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快活》


 第1章

    [现代情感] 《闲快活》作者：秋池鹿【完结+番外】
    文案:
    表姐陶希是带球跑文里的钓系女主，
    朋友李鹤是走路带风的励志女主，
    安闲就像这个世界的npc，
    三点一线，从不脱轨，
    直到李鹰把她的轨道炸了。
    *
    不想走进婚姻的陶希选择去父留子，
    三年后被孩子爹找上门：
    “抛开事实不谈，当年我也有错。”
    “不谈婚姻和孩子，你还要我吗？”
    *
    陶希：人总是觉得自己被迫成为了事业或感情的牛马，从而极度渴望自由。
    李鹤：人总会预设困境，丧失勇气，在未来的某个夜晚责备懦弱的自己。
    安闲：人……人……能随波逐流吗？
    01 这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
    “银登
    既银登中心，提供信贷资产流转的机构。近年宏观经济下行，银行不良贷款余额超过万亿，银行会把一部分不良资产组包转让给资产管理机构（amc），进行催收。
    下周挂的资产包，公司已经决定拿下，这个包本息总规模超过两亿。希望各部门一起合作，在年底前争取回款一个亿……”
    宣讲领导吐沫横飞展望着一个亿的小目标，安闲在心里腹诽到底是哪个天才工贼居然安排午休时间开会。一旁的饭搭子文丽丽将记事本往安闲手边推了推，上面是她提炼出的重点：完了，我要加班了。
    八年前，安闲与文丽丽同一时间入职瑞丰资产，从员工培训开始就结成了牢不可破的饭搭子组合。虽然不在一个部门，但是只要一起开会，两人总能默契地占领监控不可见的死角，并采用最传统的书面形式交流公司制度领导有多奇葩变态。
    安闲嘴角向下撇，弧度仅文丽丽可见。文丽丽越听越觉生无可恋，两只手掌托着无精打采的脑袋。安闲则是在讲到工作安排时才抬头扫一眼屏幕，反复确认这个会议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作为一个金融+互联网方向的产品经理，安闲所在的产品研发中心更像一个小型互联网公司，跟瑞丰大多数实体业务都没有交集。安闲打着哈欠和眼皮较劲，把手机藏到记事本的空白页里，打算点个咖啡续命。正当她纠结橙c拿铁还是生椰拿铁时，终于听到相关内容：
    “各地调解机构普遍反映系统难用，我们要请产品研发团队去现场调研……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说是调研，就是去现场看看业务，了解一下用户需求，写点报告，这活挺简单的。可这两年受疫情影响经济下行，公司保持编制不再招人，奖金一挂零，安闲组里的几个产品专员都辞职了，得她这个光杆司令跑一趟。
    散了会，安闲慢悠悠地走消防楼梯去楼下，拿了咖啡再回去找领导葛芸汇报工作。
    “芸姐，李总说我们系统难用。”
    “谁说难用就别用了，什么系统好用让市场部去采购不就行了？看看要不要花个上千万？”葛芸冷笑道，“给他脸了是吧？我等会就找他去，看看他脑子有什么毛病，知不知道什么叫求人干活啊。”
    安闲抿着嘴目不转睛看着葛芸发飙，再附和两句对对对当个捧哏。她能在瑞丰干八年，除了饭搭子，葛芸这个领导同样至关重要。她不仅工作能力强，还十分护短。下属员工自不必提，就连开发的软件也不接受批评。
    两人关起门发了几句牢骚，葛芸叮嘱安闲：“年底了，公司有业绩压力，这个事虽然不重要，但是我们还是要配合。公司在河北成县的调解机构业绩最好，离北京也不远，辛苦你跑一趟看看有什么可优化的，回来我们讨论一下再写方案。”
    所谓调解机构，全名非常唬人，叫做“xxxx人民法院金融案件纠纷调解中心”，其实就是电话催收。因为国家明文禁止暴力催收，资产管理公司处理信用卡坏账只能通过电话沟通，为了避免欠款人以为是诈骗电话，催收机构会通过司法资源人脉，和各地区基层法院达成合作，挂上法院的名号，还能用上法院专线。
    安闲倒是不抵触出差，只是一想到未来几天的办公场所变成了电催大厅，此起彼伏的电话忙音与下一秒就可能响起的脏话就刺激着神经突突跳动，光想想就头皮发麻。
    唉，干呗，反正也不用她打电话。
    安闲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磨磨蹭蹭填写出差申请单。今天周四，如果明天出发，当天回不来的话还要占用周六时间，还是拖到下周一再去比较好。她填完流程，顺手点开机构信息查询成县调解中心地址。安闲点开信息页扫了眼页面，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成县调解中心的负责人一栏怎么标着夏明宇呢？
    笑死，就夏明宇这种去专柜试戴一次劳力士就能跟客户从会员profile聊到grey market dealer的显眼包，怎么可能去做这么low的电催业务啊。
    安闲揉了揉眼睛，擦了擦显示屏，在公司的人员架构里查来查去，最后咬牙发现这居然不是重名。
    夏明宇，真去做电话催收了？
    安闲的眉间皱起川字，如果说刚踏入职场是她最为痛苦的时期，那么夏明宇这三个字就是这段记忆里永不磨灭的烙印。他经常在安闲被领导训斥时出现，会陪着安闲加班指导她工作。安闲对此特别感激，还打算等转正了，要请这个学长吃顿饭，可惜饭还没吃上，她就被夏明宇给坑得差点从瑞丰的天台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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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回忆太过难堪时，安闲就会开启自我保护模式一键回避。她合上电脑狠狠吸了一口咖啡，觉得这工作真是没法做了——去夏明宇的地盘出差，这和让她去跳楼有什么区别。
    *
    “都过了六七年了，你怎么还能应激啊？”
    陶希拿出一对剔透的水晶杯，放上香水柠檬倒上气泡水再掐点薄荷叶点缀，她把两杯饮料摆好拍了张照，端给摊在沙发上的表妹，“你早就调岗不做投资了啊，怕什么？”
    安闲不爱社交，工作后两点一线的生活直到表姐陶希的到来才有所改变。陶希租住在一环的高层公寓，离瑞丰资产不到五公里。在陶希女儿灿灿出生前，陶希晚上经常开车去接安闲下班，两个人逛街吃饭看电影做spa；灿灿出生后，安闲下班后会坐两站地铁来陶希家蹭饭，顺带搭把手照看孩子。
    “他这个人就很可怕啊。”安闲扯过一旁的鸭子抱枕，在上面锤了好几拳，“在遇到他之前，我都没想到他可能是个阴险奸诈的小人。”
    “那是小姨和小姨父把你保护得太好了，除非对方长得一脸凶相，否则你都不会往对方是个坏人这个角度想。”
    自女儿出生，陶希的世界就像自动蒙上了一层母性滤镜，摆出和三岁女儿讲道理的口气，给三十岁的表妹分析问题：“夏明宇当时设局坑你，是因为你领导于婷婷和他有竞争关系，你现在和他又没有利益冲突，他没有害你的必要。”
    安闲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可我觉得他就跟那种反社会的变态一样，不能用常理推断。”
    “可你也成长了呀，我看他就是一只纸老虎，不然你们公司怎么会把他从北京调到河北农村呢？”
    “是他自己要去的，这两年大环境不好，不良资产猛增，投资没得赚，但催收赚钱。”安闲向文丽丽打听过，“小县城的调解机构成本低，而且他负责的成县调解中心业绩最好，这两年可能比在北京赚得还多。”
    “他喜欢钱啊？”陶希抓住重点，灵光一闪，“你信不信我有办法让他管你叫奶奶？”
    “咦，太恶心了吧。” 安闲从茶几上拿了一根灿灿的山楂棒棒糖，“我是真不想看见他了，反正年底了……要不我还是辞职算了。”
    陶希没接这话，翘着新做的裸色法式美甲欣赏杯子折射出的光点。安闲一周来两三次，她要听五六遍的“我要辞职”，早已免疫。无须她多言，安闲就会因为自己舍不得饭搭子啦，领导说懂金融的产品经理太难招她离职了部门就散啦，项目奖金季度奖金快发啦等种种原因捏着鼻子继续干下去。
    “这次……我是真不想干了。”
    陶希莹润的指甲敲了敲手机屏幕看时间，猜测安闲在三分钟后就会变卦。这一次她犹豫得比平时都要长，陶希足足等了五分钟，才听到安闲弱弱发问：“姐，你说我不要公司差旅报销，去其他地方的调解中心成吗？”
    “不行。”
    陶希最见不得安闲这遇见事情就想逃避的性格，拿出女儿犯错三次不改时才会使用的严厉语气：“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会把简单的问题搞得更复杂。你看，你一次次逃避面对，只会把夏明宇的形象想象得越来越可怕。”
    安闲见识过陶希教育灿灿，立即坐直身体，听没有上过一天班的表姐给她出主意。
    “夏明宇是个贪财的伪君子，还欺软怕硬，对付这种人很简单的。你只要把姿态做足，拿出上位者的气势来……”
    安闲弱弱举手：“可我不是上位者。”
    “装呗！”陶希红唇一抿，“都是一个公司的，当然不能骗对方说你升职当总裁了，你就让他误以为你背后有他得罪不起的人，他就不敢针对你了。哎呀，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只要让他发现你特别有钱，他巴结你打听赚钱内幕还来不及呢。”
    陶希越说越觉可行，把头发撩到耳后一拍脑袋，翻出一把车钥匙丢给安闲，“你到时候就开这个去。”
    “你买新车啦？”
    “不是我买的，是我妈。她上次来带灿灿逛街，灿灿在三里屯看见一辆粉色跑车特别喜欢，我妈就送了她一辆。”
    如果不是亲表姐，安闲此刻真想骂一句万恶的有钱人。家里长辈每每提起在广州做生意的大姨蒋文静，总要对她辞掉体制内工作深表痛心，然后你一言我一语认定蒋文静虽然有钱但是离婚了没人要感受不到家庭幸福也很可怜。安闲从小就和这些口是心非的大人不一样，她甚至可以在各路菩萨面前许愿：信女愿一生不嫁只求成为一个冷漠无情的富婆。
    “这我可不敢开。”
    “放心开，有保险。”陶希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太过天才，“你想想啊，夏明宇这么爱钱，还不得伏低做小请你指点，到时候你就先吊着他，道歉什么的只要你想，他都能扇自己巴掌，最后你再告诉他，姐就不带你玩……”
    “可这样的话……夏明宇不会以为我被包养了，然后在公司造谣啊？”
    “要说你这样天天素面朝天的都能被人包养，他恨不得洗吧洗吧自己上呢。”
    陶希继续恨铁不成钢，就安闲这脸颊起皮的状态连基础的护肤都没做好，本来就细软的头发还剪得稀碎，完全看不出哪里像金融行业从业者。
    “人家在金融圈越来越美，怎么你就越来越糙？”
    安闲摊在沙发上摆手，“没办法，人只要上过一天班，就有摆脱不了的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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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妈妈！小姨！”
    在儿童房看绘本的灿灿一蹦一跳举着小胳膊跑来客厅，给两人展示她的电话手表，满目期待地看向陶希：“妈妈，沐沐她爸爸是超级奥特曼。那我爸爸也是奥特曼吗？”
    “九点啦，你该睡觉了。”陶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把女儿抱起，“不好好睡觉会变成小矮人哦。”
    对这个问题好奇的人可不止陶灿小朋友一个。自从知道陶希怀孕，安闲什么招都用上了都没打听出，就连无所不能的蒋文静女士，也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看着照顾女儿刷牙洗澡吹头发还要讲故事哄睡的陶希，安闲连忙在自己的祈祷词上打补丁：尊敬的各路神明菩萨元始天尊基督上帝，信女许愿的一生不嫁，是指不结婚而且不吃生育的苦……啊呸，信女什么苦都不想吃。
    02 还是去找点吃的
    “闲啊，下班了没？”
    接到大姨蒋文静电话时，安闲正在盒马采购。因为上班，安闲从周一崩溃到周四，然后在周五一边发疯一边干活，卡在六点前写完周报下班。除了刮风下雨，安闲雷打不动在周五晚上逛超市，精心挑选周末做饭用的食材，恣意给家里的零食小推车扩充品类补充存货。琳琅满目的货架增添了购物的幸福感，让安闲感觉到生活原来是个动词。
    “下班了。”
    安闲和父母会在每周三周六晚上视频，偶尔大姨和妈妈视频也会拉上她聊一会，却很少单独通话，“您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问问你什么时候放假啊？”
    “公司没发放假通知呢，估计过年前一周吧。”
    “那还算早的。”
    安闲带上耳机，和大姨从放假寒暄到北京冷不冷晚饭吃了几碗后，见大姨还没有要中断通话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提醒：“大姨，我在超市呢，你有什么事吗？”
    “闲啊，”耳机里响起蒋文静的叹气声，“你和小希老在一块玩，晓不晓得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呀？”
    “啊？”
    “就是在小希这里，什么样的男的有加分项啊？比如身高是超过一米八还是一米九？是喜欢白白净净的，还是喜欢留点胡须成熟点那种？还有啊，男方学历……”
    “您要给姐姐介绍对象啊？”安闲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书本的翻页声，怀疑蒋文静此刻正在记录调研笔记，“那您直接问她不就行了吗？”
    “问什么呀，我就提了一嘴想给她介绍个认识一下，就给我拉黑了。”
    安闲对着手机屏幕再三确认，和自己通话的真是大姨吗？这不会是什么新型诈骗吧？屏幕上的头像还是摄于陶希留学期间，蒋文静在伦敦塔桥前的打卡照——安闲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时，很难不怀疑大姨在伦敦戴墨镜完全是因为遮不住眼里的骄傲。
    如假包换，确实是蒋文静女士。
    安闲想起前两年在老家过年聚餐时，有个叔叔说安闲年纪不小了，再不谈对象就成剩女了。蒋文静还帮她说过话，她说现在这个时代没有剩女的说法，想结就结，不想结也没必要催，都是家里独生女，别说不结婚，就是不工作父母也养得起。蒋文静有钱就有理，对方都不敢和她呛声。
    “可能是姐姐现在还不想谈吧？”
    虽然不清楚灿灿小朋友的研发背景，但是安闲非常清楚，陶希看待婚姻就像自己面对工作，不能说是爱得死去活来，至少也可以说是恨得咬牙切齿。她能有这个认知，倒不是陶希看新闻挂在嘴边的“不离婚只能尊重祝福”“狗都不结”，而是她意外发现，打算创办服装品牌的陶希，居然连婚纱都讨厌。
    “不行，这次我一定要给她介绍一个。”
    安闲把采购的物品装到爷爷奶奶同款购物小车，琢磨晚上也没出太阳，怎么蒋文静转性了？她斟酌着语气劝道：“我觉得姐姐现在又在筹划工作室的事又要照顾灿灿，可能没心思想这些。”
    “本来我也不想管的，再说都有灿灿了，结不结婚谈不谈对象都看她心情……”蒋文静把话颠来倒去讲了两遍，一咬牙把自己刚刚得知的劲爆消息告诉安闲，“你知道灿灿的爸爸是谁吗？”
    “是谁啊？”见有瓜可吃，安闲精神抖擞，“不会是哪个明星吧？”
    “不是。”沉默片刻，电话那端的声音带着鼻音，听起来像是掉过眼泪，“那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在小希跟前提啊。灿灿的爸爸应该是个军人……而且已经牺牲了。”
    “啊？真的假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我今天想来想去，觉得都是我和她爸的错。肯定是因为我和她爸离婚让她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找这样的对象……就是可怜啊，可怜她和灿灿爸连婚礼都没办，对方就不在了……”
    听着蒋文静压低的啜泣，安闲也有点眼眶泛酸，只是她努力回想陶希来北京后两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企图从里面找到一个男人存在过的痕迹，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您是怎么查到的？”
    蒋文静在电话那端拿纸巾擦着鼻涕：“是灿灿打听出来的，她说爸爸是个大英雄，还会在天上保护她。”
    “……”
    安闲现在觉得接大姨电话本身就是个错误，真诚发问：“那灿灿没告诉您，她爸姓奥叫特曼吗？”
    “闲啊，你不能只看到表面嘛。小希那么爱灿灿，说明她也很爱孩子的父亲并且迟迟走不出上一段感情。姨也不为难你，你就帮着打听打听她喜欢什么样的就行。”蒋文静叹气，“你姐要强，有事不跟家里说的。要是真没走出来，心里得多难受啊……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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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听着蒋文静的哀叹，安闲想起小时候，那时蒋文静南下做服装生意，陶希借住在外婆家。两个小姐妹寒暑假一见面，她跟安闲说的每一句话开头都是“我妈妈”。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安闲并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听父母提起过，说陶希并不想出国，但是蒋文静就铁了心要把孩子往国外送。再后来，蒋文静就发现，陶希的叛逆期来得比别的孩子都晚，一如羽翼渐丰的雏鸟一心想要离巢，可母鸟却觉得她还需要自己臂膀遮风挡雨。
    安闲犹豫再三，没有狠心拒绝。打听陶希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不算难事，可陶希多聪明啊，安闲怀疑自己嘴巴一咧，她就能看出背后蒋文静的影子。
    “我试试吧……可不保证完成任务啊。”
    “那可不行，一定得完成。”蒋文静的抑郁叹息戛然而止，语气中甚至有对于女儿即将迈入新生活的欢欣，“事成之后，姨也给你介绍一个。”
    “……”
    安闲：恩将仇报是吧？
    蒋文静开开心心挂了电话，徒留安闲原地头疼，请问她该在什么场合什么情况下打听陶希的xp，才不会被对方拉黑？
    不过安闲的烦恼只维持了十五分钟，回家后通通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因为下周出差，所以这个周末安闲不打算出门，在家疯玩两天来弥补自己即将遭受重创的心灵。她在离公司不到一公里的老小区，租了个一居室。和陶希喜欢的极简风不同，安闲喜欢森系风格的极繁主义，一下班看到满满当当又井井有条的小屋子，会让她感到超级治愈。
    安闲整理好采购的物资，洗好草莓配上喜欢的零食当晚餐。switch启动，进入动物森友会和小动物们挨个互动送礼物；手机阅读打开，播放有意思的沙雕小说，一个人热热闹闹享受周末。她一会趴着玩，一会躺着玩，困了就睡个昏天黑地，醒来再摆一桌子爱吃的东西投屏《甄嬛传》或者《明星大侦探》，最后象征性玩一会健身环大冒险当锻炼……并确信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充实健康的生活了。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这种快乐总会在周日晚上十点钟戛然而止，十来个小时后又要工作的抑郁会占领大脑高地。尤其是想到明天就要出差，安闲难受得在床上滚来滚去，最后认命般拿起手机刷视频找找睡意。
    大数据算法比这世界上的任意一个人都更懂安闲的心，打开视频网站，新鲜热乎的“存款200万靠利息躺平的一天”“我在鹤岗一天要花多少钱”争先恐后涌到安闲眼前。
    安闲想退休，可并不想看别人退休，于是通通点上不感兴趣，希望大数据记住。好在大数据修正错误速度很快，下一个视频画面人物变成了有腹肌的帅哥，安闲满意了，点了个小心心。
    陶希喜欢什么样的，安闲不清楚，她只清楚自己喜欢有腹肌的。她的二次元老公们个个拥有完美的腹肌人鱼线。所以即使短视频的男生都是刻意营造的人设，但是只要腹肌是真的，她也不介意给对方点个赞。
    大数据很快捕捉到她的喜好，推上来一个穿着白衬衣跳舞的男生。白到有点透肉的衬衣下摆掖在黑色的裤子中，细窄的腰肢随着音乐扭动间，没扣住的衬衣缝侧漏一抹春光——安闲睁大了眼睛，哎呀，这个细狗样的男生，真有货哎。
    安闲诚实地将视频又看了两遍。跳舞的男生细软碎发下是一双湿漉漉的小狗眼睛，可惜戴着口罩，只能当成龅牙处理。视频的背景是寝室，有很多生活气息，倒不似作假，应该还是个学生。
    啧啧，现在小孩真会玩。
    安闲一边感慨一边欣赏对方腹肌，顺手关注了这位小燕同学。
    十二点关机睡觉前，安闲切回微信界面查看未读消息。未读消息的大头来自陶希，主要事由是她已经找好了代驾，明天七点会开车去接安闲。
    “啊？”
    安闲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记错了。周四晚上她不是已经拒绝陶希了吗？她连把车开出车库都没把握，怎么敢开车去成县？她只是不想上班，又不是活腻了。
    陶希不仅没有放弃这个计划找了代驾解决安闲不会开车的问题，还贴心发来若干伪装成大佬的注意事项，势必要帮她在夏明宇面前风风光光扳回一局。
    看着聊天界面密密匝匝的文字，安闲两眼发黑，感觉陶希和蒋文静越来越像了。不过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想到陶希这么晚还在为自己的事情操心，忙在微信里刷了几张谢谢送花表情包歌颂姐妹情。
    看着聊天记录，安闲忽而灵光一闪，干嘛要去直接问陶希喜欢什么样的呢，多发点帅哥的视频给她，不就知道她的喜好啦！
    03 你是不是偷穿你爸睡衣了
    回国三天，成阳就感觉到罗进步女士对自己的热情断崖式减退。第一天罗女士还觉得他是瘦了黑了需要妈妈牌美食灌溉营养液的小可怜；第三天罗女士就把他的房门敲出进行曲的鼓点，让他清醒一点，沉迷资本享乐主义不起床锻炼会导致身材走样，然后他会变成娶不到老婆的光棍啦！
    成阳的羞耻心还不能允许他给亲妈展示一下自己巧克力排块般的腹肌，也不是回国后懈怠锻炼，在国外脑子里那根弦绷得太紧，长时间奔波劳碌让他躺在有太阳香气的床上，身体补偿性地进入了休眠状态。成阳用毛巾搓洗脸颊快速清醒，走出房门就看见罗女士正在他的碗里玩煎蛋叠叠乐，连声道，“妈，两个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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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在训练时，成阳有意将饭量控制到七分，毕竟只有习惯了饥饿感，执行任务时才不会因为来不及补给而影响状态。长年的部队生活，已经让他养成了少量多餐的习惯。
    “这哪够啊。”
    在罗进步记忆中，成阳是货真价实的饭桶，一顿打底都要三碗白饭，怎么就突然不能吃啦？不会是过了三十各方面能力都下降了吧？难道她还没有当过棒打不靠谱鸳鸯的恶婆婆，就要沦为因儿子找不到对象愁到白发的老太太啦？
    成阳没有注意到罗女士打量的目光，他现在怀疑白一凡是不是在他行李里装微型定位器了，不然怎么知道自己回国的？
    看着对话页满屏叼着玫瑰花的骚气表情，成阳选择已读不回，不想惯着白一凡这爱在微信撒娇的毛病。他退到微信联系列表，把上面红点消息全部消灭。细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在搜索框输入了个“xi”，在结果检出前又清除了。
    “成阳，你记得你小叔他姐夫家那个邻居刘伯伯吗？”
    罗进步人如其名，秉持没有执行力，就没有竞争力。只需十分钟，她就已经从相亲相爱一家人、东院歌舞队之花、京锦建设等社交群里为儿子锁定了第一位相亲对象。
    提到小叔，成阳立即想起堂妹，“对了，成钰在哪家单位工作呢？调回来了吧？我找她吃饭去。”
    “你小叔比你爸靠谱，年底就调回来了。”
    罗进步嘴上嫌弃，其实对儿子参加边防特训骄傲着呢，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仗，当兵的就该自己拼前程。不过她不满成老头对儿子的冷淡态度，就像在提前演练儿子为国捐躯，罗进步年过半百没年轻时那么唯物，觉得这真是太不吉利啦。
    “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记不记得那个刘伯伯？”
    “不记得。”
    成阳的假期少得可怜，连堂妹成钰都得赶着过年又都放假时才能见一见，怎会记得她姨妈家邻居，“对方有什么明显特征吗？”
    “你说就你这脑子，还出任务呢。”罗进步抛出线索，“你小时候往人家院子里丢摔炮，把人家女儿吓得哇哇哭，你爸摸了擀面杖照着你屁股收拾时人家还拦过呢，这都不记得。”
    成阳：“……”
    他怎么记得自己上小学被老师进行过火警教育后就再没玩过摔炮了？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谁能记得？
    “你这个刘伯伯，家里还有个闺女，年纪比你稍大几岁。”罗进步清了清嗓子，“人也刚回国……”
    “您说刘越山啊？”
    成钰总挂在嘴边的“越山姐”，声名远播，堪称大院谷爱凌。她十二岁精通四门外语擅长多种乐器，十六岁被清华录取，二十五岁工科博士毕业工作四年后又去了国外深造。成阳去边疆特训前和成钰还聊到刘越山，两个人都非常羡慕刘越山。成阳羡慕对方想做什么就能立即规划执行的行动力，而成钰则是一如既往羡慕对方强悍的学习能力。
    “哎呀，你们认识啊，加微信了吗？”
    成阳拧开一瓶水，喉结上下滚动灌下大半，“不认识。”
    “那正好，我把她微信推给你，你认识一下。”
    “您没事吧？”
    成阳怀疑罗进步手机上是不是有什么相亲资源推荐群，以至于她看见刘越山没有对象的消息就如同看到一折的黄金，又好气又好笑，“妈，人家刘博士比世界上99%的人都聪明，根本不需要你们来张罗她的人生大事。您要是闲着没事，要不我送您去老年大学，把什么书法国画太极围棋通通报上。”
    “谁说我闲着没事了？我都返聘了，要不是为了你请的假，我一早上班去了。”
    “那您现在做什么呀？”
    成阳有此问，是因为罗进步退休前在朝阳八里庄京城纺织城的研究所、京锦一厂、二厂都工作过，而纺织厂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北京发展纲要被列入了淘汰产业。
    “我们二厂老厂区现在改成文化创意产业园了，都是纺织服装文创的工作室。”提起工作，罗进步精神奕奕，“改天我带你去看看，这一下产业升级，又高端又国际，比旅游景区还漂亮。”
    成阳多问了几句，劝着罗进步赶紧上班去。罗进步乐呵呵要换鞋出门，又想起相亲的事，再次接上被转移的话题，“越山是聪明人，可是你笨啊。”
    罗进步本来是不着急儿子婚事的，但在刚刚短暂的十分钟内，她一复盘，居然发现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家中和成阳差不多岁数的儿子都成家了。要知道在罗进步的词典里，就没有落后这两个字。于是一个崭新的家庭五年计划火速编制完成：成阳一年订婚两年结婚三年怀孕四年抱孙五年二胎……以此可以赶超落后的婚姻家庭进度。
    “加个微信，都在国外呆过，能聊的话题多着呢。”
    “人一博士能跟我聊什么？聊怎么站岗啊？”成阳失笑，“妈，您就别瞎想了。”
    “你就跟她聊你爸怎么打你的呗，我记得她小时候看得挺开心的，还拍手呢。”
    被亲妈连续两次人身攻击的成阳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难道在罗女士眼中，他最有魅力的一点就是被他爹收拾时像个joker？还是他的大脑欺骗了自己，其实他在任务中已经毁容啦？
    成阳拿着手机屏打量自己，脸上没有伤痕，脖颈曲线流畅，再往下……嗯，卡其色的睡衣典雅舒适有格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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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哎呀，瞧我这记性，今天26号，有个设计师约看c区房子的。我把越山微信推你了，你好好跟人家聊，记住没？”
    罗进步在微信工作群看到工作信息，来不及监督成阳添加微信就匆匆离开，她走了两步又回头打量成阳，成阳不由挺直脊背，希望罗女士能够对他有个正确清晰的认知——
    他成阳，一名拥有非常完美肌肉线条，曾因担心189身高会被嫌弃谎称185去约会的特警。
    “你是不是偷穿你爸睡衣啦？”
    罗进步一着急嗓子眼都冒火，“去买点年轻人的衣服，别整得跟个小老头一样。”
    成阳：就远香近臭是吧……才相处三天就又笨又是小丑还是小老头。
    成阳没点开和罗女士的聊天框，又在微信进进退退十数次，最后点进与白一凡的对话框，敲敲打打了小半天才留下一句：你还在东长安街那片执勤吗？
    04 未婚没对象但有孩子
    陶希从去年年底就在做新中式女装、童装市场调研企划，可惜团队组建初期撞上陶灿肺炎，后面陆陆续续被琐事搅扰，直到今年九月才拿到营业执照。
    她在手机上安排下一周工作事项，把审稿之类线上办理的事务集中处理，把商谈性工作安排到陶灿上早教课的时间段。这周最重要的工作是和纺织厂区文创园达成的合作，陶希今年将北京大大小小的文创园考察一圈，最喜欢纺织旧厂区的文创园，现代建筑配上红砖墙爬山虎，绿草地上零星放置着机械零件改成的小动物，古朴童趣。只可惜a区b区早被各大品牌公司早早定下，陶希不想给先入驻的工作室镶边，于是一直在跟进c区建设进展。
    蒋文静周五给安闲布置了任务，等待六小时无果后自己飞来了北京，为安闲完成任务创造条件，握着手机自说自话，“今天周末，叫上安闲一起吃饭呗。”
    “让她休息吧。”
    安闲羡慕陶希不用打卡上班，陶希也非常羡慕安闲每周都能有两天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她懂这种没有家庭操心没有工作烦恼的自由难能可贵，因此很少在周末打扰对方。
    “厂里上个月的出货单统计表和设计稿带来了吗？”
    “带了带了。”
    蒋文静给外孙女带了一行李箱礼物，给女儿带了10g的工作资料。可看见早上六点就开始工作的陶希，资本家都生出恻隐之心。蒋文静抱臂四下打量，半开放的厨房没开火，阳台也没铺瑜伽垫……这不是年轻女性的自律生活，不会是一晚上都没有睡觉吧？
    “妈不是来催你工作的，”蒋文静边递硬盘边打量陶希，“你怎么起这么早啊？晚上睡了几个小时啊？”
    “就正常睡眠。”
    陶希接过硬盘插到电脑上，先看市场调研报告和日韩市场对标品牌的竞品信息，边看边提取流行元素做笔记，时不时还会询问蒋文静意见。作为希呈的设计总监，陶希对待工作非常认真且自认工作成果对得起这份高价年薪。
    “我跟您说的，跑量和中端产品不用区分生产线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陶希上次检查样品，发现低价产品质量只能算一般，跟蒋文静提议，跑量产品也应该达到希呈标准才能出库。
    蒋文静听从她的建议做生产测试，增加了人力成本后产品售价就没有优势。陶希的想法是质量好能提高复购率，可惜反馈的结果是价格敏感型的用户根本不在意线头跳针，下次再买衣服时还是以价格为主要参考因素。
    “妈，这些稿子的修改图、研发方案我下周三之前发给你。”陶希自己看到了结果就不再追问，在工作任务中追加了对市场报告的分析。她看了下时间，把女儿托付给蒋文静，“妈，麻烦您上午帮我看一下灿灿，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
    “这是我们的罗主任。”
    陶希去年就打听过，负责厂区文创园的领导班子是党工委、管委会领导，而负责接入企业资质审核的是研究院、原纺织厂的资深行业专家。面对这位严肃的女领导，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
    “您好，我叫陶希，是云灿的负责人。”
    文创园c区由一个大型布展场地和若干商业用地组成，陶希看中南侧靠连廊连接的独立小楼，相对来说私密性好，辨识度高。她把准备好的设计图等资料取出，和名片一起双手递给对方，然后静静准备应答专家的问题。
    “c区目前没有统一招商，是因为北边要作为文创园项目孵化基地。虽然没有走统招，但是不代表我们对南边这些位置要求会降低。”
    “我们云灿确实是刚成立的品牌，但是我们母公司希呈已经成立近二十年，并非全无积累。”陶希见对方把自己带来的资料都看完了，想来除了云灿是刚成立这点，对方并无不满意之处，于是无视对方洞察一切的锐利目光，侃侃而谈，“主任，您在行业是专家，我就不在专家面前说那些假大空的话了。我想选南区这栋楼，一是设计得太好了我非常喜欢；二是南区前面那片草地，我觉得上面这些小动物孩子会特别喜欢。京锦这几年都在致力传承京绣， ab区有名的工作室就不下十家，既然已经有这么多工作室入驻，那不如就把c区用来扩展新业态，提升文创园整体体验……”
    自陶希进门，罗进步就一直在观察对方，和那些一句话要带三个谈判技巧的人比起来，陶希显得稚嫩但是特别诚恳，甚至能在她面前大方承认把时间约在28号园区正式开放前，就是为了南侧独栋。自文创园招商以来，罗进步大大小小的会议也参加了不少，见多了满嘴弘扬传统文化，结果连布料的纺织特征都说不出来，只想蹭风口的投机者。陶希不提这些，可她提供的资料里却处处可见对非遗技法的了解、传承与设计运用。对方一点不遮掩想要借着文创园即将孵化项目的东风宣传自己品牌的野心，让人听着听着，就会从心底相信，这会是一场合作共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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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我带你去看看c区吧，还有别的位置也不错。”
    罗进步虽然欣赏优秀姑娘，但条件不能放松。她把陶希带来的资料整理好，收到办公桌的抽屉里，换个场地继续考察陶希。
    今天是个少见的大晴天且没有刮大风，阳光洒落在工业风的游廊，让人感觉暖意洋洋。
    罗进步有一阵没有跟人聊得这么投契了，她本意是想换个场景再考察一番，没想到越接触就越会发现陶希对于纺织服装制造业有非常深厚的知识储备，“你是在圣马丁学的设计，怎么对国内这些机构沿革技术方向一清二楚？”
    “只是知道一个大的方向，”陶希腼腆笑道，“我妈妈也从事这一行业，所以我知道一点。”
    罗进步的心情在此刻从欣赏转为羡慕，如果说对招商企业有打分表，那么满分将只是评价表的极限：到底是去哪座庙烧香才能有这样的女儿呦！
    她家那个臭小子，不要说了解她的行业了，就现在罗进步都敢断定，他肯定没加越山的微信。臭小子真是拎不清，越山要不是因为出国读博，同龄的男孩基本结婚了，怎么会向下兼容到他。
    罗进步想到这里，又见陶希正在拍摄场地细节，忙抽空打了个电话推进家庭发展五年计划。
    “妈，你们别瞎操心了。人家刘博士的追求是星辰大海，您看我长得像星星吗？”成阳没忘记自己早上受到的人身攻击，怪腔怪气，“我就一小丑，还是小老头。”
    “你虽然品味不行，但是人还算是个衣架子。”罗进步纠正，“赶紧加上，最近一起吃个饭。”
    “妈，我不跟您开玩笑了。我想认识刘越山，不是想和她发展为男女朋友，您就别张罗了。”
    “那你说说看，喜欢什么样的啊？”
    成阳知道不给个标准罗女士不可能放过自己，于是想给母亲找个困难点的指标，脱口便是，“我喜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鼻子右侧有小痣的姑娘，够具体了吧？”
    罗进步翻了个白眼，臭小子就知道应付她：“滚滚滚……你咋不说要有多少根头发呢！”
    见陶希拍完照片，罗进步挂了儿子的电话迎上前去，阳光照在陶希白皙的皮肤上，显得莹润甚至有种剔透感。罗进步欣赏着欣赏着，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听了成阳的胡话心理作用还是自己眼花——她看到陶希鼻梁右侧，居然有一颗雀斑样的小痣！
    罗进步揉着眼睛继续观察，陶希的个人资料写的未婚，人优秀有上进心，若她真眼瞎看上了成阳，那可真是老成家祖坟冒青烟。她于是拐着弯问陶希：“我看你的资料还是未婚，有考虑过未来如何平衡事业和家庭的关系吗？”
    “没考虑过。”陶希平淡道，“我目前没有结婚的打算。”
    “你对象也同意吗？”
    “没对象。”
    “不好意思，是我主观臆断了。”
    罗进步捂着心脏消化这个好消息，打算再打听她喜欢什么样的，万一陶希喜欢衣架子，她就可以顺带推销一把滞销儿子。于是合作事项一聊完，罗进步立即变脸，一改评审专家的冷漠神情，热络地领着陶希去b区咖啡馆喝热饮。
    “你做设计，平时会和圈里那些模特打交道吗？”
    “我们服装定位不在秀款。”
    两人漫步至b区，罗进步看见不远处一个被白色羽绒服裹成冰墩墩状的小朋友，笑着指给陶希看，“看来你的设想是对的，小朋友……”
    没等她的话说完，小冰墩墩就发动疾跑技能：“妈妈 ！我很久很久没有看见你啦！”
    陶希：麻了……蒋文静肯定在车里装定位了！她现在要怎么跟这种妈妈辈的领导解释未婚但是有孩子这件事啊！
    05 今日不宜上班
    清晨六点五十分，安闲在此起彼伏的闹铃声里艰难卡点起床，裹着羽绒服在小区门口等车。她本想利用两个小时的车程好好补觉，可温度过高的封闭空间内，代驾小哥身上的混合型油烟味对她造成了成吨伤害。
    安闲在车上不熟练地翻来翻去，找到了纸巾口红镜子梳子小猪佩奇玩偶，就是没有呕吐袋，情急之下从电脑包里扯出装零食的塑料袋，吐了个昏天黑地。
    代驾小哥第一次见没喝酒上车就吐的人，连忙询问要不要在路边停车休息：“你晕车没提前吃药啊？”
    安闲想说她是晕汽油味和烟味，但是想到对方可能从夜里工作到清晨，打工人又何必为难打工人呢。她生无可恋地扮演一具尸体，开始怀疑自己的生存能力因为住在公司附近不用坐车通勤而极速下降，更怀疑今天可能就不宜上班——这个世界上肯定没有比上班途中晕车弄脏羽绒服痛失一百块干洗费更悲伤的故事了。
    “车主给你留衣服了。”代驾小哥恍然大悟，“她肯定是知道你会晕车才准备的吧？”
    安闲拿过陶希提前放在车里的袋子，从里面摸出一件黑色水波纹大衣，柔软的面料荡漾着自然流畅的纹路，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安闲以前也买过一件这种面料的大衣，可惜刚下了水，最值钱的纹路就消失不见了。她心痛到不能呼吸，以至于后来消费降级到拼多多，都得和店家确认是否可以水洗。
    袋子里还有一只爱马仕黑银birkin，安闲不记得陶希在养马。比起奢侈品，陶希更喜欢有设计感的小众品牌；灿灿出生后，她就只背分区合理自重轻容量大的托特或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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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安闲屏住呼吸掂了掂，猜测这包应该是蒋文静送的。她摸了摸又给塞回袋子里了，开玩笑，再好看的包也不能跟十几沓人民币画上等号啊。
    她前往的调解中心位处成县西北边缘，五米宽的水泥路两边都是自建的两层商住楼房。房屋贴着白色瓷砖，瞧着有些年头，灰扑扑的玻璃与掉字的门头都标志着这就是个城乡结合部。
    尘土飞扬间，安闲看见了比周围建筑高了一层的调解中心办公楼。调解中心是有围墙的，但它好像还没来得及建门卫室。代驾对着导航地址和安闲再三确认，不愿相信这辆全新的帕拉梅拉只能停在一堆建筑垃圾旁边。
    调解中心的办公楼比临街那些瓷砖楼房新一些，一楼隐约可以看出是以前做核酸的场所，楼梯旁还堆放着口罩等医疗杂物。但也有一些房间连门都没有，露出个阴森森的入口，显然荒废已久。安闲提着电脑包慢慢往楼上走，屏气凝神听着四周动静。
    在她想象里，电催中心就像电影《孤注一掷》中诱人入局的提将大厅，昏暗的房间拥挤的工位折叠着机械又麻木的工作人员。脏话在这个空间像是某种传染源，伴随沉重的业绩考核压力，让人待上一分钟就觉得喘不上气。
    安闲：i人地狱，不外如是。
    沉浸在幻想中的安闲步伐越发沉重，而亮着光的三楼楼梯口，有个人已经等候许久。对方穿着橙色毛衣，头发梳在头顶，扎成冲天马尾。两人四目相视，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惊讶神情。
    “您就是北京瑞丰的产品总监安总吧？”
    虽说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安闲还是被这个称呼雷到了。葛芸待部门员工很好，每年职称考试晋升机会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但安闲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就算顶着产品总监的职称，也不过是葛芸手底下的小兵，哪当得起别人一声“安总”呢。
    “你好，我是北京那边来的产品经理安闲，过来调研一下业务系统。”安闲自我介绍，“你叫我安闲就行。”
    “你好，我是成县调解中心调解组组长李鹤，木子李，仙鹤的鹤。”
    *
    上周四，夏明宇卡着六点召集人员开会，会议核心是瑞丰对于下设的调解机构高度重视，安排了专门负责软件行业的总监巡视工作，希望各个小组高度重视，积极展示调解中心面貌，来表示对总部领导在百忙中莅临考察指导工作的衷心感谢。
    李鹤翻译：大家下班把工位垃圾倒了，有抹布的抹一下桌子，没抹布的拿纸巾擦擦。
    见夏明宇还想补充，李鹤心知他想要的是通过大扫除达到重新装修效果，这种白日梦就该在实施前扼杀，于是拿出这周的回款台账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次来的领导是我学妹安闲。她大学毕业就进了瑞丰……虽然中间转去做了软件，也做到总监的位置了。”
    “那真不愧是你呢。”
    李鹤已经习惯了夏明宇这不装就难受的毛病。之前她还以为夏明宇这样炫耀学历工作财富配上狗都不听的鸡汤是在pua自己，差点给他套麻袋，后来才发现对方就是单纯爱装。不过夏明宇这样的领导也不是一无是处，只要捧着他，业绩好看，他就可以只当一个吉祥物。
    她用夏明宇的账号登录瑞丰的办公系统，意外发现夏明宇这一次没有夸大其词，对方还真是总监级。调解中心这一年成绩不错，来往的业务、商务人员不少，女高管还是第一次见。之前弟弟李鹰报专业，李鹤看张雪峰的直播，张老师不推荐家庭条件一般的学生学金融，想来这位女高管家里肯定有资源，人漂亮性格开朗会来事，中途转行做到瑞丰的总监位置，能力也毋庸置疑。
    周一上午九点整，荒得长草的院内开进一辆粉色超跑。
    李鹤：看来对方不仅财力雄厚，对时间的把控也非常到位呢。
    片刻后，除了一身黑的女高管，她还看到了套着速滴工作服的代驾。
    李鹤：她看起来好小一只，真是年轻有为呢。果然高管的时间就是金钱，她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务处理，所以请了代驾开车。看来职场电视剧里的一些桥段也并非纯属虚构嘛。
    她在楼梯口等待安闲，不知是不是因为在车上办公，对方那还很年轻的脸庞上呈现出和年纪不符的疲态。
    李鹤：一看就知道昨晚肯定还在处理工作，不愧是瑞丰高管。
    两个人握了握手，安闲再三强调叫她名字就行，还客客气气谢绝了李鹤的好意，坚持自己提着电脑。
    李鹤：果然，真正的高管就是谦虚。
    她按捺着对安闲的好奇，按照调解中心的接待流程，安闲应该先去见夏明宇。她领着安闲往右边走，“夏经理办公室就在前面，我领你过去。”
    “你们都管他叫夏经理吗？”
    “我们都叫他夏总，是瑞丰来人都叫他夏经理。”
    “投资经理嘛……在这里把自己当总裁呢。”
    “也没到总裁那么夸张，”李鹤客观评价，“也就是总经理吧。”
    李鹤说完，余光瞥见安闲抿着嘴在笑，她这一笑像是驱散了脸上的阴霾，露出原本活泼的面目来。
    看到楼下的跑车并且听到脚步声的夏明宇已经捯饬出几分人模狗样，他站在办公室门口，像是完全记不起过往事迹那般亲切地和安闲打招呼：“安学妹，我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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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夏明宇的声音轻飘得像是从喉间逸出，语调带着熟人见面的欣喜。他对领着安闲来的李鹤摆摆手，“这里交给我就行，你回去忙吧。”
    李鹤微眯起眼，她怎么感觉夏明宇这态度不像是对瑞丰高管，反而有点像是面对追不到的女性朋友？
    他是不是故态复萌，又开始欠揍啦？
    06 软柿子没惹任何人
    在安闲的设想里，她和夏明宇再次见面怎么也该是针尖对麦芒，可她没想到对方使出的是魔法攻击，一张嘴杀伤力就远超代驾小哥身上的混合油烟味——她又想吐了。
    “一早从北京赶过来真是辛苦学妹了，吃早饭了吗？”夏明宇眉眼含笑看向她，“安学妹第一次来，先喝点茶休息会，等会我带你参观一下。”
    安闲：学妹学妹学妹……学你妹。
    网络上有一种窝囊废文学：惹到我算是踢到棉花啦，正是安闲的灵魂写照。她在脑海中痛骂夏明宇一百遍，现实里却只能咬牙切齿：“你要是不想叫我名字，也可以叫我安经理。”
    “也是，学妹现在今非昔比。”夏明宇伸手要接安闲提着的电脑，“外面冷，别站在走廊了，去办公室说吧。”
    安闲死死护住自己的电脑包，庆幸自己没拿那只爱马仕。她在心里大呼救命，夏明宇他怎么连四十块的电脑包都抢啊！
    “不争这个了，我带你看看业务。”夏明宇松了手，推开办公室的门，把话题转移到工作上。
    “行，有业务资料吗？”
    调解中心的房间里没有暖气，开着空调取暖。安闲一进办公室就被空调的暖风烘得头疼，更头疼的是，夏明宇还将门给带上了。
    他向安闲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把披在身上的黑色羽绒夹克挂到衣架上，从文件柜里拿出一罐限定词很多的茶叶给安闲讲解……他巴啦啦讲了半天，安闲一句都没听懂。
    “我不喝茶。”
    “这里条件简陋，没有咖啡招待，还请学妹见谅。”
    “我是说，你别泡了，我不想喝。”
    “给个面子嘛，咱们也有好些年没见过了，喝杯热茶我跟你聊聊这边的工作，”夏明宇噙着笑看向她，“坐吧，沙发上又没藏刀子。”
    他解开衬衫扣子，慢条斯理地将袖口挽起，露出一个金闪闪的大表盘子。安闲对名表的认知仅限牌子，自然体会不到对方此举深意。她注意到夏明宇的衬衣系着同色袖锢，让她想起刚进瑞丰时，夏明宇就非常注重个人职场形象管理。安闲知道的商务礼仪都是夏明宇教的，当时她还傻乎乎拿本子一条条记呢。
    只是当时干过的傻事又何止这一件呢，安闲埋怨于婷婷从不教她这些，于婷婷让她看很多资料写分析材料，于婷婷还让她去准备和专业无关的考试……安闲吐槽对方就是个女魔头，以磋磨实习生取乐，让她觉得每天都糟糕透顶。
    现在想起来，安闲都想扇自己两巴掌。难怪互联网家人们普遍厌蠢呢，就她这样善于接受自身缺点的人都不能和过去的自己和解。
    “说起来，你是不是还欠我一顿饭呀？”夏明宇提着茶壶烧水，“互联网前几年是风口，还是学妹你有眼光，早早就转行吃上红利了。不像我，只能做些脏活累活，这么多年也就只赚了北京四环一两套房子。”
    安闲参加过一次同学聚会，自知自己收入和从事金融的同学没法比。她每月基础工资两万五，到手一万八，在瑞丰处于中下水准。不过她也没有那些在奢侈品和人情往来上的高额支出，加上陶希这个万能姐姐在服装护肤品上的大方馈赠，不用刻意省钱就可以轻轻松松月存过万，再算上奖金，小有积蓄。安闲没买房，是不想为了房子工作二十年。她现在对于工作最大的期望就是公司能把她优化掉，然后拿着2n+2的补偿回父母身边喜迎退休生活。
    夏明宇提房子，肯定是知道她没房所以在这点她呢！安闲怀疑他是在内涵于婷婷让她转行的决定，冷声道，“于总眼光就是比你超前。”
    “于总？”夏明宇慢悠悠往杯中注入热水，“哪个于总？”
    和于婷婷、夏明宇相关的记忆是安闲大脑中封闭的禁区，现在再回忆起来不再清晰连贯。安闲记得夏明宇会陪着她加班，会给她讲怎么快速完成于婷婷布置的工作，他处心积虑获取她的信任，是因为她是于婷婷的助理，可以利用她获取到于婷婷的客户资料。
    直到于婷婷找来监控证据，安闲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极度愚蠢的错误。她以为自己会被于婷婷骂得狗血淋头，可于婷婷再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重话。她倒是宁愿被骂一顿，也好过这样满腹悔恨又不知所措。她以为自己要被开除了，不过好在瑞丰当时打算进军金融互联网行业，葛芸挑她去做了业务梳理，后来就这样糊里糊涂转了行。直到两年前葛芸在一次聚餐时说漏了嘴，安闲才知道她挑自己，其实是于婷婷授意。
    ……
    “是瑞丰投资部的吗？”夏明宇脸上挂着风轻云淡的笑容，“我认识吗？”
    “她是你爹。”安闲恨得咬牙切齿，“想起来了吗？”
    当爸爸是安闲在豆瓣吵架没发挥好小组学到的，楼主建议不会骂人的姐妹都熟练掌握当爸爸技能，据说可以在吵架中一招制敌。
    “好久不见，你变幽默了。”夏明宇把泡好的茶水端到茶几，“不过这种伦理玩笑可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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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现在也没别人，你就别装了。于总做什么都比你强，你怎么可能不记得她。”安闲不想再和对方虚与委蛇，“给我拿一些你们业务资料，我直接去看看系统。”
    “看来学妹确实变化很大，都成工作狂了。”夏明宇面不改色，“这里的业务可没什么明文资料，我亲自给你介绍。”
    “不用了，让业务人员直接和我对接吧。”
    “别着急嘛，这么久没见，咱们叙叙旧。”夏明宇端起一杯茶水，“我听说葛芸特别能卷，你在她手底下工作很辛苦吧？”
    “你又瞎说。葛总监很照顾我，而且我们部门里没什么勾心斗角，算不上辛苦。”
    安闲回答完，后知后觉自己干嘛要回答他的问题啊？真是每一次吵架都发挥不好啊。她抱着电脑打算撤退，就直接去找刚刚那个叫李鹤的组长了解一下业务，然后回去跟葛芸告状。
    “看来葛芸比于婷婷厉害。”夏明宇在她身边坐下，把手腕的大金表盘露在灯光下，“于婷婷都不在瑞丰了，你怎么知道她比我强？”
    夏明宇离安闲两米开外时，安闲看他还勉强是一个整体，人模人样。可当夏明宇和她距离不足半米时，她一转头就看到了对方脸上下垂的皮肉鼻头额上的油脂黑头，脑中恐同（同事的同）和厌男报警器同时发出尖锐的蜂鸣声，差点当场去世。
    “我可没从瑞丰离职，但于婷婷在瑞丰做不下去了呀。”
    “你说够了吗？”安闲觉得自己头上要是有愤怒值进度条，那一定已经积攒到快要炸掉，“你……就连于婷婷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夏明宇轻声笑道：“也是，于婷婷可以跟着那个周总刘总……我不行啊。”
    “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是吧？”
    安闲怒而起身，先扫视天花板，没看到摄像头。看着诋毁了于婷婷面露得意的夏明宇，感觉八年前的怒气在此刻直冲天灵盖。
    她知道自己性格软弱，属于打退堂鼓一级表演艺术家。她天生就害怕麻烦，潜意识觉得只要不面对问题就不用解决问题。可软柿子怎么啦？软柿子没有惹任何人，夏明宇凭什么来来回回挑事啊？
    “道歉。”
    安闲捏紧拳头。
    “这就不爱听啦？”夏明宇知道安闲遇见事最喜欢挖个坑把脑袋埋进去，见到她为于婷婷出头，觉得新奇，“于婷婷她……”
    “一天到晚就知道叫你爹。”
    安闲用超过大脑思考的速度对着这张讨厌的脸狠狠砸了下去，拳头到肉的刺激带动腺上激素飙升，于是越发不可收拾，一拳又一拳教育起夏明宇这孙子。
    “于婷婷上个月是来瑞丰了，她来了，老王都得客客气气喊一声于总，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评价她？”
    见夏明宇捂着鼻子挣扎着站起身，安闲眼疾手快抄起茶几上的茶水泼到他脸上，又拿起电脑包对着他哐哐一通乱砸，“下次见到于婷婷就管她叫爹，听见没？”
    “你现在不就是做电催吗？我说要资料是给你脸了知道吗？”安闲一边放狠话一边拉开办公室大门筹谋后路，“这业务我们小区看门大爷都门清。”
    她估计自己摔门的力度可以把夏明宇的门摔掉两块漆。刚刚拳头怼到夏明宇脸上那一刻的爽感直冲天灵盖，让安闲通体舒畅得像是年终多发了十万块，直呼陶希诚不欺她，夏明宇就是纸老虎。
    安闲哼着好运来，想去调解大厅转转，可一转头，就见领着自己来的李鹤就站在门口，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满是好奇。
    爽了没两分钟的安闲两眼一黑——
    完了，夏明宇他虽然没监控可他有人证了！
    李鹤：女高管就是不一样，打夏明宇都不用套麻袋嘿！
    07 发疯但成熟的职场人
    安闲在脑中飞快调取关于故意伤害罪认定相关知识。夏明宇只要没被茶水烫瞎，肯定够不上轻伤，她不会去唱铁窗泪，而且是他先造黄谣挑事是过错方，就算真闹到派出所里也是她有道理。闹到公司就更不用担心了，葛芸要是知道她打了夏明宇，说不定还要给她评个优秀员工。就算夏明宇起诉，陶希的工作室在北京有合作的律师事务所，唯一要担心的是庭前调解环节，陶希很可能会主动提出给付双倍赔偿，让安闲再揍一遍给她看看。
    这么想发疯也没什么成本，那她以前到底在担心什么呀？还是经过八年历练，她已经是不怕困难勇于发疯的成熟职场人啦？
    爽过了的安闲也不是全无烦恼——她现在还在夏明宇的地盘。说不定夏明宇缓过来就会找她报复，所以她需要时时刻刻保护好自己，手机要开录音随时准备报警。最好是赶紧结束这趟成县之行，回到北京。
    “你们夏总他……”
    冷静下来的安闲觉得李鹤也不一定看到了自己单方面殴打夏明宇，可她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李鹤打断。
    “请不用放在心上。”李鹤一脸沉静，“夏总每个月都有这么几天。”
    安闲震惊：“他每个月都有几天被人揍？”
    “说准确点，是每个月都有这么几天很欠揍。”李鹤耐心解释，“最近月底，夏总正处于焦虑烦闷期。这个时期可能会出现过激行为，比如拿茶叶水洗脸、用脑袋和墙搏击、幻想自己被人殴打然后出现应激行为……”
    认真听讲的安闲：“……”
    如果夏明宇脸上的茶水不是她两分钟前泼的，她真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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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出声来。安闲一扫来时阴霾，主动跟李鹤聊起工作，“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办公的地方？我需要看一下你们现在用的系统。”
    “当然可以。”
    李鹤领着安闲前往走廊另一端，安闲看到昏暗阴冷的走道两边还挂着一些党建资料，看来这一层原来应该也是机关办公用地，废弃后被夏明宇承租了。
    “夏明宇压榨起人来一套一套，你刚刚离岗了，不怕他扣你工资呀？”
    李鹤摊手：“那让他现在从地上爬起来扣嘛。”
    安闲憋着笑，想起上周四文丽丽和她抱怨年底的工作是平时的三倍，询问李鹤，“你们年底忙得过来吗？”
    “工作时间忙不过来。”提起工作，李鹤黑亮亮的眼睛弯成月牙状，“给债务人打电话只能在工作日的工作时间进行，不然对方会投诉我们暴力催收，所以我们只能把很多工作都放到工作时间以外处理，在工作时间内只联系。”
    听见“工作日工作时间”，安闲狠狠羡慕，天啦，哪个打工人没有经历过下班后收到微信钉钉或者周末被要求参加会议培训的经历呢？哪怕是葛芸这么完美的领导，也偶尔会安排安闲对接部分客户。可还没等她羡慕，就听到李鹤提起“工作时间外”，撇嘴道：“那你可得好好算算，工作日加班工资是一点五倍，周末是两倍，法定节假日得要三倍。”
    “我们没这些，调解中心工资都是按照业绩算的。”李鹤摇头，“加班也是我自愿的。”
    安闲沉默三秒后还是不能接受居然有人愿意加班，恨恨道，“那一定是夏明宇没人性，拿考核绩效压人，他还不遵守劳动法！”
    “这边。”
    李鹤的嘴角向上扬起，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夏明宇不是善男，但是在这县城里还真算不上剥削型资本家。
    安闲注意到调解大厅的办公门装有密码锁，觉得更有孤注一掷电影里那味儿了。见李鹤上前录入指纹密码，安闲就在一旁屏气凝神做心理建设准备进入i人地狱。
    厚重的防盗门被打开的一瞬，安闲下意识用手挡着眼睛——这是一个非常明亮的房间，明亮到让安闲觉得刺眼。
    “这里是几个房间打通的。”李鹤介绍道，“按照管理要求，进这个大门就得把手机放这里。”
    安闲了然，机构调解员在调解过程中，可以看到每个债务人的身份信息、家庭工作乃至财产信息，要求上交手机是怕调解员偷偷拍了照发到网上或者别的渠道造成信息泄露，这可是非常严重的违规行为。
    她从大衣口袋掏出手机，放到入门处的亚克力透明架子上。墙上还贴了一些工作要求、调解员守则，安闲打眼一看，和金融市场投资调解中心的细则类似，甚至要求调解员要有六年以上的金融从业经历，或者是在金融纠纷领域有过六年以上经验的律师。
    “你是学金融还是学法律的呀？”
    李鹤轻笑出声：“算是两个都接触过。”
    她的笑声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调解大厅里传来一片清脆欢快的笑声，像是在夏日阳光下激起的剔透水花那般跳跃灵动。
    “她们都是调解员吗？”
    看着从一排排电脑后探出脑袋打量自己的调解员们，安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甚至踮起脚尖往后看了看——天啦，成县调解中心居然全是小姑娘。
    “是呀，这就是我们的团队。这一排是雨梦，盼盼，美琳。”李鹤给安闲介绍，“后面那一排是李凤、梅梅和来娣……”
    “那她们也都是学金融或者法律的吗？”
    “差不多……都差不多。”
    安闲和众人打招呼，看着一个个稚嫩的脸庞，有点怀疑李鹤那句“差不多”是把她们管理压岁钱的经验都算上了，尤其是最边上那个小姑娘，外面还套着一件中学校服呢。
    她知道这里每个人每天都要处理一定量的案件，于是只简短介绍自己姓名和来意，就让大家忙自己的工作。
    “我能在没人的工位看看你们用的系统吗？”
    李鹤指着第一排最右边的位置：“你看我的吧，我的业务最全。”
    “我们这里都是跟项目走的，比如现在做的是光大银行第三期回款项目，每个项目都会给材料。首先需要把材料传到系统形成调解案件，然后再把这些案子分给大家处理。”
    李鹤在一旁讲解，安闲登录界面，一眼认出这是瑞丰在2017年开发的轻代码平台配置的成果。使用轻代码平台框架的系统开发周期短，但是流程僵硬业务耦合度高，使用体验确实不好。
    “不同银行给的资产包信息都不一样，你怎么往里面放呢？”
    “自己调。”李鹤调出资产原表指给安闲看，“我一般是自己把这些信息对应，然后做成表格导进去。”
    安闲看到每个表格都有上万条数据，处理起来并不轻松，给李鹤提议：“我给你们做个导入工具吧？你直接导入原表格，两边信息根据一定的规则自动关联，没有关联的信息在一旁，可以拖拽到对应位置。”
    她拿出自己电脑，从做过的产品原型里找出类似的界面给李鹤讲解，李鹤聚精会神盯着屏幕，时不时和安闲讨论一些使用细节。
    “鹤姐，李勤贵接电话了！”坐在后排的盼盼捂着麦小声呼唤李鹤，“你要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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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李鹤闻言，无暇顾及安闲，快步走到盼盼身边，示意她开始通话。
    安闲也竖起了耳朵，她好奇这些小姑娘是如何让这些债务人还钱的。业内把信用卡逾期30天作为一个计量单位，简称m。m0就是逾期一个月以内，这一类一般都是银行的信用卡中心直接联系还款，而m1-m3催收就要寻求外包公司了，据说从事此类催收的调解员基本来一个走一个。会被银行打包转让给瑞丰这样的资产管理公司的，多是逾期两年以上，这些人要么债台高筑根本没有还款能力，或者直接就是失联，催收难度极大。
    这些女孩看起来并不像能够抗压的样子，尤其是那个叫美琳的小姑娘，脸颊看起来软乎乎的特别好捏，很可能也是她们软柿子家族成员。安闲想不通她们是怎么从这些滚刀肉手里要到钱的？可惜盼盼戴了耳机录音，安闲根本听不到电话那端的人在讲什么。
    “您好，我们这里是成县人民法院经济纠纷调解中心，请问是李勤贵李先生吗？”
    安闲平时接过不少推销电话，甚至一度非常讨厌接电话，猜测下一句是“很抱歉打扰到您”，然后电话就会被挂掉。
    “李先生，早上好，我上次给您发的分期案例，您看考虑通过分期的方式结清吗？”
    许是那边的李先生说了什么，盼盼有点紧张地看向李鹤寻求帮助。李鹤比了个ok的手势，盼盼咬了咬唇，努力跟对方沟通：“李先生，我知道你是因为困难才没还的。可要是被起诉，律师可不给您减免。这一类案子太多了，法院处理不过来，而且告到法院银行这里人证物证都是全的，您名下有存款房产还能申请执行……”
    “哎哎您别挂啊……”
    李鹤摆手，快速翻了几页资料把上面的内容指给盼盼看。
    “是是是，我们不是好人。”盼盼拖住客户，“李先生，我跟您透个底吧，您这单就是全还款了我也就只拿两百提成。不怕您笑话，我就是为了这点钱才一直联系您。我是农村小孩，从小就知道从地里刨一块钱都非常辛苦，所以想在我们能申请的范围里最大程度给您减免，让您早点拿到结清证明。我们老板是不缺这笔钱，回不来他也不会破产，可能是因为两百块对我很重要，所以我才觉得优惠的利息对您也很重要。”
    “生活嘛，总是越来越好的，祝您早日结清上岸。”
    四五分钟的拉扯，主打一个真诚才是必杀技。安闲听得津津有味，等盼盼挂了电话，连忙询问，“他答应还钱了吗？”
    “他说再考虑考虑。”盼盼拢了下耳边碎发，低头羞赧道，“我感觉刚刚没说好。”
    李鹤在一旁点评：“有进步了，以后注意一下，不要一开始就跟对方提执行程序。他会觉得你在威胁他。”
    安闲在调解大厅，后知后觉发现她们只要拨出电话大概率能接通，小声和李鹤打听，“不是说银行转让的债务可联率不到百分之三十吗？你们怎么都能打通？”
    “我提前做了号码筛查，她们打的电话都是我提前确认好的。”李鹤说，“我在分案时做了还款能力评估。处于上升期的年轻人谈信用修复，给还款优惠，优先联系；中年人要看有没有共同债务，如果涉诉涉执就是老油条，先不考虑联系。如果没有别的债务，大概率是手头困难，可以养一养，给他发些分期还款案例，他要是有意愿，自然会接电话。”
    “你做用户画像很专业啊，”安闲灵感迸发，“我给你们做个评估功能吧，可以省你不少事呢。”
    和懂业务的人聊工作，可谓事半功倍，连上班如上坟的安闲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有上班不想摸鱼的时刻。她打算跟李鹤加个微信，等回去写了优化文档发给对方看看，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也可以直接联系李鹤。
    安闲中午还想请李鹤吃饭，感谢对方今天牺牲工作时间给自己讲业务。可惜处在每月那几天的夏明宇果然很欠揍，打来电话把李鹤叫走了。
    安闲最讨厌在休息时间安排工作的领导，她要画个圈圈诅咒夏明宇一辈子不能发财。可看着李鹤立即应下全无不耐的神情，安闲有个不好的预感从脑中迅速冒出——
    挨千刀的夏明宇，不会又拿他当年利用自己那套，在pua李鹤帮他赚钱吧？
    08 贴钱上班的冤种
    李鹤不在，安闲就跟着刚刚认识的小姑娘们一起去吃盒饭。调解中心中午十二点休息至下午一点，大家从架子上拿了手机，锁好门去隔壁办公室午休。安闲跟在穿校服外套的来娣身后，看着她那粗得一只手都握不过来的低马尾，怀疑对方最多刚成年。
    安闲：不可能，成年人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发量！
    不过她现在顾不上询问对方年龄，揭开塑料饭盒，立即被西红柿炒蛋青椒肉丝土豆丝外加大鸡腿的菜色诱惑。饥肠辘辘一上午后面对香气扑鼻的饭菜，能忍住不流口水都是极限操作了。
    要不是旁边还围着一群小姑娘，她肯定早就嗷呜一声咬上那只油汪汪的鸡腿了。可屋里这群女孩都比她小，安闲又怎么好意思让别人给她服务呢。
    梅梅守着一个保温桶给大家盛汤，见到安闲来帮忙，受宠若惊，连忙摆手示意不用。
    “还少三份。”安闲帮她把汤端到桌上，见碗里的菜是超市少见的小青菜，细嫩青翠，刚长出就被掐来做菜了，“这菜真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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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这菜是我妈妈种的，每天现摘的。”听到安闲夸奖，梅梅十分自豪，“中午的盒饭也是我妈妈做的。”
    “哇，你妈妈是开饭店的呀？这些菜看着就很好吃呢。”
    “不是饭店……她就是在家给我们做点饭。”
    “咳咳。”
    听到梅梅什么事情都往外说，顶着一头犀利短发的李凤示意她闭嘴。梅梅接收到李凤发射的眼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双手不安地绕着手指打量安闲。
    安闲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两人的异样，她正在感叹青椒炒肉真好吃啊！青椒爽脆肉丝嫩滑咸鲜适口，番茄炒蛋配米饭也是嘎嘎香……这可比瑞丰食堂做得好吃多啦！
    “李鹰还没回来吗？学校不是放假了吗？”
    “鹤姐说他在北京找了个兼职。”
    “他也快毕业了吧？”
    “快了吧，我也不清楚。”
    安闲正幸福地啃着鸡腿，享受大快朵颐带来的满足感，听到李鹤的名字，忙站起身去看装盒饭的袋子，看看她们有没有给李鹤留一份。
    “咦，盒饭没有多的吗？”
    “没有了。”梅梅紧张地询问，“您是还需要一份吗？”
    “李鹤不是还没有吃饭吗？”
    “没事，鹤姐那份和夏总的一起拿走了。”李凤说，“不用管他们。”
    “啊？他们经常一起吃饭吗？”
    “算是经常吧。”
    提起这件事，李凤无语，她就没见过夏明宇这么不要脸的人，老是卡着休息时间叫鹤姐开会，鹤姐才不会傻到饿着肚子听他放屁呢。不过吐槽归吐槽，当着领导面，她还是要说点好话：“夏总和鹤姐经常利用午休时间讨论工作。”
    安闲：都放弃打工人一天最为宝贵的午休时间了，这还不是pua？
    “午休时间都被占了，李鹤肯定还天天加班吧？”
    “加的，鹤姐要从资料里把能联系到的找出来分给我们，这挺费事的。”
    “那夏明宇呢，他做什么？”
    “他……可能就是给我们训训话？”李凤迟疑，“他有事总是直接找鹤姐，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做什么。”
    安闲可算知道夏明宇为什么来做电催了。信用卡欠款一般在一万至三万不等，作为不良资产转让价非常低廉，以单笔回款两万来算，调解机构至少能抽成五千，如果按照一个月回款一百单回款金额两百万计算，夏明宇能赚五十万，而这里的成本怕是连十万都不到。他把人员管理培训、项目回款率跟进等工作通通丢给李鹤，轻轻松松年入百万，真是神仙工作。
    “那夏明宇和李鹤关系怎么样呀？”
    听到和工作无关的问题，李凤一双眼珠子滴溜溜打量安闲，似乎有所顾虑，倒是一旁的盼盼竹筒倒豆子：“夏总挺照顾鹤姐的，上周六我跟鹤姐来加班，夏总还发红包给鹤姐，让她带我出去吃饭。还有上一次……”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李凤咬着牙发出警告，“就你话多。”
    安闲：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自愿加班的人！
    她揉了揉脑袋，感到头疼。李鹤看着多聪明一人啊，怎么也看不透夏明宇根本就不是想当空调温暖人心，而是通过这种廉价手段达到利益最大化？还是说……夏明宇长在李鹤审美点上了？
    回别人微信消息要先在心里打一遍腹稿，输五删三犹犹豫豫的安闲罕见地没有避而不管，只是纠结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她还要不要提醒对方呢？会不会显得有点多管闲事啊？
    没等她想出个答案，手机上闪过蒋文静的通话请求，她硬着头皮点了接听。
    “闲啊，你问你姐没？她喜欢什么样的？”
    “大姨，我今天在外面出差呢。”
    “那你可得抓紧啊，我还想着过年就给她安排呢。”
    “我觉得这事也不能急吧？”安闲劝道，“我看姐姐现在挺好的，您也别过多操心她的事了。”
    “怎么能不操心啊，之前不操心孩子都生出来了。”蒋文静低声道，“我看她最近挺不正常的，天天晚睡早起，要不是心里装了灿灿爸的事，怎么可能这么熬着？年纪轻轻的，一颗心都扑在事业上，除了工作都没有别的社交，你说她这正常吗？”
    安闲：这怎么不正常啦，这不跟您年轻时一样吗？
    “您怎么知道她没有别的社交？”
    “怎么不知道啊，我来一趟帮她带一会灿灿，就这么一小会，她都拿去谈生意了。”
    安闲听得直皱眉，蒋文静这是钻了牛角尖了：“大姨，咱就是说啊，你说的这个人，有没有可能压根就不存在呢？”
    “不可能，灿灿总不能是小希代孕的吧？”
    “我的意思是表姐她可能有过一个前任，但是没您说得那么玄乎。她生孩子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想结婚，去父留子多正常啊。”
    “怎么就不想结婚了？”
    蒋文静不同意，她压根不愿意面对女儿很可能是因为自己，选择成为不婚族这件事：“灿灿说妈妈告诉她爸爸的名字了，还说爸爸会永远陪在她身边。你再仔细想想，她是不是谈过一个当兵的对象？”
    安闲掐着手指计算，灿灿是2021年12月出生的，也就是2021年2月以前的事。陶希是2019年5月来北京的，她和陶希总在一起，偶尔还会留宿陶希家。如果陶希有男朋友，男女朋友之间晚上不可能一个电话也不打，而且陶希不忌讳和安闲讨论性话题，没有隐瞒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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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如果陶希真有男朋友，那医院就应该同时诊断出安闲其实是个瞎子。
    “你想她住长安街，什么人最多啊？”
    “游客吗？”
    “是当兵的呀！还是万里挑一的那种！”蒋文静在电话那端气到跳脚，“不然她怎么一直都不搬家？”
    安闲：有没有一种可能，没对象的人也不想搬家？
    不过听蒋文静这么说，她倒是想起一件事。2020年开年全国疫情，因为担心自己上流调社死，两人聚会频次大幅度降低。安闲不止一次听到陶希和她抱怨，说回家要过好几道安检。当时安闲还和陶希打听长安街的警察是不是都特别帅，陶希说身材还不错。
    “灿灿她爸爸叫什么？”
    “灿灿说叫太阳。”
    “……”
    安闲无语看天，觉得自己再也不会相信蒋文静了：“大姨，你听过《吉祥三宝》没？就是星星月亮太阳是一家人那个歌。”
    “小希不会骗孩子的。”
    “如果你用一定沟通技巧和灿灿小朋友沟通，她会承认美国现任总统其实是她用小猪佩奇玩偶变的，并且她们正在密谋第三次世界大战。”
    “你别转移话题，姨就靠你了。”蒋文静祭出杀招，开始卖惨，“她现在又不理我了。”
    “那您找了人，打算怎么介绍给姐姐呢？”
    “小希敏锐，桌上有陌生人她就要走人了。所以我打算多找几个，让一桌子都是陌生人，办一个相亲流水席。”蒋文静对自己的计划非常满意，“一桌子总有个适合的吧？到时候你也一起参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姨给你介绍。”
    安闲：“……”
    她现在拒绝大姨还来得及吗？陶希要是知道她也参与了这个一听就暴雷的项目，至少得拉黑她一年。
    到了下午工作时间，李鹤还是没有回调解大厅。安闲坐在她的工位将系统功能一一记录，打算再记一下李鹤电话就回北京去。当前还有一件麻烦事，就是陶希找的代驾小哥已经离开，她还要找一个代驾。
    安闲合上电脑，拿了手机下楼去，站在和四周环境格格不入的粉色保时捷前唉声叹气，早知道自己能把夏明宇揍成孙子，也不必陶希这么费心了。她打开微信速滴小程序，填写位置下单，等着平台应答。微信里，蒋文静发来一连串未读消息，不必点开也知道内容，安闲不擅长拒绝长辈，于是硬着头皮打开抖音，打算把自己之前浏览过的几个帅哥视频分享给陶希应付了事。
    帅哥嘛，稀缺资源，多看看对眼睛好还能调节心情，她想和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分享又有什么错呢？
    安闲翻着浏览记录，看到那个穿白衬衣跳舞的小燕同学，她记得这个有腹肌，扭得带劲，转发给陶希：“这个不错，你看看怎么样。”
    只要陶希回复一句不错，她就把这个视频发给蒋文静，算是完成任务。
    转发完视频，她又切回速滴平台查看派单进展，可能是从成县代驾到北京的需求太小众，没有派单成功。安闲咬着牙加钱，心在滴血。她的月薪对应二十二个工作日一天不到一千五，算上陶希出的代驾费油费车辆折损费还有羽绒服干洗费……今天妥妥贴钱打工，傻缺到麦当劳都得找她当吉祥物的程度。
    楼上的李鹤一下午都在替因为某些原因不宜露脸的夏明宇谈一笔调解外包生意，她在窗前看见安闲正站在那辆粉色超跑前来回踱步，像是在处理什么棘手的工作。
    电脑微信界面，冀京津零工群刷过一条提醒消息：
    “速滴大单，成县代驾到北京，一趟七百。”
    09 呸！擦边男
    “她胆子真大啊，这车也敢往我们这里开，要是被跑来玩的小孩给划了，上哪要赔偿去。”
    夏明宇一会探头看向楼下，一会对着镜子怀疑烫伤是不是不能用冰敷，不然怎么皮肤又皱又硬。他不是没想过要找安闲麻烦，可又疑心安闲敢打他是因为现在有个很硬的后台，不敢轻举妄动，于是整个人都透着股阴阳怪气。
    “也是哦，这车最多一百来万，人家现在攀上高枝了，根本不在意这点钱。”
    “不知道是跟了哪个领导，胆子变这么大，连我都敢打了。”
    “还是女的好啊……”
    他嘀嘀咕咕唱了小半天独角戏，转头见李鹤坐在自己办公椅上捧着手机聚精会神回消息，马尾中有一撮长得跟天线一样。他一直好奇这玩意怎么还能向上长，不过好奇归好奇，上次摸了下李鹤头发，手都要被她折断了，可不敢再手欠了。
    “跟银达的谈到45%了，等会发来合同看仔细点。”李鹤走到衣架边拿自己的羽绒外套，“别忘了对一下他们给的账户，要确认只有我们用。”
    “银行账户有什么问题吗？”
    “银达这个包肯定在别的机构调过了，还可能不止一轮，能回多少也不确定，找个干净的账户免得到时候扯皮。”李鹤嫌弃道，“都做多少了，这你都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就是考考你。”夏明宇又开始照镜子，袖口露出那块李鹤都看腻了的大表盘子，状似无意提醒李鹤，“今年就业形势比去年还差，就北京那些985211的学生，都找不到工作……也就是我，招人才不看学历。”
    李鹤知道夏明宇人到中年又有点权力，全身上下一张嘴最硬，总以为自己的嘲讽很幽默。在不谈钱的事上李鹤一向不和他计较，心情好时捧他两句，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场价格拉锯战已经消耗掉她今天全部的耐心，还是因为看到了安闲对夏明宇的压制不想再忍，转头看向对方，一句话都懒得说，冷眉肃目地把夏明宇盯得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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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夏明宇双手抱臂防御：“你要干嘛？”
    “你刚刚说她什么来着？”李鹤空手捏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再说一遍我听听。”
    夏明宇：“……”
    今天是什么girl help girl日吗？怎么一个两个都跟他计较啊？要是一天之内被两个女人揍，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鼻子还疼着的夏明宇连忙摆手解释：“我就这么一说，她是我学妹，我们很熟的……我没别的意思。”
    “你最好没别的意思。”
    李鹤意有所指，就早上他被安闲揍之前那黏糊劲，她很难不怀疑他这酸了吧唧的样儿是因为求爱被拒恼羞成怒。李鹤觉得她得找机会提醒下安闲，一个女人在瑞丰做到高层不容易，这背后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再者金融圈关系本就混乱，说不定夏明宇这样空口造谣还真有脑子不好的人信了拿来谋划办公室斗争呢？
    *
    “你在平台上撤单吧，我送你回去。”
    无聊到想给葛芸打电话的安闲，茫然地眨眨眼睛，不明白对方怎么知道她在找代驾的？见安闲沉默，李鹤以为她对自己车技不放心，介绍道：“我之前是开货车的，这车是帕梅23型，干代驾时我开过21型，这个应该也能开。”
    “你还开过货车？这也太辛苦了吧？”
    文丽丽的父亲是开货车的，经常需要连着开十来个小时，有时要连轴转，只能利用卸货装载的时间休息。文丽丽在吃饭时和安闲倾诉过烦恼，说父亲现在年纪大了落下一身毛病，偏他还不肯退休，想干保安呢。在安闲主观印象里，货车司机大多是需要养家糊口的中年男性，没想到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李鹤还有过这样的从业经历。
    “也还好吧。”李鹤打开地图看了下路况，“走吧，再晚回去北京要堵车了。你东西都拿了吗？”
    “我电脑还在楼上。”
    安闲觉得如果李鹤副业是代驾，那正好路上可以找个机会跟李鹤提夏明宇的事，她和对方约定：“那先说好，你得收代驾费，一分不能少。”
    “行。”
    “对了，现在还没下班呢，你不用打卡考勤吗？”
    “今天帮夏总谈了一单，他应该不会有意见。”
    安闲吐槽：“他可真会偷懒，干脆把负责人让给你当算了。”
    李鹤咧嘴笑了，没应这话。打工人很难不羡慕吃肉的老板，但夏明宇有资源，而调解中心能运作，靠的就是资源。
    上了车，安闲才注意到李鹤的手指细细长长的，天生的杏仁甲型，指甲修剪得极短都不影响美观。看着她灵活切换档位，再握上方向盘，安闲都觉得自己成手控了。她从小就羡慕手长好看的女生，她们都会被音乐老师推荐学习小提琴钢琴此类高雅乐器，而有着一双小短手还爱啃指甲的安闲只能去鼓号队敲小军鼓。
    “对了，你明天怎么回来呀？”安闲输入李鹤的手机号添加微信，正好把代驾费先转过去，“我帮你买明天早上回来成县的车票吧？如果是一大早的车，还是住在南站附近方便，我们公司有合作酒店，我帮你订个房间吧。”
    “如果时间来得及，我晚上就回来。”
    “这会不会太赶了？”
    “没事，习惯了。之前我爸在北京看病，我经常坐人家拉货的车回来。”
    安闲猜到李鹤家庭条件不太好，不然也不会去开客车，没想到是父亲生病这么严重，关切问道，“那叔叔现在怎么样了？康复了吗？”
    “没看好，去年走了。”
    “啊……对不起。”
    “没什么，人都会有这一天的。”
    李鹤的语气风轻云淡，安闲注意到她的嘴紧抿着，有心想转移话题，询问李鹤关于调解中心的事：“我之前也去过银行的信用卡中心给他们做软件，就连m2业务催收时，都有好多债务人一张嘴就问候别人父母生殖器。你们这里都是小姑娘，她们都不怕被骂吗？”
    “我刚来时，也有几个男调解员，调解中心对于投诉处理严格，投诉一经核实就要扣钱。大家就是为了赚钱才来的，见被骂还要扣钱，就没什么人愿意干了，说到底还是他们可选的工作更多。”李鹤说，“我觉得这活不脏不累，就把小凤她们叫来了。至于被骂……我会尽量让这样的事情少发生点。”
    “我感觉你们这里工作氛围挺好的。大家看着都好开心，要是我上班也能这么开心就好了。”
    “能赚钱，为什么不开心？”
    这个问题对安闲来说有点难回答，赚钱快乐吗？转正后她是快乐的，自己赚的钱可以没有心理负担花在爱好上，加薪是快乐的，发奖金也是快乐的……再往后，发薪日的快乐甚至不能维持一天。人脑的构造真是奇怪，没有生计之忧后，精神反而变得脆弱敏感。
    “那做这个赚得多吗？”
    “不算少。”李鹤介绍，“成县这里洗碗工月休两天，一个月还不到三千，做电话催收底薪就能拿四千，加上提成，在县里收入算高的。这工作朝九晚六还不加班，被人骂几句真不算个事儿。”
    “那她们真是学法律或者金融的吗？”
    “不是，我们这有学历的都去考公考事业编了……没学历才做这个。”
    “对了，来娣多大呀？我怎么看着她还像未成年呢？”
    “十七。”
    “啊，我看她穿的是高中校服，这个年纪还没毕业呢，怎么就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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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她父母离婚了，一直跟着奶奶过，奶奶走了，没人管她了。”
    “这种情况没有什么助学金或者贫困生补贴可以申请吗？”安闲听得揪心，“再怎么样也该把高中读完的，要是考上大学，还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呢。”
    “我们也这么劝她。”李鹤在地图上确认路线，安闲发的地址在王府井附近，寸土寸金的地儿。学业这个话题于李鹤而言也很沉重，她感觉自己嘴巴像是被胶水粘住那样艰难，“河北高考难，她落了一年课，回去也就这样了。人一离开学校……再想捡起来就难了。”
    安闲在车内的低气压中感慨人真是生而不易，随便聊两句都这么沉重。她又想转移话题，犹豫要不要和李鹤提夏明宇的事，考虑是以“你觉得夏明宇这人长得怎么样”开头，还是先拐弯抹角跟对方提一下自己的经历？正纠结着，微信收到语音通话请求，来自看了视频满脸问号的陶希。
    “今天心情不错啊，都有空看帅哥了。”
    安闲现在最想和姐姐分享的不是帅哥，而是她把夏明宇揍啦！不过既然陶希主动提起，她就不能错过这个绝佳机会，从包里摸出蓝牙耳机，将语音界面最小化，对着聊天页面的视频询问：“姐，你看我给你发的视频了吗？你喜欢哪一个啊？”
    “我喜欢哪一个你还能给我找来？”陶希笑她，“改行拉皮条了？”
    “最近看了几个视频有点上头，给你分享一下嘛。”
    “这些网红看看就得了，真人指不定什么样呢。”
    “那你是喜欢男的身材好呢，还是喜欢脸长得好看的呢？”想到蒋文静的夺命电话，安闲硬着头皮询问，“当然，你也可以喜欢又帅身材又好的。”
    “小闲，我妈是不是找你了？”
    “啊？”
    “你就别装傻了。”陶希简明扼要，“你帮我转告她，再搞这些有的没的，我今年过年就带灿灿飞国外去。”
    “我就是随口一问嘛。”想到要独自面对蒋文静，还要告诉对方你女儿要跑路啦，安闲缩着脑袋负隅顽抗，“你看我给你发的视频，这个穿白衬衫的多阳光啊，还有腹肌……你点开看看嘛，就是那个叫小燕同学的，是不是还可以？”
    李鹤没有偷听别人打电话的爱好，可听安闲形容，她有点好奇对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确认路况后悄悄瞥了一眼，视频的背景有点眼熟，灯光亮起后，她不由皱起眉头——
    这男的衬衣什么料子，怎么这么透肉，那扣子松开这么多，跟没穿衣服有什么区别？
    呸，擦边男。
    虽然安闲这品味不行，但她明显喜欢年轻的，看来夏明宇这种老油条妥妥没戏。李鹤这么想着，对方那扭来扭去的身影却跟刻录进脑海一般无法删除，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等进京排队检查证件时，李鹤点开抖音搜索小燕同学，从对方主页里点开一个视频，差点一拳头砸到控制面板上——这挂着碎花、条纹床帘的背景不正是李鹰寝室吗？昨晚视频时她还疑惑这小子怎么大冬天穿背心，以为是学校暖气太热，没想到他在网上擦边！
    啊呸！李鹰这小子找死呢！
    10 臭弟弟一块钱一斤
    “检查身份证，没带的报身份证号也行。”
    检查人员站在驾驶座左侧，安闲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往李鹤那边递，“这里要查身份证，你带了吗？”
    李鹤把安闲的身份证递给对方，报出自己的身份证号。听到“19940401”，安闲耳朵一动，原来李鹤和自己是同年呀。
    “你是不是累了呀？”见李鹤双手攥成拳状，看手机的眼神就跟她看夏明宇一样，提议道，“要不我们吃个饭休息一下？”
    “没事。我先把你送回去。”
    “唉，北京好像下小雪了，路上有点堵。”安闲查看路况，四环内红黄交织，感觉自己又要晕车了，苦着脸研究是不是可以绕道。
    李鹤不想再看骚里骚气的弟弟，切地图时却不小心滑到了对方新发的视频，这个视频没有透视衬衫，他换了件深灰色卫衣叠白色打底衫，黑色工装裤侧边挂着一串亮片首饰。
    或许，这才是正常画风，而上一个视频只是一时兴起？
    李鹤不停劝自己冷静，就见视频里的男生做了几个简单的舞蹈动作后，手放在裆部位置，对着镜头开始顶胯。
    李鹤：“……”
    要不是换手机得花钱，她真想把这玩意丢到窗外去——这是什么辣眼睛的脏东西！
    “哎，是那个网红啊。”安闲见李鹤也在看小燕同学的视频，“你喜欢这种吗？”
    如果李鹤喜欢帅气男大，那她是不是就不用担心对方是因为喜欢夏明宇才被他压榨的？安闲只要把《共产主义宣言》背一遍，提醒对方工人阶级永远不要相信资本家任何形式的糖衣炮弹，哪里有压迫哪里就要有反抗，要勇敢捍卫自身权益……然后就可以鼓励她争取自己的午休时间啦。
    这样提醒非常完美，又不会显得她有点越界多管闲事。
    安闲觉得此举可行，打算实施。没办法，爱内耗的人就是这样，做什么事前都会先反思自己有没有问题。
    “不喜欢。”
    李鹤一个字一个字蹦出回答。她的怒火就像持续加热的沸水，正在冒着灼人的泡泡。
    听到李鹤说不喜欢，安闲心下警铃大作。她愁眉苦脸思考，觉得李鹤就算不喜欢清纯阳光又有腹肌的小奶狗，也不会看上阴险狠毒算盘珠子绷人一脸的老男人。肯定是夏明宇的情感控制大法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让李鹤把畸形的、资本家的压榨剥削，当成促进自己成长的阶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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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她小心翼翼打量李鹤神色，纠结再三，打算采用迂回政策提醒对方远离吃苦是福的心灵毒鸡汤职场pua以及领导画的大饼，“我姐经常跟我说，男人远比女人现实，且更善于伪装。”
    “确实。”
    因为太用力，李鹤的手指在方向盘的皮套上留下印痕。这臭小子嘴巴紧得上保险了吧？每次跟他视频都说在学习、做实验、备考……好好好，学校考试项目是当擦边博主是吧？
    “很多老板都会跟员工卖惨，而心疼男人……往往是倒霉的开始。”
    “我就是傻了才心疼他。”
    李鹰说他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奶茶店兼职，李鹤还在想弟弟是不是有舍不得买的大件了？计划等过年带他去商场买点上档次的衣服，毕竟他马上就要实习了。现在想想，自己真跟傻子一样。
