    “难！！”下面几十张嘴异口同声道。
    老董笑骂：“难什么难，一些题都快把答案放到你们脸上了，你们也好意思做错！”
    他抬眼看向后座，“人家怎么就能考148？”
    陆海杨正单手托腮，捏这笔有一下没一下的戳题目上的数字，忽然感觉头皮有点烫，一抬眼，就发现自己又成了班上的观光景点。
    对上老董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陆海杨慢吞吞坐直了身子。
    老董吓唬道：“这次的出题难度跟高考的难度相比只能说稍难一点，要是这就喊着受不了了，我看你们得尽快加把劲了。”
    一提到高考，教室里的气氛就变得压抑起来。
    老董端起杯子吹开飘在上面的一层茶沫，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回去，才接着说：“现在刚开学一个多月，这次的月考就是给你们敲响警钟，从现在开始努就还有进步的希望，别等到最后百日宣誓的时候再后悔，那个时候才是真的来不及了。”
    他说着用手指夹出一根粉笔，在黑板上敲了一下，“都打起精神，先看第一道选择题……”
    教室里响起一阵翻试卷的悉索声，陆海杨也跟着把题册翻了一页。
    余光里宋星书也在看月考的数学卷子，陆海杨心里猜测宋星书可能有严重偏科，难道是数学没考好？
    可惜这节课没把这次的答题卡发下来，陆海杨一心二用，随手在题册上填了一个答案。

 第84章

    心里有了这个猜测，陆海杨一节课都没去打扰宋星书。
    第二节课上完，公告栏前还是站满了人。
    下楼的时候，虞鸣已经调理好了被月考打击的心情，说：“不知道这次月考之后还会不会重新排座位。”
    他看向陆海杨，说：“要是重新排座位，小陆你就要离开我们啦。”
    陆海杨之前从来没想过座位的问题，问：“座位是怎么排的？”
    虞鸣：“主要是按成绩，去找小胖也有商量的余地。”
    怪不得前排坐了几个高个的男生。
    陆海杨倒是挺喜欢坐在后排的，说：“现在的座位就挺好的。”
    注意到宋星书朝自己看过来，陆海杨扭头挑着眉问他：“你有换座位的想法？”
    他记得自己转校过来之前宋星书是自己一个人，没有同桌。
    宋星书望着他摇头：“没有。”
    顿了顿，他又说：“现在就很好。”
    陆海杨这才满意地把头转了回去。
    “反正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吧，”虞鸣说：“今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小胖可能会找人去他的办公室聊天。”
    “不过你肯定是去挨夸，不像我和宋星书。”一说到这个，虞鸣嘴角耷拉下去，一副笑不出来的惨样。
    虞鸣勾住宋星书的肩膀晃了晃，“你说咱俩可怎么办啊！”
    陆海杨扫了眼他的胳膊，忍不住开口：“他和你又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虞鸣想了想也是，怜爱地拍了拍宋星书的肩膀，“好歹我排名和上次的期末排名差不多。”
    宋星书听完脸上也没什么情绪变化。
    但陆海杨却觉得这话有点怪，但怪在哪里，他又找不出来。
    做完操，三人一起回到教室。
    眼见公告栏前的人变少了，陆海杨正蠢蠢欲动，班长忽然从外面走到他的桌边，低头说：“陆海杨，班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虞鸣听了抓狂道：“小胖这次怎么快就喊人了？”
    陆海杨没什么心理负担，跟班长问清楚了办公室的位置，从座位上起身。
    正好隔壁十四班探出一个脑袋，好奇地问：“你们班那个年级第一是谁啊？”
    他问出这话的时候，陆海杨恰好从他身边路过，听到这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头也不回地出门走了。
    刘思杰：“……就是刚才从你身边过去那位。”
    “啊？？？”
    站在门口敲了两下门，庞天的声音从门后响起：“进来。”
    陆海杨推门进去，庞天抬头见到是他，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这次考得还不错啊，陆海杨同学，看来转校之后在班上适应得还不错。”
    办公室里其他几个老师本来都在忙各自的事，从庞天嘴里听到这个名字齐刷刷地抬头朝男生看去。
    庞天看着他的脸上的口罩，关切道：“你这脸还没好呢？”
    陆海杨说：“差不多好了。”
    “好了就别继续戴着了。”庞天问，“和班上的同学相处的怎么样？”
    连人都没认清的陆海杨：“还可以。”
    庞天看着他：“你想换一下座位吗？”
    陆海杨问：“可以选？”
    庞天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你想坐哪里都可以。”
    陆海杨闻言往他的工位上扫了眼，庞天愣了下，转而又笑起来，“你还打我这个位子的主意呢？”
    庞天抬了抬下巴，“你想坐就拉张椅子坐。”
    陆海杨也没客气，真找了张椅子拉过来之后一屁丨股坐下了。
    他其实没有换座位的想法，说：“我现在的座位就可以。”
    庞天收起笑容，问：“你和宋星书相处的还不错？”
    陆海杨想也没想：“挺好的。”
    庞天想了想：“你和他继续做同桌也可以。”
    陆海杨得到满意的回答，坐姿也变得松散了一些。
    庞天说：“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帮助一下周围的同学。”
    是让我帮虞鸣和刘思杰？
    陆海杨这么想着，听到庞天说：“不过宋星书这成绩确实让人头疼，你还是以自己的学习为主，其他的事情尽力而为就好。”
    陆海杨脸色终于有了点变化，隐约意识到不对劲的感觉到底出在了什么地方。
    “您这里……有成绩单吗？”
    陆海杨一脸正色地直起腰背，突然产生了一个十分迫切的念头。
    第44章 跑不了
    捏着成绩单的手指微微颤抖，庞天没发现陆海杨此刻受到的冲击，一边回着微信上年级群的消息，头也不抬道：“正好，你回去之后把你同桌叫过来。”
    成绩单飘落在桌子上，陆海杨游魂一样离开了办公室。
    回班级的路上，陆海杨整个人都处在放空的状态，没能从被宋星书成绩冲击的情绪里回神。
    周围时不时有落到他身上的视线，陆海杨没有在意，但在离教室后门还有一步的时候，陆海杨忽然停下步子。
    他随手拉住一个男生，和对方说了句“和宋星书说一声老班让他去办公室”，自己转身快步去了小黑屋。
    在小黑屋洗了把脸，陆海杨关上水龙头，在大脑里回忆自己转校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件件事。
    他怎么会认为宋星书是个学霸呢？
    陆海杨用手背抹去下巴上聚集的水珠。

 第85章

    都怪宋星书长了一张学霸脸，还一身以假乱真的书生气！
    有了这个初印象，陆海杨先入为主，宋星书平时那些不听课的行为就自动被他理解成了不屑于听课，几秒写答案也被他当成了心算牛逼。
    如今再回头看，陆海杨直接笑了。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分数二百五。
    这人可真菜啊！
    陆海杨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
    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其实他心里并没有一点幸灾乐祸的开心，反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宋星书怎么能是个学渣呢？
    就算现在让宋星书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觉得这人会是个笨蛋。
    陆海杨在小黑屋里思考了很久，一直到上课铃响，他才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推门出去。
    恰好这时宋星书刚从庞天的办公室被训话回来，陆海杨下意识往他脸上看了眼……眼睛没红，应该没哭。
    陆海杨突然松了口气。
    宋星书低头看着他，又扫了眼他身侧的两手，“口罩呢？”
    陆海杨这才意识到自己洗脸的时候把口罩摘下来放在水池边上，洗完直接给忘了。
    他又转身回到小黑屋，却发现口罩被水完全浸湿，湿哒哒的已经不能用了。
    拎着带子扔进门边的垃圾桶里，陆海杨对还在门口等着他的宋星书说：“湿了。”
    走廊上除了两人已经不见其他人影，晌午晴朗的天色斜斜落下一层，披在宋星书的肩上，画面美得有点像电视剧里的一个画面。
    陆海杨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宋星书的目光也始终落在他的脸上。
    陆海杨是那种相当受女生们追捧的酷帅长相，高高瘦瘦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时候很容易给人一种“离我远点，我不好惹”的气势。
    宋星书想，大概在这个学校里，也只有他见过陆海杨的另一面。
    他不想将这份特殊变成大众。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陈帅帅刚顺着楼梯上来，就见本该空无一人的走廊上 还站着两个高挑的男生。
    乍一看上去，陈帅帅以为两人起了冲突要打架。
    陈帅帅这一嗓子堪称石破天惊，走廊两头的教室里很快有几个脑袋从窗户里探出来看热闹。
    “你们俩哪个班的？”
    陆海杨背对着他，陈帅帅一开始只认出宋星书，等走进了看到陆海杨懒散的脸，还以为是校体育队的人。
    “这个时间不在操场训练，跑过来做什么？”
    陆海杨挪动视线看向陈帅帅，有些无语。
    还是宋星书先开口：“他是陆海杨。”
    嘴都张开准备训话的陈帅帅一下子卡住。
    小帅皱眉盯着陆海杨的脸左看右看，“你是陆海杨？”
    陆海杨语气其实还算正常，但配合这张看人时总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倨傲感的脸，话一出口就有点吊儿郎当的效果：“您今早不还在校门口跟我说话了吗？”
    陈帅帅的脸色几秒之间变来变去，盯着陆海杨没好气道：“你脸好了还戴什么口罩？以后在上课时间不许戴了！”
    陆海杨撇了下嘴，倒也应了。
    陈帅帅一挥胳膊，“还不回去上课！”
    陆海杨和宋星书对视一眼，抬步往十三班走。
    路过十二班的教室时，两人的身影顺利吸引了教室里的众多视线。
    本来想看被小帅逮到的倒霉蛋是谁，却一不小心撞见了两张巨帅的脸蛋。
    一群人直接看呆了。
    “我艹！！”
    有个女生没忍住叫了一声。
    这人谁啊，跟宋星书站在一起竟然没被比下去！！
    两人都没理会一不小心在十二班引起的轰动。
    但等两人走到了十三班的前门，十三班直接炸开了锅。
    “我艹宋哥哪里拐来一个帅哥？”刘思杰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虞鸣往后座看了眼，表情有点扭曲：“小陆怎么还没回来啊？渣男这都直接带人回家了！”
    两个身材高挑，各自帅到天崩地裂的男生站在一起的画面看的一群女生眼睛都亮晶晶。
    就连讲台上的老师也愣了一秒，下意识问：“又新来一个转校生？”
    “不是。”
    宋星书和陆海杨同时开口。
    后排的刘思杰听到“新人”的声音后喃喃道：“这人的嗓音好熟悉啊。”
    虞鸣却瞬间瞪大了眼睛，满眼都写着“我不敢相信”五个大字。
    站在讲台旁的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两秒，那个陌生的帅哥才皱着眉开口道：“我是陆海杨。”
    “啊？？？”
    教室里又是一阵哗然。
    啊什么啊？
    陆海杨不悦地看向坐在后排还嗓门最大的虞鸣。
    他这一眼的威力实在很大，坐在虞鸣同方向的女生激动到趴在了桌子上。
    陆海杨和宋星书虽然都长得帅，但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帅。
    宋星书是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而陆海杨就是不可试探的蓝色火焰，靠近之后时刻有着被烧成一团灰烬的风险。
    但偏偏这个男生是年级第一！
    陆海杨瞥了宋星书一眼，对方便先一步往后排的座位走。
    陆海杨穿过过道灯的时候，听到不知道哪个女生小声说了一句：“连插兜的样子都那么帅啊啊啊！”
    陆海杨：“……”

 第86章

    短短几十分钟的一节课，陆海杨好几次抬头就和人撞上了视线。
    陆海杨最后直接把宋星书桌子上的书立拖了过来，才免去一些投射过来的灼热视线。
    下课铃响，虞鸣和刘思杰迫不及待的转头看向陆海杨。
    “看什么？”陆海杨不耐烦道。
    虞鸣捧心：“你皱眉的样子可真帅。”
    一句话成功沉默了陆海杨五秒。
    刘思杰：“陆哥你有这张脸之前还戴什么口罩啊！”
    陆海杨面无表情道：“早知道不摘了。”
    但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
    虞鸣盯着两人的脸左看右看，感叹：“你们两个坐在一起真是绝杀。”
    “等你这张脸的名声打出去，咱们十三班后门以后就更热闹了。”虞鸣贱兮兮地调侃道：“小陆你以后收到的情书要不要也一块转给我保管啊？”
    宋星书闻言抬头，往陆海杨脸上看去一眼。
    陆海杨耷拉着眼皮，语气有些烦：“我不收情书。”
    话音刚落，就有一群女生挤在后门那里往教室里打量。
    “上节课和宋星书走一块的帅哥是你们班的吗？”
    刘思杰的媒婆心一下子又活络起来，提着嗓子抬手一指：“你们找的人在这里！”
    刘思杰的手指被陆海杨没好气地拍开，不等那群女生看过来，陆海杨扯过搭在宋星书椅背上的校服外套，直接蒙在头上趴了下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陆海杨在桌子上趴下之后，才从衣服底下伸出一根手指摸索到两张桌子的交界处，在宋星书的桌面上敲了一下，闷声闷气道：“用一下校服。”
    宋星书看着那根手指飞快缩回了衣服里。
    他的外套似乎是被陆海杨当成了一个安全的小龟壳。
    宋星书垂眸掩去眸子里的笑意，抬头时对刘思杰淡声道：“别多管闲事。”
    刘思杰脸色尴尬地挠了挠头，意识到自己好像办了坏事。
    他真是不能理解！
    在他看来陆海杨和宋星书真是白长了两张那么帅的脸，要是他也能长得那么帅，非得一口气谈十个！
    走廊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唯独视线中心里的两个人不受一点影响。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一响，陆海杨就脚下飞快地出了教室。
    虞鸣只来得及看一眼他的背影，哎一声，回头问宋星书：“小陆把你的校服穿跑了？”
    宋星书说：“跑不了。”
    他也很快起身，似乎起身时还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条攥在了手心里，对搞不清状况的虞鸣扔下一句“我先走了”，转身出了教室。
    虞鸣：“啊？”
    没了口罩的陆海杨走在路上实在显眼，好在他出来的时候把宋星书的校服外套也一块带下来了。
    下楼的时候他把外套套在身上，拉链一直拉到最上面，恰好能挡住他的下半张脸。
    一口气跑出校门，陆海杨刚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人喊他了声小陆。
    顺着声音看去，熟悉的黑色飞驰停在路边，前排的车窗落下来，司机探头看着他，“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宋星书在后面。”陆海杨走到车边，往身后的校门口看去。
    宋星书的身影也很快出现在了校门口，他的视线很快锁定了站在路边的陆海杨，又走了几步，才注意到停在路边的自家轿车。
    “怎么不先上车？”宋星书快步走到陆海杨身边替他拉开车门。
    陆海杨这才上车，说：“等你一起。”
    一上车，陆海杨就拉开了身上校服外套的拉链。
    陆海杨神色有些烦躁，宋星书在旁边看着，想了想，问：“觉得烦？”
    陆海杨点了下头，想说这群人很肤浅，但撩起眼皮时看到了宋星书，顿时发现自己同样是个看脸的肤浅人。
    宋星书见他盯着自己忽然卡壳，不止为何唇角翘了起来。
    我真是太肤浅了！
    陆海杨心里进行着自我谴责和反思，盯着宋星书的一双眼睛却始终一眨不眨。
    第45章 好后悔
    手机忽然震动，陆海杨眨了下眼收回视线，低头扫了眼手机屏幕。
    “妈，怎么了？”
    宋星书换了个坐姿，偏头朝他看去。
    见陆海杨的脸色逐渐凝重，宋星书也跟着微微皱起了眉。
    等到陆海杨挂断了电话，他问：“怎么了？”
    “我姥姥身体出了点问题，我妈打算回去一趟。”
    宋星书问：“阿姨做高铁还是飞机？”
    “她现在已经到高铁站了。”陆海杨神色显得不安，握着手机的手指不断收紧。
    宋星书望着他，想了想，道：“这段时间你自己在家吗？”
    “嗯。”陆海杨又解锁了手机，飞快打字。
    宋星书在旁边看着，到了嘴边的“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住”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发完消息，陆海杨稍微打起精神。
    宋星书问：“今天中午要不要来我家一起吃？”
    陆海杨缓缓摇头：“不了，我妈走的时候比较着急，家里还需要我回去收拾一下。”
    他说完突然想起今早没来得及给宋星书收拾的床单被罩，扭头看了宋星书一眼，皱着眉改口：“我先去一趟你家。”
    “好。”宋星书拿着手机发了条消息。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两人下车后一起往电梯间走。

 第87章

    上了电梯，陆海杨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妈：我已经上车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家一定要在注意安全，三餐都不能落下。
    618：好。
    618：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消息。
    电梯门打开，宋星书用手挡在电梯门前，回头等着陆海杨发完消息。
    陆海杨收起手机，抬头看了宋星书一眼，走出电梯。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陆海杨就听到厨房里有声音，空气里还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听到开门声，保姆从厨房里走出来，见宋星书身边还跟着一个男生，眼神闪过一丝意外，不过下一秒她就笑起来：“最后一道菜快出锅了，五分钟之后就可以开饭了。”
    宋星书点了点头，带着陆海杨先上了楼。
    今早两人离开卧室时很匆忙，这会儿被子还乱成一团堆在大床上。
    陆海杨走过去把被罩拆下来，宋星书也没闲着，站在旁边拆了床单和枕套。
    宋星书见他把所有东西全都抱在怀里要往洗手间走，伸手把人拉住，“出门右走到尽头有一件洗衣房，你把这些全放进洗衣机里就可以了。”
    陆海杨点头：“好。”
    宋星书觉得他这个样子显得格外乖，指尖有点痒。
    陆海杨离开卧室，宋星书找出一套干净的床上用品很快换上。
    见陆海杨还没回来，宋星书看了眼时间，出门转身往洗衣房里走。
    一进门，他就看到陆海杨一脸严肃地蹲在洗衣机前，怀里还抱着一大堆的东西。
    听到脚步声，陆海杨回头看向门口。
    见到是宋星书，陆海杨眼睛亮了亮，但宋星书一直站在门口不过来，他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你过来一下。”
    宋星书似乎就是在等他的这句话，在他开口之后立刻抬腿朝他走过去。
    陆海杨抱着一堆东西站起来的时候身子摇晃了一下：“这个怎么用？”
    宋星书家的洗衣机有点太高级，陆海杨研究了一会儿也不确定到底怎么使用那些按钮。
    宋星书问：“怎么不先把东西放进去？”
    陆海杨表情一滞，嘴唇动了动，闷声：“忘了。”
    宋星书忍笑，帮他把东西塞进洗衣机里，然后说：“我教你。”
    他按了几个按钮，问旁边看得认真的男生：“记住了吗？”
    “记住了。”陆海杨下意识点了下头。
    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
    他记这个有什么用！
    昨天晚上是个意外，他又不会再来给宋星书洗第二次床单！
    想到这里，他硬气地改了口径：“没记住！”
    宋星书实在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却被陆海杨现场逮住质问：“你笑什么？”
    “我……”宋星书看着他眉眼张扬的样子，忍住唇角上扬的冲动，转头示意旁边正在工作的洗衣机，“笑它。”
    陆海杨一脸怀疑，但他也看这个洗衣机很不爽，遂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
    宋星书说：“这个洗衣机工作时间有点长。”
    陆海杨问：“有多长？”
    “十分钟左右。”宋星书脸不红心不跳道，“不如我们先下去吃完午饭再上来。”
    见陆海杨面上犹豫，他继续说：“保姆今天准备的午饭有点多，我一个人吃不完。”
    陆海杨想到宋星书平时也是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吃饭，犹豫了几秒索性答应下来。
    “走！”
    两人下楼时，保姆已经把所有的饭菜都摆放到了餐桌上。
    陆海杨本来对宋星书说的“有点多”不以为意，但看到桌上丰富的菜品时，脚步停了下来，问身边跟着停下来的宋星书：“你平时一顿饭要吃这么多？”
    “没有。”宋星书抬头和保姆对视一眼，低头看着陆海杨为自己解释：“只是今天有点多。”
    保姆也适时开口：“今天菜买多了。”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陆海杨左右看了眼，发现保姆一转眼就不见了。
    不过没有陌生人在场，他顿时觉得自在不少。
    吃完午饭，保姆又适时冒了出来，“餐桌我收拾就好。”
    陆海杨放下碗筷，和宋星书回到三楼。
    洗衣房里的机器早已停止工作，虽然洗衣机旁边也有烘干机，但宋星书说自己不喜欢用烘干机，于是两人又一起把一堆东西晾了起来。
    昨晚这些，陆海杨说：“我要回去了。”
    宋星书低头看了眼时间，问：“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吗？”
    陆海杨本来已经转身要走了，听到这话又把头扭了回来，“你要跟着我回去？”
    宋星书点头，又放轻了声音，问：“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陆海杨发现自己一看到宋星书这张脸就忍不住心软，稍微偏开了视线，宋星书也跟着他的目光转移的方向往旁边挪了挪步子。
    “………”
    两人下楼时，餐桌已经收拾干净。
    陆海杨往厨房里看了眼，没发现保姆的身影，心里正纳闷的时候，宋星书开口了：“她已经走了。”
    “哦。”陆海杨这才慢悠悠收回了视线，又忍不住好奇，“她只来给你做饭吗？”
    宋星书点头：“我不喜欢陌生人涉足我的私人领地。”
    陆海杨从他这话里解读出一些深层含义，问：“所以二楼三楼……”

 第88章

    宋星书说：“除了我的家人，只有你一个人上去过。”
    这句话从宋星书的嘴里说出来确实让陆海杨的心神猛烈地晃了一下，但他的关注点却在另一个地方，“只负责三餐的保姆一个月能拿到多少工资？”
    宋星书报了一个数，陆海杨倒吸了一口气。
    宋星书说：“这个价格在市场上比较合理。”
    陆海杨却暗自咬牙：“可惜我不会做菜！”
    宋星书眼神稍微变化，问：“你想做保姆吗？”
    陆海杨点头：“比较想做你家的保姆。”
    保姆算是需要看人脸色的职业，陆海杨也只相信宋星书的人品，才会口嗨这么一句。
    宋星书沉默了良久，一直回到了陆海杨的住处，宋星书跟在陆海杨身后进门，关上了门，才悠悠开口：“你不是已经答应我的课后一对一辅导了吗？”
    陆海杨换鞋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还站在门口的宋星书。
    “怎么了？”宋星书低头看着他的表情，疑惑：“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所以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宋星书语气仍是淡淡的，但陆海杨莫名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迫切的意味。
    是错觉吗？
    陆海杨收回放飞的思绪，站起来靠着玄关的柜子，试图拉低和宋星书之间的高度差，“当然还记得。”
    但是他现在和宋星书太熟，再开口提收费的事情就莫名有点尴尬。
    早知道先不和宋星书睡一张床了！
    陆海杨在心里懊悔。
    他走了两秒神的功夫，宋星书走到了他倚靠的柜子旁边，扶着柜子弯腰换上拖鞋。
    因为这个动作，两人终于视线相平。
    陆海杨听到自己胸腔内里忽然加快的心跳声，不受控制地眨了两下眼睛。
    他的眼睫浓密卷翘，扑闪扑闪的时候很像宋星书奶奶家里收藏的那把古董小扇子。
    宋星书小时候对那把小扇子很喜爱，时常把小扇子拿在手里细细把玩。
    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抬起又放下，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发生，陆海杨对此毫无所知，脸颊上却莫名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绯色。
    宋星书视线轻轻在他脸上的每一处扫过，片刻后直起身子，说：“辅导的费用——”
    听到这句话，陆海杨猛地抬头朝他看了过来。
    宋星书用指腹在心痒的掌心蹭了几下，报给满目期待的陆海杨一个相当可观的价格。
    “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可以！”陆海杨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点头的动作太过迫切，原本靠着柜子的身体失去平衡，脚下乱成一团，直直往前扑进了宋星书下意识展开的怀抱里。
    宋星书低头去看，就见陆海杨像小狗一样把脑袋从他的怀里探出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
    宋星书动了下喉结，本想松开扶在他腰上的双手。
    陆海杨忽然抱住他的腰，把脑袋埋进他的胸口蹭了蹭，语调快乐道：“宋星书，你真是太好了！”
    第46章 你真烦
    陆海杨显然有点过于兴奋，如果不是中午回来的时候没带书包，他可能就要直接拉着宋星书去卧室开始第一天的辅导课程了。
    宋星书扶住他的肩膀，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温声道：“不用这么急。”
    他揽着人往里走：“不是说要回来收拾东西吗？”
    陆海杨平复了一下心情，“你说得对！”
    两人进了厨房，在陆海杨的指挥下，很快把东西归置到各自的位置。
    宋星书看了眼时间：“下午让司机送我们去学校吧，现在还能休息一会儿。”
    陆海杨点点头，带着宋星书进了自己的卧室。
    两人各自占据半边床，陆海杨躺在床上，又打开手机看了眼有没有陆棠的消息。
    一闲下来他就忍不住去想姥姥生病的事情，他放下手机闭上眼，没过多久又翻身看向另一边已经阖上双眼的宋星书。
    宋星书似有所感，偏过头睁开眼睛，眼神很温和：“睡不着吗？”
    “嗯。”陆海杨脑袋在枕头上蹭了几下，和宋星书对视了一会儿，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宋星书也翻了个身，两人直面对方，能感受到到对方呼吸的温度。
    气息拂面时有点痒，陆海杨把自己的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嗓音很轻：“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这个世界。”
    那些他求之不得的渴望，那些他无法逃避的烦恼，就像日光下的影子，他永远无法摆脱，只能被迫学会与之共处。
    宋星书是个很可靠的人，陆海杨知道自己的倾诉是安全的，但在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担忧和不安的情绪萦绕在心头，让他此刻变得更加苦恼和烦躁。
    “有些时候，我会没有理由的很烦。”陆海杨垂下眼睫，慢慢说道，“走在路上看到一个路人，一棵树，一株草，他们和我不会有后续的交集，只是一次偶尔的遇见，但我也会觉得烦躁。”
    对外界的不安被转化成一种自我防卫式的厌恶，大多时候，他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把这些负面情绪强行压制下去，等着时间把这些情绪一点点消化。
    这种处理方式很消极，但他找不到其他的处理方式。所以在下一次负面情绪翻涌上来时，经常会连带重新激起之前积攒的负面情绪，让他陷入更难招架的情绪深渊。

 第89章

    他想要找到一个情绪的宣泄口。
    “这很正常。”宋星书嗓音很轻，像一缕温暖的不带任何杂质的清风。
    陆海杨一点点松开了紧咬的唇齿，抬眸撞进了宋星书温和包容的眸光里。
    “但我觉得这样不好，”陆海杨眼睫颤了颤，迟疑道：“被我讨厌的那些人，那些花草树木都是无辜的，他们也没有做对我不好的事情，我还对他们产生不好的想法。”
    在心里偷偷说完别人的坏话，之后还要偷偷在心里自我反思，这样一个人还自认为很坏。宋星书失笑，问：“你会把这些想法付诸于行动吗？”
    “当然不会。”陆海杨语气坚定。
    做人要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被一时的负面情绪操控大脑做出一些失控的事，这在他看来是一种很愚蠢的动物（沈江恒）行为。
    宋星书说：“这样已经很好了。”
    陆海杨望着他，听到他说：“在我眼里，你已经足够好了。”
    所有这些被陆海杨本人藏在心里独自纠结不已的念头，在他看来只是太阳上的一些微不足道的黑点，完全不足以掩盖住太阳的光芒。
    陆海杨沉默了许久，慢吞吞说：“宋星书，你对我是不是有滤镜啊？”
    他怎么感觉宋星书对自己的推崇已经到了盲目的地步？
    宋星书笑着反问：“有吗？”
    陆海杨心情莫名轻快起来。
    他闭上眼睛，没让宋星书看到自己眼里的情绪，轻哼道：“我要睡了！”
    两人睡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被宋星书在手机上定好的闹钟吵醒。
    陆海杨睁开眼后盯着天花板，努力和自己体内的瞌睡虫抗争。
    宋星书慢悠悠坐起来，低头见陆海杨快要把自己一双狐狸眼瞪圆了，垂眸轻笑了一声。
    原本放空思绪的陆海杨听到他的笑声立刻扭头朝他看过去，下意识装凶：“你笑什么？”
    宋星书止住笑意，说：“要一起去洗手间吗？”
    这个问题让陆海杨愣了两秒，耳尖忽然烧成了红色，“你！”
    宋星书瞥见他耳尖的变化，思忖片刻便明白过来。
    “我的意思是要不要一起去洗个脸。”宋星书强忍着笑意用正经的嗓音说道。
    陆海杨脸上的表情飞快变化了几次，腾地坐起来，动作太快，脑袋陷入片刻的晕眩状态。
    他抬手扶着脑袋，撩起眼皮对宋星书咬牙切齿道：“去就去！”
    宋星书有时候真是拿爱逞强的陆海杨没什么办法。
    见他扶着脑袋皱起眉心，忍不住抬手：“头晕？”
    陆海杨躲开他伸过来的手，“你真烦。”
    他说完之后立刻抬眼去瞥宋星书的表情，见宋星书的眼神没有变化，又在心里偷偷后悔起来。
    宋星书一眼看出他的口不对心，淡声说：“是我的错。”
    果然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陆海杨几乎快要把“懊悔”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宋星书先下了床，陆海杨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刚抿紧了唇瓣，余光里就出现了一道人影。
    宋星书走到他那一侧的床边，伸出双手把陆海杨从床上抱了起来。
    “！”
    陆海杨人生第一次感受了一米九的视角，这个视角有点新奇，陆海杨视线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愣怔地低头看着宋星书仰视他的脸，“你……”
    “不开心也没关系。”宋星书伸直胳膊把他举得更高，“你可以在我面前做最真实的你自己。”
    陆海杨甚至来不及反应他说的话，满脑子都是自己一抬头就要撞到天花板了！
    但等他反应过来宋星书的话，大脑却变得更加晕眩。他稍稍弯腰搂住了宋星书的脖子，试探着开口提出要求：“你能不能转个圈？”
    宋星书稳稳抱着他足足转了五圈才停下。
    陆海杨紧紧抱住他的脑袋闭上了眼睛，等那股由宋星书带来的奇妙失重感消失时才慢慢睁开眼睛。
    “好玩吗？”宋星书从他的两条胳膊里抬起一点脑袋。
    陆海杨低头和他对视了一眼，用掌心捂住了他的眼睛，才说：“不好玩。”
    让宋星书把自己放下来，陆海杨脚步轻快进了洗手间。
    宋星书跟在他身后进来，两人站在洗手台前，陆海杨先洗了脸，抬头时下意识往镜子里看了眼，就发现宋星书正在低头看着他。
    我在透过镜子观察的人正在现实里注视着我。
    陆海杨眨了眨沾上水珠的眼睫，给宋星书让开一点位置。
    宋星书这才收回视线，低头洗了把脸。
    陆海杨拿起挂在旁边的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动作不经大脑把手里的毛巾递了出去。
    “谢谢。”宋星书接过来，没有片刻的犹豫，直接把毛巾放到了脸上。
    陆海杨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开口：“这条毛巾好久都没洗了。”
    见宋星书擦脸的动作一点点慢下来，陆海杨双手抱臂靠在墙上，说：“之前脸还过敏的时候，我也一直用这条毛巾。”
    宋星书把毛巾从脸上拿下来，垂眸看着陆海杨脸上故意逗弄的笑意。
    “是吗？”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毛巾，不紧不慢地说：“这条毛巾闻起来很香。”
    说着他又拿起毛巾在下颌上擦了擦。
    “……”陆海杨脸上的笑意顿时止住，脸颊突然红了起来。

 第90章

    他看着宋星书拿着毛巾作势要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终于忍不住伸手把毛巾从宋星书的手里抢了回来。
    他捏着毛巾转过身，听到宋星书在背后说：“我帮你把毛巾洗了吧。”
    “不用！”陆海杨挂了两下才把毛巾挂回原处，一套动作稍显狼狈。
    他站得位置离毛巾太近，隐约从上面闻到了宋星书的味道。
    陆海杨怀疑宋星书可能是个香水精，只要是被他碰过的东西，比如他的毛巾、他的枕头……都会被他染上那种特殊的香气。
    太可怕了！
    陆海杨决定离宋星书远点，快步逃离了洗手间。
    去床头柜前拿上手机，一转身差点撞上站在他身后的宋星书。
    陆海杨被吓了一跳，手机差点脱手。
    他抬手在宋星书胸前推了一下：“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宋星书低头看了眼脚下踩的拖鞋，和陆海杨是同款同色，码数大一些，他穿着正好。
    宋星书的眉眼又染上了淡淡的笑意，一抬头和陆海杨怒气冲冲的视线撞在一起。
    宋星书：“……”
    下楼的一路，宋星书都跟在陆海杨的身后。
    这次陆海杨不等宋星书打开车门，自己先坐了上去。
    宋星书看着车门在面前打开又合上，压住唇角快要冒出来的笑意，上前拉开了车门。
    陆海杨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飞快挪动屁丨股换到了另一边的位置。
    宋星书上车之后往旁边看了一眼，陆海杨正偏头看着另一边的车窗，只留给他一个饱满的后脑勺。
    宋星书勾了下唇角，回头把车门关上。
    下午的上课时间，陆海杨难得没有刷题，各科目的课本翻来翻去。
    最后一节自习课上课前，陆海杨把草稿本推到宋星书的桌子边缘。
    -把你这次月考各科目的答题卡给我！
    宋星书在桌洞里翻了几下，把几张答题卡和草稿本一起推回陆海杨的桌子上。
    相较于陆海杨只把草稿本推到他桌子边缘的避嫌行为，他很没有分寸地把本子一直推到了陆海杨手边才停下。
    惹来陆海杨的一记嗔目，宋星书才不紧不慢地停下了继续推进的动作。
    陆海杨拿起盖在草稿本上的答题卡飞快扫了一眼，视线不经意瞥到旁边的草稿本，突然发现自己那句话下面多了一个嬉皮笑脸的小圆脸。
    第47章 先走了
    陆海杨对出题人在出每道考题时想要考察的知识点很清楚，在看完宋星书的答题卡之后，大概也了解了宋星书的水平。
    宋星书的问题显然在初中就可见端倪，陆海杨想着今天晚上回去先把初中各科目的课本找出来串一下知识点，然后再根据宋星书现在的情况具体制定一个分阶段的学习计划。
    恰好放学铃响，陆海杨扭头对宋星书说：“你做好苦战一年的准备了吗？”
    虞鸣回头：“你们两个苦战什么？”
    陆海杨抬手推开虞鸣凑过来的脸，盯着宋星书等他的回答。
    “好。”
    虞鸣努力想从陆海杨的魔爪里挣脱：“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谜语啊！”
    陆海杨扭头嫌弃道：“去扫你的地。”
    然后回头对宋星书：“去洗拖把。”
    两人同时起身，拿起放在教室后门后面的拖把并肩离开了教室。
    到了小黑屋，宋星书先打开了灯，把拖把放在水池里，拧开两个并排在一次的水龙头。
    宋星书转头问陆海杨：“从今天开始吗？”
    “明天。”陆海杨盯着水柱说，“我今天要回去看一下初中的课本。”
    “补课地点安排在我家吧。”宋星书问。
    “可以。”陆海杨无所谓地点了下头。
    两人洗好拖把，回到教室里，虞鸣还拎着一把拖把在后排埋头苦干。
    另一边刘思杰早就扫完走人了，陆海杨让宋星书先去拖另一边，自己拄着拖把对虞鸣的工作效率提出质疑：你好慢。”
    虞鸣一手扶腰，抬头怒道：“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隽佳佳和她同桌的女生也收拾好了讲台，站在旁边等着陆海杨和宋星书拖完地再给桌子排齐。
    “你先排拖好的这边吧。”隽佳佳和同桌说了一声，偏头往站在门口的陆海杨身上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宋星书拖到中排的时候，虞鸣才终于对陆海杨道：“小陆你可以开始了！”
    陆海杨懒得再开口，拎着拖把从第一排开始动手。
    宋星书把自己那一半全部拖完，抬头看了眼刚拖到中排的陆海杨。
    虞鸣忽然窜出来挡在他面前：“你拖完了？”
    宋星书收回视线，淡淡嗯了一声。
    “行，你先陪我去趟小卖部！”虞鸣说着就伸手去揽他的肩膀。
    宋星书拍开他的手：“不去。”
    “去吧去吧！”虞鸣急得跳脚。
    还在拖地的陆海杨快要被他烦死了，抬头对宋星书说：“你和他去一趟吧。”
    宋星书这才放下拖把，临走前不忘对陆海杨叮嘱：“我很快回来。”
    陆海杨拖完地，拎起宋星书放在旁边的拖把往小黑屋走。
    刚打开水龙头，小屋的门就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陆海杨抬头看向门口，见是隽佳佳，回头继续盯着水池里的两个拖把。

 第91章

    隽佳佳走到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陆海杨专心致志洗完拖把，伸手关上水龙头，旁边的人终于开口：“陆同学，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宋星书回到教室不见陆海杨的人影，转身出门就见到一起从走廊另一边往这边走的两道身影。
    男生高挑，女生纤细，两道身影在洒下落日余晖的长廊上缓步而行，宋星书却莫名看不顺眼。
    陆海杨又走近了一些，对宋星书说：“回来了？”
    “嗯。”宋星书先看了他一眼，才偏开视线扫了眼走在他旁边的隽佳佳。
    陆海杨走到他跟前，把两个拖把塞到他手里，自己先一步进了教室。宋星书跟在他身后把拖把放回门口，也走回到座位前收拾书包。
    陆海杨拉上书包的拉链，说：“待会儿你和虞鸣一起走吧。”
    宋星书收拾的动作一顿，问：“你呢？”
    陆海杨把书包甩到肩上，随手把椅子推进桌底，“我有其他事。”
    说完他抬头往教室前面看了眼，宋星书跟着他的视线看去，隽佳佳恰好在这时回头往这边看过来。
    她似乎是和他身边的陆海杨视线交汇了一秒，然后背上放在桌上的书包，先一步从前门离开了教室。
    陆海杨也转身往后门迈开长腿：“我先走了。”
    虞鸣回来就见教室里只剩下宋星书一个人了，下意识问：“小陆呢？”
    “有事先走了。”
    虞鸣听出他语气不对劲，抬头往他脸上看去，竟然难得的从他的脸上看到烦闷的情绪，问：“又怎么了我的大少爷？难道我不在的这几分钟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虞鸣最近时常会有种瓜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滚走的感觉，简直让人抓心挠肺！
    宋星书瞥他一眼，说：“我不是少爷。”
    “我知道，您是根正苗红的有志青年！”虞鸣问，“所以可以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宋星书问他：“你现在走不走？”
    虞鸣见他一副拎包要走的样子，连忙道：“走啊，你等我一下！”
    宋星书先一步锁上了后门，也不顾身后还有一个鬼哭狼嚎的虞鸣，转身下了楼梯。
    虞鸣发现宋星书今天走路的速度格外快，紧赶慢赶才追上他的步伐。
    他气喘吁吁地纳闷道：“你急什么啊？”
    宋星书站在校门口，左右看了一眼，虞鸣指着右边的人行道，说：“你家车停那儿呢。”
    没找到想要见到的人，宋星书回头对虞鸣说了句“我先走了”，就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虞鸣盯着他匆忙的背影茫然地挠了挠脸颊，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
    上车之后，车子很快启动。
    宋星书反应过来，问坐在前面的司机：“你遇到陆海杨了吗？”
    司机往后视镜看了眼，说：“遇到了，他说今天不和你一起回去。”
    宋星书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他和谁一起走的？”
    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他的心情一时之间有些复杂，但很快他就觉得这样是正确的。
    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在意，如果不能获得答案，只会让他的内心遭受更多的折磨。
    司机说：“没见他和谁一起。”
    这个回答在宋星书的意料之外，恰好车子在此时路过了学校附近的公交站点。
    宋星书说：“车开慢点。”
    这个要求有点奇怪，但司机也没有多问，接下来的一段路程都放缓了车速。
    不过这个点原本就是堵车的高峰期，每到一个红绿灯路口，车子都要排队等候许久才能通过。
    透过车窗望着左右的拥挤的车辆长龙时，宋星书忽然意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此刻这种因为等待而生出的煎熬感了。
    和陆海杨待在一起的时候，明明两人也没有做什么事情，但他很少有这样清晰的等待时刻。
    和陆海杨在一起的时间似乎总是过得很快。
    宋星书坐在车上看了几次时间，又在网上找到一个能查看公交车班次具体位置的小程序。
    回去的公交车只有一个班次，他往窗外看了眼，视野里没有那辆熟悉的公交车。
    宋星书很快收回视线，猜测着陆海杨可能乘坐的班次。
    车子在地下停车场熄火的同一时刻，宋星书将自己早已经打在输入框里的句子发了出去。
    920：你到家了吗？
    他坐在车上盯着手机没动，司机也就跟着他端坐在主驾驶位上。
    宋星书大概等了五分钟，依旧没有收到来自微信好友618的回复。
    他抿了下唇，下车之后没有立刻往电梯间走，依旧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聊天界面。
    又过了五分钟，宋星书把拎在手上的书包背到肩上，转身往另一边的电梯间走去。
    陆海杨乘坐公交车回到小区附近的公交站点时距离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天色开始变得昏暗，但路边的路灯还没有亮起。
    他单肩背着书包，神色疲倦地揉着眉心往前走。
    在回来的路上他接到了陆棠的电话，姥姥这次的情况比较严重，需要住院一段时间，陆棠决定这段时间都留在云市照顾老人，只能让单眷之自己一个人留在海市。
    一想到回去之后要面对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单眷之脚下的步子更加懒散。

 第92章

    手机在打完电话之后就提醒电量告急，一分钟之后自动关了机。
    陆海杨下公交车的时候还想着去小区的便利店里买点速食解决晚饭，手摸进裤袋的瞬间想起手机已经没电的事实。
    好累。
    陆海杨大脑里忽然闪出一个念头。
    不知道宋星书有没有吃晚饭，不然去他家里蹭一顿饭好了。
    他的唇角浮现出一点笑意，心说陆海杨你现在可真不和宋星书见外。
    之前也没觉得从公交站点到单元楼的这段路这么长，陆海杨走近电梯之后重重吐出一口气，往后把身子依靠在电梯上放空大脑。
    叮的一声。
    电梯上升至22楼，电梯门缓缓向两边打开。
    陆海杨缓慢地抬起眼，在看清门外那道身影时愣住了。
    “你……”
    电梯差点又要自动关上，陆海杨反应过来，连忙抬手挡在即将闭合的电梯门中间，宋星书先他一步摁住外面的电梯按钮。
    “先出来。”宋星书抬手挡在电梯门前，对还站在电梯里没有动作的陆海杨说道。
    “哦。”陆海杨眨了下眼，从电梯里走出来，宋星书也收回了手。
    两人就这样站在电梯门前，陆海杨润了下有些发干的喉咙，抬眼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他往宋星书的身上看了眼，发现他肩膀上还背着白色书包。
    宋星书低头望着他，缓声说：“你一直没有回我的消息。”
    陆海杨闻言一怔，“我的手机没电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迅速从裤袋里摸出来早已关机的手机，给宋星书看已经彻底变黑的屏幕，“你看。”
    宋星书只看了一眼，就又把视线放回了他的脸上：“先开门吧。”
    陆海杨用钥匙打开房门，房间里果然一片清冷寂静。
    但身后还跟着一个宋星书，陆海杨的心情比在从公交车站回来的路上好了许多。
    陆海杨脱掉鞋，没换拖鞋，先打开了玄关过道上的灯。
    他回头看着宋星书，问了一个很多余的问题：“你吃饭了吗？”
    “没有。”宋星书眉眼间情绪淡淡的。
    看不出等待了很久的样子。
    陆海杨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鼻子，“你家准备晚饭了吗？”
    宋星书一直站在门口，没有急着换鞋。
    从陆海杨的嘴里听到这句话，他反而露出一些轻松的样子：“有。”
    “我跟你回去蹭一顿晚饭。”陆海杨弯腰把刚脱下来的鞋穿回脚上。
    宋星书看了眼被他扔在玄关柜子旁边的书包，打开了身后的房门：“走吧。”
    陆海杨故意留着玄关过道的灯没关，不然他待会回来还要面对一个漆黑的房子。
    跟着宋星书重新走进电梯，陆海杨才响起自己的手机还是关机状态。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问宋星书：“你家有适配这个的充电器吗？”
    “有。”宋星书说完才往他的手机上看了一眼。
    陆海杨放下心，握着手机有些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宋星书于是没在开口，一直回到宋家，陆海杨进门之后在厨房看见还在忙活的保姆，扭头朝宋星书看了一眼。
    宋星书说：“提前做会凉，先上去等一会儿吧。”
    陆海杨闭上嘴，跟着宋星书上了二楼。
    陆海杨在沙发坐下，宋星书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六个充电器，对陆海杨说：“试试可不可以用。”
    陆海杨望着这一大堆充电器愣了会儿神。
    喉咙滚了一下，他抬头望着宋星书慢吞吞开口：“我渴了。”
    宋星书放下充电器，又转身要走。
    陆海杨回头望着他宽肩窄腰的背影，忍不住提醒道：“一杯凉水就可以了。”
    他怕宋星书又一声不吭给他捧回来一堆饮料。
    第48章 不许看
    晚饭吃完，陆海杨慢吞吞把筷子搭在餐盘上，抬头对坐在对面的宋星书说：“谢谢今晚的款待。”
    宋星书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望着他眉眼间的疲倦，迟疑片刻，问：“很累吗？”
    “还好。”陆海杨说着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陆海杨站起来，说：“我回去了。”
    宋星书跟着他走到门口，见陆海杨站在电梯前拍了拍两颊。
    巴掌声在安静的走廊上格外响亮，宋星书微微皱眉，忍不住开口：“你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陆海杨回头看向他的表情显得有点呆，咬字也难得温吞：“不用。”
    宋星书说：“天已经黑了。”
    陆海杨一时无言。
    他们两个就住在一个小区里，而且他回去走地下停车场，外面是什么天色根本没有什么影响。
    宋星书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改口说：“正好可以饭后消食。”
    这倒是个还算让人信服的理由。
    面前的电梯门打开又合上，陆海杨双手揣在兜里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直到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声靠近，他才抬抬手摁了下电梯下行的按钮。
    在电梯的十几秒里，陆海杨靠着一面哈欠连天。
    每次他一张嘴，宋星书就精准地偏头朝他看过来，搞得陆海杨每次哈欠打出去之前都要被迫停顿一下。
    等回到熟悉的门口，陆海杨拿着钥匙捅了几下，都没对准钥匙孔。

 第93章

    “我来吧。”宋星书从他手里把钥匙拿走，一下命中。
    见门开了，陆海杨习惯性往里走，后衣领被人扯住，更个人下意识后仰。
    陆海杨眨了眨眼，看到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的帅脸。
    从这个死亡角度看，宋星书也很帅。
    陆海杨晃了下神，掌心被两根手指挤开，塞了个冰凉硌手的东西。
    陆海杨抬头看了眼，原来是自己的钥匙。
    “谢谢。”陆海杨迟钝地开口。
    他挣扎了一下，想要站直身子，宋星书扯他衣领的手在他后颈上轻轻推了一把，帮他平稳落地。
    “家里有没有感冒药？”宋星书问他。
    “有吧。”陆海杨没怎么思考就开口答道。
    宋星书听到他这个答案，直接跟着他进了门。
    换号拖鞋，宋星书盯着他，说：“把药找出来。”
    “哦。”陆海杨趿拉着拖鞋慢吞吞往客厅走，宋星书转身去了厨房，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热水在哪里？”
    陆海杨还在翻药箱，想也不想道：“没有现成的热水。”
    陆棠不在家，他回来连一口现成的热水都喝不上。
    厨房里响起烧水壶工作的噪音，陆海杨捏着一盒感冒冲剂挪到厨房门后，先欣赏了一眼宋星书高挺的背影，才把目光移到他面前的烧水壶上。
    宋星书听到脚步声回头，原本抱在胸前的两臂垂下去，一只手朝陆海杨抬了一下。
    陆海杨走到他旁边，宋星书拿走他手里的感冒冲剂，检查了保质期，才打开盒盖从里面拿出一包冲剂。
    热水很快烧好，宋星书出去把餐桌上陆海杨的被子拿过来，用滚烫的热水冲好一包感冒冲剂，他把杯子放在处理台上，扭头问陆海杨：“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回卧室。”给你做学习计划。
    宋星书又把杯子拿起来，往外走。
    陆海杨过了一秒之后才转身跟上去。
    宋星书把杯子放在他卧室的书桌上，说：“凉了之后喝掉。”
    “哦。”
    宋星书提醒他：“睡觉之前再喝一包。”
    “哦。”
    宋星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问：“你几点睡觉？”
    陆海杨这次终于多说了几个字，犹豫着开口：“不一定。”
    “十二点？”
    陆海杨没吭声。
    宋星书说：“把手机拿出来。”
    陆海杨手指已经摸到了手机，动作又蓦地顿住。
    他凭什么要听宋星书的话？
    心里这么碎碎念着，手指还是把手机拿了出来。
    宋星书扫了眼他不情不愿的脸，说：“现在定一个凌晨一点的提醒闹钟。”
    陆海杨：“……”
    宋星书怎么这么烦！
    他把手机塞到宋星书的手里，一屁股在旁边的椅子上坐，趴在桌子上盯着杯子里化开的褐色颗粒出神。
    “618888。”
    宋星书解锁了他的手机，很快设好一次性的闹钟，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有事给我发消息。”
    陆海杨突然把脑袋转过来，瞪着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我走了。”宋星书垂眸望着他。
    陆海杨没有吭声。
    两人又对视了十几秒，宋星书终于还是在转身离开前抬手在陆海杨的脑袋上摸了两下。
    陆海杨在他的掌心贴在自己发顶的时候就几乎把半张脸都埋进了胳膊里。
    这人在干什么？这可是学神的脑袋！
    还有……不够摸到了我的脑袋，干嘛笑得这么开心啊？
    陆海杨最后只有一双眼睛还露在外面紧紧盯着宋星书。
    宋星书走了。
    陆海杨竖起耳朵，听到了一点关门的响声。
    周围一下子变得空寂，陆海杨突然就觉得身上有点冷。
    宋星书冲的那杯感冒冲剂还在冒着热气，陆海杨坐起来，伸手把杯子够到跟前。
    杯身还是滚烫，也不知道宋星书刚才拿过来的一路上是怎么忍住不撒手的。
    眼皮酸涩沉重，陆海杨起身去洗手间里用冷水冲了脸，感觉清醒了一些，先把自己初中的课本和笔记都翻了出来。
    把这些都堆放在书桌旁边，陆海杨把那杯感冒冲剂一饮而尽。
    喝下之后，他身体的四肢百骸似乎变得暖和了一些。
    陆海杨打起精神，开始从初中的课本疏离知识点。
    凌晨一点，陆海杨一边埋头写字，一边活动着已经开始变得酸痛的肩颈。
    明明之前陆棠在的时候，他也是一个人学习到深夜，但如今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却觉得整个房子格外的寂静。
    陆海杨停下笔，抬手去听房间里的声音，太安静……
    他刚想了一秒，被他扔在一边的手机冷不丁响了起来。
    陆海杨着实被吓了一跳，转念响起是宋星书走之前给自己设定的提醒闹钟。
    他关了闹钟，却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没有动弹。
    又过了五分钟，陆海杨刚要重新拿笔，手机再次诈尸。
    这次是微信视频通话的提醒音。
    陆海杨眼皮跳了一下。
    这个时间点还会给他打微信电话的人不用五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盯着亮起的手机屏幕几秒，陆海杨压下乱七八糟的思绪，伸手把手机拿起来。
    [920邀请你进行视频通话]

