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乙女游戏里成为战斗大佬》 第1章 [穿越重生] 《在乙女游戏里成为战斗大佬》作者：娘宫【完结+番外】 文案: 穿越到了乙女游戏里，却发现玛丽苏圣女捷足先登，攻略完了所有美少年。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身体的原主居然是个心狠手辣还很蠢的伯爵大小姐，活脱脱的恶毒女配。 这也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她，艾莉丝·埃尔兰德斯（穿越前的名字或许已无关紧要），一点都不想玩乙女游戏。 从今天起，就要把乙女游戏玩成rpg，成为战斗大佬！ ……咦，可是设定好像是，除了玛丽苏以外谁都用不了魔法也。 【高亮】本文1v1，cp为勇者，勇者前期正直老好人，后期病娇黑化，he。 勇者攻略度0％ “缇因雪只是还没有确认好，谁才是值得她共度一生的人。” 勇者攻略度30％ “艾莉丝，你以后一定要做个好人。” 勇者攻略度70％ “陪在我身边。我需要你。” 勇者攻略度99% “你是我的理智。你离开我，我就要发疯了——。” 艾莉丝成长度0％ “这难道不是rpg游戏吗？” 艾莉丝成长度30％ “我觉得，我不需要你救我。” 艾莉丝成长度70％ “你就只有这种程度吗？真不愧是乙女游戏的女主。” 艾莉丝成长度99％ “到我身后来。我会保护你。” 内容标签： 女强 女配 西幻 轻松 纸片人 npc 主角视角: 艾莉丝 勇者 一句话简介：勇者今天也在黑化边缘 立意：在乙女游戏里成为大陆最强 第1章 穿越到乙女游戏 城门外架起了刑具，昔日衣冠华服的埃尔兰德斯伯爵今日却是一身囚服，他的头被按在了台子上，他紧闭着双眼，用黑暗作为他人生的最后一刻。 他的背后立了一位刽子手，刽子手单手握着一把大刀，往左手上吐了口唾沫，接着把刀换到另一边拿，对另一只手也做了同样的事。这似乎是他的某种习惯。 这名刽子手在城中很有名，他拿刀的手从来都不抖，砍下去的时候又快又利落，国王挑选他了结埃尔兰德斯伯爵的生命，可谓是一种仁慈。 我羡慕我的父亲，他可以走得那么利落，而我却…… 听说人死前都会忏悔，我也会吗？ 我回顾我的一生，我那痴狂的爱，我对我那位情敌所做的所有被指责卑鄙无耻的事情，我愚蠢的害了我的父亲被指罪叛国的行径招致了砍头，这一切，我会为此忏悔吗？ 昨天，她来找了我，她穿了一条朴素的长裙，外面罩了一件棕色的斗篷，一如往日，她钟情于朴素的装扮，但这分毫不妨碍她成为众人的焦点。 人人都爱她，只有我不爱她。 她对我说：“明天，就是你的审判日了。国王说要将你驱逐出境，我觉得这太残忍了不是吗？你只是一个柔弱的伯爵小姐呀，依我说，应该用更仁慈的方式。你听说过火之洞窟吗？” 那个夏天像岩浆一般灼热的可怖洞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现在是冬天啊。” 可是，不管是什么季节，凡是进去的，就没有能出来的。 “那些都是有罪之人。假使大地之神宽恕你的罪名，她自然会护佑你安全地离开。” 你是当真的吗？你难道不是想要我去死吗？ “亲爱的艾莉丝小姐，希望你不要误解我的好心。我不是来诓骗你，也不是来嘲笑你的。我们爱着同一个男人，他不爱你，你很痛苦，我也同样的痛苦。我是那样的同情你啊，我的心都快碎了。明天的这个时候，你就会被送去洞窟，而我会在洞外为你祈祷。” 恶魔为我祈祷的那一天，你也不会为我祈祷吧。 某一瞬间，我觉得我就快看穿她纯洁的表象了。 但我能告诉谁呢？有谁会信我吗？神灵会信我吗？不，神是站在她那一边的。 这片魔法师已死的大地，为什么却在她的身上重新焕发魔法，这是大地之神盖亚爱她的证明，她是当之无愧的圣女，当之无愧的勇者……的爱人。 假使我的生命还能延续，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了，我能做的都做了，所有的坏事，所有的蠢事。如果我和她之间的是一场战争，我已经必输无疑。 何况我已经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了。 那个洞窟，传闻中火之魔物的栖息地，也是所有误闯进去的冒险者的坟墓…… 没有人能从里面出来。 没有人！ 我的侍女，在离我而去前，为我留下了她最后的忠诚。 一碗毒药。 我将在今晚安静地死去。 - 艾莉丝·埃尔兰德斯睁开眼。 “这是哪？”她从床上撑起身，张望着房间，“呃？西幻世界？传统的勇者与龙的rpg吗？头疼……穿来的时候，只说是穿到游戏里，也没告诉我是什么游戏……” 她一边说着令人听不懂的话，一边爬下床走向了房间里骑士扮相的男人。 侍卫立刻阻止道：“勇者大人，请您小心！” 紧跟着，一旁的侍女也说：“大人，请您离开这吧，不然不知道她又会对你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情来……” 骑士却不动的，只是平静地直视着艾莉丝的眼睛，没有其他人看向她时的讥讽、厌恶，甚至还有着一份关切之意。 第2章 “你感到好些了吗？”骑士开口，声音悠扬。 艾莉丝没有回答她，她单手托着下巴，绕着他转，她曾经也这样看过他，看他的脸。但今天她的视线注视的是往下，再往下的部分。 侍女几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下流！你怎么可以用这样下流的眼光看勇者大人！”侍女一手捂住自己的脸，一手指着艾莉丝，她既害羞，又怕表露出她也想看的心思。 由于侍女的一声惊呼，房间里的其他人，侍卫、大臣、医生也都马上反应过来似得，用比先前更憎恶的目光看艾莉丝。这个女人就这样觊觎勇者的身体吗？ 在这紧张的氛围里，骑士，或是说大家口中的勇者，却依然笔挺地站着。在战斗以外的事情上，他都可说是相当迟钝，也因此才会招致艾莉丝这样的人纠缠不休。 艾莉丝忽然转变了姿势，她的手伸向前，不是伸向勇者被赞美成天神的脸，也不是纤细的腰肢，当然更不是那侍女幻想中不可描述的部分。她的手伸向了剑。偏偏是剑。 “可以给我看看这把剑吗？”艾莉丝问。 勇者迟疑了下，点了头，只是看看的话，他并不介意，但是为什么呢？她为什么会对剑感兴趣？ 这是一把单手剑，剑身修长优美，发出漂亮的银白色光芒，艾莉丝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用两只手把剑抽出，可刚一拉出剑，她就因力气不足而让剑刷地触到了地上，刺耳的一声利响，剑尖在石地板上划出一道不浅的痕迹。 “太酷了！”艾莉丝赞叹道。 如果只是轻轻一划，石地板都会留下痕迹，那用它做其他的事该有多锋利？她于是决定用自己的手指去试一下剑刃，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剑，可她还没有触碰到，就见自己的手指已经汩汩流下血来。 一旁的勇者无法对这样的事置之不理。 “艾莉丝小姐，你这样做太危险了。”勇者挥手让医生处理下艾莉丝的伤口。 但艾莉丝阻止了，她紧盯着手指，仿佛不觉得疼痛似得，惊讶地张大嘴。 许久，她说：“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剑气？” “剑气？” “就是剑还没有碰到东西，就用剑散发出的光芒先把东西伤到！” 勇者笑了。 “这听上去很神奇，可惜不是，这把剑是出自一名有名的铁匠，他打造剑的最外一层用了一种叫冰晶的材料，这种物质在平常的光线下是看不见的。” “啊，真是一个枯燥的答案，”艾莉丝沮丧地呻吟，“我还以为这个世界有很多神奇的力量呢。” “神奇的力量？” “比如说，魔法。” 闻言，周围的人脸色变了变，就连勇者也欲语还休。 “不是每个人都能使用魔法的。艾莉丝小姐，这你应该知道的才对。”勇者斟酌了一番后，说道。 侍女接着说：“大人，你还不明白吗？她就是在装傻，和你找话说呢。谁不知道，谁会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的圣女大人才会使用魔法呢？” 圣女？只有圣女可以使用魔法的世界？ 艾莉丝恍然大悟！ “那位圣女该不会刚巧叫缇因雪吧？” “呵，”侍女冷笑，“看吧，我就说她在装傻！” 艾莉丝沮丧地抱住头，蹲了下来，完了完了，自己居然穿越到了表妹玩的乙女游戏里！天天听她唠叨这个游戏怎么那么玛丽苏，可是勇者好帅哦，召唤师好帅哦，弓箭手好帅哦，巴拉巴拉……每当听到表妹说这些的时候，艾莉丝都装作没听见，她捧着她的switch塞尔达打得不亦乐乎，在心里想，乙女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现在，报应来了，她穿到了表妹玩的游戏里，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自己现在的身份，这个艾莉丝小姐，好像是游戏里的恶毒女配，这下岂不是更悲惨了！ 正困扰着，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人。 艾莉丝抬头看，见走来的是一个装扮平凡低调的少女，棕色的斗篷，棕色的兜帽，格子条纹的长裙，没有任何蕾丝绣花等繁复的装饰，但很快，艾莉丝就注意到了她的不平凡。她右手握着的是一根像权杖一般的东西，正发出莹绿色的光芒。 是法杖。这个人就是圣女缇因雪。 圣女迎面走来的时候，嘈杂的房间安静下来，侍女不说话了，侍卫也不说话了，大臣、医生都安静地退到一旁。勇者在看她，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浓浓爱意。 圣女仿佛看不到其他人似得，笔直地来到勇者跟前，她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美丽到令人不忍亵渎的脸，她仰面看着勇者，温柔倚向他的怀中。接着，她侧过身子，朝向艾莉丝的方向，像是才看见她在这似得，睁大了眼睛。 “你在这啊，艾莉丝小姐，听说你服毒自杀了，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她这些话都是靠在勇者的怀中说的，像是故意而为之，过去的艾莉丝恐怕会被她气得半死，现在的艾莉丝却只能摸摸后脑勺。 这人怎么回事？她瞎了么？怎么可能才看见我？ 缇因雪说：“你还好吗？如果今天不舒服的话，我们就把审判延后吧。” 艾莉丝问：“什么审判？” 缇因雪微笑：“您忘了吗？您答应了今天要去火之洞窟进行试炼的。” “火之洞窟！”艾莉丝兴奋地喊出声来，刚才的沮丧一扫而空，看来就算是乙女游戏也是有副本打得嘛，“好啊，什么时候去？” 第3章 这个人为什么这样高兴？缇因雪困惑了，她不明白这位前伯爵小姐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被毒药毒傻了脑子？ “您答应得还真爽快呢。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吃过午饭再去吧。”缇因雪说。 艾莉丝摸了摸肚子，的确是有点饿了，她赞同了这个提议。 午饭是在一个宴厅里解决的，随处可见的都是金灿灿的价格不菲的家具，头顶是一盏夸张得不得了的吊灯，桌上放了一排排精致的瓷器，感觉摔碎一个都足以要用一条人命来还，艾莉丝四处张望着，嘴巴始终都合不拢，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她感觉自己像在拍迪士尼公主系列，她顿时有些明白了表妹为什么沉迷乙女游戏，谁还不像当个小公主呢？ 直到宴厅里那位真正的公主殿下缇因雪说话时，艾莉丝才想起来，哦，她不是小公主，她是恶毒女配来着的。 但很快，她就没再忧心这个问题，因为一盘又一盘送上来的美食持续冲击着她的味蕾，更是让她感慨此行不亏。这场盛宴有烤猪蹄、洋葱牛肉汤、烤土豆、奶酪拌面包、熏鱼，以及许许多多的美酒。艾莉丝尝了一口葡萄酒，很奇怪的味道，和她在自己的世界喝过的完全不同，但喝到第三口的时候，她爱上了这个味道。 其他人，其实也没有多少人，缇因雪和勇者还有几个刚才在房间的大臣，他们比起美食，更陶醉于桌上的聊天。 一位大臣问：“二位的婚礼打算何时进行呢？” “奈登，你说呢？”缇因雪微笑着把这个问题抛给勇者，奈登是勇者的名字。 勇者白皙的脸上染上一抹绯红，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普通的刚沉浸爱河的青年。他真诚地看着缇因雪。 “随时都可以。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结束这场冒险之后，和你结婚，生活在一个平静的小村庄里。” “这也是我的愿望。”缇因雪说着，温柔地将自己的手搭在勇者的手背上。 “可是，奈登大人，要圣女大人隐居村庄这并不现实吧。国王需要圣女大人，国王的子民也需要圣女大人。我认为两位结后，还是继续居住在王城中吧。” “但我不喜欢这里。”勇者克制地开口，“没错，这里住得很好，吃得也很好，但这离树林、离大地太遥远了。” 缇因雪笑了笑，没有接勇者的话。 这顿冗长的午餐结束后，已近黄昏，勇者看着外面的天色，说：“改天吧，今天太晚了。” 但没有人理他。 缇因雪亲自送艾莉丝上的马车，亦坐到了她身旁。勇者则坐到了马车外，和车夫坐在一起。马车颠簸地向前，一路上，艾莉丝看着窗外流过的异世界的风景，欣喜若狂。 但没有人回应她的快乐。 马车上的气氛僵持地吓人。 也对，这车上，一个是游戏女主角，一个是游戏男主角，她算啥？恶毒女配+超大瓦的电灯泡？ 可是沉默还是让她不太舒服，于是她说：“啊，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一个让气氛更尴尬的开场白。 但缇因雪笑了。 这个美丽的少女倾身向前，贴到艾莉丝的耳畔，以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请珍惜你现在的时间吧，艾莉丝小姐。因为过了今晚，你必死无疑。” 第2章 火之洞窟的战斗 “她会死的。” 夜幕沉沉，冬日的寒风凛冽刺骨，哪怕是站在火之洞窟前，这种寒冷也叫人难以忍受。 青年的话没有得到回应，她身旁的少女已经等得不耐烦，虽然她早已对自己施了个防寒魔法，她现在的感觉和在春天没什么区别。 会魔法的好处有很多，尤其是当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会魔法。 “你是打算在这等一晚上吗？”她问。 “如果她能出来的话，我想那时候她会需要一个人帮她。” “真棒。不愧是勇者大人呢，我都快嫉妒艾莉丝了，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有你关心她。” “我只是……” “我懂。你爱所有人，不管是丑陋的人，还是美丽的人，贫穷的人，或富有的人……但这很奇怪不是么，如果你对所有人都一样好，你怎么能证明我在你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呢？” 青年哑口无言，对他来说，回答这个问题的难度堪比他面对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却选择袖手旁观。 而今，那个需要帮助的人是艾莉丝。 即便是伤害过他爱的少女的人，他也相信她有一天会变好，他们应该给她这个机会。 少女似乎知晓他的心思。 “往好的想，她要是真能从洞窟里出来，她就无罪了。”少女轻快地说道，“当然，前提是，她能出来。” - 艾莉丝此刻感觉良好。 本来只穿了条裙子，在冬风里瑟瑟发抖的她，现在进了这个洞窟，反而觉得暖和了。 当然，她一早就想吐槽，既然是来打副本的，怎么能让她穿裙子呢？这种反人类的大长裙，一般来说只有等候王子来救自己的公主才会穿。而她显然不是公主，也没人会来救她。 更令她惆怅的是，她竟然连一把像样的武器也没有，当那位圣女温柔地说出“今晚你必死无疑”的时候，艾莉丝实在想不到如何开口让她给自己一把武器。 她本以为乙女游戏的女主都是傻白甜，或者纯真可爱的红发安妮一类的角色，谁想到这个圣女的设定好像有点黑？难道现在大家都萌这种类型吗？萌之前请诸位考虑一下，要是哪一天穿越到这种游戏里成为女主的敌人，是会有多惨？ 第4章 当然，目前来说，除她以外，没人会在意这种事。 艾莉丝举着勇者给的火把继续朝前走，现在她全身上下只有这么一个火把，一个系在腰上的盛满了水的酒壶，和一个刚进来就被她啃完的面包。 洞窟四处悬挂着石柱石笋，脚下的路面崎岖布满碎石，艾莉丝艰难地前行了一会，前面的道路开阔起来，也隐隐有了光亮。 火把之外的光亮。 艾莉丝听见了异样的声音，咕噜咕噜的，像是某种语言，显然，那是魔物的声音。她熄灭火把，为了不暴露自己，压低身体小心向前。 躲在一颗大石头后，她终于看到了它，那是一个巨型的红色果冻状的怪物，没错，是个史莱姆，但比常规游戏里出现的要大很多，它的身上发出红色的光芒，正是她之前感知到的光亮。 如果是在游戏中，艾莉丝一定会立刻冲出去，但现在她犹豫了，因为她没有武器。 她藏在石头后，一边避免被魔物看到自己，一边蹲着身体前行，想要找找附近有没有东西可用，哪怕有个石头有根树枝也好啊。 然而，她却看到了一把剑，是的，想要石头或树枝，她却得到了剑，仿佛这把剑是从天而降的新手道具……要果真如此就好了。 令人困扰的是，这把剑是在一具焦骨旁发现的。 从余下的骨骼来看，这是一个男人，估计也是进到洞窟里的冒险者，他是被烧死的，在这样一个潜藏着火之魔物的地方，被烧死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从艾莉丝的方向看去，距离男人不远处就是一汪池水。 他怎么会在水旁边被活活烧死呢？ 艾莉丝想不明白，但也不再想，她提起剑去迎战了。 大型史莱姆一见到她，就迎面对她来了个火球，艾莉丝刚避开，它就又从口中吐出一个。 你这施法时间也太短了吧！艾莉丝在心中吐槽。 然而，这个大型史莱姆出招虽然快，火球却飞得很慢，而且施法范围似乎有限，艾莉丝稍微躲得远一点，那火球就怎么都打不到她了。 魔物的另一个弱点是它自身的移动缓慢，它好一会才用那软黏的□□往前挪了一小步。 这魔物，估计杀不了我，艾莉丝心想。 但问题是，自己也杀不到它。 思考过后，艾莉丝从裙子上撕下一大片布，她往前几步，两手提着布迎向史莱姆喷出的火球，裙布遇火即燃，她把着火的裙布掷向史莱姆，试图以火攻火。 攻击效果……微乎其微！ 不，是毫无作用！ 裙布正中史莱姆，但那火焰如同一道甜点，它张开大嘴，连布带火吞了下去，好似还打了个嗝。 它根本不怕火的攻击！ 史莱姆并没有闲着，眼见艾莉丝愣着发呆，它又一次进行了攻击，这回火球正中艾莉丝的裙摆，艾莉丝顿感大腿烧灼般地疼痛，幸好她反应及时，掏出水壶浇灭了火。没想到这水壶关键时刻还派上了用场。 扔了空水壶，又已经撕了一大片裙子后，艾莉丝的动作轻巧了许多，接下来史莱姆的攻击她一一躲过，但她意识到这样的躲避毫无意义。 艾莉丝手持剑，快步冲向史莱姆，路上又躲了两个它发出的火球。 接着，她灵敏地闪到一侧，用剑攻击史莱姆的左边，史莱姆试图向左转身，可它移动的速度实在迟缓，艾莉丝早已转到右边，又是一剑，史莱姆再次转身，艾莉丝再次移动。 几剑之后，史莱姆发出“咕噜咕噜”痛苦的呻吟，在艾莉丝近身后，它别说用火球打她，就算是发出火球都很艰难，每一次被艾莉丝攻击，都害得它喉咙口的火球又吞了回去，这就是打断吟唱战术！ 它就快死了。 艾莉丝再次出剑，狠狠一剑插进它果冻般的身体，长剑没入其中，滚烫的粘液流到艾莉丝的手背上，但她并不在意，使劲一刺，用剑将它整个贯穿！ 胜利了！ 艾莉丝抽回剑，长吐一口气，她远离了几步史莱姆，因为她注意到它的身体在不断膨胀。 她才刚走了几步，史莱姆便已鼓到了原来的两倍大，仍不停息，变大，变大，接着变大……当变到原来四倍大，快要触到洞穴顶的时候，“砰”地一声，它爆炸了！ 可一切并未结束。 因为从它爆炸的身体里爬出了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的小的史莱姆，全都发出赤焰的光芒，并且全都朝着艾莉丝。 战斗还未结束。 艾莉丝心中悲叹，怎么回事，乙女游戏的副本原来也这么难得嘛！这也太难为新人了吧！ 打不过就只能跑。 艾莉丝当机立断，扭头往洞外跑，什么洞窟试炼，她不玩了，她请求回新手村再练两年剑谢谢！ 那些小史莱姆和大的一样动作极其缓慢，眼看着艾莉丝越跑越远，它们却只能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简直毫无威胁。 艾莉丝跑了一会，往后看，暗想，这个副本要打过去不简单，但只是逃跑的话却简单地过分，那个在池边的男人是怎么死的呢？估计他是和怪物硬刚了吧。 但，就在她回头看的时候，她突然瞥见一幕奇景。 那就是在一堆动作慢如乌龟的史莱姆里，竟然有一只百米赛跑选手，正向她冲来！ 速度非常快！快到惊人！ 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奇行种史莱姆吗！干！ 第5章 艾莉丝刚才的松懈一扫无遗，朝前跑得更加地迅速了，可是越接近洞口的地方越黑暗，已经没有了火把的她辨不出方向，唯一的小小光源却是她背后紧追不舍的奇行种史莱姆。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被它追上，到时候必死无疑。 于是艾莉丝转换了路线，她猛地扭头，往回跑，奇行种史莱姆被她弄得措手不及，看来它只是跑得快，反应也一般般嘛。 艾莉丝的目标很明显，那就是那汪池水，等她身体浸泡在水中，再和这些火系魔物打就不慌了。 问题是，她现在扭过头往池水跑，那个奇行种史莱姆和她相隔的位置一下子拉近了，以它的速度，它可能会在它到达前就攻击到她。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奇行种史莱姆放慢了速度，艾莉丝起先觉得它是累了，而后心里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它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计划，它并不害怕，甚至鼓励她这么去做。 待艾莉丝站到了水中，奇行种史莱姆也到了她的面前，明明只是果冻一样的家伙，她却感觉到这只史莱姆在阴险地对她笑…… 过了一段时间，其他史莱姆也相继到了这个地方，它们整齐地站在了奇行种史莱姆的背后，看来这只奇行种是领袖。 这么多史莱姆，面对着她一个猎物，却没有一只先攻击她，它们像是在等她说开始。 艾莉丝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那具被烧焦的男人的骨架，他是否也和自己一样想到了用水来对付它们呢？但是失败了？为什么会失败？他现在的样子就是她待会的下场吗？ 艾莉丝突然有点拿不稳剑了，她开始害怕了，但所谓冒险者就不能怕输，输了大不了s/l重来……只是这个世界应该没办法s/l就是了。 平稳下心情后，艾莉丝将剑平举向奇行种史莱姆。 开始吧——。 一切快得超乎她的预料，就在她宣布开始后，奇行种史莱姆便高高跃起，冲向她，软黏的嘴巴咬上她的手臂，她的手臂立刻着火，但没有后续的攻击，奇行种史莱姆像是觉得她必死无疑般，蹦回原处。艾莉丝没有注意到，这只奇行种史莱姆蹦回去的时候，碰到了水，但分毫不伤。但当她把着了火的手臂浸到水中，她也明白了相同的道理。 这只史莱姆的火和其他史莱姆的不同，它的火是水浇不灭的。 所以那个男人才会在水边被活活烧死。 这个洞窟，真正能威胁到生命的，其实只有那一只史莱姆。 而此时，这只史莱姆已带着它的同伴远去，就像是刚打了一场无趣的战斗，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对它而言，来这的冒险者都一样，全部都一样，无趣，软弱，愚蠢—— 就在这时，它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女人的惨叫，和什么东西被砍断的声音。 它蹦跳地转过身，看到了那位冒险者，她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她的身上已经没有火焰，全身上下唯一有火焰的地方是她的剑。 不，是她剑上插着的东西，那是……一根手臂。 她把手臂砍了下来，穿在了剑上。 这是个疯子吧。奇行种史莱姆忍不住这样想。 “尝试下bbq的厉害吧！”奇行种史莱姆还来不及让它的部群疏散，艾莉丝已经举着那把剑，朝它们冲了过来。 当然，这火不会对它造成伤害，但对它的部群，却不一样。 它们不怕火，但怕这种灭不掉的火…… 艾莉丝单臂挥舞着那把长剑，而今她左臂空空，身体欠缺平衡地倾向右边，她反利用这种力量更快得挥舞剑。 刚才想到砍手臂实在是她一时的冲动，想赢，想获胜，想要活下去，于是只能这么做。而把手臂穿到剑上，是她在赌。赌它们怕这种火。 她赌赢了，史莱姆群在她的火焰剑的攻击下，化为赤色的灰烬，有几个还落下了水晶般的小块东西，是道具！ 终于斩光所有的史莱姆后，那根着火的手臂已然烧成了焦炭，但火依然在烧，这回是直接缠绕在剑上，可艾莉丝懒得理它，把剑扔得老远，而自己躺到了地上。 她太累了，脑袋一触地就困了，要是在这里睡着了被攻击该怎么办？那就死去吧。 冒险者胜利后是该得到奖励，经验和金币的。胜利之后，生命反而变得无足轻重。 不知睡了多久，她从地上爬起时，发现她的剑躺在她的身旁，上面的火已经灭了。 怪事。 第3章 战后旅馆的闲聊 “你出来了，艾莉丝小姐……你的手臂是怎么了？” 艾莉丝刚一出洞，就被人叫了名字，由于在黑暗中待了太久，她捂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才看清了面前的人。 眼前的青年，有着碎金般璀璨的头发，湛蓝色的比天空还要纯粹上几分的眼睛，他的身体被包裹在盔甲内，却仍让人觉得纤弱，怀疑他是否提得起他腰间的剑。 这个人是好看的，艾莉丝在心中想，可对她而言，她更想要他的剑。她看了眼自己的，一把普普通通还差点被烧坏了的铁剑，实在寒酸。 勇者以为她在看着他自己的左手以缅怀她失去的。 于是，他又关怀地问了她一声：“艾莉丝小姐，你的手臂怎么了？” 艾莉丝在思考如何作答。 “被史莱姆烤焦了？”这听上去她好弱。 第6章 “呃，我拿去做烧烤了？”不，这听起来也太变态了。 想了想，她说：“那魔物要和我决斗，我看它太菜了，就让了它一根手臂。” 是不是听上去，我厉害爆了！ 勇者却连微笑都没给她，反而皱紧了眉。 “都是我的错，我应该阻止你进洞窟的。” “不不不，副本还是很好玩的。”艾莉丝从口袋里掏出那几个史莱姆身上掉下的水晶，笑着说，“你看，这是我的战利品。” 勇者笑了：“艾莉丝小姐，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一个孩子。” “哈？” “很可爱。” “？？？”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他不是有缇因雪了么，怎么还撩我？ 勇者所说的可爱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他很快又把话题转回她的手臂上。 其实，艾莉丝的断臂真的没有那么严重，放在现实里或许会失血过多导致死亡的事，在游戏里除了痛了点之外一点事都没有。 不过，她仍觉得有些头晕，好像血液流失太多了。 “哪里有卖hp药水？”艾莉丝问。 “hp药水？” “就是恢复生命啊，补血啊，吃之前虚弱地要死，喝一瓶立马蹦三米高的那种？”好像在说肾宝。 “啊，你是说生命药水。”勇者说，“许多年前的古籍中记载过这种药水，同时存在的还有一种蓝颜色的补魔药水，然而，在这片大地的人们失去魔法能量后，那些神奇的药水也一并失去了。而今，只有缇因雪可以用草药调配出它们。” 艾莉丝眼睛一亮：“那她岂不是可以搞垄断，赚好多好多钱？” 勇者呆了呆：“不，我想她不会这样想……艾莉丝小姐，你也不应该这样想，我们帮助别人，是不应该索取回报的。” 艾莉丝不满道：“可你每次打魔物的时候不都会有金币和掉落奖励吗？如果是别人委托的，那个人也会给你委托奖励吧？” 勇者承认：“的确，有时会有……” “你杀人都要回报，帮助别人为什么不能索取回报？” “不，那不是杀人，那是帮村民消灭魔物……” “你问过魔物了吗？魔物可能还想你帮忙消灭村民咧。” “这……” 勇者的大脑宕机了一会，他那宛如程序设定好的正直人格十分排斥其他的价值观。 好在艾莉丝没再说下去了，反而继续说到手臂的事情：“总之，手臂的事，你不用再担心了，我想过了，我可以找圣女对我用个治愈魔法呀。” “啊，是的，缇因雪的确用过这样的魔法。”勇者回答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吧！” 但勇者却拒绝了艾莉丝，他说，她现在一定很疲惫了，需要休息，于是便请她上马，说是让她在附近村庄的旅馆里休息上一晚。 这将是艾莉丝第一次骑马，异世界的马与她以前所见的不同，更加的高大、威猛，尤其是勇者的这一匹，一匹漆黑色的良驹，它有一双骇人的眼睛，和一对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后蹄，艾莉丝很怕被它当场踢翻在地。 勇者把她的剑绑在马侧，拉住她的右手，由于她的左手已经失去，勇者便只能将她整个上半身捞上马，以来帮助她的右腿跨越过来。 终于爬上来的时候，马颠簸了一下，艾莉丝快吓哭了，史莱姆算什么，这比史莱姆可怕多了！ 上了马后，艾莉丝才意识到现在的姿势有些不妙，勇者的手臂箍在她的两侧，她的背后即是他的胸膛，她甚至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声。 过于暧昧。 这一幕要是被缇因雪或是认识缇因雪和勇者的人看到了，她绝对完蛋。 艾莉丝坐立不安：“我觉得……我还是坐后面好了！” 勇者无可奈何地说：“可你坐后面，一定会掉下去的。” 有道理，这又不是轿车、自行车。 “那我觉得我还是走路吧。” “嗯？为什么……？克洛很温顺的，你不必担心。”克洛是马的名字。 察觉到有人对自己有意见，克洛的鼻孔里喷出几发不满的鼻息。 艾莉丝一边抚摸克洛的鬃毛，一边对勇者解释：“不不不，克洛很好，非常好，我只是……有点晕马。” “晕马？” “是的，我好想吐……”艾莉丝作出一副马上要吐出来的样子。 勇者点头，帮助艾莉丝下了马，可他怎么会放任一个失了臂的女人独自下马行走呢？于是，他也下了马，牵着克洛，同她一起走。 艾莉丝突然想起小时候读到的故事里，那对有驴却不骑的父子，她隐隐明白了对方的苦心。 到了旅馆，勇者替她付了钱，艾莉丝注意到他付了整整五个金币。 进了房间，旅馆的仆人走了后，艾莉丝小声地问勇者：“这里是不是黑店啊？一晚上怎么要五个金币？” “不，是一个月。”勇者说，“你父亲死后，领地城堡都已被收走，这段时间里，你如果无处可回，可以先住在这。” 说罢，他又从钱袋里掏出几个金币交到她手上。 “如果不够的话，再来找我。” 勇者说话时和煦的笑容宛如阿波罗降临人间，可在艾莉丝的眼中，他像极了一个二五仔。 艾莉丝惊得合不拢嘴。 “你这人也太好了吧，过于好了吧，我不是坏人吗？对我这样好真的没关系吗？” 第7章 艾莉丝想起来，虽然她知道自己是恶毒女配，却还没人告诉过她，她过去到底做过些什么。于是，她询问勇者，过去的她所做过的事。 勇者却有意避开这个话题的站起身，下楼询问旅馆老板要来了水和食物。 旅馆提供的食物是烤面包、黄油和几片腌肉，和刚来时的那顿大餐没法比，但艾莉丝还是吃得很开心，勇者则吃得很拘谨，好似还在为她刚才的话困扰着。 过了很久，勇者下定决心般地开口：“艾莉丝小姐，你是不记得过去的事了吗？” 艾莉丝随口地敷衍道：“估计是服毒的后遗症吧。” 勇者说：“好吧，你有权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我会告诉你。” 原来，这个世界，不止一个国家，而是整片大陆都遗失了魔法，多年前遗留下来的魔法书、魔法杖等媒介宛如死了一般，发挥不出一点能量，直到缇因雪出现，法杖握在她手中的时候，焕发出了新的光芒，魔法的奇迹再次降临到大地…… 一开始，其余国家都来讨教缇因雪的秘诀，但当他们发现，魔法的奇迹只限她一人后，他们忌惮她的力量，决心将她摧毁，于是他们唬骗嫉妒缇因雪的艾莉丝杀害她。 艾莉丝果然答应了这个要求，三番五次地密谋杀害缇因雪，比如说下毒、找杀手、在她的生日宴会上掏出一把匕首冲过去…… “等等，好蠢，我也太蠢了吧，我都用了什么方式？匕首？我用匕首去杀一个会魔法的人？这简直是不同维度的对抗啊！要是我，我就会先想办法把缇因雪的魔杖给毁了，她没了魔杖放不出魔法，自然就好杀她了。” “请听我说下去，”勇者说，“你后来的确想到了这个方法，但那时候缇因雪已经觉醒了无杖魔法，依然用魔法制服了你。尔后，你和其他国家往来的书信被发现，你和你的父亲也被定为了叛国罪。” “……对不起。” “嗯？” “我在向过去的艾莉丝·埃尔兰德斯说对不起，她真的太惨了，对手太强了，毫无胜算。” “缇因雪的确很强。”勇者的脸上浮现出思及恋人的微笑。 “所以，我去火之洞窟的那场试炼是对我的惩罚吗？” 勇者点头。他见到艾莉丝看上去有些悲伤的样子，询问道：“你是在为过去所做的事难过吗？” 显然不是。 艾莉丝说：“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只有继续做坏事才可以得到试炼啊？” 这个混乱恶的想法吓了勇者一跳，勇者慌张地站了起来：“艾莉丝小姐，请你千万不要这么想！” 艾莉丝倏地靠近勇者那张漂亮的脸：“说到底，我这种菜鸟对缇因雪毫无威胁吧，她惩罚我多半是因为我缠着你吧。你说说看，要是我继续缠着你，缇因雪是不是会再派我去试炼？” 勇者窘迫地朝后退了一步。 “请不要做这样的事！” “那你告诉我怎么才能继续试炼嘛？” “如果艾莉丝小姐所说的试炼是冒险的话，有很多地方你都可以去，比如说魔物森林，你也可以去冒险者行会登记，之后就可以接受别人的委托或是寻找同伴……但我并不赞成现在的你去做这些事。你缺乏战斗经验。” 艾莉丝不服气地指指自己空空如也的左臂。 “这还不叫战斗经验吗？” “嗯。”勇者似乎笑了，“考虑到你受伤的左臂，我更要阻止你去了。” 艾莉丝急切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找缇因雪治疗呀？” “你需要休息。况且，今天是周三，每周的这个时候，她都在和格纳学习弓箭。” “都已经会那么强大的魔法了，还要学弓箭？” 勇者再次露出那种甜蜜的笑容：“缇因雪是个努力的女孩，一直都是。” 然而，等艾莉丝硬缠着勇者去找缇因雪，在弓箭场见到她的时候，艾莉丝才真正见识到缇因雪的努力。 只见弓箭场外围，背着弓箭的红发大背头青年正搂着缇因雪的腰，两人有说有笑。 这尼玛是学弓箭吗？这是弓箭play吧！ 艾莉丝看了眼身旁的勇者，只见他眼中平静，毫无波澜。 “你这心理素质，相当好啊。”艾莉丝忍不住说一句。 勇者却跟个没事人似得侧过头“嗯？”了一声。 嗯你妹啊！你女人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你一点都不在意的吗！ 第4章 缇因雪的修罗场 正当艾莉丝觉得勇者的头顶已是一片青青草原的时候，远处的二人也注意到了他们。他们还算识趣地松开了彼此。 “你是想我了么？奈登。” 黑发的少女走上前，亲昵地笑着说，她棕色的披风在身后飘扬，右手握住的是万千人羡慕的能发出光芒的法杖，可讽刺的是，会无杖魔法的她其实根本不屑这根手杖。 眼见着这对情侣就要开始说悄悄话，艾莉丝识趣地退到一旁，随后她感觉到冷，彻骨的寒意从身后袭来，她转过身，看到了刚才那位和缇因雪亲近的人。 弓箭手格纳，梳着夸张的红色大背头，穿了一件深褐色的皮革上衣，一条毛绒紧身裤，外罩了一件黑色长袍，长袍在腰处分叉出去且袖子只及肘部，这些细节保证了他的着装不会影响到射箭，他脚上踏了双皮质高筒靴，这鞋子基本是冒险者的必备。此时，他的长弓被他拿在手上，那漂亮的像一条响尾蛇的造型吸引了艾莉丝的视线，但她不看多看一眼，因为它的主人仿佛更像条蛇。 第8章 毒蛇一般的眼神紧随着艾莉丝的后脑勺，她心中发慌，这男人是不是对自己有意见呢？ 不，这件事应该显而易见。我可是伤害了他爱的女人的人。可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爱着缇因雪？而我又有多少敌人呢？ 女主人公这时看了过来。 “艾莉丝，奈登和我说，你的手臂需要治疗，让我看看吧。” 艾莉丝离开旅馆前换了一件新衣裳，而不是那条被火烧坏了的长裙，此时她卷起新衣的长袖，展露出断臂。 “接口有烧焦的痕迹，想要复原出一只新的手臂可能不容易，但我可以试着将你的右臂镜像复制到左臂。” 艾莉丝对这个提议没意见。 缇因雪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举起手上的法杖，念起咒语。 从法杖的前端源源不断流出莹绿色的丝线，它们分别缠绕在艾莉丝的右臂和她虚无的左臂上，艾莉丝觉得左臂隐隐发痒，像是蝴蝶亲吻在上面。 没一会儿，光线散去，艾莉丝的“绿光手臂”成了实体。 “太神奇了！谢谢你，圣女！”艾莉丝抱着新生的手臂，兴奋不已，她反复对照着左手和右手，看看它们的指纹是不是都一模一样。 她没有注意到，缇因雪的笑意更深了。 所以，下一幕发生的时候，她也一点准备都没有。 艾莉丝的左掌忽然从她的右掌挣脱出去，就像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牵引她似得，她茫然地看着她的左掌向前飞去，击上了缇因雪的右脸。 怎么回事？！ 艾莉丝握着扇完人安静下来的左手，看着倒在地上的缇因雪，愣在原地。诚然，她对这位圣女算不上喜欢，可能心底里也隐藏了想要扇她巴掌的冲动，但在别人帮助了自己后恩将仇报，却绝不是她的作风。 “你这个女人！”格纳第一时间扶起了缇因雪，接着，他架起了弓箭，电闪雷鸣间，一支箭飞了出去，艾莉丝眼睁睁地看着箭尖距离自己的眼睛只有几厘米的时候，一道无形的屏障在她身前生成并弹走了箭。 众所周知，这个世界上会魔法的只有一人。 虚弱地倒在地上的缇因雪，就连这个时候也出手救了无数次伤害自己的人，世间怎会有这样善良、美好的少女？ 就连艾莉丝都快被她感动哭了。 唯一的疑惑是，那么快的箭你都能挡住，为什么会挡不下一巴掌？ 她又看着自己的左掌，这只手不正是缇因雪的魔法生成的吗？那么刚才的举动是不是也是因为她的魔法呢？ 格纳的一箭被挡下，他并不罢休，反而从箭筒中又抽出了三根箭。 “乖，闭上眼，一会，你再睁眼。”格纳对怀中的少女说完，将三支箭同时架到弓上。 假如是rpg游戏的话，此时的艾莉丝有三个选择。 第一，战斗，但她把剑留在了旅馆。第二，使用道具，嗯……她只有几个史莱姆掉的水晶和勇者给的金币，它们也许有用处，但肯定不是现在。第三，逃跑，如果有什么办法可以在数秒内跑出长弓的范围的话，她一定会做。 眼看，已是绝境，但她所身处的乙女游戏却给她提供了额外选择。 不，其实是被选择。 艾莉丝的眼前被深蓝色笼罩，如同天神般降临在她面前的青年，用冰晶剑迅速瓦解了箭支。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格纳，请冷静下。”勇者说。 格纳冷笑：“误会？在你眼中什么都是误会，什么都是可原谅的，你这样的人凭什么得到缇因雪的爱？你忘了你护着的这个女人从前是怎么对待缇因雪的吗？” “我全都记得，”勇者说，“但她已经通过了试炼不是吗？按照规则，她过去的罪已经一笔勾销了。” “那现在呢？”格纳大喊，“刚刚那她打缇因雪你没看见吗？像她这样的女人，永远不会悔改！” 眼前的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修罗场，艾莉丝觉得窒息，她十分感谢勇者的帮助，但她认为现在最好还是趁乱逃走。 可她刚走了没几步，勇者就拉住了她的手。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勇者说。 但这句话简直是在火上浇油，艾莉丝已经不敢去看格纳和缇因雪的脸了，她突然有点明白缇因雪的感受了，做这样一个人的恋人想必真的很辛苦。他就像是圣母在世。 但他救了她，为她租旅馆，还给她金币，这些又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艾莉丝认命地，像小鸟一般地躲到勇者的披风后头。 总之，你想当好人的话，就请保护到底吧。 但命运不肯让她歇息一分一秒，她的左手又一次发了疯，她从勇者身后瞥见缇因雪脸上愉悦的笑容，接着目睹了自己的手伸向了勇者的……腰间，就那样，搂了上去。 勇者的身体一僵，艾莉丝的身体抖了抖，天呐，她是变态吗？她是色/狼吗？手啊，你快醒醒啊！ 可艾莉丝的左手从未像今天这样灵巧过，它从勇者的身后绕到他的小腹，隔着盔甲在上面弹起了钢琴曲。 上帝啊，耶稣啊，大地之母盖亚啊，有没有人，有没有神，制止这一切啊—— “够了……！” 压抑了许久，才爆发出来的叫喊，惊吓到了所有人，艾莉丝第一次听到勇者发出那么愤怒的声音。 手在这时恢复了控制，艾莉丝将手收回来，心虚般地藏到身后，她往后退了两步，她有一种错觉，那就是，眼前的勇者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人。 第9章 但勇者什么也没做，在极其短促的时间内，他恢复到往常的平静，只是轻轻抚过艾莉丝刚才触碰过的地方，把厌恶全部藏了起来。 耳边，格纳在嘲讽“我就说这个女人不知悔改”，缇因雪在劝和“我没事的，格纳，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勇者沉默着，他平静但沉默。 艾莉丝觉得精疲力竭，她有两回想告诉他们“我的手刚才不受我的控制”，但很显然，她没有证据，唯一能够看穿魔法回路的人，却是那个施法者。 会魔法的好处有很多，尤其是当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会魔法。 艾莉丝深吸一口气。 “借个刀。” 艾莉丝还记得勇者的这把剑是多么的锋利，而今第二次拔剑，她熟练了许多，谁也没有阻止她，唯一或许会阻止她的人此时正陷在他自己的囹圄里，她一刀就把那根刚回来的左臂又剁了下去。 她甩下剑，右手从地上捡起那根手臂抛给了圣女。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会魔法，那她宁愿不要这根左臂。 艾莉丝转过身，打算很帅地离开，可刚走几步，她就晕了过去。 每天一剁臂，这hp实在遭不住了。 * 艾莉丝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旅馆，断臂的地方已经被人包扎过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是勇者。 他好像已经恢复了正常，不，不能称他的正常为正常。 “你好些了吗？我来看看你。”勇者说，“然后，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艾莉丝说：“如果是关于缇因雪的，还是别说了吧。” 勇者摇摇头：“不，是关于你的。” 艾莉丝答应给他五分钟的时间，她请他坐下。 勇者把剑放下，坐到椅子上，庄严地看着她，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砍……” “啊，”艾莉丝打断他，“问手臂是不是？那还不是关于缇因雪的事。” “这难道不是关于你的事吗？是她给你的手臂不好吗？” “你也说，那是她给我的了，那你就没想过，后来我打她，我……摸你，也是她的魔法干的好事？”艾莉丝无力地辩解道，“反正你也不会懂啦，你一个物理战士，又不懂魔法。” “可我们不是都不懂魔法吗？” 艾莉丝冰冷冷地说道：“但我不是傻子。我拥有基本的感知我肢体的能力。就算你相信缇因雪，也请不要否认它。” 勇者回避了这个话题。 他拿出一张卡片，递给艾莉丝。 “我记得，你说过你想去冒险，这是我的老师赫尔墨斯的地址，你可以去和他学剑，他也会些其他的，比如说魔物的语言。” 艾莉丝明白勇者是好心，可她还是气愤他避开了刚才的话题，他相信缇因雪，并不相信她。 于是，她气鼓鼓地说：“我为什么要去？做个独臂战士吗？” 勇者被她问倒了，艾莉丝露出了得逞的笑，但……她万万没想到，勇者下一秒竟然说：“艾莉丝小姐，我会对你负责的。” “？？？” “嗯？”勇者无辜地眨着蓝眼睛。 艾莉丝扶额：“你知道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果然！他根本就不懂！ 艾莉丝叹息：“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 为了防止他继续瞎想，艾莉丝收下了那张卡片。 送走了勇者后，艾莉丝又回到床上继续睡，那张卡片被她丢在了一边，她才不想去呢，至少现在没那个心情。 但她刚躺下，敲门声又一次响起。 难道，勇者又来了吗？ 艾莉丝喊了声“请进”，但毫无反应，她只好下床去开门。 门外，一个人也没有，只是一只“咕噜咕噜”叫的史莱姆。 第5章 魔法它无处不在 “咕噜咕噜……咕噜！” “再见，走好，不送。” 艾莉丝无情地关上门，从刚才门外的那只史莱姆羁傲不逊的白眼睛里，她认出了它是那只奇行种。 史莱姆吃了个闭门羹，又咕噜了两声，这回艾莉丝连门都不肯开了。 外头安静了一会，接着，“轰”地一声，门烧了起来。 艾莉丝着急地满屋子找水，把整整一壶水都浇了上去，毫无反应。 对了，这家伙的火是水浇不灭的。 但火并不没有如她想象的那般蔓延开，火势越来越小，最终只在门上烧出了一个窟窿，刚好够史莱姆钻进来。 赤色的史莱姆一蹦一跳来到艾莉丝的房间内。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就算你再怎么咕噜，我也听不懂啊。”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就算你转变节奏，我也听不懂啊！” 史莱姆放弃她了，它把自己的身体使劲往下压，做出了某种人类蹲坑时的姿势。 “你等等，你不会要在这……说起来，你们史莱姆的排泄物是什么样的？拉出另一坨史莱姆？” 好奇心让艾莉丝纵容了这一幕，她弯下腰，听到“biu”地一声，见到史莱姆蹦过她的脑袋落到一旁的桌子上。 原来，史莱姆的身体构造柔软却富有弹性，如同弹簧一般，它刚才是故意向下施压，从而得到更大的反弹力来跳到高处。 第10章 史莱姆拿嘴巴含住桌上的卡片，蹦向艾莉丝，晃了晃身子。 “你是想让我去找这个人吗？” 艾莉丝从它嘴中接过卡片，上面是勇者给的赫尔墨斯的地址。 - 目标地点在王城中偏远的一角，周围几条街道稀疏不见人影，但赫尔墨斯的家却门庭若市。许多年轻人从里面出来，手上都捧满了书，目光中透露着虔诚和对未来的向往。 艾莉丝纠结着，自己没有预定，就登门造访，会不会不太好？ 但当艾莉丝敲门，得到应许推开时，那些疑虑全都消散了。 傍晚的阳光穿过格子窗，打在窗边俯首于台上的老人身上，光影在他银色的海藻般的卷发上跃动，他像是一位从古典故事里走出来的学者，已经活了几千年了，从他的身上你好似能闻到一股悠久的香气，类似清晨刚煮好的咖啡。 “你就是艾莉丝吗？”老人问。 “是的，”艾莉丝说，“有人和你说起过我吗？” “奈登和我提起过，说你可能会来，但他或许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赫尔墨斯慈祥地笑道，“你想了解些什么呢？” “如果可以的话……”艾莉丝侧过身，露出裙后的史莱姆，她问：“我听说您懂魔物的语言，是吗？” 赫尔墨斯说：“嗯——准确地说，只会其中的一小部分。不过，孩子，你很幸运，我刚巧会史莱姆的语言。” 赫尔墨斯对史莱姆招了招手。 “咕噜，咕噜，咕噜噜？”赫尔墨斯说。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史莱姆说。 “咕噜咕噜，咕？”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 …… 这场仿佛跨越了世纪的对话，艾莉丝一个词也没听懂。 “它说，它有办法治好你的手臂。在王城的东边，有一片魔物森林，魔物森林的深处有一口神之泉，通过四个洞窟的考验，神之泉将赐予冒险者奇迹。” “奇迹的意思是可以治好我的手臂吗？”艾莉丝问。 赫尔墨斯帮她把这个问题转给了史莱姆，随后又翻译给了艾莉丝。 “它说，是的。” “咕噜咕噜！” “它又在说什么？” “嗯……”老人按了按额头，为难道，“它怪我没有精准地把它的话翻译给你听。” “诶？” “它说你是个蠢女人，这句话我没有翻。” “？？？” 艾莉丝瞪了一眼地上的史莱姆，史莱姆回瞪回来。 赫尔墨斯看着他们微笑：“看上去，你们的关系很好啊。” “才没有！” “咕噜噜！” “哦，我想这句话，你不需要我替你翻译了。” “但是，我不明白。”艾莉丝指着史莱姆，说：“它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赫尔墨斯说：“这它并没有告诉我。但我想，你一定曾做出什么令它认可的事。” 艾莉丝问：“认可？” 赫尔墨斯说：“是的。它认可你，所以来追随你，将你视作它的伙伴。” 艾莉丝看着史莱姆，默念道：“伙伴吗……” 史莱姆很难得的没有“咕噜”，虽然瞧上去仍然很不开心的样子。 赫尔墨斯说：“这是个值得开心的事情，不是吗？你的伙伴并不是一只普通的史莱姆啊。” 艾莉丝伸出手指向前点了点：“我知道，我知道，它喷出的火球和别的史莱姆不一样嘛。” “不一样吗？”赫尔墨斯看上去很惊讶。 “您不知道吗？那您所说的不一样是什么？” “哦，我只是觉得它很有个性。”赫尔墨斯说，“你所说的是指什么呢？” 艾莉丝说：“它的火焰是水浇不灭的。” “啊！”老人惊呼出声，“说到火焰，我想和你讲讲魔法，你对魔法了解的多吗？” 艾莉丝并不喜欢这个话题：“我又用不了魔法。” “年轻人，只要是你做不到的事情，你就都丧失兴趣了吗？”老人声音高昂，“你看，我都一把年纪了，为了看清纸上的字不得不戴这么厚的眼镜，你清晰的视力对我这样的老人来说不也像魔法一样遥不可及吗？何况，魔法并不是遥不可及！” 艾莉丝反问：“全大陆只有一个人会使用的东西还不叫遥不可及吗？” “很多人都像你一样，认为我们失去了魔法，但其实，我们只是忘却了。这世界上的一草一木皆是魔法。” 赫尔墨斯站起来，他的脸上浮现出年轻人才有的光彩：“魔法是什么？魔法就是人类使用他们的精神力凭空创造出这个世界上本就有的东西。火球很稀奇吗？你难道没见过火吗？水柱又算什么呢？水无处不在，你从这里出去，你奔跑，就能感受到风，你的脚下是大地的能量。高阶的魔法师们说他们可以操纵空间、时间，但时间和空间离我们遥远吗？我这一头的白发和白须不就是它留下的痕迹吗？” “这些世界之初就有的东西，有人领悟了它，将它传承给下一个人，于是世代相传，称之为魔法。但那并不是魔法本身，只是某个人领悟到的魔法。是大海中的一滴水。和你说个故事，听说远古时期，有个魔法师参悟了一种叫做陨石术的魔法，他第一次使用，就召唤出了一个无比巨大的陨石从天而降。” 第11章 艾莉丝问：“然后呢？” “他死了，被自己的陨石砸死了。同时，那颗巨大的陨石也带走了世界上其他的居民，但数千年后，新的生命诞生，我们又进入了新纪元。魔法也许就是在这时被我们遗忘的。但魔法消失了吗？没有。只是我们忘了怎么去使用它。” 艾莉丝举起手：“可以问个问题吗？” “请问。” 艾莉丝说：“您一直都是这样编故事唬人的吗？” 老人不太高兴地板起脸：“孩子，这可不是故事，这是一种猜测。猜测和故事完全不一样。你也许会对另一种猜测更感兴趣吧？很多人说，我们之所以用不了魔法，是因为盖亚女神对我们下了诅咒。” “啊，我对宗教吧……”艾莉丝想说她只信科学，但在这样一个有魔法存在的世界，说自己信科学岂不是很可笑？ “还有第三种猜测。”老人领着她走到窗边，他指着窗外，大约在西北方的方向说：“你看到那里的九座塔没有？” 艾莉丝踮起脚尖张望：“如果说那黑点是塔的话，我好像只能看到五座。” 老人说：“剩下的四座在背面，不过这不重要，第三种猜测就是，我们用不了魔法的原因是因为某个源自古老的卡尔斯家族的魔法师使用了禁忌法术，封印了魔塔和整片大陆的魔法。相信这种猜测的人同时也相信，只要能够想办法解封魔塔，就可以解封魔法。” 艾莉丝说：“这种猜测和你的猜测岂不是相悖的？在你看来，魔法完全没有被封印嘛，这个魔法师失败了。” “不，”赫尔墨斯说，“假如这种猜测是正确的，那他的确成功了。卡尔斯的魔法师其实只是封印了他自己家族的魔法，但那也已经足够。因为其他人本就是他们家族拙劣的模仿者，并将这种模仿信以为他们自己的魔法，信了上千年。” 赫尔墨斯说到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艾莉丝能够感觉到他的悲伤，但她并不能完全体会到，在她心中，刚才所听到的一切仍然只像个故事，况且，她的疑问还没有解决呢。 毫无疑问，魔物的火球也是属于魔法范畴的，那么既然魔法所创造出的都是这个世界上本就有的东西，那扑不灭的火又如何解释呢？ 赫尔墨斯听了她的困惑，仿佛觉得正中下怀。 他大笑：“孩子，如果你要怀疑每一件你从未见过的东西的话，那么你可能永远领悟不到魔法的真谛。” 艾莉丝固执道：“我只是想知道个答案。” “好，那我告诉你，”赫尔墨斯说，“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人类的世界是没有火的，只有神的世界有。有个叫做普罗米修斯的神从天界偷取了火种交给人类西格德，西格德用包裹了油布的木棒承接火种。然而，就在西格德准备回人间的路上，天神宙斯发现了这一切，神的火原是亘古不灭、无坚不摧的，但愤怒的天神诅咒那团火，只要它烧在静止的物体上就会变小直至熄灭。于是西格德只能不停地走，不能休息，不能睡觉，他很快就精疲力竭了。人间知道了这件事，便派人去接西格德的火，人们一个接一个不停地传火，直到将火带到人间……很多年后，人间出现了新的火种，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那种火，古老的火焰逐渐被忘却，但谁又能说它完全消失了呢？” 艾莉丝恍然大悟道：“难怪，这火今天烧在旅馆的门上时，没一会就灭了，门是静止的……”还有她战斗完丢到一旁的剑。 赫尔墨斯大笑：“欢迎进入魔法的世界。不会魔法又有什么关系呢？它无处不在啊！” 第6章 挑一把称心武器 “父亲。” 伴随着这声不知该被谁认领的父亲，勇者走了进来。 此时的勇者褪下了盔甲，换上了普通的青年装扮，一件白色的丝绸衬衫，一条黑色的西裤，他盔甲下的身体比艾莉丝想象的还要纤细，仿佛一触即逝般的美少年，散发出某种对异性的致命魅力。 然而，艾莉丝只看他一眼，就匆匆掠过，面朝着赫尔墨斯说：“不是吧，您是勇者的父亲吗？” “是啊，不像吗？”赫尔墨斯微笑。 “哦，像，很像……”艾莉丝勉强着自己说，却在心里想，他们年龄不像，长相也不像，唯一的共同点可能是他们的性别吧。 勇者这时说：“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 赫尔墨斯指着艾莉丝脚边的史莱姆说：“这只史莱姆告诉我们，只要通过四个洞窟的考验，艾莉丝就可以在神之泉治疗好手臂。” 勇者说：“但神之泉不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吗？传说中，它在魔物森林的深处，由两个石像鬼看守。我去过魔物森林，那里只有些低等的魔物，并没有什么神之泉。” “但你也并没有通过四个洞窟的考验不是吗？或许，通过考验后，神之泉自会显现。” “但，父亲，你知道是哪四个洞窟吗？” 赫尔墨斯摇摇头：“这个我并不清楚，世界上有太多的洞窟了，比如说艾莉丝通过的火之洞窟，你和圣女他们通过的巨龙之窟，古籍中没有记载的事情，我没办法确切地告诉你们答案。不过，很多事情，当地人知道的并不比书上记载的少，你们可以亲自去一趟魔物森林，问问附近的村民。” “等一下，”艾莉丝说，“呃，你、你们……我、我们？不就只有我一个人去么？” 第12章 “哦，我还以为奈登会和你一起……” “是的，父亲。”勇者接过赫尔墨斯的话，“我正有此意。艾莉丝，我会陪同你一起去，在你的手臂恢复如初前，我的剑就是你的左臂。” 勇者对艾莉丝行了个骑士礼。 “这也太……”艾莉丝捂住嘴巴，拼命压抑着喜悦，但是失败了，“太太太太棒了吧！我能和你这样的大佬组队打本，岂不是可以全程划水！” 勇者听不懂艾莉丝的话，但见到她那样开心，他也回以微笑。 赫尔墨斯说：“我看今天天色不早了，艾莉丝，你和你的史莱姆就睡在我这吧，楼上有一间空房间，虽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但还算收拾的干净，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不介意！”艾莉丝立刻说。 于是，勇者领着艾莉丝去了房间，到了房间门口时，勇者停下了脚步。 “之前没有和你说，因为我还没有把你的事告诉父亲，现在父亲同意了，我终于可以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艾莉丝问。 “艾莉丝小姐，如果你在旅馆住不惯的话，你也可以住在这。父亲说，无论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勇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目光真挚的叫人难以拒绝，但艾莉丝倏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的好意，自己霸占的已经足够多了。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对自己的付出就已经超过了他应有的责任。或许，这是他本身性格的原因，但明知他性格如此，还依附在他身上的自己，不可说是卑劣吗？ 无论圣女是个怎样的人，也不能改变他和她现今是情侣的关系。 想到这，艾莉丝谢绝了他的好意，等自己的手臂恢复后，她打算慢慢偿还他给她的金币。像是打怪，把掉落的物品卖掉这种事，自己应该也做得到吧。 勇者因她的拒绝而有些沮丧地低下头，但他很快振奋，和她道晚安。 他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说：“艾莉丝小姐，我注意到你没有带你的剑来。” “啊，是的，我忘记了……” “那太好了。”勇者笑着说，“明天，我带你去挑一把新的武器。” 他这一回没有等她回答“好”或“不好”，就快步离开了。 - 次日，艾莉丝醒来，发现门口放了一叠衣服，是一套轻便但也兼具了一定防护能力的革甲，摸上去像是动物的皮毛做的。 单手穿衣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当身边还有一个不停想要捣乱的史莱姆，艾莉丝换完衣服和史莱姆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勇者和赫尔墨斯已经用餐完毕了。 勇者说：“这套衣服很适合你。” 艾莉丝问：“谢谢。这衣服是你给我准备的吗？” 勇者说：“这是我在父亲的仓库里找到的。” 赫尔墨斯在一旁喝着咖啡，嘀咕一句：“我家怎么会找到适合女孩子穿的革甲。” 话题没有再进行下去，艾莉丝吃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早餐，并将其中一片培根丢给了桌下的史莱姆，史莱姆嫌弃地看了一眼，吃得津津有味。 临走前，艾莉丝在赫尔墨斯家找到一面镜子，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好好看看自己的长相，虽然之前有看过水中的倒影，但那模糊的影子里她什么也看不清。 镜中的少女有一头及肩的金色直发，在额头中分，露出两条细长的眉毛，眉毛下是一双上挑的眼睛，看上去天然有些傲气，眼睛是淡金色的，很优雅的颜色。这张脸整体看起来有些凶，艾莉丝想象着原画师画她的时候一定在想，没错了恶毒女配就该长这样。当然，除去这一点外，她也称得上是个美人。 武器店是冒险者行会的附属店铺，只有登记过的冒险者才可进入。所以，艾莉丝先在行会做了登记，拿到属于她自己的冒险者之证，一块小小的刻了名字的铜牌，她把它挂在脖子上后，与勇者一起去了武器店。 店铺里的武器琳琅满目，有挂着的，有直接放在台上的，还有放在柜子里的珍品。 艾莉丝像个头回进玩具城的孩子一般，东摸摸细看看，一会举起这个，一会拿起那个，勇者在一旁为她细心地讲解。 艾莉丝拿起一把小型的斧头，斧头的末端有一个套环。 “这是一把投掷斧，可以当做短斧用，也可以投掷出去。” “唔，听上去很弱的样子，仍出去了还得自己捡回来。” 艾莉丝又拿起一根木棍，那根木棍前端悬有三个铁链相连的锤子。 “这是链锤，一般是用于攻破敌人的防线，利用链子上的铁锤可以轻易挥击到盾后的敌人。” “那打魔物好用吗？” “我个人不是很推荐。” 艾莉丝放下来，有些失望的样子，毕竟那个链锤看起来真的很帅，她走到剑的区域，被一把尖得像针一样的剑吸引住了。 “这把剑也太好看了吧！” “这是一把细剑，它体型轻盈，适合女人使用，但使用它需要一定的技巧，因为它只能用来突刺，无法砍劈。”勇者拿起那把细剑，做了几个动作的示范。 艾莉丝问：“勇者大人，你的剑是什么剑呢？” 勇者说：“我的是一把大剑，可以单手用也可以双手使用，大剑兼具了砍劈和突刺的优点，而且长度也足够，在战斗时具有范围优势，但对你来说，大剑或许太重了。” 第13章 艾莉丝想起之前使用过勇者剑的经验，只是简单地挥一下还能做到，但要把它举起向敌人刺去就未免太难了。 艾莉丝又看了些其他的武器，像是重剑、匕首、弯刀等等，但不是不顺手，就是不喜欢。她还看了会弓箭，弓箭一向是她游戏里最喜欢的武器，而现今独臂的她显然是无法拉弓的。 “不如，”勇者提议道，“你试试看这把骑士剑？你之前的那把剑就是一把骑士剑，这种剑是单手剑，重量较轻，使用简单，拥有优秀的突刺能力和较好的砍劈效果。” 艾莉丝拿起勇者推荐的剑，果然和她之前的那把使用感十分相似，她把剑放在腰间，比了比它及地的高度，满意地点了点头。 最称她心的是，这把剑的外表也十分漂亮，剑柄黑的透亮，像某种宝石，剑鞘上描摹了黑金色的纹饰。 唯一需要担忧的是价钱，这把剑可是从柜子里拿出来的。 艾莉丝正准备问“多少钱”的时候，勇者突然说：“艾莉丝小姐，这把剑是免费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艾莉丝说，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兴奋。 “这是冒险者行会给新登记的冒险者的奖励。”勇者微笑着说。 艾莉丝相信了，高兴地把新剑别在腰间，却没有发现勇者悄悄递出去的钱袋。 史莱姆默默目睹了这一幕，觉得人类真是复杂的生物。 第7章 寻找神之泉的路 选完了武器已是中午，勇者提议去行会旁边的酒馆吃午饭。 这家酒馆和武器店一样，同样附属于冒险者行会存在，只接待冒险者。听勇者说，这家酒馆是连锁的，开在全国的各个地方，只为了让冒险者在外也能吃到价廉物美的食物。 艾莉丝心想，今天又可以大吃一顿了。 可这刚一坐下，她就见到了令她无法安心吃饭的熟人，所幸女主角不在。 勇者也很惊讶在这遇见他们，他向艾莉丝介绍说：“这是我过去冒险的伙伴。” “盗贼坎蒂丝。”他指着一个短卷发的独眼女性说。 “召唤师拉斐尔。”他指着一个浅绿色波浪长发的男性说，那人的肩上有一只火红色的鸟，想必是他的召唤兽，艾莉丝很奇怪，既然用不了魔法，为什么会有召唤师？ “弓箭手格纳。你之前见过的。” 艾莉丝再度和格纳见面，对方身子后仰，长腿高架在桌上，玩味地看着她。 “你们是在约会？”格纳说。 “不，我是带艾莉丝来行会做登记的。”勇者说，“缇因雪没和你们在一起吗？” “你还知道担心缇因雪啊。”格纳吹了声口哨，“大人您是打算左拥右抱咯？” 勇者皱了下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嘻嘻。”一旁传来笑声，是盗贼，坎蒂丝转着手上的匕首，几下将一个苹果削了皮，她用匕首插起它，问艾莉丝，“吃苹果吗？” 艾莉丝呆了呆：“呃，吃？” 坎蒂丝微微一笑，转了下手腕，匕首削穿苹果，直朝艾莉丝飞来。 “当”的一声，勇者拿剑鞘挡下了匕首。 “不要开这种玩笑。”勇者说。 “手滑嘛，干嘛这么认真。”坎蒂丝轻松地说道，她笑嘻嘻走到他们面前捡匕首，可当她站起来，看向艾莉丝的时候，那笑容瞬间就收了，“伯爵小姐，你不要以为奈登可以保护你，你对缇因雪做过的事，早晚会让你偿还的，明白吗？” 说完，坎蒂丝转过身，走了几步，艾莉丝叫住了她。 “我不是已经偿还了吗？”艾莉丝说，“火之洞窟的试炼不正是对我的惩罚吗？” 坎蒂丝没料到她会有胆量回答她，娇小但气场逼人的盗贼将身体转过来，她没被眼罩遮住的那只灰眼睛就像狼的眼睛。 “不错嘛，女孩，原来你不是只会躲在男人剑后的小小鸟啊。”坎蒂丝转着匕首说，“但我不幸地通知你，你犯下的罪，只能用你的生命来偿还。” “凭什么？她又没有死，我为什么要以死偿还？” “因为她是我的伙伴。伤害伙伴的人，我绝不轻恕。” 这句仿佛是从某部热血漫画里钻出来的话，把艾莉丝逗笑了。 “你这句话说得真棒。”艾莉丝笑着说，“但请你动动你的脑子好吗？就算它的容量不大，也请不要无视它的存在。”她暗讽了句面前人的身高，“你我都知，缇因雪那么强大，我曾伤害到她分毫吗？我有那个能力吗？” 坎蒂丝被她激怒了，盗贼的脸涨得通红，她从腰间摸出三把飞刀，甩向对方。 这一回，勇者没有挡下，因为没有必要。 飞刀很快，但火更快，史莱姆的火焰将它们在空中化为灰烬。 “可恶！”坎蒂丝气得跺脚，背起自己的行囊就往外走，离开前，还回过头气鼓鼓地对艾莉丝说：“你这个丑女人，不如缇因雪的十分之一，不，是一百分之一也没有！” “啊，什么嘛，这个女人又半途就走了。喂，坎蒂丝，等等我！”格纳从桌上把腿移下来，拿起弓箭，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 艾莉丝看着两人的背影说：“那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很好嘛。” 勇者去替格纳和坎蒂丝结账了，拉斐尔回答了她：“因为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 艾莉丝看向刚才一直沉默的召唤师：“诶？那他们没有成为恋人吗？” 第14章 拉斐尔说：“格纳喜欢的是缇因雪。这件事坎蒂丝也是知道的。” “她不在意吗？” “坎蒂丝也有自己喜欢的人。” “勇者？” “不，是缇因雪。” “……” 艾莉丝在原地石化了，这个游戏的女主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啊，男女通吃啊！ 召唤师像女人一样柔美的脸上浮出优雅的笑容，他问：“艾莉丝小姐，你很难理解这件事吗？” 艾莉丝迟疑道：“有一点点吧。” 拉斐尔说：“难怪你会自不量力地接近奈登呢。” 这个温柔的召唤师好像突然说了一句不得了的话。 “你要是稍微明白一点她的魅力，你也就不会做出这些蠢事了。我很同情你，艾莉丝小姐。” 艾莉丝不知为何觉得火大。 “你的意思是，这个缇因雪是人见人爱的咯？不爱她还是一种罪了？”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拉斐尔完全没有在意艾莉丝话中的怒意，他依旧平静，“不爱她不是一种罪。但被她爱一定是神的恩赐。你希望奈登背叛神灵吗？” 拉斐尔说完这句话，勇者刚好回来，他与他们礼貌地告了别。 勇者说：“我很抱歉，我的这些朋友中，你可能只喜欢得上拉斐尔了。” “不，”艾莉丝说，“我觉得他最可怕。” - 艾莉丝拒绝了和勇者骑马共行的提议，选择了坐马车到魔物森林附近，再下车步行。 马车上，勇者和艾莉丝说起他们过去冒险的故事。 曾经，国王是住在北面的北城堡中，而不是现今的南城堡。然而，有一年，北面巨龙之窟的恶龙苏醒，强大的恶龙破坏了城堡的城墙，吃掉了墙上的士兵，国王的兵力无以为抗，只好搬离城堡，去向南边，而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公主就在这时被恶龙抓走。直到十六年后，勇者和他的朋友们出现并打败了恶龙。 没错，是个老套的勇者斗恶龙的故事，但由于是乙女游戏，故事的中心由勇者转为了圣女，故事的大量篇幅集中在圣女的智慧和强大的魔法上，勇者更多时候充当的是坦克角色和供女主谈恋爱角色。 当然，这最后一句是艾莉丝脑补的。 勇者讲到召唤师拉斐尔的时候，艾莉丝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这个世界不是只有缇因雪会魔法吗？拉斐尔又如何能够召唤魔物呢？ 勇者解释道：“古时候，召唤师确实是利用召唤阵魔法和契约魔法来操控魔物的一种职业，但魔法陨落的现今，这种职业以另一种形式留存下来。现在的召唤师本身并不具有魔法力量，而是倚赖与之契约的魔物的力量，这份契约也并没有受到魔法约束，是一种完全建立在信任与情感上的关系，类似于朋友。” 艾莉丝问：“那岂不是就像我和我的这只史莱姆？” 史莱姆：“咕噜咕噜！！！” 勇者笑：“看来它还不太愿意。” “我要好好地调教它！” “咕噜咕咕噜！！！” “啊，好气人，凭什么这家伙听得懂我说什么，我却听不懂它说的！” “也许有一天，你会学会它的语言，或者，它学会你的。拉斐尔和他的那只召唤兽就互通语言。” “真的吗？”艾莉丝抱起史莱姆，和它面对面，“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她对史莱姆说，“叫你阿史好不好？” “咕噜咕噜咕？！” “哦，你也喜欢这个名字啊，好的，阿史。” “！@￥！&@#￥！” 史莱姆扑向艾莉丝，一人一泥扭打成一团，但看上去更像是在玩耍，勇者在一旁看着他们，一秒都不敢分心，生怕他们真打起来。 下了马车，他们沿着车道往前走，想要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村落可以打听神之泉的消息。 “两位，还有这只英俊的史莱姆，你们是来寻找宝藏的吗？” 说话的是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尖嘴猴腮，弓着背，艾莉丝觉得他不像个好人，但对他话中的宝藏很感兴趣。 “宝藏？什么宝藏？” “嗯——”男人搓着手，眼珠子转了一圈，说，“那得要看你想要什么宝藏了。” 艾莉丝皱眉：“难道我想要什么，你就能给我什么吗？我想要找到神之泉，你有办法吗？” 男人说：“哦，这太简单了，只需要两个金币……” 艾莉丝拉着勇者转身就走：“快走，这是个骗子。” 男人在他们背后呻/吟：“一个金币就行，一个就行！” “五个银币好吗？” “三个银币，不能更少了！” “啊，我求求你们行行好吧，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勇者停了下来。 艾莉丝看着勇者的蓝眼睛里漾出的怜悯，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吃完整整两个面包和一盘熏香肠，又收下了三个金币后，男人心满意足地腆着肚子，说自己叫维勒。 “您真是个好心人，长得又英俊，出手又大方，还对残废的爱妻不离不弃……” “你等等，”艾莉丝打断维勒滔滔不绝的感激之词，“第一，我不是他的妻子，第二，当着我面叫我残废这样不好吧？第三，你竟然不认识他吗？” 大名鼎鼎的勇者大人，谁会不认识？ “哦，我想起来了，您就是圣女的未婚夫吧！”维勒说，“我可是圣女的崇拜者呢！” 第15章 看来，圣女比勇者的名气更大。 “那这位就是……”维勒又一回看向了艾莉丝，上回说她是残废的爱妻，这回他说，“这就是您和圣女大人的侍女吧？” “我呸，你才侍女！我是……”艾莉丝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如何介绍自己，已经不是伯爵小姐了，也没有什么好听的头衔。 维勒却托着下巴研究了她好久，终于他一拍桌子说：“哦，你是那个落魄的伯爵千金吧！妄图和圣女争抢勇者大人的那一个……诶，等等，这么说！”维勒看着艾莉丝和勇者，惊讶地张大嘴，“所以，千金小姐，你是成功了吗？成功从圣女手上抢走勇者大人了吗？二位这是打算要去私奔吗？” 勇者认真地回答他：“我和艾莉丝小姐并不是那种关系，此行，我是想帮助她找到神之泉，治好手臂的伤。” 