    安闲捂着心脏，天啦，李鹤果然是聪明姑娘，只要稍稍提醒，就能迷途知返，意识到夏明宇是个只想利用她的混蛋啦？
    “你知道什么是情感控制就好。”
    “你介意我打个视频吗？就一小会。”李鹤想揍弟弟的心急切到一分钟都不愿多等，她现在需要立即确认这个腰都快扭出屏幕的擦边男到底是不是李鹰。
    安闲猜她一定是要痛骂夏明宇，觉得自己金光绕身，这一番功德肯定比敲电子木鱼涨得多，“那你找个地方停一下吧，刚好我也想下车走走呢。”
    李鹤找了个服务点临时停车，安闲去洗手间，打算等会买点饮料要两个塑料袋，以备不时之需。
    微信列表中，她和李鹰的对话框压在一堆工作群下面，李鹰头像之前是家里养的小土狗，这两年换成了一片深海。使用小土狗头像时，小土狗他……啊呸，李鹰爱和她分享学校发生的事，汇报行程。这两年，对话固定成李鹤问他北京天气怎么样晚饭吃了什么钱够不够花，李鹰总说一切都好，然后李鹤以不要太省钱照顾好自己作为结束语。
    她在工作时认识不少人，每当聊到弟弟，很多人会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她。李鹤知道关于扶弟魔的调侃，可她家的情况不一样。和弟弟相依为命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太过调皮被老师叫到走廊罚站，一个人只会感到无助，而有人陪同，就感觉不到这是惩罚……他们就如同人字的一撇一捺，相互依靠，紧密相连。
    视频无人接听，李鹤就一遍遍重拨，直到屏幕那端响起李鹰有些低沉的声音：“姐？”
    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出现在视频里，身上穿着李鹤刚刚在视频里见过的深灰色卫衣，黑色口罩还挂在耳边。
    “是出什么事了吗？”
    李鹤看着他这装扮，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没好气问，“你人在学校吗？”
    “在呢。”李鹰见李鹤系着安全带，认出座椅皮饰上的车徽，“你怎么又干代驾了？”
    “这是瑞丰领导的车，我顺路去北京看看你。”
    “啊，现在吗？姐你没开玩笑吧？”
    安闲提着便利店的袋子，把一瓶橙汁递给李鹤，看见她还在通话，移开目光，“不好意思。”
    “没事，我们现在就走。”
    “他是你弟弟啊？”
    安闲没有把小燕同学和视频里的男生联系到一起，听到对方叫李鹤姐，才有此问。
    “是，他叫李鹰，老鹰的鹰。”
    “亲弟弟吗？”
    “是。”
    “那李凤呢？”
    “小凤是我二叔家的孩子。”
    安闲把三个人的名字念了一遍，“你们家取名真有意思。”
    “我们家有本稀奇古怪的家谱，我们这一辈小孩都从鸟字旁。我出生那年，我爸救助了一只丹顶鹤，给我起名李鹤。弟弟出生时，我爸希望他像天上的老鹰，所以叫李鹰。小凤的名字是二叔起的，他觉得鹰啊鹤啊都不如凤凰好。”
    安闲憋笑，李鹤和李鹰的名字还算朗朗上口有记忆点，至于李凤……她肯定恨死老爹这莫名其妙的胜负欲了哈哈哈。
    “你弟弟还在读书吗？”
    “是，北理的。”
    安闲是江苏考生，知道高考大省的学生考上985非常不容易，“学霸呀。”
    进了京，车开开停停。冬日天黑得早，安闲在一片霓虹灯影里惆怅明天怎么才周二，年底几个项目赶着要结项，负责软件开发的技术会一波波来找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实行每周四天工作制啊？
    地图显示她们即将路过北理新校区，安闲见天气路况都不好，就想让李鹤先去找弟弟。她现在乖乖闭着嘴巴，真的很需要下车透气以及一只麦麦甜筒来抵抗晕车的不适感。
    *
    李鹰以每分钟完成三件事的速度把直播用的补光灯、衣服、三脚架等物品塞到衣柜里，打了热水洗发胶卸眼线，对着镜子胡乱吹干……他戴上黑框眼镜，左看右看确认没有什么彩妆残留，长长舒了口气。
    “姐，你还是到东门吗？”
    “我在东区停车场。”
    李鹰拿了雨伞去接李鹤，后知后觉他姐是女的，进不来男生寝室，他急个什么劲儿，脑门都出汗了。退一万步讲，他姐知道他当网红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营销选修课老师讲了，男色经济是由女性市场孵化，情感需求培育形成的，本质是一种消费主义，市场规模有持续扩大的趋势……他上课认真听讲并敢于实践总没有错吧？
    学校停车场在冬日夜晚格外空旷。李鹰打着伞，琢磨mcn机构的话到底能不能信。他最近粉丝量达到了二十万，有四条发展路线：一条是原计划的卖号，二是签约mcn，三是继续发展这个号自己接商单，四是被他姐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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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四和死同音，真是个不吉利的谐音梗呢。
    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后，李鹰觉得还是别让他姐知道了。
    不远处，一辆开着大灯的跑车缓缓驶入，强光下，李鹰看清那是一辆超拉风的猛男色保时捷，他可以想象这辆车白天开入校园会有多高的回头率……只是那灯照在他身上，怎么感觉杀气腾腾？
    “李鹰！”
    憋了一路的李鹤此刻见到李鹰，最想一个巴掌扇他脸上，问问他在网上发什么骚。李鹰见到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连伞都顾不上打，撒开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
    北理停车场，两人在飘扬的大雪中你追我赶。
    李鹤：“你自己滚过来！”
    李鹰：“那你冷静一点！”
    李鹤：“我数到三！”
    李鹰：“……”
    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中国小孩一听到三二一就会听话？这句话到底有什么魔法？
    “姐，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生气行吗？”李鹰用雨伞挡在身前防御，见李鹤头上落了不少雪花，认命般上前，把伞高举倾向姐姐，“你给我一分钟好吗？”
    李鹤气喘吁吁但不妨碍她使出连环掌：“自己也知道丢人是吧？是不是马上就要脱光了挂网上了？你小子挺能整活啊？这就是你说的在学校学习吗？”
    “姐，你听我说，”李鹰边闪避边解释，“我在网上发视频是老师的作业，没想到平台给了流量，一个月就做起来了。”
    “你们老师让你穿透视衬衫了？还是让你顶胯了？”
    “姐，你冷静点。”李鹰被李鹤一掌拍到腹部，单手捉住李鹤手腕，“现在工作太难找了，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上公务员，没人脉资源一辈子也就是小科员，我就想既然能做起来，就趁着现在互联网还有红利，多赚点钱。”
    “放屁，你成绩那么好，怎么就……”
    “你读书时成绩也很好啊，比我好。”李鹰看着姐姐的眼睛，凝视那些因为辛劳生成的血丝，借着这个机会把心里话告诉她，“姐，我一点都不喜欢学习，我只是不想你失望。”
    他顿了顿，有句话说出来显得不要脸，只敢在心里默念：如果那年我满十六就好了……我宁愿辍学的人是我。
    “从今以后，家里那些债务就全转给我，你把希望都放到自己身上……行吗？”
    李鹤冻得发紫的唇瓣无声翕动，她觉得眼睛里好像落入了几片雪花，正在被体温融化，她想摸摸弟弟脑袋，却被他闪躲的姿势逗笑，手掌再次落到他身上，动作轻柔地拍掉他身上的雪花，“别说这些傻话了。”
    “姐，这不是傻话，我认真算过了。现在离2024年高考还有一百多天，你只要现在回学校报名，然后每天早上四点起床刷题，一天坚持刷题十二小时再用五小时进行分类总结，就可以刷完一整套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重新考上大学。”李鹰掰着手指计算，一双湿漉漉的小狗眼满是期待，“以后我们交换身份，你叫我哥行吗？”
    李鹤：“……”
    不要的臭弟弟一块钱一斤！可换小钢盆！
    11 她能让你进瑞丰吗
    “你小子想造反是吧？”李鹤踮着脚拧李鹰耳朵，“我是你姐，一辈子都是你姐。”
    “是是是。”
    李鹰捂着耳朵认错，生命威胁解除后，又好奇李鹤怎么知道他在做短视频的？为了防止被人认出，他录视频都会画眼妆戴口罩，账号也没有和认识的人互关，李鹤是怎么知道的？
    “姐，你还没吃饭吧？”李鹰打算采取怀柔政策，“要不去食堂吧，先吃点。”
    “不了，我一会就走。”
    知道弟弟是为了赚钱还清债务才拍的视频，李鹤想宰了对方的心情平复，叮嘱李鹰，“既然不是在打工，就早点回来帮三奶奶她们干干活，到时候我们再说视频的事。”
    “你还要给人开车啊？”李鹰冷眼挑眉，不满地看停车位，“什么领导架子这么大还要人送？喝酒喝大了？”
    “她有点晕车，在前边商场里休息呢。”李鹤白他一眼，“待人要有礼貌，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她人很好的，没什么领导架子，可能是昨天忙工作没休息好，今天又出差估计累着了。”
    李鹰不置可否，觉得姐姐这样上了一天班还要照顾领导的才叫累，“我帮你开吧，你在酒店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不了，我还有事要跟她说呢。”李鹤往停车位走，“不要再拍那些视频了。你以为别人会觉得你帅吗？人家看你，就跟看那些小狗小猫一样。”
    李鹰听出话里的第三人，剑眉微凝，猜出李鹤发现这件事的前因，语气难掩激动：“是不是瑞丰领导在车上看我视频了？她是我粉丝啊？”
    李鹤见弟弟冥顽不灵，一记左勾拳招呼到李鹰胳膊上：“你还得意上了是吧？人家看你跟小猫小狗没区别，你看谁会说自己是猫狗的粉丝？不过是看个新鲜，你还当真了。”
    “不管看什么，能赚到流量就行。”
    李鹰消费自身做视频，不是没有道德卫士发私信骂他是卖钩男，甚至还会被基佬骚扰，但李鹰觉得只要自己没在网络骗人，这钱他赚的就不亏心：“姐，我说家里的债务归我是认真的，还有我欠你的……”
    “行了吧你，”李鹤打断他，“我可从来没说过供你读书的钱不要还，但是那要等你工作稳定后再还。这个账号你能卖就卖掉，不要再拍这些视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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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姐，你真的需要改变想法了。”李鹰就差把老师上课的课件找出来了，“男色经济盛行，其一是以粉丝经济为主的男色营销，其二是以男色为出发点，研发设计的商品或服务。既然人类对于美色的欣赏出于天性，那我为什么不能设计包装一个‘男色’账号，给网友提供美色观赏服务，换取经济价值？”
    李鹤沉默地听弟弟讲市场营销，讲粉丝经济，讲流量利益。他刚洗过的头发有一撮高高翘起，就像一簇已经牢牢扎根戈壁的野草……这样的李鹰，陌生又熟悉。
    在李鹤印象中，李鹰小时候就内向，加上白净秀气，总被村里人调侃是个小姑娘，觉得他长大不会有出息。他不爱在人前露脸，更不善表达想法。李鹤还记得他读高中时，她跟同村的叔叔在外跑车，能连着一周吃喝都在车上，身上味道就像放坏的腌菜，说不上是什么味儿，就滂臭滂臭的。跑车回来的李鹤和放假的弟弟打了个照面，楞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李鹤去烧水洗澡，洗完发现李鹰搬了小凳子坐在水池边，认认真真地搓洗着一件脏衣服——
    那是爸爸的靛蓝色旧外套，被李鹤当过被子坐垫在检修车辆时拿来擦过引擎盖。脏得李鹤都不想往屋里拿，回家就丢到水池边了。
    ……
    “并不是每个包装的账号都能被网友看到，营销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平台推了一波流量，相当于省了前期的推广费，现在就放弃太可惜了。”
    李鹤很难想象总是一言不发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变得能言善辩，不是这样不好，而是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或者说她一直都在刻意回避。李鹰在学校读书，只要他足够努力有不错的成绩，就不会感觉自己落于人后；当他进入社会这个染缸，就会发现，自尊于穷人而言是一件奢侈品……弟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出了象牙塔，而她对此一无所知。
    此时此刻，她有很多话想和弟弟说，可它们在喉间酝酿许久，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
    “小鹰，你成绩一向不错，脑子也灵，你说这些我也相信有一定道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可以靠擦边赚快钱，那以后呢，等你的粉丝看腻了，或者她们嫌你不年轻了……到那时候，你要怎么办呢？”
    李鹤不是不羡慕那些靠着短视频暴富的人，可老祖宗早已警示过后人：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钱来得容易花得也会容易，而且这种擦边视频国家说清理就清理了，李鹰要是真荒废学业做这个，他的未来怎么办？
    “你记得吗？爸爸他……最想看你穿制服的样子。”
    “可他也想看你穿啊！”
    被姐姐误解暴揍都不觉得委屈的李鹰眼眶倏然一酸，又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乖乖低下头变回李鹤熟悉的样子。
    “对不起。”
    “为什么不想工作？”
    李鹤这一年一直在和债务人沟通，观感敏锐。她伸手摸了摸弟弟软乎乎的头发，“是不是最近看别的同学保研之类的事，感觉到和别人有差距了？”
    “我只是觉得，选择远比努力重要。”李鹰没有否认，“没资源到了社会也就是边角料，还不如现在转变赛道。姐，你想想，这么多年，我们村的，还有姥姥家那边的大学生也不少，现在都怎么样呢？有几个小镇做题家真能成功？就算在北京工作，又有几个能在北京安家的呢？”
    “谁说没有了。”
    李鹤不认为没在北京安家就是失败，但是李鹰明显得了毕业焦虑症，需要成功案例来入药。可惜她认识的人里确实没有特别正面的例子，最先想到的居然是安闲。
    和数千个债务人打过交道的李鹤深知就算全是真话，语序颠倒或者掐头去尾也能达到不一样的效果，开始给弟弟讲起安闲：
    “这辆车的主人叫安闲，老家在江苏苏北。她在瑞丰工作。瑞丰你知道吧？国内排前十的资产管理公司。”
    “知道。”李鹰已经多次听姐姐提过瑞丰，还特地查过这家公司，“在金融行业没有资源，更难立足。”
    “是这样的，但是学金融也不一定做这行。她也是94年的，进入瑞丰后就转行做软件了，现在已经是瑞丰高管。就我们那个调解机构的夏明宇，眼睛长天上那个，被她一通胖揍，大气都不敢出。”
    李鹰无法对素未谋面的女人产生想成为对方的情绪，却敏感地从李鹤的描述里，捕捉到了一丝向往。
    他看向对瑞丰如数家珍的李鹤，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呢？她乐观积极，学什么都快，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和她共事的人无一不夸她能干周到。不管什么环境，她总是乐呵呵，如同拥有能解决一切困难的魔法，所有问题都将在她手上迎刃而解。
    李鹰习惯了她超强的适应力，从没设想过——其实姐姐一直都很羡慕她的同学们，羡慕那些完成学业的人。
    她把羡慕的情绪藏得非常好，李鹰怀疑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刚刚他对李鹤说让她备考，除了想缓和气氛，也是真设想过如果自己能赚很多钱，还清家里债务，就支持姐姐去读书。
    可李鹰也清楚，人生并不是游戏里的经验条，很久以后再登录还能继续累积——姐姐的人生从她辍学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变道。
    如果……能重启姐姐的人生就好了。
    “所以，别多想了，把你聪明的脑瓜子用到正途，听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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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听到了。”
    他苦恼这个世界不会倒带，又见李鹤的唇冻得发紫，有心想要结束这些谈起来没完没了的话题，“那她真厉害。”
    李鹰在心里补充：你毕业也一定能进瑞丰这样的公司，会比她更厉害。
    “总监级，管一个部门几十个人呢。”
    李鹰忽地想到一种重启人生的可能，如果姐姐能进入这样的公司，再发挥她的学习和工作能力……是不是就能弥补一点遗憾了？
    他心下一动，装作感兴趣的样子：“那她收入很高吗？”
    “这个级别都是年薪制的，怎么也得七位数了吧。”
    李鹤也不确定，但她觉得安闲一定比夏明宇赚得多。
    “那她能让盼盼或者来娣那样的，直接进瑞丰工作吗？”
    李鹤在心里对安闲道歉，她觉得对方不像会开后门走关系的样子，但李鹰明显已经被她的经历吸引，有回归正途的迹象，一张脸不加掩饰地写满了对这个答案的期待，只好坚定地回答：
    “能。”
    12 我哥不会是小三吧
    “成哥，说好请吃饭的呢？”
    白一凡戴上口罩，把羽绒服撸到手肘处，觉得热又给脱了，“我这周可就休这一天。”
    为了避免在罗女士眼前晃悠，造成难以调和的家庭矛盾，成阳打算近期就搬出来。成阳爷爷在崇文门有套拆迁购入的安置房，后来父母出钱买了，落在他名下。因离成阳工作地点近，罗女士就按照婚房的规格给装修了。
    成阳来收拾房子，本来不想带白一凡，可两个人家住同一个小区，白一凡套了羽绒服就能在门口蹲到他，怎么也甩不掉。
    “你现在就可以回去躺着。”
    “算了，谁让你是我哥呢。”
    白一凡摊手表示无奈，口袋中手机响起欢快的提醒声：“i'm peppa pig，peppa pig……”
    听到这个声音，白一凡连忙掏出手机，查看忘年交佩奇小朋友又有什么摄影大作要和他分享。
    对方是白一凡前段时间去找班长吃饭时认识的，当时他一边玩消消乐一边等班长，但干他们这一行都有点职业病在身上，就是散步时看见路人拿直径超过8厘米的保温杯都觉得里面可能有雷，何况是被一个遮得严严实实的女人从各个角度打量。
    白一凡断定对方有问题，你看你看！她甚至还带了个小女孩打掩护！他一个眼神班长就懂了，拿了身份证信息读取器上前询问。
    班长询问形迹可疑的女人，白一凡就在观察小女孩有没有可能是被拐的。小女孩戴着绣着小猪佩奇的粉色帽子，剪着齐刘海，头发在两边编成弯弯的麻花辫，乖乖垂在耳边，黑葡萄般的眼睛忽闪忽闪，用奶呼呼的声音问，“哥哥，你有手表吗？”
    白一凡那一刻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用运动手环和她碰一碰，见小朋友拍了自己照片想发给他，在对方外婆同意后，把自己的手机号录到了手表里。佩奇小朋友回家后也没有忘记他，经常会和他分享一些自己拍的照片。白一凡觉得有趣，把她备注为佩奇，还设置了专属铃声。
    成阳觉得这铃声和白一凡还挺搭的，就是不知道白一凡知不知道歌词一直在唱我是猪，又见白一凡脸上都笑出褶了，“你谈恋爱了？”
    “不是不是，这是我刚认识的小朋友，还没上幼儿园呢。”
    “真有你的。”
    跟幼儿园小朋友交朋友这事放白一凡身上不算离谱，成阳就没再多问，开始考虑怎么收拾房子。
    封闭了近三年的房子，空气中有种死气沉沉的腐味，长时间没住过，每件家具都显得陌生。他要先把房间的门窗都打开，然后在手机上记录，把不需要的家具全都搬空。
    “成哥，这是你婚房啊？”
    白一凡回复佩奇消息用的是表情图片，他挑了个可爱的小猫发过去后，紧紧跟上成阳，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开窗通风。
    成阳没否认，目光落在主卧室的窗台上。一层白纱叠一层遮光布料的窗帘，他上前轻轻一拉，抖落的灰尘在阳光下翩然起舞，就像装着婚礼场景的水晶球，晃一晃时纷纷扬扬的金色流沙。
    她也曾套着宽大的衬衫倚在这个位置，成阳想像新郎掀开新娘头纱那样在窗帘后亲吻她鼻间的小痣。可当他看见那件衬衫只歪歪扭扭系了两个扣子，哪还顾得上浪漫的早安吻，拉上遮光帘将人揽过来一颗颗重新系上——如果她感冒了，那他真得写一千字检讨。
    “成阳，你真是个傻子。”
    成阳那时觉得傻子也挺好，不是都说傻人有傻福吗？
    ……
    “哥，你家这窗帘是得洗了。”
    白一凡以为成阳是在看窗帘构造，打算自己拆下清洗，这活他可没把握帮忙，给成阳提建议，“哥，现在有很多做家政的公司，都是专业团队，一个电话的事儿，还是找他们收拾吧。”
    “哥，你听我说话没？”成阳不回应，白一凡嘴巴就停不下来，就差把手伸到他鼻子下探有没有气了，“哥，听我的，这玩意没有专业工具不好拆。”
    成阳现在真是后悔带白一凡来了，之前他觉得自己越是封存记忆就越难走出这段感情，三年前他是失败的溃军狼狈逃离战场，但人总不能一辈子都当逃兵。带上白一凡，打扫能多个劳动力，有人陪着至少不会抱头痛哭；可带上白一凡，他不仅要面对这段记忆，还觉得脑瓜子嗡嗡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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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算了，直接换吧。”
    成阳把更换窗帘的事记下，然后去右边打开了定制的衣柜，这里放了一个保险柜，里面还有些关于她的东西。
    “哥，你真要搬出来吗？罗阿姨同意啊？”
    “我和她还是距离产生美吧。”
    分手那天，成阳正从外地学习回来，厚厚的学习材料下压着一封手写信。百度了情书样式认真学习后的成阳开始创新，他写得更像一封许愿书：他希望科学家早日战胜疫情；希望台湾早日回归；希望她不要再感冒生病，最后升华为两人可以幸福到永远……在等她的间隙，他迅速在商场挑了个金手镯，寓意情比金坚。他把信塞在饰品袋里，然后一直等啊等啊。
    衣柜里挂着一个白色花型香片，推开柜门还能闻见没有挥发的栀子香气。成阳蹲下身找到保险箱，输入密码后，在里面看到了那封没有送出的信件。他不抽烟，就问白一凡有没有带打火机；白一凡刚想说他哪来的打火机，就眼尖地看到保险箱里，居然有一张女人的照片。
    “稍等，我找找。”
    白一凡一边在裤子口袋里掏呀掏呀掏，一边偷瞄那张照片。照片像是偷拍的，上面的女人被绵软的白色层层包围，露出娇美的睡颜。除了漂亮，还觉得有点眼熟。
    他的记忆力很好，尤其在记人方面，他觉得眼熟，那就一定在哪里见过。
    自信满满的白一凡在三秒后忽然意识到，这好像不是见没见过的问题，而是成哥原来有女朋友吗？那成哥现在要打火机，是要把照片烧掉吗？
    “哥，我忘带了。不过你别在屋里烧东西，容易起火。”
    “i'm peppa pig，peppa pig……”
    白一凡的火警教育还没讲完，手机又响起提示音。他拿起手机点开消息，忽然想到自己为什么觉得这张照片眼熟了。
    佩奇小朋友拍过一张和妈妈的合影，就算手表的像素感人，也能看清五官。收到照片时白一凡还给佩奇打了电话，认真地告诉她，小朋友不能把自己或者家人的照片发给陌生人。
    想到这里，白一凡顿时感到头顶有雷声轰隆隆地响——成哥从来没有提起过女朋友的事，难道是因为他喜欢的是人妻？
    白一凡：不是吧，不是吧，我哥不会是小三吧？
    13 他什么也不知道
    成阳的备忘录记了二十来行，后知后觉就算把整栋房子推倒重建，大脑也不会执行一键删除指令。关于她的记忆不是和这些物品关联，而是已经刻录进他的生命，没有那么容易连根拔起。
    算了，总会一点点好起来的吧？就像他之前想见她想到发疯，现在不是也能抑制这种情绪了吗？
    “成哥，罗阿姨是不是在给你介绍对象啊？”
    白一凡按着抹布从桌子一端擦到另一端，试探性抛出问题，“要不你就打扫打扫得了，重新装修的事就留给未来嫂子，到时候看看她喜欢什么样的。”
    他在脑子里画思维导图，如果成阳回复前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的？”，就证明成哥逻辑正常；如果成阳回复后一个问题“还早呢”，就证明成哥精神正常；如果成阳骂他多管闲事，就证明成哥情绪正常……如果他还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就证实了白一凡的判断——
    自从开了保险箱，他哥整个人都要碎掉了。
    他不想拆窗帘了，还不想要打火机，就连自己有心给他讲讲队里的趣事，他居然都不感兴趣！
    如果说成阳让他上刀山下火海打扫家里卫生，白一凡会嘴上抱怨行动支持，可他哥要是真喜欢佩奇妈妈，白一凡只能通过给他哥背《内务条令》《行为准则》，提醒他哥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道德。
    况且佩奇一看就是被全家人捧在手心的小朋友，他一定要阻止成哥破坏人家幸福和谐的家庭关系。
    两个人一直干到傍晚才完成大扫除，白一凡本想好好敲诈成阳一笔，把烤羊腿海鲜烧烤铁板烧通通安排，可成阳不回家吃饭这事早上忘记和罗女士报备，只好带着白一凡一起回家。
    “成叔叔好，罗阿姨好。”
    比起成阳，白一凡更讨两位长辈喜欢。成阳不在北京时，白一凡会在休息时来成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帮忙的，顺带发挥嘴甜优势蹭饭。
    罗进步一见白一凡，就夸他穿羽绒服精神，不像成阳穿那么少，还穿得不好看。成阳习惯了在亲妈眼里不光辉的形象，走到客厅跟父亲打招呼，“爸，您回来了。”
    “嗯。”成恒见到儿子，目光罕见地柔和起来，“我听老颜说了你的事……干得不错。”
    在成阳印象里，成恒高大威严，虽然上了些年纪，但明目达聪，和母亲一样比年轻人精神头还足。面对父亲，他总有种向上级领导汇报工作的感觉，挺直腰背，一板一眼回答，“这是我应该做的。”
    “坐下来说吧，我们谈谈你后面的打算。”
    白一凡探头探脑观察客厅情况，小声跟罗进步打听，“阿姨，您打算给成哥介绍个什么样的对象啊？”
    要是不知道成阳的秘密，白一凡才懒得打听，结婚有什么好，单身才是永远的神。不过成哥喜欢佩奇妈妈这件事太危险了，万一对方没有抵抗住成哥的美色诱惑呢？
    思考了一下午的白一凡决定寄希望于罗阿姨赶紧给成哥介绍个对象，于是来和罗进步打听进展。
    提起这事，罗进步觉得自己血压都高了：“你哥他要求高着呢，连越山他都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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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白一凡双眉紧皱眼皮直跳，是他知道的那个在院里非常出名的刘越山吗？他怎么记得对方比成哥大了四五六岁？刘越山还是短发，这肯定成不了呀。
    “啊？您给他介绍的刘越山啊？”
    “越山怎么啦？”罗进步瞪他，“你别跟成阳学，他这样眼高于顶是找不到媳妇的，要是有越山这样的女孩肯跟你相亲，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听见没？”
    “对了，你过完年也二十七了，也要抓紧了。”
    眼见战火烧到自己身上，白一凡连忙转移话题，为罗进步指明发展方向，“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比起内涵，我哥更喜欢长得漂亮的。”
    “肤浅！”
    “阿姨您想想，如果不是遇不到喜欢的，我哥怎么会一直单身呢，要是您真想给他介绍，就得按照他喜欢的来。”
    “那你说说看，他喜欢什么样的？别跟我说什么不高不矮不胖那一套！”
    白一凡其实很想给罗进步看佩奇妈妈的照片，但他怕对方刨根问底然后把成阳揍一顿，于是给罗进步描述：“皮肤要白，头发要长，闭起眼睛时侧脸要像刘亦菲……”
    “是不是鼻子上还得有个痣啊？”罗进步觉得白一凡搁自己这许愿呢，“那你转告他，让他打一辈子光棍去吧。”
    “不是说要一模一样，就是那种感觉，我哥他就喜欢这种。我相信阿姨您一定能找到的。”白一凡把不要钱的好话说了一堆，最后补充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离过婚的也没关系。”
    罗进步拿着锅铲，本来要把成阳拉过来教育一通，听到这一句，脑中又想起陶希。那姑娘长相明媚为人处事落落大方，她见过一次就一直期待后面的合作。陶希没结婚但是有个女儿，罗进步猜她之前应该遇人不淑，不忍心戳人伤疤，没和她提自己有个滞销儿子的事。
    “那……有孩子的呢？”
    白一凡没想到罗阿姨这么开明上道，只一句话就参透关窍，点头如捣蒜：“我哥他超爱！”
    罗进步眯起眼睛，不是说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家嘛，儿子回来后她就认识了陶希……难道他们家才是陶希的正缘呐！
    一想到陶希叫自己妈，小冰墩墩叫自己奶奶，罗进步幸福得如同身处阳春四月，每个毛孔都在温暖的阳光下舒展，恨不能今天就请陶希来家里吃饭，但这个事情明显还少一些时机，得让成阳去文创园，先在陶希面前刷刷脸刷刷好感。
    一旁的白一凡已经完全呆滞，感叹罗阿姨真是太开明了，要是他爸妈知道他喜欢有婚姻关系的女人，他怎么也得挨一场男女混合双打。
    吃完晚饭，成阳借口散步的名义带着白一凡去吃烤串，白一凡的饭量他清楚，餐桌上也就吃了三分饱。两人这也算正式叙旧，要了四瓶啤酒，白一凡一气干完四盘羊肉大串，两瓶啤酒下肚后酒意上头，居然像成恒那样拍成阳肩膀，语重心长道：
    “成哥，你一定不能犯原则性错误啊。”
    他打了个酒嗝，给成阳指明方向，“你要听罗姨的话，听她话就能找个结过婚的嫂子……”
    “我怎么没听她话了？”成阳不理解白一凡发酒疯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行了行了，别喝了，回去吧。”
    “那她让你去文创园，你怎么不答应？”
    “我妈她喜欢的，我未必喜欢。”
    “我知道，感情是一件私人的事情，它无法控制，”白一凡拍着胸口，一副非常懂的样子，“我懂的，我都懂。”
    成阳被他逗笑：“你一个跟小孩交朋友的懂什么。”
    “我们那是忘年交，怎么被你说得跟变态一样。”
    白一凡生气了，后果非常严重，他一把扯过成阳衣领把人拉近，然后用方圆一公里内都能听到的声音告诉成阳：“我都看见你保险箱的照片了，那是佩奇的妈妈，人家孩子都要上幼儿园啦！”
    怕成阳不信，白一凡掏出手机翻找出和佩奇的聊天记录，把照片怼到成阳眼皮下，“你可不能破坏她家庭啊。”
    成阳正要提着白一凡出去醒酒，却被手机上满脸温柔的女人吸引。
    两人在一起时，总是沉溺在爱与欲的温床。陶希说她经期不调，在吃短效口服避孕药。成阳不是没幻想过两个人会有孩子，只是还没结婚，陶希身体又弱……他觉得这是遥远的以后，没想到就在今日，他看到了他和她的孩子。
    陶希一换季就会不舒服，还总不肯吃药，成阳抱着她，觉得毫不费力。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她得遭多少罪啊？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可真是个混蛋啊。
    14 我能耽误你一分钟吗
    “小希啊，要不要我安排希呈的行政总监跟你一起去？”
    带着灿灿勇闯文创园的蒋文静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歉意，她往陶希的卡里打了五十万，“妈妈不是故意打扰你工作的……就是灿灿想你了。”
    陶希知道，她原不原谅都不重要，蒋文静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有错，并且下次还敢。好在那位罗主任并不是特别爱计较这些小事的人，看出她的不自在也没有多问，还牵着灿灿去吃糕点。只是这么一来，罗主任对她印象应该好不了，未婚生子嘛。
    老家的长辈都把这件事反复咀嚼成了碎渣，说什么的都有。陶希习惯了单亲妈妈这个身份给她带来的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只是有两件事不能忍受，一是在灿灿面前挤眉弄眼胡言乱语给孩子造成心理阴影；二是觉得她现在带个孩子条件差，就跟失足妇女一样，是个男的愿意娶她，就应该感恩戴德嫁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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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陶希不爱大吵大闹，她知道怎么才能让人难受，先拉黑了给她介绍对象的小婶，故意给父亲那边亲戚都送了贵价礼物，唯独漏掉了小叔家。小婶抱怨，结果连儿子和丈夫都不顺着她，回回提起都埋怨她，怪她多管闲事得罪陶希。
    “妈，云灿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陶希放缓语调，“如果我真有困难，会找您帮忙的；但您一直明里暗里干预，会让我感到困扰。”
    常言道，养儿方知父母恩。可陶灿出生后，陶希和母亲蒋文静的关系却越来越差。
    美国心理学家戴安娜鲍姆林德把家庭教养方式分为权威型、专制型、溺爱型和忽视型，按这套理论来评价：陶希十岁前谈不上被父母教养，属于忽视型；十岁至十五岁被父母用物质弥补，勉强可以算作溺爱型；十五岁在学业、生活、社交上蒋文静就是绝对权威；等陶希有了自我意识，才发现自己一直是母亲手里的提线木偶。
    她需要完成蒋文静安排好的学业规划，保持精致琐碎的生活方式提升身材颜值，走在蒋文静已经铺平的道路上拿出令外人眼前一亮的成绩履历……成为蒋文静引以为豪的作品。
    在和父母的关系上，陶希非常羡慕安闲，小姨和小姨夫乐于倾听女儿的生活，却从不想参与其中，他们的相处模式很像朋友。而她努力了很久，最后发现她和蒋文静只适合维持上下级关系。
    没办法，陶希虽然不喜欢母亲专制，但又无法狠心和她完全分割。蒋文静的公司从工厂到生产模式都在经历转型，陶希从十岁开始每年都在希呈的厂区度过寒暑假，很难做到不闻不问。
    陶希觉得母亲的教育有一部分是成功的，如蒋文静所愿，她自信独立，积极乐观，有行动力，认准的目标就一定要达成。但人不像调试机器那样精准，接受过精英教育、淑女教育的陶希，其实非常渴望成为一个行为上随心所欲感情上自私利己的坏女人——
    她抵触、厌恶自己的教育背景、成长履历是嫁给一个上层男人所需的嫁妆；也不想一天八杯水吃各种补剂早睡早起维持留不住的色相；更不想重复家里任何一个女人的人生，包括家庭幸福夫妻恩爱的小姨。
    “小希，妈妈只是关心你。”
    “我知道，谢谢您的关心。”
    陶希客客气气和蒋文静道谢，然后挂掉电话。和安闲一触即发的疯癫不同，陶希的情绪稳定，所以在初次见到成阳时，她就在好奇，自己和成阳，到底谁的情绪更稳定呢？
    可能在成阳眼里，她和这条路上所有的人都没有区别。陶希于是恶趣味地想，要是自己靠到对方身上，他也会继续维持这副冷酷的神情吗？她低下头，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一双黑色作训靴，作训裤掖在靴子里，绑缚出修长的腿部线条。看着狭长的皮靴，她的脸灼热地烧起火来，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有制服这样的癖好。
    除了在床上，成阳的情绪确实稳定，哪怕是陶希告诉他要分手，他都能给她一个忠告，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陶希明白，他是怕自己会遇到不像他这样的人，这么甩了人家会被人报复。
    或许，是对方没有那么爱她？所以不管是什么事，都能保持足够冷静自持。他这样的人，应该早早就被家里安排好，会和一个清白又利于家庭的女人结成革命伴侣关系。至于她，不过是人生路上一段脱轨的邂逅，他一旦回到自己的轨道，就会彻底把她忘掉。
    陶希下楼，在地下车库等着晚归的安闲，她的微信还没从工作微信切换回个人微信，一排的沟通事项群不停刷新数字，需要一个个点开、查看、回复消息。她不反感工作，甚至很享受那种深思熟虑后作出决策被验证的感觉。
    还没等她登录个人微信，就又收到女儿打来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刚出了电梯的陶希失笑，她确认自己离开不过两分钟。不过这个月得带灿灿去检查一下视力，每次看灿灿摆弄那个无所不能的手表，她都有点担心会影响眼部发育。
    她点开计划任务，在女儿一栏里添加上事项，就听到安闲兴奋地叫她：“姐，我今天把夏明宇给打啦！”
    “那你可真厉害。”陶希用夸灿灿自己刷牙的语气夸奖安闲，“不是说晕车了，还难受吗？”
    病怏怏的安闲下车后立即恢复以往的活蹦乱跳，反正只要不上班，她精神就正常多了，“不难受了，就是臭臭的，得洗个澡。”
    “行吧，上去洗澡，今天外面下雪了，晚上别走了。”
    安闲在她身边蹭蹭，没忘给姐姐介绍李鹤，“这是成县调解中心的李鹤，是她送我回来的。”
    “你好，我叫陶希，谢谢你照顾她。”
    陶希见到李鹤的第一眼，颇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倒不是李鹤是个大美人，而是李鹤很适合当模特。现在常见的服装模特都长着一张厌世脸，配上薄薄的身材，越来越趋近于完美的纸片人。而李鹤身上有一种少见的生命力，脸上被晒出的斑点和那笔挺的头发都有一种故事感，让陶希想要拿起画笔，拿起相机。
    她把自己名片递给对方：“我能耽误你一分钟的时间吗？”
    15 祝我们永远自由
    “哇。”
    不要说给人塞名片，安闲甚至都不知道陶希有纸质名片，忍不住露出非常夸张的表情看向李鹤，“等会给我看看行吗？这可是个稀罕玩意儿，我都没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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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你别听她瞎说，也是凑巧了，我这几天见了几位年纪大些的领导，刚好放了几张在口袋。”陶希笑着解释，“我是想请你当服装模特，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这待遇我也没有过。”安闲这下是真酸了，她身高一米六平时连洞洞鞋都挑平底的，现在站在两个人中间，自然形成一个“凹”字，她立即改变站位，把李鹤拉到陶希身边，想要促成此事。
    别人她还不敢打包票，但是陶希这个神仙姐姐从不亏待自己人，李鹤要是能给她当模特，肯定比代驾什么的赚得多，况且哪个女生不想体验一下模特妆造拍个写真呢？要是陶希找她，她都可以不要报酬并且连发三天朋友圈。
    见李鹤没答应，安闲觉得她肯定是累了，又上班又帮她开车。想到李鹤刚刚联系了一辆回成县的顺风车，但今天北京下雪交通特别拥堵，车主要等到凌晨才出发，她正好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于是向陶希提议：“姐，我们还没吃饭呢，能上去说吗？”
    陶希觉得邀请李鹤去家里详谈也好，她再不回去灿灿又该打电话了，等到了家里还可以给李鹤看看自己的设计稿拍摄方案，于是客客气气询问李鹤：“我能不能请你上去坐坐？关于想请你当模特这事，你要是感兴趣的话，等会我还可以细讲讲。”
    李鹤摩挲着那张带着淡淡香气的名片，和纸质名片不同，陶希的名片厚实，很像布料的质感。如果说陶希给人的第一眼是惊艳，那么现在李鹤就觉得她还很聪明，如果陶希说请她吃饭，那她可能下意识就会拒绝，可对方说有事想要自己帮忙，李鹤就很想听听她的诉求。
    “那我就打扰了。”
    “不打扰的。”陶希笑着道，“家里也没准备什么。”
    “姐，家里还有火锅底料吗？”
    和显得拘谨的李鹤不同，安闲脑子里已经把陶希家冰箱可能有的食物想了一圈。
    灿灿出生前，安闲和陶希非常热衷探店，甚至还想学探店博主拍美食视频；有灿灿后，两人先是点外卖然后开始学着加工半成品，家里的冰箱才逐渐摆脱饮料柜的角色，发挥保鲜冷冻食材的作用。
    没办法，带人类幼崽一起出门，是这个世界上最麻烦的事。
    陶希和安闲之前还不信邪尝试过一次，等她们收拾半天，带着婴儿车和一大包孩子用品，发现再高档的商场也没有家里方便，带的东西再多都会缺需要的那一件，孩子太小了到了陌生的环境不适应还可能哭闹，作为家长根本就无心享受美食。安闲对此的评价是：她宁愿自己做，也不想带着幼崽出门吃饭。
    陶希饭量小，饮食又清淡；和文丽丽吃饭都是工作日，选的都是出餐快的餐厅，安闲有一阵没吃火锅了，加上今天天气冷，非常怀念，“姐，吃完我收拾成吗？我想吃火锅。”
    “那你点外卖吧，只能吃番茄的。”
    “知道知道。”
    灿灿小朋友有点过敏性鼻炎，闻见刺激性味道会不停打喷嚏流眼泪，一直都没有好转。
    安闲得了陶希许可，立即打开外卖软件点上海底捞，每勾一样食物都询问李鹤意见，陶希已经习惯安闲对于食物的热爱，倒是李鹤没想到，安闲居然有这么松快的一面。她还以为像安闲这样的高管，下班后就像电视剧里的女精英，会读书学习去健身房锻炼，吃的也是很健康的沙拉奶酪三文鱼鱼子酱什么的呢。
    “妈妈！”
    陶希输入密码开门，就看到女儿扑向自己。自从升级当妈，陶希既希望孩子快快长大不要总找妈妈，又在孩子扑到怀里的一瞬间期待这一刻可以再慢些，希望孩子永远会因为见到妈妈而快乐。
    安闲把大衣脱下，又洗了手才去抱灿灿，灿灿叫了小姨，见两人身后的李鹤，眼睛眨呀眨，没等大人介绍，主动摇着小手和对方打招呼：“姐姐好。”
    “你得叫阿姨呀。”安闲轻轻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脸，“她和我一样大，你不能叫我小姨，叫她姐姐，辈分错啦。”
    灿灿不理解什么是辈分，小小的脑袋满是疑惑，探头看向妈妈：对方比自己高，还是长头发，是姐姐没错呀。
    “不好意思，我女儿还不太会认人。”
    因为要照顾女儿，陶希需要见设计师或者希呈的员工时，喜欢把人约到家里，家里的大客厅简约开阔，完美履行客厅职能。这些人不管多大年龄都喜欢让灿灿叫姐姐或者哥哥，导致灿灿不能区分开叔叔阿姨和哥哥姐姐。
    海底捞送餐速度很快，安闲以周五赶工下班的速度倒上番茄锅底，摆好肉菜。她熟门熟路拿出陶希家里那些漂亮的水晶杯，倒上吃火锅必配的快乐水，咕咚喝了一大口，让所有的烦恼随着一声响亮的嗝排出体外。
    她吃饭前的仪式感是向各路神仙祷告，于是率先举杯，许下朴实的愿望：“希望我们都暴富。”
    李鹤补充：“身体健康。”
    陶希碰杯：“永远自由。”
    坐在儿童椅的灿灿有样学样举起自己的小杯子，里面是陶希拿水兑开的果泥，她还不知道愿望是什么，想到的第一个词是：“妈妈！”
    安闲觉得今天特别累，但又在吃火锅时清空了疲惫，精神一直保持兴奋感，直到把李鹤送上车才肯洗漱睡觉。于是第二天一早，陶希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差点动用武力，才堪堪把人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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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快醒醒，你要上班了。”
    “不是昨天刚上过嘛……怎么又要上。”
    陶希把做好的三明治香蕉和一罐安佳儿童奶装到袋子里，和安闲电脑包放到一起，从衣柜里拿了一件自己的羽绒服挂在玄关，再给安闲叫好车，“再不起床真要迟到啦。”
    安闲真想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可惜时间不按照她的想法暂停，她迷迷糊糊摸过手机，微信里弹出一条好友添加消息。安闲皱眉点开，希望对方最好识相点，不要一大早就跟她提工作。
    她点开他的头像，看到了一片深蓝色的海洋。
    对方留言：我是小燕同学。
    16 完了，杀猪盘
    “完了，我手机中毒了！”
    安闲两眼一黑，慌忙点开手机管家查杀病毒，启动国家反诈中心app。现在信息泄露太严重了，浏览过什么物品，购物软件就会立即推送。去年安闲想给妈妈买个翡翠手镯当生日礼物，看了几个直播，就接到一波接一波的电话推销……安闲不堪其扰，只好放弃入门翡翠，选择水贝大金镯。
    没想到啊，现在网络帅哥也不安全了，这种加微信交朋友的多是杀猪盘。可她最近没有搜过理财相关内容呀？这几年她在网络逐渐丧失表达欲，没有回复过类似94年女生存款现状的帖子啊？
    手机管家提示运行状况良好，安闲眉头紧皱，想到上一次装x就近在昨日——难道是夏明宇这孙子为了报复，把自己的个人信息泄露了？调解中心门口是不是有监控，他看到自己刷小燕同学视频了，所以骗子才会这么备注？
    好歹毒好阴损好恶心一男的。
    安闲愤愤拒绝对方的添加请求，决定今天上班就跟葛芸告状。
    她所在的研发中心朝九晚六，工作晨会在九点半开始，安闲掐点打完卡，回工位享用姐姐牌爱心早餐。当牛马的日子少杯咖啡总感觉不得劲，又在小程序里点上咖啡续命，等开完晨会散步下楼去取。
    “芸姐，调解中心用的系统有点老旧，需要做的优化点不少。”安闲打开记录的功能点清单，“您看看这是上新功能呢，还是改造呢？我觉得整个重构比较好，用新平台开发，就是时间上可能来不及。”
    “先做改造吧，那些业务人员都用熟了，你把调研报告整理了，要重构也得列到明年部门规划里再开展。”
    一天不见，葛芸的黑眼圈有点明显，安闲从对方在电子本上写字的狠劲判断她今天可能有点烦躁。这也很正常，年底了各个部门领导都有写不完的汇报材料。不过安闲不用操心这些，葛芸对工作划分非常清晰，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工作安排给手下员工。
    晨会上葛芸对任务进行分配，安闲除了要整理产品升级需求，还要完成一个业务系统的数据模型。这工作葛芸讲得简单，可实际梳理起来，安闲发现这活哪哪都是细节问题。遇见困难，她习惯留到某个节点后再处理，比如拿完咖啡啦，午休结束啦，如果中间有烦人的技术跑来打扰，那她还需要多休息半个小时平复心情——没办法，和人沟通就是一件非常消耗精力的事，常常会带来上班一分钟，晕班半小时的负面影响。
    下午五点五十分，安闲除了早上规划的任务没完成，其他临时事项都完成了。作为一名成熟的打工人，她从不强迫自己一定要完成所有工作任务，除非特别紧急，做不完的事情就留给明天，反正也没人和她抢。
    她写完日报合上电脑，想到昨天穿的羽绒服还在陶希家，打算买点菜过去做晚饭，跟灿灿一起看两集小猪佩奇后再回家。那晚上吃什么呢？昨晚吃的火锅，今天要吃得简单点。
    六点，准备开溜的安闲接到了蒋文静电话。
    “闲啊。”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安闲：……
    她想说自己真的没有从事情报工作的潜力，况且陶希要是真想告诉她，她至于连灿灿她爹姓什么都不知道吗？
    心里腹诽一千字，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嗯嗯嗯的应付文学。安闲决定今晚再尝试一次，不行就跟陶希摊牌，她自费带上爸妈跟陶希灿灿一起出国过年吧。
    “怎么想起来吃虾了？”
    陶希忙完手边工作，把拟定的合同拍了照发给李鹤咨询对方意见，就见安闲在厨房煮了满满一锅虾。
    “高蛋白，不长肉。”
    随着年龄增长，不减肥的人也需要考虑如何在代谢下降后控制体重的上涨趋势。陶希每周一天到两天会进行轻断食，只摄入六百大卡。安闲最大让步是每周一到两天控制八小时进食，晚上少吃碳水，戒掉饼干薯片。
    让她像陶希那样轻断食，她真怕自己把同事啃了登上社会新闻。
    陶希洗了手，剥了几只虾配上黄瓜条彩椒，裹上薄薄的越南春卷皮当作晚餐。安闲端着一盘虾和特制酱料，慢条斯理地吮食虾脑，品尝虾肉，配上陶希特调的黄瓜气泡水，觉得明天肯定要瘦死。灿灿今天的晚饭时间在六点，现在正抱着奶瓶加餐。安闲见她全神贯注看动画片，小声询问陶希，“姐，灿灿的爸爸是不是特别帅啊？”
    “你觉得呢？”
    “小时候看不出来，现在感觉她的鼻子是不是像她爸爸？”安闲在手机上点开图库找老照片，“你把灿灿的鼻子遮起来，她就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所以我觉得她爸爸估计很帅，连鼻子这种彩票式基因都能遗传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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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她还小呢，面部没有完全发育能看出什么呀。”陶希猜出安闲又要开始给蒋文静套话，忍不住想逗她，“你又想打听什么呀？”
    “就是好奇，纯好奇。”安闲语气真诚，就差举手宣誓自己永远忠于姐姐，绝不是两边倒的墙头草了，“姐，到底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你想生孩子啊？”
    抛开蒋文静安排的情报工作，安闲是真的很好奇，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他的基因肯定比精子库的好，不然陶希怎么敢生灿灿。
    陶希侧着脑袋笑看她：“你知道潘驴邓小闲吗？”
    “这哪个国家的人名啊？”
    “不是人名，是《金瓶梅》里王婆描述男人捱光的条件，你自己百度看看。”
    安闲带着终于完成蒋文静任务的激动心情，参照百度整理标准答案：陶希喜欢的男人要有潘安的貌、驴一样的老二、邓通的钱、还要在小事上做足功夫并且很闲。
    “可你怎么知道，”安闲眉毛拧成蚯蚓状，“他……有驴啊？”
    陶希右手捧脸，细长的手指轻轻弹过脸颊，抿唇笑她：“我孩子都有了，怎么会不知道。”
    “这种人你从哪儿找到的？”
    安闲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了，黄金矿工都挖不出这么纯的工具型男人。这真的可以告诉蒋文静吗？虽然她在网络上比较放荡，但是在长辈面前还是羞于谈性的呀。
    “我逗你玩的。”陶希敛了笑意，把餐桌上的餐盘收拾到洗碗机里，“你就别管我妈了，她就是爱干涉我的事，没灿灿前就这样……你就说你被我拉黑了。”
    安闲点头，还是忍不住八卦，“灿灿爸真这样啊？”
    “不全是，这种事吧，有时候就是看感觉。”
    陶希的目光看向女儿，认真端详灿灿脸上是不是真有成阳的影子。她觉得安闲在胡诌，成阳全身上下都是硬邦邦的，完全看不出哪里像自己软乎乎的可爱女儿。细看看好像是有点，成阳鼻梁很高，灿灿有遗传到。
    她看得入了神，连手机上的电话都看成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再三确认后，陶希挑眉，莹润的指甲轻轻敲击屏幕，没有立即接听。
    陶希从来没想过要让成阳知道女儿的存在，虽然他知道了会多一个人爱女儿，但他会结婚，会有婚生子，他的爱会分成很多份，还伴着无尽的麻烦，陶希才不会去犯险。况且爸爸不需要怀孕分娩，他的爱是可以收回的，就像她的父亲，也曾经说她是他的小公主，可等他有了新的家庭……哪里还记得她。
    电话在无人接听后自动挂断，片刻后复又呼入。
    陶希觉得她需要听听成阳想说什么，毕竟跟女儿相关的事，还是早点进行风险管理比较好。
    17 别对我这么残忍
    陶希一直等安闲收拾洗漱完才拿起手机，示意安闲自己有电话要接听，安闲比了ok的手势，飙着夹子音跑去逗灿灿。她看着两人在沙发上闹作一团，回书房锁了门，在窗边深吸气平复心绪后，才滑到接听键。
    也许是电话那端的男人没想到电话会突然接通，陶希听到一阵粗重的喘息，轻声细语询问：“您好，请问哪位？”
    自从她提了分手，成阳就再也没有在她的生活里出现过。他不会死缠烂打，更不可能去挽回想和他分手的前女友。隔了这么久打来电话，要么是有非联系自己不可的要紧事，要么就是他知道了女儿的存在。
    真要有非联系不可的事，他也不会自己打来电话。
    那就是第二种情况了。
    客观评价，陶希认为成阳至少会成为一位合格的父亲，他的骨血里像是被牢牢烙印上了忠诚和责任，她怀疑他做过最离经叛道的事，就是婚前和自己发生了关系。
    他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只有两件事可谈：要么是他没有结婚，想找她破镜重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如果他已经结婚，会找自己沟通抚养权相关的一系列问题。
    陶希不能对他撒谎，否认他是孩子的父亲。成阳有人脉，什么都能查到，甚至还可能偷偷接近灿灿做鉴定之类，造成不可控的风险。
    她需要不开口就告诉他，他们没有再续前缘的可能，直接谈孩子的事情就好，在他沉默时，再次出声提醒，“您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别挂，我是……”男人的声音停顿片刻，“成阳。”
    时隔这么久，再听到他念自己名字，她还是会有那种心跳漏了一拍的感觉。
    “我叫陶希，你叫什么呀？”
    就算再胆大，她也不敢对他动手动脚，只能在言语上逗他。
    “你怎么都不说话呀，这么怕我吗？”
    她以为对方不会响应自己，打算离开时，才听到他低低的声音，轻得像是会飘散在晚风里，也像旖旎的幻觉。
    “成阳。”
    *
    不知道别人突然得知自己有了一个孩子时是什么想法。成阳先被惊喜意外冲昏头脑，忍不住会设想她是不是爱过他，随后就是潮水般的愧疚与自责——他让她一个人面对怀孕分娩照顾宝宝，他对此一无所知，一走了之，甚至还想把她从记忆里剔除。
    比起怀孕，分手造成的伤害变得不值一提，扪心自问，他在这段感情里就没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吗？他没那么多时间陪她，还让她等过几次，她跟自己分手有错吗？
    脑中残留的丝丝理智让成阳没有立即去找她，她不想让自己知道，贸然找上门也不会认，与其听她讲一些伤人的话，不如自己把孩子的信息查到后再决定行动方向。可他既不知道孩子出生的医院，也不清楚出生日期，总不能违规去查户籍资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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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他想到一个很笨的办法，查监控。他知道她的车牌号，能查到她大概的轨迹，只是需要大量时间进行甄别。没有车牌追踪的权限，成阳只能把画面调到倍速，盯着屏幕查了五个小时，才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他确认她是在中西医结合医院做的产检，且从2021年9月开始没有开车去医院，估计那时就是孕晚期了。
    成阳继续缩小范围，还是不能确认她什么时候在医院建档的，医院的监控他也看不到，就是去小区、商场调取，监控也可能早就被覆盖了。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长时间停顿，一点点回想关于她的细节。她在微信上关注了中山音乐堂，经常会查看票务通知，或许能通过公园入口监控找到更清晰一点的画面？
    开车去中山公园音乐厅，车一般会停在国家大剧院的停车场。成阳找到对应视角，设定时间一帧一帧慢放。他会把像的人都圈出来，放大后再通过衣饰细节确认。
    他在一次次找到目标又否认的过程里循环，直到时间来到六月，才找到穿长风衣戴着遮阳帽的她，她的帽子被风吹起，而她却只顾着拉起风衣遮住已经显怀的孕肚。
    她一直很怕冷，手总是凉得怎么也捂不暖。两个人刚开始约会时，成阳还不习惯靠她太近，她就会调皮地把手伸进他的夹克里暖手。成阳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有伤风化，只能攥着她凉凉的手一起走。走了一会儿，他又觉得如果在家里，她也可以把手塞到他的衬衫里。
    怀孕后……是不是更怕冷了？
    成阳反复看这一段，脑中有个猜测逐渐成型。她六月份就显怀了，那么四月分手时，她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
    画面里的女人缓慢地走出镜头，北京六月已经入夏，她还穿着风衣，小心翼翼护着他们的孩子。
    成阳用手掌搓揉脸颊，想看又感到阵阵心疼，他真的是个该死的混蛋啊。这个时候，他已经跟颜叔离开了一个多月，身体特别疲累时大脑就会不受控地想她，就像濒临死亡的人会想起一生最好的光景。他的眼前闪过她的脸，她鼻尖的小痣，然后又自嘲，她此时肯定已有了新的伴侣。
    他低着头，让眼泪都落尽，然后继续找证据。成阳回忆跟她有关的一切，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她在东安门的公园等他，他记得她那天穿了一套米色的运动套装，顺利地找到她路过时的影像。
    他把画面放大，放慢五倍速观察，她来得比跟他说的时间还早，他让她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在这半个小时里，她从包里掏出了口红又放了回去，手总是下意识抚摸腹部。
    成阳觉得自己真是个傻子，这么多小细节都没有注意到。他现在知道她为什么怀孕了就要跟自己分手了——看那时的表现，他都不觉得自己会是个好父亲。
    ……
    不知疲惫的成阳终于在他离开的第八个月，看到了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儿。他把画面放到最大，伸手轻触屏幕里只有手指般大小的女儿，一连串的眼泪滚落下来，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
    走出监控室时，成阳疲惫的身体里有数种情绪纠缠，他疯了一样想见陶希，又害怕她已经对自己失望透顶。可一想到她身边再没有出现过亲密的男性朋友，就忍不住会去设想她是不是还爱自己，整个人头重脚轻地像是踩在云端之上。
    为了不吓到她，成阳决定不要贸然出现在她和孩子面前，先打个电话问问。她的电话一直没人接，他还怀疑是不是自己被她拉黑了。他不怕她恨自己，恨就意味着失望或不符预期，有过期望才会失望，心怀预期才有期待。
    可她不记得他了。
    成阳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紧紧攥起挤压，强烈的窒息感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有什么事吗？”
    “方便见一面吗？”
    “不方便。”
    长长的停顿后，成阳小心翼翼开口，“我知道我们有个女儿。”
    “你知道了啊。”她的语气仍旧礼貌疏离，“如果是这个事情，你不用介意，你把电话录音打开吧。”
    “什么意思？”
    “我建议你现在就可以录音，如果实在不放心，我们也可以签合同。我陶希的女儿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绝不会带着她影响你的生活，也会尽我所能，让她不会知道这件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成阳想和她解释，“我是……”
    “成阳。”
    她以前叫他的名字，会把阳字念得格外婉转。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他了。
    成阳又被那种晕乎乎的感觉击中。他奢望她能埋怨自己回来得太晚，但她叫他的名字，只是为了打断他说出想要负责这句话。
    “取卵针跟人的小臂一样长，所以我一直很害怕冻卵或试管。”她轻声细语，用以前和成阳说不想挂点滴的语气商量，“她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一万倍，我很爱她，还想要她只属于我。请你不要和我争，也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还像之前那样，就把这件事忘掉……好不好？”
    “陶希，你能不能……”
    成阳无法拒绝她的要求，可仍旧怀着一点点卑微的希望，他的眼泪蓄满眼眶，一眨眼就掉落得像第一次带她回家的暴雨天。
    “能不能……别对我这么残忍？”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你不是这样的。”成阳立即否认，想再为自己争取，“你不喜欢我的工作，我可以转业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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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我喜欢。”
    她再次打断他，声音却不像开始时那样风轻云淡，“不用为我做什么，我和她都不需要你的牺牲。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以结婚为目的交一个新女友，如果你实在难以忘记孩子的事或者想要跟妻子坦白，可以说自己捐了一回精……”
    “祝你一切都好。”
    她知道他已经答应，挂断了电话。
    18 发一张腹肌照看看实力
    安闲摊在沙发上，给加班的文丽丽发辛苦的表情，微信通讯录又冒出好友申请提醒，她点开一看，还是早上那个小燕同学。
    这人还没完没了是吧。
    安闲无语到想骂人，又担心夏明宇是不是把公司信息也给了对方，要是他恼羞成怒找上门会有麻烦，于是回复：发我一张正面露脸腹肌照看看实力。
    小燕同学的视频还没有直接到不穿衣服，安闲不信对方能有这种照片。
    安闲发完，继续在微信陪文丽丽声讨公司和客户，两人一致认为公司离倒闭不远。她切回聊天界面，见骗子果然没有这个实力，打算将对方拉黑。
    安闲刚点开聊天对话框，就感觉一旁玩魔方的灿灿软乎乎靠在了自己身上，人类幼崽电量耗尽，进入了休眠状态。
    孩子的体温比成人稍高，额头细软的发丝被汗水濡湿，此时贴在白皙的脸颊上。
    安闲忙抽出纸巾给孩子擦汗，看了眼时间。
    “都九点了呀。”
    安闲挑眉看向书房，好奇陶希在忙什么呢，怎么还没从书房出来？她小心翼翼用手托着孩子脑袋，将灿灿平放到沙发上，想着抱去卧室，可灿灿喝完奶还没有刷牙，只好先试着把孩子叫醒。
    “灿灿，起来刷牙啦。”
    安闲叫她的名字，轻轻拉了拉她胖乎乎的小手，隔着袜子捏捏小脚丫……灿灿的呼吸均匀绵长，丝毫没受影响，睡得又香又甜。
    看着这张不知烦恼为何物的小脸，安闲又不忍心把她叫醒了。
    她拿来抱枕把孩子围住，防止她一个翻身掉下去，自己去灿灿房间准备床铺。灿灿特别黏妈妈，陶希有心想要矫正，布置了蒙氏儿童房，里面有低矮的玩具柜、衣柜、小桌椅和地板床，原木色调的房间点缀彩色元素，可爱温馨。
    陶希在房间里装了监控，自己工作时会把灿灿放在活动区让她自己玩，最近灿灿听妈妈的话在勇敢尝试自己睡觉，安闲还买了jellycat的玩偶送她。
    她把地板床整理好，又从小衣柜里找到孩子的睡衣替她换上，然后端了热水给她擦洗，在白里透红还滑溜溜的小脸上涂上儿童保湿霜，最后把孩子小心地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又在一旁放上小兔子玩偶。
    小家伙睡在米色的被褥里，睫毛又长又翘，高鼻梁小鼻子配上红润的小嘴巴，画面精致得像调整修饰过的艺术画。
    安闲对灿灿有外甥女滤镜，觉得她比网络上的童星还要可爱。她欣赏了一会，忍不住拿手机拍了两张照，美滋滋发到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才小心地关上儿童房的门。
    忙碌了半个小时，脑门都出汗了。
    她瘫在沙发上等陶希，感慨孩子和洋娃娃还是不一样，照顾起来费心又费力，真无法想象陶希一天要忙多少事儿。
    知道陶希怀孕时，安闲非常震惊，她认为自己还是小孩，就觉得陶希也是。怎么就小半年没见，陶希都要生小孩了？想到小孩，安闲就会想起高铁公共场合那些刺耳的尖叫哭喊声，很难有什么好感。
    可灿灿出生后，安闲立即改变看法，果然孩子什么样还得看家长，她们家灿灿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宝宝。
    她也会想，如果自己彩票中奖，也可以要个小孩。最好是孩子跟她有血缘关系，但是又不用她怀孕分娩，也不用她费心照顾，她就在心情好的时候跟孩子一起玩就行。
    安闲做着梦，在梦醒时分恍然大悟，这不就是绝大部分孩子爸爸的生活吗？一个雄鹰般的女人在此时流下了羡慕的眼泪——她虽然不想在身体上变成男性，但有时候是真羡慕男性的待遇啊。
    “灿灿呢？”
    陶希从书房里出来，看到安闲一个人在客厅，忍不住去找女儿的身影。
    “九点就睡着了。”
    安闲见陶希忙完，想要收拾东西回家去，她见陶希的头发有些凌乱，很像自己工作了一天的憔悴样，“你怎么啦？这么烦躁？”
    “没什么。”陶希伸手拢了下头发，从冰箱里拿出冰水，倒入杯里，“抱歉，我忘了时间了。”
    “没事的，工作这种事情，沟通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的。”
    安闲以为陶希这是终于吃到了工作的苦，深表同情：“姐，我的建议是能明天处理的事，千万不要想着加班做。加班会影响人的健康，打乱人的生活，还会破坏人的情绪……真是人类文明之癌。”
    “可我没怎么看你加过班啊。”陶希被她逗笑，端着水杯到沙发上坐下，“明天还得麻烦你过来一趟，我约了中介看房子。”
    “你要买房啊？”
    灿灿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陶希正在做这方面功课，听到她提中介，安闲第一反应就是陶希终于要对学区房下手了。
    “不是，是我要重新租房。”
    “这里的房子到期了吗？”
    安闲不理解，灿灿的房间才刚布置完没多久呀？
    “没有，我未来的工作地点离这里比较远，早晚开车还容易堵车，不如住得近一点，这样有更多时间陪灿灿。”陶希见安闲愁眉苦脸，补充道，“你要是愿意，我在新家给你留个房间，工作日晚上过来就别回去了，而且新工作室离你们也不太远，比现在多几站地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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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别给我留房间了，就住一两天多浪费。”安闲一听就多几站地铁，不同意就改成了保留意见，“就多十来分钟的事。”
    陶希看了看时间，不放心安闲晚上十点回家，又留她在家里过夜，只是和她约法一章：早上得自己起床。安闲否认自己是起床困难户这件事，看到陶希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闪过任务提醒，好像是和灿灿有关。
    陶希没看，慢慢啜饮冰水。
    安闲觉得她好像有点太疲惫了，整个人就像骤然离了水的鲜花，没精打采。她有心想要问问陶希在烦恼什么，腹中就传来一阵粮草已空的提示音，忍不住坐在陶希身边蹭啊蹭，“姐，你想不想吃夜宵啊？我好想吃那种卷满芝士薄脆底刚出炉的大披萨，达美乐这个点还送餐吗？”
    “我不想。”陶希抿唇笑她，“你到底是想减肥还是增肥啊？”
    见陶希笑了，安闲悬着的心放下大半。看吧，工作就是这么辛苦，什么事都能处理好的神仙姐姐都扛不住。她拿过手机看消息提醒，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小燕同学：姐姐，是这样吗？
    19 姐姐，你怎么把我删了
    小燕同学响应了她提出的无理要求，发来了展示实力的照片。男生低着头坐在健身房的固定器械前，袒露腹部流畅的肌肉线条，黑色运动短裤下还有紧实的腿部肌肉。
    安闲想查看原图，偷偷瞄了眼一旁的陶希，却被陶希投来的视线抓了个正着。
    “这是谁呀，衣服都没穿。”
    “这可不能瞎说，人家还是穿了裤子的。”安闲越说声音越低，有种看动作小电影以为自己带了耳机结果外放的尴尬感，“这是一个杀猪盘发的……我就看看。”
    “都知道是杀猪盘了，你还敢加？”
    “放心吧，我钱都存定期了，没到期前才不会取出来。”
    安闲摊手，她属于低风险保守型投资者，少赚一百可以，亏了一块不行。
    “那你小心点。”
    “知道的，我天天开反诈app。”
    “谈恋爱走肾可以，千万别走心。”
    “知道的，走……”
    安闲顺着陶希的话说到一半卡了壳，“不不不，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事的，趁着还年轻谈谈恋爱挺好，等年纪再大一点，激素水平下降，说不定一个帅哥脱光了站你面前，你都没感觉了。”陶希叮嘱她，“就是要做好措施，最好能先让对方体检一下。”
    “……”
    安闲：你要不要先原原本本巨细靡遗介绍一下灿灿怎么来的，然后再说这句话？
    她放弃和陶希解释对方真是骗子，倒是有个问题，现在这个时间讨论也很合适：“我之前在网上看到一种说法，什么女人三十如狼四十似虎，过完年我也三十了……我怎么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啊？我只感觉到旺盛的食欲，人要是能狂吃不长胖该多好啊。”
    “这种荤段子一听就是男人编的瞎话。男人自己能力下降满足不了呗。”陶希低头看着手机，“中年夫妻，曾经再爱的优点也会磨成缺点……强捆在一起只会互相伤害。”
    “别想不开心的事啦。”
    安闲靠在陶希身边，她知道大姨和姨夫吵架给陶希造成了很深的童年阴影，连忙插科打诨转移话题，“姐，来看看这个，符合你审美吗？”
    “还行，看着挺年轻的，你谈之前看看他精神正不正常，千万别跟疯子谈恋爱，风险不可控。”
    安闲不理解，“谈”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不只是陶希，她身边的同学同事，大家好像说“谈”就能“谈”上，从单身到结婚可能都用不了一年。
    每每看到认识的人恋爱或是结婚，安闲脑中就像玩消消乐，不停响着“unbelievable”的音效。
    细算起来，安闲也不知道自己是算谈过还是没谈过。她在初中高中都有暗恋对象，对方都是长得帅成绩又好的男生，可这种感情不需要对方给予回应，她只要在课间偶遇对方，就会保持一整天的好心情……可她从来没想到要和他们其中任意一个表白，如果被对方知道，光想想就尴尬到连夜逃离地球。
    大学时，她正式交往过一个男友，两人一起在图书馆学习去食堂吃饭，更像一对学习搭子。大二那年十一假期，男朋友想让她不要回家，一起出去旅游。那时全国还没有到处都是网红城市，安闲看了几本小说，提起旅行就想去云南大理，男朋友却觉得云南太远了，两人都觉得对方应该迁就自己，冷战两日后于假期前分手。
    她对这段感情毫无留念，甚至觉得谈恋爱真是麻烦，凭什么因为是男女朋友，就要听之任之迁就对方？
    后来工作一开局就遇见了夏明宇，安闲觉得自己都厌男了。
    对了，李鹤周一还提醒过她，说夏明宇可能会造谣。只能说金融圈的男人，倒贴都别要。
    想到李鹤，安闲想到要怎么分散陶希注意力了：“姐，你真签了李鹤当模特啊？”
    “她合同是签到云灿的，但是希呈这个季度有几套新品我想让她拍。希呈更适合她一点……这块我们可能还得谈。我约了她这周末来北京，也会试拍一套。”
    “云灿是什么风格呀？”
    在安闲印象里，模特要跟品牌的调性相符，而李鹤除了身高，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
    “你见到李鹤时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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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友善，能力强，”安闲认真回忆，“很爱工作？”
    “你知道周一那天晚上，我看到她是什么感觉吗？打个不是很恰当的比方，你就像走失在外流浪了一天的可怜小狗，但她像被人刻意遗弃，在种种奇遇后认识新主人的狗王。”陶希说，“李鹤身上有一种生命力还有故事感，这跟个人的表现力无关。她像是生来如此，我很想把这种感觉记录下来。”
    安闲理解了，陶希看上李鹤的，恰恰是她最不理解的点：李鹤这个人怎么做电催都这么有干劲啊？
    “行吧，她是狗王，我是小狗。”
    小红书里，有特别多厉害自律有勇气的女孩，她们各自有着传奇经历。以前的安闲羡慕，安闲想要成为她们，她试着提起劲儿尝试跑步、尝试下班后学习提升自己——然后坚持不到一周就会放弃。
    安闲不想苛责自己不够努力，不离职是没有勇气，她把这一切通通归于基因——她就是这样的人呀，有什么办法呢。
    网络上有一种说法，叫做“我只是世界上的npc”，原生基因家庭背景就是一个人的气运，有的人天生是主角，而普通人再怎么努力，也不会离开设定的轨道会成为主角。
    就像陶希是言情小说的主角，李鹤是励志小说的主角，而她嘛，就是这个世界的npc。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她不用被爱情虐得撕心裂肺，也不用因为工作殚精竭虑。
    “快睡吧，笨蛋小狗。不然明天又起不来了。”陶希撵安闲去睡觉，“对了，你的羽绒服我送去干洗了，周末送回来。”
    “那我周末过来带灿灿吧。”
    “周末你休息吧，我们谈合同她就在家里，等去摄影棚会把她送去上课。”陶希站起来活动片刻，“之前是她太小了，我还没有习惯。等她长大了，我希望她有她的生活，我也有我的。”
    安闲知道这只是她美好的设想。除了照顾灿灿的衣食住行，孩子择校也是一件大事，灿灿上的兴趣课部分需要家长全程陪同……现在又要准备搬家，陶希怎么也会重新装一下房子，她光想想都觉得头大。
    躺在软乎乎的床上，安闲又点开小燕同学发来的照片，用搜图看看他盗了哪位博主的照片，一无所获。她放大看对方长相，小燕同学从不露脸，安闲以为他是龅牙，照片上的男生虽然低着头，但可以看出嘴巴长得很清秀。
    安闲：角度问题，一定是角度问题。这是来自骗子的糖衣炮弹，肯定是一张高p合成图。骗感情可以，但是绝对不能骗她钱！
    想到这里，她麻利地把对方拉入黑名单。
    “撑过周三，跨过大山。”
    对着镜子刷牙的安闲没精打采地打气，怀揣上坟一般的心情前往万恶的资本主义大本营执行今日的刑期。今天早了十来分钟，她低头点好续命水，打算拿了再上楼，低头看手机无意撞到了人，连忙跟对方道歉。
    戴着棒球帽黑色口罩的男生，眼眸里氤氲着难以区分的情绪。
    “姐姐……你怎么把我删了。”
    20 富婆服务指南
    李鹰坐在晚上十点后还人满为患的考研自习室，一边查资料一边做笔记。他在小红书搜索“怎么主动认识女生”“如何快速拉近彼此距离”等内容，恶补理论知识，然后画风逐渐跑偏，开始搜索“富婆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最受富婆喜欢的男性特征”。
    他整理的要点如下：
    一、温柔体贴，会叫姐姐
    李鹰在这一项旁打勾，男色经济是以男色为出发点，设计的商品或服务，既然是服务，那么温柔体贴就是基础配置。
    他对叫姐姐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李鹤从十岁起就是村里的孩子王，爬树摘野果找蝉蜕手到擒来，走到哪儿身后都是一排小跟班。李鹰自从会说话，就一直在叫哥哥姐姐……后来为了避免要管他姐最看重的狗叫黄哥，他都装作不爱说话。
    二、尊重女性，情绪稳定
    李鹰一看，这也是基本职业道德嘛。没有一边赚钱一边又看不上客户的道理。他的情绪目前非常稳定，从没有想要自杀或者犯罪的冲动。
    三、倾慕女方，提供情绪价值
    这个也简单，一想到安闲可以让姐姐进入瑞丰，她就是他唯一的女神。
    四、长相帅气，带出去不丢脸
    这个他已经在网络上得到验证。
    ……
    一番学习对照后，李鹰发现男色市场果然还是未开发的蓝海市场，不然怎么行业内高端客户的需求，都是基础要求呢？高端客户这么容易满足吗？都不需要诸如运动陪练唱跳rap美妆插花咖啡调酒等具体技能要求吗？
    他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没花钱买课，所以才没看到行业核心培训内容。
    李鹰从小红书切回到搜索引擎，输入了“富婆”。排名第一的词条是“富婆通讯录”，下面紧紧挨着“富婆钢丝球”。
    他不知道富婆和钢丝球有什么关联，难道需要做家务吗？好奇心驱使他点开词条，然后就感觉裆部一凉，恨不得把新闻里的主人公拉出来臭骂一顿——
    男色经济是利用男色创造市场价值，怎么可以直接变成x交易！他就是污名化男色的败类，企图不劳而获的蛀虫，道德败坏的渣滓，还违法乱纪！
    李鹰愤愤关闭浏览器，给他的一级情报员堂姐李凤打电话。
    “我姐回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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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没呢，她说回来的车晚，让我先睡觉不要等她。”
    除了盼盼家搬到了县城，调解中心其他人住村里，上班不方便。李鹤从夏明宇那里忽悠来了宿舍经费，在县里租了房子，李凤和李鹤住一个房间。李鹰打算让李凤帮忙，拿到安闲的联系方式。
    “二姐，你看到今天从瑞丰过去的女高管了吗？什么性格的？”
    “人没什么架子，但是非常聪明。”李凤说，“你晓得梅梅吧？她爸爸身体不好又吃药，家里负担重。姐把梅梅妈安排在这里做饭，半年了夏明宇都不晓得，人家吃口菜一句话就问出来了。”
    李鹰在笔记本上记录：精明强干。
    “还有哦，她就是看出来了，一句都没多问，就跟不知道一样。”李凤啧声，“这就是大公司高管的，抓大放小，跟那个夏明宇完全不一样，他都啰嗦死了。”
    李鹰记：大智若愚。
    “对了，她好像还看出来夏明宇对姐不一般，她真是人精，来一趟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李鹰手一顿，笔尖划破了纸面：“姓夏的又欺负我姐了？”
    晚上见到姐姐，她问他为什么不想工作。李鹰最近确实厌恶工作，但真正原因没办法告诉李鹤。
    他并不是一开始就厌恶工作，从高三暑假开始，李鹰就在给自己赚生活费。他在餐馆端过盘子、在无证经营的教培机构看过小孩。大二开学时学校附近有家健身房开业，他去发传单，被健身房经理看中，兼职有氧操课的老师。
    赚到生活费时，他是兴奋的，觉得可以减轻李鹤负担，后来他越来越厌恶上班，是因为健身房老板总把自己让他兼职这事挂在嘴上，时时刻刻提醒李鹰记恩，却对他吸引来的，开卡买课的业绩只字不提。
    李鹰怀疑世界上的老板都是这样——付一点钱就把人当牲畜用，恨不得对方二十四小时不停歇。他只能捏着鼻子干下去，毕竟比起别的兼职，一节课一百块算是高薪。结果就在上个月，他上完课收拾教室，那个经理鬼鬼祟祟摸上来，想玩职场潜规则。
    李鹰边揍人边崩溃，倒不是因为自己遭遇咸猪手，而是他想到姐姐还没到二十岁就打工了——他觉得工作窒息，可这只是李鹤人生经历的冰山一角。
    “姐还是能管住夏明宇的。”李凤说，“不过我看这个领导很喜欢姐，你说她会不会调姐去北京啊？”
    “会。”
    李鹰在心里回答这个问题，叮嘱李凤：“我姐的手机密码是我生日，二姐，麻烦你把那个领导的微信号找到发给我吧。”
    拿到安闲微信的李鹰摩拳擦掌，打算在三个工作日和对方达到无话不聊的阶段。在等待安闲通过的时间内，他狠狠恶补amc机构业务范围相关术语人员构成……就怕和安闲没有共同语言。
    他等啊等，在小本本上记录新印象：工作狂。对方一定是因为工作太忙，添加她的人太多，所以都没有通过。
    等到晚上，计划攻略时间已过去六分之一，攻略进度还是0%，李鹰继续申请，然后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因此有负面情绪，这是因为对方可能这个点还在加班。
    终于等到好友申请通过，李鹰又紧张起来，心情就像参加一场非常重要的面试——她太专业了，管自己要照片。可他还没有面向定制客户的服务经验，发了张在健身房拍的照片，不知道是哪里做得不好，居然被拉黑了。
    他就知道，高端客户不可能仅需要基础需求，网上那些不收费的教程就是一些正确的废话。
    不过蓝海市场，业务还未形成规范化模式，李鹰打算主动寻找突破口，去瑞丰大厦蹲守。
    二环的办公区寸土寸金，一栋大楼里有好多公司机构，李鹰看到了瑞丰员工戴的工牌，又对着李凤发来的监控画面一个个比对。
    九点十分，他终于看到了安闲。她裹着一件浅灰色的羽绒服，没提包也没化妆，李鹰感觉她比学校里实习的同学随意多了，对方低头看着手机，可能是在处理什么工作，但走得又很慢，非常悠闲。
    李鹰：这可能就是领导的松弛感吧。
    他调整自己情绪，积极展示良好的精神面貌，上前和她搭话，结果对方因为处理工作太过投入，两人第一次见面，意外完成了肢体接触。
    “你……居然真是小燕同学啊？”
    “人是真的，图也是真的。”李鹰蹲下，和她的视线平齐，满眼真诚，“姐姐可以不要拉黑我吗？”
    21 她可以劝他悬崖勒马
    罗进步最近工作间隙总喜欢往c区溜达，c区好啊，新园区人少环境好，如果运气好，还能碰上陶希。
    就是不听话的臭儿子最近搬到自己房子去了，一连几天都见不到人。罗进步有心带他来文创园认识一下陶希，都因联系不上而作罢。
    臭儿子真是跟他爸一个德行，父子两都答应她要来文创园参观，然后一个出差一个失联……就知道嘴上应付她。
    她快步往独栋小楼边走去，发现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雪后初霁，天空碧蓝如洗，太阳晒得人全身都暖洋洋的。她绕过活动中心，发现今天运气爆棚——她不仅看见陶希领着室内装修公司的工作人员在量房，还看到小冰墩墩也在。
    不到三岁的小娃娃，不哭不闹地坐在门边等着妈妈。
    欣喜过后，罗进步又觉得心疼了。陶希真是不容易，自己是单亲妈妈，母亲还不靠谱，上次陶希来谈合作，对方半天都照顾不来，就直接把孩子带来文创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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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你叫什么名字呀？”
    罗进步弯下身和孩子说话。这孩子遗传了陶希的好相貌，梳着齐肩bobo头，刘海下是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呀眨呀，像小蝴蝶在罗进步的心上停留又飞走。
    她觉得这孩子比以前挂历上的小明星还漂亮，越看越喜欢。
    “灿灿。”
    灿灿奶声奶气回答，她仰着脑袋看罗进步，妈妈说要主动跟别人打招呼，可她不记得对方是谁，该怎么打招呼呢？
    陶希今天给女儿约了一个全身体检，等量完房就要带孩子过去。室内粉尘大，又见今日没刮风，就让灿灿坐在门边晒一会太阳。她看到罗进步，快步走过来和对方打招呼：“罗主任，您来了。”
    她牵起灿灿，给女儿介绍，“灿灿，这是罗主任。”
    “哎哟，叫罗奶奶就行了。”罗进步连忙纠正，自我介绍，“灿灿好，我是罗奶奶。”
    灿灿见妈妈点了头，才笑着露出一排米白色的小乳牙，“罗奶奶好。”
    “你好你好。”
    被孩子这么叫，罗进步都不好意思了，她今天出来遛弯，怎么就没想着带个红包什么的，口袋连块糖都没有，又问陶希，“你打算什么时候装修啊？”
    “我想先开始硬装，一些细节可以在装修过程中再打磨。”
    “早点开始好，软装后面也还能改。这样明年初活动中心一投入使用，你这边也能运营。”罗进步赞同，又叮嘱陶希，“你这装修要一阵子，往后天气也冷了……要是再带孩子过来，就送到我办公室去，我帮你看着。”
    “那先谢谢罗主任了，要是真忙不开，我也不跟您客气。”陶希笑道，“也就这一段时间了，等明年我就送她上幼儿园去。”
    “孩子上哪家幼儿园啊？”
    “还没定呢，陆陆续续看了几家，都不是特别满意。还有学校离文创园和住的地方都远，也不太合适。”
    罗进步忙问：“你在哪儿住啊？”
    “王府井那边，不过我最近打算搬到这边来。”
    “搬过来好，你上班也方便点。”罗进步点头，“这附近的幼儿园，最好的还得是我们老厂区的，后来就跟师大附属幼儿园合并了，年年都是市里的模范园，而且离这非常近，从南门出去向西三四百米，你溜达着就能去接孩子了。”
    陶希今年上半年也了解过师大附属幼儿园，可公立幼儿园入园名额少，她好不容易打通咨询电话，被告知要先报名再摇号，至于什么时候报名，后期等园方通知。她估计北京好的公立幼儿园都非常难进，于是就没再考虑。
    “公立幼儿园是不错，就是名额太少了。”
    “这倒是。”罗进步知道师大幼儿园年年爆满，不要说明年的入学名额，后年可能都排满了，“灿灿什么时候生日啊？”
    “十二月九号。”
    “哎呀，就剩十来天了啊，”罗进步算了算，“孩子不得年岁，明年九月还不能入学呢。”
    罗进步记得儿童需要年满三周岁才能入学，想到一个法子，给陶希支招：“幼儿园报名时人多，名额每年都不够，但是也有孩子因为父母工作调动等情况转走的，只要有空位就能插班，这种情况每年都有。九月能入学的孩子上不了就去别的学校了，但像她这样十二月才满三周岁的，能捡上漏。”
    她说完，一分钟也等不了，即刻就要给幼儿园的秦园长打电话，要先给灿灿报上明年的插班名额。
    陶希意外至极，她没想到罗主任这么热心，“这不会太麻烦您吧？”
    “不麻烦，问问的事儿，不一定成，你也别跟别人提。”
    罗进步摆摆手，电话接通后，说陶希是文创园的员工，把灿灿要入学的事情讲了，又补充自己知道招生的名额早满了，请她安排插班候补。
    她心里美滋滋，计划以后熟悉了，陶希要是忙不过来，自己还可以帮忙接送呢。
    “罗主任，这可真是太感谢你了。”陶希在一旁，听到园长说要提供资料，多半是能成，一时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对方，“您这……”
    “没什么，你别放心上。”
    “真是太感谢您了。”
    陶希知道这事不管最后成不成，罗主任都用了自己的人情，要是真能成，她怎么也得买点礼物上门道谢的。
    听到妈妈说谢谢，灿灿也跟着道谢：“谢谢罗奶奶。”
    “哎哟，谢什么，应该的。”
    罗进步在脑中自动去掉了这句话中的“罗”字，嘴角向上翘得压不住，今天也顺手做了件好人好事呢。等她回到办公室才反应过来，她接什么孩子呀，得让成阳去，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
    白一凡发现，自从和他喝了一顿酒，成哥就彻底疯了。他先是整整消失了两天，等白一凡以为他又去执行什么机密任务时，成哥又打电话约他见面。可一见面，他手机就被成哥缴了，成哥在翻看他的聊天记录。
    “哥，这可是我的隐私，隐私你懂吗？”
    白一凡挣扎，两人在客厅里扭作一团。他们以前没少互练擒拿，白一凡以灵活见长，成阳就说他跟猴儿一样难抓。可这一次，白一凡却在三招后认命般放弃抵抗——没办法，他哥比他狠，连拳头都不知道躲的，这让他怎么还手啊？