 第94章

    果然……
    陆海杨想到宋星书临走之前的叮嘱，突然有些心虚。
    他捧着手机抬头往卧室门口看了一眼，又扫了眼因为被他嫌弃碍事推到了墙根的杯子。
    几秒之后，视频通话接通。
    宋星书看着屏幕里的画面，眉梢微挑，“怎么在厨房里？”
    陆海杨硬着头皮轻声开口：“刚喝完药。”
    他绷着脸的样子有点严肃，但现在已经不是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宋星书淡声说：“用热水冲泡的？”
    “……当然了！”陆海杨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舌头刚顶了下上颚，手机里的宋星书就盯着他问了句：“舌头疼不疼？”
    陆海杨下意识眼神躲闪了一瞬，听到宋星书幽幽的嗓音从手机里一个字一个字地传出来：“一壶水烧开需要五分种，半壶水烧开需要两分钟。”
    陆海杨下意识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
    他没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宋星书设定的条件，磕巴了一下，想要给自己找补：“我只烧了半壶水……”
    屏幕里宋星书披着一身暖色的灯光，闻言忽然勾唇笑了下。
    陆海杨心虚地在心里纳闷，宋星书干嘛突然冲着他笑。
    这个在陆海杨看来有些花枝招展的笑容很快被收起，宋星书又恢复平日里的淡淡表情，“明天五点四十我带早饭过去找你。”
    “哦。”
    宋星书说：“早点休息。”
    陆海杨望着他身后的熟悉背景，脚尖动了一下，才低声说：“你也是。”
    挂断了电话，陆海杨烧了半壶热水，捧着一杯感冒冲剂回到卧室，走了书桌前他也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走到了落地窗前。
    这个举动只是他一时兴起，但当他走到落地窗前，一眼看到站在对面落地窗前的人影时，陆海杨差点把手里捧着的杯子扔出去。
    手机响了一声，陆海杨的心脏也跟着颤了一下。
    他慢慢蹲下去，把手里的杯子藏到了窗帘后面。
    但他又想到上次的教训，直接把杯子藏在了身后。
    这下总不能被宋星书看到了吧。
    怀着这样的念头，陆海杨解锁手机，看清楚未读消息具体内容时差点两眼一黑。
    920：怎么泡了两杯感冒药？
    陆海杨脸上的表情裂开成两半啪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920：杯子别放在地上，容易一不小心踢倒。
    陆海杨是真的想死了。
    他今晚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其实他什么时候睡觉，宋星书在对面一眼就能看到。
    那宋星书干嘛还要问他！
    那他干嘛还要遮遮掩掩！
    陆海杨羞恼地咬紧了牙关。
    他讨厌一点隐私也没有的落地窗！
    屁股蹭到杯子，陆海杨脑子里又蹦出来宋星书在手机上发来的那条提醒。
    反正都被看见了，陆海杨也不再装了。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抬起的手指因为剧烈起伏的情绪有点抖。
    手机屏幕被他戳得啪丨啪响。
    618：不许看我！
    618：再看收费！
    618：一眼一百！
    920：[向你转账10000。]
    第49章 好长啊
    看到这条转账记录，陆海杨愣了好半天才回神。
    靠！
    他什么时候才能眼都不眨一下地给人转一万啊！
    这个行为实在有点帅，陆海杨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心动了一秒。
    念头在大脑里闪过一秒，下一秒陆海杨抬手嗖的一下拉上了落地窗的窗帘，遮住了自己的身影。
    他没想收这个钱，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让他撤回消息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只要让宋星书看不到他就好啦，至于微信里的转账，他就当做没有看见，反正他只要不点收款，这笔钱24小时之后就会自动退回去宋星书的账户里。
    陆海杨原本困倦的大脑经过这个小插曲一下子又亢奋起来。
    凌晨两点半，陆海杨给宋星书制作的未来一年学习计划终于大功告成。
    不得不说，这是个巨大的工程，但在完成的一瞬间，陆海杨心里充斥着满满的成就感。
    两条长腿在地上撑了一下，椅子被推后一些，陆海杨抬起双手伸了个懒腰。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陆海杨把刚点下保存的word文档转发给微信好友。
    618：你自己打印一下，课后辅导明天开始。
    发完消息他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拿起手机准备去床上，低头扫了眼屏幕，看到自己刚才发的消息竟然已经收到了回复。
    920：好的。
    陆海杨下意识抬头往拉上窗帘的落地窗看了一眼。
    宋星书怎么也还没睡？
    脚尖轻巧转了个方向，陆海杨挪步到落地窗旁，用一根手指掀开一点窗帘，然后打开手机的摄像模式。
    手机画面里，对面三层楼层都已经熄灭了灯光。
    宋星书卧室里在另一边，看不到他这边的情况。
    陆海杨放下心，拉开了落地窗帘，推开旁边的小窗将新鲜的空气吸入有些闷的胸腔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陆海杨总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堵。
    十月中的夜风很舒服，陆海杨闭眼吹了半分钟，离开前也没关窗，转身扑倒在床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陆海杨闭着眼翻了个身，把脸朝向落地窗的方向，隐约还能感受到从小窗里吹进来的缕缕夜风。

 第95章

    脑袋好沉，鼻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陆海杨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累的梦。
    中途清醒过几个瞬间，但很快又被深沉的困意拉回了梦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醒了过来。
    有人在敲门……
    陆海杨想要坐起来，稍微动了下，才发现全身都在一觉之后变得酸软又沉重。
    真的感冒了……鼻子还是呼吸不畅，陆海杨扶着脑袋艰难起身下床，顺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书上的手机看了眼，才发现闹钟已经响过了。
    陆海杨在脑袋上敲了一下，记起一点模糊的印象。
    敲门声还在持续，但不是连续不断的，而是没敲三次就停顿五秒，断断续续的就没有一直敲听上去那么让人心烦。
    从卧室到玄关的这段路陆海杨感觉自己走了很长时间，他本来想开口让门外的人别再敲了，但一开口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了，而且嗓子还像被刀割过，咽一口唾沫都很疼。
    终于来到门前，陆海杨手放在门把手上，第一次竟然没压下去。
    怎么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陆海杨心里有点生气，咬着牙使出全部的力气，门把手才被压了下去。
    门开了，站在门外的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比晨光还耀眼的脸。
    陆海杨下意识闭了下眼，额上贴上来一个干燥温暖的掌心。
    大脑已经停止思考，陆海杨身体前倾，想要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那个让他很喜欢的掌心上。
    “陆海杨！”
    宋星书上前一步，收手的同时把人拉进了怀里。
    陆海杨把脸贴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哼哼道：“我没力气了。”
    宋星书低头看了他的脸色一眼，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宋星书的身体也让陆海杨觉得很舒服，在宋星书想要把他放在沙发上的时候，陆海杨伸手勾着宋星书的脖子不让人走。
    “你，”陆海杨也不知道自己没有开口，“抱着我！”
    但宋星书之后就没有再往后退了，高挑的男生单膝跪在沙发前，抬手拂开了落在陆海杨额前的碎发。
    陆海杨不仅抱着人家的脖子不撒手，还一直把人家的脑袋往怀里拽。
    宋星书好不容易抽了个空隙把带来的早餐放到旁边的茶几上，一只手撑在陆海杨身旁的沙发上，和他温声商量：小阳，“量一下丨体温好不好？”
    “不好。”
    陆海杨不想让他离开自己。
    他显然烧得意识都不清楚了，一举一动都出于自己的意识和本能。
    他要任性，宋星书却不能完全放任。
    “必须量一下丨体温。”宋星书的语气虽然仍是温和的，却不容置疑。
    陆海杨一下子有点委屈，他赌气地撒开了手，但没过一秒，又都放回了原位。
    他就是不想让这个人离开！
    宋星书一只手捧着他滚烫的脸蛋，问：“体温计放在哪里？”
    “在……”陆海杨努力思考了一下，慢吞吞开口，“茶几下面的抽屉里。”
    感觉宋星书动了一下，他又急忙说：“你别走。”
    这句话瞬间让宋星书失去了所有行动力。
    他垂眸专注地望着陆海杨因为高热而变得酡红的脸蛋，几秒之后轻声说：“我不走。”
    这样一来，拉开抽屉的动作就变得有点艰难。
    宋星书做这些的时候脸上很平静，似乎没有因为这些困难而产生出半点的不耐。
    把体温计拿到手，宋星书拆开外面的盒子，先看了眼体温计上的温度，然后看向陆海杨。
    想到上次在校医室里发生的事，宋星书喉结滚了下，对陆海杨说：“小阳，你自己把体温计放到腋下。”
    陆海杨听到他叫自己的时候睁了下眼，但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又把眼睛闭上了。
    “………”
    好在陆海杨身上穿的是件宽松的睡衣。
    宋星书捏着体温计的手指刚探进柔软的棉质衣摆，陆海杨忽然又睁开了眼。
    他落下来的目光被高热烧得有点呆，问：“你在做什么？”
    宋星书喉结又动了下，语气还算平静：“放体温计。”
    “哦。”陆海杨仍在看着他的动作，脸上没有表情，语气也没什么情绪，但还记得要礼貌：“谢谢。”
    他这会儿还是一副没有精神的倦怠神色，浓密的眼睫也没力气地垂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这点重量忍不住阖上眼。
    但几秒之后，他仍然维持着这个模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宋星书把手一点点探进自己的衣摆。
    “唔。”
    陆海杨忽然哼了一声。
    冰冷的水银体温计触及到皮肤的瞬间让他身体战栗，藏在衣服里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陆海杨咬住了下唇，露出在竭力忍耐的神态。
    宋星书只看了一眼就匆匆移开了视线。
    往回收手的时候，他把手抬得很高。
    于是陆海杨就清楚看到了衣服下面起伏的痕迹。
    “好长。”陆海杨吐出一句轻软的感慨。
    宋星书克制地闭了下眼，陆海杨却不放过他，伸出手指以他的掌心为起点，一路向上寸寸丈量，再次感慨：“你的胳膊好长啊。”
    在等待的时候，宋星书又抱着不愿意离开他的陆海杨回卧室找到了手机。
    解锁手机，宋星书打开微信找到陆海杨和陆棠的聊天界面，给对方拨去一个语音通话。

 第96章

    通话很快被接通，陆棠温柔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小宝，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
    “阿姨，是我。”宋星书报出自己的名字，向电话那头的陆棠简单告知了陆海杨现在的情况，让她帮忙给陆海杨向庞天请一天的病假，又说自己会留下照顾陆海杨。
    “好的，好的。”陆棠嗓音瞬间染上担忧和急切，有些口不择舌，“小阳的姥姥还在住院，我暂时没办法回去，就麻烦你先帮忙照顾他了。”
    宋星书平静的嗓音在此刻显得极为可靠：“阿姨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小阳的。”
    停顿片刻，宋星书继续道：“阿姨，我可以把小阳带回我家照顾吗？”
    他望着陆海杨一眨不眨看向他的濡湿黑瞳，说：“我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好好。”这个提议反而让陆棠稍稍放心，虽然陆海杨下个月就成年了，但在一个母亲的眼里，孩子永远都让人放心不下，她担心陆海杨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照顾不好自己，眼下宋星书主动提出要带陆海杨回自己家里，两个孩子互相之间有个照应，反而让陆棠舒一口气。
    陆棠叮嘱他：“小宋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她担心陆海杨还没好，照顾他的宋星书反而也被传染了。
    “我会的，您放心。”宋星书温声保证。
    挂了电话，宋星书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个电话。
    “爷爷。”宋星书唤了一声。
    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立刻回应：“好乖孙，找你爷爷干嘛？”
    宋星书沉默了一秒，脑袋窝在他颈窝里的陆海杨轻轻眨眼，跟着喊了一声：“好乖孙？”
    宋星书垂眸看了眼他与平日相比失去些红润的饱满唇瓣，手机里又传出老头大嗓门的喊声：“怎么不说话了？”
    陆海杨被宋星书盯得抿紧了唇瓣，宋星书没有移开视线，淡声开口：“我想让您帮我和学校请一天的假。”
    钱鑫茽立刻关切询问：“你咋啦？”
    “是星书的电话吗？他怎么了？”一道温和慈祥的嗓音在旁边由远及近。
    宋星书听到宋雁风的声音眼皮跳了一下。
    但好在钱鑫茽在电话那头说：“没事，你不是还急着出门去宁城大学上课吗？”
    宋星书轻轻吐出一口气，就听钱鑫茽和他嘿嘿道：“幸亏你爷爷我机智，不然乖孙你今天这假是请不成了。”
    “谢谢爷爷。”这算是爷孙俩之间的小默契。
    挂电话之前，钱鑫茽例行询问：“零花钱还够花吗？”
    “够用。”宋星书说。
    但和之前一样，挂断电话后还没过一分钟，手机上就收到了银行的消息。
    只在那串令人眼花的零上停留了一秒，宋星书表情十分平静。
    刚要收起手机，黏在他怀里的陆海杨抬手拉住他的胳膊，往他的屏幕上看了一眼。
    即使这会儿大脑都快不会转了，但他还是一秒辨认出上面的数字。
    880000。
    八十八万！
    这是零花钱？？？
    第50章 你走吧
    陆海杨又晕了过去。
    零星的意识里，宋星书又将他抱了起来。
    他全身都热得不行，很想把自己塞进冰箱里凉快一下。
    宋星书的颈窝很快被他吐出的气息熏热，陆海杨有点嫌弃，但闻到冷冽的香气又不愿意离开。
    这样矛盾的想法在大脑里纠结成一个黑色的毛团，陆海杨根本找不到解开的线头。
    他只知道自己很难受，想要把自己藏起来，藏到一个没有任何痛苦的地方。
    “医生……”
    宋星书温和的嗓音在他耳畔若即若离，陆海杨开始感到不安，空荡的掌心下意识抓紧了离自己最近的东西。
    “要不要帮你……”是陌生的声音。
    “不……我……陪他……”宋星书在和那个人说话。
    陆海杨在昏沉中挣扎着动了动唇瓣。
    别走。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但被他握在手里的那片温热却没有再离开过。
    他终于彻底睡了过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陆海杨再次醒来时周围很安静。
    喉咙还是很痛，陆海杨偏不服输，越是疼痛他越是不停地咽口水。
    “醒了？”
    陆海杨撩起眼皮朝声源看过去。
    宋星书坐在床边，只要他稍有动作，就能立刻察觉。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搬来了一个沙发，看起来还挺舒服的。
    不过宋星书的脸色有点奇怪，像是在不开心。
    “几，”陆海杨的表情瞬间变得痛苦，但还是坚强地继续说完了一整句话，“几点了？”
    “已经中午了。”宋星书面无表情放下手机，稍微起身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送到陆海杨的嘴边。
    陆海杨就在咽痛和好渴的冰火之间喝完了半瓶水。
    他往后仰了仰头，示意自己已经喝够了，这才注意到宋星书的动作有点别扭，像是只有半边的身子能够自由活动，另一半的身子被固定不能动弹。
    他视线往下，找到了问题的原因。
    哦，原来是他一直握着宋星书的右手。
    亲眼看到十指相扣的画面，陆海杨着实收到了不小的冲击。
    他动了动手指，感觉两人贴在一起的掌心都已经出了一层黏腻的汗液。

 第97章

    宋星书是怎么忍这么久不甩开的？
    陆海杨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炸开了。
    宋星书应该不会干出趁他病牵他手的事，那眼下这个情况就只能是他自己造成的……
    他在大脑烧得一团糊涂的时候到底都做了什么！
    陆海杨皱着脸努力想要回忆，脑海里闪回几个零星的画面，断断续续难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过程。
    他有宋星书带自己来了医院的记忆，还记得自己似乎给什么人发了条线消息。
    “我的手机呢？”陆海杨问。
    他的手机在宋星书身上，但不知为何，宋星书在他手机拿给他的时候脸色更沉了一些。
    陆海杨视线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两秒，发现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宋星书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照顾了我一个上午嫌烦了吗？
    想到这里，陆海杨抿着唇将自己的手指从宋星书和掌心里抽出来。
    宋星书：“……”
    哦豁，怎么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陆海杨脑袋上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虽然手机到了手机，但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宋星书的情绪吸引。
    你怎么了？
    这样问显得太在乎，宋星书自己都没开口说什么，他自己上赶着去关怀岂不是很怪！
    陆海杨憋了一会儿气，慢悠悠解锁了手机。
    打开就是聊天界面。
    618：今天请假，下午放学注意安全
    这是他发的？
    我是佳佳：好的，你没事吧？
    陆海杨不禁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自己的责任意识，烧成这样都不忘记和雇主说明情况。
    每天的二十块钱他真是没白挣一点。
    陆海杨忽有所觉，抬头就看见宋星书也垂着眼在看他的手机屏幕。
    发现他抬头看向自己之后，宋星书的脸上也丝毫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不好意思，还大胆包天地抬眼和他对视起来。
    陆海杨在心里龇牙咧嘴。
    你看什么看！
    宋星书说：“医生说最近流感频发，你的身体因为熬夜过度免疫力比较弱，所以这次的情况才会突然这么严重。”
    不会是因为心虚在故意转移话题吧？
    陆海杨仔细端详着他脸上每一处的细节，想要从中找出端倪。
    但宋星书脸上没有一点情绪，像是在说，只要我不愿意开口，没有人能读懂我的内心。
    什么高岭之花，什么疏离感，这就叫油盐不进！
    找不到答案的陆海杨恼羞成怒，在心里暗戳戳地咕哝。
    “体温已经降下去了，等吃完午饭再观察一下，如果体温没回升，我们就回去。”
    陆海杨问：“你给我请假了？”
    “我给阿姨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请了假。”宋星书说。
    见陆海杨的表情立刻不对了，宋星书不紧不慢开口：“你要现在给她打个电话吗？”
    “嗯……”
    陆海杨捏着手机，看到宋星书起身离开了房间。
    陆棠似乎也一直在等他的这通电话，电话一接通之后似乎就在对方大松了口气。
    陆棠说：“幸亏有小宋在。”
    陆海杨视线一直落在那扇闭合的房门上，不知道宋星书出去之后会去哪儿？
    陆棠说，姥姥的情况比较严重，医院那边说需要做一个手术，但现在还没有安排好时间。
    陆海杨又和她聊了一会儿姥姥的病情，这才挂断了电话。
    陆海杨把玩着手机，听到外面有靠近的脚步声就抬头看向门口，五分钟过去，宋星书还没回来。
    人呢？
    陆海杨捏着手机的手指在侧边的缝隙上扣了扣。
    又过了五分钟，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陆海杨眼睛亮起来，但当看到进来的人身上的白大褂时，眼里的亮光瞬间熄了。
    医生走进来问了他几句话，又给他量了一遍体温，提醒他：“虽然学业要紧，但健康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陆海杨点点头，但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房门这会儿半开着，走廊上却没什么杂乱的声音。
    陆海杨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不是在一间普通的病房。
    医生走后没过多久，房门又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陆海杨脑袋立刻循着声音转了过去。
    宋星书回来了！
    陆海杨又迅速把脑袋扭了回去。
    脚步声不断走近，陆海杨这才又慢慢地抬头。
    宋星书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这是什么？”陆海杨问。
    他只是得个流感，宋星书没必要还专门去买个礼物吧！
    “午饭。”宋星书替他把床上的小桌子放下来，然后用那双漂亮的手，慢条斯理打开食盒。
    陆海杨这才注意到这个盒子上面有一个精致的印记。
    “这两个字是韶庭？”
    “嗯。”宋星书今天的话格外少，虽然还是句句有回应，但陆海杨心里就是觉得不怎么得劲。
    “我把住院和药的钱转给你。”陆海杨看也不看宋星书摆满了桌子的菜品，拿着手机打开了两人的聊天界面。
    宋星书拆开筷子递到他手边：“50。”
    “……”
    陆海杨抬头拧眉盯着他：“你觉得我是个傻子吗？”
    “没有。”宋星书移开了视线，把陆海杨没有接过去的筷子放在离他最近的盘边。

 第98章

    说完他转身要走，陆海杨想要拽住他，伸出去的手却捞到一缕空气。
    陆海杨茫然地蜷了蜷手指，望着宋星书越走越远的背影，不管不顾地开口：“宋星书！”
    他叫了一声，宋星书却仿佛没有听见，脚下的步子仍然没有停下。
    “宋咳咳咳！”陆海杨喊得太急，嗓子一下子哑了，即便是这样，他还要继续提着嗓子喊，“咳咳咳你给我回来！”
    这一次宋星书终于停下了步子，他慢慢回头，皱眉盯着坐在床上扶着胸口咳得天崩地裂的男生。
    “你咳咳咳！”陆海杨咳到眼眶被逼红了一圈，却还要执拗地注视着他。
    “别说话了。”宋星书忍不住打断他，那双看向陆海杨的桃花眼里有复杂的情绪在翻涌。
    陆海杨以为他会回来，等了一会儿，宋星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宋星书为什么非要走？
    他想不明白。
    理智告诉他宋星书有随意去哪里的自由，感情上却不愿意宋星书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宋星书胸口起伏了一下，似乎是叹了口气。
    陆海杨看着他走向自己，在床边站定。
    为什么这样还觉得不满足？
    现在这个人已经回到了他伸手就能触碰的地方，但他却还想宋星书低下头来靠自己更近一些。
    太奇怪了……他太奇怪了。
    陆海杨想不明白原因，仰头用一双含着水光的眼睛望着宋星书。
    宋星书和他对视了片刻，在旁边的沙发坐下来，两人的视线终于处在了同一平线上，陆海杨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你去哪儿？”陆海杨视线在他露在外面的手腕上游移。
    “洗手间。”宋星书平静地说。
    这是个让陆海杨心安的答案，但当他看到宋星书那双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眼睛时，总觉得这是宋星书临时改口的答案。
    他想问下午如果回去，宋星书是继续陪着自己，还是要去学校。
    宋星书去学校比较好，他现在的症状已经减轻了，就算一个人留在家里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下午……”陆海杨刚才用废了嗓子，这会儿再开口突然就有点受不了了。
    他抬手摸了摸喉咙的位置，抬眼望向坐在对面宋星书。
    “喝水吗？”
    “……不喝。”
    陆海杨忽然觉得没劲，摸着喉咙的手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痛。
    他放下手，默默攥紧成拳头。
    低头盯着虚空的一点，说：“你走吧。”
    第51章 讨厌你
    空气安静了几秒，宋星书拿起床头柜上一瓶崭新的矿泉水拧开。
    “谢谢。”在离自己还有两拳远的距离，陆海杨就伸手把矿泉水接了过来，还不忘礼貌一句。
    宋星书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几秒。
    陆海杨自己喝完水，拿起筷子之后又说了一声：“谢谢。”
    宋星书默默看着他闷头吃饭的样子，在沙发上坐了一小会儿后才起身。
    听到关门声，一直低垂着眼睫的陆海杨才抬头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洗手间的门口就在房门一步远的地方。
    很快又响起了开门声。
    陆海杨飞快收回视线，继续盯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一个小时之后，医生再次推门进来。
    检查过陆海杨的身体情况之后，医生说：“下午可以出院了，但今晚需要注意一下丨体温的变化，可能还有出现体温回升的情况。”
    宋星书跟着医生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装满了药品的袋子。
    见陆海杨已经下床，宋星书脚下顿了一下，才继续迈步走到床边。
    陆海杨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转身看了宋星书一眼，又飞快撇开视线：“走吗？”
    “好。”
    “谢谢。”
    宋星书收紧了捏着袋子的手指。
    回去的一路上两人之间没有交流。
    回到地下停车场，宋星书扭头看向陆海杨，欲言又止。
    陆海杨抬头看向车窗外，头也不回道：“今天谢谢你，钱我转给你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之后，他转身往推开车门下车。
    “等一下。”宋星书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见陆海杨动作丝毫不带停顿，宋星书只能跟着追下车，嗓音听着有些严肃：“我已经和阿姨说了，把你带回我家里照顾。”
    陆海杨被他从后面抓住了胳膊，试图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在白费力气。
    意识到自己走不了之后，他才回头弯起唇角，说：“谢谢啊，但我觉得不用了吧。”
    宋星书清楚地看到他的这抹笑容只停留在唇角就消失，那双眼睛里没有半点的波动。
    两人对峙了片刻，宋星书还是松开了手。
    陆海杨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了电梯之后，他没有摁下22楼的按钮，而是先摁下1楼的按钮，走出单元楼的大门之后，他站在晌午的日光下做了个深呼吸。
    陆海杨去了一趟小区里的便利店，将店里各个口味的棒棒糖都扫了一遍，才心满意足地拎着袋子往回走。
    回到单元楼内，进入电梯之后他有些等不及地从袋子里摸出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外面那层糖纸包得格外严实，陆海杨用手扯了半天，才终于撕开一条口子。

 第99章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
    陆海杨专注地低头和糖纸纠缠，头也不抬地抬腿迈出电梯间。
    依靠身体本能往门口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陆海杨终于把糖纸撕了下来，脸上也跟着露出一点笑意。
    他捏着糖果下面的纸棍往嘴里送，向上抬起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对挺直的长腿。
    ……
    陆海杨抬头和宋星书四目相对时，嘴巴还维持着张开成圆形的模样。
    这个模样有点傻。
    如果是在其他时刻，宋星书可能会在心里偷笑一声，但眼下他视线向下扫到了那根即将被陆海杨塞进嘴巴里的棒棒糖，他的眼神沉了几分。
    陆海杨没想到宋星书还会找上门。
    捏着棒棒糖的手指抖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我不过是吃根糖而已，我为什么要心虚啊？
    宋星书看到又怎么了？宋星书又管不着他，他就是要当着宋星书的面把棒棒糖送到嘴里！
    这样想着，陆海杨又找回了几分底气。
    棒棒糖与他红润的唇瓣只相触了一瞬间，陆海杨捏着纸棍的手指忽然被握住轻轻拽了一下。
    透粉色糖果在他饱满的唇瓣上留下一个转瞬即逝的凹陷，陆海杨眨了下眼睛，下意识舔了舔唇瓣。
    连一点甜味都没留下……
    下一秒，在他瞪圆的视野里，宋星书的脸不断放大。
    宋星书低头凑过来，张口含住圆滚滚的糖果，然后齿关闭紧，将纸棍也从他手指里抽走了。
    靠！
    这一幕太震撼，陆海杨在第一时间甚至来不及产生其他的想法，满脑子想的都是——宋星书的舌头怎么那么长？
    人怎么会长出那么长的舌头？
    ……
    ……
    宋星书不会是蛇精变的吧！！！
    陆海杨瞳孔紧缩的样子被宋星书尽收眼底。
    他眼里露出的一点笑意，但很快又消失。
    宋星书重新站直身子，在陆海杨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口咬碎了糖珠。
    陆海杨的心跳也跟着碎裂声颤了颤。
    “你……”
    陆海杨想要质问他为什么要吃掉自己的糖，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盯着宋星书拒绝时凸显的下颌线，一下子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憋了半天，陆海杨气势汹汹地问出一句：“你怎么过来了！”
    宋星书不紧不慢咽下口里的糖渣，说：“我已经向阿姨保证过会照顾好你，如果你不愿意去我家，我可以来你家。”
    “……”
    宋星书给他让开门前的位置，“开门吧。”
    “……”
    两人在门口僵持了将近一分钟，陆海杨捏着钥匙咬牙切齿道：“我不同意。”
    宋星书不和他吵架，只说：“阿姨同意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陆海杨一时之间没有应对的头绪，只能忿忿地瞪着宋星书。
    不仅如此，宋星书还一边问他“累不累”，一边把那包糖果从他手里接走了。
    不是——
    宋星书凭什么这么对我！
    陆海杨身体其实还有点没力气，如果现在和宋星书打一架，肯定不是对手。
    但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他现在不止身体不适，心里也很难受。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就是委屈到不行。
    那些毫无头绪的情绪终于因为他的病症撕开了一个口子，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你还我！”
    陆海杨眼圈一下子红了，想从宋星书的手里把自己的糖抢回来。
    他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这些人都要来欺负他！
    他吃糖又没伤害到其他的人，凭什么也要被阻止！
    陆海杨踮起脚尖攀着宋星书努力伸手，在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拿不到被宋星书举高的糖果之后，情绪彻底失控。
    他转头恨恨地看向宋星书的脸，眼神凶狠的像一头草原上的豹子。
    凭什么宋星书能这么平静的看着他无力挣扎的样子！
    他又没做错什么！
    “唔！”
    陆海杨狠狠撕咬宋星书的两片唇瓣。
    薄薄的唇瓣上还残留着那根刚才被宋星书从他手里抢走的草莓棒棒糖的甜味。
    陆海杨尝到甜味，啃咬的力度再次加重了几分。
    他讨厌宋星书！
    他讨厌宋星书这幅永远平静疏离冷静旁观的样子！
    他一边啃咬，一边从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他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受委屈的人只有他一个！
    陆海杨把心中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地倾泻到宋星书身上。
    即使他现在处在最无助的时候，他也要让宋星书在知道他不是好惹的。
    喉咙深处仿佛已经千疮百孔，从两人紧贴的唇瓣的缝隙中，溢出陆海杨几近破碎的宣誓。
    “我……讨厌你。”
    “宋星书……我讨厌你！”
    来不及吞咽的口水滴落下来，打在颈窝里，陆海杨受惊般闭上了眼睛。
    因为他的眼睛也很酸涩。
    大脑像是被一瞬间塞了太多东西，仿佛在下一秒就要爆炸成一地碎片。
    陆海杨脸颊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涨成红色，一双眼睛紧紧闭着。
    宋星书看到他接近晕厥的状态，连忙把人拽进怀里。
    “小阳，松口，呼吸！”

 第100章

    宋星书的嗓音终于重新染上了温度，陆海杨却已经不想再听他的话了。
    齿关还在出于本能不断收紧，陆海杨在窒息之前被人用手掐住了下巴，一股强势的力道强行松开了他的齿关。
    “呼吸！”
    陆海杨大大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紧绷到极致的大脑终于开始恢复清醒。
    他浑身失力，被宋星书半抱半扶才能保持着站姿，胸腹还在剧烈起伏。
    宋星书一只手一直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打，帮他顺气。
    口腔里的铁锈腥味和糖果甜味交丨缠在一起，让陆海杨忍不住咽了好几下口水。
    额前的发丝被一根手指轻轻拂开，黏丨腻的汗液被温热的指腹揩去。
    陆海杨感觉身体的温度也在慢慢下落。
    “小阳。”宋星书做完这些，轻轻蹭了蹭陆海杨的发顶，低声喃喃道：“不要讨厌我。”
    陆海杨薄薄眼皮下的眼珠动了一下，唇瓣张开一条几不可见的小小缝隙，嗓音冰冷：“我讨厌你。”
    宋星书抱住他的胳膊不断收紧，陆海杨也只能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耳朵仿佛能透过衣料和皮肤听到最里面的心跳声。
    宋星书的心跳变得很快，快到有些吵闹。
    “别讨厌我。”
    陆海杨静静地把耳朵靠在他的心口上，许久之后，才一点点抬起两条胳膊，紧紧抱住了宋星书的腰。
    “我讨厌你……”
    他把脸埋进宋星书的衣领里，很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第52章 服了吧
    陆海杨最后还是被宋星书背回了家。
    陆海杨趴在宋星书的肩膀上，脸埋在宋星书的后颈里，背上还有一包宋星书帮他收拾的一些生活必需品。
    陆海杨已经很久没量过自己的体重了，但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轻。宋星书背着他似乎不吃力，不过陆海杨还是在心里想着，幸好两人住的近。
    宋星书进门之后也没把陆海杨放下来，上了二楼，他脚下不停，一直背着陆海杨走进自己的卧室，到了床边，宋星书才弯下腰，稳稳地把陆海杨放到了床上。
    “先休息一会儿吧。”宋星书温声说。
    陆海杨刚经历过剧烈的情绪起伏，这会儿确实有些心累，闻言没有吭声，乖乖地躺在床上，眨着一双困倦的眼睛盯着坐在床沿也在垂头望着他的宋星书。
    宋星书伸手拨开挡住陆海杨视线的碎发，“我去给你倒杯水，很快回来。”
    陆海杨嗓子很痛，只轻轻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
    宋星书又摸了摸他的脸颊，才起身往外走。
    在他离开之后，陆海杨扭头把脸埋进宋星书的枕头里。
    虽然都是宋星书的味道，但在这样的环境里反而让他觉得心安。
    他悄悄嗅了嗅，脑子里还在想着宋星书唇瓣上被自己咬出来的伤口。
    宋星书的嘴都快被他咬烂了。
    连他这个罪魁祸首看了伤口都会觉得宋星书有点可怜。
    如果宋星书不是自己一个人住，他嘴上的伤口被他的家人看到后一定会很担心，没准还要带宋星书去打狂犬病疫苗和破伤风疫苗。
    陆海杨也不明白自己怎么总是在宋星书面前情绪失控，明明之前从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露在枕头外面的耳朵听到了脚步声，陆海杨迅速把头转回来，视线落在门口的方向。
    去而复返的宋星书手里不只有一个水杯，还给陆海杨带来了一盘现切的水果。
    宋星书的语气仿佛是对待小孩子，诱丨哄般问他：“先喝点水好不好？”
    陆海杨已经很多年没被这样对待了，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偏头躲开宋星书关切的视线，脑袋点了点。
    宋星书先把果盘放在，然后捏着杯子坐在床边，拿起旁边明显被人蹂丨躏过的枕头垫在陆海杨的脑袋下面。
    见他还要亲手喂自己，陆海杨终于忍不住，抬头想要把水杯从宋星书的手里接过来，“我自……”
    宋星书抓住他的手指，握在手心里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嗓音温和：“小阳，乖点。”
    “……”
    陆海杨咽得很慢，喉咙每动一下都是折磨。
    宋星书把喂水的速度控制得恰好，喂他喝完最后一口，宋星书放下杯子，用指腹把他唇角沾上的一点水擦去。
    这样的照顾未免太过周道贴心，宋星书真是太好了。
    他一双眼睛望着宋星书的时候又变得亮晶晶，宋星书和他对视之后，也忍不住弯起眼睛。
    陆海杨见他笑了，鼓起勇气拉住他的手腕。宋星书随着他的力道俯低身子，默不作声看着陆海杨盯着他的唇瓣抿紧了嘴角，眉心紧皱成一团。
    陆海杨抬起手，小心翼翼在他唇瓣伤口的边缘摸了摸。
    “不痛了。”宋星书握住他的手指，浅笑着和他说：“但你这么碰会有点痒。”
    陆海杨张开唇瓣，“对……”
    “没关系。”宋星书只看着他的眼睛就已经知道了他想说的话。
    宋星书用另一只手碰了碰陆海杨喉咙位置的皮肤，不让陆海杨继续忍着疼痛开口说话。
    陆海杨一觉睡到了黄昏时分，醒来时宛如做了一场漫无边际的大梦。
    晚霞绚烂的颜色透过落地窗斜斜洒落下来，铺满了整个房间。
    这个场景像记忆深处末世之后的某个画面，陆海杨睁眼望着窗外在昏黄日光中格外冷肃的钢铁高楼，孤寂的感觉从心底开始弥漫。

 第101章

    “醒了吗？”
    温和的嗓子瞬间将他拉回了现实。
    宋星书从衣帽间走出来，立刻发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陆海杨扭头朝他看过去，一眼注意到他怀里抱着的团子。
    “……”嗓子还是很痛，陆海杨脸皱成一团。
    宋星书走到床边，把胖团子玩偶放在陆海杨的枕头旁边，弯腰拿起水杯，然后转身单手把陆海杨从床上扶坐起来。
    陆海杨润了润嗓子，低头捏了捏团子委屈的脸，“你儿子。”
    听到这个称呼，宋星书轻笑了一声，倒也没有反驳。
    陆海杨很快发现玩偶身上比之前多出来的东西，手指扯了扯团子脖子上或者也可能是腰上的黄粉三角巾，陆海杨扭头时表情有点奇怪，问宋星书：“这是什么？”
    “它太胖了，穿不了衣服，所以我找人给了他做很多领巾。”
    陆海杨：“……”
    他知道有些女生会买一些角色的布偶娃娃，还会给娃娃买衣服打扮，但这种事情放在宋星书身上，多少就有点让人惊讶。
    宋星书还真把这个破团子当儿子养了？
    陆海杨掌心在团子的脑袋上摁了几下，心道你这个破团子命还怪好的。
    难怪是棉花做的，天生吃软饭的命！
    团子在他的手里被揉按搓揙成各种奇怪的形状，配合那张委屈脸倒是应景。宋星书就在旁边看着，没有要开口阻止他这种“虐待”的行为。
    等陆海杨终于玩够了，才用两根手指拎着它扔回宋星书的怀里。
    陆海杨还有点好奇：“你之前都把它放在哪儿呢？”
    “衣帽间里。”宋星书耐心十足地把团子刚才被陆海杨扯偏的领巾摆正，说：“我给他在空闲的柜子布置了一个小家，它平时都待在里面。”
    陆海杨哑然，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破玩偶眼红。
    宋星书又把团子放回了陆海杨的枕头旁边：“不过这几天先让它待在这里吧。”
    “干嘛放在这里？”陆海杨语气有点不爽，再瞥团子时眼神里都带着几分嫌弃。
    他抬头上下审视着宋星书，难道这人玩过家家上瘾了，自己玩还不够，还要拉他一起加入这种爸爸妈妈和宝宝的游戏？
    陆海杨心中不屑冷嗤，宋星书自己愿意当这个破团子的爹也就算了，他才不要这么蠢的宝宝！
    他几乎把所有的心情都写在了脸上，宋星书失笑片刻，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把它放在这里，你不开心的时候可以像刚才那样拿他出气。”
    陆海杨愣了许久，才一边扯着团子的小领巾，一边念叨：“这不是你儿子吗，你舍得我这么对它？”
    下一秒，宋星书又说出一句让他哑了半天的话：“你这么对我也可以。”
    艹！
    陆海杨一时间瞳孔地震。
    宋星书他……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哑了半天，陆海杨突然抬手试了试宋星书的额温，疑惑地喃喃：“难道你也发烧了？”
    “额温正常啊……”
    陆海杨更加疑惑了，低头盯着自己掌心的纹路，露在外面的一对耳尖却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握紧手掌，抬起头对宋星书语气如常道：“你，过来一点。”
    宋星书眼底闪过片刻的疑惑，但也没有多问，胳膊撑在床边，俯身朝他靠近过去。
    三。
    二。
    一。
    陆海杨盯着宋星书的脸在心里倒计时。
    倒计时结束的瞬间，他抬起双手压在宋星书的肩膀上，猛地起身把人压倒的同时抬腿翻坐在宋星书的腰上把人牢牢压在身丨下。
    “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陆海杨嘴上说着狠话，一边拽过旁边的被子压在宋星书的身上。
    在这个过程中，宋星书只在最开始被压倒的时候挣扎了一下，但在陆海杨翻身坐在他腰上的时候，就放弃了抵抗。
    陆海杨隔着被子摸到了宋星书的脸颊，压下丨身子问他：“现在还敢说大话吗？”
    被埋在被子底下的宋星书一声不吭。
    陆海杨等了一会儿，盯着一动不动的被子开始在心里纳闷，怎么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了，总不能是自己动手太过分把人闷晕过去了吧。
    心里这么想着，陆海杨犹豫了几秒，伸手打算把盖在宋星书身上的被子掀开，嘴上还不忘继续警告：“你以后不准——”
    就在动手的同时，陆海杨腰上忽然一紧，仿佛被一条巨大的蟒蛇缠住。
    陆海杨下意识低头去看，上半身已经不受控制地被拽了下去。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陆海杨瞳孔放大，连忙撑起手肘想要止住下落的动作。
    手忙脚乱间抬头看一眼，他就见到藏在被子底下的宋星书脸上正挂着浅淡的笑意。
    “你！”
    陆海杨奋力晃了下腰，想要从宋星书的束缚里挣脱出来。
    可能是被他压到了什么地方，宋星书脸上的笑意霎时间消失，表情也变得有些奇怪。
    陆海杨见他这副模样，眉眼间的神色不由又得意起来。
    感觉钳在腰上的力度也小了些，陆海杨立刻抓住机会反守为攻。
    他反手把宋星书的双手钳住压在床头，另一只手挑起宋星书的下巴，飞扬的眉眼显得十分灵动。宋星书静静地仰视着他这副模样，没有再继续反攻。

 第102章

    陆海杨勾唇哼笑：“怎么样，现在服了吧？”
    宋星书喉结滚了下，动了动残破的唇瓣，盯着他轻点了下头：“嗯。”
    陆海杨飞快在心里细数了一遍宋星书最近的罪行，又敛眉俯视着身丨下的宋星书没好气地轻哼了一声。
    为了增加自己的气势，陆海杨俯身朝宋星书靠近了些，故意压低嗓音警告道：“你以后好好说话，别以为我不会动你！”
    第53章 会分人
    晚上的时候，陆棠又给陆海杨打了个视频通话，这次姥姥也在旁边，虽然脸上还带着病色，但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三人聊了一会儿，陆棠打量一眼他身后的背景，问：“小宋呢？”
    宋星书在他视频通话之后就离开了二楼，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陆海杨窝在沙发里，支着胳膊垫着下巴，语气随意道：“不知道。”
    陆棠见他在别人家里还这么自在，心安下来又忍不住叮嘱：“小宋是个好孩子，你们两个在家里要好好相处。”
    陆海杨漫不经心应了一声，抬头左右看了一圈，倒也好奇宋星书到底去了哪里。
    陆棠见他还恹恹的，说：“时间也很晚了，你和小宋早点休息吧。”
    “好。”
    陆海杨挂了电话，切到和宋星书的聊天界面。
    618：？
    人呢？
    宋星书也不知道怎么就隔着屏幕读懂了他的脑电波，回复的消息下一秒弹了出来。
    920：我在观影室。
    陆海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慢悠悠从沙发上起身，溜达上了三楼，熟门熟路推开了观影室的房门。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投影屏画面的光。
    宋星书也没坐在沙发上，而是席地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
    陆海杨走过去，视线在柔软的沙发上扫过一眼，最后还是选择和宋星书一起坐在地毯上。
    宋星书拿过来一个抱枕垫在他的腰后，这样倒也还算舒服。
    投影屏上正在播放一部公路电影，男主单眷之演技极佳，一双生动的眼睛仿佛能够透过镜头与屏幕外观影的人们对上视线。这样的品质对于一个演员来说简直是无与伦比的天赋，单眷之也靠着这部影片拿下了第二座繁花最佳男演员的奖杯。
    陆海杨对不太关注娱乐新闻，主要还是没有太多空闲时间。
    但他看过单眷之的大部分影片，因为这位演员不仅演技好，选片的眼光也很好，即使是陆海杨之前自认为不会感兴趣的题材，看过之后也都觉得精彩。
    电影在一个半小时之后落下帷幕，屏幕转黑，房间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陆海杨只能听到自己和宋星书的呼吸声。
    他稍微动了一下，曲起的膝盖碰到旁边的人。
    观影期间两人没有交流，但此刻看完了别人的故事，也同时回到了现实之中。
    宋星书问他：“姥姥的身体怎么样？”
    陆海杨从他嘴里听到这个亲昵的称呼，忍不住挑眉。
    明明宋星书都没和对方见过面，却把称呼叫的那么自然。
    不过要是姥姥见了宋星书，应该也会很喜欢，因为宋星书长了一张很能迷惑人的脸，就连陆海杨当初都被他骗了。
    陆海杨膝盖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旁边的人，说：“下次我和她视频的时候你自己问她吧。”
    宋星书没有丝毫犹豫：“好啊。”
    陆海杨噎了片刻，眼睛逐渐熟悉了黑暗的环境，扭头时能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轮廓。
    他有时候会对宋星书的身体很好奇，因为宋星书是他见过的外形上最完美的人。
    他脑子里忽然闪出一个念头，宋星书要是去做演员似乎也不错。
    至于演技方面，陆海杨想到宋星书在学校里给自己包装的几百层人设，倒是对宋星书很有信心。
    不知道宋星书有没有兴趣。
    宋星书对一切都得到的太轻易，所以也失去了一些冲劲和动力。
    这是陆海杨在了解宋星书之后很容易得出的结论。
    即便这样，陆海杨仍能从宋星书的身上看到很多闪过点，比如二楼的那架钢琴。
    他身体忽然往旁边歪过去，“你是不是很久没弹钢琴了？”
    宋星书的身体让他很有安全感，他知道只要有宋星书在旁边，自己就永远不会扑空倒下。
    宋星书果然用肩膀接住了他，“是。”又问他：“你想听吗？”
    陆海杨对听钢琴曲没什么兴趣，但对宋星书给他弹钢琴曲很有兴趣。
    两人回到二楼，宋星书没直接往钢琴的方向走，而是先拉过来一张椅子安置在钢琴凳旁边。
    陆海杨往两张几乎并排的凳子上看了眼，说：“你的钢琴凳还挺大的。”
    宋星书看着他，说：“你想坐钢琴凳也可以。”
    陆海杨对这种位置有种别样的感情，认为只有会弹钢琴的人才应该坐在上面，所以对此一向敬而远之，但现在宋星书主动开口，他就有些蠢蠢欲动。
    “我想坐一下试试。”他的语气听上去带着几分兴奋。
    宋星书不知道他突如其来的兴奋来源哪里，但当看到他脸上的雀跃时，眼眸中也跟着浮现出一抹笑意。
    钢琴凳虽然看着宽敞，但两个身体算是成年的男生来说还是还是有些拥挤。
    陆海杨肩膀抵着宋星书的肩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不疾不徐地活动着十根修长手指，问：“我坐在这里会不会耽误你弹琴。”