艾莉丝接着他的话说：“结果就遇到你这个骗子咯，你还一副知道在哪的样子……” 维勒说：“我当然知道啊。可骗子不止我一个吧。”他指着艾莉丝脚边的史莱姆说，“这只史莱姆难道不是火之洞窟的魔物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艾莉丝说。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通过一个洞窟了，不是吗？”维勒拿食指沾了酒在桌子上画了个圆圈，“假如这是魔物森林，也就是神之泉所在的地方，”接着在圆圈的上面画了一个三角形，“这是火之洞窟的位置，它大约在魔物森林的北面。那么，我们衡量火之洞窟和魔物森林的相对距离后，就可以相应地找到魔物森林的东西南三边的洞窟。”维勒在另三个方向上各画了一个三角形。 “那么，现在，骗子究竟是我，还是握有钥匙却找不到门的你们呢？”维勒抿了口酒，笑嘻嘻道。 第8章 水无形刀剑不侵（上） 一个装备精良的勇者，一个拿了把骑士剑的独臂女人，一个两手空空在前带路的骗子，一个一蹦一跳前进的史莱姆，他们组成了一支临时的冒险者小队。 趁维勒走在前方，艾莉丝小声对勇者说：“你要小心点，我觉得那家伙的视线一直盯着你的剑看呢。” “嗯？” “我们还不能完全信任他，小心他偷走你的剑。” 勇者不在意地笑笑：“没有关系，父亲说，真正的剑士用树枝也可以打死恶龙。” “是么，”艾莉丝回他，“你知道吗，我赤手空拳也可以打死龙。” “真的吗？”勇者眼睛一亮。 “吹牛谁不会。”艾莉丝狠狠打击了他，“希望你对魔物的态度也能放点到对人类上，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你得学会提防。” “可也没有绝对的坏人是不是？” “哦，这是当然。” “像是你，艾莉丝小姐。”勇者微笑着说，“他们说你是坏人，我不这么觉得，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很多可爱的地方。” “唔！” 这突然的称赞让艾莉丝愣在原地，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那里烧了起来。 勇者也注意到了。 “你的脸好红，是生病了吗？” “不，”艾莉丝别扭道，“是天气太热啦。” 勇者望着天空，呆呆地说：“但现在是冬天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艾莉丝已经逃到了前面，和维勒并肩着走了。 “喂，”艾莉丝对维勒说，“你可别动坏主意哦。” “比如呢？”维勒轻快地说，“对你这位看上去还没发育完全的小姐下手吗？” “你要敢，我就打断你的手。” “哦，你太坏了，我好怕你这个独臂女孩。” “你觉得我单手打不过你吗？” 维勒哈哈大笑，像应付一个孩子般回答她：“好吧，你厉害，你厉害。不过，你这根手臂是怎么断的呢？” “说来话长。” “那就简单地说。” “我自己砍得。” 维勒往后跳了一步：“原来你是个疯子。” “我是有原因的。”艾莉丝说，“但是说了也没有会信。” “小姐，请不要在没开口前就先判断听的人的感受。” 艾莉丝回过头，确认勇者的位置足够远后，压低声音对维勒说：“我这根手臂曾被施了不听我使唤的魔法。” “魔法？但据我所知，会魔法的不就只有……天啊，是情敌间的较量吗。” “不，我才不是她的什么情敌。” “那你还和她的未婚夫走在一起呢？” “他……他很强嘛，而我想要我的手臂回来。”艾莉丝说，“等事情过去后，我会主动远离他们的。” 维勒望了眼后面的勇者，说：“所以这是你说这些话不想被他听到的原因吗？甚至不想告诉他，他的未婚妻对你做过的坏事吗？” “我说过，他不信。我不想再和他说第二遍。” “你是个自私的小姑娘呢。”维勒说，“你和她是同类，不是吗？” “她？” “圣女大人呀。你和她就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艾莉丝脸色倏然苍白，不是因为他把自己和缇因雪划为一类，而是他看穿了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为……为什么这样说？”她抓着脑袋，心虚地问。 维勒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他的那双有些浑浊的黑眼睛里显出仿佛不属于他的智慧。 第16章 “你们都在尽情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却没有人想过问一问他，他也许有他自己的想法呢？” 问一问他，问一问勇者……问他什么呢？艾莉丝很困惑。 - “到了，这就是东边的洞窟，地之洞窟，传闻里面有只硕大的狮头、羊身、蛇尾名叫奇美拉的魔物，它力量巨大，跺一脚就可以将冒险者震飞到天上，打一拳，就可以把人类揍成肉泥。听说洞窟里随处可见红色的血迹和尸骨的残余，那些全都是被奇美拉揍扁的倒霉蛋。” “你了解得真详细啊。”艾莉丝说。 维勒比了个很帅的手势：“你别看我这样，我年轻的时候可也是个冒险者哦？” 勇者说：“我先进去探探路。” 十分钟后，勇者出来了，手上提着一条蛇尾。 勇者：“这个你们有人要吗？” 艾莉丝&维勒：“大……大大大佬！” 史莱姆：“咕……咕咕咕噜！” 没想到，第二个洞窟这么轻松就拿下了，这就是等级压制吗？这绝壁是等级压制吧！ 原本打算一天通一个洞窟的他们，考虑时间还早，决定前往下一个洞窟。 艾莉丝已经完全处于放空状态了：“我觉得我只要观战，蹭蹭经验，就能通关了。” 他们走了一下午，中途又搭了会别人的马车，终于到了位于南边的水之洞窟。 这一回，艾莉丝不肯让勇者先进去，免得他又单挑掉了boss，她岂不是连经验都蹭不到？ 于是她率先走了进去，洞内传出她的尖叫，勇者立刻跟上，却见到她捧着脸欣喜若狂地看着四周。 “这——也太美了！” 和火之洞窟黑黝黝的风格完全不同，水之洞窟里有着不知从哪打来的灯光，将洞内照的时明时暗，明亮时，可以看到洞壁上晶莹剔透的石柱，昏暗时，可以看到地上闪烁的沙子。 艾莉丝等人穿过一道石帘，顺着脚下亮闪闪的石桥向下走，他们走到一半时，远远望见洞底有一潭色彩梦幻的湖水。 耳边这时传来了什么声音。 “你们听到了吗？”艾莉丝停下脚步，竖起耳朵说，“好像是有谁在唱歌。” “那是莫尔的歌声，”维勒在身后说，“她就是这个洞窟的魔物。” 艾莉丝问：“你为什么要说她？” 维勒说：“你一会就知道了。” 越往前，歌声越清晰，可当艾莉丝走到一定位置时，那歌声又遥远了起来，缥缈而悠扬的歌声吸引着艾莉丝跑向它，她一路冲到了湖水旁。 “什么也没有啊。”艾莉丝气喘吁吁地说，“没有魔物，而且歌声怎么也停了？” 【你往下看看呀。】 “谁……谁在说话？！” 那并不是平常的声音，而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的，就像是整个洞穴在对她说话。 艾莉丝低下头，看着湖水中本该是自己影子的地方，此时却一会像个圆形，一会像个三角，一会像一把剑，一会像一面盾。 【嘻嘻嘻嘻。】 那声音再度响起时，湖水开始沸腾，接二连三的向外冒出泡泡，艾莉丝弯下腰，想看清湖底发生了什么，湖底的东西好像也正在等待这一刻，她刚一弯腰，整面湖便振奋了，一团东西从水中一跃而起。 “阿嚏。”艾莉丝被水浪击倒，还顺便淋了个透心凉。 肇事者是一个直径约一米的水团，这么说并不准确，因为它从来都没安分地做过一个“水球”，它在空中不停变幻着形状。 此刻，它变出两只像人类一般的水手，抚摸上艾莉丝的脸。 【你好呀，我是莫尔，水无形，刀剑不侵，亲爱的冒险者，你准备好挑战我了吗？】 第9章 水无形刀剑不侵（下） 莫尔很体贴地给了艾莉丝准备时间，让她回到自己的队伍中，莫尔在空中将身体扭成一个“10”，接着“9”，“8”……它在倒计时。 “0”的造型刚在空中浮现，下一秒它便化为一道水浪冲向他们，艾莉丝等人颤颤巍巍地避开。 【哈哈，这只是一个开始哦。】 莫尔在空中愉快地转了个圈，变成云的造型飞到艾莉丝的头上，艾莉丝举起右手跳起来想抓那朵云，但每一次就快抓到的时候，莫尔又往上升了点，要是不去抓它，它又降下来勾引她，反复数次，艾莉丝气得跳脚，但莫尔并不打她，而是在她头顶下起了雨。 【喜欢雨天吗？莫尔很喜欢哦！】 勇者这时举起剑向艾莉丝头顶的莫尔挥去，这一剑吓得艾莉丝蹲了下来，却没伤及莫尔半分。 的确，剑劈中了莫尔，莫尔在空中碎成两片水团，但它们很快又聚回在一起。 【都说莫尔刀剑不侵了，怎么每次还有人不信非要劈莫尔呢，莫尔很生气！】 莫尔变成一把剑，仔细看，那把剑的造型和勇者的那把一模一样，它猛地刺向勇者，勇者避了开，但“水剑”毕竟不是剑，它竟在空中拐了个弯，从背后又一次攻向了勇者，勇者向旁翻滚，躲了过去。 【不错嘛，莫尔要夸夸你。】 “阿史，对它用火！”艾莉丝摆出了神奇宝贝训练师的架势，命令史莱姆攻击。 【啊呀呀，用火攻击水真是愚蠢的行为呢……诶？这火怎么灭不掉？】 火球陷入莫尔的体内，莫尔上窜窜，下窜窜，啊呜啊呜地叫疼，眼看着它身上的水一点点都被火蒸发没了，它突然领悟到该如何对付这团火。 第17章 莫尔从它的身体里分出一个水团将火球包裹在里面，水团包着火球漂浮在空中，不怕水不怕万物却独独怕静止的火，火势渐渐小了下去。 莫尔开心地在空中变成个笑脸。 【请继续加油呢，冒险者。】 然而，艾莉丝并没有放弃以火攻水的方案，因为刚才莫尔确实被那火蒸发了不少，现在它的体型已是原来的一半，哪怕它已经掌握到对付这火的方法，火在熄灭前仍能够消耗掉它不少身体。 于是，艾莉丝继续让史莱姆攻击莫尔。 噼里啪啦的火球击打向莫尔，莫尔一会分出一个水团对于这个火球，一会分出另个水团应付那个火球，莫尔的身体越来越小。 艾莉丝得意地笑起来：“怎么样？认输吗？” 自始至终坐在一旁石头上，打呵欠观战的维勒说：“独臂小姐，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这附近最不缺的就是水吗？” 艾莉丝笑容一僵：“你的意思是……” 艾莉丝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场景已经证实了她的想法，只有个拳头大的莫尔忽然窜进湖中，水面激烈地荡漾，接着它从水中蹦出，又恢复成最初见到它时的大小了！ 【呼，好可惜，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你就打败我了呢，冒险者。】 “可恶。”艾莉丝气得咬牙，“阿史，我们再来一次！” 史莱姆使劲得咳了下，只咳出一缕赤烟。它太累了。 艾莉丝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身体：“对不起，把你累坏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莫尔幸灾乐祸地游到艾莉丝的面前，变成一个鬼脸。 【还有办法吗？你再不出招，莫尔就出招了哟。】 “有啊，怎么没有！” 艾莉丝站起来，和莫尔面对着面，她淡金色的眼眸里闪着不服输的光芒。 莫尔打量着她，只见她四肢羸弱，只有一把伤不到自己的剑，还是个独臂，莫尔都快可怜起她了，真是个坚强的孩子呢，可惜—— 【呜哇！！！】 莫尔大叫了一声，整个洞窟都随着它的叫声而颤动，只见它的脸颊上缺了一块，不是被人用剑砍下的，也不是被火烧得，而是、而是……被面前的女孩用嘴巴咬的！ 艾莉丝咽下那口“莫尔”。 “果然呢，和赫尔墨斯老师说得一样，水魔法本质还是普通的水，味道不错，有点甜。” 【你是变态吗！怎么能吃人家的脸！莫……莫尔……呜呜呜……】 莫尔的脸上掉出一颗颗水滴来，仿佛是她的眼泪。 艾莉丝又充满好奇地用手接了几滴喝下去，竟然和人类的眼泪一样有些泛咸。吃着吃着，艾莉丝有点上头，不知不觉又抠了几块莫尔吃。 莫尔这回真的生气了。 【考你一个问题哦，亲爱的冒险者？】 “嗯……请问？” 【在这里除了湖水，还有什么东西含水量多呢？】 众所周知，人体的含水量高达70%。 艾莉丝犹疑地拿手指了指自己。 “我、我……我吗？” 【答对了，莫尔要吃了你哦！】 说完，莫尔变成一张大嘴，啊呜一口把艾莉丝整个吞了进去。 艾莉丝漂浮在莫尔的身体里，挥舞着手挣扎，莫尔带着她缓缓升到半空。 勇者想要救她，却被维勒拉住。 “她会死的！” “不，你再等会。”维勒说，“我向你保证，莫尔不会伤害她的。” “你用什么来和我保证？”勇者冷声道。 维勒一下子松了手：“你要杀了我吗？” “我？”勇者的声音恢复到平常，他惊讶地睁大眼，“我，怎么会，那样想……” “刚才有一瞬间，我觉得你想杀了我，或许是我的错觉吧……”维勒摆摆手。 勇者去了，他计算了莫尔的位置、高度，注意到它附近有块可以站立的石头，悬在高高的洞壁上，他将剑回鞘，攀上洞壁。 待他终于爬上那块石头时，莫尔体内的艾莉丝缓缓睁开了眼。 艾莉丝发觉自己并没有窒息，一直都是自己吓自己，看上去她是被莫尔吞进去了，事实上莫尔是变成了一个空心圆，把她藏在了中央，里面有充足的空气。艾莉丝躺在莫尔的怀中，就像睡在张水床上一样舒服，好想在这上面睡觉啊……正当她想闭上眼睡上一会时，她瞥见了一丝亮光，她转过头，看见了从石头上跳下拿剑劈斩向自己的勇者。 莫尔的水球啪地破碎了，艾莉丝从高空落下，莫尔飞去接她，但已经落地的勇者先一步接住了她。 艾莉丝睁开眼，看见勇者的脸，害怕地哇哇大哭。 “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了缇因雪吗？对不起，我为我过去做过的事道歉，请您原谅我，我已经改过自新了，真的……” 勇者手足无措地替她擦着眼泪，刚才维勒也说自己想杀他，但当这话从艾莉丝的口中说出时，他的内心体会到了完全不同的心情。 他好委屈。 你怎么会觉得我想杀你呢？艾莉丝。 任何人都可能想杀你，但我不会，我永远不会。 空洞的色彩渗杂进他蓝色的眼睛里，只有那么一小会，他忘了自己在想些什么，在做些什么，他机械地抚摸过少女湿淋淋的头发，口中自语：她活着，她还活着。 第18章 莫尔对人类的感情并不敏锐，也不感兴趣。 【看来游戏就要结束了，莫尔今天玩得还算开心，所以莫尔要送你们一个礼物哦，接住，冒险者！】 艾莉丝这时刚恢复精神，她茫然地看着掌心里莫尔扔过来的东西，是一个漂亮的金币大小的水晶球。 “谢谢你。”艾莉丝说。 【嘻嘻，今天又是被冒险者感谢的一天呢，莫尔很开心~，那么，莫尔要回去睡觉了……】 “等一下，莫尔，你还记得我吗？” 一旁的观战了整晚的维勒，不知何时走到了莫尔面前，这个中年男人仰起头，看着莫尔，露出少年般爽朗的笑容。 “过了这么多年，你还可以认出我吗？” 【啊，啊，啊……】 莫尔的身体一会缩到很小，一会放到很大，在空中兴奋地飞来飞去。 【是你，是你！你真的来看我了！】 “是啊，我答应过你，我会来找你的。希望……还不算太晚。” 【二十年，对人类太说很长，对莫尔来说就像是昨天刚发生过的事。】 莫尔涌向他们，清凉的水泼洒在他们的脸上，从那团水中仔细看去，可以隐隐瞥见一对圆圆的眼睛，和一张上扬的嘴巴。 艾莉丝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维勒用“她”称呼它的原因，莫尔就像个小女孩。 【我们一起来玩吧，就像过去一样。】 “好啊，但我可得告诉你，我已经是个老头子了。” 【不，莫尔觉得你还年轻，再过二十年也还能和莫尔一起玩呢。】 维勒将手伸向莫尔，莫尔水做的身体抱住了维勒，他们一起飞了起来，在洞穴的上空跳舞。 莫尔轻轻吟诵起了歌曲，歌声荡漾在洞中，艾莉丝也忍不住随着这歌声摇摆。 “艾莉丝，你想跳舞吗？” 在这样的氛围下，实在很难拒绝这个提议。 “好啊。但我只有一只手哦。” “你忘了吗？我的剑就是你的左臂。” 勇者的左手牵住艾莉丝的右手，右手虚搂在她的腰上，他耐心地指导着她的舞步，但这个前伯爵小姐不知为何在舞蹈上竟一无所知，不止一次踩上了他的脚。他无声地微笑，并不在意。 史莱姆无聊地呆在一旁，莫尔注意到了它，从身体中分出一只小莫尔，飞到史莱姆的身边，小莫尔碰碰史莱姆，想和它跳舞，史莱姆好固执，小莫尔央求了它整整三次后才接受了这个提议。 冒险者们在舞蹈和欢声笑语中度过了难忘的一夜。 第10章 决战前大快朵颐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房间，艾莉丝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她已经习惯了每次伸懒腰时从左手边传来的失衡感，当这只手回来时，她是否会因为这种失衡感的消失而反而觉得违和呢？ 就像她现在照着镜子时，有时会想，很不错嘛，独臂看上去也蛮帅气的。 艾莉丝右手拿起骑士剑对着房间里的镜子挥了挥，她觉得自己最近力量好像提升了，她无法看见她的经验条，也不知道战斗等级，但既然原游戏中有这样的设定的话，也应该会在她身上体现出来。像是力量的提升，速度的提升，呃，智力的提升可能对于无法使用魔法的她来说毫无用处。 但艾莉丝近来提升的力量也不可说是非常多的，的确，她拿起骑士剑时感觉比以前轻松了许多，但当她昨天偷偷拿起勇者的剑挥舞时，发觉顶多也就比以前多挥一两下。 这丢人的一幕甚至还被勇者看见了，他友好地询问：“艾莉丝，你喜欢这把剑吗？” 这么漂亮的剑，当然喜欢啦。但是艾莉丝不会这么说，因为总觉得，要是说喜欢的话，这家伙真会把剑送给自己。 倒不是因为自己有多特别，而是只要有人对他提出要求，他基本都会无条件的答应。 毫无底线的善意，有时会让人困扰呢。 艾莉丝抱着史莱姆下楼去吃早餐，这家开在荒野小径上的旅馆，是他们离开水之洞窟后偶尔发现的。偏远旅馆的食物，千万不能报以期待，粗糙的麸皮和小麦粉混在一起做成的黑面包，是他们顿顿的主食。 难嚼的面包撕成小块，在洋葱汤里泡了好久，艾莉丝才苦着脸把它们吞了下去。 然而，这种食物却是平民们赖以生存的主食，艾莉丝怀念起最初和缇因雪一起吃的那顿大餐时，又有些难过自己太娇气了。 但勇者依然说：“你吃不惯这些很正常，毕竟不久以前你还是伯爵家的千金。” 不，不久以前，我是个在家打游戏的死宅来着，生活在一个一按手机就有美味食物送来的世界。 艾莉丝回味着过往的生活，而勇者站了起来，她看见他掏出几个金币交给旅馆老板，并提出要借用旅馆的厨房。 “你这是要去做什么呢？勇者大人？”艾莉丝问。 “做点或许你会喜欢吃的。”勇者说完，跟随旅馆老板去厨房了。 维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坐下来，对艾莉丝说：“难怪你会动心啊。” “嗯？什么动心？” “这样的男人，我要是女人，我也会喜欢他。既强大又英俊，现在居然还为了你下厨。”维勒捂着心口，夸张地说，“糟糕了，是心动的感觉。” “不，”艾莉丝说，“我已经不喜欢他了，我的意思是，我对他没有那种喜欢。” 第19章 维勒说：“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艾莉丝抿了一口洋葱汤，说：“我的恋爱经验（乙女游戏经验）相当少，但要说到战斗经验（rpg游戏经验）的话，的确偶尔也会遇到需要挑选伴侣的情况。这种时候，我总是会选最强的那一个。” “勇者还不够强吗？” “但要说到最强，还得是圣女吧。” “噗。原来你不是看上了勇者，是看上了他的未婚妻啊。” “我才不喜欢她。”艾莉丝严肃地纠正道，“我是想和她结婚。” “这难道不是更糟糕了吗！” “不，对于我而言，伴侣的意义就是让战斗变得轻松，变得更快结束的存在。” 维勒站起来，去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您对伴侣这个词的误解很深啊。” 艾莉丝喝光了碗中最后一点的洋葱汤：“哦豁，你这个单身汉居然也来嘲笑我。” “谁说我是单身汉的？”维勒端着咖啡回来，挑起一边眉说，“我可是打算这场冒险结束后就回老家结婚的。” “一般说出这种话的人最后都死得很惨。”艾莉丝无情地吐槽道。 “哈哈，你是说死亡flag吗？我们年轻时也很流行这种说法，但事实是，大家不知不觉就忘记了过去的理想，变成个无聊的大人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死透了。” 眼前的中年男人谈起过去的事情，脸上焕发出光彩，艾莉丝想起他和莫尔的对话，这个人二十年前就已经是冒险者了吗？ ……过了二十年居然还这么弱，艾莉丝无法将他视作自己的未来。 维勒不知道艾莉丝心中的嘲讽，还依然沉浸在他自己的故事中：“我或许是我们当年那批人中唯一还保留着年轻的梦想的冒险者了，所以两年前我离开了村子，也离开了我的恋人，独自拿着一把小刀上了路。我年轻的时候就是靠这把小刀杀死奇美拉的，现在的我居然连刀都握不稳了。后来，我想了个办法，我为什么一定要自己打过去呢？如果能遇到某个厉害的队友，带我过，岂不是也挺好？” 艾莉丝这回是彻底把嘲笑说出口了：“在副本门口待两年等大佬带自己过本，你也真有毅力。” 维勒不在意地笑笑，啜了口咖啡。 艾莉丝又说：“不过，这样看来，你年轻的时候还是个挺厉害的冒险者嘛？” “哦，那也算不上。”维勒难得用认真的语气说道，“我的确击败了地之洞窟的奇美拉，也击败了火之洞窟的史莱姆，不是你身边的这只，毕竟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至于水之洞窟，我陪莫尔玩了一下午，她就把水晶球送给了我。你明白吗？我们需要通过的考验不一定是要击败或是杀死魔物，只要能拿到魔物的信物即可。” “信物？” “没错，像是水之洞窟的水晶球，火之洞窟的红宝石，地之洞窟的鳞片。” 维勒拍了拍史莱姆的脑袋，史莱姆不情不愿，从嘴巴里吐出一颗红宝石，交到艾莉丝的手中。 勇者这时也端着食物回来了，新鲜出炉的苹果派香气四溢，听到他们在谈论的话题后，勇者也把自己从地之洞窟捡到的鳞片拿了出来。 艾莉丝急不可耐地捧起一块苹果派吃，勇者还来不及说等等，她已经一口咬了下去，热腾腾的酥脆表皮下是更为滚烫的苹果流心，艾莉丝被烫得直嚷嚷，苹果馅流得她嘴边、下巴、手上到处都是，流到裤子上的则被史莱姆舔了去。 “你太着急了。”勇者拿来一块餐巾，想了想，他替艾莉丝擦干净了嘴边、下巴，谁叫她只有一只手还死抓着苹果派不放呢？ “可……可是真的好好吃！”艾莉丝一边呼喊着烫，一边又咬下一大口，勇者不得不接着替她擦。 维勒看着餐盘中仅剩的一块苹果派，有种不祥的预感：“勇者大人，该不会这两块全都是给艾莉丝的吧？” 勇者惊讶道：“维勒先生，难道你也想吃吗？” 废话，我不是人吗？我不配吃吗？ 作为一个成年男子，维勒必须学会压抑住自己的想法，于是他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我不爱吃甜食。” 勇者却当真松了口气：“太好了，因为小麦粉快用完了。” 艾莉丝这会已经吃完了第一块苹果派，捧起了第二块，维勒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手里的派，她也总算感觉到一点吃独食的罪恶感。 于是，只听她仰起头说：“勇者大人，这块你吃吗？” 勇者宠溺地笑笑：“不吃。” 维勒心声：我啊，请你看一眼我！ 艾莉丝果真看向了维勒，但却是接着之前的话题说：“维勒先生，你还没说完呢，你二十年前通过了火之洞窟、地之洞窟和水之洞窟，那么，最后一个洞窟呢？” “风之洞窟。”维勒说，他看向艾莉丝的苹果派，眼中流露出不知是对苹果派还是对往事的遗憾，“很抱歉，那是我二十年前冒险者生涯止步的地方。” 第11章 风狂卷暴怒不息 如果说其余三个洞窟都属于一进门就能碰到boss的话，风之洞窟则可说是个完完全全的迷宫。 刚一进去，就遇上一个分岔路口，有三个门洞。 艾莉丝问维勒：“走哪条？” 维勒说：“我记得我当年来的时候只有一条路啊。” 艾莉丝说：“你这或许就是老年痴呆吧。” 第20章 没办法，他们只好兵分三路，各自前行，商量好，不管有没有找到路，都要回原处集合。 艾莉丝抱着史莱姆从第二个门洞进去，周围昏暗不明，她举起史莱姆当火炬用，这是个好主意，眼前的路一下子就明晰许多，于是她就看见了第二个分岔路口……这回有四个门洞。 她从左往右数，在心里随便念了个点兵点将的口诀，最后决定走第二个门洞。 第二个路口没走多久，又遇上了第三个路口，这一回还是四个门洞。 艾莉丝隐隐感觉到不妙，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她选择了第一个门洞，果不其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在前方迎接她的是第四个岔路口，她又选择了第一个门洞，其实这时候选哪个应该都没差了，她意识到不可能这么容易找到正确的路。等她第五个路口的门洞出去时，她再也没看到分岔路口了，因为这回到底了。 艾莉丝气恼地往回走，回到原处时，发现维勒和勇者也在那。他们三人交流了一下信息，发现大家遇到的情况都是差不多的。总共有五个路口，每个路口都有三到四个门洞供选择。 维勒说：“我真不记得我当初有走过这么复杂的路啊。” 艾莉丝问：“现在要怎么办？” 维勒答：“只能一条一条的试咯。” ……不，等等。 艾莉丝忽然意识到，这是个数学问题。 请问，总共五个路口，每个路口都有大约三到四个门洞，排列组合一下，有几种路线？ 答案是，有上百种路线！ 所以，一条一条试绝对不是办法。 想想看，还有什么别的线索，风之洞窟……风…… 艾莉丝忽然说：“对了，用火！” 维勒诧异：“你是想烧了这洞窟？！” 勇者也不太明白地看着她。 然而，当史莱姆听从命令朝空中吐出一个火球时，他们就都明白了。 只见，那火在空中明显产生了偏向，被微微吹向右边。 说明，风在左边，风之洞窟的boss也在左边。 第一条路的答案便知晓了。 之后，重复着相同的办法，他们来到了一个开阔的圆形房间。 眼前，便就是风之洞窟的魔物——一团高约五米的龙卷风。 龙卷风呼呼地吹着，艾莉丝不得不大声说话才能让旁边人听见：“不是吧，又是一个没实体的魔物？打风？感觉比打水还难打啊！” 勇者难过地看着他的剑，感觉无处可用。 维勒说：“你们了解到我的难处了吧？” 艾莉丝说：“也许我们可以像对莫尔一样，用情感打动它呢？” 维勒做了个请的姿势：“你上，反正我不上。” 于是，艾莉丝就上了，她迎着风，步步维艰地向前，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被吹走，那团龙卷风见到她靠近，便威慑般地朝她跨了一步。 这龙卷风行进的速度倒是不快。 艾莉丝脸上堆出一个友好的微笑，说：“你好，龙卷风先生，你看到我的左臂了吗？” 龙卷风很沉默，果然不是哪个魔物都像莫尔一样会说人类的语言还那么聒噪的。 “我来这，是想问你要个信物，你施舍给我一个信物，我就能得到手臂啦。”她努力把自己声音压得甜甜地说，“求求你了，好心的龙卷风先生？” 龙卷风丝毫没有动摇，呼啸着向艾莉丝的方向又挪了一大步，艾莉丝被吹了起来，在龙卷风顶端的空中转着圈，风撕扯着她的身体，在她身上划出道道血迹，接着她整个被甩了出去，她嗷嗷大叫，跌落在勇者的怀中。 咦，刚才我好像看到了什么？ 艾莉丝在勇者的怀里低头沉思，随后她拍拍勇者的胳膊说：“你接得很稳，待会麻烦你再接一次。” 勇者一脸茫然：嗯？她还要去？ 转眼，便见到少女又一次把弱小的身体投入风中，她再一次被吹起来，被甩出去，勇者这一回接得比上一回还要完美，以一个公主抱结束。 可惜，这个动作没有引起艾莉丝丝毫的少女情怀，她从勇者怀中跳下，说：“再来一次。”说完又冲了出去。 一旁的维勒感觉到这个场景实在奇怪：“她是不是有点受虐倾向……？” 勇者摇摇头，说不知道。 维勒说：“你就这么纵容着她？” 勇者说：“我能接住她的。” 维勒心道：不，这不是重点好吗？你们是来这玩的吗？ 第三次结束后，艾莉丝欣喜若狂，就近抱了抱勇者。 那是一种完全友情不带任何情感的拥抱，但勇者的身体依然怔了怔。 艾莉丝说：“我看到了！” 维勒问：“你看到什么了？” “它的本体啊！”艾莉丝说，“我第一次被吹上去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好像在风里看到了什么东西，又飞上去两次后终于确认了，那龙卷风里有个人！哦不，是个地精！” 艾莉丝从勇者身上下来，走到龙卷风面前，和它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后，她指着它大喊道：“你这家伙躲在里面猥琐施法，要不要脸？你还装哑巴？” 里面的人见到事情败露，便也坦诚，地精的声音极具特色：“难道你以为我是那些站在外面让别人白白打断吟唱的愚蠢法师吗？” 艾莉丝说：“可你站在里面，移动那么慢，也伤害不到我们呀？” 第21章 这个地精法师是以自己为中心施展的龙卷风魔法，也就是说，龙卷风移动的速度等同于他自己的速度，他动龙卷风也动，他不动龙卷风也不动。 地精嘿嘿一笑：“我为什么要打你们呀？现在是你们想要信物，又不是我想从你们那获得什么。我保证自己输不了不就行了？” 维勒分析道：“这个地精说得没有错，只要这风在，我们就无法靠近他的本体。” “管他呢，先打了再说！”艾莉丝手往前一伸，“阿史，用火球！” 火球击向龙卷风，却连火卷风最外围都没碰到就被吹了回来，在墙上熄灭。 “我试试看。”勇者屏气凝神，疾步向前，将剑刺向龙卷，虽然他凭借着惊人的力量抵御了最外层的风力自己没有被刮跑，但当他的剑尖刚一接触龙卷外围便被弹开，剑几乎当场脱手而出。 风的力量，并非蛮力可以取胜。 “只有魔法可以打败魔法。”维勒突然说。 勇者说：“这句话，我也从我父亲口中听到过。” 维勒说：“这可能是我们都没办法违背的真理，就像剑刺不伤莫尔，我们难以靠近风中的本体……” 然而，艾莉丝却不这么想。 “我们为什么要把魔法想的那么可怕？一定要逆着它的力量战胜它吗？就没有可能顺着它的力量，甚至利用它的力量吗？” 话虽这么说，艾莉丝自己也没想到办法，她蹲下来，拿手指在地上的沙子上涂涂画画。 艾莉丝自言自语地说：“这个魔法师他现在站在风的中央，龙卷风是以他为中心开始的，那么他所站的地方就是风眼，风眼有什么特别的呢……” 维勒说：“我听人说过，风眼是没有风的。” 艾莉丝说：“不能这么说，像是台风的风眼的确没有风，但如果是龙卷风，而且还是眼前这么小的龙卷风的话，中心位置即便没有风，站在中心的人也肯定是被旋风紧紧包围的，可惜旋风伤不了它，要是包围它的不是旋风的话……” “啊，我想到了！”艾莉丝跳了起来，她想到一个主意，但她并不确定这个方法的成功率有多高。 “维勒先生，你有绳子吗？”艾莉丝问。 维勒在旅行包里找了找，翻出一根绳子给她。 艾莉丝又凑到勇者耳边，神神秘秘交代了一些话，维勒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看到勇者点了下头，背过身子做了些什么，而艾莉丝笑得很狡猾。 片刻后，勇者向龙卷风发起了二次攻击，金发被风吹向脑后，勇者手中的剑却未有半分迟疑，银色铠甲青年的身影在刹那间也像是化作了一道风。 两风相撞，然而这一回也没有发生奇迹，剑尖在轻微接触龙卷外围后就被弹开。 只有魔法可以打败魔法……吗？ “足够了。”艾莉丝微笑道。 只见，一抹棕色的细长影子顺着刚才勇者的剑流向了旋风，影子顺着旋风的方向急速旋转，旋转……只是几秒的时间后，龙卷风霎时停止，而中间的是被绳子牢牢困住的地精。 维勒终于明白，刚才勇者的那一剑只是虚晃一招，为的是把套在剑尖上的绳子一端送进风中，绳子不像火球、也不像剑，它极轻的重量轻而易举融入了风，与风合为一体……被旋风紧紧包围的地精毫发无损，但要是被一根绳子紧紧包围会怎样呢？答案当然是困住！ “可恶，可恶，狡猾而卑劣的人类！”地精魔法师气愤地叫喊，喊着喊着竟成了哭泣，他仰天长泣，“父亲，我对不起你啊，这最后一个风之核也要被拿走了……” 第12章 地精的盛情款待 “冒险者们，请跟我进来吧。” 哭得两眼通红的地精脱下巫师帽，对艾莉丝等人做了个请的姿势。他带领他们朝洞窟的深处走，尽头处有几株缠绕在一块的藤蔓，他念了个咒语，藤蔓便像花骨朵般像外展开，露出一扇一米多高的木门。 “请小心，不要撞到头。” 地精先走了进去，接着艾莉丝弯下腰也跟着进去，史莱姆毫不费力地钻过去，勇者和维勒二人进来的姿势就有些狼狈了，好在房间内部并不像那扇门一样矮小，相反的，这个房间是塔型的空间，面积不大，但高度惊人。 木质的阶梯呈螺旋形上升，岩制的墙壁被做成了书架，一望无际的碧蓝天空悬在头顶，像是童话故事里才存在的房间。 艾莉丝兴奋地拾级而上，第二层是个卧室，有一张小小的大约只够地精伸展开身体的床，第三层是个茶会室，低矮的桌子旁围了四五把小椅子，旁边有一个用来放茶点和咖啡的小推车，第四层是个厨房，第五层是储藏室，第六层有台大型的像是炼金用的机器，第七层、第八层…… 艾莉丝爬得太高了，维勒在底下大声呼喊，提醒她小心不要掉下来。 艾莉丝活泼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听上去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飘来似得：“知道啦，我才不会掉下去。” 勇者问地精：“这个房间总共有多少层呢？” 地精爬上楼梯，领他们去茶会室：“您要听实话吗，先生？” “嗯？是的。” “实话是，我也不知道一共有多少层，我小的时候也总想爬到顶部，但不是爬到一半放弃了，就是不小心摔下来又得重新爬，没一次成功的。” “摔下来？”勇者担忧地看了一眼上方，“很容易摔下来吗？” 第22章 “这是当然的，”地精轻松地说，“想想看吧，那么高的地方，往下看一眼都会眩晕的。” “那没关系吗？”勇者问。 “会有什么关系呢？”地精耸了耸肩，“先生们，你们喜欢奶油蛋糕吗？” 维勒说：“我都可以。” 地精说：“那今天的下午茶就是奶油蛋糕了，希望那位小姐也会喜欢。” 现煮好的咖啡流淌进花纹别致的瓷杯中，小碟子上摆上了一块小巧精致的圆形蛋糕，旁边还用上了两片薄荷叶做装饰。 下午茶已经准备好了，然而艾莉丝还没有回来，维勒往上喊了两声，无人回应。 勇者说：“我上去看看她。” 地精说：“不，我介意您还是在这里等，站在楼梯上实在太危险了，万一她掉下来，说不定还会把您一定带下去。” 勇者并不明白地精的话，对方将从高处落下说得轻描淡写，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似得。他有些生气，但未显于色，只是下意识地手搭上了剑。 维勒瞥到了这一幕，他端着咖啡的手抖了抖，滚烫的咖啡流到手上，他却未发一语。 这家伙，有时会无端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呢。他心中暗暗想到。 然而，很快，勇者便明白了地精的话，而且如他所言的，站在楼梯上真的相当危险—— 那是他大概爬到二十多层时候的事，他先是听到少女的叫喊，接着他抬起头，看到了坠落的少女，有一瞬间，他觉得落下来的是只猫，是只鸟，是某种脆弱的一碰即碎的生命，他展开双臂，妄想着这一回也可以接住她。但地精的预言更胜一筹，她砸中了他，将他在空中扑倒。 没错，是在空中，因为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风从下方稳稳接住了他们。 勇者看到怀中的少女，她像只受了惊的小鹿，眼睛里湿漉漉的，他与她四目相对，接着他晕眩了。是因为这里太高了吗？ “您还好吗？”少女担忧地看着他，“我们中可不能再多一个残废了。” “我没有事……” “可您看上去并不好啊。” “我有些恐高……” 少女点点头，相信了。 风携带着他们回到茶会室那一楼，艾莉丝从风上蹦下来，问地精：“这是你的魔法吗？” 地精摇摇头：“我可没那么厉害。这是我的父亲留在这个房间里的魔法。” 艾莉丝问：“您父亲在哪呢？” 地精低下头，悲伤地说：“我父亲他，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之后，他们喝着茶，吃着蛋糕，听地精说起他的故事。 地精名叫亚历克斯，十年前，这个洞窟的守护者还是他的父亲，由于他的父亲十分强大，来到这的冒险者无一不空手而归，然而当他父亲死了，他接手了这个洞窟后，本来装满了整个储藏室的风之核在短短十年里，就被他输了个精光。 面对着最后一个风之核，亚历克斯决心发奋崛起，他努力回忆父亲曾教过他却被他遗忘的风魔法，终于练成了艾莉丝等人见到的龙卷风魔法，他以此击退了不少冒险者，直到遇见他们。 “原来我当年遇到的是你父亲，”维勒回忆往事，“他确实很厉害……” “这就是那最后一个风之核了。”地精亚历克斯从盒子里取出一枚淡绿色的菱形状宝石，放到桌子上，他的眼中又再度泛起泪水。 “你的故事很感人，”艾莉丝说，“但你可别指望我说‘为了你的父亲，请留下它吧’。”说罢，她便无情地把风之核收入囊中。 “我也没这么想过。”亚历克斯说，“正好，我也打算休息一段时间了。” “那这个洞窟呢？谁来守护？” “随它去吧，我打算在门口挂上‘洞主外出，此洞无人’。” “天啊。”艾莉丝感叹道，“您这样是不是也太不负责任了？” 亚历克斯不在乎地说：“反正时代都要变了，以后谁还会来？谁还会在意神之泉的力量？” 艾莉丝咬着蛋糕的叉子，歪着头问：“什么时代要变了？” 亚历克斯惊讶地看向艾莉丝：“作为冒险者的你们，消息这样闭塞么？封印即将解除，魔法的时代就将来临，这是林子中哪怕一只鸟也知道的事情。” “那可能我真的不如一只鸟了。”艾莉丝坦白说，“我连封印该怎么解除都不知道。” 勇者说：“我听说过的一种说法是，封印是盖亚女神对我们下的诅咒，另一种说法则是，关于那九座被卡尔斯家族封印的魔塔……” “是啊，就是那些魔塔。”亚历克斯接着勇者的话说，“不然，你们当真以为是女神的诅咒吗？也只有人类这样狂妄的生物才会这样想，只要看看四周都会明白，失去魔法的只有人类而已，或者说，只有卡尔斯传承下来的魔法被封印了而已。” 艾莉丝说：“有关这个我一直都不懂，就算人类使用的魔法都是卡尔斯教的好了，他封印他的魔法，关别人什么事？” 亚历克斯反问道：“卡尔斯创造魔法相当于创造了一种语言，他人使用魔法就是用这种语言说话，那么当这种语言本身失去了逻辑和意义后，用它留下来的文字又算什么呢？” 艾莉丝点点头，给史莱姆喂了口蛋糕：“那这个卡尔斯还真是奇怪，创造完魔法，又把魔法给封印了。” 第23章 亚历克斯激动地站了起来，地精的身体虽然矮小，但愤怒时也依然充斥着力量：“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卡尔斯呢？他是真正伟大的魔法师，毫无疑问，就连我们地精族都承认这一点。当时，人类因他的存在强大到无可匹及，其他种族纷纷臣服于人类，这段辉煌的日子虽然短暂，却绝不能被人否认。封印魔塔的是他的后人，如果我的父亲没有记错的话，还是一个女人……你知道的，女人总是比男人愚蠢。” “我可不知道这回事。”艾莉丝放下叉子，不悦地说，“你的偏见让我想把你的脑袋按进蛋糕里。” 亚历克斯坐下来，扮了个鬼脸：“我们地精族一直都是他人的奴隶，在过去持续了上千年，我们活在偏见之中，所以也只好对别人怀有偏见。己所不欲，全施于人，是我们地精族的箴言。” “你可别侮辱地精族了。”艾莉丝说，“好吧，感谢你的科普，我现在知道卡尔斯有多么伟大了。” “请等一下。”勇者突然开口，“您说是您的父亲告诉您的，可是我记得古籍中记载魔法已被封印了上千年，那时候您的父亲恐怕……” “上千年？”亚历克斯打断勇者，他笑得开怀，“不，只是一百多年前的事。” 这一回，勇者和维勒听完，都非常地惊讶。 维勒说：“怎么会呢，我听周遭的人说起魔法被封印的事，也觉得好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绝对不止一百年。” 地精的长耳朵动了动，他坐立不安，许久，才说道：“不知道诸位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反正我经常会有……那就是，生活在这片大陆上总会觉得时间异常地漫长，很多事，很多人，我觉得我做过或者看过不止一遍，我常常觉得他们似曾相识，又害怕这只是我的错觉。不过呢，”他看向艾莉丝，“虽然输给你们风之核让我觉得难过，但今天的一切，我都觉得很新鲜，尤其是你，小姐。我打赌，这是我这一生第一次见到你。” “你当然是第一次见到我。”艾莉丝说。 之后的气氛变得异常的沉默，勇者和维勒都在思考亚历克斯的话，只有艾莉丝毫无感觉地继续吃着蛋糕，毕竟对她而言，这个世界一切都很新鲜。 临行前，亚历克斯从上面的房间拿下来一个东西，交到艾莉丝的手中。 “为了感谢你带给我的新鲜感，这样东西是送你的礼物。” 艾莉丝接过那东西，左看右看：“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铲子吗？” “没错，它就是一个铲子。”亚历克斯说，“我们地精族过去为奴时，被迫在坑道替主人挖掘矿石，然而正是那段时间，我的一位祖先发现了这把神奇的铲子，他叫它幸运之铲。这把铲子据说可以挖出圣剑，但遗憾的是，从我的祖先那一代挖到现在，也只挖出过奇奇怪怪的药水和垃圾……” “那它可真是找到主人了！”艾莉丝自信地说道，“我可是出了名的欧洲人！十连五宝了解一下！” 众人：？？？ 艾莉丝问：“我该去哪挖呢？” 亚历克斯说：“在哪都可以。你可以在这里就试试看。” 艾莉丝便单手握住铲子，往地上重重铲了一下，地板并未受损，但却翻出一瓶药水。 艾莉丝拿起药水，念出名字：“生命药水……天啊，这不是只能用魔法才能炼成的药水吗？我要发大财了！” “我建议你把下面的小字也看完……” 可惜，亚历克斯的提醒稍晚了一会会，艾莉丝已经咬开瓶盖，吨吨吨灌了下去。 亚历克斯按住额头。 维勒捡起地上的空瓶念了出来：“生命药水，效用：修复伤口及恢复生命值，副作用：原地晕眩三小时。” 勇者无奈地接住倒下的艾莉丝。 第13章 与她分离的时刻 魔物森林是一片经冒险者行会管辖的森林，春天已至，翠绿的树木重重叠叠，在地面铺上斑驳影子，蜿蜒的通往各个方向的小路旁贴心地插上了冒险者行会制作的路牌，供冒险者选择。 西森林是采摘区，种植了各种花果树木，还有神奇的草药，致力于成为药剂师的冒险者们通常会选择这条路，西森林的魔物相当稀少，脆弱的植物们得以逃过魔物的爪子；北森林是飞行魔物的栖息地，常见的魔物有狮鹫、多头鸟、雷鸟等等，听说也有人在此看见过传说中的不死鸟，但无据可证，如果想在北森林狩猎，行会建议携带好足够的弓箭或其他远程武器；东森林是一片较为高阶的狩猎区，建议有一定战斗经验的冒险者尝试；南森林，也是正对着入口的区域，是一块供新人冒险者狩猎的安全区域，主要是哥布林、史莱姆、蜥蜴怪等低阶魔物。 艾莉丝等人一进森林，就听到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冒险者的声音。这其中有胜利的呐喊声，有痛苦的叫嚷声，也有跟在魔物屁股后面直喊求它跑慢一点的声音。 或许再也没有哪个地方比魔物森林更适合新人冒险者，他们在冒险者行会注册完毕，穿戴整齐，手持一柄铁剑或是一副短弓，怀揣着对未来的梦想来到这里，渴望着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像那位勇者一般屠杀巨龙，救出公主。 “勇者大人，你曾经也来过这里训练吗？”艾莉丝问身旁的勇者。 “我记得我四岁的时候，父亲就带我来过这里，他交给我一把短剑，并告诉我，两个小时后他再来接我。” 第24章 艾莉丝难以置信地看向勇者：“你确定你是他亲生儿子吗？” 然而，她没想到这随口的一句，却问出了真相。 勇者直言道：“不，赫尔墨斯老师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艾莉丝恍然大悟了什么，她想起了缇因雪和格纳的暧昧，以及拉斐尔对她隐隐透出的倾慕之情…… 难道这一家人全都是苦主爱好者吗！勇者是他的母亲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吗！ 艾莉丝糟糕的妄想很快被打断，勇者说：“我是个孤儿，一出生就被丢弃在孤儿院的门口，赫尔墨斯老师发现了我，他抱走了我，并抚养了我。” “对不起。”艾莉丝捂着脸说。 “你没必要道歉的，艾莉丝。”勇者温柔地说，“这又不关你的事。” 不，她是在替她糟糕的妄想道歉。 艾莉丝踮起脚尖，使劲够到勇者的头发上摸了摸，她笨拙地岔开话题：“难怪你现在这么厉害，原来你四岁就和这些魔物打架啦。” 勇者呆呆地望向艾莉丝，少女的掌心传来的绵软触感，令他不知如何是好，他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维勒拍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 趁着艾莉丝被一只漂亮的蝴蝶吸引走的档口，维勒将勇者拉到一边。 “你喜欢艾莉丝吗？” “嗯？”勇者无措道。 “你刚才看上去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勇者眨着眼睛，不知该说什么。 维勒便接着说道：“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你考虑过要和圣女大人分开，去追求艾莉丝吗？” “不，我对艾莉丝并没有那种感情。”勇者缓慢但坚定地说，“我也绝不会背叛我对缇因雪许下的诺言。” “啊，诺言啊，骑士的那一套。”维勒勾勾唇角，语气里略带嘲讽，“我对你的决定不会做任何评价，但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什么？” “那就是，没有一个好女孩会想和即将结婚的男人纠缠不清的，哪怕那个男人是勇者也不行。”维勒说，“所以，您明白了吗？勇者大人，就快是分离的时候了。” 后来的路上，勇者都很沉默，他听见维勒在和艾莉丝交谈，他们说到艾莉丝手臂恢复正常后想要去做什么？艾莉丝说她不知道，维勒便说，她可以暂时去他老家住，他恋人一定会好好款待她的……勇者听到这，手不自觉地搭上了剑，接着他问自己，我这是在做什么？维勒先生难道说错了吗？即将结婚的我难道不该和艾莉丝保持距离吗？ 是分离的时候了。 忽然，从前方的林中闯出一个身影，勇者第一时间挡在了艾莉丝面前，然而那道影子却不是魔物，反是一位身材修长的美丽女性，从她野性的穿着和尖而长的耳朵，很容易便可判断出，她是一位精灵。 精灵少女看见了勇者，脸上的恐惧荡然无存，她扑进他的怀中，诉说后面有只巨型蜥蜴怪在追捕她。 勇者安抚地拍了拍她，此时巨型蜥蜴怪也紧随其后到来，勇者不慌不忙，右手拔剑出鞘，一刀斩死了魔物。 维勒和艾莉丝围绕着精灵少女打量，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精灵，眼中充满了好奇。 这位精灵少女有一头茶褐色的披肩长发，一对碧绿色的眼睛，她上身穿了一件皮革背心，下身是一条短裙，平坦的腹部袒露在外，小腿上穿了一双藤蔓勾勒出来的鞋子。 精灵并不在乎他人的视线，她笔直地盯着勇者的眼睛，夸赞说：“我很少看见像你这么漂亮的人类呢。” “谢谢。”勇者说。 勇者一如既往，并不擅长处理向他而来的热情的追求者，所幸，眼前的精灵并不是死缠烂打的那一类。 精灵们崇尚美，歌颂美，但比起美，他们更热爱自由，被情爱桎梏只会是人类犯下的蠢事，绝不会是他们的。 所以，精灵少女很快便把视线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她对他们自我介绍，说她叫希雅，是个不小心迷路了又被巨型蜥蜴怪追着跑的精灵。 当艾莉丝说起神之泉的事时，希雅微笑：“神之泉？那就在我们那呀。” 希雅所说的“我们”指的是他们精灵一族在魔物森林里居住的地方，那是要通过一道魔法屏障才能进入的世界，也就是传说中森林深处的所在地。 “但可惜的是，我现在迷路了。”希雅遗憾地说。 “有什么办法吗？”艾莉丝问，“比如说有没有什么标志？” “办法嘛，是有的，不过有点麻烦，需要你们帮我一起找。”希雅两只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圈，“你们帮我找找看附近有没有蘑菇围成的圆圈？” 维勒说：“你是说蘑菇圈？” 希雅夸赞道：“你这个人类懂得还挺多嘛。” 维勒颤颤地说：“我听说那是恶魔留下的痕迹……” 希雅不悦道：“谣传！那是谣传！蘑菇圈是我们精灵留下的结界，精灵找到结界，就找到了回家的路，当然，偶尔也会有不知情的人类踏进圈里，失踪的……我们绝对没有杀了他们，至少我没有，好吧！” 这最后一句话怎么听都觉得是在欲盖弥彰，维勒思考着，这个精灵是否可靠时，那边艾莉丝已经高声喊道：“我找到蘑菇圈啦！” 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维勒不情不愿地跟着精灵等人去到艾莉丝的身边，只见到精灵走到圈内的边缘，抬起手臂，开始跳舞，精灵以优雅的舞步徐徐向前，脚尖始终都没有触到圈外，等她跳回原点时，一阵风飘了过来，吹起了精灵的长发。 第25章 “好了。”希雅说，“我感觉到家的方向了。” 大家跟在希雅身后走，希雅跟着风走，他们最后停在了一棵大树前。 希雅回过头，冲他们微微一笑，接着她走向那棵树，大树一碰即散，像水波一样漾开，而希雅的身体融了进去，消失在他们眼前。 “好神奇。”艾莉丝叹道，她紧跟着希雅走去，融入大树的过程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神奇，就只是像平常一样走了过去，然而眼前的场景却在霎那间变化，阳光骤然衰弱，高耸入云的古木遮天蔽日，令人难分昼夜，隐隐可见枝干与藤蔓编织成的树屋，悬在深林密叶中，透出点点令人神眩的微光。 艾莉丝紧紧握住希雅的手臂，才勉强站住，她忽然觉得人类的世界真是太渺小了。 紧随而来的是任何一个女性都无法抵抗住的美颜攻击，精灵男性们全都有着纤细的身材，白皙的皮肤，和超凡脱俗的相貌，而且出于他们的穿着习惯，腹肌和锁骨全都潇洒地袒露在外。 “缇因雪，”艾莉丝自言自语，“你为什么想不通非要在人类里寻找伴侣呢？你为什么不找这些精灵呢！” 一位精灵男性在远处呼喊她和希雅过去享用美食，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勇者在身后呼喊她，伸出手想去抓她，手指却从她浅金的发丝中穿过。 是分离的时候了。 那个声音，又一次在他心中响起。 第14章 神之泉赐你奇迹 希雅的族人，一位美貌异常——这么说并不准确，每一位精灵都可被这么形容——的精灵男性，护送艾莉丝等人到了神之泉。 艾莉丝依依不舍地目送精灵离开。 维勒说：“你就这么痴迷于他的美貌吗？” 艾莉丝说：“那可是精灵诶，谁顶得住啊！” “我觉得他并不比勇者大人好看么。” “哦，是的，勇者大人也很好看。” 非常敷衍的一句话，勇者却红了脸。 “艾莉丝，喜欢我的脸。”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艾莉丝早已走到了前面。 神之泉门口的两头石像鬼拦住他们。 “通过四个洞窟的冒险者们。”左边的石像鬼说。 “交出你们的信物。”右边的石像鬼说。 “诉说你们的愿望。”左边的说。 “神之泉将赐你们奇迹。”右边的说。 艾莉丝将火之宝石、风之核放入左边石像鬼底座的缺口上，又将水晶球，地之鳞片放入右边石像鬼对应的缺口中。 四枚信物一齐嵌进缺口，一声震响，落下点点石灰，两头石像鬼闭上了嘴，向旁沉默地移开，露出中间大开的绕满了藤蔓的栅栏铁门。 流水的声音在这时才传入他们耳畔，好像这声音也是神赐的一部分。盖亚女神的神像在前方迎接他们，女神身披长袍，左手持着法杖，右手倾斜握着的石壶里汩汩流淌出泉水。那是神话故事中提及的生命之瓶，里面装的是万物之种和生命泉水，正是地神盖亚将万物之种散播在土地上，又用生命泉水灌溉，从此世间才孕育出了生命。 这泉水曾经孕育过生命，此时也能孕育出我的手臂吧。 艾莉丝坐到水边湿润的泥土中，她趴下身体，用泉水浸没自己的断肢，断肢周围立刻荡出一圈圈水纹，泉水奏出了“叮叮叮”的清脆乐声。 艾莉丝数了下，总共响了九声，但九声之后，根据她水中所见，自己的左臂依然空空如也，她失望地将左臂抽回，却在这时惊喜地目睹一截又一截本不存在的手臂紧跟着她的断肢从水中出现，手从水中完全抽出时，她拥有了一根新的手臂。 不，她看着她手上的指纹想到，这不是魔法，不是镜像复制我的右臂得到的结果，这是我本来的左臂，它回来了，这是神迹。 艾莉丝虔诚地像女神表达感谢，她还不太适应刚回来的左臂，身体失衡地朝那倒去一点，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的喜悦。 维勒和勇者向她表示祝贺，史莱姆也开心地在原地蹦了几下，然而过了会，艾莉丝才发现，它并不是在高兴她的手臂失而复得。 史莱姆等艾莉丝远离泉水后，便迫不及待地跳了进去。 神之泉赐冒险者们奇迹，当然也不会吝啬满足这只史莱姆的小小愿望。 “阿史，你想向神之泉许什么愿望呢？” “叮”声结束，史莱姆跳上岸，并没有回答艾莉丝的问题，至少说明了它没有许下“会说人类语言”之类的愿望，接着，艾莉丝瞥见它的眼中隐隐有了阴谋的味道，是的，阴谋这个词你很少能在别的史莱姆上看见，但从此刻，从面前这只史莱姆上，艾莉丝保证，任何一个人都看得出，它想干坏事！ 艾莉丝转身想逃，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史莱姆的火球径直向她发出，火烧在她身上，头发上，鞋上，艾莉丝哇哇大叫，勇者急切地想去帮她……但众所周知，这只史莱姆的火是水灭不掉的，只有静止才可灭火，但要一个人类白白站着等火灭，和直接被烧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然而，艾莉丝蹦跶了会，发觉自己的身上其实一点也不疼，她摸摸自己的头发，完好无损，看看自己的身上，连袖管都没烧起来，火确确实实包围了她，却伤不到她半分。 “难道说盖亚女神赐予了我魔免的力量！” “咕噜！”来自史莱姆的嘲讽。 第26章 维勒说：“是你的史莱姆向女神许愿，让它的火无法烧到你吧。” 史莱姆发出满意的咕噜声。 “意义何在！”“火人”艾莉丝揪起史莱姆的身体，“那么多那么多愿望可以许，你为什么许这个！你这么无聊的吗！” “咕噜咕噜！”来自史莱姆的二次嘲讽。 “我猜测。”维勒说，“它忍你很久了，一直想拿火球砸你，又怕把你砸死了，才许下了这个愿望，真是……用心良苦啊。” 艾莉丝哭喊：“你就这么讨厌我吗？阿史？” 史莱姆又吐了她一脸火球，艾莉丝气呼呼地坐到地上，火势慢慢从她静止的身上衰退。 “我呢，一把年纪了，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维勒说，“我不渴求力量，也不渴求财富，活到我这个年纪多半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我原来以为我想要的是圆我冒险者的梦，但当我真的来到您的面前时，我才发现我早已忘记了我年轻时想要许的愿望。”维勒跪倒在女神像的前方，“此时的我只是个想要早点回去，和心爱的人结婚的普通人，不是什么冒险者，也没有什么宏大的愿望。如果您觉得可以的话，我想许下这个愿望。” 维勒从怀中掏出一枚戒指，戒指上镶了一颗眼泪形状的蓝宝石，但指环已有些陈旧，像是很多年前打造的了，他将戒指浸没在水中，艾莉丝听到他以很轻的声音许下愿望。 “愿佩戴它的人一世无虞。” 女神听取了维勒的愿望，泉水叮当作响，从水中取出的蓝宝石戒指似乎比之前闪耀了几分。 “就差你了呢，勇者大人。”艾莉丝问勇者，“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嗯……我不知道。”勇者说，“也许是希望每个人都幸福吧。” “真有你的风格呢！”艾莉丝说，“但我觉得要实现这种愿望，也太难为神了，人是不可能都幸福的。” “这是为什么呢？”勇者天蓝色的眼睛眨了眨，闪着不谙世事的光芒。 艾莉丝却也没想过为什么，一旁的维勒却回答了勇者：“因为有的人的幸福就是建立在他人的不幸福之上的。” 艾莉丝点点头，一副“我也是这样想”的表情。 勇者依然不太懂的样子。 艾莉丝说：“总而言之，你先试试看嘛，如果神不回应你，你就换个愿望，换个简单点的。” 勇者问：“简单点的？” 艾莉丝说：“对啊对啊，像是你现在就想要的东西。” “我现在……就想要的……东西吗。”勇者痴痴地说道，像是在念一道咒语，他走到神之泉旁，向神祈祷。 没有乐声，没有水纹，似乎刚才还有的在水上闪烁的光芒都一起消失了。 神之泉一片死寂。 忧伤笼罩了身披铠甲的青年，他低头失落地看着自己的剑，艾莉丝走向他，安慰说：“你是勇者嘛，你的存在本来就是神对人间的祝福，肯定是因为你太完美啦，神才不知道要给你什么好。” “是这样的吗？” “对啊，要么就是你又许下了什么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愿望吧。” “不，”勇者转过身，直视着艾莉丝的眼睛说，“我只是许下了一个很小很小的愿望。” 艾莉丝的眼睛一亮，她紧握住勇者的双手，说：“既然是很小很小的愿望，那不用靠神也能完成呀，勇者大人你这么厉害，我相信你自己就可以办到啦！” “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吗。”勇者喃喃自语，他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目睹着少女的手从他的手中抽离出。 金发翻舞，艾莉丝转过身，奔跑向维勒：“维勒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你老家呀？” 正在和史莱姆玩耍的维勒停下来，说：“随时啊，看你咯。” “你们那有什么好玩的？” “山野乡村，哪有什么好玩的……不过罗蕾塔做的蛋糕可好吃了。” “罗蕾塔？” “我恋人的名字呀。” “她漂亮吗？和我讲讲你和她的故事吧。” “好啊，你坐下来，我慢慢说。” 艾莉丝坐到维勒身旁，他们低头交谈，时而迸发出笑声。 勇者强迫着自己将视线移开，他看向神之泉，看向对面的盖亚女神像。 是我不够虔诚吗。 还是我的愿望太难实现了呢。 他希望艾莉丝留下。 但神拒绝回应。 第15章 第一个委托任务 在艾莉丝研究了整整一晚上亚历克斯赠她的幸运铲子后，她判定它是个垃圾。 当然，也不能说是毫无用处，她看着眼前的一排药剂想：这瓶生命药水，虽然喝了会昏厥三小时，但能恢复生命却不假，只要不在魔物眼前喝不就好了；这瓶隐形药水，虽然并不能真的隐形，但能够降低存在感也算是某种程度的隐匿效果了吧；这瓶剧毒药水，虽然会对自己造成持续的巨额伤害，但它也能对敌人造成二分之一的伤害呢；这瓶力量药水可能是这之中最有用的一瓶了，作用是增强力量，副作用是麻痹舌头……然而，当艾莉丝喝了一瓶尝试后，发现它提升的力量可说是微乎其微的，而自己的舌头却整整麻痹了一天。 这些药剂都意外地在副作用上更为优秀呢？艾莉丝愁苦地想到，自己的发财梦算是破灭了。 近来，艾莉丝越来越相信，这个世界是有等级和属性的概念的，在她通过了四个洞窟后，她发现不仅是她的力气变大了，她跑步的速度，还有体能，都有了相应的提升，至于对比之前究竟有了多大的提升，她并不清楚。 第27章 如何验证自己的战斗力？ 答案是，打一场架。 但在维勒的老家，这样一个祥和的村庄里，找一场架打实属不易。 况且，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此刻，艾莉丝睡在破旧房间里的床上，时不时能听见从隔壁传来的老男人饮酒和醉话的声音，她微微叹了一口气。 艾莉丝常常觉得命运神奇，它总爱在你最得意，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狠狠抽你一巴掌。 维勒就被抽了一巴掌，从神之泉衣锦还乡的冒险者，回到了家乡，却发现自己的恋人已嫁他人，还嫁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维勒崩溃了，这个笑嘻嘻，不正经的男人，一旦崩溃，就近乎于堕落。他与美酒作伴，日夜颠倒。 昔日并肩作战的队友身陷囹圄，艾莉丝无法坐视不管。 “维勒先生，这太逊了。” 维勒闻声看向从房间出来的少女。 “我……把你吵醒了吗？……对不起。”他醉醺醺地说。 “我说，你真的是太逊了。”艾莉丝又重复了一遍。 维勒朝着艾莉丝举起一杯酒：“你懂什么呢？小女孩，你谈过恋爱吗？你有喜欢的人吗？” “也许没有吧，但如果有，我也绝对不会像您这样的。”艾莉丝走过来，桌上蜡烛的烛光跳动在她的脸上，这张脸很严肃。 “你说得轻松。”维勒闷闷地笑着，“你还太年轻，你不知道悲伤是什么。” “年轻人都不知道悲伤是什么。”艾莉丝搬了张椅子，坐到维勒对面，“所以，不要再让他继续蒙羞了。” “他？谁？你在说谁？” “年轻时候的您，那个单刀杀死奇美拉，不知悲伤为何物的您。” “哈，”维勒大喘着粗气说，“你是说那个不可一世的家伙呢？还是说那个两年前愚蠢地离开了自己恋人的家伙呢？” “他们俩都不错，都比现在的您强上一点。” “你在激怒我，女孩。” “我在劝告你，先生，你难道要我看着你堕落下去却不发一言吗？” 维勒懒懒地抬起眼，隔着烛光瞧艾莉丝：“好吧，好吧，就如你所说，现在的我远远不如年轻时的我好了，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年轻的维勒早已死了，现在世界上就只有一个废物，一个可怜人，一个老维勒。” “可是这里还有个年轻人不是吗？”艾莉丝指了指自己，“你这个大人总得给我做下榜样吧？” 维勒吞吞吐吐地叫喊：“谁……谁想管你啊！” “好啊，既然你不管我。”艾莉丝给自己倒上一杯桌上的酒，那酒很烈，她皱着眉一饮而尽。 维勒拍动着桌子：“你在做什么？你这个笨蛋！你干什么抢我的酒喝！” 艾莉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您放心，维勒先生，我喝酒……超厉害的，不会……不会醉的。” 维勒扯着嗓子冲艾莉丝耳边喊：“谁管你醉不醉啊！我只在意我的酒！” 怒吼并没有起作用，眼前的女孩两杯下去就倒下了。 她是故意的，维勒心想，她在赌我不会放任她不管。 “笨蛋，笨蛋，笨蛋！”维勒一遍遍地叫嚷着，酒意因而清醒了几分，他不停地咒骂着，像拎小鸡一样提起女孩，把她送回她的房间，往门外走了几步他又回来，给她拉好了被子。 “笨蛋！笨蛋！笨蛋！”他又骂了三声，只是这一回他分不清，骂的是女孩还是自己了。 他回到门厅，望着窗边桌上残余的酒，问自己，喝吗？还是今天就不喝了？ 喝啊！为什么不喝？干嘛要听那个女孩的话？ 他的内心里两道声音挣扎着，忽然从窗外刮进来一阵风。 “有点冷啊，总之先把窗关了吧。”他自言自语，有些心虚地往窗边走，他内心其实很明白，只要他再离那些酒近一步，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但在这时，他绊了一跤，衣衫里的蓝宝石戒指滑落到地上，发出闷闷的一声。 他望着它，双膝一软，跪了下来，他拾起那枚戒指，戒指的镜面映照出他憔悴而颓废的脸。 这是我吗？这竟然是我吗？ 压抑了多日的泪水第一次涌了出来。 次日，艾莉丝从房间出来，见到维勒竟然已经在吃早餐了。 “您是一夜没睡吗？” “差不多。有事吗？” 艾莉丝揉着惺忪睡眼：“您知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打架呢？” “你酒还没醒吧？” 艾莉丝摇摇头：“不啊，我就是想打架，试试看我有多强。” “村里有个布告栏，你可以去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委托。” 艾莉丝点头，往门外走，忽然她又转过头说：“啊，对了，你好些了吗？” 中年男人抿了口杯子中的液体，不是酒，是咖啡，他笑了笑说：“我决定了，我要去找罗蕾塔，把戒指送给她，祝她幸福。” - 究竟是为什么，游戏里的布告栏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任务，而眼前的布告栏只贴着零零散散的几页纸呢？ 萧条，实在是太萧条了。而且还全都是要十袋小麦粉之类的委托，你就不会自己去买吗！ 一阵风刮过，吹起了布告栏最顶层的一张纸，艾莉丝伸手按住它，看见了上面的字：“紧急！危险！酬劳优厚！见面详谈！” 第28章 哦豁，终于有大任务了！ 艾莉丝依照布告上的联系方式找到了委托人，是村里的一位浓妆艳抹名为玛丽的小姐。 “我们村里有……流氓！”玛丽小姐拉过艾莉丝，神神秘秘地说，“我昨晚在房里换衣服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偷看我！” “那你有看清对方的长相吗？” “哦，我想是个男的。” “玛丽小姐，这句话是句废话呢。” 玛丽白了艾莉丝一眼：“你还想不想要你的酬劳了？” “哦，酬劳啊。”艾莉丝无精打采地应和着，她想要的是打一场架，怎么就变成帮人找偷窥狂了？ “好吧，请说，你准备给我多少酬劳呢？” 玛丽高昂着头说：“一个银币！” “那就是十分之一个金币的意思嘛？” “没错，是不是很丰厚？” 老实说，艾莉丝对银币的概念太少了，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跟着勇者吃喝开始，见到的那都是闪闪发光的金币啊。 艾莉丝心说，我可真是个不识民间疾苦的家伙呢，况且，我还得努力挣钱还勇者大人钱不是吗？ “好吧，这个委托我接下了。”艾莉后说。 夜晚，艾莉丝蹲在玛丽房门外的草丛中，等待着那个流氓出现。 也不知道今天流氓是休假了还是怎么了，一直等到后半夜，也没见到有可疑的人在玛丽家附近徘徊。 最可疑的人，该说是她自己吧。 艾莉丝打了个呵欠，起身，打算回去了。 就在这时，身后有脚步靠近，艾莉丝还没回过头，那人就扑了上来，紧紧抱住自己。 一股久不洗澡的恶臭气味同时包裹了她，艾莉丝瞪大了眼，好一会没从这气味里缓过来。 “我早就听说我们村来了个伯爵小姐，是你吗？小姐，你的身上可真香啊！”男人窝在她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接着油腻的嘴靠了上来，艾莉丝这才刚从臭味中回过神，她反手随便打了一拳。 “呜哇。”艾莉丝看着拳头上的鲜血叫喊，“我的拳头碰到你的口水了，太恶心了！”说着抓起被打倒在地上的男人，又一拳砸了上去。 男人被打得晕头转向，他晃晃悠悠地转过身，想逃跑，但艾莉丝两步便追了上去，右手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却不想用力过猛竟然把他整个拎了起来。 “天啊，我真的变得比以前强好多啊。”艾莉丝赞叹着自己，左手抽了男人两个耳光，“你太不幸运了，你应该早一点遇到我的，那时候我只有一只手，但一只手打你，应该也绰绰有余了吧？” 艾莉丝微微一笑，果真把左手背到身后，右手把男人提得更高，男人恐慌地看着脚下离地的高度，大声哭喊：“求求你，饶了我吧。” “也不是不行。”艾莉丝说，“但你要保证，以后再也不准偷窥玛丽……哦不，是不准偷窥任何人，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我知错了。” “那滚吧。” 艾莉丝扔下他，拍了拍自己的手，唉，一手的血，真麻烦。 她望向玛丽的屋子，见那漆黑一片，里面的人估计已经睡了，还是明天再去要报酬好了。 第二天，艾莉丝去找玛丽，她刚进门，玛丽就对着她哀嚎：“你太过分了，太太太过分了！” “怎么了？”艾莉丝一脸茫然。 玛丽张望了下四周，压低声音对艾莉丝说：“我只是想要你教训教训他，你……你怎么就把他杀了呢？” 嗯？我杀人了吗？难道我昨天把他摔死了？ 玛丽带她去看尸体，流氓的尸体被藏在玛丽后院的仓库中，玛丽打算过会挖个坑把他埋了。 艾莉丝走上前，检查了一番尸体身上的伤口。 “他不是我杀的。”艾莉丝说，“他是被剑杀的，昨晚，我可没有带剑。” 第16章 惊悚吊桥的决斗 “小威廉死了。” “小威廉？谁？” “村里的一个整天无所事事的家伙，他的尸体在玛丽小姐的后院被发现，现在，有人把这事告诉了领主大人，玛丽小姐已经被带走了。” 艾莉丝沉默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维勒看她一眼：“你怎么了？” 艾莉丝说：“我觉得玛丽小姐可能会把我说出去……” “是你杀的？” “不是我，杀了那个男人的是一把剑，而我只是打了他几拳……” 维勒怔了怔，说：“所以，是他做的，对吗？” 艾莉丝差点喷出一口水来：“不，怎么可能是他做得呢！他又不在这！” 维勒神情淡淡：“我根本没说他是谁吧？但你已经意识到了对吗？” 艾莉丝又一次沉默了。 维勒叹了一声：“你了解他吗？艾莉丝？” 艾莉丝答：“我想我是了解的。” “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毫无疑问……是个好人。” “是个有时候会非常极端的好人。而极端的人往往都是疯子。” “不，我不同意。”艾莉丝说，“勇者大人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好人。” “你管他那样的人叫普通？论长相，论能力，他都不可能普通。” “但是，他的想法很普通，也很简单，他想要保护身边的人，想要善意地对待每一个人。” 第29章 “然后，他就把自己杀了的人扔在了玛丽的家中？而且还可能会将你牵扯进去？” “那……那也一定是有原因的！”艾莉丝涨红了脸，她说完这句话就不知该如何辩解下去了，是啊，勇者大人为什么这样做呢？ “说起来，你有没有注意到。”维勒说，“他已经很久都不叫你艾莉丝小姐了，他叫你艾莉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他觉得艾莉丝更顺口？你也不这么叫我的吗。” “我和他可不一样，你在我眼中是一个小孩子，所以我这么叫你，而你在他眼中是一个……女人？”维勒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女人这个词，离你太遥远了，艾莉丝。” 艾莉丝鼓起脸颊：“你是在嘲笑我。” “不逗你了。”维勒说，“对了，你还在找人打架吗？” 艾莉丝点点头：“想啊，我昨晚打那个小威廉，一只手就把他提起来了，现在的我可真是强！” “我听说出村往北走，有一座惊悚吊桥，那里近来有一个骷髅剑士，每天都待在桥上等人决斗……他声称自己天下无敌。” “好大的口气！”艾莉丝回房间找剑了，她一边找一边说，“我今天就要让它知道谁才是大陆第一的剑客！” “口气大的是你吧，大陆第一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维勒吐槽，“不过，你记得注意安全。” “我这么强，才不会有事呢。”艾莉丝找到剑，随手在厨房拿了两个面包，就出了门。 “我可不是说你的安全。”维勒在她身后自言自语，“毕竟他一直跟着你不是吗？” - 惊悚吊桥是一座木质吊桥，横跨在两山之间，人走上去，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好像随时都会断一般，又因为脚下就是万丈高崖，所以名为惊悚。 艾莉丝此时正坐在桥中央，啃着面包，等骷髅剑士。 夜色降临，半圆的月亮高挂枝头，吊桥的另一边走来一具嶙峋的骨架。 来者身披破烂的棕色披风，长剑背在身后，每一步都稳健如风。 待它走到和艾莉丝相隔不远时，它停下来，拔出剑，指向艾莉丝。 “你的剑呢？” 艾莉丝拍拍放在身侧的那把。 “那好，开打吧。” 眼看着骷髅剑士就要冲上来，艾莉丝赶紧喊停：“等等，就在桥上打吗？万一砍在了桥上，这桥岂不是会断？” 骷髅剑士嘲讽：“你连一座桥都怕？” 艾莉丝回击：“你当然不怕啦！你都死过一遍了！” 说着，艾莉丝就往岸上跑，然而骷髅骑士追上来，白骨掐住艾莉丝的手腕。 “你来了，就必须和我打，拔剑吧。” 艾莉丝怂了，但此时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她拔出那把勇者赠她的骑士剑，颤颤巍巍地像武士拿武/士/刀一把握着那把剑。 骷髅剑士一看她这握剑的姿势，就摇了摇头：“算了，你走吧，我不和你打。” 艾莉丝这回又不乐意了：“你瞧不起我吗？” “是的。”骷髅剑士说，“我对必胜的战斗毫无兴致。” “就稍微比划两下也不行吗？” 骷髅剑士颌骨空空，但艾莉丝觉得它好似叹了一口气。 “三下。” “等一会，我做个心理准备。” “我是说，你打我三下。” “是么，我打你？那你可得小心了！”艾莉丝心想，你打我我可能防不住，但我打你你也未必抵挡得住，要知道，我的力气可是非比常人的大呢！ 艾莉丝第一剑刺向了骷髅剑士的心口，骷髅剑士朝后跳了一步，轻松躲开。 艾莉丝上前一步，顺势将第二剑劈向它的肩部，骷髅剑士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艾莉丝生气了，第三剑她下的又快又狠，直指骷髅剑士的腹部，骷髅剑士这回没有跳也没有躲，它以剑格住，轻松化解。 