    成阳松开手，周身气压低到让白一凡不敢靠近，他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就看看她给你发的图，看完就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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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白一凡白眼翻上天，又忍不住劝：“哥，人家都有孩子了。”
    “我知道……我就想看看那个孩子。”
    “啊？你连她的孩子都要啊？”
    白一凡觉得自己脑袋现在足有两倍大，他妈看的电视剧老唱谁能过情关，谁能过他不知道，反正成哥肯定没过去。
    “她是什么样的？”
    “你说佩奇吗？”
    白一凡挠了挠头，见成阳双眼浮肿，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屏幕，说好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的，他哥全给忘记了。他自己的手机就丢在一边，白一凡瞥见罗阿姨在给他打电话，忙示意成阳，“阿姨找你呢。”
    成阳正在把女儿发的图片都通过微信发给自己，不想听罗女士那些催婚的话，于是拿了手机丢给白一凡，“你就说我在忙。”
    “哥，我觉得你还是听阿姨的话比较好。”白一凡觉得手机烫手，“阿姨说不定能给你介绍一个……”
    成阳斩钉截铁：“我不需要。”
    白一凡愁眉苦脸，他哥今天总问他佩奇的事，很明显连孩子都想一起要过来。他偷偷瞄一脸成阳，想劝他不要为爱当三，可成阳根本听不进去，要不要告诉罗阿姨呢？
    可就罗阿姨那个脾气，再开明也不能接受儿子当小三吧？她和成叔不会关成哥禁闭吧？
    他的脑子转到快冒烟了，才想到一个人可以劝成哥悬崖勒马。成哥和堂妹成钰关系很好，成钰作为刑警，还经常给受害人做心理辅导。
    说不定，她的话有用呢？
    22 我有个一个朋友
    “成钰成钰，呼叫成钰，我是白一凡。”
    “小凡凡，你有什么事儿吗？”
    白一凡正躲在成阳家卫生间，手忙脚乱调低手机音量，成钰这个姑奶奶嗓门怎么这么大呀，还有她怎么能叫他小名呢？
    不过眼下他没空计较这些细节，压低声音问，“你人在哪儿呢？”
    “在家呢，你怎么拿我哥手机打电话？声音这么小，你伤到声带啦？”
    “哎呀你小声一点啊。”白一凡边和成钰说话边注意客厅动静，“那你今天休息是吧？能不能来趟成哥这里呀？他在崇文门这边的房子，你赶紧过来。”
    “出什么事了？家里被人偷了？”
    “比这严重多了，”白一凡压低声音总结，“成哥……他疯了。”
    “我怎么没听说。”
    白一凡一咬牙，把成阳为爱癫狂到要当小三的事情讲了，“你来劝劝他吧，他不仅想要破坏佩奇的家庭，还想当人家爸爸！”
    成钰提问：“我有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佩奇的妈妈不是单身呢？按照你说的时间线，你和我哥打扫卫生时，看到保险箱里有佩奇妈妈的照片，只要那张照片不是他最近半夜梦游放进去的，那就说明他们在三年前就认识了。他现在问那么多关于佩奇的事，是因为他怀疑佩奇是他女儿。”
    “不可能，佩奇是个非常幸福的孩子，一点也不像来自单亲家庭。”
    白一凡嘴硬，但他细细想了想，佩奇发的图片里确实没有爸爸的痕迹，挠了挠头，又想到一个可以反驳成钰的理由，“我哥三年前天天跟我在一起，他根本不可能是佩奇的爸爸！”
    “那你说说看，他那张照片哪来的？”比起白一凡的讲述，成钰更相信证据，“而且单亲家庭怎么了？只要她的家人爱她，就算没有爸爸也一样幸福。”
    “不可能，佩奇和成哥一点都不像。”白一凡不能接受成钰的推论，“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呢，成哥怎么就当爸爸了？”
    “他当爸爸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成钰被他逗笑，“等我一会，我过去看看。”
    成阳只比成钰大一岁半，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两家不住在一起，但每年暑假都跟着爷爷奶奶去北戴河避暑，家庭聚餐凑在一起也总有说不完的话。工作后联系不像以前多，但是还能算得上无话不谈。
    成钰判断成阳三年前谈过恋爱，是因为21年开春前，成阳向她咨询过钻戒品牌。成钰不懂钻戒，就给他整理了一份各大品牌市场处罚情况报告，让他避雷。虽然成阳再三强调他只是帮一个朋友问问，但谁不知道我有个朋友这句话指的都是自己。
    可惜那时候是疫情期，成钰不得空，没有验证这个猜测。
    她花了十五分钟就赶到了成阳家，白一凡开门看到战友，“你这出警速度够快呀。”
    成钰把顺道拿来的老成牌卤肉塞给他：“小凡凡，你吃饭去吧，我去陪我哥说说话。”
    要是平时，白一凡会严肃声明自己不叫小凡凡并谴责成钰对哥哥的垄断行为，但成钰现在是带着补给赶来的战友，他只好看在成二叔牌卤肉的面子上原谅她。
    在离开战场前，白一凡还有一件重要事情要交代，“你看见他捧着的那个手机没？”
    “看见了，”成钰挑眉，“你的啊？”
    “姑奶奶，你得赶紧帮我要回来。我真怕他给佩奇发什么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要是人家家长看到，把我拉黑了怎么办？”
    “放心吧，他不会的。”
    成钰知道，成阳之所以显得这么不正常，大概率是他和孩子妈没谈拢，人家不仅不跟他复合，连孩子都不让他看。
    “哥。”她走到客厅，露出招牌微笑，“我可找你好一圈了……你怎么回来了都不来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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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白一凡叫你来的？”
    “是也不是。”成钰走到他身边坐下，“我今天休息，打电话找你吃饭，白一凡说你在这里，我说那我也来吧，等会一起吃饭还热闹。”
    她低头，看到手机上母女的合照。孩子妈妈年轻漂亮，小女孩紧紧贴着妈妈，眼睛笑弯成一条细线，照片都因为她的笑容显得明亮温馨。也难怪白一凡会觉得孩子的家庭非常幸福。
    成钰收回视线，看向成阳，轻声询问：“哥，你之前那个朋友，买了哪个牌子的钻戒啊？”
    成阳一怔，“你说谁？”
    “就二一年过完年，你说你有个朋友，不知道哪个牌子的钻戒好，问我清不清楚，我还给了你一份报告呢。”
    成阳想起旧事，双唇翕动，艰难开口：“他还没买。”
    “那他和女朋友分手了？”
    “被女朋友甩了。”
    “为什么被甩？”
    成阳压抑着痛苦情绪，深吸一口气，“因为她怀孕了。”
    “那是你朋友不想负责，让她去做流产手术吗？”
    “没有……也不会。”
    他要是知道她怀孕了，一定会拉着她先去领证。就算是陶希不想要孩子，他也会劝她留下的。
    想到自己的粗心大意，成阳心里就像被人拿刀剜走了一块肉，彻骨的疼痛后是无休无止地悔恨，“她没告诉他。”
    “那这个孩子是个意外吗？”
    “也……”
    意外是指意料之外的小概率事件，他们在一起都以她喜好为主，很多次连措施都没做，孩子不能算是意外。成阳会觉得意外，是他从未想过陶希会选择生下孩子。
    成钰了然，克制着想要谴责成阳的冲动，继续询问，“那她的原生家庭是什么样的？父母离异吗？”
    成阳皱眉，不明白成钰这么问的原因，他仔细回想，后知后觉发现，陶希一次也没有提到过父母。
    “这是……什么意思？”
    “这种一怀孕就分手的，我只见过男人甩女人，故意失联，为的是逃避责任。”成钰说，“女方是怀孕这件事的主要承担方，她把你朋友甩了，不告诉对方一个人生下孩子，说明她不想承担的是，怀孕被男方知道的后果。”
    她话到这里，看向成阳。
    “你是说，她不想和我……朋友结婚？”
    成阳不敢置信，觉得荒唐。可他又想起一些两人相处时的细节。陶希不让他把两人的关系公开；每次给她买礼物，她总要还价值更高的；过年时面对长辈们的调侃催婚，成阳真想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找到一生所爱，他想和陶希结婚的心越发强烈，可陶希一听到他提结婚的话题，就会打断他。
    她说得没错，他是个对她一无所知的傻子。
    “你可以把我朋友这三个字去掉。”成钰努力憋笑，“是她不想结婚。”
    “可是……为什么？”
    “造成这种心理的原因有很多，我们不是当事人，无法理解当事人的心情。况且心理问题也不是具体病症，一定有因可循。”成钰看向成阳，“哥，你想听听我的建议吗？”
    23 这是社会对女人的要求
    “你也……想劝我放弃吗？”
    成阳的话里满是落寞与不甘，成钰明白他的痛苦是多重负面情绪交集。她猜测成阳答应了女方要放手，想割舍对她和孩子的眷恋，反被求而不得的痛苦折磨。
    成阳出身军人家庭，大伯父一板一眼带点强迫症的教育方式，让成阳富有正义感、正直诚实、有奉献精神，但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能够完美执行违背本心的命令。
    成钰想到小时候，成阳捡到一只小狗，特别喜欢，却因为自己是哥哥要让着妹妹，讲不出为自己争取的话，就把狗送给了她，然后自己躲在房间里默默流泪。
    “哥，你别这样。”
    成钰轻轻拍了拍成阳后背，示意他放松，“首先，我要恭喜你当爸爸了，你这进度至少领先白一凡十年。你的事我也不会跟长辈说的，你不要担心。”
    “这事是不能让我妈知道。”
    成阳不告诉白一凡，也是怕家人知道。他爸除了会揍他一顿外不会有什么行动，但罗女士要是知道他有个孩子……肯定会打扰到陶希。
    “我还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如果你有问题的答案，我会建议你不要放弃对方。”
    “没有用的。”成阳摇头，声音嘶哑，“我答应她了，不会纠缠的。”
    “这有什么，她之前能和你谈恋爱，说不定还会被你吸引呢？”成钰宽慰成阳，“小说里，男女主分开多年身边也没有别的伴侣，会被塑造为因为自身经历有某种缺陷，互为灵魂伴侣让读者信服。现实没那么复杂，两性之间，能自然形成恋爱关系，大多是相互有吸引力。”
    “男人不爱女人，一样能发生关系，但女人不一样，说明她至少被你吸引过。”成钰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前置摄像头推到成阳面前，“哥，恕我直言，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可谈不上什么吸引力。”
    见成阳认真在听，成钰继续阐述：“你是不是以为，保持吸引力很容易？只要维持身材就行？都说乍见之欢，不如久处不厌。两个人相处久了，熟悉到像一个人，没了新鲜感，失去恋爱时的激情，再热烈的爱也会过期。”
    “我不会。”
    “我不是说你，你也别急着反驳我。”成钰问，“你们同居过吗？我指的不是一两天的约会，是持续一段时间住在同一个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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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成阳摇头：“没有。”
    “那你能保证，和她同居时，时时刻刻都能在她面前展示最帅最完美的样子吗？帅哥不能上厕所的，不能说粗话，不能做任何影响形象的事情……就像一个二十四小时活在镜头下的明星。”
    “有必要这样吗？”
    “有。”成钰语气坚定，“你一旦和她期望的不同，就会慢慢失去对她的吸引力。她就会发现，她变得没那么爱你……两人之间没有爱，一点点小事都会闹成不可调和的矛盾。”
    成阳再自信，也做不到成钰说的那样，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开口，“……可我总会变老的。”
    如果说成钰是要检测他爱陶希的程度，成阳信心满满，他可以说陶希什么样他都喜欢，可他不敢奢想，陶希也会这样爱他。
    “是啊，每个人都会老去。”成钰无奈摊手，“我还有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并不是你保持身材样貌，爱情就会一直存续。人总是喜欢新鲜的事物，人性使然，你需要和她同频，在有共同话题的基础上时刻保持新鲜有趣。哥，你知道她所有的喜好吗？你对这些全部都有了解吗？”
    “我会了解的。”
    成阳觉得狼狈，他对她的爱好，甚至家庭都一无所知……难道自己以为的爱，真的就这么浅薄，只是荷尔蒙作祟？
    “你又有多少时间可以去了解她？”
    “我……”
    成阳又想起在监控看到，她坐在湖边等自己的样子，眼鼻一酸，索性闭上了眼睛。
    “就算你把生活的重心都放到对方身上，事事以对方为先也不行。”成钰加重语气，“人一旦失去自我，沦为他人附属，没有自己人格，就得不到尊重。”
    见成阳低着头，一言不发，成钰轻叹一声，“哥，你可能觉得我说得太夸张，可这个社会对女人的要求就是这样。”
    “感情破裂时，妻子不能提供新鲜感是原罪，和丈夫没有共同话题是过错，偏重事业是太过强势，围绕丈夫孩子当全职主妇更是令人不齿。”成钰的声音低了下去，“这些让你觉得压抑，难堪的问题……她早就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知道前路不通就不会走。我觉得她很珍惜和你的感情，所以才不愿意把这份感情耗尽。”
    “所以你千万不要责怪她不要你。”成钰看向成阳，“她逃避的是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从来都不是你。”
    “我没有怪过她。”
    “行，那我们再来聊一聊孩子吧，她看起来非常幸福，是个很可爱的小宝宝。”
    成钰伸手，想把成阳手里紧握的手机拿走，却以失败告终，“哥，我知道你现在很爱她，也很爱这个孩子，可你想过以后吗？以后你要是结婚了……”
    因为太过用力，成阳的手臂青筋暴起，全身写满抗拒，“我不结婚。”
    “话别说得这么早，你现在才三十，以后还长呢。”成钰耸耸肩，“而且就算不结婚，也不代表没有生育能力，如果你再和别人有孩子……”
    “我不会有别的孩子。”
    “你先听我说完嘛，别急着带入，男人要孩子又不用自己生。”成钰作为一名刑警，见惯人性丑恶脆弱反复无常，“有时候，没有也是一种幸运。我之前在徐丰市办过一个案子，我甚至觉得被害人还不如没有父亲。”
    “我不是在质疑你，我觉得你肯定是个标准的女儿奴。但如果你们之间没有婚姻家庭约束，她让孩子跟你接触，孩子也爱你，她对父亲的爱有所期待后，然后发现你有自己的家庭，还有别的孩子，而且你们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这对她有点太残忍了。”
    “你知道之前我为什么问你她的原生家庭吗？”成钰继续尝试从成阳手里解救白一凡的手机，“她不想结婚我完全理解，很正常我也不想，但她知道你是个好爸爸的前提下，不让孩子和你接触……除了没有安全感，很有可能是原生家庭存在类似情况，她不想让孩子和她一样。”
    “你能理解吗？”
    成阳沉默了许久，最后松开紧握着的手机，他感激地看向成钰，“谢谢你，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成钰如释重负，她希望哥哥能感受到过程的美好，就不要太过强求结果，早日放下。
    卫生间里传来淋浴声，是成阳在洗澡。成钰觉得这是个好转的兆头，她打算等会就叫上他和白一凡去吃涮肉，吃饱喝足再找个出汗的地方，让成阳痛痛快快发泄一场。
    她正想着，就见成阳不仅洗了澡换了衣服，手里还拿着一个皮夹，拉链拉上前，成钰瞥见里面都是他常用的证件。
    “哥，你要干嘛去？”
    “我给她的爱，永远是独一份的。”
    成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一直给陶希带来快乐，保持新鲜感，但他可以保证，他给女儿的爱，永远是独一份的。他之前一直在放手和不放手的情感间拉扯，可在听到成钰说陶希可能受到过原生家庭伤害时，心里所有涌动的情绪都被心疼和愧疚占满——他不能缺失女儿的人生，让她以后也缺失安全感。
    如果，陶希能接受的话。
    “你不会是想……去做结扎手术吧？”
    成钰目瞪口呆，她好像能理解白一凡为什么说成阳疯了。她不是在劝成阳放手吗？怎么有种惹祸上身的感觉？
    她把一直猫在厨房偷听的白一凡提溜出来。白一凡现在已经接受成阳是佩奇爸爸这件事，正在美滋滋幻想以后找成阳，还可以跟佩奇一起玩。成钰觉得他怕不是个傻子，她哥要真能上位，他绝对会被一个保护欲拉满的父亲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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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24 知道，好的，她死了
    “昨天福建定制产品配置完成后，你约个会议室，给张总演示一下，补一补配套文档，走一下产品发布流程。”
    安闲本能反应：“好的。”
    “还有调解中心系统的优化报告，写完就直接发邮件，记得抄送一下陈总。”
    安闲点头如捣蒜：“知道了。”
    她看着葛芸的日程安排表，想的是今天距离周末还有两天，离元旦假期还有三十五天，离除夕还有四十七天。
    “还有今年年会视频，我们部门的新春祝福词，你也写一下吧，另外表演节目的事……”
    葛芸的话还没说完，看见安闲眉毛都快飞上天了，清了清嗓子，“这事大家先想想有没有好主意。”
    “这活就不能推了吗？”
    要是全公司都在上班时间排练节目，安闲举双手赞成，但如果占用下班时间甚至是周末，那她建议全公司员工联合起来一起抵制。更何况年会节目又不是自愿报名展示特长，公司还要求节目多元化，什么集体舞蹈小品朗诵全是消费自己娱乐别人，i人真的会尴尬死。
    “要不抓阄找个人上去假唱？”技术总监任峰提出解决方案，“或者找首大家都会唱的歌，大家自己练练，合唱时放个原唱就行。”
    “别说滥竽充数了，唱歌节目都不行。现在就差舞蹈类、语言类的节目。”葛芸摇头，转头看向安闲，“我记得你以前总去看演出什么的，见多识广，就先在网上找找有没有简单易学有创意有亮点的舞蹈啊小品什么的，先发群里，我们看看哪个合适。”
    安闲：……
    她建议葛芸想把这活交给自己就直接说。
    安闲以前陪陶希听音乐会看演出，也喜欢发个朋友圈。没想到现在不装了，还深受其害。果然，在职场最好的标签就是没有标签，什么也不会，自然就什么事儿也落不到头上嘛。
    迈着沉重的步伐，安闲回到工位休息十分钟，再整理今天的工作。她戴上护颈，狠吸一口没有自己命苦的咖啡，然后才回过味，不对啊，葛芸刚刚说福建定制产品的时间肯定弄错了？她昨天连数据模型都没做完呢！
    今天都周三了，周四周五她勉强能配置完页面。可产品测试，文档编写怎么可能完成？就算她是个千手观音，也不能在两天内制造出这么多电子垃圾啊。
    “芸姐，产品的事情太多了，发布资料这周我写不完。”
    “那周六日给你排一天加班？”葛芸头都没抬，“你再辛苦几天，年后我们就招产品专员。”
    “不行，我答应了表姐这周末要帮她看孩子。”
    “允许你把孩子带到公司来。”
    “不行，孩子太小了离开家就哭。”
    “那你可以在家办公。”
    “不行，我工作她也会哭。”
    “那周五下班前，数据模型做完，页面配完总可以吧？”葛芸被安闲气笑，“发布文档又没让你全部重新写，拿之前厦门那个改改不就行了。”
    “改也要改好多呢，不要一页页核对呀。”安闲对此番拉扯的结果心满意足，趁葛芸再想起什么活塞给她之前溜之大吉，“那芸姐我就去干活了。”
    “赶紧去吧，节目的事情别忘了。”
    想到不用加班，安闲步伐轻快，打算先把调解中心优化方案整理出来，发给李鹤。
    她登录电脑，右下角微信和钉钉的图标一起闪动。安闲先打开微信，实施上班前的必经仪式：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发送“正在坐牢”的表情包，然后接收爸爸的早安问候和妈妈的抱抱。
    安闲戴上耳机，深吸一口气开始写优化方案。她在上午下班前写完，把报告发给李鹤，看看她有没有补充意见。
    微信里，小燕同学的头像后冒着红点。
    “姐姐中午好，今天工作还顺心吗？”
    安闲皱眉，原来早上不是她梦游啊。她真加了一个小网红？可对方图她什么呢，总不能是为了要陶希的联系方式吧？
    “姐姐，你该休息啦，工作永远也做不完，不要因为工作影响身体哦。”
    安闲：……
    行吧，她确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除了迫不得已，谁会主动为了工作牺牲午休时间啊？
    “姐姐，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事情吗？”
    安闲倒是真有一件事想请教一下对方，在回复框里敲敲打打：请问，你知道最近有什么流行舞蹈吗？要有亮点，有记忆点，动作不复杂。
    对方怎么也算个舞蹈博主，什么舞蹈动作简单他肯定一看就知道。
    安闲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个条件：只能由男生跳的。
    既然葛芸让她找节目，那安闲就要充分发挥这一优势，把表演节目这个事情推给那些男同事。
    看到小燕同学爽快应下，安闲道了谢，开开心心跟文丽丽去打卡了新开的越南米粉店。等她吃饱喝足，小燕同学连发了三条视频链接。安闲懒得挑，就直接转发到研发中心管理群，让葛芸挑去。
    她和文丽丽在商场逛到临近工作时间，才提着奶茶回公司。安闲迎面撞见正要去茶水间接水的任峰，任峰见了她，露出欲言又止的古怪表情，双手下意识紧紧挡住凸起的啤酒肚，迅速逃离现场。
    安闲：……
    这人什么毛病啊，就他这一身泡泡肉，跟谁稀罕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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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葛芸见她回来，让她来一趟办公室。
    “虽然说年会需要博眼球，但是我们也要考虑部门形象……还有啊，年会吧，主要还是以吃饭为主，我们也要考虑节目对观众胃口的影响。”
    安闲一个劲点头，表示领导说的都对。
    看安闲这样，葛芸就知道她没明白，有点后悔把找节目这事丢给对方，没想到安闲看着文静，玩得挺野啊。
    她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节目还是自己找吧，就让安闲先回去工作。
    安闲回到工位，怀着想要按时下班的心情，一咬牙把数据模型全部编写完成。她的钉钉闪着消息，来自技术组前端开发徐雪。
    徐雪：听说任峰要在年会跳艳舞啊？
    安闲：快展开说说。
    徐雪：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他中午就在看视频，然后就去找葛总了。我听到一句什么宁愿辞职也不跳这个。估计是葛总找的视频让任峰跳，然后尺度太大，任峰放不开？
    徐雪：我觉得啊，他肯定还是会跳的，哈哈哈哈我从现在就开始笑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视频，还以为你知道呢。
    徐雪：好像是你们管理人员微信群的，你快看看。
    安闲还想八卦，敲了一行哈哈哈哈，她看到徐雪说微信群才反应过来，不是吧不会这么巧吧，难道任峰看的视频就是她中午发的？
    她打开微信，果然看到被她设置为消息免提醒的管理群里，有一堆未读消息，都是任峰在发疯，最后是葛芸的总结：这些都不合适。
    安闲滑到最上面，找到自己发送过去的视频，戴上耳机点开其中一个。黏糊糊的前摇音乐后，三位男舞者赤裸着上身闪亮登场，个个都有傲人的胸肌腹肌人鱼线。
    安闲不忍直视，退出后又点开一个，希望这个视频能正常点，或许是她的祈祷生效，这一个画面里舞者都穿着衣服。
    是吧，还是有点正常的。
    安闲长舒一口气，在脑中整理等会道歉的话术：不好意思，今天分享的时候点错链接了，不会让大家跳这样的……
    她的腹稿还没写完，就见屏幕上几个男舞者跟变魔术一样齐刷刷就把衣服脱了，安闲都没看清他们怎么办到的。
    c位男舞者甩掉衣服，变出个麦克风，开始唱歌：
    “
    反正来到了围城，反正事情总要发生，
    关上灯，只有我们，
    就趁一夜比一生更容易，
    不能倾城，只能销魂，
    没有别人我只有爱人
    ……”
    歌词出自周耀辉《一夜销魂》
    好的，别唱了，她死了。
    始作俑者发消息邀功。
    小燕同学：姐姐，这些我也会跳哦。
    25 人已下线，明日再见
    安闲瘫在自费购入的人体工学椅上，进行社死后心理重建工作。虽说她发了几个艳舞视频，但群里人少啊，总比任峰之前手滑，在公司大群里发“宝贝，下班没”要好一点。
    “姐姐，你是不喜欢吗？”
    小燕同学持续输出：“你要是不喜欢爵士，我还有别的风格推荐。”
    安闲有气无力回复：“谢谢，我是在选年会跳的舞蹈。”
    “原来姐姐是要排部门年会节目吗？是在担心这些舞蹈太难吗？我可以帮姐姐编舞的。”
    “难的不是舞蹈，是他们肚子上的救生圈。”
    徐雪自带了把折叠椅，跨过两排工位来找安闲，小声打听：“你又跟任峰吵架啦？”
    技术开发和产品经理，只要不打进派出所，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听到任峰，安闲没好气问，“他又怎么了，给我甩锅了？”
    “任总让我提醒你，下周提测产品的定稿需求，现在就要发给他。”徐雪手指了指任峰所在的方向，提高声音，“他说提供的需求文档一天一个版本，不利于产品稳定开发。”
    安闲怒道：“我什么时候一天一个版本了！”
    真是睁眼说瞎话，她怎么可能有这效率！
    而且需求文档有调整，还不是因为技术开发时不看文档，开发完了不想改，才找她调整的。怎么还反过来指责她？这真是岂有此理！恶人先告状！
    退一步越想越气的安闲一拍桌子：“你通知他，以后页面不按照需求开发统统算开发bug。”
    任峰办公位隔得不远，隔空向徐雪喊话：“你通知她，以后文档写错字统统算需求bug。”
    安闲：“你通知他，以后需求讲解只讲一遍，听不懂别找我，自己去听录音！”
    任峰：“你通知她，以后需求反讲只讲一遍，她前期不提问题，后期也不能提!”
    徐雪舒舒服服地坐在折叠椅上，围观第三次世界大战。两人一直吵到葛芸在办公室听不下去，发了脾气才休战止息。
    “你别跟他计较，他今天下午心情不好，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徐雪坐在安闲身边，和她确认几个需求细节，“大概是他要向全公司领导展示身材了，焦虑了。”
    “没跟他计较，气死自己多不划算。”
    觉得自己吵架没发挥好的安闲，点开徐雪发来的问题截图，瞥见小燕同学还在卖力推销舞蹈课程。
    “姐姐不用担心，只要一件猛男肌肉塑形衣，就可以完美解决身材问题。”
    安闲点开他发来的商品图片，发现现在的硅胶衣做得还挺仿真，肌肉立体还有纹路。小燕同学自己不会也穿这个吧？不能吧，他那个线条看着挺流畅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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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对了，任峰让我找找有什么女团舞，发链接给他呢。”徐雪继续八卦，“他是不是要彻底释放本性，跳女团舞啊？”
    安闲挑眉，她虽然脑子不灵光，但面对任峰，有丰富的斗争经验。任峰是想先下手为强，把年会跳舞的任务推到部门的女同志身上。要是真让他的奸计得逞，自己岂不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穿短裙跳舞？
    她想到那场景，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宁愿现在就去医院打石膏。
    “芸姐。”
    见安闲在自己办公室门前探头探脑，葛芸白她一眼，“你又怎么了，数据模型都做不完了？”
    “不是不是。”安闲摇头，“我来跟您解释一下，我在群里发的视频……”
    “你说你平时跟任峰吵架就算了，怎么还在这种事情上报复他。”
    葛芸已经回过味儿，觉得安闲发那些大奶男模视频纯粹是在恶心任峰，“你是不知道，他中午在我办公室，都快以死明志了。”
    “这可不是报复，我是深思熟虑的。”安闲语气诚恳，“芸姐，您看啊，别的部门都是帅哥美女，人家都是精英范儿。我们部门，女生虽然不差，但是人太少了，加上您一共四个。您再看看那群男技术，要想在年会节目上脱颖而出，就要别出心裁不拘小节……”
    葛芸关了门教育安闲：“你别跟我扯这些，合着你让任峰不穿衣服跳舞还是大公无私了？”
    “我没说让他不穿衣服啊，他这人心里龌龊，看什么都黄。”
    “可我看也黄。”
    葛芸不为所动：“你也动脑子想想，就外面那群人，要是脱了衣服……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所以他们不能脱衣服，还得穿猛男塑形衣，然后再套个衬衫。”安闲拿出方案，面向领导进行阐述，“年会节目那么多，需要有亮点，三句半小品什么的语言类节目包袱太难设计，而且别的部门也不一定能理解我们部门的业务笑点。但舞蹈不一样，舞蹈是通过肢体语言向观众传递某种精神理念的艺术，更符合我们部门业务场景。”
    “您看，我选的舞蹈年轻有活力，可以体现出我们部门一直关注最前沿的技术与产品风向；通过展示腹肌，可以传递我们部门的凝聚度与执行力。”
    “任峰能穿这个？”
    “有大号的，还有特大号的，能保证全公司都不会有人比他身材更加傲人。”安闲说，“芸姐，跳舞嘛，人少会尴尬，但是人多了，大家谁也不笑谁。”
    “不然总不能，让我们四个上吧？”
    见葛芸迟迟没有拍板，安闲压低声音统一战线，“芸姐，这事不是他上就是您上，任峰他想让你穿短裙跳舞。”
    “那就让他们跳。”葛芸立即被安闲的方案打动，“行了，这事就交给你了，算一下要多少经费一并报给我。”
    安闲心满意足，哼着小调离开办公室，给小燕同学发消息，问他编舞授课什么价格，包不包场地。
    她估计这人主业就是舞蹈老师，可能是从机构里别的老师那里知道他们公司举办年会，加她就是为了拉客源呢。不然他怎么会这么热心？张口姐闭口姐，不是教练就是中介。
    陶希今晚要跟中介去看房，安闲卡着六点打完卡就往陶希家跑。灿灿今天被妈妈限制看动画片时长。安闲吃完晚饭，就拿了故事书，充当人肉点读机。
    “小象阿奇看见了一只会飞的鸟儿，它好奇地问小鸟，你怎么会飞呀？”
    “小鸟说，我爸爸妈妈都会飞……”
    安闲被这句话绊了嘴，小心观察灿灿的反应。虽然陶希说不用刻意在孩子面前回避这个话题，但安闲不是孩子亲妈，可不敢乱说话，又担心灿灿会问爸爸的事。
    好在灿灿已经被小飞象的插图吸引，完全没有注意这个细节。
    安闲讲了半个小时故事，开了护眼灯让灿灿自己看绘本。她拿起手机，看到小燕同学发来的消息：
    “姐姐需要编哪个舞蹈呢？选好音乐了吗？多少人？时长确认了吗？”
    安闲心道自己猜得没错，他果然是个舞蹈老师，“你看着办，别搞得太恶心就行。”
    “场地的话姐姐从什么时候开始排呢？明天晚上还是周末？”
    安闲瘫倒在沙发上，后知后觉大呼不妙。她是不用跳舞，但葛芸说这事归她管，就是说她还是要牺牲宝贵的个人时间，去看任峰抖他的大肚子？
    天啦，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灿灿看见小姨躺在一边不说话也不笑了，立刻从沙发上滑下来，凑到她脸颊边玩亲亲，安闲转过脸，示意左边也要亲亲。
    “先定明天晚上吧。”
    被灿灿小朋友治愈的安闲决定让今天的烦恼到此为止，明天再说吧。
    26 这两人现在认识吗
    “老成，儿子最近忙什么呢？怎么连小凡也联系不上了。”
    吃完晚饭，罗进步站在客厅伸胳膊抬腿活动筋骨，等成恒收拾完厨房一起出门散步。
    成恒有强迫症，家里的报纸都要叠得整整齐齐，罗进步觉得家务这么搞永远都干不完，差不多就得了，又没人会来家里检查。她干脆把最难打扫的卫生间和厨房分给成恒，避免因抹布没叠成豆腐块之类的问题引起家庭战争。
    罗进步得了便宜，还不忘保密工作。结婚三十五年来，人人都夸她里里外外一把抓，既能管得好厂子，还能兼顾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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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罗进步对成恒唯一的不满，就是他对儿子不管不问的态度。这种感觉就像自成阳年满十八，就被他奉献给了国家。罗进步和成恒的观点不同，她认为小家和大家并不冲突，人首先得在家庭中承担责任，其次才是为社会为国家作贡献。
    她双手叉腰和成恒理论：“儿子都三十了，事业没规划，家庭没着落……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啊？”
    “这有什么急的。”成恒擦完灶台，把抹布淘洗干净，克制着想要叠成豆腐块的心，挂到一边的滤水架上晾干，“他前几天跟我提转业的事了。”
    “转业？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跟我说？”
    罗进步急得直跺脚：“他是不是之前受伤了？伤哪儿了？伤得怎么样？我就知道，他这一趟回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饭吃得都少了。”
    “你别急，人没受什么伤。”成恒拿了肥皂打沫子洗手，“他的事你让他自己决定。”
    “是是是，我让他自己管理自己，最后全大院像他这么大的，就他一个光棍。”
    “他成年了，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嘿，你还给我扯上自由民主的大旗了是吧？”罗进步觉得血压都高了，“姓成的我跟你说，你和他今年都得听我的。你要是同意他转业，就要帮他挑一挑单位。他今年也要听我的，不仅能有媳妇，还能有个闺女。”
    “我没这本事，得看安排。”成恒失笑，“今年就剩一个月了，你能让他找个对象就不错了，哪来的闺女？”
    “我说有就有。”
    “行行行。”
    两人换好运动鞋出门健走，罗进步想到成阳还没有去过文创园，忍不住埋怨成恒，“生儿子就是不好，一点也不贴心。和你一模一样，只会嘴上敷衍我。”
    成恒答应罗进步要去参观文创园并不是应付，只是临时被工作耽误，此时只能连儿子的错一起认下，“也没什么事儿，现在就过去吧。”
    罗进步满意了，两人往文创园方向走。a区、b区开放到晚上十点，不同于白天的艺术气息，晚上亮起的射灯、厂牌logo营造出一种现代科技的氛围。
    “a区都是京绣，传统非遗工作室；b区独立工作室居多，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好多礼服都是这边工作室出品的。”罗进步介绍完，又指着后面昏暗的c区，“今年下半年，我都在忙c区的招商工作，这里是整个园区最大的活动中心，最迟……”
    “那里有个人。”
    成恒压低声音，指给罗进步看，“就在圆柱形建筑右边，对方围绕楼体在做环绕运动。他身边还带着一只方形箱子，行迹有点可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成天喊着骨质疏松需要补钙的老婆已经蹿得没影，只能快步跟上，拿出手机时刻准备报警。
    文创园对罗进步来说意义非凡，不仅是返聘，还标志着这片老厂区的新生。这片土地承上启下，既有她们那代人在改革的浪潮下播洒的汗水，也有现在这代人追求的品质和创新。她罗进步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搞破坏！
    “你干什么……”
    来势汹汹的罗进步吼到一半，看到昏暗的灯光下，鬼鬼祟祟形迹可疑的女人回头，露出一张保养得宜像四十来岁人的面庞，正是陶希不靠谱的妈。
    “你大晚上在这里干什么？”
    罗进步跑得心口突突直跳，成恒忙上前扶着她，见两人认识，才解除警报。
    “您是……罗主任？”
    蒋文静被对方吓了一跳，定睛一瞧，认出对方正是之前和陶希在一起的领导。上次她以为陶希出门是要处理跟灿灿爸有关的事，一路跟到文创园。灿灿认出妈妈，立即跑去找妈妈……陶希生气，好几天都没理她。
    “哎呦，你大晚上在这干嘛呢？”
    “我就是想到她最近装修，怕她弄不好，先过来看看。”
    “哎呀，陶希厉害着呢，之前交材料时装修方案就拿给我们看过了，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罗进步看见一旁还有个行李箱，“你怎么还拿个箱子？”
    “我也是刚到北京。”蒋文静裹着紫貂，被一阵寒风吹得瑟瑟发抖，“她最近要搬家，我怕灿灿没人带，这几天把事情安排了，过来帮她带孩子。”
    “走吧，去那边屋里说。”罗进步热络地让成恒帮忙拉箱子，和蒋文静打听，“这么说，你不住北京啊？那灿灿就陶希一个人带？”
    “是啊。”蒋文静唉声叹气，“从月子中心回去后，我就想给她请个阿姨，她也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
    “你也别太担心了，”罗进步拍拍她后背，“陶希是个非常有主见的孩子，条理清晰，执行力强，能处理好的。”
    “可她不是光照顾灿灿，还要忙云灿的事。”
    “陶希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罗进步劝她，“你心放宽点，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越想管着她，她就越烦你。”
    成恒看着罗进步一副开明家长的样儿，真想拿手机录个音，以后她再说成阳，就在家循环播放。
    “我之前也这么想啊，她不想跟我安排的人相亲我由着她，想来北京我也听她的，结果……”蒋文静重重叹气，“算了，不说这些了。”
    罗进步猜出蒋文静的欲言又止跟灿灿的生父有关，轻拍对方后背安慰她，“我都懂，现在年轻人太随便了，有些男孩家里没教育好，一点责任意识都没有，最后都是女方吃亏。自己女儿遇见个不靠谱的人渣，当妈的肠子都能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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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是啊是啊。”
    蒋文静被罗进步的大手温暖，差点泪洒当场：“罗主任，您家也是闺女啊？”
    “那倒不是，不过我是真的羡慕你啊。陶希说她从事这一行，都是受你启蒙。”罗进步宽慰蒋文静，“虽说她前面经历过坎坷，但是不沉溺悲痛，及时止损，说不定有更好的在后面。”
    “她……真这么说啊？”
    蒋文静被罗进步前一句话吸引，恨不得要来女儿说这句话的录音反复聆听，“她从没跟我说过。”
    “你呀，别管那么多事儿，就在灿灿的事上帮帮陶希就行。”罗进步拿手机加蒋文静微信，“至于陶希，她现在算是我们文创园的，你就放心吧。”
    罗进步有陶希微信，但是陶希朋友圈光秃秃的，她想要灿灿照片都找不到，又不好直接跟陶希要。蒋文静是孩子外婆，罗进步不信她能忍住不晒可爱的外孙女。
    蒋文静觉得罗主任人真好啊，握着对方的手和她道谢，有她这句话，下次怎么也得带点礼品上门拜访。
    “罗主任，那真是太感谢您了。”
    “你就别叫我主任了，我比你大一点，你要不嫌弃，叫我罗姐就行。”
    两人将蒋文静送上出租车，听了一晚上八卦的成恒忍不住问罗进步：“陶希是你们这里的工作人员？”
    “如果她愿意，就是你未来的儿媳妇。”
    罗进步从蒋文静朋友圈找到大量灿灿照片，正喜滋滋一张张保存，可惜画质有点糊。不过也没事，以后和蒋文静熟悉了，可以跟她要原图。
    “来看看孙女。”
    她把灿灿照片递到成恒面前，“她女儿特别可爱。”
    屏幕上，大眼睛圆嘟嘟的小女孩在吃棒棒糖，成恒眼皮跳了跳，目光没有移开，指出关键问题，“这两人现在认识吗？你可不能借着职务之便，胁迫人家跟成阳谈……”
    “闭嘴吧，听你的，儿子一辈子都是光棍。月底前，你绑也要把成阳绑来。”
    罗进步已经想好了，如果陶希看不上成阳，那她就往陶希干妈的方向发展，灿灿没爸爸也就没奶奶，她罗进步这是竞争上岗，合理合法合情！
    27 周四周四，重见天日
    陶希十点半才回来，安闲冲了杯蛋白粉，迫不及待和她分享，“姐，我觉得灿灿好像长高啦。”
    “刚体检完，没长多少，医生还说要多安排户外活动呢。”
    “她绝对长高了，她都能趴在沙发边亲我了。”安闲一脸陶醉，捧着脸在陶希面前转了一圈，“两边都亲了。”
    陶希见安闲就差在脑门上贴张纸，上书“你怎么知道我被灿灿亲了”，笑着问：“你第一次被她亲啊？”
    “那不一样，平时都是我索吻，这一次是她主动的。”
    “她怕你哭鼻子吧。”陶希失笑，“上周日上早教课，跟沐沐玩得难舍难分。临走时沐沐都哭了，沐沐妈妈哄孩子，说亲亲就不许哭了。她以为让她亲呢，啪唧一下把沐沐亲傻了，还真不哭了。”
    “哎呀，那我以后不开心就找灿灿。”安闲幸福地摊在沙发上，“姐，你今天房子找好了吗？”
    “没找好，先看的两处曼舍，是新装修的，味道有点重。”陶希摇头，“几个小区都贵在学区上，里面人车都不分离，更别提儿童活动区了。”
    “北京的房子嘛。”安闲摇头，“那你明晚还看吗？”
    “我再考虑考虑，今天中介可能是为了让我买房，一直在跟我说孩子对环境敏感，经常搬家会对孩子造成影响。”陶希喝了口蛋白饮料，没胃口又放下了，揉了揉太阳穴，“我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灿灿要明年下半年才上幼儿园，还有点时间，先不着急搬了，等工作室装修好再说。”
    “你别着急，中介嘛，总要给你制造点焦虑好赚钱。你对灿灿那么有耐心，就算换了环境，她也能慢慢适应的。”
    安闲上前帮她捏肩，陶希没生灿灿前，安闲从未见她有过慌张不安的神态。有了灿灿，不提花在孩子身上的时间和精力，她还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非常容易焦虑。
    安闲知道陶希从来没有后悔过，可把主角换成自己，她觉得这很难说。
    所以啊，言情小说的女主，真不是谁都能当的。
    漫长的一周进入周四，安闲心情逐渐转晴，尤其是听到葛芸在晨会上安排任峰负责年会表演工作时，她差点生理性憋笑憋死了。
    任峰不敢置信，他看了看葛芸又瞪安闲：“我严厉谴责在年会上搞色情擦边的行为，建议修改为……”
    “我已经安排好了排练场地，并且联系了舞蹈老师。”
    安闲赶在任峰提出planb之前，先下手为强：“我请的舞蹈老师非常专业，对方在短视频平台坐拥二十万粉丝，他会对舞蹈曲目进行全新编排，融入时尚、前沿、年轻、潮流等元素，保证整个节目放在全公司效果都是非常炸裂的。这个舞蹈一共需要八名男同事齐心配合，寓意一路发发发，相信公司领导都会印象深刻，非常喜欢。”
    “我们研发中心在公司是大部门，节目规模也不能小，小了不好看。这种时刻就需要男同志们发挥骨干力量，圆满完成公司交代的任务。”葛芸适时送出领导关怀，“放心吧，不是让你跳视频里那种舞蹈，就是正常的。”
    说完，她又板起脸教育安闲，“部门男同事跳舞辛苦，每天排练你记得准备点水果饮料什么的，保障好后勤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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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收到。”
    安闲麻溜应下，回到工位美滋滋给爸妈报喜：“今日办公室恶斗，我方大获全胜。”
    微信有来自李鹤的未读消息，她对优化方案做了详细的补充。安闲下载文件后一条条看批注，发现李鹤很适合产品工作，她不像那些业务人员，只提要求，不管基本逻辑。李鹤提的需求逻辑都是闭环的，甚至在实现方式上还契合了原平台架构。
    安闲一边看一边感慨，这夏明宇从哪儿招的人啊，她专门找产品专员都不一定能面到李鹤这样的。
    忙到下班时分，爱看热闹的徐雪和安闲手挽着手走在前面，领着怨气堪比恶鬼的任峰，去小燕同学发来的24小时自助舞蹈室。她们到得有点早，舞蹈室还有一群刚练完舞的男生。他们有的上衣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合，有的干脆将衣服下摆系在腰间，露出纸片般的细腰，还有一个男生直接扯下衣服擦汗，让人不好意思直视。
    “卧槽，神仙地方啊。”
    安闲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被徐雪摇断了，而在她们身后的任峰则是一脸如临大敌，在夺门而出和牺牲自我之间举棋不定。
    “咱们不跳这个吧？”
    他纠结了半天，还是来问安闲。虽说两人总为工作上的事情争执，但安闲第二天就会把前一天发生的事忘光。她不至于狠心到真要看他们这群人沦为公司笑柄吧？
    “你们想跳，也得有货呀。”
    安闲无奈摊手，没好气教育任峰，“等会都听舞蹈老师的，他舞蹈审美挺好的，他怎么说，你们就怎么排。”
    “安闲，看那个穿黑裤子的，他刚刚给旁边那个男生递水笑得好宠啊。”
    “你不对劲啊。”
    安闲下意识去找徐雪说的那对男男，可一抬头，看到的却是穿灰色休闲装的小燕同学，他伸手在安闲眼前晃了晃，“他们很好看吗？”
    “好看的。”
    他的手靠得有点近，安闲闻见他衣服上清新的柑橘味。少年刚洗过的头发蓬松柔软，有一撮笔直翘着，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设计的。
    对方半蹲下，和她的视线平行，语气酸得像刚吃过柠檬，“那有我好看吗？”
    “你来了就开始吧。”
    安闲被问得心虚，连着退后几步，把场地和人员都留给对方。徐雪看出两人的关系不同寻常，“安闲，这是你男朋友啊？”
    “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安闲打开外卖平台，开始点水果饮料。
    “可我觉得他看你眼神不一般哦，”徐雪哪肯放过八卦，啧啧有声，“你嘴够严的呀，吃这么好都没听你提过，哪儿找的，窄腰翘臀的，他有腹肌吧？”
    “没有。”
    安闲眼前浮现小燕同学穿白衬衣跳舞的视频，很难把对方和眼前这个清清爽爽的男生联系到一起。不过他穿白衬衣是真的欲，就连她这种偏好搞笑或美食视频的人，都会被吸引。
    “不可能吧？”
    “你冷静一点，现在什么都能造假。”安闲不知道是在说服徐雪还是自己，“说不定……是硅胶衣呢。”
    “也是哦。”
    徐雪沉浸在看帅哥教学和看领导跳舞的双重感官刺激里，低头看手机时才发现时间不早，她今年低价接盘了一套燕郊的房子，八点就要赶车回去。
    安闲送走徐雪，坐在舞蹈教室的角落玩手机。灿灿给她发了张照片，安闲认出蒋文静的背影，祈祷她和陶希能心平气和沟通一次，千万不要擅自办什么相亲流水席。
    久不锻炼的任峰，刚排完队形就已经累瘫。安闲把外卖提来，让他们吃水果休息，又拿了一份送去给小燕同学。
    “小……”
    她话到嘴边，忽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那个……我怎么称呼你啊？”
    “我叫李鹰。”李鹰接过她拿的东西放到一边，“木子李，老鹰的鹰。”
    安闲默念了两遍，总觉得有点耳熟，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我叫安闲。”
    “我知道。”
    李鹰拧开一瓶水，两口喝完一半，他擦了擦额上的细汗，低声告诉安闲，“姐姐，我的腹肌是真的。”
    “啊？”
    背后讲人坏话被戳穿的安闲有些尴尬，连忙解释：“我不是说你，我是说网上这种虚假的现象。而且你不是也穿硅胶衣吗？”
    李鹰瞥见他的学员们个个瘫倒在地捧着手机，无人注意这边，状若无意地撩开下摆，“姐姐，你摸摸，这是硅胶衣吗？”
    他的动作慢条斯理，就像一个慢镜头，安闲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真人腹肌，有一种不真实感，动作就比脑子要快。
    她玩恋与制作人时，就好奇腹肌到底什么手感。她肚子有肉肉，摸着软乎乎的，那腹肌是不是就是硬邦邦的？她摸了摸戳了戳感受韧性，原来腹肌是不软不硬的，就是很紧实。
    不过这怎么跟电热毯似的？越摸温度还越高了？
    28 理论vs实际
    李鹰学了一堆服务客户的理论知识，实际操作时发现理论还是太过浅薄。
    他整理的客户资料如下：
    安闲，头部资产管理机构高管，为人精明强干，大智若愚，非常热爱工作，脾气不是特别好，说一不二。
    在李鹰印象里，热爱工作的领导通常非常注重个人形象，尤其是在员工面前，所以李鹰才敢这么说。当着下属面，安闲怎么可能真的上手，所以她一定会矜持婉拒，眼里七分打量三分戏谑，说不定会夸他很有料。这个时候，他就可以抛出准备好的台词，和她强调以后不要这样质疑他，他会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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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可她的手指就像带着某种微弱的电流，被她触碰到的地方传来一阵酥痒的触感，最后被她这么戳来戳去，腹部像是烧起了一团火。
    差点落荒而逃的李鹰表示，这绝不可能是他太弱，一定是安闲太有经验！
    他慌慌张张地放下衣服，再让她这么摸下去自己可能就要丢人了。好在下一秒，安闲就收了手，鞋底跟装了弹簧一样蹦到一米开外，李鹰见她脸都红了，不理解她这是什么意思？刚刚不是她在动手吗？
    安闲的大脑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用玩捏捏乐的手法，对着李鹰又戳又捏好一会儿了，好在她的社死经验非常丰富，立即找到借口转移对方注意：“你……这线条跟李泽言的，怎么不一样啊。”
    “你别误会啊，我其实还有个身份，是著名的腹肌测评员，”安闲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解释，“我刚刚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才检查一下，不好意思啊。”
    “我的线条有什么问题？”李鹰勾起胜负欲，“他的腹肌是什么样的？”
    他在健身房打工，肌肉男看过不少，不是很喜欢满身肌肉的健硕感，难道安闲喜欢大块头？
    安闲拿出手机，从里面找出二次元老公的照片：“你看，他侧边是凹进去一点的。”
    李鹰一心想要和对方比体脂，结果看到安闲拿出了一张插画，舌头都打结了，“姐姐，我真是人……不是，我是真人。是他画的这个线条都不符合人体构造！”
    “所以你还得好好练啊，你看我老公有八块腹肌，你就只有六块吧。”安闲欲盖弥彰，“我刚刚就是好奇，想看看你有没有练成八块腹肌的潜力。”
    安闲打着哈哈演示尴尬，自以为完美地把自己见色起意摸了人家腹肌的事情遮掩过去。她一路小跑到洗手间洗脸降温，然后在出口处又撞见了李鹰。
    安闲：……
    在厕所门口遇见刚刚摸过的男生怎么打招呼？在线等，挺着急的。
    为了守住周末，任峰咬牙拍板，决定每晚跳到九点再回家。等他们都走了，安闲陪着李鹰收拾舞蹈教室。她伸了个懒腰，打算去楼下商场，买点可能活不到明天早上的面包。
    “姐姐，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不了不了，我还想去楼下商场逛逛。”
    “一起吧，今天太晚了，不送姐姐我不放心。”
    安闲觉得他可能要和自己谈报酬的事，毕竟试课效果不错，于是同意对方一起，“你叫我名字就行了，别总叫姐了，感觉怪怪的。”
    听到别人叫姐，安闲总感觉自己即将花钱。
    李鹰心领神会，在脑中笔记记录：安闲对年龄较为敏感，不要询问相关问题。
    “我也不介意叫你妹妹。”
    “我还不介意叫你儿子呢。”
    安闲表示没人可以占她的便宜，拿手机打开计算器，“你这个课可以开发票吗？大概要排几个课时啊？”
    两个人顺着扶梯往下走，安闲看到一楼商场的活动中心，经常逛的几家母婴玩具品牌在做联合促销，心下一动，打算下去看看。
    她以前一直不理解到底是谁在买商场里死贵死贵的衣服，直到灿灿出生，安闲才发现原来线上线下的商品确实有区别。
    灿灿两周岁生日就快到了，安闲和陶希已经网购了生日数字气球和装饰，到时候就在家开生日party。她双十一买了周大福冰雪奇缘的联名项链，打算送灿灿当生日礼物。送礼送黄金，保值还省心。可灿灿还是小朋友，她还想买点孩子喜欢的东西。
    她到一楼儿童玩具展区问店员：“您好，有儿童用的照相机吗？”
    灿灿除了喜欢画画还喜欢拍照，摄影师当然要有设备啦。
    “有的呢，您需要带拍立得功能吗？”
    “麻烦您把最轻便的拿给我看看，拍不拍立得无所谓。”安闲提出需求，“孩子还小，太大了不适合。”
    “请问您家小朋友几岁？男孩女孩？”
    “马上两周岁啦，女孩。”
    安闲的话刚说完，一旁提着购物篮排队结账的两个男人就齐刷刷转头看向她。两个男人都很高，黑衣黑裤配上黑色口罩，提着安闲眼熟的大包小包，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安闲觉得徐雪要是还在，这个时候肯定会发出尖叫——两个帅哥一起逛母婴玩具店，耽美小说照进现实啦。
    可安闲不爱看耽美，面对两位男妈妈的注目礼，顿感压力山大，连忙跟着店员去看照相机。
    “你……结婚了啊？”
    李鹰虽然极力想向安闲推荐男色服务，但如果对方已婚，就需要改变策略，只能提供情绪价值，不能再有肢体接触。他是有道德底线的，绝不做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没有，给我姐姐家孩子买的。”
    李鹰心下莫名松快。
    安闲跟着店员挑相机，把几个样机逐个掂了掂，排除掉触屏和按钮太小的，挑中一只淡蓝色独角兽造型的。她刚想跟店员说就要这个款，一抬头就见两个刚刚还在排队结账的男妈妈，此时正一左一右分立两边，一脸认真学习她挑相机的手法，他们把本就不通畅的过道挤得水泄不通，李鹰都挤不进来。
    安闲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挟持，连忙把挑中的款拿给店员，赶紧远离这两癫公。
    “您好，麻烦包装一下。”
    她付完款，挑了一张派对图案包装纸，在结账处等待店员包装，没一会，两个男妈妈拿着两盒儿童相机来结账，除了她挑的同款，还选了一只粉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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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所以他们的宝宝，也是两岁大的女孩吗？代孕不是可以选孩子性别吗？这两男人带个女儿多不方便啊。
    安闲正想着，就见为首的男人拿手机结账，他的手机屏保一闪而过，安闲都觉得自己眼花了，那不是灿灿和陶希的合照吗？
    如果是别的照片，她还不能一眼认出，但这张照片是她用灿灿的手表给陶希母女拍的，不可能认错。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他是陶希的追求者，正打算通过灿灿，曲线救国？
    她悄悄打量对方，对方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看不清长相，目测身高能有一米九，身姿挺拔，肩宽背阔，典型的倒三角身材。他手上提着的几个袋子加起来至少得五位数，如果是想追陶希，没必要买这么多孩子的衣服吧？
    安闲脑中灵光一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潘驴邓小闲？
    29 她可以叫我成叔叔
    “小希啊，孩子两周岁是大生日，可不能这么随便。”
    等灿灿睡下，蒋文静倒了一杯水，拿着几种营养补剂，提醒她吃了就早点休息。
    “那怎么办呢？把您要联系的人通通请来？让一堆不认识的人，围着孩子摸来摸去，当着孩子的面讨论她没爸爸？然后就是谁谁谁大度，能接受她，可以给她当爸爸？”
    陶希想起自己的二十岁生日，蒋文静筹办了一场非常隆重的生日宴会，两万六的席面摆了三十来桌，可除了亲戚，她认识的人加起来都不到一桌。陶希被塞进一条白色礼服裙里，打扮成自己都陌生的模样，像希呈公司新出的样品，被每个庆贺的人用看商品的眼神打量。
    她知道蒋文静是爱自己的，妈妈对孩子的爱毋庸置疑。但陶希经常感觉蒋文静可能需要看心理医生，她好像总想去证明，她的教育和事业一样成功，然后偏执地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女儿。
    “不会的，”蒋文静本能反驳，“大家都是来给灿灿庆生的，怎么会当孩子面说这些有的没的。”
    “我的孩子不需要不认识的人来庆生。”
    没人比陶希更清楚言语的杀伤力，可她如果不对母亲说重话，蒋文静就会认为这件事是可以再商量的，然后就自作主张。就像她毕业回国那年，再三跟蒋文静声明，她不想和任何人相亲，结果一回家，还是见到了蒋文静选中的青年才俊。
    “九号是周六，您要是想来我欢迎。如果您有别的安排，您就自己玩吧。”
    她的目光没有从电脑上移开：“您早点休息。”
    “行行行，都听你的，你也早点睡啊，都到十点了。”
    陶希把母亲送出门，看到手机上闪过一个未接电话，等电话再次响起时，犹豫片刻，还是滑到接听。
    “希希。”
    陶明礼小心翼翼地叫她的名字，“爸爸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您有什么事情吗？”
    “就想问问，你过年回……来吗？”
    “应该不回去。”
    “希希，爸爸明年就退休了。”陶明礼低声道，“到时候能不……”
    “需要我给您打赡养费吗？”
    “不是不是。”陶明礼连忙解释，“我最近遇见你小姨夫了，在他那看到孩子的照片了，爸爸想去看看……”
    “让您丢人了，不好意思。”陶希语气淡淡，“您可以不用认我，我没什么关系。”
    “我真不是这个意思。”陶明礼语调哽咽，“……你就不能原谅爸爸一次吗？”
    “我没怪过您，但是也不必再来往了。”陶希停顿片刻，“至于孩子，我不想让她也听到那些话，您能理解吧。”
    她能接受蒋文静照顾灿灿，是因为蒋文静爱自己，灿灿也会继承这份爱。但是陶明礼就算了，他有了新的家庭，对她的爱所剩无几。陶希记得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骤然听到陶明礼的声音还有点想他，可许久不联系的父亲打来电话，并不是关心，而是为了质问母亲。
    他嫌她未婚先孕太丢人。
    陶希闭着眼睛，总觉得门外传来了父母的吵架声。她清楚地知道这是自己的幻觉，合上电脑，靠在自己臂弯默默消化复杂的情绪。时间一点一滴流入静谧的夜，直到陶希觉得以后不会再为父亲难过，才从这种状态里抽离。
    她拿起手机，打算洗漱时整理下明天的待办事项。个人微信里，静静躺着一条令她觉得意外的消息。曾经她也犹豫要不要删除对方，后来觉得没有必要——反正他也不会再发消息了。
    sun：我给孩子买了些东西，在西门。
    消息是两个小时之前发的。
    两人之前恋爱时，成阳有空就会在小区西门等她。西门僻静，路口可以停车，他每次都是到了才给她发消息。陶希那时候问过他，要是自己没看到消息他就会一直等吗？
    他说不会，只会等到值班前十分钟为止。
    她笑他是笨蛋，连一句永远都不会说。
    其实成阳不是笨蛋，如果他许诺永远，她就不会当真，但此时此刻，她真的相信他还等在西门。
    可成阳明明答应不和她争女儿，应该和分手时一样，不会死缠烂打才对，难道还是因为突然有了女儿，一时间还没有办法消化这个消息，责任心不允许他不闻不问吗？
    陶希握着手机，蹑手蹑脚走到玄关穿上大衣。如果是这样，堵不如疏，对于没有回应的爱，他又能坚持多久呢？他会结婚，也会有孩子，她只要等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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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她一出门就有点后悔了，风就像在推着她往前走，不许她回头。陶希紧紧裹着大衣，艰难走出小区，目光锁定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越野车。
    成阳冲下车时，觉得自己真是太蠢了，北京今天零下，他怎么大晚上给她发消息。他连忙把买的东西提出来，又拿起自己外套，整个罩到陶希身上。
    “我帮你把东西提回去行吗？”
    他也很想看看孩子，看看就行。
    “不用了。”
    借着车灯，陶希拿起一只购物袋，翻看了下。怀着灿灿时，她和安闲逛街，看到精致的小裙子总要买，后来灿灿出生，这些小裙子大多没穿过就闲置了。
    成阳也犯了一样的错误，他买了好多小婴儿的衣服。
    “这些不是她的尺码，拿去退了吧。”
    “那这些呢？”
    成阳把另一袋衣服提给她看。
    “这袋也拿去退了吧。”陶希一件件检查，“这些也不行，上面带装饰，孩子有可能误食。”
    “没事，还有这些呢。”
    成阳买了很多店，码数从80到120，非常齐全，他不信没有一件合适的。
    “还有这些玩具也是给她的。”
    “不要给她买这么多玩具。”
    陶希没有去检查那一袋花花绿绿的玩具，见成阳低下头，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低声解释，“她现在正是塑造性格的年纪，一下拥有太多玩具，选择太多了，会让宝宝变得浮躁，影响专注力。”
    “你都拿去退了吧。”
    “选一个吧。”成阳把袋子提到她面前，“就一个，是爸爸的礼物。”
    陶希抿了抿唇，狠心问：“如果我不让你见她呢？”
    “没关系，你不想的话……我也可以不见她。”
    成阳和成钰聊了许多，他知道陶希没有安全感，所以就算非常在乎孩子，也不能表现出来，怕让陶希感到压力。
    “如果我不想告诉她，你的身份呢？”
    成阳想给她一个笑脸，但此时感觉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没事……她可以叫我成叔叔。”
    陶希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把成阳的外套取下来还给他，“以后再说吧。”
    “你穿着吧，我马上就回去了，不打扰你了。”
    成阳争分夺秒凝视着日思夜想的人，感觉她比以前还要瘦，眼睛还有点肿，有点像刚刚哭过。
    “你怎么了？遇见什么事了吗？”
    陶希摇摇头，“东西都退了吧，我先回去了。”
    “陶希，你别紧张。”成阳拿起一盒玩具塞给她，“我不会跟你争孩子的，你要是不放心，我们也可以签合同。”
    “她的生日要到了，我只是希望她能感受到……她有爸爸，爸爸也很爱她。”
    他一直等到陶希走远，才重回车里，摸出笔记把刚刚陶希讲到点细细罗列。陶希肯来见他，也收了一个玩具，说明只要他不给陶希压力，慢慢来总能见到孩子。
    她看起来有点不开心，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个人照顾宝宝太辛苦了，这么晚都没睡。
    成阳絮絮叨叨记了整页学习笔记，认为当前最难办的，就是陶希看他的眼神不像以前那样缀满亮亮的星星。他对着后视镜打量自己，自我怀疑：
    难道罗女士才是对的，他现在毫无男性魅力啦？
    30 最佳男友标准一览
    陶希爱他时，只要看向他，成阳就会溺死在她眼中的爱意里。她还喜欢撩拨他，接吻后会用细长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衬衣，靠在他耳边低语，“你不想吗？”
    成阳是个各方面都很正常的男人，就算想得难受，也没打算在结婚前做到那一步。和陶希确认关系后，他就写好了结婚申请书，可陶希不愿听结婚的事，他就觉得怎么也要控制到两人订后。
    后来约会时天降大雨，他怕她感冒，就近把她带回了家。陶希洗了澡，换上他的衬衣，看到客厅茶几上放着他练习野外生存技能用的绳结，一直拿在手上比划。成阳还以为她对攀岩感兴趣，耐心地给她讲怎么打结。
    陶希学的很快，她把成阳当成练习对象，将他的双手牢牢绑住，然后慢条斯理解开他的衬衫。纽扣一粒粒被解开，淡淡的幽香忽远忽近，成阳顺从配合，以为她只是贪玩。可等她褪尽衣衫，他喘着粗气别过眼不敢看她洁白的身体，总觉得这是种亵渎。
    她攀在他身上，他感到自己正在面对世界上最难解开的绳索，大脑已经被这种失控的刺激感冲击到丢盔卸甲，只剩最本能的反应。两具染上情欲的身体紧密纠缠，等他挣开绳索，她已经累得精疲力竭，软软地靠在他的胸前低声喘息。
    成阳紧紧抱住她，想把她紧密地嵌进自己身体，仿佛她就是他缺失的肋骨。短暂休息后，他把她抱到卧室里，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刚刚的表现不能算数，现在开始重新计时。
    ……
    而现在，她看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爱意，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成阳深吸一口气，勉力保持冷静，他有点病急乱投医，双手不受控制搜索“女人不爱男人的原因”“女朋友不爱自己了怎么办”，把推送的文章通通点开学习。
    “身高体重达标，会开车能赚钱，有耐心脾气好，不抽烟不喝酒无不良嗜好，会做饭……”
    成阳皱眉，确认看的文章是《2023年最佳男友标准一览》，他觉得自己真是浪费时间。这些难道不是基本要求吗？还是说现代社会对男人的要求就这么低？怪不得成钰和陶希都不想结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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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他退出网页，想找个人聊聊天，对方最好能客观评价一下他现在是不是真的没有男性魅力。微信列表页，白一凡不停发信息问他有没有见到佩奇。成阳回了个没有，继续找可以聊天的人。
    给女儿挑玩具，白一凡还能帮自己参考，可男性魅力，很明显是白一凡的知识盲区。
    他还想问问成钰，只是现在太晚了，成钰睡觉又不关机，说不定会把她吵醒。还是等到白天，把想问的问题列个单子，一并发给对方解答。
    成阳刷着微信，看到罗女士给他发了七十八条未读消息，连带着父亲都罕见地让他有空回家一趟。
    他确实得回去一趟，除了跟父母开诚布公谈谈自己不打算结婚的事，他还得回家和罗女士确认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的衣品真有这么糟糕吗？还有救吗？
    清晨七点半，成阳开车回到父母家。可惜今天不赶巧，罗女士要去工委开会，七点就出了门。
    成恒正坐在餐桌边吃早饭，看到儿子也不意外，“吃早饭了吗？”
    “还没。”
    “厨房有你妈妈早上打的豆浆，还有包子鸡蛋。”成恒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我叫你回家，是有一件事想跟你沟通，刚好还有半个小时，简单跟你说说。”
    成阳刚想去洗手，闻言动作一收，立正面向父亲，“您说。”
    “别紧张，随便聊几句。”成恒问他，“你假期还有几天？”
    “还有一星期，但我想再申请一段时间。”
    成恒沉默片刻：“转业的事，你决定了是吧？”
    “决定了，我需要正常的假期，也需要相对正常的工作时间。”
    他和陶希谈恋爱时，都是陶希在迁就他的休息时间。可孩子需要健康的作息，他要想照顾她和孩子，就需要一份作息正常的工作。
    “你决定了就行。”成恒点头，语气严肃，“你妈妈年纪大了，人一上了年纪，头脑就会有点转不过来弯，你就是再不喜欢她的安排，也不能采取冷暴力。她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一个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
    “对不起，是我最近太忙了。”成阳不是不想回母亲，而是他这几天过得跌宕起伏，忙得没顾上，连忙认错，“是我不对，我今天就跟她道歉。”
    “你要没什么事，就去她工作的地方看看。”
    成恒了解妻子，有些事也不能全算成阳的错，语气和缓道，“你在外面三年，你妈妈天天担心你。她现在这么积极给你找对象，也是因为你年纪不小了。她觉得你应该先成家再立业。虽然说她给你介绍的对象，你不一定喜欢，但这是她的好意，你要是有空，就去见见。”
    “人家刘博士也不一定想结婚，想和我相亲。”成阳拒绝，“而且我已经打算……”
    “不是越山，是文创园的一个员工，你妈妈很喜欢对方。”成恒顿了顿，“对方离异带个孩子，她觉得很合适。”
    成阳听到父亲这么说，第一反应是成恒已经知道他去做了结扎手术，此时是拐着弯在询问，想让他自己交代。
    等他发现成恒认真到像在给他布置任务，才敢确认，罗女士是真给他找了个离异有孩子的相亲对象。
    “我虽然没见过对方，但是你妈妈的眼光不会错的。”成恒勉力给妻子找补，“对方虽说离过婚，有一个孩子，但是孩子还很小……你只要好好对人家，说不定孩子也会叫你一声爸爸。”
    成阳：“……”
    他果然没有任何男性魅力了，罗女士都觉得他不行了。
    “就是真的不喜欢，你也好好跟你妈妈说，记住没？”
    来接成恒的车已经到了门外，成恒临出门前，看着蔫头耷脑的儿子，罕见送出父爱关怀，拍拍成阳的肩嘱咐：“你想想，你妈妈都六十多了，还在为你操心，你就让着她点。要是真不想相亲，就自己上点心，早点成家。”
    成阳本想回家重拾自信，结果接连遭受重创，但他还记得回家初衷，犹豫再三咬牙豁出脸问父亲，“爸，我现在……是不是比三年前老了很多？还是说我毁容了，就是自己看不出来？”
    成恒心道妻子给儿子找这个对象，好像有点打击到儿子了，成阳这都陷入自我怀疑了。他刚要回答没有，约儿子晚上再聊聊，眼睛微眯，觉得妻子好像不用担心成阳没对象这件事了。
    就这么一小会儿，成阳已经在穿衣镜前自我巡视三次了。他身上这股劲儿，跟动物园里急吼吼要开屏的公孔雀没有任何区别，怎么可能还是光棍一条。
    31 结扎术后护理指南
    陶希披着成阳的外套，冒着寒风慢慢走回家，她坐在玄关处的换鞋凳上平复心情，看了看成阳塞过来的玩具，是个儿童照相机，灿灿应该会非常喜欢。
    看着它，陶希就想起成阳说这是爸爸的礼物时，那饱含期待的样子。她突然有些后悔去见他——既然决定不让灿灿知道，就不该给他希望。
    陶希低着头，把自己的大衣挂回玄关的衣柜，把成阳的外套和玩具拿到自己房间，打算等明天再妥善处理。
    不知道是晚餐碳水摄入过少，还是总在晚上或早上工作，陶希的睡眠生物钟被调整成了十一点至凌晨五点，非常规律。但她一旦超过十二点没睡，就容易失眠。她这么早就跟孩子分房，也是怕自己失眠会影响到孩子休息。
    陶希躺在床上，总是想起成阳说他可以是成叔叔时的表情。他的演技太差，她不忍看他破碎的眼神，不愿再说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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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她辗转至凌晨三点才睡去，又在五点时醒来。
    在睡眠质量上，陶希是真羡慕安闲，安闲周末能一觉睡到中午。而就算有人帮她照顾灿灿，陶希也没办法睡这么久。
    陶希闭上眼睛想补充睡眠时长，在清醒和昏沉间循环颠倒。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房门被轻轻推开，房间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是她的小朋友醒了，正手脚并用往床上爬。陶希拉开被子一角，灿灿熟练地钻到她怀里，和妈妈贴贴。
    陶希摸摸她的小手小脚：“起床要穿袜子，不能光脚丫。”
    灿灿点点头，小脑袋紧紧贴在妈妈胸前，闭上眼睛装作睡着的样子，“妈妈睡觉觉。”
    “好。”
    陶希轻拍女儿后背，直到孩子呼吸变得低缓绵长，才小心抽出手臂，把孩子放好，自己起床梳洗。
    蒋文静知道陶希每天都起得很早，已经准备好了早饭，“现在还早呢，你吃点东西，再去睡一会。”
    “谢谢妈。”
    “哎呀，一家人还谢来谢去。”
    陶希坐到餐桌前，接了杯水正要喝，手机闪过电话提醒，是罗主任打来的。她连忙点了接听：“罗主任，您好。”
    “陶希啊，我等会还要开会，就跟你长话短说。”
    陶希知道罗主任做事注重效率，应声道：“好的，您说，我记一下。”
    “我刚刚碰见秦园长了，就是师大附属幼儿园的秦园长。她今天也来开会。我就跟她又提了提灿灿上学的事，她说最近你要是有空，就准备一下材料，带孩子来面试。”
    “请问材料是官网上写的入学材料吗？什么时候面试呢？”
    “要你身份证，你和孩子的户口本，孩子出生证明，工作证明就从我们这里出。面试还没通知时间，但是我想请秦园长先见见灿灿。你这两天要是有空，就把孩子带来，我领你去。”
    秦园长上次在电话里，不是很想答应罗进步，万一明年没有孩子转学，空不出名额，按罗进步的性格，还不得杀到她家里。今天两人开会时撞见，她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对方：明年上面计划安排园里孩子参加一个大型活动的演出，为了保障演出，会增设一个小班，可以分几个名额给文创园。她刚跟罗进步一提，罗进步当场就要给孩子报名，秦园长真是好奇，对方是她家什么亲戚。
    陶希周六约了摄影棚拍摄，“周日行吗？”
    “行，我到时候给你发个地址，我领你去，让秦园长指导面试的事。”
    罗进步美滋滋把自己家地址发给陶希，除了想把灿灿上学的事情赶紧敲定，还要把成阳叫回家。到时候她和成恒带灿灿，给两人创造个见面机会，省得成恒总是阴阳怪气打击她，说两人压根都没见过面，八字都还没一撇。
    “真是太感谢您了。”
    陶希连声道谢，周日要上门，得买点礼物聊表谢意。罗主任是体制内的，不能送太贵重的礼物，她一时有些犯难，不知道该买些什么。
    自陶希打电话，蒋文静耳朵就竖得像天线，听到罗主任三个字，笑着点评：“文创园这个罗主任，真是热心肠，还一点领导架子都没有。”
    “是啊，我就是闲聊时，说灿灿还没找好学校，她就上心了。不仅告诉我报名信息，还请秦园长给灿灿指导。”
    蒋文静把热牛奶递给陶希：“那可真得好好谢谢人家。”
    “我想买点东西谢谢她，又怕给人家添麻烦。”陶希接过母亲倒的牛奶，“妈，您说我买点什么合适呢？”
    “不着急，她帮灿灿入学，是个大人情。你跟她至少还得处三年，又不是一锤子买卖，以后就见不着了。她这个年纪，什么好东西都见过，贵重的物品收了也不过是摆设，还是想想有什么她能用上的，心意到了就好。”
    陶希略一沉吟，有了主意：“前几天听她在办公室说，不穿羊绒衫在外面冷，穿了在屋里又热。我看她的羊绒衫都是高领的，可以挑一件开衫式的假两件送她，又保暖又好看。”
    “也是，上了年纪的人要保暖，但又怕热出汗。这样的东西不贵，也是心意。”蒋文静包揽，“我帮你挑吧。”
    “那等会一起去商场看看吧。”
    陶希本想拒绝，想到母亲总飞来北京，又改了主意。蒋文静挑衣服时，也可以帮她买两件。
    房间里，在柔和晨光下醒来的灿灿揉了揉眼睛，继续找妈妈。她爬到床边，胖乎乎的小脚丫够着地板，等挪到地面时，发出咿呀的欢呼声——她找到妈妈在房间里藏的礼物啦！
    礼物被妈妈塞在一团黑黑的东西里，只露出一只蓝色的眼睛看着她。灿灿跑过去，一层层扒开黑色包装，成功解救出粉色的独角兽。
    听到动静的陶希推开门，就看到灿灿正坐在成阳的外套上，研究如何打开相机的包装盒。她眨着大眼睛抱着玩具盒，送给最爱的妈妈一个飞吻。
    陶希失笑，把女儿抱起来，先帮她穿好袜子。看着女儿抱着玩具不肯松手，没忍心拒绝。她帮灿灿拆开包装，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安全隐患。相机是圆角的，边缘光滑，自重很轻，孩子抓握也没什么问题。她没找到没收的理由，只好穿好相机背带，告诉灿灿要吃完饭才可以玩。
    她把成阳的外套捡起来，打算先挂到自己衣柜里。他的外套下，还压着一张掉落的纸条。陶希本想把它塞回衣服口袋，看到上面还写着就医随诊电话，打开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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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这是一张打印了注意事项的医嘱单，陶希之前做微创手术，医生也给过类似的。清单标题是：
    输精管结扎术后护理指南。
    32 周五周五，生龙活虎
    一到周五，安闲生龙活虎。她把这一周制造的电子垃圾通通塞到公司的文档模板里编上文件号，鼠标拉着滚动条审核一遍，重新生成目录后，一一发送。她坚信除了葛芸没哪位领导会真的去下载邮件的附件，只要证明她的工作成果已提交就行。
    文丽丽这周末要加班，无法原谅一切的人和事。安闲安慰她，两人约好中午去吃大盘鸡，徐雪发来钉钉：我刚刚听见任峰在哼touch my body。
    安闲：什么意思？
    徐雪：就是他们昨晚跳的那首歌。
    安闲：哦哦，他这算是解放天性了？
    徐雪：也有可能是爱上了年轻的舞蹈老师。
    安闲：……你吃点好的吧。
    徐雪白白净净浓眉大眼一姑娘，怎么口味这么重，什么邪门cp都磕呀。就任峰和李鹰，这两人站在一起说是父子都没人信。
    安闲光想想任峰那要撑爆衬衫的肚子，都san值狂掉。李鹰的身材倒是不错，不愧是二十万互联网姐妹严选。不过安闲现在心情有点复杂，她就像吃完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大餐后，开始挑剔黏糊糊的冷冻料理包——摸完真人腹肌，她居然开始觉得游戏无聊了。
    屏幕是冰冷的，但李鹰的身体是热的，手指划过对方光滑的皮肤，能感受到他肌肉的韧性，戳一戳还弹弹的，这可比捏捏乐解压多啦！
    徐雪见她已读不回，发消息轰炸：老实交代，你跟这个舞蹈老师是不是有情况？我昨天真的以为他是你男朋友唉，你看别人时他的眼神都可以酿醋了。
    安闲连发三张摆手表情包，示意徐雪别瞎说。
    比起李鹰喜欢她，安闲更愿意相信李鹰喜欢她卡里的钱。
    徐雪：难道你们之间还没捅破窗户纸？他看你的眼神真的不对劲，不会是他在追你，你还不知道吧？
    安闲：真不是。
    徐雪：他是不是天天有事没事给你发消息？人家天天跟你说晚安，你还当他闲得慌是吧。
    安闲打开微信，李鹰早上发的消息还没回。他确实每天都在祝她早安晚安，希望她吃得香睡得香做个好梦，像互联网上掌管问候的神。安闲觉得像他这么有服务精神的老师，肯定得是卖课销冠。
    徐雪：他是不是还约你出去玩了？
    安闲正要回复没有，手机屏幕上就弹出了消息提醒，李鹰问她周末有什么安排，能不能带他一起。
    安闲：……你是不是黑了公司网络，看到我的微信记录了？
    徐雪得意洋洋：姐们你要相信我，我有丰富的磕cp经验，看好你们呦。
    安闲有点慌，倒不是因为徐雪打趣她和李鹰，而是徐雪磕cp多少有点玄学在身上。她一年前喜欢两个男明星，斥巨资买了见面会内场票，然后一个吸毒一个嫖娼，双双查无此人；三年前喜欢两个秀人，天天玻璃碴里抠糖，然后这两接连被曝诈骗劈腿糊到地心；再往前就是宏迪恋……被她磕上的，没一对能有好下场。
    她在心里大呼救命，希望徐雪赶紧收了神通。好在一向不当人的任峰正常发挥，组织了部门技术开会。安闲得以喘息，她拿起手机看到陶希发的微信，说她下午会和蒋文静灿灿逛商场，问安闲下班后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安闲今天上午已经坐了一个半小时，觉得自己有必要活动一下，找了个空会议室，跟陶希讲了最近晚上在排练节目的事，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疑似灿灿爸爸的生物体，需要进行确认。
    “姐，我跟你说，我昨天晚上看到灿灿爸爸了，他好高啊。”
    “你怎么知道是他？在哪儿遇见的？”
    安闲把在商场买玩具的事情讲了，陶希沉吟片刻，“那你买的拿去退了吧，她已经有一个相机了，今天在家开照相馆呢，家里的每个玩偶都得在她这里拍两张写真。”
    “灿灿爸够快的呀。”安闲啧啧称奇，“我还想留到她生日再送呢。”
    安闲觉得可惜，她又要重新选礼物了：“那……你们这是要复合了？”
    “没有，灿灿自己找出来的。”陶希含糊带过，“看到他的事，你先别跟我妈还有灿灿提。”
    “我知道，大姨这两天也没给我打电话。”安闲应下，“我是真没想到，灿灿那么可爱的小宝宝，居然有这么个硬汉爸爸。而且就他这基因，你还操心什么身高呀。”
    “周五了，你又有精神了是吧。”
    “是啊，实不相瞒，昨天我就好奇了，你们怎么认识的？他怎么追到你的？追了多久啊？我怎么跟个瞎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电话那端，陶希静默片刻后纠正：“是我追的他。”
    安闲的脑中响起“unbelievable”的音效，“真的假的，你追他？追了多久啊？你不会是为了他来北京的吧？”
    “那倒不是，也就三天吧？我也不记得了。”陶希语气淡淡，“行了，我不跟你聊了，你好好上班吧。”
    安闲：不是，陶希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她把手机塞到口袋，觉得陶希倒追对方也不是没有可能。陶希知道自己要什么，总是领先她一个版本。就像中学时，安闲还在穿妈妈买的小熊背带裤，陶希就已经开始学着护肤穿搭。等她上了大学，学着打扮，陶希已经提前修完学分在计划去南极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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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有时候也不全是钱的问题，安闲想不明白，陶希为什么能这么随性？说离开深圳就离开深圳，恋爱生子一气呵成……她连养只猫都要考虑很久。
    面对任何事，她第一反应都是觉得自己不行，会考虑很多。比如辞职，她就会担心自己休息半年后就找不到工作，她像是瑞丰打磨出来的专用螺丝，很难在社会上找到适合的位置。如果不工作，就会担心存款不够花或者家里有突发要用钱的事项，总在为未发生的事情忧虑。
    结果就是工作令她焦虑，不工作也是。
    唉，又是羡慕陶希的一天。
    安闲走回办公区，见葛芸办公室有客人，正好奇打量，就被葛芸叫住，“我正找你呢。”
    葛芸招手：“你看看谁来了。”
    安闲歪着脑袋看向玻璃隔开的办公室，只见沙发上端坐着一位高挑纤瘦的短发女人，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套装，站起身和安闲打招呼。
    “安闲，好久不见。”
    “于总？”
    安闲既惊又喜，之前在调解中心，她跟夏明宇说于婷婷回来的事都是听文丽丽说的。安闲觉得就算于婷婷回来，她也没脸去见对方。不知是不是揍了夏明宇的原因，她觉得自己现在站在于婷婷面前，算得上坦然自若。
    “我们找你呢，是想跟你聊聊调解中心的事。”
    葛芸关上门，给安闲介绍：“于总的公司也要做催收业务，会跟我们公司合作，采购我们的系统，你不是刚调研回来嘛，先介绍一下业务系统现状。”
    “您也要做催收业务呀？”
    “做，而且我们会整合债权人的资源，对接银行的征信系统。”
    安闲找来在成县整理的资料，给葛芸、于婷婷一一介绍。于婷婷对成县的调解机构非常感兴趣，问了不少细节问题，安闲就把从李鹤那里了解到的业务细细讲了一遍。
    她聚精会神回想自己和李鹤的交谈内容，忽然反应过来，怪不得她觉得李鹰的名字耳熟呢，李鹤的学霸弟弟也叫这个名字。
    “他叫李鹰，老鹰的鹰。”
    不会这么巧，自己认识的李鹰，就是李鹤的弟弟吧？
    33 女高管不起床吗
    李鹤在成县租了个套间当宿舍，四室两厅，家具电器一应俱全，月租一千五。和每周末都要回北京的夏明宇不同，调解中心的姑娘们都特别喜欢这个在县城里的家，这里不仅二十四小时都有热水可以洗澡，还不用面对家里长辈和繁重的家务。
    因为周六要去北京拍摄，李鹤周五晚上一直在对银行流水单，把一周的还款情况整理出来发给夏明宇。夏明宇最近天天阴晴不定，李鹤觉得他每月都有的那几天好像过长，真心建议他找个医院看看是哪里不调。
    周六清晨，李鹤裹在厚厚的被子里，被一阵甜香味唤醒，不用睁眼也知道这是美琳在做点心。美琳爱琢磨这些，每天都在期盼拼多多买的材料快点送达。
    “哎呀这个比肯德基的还好吃。”
    “美琳姐，你可以开蛋糕店啦。”
    李鹤听到李凤和来娣的声音，这两人都是美琳牌糕点的忠实粉丝。她洗漱完，看见李凤戴着耳机窝在沙发上追综艺，来娣坐在餐桌前，面前放着一沓翻旧了的资料，正在逐页摘抄学习。
    “姐，桌上有美琳烤的蛋挞，特别好吃，还有我们昨天晚上包的馄饨，我给你下一碗吧。”
    “馄饨就不用了，我等会就走，简单吃点就行。”
    李鹤拿了一袋牛奶，坐在来娣对面，她本以为来娣正在复习功课，凑近一看，那资料非常眼熟，正是自己编的催收话术。
    来娣在调解中心待了一个月，养得面色红润，见了谁都笑盈盈的。她觉得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包吃包住，电话没打通几个，李鹤就给她发了三千块的工资。来娣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就是奶奶去世，大伯他们翻箱倒柜也就搜出一千来块零钱。她现在不担心自己会饿死，只担心自己做不好催收工作，李鹤会不要她。
    “鹤姐，我听她们说，只要把这些都背下来，就算没提成，也能拿四千块。”
    李鹤有心想劝她还是复习复习功课，可照顾来娣的父母已经有了新家庭，提到这个女儿只会踢皮球，也没人供她上学。李鹤低头见来娣默背话术的样子，又觉得来娣父母都不管她也不全是坏事，来娣还小，自己先攒点钱再考虑以后。就怕以后，来娣的父亲或者母亲突然出现，把来娣说个人家，收一笔彩礼钱。
    “转正后底薪是四千。”
    “哎呀，那要是有提成，我就发财啦。”来娣喜滋滋，“要是我能每个月赚五千，一年就是六万块钱。只要工作五年，就能在县里买房了！”
    李凤不解：“你一个人买啥房呀，跟我们一起住多好。”
    “我可以买了先租呀。”来娣畅想五年后买房的场景，“我要是在县里买房了，还可以租出去，这样我就不担心买了房没钱吃饭了。”
    “你要想买房，在外面就不要提钱的事，对谁也别说。有人问，你就说每个月都完不成业绩，也就混口饭吃。”
    李鹤怕小姑娘没心眼，在外把自己的收入存款抖落干净，被人惦记。
    “我知道，我奶说了，我以后赚钱给她花就行，别人不给。”想到去世的奶奶，来娣眼眶泛酸，决定等过年就给奶奶烧个大别墅，让奶奶也住上舒适的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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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美琳把新出炉的红豆黄油面包端上桌：“我也想买房，就是门面房太贵了，买不起。”