 第103章

    “不会。”宋星书嗓音沉静。
    但头顶水晶灯投落下来的清冷光晕里带着一种别样的魅力。
    于是陆海杨也就没有再挪屁丨股。
    宋星书问：“想听什么？”
    陆海杨对钢琴的了解只能算一知半解，听到这个问题想也不想道：“都可以。”
    宋星书想了一下，十指悬在黑白的钢琴键上片刻，又扭头看向身边正注视着他手指动作的男生。
    “怎么了？”陆海杨见他又停下动作，抬头茫然地看着他。
    “你要不要试试？”宋星书问他。
    陆海杨忽然有点紧张，“我不会。”
    “一点也不会吗？”宋星书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知道了陆棠的职业后，陆海杨对钢琴一窍不通就有点让人意外。
    “一点也不会！”陆海杨抿了下唇。
    陆棠养孩子一直奉行的原则是以陆海杨的喜好为首位，陆棠也不是没有试过培养他对钢琴的爱好，但当年还年幼的陆海杨对户外活动更感兴趣。
    后来物是人非，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陆海杨又把时间和精力全放到了学习上，也没有时间再去想自己会不会对钢琴有兴趣。
    宋星书说：“如果我现在教你一点，”他停顿片刻，目光在陆海杨的脸上一寸寸巡视，观察着他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你愿意吗？”
    陆海杨莫名有点“上流”羞耻，但不得不说他其实都宋星书的提议有点心动。
    其实他知道这点在心底滋生的羞耻很没必要，因为宋星书和其他人很不一样，不会因为他不会这些东西就对他有什么看法。
    “想……学。”陆海杨最后还是压下羞耻点了点头。
    宋星书和他说了一些很基础的知识，期间指尖时不时会在黑白按键上滑过。
    “试一试？”宋星书嗓音里带着鼓励。
    “嗯。”
    但第一次总是不得章法，陆海杨觉得自己的手指忽然变得不听使唤，明明宋星书弹琴时视觉效果优雅至极，但到了他这里就带着紧赶慢赶的笨拙。
    宋星书喉咙里溢出一声善意的轻笑，修长手指附上来提醒他：“不要着急。”
    陆海杨在某些方面确实是很容易心急的性子。
    宋星书在旁边时不时的温言细语很好地抚慰了他的情绪。
    “做得很好。”宋星书也会毫不吝啬地夸奖他。
    陆海杨又觉得自己可能脸红了，下意识把头埋低了一些。
    宽大温热的手掌就贴上了他的后背，宋星书提醒他：“虽然没有规定坐姿，但你把头埋得太低可能会不舒服。”
    当天晚上，陆海杨花了半个小时学会了一小段的钢琴演奏。
    这对他来说很新奇，年幼时不曾在意的东西，像是兜了一圈又回到了他的面前。
    最后合上钢琴盖，陆海杨扭头看着宋星书，“你可能比我妈教人弹钢琴时还要耐心。”
    宋星书一直很有礼貌，但在学校的时候也并不会显得热情。
    他听到陆海杨这话之后眸光微动，说：“我也不是总会这样。”
    演奏结束了，但两人还挤在钢琴凳上没有急着起身。
    陆海杨追问：“什么意思？”
    宋星书说：“会分人。”
    他等了一会儿，陆海杨还在用那双在冷光下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他，但似乎没有再开口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了。
    但他的眼神又在一直无声地催促着宋星书。
    宋星书如他所愿，说：“你是特殊的。”
    这个答案让陆海杨忍不住勾起唇角，又很快藏了起来。
    “哦。”陆海杨一开口又暴露了自己的情绪，“是吗？”
    宋星书说：“是的。”
    陆海杨差一点又要压不住上扬的唇角。
    第二天，两人正常回学校上课。
    回到学校之后两又变成了同桌的身份。
    但离开家里之后，宋星书又重新变得疏离内敛，只有在少有的单独和陆海杨相处的时间，才会露出一些只在家里才会显露的神色。
    陆海杨之前从没想过宋星书是这么会装的人。
    但在两人时不时收到来自其他班级或者年级的情书时，陆海杨又能理解宋星书的这份伪装的必要性。
    下午放学，陆海杨还是要自己先走。
    虞鸣望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问旁边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宋星书：“你和小陆还没和好啊？”
    宋星书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他和陆海杨正在吵架的猜测，但也没有解释太多的想法。
    两人在校门后分开，虞鸣刚摆了一下手，就见宋星书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虞鸣不满道：“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有事。”宋星书头也不回道。
    他今天确实有事要做。
    这次和陆海杨离校的时间没有相隔太远，只要他走得快些，或许能跟上陆海杨的步子。
    走到熟悉的黑色轿车旁，早已得到他消息的司机立刻给他指了个方向，“小陆朝那边走了。”
    “好。”宋星书留下书包，抬腿要往那个方向离开。
    司机又在后面跟了一句：“小陆这次身边也没其他人。”
    宋星书回头时脸色变得温和了些，和司机点了下头。
    这条路宋星书并不陌生，之前陆海杨坐公交回去就是走这条路。

 第104章

    宋星书脚下步子不断加快，周围的路人越来越少，他朝旁边隐藏在黑暗中的盘根错节的小巷扫了一眼，又把步子放缓了一些。
    他没有跟踪陆海杨的想法，也不需要知道陆海杨到底在做什么。但陆海杨今天还是没有彻底恢复的恹倦模样，宋星书认为自己有必要确定陆海杨的安全。
    在他巡视周围的时候，裤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618：[共享定位]
    熟悉的记忆在宋星书的大脑里闪现，上一次是陆海杨误触了手机。
    618：来
    宋星书看到这条紧跟着定位发送过来的单字消息，紧绷的眼底闪过一瞬而逝的笑意。
    第54章 他奉行的人生准则一直是……
    隽佳佳最近一段时间很害怕。
    她的噩梦始于某天的黄昏时刻。
    日落西山，天色暗淡。
    她照常走在回家的路上，走到某个僻静的巷子时，一群流里流气的男生勾肩搭背把她半路拦下，十几双眼睛直勾勾地上下打量她。
    隽佳佳看着围住自己的一群人，心里控制不住的害怕起来，但她知道自己越是露怯，这群人可能愈加猖狂，所以她努力绷着脸，伪装出镇定的样子。
    她视线飞快转了一圈，在人群里发现了一张有些眼熟的脸庞。
    她认识他！
    隽佳佳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希望。
    “呦！”一群男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哄笑起来。
    隽佳佳觉得莫名，心情忐忑不安，攥紧了背包上垂落下来的带子。
    “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吗？”高瘦男生旁边一个人冲她扬起下巴。
    隽佳佳抿着唇没有开口，忍不住又朝有过几面之缘的高瘦男生看去。
    高瘦男生瞅着她，似乎是看出她心中的不安，忽然开口：“都安静点。”
    周围一群男生都安静下来。
    隽佳佳看到这一幕，心脏却坠入更加漆黑的深渊。
    接下来的一切果真如同噩梦一样，高瘦男生盯着她，说：“我喜欢你，你考虑一下。”
    一群人虽然走了，但临走的时候又爆发出一阵张扬的哄笑声，还有几个男生为了讨好某个人，故意喊了几声“嫂子好”。
    隽佳佳转身就跑，浑身都在震颤发抖。
    之后每一天的上学和放学路都成了她的梦魇。中午放学之后她的父母会来接她回家，但下午的放学时间距离她父母的下班时间很远，她只能自己回家。
    那群人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总是时不时出现在她回家的道路上，催促她给他们的大哥答复。
    隽佳佳不堪其扰时，突然想起了陆海杨。
    所以她在值日的空隙找到陆海杨，希望陆海杨能帮忙自己解决这件事。
    陆海杨作为转校生很神秘，但学生的好奇心向来强烈，几个学校之间也会有消息的流通，陆海杨的那个兼职很快有人扒了出来。
    隽佳佳这段时间实在太害怕了，如今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陆海杨听完了她的请求，视线才从两个拖把移到她的脸上。
    虽然都是审视，但陆海杨的眼里不含一丝会让隽佳佳感到不安的因素。
    而且，陆海杨很敏锐地从她颤抖的叙述里抓到了最让她不知所措的一点。
    “和你告白的那个人你认识？”
    “……是。”隽佳佳脸色苍白。
    陆海杨观察着隽佳佳的神色变化，心里算了一下隽佳佳想和自己的做的交易。
    隽佳佳的家离学校不远，一趟二十的价格对陆海杨来说和白送也差不多。
    陆海杨心里很快做了决定，但从隽佳佳的反应来看，他直觉这件事一定不只不是简单的混混骚扰。
    陆海杨进门的时候懒得开灯，黄昏十分的小屋里昏暗静谧。
    陆海杨看向小屋里唯一的光源，天气越来越冷了，窗外的枝叶已经开始落叶，他不喜欢冬天，但他却在有冬天的海市生活了接近十八年。
    隽佳佳说：“那个和我告白的人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和我们一级……还是副校长的儿子。”
    听到这句话，陆海杨缓缓收回放在窗外的视线。
    副校长的儿子？
    隽佳佳眉眼间有苦恼的情绪浮现。
    “我和他之前是海市一中初中部的同班同学，初中的时候他学习成绩和我差不多，刚进入高中的第一年，他的成绩突然下滑，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逃课、打架和校外的人混在一起玩。”
    陆海杨安静听着，他作为转校生对这个学校的事情了解不多，也不知道隽佳佳口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如果不是因为隽佳佳会付钱，他对此毫无兴趣，半点也不会关心。
    陆海杨以为她已经说完了，刚要开口，就听隽佳佳继续说：“他现在排名很靠前，下次期中考试的时候，你和他应该也在同一个考场。”
    陆海杨又从她的话里琢磨出来一点其他的意思。
    果然，隽佳佳迟疑了几秒，说：“但他现在的成绩已经不是靠他自己的实力取得的了。”
    一个堕落的天之骄子。陆海杨面无表情地想。
    副校长的风流传闻在海市一中也不是秘密，隽佳佳有所耳闻，认为男生也是不幸家庭的受害者，所以在看到男生的变化之后也在心里对这位曾经的同学产生过怜惜。
    但现在……这个人已经彻底变了。
    一个因为家庭不幸而堕落的天之骄子。陆海杨又在心里补充了一个前缀。

 第105章

    因为某些既视感，陆海杨忍不住啧了一声。
    隽佳佳从回忆里回神，一抬头就看见了陆海杨眉眼间的不屑和冷色。
    他问隽佳佳：“交易什么时候开始？”
    隽佳佳轻声：“今天可以吗？”
    “可以。”陆海杨拎着自己和宋星书的拖把先一步走出了黑暗。
    -
    陆海杨的流感还没有好彻底，只是没了发烧症状。
    一整天他都有点提不起精神，虞鸣控诉了好几次他和宋星书的冷漠，陆海杨都懒得提起精神去搭理他。
    下午放学之后，他收了二十块钱的转账，一边活动着身上还有些酸涩的筋骨，一边照常跟在隽佳佳不远的地方。
    路过某个巷口时，他敏锐地发现了在阴暗角落里聚集的一群男生。
    陆海杨视线飞快扫过去点清了一遍人数。
    十几个人，有几个还在靠着墙上抽烟。
    浓重的烟味顺着风飘过来，陆海杨有点手痒。
    走在隽佳佳脚步变得迟疑，似乎也发现了这群人正在等着她。
    她下意识回头，看到一脸懒倦跟在后面的陆海杨才稍微放下心。
    那群男生忽然齐齐朝隽佳佳看过去，走在她身后的陆海杨自然也落在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感觉到射在身上的打量目光，陆海杨估摸了一下自己的体力，不动声色拿出了手机。
    发完两条消息后抬头，一群男生已经超隽佳佳围了过去。
    陆海杨把手机扔回口袋，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很快缩短了和隽佳佳之间的距离。
    为首的高瘦男生堵在隽佳佳面前，垂头盯着她苍白的脸，食指和中指还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打火机的盖子，“想好了？”
    他说完，突然抬头看向已经走到隽佳佳身后的陆海杨。
    打火机倏然窜起一簇火苗，高泽青注视着陆海杨眯了眯眼：“你是佳佳的同班同学，转校生？”
    隽佳佳脸色又白了几分，心里更加确定了高泽青一直在学校里监视自己的猜测。
    她忍不住往站在自己身边的陆海杨靠近了一些，高泽青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陆海杨偏头咳嗽了一声，脸色因为病气倒是和惊惧不安的隽佳佳差不多。
    高泽青见他这副模样，表情不屑又轻蔑，“你喜欢佳佳？”
    一群已经把三人包围起来的男生闻言脸色也都变得鄙夷。
    气氛紧绷，一触即发。
    陆海杨在这样的处境中，脸上表情倒是始终平静。
    “不是。”陆海杨又忍不住偏头咳了几声。
    高泽青皱眉：“那就给我滚开。”
    “不行。”陆海杨抬手摸了摸发痒的鼻子，周围一群蓄势待发的男生下意识做出了准备动手的架势。
    陆海杨浓密眼睫颤了颤，微垂的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
    自己动手也不是不行，但肯定会比平时吃力点，没准还可能落点负伤。
    陆海杨讨厌身体疼痛的感觉，忍不住走了下神，在心里猜想宋星书收到自己的消息之后多久才能赶过来。
    不过陆海杨没有思考太久，因为他奉行的人生准则一直是靠人不如靠自己，今天这场架无论有没有宋星书，他也不会落败。
    但显然时间是不等人的，见他不识好歹，高泽青脸色彻底冷下去，一群人收到他的眼神示意，准备直接对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男生动手。
    陆海杨没说废话，抬脚踹飞一个。
    拳头同时迎上了高泽青的正脸，顺便还不忘记提醒因为突生变故而呆滞在愣神的隽佳佳：“站远点！”
    其他人也有意避开隽佳佳，一齐朝陆海杨扑了过去。
    场面太过混乱，隽佳佳甚至看不到被人群包围的陆海杨倒地在哪里。
    有人在痛苦的嚎叫，男生们粗粝沉重的呼吸声让她心乱如麻。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给陆同学帮忙！
    隽佳佳慌乱的视线在四下飞快搜索，跑到角落里搬起砖块又跑了回来。
    她举起砖头对准一个混混的后脑勺，但……如果真的砸中了脑袋，会不会把这个人打死？
    她心中惶恐，举着砖头的胳膊颤抖发酸。
    “站远点。”
    一道熟悉的男生嗓音从她背后响起，说了和陆海杨一样的话。
    隽佳佳还来不及回头，宋星书已经快步从她背后朝人群走过去，顺便还拿走了她手中的砖头。
    隽佳佳突然想起来，宋星书之前在运动会上报过铅球的项目。
    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预料，宋星书拿着板砖直步向前，另一手将所有拦路的人拽着衣领扔了出去。
    人群被强势撕开了一个口子，宋星书抓住那个正要把拳头往陆海杨后脑上砸下去的混混，板砖实实在在地拍了下去。
    第55章 想要你（修）
    陆海杨正喘着气，嗅觉最先从背后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从现在开始，他不再需要故意来自身后的攻击，只需要解决眼前的麻烦就好。
    宋星书出现加速结束了这次的混战。
    高泽青被陆海杨一脚踹在胸口上，短时间内连呼吸都变得不再顺畅。
    一大半的混混看局势不对，趁乱屁滚尿流地偷偷跑了。
    剩下一小半人都倒在地上一时半会儿还起不来，在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位煞神视线扫过去的时候，浑身一个激灵。

 第106章

    陆海杨舌头顶腮，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刚才宋星书还没过来的时候，不知道哪个傻逼在旁边偷袭，他一时躲闪不及，脸颊乱中挨了一拳。
    宋星书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丝帕，一只手轻托着陆海杨的下巴，另一只手捏着丝帕一点一点把他脸颊上沾上的灰土擦干净。
    陆海杨放任宋星书在自己脸上动作，斜眼觑着还躺在地上满脸痛苦的高泽青。
    高泽青正扶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死死盯着他们，看起来很不服气。
    陆海杨盯着他不甘和怨恨的眼神，在心里思考怎么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关系户。
    嘴角的痛处忽然发作，他的表情瞬间失控，五官皱成一团。
    “弄痛了？”宋星书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其实宋星书的动作已经放得足够轻，这点疼痛也还没到陆海杨不能忍受的程度，只是这段时间他和宋星书相处的时间太长，已经习惯了在宋星书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
    “没事。”陆海杨抽空安抚了宋星书一声，甩了甩因为用力过多而酸涩的手腕，还不忘冲着高泽青冷笑了一下。
    在陆海杨身上用过的手帕说不上干净，宋星书没有在意，继续用在自己身上。
    隽佳佳走上前，对高泽青坚定道：“我不会接受你的喜欢，请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隽佳佳对上高泽青投过来的阴郁目光，想要开口说什么，但她只是听闻过副校长的一些风言，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也无法对高泽青经历的那些痛苦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似乎都显得冠冕堂皇 ，所以她最后只说了一句：“高同学，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
    高泽青对她的劝说没有什么反应，离开前用阴沉的目光深深看了陆海杨和宋星书一眼。
    看着高泽青一群人离开的背影，隽佳佳心中仍觉得不安。
    吐出一口气，她回头看向另外两个人。
    宋星书今天在学校里一直带着口罩，老师和同学都以为他也得了流感。这会儿他把口罩摘下来，隽佳佳一眼注意到了他唇角上的暧昧伤口。
    陆海杨盯着宋星书唇瓣上的伤口，说：“你这看着比我的严重多了。”
    宋星书轻笑着开口：“不痛。”
    隽佳佳眨了眼，在旁边看着两人之间极为默契的互动，心中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断两人的聊天，向两人真挚地道谢：“今天真是谢谢你们。”
    陆海杨这才看向她，又变成很淡的表情，说：“拿钱办事，天经地义。”
    隽佳佳又看向宋星书，对方皱着眉，还在盯着陆海杨嘴角的伤口。
    自己在这里好像有点多余。隽佳佳和两人道别之后，很快转身离开。
    两人往回走，陆海杨说：“你来得还挺快的。”
    他只是随口感叹了一句，身边的人听完却忽然噤声。
    陆海杨扭头打量着宋星书，微微眯眼，“你——”
    宋星书：“……”
    陆海杨继续凑近。
    宋星书：“……”
    陆海杨眼中的审视和怀疑越来越重，宋星书把视线放向远方的地平线上。
    见他这个反应，陆海杨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慢悠悠把视线收了回去，“你今天中午出门前是不是忘了涂消炎药？”
    宋星书喉结滚了下：“……好像是。”
    陆海杨说：“下次出门前提醒你。”
    宋星书给司机打电话说明位置，两人站在路边，面前的道路上车流滚滚不息，短暂的交汇之后，在下个路口分离驶向不同的目的地。
    宋星书收起手机，敏锐地觉察到身边男生的情绪突然间变得低落。
    “在看什么？”宋星书问。
    陆海杨叹道：“这一幕像电影一样。”
    他伸手指向不远处高楼林立的城市中心，落日和晚霞在高楼大厦的间隙中火焰般绽放。
    这个瞬间一切的存在都在流动，只有两人为此停留。
    这条道路漫长，两侧的路灯次第亮起。下一个路口又发生了堵车，排成长龙的车辆亮起红色的尾灯，二十四小时在工作状态的路况摄像头在高处闪烁不停。
    陆海杨说：“如果是电影，下一幕就应该是我们分道扬镳了。”
    这话让宋星书听了皱眉。
    陆海杨仰头毫无顾忌地仰天大喊：“好累啊！”
    十七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十八岁会更好吗？
    站在交接点上的陆海杨眼前像被蒙上了一层纱。前路的亮光吸引着他，却让他也看不清。
    陆海杨没让自己丧太久，下一秒他目光炯炯地看向宋星书：“今晚开始辅导？”
    宋星书视线停留在他不算舒展的眉眼上，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突然想和陆海杨拥抱——或者不是拥抱也可以，他只是想靠陆海杨近一些，在近一些。
    两人的学习地点安排在宋星书的卧室。
    陆海杨翻阅着他上次发给宋星书让他打印出来的文档，“期中考试在两周之后，你有自己的成绩目标吗？”
    宋星书上次月考的成绩排名在八百名左右，整个高三年级只有一千人左右，宋星书这个成绩排名属于是很靠后的档次。
    宋星书想了片刻，说了一个极其务实的目标，“进步一百名。”
    陆海杨听到这个回答笑了一声，语气轻松，“你可以对我的辅导能力更信任一点，下次排名进入前五百怎么样？”

 第107章

    宋星书不会质疑陆海杨的能力，只是很了解自己的水平，不过既然陆海杨这么说了，那他无论如何也会努力完成这个目标。
    他说：“我会努力的。”
    “英语是你的强项，这个不在我的辅导范围里，今天就从数学开始吧。”
    陆海杨拿出一套自己整理的题目，看了眼现在的时间，“题目比较多，不过我希望你能在今晚做完。”
    宋星书从头飞快翻看了一遍，五百道选择题，他的眼睛有点花，大脑有点痛。
    想到陆海杨整理这些题目时的画面，宋星书又强行打起精神。
    陆海杨拿过旁边的草稿本：“这张卷子主要是用来让我了解你对知识点的掌握情况，所有的题目都要有解题过程，不会的题目也不用太纠结，直接跳过去就好。”
    陆海杨进入工作状态之后显得极为耐心，还帮忙翻开了草稿本。
    宋星书余光里瞥到他的动作，眼皮一跳，再开口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陆海杨低头看着草稿纸上人像素描的熟悉五官，指腹轻轻在纸张灵动的狭长眼眸上划过。
    又从宋星书身上发现一个新的闪光点，这让他有种探索时发现了新宝藏的愉悦感，但宋星书偷偷画自己这件事，又让他心跳乱了节拍。
    他压了压上涌的复杂情绪，撩起眼皮看向宋星书，微笑道：“画得很好看。”
    宋星书：“……谢谢。”
    陆海杨心中蠢蠢欲动，忍不住想要去试探某个还没有问题的答案：“这个送给我可以吗？”
    宋星书许久没有说话，笔尖在粗糙的纸张上摩擦生出窸窣的轻响，让陆海杨的心脏某处越来越痒。
    “如果你喜欢，”宋星书说：“我可以画一张其他你喜欢的送给你。”
    陆海杨是全世界最爱陆海杨的人。
    但他现在有其他想要迫切拥有的东西。
    “什么都可以？”陆海杨单手支着下巴，微微歪头和宋星书对视。
    “什么都可以。”宋星书毫不犹豫，却把那张陆海杨的素描从陆海杨手中拿走放进了抽屉里。
    陆海杨看着他的动作，心脏也像那张素描，珍重又轻柔地被宋星书安置到了一个只有两人知道的很安全的地方。
    “那……”陆海杨唇瓣微张，轻轻吐字，“我想要你。”
    他忽然停顿，让宋星书的眼神在灯光下轻轻晃动了一下。
    陆海杨用目光观察宋星书脸上每一寸的细微变化：“——你的素描，可以吗？”
    “我的素描？”宋星书轻轻开口，仿若自喃。
    陆海杨忍不住被他吸引，此刻却分不清是因为宋星书的外表，宋星书的气味，或者是其他更深层次的东西。
    两人同时向对方靠近，彼此的眼瞳中映出了熟悉的面庞。
    陆海杨眼睫轻颤，视线偏移。
    不知为何，他有些不敢去看宋星书眼中的自己。
    “小阳。”宋星书喉结滚动。
    黄昏时分在人流和车辆中的冲动去而复返，迫切地在宋星书的大脑中不停回响。
    房间陷入默契的静谧。
    落地窗外的夜色是冷的，但两个人的身体却同时热了起来。
    “可以拥抱吗？”
    “这是你想要的报酬？”陆海杨问。
    “不是。”
    第56章 是这里
    陆海杨没有谈过恋爱，自然也没和人接过吻，对目前的他来说，拥抱已经是一种极为亲密的事情。
    其实和宋星书相熟之后，他们之间有过很多次的身体接触，但那些都是有理由的。
    今晚的拥抱很不一样。
    陆海杨在被宋星书拥进怀中的一瞬间，听到了自己宛如海啸的心跳声。
    是紧张？是激动？还是其他说不出的情绪？陆海杨觉得自己此刻的反应有些超出正常范围。
    他有些想要逃离，又对宋星书的体温和气味有种莫名的眷恋。
    宋星书的身体仿佛对他存在一种奇妙的吸引力。
    陆海杨把脑袋搭在宋星书的肩膀上，想起来上次在衣帽间的时候，他在宋星书的右肩上不留力气的咬伤。
    他的唇齿动了动，想说“你的右肩上留疤了吗”，又不想打破此刻的气氛。
    宋星书的拥抱很温暖，也很有力量。
    两具身体紧紧贴合，呼吸同频，仿佛在这短暂的时间内融为一体。
    在宋星书松开双臂的时候，陆海杨心头难免生出几分怅然若失的滋味。
    脸颊离开宋星书肩膀的时候，他闭了下眼睛，不想让自己此刻的情绪暴露在灯光之下。
    片刻后，他才抬眼看向面前的男生。
    宋星书正垂眸看着他，一双眼瞳显得格外的黑沉，像是正在竭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陆海杨舔了下唇，说：“那就说好了？”
    “嗯。”宋星书轻轻应声，视线没有离开他的脸颊。
    陆海杨的心跳没有缓和的趋势，还在越跳越快，几乎让他产生出无法呼吸的错觉。
    “做题吧。”陆海杨忍不住催促他。
    那道视线终于移开，陆海杨悄无声息吐出一口气，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
    宋星书四个小时才做到试卷的最后一道题目。
    即便如此，试卷上也空白了大片，剩下的题目他算得很认真，也艰难。
    已经十一点半，陆海杨边检查宋星书今晚的成果，边询问他还有没有精力。

 第108章

    宋星书看着他的试卷上自己曾经落笔的地方勾勾画画，嗓音平静：“可以继续。”
    陆海杨看了眼时间，说：“我大概需要四十分钟，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儿，然后回来完成这张化学试卷。”
    “好。”宋星书起身出了卧室，回来的时候还给陆海杨带了一盘冰镇杨梅。
    杨梅酸甜冰凉，入口的提神效果相当不错。
    陆海杨被酸得控制不住表情，但手下的红笔一直没有停过。
    过了几分钟，宋星书又起身，这次出去时还拿上了手机，陆海杨没有在意。
    十分钟后宋星书再次回来，开始做陆海杨给他准备的化学水平测试卷。
    又过去将近三个小时，宋星书放下手里的笔，眉眼见已经染上了疲色。
    凌晨两点。
    这段时间陆海杨手里的笔也没有停过，余光注意到他的动作，问：“做完了？”
    “嗯。”宋星书往他在做的题册上看了眼。
    陆海杨也在做化学题目，但难度显然和他刚才做的那些天差地别。
    陆海杨把他的卷子挪到跟前，拿起红笔：“你可以休息了。”
    宋星书没有立刻起身，“你呢？”
    “我看完这张卷子再去休息。”陆海杨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种深夜学习的节奏。
    刚做完题目的大脑疲倦但活跃，宋星书揉了揉额角，说：“一起吧。”
    陆海杨抬头看他一眼，自然看得出宋星书是在强撑。
    牙齿磕上笔头，陆海杨回过神，重新看向卷子，“随你。”
    半个小时之后，陆海杨放下笔，两人一起起身去洗手间简单洗漱，身体接触床面的时候，宋星书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卧室的灯光已经关了，黑暗中陆海杨扭了下头，看着宋星书轮廓分明的侧脸，无声勾了勾唇角。
    宋星书这段时间白天在学校里的状态太反常，很快就引起了虞鸣的怀疑。
    “你这段时间怎么天天一副熬大夜的样子？”虞鸣做过贼，忍不住怀疑别人，“你不会是背着我偷偷努力学习了吧？”
    当时正是下午第二节的课间操时间。
    宋星书动作标准，态度认真，只是一直在打哈欠。
    听到虞鸣的发问，正在敷衍做操的陆海杨睁开一只眼朝两人看去。
    这一眼看的时候有点长，陆海杨发现自己的穴位好像都没摁对地方，跟着宋星书的动作调整完，还是觉得不对。
    “……”
    虞鸣还在碎碎念，宋星书突然开口：“小帅过来了。”
    虞鸣吓得立马把脖子缩了回去。
    陆海杨斜眼往走廊上扫了眼，收回视线时撞见宋星书含笑的目光。
    宋星书动了几下薄唇，看口型应该是说了“我骗他的”。
    陆海杨忍不住垂眸，压着嗓子轻轻笑起来。
    宋星书眼里的笑意像点点的星光，陆海杨被光吸引，胳膊在桌面上一点点磨蹭，越过桌子的边线，靠近宋星书小声问：“你摁的穴位在哪里？”
    “这里？还是这里？”他用指腹在鼻梁和眉眼之间摁了几个地方，语气苦恼：“我怎么感觉没有区别？”
    “是这里。”宋星书看着他的动作，确实是完全不得要领，失笑着握住了陆海杨的手指，牵引着他落在一处穴位上。
    “知道了。”陆海杨握住宋星书要收回去的手指，说：“其他几节我也不会。”
    眼保健操已经做到了最后一小节。
    陆海杨干脆握着宋星书的手指没有放开。
    节拍音乐很快归位沉寂，教室里热闹起来，后排的两个座位上两道身影藏在厚重的课本后面，宋星书的指尖在陆海杨的眉眼间划过，温声向他讲解每一小节需要照顾到的穴位。
    陆海杨握着宋星书的手指，跟着宋星书的动作仔细感受。
    “记住了？”宋星书耐心地问道。
    陆海杨没有立刻答话，也没松开宋星书的手指，按照宋星书刚才说的那些模仿了一遍，亮着眼睛问他：“这样对不对？”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虞鸣的嗓音总是不合时宜地插丨进来。
    手指上的温热和力度消失，宋星书眨了下眼，慢慢偏过视线看向满脸写着狐疑的虞鸣。
    这一次也没有人开口回答虞鸣的问题。
    虞鸣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两个人的冷漠，同时学会了在冷漠中保持自己的兴致——坚持不懈地寻求答案。
    虞鸣开始大放厥词：“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偷偷牵手？”
    “你眼睛有问题？”陆海杨见刘思杰也回头看过来，冷脸纠正，“是手指。”
    虞鸣自有一套道理，义正言辞地反驳道：“手指是手的一部分，我说的也没错啊！”
    陆海杨哑然，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宋星书。
    宋星书对此有另一种应对之法。他直接矛盾转移：“你的好奇心太重了。”
    虞鸣听完果然要为自己正名：“好奇心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没有好奇心这个世界还怎么进步？”
    陆海杨翻了个白眼，心道我和宋星书牵不牵手这件事难道还能改变世界？
    但他忍住了。
    虞鸣的脑子是单线程，就让他继续为好奇心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正名去吧。
    一周之后，陆海杨中午放学之后习惯性跟着宋星书回了8号楼。
    两人刚走出电梯，陆海杨的手机铃声响起。

 第109章

    看到来电人的备注，陆海杨脚步顿在原地，接通电话，听到陆棠的嗓音后脸色瞬间柔和下来。
    “小宝，还没到家吗？”
    宋星书也跟着停下来，两人站的近，隐约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
    陆海杨听到这个问题抬头和宋星书对视一眼，宋星书问：“阿姨是不是回来了？”
    陆棠在电话那头听到了宋星书的声音，问：“你和小宋在一起吗？”
    陆海杨嗯了一样，说：“我快到家了。”
    陆棠嗓音温柔：“让小宋一起来家里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午饭。”
    陆海杨转身摁了两下电梯下行键，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陆棠回来的消息显然让他很开心，宋星书看他这幅模样，也跟着翘起唇角。
    陆海杨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一进门就踢开脚下的运动鞋，踩着拖鞋快步往里走去。
    宋星书跟在他的身后，看到从厨房端菜出来的陆棠。
    陆棠比上次见面时消瘦许多，脸上多了几分憔悴。
    但见到两人之后，和陆海杨相似的笑眼里就亮起了光。
    “快洗手准备吃饭了。”
    三人吃完午饭，宋星书和陆海杨负责清洗餐具。
    并肩站在水池前，陆海杨给宋星书向上挽了挽袖子，听到他问：“等一会儿我先回去。”
    “回去？”陆海杨愣了下，问：“为什么？”
    待会儿他和陆棠肯定要说一些家庭私事，宋星书不确定自己可不可以听。
    陆海杨很快反应过来他的顾虑，说：“没事。”
    两人从厨房出来，陆棠原本靠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闭眼休息，听到两人的脚步声抬起沉重的眼皮，眼睛看向两人时仍是笑着的，她先对宋星书表达了感谢：“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小阳了。”
    宋星书温和有礼：“阿姨，不用客气。”
    陆棠这才去用目光在陆海杨的身上每一处仔细临摹了一遍，喃喃道：“是不是瘦了？”
    “没有。”陆海杨也在看着她，“你比走之前瘦了很多。”
    “可能是前段时间一直担心姥姥的身体。”说到姥姥的事情，陆棠告诉他：“姥姥的手术时间已经安排好了，过几天我还需要再回云市一趟。”
    陆海杨问手术时间，陆棠眼神微动，“姥姥做手术的日期在下周五，刚好在你生日的前一天。”
    她今天做了很长时间车，这会儿身心疲惫，但在陆海杨面前，还维持着最有力量的那一面：“妈妈今年可能不能陪你过生日了。”
    陆海杨说：“没关系。”
    想了想，又说：“海市一中下周四五要进行期中考试。”
    他可能不能及时收到陆棠的消息。
    “医生说手术成功的概率很大，你不要耽误了考试。”陆棠说完，落在陆海杨身上的目光渐渐凝重。
    她似乎还在考虑一个重要的决定，但直到再次和陆海杨在高铁站道别，她也还没能做出决定。
    两天之后，陆棠再次离开了海市。
    第57章 黑金卡
    宋星书这段时间学习实在辛苦，周六晚上，宋星书做完一套陆海杨为他量身定制的理综卷子，陆海杨根据他的错题花了一个小时给宋星书讲解他还没掌握的知识点。
    陆海杨放下笔，说：“今天就到这里吧。”
    宋星书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比平时早结束四个小时。
    期中考试就在下周，宋星书原本对排名前五百的目标没什么信心，但在经历了一周时间的陆海杨的辅导之后，他渐渐对学习开始感到得心应手。
    陆海杨的辅导安排实在是太贴心，课堂上讲解的知识点虽然系统，但对宋星书来说还是太过复杂，陆海杨为了帮助他理解，重新给每个知识点排序。
    一步一个脚印，宋星书每往前一步，都能获得成就感。
    这段时间陆海杨为了宋星书也累得够呛，宋星书没别的可以回报，只能默默提高辅导费用。
    幸好，陆海杨对此十分满意。
    宋星书前段时间在禾虹娱乐的官网购买了winight男团的演唱会dvd，这段时间一直没来得及看，正好今天还有时间，便问陆海杨要不要一起。
    陆海杨还没看过演唱会，跟着他一起到了观影室。
    四个小时的dvd看完，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两人面前的茶几上饮料和零食都已经见底，陆海杨盘腿坐在地毯上，咬着吸管用手机在音乐软件里输入搜索关键词。
    winight的歌手主页显示歌手新发布的数字专辑正在热卖，陆海杨先给歌手主页点了个关注，又将刚才在dvd里喜欢上的十几首歌加入自己的喜爱歌单，然后毫不犹豫地购买了一张数字专辑。
    输入支付密码最后一位数字的时候，陆海杨突然想起什么，问身边的人平时用什么音乐软件。
    宋星书的回答恰好就是他现在正在使用的软件。
    两人加上好友，陆海杨又买了第二张数字专辑赠送给好友。
    两人靠在沙发上一起安静听完整张新专辑，宋星书问他：“生日打算怎么过？”
    陆海杨的生日在下周六，期中考试结束的后一天。
    陆海杨之前都是和陆棠在家里随便度过，今年陆棠不在，陆海杨也没什么想法。
    “随便。”陆海杨打了个哈欠，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说：“困了。”

 第110章

    两人离开观影室，回到卧室的洗手间，站在洗漱台前一起刷牙。
    陆海杨来的时候只带了牙刷，平时用的牙膏一直是宋星书的。
    前两天薄荷味牙膏用完，两人一起去逛超市的时候，宋星书补货了一支草莓味牙膏。
    陆海杨很喜欢，甚至这几天刷牙的时间都拉长了一分钟。
    宋星书先吐出口里的泡沫，漱干净口腔里残留的牙膏，抬头就见陆海杨还在啃牙刷。
    “可以了。”在这种时候，陆海杨都需要宋星书的提醒才会恋恋不舍的结束。
    宋星书说：“现在吐出来。”
    陆海杨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才不紧不慢地在宋星书的监督下吐出口中的泡沫。
    宋星书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的动作，等陆海杨重新直起腰的时候，动作自然地用指腹抹去了陆海杨唇瓣上没洗干净的一点泡沫。
    每当这种时刻，陆海杨都会忍不住在心里想自己在宋星书在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他有时候会觉得宋星书把他当成了一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孩子，所以面对他的时候总有无穷无尽的耐心。
    两人回到卧室，床上的薄被被换下，新的被子还是陆海杨和宋星书一起换的被罩。
    窝进被子里，陆海杨深呼吸了一下。
    宋星书还没关灯，看着他这个小动作，问他：“有味道？”
    陆海杨把脑袋从被子里冒出来，问出他在心里疑惑了很久的问题，“你真的没有背着我偷偷用什么香水吗？”
    经过这段时间的同居，陆海杨对宋星书卧室的每一处几乎都已经了如指掌。
    衣帽间当然也不例外，陆海杨还参观了委屈脸团子的“家”，唯独没在角落里发现什么香水。
    为了找到宋星书身上的气味来源，陆海杨还跟着宋星书用了几次洗漱台上拜访的那些护肤品，但也没找到那股冷冽的香气的来源。
    “没有。”宋星书看着他说。
    宋星书自己也这么说，那答案就只剩下唯一一个可能了。
    但怎么会有男人的体香这么好闻呢？
    陆海杨想不明白，盯着宋星书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睛，突然凑过去把脸埋进宋星书的颈窝里。
    宋星书也很自然地伸手把他揽住他的肩膀，陆海杨像小动物一样趴在宋星书的胸口上东嗅嗅西嗅嗅，终于放弃地翻了个身，脑袋下面还枕着宋星书的胳膊。
    气味好像真的是从皮肤毛孔里散发出来的。
    陆海杨心里又出现了另一个念头。
    第二天是周末，他随便找了个由头把宋星书扔在家里，自己去了一趟市中心的亿湾。
    宋星书问他需不需要司机接送，陆海杨想了想从小区附近公交车站到市中心需要花费的时间，还是同意了。
    宋星书出门前给了陆海杨一张黑金卡，说可以打折。陆海杨之前不仅没见过，甚至没听过亿湾还有这种卡。
    到了门口，陆海杨身上披着宋星书的一件外套，回头见宋星书默默无言站在门口看着自己，仿佛能听到“带我一起”的呐喊声。
    陆海杨装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匆匆挥手转身上了电梯。
    黑色飞驰停在亿湾的地下停车场，却不是陆海杨知道的那个。
    陆海杨下车后随意扫了眼，大概就猜到这个停车场里可能是某些特殊客户的专用停车场，因为他在这里甚至没看到百万以下的车子。
    陆海杨目标明确，乘坐电梯直达六楼。
    亿湾六楼和八楼布满各种国内外大牌的专柜，陆海杨拽着身上的外套进了一家品牌专柜的大门，直奔香水区。
    店里的一群柜姐看到进门的男生本来没什么举动，但注意到男生身上的那件外套时，才扬起笑意踩着高跟走了过来。
    陆海杨不想浪费时间，问走过来的柜姐，“你们家有没有闻起来冷冽的香水？”
    柜姐想了想，给他推荐了一款以雪松命名的香水。
    听到柜姐的介绍，陆海杨满心期待。试香之后，陆海杨失望地走出专柜。
    相同的情况发生了三次，陆海杨终于忍不住在心里骂这些大牌的营销。
    广告宣传词说得天花乱坠，结果拿出来的东西就这？
    陆海杨一下子就对大牌的产品祛魅了。
    又逛了五家，仍是一无所获。
    但陆海杨从专柜里出来的时候，感觉嗅觉都快要被五花八门的香气熏到失灵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所有的香水在他闻来化工感都太重。
    有几款香水的后调倒是勉强能符合陆海杨的要求，但前中调也都是陆海杨不喜欢的柑橘。
    从第八家专柜出来，陆海杨忍不住低头用鼻尖在外套上的衣领上蹭了蹭。
    衣服上残留着他喜欢的味道，陆海杨感觉自己的鼻子轻易地被治愈了。
    自从上次在高铁站和陆棠分开之后，他的心头就一直萦绕着莫名焦躁的情绪，这种情绪在今天更是到达了一个顶峰。
    他浪费了快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还是一无所获，他显然有些烦躁。
    陆海杨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化，靠在玻璃护栏上短暂休息了一会儿，走进了下一家专柜。
    柜姐听完他的描述，给他推荐了品牌主推的香水系列。
    陆海杨已经失望了太多次，这次听着柜姐的介绍，也只是觉得柜姐手里拿着的香水瓶子的设计很符合系列的名字。

 第111章

    仙境花园，北国雪松。
    柜姐介绍完毕，邀请陆海杨进行试香。
    陆海杨不以为意的表情在香水在空气中弥漫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离开专柜时，陆海杨还没息屏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陆海杨看了眼付款界面上的数字，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
    920：回来吃午饭吗？
    陆海杨拎着袋子，唇角上扬，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打字。
    618：回！
    黑色飞驰重新回到小区的地下停车场，陆海杨下车之后没有转了个方向，先回了一趟家。
    五分钟之后，宋星书收到陆海杨的消息，起身去玄关给陆海杨开门。
    陆海杨两手空空，换上拖鞋后脱下宋星书的外套，把那张黑金卡也还了回来。
    “没用吗？”宋星书接过黑金卡看了一眼。
    “用了。”陆海杨尾调上扬，心情似乎不错。
    宋星书随口问道：“买了什么？”
    “……”
    陆海杨在他身后突然一声不吭，宋星书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下一秒就有一双手凑上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不许问。”
    陆海杨的语气很霸道，只是此刻的动作不是很讲道理。
    宋星书任由他对自己动手动脚，心里倒是冒出来一个念头——陆海杨似乎好几次会突然捂住他的眼睛。
    是有什么不想自己看见的东西？
    宋星书走了片刻的神，温和又耐心地说：“我不问了。”
    视野恢复的瞬间，陆海杨只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咬字很骄矜：“哼。”
    第58章 好无力
    刚过四点，陆海杨突然从混乱的梦境里醒来，下丨身熟悉的不适感让他忍不住皱眉。
    宋星书温和的呼吸打在他的发顶，陆海杨稍微动了一下，就感觉脖子底下枕着的胳膊在主人无意中又收紧了一些。
    明明他的身体并不柔软，但是宋星书好像总会在睡着之后把他当成一个人形抱枕，用四肢把他牢牢锁在怀里。
    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陆海杨胸腔轻轻起伏了一下，悄无声息吐出一口气。
    他现在必须去一趟洗手间。
    睡醒之前，两人的脑袋都窝在两个枕头的缝隙里紧贴在一起，陆海杨怕宋星书发现自己不在之后会跟着醒过来，坐在床上思忖片刻，下床时把自己的枕头塞到了宋星书的怀里。
    垫脚走进洗手间，陆海杨用最小的力气关上洗手间门。
    咔哒一声，门被从里面反锁。
    陆海杨坐在马桶上深呼吸了几口气，低头看了眼，又飞快移开视线。
    -
    宋星书发觉怀里的触感的不对，昏沉着睁开眼低头一看，怀里的陆海杨变成了一个枕头。
    宋星书眯着眼从床上坐起来，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腕表看了眼时间，刚过四点，陆海杨怎么不见了？
    努力掀起眼皮在房间里扫了眼，洗手间里忽然传出哗哗水声。
    ——有人在里面洗澡。
    宋星书放下心，闭上眼躺回床上，听着浴室里的水流声昏昏欲睡，但始终没有彻底睡死过去。
    水流声消失，没过多久有推门时才会发出的细响。
    陆海杨从浴室出来，浑身上下只有一条裹在腰上的浴巾。
    他刚才进来得太着急，忘了拿换洗的贴身衣物。
    昨晚睡觉时穿在身上的内裤已经被他在洗澡的时候一块洗了，这会儿下面空着，一想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陆海杨总觉得不太自在。
    他从家里带了一些换洗的衣物，也放在衣帽间里，宋星书还专门给他安排了一个空柜子。
    陆海杨满脑子只想着快点去衣帽间找一条内裤穿上，穿过房间时根本没注意到床上的另一个人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在他的身后默默注视。
    陆海杨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只不过他是完全的薄肌，身上的线条不比宋星书的明显，腰很细，腿很直，从头到脚有种自然的流畅美感。
    宋星书的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来回晃了几圈，每次路过格外突出的某个部位，都会被吸引住停顿几秒才能移开目光。
    陆海杨浴巾系的松垮，从浴室出来走了几步路就已经摇摇欲坠，恰好在他走到衣帽间门口的时候，彻底散开落到了地上。
    陆海杨被这个意外事故吓了一跳，慌忙伸出去的手捞到空气，浴巾落地的瞬间他的心脏也啪嗒掉到地上发出轰隆巨响。
    宋星书先是愣怔了一秒，然后迟钝地眨了两下眼睛，最后在陆海杨已经把浴巾捡起来系回腰上的时候才慢慢移开了目光。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宋星书原本还没彻底清醒的大脑在经历了这个意外插曲之后彻底清醒，而且还有极速发热的趋势。
    陆海杨对身后发生了的事情一概不知，走进衣帽间匆匆找了条干净的内裤穿上。没带换洗的家居服，陆海杨没办法，只能在一包衣物里随便翻出黑色短袖和黑色短裤套到身上。
    从衣帽间出来，陆海杨本想再回洗手间把浴巾也一块洗了。
    走到洗手间门口推不开门，陆海杨才反应过来里面有人。
    宋星书什么时候醒的？
    大脑嗡了一下，陆海杨又想起自己洗完还没来得及晾的内裤还大喇喇放在里面呢。
    “宋星书？”陆海杨靠在门上喊了一声。
    “嗯。”

 第112章

    几秒之后，熟悉的嗓音似乎要比平时哑一些，隔着一道门从洗手间里传出来。
    陆海杨没想太多，只当他是刚睡醒的缘故，问：“你什么时候能出来？”
    洗手间里安静了片刻，宋星书哑声回答：“可能需要比较长的时间，你如果着急，先去楼下的洗手间。”
    陆海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不是急着用洗手间，他是急着拿回自己的内裤！
    他甚至想问宋星书能不能先开一下门，只要让他拿到那条内裤保证立刻转身离开。
    宋星书会不会已经看到了那条内裤？
    那他会不会已经猜到今早发生了什么？
    ……
    越想越头大，陆海杨恨不得立刻破门而入，把他的罪证毁尸灭迹！
    他靠在门边的墙壁上胡乱抓了几把头发，陷入自我纠结。
    洗手间里的人没听到门外的声音，门口也不见人影，自然以为陆海杨已经离开。
    随着水流声响起，靠着墙上的陆海杨隐约听到了一些竭力压抑之后无法克制的低声。
    喘丨息声在大脑里转了四五圈，陆海杨脑子忽然冒出来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会吧！
    宋星书难道是在做……！！！
    陆海杨想要扼住逐渐放飞的思绪，但洗手间里掩藏在水流声中的隐秘的喘丨息还在持续，陆海杨浑身一抖，立刻转身，脚步却被几不可闻的一声“小阳”黏在了原地。
    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吗？
    陆海杨脸颊瞬间烧红，着急转身时不小心踩到自己，喉咙滚动一下，不受控地溢出一声轻呼。
    洗手间里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只有流水声还在淅淅沥沥。
    陆海杨疼得面部狰狞，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些，快步跑回床上把脑袋闷在被子里，周围一切的声音全部消失，只有脑子里的低丨喘丨声还在三百六十度立体无死角地回响。
    陆海杨忘了自己身处何处，一张嘴压住了手里的被子，慢半拍开始发挥作用的嗅觉提醒他并不拥有这床充满了另一个人气味的被子的归属权。
    他！在！干！什！么！
    陆海杨的大脑里海啸不断，在此之前牙齿已经在被子上磨了几下。
    一想到自己在宋星书的被子上留下了口水和牙印，陆海杨心如死灰，大脑却似火山喷发。
    陆海杨自闭了很久，不过过了多长时间，罩在脑袋上的被子被人掀开一条缝隙，宋星书嗓音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望着他藏在杯子里的发旋，“又睡了？”
    许久没听到声音，宋星书拿起被陆海杨忘在床沿上的浴巾看了眼，余光里床上的那团被子突然动了动，陆海杨沉闷的嗓音从里面响起：“没有！”
    陆海杨本以为这段对话可以结束了，没想到宋星书又平底一声惊雷，温声问他：“怎么用了我的浴巾？”
    什么？！
    听到这话的陆海杨差点一口气在被子里憋死。
    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终于受不了，猛地抬手把脑袋上的被子拽到了一边。
    眼前瞬间大亮，视野恢复的瞬间，在看到头顶上方宋星书脸上的笑意时，陆海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浴巾的下摆擦过他的脸颊，陆海杨这才注意到上面格外浓重的冷冽香气。
    “这……就是我的浴巾！”
    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为了维护最后一点岌岌可危的尊严，陆海杨决定嘴硬到底。
    既然都是白色浴巾，那宋星书凭什么说这条浴巾是他自己的！
    陆海杨拽着浴巾的另一边，翻身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浴巾另一端的力气忽然消失，陆海杨毫无防备，整个人扑到了对面站着的宋星书身上。
    因为宋星书是站在床边的，所以更具体一点，他扑到了宋星书的腰……和以下的部位上！
    ……陆海杨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无力的时候。
    嘴巴擦过某处，之前只是看过几眼，今天切实感受之后，陆海杨再次确认了一个让人妒忌的事实。
    宋星书……真的好大！
    凭什么！
    宋星书扶他起来的时候，陆海杨紧紧闭着眼，一张脸都变成了熟透的番茄色，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宋星书其实也不太好受。
    陆海杨的鼻梁太高，杀伤力也成倍增长。
    宋星书浓眉拧紧，沉重的呼吸有几秒陡然变得急促，好在陆海杨这会儿还死死闭着眼，没有看到此刻他脸上的失态。
    大脑虽然已经离家出走多时，但陆海杨的手里还宝贝似的拽着一切罪恶之源。
    宋星书只能先松手，问他：“再睡一会儿吗？”
    哈哈！
    陆海杨现在处在一种超脱一切的疯狂边缘，心里冷笑一声。
    睡什么睡！没看出来他人已经走了一会儿吗？
    浴巾被他两只手扯得快要打结，宋星书无奈地看了一眼，一抬头忽然对上了陆海杨正在熊熊燃烧的双眼。
    “你……”宋星书怔住。
    没有人知道陆海杨的大脑在方才短暂的十几秒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没事的，没事的，人生不过是眨眼闭眼的事，用错浴巾这种小事有什么可在意的！哈哈！不就是比自己稍微大了那么一点吗？大点就大点，大有大的困扰，大有大的烦恼，太大配套都不好找！
    陆海杨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什么东西了，他的脑子负荷过载，正在噼里啪啦闪着电光火花。