即便是艾莉丝，也看得出来，这第三剑，对方如果想躲也是能躲的，它故意以剑格挡，是想告诉自己，硬接，他也接得住。 “你的力气很大，剑也不错。”骷髅剑士说，“但人却像头笨狗熊。” 骷髅剑士的话令人生气，但败者并没有反驳的权利，艾莉丝点点头，转身丧气地离开。 然而，前方却出现了一个人，一个不该出现在这，种种迹象又表明了他就在附近的人。 “勇者大人。”艾莉丝呼喊他。 勇者对她微笑，接着越过她的肩膀看向背后的骷髅剑士：“你好，我来和你打。” “好。”骷髅剑士爽快地答应。 艾莉丝担忧道：“勇者大人，请你务必小心，这座桥很抖，而且看上去……”随时会断的样子。 “没有关系的，艾莉丝，还有……”勇者停了停，说道，“艾莉丝并不是什么笨狗熊。” “唔！你听到了啊，你该不会还目睹了全过程吧……” 勇者的笑容说明了一切，然而他并没有接着说下去，他向骷髅剑士走去，路过艾莉丝的时候，他温柔地捏了下她的手心。 艾莉丝忍不住回头看他，深蓝的披风飘扬在青年身后，他看上去像一幅画。 心脏这时急促地跳了一下，艾莉丝皱着眉想，自己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决斗在桥中央进行。 月光笼罩着惊悚吊桥，将它的每一节木头上的纹路都照得清清楚楚，静谧的夜中，只能听到吊桥的吱呀声，在岸边的艾莉丝屏住了呼吸，桥上的一人一骷髅却看上去十分镇定。 第30章 他们在狭窄的木桥上互围着转圈，骷髅剑士的剑只是一把普通的长剑，勇者的却是一把上好的宝剑，因而他们将规则定位了触到对方身体即为胜。 骷髅剑士率先出剑，长剑刺向勇者的身体，在这样的规则下，攻击面积大的地方显然是明智之举，勇者没有躲避，而是以剑抵住，大剑善攻善守，格下一枚长剑实在轻而易举，他将长剑推向一旁，接着，挥舞大剑，斩向骷髅剑士的腰际。 骷髅剑士因为刚才剑被格开，仓促之下，来不及移动躲开这一击，它选择曲下双膝，使勇者的大剑从它头顶滑过。 如果是人类，这样一躲之后，哪怕站起来都很困难，但骷髅的构造与人类不同，它的身体就像灵活的机械，不会受到身体肌肉的限制。因而，这一剑躲完之后，它竟然还能挥出长剑攻向勇者下盘。 勇者早已预料到这一击，大剑提早横在身前，轻松一扫，便将长剑格住，随后他施以回击，大剑挥斩向下，骷髅剑士无路可避，向旁一滚，将将躲过，随后，它利用与勇者的这段距离，起身，调整好位置。 两人的战斗再度回到原点，绕圈，试探，闪避，回击。 然而，人类毕竟是人类，时间久了便会疲惫，眼看着勇者的动作放缓，艾莉丝急切地站起来大喊：“勇者大人，加油啊！” 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假如艾莉丝有更多的战斗经验的话，她会明白，决斗是一件需要专心的事。 更何况，更何况，她可是艾莉丝—— “艾莉丝。”勇者念着这个名字，他的大剑慢了一秒，在这样一场决斗中，一秒意味了太多。 骷髅剑士抓住这一秒的时间，将长剑刺向了此时勇者最难避开的地方，他的左肩！ 然而也是在这一秒的时间里，它捕捉到了面前青年眼眸中现出的杀意。 一秒意味了太多。 大剑不知何时离自己的脖子竟只隔数厘，骷髅剑士还不知道，勇者的这把冰晶剑最外面的一层是看不见的，数厘便已经意味着击中，它还奢望着将长剑刺出去的时候，身体在空中倏然散架，剑滑落在地。 青年看都没看地上的枯骨一眼，回过头对他的少女说：“艾莉丝，谢谢你为我加油。” 青年的眼眸中是一望无际的蓝，他单纯，他善良，他美好，在少女的眼中他是世间一切美好词汇的集合。 一个简单的，普普通通的好人。 不过，她问：“难道说……骷髅先生死了吗？”点到即止的决斗中，一方死亡可不算一个好消息。 “没有，它的头颅既然还在，就不会死。” 勇者回过头，看枯骨，声音礼貌，却毫无波澜：“你死了么？如果没死，就请起来吧。” 骷髅剑士默默地将自己散落的骨架一点一点搭起来。 第17章 永冬之领的融化 “我一直以来都在想一件事。”骷髅剑士坐在篝火旁饮着酒说，“那就是，剑该如何斩断魔法。” 艾莉丝盯着它刚喝下去的酒又从它的下颌骨流下来，心想，这家伙真是太浪费酒了。 “只有魔法可以打败魔法。”艾莉丝捡了句从维勒那听来的话搪塞它。 然而，骷髅剑士根本不在乎她的回答，早已兀自说道：“剑，是永远斩不断魔法的。” “你知道就好，这是常识。” “但我就想斩断魔法。” “那你就想想吧。”艾莉丝耸耸肩，接过勇者递来的烤鱼吃。 勇者和骷髅剑士决斗完，已是深夜，他们决定在这里扎营休息，说是扎营，实际上只有一个篝火，和几张稻草随意铺就的床。 勇者在附近的河中抓到三条鱼，采摘到十几个蘑菇，骷髅剑士则把随身携带的酒拿出来给他们分享，艾莉丝摸遍全身，掏出半个晚上吃剩下来的面包，他们算是凑足了一顿夜宵。 不过，骷髅剑士不吃东西，只喝酒，其实它究竟是吃还是喝，结果都是一样的，全都从它嘴巴下的空隙里漏光了。 骷髅剑士与他们说起它的故事。 “我出生的时候，听父辈们说，过去的人类多么强大，一个火球就可以将我们打散，现在好了，人类的魔法被封印了，他们连我们这样的骷髅怪都未必打得过。 “我的一些朋友因而带起了巫师帽，开始摆弄骷髅的魔法。老实说，我们骷髅并不擅长魔法，你指望一个说话都漏风的家伙能说出什么咒语呢？但再怎么不济，打现在的人类也足够了。 “我父亲也对我说，你应该去学学魔法，但我不肯，我讨厌魔法，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剑客。我欣赏人类的剑术，尤其是当人类失去了魔法后，他们将精力更多地投入于研究剑术上。我跟随人类学了多年，随后我四处找人决斗，期盼有一天自己能败倒在精湛的剑术下，到那时，我就算是化为灰烬也值得了。 “可惜这么多年，我也没有遇见人能打败我。而今，智者却说，魔塔的封印行将解除，魔法的时代就要来临，我的朋友们哀嚎着悲惨的未来，他们害怕再度被人类统治，而我却害怕再也没有人和我比剑。所以，我要在那天到来以前，等到一位能打败我的剑客。 “现在，我等到了你。” 勇者迟疑地指着自己：“你是说，我吗？” 骷髅剑士重重地点头：“你很强大，只是可惜，你的时代，不，应该说，我们的时代都将过去。剑客已死。” 第31章 艾莉丝舔着剩下的鱼骨头，在一旁弱弱地说：“有那么严重吗？魔法回归后，剑术也应该可以结合魔法吧？比如说附魔啦，使出超强的光芒万丈名字很长的招式之类——” “那种剑的本质还是魔法。”骷髅剑士默默低语，又饮了一大口酒。 艾莉丝怜惜地看着滴下来的酒滴，这回没忍住说出了口：“你这喝下去的酒全都漏下来了，喝着还有意思吗？” 骷髅剑士转过来，黑黝黝的空洞眼睛里有两个被篝火照出来的红颜色的点，它看上去很悲伤。 “剑客喝酒不是因为好喝，是因为孤独。”它缓慢地说道。 第二天，艾莉丝睡醒，剑客不见了，艾莉丝觉得它走了，可它留下了刀，还有篝火里没烧完的灰烬。 勇者从灰烬里捡起一块森白的骨节，他低下头问：“剑真的斩不断魔法吗？” 艾莉丝本可以说“这是当然”，但她看着灰烬，看着骨节，犹疑了。 “万一呢？也许这个世界上就有一把专斩魔法的剑，或是有某个斩得断魔法的人。” - 送艾莉丝回维勒住处的路上，艾莉丝终于问起了小威廉的事。 勇者神色仓皇，僵直了身体：“你知道了，是吗，艾莉丝？” 艾莉丝说：“如果你说的是，人是你杀的这件事，我想我已经猜到了。” 勇者的脸上流露出悲伤，眼睛里似乎还闪烁着泪光。 艾莉丝无措地举起手来，遮住他的眼睛：“你该不会是要哭了吧，勇者大人，请等一下……” 请至少不要在这里哭呀，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勇者顺势握住了艾莉丝的手，他的目光那样真挚，像有某种魔力：“艾莉丝，我不是故意的，我看到他那样对你，于是就……我并不想杀了他的。” “好、好的，我明白了。”艾莉丝慌张地说，“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勇者大人你那么厉害，难免会控制不住力道误杀了人。” 等等……误杀？对着脖子利落的一刀有可能是误杀吗？艾莉丝在心中咒骂自己。 更何况，就算解决了这个问题，另一个问题也无法解决，那就是勇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呢？这片名为莱特村的祥和却荒芜的村落，距离王城可是相当的遥远。 她这一次还没有问出口，便听到勇者问她，今晚能否去他父亲家住。 “诶？为什么？赫尔墨斯老师找我有事吗？” “或许是想和你讨论关于魔塔的事。” 那九座被封印的魔塔，从地精到骷髅剑士，都说封印解除的时间即将到来，确实是一件值得关心的事。 “好的，但我要先和维勒先生打个招呼。” 到了维勒家门口，艾莉丝让勇者在门口等候，她进去收拾东西，史莱姆一见到她就对她喷了一身火。 “抱歉抱歉啦，最近冷落了你。”艾莉丝将史莱姆顶在头上，把铲子、铲子挖出的瓶子们一股脑地塞到包里面，这个包是维勒送给她的，之前独臂的她由于包的肩带老是会掉下来，所以并没有买包。 维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是要和他离开了吗？” 艾莉丝回过头说：“是的，赫尔墨斯老师有事找我。我也的确有困惑要请教老师。” 维勒拿手指抠了抠脸颊，欲言又止。 “怎么啦，你想说什么？” “是啊，你想说什么，维勒先生？”勇者不知何时从门外走了进来，他逆着光微笑着站在门口，周围被勾勒出一圈好看的光晕。 维勒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你们路上小心。” 艾莉丝把最后一点东西装进包里的时候，瞥见了维勒颤抖的手。 - 赫尔墨斯很高兴艾莉丝的到来，他热情地欢迎她进来，并和史莱姆用魔物语打了招呼，他说他要用饼干和红茶招待他们。 “赫尔墨斯老师……好像不知道我要来似得。”艾莉丝自语道。 赫尔墨斯回来后，她与他谈起魔塔，老人的反应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他很讶异为什么她会突然询问起这个，她便将地精和骷髅剑士的话复述给了他。 赫尔墨斯说：“如果他们都这么说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永冬之领开始融化了。” 赫尔墨斯找来一张地图，平摊在房间的黑板上，用东西粘好。 他指着地图上那一整块像个斜着的长条面包说：“这整个大块都是弗洛尼斯大陆，而在这，”老人举起一个拳头压在“面包”的中央偏东的位置，“这是我们的国家安坦纳王国，而在这块拳头的这里，”他拿一根粉笔的截面处轻点在拳头的南边，“我们的王城就只有这样大。” “现在，我们的王城迁到了南城堡，而在原来被遗弃的北城堡那，”赫尔墨斯在地图上安坦纳王国的北面点出北城堡的位置，接着他描出北城堡西边与邻国的交界线，“从北城堡往西直走到边境这里，还有一块半截粉笔大的地方，那里就是魔塔的位置，它也刚好是整片弗罗尼斯大陆的正中央。很多人都曾猜测，这片大陆的魔法是因为中央的魔塔被封印而被冻结，但一直以来，却没有人能有办法接近魔塔。因为魔塔的周围都被永冬之领包围住了。” “永冬之领？意思就是寒冰之地咯？用火融化了不就好了？” “孩子，正如你的史莱姆使用的是西格德的不灭之火，永冬之领也并不是寻常的冰，当然了，它可以被融化，但仅仅融化是不够的。寒冰围成了一整个圈，一块融化了，其他的地方又会匀出一部分填补它。你以为久而久之，它会被消耗光吗？不，只要一下雨，雨水落地成冰，它又会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如果说，现在永冬之领融化了，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使用出了足以吞没一整个国家的火焰魔法。” 第32章 “魔法，那岂不是只可能是她……” 赫尔墨斯看了眼身旁的勇者，体贴地说道：“我对缇因雪不熟悉，但我相信如果真是她做得，她会告诉奈登的。” 勇者说：“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去问她吗？” 赫尔墨斯摇摇头：“圣女大人毕竟是圣女大人，她如果不告诉你，也一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们还是静静等待吧。” “说起来，如果永冬之领已经融化了，岂不是我们人人都可以靠近魔塔，去尝试解除魔塔的封印？”艾莉丝问道。 “当然可以，只是谁又知道，魔塔的封印解除后，出现的是魔法，而不是其他的东西呢？呵呵，孩子，你要明白，在许多故事中，封印的解除也意味着灾难的来临。”赫尔墨斯端起一杯红茶，“吃点东西吧，茶都要冷了。” 艾莉丝丢给史莱姆一块饼干，自己也拿起一块啃，然而她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魔塔的事。 “我觉得，魔塔内一定会很有趣。” “这是当然，传闻中，九座魔塔是有九个不同的家族守护的，除了中央的原初之塔是由卡尔斯家族直接守护，还有另外八个家族。连我这个老头子，也会好奇里面究竟有什么，是魔物？是考验？还是童话故事里那种，天选之人一进去就会得到礼物相赠的神奇地方呢？啊，真希望我有生之年可以看到塔的封印全被解除。” “到那时候，我们都能使用魔法啦。”艾莉丝兴奋地说。 “是啊，是啊。”老人也高兴地附和，可是转眼他又失落地低下头，“可惜我的愿望不止于此，比起卡尔斯的魔法，我更想创造出属于我的魔法……” 气氛因为老人的沉默而凝结成悲伤的雾，老人自己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苍老的脸上扬起笑容：“不说这些事了，艾莉丝，你对舞会感兴趣吗？” “舞会？”艾莉丝诧异。 “是啊，一年一度在王宫召开的舞会就要开始了，只要有一条漂亮的裙子，每位小姐都可以参加。” “可我对跳舞什么的不在行，也没有什么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呢？”赫尔墨斯慈祥地笑，“该不会只对战斗啊，魔塔啊之类的感兴趣吧？” “诶？您怎么知道的……”艾莉丝红了脸，“那些事情就是很有趣嘛。” “可是，孩子，有一点你错了。”赫尔墨斯握住艾莉丝的双手，严肃地看着她说，“舞会也是战场。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跳舞即是战斗。” “哈？没有硝烟的……战场？”艾莉丝睁大了双眼，“好吧，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好看的裙子呀。”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老人松开她的手，微笑看向身旁的青年，“说不定我的仓库里刚巧就有呢？是不是，奈登？” 勇者领悟了赫尔墨斯的话，轻笑了一声。 “是的，艾莉丝，请你不用担心，你会有一条非常漂亮的裙子的。” 第18章 舞会后秘密时间 一年一度的盛大舞会在城堡的舞厅进行，一楼是舞池，二楼是小姐先生们举杯聊天的休憩地，全国最漂亮的女人们齐聚在此，你很难从中辨认出最好看的那一位，因为假如她们不觉得自己最脱颖而出，便会羞于来此。 香水、蛋糕和美酒的香气萦绕在鼻间，耳畔听到的是最一流的乐队奏响的曲子，举目望去，看见的不是昂贵的鲸脂灯，便是娇艳欲滴的花朵。 一切都令人振奋，然而，在角落的一张食案边，却有位小姐格格不入。 她一边吃着蛋糕，一边扯着自己的新裙子，昂贵的丝质长蓬裙几乎要被她扯住褶来，这条粉色的裙子很衬她，她头上的卡在她盘发上的银色夜莺饰品也很衬她，倘若她不是一直呆在那吃东西的话。 眼看着周遭的女人们都被一一请去跳舞，这位小姐却还在吃她的巧克力蛋糕，倒也不是真的不想跳，而是没有人邀请她，而当她将视线主动抛向某位男性的人，对方准会像逃离瘟疫一样逃离她。 至少有一点值得庆幸，在场的大多数人，大多数贵族们都认识她。 这位前伯爵千金，艾莉丝·埃尔兰德斯小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的父亲是叛国贼，而她是谋害圣女的邪恶千金。 民间有人甚至将她和圣女的故事写成了小说，刚才便有一位主动来跟她搭话的女孩子自称是那本小说的书迷，而且还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反派爱好者。 “艾莉丝小姐，我是你的粉丝，我也想像你一样帅气，一样邪恶，一样不择手段。” 艾莉丝当时在吃一块布丁，布丁整个儿都滑落到地上，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坏人罢了。”艾莉丝如是说。 “不愧是艾莉丝小姐，真是太帅气了！每句话，每个字都散发出邪恶的气息！”女孩如是夸赞道——如果这能算是夸赞的话。 艾莉丝应付不了她，只好遁走，从一个食案窜到另一个食案，中央的舞池中人们翩跹而欢快的舞步并没有影响她半分，两曲终了，她的肚子差不多也饱了。 第一个邀请便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巴斯特鲁子爵心怀仁慈，朝这位被孤立的小姐伸出手，艾莉丝犹豫了一下，将手搭了上去，她担忧自己手上的奶油会不会弄脏了子爵的丝绸手套。 子爵领着她进舞池，随音乐舞上一曲华尔兹，艾莉丝觉得自己像陀螺一样旋转，但意外的她并不陌生这些舞步，以前也曾跳过呢，对了，是在哪？ 第33章 啊，想起来了，是在水之洞窟里，和勇者大人一起跳的。 说起来，现在，勇者大人应该正在和缇因雪一起跳舞吧？ 正当艾莉丝想到这的时候，缇因雪的身形便真的出现在她眼前，人头攒动的舞池中，缇因雪乌黑的长发像依然耀眼，但她的舞伴头发却不是金色的，是银色。 “传闻原来是真的啊。圣女大人是你的情敌？”巴斯特鲁子爵在舞步的罅隙里问艾莉丝。 “咦？” “你一直在看她。” “我只是奇怪，和她跳舞的为什么不是勇者大人呢……” “或许是因为没有人能够拒绝第一王子的盛情邀请吧。” “诶？！第一王子？” 子爵对于她的孤陋寡闻一笑置之：“那皇室特有的银色头发和紫罗兰色的眼睛，除了是克洛维王子殿下，还会是谁呢？” 所以说，除了格纳和拉斐尔，还有个克洛维吗……勇者大人真可怜呐。 复杂的思绪盛满了艾莉丝的大脑，她忽然觉得音乐的旋律在加快，她的鞋子还未落下，又赶着前往下一块地板，她气喘吁吁，对眼前的一切感到晕眩。 “太快了。”她喘着气说。 “不，小姐，是你太不专心了。”巴斯特鲁子爵朝她露出一个理解的微笑，“但没有关系，就到这为止吧。希望下次还有机会与你一起共舞。” 艾莉丝朝巴斯特鲁子爵施了个礼，接着穿过仿佛一刻也没停歇过的人群，向着楼梯的方向走去，她拾级而上，在二楼找了个无人的房间坐下。 她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这样的场合果然不适合自己，舞会是战场吗？她感受着自己满身的疲惫和酸痛的小腿想到，或许是吧，但也一定是这世界上最无聊的战场了。 有人敲了敲门，走了起来。 来者褪去了平日里的轻便服装，也卸下了长弓和箭筒，红发依然竖得高高，在礼服的衬托下，俨然是个英俊的贵公子。 格纳倚在门边，朝着艾莉丝笑：“我见到你和某位子爵跳得挺开心呐，你该不会是放弃奈登了吧？” 艾莉丝躺在椅背上，翻了个白眼，为什么她都这么累了还要接受缇因雪情敌的拷问呢？ “请你放心，格纳大人，我已经放弃奈登大人，准确地说，我已经放弃他足足有几个月之久了。您满意了吗？” “不，我不满意。”格纳说，“我需要你继续喜欢奈登，追求奈登，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会帮你一点小忙，像是神秘的药物一类的？” 艾莉丝蹭地直起了背，看向门边的人：“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格纳大人。” “请问。” “你有病吗？” “没有。”格纳咬牙切齿地瞪着艾莉丝，但他想起来这的目的后，又恢复到之前的笑容，“我这样说是有原因的。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我们不该是敌人的关系，我们应该合作。” “合作？” “对，你追求奈登，那么，缇因雪不就是我的了吗？” “哈？”艾莉丝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据我所知，除了你还有拉斐尔和那位王子殿下也在追求缇因雪吧？你的情敌那么多，能指望我做些什么？” “我当然也希望你把我以外的人都从缇因雪身边驱赶走，但那太难为了你了不是吗？除了奈登，我想不到还会有谁有那样奇葩的审美观。” 艾莉丝从身边抓起一个枕头，朝格纳砸过去。 “先不说，我要不要和你合作，就你这种态度，我奉劝你现在就滚！” 格纳挑起一边眉梢，眼中尽是讽意：“你的魔物不在，你凭什么敢激怒我？” “你不是也没弓也没箭吗？” “但我有这个。”格纳从口袋里抽出一把小刀，是把随处可见的餐刀。 “咻”的一声，艾莉丝还没看清楚格纳出手的动作，那把餐刀便像道影子般与她擦过，她回过头，看见刀牢牢钉在她身后的墙上。 “你那张脸，暂时还有用，不然刚才那一下就足够你毁容了。”格纳阴森森地说道，他还想还说点什么，却突然转向了门外的人，那人被格纳的身形遮住了，艾莉丝没有看清。 “哟，奈登，你怎么来了。” “你有没有看见过艾莉丝？” “呀，呀！”格纳兴奋地喊道，他大张着双臂，夸张地做了个请的动作，“你要找的人不就在这吗？先生。” 格纳侧过身体，勇者走进来，与艾莉丝四目相对。 “艾莉丝，你去哪了？我一直都在找你。” 格纳抢在艾莉丝之前开口：“她啊，刚才和那个什么巴斯特鲁子爵跳舞去了” 勇者黯然地低下了头。 “说起来，奈登，你今晚有和谁跳过舞吗？有和我们的缇因雪共舞过吗？” “我……今晚……”勇者看了眼艾莉丝，又看了眼格纳，蓝眼睛里现出纠结的情绪，他紧握住了双手说，“没有。” 他没有撒谎，但这个回答令他痛苦，他必须直面他一直在寻找艾莉丝，甚至没有去与他的未婚妻共舞一曲的事实。 或许缇因雪并不会在意，他听见人们谈论说，舞池中央圣女大人与王子殿下的舞蹈多么绮丽，他听见了，却没想过要去看一眼。 的确，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如此的。无论缇因雪和什么人做了什么，他都会微笑以对，她是他的未婚妻，不会离开他，倘若有一天离开了他，也一定是因为她遇见了她更爱的人，那么他该祝贺她。 第34章 但今天晚上，他突然想，一直以来，他对于缇因雪所做的一切的不在意，究竟是出于爱，还是出于漠然？ 格纳对勇者的神情十分满意，他会意且愉悦地笑了：“我想两位还有话要谈。我就先告辞了。” 走了没多久，格纳又折返回来，手里端着两杯酒：“两位，喝酒吗？” 他这一次走，带上了门，门外传来咔嚓的一声响，勇者敏锐地奔向门边，发现门已经被反锁了。 “格纳……他究竟在做什么。” “怎么了？”艾莉丝站起来，走到门边，也学着勇者的方式拉了拉门，她看了眼门，又看了眼格纳送来的酒，忽然领悟，“啊，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什么？” “勇者大人，这杯酒你千万不能喝！” 艾莉丝倒掉了她自己的那一杯，勇者则看着他那一杯发着呆。 “为什么不能喝？” “简单来说，格纳想绿了你！” “绿？绿是什么意思？” “呃……”艾莉丝斟酌着用词，“意思就是，格纳他想撮合你和我在一起，然后他就能趁虚而入，去追求缇因雪了。” “我尊重缇因雪的选择……” “勇者大人，你在这方面真的太愚蠢了。就算你尊重缇因雪，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她身边除了格纳，拉斐尔，还有王子殿下，你作为男人应该最了解男人，把缇因雪这么一只小白兔扔进那么多豺狼虎豹里，她会被吃得一点都不剩的。你得保护她。” “但缇因雪并不是小白兔，她很强大。”勇者对艾莉丝微笑，“艾莉丝，才是小白兔。” “？？？” 你全家才小白兔！我教你怎么挽回女朋友，你怎么骂人呢！ 艾莉丝双手叉腰，恨铁不成钢地在房间里直跺脚。 “好吧，和你说道理你不懂，给你做道情景题，你总懂了吧。”艾莉丝说，“你现在想想看，你喜欢的女生，她躺在别的男人的怀中，亲吻着别的男人的嘴巴，牵着别的男人的手，还对着别的男人说我喜欢你——” “够了，艾莉丝。我好像……能够想象到了。” “啊，好，你明白就好了。”艾莉丝舒了一口气，接着她感觉到勇者灼灼的朝着她的目光，她向后跳了一大步，“你盯着我看干什么？你刚才不会是把我代进去想的吧？” 勇者点了点头。 “不，这是不行的，你代入我一点效果都没的，我又不是你喜欢的人。”艾莉丝真是从没见过像勇者这样在感情上愚蠢的人，她摇了摇头说，“你要知道，我是什么人呢？我是一个坏女人，那种恬不知耻地接近你，勾引你，想方设法让你离开你恋人的那种女人。在某个世界，我这种女人都是被叫做绿茶婊的存在。” 艾莉丝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流眼泪，我究竟是为什么，为了开导这个人，要骂我自己呢？ 然而，勇者依旧不领情，他温柔地对她说：“不，艾莉丝，你是个好人。” 艾莉丝要疯了。 “天呐，你完全不懂恋爱呢！” “恋爱是那么复杂的事情吗……” “没错，赫尔墨斯老师说，舞会即是战场，而我会说，恋爱就是战斗！” 勇者一点也不明白的样子，他沉默地喝了一大口酒。 “哇！你做了什么！”艾莉丝尖叫道，却已经无法挽回，只见到勇者的酒杯里已经所剩无几，“我不是叫你别喝吗？” 勇者委屈地眨着眼睛：“对不起，艾莉丝，我忘了。” “没关系，没关系，说不定只是我多想了……” 话虽这么说，艾莉丝却有意地与勇者拉开了距离。 “请你放心，勇者大人，我绝不会让格纳得逞的！” “什么得逞？”勇者问。 “他下给我们的药呀，你没有感觉到吗？” “啊，好像是有点。” “你真的很迟钝啊。” “是啊，艾莉丝，我好迟钝。”勇者靠着门滑坐到地上，他将脸半埋进膝盖中，露在外面的半张脸看上去红通通的。 他很痛苦。 艾莉丝说：“你要是实在太难过，我……我就转过身，你自己解决。” 勇者从膝盖里抬起头，绯红的脸上是一对纯真的不含杂质的双眸：“解……决？” 艾莉丝羞于启齿：“你该不会长这么大都没有……唔，算了算了，当我没说。请您加油，靠您的意志一定可以挺过去的！” 勇者这时终于明白了什么。 他咬着嘴唇，望着艾莉丝，眼睛一瞬间变得有点湿漉漉的，像条小狗。 “艾莉丝。”他轻唤她的名字，声音变得比平时稍许沙哑，沙哑但性感，“你帮帮我好吗？” 如果说，不是亲耳听见，艾莉丝绝对无法相信这句话是出自勇者的口中。 但她还是坚定地拒绝了：“不行，坚决不行，你是个成年人了，你要自己学着去解决。” “可是……艾莉丝，我真的好难过。” “只要一根手指就好。” “求求你了，艾莉丝。” 小狗一遍又一遍用磨人的声音呼喊她，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动物在挽留它的主人。 艾莉丝投降了。 她蹲到勇者的面前，伸出右手食指，勇者虔诚地含住指尖，细细地用牙齿研磨过指腹。 第35章 好像……有点可爱呢。 艾莉丝心头一动，她不自觉地将手伸向勇者的头发上，拍了拍。 像在无声地应允他。 你可以索取，更多，更多。 你的主人，今天，她欢愉了。 第19章 遥遥相望的告白 “咔嚓”一声，门锁被打开了，格纳推开门瞧着他们。 “啊，看来我坏了你们的好事。不过有什么办法呢，这位勇者大人，您的追求者还真是数不胜数啊。”格纳靠在门边，抱着肩说，“如果是其他的女性，我就替你先回绝了，但这个女人，我可不敢对她说“拒绝”这个词。” “是圣女么？”艾莉丝问。 “动动你的脑子吧，缇因雪才不会强迫别人和她跳舞，噢，对不起，我竟然用了强迫这个词……应该说，我们安坦纳王国的宝物，莉莉西亚公主殿下正在到处寻找您，想与您跳支舞。” “那可的确是……无法拒绝。” 勇者沉默地站起身，凝望了艾莉丝一眼后，与格纳一起出去。 艾莉丝过了一会，也跟了上去。 人群为勇者辟开一条道路，只见舞厅中央被花朵和烛光簇拥着的美丽少女，正在静静等候她的舞伴。 公主殿下与她哥哥克洛维一样，有着漂亮的银色头发，和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此时，艾莉丝也只能看见她的眼睛，她粉嫩的嘴巴，和她优美的下颌线条，看不清全貌，因为她的脸上戴着那种人们化装舞会才会佩戴的羽毛面具，将她的上半张脸遮住了。 听闻，公主殿下至今未露过全脸，就连勇者等人救出她的时候，她的脸也是被面具蒙住的。 勇者这时已对公主行了礼，两双世间少有的美丽眼睛在刹那间相碰，人群中有人看见他们对彼此微笑，女人们癫狂地尖叫起来。 “他们太般配了。”有人这么说。 但立刻便有人为圣女大人说话：“你们可别忘了，奈登大人是圣女大人的未婚夫。” “在所有童话故事里，勇者都应该迎娶公主的不是吗？” “不，没有人可以超越缇因雪大人，没有缇因雪大人，公主殿下可能现在还在恶龙那关着呢。” 音乐奏起，争论声逐渐停息，因为大家都不知不觉将目光投向舞池中正在跳舞的两个人，他们跳得多美啊，令每一个人都自惭形秽，刚才所有在这舞池中跳过的舞蹈顷刻间都失去了意义，满场华丽的灯光与装饰都像是在等待此刻的来临。 小公主的白色长裙舞动起来像一枝百合花，她时而羞赧得低着头笑笑，时而用她的紫罗兰眼睛主动地看向面前的人，只敢看一会，便又再度低下了头。 眼前的人多好看呀，连小公主都忍不住这样觉得，褪下了盔甲换上了礼服的青年，是所有少女梦中魂牵梦绕的对象。 “这样的场景，你觉得刺眼吗，艾莉丝？”缇因雪不知何时站到了艾莉丝的身旁，她手中擎着一杯酒，没有看她，但毫无疑问是在和她说话。 “刺眼？为什么会觉得刺眼？” “噢，我以为你会难过呢。” “为什么我要难过呢？该难过的不应该是你吗？勇者的未婚妻。” 缇因雪优雅地抿了一口红酒，一滴酒停在她的唇边，她将它舔去的动作妩媚极了，连艾莉丝见了都觉得心动，一边是玫瑰，一边是百合，不知那位勇者会作何选择呢？ “我并不会难过。”缇因雪回答她，“暂且不说那位公主脱下了面具后会是怎样一张平庸的脸，就算奈登真的喜欢她，我也无所谓。他喜欢你，我也不会在意。但我想，你不会痴迷于他的，是吗？” 黑发黑眸的少女侧过头，冲艾莉丝微笑：“毕竟，我们是同类。”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语，艾莉丝还未领悟，厅内突然一阵喧哗，原来是公主殿下的面具落下了，所有人都踮起脚尖探出头，要去看那位公主殿下的真颜，但勇者绅士地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脸，但也仅仅只能挡住一边的视线罢了，缇因雪和艾莉丝所在的位置，刚好能从侧边看见公主面具后的全貌。 那是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是亵渎的美，是神赐予人间的奇迹，缇因雪的脸色这才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可能？！”她惊讶地说，一用力捏碎了手中的酒杯，红酒在她的手背上肆意横流，她甩开残碎的杯子，转身离去。 和她们一起看到全貌的人们，开始在人群中沸腾，他们请求公主殿下摘了面具，让他们再一睹神的美貌。 不知此刻勇者的脸上是怎样的神情，他是会觉得惊艳呢，还是会想念他的缇因雪？艾莉丝并不知道，因为四面八方传来的嘈杂的呼喊声令她觉得头疼，她试图向厅外走去，但人太多了，太多了。 她撞到了格纳。 “你是在投怀送抱吗，小姐？但恕我拒绝。” 艾莉丝瞪了格纳一眼：“让开，我要出去。” “看不下去了吧，我可看得正开心呢，说到底，不管是你还是公主勾走了奈登，最后的结局我都是满意的。” “那你还不快去追赶缇因雪？我看到她刚刚从这里跑走了。” 格纳闻言，果真四处张望一番，但他失败了，他叹了一口气，但很快便释怀，继续调侃起艾莉丝。 “说起来，你们刚才在房间里做了什么？我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渎神的气息，我要是再晚一点进去，你们是不是就成了？哦，我倒不是要谴责谁，但在王宫里偷情未免也太大胆了，还是说他未婚妻就在外面，你们觉得这样比较刺激呢？” 第36章 格纳的话语几乎就要激怒艾莉丝，她压抑住怒气，质问他：“难道不是因为你下的药吗？” 格纳一怔：“呃，什么？” “神秘药物啊。” “哦，我指的是安眠的罂粟汁，但我今天没有带来，怎么了？你很需要它吗？” “所以你送来的只是两杯普通的酒……” 格纳摊了摊手，就像是在说“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他忽然在远处看见了什么，他紧咬住牙齿。 “那个女人，说好的不来舞会，怎么又来了，穿那么短的裙子，露给谁看？” “谁？缇因雪？” “她要是有缇因雪百分之一的优雅就好了！” 说完这句，格纳气冲冲地推搡过人群，朝舞厅的正门走去。 “我也该走了。”艾莉丝心想。 她提起裙子，对周围的人不断地说着“让一下”，但到门口的路竟然这样遥远，这一回，她撞到了巴斯特鲁子爵。 “不再看一会公主和奈登的舞蹈吗？”子爵让出一个位置，让她过去。 “不，我不看了，我累了，我想回去了。” “艾莉丝小姐，不知我可否多言一句呢？” 艾莉丝几乎都要从巴斯特鲁子爵身旁走过，她又生生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她问子爵。 艾莉丝这才注意到，巴斯特鲁子爵有一双特别的灰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单纯的青年，希望你不要过多的迷恋他。” “哈？”艾莉丝脸上现出困惑，她琢磨了好一会子爵的话，问道，“你是说勇者大人吗？” “嗯，他的剑沾过血。” “多新鲜呐，谁的剑没有沾过血？” “你说得没有错，除了那些将国王赐予的剑珍藏在丝绸中当作荣誉的人，多数剑都沾过血，但不是每把剑都沾过无辜的年轻女人的血液，你说是吗？” “什么？” “不知道玛丽这个名字你是否听说过，是这位大人的领地上一位普通的村妇的名字，有人说她杀了人，可她哭啼着说绝对不是她做的，她要求得到公平的审判，你猜大人是怎么回答她的？他抬起手臂，将那把漂亮的冰晶制成的剑展示给她看，对她说，这就是给她的审判。” “玛……玛丽，”艾莉丝念着这个名字，寒意窜上她的背脊，“奈登大人的领地……具体是在哪呢？” “我并不清楚，只知道那里偏远又贫困，有个村落吧，叫什么莱特村？听说，这块地还是他主动问国王要的。看来对于骑士来说……你怎么了？小姐？” “我很好。” “你的脸看上去白得过分，或许你需要休息休息，我扶你出去吹一会风吗？” “不用，我没什么的。” “我明白你的心情，你现在一定感觉到心碎吧，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但其实奈登大人他……” “我说了，我没什么的……！”艾莉丝厉声道，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然而周围的人都在欢呼公主和勇者的舞姿，没有人注意到她，没有人。 艾莉丝紧咬住嘴唇，忧愁布满她的全身，她被欺骗了。不管是格纳的酒，还是玛丽的死，她都被彻头彻尾地欺骗了。 那张单纯的、心善的、温柔的青年相貌正在她的心里一点一点地垮塌。 想想看吧，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村子附近？为什么会发现小威廉触碰自己？噢，他杀了他，他本可以将尸体丢得远远的，为什么偏要丢在玛丽的家中？为什么要带走玛丽，杀了玛丽？还有维勒颤抖的双手，以及赫尔墨斯老师对她突然到访的惊讶。 一连串的线索浮现在她的脑海中，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怀疑和猜忌。 他的哭泣是假的吗，他的温柔是假的吗，他的笑容是假的吗？ 艾莉丝被重重猜测压得喘不过气，她眼前一黑，觉得整个舞厅骤然黯淡下来，所有的声音都被收进了黑洞里，她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声音。 ——全部都是假的吗？ 她推开巴斯特鲁子爵伸过来的手，推开周围的狂欢的人群，他们凭什么那么快乐？而她却要这样愤怒呢？有几个人撞到了她，红酒和蛋糕在她的裙上留下印记，该死的裙子啊，这条裙子是他送的，幸好她没有带来那把剑，那把剑也是他送的。 她从人群中冲出来的时候，她弯着腰大喘着气，身后的人群一阵骚动，她没有兴趣回头看，但当脚步声到来时，她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 试问，还有什么比甩下公主跑出来追一位落魄的伯爵千金更能引起人群轰动的呢？ 艾莉丝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青年便紧跟在后，原本还有几个看热闹的人也跟在后面，但渐渐的，那些脚步声都变得稀疏了，她只能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他的脚步声。 她不太认路，记不清赫尔墨斯的家在哪，况且，这个时候回赫尔墨斯家真的是明智之举吗？那可同时也是他的家啊。 她站住了，转过身，直视着青年。 “你杀了玛丽。”她听见自己说。 “是。” “你为什么要带走她？没有人比你更清楚那件事不是她做的，不是吗？” “艾莉丝，我叫她过去是想问她关于你的事，但她一见到我就对我说全是你干的，我不能让这么危险的人留在你身边。” 第37章 “危险的是你吧。”艾莉丝说，“无论是杀了那个男人，还是杀了玛丽小姐，这都太奇怪了。你也许会觉得那是在保护我，但做到这个地步……你不觉得有些恐怖吗？” 勇者看着她，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个人是真的完全不明白呢。是他的设定本就如此吗？面对着他一无所知的无辜表情，艾莉丝竟然不知该从何生气。 “不说之前的事了，就在刚才，格纳告诉我，他根本没有在酒里下药，你又为什么……”她说不出口。 “是艾莉丝你说里面有药的，你说我看起来很难过……” “噢，全是我的错咯。”艾莉丝说完这句话，觉得自己此时的语气像是一个在和男朋友赌气的小女生。 “不，是我的错，是我……想要触碰艾莉丝的错。” 过分坦诚的话语毫无防备地砸了过来，艾莉丝怔愣了少许，脸竟然有点红。 “想要……触碰什么的……你竟然会这样想，”艾莉丝重复着他的话，感觉到羞耻，“难不成你……喜喜喜欢我？” “喜欢？” “啊，我不知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艾莉丝急切地摆着手，想和刚才说出那句话的自己撇清干系，“总而言之，我们以后——” “艾莉丝，我不明白。”勇者打断了她的话。 “哈？” “我不明白喜欢是什么……没错，我过去或许是明白的，但现在好像不同了。” 勇者按着自己的心脏说：“这里，感觉，不同了。” 他的眼睛直视着艾莉丝的，这双蓝眼睛，在寂夜中有着勾人心魄的美丽，妖冶和天真为何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呢？ “想要保护你是喜欢么。” 他向她靠近一步。 “想要赠你礼物是喜欢么。” 又一步。 “想要杀了伤害你的人是喜欢么。” 最后一步。 “想要触碰你是喜欢么。” 他单膝跪下，手遥遥伸向与他相隔不远却又仿佛是在天际的少女，纤细、白皙带了薄茧的手，持剑时从不迟疑，现在却在微微发颤。 他的声音也是。 “如果这些都意味着喜欢的话，那……艾莉丝，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突如其来的告白将少女整个人都吓懵了。 不，这种场景是怎么回事，传说中的乙女游戏限定吗？就是那种，选错了一个选项就万劫不复的场景吗？ 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走向bad ending了呢。 还是说……会走向崩坏结局呢？ 这个男人并不是普普通通的老好人设定吧，病娇这个词第一次浮现在艾莉丝的脑海中，她摇了摇头，把这奇怪的词汇抛之脑后。 此时的她心情复杂，她为他感到生气吗？这是当然的，他杀了两个人，骗了她一根右手食指，还有其他她已发现和未发现的谎言。 但这个人就已经坏到万劫不复了吗？又显然不是的。他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依靠，无数次地站出来帮助了她，不求回报的那个人。 好复杂，乙女游戏的人设都这么复杂的吗？ 艾莉丝是个简单的人，她倾向于简单的回应。 她走上前，抓住勇者的手。 “请你起来吧，地上太凉了。”她拉着他站起来，对他脸上新生的希望熟视无睹，“但你的告白么，嗯，刚才那算是告白吧？你是个好人，但对不起，我拒绝。” 青年错愕地“啊？”了一声。 既不是被讨厌，也不是被接受，而是被礼貌地回绝么…… 他一时半会判断不出自己应该高兴还是沮丧，便听到眼前的少女接着说道：“以后，我们就做普通的朋友吧。但为了让你现在的爱意冷静下来……我想，我们还是应该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啊，这回知道了，他应该沮丧。 少女的手松开他，友好地搭在他的肩上，这聊胜于无的触碰在他的心底掀起了更多的欲望。 从未有过的黑色妄想浮现在他的脑海，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去做，要困住她吗？不，那会伤害到她的。要请求她吗？可她拒绝了该怎么办。 啊，啊，他不明白，但只觉得自己好像更喜欢她了呢。 如果，这是喜欢的话。 第20章 卡尔斯与老魔女 毫无疑问，论及布告栏上委托的数量，冒险者行会门口的那一块准是最多的。 只是，委托多，来这的冒险者也多，大家争先恐后地伸出手去抢布告栏上的委托，等艾莉丝到来时，光秃秃的布告栏上竟然只剩下一张委托函了。 艾莉丝伸手去拿，却与另一只比她稍小的手撞在了一起。她侧过头，看到了坎蒂丝。 “哦，原来是你啊，小矮子坎蒂丝。” “可恶。快给我松手，这是我先看到的委托！” “有证据吗？我还说是我先看到的呢。” “你有本事，你就和我抢啊。”坎蒂丝空出的右手从腰间的系带上抽出一把小刀，反手架在艾莉丝的脖子上。 艾莉丝微笑，静等着史莱姆从她的背后爬上来：“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有本事就来和我抢啊？” 坎蒂丝看了眼史莱姆，掂量了一下实力差距，收了刀，转身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那么现在，这委托是我的了。”艾莉丝将委托函轻松地从布告栏上撕下，然而一道光影掠过，竟将委托函从中间一切为二，一半在艾莉丝手里，另一半被风刮到一旁，盗贼将它收入囊中。 第38章 盗贼走回来，取下钉在布告栏上的小刀，她挑衅地看向艾莉丝：“敢不敢，来一场竞赛？” - 委托的内容是讨伐魔物森林的锤尾比蒙兽，并从它们身上取得外壳的甲片。 比蒙兽是一种状似甲龙的魔物，有着肥硕的身躯，幼小的头颅，和长而有力的尾巴。它们的身体乃至头颅外都包裹了一层坚硬的岩石外壳，既可以用来防守，也可以通过身体冲撞的方式发动攻击。 在比蒙兽之中，锤尾比蒙兽的尾巴是特别的锤状，它们擅长在冲锋后，以尾槌攻击敌人。 艾莉丝和坎蒂丝竞赛的内容便是，谁能先打死一头锤尾比蒙兽，谁就获胜。 两人一起走进魔物森林，南森林的新人冒险者们全朝她们看来……喂，这里不是新人狩猎场来着的吗，这两个人那么杀气腾腾是怎么回事？ 不仅是气氛，她们的对话也给人一种战斗一触即发的感觉。 “你握剑的姿势真奇怪，没人教过你怎么握剑吗？” “说得好像你会一样？你个子还没剑高吧？” “我用匕首是因为我喜欢，我要是想用剑，我早就用了。你一个伯爵千金，哦不，是前伯爵千金，就不要学别人冒险了吧？浪费了你那么贵的剑。” “咦？”艾莉丝吞下一句想要驳斥的话，疑惑地问，“我这剑是冒险者行会的武器店送的呀。” 坎蒂丝一头问号：“不是，什么时候那家黑店还送东西了？你这把剑起码得要两百金币吧！” 艾莉丝要昏厥了，两百金币……两百，那是什么概念！这个委托，哪怕坎蒂丝不跟自己抢，她完成了也最多只有一个金币的报酬而已。 她本来想靠接布告栏上的委托，偿还之前欠勇者的钱，但现在她发现……她欠的真不是一时半会能还完的。 “那天舞会，”坎蒂丝突然说，“奈登是跑出去找你了吗？” “你看到了？你也在吗？” “我一开始没有去，后来想着也许能和缇因雪跳支舞，就去了。” 艾莉丝想到了什么：“哦，原来格纳说的“穿这么短的裙子给谁看”的女人就是你啊。” 坎蒂丝跳脚：“什么啊，我一直都穿得很短啊，因为那样打起架才方便！难道要像你一样穿着大长裙吗？你头发上还别了个什么东西？哦，夜莺，真衬你，像你这样的小女孩就是一只笼中的夜莺鸟。” “我都没注意到你在，而你却很关注我呢，到底谁才是小女孩？” “你不要岔开话题，你说，奈登是不是去找你了？” 艾莉丝扭过头，不理她：“就不告诉你。” “你！”盗贼的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蠢蠢欲动，然而一想到那只史莱姆能把匕首吞得干干净净的火焰，她只能在原地干生气，“缇因雪什么都好，就是挑男人的眼光太差劲了，哼。” 她的话语没有引来身旁人丁点的反应，倒是把她自己的自尊心毁得一干二净，没有什么比挑衅却得不到回应更难受的事。 好在，此时，她们已经来到魔物森林的东边，高阶狩猎区，坎蒂丝急于挽回她的自尊心，向前奔去，一边跑一边回过头对艾莉丝做鬼脸：“我肯定会比你先拿到比蒙兽的甲片！” “喂，你注意看路。” “盗贼才不会迷路——” 几乎就在她的话刚说完，她脚下的土地突然塌陷，她尖叫一声，掉了下去。 “这个家伙，还真是毒舌又麻烦呢。你说，阿史，我们要不要去救她？” 史莱姆与艾莉丝交换了一下眼神，虽然艾莉丝现在还说不来史莱姆的语言，但经过长久的相处后，他们达成了某种特别的默契。 “你说得对，我们得去救她，然后狠狠敲诈她一把。” 艾莉丝把史莱姆抱在怀中，走到坎蒂丝掉下去的地方，朝下看了眼，深不见底。 “要不……还是算了吧？”艾莉丝自言自语。 坑底传来盗贼的呼救声：“喂，救救我！” “我不叫喂。” “艾……艾莉丝，救救我，这……这下面有个很可怕的家伙。” “五十个金币。” “你抢钱啊？” “六十个。不然算了，你那么厉害，你自己去对付嘛。” “好吧！成交！” 艾莉丝想让坎蒂丝写个欠条，然而底下的人不再说话了，看来是真遇见什么事了。她耸耸肩，抱着史莱姆，一闭眼，跳了下去。 柔软的泥土垫在她的身体下，起当了一个很好的缓冲作用，而且这个坑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深，只是太黑了罢了，没一会，她就跌到了底部，在地上发现了坎蒂丝的匕首。 史莱姆再度充当了照明灯，趴在艾莉丝肩上，为她照亮眼前的路。 这是一间地下室，而且很显然是有人居住的，她此时身处的是走廊，墙壁上还挂了一幅画，画中是一个穿着深蓝色礼服美丽的女提夫林，巨大的羊角将她的巫师帽高高地凸起。往前一点，到了前厅，艾莉丝注意到桌上的咖啡杯里还冒着热气，说明这杯咖啡的主人就在附近。 这时，艾莉丝听见了坎蒂丝从深处传来的声音，同时她还听见了另一个苍老的、与坎蒂丝交谈的女声。 “孩子，你能不能不要动了？你这样我盐都抹不均匀了！对了，黄油……黄油在哪来着？” 第39章 “你这个吃人的老巫婆！离我远一点！” “嚯，我就是没吃你才这么老啊，你乖乖让我吃了，我不就能变年轻了吗？” 声音的源头是在一间厨房里，艾莉丝躲在门后，从门缝里偷看到，坎蒂丝被脱光了衣服，捆在厨台上，一个又老又胖的女提夫林正在往她的身上抹黄油。这个女提夫林身上穿着的礼服，戴着的帽子，都和之前墙上看见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此时眼前的是苍老又肥胖的版本。 哎呀，是个中年发福的老魔女呢。但老魔女也是魔女，硬打，不一定打得过。 她这时瞥见厨房另一边的台子上，摆了一杯水，老魔女很容易出汗，没一会就要去喝一口水解渴。 说起水……她的包里不是有很多吗？ 艾莉丝从包里取出一瓶药水，小声地吩咐史莱姆，去把药水倒进魔女的杯中。 史莱姆体积小，又柔软，嘴巴里含住那瓶药水，静悄悄地躲过魔女的视野，爬上了台，它一口咬掉盖子，把瓶里的药水倒进杯中，又顺利地叼着瓶子从原路返回。 没过一会，魔女果真又拿起那杯东西喝，她甚至没有看一眼里面的颜色。 生命药水的颜色是有点发红的，它有着平庸的治愈能力和不俗的长达三小时晕眩的副作用，艾莉丝要的就是这个副作用。 果然，魔女喝完水不久，就在原地昏睡过去。 艾莉丝为坎蒂丝解开绳子，然而她的衣服被老魔女丢进壁炉了，盗贼很不情愿地把自己裸/露的身体暴露在艾莉丝的眼前。 艾莉丝脸上流露出赞叹：“没想到你个子小小，却……很有料嘛。” 即便是盗贼，这个时候也只顾得害羞，说不出驳斥的话了。 “快走吧，找找看有没有可以回到上面的路，到时候我再帮你找点树叶什么的遮遮。” 两人外加上一只史莱姆，将老魔女的住处里里外外搜了一遍，什么也没有，找不到路，甚至想帮坎蒂丝找件衣服都找不到。 就在这时，老魔女起来了。 那瓶生命药水，她只喝了一口，晕眩的时间便也因此减少了，艾莉丝很后悔刚才没有把她捆起来，然而对于一位魔女来说，捆住她有用吗？ 老魔女发出张狂的笑声：“好啊，现在我有两个女孩可以吃了！还有一只史莱姆？哦，我喜欢史莱姆，你愿意做我的宠物吗，宝贝？” 史莱姆朝老魔女喷出一个火球，老魔女不急不缓念出一道咒语，在身前生成一道魔法屏障将火球弹了回来。 “看来你是不愿意做我的宠物了，没办法，只好将你们全都吃·光·光！” 老魔女又开始念咒语，一连串的冰柱从她的指尖发射出去，艾莉丝等人逃到另一个房间，感受到冰柱击打在墙上发出的震动。 坎蒂丝说：“这个提夫林，我以前听说过，提夫林的寿命本跟人类相差无几，但她靠吃人和禁忌的法术，活了几千年，听说她年轻时非常漂亮，还和卡尔斯——对，就是那位初代卡尔斯谈过恋爱。” 那这还真是不得了，能和卡尔斯谈上恋爱的人，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打过呀？ 艾莉丝开始在翻她的背包。 “你在干什么？”坎蒂丝一边说，一边张望老魔女的动静，眼看着老魔女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艾莉丝却还在翻包。 “我在找宝贝啊。” “你这哪有什么宝贝？”坎蒂丝随意瞟了一眼艾莉丝的包，全是些瓶瓶罐罐，“你把她弄晕的那东西，还有吗？” “就是没了，我才在找呀！” “来不及了！！！” 和坎蒂丝的叫声一起到来的，是老魔女的脚步声。 “早知道我就用铲子多挖几瓶生命药水备着了，没办法，现在只能用它了！” “这是什么？” “力量药水，可以让人的力气变大一点点，以及让舌头麻痹很久的药水。” “这不是听上去毫无用处吗！” “不，只是对你我来说毫无用处。” 艾莉丝拔了瓶盖，一饮而尽，跳到门边，和迎面而来的老魔女撞上，老魔女下意识地张开嘴，打算念咒语，却被艾莉丝口中的药水喷了一脸。 老魔女冷笑了一声，想说雕虫小技，然而说出口的却是：“叼从小鸡。” 是的，她的舌头被麻痹了！ 同样的，艾莉丝此时的舌头也感觉到了酥麻，但她也并不打算说话，只是微笑看着老魔女。 老魔女张口想要念咒语，然而咒语也因为舌头的麻痹而变得奇奇怪怪，而无法施展出去了。 “泥则个应现小能！”（你这个阴险小人！） “笔吃笔吃。”（彼此彼此。） 艾莉丝打了个响指，一旁的坎蒂丝上前，把老魔女擒住。 艾莉丝扫了眼老魔女身上的衣服，朝坎蒂丝使了个眼神。 既然你的衣服被她烧掉了，你就穿她的衣服吧。 “泥似磨贵马！”（你是魔鬼吗！） 老魔女的裙子被扒下时，她羊角上的帽子掉了下来，帽子里落出一封信。 艾莉丝捡起来：“则是神马？”（这是什么？） 只见寄信人那一栏，写着：埃尔德里奇·卡尔斯。 这是初代卡尔斯的名字。 “情书吗？”坎蒂丝问。 “柴卜似！”（才不是！） 在老魔女麻痹的舌头断断续续的讲述中，艾莉丝等人明白了，这是一封回应表白的信，原来老魔女与卡尔斯并非情侣，而是老魔女一心单恋，她与他告白，却只得到了这样一封意味不明的信。 第40章 那封信的确意味不明，因为上面什么也没写，只有一句咒语。 老魔女说，她又不会卡尔斯的魔法，怎么知道这句咒语是什么意思呢？ 然而，现在没有人会卡尔斯的魔法了，卡尔斯的魔法被封印了……但不是都说，解封的时间即将来临吗？ 艾莉丝拿着那封信，问老魔女，她可否带着它。 老魔女甩了甩手说：“泥呐戚吼了，反赠坑叮似居觉蛇么的辣！”（你拿去好了，反正肯定是拒绝什么的啦！） 忆起几千年前的陈年老事，老魔女竟然有点感伤，听她的讲述，她似乎原来不是这么坏的，是在被卡尔斯拒绝后，才开始偏执地追求长寿，开始吃人。 她显然是还对卡尔斯念念不忘，不然她也不会将那封她读不懂的信留存至今。 艾莉丝说：“我蒙药轴了，则里肿么簇起？”（我们要走了，这里怎么出去？） 老魔女噘起嘴，想了一会，她可以不告诉他们的，等到药效过去，就算双手被反剪，她依然可以使用魔法，无杖魔法她几百年前就会了。 但是……吃人什么的，好像有点吃腻了。 活得太久了，也好像有点没意思。 想想那个男人，懂得那么高深的魔法，却还是任凭时间带走自己。 他死了之后，她去他的坟墓看过一眼，那么伟大的魔法师，坟墓上却只有小小的一块石碑，而今更是已被时光磨灭得丁点不剩，一点也不伟大。 老魔女醒了醒鼻子，眼睛竟然有点红了，真是不争气，都活了多少年了，怎么还忘不了那个家伙！ 她长呼一口气，倨傲地抬起下巴指了指书架。 “苏家吼眠由哥漏替，泥蒙给唔滚原点，瘪再攘握看间泥萌！”（书架后面有个楼梯，你们给我滚远点，别再让我看见你们！） 第21章 “两位小姐，原来你们在这呀。” 艾莉丝和坎蒂丝从老魔女的家中出来，便遇见了勇者。 不，他身旁还站了一个人。 格纳上下扫视着坎蒂丝身上的老魔女裙子：“坎蒂丝，你这穿的什么衣服？丑死了！” 勇者说：“不，我觉得坎蒂丝这样穿挺可爱的。” 可爱对于勇者来说是相当廉价的词语。 坎蒂丝走上前，踹了格纳一脚：“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和缇因雪去看表演了吗？” “拉斐尔陪她去了。我听说你失踪了，就来看看你还活着吗。” “滚。”又踢了一脚。 艾莉丝也想要问，勇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然而她想到自己麻痹的舌头，又把话收了回去。 勇者说：“你出去很久也没有回来，我担心你，所以就出来找你了。” 艾莉丝一脸迷惑，他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呢？ 勇者继续说：“因为艾莉丝很好懂，什么都写在脸上。” 坎蒂丝说：“等等，你们……已经住在一起了吗？” 勇者点头，并不回避这个话题：“艾莉丝暂时住在我父亲家。” “这是同居，这绝对是同居吧！”坎蒂丝叫喊，“你这样做，就不怕缇因雪会伤心吗？你和缇因雪是要结婚的对吧！” “啊，是的，缇因雪会伤心……”勇者若有所思，转向艾莉丝，“艾莉丝，我和缇因雪结婚的话，你会伤心吗？” 艾莉丝摇头。 “你问她干什么？关她什么事！你想伤害缇因雪吗？” 勇者摇摇头。 “但你也不想伤害艾莉丝是吧？” 勇者点点头。 “啊，盖亚女神，把这个男人收走吧，他简直是罪恶的化身！”对神明几乎毫无信仰的盗贼，也忍不住仰天长叹，“你倒是放手啊，奈登，你身后有大把的人排着队追求缇因雪呢！” 勇者说：“但这要看缇因雪自己的选择，我们都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坎蒂丝摇摇头，一副已经放弃说服眼前人的态度，她扭头看向艾莉丝：“你看吧，这个男人可不打算和缇因雪分手呢，你打算抢婚吗？” 艾莉丝像松鼠一样鼓起了脸颊：我没有，我不想，你们为什么老要cue我呢？ 勇者摸了摸艾莉丝的头发：“好可爱，不会说话的艾莉丝也好可爱。” 艾莉丝：？ ？ ？ 一旁的格纳说：“我说，奈登，你到底喜欢这位小姐什么呀？不要说可爱这种词汇了，在你眼中，谁不可爱啊，坎蒂丝在你眼里居然都称得上可爱了。” 坎蒂丝又踹格纳一脚，但这回被格纳避开：“什么意思啊，格纳！” 话题变得越来越奇怪了，艾莉丝不得不开口：“沃何永则……” 想说，只是朋友来着的，然而勇者在那之前回答了这个问题。 “新鲜。”他说出了一个比可爱要奇怪上一百倍的词语。 “哈？”格纳不懂。 勇者微微低下头说：“我常觉得，我总是在重复同样的事，与你，与坎蒂丝，与拉斐尔，与缇因雪，我们好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也不是第一次一起去冒险。没错，我喜欢你们，无论重复多少次我都愿意和你们在一起。但有时候我又会觉得，人生有一点无聊，一切都像是被注定好了的……而艾莉丝却像是从我的生命中新长出来的部分。” 勇者的脸上现出轻松的笑容：“我有所期待了。” “但那只是错觉不是吗？”坎蒂丝说，“这种错觉，每个人都会有。” 第41章 格纳赞同，他单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我记得有位贤人说过，大脑是会骗人的。” 勇者点头，也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艾莉丝并不太明白他们在讨论什么，但她回想起地精亚历克斯曾说的话。 “不知道诸位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反正我经常会有……那就是，生活在这片大陆上总会觉得时间异常地漫长，很多事，很多人，我觉得我做过或者看过不止一遍。” 难道说，这片大陆除了那片被封印的魔塔，还发生过什么吗？ 远处传来轰隆的巨响，艾莉丝等人望过去，竟然是比蒙兽群。 “差点就忘了，我们的竞赛还得继续呢。你还行吧，艾莉丝？”坎蒂丝问，“你可别以为刚才在老魔女那救了我，我就会手下留情哦？ ” 谁要你手下留情了？艾莉丝冷哼一声，拔出自己的剑来。 坎蒂丝看着她摇摇头，对勇者说：“你送她这么贵的剑，也不教她怎么用吗？” 勇者讶异，剑的价格……难道暴露了吗？ 艾莉丝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就像是一个被压榨的农民看向领主老爷说，请放心，欠您的钱我一定都会还您的。 不，我不需要你还我。勇者难过地想。 眼见着两个少女已经冲向比蒙兽群，格纳和勇者也只好追了上去。 这群比蒙兽中，只有一只长了流星锤似得尾巴，那正是两人的目标，锤尾比蒙兽。 盗贼身手矫捷，一个跨步上前，将匕首刺向锤尾比蒙兽的前爪。 锤尾比蒙兽全身覆盖了坚硬的岩石外壳，唯一暴露出来的柔软部分只有眼睛和爪子。 攻击眼睛太难，攻击爪子又需要将身体伏低，不过盗贼个子娇小而灵活，稍一蹲伏，便能攻击到它的爪子。 艾莉丝则选择了不同的策略，她觉得爪子哪怕有一个受伤，另外三个也还能反抗，想要一招制敌，还得攻击眼睛。于是她绕到锤尾比蒙兽前面，一剑刺了过去。 锤尾比蒙兽并非第一次面对狩猎者，对她们的进攻并不陌生，一个扫尾，一个转身，便将两人击到外围。 “格纳，我们应该——” “不行，”格纳阻止勇者说，“既然她们是在竞赛，我们就不能干涉。” “但我担心……” 格纳摸着下巴，指着眼前的比蒙兽群说：“这不是，除了锤尾比蒙兽，还有很多普通的比蒙兽吗？我们可以帮她们清理了这些。” “是呢，它们要是都去攻击艾莉丝的话，就糟糕了。”勇者柔声应道，他持剑走向比蒙兽群，一剑向下挥砍，砍断了一只比蒙兽的前爪和后爪，使它失衡倒在地上，又对着腹部补下一剑后，他回过头，对格纳微笑，无暇的脸上连一滴血都没有，“这样，艾莉丝是不是会安全一点了？” 格纳愣了愣，无意识地点了头，随后他缓过神来，自言自语：“奈登这家伙最近变得有点奇怪呢，是因为那所谓的新鲜感吗？你对生活到底是有感觉到多疲惫啊。那可是缇因雪，无论看多少遍都觉得美丽的缇因雪啊——” 可他的视线却为何紧盯着坎蒂丝呢？紧盯着她被眼罩遮蔽住的右眼。 那只眼睛，是因为他失去的。 “格纳，我会保护你的。” 他的梦中现在还常常会出现那个七岁的女孩。 那个愚蠢，不自量力，非要挡在他身前的女孩。 所以说，坎蒂丝这家伙要是有缇因雪百分之一的聪慧就好了。 格纳嘁了一声，搭上一支箭，后拉，射出，贯穿了一只比蒙兽的眼睛。 锤尾比蒙兽虽然强，但艾莉丝想到了一个办法，既然它的身上是坚硬的岩石外壳，长尾巴上又有一个流星锤，那么就可以引申到一个古老的问题上，既然你的盾很强，你的枪也很强，用你的枪攻击你的盾会怎么样呢？ 艾莉丝便与坎蒂丝商量好，两人贴着锤尾比蒙兽的身体，引诱它拿尾巴攻击她们，并在最后一刻避开，使锤尾比蒙兽的尾巴狠狠击打在自己的身体上。 岩石与锤尾的战斗，最终以锤尾的胜利告终，锤尾比蒙兽身上被尾巴重重击打到的外壳上出现裂痕，剑柄重击一下，便从身上剥落下一块甲片，盗贼这时趁机再将小刀扎了进去，锤尾比蒙兽发出痛苦的哀嚎。 虽然主意是艾莉丝出的，但毕竟是两人一起取得的胜利，最终她们达成了平局。 可怜的锤尾比蒙兽被两位少女按在地上，奄奄一息，四面八方的其他比蒙兽的尸体更是壮观，凑巧路过的冒险者们只看一眼，不，只是闻见那冲鼻的血腥味，就赶紧逃开。 有人甚至还去和冒险者行会举报说，这群冒险者这样赶尽杀绝可是会让比蒙兽灭绝的，半个月后，他们每个人都被罚了五个金币，当然这是后话了。 现在，艾莉丝和坎蒂丝凭借着这头锤尾比蒙兽身上的甲片，成功拿到了一个金币的报酬，由于之前坎蒂丝欠下艾莉丝六十个金币，她不得不将报酬全部让给艾莉丝。 勇者的手心这时传来一阵柔软，他睁大了眼睛，有一点压抑不住的欣喜，他悄悄侧过头，只见少女在往他的手中固执地塞一枚金币。 真的超固执。 一根一根手指的掰开，可那手指刚掰开又弹了回来，于是她又开始掰，专注地处理着青年的手指，却没注意到青年天蓝色的眼睛里浮现出的餍足的笑意。 第42章 待少女终于忍无可忍，气鼓鼓地抬起眼瞪他的时候，他这才彻底地展开手掌，将她的手和金币一起握住了。 但只是短暂的，连温度都无法传达的时间，她便将手抽离了。 青年张合了两下手，看着掌心的空空如也，心蓦地沉了下去。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山里的孩子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维勒是在早晨来拜访的，他连夜从莱特村过来，连觉都没有睡。 勇者与艾莉丝一起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维勒手中拿的赫尔墨斯给的面包惊得掉在了地上。 “你们……这是……不是我想象的那种吧？” 勇者并没有刚醒来就换上盔甲的习惯，此刻他身上随意地套了一件黑色的丝绸衬衫，衣领敞得有点开，露出了诱人的锁骨，然而他身旁的女性视线从他身上扫过时，竟然没有多停留一秒。 对吧，就这点最可疑了！这女孩一副已经看腻了的样子！所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到底干了些什么？ 清晨男人的妄想总是带有浓厚的颜色，不可描述的画面在维勒的脑海中不断地膨胀—— “维勒先生，你突然来访，是有什么事吗？”艾莉丝清冷的声音打断了维勒的妄想。 由于事情紧急，维勒便也很快交代了自己的来意。 “我找到罗蕾塔了，她嫁到了一个名为奥纳村的地方。我想去找她，但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我听说，那个村庄有个吃人的魔物。” “你的意思是，罗蕾塔可能被它吃了……？”艾莉丝问。 “我不知道，”维勒脸色苍白，“我寄信过去，等了很多天也没有人回。所以，我想，是不是找你们一起去看一下比较好，万一罗蕾塔真的… …我一定要为她报仇。” 维勒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好久没有用过这把刀了，也许是用它的时候了。” 马车上颠簸了三天，艾莉丝等人才终于接近了奥纳村的位置。 此时天气已入秋，树叶渐渐发黄，果实们却结得茂盛，果香四溢，艾莉丝想念起勇者做的苹果派了。 “我们要不要摘一点苹果带回家做苹果派呢，勇者大人？”艾莉丝揉着史莱姆的身体，打着哈欠问。 维勒抢先说道：“我觉得不必吧，我记得，这位领主大人的庄园里可是有不少苹果树的。” “哎呀，维勒先生，你都知道啦。”艾莉丝说。 维勒耸肩：“这种事早晚要知道的，毕竟我可是您的领民啊，尊敬的勇者大人。”他朝勇者夸张地行了个礼。 勇者说：“维勒先生，对不起，之前隐瞒了你，还有威廉与玛丽的事，对不起——” 维勒伸手想要打断勇者的道歉，没想到对方已经说完了：“喂，你干嘛说这些，你不怕艾莉丝……！” “我已经都知道了哟。”艾莉丝说，“虽然勇者大人有时候做事是有点极端……但大体来上讲，勇者大人还是个好人吧。” 顾虑到勇者有时会散发出的危险气息，维勒虽不完全同意，但也不置一词， 艾莉丝的目光却暗淡下来，她想起了玛丽小姐，勇者的心也跟着被提了起来，紧抿着唇盯着她，他想，他一定会被她……讨厌吧。 但没有。 勇者的手被握住了。 “勇者大人，以后再遇到想要杀人的情况，就请先告诉我吧，我来帮你判断要不要杀。”艾莉丝思考过后，得到了这样的想法，“你是受神祝福降生的人，不要再让你的剑沾染上无辜的血液了。” 勇者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只要她不讨厌自己……不讨厌自己就好了。 “判断是非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你难道是想成为神吗，艾莉丝？”维勒泼来一盆冷水，“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什么人都不杀的人是愚善，什么人都杀的人又是邪恶。” “愚善和邪恶？” 维勒看向马车外：“是啊，有时候，它们只是一念之差。” 下了马车，他们向路人询问奥纳村的位置，路人的脸色变得很怪异。 “你们确定要去那吗？哪里可有个吃人的魔物啊！” “具体是什么魔物呢？”艾莉丝说。 “不知道，但据我所知，那个村庄经常会有人被魔物吃了，女人啊男人啊，唉女人失踪的最多了——” “那你有听说过罗蕾塔吗？”维勒问。 “并没有。”路人说，“如果你们是找人的话，倒是可以去一下那个村子，毕竟那的村长是个好人，我们这些邻近村里的人都蒙受过他的帮助。” 终于到了奥纳村，一进去，他们便见到了一派祥和景象，街道整齐洁净，路边的店铺叫卖着新出炉的面包，村人们三三俩俩聚在一起，有说有笑。见到有客人远道而来，立刻便有几个妇人携着孩子上来，围着他们看，听说他们是从王城来的，他们就更兴奋了。 艾莉丝肚子有些饿了，在路边的店里买了串烤小鸟，又见到旁边有一家卖瓶瓶罐罐的礼品店，女孩子的购物心一下子被勾起来，她脱离大队，溜进店里。 店主是一个沉闷的中年男人，圆脸，大鼻子，光额头。 “你们几个是新来的冒险者吗？” 第43章 “是啊。”艾莉丝翻着他店里的东西看。 “我劝你们快走吧。这里很危险。” “那个魔物吗？我们听说过了，我们一会可能还要去看看呢。”艾莉丝拿起一个长形的瓶子问，“这个多少钱？” 店主一把夺过瓶子，放了回去，把艾莉丝往外面赶。 “不卖了。我关门了。” “这么早你关门？” “要你管。” 礼品店店主果真把门紧紧关上了。 “奇怪的人。”艾莉丝嘀咕。 村长在中午接待了他们，请他们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大致介绍了一番村子后，村长去忙活其他的事了。 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坐到他们桌边，与他们闲聊：“你们觉得我们村怎么样？” “挺不错啊，很繁荣。”艾莉丝说。 “不仅是繁荣哦。”年轻的男孩脸上洋溢着骄傲，“我们村什么打人啊抢劫啊这些事从来都没有过，村长一直和我们说，人与人之间需要宽容、需要爱，我们每周都会在村长的组织下去教堂向盖亚女神祷告。” “乌托邦啊。”艾莉丝感叹道，“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这离不开村长的努力嘛。村长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我从来都没见过他动过怒。像他这样的好人是会影响身边的人的，我以后也想成为村长那样的人。”男孩憧憬着说。 “可你们村我觉得也没那么好嘛。”艾莉丝说，“刚刚一个店主，不卖我东西，还把门给关了。” “噢，你说的肯定是卡斯帕，那个怪男人和我们格格不入，但总有这样的人，哪都有。” “嗯，也是。”艾莉丝赞同，“说起来，我刚刚看到村长身旁有两个孩子，是他的孙子吗？” 男孩叹着气说：“那是我们村长的儿子，准确地说是他第三个和第四个儿子。前两个儿子，都被魔物吃掉了。” 勇者说：“关于魔物，也许我们可以帮上忙。” 男孩摆摆手说：“之前也有冒险者慕名来我们村，说要帮我们屠杀那只魔物……但他们最后全都死在洞中了。我并不建议你们去送死。” 艾莉丝说：“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超强的。” “那就太好了！”男孩高兴地说，“如果你们能杀了魔物凯旋而归，就是我们村的英雄了，我现在就去把这件事告诉村长！” “请等一下。”维勒叫住他，“请问……你听说过罗蕾塔这个名字吗？” “啊，我知道，”男孩脸上流露出惋惜，“她也是一个被魔物吃掉的可怜女人。她丈夫哭得好伤心，你要去见见他吗？他的名字叫卢克。” 维勒沉默地点头，起身去了男孩指的方向找卢克。 过了不久，男孩领着村长来了。 村长说：“你们能帮我们那自然是最好的，只是……你们真的打得过她吗？” 艾莉丝问：“她？” 村长说：“是的，那是一只魅魔。不是说我看不起你们，但你们看上去太年轻啦。” 艾莉丝拍拍史莱姆，史莱姆便朝地上喷了个火球，虽然不能说明这是西格德之火，但也足以说明一些实力，她又指着一旁的勇者说：“我身旁这位可是鼎鼎大名的勇者大人。” 村长叹道：“哦，我知道，是救了公主的那位大人！小姐，你的史莱姆也很厉害，既然是你们，那我就放心了……但还是建议你们吃了晚饭再去，那只魅魔总是在夜晚活动的。” 艾莉丝和勇者接受了这个提议，傍晚维勒也回来了，他们一起吃了晚饭，晚餐非常丰盛，有肉有稀有的白面包还有奶酪，村长甚至还为史莱姆特别准备了一份食物。 “人类的食物不一定适合魔物食用，还是分开比较好。”村长解释道。 史莱姆吃得很开心，只是吃着吃着竟然睡着了。 艾莉丝好头疼，这样还怎么带它去打魅魔呢？ 村长说：“要么，你先把你的史莱姆放在我这睡一晚吧。” 艾莉丝点点头，这样也好，反正有勇者在，一个小小的魅魔，没有史莱姆，他们也打得过。 村长护送着他们三人到了魅魔的洞窟门口。 “请务必小心。”临走前，他诚恳地说道，又将一个火把交给他们后，才离开。 史莱姆不在，在漆黑的洞窟中，艾莉丝倒的确很需要这个火把。 三人鱼贯地进去，走上一段平缓的铺满了砂石的坡道，他们一边走着，一边随性地聊。 艾莉丝问起，维勒去找罗蕾塔丈夫的事。 维勒说：“卢克告诉我，罗蕾塔有一天晚上出去散步，就再也没回来过，第二天，村人们在这个洞窟外发现了罗蕾塔的头巾。” 艾莉丝说：“维勒先生，请你一定要振作，我们马上就可以为她报仇了。” 维勒苦笑：“不用为我担心，艾莉丝，我已经颓废过一遍了，我这么大把年纪的男人……不能再被生活击倒第二次了。” “也不能这么说。”艾莉丝说，“想哭果然还是哭出来比较好。勇者大人就经常哭啊。” “啊？”突然被提到的勇者怔了怔，“我有哭过吗？” “有哦，你常常会用那种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呢。” “诶？湿漉漉吗？”完全无法理解的形容。 艾莉丝举着火把，踮起脚尖靠近勇者的脸，火光在两人的眼眸中交替跳跃。 第44章 本来是想指出对方的眼神，然而艾莉丝盯着他看了半天，叹了口气。 “怎么了？艾莉丝。”勇者焦急地问。 “突然发现，勇者大人是真的长得挺好看的。” “你才注意到吗！”维勒吐槽，“所以我就说，你之前会迷恋上一个精灵男真的很难理解嘛！” “我对这方面是有点迟钝啦，不过现在发现也不晚呀，是不是，勇者大人？” “嗯……！” “所以，以后我要站得离勇者大人远一点，不然别人就只看得见好看的勇者大人，看不见我了。” “诶？” 勇者的眼睛再次变得如同艾莉丝所说的那般，湿漉漉的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倦怠期10瓶；再鹤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魅魔之窟的前方被雾气笼罩，哪怕是在火把之中，也看不清前路。 