    李鹤拿起面包尝了尝，味道不错，卖相也好，但她不看好美琳开店。这边人流多的步行街最便宜的店铺都要五万一年，还要装修，加上采买设备原材料，最少也要二十万的投入。李鹤认识不少人，不管多有钱的老板，想赚钱都得锱铢必较。美琳天天免费做给大家吃，哪里有一点生意人头脑。
    “做得挺好的，不是很甜，红豆有颗粒感，配上黄油特别香。”李鹤点评完，又给她提意见，“你想开店，还是先学学算账吧。你上周的两笔回款金额对不上，给人抹零了，下次要是再对不上，得你自己补差价。”
    美琳唉声叹气，也是哦，她只想做糕点，不想学算账。就是等额本息与等额本金计算公式，鹤姐讲过很多遍了，她还是搞不清。
    见李鹤要出门，李凤凑上前：“姐，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我想看看人家怎么拍摄的。”
    “不行。”
    李鹤一口拒绝。在调解中心，夏明宇放权给自己，是因为她能给夏明宇赚钱，夏明宇得了利益，就不会太计较一些细节。但陶希不一样，对方这周一直在跟自己沟通拍摄事项，连她的饮食习惯过敏原都问了。李鹤能感受到对方的诚意和尊重，不能得寸进尺。
    *
    希呈的新品拍摄，都是陶希把控整体风格，有磨合得比较好的团队，每次都可以快速完成拍摄工作。对于云灿，也许是嵌入了女儿的名字，陶希非常慎重，她希望云灿可以让人眼前一亮，因此选了很多主题在尝试。当然这些素材也不会废弃，陶希打算把它们剪成纪录片以及短视频，所以敲定整个拍摄过程以采访的形式进行，全程录像。
    “姓名。”
    “李鹤。”
    李鹤试穿的第一套服装是拼接的西服套装，几何色块拼接衍生出艺术感，跳色彰显年轻张力。第一次站在聚光灯下，她感到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有点手足无措，努力摆出几个样片的pose。
    “职业？”
    “电话催收。”
    李鹤觉得灯光全开时，四周衍生出巨大的空旷感，她听不到摄影师的声音，只听到阵阵嘲笑声。她看向周围的人群，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并没有人在笑她。
    “先停一下。”
    陶希觉得李鹤可能是第一次拍摄有点紧张，整个人都是僵硬的，状态也不对。她需要先跟对方聊一聊，再继续拍摄，于是倒了两杯水，把插了吸管的那杯递给她。
    “喝点水，休息一会。”
    “不好意思，我做得不好。”
    “你第一次拍摄，紧张是正常的。”陶希说，“我们等会改变一下方式，聊一点别的话题。”
    “聊什么呢？”
    “就聊一聊未来规划呀，比如你下一份工作，想做什么呢？”
    李鹤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找工作，一直是跟着钱走，什么赚钱做什么。能答应陶希，也是陶希开的报酬让她无法拒绝。
    她摇头：“我没想过。”
    “可你一旦想到，就会去做，是吗？”
    “是。”
    “这就是我想拍的呀。你认识我妹妹安闲吧？我现在不用给她打电话，也知道她这个点还在睡觉，也可能饿醒了，但是肯定还没有离开床。”陶希端起自己的杯子，“可是你，我想象不到你会做什么，你像是每天都有一种新的可能。我现在认识你，你在做电话催收，或许明年的时候，你又有了全新的身份。”
    “是这样吗？”
    “怎么不是呢？”陶希笑着和她碰杯，“你现在就是我们的模特啊。”
    李鹤刚刚信心全无，小声问陶希：“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会选我吗？”
    “怎么说呢，你要听真话吗？”陶希环顾四周，低声告诉她，“因为我总喜欢干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就是根据一个人的形象，想象对方的生活。你站在我面前时，我能从你身上看到无限的可能性，但其中唯独没有母亲、妻子、女儿的形象，这点很特别，让我想用镜头和你聊聊天。”
    “这很特别吗？”
    “很特别。我有个女儿，明天得带她去排练面试，得试着接受被别人叫做灿灿妈妈。”陶希露出无奈的神情，“但是你，就只是你自己，这一点就是云灿想要的。我们可以慢慢磨合，成片也不一定会选这个主题，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李鹤用力点头，“我试试看。”
    “你不用试，你相信自己也相信我，你就是这样的。”
    陶希给了李鹤一个拥抱，李鹤觉得她有点不敢看陶希的眼睛，她怕自己会爱上她。她这一次充满自信地走到聚光灯下完成拍摄，等结束时才想到不对。
    安闲她不是精英女高管吗？女高管周末不起床吗？
    34 叫爷爷就行
    “小希啊，要不明天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园长家里吧。”
    今天拍摄时间比预期久，见陶希电话打不通，蒋文静订了果切咖啡，带上灿灿来摄影棚探班。
    孩子吃午饭前就在找妈妈，蒋文静哄她，说等她睡醒了妈妈就回来了。灿灿吃完饭就乖乖躺到床上闭上眼睛认真睡觉觉，结果醒了还没见到妈妈，整个下午都不开心。
    “毕竟是去人家的家里，没事先说，就先这样上门不大好。我后面想请罗主任和秦园长吃个便饭，她们要是有时间，我再联系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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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孩子幼儿园面试，陶希本来没那么紧张。灿灿语言能力很强，已经可以自己穿一些简单的衣服鞋袜。可此时看到枕在自己肩上委屈到双颊鼓鼓的女儿，又有点担心，孩子太黏妈妈，上幼儿园时，会不会出现严重的分离焦虑反应？
    “妈妈在这呢，只是今天有自己的事情。”
    陶希有心纠正，可孩子的世界还很小，她现在几乎是女儿的全部。灿灿看不到她，会产生负面情绪也正常。
    “小希，今天拍得顺利吗？”
    灿灿想妈妈，蒋文静也想女儿。她明天又要回深圳，要对希呈五百多名员工负责。
    “你要是不想找保姆，要不跟小闲商量一下，两人住一起，遇见什么事孩子能有个照应。”
    “她已经帮了很多了。”陶希摇头，“灿灿挺好带的，明年就上学了，没什么。”
    “晚上妈妈陪你睡觉好不好？”
    她低头碰了碰女儿额头，“妈妈刚刚手机没电了，不是故意不接灿灿电话的。”
    李鹤换完最后一套要拍摄的衣服在改妆造，从镜子里看到陶希抱着女儿在哄，忽然有点理解陶希刚刚说的话了。
    陶希有才华、性格温柔、非常漂亮、还非常细心、待人谦和有礼……她身上的优点像是数不完，可李鹤第一次见到她，见到她漂亮可爱的女儿，第一反应居然是对方的丈夫应该非常优秀，才能配得上陶希。
    她身边的人，评价年轻女人以婚姻论，婆家有钱，丈夫老实就是命好的；评价中年女人以孩子论，孩子学习好、工作好、早点结婚抱孙子，就是有福气的。至于没有结婚的，不管对方取得什么样的成就，评价就只有一句“这么大岁数还没结婚”，好像女人只有结婚生子，才是正途。
    可陶希不是这样看她的。
    陶希一点都没有这样想过她。
    她觉得她能力出众。
    李鹤低下头，她的准备还是不够充分，有点辜负对方的信任。暗下决心，在下一次拍摄前至少要了解今天所有提到的术语名词。她这么想，目光又落到陶希身上，还是好奇，到底要什么条件，才能娶到陶希？
    “陶总没结婚。”
    听到李鹤嘀咕，负责造型的andy悄声告诉她，“灿灿没爸爸，你可千万别在孩子面前提。”
    李鹤不敢置信，感觉手有点痒是怎么回事？怪不得她在陶希家里没有看到男人的衣服或鞋子。
    *
    忙完工作回家，陶希把外套挂起来，见蒋文静已经换上昨天在商场买的羊绒衫，“妈，您穿这个花色还挺好看的。”
    “我就是觉得有点冷，就穿了。”
    蒋文静最近一直在跟罗进步聊天，对方劝她不要给陶希安排相亲，说陶希有自己想法，她这么安排容易让陶希反感。这几天和陶希相处，蒋文静没提找对象的事，明显感到母女关系有所缓和。
    这个罗主任，人真不错。
    她被陶希看得不好意思，转移话题：“你别担心孩子面试的事，罗主任说，明年幼儿园的小朋友可能会安排去大剧院表演节目，秦园长见了灿灿，肯定喜欢。”
    “您认识罗主任？”
    “就上次加了个微信，我们也算同一行业的从业人员，年纪也差得不多，能聊得来。”蒋文静问她，“对了，你知道罗主任家里有几口人吗？”
    陶希摇头：“我不清楚。”
    “她家应该有个儿子，也得教灿灿叫叔叔了，明天要是见了人，管人家叫哥哥不大好。”
    “好。”
    陶希应下，领着带灿灿去挑明天穿的衣服。灿灿想穿蒋文静新买的毛毛外套，她喜欢帽子上跟小熊一样的耳朵。
    “这个有点重，你可能会摔跤哦。”
    “不怕。”
    灿灿摇头，又跑去找蒋文静，要外婆把相机拿给她。昨天拍了不少照片，相机都没电了。
    陶希看着她卖力地把相机挂到脖子上，又想到成阳做了结扎手术的事。她深吸气，希望自己不要对成阳的事情过度反应，那张纸也许不是他的，而且男性结扎也可以恢复。等蒋文静走了，她找成阳要个地址，把他的衣服寄回去。等搬走了，成阳再买东西就说搬家了不方便……时间久了，他自然会放弃。
    “见到比妈妈高的人，就要叫叔叔和阿姨；像外婆这样的年纪大的，就要叫爷爷和奶奶。”
    周末清晨，灿灿如愿穿上小熊同款外套，跟外婆学叫人。
    陶希把给罗进步买的衣服和两箱水果放到后备箱，把灿灿放到儿童座椅上固定好，开车前往罗进步给的地址。她家离工业园不到两公里，陶希导航到可以停车的南门，在南门保卫室做了登记，提着东西领着灿灿找3号楼。
    “妈妈，我提。”
    灿灿平时走路都是妈妈牵，伸出小手去够妈妈，就看到妈妈提着不少东西，扑到她身边要帮忙。
    “你慢一点走，这些东西妈妈拿。”
    陶希有点担心，这件外套有点厚重，她怕灿灿会摔跤。
    “姑娘，你这是去哪儿啊？”
    有个热心肠的盘头阿姨来询问，还没等陶希回答，被蒋文静突击教学的灿灿就叫了一声奶奶好。阿姨笑呵呵连着应了两声，提起水果礼盒，要送陶希过去。
    “你去3号楼，走北门更近一点。”
    “是吗？我看南门这边可以停车。”
    “下次你再来，就登记到我家，走北门开车进来，我住5号楼1单元101，我姓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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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那谢谢陈阿姨。”
    “哎呦，谢什么，冬天这风多大啊，你带孩子还要走这么远多不方便。”
    陶希最近也在看房，边走边打量小区环境。家属区房子虽然老，但维护得很好，都是三层的低层低密住宅，房屋窗户大，层高也比商品房高不少，一楼的房子带小花园，不管是养花还是种菜，家家户户都收拾得非常漂亮。
    陈阿姨领着陶希到3号楼，陶希看到1单元的门牌，连声感谢陈阿姨。陈阿姨见陶希停在这里四下找门铃，扯开嗓子大喊一声，“罗进步，你家来客人啦。”
    成恒正坐在院子里打理一盆罗汉松，听到陈红的声音，连忙起身开门。他推开院门，看到陈红领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猜出对方就是妻子天天挂在嘴边的陶希。
    “不好意思，她早上去北门接你了，可能错开了，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他努力想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就听到一声奶呼呼的“哎呀”。
    灿灿一直跟在妈妈身边，牢记外婆说小朋友要有礼貌。她扬起小脑袋打量对方，可怎么也看不到对方的样子，仰着小脑袋往后退呀退呀。
    成恒低头，看到陶希身边跟着的小女孩摔倒了，裹在毛茸茸外套里的小雪团皮娇肉嫩，估计要哭了，谁知孩子拍拍手，借助妈妈的手站了起来。
    她眨着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看向自己：“爷爷好。”
    孩子银铃般的声音传到成恒耳朵里，他才理解妻子为什么跟魔怔了一样——他也感觉到整个人晕乎乎的。
    陶希觉得这样叫不大好，她刚刚已经听见陈阿姨跟他打招呼，对方好像也姓陈，他应该是罗主任的家属，“灿灿，要叫陈爷爷。”
    “没事没事……这里姓成的好几个，叫爷爷就行。”
    成恒一脸期待地看向孩子，想再听孩子叫一声。不行，他得给成阳打电话，如果成阳还没追到心仪对象，那能不能支持他实现想要小熊孙女的愿望。
    35 拉响一级警报
    陶希登记时，罗进步就接到了南门保卫室打来的电话。她见成阳没回消息，给他打去电话，言简意赅：“赶紧回家。”
    “妈，我今天有点事儿，就不过去了。”
    “你能有什么事儿？”罗进步听他说话就火大，“我现在跟你说话不管用了是吧？”
    “不是，我买了点家具，安装师傅今天上门。”
    昨晚散步时，成恒还旁敲侧击，问她有没有想过，儿子可能已经有对象了。罗进步不信，就成阳这闷葫芦，就算遇见喜欢的人，都不敢主动跟人家说话。
    以她对儿子的了解，除非成阳把床睡塌了，否则他不可能主动去买什么家具。难道真是有了对象，正打算住到一起？
    “你买了什么家具？”
    “就……随便买买。”
    “你不说我现在就过去。”罗进步眉头皱起，“成阳，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妈，我这没什么，就是白一凡他嫌宿舍有人打呼噜，想来我这住一阵，就把次卧收拾了，买了点家具。”
    “你……要和一凡一起住？”
    罗进步期望破灭，想把成恒揪过来，让他听听，这就是他觉得能自己找到对象的儿子。
    “是啊，所以您别过来了。”成阳挂断电话：“妈，我这边安装师傅上门了，先不跟您说了。”
    罗进步眉毛翘上天，儿子这问题怎么好像越来越大了？
    成阳逃避相亲，不会是取向有问题吧？
    她皱眉往回走，回想成阳小时候，除了成钰，真没跟哪个女孩走得近过……难道他真的不大正常？她真的只能当陶希干妈，当灿灿干奶奶了？
    儿子不争气，罗进步唉声叹气，但她作为一个坚定的人定胜天派，觉得这事还可以再努力争取——万一成阳见到陶希就开窍了呢？
    她拿出手机，给成阳发了一张陶希母女的照片。这张照片罗进步看到就特别喜欢，还向蒋文静要了原图。照片上，陶希穿着白色吊带裙，长发披散在身后，低头亲近仰着脑袋看妈妈的灿灿。母女两沐浴在晨光里，漂亮得像是一幅画作。
    罗进步觉得成阳要是连陶希都不喜欢，那她可能就不用再张罗儿子婚事了。
    愁容满面的罗进步走到3号楼，就见陶希蹲在自家门前，拿着湿巾给孩子擦拭，她身边放着一堆礼品，成恒站在门边，就跟个木头人一样。
    罗进步觉得这对父子真是一样气人。成恒怎么连门都不让人进啊？难道是看到陶希带了礼物？这老头怎么越老越轴了？
    “陶希，”罗进步顾不上教育成恒，上前帮忙，“灿灿怎么了？”
    “没什么，她刚刚摔倒了，我给她擦一擦手。”陶希把用完的纸巾收到袋子里，“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看到您发的信息，车开到南门去了，让您跑空了。”
    “哎呀这没什么，我也是早上没事，想着你第一次来，就想去北门接你，也没提前跟你说。”
    罗进步和陶希打完招呼，弯腰笑吟吟看向灿灿，“灿灿，还记得奶奶吗？”
    一上午都在打招呼的灿灿小熊耳朵动了动：“奶奶好！”
    “哎呀，真乖，今天穿得真好看。”
    罗进步被这一声奶奶叫得心花怒放，直起腰训成恒，“你怎么来了客人也不知道招待，大冬天就让人家孩子站外面。”
    成恒做了请的手势：“进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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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罗主任，我们也是刚到的，还要去秦园长家里，就不打扰了。”
    陶希带着灿灿，不想过多打扰，把装羊绒衫的袋子送给罗进步，“罗主任，昨天跟我妈逛街，她说这个花色您穿肯定好看，我也觉得是。您试试看，要是不合适还可以去调换。”
    “哎呀，有劳你记挂，让你破费了。下次过来就不要买东西了。”罗进步见陶希还提着两箱水果，“这多沉呀。”
    “不值什么，是我脸皮薄，不好意思空手来。”陶希羞赧，“主任，那我们就先去秦园长家里吧？”
    “行呀。”
    罗进步也想把灿灿的事办完，她把衣服和水果塞给成恒，让他去香满楼定个包间，再丢给他一个眼神，把叫成阳回来的任务交给他，领着陶希去拜访秦园长。
    秦园长一直好奇罗进步到底在帮谁家张罗。等见到陶希和灿灿，颇有眼前一亮之感，心道怪不得罗进步这么上心，陶希这么个单亲妈妈，要是在她们园里工作，自己少不得也会搭把手。
    “你别紧张。”秦园长和蔼道，“到时候交了材料，就是考察小朋友表达能力，能不能听懂老师指令，不会太严格的。”
    她说完，牵着灿灿坐到小凳子上，“你叫灿灿，那你知道妈妈叫什么名字吗？”
    灿灿点头：“妈妈是希希。”
    陶希失笑，之前教孩子自己的名字，灿灿还不会连读，只会叫希希，后来都没改回来。
    “那你知道爸……”
    秦园长这一套问题问多了，嘴巴比脑子反应快，连忙和陶希道歉，“不好意思，我刚刚……”
    “没事的秦园长，不用刻意忌讳。”陶希摇头，看向灿灿，“灿灿，园长奶奶在问你爸爸的事。”
    “爸爸吗？”灿灿歪着小脑袋，“爸爸在保护地球！”
    罗进步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听到孩子的童言稚语，都觉得眼眶酸酸的。
    秦园长原来只想问问面试问题，后来又放了音乐教灿灿唱歌。陶希见秦园长语调缓慢亲和，非常能调动孩子情绪，倒是缓解了她之前担忧，灿灿上幼儿园会有排斥反应的焦虑。
    谢过秦园长，陶希想和罗进步道别，罗进步领着她往3号楼走：“你和灿灿第一次来，怎么也要吃个饭再回去。”
    “这太麻烦了。”
    罗进步掏出手机，看到成恒发的消息，说已经订好了香满楼，成阳中午也会过来。当即喜笑颜开，“不麻烦，就小区门口家常菜，中午我们一家子本来也要吃饭，你和灿灿一起，也尝尝我们这边特色菜。”
    “那可得说好，这得让我来请，不然我可就带灿灿回家了。”
    “哎呀，你太客气了。以后日子长着呢，等c区装修好了，我说不定天天过去呢。”
    陶希牵着灿灿，跟罗进步闲聊。成恒听到妻子的声音，从院里出来。罗进步早上跟他说，陶希要来，让他别穿那件破棉袄，他非说那是他的工作服不肯换。这下倒是自觉，换了件不常穿的深灰色羊绒外套，花白的头发不仅梳过还打了蜡，就是走路跟巡视一样，这点还得改改。
    北京的风素有妖风之称，体重轻点的在大风天走路都费劲。陶希本来牵着灿灿，见起风了，忙把灿灿的帽子系好，想要抱着女儿。一直跟在身后的成恒擅长把握时机，见状立即上前，“我来抱吧。”
    “这不……”
    “没事，他力气大着呢，不会摔到灿灿的。”罗进步说，“这风这么大，让他抱着，我们还能走快点，别冻着孩子。”
    陶希觉得也是，她抱灿灿，又顶着风，确实走不快，于是小心地把灿灿递给成恒。成恒很久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小心翼翼托着灿灿，怕自己摔了孩子。
    灿灿还不习惯被陌生人抱，她仰着脑袋四处找妈妈，看到妈妈就在旁边时，十分新奇：“妈妈，我长高啦。”
    成恒听见灿灿咯咯笑，不停把孩子往高了举，罗进步见陶希紧张地看着灿灿，上来掐了掐成恒，才让他安稳一阵。
    家属区南门临街，吃饭的餐厅叫香满楼，是订好的包间。陶希把女儿的毛毛外套脱掉，把孩子抱到儿童餐椅上。她见桌上除了一套儿童餐具，还有四副碗筷，应该是罗主任家的儿子也会来。
    陶希坐到门边的位置，把主位空出来，留给罗主任一家。
    “就吃个便饭。”
    罗进步占据灿灿旁边的位置，使眼色让丈夫挨着自己坐。一开始也不能表现得太着急，听蒋文静说，陶希挺反感别人给她介绍对象的，别把陶希吓到。这事吧，也着急不来，得靠成阳自己表现。
    “我有个儿子，和你差不多大。”罗进步说完这句话，又觉得有点太明显，解释道，“他平时也不回来，今天就一起吃……”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听到门外响起敲门声——
    陶希一抬头，看到一身熟悉的黑色制服，心口一窒，但对方和成阳不一样，他长了一张白净的娃娃脸，笑起来还带着点孩子气。
    白一凡今天充当侦察兵，正在替成阳打探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他怎么看到佩奇啦？
    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眼花。佩奇正眨着大眼睛看自己，还向他招手呢。所以这是什么情况？他哥的前女友、女儿、爸妈正其乐融融，在一起吃饭呢？
    白一凡顾不上跟叔叔阿姨佩奇打招呼了，他得立即拉响一级警报，告诉他哥：他爸妈已经知道他有个孩子的事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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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罗进步现在杀了成阳的心都有了，可她一转头，见陶希正看着白一凡愣神，心下一动，难道陶希喜欢的是白一凡这种类型？要是陶希能看上白一凡，她是不是可以认白一凡当儿子呢？
    36 叔叔哭鼻子啦
    成阳这两天忙得像只陀螺，没办法，他只要一停下来，就会陷入想见她的情绪不可自拔。他将家里又收拾了一遍，清理出阳台和次卧，买了套儿童家具，还有带秋千的家用组合滑梯。
    上门安装滑梯的师傅不到五十岁已经当了爷爷，提起孩子满脸是笑，成阳一边帮忙，一边跟对方学习家有低龄儿童的百条注意事项。
    “你是不是新买的房子，这些家具都是原房主留的？”
    师傅没看到孩子，以为成阳还在装修，给他传授经验：“这些家具是好料子，就是太硬了，孩子那小胳膊小腿碰到就得青一片，你把这些角都包一包，再接孩子来住。这个滑梯我家也买了，检测过很安全。你要是还买了别的家具，记得测测甲醛，小孩最怕甲醛房。”
    成阳一一记下，没告诉这位满脸幸福的老人，他的孩子短期内应该不会来这里。给女儿布置一个玩耍的区域和房间，是希望和陶希恢复联系后，可以在她忙碌时，把孩子接过来。
    当然，他有可能永远也等不到这一天。
    成阳的胸口传来密密匝匝的痛感，他安慰自己别多想，也不要奢想，只要能守在她和孩子身边就好了……结果也不是那么重要。
    “成阳，方便接电话吗？”
    在成阳心里，父亲成恒一直是高大威严、不苟言笑的。他崇拜父亲，觉得父亲说的话都是对的，会自觉遵守父亲的教规……但他不想当这样的父亲。他希望自己是女儿一生都可以停靠的港口，他会是她最好的朋友、玩伴，也会是她一辈子的依靠。
    “爸，我今天有点忙。”
    “你在忙什么？”
    除了采购装修，成阳还跟成钰取经，读一些关于家庭关系的书籍，恶补阿尔弗雷德?阿德勒的《儿童教育心理学》，还要准备转业考试，含糊道：“我在备考。”
    成恒询问：“成阳，我问你，你是不是有计划结婚的对象了？”
    “不是。”
    婚姻意味着责任和忠诚，而成阳不需要对证件宣誓。
    “真的没有吗？”
    成阳皱眉，看了下来电号码，确认对方真是成恒，父亲的语气怎么怪怪的，他很期待他说没有吗？
    “你先忙，中午回来一趟，一起吃个饭。”成恒语气和缓，“就在香满楼，见一见你妈妈介绍的对象。”
    “爸，我都没有结婚的打算，见人家不大好吧？”
    “你想多了，”成恒幽幽道，“就只是认识一下，人家都没这个意思呢。”
    “既然人家都没这个意思，干嘛还要见？”
    “主要是想拉近一下两家关系。”
    成阳怀疑成恒是被罗女士逼着打这个电话的，他说什么？拉近关系？多新鲜的词儿啊？
    “你妈妈眼光不错，对方非常有气质，她的女儿特别可爱，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乖这么漂亮这么有灵气的孩子。”
    “爸，我妈是不是就在你旁边？”
    成阳觉得成恒真的太夸张了，而且别人家的孩子再好，也不可能有他的女儿可爱，只可惜这事还不能告诉父母。
    “就是一起吃个饭，让人家见见你，混个脸熟，你也别往那方面想。十一点半，香满楼，别惹你妈生气。”
    “行吧。”
    成阳挂了电话，送走安装师傅，把房间收拾干净，坐到书桌前学习。现在才十点，他还能再看一会书。
    他对着目录，先看最感兴趣的章节，关于父母离异孩子缺失安全感成因分析，其中重点提到了重组家庭孩子之间的比较与资源倾斜。
    成阳边理解边记录，觉得自己答应父亲去吃饭太过草率了。他怎么可以跟别人家孩子一起吃饭？去照顾别的小朋友？虽然女儿还没见过他，但这对女儿而言，算是一种背叛。
    他想了想，打电话给白一凡：“一凡，你在家吗？”
    “哥，我拉练完刚到家，怎么了？”
    成阳把吃饭的事情讲了：“麻烦你去帮我结个账，就说我临时有事去不了。”
    “哥，这样不好吧。”白一凡挠头，“罗阿姨会生气的。”
    “如果她知道我跟别的小朋友一起吃饭，她也会生气的。”
    白一凡感慨，他前嫂子管得这么严吗？都分手了，跟别人吃个饭都不行？他停顿片刻，才反应过来成阳说的“她”是指佩奇，忍不住八卦：“哥，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孩子叫什么？”
    “我会知道的。麻烦你过去一趟，就在香满楼。”
    成阳挂断，想到母亲那脾气，打算再发个微信跟罗女士解释一下。他点开和罗女士的微信对话页面，看到了一张照片，大脑像是停止了思考，呆呆看向她，小心翼翼触摸着屏幕。
    她的笑颜温柔恬静，眼睛满是爱意，看向他们的女儿。
    成阳屏住呼吸，手指颤抖将这张照片保存。他在照片的美好与爱意里沉沦，直到手机息屏才重回现实。
    他紧张到无措，以为罗女士知道了他和陶希的事，但转念一想，按照罗女士的脾气，对方会杀来这里将他生擒回家，让他跪在客厅老老实实交代全部经过……怎么可能这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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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成阳耐着性子，把母亲发来的消息仔仔细细读了一遍，得出一个不敢置信的结论：罗女士一直催他去见的相亲对象，正是陶希。
    “怎么会这样。”
    可他现在没时间感慨这是个多么离谱的巧合，拿了车钥匙往香满楼赶。如果相亲对象是陶希，那他爸爸觉得特别可爱的孩子，就是他女儿，罗女士也见过孩子了……连白一凡都见过！
    只有他没见过。
    这真是……太残忍了。
    陶希一直记着要结账的事，刚好灿灿想上厕所，她就牵着灿灿先去洗手间，再下楼结账去。灿灿没了厚衣物束缚，在楼梯上一格一格往下蹦。
    “灿灿，好好走，刚吃完饭不能蹦蹦跳跳。”陶希拉着女儿，“今天很开心吗？”
    孩子平时没见过这么多生人，还是一堆特别捧场的人，吃口菜都会被夸灿灿真乖真棒不挑食……就连对女儿有天使宝宝滤镜的陶希都听不下去了。
    灿灿点点头，小脸蛋红扑扑的，“哥哥玩。”
    “那不是哥哥，是叔叔。”
    陶希笑着纠正女儿。她一直以为和灿灿联系的“大白哥哥”，是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两个小朋友一直用图片联络，没想到对方是罗主任家儿子。
    本来她还担心和陌生男人一桌吃饭会不太自在，没想到对方活泼开朗，像个大男孩，一直在逗灿灿，餐桌上孩子的笑声就没停过。
    这么看，她们和罗主任家还挺有缘的。
    陶希走到收银台：“您好，二楼一家亲包间结账。”
    “好的，请您稍等，我把单子打出来。”
    陶希拿出手机，调出付款码，等着结账。
    灿灿牵着妈妈的手，仰着小脑袋四下打量，这里到处都是走来走去的人，一有人看她，她就紧紧贴着妈妈。她打了个哈欠，想要和妈妈一起睡觉觉，等她再睁开眼时，就看到公园的大树——哦，是个长腿叔叔。
    她仰着小脑袋好奇观察对方，好像有小雨滴落在了脑袋上，原来房间里也会下雨吗？
    长腿叔叔蹲下身折叠长腿看向她，灿灿也看向对方。她看到他不会眨眼睛，还看到他的眼睛红红的，原来不是下雨了，是叔叔哭鼻子啦。
    灿灿伸出手，示意他靠近一点，努力踮起脚尖，要凑到他脸颊边玩亲亲。她发现自己突然会飞啦，是长腿叔叔在托着她。灿灿兴奋地晃了晃离开地面的小脚丫，在长腿叔叔脸颊上一边亲了一下。
    “不哭。”
    完成任务的灿灿开心地拍手，很快又嘟起嘴巴——她都亲两下了，叔叔怎么还在哭呢？
    37 她叫灿灿
    “您好，一共516元，这是结账单。”
    “好的，支付宝。”
    成阳掀开香满楼厚重的挡风帘，意外看到陶希就站在眼前。他大步流星上前，把自己手机递到收银台，“蔡阿姨，您扫我的。”
    负责收银的老板娘认识成阳，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姑娘是他们家的客人，笑着去扫成阳的手机：“哎呀，我刚刚没看见你，还以为你人没回来呢。”
    “刚回来没多久。”
    陶希没想到跟罗主任一家吃个饭也能见到成阳，听他的语气，像是经常光顾，想来也在这一片生活。罗主任的儿子刚刚讲了他跟灿灿认识的经过，陶希猜他应该是认识成阳的，对方吃饭时拍了照片，估计成阳是循着照片找来的。
    她低头去看灿灿的反应，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孩子介绍……总不能真的让灿灿叫成叔叔吧？
    成阳想让她别紧张，可他看到紧紧贴着妈妈的孩子时，想说的都堵在喉间。他蹲下身去看女儿，细细打量孩子的眉目口鼻——陶希小时候也长这样吗？
    孩子虽然紧紧贴着妈妈，但她并不怕生，还会主动靠近他。成阳很想抱一抱她，又怕控制不住力度吓到孩子。他伸手托着孩子的腰，让她可以不用踮脚就能靠近自己。她的身体软软的，他小心翼翼，不敢用力。
    孩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软乎乎的一团靠过来——他的隐忍在女儿面前不堪一击，溃不成军。自知道她的存在，他就无数次幻想见到她的场景。他于她而言是个陌生人，孩子会害怕他，不一定会接受他，他已经做好，孩子不喜欢他的心理准备，此刻却溺死在了女儿甜甜的吻里。
    “灿灿。”
    陶希压低声音，把女儿抱起。她没想到灿灿还记得哭了就要亲亲这件事，这个习惯得赶紧纠正，不然到了幼儿园得亲多少小朋友啊。灿灿被妈妈抱着，歪着脑袋看向成阳，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哭啦。妈妈的怀抱是她的安全区，灿灿靠在陶希肩上，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她叫……灿灿？”
    成阳顾不上擦眼泪，他正被接踵而至的幸福砸晕。恋爱中的情侣总爱畅想未来，成阳也不例外。他陪陶希逛街时，陶希看了些儿童家具，他说以后有了孩子就叫小希希。比起儿子，成阳更想要一个像陶希一样的女儿，这样他就可以陪着小陶希长大。
    陶希摇摇头，她不喜欢。她低头沉思许久，低声念了一个名字，成阳没听清，她却不肯再说了。
    他那时以为他们的未来还很长，以后总会知道的。
    原来她当时想到的名字，是灿灿吗？
    成阳觉得这个名字悦耳程度不啻于她在耳边说爱他，证明他于她，于孩子都不只是精子提供者。她每一次叫名字的时候，看到女儿的时候——应该也会想到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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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别站这边，挡到别人走路了。”
    陶希感觉店里所有人都在看自己。见灿灿已经睡着，她小心地托着孩子后背，向旁边疏散。
    “我来抱吧。”
    “不了，她吃饱了就会犯困，我带她回家睡觉去。”陶希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你等我一下，我上去跟人家道个别……我们再聊聊吧。”
    “我去就行。”成阳不想陶希抱着孩子爬楼梯，“你有东西要拿吗？”
    “我有包，还有外套。”陶希听他的语气，像是和罗主任一家人非常熟悉，“你认识罗主任儿子吗？你是不是看见他发的照片了？”
    成阳沉默，猜测是白一凡让她误会了，犹豫要不要告诉她。他爸妈都很喜欢陶希和灿灿，如果陶希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很可能会带着孩子避开他们，还不如现在这样。
    “我们认识的。”
    成阳含糊道，他拉开一旁空桌边的椅子，让陶希坐着等他，自己大跨步向楼上走去，等他走到楼梯口，就看到成恒背着手站在这里，像是在等自己。
    成恒见陶希久久不归，猜她可能去结账了，没想到刚走到楼梯口，就见到这么一幕。成阳的脸上还挂着泪痕，这个反应，说明他和陶希不只是认识这么简单。
    以成恒的视角来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灿灿的父亲是成阳已经牺牲的战友，要么灿灿就是他的女儿。成恒从未听成阳提起他有什么战友牺牲，那灿灿就是他的亲孙女。
    怪不得他和妻子一见到孩子就挪不开眼，原来是血缘关系使然。
    狂喜过后，成恒觉得十分惭愧。陶希一个单亲妈妈又要忙工作又要照顾孩子，想想就辛苦。他虽然想让儿子赶紧交代前因后果，但陶希还抱着灿灿在等，还是让两个当事人先沟通一下。
    “爸？”
    成恒面色凝重，自己进了包间，把陶希的包和外套拿给成阳，“你赶紧下楼去吧，别总让她等。你妈那边，我先帮你瞒着。等你处理好了，回家讲讲这是什么情况。”
    灿灿今天早起，还跟着秦园长又唱歌又跳舞，此时窝在妈妈怀里，沉沉睡去。陶希试着叫了叫，有点犯愁要怎么回去。
    “你开车来的吗？”
    “嗯，车停在前面那个小区南门。”
    成阳提议：“我把车开过来，送你们回去。”
    陶希觉得这样也行，灿灿睡熟了，也听不见什么，她还可以把外套拿给他。
    得益于最近看的书，成阳面对陶希，不再像之前那样无措。
    “陶希，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我不会和你抢孩子的。我就是……太想你们了。”
    “我知道。”
    虽然知道灿灿不会醒，但陶希还是轻轻捂住孩子的耳朵，“你不是那种会死缠烂打的人。”
    成阳何尝不想死缠烂打，他做不到潇洒放手，退让只是怕给陶希带来压力：“我准备了一份抚养权放弃声明，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签。如果你还信我，就暂时先不要拿出来……我怕她会误以为爸爸不爱她。”
    陶希知道成阳的人品是可信的，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女儿他是爸爸。
    “我很想以父亲的身份，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你要是介意，她叫我叔叔也行。”成阳声音渐低，“可我觉得她需要父亲。”
    “她不需要。”
    “我知道你的经济条件很好，一个人养灿灿没有任何负担。可你也不能确定，灿灿长大以后会走哪条路。”成阳坚定道，“我不是在炫耀自己的家世，而是作为她的父亲，不管她以后想走哪条路，我都会尽我所能，让她选哪条都是阳关大道……你不要这么早替孩子拒绝，好吗？”
    见陶希沉默，成阳知道她在犹豫，一鼓作气：“至于你担心的事情，我可以保证不会发生，我的爱只会给她……”
    “成阳。”陶希打断他，“你知道为什么我怀孕了，就要跟你分手吗？”
    “我知道。”成阳闷声道，“你不想结婚。”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陶希停顿片刻，“我还不希望你为我牺牲太多。我听到你跟别人打电话，说不想参加集训，可我想你去，我希望你能按照你原本的人生轨迹走下去。我们不需要你转业，不需要你迁就……我不希望你的人生留有遗憾。”
    “你不用记挂我们，我会告诉灿灿，她的爸爸是个大英雄。”陶希轻声祝福他，“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陶希。”
    成阳深呼吸控制情绪，他现在确认陶希不仅缺乏安全感还非常敏感，是他以前太过粗心，都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他停好车解开安全带，一字一顿告诉她，“你和事业于我而言，从不是单选题，我会去拼前程，可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他看向她和女儿，久久不愿移开视线，把每次见面都当成最后一次。
    “陶希……你还要我吗？”
    38 我能抱抱你吗
    成阳在联系她之前，一直是个完美的前任。
    陶希觉得他这样问，主要还是家庭观念和传统思想：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怀里的小家伙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咧开嘴甜甜地笑了，小梨涡在脸上停留了三秒才散开。陶希低头观察女儿，见灿灿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余光瞥见成阳嘴角噙笑，正一瞬不瞬看着自己。
    “我来抱吧。”
    “不了，别吵醒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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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好。”成阳低声追问，“那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陶希知道，现在答应他，下一秒他就会将车开到民政局。他还和以前一样，不会说甜言蜜语，也不擅长制造浪漫，就算耳朵红到滴血，都不会当着她的面提爱这个字。
    成阳以前表达爱意的方式就是写信，他会事无巨细向她汇报五公里拉练成绩、负重越野跑步用时、枪支组装射击成绩，然后在信的最后写上：“我会不断在实际行动中完善自己，坚定不移向你的高标准迈进。”。
    陶希觉得这封信可能还不完整，下面再补充一句“请组织考察我”，就跟安闲东拼西凑的入党申请书一模一样。
    他坚信，只要他不断努力，提升自己，两人之间的爱情就能够永恒。可陶希从不信永远，她厌恶兰因絮果，始终认为萍水相逢的关系只要能有一段美好的回忆就足够了。
    她低头避开成阳炽热的目光，知道他很想要一个肯定的回答。可她和成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她给不了成阳需要的稳定婚姻关系，甚至根本没打算为了成阳走进婚姻的围城。但成阳需要婚姻，他也不能没有婚姻。
    长久沉默后，陶希轻声回答：“不了吧。”
    “请告诉我具体原因。”
    陶希知道，不管她提出什么借口，成阳都会想方设法解决，哪怕是牺牲自己的权利。她捂住孩子的耳朵，把话题引开：“成阳，你又没有试过，怎么知道自己就不会喜欢别人呢？”
    “不要说这些还没有发生的事。”
    “这不是没有发生，是我作为过来人的忠告。男女之间，没什么非谁不可。不要去美化爱情，很多时候，这只是人的欲望和需求而已。”
    “别为了拒绝我说这样的话。”成阳否认，“你不是这样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陶希把一绺碎发抿到耳后，自嘲道，“你不会觉得，我是个贤妻良母吧？”
    陶希在国外留学，接触的男生很多都是家境优渥的二世祖，他们信奉“好女孩要珍惜，坏女孩别浪费”。然后把爱购物的女孩归为拜金女；将换过男友的女孩叫做公交车；收礼物是捞女；胖点是坦克；瘦子是飞机场；不爱打扮的是土鳖……还有更难听的，陶希都说不出口。
    她不爱交际，被叫做“乖乖女”，中性词经过他们的嘴巴，也会自动带上贬义色彩。她经常穿希呈的套装，又被叫做“好嫁女”。如果标签能自选，陶希想贴上“顶级恶女”的标签，以此远离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她鄙夷这些明明只爱自己，却去相亲结婚，轻易许诺永远的男人。
    “我知道，你不会是一位妻子。”成阳补充自己的问题，“我问的是，你还要不要我，不是你要不要嫁给我。”
    “分开的两年七个月零五天，我经常会想到你……只会想到你。”成阳喉结上下滚动，小心翼翼和陶希确认，“如果你没有爱过我，就不会和我交往，对吗？”
    在遇见成阳前，陶希一直以为自己性冷淡。她和舍友一起看探索生命起源的小电影，哪怕是女性向，都会觉得男人看起来臭臭的还很恶心。
    可成阳不一样，初次见他时，对方的眼神冷若冰霜，没有一丝温度，被她盯着时，会冷漠严肃地将她逼退。陶希被他周身的凛然气质吸引，脑中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想法，他真的只有这一个表情吗？她好想将他的冷面击碎，看看他陷入爱欲时会是什么样子。
    她感受过成阳带来的悸动，很难否认自己没爱过他。
    “我们也可以不谈婚姻。”成阳劝道，“你不要想一些没有发生的事，总这样，你会越来越焦虑的。”
    可陶希怎么能不想呢？她的父母也曾认定他们是彼此的唯一挚爱，然后生活教育了他们，美好在一次次争吵里演变成老死不相往来。
    成阳现在不过是被灿灿冲昏了头脑，他的选择一点都不理智，她担心他的这些付出牺牲，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在荷尔蒙褪去，发现人生不只有爱情时，变成一把刺向心脏的尖刀。
    “算了……你要是没想好，我们以后再说。”
    成阳在陶希长久的沉默里败下阵来，他害怕她随口说不要，更害怕她深思熟虑后还是拒绝。
    他安慰自己，至少陶希没否认爱他这件事，他还是灿灿爸爸……以后总能找到突破口的。
    陶希怀里的灿灿动了动小胳膊，她小心翼翼帮女儿换了个姿势，庆幸成阳不再寻根究底，和他道别，“她这样睡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我帮你把东西提上去吧。”
    两人恋爱时，成阳喜欢带陶希去自己家，酣畅淋漓的情事后，由他来收拾战场。现在他想去看看她和女儿住的地方，想看看有孩子生活的房子是什么样子。
    “不行。”
    蒋文静是晚上的飞机，人还在家里。陶希不想被母亲发现，还想把外套还给他，“东西先放车上吧，你等我十分钟，我把外套拿给你。”
    成阳送她到电梯口：“我的衣服不拿也行。”
    他想和她有更多的联系，恨不得把衣柜都搬到她家里。
    陶希没让他久等，很快提着一个白色纸袋向他走来。
    成阳不想拿走衣服，又舍不得让她提着，上前主动接过，“经常这么抱孩子，胳膊会酸吗？”
    “还行，慢慢也就习惯了。”陶希轻声道，“我叫了一辆车，马上就到。你需要改地点的话，上车跟师傅说就好。今天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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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她的语气冷淡疏离，成阳甚至感觉，今天离开后，他有可能再也看不到她和孩子了。
    想到这里，他的步伐无比沉重，像被捆了两百斤的负重轮胎，深吸气向前走了两步，念念不舍回头，见她还站在原地，鼻腔眼眶泛起酸意：“陶希，我还可以抱抱你吗？”
    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成阳揽到怀里。
    日思夜想的人近在咫尺，低头就可以看到她鼻尖那颗小痣。他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她和灿灿，眼眶里蓄满的泪水慢慢滑落……吻都是咸湿的。
    陶希想推开他，可她的力气无法和成阳相较。成阳以前抱她，都会小心翼翼，很少像现在这样难以自抑。
    成阳感到她的身体微颤但并不排斥，确认她对他没有表面那么绝情。再三告诉自己不能太着急，不要给她压力。父母认识陶希，只要他耐心等待，还会有再见的机会。
    蒋文静帮灿灿擦完脸，见陶希不在，知道她去车库取东西，乘电梯下楼帮忙。
    她穿过一排车，看到了一对紧紧相拥的情侣。平时带灿灿出门，看到少儿不宜的场景，会捂孩子眼睛。爱看热闹的蒋女士习惯性捂眼，又从食指中指分开的缝里继续观察——男人个子挺高，把女方护得严严实实，从背后看，蜂腰长腿，属于硬件型帅哥。
    蒋女士争强好胜的攀比欲上线，觉得给陶希找对象，硬件也不能比这个人差。没等她目测出对方身高等指标，就听到了女儿羞恼的声音：
    “成阳，放手。”
    39 周一症候群
    手机默认的闹钟铃声是清幽的高山水流鸟鸣，安闲每次伴着铃声醒来，都有种被手机研发人员嘲讽的感觉——大自然的声音好听吗？听完就起床坐牢吧，只要你足够努力，你的老板就可以在这样的环境里睡到自然醒。
    她把盒马买的促销牛肉卷，放到空气炸锅里。洗漱完发现，促销牛肉卷和山姆现烤的品质相差甚远，皱巴巴一小条，效果堪比疯狂动物城里朱迪放到微波炉的速食胡萝卜。
    她一边嚼硬得像纸板的牛肉卷，一边感慨自己不长记性，一看见打折商品就走不动道，直接到公司吃早饭，还能多睡二十分钟。
    不买时，她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后悔便宜时没买；买了又因为不好吃或者不好用，后悔怎么买这么多。
    懊恼了三秒的安闲决定放过自己，下次不买牛肉卷就算进步啦。
    她拿起手机，今天是12月4日，最讨厌的周一撞上月初。周一不必多说，月初要写个人月报产品月报还要安排这个月的工作……光想想，就感到恶心头晕了。
    她之前跟爸妈吐槽周末总是过得太快缓不过来，爸爸说在她出生前，他们只有周日才休息。所以广大的工人阶级一定要坚持斗争到底，争取每周四天工作制，大家要团结众志成城，不要内卷更不要对资本家逆来顺受！
    安闲：工人爷爷要去上班啦！
    她狠狠咬了口牛肉卷，看到葛芸给她分享了几个竞品链接，估计是通勤路上看到觉得还不错，这比货不对版的牛肉卷还让安闲无语，到底什么人坐地铁还能学习啊。
    安闲等了一分钟，确认页面不再刷新，输入字母“s”，点击排在最前面的“收到”发送。
    艰难熬到部门早会结束，安闲瘫在椅子上对着日历发呆——当前距离灿灿生日还有5天，距离发薪日还有11天，距离元旦假期还有25天。
    “安闲。”
    开完高管晨会的葛芸叫她，“来一趟办公室。”
    安闲慌忙起身，抄起桌上的笔记本跟上来。关了门，葛芸开门见山：“不用等明年了，从十二月开始，就要开发金融借贷催收平台。”
    “因为……于总那边的需求？”
    安闲听葛芸说了一通，想起上周五于婷婷来过公司的事情，忍不住好奇，“于总现在和瑞丰什么关系啊？她做催收，还是大规模的，不是跟我们有竞争关系吗？”
    “领导对经济持悲观看法，大环境危机造成创伤影响，房价低迷。而且当前全国不良资产规模已超千亿，以后只会继续增长，需要提前考虑。”葛芸简单介绍，“你知道这种环境下，做什么赚钱吗？”
    “信用评估？欠钱的人太多了，大家需要查询结婚对象，或者合作伙伴是不是个老赖？”安闲想了想，“可未经个人同意，提供征信信息不是违反管理条例吗？这是会被处罚的呀？”
    “是做软件呀。”
    葛芸知道安闲早上经常不在状态，笑着纠正她，“淘金热赚钱的是矿铲和牛仔裤，炒比特币卖挖币机……于婷婷的摊子是不小，拿下她的项目就是行业标杆。业内一年有几十家大型机构几百家小公司下场，按软件收费，按机构收费，按话务平台收费，按短信收费……还有后期升级费，定制费，这蛋糕可不小。而且我们之前就做过，也有自己的调解机构累积用户经验，优势非常大。”
    葛芸讲得慷慨激昂，安闲只觉得头大，重点项目意味着软件开发的每个节点，都会有一堆外行领导对工作成果指手画脚，开不完的汇报会，还大概率会加班赶工。
    “能现在就招人吗？”安闲有气无力道，“芸姐，我一个人做不完这么多活。”
    “这个产品还没开始做呢。”
    “听着就做不完，我现在工作就非常饱和了，任峰还天天找我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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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你一早上除了开会还啥事没干呢。”
    “对啊，一早上都是会，害得我都没法干活。”
    葛芸被她理不直气也壮的态度气笑：“要不要给你招两个产品经理？一个擅长写文档，免得你一个需求文档写一周；一个擅长沟通，省得你天天和任峰吵得我头疼。”
    “好呀好呀。”安闲两眼放光，“再招个会画产品原型的吧，我画页面也不快。”
    “我要不要再招个人给你写周报啊？”
    葛芸咳了声，觉得自己纯属对牛弹琴，安闲不养房不养家，不要说产生被别人顶替的危机感，怕是巴不得被辞退呢。经济不景气，瑞丰从上到下都在强调降本增效，一个员工做1.5人工作是常态，恨不能一顶二，一顶三……公司的编制不增加，她想多招两个前端工程师都困难，招三个产品经理，安闲怎么敢想的。
    “那倒是不用。”
    安闲没听出葛芸的话外音，她担心产品经理比较难招，主要是人家贵啊。大厂的产品经理可不像她，这么便宜。在薪资上，她好像永远赶不上同龄人，刚工作时月薪四千，别人六千；涨到八千，全网都在热议月薪过万；等她终于过万，月薪两万已经是普遍薪资；等她到了两万，同龄人晒工资的帖子又涨到了四万……单看小红书，她就是北京底层打工人。
    想到这里，安闲悟了，怪不得葛芸臭脸，肯定是外面的产品经理太贵了，公司领导不给批。
    本着成年人就要认怂的心态，安闲主动让步，“那招两个产品专员行吗？反正我们这业务，外面的产品经理进来也得学。”
    大厂出来的产品经理未必合适，公司越大，分工越细，像专属螺丝钉，要想塞到他们部门，还得拿螺丝刀使劲儿磨合。
    “再说吧。”葛芸没好气道，“你这两天先写一下这个产品的用户需求，作为立项材料。”
    “好的。”
    安闲点头，临走时还不忘提醒：“芸姐，招人的事，您别忘了通知人事呀。”
    葛芸：“……”
    她什么时候答应要招人了？
    安闲回到工位，打算再联系下李鹤，调解中心工作时是要收手机的，先在微信给李鹤留言，让她方便时电话联系。
    李鹤今天好像不是很忙，很快回了电话，安闲就把她要写软件用户需求的事说了，想问问李鹤有没有什么使用需求，李鹤沉吟片刻，说晚点会整理一下发给她。
    “这太麻烦啦。”安闲最烦计划外的工作，不想太过打扰别人，“你简单说说就行。”
    两个人聊了会催收业务细节，等电话挂断，她才发现忘记问李鹰的事了，不过没关系，再等六个小时，她就能看到对方了。安闲今天得跟李鹰结一下上周的课时费，李鹰总联系她，天天早安晚安的，怕她拉黑不认账。
    赚钱真不容易啊。
    安闲唉声叹气，觉得生活真没意思，网络上有二十万粉丝的小网红，现实里是经常被欠账需要和客户拉近关系找私活的舞蹈老师……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守在瑞丰一楼大厅的李鹰看见安闲，露出标准的营业笑容。
    “姐……安闲。”
    不知道为什么，叫姐姐不觉得亲昵，但是叫对方名字，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安闲没精打采点点头。
    “你今天不开心吗？”
    “今天周一嘛，没精神很正常。”
    安闲抬头打量李鹰，见他刚洗过的头发蓬松，迎面而开柑橘调的香气，非常清爽。
    她连着看了三四五六眼想要治愈坏心情，但是当满脸油光的任峰出现时，安闲忽然感觉自己萎了，连帅哥也不想看了——她现在应该跟任峰形象差不多，全身都透着股萎靡不振的班味。
    作为一名非常专业的男色服务提供者，李鹰自然不能放弃这个表现机会，为客户提供情绪价值就是他的职责使命。可安闲不爱聊天，他学习的聊天技巧无处施展，以目前接触的情况来看，她好像只喜欢腹肌？
    那……让她摸摸，心情会不会好点呢？
    这个想法刚从他脑海浮现，就有一黑一白两个小人开始吵架，白衣服小人严词厉语批评他，说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主动提供这种服务太不检点，太过堕落腐坏啦；黑衣服小人双手合十面露担忧，可她看起来很不开心呀。
    晚上九点，年会舞蹈小分队从舞蹈室瞬间消失。纠结了一晚上的李鹰见安闲仍旧没精打采，一咬牙掏出口罩，恨不得把整张脸都罩住。他掀开卫衣下摆，露出腰侧一片光洁的皮肤，艰难开口：
    “摸吧。”
    安闲：？？？
    完了，她的周一综合征肯定加重了，怎么现在还幻听了？
    40 到底是谁癫
    安闲承认，她坐在垫子上玩游戏，目光总被李鹰吸引。
    听不到声音，冰冷且需要氪金的纸片人魅力值直线下滑，远没有眼前会跳舞的弟弟香。
    安闲斯哈斯哈，觉得李鹰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今天穿的浅蓝色卫衣配上笑起来的大白牙，少年感直接拉满。长胳膊长腿结合舞蹈生的优雅仪态，他就跟着音乐随便扭扭都非常养眼。
    她怀疑眼前出现幻觉是因为自己太颓了，大脑觉得这已经严重影响身体机能，所以代偿性展示她感兴趣的内容。
    安闲揉揉眼睛，见李鹰还保持着这个姿势，甚至还向她招了招手。看来大脑欺骗她的幻觉，就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个原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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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真给摸呀？”
    李鹰闷哼：“给。”
    安闲用手拍拍脸，心道这效果可比梦好太多啦，就跟吃了云南的蘑菇一样真实。她走上前，见李鹰拉了下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口罩挂耳绳压住了耳朵边缘，被翻折的耳朵呈现粉红色，特别可爱。
    “你口罩没戴好，压到耳朵啦。”
    安闲提醒他，在幻觉消失前，在他腰侧一通乱摸。李鹰的皮肤又滑又嫩，她的手指都能在腹肌的线条上玩滑滑梯，如果不是幻觉，她肯定得问问李鹰用什么方法脱的毛。
    “别摸这边……有点痒。”
    李鹰嗓音发紧，握住安闲的手腕往中间放。他的手心出了汗，掌心温热粘腻的触感让安闲的身体像过电般发颤，她往后退开两步，大呼不妙。
    这要不是她在发癫，就是李鹰在发癫——他干嘛让她摸呀？
    还是说，李鹰只是撩了下衣服，她就直接上手了？
    安闲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万分庆幸自己没有生在战争年代，这么经不住诱惑，合着腹肌就跟磁铁一样，专门吸她是吧。
    她缩回手，大脑在冒烟，弱弱抬起头，撞上李鹰湿漉漉的眼睛，不知要怎么跟人家解释她以为这一切只是幻觉，要不说今天中午吃了点没煮熟的云南菌子？
    “那个……”
    她的眉毛眼睛嘴巴皱成一团，“我……”
    “你有开心一点吗？”
    李鹰摘下口罩重新戴好，“其实我更建议你跟我学跳舞，运动也会分泌多巴胺哦。”
    “上周的课时费一共多少钱？我现在就转给你。”
    安闲都要泪目了，看看这个为生活所迫的打工人吧，就为了一点课时费，不仅要和她保持联系，被她摸了还要委婉提醒她给钱的事。
    “除了舞蹈室的费用，别的就算啦。”李鹰微微蹲下，观察安闲神情，不理解安闲怎么摸了腹肌还愁眉苦脸的，“能帮到你我就很开心了。”
    安闲脑子卡壳，小声询问，“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李鹤？”
    “你怎么知道的？”
    李鹰不想李鹤知道自己在接近安闲，自从上次为了账号的事不欢而散，他不想卖掉账号，这几天都没有主动联系过李鹤。
    “李鹤说她有个弟弟叫李鹰。”安闲咦了声，“真是你呀？”
    “嗯。”李鹰斟酌片刻，“是我姐让我多跟你学习工作上的事。”
    这个说法很含糊，也不怕安闲去跟李鹤确认。
    “真的假的？”
    安闲觉得李鹤真是太谦虚了，这种话也能说出口。她和工作的关系，就像一对已经相看两相厌的夫妻。她已经不再相信自己可以通过工作找到或者实现人生价值，只觉得工作是通过一点甜头，捆绑、pua她成为牛马的手段，是人类发胖长痘变丑月经不调等一系列变化的起源。
    她羡慕那些为人民服务、教书育人、救死扶伤或传承文化的人，至少他们的工作还有意义可言。李鹤和这些人又不一样，安闲遇见李鹤，就像是从瑞丰寸土寸金的办公楼里探出脑袋，看到了另一种生活。对方赚得不算多，工作也谈不上意义……可你只要看到她，就会为她感到高兴。
    要说学习，也该是她向李鹤学习，摇头道，“我有什么好学的。”
    “我要毕业了，以后也要找工作，但我对职场毫无概念，所以她让我向你学习，请你教教我。”
    “这样啊。”
    安闲理解了，估计是那天在车上交流，她的话让李鹤醍醐灌顶，终于发现夏明宇是在剥削她啦。那效果应该堪比被压迫的工人阶级首次看到《共产党宣言》，于是让李鹰来跟自己学习如何学会在职场说不等诸多技巧。
    恍然大悟的安闲，再看李鹰时，目光就多了几分同情，她真的太能理解对方了。李鹰，一个大写的姐控i人。李鹤让他向自己学习，他纠结，他犹豫，他怕麻烦别人，但是姐姐的话还是要乖乖听。添加之后，他还不好意思开口，还默默牺牲个人时间，教任峰他们跳舞。
    她现在特别后悔没回复他发的信息，说不定李鹰都自闭了。
    “你要是需要咨询，可以直接问我嘛。”
    虽然安闲讨厌一切面向人的沟通，但这不妨碍她给李鹰讲大道理，“有时候你不敢跟别人讲一件事，在心里害怕别人觉得你不聪明，觉得你没边界感……其实别人并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关注你，揣测你。你发一堆有的没的，对方猜不出你的用意，还是要开口，与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坦白讲。”
    安闲：道理她都懂，但她做不到。
    “工作时，这种情况就更多了，领导的意思搞不明白啦，需要和同事确认沟通啦……你要是不敢给别人发消息问问题，上班会比坐牢还难受。”
    安闲继续经验分享：“其实吧，大家都是岗位上的螺丝钉，遇见说话不好听又爱装的，你就当他放屁；谁帮你，你记着点，嘴巴……”
    她的话一顿，可李鹰也不像不会说话的人呀？
    “我记下了。”
    李鹰点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哎呀，送什么呀，你学校那么远。”
    安闲现在越想越感到不好意思，李鹰到瑞丰，来回要坐三个小时地铁，殷殷嘱咐，“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就行。”
    她说完这句话，又觉得有点不妥当，毕竟她号称事事必砸。不过李鹰也没遇见问题呢，到时候他问了，她再去小红书搜一搜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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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还有呢，课时费不能不收，这个经费是我们部门拨款的。你工作了也要注意，能薅公司羊毛的，需要公司报销的，千万别脸皮薄。”
    李鹰自接触安闲，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那你心情好一点了吗？”
    “非常好。”
    安闲努力给他回应，连着点了好几下脑袋，聊了一会天，确实也没那么堵了。看来摸腹肌真解压，只可惜腹肌不长自己身上。
    她目送李鹰进了地铁站，打算骑共享单车回家。微信里，大姨连着发来几个语音电话，安闲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又需要腹肌治愈了。
    和以往低声低气搞情报工作不同，蒋文静激动得像彩票中了一个亿憋到现在领了钱才敢告诉家人：
    “闲啊，我看到灿灿爸爸了！”
    “哦，您带灿灿逛王府井百货二楼，在那看到等身奥特曼了？”
    “不是，是真的人，特别帅！哼，我倒是要看看那些说小希的人……”
    安闲揉着被蒋文静魔音伤害的耳朵，不是吧，灿灿她爸难道在脑门上贴字啦？
    41 你想得还挺美
    蒋文静接到陶明礼电话时，又开始后悔离婚时没给女儿改姓。
    她当时考虑，如果突然给陶希改名，孩子肯定会被同学问来问去，父母离婚不是什么好事，怕影响陶希生活。
    当时图省事，现在骂陶明礼就麻烦了。蒋文静好几次都想骂他们全家，“你们姓陶的一家都没个好东西”，为了女儿只能勉强改成“你们姓陶的一家男的都不是东西”。
    “陶明礼，你怎么有脸找闺女啊？你老婆儿子不要你了？”
    蒋文静没拉黑前夫，是担心他生病或者被车撞成瘫痪时，会去骚扰陶希。此时听到陶明礼说他想见陶希，骂他一到晚上就做梦，忍不住翻出旧事清算：
    “她出国前想见你，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买好机票托文雅两口子送到你家里，结果你说你儿子病了走不开；她生灿灿时你不管不问就算了，还说风凉话刺激她……你哪来的脸见她？”
    妹妹蒋文雅经常劝她，气大伤身，离婚后就不要再和前夫吵架了。蒋文静也不想跟他吵，都是陶明礼一家先来招惹她。
    上次陶家人聚餐，陶明礼他弟媳妇明里暗里贬低陶希，还说陶希就是跟蒋文静去南边才学坏的。被戳了肺管子的蒋文静立即打电话质问陶明礼，问他为什么不维护陶希。
    结果陶明礼居然说亲戚也是好心，是想给陶希介绍对象。
    蒋文静立即把这账记到他头上，没他默许，他家那些亲戚能个个都盯着陶希嚼舌根吗？蒋文静不信，陶明礼当着亲戚面发个脾气，别人还敢提吗？
    就陶家人介绍的那些，都是找不到老婆的歪瓜裂枣，还想介绍给她女儿，提起来蒋文静都嫌晦气，啊呸呸呸。
    “陶明礼，自己说过的话自己记着，别让人看不起你。”
    蒋文静对着电话一通输出，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才会跟陶明礼结婚，她就应该在怀孕后就把陶明礼甩了，省掉后面这些麻烦事。
    “我那是气话，我是说你，不是说她！”
    “你要听录音吗？敢说不敢承认是吧。”
    蒋文静呸了声，“你的赡养费我就按乌龟王八蛋能活到一百岁，一起算好打给你，多加十万丧葬费。小希跟你没一点关系了，别总表演欲上头就要找闺女……早在她出国那年，就没爸爸了。”
    “那也是你要把孩子送出国的，她成绩很好，在国内也可以读很好的学校。还有我说暑假要接她回家住，是你……”
    “她去你家，看你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寄人篱下在后妈手底下讨生活啊？离婚的时候你说家里永远会有她的房间，后来还不是腾出来给儿子住了？”
    “没有的事，你别在希希面前造谣。”陶明礼也不记得自己解释过多少次了，“我给她在三楼装了个套房，打通了两个房间，还带衣帽间呢。”
    “客人才住三楼呢。”
    蒋文静冷哼：“我再跟你重复一遍，你没脸见小希，别去打扰她了，她已经够忙了。你家那些破亲戚，你要是管不好，我替你管，要再有人敢说我女儿不好，我不仅要找你们打官司，还会把你们那些破事都捅出去……要没脸一起没脸。”
    挂掉电话，蒋文静深吸一口气，躺在办公椅上，继续欣赏自己偷拍的照片。她就知道，女儿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能处理好，怎么可能像安闲说的那样，受父母影响抵触婚姻呢，看来还是正缘没到呀。
    她偷偷撞破陶希的恋情，还不敢去问陶希。可她又实在憋得慌，想找个人聊聊天。
    “谁在脑门上贴字啊，那不傻缺吗？”
    蒋文静把自己的判断依据告诉安闲：“他跟小希说灿灿生日要到了，想见见孩子，如果不是孩子亲爸，小希肯定不会同意。”
    虽然说陶希最后也没同意，但按照蒋文静对她的了解，如果他不是孩子亲爸，陶希拒绝时一秒都不会犹豫。
    挂掉电话，蒋文静还是觉得憋得慌，安闲也就是个比灿灿大二十多岁的小孩，根本不能理解自己这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心情。
    她最近一直在跟罗主任聊天，罗主任热情爽朗，两人特别聊得来。对方话里话外都羡慕她有陶希这么个女儿，蒋文静能看出对方不是客套，越发认定罗主任眼光脱俗，视为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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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蒋文静点开对话框，就看到她的知心大姐罗进步，默契十足发来了问题：灿灿爸爸是什么样的呀？
    瞌睡有人送枕头，蒋女士喜滋滋回复：“我们灿灿爸爸人特别好，长得又高又帅，看着就可靠，而且事事都听小希的。”
    靠在床头玩手机的罗进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把正要睡觉的成恒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情况有变。”
    罗进步语气严肃，把手机递给成恒，“我之前想，陶希能看上成阳，对我们来说是最理想的；要是她喜欢白一凡，咱们把白一凡认作干儿子；要是这两人都不行，就一步到位，认陶希当干女儿……可你看陶希妈这语气，像是一点都不记恨灿灿爸爸啊？哪个当妈的能原谅伤害女儿的人渣？难道是我之前想得不对，两人是和平分手，灿灿爸爸和她们家一直有联系？”
    灿灿有爸爸就有亲奶奶，她的打算就要落空啦！
    成恒把手机拿近点，将两人的对话看了一遍，没想到成阳在家是个闷葫芦，在丈母娘那里评价还挺高。他把手机还给妻子，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我劝你别总打听陶希的私事，太八卦了。”
    “我这是收集资料，是为了早日和陶希成为一家人做的准备。”
    “我都知道。”成恒认可她的付出，“可你想过吗？陶希那么有分寸感的人，要是哪天看到你和她妈妈在背后聊了这么多，她会怎么想你呢？我觉得她不会喜欢太八卦的人。”
    “也是哦。”罗进步知道陶希很注重个人隐私，也不喜欢打听私事，“得亏你提醒，那我以后得和她聊聊纺织服装什么的，这样被陶希看到也没关系。”
    成恒见妻子嘀嘀咕咕思考和蒋文静的聊天话题，谨慎到像是在选择研究课程，“你就这么喜欢陶希啊？”
    “喜欢啊。”罗进步不假思索回答，“优秀的女孩我见过不少，有礼貌有教养这些都是虚的……我就是觉得，陶希身上有股劲儿，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还有灿灿，我一看见她就高兴。”
    成恒试探道：“那你有没有想过，灿灿有可能是咱们的亲孙女？”
    他说完，满脸期待观察妻子反应，罗进步眨了眨眼睛，噗嗤笑出声：“你想得还挺美，怎么比我还能做梦呢？”
    “你看陶希妈妈说的，不是也很像成阳吗？”
    替儿子保守秘密的成恒本想探探妻子口风，先做点铺垫工作，以防她知道时太过突然，心脏会受不了。谁知他抛出了话题，罗进步压根就不接话。
    “你不是好奇灿灿爸爸吗？”
    “不好奇。”罗进步清了清嗓子，“我跟你不一样，我不喜欢八卦别人。”
    成恒：……
    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吧？
    他见一旁的妻子正打算和蒋文静畅谈中国纺织工业七十年，还得催催成阳，交代一下他和陶希到底什么情况。他再不坦白，罗女士都要实行planb，扶持白一凡上位啦！
    42 付出也是压力
    “爹地呀，他才不是什么穷小子，他说留洋回来就会和我一起打理家业……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他嘛。”
    成阳在厨房学做蛋糕，把搅拌好的蛋糕胚放进烤箱调好烤制时间，拉开厨房与客厅的玻璃隔断，就见白一凡捧着手机，叠着腿猫在他给灿灿买的小狗沙发上刷视频。
    “你看的什么？”
    “影视剪辑啊。”
    有了上次被缴手机的经历，白一凡主动上交，成哥是有女儿的人，可以提前二十年了解一下老父亲的辛酸啦！
    成阳面无表情把这个视频看了一遍，得出结论：“这个男人不仅穷，还是个只会花言巧语的骗子。”
    “电视剧嘛，不都这么编吗？”白一凡见成阳一脸严肃，忍不住打趣他，“哥，你以后不会是那种孩子上幼儿园，你都得在幼儿园门口蹲到放学的家长吧？”
    成钰的书单里，有本写未成年人犯罪的《少年司法异乡人》，成阳读完后非常焦虑。他想起小学时，班里有些小男孩被家里惯坏了，特别顽皮，就喜欢欺负小女孩。
    成阳对女儿的滤镜厚如啤酒瓶底，觉得灿灿就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的小宝宝，非常担心孩子以后上学会被臭小子欺负。为了预防这一情况发生，他已经在翻阅相关资料，拟定两岁儿童散打培训计划。他觉得这门培训课程需要持续到孩子可以单挑三名成年男性为止。成阳打算等课程编完，就把孩子学习散打的必要性、充分性进行阐述，写成汇报材料，用来说服陶希每周把孩子送到他这里学习。
    白一凡说蹲在幼儿园接孩子？这个主意也不错，他可以守在幼儿园外进行侦察，谁敢欺负他女儿，他就找对方家长严肃沟通孩子教育问题。
    见成阳掏出笔记本在一旁记呀记，白一凡已经习惯他突发的父亲综合征，见怪不怪了。他现在对于婚姻的观感非常矛盾：喜欢灿灿这样可爱的小宝宝，又担心自己结婚，也会像成哥这样神经兮兮。成哥以前喜欢攀岩，各种球类都会玩，还喜欢看竞技比赛；现在呢，他在家练习做蛋糕，还收藏了好多手工玩具教程打算逐一实践。
    白一凡：婚姻这个担子有点沉重了，成哥还没结婚就疯了。
    他边感慨边溜达到厨房，看看蛋糕还要多久才能出炉，吃完好回去上班。成阳记完幼儿园门口蹲守计划，就听到玄关处传来咔嚓声——完了，他妈罗女士杀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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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罗进步今天本来是要上门讨说法，问问成阳周日为什么放鸽子，另外探探儿子和白一凡是不是真的同居了。刚要出门时，文创园的同事发微信告诉她，说刚刚遇见陶希带着孩子。罗进步立即改变计划，让成恒通知儿子回家，挑了几样水果洗净切好，转道上班去了。
    成恒工作的地方离崇文门处不远，拿了成阳家的门禁钥匙，打午休时过去一趟。
    成阳正打算把房间里的滑滑梯摇摇椅都说成白一凡要治愈童年，就看到推门而入的父亲，又惊又喜：“爸？”
    “怎么，不欢迎吗？”成恒换上拖鞋，“中午在食堂吃得有点多，就想着逛到你这里消消食。”
    成阳知道父亲单位离这里有三公里，他找上门，还是来问陶希和孩子的事。
    “那我给您泡杯茶。”
    “不用麻烦了，我一会就走。”成恒走到客厅，目光被封闭阳台上的木制儿童组合滑梯吸引，“你周日就在装这个？”
    成阳点点头，将自己和陶希的事情简短交代了下：“爸，这事我也是刚知道的。”
    “你知道孩子的具体生日吗？”
    成阳以为父亲是要确认灿灿是不是他的孩子，点头又摇头：“陶希是12月5日入的院，12月15日出院的，我不能确定灿灿具体出生日期。”
    “是12月9日。”成恒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成阳，“她是早上八点出生的，陶希妈妈说那天是个大晴天，早上阳光特别好。”
    “你们……还认识她妈妈？”
    “你不认识吗？”
    成阳摇摇头，“她很少提她的家庭。”
    成恒有些意外，如果成阳不认识蒋文静，那对方的好印象是哪儿来的？还是陶希身边还有别的又高又帅又可靠的追求者，让蒋文静误会了？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成恒不打算让儿子自己去参悟了，紧急进行战略指导安排。他闻见厨房传来一阵蛋糕香气，“你想转业，是想当家庭主夫？”
    “她需要的话，我可以。”
    成阳每每想到陶希在炎炎夏日穿着卫衣护着孕肚的监控画面，都会感到愧疚。他已经让她独自怀孕分娩照顾宝宝，让灿灿两年都不知道有爸爸了，总想去弥补对母女两的亏欠。
    “所以你的策略，就是指望靠着个人付出，让她觉得愧疚，从而接近她和孩子吗？”
    “我做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她不用为此愧疚。”
    “我知道。”成恒理解儿子，但不认同，“婚姻家庭里，所有的付出都应该是相互的。如果只靠一方付出，时间长了，付出会变得习以为常，付出的那一方被视若无睹，就会一遍遍强调自己有多辛苦。”
    “你妈妈昨天说，陶希像她，我还没觉得，今天倒是觉得是有点。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你妈妈在零零年有个出国学习的机会，偏那时你外婆病了，你也小，我就想啊，她顾不过来了，我先请个长假，当时都在考虑以后转业了。后来你妈妈没去，因为她觉得出国学习还有机会，但是如果我因为这件事转业，她会觉得有心理负担。”
    “陶希跟你分手，是在老颜挑中你之后，当时你就在犹豫了吧？如果你知道她怀孕了，一定不会跟老颜走。”成恒提醒他，“你现在这样，一意孤行付出，会让陶希感到压力，时间长了，她见你的心情就像见到债主。”
    “我说句难听的话，灿灿自出生起就没有爸爸，她被照顾得很好，阳光活泼。”提到孙女，成恒嘴角不由自主向上勾起，他上前拍拍儿子的肩，“你应该做她的榜样，要让孩子以你为傲。”
    “就像这屋子，孩子要记住的，不是爸爸家里是个游乐场，而是爸爸是什么样的人。”
    成恒见成阳低头沉思，知道他能想通的。儿子儿媳都该在年轻时忙事业，陪孩子玩的机会，就该留给他们这些半退休的老人嘛！
    43 多为自己考虑
    陶希周一下午去了师大附属幼儿园交材料，又在学生放学后参观了校区。可能因为选址建校时这一片还算郊区，校区面积不算小。四层教学楼，每个班级都是套房式，有午睡室、盥洗室、餐厅和活动区域。各种活动室应有尽有，室外除了儿童钻爬玩具还有沙水池，入园后还可以根据兴趣报一些课后特长班。
    秦园长领着陶希参观音乐教室：“灿灿的音感挺好的，你可以考虑让她报名我们的合唱团，以后表现好，说不定能考进附小的合唱队呢。”
    陶希知道女儿学说话比别的孩子早，但比起唱歌，她好像更爱学小猪哼哼？她仔仔细细参观完，就要去早教班接女儿，和秦园长道别。
    “你要是对我们幼儿园满意的话，这周就带灿灿来园里面试。”
    “您真是太谦虚了，园里的条件师资在北京都是顶级的，我只怕自己报不上呢。”
    陶希之前咨询过公立院校，录取的优先级是京籍京房、京籍无房、无京籍有京房最后是工作居住证，就算加上蒋文静早些年在北京投资的不动产，灿灿也只能排到第三类……她都快不考虑公立了。
    “环境硬件，每年都在更新，我不敢夸海口说我们园最好，但是我能保证，我们学校每个老师，每个工作人员都喜欢小朋友、尊重小朋友。”秦园长送陶希离开，“你要是有什么孩子情绪上或者生活上的问题，也可以咨询我。”
    陶希最近确实有个问题想要咨询儿童医生或专家，灿灿自从周六和她分开了一天，这两天晚上都不肯一个人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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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灿灿还小呢，你们分房间也太早了。”秦园长听出她对孩子依赖自己的担忧，安慰她道，“你别担心，母婴亲密本来就是自然规律，孩子依赖你，说明你是个好妈妈。等她上学了，慢慢就会好起来……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成长节奏，在正常范围内不需要特别纠正，顺其自然就好。”
    陶希觉得她有被秦园长安慰到，等到晚上，她直接把洗完澡吹干头发涂完香香的灿灿抱到自己床上，省得孩子再自己跑过来。
    灿灿躺在妈妈的大床上，蹬着小脚丫，咯咯咯直笑。陶希洗漱完躺到床上，灿灿立即爬到她身边，凑到妈妈脸上亲了亲，然后心满意足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陶希揽着香香的女儿，觉得自己确实过度焦虑了，她还这么小，怎么能要求她现在就适应独处呢？如果顺利的话，明年九月她就可以去幼儿园了，自己在时间上就不会这么掣肘。
    “哎呦，这不是灿灿小宝贝吗？你今天穿得真漂亮。”
    工作室紧锣密鼓搞装修，陶希本不想带女儿来，但是早上负责装修工程的项目经理联系她，说布线分区有些问题，希望她能来一趟现场确认。陶希只能带着孩子先过来。
    她听到罗主任的声音， 觉得罗主任说话的语气比秦园长还像教育工作者。
    “奶奶好。”
    灿灿记得对方，笑着露出一排米色小乳牙。
    “你好你好，”听到孩子叫奶奶，罗进步喜不自禁，“你喜不喜欢吃草莓呀？奶奶办公室有大大的草莓，拿给你吃呀？”
    陶希从二楼下来，跟罗主任打招呼：“罗主任，您过来了。”
    “嗯，我过来看看你们装修进度，”她探头看了下房间，清了清嗓子道，“你今天又带灿灿过来啦？”
    “本来也不想带她过来的，她今天上午十点要去幼儿园面试。”
    “哎呦，那还有个把小时呢，要不去我办公室吧？屋里有电视，孩子等着也不着急。”罗进步好不容易守到一个可以和灿灿相处的机会，哪肯放过，“孩子坐在这里也不舒服。这外面虽然没在装修，但是灰尘也重。”
    “那真是麻烦您了。”
    灿灿去年得过肺炎，要不是现场有急事，陶希也不想再带女儿过来。她从包里拿出一根奶酪棒递给灿灿，“你跟罗奶奶先去房间里面等妈妈好吗？”
    灿灿被有汪汪队图案的奶酪棒吸引，不哭不闹点点头。
    “对对，去屋里，奶奶给你放电视。”
    罗进步如愿牵着灿灿软乎乎的小手往办公室走，她昂首挺胸，神情姿态比当选工委会主席还得意。
    灿灿有了奶酪棒，短暂地忘记了和妈妈分开的事，还知道请奶奶帮忙打开。
    罗进步被几声奶奶冲昏头脑，立即把这个哄娃神器记下，打算下班就去超市买。她打开电视，抱着灿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喟叹。
    她经常看的是军事频道，一打开电视就是军事相关的宣传片，穿着军装的仪仗队大步流星，英气逼人。
    灿灿啃着甜津津的奶酪，觉得电视上穿绿衣服的叔叔好眼熟呀，她想呀想呀，想起来妈妈说爸爸也是一种奥特曼时就放过这个，立即糯糯喊道：“是奥特曼爸爸！”
    罗进步觉得怀里的小人真是招人疼，肯定是孩子没见过爸爸，陶希为了让灿灿知道她有爸爸才会这样说。
    “灿灿说得对，这就是灿灿的爸爸。”
    人民子弟兵，能是人民的儿子兄弟，怎么不能是孩子爸爸呢？她家也有一个呢，只要陶希不嫌弃，可以送给灿灿当爸爸。
    陶希忙完工作，赶紧过来接孩子。她见罗主任摆了一茶几水果，正抱着灿灿在看少儿频道，“您别抱着了，仔细手酸，真是太打扰您了。”
    罗进步觉得陶希哪哪都好，就是道德感太强，“别总把这些小事放心上，我也喜欢跟灿灿待在一起的，不碍事的。”
    见灿灿目不转睛在看动画片，罗进步放下孩子走到门边，小声给陶希讲自己的经验，“你可别犯傻，追求什么贤惠懂事。女人本来就不容易，凡事应该多为自己考虑。”
    “我们以前没现在这样的条件，家家户户女人都有一堆家务，休息日过得跟打仗一样。我就想，我也上班，家务凭什么我一个人干。我妈说我懒，说我怎么不心疼男人的，我说我心疼自己还来不及呢。”罗进步说，“你也多考虑考虑自己，别总是先去考虑别人，人生在世，自己活得轻松最重要。”
    罗进步希望陶希别总担心麻烦她，放心把灿灿托管到她这里。
    陶希知道罗主任这是关心自己，又要和她道谢。罗进步摆摆手，有件事想问她：“灿灿要过生日了，你们在哪庆祝啊？”
    “在家庆祝就行。”
    罗进步不想错过孩子的两岁生日，但现在又没什么好的借口和陶希提。陶希说了就在家庆祝，她总不好拖家带口上门吧？要不就不管那对父子了，时间紧任务重，自己现在就该试着从蒋文静那里寻找突破口，获得孩子生日会参加资格。
    44 你想摸也行
    “2023年个贷不良资产批量转让债权本息总规模为1,202.50亿元。预计2024年全年本息总规模突破3,000亿元，发包数量突破1,000个成为大概率事件。”
    摘自《个贷不良资产批量转让行业发展白皮书（2023）》
    ……
    安闲小幅度打哈欠，不是她昨晚没睡好，是数字天然具有催眠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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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高层领导展望着即将吃到嘴里的蛋糕，安闲则是在庆幸自己给电脑贴了防窥屏，这样就可以在开会时敲着键盘装作记录，然后在微信钉钉找人聊天。
    她最近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陶希不回老家过年，说春节可能会和灿灿蒋文静旅游去。安闲也想撺掇爸妈春节假期旅游，要不是他们出国不方便，她真想先斩后奏，提前买好性价比最高的机酒套餐。
    “我计划除夕到上海集合，大年初一去迪士尼看新年烟花，然后从上海南下玩一圈。”
    蒋文雅已读乱回：“你看我给你发的资料没？”
    女儿每周上五天班，有四天都要在群里分享上班的痛苦经历。蒋文雅每天一打开家庭微信群，里面都是安闲发的流泪猫猫头。女儿在北京从事的工作失业风险高，而且会因为年龄贬值，蒋文雅决定劝女儿考公，在家不至于天天上班想死。
    蒋文雅提醒安闲：“表格里的都是我筛好的，你都符合条件，快看看。”
    安闲懒得打开妈妈发的表格文件，噼里啪啦敲着键盘提出自己的就业要求：“有每周做四休三，每天上班不超过六小时，法定节假日全休，全年有一个月以上带薪假，每月到手工资一万以上的工作吗？”
    蒋文雅：“你干脆直接问哪个单位可以不上班发工资得了。”
    她现在发现，给孩子起名真得慎重啊，就像她期望女儿的人生可以安闲惬意，没想到女儿对自己的期望是游手好闲。
    蒋文雅无奈，对着清单考虑哪个单位有可能清闲。招聘人数多的岗位事情不会少，事情少的岗位除非人员退休又不会扩招，偶尔一两个漏出来，竞争也是异常激烈。她刚想问问女儿有没有想考的单位，帮着打听打听工作强度，就见安闲迅速补充：“不上班最好，有可以不和人打交道的工作也可以优先考虑。”
    一直潜水的安思远：“闺女，我知道，动物园的饲养员不跟人打交道。”
    安闲：“好主意啊，熊猫饲养员什么条件啊？我只会切水果可以干吗？”
    蒋文雅略过父女两不靠谱的对话，实在想不出哪个单位能不跟人打交道，觉得安闲就是不打算备考，在进行软性抵抗。
    她这行为就像前几年，被姑姑们介绍对象时，做了个相亲自助报名网页。男方需要先填写基本资料，满足报名条件，缴纳诚意金才能获得微信添加时的验证信息。
    蒋文雅当时还好奇女儿的择偶条件是什么，她点开网页，发现报名合格条件是：出生日期大于1997年4月1日，学历985本硕，身高185cm及以上，身材六块腹肌及以上，还有一排可选加分项，分别是无母亲、无父亲、无亲戚、孤儿。
    这组合条件下来，蒋文雅身边连个符合条件的人都找不到。安闲哪里是答应相亲，她分明是一个陌生人都不想添加，更反感尬聊。
    安闲不想结婚，蒋文雅没意见。婚姻不能算是保障，但工作不一样。安闲可以不结婚，但是她得有一份稳定有保障的工作。以后年纪大了，逢年过节至少有单位的人，会上门探望。
    安闲一边听领导谈论宏观经济，一边看妈妈苦口婆心劝自己考公的话术，对经济下行有了深切体悟。
    她不抵触回老家，也想和爸妈一起生活，但安闲非常恐惧老家的社交环境，害怕出门买个菜都能遇见一圈熟人，然后听对方评价她现在应该结婚了，岁数不小了……与其这样，她还不如留在瑞丰跟任峰吵架，至少两人就算打起来，任峰都不会说“你再不找对象就嫁不出去了”这么恶毒的话。
    想到这里，安闲看向会议桌对面的任峰，对方除了爱甩锅，也没那么坏嘛。任峰接收到安闲打量的目光，怀疑她开会开到精神不正常，企图用电脑挡住丰满的身形，开始撩三天没洗的头发，露出无名指闪亮的婚戒，希望同事注意分寸，不要对他有非分之想。
    安闲憋着笑，悄悄拿手机拍了一张照片钉钉徐雪：“我就说上班能把人变成鬼吧。任峰一直在撩他的油头，在动物界这叫刻板行为，是非常严重的心理问题。”
    微信群里，妈妈还在畅谈考公，安闲怕自己不配合的态度把亲妈气出个好歹，只推说自己要去工作了。
    相亲相爱一家人下面，是李鹰的日常问候：“今天过得开心吗？”
    安闲有气无力回：“上班哪有开心的。”
    李鹰看着安闲的客户资料陷入沉思——原来热爱工作的人，上班也会不开心吗？还是说爱就是痛苦的？因为喜欢，所以做得不好时就会感到痛苦？
    要不，今天再让她摸摸腹肌？
    李鹰想了想，觉得这样不太好，这种方法太偷懒了——他应该勇于尝试新打法，拓宽发展思路，研究多样式可选择的情绪价值提供方式。
    他想了想，回复道：“我学了一个新舞蹈，晚上跳给你看。”
    安闲没注意到他的回复，正在钉钉和徐雪聊天，徐雪以为年底了领导开会肯定是在讨论奖金分配方案，一听安闲说是业务讨论会，兴致全无，开始八卦：“你跟那个舞蹈老师进展到哪一步了呀？亲了没？”
    “这可是公司网，你赶紧撤回。”
    安闲简单解释了下李鹰身份，祈祷徐雪千万别乱磕cp。
    徐雪：“你别转移话题，钉钉才不敢泄露员工聊天记录呢。对了，我昨天还看到他在楼下接你呢。你主动点呀，给弟弟一点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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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安闲回复整理纪要，不聊了。还给甜头，就凭她昨天晚上的所作所为，李鹰没报警都是人家孩子善良。
    徐雪：“我都看见你拿录音笔了，录音转文字后才整理纪要呢。你可以逃避我，但请你正视弟弟的感情——来，跟我一起念，弟弟喜欢你。”
    安闲有点害怕，但会议结束，来不及劝徐雪冷静一点，就见于婷婷向她招手。
    “安闲，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我想跟你聊聊催收业务系统。”
    “您客气了，我了解得也不算多。”
    安闲知道于婷婷对工作要求极高，怀疑是她跟李鹤了解的一些细节，让于婷婷误以为她吃透了整个业务。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可以介绍两人认识呢？于婷婷在筹办大型催收机构，李鹤在成县业绩那么好，可以做分管，还可以当机构调解员的培训老师。
    她觉得这个主意特别好，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向于婷婷举荐，李鹤人又不在北京。她要不邀请李鹤参加公司的年会？年会是可以带家属或者朋友的，她带上李鹤，介绍给于婷婷就好。
    李鹰发了消息，却迟迟等不到安闲的回复，不免自我怀疑——难道是她不喜欢看，只喜欢上手摸？
    他的新打法升级失败啦？
    安闲掏出手机，想趁着中午休息时间给李鹤打个电话，就见李鹰发来消息：
    “你想摸也不是不行。”
    安闲眯起眼睛，呈现老爷爷地铁看手机状——难道徐雪说的是真的，李鹰这小哥眼神不大好，真是在追她？
    45 打工人没有灵魂
    "unbelievable!"