 第113章

    他这幅样子在宋星书看来，便是莫名显得情绪亢奋。
    “小阳？”宋星书的语气有些担忧。
    这仿佛是一个危险信号，陆海杨脑子里滚动刷新的巨量代码从错误的端口一骨碌冒出来：“大又怎么了？大有大的困扰……”
    宋星书：“………”
    第59章 十八岁
    这番发言太过惊天动地，不止听的人被镇在原地，就连说的人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良久的沉默。
    陆海杨强装镇定，生硬转变话题：“你……还继续睡吗？”
    宋星书唇线轻扯：“不了吧。”
    “那就学习吧。”陆海杨起身时飞快扯了下翻边的短裤，背影僵硬。
    做完两道题，陆海杨感觉自己已经完美复活。
    还是学习好啊，当代年轻人就该把生命投入到学习中去！
    背后有不疾不徐的脚步声靠近，陆海杨充耳不闻，眼睛盯着纸上的题目，手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哗哗不停。
    只要我做题的速度够快，尴尬就追不上我！
    旁边的位子上落下一道身影，陆海杨刚调理好的心情，因为宋星书的一句话又到了崩溃的边缘。
    “洗手间里还有没晾晒的衣服。”宋星书顿了下，问，“需要我帮忙吗？”
    宋星书真是个好人，陆海杨想，但大可不必。
    陆海杨扔笔起身：“我自己来。”
    语气足够酷，回答足够快，一切都很完美……
    只是他不知道宋星书的视线始终落在他匆忙的背影上。
    周一照常升国旗，陈帅帅作为高三年级主任，就这周的期中考试发表了一千字的振奋人心的激励之词，陆海杨没听，这种时候他往往有自己的安排。
    在别人看来他是在走神，实际上他正在心里偷偷默背古诗词。
    陆海杨周六过十八岁生日的事，海市一中里除了宋星书没人知道。
    本人不说，宋星书也没有自作主张在学校里提起过这件事。
    随着周四越来越近，班级的氛围也变得焦灼起来。
    平时下课之后热闹的走廊上几乎没什么人影，都留在教室里忙着抱佛脚。
    虞鸣每次大考之前都焦虑得睡不着觉，白天在学校里困得要死还强撑着刷题，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他有心想要找个树洞抒发一下自己苦逼的情绪，一回头意外发现宋星书竟然没睡觉。
    “你这是什么题册？”虞鸣脑袋凑过去，发现宋星书桌子上那本试题从来没在市面上见过。
    虞鸣下意识猜测道：“你又找新的辅导老师了？”
    “嗯。”宋星书看他半个脑袋都伸了过来，淡声提醒，“你往后一点。”
    “哦哦哦。”虞鸣虽然脑袋缩了回去，眼珠子还黏在试卷上。
    “还没看够？”
    宋星书掀起眼皮瞥他一眼，语气微妙。
    占有欲狂魔，天天犯病！
    虞鸣一边在心里碎碎念，一边扭头看了眼趴在桌子上已经睡过去的陆海杨。
    虞鸣眼神瞬间温和，捧着脸笑眯眯感叹道：“小陆的睡颜真可爱啊。”
    宋星书嗓音冷平：“不许看。”
    虞鸣一下子懵了：“啥？”
    “不是哥们你这个也要管？”虞鸣要被宋星书的占有欲吓晕过去了。
    他想说小陆又不是你的所有物，余光却注意到陆海杨似乎是被两人的交谈声吵醒了，冷不丁睁开眼，一记眼刀直直朝虞鸣的脸上砸了过去。
    虞鸣立刻抬手做了个嘴巴缝拉链的动作。
    陆海杨又在虞鸣期待的目光中往宋星书的脸上扫了一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虞鸣要控诉自己遭受的不公平待遇！
    他也学着陆海杨刚才的样子瞪大了眼摆出最大气势，但显然没有人关心。宋星书早在陆海杨闭上眼的时候继续做题去了，更显得虞鸣像一个自我表演的小丑。
    虞鸣：好气啊啊啊！
    宋星书做的试卷都是陆海杨为了量身定制的。
    一共十套题，陆海杨在把题目发给他的时候，非常自信地说只要宋星书能在期中考试之前把这十套试卷的所有题目都理解透彻，前五百名的小目标必然不在话下。
    虞鸣已经转了回去，现在教室里没有其他人会关注这里。
    宋星书握着笔，偏头看了一眼，唇角露出笑意。
    他也开始相信自己真的能做到了。
    周四前一晚，陆海杨给宋星书讲完最后一套试卷，又带着宋星书回顾了几个重要的知识点。
    第二天的考试中，宋星书前所未有感到一种得心应手。
    原本不能确定答案的那部分题目，他的解题思路终于变得清晰，剩下那些他完全看不懂的题目，他也不会头脑一片空白。
    这次的期中考试考场是按照上次月考的成绩排的，陆海杨在教室和宋星书分开之后，拎着考试袋独自往一考场走。
    没走几步，身后就想起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小陆，等等我。”
    脚步声跑到身边，陆海杨偏头扫了眼追上来的人，才把声音和人比对起来。
    柯明智热情地笑道：“我们都在一考场，一起走吧。”
    上次月考陆海杨空降年级第一的震撼太大，以柯明智为代表的十三班原本的学霸们都对这位转校生产生出极大的好奇。
    由于陆海杨坐在后排，平时在学校里也不和人打交道，柯明智几次想要和他结交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终于能和他并肩走在一起，心情还有点激动。

 第114章

    柯明智性子很活泼，见陆海杨不开口就主动找了个话题：“你之前在几中上学？”
    话扔出去半天没听到响。
    陆海杨突然抬头，柯明智心中一动，就听到对方说：“到了。”
    “啊？”柯明智看着陆海杨先一步走进教室的背影，先是一懵，脸上的笑容放大几分。
    好有个性一男的！
    进门之后，陆海杨先抬眼在教室里扫了一圈。
    和他隔了两个座位的柯明智见他看过来，扬起一张笑脸热络地挥了挥手。
    陆海杨：“……”
    考场后排一个座位一直空着，两天的考试高泽青全部缺考。
    第一天的考试结束，所有人还需要回教室再上一节自习课。
    不少人忍不住对答案，陆海杨从来不参与这种活动，但耐不住他年级第一的名头在这里，前排一群快要因为正确答案打起来的人互相推搡着来到后排，围着面无表情的陆海杨站了一圈。
    虞鸣在旁边看着热闹，和宋星书感慨：“一群大学霸来找你同桌评理，这个画面真是有点酸爽，真想和小陆互换身体体验一天学霸的感觉。”
    他说前半句的时候宋星书仿若未闻，听到最后半句忽然抬头，“不可能。”
    虞鸣看着他拿出一个笔记的时候很是惊讶，刚要开口，注意力又被他说的话带跑，“现在是幻想时间，想想怎么了？”
    “不可以。”宋星书用笔记挥开虞鸣鬼鬼祟祟伸过来的手，“想也不行。”
    “你未免对小陆的身体太霸道了吧！”虞鸣揉了下手背，小声咕哝：“小陆知道你对他的身体有这么强的占有欲吗？”
    “转回去。”宋星书语气不耐烦。
    虞鸣认为他这是被自己戳中痛点之后的恼羞成怒。
    陆海杨这两天的情绪一直不高，周五起床之后在餐桌上给远在云市的陆棠打了个视频电话。
    陆棠正在帮姥姥收拾住院的东西，抽空看了眼视频里的陆海杨，一眼看出他的问题。
    她放下已经叠好的衣服，拿起手机安慰道：“别担心，姥姥会没事的。”
    即使相隔千里，血缘的羁绊也让他的心脏被不安撕扯。
    他垂眼望着屏幕，抿唇道：“无论有什么事，都给我发消息。”
    “好。”陆棠笑了下。
    挂断电话，坐在对面的宋星书问：“姥姥什么时候手术？”
    “医院安排在十点。”陆海杨拿起放在手边的牛奶，下唇已经碰到了杯沿，又放把杯子放了回去。
    宋星书见他这副样子，也放下了手里的餐具。
    陆海杨明显陷入了焦虑的情绪：“我有点担心。”
    任何的安慰在此刻都显得无力，宋星书只能说：“有阿姨在，会没事的。”
    上午的理综考完，陆海杨没回教室，去小黑屋给陆棠打了个电话。
    电话过了十几秒才被接通，陆棠说姥姥的手术还在进行中，问陆海杨今天的考试怎么样。
    陆海杨听到身后的开门声，下意识回头，见是宋星书才松了口气，回答陆棠的问题：“很好。”
    等电话打完，陆海杨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做了几个深呼吸。
    “还有半节课才放学。”宋星书走到他身边站定，忽然开口，“我们逃课怎么样？”
    陆海杨没想到会从宋星书口里听到这句话，片刻之后，他问：“正门能走吗？”
    “不能。”宋星书说，“有其他出去的地方。”
    陆海杨眼睛一亮，“走！”
    两人翻墙出了学校，一直到十二点半，焦急等待的陆海杨终于收到了陆棠的来电。
    姥姥的手术很成功，现在还没有醒，医院那边说接下来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陆海杨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已经收到了今年最好的生日礼物。
    “小宝，”陆棠问他：“明天生日想怎么过？”
    陆海杨想了一会儿。
    他之前一直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但临近到头，心里却涌上了更加复杂的情绪。
    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结束，陆海杨走出考场，此时距离他的十八岁只剩下最后六个小时。
    回去的路上还是堵车，道路上的景色和两人上一次看见的那次电影般的画面如出一辙。
    周围的汽车鸣笛声不止，密闭的车厢里蒙上一层日暮的颜色，让人感觉气闷到难以呼吸。
    在红灯开始十秒倒计时的时候，宋星书忽然开口：“今天winight在宁城开全球巡回演唱会的第一场，你想去看吗？”
    陆海杨收回放在车窗外的视线，回头撞进宋星书的眼眸里。
    从海市到宁城要花多少时间，winight演唱会的门票……所有的问题在这一刻全都被陆海杨抛到了脑后。
    他望着宋星书的眼睛，那抹晚霞落入其中，陆海杨所有的退却都被那簇火苗燃烧殆尽。
    “好。”
    黑色飞驰临时改变了行进的方向。
    一往无前向机场行驶的路上，宋星书放下车窗，傍晚的风灌进来，吹散了车内沉闷的气息。
    两人额前的发丝被吹得东倒西歪，陆海杨看着宋星书眼睛里的小小的自己，只感觉到挣脱一切束缚的畅快。
    最近一班去宁城的机票就在二十分钟之后，两人到了机场之后就需要准备登机。
    飞机起飞之后，陆海杨透过小窗看向远离的地面，这段时间始终悬在半空的心脏反而忽然间平稳落地。

 第115章

    一个小时之后，飞机抵达宁城。
    出了机场，就有等候在外的司机载着两人直奔winight男团的演唱会场地。
    在演唱会开始前十分钟，两人匆匆检票入场。
    全场的灯光忽然落下，周遭陷入黑暗。
    周围是起伏的呼吸声，陆海杨的手在黑暗中被人紧紧地握入掌心，心脏也在燥热的空气中狂跳。
    第60章 在一起
    观众席中女生居多，但也有些结伴来的男生。
    气氛太过火热，没人注意到两个男生紧握在一起的双手。
    宋星书带着陆海杨穿过人群，终于找到了位置。
    陆海杨往周围扫视一圈，叹道：“好热闹。”
    “什么？”宋星书朝他凑近。
    “我说……”陆海杨看着他沉静的侧脸，眼睛弯成一轮新月，“谢谢。”
    这是陆海杨第一次看现场演唱会，台上winight五人全程开麦唱跳大汗淋漓，台下观众们也声嘶力竭用力应援。
    陆海杨被这种氛围感染，整场演唱会情绪高涨。
    “接下来的歌曲是——”台上的金发男生故意停顿片刻，台下的观众们齐声呼喊时还把蹲在舞台边缘把麦克风对准了观众，得到答案，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起身高喊道：“告白之夜，送给亲爱的你们！”
    周围的欢呼声震耳，陆海杨心跳也微微加速。
    演唱会已经到了中途，台上的五个男生在这首歌之前已经表演了近一个小时，每个人的嗓音都已经微哑。
    在前奏阶段，金发男生回到队友身边，自然地接过深蓝色男生递过来的矿泉水。
    “啊啊啊啊！！！”周围的女生高声尖叫起来。
    “怎么了？”陆海杨不明所以，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
    宋星书也不知道尖叫的缘由，但很快又有人激动地喊道：“纪虞把自己的水给夏叶子了，我的cp是真的啊啊啊啊！”
    陆海杨和宋星书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
    两人这个时候显然还不知道cp的含义。
    女生们在看到金发男生咬住矿泉水瓶插的吸管时，尖叫的声浪更高一层。
    第一句歌词从麦克风中响起时，观众席默契地安静下来。
    陆海杨听着这首歌，很轻易被勾起关于电影的那段记忆。
    到了歌曲的高潮部分，黑发男生温柔的低音唱哭了一群人。
    陆海杨也有些动容，有些藏在心里的话，似乎在这个时候开口正好合适。
    他朝宋星书看过去的时候，对方恰好也朝他看了过来。两人对视片刻，默契地靠近对方，彼此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进，气息也缠在了一起。
    陆海杨喉结滚了下，说：“高考结束之后，我会永远离开海市，不会再回去了。”
    宋星书薄唇微抿，想要开口却被陆海杨捂住嘴巴抢先，“离开海市之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和你见面。”
    陆海杨忽然做了个深呼吸，望着宋星书的一双眼眸如星子，“如果能一直看到你就好了。”
    话音未落，体育场上方墨色的天幕上绽开绚烂的烟火。
    “烟花好美！”周围哇声一片。
    “看！”有人高喊：“有流星！快许愿！”
    陆海杨和宋星书同时抬头仰望这片宇宙。
    他们都没有错过这一幕美景。
    好幸运，陆海杨心想，自己大概会永远记得这个晚上。
    “小阳。”
    宋星书的呼唤带走他的所有注意力。
    下一秒，手腕被人握住。
    陆海杨低头看去，握在手腕上的手指修长有力，在他的注视中一点点下落，最后虚虚搭在他的手背上。
    陆海杨却仿佛被烫了一下，手背抖了一下。
    明明是反射性的动作，却巧合般造成了一场双向的贴近。
    “你之前问过我未来有什么目标。”
    宋星书温和的嗓音在斑斓的烟花下和鼎沸的人声中格外坚定清晰，“我已经想好了。”
    宋星书的桃花眼太多情，看人时几乎要一直透过眼睛望进心底才罢休。
    陆海杨手指稍稍蜷了一下，立刻便被另一个人强势插丨入指根，紧紧扣住。
    皮肤紧贴时摩挲的触感太过强烈，带起一路的电光火花，陆海杨的心脏也跟着呼吸轻颤，他听见宋星书说：“我会去宁城。”
    远处有起哄和欢呼的高声，陆海杨扭头看去，原来是有人在现场求婚。
    男生的誓言断断续续并不清晰，但最后的三个字足够响亮。
    “小阳。”
    陆海杨回头。
    “我爱你！！！”男生震声大喊。
    宋星书望着他，一字一顿，宛如誓言：“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
    演唱会在九点半结束，散场之后陆海杨跟着宋星书起身，随着人群往外走。
    过道太拥挤，周围还时不时有人流撞过来，两人肩膀贴在一起，几乎无人发现两人握在一起的双手。
    不知是谁的掌心出了一层细汗，却没有人开口要松手。
    终于离开了体育场，陆海杨扫视了周围的人群，装作自然地吐出一口气，然后飞快低头瞄了一眼两人握在一起的双手，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他突然有些无所适从，干巴巴地感慨了一句：“今天的天真黑啊。”
    从两人身上路过的人听到这话放慢步子，忍不住朝两人的脸上甩了一个白眼。

 第116章

    陆海杨：“……”
    “月亮被云遮住了。”宋星书抬头看了一眼。
    宋星书的语气怎么能那么平静？
    陆海杨感觉自己被宋星书比下去了，天性不服输的本能让他偏头了一眼，突然发现宋星书藏在短发里的耳尖偷偷红透了。
    失衡的心脏在这个意外发现之后忽然轻快地飘了起来。
    宋星书对此一无所知，注意力看似都在不远处的道路上，“现在是回酒店，还是去附近逛一会儿？”
    这句话只来得及说出一半——陆海杨捏住他的耳尖揉了一下，状似惊讶道：“好烫！”
    宋星书呼吸片刻停滞，想要转头却被陆海杨阻止：“不许动！”
    陆海杨仿佛没发现他此刻的不自在，继续用指腹蹂丨躏那一小块滚烫的软骨。
    他一时间玩得不亦乐乎，亲眼见证红色从耳尖一路蔓延到了脖颈。
    陆海杨在心里轻哼一声不过如此，坏心眼地发问：“宋星书，你怎么了？”
    “没事。”
    装！有本事你就一直装下去！
    陆海杨在心里默默吐槽，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惹火的指尖一路下滑，故意在宋星书的喉结上停留片刻之后慢吞吞打了个圈。
    “猜我刚才画了什么？”陆海杨语气狡黠。
    “圆圈？”宋星书喉结滚了一下，摁在上面的指尖也跟着动了一下。
    “错！”陆海杨鼻音轻哼了一声，忍不住嘚瑟道，“是心！”
    宋星书见他脸上露出笑意，也跟着笑起来，“原来是心，我猜错了。”
    陆海杨今晚又发现了宋星书的一个小秘密。
    宋星书带着他来到江边，夜晚的江景很美，让他移不开眼。
    陆海杨甩了下胳膊，带动宋星书的手臂也晃了晃，另一只手搭在栏杆上，歪头看向宋星书，“你好像对宁城很熟悉？”
    宋星书点头：“我爷爷奶奶在这里定居，每年假期的时候我会过来住一段时间。”
    “在演唱会的时候你说你也要来宁城，”陆海杨铺垫了一句就忍不住扯到自己最关心的事情上，“你想好要靠宁城哪个大学了吗？”
    他表情认真，说：“我努力一下。”
    宋星书失笑。
    “你笑什么？”陆海杨没好气道，“你也得跟着我的节奏一起努力才行。”
    以宋星书目前的成绩，宁城范围内可以选择的大学几乎为零。
    陆海杨感到时间的迫切，皱眉道：“可惜没带题册出来，不然我们今晚就回海市？”
    宋星书拉住他手，说：“明天是你的生日，不要考虑其他的。”
    陆海杨心情有点躁动，宋星书没办法，只能先带他回了酒店。
    进入酒店之后，电梯直达顶层。
    陆海杨看到电梯外等候的管家时愣了一秒。
    管家将两人带入一个没有门牌号的房间，陆海杨视线扫到某处的标志，进门之后彻底被眼前的造景镇在原地：“这么豪华？”
    陆海杨之前从来没想到酒店里还会有这种把假山都搬进房间的地方。
    绕过假山，看到头顶玻璃顶外的星空时，陆海杨已经彻底说不出来什么话了。
    贫穷果然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他艰难地开口，“在这里住一晚很贵吧？”
    他本来还想着和宋星书平摊房费，现在是彻底打消了这个多此一举的念头。
    他的账户总额应该还不够房费的余额。
    “别担心。”宋星书解释道：“这是我爷爷的房间，我们不过来也没人来用。”
    “啊？”陆海杨不是很懂有钱人的生活，只能感慨一句，“爷爷真有钱。”
    宋星书低头轻笑一声： “如果他听到你这么说，应该会很高兴。”
    钱鑫茽这辈子第一喜欢老婆宋雁风，第二喜欢钱，其他的都要靠后排，宋星书这个好乖孙也不例外。
    “以后有机会带你去见他。”宋星书带着陆海杨走到沙发坐下。
    两人窝在沙发，直到宋星书低头看了眼腕表，说：“最后五分钟。”
    说完这话，宋星书忽然起身往门口走去。
    陆海杨有些莫名，好奇的目光追着他的背影，一直到被门口那座假山挡住。
    房间的灯光突然全部落下，陆海杨疑惑抬头，呼吸停了一瞬。
    玻璃顶外的墨蓝色的天幕有繁星点点。
    乌云离开，月亮也露出来。
    无人机灯群像是夏夜的萤火虫，在玻璃窗外摆出生日倒计时。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歌从门口响起，陆海杨循声看去，愣怔地望着捧着蛋糕朝自己走近的人。
    最后十秒，宋星书走到他面前站定，“十八岁快乐。”
    他望向陆海杨的眼神中带着温柔的笑意，“祝贺陆海杨成为一个大人。”
    蛋糕上的烛光摇曳一瞬，陆海杨眼眸中的水光也晃动了一下。
    他踮起脚尖，拽着宋星书的胳膊把人朝自己拉下来。
    第61章 太黏人
    “你……要去哪儿？”
    陆海杨忽然惊醒，搭在旁边的胳膊只摸到了柔软的被子，一睁眼就看到宋星书背对着自己，正坐在床边准备离开。
    “洗手间。”宋星书回身时紧致的腰线格外瞩目，他摸了摸陆海杨的脑袋，嗓音有些沙哑，“再睡会儿吧。”
    说完他就要起身，陆海杨揉着眼睛把人拉住，“等一下。”

 第117章

    房间恒温，陆海杨只穿一身短袖短裤从被子里钻出来也不觉得冷。
    宋星书单手撑在床上，看着他一点点朝自己爬过来。
    “你……”陆海杨昨天消耗了太多情绪，这会儿倒是比平时看着更懒倦些。
    他眯着眼把下巴搭在宋星书的宽肩上，拉住宋星书的手指落下去，顺着衣料的下摆往前摸去。
    “小阳？”宋星书伸手拦了一下。
    “不许动！”陆海杨推开他的手，歪过脑袋咬了一口他耳朵上的软骨，含糊地凶道：“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
    隔着布料用手指碰了碰，陆海杨听见宋星书的呼吸声瞬间重了些。
    陆海杨撩起眼皮往下扫了眼，看见变得更加清晰的轮廓，轻轻笑了一声。
    他故意移开手指时，如愿从宋星书的脸上看到了隐忍和克制的情绪。
    宋星书撑在床上的手臂肌肉线条绷紧，但他还记得陆海杨让他不要动的命令，眉心微蹙，安静地垂眼看着陆海杨一点点离开的动作。
    “真乖啊。”陆海杨一直歪头瞄着他的反应，见此唇角的弧度又放大了几分。
    在宋星书以为他要离开时，他猝不及防翻身坐在了宋星书的大丨腿上，趴在宋星书的耳边咬字道，“乖孩子应该有奖励。”
    半个小时之后，陆海杨不耐烦了，果断松开手，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见宋星书追着自己靠过来，陆海杨啧了一声，抬手摁住宋星书的肩膀，把人推倒。
    又过了十分钟，陆海杨气喘着抬头，手背在唇边擦了擦，抬眼见宋星书正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自己，陆海杨勾起唇角，往前爬了两步，指腹抵住宋星书的薄唇，命令道：“张嘴。”
    宋星书灼热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脸上，陆海杨装作毫不在意，居高临下轻声哼道：“尝尝你自己的味道。”
    宋星书轻启唇瓣，放任了他的举动。
    陆海杨一时不察，指尖被牙齿叼住咬了一口。
    陆海杨眉梢微挑，“你是狗吗？”
    指腹的皮肤突然间变得格外敏感，陆海杨忍不住想要把手指抽回来，却被人掐着腰压在身丨下。
    宋星书的手指探入衣摆，俯身时用沙哑的嗓音说：“如果我说我是，那……”
    手机响了一会儿，陆海杨气喘吁吁推开宋星书，拿起手机看了眼，抬眼去瞪宋星书的时候眼里的水光更显得生动。
    宋星书靠过来，问：“是阿姨的电话吗？”
    陆海杨这会儿气还没喘匀，没好气地想把罪魁祸首宋星书推到一边去眼不见为净。
    身体的反应还没彻底褪去，推人的动作更像是在撒娇。
    宋星书把人搂紧怀里，给出建议：“可以先发条消息给阿姨，说现在有事待会儿再给她回电话。”
    “我当然知道。”陆海杨像被泡在一汪温暖的水里，舒服到浑身都没了力气。
    他抬手用了几次力才把宋星书搭在自己胸口上的脑袋推走，下一秒天旋地转，他又被宋星书掐着腰抓住。
    这次变成了陆海杨在上的姿势。
    既然宋星书都不觉得身上驮着一个人很重，陆海杨也就懒得再折腾了。
    两个脑袋凑在一起，陆海杨啪啪打字，宋星书在旁边看着他的动作，还帮忙纠正错字。
    陆海杨没好气道：“不然你帮我打好了。”
    没好到宋星书不仅毫无反省的意思，还蹭上来应声道：“也可以。”
    四目相对，陆海杨直接把手机扔给了宋星书。
    陆海杨趴在宋星书的胸肌上，看着宋星书以自己的名义和陆棠聊天。
    看到宋星书发出去的几条消息，陆海杨哼道：“你还挺会演我的。”
    宋星书还在打字，仿佛没听出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微笑说道：“谢谢夸奖。”
    陆海杨一时无言，想不明白这个人怎么突然变成了厚脸皮。
    两人在韶庭吃完午饭，和昨晚来时一样乘坐飞机回到海市。
    走出机场，陆海杨就看到了熟悉的黑色飞驰。
    回到小区，陆海杨要回家拿一些题册，宋星书也要跟着他一起回去。
    “你好粘人啊。”陆海杨嘴上这么吐槽，却没有赶人走的意思。
    拿上要用的东西，陆海杨在这个住了几年的房间里看了一圈，心里没有一丝留恋的感觉。
    “走吧。”陆海杨吐出一口气，扭头往宋星书的怀里看了眼。
    这次回来拿走的大部分东西都在宋星书手里，作为报酬，宋星书要走了他上次偷偷去小区店里买的一袋子糖果，这会儿也挂在宋星书的手腕上。
    “在看什么？”宋星书见他视线扫过来，理直气壮地问。
    陆海杨扯了下嘴角：“这是我的糖。”
    宋星书说：“现在是我的了。”
    陆海杨挑眉：“是你强行要走的。”
    宋星书点了下头，又说：“那也是我的。”
    回到宋星书的住处，陆海杨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宋星书的身后，眼巴巴看着他手腕上的那袋糖果。
    宋星书仿佛没有看到他的视线，带着那袋糖果在二楼和三楼转了几圈，最后在陆海杨快要恼火的时候把人拉到沙发坐在。
    宋星书戳了戳他鼓起的腮，好笑道：“有糖瘾？”
    “没有。”陆海杨往后仰了仰，但宋星书那根令人讨厌的手指就像黏在了他的脸上甩都甩不开，“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带着这包糖在我眼前晃了晃去？”

 第118章

    宋星书听着他倒打一耙的发言，在陆海杨不虞的目光中从袋子里拿出一根棒棒糖。
    “草莓味。”宋星书看了眼包装上的大字，三两下撕开了外面一层糖纸，“我记得你很喜欢这个味道。”
    宋星书说完，在陆海杨火热的视线中把棒棒糖放进了嘴里。
    “……”陆海杨目不转睛盯着宋星书被糖球撑起的右腮，气恼的磨牙的声响连宋星书都听到了。
    宋星书低声哼笑，陆海杨怒道：“你笑什么？”
    “我很好笑吗？”陆海杨扑过去用力摁住宋星书鼓起的右腮。
    “唔。”宋星书的牙齿和糖果磕碰了一下，吃痛后下意识打开了齿关。
    陆海杨压在宋星书的身上，捏住他的下巴不讲道理地要求：“你也不准吃，快点吐出来！”
    “不。”
    宋星书抓住陆海杨作乱的手，一口咬碎了口里的糖果，在陆海杨抓狂的目光中几下咬碎，喉咙滚动，一口糖渣全部咽进了喉咙。
    宋星书笑道：“就这么想吃？”
    他一张嘴就是甜蜜的草莓味，陆海杨头都要晕了，想都不想就要抬手去捂住宋星书的嘴巴。
    可惜他两只手都被箍住动弹不得，陆海杨想也不想，俯身一口咬了下去。
    这次是甜的。
    这是陆海杨第一个念头。
    ……
    陆海杨趴在宋星书身上大口呼吸，任由宋星书擦去他唇角的水光。
    “还想吃吗？”
    陆海杨只剩摇头的一点力气。
    缓了好一会儿，陆海杨脑子里还是乱七八糟的，心脏也在小小的胸腔里上蹿下跳个不停。
    他推了推宋星书的肩膀，“你把我的题册拿过来。”
    “嗯？”宋星书没反应过来。
    又被陆海杨推了一下，宋星书从沙发上起身。
    陆海杨窝在沙发里看着他的背影，用力在已经红丨肿的唇瓣上揉了几下，疼得倒吸了口气。
    都怪宋星书！
    宋星书拿着题册和笔回来，陆海杨接过来做了两道题心情一下子平和了。
    “你怎么还在看我？”陆海杨一抬头见宋星书还在看他，皱了下眉。
    宋星书看着他一碰题目立刻显得冷酷的脸蛋，想了想，说：“我和你一起做题。”
    “可以。”陆海杨语气骄矜，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了不少。
    两人一直埋头学习到晚饭时间。
    吃完晚饭，宋星书和陆海杨去健身房运动了半个小时。
    运动完出了一身热汗，陆海杨拿手机回了条消息，余光见宋星书又朝自己凑了过来，伸直胳膊把人半途拦住：“我一身汗。”
    宋星书握住陆海杨汗湿的手腕，轻轻眨了下眼。
    陆海杨受不了他这种眼神，连忙别开脸。
    “你觉得我太黏人了吗？”宋星书嗓音很低。
    “……”
    又来了！又来了！
    陆海杨耳根一热，最受不了宋星书这种语气。
    “不是。”陆海杨被人挠了挠下巴，怕痒躲了躲，又被宋星书立刻捏着下巴上的软肉带回原位。
    “你不要乱动。”陆海杨把宋星书的手指从自己的下巴上拿走，说：“待会儿还要学习。”
    “我知道。”宋星书又朝他走近一步。
    两具汗津津的身体紧贴在一起的感觉实在不是很好受，但宋星书好像很喜欢，陆海杨脸蛋搭在宋星书的肩膀上想着。
    今晚陆海杨又见识了宋星书真正的黏人程度。
    每次做完陆海杨布置的作业，宋星书都要拿奖励的借口和他各种贴贴。
    陆海杨自己明明也有一米八多的身高，但宋星书总喜欢像抱心爱玩偶一样抱着他不撒手。
    于是陆海杨在今晚之后得出一个新的结论——宋星书好像有皮肤饥渴症！
    第62章 是死敌
    十三班群聊。
    杰出思想家小刘：[分享链接：惊！海市一中某校长的儿子聚众……]
    杰出思想家小刘：我艹大瓜！！！
    消息预览的条框在屏幕上方弹出来的时候，陆海杨和宋星书刚洗漱完躺在床上。
    宋星书正要伸手去关灯，陆海杨脑袋枕在宋星书的腹肌上，点开群聊发现刘思杰已经把两条消息全撤回了。
    鱼的尖叫：我艹！！！
    刘思杰撤回的手速再快，也比不过虞鸣吃瓜的速度。
    底下陆续有人冒泡，@ 刘思杰的微信问他刚才发了什么东西，刘思杰也没有出来回复。
    陆海杨想了想，点进和虞鸣的私聊界面，问他刚才刘思杰发的链接里是什么内容。
    忽然有种感应，陆海杨一抬头，就见在他头顶正上方，关完灯的宋星书正在低着头看他的手机屏幕。
    陆海杨扬眉：“去看你自己的。”
    “我的已经放到床头柜上了。”宋星书提醒道，“虞鸣回你了。”
    陆海杨这才把视线重新放回手机屏幕。
    鱼的尖叫：大瓜！
    鱼的尖叫：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要和别人说啊！
    陆海杨打字，发送。
    618：哦。
    头顶忽然响起一声哼笑。
    陆海杨轻撩眼皮，“笑什么？”
    他才懒得费时间和别人八卦，但耐不住有厚脸皮的人在旁边偷看。
    鱼的尖叫：我靠这贴子才发出来多长时间啊，我刚才点进去已经显示删帖了，幸好我手快录了屏，哈哈哈哈哈！

 第119章

    陆海杨点开虞鸣发来的视频。
    ——惊！海市一中某校长的儿子聚众豪赌，一夜赔光几十万，有图有真相！
    看到这个抓人眼球的标题，陆海杨心里自动跳出来一个名字。
    不过他让他意外的是宋星书看到这个标题之后几乎确定的说出了他心里想的那个人名：“高泽青？”
    陆海杨抬头：“你也和他是初中同学？”
    宋星书听完不答他的问题，第一反应竟然是反问他：“你说的那个'也'是什么意思？”
    陆海杨无语了一秒：“你能不能抓重点？”
    宋星书理直气壮：“我在抓重点。”
    “……”
    陆海杨只能把自己和隽佳佳的交易从头到尾和宋星书说了一遍。
    宋星书：“原来是这样。”
    “你现在满意了吗？”陆海杨没好气道。
    宋星书把人拉进怀里抱住，说：“我很高兴。”
    陆海杨脸颊埋在宋星书微微起伏的颈窝里，听到他语气里不加掩饰的愉悦，平直的唇线也柔和了几分，轻哼：“你真烦。”
    两人抱了一会儿，宋星书说回高泽青。
    “高泽青太偏执，在他母亲去世之后虽然和副校长的关系僵化，但副校长一直在帮他摆平外面闹下的事，你以后还不是不要和他有太多接触。”
    陆海杨也觉得高泽青这个人很麻烦，难得没嘴硬，应声：“知道了。”
    他说完之后后脑勺的头发立刻被宋星书揉了几下，宋星书收紧胳膊把他抱得更紧，低声喃喃：“好乖。”
    这个人的语气太肉麻，陆海杨龇了下牙，被宋星书瞧见之后又笑着夸了句：“真可爱。”
    “你够了！”陆海杨忍无可忍，抬手捂住了宋星书的嘴巴，“现在睡觉，谁也不准再说话了！”
    第二天是周日，两人和往常一样在闹钟响起之后起床洗漱，一起到书桌前坐下开始做题。
    临近晌午，十三班的群聊里又开始为期中考试的成绩鬼哭狼嚎。
    陆海杨翻看着群里的消息，问宋星书：“中午吃什么？”
    宋星书问：“想不想出去吃？”
    “我想吃牛哥烧烤。”
    宋星书点头：“那就晚上出去。”
    两人走到烧烤摊前，陆海杨抬头扫了眼站在摊位后面埋头添炭的老板，已经是十一月的晚上，老板脑门上还冒出一层细汗。
    他开口道：“老板，我要十串这个……”
    “哎好！”老板下意识应了一声，过了两秒忽然反应过来，猛地抬头看向摊位前说话的男生，语气惊喜道：“小陆？”
    之前陆海杨来做兼职的时候一直戴着口罩，老板没见过他的长相，陆海杨没想到老板竟然能这么快认出自己的声音，笑道：“是我。”
    “你小子好久不见啊！”老板的大嗓门在热闹的夜市中显得格外热情，他又往陆海杨身边的宋星书看了眼，说：“我记得他。”
    老板斜睨着不动声色的宋星书：“上次他过来的时候还跟你打了个视频电话。”
    “是。”陆海杨语气轻松，“记性真好。”
    “那是当然。”老板被他夸得眉开眼笑，又哼哼道：“这小子上次说让我和他说话，结果就拿后置摄像头对着我，搞得我白白摆了张笑脸。”
    这事陆海杨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往宋星书的脸上看了一眼。
    这人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好，被人当面揭穿也没有露出半点尴尬的表情。
    陆海杨扬着眉问他：“你没什么话想说吗？”
    宋星书在他逗弄的目光中思忖了几秒，说：“今晚我请客？”
    陆海杨：“……”
    老板烤串的时候抽空拿眼瞥两个男生，“商量好谁付钱了吗？”
    “他。”陆海杨冷声开口，过了一秒，又对老板说：“你得给打折。”
    十分钟后，两人离开烧烤摊，继续在夜市里闲逛。
    陆海杨吃完手里的一串，朝旁边摊开掌心，又续上一串。
    宋星书拎着袋子，随意在两边的摊位上扫视，问他：“想吃烤榴莲吗？我请客。”
    陆海杨咽下口里的东西，点头：“吃！”
    买了烤榴莲，还是由宋星书拎着。
    陆海杨手里拿着第三串烧烤，吃到一半，扭头问宋星书：“你怎么不吃？”
    宋星书看了眼他手里的烤串，没开口，只默默移开了视线。
    “你这是什么眼神？”陆海杨捏着宋星书的下巴，把烧烤怼到薄唇上：“张嘴。”
    宋星书看了他两秒，才张开嘴叼住了竹签上的一片烤肉含进嘴里。
    陆海杨收回手，一口把剩下的肉片咬进嘴里。
    “不喜欢？”陆海杨歪头瞧着他的反应。
    “还可以。”宋星书细嚼慢咽，吞下口里的东西才开口解释道，“但是太油了，吃太多会对皮肤不好。”
    拿着第四根烤串正要往嘴里塞的陆海杨动作顿住。
    宋星书见他一副噎住的表情，眼尾下垂时勾起淡淡的笑意，“吃吧。”
    陆海杨看了眼香喷喷的烤串，没犹豫两秒，继续开啃，睨着宋星书咕哝道：“难怪你皮肤这么好。”
    陆海杨代入了一下，发现自己就算是知道这个道理，也没办法舍弃这种重油的美食。
    宋星书到底怎么忍住的？
    两人不过是走了五百米，宋星书的手里已经拎了一堆小吃。

 第120章

    陆海杨看了眼，说：“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我记得附近有个小广场。”
    小广场上安静得出奇，陆海杨疑惑地四下扫了一圈，他记得之前几次路过这里的时候，在这个时间段一般会有一大群人在这里跳广场舞，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两人找了张长凳坐下，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一声，宋星书双手都不空闲，直接朝陆海杨的身上看过去。
    陆海杨从裤袋里拿出手机，解锁手机的时候偏头看了眼丝毫不知道避嫌的宋星书。
    宋星书还问：“怎么了？”
    陆海杨收回视线，点开消息，发现是十三班的群聊里有人同时@ 了他和宋星书。
    有人发了一张截图，是一个名叫“海市一中表白墙”发在空间里的匿名投稿。
    底下一群人在哈哈哈。
    刘思杰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群里@ 了本人问是不是爆料说的真的啊。
    “他们在笑什么？”宋星书一直凑到陆海杨耳边才停下。
    温热的气息打在侧脸上，宋星书实在是靠的太近了。
    陆海杨说：“他们说我和你杠上了。”
    “嗯？”
    宋星书一脸茫然，让他点开那张截图。
    截图里的匿名爆料人称，十三班的高岭之花宋星书和前段时间刚转校过来的那位年级第一杠上了。
    这位空降的年级第一也不是什么善茬，刚来海市一中的时候就和混混打架，还和外校很多人有金钱交易！
    这位恶狠学霸和高岭之花在学校里被迫做同桌，平时从来都不说话，就连放学之后也要前脚后脚去暗巷约架，听说是为了他们班的隽佳佳。
    宋星书从头看到尾，看到最后的时候直接皱紧了眉：“这个人应该去当营销号的小编。”
    实在是太能扭曲事实，胡说八道了。
    陆海杨看着最后一句，猜测：“可能是前几天和高泽青打架的时候被人看见了。”
    他说着，低头在群聊里发了条消息。
    618：呵呵。
    陆海杨发完这条消息，忽然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关上手机抬头在周围看了一圈，路灯或许是上了年份，亮度已经不够，因此广场的很多角落都黑漆漆的。
    虽然没找到那种被窥视感的来源，陆海杨还是有些心理不适，对宋星书道：“我们回去吧。”
    回到家里，两人先后去洗手间洗了个澡。
    陆海杨出来的时候一眼看到端正坐在书桌前老老实实做作业的宋星书，忽然就有点理解为什么宋星书会在一些时候看着自己眼神就突然变得温柔了。
    想到群里那张匿名爆料的截图内容，他觉得好笑，慢悠悠踱步到宋星书身后，俯身把手臂搭在宋星书的椅背上，朝着宋星书的耳朵吹了口带着草莓甜香的气：“同桌，原来我们是死敌。”
    宋星书早在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声响，只是笔下的题目只剩最后一个步骤，做完时脚步声恰好在身后停下。
    伸手把人捞进怀里坐下，宋星书眉眼低垂，眼神软下去，亲昵地用鼻子蹭了蹭陆海杨的。
    看一眼陆海杨那双明亮狡黠的狐狸眼，宋星书亲一下，又亲一下，修长手指轻松握住了陆海杨窄细的腰，低声道：“他们怎么这么说啊。”
    第63章 太溺爱
    周一升完国旗从操场回教室的路上，虞鸣抓着头发痛苦嚎叫：“好讨厌上学！好讨厌考试！好讨厌好讨厌！”
    陆海杨双手抱臂看着他的表演，问：“期末成绩出来？”
    “应该快了吧！”虞鸣看了眼掌心里躺着的一把碎发，表情更崩溃了，“我这段时间夜以继日的努力和付出，能不能让我看到一点成果啊！”
    他凑到陆海杨身边，问：“小陆你学习这么好，有没有什么独门秘诀啊？”
    陆海杨状似认真地想了想，“是有一点比较特殊。”
    虞鸣眼睛一亮：“什么？”
    陆海杨轻瞥过去，“脑子特别优秀。”
    “………”
    虞鸣一张苦瓜脸：“我和你们这些装逼的学霸拼了！”
    陆海杨说：“你打不过我。”
    说着往他脑门上扫了一眼，稀奇道：“你怎么越活越矮了？”
    “屁！”虞鸣被陆海杨看了一眼，忍下到了嘴边的脏话，跳脚道，“我哪里矮了？你不要乱说！”
    宋星书在旁边摸了下陆海杨的脑袋，说：“是你长高了。”
    “对啊！”虞鸣应和了一句，又反应过来，“你凭什么还在长高？”
    陆海杨轻笑：“因为我帅？
    虞鸣眼珠子一转，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忽然露出贱兮兮的笑意：“小陆，你……”他上下打量着，揶揄道：“不会还没到十八吧？那你是不是得叫我一声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陆海杨和宋星书同时朝他看过去。
    “不好意思。”陆海杨轻嗤，“十八岁生日已经过了。”
    “啊？过了？”虞鸣追问，“什么时候过的？我怎么不知道？”
    陆海杨嫌他聒噪，“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虞鸣抓着他的胳膊不撒手，大有一副得不到答案就不罢休的架势，“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生日？”
    陆海杨甩不开这个烦人精，只能说了个日期。
    “11月12？？？”虞鸣像一个猴子一样挂在他的身上大喊大叫，“这不就上周六吗？你怎么不告诉我啊啊啊！！”

 第121章

    陆海杨被他掐着脖子晃得头晕，刚皱了下眉，旁边的宋星书就探手过来把虞鸣从陆海杨身上撕下来扔到了旁边。
    “头晕？”宋星书摸了下陆海杨的额心。
    旁边的虞鸣还在崩溃，“十八岁生日都不告诉我，小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
    陆海杨见他这么在意，心里终于产生了一丝波澜，“当然……了。”
    虞鸣敏感地眯眼：“你说清楚！当然什么？”
    陆海杨有些无奈：“当然把你当朋友。”
    “我就知道！”虞鸣的表情一瞬间阴转晴，但还在纠结陆海杨不告诉他过生日的事。
    陆海杨慢悠悠道：“那你还想怎么样？”
    虞鸣震声：我要给你过生日啊！”
    陆海杨：“……我的生日已经过去了。”
    虞鸣不依不饶：“你过了我又没过，所以你得和我再过一次。”
    陆海杨真是服了，点头：“那行吧，你想怎么过？”
    “这周六，或者周天。”虞鸣问他，“你有没有时间？”
    “没有。”陆海杨想也不想回答道。
    “你！”虞鸣又要跳脚。
    陆海杨问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虞鸣：“给你过生日啊！”
    “有这个心就行了。”陆海杨说，“我谢谢你啊。”
    虞鸣瘪嘴：“你真没时间啊。”
    “没有。”陆海杨说话时朝宋星书看了一眼，对虞鸣道：“周末我有兼职。”
    “……”
    在虞鸣乱叫之前，陆海杨刚要伸手，宋星书先他一步拉起虞鸣的手，堵住了虞鸣自己的嘴。
    “唔？”虞鸣一脸懵逼。
    “放……”虞鸣试图挣扎，“唔唔唔！”
    陆海杨瞧着他这幅样子，扬眉笑道：“怎么不说话了？”
    虞鸣这下是真的要被他们两个气死了。
    虞鸣被两人一路“押送”回教室，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一屁股拍在座位上，虞鸣捂住脸心如死灰道：“我这也算是出名了！”
    陆海杨笑了声，道：“那你不谢谢我们？”
    “……”虞鸣瞪了陆海杨一眼，向站在陆海杨身边的宋星书控诉道：“你能不能管一下你同桌，你看他这话多不要脸呐？”
    宋星书和眉眼间神色张扬的陆海杨对视片刻，淡声道：“我又管不了他。”
    虞鸣觉得他在找借口，忿忿道：“咱俩认识的时间长多了，你现在就是在偏心小陆，对我见死不管！”
    宋星书听完，说：“不要诋毁他。”
    虞鸣真是服气了。
    合着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反正陆海杨在你眼里就是一丁点也没有错是吧？
    虞鸣阴阳怪气道：“哥们你别太溺爱了。”
    陆海杨：“你妒忌了？”
    虞鸣嘴硬：“呵呵，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妒忌。”
    陆海杨：“那你可真是太厉害啦。”
    虞鸣：“……”
    见虞鸣快把自己一口气憋死了，宋星书对陆海杨说道：“别逗他了。”
    陆海杨：“好吧，听你的。”
    虞鸣：“……”
    刘思杰不知道从哪里窜回来，兴奋地对三人道：“我刚听说了一个八卦！”
    他兴冲冲说完，也等不到其他人的追问，挠了挠头，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地上，“怎么都不说话？”
    虞鸣虽然还想绷着脸，但实在抵抗不了八卦的吸引力，问：“什么八卦？”
    “关于高……的！”刘思杰自动打了个码。
    “什么玩意？”虞鸣皱眉。
    刘思杰被吓得竖起眉毛，连忙提醒：“小点声小点声！这事暂时可不能被其他人听到！”
    他朝三人招了招手，“你们都过来点。”
    虞鸣闻言哼了一声。
    陆海杨扯了下唇角，往中间靠了靠。
    “咱们操场要重建了！”刘思杰呵呵了一声，“有人手里的钱刚败出去，他爹就迫不及待修操场喽。”
    这话暗示的很明显，陆海杨用气音低声问：“高泽青？”
    刘思杰点了点头，再三叮嘱：“这事你们可别和别人说哈！”
    陆海杨问：“他家经常干这种以权谋私的事？就没人举报？”
    刘思杰惊了：“哥你不是想去举报他家吧？”
    陆海杨不答反问：“怎么了？”
    刘思杰语意不详，支支吾吾：“反正最好不要。”
    陆海杨：“为什么？”
    虞鸣说：“还能为什么，高泽青他家上头有人呗。”
    刘思杰也点头：“他家关系还挺硬的，你这点举报电话打出去，下节课人可能就来找你谈话'商量'退学事宜了，呵呵呵。”
    恰好这个时候上课铃声响了，语文老师已经走上了讲台，刘思杰解散临时八卦小组的时候第三次提醒别把刚才的事说出去。
    陆海杨翻开一本题册，捏这笔往旁边看了一眼，仿佛在说看我做什么？
    宋星书勾了勾手指，等陆海杨把脑袋凑过去，听到他用气音说：“有什么想做的，记得提前和我说一声。”
    陆海杨轻笑着睨他：“不是说管不了我吗？”
    宋星书纠正：“不是管教，是商量。”
    下午放学，完成值日工作，两人像往常一样回到小区。
    车子刚在地下停车场熄火，宋星书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第122章