维勒说：“不知道雾里会有什么，我先进去看看。” 言罢，他接过艾莉丝手中的火把，另一只手持着小刀，走进浓浓雾中。 “呵呵。” 深处传来一声女人的笑声，那声音好熟悉…… 维勒的心脏猛烈跳动，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幻觉吗？一定是幻觉吧。 可是双腿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脚步，他听到身后艾莉丝和勇者的呼喊声，他没有理会，他一心只想走向那声音的源头。 “呵呵……维勒，维勒。” 那笑声又一次响起，这一次还清晰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在梦中寻觅已久的声音而今竟然真实地出现在耳畔。 是罗蕾塔，那是罗蕾塔的声音啊！ “艾莉丝，维勒先生不见了，你在这里等会，我进去看看。” 勇者向前踏了一步，却感到身上有些重，怔愣了少许，发觉自己被抱住了。 艾莉丝绵软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勇者大人，为什么要去找维勒先生呢？和我在一起玩不好吗？” “嗯？” 周围不知何时亮堂了起来，勇者转过身，对上了艾莉丝浅金色的双眸，这双眼睛里今天多了分成熟和狡黠，少女的舌尖缓缓舔了遍嘴唇。 “我们一起做点快乐的事吧~。” “哇，什么鬼，怎么一个个都不见了。”艾莉丝气恼地说。 这维勒走着走着不见了就算了，这勇者大人怎么也突然消失了呢？ 现在只剩她，和黑黝黝的洞穴，竟然连个火把都没给她留下！ “可恶。”艾莉丝气得跺脚。 忽然，有人从身后搂住她的肩，往她的耳边吹了一口气。 艾莉丝浑身一颤：“是……是是鬼吗？” “是我，艾莉丝。”勇者的声音。 洞窟亮了起来。 艾莉丝回过头，看见了勇者，只是他不知为何脱去了盔甲，只穿了一层薄薄的单衣，甚至最上面的几颗扣子也松垮着，袒露出肌肤。 艾莉丝觉得，他一定很冷。 “你不冷吗？勇者大人？”艾莉丝转过身，想替他将扣子扣上，然而她手刚一搭上去，就被抓住了手臂，接着后背被人猛地一按。 “艾莉丝。”勇者紧抱住她，深情地说，“就这样一直待在我身边，好吗？” 不，不好。 暂且不说她已经拒绝过他的告白了，在打副本的时候谈情说爱真的好吗！这不就像是情侣双排打王者，居然打着打着挂机聊天去了，留下队友三打五一样吗！ 这太无耻了，勇者大人。 艾莉丝推开勇者，看着他说：“请你冷静点。” 接下去，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勇者金色的头发像沙子一样剥落，变成了向后竖的红色头发，刹那间，容貌也变成了另一个人。 变成了格纳。 艾莉丝惊呆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眼前的人就连声音语气也完全变成格纳了。 “我想通了，比起缇因雪，我对你这位前伯爵千金更感兴趣呢，虽然你长相不怎么样，性格也不行，但要不要考虑和我约会呢？” 就连台词都和本人一样的欠扁啊！ 艾莉丝一拳锤了上去。 将那张脸锤成了拉斐尔。 “我x ！这又是怎么回事！”艾莉丝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拉斐尔温柔地握住她的拳头：“像你这样优雅的小姐，把拳头弄脏了可不好。”说完，还对着艾莉丝的拳头印下一吻。 啊，这个人真是温柔到令人觉得有一点点恶心啊！ 艾莉丝摆在脸上的明显厌恶，让拉斐尔的脸也变得模糊不清，那张脸一会又变成了维勒，变成了巴斯特鲁子爵，变成了克洛维王子，甚至连赫尔墨斯的脸也出现过。 她隐隐听见一道女声：“我就不相信我挖掘不出你内心深处的欲望！” 终于，那张脸变成了艾莉丝喜欢的样子。 那是一个红蓝配色的长方形体，两边还点缀了几个圆形的按钮和遥感。 “啊，我的switch，好久不见！” 艾莉丝扑了上去。 “真的，可以，对你做任何事吗，艾莉丝？” “当然啦，勇者大人。” “那就失礼了——” 剑光一闪，勇者拔剑割下了艾莉丝裙子上的一块布条。 第45章 “你……这是要做什么啊？勇者大人？”艾莉丝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和我是不是对快乐的事理解有偏差啊？” 勇者却像是听不见一般，径自将艾莉丝的双手捆绑在墙边一块凸出的石头上。 他痴迷地盯着她看，然而仅仅只是看，连她的手都没有触碰。 “艾莉丝，我一直都想将你困住，然后像这样静静地看着你。” “你是变·态吗——！！！” “罗蕾塔，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 “如何界定好和不好呢？”罗蕾塔微笑着说，“要说好的话，我没有等你，而是和人结了婚，我那么大年纪啦，竟然还找得到愿意和我结婚的男人。可要说不好的话……虽然我结了婚，可我每分每秒都在想念你，维勒。” 罗蕾塔的手抚摸上维勒的脸。 “你瘦啦，维勒。” “是啊，可你为什么越来越漂亮了呢？我看你还像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呢。” “呵呵。”罗蕾塔轻轻地笑了，“你总爱说些好听的话，寻我开心，你就不怕我当真了吗？” 维勒凝望着罗蕾塔说：“我只怕你不当真。我曾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我说我爱你，我就会爱你一生一世，即便你已经结了婚……当然了，我可不会做些阻挠你幸福的事。我是来祝福你的。”他从怀中掏出那枚蓝宝石戒指，现在那枚戒指终于找到了它的主人，“罗蕾塔，戴上它吧，这是被盖亚女神祝福过的戒指，它会保佑你的。” 罗蕾塔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的伪装差点就掉下了，这个愚蠢而深情的人类男人，竟然在这一瞬间有点打动她。 但打动归打动，戏还是要做全的。 罗蕾塔正要戴上戒指，维勒却按住她的手。 “罗蕾塔，我想亲吻你。” “啊？……噢，好的，维勒，我也是这么想的。” 计划之外的缠绵开始了，两人一点一点地靠近，就当嘴唇即将相碰时，冰冷的金属器件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魅魔小姐，我们不必再演下去了吧？” “罗蕾塔”不悦地撅起嘴，做出了完全不符合罗蕾塔的表情：“你怎么发现我的？” “发现你有什么奇怪的呢？我倒是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被你唬骗呢，明明你的演技是这样的差劲。” 我熟悉罗蕾塔，就像是我熟悉我自己。 我爱罗蕾塔，尤甚我爱我自己。 亲爱的魅魔小姐啊，你只能离间肤浅的爱恋，却永远无法欺骗一对真正的恋人。 维勒的眼中涌出泪来：“那么，你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罗蕾塔是不是……已经死了。” 刀刃割进“罗蕾塔”白皙的肌肤，幻影在这时破碎，勇者在对着一面墙低语，艾莉丝还保持着拿着手柄打游戏的姿势。 而魅魔双手被绑在墙上，脖子上架了一把维勒的小刀。 “不关我的事。”魅魔靠在墙边，仰着头，恹恹地说，“你那个什么罗蕾塔不是我杀的，还有这里的什么吃人魔物的传说也不能完全怪我。” “不能完全怪你是什么意思啊？”艾莉丝问。 魅魔打了个响嗝：“意思就是，人虽然我吃了，但我可没杀人啊。” 维勒冷笑了一声，把刀又往前推了一点：“就凭这一点，就足够你死了。” “死就死吧。”魅魔自暴自弃地说，“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魅魔，会点魅惑、会点制造幻象的魔法罢了，凭什么要我什么事都背锅呢？他们杀了人关我什么事？” 维勒问：“他们？” “奥纳村呗——” “奥纳村？”艾莉丝惊讶道，“你是说这个既祥和又繁荣，甚至连抢劫打人都没有的村落吗？” “是啊，他们是不抢劫，也不打人，他们直接杀人啊。”魅魔哈哈大笑，“尸体都送到我这来了，又都说是我干的，他们村能不祥和吗？” 魅魔的话令艾莉丝等人无法相信，魅魔也不在乎，一副“你们不信关我屁事”的样子。 然而，在维勒小刀的威胁下，她不得不讲起这个村子过去发生的事。 那是在二十六年前的一个夏天，魅魔夜晚打算出门觅食，抓只鸟抓只兔子的时候，却看到自己洞门前有一具人类的尸体。 是一个伤痕累累，被活活打死的女人，不过这对魅魔来说无关紧要，只要好吃就行，她把女人拉进洞里，饱餐了一顿。 第二天，她听到洞口有两个男人在议论，一个声音年轻，一个声音苍老。 苍老的声音说：“你妻子的尸体呢？” 年轻的声音答：“我记得我就放在这的！” “白痴，这点事都做不好！你丢在这有什么用，我不是教你丢到河里去吗？尸体会顺着河水流到下岸，到时候再被发现也是在十几里外的地方了！” “可我……可我昨天害怕嘛。” “算了算了，静观其变吧。” 过了几天，那两个男人又来了，带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年轻的声音问：“就丢在这吗？你不是之前说要丢到河里去吗？” 苍老的声音说：“那天我回去以后想起一个传说，说这个洞里住着一个魅魔，我怀疑那天那具尸体就是被她吃的，今天我们再试一试。” “万一没用怎么办？我会被抓走的！会被领主砍头的！” 第46章 “瞎叫什么？我让你扔这就给我扔这。你自己杀了人，我帮你解决，你还埋怨起我了？” “唉，我也不想的，谁叫这个老不死的发现我妻子不见了，整天逼问我她去哪了，我怎么知道，我难道能和她说我他妈把她打死了吗？” 这一回的尸体是一具年迈的老头，魅魔至今犹记得，那肉是多么的塞牙。 不久之后，这两个男人的事被一位青年发现了，两个男人带青年到了魅魔的洞窟前，坦白了他们处理尸体的经过，并请求他不要说出去，青年答应了，但前提是，他们两个必须主动地离开村子。 事情到这里原本该结束的。 但不知怎么的，一年之后，魅魔的洞窟前又陆陆续续地出现了新的尸体，比之前的还要多。 这很奇怪，魅惑怎么也想不通，毕竟她吃尸体的事，除了那两个男人外，便就只有那个青年知道了。 “所以说，那个青年是谁呢？他还在这个村子吗？”艾莉丝问。 “当然在了。”魅魔说，“他现在可是奥纳村的村长呐。” 第24章 一阵局部的沉默后，维勒终于提起勇气，问道：“告诉我，罗蕾塔她是怎么死的？” 魅魔有点迟疑：“我想，你最好还是不要问……” 维勒将刀拿离魅魔的脖子，诚恳地请求道：“无论真相是怎样的，都请告诉我。” “好吧。”魅魔说，“那位罗蕾塔，是在几周前出现在洞穴前的，她是窒息死的，尸体上有被不止一个人侵犯的痕迹。” 对于魅魔来说不过是一句客观的阐述，对于人类而言却意味了难以想象的的残忍。 维勒的脸色发白，指节在颤抖，从他的胸腔内爆发出一声悲伤的嘶鸣，他冲上去掐住了魅魔的脖子。 他质问魅魔：“是谁，到底是谁做的！” 魅魔呛得直咳嗽：“咳，我不知道……请你松手好吗？” 勇者和艾莉丝将维勒从魅魔身边拉离：“维勒先生，请你冷静下。” “你们要我怎么冷静！”维勒一把推开他们，大声说道，“我的罗蕾塔！她怎么可以遭遇这样的事……她怎么会遭遇这样的事！”他蓦地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透出狠劲，“一定是他！一定是她的丈夫干的！……但……但你又说，不止一个人。” 维勒的怒气瞬间消散了，凝结在他身上的愤怒，转为了某种名为绝望的物质。他抱头蜷缩在地上，像个失常的精神病人。 魅魔说：“我要是知道是谁做的，我一定会告诉你。不过，这种事该怎么说呢……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尸体了。我还见过更惨的，像是刚出生就被掐死的婴儿，被雇主活活累死的青年，被虐待至死的孩童，被丈夫打死或是被村人侵犯至死的女人……我这几年见过太多太多了。想想看吧，你们人类本来就是禁不住诱惑的生物，现在杀了人往我这一丢就可以瞒天过海，他们做出多么不可理喻的事情，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魅魔忽然抛给勇者一记媚眼：“比如说，小姐，你身旁的这个男人看上去衣冠楚楚，却是个变态呢！”她意有所指地扭了扭她被绑在石头上的双手。 勇者无法反驳地垂下了双眸，刚才幻象中他所做的事情，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那真的是我吗？我怎么会那样对待……艾莉丝呢？ 艾莉丝敷衍地拍拍勇者的背：“没事没事，别理她，我相信你。”转而问魅魔，“好吧，我相信这个村子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但你要是不吃那些尸体，这些事不就早曝光了吗？” 魅魔翻了个白眼：“你对一个魔物的道德准则要求也太高了，我饿了，有人把食物送上门，你还要我不吃？小姐，你可这是在道德绑架。” “那问你另一个问题，村长他为什么要把你吃尸体的秘密告诉别人呢？如果当初那两个杀人的村人真是被他驱逐出去的，……那他也不像个坏人啊。” 魅魔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的目的与我无关，不过……有一点，我要奉劝你们，你们要出去的话，最好尽早，因为再过一会可能就——” 洞口这时传来巨大的声响，“轰”地一声，洞内似乎变得比之前更暗了。 艾莉丝举起火把，往洞外走，却见到洞门口……被一块巨大的岩石牢牢堵住了。 本来还想着奥纳村犯下的恶可能只是村里的某几个人原因的艾莉丝，此刻释然了，这么一大块石头，少说也要有二十多个人才推得动，整个村子的人都是共犯啊。 艾莉丝回来说：“我们出不去了，门口被堵住了，这里还有其他的路吗？” 魅魔说：“要是有别的路，你以为之前的冒险者是怎么死的？” 艾莉丝说：“看来，他们最后都成为你的食物了。” 魅魔说：“别把我说得这么坏嘛。我有什么办法？门被堵住了，我出不去，我也会饿死的。一开始的几天我还能忍忍，但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吃了那些冒险者。反正我不吃他们，他们也要饿死的嘛，何况我吃之前还送给他们一段美丽的幻象哦。” 维勒此时振作了起来，他沿着岩壁，向深处梭巡，说是想找找看其它的出口。 不久，从他的方向传来一声惨叫。 “怎么了？”艾莉丝问。 “他大概是发现我的厨房了。”魅魔不在乎地说。 第47章 艾莉丝和勇者找到维勒时，他已经晕了过去，手中紧紧握着一条破碎的裙子，火把照过去，他们看到地上满地都是衣服和尸骨，有男人的、有老人的，更多的是女人和小孩的。 这是比一切语言都要有力的证据，是足以撕毁这所村庄祥和假象的刀刃。 村人们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所以他们才会用岩石堵住知情的外来者们唯一的出路。 艾莉丝忽然觉得恶心，她想象着这里的尸骨们生前的样子，从他们衣服或骨骼上残留的印记判断他们死前经历了什么，越想，她的胃里越翻腾，眼前的是超过了她的心智所能承受的可怖真相。 “这太疯狂了，勇者大人。” 艾莉丝的身体摇摇欲坠，勇者扶住她，对她说：“我明白。” “更疯狂的是……”艾莉丝的瞳孔渐渐失去焦距，她的声音平静得有些诡异，“我好想杀了他们。” 勇者没有回答，他曾毫不犹豫地杀死一个无辜的女人，但当理智回归，他的内心告诉他，这是不对的。 艾莉丝，这是不对的。 想要开口的时候，却又意识到自己没有这个立场，他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认为绝对不可以做的事，认为绝对不可能做的事，却全在无意识中做了出来，当事情结束，他凝视着剑上的血，竟然没感觉到太多的后悔。 是理智迷失了方向吗？ 但话又说回来，他所一直以来拥有的又是否可以称为理智呢？ 他回望他的过去，他说过的话，做过的决定，甚至连他笑起来时扬起的弧度，都像是演练过无数遍后的结果。 人生仿佛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现在只是其中的一回，冥冥之中，他有一种预感，自己哪怕死亡了也可以重新开始。再度成为勇者，和格纳他们成为伙伴，最后与缇因雪相恋。 是令人熟悉，有一些欣喜，却又觉得疲惫的人生。 崭新的艾莉丝吸引着他飞蛾扑火，然而当他静静审视自己，他忽然想，是否，他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世人……而只是习惯了那么做呢？ “叮”地一声回荡在洞窟内的悠长响声，打断了他的想象。 是艾莉丝在拿剑向岩石劈去。 魅魔抗议：“吵死人了！你究竟在做什么呀？你别告诉我你要用你那把破剑把岩石劈了！” “万一呢？说不定就劈开了呢！”艾莉丝不得不提高声音，才能盖过剑击岩石发出的锐声，“你难道要我坐在这里等死吗？我才不要！阿史还在外面呢，也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它晚上睡着肯定是那个村长的诡计！” 魅魔说：“像你这样蠢的人类，感觉吃了你我也会变蠢的……” 确实有些不明智。勇者想，剑是劈不开那么大的岩石的，就像剑斩不断魔法一般。 可紧接着，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困惑。 他为什么会认为剑劈不开岩石，又认为剑斩不断魔法呢？ 就因为在那之前，从未有人做到过吗？还是说，在他感觉到反复的人生中，这一部分是完全陌生，甚至令他恐惧的呢？ 可是—— “万一呢？也许这个世界上就有一把专斩魔法的剑，或是有某个斩得断魔法的人。” 少女曾那么说过。 虽然怎么想都只是信口胡诌的话，却在他此时的心中点燃了一丝希望。 是啊，万一呢？ 青年拔出了宝剑，人生头一回荒诞至极地将一柄剑斩向了巨大的岩石，心中既忐忑又期待。 会发生什么呢？他想。 碰撞声折磨得魅魔大喊大叫，岩石却分毫未伤。 现实残酷地回答了他：没有万一。 勇者的表情变得有些黯然，艾莉丝自然认为他是在难过出不去，便安慰道：“勇者大人，请放心，我还有别的办法。” 她从包里取出那把地精赠她的铲子：“虽然这把铲子迄今为止挖出的都是垃圾，但很可能今天我们会有好运哦？” 这样说着，艾莉丝开始了她的挖掘工作，十多瓶药水从地底里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 药水，药水，还是药水。 艾莉丝好气。 “请让我试一下吧。” 勇者接过铲子，朝地上轻轻地翻了下，在此之前从未降临过的幸运发生了！ 地上冒出了紫色的光芒，光芒之中，是一个大锤。 “这……这就是欧洲人的力量吗！我们可以用这个锤子把石头砸碎了！” 然而，艾莉丝的高兴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当她仔细观察那个锤子时，发现上面和药水一样写了名字和效用……以及副作用。 “巨力锤，效用：能对目标造成巨额伤害，副作用：对自身造成双倍巨额伤害。” 艾莉丝读完感觉不太靠谱，但还是抡起锤子，往岩石上轻轻敲了一下，岩石毫无反应，而她的头上却立刻肿起一个大包。 艾莉丝呜呜叫：“哇，好痛，果然是个垃圾铲子，紫光道具也这么垃圾！” “艾莉丝，交给我吧。” 勇者双手握住锤子的下柄，这把锤子本身并不重，对它施加力是相当容易的，但也同时意味了使用它时极其容易用过了力。 勇者第一锤并没有使出全力，岩石岿然不动，而他的头上也只是擦出了一点血，第二锤，他用出了日常战斗时的力量，这会石头震了震，而他感觉胸口遭到了一下不小的打击，第三锤，他几乎是用出了他斩杀恶龙时的力气，锤子刚一落下，他便犹如腹部被重击般痛苦地弯下了腰，岩石却依然挺立。 第48章 艾莉丝听到呻/吟：“请停下来吧，勇者大人，我觉得这个方法实在不靠谱，我们再想想……” “艾莉丝，请让我再试一试。” “会失败的！然后你会死的！” 缥缈的笑容浮现在勇者的脸上：“就因为不知道会不会成功，所以我想试试看。” 勇者将锤子高高举起，他有了一种幻觉，这块岩石上捆着诸多枷锁，而枷锁中央的是他自己。 想要，击碎。 虽然不知道解开枷锁后会是什么，熟悉的人生会离他远去吗？不再疲惫的人生就一定意味着快乐吗？ 但还是，想要，击碎。 灌注了全身力量的一锤击打下去，傲慢的岩石终于暴露出了破绽，石头表面出现一道一指宽的裂缝，那道裂缝延展到四周，接着砰地一声碎了。 洞外已是晨曦，而勇者尚未见到这美丽的光芒，便倒了下去。 碎石的灰尘中，艾莉丝与洞外的男人面对着面。 男人手上抱着史莱姆。 “阿史！”一听到艾莉丝的呼喊，史莱姆便从男人的怀中跳下，朝她奔去，史莱姆今天不知为何动作缓慢了许多。待它走近，艾莉丝看见了它身上的伤痕。 “谢谢你。”艾莉丝朝着门口的圆脸男人说。 礼品店店主卡斯帕说：“我还在想怎么才能救你们出来，没想到你们居然已经出来了……” “是勇者大人。”艾莉丝跪在勇者身旁，拨开他的嘴唇，将生命药水喂给他，“卡斯帕先生，是你救阿史出来的吗？” 卡斯帕摇头：“他们想要杀了它，但它逃了出来，正好经过我的店，我看到它，就将它藏了起来……也因而才想到，你们一定在这。” 艾莉丝说：“你知道。”他们所做的恶行。 卡斯帕说：“没有人不知道。但是我又能改变什么呢？” 你的确不能改变什么，我也不能，但我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 一些任性的，会让女神皱眉，但我现在迫切想要做的事。 艾莉丝的手搭到了剑上。 “帮我一个忙吧，卡斯帕先生。”艾莉丝微笑道，“照顾一下我的两位晕倒的朋友，有些事，我要去做。” 艾莉丝抱起史莱姆问：“阿史，我知道你受了伤，也已经很累了，但我还需要你的帮助，你还可以战斗吗？” “咕噜！”是好的意思。 勇者专业坦克担当，血贼厚.jpg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山里的孩子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秋风习习，奥纳村的清晨静谧美好，早早起床的妇人在给奶牛挤奶，马匹的食槽里放进了新的青草，有的店铺已经开张，有的店主则还在睡梦之中。 那位不速之客便是在这时到来的。 纤瘦的少女，一头金色长发，身上穿着蒙了一层灰的衣服，肩上趴了一只史莱姆，右手持了一把剑，剑垂下来，在地面上划出呲呲的响声。 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几双年轻而无辜的眼睛带着探寻的目光看向她，而成年人则更多的盛着某种恐惧和憎恶。 她是怎么出来的？有人疑惑，但没有说出口。 村人们集体默契地缄默不言。 少女却说话了：“请问，哪位是卢克呢？” 一个健硕的中年男人走出来：“是我，怎么了？” “你的妻子，罗蕾塔她是怎么死的？” 男人面不改色：“你朋友不是已经来问过我了吗？你们就非要一遍一遍提起那件让我伤心的事不可吗？我说过了，她是被那个魔物吃了的……！ ”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呢。”艾莉丝匆匆掠过人群，将几个面色不安男人的脸孔记在心中，“下个问题，有个穿着蓝白格子长裙的苍老女人是谁呢？” 一个个高的青年人走出来：“是我的母亲，怎么了吗？” “还是那个问题，她是怎么死的？” “我母亲有天晚上说洞窟那边长了几株草药，很稀有的样子，她便出去采了，结果一去不回。” “是这样啊，她衣服上那么多血迹我还以为是被人用鞭子抽打的呢。” 青年脸一红，双手背在后面像要藏起什么：“什么？什么鞭子？” “没有什么。”少女摆摆手，让他回去，接着问，“有个黄头发的男孩，大概八九岁的样子吧，穿的是我想想看好像是红色还是黑色来着的……” 一位柔弱的妇人走出来：“是红色。我想你说的是我的儿子肯，如果你要问他是怎么死的话，我只能告诉你，他也是被魔物杀的，不管你信还是不信。那天，他出去和朋友玩到很晚，朋友们都回来了，他却还没有回来，再也没有回来过。” “是么，那看来他们玩的一定是很热闹的游戏，不然他的颅骨上怎么会有凹痕呢？像是被人打得一般。” 妇人怯弱地望向了自己的丈夫，丈夫手上的草叉尾端的血迹早已干燥，化为了暗红色。 气氛变得诡异起来，知情者们纷纷都明白了少女的来意，应该说……既然她从那活着回来了，便一定会将他们做过的事抖露出去。有人回屋里取来了武器，有人则抄起了手边的蔬菜，往少女丢去。 第49章 少女避开，继续说：“那么，再来说说一个蓝衣服的女孩吧……” “请等一下，小姐，可以允许我说一些话吗？” 苍老低沉的声音，却带有某种力量般穿行过人群，抚慰了村人们躁动的心，他们静下来，让出一条道路，目送着村长走到艾莉丝的面前。 “孩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出来的，但我知道你一定看见了什么，或是明白了什么……昨天晚上，将你困在洞里的人是我，如果你要报复的话，就请报复我一个人就够了。” 艾莉丝上下扫着村长羸弱的身体：“这种话，你觉得我会信吗？你该不会还想说，洞里的那些尸骨也都是你一个人的杰作吧？” 村长说：“孩子，不要试着去寻找真相，过去的事就让它们全都过去吧。” 艾莉丝反问他：“凭什么？” 村长答：“凭我们每个人都会犯错。你呢，你长这么大，就没有犯过错吗？一味地想着惩罚和报复，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死者已离我们而去，生者还要继续存活，他们又怎么可以被仇恨缠住呢？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我们村的每一个人，都并不是存心想要害人的。” “哪怕是把自己的孩子虐待至死的父亲？” “父亲打孩子，犹如打在自己身上，孩子死了，他比谁都伤心，这还不叫惩罚吗？” “哪怕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被村人侵犯的丈夫？” “这是出于一种好意，希望自己的妻子也能带给其他人同样的快乐，最后的死亡，我想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意外。” “哈？”艾莉丝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那好吧，你继续说，弑母的儿子又算什么呢？” “母亲是永远不会怨恨自己的儿子的，既然她都不怪罪儿子，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去怪罪他呢？” 这回艾莉丝忍不住了，她哈哈大笑，笑得前倒后仰，笑出了眼泪：“你太好笑了，村长。” 她的笑声忽然止住，眼角一滴眼泪顺着她面无表情的浅金色双眸滑下，她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头怪物。 村长却凝望着她，犹如一个圣人看着绞刑架上执迷不悟的罪犯，目光中透出同情：“孩子，我明白你，你那么像我年轻的时候，自以为可以真正地消除邪恶。” 他徐徐地说：“我曾用身体去挡住被殴打的人，我曾劝一位母亲放下手中的棍棒，我曾阅读书籍，也曾前往遥远的地方学习，我想要找到一片纯净的、没有邪恶存在的土地。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只要人性中尚还有恶的存在，我就永远不可能铲除恶。唯一能做的便就只有宽恕。宽恕无法改变的事，至少在表面上让这个世界看上去美丽点、干净些。我自己从来都没有杀过人，我的第一个孩子是被人杀害的，但我谁也没有说，我宽恕了那个杀人犯，将孩子的尸体送到魅魔的洞前，第二个也是如此。” 村长向艾莉丝伸出手：“宽恕，是通往幸福的唯一道路。你为何不试试看呢？放下仇恨，与我们一同选择宽恕吧。” 艾莉丝无情地打掉他的手。 村长深深地低下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万分遗憾地说，“我们不得不将你留下了，对不起。” 村长缓缓抬起双臂，身后的村人们整齐地站到他的身后，手上拿着棒槌、草叉、烛台等一切能找到的武器，有的女人们也加入了战斗，有的则紧紧抱住怀中的孩子，捂住他们的眼睛和耳朵。 “让孩子们看吧。”村长说，“他们应该铭记这一刻，我们整个村的人是多么努力地抵抗外来者，抵抗反对我们的人，他们的愚蠢、他们的狭隘、他们因为自己不幸福，而想要阻止我们幸福……这是应该被铭记的一幕！” 女人们放开手，稚童们眨着眼睛，目光游弋在少女和村人们之间，有一个孩子鼓起了掌，以为自己在看表演。 村长对艾莉丝说：“看看你周围吧，我们这么多人，而你只有一把剑和一个已经受了伤的小小史莱姆。我或许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选择在我们村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生活……” 艾莉丝摇了头。 “那你恐怕就真的……必须要死了。”村长庄严地说道。 艾莉丝没有回答，她看到有几个村人抬来了两桶水，想要提防史莱姆的火焰，她在心中自语，太遗憾了，他们还不知道她的史莱姆的火焰是不怕水的呢。 更遗憾的是，他们不知道，我不怕火。 史莱姆在这时默契地向艾莉丝喷出火，火焰点燃了她的头发，刹那间蔓延到全身，熊熊烈火将她吞没，头发被烧成红色，手掌、衣服乃至手上的剑都被火舌缠绕。 “她是在自焚吗？”有人这么想到，还来不及说出口，便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火中的少女没有死，甚至没有因痛苦而发出一声呻/吟，她与火合二为一了。 她朝他们走来。 有人尖叫，有人逃跑，有人不自量力地把水泼到少女身上。 水一碰见火就被蒸发了，而火却没有半点减势的意思。 “这到底是什么！” “是西格德之火。很麻烦的火，一旦停下来，就会熄灭呢。”少女摇摇头。 凡是静的，火焰会熄灭，便也伤不了人。 凡是动的，火焰会肆虐，便将被烧得一干二净。 唯有她是例外。 第50章 西格德的火伤不了她，却能成为她的武器。 她于火焰中轻轻挑起嘴角，忽地疾冲向前，在村人眼中如同一只火球朝自己飞来，火焰所到之处，无一幸免。 断肢飞扬在空中，头颅滚落到地上像被火烧着的皮球，鲜血与火焰究竟哪个更红些呢？ 如果谁从远处不经意地望来，见到奥纳村被染成红色的上空，或许会觉得这是一场焰火呢。 有人跪下了。 “神明发怒了。” “呵，神？”少女冷笑，“不，记住我的名字，艾莉丝·埃尔兰德斯。” 村庄顷刻间烧成了焦炭，空气中弥漫着烤熟的肉味，整条街上一片死寂，只有稀疏的几个人，躲在角落哭泣的妇人、老人、孩童，和……村长。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逃跑，或许是他年迈的身体不支持，又或许是他不想逃跑。 他望着满地的狼藉，眼眶中积满了泪水：“孩子，这值得吗？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最怕看到的结局，你的仇恨都带来了些什么呀，这难道不是更大的恶吗……！” 艾莉丝在他身前站定，火焰渐渐从她身上熄灭。 她问他：“你知道你第二个儿子为什么会死吗？” 老人不理解地看着她：“什么？” 她说：“你的第一个儿子死了，不怪你，你的第二个儿子死了，是你活该啊。” 她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骑士剑在他脖子上轻轻一抹，他倒了下去。 两个孩子从一旁冲了出来，是他的第三个孩子和第四个孩子，一个孩子抱住他的尸体哭，另一个孩子紧抱住艾莉丝的大腿。 “你这个坏人，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好啊。”艾莉丝朝他笑，“那就太好了。” 卡斯帕在很远的地方便迎接着艾莉丝的到来。 卡斯帕说：“你的朋友们，我安顿在后面的谷堆中了。” 艾莉丝说：“好的。” 卡斯帕想了想，说：“你不该这么做的。要么就全杀，要么就一个都不杀。” 艾莉丝疲惫地坐到地上，抬眼望他：“你看到了？” 卡斯帕点点头说：“剩下的人，他们会恨你的，你的仇恨将统治奥纳村很多年。” 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任性的笑容：“那很好啊，总比所谓的宽恕好点。” 卡斯帕不置可否：“但愿如此。”顿了顿，他又说道，“我的女儿是在五年前被村人杀死的。” “嗯？” 卡斯帕板起脸说：“但我不打算对你说谢谢。因为我看到你烧光了我的礼品店。” “哦。” 艾莉丝守在昏睡的勇者身旁，低语：“勇者大人，今天我做了好坏的事，比你之前要坏得多的事。” 当愤怒和冲动消退，她不得不开始直面她所做的事。 维勒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他已经从卡斯帕那听说了一切。 “孩子，你要记得，有些事，既然做了，就不要管对错。对错是留给别人判断的。你只要记得不要忘却。” “不要忘却？” “是的，假如有一天有人因为你过去做过的事将你归为恶人，辱骂你，惩罚你，甚至要杀了你，你都得勇敢地去面对，你不能逃避，不能怯弱，更加不能忘却你所做过的事。忘却本身就是最大的恶。” “那……一定会很累吧？” “这就是人生嘛。年纪越大，背负的东西就越多，但要是想着可以全部丢下不管，那就会不知不觉成为一个糟糕得不得了的大人了。不过，算啦，今天我不是来和你讲大道理的。”维勒说，“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艾莉丝站了起来：“告别？维勒先生，你打算去哪？” 维勒摊开双手说：“不知道啊，也许会去一些其他的国家，又也许，我会离开这片大陆。我听说，远方的巨人有几百米高，他们拿火山煮东西吃，深海里住着鱼人，在海底建造了雄伟壮阔的宫殿。去哪都行，所谓冒险者不就该是这样的吗？” 艾莉丝笑了：“看来你一把年纪却重拾冒险者之梦了呢！” “是啊，这要感谢你们。”维勒向艾莉丝行了个俏皮的礼，又向昏睡的勇者同样行了个礼，“离别前，我要送你一件礼物。” 他从怀里掏出那枚蓝宝石戒指。 “在我得知罗蕾塔或许已经死了后，我常常会想，是不是正因为她死了，神才会那么爽快地应允了我的愿望呢？……但无论如何，假如这枚戒指真的有用的话。”维勒将戒指按在艾莉丝的手心，“送给你，也许有一天，它会保护你。” 受神赐福的戒指，闪着耀眼的光芒，艾莉丝的手掌托着它，感到受宠若惊。 “维勒先生，我们还会再相遇吗？” “会的。到那时候，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年老的冒险者了。”维勒最后一次亮出他那爽朗而有些不正经的大笑，离开了。 本故事纯属虚构，不进行道德评判！ （求生欲）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酒卿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酒卿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许久没有回家的勇者，却在外传出了不得了的消息。 那就是，他和圣女大人的婚礼将在几日后进行。 第51章 举国上下都沸腾了，他们追的cp终于等来了修成正果的一天。 罕见的礼物从全国各地送往王城，鲜花点缀在街道房屋，邻国听到消息，派使者送来了祝福。 唯一不太高兴的，恐怕只有那些靠贩卖猎奇的“恶役千金大战圣女”的小说贩子们正在抱头痛哭。 官方打脸，最为致命！ 此时此刻，这出爱情故事的女二号艾莉丝正在赫尔墨斯家的书房里啃一块松饼，阅读古籍。 假如说，魔法的时代真的来临，为了能看懂卡尔斯家族的咒语，她必须得先学会古老语。 古老语所用的字母与现在的语言形体并无差别，但发音和构造却有着天壤不同。 艾莉丝看得昏昏欲睡，敲门声在这时叫醒了她。 来访者是一位黑发黑眸的美丽女性，今日她脱去了棕色常服，着了身温柔的白色蕾丝裙。 艾莉丝嘴巴里叼着的半块松饼落到地上，她惊讶地张大嘴巴。 不，怎么想都不明白，圣女大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加超出了她的想象，圣女温和一笑，竟然挽住了她的胳膊。 这是怎么回事？奇妙的百合展开吗！不，至少要先有点铺垫吧，从好感度接近负突然飙升到恋人什么的……果然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一起吃个饭吗？” 仿佛恋爱游戏展开的邀请，但艾莉丝并没有拒绝她，她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 缇因雪挥手在前方抹出一片星空色的帷幕，艾莉丝跟着她走进去，脚下的地面荡出一圈深蓝色的水纹，转眼来到了商业街。 车水马龙的市井闹声里，纷纷扰扰从旁走过的人群中，圣女的笑容格外的扎眼。 “选一家你喜欢的餐厅吧。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午餐已经进行了一个小时，桌上的红酒也快见底，然而缇因雪始终只是笑看着她，并不说话。 艾莉丝心里发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psp？switch？还是steam？” 眼前的人突然开口，害得艾莉丝喷出一口红酒。 “什么？” “我问你，是在哪个平台玩到这款游戏的呢？” 太多的信息交杂在艾莉丝的脑中，有那么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欣喜，更多的是一种名为为什么我的老乡是这个家伙的不可描述的感觉。 她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人：“你也是……？” 缇因雪点了头。 艾莉丝叹气：“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原来的艾莉丝了吗？” 缇因雪说：“也不算太早吧，大概是你在我面前砍断手臂的那一次，我明白了，就算名为'艾莉丝·埃尔兰德斯'的npc行为有偏差，也不可能偏差到这个地步。” 艾莉丝说：“哦，原来如此，我就想乙女游戏的女主怎么会像你这样呢？” “我怎么了吗，艾莉丝？” 艾莉丝拉起左边的袖管，露出手臂：“还记得它吗？当初你治疗我的时候，你加入了不少奇怪的魔法吧？” 缇因雪说：“没错，我的确做了。” 紧接着又说：“但我并不是坏人。” 艾莉丝不置一词地冷笑。 缇因雪百无聊赖地拿手指敲击过桌面：“艾莉丝，你有没有想过，你怎么样才能够离开这个世界呢？” 艾莉丝怔了怔，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内心深处是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回去的。 “游戏就只是游戏。”缇因雪说出了艾莉丝的心声。 艾莉丝试着开口：“有可能……只要死了就可以回去了吧。” 圣女闻言，突然爆发出她从未有过的大笑，她拍着桌子，笑声响彻了整所餐厅，几个客人好奇地望过来，她一挥手便用魔法将他们驱走。 停下笑的缇因雪，看着艾莉丝，眼中是某种类似自嘲的情绪。 “你知道吗？艾莉丝，我已经死过无数遍了。每一次死亡带来的都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游戏重置。” “我刚来的时候，也曾像个纯真懵懂的小女孩，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兴趣，心想，我能穿进喜欢的游戏里真是太好了。我和我最喜欢的角色在一起，从始而终，度过了平凡而幸福的一生。直到我垂垂老矣，在床榻上陷入睡梦，以为这将是结束，醒来却发现这是另一个开始时，我恐惧了。” “我开始想，我要怎么才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呢？死亡已经是一条不通的道路，我于是尝试打通每一条线的结局。我攻略了格纳，拉斐尔，勇者，克洛维，甚至包括那位隐藏角色。但当我做完这一切，再度死去后，游戏又一次重来了。” 艾莉丝说：“原来就是因为你么，他们才会说，总觉得这片大陆的时间异常漫长，一切都像是在重复。” 缇因雪说：“我又何尝不是呢？我比他们谁都要痛苦，我有过去的记忆，而他们却迷茫地在时间的回路中徘徊。不过，我还是比他们好一点的，至少我有选择的权利。 “选择的权利？” “没错，我可以选择这个周目做什么，而他们只能重复着剧本要他们做的事等待被我选择。你无法想象npc们与我们有多大的差距，我曾以为假如我不和格纳结婚的话，他就会和他那位青梅在一起，但事实证明我错了，他们永远不会在一起。被我选择，便会拥有幸福的一生。不被我选择，便也只能毫无怨言的孑然一身。” 第52章 艾莉丝皱眉：“你的语气还真是高傲呢，像神一样。” 缇因雪笑着反问她：“我不就是神吗？我是玩家，他们是npc ，我不是神又是什么呢？” 她说：“在不知道多少次的周目后，我想通了，既然出不去，那就好好享受吧，之前我对你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享受的一部分。我并不是有意那么做的，如果我知道你和我是同类的话，我会对你好些的。” 缇因雪端起酒杯，与艾莉丝面前的杯子碰了下，见艾莉丝不理会，她便也不在意地独自饮完了一整杯酒。 喝完酒，她回忆起过去，脸上现出愉悦的笑来：“知道吗？现在并不是我最过分的一周目。在上上个周目，还是上上上个周目呢？我把所有人都杀了。你知道最有趣的是什么吗？就算是把刀架在奈登的脖子上，他也只会微笑着说没关系。格纳会说，你想做就尽管做吧，我不会喊痛得。拉斐尔则会说，这么锋利的刀你拿着太危险了，让我来吧。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即便是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还是无法伤害我。” “为什么呢？”缇因雪自问自答，“因为我是玩家，我是神，而他们不过是按照设定供我恋爱的npc ，是我掌心间的玩具。” 她忽地越过桌子，一把握住艾莉丝的手。 “和我一起成为神吧。”极具诱惑力，如同毒蛇的邀请，伸向了艾莉丝。 缇因雪说得没有错，这是一个游戏，是一个由代码堆积而成的世界。 但艾莉丝为这个事实感到难过。 她嚯地站了起来，双手紧抓住桌檐，想要辩驳，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时，她的前方出现了青年的身影，她知道这是幻觉，虚影的青年回过头，朝她微笑。 她在心中想，是某个画师画下了他的样子，是某位策划在纸上定下了他的设定。 有人说，他不能一直那么正直，需要黑一点，于是他偶尔会做出极端的事情。 有人说，他微笑的时候不能扬得太高，所以他从未有过敞开心扉的大笑。 有人希望他是勇者，于是他就屠恶龙救公主。 有人希望他是个老好人，于是无论缇因雪和谁暧昧他都不在意。 全部都是设定。 “我知道的。”艾莉丝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世界是被某个人创造出来的，我知道，但我并不认为我们就一定是更高贵的存在。” 艾莉丝指着天花板问：“你可以保证现在我们的头顶就一定没有诸神吗？我们就一定不是某本书中的人物吗？所谓的自由意志，究竟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你我的想象？” “如果这些问题都没办法回答，我们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倒觉得——”她握起酒杯，在手中一把捏碎，“无论是我们还是那些被你所称为玩具的人，当世界被创造出来后，神就失去了他的意义。命运在我们自己的手中。” 玻璃碎片割破了艾莉丝的掌心，鲜血混着红酒滴答地淌到桌上。 缇因雪静默地看着那滴落下来的血，嘴唇紧抿成一条线，但没一会儿她又重新扬起了笑容。 “好啊。”缇因雪昂起头，倨傲地看着艾莉丝，“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希望我的玩具们不会让你太失望……在失望真正来临的那一天，你要是想哭的话，就来找我吧。” 缇因雪起身就要离开，走了几步，她回过头对艾莉丝说：“对了，你难道不想问我提到的那个隐藏角色是谁吗？” 艾莉丝并不关心这个问题，总而言之，就是又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性角色么。 作为一个历经过无数周目的玩家，面对着一个一周目的萌新，缇因雪突然很想剧透。 她缓缓说道：“当塔的光芒被点亮，魔法重现人间？不不不。” 恶作剧般的笑容浮现在圣女脸上：“是魔王重现人间，才对。” 这天晚上，勇者回到了赫尔墨斯家。 他敲开艾莉丝的房门：“艾莉丝，我有话想对你说。” 艾莉丝说：“我也同样有话要对你说。” 勇者说：“那……你先说吧？” 艾莉丝踌躇了会，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勇者大人，你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事？” “嗯……？” “如果你不是勇者的话，你会成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 艾莉丝深吸一口气，对他说：“你可以开始想起来了。你可以慢慢想的。” 勇者茫然地站着，在脑海中翻找着“想做的事”，“想”这个字不知为何对他而言特别的深奥，至于不做勇者的话，会成为什么……更是他从未考虑过的事。 艾莉丝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勇者大人，你要问我的问题是什么呢？” 勇者说：“啊，是的……关于我和缇因雪的婚礼……” 艾莉丝打断他：“那件事啊，不重要。” 勇者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 赫尔墨斯这时在楼下招呼他们下去吃晚餐，晚餐桌上缺了一瓶肉酱，勇者说他去厨房拿。 勇者走后，赫尔墨斯问艾莉丝：“奈登和圣女结婚的事，你知道了吧？希望你不要太过伤心……人生还很漫长呢。” “我没有伤心啊。” “那就好了，我以为你对奈登……” “反正我都想好了要去抢婚。” 赫尔墨斯手中的叉子掉到地上：“你的想法很危险啊，艾莉丝。” 第53章 艾莉丝咬了一口牛肉，表情固执：“勇者大人和谁在一起都行，和她在一起，我坚决不同意。” 因为想确认一些事而中途折返的青年，刚巧听到了这段对话。 他倚在墙边，感到心脏无可遏制的跳动起来。 本想告诉她，他已决定要和缇因雪解除婚约。 可突然地，他不想说了。 他想等她来找自己。 请带我走吧，艾莉丝。 逃离这乏味的人生，不管之后会是什么。 终于快写到勇者的身世了！ 主线进行时，大概过个几章会甜起来。 这是昨天的更新，虽然过了零点，我失去了小粉花，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小粉花真的挺好看的！哈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宅祁17瓶；酒卿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圣女与勇者的婚礼，受到的关注不亚于王室的结合，国王派来的骑士团在礼堂外围了一圈。 艾莉丝混迹于来看热闹的平民中，试图寻找机会混进礼堂内部。 这时，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是你吗？艾莉丝小姐？” 艾莉丝扭头对上说话的人，是一个女孩子，好像在哪见过。 “艾莉丝小姐，你一定是来抢婚的……唔唔唔。” 艾莉丝一把捂过女孩的嘴巴，她想起来了，这是那个舞会上自称是她粉丝的反派爱好者。 艾莉丝在她耳边低语：“没错，我是来抢婚的，但请你不要暴露我好吗？” 女孩的眼睛亮了起来，赶忙点头。 艾莉丝松开手。 女孩说：“艾莉丝小姐，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你那么邪恶，那么不择手段，真是帅气！” “……谢谢。” 说起来，自从艾莉丝穿成恶役千金后，她做出的事某种程度上还真是比原来的千金还要恶役……暂且不提她的剑上已经沾染过的血，现在她竟然连抢婚什么的都即将做出来了。 或许邪恶是我的一种才能呢？艾莉丝努力保持乐观地想。 这时，前排的人群躁动起来，他们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什么。 女孩突然问：“艾莉丝小姐，你是找不到方法混进去吗？” 艾莉丝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女孩说：“小说里都这么写的呀，恶毒女王艾莉丝偷偷闯进勇者与圣女的婚礼，一边哦嚯嚯嚯地笑着，一边出现在两人即将宣誓接吻的圣坛边，在玫瑰的花雨中，邪恶的艾莉丝小姐对勇者大人说：'我已经给圣女下了毒药，如果你不和我走的话，她就死定了！'” 槽点太多，不知从何吐起好了……怎么听都感觉这个故事是不会he的。 艾莉丝十分头疼，但当女孩指出了一条通往边门的小径时，她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 她推搡着两边人群，向目标位置靠近，前排躁动的缘由此时传到了后排，她听到有人说：“圣女大人失踪了！” 她并未多想，然而就当她刚从人群中走出来时，她看到了几双特别的鞋子。 骑士长率领着几位骑士立在她面前。 “艾莉丝，你将以'绑架圣女罪'被逮捕。” 漆黑的地牢内，弥漫着腥臭，潮湿的浊水不断从天花板上滴落。 艾莉丝的剑已被骑士收走，在骑士们的沉默中，她只能依靠自己去想，发生了什么事。 圣女在婚礼上失踪了，于是她被逮捕了。 这究竟是圣女的诡计，还是有人想栽赃她？ 但如果要说到，谁最不希望圣女和勇者的婚礼照常进行的话，她的确是那个有着最大嫌疑的人。 反正她本来就是来抢婚的，这个牢坐得也不冤嘛。 不过，当她抹去脸上的脏水，又感觉到饥肠辘辘后，她决定还是早些出去比较好。 她伸手摸上牢房的栏杆，是铁的，铁的熔点高达一千五百多度，又是静物，即便火能将它烧掉，也需要烧很久。 像是知晓了她的心思，果冻体失落地蹭着她的脚踝。 没有错，他们收走了剑，却没有收走史莱姆。 原本只是为了不引起注意而换上了长裙，将史莱姆藏在裙内的艾莉丝，却意外地逃过骑士的视线。 当然，她本可以在路上就将他们制服，但她并不想引起太多的注意。 艾莉丝小声说：“别沮丧，阿史，虽然火烧不掉栏杆……但可以烧别的呀。” 她忽然大声喊痛，看守的侍卫不得不过来看她。 她皱着眉说：“我觉得我好像病了，侍卫大人，你可以为我叫来医师吗？” 侍卫说：“绝不可能。”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艾莉丝，想再告诫她不要再弄歪脑筋时，软体的史莱姆早已爬出铁栏杆，缠绕上他的手臂。 被火烧着的侍卫痛苦地在地上打滚，这几乎是被西格德之火烧着的人的一概反应，可惜这只会让死亡降临的更快罢了。 史莱姆用嘴含住侍卫腰间的钥匙，攀上栏杆，打开铁门。 “好样的，阿史。”艾莉丝夸赞它，“但我还需要一样武器。” 她从侍卫的身上抽出铁剑，随手在他被烧着的手臂上划了一刀。 “根据我的经验，这样你至少还能活下来。” 第54章 她提起裙摆的一侧，屈膝，行了个礼。 正想着离开时，忽然听到石阶那传来声响。 与这个肮脏的地牢格格不入的粉色长裙映入艾莉丝的视线，彻底摘去了面具后，公主无暇的美貌令人不敢直视。 “艾莉丝小姐，让你受惊了。” 公主走向艾莉丝，看着她粉色的裙摆被地上的脏水洇湿，艾莉丝恨不得将自己的裙子脱下，垫在她的脚前。 玫瑰花固然好，但这位百合花才是真正值得怜爱的不是吗？ 如果勇者大人是和这个人在一起的话，艾莉丝或许会祝福他们。 公主停在艾莉丝面前，她长长的睫毛扑打着，眼睛里闪着关怀的光芒。 “对不起，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们竟然逮捕了你…… ” 公主越过艾莉丝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侍卫。 “是你做的吗？艾莉丝小姐。” “是的……”艾莉丝脸上现出羞愧的颜色，“我没想到您会来救我。” “是我的错才对，是我来晚了。”公主向她伸出手，“走吧，艾莉丝。” 在公主的带领下，她们一路无阻地出了地牢。 有什么人在跟着她们，艾莉丝回过头，看见一抹骑士的身影，好像在哪见到过…… 可太远了，看不清，公主又拉着她聊天。 她们聊了喜欢的季节，爱吃的食物，最近的节日庆典，说着说着，话题不知怎么落到了舞会上。 公主说：“那天，奈登大人丢下我，是去找你了吧。” 艾莉丝没想到这件事公主是知道的，她竟然不计前嫌，还来救自己，是多么的宽宏大量呀。 艾莉丝说：“公主殿下，那天的事，我非常抱歉……” 公主温和地说：“没有关系的，艾莉丝小姐。” 艾莉丝的余光瞥到身后紧跟着她们的男人，她突然想起来，这个人不正是之前逮捕她的骑士长吗？ 公主明显冷了几度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美丽的脸庞轰然撕裂，头部变成了一个长了巨大嘴巴的虫型怪物，口水从它的尖牙上流下。 不是每场战斗，都会给主人公思考和反击的时间的。 况且，我根本算不上什么主人公吧。 在艾莉丝的头颅被一口咬下、吃掉前，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史莱姆愤怒地向怪物喷出火球。 怪物又一张嘴，将火球也吃掉了。 “魔法伤不了我的。”违和的女声从怪物的口中发出。 咻的一声，如同镜头倍速倒镜般，公主又恢复了之前的脸。 那张完美无缺，纯洁无暇的脸。 “解决了一个，该去找另一个了。”公主欢快地说，“伊凡，替我去找到缇因雪的位置。” 名为伊凡的骑士长恭敬地应道：“是，公主殿下。” “不，你绝对不可以伤害缇因雪。”有着乌黑长发的男人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她对我还有用。”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凭我给了你力量，给了你一张漂亮的脸，这还不够吗？”男人发出低哑的笑声，转身又不知步入了何方。 伊凡问：“公主殿下，现在……” “继续去查。”公主挥手，“不管是谁都别想阻止我。” 魔塔外，棕色兜帽的少女被拦了下来，她摘去兜帽，微笑看着眼前的女人。 “有事吗？公主殿下。” “我原是想在你的婚礼上杀了你的，你却没有来参加婚礼……我更生气了，你这样做是对奈登大人的侮辱！” “我本来就没想过要结婚。婚礼不过是剧情触发的条件罢了。”缇因雪不在意地笑笑，“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公主的确不懂，但沉浸在嫉妒和愤怒中的她根本不需要懂：“在哪里杀你都是一样的，再见了，我亲爱的圣女大人！” “哈哈哈。”缇因雪大笑，“是全新的剧情呢。伯爵千金与我作对，现在你又来了，哎呀呀，我都快怀疑我的头顶真有诸神了，觉得我太无聊而派来了你们……只是可惜，太不自量力了。” 缇因雪掌心凝出黑色的圆形球体，这是源自世界混沌力量的暗魔法，与光魔法、时间魔法、空间魔法，并为四种最难掌握的高深魔法。 被它击中，可不只是死亡那么简单哦，会消失。 可公主却笑了起来：“不自量力的人，究竟是我，还是你啊？” 头颅再度变为怪物之嘴，一口吞掉了暗黑球体。 怪物进食完毕，长舌享受地舔了一圈自己的脸。 “原来如此。”缇因雪说，“你得到了某种力量吧，所以你那张脸才会变得好看起来……但我可是见过你真实的相貌，而且见过不止一次哦？从丑陋的女人变成丑陋的怪物，其实相差无几嘛。” 怪物瞪着缇因雪：“你是在激怒我吗？我要把你一口吃掉！” 缇因雪说：“只有白痴才会和你硬打吧。” 她念了个咒语，旋身消失。 青年落寞地坐在窗沿上，他朝窗外望去，就这样将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 好像在等谁。 在等缇因雪吗？那个傲慢的仗着会一些魔法就自以为了不起的圣女。 还是艾莉丝呢？那个愚蠢的判臣女儿，即便是送去最下等的酒馆，也不会有人在她身上花一金币。 第55章 你，什么时候可以看看我呢？ 青年听到了脚步声，他回过头，看见了公主。 “我亲爱的公主殿下。”他从窗沿上跳下，在她面前屈膝跪下，“我一直都在等待您。” 朝思暮想的蓝色双眸终于看向了她，只看向她一个人！ 公主，莉莉西亚，感动到哭泣。 第28章 她的一生之中只有两个瞬间是有意义的。 第一个瞬间，是勇者从恶龙之窟救走她，美貌异常的青年从此在无数个夜晚将她牵绊。 她想向他示爱，却只能微微按住自己的面具，眼睁睁看着他与圣女甜蜜地交谈。 第二个瞬间，是她终于获得了美丽的容貌，与他在舞会上共舞。 她故意落下面具，企盼在他眼中见到一丝惊喜，他却只是礼貌地捡起，用身体挡住她，而后更是抛下她，去追逐另一个女人。 怎么会这样呢？ 她从小阅读过很多童话故事，故事里面的公主都是主角。 但自她第一次见到镜中的相貌时，她便明白了故事就只是故事，与她无关。 她戴上了面具。 杏色的丝绸帷幔从四柱床上垂下，公主在床边，依偎在心爱人的怀中。 她的手指划过他的身体，心中忐忑不安，思量着过会要说的话。 她有太多的话想告诉她，从第一次见面，到派人跟踪他，监视他……不，这些不能告诉他，会吓跑他的。 她细细地想了想，她的生命是那么的贫瘠啊，究竟有什么是值得她引以为傲的呢？啊，对了，她的脸。 公主双手捧住勇者的脸，引他看向自己：“奈登大人，我美吗？” 勇者说：“公主殿下很美。” 公主问：“我比缇因雪还美吗？” 勇者说：“是。” 公主又问：“我比艾莉丝呢？” 勇者说：“您比缇因雪，比艾莉丝都要美得多……我很后悔，没有早一点发现。” 公主的眼睛亮晶晶的：“没有关系的，奈登大人，现在发现也不晚，再晚一点也没关系，我会等你的，我一直都会等你的……反正我已经等了好久好久。” 公主激动地搂住勇者的脖子，她紧抱住他，头埋在他的脖颈间，深吸他的气味。 勇者毫无反应，既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回应她，他的身体僵硬地像块无法动弹的棺材板，笑容一寸寸地黯下。 他忽然推开她，但没有表露出生气，而是说：“公主殿下，我想告诉您，我喜欢您，并非因为您美丽的相貌，您无论美丽，还是丑陋，我都爱您。” 公主一愣，紫罗兰的眼睛里立刻闪出泪花：“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勇者真诚地说：“我没有骗你。” 公主从他身边离去，她扑倒在椅子上，呜呜哭了起来。 勇者走过去，问她：“公主，你怎么了？” 公主拉拉他的袖管，小声地问：“奈登大人，你真的喜欢我，无关我的相貌如何吗？” 勇者跪在她身旁，抚着她的脸说：“这是自然的，公主殿下，我是爱您的内心。” 公主相信了，她决定告诉他一切。她附到勇者耳侧，悄悄对他说，她的容貌是怎么来的。 勇者听完了，既没有恐惧，也没有厌恶，公主好开心。 勇者说：“这样说的话，那莉莉西亚真的好厉害，好像都用不着我保护你了。” 他叫我莉莉西亚！ 公主破泣为笑，她紧抓住勇者的手说：“不是这样的，奈登大人，我不是无敌的，你要保护我哦。” 勇者说：“嗯？莉莉西亚……你有弱点吗？” 公主眨着眼睛说：“有呀。我的弱点是舌头。” “真的吗？” 烂漫的少女沉浸在与恋人的甜蜜中，甚至没有注意到，眼前的“恋人”黯下的双眸。 “我怎么会骗你呢，奈登大人？只要我的舌头受伤，我就会变得非常的衰弱……咳！” 脖子猝然被卡住，为了喘息不得不大张开口，“恋人”的小刀与她的舌头只隔数厘。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欺骗我！ 公主悲痛欲绝，仰头发出一声刺耳的长啸，勇者手中纤细的脖子霎时扩大成他无法握住的怪物。 虫型头颅的怪物呜呜哭泣，一头撞向勇者的胸口，将他撞飞。 她本可以吃了他的，但她不舍得。 骑士长伊凡闻声来到房间，他看了眼公主，又看了眼倒地的勇者，明白了情况。 骑士长拔出剑，向勇者攻去，勇者躲开，拿手里的小刀去挡，费力地格开一剑。 为了让公主放松警惕，他并没有带剑来，而如今的问题是，小刀该如何战胜眼前人的剑呢？ 窗户在这时“砰”地一声碎裂，有人从窗外翻身入内，咕咚一声，一只小小的果冻体也跟着进了屋。 “接住，勇者大人！” 一柄剑被高高抛起，精准地落入勇者手中，那是一把有着黑金纹饰的骑士剑，是他赠给她的剑。 “不好意思，来晚了，我去找我被拿走的剑了。” 少女的声音轻松愉快，仿佛都忘了自己才刚死过一遍。 怪物瞪着可怖的眼睛看她：“你怎么会在这！” 少女亮了亮左手上的戒指，那是一枚光秃秃的银色指环，可仔细看便能看出，上面原先是镶了东西的。 第56章 受神祝福加持的蓝宝石以破碎的代价，赐予了她重生。 头颅没了算什么？太小看神了吧。 怪物凄厉地叫喊：“我不管你现在是人是鬼，我都要杀了你，杀你一遍又一遍！伊凡，替我杀了她！” 还在与勇者缠斗的骑士长，听到指令，立刻转向艾莉丝。 艾莉丝双手空空，面对着怪物与骑士长的双重夹击，只好一会跳到柜子上，一会跳到床上。 打不过，不就只能跑吗！ 终于抓住一个怪物扑空的罅隙，艾莉丝赶快叫史莱姆使出火焰攻击。 当然，不是攻向不怕魔法的怪物。 骑士长的大腿被点着，怪物见状说道：“我知道那个火，伊凡，只要你不动，火就不会烧你了！” 没有错，这确实是应对西格德之火的正确方法，但人类的肉/体又能忍耐多久火焰的炙烤呢？ 更何况，你怎么保证我不会对你施下第二次攻击？ 艾莉丝正准备挥手让史莱姆继续攻击，可骑士长便看准了她这一刹那的分心，忍着烧灼的剧痛，将手中的剑向她刺来。 “小心，艾莉丝！” 艾莉丝身体被人重重一推，她失衡地向右侧倒下，又在空中被人接住。 深蓝色的披风有一瞬间成了她眼前唯一能看到的存在。 勇者闷哼一声，用肩膀替她挡下了一剑。 怪物嚎声道：“你做了什么！伊凡，你这个白痴！你怎么可以攻击奈登大人！” 骑士长远离了勇者他们一步，说：“我明白了，公主殿下。”他的半条腿已经被烧成了白骨。 “现在该怎么办呢，勇者大人？你骗到她的弱点了吗？”艾莉丝向勇者低语。 “舌头。艾莉丝，她的弱点是舌头。”勇者说。 怪物放弃了站都站不稳的骑士长，决定自己亲手解决。 它冲向艾莉丝，将碍眼又令她深爱的勇者从她身边拉离，恶心的嘴巴一口咬下，啃在了与艾莉丝相隔不远的柜子上，大半的柜子被怪物吃下，发出咔嚓咔嚓的清脆响声。 艾莉丝不得不再次使出逃跑的绝技，将“绕柱而行”发挥到极致。 但这样不是办法，始终不是办法。 想想看，必须想个主意。 茶几上的一把餐刀进入她的视野。 假如说，她可以像格纳一样将餐刀丢得准而有力的话，她就可以击伤它的舌头了。 但，无论是从臂力还是从技巧上，她在这方面都毫无天赋。什么紧要关头突然觉醒能力什么的，至少也要来个五分钟的回忆杀做铺垫吧？ 五分钟，等不急啦。 算了，待会再想吧。 艾莉丝奔向茶几，将那把餐刀藏到袖子里，又与怪物开始周旋。 几回合后，她实在筋疲力竭，但也终于想到了对策。 只见，一个火球朝怪物飞去。 怪物一张嘴，将火球吞的一干二净。 怪物大笑：“你已经放弃抵抗了吗？竟然把没用的招式又用一次！” 可它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 舌头，被割破了。 怪物张大了嘴巴，把人形的手塞了进去，掏了半天，它从自己的舌头上拔出一把小小的餐刀。 没有错，那看上去只是一个平凡的火球，但真正的杀招不在火上，而在火里藏着的刀上。 打不中你，我就勾引你来吃。谁叫你那么自以为是，以为只要是魔法吃了就没事呢？ 艾莉丝摸摸史莱姆的脑袋，这是他们又一次配合默契的胜利。 鲜血混着唾沫被怪物一起吐出，它痛苦地大喊，骑士长瘸着腿试图前去保护它，可是来不及了—— 勇者已将剑刺入它的嘴中，向下一按，剑尖贯穿了它的舌头和下巴。 自始至终没有叫喊过一声痛的骑士长，却在这时爆发出剧烈的呻/吟。 “莉·莉·西·亚！” 怪物狼狈地跪倒在地毯上，虫型的头颅从她的身体上脱落，她的脸恢复成了人形，但却并不是……那张璀璨的美丽容貌。 她的脸颊两侧长着像是腐烂一般的烂肉，她的确不是怪物了，但这张脸在这人世间和怪物又相差多少呢？ 公主小心翼翼地拿指尖触碰过脸上的腐肉，她的脸上扯出凄凉的笑：“哈哈哈，回来了，这张脸又回来了……” 勇者心生同情，他向她走了一步：“公主殿下，您也许没有必要追求那样的美貌，现在的您才是真实的。” 唉，勇者大人又开始了，那种无底线的，让人为难的温柔。艾莉丝扯了扯勇者，让他不要说下去。 但有人比她先察觉到这些话的不适宜。 独腿的骑士长爬向公主的位置：“请你住口！奈登大人，如果你不喜欢公主殿下，请停下这些听起来漂亮的话！” 勇者不明白，他总是不明白：“我做错什么了么？” “你做错太多了。”骑士长说，“你还记得吗？你从恶龙之窟救出了她，你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你夸赞她美丽……对你而言，这些只是随口的话吧，但对于公主殿下来说，你就是她的光。现在，你把光碾碎了……你知道她都为你做了多少事吗？” 勇者的身形一顿，有些站不稳，艾莉丝扶住他：“勇者大人，请你冷静，这是彻头彻尾的道德绑架。虽然我觉得……他说的也有一点点道理啦。” 第57章 原先的艾莉丝·埃尔兰德斯，不也可以说是死于勇者的温柔下吗？ 但温柔本身……不能说是错吧。 “够了，伊凡。”公主虚弱地说，“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和魔鬼的交易也好，变成了怪物也好，我和奈登大人跳了舞，说了那么多甜蜜的话… …我是真的好开心。” “莉莉……西亚。”骑士长心痛地喊出这个名字，他终于拖着残腿爬到了公主身边。 “伊凡。”公主叫他的名字，伸出双臂向他索取拥抱，“求求你，挡住我的脸吧，我不想让奈登大人看到我这个样子。” 骑士长爬到她的身上，与她相拥。 一生之中唯一的拥抱。 大概也将是最后的拥抱吧。 眼泪冲出骑士长的眼眶，他带着哭腔和愤怒对勇者他们说：“过一会，侍卫们都会来，你们逃不掉的，你们都会死！” 但公主温柔地对他说：“伊凡，靠近点，再靠近点，我有话要对你说。” 公主苍白的手指揪住骑士长的衣领，她的嘴唇与他的耳垂相贴，他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到发上。 公主轻轻开口，这一瞬间她在心里想了好多好多。 不情愿，不甘心，嫉妒，痛苦。 为什么我的一生就要这样结束了呢。 但还是—— “让他们走吧，伊凡。” 我不想看到奈登大人难过的样子呀。 公主松开他，腐烂的脸上现出微笑，像是拼命挣脱乌云的桎梏绽放出来的微弱光芒。 那光芒也似她的生命。 她死了。 骑士长久久地跪在她的尸体旁，不发一语。 艾莉丝问：“你喜欢她，是吗……？” 骑士长冷声道：“这与你无关。你们走吧。莉莉西亚不希望我伤害你们。” “还有一个问题。”艾莉丝说，“刚才公主提到的魔鬼的交易是指？” 骑士长说：“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的脸虚无的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他的头发长如瀑布，黑如深渊，自称是'异乡人'，他喂公主吃了一条虫子，从此公主就变成了这样。” 与此同时，从公主脱落的怪物头颅里爬出来一条幼小的虫子，悄悄藏入了缝隙。 半小时后，侍卫们赶到。 “伊凡大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他们看到了地上的尸体，“公主她……” 骑士长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公主的尸体上。 他扶着墙，单脚站了起来，对侍卫们说：“是我杀死了公主殿下。请带我走吧。” 是的！毫无疑问！这个长发男就是全文的boss了！ 以及，下章魔王出现。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酒卿、秋分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那是发生在头颅被公主咬下不久之后的事。 借助于蓝宝石的神力复活的艾莉丝，携着微弱意识在四处乱走，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艾莉丝，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几乎是可以称之为哭声的控诉。 艾莉丝推开那个人，晃了晃脑袋，等待意识和肉体融合。 “是你啊，勇者大人……我好像死了一次，有点……有点晕。” “死了一次？” “是啊，一会再和你说吧……不过，勇者大人你怎么会在这呢？你不是应该在结婚吗？啊，对了，圣女不见了……不是我绑架的！真的不是我！”艾莉丝的意识还很混乱，她想到哪便说到哪。 “因为，我一直在等。”勇者说，“等着艾莉丝来找我，我等了很久，你也没有来，于是我就去找你……我不会让艾莉丝摆脱我的。” “不，请不要说摆脱这种词啦，听起来怪怪的。”艾莉丝拍拍勇者的肩，“总而言之，我现在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嗯？什么任务？” “哦，算是美男计什么的吧。需要您牺牲小小的色/相。” 艾莉丝嘿嘿一笑，恍惚之间，她好似拿手指刮了下勇者的下巴。 勇者脸红了，呆呆地点了头。 回忆结束。 艾莉丝打着哈欠，和勇者一起离开王宫。 “好困，而且好饿。感觉我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她转了转脖子，问勇者，“说起来，我这颗新的头和以前的差别大吗？” 勇者说：“差别不大，都很可爱。” 艾莉丝说：“可爱这个词，被你滥用到这种程度，都让人怀疑它和'一般般'是不是同个意思啦。” 勇者委屈地说：“我是真心那么觉得的……” “我没有怪你哦。”艾莉丝向他微笑，“不过，我现在心情的确不太好，我不太喜欢悲剧收场的故事呢。” 她把怀里的史莱姆高高抛起，又看着它落回掌心：“我喜欢不战而胜，每个人都开开心心的那种故事。” 勇者把握到了重点：“但还是想要赢，是吗？” 艾莉丝说：“当然要赢。总要有人赢得，让别人赢，还不如让我赢。” 勇者不太明白：“我对于胜负并不看重，缇因雪也很喜欢赢，艾莉丝的和她的有什么区别么？” “没有区别哦。”艾莉丝说，“我们都相信，如果自己赢了，结局会更好，所以才想要去赢的……所谓正义，就是这么一回事啦。” 第58章 黑发男必然也有他的正义。 艾莉丝抱起史莱姆，望向远方的天空，她看到北方黑黝黝的几个小点，她数了数，总共四个点，从这里可以看到四座魔塔呢。 察觉到紧盯着她的视线，她回过头，对上勇者的蓝眼睛。 “怎么了，勇者大人？” “想要，触碰，艾莉丝。” “诶诶诶？” 被勇者用小狗一般的视线盯着，仿佛都感觉到他的尾巴在一摇一摇的了：“艾莉丝，我完成了任务，不应该给我一点奖赏吗？” 艾莉丝拒绝道：“我记得，你说过，帮助人是不需要回报的——” 勇者小声地抗议：“可我现在……想要了。” 眼见着泪光闪烁在对方的蓝眼睛中，艾莉丝无奈地把食指向前伸了伸：“又是……手指吗？” 勇者亮着眼睛说：“拥抱可以吗？” 拥抱啊，听起来是很正常的事。 得到应允后，艾莉丝立刻被抱住了，那是一种先很温柔，而后慢慢加大力气的拥抱，史莱姆从两人紧靠的身体间费力地钻出来，吐了口气。 艾莉丝茫然地伸直了双臂，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回应他，该怎么回应他。 这时，她听见勇者说：“请不要触碰我，艾莉丝……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诶？” “总而言之，现在这样就好了，给我一点时间吧。” 仿佛是被当成了大型抱枕，工具人一般地呆立着，艾莉丝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和他靠在自己肩头的吐息。 “勇者大人……您好像很累的样子。”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艾莉丝对我说的话。