    安闲脑中响起消消乐游戏音效，觉得“李鹰在追求她”这个想法，如天方夜谭般荒诞奇妙。
    她回工位放好笔记本电脑，拿上外套跟两位领导吃饭去，撞见徐雪提着外卖，冲着自己挤眉弄眼。
    安闲：别磕了，我害怕。
    她怀疑两人开始于吐槽任峰的友谊，很快就要因为徐雪磕上她和李鹰cp而终结。
    不过安闲想象不到，她和李鹰两个素人能塌成什么样？自己一身穿搭不超过两百块，跟富婆毫不沾边，跟李鹰在一起，最多被误会是长得不像的姐弟，不至于被认为是那种包养关系。还是说真相是假，李鹰的接近是假，身份也是假的……他是小说里的攻略者，任务就是追求她？
    安闲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给文丽丽发信息说明中午有事，就跟着葛芸、于婷婷等电梯。
    她想给李鹰回个问号，担心李鹰会不会反问这是什么意思。索性退出对话页，就当这事没发生过——拿午休时间解决个人问题，多浪费啊。
    三人就近在商场找了家不等位的餐厅，葛芸是这家的储值会员，扫好码迅速点上半份烤鸭、热灼鸭心、芥末白菜，外加藜麦芒果鲜虾沙拉。
    等菜上齐，于婷婷端起杯子主动和葛芸、安闲碰杯，“我们现在是一条战线的战友，技术上还请你们多多支持。”
    “看来中投的饭局不少啊，吃饭前不说两句难受是吧。”葛芸笑呵呵和她碰杯，放下杯子，把烤鸭推到安闲面前，把沙拉夹拿给于婷婷，“我们先吃饭吧。”
    安闲不用葛芸招呼，有紧急事项葛芸安排加班时，就会带她来这家吃。她先夹了块鸭皮蘸白糖，感受纯粹的糖油混合物在舌尖融化的幸福，然后拿了块荷叶饼，放上黄瓜条蘸酱，挑了几块肉，美滋滋咬上一口。
    于婷婷把沙拉拌匀，夹了一勺有水果和虾的放到安闲碟子里，又给葛芸舀，“哪里能少得了酒局啊？我以前不懂怎么什么事儿都得在酒局谈，后来才想明白，这不就是服从性测试嘛，交投名状啊。”
    “所以我更喜欢技术岗。”
    葛芸最讨厌酒局，自己当了领导，部门聚餐就是纯吃。她见沙拉碗里几只虾都在自己和安闲碟子里了，又加了一份虾球，“你自己多吃点，我每次看见你，都感觉你又瘦了。”
    安闲嘴里塞着烤鸭，点着脑袋表示葛芸说的对。于婷婷年近四十，从背影看不出年纪。
    “今天开会王总说不良收益率能达到31%，可他没说竞价资产包的风险也远超一般项目。这工作环境……人想胖都难。”
    葛芸拿了荷叶饼包了鸭肉放到于婷婷盘子里，又把鸭腿夹给安闲，“别的风险倒还好，就怕上面监管趋严。”
    “现在监管是挺严的，资质审核严，各地资产管理公司想入局门槛也高。”
    安闲啃完鸭腿后放下筷子，示意自己已经吃饱，不接受投喂。她拿起手机，微信里，最新信息来自李鹰，他让她中午好好吃饭休息，就不打扰她了。
    看着他每十分钟一条的消息，安闲愧疚极了，她能想到等不到回应时会有多内耗，怕是李鹰已经把发的每句话都翻来覆去想过了，不断在反思哪句话是错的。
    她连忙补上对不起的表情包：“我刚刚在忙，已经吃完午饭了。”
    李鹰秒回：“好的，那你好好休息，晚上给你摸摸。”
    安闲捧着手机，怀疑李鹰是不是一直在等她的回复？现在的男孩子这么开放吗？还是说李鹰对自己的腹肌非常满意，觉得她慧眼独具，所以总想让她品鉴一下？
    她犹犹豫豫提问：“为什么让我摸呀？”
    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安闲又想撤回，这话多冒昧啊，要是让李鹤看到，她该怎么解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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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李鹰：“我想你开心。”
    葛芸吃着菜和于婷婷聊工作个人生活，瞥见安闲忽然捂着脸笑容烂漫，像是看到瑞丰提前发了放假通知，通知员工从今天开始放假到正月十五。于婷婷和她默契对视，两人相视一笑，猜测安闲这是恋爱了吧。
    安闲捂着有点发烫的脸颊，顾不上嘭嘭嘭加速的心跳，窃喜自己对李鹰的判断真是太准确了。i人最擅长解读空气、非常在乎周围人的眼光，所以也会敏感察觉到别人的需求。李鹰发现她只要摸腹肌心情就能变好，所以努力克服自己的i人属性，给她提供腹肌，希望她开心。
    看看人家这觉悟，这助人为乐的精神，怪不得在网上被当作活菩萨呢。
    她真得反思一下自己了，肯定是每次见李鹰都太颓了。陶希送的阿玛尼唇釉还在笔筒里吃灰呢，下班时是不是可以涂点提提气色啊？
    吃完午饭，安闲回到公司，在楼梯间做环绕运动消食，她想起陶希说今天灿灿要去幼儿园面试，于是主动给陶希打了个电话询问结果。
    “姐，你还在忙吗？”
    “刚忙完，大概有半个小时，可以听你讲述一下上班的苦恼。”
    “今天上午开了一上午会，还没有烦恼。”安闲汇报，“灿灿幼儿园定下没呀？”
    “定下了，园里老师很专业，很会引导孩子。”陶希简单讲了讲经过，“挺顺利的。”
    北京公立幼儿园可难进了，安闲之前还担心就是交上资料，也可能会没学位，没想到这么容易，兴奋道，“我就知道，谁能不喜欢灿灿呀。哎呀，那我可得买个礼物给她庆祝。”
    “别买了，马上就生日了，我妈又要买一堆。对了，你这几天还在排年会舞蹈吗？”陶希问，“你跟那个不穿衣服的小哥怎么样了？”
    “他没不穿衣服……”
    陶希听出安闲的语气就像发酵过的食物，黏黏糊糊，“听起来亲近不少啊？你是不是没忍住，摸人家腹肌了？”
    她话音刚落，见电话那端久久沉默，意识到自己猜中真相了。可这就不好笑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完完全全符合安闲xp的人，要是再主动一点……能把安闲卖了。
    “自己讲讲呗，这人到底哪儿认识的，干净吗？你没被骗钱吧？开房检查摄像头了吗？”
    “打住打住，他是李鹤弟弟。”安闲怕陶希报警，把这几天的经历交代了，“我们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人家是重本男大，还有六块腹肌，怎么可能找不到女朋友？难不成他会透过我每天上班的躯壳，喜欢上我的内在？怎么可能嘛。”
    “这可不好说。”
    听到对方是李鹤弟弟，陶希悬着的心放下大半，听安闲的意思，她像是已经思考过两人关系了。能让安闲主动思考，说明对方多少有点手段。她沉吟片刻，“你们聊天记录露骨吗？方便发给我看看吗？”
    为了证明自己没跟李鹰裸聊，安闲立即把聊天页面滚动截屏发给陶希。
    陶希一条条看完，怀疑自己是这几年当了妈，恋爱段位直线下滑——她既看不出对方想泡安闲，也看不出对方是想骗钱。
    恋爱中的人会有强烈的分享欲，就是路上捡到一片叶子都要拍个照发给对方。李鹰不是这样，他给安闲发的这些看似随意的问候，条条都是在找时机和安闲说话，想要得到安闲回复。
    他是不是以为，只要女生跟他聊天，好感度就能像游戏进度条一样，累积上涨？
    陶希想通对方目的，忍不住想拍手鼓掌——月老的匹配机制真是优秀啊，匹配到两个都没谈过恋爱的傻子。
    “姐，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就是你别总怀疑别人不可能来追你。”
    陶希不想说得太直白，让表妹失去暧昧拉扯的乐趣，“他是李鹤弟弟，你知道对方底细。除了腹肌，他从不炫耀自己，不像是杀猪盘。”
    “所以呢？”
    “他给你发信息不是闲得慌，如果不图财……”陶希顿了顿，拉长语调，重点强调，“要么图你，要么他图谋更大，也就是常说的，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陶希引导安闲二选一，希望她能想明白，李鹰就是看上了她，她要是也喜欢对方，赶紧把握机会。挂了电话的安闲却更为费解，所以李鹰到底图什么？她可不觉得李鹰能透过她的外表，爱上她有趣的灵魂。
    开玩笑，打工人哪有什么灵魂啊！
    46 是这样捏捏吗
    安闲没空多纠结，她有件事只能在午休时间处理，就是邀请李鹤来参加瑞丰的年会。
    她捧着手机绕圈思考要怎么和李鹤说。瑞丰年会在元旦放假前，李鹤要参加，29号下午得请假。当天晚上或者第二天还得回去，万一人家假期有安排呢？每逢放假前夕，文丽丽都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李鹤也跟银行打交道，那天是月底、季末撞上年底……安闲真是不好意思开口。
    再者，于婷婷手底下都是中投或者其他amc机构出来单干的人，不一定需要李鹤。万一于婷婷有事不来参加呢？李鹤家在成县，也不一定想来北京。另外夏明宇多鸡贼一人啊，他能把成县调解中心的事情都交给李鹤，能没点竞业限制？万一她介绍李鹤和于婷婷认识，被夏明宇知道了，夏明宇这个小人，在工作中刁难李鹤怎么办？
    纠结犹豫间，她的手指误触到屏幕，没等她挂断，就听到了李鹤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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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喂？安闲？”
    安闲脑子里能想到的问题，还在呼啦啦往外冒，结结巴巴回应：“李鹤。”
    “你怎么啦？是有什么业务不清楚吗？”
    安闲嗯来嗯去，嗯了小半天，决定先问问李鹤的劳动合同，再问问李鹤有没有别的就业打算。
    “你跟夏明宇的劳动合同……签了几年呀？”
    “五年。”
    “那你们有约定服务期、保密约定或者竞业限制吗？”
    正常的劳动合同解除，提前一个月通知单位就行。安闲知道业内因为一些恶性竞争，很多岗位会约定服务期，这种合同就有点麻烦。
    李鹤轻声答：“都有。”
    “不是吧？”
    安闲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她以前还腹诽，李鹤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夏明宇手上。没想到一语成谶。夏明宇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他给李鹤一年发大几十万的工资了吗？没给人家高管待遇，怎么好意思让李鹤签这么多不平等合约啊？
    “你找律师看过内容吗？”
    “没啊。”
    安闲想问她怎么敢的，不是吧，李鹤看着这么聪明一姑娘，怎么总在工作的事上犯傻呀？
    “是有什么问题吗？”
    调解中心的调解员试用期不签正式劳动合同，试用期过了签一年的。李鹤第二年续签时，夏明宇给她的合同就是五年期，外加几份补充限制。李鹤签合同时，怀疑这个调解机构都存活不到五年，也就没太在意。
    听出安闲话里有话，李鹤以为她是知道了什么内幕，打电话通风报信，“是不是调解机构不让开了？”
    “不是。”
    安闲闷声回答，调解机构不是要关停，而是会在未来三年里迅速发展。
    她没精打采挂掉电话，宣告人生为数不多的，主动揽事的行为以失败告终。李鹤这算是跟夏明宇捆绑了，真介绍她和于婷婷认识，李鹤还要在工作之余多负责一次业务咨询，还有被夏明宇刁难的风险……不是纯属给人家找事吗？
    *
    “咦，鹤姐周六去北京了，她没去找你吗？”
    李凤溜到调解机构一楼，跟李鹰打电话，语气难掩激动，“我以为你知道呢，鹤姐给人当模特啦！”
    “什么模特？”
    李鹰耳朵一动，异常警觉，“她是不是被人骗了？”
    高薪招聘模特、演员是常见骗局，对方会以兼职日结为诱饵，以交押金、拍模卡为由骗钱。有的机构还会引诱报名者去借网贷，再去参加培训、整容。
    “对方不是骗子。”李凤连声否认，“我听到鹤姐和人家打电话了，她说自己拍得不好，五个小时五千块太高了。对方还给她发照片听她的意见，那照片拍得像明星一样……可惜鹤姐不发给我，说照片要保密。”
    李鹰眉头紧皱，觉得这听着更不靠谱了。于是请李凤留意，下一次李鹤再来北京拍摄，他想陪姐姐一起去。
    安闲说她工作不开心，李鹰想起姐姐做的工作也会不开心。他不愿姐姐被那些欠钱的老赖骂，也不喜欢李鹤把自己的亲身经历翻来覆去讲给别人听。
    账号几天没更新，热度下滑一大截。想和他买账号的机构看似沟通，实则不断在试探他的底线。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压价，新增消息里多了很多骂他油腻擦边的。他扫了两眼，把手机丢到一旁又捡起来，将那些诅咒家人的信息通通举报了。
    作为男色服务提供者，李鹰不是很想在糟糕的状态下和安闲见面，可舞蹈教室已经借好，安闲手底下这群人一天不练就会将动作忘光，李鹰实在不好意思跟安闲请假。
    “你今天怎么啦？”
    九点后是两人的独处时间，他们都发现对方今天心情不佳。
    一回生二回熟，李鹰走到安闲身边，自觉撩起衣襟，“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安闲想矜持点，表情严肃点，她今天可是有重要事项要跟李鹰沟通，可李鹰衣服一撩，她就忍不住舔了舔唇，拉住他的胳膊制止他。
    “我……”安闲想说她今天不摸了，可嘴巴的反应比大脑实诚，“等会再摸!”
    “行。”
    “你姐胆子是真大，她跟夏明宇签的合同跟卖身契有什么区别。”安闲给李鹰讲劳动合同注意点，“你可千万别学她。”
    李鹰听出安闲这是想挖姐姐到瑞丰，心中一喜，连声追问：“是她的合同没法处理吗？”
    “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想解约肯定是可以解约的。就是根据我对夏明宇的了解，他是会在规则边缘尽量恶心你的那种人。你姐和他签的合同大概率是合法的，不会因为条约违法而自动失效。夏明宇会踩着法律边缘，尽最大可能占便宜。”
    而且夏明宇光是听到于婷婷这三个字都发疯，要是知道李鹤跳槽到于婷婷那里，怕是宁愿支付补偿金，也要让李鹤严格遵守竞业协议。
    李鹰一开始还在听安闲讲合同，后来就全神贯注看着她。每当她提起夏明宇三个字时，两腮都会先鼓起，然后嘴巴向下弯成半边括号。李鹰很少在现实生活里见到这么生动的气呼呼表情，他觉得她脸上的肉应该很q弹，才会这么灵活生动。
    安闲给李鹰讲完劳动合同检查条款，追问对方，“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没什么。”李鹰不想把自己的垃圾情绪向安闲倾述，这是基本职业素养，“我送你回去吧，晚上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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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安闲平时不爱和人社交，觉得和人沟通是对自己的消耗，但她和李鹰相处不是这样的。她说话时，李鹰总是静静在听，不会打断她，不会反驳她，也不会露出奇怪的表情，让她怀疑自己说错了话。
    不摸腹肌，就跟他说说话，心情都能由阴转晴。
    安闲现在进一步确认李鹰为奉献型人格，这类人总在人际交往中过度考虑别人、迁就别人牺牲自己。她发现他心情不好，就不能视若无睹，不然晚上可能会缩在被子里感叹自己真该死啊。
    可她没有腹肌，也不知道李鹰怎么样才会开心，拉了拉李鹰衣角，“你平时喜欢干什么？玩游戏吗？”
    “没有特别喜欢的。”
    李鹰之前课余都在兼职，不怎么玩游戏。
    “那玩具呢？乐高？盲盒？”安闲仰着脑袋观察李鹰表情，“你知道捏捏吧？上班捏一捏可解压了。”
    李鹰见她站在自己面前，亮亮的眼睛里满是期待，两腮随着嘴巴鼓起又落下，想不到有什么玩具会比她的脸还好捏。他鬼使神差轻轻捏了捏她脸颊，手感跟他想的不太一样，比他指尖的温度凉，软软的。
    “是这样捏捏吗？”
    47 你没教儿子啊
    “老成，快来看，灿灿在抓周呢。”
    罗进步这两天围绕灿灿的生日筹备事宜和蒋文静聊天。蒋文静向罗进步诉苦，孩子的周岁宴排场太小，冷冷清清。罗进步劝她，陶希不爱热闹，她喜欢就好，孩子年纪小也不讲究这些。
    知心大姐罗进步安慰完蒋文静，顺利拿到灿灿一周岁生日视频。视频里，灿灿穿着紫色花苞小裙子，两只小脚丫套着白袜子，头上扎着小啾啾，眨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看向镜头，隔着屏幕就偷走了她的心。
    成恒正在厨房打扫卫生，他拉开冰箱门，看到里面塞满花花绿绿的包装袋，拿起一袋研究。他猜这些零食是罗进步在超市听到导购说孩子喜欢吃，所以买了这么多。他记下过期日期，然后把它们一袋袋对齐摆好。
    打扫完卫生，成恒洗净双手，走出厨房，就见罗进步拿着遥控器对着手机尝试投屏。成恒还记得，上门安装电视的工作人员教她使用时，她说只要会看电视就行。他那时还笑她，问怎么“不进步”了？看来是没遇到“进步”的动力呀。
    罗进步嫌弃手机屏幕太小，她看不清灿灿抓了什么。成恒在她身边坐下，听她念叨灿灿真聪明，抓的都是好东西。成恒对抓周的科学性持怀疑态度，呐，电视上的小雪团，看见人都伸手呢。
    “哎呀，抓的是针线盒，以后肯定像妈妈，是设计师。”
    罗进步终于看清灿灿抓的小盒子是什么，忍不住拍手鼓掌。灿灿挪动身体，又抓了一只小提琴玩具。
    “不得了，还是音乐家，跟妈妈一样有艺术细胞。”
    秦越上次说灿灿的音感很好，建议孩子学音乐。罗进步想到灿灿穿着小礼服登台的场景，想到自己牵着孩子走在家属区，心里美得直冒泡……觉得自己应该把家里的相机找出来，还得提前练练，好给灿灿拍照。
    成恒在一旁默默补充，灿灿还抓了毛笔尺子元宝印章，当他怀疑孩子要把所有物品抓一遍时，就见灿灿往一边爬，抓起了放在角落里不起眼的玩具枪。他目不转睛看着孩子扣动扳机的样子，觉得抓周也有点道理嘛。
    灿灿一岁就喜欢小手枪了，长大了肯定是狙击手的好苗子。他弟弟的女儿年年都能是警校第一，他孙女以后要是上军校，肯定也是军校第一。
    “拿枪好，拿枪好。”
    成恒热血上涌，恨不得马上制定孙女培养计划。他周日怎么没想到呢，灿灿不爱哭，象征着乐观向上；跌倒了能自己站起来，代表着孩子有较强的抗压能力……天生是当兵的料。
    他得去材料间找找，有没有好木头。成阳成钰两兄妹小时候，最喜欢他做的小手枪，他也要给孙女做一个。
    夫妻俩原定的散步计划取消，就在家里看电视。欣赏了十遍孙女拿枪的英姿后，成恒心情大好，决定先跟妻子透个底，“这个视频，你也给成阳发一份。”
    “不给。”
    罗进步觉得成阳在择偶上，属于烂泥扶不上墙，“我已经想通了，求人不如求己。我和陶希一起工作，后面多相处，就能水到渠成当上灿灿的干外婆。”
    “你不想当灿灿奶奶了？”
    罗进步拉动视频进度条到开头位置，指着屏幕分析，“你看参加周岁宴的人，这是蒋文静，这是她妹妹一家人……灿灿爸爸家的人一个都没来。蒋文静在广东做生意，陶希之前也在那里，所以灿灿爸也可能是那边的。我听说那边有钱人家都有点重男轻女，肯定是他们觉得灿灿是女孩，不上心。灿灿对爷爷奶奶也没好感，我还不如争取当外婆。”
    成恒被她的逻辑打败，觉得还是告诉她比较好，“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听了千万别着急。”
    “成阳他又要外调啊？”
    “不是。”成恒组织语言，“成阳在二零年，交过一个女朋友。”
    “他交女朋友我急什么，开心还来不及呢。”
    罗进步听他这语气，联系前因后果，猜测是成阳不想相亲，所以跟成恒坦白自己有对象。虽说早知道陶希不一定能看上成阳，真听到成恒说出不可能时，还是感觉惋惜，“他有对象怎么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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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这不没成嘛。”
    眼见又要放到灿灿抓手枪的镜头了，成恒聚精会神看着屏幕，“但他们有个孩子。”
    “你是不是想说，成阳在二零年跟陶希交往，所以灿灿是咱们亲孙女？”
    罗进步冷笑一声，结婚三十多年，最近才发现成恒比她还爱做梦，看看他那眼睛都快粘电视上了。成阳要真是灿灿爸爸，看见她微信里发的母女照片，能连吃个饭都不来？
    “又编故事诓我呢？”
    成恒：……
    客厅摄像头为证，他已经努力过了，她以后知道真相，可不能怪到他头上。
    临近睡觉时间，罗进步还拿着手机舍不得放下。她看到朋友圈显示红点，正是蒋文静的头像。蒋文静发了三个爱心表情，下面配图却不是灿灿的照片。
    罗进步大失所望，还是点开图片查看内容。照片有点模糊，像是在车库拍的，主题是一对相拥的男女。罗进步把人物放大，一眼认出陶希。她穿的是周日来家属区时穿的那件大衣，发型也对得上。
    那抱着她的男人，就是灿灿爸爸？
    罗进步戴上挑剔牌老花镜，想看看这个帅气可靠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反正她印象不太好。
    大白天在公共场合搂搂抱抱，都不考虑被人发现，陶希会尴尬。一点自控力都没有，难怪会让陶希独自承担恋爱后果。
    就他这一身黑，暗沉阴郁，就算是衣架子身材，没衣品也白瞎。
    她把画面移到上面，对准男人侧脸，打算看看对方长什么样。这脸长得，嗯，怎么有点像她儿子成阳啊？
    罗进步对着照片看了小半天，越看越像，连衣品也一样糟糕。给蒋文静发信息确认：“你朋友圈发的照片是灿灿爸爸吗？”
    蒋文静被她一提醒，才发现自己没设置仅自己可见，火速删除，又庆幸陶希从不发朋友圈，应该没有看到吧？
    “灿灿的爸爸……是不是叫成阳？”
    罗进步双手颤抖敲着屏幕，灿灿要真是成阳的孩子，她哪有脸再跟蒋文静聊下去。
    蒋文静说陶希孕期挺辛苦的，遇见什么事也总是自己扛。要不是蒋文静提前来北京，陶希生孩子时都没个长辈照顾。她是喜欢灿灿，可也知道要是没灿灿，陶希不会这么辛苦。
    只知道对方名字，不知道具体信息的蒋文静，觉得罗大姐总能带给她惊喜，火速回复：“是啊，你认识他吗？”
    “认识。”
    罗进步咬牙切齿，实在是没脸告诉蒋文静，成阳就是她儿子。她现在顾不上庆祝灿灿是她的亲孙女，就想揍成阳一顿出气。
    成恒洗漱完，刚推开卧室门，立即遭遇妻子的枕头攻击：
    “成恒，你没教过成阳要带套啊？”
    “你也知道了？”
    成恒面不改色接过枕头，不对啊，这事怎么能是他的责任呢？
    48 罗女士和两个没用的男人
    “行行行……你们父子俩一条心是吧？”
    见成恒风轻云淡把枕头放回，罗进步心火上涌，夺过枕头痛击叛徒，“为成阳的事，我都愁死了，你倒是守口如瓶，稳坐钓鱼台了。你是不是天天看我，就跟看那唱戏的一样啊？”
    “还真不是。”成恒赶紧把锅还给儿子，“成阳也没告诉我，就是周日那天吃饭，我想下楼结账，看到成阳和陶希母女关系不一般，猜出来的。”
    “怎么不一般，你说细点。”
    成恒把枕头放回原位，知道妻子愤怒的情绪正在消退，即将感受梦想成真的喜悦，于是把成阳交代的都细细讲了，表明立场，“这两天，我一直想着要告诉你呢。”
    “你就不能把话说明白点吗？”罗进步冷哼，“说什么有没有想过灿灿是亲孙女……我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灿灿真是咱们的亲孙女，像你，特别精神。”
    成恒搬出孩子哄她，赶在罗进步开口前，给成阳发去微信电报：“事发，速回。”
    “你别拿孩子说事，成阳这事没完。谈恋爱就只顾着自己爽是吧？等到升迁了，他拍拍屁股走人了，让陶希一个人承担责任。”罗进步靠在枕头上，按着太阳穴疏解，“我是真没想到，我们会把儿子教得这么失败……我有什么脸见陶希和灿灿。”
    “陶希跟成阳分手前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当时成阳在犹豫要不要跟老颜走，她不想成阳错过机会，推了他一把。”成恒从中斡旋，“成阳没有想逃避责任。他喜欢陶希，只喜欢陶希。”
    “成阳要是做好措施，陶希能怀孕？”罗进步不赞同，“有个女人爱他，顾全大局，怀孕都不能告诉他这个当父亲的。成阳他凭什么不喜欢啊？他还敢不喜欢？”
    “不敢不敢。”
    “陶希要是我亲闺女，我一定带她去打掉孩子。”
    “那就没灿灿了，你舍得吗？”
    “有什么舍不得的。”罗进步抽了张纸巾按在眼睛上，“蒋文静说陶希在食物上没什么忌口，就是不喝豆浆，说是孕初期医生建议她喝大量豆浆补充黄体酮保胎，她孕吐厉害，就硬逼着自己喝……你以为灿灿是怎么来的？那是陶希拿自己的命下的注。”
    成恒之前一直认为，罗进步知道灿灿是亲孙女肯定会特别开心，没想到愤怒过后她会这么伤感，“灿灿已经出生了，咱们还是更多考虑以后。你别总想陶希当时打胎就好了，总这么想，万一在孩子面前说错了话怎么办？我看陶希很爱灿灿，一点不像后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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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这事还用你说。”罗进步掀开被子起身，“成阳以后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她们母女两的事儿，这个儿子我就不要了，我跟陶希母女过。”
    “哪有夫妻离婚，婆婆分给媳妇的？”成恒失笑，见罗进步打开衣柜，“你不睡觉了？”
    罗进步白他一眼，不明白成恒这两天怎么能睡得着。灿灿周岁时脖子上戴了一个金色的编织项圈，挂着金锁和各色吉祥吊件，一看就是陶希准备的；小胳膊各戴了两只小金镯，估计都是长辈送的。她可是灿灿亲奶奶，出生礼、满月礼、周岁礼都得给孩子补上。还有给陶希的见面礼，也不知道陶希喜欢什么。她前些年跟同事去云南出差，买过一个水头不错的镯子，也不知道陶希会不会喜欢。
    成恒见妻子翻箱倒柜是在选礼物，借机和她申请未来几日的家务豁免权：“灿灿生日不是要到了吗？我想给孩子做个木头手枪。”
    “灿灿喜欢小猪佩奇，还喜欢汪汪小狗。”罗进步一票否决，“你别做什么手枪了，黑乎乎的，孩子肯定不喜欢。”
    成恒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孩子的兴趣需要引导，生日就该收到一把爷爷送的小手枪。他靠在枕头上，没想到成阳今年不仅能结婚，还有了一个未来能当兵王的小孙女，心里舒坦，没一会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罗进步翻找一圈，觉得式样都不好看，想和成恒商议，这两天晚上一起去金店逛逛。她叫了两声，回应她的只有对方的鼾声。罗进步无语，决定从明天开始切断早餐豆浆供应，只给成恒喝刷锅水一样的咖啡。
    一大早匆匆赶回家的成阳推开门，就看到一幅诡异的画面——他妈正试着往中药里面加牛奶，他爸一气干完一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可能因为咖啡也是豆子，有点豆浆味。”成恒对豆浆戒断适应良好，“要不你明天试试，拿核桃花生加上牛奶一起打？”
    “爸、妈。”
    成阳想先探探母亲火力，走上前陪着笑脸，“妈，您今天早上没打豆浆啊？”
    罗进步本就压着火气，此时听到成阳的话，就像被瞬时点燃的炮仗，铁砂掌一个劲儿往他身上招呼。成阳知道今天会挨揍，立正站好让罗女士发挥。罗进步打了两下，觉得成阳皮糙肉厚穿得多，巴掌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的力度差不多，四下寻找趁手的工具，就是奇了怪了，家里平时常见的拐杖鸡毛掸艾灸锤通通没了影，就连厨房的擀面杖都找不到了。
    “妈，您别生气了，我错了。”成阳看到父亲的眼神指示，“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错哪儿了？”
    成阳低下头：“我不该瞒着你们。”
    “就这样吗？”罗进步怒气未消，“你知不知道，怀孕生孩子有多辛苦，陶希她……”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见一向闷不吭声的儿子背过脸在擦眼泪。罗进步的火气被浇灭，声音低了大半，“你周日怎么跟陶希说的？打算什么时候跟人家求婚啊？”
    “我没打算提结婚的事。”
    不提罗进步，成恒站起身，觉得儿子需要混合双打式教育。
    “真不是我不想结婚……我做梦都想。”成阳察觉到危险，慌忙辩解，“爸妈，我和陶希之间还有点问题，你们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是不是陶希还在担心，你还会一走了之？”
    成阳摇摇头，犹豫要不要把陶希的情况告诉父母，又怕自己不说，罗女士这个性子会直接去找陶希，只好含糊道，“陶希对婚姻有点抵触，你们千万别提这事，这会给她压力。”
    他苦思冥想，想着要怎么给父母解释陶希不想踏进爱情的坟墓，却听一旁罗女士清了清嗓子：“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她爸妈离婚了，所以她觉得男人都靠不住。”
    “您怎么知道的？”成阳追问，“她父母还有什么情况？”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罗进步白了他一眼，觉得自己带着两个没用的男人，面对当前的局势处于绝对劣势。万里长征第一步，先进行工作部署，自己负责跟蒋文静沟通陶希的心理问题，成阳负责把自己打扮得帅气点别像个小老头，至于成恒——
    成恒摆手，示意他没空。他要做一把格洛克43x，要画图纸，细细打磨，还要买点孩子可以接触的涂料。
    小孙女喜欢小猪佩奇，他也可以做一把粉色的手枪嘛。
    49 结婚也不告诉他
    “喂？”
    陶希今天带灿灿来工作室，拍两周岁庆生照。andy带薪摸娃，给灿灿做羊毛卷造型。她刚卷好两撮头发，灿灿就凑到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抓了抓不听话的小卷毛，见它们还是乱糟糟，扭呀扭要去找妈妈。
    andy见陶希在打电话，拿出平板放在灿灿面前：“宝贝，你现在就和这个粉色的小马一样漂亮呢。等拍完照回家，让妈妈带你洗澡澡，就又变回去啦。”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陶希本来不想接陶明礼的电话，可电话从昨晚开始就响个不停，她怕对方真有什么急事，滑到接听按键。
    “希希，你……”
    陶明礼想问她是不是跟孩子在一起，又怕陶希想起生孩子时的不愉快。网络上说月子之仇不共戴天，他怕陶希听到自己提孩子就挂断电话，脑中瞬时一片空白。
    陶希觉得接他的电话就是个错误，就算陶明礼有什么事，也轮不到她操心：“我平时工作挺忙的，您要是没有事，就不要打那么多电话。需要我支付什么费用的话，可以直接发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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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希希，我们能不能加个微信啊？”
    “我微信都是工作用的，您发短信就行。”
    安闲经常羡慕她，觉得她“情绪稳定”。只有陶希自己清楚，她非常容易受情绪影响，但她早在很小的时候，就学到了一个让自己趋于稳定的方法：远离一切不稳定因素。
    比如父亲再婚，那边的亲戚经常用父亲的现任拉踩蒋文静……陶希就不加入任何亲戚群，也不参与聚会，防止对方影响到自己。她不想了解陶明礼再婚后的幸福生活，怎么会加他的微信，又不是受虐狂。
    “您要是没事，我就去工作了。”她想起小时候，陶明礼讲狼来了的故事，提醒道，“以后别打这么多，不然真有事会联系不到我的。”
    “希希，别挂，我有事情跟你说。”陶明礼道出来意，“你是不是……就要结婚了？”
    陶明礼和蒋文静的矛盾不可调和，两人可以离婚再不往来，可陶希是被他抱着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当作从来没有过这个女儿。
    他上次见到女儿，还是2019年春天，那时陶希回老家看望外婆。他见女儿亭亭玉立，处事大方得体，就想啊，他要给她找个知根知底的结婚对象。不是他想干涉陶希婚事，而是蒋文静就是个势利眼，肯定要让陶希攀高枝。条件特别好的家庭，女儿嫁进去也会非常辛苦，还不如就在老家找对象。
    陶明礼刚透出点风声，蒋文静就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说陶希的事情不用他插手，还放狠话，说女儿婚宴都不让他参加。他在知道陶希未婚生子的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蒋文静肯定给陶希介绍了一个富二代，对方抛弃了陶希。抓到蒋文静的错处，陶明礼借题发挥，却忘记了刚生产完的女儿非常虚弱，是蒋文静在照顾。
    家里的长辈都是看着陶希长大的，大家都心疼她遇人不淑，想给她介绍对象，偏偏蒋文静每次都为了这个事，把他臭骂一顿。隔了快两年，陶明礼是在遇见安思远夫妻时，才看到陶希孩子的照片。
    他看着外孙女，越看越像小时候的陶希。他想到她第一次含糊不清地叫爸爸，然后就变成了一个小话痨，每天攒好多小秘密等他下班跟他分享；女儿喜欢他送她上学，每次都用黄鹂鸟般脆生生甜腻腻的声音告诉老师和小伙伴，这是她的爸爸。后来陶明礼调到外地工作，陶希每天都搬着小凳子守着家里电话写作业，只为了能第一时间接到他的电话。
    可他现在，连一张女儿的近照都没有。
    他想女儿，打电话给陶希，陶希客客气气，像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他想要女儿的照片，可微信已经被蒋文静拉黑，只好用小号伪装成他和蒋文静高中时的同学，这才添加上蒋文静的微信。
    蒋文静还跟以前一样爱显摆，隔三差五就会发孩子照片。陶明礼偷偷存了下来，直到他看到了女儿和一个男人的合影，暗示好事将近。蒋文静那句结婚也不告诉他就像诅咒一般响起，让他抓心挠肝夜不能寐——难道他和陶希的父女缘分，真的已经断了？
    “结婚的话……一定要告诉爸爸啊。”
    陶明礼觉得女儿不会这么残忍，连结婚这种人生大事也不告诉他，但又清楚知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可能会在蒋文静朋友圈刷到十条“爱女今日大婚”的实况转播，却等不到女儿亲口告诉他的那一天。
    陶希一头雾水，她听到陶明礼在抽泣，不明白中老年男人为什么会突然间情感充沛。她猜测陶明礼又在蒋文静那里受了什么刺激，低声道，“我不会结婚的。”
    “是不是他不娶你？他在哪家单位工作，我去找他。”
    陶明礼的声音陡然拔高，他就知道女儿不会那么狠心。蒋文静介绍的对象也太不靠谱了，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希希，爸爸不会害你的，也不像你妈，好高骛远，我在我们单位给你找一个，就找个能照顾你和孩……”
    陶希挂掉电话，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异物，手背贴近额头，有些发烫。灿灿要穿小裙子，andy怕她冷，房间里除了暖气还开了空调，陶希觉得被空调暖风吹得难受，想出去透透气。
    灿灿正在聚精会神看动画，陶希就没走近，示意andy自己要外出，andy比了个ok的手势，继续一点点给灿灿卷头发。
    工作室外就是写字楼的电梯间，陶希走到电梯后的消防通道，避开行人。她有点想大喊大叫，或者像安闲一样，在微信里找个人发上一整页流泪表情包，可这些想法也只存在脑海，不会被她采纳。
    陶希坐在楼梯上平复心情，可一闭上眼睛，耳边就会传来一对男女尖酸刻薄的争执声。她觉得自己应该拉黑陶明礼了，防止他找到自己，还会问灿灿想不想要一个爸爸。
    灿灿不需要……她也不要爸爸了。
    成阳从罗女士那里拿到陶希的工作室地址，想来看看她工作的地方。他控制着脚步声，顺着楼梯缓慢往上爬，却没想到，他没有打扰到任何人，包括坐在第十层楼梯上的陶希。
    “你怎么……”
    他想问她怎么会在这里，见她没穿外套，快速拉开夹克的拉链把外套脱下。等他走近，却发现情况远比这严重——陶希低下头，正在匆匆拭泪。
    “怎么哭了？”
    50 相信我的自控力
    成阳上午被罗女士责问，知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他百感交集，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和陶希的这段感情，回忆起来哪哪都做得不够好，可又道不清明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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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此时，当他看到坐在台阶上的陶希，看到她慌忙擦掉眼泪的瞬间，内心的悔意达到顶峰——陶希把这样的时刻都藏了起来，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人在一起时，成阳从来没发现陶希有过负面情绪，哪怕是讨厌婚姻，也只会在听到相关话题时，笑着说现在不想听。久而久之，成阳就不会考虑到陶希的情绪，他从来没问过她开不开心，也没细究过她为什么会不想听跟结婚有关的事。
    罗女士骂他骂得挺对，他和陶希谈恋爱，就是个只顾着自己爽的混蛋。
    那……和他分手时，她是不是也一样难过？说不定陶希也没有她表现得那样风轻云淡，只是他一点都没怀疑，决绝地离开了她。
    想到这种可能，成阳感到阵阵心脏被按压的痛感，快步上前，先把衣服盖到她身上，低头看到大理石地砖，伸手把人抱起，让她靠着自己。
    “你……”
    陶希在消防通道是为了避开熟人，她不想被别人的目光打量，再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开心，可她想不通成阳怎么会在这里。她抿了抿唇，想从紧紧箍着自己的手臂里挣脱，可成阳的身体硬邦邦，似钢筋铁板，纹丝不动。
    “陶希，我下周就归队了。”
    成阳有好多事要跟她说，先选了一个陶希想听的，希望她不要因为自己的突然造访而紧张，“也没几天了……今天就想过来看看你工作的地方，怕打扰到你们就走楼梯了。”
    “部队适合你。”
    陶希没问成阳怎么知道这里，成阳要是有心想查，什么事都难不到他。
    见成阳的生活即将重回正轨，她觉得成阳终于想开了，试着踮脚触碰地面，“你先放我下来吧。”
    “别乱动。”
    成阳托着她的腰，换了个姿势，让陶希可以靠到自己肩膀。陶希想起以前在一起时，他喜欢站着的姿势，陶希没他这么好的臂力，他怕摔到她，也会这样托住她。
    “成阳，我说真的，放我下来。”
    “那你先告诉我，刚刚为什么不开心？”
    “没什么。”
    “你不说我就不松手。”成阳看向她有些泛红的眼睛，猜测原因，“是不是……你爸爸妈妈又吵架了？”
    “这你也知道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要我。”成阳觉得他猜到了正确答案，“难过的时候不要总自己待着，你不要为他们的错误惩罚自己。想哭就痛痛快快哭，总憋着对身体不好。”
    “不会难过了……我不要他了。”
    “所以，你也想帮女儿做决定，让她不要我？”
    成阳想逗陶希开心，他用手指抬起陶希的下巴，让她那双蒙上水雾的眼睛看向自己，“你以前可是勾勾手指就能把我勾走的人，怎么现在这么不自信啊。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也要相信我。”
    “我……”
    “也是，我工作时间长，假期少还不固定，工资也不高，我妈还说我衣品特别差……”成阳唉声叹气，“像我这样的中年男人，是找不到对象的。”
    “不会的……”
    “反正我妈都说了，没人愿意跟我相亲。”成阳见陶希已经从刚刚的情绪里剥离，趁热打铁，“陶希，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不想结婚，我们就不结婚，但是我还可以当你的男朋友，我们还像之前那样，一有空就约会去。”
    “你要是愿意让孩子知道，我就是灿灿爸爸；不愿意我就是成叔叔。反正我的时间不多，孩子可能刚记住我长什么样子，我就又走啦，然后她下一次又不记得我了。但我保证，我会学着当一个好爸爸，也只会有她这一个孩子。”
    “成阳，你不用……”
    “我这样不会影响你们生活的，”成阳赶在陶希拒绝之前表态，“你看这样多好，就算是以后我不在了……”
    “你别瞎说。”
    陶希打断他，成阳感到衬衣上有眼泪掉落的痕迹，拍着陶希的后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发泄情绪。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担心我会影响你们的生活……你放心，我会努力去做我应该做的事，当一个让她骄傲的爸爸。”
    “你不用这样的。”
    “陶希，有没有人告诉你，灿灿长得很像你？”
    他在她耳边低语，“我以前就在想，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啊？要是我们有个孩子，我希望是个女儿，这样我就知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我会给她很多很多的爱……让她来弥补你的过去。”
    成阳感到自己衬衣湿了一片，“你生她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没想那么多。”
    陶希刚一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andy的声音，应该是灿灿在找她。她擦了擦眼泪，“我要回去了……灿灿找不到我会哭的。”
    “她也在吗？”
    成阳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女儿，既惊又喜，“又要照顾她又要工作，是不是很辛苦？”
    “不会，今天带她来拍照。”
    陶希整理了下头发，把外套还给成阳。成阳现在顾不上过多考虑，觉得要是能见见女儿，脸皮厚一点也没关系，“她下周六过生日，我没时间陪她，能不能让我见见她？”
    见陶希沉默，成阳知道她还在犹豫，再三保证：“我知道你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孩子。没关系的，我可以离远点……看看她就行。”
    “她还小……你突然出现，她会被吓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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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你应该相信我的自控能力。”成阳打消她的顾虑，“而且我下周真不在，我只有这段时间是假期。我承认，我之前知道她的存在，有过很多错误的想法。但是后来我爸跟我说，你和孩子目前不需要我付出时，我的付出对你来说是一种负担。我会继续去做我该做的事，但是如果你需要我，孩子需要我的时候……别把我推开，好吗？”
    “你的父母也知道了？”
    “知道。”成阳点头，“你别担心，我爸妈不是那种封建刻板的人，他们能理解你，不会跟你抢孩子的。”
    想到成阳可能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陶希把自己的指纹密码告诉他，让他等十分钟再进去，远远看看灿灿拍摄。
    “妈妈。”
    灿灿带着编织的发巾，一头小卷毛抖来抖去，扑到陶希怀里。她左看看右看看，伸出小手勾着陶希脖子，在妈妈脸颊边亲亲，“不哭。”
    “妈妈没事。”
    陶希抱着灿灿，去摄影室拍照。她给孩子拍的照片多是抓拍，带了不少灿灿喜欢的玩具。灿灿从一堆玩具里挑出最爱的独角兽相机，开始学着妈妈的样子咔嚓咔嚓。
    她要拍妈妈，拍andy，还有一个站在门边的长腿叔叔——咦，他怎么又不见啦？
    51 大不了给他捏捏
    “闺女，到家没呀？”
    安思远知道闺女最近在排年会节目，卡着晚上十点邀请她视频，闲聊两句后询问，“小希是不是要结婚了？”
    “你听大姨说的？”
    安闲正在揉洗面奶的泡泡，洗脸时忍不住捏了捏自己脸颊，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捏的，“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安思远使诈：“你大姨还是从你这里知道的。”
    “这话可不能瞎说啊。”安闲三连否认，“爸，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报个老年大学，学个微积分微偏分，五十八岁正是学习的年纪，期待你早日在数学或者其他领域取得成绩。”
    安闲冲洗掉脸上的泡沫，觉得蒋文静虽然不靠谱，但不至于乱说陶希要结婚，怀疑她爸是不是被诈骗了，“爸，就是我结婚了，我姐都不可能结婚的。你不要相信任何关于她要结婚的留言，更不能交礼金买礼物什么的。”
    “我就是听说，想问问你。”安思远被女儿逗笑，“你们怎么都这么抵触结婚啊？”
    “多麻烦呀。”
    安闲觉得“嫁”这个字真的太恐怖了，长辈说，女孩子嫁到别人家当媳妇，她很难想象自己会有一个新的家，家里还会有一堆陌生人，就是没有自己爸妈。安闲没跟父母聊过嫁妆之类的事，不确定爸妈是怎么考虑的，但陶希要是结婚，蒋文静给女儿的陪嫁肯定会是男方花费的数倍……想想都亏。
    “那要是小希结婚，你是不是也可以考虑考虑？”
    “不考虑。”安闲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爸，你冷静一点，我和我姐都是非常聪明的人，我们才不会做这种花钱倒贴的事。”
    “小希是聪明，但她的情况和你不一样，她有孩子。”安思远提问，“如果男方就是灿灿的父亲，人非常优秀，你认为她会不会和对方结婚？”
    “不会。”
    “如果对方还能给灿灿好的资源呢？”安思远提醒傻闺女，“聪明人不会拒绝送上门的资源，就算不为自己，也会为孩子考虑。”
    “这也……”
    安闲知道陶希不会为了一个男人结婚，但是为了灿灿……就说不定了。
    安思远没打算和女儿深聊婚姻，提醒她不要熬夜后就结束了通话。蒋文雅觉得他真有意思，别人家的事分析得头头是道，轮到自己女儿就要当开明爸爸，“你怎么不劝她啊？”
    “自己家孩子自己清楚，工作都整不明白呢，要是真结婚，经营家庭照顾孩子……不得天天在群里上吊啊？”安思远搜索女儿玩的游戏，把游戏介绍递到老婆面前，“而且她就喜欢长这样的，咱们上哪儿给她找啊？”
    根据安思远对女儿的了解，男方必须帅到让她无法拒绝，而且得是无父无母入赘她家，安闲才能同意结婚这件事。可他和老婆都在体制内，家底远没丰厚到能给闺女招赘一个大帅哥，所以这事还是等自己彩票中了一个亿再议吧。
    安闲不知道爸妈正在夜谈彩票中奖和她结婚哪个困难，争分夺秒给陶希通风报信。她本来以为蒋文静看到灿灿爸爸就是偷着开心，没想到她是一点低调也学不会啊。
    她原原本本交代蒋文静和安思远的电话内容。陶希猜出是周日那天被蒋文静发现了，也想通了陶明礼为什么会问她是不是要结婚。小姨夫连安闲的事都不管，会这么打听，估计也是受陶明礼所托。
    陶明礼这么着急，不是出于关心，只是在担心她会和蒋文静介绍的对象结婚罢了。
    “姐，我给爸妈发消息了，让他们给你澄清一下。”安闲代入陶希视角，觉得她肯定烦死了，安慰道，“你别担心，他们肯定给你处理好。”
    “谢谢。”陶希不想再聊父母相关，转移话题，“小姨她没催你啊？”
    “我妈现在已经完成思想升级了，她给我规划的路线是考个公务员，然后她把我营销成为了大家舍弃小家的劳模……这样等我老了，就有人来照顾我啦。”安闲耸肩，“我觉得我跟劳模两个字犯冲，最好是因为个什么事儿让我无痛失去生育能力，这样我不仅没了生理期，还能因病早早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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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别乱说，嘴上也没个忌讳。”
    安闲听到陶希语气不似刚刚紧绷，松了口气，“唉，都是年会搞的，我都好几天没看到灿灿了。”
    “你好好休息吧，天天都忙到这个点。”陶希见时间不早了，想要结束通话，“等你和李鹰确认关系了，一起吃个饭吧。”
    她数了三秒没见安闲否认，叮嘱没什么经验的表妹：“买一盒套套备着，尽量别在外面开房。”
    安闲已经放弃和陶希解释她和李鹰真不是这种关系，但有一个问题想咨询：“姐，我说如果啊……”
    “懂。”
    “我不打算结婚，你是知道的。如果李鹰真的……想和我在一起，我是不是跟他说清楚比较好？”
    “为什么恋爱要跟结婚关联呢？你图他长得帅，如果李鹰不是为了找结婚对象，你们完全可以试试。”
    “这样……好吗？”
    “从来没有规定，以结婚为目的交往才能叫爱情，你们都没对象，双方都能从这段关系里感到愉悦，有什么问题？”陶希给她支招，“喜欢姐姐型伴侣的男生，可能会喜欢被人关心照顾。你享受弟弟年轻的肉体，也别总对别人爱答不理，适当给弟弟一点关心嘛。”
    安闲敢举双手保证，除了腹肌，她没觊觎李鹰肉体，只是在假设，李鹰万一真在追她，那她是不是要跟对方讲清楚。
    回家太晚就容易失眠，入睡失败的安闲点开《恋与制作人》。
    “来，给你掏耳朵。”
    伴着李泽言哄睡音频，安闲沉沉入睡，却在梦里见到了李鹰。李鹰戴着眼罩在练习舞蹈，安闲想凑近看看，一不小心和他撞到一起。隔着衬衫，她的手按到一个小凸点。
    李鹰闷哼：“想摸腹肌吗？”
    安闲知道自己在做梦，想着反正也不是现实，索性为所欲为：“我能嘬嘬吗？”
    不等李鹰同意，她就凑在李鹰胸膛前，又捏又揉。李鹰摘下眼罩，捉住她的手控诉：“你除了会弄我一身的口水，还会干什么？”
    “啊，对不起，是我没经验。”
    安闲为自己的不行深感愧疚，连连和李鹰道歉。
    ……
    从梦里醒来，安闲有点惆怅，想不通怎么在梦里她也这么没用。点开和李鹰的对话框，见一整晚都没有新消息，猜测李鹰最近肯定是遇见了什么事。
    安闲缩在被窝里玩手机，玩着玩着就发现李鹰的账号最近也没有更新。她搜索“小燕同学”，好奇李鹰有没有什么瓜，一搜才发现，最近有好多营销号都发了他，内容很不友好，评论区更是不堪入目。
    安闲觉得他们好无聊，不喜欢就不要看嘛，干嘛要在网上骂人呀？有人说他油腻，安闲觉得他才油，李鹰虽然有肌肉，但是他不是爱秀肌肉的大块头，小腰细的，明明很有少年感呀。擦边倒是没得洗，可李鹰一没带货二没直播，他连广告都没打过，跳舞就是艺术行为，有什么可批判的。
    她猜测李鹰拍视频，是想赚点钱减轻李鹤的负担，结果钱没赚到，还被人追着骂，也难怪他心情不佳。
    唉，这个世界总有很多主角，他们轻轻松松就能成功，而等着普通人的，就只有解决不完的困难。
    安闲磨磨蹭蹭离开温暖的被窝，拖出自己装捏捏的收纳箱，想从里面挑几只送给李鹰。不知道是不是时间久了，它们捏起来都有点硬硬的，没有刚买来时手感好。
    她挑选捏捏，忍不住拿来和自己的脸比较——
    算了，大不了……再给他捏两下嘛。
    52 我是她男朋友
    安闲难得早起，一边收拾带给李鹰的东西，一边打扫卫生。她把自己闲置的switch lite配上《塞尔达传说》卡带打包装好。任天堂这款掌机方便携带，李鹰每天往返时间太长了，可以在路上玩。史莱姆、捏捏、慢回弹各挑了几个状态好的；还有两包咕卡、奶油胶材料包。
    不堪重负的纸袋在出门时光荣阵亡，安闲怕李鹰不好拿回去，就换了一个旅行用的双肩包。
    她背着书包去上班，赶着六点打卡下楼去见他。安闲在一楼匆匆扫视一圈，锁定靠在墙角的李鹰，他没前几次见面时精神，估计是受了网上不良言论的影响。
    不过今天开晨会，葛芸问起年会节目排练进展，任峰扭扭捏捏，说他还记不住动作。李鹰疲累，也可能是因为没见过这么笨的学生。
    “你……”
    安闲凑近打量他，见李鹰今天是黑白灰配色，戴着棒球帽、黑框眼镜，配上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她都担心他是不是被网友人肉了。
    “今天怎么背包了？”
    李鹰记得安闲从不背包，猜测她的包都比较贵，所以日常不背。他看到她背了个粉色双肩包奔向自己，有种接读高中的妹妹放学的画面感。
    “包给我吧。”李鹰伸手去接，见安闲包上还挂了好几只迪士尼玩偶，把这个喜好记下，“里面装了电脑吗？”
    “不是。”
    安闲把书包整个塞给他，“是给你的东西。”
    “给我的？”
    李鹰有些意外，他掂了掂背包，觉得它至少有十斤重，想不出里面会是什么，“……礼物？”
    “对呀对呀。”
    李鹰的眼皮跳了跳，想起“富婆钢丝球”的相关新闻，被包养的男公关在28岁生日收到富婆送出的28份礼物。安闲送他十斤礼物，不会是想和他发展成那种不健康不道德的包养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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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想到这里，他脑中白衣服小人立即跳出来阻止，提醒他要谨守道德底线，坚决贯彻卖艺不卖身的基本原则。黑衣服小人沉默着，示意李鹰看向安闲。
    不知道是不是室内有光照在她脸上，她的眼睛格外明亮，李鹰不由被脑中的黑衣服小人蛊惑——那她是不是……喜欢和他在一起呢？
    安闲没注意李鹰的古怪神情，她兴奋地拉开书包拉链，给他展示自己精挑细选的宝贝，“你要是没玩过游戏，我推荐你一定要玩塞尔达，我就特别喜欢乘着滑翔伞从高处滑下去。这个掌机我闲置了，给你刚好。还有捏捏，有水感的还有泥感的……”
    “咕卡也挺解压的，我给你放了好几种社团的贴纸呢，咕完了可以做挂件。”
    李鹰脑中的黑白小人同时停止争吵，双双沉默。
    “你喜欢……玩这些？”
    李鹰先怀疑眼睛，看到的是不是不真实，然后怀疑自己的业务能力——认识安闲一星期，他都没打听到对方爱好。他要收回刚刚觉得安闲是高中生的想法，这明明跟舍友家里读小学的妹妹一模一样。
    “这些都好玩呀，你试试就知道了。”
    “为什么要给我这些？”
    “想你分散一点注意力咯，现实里好玩的事情可比网络上多多了……别为了网上的事不开心，不值当。”
    安闲充分发挥李鹤赋予她的人生导师职能，“你这个年纪，还没工作呢，是除了退休外最好的时光了。别在这段时间里，为不相干的人、没发生的事情焦虑了。等你工作了，还有得烦呢。趁着年轻去玩点游戏，我说的不是那些社交属性的手游，是塞尔达！”
    如果说乙女向游戏是一群帅哥在左右情绪，那塞尔达传说就是无人问津的自由。
    没有i人可以拒绝不被打扰+绝对自由。
    “可……为什么？”
    李鹰小心翼翼把安闲的百宝箱背到肩上，受宠若惊。他是怀着目的接近安闲的，可安闲好像自从知道他是李鹤弟弟后，就把他也当成了……弟弟？
    “你说什么？”
    “为什么要送我这些？”
    安闲临出门前，还有点打退堂鼓，觉得要是李鹰不喜欢这些，现场会不会太尴尬。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小说里的npc，李鹰的运气比她还差点，少年丧父，家境贫苦，是个倒霉的npc。
    他和她都是普通人，没有一飞冲天的运气，也没有一骑绝尘的能力，他们好像只要试图偏离轨道，就会被系统安排苦难历练。安闲自己没有改变的勇气，看到被网络暴力的李鹰时，除了心疼，就特别想释放点善意。
    “我想你开心一点嘛。”
    安闲笑着看向他，“你回去打开塞尔达，我保证你会忘记所有的不愉快。”
    李鹰不玩游戏，但他知道游戏机和卡带不便宜，这不能收，可她的眼睛亮晶晶满是期待，他怀疑自己不收，安闲嘴巴向上的括号会立即变成向下的。
    “那……我把钱打给你吧。”
    “真不用。”安闲摇头，“我平时都是用主机投屏的，这个掌机我闲置很久了，你别嫌弃就行。”
    见李鹰愿意收下，安闲觉得今天工作的疲惫一扫而空，“你在游戏里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李鹰脸上的笑意尽收，他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看向不远处。他刚刚只顾着和安闲说话没注意，现在才发现，有个戴墨镜的女人行迹非常诡异，几乎是以他和安闲为中心点，在进行绕圈运动。
    他知道大企业高层之间的争斗你死我活非常血腥，很担心对方是不是在找时机，然后突然冒出来，对着安闲就是一通浇水泼咖啡扇巴掌。
    安闲一直觉得李鹰挺瘦的，没想到被他挡在身后时，才发现对方背影还蛮高大，她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咦了声：“徐雪？你还没走呢？”
    徐雪发出一连串啧啧啧的声音，就说她的cp雷达不可能报错嘛。她摘下墨镜，情不自禁露出放荡的笑容，夹着声音问：“安闲，这是不是你男朋友呀？”
    李鹰觉得这个女人绝对是安闲的竞争对手，笑容不怀好意，说话也阴阳怪气。肯定是她知道安闲单身，所以试图用没对象这点来贬低安闲，真是非常低劣的手段呢。他拉起安闲的手，胳膊一伸把人虚拢到怀里，切换霸总同款的低沉声音坚定回答：“对，我是她男朋友。”
    他可不允许自己客户在竞争对手面前丢面子！
    徐雪死死捂着嘴，试图从声源处控制自己，不在公共场合cos水壶——
    天啦，她磕到真的了！
    53 show time
    徐雪磕cp属于杂食型，她的萌点跟她的头发一样多。比如男方虽然话少但会提前半个小时来接对象下班啦；自己一身冷淡极简风却单肩背着女朋友粉色还挂着星黛露的小书包啦；戴着棒球帽口罩无比低调却恨不能宣告全世界“我是她男朋友”啦。
    还有这绝美的体型差，谁说小矮子就要配170男的。她目测安闲和男方身高差超过20cm，这差异轻轻松松壁咚摸头。安闲走路总是蹦蹦跳跳的，还可以跳起来亲男朋友嘛。
    徐雪心满意足：绝美！般配！她马上把民政局搬来！
    李鹰现在就是很后悔，今天怎么随随便便就出门了。这就跟不复习某个知识点期末必考、出门不拿伞一定淋雨一样倒霉。
    眼前的女人摘了墨镜，脸上挂着古怪笑容，眼睛从上到下一遍遍打量他。他听说奢侈品店里那些眼睛长在头顶的店员也爱这样打量人，对方肯定是在暗示他上不了台面！配不上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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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李鹰：就算输阵也不能丢人！他现在就要摘下帽子口罩让这个女人看看安闲的品味有多好！
    徐雪正在计划，自己能不能伪装成摄影爱好者借口在屋里拍月亮，然后给两人拍张照，没想到李鹰这么主动：“哎呦，你还在上学吧？”
    白皮肤高鼻梁头发多的阳光开朗大男孩，这不得把安闲迷死啊。
    李鹰清了清嗓子，故作松弛：“虽然我只是一个工大能源动力工程专业，绩点年级前十，年年拿一等专业奖学金的学生，但我也从事高级私教、舞蹈领域视频拍摄等副业，经济独立，生活自律……我们在一起，她完全不需要担心我还是学生。”
    他才不能让她的竞争对手全公司宣扬，说她找了一个软饭男。
    “其实……”
    安闲摸着耳朵思考眼前状况，被李鹰的发言尬到脚趾抠地，怀疑自己关于“李鹰是i人”的判断。她知道徐雪只要看到两个人，眼睛就会自动冒出爱心泡泡，但她不知道……李鹰怎么还是个人来疯啊？这就演上了？拿的什么剧本啊？
    她悄悄往旁边挪一步，不动声色想和李鹰拉开点距离。没想到李鹰和她同频，他的腿比她长一截，一起挪动时，两人的距离反而拉近了。
    安闲：……
    她怀疑再挪两步就要缠在一起了，越努力越搞笑是吧。
    “哎呦呦，你们一刻也不能分开啊。”
    徐雪知道安闲社恐，她被撞破恋情后的反应真是太真实了，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现场将这对cp命名为“坐李不安”，明知故问：“安闲，你又不上台表演，扭来扭去干嘛。”
    “徐雪，你冷静……”
    “她看到我们不冷静也正常。”为了增加可信度，李鹰亲昵地揉了揉安闲脑袋，“我知道你喜欢的东西我可能还买不起，但我会努力赚钱，匹配你的消费能力。”
    徐雪捂着嘴，觉得自己今天需要打胰岛素：“哇，你好爱哦。”
    看多了豆瓣小组饺子八毛你那杯十三的奇葩抠搜男，听到这与众不同的直男宣言，她又相信爱了。
    李鹰手肘暗暗用力，把试图出逃的安闲拉回自己身边，飙着深情男主语录：“准确来说，我只爱她。”
    “其实……”
    安闲感觉自己脚下已经抠完了一栋别墅，她好想解释一下李鹰不是她男朋友，可这两个人都在自己的show time，根本没人听她说话。她可没忘被徐雪磕上的下场，试图打断对方施法：“我们真不是你想的……”
    “就是你想的那样。”
    李鹰揽住她，心道办公室斗争那么残酷，人人都装腔作势，安闲这么诚实，不得被人欺负死。他心一横，抓住安闲的手按到自己腹部，委委屈屈：“你不喜欢我的腹肌了吗？”
    安闲现在有点担心李鹰这精神状态，他不会现场撩衣服让她摸吧？那徐雪不得从一楼叫到楼顶都听到啊？可李鹰的眼睛湿漉漉的，好像被她拒绝，他就是被主人遗弃的可怜小狗。
    “安闲，别拒绝我。”
    李鹰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希望她能配合自己。安闲感觉自己好像正站在游戏里最险峻的山峰之巅，向下看去不会害怕深渊，而是期待能够拉着滑翔伞乘风飞翔。
    见安闲久久不应，李鹰咬牙加码：“答应了晚上给你摸腹肌。”
    有他在，安闲今天绝不可能输！
    徐雪感觉自己需要氧气瓶：家人们谁懂啊，坐李不安现场营业啦！什么晚上腹肌的，这都是她不花钱能听的吗？
    等着跟安闲去舞蹈教室排练的技术们已经在食堂吃完晚饭，呼啦啦一连串下了电梯。任峰领着手底下的人，看到在一楼的安闲。
    “什么情况啊？”
    任峰现在特别想找葛芸，证明安闲平时就是故意针对他，不然怎么他要个文档就要等半个月，看看她！她和舞蹈老师在一起都用不了一周呢！
    “哎呦，你们速度够快啊。”
    被第一场胜利冲昏头脑的李鹰敏锐地看向对方，他之前就能看出安闲手下这群人不安分，尤其是这个大肚男，有团结手底下员工分割安闲权力的嫌疑，越发觉得安闲在瑞丰，就是被群狼环伺的羊羔。他已经帮安闲造了一场势，索性今天就演到底。
    打算开始第二场表演秀的李鹰正在选择剧本，他脑中白衣服小人开始担忧，试图阻止：男人是理性的，他们不喜欢看表演，甚至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在装。
    黑衣小人怂恿他：你低头，就可以亲到她额头，只要一个吻，就没有人会怀疑你们的关系。
    李鹰也觉得男人不会喜欢霸道深情的剧本，他们只会觉得安闲找了个显眼包。他一低头，见安闲茫然地看着自己，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一片寂静里，他觉得这种表现还是太含蓄了，微微蹲下身，抬起她下巴，轻轻吻了上去。他的唇擦过安闲软乎乎的唇瓣，感觉大脑里两个小人同时撞在一起消失不见，脑中只剩霞蔚云蒸的风光……空白又绚丽。
    安闲听到周围传来一片鼓掌声，她听到任峰在吹口哨、徐雪在尖叫……大脑中传来的第一个指令，就是陶希给她的忠告。
    可现在这个情况，她不知道应该先买套，还是先上吊。
    54 嘴巴没死就行
    “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加大反差？”
    李鹤看了陶希发来的视频，原以为视频不会有精修的照片好看，谁知道视频给她带来的冲击远胜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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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她知道自己跟“漂亮”二字毫不沾边，皮肤暗黄，还长了斑。陶希没把她的脸刷成白墙，还特地交代化妆师要保留她脸上的雀斑。李鹤不懂艺术，看不出照片上有雀斑和没雀斑的区别，但在视频里，陶希在镜头第一次拍到她正脸时，就在她的斑点位置添加了种子形状的图形，伴着她被剪辑过的精彩镜头，真有点破壳而出的意思。
    李鹤非常喜欢这个视频，或者说她喜欢整个拍摄过程。她想起十岁生日时，父亲带她去县里拍生日照片。照相馆的阿姨给她系上被还珠格格带火的小黑板旗头，将她的嘴巴脸颊涂得红红的，最后在额头点上红点。
    李鹰不想和姐姐一样变成大花脸，阿姨怎么哄他都不肯换衣服跟姐姐合影。最后是父亲允诺，说拍完照会给他和姐姐买悠悠球，才让他戴着小皇帝帽子，成为格格的小跟班。
    她非常感谢陶希，对方让她重温了被镜头追踪的感觉——快门按下的刹那，她就是唯一的主角。
    李鹤想感谢她，知道陶希想做纪录片，抽空把几个平台上最火的改造类视频都看了一遍，“你可以把我化妆前啊，或者抓拍到不好看的样子放在封面上，这样会更吸引人。”
    在她看来，陶希把控的照片、视频哪哪都好，就是缺少爆点，没有抓住流量密码。这样放到网上，别人肯定以为这是她付费拍的写真。
    “在我看来，女人就没有不好看的。”
    陶希分享自己的想法，“我始终认为，不管什么年龄、什么职业、什么身份的女人……她们身上都有自己独特的美。”
    蒋文静最早从事女装批发，然后是实体店零售，什么样的女人都能夸成一朵花。陶希以前觉得妈妈这是为了做生意，后来她自己当了老板，她还是这样推荐希呈的衣服——
    “你穿这个就是好看！”
    陶希拿起画笔时，觉得妈妈是对的，如果每个人都是刘亦菲那样披麻袋都好看的大美女，那这个世界就不需要服装设计师。
    “可这样，会不会不吸引人啊？”
    “不用担心。”陶希说，“我的目标群体，喜欢的不是丑女变身，而会在意能不能突出个人优势，在千篇一律的美里杀出重围。”
    除了服装定制、成衣出售，云灿在文创园的工作室还会提供个人形象定制。
    “对了，你最近有时间吗？”陶希对上次的拍摄不是特别满意，还想再约李鹤拍一组，“我这边有一些新服装，想让你试试。”
    “这周就可以。”
    “抱歉，这周怕是不行。”提起周末，陶希目光落到电脑屏幕上主卧的监控画面，语调温柔，“这周是我女儿生日。”
    “哎呀，那我提前祝她生日快乐，健健康康。”
    两人将下次拍摄的时间约到12月16日，安排完工作的事，陶希拢着披肩去洗漱。她打开书房的门，就见沙发上的玩偶堆高高耸起，一看就知道里面埋着个人。
    “你什么时候来的？”
    陶希看了看客厅的钟，已经十点半了， 不清楚安闲是什么时候钻进去的。
    “十点来的。”安闲翻了个身，几只小猪佩奇从她身上滑落，“我听到你在打电话就没叫你。”
    陶希把女儿的玩偶捡起来放到一边，“你怎么了？”
    “我死了。”
    安闲瓮声瓮气回答，她真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现在和陶希说话的，是她行尸走肉般的躯体。
    在李鹰突发表演综合征后，她已经幻听三个小时零三十七分钟了，就现在，任峰还在她耳朵边吹口哨，徐雪还在嗷呜嗷呜地叫，还有葛芸，葛芸她一晚上都在微信群里发土味玫瑰表情包！
    更过分的是，导致她社死的罪魁祸首李鹰，居然还好意思问她开不开心。
    安闲想让他看看自己表情，是不是就是表情包“满脸都写着开心”，但她怂，怕自己说不开心，李鹰再把刚刚的事重复一遍。临分别时，安闲在他的腹肌上狠狠摸了两下充当精神损失费，然后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冷静冷静。
    “说说呗，你这怎么了。”
    陶希不介意安闲留在家里过夜，但她不想叫安闲起床，于是先和对方约定，“明早自己定闹钟。”
    “我明天不上班了。”
    安闲已经想好对策，她打算明天调休，这样下周一再面对同事时，她就可以祈祷同事已经忘掉了今晚发生的事。本来周五她也想和李鹰说休息一天，晚上来陶希这里，帮她准备生日布置。
    “出什么事了？跟同事打架了？”
    听到请假，陶希猜她是不是和同事闹得不愉快了。安闲从小就这样，买了块跟同桌一样的橡皮，听对方说和自己丢的一样，都能尴尬到想要请假。
    “不是，是我死了。”
    “明天周五，不是你工作日里最喜欢的一天吗？”陶希发现事态非常严重，“你上班玩乙女游戏被全公司通报了？”
    安闲把自己脑袋埋到大鹅的身体里，半晌后闷声道：“比这还丢人。”
    “你是不是没忍住腹肌的诱惑，对李鹰下手时……被同事撞见了？”
    安闲对工作恨之入骨，不大可能因为工作没做好感到丢人，比玩乙女游戏被发现更丢人的，就只有玩男人被公司同事发现了。
    “你自己看吧。”
    安闲说不出口，内耗半天还是想不通今天这事自己有什么责任。徐雪给她发了视频，应该就是晚上拍的，她把手机递给陶希，“我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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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陶希在沙发上坐下，点开视频调高音量。
    “不知不觉我爱上了她，想方设法去表达……”
    安闲从沙发上弹射坐起——她的幻听好像更严重了，怎么视频还有背景音乐了？
    陶希跟着《勇敢爱》的节奏摇着脑袋，歌唱到“那么多路人甲，阻挡不了我对你爱的想法”这句时，视频画面刚好定格到亲吻的两人。
    要不是怕安闲今晚从楼上跳下去，她大概也要尖叫出声。
    “你这个同事还挺会剪片子的，氛围感拿捏很到位。”陶希憋着笑，“就是画面上爱心气泡放太多了，有点吵眼睛。”
    “我死了。”
    “就为这啊？”看着拿手捂着眼睛的安闲，陶希忍不住笑出声，“嘴巴没死就行。”
    听了三遍《勇敢爱》后，安闲忍不住夺过手机控制权。她以为徐雪只是拍了视频，没想到对方还剪辑了，手速怎么这么快啊……不是，她怎么还发到群里了？
    很好，她现在应该预支一下明年的年假了。
    55 你是不是在怪我
    “其实这也没什么……根据我对金融圈的肤浅认知，你们同事点开视频，只会大失所望，觉得你是个纯爱战神。”
    陶希耐心听安闲讲完前因后果，去水吧倒水时，背过身笑了好一会，“弟弟这不是突然人来疯，是给你争面子呢。”
    根据陶希观察，除非女朋友漂亮到能让别的男人艳羡，男人们通常连朋友圈都懒得发。李鹰肯定是觉得在安闲同事面前不能不明不白，所以才这么主动。
    她把水杯递给安闲，“不信你明天上班看看嘛，大家肯定不会嘲笑你。”
    “姐，我这是脸，不能当屁股用。”
    听陶希这么说，安闲没那么想把自己埋了，她看到李鹰发来的微信，他刚到学校，还发了张塞尔达加载中的照片。想到他一来一回要坐这么久的车，安闲又不忍责怪他了。
    陶希知道安闲爱内耗，但她也很擅长开解自己，估计睡一觉就忘得差不多了。她喝了小半杯水，让安闲早点休息，回主卧陪女儿睡觉去了。
    安闲躺到床上，当耳边乱七八糟的声音散去，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和李鹰这就接吻了？可他还没有先问她要不要发展男女朋友关系啊？还是她不懂现在恋爱的流程了？当代快节奏的年轻人，已经把恋爱过程简化啦？
    思考无果的安闲把被子拉到头顶，觉得算了，明天再想吧。
    早晨七点，安闲设置的连环闹钟开始响起第一声敦促打工人起床的鸟鸣。她翻了个身，去摸枕头柜上的手机关闹钟。
    安闲摸来摸去，没找到手机，迷迷糊糊起身去找，关了闹钟躺下时，一不小心磕到了硬邦邦的床头。她捂着脑袋倒吸一口凉气，想不通地球都是转动的，怎么她还能一直倒霉呢。
    因为灿灿周六生日，蒋文静这周就订了早上航班。她输入密码，一拉开门，看到宝贝外孙女正站在玄关处。灿灿穿着印着小兔子的睡衣，脖子上挂着儿童相机，见到外婆，摇着小手索要抱抱：“姥姥。”
    “哎呦，小宝贝，你怎么起这么早呀。”
    蒋文静现在还不能抱她，她赶紧关上房门，怕外面的冷风吹到屋里，把外套挂好喷上衣服消毒液，去卫生间洗了手脸才敢抱灿灿。
    她在孩子脸上亲了亲：“这几天有没有想外婆啊？”
    “想。”
    “妈，麻烦您帮她穿一下袜子。”
    陶希正在厨房准备早饭，听到动静，连忙嘱咐蒋文静。
    “妈妈是怕灿灿会感冒呢。”
    蒋文静抱着灿灿穿好室内袜，灿灿蹬了蹬脚，拿着相机对准自己胖乎乎的小脚丫。蒋文静好奇凑过去看，灿灿把相机拿给外婆，向她展示自己拍的照片。
    “我们灿灿真棒呀，这么小就会拍照了，以后肯定能当摄影师。”
    蒋文静欣赏外孙女摄影大作，没看清照片前先开始夸，“哎呦，还拍了妈妈呀？拍得真好看。”
    灿灿嘻嘻一笑，露出米粒般的乳牙。蒋文静一张张夸着，等看到画面里的成阳时，又惊又喜。她想问灿灿是不是见到爸爸了，又怕被陶希听到，连忙抱着灿灿去次卧了解情况。
    要是陶希带成阳见孩子，这不就是好事将近嘛！
    她拉开门，见安闲正躺在床上呈蚕蛹状呼呼而睡，不过安闲也不算外人，索性把灿灿放到床上。灿灿以为小姨躲在被子里跟她玩捉迷藏，在床上蹦蹦跳跳，见小姨不说话，贴到安闲面前戳了戳她的脸颊。
    安闲烦躁地睁开眼，就见到灿灿眨着黑黑的大眼睛捧着脸看向自己，起床气瞬时烟消云散，她伸了个懒腰，捏了捏灿灿的小脸蛋。
    “灿灿，告诉外婆，这个人是谁呀？”
    灿灿歪着小脑袋：“是叔叔。”
    蒋文静想说这不是叔叔，想告诉她这个人就是爸爸。她倒是有张更清晰的照片，就是那画面不好拿给孩子看，于是联系热心肠的罗主任，想问问她有没有成阳的正脸照片。
    在女儿要结婚的喜悦感褪去后，蒋文静开始担心——要是男方父母不喜欢陶希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嫌弃灿灿是婚前出生的？于是和罗主任打听成阳家境。虽然罗主任把成阳父母职业讲得非常低调，但是蒋文静一查就发现，成阳家是军政背景……更为焦虑。
    好在罗主任安慰她，说对方父母很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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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蒋文静觉得罗主任的话不能全信，人家对她客气，对陶希就不一定了。就陶明礼父母，手上权力不大，家里还有一堆规矩呢。她担忧女儿婚后不顺，觉得成阳父母要都能像罗主任这样通情达理平易近人，那就完美了。
    想到罗主任，蒋文静还有一件要紧事要跟陶希商量。罗主任说她特别喜欢灿灿，要是能给孩子庆生就好了。蒋文静是想答应她，可陶希不办酒，她也不好把人直接带回家。
    两人苦思冥想几天，想到一个稳妥的方法。蒋文静订好餐厅包间，罗进步在隔壁包间制造偶遇，到时候帮孩子庆个生就离开，尽量不打扰陶希。
    陶希做好早餐，来找母亲和女儿。她笑着把正在互相捏来捏去的女儿和安闲分开，替安闲关好门，让她再睡会。
    蒋文静要跟陶希商量孩子生日的事儿，耐心等灿灿吃完早饭，又把她抱到次卧，请安闲帮忙看会。
    刚眯着的安闲：？？？
    她要坚决执行不婚不育政策，捍卫睡懒觉自由。
    安闲坐起身，冲灿灿做了个鬼脸，灿灿用手指压着鼻子，扮成小猪猪。
    厨房里，蒋文静跟陶希一起收拾碗筷，“明天是孩子生日，也是母难日……就不要在家里吃饭了，还要做，多麻烦。”
    “不麻烦，一共就四个人。”
    “你明天就应该好好休息。”蒋文静提议，“北京有几家不错的餐厅，我订了个小包间，明天上午咱们在家给灿灿庆祝，中午就直接去餐厅。”
    见陶希静静看向自己，蒋文静立即反向交代：“明天真的就我们四个，没有叫别人。”
    陶希有很多话想和母亲说，可话到嘴边，看着母亲期待她答应的神情，空余一句轻叹，“妈，您别忙活了。”
    “不忙活，不忙活，明天我们就带着灿灿……”
    “您知道我什么意思。”陶希打断她，一字一顿道，“我不相亲，也不会结婚。”
    “跟灿灿爸爸也不行吗？”蒋文静着急，语调升高又落下，压着声音劝女儿，“灿灿爸爸已经回来了，你也该为孩子想想……”
    “妈，求您别说了。”
    陶希紧抿着唇，控制自己语气不要那么尖利。蒋文静和陶明礼的离婚官司拖了好几年。那几年里，不断有人劝和，他们张嘴闭嘴都是“考虑考虑孩子”。陶希必须堵住耳朵，才能不去想，自己对于父母，就是个累赘。
    蒋文静见陶希别过脸，眼里埋着泪花，让她不得不面对那个不愿相信的原因，嗫嚅着问：
    “小希，你是不是……一直在怪我跟你爸离婚？”
    56 她不会这样想
    “妈，您真觉得这样好看？”
    成阳换上罗女士给他准备的棕色大衣，站在穿衣镜前左瞅瞅右看看。军大衣做成长款是为了保暖，可这衣服薄薄的，只起到造型上的作用。
    罗进步指挥他把打底的深色毛衣掖到裤子里，再换上细皮带，“平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女朋友一点都不上心。你就没注意到，陶希很喜欢穿大衣吗？”
    “我知道，她不喜欢臃肿。”
    成阳之前想不明白，陶希明明很怕冷，为什么总穿得那么单薄，后来觉得她喜欢穿什么都行，反正有他在，手凉可以塞他怀里，刮风也有他挡着。可他还是没法陪在她身边，于是跟罗女士提议：“妈，您跟陶希妈妈关系好，能不能请阿姨劝劝她，北京风大，出门穿个厚点的外套。”
    “就你这品味，还想指导陶希呢。”
    罗进步上下打量他，觉得还是没有杂志里那种休闲感，“成阳，我严肃点跟你说，就是陶希跟你结婚了，你也别干涉她。人家是设计师，有自己的着装风格很正常。”
    “妈，我不是想干涉她。”成阳解释，“她特别怕冷……我担心她感冒。”
    “陶希又不傻。”罗进步现在怀疑儿子要真跟陶希结了婚，指不定多唠叨，“她和灿灿生活在一起，才不会让自己感冒呢。我看她出门都开车，下车会戴羊绒围巾。你别总唠叨她，要是有空多看看我给你发的资料。”
    一大早就自己待在书房的成恒中场叫停了成阳的换装秀，他把人叫到书房，目光炯炯看向儿子。
    成阳立正站好：“爸，您有什么事吗？”
    “你明天就归队？”
    “是下周一。”成阳疑惑，“明天的表彰会，您不参加吗？”
    “参加。”
    明天是灿灿生日，他想问问成阳的想法：“你就没想着，多请几天？”
    成阳摇头，陶希还没做好告诉孩子的准备，能让他见一见灿灿，他就该知足了。陶希心软，等他下一次休假，应该也能再见见她们。
    “回队里就好好表现，你现在有孩子，身上的荣誉不仅属于你，也属于她。”
    成恒训完话，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浅色的文玩袋递给成阳，“你看看这个做得怎么样。”
    成阳打开袋子，从里面掏出一把木制的格洛克，枪体擦过桐油，光滑透亮，弹夹可拆卸，能模拟拉栓上膛。他试着拆装了下，客观评价：“这个模型和真机是等比例缩小的，非常拟真，就是少了内部构造，不能模拟射击。”
    “没事，等我孙女长大点，我再给她做可以模拟射击的。”成恒一脸慈爱地看着小手枪，仿佛看到灿灿拿着手枪学习射击的样子。只可惜涂料都有味道，只能放弃粉色小手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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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这是给灿灿做的？”
    成阳嘴角抽了抽，很难想象灿灿顶着洋娃娃一般的小卷毛玩手枪。
    “她都两岁了，应该有一把爷爷做的小手枪。”
    成阳可是挑过儿童玩具的人，现在的玩具五花八门，孩子很难对一个木疙瘩感兴趣。可他爸明显不清楚小木枪面临的竞争有多残酷，给他提建议：
    “爸，您看这个位置，空空的……贴几张小猪佩奇贴纸怎么样？”
    他包里刚好有，从白一凡那里搜刮的。
    成恒凑过来听儿子的建议，本想斥责成阳胡闹，让他背诵《枪械清洁保养手册》，又想到妻子说灿灿喜欢猪……那也不是不能贴一张嘛。
    父子两人在书房商量贴纸位置，忽听到客厅罗女士的惊呼，匆忙赶往现场。
    “哎呀，陶希妈妈真过来了。”
    罗进步慌张一秒后，扫了眼客厅，指挥成阳把刚刚换的衣服都搬到自己卧室，然后人就不要出来了。
    成阳收拾着衣服，闻言动作一顿，“您还没告诉陶希妈妈啊？”
    “你还好意思说。”
    罗进步自认行事光明磊落，自从知道陶希的孩子是成阳的，数次想向蒋文静坦白，但每次都是话没说出口，就开始惭愧心虚。
    蒋文静担心对方家庭条件太好女儿会受委屈，担心对方嫌弃灿灿的出生，每一句话都透着身为人母的殚精竭虑和小心翼翼。罗进步不信蒋文静会对成阳让陶希未婚怀孕还一走了之的事毫无芥蒂，她之所以这么宽容，一是不想造成两边矛盾；二是希望自己对成阳态度好，对方就能对陶希好。
    面对这样的蒋文静，罗进步真是羞于开口。
    成恒在一旁问：“只有陶希妈妈来了吗？”
    他明天不一定有时间，要是今天能见一见孙女就好了。
    “她早上跟陶希吵架了，我想安慰她，就把家里地址告诉她了。本以为母女两拌个嘴也正常，看来有点严重。”
    罗进步看着手机，一大早蒋文静还跟她要成阳照片呢，怕不是她又跟陶希提结婚的事，才闹得不愉快。她穿上外套，去小区门口接蒋文静，嘱咐父子两人紧急收拾一下家里内务，让成阳回自己房间别出来。
    蒋文静看到知心大姐罗主任，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哗哗往下掉。罗进步扶着她往家里走，“这是怎么了？明天还是孩子生日呢，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怪我……”
    “有什么能怪你的。”
    罗进步发现事态远比她想的严重，蒋文静眼睛又红又肿，怕不是一路上都在哭。她接了一杯温水端给蒋文静补充水分，“不着急，喝点水慢慢说。”
    “她肯定……是在怪我的。”
    在罗进步的安慰下，蒋文静把事情讲了一遍，觉得自己没脸面对陶希。
    “以前我是不相信的，她那么懂事，那么优秀，什么事情都做得很好，怎么会因为我和他爸的事受到影响呢？没想到，她真的在怪我。”
    罗进步听蒋文静的描述，陶希是否认的，只是蒋文静心里一直有颗怀疑的种子，听到女儿说不愿结婚，种子生根发芽越发不可收拾。
    她正要说话，忽见成阳拉开卧室门，替陶希辩解：
    “阿姨，陶希不会这样想的。”
    陶希是个连负面情绪都要隐藏的人，怎么会去责怪自己的母亲不应该离婚。
    蒋文静呆呆地看向对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怎么看谁都像成阳。她再三确认，看向罗进步，想不通成阳怎么会在她家里？难道说……这两人是亲戚？
    57 她不是累赘
    “成阳，别没礼貌。”