    这通电话一直持续到两人出了二十楼的电梯，陆海杨见宋星书表情古怪，问：“怎么了？”
    宋星书看了眼已经被钱鑫茽的通话界面，顿了两秒，说：“我爷爷奶奶要过来一趟。”
    “？”
    宋星书说：“他们刚下飞机，正在过来的路上。”
    陆海杨：“我先走了，再见！”
    陆海杨临走前在卧室里转了一圈，把已经过季的短袖短裤塞进了书包里，宋星书揽住他，“怎么都要带走？”
    宋星书安抚道：“他们不会进我卧室的。”
    “你提醒我了！”陆海杨草草拉上书包的拉链，转身往外走：“二楼也有我很多东西。”
    宋星书捡起地上一件被主人粗心拉下的短袖，放回柜子里，跟在陆海杨背后下楼。
    宋星书拉住陆海杨的手腕，“你什么时候回来？”
    “看情况吧。”陆海杨忙着收拾自己到处乱放的东西，背后安静了一会儿，才回头看去，见宋星书神色黯淡，他拍了拍宋星书的肩膀：“过段时间我妈应该也要回来了，我总不能一直住在你家吧。”
    宋星书瞥了眼肩膀上的手，问：“那去宁城之后可以吗？”
    陆海杨没想到他刚有去宁城上大学的念头，就有了同居的想法，但从宋星书嘴里听到这话，他也开始在心里对未来的大学生活期待起来，嘴上却说：“到时候再说吧。”
    “别全都带走了，”宋星书见他几乎要清除所有生活过的痕迹，终于有些受不了，再次伸手把人拽住，“剩下的留给我好不好？”
    他的语气实在可怜，陆海杨还是于心不忍，点头同意了。
    等他把书包甩到肩上准备离开的时候，宋星书跟着后面寸步不离，坚持要送他回去再回来。
    到了陆海杨家门口，陆海杨拎着钥匙朝他挥手：“你就别进来了。”
    “……”
    陆海杨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伸手揉了揉宋星书的脸，“不准摆出这种委屈脸！”
    陆海杨说：“你爷爷奶奶也快到了，快回去吧。”
    见宋星书把脸靠在他的掌心里蹭了蹭，陆海杨软下声音，说：“晚上还要上辅导课，到时候你再过来。”
    宋星书这才站直身子，一步三回头，“小阳，晚上再过来找你。”
    陆海杨胸腔起伏了一下，勾起唇角对宋星书点了下头。
    等宋星书的身影消失在电梯之后，陆海杨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
    拿着钥匙转身，不经意一瞥，突然注意到角落里的一截烟头。
    陆海杨开门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回头看向角落里安全通道虚掩的门。
    第64章 萨摩耶
    宋星书回去之后没多久就收到了宋雁风已经抵达小区的消息。
    提前下楼开门，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两人一狗，宋星书问：“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
    钱鑫茽牵着一直浑身雪白的萨摩耶，“我要和你奶奶出去玩一个星期，小雅最近经常出差没空带大头，所以我们就把他带过来交给你照顾了。”
    萨摩听到爷爷提到自己的名字，甩了甩一身蓬松的毛发，吐着舌头扬起大脑袋热情地嗷了一声。
    钱鑫茽弯腰摸了摸狗头，指着站在门口的宋星书柔声问：“大头，还认不认识你哥哥啊？”
    见大头朝自己走过来，宋星书蹲下来让大头在自己身上左右嗅了嗅。
    “汪！”大头显然还记得他，急哄哄地要把大脑袋塞进宋星书的怀里。
    宋星书差点被大头拱倒在地，站在后面的宋雁风严肃道：“大头，坐下。”
    听到这声命令，萨摩耶条件反射地原地一坐。
    宋星书低头看了眼自己被大头坐在屁股底下的脚，轻笑了一声，屈指在大头的大脑袋上敲了一下，“故意的？”
    钱鑫茽大喇喇道：“这狗精明着呢，肯定是故意的。”
    大头闻言扭头大不敬地朝爷爷吼了一声。
    “你看吧，我就说这狗能听懂人话！”钱鑫茽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凑到宋雁风跟前抱怨，“上次你那个茶杯就是它碰倒摔碎的，它好在你跟前装无辜！”
    宋雁风仿若未闻，“先进去吧。”
    大头听到这话，立刻起身擦过宋星书第一个挤进了门里。
    宋星书躲闪不及时，被柔软的狗毛蹭了一脸。
    站起来摘掉嘴唇上粘上的白毛，宋星书回头看了眼走了几步就停下来，正回头等着门口三人跟上去的萨摩耶，“该给它剪一下毛了。”
    钱鑫茽跟在老婆身后哼哼一声：“给它剪成秃子。”
    “汪！”大头哒哒小跑到宋雁风小腿旁蹭了两下，扭头对旁边的钱鑫茽骂骂咧咧。
    钱鑫茽背手嘚瑟道：“哎嘿这狗又骂我呢！”
    宋星书关上门，问：“留下吃晚饭吗？”
    “这话说的！”钱鑫茽摸了摸后脑勺，扬声开口：“当然得陪好乖孙你吃一顿饭再走。”
    宋星书听出他话里暗藏的玄机，“你们已经订好了机票？”
    “晚上八点二十。”钱鑫茽看了眼腕表，难得产生出一点愧疚的情绪，“只剩陪你吃一顿饭的时间了。”
    阿姨按时上门，见到钱鑫茽和宋雁风时还愣了了一下。
    她先向两人问了声好，又随口问了宋星书一句：“小陆今天不在吗？”
    宋星书点头：“今晚不在。”

 第123章

    阿姨进了厨房，宋雁风看向宋星书：“你带人回家了？”
    钱鑫茽也说：“真难得啊，头一次吧。”
    宋星书听着两人对自己的揶揄，不动如山，“他人很好，学习也很好，准备考宁城大学，到时候会有机会和你们见面的。”
    钱鑫茽和老婆对视一眼，不免对宋星书口中那个“很好的人”产生了好奇心，幽幽道：“关系这么好啊？”
    宋星书并没有要掩饰的意思：“特别好。”
    宋雁风点头：“我很期待和小陆同学见面。”
    不过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从宋星书这里听到有关未来的事情，她心中感慨，望着宋星书的忍不住关心道：“星书，现在也还没想好以后要做什么吗？”
    钱鑫茽见宋星书没开口，立马在旁边打哈哈：“没关系，人生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急于这一时。”
    钱鑫茽看得很开，“反正有我们几个大人在，只要星书不做违反道德法律的事情，以后他想做什么都可以的嘛。”
    宋雁风微微皱眉，显然并不完全赞同这个观点。
    但这次宋星书在短暂的思考之后，给出了与以往不同的答案，“我已经想好了。”
    坐在对面的两人同时抬头。
    钱鑫茽很惊讶：“想好了？”
    宋雁风嗓音清冷，但语气是温和的：“可以和我们说说吗？”
    宋星书说：“我想做演员。”
    “啊？”钱鑫茽又叫了一声。
    宋雁风眉头微压，朝他看去一眼。
    “演员也不错，挺好的，哈哈！”钱鑫茽在老婆的眼神示意下一秒收起脸上的讶异，挠着额角谨慎地询问：“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有这么想法？”
    宋星书上过不少兴趣班，在乐器演奏方面算是有点天赋，这算是与演员最近的方面了，但两者之前还是天差地别。
    他们这么多年也见宋星书对有演戏有什么兴趣，这个答案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宋星书忽然笑了下，“确实有原因。”
    见宋雁风和钱鑫茽盯着自己的没克制住的唇角，宋星书压了压笑意，含糊解释道：“因为想被看到。”
    因为他，想被一个人一直看到。
    宋星书说：“我想考宁城戏剧学院。”
    他想和陆海杨一直在一起。
    宋雁风赞许道：“有目标就好，等旅游回来，我找人了解一下。”
    宋雁风之前是宁城大学文学院的院长，前几年退休，去年又被宁城大学返聘，倒是认识不少人。
    “谢谢奶奶。”
    晚饭之后，钱鑫茽临走前拍了拍大头凑上来的大脑袋，对宋星书说：“大头今晚还没活动呢，你过会儿别忘了带它出去玩一会儿。
    “好。”宋星书应下来。
    大头一直跟到电梯门口，意识到自己要被留下，喉咙里溢出哼哼唧唧的撒娇声。
    宋雁风蹲下来和它温声解释了几句，大头一直歪头竖耳朵听着她的话，最后仿佛真的听懂了，乖乖坐在电梯门外看着两人消失在电梯中。
    “嗷呜~”大头坐姿变成趴姿，瞬间无精打采。
    宋星书低头看着地上一大滩的狗，“出去玩？”
    捕捉到关键词的大头立刻抬头朝他看过来。
    宋星书说：“得回去戴上牵引绳。”
    大头起身往身后的门口跑，宋星书走到门口的时候，萨摩耶叼着牵引绳朝他冲过来。
    宋星书给大头戴好牵引绳，大头立刻拽着他往电梯走。
    “等一下大头。”宋星书温声安抚，“不要急，我要给你另一个哥哥发一条消息。”
    大头歪头听着他的话，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脚上，身后的尾巴还拖在地上甩了甩。
    宋星书感受到脚上的分量，又扫了眼大头那张单纯客人的狗脸，点开了和陆海杨的聊天界面，想了想，打字，发送。
    920：小阳。
    消息很快收到回复。
    618：说
    看到这个简短的回复，宋星书唇角露出笑意。
    “大头。”
    忽然被喊名字的萨摩耶下意识抬头。
    不得不说，大头在萨摩耶中也算还有几分姿色。
    宋星书拍到满意的照片，继续手机打字。
    被迫当了工具狗的大头对此并不知晓，还在仰着脑袋疑惑地看着宋星书：“嗷嗷？”
    618：！
    920：它叫大头。
    920：要来和我一起遛狗吗？
    618：来！
    920：楼下等你。
    618：好！
    大头左看右看半天，终于等到了宋星书的目光。
    “待会儿见到哥哥要有礼貌。”宋星书点了点大头湿润的鼻子，“记住了吗？”
    “汪！”大头甩头。
    宋星书轻笑着带它进了电梯。
    一出单元楼门，大头就有点克制不住撒欢的天性，一股脑地要往前冲。
    “不要着急。”牵引绳绷紧，落在大头身后的宋星书唤了一声，也跟着小跑起来，“大头，右转，不要乱跑。”
    一人一狗跑到单元楼下时，单元楼的大门也恰好被人从里面打开。
    大头下意识叫了一声，立刻被身后的宋星书轻声喝止，“大头，要对哥哥礼貌！”
    陆海杨身上还穿着校服，只不过脱了外面的校服外套，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短袖。
    站在台阶上往下看了眼，陆海杨眼睛亮了下，“好漂亮的萨摩耶。”

 第124章

    大头看到陌生人有些警惕，宋星书只能让它原地坐下，自己也跟着蹲下来。
    陆海杨看着这副场景，忍不住扬了扬唇：“别说，你们两个长得还挺像的。”
    宋星书仰头对他温声道：“过来。”
    陆海杨双手插兜，慢悠悠走下楼梯。
    站在最后一节台阶上，大头忽然伸着脑袋凑了上去。
    陆海杨下意识去看牵着狗绳的宋星书。
    “没事。”宋星书攥紧了手里的牵引绳，“他在熟悉的你的气味。”
    陆海杨于是就没有动作。
    大头鼻尖在陆海杨的裤子上蹭来蹭去，狗眼疑惑——怎么是熟悉的气味？
    萨摩耶下意识扭头往散发着相同气味的宋星书看去。
    宋星书揉了把大头的脑袋，“记住哥哥的气味了吗？”
    陆海杨听到这个称呼，挑眉：“怎么叫我哥哥？”
    宋星书慢慢站起来，伸手拨了下陆海杨额前的碎发：“他也叫我哥哥。”
    被夹在中间的萨摩耶左看看又看看，像是对两人的互动很是好奇。
    陆海杨低头扫了眼，笑道：“看什么呢，懂不懂非礼勿视？”
    “汪！”大头只知道这个气味熟悉的人在和自己说话，热情地回应了一声。
    这只萨摩耶被照顾得很好，一身毛发顺滑蓬松，陆海杨早就看得手痒，问宋星书：“我能不能摸摸他？”
    宋星书先让大头坐下，然后对陆海杨邀请：“当然。”
    陆海杨试探着朝萨摩耶伸手，萨摩耶歪了歪头，两颗黑豆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动作。
    快要碰到的时候，萨摩耶脑袋忽然动了一下。
    下一秒，大头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一只胳膊夹住不能动弹了。
    宋星书一手固定了狗，另一只手落在陆海杨的手背上，带着他继续往前，“摸吧。”
    第65章 不可以
    小区的绿化很丰富，六号楼和八号楼中间还有一个带喷泉的音乐广场，这会儿正是最适合散步的时间，两人牵着大头在路上和很多人擦肩而过。
    去的时候牵引绳还在宋星书的手里，回来的时候陆海杨已经和大头混熟，牵引绳也自然地转移到了他的手里。
    大部分的萨摩耶都是热情的微笑天使，但显然大头不是一般的萨摩耶。
    他对陌生人的警惕性很强，一路上遇到好几个想要上来摸一摸大头的陌生人，大头都表现得十分抗拒，始终牢牢守在陆海杨和宋星书的面前，摆出一副护卫的姿态。
    等人走了，陆海杨就蹲下来抱住恢复微笑的萨摩耶猛亲：“大头真聪明！”
    这还是大头第一次挨亲，兴奋地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拱到陆海杨的怀里。
    宋星书在后面托住陆海杨的肩膀扶了一把，训道：“大头，不准扑人！”
    “没事，孩子又不是故意的。”陆海杨一副溺爱的姿态，抱住大头又搓又抱。
    宋星书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拂去陆海杨肩膀上粘上的几搓毛发，低声道：“一身狗毛。”
    陆海杨弯起的眼睛里亮亮的，语气很宽容，“哪有小狗不掉毛的，大头这么干净，衣服上粘上了也没事。”
    两人在这方面的态度截然相反，宋星书瞥了眼还在用鼻子拱陆海杨膝盖的萨摩耶，微微皱眉：“我要给他理发，你要一起吗？”
    陆海杨问他：“今晚？”
    “嗯。”宋星书做了一个指令手势，大头终于安静下来，“它掉毛太严重了，会把家里弄脏。”
    陆海杨想了下，又问：“你爷爷奶奶已经走了？”
    宋星书点头，“他们和我吃了一顿晚饭就要出发去机场赶飞机。”
    “好吧。”陆海杨见大头乖巧的样子，笑眯眯道：“我得盯着你，不能让你给大头的造型修坏了。”
    宋星书捏住人的下巴，把人拽到自己的跟前，“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陆海杨手脚扑腾了一下，两边的脸颊肉被手指挤出来，瞪着宋星书瓮声道：“当然你不相信你的手艺啦。”
    宋星书没好气地轻笑一声，“上次不是给你剪过头发。”
    陆海杨抓住宋星书的手，哼道：“我可以被你糟蹋，但大头不行！”
    夜色静谧，虫鸣起伏。
    两人一狗恰好走到了路灯没能顾及到的僻静角落，于是陆海杨可怜的脸颊肉就这么被咬了一口。
    陆海杨攥紧宋星书衣领的布料，咬牙切齿：“你是狗吗？”
    大头：“汪？”
    陆海杨看了眼正歪着大脑袋关切注视着自己的萨摩耶，对宋星书怒气冲冲道：“你看，大头都在应和我。”
    “是吗？”宋星书慢条斯理地低头扫了萨摩耶一眼。
    大头呜咽一声，扭头避开上方落下来的视线，尴尬地打了个哈欠趴在地上装死了。
    陆海杨：“……”
    他拍了下宋星书的胸口，语气不满：“你竟然还吓唬它！”
    宋星书抓住他搭在自己胸上的手，笑道：“没有。”
    “你不承认？”
    陆海杨忽然被宋星书拉进怀里抱住：“？”
    “抱一下。”宋星书低头和陆海杨蹭了蹭。
    陆海杨忽然脸红：“做什么？”
    “没什么。”宋星书温声细语，“但是会有点忍不住。”
    陆海杨安静了一会儿，趴在宋星书耳边用气音问：“只是有点？”

 第125章

    耳畔响起一声轻笑，陆海杨感觉自己的耳朵也一下子烧起来了。
    “确实不是一点。”宋星书轻轻叹了口气，明明已经把人抱紧了，却还是觉得不够，内心的迫切让他甚至有种想把陆海杨一口吃下去的危险想法，但他舍不得。
    陆海杨很喜欢被人完全抱进怀里的感觉，好温暖，好充实，他舒适到嗓音含糊，“所以呢？”
    宋星书说：“是一直。”
    电梯门开，大头率先朝门口冲过去。
    陆海杨握紧手里的牵引绳，脚下步子被迫加快。
    宋星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开门时问陆海杨，“今晚留下来吗？”
    陆海杨扭头和他对视了几秒，嘴巴张合几次，纠结之后摇头：“待会儿回家。”
    想到什么，他紧跟着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你不准跟着我回去。”
    “好吧。”宋星书遗憾道。
    陆海杨靠在玄关的高柜上双手环胸，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得出一个结论：“说，你是不是一个一米八四的巨型粘人精。”
    宋星书应声：“是。”
    陆海杨抬了抬下巴，骄矜道：“看在你还算诚实的份上，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
    宋星书认真道：“谢谢。”
    陆海杨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客气。”
    上了二楼，宋星书找出上次那些装备，对还在和大头玩闹的陆海杨招手：“过来。”
    陆海杨看他一眼，带着大头走到他跟前，说：“大头，坐下。”
    萨摩耶乖乖坐好之后讨好地冲着陆海杨甩了甩尾巴。
    “真聪明。”陆海杨摸摸狗头，去看宋星书拿出来的工具。
    宋星书问：“你来试试？”
    陆海杨有点心动，但又担心会剪坏。
    宋星书握住剪子的尖端朝陆海杨递过去：“剪得不好大头也不会生气的。”
    陆海杨接过剪子，不是很有底气：“谁说我一定剪不好？”
    大头不太喜欢剪刀工作时的摩擦声，一见两人拿出这个就想起身跑路。
    陆海杨指使宋星书：“你把它按住，不要让它乱动影响我的发挥。”
    “好。”
    见大头听到剪刀声之后两只肥嘟嘟的耳朵都不太支楞了，陆海杨一下子就心疼了，“不行，还是你来吧。”
    剪刀转了一圈，再次回到宋星书的手上。
    陆海杨说：“我看着大头的眼睛下不了手。”
    宋星书：“……”
    大头敏锐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变化，即便对剪刀产生了焦躁的情绪，也不敢再乱动了。
    咔嚓咔嚓。
    宋星书抿唇一通动作，白花花的狗毛在周围铺了厚厚一层。
    最后一剪刀结束，宋星书冷声道：“好了。”
    “可以了？”陆海杨好奇地绕到大头正面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瞬间蒸发。
    “………”
    原来那只可爱的耶耶呢？
    也没人告诉过他狗也要靠毛装啊！
    天杀的！还我那么大一只的可爱耶耶！
    陆海杨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看见萌物软化的心脏重新变成了石头。
    大头看着陆海杨的反应，似乎也明白过来了什么。
    大脸上的微笑消失，伏低身子冲着站在旁边的宋星书吠叫了几声。
    宋星书拎着剪刀的手指动了动。
    “呜呜。”大头委屈，转身去找陆海杨求安慰。
    陆海杨把狗抱进怀里，终究不再是之前的情绪了。
    大头呜咽撒娇，还在指望着他能替自己出气。
    陆海杨摸了一把，幽幽道：“……原来你是真的胖啊。”
    大头撒娇的动作一僵，从陆海杨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连着后退了几步，恼火地冲着两人汪汪叫。
    陆海杨讶然：“原来嗓门这么大啊？”
    宋星书说：“装不下去了。”
    陆海杨啧了一样：“还挺心机的。”
    大头：“……”不爱也别伤害！你们两个可恶的人类！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陆海杨准备离开。
    他刚走一步，身后紧跟着就有一人一狗追了上来。
    大头咬住裤脚不撒嘴，陆海杨低头看了一眼，就听宋星书走过来问他：“不是还有辅导吗？”
    “开视频。”陆海杨说，“你让大头松嘴。”
    宋星书和大头四目相对，大头刚要动作，宋星书开口说道：“它不听我的话。”
    大头放下心，继续撕扯陆海杨的香喷喷的裤腿。
    “大头，不行！松嘴，no！”
    陆海杨敲了敲萨摩耶的脑袋，但大狗皮糙肉厚，他这几下没用力气的脑瓜崩对它来说跟挠痒痒差不多。
    一人一狗陷入僵持，陆海杨只能把一直站在旁边隔岸观火的宋星书一块拉下水。
    宋星书被他拽着胳膊往前走了一步，陆海杨拍拍他的肩膀，“你低一些。”
    “做什么？”宋星书没动。
    “快来！”
    宋星书稍微弯腰，陆海杨两条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一个用力扑到了宋星书的背上。
    陆海杨抬把腿抬到萨摩耶抓不到的高度，催促宋星书：“你快点背我出去，这个姿势我撑不了多久。”
    宋星书低头和失去目标的大头对视一眼，无声轻笑了一下。
    胳膊往后托住陆海杨两条长腿，在大头的干扰下一点点往门口挪步。

 第126章

    终于躲开大头出了门，陆海杨松了口气，拍拍宋星书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去。
    “不着急。”
    宋星书背着他走到电梯门前，陆海杨低头凑到他耳边咬牙，“还不放我下去。”
    宋星书试图和他商量：“不可以把你送回去吗？”
    陆海杨态度很坚决：“不可以。”
    “好吧。”
    宋星书低下丨身子，让陆海杨平稳落地。
    恰好这时电梯门打开，陆海杨迈腿走进去，和站在门外的高大男生挥了挥手。
    宋星书扶住电梯门，看着里面的陆海杨说：“我会想你的。”
    陆海杨差一点点就心软了。
    第66章 故意的
    电梯门关上之后，陆海杨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未接陌生电话提醒。
    还是走地下停车场回去，陆海杨踏出电梯，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左右检查了一遍。
    没见到那辆熟悉的慕尚，陆海杨也没有放松警惕。
    毕竟谁知道沈江恒会不会经营不善破产卖车了呢，这个可能性还挺大的。
    地下停车场一片寂静，陆海杨并不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出。
    陆海杨进了电梯，稍微松了口气，手机就在这时震了一下。
    陆海杨以为是宋星书发来的消息，勾着唇角解锁屏幕，看到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时笑容瞬间消失。
    陌生号码：最近沈江恒在打离婚官司，你们注意安全。
    陆海杨看完这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半晌，在屏幕转暗即将熄灭的前一秒，手指落下，他飞快打字。
    陆海杨：祝你离婚顺利。
    陌生号码：谢谢。
    陆海杨把这条消息记录删除，眉眼又染上一层焦躁的情绪。
    这个号码不是刚才的未接陌生号码。
    好烦。
    不过幸好这段时间陆棠还在云市没有回来。
    叮的一声。
    电梯抵达22楼，陆海杨抬头看着向两边打开的电梯门，没在门口看到沈江恒的身影，让他的脸色稍微缓和。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陆海杨拿出手机看了眼。
    920：安全到家了吗？
    陆海杨拿出钥匙开门，一边打字。
    618：到了。
    920：可以视频了？
    房门已经打开，陆海杨一只手按在门把手上，另一只手单手打字。
    只差最后按下发送键，身后咔嚓一声。
    推门声不大，却被陆海杨敏锐捕捉。
    他条件反射地迅速扭头朝安全通道看过去。
    穿着物业工作制服的男人扶着门挤进来半个身子，对上陆海杨的目光也是一愣，“我，我是物业人员。”
    陆海杨刚才那一瞬间的眼神实在太凶，物业像是被他吓了一下，说话都有些结巴。
    陆海杨放下握着门把的手，问他：“这个时间过来？”
    男人举起手里的本子，“例行排查一下每户的人口情况。”
    “只有你一个人？”陆海杨没有放松警惕。
    “还有个大姐，刚才接了个电话临时有事离开了，为了节省时间我就先自己过来了。”
    男人按了下夹在本子封面上的按动圆珠笔，问：“你是一个人住？自己的房子还是租房？”
    陆海杨盯着他不吭声，男人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答案，握着笔抬头，就见陆海杨冷眼睨着他：“等那个大姐回来了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这……”男人露出困扰的表情，挠了挠头，开口还想和陆海杨商量一下。
    “你可以先去其他户。”陆海杨捏着钥匙打量上面的齿痕，慢悠悠道，“反正我不急。”
    “行吧。”男人的身影从门后消失后陆海杨没有急着进门，反手锁好门，陆海杨走到电梯门前按下上行按钮。
    电梯抵达上一层，二十三楼的楼道里不见刚才那个自称物业人员的男人。
    陆海杨又顺着安全通道回到二十二楼，始终不见那个男人的身影。
    陆海杨走到窗边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从单元楼大门走出来。
    夜色已深，陆海杨看不清晰，拿出手机打开摄像模式把画面放大到二十倍。
    在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藏在树影下的小道之前，陆海杨看到这人腋下夹着本子，正在和什么人打电话。
    可惜楼层实在太高，陆海杨竖着耳朵把脑袋探出去也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宋星书那边大概是一直等不到的他的回复。
    先发了一个“？”过了，继续等了一分钟，直接谈了个视频通话申请过来。
    陆海杨离开窗前，接通了视频通话。
    看宋星书的背景，显然是已经坐在卧室的书桌前等候多时。
    陆海杨说：“再等我一分钟就开始。”
    宋星书听着他开门时钥匙碰撞的脆响声，淡声道：“还以为你在忙，不会接这个视频电话。”
    “临时有点事。”陆海杨自己还没搞清楚现状，只是猜测可能和沈江恒有关，就没有和宋星书说清楚。
    宋星书揶揄道：“又偷偷去小区便利店了？”
    听他提起这个，陆海杨瞬间像一只被抓住尾巴的猫，“没有！”
    宋星书温声道：“只是担心你会过敏。”
    “真没有！”陆海杨转换摄像头，对准自己身上晃了一圈，“你看。”

 第127章

    说起吃糖过敏这件事，陆海杨又突然想起上次宋星书把那袋糖拿走之后在宋星书家里发生的事情，“不过确实有点奇怪。”
    “什么？”宋星书问。
    陆海杨盯着屏幕里的男生，小声嘀咕道：“怎么你嘴里的糖不会让我过敏？”
    “难道你是过敏药精？”
    宋星书在他这里得了太多离奇的称号，这次也照单全收。
    看着陆海杨眼睛里真切的疑惑，他抿唇笑了声，点头：“可能我是吧。”
    宋星书很慷慨地说：“下次想吃糖的时候，可以再来找我。”
    陆海杨：“……”
    一时竟然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占便宜。
    隔着屏幕到底是不如线下方便，好几次宋星书说自己做完题目的时候，陆海杨都下意识往旁边伸手想要接过来。
    手伸出去一半，陆海杨才反应过来。
    连忙抬眼去看屏幕，幸好宋星书没在看屏幕。
    但实际每次在他收回视线之后，宋星书都会含着浅淡的笑意去看他头顶的两个发旋。
    凌晨两点，辅导结束的时候，宋星书放下笔，看着屏幕说：“上网课还是不如线下方便。”
    这次陆海杨没有反驳，在宋星书眼里，他这副眼巴巴看着屏幕的模样实在可爱得要命。
    但这样的情绪往往只会在陆海杨脸上不经意间闪现一秒，下一秒宋星书就听到他硬邦邦地说了句：“晚安。”
    等宋星书也说了句晚安，陆海杨飞快挂断了视频。
    陆海杨想，真的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了，他现在已经足够舍不得了。
    宋星书带给他的后劲太大，让陆海杨真的会在心里偷偷怀疑宋星书可能是什么勾人的精怪变得。
    明明大多时候宋星书都是淡淡的，但陆海杨的大脑、心脏，还有遍布全身的神经都会时不时被狠狠冲击一下。
    就连折磨过他一段时间的烟瘾都没有宋星书对他的人瘾影响大……
    宋星书……跟魅魔一样……真是太可怕！
    进入学习状态陆海杨能保持心无旁骛，但一旦离开书桌，陆海杨的脑子里就全被宋星书塞满了。
    从洗手间出来扑倒在床上，被子上有股阳光的暖烘烘的味道，但是不对，陆海杨支起上半身把宋星书枕过的枕头抓过来抱进怀里，过了几秒，陆海杨低头把脸埋进枕头里试图汲取宋星书的气味。
    还是太淡了。
    陆海杨始终觉得不满足，床头灯关了没一分钟又亮起来。
    陆海杨找到自己上次在亿湾专柜买的香水，先在自己的枕头上喷了两下。
    陆海杨把香水搁在床头柜上，想了想，又把香水藏进了抽屉里。
    陆海杨凑近自己的枕头闻了闻味道，不满和焦躁的情绪得到了一些缓解。
    但赝品终究只是赝品。
    虽然和宋星书的味道有点相似，但陆海杨还是觉得缺了什么最重要的灵魂。
    陆海杨在床上翻了个身，视线穿过落地窗，隔着皎洁的月色看向对面的楼层。
    三层楼的灯光都灭了，宋星书这会儿应该也躺在床上。
    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陆海杨的神经也跟着跳动一下。
    920：睡不着
    看到这三个字，陆海杨顿时涌上被拆穿的羞恼。
    618：说你自己？
    920：嗯。
    920：怎么办？好像已经习惯和你一起睡了。
    618：没我不行？
    920：没你不行。
    陆海杨胸腔里的心跳开始不安分地上下翻滚，陆海杨也跟着在床上滚了几圈，半个身子都悬空差点掉到床底下。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陆海杨盯着手机屏幕忿忿咬牙。
    都怪宋星书！
    手机屏幕又亮起来。
    920：明早带早饭去找你。
    618：好！
    不知道宋星书是怎么通过这条消息发觉了他此刻的情绪波动。
    920：[语音'2]
    陆海杨放轻呼吸，点开这条语音。
    宋星书的嗓音在夜色中格外耐心和温柔，“怎么了？”
    陆海杨把宋星书那个枕头扒拉到自己脑袋旁边靠着，点开语音，却没想到要说什么。
    过了几秒想要取消，一不小心直接发送出去。
    920：好，听到了。
    陆海杨盯着这条消息左思右想，手指猛戳屏幕。
    618：你听到什么？
    920：你也在想我。
    陆海杨心跳失了一拍，紧接着如擂鼓震得他自己耳朵都疼。
    618：你耳朵可能是坏了
    陆海杨发出消息，仰躺在床上深呼吸。
    宋星书又发来一条语音。
    宋星书语气里似乎带着零星的笑意，说：“我还以为那条语音是默认的意思。”
    宋星书温声道：“原来是我理解错了意思。”
    “那这句话还是由我自己来说吧。”
    陆海杨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待接下来的话，过了几秒，又一条语音消息发过来。
    说的却是：“小阳，晚安。”
    ……宋星书一定是在故意逗他！
    第67章 好自恋
    周六一大早，陆海杨和宋星书在小区附近遛大头。
    宋星书说：“今天下午大头就要被接走了。”
    陆海杨讶异：“这么快？”
    他低头和大头对视一眼，蹲下来摸了摸大头的脑袋，显然有些不舍。

 第128章

    大头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绪，拱到他的怀里蹭了蹭，还想伸出大舌头给陆海杨洗脸。
    “不可以。”宋星书眼疾手快，一只手插丨进来攥住了大头的嘴筒子。
    大头晃了晃脑袋，试图甩开握住自己的嘴巴的魔爪。
    陆海杨眯眼大笑了两声，故意逗萨摩耶：“好可怜啊。”
    大头以为他是在替自己伸张正义，应和地呜呜起来。
    “哈哈哈哈哈。”陆海杨笑得更开心了。
    遛完狗，宋星书把人拐回自己家。
    两人在书桌前坐了两个小时，摆在一起的两个手机同时响起来。
    坐在近处的陆海杨顺手拿起宋星书的手机看了眼，往旁边一递，“是虞鸣。”
    “是群视频。”宋星书问他，“要接通吗？”
    如果接通，虞鸣肯定能一眼发现两人身后的背景相同，自然也就知道两人现在在一起。
    陆海杨看了眼时间，刚过八点。
    这个时间点，说起来还是有点暧昧。
    虞鸣又是个爱八卦的大嘴巴，陆海杨拿着自己的手机起身：“我去洗手间。”
    陆海杨最后一个进入视频，一进去就听到虞鸣的大嗓门，“嗨，看到是我惊喜吗？”
    陆海杨坐在马桶上，表情带着点显而易见的嫌弃。
    “小陆，你这个背景怎么像在洗手间啊？”虞鸣忽然放低嗓音，幽幽道：“你不会是坐在马桶上和我们视频的吧？”
    陆海杨注意到屏幕里的宋星书弯了弯眼，没好气地问：“是又怎么了？”
    “你这说话竟然还回音！”虞鸣啧啧道，“不过你这也太不见外了，一大早就给我这么大的冲击。”
    陆海杨：“那我挂了。”
    “别啊！”虞鸣连忙挽回，“我今天是有一个正事要通知给你们。”
    “说重点。”
    “不是说好要给你补过生日了吗？”虞鸣扬起唇角，语气得意：“地点我已经定好了，地点发给你们。”
    这属实在陆海杨的意料之外，想也不想道：“退了。”
    “不要！”虞鸣说：“我已经从家里出发了，你们两个也快点来，别的不用带，只带着人过来就行。”
    说话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在三人群聊里弹了一个地点定位。
    宋星书见他拧着眉从洗手间出来，笑道：“没事，我看了虞鸣发的定位，是一个公园。”
    陆海杨听他这么说，才点开又看了眼。
    虞鸣发来的定位确实是一个公园，而且还正好就是上次去东街夜市两人遛弯过去的那个。
    宋星书说：“虞鸣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很细心。”
    陆海杨手机扔在桌上，抱臂靠在椅背上，鼻音轻哼：“细心个屁，我明明已经说了不要，他还自作主张搞这个。”
    宋星书说：“那等待会儿见面了，你去骂他。”
    陆海杨：“……”
    五分钟后，两人收拾好东西一起出门。
    到了公园，虞鸣在草地上铺了一张野餐垫，旁边还放着一个鼓囊囊的大包。
    陆海杨拳头抵在唇边，清了清喉咙。
    “你们终于来了！”虞鸣听到声音抬头，见到是两人立刻兴奋起来，两条胳膊跟面条似的在空气里挥来挥去。
    陆海杨走到野餐垫前，问：“你在做什么？”
    虞鸣拉过旁边的大包，抬头回道：“不是说好了要给你庆祝生日的嘛。”
    “我记得当时说没时间。”陆海杨双手插兜，看着他从大包里掏出一大堆零食，差点把整张野餐垫都摆满了。
    “有吗？”虞鸣装傻充愣，“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件事，哈哈哈！”
    “……”
    陆海杨扫了眼小山堆一样的零食的包装……xx烤鸭，大刀肉，素肉辣片、唐僧肉……
    “你带来的这些——”
    虞鸣叉腰嘚瑟：“一共88样，没有重样的，我牛逼吧！”
    陆海杨抿唇没说话，蹲下来一一看了一遍。
    “这些每一样都很好吃的。”虞鸣为自己吹捧道，“为了凑齐这些，我线下跑了十多家店，还找了二十多家网店。”
    见陆海杨抬眼朝他看过来，虞鸣双手捧脸道：“怎么样，感动吗？”
    陆海杨在野餐垫上坐在，脑袋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说：“谢了。”
    宋星书在他身旁坐下，虞鸣瞥过来，说：“今天的东西没宋星书的份。”
    陆海杨听到这话没想太多，拿过来一瓶果汁拧开瓶盖，顺手递给了旁边的男生，说：“我的分给他。”
    “不是！”虞鸣解释道，“这些虽然好吃，但都是垃圾食品啊，宋星书为了容貌管理，从来都不吃这些的。”
    见虞鸣也在眼巴巴盯着自己，陆海杨又拿过一瓶饮料拧开瓶盖，递过来。
    虞鸣满意了，又开始傻乐：“你不知道吧，他之前可是说过'美貌是男人最好的嫁妆'这种话的，哈哈哈哈！”
    陆海杨意味深长地看了对此不见什么反应的宋星书一眼，说：“确实没听过。”
    虞鸣刚要继续掀宋星书的老底，就听陆海杨悠悠说道：“不过这话，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虞鸣：“？”
    噎了一会儿，虞鸣在对面两个人的脸上左看看又看看，不得不承认：“你们两个这张脸对女生的杀伤力确实大。”
    陆海杨掀起唇角，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

 第129章

    “咋了？”虞鸣纳闷：“我这话有问题？”
    宋星书点头：“有点问题。”
    虞鸣：“什么意思？”
    “还有另一个性别。”
    虞鸣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酸溜溜道：“你们两个好自恋啊！”
    三人闲聊起来，虞鸣说起这个公园最近的八卦：“听说这里最近来了一群小混混，连那群广场舞大妈都不敢招惹，已经换地方了跳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左右看了一圈，“这里的人真的很少。”
    他抖了下脖子，“待会儿不会突然冲出来一群小混混让我们滚出他们的地盘吧。”
    陆海杨：“怕什么。”
    虞鸣说：“要我自己一个人肯定是不敢过来了。”
    直到三人准备离开，也没出现虞鸣在脑袋里幻想的画面。
    “那边有人在玩滑板！”虞鸣忽然出声。
    陆海杨想到之前宋星书还说要教自己滑板的事，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一群男生聚在小广场上，在他们的角度只能看到男生们的背影。
    但其中有个身影，陆海杨总觉得有点眼熟。
    他多看了一会儿，被宋星书察觉，问：“想玩滑板？”
    “嗯？”陆海杨收回视线，和宋星书落下来的目光相接。
    “现在没时间。”陆海杨顿了顿，说：“等大学吧。”
    又过了一个星期，陆棠从云市回来。
    陆海杨下午放学回到家，房间里的灯光竟然是亮着的。
    他拎着书包快步走进去，陆棠靠在沙发里，用手支着额角，听到脚步声抬头朝他看过来，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意。
    “回来啦，还没准备晚饭，我有点累，今天出去吃好吗？”
    陆海杨快走到沙发前才放慢步子，听到陆棠这么说，下意识往她脸上看去，抿了下唇，温声：“如果你累的话我们可以点外买，或者我来做饭也可以。”
    陆棠没什么胃口，最后决定由陆海杨下厨做两碗面条。
    陆海杨系围巾的时候，扭头看向靠在厨房门口的陆棠，“你可以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我做好了叫你。”
    陆棠摇头，安静了片刻，她忽然问：“小阳，你在海市一中还适应吗？”
    陆海杨盯着锅里煮沸的水，拆挂面外包装的动作一顿，扭头朝陆棠看去：“还不错，怎么问这个。”
    陆棠正盯着地板的纹路出神，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皱着眉。
    “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陆海杨看着被沸水泡软的面条，过了几秒，才说：“先吃饭吧。”
    “嗯。”陆棠转身回到了客厅。
    陆海杨听到脚步声才回头往厨房门口看了眼，下意识去摸裤袋，才想起好像把手机落在宋星书的开衫口袋里。
    面条很快出锅，陆海杨把面条端上餐桌，陆棠正在和人视频通话，举着手机走过来说：“姥姥刚才说给你打了个电话，但你没接。”
    陆海杨接过手机，说自己的手机落在了同学那里，待会儿就去拿回来。
    姥姥独自靠在柔软的布艺沙发里，鼻梁上架着老花镜，笑眯眯盯着屏幕，嗓音慈爱，打趣他：“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看来小阳和那个同学的关系还不错。”
    陆海杨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他人很好。”
    陆海杨又问了老人一些关于手术的事情，才把手机递回给陆棠。
    陆棠问老人：“阿姨今晚给你做了什么饭？”
    陆棠回来海市，老人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
    原本老人身体还不错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在家陆棠勉强还能放心，这次突然生病做了手术，陆棠就放心不下了，来之前还给老人请了一位上门做三餐的阿姨。
    陆棠眼眶泛红，挪开手机屏幕迅速擦了下眼角。
    她这些年过得实在太叛逆，大学还没毕业就为了沈江恒选择留在海市，被她留在云市的两个老人对此从来没有多言，但每次打电话都藏不住对她的担心。
    后来父亲去世，云市的家就只有母亲一人独守。
    年轻时以为一切都值得，如今成为父母，才能真正理解他们的心情。
    陆棠一开口就要哽咽，陆海杨递过来一张抽纸，把手机从她手里抽走，自己和老人聊起来。
    通话结束，陆棠的眼睛还是红红的。
    陆海杨把手机放在桌上，问她：“想回云市吗？”
    陆棠用纸巾堵着鼻子，点了点头，“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我放心不下。”
    “但是……”陆棠抬头看向他，“你才刚转学，对你来说，这半年的变动太频繁了，我……”
    陆棠垂下带着湿痕的眼睫不说话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陆海杨轻声：“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第68章 告诉你
    晚饭之后，陆海杨和陆棠说了一声，去隔壁楼找宋星书拿自己的手机。
    宋星书替他开门，说：“大头刚被带走。”
    陆海杨有些蔫巴，“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它了。”
    他忽然问宋星书：“你决定好目标院校了吗？”
    宋星书点头：“想好了。”
    陆海杨：“哪个学校？”
    “宁城戏剧学院。”宋星书蹲下来，很自然地拿过拖鞋递到了陆海杨的脚边。
    陆海杨换上拖鞋，问：“你想学表演？”

 第130章

    “嗯。”宋星书说，“如果没有意外，过段时间我可能需要去宁城一趟。”
    陆海杨抓住他的手腕，喉结滚了下：“什么时候走？”
    “还没确定。”宋星书摸了摸他的额头，关心道：“怎么了？”
    陆海杨说：“真想明天一醒过来就是大学入校的日子。”
    “宁城大学和宁城戏剧学院的校址很近。”宋星书说：“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过去。”
    拿到手机，陆海杨看了眼屏幕上的未接电话提醒。
    宋星书牵住他的手，十指交缠在一起：“今晚可以多待一会儿吗？”
    陆海杨：“我妈回来了。”
    “阿姨回来了？”宋星书表情稍显讶异，“怎么没提前说。”
    “不知道。”陆海杨说到这个表情又黯淡了几分，心头笼罩着一层阴云，让陆海杨忽然感觉茫然。
    离开海市是他一直渴望的事情，但如果此时真的选择离开，却像是有一根细线缠上他的心脏一点点勒紧，让他感到一阵阵呼吸困难。
    宋星书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胳膊搭在沙发背上，将人半拢进怀抱的范围，温声问道：“是有什么苦恼的事情吗？”
    他用手指抚了抚陆海杨今晚从出现起就罩着一层焦虑情绪的脸蛋，“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良久之后，陆海杨身体前倾，把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你想不想知道我对糖过敏的原因？”
    “想。”宋星书想知道所有与陆海杨有关的事情，无论好的坏的。
    陆海杨嗓音有些沙哑：“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这段孽缘还要从陆棠的大学时代说起，刚进入大学的陆棠稚气未脱，还怀着一颗憧憬爱情的少女心。
    大一下学期，沈江恒作为杰出校友返回母校演讲，陆棠作为演讲学现场的志愿者，恰好负责接待沈江恒。
    沈江恒这个伪君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在外面的时候为自己打造出谈吐得体，气质端正的杰出英俊形象。
    单纯的陆棠对这样的人难免心生好感，在演讲结束之后，沈江恒主动添加了陆棠的联系方式。
    之后的一年时间，沈江恒都在对陆棠进行持续不断的追求，沈江恒有颜有钱，陆棠难免心动。
    半年之后，陷入爱河的陆棠决定告诉云市的父母自己要留在海市。
    陆棠毕业前夕，沈江恒开始变忙，但找了个一个还算合理的借口，陆棠甚至为此心疼他的忙碌，沈江恒甜言蜜语不断，即使后来偶而在陆棠面前露出一些端倪，沉浸在甜蜜爱情里的陆棠也全部没有放在心上。
    毕业半年后，陆棠怀孕，领证结婚的事本该提上行程，沈江恒却开始推三阻四，给出的理由是家中父母的反对。
    陆棠一开始不满，但大学四年的时间她在沈江恒的刻意引导下单纯心性不变，沈江恒又太会示弱，女人总会对心爱男人的示弱无法生出什么抵抗。
    原则和底线一退再退，直到孕相瞒不住，云市的父母才知道她和沈江恒的事情。
    对于这个让女人未婚先孕的男人，两个老人自然不满。
    两个老人只有一个女儿，从小把女儿当掌上明珠宠爱呵护，却不想把女儿保护得太单纯，落入了如今的境地。
    陆棠却为了沈江恒一意孤掷，无论两个老人如何苦口婆心，都铁心要和这个人在一起。
    两个老人无奈，最开始几年不愿和陆棠联系，过了几年才稍微缓和了关系。
    后来的生活甜蜜中夹杂着酸楚，沈江恒越来越忙，陆棠开始陷入情绪的低谷，她花了太长的时间才认清沈江恒不是良人的事实，而这个时候陆海杨已经长大，甚至比她更敏锐地觉察到了沈江恒隐藏在完美面具之下的丑陋面目。
    在高一下学期之前，陆棠和陆海杨并不住在现在的小区，陆海杨也还不叫陆海杨，而是姓沈。
    生活的湖面虽然涟漪不断，但还勉强能维持表面平静。
    有一天，陆海杨在小区里偶然帮助了一位气质温柔的女人。
    没过几天，陆海杨放学回家的时候在小区的儿童区遇到了一个落单的女孩。
    女孩和周围格格不入，让路过的陆海杨很难不注意到她的存在。
    当时天色已黑，其他的小孩子都被大人带回了家，只有这个小女孩安静地坐在那里堆沙子。
    陆海杨只犹豫了一秒，他脚下转了个方向，走到女孩面前蹲下来。
    女孩慢吞吞抬起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五官轮廓让陆海杨觉得有些眼熟。他很快注意到女孩两颗黑珍珠般的眼睛是空洞的。
    陆海杨担心陌生声音会吓到小朋友，压低自己的声音，又放柔了几分，才开口问道：“你怎么自己坐在这里，你家里的大人呢？”
    女孩缓慢地眨了眨弯翘的眼睫，慢半拍的动作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橱窗里那些美丽的洋娃娃。
    女孩安安静静的，只是把头朝他在的方向，并不开口。
    陆海杨难得耐心，继续柔声说：“你记不记得爸爸妈妈的电话，哥哥可以帮你联系他们过来带你回家。”
    在他说话的时候，女孩会像小动物一样的微微歪过脑袋，陆海杨无声笑了笑，胳膊随意打在膝盖上，等着她的的回应。
    有了好久，女孩才小声开口：“妈妈……刚才离开了。”
    “那你记不记得她的手机号码？”

 第131章

    女孩慢吞吞动了动毛茸茸的脑袋，陆海杨拨通号码，开了免提。
    听到手机里传出的嘟嘟声，女孩好奇地又凑近了一些。
    陆海杨把手机往她那边放了放，电话接通，熟悉的女声传出来，“你好？”
    陆海杨很快想到了前几天偶遇的女人，简单说了女孩的情况，问她什么时候能过来。
    “谢谢！”女人感激道，“麻烦你再帮忙看管一会儿，我现在就过去。”
    一分钟后，女人小跑过来，女孩认出熟悉的脚步声，撑着膝盖身子歪歪扭扭站起来，在女人走到自己面前之前展开双臂等着抱抱。
    “原来是你啊。”女人将女儿抱进怀里，扭头对跟着女孩一起站起来的陆海杨感谢道，“之前就麻烦过你一次，今天又麻烦你一次。”
    “不算麻烦。”陆海杨实话实话，“我先走了。”
    之后连续一个多月，陆海杨经常能在回家的时候在儿童区见到那个小小的安静的身影。
    大不多数时间女人都陪在女孩的身边，偶尔不在，陆海杨就会放慢步子，等女人回来才不紧不慢地从儿童区离开。
    后来又一次突发情况，女人遇到急事，心急如焚时看到了旁边小路上的陆海杨，不好意思地叫住他，希望他能帮自己看管一会儿女儿。
    “我叫谢君婉。”女人牵着女孩的手，“她叫明明。”
    陆海杨没什么表情听完女人的话，在谢君婉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伸出手指勾了勾明明脑袋上的小揪揪。
    明明很敏感，立刻意识到有人在碰她的头发。
    陆海杨修长的手指被两根小小的手指抓住，女孩脸上忽然扬起一个腼腆的笑容，茫然地看着前方，糯糯喊了一声，“哥哥。”
    陆海杨那天陪明明玩了半个小时。
    明明一开始还不太好意思，但很快就兴奋起来。
    但她实在太乖了，就算情绪兴奋的时候也安安静静的，只会脸蛋红成两个小苹果。
    又过了一个月，陆海杨和明明越开越熟稔，明明甚至记住了他的脚步声，每次他放学回家路过儿童区的时候，明明无论当时在做什么，都会扔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冲着他软着嗓子大声喊哥哥。
    看着明明冲着自己张开手臂，陆海杨的脚步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这段时间真是谢谢你对明明的照顾。”谢君婉看着两人的互动，轻轻叹了口气，“她真的很喜欢你这个哥哥。”
    陆海杨轻轻捏了捏小姑娘软乎乎的脸蛋，小姑娘也不躲，还乖乖地睁圆没有焦距的大眼睛冲着他甜甜的笑。
    “可能我跟她比较有缘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明明的身上，自然没注意到旁边听到这话的谢君婉表情有多复杂。
    一周之后，谢君婉带着明明坐在陆海杨每日必经小路的长椅上，在他经过时叫住了他。
    陆海杨先和朝他张开手臂的明明打了声招呼，明明抱着他的腰，往他手里塞了一颗糖果，甜甜地撒娇道：“哥哥快吃，这是我给你留的全世界最好吃的糖！”
    陆海杨没忍住捏了捏这个小糖豆的脸颊肉，在明明的催促下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才注意到坐在旁边看着两人互动的谢君婉表情有些古怪。
    谢君婉的笑容干涩，捏着手机的手指不断动作，“有件事一直想和你说，但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但如果再不说，我可能就没办法再说出口了。”
    陆海杨下意识拧起眉，坐在两人中间的明明脑袋动来动去，不停眨动那双纯洁的大眼睛。
    谢君婉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陆海杨，同时还递过来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视频已经静音。
    陆海杨盯着纸条和亮屏的手机看了眼，从谢君婉手里接过来两样东西。
    视频封面昏暗，陆海杨拿过来之后第一个动作是再次确认了一遍手机的音量。
    视频开始播放，沈江恒和不同年轻女人在酒池肉林狂欢的画面不断闪回，即便这样，视频也有接近十分钟的时常。
    陆海杨涌上一阵翻江倒海的反胃感。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呀？”明明突然开口，语气童稚单纯，“哥哥，我给你的糖好吃吗？”
    陆海杨猛地站起来冲到了垃圾桶前，竭力压抑着呕吐声，额角冒出一层细汗，几乎要把整个胃从喉咙里吐出来。
    谢君婉关掉那个视频，重新在手机找了一个剧情可爱的童话片，给明明戴上耳机。
    她走到陆海杨身边，递过去一包手帕纸。
    “陆棠被沈江恒骗了。”
    谢君婉望着这个像小白杨一样的朝气蓬勃的少年，语气真挚地感叹道：“你妈妈真的把你教的很好。”
    当天回去之后，陆海杨全身过敏，高烧到40度，陆棠被这个突发情况吓得惊慌失措，下意识拨通了还在冷战的沈江恒的电话，却一直是打不通的状态。
    陆棠对这个人最后一点期待终于在这个晚上彻底消失了。
    陆海杨说到这里，脸颊忽然被轻轻碰了碰。
    陆海杨下意识想要扯一下嘴角，但实在是笑不出来，而宋星书应该也不会介意，索性直接摆烂，继续耷拉着眼角和唇角。
    这件事他独自承受了太久，如今终于在另一个人面前吐露出来，压在心头的重量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陆海杨吐出一口气，“谢君婉最近发短信说她要和沈江恒离婚，也算是个好消息。”