如果我不是勇者，我会成为什么呢？” “那您想到答案了吗？” “没有。”勇者说，“但我想到了，我要去做的事。” 勇者与她分开，手不舍的顺着她衣袖滑下，他看着她说：“我想离开这里。我过去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发生在这片大陆，如果离开了这里，我也许能找到答案。” 艾莉丝赞成道：“是个不错的主意呢，维勒先生不也说要离开这去外面看看吗？你们可能会相遇哦！” 勇者握住艾莉丝的双手，欲言又止：“那艾莉丝，你是否愿意……” 勇者的话并未说完，因为从天上落下了什么东西。 艾莉丝的手脱出他的掌心，探向头顶抓住一片晶亮的薄片，冰凉的薄片在她的手心里化开：“是雪……现在至多是深秋，怎么会下雪？” 寒风骤起，雪花簌簌下落。 天空彤云密布，却有一角如白昼般明亮。 艾莉丝望向那，隔着密雪，辨出了那是魔塔的位置。 一座魔塔被点亮了。 她吃惊地拉住身边的青年：“勇者大人，你快看，那里是魔塔的方向对吧？一座塔被点亮了！” 可青年毫无反应，深深地低着头，如同一架不再工作的机器。 艾莉丝又拉了拉他，直到他终于抬起头，她却吓得松开手，朝后退了一步。 总觉得，勇者大人变得有些陌生。 青年平时漂亮到让人不忍亵渎的脸，为什么会在一瞬间变了样呢？ 不，五官并没有变化，而是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仿佛是刚与恶魔签下协议，堕落了一般。 青年脸上浮起妖冶的笑，直勾勾地看向艾莉丝，他天蓝色的眼眸不知怎么的，折射出猩红色的光芒。 “勇者大人……你还好吗？” “呵，勇者？”青年笑意森森，声音古老而沙哑，“我是他，但我也不是他。我有令人颤栗的名字。” “魔王。百年前，他们这么称呼我。你是来追随我的么？” 艾莉丝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与此同时，一道女声响起。 “您的追随者应该是我才对吧？”缇因雪从空间传送门中走出，优雅步向自称魔王的青年，她执起魔王的手，“魔王大人，我将助您解封所有魔塔，归还您的能力。” 魔王看着两手相握之处，扬起眉，笑了。 艾莉丝回到赫尔墨斯家，见到赫尔墨斯正在研究指尖的一簇火花。 “快来看呀，艾莉丝！”赫尔墨斯兴奋地说，“这可是魔法，卡尔斯的魔法！” “是因为魔塔解封的关系吗？” “当然！埃蒙德家族守护的火之力量的塔已经解锁，而我们也可以学习卡尔斯的火魔法了……”赫尔墨斯注意到艾莉丝不太高兴，他关怀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艾莉丝把勇者的异常告诉了赫尔墨斯，赫尔墨斯的脸色微变。 他哀叹着说：“这件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艾莉丝问：“您知道些什么吗？”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赫尔墨斯避开艾莉丝的视线，他刚才因魔法而腾起的欣喜此刻荡然无存，“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艾莉丝不明白：“为什么？” 赫尔墨斯说：“我必须要尊重奈登的意见，如果他确定要知晓真相的话，我会告诉他。” 艾莉丝说：“真相这个词，听上去太沉重了。” “这本来就是沉重的事。”赫尔墨斯站起来，走到窗边，他朝窗外望去，在看魔塔，“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卡尔斯的魔塔解封，和魔王能力的回归，会有关系呢？” 艾莉丝摇摇头。 第59章 “很简单啊。”老人回过头，脸上现出惆怅的笑容，“因为奈登他……其实应该名为奈登·卡尔斯。世界上的最后一位卡尔斯。” 艾莉丝张大了嘴巴，她无法消化完这条信息。 赫尔墨斯宽容地笑笑：“就说到这吧，之后的等奈登的意识回归，我再告诉你。” 艾莉丝问：“你的意思是，勇者大人的意识还会回归？” 赫尔墨斯说：“当然，现在只有一座塔被解封，魔王的力量还不强大，但如果有更多的塔被解封的话，奈登他或许就……”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突兀地转了话题：“总而言之，还是谈谈魔法吧，根据国家的预案，相信不久就会建立魔法学校，艾莉丝，你要不要考虑去那读书呢？” 这个话题有着近乎冲散魔王阴翳的力量。 艾莉丝抑制不住高兴：“好啊！” 赫尔墨斯说：“但有一点，我要告诉你，缇因雪不出意外地话应该会被聘请为讲师。” 艾莉丝迟疑道：“……但她现在好像已经背弃了勇者大人，选择了站在魔王那一边。” “那就请你多加小心了。无论如何，圣女在魔法上的造诣是我们都无法否认的。” “哪怕她的魔法并不是卡尔斯的魔法？” “各种魔法之间总有一定的相通之处。” 老人叹了一声，看向艾莉丝，眼中是希望缥缈，却努力做出的温柔：“孩子，只有当你变得足够强大时，你才有可能帮助奈登……战胜魔王。” 大家的评论我都有回复，很多小可爱提出的建议非常敏锐，我能改的一定改，有的要牵扯到改动全文的，可能我暂时改不了，也确实是我写的时候没写好，我会在之后尽量把控好剧情的！ 感谢大家的喜欢，大家国庆快乐~！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散落雨季172瓶；x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魔王斜倚在华美的木质雕花椅上，两腿交叠，轻晃着手中的酒杯，他红色的眼眸与杯中的液体相得映彰。 他在思考。 他感觉到体内的另一个意识在挣扎，在反抗，这种感觉有点像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但又有些不同。 冥冥之中，你知道那个人不是你，但你又证明不出，凭什么他不是你。 魔王起身，决定去做个验证。 艾莉丝抱起书，头顶着史莱姆去了图书馆。 来到魔法学校学习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她每天的课程基本只分为两种。 一种是精神力的掌控学习，魔法的本质就是依靠精神力来释放，哪怕是释放相同的咒语，精神力强的魔法师也将更胜一筹。 另一种是古语以及卡尔斯咒语的学习，这方面的学习简直像是过去世界中背诵课本一样乏味无聊，那些晦涩的毫无记忆点的咒语，她记完了一遍没过多久就又忘记了。 哦，实际上还有第三种，那就是圣女缇因雪的装逼课程。 讲师圣女每节课上都在表演她绚烂的魔法，一会将时间停滞，在第一排的同学脸上画上一只猫咪，一会将整间教室的桌椅高高浮到空中，让它们唱起歌来。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发现了圣女可爱的一面呢。 顺便说一句，赫尔墨斯老师现在是古语学的老师。 艾莉丝刚一坐下，就注意到有一道不太善意的视线正在盯着她看。 她背脊发寒，往后瞄了眼，看见了勇者……哦不，是看见了魔王。 魔王踏着无声的脚步走到她身后，弯腰，贴在艾莉丝耳侧，吹了口气：“看这些书有什么用，不如我给你做个单独辅导？” “谢谢，但我想没那个必要……”艾莉丝拿起一本书挡在他与自己之间，然而魔王却顺势亲吻上了书封。 魔王说：“送你一个王的印记。” 艾莉丝：？ ？ ？ 这个人感觉智商不太高的样子。 见艾莉丝不理会他，他便径自在她对面坐下，但凡是艾莉丝从书本中稍一抬头，就会对上他笑眯眯的眼睛。 几次之后，艾莉丝忍无可忍，问他：“你可以坐到其他地方去吗？” 魔王笑吟吟地摇摇头：“你确定不要我辅导你吗？” “你很强吗？” “你问一个魔王这个问题，是在侮辱他吗？” 魔王皮笑肉不笑，掌心凝起一个火球，展示在艾莉丝的面前：“你害怕吗？” 老实说，在魔塔刚解封不到两个月的今天，的确还没有多少人能搓出他们魔法人生中第一个火球。 往往，不是只变出一点火花，就是搓出来的火球不听自己的使唤，还没砸到人，就把自己给烫到了。 学校里每天都有“自焚魔法师”的传说，并非夸张。 然而，谁会怕火，艾莉丝都不会怕火。 西格德的火都烧不着她，这种普通的火又能奈他何呢？ 艾莉丝在魔王震惊的目光里，将手伸进了火球中，火温柔地缠绕上她的手掌，她还顺便拿那只手打了个呵欠。 “魔王大人，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魔王很想说，并不止，然而在只有一座塔解封的现在，他的的确确只有这种程度。 所谓火魔法，当然不只是火球那么简单，高阶的火魔法有火焰墙，追踪火球，火焰风暴等，但如果对方不害怕火的话，用什么都没用了。 第60章 艾莉丝拍拍手，让史莱姆蹦到魔王面前：“让他见识下什么是真正的火吧。” 本以为是碾压级别的胜利，却不想，史莱姆一见到魔王，便呆住不动，甚至还拿身体去蹭了蹭魔王的手臂。 这很奇怪。 魔王拿手指去逗弄史莱姆：“它闻得上我身上的气味。” “哈？” “它感觉到了亲切感。” 没头没尾的两句话让艾莉丝困惑不已，然而魔王却不打算再解释下去。 他步入了正题：“我今天来，是想来验证一件事的。” 修长的手指突然越过桌面，扼上艾莉丝的脖子，这几乎是在刹那间发生的事，艾莉丝根本无法堤防。 是的，她不怕火，可是杀她竟然连火都不需要。 明明已经冒险了这么久，自己的力气也有了很大的提升，在强者面前，却仍然像只蝼蚁一般渺小。 艾莉丝好不甘心，她拿指甲拼命地抠魔王的手背。 魔王只当那是一只猫在挠，他手上的力道逐渐放大，满意地看着少女瞪大的眼睛和苍白的脸。 然而，魔王脸上的笑容蓦地一滞，他松开了手，不知为何捂住了心口。 劫后余生的艾莉丝，剧烈地咳嗽，她抱起书本，匆匆逃离，却没注意到，魔王也正准备逃走呢。 魔王靠在图书馆的墙上喘/息，地上是两口他刚咳出来的血。 【不准伤害艾莉丝。 】 魔王这回确切地听到了自己身体内另一个存在的声音。 魔王笑了：“你比我想象的要顽强么，明明是个不该存在的废物，管的倒是挺多的。”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他。 胆小鬼。魔王在心中评价。 他接着说：“等你知道了，这具身体曾做过什么事，你或许就没有勇气来和我争夺了吧……到那时候，无论是那个你所在意的女人，还是你的朋友们，我都会一个接一个杀光。” 魔法学校由于它高昂的学费，和特殊的课程，来这上学的学生每个人都有一间自己的房间。 而作为讲师的缇因雪，更不必说，她的私人房间宽敞到连王族都会羡慕。 此刻，缇因雪躺在房间的椅上，正将一颗苹果浮到空中，拿手指在上面雕刻。 无聊，太无聊了。 已经把这个游戏玩过太多遍的缇因雪，对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都失去了兴趣，她不是没想过离开这片大陆去其他的地方转转，但是那里没有人类，没有人类的地方不好玩。 正在这时，她的某位玩具走进了房间。 “魔王大人，下午好。”缇因雪从空中接住雕了一半的苹果，咬了一口，她站起来，走向魔王，手指在他的脸颊上划过，将手里咬了一口的苹果讨好似得奉上，“今天您心情如何呢？” 这句话很快变成一句废话，因为魔王焦躁地推开她的举动，已经表明了他的心情。 魔王说：“你快想办法解封第二座塔……！那个家伙的意识，我现在还控制不住，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占据这个身体！” 缇因雪静静看着地上滚落的苹果，若有所思：“你是这么和我说话的么。” 魔王冷笑：“不然呢？” 缇因雪看向他，慢条斯理地说：“如果没有我，你以为你出的来吗？你算是谁呢，只要我高兴，随时都能让你消失。” 魔王一把捏住缇因雪的下巴：“你这是什么语气？” 神明对蛆虫的语气啊。 缇因雪打掉他的手，牵起嘴角：“你在这里好好反省，我出去一趟。” 桌上的又一个苹果直飞入缇因雪的手中，她咬了一口，走出房门。 这个苹果不如前一个甜，她的心情因而也有些差了，明明过去的魔王虽也狂妄，但不至于像今天这么不可爱。 难道真的是进行了太多周目，让他们有了意识？ 算了，不过是一些玩具罢了，一个零件坏了就去玩另一个。 “缇因雪？你有空么，我想向你请教魔法。” 缇因雪在转角与拉斐尔相遇，虽然心情不好，但她还是展出了微笑。 毕竟这可是另一个玩具啊。 缇因雪搭在拉斐尔的手上，跟随着他去了学校花园。 在供学生们下午茶的原木桌上，缇因雪替拉斐尔指点了几个魔法上的困惑。 突然地，拉斐尔问：“你最开始是选择了谁呢？” 怎么听都像是与魔法无关的问题。 缇因雪怔了怔：“你在说什么？” 拉斐尔眨着迷人的杏黄色眼眸：“说说看呀，格纳？王子？奈登？还是我？” 缇因雪有些明白了，他问的话的意思，然而她无法相信，这是一个npc会说的话。 她明知故问：“我不明白，拉斐尔。” 拉斐尔微笑着说：“那天，你与那位伯爵千金在酒馆的交谈，很不幸的，我都听见了。” 原来是这样。 缇因雪平定了内心，镇定地回视拉斐尔：“所以呢，你到底想问什么？” 拉斐尔的眼眸暗了下来，取代笑意的是一种狂热到有些令人发寒的爱意：“我什么都不在乎，缇因雪，我只想知道你最开始选了谁。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啊，一周目？” 缇因雪冷笑：“你竟然都知道了我是谁，还敢问我这个问题？你要是对我的本来面目感到生气，离开我，我也不会阻拦你。” 第61章 拉斐尔轻笑：“你是我的神明，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温柔的召唤师站起，火鸟停在他的肩头，他扬长而去前，苦涩地对缇因雪说了句。 “好了，请继续你的游戏吧，我的神明大人。” 过了很久，缇因雪感觉到冷意。 背咒语背到一半，艾莉丝突然想起从老魔女那得到的那封不明所以的信。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就着古语的音阶轻轻念出。 随着最后一个音阶落下，她身前的书本烧了起来，她慌忙地用手去救火，按灭了纸上的火苗。 然后，在烧焦的地方，她得到了一个被火苗烧出来的字符。 字符，a。 以a开头的古语词实在太多，如果是要说到与告白有关的话，不是我拒绝，就是我爱你，但讽刺的是，这两个词语的古语开头都是a。 看来，暂时是不会知道答案了。 学习了一整天，艾莉丝有些疲惫了，她趴在桌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再度醒来时，她与蓝眼睛的青年四目相对。 近乎两个月没有见到的青年，终于出现在眼前，艾莉丝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难以置信似得：“是真的勇者大人呢。” 勇者不明白她的意思，只笨拙地抓住了她的手指，学着她的样子说了句：“是真的艾莉丝小姐呢。”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漫长但美好。 明天的晚上九点更 第31章 魔法并不是用来战斗的。 至少不只是用来战斗的。 在学生们辛苦地磨炼魔法技巧的同时，整片大陆的各个角落也在钻研类似的事情。 厨师们在考虑，如何通过对火魔法的研习，让一块牛排烤得更入味呢？ 铁匠们在考虑，怎样通过火魔法的操控，高效率地淬铁呢？ 武器店的店主，在想方设法对一把剑附魔火焰。 药剂店的店主，开始研究提高火焰抗性的药水。 另外的，各个国家的秘密组织，也在偷偷展开用火焰魔法提升军事力量的计划。 毫无疑问，像缇因雪这样强大的魔法师，安坦纳王国是不会放过的。 从前，只有安坦纳一个国家有人会使用魔法，国王便也高枕无忧，然而现在不同了，很难保证什么时候其他国家的魔法水平不会高出自己……因而，国王近来加强了对缇因雪的保护。 说是保护，其实更像是监管吧。 但对空间魔法驾轻就熟的缇因雪，来无影去无踪，根本不是他们能掌控行踪的。 与此同时，艾莉丝却在用魔法做着相当幼稚无聊的事。 那就是参加学校的躲避球大赛。 哦，躲避球这个名字是艾莉丝取得，它实际上有串又长又不明含义的名字，艾莉丝实在记不住。 她给它取名躲避球，并不是因为它真是一个有关传球与拦截的游戏，实际上，只需要从字面意思理解即可。 这是一场“只要躲开或者避开，就可以获胜的游戏”，游戏中使用的当然也不是普通的球，而是火球。 只有搓得出火球的学生，才能参加这场比赛。 像勇者那样的，就只能站在赛场外围观看了。 没错，虽然赫尔墨斯老师说，勇者是卡尔斯的后人，魔王也向艾莉丝展示了他搓火球的能力，但勇者却无论怎样连个小小的火苗都变不出。 是个彻头彻尾，仿佛没有蓝条的物理战士呢。 艾莉丝的脑海中浮现出她自己世界某个叫做“盖伦”的游戏人物，又看了看勇者纤细的身材，摇了摇头。 不太像啊。 比赛开始了，依照游戏规则，先由第一个人向第二个人发射火球，第二个人躲过后便可像第三个人发射火球。 中了火球的人便要立刻下场，当然也可以选择不下场，如果他愿意被活活烧死的话。 赛场外准备了足够多的盛满了水的水桶，然而这依然可以说是一场危险的游戏，在场的学生们手持着魔杖，既紧张又兴奋，唯有艾莉丝仿佛作弊般轻松参与着，因为她就算被火球击中了也不会怎么样呀。 一开始，大家还按照顺序，有条有理地进行着游戏，之后不知怎么的，顺序突然乱了，火球们被一通乱丢，有人开始趁机把火球砸向平日里看不惯的人。 ……毫无疑问，作为不受待见的恶役千金，艾莉丝享受到了几乎可以说是贵宾级的待遇。 火球们接连砸向她，她又不想暴露自己不怕火的事，便只能匆忙地躲着，左边刚一避开，右边又来了，艾莉丝满头大汗。 勇者这时从场外大喊：“艾莉丝，加油。” 你明知道我不怕火，这场比赛我必胜无疑，你为什么还要给我加油呢？ 艾莉丝觉得勇者可爱，向他看去，本想回以一笑时，却突然见到几个火球砸向了他。 不知道那是有意还是无意，艾莉丝只觉得心中慌乱，勇者大人可和她不一样，他不会魔法，也怕火。 在艾莉丝反应过来时，那些击向勇者的火球都已经在空中急转了方向，朝她飞来，周围也在这时响起不可思议的叹声。 艾莉丝迷茫地朝上看了眼，发现自己竟然将击向勇者的火球，以及飞向她自己的火球，全部都集中在了上空！ 第62章 这已经不是用天赋可以解释的事情了，一个魔法师搓出火球并控制它，本身倒说不上是什么特别的才能，但如果他连别人的火球都能控制……那就是无法想象的强大了。 唯有传说中对火有着极高理解的火之魔法师，才能做到，而那往往需要钻研几十年。 不知道这是史莱姆向神明祈求的愿望的一部分（不太像，因为史莱姆看上去也很惊讶），还是在之前的冒险中她自己觉醒了这个力量呢？ 艾莉丝还未思考完，便瞥见勇者的笑容，不知为何，她今天移不开在他身上的视线。 青年灿烂的笑容，无论何时，都会给予她力量。 但今天，给的好像稍多了点。 她的心脏砰地跳了下，而后头顶的火球们渐渐围成一个爱心。 勇者脸一红，艾莉丝抬起头，看见了那个丢人的爱心。 “呜哇！” 她大喊一声，精神力突然松懈，火球们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周围的人群爆发出尖叫，有人赶紧去搬来了水桶。 但，请等一下—— 被火烧着的少女为什么能够毫发无伤，极其淡然地自己走向水边呢？ 刚才赞叹她控制火球的人群，此刻彻底安静了。 这家伙，是怪物啊。 学不来的。 几天前，勇者回归，艾莉丝告诉了他魔王的事，以及赫尔墨斯对她说的话。 她本以为，勇者会立刻去找赫尔墨斯，询问他关于自己的身世。 然而，勇者却犹豫了，似乎还有点……胆怯。 以勇者的话来说，在魔王占据他身体的时间内，他是记不清发生过什么的，但是又潜意识地感觉到可怕。 勇者对艾莉丝说：“我听见了那个人对我说，我是不该存在的。” “心理战术而已啦。”艾莉丝宽慰道，她低头，对着勇者的肚子喊，“喂，垃圾大魔王，有点自觉好吗？你才是不该存在的！” 勇者被她逗笑了，答应她再过几天就和她一起去见赫尔墨斯，直面一切真相。 如果一定要那么沉重地称之为真相的话。 这天终于来临了，赫尔墨斯见到他们的到来，并不惊讶，仿佛已经做好了准备。 老人说：“奈登，接下去你所听到的一切，不管是多么的不堪或残忍，你都一定要挺住。” 勇者点了头。 赫尔墨斯开始说了。 “故事要从一百多年前说起，那时候的卡尔斯家族已经远不如鼎盛时期，新的魔法许久没有诞生，整个家族和大陆的魔法依然停留在几百年前。急求突破的卡尔斯家族，最后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们联合守护魔塔的另外八个魔法家族，在塔中创造出了一种名为米格诺的强大却邪恶的魔物。” “米格诺是纯粹的以魔力创造出来的魔物，它与世间任何的魔物都并不相同，却又有着相似之处，它既有着魔物的强生存力的特性，又可以使用出卡尔斯的魔法。但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卡尔斯家族的一位女性，她沉迷于米格诺的研究创造之中，在某个夜晚，她心生了奇怪的遐想，竟然与一只雄性米格诺结合。在此之前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特性，被这个女人偶尔地揭开，那就是……米格诺的身体内会释放出一种控制情/欲的物质。” “女人从此堕落，她与米格诺的孩子越生越多。再次，我要补充一个概念，不知道你们是否能理解，那就是人类与魔物的结合，生下来的往往从外表来看也多是魔物，即使有像人类的孩子，也多半是畸形的存在。” 艾莉丝点了点头，认为这可能牵扯到基因学与遗传学。 “但可怕的是，那些生下来的'米格诺'虽然仍然和原先的米格诺长相一样，却有着远大于父亲的魔法力量，它们的魔法力量几乎可以与卡尔斯家族的人类抗衡。悲剧由此开始，女人与米格诺生下的孩子们，已经不是人类可以掌控住的存在了，本性邪恶的它们几乎杀死了卡尔斯及其他八个家族的所有人类，只有几个人侥幸从它们手下脱逃……” “但它们留下了女人，它们需要女人和它们生出更多的孩子。悲哀的是，哪怕家族已经覆灭，堕落的女人却仍然开心地与它们生活在一起。” “然而，有一天，女人和米格诺生出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孩子。他有着金色的像麦田一样的头发，蓝色的像天空一样的眼睛，他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一点魔物的特征… …” 勇者听到这，好像明白了什么。 赫尔墨斯看着他，几乎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赫尔墨斯说：“你确定还要听下去吗，奈登？” 勇者说：“是的。” 这时候的他以为，自己是人类与魔物的孩子已经是最糟的了。 然而，赫尔墨斯却说道：“但当孩子渐渐长大时，女人和她所有的孩子们都意识到，他是比任何一个魔物都要恐怖的存在。没有错，他完全继承了人类的外表，但他的内心却没有角落能够存放进一点人性。他是一只外表看上去漂亮的忠实的米格诺。” “甚至，比其他的米格诺还要邪恶……因为他眼都不眨就杀死了他所有的'兄弟姐妹'和他的'父亲'，紧跟着，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当然了，她的母亲不可以说是无辜的，她对于整个卡尔斯家族及其他八个家族所做的事，用死都无法弥补。但弑/母仍然是一件可怕的事。他杀死了魔物，也杀死了母亲，这当然不会是结束，而只是一个开始……他遗传了卡尔斯家族最优秀的魔法力量，他走出了魔塔，大开杀戮……当时的人们称他为魔王。” 第63章 “世界一度陷入灰暗，直到有一天，有个原先从塔中逃出来的桑德家族的男人，他明白必须做点什么了。他在古书中看到一种禁忌的封印魔法，以血为祭，便能封印魔塔，从而封印卡尔斯的魔法。” 艾莉丝说：“等一下，男人？我记得以前遇到的地精和我说，封印魔塔的人在传说中是个女人啊？” 赫尔墨斯说：“那是因为，祭品用的正是她的血……这种禁忌魔法，要求使用的必须是想要封印的那种魔法的纯正后人的血液。” 艾莉丝沉默了，她明白，赫尔墨斯所说的她是谁。 卡尔斯家族的败类，勇者的母亲，也是勇者亲手杀死的女人。 “由于米格诺的本质是卡尔斯的魔法创造出来的魔物，所以当卡尔斯的魔法被封印后，哪怕是人类与米格诺结合诞生的魔王……他也将因为卡尔斯魔法的封印而死亡。” “本该是死亡的。但不知为何，魔塔在最后一瞬保护了他，他沉睡了。几十年后的一天，桑德家族的那个男人，当然那时他已经老态毕现了，当他怀念地经过魔塔，想再看一眼沉睡的魔王时，却发现永冬之领出现在魔塔的外围，而在被冰块簇拥着的高处，一个婴儿出现了，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他知道这个婴儿是谁，以后可能会长成什么样，但他还是把他带回了家，婴儿一天天地长大，他正直、他圣洁、他美好，与那位魔王多不相像啊，男人天真地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勇者颤抖着声音说：“所以，父亲，您就是……” 赫尔墨斯痛苦地闭上眼，点了头。 “孩子，在你面前的是守护大地魔法的桑德家族的赫尔墨斯·桑德。我同时也是你的母亲年轻时候的爱人，她是个可爱的姑娘……在她堕落之前。也许正因如此，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也没办法杀了你吧。” 勇者僵直着身体，无望地看着赫尔墨斯，艾莉丝想要安慰他什么，但这种时候，也许说什么都没有用。 勇者说：“可否请您告诉我，我过去的二十年是不是都是幻觉呢？我所做的一切，难道都毫无意义么，只要魔塔解封……我就必须要……变成魔王吗？” 赫尔墨斯说：“这么说也许很残忍，但孩子啊，真正的奈登·卡尔斯是那位魔王，而你就像是天空中仓促飞过的流星。我想要留住你，但我不知道要怎么留住，从前因为塔的力量被封印，你的记忆还有你蠢蠢欲动的本能都被压抑，但随着塔的解封，你体内的那魔物与人类混合的复杂血液必然不会放过你……我不希望这么说，但事实或许是，魔王终将胜利，而灾难也将重临大陆。” 艾莉丝说：“假如我们重新封印魔塔呢？” 赫尔墨斯遗憾地看着她：“很抱歉，我的孩子，世界上已经找不到纯正的卡尔斯后人的血脉了。” 勇者失神的样子令赫尔墨斯心碎，可是老者却无法说出一句宽慰他的谎言。 “孩子，人生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当所有人都在为魔法雀跃时，而你却不得不开始你人生的倒计时了。时间不多了，请你尽情地享受吧。” 明天入v ，从21章开始，看过的读者请勿重复购买，入v将三更奉上，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v=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梅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鱼鱼鱼10瓶；寒月6瓶；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缇因雪的私人房间里，今天来了一位稀客。 “哟，艾莉丝。”缇因雪放下手中的红茶，挥手召来一张椅子，一片坐垫，送到艾莉丝面前，“请坐。我相信你来找我，不是因为思念我吧？ ” “不可能是。”艾莉丝不情愿地坐下，她仍然对这位傲慢的“穿越者”没有太多的好感，但她所面临的问题，又是除了她以外，没有人能回答的。 缇因雪听她说完，勾唇笑了：“哦？你想听我告诉你游戏的剧情？” “没有错，我想游戏中不会只有魔王重临世间一个结局吧？” “当然不会。”缇因雪微笑着说，“但魔王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在游戏中，魔王线走到最后，你会发现，魔王其实比勇者可爱得多，他的确是个坏人，但同时也很纯粹……相对的，你不觉得奈登，我指的是勇者，就复杂很多吗？” 艾莉丝回忆着过去，说：“有时候吧……他会做出很不像自己的举动。” 缇因雪点头：“是了，就是如此。不管是策划的恶趣味，还是他设定本就这样，勇者是个看起来简单但是复杂的人，而魔王则相反。在魔王线的最后，女主角，也就是在下，拉住他的手，请求他不要毁灭世界，他便也不会毁灭世界了。” 艾莉丝怀疑地看着他：“你会这么做吗？” “当然不会！”缇因雪大笑，“我会和他说，请把全人类都杀光吧！因为那很有趣啊！但你问的不是游戏中的剧情吗？我回答的自然也是那个傻白甜女主缇因雪会迎来的结局咯。” 缇因雪拍拍手，从一旁飞来一杯红茶和一叠饼干：“请享用吧，我的同类。” 艾莉丝并不喜欢同类这个词语，但缇因雪提供的饼干的确非常好吃。 艾莉丝问：“所以除了魔王结局，其他的结局是什么？” 第64章 缇因雪说：“我之前就告诉过你，魔王是隐藏攻略角色。在游戏中，当你通关完所有男性角色的结局，包括勇者的普通结局后，在新的周目中，只要再满足两个条件，第一座魔塔便可解封，而魔王也将出现。” 艾莉丝问：“哪两个条件？” 缇因雪说：“你也知道了，魔王与勇者是同一个人，难道还猜不到，他们两个角色的线是紧密相关的吗？” 艾莉丝说：“你的意思是，你之前与勇者的婚礼……？” “没有错。”缇因雪脸上浮起得意的笑容，“第一个条件便是订婚，那时候永冬之领将自动融化，但其实以我的能力，本来就可以融化它，第二个条件是婚礼，选择逃婚，并且前往魔塔，此时会发现第一座魔塔的封印不需祭品便可施展解封的魔法阵。” “祭品？” “你不用管那是什么。”缇因雪转了话题，“总而言之，魔王线就在这时开启了，女主角在了解了勇者和魔王的身世后，她可以选择帮助魔王继续解除魔塔的封印，也可以选择阻止魔王。显而易见，前者将步入魔王的结局，后者将步入勇者的特殊结局。说是特殊结局，但其实和普通结局差别不大啦，不过是增加了几句例如'即使你是魔物的孩子，我也愿意陪伴着你'之类的蠢话。……不管怎么看，魔王线开启后，果然还是走魔王结局比较有趣啊。” “但是那样……勇者岂不是会消失？” “当然啊。” 艾莉丝头一回在这位圣女面前流露出了脆弱：“我可以请求你……不要走魔王结局吗？” 缇因雪一愣，接着抚掌大笑：“你终于也领悟了，这个游戏是由我来主导的呀？没有错，我可以选择勇者结局。但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他现在很痴迷你不是吗？我让魔王消失的结果就是……勇者和你在一起了。我看上去很像个好人吗？” 艾莉丝紧握住双手，冷静下来后，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是多么的愚蠢，可她真的好想……勇者大人可以存在下去啊。 就像是为了安慰她似得，缇因雪起身，从衣柜里取出一样东西，交给了艾莉丝。 “送你一样礼物。”缇因雪说，“不要再想勇者了，也不要再与我为敌了，我还是很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的。毕竟可能我们下周目还要见面嘛。” 艾莉丝打开包装袋，只见里面是一块粉颜色的布，她拿出来一看，吓得又放了回去。 “你送我这个也太糟糕了吧！” “哦？我以为这个世界的衣物你可能穿不惯呢，这可是我找裁缝定做的，你就不要辜负我的好意了。” 缇因雪微微一笑，送了客。 艾莉丝回到自己的房间，还真的试了试缇因雪送她的礼物，意外地……合身。 但想到那位圣女说的话，以及她与自己对立的立场，她还是脱下来，嫌弃地扔到一旁。 有些饿了，虽然可以叫仆人把食物送上来，但那会产生高昂的花费。 所谓穷人嘛，就是要自食其力。 艾莉丝走后不久，勇者来到她的房间。 “艾莉丝？” 房间内空无一人，勇者在一旁坐下，他的右手摸到了什么东西，一块柔软的丝绸布料。 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勇者局促地将它推离，可是推远了……又有点舍不得。 黑色的妄想引他向下堕去，他被泥沼包围，纤白的手向上伸，努力想要抓住什么，是了，抓住了。 他凑近鼻尖，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最后的理智也因此被击垮。 他醉心于堕落，醉心于亵渎神明，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一直这样下去—— 【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 从心底深处传来声音。 【我们是一类人，流着相同的血液，有着相同的邪恶欲/望，那么你为何还要抵触我呢？ 】 诱人彻底放弃，松开手的声音。 【你已经知道了吧，你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你已经活了够久了，该把身体交给真正属于它的人了。 】 另一个他的声音。 【消失吧。消失吧。请你消失吧！ 】 渎神的气息从木门的缝隙中扑来，艾莉丝紧蹙着眉，大脑反应了一会，明白了什么。 该怎么说呢，虽然是正常的生/理行为，但当yy对象是自己的时候，就很难淡定了吧？ 艾莉丝心情复杂，但仍体贴地在门外等了一会，确认无声时，才走了进去。 本以为至少可以得到勇者歉疚的道歉，打开门，却只见到了缩在墙角哭泣的青年。 做这种事……有必要哭吗？ 艾莉丝走上前，抚着他的头发说：“请你不要哭泣了，勇者大人。” 勇者很轻很轻地说：“我不想消失，艾莉丝。” 艾莉丝说：“我不会让您消失的。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我没办法战胜他的，我知道。”勇者抬起脸，眼眸含着泪看她，“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艾莉丝。” 艾莉丝想要说，不会的，她会想办法的，魔王那么逊一定赢不了她的勇者大人的。 可是勇者的手指轻轻按在她的唇上，阻止她开口。 “请听我说，艾莉丝。”勇者止住哭泣，眨了眨眼睛，抖落掉眼睫上残余的泪珠，“我曾在想，神之泉为什么不响应我的愿望。你安慰我说，因为我是受祝福降生的存在，神不知道要给我什么。但是不是的，艾莉丝，人类与魔物结合而生的我，既不可称之为人类，也不可称之为魔物。人们会将我这样的存在叫做怪物。怪物，是受诅咒而生的。怪物又怎可祈求神灵的祝福呢？” 第65章 “不是的，绝对不是那样的。”艾莉丝慌乱地说着，她想抓住勇者的手指，但不知怎么明明就在眼前，却抓了三次才抓到，她的视线有些模糊了，“请您千万不要这么说，诅咒什么的……” 勇者说：“不，艾莉丝，我并不是要向你倾诉我的痛苦。听我说，艾莉丝，虽然神明没有回应我，但我的愿望……还是实现了。” “你的愿望？” “你已经在我身边待得足够久了。” “你的愿望和我有关吗？” 勇者没有回答她，而是说：“艾莉丝，我要放你走了。” 艾莉丝哭笑不得：“不要说得好像，你囚住了我一般呀。” “但那……的确是我的愿望。”勇者脸上现出轻浅的笑容，“想要困住你，占有你，希望你的眼中只有我一个人，对你做我想做的事情，哪怕你哭泣了也不停手，逼着你一遍一遍喊我的名字……艾莉丝，艾莉丝，我是这样的人。我与他的区别并不是我正直或是圣洁，这些词语离我多么的遥远啊……我与他唯一的区别是，我是不该存在的。” 艾莉丝用力地扯住勇者的衣领：“勇者大人，请不要将我说得那么愚蠢。你那肮脏的妄想，称之为肮脏你不会生气吧？你难道以为我对此一无所知吗？就说这房间里还未散尽的气味吧，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早就觉得恶心而转身离开了吧？” 她停了停，抹掉脸上的泪痕，挤出笑说：“但是没有关系，勇者大人，因为我很强大，以后还会更强大的。囚/禁我，还是伤害我，随你怎么做吧，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所以，请给我好好的活下去，不准说放弃什么的，不然我会……我真的会超生气的。” “艾莉丝。”青年咬住嘴唇，又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勇者大人怎么变得这么脆弱呀。 但是没有关系，她会帮他的。 艾莉丝替勇者顺着头发，他金色的发丝末梢湿淋淋的，全都被泪打湿了。 还说就算我哭泣也不会停手什么的，明明自己都哭成这样了。 她叹了一声，对勇者说：“勇者大人，想想看你的愿望吧，你不是说想离开这去外面看看吗？等这些事结束了，就出去看看吧，我们一起去。 ” 她无意识地立下了来这以来的第一个死亡flag。 但她在这一刻也明白了，为什么人们明知死亡flag不吉利，还是要说。 大概是因为，并不是说出了flag，才死的。 反而是因为说了，才拥有了活到大战那天的勇气。 人活着，需要希望。 很委婉很委婉了，不要锁不要锁qaq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易食方便9瓶；x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艾莉丝从书中抬起头，伸了个懒腰。 总算找到办法了—— 她下楼，敲响赫尔墨斯的房门，虽然在这个点叫醒老人不太好，但她觉得老人此刻也一定和她一样无法入眠。 果然，老人还醒着，白天的衣服还没褪下，桌上摊了几本书和一盏烧得只剩半截的烛灯。 “赫尔墨斯老师，你看这个。” 艾莉丝把书中的一页展示在赫尔墨斯面前，赫尔墨斯拿起书，眯起眼看了下，便马上回到书桌旁，就着烛灯的光亮读。 “静默宝石……！”老人忍不住说出了声，“我年轻的时候听说过它，我还以为那只是一个传说呢……艾莉丝，你是在哪里发现这本书的？” 艾莉丝答：“是我在老魔女的家中发现的。” 自从那天与勇者见面后，勇者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缇因雪在那之后接连解开了风之塔与水之塔的封印。 艾莉丝无法阻止她，却因为塔的解封而发现了卡尔斯留下的咒语的秘密。 火在纸上烧灼出a，风轻扫过手心勾勒出k，水在眼前落下拐了个弯又冲上去形成一个u。 虽然只有三个字母，但至少说明了卡尔斯想表达的绝对不是“讨厌”或是“拒绝”的意思，而aku又正是古语中爱（ akutimo ）的开头。 于是，艾莉丝冒着会被吃掉的风险，去了一趟老魔女的家。 当时的入口已被封起，但在听到艾莉丝的声音后，老魔女给她开了门。 肥胖的女人几个月不见竟瘦的像副骷髅，奄奄一息的样子，她领着艾莉丝往前走，脚步一顿一顿的，艾莉丝很怕她会突然地晕倒。 她给艾莉丝倒了杯咖啡后，说她有些困，便趴在桌上睡了。 艾莉丝说，你别睡呀，我有事要告诉你。 可老魔女不回她。 艾莉丝说，真没办法，我把咒语念给你听吧。 于是艾莉丝就念了咒语。 这个咒语和其他的咒语不一样，火球的咒语就只是一个火球，怎么都不会变，但这句咒语会变。 本来是火在纸上烧灼出a，现在变成了壁炉里的火星蹦到地上形成a。 本来是风轻扫过手心勾勒出k，现在变成了被风吹起的咖啡豆在盘中组成k。 本来是水在眼前落下拐了个弯又冲上去形成一个u，现在变成了艾莉丝面前的杯子里溅出来的咖啡滴成了一个u。 这是特别的魔法，是埃尔德里奇·卡尔斯特别送给老魔女的魔法。 但不知怎么的，这份心意，没有传达到呢。 第66章 现在也来不及传达了。 老魔女这一睡，竟是永远地睡了过去，厨房里干净的锅，和房间里四处也找不到咖啡以外的食物，都表明了她是饿死的。 食人的魔女饿死了，不，是选择饿死了。 令艾莉丝觉得欣慰的是，这只老提夫林死去的苍老睡颜上，嘴角竟是微微勾起的，也许她自己已经想明白了咒语的含义。 艾莉丝打算走，却发现老魔女睡觉枕着的胳膊下有一本书。 虽然动死者的东西不太礼貌，但那本书的书名实在勾起了她的兴趣。 《魔法阵历史》，作者埃尔德里奇·卡尔斯。 这本古语写作的书中详细介绍了魔法阵的画法、分类、以及历史发展。大多数都是现今的人们也知晓的事情，除了有关“静默宝石”的记载。 书中记载道，在荒芜的沙漠中，有一座失落的古城，古城的城堡中有一种名为“静默宝石”的深蓝色石头，它是世上已知的所有魔法阵的克星，宝石一旦放置进魔法阵中，便可顷刻间破坏魔法阵。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本书中不仅仅是记载了这个故事，还画出了那座失落古城的位置。 距离埃尔德里奇·卡尔斯写下这本书，弗罗尼斯大陆的板块已经发生过很多变化，但通过比对，依然可以在现今的地图上找出一个大致的位置。 赫尔墨斯将他推演出的坐标交给艾莉丝：“静默宝石的确有可能破坏缇因雪他们的解封魔法阵，但路途遥远，你如果不会飞行魔法的话，要很久才能抵达。 ” 艾莉丝遗憾道：“我的风魔法水准是风刃都释放不好的水平……” 赫尔墨斯回房间找出一样东西，交给艾莉丝：“那你戴上这个试试看，这是可以帮助魔法师集中精神力的专注吊坠，并不能弥补太多，以我的经验来说，只能是补一口气的程度。” 艾莉丝小声说：“那我看……悬了。” 果然，即使戴上了专注吊坠，艾莉丝的风魔法依然不足以让她飞起来，最好的一次也只是浮到了半米高，维持了不到五秒就落下了。 史莱姆在一旁嘲笑地“咕噜”了一下。 好在，路上遇到的好心人让她和史莱姆搭了一段顺风扫帚。 所谓飞天扫帚，目前还处于研究阶段，用了扫帚不一定比不用飞得多快，但用了总觉得看起来会很帅。 其实，不管是扫帚、魔杖，甚至是咒语，都只是魔法的辅助工具，魔杖和咒语帮助集中精神力，扫帚则帮助飞行速度和转角的控制。 传说中，伟大的魔法师可以念着a咒语，释放出b魔法，这倚赖的是他自我对精神力的杰出控制。 艾莉丝不喜欢携带魔杖，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强……哦，也的确不弱，她搓火球完全可以做到无杖施法，至于风魔法和水魔法，她则是用了魔杖也释放不出。 一想到再过不久，学校就要进行各项魔法的等级考试，艾莉丝觉得问题很大。 搭了整整两天马车和顺风扫帚后，艾莉丝终于接近了她的目的地，位于安坦纳王国南边境的一片无名沙漠。 一望无际的黄沙间，连棵树木都看不见，哪还有什么古城呢？ 正如此想着，往前走了一会后，风沙间，显出几个“人”的身影来，仔细看，才发现那是骷髅。 四个骷髅守卫守在一扇黄沙堆就的门前，那道门嵌在一个矮矮的两米多高的沙丘上，怎么看也不像是通往古城的门，但艾莉丝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她从包里掏出铲子挖出来的隐形药水，虽然效果说明了并不能真的隐形，只能降低存在感，但有总比没有好。 反正就算打起来，几个骷髅也未必是她的对手吧？大概。 艾莉丝喝完了大半瓶，又给史莱姆灌了点。药水酸酸甜甜的，挺好喝，但喝完一点感觉都没有。 艾莉丝颤颤巍巍地靠近骷髅守卫，一步又一步，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突然，一个骷髅守卫说：“我好像听到了什么脚步声？” 艾莉丝屏住呼吸，此时她离他们只有几步之遥。 另一个骷髅守卫四处张望，往前走了几步，与艾莉丝擦肩而过，他就像个瞎子一般说：“什么都没，你太紧张了吧！” “今天可是狂欢之夜啊，万一有人类来捣乱怎么办？” “我呸，这么个破地，谁稀得来啊？要不是人类现在会了魔法，我们不敢住得离他们太近，我们也不想来这！” 两人继续闲聊，一点也没有发现艾莉丝的意思，艾莉丝松了口气，抱着史莱姆，走了进去。 进门后，是一间小小的石房，北面有一面窗子，但早已被黄沙牢牢封住，艾莉丝就着史莱姆的光芒，在角落发现一排向下的木梯，她顺着木梯爬下后，又走过一条狭窄的甬道，来到了长长的螺旋形阶梯的顶部。 艾莉丝顺着阶梯向下走，听到了从底部传来的音乐声。 果然是狂欢之夜呐。 阶梯到底后，推开一扇门，视野突然变得开阔明亮，艾莉丝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华美的宴厅之中。 不，仔细一看，这个宴厅根本称不上华美，破破烂烂的天花板，七歪八倒的磨损石雕，连颜色都辨不出的画像，都揭示了这里久远的年代。 看来这里正是那个传说中古城的遗迹。 艾莉丝摸了摸手边的墙，意外地发现并没有灰尘，仿佛刚被谁打扫过。 第67章 毫无疑问，是被在这里狂欢的骷髅打扫的。 穿着人类燕尾服的骷髅仆人端着一盘蛋糕和红酒从艾莉丝面前走过，艾莉丝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毫无反应，便偷走了一块蛋糕。 骷髅仆人瞪大了空洞眼睛，满地寻找消失的蛋糕，但就是看不见艾莉丝。 艾莉丝憋住笑，跟随骷髅仆人往宴厅深处走。 舞台上，一个高个骷髅正在忘情地弹一架钢琴，激动之处，他的头盖骨高高震起，又落下，优雅的骷髅小姐白他一眼，随着旋律拉动提琴上的弦；小号手看起来有点上了年纪，每吹几下就得停下来一次，肋骨砰砰直动；几个小骷髅在台上手拉手跳起了踢踏舞。 欢快的音乐中，台下的宾客们在食案边聊天、饮酒，骷髅们的狂欢夜可一点也不亚于人类的舞会，虽然不知道他们身上的西装裙子都是从哪偷来的，但别说还真合身，有一种人类追求一辈子都追求不到的真正的骨感美。 艾莉丝的隐形药水非常神奇，它让她处于一种隐身和显身之间的微妙存在，她穿行于骷髅之间，他们感觉得到她，又看不见她。 时而有那么几个骷髅会回过头张望艾莉丝，接着挠挠自己光秃秃的脑门，觉得自己多想了。 角落有对骷髅恋人在亲热，艾莉丝默默围观了一会，只听女骷髅对男骷髅说：“亲爱的，好像有谁在偷看我们。” “你们女骷髅就是敏感。”男骷髅不以为然地说完，狠狠亲吻上女骷髅空荡荡的嘴唇。 艾莉丝要不是有任务在身，她一定多看一会，她实在好奇骷髅恋人间是如何办事的。 从宴厅步入长廊，她研究着两边的房间，思考要从哪间开始找寻，突然，前方的场景被撕裂出一道星空的裂口，圣女出现在她眼前。 艾莉丝与她对视，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你看得见我……？” 缇因雪说：“不然呢？你那种把戏，最多偏偏低阶的魔物罢了。” 圣女笑容灿烂，声音却冷得结冰：“我说了，让你不要再与我为敌，你怎么不听话？做个乖孩子，不好吗？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不要妄想可以破坏我的计划……！” 艾莉丝自知无法与缇因雪正面对抗，但为了救出勇者，她绝不能退缩，史莱姆点燃了她的衣角，她与西格德之火合二为一，这可是她自以为最强大的招式了。 没错，也只是自以为而已。 缇因雪只叹了句愚蠢，轻吟咒语，一道光网便从她指尖飞出，套在艾莉丝的身上。 虽然大脑还在运转，但艾莉丝已无法动弹身体，她被定身了，火焰自然也从她身上消失。 “你打算杀了我吗？”艾莉丝发现她还能说话。 “我杀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缇因雪微笑，“但真正的强者，不会自己动手。艾莉丝，你是否知道这座古城里都沉睡着什么吗？” 艾莉丝摇头。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缇因雪的手向上举起，用力一握，整座城堡都重重震动了几下。 “我替你唤醒了他们，好好见识下，惹怒亡灵的后果吧！” 她解开艾莉丝的禁锢，转身步入星空，消失在艾莉丝眼前。 与此同时，从宴厅里传来骷髅们的喊叫。 艾莉丝来到宴厅，只见脚下的石砖地面像流沙一般涌动，从地上，浮现出数十上百个骑士们的头盔，在缓缓上升，一整个骑士团正从地底下钻出。 不，那并不是普通的骑士团，而是一群身体化为蓝色怨火，被破旧盔甲支撑而起的亡灵骑士。 他们以一膝跪地，大剑支地的姿势，出现在艾莉丝和骷髅们的面前。 最前方的领袖将大剑重重锤地，身后的骑士们群起响应。 悠长的一声响彻在宴厅中，与此同时，蓝色怨火的骑士们以他们的虚无嘴唇嗫嚅出一个古怪的词汇。 听起来像是，lo-k-li-ya。 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但再愚蠢的人也知道，是逃跑的时候了！ 骷髅们四下逃散，食案被撞翻，钢琴裂成两半，然而亡灵骑士们杀之灭之，如摧枯拉朽。 艾莉丝只看一眼，便知道自己毫无胜算，她趁着混乱，抱起史莱姆逃离宴厅，顺着长廊往深处跑去，但身后已然传来骑士走在地毯上的“塔塔”脚步声。 她无奈，就近藏入一个房间，想将门反锁，可这年久失修的锁哪里还能用呢？她只好从房间里搬来两三张椅子挡在门口。 她巡视四周，发现这是一件书房，书架上堆着的古书上灰尘遍布，看来骷髅们并没有闲情打扫这里。 她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只见上面皆是用奇怪的字符写就的东西，完全读不懂。又抽出两三本，竟连一本有图画的书都没被见着。 骑士这时已经到了房门口。 艾莉丝拿起一本书，想要当作武器，这当然不会有用，但手里拿着什么总比什么都不拿好吧。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了一会，门外传来骑士远离的声音。 艾莉丝松了一口气地垂下手臂，从她拿着的书中滑落下一张纸。 艾莉丝从地上捡起，发现纸上的内容是用古语写的，那熟悉的遍布于各大魔法书上的字迹，她一眼便可认出，这是埃尔德里奇·卡尔斯的字迹。 致某位冒险者： 第68章 恭喜你和我一样怀揣着好奇来到这座传说中的沙漠古城。 你发现这张纸的地方是一本骑士长写下的日记。 他们所使用的语言，以我现在的学识，无法完整解读。 大概讲的是，一个曾经繁荣富庶的国家被敌国覆灭的故事。 在最后的战役中，国王亲自率队，与敌人负隅顽抗，却死在了战场上。 剩下的人纷纷投降，唯有一只骑士团坚守着荣誉，在城中驻守到最后一刻。 他们不朽的信念使他们化作亡灵骑士，守护在此。 （当然，这部分已经化为亡灵的骑士长无法写下，是我猜想的。） 希望你没有像我一样冒失地惊动他们。 如果你已经惊动了，值得庆幸的是，至少在这间书房，你是安全的。 国王生前不喜欢别人在他看书时打扰他，于是这些骑士们哪怕已经化为亡灵，也绝不会闯入这里。 但如果你要出去，我只能企盼你是一位擅长空间魔法的冒险者了。 如果不是的话，很遗憾，你要成为亡灵手下的亡灵了。 （笑） 还有一个办法，我没有试过，但如果你已经走投无路了，为何不尝试下我的提议呢？ 在一楼的王座厅（你现在所在的书房是在三楼），中央的王座上有一面旗帜，那是国王当时领兵参战时高举的那面。 如果你也举起旗帜，亡灵们也许不会攻击你呢？ 祝你好运。 一位平平无奇的魔法师留 艾莉丝合上了书，把那张卡尔斯留下的纸又塞了回去。 这位伟大的魔法师竟然称自己平平无奇，难道他没有意识到，当读到这张纸条的冒险者，了解到他自己已用空间魔法出去了，就绝不可能认为他平平无奇吗？ 不管在什么时候，空间魔法都是一种寻常人无法掌握的高级魔法。 更何况现在，魔塔只解锁了三座，这个世界上除了缇因雪，没有人能使用出空间魔法。 这张纸上竟然也没有写出静默宝石的位置，唯一有用的信息还是一个卡尔斯他自己都没试过的方法。 这位令人尊敬的大魔法师，好像有那么一点不靠谱。 但谁叫她走投无路呢？ 艾莉丝确认外面无声后，悄悄抱着史莱姆出去，沿着长廊找寻下楼的阶梯。 她从那个沙丘门进来后，就已经下过很长的木梯和螺旋阶梯了，现在却还是在三楼。 她忽然醒悟，她进来的那个门便就是这座城堡的最高处，这座原本在地表的城市因为经历了太长时间已被沙子完全掩埋了。 或许在卡尔斯的年代，这座古城还是十分雄伟的吧，艾莉丝心想。 此时，楼梯出现在前方，她顺着阶梯向下，还没来得及感叹自己的幸运，就在二楼撞见了一只亡灵骑士。 她呼吸一滞，拔腿就跑，然而亡灵骑士们不知是有感应还是什么的，一只亡灵骑士发现了她，竟有两三只一起在身后追着她，她跑到一楼，一楼巡视的亡灵骑士们也开始紧追她。 身后追着的亡灵骑士越来越多，即便艾莉丝已经跑到了一楼，却没时间一间间地确认王座室的位置。 她听天由命地挑了一扇看上去很大的铁门哐的一声推开，在看见门后的房间中央那巨石雕刻而成的王座上的旗帜时，她几欲哭泣。 她拼尽全力地奔向那，骑士们的脚步声也轰然而至，她脚下打了个踉跄，差一点点摔倒，与王座的位置越来越近，与骑士的大剑也越来越近。 还差一点。 就差一点。 艾莉丝向前扑去，身后一位亡灵骑士抬高的手臂也在这时落下，几乎就在同时，她的手指够到了旗帜。 大剑悬在艾莉丝的头顶，接着无声地收了回去。 霎时，厅内安静了。 继而，盔甲撞击地面敲出的声响，回荡在整个王座厅内，然后是那声不明意思的“lo-k-li-ya”。 半趴在地上的艾莉丝举起旗帜，狼狈地转过头，看着脚下跪伏的亡灵骑士团，她仿佛有一瞬间明白了国王亲征时的心情。 没有一个王能辜负这样的骑士。 而他的骑士们也至今未忘却他。 竟然把一个外来者当成了自己的王，只因她拿起了他的旗帜。 幽蓝色的怨火静静伏在骑士们的破旧盔甲内，他们生前忠诚，死后亦忠诚。 艾莉丝还未从刚才的惊慌中缓过神，她攀附着椅脚站起，一手抱着史莱姆，一手搭在扶手上，她靠在王座上喘息，手这时摸到了什么东西，圆形的、冰凉的…… 王座的扶手上赫然镶嵌着一块深蓝色的石头。 这不正是她要找的静默宝石吗……！ 她仔细端详王座，发现扶手上、椅背上，有许许多多圆形的孔，都与这块宝石的大小相符。 也不知其他的宝石是都被卡尔斯一人拿走，还是被其他来这的冒险者拿走了，当艾莉丝拔下最后一颗静默宝石，她看着光秃秃的椅子时，不免有些伤感。 但伤感归伤感，拿到了她要的东西后，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她还记得回到地面的梯子的位置，是在三楼的宴厅附近。 她把静默宝石收好，手拿旗帜，抱起史莱姆准备离开。 但令人苦恼的事情出现了，无论她走到哪，那些亡灵骑士们就跟着她到哪。 如果她放下旗帜的话，那些亡灵骑士们势必又要攻击她。 第69章 这就很让人头疼。 她总不见得一辈子拿着这面旗帜吧？ 艾莉丝尝试用各种语言与这些骑士们沟通，甚至不惜用到了手语，可是不管怎么表达，他们都执着地跟在她的身后。 到了木梯前，她有了主意，她向上爬了一段，念咒，搓出一个火球（对付静物，比起西格德的火，果然还是普通的火好用些），向下扔去，火沿着木梯向两边蔓延，烧了想要爬上来的亡灵骑士们的前路，但也逼着她自己不得不快速向上爬。 艾莉丝终于回到了地面，门口的四个骷髅守卫竟然还在，她心情奇差，只想赶紧带着静默宝石去魔塔，她与史莱姆各自用火焰解决掉两个骷髅。 她正要走，却听见身后传来声响。 难道那些亡灵骑士们爬上来了？ 不，这不可能，那么高的地方，既没有梯子，石壁上也没有能够抓的凹坑，他们怎么可能爬上来呢？ 可艾莉丝还是心虚地又回到木梯的房间里，向下看了眼。 只见亡灵骑士们一个架在另一个的脖子上，竟在下面活活搭成了人梯。 艾莉丝被他们的执着惊讶到了，她傻傻地站在那，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个亡灵骑士顺着人梯爬了上来。 那是亡灵骑士们的领袖，亡灵骑士长。 剩下的亡灵骑士们又不知从哪弄来了绳子，绳子沿着人梯被送到顶端，由亡灵骑士长捆在腰间，一个接一个的亡灵骑士便顺着绳子爬上来。 本就窄小的房间里没过多久就站满了亡灵。 艾莉丝放弃了，既然他们想跟着，就让他们跟着吧。 但当他们追随着艾莉丝走出房间，进入茫茫沙漠后，这群亡灵骑士们不知为何停下了脚步。 他们看着周围的漫漫黄沙，看着遥远的彼方安坦纳王国雄阔的城池，又回过头看了眼露在沙子外的那小小的山丘。 他们无法相信，这座山丘即是他们的国家。 那辽阔的土地在哪？那巍峨的城堡在哪？那碧蓝的湖水在哪？ 所谓荣誉，所谓意志，在广阔的历史长河中，竟然毫无价值。 原来国家早已覆灭，所有文明，所有令人骄傲的建筑，所有气势浩大的军队，全都掩埋于黄沙之中。 亡灵骑士们的信念瞬间崩塌。 都结束了。 亡灵们跪下，面朝山丘中他们的城市唯一还留存于地表的部分，那里本该是城市中最高的地方，或许是瞭望台什么的吧。 骑士们的剑砰地锤在黄沙上，在震起的沙硕中，艾莉丝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他们口中最后一次吟诵出那奇怪的单词。 古老的发音，已无从辨认。为什么要去辨认呢？ 毫无疑问，那是一个国家或是一个文明的名字。 虽已覆灭，但曾存在。 “lo-k-li-ya！” 艾莉丝不禁与他们一起念了出来。 亡灵骑士们深深低下头，幽兰的怨火熄灭，破旧的盔甲也在日光下渐渐消散。 艾莉丝手中的旗帜也消散了，但她的心脏不知为何灼热了一下。 下章魔王就gg了。 然后……勇者就要进入他的最终形态了。 通宵了，有点困，评论我晚点再回复啦www 第34章 耸立于森林之间的九座魔塔现在就在艾莉丝的面前。 其中的三座已被点亮，从塔的顶端伸向高空，在云层间辟出三个耀眼的洞，远看像是小型的太阳。 中央的原初之塔比周围的八座稍高些，也更为沉默，被点亮的塔的光芒竟然一点也不影响它将自己藏在阴影之中。 而在原初之塔外围靠东的一座魔塔，此时正发出微弱的光芒，不如被点亮的三座亮，说明解封它的魔法阵刚开始启动。 艾莉丝试图奔向那座塔，却撞上了一面空气墙，是结界。 也对，缇因雪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不做防范？ 她刚准备用火焰攻击看看，胸前的专注吊坠却突然浮起，吊坠的尖端点在空气墙上，“啪”地一声，结界碎了。 “这……这是什么神器吗！” 吊坠击碎了结界后，像是消耗了能量般，颜色变淡了些。 艾莉丝不安地将它从脖子上取下，收到口袋里，她怀疑赫尔墨斯错把传奇宝物当成专注吊坠拿给了她，这么厉害的道具，还是珍惜点用吧。 魔塔内的阶梯狭窄而险峻，螺旋而上，望不到顶。 一圈，一圈，又一圈。 艾莉丝爬得头晕眼花，史莱姆朝她喷了个火球，才让她清醒了些。 一层，一层，又一层。 爬了不知多少层后，有了能够停下来歇息的地方。 她踏入了一间古老的不知多少年前的书房，拱形窗的旁边摆了一张书桌，桌上摊开的书页被风吹得哗啦响，好像阅读它的人才刚离开似得。 但实际上，这里至少已经有一百年没人来过了吧？ 在魔法被封印的时代里，魔塔内却百年如一日，仿佛有一种魔法以外的力量在守护着这里，或许正是塔本身。 再上一层，是一间魔法的研究室，室内摆放了各种奇异的盆栽，爬满了墙的藤蔓，以及地上落得到处都是的泥土，这一切都无疑证明了这里是守护大地魔法的桑德家族的魔塔。 当然，最直接的证据就是，挂在角落里的那一张小小的青年照片。 第70章 虽然时光不留情面地在他的脸上下了很多刀，但还是能够看出，他就是赫尔墨斯老师年轻时候的样子。 艾莉丝为了看那张照片，脚步稍稍停顿了会，之后便不再犹疑，直往最顶层跑去。 魔法阵已经启动，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光芒闪耀在魔塔的顶层，圆形房间的中央，堆放着几具新鲜尸体和数不胜数的骨头，圣女与魔王在两侧分别吟唱咒语，黄色荧光消耗着祭品，吐出骨头，在中央的地面上缓慢勾勒出图腾法阵。 当初以血为契布下的封印法阵，而今解除封印也同样需要亡者。 在原游戏中，是通过狩猎稀有的独角兽作为祭品，但在几周目后，缇因雪发现用人也一样可以，只要足够多就行。 她已经察觉到艾莉丝进入了魔塔，但此时魔法阵已快完成，她决不能停下吟唱。 又是一具尸体耗尽，荧光无情地画下最后一笔，图腾骤然发出剧烈光芒，接着缓缓上浮。 艾莉丝在这时赶到，却已经来不及跑到法阵那放下石头。 她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让神明来选择。 她将静默宝石高高抛起，向法阵扔去。 神明听到了她的愿望。 深蓝色的石头触碰到黄色图腾的边缘，只是边缘而已，可是整个消耗了无数祭品和长久吟唱的魔法阵便在顷刻间破成数百个黄色碎片，飞向四周。 缇因雪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抓那些碎片，但破碎的法阵已无法挽回，她拾起那颗小巧的不起眼的深蓝色石头，愤怒地将它捏碎。 “你成功惹怒我了呢。艾莉丝。”缇因雪说。 魔王打算上前攻击艾莉丝，但被圣女伸手拦住。 “我要亲自给她一点教训。” 圣女捏紧了拳头，将所有魔力释放而出，她乌黑的长发因为溢出的魔力在脑后四散飞舞，周身被无形的魔力飓风包围。 史莱姆向她喷出一个火球，她指尖微转，便将球停滞在半空。 这是毫无胜算的战斗啊。 艾莉丝想要逃，却绝不能逃，她是为了救勇者大人才来到这的，好不容易破坏了魔法阵，才有了一点希望，怎么可以……放弃呢。 可此刻，她想救的青年却在沉睡，身体的另一个主人，魔王正打着呵欠，倚在墙边，观她们的战斗。 迎上艾莉丝的视线后，他唇角弯了弯，勾出轻佻又不屑的笑。 像在说，你在乎的那个人就要消失了，而你也快给我去死吧。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把勇者大人的身体交给这种家伙。 心脏在这时灼热了一下，如同离开沙漠古城时，感受到的。 艾莉丝突然……有一种感觉。 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尝试着将手伸向自己的胸口，伸进去了，手掌消失在身前，她弯下腰，感觉指尖触碰到什么东西。 她一用力，将它从胸口拔/出。 源自古老国家的旗帜从身体内挣脱出来，飘扬在圆厅之中，她将旗帜高举，地面涌动，整座魔塔都发出了夸张的震动，亡灵骑士们响应号召从地底下浮出，将他们的王——或许该说是王的替代者吧——守护在中心。 幽兰怨火的骑士们哐地以剑击地，艾莉丝与他们一起高声喊出：“ lo-k-li-ya ！” “这算是什么！”圣女大喊，“你以为凭这些亡灵就能胜得了我吗？！” 缇因雪不停吟唱魔法，攻向冲向她的亡灵骑士，她的确强大，几乎可以一招制敌，然而骑士们前赴后继，不知畏惧，仿佛永远也杀不完。 一柄大剑的前端蹭到了她的手臂外部，“可恶！”她咒骂了一句，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转身，携着魔王一起踏着空间魔法离开。 这种施法快速的空间魔法与传送阵不同，有范围限制，在魔塔这种特别的区域，更是无法离开太远。 艾莉丝并不知道这点，只是愚笨地和亡灵骑士们下塔去追，在塔外看到缇因雪就在不远处，她欣喜异常。 但她没有意识到，缇因雪是在有意等他们追上来。 就在亡灵骑士团要追上她的那一刻，缇因雪忽地转过身，脸上漾起获胜在即的笑容。 “亡灵？艾莉丝，你知道亡灵是什么吗？是死人！而我的解封魔法阵就刚好需要死人！” 亡灵是比独角兽还要好的祭品，这样好的祭品，足以施展最强大的魔法阵。 缇因雪高举双臂，将全部的魔力集中于这一次的施法上。 倏然间，天空愁云遍布，中央豁出一个巨大的裂口，如同倒挂着的龙卷风，将地面的亡灵全都吸向它的中心。 亡灵们企图抓住石头，或将大剑深插/进地面，来让自己不被吸走。 却是徒劳。 骑士们被卷向上空，怨火的眼睛里，你无法看到恐惧，也绝不可能有怨恨，唯一有的或许是一点遗憾吧。 我的王啊，我们只能做到这里了。 艾莉丝将手伸向天空，想要抓住谁的手，把谁拉回来。 但没有用。 我是个不合格的王。艾莉丝心想。 缇因雪仰天大笑，艾莉丝大喝一声，拔出剑向她冲去，却被她轻而易举地用禁锢魔法定住。 已经消耗了太多魔力的她，今天或许杀不了艾莉丝了，但不重要了。 这样强大的魔法阵，施展结束后，是可以点亮所有的塔的！ 第71章 哦，除了那座原初之塔，在之前的周目中，她都没有成功点亮过那座塔，甚至无法进入它，或许是游戏的bug吧。 她的思考被打断，身体突然一阵痉挛，腹部传来钻心的疼痛。 她惊讶地抬起头，见到了最后一个还没被风吸走的亡灵，亡灵骑士长。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在这强风中立住的，他的半边身体已经被风卷碎，但另外半边依然在最后一刻将大剑推入了缇因雪的身体。 因缇因雪受伤而解除了禁锢的艾莉丝奔向他，却连盔甲的一片都没有握住。 最后一位亡灵也离她而去了。 她是一个多不合格的王啊，不过是碰巧拿起了旗帜，却得到了太多不该属于她的信任。 可是，她在风中却好像听见了亡灵骑士长的低语。 那无法辨认的古老语言，不知怎么，她竟然听懂了。 “我的王啊，如果你想知道我们会不会后悔的话，无论多少次，我们都会说，不后悔。” 这是我们的使命。 保护您，保护国家，直到最后一刻。 lo-k-li-ya。 艾莉丝跪在地上，手中被风吹得残破的旗帜萧条地倒下，她现在好像大哭一场，但不可以，战斗还没有结束。 缇因雪虽然已经倒下，血流不止，但她的魔法阵还是成功了。 五座塔刹那间被点亮，除了仍然在阴影之中的原初之塔，另外八座塔齐齐向天空射/出光柱。 火，水，风，大地，光，暗，空间，时间。 全已解封。 魔王大笑着出现在艾莉丝面前，现在，他的力量已经无人匹及。 他瞟了眼地上的缇因雪：“正好，不用我动手了。”他本就想恢复力量后把这烦人的女人给杀了，接着看向艾莉丝，“那么，我现在只要杀了你就够了。” 又是一次力量悬殊的战斗，但艾莉丝这回不再胆怯，她的骑士们已经为她赴死，王又怎可退缩？ 魔王笑说：“不要误会，我对你没有意见，反正人类都要死光的，先死也算是优，待，嘛。” 史莱姆一见到魔王，就像是见到同类般，无法攻击他。 艾莉丝只能自己搓出一个火球，击向他，却被魔王当烟灰一样从身上弹下。 魔王不屑地说：“你难道不知道，我是米格诺和人类的孩子吗？被卡尔斯魔法创造出来的米格诺，根本不会害怕卡尔斯的魔法。” 卡尔斯魔法创造出来的魔物，有着人为的令世界上大多数魔物觉得亲切的气味，又完全免疫卡尔斯的魔法。 它们与卡尔斯的魔法同生，与卡尔斯的魔法同死。 在塔已几乎完全解封的现在，魔王他是真正意义上强大的存在啊。 除非……勇者大人他战胜魔王。 但那在三座塔被解封时，便已接近无望的希望，现在已经可说是完全破灭了。 然而，就在魔王决定释放魔法杀死艾莉丝时，他一直挂着的笑垮塌了。 他紧皱了一下眉，手按住了太阳穴，有点站不稳。 两种声音如同分裂般从一具身体里交替说出。 “你这个废物，竟然还在。” “不准伤害她……” “哈，你以为你能控制我吗！” “不准伤害她，不准伤害她……” “要我说多少遍，你是个不该存在的家伙，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彻底消失吗！” “不准伤害她，不准伤害她，不准伤害她……” “你只会说这一句话吗？那就好好看着我怎么杀了她吧！” 所有故事里，正义战胜了邪恶的奇迹并没有发生。 艾莉丝眼睁睁看着痛苦万分又欣喜无比的魔王掌心凝出魔法，他的眼睛一会变蓝，一会又恢复红色，他低垂的眉毛是勇者大人的，他紧抓住衣服的那只手是勇者大人的，他想要退后的右脚也是勇者大人的。 已经很不容易了。 做到这个地步，你已经很努力了，勇者大人。 啊。 艾莉丝晃了一下神，她看向自己的身体，好像明白了什么。 数支魔法短剑在这时刺穿了艾莉丝，死亡是一瞬间的事，血流出来，人倒在地上，眼睛或许睁着，或许闭上。 不甘心，不舍得，还是没来得及传达的爱意，约好了却没做到的事。 都等着下辈子吧。 倒在地上的缇因雪见到这一幕，短促地笑了下。 呵，到最后，还是你比我先死嘛。 而她根本不怕死，因为她死了，下周目就开始了。 空气中一片死寂。 魔王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掌心，想要说，那个废物果然还是输了吧。 但。 不知怎么的。 身体失了控制。 “艾莉丝！！！！！！！！！！！” 青年悲戚的喊声响彻在九座魔塔间。 他虚脱地跪在少女的尸体旁，双臂下垂，如同一个失了战意的士兵。 他的声音好轻：“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存在，你要我的身体，你就拿走好了，没有关系……但你为什么要伤害艾莉丝呢？” 太过分了。 你太过分了。 你们全都太过分了——！ 青年紧闭了一下眼，睁开。 蓝色的眸子中空无一物。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的话。 第72章 或许是杀气吧。 他捡起少女的剑，他送她的剑，站起身，纤瘦的身形随风摇荡，却又无比坚定。 他面无表情地回过头，看向地上垂死的圣女。 缓慢，冰冷，带了一点渗人笑意的声音：“艾莉丝都死了，你怎么还没死呢？” 圣女虚弱地回道：“你以为你杀的了我吗？我是主角！而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一辈子都杀不了我！” “那你，就看好了。” 青年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只轻浅一笑，便将剑高高举起—— “我不是说过，杀人前要先问我吗？” “嗯？”又惊又喜的，青年转过头，看向地上的少女，眼中杀意瞬间消散，换成了讨好的、像小狗一样的笑容。 从地上爬起来的少女，浅金色的眼眸不知为何成了近乎于白的淡蓝色，但唇角扬起的样子，依旧熟悉。 “怎么可能，你怎么还活着……！” “那位愚蠢的魔王大人，他忘记了，亡灵们已经认我做王了。” 虽然是那位古城的国王不合格的继承者。 但我的骑士们皆为我而死。 现在是我为他们报仇的时间了。 亡灵少女扭了扭脖子，这具死亡复生的身体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她的身体现在介于肉体与亡灵之间，带有一点虚无的蓝色。 “亡灵的身体真不好用，看来要花好一段时间适应呢。这竟然已经是我第二次死亡了。死多了，好无聊，我不想再有第三次了。” “艾莉丝，你回来了。”青年说。 “嗯。”夸奖的笑容。 “我不可以杀她吗？”青年乖巧地问。 “不可以。杀了她，世界又要重置了。”少女说着青年不懂的话。 艾莉丝看向缇因雪：“你现在是想要自杀吗？不可以哦。濒死的身体，是亡灵之王最喜欢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她走过去，将手按在缇因雪的额间，蓝光描摹出的古老符文印刻在上，亮了一下，又消失，她与她强制定下了契约。 “从今天开始，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要不然，等你死了，你就要变成臣服于我的亡灵了。” 她爱怜地揉了揉缇因雪的头发：“请你好好地安睡吧，我未来的臣民。” 缇因雪既虚弱又痛苦地嘶喊：“不，不，我才不要做你的臣民——！” 但没人理会她。 “艾莉丝，艾莉丝。” 青年一遍遍地呼喊艾莉丝的名字，像要把之前失去的时间一一补回，艾莉丝微笑着向他伸出手，但他的指尖还未与她的触到，就倒了下去。 艾莉丝接住他，将他轻松地抱了起来。 变成亡灵后，力气好像比以前大了很多。 她微微皱眉，对着怀中青年漂亮的睡颜，低语：“勇者大人，你这么轻，可不行。” “你可是要成为我的恋人的，你得变得更强才行。” 艾莉丝抱着勇者步入森林，史莱姆忽然像闻到了什么气味似得，警惕地向前跳了步。 只见，从前方森林的薄雾中，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好久不见，艾莉丝小姐。”亚历克斯脱帽行礼，“我来带两位回勇者大人的庄园。” “哈？庄园？” “是的，是大人在他领地的庄园。” “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知道？” 亚历克斯挠了挠脸颊：“之前，我出去游玩花光了存款，想找大人讨一份工作。大人说，他可以聘用我做管家，说是女主人熟悉的人做管家，会比较好。哦，我当时还好奇怪，我和圣女大人很熟吗？但现在，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地精做了个鬼脸，奇怪地打量着艾莉丝。 “但大人他后来又改变了主意，说是可能要远行。” 艾莉丝脸上现出幸福的笑容：“没有错，我们会一起去。” “嗯，那看来我要失业了。”亚历克斯酸酸地说。 “但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呢？”艾莉丝问。 “请不要小看我们地精一族的智商，最近这魔塔的事恼得纷纷扬扬，还有人编造出了魔王即是勇者大人的谣言……” “并不是谣言。”艾莉丝说。 “那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我可从没听说过百年前有魔王出现过的事。”亚历克斯摊开手，“算了，这不重要。我来这，当然是因为我嗅到了工作的气息。不管魔王的传说是真是假，我想女主人您，还需要我来帮您照顾昏倒的勇者大人吧？” “女主人什么的……”艾莉丝还暂时接受不了这个称呼，但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好吧。我们要怎么去庄园？你会空间魔法吗？” “并不会。”地精爽快地说道，“但如果是把我父亲教我的风魔法结合魔法阵的话——” 地精从衣袍里掏出一把魔法书：“站稳了，我的小姐。” 