    罗进步没想到成阳这么沉不住气，眼见儿子暴露，只好硬着头皮向蒋文静坦白，“文静，我之前一直没脸跟你说，成阳他……”
    十天前她还担心儿子找不到对象，现在就要为儿子向女方家长道歉了，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陶希母亲第一次上门，成恒见罗进步安慰对方腾不出手，自觉进厨房准备招待的水果茶点，此时主动接话，“他是我们的儿子。”
    蒋文静的目光在三人身上逡巡——不是，她最近没烧香捐钱啊？怎么一下就心想事成了？陶希要真能有罗主任这样通情达理的婆婆，她还担心什么？
    罗进步见蒋文静捂着心脏说不出话，连忙去拍蒋文静的后背顺气，怕她气出个好歹：“我也不是故意想瞒着的，那天你发了照片我才知道，就是一想到成阳做的这些事……我都没脸说。”
    “那上次吃饭的是？”
    蒋文静还得问问清楚，她记得陶希上次和罗主任一家吃饭，和灿灿拍照片的不是成阳。
    “上次是白一凡，他父母和我们是老相识，也住这里。”
    罗进步眼神余光瞥见成阳跟个木头桩一样站在那里，抄起茶几上的艾灸锤塞给蒋文静，“文静，你一直把我当姐看，我也不跟你说虚的。这事都是成阳的错，你千万别憋着，今天狠狠打他一顿出出气。”
    成恒给成阳使眼色：“还不赶紧过来。”
    说儿子迟钝吧，他还知道找陶希这样的姑娘谈恋爱；说他让人放心吧，面对丈母娘就跟个木头一样。
    成恒挠头，他以前面对丈母娘可不这样啊，晚上罗女士复盘，怕是又要连着他一起教育了。
    “所以你们是……一直瞒着小希？”
    蒋文静被塞了把艾灸锤，她现在很想锤锤自己脑袋清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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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蒋阿姨，陶希目前没有让孩子认我们的打算，我出于私心，还没告诉她。”成阳走上前，挺直腰背，“您要是生气，怎么打我都行，别那么想陶希，她会难过的。”
    “文静，陶希要是想结婚，我们家求之不得，”罗进步劝她，“但是陶希要是有别的考虑，我们就尊重她的意见，别逼她做不想做的事。”
    “所以，你们都知道……她不想结婚？”
    “时代不一样了，不想结婚也正常。”罗进步诚恳道，“你要是不介意，我就把陶希当我闺女照顾，至于领不领证，是他们年轻人的事。”
    成恒在一旁补充：“不管他们结不结婚，都改变不了灿灿是我们亲孙女的事实。”
    蒋文静紧紧靠着罗进步，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想到安闲、蒋文雅劝她的话——所有人都知道陶希没走出父母离婚的阴影，却只有她这个当妈的，在一遍遍刺痛她的伤疤。
    她怎么能……这么残忍啊。
    *
    “姐，你今天想吃什么？”
    安闲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把灿灿交给陶希，自己去洗漱，她打开盒马app，打算提前备点菜。
    “我没什么想吃的。”陶希摇头，“你去冰箱看看，补点你喜欢的。”
    灿灿看到妈妈，立即跑向她。陶希弯腰将女儿抱起，灿灿和妈妈贴贴，看到妈妈的眼睛是湿的，伸手搂住妈妈的脖子，在她脸颊边亲亲。
    “妈妈不哭。”
    陶希抱着女儿到沙发上坐下，试图纠正这个不良习惯。她在灿灿小脸上亲了亲，“灿灿，被妈妈亲会开心吗？”
    “开心。”
    灿灿咯咯直笑，还想和妈妈玩亲亲游戏。
    “那还有谁亲你，你会开心呢？”
    “姥姥，小姨！”
    “灿灿喜欢跟姥姥小姨一起玩。别的小朋友也是这样的，他们也只喜欢跟家人亲亲。灿灿看到小朋友哭了，可以安慰她不要哭，但是不能直接亲。而且别的小朋友哭鼻子，可能是他们不舒服，灿灿亲了他们，也可能会生病，一生病就要打针吃药啦。”
    听到打针吃药，灿灿小脸皱成一团，陶希等她干巴巴地哭了两声，才轻轻地在女儿粉嘟嘟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灿灿的小脸蛋因为妈妈的亲亲舒展，由阴转晴。陶希把孩子放到专属的小沙发上，让灿灿自己看绘本。
    安闲洗漱完，觉得自己睡了假觉，哈欠连天。陶希指了指厨房：“有三明治，冰箱里有水果，喝的有牛奶和果汁。你吃点东西再睡会吧。”
    “姐，今天吃什么无所谓，主要是明天的菜单要定下。”
    安闲没忘记自己是来帮忙的，她在小红书收藏了上百道菜谱跃跃欲试：“要不整个西餐？好吃又出片。”
    “明天……”
    陶希接了两杯水，想到蒋文静说她订了餐厅，就是不知道她还请了谁。
    “唉，大姨呢？”
    “我不知道。”
    安闲咕咕喝着水，透过杯子，看到陶希紧抿着唇。她就是再迟钝，也看出刚刚蒋文静跟陶希闹过不愉快。她压低声音问：“你们为结婚的事……吵架了？”
    陶希摇头又点头，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我妈她……不愿意接受这件事，也不想听我解释。”
    蒋文静刚刚出门时，陶希想要叫住她，可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总不能因为母亲的表情看起来很难过，就答应她，去结婚吧？
    “其实我能理解的。”
    安闲从小到大，没少听家里长辈提陶家的奇葩事。比如陶希奶奶给堂哥两百块压岁钱却只给陶希一百；陶家分家把两套房子留给大伯小叔，陶希家只分到些家具。安闲看过不少年代文小说，觉得大姨做生意简直就是打脸爽文剧情。可惜现实不是小说，陶家人都混得不错，他们觉得蒋文静是没素质的暴发户，陶希又未婚生女……安闲不用问她妈，就知道肯定少不了闲言碎语。
    “大姨她就是太在乎别人看法了，她想用事实说话，想像小说一样去打那些人的脸，所以才执拗。”
    “所以我觉得她要是早点离婚，或者离婚的时候没我就好了。”陶希喝了些水平复心情，自嘲道，“我妈是做大事的人，偏偏为了我，总和这些人断不干净。”
    她知道她是蒋文静的软肋——要不是因为她，她现在也不会总因为这些不相干的人生气。
    “瞎说什么呢？”安闲凑到陶希身边，小声道，“姐，我问你，你觉得没灿灿会更好吗？”
    “怎么会。”
    于陶希而言，明天才不是母难日，而是成为妈妈的纪念日。灿灿才不是她的苦难和累赘，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所以啊，大姨也不会这样想。”
    陶希的目光落到灿灿身上，思绪却飘得很远，想起小时候暑假，蒋文静骑着自行车送她去上兴趣班，她在后座紧紧抱着妈妈的腰不撒手。那时她最期待放学，因为蒋文静会给她买鸡腿面包或者梅花糕，然后听她讲今天发生的趣事……母女两总有说不完的话。
    她擦了擦眼睛，觉得自己应该先给母亲打个电话，拿过手机，看到一个未接来电，连忙回拨，希望母亲能赶紧接听——
    “妈？您去哪里了？”
    手机那端沉默片刻，传来成阳的声音：
    “陶希，你妈妈有点不舒服……你等会能来停车场接一下她吗？”
    58 我们约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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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阿姨，要不我还是先送你去医院吧？”
    成阳跟陶希打完电话，见后座的蒋文静双目紧闭，按着胸口，担心她这是心脏病发作的前兆，不放心就这么将人送回去。
    “我没事的，我刚体检过，身体没什么毛病。”
    蒋文静不想去医院，医院都是先做检查，查不出原因还可能让她留院观察，指不定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明天是灿灿生日，她不想让大家都没心情庆祝。而且她觉得胸口憋闷，更多是心理上的。
    “就送我回去吧……我怕她担心。”
    “阿姨，那我先送您回去，向陶希报个平安。要是您还觉得不舒服，别强撑着，我陪您去医院。”
    成阳提醒蒋文静系好安全带，打算到了陶希家多等会，要是陶希送蒋文静去医院，他再跟着一起。
    蒋文静打开车窗呼吸新鲜空气，北京冬日大风凛冽，拍到人脸痛如刀割。她吹着风，忽然想起陶希读书时，书本笔记里总会写“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她以为女儿是喜欢林黛玉，就从没想过——她自己就是逼迫女儿的风刀霜剑。
    成阳在路口等红灯，将纸巾递给蒋文静：“阿姨，您别难过了。陶希从来都没有怪过您。”
    蒋文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关上窗，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成阳，阿姨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跟我说真话。”
    “您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想的？”
    成阳近三年想达成两个目标：一是要重新成为陶希的男朋友，他想和她在一起；二是争取到灿灿爸爸的身份，陶希如果能让孩子认他，那两个人之间就有断不了的联系。
    只要这两个目标达成，他就没什么遗憾了。可这些话不能当着蒋文静的面说，他想了想，给蒋文静一颗定心丸：“阿姨，陶希不结婚，我也不会结婚的。”
    “要是别人，给你介绍比她好的姑娘呢？”
    蒋文静相信罗进步的人品，也相信她对陶希和灿灿的爱护是出于真心。可成阳是不会出现在相亲市场的优质男，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给他介绍门当户对甚至条件更好的姑娘。如果成阳结婚，再有婚生子……灿灿的身份在成家就有点尴尬了。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比她好，但对我来说，她就是最好的。”成阳知道陶希和母亲起争执的根本原因，就是蒋文静不放心女儿不结婚，连连表态，“阿姨，传统观念里，婚姻代表着责任。可我遇见陶希那一刻，她就是我的责任和归宿，无须婚姻来证明。”
    “要是她不见你，也不让你见孩子呢？你还能这么坚持吗？”
    “那也没什么，反正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也不能时时陪在她身边。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把我的证件复印件交给您，也可以签一些保证合同。就是求您别再跟陶希提了……我不想她总为这些事不开心。”
    “小希她……会经常不开心吗？”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我感觉她好像有点压抑。”
    陶希以前跟他在一起，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现在只会对着女儿笑。成阳归队前还有个心愿，就是想陶希能开心点，可又怕她看到自己会焦虑，不敢打扰。
    “妈！”
    自从接到电话，陶希就在停车场等，此时没等成阳的车停稳就急切跑来：“妈，您哪里不舒服？”
    蒋文静想说自己没事，可她刚下车就被陶希紧紧抱住。她很久没有和女儿这样亲密拥抱过了，舍不得放开。她把手轻轻放到陶希后背，像以前每次离家前那样安慰女儿：“小希……不哭啊。”
    陶希擦了擦眼泪：“妈，我现在陪您去医院检查一下。”
    “真没事，我这还有上个月刚做的体检报告呢，我就是有点胸闷，想回来。”
    陶希扶着蒋文静，成阳见她的目光看向自己，像是要和自己道谢，摇头用眼神示意，让她不用管自己。
    母女两人今日都落了泪，陶希按了电梯，低声和母亲解释：“妈，我真没怪过您离婚的事儿。不结婚是我个人的选择。”
    “妈知道了，以后不提了。”蒋文静连连点头，紧紧握着女儿的手，“让你不开心的事，妈以后都不做了。”
    “没事。”陶希知道个人思维是很难更改，蒋文静愿意改已经不容易了，“妈，我把爸爸拉黑了，您以后也别管陶家那些人了。”
    “是不是陶明礼那个混蛋骚扰你了？还是他家亲戚找你了？”听陶希提到陶明礼，蒋文静情绪异常激动，掏出手机想打电话过去，大骂陶明礼三百回合，“我马上……”
    “妈。”陶希按住蒋文静的手，“我的意思是，您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影响心情了。我最在意的人就是您跟灿灿，他们的话好听的难听的，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蒋文静点点头，把陶家人一一拉黑，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真是鬼迷心窍了。以前辞职离婚人人都说她要后悔，她就用实力说话；现在他们说陶希嫁不出去，她真要证明，也是证明陶希就算不结婚，也远比他们过得好，干嘛要逼陶希结婚呢。
    她们娘仨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陶希把母亲扶到自己卧室休息，给她测了血压血氧，看了下母亲最近的体检报告，见一切正常才放心。吃完午饭，蒋文静哄灿灿午休，没一会儿两个人都睡着了。陶希替她们拉好窗帘，轻手轻脚关上门，希望母亲能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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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她和安闲在客厅讨论孩子的生日布置，安闲说想去逛山姆超市，陶希觉得现在开车去一趟也来得及。她拿出手机查看交通，忽想起成阳刚刚没有做再见的手势，有可能还没走。她连忙下楼去停车场，远远看见他的车还停在原来位置。
    “对不起……我以为你走了。”
    “没事，阿姨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送她回来。”陶希点点头，“吃了午饭，她就和灿灿一起睡着了。”
    成阳见她脸颊红红的，像是又要开口道歉，转移话题：“孩子每天都午睡吗？”
    “嗯。灿灿一般吃完午饭就会困。”
    他的目光落到陶希身上就再难移开——她不仅脸颊是红的，眼睛也有点肿。成阳想抱她，可罗女士刚教育过他，让他在公共场合克制一点。
    成阳忽而有个疯狂的想法，他拉开车门：“灿灿中午一般睡多久？”
    “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吧，看白天累不累。”
    “也就是说，你现在有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的空闲？”
    他等不了她回答，把人抱到副驾，自己一跃而上，他俯身替她系好安全带：
    “陶希，我们约会去吧。”
    59 他第一次说这句话
    陶希一眨不眨看向成阳侧脸，自两人分手后，她还是第一次仔细地打量他。过去三年，他训练应该很艰苦，皮肤晒黑了一度，头发和以前一样直愣愣竖着，配上高挺的鼻梁，干净利落。他今天还换掉了常穿的夹克，换了件羊绒大衣，更显颀长。
    车里的温度高，他把大衣脱下，露出件深色打底，隐隐透出健硕紧实的肉体。陶希一直认为，成阳的长相身材很诱人，简直是男性荷尔蒙的具象化。她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对方，很难不想起两人在一起的那段时光。
    成阳咧嘴笑出一排大白牙，按捺着想要低头亲上去的冲动，刻意避开她问询的目光。以前休息时来接陶希，她也会这样盯着自己看，只是那时她眼里满是让他难以招架的柔情蜜意。他和现在一样不敢看她，怕开车时会分心……再后来，他也能回应她满是爱意的眼神，两人之间无须任何言语，就能表达对彼此的思念之情。
    “陶希，我周一就正式归队了，明后天有事情，应该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成阳将车驶出停车场，“就陪我待一会吧……不然下次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低头看地图，带走陶希是他的临时起意，没有目的地。成阳想找个地方陪陶希散散心，他记得陶希爱看舞蹈演出，可惜自己一次都没有陪她看过。要是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好好安排一次约会。
    “这一次会离开多久？现在要去哪里？”
    “我也不清楚，可能短时间会有休息，也可能会很久。抱歉，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成阳这两天都在复盘最近见到陶希时的情景，陶希不擅长应付不要脸以及会卖惨的人，索性将厚脸皮策略发挥到底。陶希的时间不多，他不能把时间都花在路上，不如就近去商场，就说他还没吃午饭，陶希应该不会拒绝，到时候再陪她逛逛街。
    他打定主意，低声道：“陶希，今天能不能陪我……”
    “直接去你家吧，还近点。”
    男人说想，想的是性不是抱抱。陶希不认为成阳是男人中的例外，他有生理需求，需求还不小。以前两人约会，不会说太多废话……她上了他的车，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况且和成阳一起，她也不亏。
    她看着成阳的侧脸，想到一个有意思的问题，不知道是自己改变了他，还是成阳本性如此。说出来怕是没人信，成阳以前防她跟防贼一样，就算是大夏天，衬衫一板一眼扣得死紧，话也特别少，都是她问一句他答一句，严肃又疏离。
    那时陶希没想过自己真会和他在一起，她那段时间很闲，无聊了就去他那里晃一圈。后来陶希慢慢发现，每次车辆登记下车检查核酸证明通行码，她遇见的都是他，就知道对方也上了心。
    他们在一个黑漆漆的夜晚确认了关系，那天她从中山音乐厅出来，遇见了没穿制服的成阳，他戴着口罩，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
    “成阳，你要不要当我的男朋友？”
    陶希怀疑自己如果不说这句话，成阳永远也不会主动表白。他像是激活后才会启动的机器人，而她则在无意间将他激活，再将其他指令慢慢写入他一片空白的系统中。
    “也行。”
    成阳在路口掉头，家里不是公共场所，陶希想怎么发泄情绪都可以。他还想到一个可以逗陶希开心的点子——罗女士最近给他发了不少杂志图片，他感觉好多穿法都有点滑稽，等会换几套衣服让陶希看看，肯定能把她逗笑。
    陶希很久没有来过成阳家，发现客厅变化有点大。她让成阳退掉的玩具都被他整整齐齐地码成圣诞树的形状，和客厅一角的组合滑梯构成了一个儿童活动区。陶希上前看了看，觉得成阳选的组合梯蛮专业，滑梯秋千的高度正适合灿灿。
    “我没有和你争孩子的意思。”成阳打消她的顾虑，“我就是闲得慌，想布置这么个地方。”
    “没事。”
    陶希摸了摸组合梯，觉得设计、质感都不错，把这个牌子记下。成阳去厨房洗了个杯子，给陶希倒了杯温水端到茶几，“你喝点水，我去换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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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罗女士发的图片里，有张令他印象深刻。模特把衬衫一边的下摆掖到裤子里，一边自然垂下。成阳不懂这是什么穿法，但他想模仿一下，看看陶希怎么评价。
    “你先洗澡吧，我给我妹打个电话。”
    听到成阳说要换衣服，陶希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十二点半，她最好在两点前回去，想起成阳历史成绩，又叮嘱，“你洗快点。”
    成阳嗅了嗅鼻子，他昨晚才洗过澡，不应该有什么味道，猜测是不是刚刚在车里呆久了沾染了汽油味让陶希不舒服，立即执行。
    他花了一分钟洗好战斗澡，故意把衬衫塞成杂志画报的模样。可他很快发现，这是个错误决定，服装设计是陶希的专业，所以她并没觉得这好笑。
    “成阳。”陶希放下手机，向他招手，“你过来。”
    成阳克制着自己变得粗重的呼吸——她纤细柔软的手指正在一颗颗解开他衬衫上的扣子。
    “这衣服不是这样穿的，这样不好看。”
    她这么说，却没有再将衣服扣上，神情虔诚地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温柔地拂过他湿润的皮肤。
    成阳和陶希有过那么多次，怎么会不懂她想做什么。可还没开始，他就像是已经身陷获得极大满足后的余韵——陶希还爱他。
    陶希把玩着成阳的身体，他的腹肌线条非常完美，增一分则嫌壮，减一分又没有这样恰到好处的力量感。安闲是个腹肌控，可这大概是陶希唯一没法和安闲共享的东西。
    她觉得喉咙发紧，需要喝水，整个人就被成阳打横抱起，他低头吻在她鼻尖痣上：
    “陶希，让我当你的男朋友吧。”
    “我……考虑考虑。”
    “是这样考虑吗？”
    他们之前都是陶希先主导，成阳锻炼忍耐力，伺机而动夺过主动权，然后发挥体力优势，获得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满足。
    这一次，成阳想先发制人。他了解她的身体，不用刻意撩拨，就能让她溃不成军。一想到她爱他，坚硬就似不知疲倦地撞上柔软的方寸之地……无比契合的身体，像是在证明他们就是天生的伴侣。
    炽热的熔岩，奔腾的激流，疾风裹挟骤雨后，她感到温热的泪落在脖颈。
    “陶希，我爱你。”
    他第一次对她说这句话。
    60 哇！好多个爸爸
    安闲把灿灿生日要用的装饰在快递架上找出，通通拆开搬到次卧，随机点开一集综艺当背景，哼着生日歌给气球打气。她打完第一只气球后速度明显变慢，打完三只后决定明年给灿灿买“生日快乐”，坚决不要“happy birthday”了。
    除了这十三个字母，她还买了一堆装饰用的气球，吭哧吭哧打了半个小时，除了手腕酸，就是捏着封口费劲。
    要是陶希在就好了，两个人一起还能聊聊天，偏她这个时候又有急事。
    安闲一边打气球一边给自己打气，好在数字“2”要用氦气，不然那么大一个，她要打多久呀。
    打完一地气球，安闲摊在床上唉声叹气，考虑点个什么奶茶犒劳一下勤劳的自己，她刚拿起手机，刚好接到陶希打来电话。
    “安闲，我妈和灿灿醒了吗？”
    “我去看看啊。”
    安闲小心翼翼推开主卧门，见蒋文静和灿灿盖着被子酣睡如泥，轻轻关上门告诉陶希，“都没醒呢。”
    “安闲，我晚点回去。灿灿要是醒了，就先把她抱出去。我妈是今天凌晨的航班，让她多睡一会。”
    “我知道了，你先忙吧，不要着急。”安闲叮嘱她，“开车小心点。”
    陶希刚挂掉电话，就被成阳的长臂揽到怀里，她枕着男人的肩膀，仿佛能听到他怦然的心跳。成阳的手轻轻抚摸着她光洁的脊背，陶希觉得他们不能再这么躺下去——成阳的耐力探不到底，说不定还要。
    “行了，”她轻轻推了推成阳，“我去洗澡。”
    “再等五分钟，现在洗容易感冒。”
    成阳正在犹豫要不要为自己再争取一下名分，又不想为此浪费这宝贵时间，他想时间过得再慢点，和她再温存会儿。
    陶希要在两点半前赶回家，成阳拿了盒小猪佩奇汽车玩具套装，等陶希下车时拿给她：“你以后再给她也行，反正明年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在哪里……祝她生日快乐。”
    “以后别买这些了。”
    陶希把玩具接过，想到在成阳家看的那些都价值不菲，不想成阳破费。她见成阳低着头，又小声补充，“她真的什么也不缺……有时候我都买不着她用的东西，我妈妈每次都买好多，什么都用不完。”
    “行，下次回来，我陪你听音乐会吧。”成阳点头，“等下次，我们好好约一次。”
    “别总许诺以后。”
    成阳的工作性质特殊，陶希不想听他总立flag，“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她提着玩具大步往前走，知道成阳还待在原地，怕再重演上次那一幕，就没有回头。
    安闲正摊在沙发上喝奶茶，李鹰今天都在玩《塞尔达传说》，有一堆心得和她分享。
    “真的很有意思，我发现在游戏里的动作，都能获得和现实类似的反馈，游戏的物理引擎真的太厉害了。”
    安闲回复：“对对，花样很多，但是bug很少。”
    听到开门声，安闲放下手机，一句“你忙完啦”还没说完，就觉得陶希真是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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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陶希坐在玄关处换鞋，面对表妹的眼神指控，她有些意外，难道安闲现在已经升级，能看出她刚刚干嘛去了？她跟李鹰不是还没进展到这一步吗？
    “我怎么过分了？”
    “你是不是自己去做了个全身spa？”
    打了一小时气球的安闲表示很受伤，陶希的头发一看就是刚洗过，正披在脑后，脸颊红润，身上还有股陌生的香味，还提了一个给灿灿买的玩具。一看就是去美容院做了一个头疗+面部护理+肩颈按摩的大全套，说不定还做了足疗，最后顺道逛了玩具店。
    “什么时候做按摩没带你一起啊。”
    陶希被她逗笑，和安闲解释，“我刚刚遇见一个熟人，一起运动了会，就洗了个澡。喏，他还给灿灿准备了生日礼物。”
    “这样啊。”
    安闲不疑有它，接过玩具看了看，里面是小猪佩奇一家出游套装，有红色的小汽车，还有黄色的直升机，挺有意思的。
    两人紧锣密鼓筹备孩子生日布置。蒋文静也想来帮忙，陶希让她陪灿灿看会电视，想到一件事：“妈，您预订的餐厅是哪家？我把生日蛋糕的配送地址改过去。”
    “不是要在家吗？”
    “您都订了，就省得我们准备了，下次您让我自己订就行。”
    蒋文静原来都想通知罗进步明天计划取消，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她连连点头，“妈以后都听你的。”
    她陪着外孙女看小猪佩奇，抽空给罗主任发了个信息。对方是孩子的爷爷奶奶，孩子吹蜡烛时能陪着一起也是好的。
    第二天清早，灿灿一睁开眼睛，就被妈妈换上了亲手缝制的小礼服，穿着白色打底袜配着红色小皮鞋，她举着小姨打的气球穿梭在流苏彩带里，被鲜花和礼物环绕。
    “宝贝生日快乐！”
    安闲一边拍视频一边感慨孩子长得真快，刚出生时那么小，每个抱她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因为是周末，中午交通有些拥堵，她们到达蒋文静预订的餐厅已过十二点。这是个非常漂亮的花园餐厅，包间的入口处还做了生日展板和鲜花布置。灿灿提着蝴蝶结裙摆，站在入口处让小姨、外婆拍照。
    陶希想笑她这么小的人儿，居然还会摆定点pose，就见旁边的包间开了门，正是罗主任。
    罗进步捂着胸口，觉得自己需要速效救心丸，她真是要被成恒气死了。成恒说今天有汇报，他不能单独把成阳带出来，还说这是搞特殊。气得罗进步再现河东狮吼：
    “成恒，我跟你说，你和成阳今天必须来。你要是觉得只带儿子是搞特殊，就把他们一队的都带出来。”
    她一开门，看见陶希一家，光速变脸，“哎呀，这不是灿灿小宝贝吗？”
    灿灿甜甜道：“奶奶好！”
    听到孩子这声奶奶，罗女士心花怒放，把两个没用的男人抛诸脑后，“奶奶给你买礼物了……奶奶给你拿。”
    陶希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蒋文静请的是罗进步，细想想也是，妈妈在北京也没几个熟人。
    她正要上前和罗主任打招呼，就听到一阵整齐的步伐声，为首的男人胸前挂着勋章，正是昨天说可能有很长时间见不到的成阳。
    陶希：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灿灿提着小裙子蹦蹦跳跳，她一抬头，黑葡萄般的眼睛瞪得圆溜溜，蹬着小胖腿跑到成阳面前，脆生生叫他：“爸爸！”
    陶希没去纠正灿灿，她看向蒋文静，蒋女士举起双手以示清白：“不是我教的！”
    再次抱起女儿的成阳正要掉落幸福的泪水，却见灿灿歪着脑袋看向他身后的队友，笑着露出一排米白色乳牙，摇着小手要抱抱：“爸爸。”
    成阳：？
    他女儿难道是个脸盲？
    灿灿举着手表拍照片，想分享给沐沐：沐沐只有一个奥特曼爸爸，但是她有好多个哟！
    61 听取哎声一片
    “一，二，三……”
    妈妈说，灿灿有两颗糖时，就可以分给沐沐一颗。灿灿掰着手指，数不清她要分几个爸爸给沐沐。
    妈妈说，爸爸会保护她。于是灿灿面对这么多的目光也不害怕，摇着小手一一会见她的爸爸们，手舞足蹈想要下一个爸爸抱。
    成阳无奈，抱着灿灿侧身，见冰着脸的刘蕴辉上前伸出手要抱孩子，用手肘阻断对方行动，“去去去，这是我闺女。”
    “你闺女？”
    刘蕴辉挑眉，发出一声不服气的冷哼，他看向灿灿，孩子接收到鼓励的视线，甜甜叫道：“爸爸！”
    成阳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到一片整齐的“哎”声。懊悔他爸让他带队友一起吃个饭时，怎么没多问两句。而且他爸怎么也这么不靠谱呢，要是早知道是给女儿过生日，他绝对不带上这群损友。
    就刘蕴辉，两人在一起处了三年，他就没见刘蕴辉那张冰块脸有过什么表情，也就在偶尔赢了他时会变得欠揍点。现在他那嘴角咧那么大是什么意思？笑得邪里邪气的……这煞星不会是想把他女儿吓哭吧？
    “你别吓我闺女。”
    成阳抱着灿灿，感觉身边强敌环伺，不仅刘蕴辉，就是他的好哥们周月，也一个劲瞎起哄：“宝宝，再叫一声。”
    灿灿字正腔圆：“爸爸！”
    “哎！”
    “一边玩去吧，这真是我闺女。”成阳怕声音太大吓到孩子，只能小声纠正，“我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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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你有闺女，能憋三年都不说？”
    刘蕴辉继续向灿灿发出抱抱邀请，成阳要真有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儿，基地路过的狗都得听他吹嘘。
    “姐，快看快看，一大堆身材好的帅哥。”
    安闲没想到能一次看到这么多帅哥，这些人都穿着军礼服，个个都健硕有型，让她眼花缭乱。听到灿灿叫爸爸，安闲发出一声爆笑：“哈哈……看来他们不仅对我的眼睛很友好，对小朋友也很友好呢。”
    她捂着嘴笑了会，见一旁陶希、蒋文静都沉默地看向灿灿，都没上前阻止，后知后觉：“他真是灿灿爸爸？”
    陶希觉得现在不好回答“是”还是“不是”，因为孩子已经叫了一圈爸爸。她默默扶额，只顾着告诉女儿爸爸是什么，忘记告诉孩子爸爸只有一个了。
    不过看着成阳和队友推搡，一副吃瘪样，陶希觉得这样也好，让他多受一会，谁让他骗自己呢。
    “灿灿，不要拍叔叔。”
    见女儿拿起手表，陶希忙上前阻止，却见成恒一身便服出现在大厅。他一出现，嬉闹的人群立即停止动作，纷纷向他敬礼。成恒点点头，让他们不必拘束，自然地从成阳手里接过灿灿。
    看到罗主任的家属，陶希本能在人群里寻找上次吃饭时见过的青年，却只看到成恒和成阳站在一起。
    是了，上次吃饭时，罗主任叫对方“小凡”，并没有介绍说这是自己儿子。难道说成恒和罗主任，就是成阳的父母？
    她这么想，发现很多事都能想通，比如妈妈去找罗主任，却是成阳送她回来；成阳说他父母都知道了，所以罗主任才这么照顾她。
    陶希看向蒋文静，验证自己的猜测，蒋文静讪讪一笑，“他们也是怕你知道后会不自在……所以才瞒着的。”
    陶希点点头，劝慰有些不安的母亲：“没事的。”
    今天是女儿的生日，他们大人之间的事，等到孩子生日后再说。
    罗进步现在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怀疑自己有天会被成恒气死。她让成恒带成阳一起，成恒不同意，说在部队不能搞特殊。她话赶话，说让成恒多带点，结果成恒真把人都带出来了？
    要不是当着这么多外人面，要给成恒留点面子，她肯定得问成恒是不是老年痴呆了，单独带儿子是搞特殊，带这么多人出来他报备了吗？领导同意了吗？要是出点事怎么办？
    罗进步掐着人中平复心情，还好她小孙女胆子大，不害怕，要是孩子被这么多人吓到……她回去就跟成恒没完。
    成阳心不甘情不愿把灿灿交给父亲，没办法，面对一群爸爸称呼竞争者，把孩子交给成恒是最优解——至少他队友没人敢从他爸手里抢孩子。
    生气归生气，罗进步还得帮忙招待，笑吟吟让成阳的队友都先进包间休息，然后扯过儿子细细问了，知道他们今天下午是自由活动才放心。
    看着一桌子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罗进步笑容真挚：“不好意思占用了你们的休息时间，今天是我们家有喜事，想着你们和成阳都是过命交情，就请大家一起吃个饭庆祝庆祝。”
    她一一问过这些孩子的姓名年龄籍贯，让成阳留在包间招待，嘱咐他们不许喝酒。忙完这边，罗女士立即提上给灿灿和陶希准备的礼物，大袋子里分了两份，一份是给灿灿的金锁、金手镯、小牛牛挂坠和金碗碟，另一份是给陶希选的珍珠项链。陶希穿着偏文艺知性，珍珠符合她的气质。可惜今年没那么多时间细细挑选。罗女士摩拳擦掌，已经把明年的礼物列入计划，要好好给灿灿和陶希准备。
    她提着礼物，推开隔壁虚掩着的包间门，一眼扫到成恒正坐在包间的沙发上，正在向孩子推销他捣鼓的木头疙瘩：
    “爷爷把这把枪送给你，希望你以后步履沉稳，办事果断，意志坚定，刻苦训练……”
    罗进步：……
    她怀疑成恒是不是真得了老年痴呆？这是她的漂亮小孙女，可不是他的新兵蛋子！
    陶希见罗主任闭着眼睛按太阳穴，跟蒋文静克制脾气时一模一样，上前将人迎进屋里，轻声道：“罗阿姨，咱们今天不说别的，就给灿灿过生日。”
    “对对，今天是灿灿生日，是好日子。”
    罗进步见陶希换了称呼，肯定是知道了自己和成恒的身份，忙将礼物拿给陶希，“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陶希见里面整齐码放着好几个珠宝包装盒，连连推辞：“这太贵重了。”
    “应该的，应该的。”
    罗进步不由分说把袋子塞给陶希，“我跟你妈妈说好了，我是把你当闺女的……既然是妈妈送的，你就不要推辞了。”
    “那您以后别买这些了，”陶希想说灿灿不缺这些，又怕对方说这是奶奶的心意，改了说辞劝道，“她还小呢，过生日您给她买个喜欢的玩具就好了，孩子也喜欢。这些首饰，还是等她长大了再说。”
    自从得知眼前的人就是灿灿的爷爷奶奶，安闲的嘴巴就没合上过。灿灿一周岁时，陶希说她会给灿灿最好的。安闲是真没想到，她连孩子爷爷奶奶都是严选的。
    不过这样也不错，陶希小时候不喜欢爷爷奶奶，觉得他们更喜欢堂哥，希望灿灿的爷爷奶奶，能让她忘记这些不愉快的过去。
    安闲拆开蛋糕包装，招呼陶希把灿灿抱过来拍生日照，给灿灿点上蜡烛，一起唱生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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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在隔壁包间的成阳抓心挠肝，借口去洗手间溜出，可他忽略了刘蕴辉的侦察能力。等他推开隔壁的包厢门，就见灿灿已经吃了蛋糕正在追着小姨玩。
    成阳还想抱抱女儿，最好是能听到灿灿再叫一声爸爸。
    紧跟其后的刘蕴辉见孩子举起小手枪，立即装作中枪的样子，灿灿被他的反应逗得咯咯直笑，又叫了一声“爸爸。”
    “哎。”
    成阳本以为孩子在叫他，没想到突然杀出了刘蕴辉。他原以为孩子最多是不记得有爸爸这个人，没想到记错更可怕。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无趣了？怎么就没想到装成中枪的样子呢？
    刘蕴辉表演了几次卧倒，凭借精湛的演技抱到灿灿，他轻轻握着孩子的手跟成阳打招呼：“成阳，看我闺女。”
    新晋老父亲面对不知笑得烦恼为何物的女儿，只能收敛眼神里的杀意。
    他跟刘蕴辉不共戴天，今晚就要操练场见。
    62 周一周一，人已归西
    安闲怀疑灿灿爷爷送的小手枪是不是什么训练道具，不然怎么孩子拿着手枪指到谁，对方就能表演一段卧倒、前滚翻和跪姿倒地呢？
    见灿灿举着小手枪咯咯笑个不停，成恒欣慰不已，他就知道小孙女肯定会喜欢。至于大家争着当灿灿爸爸，这也很正常。他们以前也这样——队友牺牲，对方孩子就是自己孩子，是队友间不用开口的默契。
    成阳真是烦死这些人了，刘蕴辉还没撵走，又来了周月和陈波，他下次见孩子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想和女儿独处会怎么这么难。
    他怕吓到女儿，又不能武力解决，只能胡乱允诺洗袜子请吃饭帮整理内务等一大堆不平等条款，才从周月怀里接过孩子。可惜灿灿疯玩了这么一阵，本就在打哈欠，刚挨到他，小眼皮粘连在一起分都分不开，伏在爸爸肩上沉沉睡去。
    陶希拿了湿纸巾，擦拭灿灿脸上的汗。小手枪已经成为孩子最爱的玩具，睡着了都不肯松手。她将手枪轻轻取下，见枪身还刻了小猪佩奇的图案，十分用心。
    “把孩子给我吧。”
    “让我这个亲爸爸抱一会……就一会儿。”
    安闲跟桌上的人一样，一分钟三百个假动作，偷偷打量这一家三口。灿灿的爷爷奶奶都在憋笑，大姨演技浮夸，又飙眼泪又捂嘴，安闲都不明白她到底想哭还是想笑。
    她忽然理解徐雪为什么执着于磕cp了——看别人谈恋爱就是甜，她又相信人间有真情了。
    孩子的生日会结束，安闲回家瘫着，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自己煮了个小火锅，吃完饭去拆这一周到的快递，把新成员一一归置好，然后边看视频边玩游戏。
    可惜时间没有办法按照她的想法永远暂停，第二天闹钟响的那一刻，要上班的痛苦达到峰值。要不是怕心脏受不了突然罢工，安闲今天早上得点两杯瑞幸清醒清醒。
    她在家庭群里发了一整排流泪猫猫头：
    “周一周一，人已归西。”
    安思远发了一个抱抱表情：“宝贝，今晚准时下班吗？”
    安闲有气无力回：“死也不加班……周一加班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关掉微信窗口，点开跳动的钉钉。
    徐雪：“安闲，连着三天爽吗？”
    “爽啊。”
    安闲吸一口生椰冰吸，据说男人喝这个都得宫寒。她被冻得一激灵，又想起上周四的囧事，连连安慰自己：在北京工作的好处就是，大家都不怎么关注私生活，何况她周五还请了一天假，这不，徐雪都给忘了。
    她自我安慰到一半，看到对话框刷过成片的哈哈哈哈哈。
    徐雪：“我就知道是这样。”
    徐雪：“你是不是周五早上都起不来了才请假的？他跳舞的，体力很好吧？”
    安闲一口咖啡差点喷屏幕上，不是吧，徐雪怎么还造谣式磕糖呢？
    任峰拿着笔记本，把正在噼里啪啦论证自己清白的安闲叫去开早会。
    葛芸见人齐了，关了门开始布置这周的工作。
    “关于个人养老金界面的升级需求，最好能周三提供，我们在周五完成升级工作。”
    “这个界面，先让ui设计一下。”
    “我知道，所以需求最好能周二之前给页面功能布局。”
    任峰说完，看向安闲，希望她明白自己意思，工作上抓紧点。
    安闲摇头：“不行，我这周要写个贷清收系统的用户需求文档。”
    任峰无语：“要不你晚上别跟我们一起了，你留在公司赶工作进度。”
    安闲再次摇头：“不行，我晚上加班会影响第二天工作状态。”
    任峰深呼吸，收不起来的肚子抖了抖：“都年底了，你就加两天呗。你可是一周就把舞蹈老师拿下了，一个需求升级文档还不手拿把掐。”
    “我要是因为加班然后不健康饮食缺乏运动睡眠不足最后猝死了你负责呀？”
    安闲拿眼神向葛芸告状，任峰开会提无关的事，明目张胆欺负她，葛芸要是不管，那她今天都没心情上班了！
    “会上不要说和工作无关的事。”
    葛芸最烦这两人吵架，她一不是法官二不是小学老师，天天断官司。训了任峰，葛芸清了清嗓子：“安闲，你还是先做不良资产清收的用户需求，这周四我们可能会安排一次讨论。”
    安闲白了一眼任峰，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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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个人养老金的需求，你这周先画个页面示意，给ui设计，文档可以延后再补充。”
    安闲算了算时间，觉得应该能完成，遂又点点头。
    葛芸已经习惯了她一开会没睡醒的样子，把一沓资料递给她：“安闲，我们这里就你一个产品经理，你要是请婚假，最少得提前一个月说。”
    还在点头的安闲：“……”
    “哎呀，她们真是太八卦了。”
    文丽丽要为了过年减肥，两人中午在商场斥巨资点了聊胜于无的健康餐，逛了会街又觉得饿，买了酸奶又点了一碗豌杂面加餐。
    “我跟你说，你知道夏明宇一个月赚多少吗？”
    安闲之前大概估算过：“五十万？”
    文丽丽摇摇头，用面条把碗底的豌豆肉酱卷起吃掉，酒足饭饱，悄悄告诉安闲：“上个月是七位数。”
    “啊？”安闲惊掉下巴，“催收这么赚啊？”
    “我查了查，也是今年才做起来的，业绩好起来真是暴利。”
    两个人顺着扶梯下楼回公司，文丽丽看着明星的大幅广告感慨：“其实也不算多了，这些人一天就赚七位数呢，还有那些直播主播，一晚上上千万。有时候想想也挺不平衡的，我们团队一个季度累死累活，都产生不了这么高的效益。”
    安闲想到李鹤赚的钱都进了夏明宇口袋，忍不住叹气，又劝同样唉声叹气的文丽丽：“你想开点，经济下行，别提娱乐行业，就连互联网和房地产……也都是泡沫。”
    回到办公区，安闲觉得自己像磨盘上的驴，一停下就有人来找，被催着干活到六点。她刚要站起身，就见徐雪正在观察自己动向，像要跟着她一起下楼去。
    安闲考虑要不要磨蹭会，等徐雪走了再离开，可想到李鹰还在等她，翻找出帽子墨镜，偷感很重地下楼了。
    只要拍不到她的脸，就相当于没有被拍到！
    李鹰今天背来了她的小书包，安闲凑近，见包上多出一只玲娜贝儿的玩偶，“咦，这是你的吗？”
    “我抓娃娃抓到的，挂这里刚好。”
    “哇，你好厉害，我每次都是给人家送钱。”安闲细看了看，“哪家这么良心？还是正版的。”
    李鹰把书包上的玩偶取下，拿给安闲玩，余光注视到东南方向的咖啡区。那边有个男人，在安闲出现后，他连书都不看了，一会揉眼睛一会看安闲。
    他看向对方，也能感受到对方也在打量自己，更加确认对方来者不善。不是，他怎么不照照镜子，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好意思追安闲？
    看着对方一身领导打扮，李鹰怀疑对方是想利用职务之便。就他们那小健身房，经理还动手动脚呢……瑞丰是大公司，这样的事怕是只多不少。
    唉，安闲不易，李鹰叹气。
    李鹰觉得自己今天还得继续表演，至少要告诉对方安闲只喜欢他这样年轻有腹肌的！
    他低下头，凑在正在撸玩偶尾巴的安闲耳边轻声问：“你晚上还想不想摸腹肌？”
    “你要干嘛？”
    经历过社死的黑色周四，安闲警觉后退，企图和他拉开一点距离。
    “让我抱一下，晚上给你摸一分钟。”
    面对腹肌的诱惑，安闲可耻地犹豫了：“可我不想被他们拍。”
    “没事，我不让他们拍。”
    李鹰揽着她的腰，抱着安闲转了个圈，然后冷冷看向对方，只见那人举了手机还不够，居然还往他们这里凑。
    他冷了脸，用最为严肃的语气震慑对方：“这位先生，请你不要拍我的女朋友，你的行为已经……”
    安闲感觉自己有点眩晕，怎么好像还看到爸爸了？
    她摘下墨镜，惊叫出声：
    “爸？你怎么来了？”
    63 坐李不安，了解一下
    安思远同事周日钓鱼摔了一跤，年纪大的人都有点骨质疏松，这一摔就骨折了，去北京法官学院培训的活就得重新安排。安思远见刑二厅人人都不想参加，才将这活揽下，想借着出差的机会，来北京看看女儿。
    四点五十分上完课，安思远打车去瑞丰，想给女儿一个surprise。五点半跟在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身后，进了瑞丰一楼大厅。
    小伙在前面走，他皱着眉在后面看——对方这个书包，怎么跟安闲常用的那只有点像呢？不过就是一样的包，也是闺女的好看，上面还挂着不少玩偶呢。
    想到安闲，安思远拿出手机，查看闺女下午的精神状态。如果安闲在群里发消息，说明她有点烦但是不忙，像这样完全没有消息，那就是一下午都很忙。
    还好今天他来了，可以治愈一下闺女的周一综合征。
    安思远想着女儿等会的惊喜神情，找了个空位坐下。刚刚进来的小伙也在等人，对方还从书包里取出了几只玩偶，将它们一一挂到包上。
    “哎呦，还蛮细心的咧。”
    北京安检多，安闲有时候过安检，也会把玩偶塞到包里，以防玩偶被蹭脏。安思远忍不住点了点头，越看越觉得这小伙子浓眉大眼长得挺顺眼，而且是安闲喜欢的类型。
    怪不得安闲不想回老家呢，北京果然是大城市啊，就路上随随便便都能撞见帅哥。
    安思远也就这么想想，自己生的自己了解——就安闲那个要人往前推才会走路的性格，就算真遇见这么个帅哥，连微信都不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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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六点整，安思远启动检查模式，目光锁定电梯厅。三分钟后，锁定目标用户，又忍不住怀疑，私企是不是太灭绝人性了？不就是准点下个班嘛，安闲怎么还乔装打扮地跟那些脑子不大好，大白天裹一身黑的犯罪嫌疑人一样？
    安思远的宝贝还没叫出声，就见安闲快得像一阵风，刷一下从他身边穿过，他正要夸女儿下班真是神速，就见安闲的目的不是逃离瑞丰，她奔向的，是那个和他一起进来的，背着粉色书包的小伙子。
    小伙子见了他，还下意识整了整衣角，眼角眉梢挑上笑意。
    安思远：？
    虽然上了一天课，但也不至于认错自己闺女。
    怪不得他看那书包眼熟呢，搞半天真是安闲的。安思远震惊了，随后又觉得自己点的柠檬茶是不是太酸了。
    以前看人家嫁闺女，总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那时安思远还觉得不至于，现在轮到他了，还没等到挽着闺女送嫁的时候，老父亲就有点心酸了。
    难过三秒，安思远开始安慰自己，他觉得一定是那个墨镜的原因，安闲不知道他今天会来，没看见自己也正常。
    可惜老父亲再怎么自我安慰，也要面对女儿恋爱而且是热恋的现况。他瞧着这对小情侣，一看就在热恋期，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还憋不住生理性喜欢，搂搂抱抱的。
    安思远看见别的年轻人当众亲热，总觉得不忍直视，需要立即回避；看见自己女儿，那就要赶紧拍个视频发给老婆看看。
    李鹰没想到，对方不是安闲领导，而是安闲的父亲，没说完的话卡在喉间，不知所措。他看着安闲亲热地扑进父亲怀里，想到自己父亲还在时，也会抽空去看在县里读书的姐姐，李鹤也会这样扑进父亲怀里。
    后来，他们失去了父亲，姐姐还背负起了家庭的重担……她再也没有过这样可以扑进爸爸怀里的松快日子。
    “不给爸爸介绍一下吗？”
    安闲支支吾吾，不知道要怎么介绍李鹰。她转头看向李鹰，却见李鹰正低着头，眼角嘴角俱是向下，就像闯了祸的可怜小狗，忙上前拉了拉他的袖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
    “骗人。”安闲见李鹰的不开心都写在脸上了，伸手晃了晃他胳膊，“你别担心，我爸爸人可好……”
    李鹰想笑一笑，让她不要为自己烦恼，可惜笑不出来。
    安闲话到一半，忽然想起李鹰丧父，可自己却一直在提父亲，连忙和他道歉：“对不起啊。”
    她抬头去看李鹰表情，见他眼睛有憋住的泪，情急下握着他的手，“要不我给你捏一下？就一下哦。”
    “安闲！”
    徐雪今天恨死任峰了，临下班被他抓去开会，要错过李鹰接安闲下班的名场面了。可能是老天爷都不忍心让她没糖吃，任峰得紧急修复这个后端漏洞，立即飞奔来找安闲。
    “安闲，任峰说他临时有急事，今晚不能排了，让你和你男朋友约会去。”
    她带完话，才发现今天现场居然还有个同担！
    “你是安闲同事吧？我是安闲的爸爸。”
    安思远见女儿只顾着和李鹰说话，主动上前打招呼：“你刚刚说任峰让安闲做什么？”
    徐雪：！
    她知道今晚有糖，但真没想到安闲进展这么快，这就见家长了？
    “安叔叔好。”
    “你好，你刚刚说的我没听清，能麻烦你再说一遍吗？”
    徐雪咳了咳嗓子，给安思远科普“坐李不安”，“叔叔，安闲最近跟我们年会的舞蹈老师在谈恋爱，两个人比瑞幸的糖浆还甜，比我们公司的罚款制度还真，比我和金钱的关系还要难舍难分……”
    “他们恋爱多久了？”
    “最少一周了吧？”
    安闲安慰完李鹰，就见爸爸对着屏幕笑出了满脸褶子。她以为爸爸在跟妈妈视频，凑过去一看，是那个满屏都是粉色泡泡的亲吻视频。
    安闲：？
    这视频传到哪儿了？她妈没看到吧？
    唉，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句话，她最近都说腻了。
    “一起去吃个饭吧。”
    安思远笑呵呵看向女儿和女婿候选人，小伙子精神又帅气，刚刚还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也不知道安闲跟他说什么了，现在看着还挺有礼貌的。
    “认识一下吧，我是安闲的父亲，我叫安思远。”
    “我叫李鹰。”
    安思远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搜肠刮肚想着是不是女儿之前提过，他正想着，就听安闲补充：“他还有个姐姐叫李鹤。”
    “李鹰，李鹤……”
    安思远把这两个名字念了一遍，陡然转头重新打量李鹰，想从对方脸上辨认出故人的影子：“你爸……是不是叫李荆？”
    64 他们都想世界更好
    李鹰已经很久没有听人提起过父亲了。
    离世的人像是永远被定格在了遗像里，逐渐不再被人提起，就像一滴水消失在水中，了无痕迹。
    此时听到安思远提起，李鹰既惊又喜：“叔叔，您认识我爸？”
    “哎呦，巧了，你真是李荆的儿子啊？”
    安思远短暂忘记对方和女儿目前还是需要交代的关系，主动上前和李鹰握手，“你爸爸也在北京吗？”
    要是李荆也在北京，他就跟李鹰要一下联系电话，两人有二十多年没见过了，要是对方时间上方便，可以一块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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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爸！”
    安闲对着安思远摇头，她爸就是了解但了解得不多是吧？她忍不住长吁短叹，刚把李鹰哄好，她爸就在人家雷区蹦迪。
    今晚，得给他捏几下呀？
    安思远接收到女儿的信号，见她一副眉毛烧起来的样儿，才反应过来，诚恳道歉：“不好意思，我们以前通讯没有现在方便……是叔叔失言了。”
    “没事的。”
    李鹰刚刚觉得难过，是因为想到了姐姐，此时对父亲的事更感兴趣：“您是怎么认识我父亲的？”
    “说起来，还是2000年的事了，那时候我临时调到河北工作了一段时间。”
    安思远问了两个孩子的意见，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有包间的粤菜馆，边吃边聊。
    安闲不记得爸爸在外地工作过，听到他说自己在河北工作过，满脸问号。
    “那时候我每周都回去呢，你当然不记得。”安思远笑着给女儿解惑，又看向李鹰，“你父亲是我来这里处理的第一起案件受害人的朋友。这个案子办结了，我们也就认识了，他跟我借过几本书，想自学参加司考。”
    李荆原名叫李金，他不喜欢这个名字，自己就给改了。安思远第一次见到对方，是在法庭上，他陪着被害人一起出庭。安思远还以为对方是被害人的哥哥，事后才知道，两个人都是村小的老师。在所有人都在劝女老师嫁给施暴者时，李荆骑着自行车，载着女老师去了县里的公安局报警。
    2001年正赶上第三次严打，犯罪嫌疑人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李荆带了土特产来谢他，安思远又给他送回去。得知对方女儿也是94年出生的，越发亲近。李荆晚上会带着学习问题来请教他，两人聊法律、聊孩子教育……渐渐无话不谈。
    “村里人说得难听……但我帮的不全是她。”
    “我晓得，我晓得……如果不是法律这么规定，我都想他枪毙。”
    他们不会将一些话宣之于口，默默希望自己的微薄之力，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一点。
    想到年轻时的旧事，安思远忍不住问李鹰：“你爸爸司考通过了吗？”
    “没。”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爸爸说他要准备很重要的考试，不能和姐弟俩一道在院子里乘凉。
    再后来，他很少看到父亲看书，也再没有听父亲说过他要考试的话了。
    李鹰的嘴唇翕动，面对安思远期待的眼神，低声解释：“我爸他……欠了不少钱，只要一有空就去跟人家做泥瓦工。”
    “你爸爸不是老师吗？他欠谁的钱？”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我们村里有个老师自杀了，他家里人总来闹事，说是我爸害的。”
    安闲只知道李鹤是因为父亲生病，身上的担子才这么重，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连平时爱吃的榴莲酥也不想吃了，担心地看向李鹰。
    “简直胡搅蛮缠！”
    一向好脾气的安思远，也忍不住丢了筷子，他之前提醒李荆以后可能会被报复，但李荆说村里人忘性大，没想到后续还有这样的事。
    他深吸了两口气平复心情，再看李鹰就更觉得他亲切，安慰他道：“这不是你父亲的错，他是个很好的人……我之前一直觉得，有一天可以再见到他的。”
    “谢谢叔叔。”
    李鹰低下头，快速拿纸巾擦了擦眼睛。
    安思远换了筷子夹了半只乳鸽到安闲碟子里，又给李鹰夹：“你生日是什么时候？我认识你爸爸时，你还没出生呢，但是我听你爸爸说，如果是个男孩，就叫李鹰。”
    “2001年7月。”
    “哎呦，那你比安闲小了七岁。”
    安思远在法院看了不少离婚官司，第一反应就是两人年龄差太多了，不一定能长久。他偏过头看了看正啃着鸽子的安闲，又觉得他闺女光长岁数不怎么长阅历，说不定心理年龄还没有李鹰大呢，这也没什么。
    “那你……毕业没有啊？”
    安思远想当一个非常开明的父亲，可婚恋不是小事，就忍不住想打听一下李鹰情况。
    “我在北京理工学能源动力工程，今年大四了。”
    “这个专业就业还可以，钢铁行业啊，电厂啊，设计院和车企都行。那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
    安闲啃着鸽子腿，不明白爸爸怎么突然大姨附体啦？要知道她毕业时，安思远都没这么问过她。
    李鹰面对李鹤，可以坦然说出对未来的想法，现在面对安闲爸爸，他莫名紧张起来，第一次觉得想当网红的念头难以启齿，只能含糊道：“还没有。”
    安思远想到他没有父亲，也没有人可以帮他筹谋，孩子临近毕业，迷茫也正常，于是拿出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这是我的微信，你要在就业、生活方面有什么困惑，都可以跟叔叔说。”
    他觉得李鹰这个专业最好能再读个研深耕一个研究方向，可安思远知道此时说这话就像在问“何不食肉糜”，等以后和孩子聊聊再劝吧。
    三人吃完饭，安思远虽然舍不得闺女，但还是想给女儿和李鹰一点独处时间。刚上车，马上向老婆汇报情况。
    “你先别急着去问闺女，”安思远分享一晚上的观察成果，“闺女一直瞒着，是因为男方家庭条件不好，她怕说了我们会反对。”
    蒋文雅皱眉：“有多不好？”
    “说起来，还是个熟人呢。”安思远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她，“就是我以前跟你提过的那个李荆，他家的小儿子。他是因为之前得罪人了，被人报复才欠了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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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蒋文雅倒不是嫌贫爱富，而是他们这个年纪看得太多——门不当户不对很难有好结果。听到丈夫这么说，立即追问案情：“什么背景这么嚣张啊？这事有证据吗？”
    “人都不在了，上哪儿找证据？”安思远悠悠叹气，“那小孩挺可怜的，出生没多久母亲就生病没了，父亲一去世，家里就一个姐姐。他今年大四，马上就要毕业了，还不知道未来怎么办呢。”
    “既然是老朋友的遗孤，你能帮就帮一把。”
    听到对方是丈夫故交的孩子，又无父无母，蒋文雅态度缓和不少，觉得安闲喜欢过年就带回家看看，安闲房间能铺两张床，家里还有个客卧，姐弟两人都能住下。
    安闲能感觉李鹰今天比平时沉默很多，她也能理解。要是安思远不在了，她前天看到灿灿有一堆爸爸排队抱抱，眼泪能把包间给淹了。
    她轻轻呸了两声驱散霉运，伸手要接自己的书包：“今天不排练了，你早点回去吧。”
    “时间还早，我把你送回家吧。”
    除了爸爸的事，李鹰的脑子现在很乱。他觉得安闲算是他的客户，他不应该和客户产生感情。况且他接近安闲，是为了让姐姐进瑞丰工作。
    安闲不知道他的目的，她对他很好，会把喜欢的游戏分享给他，还会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在努力让他开心。
    他几次都觉得是时候跟安闲提姐姐的事了，可一张嘴又总想把这件事往后拖，甚至一度想过要不就算了。
    “没事的，我可以自己回去的，这可是北京二环，安全着呢。”
    李鹰低头，撞上安闲打量的神情。她歪着脑袋，小心翼翼地观察他是不是不开心。李鹰觉得喉间一紧——他没有办法告诉安闲自己的目的，决定到年会结束后再跟她提这件事。
    至少这段时间，他不想怀着目的和她交往。
    “可你有件事忘了。”
    “什么事？”
    李鹰握着她的手放到腰侧，“你今天有一分钟。”
    安闲觉得自己就是再好腹肌，这个时候也有点乘人之危，犹豫再三心痛婉拒：“我还说给再你捏捏呢，要不……抵消算了？”
    她说完，见李鹰沉默，立即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难道李鹰想送她，还提醒她忘了的事——就是她刚刚随口允诺的捏捏？
    李鹰一直以为安闲喜欢自己腹肌，四舍五入约等于喜欢他，可她现在连腹肌都不摸了——难道是已经腻味了？
    “你是不是……想捏捏？”
    安闲索性闭着眼把脸凑过去，答应的事情还是要做到，“想捏就……”
    李鹰怕她摔倒，伸手环住她的腰，又想起那天蜻蜓点水般的吻，鬼使神差轻轻掠过她的唇：
    “我想亲亲。”
    65 伤心小狗
    陶希和李鹤沟通周末拍摄的主题，确定拍摄主题为“自生”，区别于传统肖像的米色、黑色、深灰、浅色背景，陶希想试试红色。红色有无数象征意义，陶希最喜欢的三个关键词是生命、激情与勇气。
    两个人聊完，期待周六的共同创作。陶希把工作事项拆分安排，切换回个人微信，看到了99+的消息。蒋文静拉了一个微信群，除了她们母女，还有罗主任一家。蒋文静将群名改成了灿灿生日会返图，连着发了好些视频照片。
    陶希倒了杯水，快速翻看聊天记录，她没看见成阳说话，想来这次是真的归队了。罗主任的情绪价值拉满，从光线比例构图夸了个遍，然后就开始夸灿灿。陶希想到她给灿灿的礼物还没拆，将罗主任送的袋子提到书房，一样样拆开做记录。
    灿灿从出生开始，蒋文静就给她买金子。加上满月，周岁收的礼物，好多款式都类似，陶希怕自己记混，做了个表格专门记录，还会附上款式照片。
    比起“给女儿攒嫁妆”的说法，陶希更喜欢“给孩子攒第一桶金”。灿灿的人生主题永远不会围绕结婚生子，她希望女儿可以自由自在，有事业或爱好可以深耕，能够感知世界的美好。而且灿灿会是她唯一的孩子，钱财房产她可以自由拥有，永远不需要通过婚姻才能变现。
    陶希拿了相机，边拆边记录。也不知罗主任是不是提前问过蒋文静，她给灿灿挑的金锁是少见的灵芝形，刻着状元及第，非常精致。挂坠是灿灿的生肖，一只小牛趴在福袋上，圆润可爱。手镯是蝴蝶结款的宝宝镯，可以通过红色的抽绳调节大小。
    她记完那套金碗筷，见里面还有一个绒面首饰盒，打开一看，是一条维纳斯级别的项链，搭配一对正圆无暇的澳白耳钉。珍珠的品质不错，想来价格不会低。
    这是罗主任送给她的。
    陶希把几样东西摆在一起，金子是分三家买的，珍珠首饰是两种珍珠，应该也是罗主任自己搭的。她想到那把小木枪上一刀刀刻出的佩奇，就无法用阴暗的心理去揣测——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有了别的孙辈，会收回对灿灿的爱。
    之前和成阳谈恋爱，她知道两个人不会天长地久，总是拒绝成阳送的礼物，或者买更贵的回赠他。现在收了灿灿奶奶的，退回去罗主任也不会收，争来争去也不好看，不如慢慢找机会还回去。
    陶希把这些都收到卧室的保险箱里，熟睡的灿灿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小嘴巴向上咧着。陶希觉得特别可爱，拍了张照片，顺手发给安闲。
    安闲已经洗完澡，正抱着一个李泽言的长条形抱枕，在床上滚来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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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家人们，谁懂啊，她unbelievable了！
    原来爱情真是龙卷风，说来就来！
    看到陶希发消息，安闲知道她应该是忙完了，想跟陶希语音。
    陶希捂着听筒，怕安闲一嗓门把灿灿叫醒。她关好卧室门，猜出表妹支支吾吾的原因，“说说呗，你跟你小男友怎么啦？”
    “也……没什么。”
    陶希把这句话略过，旁敲侧击问了问就知道了前因：“你们人在哪儿呢？”
    安闲的声音听着有点紧绷，不会是脑子一热跟李鹰开房去了吧？
    “我到家了，他把我送到楼下就回去了，现在还在地铁上呢。”
    陶希有点想笑，笑自己怎么总忘记安闲和李鹰这两人的小学段位，她憋着笑：“人都到你家门口了，怎么不约他上去坐坐啊？”
    “他回去还要一个半小时呢，太晚了。”
    “晚点不是更好吗？”陶希被安闲逗笑，“多好的理由。”
    安闲反应片刻，连忙否认，“可我们还没确认关系啊。”
    “你不是说，他问你要不要试试吗？”陶希说完，立即反应过来，“你不会说……你要考虑考虑吧？你不是喜欢他那一身腹肌吗？”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安闲懊悔地锤了两下枕头，“可能就是……本能吧？”
    陶希知道安闲性格，遇见什么事第一反应就是想要逃避，她这种性子，恋爱上慢一些也好，“这周六李鹤会来北京拍照，晚上应该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不了，你可别告诉她。”
    安闲连声拒绝，她有自知之明，自己跟李鹰谈恋爱，那就是老牛吃嫩草呀，哪敢告诉对方家长，连忙转移话题，“对了，灿灿的爷爷奶奶……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先这样吧，也不用特殊处理，他们爱灿灿，我就让灿灿见他们。罗主任是拎得清的，要是真有什么变故……分也能分得体面点。”
    她又不跟成阳领证，不用担心孩子抚养权归属问题。
    安闲想说这样也好，灿灿有了爷爷奶奶，陶希也能少些掣肘，她正想着，就见安思远发来视频邀请，连忙跟陶希打了个招呼，去接爸爸的视频电话。
    “宝贝，你到家了吗？”
    安闲点点头，“爸爸，你明天晚上还过来吗？”
    “不过去了，明晚约了一个老同学。”
    安思远跟妻子说的都是好话，可一想到闺女跟李鹰在一起，还是有好多问题想问，他列了个清单，逐项问女儿：“李鹰家里现在还是负债吗？他上学是不是借的助学贷款？一共多少？”
    安闲摇头。
    “他学习成绩怎么样？我看他们学校这个专业是有硕博的，他想继续读书吗？”
    安闲继续摇头。
    “你问过他，毕业想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吗？”
    安闲想到李鹰在抖音那些撩拨人心的舞蹈视频，觉得自己还是继续摇头吧。
    “你就什么都没问过？”
    安思远被女儿气笑，“傻闺女啊，你怎么能什么都不问就跟对方谈啊。”
    “有什么好问的？”
    安闲想说，她以前没想过能和李鹰谈恋爱，现在也没打算和李鹰结婚，问这么多干嘛，可话到嘴边，觉得这话好渣女哦，只好硬着头皮辩解：“那他也没问过我呀。”
    “行吧……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是吧。”
    安思远服气了，“那他姐姐在哪儿工作啊？”
    提起李鹤，安闲赞美的词汇一个接一个往外面蹦，安思远却从李鹤的工作经历里猜出这孩子是没学历的，忍不住叹气：“对了，这事你妈妈也知道，她应该不会反对你们，你找个时间，主动去跟妈妈说。”
    挂了电话，安闲看向微信，却不是找妈妈，而是想看看李鹰回去没。她想解释一下，自己就是这样的性格，绝对不是不喜欢他，她可以摸着腹肌起誓！
    李鹰握着手机，斟酌着语句给安闲发信息，他懊恼地揉了揉头发，觉得今天的表现真的糟透了。他先是在安闲父亲面前表现得非常幼稚，然后是情绪不稳定让安闲发现自己不开心……再然后，他忍不住亲了安闲，两人鼻息相闻，李鹰被安闲的头发挠得心里痒痒的，嘴巴比脑子更真诚：
    “安闲，你想不想……真跟我试试？”
    可安闲眨了眨眼睛，只说她要考虑。
    他懂，这是婉转的拒绝。
    她今天连腹肌都不想摸了！
    伤心小狗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却见安叔叔发来一条消息：
    “有时间再见面聊聊吗？”
    李鹰抿了抿唇，他知道安闲的家庭条件很好，安叔叔还很爱女儿——那他找他，不会是要说他很好，但不适合安闲，然后再给他一张卡，让他离开安闲吧？
    66 她喜欢看这个是吧
    “思远，你去北京见到我外孙女没？”
    “没有，我是来北京培训的。孩子们都忙着呢，没事还是不打扰的好。”
    安思远知道前连襟打电话，是拐着弯想打听陶希的事，快速略过，向他打听：“你们单位去年公务员招考，那些新能源专业的孩子进去都从事什么工作啊？”
    “怎么，你家有亲戚考公啊？”
    “我就了解一下。”
    “这个专业这两年招得不算少，市政府、发改委、市监局都有能源科，年年都招。”
    “有做研究方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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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这些岗位都是办公室科员，考进去得不到专业上的提升。
    他以前不劝闺女考公，也是这个原因。
    “想做研究，那都在学校或者研究所了。”
    陶明礼回答完对方问题，又把话题拉回女儿这边：“你看到蒋文静朋友圈新发的视频了吗？”
    12月9日是孩子生日，蒋文静发了不少照片，陶明礼一张张存了，想跟陶希小时候的照片比较，可惜怎么也找不到旧相册了。蒋文静刚刚发了一个视频，小家伙闭着眼睛在许愿呢，这个视频没有消音，他清楚听到“爷爷祝你快快成长”“奶奶祝你天天快乐”，视频的最后，还有孩子口齿清晰的一句“爸爸。”
    “蒋文静现在跟你没关系，你干嘛总自己找虐呢？”
    安思远搞不懂，要不是两人认识多年，平时处得也还行，他真想问贱不贱呐？离婚后突然发现自己情根深种啦？
    “不是这个，是孩子爸爸的事……孩子爷爷奶奶参加生日会了。”
    安思远早就已经从安闲那里得知了生日会的事，可这事老婆跟他打过招呼，不能告诉陶明礼，只能劝他：“小希从小就聪明，做什么事都有非常明确的目标。我从孩子出生时就劝过你，小希自己选择生灿灿，灿灿的父亲就不可能是你想的那样不堪，是你钻牛角尖，觉得是文静没把孩子照顾好，要借题发挥。既然小希现在一家团圆，你也可以不用担心了，也别去打扰人家。”
    “可希希是我女儿，我是孩子外公！我也应该参加啊！”
    “她叫你去，你有空吗？”
    安思远耐心劝解，“我看现在就挺好的，你有新家庭，文静和小希……”
    “说到底，你也怪我又结婚了是吧？她蒋文静不结，我结了我就是罪人是吧？当时我家里人一直催，我那时才四十，总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吧，要是文雅天天闹跟你离婚，你就能不结？”
    “别瞎说。”
    安思远知道陶明礼是想找认同，来证明自己在这段关系里无可指摘。他离婚了再结婚没错，再生个孩子也没错，蒋文静想结束这段感情也没错……可陶希呢？
    她做错什么了吗？
    见安思远沉默，陶明礼越发觉得要是换成安思远，对方也会和他作出同样选择：“要是你四十岁离婚了，你妈你姐给你介绍，你就真不找了？”
    “不找。”
    “漂亮话谁……”
    “我真不找。”安思远打断他，“我闺女不像小希那么独立能干，她没爸爸不行。你和文静争了一辈子，离婚了就别争了。”
    “可蒋文静这人，嫌贫爱富，老想着让女儿攀高枝，我就是担心……”
    “你就是担心女儿的掌控权落在蒋文静手里呗。”安思远耐心用尽，“小希相貌人品出众，文静想找个条件好的不是很正常吗？你放眼看看，就你认识那些没结婚的，哪个能配得上小希？”
    “结婚是过日子，要求这么高上哪儿找，你可别被蒋文静洗脑了，也耽误你闺女。”
    “虽然我们家没有文静有钱，但我和她妈能养她一辈子，耽误不了一点。”
    安思远觉得自己真是对牛弹琴，也难怪蒋文静以前要跟陶明礼吵架，自己媳妇孩子在父母家里受了委屈，被区别对待……陶明礼可能还觉得是他爸妈大度，让蒋文静进门了呢。
    他挂了电话继续对李鹰的专业进行专项研究，研究完考公考研国企私企等资料，觉得同事钓鱼骨折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让他来北京对李荆的儿子做就业指导呢！
    两个小孩能不能修成正果是他们自己的事，但职业规划再不做就晚啦！
    毕竟毕业才是人生中最关键的一年，处理不好就被动gap year啦！
    *
    “叔叔。”
    李鹰地铁转公交到了安思远给的地址，给安思远发了信息。他打量周遭环境，定位显示这是国家法官学院。他的不安感直达顶峰——难道安叔叔是怕在公共场合影响不好被人拍到，所以才想在这里见他？
    他低下头，打量着柏油浇筑的路面，想起安闲那辆很招摇的保时捷。出门刚擦过的鞋子又有点脏，李鹰拿了纸巾，慢条斯理擦着。
    橡胶上被挤踩的痕迹难以擦拭，李鹰就边擦边想：安闲是该有辆车，她那么矮，怎么挤得过别人。
    “你来了。”
    安思远气喘吁吁跑来，和李鹰道歉，“叔叔时间紧，这事吧电话又说不清楚，只能麻烦你过来了。”
    李鹰木然地点点头，安闲有这样为她考虑的父亲，他应该开心才对呀，怎么总感觉心里酸酸的呢？
    安思远带着李鹰在保卫处做好登记，领着李鹰去了一间没人的自习室。
    李鹰坐在第一排，看见安思远拿起了白板笔，猜测他一定是要在白板上写一下两个人各自的条件，好让他知难而退。
    他拘谨地看向安思远，安思远想起自己还准备了资料，把准备好的资料和一支笔递到李鹰面前，“我今天找你呢，主要是想跟你聊聊毕业后的工作。”
    李鹰低头，看到“能源科四级主任科员及以下发展前景展望”，他看看资料又看向安叔叔——难道他猜错了，对方不是要拿钱砸他，是要补偿他一份工作吗？
    “叔叔，我……”
    李鹰知道，现在的他远配不上安闲，但安闲也没有答应和他在一起呢。他勉力控制自己不哭丧着脸，“您别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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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他想说，安闲还没跟他在一起呢。
    安思远见李鹰紧紧皱着眉，眼里三分犹豫三分迷茫一分心酸，满脸都是对毕业走上社会的惶惶，忍不住叹气——他那些同学，大多都被家里安排好了，都有明确的目标；只有他，连个能聊几句的长辈都没有。
    他懂这种无助，轻轻拍了拍李鹰的肩：“叔叔只是跟你聊聊职业规划，你的未来，还需要你自己去把握。”
    “首先你要知道，自己对专业，是感兴趣想研究，还是谈不上喜欢，只想靠专业找工作。”
    安思远在白板上画思导图：“如果是想研究，那叔叔推荐你专心考研。人生在世，能找到自己的兴趣所在不容易，千万别放弃。”
    “要是工作呢，你是应届生，这个身份要好好利用。我看了看你这个专业北京、河北的考公岗位，应届多是政府机关的文员，也有没要求应届的，后面也可以考。”
    李鹰听安思远把考公、国企、私企几类工作的条件、利弊通通讲了一遍，才有点反应过来——安叔叔不是要劝他离开安闲，而是在给他讲就业选择？
    安思远放下笔，满意地看着白板上的思维导图，见李鹰盯着白板，忍不住问：“你现在有方向吗？或者，你最强烈渴望的是什么？”
    “我……想赚很多钱，一夜暴富那种。”
    除了想让姐姐进瑞丰，他还想李鹤能安心去读书。安闲的收入很高，他想和她在一起，至少也要达到对方的收入水平。
    “说出来不怕你笑，我读书时还省过伙食费，去买彩票呢。”
    安思远觉得普通人想一夜暴富非常正常，他自己以前也这么幻想过，现在快退休了，又有点别的感悟：“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不爱听脚踏实地之类的话，我想说的是，看到别人赚大钱，多想想幸存者偏差，刮刮乐中大奖的概率是万分之一，就是网络上靠直播、拍视频赚钱的也是头部。叔叔不是怀疑你不会成功，而是希望你能考虑在成为幸运者之前，可以有一份稳定的，能赚钱养活自己，还能提升自己的工作。”
    “那叔叔……您有什么推荐吗？”
    安思远思考片刻：“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要让我推荐，我会建议你选择和专业知识紧密相关的工作。不是我对科研人员有滤镜，而是这一类工作能获得成就感。”
    他虽然在刑庭工作，但民事案件也看过不少。男人主动想离婚，移情别恋只占小部分，大多是男人觉得自己在老婆那里得不到尊重，或者是老婆对自己父母不尊重。男人比女人更注重尊严，老婆自身特别优秀或者家庭条件好，尤其是老婆能力强会赚钱，丈夫心理就容易失衡。
    安思远这么说，也是希望李鹰能从工作中获得成就感，哪怕搞科研赚不到大钱，有自己热爱的事业，眼睛就会看向高处，不会从生活的琐事里提取自卑。
    “谢谢叔叔。”
    李鹰抿着唇，刚来时那种又酸又涩的劲儿彻底褪去，“我会好好看这些资料的。”
    “不用谢我，我是你父亲的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安思远看了看手表，下午还要上课，来不及带李鹰出去吃饭了，“中午就在我们食堂吃吧。”
    两个人往前面走，安思远问他：“你读大学，是申请的助学贷款吗？”
    “没，我考上大学那年，学校奖励了我一万，我姐姐给了五千，假期都会打工。”
    安思远又心疼了，刚想问李鹰学生打工能赚多少，还不如好好学习，就听李鹰将自己交代干净：“之前在健身房，每月代课大概是4000，假期补课的话一个月5000，后来发视频，账号刚做，一个月差不多5000，今年拿了国家励志奖学金5000。”
    “多少？”
    安思远：行吧，加起来跟安闲每个月税后都差不多了。
    他冷静片刻，觉得现代年轻人不上班打几份零工也正常，“你视频账户叫什么？是做知识分享啊？还是生活分享？”
    安思远见他支支吾吾，笑着问：“你不会是做美食博主吧？”
    李鹰感觉自己脑门直冒汗：“不是……就发发舞蹈视频。”
    安思远带着李鹰打完菜，想拿点橙子又见盘子里没位置。李鹰记下，放下餐盘后拿了碟子去取。
    他把一碟子橙子放到安思远面前，却见安思远顾不上吃饭，正在刷抖音。他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瞬时汗流浃背——这不是他上个月发布的最后一条视频吗？
    看着屏幕上顶胯的自己，李鹰脑中嗡声一片，安叔叔不会觉得他太随便不讲男德吧？
    安思远一开始还搞不懂为什么安闲不肯把李鹰的账号发给他，看了视频才明白。虽然不理解这种艺术形式，但他一眼就能确认，跳舞的李鹰就是闺女最喜欢的类型。
    他觉得自己刚刚纯属多虑——闺女跟李鹰在一起，别说给对方尊重了，情绪价值能直接拉满，就为了让李鹰跳舞给她看！
    他同情地看了眼李鹰：“她平时就喜欢看这个是吧？”
    李鹰乖巧回答：“她只喜欢看我。”
    安思远：行吧，年轻人的事，管不了一点！
    67 今日份清单
    “你下午回学校吗？”
    “不回去了，我还有点事。您放心，我回去一定会把您今天讲的内容消化一下。”
    “要是有什么想法，欢迎你随时和我沟通。”
    安思远将李鹰送出门，他后天就要回去了，也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李鹰比他高出半个脑袋，可他觉得对方还是个小孩。想到闺女每次离家，都要爸爸妈妈抱抱，于是主动张开双臂，也想抱一抱李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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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父亲离开得太久了，想起他时，伤口已经愈合，只剩思念的疤痕。李鹰被安思远抱着，想到父亲也会这样抱他。后来他生了病，疾病让他的脸庞加速苍老，岁月就像光刻机，粗暴地在父亲干瘦微驼的身体上刻录未来二十年的痕迹。
    李鹰帮父亲换上黑色寿衣，脑海里循环《城南旧事》中英子说过的一句话：“爸爸的花儿落了，我已不再是小孩子。”
    爸爸变成了一座墓碑，再也不会抱他。
    “好了，没事了。”
    安思远见李鹰在偷偷擦泪，拍了拍他的后背，“有什么事儿都可以跟叔叔说。”
    “谢谢您。”
    法官学院在南四环，位置有点偏。李鹰晚上还要去瑞丰，来不及回学校。他找了个附近的公共图书馆，打算仔细学习一下安叔叔给的材料。
    他坐在公交站点等公交，正值中午休息，李凤有最新情报，立即向李鹰通风报信：“鹤姐这周六又要去北京拍摄啦。”
    “是早上的高铁吗？”
    “是的，姐说对方还给她报销呢。”
    李鹰找出成县到北京的高铁行程表，把李鹤的车次记下，“我姐最近工作还顺利吗？那个姓夏的安分吗？”
    “安分，特别安分，夏明宇恨不得把鹤姐供起来。”提起工作，李凤喜上眉梢，“你知道我上个月赚了多少吗？”
    “八千？”
    李鹰知道她们回款一单能提两百块，一个月加上提成收入在六千左右，听她这么问，于是往高了猜。
    “我月入一万啦！”
    李鹰揉了揉被震痛的耳朵，“姐，我听得见。”
    提起工资，李凤难掩兴奋：“上个月我们成绩好，美玲她们都差不多这个数，连小来娣都有七千多呢。不过我们都没鹤姐多，她光回款就有七十二笔，单提成就有一万多。”
    “这可是一万多呀！”
    李鹰把手机拿远点，他没觉得这收入算高的，电催是劳动密集型产业，高收入是她们应得的。不过调解中心效益好也不错，只要夏明宇脑子正常，就得把他姐供着。
    “要是每个月都这么高就好了。”李凤还沉浸在高收入的喜悦里，“我看抖音说大学生每个月也就五六千块，你要在北京工作还要租房子……要不就回来跟我们一起干催收吧？”
    “喂，你听到我说的话没？”
    李鹰低头，看着安叔叔给他整理的资料。它们被装在一个帆布袋里，每一张的右下角还细心标注了手写页码。这些资料系统详尽，甚至比学校老师讲的职业规划还细致。
    老师们说，做职业规划要清楚自己三年后、五年后、十年后想成为的样子，李鹰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只想暴富，觉得从事什么职业都没关系。今天跟安叔叔聊完天，他对未来有了更清晰的认知——除了想要钱，还想以后能成为安叔叔这样的人。
    有文化，有修养，谦虚低调，还有热爱的事业。
    他在公共图书馆学习到四点半，赶去瑞丰见安闲。路上无聊点开抖音，抖音像是从他零零散散的“女生不喜欢的原因”“姐弟恋如何表白”“二次表白怎么开口”推测出他需要恋爱指导，推送了一连串的恋爱剧情。
    “呵，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李鹰面无表情把这个视频划过，霸道总裁只适合偶尔耍帅，现实这么搞很大概率会被安闲当成脑子有病。
    “跌倒，也要豪迈地笑……爬起来，继续向前走。”
    李鹰皱眉将心灵鸡汤pass，神经病吧？跌倒难道不应该先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处理好伤口减少活动吗？而且他比安闲年纪小，真给安闲灌输鸡汤，安闲肯定觉得他小小年纪一身爹味。
    啊呸，安闲她爹都没这味儿。
    “端木，他带我去了美特斯邦威……”
    李鹰：……
    看这些东西真的不会把脑子看坏吗？
    不过安闲日常穿着都还挺平价的，好多都是学生会买的牌子。
    那她会喜欢美特斯邦威吗？
    李鹰的思绪顺着视频飘散，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把这个视频看完了。他关掉抖音，自己曾计划从事男色行业，根本不需要这些影视剧来教。李鹰拿出自己的备忘录，把之前做过的功课一一找出，列出今日必做清单。
    等到了瑞丰，李鹰先去一楼的卫生间洗脸，他对着镜子认真擦拭这张脸——安闲不喜欢油腻男。
    1.今日份形象管理?