 第132章

    宋星书意识到一件事，下意识攥紧了陆海杨的手指，低声道：“所以，这件事陆阿姨还不知道是吗？”
    “嗯。”陆海杨埋在宋星书的颈窝里轻轻点了下头，无力地喃喃道：“现在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当事人之外唯一的知情者了。”
    陆海杨和明明在这场骗局里都是彻底的无辜者，陆海杨却承受了上一辈之间的太多委屈和怨恨。
    宋星书整颗心脏几乎要为这个人揪成一团，大脑里不断涌出着把人塞进自己的身体里藏起来的冲动。
    明明已经是相拥的姿势，两人却都觉得不够。
    “宋星书，”陆海杨憋闷的嗓音仔细听却是在细微颤抖，他说：“也抱我一下吧。”
    第69章 周二回
    周二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体育老师先让十三班全班的人一起围着操场跑了两圈，然后大方地挥手喊了解散。
    “篮球？”柯明智抱着一个篮球朝陆海杨三人招了招手。
    虞鸣举手：“来！”
    喊完他期待地看向陆海杨和宋星书：“你们也来吧。”
    陆海杨语气冷漠：“别撒娇。”
    虞鸣顺杆子往上爬：“意思是你同意了？”
    陆海杨拍开他要抓自己胳膊的手：“你太烦人了。”
    虞鸣早就看透他就是嘴硬，哼哼：“你全身上下最硬的就是你这张嘴吧。”
    陆海杨冷嗤了一声。
    虞鸣眼珠子滴溜溜下移，陆海杨没好气道：“你往哪儿看呢？”
    “哈哈，我就是对你的话比较好奇嘛，除了嘴，男人还能哪里硬啊？”
    “我说的是我的肌肉，你要试试吗？”陆海杨朝他走近一步，虞鸣就摇头摆手后退一步。
    陆海杨活动着手腕，视线在他身上上下转了一圈，慢条斯理开口：“你全身上下应该骨头最硬，我想一定会很耐揍吧。”
    虞鸣对上陆海杨唯一的身高优势最近也没了，面对陆海杨的威胁跟个小鹌鹑似的，只能申请场外救援，冲着旁边的宋星书喊道：“你看看你的恶霸同桌，又来威胁同学了！”
    宋星书扯了下嘴角，淡声道：“你有这张嘴在，倒也不算无辜。”
    一群男人推搡着到了篮球场，注意到里面已经来了一群人。
    “高泽青？”虞鸣完全不记仇，又往陆海杨身边凑，小声嘀咕道，“他们班的体育课不在这节课吧。”
    陆海杨轻飘飘扫过去一眼，恰好和闻声回头看过来的高泽青对上了视线。
    已经是十一月底，天气转凉，高泽青还只穿着一身黑色无袖背心和短裤。
    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一大片青紫，一看过去十分骇人，触目惊心。
    “他这身伤可能是因为上次赌博丢钱的事被他爸打出来的。”虞鸣不知道又从哪里听来一篮筐的小道消息，“听说他爸喝酒之后有家暴倾向。”
    陆海杨和高泽青都没移开视线，听到虞鸣的话，陆海杨眼神微微动了下，就见高泽青抬起两只手，一手圈成圈，另一只手竖起小指，先对陆海杨比了下，然后勾着唇角把那根小指穿过另一只手圈的圈里。
    “高泽青有病啊！”虞鸣突然骂了一声。
    很多人都看到了高泽青的动作，但只有宋星书注意到高泽青的目光一直落在身边的陆海杨身上。
    陆海杨只看懂他对自己竖小拇指的含义，另一个动作没看几眼，眼前就被宋星书的背影挡住了。
    虞鸣还在嚷嚷：“这个高泽青真恶心！”
    陆海杨问：“他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虞鸣憋了一口气，闷声说：“就……是床上那种动作的，哎！我说不出口，你自己想象一下！”
    陆海杨明白过来之后眉心紧皱。
    高泽青为什么突然朝自己比划这样的手势？
    他抬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心里涌上一阵不安。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高泽青那群人大声哄笑起来。
    陆海杨抿着唇戳了下宋星书的后背，“你让开。”
    他倒要看看高泽青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宋星书迟疑片刻，才慢慢往旁边挪开了两步。
    高泽青一见他从宋星书背后露出来，嘴角刚扯起一抹邪笑，就见陆海杨举起两只手，朝他比了两个标准的中指。
    高泽青脸色瞬间黑沉，直接把胳膊里夹着的篮球砸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整个篮球场上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十三班几个男人都忍不住抱怨：“这逼又烦什么病啊！”
    柯明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和其他人商量，“今天不打了。”
    一群男生都还不满，对这个提议有些不太情愿，但一想到高泽青他爹的身份，只能捏着鼻子同意了。
    虞鸣跟着人群走了几步，一回头见陆海杨和宋星书还傻站在原地不动，又跑回来招呼道：“走啊，别继续看那个傻逼恶心自己了。”
    虞鸣见自己劝不动，只能对宋星书道：“只能靠你把你同桌带走了。”
    宋星书面无表情和高泽青对视一眼，揽过陆海杨的肩膀，带着他转身：“没必要和他起冲突。”
    陆海杨被带着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一眼，高泽青还在盯着他们，故意冲他和宋星书露出暧昧的笑。
    他知道了。
    陆海杨很确定。
    自从体育课的冲突之后，陆海杨心中的不安与日俱增。

 第133章

    高泽青似乎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只要他离开教室，周围很快就会跟上几道影子。
    陆海杨向来警觉，从来都不认为这是自己敏感过度产生的幻觉。
    这种被尾随的感觉实在让人不爽，但高泽青有个校长爸爸，在海市一中只要别在明面上做太过分的事情，几乎没有老师会去主动招惹他。
    陆海杨只能每日按捺脾气，等着高泽青自己露出马脚。
    宋星书最近一段时间很忙，课后时间要和宁城的老师在视频电话里沟通报考表演系的事情。
    但很多事情还是需要线下才能说得清，于是宋星书与对方约好了这个周六在宁城见面。
    宋星书打电话的时候从来不避开陆海杨，陆海杨之前从来没了解过演员这个远离现实的职业，只在看到好电影的时候会关注里面表演出色的演员们的其他作品。这是他第一次在互联网上搜索关于演员这个职业的相关讯息。
    粉圈的运作实在复杂，各种语癖让阅读理解几乎能拿到满分的陆海杨开始时都产生了阅读障碍。
    歪打正着摸到一个演员大粉的评论区，陆海杨在里面默默观察了三天，终于摸到了几个八卦论坛的网址。
    进了论坛，陆海杨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太多演员们的黑贴和红贴扑面而来，陆海杨点开，一目十行，退出，才知道娱乐圈原来还有职粉这个职业。
    除了零星几个演员，大多演员都要靠公司的包装。
    脸可以是假的，人设可以是假的……光怪陆离的娱乐圈像一朵外表被包装得光鲜亮丽，实则内里早已腐烂糜败的“假花”。
    陆海杨瞬间对那些在大屏幕上光鲜亮丽的明星们祛魅了。
    他陷入一种复杂的纠结情绪里，独自困扰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见到宋星书的一句话就是问他：“你真的想好要做演员了吗？”
    宋星书发现了他眼神中掩藏不住的担忧，“怎么突然问这个？”
    陆海杨表情沉闷地和他说了自己这几天观察到的东西。
    宋星书听完之后，先回答了陆海杨一开始的问题：“想好了。”
    他家庭条件优渥，成长的过程中家中的长辈们几乎没给过他什么压力。可以说，他拥有远超常人的试错机会。
    除了在学校里固定的学习时间，他其余的时间可以很自由地用其他东西填满，比如乐器、滑板、画画……这些对宋星书来说可有可无，都不过是用来打发无聊时间的工具。只有和陆海杨在一起这件事，是他无法舍弃的内心渴求。
    没有生存上的压力，演员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职业而已，和其他的职业没有任何不同，唯一的区别便是能让陆海杨随时看到他。
    宋星书：“不只是娱乐圈，只要是存在财富流动的圈子都有类似的现象。”
    “你看起来无法接受。”宋星书摸了摸陆海杨的脸颊，轻笑着问：“在想什么？”
    陆海杨坦然道：“突然有种无力感和厌恶感。”
    宋星书认同：“很正常的反应。”
    陆海杨问：“你呢？”
    他的表情陷入纠结之中：“在那样的大环境里，真的能不被影响吗？”
    “在底线之外适当的妥协。”宋星书的想法反而是令陆海杨意外的通透，“以我一己之力想要改变这个现状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我可以在守住自己底线的前提下，尽可能地改善周围的环境。”
    这句话让陆海杨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无处安放心脏瞬间落地。
    陆海杨说：“希望未来的你不要忘记此刻的初心。”
    “别人不知道。”宋星书捏了捏陆海杨鼓起来的颊肉，温和又坚定，“但我可以。”
    “还有，”宋星书微微蹙眉，语气有几分不满，“你这种审判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不是针对你。”
    陆海杨反手握住他的手指晃了晃。
    他对人性天生带着被悲观的情绪，但当下的他相信宋星书能够做到，因为他自己也能做到。
    “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在他人生最重要的十八岁，能在万千人海中遇见一个相似的灵魂，简直是上天送给他的最好的成人礼物。
    周五下午放学之后，司机带着宋星书的行礼，载着两人驶向机场。
    陆海杨在机场送别宋星书，走出机场时，飞机恰好从他头顶划过，陆海杨停下步子，抬头看着飞机消失在云层之中。
    周六。
    陆棠在午饭后和陆海杨说想把这间房子卖掉。
    房子是沈江恒当年赠予陆棠的，这次离开海市她不会再回来。不想再和沈江恒有一点牵扯，所以她想在离开之前卖掉房子，并把卖房子的所有收益全部捐给福利院。
    陆海杨对此没有异议。
    晚上，陆海杨再次收到了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谢君婉希望能在明天下午和他在线下见一面。
    周日。
    午饭之后，宋星书发来视频邀请。
    宁城那边事情有些麻烦，宋星书不能按时在下午回到海市，大概会在周二回来。
    下午。
    陆海杨提前半个小时抵达谢君婉所说的地址，刚走到店门口，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我是佳佳：有件关于你和宋星书的急事！
    看到这条消息，陆海杨的眼皮冷不丁跳动了一下。

 第134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135章

    大部分照片的角度虽然暧昧，但没有一张有他和宋星书直接的接触。
    不知道是不是拍摄者刻意找了角度，几乎所有的照片都是他的正脸。陆海杨又飞快翻看了一遍，在心里估计如果这些照片真的被高泽青散布出去，把宋星书从这件事里摘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陆海杨在回忆里翻找出这几张照片被偷拍时他和宋星书相处的细节，很快意识到这是高泽青在向他示威。
    高泽青手里一定还有他和宋星书更过火的照片，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这次只在学校里贴了这些被发现后处理起来可大可小的合照。
    如果今天不是隽佳佳偶然来学校发现这些被提前贴上的照片，明天周一开学，这些照片一定会以不可控的速度在整个学校里传播，影响太大，校方必定要对照片里的两个人做出处理。
    陆海杨想了一下，无论校方最后对宋星书会采取什么处理结果，他都无法接受。
    宋星书未来要做演员，他走到屏幕之前的人生履历里不能被染上任何黑点。
    而现在，他就是上面最大的一个黑点。
    陆海杨咬了下唇瓣，抬头对隽佳佳说自己还要在学校里再检查一遍。
    隽佳佳坚持要和他一起去。
    两人分头再次排查了一遍，除了那些锁上门的办公室，还有几个杂物间里的窗户上也贴了照片。
    半个小时之后，两人再次汇合。
    陆海杨手里的书包又沉了几分，他看向隽佳佳，问：“你有没有高泽青的联系方式？”
    隽佳佳摇头：“之前有，上次出了那种事，我全部都删掉了。”她拿出手机，“我现在找其他同学问一下！”
    找人询问的过程中，隽佳佳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问完最后一个可能有高泽青好友的同学，她脸色苍白地对陆海杨说：“高泽青把他们都删了。”
    陆海杨没有心急，略一思忖，问：“你之前有他的企鹅好友？”
    隽佳佳点头：“有的。”
    陆海杨微抬下巴：“找一下你的名片点赞记录。”
    隽佳佳恍然：“对！”
    “找到了！”隽佳佳把手机递到陆海杨面前。
    陆海杨在自己的企鹅账号里输入高泽青的企鹅号，点击添加好友，才发现高泽青把自己的账号设置成禁制添加好友。
    饶是再冷静，陆海杨看到这个弹窗的时候也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
    隽佳佳一脸忧色地看着他，但陆海杨没有让自己的情绪失控太久，不过两秒，陆海杨就收敛了方才所有的情绪，平声问她：“这个书包可以今天借给我用一下吗？明天还你。”
    隽佳佳看了眼几乎塞满整个书包的照片，点头：“当然可以。”
    陆海杨道了声谢，拎着书包转身往校门口走。
    隽佳佳小跑着追上他的步伐，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和宋星书说这件事呢？”
    陆海杨偏头看着他：“宋星书不在海市，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件事我会在他回来之前解决。”
    隽佳佳愣怔许久，她实在想不到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和隽佳佳分开之后，陆海杨先去了一趟附近一家中型超市，把书包放进储物柜里，陆海杨拆下手机壳，把开启储物柜的小票展平放在手机壳里。
    离开超市，他开始挨个排查学校附近的网吧、台球厅。
    一直找到天黑，陆海杨站在一家藏在巷子深处的台球厅，给陆棠发了条要晚一点回家的消息，提醒她如果沈江恒找上门，一定不要开门。
    收到回复之后，陆海杨收起手机，踏进面前门头狭窄的台球厅。
    已经数不清跑空了多少次的陆海杨这一次终于在进门之后找到了自己寻找的目标。
    他径直走到混混头子面前，问：“认不认识高泽青？”
    正伏在台球桌上寻思该怎么进下一球的混混头子第一反应是被打扰的不悦，第二反应是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掀起眼皮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他两条腿先于大脑软了一下。
    他连忙伸手撑住桌子，“怎么是你？”
    周围围着一群小弟也给不了他什么安全感，混混头子无意识搓了搓手里的球杆，虚张声势：“你管我认不认识！”
    单眷之扫了眼桌上剩下的几个球，淡声道：“比一局？”
    混混头子一脸怀疑地盯着他，心中对这个凶神忌惮得不行，想也不想：“滚！”
    陆海杨靠在台球桌上，手指摁住混混头子刚才想了半天要怎么打进袋的球，语气带上了轻蔑和挑衅：“不敢？”
    混混头子怎么可能在小弟面前丢了面子，杵着台球杆立刻粗声吼道：“来就来！少放屁！”
    陆海杨面无表情轻嗤一声。
    他往旁边一个小弟脸上扫过去一眼，对方先是一愣，下意识就缩着脑袋把手里的台球杆递了过去。
    混混头子：“……”妈的！
    第71章 618：我想和你分开
    最后一杆进洞，陆海杨直起腰，掀起眼皮朝对面的混混头子看过去。
    混混头子捏着完全没有发挥空间的杆子，心里郁闷得不行。
    把杆子扔给旁边的小弟，他双手抱臂，“你想找高泽青？”
    刚才那个给陆海杨递杆的小弟下意识要上前把杆子从他手里接回来，被不远处的老大狠狠瞪了一下，才刹住了迈出去一半的步子。

 第136章

    陆海杨对这些小动作视若无睹，只关心一件事：“你有高泽青的电话吗？”
    混混头子在他脸上打量了几秒，才不疾不徐地拿出手机，一口气喊了一遍高泽青的电话号码：“155xxxx0989。”
    喊完之后他也不管陆海杨有没有记住，关上手机直接赶人。
    陆海杨没急着走，他把刚才那串号码输入手机，电话拨出去之后等了几秒，听到手机里响起高泽青的声音，陆海杨这才对混混头子点了点头，握着手机转身出门。
    台球厅一群人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人没忍住艹了一声。
    不知道是因为陆海杨的台球技术，或是背影太帅，还是从进门到离开始终一副倨傲张狂的姿态。
    混混头子忍不住骂道：“装什么逼！”
    高泽青那边的声音杂乱，还有一些暧昧的低笑，陆海杨站在台球厅的台阶上仰头望着今晚挂在天幕上的满月，语气平直：“高泽青，明天上午你想在哪里见面？”
    电话里传出几声劝酒的起哄声，陆海杨听着酒液入口滑进喉咙的细响安静等到回复。
    “陆海杨？”高泽青低笑了声，“你看到照片了？”
    陆海杨额前过长的碎发被夜风吹乱挡在眼前，陆海杨不适地眯了眯眼，说：“事情要在明天上午画上一个句号。”
    高泽青冷呵：“既然如此，那你逃课好了。”
    “上午九点校门口东边第二条巷子走到尽头右转，嘟嘟嘟……”
    高泽青扔下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海杨坐公交回到小区，熟悉的保安正好值夜班，热情地和他打了声招呼，见他脸色不对，还关心了一句：“失恋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恰好这个时候宋星书的视频电话邀请弹出来，陆海杨低头扫了眼屏幕，脸色一松，回了保安一句“没有”，往前走了几步离开了保安亭的范围才接通了电话。
    宋星书看到他身后的夜色愣了片刻，问：“怎么这会儿还在外面？”
    “有点事。”陆海杨不想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问他：“今天累吗？”
    “有点。”宋星书说起今天的经历，陆海杨在路边找了张长椅坐下，安静听着宋星书讲自己的事情。
    宋星书很快察觉到他的情绪问题，“小阳，怎么不开心？”
    陆海杨松开一直拎着书包的手，忍不住抬起来捂在脸上揉了几下。
    他故作轻松：“有吗？”
    听到他的回答，宋星书不仅没有放松，表情反而正色起来。
    他想要从陆海杨脸上找到什么端倪，但陆海杨专门挑了个远离路灯的长椅，很多细节都被夜色完美的隐藏了起来。
    宋星书说：“如果明天的事情顺利，我大概可以提前回去。”
    从海市到宁城只需要做一个小时的飞机，但陆棠坐地铁从海市回到云市要用六个小时，即使乘坐飞机，也需要三个小时。
    云市和海市的距离，也是他和宋星书的距离。
    陆棠之前教钢琴课的那户人家听说了她准备买房子的事情，主动提出自己有购房的意向，在知道陆棠打算把卖房取得的所有收入都捐给福利院之后，对方在价格上也给出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数字。
    陆棠和陆海杨商量过后，与对方约定在周一上午签订房权转移的合同。对方同意他们只要在下周一之前清空房间就可以。
    合同签订之后，陆海杨留在海市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五天。
    陆海杨曾经以为自己只要熬过前十八年的坎坷，往后的日子就能一切尽在掌握，只走自己想走的路。
    但现实难得顺遂，无论他如何抉择，都注定要留下难以释怀的遗憾。
    陆海杨深呼吸一口气，偏头往旁边的书包看了眼。
    一直在注意着他动向的宋星书立刻询问：“在看什么？”
    陆海杨收回目光，突然凑近屏幕，冲着愣怔的宋星书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宋星书说：“最快也要傍晚。”
    “挺好的。”陆海杨嘴角翘起，语气轻松，“等你回来的时候海市一中的天应该已经变完了。”
    “什么？”宋星书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虞鸣又和你说了什么八卦？”
    陆海杨笑着摇了摇头，神秘道：“是其他人告诉我的。”
    宋星书：“刘思杰？”
    “不告诉你。”陆海杨指腹在屏幕上轻轻蹭了蹭，“等你明天回来就知道了。”
    既然他这么说，宋星书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宋星书说：“我给你和阿姨买了礼物。”
    陆海杨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支着下巴看向屏幕：“什么礼物？”
    宋星书也学着他刚才的回答说：“等到明天你就知道了。”
    陆海杨挑眉：“你故意的？”
    宋星书也轻笑了一声，一本正经道：“当然没有。”
    陆海杨鼻音轻哼，电话两边的两人默契的安静了一会儿，陆海杨忽然问：“你想不想去我老家看看？”
    宋星书想了想，“姥姥家？”
    陆海杨觉得他这个说法很贴切，认真地点了下头。
    “想。”宋星书先给出自己的回答，又问：“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当然是因为我想和你见面。
    陆海杨像是随口来了一句感慨：“好想后天醒过来就是大一开学啊！”

 第137章

    “为什么不是明天？”宋星书问。
    陆海杨盯着他几秒，不知道宋星书是不是在故意套自己的话。
    他歪着脑袋，哼哼：“当然是因为明天有重要的事。”
    宋星书笑道：“你这样真的会让我期待明天的惊喜。”
    “什么惊喜？”陆海杨敲了敲屏幕上宋星书的脑门，“我有说过惊喜吗？”
    “和你见面对我来说也算是惊喜。”宋星书温声问他：“如果我明天傍晚能回来，你要不要来给我接机？”
    陆海杨抿了会儿唇，皱着眉说：“到时候看情况吧。”
    宋星书问：“你还有其他安排？”
    陆海杨不回答他的问题，耷拉着眼皮睨他一眼，拖着嗓子说：“我尽量。”
    挂了视频电话，陆海杨没立刻起身，坐在长椅上吹了会儿夜风，终于收到了等候已久的消息。
    谢君婉：你需要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了。
    陆海杨：谢谢。
    谢君婉：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在考虑一下，如果想要改变主意，明早可以给这个号码打电话。
    陆海杨看着这条短信，想了想，还是发了一个“谢谢”过去。
    明天的计划确实冒险，谢君婉的提醒是出于好意，但这个决定对陆海杨来说已经是目前的最优解，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拎着书包上楼，房间里的灯光都亮着，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陆海杨先把书包放回卧室，出来走到厨房门口，发现陆棠正在清洗之前一直放在柜子里没用过几次的餐具。
    陆海杨撸起袖子，问：“需要我做什么？”
    陆棠显然是从下午到晚上一直没有停下，这会儿已经有些气喘：“厨房已经忙得差不多了，你可以先去把你房间里要寄回云市的东西收拾一下。”
    陆海杨看着厨房里的东西，说：“要把这些都寄回去吗？”
    陆棠笑着摇头：“很多东西都不方便带走，所以我打算把这些先收拾干净，等房款打过来，我就把这些东西一起送到福利院。”
    陆海杨想了想：“我房间里有一些读本，到时候也一起送过去吧。”
    “好。”陆棠说：“你把那些收拾好先放在客厅里。”
    陆海杨回到房间搜罗了一圈，上一次搬家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很多东西。
    这一次离开海市，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却找不到什么可以舍弃的东西。
    他把行李箱打开摊在地板上，先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里面放的东西不多，都是对陆海杨来说很珍贵的东西。
    宋星书之前说好要送给他一副自己的自画像，最后除了自画像，还给了他一副两个人的素描。他买了两个相框把素描画好好的保护起来，压在了一本他最喜欢的俄地小说下面。
    上次在亿湾买的香水，他起身从衣柜里找了件厚羽绒服把香水裹在里面，防止在路途上颠簸磕碰。
    最后，他拉开隽佳佳书包的拉链，把所有照片装进一个袋子里放进了行李箱。
    除了这些，其他的东西对陆海杨来说都无所谓要不要带回云市。
    陆海杨最后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决定先把宋星书高三最后一个学期的学习计划做出来。
    凌晨两点半，陆海杨给宋星书制定完高三全年的学习计划，把读本搬到客厅，发现陆棠的房间里也还亮着灯光。
    他脚步缓了缓，走到陆棠的卧室门前敲了下门。
    “小阳。”陆棠抬头看向门口，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怎么还没睡？”
    陆海杨站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也被她此刻的笑意感染，抱臂靠在门上：“很开心吗？”
    “比我想象的还要开心一百倍。”陆棠吐出一口气，说：“其实不只是开心，还有轻松，其实早该回去的。”
    陆棠在心里后悔没有早点回云市，听到陆海杨低声说：“那样的话我应该就不会认识宋星书了。”
    陆棠微怔，缓缓点头：“那样的话确实很可惜。”
    “小宋是个很好的孩子。”陆棠感慨道，“所以啊，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陆海杨听到这句话，脸色微微动容，皱眉道：“明天……一定会更好吗？”
    陆棠说：“明天不一定，但只要你内心坚定，未来一定会更好的。”
    陆海杨和她道了晚安，回到卧室关灯之后躺在床上始终辗转难眠。
    明天的计划一定不能出错，他在脑海里排练了无数遍，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把藏在床头柜里的东西拿出来，摸到柜子才想起里面的东西已经放进了行李箱。
    陆海杨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在只剩最后一点宋星书气味的枕头里。
    次日一早，陆海杨提前一个小时起床。
    虽然昨天高泽青在电话里说好了时间地点，但陆海杨不能赌对方会不会守信。
    四点半出门，连公交车都还没有开始营业。
    陆海杨拎着两个书包，用打车软件约了车。
    学校大门刚开，保安还站在门口甩手晨练。
    陆海杨在校园里逛了一圈，确认没有被遗漏的照片，然后从窗户跳进教室，把书包放到了隽佳佳的课桌上。
    保安刚晨练完，见他又要出去，没忍住多往他脸上看了几眼。
    陆海杨没有去高泽青说的地点，而是找了个能同时看到巷口和校门口的角落。
    离约定时间只剩下最后五分钟，陆海杨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昨天在路上买的棒棒糖。

 第138章

    这一次糖纸拆得特别顺利，陆海杨有点开心，下意识想要拿出手机和宋星书分享。
    手指刚碰到裤子，校门口的另一边道路上，高泽青拖着懒散的步子正在往校门口挪动。
    这个人显然没把昨晚的约定放在心上。
    不过陆海杨对他的失约并不意外，不然也不会在这里把人逮住。
    一口咬碎棒棒糖，陆海杨随手把垃圾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高泽青。”
    双手插兜慢悠悠踱着步子的高泽青下意识抬头超生源看过去。
    海市一中的大新闻很快在几个中学里传开。
    这次的事情太过恶劣，现场除了赶到格外及时的警察，还有几家记者也带着专业设备拍下了现场的照片和视频。
    谢君婉将陆海杨带出警察局已经是下午，跟露在外面皮肤上找不到伤痕的高泽青相比，陆海杨身上除了被拳打脚踢出来的伤口，全身的皮肤都发红浮肿，看着实在是触目惊心。
    谢绝了谢君婉要带他去医院的提议，陆海杨拿出手机，陆棠刚才发来了房权转移的合同照片，落款处笔触洒脱的签字，像是给他们在海市这些年来乱七八糟的生活画下一个句号。
    明明留在车上等他们，陆海杨刚打开后车门，小姑娘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语气激动：“哥哥，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陆海杨接住小姑娘的怀抱，下意识想笑，却因为脸部皮肤红肿绷得太紧笑不出来。
    “我也很开心。”
    针对高泽青和他背后势力的计划环环相扣，在谢君婉的帮助下一切完成得出乎意料的完美顺利，陆海杨此刻的眼里盛满了畅快。
    在车子驶向机场的途中，路上的车子越来越少，车速开始加快。
    陆海杨这会儿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这件事解决之后，仿佛之前那些遮在眼前的迷雾也开始渐渐散去。
    “哥哥，你不开心吗？”明明虽然看不见，却对周围人的情绪波动十分敏锐，听到陆海杨的呼吸频率发生了变化，立刻把脑袋扭过来。
    陆海杨轻轻戳了戳她后脑勺上的蝴蝶结，嗓音是被刻意压制过的平静：“没有不开心。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明明的眼睛虽然看不讲光，却能感觉身边的哥哥突然变得开心起来，小姑娘的脸上也跟着露出甜甜的笑意。
    陆海杨摸了摸明明毛茸茸的脑袋，打开手机查看消息。
    920：[图片]
    920：快要检票了。
    陆海杨点开图片看了眼，宋星书定了最近一个时间的机票，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就能在海市落地。
    陆海杨低头看了眼依偎在自己身上的明明。
    离开海市之后，这个小姑娘大概会在谢君婉和谢君婉家人的保护下很好的长大。
    或许真的会像陆棠期待的那样，未来一定会变得更好。
    陆海杨开始不怕未来几个月的短暂分别。
    因为他知道，明天的金秋时节，他和宋星书一定会在宁城再次相见。
    618：高三学习计划.doc
    618：我要离开海市了。
    [618：我想和你分开]
    车子猝不及防遭受的重创猛地震颤，陆海杨手指一抖，输入框的半句话直接发送了出去。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陆海杨甚至顾不上手机，在谢君婉的尖叫声下意识扑倒身旁还对一切毫无所知的明明。
    砰——！
    轿车被撞飞出去，擦着马路翻转几圈，最后压扁了路边的护栏也没有停下。
    砰！砰！砰！
    眼前染上模糊的血色，陆海杨的意识瞬间变得模糊，身体温度迅速下降，五感正在离他越来越远.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只能隐约听到一些窸窣的声音在耳边嗡鸣。
    好像有被自己护在身下的明明的哭喊声，还有——他的手机……是不是响了？
    陆海杨用尽全身最后一丝的力气，艰难抬起一根手指，想要把自己的手机找回来。
    第72章 不重要
    海市的十一月，两件大事同一天登上同城热搜。
    海市一中发生一起恶性霸凌事件，现场的照片和视频被记者在各大公共平台爆出之后，迅速引起大众对此类行为的强烈谴责。
    事件中的霸凌者身份也很快被“好心人”拔出来，此人是海市一中某位校领导的儿子，平日里时常仗着这个身份欺凌弱小。
    这条曝光中还着重提到了这位霸凌者在前不久还曾一夜赌博后输光了十万。事后海市一中更是直接宣布对体育场进行翻新检修，向社会相关企业公开招标。
    文章中的关键词被标红放大，格外醒目，这样的事件屡见不鲜，舆论爆炸发酵，副校长贪污受贿一事愈演愈烈。因为此事传播过快，影响过大，海市一中当天便在公共平台宣布了高姓副校长停职一事。
    当天下午的公路上发生了一起恶性公路事故。
    海市某知名企业家沈某被妻子发现多次出轨、多次参与群丨啪后被起诉离婚，沈某因此对妻子心生歹意，在醉酒之后蓄意撞车，造成车内三人全部重伤。
    三人中最小的孩子因为被同在后座的人扑倒在身下护住伤势最轻，但保护了她的人和在前排主驾开车的沈某妻子都被直接被送进了急救室。
    两件事情的性质都太恶劣，引起了大众的广泛关注。两起事件中的肇事者也因为受害者还在医院昏迷不醒而被扣押在警局中。

 第139章

    陆海杨醒来之后离那场事故的发生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场事故中明明轻微骨折，谢君婉在一天后从病床上醒来，立刻开始处理关于沈江恒的事情。
    陆棠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终于知晓了沈江恒藏在面具之前全部丑恶面目。
    但她对此已经完全不在乎了，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守着陆海杨。
    陆海杨这短时间几次被推进抢救室，谢君婉在醒来之后找到陆棠，以沈江恒妻子的身份提出愿意要承担陆海杨的全部手术费用。
    听到她这么说，陆棠立刻道：“我希望沈江恒为此付出代价。”
    谢君婉毫不犹豫：“一定会的。”
    陆海杨的情况还不明朗，医院不允许家属进入病房。两人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只能看到男生埋在被子里几乎不见起伏的轮廓。
    谢君婉心中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替陆海杨保守秘密。
    之后谢君婉每天都在过来两趟了解陆海杨的情况，等到陆海杨终于被允许离开重症监护病房已是一个月之后，在陆棠的强烈要求下，谢君婉替陆海杨办理了跨市转院的手续。
    陆棠带着还昏迷不醒的陆海杨离开的那天，谢君婉带着明明来为两人送行。
    明明在车祸之后的半个月里一直被事故的阴影笼罩，这几天终于恢复了精神，一直缠着谢君婉要找哥哥。
    明明听不到陆海杨的声音，表情变得很不安，抓着谢君婉的手问了好几遍：“哥哥什么时候才能醒？”
    陆棠看着这个在陆海杨保护下完好无损的小女孩，已经枯竭的泪腺再次汹涌。
    明明听到哭泣声，立刻从自己的小包里找出一包手帕纸朝哭声的方向递过来。
    “阿姨，不要哭。”
    陆棠听到这道童稚的嗓音，竭力克制着落泪的冲动，颤着嗓子柔声道：“谢谢你。”
    明明抓着谢君婉的手指，语气坚定：“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不要生日蛋糕，也不要三个愿望了。”
    她抿唇：“我只要一个愿望就够了，我希望哥哥能快点醒过来。”
    谢君婉眼眶湿润，别开脸许久，才握紧明明的细嫩的手指，哑声道：“这个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飞机即将起飞，谢君婉和陆棠最后对视了一眼。
    陆棠知道谢君婉早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还是要把一直想说的话讲出来：“对不起。”
    “一切都过去了。”谢君婉上前两步虚虚抱了她一下，道：“我们的未来都会一片光明。”
    回到云市后的第十天。
    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守在病床前陆棠瞬间惊醒，撑起胳膊下意识往床上的男生看了一眼。
    男生身体的过敏反应已经基本消失，皮肤上的伤口愈合之后的伤疤痕迹渐渐变淡，脸色也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红润。
    短短一秒的时间里陆棠的心情大起大落，回头看到带着午饭过来的母亲，从椅子上起身的时候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好在她及时撑着胳膊稳住了身形，
    程洋气急：“你是要在小阳醒过来之前先把自己累倒吗？”
    陆棠一脸无精打采，这话之前已经听到了无数遍，她用力揉了揉脸颊，对程洋扯起一个憔悴的笑容：“我没事，现在已经到中午了吗？”
    程洋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不容置喙道：“吃完午饭你就回家休息，小阳这里我守着，等晚上你再过来。”
    见陆棠要开口，她板着脸挥了挥手：“你心疼你的孩子，我也心疼我的孩子，这事没得商量。”
    陆棠只能把话全都咽了回去，“好，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了。”
    吃完午饭，程洋催陆棠快点回家，陆棠起身却没有走，她去洗手间用温水打湿了毛巾，回到床前想给陆海杨擦一擦脸。
    程洋又挥手赶她：“这个放着我来就行了，你快走。”
    云市前几日连续几个阴雨天，今日终于放晴。
    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暖，在母女俩小声的吵闹声里，床上的男生姗姗醒来。
    一周之后，陆海杨和两位长辈一起回到云市的家。
    陆海杨的房间是原本的书房，天晴的日子里窗外的阳光能铺满整间房间。
    日子终于稳定下来，陆棠又找了一份钢琴老师的工作。
    这个怀旧的小家里，摆放在客厅的昂贵钢琴显得格格不入。
    陆棠会在晚饭之后来到钢琴前弹奏一会儿。她从小便对钢琴有着纯粹的热爱，父母为次花费了一年的工资为她买来了这架钢琴。
    程洋虽然不懂钢琴，却在这些年日复一日保养着钢琴的每一处角落。
    陆棠弹琴的时候，陆海杨就和程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
    陆海杨单手托腮，盘腿的姿势很闲散。
    陆棠今天弹奏的是幻想即兴曲。
    不过听了开头，陆海杨的大脑里就出现一种让他自己都莫名的熟悉感，不由自主起身走到钢琴前，指尖悬在黑白琴键上，他忽然问：“我是不是会弹琴？”
    他发现陆棠对他这句问话的反应很奇怪，“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讶异，陆海杨心弦微动，悬在琴键上的手指终于摁了下去。
    钢琴发出咚的一声，陆海杨听着，语气苦恼：“我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当天下午，陆海杨在母亲和姥姥的陪同下去了一趟医院。

 第140章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之后，医生推断他出现了暂时性的失忆症状。
    陆棠听到这个结果显得讶异，因为在日常的生活里，陆海杨的身上完全没有什么失忆的症状，否则她们也不会现在才因为陆海杨的话来医院。
    医生说：“人的大脑是很特别的，他失去的记忆可能是与你们无关的部分，所以你们才没有察觉。”
    回到家中，祖孙三人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程洋很乐观：“既然这段时间都过得好好的，那失去的记忆应该也不是很重要。”
    陆棠也安慰道：“医生也说这只是暂时的症状，也许很快就能想起来了。”
    陆海杨面上淡然，不愿让两人为自己担心，心里却觉得失去的那段记忆可能对他是很重要的。
    因为他一旦想到永远找不回来那些记忆的可能，大脑连同心脏就会产生出一股强烈的焦躁情绪。
    之前的手机在车祸现场被碾成了碎渣，陆海杨现在的手机崭新干净，通讯录翻来覆去也只有陆棠和程洋两个人的联系方式。
    明明已经对海市这个城市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陆海杨还是会在几个时刻忽然产生回海市一趟的冲动。
    或许回到那里，他就能找到他失去的东西。
    陆海杨在医院里耽误了太多时间，回家之后陆棠已经给他办好了转学手续。
    被班主任带进云市二中高三十三班教室的时候，陆海杨有一瞬间的恍然，视线无意识在教室里转了一圈，最后却忍不住被后排的某个位置吸引视线。
    坐在那里的两个男生长相出众，气质却截然不同。
    对上陆海杨的视线，一个若无其事移开视线，继续沉默做题，一个勾起唇角，微眯着一双明亮的眼露出慵懒的笑意。
    陆海杨的座位被安排在两人身旁，陆海杨很快知道了两人的名字，张扬慵懒的是姜满，沉默寡言的是周煜。
    两人已经做了六年的同桌，看起来却不太熟。
    陆海杨不怎么和人交际，所以直到学期末，也只和姜满周煜做了朋友。
    期末成绩出来的那天，陆海杨这个转校生空降年级第一，在云市二中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云市二中的生活平静如水，陆海杨按照自己的计划埋头苦学，只在属于他一个人的凌晨会去试图找回那些被他遗忘的记忆。
    云市只在最冷的日子才落雪，陆海杨终于想起自己有件厚羽绒服好像还在行李箱里塞着。
    陆海杨打开放在角落已经落了一层灰尘的行李箱，找到那件黑色长款羽绒服，拿起来展开的时候很快发现不对。
    从海市到云市这么远的距离，包在羽绒服里的两样东西还完好无损。
    陆海杨从里面掏出一瓶香水的时候格外惊讶，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会买这种东西。
    拔开盖子，一点点气味从喷头散发出来。
    陆海杨愣在原地，没想到这个世界上会有让自己这么喜欢的气味。
    第73章 失恋了
    陆海杨看到两张被相框保护得很好的素描画时心脏瞬间别密密麻麻的酸楚缠绕。
    这是怎么回事？
    陆海杨不知道画里的男生是谁，因为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的痕迹。
    行李箱里还有一个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陆海杨拆开袋子的时候不小心撒了一堆照片出来。
    照片的内容也是陌生的，但无可置疑的是他和照片里的另一个人关系十分亲密。
    陆海杨看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了一个结实的袋子把这些照片收起来藏在了床头柜的抽屉深处。
    陆海杨用手机给男生的单人素描画拍了一张照片，找到陆棠询问这个人的身份。
    “我和他在现实里认识吗？”
    陆棠看了眼他的屏幕，先是一愣，然后喃喃道：“原来你失去的记忆是关于小宋的。”
    陆海杨从陆棠的口中认识了一个几乎完美的陌生男生，大脑相关的记忆片段却是一片空白。
    “我和他关系很好？”陆海杨问。
    他想，应该是很好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两张被他细心保存的素描画。
    从陆棠口中听到与心中猜想无二的答案，陆海杨脑海中的迷雾仿佛倏然被阳光撕开了一道口子。
    大脑仿佛闪现了几个片段，但一切都在瞬息之间，陆海杨来不及看清，那股熟悉感就已经消失不见。
    这种抓空后的迷茫和遗憾让他太过不适，陆海杨抿了下唇，忽然做出一个决定：“我想回一趟海市。”
    话一说出口，心中的冲动就变得更加迫切。
    一切没有头绪的渴望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不断催促着他回到这个人的身边。
    陆棠没有反对，只是担心他遗憾而归：“他和我们住在一个小区，但我不知道他具体的住址，你要怎么找到他呢？”
    陆海杨没有气馁：“总会有办法的。”
    暑假期间从云市到海市的交通工具票量紧张。
    再过一周就是新年，陆海杨买了相隔一天的往返机票。
    陆海杨的包里除了一些必备物品，还放了一张他和那个男生的照片。
    下飞机之后陆海杨直接打车来到小区，在门口值班的保安一直盯着他打量，在陆海杨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很熟稔的开口和他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啊，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回老家。”陆海杨记忆里没有关于这个人的片段，只是这个保安的语气太热络，很难让人漠视他的问候。

 第141章

    陆海杨停下脚步，从手机相册里找出男生的素描画，“你知不知道他？”
    保安盯着手机屏幕左看右看，陆海杨耐心地等着，短短的十几秒里，这个人脸上的表情变化实在丰富。
    在陆海杨的心情即将从希冀下坠到失望的时候，面前的保安忽然“啊”了一声。
    “我见过他！”
    保安开始回忆道：“好几个月之前的晚上，你们两个一起遛狗回来的时候我在正好在值班！”
    陆海杨心底重新燃起一簇火苗，“那你知道他住在那栋楼吗？”
    保安哈哈笑道：“我一个保安怎么可能知道业主的信息。”
    见陆海杨表情有些失落，保安想了想，又说：“不过我平时很少见到他，我猜他可能都是坐车从地下停车场出去的。”
    保安觉得有点奇怪，“我看你们两个关系还挺好的啊，你没他的联系方式吗？”
    陆海杨平静地说：“之前有。”
    只是前段时间在车祸里变成了一堆垃圾碎片。
    保安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恍然，猛拍大腿：“我懂了！你和他这是吵架绝交断联了？”
    陆海杨：“…………”
    “应该不是。”陆海杨忽然就不想和这个人说话了，他在对方意犹未尽的八股目光中道了声谢，还是决定去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守株待兔碰一碰运气。
    海市的冬天要比云市冷一些。地下停车场里又比其他地方格外阴凉。陆海杨身上穿了件长款厚羽绒服，在地下停车场待上一会儿却快要整个人冻僵了。
    为了保住不断下降的体温，陆海杨只能不停活动身体。
    一直从天亮等到天黑，之后又是天亮，到最后离他回程的机票起飞时间只剩最后一个半小时。
    陆海杨一夜未睡，等待无果。
    离开的时候，陆海杨整个人看上去狼狈又憔悴。
    “哎！”
    陆海杨走到门口，又是那个保安在门口值班，见他过来，问道：“你等到人了吗？”
    “没有。”陆海杨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明没有带上什么语气，但保安仿佛感受到他满身强烈的失落。
    保安挠了挠头，安慰道：“很多在这个小区买房的人都非富即贵，名下房产数不清，没准你要找的那个人这段时间没住在这里呢。”
    陆海杨仰头看了眼昏沉的天色，只低声说了一句：“我要走了。”
    “那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保安看着他的背影，说，“我可以帮你留意着，要是见到那个男生，用不用我和他说你在找他？”
    身边恰好有一辆车准备驶入小区大门，陆海杨下意识往车窗看了一眼。
    这辆车的私密性很好，陆海杨看不清玻璃里面的景象，还是回头在保安这里留下了自己的新电话号码。
    在他的背后，黑色轿车驶入小区，宋懿叡见老婆忽然拿出手机朝后车窗拍了一张照，问：“在拍什么？”
    “一个眼熟的小朋友。”逯青雅看了眼照片，再抬头时男生的背景已经消失在了视线范围。
    宋懿叡往她屏幕上看了眼，见她把照片发给了前几天去了宁城的宋星书，问：“是星书的朋友？”
    “不是一般的朋友。”逯青雅强调道，“是被儿子带回家的朋友。”
    宋懿叡表情有一瞬的惊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逯青雅敲着手机壳纳闷：“怎么还不回消息？”
    宋懿叡给出一个合理的猜测：“可能有事在忙。”
    宋懿叡常年有公派的外出任务，上次和家人团聚已经在一年之前，这次回来算是年假，但也只有一周的时间。
    虽然工作忙碌，但国内的事情宋懿叡没有落下一件。对于宋星书要报考表演系的想法，宋懿叡很意外，不过并没有反对，只是让他在决定之前再好好考虑一下。
    逯青雅说：“星书这段时间的状态有点不对。”
    她这几个月忙于工作，宋星书这几个月忙于高考，母子虽然很少见面，但通电话的时候逯青雅很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个宋星书并没有提起的问题。
    逯青雅单手支着下巴：“有点像失恋了，还是被分手的那种。”
    “真可怜。”逯青雅轻叹一声，打开手机银行，“再给他打点钱吧。”
    宋懿叡：“……”
    钱刚打过去，宋星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宋星书语气急促：“他人呢？还在小区吗？”
    逯青雅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的问题，“已经走了。”
    “我现在回去——”
    “你现在过来只能白走一趟。”宋懿叡打破了他的妄念，“不要浪费时间。”
    宋星书说：“人总会有无法冷静的时候。”
    手机里传出的喘气声在安静的车厢里太过厚重，将所有压抑的情绪展露无遗。
    逯青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和宋懿叡对视一眼，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
    陆海杨回到云市后大病一场。
    一直到年底最后一天，他的高烧才终于褪去。
    陆棠不知道他这次旅途的结果，但陆海杨的状态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陆海杨太过懂事，很多事情压在心里，默默积攒消化。
    除夕夜，三人在春晚的背景音里一起包完了饺子。
    随着主持人的倒计时，窗外的冷夜被无数烟火点燃。

 第142章

    陆棠把一盘刚出锅的饺子放到陆海杨面前，说：“姥姥包饺子的时候藏了一枚硬币，吃到的人能得到一年的好运。”
    三人围在餐桌前，陆海杨咬下第一口就顿住。
    一抬头，对面的陆棠和程洋都在笑吟吟地看着他。
    饺子的热度顺着食道一路向下，路过胸腔时停下不动，然后慢慢深入根植，最后破土发芽，让陆海杨平安顺遂地度过了十八岁之后的第一个寒冬。
    次年九月，陆海杨以云市理科状元的身份进入宁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
    其他行礼都寄快递，陆海杨身上还背着高中的黑色书包，里面除了重要证件、入学需要递交的档案、一套换洗的夏季衣服，还有一瓶香水，两个相框，和一沓照片。
    宁城大学的隔壁就是宁城戏剧学院，新生开学的那天陆海杨站在两个学校中间的道路上，两个学校门口负责新生指引的高年级学长学姐们同时眼前一亮。
    “同学，是宁城大学大一新生吗？”
    “同学，是宁城戏剧学院的新生吗？”
    两道热情的嗓音几乎同时从两边响起，陆海杨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闲散地拽着松垮挂在肩膀上的背包带子。
    目光在两边的学生脸上溜达了一圈，陆海杨迈开步子，走到宁城戏剧学院的志愿生面前停下来。
    戏剧学院的学长学姐们刚要狂喜，就听男生嗓音懒散地问：“宋星书参加你们学校的军训吗？”
    第74章 找到了
    “你不是……”学长手里还举着宁城戏剧学院的引导牌。
    “不是。”
    “那你过来是为了宋星书？”学姐好奇道，“你是他的粉丝？”
    宋星书的出圈角色是青春电影的男二，所以他目前粉丝群体大多是女性，在线下遇上一个能考上宁城大学，还长相酷帅的男粉还是挺让人意外的。
    陆海杨点头：“我是宋星书的呼吸粉。”
    “呼吸粉？”
    “只要他会呼吸我就会一直粉下去。”陆海杨简单解释了一下名词的意思。
    “………”
    陆海杨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转头去了对面宁城大学的新生引领处。
    坐在那里的志愿学生们见他过来还有些愣怔，就听陆海杨问：“经管院的迎新棚在哪边？”
    “你是我们学校的新生啊？”
    陆海杨微微点了下头。
    “那你刚才去对面是？”
    陆海杨言简意赅：“追星。”
    “啊？”
    陆海杨冷淡的嗓音略显遗憾：“但是失败了。”
    “………”
    学姐暖心安慰他：“没事，这次遗憾了还有下次，反正我们和隔壁就隔了一条路，到时候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一定能追星成功！”
    陆海杨露出今天的第一个微笑：“谢谢你的祝福。”
    宁城大学的本科宿舍是四人寝室，陆海杨到宿舍的时候其他人还不到，等他去快递站拿了一趟东西，回到的时候整个宿舍都快被站满了。
    “我叫李青博。”住在他对面床铺的男生热情地朝他打了声招呼，问：“你家长已经走了？”
    “嗯。”陆海杨随便应了一声，“陆海杨。”
    作为云市的理科状元，他收到学校和政丨府的很多奖学金。
    他把其中一部分给了陆棠和程洋去广疆旅游，刚才两人还在三个人的家庭小群里刷了一大波旅途打卡照。
    李青博说：“你看到经管院大群里刚发的通知了吗？”
    “没有。”陆海杨不紧不慢点开群聊，院里刚发了军训的相关通知。
    新生要在明天下午之前领到自己的军训服，后天开始为期一周的军训。
    “防晒记得每天用。”李青博的母亲细声叮嘱道：“每天多涂几遍，千万别把皮肤晒伤了。”
    李青博点点头，又去找陆海杨搭话：“哥们你带防晒了吗？”
    “带了。”
    陆海杨开学之前，陆棠和程洋一起做过攻略，在出发旅游之前已经帮陆海杨准备好了所有的必需品。
    下午宿舍四人全部到齐，最后到的齐振力看着文弱，给人的初印象相当安静，但等他下楼一趟送走了父母，再回来的时候热情得像山上的猴子。
    他问其他三个人：“我加了好多群，你们需不需要？”
    李青博问：“都是什么群啊？”
    “社团招新群，各种爱好群，校园八卦群……”齐振力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不到尽头，对各种群聊如数家珍。
    第三个到的刘畅问：“你加这么多群看得过来吗？”
    齐振力大手一挥，完全一副网瘾青年的样子：“反正大学又不是高中，有的是空闲时间。”
    一直没有开口的陆海杨忽然问他：“你有其他学校的八卦群吗？”
    齐振力愣了下，挠着额角问他：“你想要哪个学校的？”
    陆海杨：“隔壁学校。”
    没想到齐振力精神一振，起身快步到他床边，给他看自己的手机：“有啊！我这里有十个，你全都要还是……”
    “只有十个？”
    齐振力笑容一僵，震撼道：“十个还不够？”
    陆海杨刚才的加群申请通过了几个，挨个翻了遍群里的消息，没找到自己想看的内容，心中难免失望。
    齐振力想了想，一拍大腿：“我还加了隔壁学校的表白墙，你要不要？”