咒语吟唱而出，狂风大作，将艾莉丝牢牢围住，她紧紧抱住勇者，怕他掉下来，史莱姆也紧缩在她臂弯的空隙间。 龙卷风旋转着他们飞上天，感到脚下的悬空，艾莉丝心脏猛跳，不敢睁开眼睛。 但慢慢飞行变成了一种享受，龙卷风又快又稳。 几分钟后，亚历克斯的声音响起：“小姐，你可以睁开眼睛了，我们到了。” 虽然有一种要大结局的感觉，不过没有啦。 第73章 勇者才刚要进入最终形态。 大概要写到20w的样子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诗写丹枫29瓶；aparch 10瓶；山里的孩子5瓶；寒月、酒卿3瓶；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血泊中的少女紧抓住泥土，她的生命正在一分一秒流逝，但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不想成为亡灵，更不想成为那个人的臣民。 我是要成为神明的人才对，这是我的游戏，这是我一个人的游戏——！ “缇因雪，那么多人爱你，为什么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来救你呢？” 缇因雪被抱了起来，青年浅绿色的发丝垂在她的眼前。 “拉斐尔……”她呼唤他。 “我以后只爱你一个人。”她说起谎话来，脸色都不会变。 青年却不在意地笑了笑。 “无所谓了。”他低垂下眼眸，看着她腹部被血液浸湿的衣衫，“你流了好多血啊。” 刚好，我需要。 艾莉丝在研究赫尔墨斯给她的吊坠。 亚历克斯望过来一眼：“这可是好东西。” 艾莉丝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地精说：“如果没认错的话，这是桑德家族的传家宝，贤者吊坠。” 艾莉丝一听，手差点拿不稳：“那我得把这个还给赫尔墨斯老师。” “赫尔墨斯？” “是的，大地之塔桑德家族的后人，也是勇者大人的养父。” 亚历克斯若有所思：“如果说桑德家族的后人都有参与进来的话，我或许要开始相信你说的故事了……” 亚历克斯指的是，艾莉丝告诉他的关于勇者身世的故事，他将信将疑，对于从未听说过的米格诺持有保留意见。 “假如都是真的，”亚历克斯担忧道，“大人他可能没那么容易苏醒过来。他还需要继续和那个你说的魔王争夺身体，或是说……他作为人类的血液要与米格诺的血液做斗争。” 勇者也的确在床上躺了十天，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艾莉丝问：“你认为要多久才行呢？” 亚历克斯说：“我不知道。但这次醒来之后，可能一切就成定局了。” “什么意思？” “总有一个要消失，彻底的消失。” 艾莉丝去找了赫尔墨斯，将吊坠还给了他。 “谁告诉你它是贤者吊坠的？”赫尔墨斯问。 “一个地精。他现在暂时在勇者大人的家里担任管家。”艾莉丝说。 赫尔墨斯点头：“没有错。这的确是我们桑德家族的传家宝，也正因如此，它才可以轻而易举地破坏掉大地之塔外围的结界，只怪缇因雪并没有用自己的魔法布下结界，而是利用了塔自带的结界。我们家族的塔又怎么可能阻拦佩戴这个吊坠的人呢？” 艾莉丝向赫尔墨斯道谢，感谢他借给了她这么宝贵的吊坠。 “不。”赫尔墨斯说，“我并没有预料到缇因雪下座解锁的会是大地之塔，而它会误打误撞帮你破了结界。我把它借给你，只是想保护你的安全。大地的魔法蕴含了保护的能量，我们家族的贤者吊坠几乎可以阻拦下大多数的魔法，当然，是有限的，一旦它的能量耗尽，就要沉睡很多年才能重新使用。” 赫尔墨斯说到这，看了眼吊坠的颜色：“看来，它的能量还有不少呢。你这一路上，都没有人攻击你吗？” 艾莉丝将她与缇因雪以及魔王的战斗告诉了赫尔墨斯。 艾莉丝不太好意思地说：“……我不想让吊坠受损，所以我进了结界后就把它收起来了。” 假如说，她没有收起吊坠，也许吊坠会替她挡下魔王的那一次攻击呢？ 但如果是那样，她也不会成为亡灵了。 听说勇者还在沉睡后，赫尔墨斯脸上现出担忧：“希望奈登他可以战胜魔王，苏醒过来。” 艾莉丝说：“我相信他一定可以的。” 随后，赫尔墨斯严肃地说：“有件事，我必须要向你道歉。先前，我为了有人能够阻止缇因雪，我派我的门徒在城中宣扬了魔塔与魔王的关系，致使现在不少人都知道奈登是魔王的事了……虽然，他们只当是谣言，也并没有人愿意去阻止魔塔的解封，因为大家都渴求魔法时代的到来。” 亚历克斯就是因此听闻了魔王的事吗？ “老师，您也是好心……”艾莉丝说。 “不，你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老人摇着头说，“是的，从前他们只认为是一个谣言。但在八座塔都已解封的现今，人们重新再回想那些事，即便是谣言，也愿意当真了。人们有了魔法力量，不正需要着一个像魔王这样的存在供他们讨伐吗？尤其是当这个人既是魔王又是勇者时，就更具有吸引力了，谁以诛杀魔王之名杀了奈登，谁将会成为新的勇者。” 赫尔墨斯将贤者吊坠又交付到艾莉丝的手中：“所以，这个吊坠你拿去吧，也算是我为了我之前的大意向你道歉。之后的路途会很艰险的。哪怕你现在是亡灵之身，也并非无敌。” 艾莉丝十分犹疑：“可是，赫尔墨斯老师，假如真有那种人存在，身为勇者大人父亲的您，不也会很危险吗？” 赫尔墨斯却摇头，低语了一句：“我很快就用不到它了……” 第74章 回到庄园时，勇者已经醒来。 虚弱的躺在床上的青年，正将头别向一边，像在和亚历克斯怄气一样。 “怎么了？”艾莉丝问亚历克斯。 “大人他不肯吃东西。”亚历克斯说。 勇者一见到艾莉丝，便露出笑颜：“艾莉丝，你回来了。” 艾莉丝说：“勇者大人，你不吃东西，可不行哦。” 勇者笑着说：“可以吃啊，但是要艾莉丝喂我。” 喂他，也不是不可以。 艾莉丝接过亚历克斯手中的盘子，将切成一片片的苹果喂给勇者，他像个孩子一般小口地吃着，只是吃到每一口的末尾，舌头总要从她指尖滑过。 艾莉丝微微皱眉，但什么也没说。 亚历克斯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艾莉丝无情地说：“你可能马上就要下岗啦。勇者大人已经醒来，等他好了，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但勇者说：“不，我们哪里都不去。”他咽下一口苹果，笑眯眯地看着亚历克斯，“你被聘用了，亚历克斯，我会好好优待你的。” 艾莉丝叉起另一块苹果的手停在半空：“勇者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勇者说：“艾莉丝不喜欢亚历克斯吗？好，那就把亚历克斯解雇了，我们再换一个。艾莉丝喜欢谁，我们就聘用谁。” 亚历克斯立刻说：“夫人，请不要解雇我。” “不，请不要叫夫人什么的。而且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艾莉丝有些生气地看着勇者，“明明是你说，这里让你觉得疲惫，让你觉得重复，是你说想要离开，想要去寻找答案——” 勇者一把握住艾莉丝的手，就着她悬在空中的叉子咬下那块苹果。 清脆的苹果被咬得发出咔嚓的响声，像在寓意着什么已经过去并且永远回不来的东西。 勇者温柔地注视着艾莉丝说：“已经不重要了，艾莉丝。我要和艾莉丝一直生活在这里，直至死亡。” 艾莉丝受到惊吓般，一下子站了起来，她仔细看着勇者的双眸，没有错，是蓝色啊。 但她为何会觉得陌生呢？ 像是明白了她在想什么，勇者安慰她似得笑笑：“艾莉丝，请放心，魔王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说完，舔了舔嘴唇。 亚历克斯此刻正在想方设法讨好他的女主人，他对艾莉丝说：“其实，我们地精会的东西还挺多的。比如说，分析魔法，艾莉丝小姐你有兴趣吗？我可以将您的能力，以数值的形式显示出来。” “比如说，像这样。” 亚历克斯对勇者使出了分析魔法，但他只看了一眼，便匆匆结束。 艾莉丝瞥他一眼：“怎么了？” 亚历克斯咳嗽一声，感觉到勇者深沉的视线落到自己的身上，他赶快说：“什么也没有。” 亚历克斯没等艾莉丝回话，便跑了出去，他惊魂未定地靠在墙边，喘/息。 假如真的有魔王存在过，那么青年身上被分析魔法鉴定为max的魔力，便预示了一件可怕的事。 那就是，魔王并没有消失，而是被融合了。 还是该说，被吃掉了呢？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山里的孩子5瓶；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学校的等级考核即将开始。 艾莉丝掏出她许久没有用过的魔杖，朝着一片树叶吟唱咒语，树叶小小上浮了一点，在空中转了一圈又掉下来。 勇者说：“艾莉丝好厉害！” 艾莉丝苦笑，心想，这可是给出e评价都勉强的程度啊。 但有比她更惨的人呢，那就是她身旁一点魔法也使用不出的青年。 明明是同一具身体，流着相同的血液，魔王可以完美使用出魔法，甚至还能够免疫一切卡尔斯的魔法，勇者却不行。 以前的勇者不行，现在的勇者也不行，但正因如此，艾莉丝才放心地觉得，勇者大人真的回来了。 学生们等候在考试场外，为了魔法考试而专门设立的场地，有着广阔的面积，抗击打的人偶，和足够多的医护急救人员。他们实在不想再看到学生自焚事件了。 今天的考官里没有缇因雪，她可能还在养伤。赫尔墨斯作为古语学老师，走进考场前，对艾莉丝说了声加油。 但不是所有事都是加油就可以做到的。 有些人能感知到火的律动，风的意志，水的情感。 而另外有些人无论看多久，他们的感知力也不足以让他们领略到其中的奥秘与神奇。 魔法对于无天赋者有着近乎可怕的残忍。 艾莉丝此刻忐忑不安，她抬起手中的魔杖，面朝着人偶，迟迟不敢念出咒语。 今天的等级考核只限于火、风和水的考核。大地的力量主要是保护，没有对抗者，便很难去考核。时间、空间、光、暗又是四种普通人一生都难以领悟到的高阶魔法。 火魔法的考核中，艾莉丝的无杖施法放出的火球将人偶整个轰炸出几米远，毫无疑问拿到了a 。 风魔法的考核中，艾莉丝虽然释放不出风刃，却也成功地将人偶从地面浮起了两三米，勉强拿到了c- 。 最后的水魔法，艾莉丝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第75章 或许是因为火与水在某种程度上相斥，火魔法越强大的人，便也越难领悟水魔法。 目前，艾莉丝对于水魔法的掌控程度是，拼尽全力也至多只能把一滴露水大小的水滴集中到掌心。 可以说，基本接近于一窍不通。 艾莉丝的掌心已经沁出了汗，她安慰自己，有一门考核不及格也不会怎么样，但是好胜的心理还是让她向神明祈祷，希望奇迹可以发生。 她紧闭着眼睛，伸直手臂，念出水柱的咒语。 以为什么也不会发生，或许最多在人偶身上蹦出几滴水的艾莉丝，却听到了“砰”地一声巨响。 艾莉丝睁开一只眼，看到前方的人偶竟然被十米多高的水柱高高顶起，水花四溅，她摸了摸脸上的水，心想，光是溅到脸上的这些就已经超出了她的最高水平……她难以置信眼前的水柱是她释放出来的。 结果，她的水魔法得到了s的评价。 艾莉丝走出考场，仍然疑惑地挥动魔杖，想要重现刚才的魔法，却怎么都使用不出。 场外迎接她的青年，向她微笑：“艾莉丝，刚才好帅气。” 艾莉丝嘀咕说：“老实说，那好像不是我……” 但青年抓住了她的手，没有让她说下去。 “艾莉丝，我们去吃饭吧。” “啊……好的。” 魔法学校的食堂提供了许多古怪的食物，像是黑不溜秋的触/手，背着奇怪外壳的海鲜，还有发出诡异臭味的植物。 据说，这些都是特意从魔物森林采摘、狩猎来的，可以增益魔力的特别食物。 艾莉丝除了觉得它们特别的难吃和贵外，感觉不到任何的区别。 更何况，为了照顾到不会使用魔法的勇者，她也不会去点这些食物。 但当她刚点完两份普通的面包、奶酪和培根后，却见到一旁的勇者的餐盘上堆了高高的食物，上面不乏那些又贵又难吃的东西。 艾莉丝看见勇者掏出几十枚金币付账，她觉得这个人问题很大。 两人坐下来后，艾莉丝拿叉子嫌弃地挑着勇者盘子里的黑触/手、诡异海鲜、奇奇怪怪的植物，她觉得一想到要把这些全都吃完就很头疼。 艾莉丝问：“为什么要买这么多？” 勇者以为她要夸奖他似得，眼睛亮晶晶的：“艾莉丝不喜欢吗？我以为艾莉丝会喜欢的。听说这些对魔力有好处，艾莉丝吃完了会变得更强大不是吗？” “啊，或许吧。” 艾莉丝咽下想要告诉他这些东西根本没用的想法，扒着盘子吃了起来。 在她吃到第三根触/手时，听到眼前的青年说：“况且，恋人之间就该这样的，对吗？” “咳咳。”艾莉丝重重咳嗽了几声，“什么？” 勇者说：“艾莉丝，我们是恋人，不是吗？” 艾莉丝回答他：“嗯，是的。” 青年昏睡时，她就已经决定好的事，她并不打算否认。 “因为已经成为了恋人，所以我要把世界上的一切都送给艾莉丝。” 听上去像是告白的话语，但不知为何，有些令人觉得恐怖。 世界上的一切，囊括了太多太多。 感觉，说“好”的话，下一步就会踏入深渊。 所以，艾莉丝没有回答，她默默地埋头吃着东西，也没有注意到勇者脸上渐渐黯下来的笑容。 勇者看着餐盘中的食物，他想象自己用手抓起一大把塞到口中，纤白的手被浑浊的菜汁弄脏，牙齿碰撞发出粗鲁的响声，但那才是真正的进食方式。 他的内心深处渴望好好大吃一顿，就像昏睡的那些日子里，对那家伙所做的一样。 撕成一块块的，就着血液咽下去，那才是进食，不是吗？ 但他现在不能这么做，会吓到她的，会吓到他的艾莉丝的。 青年优雅地拿起刀叉，在盘子里切碎一条植物的根茎，他慢条斯理地叉起一块送入口中，感觉自己什么也没有吃。 他的目光一刻也无法从少女身上移开。 看着她，好像觉得，饿也是能够忍受的事了。 花园里的郁金香盛开了一大片，两只蝴蝶在花丛中翩跹飞舞，它们昭示了春天的到来。 艾莉丝并不是那么的喜欢春天，但今天她的心情却像是因为这美妙的季节而好了起来。 勇者大人回来了，魔王再也不会出现，而缇因雪也受了重伤。 一切都很美好，不是吗？ 也许是为了刚才没有回应青年的话，而感到愧疚，艾莉丝这回主动地牵起青年的手。 她走到他面前说：“勇者大人，没有错，我们是恋人了，但你用不着给我什么东西。事实上，在我认识你以后，你就已经给过我好多了，不管是住处，是剑，还是在我危险时将我保护在身后。” “但是，恋人之间并不是只有给予和接受的吧？我们可以做很多其他的事啊，像是约会，聊天，组队打副本？”越说越不对了，艾莉丝感觉到自己对于恋爱知识的匮乏，她想了想，迟疑地说，“呃，接吻？” “嗯？”勇者呆了呆，不敢置信的，随后他失去了应答的机会。 因为艾莉丝立刻松开他的手，退后一步说：“不不不，接吻果然还是太早了吧，我们才刚确认恋人关系呢。” “我再想想看。”艾莉丝说着，向前走去，徒留下青年一个人愣在原地。 第76章 一只蝴蝶这时停在了郁金香的花蕊上，另一只扇动着翅膀飞去，飞了好长的一段距离后，它的同伴也没有跟来。 停在郁金香上的那只蝴蝶翅膀不动了，就连触须都定在了空中，连风都无法吹拂它半分。 不，是连风都静止了。 时间陷入了暂停。 少女微张着粉唇，一只手垂在一边，另一只手向上抬起一点。 她浅金色的头发被人撩起，后脑勺被托住，整个时滞区域内唯一能动的青年对她耳边低语：“艾莉丝，太狡猾了。” 既然说了要接吻，就该好好地给我才对。 让我有所期待，又背弃我这回事，我无法原谅。 就算是艾莉丝，也无法原谅。 连风都无声的世界里，欲/望在心底疯狂地搅动，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想要做的事情一件件浮现在脑海，虽然是从未做过的事，却细节到想从她的额头吻到脚踝。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要等。 还要等。 他手扣在少女的腰/间，吻上她的嘴唇，一点点，一寸寸，攫/取她齿/间的气味。 既放肆又克制。 蝴蝶的触角微微抖动，簌簌扇动两下翅膀飞起。 艾莉丝的手指动了动，抿了抿嘴唇。 她看向身旁与她保持着礼貌距离的青年，青年向她一笑，她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果然我……并不会什么水魔法啊。”她以无人听见的声音低语。 她颈上的贤者吊坠颜色又暗下一点，但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勇者：你什么都不明白，艾莉丝。 艾莉丝：？ ？ ？ 国庆结束啦，社畜的一天又将到来.jpg 祝大家学业顺利，工作顺心~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辂尘_piuma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狼狈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萨米summit 40瓶；钰38瓶；朕就不信有人和朕重名、旧时燕10瓶；红豆盖饭7瓶；memories 4瓶；大包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勇者的府邸收到了两封信。 拆开后，是两张分别寄给勇者和艾莉丝的来自“谷中城堡”的邀请函。 “谷中城堡？”亚历克斯瑟瑟发抖，“那可是座吃人的鬼屋……！” 有了之前在奥纳村的经验，艾莉丝再也不信那些所谓的“吃人魔物”的故事。 “弄不好又是什么人在里面装神弄鬼吧。”艾莉丝翻着手中的邀请函，对上面写的，邀请他们破解城堡奇案的事非常感兴趣，“亚历克斯，你知道那是一起什么样的案子吗？” 亚历克斯点头，说：“那是大概发生在七十年前的事了，当时那座城堡里住着菲舍尔公爵一家，有一天，公爵千金在城堡里举行了宴会，宴会过后，她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床上。而嫌疑人，一位当时参宴的贵族小姐，也在当晚被逼得投河自杀。有人说，她自杀前，曾对别人说，她是被冤枉的。” “或许正因如此，她死后的幽灵一直缠绕在城堡之中，城堡内不时会发生一些灵异事件，公爵一家不得不将城堡转卖给他人。但之后无论是谁接手了那座城堡，都会遭遇到各种不幸，轻则从楼梯上摔下，重则死亡。辗转几次后，城堡最终成了无人问津的鬼屋。近几年来，时常会有冒险者过去探险，也往往都是以消失或受伤的结局告终。出来的人都只会说一句话，那就是'他们被吃掉了'。” 亚历克斯这么说，是想打消艾莉丝去的想法，却不想，等他说完，他的女主人淡蓝色的亡灵眼睛里竟透露出兴奋的意味。 而男主人则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仿佛在说：“既然艾莉丝想去，那我们就去吧。” 你们这两个人也太随便了吧！简直是哪里有危险就往哪里跑！ 亚历克斯扒拉着帽子，摇着头说：“你们想去就去吧，反正我不去——！” 艾莉丝体贴道：“那你就送我们一程好了，请再展示一次你的风魔法吧？” 亚历克斯悄悄看了眼在一旁微笑的勇者，他委屈地想，大人你的魔力那么强大，一定会空间魔法吧？你在这拼命地装你不会魔法是想做什么呀？ 可亚历克斯哪敢说出口，他还想好好活下去呢。 乘着龙卷风抵达谷中城堡时，艾莉丝和勇者发现来这里的不止他们两个。 甚至还有熟人。 “哟。”格纳远远冲他们招手，走了过来，他手支着下巴打量勇者，“听说你转职做魔王了？” 不，世界上才没有那么奇怪的转职，艾莉丝心想。 格纳一会拽拽勇者的头发，一会抓抓他的胳膊：“没区别啊，奈登，我就说那都是谣言吧，你这家伙要是能成为魔王，我不得是——” “请松手。”勇者冷声打断他。 格纳被勇者不由分说的语气吓到：“好吧，我承认你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格纳刚一松手，勇者便转向艾莉丝说：“艾莉丝，他抓我抓得好疼。” 格纳：？ ？ ？ 艾莉丝立刻警告格纳：“勇者大人才刚从昏迷中苏醒，身体还很虚弱。请你不要欺负他。” 格纳迷惑：“你管他这样的叫虚弱？你管我那样的叫欺负？” 第77章 没人理会他，倒是从远处传来一声呼喊他的女声，是坎蒂丝，格纳叫她过来。 远处的盗贼秀眉一扬，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在手上转。 艾莉丝慌张地躲到勇者身后：“我说，格纳，坎蒂丝不会要杀我吧？” “不会吧。”格纳说，“我们之所以来这就是为了委托函上提出的报酬，坎蒂丝想用那报酬还她欠你的钱。” “啊，我都没注意到那上面有写报酬。” “啧，万恶的有钱人。不过，你为什么会觉得她要杀你呢？” 因为她心爱的缇因雪被我弄重伤了？ 格纳猜到了艾莉丝的想法：“如果是因为缇因雪的话，你暂时可以放心，坎蒂丝现在所有的怨气都发在拉斐尔身上了……拉斐尔和缇因雪现在住在一起。”格纳的声音有些遗憾，但从他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实在找不出太多的悲伤。 等坎蒂丝到了后，艾莉丝才知道了那把匕首究竟是为谁准备的。 娇小的盗贼踮起脚，把匕首抵在弓箭手的脖子上：“我让你在原地等我，你听不懂话吗？” 格纳平举双臂：“大小姐，你声音那么大，叫我一声，我在几百米外都听得到啦。” “嗯？” “我是说，我随叫随到。” “嘁。”坎蒂丝勉强满意这个回答，把匕首收回，她看向艾莉丝，“你的眼睛怎么了？” “说来话长，总而言之我现在是一种半亡灵半人形的状态。”艾莉丝说。 “酷。”坎蒂丝简短评价，她此刻才注意到勇者与艾莉丝握在一起的手，“你们这是……真的在一起了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逃婚那天吗？说起来，那天，奈登你和缇因雪好像都逃了婚啊……你们这是把圣洁的婚礼当成什么了？” 盗贼意外地思想非常传统，像是担忧自己未来的婚礼也会空无一人般，皱起了眉。 格纳在一旁说：“坎蒂丝，这是好事。我们有机会了。” 坎蒂丝瞪他：“你这个无情的男人！我希望缇因雪幸福，而不是她非要和我在一起！更何况……更何况少了个奈登，还有个拉斐尔呢。啊，气死我了，拉斐尔有什么好的！” “拉斐尔有什么好的，我不知道。”格纳认真地分析道，“但你无疑是个愚蠢的女人，就算缇因雪会喜欢女人，也绝不会喜欢像你这样个子又小脑子又不好的。噢，但别说，以你的个子，你发育的倒还算可以。” 格纳轻佻地瞥了眼坎蒂丝两块清凉白布围住的胸/部，发出啧啧叹声。 坎蒂丝脸一红，一次性拔出了三把匕首：“你死定了，格纳！” 艾莉丝和勇者在原地静静等候他们打闹结束，史莱姆窝在艾莉丝头上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就在这时，天空一声巨响，闪电劈开黑夜打在了城堡的背面，暴雨毫无征兆地落下。 谷中城堡在雷电中时明时暗，橘黄色的灯光点亮在一扇窗后，好像有个身影从窗边掠过。 艾莉丝紧拽住勇者的胳膊，颤了颤身体，她开始后悔来这的决定了。 不知有多少人收到了邀请函，但最后只有六名冒险者来到了这里。 此时，他们六人就坐在刚才从外面看到灯亮的房间内，这是一间餐厅。 除了艾莉丝、勇者、格纳、坎蒂丝外，还有两名陌生的冒险者，一名女剑士，和一名男魔法师。 他们围坐在餐厅的长桌上，两名陌生冒险者有意地与他们保持距离，时而还会头靠在一起，说上几句悄悄话。 从他们的交头接耳中，艾莉丝捕捉到了几个词语，“魔王”，“真的吗”，“可怕”，再结合他们怯怯看向勇者的目光，便也不难猜了。 有一种，勇者大人被讨厌了的感觉啊。 勇者感觉到身旁的人靠了过来，柔软的手臂蹭过他的身体，他抑制住兴奋，镇定地迎上她的眼睛。 “勇者大人，要是不喜欢这种氛围的话，我们就回去吧。”少女悄声说。 “……嗯？”勇者愣了愣，享受着少女呼在耳边的温度，许久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他答，“不，我不讨厌。” 随后，他反问艾莉丝：“艾莉丝，你讨厌他们吗？” 突然被点到名的两名冒险者背脊一凉。 “咦？”艾莉丝摇摇头。 “啊，是么。”勇者安抚地拍拍艾莉丝的手，洋溢起漂亮的笑容望向对面的两人。 女剑士与男魔法师干笑两声，恨不得把头藏到桌底。 餐厅里有一台古典时钟，在冒险者们的闲聊中，钟摆有条不紊地摆动，忽地，时针移到了八点，钟鸣的嗡嗡声霎时回荡在房间内。 桌上的烛灯晃动了两下，坎蒂丝旁边的一张空椅子被拉了出来，盗贼僵直着身体，其余人则屏住呼吸，他们眼见着一位头发长到过分的女性从空气中显出形来，她的完全形态也近乎于透明。 “晚上好，各位冒险者，是我将你们邀请来的。” “你……你是幽灵，没错吧？”坎蒂丝问。 “嗯，我是幽灵。”幽灵女性大方地承认。 “好的，告辞。”坎蒂丝和格纳不知何时到了餐厅门口，女剑士和男魔法师也悄悄跟着他们，然而，他们无论多么使劲，都打不开面前的门。 “我在这里生活了太久，与这座城堡已经合为一体，我希望城堡做什么，城堡就会做什么。你们不要妄想能够靠自己逃出去。”幽灵女性说，“只要你们帮我破了七十年前的冤案，我自然会放你们出去。” 第78章 女剑士怯怯地问：“你就是那个当年自杀的凶手……？” 幽灵说：“我的确自杀了，但我不是凶手，我是被冤枉的。” 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座位的只有艾莉丝与勇者二人。 不，艾莉丝并不是不想离开座位，而是害怕地动不了，明明她自己也算半个死人来着呢。 艾莉丝问：“我……我们要怎么才能帮你呢？” 幽灵微微一笑：“很简单，我们要在这里重现案发当晚。” 六张卡片不知从何处，飞到幽灵手中。 第一张发给了艾莉丝。 “你将扮演死者，公爵千金，克里斯蒂小姐。” 第二张发给了格纳。 “你将扮演她的未婚夫，英俊的鲍恩伯爵家的长子，兰迪先生。” 勇者捏碎了一个盘子。 幽灵瞟他一眼，调换了一下手中的次序，她把一张写着“凯文子爵”的卡片递给了他。 “你是克里斯蒂小姐的情人，凯文子爵。” “情人，听起来还不错。 ”勇者微笑接受了这个身份。 接着，“女管家艾达。”幽灵对女剑士说，“男仆马尔斯。”对男魔法师说。 等所有人都有了卡片，坎蒂丝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幽灵把最后一张飞给了她，面无表情：“你将扮演我，诺厄男爵家的千金，莉莲·诺厄。同样的，也是死者未婚夫兰迪先生的疯狂追求者。” 艾莉丝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这位幽灵小姐会被当成凶手，这不就像是，假如缇因雪出了什么事，自己就会有最大嫌疑一样吗？ 然而，对于坎蒂丝来说，现在的重点绝不在此。 她不可思议地指着格纳：“我？会追求？这家伙？我拒绝！” 但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幽灵拍拍手，门边站着的几个人被飞来的坐垫强制按在了椅子上，随后，餐厅的大门轰地打开，他们的椅子领着他们前往了自己的房间。 幽灵的声音回荡在整栋城堡内。 “你们明早起来，将会在自己的床头发现一封信，上面写了你们明天一天要做的事。请严苛地按照信上的内容执行，并且思考，究竟是谁杀死了克里斯蒂·菲舍尔。” “晚上好。”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文觞武戟61瓶；山里的孩子5瓶；哟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艾莉丝醒来的时候，摸到床头的信。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东西，她决定做一项，看一项。 第一条是换好衣服，准备下楼吃早餐。 她注意到床上多了条裙子，白紫相间的长裙，看来这出重现案发当晚的戏，连服装都备好了。 她换好衣服走出门，刚巧撞到了从隔壁房间出来的勇者。 “勇者大人，早上好。”艾莉丝向他打招呼。 然而勇者却执起她的手，印上一吻，还有失他本来风格的，向艾莉丝抛出个媚眼。 “我亲爱的克里斯蒂小姐。”勇者说。 艾莉丝：？ ？ ？ 艾莉丝：这么快入戏的吗？ 勇者也换上了幽灵为他准备的衣服，黑色的丝绸衬衫搭配上勾勒出狭窄腰身的背心，他今天看上去像是位从故事里走出来的吸血鬼，目光迷离地盯着你笑一下，你便会心甘情愿地献上血液。 艾莉丝便就在这怔愣间，脖子上被咬了一口……并不疼，反倒像是在调/情。 艾莉丝惊讶地对上勇者的眼眸，在对方的蓝眼睛里瞥见了少有的魅惑意味。 她已经无法确认这到底是勇者大人的恶作剧，还是剧本需要了。 正当这时，格纳的声音响起。 “你在对我的未婚妻做什么！” 啊，果然是在演戏。艾莉丝松了口气。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信，终于明白第一条为什么写的是“准备下楼吃早餐”了，因为“克里斯蒂”并没有能成功下楼。 第二条是，与情人调情，被未婚夫目睹，未婚夫与情人在二楼走廊争吵，莉莲过来劝和。 格纳恶狠狠地跑到勇者面前，然而并没有下文，他很嫌弃地看了艾莉丝一眼，十分勉强地开口道：“你，不准，这么对她。” 你这语气明明就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麻烦你入点戏好吗！ 艾莉丝很生气，她决定要给格纳好好表现下“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她立刻上前搂住格纳的胳膊。 “兰迪，你听我解释。” 格纳皱着眉看她搭上来的手，毫无反应，勇者却插到两人之间，巧妙地将艾莉丝的手转到自己这。 “克里斯蒂小姐，我真为你选了这种人做你的未婚夫感到不值。”勇者忽然单膝跪地，“请接受我的求婚吧。” 艾莉丝：？ ？ ？ 才刚赶到现场准备劝架的坎蒂丝，看到眼前一幕，难以置信地重读了一遍手里的信。 坎蒂丝：搞什么？这群人玩脱了吧！ 幽灵忍无可忍地制止道：“请你们认真点！再这样乱演，你们永远都别想出去了！” 混乱的制造者，情人凯文子爵站起身，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膝上的灰尘。 他朝着声音的源头，天花板，微微一笑，像在说，想关我们？你试试看呀。 第79章 幽灵沉默片刻，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总、总而言之，请你们进行下一项吧。” 信上的第三条写的是共进早餐。 男魔法师扮演的男仆，以及女剑士扮演的女管家，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了食物。 由于他们实在不具备什么烹饪能力，食物都是些城堡里临时找到的腌肉、面包。 艾莉丝看着餐盘里的东西，苦恼不已。 “不合你口味吗？艾莉丝。”勇者悄声，说了句戏外的话。 “也不是。我是害怕有人在里面下毒……毕竟我演的可是死者。” “但你是在床上死的，不是吗？”勇者眨眨眼，掰开一块她面前的面包，吃了一口，把剩下的递给她，“替你试过了，没有毒。” 艾莉丝道了声“谢谢”，接过来，还没吃两口，便听到身旁的人问：“所以说，你死的时候，床上还有其他人吗？” “咳咳。”艾莉丝咳嗽不止。 “你没有看完信吗？艾莉丝。” “没有。我打算慢慢看。” “这样啊。” 勇者脸上的表情阴晴难辨，格纳忽然感到自己被盯住了，他从和坎蒂丝的聊天中扭过头，对上勇者的眼睛。 格纳：怎么回事？觉得我演的不专业吗？ 格纳皱眉，不情愿地对艾莉丝说：“我亲爱的克里斯蒂小姐，你今天真是光彩动人。” 怎么听都是很敷衍的话语，但这已是格纳的极限，然而为什么他觉得，勇者的脸色更难看了呢……？ 早餐过后，艾莉丝信上的第四条是与坎蒂丝在客厅吵架。 两人站在客厅里，面对着面，尴尬地不知如何开口。 吵架？怎么吵？ 坎蒂丝先说：“呃，你这个丑女人？” 艾莉丝接着说：“你这个小矮子？” “你才小矮子，你个飞机场！” “你这个胸大无脑的笨蛋！” 很好，吵起来了，但远远不是幽灵想要达到的效果。 幽灵说：“'莉莲'你让开，我来。” 幽灵开始骂了：“克里斯蒂，你这个yin荡的不知羞耻的女人，霸占着英俊的兰迪大人的爱，又勾引着那个轻佻放肆的凯文子爵，让他进你的房间。你究竟有没有一点羞耻心？把你的头狠狠按在马粪里，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有一丝的悔改！” 幽灵骂地整座城堡都跟着颤抖，骂地艾莉丝蹲了下来，她做错了什么，要扮演这么一个角色。 坎蒂丝在一旁听蒙了，她抠了抠脸颊，说：“这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就是你杀了克里斯蒂吧？” 幽灵说：“我没有。我就是讨厌她，讨厌不行吗？” 坎蒂丝问：“为什么啊？” 幽灵轻轻地说：“因为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人……都喜欢她，我站在她的身旁，永远都像是一个陪衬。但我……并不希望她死，她是我的朋友。” 城堡小小震动了下，像是幽灵纤弱的心。 之后的时间又是在餐桌上度过的，虽然信纸上写的是宴会时间，但由于城堡里吃得很少，乐器也积满了灰尘早已不能使用，艾莉丝等人只能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闲聊。 男魔法师和女剑士几乎都要在桌上睡过去，他们作为仆人，房间在阴暗的地下室，昨晚一天都没睡好，今天又一大早又被幽灵叫起来准备早餐，实在是疲惫不堪。 终于熬到了宴会结束，除了可怜的男仆女管家，其余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艾莉丝阅读着下一条目，上面写着“委托莉莲送来一瓶红酒”。 然而坎蒂丝还没等艾莉丝委托，就已经敲开她的门，把红酒送来了，附带了两个杯子。 “为什么是两个杯子？”艾莉丝问。 “我不知道啊，信上这么写着的。”说完，坎蒂丝就走了。 艾莉丝刚把酒放下，门又一次被敲响了。 她打开门，看到门外微微笑着的勇者。 “克里斯蒂，我可以进来吗？” 艾莉丝低头看了眼信，信上的内容已基本执行完，只剩最后那么几条，她一次性全都看完了。 此刻是“邀请情人进房间”，于是艾莉丝请勇者起来，关上了门。 接着是“与情人共饮红酒”，艾莉丝斟了两杯红酒，但没有喝，因为喝不喝都不重要了吧，重要的是重现案发当晚。 “勇者……不，凯文，请躺下吧。” “嗯……？”突然被邀请到床上的勇者，既困惑又高兴，他的纸上最后一条只写了“前往克里斯蒂的房间”。 更令人不明白的是，艾莉丝竟也躺了上来。 勇者忽然有点紧张。 他手握拳头抵着唇，小声地咳嗽一声：“艾……克里斯蒂，我们接下去……要做什么呢？” 全部……都要演到位吗？ 但没有人回复他，他侧过头，见到艾莉丝在床上躺得七倒八歪。 “艾莉丝，你这是怎么了？”勇者关切道。 “我死了。”艾莉丝不肯睁开眼，把自己的信递给勇者看。 艾莉丝的最后一条是：“与凯文在床上睡觉时，死亡。” “那我该怎么办？”勇者问。 “你睡觉呗。”艾莉丝说。 勇者乖乖地躺了下来。 “我可以抱艾莉丝吗？” “可以，但没有必要。我是个死人，一会身体要冷掉的那种。” 第80章 “我不介意……” “你这是相当糟糕的发言哦。我重说一次，不可以。” 勇者安静了一小会，又开口道：“艾莉丝，我真的很高兴，你是与我共枕时，死去的。” “死人”艾莉丝对身旁人忍无可忍，她睁开一只眼，向他解释：“不，是克里斯蒂与凯文共枕时死去的。” “对我来说是一样的。”勇者快乐地说，他紧闭着眼睛，双手叠在胸前，再也没有说话。 是个无限发糖的副本，没有错，下章继续发。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野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几个人推门而入，“男仆”、“莉莲”和“未婚夫”他们浮夸地喊道：“天啊，克里斯蒂小姐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信上都写了这句话。 接下去就没有接下去了。 “死人”坐起身：“这就结束了吗？什么也看不出啊！” 幽灵的声音从天花板上传来：“后面就是他们指责我是凶手的事了。” 坎蒂丝说：“这不很明显吗？我扮演的'莉莲'把酒送来，而'克里斯蒂'就是被红酒毒死的，没错吧。” 幽灵说：“没有错，克里斯蒂的确是被红酒毒死的。” 格纳说：“那不就结了？'莉莲'是凶手咯。” 幽灵驳斥道：“我都说了，我是被冤枉的！我会愚蠢到在自己送来的红酒里下毒吗？” “请等一下。”艾莉丝突然指着身旁的勇者说，“'凯文子爵'和'克里斯蒂'一起喝了红酒对吧，为什么他没死呢？” 幽灵说：“他也的确中毒了，但我们赶到的时候，将陷入昏迷的他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 艾莉丝看向勇者：“你很可疑哦，'凯文子爵'，你刚才怎么不昏迷呢，还说那么多话。” 勇者想起他们刚才共眠时的聊天，嘴角甜蜜地勾起。 幽灵解释：“是我没有在他的信上写，反正当晚死的也只有克里斯蒂一人。” “等等，”“男仆”突然说，“你们没发现少了一个人吗？” “啊，是'女管家'，对了，'女管家'不见了！”坎蒂丝说。 幽灵缓缓说道：“女管家她当时确实不在，这是因为她一直在一楼的厨房里工作，假如她要从一楼前往二楼克里斯蒂房间的话，一定会被当时在大厅收拾宴会残余的男仆看见。” 男魔法师举起手：“没有错，信上写了，宴会结束后，我一直留在大厅，我没有看见任何人从一楼前往二楼。” “但她可以在厨房里对红酒做手脚呀？”坎蒂丝说。 “但红酒是我，也就是你扮演的'莉莲'从酒窖里直接拿的，女管家根本没有时间下毒。”幽灵叹息着说。 艾莉丝说：“说起来，你们刚才为什么会一起来到这个房间呢？当然，现在你们过来是因为信上写了，但当年总有某个人先发现了尸体，才引来其他人的吧？” 幽灵回忆道：“是兰迪先生，也就是克里斯蒂的未婚夫。” 格纳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该不会现在嫌疑最大的变成我了吧？这种故事情节我还是明白的，尸体的第一发现者往往就是凶手。” “哦，难怪我看你不像个好人。”坎蒂丝揶揄。 “你怎么可以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忘了你现在还是我的追求者吗，'莉莲'？”格纳反唇相讥。 突然的，窝在艾莉丝怀里的史莱姆跳了起来，不小心撞翻了床边的红酒。 酒瓶和杯子都“啪”地一声碎了，幽灵叫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幽灵说，“当时房间里，酒瓶和杯子都碎了，红酒在地毯上洒了一地。” 久不说话的勇者，目光盯着正对着床的那面墙壁，这面墙同时也是隔开他与艾莉丝房间的墙壁。 勇者下床，走向那面墙，他拿手轻轻叩击墙面。 “这座城堡里有没有什么密道？”勇者问。 “我不知道，我以幽灵的状态在这里生活了七十多年，也未发现什么特别的通道。但我父亲曾和我说过这座城堡里有秘密，菲舍尔家族从很久以前就住在这了，曾经这里有过一波淘金热，有人怀疑克里斯蒂的祖父把金子全都藏在了城堡里。假如说……为了藏起那些金子而在城堡里修葺了密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咦？突然从凶杀案变成寻宝节目了吗？”艾莉丝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说。 勇者这时叩击到一块发出清脆回响的墙面。 “你刚才说，女管家一直在一楼对吗？”勇者问。 “没有错。”幽灵回答道。 “女管家如果从楼梯前往二楼可能会被男仆看到，但要是有密道呢？”勇者的手伸进墙面左边的柜子后，摸到一个旋钮，他旋转了两下，眼前的一面一米多宽的墙陷了进去。 “这是……密道。真的有密道！”幽灵惊讶地飘到众人所在的房间里，手摸上那块陷进去的墙，她不明白地看向勇者，“你怎么会知道的？” “因为我就住在墙的另一面，我从我自己的房间走进这个房间，明显感觉到房间狭窄了点。这一面将我和艾莉丝房间隔开的墙，你们不觉得有点宽的过分吗？” 男魔法师立刻冲到隔壁的房间，过了会，他回来说：“确实是这样，从走廊上感觉，这个房间应该会更大一点。” 第81章 幽灵点头：“所以说，少的那部分就是密道的空间了……” 幽灵轻轻推动墙壁，将这面可移动的墙平移到右边，脚下出现了一排向下的阶梯。 男魔法师大声说道：“我敢保证，这个阶梯是通往厨房的！” 大家也是这么想，最终决定一起下去看看。 勇者是最后一个下去的，他回过头，想问艾莉丝要不要一起去，却只见到一张空荡荡的床。 刚才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密道上，没有人看见床上发生了什么。 只有史莱姆，好像看见了什么般，“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勇者抱起它，摸了摸它的身体。 “看来，这座城堡里不只有幽灵啊。” 他望向天花板，杀意渐渐凝聚在蓝眸里。 “我好像已经猜到了，你是谁。” 阶梯的尽头，果然是厨房。 “女管家”疑惑地看着他们一群人从一个巨大陈旧的烤炉里钻出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女剑士摊开手，“捉迷藏？” “哈，果然是你杀的人吧！”男魔法师说。 格纳与坎蒂丝互相看了一眼，对了一个“果然我们不是凶手”的默契眼神。 就连幽灵也飞到女剑士面前，十分哀怨地说：“原来就是你杀了'克里斯蒂'吗？” 女剑士一头雾水：“你们的意思是说，是'女管家'杀的人吗？那你们再怎么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扮演者，扮演者，好吗！” “啊，确实是这样。”幽灵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垂下了脑袋。 勇者这时也从烤炉中出来，他嫌恶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艾莉丝不见了，我要回去找她，你们都给我留在这。” “不见了？你要去哪里找她？我们留在这干嘛？” 面对坎蒂丝的三个问题，勇者皱了下眉：“不要管。你们呆在这，不然出了什么事，我可不会救你们。” 坎蒂丝愣了愣，对方冷淡的语气令她觉得陌生，从前的奈登绝对不是这样的，但她还是点了头。 勇者矮身，打算重新钻进烤炉前，他回过头说了句：“对了，毒不是莉莲下的，也不是女管家下的。” “那是谁？” 他没有回答。 他重新回到密道，摸着墙壁向上走，有一块墙湿漉漉的，在这么阴暗的空间里，还会让人以为是水呢。 但不是水，是血。 他微笑，昏暗的光芒点燃在他的指尖，像野兽的爪子般刻进墙壁里，撕扯下一片坚硬的石墙。 窝藏在墙壁之间，与墙已经何为的一体的怪物，畸形地挂在墙上，只露出一张脸，勉强可以辨认出是一张女人的脸。 虽然未曾见过，但他知道她的名字。 “克里斯蒂小姐，毒是你自己下的吧。” 艾莉丝不知道自己深处何处。 就形状而言，这是一条坑道，但四面的墙上黏答答的，时而垂下不明物质，脚下又流淌过土黄色的散发出刺鼻气味的河流，这怎么都不像是一条普通的坑道。 恶心，是艾莉丝唯一想得到形容眼前场景的词。 她正站在土黄色河流上一块难得的陆地上，这像是一块白色的石头，又像是某个人的颅骨，而四周流过的黄色液体，在石头周围冒出泡泡。 一个恐怖的猜想出现在她脑海里，但她并不确认。 她脱下一只鞋子，扔进河里。 好消息是，鞋子试出来这条河流并不深，坏消息是，皮质的鞋子一进去，便被溶解了。 没有错，这不是普通的黄色液体，而是某种带腐蚀性的酸液。 她所身处的，好像正是……某个人的胃里啊。 艾莉丝更觉得恶心了。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她该怎么出去呢？ 这条坑道并不长，要是能走到底，也许就能用剑劈开一个出口了。 但要怎么去呢？ 如果她擅长风魔法，就可以飞过去了。 如果她擅长水魔法，也许就能把胃液稀释到无害的程度（虽然可行性不高）。 如果她擅长更高级的，例如空间魔法之类的，她甚至在原地，就能出去了。 但她都不会。 她只会用火，而火要怎么对付酸？ 要是，自己会冰就好了，她突然想。 如果会冰的话，就可以铺上一层让她安全度过的冰面。 艾莉丝掏出魔杖，回忆冰魔法的咒语。她吟唱一句，魔杖前端冒出几个冰粒，落进酸液里，消失地无影无踪。 不行啊。 在人类所学的卡尔斯的魔法中，或者称之为卡尔斯的魔法语言里，冰被列为同时掌握火魔法与水魔法后，才能熟练使用的混合魔法。 也就是说，对两者其一不够熟练的话，都无法释放好冰魔法。 那么，对水魔法相当苦手的艾莉丝自然也无法掌握冰魔法了。 但……艾莉丝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卡尔斯认为冰魔法必须同时掌握火魔法与水魔法后，才能使用？ 大家都知道，魔法的本质是用精神力创造出这个世界上本就有的东西，然而即便每个人都见过水，也不代表每个人都能使用好水魔法。 不是见过，就能理解，就能掌握的。 所以这么多年来，人们才一直依赖于卡尔斯的魔法，就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学习abcd ，学习单词的拼写，却很少有人去想，为什么这么拼？ 第82章 卡尔斯的魔法是卡尔斯的理解，是卡尔斯提供给人类的捷径，但同时也封死了人类的思维。 为什么？ 艾莉丝的脑海中第一次浮现出这三个字。 她收起魔杖，搓出一个火球，闭上眼，感受这个火球在她的掌心滚动。 这是一个火球，她可以控制它的大小，可以控制它飞行的方向，可以控制它……的温度！ 艾莉丝倏地睁开眼，她恍然大悟，是温度。 她研习火的过程中，随着对火的理解的加深，她的火球威力提升的一个要点便在于……温度的提升！ 火魔法的学习使用中，其实囊括了一种对温度的掌控。 如果说，火魔法对温度的掌控主要体现在升高温度，那把这种掌控逆向使用出来的话，是不是可以降低温度呢？ 这个猜想令艾莉丝兴奋不已，比起自己能否从胃中逃出，她此刻更关心她的猜想是否是正确的。 她弯下腰，手掌对着酸液，想象着把酸液周围的空气降低到最凛冽的程度。 就像是一个擅长出拳的人现在要把拳头收回来，擅长高音的人现在要尝试低音，这一刹那间，艾莉丝自己也不确认能不能成功，但就是……使用出来了。 流动的酸液缓缓停滞，冻结成土黄色的固体表面。 她同时在这一刻明白过来，为什么卡尔斯会将冰魔法列为火魔法与水魔法的混合魔法。卡尔斯理解的冰魔法，就是先创造出水，再用火魔法的操控温度能力去冻结它，只是魔法放出的那一刻，已经辨不出先后。 艾莉丝并没有创造出属于她自己的魔法（哪有那么简单呢），但好歹也是靠自己猜到了卡尔斯的想法，她为这个收获感到欣喜。 可惜的是，艾莉丝的精神力还不足以支撑这个新学会的魔法，就像是那些被自己搓出的火球烫伤的学生，当她走过酸液冻结而成的表面时，她感到自己的那只赤脚也有些被冻伤了。 终于抵达另一边，艾莉丝准备举剑割破眼前的障碍时，却听见了声音。 是勇者在和一个女人交谈的声音。 嵌在墙中的女人咯咯笑了，她不记得自己已有多少年没和活人说过话。 这么说也不完全对，她和那位在城堡里生活了七十年的幽灵也没说过话呢。 克里斯蒂笑着打量眼前的青年：“你很英俊呢，要是我年轻时遇到你这样的男人，我一定会邀请你做我的情人。” 然而对方的回应，却是从她融合在墙里的身体上撕下一块肉，嚼着吃了。 那腐烂的、血腥的，连克里斯蒂自己都觉得下不了口的肉，勇者却吃得异常开心。 “好久没吃过真正的食物了。” “你管这叫真正的食物？” 勇者不在乎地笑笑，手掌立时按到她的脸上，他只要一用力，她的整张脸都会破碎。 克里斯蒂故作镇定。 “你是来找那个女孩的吧？但在那之前，你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一点也不好奇吗？” “不好奇。” 简短到令人尴尬的回复。 但克里斯蒂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消化女孩。 于是她转变了方案：“那这样吧，你听我说完，我就告诉你她在哪，不然你杀了我，也找不到她呀。” 勇者想了想，收回了手。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确认下毒的是我？” “碎了的杯子和酒瓶。” “嗯？” 勇者面无表情地解释道：“是有人故意摔碎的。为了掩盖毒并不是下在了红酒里，而是下在了两个杯子中的一个。如果这件事被发现了，莉莲的嫌疑就会减轻，因为她根本无法确保下了毒的那个杯子，一定会被你使用。反而房间里的两个人嫌疑会增大，尤其是叫莉莲把红酒送上来的你。” “你的意思是说我自杀咯？” 勇者默了默，不屑地看着女人：“是不是自杀，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吧？” 并不是什么自杀。 是计划毒害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却反被他杀了。 那个人并不蠢，他怕引起别人的怀疑，喝了杯中残余的毒酒。 为了把嫌疑转嫁到莉莲身上，他按照克里斯蒂的计划摔碎了酒瓶和酒杯。 克里斯蒂死了，莉莲成了替罪羊，而凶手却好端端活了下去。 “凯文子爵，看来并不爱你么。”勇者讥诮道。 “他的确不爱我。他是爱我祖父留在城堡里的金子，他接近我，是为了方便调查城堡。”克里斯蒂说，“宴会前一天，他主动提出，要住在我旁边的房间时，我应该猜到的，他已经发现了我房间的那条密道……或许正是通过那条密道，他才偷听到了我与某人谈论的计划。说起来，你猜得到这个某人是谁吗？” “除了女管家，还能是谁？她那天等候在厨房里，不就是为了确认烤炉没人使用吗？你的计划原本是杀了凯文子爵后，就通过那条密道逃跑吧？但我并不明白，既然你已经打算把罪责推给莉莲，为什么还要逃跑？” “因为那不是逃跑，是私奔。”墙中女人忽然兴奋地亮起眼睛。 “私奔？” “没有错，我原本的计划是，杀了凯文子爵后，把莉莲叫来，威胁她，如果她不和我离开的话，我就说是她杀的人。谁都知道她痴迷兰迪，想要用红酒毒杀我和我的情人再正常不过。如此一来，莉莲毫无选择，只能与我离开。” 第83章 勇者的喉结蠕动了下，女人的话不知为何引起了他的兴趣，某种共鸣响彻在他的胸腔内，他察觉到自己与眼前女人的共同之处。 他克制住自己，尽量平静地问：“你喜欢莉莲？” 克里斯蒂的脸上浮出亢奋的红色：“这是当然！我从小就喜欢莉莲，为了她，我不知道睡了多少男人，喜欢她的，她喜欢的，我一个都不放过！后来那个兰迪出现了，他太麻烦了，莉莲太爱他了，我只好和他订婚。但我无法忍受等待嫁给那个无趣男人的日子，我必须要想个计划，带莉莲离开。” “但你失败了不是吗？” “未必。我自己都想不到，我死后，竟然会与这座城堡融为一体。莉莲那个傻姑娘，还以为城堡听她话呢，我们菲舍尔家族的城堡哪里会听一个外人的话？是我听她的话才是。你知道莉莲为什么找你们，想要解开当年的案子吗？因为她一直无法从这里出去，她以为是未解的案子将她困在这，其实不然，关着她的人是我，我绝不会放她出去的。” 勇者终于难以自持地笑了：“如果是我，我也不会。” 克里斯蒂受他的笑鼓舞，像是遇到了知己，她激动地问：“你呢？你会想用什么样的办法囚住你的爱人？” 我会用什么办法囚住艾莉丝？ 勇者的脸红了，他陷入遐想，在脑海里搜寻答案。 不是想不到，而是一下子想到了太多，不知哪一种是最好的。 正当他准备开口时，克里斯蒂嵌在墙里的肚子突然发出“噗”地一声，随即，一具黑漆漆的东西被她吐了出来。 被墙灰、腐肉、粘液等等覆盖的少女，脏得不能更脏，但勇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勇者关切地拉她起来，起来的少女看了一眼勇者干干净净、漂亮无暇的脸蛋，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呜，她好委屈。 她无理取闹地把手上的脏水往勇者身上抹，勇者却不在乎地摸摸她脏兮兮的脑袋。 艾莉丝扭头对克里斯蒂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莉莲真相？” 勇者“诶”了一声：“你都知道了吗？” 艾莉丝点点头：“我都听到了呀？”她指指墙上的女人，“我在她胃里听到的。” 勇者的神情好复杂，一边是心疼艾莉丝刚才原来一直待在女人的胃里，一边是庆幸……自己还好刚才没把最糟糕的话说出来。 虽然已经说了不少奇怪的话了。 正当勇者张合着手心，不知要怎么为自己辩解的时候，他一抬头，发现艾莉丝已经不见踪影，原来她跑到了密道外，去把幽灵叫了过来。 “噔噔噔噔，现在是凶手陈述动机时间，坦白从宽吧，克里斯蒂，告诉莉莲，毒是你下的。”艾莉丝嫌恶地扯了扯身上的脏裙子，“赶紧说，我想去洗澡了！” “艾莉丝现在这样也很可爱。”勇者一如既往地睁眼说瞎话，艾莉丝没理他。 七十年未曾见面的两个人，不，已经都不是人了，此时相遇，却带着截然不同的心情。 克里斯蒂终于向她的爱人吐露爱意，却是令艾莉丝一个外人听了都觉得毛骨悚然的发言。 “莉莲，你一直都住在我的身体里，我即是城堡，城堡即是我。我们每天朝夕相处，也许你不知道，但我想你一定感受得到，因为我就感受得到你的存在，你的温度，你的每一寸肌肤，我对你的一切都一清二楚，莉莲，你能想象的到我有多么的爱你吗？” 幽灵瑟瑟发抖，对眼前人除了变态二字，想不到别的形容词。 等她听完了克里斯蒂全部的告白后，她透明质的身体都有些站不稳了。 “就因为你爱我……”幽灵脸色疲惫。 “所以你就睡了我喜欢的人？” “所以你就不惜杀了人来威胁我？” “所以你就连我死了也不放我走？” 幽灵深吸一口气说：“——你这也叫爱吗？你不过是想占有我，控制我，借着我来满足你变态的欲/望罢了！一定要是我吗？对你而言，是谁都可以吧？只是我不幸地被你挑中了。” 墙中的女人微微颤抖，石灰簌簌落下，她努力把脸往墙外伸：“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莉莲……我是真的……真的……爱你呀，只是……可能，我不太明白方法……” 艾莉丝打断她们，她把自己的剑借给幽灵。 “杀了她，还是亲吻她，随便你。我听不下去了，我要去洗澡，告诉我，哪里可以洗？” “二楼。”幽灵茫茫然地接过剑。 艾莉丝越过她们，匆匆赶往二楼。 木质浴桶中，少女享受地闭上眼睛，她用魔法加热而成的热水没过了她的身体。 手荡过水面，不时将一些水花溅出桶外，她愉快地笑出了声。 但笑声和溅出来的水花一起凝固在了空中。 与上一回一样，相同的把戏。 青年接近被时滞的少女，蹲下身，将自己的脸与她的轻轻相碰。 他在闻她的气味，像某种果香，像某种花香，又什么都不像。 艾莉丝的气味就只是艾莉丝的气味。 “重复同样的事情不无聊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青年手足无措地向后倒去，他狼狈地解开了时滞，被空中的水花溅了一脸。 湿淋淋的勇者，眨巴着蓝眼睛，如同一只森林中匆忙逃出又被淋湿的兔子。 第84章 有点可爱。艾莉丝心想。 但现在不是夸他的时候。 她从水中捞出她脖子上的吊坠，吊坠的颜色比上一次更淡了，几乎可以说是无色了。 “你又浪费了我的贤者吊坠。早知这样，我上次就拆穿你了。” 赫尔墨斯借给她保命用的贤者吊坠，却被这样浪费了，艾莉丝很心疼。 勇者却错把她的表情以为成对自己的厌恶。 他的眼睛里浮出无措和忧郁。 他想得到几百种困住她的方法。 却想不到一种让她喜欢自己的方法。 也对，怎么会有人喜欢我呢。 我是……怪物呢。 灰暗的思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地板突然的震动，天花板上不断有大大小小的碎片落下，吊灯摇摇欲坠，浴缸剧烈地颠簸，这座城堡要塌陷了。 “失礼了。”勇者说着，从水中捞起艾莉丝，撕下一块窗帘将她裹住。 “你失礼的地方已经够多啦。”话虽这么说，她仍像只小鸟一般藏到他的怀里，因为她并不擅长风魔法。 她闭上眼睛，感受到自己被抱起，窗户“砰”地一声破碎，而她被勇者抱着飞到窗外，稳稳停在空中。 脚下，城堡坍塌的声音震耳欲聋。 菲舍尔家族，被幽灵缠绕了七十年的鬼屋，在今天破碎了。 回到地面，幽灵莉莲将剑还给艾莉丝，剑上有血。 “我果然还是无法理解那样的爱。” 幽灵仰头看着太阳，有人嫌太阳灼目，但只有失去过的人才明白，能够好好看着太阳的自由是多么的宝贵。 自由，是啊，她想要自由。 但克里斯蒂不明白。 假如说，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时候，克里斯蒂好好地向她传达爱意，她是否会接受呢？ 啊，不好说，果然自己还是喜欢男人多一点吧？ 但……或许，那样的话，她们就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样的结局吧。 幽灵眼睁睁看见自己本就透明的身体，在阳光下变得更加的虚无。 真是嘲讽啊。 原来，我一见阳光就会死的吗？ 但就算是如此，也还是想要这份自由。 幽灵伸直了双臂，狠狠拥抱了太阳。 消失了。 艾莉丝在废墟中看到了自己的衣服，虽然被灰尘弄脏了，但总比什么都不穿好。 勇者在她周围用大地魔法搭出四面盾状的墙，给她做了个小小的更衣间，外面的人什么也看不见，但艾莉丝依然执意的让他闭上眼睛。 勇者很乖地闭上眼，过了会，他问了艾莉丝一个问题。 “艾莉丝，假如说我也将你困在城堡中的话，你会将剑捅向我吗？” “我会的。哪怕是为了你，我也会的。” “为了……我？怎么会是为了我呢？” “如果只有通过囚/禁，才能让某个人留在身边的话，那是多么悲哀的故事呀。勇者大人不该只有那样的故事吧。” 我不明白。勇者想说。 但他没有说。因为他被吻住了。 停留在嘴唇上的柔软，短促地像梦境，但这是真实的，不是靠魔法骗来的，是她心甘情愿赐予自己的。 不，她不会喜欢赐予这个词的。 他睁开眼，迎上站在大地魔法中央，亡灵少女浅蓝色的眼睛。 “快把魔法解开啦，我都出不来了。”少女有点羞涩。 他解开魔法，随即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握住了。 少女真诚地看着他说：“如果可以手牵着手的话，我们为什么要做那些见不了光的事情呢？” 他低头看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感到自己空虚的心被填补了一点。 他心想，我是不是已经拥有了足够多了。 但为什么还是不满足呢。 黑色的雾气缠绕上手背，他摇了摇头，又看不见了。 眼睛一酸，一滴无名的泪水滑了下来。 他忽然意识到，也许早该意识到的，他的心底住了只怪物，很久很久以前就在了，不是魔王，也不是某个具体的叫得出名字的存在。 它是他的一部分，它深印在他的血液里，它呜呜地叫喊，渴求世间的一切，渴求毁灭。 而他根本控制不了它。 “我说，你们是当我们不存在吗？”格纳等人在一旁提出抗议，“你们秀恩爱也要有个度好吧？” “等一下，你们看那边！”艾莉丝喊道。 “不要妄想引开我们的注意力！” “不，你们看呀，那是金子吧？” 众人“咦”了一声，一起看向艾莉丝指着的方向，果然，从塌陷的城堡之间，一些金黄色的物质暴露了出来，它们在废墟中绽出耀眼的光芒。 没有人知道它们原先是藏在哪的，或许这将永远成为一个秘密。 凯文一直在寻找的，间接导致了两起命案的黄金，却在家族的所有人都沉眠于大地，城堡也坍陷后，曝光于人们的眼前。 还真是意想不到呢。 谁也想不到。 但无论如何，幽灵无法支付他们的报酬，他们最终还是得到了。 下一章主线了。 勇者快黑化到底了。 _(:3 」∠ )_ 有小可爱问结局会不会特别黑，不会的，结局是各种意义上的he。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85章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沐洛37瓶；抹茶花雨10瓶；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你醒了？” 缇因雪睁开眼，她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魔力充盈在她的身体里。 纵然这个世界的八座魔塔都已解封，人类学习到的半吊子的卡尔斯魔法依然无法撼动她的存在。 是复仇的时间了。 然而，拉斐尔捏住她的手，印上一吻说：“起来吧，我的神明，今天我要介绍你认识一个人。” 认识谁？这个游戏里，还有谁是她不认识的呢？ 黑色的一角出现在门边，一个仿佛是刚从深渊中新鲜制造出来的男人走进房间，他垂到地上的漆黑色长发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之中。 他走近后，缇因雪才发现他很漂亮，是那种无法与任何人形同的，朦胧的，不确切的美。 缇因雪很感兴趣。 她直视着他，从床上下来，踏着优雅的步子走向他，纱质睡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她身后的拉斐尔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而眼前这个来自深渊的男人眼中却没有一丝波澜。 他纵容着女人的手臂缠绕上自己的身体，既不排斥，也不兴奋，黑色的眼睛里空无一物，像是从未装进过人类的感情。 缇因雪在想，这个人是谁？又一个隐藏攻略角色吗？可游戏一开始就说过，只有魔王一个隐藏攻略角色吧。 但眼前的这个人，也并不像是普通的路人npc。 这样好看，不成为我的玩具，太可惜了。 “艾莉丝·埃尔兰德斯……” 男人口中吐露出的令人厌恶的名字，让缇因雪的手臂停在空中，她一把推开男人，向后退了步。 “你提她做什么？！” “我是来帮你的。” “谢谢，”缇因雪冷笑，“但我不需要你帮。” “你确定？”男人说，“她已经学会使用火魔法和冰魔法，还有着亡灵的身体，虽然她还不懂得如何使用亡灵的力量，但假以时日……” 缇因雪打断男人：“为什么要给她时间呢？我现在就可以杀了她。” 男人的嘴角勾了勾，似有似无的笑容浮在他那张奇诡的脸上：“因为我还需要她。正如我以前需要你一般。” 话中的讽意令缇因雪觉得不适。 这个人是什么意思？以前需要我……但现在不需要了吗？ 怎么可以对我说出这么狂妄的话！ 缇因雪低吟咒语，想要引领光的力量，形成光之剑，劈开眼前男人黑暗的身躯。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反复翻着手掌，把咒语念了一遍又一遍，到后来甚至慌乱到满屋寻找她那很久都没使用过的法杖。 她拿起法杖，又念了两遍咒语，但那根杖子在她的手中已经跟木头一般毫无区别了。 “怎么会……这样。” “哎。”男人在她身后愉悦地长叹，“你还记得卡尔斯的魔法是以什么作为祭品封印的吗？” 是用血。 是用卡尔斯后人的血液。 卡尔斯的魔法尚且还有魔塔作为承载，要一次性封印所有魔塔需要施法者消耗巨大的魔力。 而什么都没有的魔法师，比如她，用足够多的血液做祭品就够了。 缇因雪幡然醒悟，她回过头，看向拉斐尔：“是你吗？是你做的吗！” 拉斐尔不语，只是微笑。 但微笑便就已经是回答。 缇因雪第一次感觉到恐惧。 她想要死，但死后又会成为艾莉丝的臣民。 啊……也许这时候，成为那个人的臣民，也不是最让人讨厌的事呢？ 现在才是最让她讨厌的时候。 她一个神，竟然被玩具戏弄了！ 缇因雪跌坐在地上，她紧闭住眼睛，希望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都只是她睡觉前打开的游戏。 她不想玩了。 这个游戏，她玩腻了，她想回家。 其实，从很早的时候，她就想离开了吧？ 当她发现这个游戏不只是一个游戏，而是一个没有尽头的迷宫时，她就已经想离开了。 绿发的青年仿佛知晓她的心思一般，跪在她的前方，手抚上她的脸。 “不要害怕，我的神明。我还在呢，我一直都在。” 缇因雪的心因为青年掌心传来的温暖，而稍稍稳定，可是下一秒，她就听见他伏在她耳边说：“所以，你一开始究竟选了谁呢？” 才刚平复的心脏，又一次剧烈地跳动。 和以前不一样了，她不能再呵斥这个玩具停下他无理的问题，即便还认为自己是神明……可没有力量的神和玩具又有什么区别呢？ “是你……”她回答道。 这话听上去像是谎言，但这一回，缇因雪的确没有撒谎。 来到这个世界以前，她最喜欢的角色便是拉斐尔，不像勇者那样死板会黑化，不像格纳那样毒舌，不像克洛维那样强硬。 拉斐尔是非常平凡的角色，说话动听，性格温柔。在现实世界里，像他这样的角色总是最不受玩家欢迎的，因为毫无个性，像是设计者心里想着“一定要有个完全温柔的角色”而随手写下的。 拉斐尔就是这样的存在。 而缇因雪偏偏喜欢这样的角色。 第86章 她在一周目选择了他，与他共度了一生……以为会永远喜欢下去的角色，最终还是觉得乏味了。 数一数她在之前周目里做过的好事吧。 杀过他，羞辱过他，当过他的面与其他的角色媾/和，还曾在某个无聊的不行的周目里，把他挚爱的召唤物杀了吃掉了。 人无聊起来究竟有多么的恐怖呀，说起来，她一开始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呢。 但她一定想不到。 绝对想不到。 拉斐尔竟然说：“你还记得就好，缇因雪。和你一起度过的每一周目，我全部都记得呢。应该说是……我慢慢都回想起来了。” 男人听到了缇因雪发出的尖叫声，他无暇理会。 解决了缇因雪，接下来便要专心对付那位亡灵少女了。 他白到透明的手伸入长袍中，一个小东西便缠在他指上钻了出来。 是一条虫子。 “乖孩子，去好好饱餐一顿吧。” 艾莉丝醒来后，感到有些渴，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但还没有喝，便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她盯着水中的倒影想，她是不是比以前……漂亮一点了？ 这种怎么想都是自恋的幻觉，她却越看越觉得真有那回事。 她找来了镜子，只看了一眼，就叫出声来。 勇者和亚历克斯闻声赶来。 “怎么了，艾莉丝？”勇者问。 “我……我的眼睛又恢复到原来的颜色了，而且我怎么觉得……我和以前看上去不太一样了。你们说呢？”艾莉丝摸着自己的脸问。 勇者摇摇头，说“没区别”。 亚历克斯却说了一大串：“艾莉丝小姐，你的眼睛好像比以前更大了，皮肤也比以前更光滑了，哦，对了，你前两天长在额头上的一个痘痘也不见了！” 艾莉丝被亚历克斯说红了脸，她气鼓鼓地看着勇者：“这你还说没区别！” 勇者很委屈：“但在我的眼里，艾莉丝一直就是艾莉丝啊……” 已经分不清是情话还是瞎话了。 艾莉丝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地精突然叫了一声。 “小姐，出大事了。” “哈？” “我刚才用分析术查看了你的身体，本是想看看你的冰魔法掌握到什么程度，然而我却看到了一样不得了的东西……” 艾莉丝一脸困惑，勇者也紧张地看向地精。 亚历克斯做了个深呼吸，说：“是虫子。” “嗯？”艾莉丝做了个鬼脸，“是哪个厨师在昨天的饭菜里不小心放进了一根虫吗？” “不，”亚历克斯说，“那是一条会吸食魔力的虫子，很稀有，但我曾经的确听说过它的存在。不过比较神奇的是，在你肚子里这条虫子还有易容的能力……这或许是你变漂亮的原因。” 吸食魔力又能易容……艾莉丝想到了公主。 她把公主的事情告诉亚历克斯，询问道：“这是不是说明了，我的头也会随时变成虫子的头？但我也再也不怕魔法了？” 亚历克斯摇摇头：“不是的。听你所说，那位公主应该是与虫子合为一体了，但你现在的情况是，虫子在你的肚子里，你既不会变成虫子，也无法吞食魔法，而它却会吃了你身体里的魔力。” 这份天降的噩耗让艾莉丝苦恼不已，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吃了这条虫子的，更想不到是谁做的。 不，也不是完全的想不到，说起公主……她的幕后主使，便就只能是骑士长所说的黑发男了吧。 但黑发男又是谁呢？ 艾莉丝并不知道。 “亚历克斯，这只虫子我该怎么取出来呢？” 亚历克斯摇头，称不知道。 “那它现在已经吃了我多少魔力了？” 亚历克斯默了默，犹豫地说：“恕我直言，您现在的魔力是……-100。” 艾莉丝惊了：“这玩意还能负的？！” 亚历克斯试图安慰她：“负也并不意味着不好，正因为那只魔虫将你的魔力吸食到负，你其他能力反而因此提升了。意思就是，你每负100 ，这100就会平均地分配到你其他的数值上。” 听上去很奇怪，也很……没用。 “但你再怎么说，没有魔力的我也只能做个物理战士了吧！”艾莉丝气得锤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桌子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凹痕，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哭笑不得，“啊，怎么说呢，要是以前，我大概会很开心，但在现在这个人人都会魔法的世界里，物理战士的命也太苦了吧？” 亚历克斯说：“艾莉丝小姐，其实魔力不足也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那你说呀？” “其实，可以补魔。” 艾莉丝沉默了。 亚历克斯却以为艾莉丝什么都不明白的，引经据典地说道：“在古老的书中记载了很多这样的事情，为了领略高深魔法的少男少女，与伟大的魔法师交/合什么的……” 艾莉丝伸直双臂，挡在亚历克斯面前：“请住嘴，我很确定你说的那些都是古老的黄/书。” 亚历克斯严肃地说：“我是认真的。当然了，用血液、唾液之类的也可以做到传魔，只是效果一般……” 艾莉丝的声音愈来愈轻：“总而言之，以后再说吧。” 至少请在某人不在的时候说吧。 艾莉丝几乎不敢与勇者的视线相对，对方那双纯真的蓝眼睛里，此刻写满了“我可以”三个字。 第87章 我知道你可以，但是我不可以啦。 虽说是恋人，但现在……还是太早了吧。 “不会使用魔力，又不会死。”艾莉丝小声嘀咕。 “会死哦。”亚历克斯却说，“魔力被吸食到底， -999什么的，那条虫子什么也吃不到了，便会将小姐你吃了呢。” 艾莉丝沉默了，许久之后，她爆发出大喊。 “这种为了18/禁画面而强加进来的设定，是怎么回事啦！” 说完，她又羞又恼地奔出了房间。 补魔是fate的设定。 我……超爱这个设定。 （捂脸） 第41章 睡梦之间，唇部感觉到湿湿的凉意，什么东西被喂进了嘴巴里，艾莉丝咽了下去，品到了一丝涩味。 她睁开眼，在漆黑之中，只能看见身旁的青年伸过来的手和一个碗。 他在喂她。 “这是什么？” “是水……艾莉丝。” 感官在苏醒后渐渐敏感起来，嗅觉、味觉、以及在黑暗中渐渐适应的视觉。 不，这绝对不是水。 艾莉丝按住青年又一次伸过来的手，她直起身，这一回，她瞥见了青年手臂上的伤口。 她很快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很感激，但她不能接受。 “勇者大人，你不必这么做的，亚历克斯会想办法的，我也会想办法的。” “可……如果艾莉丝不喝的话，岂不是……要浪费了。” “但是。” 你是那种，我只要喝了，你又会再割一次的人啊。 艾莉丝在黑暗中摸索到青年的唇，她无可奈何地吻了上去，轻轻的一下，像在叹息他的愚蠢，又像在回应他毫无保留的爱意。 她感觉到眼前的人抬起手指，按压在了唇上。 “艾莉丝的意思是……这样的效果更好吗？” 艾莉丝：？ ？ ？ 艾莉丝羞愤道：“你这个白痴！只是想要……亲吻你而已。普普通通的那种。”想了想，她又用很轻的声音补充了一句，“因为我喜欢你嘛。 ” 难得的告白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倒是青年握着勺子的手激烈地抖了抖，勺子落进了碗里，他好惊讶，仿佛听到了梦话一般。 “我还以为艾莉丝是讨厌我的。” “怎么会那样想？” “听到补魔的时候，艾莉丝……看都不敢看我。” “啊，那是因为……还没到那个时候，你明白吧？” “那如果我们结婚了呢？” “咦？” “还是说，要等我们有了孩子？” “等等！”艾莉丝打断他，“是要先做那种事才会有孩子的！” 青年“啊”了一声。 艾莉丝说：“我已经完全不明白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了！” 青年委屈道：“我……没有经验。” 艾莉反驳他：“我也没有呀！” “但是我想象过……” “我也……咦？不，我才没有想象过！” 青年好像在黑暗之中，缓缓笑了起来。 “我想象过，亲遍艾莉丝的每一个部位。然后，艾莉丝也亲遍我的每一个部位。” 啊，这种乍一听毫无问题，越想越觉得奇怪的言论是怎么回事啦！ 艾莉丝拿起被子捂住脸，为自己邪恶的浮想联翩感到羞愧。 “饶了我吧，请停下你那奇怪的发言。” “那，艾莉丝把它喝完，好吗？” “好吧……但以后请千万不要这么做啦。” 亚历克斯提着烛灯，在客厅里碰见勇者，勇者手里拿着一把刀，刀上滴落下的血流进碗里。 “大人，您还没有睡吗？” “我睡不着。” “艾莉丝小姐的事——” “你不该叫她夫人的吗？”勇者的声音冷得骇人，“——在她不在的时候。” 亚历克斯手足无措，他慌忙地道歉、解释，但转眼间，勇者的脸上又挂上了谦和的笑容，仿佛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 “你呢，亚历克斯，怎么还没有睡？” “我在查阅书籍，我发现有一种可以补魔的药水，但是制作起来比较麻烦，明天我想……” “不用了。艾莉丝有我供给就够了。” 亚历克斯陷入沉默。 “怎么了？”勇者瞥他一眼。 “大人，之前艾……夫人她告诉我关于您的事，卡尔斯家族和那些米格诺的事……我有一个猜想，大人，那就是那种魔物的血液与你源自卡尔斯的魔力共生，魔力越强，那种血液也越强，到最后……可能会反过来控制主人，也就是控制您，希望大人您慎重地使用魔力，无论是供给给他人，还是使用魔法。我很怕有一天，大人，您自己的理智或者说是人性都会被它完全吞噬，。” “是么，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还有，您喂给夫人这种血液的话，是不是不太妥当呢……您知道，您的母亲就是被米格诺身体内释放出来的那种物质控制的，那种物质……或许也流淌在您的血液里，假如被夫人喝了的话……” 勇者向亚历克斯走了一步，他弯下腰，与矮小的地精面对着面，被烛光照亮的蓝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地精。 亚历克斯的心脏跳了一下。 大人……他是知道的。 正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才这么做。 第88章 “亚历克斯，你知道我为什么聘用你做管家吗？” “因为我听说，地精们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的确。 地精们为奴数百上千年，他们贪生怕死，爱慕钱财，但同时又有着狡猾的忠诚。 知道要做什么，绝对不能做什么。 但……这只地精还是不忍心看到那位少女堕落。 “大人，容我多嘴一句……欺骗是获得不了真正的感情的。” 话音刚落，青年刷地举起了刀，明晃晃的刀刃在亚历克斯的脸前划过，亚历克斯紧闭上眼，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要赴向死亡，但那刀子却只是靠在他的帽子上，蹭着他的帽檐，慢条斯理地擦血。 “亚历克斯，我并不需要那种东西。” “我只要她留下来，你会帮我的吧？” 亚历克斯不敢回答“不会”。 艾莉丝开始变得有点奇怪。 前所未有过的妄想，在这天下午突然如潮/水般涌进她的脑海里。 在沉闷的书房，青年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书，没有看她，也没有用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勾/引他。 什么也没有。 而她却不合时宜地感到了干燥，口渴。 每当她的视线落在着青年身上时，白花花的画面便开始在她的脑海里飞舞。 她摇了摇头，为了转移注意力而看向别处，但大脑没有放过她，眼前的一切竟都成了她妄想的来源。 这松软的地毯，这结实的书桌，这面即使受到剧烈晃动也绝不会倒塌的书架……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艾莉丝深呼一口气，她起身，想要离开房间，但走到一半时，她突然转过身去。 在青年错愕的目光里，她搂住他的脖子，大胆地跨/坐到他的腿上。 如同被磁铁吸引般，唇覆了上去。 只是接吻而已。 碰一下就结束。 但……为什么结束不了呢。 她紧抓住青年的衣衫，像个霸占着糖果不肯分给别人的孩子，将自己全部的重量压了上去。 青年好无措。 他喘着气说：“艾莉丝，你怎么了……” 艾莉丝呜咽着：“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要。” 人人都觉得理智可以战胜一切。 但最后都在本能之前溃败。 诚实地遵从了身体，遵从了欲/望，从文明返祖向野蛮。 她放空了大脑，亲吻青年，想去解他的扣子。 但，解不开。 很笨很笨的，怎么也解不开。 她快要哭了。 不知过了过久，青年白皙漂亮的手主动搭了上来，握住少女的手。 很轻，很温和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但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像恶魔的低吟。 “如果艾莉丝那么想要的话……” “求我，我就给你。” 诶……？ 要是还尚存一丝理智就好了。 一定会狠狠推开这个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说，你才不是勇者大人。 但现在不行。 现在的她想不了那么多。 “求您。” “求求您……”她只机械地重复道。 第42章 是不是恋人之间做过那件事之后，就会变得更加的亲密呢？ 至少艾莉丝是这样的。 近来，她几乎无法离开勇者的身边，白天的时候喜欢牵着他的手，夜晚的时候要闻着他的气味才能安眠。 甜蜜的时光引人沉沦，她正在照镜子，欣赏勇者赠给她的一串钻石项链，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从前她是不喜欢的，可现在，她觉得喜欢了。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艾莉丝在镜中的笑容一滞，那些走散了的理智缓缓聚合到一起，令她无名地对镜中的身影感到陌生。 她握住镜子的两边，使劲凑近了看，看她的眼睛。 浅金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愉悦和快乐，但不知怎么，她觉得这些都是空荡荡的东西，往深了看，什么也没有。 她的眼睛里看不到她自己。 她好像迷失了自己。 远处，亚历克斯忧愁无比地看了过来，几次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终于在某天下午，艾莉丝嚎啕大哭。 “我这是怎么了？”她哭着问，“我好像在堕落。我的生命里，是从什么开始，变得只有他一个人的呢？” 今天勇者出门前，艾莉丝想要缠住他的手臂，求他不要走，就像之前的日子里所做的一般。 但她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拿指甲深嵌进掌心，才勉强没有跟上去。 亚历克斯在这时敲了敲房门，走了进来。 地精关上门，看着他的女主人，欲言又止地说：“艾莉丝小姐，你没有注意到你身上都发臭了吗？” 艾莉丝悲伤地说：“啊，是的，我知道，我在堕落。” “不，那不是您的问题啊。”亚历克斯艰难地启齿，“您的身上沾上了魔物的气味，这样说，您还不明白吗……？” 魔物？ 哪来的魔物？ 亚历克斯指的魔物难不成是…… 艾莉丝无法将她的猜想说出口。 地精继续说了下去：“或许该说那是一个好消息吧，你身体里的虫子它吃了你的魔力，自然也不会放过大人补给给你的，它帮你吃掉了一部分，所以……大人的血液中那些能够控制你情感的物质，也被虫子分担走了一些，暂时还无法完全控制你。” 第89章 艾莉丝努力消化着亚历克斯的话：“你的意思是说，勇者大人他和米格诺一样，体内会分泌出那种物质吗……” 就像他的母亲遭遇的那样。 艾莉丝扶住墙，跌坐到椅子上，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抚着胸口重重吐息。 许久之后，她镇定下来，看向亚历克斯，“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亚历克斯？” “请问。” “他知道，他的血液会对我造成什么样的效果吗？” 亚历克斯哀叹一声，以此回答了她的问题。 “好吧。”艾莉丝的声音反倒比之前更平静了。 “那么，艾莉丝小姐，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亚历克斯问。 “毫无疑问，我要离开他。”艾莉丝站起来，她呼唤史莱姆到她的脚边，她摸着它，看向地精，“亚历克斯，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等他回来的话，你可能……” “小姐，我不觉得我们……逃得掉。”亚历克斯悲哀地说。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艾莉丝的话只说到一半，房门便“轰”地一声打开。 来者优雅地鼓起了掌：“说得好，艾莉丝。我就喜欢艾莉丝无论到何时都不愿放弃的样子。” 他垂眸扫向亚历克斯，并不掩饰眼中的狠戾：“你还是太多嘴了啊，地精。” 亚历克斯浑身发抖，艾莉丝将他挡在身后。 “你为什么会这么快回来？” “那当然是因为，我亲爱的艾莉丝想念我了。”青年想要牵起艾莉丝的手，却被她躲开，他扬了下眉，并不生气。 仿佛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 “你一直都在监视我么？”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词？我是关心你。” “关心？用你的血液，引诱我做出那样的事，也是关心我吗？”艾莉丝讥诮。 “咦？不是你求我的吗？”青年无辜地勾起嘴唇，“还求了不止一次呢——” “是你先控制了我——！”艾莉丝无法控制地爆发出叫喊，她愤怒眼前的人把一切都说得轻描淡写。 好像她只是一只猫咪，被顺了顺毛，喂几口饭吃，就会回心转意。 青年说：“都是借口，不是吗，艾莉丝。因为艾莉丝真的渴求我，所以身体才诚实地接受了我。” 这种将欺骗扭曲、合理化的言论，艾莉丝觉得反胃。 然而，也因此，她先前的愤怒逐渐平息，因为她明白了，和这个人生气一点用都没。 她要激怒他。 艾莉丝说：“那种恶心的事永远都不可能被说成是自愿。” 青年问：“恶心？怎么会恶心呢？” 艾莉丝冷笑了一声说：“恶不恶心，你问问你母亲不就知道了……啊！”她吃痛叫出来，恶狠狠地瞪着在她肩上留下牙印的疯子。 但这也证明了，她成功了，他被她激怒了。 对了，这就对了，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笑着可以谈论的。 “那种女人才不是我的母亲。”青年冷冷地看着他，笑容从他的脸上彻底消失，“艾莉丝，难道你不好奇吗，在我的昏睡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不，她不好奇。 但青年根本没管她的回答，早已自顾自说了下去。 “什么也没有发生，艾莉丝。” “我就只是，想起来了。” “那些本该属于我的，却由魔王一人承担的记忆，我全都想起来了。” “从我降生的那天起，那些米格诺和我的母亲便逼我吃人类的肉块，饮用浑浊的液体，我从出生开始，便就是那样度过的。我眼睁睁看着我的母亲与那些怪物愉悦地玩耍，我觉得恶心，我周围的一切都太恶心了。我吃的东西，我的母亲，我那所谓的父亲，还有我自己，我都觉得恶心。 “所以有一天，我杀了它们，我杀死了所有的米格诺，以及其他米格诺与我母亲诞下的孩子，我把它们全都吃了。啊，我本不想杀了母亲的。我想带她离开。可你猜她怎么说？她竟然扑过去，拥抱米格诺们还未发凉的尸体，她哭泣，她叫喊，说我是个恶魔。” “我怎么会是恶魔呢？艾莉丝。替她杀了那些魔物的人是我，想要将她救出来的人也是我，可她为什么还要怪我呢？她说，她恨我，恨我杀死了她爱的人。哦，她管那些怪物叫爱人？那我是什么，我他/妈是什么！她从地上捡起一把刀要捅我，她捅了我整整三下，应该说，我让她捅了我三下，每一下我都记得。然后，我就把她也杀了，我还吃了她呢。 “赫尔墨斯找到我的时候，我的嘴巴里尽是血。或许是我那残余的自尊心在作祟吧，我没有吃他，我跑出了塔。之后的，就是你知道的故事了。 ” “艾莉丝，艾莉丝。那些我曾经想要逃离的过往，那些你以为全部都是魔王犯下的罪行，现在你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或许根本不存在什么魔王，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和他一起做的。是我们一起做的。” “我把这些全都告诉你，知道了这些后，难道你不会离开吗？我不用我的血液控制你，难道你还会继续爱我么，艾莉丝？” 艾莉丝有一刹那的犹豫。 但足够了，对已经将自己都彻底否认的青年来说，这足够了。 这证明了他是对的。 果然，她的艾莉丝，只要知道了一切，就会离开他呢。 第90章 他捧起她的发丝，无视她的排斥，沿着发梢向上亲吻。 艾莉丝想要回答的话，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因为就在一瞬间，艾莉丝决定了，她不想说了。 她闭上眼，感受着自己对眼前青年的复杂情感，她对他几乎无底线地纵容，和宽恕。 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的吧，不管是玛丽小姐，那个男人，还是身边无处不在的只是稍微和她搭上了关系，就总会招致厄运和威胁的人们。 她竟然全都原谅他了。 所以呢，奈登·卡尔斯，你以为你在我心里是完美的吗？ 我是因为你完美，是因为你无暇，才说我喜欢你的吗？ 一定要说出某种理由的话，或许是，她看见了青年的身体一半深陷泥沼，却还是不愿放弃地向上时，她忽然觉得，她可以帮帮他。 自以为是的想，也许她能够改变他呢？ 你的血源，你的过去，你深印在血液里的邪恶，那都没有关系。 但要是连你自己都放弃自己了，我又还可以做什么呢？ 艾莉丝对他彻底绝望了。 但令她惊讶的是，在她以为青年已经完全丧失理智的此刻，他竟然对她说：“算了，艾莉丝，你走吧。” 一簇小小的火花在艾莉丝的心底点燃，那是名为微小到不足以称之为希望的存在，但不代表以后不会。 她凝望了青年最后一眼后，转身离开。 但走了几步后，她便再也无法向前。 她没有想到，火花终究还是被青年自己按灭了。 那一串青年送她的项链，在她想要离去时，变成了一道黑色的光链，前端紧扣在她的脖子上，无法脱下，另一端直连青年的手腕。 是魔法。 是赠给她项链之前，青年就已经附上的魔法。 青年将光链一圈一圈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慢条斯理地将她拉回身边，他深埋进她的颈间，嗅她的气息。 艾莉丝拼命挣脱，手在脖子上抠出几道红色的勒痕，指甲和项链撞击到出血。 青年按住她的手，怜惜地凑到嘴边亲吻。 艾莉丝觉得恶心，但她没有再反抗了，她累了，她像具没有意识的傀儡般，瘫痪在青年身上，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 史莱姆在她的脚边呜呜哀嚎，可它攻击不了青年，青年身上的魔物气味……甚至比那位魔王还要浓郁。 亚历克斯哭泣了，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上，不知是在为少女而哭，还是为他自己堪虞的生命。 耳边，青年在向她诉诸爱意。 多么像那座古堡的女人，对幽灵所做的一般。 你最后还是选择了这种方式啊。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被打击的伤痕累累，但光芒还是一点一点回到了少女浅金色的眼睛里。 他有句话说得很对，她的确是无论到何时都不会放弃。 还没有结束呢，勇者大人。 不，这个人已经不是勇者大人了。 那就更好办了。 奈登·卡尔斯，从这一刻起，我们是敌人了。 毕竟快完结了oo 还是要小虐一下的 哈哈哈，但我个人觉得不是很虐 我对男主也是亲妈，虽然写得身世很惨……但是！ 我不能剧透，但信我，我是亲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太棒啦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齐神的小天线5瓶；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亚历克斯，接下来，我们该算算你的账了。”奈登松开艾莉丝，向地精阴森森地一笑。 艾莉丝拉住他：“奈登，请不要杀他。” 少女第一次呼唤自己的名字，青年的脚步顿了顿，他回过头，难掩欣喜地看着她。 “你想通了吗，艾莉丝？你终于明白我的爱了吗？” 艾莉丝的掌心冰冷，声音发抖，但她拙劣的演技还是骗过了青年，不如说，主要是青年自己在自欺欺人。 “是的，奈登大人，我想我已经明白了你的心意……我愿意和你在一起，直至永远。” 奈登远离了地精的方向，回到艾莉丝的身边，他对艾莉丝说：“艾莉丝，你看好了，因为你说不要杀他，所以我绝对不会杀。” 他举起双手，笑得温柔而乖巧，无害地像只小动物。 但这是伪装。艾莉丝知道。 她牵起一抹微笑，踌躇了一会，伸出双臂主动拥抱住奈登，她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僵了僵，随后用力地环住了自己。 “艾莉丝，我感觉我在做梦。” “我以后会很听你的话的，艾莉丝，只要你不离开我……” 会有人因为这样的话语动心吗？艾莉丝在心中想，如果有的话，那个人一定不明白，他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只要你想逃离，他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亚历克斯此时在奈登的身后打算悄悄溜走，他向艾莉丝投以感激的一眼，在地毯的一角留下了什么东西。 然而，亚历克斯并没有成功离去，奈登下巴搁在艾莉丝的肩上，整个人看上去愉悦而悠闲，甚至都没往地精的方向看一眼，却忽然说：“我只是说不杀你，可我没说要放你走呀，亚历克斯。如果你实在活得不耐烦了，就请再向前一步吧。” 第91章 字字都是对地精说的话，艾莉丝却感觉到了寒意，但这并不是什么错觉，因为奈登说完话，便在她的脖子上亲了下。 她侧过头，与奈登四目相对，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纯真的笑意浮于表面，深处却闪烁着骇人的昏暗光芒。 艾莉丝仿佛被刺伤般，转移了视线。 奈登很不高兴的，扳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回来。 “我记得，艾莉丝以前说过，说我好看。现在呢？艾莉丝不喜欢我的脸了吗？” 回答“喜欢”是轻而易举的，此刻自己不正想着伪装出一副爱他的样子吗？ 但还是说道：“要是我说'不喜欢'呢？” “呵。”奈登轻笑着站直了身体，手指摩挲过她的眼周，“你说我能怎么办呢，艾莉丝，难道我要弄瞎你的眼睛吗？” 艾莉丝答不上话。 奈登的眼中闪过受伤的神情，转眼又充盈了笑意：“艾莉丝，你放心，那是不会发生的事。如果艾莉丝不喜欢我了，我也可以为你献上玩物。你喜欢什么样的男性呢？精灵是不是？艾莉丝喜欢精灵的话，过几天，我就为你抓一只来。” 奈登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个等待被夸奖的孩子……如果他说的话，没有那么糟糕就好了。 艾莉丝轻轻叹气，不明白这个人扭曲的心灵是否还会有正常的一天。 如果他稍微正常一些，如果他还是从前的勇者大人，艾莉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 “因为你很好，所以我才喜欢你，要是我不喜欢你了，像你这样好的人，一定还会有很多其他的人喜欢你的。” “你没必要害怕，没必要卑微，只要做你自己就够了。” 想这么对那个人说，但那个人却像是已经消失般不存在这个世界了。 那个铠甲之下，微笑待人，有一点笨拙，有一点惶恐，一不小心就会被弄哭的勇者大人。 已经不在了。 正当艾莉丝忧伤之时，庄园来了位客人，亚历克斯去看了眼，说是个男人。 艾莉丝惊讶地看着奈登，一副在说“你该不会真的把精灵找来了吧！”的表情。 奈登也很迷惑，更多的是一种名为被打扰的愤怒。 来的人是格纳。 格纳说：“坎蒂丝被一只魔物抓走了，拜托你们和我一起去救她吧！” 奈登皱眉：“关我什么事？” 格纳莫名其妙地看着奈登，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了，简直比上次见到还要奇怪。 眼见着格纳就要破口大骂，艾莉丝赶快说：“奈登大人，坎蒂丝是你过去的伙伴，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得去救她。” 奈登垂眸看着艾莉丝焦灼的眼神，沉溺在对方浅金色双眸里映出的自己的脸。 很好，你的眼睛里全都是我。 令人难以理解的，青年勾起了嘴唇，指腹宠溺地在艾莉丝的脸上刮了下：“好啊，既然我的小夜莺想出去，那我们就出去吧。” 格纳目睹着他们的互动，心中已经把奈登骂了一万遍，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性情大变？说话还变得这么恶心了？但眼前，坎蒂丝的事情更重要，他选择了沉默。 奈登直接在房间里施展了空间魔法，魔法阵在脚边舒展开，那是足以带他们几人一起转移的法阵。 离开前，艾莉丝在桌角旁磕了下，她挥手告诉奈登“没事”，悄悄将亚历克斯留在地毯上的东西捡起来，收到了口袋里。 是一枚耳钉。 耳钉有什么用？ 法阵转移到的位置，是坎蒂丝消失时候的位置，格纳并不清楚，魔物现在在哪。 “还记得之前古堡我们拿到的那些黄金吗？坎蒂丝那家伙非说要去打造一把黄金匕首，也不想想金子多软，造出来又有什么用？但盗贼就好像是对金钱有一种格外的执着，她总共打了三把黄金匕首，那天，我与她走过这里时，她抽出一把，拿在手上转啊转的，就是这时候，那个魔物出现了，不，应该说是出现了一只鸟。” “鸟？”艾莉丝问。 格纳接着说：“说是鸟也不完全对，我后来想了想，那应该是个鸟人。但当时天气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月光，那只鸟人又飞得那样的快。它用爪子抓起坎蒂丝飞起，等我反应过来架起弓箭时，那只鸟人已经带着坎蒂丝飞得无影无踪。也就在这之后，我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看到了人类一样的身体。” “鹰身女妖？”奈登问。 “啊，不是老鹰。”格纳从怀中掏出一根羽毛，“这是它当时掉下来的羽毛，你看，是黑色的，而且摸上去比老鹰的羽毛要柔软。” “像乌鸦。”奈登沉闷地评价道，“是鸦人。” 有了鸦人这个线索，艾莉丝等人不久便打听到了魔物巢穴的位置，但回答他们的人也说，那些魔物只有在雨天的夜晚才会出现。 但今天是个晴天。 他们只好在附近驻扎，找到一间旅馆，格纳说要三间房，艾莉丝也说三间，旁边的奈登却说两间。 格纳看向奈登：“等等……我并不想和你一起睡。” 奈登冷冷回视他：“谁要和你一起睡了？” 艾莉丝的抗议声淹没在两人的声音里。 格纳神情复杂，目送着奈登揽着艾莉丝的肩膀上楼，他还记得很久以前，他们几个朋友坐在一起讨论的时候，这个男人一边红着脸，一边说：“接吻……难道不是只有结婚以后才能做的事情吗？” 第92章 格纳和拉斐尔当时的表情都是“？”。 ……却没想到这个人在更进一步的关系上，竟然是这么随便的吗？ 夜晚。 奈登躺在艾莉丝身旁沉沉地睡去，艾莉丝却睁着眼睛，怎么都睡不着。 令她感到庆幸的是，在她拒绝之后，奈登便没有再继续要求了。 但她想要的却不止于此，她想逃跑，要是在逃跑前，能狠狠地捅身边人一刀就更好了。 艾莉丝摸着口袋里的耳钉，心想，这究竟是给我戴的呢，还是给奈登？ 她侧头看向身旁人的睡颜，他睡得好安稳，好像没有那么容易醒来。 要不要现在给他……戴戴看呢？ 几秒钟之后，艾莉丝会感激她此刻的犹疑。 因为她的手才刚到对方的耳边，那双明明睡着的眼睛便倏地睁了开来。 蓝色的，很漂亮，也很骇人。 “安静点睡觉，不好吗，艾莉丝？” 转瞬间，他便翻身将自己压到身下。 “我不想。”艾莉丝说。 “可我想。”奈登说。 “你不是说……会听我的话么。” “好啊，我听你的话，那你用其他的方式帮我？” 奈登抓住艾莉丝的手向下寻去，艾莉丝抗拒地闭上了眼睛，整张脸都写满了痛苦。 奈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苦笑了一下，松开了手。 他俯身在她的额间亲吻了一记，下床，离开。 确认他已经走了后，艾莉丝才睁开眼睛。 她坐起身，取出耳钉，摁在了自己的耳垂上。 这枚耳钉并不是从耳洞中穿过去的，而是在耳垂上轻轻一按，便主动地黏了上去。 艾莉丝感受着那枚耳钉带给它身体的变化。 好像……什么也没有带来。 但许久之后，她恍然大悟，将耳钉摘了下来。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文觞武戟21瓶；酒卿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第二天，天空微微下起了雨。 格纳一大早就把艾莉丝和奈登叫醒：“喂，起来，出发了。” 红发的青年比谁都着急，担忧坎蒂丝已经遭遇不测。 然而根据所有rpg游戏的共性，那就是当npc被怪物抓走时，只要主角不到场，怪物就一定不会下口。 比如说恶龙抓走了公主，不吃也不嘿嘿嘿，不知道图什么。 然而，他们还是早早从旅馆出发，向着鸦人们的巢穴前行。 路上，他们聊到了缇因雪。 格纳说：“我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前段时间，我遇到了拉斐尔，他看都没看我就走了过去，急匆匆的，像是赶去见什么人。啊，怎么说呢，自从我们救出公主以后，我们几个人的距离好像就越来越远了。拉斐尔是怎么了，缇因雪是怎么了，你又是怎么了，奈登？” 奈登没有理他，对他话中提到的所有人都不感兴趣。 倒是艾莉丝，接着格纳的话问道：“但坎蒂丝还跟你很亲近是吗？” “哈？亲近？我和那家伙才不是那种关系！”格纳叫道，“因为一起长大，不忍心看到那个笨蛋被世界摧残，不然我才不管她！” “这不就是喜欢的意思吗？” “绝对不是！” “这种傲娇的语气听上去更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了。” “嘁。”格纳冷哼了一声，但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他的表情温柔了下来，“说起来，我倒是和她表过白。” “诶？”艾莉丝震惊了。 格纳说：“那是大概发生在我们六七岁的时候……” 艾莉丝说：“哦，原来是童年故事呀。” “喂！小孩子的表白也是很认真的好吗！”格纳红着脸反驳道，“但是……坎蒂丝说我太矮了。” “哈？她，说，你，矮？” 在艾莉丝的认知里，坎蒂丝有没有155都是个问题，而眼前的青年怎么说也有175吧？ “坎蒂丝小时候比同龄的人高很多，而我则不然，所以那时候，她常常保护我，有一回……” 格纳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前方的林子中树叶突然一阵抖索，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 艾莉丝等人靠近了两步后，一抹黑色的影子便从树叶间窜了出来，直向他们而来。 影子那样快，弓箭手的箭根本来不及瞄准。 但当影子接近他们跟前时，他们才恍然惊觉，影子的目标其实只有一个。 它是冲着艾莉丝来的。 艾莉丝下意识地挥手阻挡，然而影子却连她的头发丝都没碰到，就被抓住了。 鸦人暴露在他们眼前，乌黑的覆满细密羽毛的脖子被奈登掐得死死的，脸涨得通红，它不住的咳嗽，却并未反抗。 它怎么可能反抗这个人呢？他身上的气息闻起来那么亲切。 “咔”地一声，鸦人的生命被就地了结。 格纳说：“你就这样杀了它？为什么不让它带我们去鸦人巢穴？” 奈登甩甩手上的血，眼睛抬了抬，一副“杀就杀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吧”的样子。 格纳咬咬牙，却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他们穿越过林子，来到一片荒芜之地，贫瘠的草地上零星地铺着几片黑色的乌鸦羽毛，看来这里距离鸦人们的巢穴不远了。 第93章 一般这种魔物聚集之地，是很少会有人路过的，但附近来来往往的行人却比艾莉丝他们想的要多。 艾莉丝问他们，不怕附近的鸦人吗？ 他们说：“鸦人们出现，把这个扔给它们就好啦。” 他们说的“这个”指的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小石头，这些行人每个人都会在身上带上这些石头，艾莉丝问起，行人们便掏出了自己的，分出了一部分给他们。 “这些石头，有什么用呢。”艾莉丝举起一块石头，眯起眼打量它，没发现任何奇特的地方。 夜幕逐渐降临，黑暗倾洒向大地。 从这里的深处传来几声刺耳叫声，那是一种介于乌鸦与人类之间的声音，远远能够看到前方有一个黑色的小点，小点越变越大，翅膀的嗡嗡扇动声也越来越清晰。 那是向他们飞来的鸦人群。 奈登将艾莉丝护在身后：“待在我身边，它们不会攻击我。” 的确，鸦人们不会攻击奈登，刚才其实也没攻击格纳，只攻击了她一个人，这是为什么呢？ 艾莉丝思考着，无意间低头看见了手中的石头，这些石头白天和普通的毫无差别，在夜晚却发出了光芒。 对了，光芒。 艾莉丝看着她颈项的钻石项链，恍然大悟。 其实这是早该想到的事情，鸦人，乌鸦，不就偏好那些亮闪闪的东西吗？ 比如说钻石，比如说发光的小石头，所以行人们才说，只要把这些石头扔给鸦人们就好了。 那么，坎蒂丝的事也很好理解了。 艾莉丝说：“格纳，它们抓走坎蒂丝或许是因为那把用金子做的匕首，这些鸦人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 但没有人理会她的话，奈登也疑惑地看向周围，红发青年早已不知所踪。 他听见了坎蒂丝的声音。 女孩微弱的呼喊，不知为何穿越过鸟群的尖叫声、穿越过翅膀的扑打声，异常清晰地传到自己耳畔。 我听到你了，坎蒂丝。 拉斐尔常说，他和坎蒂丝之间有种默契。 是不是真有默契这种事存在呢，坎蒂丝？ 像从前的你总能找到我，挡在我的面前一般。 我也想找到你。 我一定会找到你。 格纳循声向前，穿过一片小小的灌木丛后，在一棵树下发现了倒地的少女，但他无法靠近，因为她的身旁有个鸦人。 那只鸦人比其他的鸦人要稍大一些，也更加的敏锐，它人形的鼻子耸了耸，便立刻看向格纳的方向。 格纳立时向它抛出一块石头，自他发现石头会发光以后，他便猜到了这群鸦人的习性。 同时，他架上一支箭，对准鸦人。 这只鸦人虽然比其他的族类更大些，也更好瞄准，但它的速度也更快。并且，它在空中的飞行是无规律的，不是直线，而是有一定弧度的曲线，它在空中衔到了石头，便离开原地，与格纳的箭擦身而过。 格纳抛出了第二块石头，这一次，箭碰到它的身体，擦落几片羽毛和一点血。 鸦人拍了拍翅膀，一点没受影响。 石头很快被格纳用光，箭也射了七八只，却没有一只射中的。 其实，格纳可以同时射出多出箭，增加瞄准的准度，但他知道，他没有时间那么做。 因为一旦鸦人衔到了石头，它的目标便会……转向自己。 请问，只有微弱月光的夜里除了石头、金子、钻石之外，还有什么会发光呢？ 答案是，眼睛。 石头没了后，鸦人便会攻击他的眼睛，但这也将是他最有信心的一箭。 没有一个弓箭手，会射不准，直向自己飞来的目标。 来吧。 格纳微微上翘嘴角，将弦拉满，闭上左眼。 然而，对于鸦人，对于收集了很多发光石头和眼球的鸦人来说，这个弓箭手还不足以让它畏惧。 鸦人在空中犹如影子，世界上难道还有比影子更快的东西吗？ 除非，他能提前预判到，它的飞行轨迹。 即便如此，鸦人也并不轻敌，它猛地窜进附近的林子，树叶簌簌拍动两下，陷入静谧。 这是鸦人的诡计，让格纳辨不清它会从哪出现。 后方，左方，还是从正前方呢？ 弓箭手不敢呼吸，在这生与死的较量中，任何的细节都将决定胜败。 他的耳朵动了动，细微的声音在某个方向暴露。 接着，“咿呀”一声，像孩童的嘶叫般，影子从左边呼啸而来， 与此同时，“咻”地一下，箭射了出去。 鸦人的爪子蹭破了格纳右眼的眼皮，但它也无法再继续了。 鸦人倒了下来，胸口插着箭的位置汩汩流出鲜血。 格纳看都没看它，便跑向坎蒂丝。 坎蒂丝还活着，但她的脸上全都是已经干枯了的血。 “坎蒂丝。”格纳呼喊她。 坎蒂丝听见他的声音，却抽搐了一下身体，反而朝远离他的方向爬去。 “怎么了？”格纳靠近她。 “不要过来，格纳，不要、不要看我！” 格纳依言没有再多靠近一步，但他也已经看清了一切。 她眼罩外的那只眼睛周围全是血，仔细看，被血覆盖眼眶里空无一物。 格纳感到自己的心被绞紧了。 第94章 又是这样。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十年前，当时懦弱无能的自己总被欺负，而高个的坎蒂丝却总能将他护在身后保护他。 但有一回，有那么一回，对方是比他们大了好几岁的孩子，他们手里拿着不知从哪偷来的铁剑。 坎蒂丝如往日一般将他保护在身后，但却并没有击退这些人，反被他们的铁剑刺中了。 坎蒂丝呆呆地站着，在疼痛彻底到来之前，鲜血先顺着右眼滴落。她摸着流血的眼睛，问格纳：“格纳，为什么我看到的东西变得怪怪的……” 那群孩子也没想到剑真的会刺中对方，他们吓得丢了掉剑，从那以后再也没在格纳与坎蒂丝的面前出现过。 但坎蒂丝的一只眼睛却也因此永远失去了光明。 过了几个月，格纳找到了坎蒂丝，对方戴上了眼罩，在嘻嘻哈哈地吃一块面包，仿佛已经从阴翳中走出。 哪有那么简单？ 世界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幼小格纳看着坎蒂丝失去的那只眼睛，像之前一般，对她告白：“坎蒂丝，以后我们结婚，好不好？” 这一回，坎蒂丝没有回答“你太矮了”之类的话。 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格纳才明白，从前的拒绝其实都不是真正的拒绝。 这一次的才是。 “我才不要。”当时才几岁大的坎蒂丝已经非常要强，从她的嘴巴里说出了大人们都会觉得有点深奥的话，“这种愧疚感带来的喜欢，我才不要呢。” 女孩瞪着仅剩的那只眼，看格纳：“你什么也没欠我，格纳。” 再后来，他遇到了缇因雪，那光芒万丈的，吸引着所有人看向她的女性，带给了自己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她曾对自己说：“你对坎蒂丝的感情是出于愧疚吧。因为她为你失去了一只眼睛，不是吗？但这不是爱情，格纳。” 格纳觉得缇因雪说得有道理，她告诉自己的话和坎蒂丝告诉自己的一模一样。 是因为愧疚，所以才觉得喜欢。 这不是喜欢。 这不是喜欢……么？ 当少女又一次在自己眼前，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失去另一只眼睛的时候，有什么早该发现却没发现的东西，在格纳心中爆发出来。 他大声叫喊，骂了好多句脏话。 “这他/妈如果不是喜欢的话，是什么？” “愧疚感？哈？我是那种会因为别人为我做了什么，就感激到不行的类型吗？” “坎蒂丝，我在你眼里是这样好的人吗？我他/妈才不是！” “我就是喜欢你。从小的时候就喜欢。” 坎蒂丝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听到他的表白时，还是忍不住地流泪。 “不准哭，你眼睛都流这么多血了，你还哭？” “你在说什么呢，笨蛋，眼球都没了，我彻底瞎了。” “反正，你，不准哭。” 坎蒂丝果真停下了哭泣，可是哭泣声并没有停止，她什么也看不见，却知道，此时，是谁在哭。 格纳抱起她，轻吻她脏兮兮的发丝：“好了，我们去找奈登吧，那家伙不是成为魔王了吗，魔法什么的总会些吧，就像缇因雪为艾莉丝变出手臂一样。” 但奈登给出的答案是“不可能”。 奈登说：“坎蒂丝已经没有一只看得见的眼睛了，没有办法复制。” 坎蒂丝在格纳的怀中紧缩了一下，她很难过，却依然笑着说：“没关系的，我这么厉害，瞎了也很厉害。” “闭嘴。”格纳说，“那么，奈登，假如说，把另一个人的眼睛转移给她呢？” “格纳……！”坎蒂丝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奈登定定看了格纳半晌，才说：“可以，但你会失去一只眼睛。” “不可以！奈登，绝对不可以做这种事！”坎蒂丝挣扎着，要从格纳身上下来，但红发青年牢牢抱住了她，还捂住了她的嘴。 “开始吧。”格纳说。 奈登以为自己已经对这些昔日的朋友毫无感情，自从他苏醒之后，他生命中的意义便就只有艾莉丝，其他人管他什么事？ 但这一刻，他的手不知为何还是犹豫了，却也只犹豫了一小会，魔法最终还是施展了。 光芒闪烁，格纳并没有感到痛苦，但施法结束后，他还是明确地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一只眼睛。 坎蒂丝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眼前的视野从黑暗过渡到光明，但这光明是模糊的。 格纳松开捂在坎蒂丝嘴上的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坎蒂丝问他。 “没有什么为什么。倒是现在，有句话我可以说了。”格纳勾起唇角，笑得不羁而愉悦，“坎蒂丝，我们相配了。” 愧疚什么的鬼话，都去死吧。 艾莉丝拉着奈登离开，留给格纳和坎蒂丝相处的时间。 身旁的少女好像有心事，奈登侧头看她：“怎么了？艾莉丝？” 艾莉丝摇头。 奈登挑起眉说：“你很羡慕他们吗？你如果需要的话，我也随时愿意为你剜下一只眼睛。” 说完，奈登真的将手伸向眼睛，艾莉丝赶紧按住他，对上对方戏谑的一笑时，她才意识到他是骗她的。 艾莉丝说：“不，我并不是羡慕他们……我只是，有话要对你说。” 奈登眸中暗了几分，身体僵直：“怎么了？” 第95章 艾莉丝安慰他般地捏住他的手：“我就是想说，我觉得，我愿意接受你。” 奈登喉结滚动，紧张地问：“愿意接受……是什么意思？” 艾莉丝甜甜地说：“意思是，想要和你结婚，想要你做我孩子的父亲呀。” 奈登的眼睛眨了眨，几乎差一点就要掉下眼泪，他见到少女从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 “送给我亲爱的奈登大人的礼物。” 那是一枚耳钉，自己并没有耳洞，但那有什么关系？ 这是艾莉丝送给我的，这是艾莉丝第一次送我的礼物。 奈登激动地拿起那枚耳钉，本想硬按进耳垂中，然而那耳钉一碰到耳朵，便主动黏了上去。 有点……奇怪。 “艾莉丝，这到底是什么？” 艾莉丝没有回答他，只是在笑，那笑意冷冷的，接着冷意传达到他的身上。 奈登低头看自己，发现从自己被艾莉丝握住的手开始，冻结的寒气渐渐延展到他的全身。 他被冻住了。 但这种源自卡尔斯的冰魔法……怎么可能冻住他呢？ ！ 像是知晓他的困惑般，少女好心地解释道：“这是一枚可以封印魔力的耳钉，戴上后，你的身体会变得像魔塔解封前一般。” 无法使用魔法，也无法免疫卡尔斯的魔法。 艾莉丝催生出自己身体里的魔力，不断放出寒气去冰冻眼前的人，魔虫在体内生活的现今，她本不该有这么多魔力的，这要多亏了眼前人的补给啊。 现在，全都还给你。 青年的手、脚、身体被冻住，头部却没有，然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艾莉丝。 深深地看着她，眼中是悲伤么，不是，是绝望么，不是。 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艾莉丝这时抽出了腰间的剑，那把他赠给她的剑。 青年今天没有穿铠甲，剑尖一触到那丝质的衣衫，便无情地割破，向前行进，在他的胸口留下一个血孔。 血液顺着骑士剑滴落，却没有听见预想之中的呻/吟声，或是道歉，一样都没发生。 青年紧抿住嘴唇，以沉默回应。 此时，杀了他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任何一个武艺不精，不擅魔法的人，都能做到。 但艾莉丝却不知为何，无法再将那把剑推得更深了。 她使不上力气。 “算了。”她听见自己疲惫地说道，接着她松开了握剑的手。 脖子上的项链没有了青年的魔力做支撑，被她轻而易举地扯断。 钻石啊、断掉的银链啊，落在地上，敲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而艾莉丝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格纳和坎蒂丝的剧情结束。 下章，奈登和艾莉丝两个可以好好打一架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酒卿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艾莉丝和史莱姆造访的时候，赫尔墨斯趴在桌上睡着了，门没有关，而他的的桌上堆满了关于魔法的书。 老师他真认真啊，艾莉丝想。 因为来访的事情非常重要，即便会打扰到老人的休息，艾莉丝也不能离开。 她坐在一旁，呆呆望向窗外，等候老人醒来。 今晚的月色很好，但整条街道寂静无人。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缓缓睁开了眼，他直起身子，睡意朦胧地看着艾莉丝和史莱姆。 “是为了奈登的事吗？” 艾莉丝点头，先将几乎耗尽能量的贤者吊坠归还赫尔墨斯，后将奈登的事情告诉了他。 “你是说，奈登他苏醒后，仿佛变了一个人？” “我记得您说过，真正的奈登·卡尔斯是那位魔王，而不是勇者。但现在的奈登既不像勇者，也不像是那位魔王啊。” “或许是因为，那场身体的争夺战，奈登——也就是你说的勇者，他战胜了魔王，但他同时……也被感染了。” “感染？” 赫尔墨斯说：“是的，无论他多么努力，他也无法改变自己体内血液的事实，他胜利了，却依然受到那些血液的影响。现在的奈登就像是人类与魔物的完整结合体，既有着魔物的邪恶强大，又有着人类的复杂心思……” 艾莉丝担忧道：“您的意思好像是，现在的奈登比以前的魔王更恐怖……” 赫尔墨斯沉默地点头。 艾莉丝试探性地问道：“那，老师，我们能否做些什么帮到他呢？” 赫尔墨斯悲观地说：“魔塔都已解封，他体内的血液终将迎来完全苏醒的一天，我们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要么杀了他，要么就等待他将我们全部毁灭。” 毁灭这个词让艾莉丝皱起了眉：“我觉得，奈登他还不至于这样吧……？” 赫尔墨斯反问她：“你没有发现，他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了吗？” 艾莉丝无言。 确实是这样。 奈登刚苏醒的时候，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崩坏吧。 一阵令人忧伤的静默横扫过房间。 随后是老人总结性的话语。 “艾莉丝，听我一句话，放弃他吧。” 第96章 “我已经放弃他了，”艾莉丝说，“我什至还想杀了他呢，但我……下不了手。” “这说明你还没有放弃，你还对他抱有了不切实际的希望。”老人严格地说道，“这不怪你，我的孩子，我们都会为感情困扰。一想到那个孩子最终也无法逃离命运，悲伤便在我的身体里轰鸣不止……但我并不会后悔当初将他带回来抚养长大。即便，那或许是赌上了整个国家乃至整片大陆的命运啊。” 赫尔墨斯拿起艾莉丝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安慰她地拍了拍。 正当艾莉丝的神情有所动容时，窗外的街上传来了人群的熙攘声，艾莉丝嚯地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向外看去。 她看到许许多多人手拿着剑、法杖、大锤等武器，正一同向着一个方向前进。 她推开窗户，外面的声音变得更清晰了。 她听见他们口中叫喊的口号：“打倒魔王！打倒魔王！打倒魔王！” “魔王？”艾莉丝惊讶地转过头，看赫尔墨斯，“他们说的魔王该不会是指奈登吗？” 赫尔墨斯以沉默相对。 艾莉丝察觉到什么一般，追问道：“老师，您是知道的对吗？您是知道，这些人今天会去攻打奈登的对吗？” “艾莉丝，你知道当时塔的解封是用尸体做祭品的吧？” “是的，我知道。” “那些尸体大多都是城中的平民，那么多人失踪，不可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现在事情暴露了，大家都知道了是奈登做的，所以……” “请等一下，老师！”艾莉丝急切地说道，“那明明是缇因雪和魔王一起做的，也许老师您会说，以前的魔王和现在的奈登是同一个人，但也不该由他一个人承担吧！” 赫尔墨斯走向艾莉丝：“艾莉丝，我想你现在需要冷静下，感情已经将你变得不明是非了。” 艾莉丝瞪大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气，和赫尔墨斯面对着面。 这一刻，她与老人之间仿佛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线，老人象征了理性和正义，而她则象征了……疯狂。 向前一步，就可以回归理性，从此再也不用管那个人了。 但为什么，这一步就是踏不出去呢。 “我不想消失，艾莉丝。” 脑海里响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声音。 随后，艾莉丝夺门而出，史莱姆向赫尔墨斯用“咕噜”道了句再见后，也离开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下子只剩下老人一个人。 许久之后，房里响起了他的叹息：“事情变得越来越麻烦了啊。” 一得知魔王的位置，第一支讨伐者小队就出发了。 然而，当魔王真的出现在他们眼前时，他们四人开始怀疑消息的真假。 这个纤弱的，憔悴的青年，当真是魔王吗？ “有事么？”青年问他们。 这种时候问一句“你是魔王吗”，是很蠢的事情，可讨伐者们也实在不想打错了人。 直到牧师小声地说了句：“这个人就是魔王，准没错，他以前是勇者的时候，我见过他。” “那就好。”法师低声回应完，举起法杖，高声说道，“魔王，奈登·卡尔斯，我们今天是来讨伐你的！” 奈登·卡尔斯闻言，勾起了愉快的笑容。 “不自量力。 ”他以无人听见的声音低语，手掌张合了两下，在思考用什么魔法送这群人下地狱。 但他转而想到，杀了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艾莉丝又不会回来。 奈登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回想起地精的话。 地精说，大人，您要慎重的使用魔力，不然，您自己的理智或是人性都将被它吞噬。 我的理智已经被吞噬了吗？ 是因为这样，我才伤害到艾莉丝，令她逃离我的吗？ 一个古怪而天真的念头出现在奈登的脑海里： 如果我封印了我的魔力，我是不是会变得和以前一样，我和艾莉丝是不是也可以重新开始呢？ 在讨伐者们的视角里，那位魔王并没有第一时间向他们发出攻击，反是将手伸进衣服里拿出了什么。 是机关吗？还是魔法瓶？机敏的弓箭手赶快召集大家摆好防御阵型。 但什么也没发生，魔王拿出的只是一个小小的耳钉，他将耳钉按在了右耳的耳垂上。 这算是什么？魔王打架前的仪式吗？ 接下来，他们又看到魔王的手伸向了腰侧的剑。 牧师说：“我知道，那是冰晶剑，是他还是勇者时使用的剑。” 战士说：“可他已经是魔王了不是吗，他不是卡尔斯的后代吗？他的魔法应该比剑术更高深吧！” 法师说：“况且，用剑对抗魔法，也太好笑了吧！” 语落，法师第一个吟唱咒语，导出一大片水波，击向奈登。 对于打来的东西，奈登下意识地挥剑砍去，但剑如何砍断魔法？水波的冲击力反将剑从奈登的手里打落到地上。 奈登赶紧去捡起地上的剑，弯腰捡剑的一幕逗笑了讨伐者们。 “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魔王，不过如此啊。”法师说。 嘲讽声一字不落地被青年听去，他生气地摸向耳钉，可刚一触到，又将手缩了回来。 再等一会，再坚持一会。 第二轮打击开始了，不，应该说这才是第一轮打击，之前的那一下只是试探。 第97章 这一回，讨伐者们全员出击。 战士旋转着大剑向奈登冲去，牧师吟唱出防御的地之盾罩在战士身上，弓箭手射出了三根箭，法师又一次使出了水波。 奈登先闪身避开了战士的第一剑，又弯腰躲去法师的水波，弓箭手的前两支箭也在这时从他侧边飞过。 他躲第三支箭的时候，顺势将冰晶剑挥砍在战士的腰间，那一剑力度很大，战士脚下一个趔趄，几欲摔倒，却分毫不伤，因为地之盾替他承受了伤害。 战士一阵窃喜，趁着奈登疲乏之时，双手握住大剑砍向他。 这一次，奈登避无可避，大腿中了一刀。 “干得好。”法师称赞道，继续放出水魔法，水波轻而易举地击中了受伤的青年，将他击飞到几米远外，剑脱手而出。 奈登狼狈地向剑爬去，而战士哈哈大笑，将大剑抗在肩上，回过头问法师：“我们要现在杀了他吗？” 法师说：“再等等，这可是魔王啊，等到观众多了，我们再杀了他。” 奈登终于抓住了剑，令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笑意现在他的脸上，他在想，他还可以继续战斗下去。 不用魔法，只靠剑，他也可以战斗下去。 这样一来，总有一天，艾莉丝会回来的。 他微笑着拿起剑，想站起来继续战斗，剑身却在这时剧烈地一颤，接着是清脆的一响。 “咔啦。” 冰晶剑四分五裂，碎成碎片。 奈登是猜得到的，这是因为他刚才用力挥砍在了地之盾上，这一下，既没有砍断魔法，反而还因为击打在了魔法上，而让他的剑大为损伤。 剑果然击败不了魔法。 而我也再也变不回艾莉丝喜欢的那个人了。 奈登失意地仰面倒在地上，从大腿被割破的地方流出的鲜血，包裹住他的那块身体，他竟然感觉到暖和。 要是就这样死了，也挺好的。 反正，我已经找不到我活着的意义了。 ——哒，哒，哒。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连她的脚步声都一清二楚。 奈登暗淡的眼睛亮了起来。 讨伐者们闻声，看向来人：“你也是来讨伐魔王的吗？” 这个问题很快变得毫无意义，因为来人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径直走向倒地的青年。 讨伐者们打量着她，她身体瘦弱，双手空空如也，没有剑，也没有法杖，只有脚边跟了一只小小的史莱姆。 这个女孩对他们毫无威胁。 等艾莉丝站定，她的脚边传来青年微弱的声音：“你原谅我了吗？” 艾莉丝俯视着看他：“原谅？不可能。不管你的母亲遭遇过什么，对你做过什么，你拿你最讨厌的那群东西对待你母亲的方式对待我，这一点我永远无法原谅。” 奈登瑟缩了一下身子，小声地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呢？” 少女面无表情地说：“我来了，是因为我想来。” 她这才注意到青年的耳钉，怔了一秒后，熹微的笑意现在眼底：“我来之前，觉得我一定会后悔的，但我现在……好像已经感到有点值得了。” 听到两人的对话，讨伐者们确定了，这位少女是来帮魔王的。 牧师说：“你是魔王的同伴吗？我劝你离开这里，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少女张扬地笑了：“好啊，你们试试看。” 语毕，战士便毫不客气地挥舞着大剑向艾莉丝击来，艾莉丝不躲也不逃，而是伸出手，就像是要去接那把剑似得。 战士眼中闪过轻蔑，暗道了一句对不起，心想这一剑必能将这个小女孩劈成两半。 然而，剑挥至半空便再也下不去，战士疑惑地抬头看剑，只见不止是剑，连他握剑的手臂也已经动不了了。 全都被冻住了。 法师大喊：“这是冰魔法？而且还是无杖施法吗……！” 艾莉丝对法师的惊叹一笑置之，倒是战士的这把剑，她很感兴趣。 她的那把已经归还给奈登了，而她现在刚好需要一把剑。 毕竟，魔力还是要节省点用的嘛。 她向上跳起，够到战士冻僵的右臂，将它向下折脱臼了一半，将大剑轻松地夺到手上。 “阿史，火焰。” 史莱姆闻声，点燃了艾莉丝的身体和大剑。 少女与火合一的场景，无论多少次，都会让普通人感到惊叹。 那就像是一个巨型的火球向自己冲来，还在惊诧之时，他们的身上便已经被点燃了。 但最糟糕的是，他们还不知道，这可是西格德之火呢。 法师用水魔法想去浇灭身上的火焰，牧师则手忙脚乱地使出治疗术，弓箭手离得较远，只有箭筒遭了殃，此时跪倒在地上，求艾莉丝手下留情。 火焰从艾莉丝的身上褪尽，她扔掉那把手感极差的大剑，告诉讨伐者们怎样才可以停止火焰。 当火焰停息，他们也都伤的伤，瘸的瘸，再也没有反击的能力。 可他们眼中的那种，正义使者对邪恶的愤怒，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 倒也没有错。 奈登·卡尔斯现在就是坏人。 他过去做过的坏事也一点都不少。 但想做好人，可是要凭实力的呀。 艾莉丝对他们说：“你们走吧，记得告诉其他人，没有本事，就不要再来送死了。” 第98章 见讨伐者们走远，艾莉丝这才蹲下身，去查看奈登的伤势。 奈登已经痛得昏睡了过去，但右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头，艾莉丝好奇地掰开他的手指，看见了一串项链，就是他赠给她的那串，只是不一样的是，此时这串项链有一点破破烂烂，断裂的地方是被人用生疏的手法连起来的，丑死了。 艾莉丝轻笑一声：“你的手艺真差啊。” 奈登因她的声音惊醒，不顾腿上的伤口，拼命地想要支起上半身，对她说话。 艾莉丝托住他的肩胛骨，让他半靠在她的身上。 奈登这时发现艾莉丝已经看见了项链，他脸红作一片，慌乱地挥手解释：“艾莉丝，它现在，它现在只是一条普通的项链了。真的，真的，艾莉丝。我一开始没有想用它囚住你的，我只是想把它送给你，我只是觉得它很适合你……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后面为什么会……我再也不会那么做了……” 艾莉丝打乱奈登的语无伦次：“好了，你先休息吧。” 反正你现在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以后会不会原谅你呢？再说吧。 可艾莉丝还是没遮掩住唇边的笑意，她微笑着收起了那根丑陋的项链。 “走吧，去找亚历克斯看看你的伤口。等你好了，我们的事再慢慢算。” 奈登像小狗一样拼命地点头，接受着艾莉丝的搀扶，就要站起。 可这时，一阵尖锐的风从两人之间穿过。 “叮”的一声，奈登的耳钉破碎了。 艾莉丝回过头，在远处瞥到一抹身影。 那黑如深渊的长发，是异乡人的标志。 艾莉丝想要追上去，却又无法放任身旁人不管。 此时，奈登单膝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艾莉丝自然猜想得到，耳钉是用来封印魔力的，一旦耳钉破碎，奈登又会像之前一般失去理智。 但不知为何，她有了一种预感，那就是……接下来的情形可能会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弯曲着身子的青年，一手支撑在地上，他的手指忽然动了动，在冰冷的地面上敲出几个音符，随后，他身上的伤口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愈合，艾莉丝听见他低语了一声“一个也别想跑”。 话落，从他的背上，十多个黑色的气泡冒了出来，一遇到空气便涨成了暗黑色的球体。 球体们在空中悬浮了一秒，接着倏地向讨伐者们离开的方向飞去。 这是卡尔斯的暗魔法中最强的魔法，追踪暗影球。 远方讨伐者们凄厉的叫喊声，穿越过整条街道，震撼着艾莉丝的耳膜。 但这不是结束。 奈登·卡尔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歪着头送给艾莉丝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是狂欢开始的标志。 他优雅地抬起右手，火球出现在他的掌心，被他像玩具一般甩向了街旁一户房子的屋檐。 艾莉丝赶快用冰魔法去给屋檐降温，然而她的冰魔法一直都是以寒气为主，对待西格德以外的火，最好的方式永远都是水。 况且，她的魔力也已经不多了。 她好不容易熄灭的火，下一秒又被奈登随手一扬点起。 奈登看着她狼狈地一次又一次扑灭火焰，恶劣地笑了起来。 “艾莉丝，你总爱做些没有必要的事情呢。” 这句话还真是激怒了艾莉丝。 我不就是爱做那些没必要的事情，才会到现在也无法放任你不管吗？ 而你是怎么回应我的呢，奈登·卡尔斯……你越来越不乖了啊。 艾莉丝并不是第一次像这样愤怒，但之前的愤怒便就只是愤怒，这一次，她却好像觉醒了一点新的东西。 应该说是，本就沉睡在她的身体里，而她却至今都未发现的能力。 那就是亡灵之王的能力。 我不是普通的亡灵，我是亡灵们的王啊。 所以…… 熄灭了最后一处火焰后，艾莉丝停止了施法。 荧荧蓝光勾勒在她的身体周围，她感觉到手臂不可控制地下垂，好像承受了比平时多十倍甚至多数十倍的重力般，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抬起。 但慢慢的，她掌握了诀窍。 不是抬，应该是拔。 世上所有的非凡能力，本质都是要靠精神力去创造的，亡灵的能力也不例外。 艾莉丝将她的精神力全部灌注于地底深处，在那片无人能至的地方，她却想象着那里存在着什么，一开始真的只是缥缈的想象，但渐渐的她发现自己确实能够感应到什么。 然后，时机到了。 她将两手握起，猛地向上一拔。 从空无一物的地面上，她两只空荡荡的手间，却从虚无中拔出了两样东西。 正确的说，是两具亡灵。 她把手里的亡灵往地上一扔，接下来，她不用动手去拔，只是做了个手臂向上挥举的动作，从地底下便源源不断地有亡灵冒出来。 这些亡灵们不是亡灵骑士，也不是什么有来头的家伙，他们之间有小孩、有青年、有女人、也有老人，有学者、有农夫、有铁匠、也有会两招的雇佣骑士。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是曾死在这附近的人，应召亡灵之王的呼唤，前往现世，为她作战。 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难以对人造成威胁，但当许许多多亡灵们构筑成人墙，将奈登牢牢围住时，这位青年还是忍不住地露出夸赞的微笑。 第99章 “不愧是我的艾莉丝呢。” 只是，说完这句话，他的笑便收起了，取而代之的森森冷意覆在他的脸上。 “但可惜，这群杂碎无法对我造成威胁。” 奈登右手虚握，左掌沿着右手向上抹去，抹过的地方出现了一把魔力制成的剑。 他低喝一声，挥砍魔剑，向艾莉丝的方向冲去，魔剑挥击之处，震起光波，将一圈圈亡灵向外震倒。 看上去密不可分的“亡灵墙”，只坚持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溃散了。 这些亡灵们，终究不是亡灵骑士啊。 当奈登低垂下剑，微笑着直直向艾莉丝走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亡灵可以阻挡他了，有几个不自量力又坚韧的亡灵扑到他身上，被他像掸灰尘一般地掸去。 奈登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他看着艾莉丝，如同看着一件非要不可的物品。 与她只有一步之遥时，他停了下来。 说起来，这样的场景以前也有过吧？ 他们在夜色中，四目相对，他向她告白。 彼时，他懒得再说那些毫无意义的话，只想快点带她离开。 他对她招手，像主人呼唤自己的宠物。 可艾莉丝无动于衷。 奈登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艾莉丝。” 艾莉丝回他：“我对你说过的吧，你如果想将我困在城堡中，那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剑捅向你。” 奈登挑眉：“很好，艾莉丝。问题是，我挥手，就可以暂停时间，我要是想强迫你，你觉得你能有反抗的机会吗？” 艾莉丝无法反驳他的话，但她的眼睛里分明写着“随你啊，你想强迫就强迫吧”。 奈登·卡尔斯为她的执拗感到生气。 你就非要逼我将你杀了，把你的尸体都霸占了，才满意吗？ 为什么就不能乖乖的，把你的身体，你的生命，全都交给我呢？ 这很难做到吗？ 奈登双手紧握成拳，压抑着怒气，对她说：“所以，你现在就是不想和我走了，对吗？” “是。” “很好，太好了。”奈登硬挤出一个笑容说，“艾莉丝，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吧？要不是我重复到无聊的生命让我厌倦了，你以为我会选择你吗？你知道吗，艾莉丝，不是你也可以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你以为你是谁啊！” 恶狠狠地说完最后一个字，奈登抬起头，企盼在艾莉丝的眼中寻到一丝悲伤，一丝痛苦，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可是没有。 对方平静地回视他，眼中甚至还有一点同情。 怎么可能。 我有什么好同情的。 奈登说：“你那是什么表情……恶心死了。” 艾莉丝说：“我在想，我错了，我该杀了你的，对不起。” 奈登大喊：“哈？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艾莉丝停了停，说：“因为勇者大人要是知道，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的话……一定会委托我，杀了他的。” “我才不会那样做……！”奈登哑声叫喊道，声音里夹杂着浓重的鼻音。 “因为你并不是……勇者大人呀。” “你好烦！”奈登忍无可忍，将魔剑举了起来，指向艾莉丝的颈处，“不要再提死去的人了！” 也不要再用那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我。 好像我曾经美好过一般。 怎么可能。 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就被定好了。 艾莉丝，你根本就不懂我嘛。 我以为，至少你会懂我的。 魔剑停在空中摇摇欲坠，奈登紧咬住嘴唇，眼睛里闪着星点光芒。 艾莉丝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突然有了一种错觉。 那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勇者大人。 不，应该说，其实勇者大人……从未离开过。 无论是勇者，是魔王，还是现在的奈登·卡尔斯。 他们都是一体的。 只是灵魂支离破碎了而已。 艾莉丝自己都没发现，她目视着青年，不知不觉竟流下了眼泪，无缘无故的眼泪。 错愕现在青年的眼中，他在想，他是不是吓到艾莉丝了？ 他的手腕转了两下，想要把剑收回来，又觉得这样做实在太丢人了。 嘴唇快被他咬破了一层皮时，他艰难地做出了选择。 他对少女说：“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他觉得这句话很帅气，随后他收回手，将魔剑在空中化为粉尘，离开了。 但青年永远不知。 少女紧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 少女在想，她要一个答案。 少女决定，她要去寻找一个答案。 亚历克斯没有想到女主人会回到庄园。 “奈登大人他很久没有回来了。”亚历克斯说。 “嗯，我猜得到。” 亚历克斯想问他们之前出去的那一趟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作为优秀的奴仆，他绝不会问这么僭越的问题。 所以，他换了个问题：“小姐，耳钉有没有帮到你呢？” “奈登他戴上了，但后来被神秘人击碎了。” “啊，那大人他……？” “他的精神变得比以前更不稳定了。” 亚历克斯听罢，脸一白，欲言又止，艾莉丝看向他：“你怎么了，你知道什么吗？” 第100章 “说出来的话，小姐你可不要生气。” “嗯？” “大人好像新买了座房子，我本来以为只是谣言，但您这么一说……” “买了座房子怎么了？” “有人说，那栋房子里时常有女人走来走去，还不止一个……” “是么，随他去吧。” 亚历克斯没想到女主人竟然这样的大方，不过他也不打算污蔑他的男主人，他实话实说：“但我猜里面应该没发生什么，据说，附近的人从房里只能听见哭声。” “哦，那不是说明奈登很厉害么。 ” “啊，小姐，你误会了，我说的是男人的哭声。” 艾莉丝无语，这时，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亚历克斯去开门，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碗红色的液体。 亚历克斯哭笑不得的，把那碗东西交给艾莉丝：“我打赌，这一定是主人的血。” 艾莉丝也不知作何表情：“看来，我的一举一动还在他的掌握之中呢。” “我想，这回他是单纯的只想给您补个魔，毕竟你的魔力……”亚历克斯用了个分析术，“天啊，您的魔力竟然只有-800了，这样说或许不太好，但您真的已经离死不远了。” 可艾莉丝还是推离了那碗血。 “死就死吧。我今天来，是有事找你的。”艾莉丝步入正题，“我想借用一下你的传送阵。” “小姐，你想去哪呢？” “魔塔。” “塔不都已经解封了吗？” “还有最后一座没有解，不是吗？况且，我不是去找塔的，我是去找人的。” “诶，谁？” “啊，暂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反正应该姓卡尔斯。” “哈？” “我要去找奈登的母亲。” 亚历克斯愣了愣： “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艾莉丝失笑：“没有错。” 但她看着自己的双手，说：“可我也许能把她抓出来呢？” 小剧场： 奈登雇佣托来家里的第一天。 奈登：艾莉丝一定会吃醋。 第二天。 奈登：艾莉丝一定会过来臭骂我一顿！ 第三天。 奈登：艾莉丝qaq（捂在被子里哭） 下一章，奈登的真正身世就揭开啦。 下章开始，就不虐啦（但也要大结局了）。 评论最近不回了，写完大结局再回，我先一心搞完结www 第46章 当美丽的亡灵女性出现在艾莉丝的眼前时，艾莉丝感到一阵恍惚。 她想象过一百种奈登的母亲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怎么想都是一个堕落的、歇斯底里的形象，眼前的人却与那些词汇毫不沾边。 不是她有多么的美丽，也不是她看上去多么的快乐，恰恰相反，她幽灵的蓝眸里凝着深沉的悲伤，而是因为她看上去很坚强。 不像是那种会因为自己的儿子杀死了米格诺，而发疯的人。 亡灵女性这时说：“你好，我是卡尔斯家族最低劣的魔法师，伊薇特·卡尔斯。” 艾莉丝回以她一个自我介绍后，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来之前，她想了很多问题，真的到了问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的那些问题都太不礼貌了。 伊薇特却微笑道：“我大概猜得到你想问什么，现在的人们想起卡尔斯，或许最大的疑问就是，我为什么要封印这些魔塔吧？” 艾莉丝说：“请等一下，是你……封印的魔塔吗？” 赫尔墨斯老师不是说，是他封印的吗？ 伊薇特点头：“你看上去好像知道点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艾莉丝犹疑道：“我的确知道一些事，比如说卡尔斯家族和另外八大家族创造出了米格诺……” 艾莉丝才刚说了一句，伊薇特便打断了她。 “你错了。”伊薇特说，“米格诺是我们卡尔斯家族创造的，和另外八大家族没有关系。” “所以，是你们卡尔斯家族创造出来的米格诺，最终导致另外八大家族覆灭的吗？” “九大家族包括我们卡尔斯家族的覆灭，与其说是死在米格诺的手中，不如说是死在我们自己的手中比较贴切。” 艾莉丝不懂。 “我慢慢与你说吧。”伊薇特转过身，向原初之塔的方向走，“如果想知道卡尔斯家族的秘密，果然还是应该去塔里说呢。” “但原初之塔不是锁着的吗？” 艾莉丝召唤出伊薇特前，就曾想去看看原初之塔里有什么，然而塔的大门紧闭，她根本进不去。 伊薇特回过头，对艾莉丝说：“想要打开原初之塔的门，需要收集四种恶龙的鳞片。” 艾莉丝张大了嘴巴：“那也太难了吧！” 伊薇特微微一笑道：“……或者，有位流着纯正卡尔斯血液的后人为你开门。哪怕说，她已经死了。” 伊薇特说完，走到原初之塔前，手一触到门，便轻松地推开了。 伊薇特推开门，才注意到艾莉丝并没有跟上来，她疑惑地回头看她。 “怎么了？” 艾莉丝欲言又止，想要问伊薇特是在哪里死亡的？ 假如说，米格诺是卡尔斯家族创造出来的，那么很可能，原初之塔就是米格诺诞生及死亡的地方，伊薇特便也就是在这座塔里被奈登杀死的。 第101章 根据奈登的记忆，他杀死了母亲后，赫尔墨斯进了塔，看见了他。 可赫尔墨斯怎么进的了塔呢？ 还是说，是虚假的记忆？ 艾莉丝说：“没什么，我只是越来越怀疑，我得知的信息的真假了……” 原初之塔里非常黑，如果没有史莱姆做照明的话，艾莉丝可能连脚下的阶梯都看不见。 说来也怪，八座塔都已相继点亮，原初之塔为什么还没有亮呢？ 伊薇特一边上行，一边告诉艾莉丝过去发生的事。 “自从埃尔德里奇·卡尔斯创造魔塔以来，这九座魔塔的中心，原初之塔便一直是由我们卡尔斯家族守护的。没有人对此有过异议，各大家族的魔法师们都在一心钻研魔法，又有谁会有心思去想这些事呢？但渐渐的，我们的魔法陷入瓶颈，几百年来都未有突破，一些魔法师开始认为，魔法已经不值得追求，他们丢失了本心，开始关注别的东西。比如说，权利和地位。有人因此提出，要取代卡尔斯家族的地位，夺取原初之塔。一个人提出，便会有许许多多人跟着提出，到后来，成了一场战争。” “八大家族互相残杀，为争第一，同时，不愿意交出原初之塔守护权的我们也遭到了迫害。仅剩的几位卡尔斯，包括我，为保护原初之塔，也为了自保，最终我们决定放出米格诺。没有错，米格诺是我们早就创造出来的，但它们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它们的本质是我们魔法的创造物，如同一个火球一道水波，只是暂时存在的，需要我们源源不断地供给魔力它们才能生存。” “它们也并不会什么高深的魔法，唯一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们的本质就是卡尔斯魔法的创造物，所以它们完全免疫卡尔斯的魔法。这让它们在一场魔法师的战争中，成为我们最有利的武器……况且，这时，战争已至末尾，各大家族的人本就已死得差不多了。” “米格诺让我们在战争中获得了胜利，八大家族的人们无一幸免，可为了喂养它们，我们家族的人也已耗尽了魔力，在魔力再度充盈之前，米格诺先将我们制服。它们杀死了其他卡尔斯，留下了我供给它们魔力。供给魔力有很多种方式，但结合毫无疑问是最有效率的。我一开始并非自愿，但它们身体里控制情欲的物质，在后来，令我沉醉其中。我渐渐的堕落了。 “而这种补给方式，产生的副产物便是一群孩子们。魔法的创造物与人类会生出什么？这一点，我想所有人都会好奇，答案是，大多数生出来的东西依然还是米格诺，即便有外表不像米格诺的孩子，本质却还是魔法的创造物，依赖魔力而生，没有魔力便死。” “……是的，我说的是大多数，而不是全部。因为有两个孩子是例外。” 艾莉丝问：“两个？” “对，两个。他们两个和米格诺一样不畏惧卡尔斯的魔法，却也不依赖卡尔斯的魔力而生。