    洗完脸，整理完头发，见距离安闲下班还有半个小时，李鹰去附近的商场挑了一只小狗挂件，打算等会送给安闲。
    六点整，安闲蹦蹦跳跳从楼上下来，李鹰把准备好的娃娃拿给她。
    2.准备惊喜?
    “你又去抓娃娃了？”
    安闲平时很喜欢用线条小狗的表情包，接过来细细把玩，“对了，你昨天那个玲娜贝儿还在我包上呢。”
    “放包上吧，不是很好看吗？”
    “哎，这个是九木杂的呀。”安闲看到牌子，“这些我家里有好多，你不用给我买啦。”
    李鹰没应，轻声问：“今天上班还开心吗？”
    3.情绪共享?
    安闲退后两步，她怎么感觉李鹰今天有点怪怪的？上班跟开心有什么关系？如果说这两个词儿天生互斥，那么她、上班、开心三个词只能组成“她不上班会开心”这句话。
    见安闲沉默，李鹰继续询问：“你是不是累了？肯定是把今天的工作都做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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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4.肯定对方价值?
    完成了四件代办任务，李鹰美滋滋想，他每天按照这个任务清单打卡，肯定能和安闲形成稳固的情感基础！
    “李鹰，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安闲把小狗塞给他，捂着耳朵，不想在下班后再听到“工作”二字，而且她今天就干了一半，还剩一堆烂尾工程，李鹰是不是故意在嘲讽她！
    李鹰不理解安闲怎么突然就生气啦？他明明很认真地在和她培养感情啊？
    难道说——安闲不喜欢这种涓涓细流式的关怀，只喜欢和他有肢体接触吗？
    68 要不去我家
    安闲今天被葛芸安排临时事项一次，办公室沟通三次，和任峰吵架两次，被技术外地运维钉钉若干次。好不容易才撑到下班，结果李鹰一见面就跟她提工作。安闲知道李鹰没怎么上过班，可她听到这两字就有点应激。
    李鹰把刚刚说的几句话翻来倒去咂摸，小心翼翼看向安闲，“是我说错话了吗？”
    “我不是生你的气啦。”
    安闲抬头，撞上李鹰那跟小狗一样湿漉漉的杏眼，怒意顿消：“就是……你看看自己说的什么话嘛。”
    “我，爱上班？”
    她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被自己逗笑了，想起网上很火的诗朗诵《我爱上班》，也不知道公司年会会不会有部门表演这个，她可以帮忙写个新鲜的《我爱下班》，绝对真情实感。
    李鹰一错不错观察安闲脸上生动的小表情，“原来你不喜欢上班？”
    “等你工作就知道了。”安闲嘟囔，“我每天都在考虑撂挑子，每个月都会更新我的辞职报告，今年的生日愿望是公司能通过给足赔偿金的形式把我优化掉。”
    昨天临时有事，加上两天周末，研发中心的舞蹈节目排练进度一夜回到解放前。李鹰不得不从第三个八拍开始，带着他们一遍遍记动作。徐雪除了磕“坐李不安”，还是个爱看领导出糗的乐子人，跟来共享舞蹈室跟安闲咬耳朵。
    “笑死，任峰老是慢一拍，要不别让你男朋友纠正了，年会时候大家都穿白色，让他穿黑色还慢一拍，绝对很有舞台效果。”
    “你冷静一点，任峰丢脸不只是丢他的脸，还丢葛芸的。”
    干了一天活的程序员们跳半个小时舞体力已到极限，申请中场休息。安闲见他们的格子棉衬衫上都透出块块汗渍，打算下楼去便利店买些电解质水饮料什么的。
    这强度只够李鹰热身，他一停下教学，就本能搜寻安闲。安闲不在舞蹈室，屋里只有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徐雪。李鹰见徐雪拿着手机对着自己，想起她今天也拍了不少照片，特别是他跟安闲在一起时。
    安闲说她不喜欢被人拍，难道是担心她的竞争对手会拍照然后造谣？
    想到这里，李鹰立即警惕起来，快步上前，想赶在安闲回来前解决这个麻烦。
    “您好，能打扰你一下吗？”李鹰伸手挡在她的手机镜头前，用非常严肃的口气跟徐雪交流，“我女朋友不喜欢被人拍，你这样她会很困扰的。”
    徐雪知道自己今天偷拍不对，但她新学了一个抠图技术，想给坐李不安cp产出一组屏保图，到时候偷偷给安闲电脑换上，肯定很有意思。她正在产粮呢，就见糖哗啦啦往她嘴里炫！
    她恨不能掏出个录音笔，直接进行cp相性一百问：“那你们今天是不是因为我在拍，所以没有亲亲抱抱举高高啊？”
    李鹰警惕地看着徐雪，怀疑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安闲还不是他女朋友，斟酌着回答：“我女朋友比较腼腆。”
    “我懂我懂，安闲有点社恐。”徐雪点头如捣蒜，“那你不用她的照片当屏保，也是因为她不喜欢吗？”
    李鹰觉得这个女人是搞侦查的吧，她什么时候看到他手机屏保的？
    不过这不是安闲喜不喜欢的事，是他压根就没有安闲照片。
    “这是我们的事。”
    李鹰冷哼，打算把地上躺尸的学员薅起来，刚拍了两下手，又回头找徐雪，“我要确认你拍的视频和图片没有不利于我的女朋友的内容，能麻烦你在删除前打包发给我吗？”
    他要帮安闲检查一下，确认这个女人没有拍奇怪角度的照片。
    “那……二创要吗？”
    安闲提着一袋子饮料上楼来，提醒低头玩手机的徐雪：“你再不回去就没车了。”
    “啊，上帝，我真想变成这里的摄像头。”
    虽然知道安闲和李鹰等会还会独处，但她添加了李鹰的微信。一想到以后就要过上正主给她塞糖吃的日子，美滋滋打了个饱嗝。
    慢拍的任峰经历了李鹰的魔鬼军训，觉得跳舞不如加班。九点一到就灌下一瓶饮料带着手下员工快速撤离，坚决不当阻碍人家发展感情的电灯泡。
    安闲一生气会罢工，李鹰一生气会军训。
    这对小情侣，他十二月一个也得罪不起。
    安闲平时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她靠在一堆叠着的海绵垫，见李鹰今天提着的帆布包放在一边，上面印着法官学院的标记，露出的一页上还有个非常熟悉的笔迹。
    “这些……是我爸爸给你的？”
    “是的，叔叔人很好，想指导我就业。”
    “那他……问你别的了吗？”
    安闲有点紧张，她没告诉爸爸自己不打算结婚，所以压根不在意李鹰的家庭情况。她爸不会偷着给李鹰做了个背调吧？这多不礼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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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

    提起安叔叔，李鹰的嘴角忍不住上扬，“问了。”
    “你们还聊什么了？”
    “我等会告诉你。”李鹰走到门边，把室内灯光一盏盏关掉，只留一盏射灯。今天去见安闲父亲，他在外套里穿了衬衫，搭配浅灰色的圆领毛衣。他在黑暗处将毛衣脱下，慢条斯理解开衬衫的三粒扣子，怕自己会一直看向安闲，又将一只黑色口罩折叠，挡住眼睛。
    安闲知道他跳舞时非常迷人，真人站在她面前跳视频里那些舞蹈，她觉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现在到底是该看下颌线喉结锁骨细腰还是腹肌呀？
    人为什么只能长两只眼睛啊！
    被勾得神魂颠倒的安闲斯哈斯哈，李鹰勾了勾手，她立即三步并两步打算上前兑现昨天的一分钟。
    安闲往前跑了两步，啪唧踩到一个硬硬的饮料瓶，在飞扑出去前，诅咒任峰吃方便面没调料包——他怎么还随地丢垃圾啊！
    她以为自己会重重摔倒，可李鹰接住了她。但他自己重重倒地，右腿还撞到了一旁的舞蹈把杆。
    安闲慌张地去打开灯：“你的腿还好吗？”
    李鹰缓缓坐起身按了按，“没事。”
    “去医院吧？”
    “不严重。”
    安闲懊恼地垂着脑袋：“这还不严重……都青了。”
    “真不严重，我之前在健身房也会受伤，有经验的。”
    安闲扶着他起身，见李鹰走路都不利索了，“你们学校宿舍，有电梯吗？”
    “没。”
    安闲拿起手机想给他打个车，“那你们学校能打车到宿舍楼吗？”
    李鹰摇摇头：“我没事的，缓缓就好了。”
    安闲觉得这样不成，良乡校区很大，李鹰就算打车到门口，也得走好远的路才能回去。
    “不行，你现在不能走路。”她想了想，“要不，你先去我家吧？”
    她家很近，打车可以到楼门口，虽然地方不大，但是多一个李鹰也可以住下，大不了她在沙发凑合一下。
    主要是她担心李鹰太能忍，万一真伤筋动骨了怎么办呀？
    他今晚去她家暂住一晚，这样明天早上要是症状加重了，她就能立即发现，不用担心李鹰瞒报，还可以送他去医院。
    安闲：机智如我！perfect!
    69 能给妈妈解释一下吗
    对李鹰来说，这种程度的撞伤只能算小打小闹，只是他皮肤白，看着瘆人。可一低头，见安闲紧抿着唇，看向他的伤处一言不发，他怕自己拒绝她，她一晚上都会愧疚到无法入睡。
    “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可以把床让给你。”
    见他答应，安闲长舒一口气。她今年年初新买了一个狗窝沙发，周末经常抱着被子窝在上面玩游戏，困了就埋在被子里午睡。今天回去换一套床单，让李鹰在她的卧室休息一晚。
    在李鹰认识安闲前，他觉得安闲的家就是网络上热门的家装视频成果，客厅视野开阔、风格简约大气，软装低调奢华。后来慢慢发现安闲的喜好性格都和他设想的大相径庭，难免好奇她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安闲住得近，打车只要十分钟。她摸出钥匙，打开贴着不少小广告的猪肝红防盗门，拉开门先打开灯，让暖黄色的灯光填满整个空间。李鹰站在昏暗的走廊，目光不由被这个满满当当的小房间吸引。
    玄关的鞋柜上，放着两排盲盒收纳柜，墙上挂着个软木板，贴了些安闲和父母的照片、一些插画。玄关后就是客厅，被一张米色双人沙发占据，木地板上铺着短毛地毯，茶几上放着游戏机，装了投影仪，还有一辆塞满零食的小推车。
    暖黄色的灯光下，这个小空间很有安全感，比起高档的样板间，更有生活痕迹。他现在非常理解安闲为什么喜欢待在家里，他只是站在这里，看到房间里满满当当的可爱小物，觉得暖黄色的灯光照亮的不只是这个空间，也让他感到了久违的温暖与充实。
    安闲先坐在小狗凳子上换了鞋，又在鞋柜里把之前从迪士尼酒店带回来的一次性拖鞋拿给李鹰，笑着解释，“我家东西比较多，用我妈的话说，都是些小玩意。”
    “不会，挺可爱的，东西虽然多但是不乱，很有设计感。”
    听到李鹰的真心夸赞，安闲忍不住扬起嘴角。刚毕业时工资低，跟两个校友合租过。安闲爱睡觉，可舍友们都是卷王。她们一放假五点就起床晨跑、做营养早餐、打扫卫生……安闲卧室靠着卫生间，每周都会被舍友吵醒。等涨了工资，她立即找了个靠近瑞丰的一居搬了家，一点点改造、添置才布置成现在的样子。
    “那是，除了房产证写了房东名字，其他都很完美。”
    她对这套房子是真的很满意，虽然是老房子，但是房东出租前刚简单装修过，地板墙面干净，房屋质量不错，隔音很好。
    “房东？”
    李鹰没想到这房子是她租的，因为她的东西真的太多了，一点都不像出租屋。
    “是呀，房东阿姨人特别好，都没怎么涨租。可能是人家特别有钱，懒得为了这仨瓜俩枣开口。”
    爸妈以前也想来北京帮她看看房，但安闲觉得供房和租房差距不大，租房还不用长距离通勤。不过从这几年的经济形势来看，没买房是幸运的。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安闲洗了手，打开冰箱门，李鹰想说不用麻烦了，就被各式各样的冰箱贴晃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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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

    “不用了，我晚上吃了几个鸡蛋。”
    “你还减肥呀？”
    安闲觉得他真是太自律了，“那……你要不要先去洗一下澡？”
    她没有在这里招待客人的经验，只好按照自己回家后的流程招待李鹰。
    真把人领回家，她不再感到perfect，而是觉得好麻烦哦。
    安闲打开自己存放生活用品的柜子，拿了新毛巾和牙刷。比较麻烦的是睡衣，总不能让李鹰穿衬衫睡觉吧？他晚上出了汗，衣服可以洗一下。北京干燥暖气还热，晚上洗的衣服早上就干透了。
    安闲把毛巾牙刷塞给他，第一次感觉哪哪都好的房子小得窘迫，两个人怎么都要贴到一起了？
    她都能听到李鹰的呼吸音。
    “你等会，我去给你找一件睡衣。”
    安闲跑到卧室，拉开衣柜，先取出四件套丢到床上，然后开始发愁——什么衣服能给李鹰当睡衣呢？
    她的家居服肯定不行，李鹰比她高那么多，不合身。安闲翻找半天，找出一件白色绵绸睡裙，这是跟着小红书广告买的，安闲觉得穿起来像枕头成精，懒得退就一直丢在衣柜里。
    安闲拿着裙子比了比，李鹰肯定能穿，他露着腿也方便自己观察，总好过明天早上还要扒他裤子确认伤情。
    “你要换床单？”
    李鹰跟着她来到卧室，这里不同于客厅的五彩缤纷，小卧室是奶油色的，奶乎乎的床品地毯，床边放着铃兰花形的小夜灯，绵软舒适。
    安闲点点头：“换了给你睡呀。”
    “我睡沙发就行。”
    “没事的，我平时经常在沙发上睡午觉，你都受伤了，别再撞到茶几。”
    李鹰想让她别担心，学校宿舍床还没沙发大呢。见安闲已经开始换枕套，又改了主意，打算等晚上她睡着了再换回来。
    他上前帮安闲换床单，拉开被子，见里面还有一只长条型的抱枕，上面印的动漫人物敞怀露乳，大秀八块腹肌。
    “这个是枕头，还挺舒服的。”
    安闲面不改色把自己二次元的老公抢过来，打算拿到沙发上当枕头用。
    李鹰挑眉：“枕他腹肌上？”
    “不行吗？”安闲哼了一声，把找出来的睡衣塞给他，“你先去洗澡吧。”
    房间真的太小了，两个人根本待不了，她脑门上都热出汗了！
    换完床单，安闲抱着自己二次元的老公瘫在沙发上休息。她翻了个身，在小推车上挑选不那么罪恶的零食，就听到手机发出震动音，拿起一看，正是妈妈蒋女士。
    蒋文雅一整天都在做心理暗示，她一遍遍深吸气重复：我是个非常开明的妈妈，要尊重孩子的选择。安闲过完年都三十了，谈个恋爱多正常啊，这孩子从小就脸皮薄，没好意思说也正常。晚上睡前，她觉得还是要主动跟安闲聊聊，谈恋爱可以，但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宝贝，下班了吗？”
    安闲枕在抱枕上，点了点头，“妈，你还没睡呢？”
    她跟妈妈唠了两句，手机弹出电量不足的提示，伸手去摸一旁的充电器。
    “哎呀，没电了。”
    蒋文雅正在酝酿怎么开头，给闺女强调一下安全性教育，忽见一只修长纤瘦的手出现在镜头里。
    安闲接过充电线，说了句谢谢，转头见她妈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手忙脚乱打算先关掉摄像头，却错点成了切换。
    蒋文雅见视频画面晃了两下，镜头切换了，闪过一个穿白色上衣的男生。对方连裤子都没穿，就这么晃着一双细长直的腿。
    “安闲，你能给妈妈讲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吗？”
    蒋文雅此时恨不能飞到北京揍安思远，指望他搞情报工作，苏联解体的消息得到千禧年才能传到中国——他不是说安闲刚谈上吗？两人怎么都同居啦？
    70 给我一个名分
    安闲知道，一般性错误，妈妈的“宝贝”音调会有点上扬；再严重点，这两字会被加重；当妈妈连名带姓叫她时，说明问题非常严重，她爸都劝不好的那种。
    她上次享受这个待遇，还是高二暑假，她把作业拖到了最后一天。爸爸舍不得她熬夜，只好帮忙赶工。蒋文雅一开门，发现父女俩对着答案抄作业，气到跳脚，减半了父女俩的零用，最后还帮忙抄了两张英语试卷。
    “妈，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安闲慌里慌张将视频镜头切到前置摄像头，她没想到睡裙只到李鹰的大腿根，看了一眼那对美腿就别过了脸，“你赶紧把裤子穿上。”
    她刚说完，就听到阳台传来洗衣机运转的声音，忙将沙发上的毛毯递给李鹰，又跟蒋文雅解释：“我家里没有男生的衣服，所以他才穿成这样的。”
    “你们什么时候同居的？”
    “不是，他今天第一次来。”安闲犹豫着从哪儿讲起，她今天晚上想摸李鹰腹肌，结果害得李鹰受伤，这怎么好告诉妈妈呀？
    “反正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鹰听到安闲叫妈，又见她慌慌张张不好意思开口，将安闲的手机拿过来，跟蒋文雅打招呼：“阿姨您好，我叫李鹰。”
    蒋文雅第一次见李鹰，此时顾不上生安闲的气，细细打量对方，对方年纪很小，一双眼睛明亮有神，鼻梁高挺，礼貌回应：“你好。”
    “我先跟您汇报一下我和安闲关系，是我正在追她，她还没有答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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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蒋文雅有点不信，闺女面对这么个帅哥还能知道什么叫矜持？她都把人领回家了，要不是她不放心，今天肯定就这样那样了！
    “阿姨，今天是我伤了腿，安闲她知道我的学校远，临时让我借住一天。您放心，我不会打扰她休息的。”
    蒋文雅想说这种情况更适合住酒店，又想到安思远说这孩子家境不好，那附近快捷酒店都要三四百，确实不是学生能负担得起的，火气消了大半，关切问：“那你伤得重不重啊？”
    “谢谢阿姨关心，休息一天就好了。”
    安闲瞠目结舌，看到妈妈挂视频时，眼睛笑眯眯弯成了一道月牙。她还以为她妈怎么也得教育她半小时呢。
    李鹰把她的手机放到一边，见已经十点了，毕竟刚刚已经跟安闲妈妈保证过，不打扰她休息的，“卫生间我收拾过了，快去吧。”
    等安闲离开，李鹰整理着沙发上的被褥，他鬼使神差又抽出那个抱枕，和袒胸露乳的男人面面相觑。这张图还挺专业，颈部下面的胸锁乳突肌、胸大肌形状都不错，下面三对腹直肌线条异常清晰。李鹰打量了会，忍不住掀开衣服比较，觉得自己的腹直肌还可以再练练。
    他知道安闲肯定要将卧室留给自己，没和她争，回到卧室坐在安闲的小凳子上刷会手机。徐雪发来了不少照片视频，李鹰逐个点开，除了他和安闲的合照，还有剪辑过的视频。
    李鹰：呵，这个女人果然不怀好意。
    据说想毁掉一个女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造黄谣。她拍这么多，怕不是想要借此攻击安闲的私生活？
    李鹰想着，忍不住握紧拳头，觉得自己势必要早点跟安闲确定关系，以防安闲被人造谣。
    洗完澡的安闲窝在被子里打了个哈欠，上了一天班又没午睡，很快就进入了深度睡眠。李鹰听到卧室外没了动静，轻轻拉开门，借着卧室的灯光，见安闲裹着被子，睫毛敛住眼睛，柔软的发丝打了个咎，落在小巧秀气的鼻尖。
    李鹰伸手将她的头发拨到耳边，安闲的睫毛颤了颤，他的心便跟着颤了颤，见安闲没醒，才小心地将人从被子里挖出来，打横抱起。
    安闲陡然离开暖和的被窝，本能向着温暖的地方靠拢。她在他怀里找了个位置，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李鹰担心自己此时的心跳声能把她吵醒，轻手轻脚将她放到床上。他正要抽出双手，就见安闲翻了个身，自然地就要将手脚往他身上靠。
    行吧，他现在知道那个长抱枕是干什么用的了。
    虽然很想取代抱枕，但他感受到对方的气息，腹腔就像有团火在烧，只能小心地抽离身体，替她盖好被子关上卧室的门，换到沙发上睡觉。
    每天的蝉鸣鸟叫是安闲最讨厌的声音，她觉得自己不是刚睡着嘛，怎么闹钟就响了！
    安闲皱着眉四下摸索，想关了闹钟再和被窝缠绵十分钟。她摸呀摸呀，摸到一个又硬又软的东西，觉得这手感有点熟悉。
    李鹰拿着安闲的手机想叫她起床，见安闲的手奔着他的腹肌而来，以为她是在装睡，就由着她摸，可她的手还在向下，这有点不大妙，立即捉住她的手，“你该起床了。”
    安闲把脑袋蒙到被子里，“不要。”
    李鹰拿着她跟定时炸弹一样的手机，只能祭出腹肌：“你起床……我给你摸一会。”
    安闲分辨出李鹰的声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掀开被子，双脚触摸到软乎乎的卧室地毯，咦了声，“我怎么在这儿？”
    李鹰面不改色：“你半夜跑过来的。”
    安闲半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去卫生间洗漱，她抽洗脸巾擦脸时，想起李鹰刚刚说什么来着？她昨晚偷偷爬上李鹰的床了？
    不是吧？
    她……真去弄人家一身口水啦？
    这要怎么跟人家解释呀？
    安闲苦思冥想，别别扭扭从卫生间出来，见李鹰做了简单的早餐，她坐到餐桌前，想起李鹰的伤，目光向下逡巡，“你怎么穿裤子了？”
    “你喜欢我光着腿吗？”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安闲连忙灌了半杯水，给发烫的脸颊降温，“我就是想问，你的腿好点了吗？”
    “我好多了，今天能正常上课。”
    安闲怕他再语出惊人，打算今晚上课观察观察，她咬了一口煎蛋，把刚刚想到的解释抛出：“我可能有一点点梦游了，估计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她说完，见李鹰神态自若，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我没干什么，对吧？”
    李鹰憋着笑，伸手解开衬衫扣子时，用指尖摩擦了下皮肤，露出一点红痕：“你盖的章，还记得吗？”
    “不是吧？那你怎么不把我叫醒呀？”
    面对李鹰的指控，安闲哪敢细看，她现在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再也不用面对李鹰。
    她这都不属于梦游了，属于骚扰呀。
    李鹰将扣子扣上，“叫不醒。”
    “对……对不起啊。”
    安闲咬了咬唇，“我真的……”
    李鹰拿手机对着安闲拍了张照，可惜手机拍不出她脸上那些小表情，“所以，你是不是该负责？”
    安闲紧张得直眨眼，“这要怎么负责呀？”
    李鹰轻描淡写，“给我一个名分吧。”
    安闲是被李鹰送到瑞丰的，她整个人晕乎乎，非常怀疑这是不是新型骗术，她以前上班只是睡不醒，现在是整个人都跟踩着棉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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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她就这样有男朋友啦？
    71 拿号码牌了吗
    “灿灿。”
    陶希这两天除了跟进园区工作室装修进度，还在对接一个一直很喜欢的珠宝品牌mulan magnolia。她和品牌主理人fiona女士聊过希呈的设想，对方很感兴趣，特意抽出时间约陶希面谈。
    “妈妈跟你商量一件事好吗？”
    陶希让灿灿坐到她专属的小兔子凳子上，跟孩子商量：“妈妈明天上午有点事情，你是想去早教班呢？还是去奶奶家呀？”
    早教班可以单独托管，提前跟老师约好时间就行。陶希刚要给刘老师发信息，忽想起昨天在园区遇见罗主任。
    对方见了她，四下找灿灿，见孩子没跟来，明明是失落的，嘴上却念叨：“也好，这里不适合孩子待。”
    陶希跟项目经理沟通完进度和施工问题，就请罗主任去园区咖啡馆坐坐。
    “谢谢您的礼物，很漂亮也很用心。”
    罗进步听她的夸赞，脸上笑纹绽放：“你们喜欢就好。”
    “灿灿现在还小，长辈送的贵重物品我都登记了，等她长大再给她。”陶希笑道，“您作为奶奶的心意到了就好，可不能再买了。不然我真得去银行租保险柜了，多麻烦呀。”
    听陶希称呼自己是孩子奶奶，罗主任眼眶鼻腔倏然泛酸，“你让灿灿认我们？”
    周六是孩子生日，他们就厚着脸皮自称爷爷奶奶，可陶希还没表过态呢。
    罗进步和蒋文静聊过这事，觉得灿灿认亲急不来。陶希小时候经常被重男轻女的爷爷奶奶区别对待，可能心里还埋着刺，不一定想让自己女儿认爷爷奶奶。
    “我的事，我妈应该也跟您说了不少。”
    陶希自和文创园签下协议，经常和罗主任打交道，她待人热情、专业能力强还谦虚低调，两人虽然相差三十来岁，可在沟通上毫无障碍。她思来想去，觉得提前把话说开，以后真有了变故，也不至于在孩子面前闹得难堪。
    “我并不介意多几个人来爱她，但是如果有一天，成阳有家庭了，或者她不符合你们的预期，你们不爱她了……可以提前告诉我，分开时体面些，不要伤害到孩子。”
    罗进步这两天想了又想，陶希不跟成阳领证，对她是有利的。陶希是服装设计师，肯定要出国的。只要不领证，她就不用受限制，也不用担心孩子的抚养权纠纷。唯一不好的是，灿灿跟着妈妈没有北京户口，升学比较麻烦。不过孩子还小，以后可以再想想办法。
    她没想到陶希担心的，从始至终都是他们如果有一天突然抽离了这份爱，会对灿灿造成伤害。
    “我答应你，要是未来真有这种情况，或者我们做得不好还不改正……你可以不让她再见我们。”
    罗进步见陶希点头，表态道：“你妈妈这么飞来飞去也辛苦。要是你忙不开，就把灿灿送到我这来。你就把我当成你妈，千万别跟我客气。”
    三天没见小孙女，她照片都要盘包浆了。
    “好。”
    陶希看向女儿，灿灿正在认真思考她的问题，“沐沐去吗？”
    “明天只有月亮老师。”
    灿灿点点小脑袋：“去奶奶家。”
    陶希好奇：“为什么呀？”
    “奶奶想。”灿灿掰着手指，“沐沐想，外婆想，奶奶想……”
    陶希被女儿逗笑：“是，她们都会想灿灿，因为她们都很爱你。那灿灿要记住，奶奶年纪大了，她也需要你照顾哦。”
    听到陶希要把孩子送来，罗进步喜滋滋重新安排这周的工作，专门空出招待孙女的时间。
    “哎呀，灿灿，奶奶想死你了。”
    罗进步将孩子抱起来，见陶希开了后备箱，提了一箱燕窝，接也不是，退回也不是，“你也太客气了。”
    “我妈平时都吃这个牌子，您也试试，对皮肤好。”
    罗主任家里装修还停留在90年代的风格，木质包门包窗，一体的橱柜吊顶，但屋里却不见杂物堆叠，异常干净整洁。靠近阳台的位置，放着和成阳住所一模一样的组合滑梯。
    “我昨晚跟老成说，灿灿要来家里做客，他说成阳那里有孩子的玩具，我一听就找人给搬回来了。”
    灿灿看到滑梯，瞪圆了眼睛看向妈妈，陶希让她等会，跟奶奶一起玩。
    成阳这周六申请到一天休息，他见群里发孩子照片的人变成了罗女士，立即开车往家赶。
    罗女士得亏是他亲妈，这要是他的敌人，他可没有信心能赢她。
    看看人家这个执行力，都把他闺女直接带回家啦！
    他兴奋地打开父母家门，见家里那个笨重的茶几已经换成了软和的地垫，罗女士和蒋阿姨正陪着他的宝贝女儿，在搭飞机呢。
    “妈，阿姨。”
    成阳和她们打招呼，目光落到孩子身上就再也挪不开。灿灿今天戴了一条蕾丝边的发巾，配着娃娃领的小裙子，白嫩嫩的小团子。
    这是他的女儿，他和陶希的女儿。
    灿灿抬起小脑袋，摇着小手打招呼，“叔叔好。”
    正憋着眼泪的成阳：……
    “我是爸爸，爸爸，见过的，还记得吗？”
    可任凭他怎么纠正，孩子都没有什么反应，成阳只好拿出手机，把自己穿军礼服的半身照拿给灿灿看。
    灿灿看到照片，露出甜甜的笑容：“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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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成阳恍然大悟，孩子记住的是他那身衣服，连忙将手机放在脸旁，“我是爸爸，穿了别的衣服的爸爸。”
    灿灿看看照片又看看成阳，似是认出他了，伸手索要抱抱，“爸爸。”
    “瞧你这身作训服脏得，别抱孩子了。”罗进步照例嫌弃儿子，“陶希今天特别忙，你要是有空，到她那里帮忙去。”
    提到陶希，成阳哪有不应的，蒋文静说陶希在原来的工作室，立即开车前往，电梯一开门，就撞见出来取咖啡的andy。
    andy一脸警惕：“你哪位啊？走错了吧？”
    “我找陶希。”
    “找陶总，你有预约吗？”
    成阳摇摇头：“我……”
    “没预约她没空。”
    “麻烦你帮忙告诉她，我叫成阳，是来帮忙的。”
    andy半信半疑，让成阳先等会别乱跑，自己进去找陶希。不一会儿，她双手抱臂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陶总让你先去会客室等会。”
    “好。”
    andy领着成阳往前走，见自己提到陶希，他的面部表情就没那么僵硬，开门见山，“你不会是想，追我们陶总吧？”
    成阳做梦都想说，他是陶希男友，可现阶段他只能回答：“我是灿灿爸爸。”
    他说完，却发现对方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哦。”
    andy毫不意外，男人就是爱说大话，“想当灿灿爸爸的多了去了，你拿到号码牌了吗？等着吧你，梦里什么都有。”
    呵呵，不自量力的男人。
    成阳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恼，反而觉得对方这个态度，说不定就是陶希对待追求者的态度。他拿着手机做攻略，考虑等陶希忙完了，带她去哪儿约会。
    他正在考虑晚餐吃什么，就见会议室的门又被打开了，进来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对方见到他，腼腆地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成阳：他怎么感觉，晚上还真的要拿号了？
    他忍不住偷偷打量对方，难道说……他现在面对的竞争群体，都是零零后啦？
    李鹰捧着一本专业书，莫名觉得房间里怎么有点冷飕飕的？
    72 名分很重要
    成阳不敢奢想，陶希会一直爱他。她是自由的，世间没有什么可以束缚她。
    可真面对陶希爱别人这种可能性时，他没想象得洒脱。此时此刻，心口酸得像生吃了整颗青柠檬——无须过多打量，对方的优势显而易见。
    他比他年轻。
    成阳向大脑发出冷静的指令，遇见情敌不要慌，要先进行全面了解，要做到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他在大脑中建立情敌信息登记表，边打量边给对方建档。
    他的头发太长了，还留了大鬓角，扣五分。
    皮肤白得像没晒过太阳，扣五分。
    坐下时脊背没有挺直，再扣五分。
    ……
    成阳把李鹰习惯性转笔的动作纳入了考核项，才后知后觉，自己这么扣毫无意义。对方不是他手下的新兵，就算负一千分，也不能改变对方年轻鲜嫩的现实。
    李鹰从书本里抬起脑袋，觉得这个模特好奇怪哦，怎么一直盯着他看呢？嘴里还念念有词。
    “您是有什么事吗？”他主动询问，“是不是我在这里，打扰到您了？”
    “没有，我就是没在这里见过你，有点好奇，不好意思。”成阳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成阳。”
    “您好，我叫李鹰。”
    见和对方搭上了话，成阳试探着问：“你是第一次来吗？”
    李鹰以为对方误认为自己是从业人员，笑着摇头：“我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我是来等人的。”
    “等人？”
    “对呀？摄影棚非请勿入。我只好在这里等了。”
    成阳打算知己知彼：“那……你等她干什么？”
    “等她一起吃个饭？”
    李鹰不明白，他等她姐，还要干什么吗？
    成阳：行吧，这小子二号号码牌是吧。
    他觉得刚刚吃的柠檬在他心口呼啦啦长出了小树苗，不过男人可不能轻易认输，于是又将李鹰的年龄、学校问了个遍。
    他比他年轻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但年轻不意味着体力好，他不信对方这纤瘦的模样，能和他比体能。
    “你一分钟能做多少个引体向上？”
    “二十个吧。”
    “三千米跑多少秒？”
    “十二分钟。”
    “俯卧撑呢？一分钟能做多少？”
    “五十个？”
    李鹰也不确定，在学校体测时达到满分标准就行，从没有往极限做过：“你问这干嘛？”
    “想问问你考虑当兵吗？”
    成阳觉得李鹰以学生的标准来看，这个成绩非常不错，跟招的新兵差不多，顺口答道。
    他说完，又觉得这个主意挺好。这小子细皮嫩肉的，正需要去兵营历练一下，而且如果对方当了兵，他就不担心自己不在时，对方会趁虚而入追求陶希了。
    “不行。”
    李鹰一口回绝，他刚跟安闲处了三天对象，连安闲家里那只抱枕都没替代掉呢，现在去当兵，再等他退役，安闲说不定连抱枕都换了好几只啦！
    “报国学子意，戎装赤子心。你的专业符合部队的直招军士，到了部队，你可以发挥大学所学的专业特长。”成阳招兵的宣传语张口就来，捕捉到李鹰脸上的犹豫，“你不会是舍不得……和喜欢的人分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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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那肯定啊，她还比我大几岁呢。我要是入伍了，她怎么办？”
    “她……比你大好几岁吗？”成阳被这句话造成一万点暴击，“你们已经确认关系了？”
    “恋爱是否长久，取决于双方的心智年龄以及价值观是否匹配。年龄从来都不是问题，她比我大七岁，但是我们之间没有代沟。”
    李鹰以为成阳之所以这么惊讶，是因为他对姐弟恋有偏见，立即为姐弟恋正名，“我们当然确认关系了，名分很重要。”
    成阳：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只有我。
    难道就一周……他的号码牌就不再是一号啦？
    李鹰奇怪地看了看成阳，他现在怀疑这个人是不是都没谈过恋爱？不像他，理论知识学习得非常扎实。
    他拿出手机，想给安闲发条信息，看了看时间，又作罢了。没办法，再扎实的理论，也需要等女朋友起床才能付诸实践。
    陶希忙完上午场的拍摄，来会客室见成阳。她推开门，见屋里排排坐着两人，成阳一张脸冷若寒霜，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先是惊喜，随后又垂着脑袋，眼眉都透着股委委屈屈的劲儿。
    陶希不明白，这男人不是休息吗？怎么这副表情？难道是被罗主任收拾啦？还是说他接到什么调令，又要走了？
    见屋里还有外人，她向他递出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随后笑吟吟看向李鹰，“你就是李鹰吧？”
    “您好。”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安闲的表姐，我叫陶希。”
    李鹰听到安闲的名字，眼睛一亮，站起身客客气气道：“姐姐好。”
    “你好。”陶希笑着应了，“我们今天的拍摄结束了，李鹤在化妆室换衣服呢，你快去找她吧。”
    成阳已经从两人的对话里猜出自己闹了乌龙，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欣喜里。陶希将门关上，轻声解释：“他是我表妹的男朋友。”
    “我……”
    陶希刚刚和李鹰说话时，余光瞥见成阳的手握成拳状，立即明白了他失落的原因。可这不能怪成阳，在这段感情里，是她没给他安全感，才会让他患得患失。
    她顿了顿，看向成阳：“要是……我和他真是那种关系，你打算怎么办？”
    “拿个号码牌，等你排到我。”
    两人四目相对，成阳没有坚持过五秒，强势上前抱住她，灼热的吻落在她的唇瓣，手掌也从她的腰间顺势向上。
    他会老去，肯定会不再这么有吸引力。
    如果陶希只许他朝夕，他就努力将朝夕延长。
    陶希的气息变得粗重，成阳没放开她，让她休息片刻，再一次含住她的唇瓣。
    “行了。”
    陶希赶在失控前推他，她可没想直接在公司白日暄淫，拿了手机照了照，“成阳，你属小狗的呀。”
    “不好意思，确实属狗。”
    陶希被他逗笑，整理了下衣服，“你从哪儿过来的？这次休息多久？”
    “从我妈那里，明天下午回去。”成阳还想要陶希哄哄他，语气低落，“女儿不记得我了……她叫我叔叔。”
    “你能当叔叔已经很不错了，她前一阵还只会叫哥哥呢。”
    “你的员工也不认识我，她说我白日做梦。”成阳别过脸，“还有刚刚那个小伙……他说他有名分。”
    “真的假的？安闲答应他了？”
    陶希意外至极，这两个小学生进展不算慢嘛。她说完，对上成阳有些湿意的眼睛，轻轻揽着男人的脖子：“我下午还有点工作，等我忙完的。”
    成阳懂她的暗示，积极争取权益：“我可以去你家里看看吗？”
    “等会再说吧。”
    她下午三点就要去接灿灿，不然孩子该生气了。她总不能接了女儿又离开……成阳去她家也行。
    成阳等她忙完，欢欢喜喜开车去接灿灿。陶希坐到副驾驶，戴上耳机跟刚起床的安闲打电话，“行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安闲反应半天，支支吾吾解释：“我可能把他睡了……这不是得负责嘛。”
    “呦，快展开说说。”
    陶希憋着笑，想听听表妹这次到脖子以下了吗？搁晋江达到屏蔽标准了吗？
    73 腹肌吸铁石
    “说起来都怪任峰。”
    安闲这两天复盘，她和李鹰的关系突然呈攀升曲线，都是任峰乱丢瓶子惹的祸。要不是那个瓶子，她最多摸摸李鹰腹肌，怎么会把人带回家，又怎会欠下风流债。
    “他那腹肌吧，磁场特别奇怪，就跟吸铁石一样专门吸我。他一掀衣服，我那不争气的手就控制不住想往上面贴。”
    被陶希几句话一问，安闲将犯罪经过如实交代：“他那天晚上肯定裸睡了，把我从沙发吸到床上了。”
    “所以你是没忍住腹肌的诱惑啊？”
    “也是哦，我连食欲都控制不住，怎么能抵抗得了腹肌呢。”安闲唉声叹气，“就是可惜，我一点都不记得过程了。姐，你知道梦游去医院挂什么科吗？”
    “神经内科吧。”
    陶希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安闲偶尔在她家过夜，她那睡眠质量，别说梦游了，就是有个雷劈在她耳边，她都懒得睁眼。
    安闲之所以对李鹰的说法深信不疑，还是因为喜欢他。
    “改天一起吃个饭吧，跟李鹤一起。”
    “姐，你可别跟她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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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你俩在这演小学生早恋呢？还怕告诉家长啊？”
    “不是……是我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说。”
    安闲觉得自己跟李鹰谈恋爱，纯属占对方便宜。电视剧里一旦出现这种吃窝边草的剧情，都要挨对方哥哥姐姐一顿胖揍，还会有个人虚假地拦一拦。万一李鹤找上门质问“我拿你当朋友，你怎么睡我弟”，还没人拦着怎么办？
    想到自己要挨揍，安闲觉得还是能瞒一天是一天吧。
    挂了电话，陶希忍不住笑出声，成阳被她的快乐感染，“什么事儿这么好笑？”
    “就是我妹妹和她那个小男朋友，两人特有意思。”
    陶希把安闲和李鹰的恋爱经过讲给成阳听，“两个985，偏偏凑一起跟小学生一样，看来爱情确实能令人盲目啊。”
    她说完，余光瞥见成阳脸上的笑容慢慢凝结，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看来她不用笑别人了，自己身边这位，今天也格外多愁善感呢。
    “你又喝上醋啦？”
    “倒也不是喝醋。就是觉得自己以前……太无趣了。”
    他没给她有趣的恋爱体验，跟浪漫毫不沾边，就连确认关系，都是陶希先开的口。
    陶希一直在观察路况，确认路上不会有突发情况，才轻声道：“成阳，我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就不会跟他有任何亲密接触。”
    成阳心里那一大片柠檬树，就因为这句话开始基因突变，结出甜津津的果实，“陶希……”
    陶希提醒他，“别看我，看路。”
    成阳觉得自己现在的雀跃心情，就像要将车开到民政局。
    两人分手前，他暗下决心，一定要经营好他们的婚姻，对家庭忠诚。今年回来后，他知道陶希抵触婚姻，拍脑袋决定自己也可以陪着她不结婚。
    可真不结婚又不能陪在她身边，难免患得患失。
    成阳长舒一口气，不再钻牛角尖。其实陶希已经给过他名分了，就在灿灿生日那天——她默许了孩子叫他爸爸。只要他爱灿灿，就永远都是她的一号。
    两个人回到家属区，已经四点了。
    “妈妈！”
    灿灿放下小飞机，飞扑到陶希怀里。陶希抱着女儿，见她不像上一次长时间没见到自己，小脸气得像包子，亲了亲孩子脸颊，“谁把我们灿灿打扮得这么漂亮啊？”
    “是外婆、奶奶。”
    “那你有没有和她们说谢谢呀？”
    灿灿点点头：“还亲亲了！”
    陶希笑着夸她，灿灿靠在妈妈身上，抬头看到成阳，甜甜招呼道：“爸爸！”
    “灿灿认识他呀？”
    陶希抿着唇看向成阳，想听听他怎么解释，她还记得他今天诉苦，说灿灿叫他叔叔。
    成阳不慌不忙拿出手机，切换了一张刘蕴辉的照片给女儿看。灿灿看到穿军装的，瞪圆了眼睛，对着手机摇手手，“爸爸！”
    陶希失笑，将灿灿递给成阳抱着，让他自己跟孩子解释爸爸只有一个这件事。
    “小希，今天工作顺利吗？”
    “顺利的。”
    罗进步热了牛奶兑了两罐燕窝端给陶希，陶希和她道了谢，跟两人讲工作的事：“云灿的运营策划方案我最近又做了些调整，有些事可以和装修同步进行。”
    她看了看时间，打算晚上请两位妈妈吃个饭，感谢她们今天帮忙照顾灿灿。蒋文静和罗进步都商量好了，成恒不在，她们等会就去京郊的酒店，温泉spa一条龙。
    趁着成阳没任务正常休息，给一家三口留点独处时间。
    成阳以前也来过陶希家，简洁得像售楼处的样板间。有了灿灿，家里增添了很多色彩，还有孩子的照片、玩具装点，以前不开火的厨房摆放着几只珐琅锅，多了几分烟火气。
    灿灿喜欢爸爸抱着飞飞，父女两关系突飞猛进，一到家就牵着爸爸的手去自己房间里，让爸爸给她读故事。晚饭后，成阳读了两本故事书，觉得故事书没意思，索性给女儿讲军营的故事。灿灿听不懂，张着小嘴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不到八点就沉沉睡去。
    陶希推开门，见成阳正在小心探孩子鼻息，笑着解释，“没事，她是睡着了。”
    “吓我一跳。”成阳心有余悸，“她上一秒还在对我笑呢，我话还没说完……她就睡着了。”
    陶希当新手妈妈时，也做过类似的事。两人坐在沙发上聊孩子，陶希想起安闲说的腹肌吸铁石理论，忍不住笑出声。
    她想起自己刚跟成阳谈上，成阳扭捏到连手都不肯牵，陶希就故意说自己冷，塞到他衣服下取暖。
    漂亮的腹肌确实有吸铁石效果，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抚摸把玩。
    成阳被她摸得心猿意马，忍不到两人都洗完澡，索性将陶希抱去卫生间，他抽了浴巾铺在盥洗台上，小心地将陶希放在上面。陶希见识过他十秒脱衣技术，还来不及摸一摸他那身健硕的肌肉，就被男人抱进了淋浴间。
    热水喷薄，陶希紧紧箍着他的脖子，滑腻的触感让她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掉下去。成阳托着她的背，顺势在她的脖颈处吮舐出红痕，想将身体埋得更深。
    “轻点，”陶希气喘吁吁，“深……”
    她的话还没说完，变成声声娇喘。两人在温暖潮湿的淋浴间胡闹一通，陶希工作了一日，运动完越发觉得困倦。成阳帮她吹干头发，陶希见他还要收拾，轻声提醒，让他回卧室不要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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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成阳不理解但他擅长执行，第二天晨早，他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是灿灿光着小脚丫，正要往妈妈怀里钻。
    “妈妈在睡觉。”
    成阳把女儿抱到自己身边，“来爸爸这里。”
    灿灿蹬着小胖腿爬到床上，在离最爱的妈妈只有一步之遥时，被成阳拦腰抱到另一边。
    她想不通为什么爸爸可以靠着妈妈，但是她不可以，想要翻过爸爸这座大山找妈妈，却被一只大掌牢牢摁住。
    成阳见过陶希抱孩子，于是学着陶希的样子，把手臂枕到孩子脑袋下，让女儿可以贴着他的胸膛。
    灿灿的小脸陡然和硬邦邦的胸肌来了个亲密接触，小嘴巴向下撇——爸爸居然没有软软的neinei！
    看着突然变脸的女儿，成阳才知道什么叫手足无措，哪本书可以告诉他，孩子为什么突然就哭啦？
    74 学以致用
    听到女儿的哭声，陶希睡眼蒙眬四下寻找灿灿。
    成阳将灿灿抱到两人中间，孩子被妈妈拢到怀里，哭声立止。他聚精会神观察陶希抱孩子的手法，发现他的步骤都对，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就见灿灿肉嘟嘟的小脸埋在陶希胸前蹭了蹭，小嘴巴还一动一动的。
    成阳失笑，女儿和他有一样的爱好是吧？
    灿灿嘟囔：“香香。”
    陶希轻轻拍着孩子的背：“灿灿睡觉觉。”
    见小家伙一脸陶醉，成阳拿起手机搜索“孩子几岁断奶”，陶希瞥见成阳在看的母婴知识问答页，低声嗔他，“她十个月就断奶了。”
    陶希前段时间和女儿尝试分房，灿灿虽然接受了宝宝要自己睡觉的说法，但她醒来就会本能找妈妈。育儿师说这很正常，孩子亲近乳房，是在获取安全感。
    灿灿靠在妈妈胸前，不一会儿又沉沉睡去。陶希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了，于是小心将女儿放到枕上。
    成阳拍了一张照，女儿在画面中间，一边是他黝黑的手臂，另一边是陶希微卷的长发。
    他越看越喜欢，发到朋友圈还嫌不够，又将微信头像换成了这张照片。
    看不够照片，也看不够白嫩嫩圆乎乎的女儿。成阳捏了捏孩子的小手，越看越觉得他闺女肯定和陶希小时候一模一样，看看这睫毛，比他以前伪装时用过的假睫毛还漂亮。
    见成阳亲完小手亲脚丫，跟啄木鸟一样亲不够，陶希忍无可忍，把他推出卧室，“你别把她闹醒了，她每天都要睡十二个小时呢。”
    两人一起吃完早饭，陶希见成阳套上衣服就要离开，“下次放假，提前跟我说。”
    “提前告诉你的话，我能回这里吗？”
    “看你表现。”陶希故意板着脸，“你今天早上都把我女儿气哭了。”
    “那是我和她有点竞争关系，”成阳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呵，“我们都喜欢同样的东西。”
    “少贫，再把女儿气哭，就不让你来了。”
    陶希把人送到门口，忽然想起成阳之前说队友回家探亲，都会带些家里的食物分给大家尝尝。她家里没什么便携熟食，倒是有一堆灿灿吃不完的零食。
    她找出最大的袋子，将孩子的山楂棒、奶酪饼干、奶贝装了满满一袋，让成阳替孩子分担点蛀牙和长辈的爱。
    成阳看得眼皮直跳，怀疑陶希是不是不想他再来了，女儿要是知道自己的口粮都被他带走了，估计又要哭鼻子啦。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们在这里也住不了太久。灿灿明年要上幼儿园，就在文创园附近。我想去文创园那边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不管是购置还是长租，房子都要装修散味，得提前准备。
    送走成阳，陶希坐在沙发上，看蒋女士和罗女士的温泉度假之旅的照片，两人穿着印花泳衣，贴着搞怪的动物面膜。以前陶希也想过，妈妈要是能找个志同道合的老伴也不错，现在看来，老伴也不一定是异性嘛。
    妈妈和罗主任年龄相仿，志趣相投，还有一个共同的孙辈，要是能经常这么约着散心旅游，肯定能神清气爽，不再沉湎过去。
    *
    安思远坐了五个小时高铁才到家，迎接他的不是老婆关切慰问，而是让他面壁思过。
    “闺女惹你生气了？”
    安思远拉开背包链，从里面掏出几盒法官学院附近买的新中式点心，一盒盒推到蒋文雅面前，“你跟她生什么气呀，她就一小孩，你气她不气，你说气不气？”
    “我生的是你的气！”
    蒋文雅自撞见安闲和李鹰同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按安闲那磨蹭劲儿，两人怎么可能就只谈了一周？她连去哪儿玩都得考虑个把月呢！安思远肯定早就知道了，这父女俩就瞒自己呢！
    “那小孩家到底什么情况呀？他们是不是都谈一年了？”
    “真不至于，”安思远拆开一盒芝士脆，将自己知道的全盘道出，“你也知道，闺女就喜欢这样的，这两人能谈上也正常。”
    蒋文雅不明白安思远怎么能这么淡定，对方家里没个长辈，这婚礼怎么操持？都女方这边办，人家会不会说男方是入赘的？本来两人年纪就差得不小，再被人说成入赘，这心理能平衡吗？
    她案例看得多了，不用细想就知道这是个不稳定因素，一定要扼杀在摇篮里！
    听完蒋文雅的远虑，安思远忍不住笑出声：“你闺女压根就没想过谈恋爱还要结婚，两人都是没定性的小孩，且等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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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

    “还等？”
    蒋文雅终于能确认自家闺女得过且过的性格全是遗传安思远，“你闺女都把人带回家了，那小伙子那么帅，又长又直的腿光溜溜露着……你再不想，到时候可就晚了！”
    刚起床没多久的安闲正躺在沙发上奢侈地挥霍光阴，看见父亲的视频邀请，随手划到接听。
    “安闲！”
    伴着一声嘹亮的男高，安闲开始回忆老爸上一次用这么高的音量叫她的全名是什么时候，好像还是高中时，那次她去同学家忘记告诉妈妈，害得妈妈找了她一天。
    她想了想，这两天没犯什么错误啊？而且他爸以前也没有那几天啊？还是说，老爸他……更年期啦？
    “爸？你怎么啦？”
    安闲想问他，需要静心口服液吗？
    “你比李鹰大，你可不能仗着他听你的话，就胡作非为啊！”
    “我……我没干什么呀。”
    安闲说这话时有点心虚，没有逃过安思远的火眼金睛，他痛心疾首地指着安闲：“你看看你，你还躲镜头！你那眼睛眨得都不用测谎仪！”
    安闲摸了摸鼻子，觉得她可能真把李鹰睡了，不然她爸怎么这么大反应啊？
    安思远知道自己家闺女总是慢半拍，怕她在这事上也磨磨蹭蹭，然后再突然造出个小外孙。他指望不上安闲，只好指望李鹰能懂点分寸。秉持严谨的学术精神，找到一篇专业文章，厚着老脸转发给李鹰。
    正陪着李鹤参观校园的李鹰掏出手机，见安叔叔发来一个链接，他好奇地点进去一看，两颊即时飞上一抹彤云——
    《「避孕套」的正确使用姿势，速速进来学习~》
    安叔叔这是在鼓励他……学以致用吗？
    75 道理是道理
    李鹰想起大一入学后，学校也开展过相关知识讲座，老师含含糊糊讲着ppt，男生们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然后拿走免费发放的“学习材料”，撕开包装袋，摸摸玩玩就丢了。
    他见李鹤站在展板前，看学校优秀毕业生介绍材料，摸出手机偷偷摸摸学习重点知识，然后就卡在了第一个知识点。
    尺寸要选标称宽度，就是周长的一半。
    嗯……他的周长没量过，回去得确认一下。
    李鹤看完上一届优秀毕业生简介，个个都是学生会社团实践风生水起，保研考公样样都行。她一转头，见自己弟弟就像个偷玩家长手机的小学生……不是，幼稚归幼稚，他怎么还鬼鬼祟祟的？
    李鹰正在脑中构建避孕套选购要点思维导图，触不及防被姐姐重重拍了一下肩，吓得手机直接和地面来了下亲密接触。
    “干什么呢？”
    “没……没什么。”
    李鹤原以为他是还在捣鼓那个视频账号，瞥见李鹰的手机停留在微信列表，挑眉问：“你紧张什么？难道是交了个女朋友？”
    “没……”
    李鹰慌里慌张收起手机，他姐眼里容不下沙子，肯定不会相信他接近安闲之后，又和安闲从客户关系发展成为男女朋友。她一定会觉得他一门心思不劳而获，年纪轻轻自甘堕落傍富婆！
    他要是现在告诉她，李鹤能立即打电话给安闲，让她不要被自己的外表欺骗悬崖勒马；劝她温柔乡是英雄冢，只会让人沉沦堕落。
    “你紧张什么？”
    李鹤瞥见弟弟那慌里慌张的小动作，没好气问：“又折腾你那账号呢？”
    “姐，我以后不拍那些视频了。”
    李鹰这几天一直在看安叔叔给的材料，除了给自己规划，也给李鹤做规划，“我这个专业，应届考公优势不明显，我打算先工作再考研，去能源研究所。”
    李鹤有些意外，以前她劝李鹰读研，李鹰说他不爱读书；劝李鹰考公，李鹰说体制内一眼就能看到未来，太没意思了。
    弟弟突然懂事，她有些不习惯，“能源研究所？”
    “是啊，我看了这家单位的招考条件，我不考研也能试试，就是做不到专业相关的工作。我想把我学的专业用起来。”
    能源研究所跟瑞丰大楼就隔了一条街，他要能进研究所，五点半就能下班去接安闲。
    李鹤越看越觉得李鹰有点不正常，是了，他今天来陪他拍摄，还带了本专业书在学习。她听弟弟将招考流程讲了一遍，才确信对方不是开玩笑。
    “要是……考不进呢？”
    “考不进我就找个车企上班，车企招的人多，我努力努力。”
    瑞丰那一片办公大厦里有新能源汽车公司，他还能跟安闲一起上班呢。
    李鹤伸手摸了摸弟弟脑袋，觉得父亲要是还在，一定会很欣慰，“要读研，现在就备考吧。”
    “我在准备呢。”
    李鹰笑着露出一排大白牙，“姐姐，你想考大学吗？”
    “我？”
    “是啊，你可以用社会考生的身份参加高考。我都规划好了，你这个月结束就辞职，然后专心备考。书太多了看不过来，咱们就搞题海战术，我高中的周老师对我挺好的，我打算请他帮忙，让他每周把学校的卷子收集一份。你只要一天做一套，六个月就是180套，能涵盖高考试卷90%知识点，考上本科绝对没有问题！”
    李鹤知道弟弟是好意，可他说话怎么总有点欠揍呢？一套全科卷子要做八到十个小时，最少还要四个小时整理巩固知识点……这是什么魔鬼计划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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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

    “怎么样？”
    李鹰期待地看向李鹤，“姐，你还没到三十，现在去读书，还有机会能考法检。”
    他之前想让姐姐进瑞丰工作，是觉得姐姐很羡慕大学同学，但她将羡慕深埋心底，赚辛苦钱还债养家。
    最近听安叔叔聊起父亲，才知道他以前一直在准备司考。李鹤之前的专业就是法学——她一直都知道父亲的愿望，想要替他实现。
    “别瞎想了。”
    如果说，人生是一场短暂又漫长的航行，李鹤这个舵手，在选择航线时，永远不会优先考虑自己想去的地方。她是有遗憾，可回头早已不是生活的最优解。
    她现在去备考，调解中心那些女孩怎么办？把这些人留给夏明宇吗？赚到钱时，夏明宇不在意梅梅的妈妈赚点外快，也不管来娣还没成年，李凤还总是在背后骂他是事儿精……要是她走了，夏明宇能不计较这些？
    “这怎么是瞎想呢？”
    姐弟俩的角色和上一次见面时完全掉了个，变成了李鹰在追问李鹤：“姐……你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考虑考虑？”
    安闲给自己做了一锅乱炖。洋葱番茄炒出香味，虾仁牛肉鱼丸再加一个菌菇拼盘，最后下了两盒魔芋结……这一锅高蛋白零碳水，吃完不得瘦死呀。
    她刚把小锅端上桌，看到自己有个新买的手机支架签收了，立即开门去找快递。她刚一开门，就见李鹰正蹲在门边。
    安闲不知道他从哪儿来，什么时候来的，只觉得他看起来好可怜，跟院子里找不到家的流浪小狗一样。
    “你怎么光站着呀？”
    李鹤是跟顺风车回去的，李鹰心里堵得慌，漫无目的逛到地铁站，等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安闲家楼下了。
    他在走廊踟蹰不前，自己现在的状态很糟糕，没有洗澡也没有化妆，还没有给她带小礼物，甚至都没有提前和她说。
    “你快进来呀。”
    安闲一看他这样儿，就猜出原因——肯定是网上那些人又骂他了！烦死了，这些人干嘛总跟帅哥过不去呀。
    李鹰被她拉回家，换了鞋洗完手塞上筷子。多了个李鹰一起吃饭，安闲就有正当理由今天不减肥，她往空气炸锅里放了一堆半成品，随后在小红书搜“男朋友不开心要怎么哄”。
    小红书姐妹高赞：妈的，一天到晚烦死了，还哄男人，他配吗？
    求知若渴的安闲：……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李鹰是李鹰呀。
    她关掉软件，找她的万能姐姐陶希出主意，陶希言简意赅：“睡他呗。”
    出完主意，陶希补充：“你知道具体流程吗？”
    安闲觉得陶希这句话有点多余，她没吃过肉还没看过电影嘛！她打开百度，想找个电影突击一下专业知识，却悲催发现，记忆里的几部大尺度电影，拉灯场面都成了一剪梅。
    国家净网，名不虚传。
    她连脖子以下的画面都没找到！
    陶希追问：“行不行啊你？”
    “行！”安闲力证自己很行，“又不是没睡过！”
    女人绝不能说不行！
    76 她很行
    很行的安闲虽然没找到真人学习材料，但她除了和李鹰的那一晚，还和二次元老公有过酿酿酱酱的经验，绝不是陶希认为的一窍不通。
    乙女游戏通关后，两个角色会抱在一起，要么是亲吻要么是啃脖子，然后睡到一张床上，老公就会发出或高或低的喘息音。
    作为一个打工时长超过七年的产品经理，安闲很快从自己丰富的经验里总结出睡李鹰的步骤：
    第一步是要营造一个适合睡男人的氛围，家里没有星空草地，但她有投影，投成普罗旺斯都行！
    第二步是亲亲，她跟李鹰之前就亲过，没有什么难度，眼睛一闭嘴巴一贴就行。
    然后李鹰就可以喘了。
    安闲整理完经验，摩拳擦掌等待实践。她取出香喷喷的炸鸡，又切了红薯，撒上厚厚的芝士，送入空气炸锅。
    李鹰心情不好，就该多吃点碳水。
    她一边干活，一边在脑中细化睡李鹰分解步骤，不由好奇，李鹰喘起来是什么样的？他声音低低的，喘起来肯定比那些低音炮声优喘得好听。
    要是睡他的话——那腹肌，是不是想摸多久就能摸多久啦？
    陶希不会骗她吧？睡李鹰明明是自己更开心啊？
    李鹰久久不见安闲从厨房出来，来厨房寻她：“还要做什么？我来吧。”
    “没……”
    安闲正在脑海里搓揉腹肌，陡然被抓包，连忙摸了摸耳朵缓解尴尬。她一伸手，却发现自己耳根烫得像烧着了，又改成拉了拉衣角。
    “真不用的，都是空气炸锅做的，我就是把食材放进去。”
    她把炸鸡放到餐桌上，见李鹰的碗筷干干净净，他一直在等自己，决定在三步走计划实施前，先让李鹰多吃点。
    两人吃完饭，李鹰去洗碗收拾厨房。安闲没和他争，她正好需要时间布置一下环境，打开投影仪，开始挑选睡李鹰的氛围。
    她挑了好几个场景，都不大满意，手边的游戏机里有新入手的塞尔达王国之泪。安闲觉得既然李鹰也喜欢塞尔达，不如就打开游戏。
    李鹰收拾完厨房，见安闲窝在沙发上，游戏画面一动不动，应该是在等自己玩游戏。他正想上前，又想先借用安闲家卫生间洗一下澡。今天已经很邋遢了，得洗香香才能出现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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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

    还有下一次再来，除了小礼物还得提前买好菜，他可不能当软饭男呦。
    安闲不知道李鹰正在进行好男友行为校准，她瘫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索性开始打猪猪怪。等李鹰洗完澡，她已经开了两座神庙，哎呀一声丢下了游戏手柄。
    “怎么了？”
    李鹰刚刚洗碗时，卫衣沾上了水渍，安闲说他上次穿的衣服挂在阳台，就取来继续穿了。他见安闲神色慌张，还以为自己取错了衣服，安闲快步上前，弯着腰打量他膝盖，“你这里青了这么大一块啊。”
    周三早上李鹰说他的腿不疼了，晚上还可以正常上课。安闲见他走路是正常的，就以为他已经恢复了。
    “你是不是傻呀？”
    见李鹰腿上的瘀青几天都未消退，安闲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碰了碰，“这样还疼吗？”
    李鹰没想到安闲是为了这点小伤着急，她暖暖的手指轻轻触到自己皮肤，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
    他将她关切的表情尽收眼底，轻声道：“我没事。”
    “你可以休息两天，不用管他们。徐雪那肯定有你跳舞的视频，不行让他们先跟着视频跳。”
    “我不是为他们。”李鹰转移话题，“不是要打游戏吗？”
    安闲心理上已经准备好要睡李鹰，嘴巴反而害羞起来。她觉得打游戏也是一种氛围，于是点了点头。
    两人靠在一起欣赏完海拉鲁大陆的风景，想到有人可以陪她打游戏，安闲兴奋地翻出一堆游戏卡带。李鹰游戏玩得少，但他眼疾手快，就连被玩家戏称为分手厨房的双人游戏都能连着通关。
    两人一连玩了十来局，安闲手酸了申请休息，她见李鹰的嘴角弧度向上，犹犹豫豫问：“你开心了吗？”
    要是李鹰已经开心了，那她是不是就不用睡他了？
    可要是今天不睡李鹰……陶希不得笑话她不行呀？
    安闲选择困难症发作，恨不能抓个阄来决定。
    李鹰想说他和她在一起很开心，可又舍不得结束和她相处的时光，含糊道，“一点点吧。”
    听到李鹰这么说，安闲觉得不用抓阄了，李鹰没有特别开心，今天还是要睡他。
    安闲深吸一口气，觉得是时候进行第二步，李鹰刚洗完澡，身上有股小苍兰的香气。她嗅了嗅，快速在李鹰的唇上啄了下。
    她清了清嗓子，打算先告诉李鹰她要睡他。还没等她开口，就被一双结实的手臂紧紧环抱，李鹰摁着她的脑袋，分享她刚刚饭后吃的玫瑰清口糖的气息。
    软软的舌搅到一起，安闲嗯了两声，不知道怎么是自己在喘。
    “去卧室。”
    李鹰鸣金收兵，安闲气喘吁吁挂在他身上。她觉得自己很行的权威遭到了质疑，必须马上证明。
    李鹰挑眉：“你确定？”
    他现在确认安闲没有任何经验，不然怎么连气都喘不上了。李鹰正在考虑，安叔叔暗示的事情还要晚点再发生，毕竟他也就知道个大概，还得认真学习。
    安闲觉得李鹰的反问是在害怕，拿出影视剧里的经典台词安慰他：“你不要害怕，会很舒服的。”
    就是可能有点费嗓子。
    李鹰失笑，好奇安闲到底能对他做到哪一步。安闲如愿把人摁到床上，见他乖乖躺着，黑色的发丝下一双湿漉漉的杏眼定定看向自己，觉得心口砰砰直跳，先在他身边蹭了蹭，开始亲亲摸摸一条龙服务。
    “你喘两声呀。”
    安闲皱眉，李鹰是不是不太行？他怎么都不喘的？
    李鹰憋着笑，见安闲在摸他的腹肌，她摸得他有点痒，气息重了些。
    见到李鹰终于有了点反应，安闲摸得更加卖力，“我行不行？”
    李鹰觉得他今天有可能会笑死在床上，怀疑这就是安闲逗他开心的方式，可她摸得他腹腔下起火，在被她发现前，侧过身将人反手抱住，停止这场游戏，“行行行。”
    安闲枕着他手臂，发现李鹰脸上干干净净，一滴汗都没出，难免陷入自我怀疑，“你怎么又不喘了？”
    “我还没进去呢，喘什么。”
    李鹰笑出声，书到用时方恨少，知识早点学更好。他恨自己怎么没早点量一量周长，今天也没准备套套……算了，还是等会自己解决吧。
    “那你快点啊。”
    安闲一听，是自己还有步骤没实施，但她不能说自己不懂，摇着李鹰的手不放。
    她很行，今晚就要让李鹰喘给她听！
    77 李鹰是李鹰
    李鹰侧过身，将衣服拉到大腿根。他现在最好能先去一趟洗手间，解决一下冒出来的矿泉水瓶。他揽着安闲，忍不住想蹭蹭她，她腰上的皮肤软软的，他不敢太用力，细长的手指掠过，感受滑腻的触感。
    安闲觉得他好像在挠自己痒痒，扭来扭去忐忐忑忑——她到底行不行呀？
    她一直明白，世界上有人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就一定也会有人让所有人都不满意。就像在睡男人这件事上，陶希说不要，又纯又欲；她讲出来，就像是在斗地主。
    安闲允许自己做不好一些事，比如搞砸工作，是为了告诉资本家，便宜没好货；上班发疯也正常，情绪稳定是另外的价钱。
    可面对李鹰，“自己不行”远没有“自己是个废物”容易接受。
    他是李鹰呀，人家小小年纪，恋爱都没怎么谈过就被她拐回家了……她怎么能萎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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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章

    一想到这里，安闲再次鼓起勇气，她仰着脑袋在李鹰唇边蜻蜓点水啄了一下，“李鹰，我要睡你啦。”
    “你认真的？”
    李鹰下面憋得难受，还要憋笑，他怕自己笑出声会伤害安闲自尊，还害怕自己可能会是世界上第一个笑死在床上的男人。
    久违的黑白小人在他脑中唰唰现身，白色的小人在尖叫，提醒他男人要洁身自好，不能随便把自己交代出去，况且他还没系统学习过，现在更是缺少工具；黑色的小人啧啧叹息：你要是拒绝她，她一定会很难过哒。
    “当然是真的呀。”
    安闲歪着脑袋看他，他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睡一下也没关系吧？她见李鹰眉头紧皱，嘴巴也抿得紧紧的，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安闲觉得他这个表情有点熟悉，脑中灵光一闪——难道不行的不是她，而是李鹰？
    是了，他不行，所以不会喘，听到她要睡他的宣言，才会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安闲自己是个废物，深知这种全班都会只有自己不会，然后被老师点名上黑板解题的过程有多煎熬，立即偃旗息鼓安慰他，“……没事哒。”
    “有事。”
    李鹰哑着嗓子，一只手扣着她的脑袋深入这个吻，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自腹部向下，让她感受一下自己做的好事。
    安闲感觉自己穿过清晨的草地，正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攀至一处光滑巍峨的石壁，领略到大自然的巍峨险峻、鬼斧神工。
    这山……体积不小呀。
    安闲倏然想起，陶希之前说过的“潘驴邓小闲”，含糊点评：“驴？”
    李鹰闷哼：“什么？”
    她稍稍用力，如愿听到李鹰的喉间逸出粗重的喘息。安闲眼睛一亮，咦，他原来是会喘的嘛！
    李鹰和几个舍友关系不错，男生之间听到“快”“秒”等词汇，总会互相打趣。李鹰从来不觉得自己会秒，结果被安闲一握，感觉有点守不住，只好把注意力转移，低喘着解开她的睡衣扣子，轻轻覆了上去。
    他想要非常温柔地对待她，可覆在一片柔软之上，偾张的血脉唤醒了身体里最原始的欲望，疾风骤雨般想要掠夺。
    她的身体和脸一样好捏，他爱不释手，火热的感觉已经变得轻盈，就像突然坠入水里，伴着阵阵失重感，周身变得无比轻快。他像个一摸到水就无师自通的潜水学徒，听着调节器咔嚓咔嚓的声响，感受着大海深邃的寂静，就想要深入钻下去与这景色合二为一。
    人在水下，感官似被无限放大，周围细微的水流、宛如人鱼的天籁、温度的变化和动个不停难以被捕捉的鱼群都能敏锐感知。李鹰有意识地控制着呼吸的频率，探索着未知的深海峡谷，被冒险的刺激和渴望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很快就用空了携带的氧气瓶。
    安闲觉得自己像是被两个190双开门壮汉绑架了在爬山，过程不是很清醒，大概就是她一边爬一边喊累累累，然后被壮汉绑着往上爬，等克服了身体的极限，攀到山巅，云雾缭绕，步入仙境，踏在云端之上，身体的酸痛一扫而空，随之而来就是攀上险峰的满足与愉悦。
    有点可惜，她这么辛苦攀上山峰，只待了片刻就淋了雨。
    下山后的安闲进入贤者时间，她对今晚的行动进行复盘，好消息：李鹰他行；坏消息：就是时间短。
    “没事哒……没事哒。”
    快总比不行强。
    浮出水面的李鹰很快休整完毕，他从后面揽着她的腰，继续潜水探险。
    安闲：……
    领教了不知疲倦的男大，安闲为自己怀疑李鹰不行这件事付出了代价。她瘫得像大学时不知天高地厚去爬了泰山，第二天感觉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了。
    行吧，她要试着习惯，全家只有她是废物，其他人都是怪物！
    李鹰抱着她洗完澡，将人先放到沙发上，自己回房间收拾床铺。他换好干净的床单，还将她的抱枕从床上移走，腾出自己的位置，安闲已经在沙发上陷入了深度睡眠，吓得他紧急百度了一下睡着和昏迷如何甄别，才敢确认她只是睡着了。