 第143章

    陆海杨这次终于在宁城戏剧学院的表白墙里找到了一些与宋星书的消息。
    上午十点，表白墙发了一条匿名投稿，询问刚进新组的宋星书还来不来参加军训。
    陆海杨这段时间被超话影响，下意识关注了一下这条投稿的数据情况。对比前后几条，这条与宋星书相关的投稿下面回复数量远超其他投稿。
    陆海杨满意了。
    春节过后，陆海杨开始渐渐找回一些与宋星书有关的记忆片段。
    宋星书年初时通过了一部青春电影的男二试镜，电影大火之后，男二的扮演者因为长相出众、气质绝然，成功出圈，迅速积攒了不少的人气。
    陆海杨年前去海市时留下的电话号码始终没有被人拨通，当宋星书的电影海报在云市随处可见的时候，陆海杨才意识到两人如今的距离有多遥远。
    他第一次加入明星超话，雷打不动做超话签到第一名。超话里有很多宋星书的消息，陆海杨想要了解宋星书的近况，只有这条唯一的途径。
    他也不是没有试过给宋星书发送私信，只是私信全部石沉大海，始终无人回应。
    高考成绩出来的当天，宋星书的成绩就被人在网上曝光。
    宋星书的分数不高不低，可以说每一分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陆海杨看着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拒绝了云市媒体的采访邀请，云市二中的校领导第三次登门正坐在他家客厅沙发上，邀请他做一个十分钟的视频采访。
    陆海杨不愿意露面，校方只能退而求其次，对陆海杨做了一次录音采访。
    八月底，陆海杨从超话里看到宋星书即将进组新电影剧组的消息，粉丝们对这个消息很兴奋，都在猜测宋星书还会不会参与戏剧学院今年的大一新生军训。
    陆海杨在超话里逛了一圈，照旧给宋星书的账号发了条私信。
    陆要发618：宁城大学快要开学了，希望能在宁城和你见面。
    这条投稿底下的回复也都是猜测，陆海杨扫了一遍，对他来说唯一有用的讯息就是宁城戏剧学院的军训时间安排和宁城大学同步。
    陆海杨习惯性打开微博点开了和宋星书的私聊界面。
    陆要发618：来宁城大学的第一天，你的学校和我的学校在同一天开始军训，你会来吗？
    第一天上午的军训结束，陆海杨才在手机上看到宋星书在隔壁戏剧学院军训的图片。
    更让人心塞的事情是宁城大学军训结束时间比戏剧学院晚半个小时，他看到消息的十分钟前，已经有人拍到了宋星书坐车离开的照片。
    陆海杨突然感觉自己眼前一黑。
    下午军训刚开始半个小时，他的身体就出现了中暑反应。
    副教官把他带到校医室后很快离开，陆海杨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晕眩感终于慢慢消退。
    裤袋里的手机震动，陆海杨昏昏沉沉摸到手机解锁，是超话热门内容的提示。
    修图大手一分钟前宋星书今天上午的军训图已经评论过百。
    超话应该有和宋星书同校的大学生，正在现场文字直播宋星书的军训状态。
    评论区里一群人嗷嗷待哺求了半个小时，这位博主才终于偷拍了一张宋星书的照片。
    这张偷拍显然是和宋星书的军训队伍隔了一段距离，而且还是俯视角度，但因为宋星书的体态太过出众，让人能一眼就把他从人群里找出来。
    陆海杨视线扫到评论区的热评第一条时愣了半晌。
    【我靠这军训服都藏不住大胸！！！】
    他刚才只顾着欣赏宋星书的脸，怎么会忽略了那里！
    陆海杨再次点开照片大图的时候，突然有点脸红。
    校医进来看到的就是他这个样子，叹了口气：“最近几天的气温太高了，这个时间还是一天最热的时候，你先别急着回去。”
    过了半个小时，陆海杨准备回去的时候，天色顺便，大片乌云笼聚，大雨毫无预兆砸了下来。
    军训任务只能暂时停止，教官们带着各自负责的队伍去附近楼里避雨。
    陆海杨趁乱拿出手机看了眼，超话里文字直播的贴子刚发了最新一条。
    大雨来得太突然，军训队伍全部去避雨了。
    陆海杨没有一秒的犹豫，转身跑进了雨幕。
    他不知道宋星书的队伍在哪个楼里避雨，但这次的结果或许会和海市的那次不一样。
    他是这场意外大雨中唯一一个奔波不停的孤舟。
    这场雨持续了一个小时，天空又在眨眼间恢复了之前的晴朗。
    戏剧学院的军训队伍陆续在教官的带领下从楼里排队出来，
    陆海杨身体很冷，但脸颊发烫，强打起精神打量每一个从楼里出来的队伍。
    “同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事不舒服吗？”一道温和有力的女声从背后突然响起，“需不需要现在去校医室？”
    陆海杨忽然想到，那个直播贴子里提起过宋星书的队伍教官就是一位女性。
    脑袋晕，鼻子痒，陆海杨中暑的症状还没彻底消失，又淋了一个小时的雨，他这会儿全部的头发都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身上的军训服也被雨水染成了深色，脚下站的地上积了一小滩水。
    又打了个喷嚏，陆海杨抬手揉了下鼻子，动作有些迟缓地转身。
    宋星书高瘦，即便站在队伍的末尾，陆海杨也能越过人群和他一眼相对。

 第144章

    明明这人看向他时的眼神温和内敛的，但陆海杨却感觉到一种与记忆相悖的疏离和陌生。
    陆海杨眉眼耷拉着，心想自己现在可真是狼狈啊。
    不过幸好，他这一次找到了宋星书。
    “同学你……”女教官脸色担忧地看着他。
    “我……”陆海杨脑袋晃了晃，视觉随着听觉迅速离开这具身体。
    在男生倒地之前，队伍末尾的一道身影突然动了。
    宋星书拨开人群快步奔过来。
    第75章 失控感
    陆海杨性格中的急切早在他出生前就有征兆。
    在陆棠肚子里待了七个半月后，他在一个安静的傍晚不期而至。
    离开母体后被带进特殊看护病房，按照医院以往的经验，陆海杨或许要在这里待上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回到陆棠身边。但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的情况就稳定下来回到了陆棠身边。
    进入青春期，陆海杨的身体也在急切地发育。相比周围那些发育迟缓的男生，陆海杨的身高在初中时期先人一步跨过了一米八的门槛。
    他的灵魂像一株春草，自由的风掠过的每一个瞬间，灵魂都在试图摆脱脚下的淤泥追着风跑。
    在陆海杨总是匆忙急切的人生里，宋星书是唯一令他想要停留的存在。
    大概是因为早产的缘故，陆海杨其实很容易生病。
    只是他习惯了忍耐，也从不向外吐露痛楚，所以在外人的眼里，陆海杨的形象宛如一块找不到缝隙的铁甲，永远强大不摧。
    这次的梦很漫长，也痛苦。但宋星书出现在梦里，就让他舍不得醒来。
    微信电话的铃声接二连三，终于把陆海杨从这场梦境拉回了现实。
    情感还在梦里挽留他的意识，陆海杨睁着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放空了几秒。
    铃声还在持续，半分钟之后，陆海杨终于迟缓地眨了下眼睛。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躺在戏剧学院的校医室里。
    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黄昏，陆海杨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脑袋发出抬起胳膊的指令，但身体却像是陷进了一大团无形的柔软棉花中。
    这种失控感令他讨厌，在他不爽地盯着右手皱眉的时候，有人走进了房间：“终于醒了？”
    陆海杨艰难歪了歪脑袋，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校医。
    “感觉怎么样？”校医走到床边帮他量了一遍体温，语气很严肃，“你的体温还没降下来。”
    陆海杨也感觉自己这次的情况很严重，说：“我想去医院。”
    校医点头：“我也建议你现在就去医院治疗。”
    校医院的资源有限，如果想要得到更好的治疗，还是需要去正经的医院。
    “你现在自己一个人应该走不了，你有认识的人可以过来带你去医院吗？”
    陆海杨没多少力气，说话都只能用很小声的气音：“是谁送我过来的？”
    “一个大一新生。”
    陆海杨问：“他长什么样子？”
    不待校医形容，陆海杨就自己描述起来：“是一个个子大概在185左右，气质清隽出尘的男生吗？”
    自从军训开始，校医见了不少大一新生，说实话统一的军训穿在身上，她很少会对某个人有格外的印象，除非是有特殊的点能一下子抓住人的目标。恰好，今天她遇到了两个这样的人。一个就躺在她面前的病床上，一个是送这个人过来的男生。
    校医立刻点头：“就是你描述的这个人。”
    陆海杨心中不免有些开心，冲散了一些他在睁眼后没看到宋星书的失落感。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一个被自己遗忘的人有这么自然而然的依赖情绪。
    校医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放到他手边，问：“这个时间军训刚好也结束了，你要不要现在联系他过来？”
    这个问题让陆海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想不到谁能送自己去医院的人选。
    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未读消息，才发现在刚才的几分钟里，他的三位舍友轮流给他发了很多消息，还打了十几通电话。
    恰好又一通微信语音打过来，陆海杨点了接通，在电话那头快变成热锅上蚂蚁的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齐振力嗓音急切：“小陆你怎么不在校医院啊？”
    陆海杨和还站在床边的宁城戏剧学院的校医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抹疑惑。
    两个学校的军训服一样，所以校医至今都没发现陆海杨不是戏剧学院的学生。
    陆海杨突然有些尴尬，咳嗽了几声，低低应了一声：“我去医院了。”
    齐振力问：“怎么还去医院了，你中暑这么严重吗？”
    本来只是中暑，但后来陆海杨又淋了一个多小时的暴雨，情况就变得复杂多了。
    但这件事陆海杨不打算告诉几个舍友，只说：“你们不用担心，如果今晚不能回寝室，我会和辅导员请假的。”
    挂断了电话，陆海杨又和校医尴尬的对视了一眼。
    “你……”校医欲言又止。
    陆海杨打算自力更生，他尝试着先从床上下来，问校医：“医药费怎么付？”
    校医目光在他的军训服上游移：“需要用校园卡缴费。”
    陆海杨：“……”
    两人无言对视良久，陆海杨扶了下额头，“我是隔壁宁大的学生，没有戏剧学院的校园卡，你这里可以用宁大校园卡吗？”

 第145章

    校医：“……”
    陆海杨的提议显然是不可能的，校医想了半天，也只想出一个解决办法，“你在戏剧学院有认识的人吗？”
    “有。”
    校医松了口气，“那就好办了，你可让他过来帮你办理缴费。”
    陆海杨说：“但他不认识我。”
    校医：“……”
    校医被噎了半天，无奈道：“或者你去门口拦了个人，让他帮你个忙吧。”
    陆海杨面无表情摆弄着发软的手脚挪到校医院门口站定。
    校医院平时过来的人不多，每年大概也只有在大一新生军训这段时间的人流量高点。
    但陆海杨今天的运气显然全用在了找到宋星书这件事上，他站在门口等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就在他准备去戏剧学院告白墙上投稿一个匿名悬赏的时候，道路尽头的树下忽然小跑过来一道身影。
    陆海杨眯了下眼，看清来人不是宋星书后，脸上瞬间恢复了平静。
    这个人的打扮不太像学生，陆海杨在心里犹豫要不要把人拦下来的时候，对方跑到他面前停下了。
    “你身体怎么样？”
    陆海杨一怔，不明白对方这副熟稔的口吻是哪里来的。
    “你认识我？”陆海杨又看了这人一眼，还是没有什么印象。
    但因为他失忆的症状至今都还没好，所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和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啊？”对方听到这个问题也是愣了几秒，挠了挠头说：“你应该不认识我吧。”
    见陆海杨眼神不对，他连忙继续道：“不过我过来就是为了你。”
    陆海杨注意到男人握在手里的卡片，突然生出一个心跳加快的猜测：“你手里拿的是校园卡？”
    男人点头：“对，我过来给你缴费。”
    “哦。”陆海杨视线回到男人的脸上，把这张脸记在心里，说：“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他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再跑来跑去了。
    等男人交完费出来，陆海杨把人叫住，“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男人来之前只被安排了一个任务，听到陆海杨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犹豫，“什么忙？”
    “我还在发烧，需要去医院，你可以把我送到医院吗？”
    见男人站在原地陷入迟疑之中，陆海杨抬了抬下巴，语调带着染上病气的懒倦：“你做不了决定就去问宋星书。”
    听到他提起宋星书，男人立刻抬头看了他一眼。
    陆海杨默不作声将他这个反应收入眼中，坐实了心中的猜想。
    男人走远几步才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陆海杨只能听到他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向手机里的人重复了一遍。
    陆海杨想这个男人可能是宋星书的助理，其他方面不说，在隐私这方面办事还挺机灵的。
    半分钟后，男人拿着已经挂断电话的手机回到陆海杨面前，“你在这里等几分钟，会有车过来接你。”
    陆海杨客气道：“谢谢。”
    男人下意识想要说一声“不用客气”，就听陆海杨又补充了一句：“这句话麻烦你也帮忙转达给宋星书。”
    “……”
    车子来的很快，后车门打开之后，陆海杨先往里面扫了一眼，虽然知道宋星书大概不会坐在里面，但他在此之前难免还存在幻想。
    宋星书的助理没跟着他上车，陆海杨上车之后问他刚才的医药费怎么付。
    助理大概是早就被提点过，闻言直接打开了自己的微信收款码递到他面前。
    陆海杨盯着手机屏幕抿了下唇，扫码支付了医药费。
    等车子开出去之后，陆海杨揉着眉心没什么力气地问坐在前面的司机，“需要我支付车费吗？”
    司机说：“不用。”
    陆海杨实在提不起什么精神，也就不再继续说话了。
    到了医院，陆海杨攒够了一些力气，准备下车的时候，主驾驶上的司机先他一步动了起来。
    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陆海杨下车时扫了眼沉默寡言的司机，对方一直跟在他身后，帮他在医院里挂号之后，一直把他送到了病床上才终于离开。
    独自躺在安静的病房里，陆海杨望着天花板出神。
    宋星书这是什么意思？
    陆海杨迫切地想要记起来那些与宋星书有关的记忆，搞清楚他和宋星书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除了可以算作举手之劳的车费，宋星书似乎正在试图和他撇清关系。
    陆海杨活动着没有扎针的左手，拿出手机解锁。
    他没有宋星书的联系方式，只能把这份突然出现的恼火发泄到从未得到过回应的微博私信。
    陆要发618：？
    陆要发618：？
    陆要发618：？
    ……
    陆海杨用一个问号一口气刷了99+的消息。
    让你不回我消息。
    陆海杨没有生气太久，药水通过针丨头流入血液后很快发挥了作用。
    睡梦之中，病房的门似乎响了一下。
    陆海杨隐约感觉到有人走到床边，挣扎着想要去看来人是谁，奈何实在是抬不起眼皮，只好继续缠绵梦乡。
    一直守在病房外的司机悄无声息给陆海杨换好吊瓶，退出房间后立刻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第76章 忽然注意到宋星书的右肩……

 第146章

    助理处理完陆海杨的事后飞快赶回到宋星书的身边。
    宋星书这段时间很忙，白天结束了军训，晚上还要回剧组赶戏份，助理跟着连轴转了几天，都感觉已经有些吃不消。
    幸好宋星书现在的状态正好能够贴合电影角色，不然的话宋星书肯定要在电影和军训之间选择一个放弃。
    助理上车之后，立刻注意到主驾驶上的司机是张新面孔。
    新司机略过好奇打量自己的助理，从后视镜中和宋星书对视一眼，不用宋星书开口，就心领神会地启动车子驶出了宁城戏剧学院。
    助理：“……”
    哈哈，还好，他也不是很在意，毕竟这种被无视的日子他渐渐开始习惯了。
    当初宋星书和禾虹娱乐签约的时候，禾虹娱乐主动提出可以给他的工作行程安排接送司机和车辆，算是艺人福利。
    宋星书没有拒绝，但从来不用这些，平时出行只用自己的司机和保姆车。
    禾虹娱乐的司机已经是经历了严格的培训，嘴巴足够严实，但宋星书的司机有过之无不及，除了对宋星书的话有反应，其他人的话一律无视。
    助理之前试图和司机套近乎，结果根本没用。他一开始觉得自己是在对一团空气说话，后来发现自己其实才是那团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空气。
    这个事实不免让他有些挫败。
    想当初他在同一批进公司的助理里也算得上是最机灵的几个，但他从半年前来到宋星书手底下办事之后，至今都没摸清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男生到底是什么底细。
    他在公司里打听过宋星书的神秘家世，得到的只有一句话——以后放平心态，这个人进娱乐圈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名。
    这可真是让助理长见识了。
    娱乐圈这种奢靡风光的地方，有意踏足其中的人怎么可能会对金钱和名利完全不在意。
    助理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趁着和宋星书相处的时间偷偷进行观察。
    宋星书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温润沉静，像山水画里浑然天成的墨竹，气质太过超脱淡然，这样一个人，放在喧闹聒噪的娱乐圈确实格格不入。
    但越是如此，助理越觉得宋星书实在是适合这个圈子。娱乐圈从来都不缺美人，想被观众记住，就需要特殊。现在大火的明星都有公司帮忙堆砌的一大堆带感的人设，这样才方便后续的炒作。
    他刚开始还满心踌躇，期望能跟随宋星书的步伐走到娱乐圈的顶峰，这个念头在宋星书靠着出道电影的男二角色就一夜爆红之后变得更加坚定。
    出道爆火是多少演员梦寐以求的惊喜，宋星书本人对此却反应平平，就连助理这个旁观者都要比他更激动几分。
    助理不知道宋星书和公司到底签的是什么合同，按照之前的经验，公司绝对不会放弃这次的热度，但助理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公司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宋星书本人则心无杂念、有条不紊地为几个月后的高考做准备。
    助理那颗悠悠飘起来的野心啪的一声砸回地面。
    之后宋星书不仅推了几个大热综艺的邀请，还拒绝了几个不错的电影本子。就在助理以为这个哥是准备火一把就退圈的时候，宋星书自己去面试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甚至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开机的电影剧组。
    助理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保姆车已经带着他和宋星书到了试戏的酒店门口。
    他情急之下闪身堵在车门前不让宋星书下车，嗓音因为崩溃破音：“我的大少爷，您知道这剧组有多穷吗？就算您今天试戏成功了，没准也等不到剧组的开机啊！”
    “我不是少爷。”宋星书纠正他的称呼。
    助理头大如斗，想说现在的重点是一个称呼的事吗？
    宋星书继续淡声道：“剧组钱不够的话我可以投资。”
    助理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宋星书合上做了一路的题册，看了眼腕表的时间，“你有五分钟时间说你想说的。”
    助理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越界，要是面前不是宋星书，而是其他明星，他现在八成已经失业了。
    他转念一想，其他明星也不可能看得上这种拉不到投资的小剧组，于是继续大着胆子开口：“您……既然有钱投资拍戏，那何必多此一举来试戏啊。”
    宋星书闻言淡淡看了他一眼，在助理心跳忍不住加快的时候，说：“你说的没错。”
    “我知道娱乐圈有很多潜规则，但在我这里，我有遵守正常合理规则的自由。”
    宋星书视线从助理震撼的脸上一扫而过，“我投资的初衷是剧本不错，无论之后我演不演这部电影，都不会影响我的投资。”
    憋了半天的助理小声嘀咕道：“那您人还怪好的嘞。”
    宋星书脸上闪过片刻的无语，问他：“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助理脑袋晃了晃，从车门前让开：“……没了。”
    他知道宋星书是对的，但不知道从何时起，在这个畸形的圈子里，对的反而成了错的。
    规则是掌握权利的上位者为利益书写的随笔。
    想要在圈子里如鱼得水，就必须遵守这套规则。
    助理麻木的神经震颤了一下。他原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可以隔岸观火的审视者，此刻恍然惊觉自己已经在这种潜移默化之下，成为了这套规则拥护者的一员。

 第147章

    回忆到此结束，助理发现只要别太有功利心，做宋星书的助理实在是一件美差。
    宋星书没什么大明星的架子，他平时在工作时就比同行们轻松不少。
    每次回公司的时候听到同行在私底下吐槽明星耍大牌，助理都是那个在旁边悠闲嗑瓜子吃瓜的人。
    保姆车到剧组的时间比开拍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宋星书这段时间还需要做角色妆造，为了不耽误剧组的进程，到了地方后带着助理直奔化妆间。
    当天工作结束已经快要凌晨，宋星书回到休息室立刻让化妆师帮忙卸掉了脸上的妆造。
    助理坐在后面的沙发上嘬着一杯咖啡不停打着哈欠，等化妆师卸完妆出门，宋星书从化妆台前起身去换了自己的衣服。
    这间休息室面积有限，为了节省空间，换衣服的地方也只是临时扯了块布。
    宋星书站在后面，大半胸口都露在外面。
    助理叼着吸管不经意扫过去一眼，忽然注意到宋星书的右肩上好像有一个东西。
    他眯了眯眼，来不及看清图案的细节，宋星书已经换好衣服走出来了。
    “你可以下班了。”宋星书走到沙发前重新戴上自己的腕表。
    助理连忙起身，跟着他往外走：“不用我送您回公寓吗？”
    “不用。”
    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候，宋星书上车前看了眼时间，对站在路边的助理道：“明天你不用去学校，在剧组等我过来就可以。”
    助理点点头，表情还有几分恍惚。
    工作太轻松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怎么办？
    助理目送保姆车渐渐驶离，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
    那边好像不是回宋星书公寓的方向啊！
    -
    陆海杨一觉醒来恍如隔世。
    眼珠转动了几下，反应过来自己躺在医院，猛地记起来自己昨晚睡前忘记和导员请假。
    匆匆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陆海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先是愣了下，然后慢慢放缓了动作。
    已经十点了啊。
    事已至此，陆海杨索性放平心态，打开微信，里面果然有来自导员的未读消息。
    陆海杨躺回床上吐出一口气，点开聊天界面。
    第一条消息来自今早七点半。
    导员：陆同学，身体怎么样了？今天的军训可以正常进行吗？
    第二条消息来自半个小时前。
    导员：陆同学，你的家人刚才已经帮你请好了下午的假。另外，如果必要，明天的军训也可以提前向我请假。
    陆海杨：“……”
    导员说的家人是哪里来的？
    陆海杨还以为自己又失去了一段记忆，拿着手机翻了一遍和陆棠的聊天界面，确认自己确实没和陆棠说过自己生病的事情。
    陆海杨把导员发的那两条消息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第一反应是撞鬼了。
    门口响起声音，陆海杨抬头看过去，走进来的护士见他盯着自己，笑道：“你醒啦？”
    陆海杨正在想该怎么从导员哪里问清楚的时候，护士道：“外面走廊里守了一夜的那个人是你的亲戚吗？他怎么不进来休息一会儿。”
    见陆海杨听到她这话脸上露出愣怔的神色，护士动作顿住：“你不知道呀？”
    陆海杨若有所思：“你能帮我把他叫进来吗？”
    “当然可以。”护士应了一声，转身出门。
    她很快回到病房，这次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奇怪起来，“人不见了，我进门前还在呢。”
    陆海杨抿了下唇，对护士点点头：“好的，谢谢。”
    “不客气。”护士检查了他的体温，说：“已经退烧了，医生说你没有其他的问题，退烧之后就可以出院了。”
    护士见他年纪小，又细心叮嘱了几句，陆海杨认真听完，在她离开之前问：“刚才在门外的那个人长什么样？”
    “是大概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个子大概180左右，平头，看着还挺壮的，眼神也很锐利。”
    陆海杨听完护士的描述，很快就在记忆里锁定了这个人的身份。
    是昨天送他来医院的司机。他还以为这个人把他送到医院就走了。
    对方会这么做，只能是宋星书的授意。
    陆海杨意识到宋星书对自己的态度有点奇怪，但不知道为什么。
    指腹摸到藏在头发里已经愈合的疤痕蹭了蹭，找回记忆的念头再次变得迫切起来。
    第77章 汪汪汪
    陆海杨离开医院前去了一趟院里的神经内科。
    上半年还在云市的时候，他因为自己失忆的症状去过几次这个科室，云市的医生对于他的情况给不出有什么有实际效果的建议，陆海杨原本已经快走出医院大门，忽然想到宁城的医疗条件比云市要好一些，怀揣这一点希望，他义无反顾地回头。
    这一次得到的答案也和每一次没有差别。
    走出医院大门，陆海杨用力摁了几下额角的穴位，不甘心地长长吐出一口气。
    烦。
    半个小时后，陆海杨乘坐公交回到学校。
    距离上午最后一节课的结束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校门口坐在保安亭门口的几个大爷无所事事地打着哈欠。
    这个时间的校园还很安静。
    大一军训的操场在另一边，隐约还能听到教官的训斥声。
    陆海杨先去一餐厅解决了午饭。

 第148章

    宁城大学内部设有两个餐厅，一餐靠近本科宿舍，二餐靠近研究生宿舍。
    陆棠当初做攻略的时候还收集很多餐点的推荐。
    陆海杨去了更远的二餐厅，吃饭前和陆棠程洋分享了自己的午餐照。
    陆棠和程洋自从ip到了广疆，回他消息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陆海杨餐前发的消息餐后收到姗姗来迟的回复。
    妈：这是很多人推荐的那家烧腊饭吗？味道怎么样？
    618：很好
    妈：好高的评价，看来味道非常好。
    618：下次来尝尝
    妈：好啊
    陆棠发了她和程洋在旅程中拍的风景照，广疆的景色实在太美，她准备回家之后把这些照片全部打印下来。
    妈：你以后有时间也一定要来一次！
    看到陆棠最后发来的感慨，陆海杨下意识想到自己如果去的话，大概会和一个人一起去……
    念头在大脑中一瞬闪过，陆海杨下意识那个人应该只可能是宋星书。
    真奇怪。
    他之前一直认为和人一起旅游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但要和宋星书一起旅游的念头却会没有丝毫迟疑的冒出来。
    他的潜意识到底有多习惯这个人的存在？
    如果像陆棠说的那样，他和宋星书相识不过三个月，两人之间真的会那么契合吗？
    理智立刻给他否定的答案，但感情却无视他失去的那段记忆，时刻提醒他宋星书对他的重要性。
    二餐外面还有许多独立的店面。
    一家名字叫有棵橙子的奶茶店的装修风格与周围的商店格格不入。
    这家奶茶店的外墙是一大片灿烂的橙色，融在阳光中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感。
    店招牌也很显眼，一颗巨大饱满、沁着汁水的橙子在晴朗的天气里反着光。
    陆海杨只看一眼就觉得口渴。
    进店点了杯招牌橙饮，陆海杨在店里找了个空位坐下，慢悠悠打开微博找到宋星书的超话。
    今天也有人文字直播宋星书军训。
    宋星书今天去参加了国旗护卫队的选拔，结果当然是成功入选，现在每天要额外加练一个小时。
    陆海杨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两个大学的军训汇演在同一天，他真的很想去隔壁看现场。
    评论区从头翻到尾，顺手举报了几个混在其中暗戳戳带节奏的黑子，手里的冷饮也在不知不觉中见底。
    陆海杨喝掉最后一口果汁，透过店里的玻璃窗看到成群结队刚结束军训的大一新生。
    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宿舍群弹出新消息。
    李青博：@618 小陆你现在还在医院呢？
    刘畅：吃上午饭了吗？
    齐振力：用不用我们去医院给你送点？
    陆海杨：吃完了
    陆海杨：我现在在二餐旁边的饮品店
    李青博：有棵橙子？
    齐振力：之前就听说他家很好喝，但他家只在宁城开店，小陆你帮我带杯回来可以不？
    陆海杨：可以
    陆海杨：还有要的吗？
    李青博：我！
    刘畅：我也！
    陆海杨拎着三杯冷饮走出门，正欲避开迎面的军训大军，突然被一个女生叫住。
    女主帽檐下的五官明艳的脸上画了淡妆，身上的军训服明明和周围不存在差别，在她身上却显得更加服帖修身。
    “学长，可以音乐学院今年的新生，很多问题都还不懂，可以加你的微信请教你吗？”
    陆海杨锁上手机屏幕，淡声道：“我不是。”
    女生愣了下：“啊？”
    陆海杨解释：“我也是大一新生，帮不了你。”
    礼貌点头示意后，陆海杨在女生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转身离开。
    回到宿舍，三个舍友团团围了上来。
    “小陆辛苦了！”
    “快来坐下休息，拎着三杯饮料走那么久没累着吧？”
    “能吹风扇不？空调行不行？不行我现在关了！”
    陆海杨把冷饮给出去，面无表情绕过三个戏精往里走。
    “妈呀真是太好喝了！”李青博被酸的吸了一下口水。
    刘畅问：“小陆你今下午还军训吗？”
    陆海杨在自己的桌前坐下，“还没恢复好，已经和导员请假了。”
    齐振力嘿嘿道：“那小陆你能帮我们提前买一下晚饭吗？”
    他们专业的队伍靠里，教官要求还严格，每次都是最后一个解散的队伍。三人为了避开军训大军，这几顿都在点外卖，还没来得及吃上餐厅的食物。
    陆海杨头也不回：“可以。”
    三人同时欢呼一声，过了几分钟，齐振力怪叫一声，身后响起脚步声，陆海杨合上书，眼前递过来一个手机，
    “小陆，你快看咱们学校的表白墙，照片里这个人是你吧？”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李青博凑上来。
    齐振力：“有人看上了小陆，在表白墙要小陆的联系方式！”
    李青博笑道：“这张照片这么糊都能看出小陆又高又帅，难怪刚入学就被惦记上哈哈。”
    见陆海杨无动于衷，李青博握拳装作话筒递到陆海杨嘴边：“请问当事人是什么想法呢？”
    陆海杨只看了一眼屏幕就收回视线：“不给。”
    刘畅坐在旁边的位子上也在看这条表白墙投稿：“这条下面的评论区都在求小陆的联系方式，我看里面好像有咱们班的同学已经把你的专业爆出来了。”

 第149章

    同专业的班上同学一共四十二人，除了三个舍友，他只同意了军训负责人的好友申请。
    陆海杨把微信好友的添加方式设置成只允许扫二维码添加，并不担心自己的联系方式被人泄露出去。
    午休结束，三个舍友整理好着装哀声哉道出门。
    陆海杨从床上坐起来，眼神清明。
    再次准备混进戏剧学院，这次却被校门口的保安大爷拦了下来。
    大爷上下打量他一眼，陆海杨一副任由他看的淡定模样倒是让他语气缓和下来，说：“最近好几波粉丝造成拥堵了，领导已经发话不让无关人士随便进入了。”
    陆海杨略一思忖，问：“让朋友来接我也不可以？”
    大爷被问懵了几秒，咋舌道：“这个情况领导倒是暂时还没有要求。”
    陆海杨点点头，打算去表白墙匿名发一个帖子，雇佣一个戏剧学院的学生把自己带进去。
    他拿着手机走到一边，膝盖忽然被猛烈撞击了一下。
    一只毛发快要蓬松成球的萨摩耶正仰着毛茸茸的大脑袋兴奋地朝他微笑着吐舌头。
    见陆海杨没有反应，萨摩耶急切地冲他汪汪了两声。
    陆海杨还在这只莫名热情的萨摩耶大眼瞪小眼，面前落下一道嗓音温和，语气却十分严厉的训斥：“大头，你太没有礼貌了！”
    这只叫萨摩耶听到这句训话瞬间收起笑脸，蔫头耷脑做出一副“我知道错了”的委屈模样。
    陆海杨心里觉得好笑，抬头看向声音主人，是一位打扮朴素，气质端庄优雅的白发女士。
    白发女士手里紧拽着牵引绳另一端坠在萨摩耶的身上，只是被它那一身毛发遮住，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
    女士温声对陆海杨道：“不好意思，没有吓到吧？”
    她捏了捏大头贴在后脑上的肥耳朵，道：“它之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大头被轻轻拍了下脑袋后又开始嘚瑟起来，吐着舌头又想往陆海杨的身上凑。
    这次白发女士牢牢把它拽住，不让它靠近陆海杨，语气纳闷：“你怎么回事？”
    “没事。”陆海杨不由自主扬起笑容，在萨摩耶期待的目光里，手伸出一半停住，礼貌地向狗主人询问：“我可以摸摸它吗？”
    “应该可以。”女士笑道，“它其实平时从来不让陌生人靠近，但它好像很喜欢你，还一副和你很熟的样子。”
    陆海杨一开始弯着腰摸了萨摩耶一下，萨摩耶明显很享受他的主动，在他准备收手的时候使劲把脑袋往他的掌心里蹭蹭。
    陆海杨原地蹲下来，把萨摩耶挼得从喉咙里发出舒服到极致的呜咽声。
    白发女士对这个画面实在觉得稀奇，忍不住把视线落在陆海杨的身上认真看了好几眼，问：“你是这里的学生？”
    陆海杨脸上还有没落下的温柔笑意，“我是宁城大学的学生。”
    白发女士闻言眯起眼，笑着又上下打量他一眼，道：“之前好像没在学校里见过你。”
    陆海杨解释：“我是今年的大一新生。”
    “怪不得。”
    陆海杨问：“您是宁城大学的老师吗？”
    “是啊。”白发女士眼含淡淡笑意，又看着他关切道：“不过你怎么没参加军训，是身体不舒服吗？”
    “嗯。”陆海杨的手还落在萨摩耶的脑袋上一直没停下来。
    白发女士又往他身后巍峨的校门看了眼：“你想去戏剧学院？”
    陆海杨想停手，但每次他刚有意图，萨摩耶就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小声嗷呜起来，陆海杨只能继续动作，“是的，但是被拦下了。”
    白发女士拍了拍不客气的萨摩耶脑袋，对陆海杨说：“我带你进去吧。”
    陆海杨语气难掩惊喜：“可以吗？”
    “可以。”
    萨摩耶像是不想和陆海杨离开，被白发女士牵着往校门口走了两步，一直把半个身子蹭在陆海杨的小腿上小步磨蹭。
    陆海杨见保安朝这边看过来，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白发女士。
    “宋院长，您今天有课吗？”
    陆海杨听到这个称呼在心里讶异了一瞬，思绪很快被正在用鼻子拱他膝盖的萨摩耶分散。
    “家里的小朋友今天也在学校，我正好过来看看。”
    陆海杨跟在白发女士身后顺利走进校门时松了口气。
    宋雁风看了眼今天行为反常的大头，对陆海杨道：“我要去操场一趟，但看起来大头还不愿意和你分开。”
    陆海杨心跳快了一下，说：“我也要去操场。”
    “那真是太巧了，一起过去吧。”
    宋雁风见大头已经准备去咬陆海杨膝盖的布料，用力拽了拽牵引绳，呵斥道：“大头，住嘴！”
    直到陆海杨跟她们一起往操场走，分离焦虑的萨摩耶才终于安分下来。
    快到操场的时候，宋雁风低头问兴奋异常的萨摩耶：“大头想不想哥哥？”
    “汪！”
    大头回应了一声，下一秒又扭头去冲着旁边的陆海杨吐舌头，“汪！”
    第78章 失控的
    两人来到操场上方的篮球场护栏前，操场上整齐罗列着军训的队伍。
    陆海杨视线飞快从人群上扫过，很快便根据前几天在超话里文字直播的内容锁定了宋星书所在的队伍位置。
    身旁的宋雁风稍稍弯下腰，摸着大头的脑袋，抬手指向某个方向：“你看，哥哥在那里。”

 第150章

    萨摩耶兴奋地汪了一声。
    站在远处队伍中的宋星书忽然抬头朝这边看过来，陆海杨身体一僵，大脑霎时间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意识到对方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陆海杨的身体缓缓放松，扭头看向身边的宋雁风和大头。
    大头目光炯炯注视着宋星书的方向，又要叫出来的时候被宋雁风一手锁住了嘴筒子。
    陆海杨：“……”
    宋雁风低头对萨摩耶警告道：“大头，不要出声打扰他们。”
    大头呜咽了一声，在宋雁风松手之后竟然真的不再叫出声。
    陆海杨将视线移回下方的操场上，恰好和宋星书冷淡的视线相撞。
    不过一秒，对方便挪开了目光。
    敏锐觉察到宋星书对自己的忽视，陆海杨的身体陡然漫上一股难受的情绪。
    他慢吞吞蹲下来，浓密的眼睫轻轻颤了下。
    宋雁风余光注意到他的举动，温声询问：“身体不舒服吗？”
    “……有点。”
    陆海杨闭上眼抿了下干燥的唇瓣，藏在膝盖后面悄悄抬手碰了碰自己胸口的位置。
    脸颊忽然被埋进软乎乎的毛毛里，陆海杨睁开眼，大头把脑袋凑到他面前，正温柔地盯着他的眼睛。
    萨摩耶仿佛能够感受到他此刻的情绪变化，安静地把脑袋搭在他的膝盖上用湿漉漉的鼻子蹭蹭他的脸颊。
    陆海杨唇角扬起，忍不住伸手抱住它，低声喃喃：“你好聪明呀。”
    猝不及防被大头舔了一口脸颊，陆海杨愣了好几秒都没有动作，被大头趁机又舔了第二口才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宋雁风远远看着宋星书，也发觉孙子的情绪有些不对，顺着宋星书的视线扭头一看，恰好瞧见了大头逾距的动作，差点没压住自己的音量，“大头！”
    “我这里有纸巾。”她有些头大，不知道大头为什么会这么喜欢陆海杨，连忙从随身携带的小宝里拿出一包手帕纸递过去。
    陆海杨轻声：“没关系。”
    他怕宋雁风训斥大头，又说了句：“我也很喜欢它，它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小狗。”
    原本被宋雁风喊了名字后耷拉着眉眼的萨摩耶听到陆海杨说出“喜欢”“聪明”几个字又故态萌发，吐着舌头还想往陆海杨的跟前凑。
    宋雁风看着陆海杨把大头抱进怀里的动作，眼神微动，又回头往下方的操场看了一眼。
    陆海杨平复好心情，抱着萨摩耶再往下面的操场上看的时候，几声口哨接连在操场的各个角落响起，恰好到了休息时间。
    栏杆前的两人一狗都没有动，陆海杨看着底下的宋星书被人围住，从心底涌上另一种不适的情绪。
    萨摩耶忽然仰头“汪”了一声，嗓音嘹亮穿透，操场上大半人都朝声源方向看了过来。
    陆海杨睫毛轻颤，下意识顺了几下萨摩耶柔软的背毛。
    在他的纵容之下，大头整只狗毫不客气地贴在了陆海杨的身上。
    挡在宋星书面前的人群渐渐散开，看到上方大头那张紧贴在陆海杨怀里的得意狗脸，宋星书眼神微沉下去。
    休息时间只有五分钟，宋星书没有上来，等到操场上的队伍重新列队整齐，宋雁风收回视线，对大头道：“时间差不多了。”
    萨摩耶还乖巧依偎在陆海杨的怀里，听到宋雁风的话又把脑袋往陆海杨的怀里塞了塞。
    陆海杨道：“我和您一起离开吧。”
    走出校门，分别之前宋雁风看向陆海杨：“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大头很喜欢你，如果你有时间可以来找它玩。”
    陆海杨和萨摩耶同时眼睛一亮。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陆海杨不好意思道：“我很喜欢大头，您忙的时候我可以帮忙带它出来玩。”
    宋雁风眼神温和地注视着他，“真是好孩子。”
    陆海杨脸颊微热，看着宋雁风和大头离开的背影，低头看了眼因为攥的太紧有些失色的掌心。
    晚上十点，陆海杨从校外回到宿舍，站在门外就听到宿舍里热闹的讨论声。
    他一进门，正在热聊的三人同时回头。
    三人已经换下了军训服，都穿着自己的衣服。
    虽然才军训第二天，已经有人脸上晒黑了一个度。
    陆海杨目光从齐振力在灯光下有点吸光的脸上扫过，听到李青博对自己道：“小陆你今晚没在好可惜！”
    “怎么了？”陆海杨拎着包走到自己的桌子前，拉开椅子坐下前发现桌上放了杯冷饮。
    三人结束军训之后一起去了趟有棵橙子，顺便给陆海杨带回来一杯。
    刘畅靠在桌子上托着腮：“今晚有来招新的社团师姐，我们打算一块参加滑板社团。”
    陆海杨摸了摸被水珠快要打湿的杯身，心弦微动。
    “滑板？”
    李青博回头把下巴搭在椅背上：“对啊，小陆你有没有兴趣，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齐振力在旁边一起鼓动：“零基础也没关系，师兄师姐说了，只要加入社团，他们包教包会的！”
    面对两人期待的目光，陆海杨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了。”
    “好吧。”李青博有些遗憾。
    齐振力说：“我听说军训之后很快会有百团大战，全校的社团都会去咱们学校图书馆前面的喷泉广场上招新，到时候你和刘畅可以一块去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社团。”

 第151章

    刘畅看了眼他挂在椅背上的书包，问：“你今晚干什么去了？”
    李青博警觉道：“小陆你不会背着我们去偷偷努力了吧！”
    齐振力傻了吧唧地眨了眨眼：“这还没开始上课呢，需要努力啥啊？”
    “不是。”陆海杨轻轻笑了下，说：“我找了份家教的兼职，今晚出去试课了。”
    李青博拍拍胸口，搞怪道：“那我就放心了。”
    刘畅问：“试课怎么样？”
    “已经谈好了之后的课程时间。”陆海杨语气淡然，手机界面弹出一条转账提示。
    陆海杨的家教要价远高于市场价格，不少家长看中他云市理科状元的头衔，却因为价格犹豫不定。今天的试课之后，学生家长显然是觉得他的能力很值这个价格，对方刚才转了今天试课的费用，又预约了一个学期的补课时间。
    陆海杨回复了对方的消息，退出看了眼余额，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一些。
    第二天陆海杨回到军训队伍，直到军训结束，陆海杨才在微博上陆续刷到了几张宋星书在军训汇演现场的照片。
    陆海杨晚上十点半结束了当天的家教工作，走出单元楼，恰好在微博上刷到了一条疑似私生的小号在贩卖宋星书的课表。
    陆海杨站在台阶上，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给这个小号送了一套举报大礼包。
    切回微信，陆海杨点开朋友圈。
    他的微信好友屈指可数，陆棠刚刚在朋友圈更新了一条今天在旅途中留影的广疆景色。
    给这条微信点了个赞，陆海杨随手下滑，看到了宋雁风半个小时前更新的一条朋友圈内容。
    [大头和哥哥的日常]
    这张随手拍出的照片很有生活气息，眼神看似无辜的大头被上挑的眼皮暴露了坏心思，萨摩耶不客气地用脑袋压住了摊开在膝盖上的书页。
    他这个行为也受到了制裁——一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点了萨摩耶的眉心，像是在对这只捣乱的坏狗狗进行漫不经心的警告。
    陆海杨盯着这根身份不明的手指看了许久，最后还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把这张照片保存到了相册里。
    做完这些，陆海杨都被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逗笑了。
    不过是一根手指而已，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些。
    夜晚的豪华小区也处处金碧辉煌，陆海杨从小区广场上路过，旁边的篮球场上还有几个高中生在大汗淋漓地打着篮球。
    陆海杨从篮球场上扫过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刚准备继续往前走，侧边的小道上响起一声熟悉的汪叫。
    陆海杨顿住脚步，抬起的视线中一道白色闪电带着后方一道高挑的身影穿破黑暗，在他的眸底深深烙下一抹鲜明的画面。
    大脑中同时响起一声类似于初春湖面浮冰破裂时的咔嚓声，无数记忆迫切地蜂拥向这道缝隙，一瞬间出现了太多画面，陆海杨不适地轻轻皱起眉头。
    “小心！”
    “小阳！”
    身后和面前同时响起急切地呼声，还不等陆海杨反应，随之而来的是瞬息之间已经逼近至他后脑的破空声。
    “砰！”
    失控的篮球直直砸中陆海杨的后脑。
    握着手里的手机坠落在地之前响起一道消息提示音。
    陆海杨想要去抓，才意识到大脑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即将闭合的视线里是宋星书因为焦急而失态的脸。
    “我……”
    不知为何，他只觉得这一幕莫名有种熟悉感。
    陆海杨心头像是压了很沉重的东西，让他不受控制地哽咽了一下。
    下一秒，他的身体跟着篮球一起倒在了地上。
    第79章 都不是
    脑子像是被抛到了外太空。
    晕眩感让人心悸，还有源源不断的隐秘痛感。
    陆海杨最后是被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手机铃声让心慌感瞬间加重，陆海杨竭力让自己昏沉的意识从绵软的梦境里挣脱出来。
    醒来的一瞬间，他有种溺水之人终于艰难挣扎上岸的劫后余生感。
    还没睁开眼，房间里的两道声音先一步灌入他的耳中。
    “他没事吧？”
    是宋星书的声音，陆海杨在心中笃定。
    “轻微脑震荡，问题不大，有我在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快别摆这副天快塌了的样子行吗？我不习惯！”
    宋星书无视对面的抱怨，继续平声强调：“当时那个篮球砸过来的速度特别快。”
    “知道了知道了，这个你已经说过八百遍了，求求你别再担心了好吗，我保证他今天一定能醒行不行？”那道声音无奈至极的长叹一口气，停顿几秒，语调扬起几个度，“哎！你就这么看人家的手机？不是，你怎么连密码都知道啊？”
    陆海杨眼皮下的眼珠滚动了一下，只是病床前的两人都没注意到这个小动作。
    宋星书见手机上来电显示人的备注是“妈”，往病床上看了眼，直接接起了电话。
    “阿姨，我是宋星书。”
    陆海杨第一次苦恼自己手机的隐私性太强，陆棠在电话里的声音他竟然一点都听不到。
    不过宋星书为什么会知道他的手机密码，而且，听他和陆棠打电话的语气像是也很熟稔……
    陆海杨闭着眼胡思乱想的时候，宋星书已经用几句话顺利加上了陆棠的联系方式。

 第152章

    “他醒了！”医生猛地拍了下宋星书的肩膀，差点让他手里已经裂了几条缝的手机再添几道新伤。
    陆海杨浑身一凛：“……”他到底怎么发现的？
    医生年轻的嗓音一惊一乍，陆海杨在心中暗自吐槽，难怪会让宋星书不信任他的专业能力。
    宋星书又和电话对面的陆棠简单聊了几句，直接挂断了电话抬头，和病床上悠悠睁眼的陆海杨对上了视线。
    两人都没有移开目光的意思，医生在左看右看，当了半天空气，终于忍无可忍道：“停停停！你们两个还要看多久啊！”
    陆海杨眼神晃了晃，仍然注视着宋星书那双冷淡的眼睛，几秒之后，他动了动两片干涩的唇瓣：“你……”
    他视线晃向他手里战损的手机，眨了下眼睛：“怎么——”
    宋星书也低头看了眼四分五裂的手机屏幕，淡声道：“坏了。”
    “啊。”陆海杨轻轻叹了声。
    宋星书：“下次陪你去买个新的。”
    “嗯？”陆海杨猛然抬头看向他。
    宋星书不像是在开玩笑，陆海杨摸不透他这句话的意思，抿了下唇，试探道：“你的意思是？”
    “摔碎有大头一半的责任，我作为它的主人需要为此负责。”
    陆海杨亮起的眼神暗淡几分，但宋星书的话一时之间确实让人找不出来什么问题。
    陆海杨喉咙动了几下，总感觉不太舒服，扭头往床头柜上找有没有水。
    站在最近地方的医生眼疾手快从床头柜拿起一瓶水，同时嘱咐陆海杨：“你躺好别动，我来就可以了！”
    陆海杨收回抬起上半身的动作，轻声：“谢谢。”
    “不用客气。”
    刚抬起一根手指的宋星书淡淡掀起眼皮扫了一眼医生的后脑勺。
    医生把拧开瓶盖的矿泉水递给陆海杨，下意识摸了摸忽然有些凉意的脑后，四下看了一圈，“奇怪，哪里漏风了？”
    陆海杨抿了口水润了润喉咙，再次看向宋星书：“我刚才想说的不是这个。”
    宋星书没有开口，目光依旧像月光一样淡淡落在他的身上。
    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大头呢？”
    “送回家了。”宋星书答。
    “那就好。”陆海杨稍微松了口气，但全身的情绪很快又被宋星书丝毫不移的注视提到了半空，“我想说的是刚才那个电话，你怎么……”
    他说到这里停下，抬眼想从宋星书脸上找出一些端倪。
    宋星书却很淡然，似乎还在等着他把后半句没说出来的话说完。
    于是房间再次陷入了古怪的寂静。
    “额。”医生搔着耳尖欲言又止，被宋星书一个眼神扫过来，又闭上了嘴。
    但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实在是不太对劲，他有点受不了，没过半分钟，硬着头皮开口：“你们俩，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还站在原地等了几秒，但没有人开口挽留。
    等到医生出了房间，陆海杨才拾起刚才剩下的半句话：“是我妈的电话？”
    宋星书“嗯”了一声，忽然转身，陆海杨下意识要开口，就见宋星书拉了张椅子在病床旁坐了下来。
    “你和她，”陆海杨指腹在矿泉水瓶上的纹路上来回抚摸，试探开口：“关系不错？”
    “什么意思？”
    宋星书忽然皱眉，原本随意贴在椅背上的脊背倏而直起朝他靠过来，还抬起胳膊把手背贴在他的额头。
    陆海杨见他神色不对，迟疑片刻，低声道：“我应该没有发烧。”
    宋星书低头在他脸上扫了一眼，起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很快，病房门再次打开。
    刚灰溜溜离开的医生一脸懵逼地被宋星书抓回来，“怎么回事？”
    在宋星书严肃的目光中，陆海杨顿了下，开口解释：“大概半年前，我因为一场意外出现了失忆症状。”
    年轻医生一听这话瞬间正色，脱口而出：“这么严重？不是普通的意外吧。”
    宋星书终于明白过来刚才电话里陆棠态度古怪的原因。
    “我叫颜智，按照辈分算是宋星书的哥哥，不过这个人从小为小不尊啊——”
    跑偏的话题被宋星书拍在他后背上的一巴掌止住，干笑着清了清嗓子，端正了态度问陆海杨：“你跟我说说你的失忆到底是什么情况，忘了某些事件还是忘了某个时间段所有的事情？”
    “都不是。”陆海杨捏着矿泉水的手指微微用力。
    半空的矿泉水瓶发出咔嚓的细碎声响，让房间里的另一个人脸色发生了变化。
    陆海杨和宋星书四目相对片刻，继续开口：“我忘了一个人。”
    颜智被夹在两人中间，忽然间福至心灵意识到了什么，“你忘记的人是——”
    他扭头看了眼站在病床前的宋星书。
    宋星书问：“他还有其他问题吗？”
    颜智又把头扭回陆海杨的身上。
    陆海杨说：“这次被砸了脑袋之后，我觉得丢失的记忆好像正在恢复。”
    “那是好事啊。”颜智嘴比脑子快。
    感受到来自身后不太美妙的注视，颜智缩了下脖子，给自己找补：“我的意思是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宋星书：“再去拍个片子。”
    等片子结果出来的时间，颜智被护士叫去了其他病房。