他们已经不是魔法的创造物了，而是真真实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甚至于，他们还可以给其他的米格诺供给魔力。” “这其中，又有一个孩子，他格外的特别。像是奇迹。他非常的漂亮，有着金色的麦田一样的头发……” 艾莉丝接着伊薇特的话说下去：“……和蓝色的天空一样的眼睛。” “对。”伊薇特说，“我给他取名奈登，奈登·卡尔斯。对我来说，漂亮只是他的外在，更让我高兴的是，他和其他孩子，其他所有的我和米格诺的孩子都不一样，他从不爱吃尸体的肉块，也不着迷于肉/体的欢愉，他喜欢书籍，喜欢音乐，喜欢望着窗外的景物发呆，他会和我说，他想离开塔，出去看一看。” “他一点都不像米格诺，反而像是一个人类，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但米格诺们是绝不会喜欢他的。它们觉得他是一个异类，但它们也是高兴的，光是嗅到他身上的卡尔斯魔力的气息便让它们觉得兴奋。它们中的女性想与他生孩子，就像它们对待我一般，它们相信可以和他生出更多更强大的米格诺。” “而我绝不会允许……他过这样的一生，像我一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艾莉丝与伊薇特已经走到了原初之塔的顶部，以为会看到什么新奇东西的艾莉丝，却什么都没见到。 原初之塔的顶部空空如也，而且漆黑到，即便举起史莱姆，也什么都看不见。 艾莉丝这下再也憋不住困扰在她心中的问题：“八座魔塔都已被点亮，为何原初之塔还是暗的？” 伊薇特答：“因为原初之塔本来就是暗的。” “塔里什么都没有，没有魔法，没有宝物，只有卡尔斯家族的秘密。这也是我们无论如何都决不能交出原初之塔的理由。” 伊薇特抬起头，艾莉丝也顺着她的视线向上看，只见原初之塔的顶部，就着史莱姆的灯光，可以看见许多颗星星，说是星星有些不妥，因为它们的光芒实在是太黯淡了。 有一颗在正中央的星星非常的大，艾莉丝忍不住盯着它看。 但伊薇特伸出手，从天上掉下来的却是很旁边的一颗小小的星星，并不是那颗大的，艾莉丝有些失望。 等星星坠下来了，艾莉丝才看清，那不是什么星星，而是一本本子，一本日记本。 “这是我的秘密。”伊薇特说。 艾莉丝接过那本本子，打开来，发现那并不是用笔写下的，而是某种魔法铸成的自传。 第102章 艾莉丝翻到了最后一页。 上面写道： 我不会允许他过那样的一生。 我在禁术中看到了魔法阵，我也许可以用它封印魔塔从而封印卡尔斯的魔法。 米格诺们将因此被杀死。 而我的孩子将迎来重生。 我希望他可以普普通通地过完一生，那样，我所做的一切也都值得了。 这场魔法阵所需的祭品仅仅是以我付出生命的代价祭出我的血液。 我对此毫无怨言。 我的人生本就没有什么值得眷恋的东西了。 我是卡尔斯家族最最低劣的魔法师。 但我的儿子还很强呢。 他还有广阔的未来。 艾莉丝看完了，她想起了什么，回过头问伊薇特：“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两个孩子是吧，你封印了卡尔斯的魔法，奈登重生了，另一个孩子岂不是也会重生？” 伊薇特并不否认，她说：“如果他活着的话，的确会这样，但我无法确定他的生死。他来无影，去无踪，有时像魔物，有时像人类，他可以自由地变换外表，这是他最可怕的地方。我很难说他像人类多一点，还是像多米格诺多一点，作为母亲，我无法用不好的词汇评价他，但他还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的确感觉得到……他有时比那些米格诺们更让我害怕。” 艾莉丝的脑中浮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为了证明，她问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赫尔墨斯·桑德的男人呢？” 伊薇特想了会说：“他是我年轻时候的恋人，当时九大家族爆发战争，他不愿参战，连夜逃走，后来再也没有音信。在我死之前，我试着用魔法联系他，委托他照顾奈登……如果奈登重生的那天，他还活着的话。” “他的确抚养了奈登，”艾莉丝想了想说，“但也有可能，他已经死了。” 伊薇特不太明白，但她没有追问，而是忽然看向艾莉丝，露出某种暧昧不明的笑容：“你总说起奈登呢，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艾莉丝被这个问题攻得猝不及防，脸红一片。 伊薇特没有难为她，或者说是已经猜到了答案，她换了个问题：“可以告诉我，他现在是个怎样的人吗？” 艾莉丝本可以骗她说，他是个好人，是个完美无缺的人。 但想了想，她答道：“是个会一边毁灭世界，一边淌眼泪的人。” 伊薇特感慨着说：“真是复杂的形容呢。” 她又一次抬起头，看着原初之塔里暗淡的星空。 “你令我想起了我的祖先，埃尔德里奇。”伊薇特指着那颗之前艾莉丝看到的最大的星星说，“你看，那颗最大的星星就是埃尔德里奇的，也是原初之塔里的第一颗星星。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据说埃尔德里奇生前，最爱做的事就是坐在这里，抬起头看星星。他还爱说一句古怪的话。” 伊薇特看向艾莉丝：“'美是我，丑是我，善是我，恶是我'。” “这是什么意思呢？” 伊薇特摇摇头：“谁知道啊，要么你也把他拉出来，像你拉我一样？” 艾莉丝赶忙推手：“这我怎么做得到！那可是埃尔德里奇，伟大的埃尔德里奇诶……况且，我又不知道他死在哪。” 伊薇特说：“不需要知道他死在哪的，只要他愿意接受你的召唤，像我愿意接受你的召唤一般。” 艾莉丝眨了眨眼睛，慌张地说：“……原来，你是自愿的。” 艾莉丝还以为是她强行把伊薇特拉上来的，她为自己的自大感到抱歉。 伊薇特笑了：“当然是自愿的，每个被你召唤来现世的亡灵，都是自愿的。愿意为你而战，或是愿意和你说一会话。” 伊薇特牵起艾莉丝的手：“走吧，我们离开这座黑漆漆的塔吧。” 离开塔之前，艾莉丝又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那颗最大的，埃尔德里奇的星星。 她知道星星里装的绝对不是“喜欢某个人”之类的秘密，可她还是因而想起了老魔女的事。 她当着伊薇特的面，念起了那句咒语。 她本以为她会看见一个又一个字母跃到眼前，但在塔已完全解封的现今，那句咒语竟然变了个样。 一个字母也没有，也没有响起什么声音，但她还是清晰地感受到“爱”这个词。 伊薇特也是。 “这是谁写的情书吗？” “是埃尔德里奇写给一位提夫林的。” “啊，我知道那个提夫林，我还以为那是一段单相思，没想到他竟然为了她创造了一种魔法……”伊薇特看向艾莉丝，“这是种很简单的魔法哦，像我们卡尔斯家族的人只要一听就知道原理了，你要不要学呢？” 奈登感觉到了她的到来。 他从床上跳下，整理了一番自己的着装，想了一会后，又故意地将衬衫解开几个扣子，弄了点女人的口红涂在颈上。 等敲门声响起，他对着镜子练了几遍笑容，发现自己的眼睛哭多了，有点红通通的，可是这时候已经来不及遮掩了。 没办法，只好祈祷她看不见吧。 奈登打开门，双臂环胸，倚在门边，勾起恶劣的笑容说：“你来这里做什么？是寂寞了么，艾莉丝？想要，就求我啊——” 可是艾莉丝没有回答他，甚至都无心和他斗嘴，只是将一本日记本交给他，就离开了。 第103章 奈登想去追她，又觉得直接追过去的话……太丢人了。 他闷闷不乐地回到房里，把本子随手一扔，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又想哭了。 可就在这时，他一只眼睛瞥到了从本子里掉落的纸条。 不是纸条的内容多有趣，而是上面的字迹竟然是艾莉丝的。 他扑了过去，捡起来，发现写的是一句咒语。 他吟唱了。 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是感到万物好像在一瞬间，突然都向他奔来，要给他一个拥抱。 他嫌弃地推开这个，紧接着那个又来了，大家都绕在他的身旁，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许多人在说话，又好像没一个人在说话。 但大家都在笑。 世界上一切漂亮的，不漂亮的，一切美好的，不美好的，一切该存在的，不该存在却也存在的东西。 全都在看着他，陪伴着他，特别善意，特别耐心。 然后就在一瞬间，他感受到了。 这句咒语里囊括的话语。 “你是奇迹。” 显而易见，这是卡尔斯的咒语。 但退一步讲，这也可以说是艾莉丝送给他的魔法。 之前就有小可爱早早猜到了boss。 哇的一声哭出来了，能怎么办呢，只能夸夸你，你不仅猜到了，还把我伏笔都挖的七七八八了哈哈哈。 下一本我一定藏的深一点（。 下面两章都是大结局了，明天可能不更，后天两章大结局一起放出来。 大家可以想一下番外的糖，想看什么梗。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瓜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倩倩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艾莉丝睁开眼睛，感到手臂有点重，什么东西压在上面，有点毛茸茸，又有点湿漉漉。 像某种大型犬科动物。 艾莉丝侧过头，看见了趴在她胳膊上睡着的奈登，她尝试着要把手臂抽出来，可对方压得太紧了，试了两三次后，她放弃了，无可奈何地露出笑容，望着青年的睡颜。 亚历克斯在这时走了进来，他见到艾莉丝醒来了，惊讶地把手中的瓶子都掉到地上。 奈登闻声苏醒，从艾莉丝床边跳离，他手捂住嘴巴，颤抖着肩膀，紧盯着艾莉丝，一副想扑上去又不敢的样子。 艾莉丝从床上坐起，问亚历克斯：“发生什么了吗？” 亚历克斯的声音有些干涩：“艾莉丝小姐，你晕倒了，而且已经昏睡了整整三天，你不记得了吗？” 艾莉丝摇摇头。 亚历克斯又说：“那你现在感觉如何？” 艾莉丝疑惑：“感觉？我应该感觉怎么样呢？” 亚历克斯说：“那只虫子已经将你的魔力吸食到底了，从两天前开始，你的魔力就一直徘徊在-999附近。” 艾莉丝听完，竟然还笑了出来：“这么说，我一直徘徊在死亡边缘咯？” 她看向奈登：“你呢，你的魔力去哪了？你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奈登摇摇头，声音弱弱的：“我不敢……” 亚历克斯替他说话：“奈登大人是有给你补给过魔力的，只是他怕那些血液再次控制了你，所以每次只给了你一点点。我也有为你调配魔力药水，但怎么说呢，小姐，现在不是供给你的太少，而是你的虫子吃得太多。无论怎么供给，你的魔力都很快会回到-999附近，那个虫子好像永远都吃不饱。” “那就随它去吧。”艾莉丝从床上下来说，“我和奈登现在要去见一个人。” “诶？见一个人？”亚历克斯问。 “艾莉丝是说父……赫尔墨斯吗？”奈登已阅读过自己母亲的日记，虽然他并不明白赫尔墨斯为什么要骗他。 “嗯。”艾莉丝走向奈登，她注意到他右耳的光亮，她伸手捋开他右耳处的一缕金色头发，在下面发现了一颗耳钉。 “又一颗耳钉？”她问。 “是我找到之前的碎片修补的。”亚历克斯答。 “有用么？” “有一定用处，但还需要奈登大人自己的努力。” 奈登立刻抓住艾莉丝的手说：“艾莉丝，我这回一定会……很乖很乖的。” “你没有必要很乖很乖的哦。”艾莉丝说，“接下来，可能无法避免要进行一场战斗呢。” 奈登有些犹疑，身处其中的青年，对自己的养父依然抱有了幻想，也许父亲他是有苦衷的呢？ 而且，就算是要战斗，现在的他无法使用魔法，也已经失去了剑，他到底用什么来战斗呢？ 艾莉丝看出了他的担忧。 她宽慰地捏了下他的手掌，对亚历克斯说：“我记得你曾说过，我每负多少属性，就会平均加到其他地方吧？那么，我现在的幸运值……是多少呢？” 亚历克斯使用完分析术说：“小姐，虽然我并不知道幸运值有什么用，但的确，你的幸运值和你其他的除却魔力以外的值一样，已经高达99了。” “那就太好了。亚历克斯，你还记得你送我的铲子吗？” 亚历克斯只花了一会功夫，便顿悟道：“啊，小姐，你是想——，我明白了，我马上把它拿给你！” 第104章 许久未用的铲子，向下一铲，从未显现过的七彩光芒立刻充盈在了房间内。 艾莉丝静静等候光芒散去，从地上拾起那把金光灿烂的剑，抛给奈登。 “奈登，用这把剑，说不定连魔法都能斩断。” 老人背对着他们，坐在一张椅子上，傍晚的阳光照进窗内，穿梭在老人的银色发丝间，这一幕不禁令艾莉丝想起了初见他的时候。 她那时候绝对想不到，老人与他们会有这样的一天。 奈登比艾莉丝更加感慨，他无可控制地向老人走去：“父亲，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可奈登的手刚搭上老人的肩膀，老人的身体便在霎时间塌落成块块白骨，奈登受惊地退后一步，接着一把抓起了那银色的头发，将头颅整个提了起来，骷髅空洞的眼睛滑稽地看着奈登，像在嘲笑他。 与此同时，一道苍老而熟悉的声音从楼上响起。 “你的父亲在这呢，奈登。” 奈登与艾莉丝闻声看去，只见又一个老人出现在了阶梯上。 史莱姆开心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像从前的每一次一般，老人用魔物的语言与它打了招呼。 也就是这时候，艾莉丝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赫尔墨斯会说魔物的语言，而史莱姆又总是那么亲近他。 老人向奈登展开双臂，索求一个拥抱。 但这一次，奈登没有再走过去。 “你是谁？”奈登怀疑地看着他。 “我是你的养父啊。” “那他又是谁？”奈登指着骷髅。 “他是赫尔墨斯啊。” “我不懂……”奈登低下头。 老人一步一步地靠近奈登：“这重要吗？奈登。我知道你已经发现了什么，但养你长大的人是我。我是赫尔墨斯，还是其他人，这重要吗？” 那双深沉、沧桑、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向奈登逼来，将他牢牢困在原地。 他的身体无法动弹，像溺水的人想要求救却又不知该怎么发声。 艾莉丝握紧了他的手。 奈登回过头看艾莉丝，无助地看着她，如同在说：我该怎么办，艾莉丝？ 艾莉丝走上前一步，挡在奈登与老人之间，她勇敢地迎视那双可怖的眼睛。 毫无畏惧。 不仅没有畏惧，她还发现自己认出来了。 认出对方的这种眼神还曾出现在别的皮囊之下。 那是发生在好久以前的事了，深藏于记忆之中，差一点就要忘得一干二净。 “你是不是奈登的养父，我不知道。毕竟，你给他灌输了虚假的记忆，不是吗？他这些年关于你的记忆，说不定都是假的呢。但关于你，我想我知道一些事。”艾莉丝缓缓说道，“比如说，你除了扮演过赫尔墨斯，还扮演过异乡人，但不止这些，那个……巴斯特鲁子爵也是你吧？” 老人的笑容垮了垮。 艾莉丝接着说：“至于精于易容的你的真实身份，我想你我都清楚，我与你母亲见过面了，她很担心你的存在呢，认为你有时候比那些米格诺更让她觉得害怕。哎，是不是还挺好笑的，她很爱奈登，却不那么爱你，你给奈登灌输的记忆里，那个被他母亲讨厌的孩子，究竟是他，还是你自己啊？” “呵。”老人短促地笑了下，像听见了很好笑的事情。 “你以为我是他吗？”他指着奈登说，“我会在意我的母亲，是爱我还是不爱我吗？卡尔斯家族的人根本不配做我的母亲，我是米格诺！而你，奈登，你也会发现的，你和我一样，是米格诺，我们都是忠实的米格诺！” 老人一把推开艾莉丝，拎住奈登的领子，激动地大喊：“我亲爱的弟弟！快觉醒吧！不要再沉浸在人类的世界中了！” 什么……这个人是我的哥哥么？ 奈登感到眼前一黑，身体里的血液动荡起来，像在呼应这个人的叫喊。 我控制不了它，我要变成米格诺了！ 奈登恐惧地想到，他紧紧护住右耳的耳钉，避开老人一次又一次伸过来的手，他不停地摇头。 灼热的一滴液体这时滴在老人的手上，老人将手凑到唇边。 “眼泪？我的弟弟，你怎么那么脆弱！”老人嫌弃地甩开奈登，几步走向桌边，倒了杯水喝，他的目光冷冷地从艾莉丝的身上扫过。 他现在的动作矫健地不像过去，可艾莉丝看到他这张熟悉的脸，还是会忍不住想起曾经的那位老人。 那位赫尔墨斯老师曾对她说过的话，予她的教诲，还有他谈及魔法时，那双亮晶晶的如同年轻人一般的眼眸。 全都是假的吗？ 艾莉丝问他：“你为什么觉得人类不好？” “因为愚蠢。”老人果断地说，“艾莉丝，此刻在你的眼中，我可能是个说谎者，但有一点，我从未骗过你，并且在一开始我就告诉你了。” “那就是，比起卡尔斯的魔法，我更想创造出属于我的魔法。我以为这会是每个魔法师的毕生追求，可你看看人类啊，他们满足于卡尔斯的魔法，将自己禁锢了几千年，把沧海中的一滴水称之为魔法本身，这不好笑吗？” 老人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身体融化成黑色的石油状物质。 接着，从漆黑的石油之中，一具崭新的肉/体诞生了，长如瀑布，黑如深渊。 异乡人出现在艾莉丝面前，可艾莉丝看着他，看着他谈论魔法时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第105章 她感觉到了，是一样的。 的的确确，这个人曾说过很多句谎言，但关于魔法，他从未撒过谎。 “艾莉丝，这个世界优胜劣汰，人类曾有过许多时间去探究更深奥的魔法，可惜他们固步自封。那么，假如有一天，有人毁灭了他们，或是取代了他们在世界上的地位，他们又能够怪谁呢？” 异乡人望向奈登：“我的弟弟啊，请快点觉醒吧，与我手牵着手，共赴世界之巅，我们一起去探寻更高深的魔法！” 奈登摇着头，向后退，可异乡人一步一步地迈向他，艾莉丝对着异乡人使出了冰魔法，寒气击打在他的身上，如同一缕没有威胁的烟。 艾莉丝终于明白了，他给她贤者吊坠的时候，为什么要说，很快他就用不到了。 奈登被逼到角落，他拔出圣剑，挥砍向异乡人，异乡人却是笑：“弟弟，这把剑不适合你，不适合我们。把耳钉摘下吧，我能够感觉到只差一点点，你就能够觉醒了。” “我不要……我不要觉醒！我不要成为米格诺！” “为什么呀？为什么你要抗拒你的血液啊？” “我不想杀人，不想吃那些肉块，我也不想……再把艾莉丝囚在身边了。” “可这些你都做过了不是吗？啊，我明白，你是不是舍不得艾莉丝啊？”异乡人露出大度的微笑，“没关系的，我的弟弟，我可以不杀她，还可以将她做成听话的人偶，送给你玩。我可以陪你一起玩啊，弟弟。” “啊啊啊啊啊啊！”奈登尖叫着，又一次将剑劈向异乡人，“你住嘴，你快给我住嘴！” 可是圣剑劈砍在异乡人生出的魔法盾上，没有造成一丝的裂痕。 所谓圣剑，与普通的剑毫无区别，根本砍不断魔法。 奈登一下又一下挥砍着剑，他的手臂逐渐感觉到酸痛，他的身体更是疲惫无比。 “我不要变成米格诺，我不要像个怪物一样活着，我不要变成米格诺，我不要像个怪物一样活着……”他重复着同样的话，声音越来越轻。 奈登的精神濒临崩溃，这样下去，即便他不愿意，他也会被控制的。 耳钉撑不了太久。 艾莉丝想，她必须要转移异乡人的注意力。 “那么，真正的赫尔墨斯是怎么死的呢？”艾莉丝突然问道。 “嗯？”异乡人回过头。 “你做过的那些事，能否说给我听听呢？满足下我的好奇心嘛。” 异乡人的眉毛皱了起来，但过了会又舒展开。 “也对，反正我想我的弟弟，也会想要知道的。”异乡人朝奈登笑了下，“看看你的哥哥都为你做了多少事啊。” 异乡人远离奈登，黑色长袍下纤白的手指，轻轻点在墙壁上，留下一个漆黑色的小点。 接着，如同墨点在水中化开一般，整间屋子骤然变得高大宽阔，平顶的房子变成圆顶，墙面的红砖变成大理石，脚下色彩斑斓的地毯变得像镜面般，映照出艾莉丝的身影 “这是我本来的房间。”异乡人走到骷髅旁，将骷髅头爱惜地抱在怀里，浮到大厅的空中，“你们就在这里听我讲述我的故事吧。” 艾莉丝趁这时，赶到奈登身旁。 “你还好么，奈登？” 奈登惶恐地按住耳钉，害怕它掉下来。 “艾莉丝，我不想变成米格诺。” “不会的，你母亲都说了，你的降临是奇迹，你和他不一样，你不会变成他那样的。” 奈登紧咬住嘴唇，点点头。 艾莉丝手搭在他的背上，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她很担心。 他的精神这样脆弱，是赢不了米格诺的血液，更赢不了他的哥哥的。 异乡人开始说话了。 “我与奈登在同一天重生。一户平凡的家庭收留了我，开始的几年，我像个普通的孩童一样长大，只是我那时候便感觉到自己的不同，我厌恶身边的人类，厌恶这个世界，我感到世界上少了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是什么。直到有一天，我在书里看到了有关魔法的记载，对了，世界上少了魔法。也就在这一瞬间，我过去的记忆恢复了。我杀死了那乏味无聊的一家人，踏上了寻找弟弟的旅程。” “几年后，我找到了你，那个懦弱的逃走的桑德家的男人，竟然在最后还是回来，抚养了你。我对此不由有点感动呢，所以我虽然杀了他，但也借用了他的身体，陪在你的身边。这样，是不是好像他从未死去一般呢？我如此想与你相认，告诉你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的父亲都被那个婊/子杀了，而我们是世界上最后的两只米格诺。可你的记忆迟迟都不肯觉醒，我只能等待。” “我把我接手你的那一天定为你的生日，10月24日，你还记得吗，我在那天带你去了魔物森林，交给你一把锈了的短剑。我希望你被魔物攻击，因此激发出你血液里的本性，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分毫无伤地回来了。不愧是我的弟弟，我对你的长大越来越期待了。” “但眼看着你一天天长大，却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我只能为你灌输了记忆，没有错，那段记忆中，我的确稍稍歪曲了你母亲本来的形象，但对我而言，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女人。她堕落，她愚蠢，将魔塔封印的这件事，更是令全世界都唾弃她。 “我以为那些记忆足够影响到你，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竟然选择分出一个自称魔王的人格。你把我告诉你的故事中，那个杀人的男人归为它，而幻想你自己依然干干净净的。真的太可笑了。你宁愿如此，也不愿意承认，你曾有过黑色的不亚于魔王的妄想，而那些妄想都是真真实实存在于你的身体中，而不是属于某个其他的人吗？” 第106章 “没有办法，我只能尝试用其他的方式逼你觉醒。还记得这个人吗？”异乡人变成一个留着胡子的，大腹便便的男人，“那时候，你与缇因雪相恋，我扮成这个男人去调戏她。我企盼你生气，你举起你的剑朝我劈过来，可你是怎么做的呢？你将缇因雪从我身边拉离，礼貌地嘱咐我不要再靠近她了。就这样，而已了吗？你不愤怒吗？你不嫉妒吗？你真实的情感都被你藏到哪里去啦！”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的身上还是逐渐暴露出本性，这时候，我发现你对艾莉丝有了兴趣，于是我故技重施，变成了小威廉，这次，终于起了效果。哦，请你放心，你后来杀死的那个小威廉已经不是我了，而是真正的小威廉，至于你杀死的玛丽，虽然她曾被我变成的小威廉欺瞒过，却也是真实存在的人类。你杀了人了，只为了微弱的理由，就杀死了活生生的人。你不知道，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我有多高兴，我的弟弟，你就该是这样的！” “我猜想，只要再给你一点小小的推力，你就会想起来，你是谁了。于是在舞会上，我变成了巴斯特鲁子爵。”异乡人停了停，对艾莉丝说，“必须夸一下你，我确实没想到，你能够猜到巴斯特鲁子爵是我变得。” 他接着说下去：“我把你做过的事全都告诉了艾莉丝，我希望她与你对峙，离开你，然后逼疯你。可我失策了，这个女人竟然就那样原谅了你？但当我看到你仍然痴迷她的时候，我又有了新的主意。” “那就是，我要杀了她。我并没有自己出手，而是利用了那位公主。她祈求美貌，而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擅长易容了。我用我的血液养大了一条吸魔的虫子，让它与公主合为一体。我轻松地唬骗了公主，利用她的嫉妒之心，杀死了艾莉丝，期待着看到得知她死亡的你，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然而她复活了。我很生气，但更令我苦恼的是，虽然缇因雪如我所愿解封了魔塔，你面对着米格诺血液的苏醒，却选择了从身体里分出那位魔王。我也是从这时候才知道，所有我灌输给你的记忆，你都是用他来承担的。我太生气了，我不需要魔王，我需要的是完整的你。” “我知道，魔王还不会那么快占据你的身体，所以我告诉是勇者时候的你，那段虚假的故事，逼迫着你一定要接受，我希望你的精神崩塌，但也希望你抱着强烈的求生的意志。所以这时候，我又需要艾莉丝了。我暗示她鼓励你，陪伴你，并且交给她贤者吊坠，祝她一臂之力。反正这个用来抵抗卡尔斯魔法的吊坠，在塔解封后，我便再也不需要了。说起来，人类的魔法，我只害怕那位圣女的，我一直忌惮她的力量……幸好，她足够愚蠢。” “那一场你与魔王的大战，我有幸目睹了，你成功地融合了，或者该说是觉醒了，我那一晚开心到几乎热泪盈眶，我亲爱的弟弟，我真的以为，我们终于要到了相见的时候了。唉，可是你，你竟然愚蠢地沉迷于所谓的爱情。但在这之前，那么多的时间我都等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也都做了……我不介意再多等一会。” “我先解决掉了缇因雪，在塔解封之后，我便就不需要她了，我再将从公主尸体里回收的那条魔虫送进了艾莉丝的体内。接着，你为她补魔，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不如说这正是我期待中的事。当你的魔力释放地越多，你离完全觉醒的那一天便也将越近。 ” “另一方面，我早早就散布出去的关于你是魔王的消息，终于在几个月后爆发。我鼓动那些人类来杀你，当然，我的弟弟，我知道他们杀不了你，我只是把他们当做礼物送给你，希望借由杀戮释放你血液中最后的一部分。” “本该如此。可我没想到艾莉丝竟然会去找你，我应该当时就杀了她的，可我却想着要把这个甜蜜的机会留给你。哎，说到底，我还是太信任你了，我的弟弟。我击碎了那个脆弱的耳钉，以为你会将她杀了的，亲手杀了自己爱的人，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女人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更不用说这些人类是如此的丑陋，你知道我们米格诺的女性有多么的漂亮吗？啊，你可能现在还不明白，但我感觉得到，你的身体已到临界，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你就能觉醒了。承认吧，我亲爱的弟弟，你我都是忠实的米格诺。离开愚蠢的人类，和我一起前往世界之巅吧！” 异乡人说完话，从空中降下来，热忱地向奈登伸出手。 他在邀请他。 从异乡人讲述故事开始，奈登的状态便非常不稳定，身体在摇晃，握住艾莉丝的手在颤抖，但无论他有多么的害怕，此时他还是坚定地回视了异乡人：“我不觉得我的母亲愚蠢，她封印塔是为了救我。” 奈登停了停，稳了稳嗓子说：“我也不觉得人类愚蠢，可能他们在魔法上的确如你所言，但他们还有其他的优点。我……喜欢做一个人类。” 异乡人说：“狼披上羊皮可以暂时享用青草的味道，但那是暂时的，你总要回到族群。” 奈登驳斥他：“族群，不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异乡人答：“但我们可以像当年创造出米格诺一样，用魔法继续创造啊。我们可以让女人和它们结合，生出许许多多的孩子。你不是喜欢艾莉丝吗，你不好奇艾莉丝会和米格诺生出什么吗？” 第107章 奈登尖叫道：“我不会让你伤害艾莉丝的！” 异乡人笑：“可是伤害她最深的人就是你吧。” 奈登声音颤了颤：“是……是我么？” “对啊，杀了小威廉，杀了玛丽的人是你吧，用暂停时间骗取亲吻的人是你吧，想要把她变得像你母亲一样yin荡的人也是你吧？” “是我……是我做的吗？”奈登怀疑地问自己，那些曾经经由他的手做出的事情，现在看来是如此的陌生，又可怕啊。 他感到头疼欲裂，将圣剑丢弃在地上，他两手紧抱住头，觉得身体里仿佛有个东西在重击胸口，想要冲出来。 好想，好想冲出来——！ 但这时，“轰”的一声，地震般的声音，在房里响起！ 原来是数百具亡灵正从地底下钻出，亡灵们填满了房间里的每个角落，一排排亡灵保护般地站到了奈登面前，隔断了异乡人与他之间的视野。 与此同时，少女的声音响起：“你都说他伤害的人是我了，我都还没说话，需要你替我说吗？” “艾莉丝？” 少女对他说：“奈登，拿起剑，去杀了他吧，我会帮你的。” “杀了他么……”奈登喃喃。 “杀了我？”异乡人大笑，“就凭那把剑吗？还是凭你这些不经打的亡灵呢？” 异乡人一挥手，无数个火球便从袖管中飞出击向亡灵，一排倒下，一排又围住他。 亡灵们虽不经打，但好在数量多，是最好的拖延战术和保护战术。 奈登在这时也终于握起了剑，他在亡灵们的掩护下，冲向异乡人。 但战况不佳。 剑依然劈不断魔法。 艾莉丝却也没想过要这样获胜，她只是希望奈登通过战斗来重振精神。 至于怎么才能获胜呢？目前为止，她还没想到。 忽然，她的肩膀被拍了下。 艾莉丝回过头，看见了一个中年男性亡灵，一头短发，斯斯文文，穿着魔法师的长袍，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 很不能打的样子。 但艾莉丝关注的重点是，这还是她头一回被亡灵主动搭话。 亡灵说：“关于你剽窃我的情书，说某人是奇迹的事，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艾莉丝：！ ！ ！ 艾莉丝激动地说不出来话：“你你你是埃尔德里奇·卡尔斯吗？” 亡灵点头。 艾莉丝说：“那请你帮我们打败那个家伙吧！” 埃尔德里奇朝异乡人的方向望了眼：“我不。他是我的后代。” 艾莉丝指着奈登说：“那个也是你的后代啊！” 埃尔德里奇点头：“没错，两个都是，两个我都不帮。” 艾莉丝说：“你知道米格诺的事情吧？他们两个是米格诺和卡尔斯后代的孩子，不管怎么看，你都该帮更像人的那个吧？” 埃尔德里奇“诶”了一声：“为什么？” “你难道想看到他变成邪恶的米格诺吗！” “你是对卡尔斯家族有什么误解吗？翻阅我们家族的族谱，我想你一定看得到许多肮脏的事情，乱/伦，杀戮，什么都有。再不济你看看人类本身，战争、掠夺、谎言，这些东西在人类中很少见吗？邪恶的米格诺，善良的人类？你是以什么立场说出这种话的？真是太自大了。难怪你们这么多年，还在使用我创造出来的魔法。” 埃尔德里奇的话并非毫无道理，但把人类说成也是邪恶的，并不能为米格诺的邪恶开解。 艾莉丝不服气地反驳道：“米格诺的血液可是会控制情/欲的！” 埃尔德里奇挑起眉：“听上去是能够让喜欢的人爱上自己的东西呢，这不是很好吗？” “那它还会让人想要杀戮呢？” “米格诺是魔物，想杀人就杀人了。可人类想杀人，不是能控制住自己不杀吗？” “可是控制不了啊？” “那就是人类的错，是你的奈登的错了。” 艾莉丝被埃尔德里奇的逻辑彻底击败，再也说不出话。 另一边，奈登还在与异乡人缠斗，应该说是单方面的碾压与另一方的忍耐才对。 亡灵们溃败了一大半，只剩稀稀疏疏的几十人，房间里一下子空荡了许多。 异乡人这时发现了埃尔德里奇，他的表情立刻变得古怪，可能他曾见过埃尔德里奇的画像，或者是他敏锐地感觉到了。 埃尔德里奇微笑地抬起手，向异乡人打招呼，仿佛是在说“你好，我是你祖宗哦”。 异乡人很生气，召唤出数支魔法短剑，飞向埃尔德里奇的方向。 埃尔德里奇睁大了眼睛，一伸手把艾莉丝拉过来，挡在自己面前。 “快保护我，我死人一个，不会魔法！” 可短时间内，艾莉丝对飞来的短剑也束手无措。 在奈登回过头惊诧的目光中，那几支短剑直逼艾莉丝的胸口，在最后一秒里有惊无险地被烧成了灰烬。 是史莱姆。 史莱姆虽然不愿攻击异乡人，却还是想要保护艾莉丝的。 艾莉丝感激地拍了拍史莱姆，长呼了一口气。 埃尔德里奇说：“我开始觉得，这个后代是有点糟糕了。” 在艾莉丝期盼的目光中，他又说道：“只是可惜，成为亡灵的我已经使用不了魔法了。” 艾莉丝一边叹气，一边看着支离破碎的亡灵战场，开始消耗精神力再度召唤新的亡灵。 第108章 “埃尔德里奇，我还以为你更伟大，更厉害才是的。” “我不都死了么？况且，我活着的时候，也并不伟大。” 精神力与魔力一样，都是一种身体里有限的能量，会恢复，但需要时间。 由于艾莉丝的魔力为负，她的其他能力，甚至包括精神力都提升到了可怕的程度。 她思考，是不是正因如此，她才召唤出了埃尔德里奇呢？ 此时，战场上的奈登已经疲惫不堪，圣剑挥舞的速度越来越慢，那把剑倒是未有折损的痕迹，不像冰晶剑会被地之盾震碎，可这把圣剑也没有展示出它特别的威力。 它会发光，但它的光芒好黯淡，为什么会这样黯淡呢？ 并不是只有艾莉丝一个人注意到了这点，实际上，异乡人在之前就说了。 这把剑不适合你，不适合我们。 眼下，异乡人又一次谈到这把剑。 “扔了它吧，奈登，那不是我们这种人用的剑。你没注意到，这把剑在你手中的光芒非常黯淡吗？你忘了吗？你去神之泉的时候，人人许下的心愿，都实现了。唯有你，神明拒绝回应。因为我们不是人类，也不是魔物，是怪物，接受这个事实吧，奈登，神永远都不会——” “哈哈哈哈哈哈。” 埃尔德里奇的笑声划破战场，送往了另一边。 异乡人怒不可遏地看了过来，几乎又要对他放出魔法。 埃尔德里奇求生欲极强地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哎呀，对不起，我亲爱的孩子，但你说的话实在是太好笑了。” 埃尔德里奇扶了扶眼镜，从战场边缘走向中心，这一刻，所有的亡灵都停下了战斗，奈登垂下了剑，就连异乡人也收回了手。 即便这个人已经死了，在但凡是生前听闻过他的人们心中，他都依然是与伟大相连的那个存在。 虽然他自己说，埃尔德里奇从未伟大。 在众人的注视下，埃尔德里奇开口了。 “诸位，你们认为奇迹是神白白赐予你们的吗？还是你们历经磨难，觉得自己值得拥有，所以才拥有的呢？” “那么，反过来说，神不回应你，是神否定你的吗？还是你自己将自己否定，认为你不配拥有的呢？” 奈登自语道：“是我自己将自己否定的吗……” 埃尔德里奇温柔地看向异乡人，又将视线移到奈登身上：“我对于卡尔斯家族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毫无意见，我反而觉得你们二位的诞生，恰恰证明了物种的多向性。这很好，很不错。你们两位今日的输赢，或是日后的选择，我都毫不关心。你们做人类也好，做米格诺也好，都可以。但如果你们想从我这听到建议的话，我会建议你们做自己，建议你们永远不要逃避自己。” 埃尔德里奇的话说完了，异乡人不屑地冷笑：“我才不想听你说那些废话，我知道我要做什么！” 可奈登却跪了下来。 异乡人失望地摇头：“我亲爱的弟弟啊，你太容易受别人的言语左右了！” 艾莉丝大声说道：“不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被你欺骗，才会痛苦至今吗？” 艾莉丝没再与异乡人废话，她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保护奈登，在他的战意恢复前，阻挡异乡人靠近他。 艾莉丝拼劲全力，再次从地底深处呼唤出亡灵。 又一批新的亡灵降临到厅中。 异乡人看着数百个围住他的亡灵，勾起不屑的笑容。 奈登的手这时摸上了右耳的耳钉。 “奈登，你要做什么！”艾莉丝叫喊道。 他是认为剑已无以为战了吗？可就算他摘下了耳钉，也至多是保护他自己免受卡尔斯魔法的攻击罢了，卡尔斯的魔法还是战胜不了异乡人啊。 况且，更可能的是，他自己会因此迷失。 你是想放弃了吗，奈登？ 你要是选择放弃的话……我会尊重你的选择，然后杀了你。 艾莉丝在心中想到，但她没有说出来。 她静静地等待，等待奈登的回答。 奈登说：“我早就知道了——” 艾莉丝问：“什么？” 奈登维持着跪地的姿势，深深低着头说：“异乡人告诉我的那些话，关于我的母亲，关于米格诺，我或许全都记得，我每一件事都记得，但我没有去面对它的勇气，也不敢去质疑它的真假，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避它。于是'魔王'出现了，他替我承担了令我痛苦的记忆，我又想象着我的另一半邪恶的血液都是属于他的。” “另一方面，我也在想象着一个叫做'勇者'的人，我幻想着他是我，一个正直、善良、永远不会伤害人的好人。我扮演着他，出现在艾莉丝你的面前，然后漏洞百出。” “怎么可能不露馅呢？” “因为我的潜意识里，比谁都明白，都是假的。我既不是完完全全的勇者，也不是完完全全的魔王。我，没有一刻，是真正接受我自己的，艾莉丝。 ” “我比谁都厌恶我自己，仇恨我自己，认为自己不配拥有任何东西。所以你出现后，我紧紧抓住你的爱，想要把你囚在身边，我以为……我这下终于可以救赎我自己了。 “但是没有用，艾莉丝，你再怎么爱我也没有用，我还是讨厌我自己。” “……到头来，逃避还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呢。” 第109章 “米格诺的血液，我排斥它也好，憎恶它也好，我都永远无法改变它是我身体里一部分的事实。” “邪恶是我的，坏事也是我做的，勇者是我，魔王也是我。” 奈登缓缓，缓缓地抬起了头，与艾莉丝对视：“——而邪恶真的有那么可怕吗？艾莉丝。” “我现在在想，我之所以控制不住米格诺的血液，是不是因为我太逃避它了呢？所以在它释放出来时，我才会……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果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逃避。” “如果我拥抱它，会怎么样呢。” “如果我接受它，会怎么样呢。” “我的的确确是魔物和人类的孩子，但那能说明什么？也许它什么都说明不了呢？” 奈登的脸上浮现出笑容，那是一种多么像“勇者”的笑容，可艾莉丝能说“魔王”就不会这么笑吗？ 这是奈登·卡尔斯的笑容。 “艾莉丝，我想面对它了。” 这是奈登·卡尔斯的决定。 所以，艾莉丝几乎没有犹豫，就答道：“奈登，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支持你的决定。” 奈登的手指搭上了耳钉。 他对自己说： “奈登·卡尔斯，无论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是奇迹，还是怪物。” “无论你是谁，我都已经准备好——要接受你了。” 耳钉被摘了下来。 同一时间，圣剑的光芒陨落了，那之前寒碜的都不可谓之为光芒的光竟都消失了。 异乡人大笑。 而奈登看着手中无光的剑，眼神却十分平静，他不会再逃避了。 “奈登……”艾莉丝轻轻呼喊了一声，可埃尔德里奇拉住了她。 “再等等。”埃尔德里奇说。 话音刚落，只过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光芒又重回到剑上，可这一回并不是什么微弱的光芒，而是盛满了整个房间，耀眼如太阳的光芒。 神，回应了。 不，是我终于接受了我自己，开始有一点喜欢我自己。 是我觉得，我终于值得得到神赐予我的东西了。 奈登·卡尔斯握紧了剑，站了起来。 下半章也写好了，修完了发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木柔抄袭道歉了么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刺眼的光芒逼得异乡人后退两步，他仓促地放出几个魔法，球形魔法物质向奈登飞来，奈登看都没看，便挥剑劈去，球体在空中被直斩成两半。 剑真的能斩断魔法！ 胜负已定。 埃尔德里奇露出满意的笑容，转身要走。 艾莉丝在这时醒悟，他或许并不是被她召唤出来的，而是他自愿来的。 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谁叫他是埃尔德里奇·卡尔斯呢？ 艾莉丝向他感激地说道：“你最后还是帮了奈登。” 埃尔德里奇一笑置之：“谁叫我另一个后人对我也太不敬了。” 艾莉丝说：“在你走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埃尔德里奇无所谓地耸肩：“你问吧。” 艾莉丝犹疑了一会，说：“我想知道，你既然喜欢老魔女，为什么要用那么委婉的方式告白呢？她很喜欢你，不是吗？” 埃尔德里奇倒着实没想到，这个女孩竟然会关心这样的问题。 要知道一般有机会问埃尔德里奇·卡尔斯问题的话，大家关心的话题都会集中在魔法上。 或许正是因为被问了个猝不及防，埃尔德里奇才会失策地给了艾莉丝一个不得了的回答。 “艾莉丝，人会有两种不同的对待爱的错误方式。一种是害怕失去，所以选择囚住爱，另一种是畏惧得到，所以选择拒绝爱。他们的共同点是，他们都认为自己不值得被爱。” 果然，这个回答引起了女孩的注意，她的心中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也就是这个想法，才能让一切变得合理起来，那就是埃尔德里奇为什么那么了解奈登，一语就解开了他的心结，这是因为埃尔德里奇他自己—— “嘘。”埃尔德里奇打乱艾莉丝继续向下的遐想，“这可是我发誓要带到坟墓里的秘密，我可不想因为我死了反而暴露出去。要是你说出去了，我做亡灵都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不伟大的埃尔德里奇，携着他的秘密，伟大地离去了。 另一边，异乡人已被奈登逼至角落。 奈登的剑与异乡人的胸口只隔几厘。 眼看剑就要按下去的时候，异乡人狡猾地把自己的脸变成了赫尔墨斯。 明知真正的赫尔莫斯早已不在的奈登，手仍然踌躇了几秒。 趁着这几秒的时间，异乡人逃窜到另一侧，他知道自己无路可逃，死亡是早晚的事。 但在那之前—— 他看向艾莉丝，唇边勾起诡异的笑容，缓缓吟唱咒语。 艾莉丝顿时感到腹部传来剧痛，她难以忍耐地跪伏到地上。 是虫子。 是那条最近不知为何越来越吃不饱的虫子。 “艾莉丝……” 奈登立刻奔向艾莉丝，他抱着她，询问她怎么了，可艾莉丝痛得说不出来话，只是做了个把奈登推开的手势。 第110章 奈登不明白，他看见在一旁大笑的异乡人，他愤怒到无法自持，抡起圣剑朝异乡人杀去， 可异乡人并不躲，他猜得到奈登不会砍下去。 果然，圣剑只是垂在了异乡人的头顶。 奈登不能杀他，他怕杀了他，艾莉丝就活不了了。 他问异乡人，以一种威胁的语气：“告诉我，你对艾莉丝做了什么？” 异乡人哪里怕死，他笑容不减：“哎，我什么也没做啊，不过就是催促她身体里的虫子，再多吃一点罢了。” 奈登脸色发白：“那艾莉丝……是不是会死。” 异乡人的笑容就像在说“当然啊”。 奈登悲伤极了，眼中的光芒几近熄灭，异乡人期待地看着他，觉得他这一回一定，一定会成为自己期待的弟弟了。 可那光芒不知为何，又被点亮了。 不是不再悲伤，而是眼含了一种东西。 那是异乡人最讨厌，也最不理解的东西。 那也是人类在如此多强大的物种之间存活、延续下来，所依靠的东西。 其名，希望。 异乡人不禁想起曾经收养他的那户人家，贫穷的、丑陋的、无趣的一家人，却常常会因为无关紧要的小事开怀地大笑起来，每当那时，异乡人就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 你们为什么这么高兴呢？ 像你们这样的人也有资格高兴吗？ 异乡人不明白，却也在思考之后得出了一个讨厌的结论。 那就是，不管卑微还是弱小，能活到现今，他们的存在本身就称得上伟大了。 异乡人摇摇头，赶快剔除这个想法，他开始继续想他的魔法，至少在这个领域，他较人类是有优越感的。 但又一个令他痛苦的事实是，异乡人挣扎了一生，最终也没有创造出属于自己的魔法。 他就只不过是，白白的挣扎罢了。 这一切的遐想令异乡人愤怒到颤抖，他突然明白，自己的弟弟已经回不来了， 面前的这个人已经越来越像一个愚蠢的人类了。 异乡人不死心地握紧了双手，他安慰自己，至少，在他死之前，他还可以先将那个女孩送入地狱。 但“咕咚”的一声响打断了他的美梦，他眼睁睁看见了艾莉丝站了起来。 那声“咕咚”源自她的肚子。 “好饿。”异乡人听到她念出这样两个字节。 艾莉丝闻到了香味，她顺着本能，茫茫然地走向香气的位置，将鼻尖凑到奈登的身上闻了闻。 奈登欣喜地呼喊她：“艾莉丝，你好了吗？” 艾莉丝没有理他，而是在心里想，这个人很好吃的样子，但不能吃他，她喜欢他。 于是，她看向了另一个人。 眼睛眯了起来，嘴巴像看到猎物的野兽般微微张开了嘴。 “想吃。”她说。 异乡人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想要攻击她，可他指间才刚出现魔法的火花，就被少女一口咬住吃了。 少女的舌尖蹭过异乡人的手指，传达到青年的眼中，变得非常的碍眼。 圣剑砍了下去。 异乡人的叫喊声惊醒了艾莉丝，她眨了眨眼睛，从刚才那种极度饥饿的状态中缓过神。 她摸了摸肚子，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感觉到身体里的那根虫子与她合为一体了。 并不是像公主与虫子的那种关系，而更像是某种她将它消化、融合了的关系。 她猜想，之前亚历克斯发现她身体里的魔力徘徊在-999附近，怎么都无法补充时，那根虫子便就已经在被她慢慢融合了。 艾莉丝按耐住饿意，将注意力投入到眼前的事。 她看着异乡人的尸体，表情复杂地看了眼奈登。 你还是有点黑嘛。 不过没事，她喜欢。 艾莉丝弯腰看着奄奄一息的异乡人：“有话说吗？” 像他这种程度的反派，给个五分钟的发言时间，不过分吧？ 但异乡人什么也没说，只是拿一种唾弃的目光看着他们两人。 “哎。”艾莉丝叹气，“你不说，那我就说啦。” “无论如何，你都曾经做过我的老师，你对于魔法的钻研精神值得赞扬。不过，你到死也没研究出自己的魔法，真的很逊。”艾莉丝满意地看着异乡人眼中渗出的痛苦，“但没有关系，老师，你的梦想，学生会替你达成的。” 说完，艾莉丝便按住奈登的剑又给异乡人补上一刀，彻底删除了他的“临终发言时间”。 一切终于都结束了。 艾莉丝、奈登、史莱姆，凝望了异乡人的尸体最后一眼后，他们三个离开了房间。 刚走到屋外，远处一个突然升起的巨大东西便吸引走了他们的注意力。 不，正确的说，是只吸引了艾莉丝一个人的注意力。 而奈登和史莱姆其实什么也没看见，只是惊讶艾莉丝为什么突然紧盯着远方。 在艾莉丝的眼中，远方的山谷上出现了一扇巨大的门。 没有任何标志，显示那扇门会通往那里，但她就是知道……那是回家的门。 那只可能是回家的门。 艾莉丝奔了过去。 缇因雪赶到山谷的时候，刚巧看到那扇门消失的一瞬。 她绝望地跪了下来，撕心裂肺地哭喊，哭了好一会，她注意到了艾莉丝。 第111章 对方应该是比她早许多到这的才对，可她为什么还没有走？ 得知艾莉丝没有走，缇因雪是高兴的，很好，不会只有我一个人被困在这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艾莉丝，你为什么不离开？你别告诉是为了奈登！” 可艾莉丝脸上的表情却像极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缇因雪气笑了：“就为了个npc ，你放弃了回家的机会？” 艾莉丝说：“我不觉得他是个npc ，我觉得他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我不能够随随便便地说喜欢他，又随随便便地离开。但我不否认，我抱有了门还会再次打开的希望。” “再次打开？”缇因雪说，“你想的太天真了！你知道这一次的门为什么会开吗？是因为游戏里所有的结局都已经达成了。没有错，我之前的每一周目都还差一个结局，而这个结局却被你误打误撞地打出了。在游戏界，这种隐藏得很深很难开启的结局，通常会被称之为真结局。但真结局也是结局。换句话说，你与奈登所做的一切，那个神秘的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是谁的黑发男的出现，全部都是系统设定好的一环罢了，即使过程有出入，角色有出入，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么，结局已经全通的现在，门关上了，又怎么还会开启？” “啊，是么。”艾莉丝看上去有些难过，但又没有太悲伤，“在你来之前，我在门外站了好久好久，我想到了无数种结局，几乎每一种都告诉我离开是最好的。但我就是没办法这样离开，回到原来的世界里，轻描淡写地告诉自己，过去发生的只是一场梦，一场游戏，什么都不是。我……没办法那么欺骗自己。你要说我是愚蠢地喜欢上了一个npc ，也没有错，我确实喜欢他，喜欢到……我开始怀疑，我也是一个npc了。” 缇因雪冷笑了一声，说：“好吧，你选择了他，可你能否确定，他会选择你呢？你敢告诉他，这个世界是假的吗？” 艾莉丝想了想，摇了摇头。 “是吧，你不打算告诉他，你害怕他知道了以后，离开你。” “不，我是害怕，他知道了以后……承受不住。” “你说得多高尚啊！可你就算不告诉他，他也总有一天会知道的。”缇因雪说，“你还没去过外面吧？我去过，觉得无聊，又回来了。一方面是因为没有人，另一方面是因为在更遥远的地方，不仅没有人，连生命体都没有。没有草，没有树，没有花朵。那是游戏里根本不会涉及到的地方，于是设计者也就没有管它了。等你和奈登前往了那些空荡荡的地方后，你们该怎么办？” “我们可以一起去创造。” “哦？他会愿意吗？他难道不会因为发现你是个说谎者，而厌恶你，离开你吗？” 艾莉丝听到这却笑了：“离开是奈登的自由。如果那一刻，他产生了'艾莉丝原来是玩家，我要离开她'的想法，这不该称为自我意识吗？我会很高兴地祝福他。这也证明了，喜欢他，为了他留下来的我，一点都不傻。他并不是某个游戏的npc ，而是真实存在的人。” 缇因雪被艾莉丝的想法震撼到了，被她的愚蠢震撼到了。 “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你开心就好。” 她转身想走，可是艾莉丝拉住了她。 “干嘛？”缇因雪瞪她。 “下次门开启的时候，我会帮助你逃走的。”艾莉丝说。 “逃走？” “是啊，拉斐尔不是一直关着你么？” 提及拉斐尔，缇因雪的脸白了许多。 如果不是拉斐尔迟迟不肯放她走，她现在已经回去了，回家了。 缇因雪惊恐地四处张望，她有一种预感，拉斐尔一定就在附近不远处，正窥视她，跟踪她，打算又一次将她囚在家中。 “你看不到那扇门吧？” “嗯。但我猜到了。” “你知道你为什么看不到门，而我却看得到吗？”拉斐尔看向奈登，“因为我看透了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一场游戏，这件事我早就告诉了你，可你竟然至今都不肯相信。” “我……开始试着去相信了。” 拉斐尔轻笑：“你如果相信，你还会那么轻易放艾莉丝走吗？” “会的。”奈登坚定地说，“就是看到艾莉丝奔向那的一瞬间，我才开始有点相信了。” 拉斐尔嘲弄地说：“所以，你明知她要离开，你还让她走？” “为什么不呢？”奈登说，“你不也让缇因雪走了吗？” 拉斐尔哈哈大笑，眼中凝着深沉的悲伤：“我就是知道她走不了，才在最后一刻放她走的，我想让她绝望。” 奈登沉默了。 过了会，拉斐尔问：“你会告诉艾莉丝，你已经得知这一切了么？” 奈登摇头。 “为什么？” “告诉她的话……她会有压力的。” 拉斐尔笑：“神和玩具谈恋爱，怎么会有压力呢？” 奈登说：“但我了解艾莉丝，我知道她会……很愧疚的。” “是你自以为了解她。”拉斐尔眯起眼睛，“永远不要妄想去了解神。假如她没有走，她也总有一天会对你厌倦的。” “我不想去假定还没有发生过的事。” “你难道相信她真的爱你么？” 奈登停了停，说：“我从前也在想，是我祈求到了艾莉丝的爱，她的爱是神明对我的。但我现在觉得，我是得到了我应有的爱。我在艾莉丝的眼中，或许和艾莉丝在我的眼中一样好呢？” 第112章 拉斐尔又是一阵笑。 可奈登不理他，继续说了下去：“是神喜欢我。我也喜欢神。我和神是平等的。” “你们这样天真，总有一天会被真相撕裂的。” “我们也有可能会很幸福。” “但那前提是，她不离开吧——” 拉斐尔话还没说完，就见到奈登突然转过头去，拉斐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竟然是艾莉丝。 她没有走，她留下了。 刹那间，拉斐尔瞥见奈登的脸上流下了眼泪。 拉斐尔摇了摇头。 什么啊，你刚才说的都是逞强的话吗？ “奈登，你刚才和拉斐尔说什么呢？” “没有说什么。” “那你怎么哭了呀！” “因为风沙好大……艾莉丝，你也哭了。” 艾莉丝揉了揉眼睛：“诶，有吗？” 奈登认真地替她拭着眼泪：“有哦，第一次看到艾莉丝哭得这么厉害。” “诶……或许是因为，我刚做了一个选择吧。” “是后悔了吗？” “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但那是我现在、我此刻最想做的事。” “啊，嗯。” 两人握起了手，十指相扣，眼泪流个不停，可能今天还要再流很久很久了。 他们的心里各怀心思。 ——不知道奈登知道真相后，会不会讨厌自己。 ——不知道艾莉丝厌倦自己后，会不会后悔留下来。 虽然各怀心思，却又是将手握得更紧了。 暗暗下定了，一起勇敢地面对未来的决心。 海蒂最讨厌地理课。 那么多那么多名字拗口的大陆、岛屿、海洋真是令人讨厌。 在学习的过程中，她又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每片大陆都有他们自己崇拜的神明。 像是弗罗尼斯大陆的地神盖亚呀，特伦里德大陆的海神尼普顿呀……每一个听上去都那么帅气，可为什么轮到他们克林塞顿大陆的神祇就是这么的… …怪异。 “所以说，世界上怎么会有叫做'冒险者'这样的神明啦！” 欧文太太听到海蒂的叫喊，从厨房跑了过来。 “怎么了，海蒂？” “妈妈，为什么我们大陆的神明叫'冒险者'啊？” 欧文太太说：“这是因为我们这片大陆原来什么都没有，是来到这片大陆的四位冒险者创造了一切，我们自然就把他们当做神啦。” 海蒂生气地鼓起腮帮：“你骗人！世界上怎么会有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但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啊。传说中，冒险者们刚来的时候，也被这里吓到了，因为哪怕是一棵草，一滴水，他们都找不到。这片大陆就像是被造物主遗忘了一般。” “好吧。”海蒂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可她指着书本上的冒险者雕像说，“但他们几个长得也不像是神啊？” “我倒是觉得挺像的。”欧文太太指着雕像一个一个介绍道。 “这个女人是亡灵的国王，她可以召唤亡灵，可以吞食魔法，而且据传，她还创造出了卡尔斯魔法之外的另一种魔法，只是可惜不太实用，人类还是更喜欢卡尔斯的魔法。” “她旁边的男人便恰好是卡尔斯家族的后裔，他是个剑士，但绝不普通，你看他身上背着的那把剑，那是只有传说中才出现过的圣剑。据说，我们大陆的山川河流就是用这把剑劈砍出来的。哦，顺便提一句，这两个人是恋人。” “这对恋人脚边的这只史莱姆，也不是普普通通的史莱姆，它吐出的可是传火英雄西格德的火焰。” “最后这个中年男人，哦，确确实实没有一点神明的样子，要说他哪里厉害的话，可能就是年纪大吧。” 海蒂听完欧文太太的介绍，总算是对他们大陆的神明有了一点兴趣。 “后来呢？他们几个后来怎么样了？” “那个中年男人，他老了以后，养了一大片森林，隐居在内，那片森林至今还保留在这片大陆上。” “啊，我知道，是罗蕾塔森林！这片大陆最古老的森林！”海蒂说。 “没错。”欧文太太点头，“还有那只史莱姆，它后来不满于只会使用西格德之火，又去学习了其他的魔法，十多年后，成为了我们这片大陆当之无愧的魔物之王。” “然后呢？那对恋人呢？” 欧文太太沉默了一会，看向天花板。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欧文太太说，“他们两个有一天，'砰'地一声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啊？消失了？去哪了？” 欧文太太意味深长地说：“神嘛，当然是回天上去了。” 我上章写什么了，怎么还待高审，瑟瑟发抖。 游戏之内的世界就此完结。 还有一章游戏之外的世界，就正文完结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iloveteam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某乙女游戏论坛，“圣女的恋革命”板块，有一个贴子。 标题：真结局根本打不出来叭 1l 楼主： 楼主玩这个游戏已经玩了两百个小时了，这可是两百个小时啊！楼主当年打巫师3清完全支线尼玛都没两百个小时，现在打个乙女游戏竟然要这么久！还特么是18/禁乙女游戏！看看隔壁男性向18/禁游戏，可都是没多久就步入正题的有木有！ 第113章 最气的是什么，最气的是，楼主打了两百个小时，也没打出传说中的真结局。 当初m社不都说好了吗？男主角勇者总共有三个结局，普通结局，特殊结局，还有一个真结局。 别告诉我，m社把魔王结局等同于真结局，那楼主明天就去把m社给砸了。 如果没有真结局补全的话，这个游戏真是bug多到可以上迷惑行为大赏了。 比如说八座塔都被点亮了，为什么原初之塔还是暗的？这么大个坑难道文案脑袋是被史莱姆砸了？就这么忘填了？ 又比如说赫尔墨斯，这死老头知道塔解封后会出来魔王，那他怎么还老忽悠我去解封魔塔呢？他是不是恨不得勇者死啊？我看他根本不是勇者父亲，是特么魔王的父亲吧！ 再比如说勇者的形象，一开始楼主还觉得他挺好的，有一种大型金毛犬的感觉，订完婚之后，慢慢地只在我面前展现出来的黑化和占有欲也挺好吃。但等楼主逃了婚，开启魔王线后，才发现这个人是真尼玛fw （废物）啊！兄die ，魔王和你争夺身体了，你倒是反抗反抗啊，你那一副两手一摊死了算了的态度是什么啊！我不知道m社是什么喜好，但作为一个身世悲惨的男主角，不该在结局表现出一点反抗精神和觉醒吗？不然这到底是勇者，还是小白脸啊？ 当然，这还不是勇者身上最迷惑的地方，最最迷惑的是什么，这尼玛明明是个18/禁游戏，为什么无论是勇者普通结局，还是特殊结局，尺度最大的也不过是一个舌/吻，还是在结婚典礼上。 不是，我说你一个18/禁游戏男主角，你装尼玛纯情呢！ ！ ！ 楼主觉得按照m社的尿性，这个咱们纯情男主角的初/夜吧，多半就是在真结局里了。 （ps魔王线的不算，楼主觉得魔王和勇者不能算做一个角色） 可问题是，这个真结局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打通啊！ 你说《圣女的恋革命》这游戏吧，虽然有战斗模式，但基本只是个噱头，本质还是文字冒险类游戏，通往不同的结局，无非就在于对话的选择上，楼主自我感觉所有的选项，不同的组合、搭配都试过了，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还打不出真结局。 所以楼主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真结局可能存在，但有没有实装就难说了，可能m社打算之后出个dlc（资料片）圈钱吧。 最后，日常祝m社早日倒闭！ ^^ 底下回贴的网友们纷纷表示，他们也没有打出真结局。 一部分人开始怀疑真结局是否真的存在。 也许m社真的把魔王结局等同于真结局了呢？ 直到十天后，有个一级账号回复了帖子。 475楼永恒的黑雪姬： 不，真结局是可以打出来的。 一周前，我的psv突然开始自己玩了，而且你能信，游戏角色竟然从缇因雪变成了艾莉丝，对，没错，就是那个傻得要死的伯爵小姐。 我是重启也没用，把它送去修也没用，只要一开机，就必然是游戏画面，还是我没办法操控的那种。 慢慢的，我放弃挣扎了，看久了，我竟然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像在看动画片。 虽然剧情是真的有点诡异。 我还没从勇者杀了人中缓过来，勇者就向艾莉丝表了白，绿了我一脸，我才刚准备吐槽，转眼又看到“我”的角色缇因雪说自己是穿越来的。 wtf ？ ！这是什么发展？我们缇因雪明明是善良的傻白甜好吗，什么时候变成这么黑的穿越女了！ 我也是这个时候才有了一种感觉，这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游戏的bug，而可能是……这个世界的bug。 主要是，我越看越觉得这个艾莉丝和我的表姐思维好像啊，都是无可救药的战斗大脑。 而我的表姐在我的psv失灵时，又恰好昏迷进了医院。 我就在想，是不是世界上真的有穿越这回事？ 游戏里的艾莉丝和缇因雪，是不是都是两个活生生穿越进去的人，而我的游戏机被选中播放她们的游戏过程呢？ 我不知道，我不敢细想下去，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只好蹲在psv旁，看那个可能是我表姐的艾莉丝在做什么。 然后，我就看见了，疑似真结局的剧情。 具体的剧情内容，我放在下面了，还有一段我录制的游戏画面，免得有人说我是编的~。 [省略内容n字] [视频.mp4] 476楼ktenn： 楼上是我见过的编故事最敬业的人，连视频都p出来了…… 477楼录另天下第一： 楼上上的故事一看就很假，所以是真的！ 478楼与我签订契约吧： 475，你要是多吃一颗花生饼，也不至于醉成这样[滑稽.jpg] 489楼深红的零x： 我认真读了475楼的故事，写得不错，可以考虑去写小说了。 祝你姐姐早日康复！ 511楼楼主： 我x ，你们怎么都不信啊，我觉得除去穿越的那部分， 475楼说得很像那么回事啊。 第一，我也不相信赫尔墨斯是好人，如果他是真结局隐藏的boss的话，我可以理解。 第二， 475说的“勇者”与“魔王”的融合，也和我心里想象的差不多。诸位记不记得，在游戏中，每个角色立绘旁的名字都是以真名出现的，只有奈登这个人，他的名字不是以“勇者”做代表，就是以“魔王”做代表，他的真名始终没有出现过。假如475说的是真的话，策划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为了等待真结局的那一刻，再向我们揭晓完整的“奈登·卡尔斯”。 第114章 第三，嗯，这个男人果然在真结局线贡献出了初/夜，我很满意哈哈哈哈哈。 自475楼回贴，楼主又跟贴之后，底下关于475楼提供的真结局的讨论越来越多，但475楼却未再出现过。 直到半个月后。 2371楼永恒的黑雪姬： 各位，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我那个昏迷的表姐她醒来了，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英格里虚，把我表姐一家都整蒙了。 我大伯问我，我表姐在说什么呢，我想了很久，才回答上来。 nathan。 奈登。 对，这个游戏男主角的名字。 但这还不是最让我震惊的事。 最让我震惊的事是，过了几天，我爸告诉我，我表姐谈男朋友了，对方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 我问长什么样？ 我爸说你不会自己翻朋友圈吗？ 我这一翻，我又傻了。 就，那男的，长得好特么像勇者…… 我看完照片就大叫着扔掉手机，我爸问我是不是打游戏打傻了，我现在真的怀疑我是打傻了。 姐妹们，告诉我，我这不是幻觉！ 我现在还活着对吧？我没有通宵打游戏猝死对吧？这不是阴间论坛对吧？ 有没有小杠精骂骂我，把我骂醒吧，我要疯了！ 2372楼今天银灰满潜了吗： 小杠精来啦，你准备好，我要骂你了哟。 哼，你妈明天买菜必涨价！你爷爷下棋必被指指点点！你订外卖满减永远差一块！ 2373楼awsl又活了： 楼上好可爱。 黑雪姬，你不要光说呀，你倒是发图呀，让我们也疯一下。 2389楼永恒的黑雪姬： 问了下我表姐，她说可以发，但是要给她打马。 [图片.jpg] 2390楼楼主： [震惊.jpg] 2391楼今天银灰满潜了吗： [吃柠檬.jpg] 2392楼录另天下第一： 在线等一套cos片，直接发网盘谢谢！ 2393楼awsl又活了： 好的，我也疯了。 又过了半个月，官方发售了真结局的dlc。 正文完结！ 今天晚上更番外。 ——分割线—— 完结感言： 这个故事有着诸多不足之处，老实说，我已经收获到了超出我想象的喜爱了。 不管是撒花打卡的你，把我伏笔挖的七七八八福尔摩斯再世的你，投霸王票和灌溉液的你，每次评论的内容都好会的你，善意地提出建议的你，短暂地出现过离开了但给过我力量的你。 我都非常感谢。 完本前有很多话想说，完本后反而除了感谢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么，我就推荐一下漫画和游戏吧~ 。 恶役千金漫画： 《圣女的魔力是万能的》、《不要小看女配角》、《阿尔伯特家的大小姐努力朝着没落进发》、《自称恶役大小姐的婚约者观察记录》 乙女游戏： 《蝶之毒华之锁》非常黑的一个18x游戏，剧情一流，神作 《被囚禁的掌心》手机游戏，剧情带感 《mystic messenger》以前没汉化，只有英文，现在好像有汉化了，太花时间了，没玩下去，但听朋友说，很好玩 乙女+rpg游戏： 1.符文工厂4 有战斗有恋爱，而且恋爱非常甜~。 可以在3ds平台上玩到，没有3ds的话可以在电脑上用3ds模拟器玩。 有swtich的小伙伴，可以直接购买符文工厂4特别版，有中文哦。 符文工厂是个系列游戏，每一作都是rpg+恋爱养成的形式（有点像rpg版的牧场物语），但前三作都只能使用男主角，直到第四作才可以使用女主角。 据说，第五作也在制作中了，可以期待下~。 2.波西亚时光 在steam或者wegame上可以买到。 如果可以接受画风的话，会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玩的游戏~，建议购买前先去b站看看主播玩。 千万不要在switch上购买ovo，优化太差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秋叶叶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的创可贴2个；你太棒啦、文觞武戟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文觞武戟50瓶；一颗小小星5瓶；游略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口味不同- 艾莉丝对着盘中的浑浊液体，思考许久，也不知道该如何下口。 不管怎么说……这种东西都不能够称之为食物吧？ 但身旁的青年却吃得津津有味，察觉到她的不适，他的手稍稍停滞，抬起碧蓝的眼睛望她。 眨了眨，又眨了眨，像在问：“是我做的东西不好吃吗，艾莉丝？” 是的，没有错，相当不好吃。 虽然可以像之前在学校的那次一样，为了不辜负他的好意，而强迫自己吃下去，但既然现在已经打算以后都要在一起了，是不是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呢？ 比如说—— “我真的很怀念以前你做的苹果派。” 奈登抿紧了嘴唇。 “我不是说不喜欢现在的你哦，不管是什么时候的你，我都喜欢，我只是说……我还是更喜欢吃苹果派多一点。” 第115章 “我明白的，艾莉丝。” “你真的明白吗？”艾莉丝担忧地搁下了叉子。 奈登轻轻“嗯”了一声，起身去了厨房，没多久，他端着新鲜出炉的苹果派回来了。 他把黑黝黝的料理放到一旁，把苹果派放到中间，脸上漾起微笑说：“我们一起吃吧，艾莉丝。” 半夜的时候，艾莉丝听到响声，她顺着声音，找到了躲在角落里偷食黑色料理的奈登。 偷食的青年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艾莉丝，他把盘子扔了，想要与它摆清关系，可他吃得像花猫一样的脸早就先一步暴露了他。 艾莉丝蹲下身：“奈登，你喜欢吃这个吗？” 奈登说：“我知道……我母亲说我小时候对那些米格诺爱吃的食物不感兴趣，可现在的我却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吃这些东西……即使不是肉块，也想吃类似的东西。我明明都想好了要控制它的，那些自私、杀意、贪婪组成的欲/望，我明明已经想好了要接受它，要控制它的……可我怎么就是做不到呢。 ” 艾莉丝说：“这些又不是人类的肉块，只是喜欢吃这种黑漆漆东西的话，吃多少都没问题哦，奈登，你可以稍微纵容一下自己的。” “可以吗？” “嗯。”艾莉丝点头，“说起来，这个是怎么做出来的？”她指着吃剩下来的餐盘。 “诶，艾莉丝……？” “你做给我苹果派吃，那我当然也要做给你你喜欢的东西吃才行呀。” “但……很难吃哦。” “会吗？” 艾莉丝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抚过青年的脸，吻了上去。 好一会，她松开他，回味着舌尖尝到的东西说：“不会啊，我觉得很好吃。” -很生气但什么也没做- 奈登常常会遇到倾慕于他的女性，在冒险的旅程中，这些女人更是多如繁星。 但每一次，艾莉丝的反应都很冷淡，至多只是微笑着了他一眼，又去关注其他的事了。 几次之后，奈登忍不住问艾莉丝：“你一点都不生气吗，艾莉丝？” “诶，生什么气？” “你不怕我被抢走吗？” 艾莉丝问他：“你会吗？” 奈登摇摇头：“我不会。” 感觉彻底被击败了。 因为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艾莉丝身上时，奈登一次也不能淡定。 有一回，有个英俊的冒险者对亡灵少女起了兴趣，借着分享冒险经验的由头，拆开奈登，与艾莉丝在外交谈。 只是交谈而已，手都没有碰到，奈登明白。 可他还是……好想杀了那个男人啊。 但是不可以。 他不可以再做那样的事了。 于是就只能蜷成一团，在马车里静静等候艾莉丝回来。 艾莉丝回来的时候，他的衣衫已被泪水打湿。 艾莉丝不解地看着他。 奈登说：“我想到了一百种艾莉丝不喜欢我了，和那个人离开的画面。” 艾莉丝问：“然后呢？” 奈登答：“然后我下定了一百次即使艾莉丝走了，我也要好好地活下去做个好人的决心。” 艾莉丝温柔地笑了，摸了摸奈登的头发。 “这很好啊。”艾莉丝夸奖他。 “……但还是会难过。”奈登小声地补充道。 “难过很正常啊。”艾莉丝说。 虽然她从没有表现出来。 但她也想到过不亚于一百种奈登得知世界的真相后，离她而去的画面。 每一次，她都会克制不住地掉下眼泪，很小很小的一滴。 童话故事里的结局往往都是，王子与公主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但却没有人告诉她和奈登，他们未来会怎么样。 可这又是个伪命题。 就算知道结局不好，他们也不会松开手吧。 -魅魔小姐- 艾莉丝和奈登没想到，他们会再度遇见魅魔小姐，而且是在一个距离弗洛尼斯大陆已经很远的洞窟里。 魅魔又一次对他们展开了她的幻象术。 这一回，却被他们轻而易举地拆穿。 当时不明白的事情，现在明白了。 魅魔的幻象如此拙劣，只能离间肤浅的爱恋，却永远无法欺骗一对真正的恋人。 真·完结。 下本见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染沫歆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新文《圣女被烧死之后》 艾达将伊桑的身体献给恶魔，换来了成为圣女的力量 然后，伊桑死去，恶魔收回了力量 圣女一朝沦为骗徒，被活活烧死 死之前，她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只有伊桑是真正爱她的。 重生以后， 下定决心做个好人的艾达：伊桑，我们在一起吧。 恢复了前世记忆，又被神明赐予了力量的伊桑：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