 第153章

    宋星书电话不断，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工作。
    陆海杨在间隙开口：“时间很晚了，如果你忙，可以先离开。”
    宋星书停下打字的动作，“你想让我走？”
    “当然不是。”陆海杨想也不想。
    见宋星书的脸色没有缓和，陆海杨只能解释：“你现在是明星，应该很忙。”
    “还好。”宋星书收起手机，只专注地盯着他：“你说的那场意外，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想起某段不远回忆的记忆，脸色沉下去，“是你给我发短信的那天？”
    陆海杨张了张嘴，就见宋星书双手抱臂，冷笑自嘲：“忘了你已经把我忘了，应该也不知道我说的短信。”
    “……”陆海杨又闭上了嘴。
    没过多久，宋星书语气恢复如常，问他：“你上次来戏剧学院做什么？”
    陆海杨望着他背光下显得格外黑沉的眼睛，说：“找你。”
    “为什么找我？”
    问题兜了一圈又绕回原点。
    “不是忘了吗？”
    今晚的宋星书几乎打破了陆海杨从网络上认识到的宋星书的形象。
    网络上的大热演员宋星书端方清冷，看起来与此刻这般咄咄逼人的姿态完全不搭。
    但失忆这件事陆海杨也是受害者，宋星书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只是每次调整了好了语气，过不了多久又会陷入死循环。
    显然是对他失忆这件事在意的不行。
    陆海杨不自觉放软了语气：“这件事又不能怪我啊。”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宋星书抱臂的双手放下来搭在床边，陆海杨看着他摁在被子上的手指，说：“我第二次去戏剧学院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和你气质很像的女士。”
    陆海杨娓娓道来：“我被校门口的保安拦住，恰好她遛狗路过，她带出来的萨摩耶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黏着我，后来我们一起去了操场上面的篮球场。”
    他眨眨眼，问宋星书：“你当时有没有看见我？”
    “……”
    陆海杨觉得好笑，眼角天然凌厉的弧度温和了几分，故意说道：“应该没看到吧？”
    “看到了。”宋星书开口否认，说：“大头不会亲近陌生人，它找你是因为喜欢你。”
    陆海杨轻轻“哦”了一声，说：“可是我听说萨摩耶是对人类很友好的品种。”
    宋星书淡声：“你被它的长相蒙蔽了。”
    陆海杨认同的点点头，话题一转：“我之前也以为你是高岭之花类型。”
    第80章 您放心
    宋星书落下来的目光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意味，陆海杨还来不及品味，宋星书的手机屏幕又亮起来。
    陆海杨视线被屏幕的冷光吸引，想到送宋星书如今的身份，自己的私心和事业粉的私心在天平两端摇摇晃晃。
    几秒之后，他忍不住道：“你……要不要接一下电话？”
    宋星书坐在位置上没动，只用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漫不经心地开口：“嗯？”
    陆海杨在脑子里想了几个借口，最后鬼使神差脱口而出，“我是你的粉丝。”
    宋星书在他说出这话之后勾了下唇，一声微不可察的轻笑声从弧度变得柔和的唇缝中露出转瞬消失的端倪。
    陆海杨说完开始后悔。
    两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明不白，现在被他的坦白搞得更加复杂。
    在他在心里暗自懊恼时，宋星书忽然开口：“哪种粉丝？”
    陆海杨抬头恰好看到宋星书长腿翘起，后背靠在在沙发上的动作。
    虽然是一身休闲装，经过大量锻炼后肌肉紧实的大腿也能轻易被柔软的灰色布料勾勒出形状。
    陆海杨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大脑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眼下的场景，“……”
    “什么？”陆海杨别开视线，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咳咳，事业粉。”
    宋星书尾调微扬，淡淡的嗓音从胸腔中发出后显得慵懒：“看过我的作品？”
    “当然……”陆海杨不止看过，还为宋星书饰演的角色写过1000字的评价。
    回忆起那条万赞的评论内容，陆海杨不由恍了下神。
    “是吗，”清冷的嗓音忽然逼近，“你喜欢的是那个角色，还是我？”
    “……”
    半晌之后，陆海杨终于抬头。表情有些严肃：“真的不接一下电话吗？”
    他语重心长道：“工作要紧。”
    宋星书盯了他看了几秒，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陆海杨躺回床上，悄无声息吐了一口气。
    宋星书单手握着手机：“我接个电话。”
    陆海杨窝在床上点点头。
    他以为宋星书的意思是要出去，毕竟明星的电话内容算是重要隐私。
    没想到在他点头之后，宋星书指尖在屏幕上一滑，直接在他面前接通了经纪人的电话。
    陆海杨默默翻了个身，盯着窗外静谧的夜色放轻了呼吸声。
    宋星书手机收音的效果不太好，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陆海杨不可避免地断续听到了一些东西。
    陆海杨开始想明天家教的内容。
    时间悄然流逝，背后的说话声戛然而止，陆海杨已经在脑子里过完了未来半个月的家教内容，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对面墙壁上的挂钟，才意识到已经不知不觉间过了二十分钟。
    钟表的指针工作声像心跳，陆海杨刚翻了个身，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条细缝。

 第154章

    一颗脑袋鬼鬼祟祟探了半个进来，颜智看向宋星书：“时间很晚了，你今晚回你自己那边还是宋院长那边？”
    见两人同时朝他看过来，颜智莫名感到一阵压力，声音越来越小：“打扰到你们了？”
    有医生从走廊上路过，疑惑凑近：“颜医生，你这是什么姿势？”
    宋星书：“进来，关门。”
    “哦哦哦。”颜智连忙从门外挤进来，挠着耳后嘀咕：“这明星也真不是好当的，差点忘了不能让别人在医院里看到你。”
    宋星书打断他的碎碎念：“你有什么事？”
    颜智嘿嘿笑了声，说起正题：“你帮我问问宋院长上次给我那个茶是什么牌子，提神效果太牛了！这个月的晚班真是靠它吊着这条命呢。”
    宋星书瞥他一眼：“明天我让人给你带过来。”
    “你果然懂我！”颜智双手合十，花样比了个心：“感恩的心！”
    “……”宋星书选择无视。
    颜智投桃报李，微笑道：“需要我帮这位帅哥找一位护工过来吗？”
    “不用。”
    颜智点点头：“他这个情况不请护工也可以。”
    宋星书看向房间里的沙发：“我今晚留下，你帮我找一套枕头被子。”
    “啊？”
    颜智愣在原地。
    宋星书：“出去。”
    “啊……”被宋星书盯了一眼，颜智一个激灵，转身就跑，“好！”
    陆海杨看向宋星书：“你今晚要在这里？”
    大概是想到陆海杨说到是自己的事业粉，宋星书顿了下，说：“明天没有工作安排。”
    陆海杨觉得重点不是这个，挣扎着想要从被窝里坐起来：“可是……”
    “乖点。”宋星书伸手按住被角。
    “……”
    陆海杨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漂亮的眼睛在灯光下亮得剔透。
    宋星书多看了几秒，才慢慢移开了视线。
    “明天白天的时候人多，会不会被人拍到？”陆海杨关切道。
    “放心。”宋星书掖了掖被角，“我没有那么多粉丝。”
    身为粉丝的陆海杨不愿意听到这种话，立刻出声反驳：“谁说的！”
    说完才意识到眼前这位是正主本人，又息了声，“你对自己的人气不够了解。”
    宋星书低笑了声：“那我明天离开的时候小心一点，争取不被发现。”
    好像在哄他……
    陆海杨有点耳热，心跳跑得比墙上的秒针快。
    睡着之后，陆海杨做了一个让他错乱的梦
    梦境被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宋星书塞满。
    那个宋星书不是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只是每个清晨午后安静坐在他身边的男高中生。
    每个画面都显得那么真实，像是他用眼睛无数次的描摹过。
    醒来的时候，陆海杨有些怅然若失。
    “啧。”脑袋的伤口还是作用，零星的片段瞬间沉没在四处蔓延的绵绵疼感中。
    “很疼？”
    好熟悉的声音。
    陆海杨一时间分不清这是梦境的残留碎片，还是因为太多次观影后已经深刻在脑海中的记忆。
    大概是太久没有等到回应，带着独特气味的温热掌心抚上他的额头。
    陆海杨抬头对上宋星书关切的视线，疼得眯了眯眼：“我昨晚梦到了你。”
    宋星书掌心还和他额头的皮肤贴在一起，陆海杨为了缓解疼痛，蹭了一下。
    又一下。
    “不是电影里的你，”陆海杨试图抓住那些重归沉寂的记忆碎片，“是在一个教室里，你坐在我身边做一本物理题册。”
    陆海杨脑袋里莫名出现一个题册的名字，“是《高考必刷初级版》。”
    宋星书在床边坐下，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
    陆海杨晕沉的脑袋就这样被他捧在了掌心里。
    “不是做梦，”宋星书嗓音温和低沉，拥有缓解治愈痛楚的魔力，“你在恢复失去的记忆。”
    陆海杨努力掀起眼皮，视野骤黑，“好晕……”
    “他这个问题不大，但伤在脑袋上还是要多注意一些的，他这段时间必须好好养着……”
    陆海杨醒来的瞬间意识到病床边有一道陌生的呼吸声。
    睁开眼，一个长相普通的健壮男人坐在床边盯着他。
    宋星书前一晚坐的单人沙发空着，这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另一个椅子，没有选择坐那张沙发。
    “您醒了。”男人嗓音沉稳有力，自我介绍道：“我是被安排负责暂时照顾您的人。”
    陆海杨张了张嘴，男人便拿起旁边的矿泉水，拧开递到了陆海杨嘴边。
    “我自己来。”陆海杨不习惯被人伺候，把矿泉水接过来喝了两口。
    男人一直在旁边看着，仿佛只要他出了任何情况，都能第一时间伸手帮他解决。
    等他喝完水，男人说：“您的情况不严重，但也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学校那边已经帮您请了一周的假期。”
    陆海杨听他说完，点了点头：“谢谢。”
    男人继续道：“有件事需要询问您的意见，未来这一周，您是想待在医院，还是去少爷的住处？”
    见陆海杨抬眼看过来，男人道：“您放心，少爷的住处也很方便，家庭医生可以随时满足您的需求。”
    陆海杨大脑发懵，慢吞吞地问道：“你说的……是宋星书的住处？”

 第155章

    男人点头肯定：“是的。”
    陆海杨深呼吸之后，认真道：“我可以回学校。”
    男人摇头：“少爷没有给这个选项。”
    陆海杨：“……”
    片刻沉默之后，男人又补充道：“少爷说如果您选择留在医院，他会每天晚上过来照顾您。”
    “不行！”陆海杨想也不想。
    男人点头：“那您的意思是选择去少爷的住处。”
    陆海杨：“……”
    陆海杨当晚连夜出院，直接被一群高壮保镖挪到了宋星书的私人住处。
    保镖们把他安置在沙发就要离开，陆海杨眼皮跳了一下，叫住最近的保镖：“我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他无法想象宋星书一个明星怎么敢对他这么放心。
    他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这间豪华平层里到处都是生活痕迹，很明显是宋星书的常住地点。
    宋星书竟然就这么把他一个人放在这样隐秘的地方。
    保镖拿出一个崭新的手机：“我们也在这栋楼里，您有需要可以随时拨打我们的电话。”
    陆海杨看了眼他递过来的手机，和自己摔碎的手机是同款。
    “这是少爷为您准备的临时手机。”保镖：“除了我们的号码，少爷的号码也已经存进去了。”
    陆海杨伸手拿过手机。
    新手机没有设置密码，他直接打开了通讯录。
    里面一共九个号码。
    保镖的号码只简单备注了阿拉伯数字加保镖两个字，将被置顶在最上方在一个单字姓氏宋前加了“aaa”的联系人衬托得格外引人注目。
    第81章 to签
    房子太大，陆海杨自己一个人在空旷的客厅的坐久了就有些无所适从。
    还好原来的电话卡还在，陆海杨登录微信，先和家教的家长请了一周的假期。
    家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心仪的家教老师，还以为是自己之前的态度不好让陆海杨心里介意，连忙关心了几句。
    陆海杨简单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说自己在修养好身体之后就会重新开始家教。对方这才放心，又抓着陆海杨的身体情况关心了半天才结束话题。
    退出聊天框，班级群里正好弹出一条新消息。
    班长转发了一条学校官网的链接，提醒全班必须在明天下午三点前交齐全部的材料文件。
    陆海杨点开上面的链接，最下方的附件里有三份文件模板。
    宿舍群里也弹出消息，商量明天上午一起把要交的文件打印出来。
    陆海杨想让他们帮自己一起打了，用手机打开模版文件，要填写的内容太多，有些格式在手机上显示错误。陆海杨用手机编辑了半天也没调整好，有些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瞥向手机屏幕右上角的时间。
    已经很晚了，宋星书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在忙工作。
    陆海杨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通讯录里的置顶联系人。
    怕打扰到对方，陆海杨没有选择打电话，飞快编辑了一条短信。
    [我是陆海杨，现在需要用电脑处理几份文件，请问你这里有可以借用的电脑吗？]
    点下发送。
    陆海杨连续摁了几下侧边的锁屏键。
    如果宋星书拒绝也没关系，他可以麻烦刚才送他过来的那些保镖替去一趟学校，帮他把放在宿舍的笔记本电脑带过来。
    手机没有收到新消息一直维持黑屏的状态。在沙发上端坐了一会儿，陆海杨动了动身体，注意到客厅两侧的落地窗，攥着手机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往外看去。
    宋星书的平层豪宅视野极好，放眼望去能将市中心全部的光景收入视野。
    屏幕的亮光倏然映在落地窗上，陆海杨心弦一跳，低头解锁手机，是宿舍群里的闲聊消息。
    陆海杨心脏一沉，余光忽然被旁边吸引。
    落地窗前摆着几盆生长旺盛的绿植，大片的绿色并不瞩目，陆海杨一开始也没有特别关注到这几盆绿植，直到站在近处，藏在绿丛里的小东西们才冷不丁跳入他的视线里让他眼前一亮。
    陆海杨微微眯眼，往几盆绿植走了几步。
    玄关忽然传来解锁声，陆海杨弯腰的动作在半空顿住，扭头看过去。
    宋星书一个人进来，穿的还是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服，脸上精致的妆容却在头顶冷色的灯光下产生了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惊艳感。
    陆海杨忽然感觉口干舌燥。
    喉咙动了动，和对方打招呼：“刚忙完工作吗？辛苦了。”
    宋星书确实有点累，抬步边走边把衣袖往上撩起，嗓音懒倦：“想喝点东西吗？”
    “好的。”
    陌生的空间里多了一个还不太熟悉的宋星书，陆海杨站在原地有些不太自在。
    宋星书很快端着两杯清水回到客厅，见他靠坐在沙发上，陆海杨没有跟过去，转身指了指绿植上藏着的小惊喜。
    “这些是你放的吗？”
    “什么？”宋星书拎着水杯头也没回。
    不是宋星书……吗？
    陆海杨脑袋里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宋星书有私生子？？
    陆海杨被自己的想法劈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
    宋星书放下空了的水杯，回头往落地窗前看过去。
    宋星书打量他片刻，嗓音压低：“你的表情有点奇怪。”
    陆海杨唇线抿紧，视线挪开，没有开口。

 第156章

    宋星书眉梢微挑，作势起身。
    “这次受伤是意外，我考虑了一下，这段时间还是不麻烦你了。”陆海杨说。
    “不行。”宋星书想都不想。
    “……”陆海杨想到自己多出来的那段记忆，怀疑那些片段是不是自己的臆想。
    宋星书怎么变得这么强势了？
    虽然用这张脸说出这种话很带感，但是还是让他感觉陌生。
    宋星书起身走到离他一步远的绿植前，两指捻起叶片上的昆虫模型。
    陆海杨身体没动，只有眼珠子跟着他的动作转动。
    “喜欢吗？”
    宋星书朝他伸手，掌心里躺着一堆奇形怪状的昆虫模型。
    陆海杨确实还很喜欢。
    从宋星书手里把这些精致的小玩意接过来爱不释手地翻看。
    “很有趣。”陆海杨眼睛亮亮的。
    宋星书双手插在兜里看着他的神色变化，淡淡道：“送你了。”
    “啊？”陆海杨愣住。
    “但你只能在这里玩。”宋星书又说。
    “什——”陆海杨更懵了，“么？”
    宋星书没分给昆虫模型半点目光，“你之前说过你喜欢昆虫。”
    陆海杨脑袋里同时有两个想法冒出来。
    宋星书怎么知道他喜欢昆虫？
    宋星书说自己不喜欢这个，所以意思是……专门给他买的？
    陆海杨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自恋了。
    又将为数不多恢复的记忆梳理了一遍，陆海杨谨慎发问：“我和你之前的关系很——”
    陆海杨被宋星书盯得一时间竟然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酝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亲近吗？”
    宋星书听到最后两个字，反应不大，转身回到沙发前坐下。
    陆海杨捧着昆虫模型跟过去。
    看一眼宋星书身.下的长沙发，又看了眼旁边的单人沙发。
    脚尖刚转动一个微小的弧度，宋星书忽然脱下外套扔到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陆海杨没了选择的余地，只能在长沙发上坐下。
    “不渴吗？”宋星书问他。
    陆海杨拿起茶几上的水杯，余光注意到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
    吞咽动作慢下来，陆海杨放下水杯，问他：“我刚才给你发了消息。”
    宋星书拿出手机看了眼，说：“可以。”
    两人进了书房，宋星书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拎起桌上一根钢笔转向陆海杨，“需要我的签名吗？”
    陆海杨看他已经拔开了笔帽，只能说：“好啊。”
    见宋星书找了张空白的a4纸，陆海杨连忙开口：“可以写to签吗？”
    宋星书也真是心大，竟然敢在这么大空白的纸上签自己的名字。
    宋星书看了他一眼，弯腰落笔。
    钢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声响让陆海杨心痒难耐，几次差点忍不住往旁边看过去。
    “好了。”宋星书重新合上笔帽，靠坐在书桌上把玩着那根朴素的钢笔。
    “谢谢。”陆海杨珍重地接过纸张，上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
    [看向我。]
    [永远。]
    落款：宋星书。
    第82章 戳一下
    良久之后，陆海杨听到自己的嗓音有些发紧：“我会好好保存起来的。”
    宋星书开了电脑，让陆海杨处理文件，自己也没离开书房，在落地书架前的沙发上坐下，随手开了盏护眼灯。
    等陆海杨把处理好的文件发到宿舍群里，抬眼就看到这副场景。
    宋星书单手托腮，目光懒散扫过书页最后一行，随着指腹捻起新一页，余光仿佛注意到了不远处那道窥探的注视。
    他合上书本，依旧维持着单手支腮的动作没有动，“做完了？”
    陆海杨从书桌后起身，走到沙发前在满当当的书架上扫了一圈。
    “这些书你都看过了吗？”陆海杨看到夹在在其中的众多外文版本的名著时脸上不免露出微讶的表情。
    陆海杨目光最后落在宋星书手里的那本书的封面上，说：“我看过这个故事的翻译版本。”
    陆海杨回忆了一下，在脑海中弹出的那个名字让他的思绪出现片刻的卡壳。
    几秒之后，才启唇：“是宋雁风女士翻译的那一版。”
    宋星书眼睫微抬，淡淡道，“你和她挺有缘分的。”
    “真是太巧了。”陆海杨忍不住感慨。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宋星书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是么。”
    宋星书起身站直之后，陆海杨越能明显地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熟悉的气味也随之压了下来。
    陆海杨下意识憋住了呼吸。
    宋星书说：“我这里没有客房。”
    “啊？”陆海杨懵了，“那我……”
    “你睡主卧。”宋星书说。
    “这，”陆海杨觉得荒谬，“不合适吧。”
    现在的情况太诡异了，让他有些跟不上宋星书的思路。
    “你现在不适合过度用脑。”宋星书盯着他皱紧的眉头，插在裤兜里的手有一个上抬又止住的动作，“不用想太多。”
    宋星书把陆海杨带去主卧，以陆海杨是病人为由，把人安置在旁边的沙发上，自己动手换了一整套床品。
    “你今晚还要洗澡吗？”宋星书往陆海杨脑袋上看了眼。

 第157章

    “不了吧。”陆海杨摇头。
    宋星书解开腕上冰冷的表带，连同手机一起放在了陆海杨面前的小几上，“那我先用。”
    “……”
    过了几分钟，陆海杨刚往手机上看了一眼，屏幕恰好亮了起来。
    陆海杨感觉自己仿佛被抓包一下，心跳先是停了一拍，才又缓慢地恢复了正常的跳动。
    他的近视度数不高，坐在沙发上也能差不多将屏幕上的消息弹窗看得一清二楚。
    还好宋星书设置了隐私模式，不会在锁屏状态下显示消息内容。
    陆海杨吐出一口气，扭头移开了视线，又在心里嘀咕宋星书到底为什么能对自己这么放心。
    又坐了一会儿，陆海杨才平复好心情，开始光明正大的打量这间未来一周都属于他的卧室。
    卧室是很隐私的场所。
    踏进这里的第一秒，陆海杨便闻到了和宋星书身上那股淡香如出一辙的香味。
    陆海杨很熟悉。他有一瓶类似香味的香水。
    卧室的装修风格和客厅一致，简单别致，倒也符合陆海杨之前作为一个粉丝的想象，只有藏在客厅绿植上的昆虫小模型确实出乎意外。
    洗手间的隔音太好，房间门被从里面打开时陆海杨才意识到宋星书已经洗了半个小时的澡。
    他下意识往身后看了眼，又瞬间弹开。
    宋星书大概是忘了拿换洗的衣服，出来时上身只在肩膀上搭了一条浴巾。
    陆海杨余光看到他从沙发旁边路过，大概是要去旁边的衣帽间。
    但对方却突然在他半步远的地方站定了。
    微哑的嗓音从他头顶响起：“手机收到了新消息吗？”
    陆海杨觉得自己靠近宋星书的半边肩膀都失去了知觉。
    “嗯……”他放轻呼吸，鼻间仍萦绕着宋星书身上的气味，“刚才手机屏幕亮了几下。”
    宋星书在他面前弯腰下去拿手机的时候，陆海杨先是愣了下，然后紧紧闭上了眼睛。
    耳边又是一声扰人的轻笑。
    陆海杨思绪跟着晃了晃，抬头飞快看一眼。
    宋星书一手用浴巾擦下巴上的水珠，正在低头在看手机。
    很难猜测刚才的笑到底是因为什么。
    总不能是笑我。
    陆海杨这样想着。
    宋星书的手机里传出一段语音：“导演让你控制好体重，现在就是最好的状态，一定不能胖了瘦了。”
    听到这里的陆海杨终于忍不住把视线往旁边飘了过去。
    嗯。
    确实非常完美。
    陆海杨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视线也越来越大胆，一寸一寸往上。
    从胸口继续往上挪动时，宋星书放下浴巾，背光下难以看清的视线居高临下落了下来。
    陆海杨眨了下眼睛。
    只来得及从宋星书的肩膀上看到一个模糊的图案。
    陆海杨多看了眼宋星书被浴巾遮住的肩头，下一秒便撞进宋星书晦暗的眼底。
    “在看什么？”宋星书嗓音平静地问他。
    残存在视网膜上的猜彩色图案像一扇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站在门前的陆海杨产生了无限的好奇。
    “你的肩膀上有纹身吗？”
    陆海杨想知道宋星书对自己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嗯。”宋星书仿佛也没觉得这个问题逾距，回应得随意。
    宋星书说： “现在不能看。”
    陆海杨反应很快：“以后能看？”
    宋星书盯着他：“你很好奇吗？”
    陆海杨点头。
    宋星书笑了：“挺好的。”
    说完转身往衣帽间走。
    留下陆海杨在沙发上抓心挠肺。
    宋星书出来时换了身柔软的睡衣，怀里还抱着被子和枕头。
    “晚安。”
    说完，他转身往卧室门口走。
    陆海杨从沙发站起来，宋星书忽地停下来回头温声：“随时可以叫我，我一直在。”
    -
    陆海杨简单洗漱之后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定掀开被子躺在床上。
    到处都是宋星书的味道，这让陆海杨莫名觉得安心。本以为今夜会辗转难眠，没想到很快就陷入了沉稳的梦乡。
    次日清晨，陆海杨是被卧室门外的脚步声惊醒的。
    昨晚宋星书离开的时候没有关门，陆海杨后面也忘了这事。
    听到已经走到门口的脚步声，陆海杨睡眼惺忪地撑起上半身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早。”他揉着眼角向对方打了个招呼。
    宋星书看起来也刚醒没多久，脑袋后面一小撮头发朝天翘着。
    “昨晚睡得不错？”
    陆海杨看见之后忍不住笑了下，点头：“挺好的。”
    宋星书多看了他一眼，才转身进了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果然又恢复了一丝不苟的端正样子。
    陆海杨觉得新奇，一直靠坐在床上看得津津有味。
    宋星书本来要往外走，旁边那道视线实在难以忽略，只能停下来提醒：“去洗漱，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在餐桌前坐下之后，陆海杨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宋星书，忽然问：“我们之前是不是也这样一起吃过早餐？”
    宋星书停下搅粥的动作，抬头看了眼他脑袋上的伤处，问他：“现在有什么忌口吗？”

 第158章

    陆海杨以为他是在问这顿早餐合不合口，摇头：“我不挑食。”
    宋星书：“还对糖过敏吗？”
    陆海杨“啊”了一声。
    良久之后，陆海杨低声喃喃道：“这个你都知道啊。”
    汤匙碰上碗壁发出一声脆响，陆海杨回过神，说：“应该好了吧。”
    见宋星书还在等一个更加准确的答案，陆海杨坦言：“离开海市之后，之前那些会让我上瘾的东西对我的吸引一夕之间全部消失了。”
    宋星书眼睫下投落一片阴影，说：“这很好。”
    陆海杨又瞧了他一会儿，见他似乎不会再继续开口问下去，低头吃自己的早餐。
    早餐之后，宋星书拿着手机起身：“我今天还有工作。”
    陆海杨：“中午……”
    宋星书：“中午会有人过来给你送餐。”
    陆海杨见他起身要走，连忙追问：“那你中午还回来吗？”
    宋星书视线从屏幕上移，落在他的脸上，“时间上应该来不及。”
    陆海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分离焦虑。
    他扯起一个笑容，冲他挥了挥手：“好啊，晚上见。”
    手机铃声响了。
    陆海杨说：“你走吧，工作顺利。”
    宋星书没理会还在呼叫的号码，反而突然往陆海杨靠近一步。
    “嗯？”陆海杨敏锐地觉察到不对。
    宋星书一本正经地问：“可以吗？”
    “什么？”陆海杨脸上的神情更加疑惑。
    宋星书眼神里露出浅淡的笑意，伸出手指在陆海杨僵硬的嘴角戳了一下。
    陆海杨瞳孔放大，磨了下牙齿：“你在……做什么？”
    宋星书淡定收回手指，反问他：“不觉得熟悉吗？”
    “我们之前难道经常会做这种动作？”陆海杨狐疑地望着他。
    宋星书却转移了话题：“就算没有了记忆也没关系，一周的时间足够让你对一些事情重新变得熟悉。”
    在陆海杨反应过来之前，宋星书朝他发出一个难以拒绝的邀请，“如果一个人呆在家里无聊，今天中午要不要给你的偶像探班？”
    第83章 习惯了
    临近中午，神出鬼没的保镖拎着包装精美的食盒上门，询问陆海杨有没有做好出门准备。
    这趟给宋星书的探班之旅确实省心，陆海杨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人到场就行了。
    宋星书拍摄的地方偏僻，车子一路从市中心驶上高速，花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才终于抵达此行的目的地。
    司机兼职保镖在前排回头对陆海杨道：“少爷的工作还没结束，您要不要下去逛逛，附近的风景还不错，旁边还有个道观，听说很灵，往常休息日的时候人来人往很热闹。”
    陆海杨碰了碰食盒，不知道这个食盒用了什么科技，在路上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里面的餐食还都热着。
    陆海杨本来打算就在车上等宋星书工作结束，过了十来分钟，坐在前排的司机再次回头，“拍摄时间又延长了一个小时，您在车上待得无聊不如下去走走。”
    演员这份职业的工作时间导演说了算，宋星书作为演员也尽职尽责，从来没有因为多一层身份搞什么特殊。
    陆海杨下了车，跟着保镖往山上的道观走。
    保镖在前面带路，大概是怕陆海杨无聊，自顾自介绍道：“这里风景不错，但开发做的不好，除了山上这个道观，也没别的东西，他们过来拍戏还是临时搭的地方，条件比别的地方要艰苦。”
    刚才上山的时候陆海杨就发现了，这里的路铺的一般，车子在上面跑起来格外颠簸，人在车上坐久了就算不晕车也快要头晕。
    两人走的山路一直是上坡路，陆海杨身上带伤，没走多久就有点喘。
    他抬头望着藏在层峦叠嶂之后的古老道观，吐出一口气，问前面大气不喘的保镖：“这里离市里挺远的，宋星书每晚都要回去住吗？”
    如果真是这样，每天一来一回在路上浪费的时间也太长了。
    保镖忽然回头瞅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心里斟酌了几秒，才开口：“这倒没有，山上荒凉，山下边倒是挺繁华的，除了之前军训那段时间，平时没其他事情都直接去山下的酒店休息了。”
    陆海杨哑然许久：“……原来是这样。”
    保镖稍微放缓了步子，说：“听您的呼吸声应该是累了吧，再坚持五分钟就到了。”
    陆海杨应了声，这次抬头不仅看到了道观的房檐，还有一束绑满了红绸的许愿树。
    今日道观游客不多，保镖带着陆海杨进门，问道：“您有什么愿望吗？可以试试在这里向神灵祈求，也许就能实现了呢。”
    陆海杨想了会儿，问他：“宋星书来过这里吗？”
    “来过。”保镖出于职业习惯，每到一处都下意识审视四周的情况，“导演选了这里给电影开机，当时剧组里的演员也都跟着一块过来上了香。”
    保镖开始给陆海杨介绍道观里的几座神像各是保什么的，最后总结：“还是过来求健康和姻缘的人最多。”
    他又回头看了眼陆海杨脑袋上的纱布，说：“您可以先求个健康。”
    陆海杨失笑，最后听了他的建议，去上了求健康的香。
    他在朝神像奉香时，思考祈求词时，想的第一个人却不是自己。

 第159章

    希望他平安健康。
    陆海杨在心里祈求得很虔诚。
    他觉得宋星书其他外物很富裕，应该也不需要他来求。但平安健康是他对宋星书的真心，也是私心。
    陆海杨在求平安的神像这里一共上了三次香。
    最后一次才是为了自己。
    从大殿里出来之后，陆海杨向保镖询问上山时看到的那棵挂满红绸的参天大树在哪里。
    保镖说：“那颗书是月老树，专门求姻缘的。”
    说完他想了想陆海杨和自己少爷的关系，心底暗自大胆地琢磨了会儿，福至心灵：“时间还长，过去去看看？”
    “好。”
    陆海杨在姻缘树下站了会儿，正在看着别人的爱情时，消失一会儿的保镖又神秘出现在他的面前，手里还递过来一张可以写字的红绸木牌。
    “……”陆海杨接过来，向对方道了声谢。
    保镖了然一笑，又转身消失不见，可谓十分贴心。
    木牌被陆海杨在手心里握了很久，久到保镖带着宋星书工作结束的消失第二次回来的时候，陆海杨才刚在木牌上完成最后一笔。
    保镖又适时地科普起来，说传闻里木牌在这颗参天古树上挂得越高，牌上写的内容越容易被姻缘神看见。
    说完还给陆海杨推荐了一块他早就看准的地方，“站在这里是最方便扔高的地方，您试试？”
    热情难却，陆海杨站在保镖说的位置，盯着古树茂密的树冠，奋力往上一抛。
    “好！”保镖在旁边鼓掌，“动作标准，之前在学校练过标枪？”
    看到木牌上的红绸最后落在了树顶的一个细小分叉时路陆海杨才笑着松了口气，对保镖的吹捧笑道：“在游乐园里玩过飞镖而已。”
    保镖闻言竖起大拇指：“那你这个准头可真挺好的，你现在是凭实力让木牌先一步被神仙看到了。”
    两人原路返回，保镖说宋星书又被导演叫住谈话，待会儿会直接过来。
    陆海杨拿出手机看时间，看到微博的消息弹窗时才想起一个重要问题，“这周围有没有狗仔，我从车里出来被拍到会不会对宋星书影响不好？”
    保镖说：“这个山上没有。”
    陆海杨还没放心，就听他继续说：“对面山上应该有不少。”
    “……”
    保镖：“这些狗仔为了拍照什么不要命的举动都敢干，说不定现在正在对面哪棵树上挂着呢。”
    陆海杨闻言往对面山上看了眼，满目的翠绿巨树，一个人想要藏在里面不被发现确实很容易。
    “早知道就不下车了。”陆海杨心里有点后悔。
    “少爷说没事。”保镖当然提前和宋星书沟通过这件事，对陆海杨说：“就算被拍到也没关系，如果不是少爷想被人知道的事情是不会在网络上传播出去的。”
    陆海杨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在车上等宋星书回来的时间逛了会儿宋星书的超话，看到之前那些军训的文字和照片记录，陆海杨呼吸一滞，一直飘着几块阴云的脑袋里吹过一阵小旋风，让他昏沉的思绪瞬间变得明朗清晰起来。
    他好像发现了一个一直在等待他发现的秘密。
    旁边的车门被人打开，陆海杨关上手机，看见宋星书顶着角色妆容抬腿上了车。
    保镖给宋星书开了车门之后又识趣地消失了身影。
    车厢里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陆海杨出神了一会儿，听到宋星书问他：“累了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近不远，陆海杨能清晰地看清宋星书眉眼间淡淡的疲倦：“来见你的路上挺开心的。”
    宋星书便笑了，“现在呢？”
    陆海杨毫不犹豫：“当然是更开心了。”
    食盒里的午餐是两人份，宋星书给陆海杨拧开一瓶水递到他手边，陆海杨接过来喝了口，说：“普通的明星和粉丝之间应该不会这样。”
    “当然。”宋星书看起来很放松，正坐在他对面安静地给午餐摆盘。
    陆海杨又说：“所以我见到你的开心也不单单是因为粉丝见到了喜欢的偶像。”
    宋星书停下手里的筷子，抬头望向他，“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我对你来说是独一无二的。”陆海杨早已经在心里有了这个猜想，但从宋星书亲口说出这份独一无二的份量，还是会心脏失控地怦怦乱跳。
    陆海杨说：“我觉得我可以对你再大胆一些。”
    宋星书靠在车椅上静静看着他，眼底有未散的笑意，“你一直是这样的。”
    陆海杨靠近到脸颊能感受到宋星书呼吸的地方，低声自省：“但我的记忆还没有恢复，现在这样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宋星书视线落在他的眉眼，鼻梁，嘴唇，然后又过了许久，才嗓音微哑道：“但你已经让我等了很久了。”
    陆海杨一边碎碎念着“哪有那么久，也就半年而已吧”，一边用双手捧住了宋星书的脸颊，端详着他脸上的角色妆容，问：“画这个妆要多长时间？”
    宋星书说：“补唇妆很快。”
    “那我就放心了。”陆海杨点点头，掌心捧着宋星书的下颌，手指还不老实地捏着了宋星书的耳朵。
    宋星书看着他还在磨磨蹭蹭，说：“你今天去的道观我也去过。”
    “我知道，陆海杨视线又移到了宋星书耳垂的小痣，凝眸钻研起来：“你和剧组过去开机上香。”

 第160章

    “不是那一次。”宋星书终于忍耐不住，直接把人从座位上抱起揣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陆海杨面上一惊，没想到宋星书能在不大的车厢里还发挥出这么大的力气，看来他的身材不仅好看，还很中用……
    宋星书不给陆海杨继续胡思乱想的机会，用手指捏着他的下巴往上抬，“你的身体状况要比高中的时候差一点。”
    陆海杨下巴被人控制，点头的幅度很难：“毕竟出了一场车祸，还在医院躺了很久……”
    说到这里他下巴一疼，宋星书听到他提起车祸之后，指腹的力度明显失控了一秒。
    “弄疼了？”宋星书手指挪开一点，低头又近了一些。
    陆海杨觉得这个距离真是太暧昧了。
    他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几下，“你……继续说啊。”
    “你今天在木牌上写了什么？”宋星书语气平淡，却让陆海杨觉得暗藏危险。
    宋星书一只手始终把控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也不知何时落在他的后腰上。
    似乎觉察到了陆海杨后退的意图，便暗示般微微用力，让坐在他大腿上的陆海杨重新恢复了安静。
    “也和我有关吗？”宋星书问完，唇便落了下来。
    陆海杨下意识闭上眼，唇齿却被同时撬开一道缝隙。
    城池失守的很快，陆海杨反应过来之后想要反丨攻，却因为身体原因落入下风，节节败退，只能被丨迫丨承丨受宋星书不断的深丨入。
    世界仿佛在天旋地转，只有宋星书是他唯一的陆地。
    陆海杨靠在宋星书的怀里平稳呼吸，又忍不住回味了一下，“好像有点熟悉。”
    宋星书落在他后腰上的那只手还在轻轻抚摸，闻言便提出邀请，“要再回忆一下吗？”
    “不了。”陆海杨现在是真的体虚，脑袋上还受着伤，刚才结束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离晕过去只差咫尺之遥。
    他已经认清了一个事实，现在状态的他暂时还招架不住宋星书的持续攻势，宋星书的大腿就算再硬，今天也就只能到这一步了。
    更何况——陆海杨一想到对面山头哪棵树上可能还守着几个正在水蛭般盯着这边的狗仔，顿时心生怜惜，抬手摸了摸宋星书的下巴……上刚才他不小心留下的一个牙印。
    “你下午什么时候拍戏？”陆海杨担心这点时间不够牙印消下去，在心里想着能用能用化妆品遮住。
    宋星书揽在他腰上的手掌微微收紧，说：“半个小时之后。”
    陆海杨语气苦恼，“这个怎么办？”
    他妄图用指腹把那点痕迹抚平，但宋星书的皮肤显然比他想象的好，牙印被他摩挲了几下在白净的皮肤上愈发显得显眼。
    宋星书很淡然道：“习惯了。”
    陆海杨抬头纳闷：“什么习惯了？”
    宋星书视线落在他藏在殷红唇瓣下的白齿。
    陆海杨寻思了一会儿，试探着问：“我之前也咬过你？”
    宋星书轻笑：“比这次轻多了。”
    陆海杨想象了一下，担忧道：“不会一直没消印子吧？”
    他被勾起好奇心，扒着宋星书在他外露的皮肤上观察了一圈：“在哪儿呢？我看看。”
    宋星书领口被他扯得歪了些，只能强行让他安分下来，温声说：“陪我休息一会儿吧。”
    陆海杨不动了。
    半个小时之后，宋星书的手机响了。
    陆海杨跟着睁开眼，脸还埋在宋星书的领口，困倦地问他：“我在这里等你拍戏结束。”
    “太晚了。”刚睡醒的脸颊比平时更热一些，宋星书抬手摸了摸，说，“你现在需要多休息。”
    陆海杨不想回应他。
    宋星书说：“自己在家里待着无聊吗？”
    陆海杨朝他脖子吹气，“在哪里都无聊。”
    宋星书被他的小动作逗出笑意，说：“先让保镖送你去山下的酒店里休息一会儿，晚上我们再一起回去。”
    陆海杨这才抬起头懒洋洋地点了点。
    结果又被宋星书用手指夹住，低头咬了一口。
    陆海杨拍他的肩膀，“快去补妆吧。”
    宋星书检查了一遍他脑袋上的伤口，这才下车离开。
    过了几分钟，消失已久的保镖拉开主驾驶的车门轻快上车坐好，系安全带的时候看了眼后视镜，“我带您下山去酒店里休息。”
    陆海杨右手挡在唇前，动作有点古怪，惹得保镖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等车子往山下驶去的时候，陆海杨降下一点车窗。
    等冷风灌进来平息了车厢里的温度，陆海杨忽然开口道：“道观确实很灵。”
    “是吗？”保镖把着方向盘随口聊道：“这种事情就是要心诚则灵，当然也离不开事在人为。”
    “不过要是求姻缘的话，还是得两厢情愿，要两个人都是诚心祈求，这段姻缘才能被神灵祝福。”
    第84章 完结章
    陆海杨在酒店睡了一个下午，落日余晖时才姗姗醒来。
    放在枕边的手机屏幕正好亮起，陆海杨莫名有种直觉。
    拿过来一看，果然是宋星书的刚发来的消息。
    由于导演要和编剧临时对剧本进行修改，剧组提前下班，宋星书现在正在下山过来的路上，问陆海杨饿不饿，待会儿要不要直接去餐厅。
    陆海杨在床上翻了个身，扭头看向酒店窗外的落日，给宋星书回了个好。

 第161章

    宋星书说快到酒店的时候，陆海杨有些迫不及待，拿上手机下了楼。
    走出酒店大门，面前就是一条宽阔通畅的大道。
    此刻正值晚高峰，陆海杨站在路边呼出一口气，在心里倒数着数字。
    手机铃声响起，陆海杨接通，听到宋星书温和的嗓音：“路上堵车有点严重，这次要让你等了。”
    陆海杨听到这话便忍不住笑起来，“天秤座都像你这样吗？”
    宋星书认同这个观点：“有来有回才比较公平。”
    陆海杨隐约听到电话那头的此起彼伏的鸣笛声，抬头看着面前这条没有尽头的落日大道，脱口而出：“如果是电影，这一幕很适合离别时刻。”
    听筒里宋星书的呼吸声变得沉重急切，“不会分开。”
    陆海杨刚要开口问他那边发生什么事了，视野之中他以为是尽头的落日大道，是宋星书奔向他的起点。
    陆海杨想问你怎么下车跑回来了，但他此刻的感受顺着这条道路与宋星书连接，只存在唯一的正确答案。
    他也很想念。
    两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在灿烂的光里跑起来像风。
    风不会停留，但在相拥之后也不会离别。
    从此之后，便有了同一个方向。
    两人只能在外面短暂抱了一会儿。
    回到酒店，进了电梯，陆海杨才摸了摸宋星书脸上的口罩：“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是个明星啊。”
    宋星书把他的手握进掌心里攥紧。
    回到酒店房间，陆海杨直接被压在了门后。
    宋星书的手从他的脸颊一路往下，探进衣摆又往上。
    结束的时候，陆海杨只能靠在宋星书的身上才没有摔倒在地上，还有力气招惹：“这种时候你怎么不讲究天秤座的公平了？”
    宋星书低头轻声笑了，弯腰把人抱起来往房间里走。
    看到目的地是客厅的沙发时，陆海杨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在宋星书的大腿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又忍不住想去找招惹。
    他问宋星书：“你的嘴唇怎么这么甜，化妆师给你涂了什么唇膏？”
    宋星书靠在沙发上抓住他的手腕亲了下手背，说：“不是唇膏。”
    陆海杨凑近他打量，语气好奇：“那是什么这么甜？”
    宋星书探进他衣摆的那只手还在他后腰的皮肤上轻轻摩挲，问他：“感觉怎么样？”
    陆海杨给出极大的好评：“吃了还想吃。”
    宋星书桃花眼里露出潋滟的笑意，晃得陆海杨心神一动。
    “来的时候吃了一颗糖。”
    “嗯？”陆海杨满脑子想的都是眼前的美色。
    落在他后腰上的手掌把他往前压了压，陆海杨只来得及低头看了一眼，就听宋星书说：“以后想吃糖的时候来找我吧。”
    真是盛情难却。
    陆海杨被这话蛊惑，当场又尝了一遍。
    “我的过敏好了。”
    陆海杨心情明亮，贴着宋星书说：“睡觉的时候做了几个梦，本来醒的时候忘了，但刚才在酒店外面路上看到你的时候又忽然想起来了。”
    陆海杨语气变得稍微严肃：“有件事我必须解释一下。”
    “嗯？”宋星书餍足地靠在沙发上眯眼看着他。
    陆海杨：“当初离开海市的时候情况比较急，等不到你回来亲口告别，给你发的短信只打了一半就出了车祸。”
    宋星书眼睫微敛，安静听他说那天真实的情况。
    “我们不是已经约定好了吗？”陆海杨坐在宋星书的大腿上直起身子，低头捧着宋星书黯淡的脸，说：“我当时想只是你分开一段时间，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但世事难料，陆海杨因为事故失去记忆，这段分离的时间就变成了宋星书一个人的漫长等待。
    宋星书把人拢进怀里，头埋进陆海杨的脖颈。
    许久之后，陆海杨听到他说：“以后就不要分开了。”
    窗外最后一缕光融进浓稠的夜色，陆海杨窝在宋星书的怀里，听他将自己离开之后的十三班故事。
    听到宋星书提起虞鸣大学又回了俄地，陆海杨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愧意。
    那些与虞鸣有关的记忆，也因为和宋星书牵扯太多的缘故被他顺带着忘了个干净。
    宋星书下巴抵着陆海杨额前几缕碎发蹭了蹭：“前几天他还提起你。”
    陆海杨摸了摸鼻子，心虚道：“不会是在和你骂我突然消失吧。”
    宋星书“嗯”了声，说：“下次你可以骂回去。”
    陆海杨眼珠转动，说：“那你要帮我。”
    “嗯。”
    陆海杨立刻指控他这种行为，恃宠而骄轻哼道：“你到底是不是公平正义的天秤座？”
    宋星书把他拉回怀里：“这个时候不是。”
    陆海杨靠在他怀里满意地哼了一声。
    计划里的晚饭差点变成夜宵。
    吃完饭，陆海杨又收到了辅导员发来的消息。
    学校那边临时有急事，需要他明天一早回去处理。
    他打字的时候还窝在宋星书的怀里，两人的聊天记录自然被宋星书也看了过去。
    宋星书温声安抚：“明早让保镖送你回去。”
    陆海杨点点头，想起另一件事：“我明晚还要去家教。”
    宋星书：“结束了我去接你。”

 第162章

    陆海杨突发奇想：“和大头一起？”
    “好。”宋星书答应下来。
    陆海杨当着正主的面刷了会儿微博，忽然捧着手机亲了宋星书一口。
    “怎么了？”宋星书问。
    陆海杨指着几张宋星书在各种场合给粉丝签名的现场照片，说：“我现在才发现你签名的钢笔还是我送你的那支。”
    宋星书弯了弯眼睛：“现在发现也不晚。”
    从今天下午开始，那些流失的记忆就像拼图一样时不时在陆海杨的脑子里冒出来一块。
    陆海杨紧接着又想到了一件事，跪起来上手去扒宋星书的衣服。
    “给我看看你右肩上的……牙印和纹身。”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宋星书眉梢微挑，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的动作。
    衣领散开，宋星书宽大的右肩上，曾经被他留下牙印的地方多了几道明亮的色彩。
    死死盯着那片皮肤，陆海杨喉结艰难地滚了几下，抬手用指尖轻轻触碰，嗓音轻颤：“这是……什么？”
    宋星书牵起他的手，划过将牙印覆盖，又以另一种形式永远镌刻在这副躯体的橙色，蓝色，绿色灵动线条上。
    “这是陆地，海洋，杨树。”
    最后，陆海杨的手指被牵引着在圈住绿色线条的金色线条上画了一遍。
    “这是抱住杨树的星星。”
    所有的这一切元素组合在一起，是陆海杨和宋星书。
    人生最幸运的事，大概就是在最重要的时刻与值得灵魂铭刻的那个人在茫茫人海中相聚。
    纵然短暂离别，也总有相遇。
    直至繁星闪烁的尽头又是黎明，直至天荒地老也难海枯石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