    他把安闲抱进怀里，安闲一个人睡习惯了，有点不舒服便扭来扭去。李鹰换了几个姿势，她还是有点抵触，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是李鹰，你好好睡觉。”
    安闲在睡梦里点了点脑袋，像是听进去了这句话，她扎到他怀里，手脚靠在他身上，沉沉睡去。
    起床靠闹钟的安闲一觉睡过中午十二点，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自己还贴着李鹰，仔细一看，对方穿着的白色棉绸睡衣上胸口处残留一块水渍，下意识擦了擦唇角。
    “中午好。”
    李鹰是八点醒的，短暂的断片感褪去，先买了避孕药，顺手选上几盒不同款式的套套。他现在不用量周长了——她昨晚至少说了十次好大，他自信自己该用大号。
    他等到八点半，见安闲睡得根本叫不醒，只好给徐雪发信息，让她帮安闲请个假。
    李鹰编辑信息，说明安闲今天身体不适，需要休息，请她先帮忙说明。可他发完这条消息，就看到徐雪回复了满屏的爱心和哈哈哈哈，不由皱眉露出老爷爷地铁看手机同款疑惑表情——
    瑞丰职场竞争这么血腥激烈吗？
    安闲请一天假，她的竞争对手就乐疯啦？
    全身比爬山还酸的安闲需要点时间来消化今天周一、徐雪跟个尖叫鸡一样发了满屏的啊啊啊啊、葛芸给她打了两个电话、任峰发了一连串工作等诸多事项。她现在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必须马上找陶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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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陶希必须向自己解释清楚：12月8日下午，她在她家吭哧吭哧打了一堆气球……她跑到哪里运动啦？
    啊！陶希她真是太过分啦！
    78 孩子会有的
    安思远和蒋文雅都有一个生活习惯：周一上午除了工作，还要时刻关注闺女的精神状态。蒋文雅负责给生无可恋的女儿发抱抱表情包，安思远负责给奄奄一息的安闲打气，让她周一喝美式，一周都没事。
    蒋文雅今天上午有年度工作总结会，早上出门前特意嘱咐安思远。安思远在单位吃完早饭，开始看案件卷宗。这个案子案情有点复杂，他花了一上午理清案件经过，才想起来自己每逢周一就想死的闺女。
    “糟了呀。”
    安思远拿过一旁放着的手机，担心安闲看不到爸妈回复就会自闭。因为女儿信息发得太多，他将家庭群置顶但取消了消息提醒。微信列表页，群里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上午，安思远走到路由器边刷新列表，结果还是如此。
    他闺女已经接近二十四个小时没发过消息了。
    安思远眼皮直跳，这种情况比闺女自闭还糟糕。他首先排除女儿和周一和解这种可能，年底了，她单位正是最忙的时候，周一又是领导密集开会、安排一周工作的日子……除非她今天没上班，否则不可能一条信息都不发。
    现在年轻人工作压力大、习惯性熬夜还没什么时间运动，身体素质特别差。安思远每次看到年轻人猝死的消息，都会想到独居的安闲。尤其是安闲去年十二月新冠康复后，总说心脏跳得乱糟糟的，让她去医院查，她又懒得去。
    安思远想到这里，连忙给安闲打电话，连着两个电话都无人接听。安思远皱眉，给李鹰打了个电话。
    李鹰正在见识顶级起床困难症，他将安闲从床上抱起来，想让她洗漱后吃点东西再吃药。可安闲就软得像没骨头，他抱着就靠在他身上，他一将她放下，她就又埋进软乎乎的被子里。李鹰发现自己祭出腹肌都不好使了，安闲懒洋洋看了一眼，抬胳膊都嫌累。
    他无奈地考虑要不要抱着她去客厅，就见手机亮起通话提示，出去接电话，“安叔叔？”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叔叔想问你能联系上安闲吗？”
    李鹰瞥了眼卧室，见安闲又缩到被子里了，无奈道：“叔叔您别担心，她还在睡觉。”
    “睡觉？”
    安思远眉毛跳了跳，他打电话给李鹰，李鹰说安闲还在睡觉，这说明这俩人昨天应该是在一起睡觉。他深吸气，希望自己别一开口就把李鹰吓到，这俩在公司楼下就忍不住搂搂抱抱亲亲了，发生关系也是正常哒！
    正！常！哒！
    安思远咬着一口有点松动的牙，“你们……”
    李鹰紧张到额上冒汗，有点像答应要做的事情没做，正在被对方质问，只能低声道歉，“叔叔对不起。”
    安思远深吸一口气，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也得了周一综合征，瞧把人家孩子吓得说话都不利索，捂着手机听筒做了两个深呼吸：“叔叔没怪你。”
    “都是我的错，您别说她了。”
    听到李鹰认错，安思远的火气消了大半，李鹰成长过程中缺失父母，大概率是缺爱的，缺爱的孩子如果过早懂事，心思敏感，为人处世都会有点小心翼翼……不大可能主动迈出这一步。
    行吧，他闺女出息了啊，还知道夜长梦多，生米煮成熟饭是吧。
    “叔叔没怪你们，你们也都成年了，这样的行为也正常，但是措施还是要做好，这一点上叔叔希望你把控好，女孩子吃避孕药对身体不好。”
    事已至此，安思远只能多叮嘱一些注意事项，“除了清洁，你也多注意补充营养……”
    李鹰红着脸，把安叔叔说的话仔细记下。
    见李鹰句句有回应，乖巧又礼貌，安思远不由担心安闲跟他说什么，他也这样全都答应，豁出老脸叮嘱李鹰：“这事吧，也不能天天做呀，你别由着她，要节制一点。就跟她去那个迪士尼一样，哪儿能想玩项目立即就玩上呢？不得排队啊？你看看，她这一通胡闹，班都不上了。这哪儿成啊？她就是要，你也得推，别总给。”
    “叔叔……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鹰犹豫再三，觉得还是不能让安闲替自己背锅，“安闲她……”
    安思远见到法官助理来找他，临挂电话前，还对李鹰的身体表达了关心：“你今天上厕所还正常吗？”
    李鹰：……
    这天没法聊了。
    听见安思远要忙工作，李鹰打起精神，向对方重复并承诺自己会遵守安全驾驶法则。等挂了电话，安思远觉得他老婆真是非常有远见——说不定李鹰真得来家里过年。
    安闲喜欢灿灿，经常发孩子的视频。安思远想着闺女这三十年不开花，一遇到李鹰越发不可收拾的经历，不由幻想，要是安闲跟李鹰生个小外孙，肯定也非常可爱。
    李鹰挂了电话，把安闲从床上抱到沙发上，安闲靠在沙发上懒洋洋不想动。李鹰去卧室，将安闲的手机拿给她，“你爸爸找你呢。”
    安闲点点头，就算中途又眯了会，她可没忘记自己得找陶希算账。
    “姐！”
    安闲带着七分恼怒三分委屈质问陶希，“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陶希戴上耳机，一听她这能滴出水来的语调，还有什么猜不到的，故意套话，“正要打电话给你呢，你不会……没睡成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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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

    “怎么可能，我超猛的。”
    安闲不想承认自己在睡李鹰这件事上，确实是七窍通了六窍，含糊道：“你别转移话题，上周五，到底干嘛去了？”
    “就……跟你一样呗。李鹰不开心，你睡他；我不开心，我睡灿灿她爸爸。”陶希不以为意，“而且我也没瞒着你呀，回去就告诉你了。”
    她无法反驳陶希，气呼呼道：“你怎么能这么重色轻妹呢？气球都是我打的！我手都打酸了！”
    “那天是个意外……不在我计划内，不好意思。”陶希被她逗笑，“要不这样，等你女儿过两岁生日，我帮你打气球，让你跟李鹰去运动怎么样？公平吧？”
    “不怎么样。”
    安闲无语，陶希这句话里的假设太多了，都不知道从哪儿驳回，“我生女儿的概率是二分之一……”
    她想证明陶希这个赔礼方案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一开口又发现自己从根源上就算错了，应该是她生孩子的概率等于零。
    安闲还要跟陶希理论，就见李鹰局促不安地看向自己，她歪着脑袋，不明白李鹰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他又不开心了吧？
    安闲有一种刚下了泰山又要被拉去爬华山的心情，结巴道：“你……你……”
    他不会真是个怪物吧！
    李鹰一直在等安闲打完电话，让她吃药。此时听见安闲说生一个女孩，瞬时感觉比昨晚还晕乎。片刻后，他又清醒过来，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经济条件支撑，需要攒很多很多奶粉钱才能让孩子出生。
    他将一直握着的药递给她，见安闲愣愣看向自己，揽着她安慰：“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安闲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七窍通了六窍的事，难道睡一觉就能把孩子睡掉啦？
    不是，她哪儿来的孩子呀？
    79 爱和尊重
    灿灿盘着肉乎乎的小腿搭积木，孩子被母亲的情绪感染，脸上绽出两个陷得很深的小酒窝。陶希把需要注意的事项简单列了下发给安闲：“弟弟体力就是强，你这都起不来床了。”
    “怎么可能。”
    安闲拒不承认，再三说明自己只是忘记定闹钟。
    陶希正要让她好好休息，就见屏幕上弹出一个陌生的号码呼入提醒，归属地是她的老家。
    “您好，请问哪位？”
    陶希点到接听，等对方先进行自我介绍。她等了好一会，才听到话筒里传来一句低低的“希希”。
    “是您啊。”
    陶希上次把父亲的号码拉黑了，她以为他慢慢就不会再联系自己，没想到对方这么执着。她不用问也能知道，肯定又受蒋女士刺激了，来找她论述“蒋文静不是个好母亲，但陶明礼是个好父亲”。
    “爸爸今天在天眼查，看到你创业了。现在这个环境，不是创业的好时机啊，风险很大。”
    陶希知道现在做什么都难，可这个世界上有谁是随随便便就成功的呢？蒋文静办厂时，外面刮台风都不能阻挡她出门去跟批发档口老板谈生意。现在越来越多品牌都在做出口外销，想外销不是代工就需要有品牌。希呈的产品线体量太大，陶希专门挑一条线往高端做，策略上更灵活，也便于精细化资源投入。
    “哎，爸爸看到很多这两年创业失败的……”
    陶希不必听他讲下去，也知道他的下一句话一定是“你别跟你妈瞎折腾”，她想要挂掉电话，就听到陶明礼说自己在北京：“我说这么多，是不是又让你不高兴了？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就是想你了。”
    安闲吃了饭躺在沙发上cos尸体，挨个给葛芸、任峰、徐雪、文丽丽回信息，说明自己今天不舒服休息一天。她退出微信，顺手摸了摸正坐在地毯上看书的李鹰。他的头发蓬蓬软软，头顶那束比较硬，和李鹤一模一样。
    “你还好吗？会感到恶心吗？”
    恶心头晕是避孕药的不良反应，李鹰担心安闲会有对应症状，一直在默默观察。
    “你都问过三遍了。”
    安闲忍不住想笑，虽然李鹰在某些事上比她聪明，但在女性生理知识上，了解程度还是不如她的嘛。
    “你别瞎想了，我姐怀孕四个月才有反应呢。”
    孩子是个稀罕玩意儿，怎么可能一次就有。就算李鹰是果郡王，也要考虑她是个什么都能搞砸的废物呀。
    李鹰没想到安闲还在想孩子，想到自己现在什么也给不了她，幸福和酸楚感一齐上涌，拿脑袋蹭了蹭安闲。安闲懒洋洋，手臂搭在李鹰肩上，被他蹭得痒痒的，觉得自己这状态好像养了只大型狗狗哦。
    两个人这么蹭来蹭去，安闲正想着李鹰腿那么长，缩着难受，让他去餐桌看书，就接到了陶希的电话。
    “你还起得来吗？”
    “当然起得来啊。”
    安闲时刻不忘自己在姐姐面前吹过的牛，“我现在生龙活虎。”
    “那你打车过来吧。”
    “唉？你有事要出去吗？”
    “我爸来了。”
    安闲知道，陶希爸爸跟她爸爸不一样，她爸没什么爹味，但陶希爹是真爹。她平时最讨厌看见这位前姨父，去年过年跟爸爸在商场遇见过，对方一开口就是“能结婚了”“已经不小了”，没一句她爱听的。
    “你要见他呀？”
    “不见怎么办呢？人家连云灿要搬到文创园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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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那我陪你去吧。”
    “不了，请你帮我照顾一会灿灿。”
    陶希不想把这事告诉蒋文静，所以没联系罗进步。她听见电话那端传来李鹰的声音，这对小情侣正在腻歪，笑着道：“要是舍不得他，就一起过来吧。”
    *
    陶明礼单位有同事家属做阿胶糕生意，他天天看对方在朋友圈打广告，见有机会来北京开会，买了两斤给陶希补补。
    他有太久没见过女儿，也期待陶希会把外孙女带来。
    小外孙女肯定和陶希一样，乖巧懂事。他以前带陶希出去玩，陶希想坐旋转小木马，他故意逗她，说爸爸没带钱，陶希会摇头，甜甜地安慰他，会说没事的爸爸，我看看就行。不像陶愿，看到什么玩具就要买，不给就撒泼，闹得全家鸡犬不宁。陶愿一放假，他和妻子都觉得天塌了。
    陶希走进园区的咖啡馆，陶明礼眼前一亮。女儿三十了，却比二十出头时更好看。她一举一动优雅得体，眼神明亮又自信……是那种一看就知道家庭教养很好的女人，也难怪蒋文静老想女儿高嫁。
    “爸。”
    陶希放下包，在陶明礼面前坐下，“您是找我谈赡养费的吗？”
    “希希，你怎么……”
    陶希不知道这话哪里难听，会让陶明礼捂着心脏觉得受不了。陶明礼保养得很好，看起来最多五十。陶希看着他，就知道他现在的妻子把他照顾得很好。
    “爸爸跟你道歉，爸爸真不是这样想你的。”陶明礼耐着性子辩白，“我是你的亲爸爸，是不会害你的。天底下没有父亲不希望孩子过得好。唉，我之前就不想让你妈妈带走你，也是因为她太要强了，怕你跟她一样。”
    “爸爸，我能问个问题吗？”
    陶希不想听他指责母亲，轻声打断。
    “你问，你问……”
    陶明礼有很多想跟女儿解释的事，他不要抚养权是没争过蒋文静；女儿出国前没去看她是因为家里真有事走不开；还有最重要的，他真的没有那么想过她。
    他眼含热泪看向陶希，却听陶希轻声道：
    “我能问问……我出生时，您在想什么吗？”
    陶明礼的唇无声翕动，知道蒋文静顺利生产，他是高兴的，女儿粉粉的一团，他怎么都看不够。可他的父母都不高兴，母亲说蒋文静娇气，剖腹产还生个闺女。蒋文静没和他商量，买了商店里最贵的弹簧婴儿床，花掉大半个月工资，他爸妈说他浪费；蒋文静给女儿报兴趣班，他爸妈也会念叨没必要。
    他喜欢漂亮可爱的女儿，可以宠着她，也听进去了父母的话——女儿长大了，是要嫁人，她不属于这个家。后来陶愿出生了，他得知是个儿子时，第一反应就是儿子好啊，他不用再听父母念叨一遍了。
    陶明礼看向陶希，见女儿满目期待，硬着头皮道：“我就是高兴啊，想你以后嫁人了，你对象敢对你不好，我就帮你收拾他。”
    陶希觉得这句话有点好笑，陶明礼连她和妈妈都护不住，要是真有这一天，他也就只会充当和事佬。
    “这是一份《赡养协议》，您看看，有什么问题联系这个号码。”陶希拿出文件递给对方，“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希希，爸爸真的特别特别想你。”陶明礼落下一行泪，“爸爸给你带了阿胶糕，是特意来看你和孩子的。”
    “爸，我女儿出生时，我希望她是快乐自由的。”
    陶希克制着不想在父亲面前落泪，母亲总想把一切都给她，父亲或许会给她一份爱，却永远学不会给她尊重。一如他对陶愿，就不会只期待他的婚姻。
    可这也没关系，她已经不需要父亲了。
    “小希。”
    正要离开的陶希，忽听有人轻声唤她的小名，她转过头，意外至极——
    成恒怎么在这里？
    80 强兵从娃娃抓起
    罗进步这一周在忙文创园年末展览活动企划，她参加了几场企划会，好多策展人一说话就喜欢飙英文词汇，听起来很费劲。她忍不住想到陶希，陶希也留过学，可她从不会这样说话。
    成阳说，陶希想搬过来，请她帮忙打听。这事她得赶紧在群里问问，等陶希搬过来，有什么事儿也方便。
    “主任，和文博的会安排在三点，在b区第五会议室。”
    罗进步点头应下，刚出门就遇见了园区咖啡馆的秦店长，对方笑呵呵打招呼：“主任，去我们那儿坐坐吗？陶希和她爸爸也在呢。”
    “你说陶希和谁？”
    罗进步细问了问，得知是陶希爸爸主动找来，立即打电话给今天休息的成恒，“你赶紧来一趟园区，去给陶希撑腰。”
    成恒失笑：“人家是亲父女。”
    “亲什么亲，有后妈就有后爹，更何况没离婚他就帮着他父母给老婆孩子委屈受。他找陶希肯定没什么好事，你赶紧过来，就是那家漫心咖啡，别让外人欺负她。”
    成恒不认同妻子的观点，但也不敢怠慢。他觉得两边父母是应该好好聊聊，要是陶希父女之间有什么矛盾，他也可以帮着调解。
    陶明礼阅历丰富，一眼看出来人气势不凡，周身都透着上位者的风范。可对方看向陶希时，和蔼可亲：“小希，你罗阿姨说你忙，让我来替你招待。”
    成恒说完，热络地看向陶明礼。对方是陶希父亲，哪能像老婆说的那样在人家面前耍威风，必须客客气气的。他不等陶希介绍，自报家门：“你好，我是灿灿的爷爷，我叫成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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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

    陶明礼恍然，露出欣喜的表情。他要是认识男方的父亲，就不用担心女儿结婚都不告诉自己了，连忙站起身跟对方握手：“您好，我叫陶明礼，是陶希的父亲。”
    陶希扫桌上的二维码，问过成恒意见，给他点了一杯乌龙茶，“您是今天休息吗？”
    “是啊，我休息两天，今天明天都有空，孩子可以送到家里，我帮你照顾。”
    “灿灿明天上午有早教课，您要是……”
    “我有空。”成恒一口应下，“她几点上课啊？我陪她去。你放心，我能照顾她。”
    成恒上午还在想，有空可以给孙女进行培训，正好明天先看看孩子早教都学什么。
    陶明礼介绍了下自己职位，见对方神情没什么变化，猜他级别肯定不低。一听对方在军区，心道怪不得蒋文静能同意陶希未婚先孕，忙抛出最关心的问题：“希希，你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他不确定陶希领没领证，只是确认女儿的婚礼还没办。今天认识男方父亲，不如主动提起，争取参与婚礼筹备工作。他每次参加别人的婚礼，都会幻想自己有一天，也会挽着女儿的手走在满是鲜花装点的红毯上，见证她最幸福的时刻。
    他想了那么多次，怎么会甘心错过。
    成恒听到这个问题，先去观察陶希神情。陶希爸爸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自己的婚姻经营得一塌糊涂，怎么好意思催孩子。
    “我没有结婚的打算。”陶希沉默片刻，轻声回答，“请您不要再问这类问题了。”
    成恒已经听妻子分析过很多利弊，向陶明礼解释：“小希的工作会出国，她跟我儿子结婚有点不方便……这些事他们两商量着来就行，我们做父母的就不要掺合了。”
    陶明礼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幻听。他四十岁离婚，家里人都催个不停，对方居然能允许儿子一直不结婚？
    “你们……不着急啊？”
    “着什么急？”
    成恒不理解，成阳虽然没结婚，但也没耽误他什么啊。这不，前两天一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嘚瑟个不停，又是换头像又是发朋友圈的，就差群发消息了。而且他小孙女都两岁了，孩子揽着他脖子叫爷爷那天，他乐得大半宿都没睡着……还急什么？
    陶希想要结束这场意外的会面，她三番两次劝他离开的举动，落在陶明礼眼里，就觉得女儿像是在遮掩。
    陶明礼皱眉，认为陶希说不想结婚只是借口，她连孩子都生了，怎么会不想跟对方结婚呢？难道说……对方是在等陶希生儿子？要等儿子出生才能让陶希进门吗？
    作为一名父亲，陶明礼想到这种可能，又觉得蒋文静真是尽做荒唐事，还得他来善后。
    对方这种行为，虽然不利于陶希母女，但是他也能理解。他得劝劝对方，现在国家政策开放，结婚后还能再生，肯定能有孙子。
    “我们以前计划生育，体制内的都不能生两个，希希她爷爷奶奶就经常念叨，说希希要是有个弟弟就好了。”他清了清嗓子，看向成恒，“人家都说先开花后结果，孙子肯定会有的。”
    成恒在军队干了近四十年，不擅长弯弯绕绕，只能默念“他是陶希的父亲”来提醒自己客气点，“计划生育是我国长期坚持的国策，我们严格执行就行。我个人觉得生一个孩子挺好的，父母也能轻松点。”
    “您家是儿子，我们家是闺女……这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
    成恒一直认为，作为父母，一定要把孩子培养成有利于国家和人民的人才。人才跟男女有什么关系？他妻子、他母亲是女人，可她们比男人还厉害呢。
    “我父母是老一辈的，还是有点传统思想的，更喜欢孙子。”
    陶明礼觉得对方这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孙子孙女放在一起，老人还是会不自觉偏袒孙子，“一碗水总是难端平的。”
    “我们家没这传统。”成恒向陶希表明立场，“我弟弟家就是女儿，那孩子非常优秀。我父母从不端水，一碗水端不平就准备两碗。要是准备不了两份……就别生那么多孩子。”
    陶明礼的嘴角抽了抽，对方是大领导，肯定不会承认自己重男轻女，他看向陶希，小声询问：“希希，你准备什么时候给灿灿生个弟弟？”
    等女儿生二胎，他一定要来看望陶希，好好照顾她，弥补上一次的错误。
    成恒一直提醒自己要跟对方好好聊，听到这话，忍不住扬起声调：“有你这么当爸的吗？”
    陶希怀灿灿，他们全家都不知道，让她一个人生产、照顾宝宝。就是现在，成阳也不能陪在母女身边……未来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陶希都得当一个单亲妈妈。她爸爸不知道心疼女儿就算了，怎么还催生呢？
    陶明礼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发火，如果不是想要孙子，为什么不让女儿进门？他梗着脖子辩解：“要生孩子还是趁早生，早生早恢复。灿灿是女孩，希希她迟早还要生一个……”
    “生什么生。”
    成恒彻底怒了，对方讲话怎么这么难听呢？他冷冷将对方打量一番：“女孩怎么了？我侄女年年警校第一，那些小子都不如她。我老婆以前就是这一大片园区的领军人，她差什么？我孙女喜欢玩枪，我们就培养她当狙击手；她还喜欢玩飞机，长大了说不定会是王牌飞行员；她要是喜欢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会鼓励她去参加宇航员选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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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章

    “生孩子难道不是为了能为国家作贡献吗？女孩就不能作贡献啊？非得生一窝拼个男娃，然后一个也养不好，还要找政府要救济补贴啊？”
    陶希本来有点烦，被成恒这一嗓子吼得通体舒畅，她感激地看向对方，小声劝道，“您别生气了，明天还要陪灿灿上课呢。”
    听到陶希提灿灿，成恒气才顺了些，“你这观念要是不改改，就别见我孙女。”
    “这份文件您看看，没什么事就不要再见面了。您是体面人，我们之间没必要闹成这样。”陶希将陶明礼带来的东西推回去，“我不吃这些，您带回去给阿姨吧。”
    “希希……爸爸不是这个意思。”
    陶明礼后知后觉，自己又说错了话，一时着急，将咖啡杯碰倒在地。
    “您什么意思，我也不是听这一次，早就习惯了。”陶希看着地下摔碎的杯子，“爸爸，杯子摔碎了就是碎了，就算拼起来……也不会恢复如初的。”
    陶明礼忍不住落泪，掩面而泣：“可爸爸……真的好想你……爸爸是爱你的。”
    “您想我，应该关注我的生活，我的爱好，我的事业……而不是担心我生不生儿子，能不能嫁个好人家。”陶希别过脸，擦掉眼里的泪，“您不要来找我了，我每次看到您……就会想起您骂妈妈的那些话。”
    陶明礼还想再为自己辩解，可成恒拦着他，只能遗憾作罢。
    等对方离开后，陶希向成恒道谢：“谢谢您帮我说话。”
    “谢什么，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成恒看向她，忍不住询问孙女培养事宜：“我明天能顺道给灿灿讲讲枪械知识吗？”
    “她还小呢……”
    “强兵要从娃娃抓起嘛！”
    陶希眼皮跳了跳，成阳他爸爸怎么有点鸡娃倾向啊？女儿才两岁，就能看出有当兵的潜质啦？
    81 孩子她来了
    刚起床没多久的安闲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她将自己要去照顾灿灿的事讲了。李鹰要一起去，安闲觉得也行，灿灿是个天使宝宝从不闹人，到时候她陪灿灿玩，让李鹰看书去。
    李鹰见安闲发送打车订单：“你不是有车吗？”
    “我哪儿来的车呀？我平时坐车都很少。”
    安闲一拍脑袋，想起上次去成县的经历，笑着给李鹰解释，“那辆粉色保时捷是我姐的车，她怕我在夏明宇面前跌份，将我从头到脚包装了下。”
    “你比他好成千上万倍，怎么会跌份。”
    “可人家赚得多呀，我在瑞丰做的是互联网相关工作，比他们搞金融的工资低多啦。”安闲摊手，“虽然我觉得自己在人品上比他强一万倍，但是在人家眼里，我就是个小喽啰……我姐是给我壮胆呢。”
    “那你姐姐包装得很成功，我姐姐说，你是瑞丰年入七位数的高管。”
    “开什么玩笑呢，有这年薪我早退休了。”
    李鹰明白，李鹤未必是被包装迷惑，而是她那时想借着安闲激励自己，所以才故意那么说。“客户安闲”的资料早已升级成“女友安闲”，忽然得知女朋友不是大富婆，他第一反应居然是轻松。
    前两年二叔给他姐介绍对象，对方是个大学生，就是家里条件不好，父亲患有尿毒症，母亲也丧失劳动力。二叔将那家人吹得天花乱坠，说男方肯定能考上公务员。可李鹤一听就拒绝了，表明自己一心赚钱，不想去感动中国。
    李鹰捏紧拳头，觉得这男人太过鸡贼，既想姐姐给他家赚钱，还要给他的爸妈当免费保姆。他把来说媒的二叔骂出门去，在他的观念里，姐姐结婚应该要过得更好才行，要是他姐突发恋爱脑，自己要往火坑里跳……他也不能答应。
    他跟安闲在一起，也会忍不住想，安闲会不会因为迁就他，降低自己的生活品质呢？现在突然知道安闲不是那么高不可攀，心里松快许多。
    只要他肯努力，还是能保证安闲生活品质的。
    李鹰看着碎碎念的安闲，嘴角微微翘起，“夏明宇赚得很多吗？”
    “多啊。瑞丰以前像他这样从事证券业务的，一个月能赚七八万，后来降薪了也有三万多。夏明宇不知道得了哪位高人指点，在几个项目暴雷前去做了清收，现在赚得比以前还多。”
    安闲填报的专业是法学，结果被调剂到了金融专业，大一考试没达到排名要求，转专业没成功。她也会在听到某个同学月薪十万时酸一下，试问哪个打工人看到别人一个月拿自己几个月的工资能不破防呢？但一想到文丽丽的工作强度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应酬……她就觉得自己的工作也没那么糟糕。
    况且，现在形势不好，文丽丽说明年有可能会进行第二次降薪。
    安闲拿自己读书时最喜欢的句子安慰对方：
    “我们登上并非我们所选择的舞台，演出并非我们所选择的剧本，不能够辜负命运，但是你也不能够对命运有过多的期待和抱怨。”
    出自《爱比克泰德论说集》
    妈妈觉得这句话是摆烂宣言，人生要是没有目标和期待，有什么意思？爸爸觉得这句话挺好，没有期待就永远不会失望。
    安闲觉得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多数人都要学着接受自己什么也不是的事实。既然这样，不如降低期待，过好摆烂人生。
    冬天的车里总有股怪味，安闲把脑袋靠在车窗边获取新鲜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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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你坐新能源车会晕吗？”
    她一转头，对上李鹰亮晶晶的眼睛。
    “我坐电动车不晕，两个轮子那种。”
    安闲抿着唇，把脑袋埋到李鹰身上，她发现除了周五，自己对生活好像有了点新的期待。
    陶希听到门外有动静，开门迎接他们。安闲故意对她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视而不见，换了鞋挂好外套洗了手脸直奔灿灿：“灿灿，我的小宝贝……想小姨没？”
    “小姨！”
    灿灿穿着嫩黄色娃娃领小裙子，戴着同色系蝴蝶结发带，整个人像夏日里的小柠檬成了精，清新可爱。安闲跟灿灿完成拥抱仪式，又索要了两个亲亲。灿灿一周没见安闲，甜甜糯糯唤了好几声小姨。
    李鹰之前见过陶希，腼腆地和对方打招呼。他的目光自动定位抱着孩子的安闲，他看到孩子按了按鼻子装成小猪，安闲也学着她的样子，两个人乐成一团。
    灿灿窝在小姨怀里，仰着小脑袋观察没见过的叔叔。妈妈说小朋友要有礼貌，于是主动跟高个子叔叔打招呼：“叔叔好！”
    安闲见李鹰的笑容凝固，以为他不喜欢孩子叫叔叔，跟灿灿商量，“你也可以叫他哥哥哦。”
    李鹰无奈，俯身看向安闲怀里的小朋友，自我介绍：“宝宝，我是小姨夫。”
    他说完，见安闲瞪圆了眼睛，伸手轻轻捏了捏安闲的脸强调，名分是很重要的。
    灿灿午睡后的精力逐渐恢复，迈着小短腿哒哒跑到自己房间，找出爷爷给的佩奇小手枪，对着李鹰就是biubiu。李鹰装成中枪的样子，灿灿又会跑过来扶他的胳膊，“小姨夫，不哭哭。”
    为了孩子的一声“小姨夫”，李鹰不厌其烦地陪玩卧倒游戏。安闲捂着嘴笑，见到灿灿拿小手枪对着自己，顺势倒在沙发上不肯起来。灿灿哒哒跑过来，见安闲不起来，凑过来玩亲亲。
    等陶希回来，发现女儿和李鹰都围着安闲玩捏捏。陶希失笑，将这对还要回瑞丰上舞蹈课的小情侣送出门去。
    “灿灿很可爱吧。”
    “我外甥女很可爱。”
    “你还挺会认亲呀。”提起灿灿，安闲就想起陶希怀孕时的场景，“我姐怀孕时还疫情呢，她担心我去医院会被隔离，月份大了都不让我跟着。有一次她宫缩异常，那个汗跟雨滴一样掉，把我吓得呀，一小时能发几十条信息确认。”
    想到陶希怀孕分娩时的场景，安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
    “好在灿灿特别好……对得起她受的罪。”
    李鹰沉默，他能包揽很多事，唯独生孩子没有办法代替她。如果安闲这么害怕……他们也可以不考虑这件事的。他见她搓了搓手，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口袋取暖。安闲在他口袋摸到一袋东西，掏出来一看，立即又塞回去了。
    “怎么了？”
    “这玩意……还有味道吗？”
    李鹰点头：“有啊，看你喜欢什么。”
    他以后一定科学驾驶，绝不会让她在没有做好准备时怀孕。
    安闲涨红了脸，不是吧，李鹰他浓眉大眼，怎么还是个随身携带避孕套的闷骚男呢？
    那她今晚……又要爬山了吗？
    安闲眨眨眼睛，觉得李鹰这是在暗示，她犹豫了下，捂着脸低若蚊吟：“我明天真要去上班了，要不……就一次？”
    爬一次山应该不会那么累吧？
    李鹰挑眉，面对安闲的邀请，心猿意马。可安叔叔今天刚教育过他，说不能安闲一要就给。
    那他是给，还是不给呢？
    82 你们在干嘛
    冬日的风带着刺骨的触感，让人不禁缩紧脖子。安闲匆匆戴上羽绒服的帽子，又踮着脚去帮李鹰戴。李鹰忍不住揽着她的腰，想起一个成语，叫冬日可爱。这个词儿可能不是这么个用法，但他就是觉得冬日里的安闲特别可爱。
    这一次脑中黑白小人不用吵架，黑色小人只用一句话，就让白色小人举起白旗。
    她想要呀。
    李鹰低头，嘴角噙笑看向安闲。她想要——是不是就证明他的技术还不错？
    “晚上给你。”
    他看着她变成杏仁般圆溜溜的眼睛，捏了捏她的脸颊，“下不为例，这事儿太多了容易精神倦怠，腰酸腿酸……到时候你又起不来了。”
    李鹰见识过安闲起床有多困难，已经提前头疼明天早上的叫醒服务。
    安闲正想跟小红书姐妹咨询“男朋友随身带避孕套是正常的吗？”她嗯嗯说好，三秒后又反应过来，李鹰他口袋里还有草莓味的避孕套呢！他那嘴怎么说得出这种话的？
    她气呼呼嘟着嘴，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摸出来一看，是她爸给她发了一篇小作文。
    安闲匆匆扫了一眼，看到了“多关心”“害羞”“不会表达需求”等词句。正义的老安同志怕她会欺负没爸爸的李鹰，特地跟她交代：让她多关注李鹰的情绪，注意他的潜在需求，在生活里不要只顾着自己。
    她看了看小作文，又看向李鹰，觉得爸爸说的可能有一丁点道理——李鹰他肯定是害羞，所以才不敢承认自己想要。
    安闲在脑中敲了敲木鱼，唉，面对李鹰这样的小狗有什么办法呢，自己还是要像个爸爸一样把他原谅。
    两人到瑞丰楼下时是五点五十。安闲意外地看见葛芸和于婷婷出现在大厅，她见葛芸提着电脑包，猜测两人是等会要跟重要干系人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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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章

    安闲今天没上班，看到谁都可以理直气壮，表示这是工人阶级的正当权益，唯独看见葛芸有点畏畏缩缩，祈祷对方没看见自己。
    于婷婷眼尖，主动上前：“嗨，安闲。”
    安闲乖乖站好回应：“于总，你们是要出去开会吗？”
    “是，等会跟王总他们一起。”
    安闲怯怯看向葛芸：“芸姐，您也一起啊？”
    “是啊，”葛芸见她面色红润，哪有一点不舒服的样子，冷哼道，“哎呦，什么风把你吹到公司来啦？还是跟男朋友吃完饭遛弯呢？”
    “芸姐，我可是特地来排年会节目的，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安闲嘴巴向下撇，委屈巴巴看向葛芸。她本来是不想来的，李鹰陪灿灿玩了两个小时，都是体力活，她舍不得他晚上还要上课。是李鹰说任峰他们再不练，连三个八拍的动作都不记得了。
    “年会舞蹈到什么进度了？”
    “上周能顺下来一半了吧？今天不好说，估计得从第三个八拍重新学。”
    “舞跳不好，我可不给老师经费啊。”
    “芸姐，你可不能背叛我们工人阶级，沦为资本家的怅鬼啊。”
    提到钱，安闲就跟被拨到一边的弹簧泻了力，瞬间硬气，“他可还是学生呢，您怎么忍心剥削他呢。”
    葛芸和于婷婷齐齐被她逗笑，葛芸清了清嗓子：“给钱可以，到时候你得让他跟着一起跳，任峰他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哪儿记得住动作。”
    有这么个帅哥镇场子，节目也不至于太难看就是了。
    安闲可以替李鹰要钱，但是没替他答应。李鹰看出对方是安闲领导，点头应下：“可以的。”
    “不错，小伙子很有家属的觉悟嘛。”
    被安闲领导叫做“家属”的小伙子一晚上都咧着嘴。可他没等到和安闲的晚间运动，就要匆匆赶回学校。他的论文指导老师联系他，说他的选题《基于自然资源属性的新能源评价》太过宏大，本科生写不了，建议他细化到小点的角度。
    老师给了意见，因为要使用学校图书馆的资料库，李鹰只能赶回学校修改……两人刚持续一天的同居生活被迫中断。
    安闲对此接受良好，她和李鹰在地铁站告别，回到家洗完澡，和妈妈视频。
    蒋文雅等了她一晚上，见安闲一个人出现在画面里，阴阳怪气问：“你那个小弟弟呢？”
    “他回学校了，要改论文选题。”
    不用蒋文雅旁敲侧击，女儿提起李鹰，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翘，还有什么看不懂的。她清了清嗓子，切入正题：“妈妈知道你经常三分钟热度，但是感情的事情和别的爱好不一样。李鹰他不是卡片，也不是游戏代码……他是个有感情的人，你要和他谈，就不能随随便便放弃。”
    安闲心都悬到嗓子眼，特怕妈妈谴责她吃嫩草不道德，没想到她妈是在担心她会始乱终弃，忍不住反驳：“妈，我从大学时就喜欢有腹肌的帅哥了。”
    她的爱好是很长久的！
    “那要是他没有腹肌了呢？”
    安闲没想过这种可能，本能摇头：“那他也是李鹰呀！”
    蒋文雅见安闲的脸上少见地流露出坚定的神色，语气一转：“那你过年把人带回家吧，他姐姐要是愿意，请她一起回来。”
    安思远说，李荆父母都不在了，两个孩子没什么亲近的长辈。两个人都来，过年肯定非常热闹。
    安闲被妈妈分配了邀请李鹤姐弟回家过年的任务，她习惯性拖延，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和李鹰说，然后贴了张面膜就给忘了。
    瑞丰年会，安闲从陶希这里拉来了服装赞助。李鹰穿上按照他身量调整过的深灰色西装，那腰那腿完美狙击安闲所有的取向。
    安闲看得斯哈斯哈，一直在台下等他。李鹰见她穿着陶希做的小黑裙，却还披着一件羽绒服，故意把手伸到羽绒服里面揽着她。安闲的余光瞥见徐雪举着相机在赶来的路上，立即扭开，“你别闹……”
    “给我抱抱。”
    “不行呀。”
    两个人你追我赶，安闲板着脸，拍开他的手，语气却是软乎乎的：“你论文改完没啊？”
    “安闲在那儿。”
    徐雪克制着自己成为一只尖叫鸡，她领着来找安闲的李鹤，将自己的本命cp指给她看。
    李鹤今天跟着夏明宇来瑞丰年会现场，她好不容易甩开夏明宇，想找安闲叙旧，安闲的同事很热情，主动领她来后台。她的一句“安闲”还没叫出口，就被眼前的两人吓了一跳。
    安闲裹着羽绒服，正在和一个男生打架，见有人来，始作俑者转过脑袋，那张脸戴个口罩她都认识。
    “你们……在干嘛？”
    见从天而降的李鹤撸起了袖子，李鹰顿感大事不妙，他想跟姐姐解释他和安闲是在交往，绝不是他单方面在泡富婆，就听李鹤大喝一声：
    “李鹰，你怎么能……打女生呢？”
    李鹤知道李鹰从小就不爱跟别的小孩玩，在学校也总是独来独往。
    臭弟弟他不懂人情世故就算了，怎么能对女生动粗呢！
    83 婚恋市场
    “我没有……”
    李鹰表示自己非常冤枉，他才不会跟安闲打架，可又没法告诉姐姐，他俩这是在调情。
    在李鹰计划里，他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姐姐，比如等他拿到瑞丰附近公司的offer，说明他可以对自己、对安闲的未来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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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章

    他没想到和安闲会被李鹤撞见，只能先将安闲拉到自己身后。
    安闲不止一次想过，李鹤要是知道她睡了她弟，肯定会气势汹汹来找自己算账。此时一见李鹤，旁边还站着个可能会拉架的徐雪，这人员配置就跟短剧里奸情败露被清算的片段一模一样。
    她一哆嗦，本能要开溜，可眼见李鹤的巴掌就要落到李鹰身上，咬了咬牙，挡到李鹰身前——女人要有担当，她绝不会让李鹰独自承担恋爱后果！
    安闲想往前，李鹰却拉着她向后，两个人结结实实撞到一起，李鹰干脆将人抱起，以防她摔倒或者扭到脚。
    李鹰扶着安闲：“姐，我和安闲是在谈恋爱。”
    安闲捣蒜式点头：“对对，你别打他，是我主动的。”
    徐雪死死捂住嘴巴，还是发出一连串尖叫：“啊啊啊……”
    李鹤觉得这个世界还是癫成了她不能理解的样子——她的臭弟弟怎么跟安闲抱在一起啦？瞧这两人的默契值，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抱了吧？这两人怎么认识的？安闲不仅工作能力强还能拳打夏明宇……结果她是个近视眼，看上她弟啦？
    沉默的李鹤决定先从第一个问题开始理清事情的发展脉络：“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知道我知道！”
    徐雪手举得老高：“我有全套物料，包含全链路时光轴，高清保真！”
    坐李不安太过甜蜜，正主还会往她嘴里塞糖……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要壮大同好，拉个群一起磕！
    李鹰低头，见安闲的唇紧紧抿着，异常紧张。他轻轻拍了拍她后背安抚，帮她把羽绒服拢好，“我跟我姐解释吧，你去吃点东西休息会。”
    “那你好好跟李鹤解释……都是我主动的。”
    李鹰想到安闲的睡他宣言，低头在她耳边轻呵，“那你晚上继续。”
    安闲把后台的这个小空间留给这对姐弟。徐雪和李鹤添加了微信，分享了网盘链接。她最近工作有点忙，都没空跟安闲八卦，此时抓紧时间打听一手情报：“她是李鹰亲姐姐吗？”
    “是。”
    徐雪忍不住又想尖叫，天啦，两个人已经进展到相互见家长了吗？她摇着安闲的胳膊，“安闲，咱们处了好几年了对吧？”
    安闲点头。
    徐雪一脸期待：“我们每周都愉快地吐槽任峰对吧？”
    安闲点点头。
    徐雪再接再厉：“我们的友谊坚不可摧对吧？”
    安闲点头点累了，“你想干嘛？”
    徐雪捧脸作陶醉状：“我就是想问，你们的婚礼我能参加吗？我会包大红包的！”
    她还会拍照剪视频，嘿嘿嘿。
    安闲三连否认：“我没想结婚呀。”
    徐雪拿出手机，刷刷记录：“我懂我懂，你们是打算先进行几年爱情长跑，让爱情经历时间的洗礼……然后再进入婚姻的殿堂。”
    安闲嘴角抽了抽，她想起长辈们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
    可安闲觉得这句话很奇怪，结婚的人不一定相爱，相爱的人也不一定会结婚。恋爱就是她和李鹰在一起，能感受到具象化的爱。结婚不是她和李鹰在一起的目的，李鹰年纪还小，也没到考虑婚姻的年纪。
    想到这里，她觉得最近应该跟李鹰聊一聊这个话题。
    安闲和徐雪回桌搂席，她担心李鹰会解释不清，面对一桌菜都没食欲。安闲借口去洗手间，想拐去后台看看，刚一离席，就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夏明宇今天穿了套深色西装，头发喷了过量的发胶，油光水滑。他举着个高酒杯，一举杯露出手腕上的大表盘子。
    “你有事吗？”
    安闲扫视四周，见有人经过才放心。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拉衣服做防御状，却发现自己离开得太匆忙，羽绒服搭在椅子上了。
    夏明宇打量安闲，见她的黑色礼服上缀着只tiffany石上鸟钻石胸针，价值不菲。垂坠感极好的裙摆配上安闲这不怎么优雅的步伐，被头顶灯光一打，伴着大颗钻石，整个人都显得灵动剔透。
    不知道是不是化了妆的原因，他觉得她比以前漂亮不少，眉目舒展，五官也显得精致。
    “好久不见，找个地方聊聊吧。”
    “有什么好聊的。”
    安闲觉得夏明宇现在就是个资本家，她可是社会主义接班人，跟资本家天生是敌对关系，有什么好聊的。
    “我刚刚遇见于婷婷了。”夏明宇扬起嘴角，“我们还喝了一杯。”
    猜到安闲不信，夏明宇一脸得意，抖落细节：“于婷婷说，她等元旦后要去成县调解中心看看，大家有钱一起赚……就你较真。”
    “那钱是你赚的吗？”
    安闲无语望天，握着的手机亮起提示，是李鹰给她发了信息：“我一会去找你。”
    夏明宇观察到安闲看向手机时，眉目间都是笑意，猜测原因：“你谈恋爱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安闲无语，就算夏明宇真是她孙子，也不能管她的事。孙子管爷爷，倒反天罡啦！
    “想劝你长点心嘛。”
    夏明宇觉得她对着手机的笑容过分刺眼，忍不住想指出她以为的爱情不过是一场泡沫，“你条件好，别人舔着你，不一定是爱你。”
    他自认自己不仅了解女人，还非常了解男人。安闲虚岁三十了，在婚恋市场属于大劣势，但她是独生女，父母都在体制内，娶了她相当于拥有她父母累积的财富。能让安闲笑得这么开心的男人肯定不会太老或者丑，对方舔安闲，还不是为了吃绝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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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安闲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我跟你很熟吗？”
    “我只是怕你不清醒，三十了还当自己是小公主呢。”夏明宇皮笑肉不笑，“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我这是金玉良言。婚恋市场上，很多男生一听你的年龄就pass了，就是三十五以上的离异男，想结婚也是奔着三十以下的。谈恋爱小心点吧……别被人吃了绝户还不知道。”
    安闲眨了眨眼睛：“可我没打算进入婚恋市场呀。”
    啊对对对，三十岁是大龄剩女，在婚恋市场只有被男人挑剔的份儿。可她脑子又没病，干嘛要迎难而上啊？人不结婚又不会死。
    面对夏明宇的挑衅，安闲祭出一张无懈可击，蹦蹦跳跳去找李鹰。虽然夏明宇的话从她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是难免好奇，打算晚上问问李鹰，他喜欢她什么呀？
    李鹰和李鹤站在走廊偏僻的转角，安闲蹑手蹑脚走近，耳朵自动分辨出于一片喧嚣里，李鹰略低的声音——
    “我是想请她帮忙，让你进瑞丰的。”
    84 她还不来哄他
    李鹤读书时看过一篇报道，内容记不清了，却总会想到文章里的一句话：“没有父母庇护的孩子，会吃遍世上所有的苦。”
    父亲离世时，她已经成年，弟弟也上了中学，她没觉得有什么特别苦的经历，直到这几年陆续有人来说媒，才让她感到什么叫做父母的庇护。
    她是村里的大龄剩女，有人看中她能赚钱；有人看中她可以把彩礼带回去；还有人觉得是女的就行。
    那些来说媒的长辈邻居，没一个人问过她喜欢什么样的。
    李鹤想，要是爸妈还在，他们也许也会催她找对象结婚，但是一定会先问这个问题。
    李鹰考上高中，村里就有人来劝她，不要让李鹰念书了，就跟村里人出去打工，攒点钱以后好娶媳妇。李鹤抄起院子里的竹枝扫帚，当着弟弟的面把人撵走。等李鹰考上北京的大学，县里有家开饭馆的想把女儿嫁给他。李鹤不想弟弟变成村里那些二十来岁，自己都不成熟，就当了父亲的男青年，不管对方什么条件都通通拒绝。
    有人笑她傻，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李鹰说不定就要打光棍了。李鹤觉得当光棍也好过在没有能力时当父亲。
    站在三十岁的门槛前，李鹤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别人给李鹰介绍对象，都是年龄相仿甚至比他小的，而给她介绍，男方年龄都会大很多？
    李鹤有一次忍不住，问来说媒的三婶：“女人的预期寿命是八十五，而男人的预期寿命只有七十八。你介绍一个比我大十岁的，也就是说，他会比我早死近二十年。”
    三婶连着呸了几声，眼睛一转，换了个思路劝她：“哎呀，早走也没事，你看看刘奶奶她们，死了老头日子更好过呢。”
    “那我不结婚，不是都过好日子。”
    她没法对伸过手的亲朋口出恶言，日复一日在县城躲清静。
    李鹤一直觉得弟弟还小，她上一次没想过弟弟已走出象牙塔，认识到世界其实是灰色的；这一次意外发现弟弟居然谈恋爱了，对方还是她认识的安闲。
    “我喜欢她。”
    李鹤觉得李鹰喜欢安闲很正常，她也挺喜欢安闲的，两人是姐弟，喜好应该也差不多。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李鹤不明白弟弟为什么总是逃避回答这个问题，她前前后后理了一遍，还是想不通李鹰和安闲怎么会有交集？她能想到的，就是安闲爱看李鹰拍的擦边视频。
    见李鹰沉默，李鹤的不安感达到顶峰。她眉头皱起，想起网上那些关于娱乐圈、网红的负面报道。难道臭弟弟是学会了网上那些不良风气，和粉丝私联，然后睡粉啦？
    “你们，”李鹤用眼神充当吐真剂，“是不是发生关系了？”
    李鹰涨红了脸，他姐怎么这么犀利啊？他在姐姐锐利的目光下点了点头，“我们……”
    “好你个李鹰，网上那么多好的不学，专门学坏是吧。”李鹤这下是真怒了，“你能给人家什么？就去睡人家啊？”
    “我真的是被你气死了。”李鹤觉得自己做催收都没这么高血压，“你老实交代，睡过几个粉丝了？”
    结结实实挨了两下铁砂掌的李鹰：？？？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意识到李鹤误会了，李鹰的双手摇成一道闪电，“姐，安闲是我女朋友。”
    “你们怎么认识的？”
    李鹰没办法，只好老老实实将自己怎么从李凤那里要到安闲信息的事都讲了。
    “那你找安闲做什么？傍富婆啊？”
    李鹰只能一咬牙，将自己之前的打算讲了一遍。他不敢去看李鹤的表情，却见李鹤的目光似被定住，他一转头，就看到安闲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安闲觉得眼眶里进了异物，她很想装作没听见，可她并不是个好演员，脸上的失落谁看了，都会怀疑她是不是被人顶替了优秀员工奖。
    她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是，做什么都做不好，可她没想到自己以为双向奔赴的爱情，其实是对方的刻意为之。
    “安闲。”
    李鹰追上前和她道歉，“我一开始找上你，确实是为了姐姐的工作。可后来，我没想过要利用你或者是……”
    “没事，我能理解的，我也有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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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安闲擦了擦眼角的泪，她不擅长直面问题，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呆一会儿。
    “我和你交往是认真的。”李鹰第一次见她掉眼泪，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他用指腹小心翼翼擦去安闲脸颊上的泪珠，“我这样说可能会没有仪式感，求婚也不应该这么草率。可我是真想和你一起生活，一起打游戏，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就特别开心。等我毕业找到稳定的工作……我们结婚好吗？”
    “李鹰，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安闲摇头，一个劲儿摇，“我没想过要结婚。”
    被泼了冷水的李鹰呆怔在原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又和安闲确认：“你不想……和我结婚？”
    “没想过。”
    安闲抿着唇，见李鹰本就湿漉漉的眼睛像突遇大雨的窗户，雨水一点点漫过窗身，在眼眶打了个圈大颗大颗往下掉。她看得心疼，可她确实没想过结婚。如果他不能接受这种耍流氓行为，那两人就只能好聚好散。
    “别……”
    她想让他别哭了，自己的眼泪也从眼眶滑落，她擦了自己的，又去擦李鹰的，“对不起啊，我应该早早告诉你。”
    她不该在睡了他之后才说这件事。
    “不是……”
    李鹰一直以为，他会和她有一个家，陡然得知安闲的未来里没有自己，整个人被酸涩的情绪席卷，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安闲无法面对伤心的李鹰，她在不知不觉间当了负心人，道德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只想逃到没人的角落里喘息。
    “你想分手的话，给我发个信息就行。”
    安闲咬了咬唇，觉得她可以很快习惯没有他的生活。
    爱情的苦还是留给别人吃吧。
    可是……他是李鹰啊。
    安闲难过到不知所措，虽然她每天都嚷嚷上班想死，可在真正的心痛感面前，以前就像无病呻吟。她在成串眼泪滑落前逃离现场，寻找一个能将自己埋起来的地方。
    李鹰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脑中自动连播那句“没想过”——安闲没想过和他结婚，那她也可能没有爱过他。
    心碎小狗眼泪越擦越多，像是要将会场淹没。
    他这么难过，安闲为什么还不来哄哄他？
    她也许……不会再来哄他了吧。
    85 我结婚你结吗
    “哎呦，我们灿灿学得真像，真聪明。”
    今天是2023年的最后一天，蒋文静处理不完公司事务，没赶上晚上的航班。她拉了个群视频，叫上了罗女士。陶希见灿灿喜欢和大人聊天，将视频画面投到客厅电视上。三个长辈围着屏幕看人类幼崽学佩奇叫，都乐得合不拢嘴。看到爷爷奶奶外婆卖力捧场，灿灿举着胖乎乎的小胳膊表演起在早教班学的《读唐诗》。
    “床前的月光，窗外的雪。高飞的白鹭，浮水的鹅……”
    陶希给女儿放了音乐，自己坐在一旁看十二月工厂出货单统计表。她被房间里的欢声笑语感染，忍不住跟着曲调哼唱了两句。
    孩子玩累了，洗完澡就睡着了。陶希收拾了下刚刚看的资料，给安闲发信息，说自己这里有几套希呈新款家居服，让她有空过来挑挑。
    她留了两套男款的放家里备用，觉得安闲会喜欢领口绣小狗图案的情侣款。
    “喂？陶希，请问安闲是去你家了吗？”
    陶希没指望安闲今晚会回消息，却也没想到李鹤会给自己打电话：“没有啊？出什么事了？”
    李鹤简短地把年会现场的事情讲了：“我看到她拿了衣服就走了，也没回家……”
    她话到一半，见一旁的弟弟还像个漏水的自来水管，捂着话筒劝他，“人家安闲也没说要跟你分手，你能不能别哭了？”
    她可是在跟安闲的姐姐打电话，他怎么就不知道要给女方姐姐留个好印象啊？而且安闲离开时的状态不对，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确认她安全。
    唉，真是不公平，臭弟弟这么幼稚都能找到安闲这样的女朋友，怎么她就找不到陶希那样的呢。
    陶希自知道安闲谈恋爱，就想过这两人闹矛盾，安闲肯定会哭得像灿灿打疫苗。她觉得这也正常，和别人制造羁绊，就要承受掉眼泪的风险。可这一天来得有点早啊，俩人不是刚谈上吗？
    “你们别担心，安闲就是这个性子，她遇见什么事儿都喜欢自己待着。”陶希听到了李鹰低哑的声音，轻声劝他，“你别难过，她说不结婚，不是不喜欢你的意思。”
    安闲怎么会不喜欢他呢？她找的二次元老公个个长腿蜂腰翘臀，李鹰能打败这些纸片人上位，说明安闲对他的好感值肯定拉满了。
    陶希猜测她们打不通安闲的电话，是安闲设成静音了。她也不着急出去找，给安闲发信息：“年会结束先回我家吧。我拿给你的胸针价值八位数，你小心点，别被人偷了。”
    她发完信息，找出安闲的睡衣，又去次卧换床品。还没等她忙完，就听到客厅传来动静，正是安闲。
    “你不会一直就在楼下吧？”
    陶希摸着安闲的手，“手冻得跟冰块一样，怎么不上来？”
    安闲本来是要上楼的，可她刚到楼下，又想到明天是元旦，蒋文静可能在。她怕被大姨看出自己哭过，爸爸妈妈会知道。正犹豫时，看见陶希发的信息，赶紧飞奔上楼还胸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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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姐，这么贵的东西……你怎么都不跟我说。”
    陶希给她戴的时候挺随意的，安闲以为只是个搭配的饰品，都没想到会这么贵。
    这胸针要是丢了，把她卖了都还不起。
    “这不是他家经典款吗？”陶希接过胸针，“我以为你知道呢。”
    安闲无语，看着是挺眼熟的，她还以为是小红书爆款呢。
    “下次别给我拿这么贵的了，八位数的东西啊，你怎么敢拿给我戴？你怎么敢的……我刚刚差点就吓死了。”
    “逗你玩的，这个胸针的主石是白色蓝宝石，无色宝石远没钻石贵。”
    陶希见她脸上的妆都花了，估计和李鹰一样哭了好一会儿，又一直在擦，把小可怜的衣服挂好：“你的睡衣我拿在里面了，先去洗个澡吧。”
    人进了家门，陶希给李鹤回信息，让她和李鹰不要担心。安闲洗完热水澡，觉得全身的困乏消去不少，往沙发上一躺，把灿灿的玩偶扒拉到自己身上。
    “说说呗，你干什么好事了？”
    “没……没干什么呀。”
    “你不说，我说了啊。”陶希倒了两杯水，端到茶几上，将安闲拿来挡脸的玩偶移开，语气非常严肃，“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这样不接电话，大家都很担心你。你想去哪儿都行，但是不能玩失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安闲觉得电话响起时，手机就跟手雷一样，她不知道接了电话该说什么，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陶希将茶几上的手机递给她：“你去给李鹰回个电话吧。李鹤那边我已经跟她说过了。”
    安闲小声嘀咕：“我能明天再给他打吗？”
    “明天？”陶希伸手敲了敲安闲脑门，“弟弟的嗓子都哭哑了，正和李鹤四处找你。”
    “啊？他还在哭啊？”
    陶希指着自己书房，做了个请的动作，“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冷处理，但是你这样回避……他今晚还能睡得着吗？”
    安闲被陶希赶去书房打电话，她本想草拟个腹稿，没想到手忙脚乱就给拨了出去。
    电话那边一秒接通，李鹰在低声唤她，“安闲。”
    安闲结结巴巴和他道歉：“对……对不起啊。我就是……就是想自己呆一会儿。”
    “没事，你不用跟我道歉。”
    李鹰想起昨天晚上，两个人并肩走在回地铁站的路上，他觉得路程好短，好像一下子就到了，而他们还有很多话没说完。
    也不用昨天，就两个小时前，他还可以抱着她……怎么突然之间，好像一切都变了。
    “安闲，我选题报告改完了。”
    他还把写论文需要用的资料都下载好了。
    没等到安闲的回应，他眼眶又酸了，“你是不是生气了，所以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安闲觉得自己真的很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下今晚的事，可李鹰的声音听起来好难过，她又有点后悔，干嘛要走那么快呀。
    “不是的。”
    安闲搜肠刮肚，想证明她没有始乱终弃的意思，脑中灵光一闪：“草莓味的套套还没有用呢！”
    她之前就很好奇，套套的味道到底有什么用。
    李鹰呆愣愣掐了自己一下，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胳膊传来的疼痛感是真实的，所以说……安闲还想睡他，她还是喜欢他的。
    “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安闲想要一周，这是她写一版需求文档的时间，可又怕李鹰会等太久了，主动赶工：“周二晚上我们见面再说。”
    打完电话，安闲心情数值上升不少，她一推开门，见陶希还在等她。
    “姐，你还不睡啊？”
    “说说呗，你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啊？我就没想过结婚这件事。”
    “为什么呢？”
    安闲摊手：“结婚有什么好的？宽进严出，准没好事。”
    “安闲，”陶希沉吟片刻，故作犹豫，“我有个事儿想告诉你。”
    “什么事啊？”
    “我打算跟灿灿爸爸领证了。”
    “啊？”安闲震惊得嘴巴都合不上，“真的假的？你没骗我吧？”
    陶希没回答，只观察安闲反应：“所以，如果我结婚，你结吗？”
    86 把自我放到首位
    安闲觉得结婚和找到工作一样，标志着人即将丧失自我进入疲惫辛苦的状态。童话里，公主嫁给王子后故事就戛然而止；偶像剧女主角的人生被定格在鲜亮的婚纱照上，婚后就是婆媳矛盾、丈夫出轨或者直接就是苦情剧；最可怕的是职场剧，女主角不仅没有突然暴富，还要跟她的领导或者对手结婚。
    她觉得自己可能天生就是恐婚症患者。去年国庆假期，她和爸妈参加同事女儿的婚礼。安思远看着新娘挽着父亲走在红毯上，被嫁女儿的情绪感染，忍不住掉了眼泪；而安闲都快吓死了。
    婚礼现场上，过多的红色要素与隐喻，让它看起来像一部没有血腥画面的恐怖片。婚姻披上了婚礼这件红色华服，造就了一座坚不可摧的牢笼。
    安闲看着新娘改口，向着没有血缘关系的男方父母磕头叫爸妈，长辈们祝福她要当贤惠的妻子孝顺的媳妇无私的母亲。安闲边听边摇头，再次明确自己的人生规划：在四十岁前攒够两百万，回老家和爸妈一起享受退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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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章

    在厌恶婚姻制度上，安闲和陶希向来三观一致。此时突然听陶希说她要结婚，安闲眨了眨眼睛，不愿相信：“你不会又逗我玩吧？”
    “灿灿奶奶这周三约我去看了一套房子，在领我去看前，她至少已经在附近看了十套，才选出这么一套满意的。灿灿爷爷前段时间休息，天天一早来接灿灿，陪她去上早教课。他右边口袋揣了个小本子，里面记着孩子的生活习惯。灿灿爱玩什么，爱吃什么……他都整理得清清楚楚。”
    安闲见过灿灿的爷爷奶奶，对方确实是很好的人。她想起爸爸曾经说过陶希可能会为孩子结婚的话，半信半疑：“你真要为了灿灿结婚啊？”
    “也不全是，”陶希的指甲轻轻敲了敲水晶杯，“别人处处考虑我，考虑灿灿，费尽心思照顾我们……我没办法装作不知道。成阳的工作性质特殊，虽然他们都说不结婚没关系，可我还是担心自己会影响他。我们现在这样，跟领了证也没什么区别，家里政审也不存在问题，为什么不呢？”
    “不是说……这样没法离婚吗？”
    “没有人结婚，是为了去离婚。”陶希抿唇笑道，“安闲，人的想法是会变化的。每个年龄，每个阶段都不一样。始终不变的，是要将自己的利益放到首位。”
    安闲眨眨眼睛：“我爱自己啊。”
    “爱自己的前提，是你要清楚地了解自己。”陶希看向她，“别人说婚狗都不结。你也说啊对对对，说你不结婚，潜意识里觉得结婚不好，结婚不对。可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坚持一个想法前，需要想清楚，你抵触的是什么，想要的又是什么。如果婚姻只会给你带来麻烦，那就不结；可如果婚姻于你有利无害，就没什么不能结。标准放灵活点，别先将自己限制死。”
    安闲觉得她需要点时间消化陶希的长篇大论：“你是想劝我结婚啊？”
    “劝人结婚的事儿我可不干，现在不干，以后也不会。”陶希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你和李鹰没有到谈婚论嫁的阶段，没必要一开始就将自己限制死。弟弟之前没谈过恋爱，你也没经验。你们完全可以先相处，如果真的非常合适……婚姻于你们而言，只会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可我很担心……我不提前告诉他，他会有所期待。”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让你想清楚，你到底为什么不想结婚。如果他真的很想跟你一起生活，就会克服掉所有你担忧的现实问题。如果他克服不了，能处就处，不能处就好聚好散呗。”陶希将话题绕回安闲身上，“所以你为什么恐婚呢？”
    “我……也不知道。”
    她的爸爸很爱妈妈，他们过得很幸福。可安闲已经不相信相亲介绍的对象会像爸爸爱妈妈那样爱她，会像爸爸那样忠于家庭，心甘情愿付出。
    这也是她在听到李鹰说那句话时，伤心到想要逃离地球的原因。
    “我觉得谁都不会像我爸爸。”
    “我觉得李鹰可塑性很强。”
    陶希听到安闲的呢喃，替李鹰回答：“李鹰家的情况你比我清楚，小姨和小姨夫都是好相处的人，只要李鹰对你好，他们就会把李鹰当成亲儿子。他喜欢这样的家庭氛围，就会学着你爸爸的样子对待婚姻。”
    安闲在沙发上完成一个仰卧起坐：“啊？你是说李鹰想要分我的爸妈？”
    “爱是相互的，他享受这份爱，也会付出，不是要抢你的。”陶希笑出声，安抚一脸警惕的安闲，“你想想啊，要是以后小姨夫年纪大了，去个澡堂什么的，李鹰不就能派上用场了吗？”
    “也是哦。”
    安闲的思绪被陶希一梳理，还是乱糟糟的，她打了个哈欠，打算明天睡醒了再说。临睡前，她扒着门框问陶希：“姐，你们除了领证还办婚礼吗？能不能不要办那些把新娘交给新郎的仪式啊？”
    “没婚礼。”陶希想起安闲知道，等于小姨小姨夫知道，和她更正，“我们也没领证。”
    刚接受姐姐要结婚的安闲：……
    “行吧，你又逗我玩呢。”
    “可我想说的话是真的。”陶希劝她去睡觉，“我最近觉得自己有勇气赌一把了，每个赌鬼入局之前都是这么想的嘛。”
    安闲躺在软乎乎的床上，自己可能还是没有陶希这种女主角的勇气，但是陶希说得对，现在想这些还早……李鹰他也不一定愿意给老安同志搓背呀。
    沉沉睡了一晚的安闲没有参加陶希家的元旦活动，她回了自己家先收拾房间，把书桌清理出来留给李鹰学习，又将从陶希家里拿来的情侣睡衣洗干净晾晒到阳台上。
    忙完的安闲窝在沙发上看李鹰发给她的照片，他跟李鹤回成县了。安闲叹气，觉得下次再静静时间得控制到二十四小时内，三天也太久啦。
    周一晚上，安闲过完三天假期，却没有害怕明天要上班，她满脑子都是明天就要见到李鹰啦！安闲打算早早睡觉，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去见李鹰。可她刚关了灯，就被葛芸的连环电话吵醒，茫然地点了接听。
    “喂？芸姐，怎么啦？”
    “安闲，你明天不用来公司了……”
    “啊？”安闲反应片刻，“公司终于要把我开了吗？”
    “芸姐，我在公司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离职赔偿能给我开到2n+5吗？”安闲从床上一跃而起，异常激动，“那我什么时候去开离职证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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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啊！裁员广进这种事终于落到她头上了吗？
    “别做梦了。”
    葛芸怕自己再不说话，安闲能把交接方案都整理出来，道出来意，“于婷婷明天临时要去成县，想让你陪着一起。”
    87 久仰大名
    “芸姐……我能不能不去呀？”
    安闲还没有做好见李鹤的心理准备，而且她还晕车，并不是很想答应葛芸，“一定要我去吗？”
    “你是产品经理，跟着记录需求比较合适。”
    见安闲迟迟不肯答应，葛芸转换策略，用骗八岁闺女参加学校活动的语气，哄劝道：“本来也不用你去的，任峰那里还有一堆需要你配合的事呢。可于婷婷一个人去夏明宇地盘，我实在是不放心。”
    “于婷婷和夏明宇关系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葛芸布置任务，“你跟着，有什么事儿随时打我电话。”
    安闲在心里默念十遍“夏明宇是我孙子”“李鹤在工作时不会揍她”，在葛芸“除了你没有别人合适”的吹捧里逐渐迷失，“也行吧。”
    第二天清晨，安闲坐地铁到草桥站等于婷婷。她已经充分吸取上一次的经验，提前贴了晕车贴。于婷婷的车里有股熟悉的香味，她闭目靠在座椅上，觉得这一次应该不至于晕车。
    “你不舒服啊？”
    “还好，车里没有怪味。”安闲吸吸鼻子，“于总，你真要跟夏明宇一起合作啊？”
    “不用那么见外，叫我婷姐吧。”于婷婷点开导航，“就今年，全国新增了近六百家催收调解机构，竞争还是很激烈的。夏明宇既然想让我夸他做得好，那我就去看看呗。”
    安闲点点头，手机震了下，是徐雪发的消息：安闲，你今天来公司吗？
    徐雪是前端工程师，经常有需求问题要和她确认。安闲看到信息，立即回复：今天不来，需求的问题记录一下，明天发给我。
    她的消息刚发完，手机一连串震得安闲手都麻了。
    徐雪：卧槽卧槽，展开说说。
    徐雪：男大这么猛吗？
    徐雪：天啦，虽然这么说不好，但是你也得注意身体啊，别被掏空了。
    安闲默默把手机调成静音：不是你想的那样……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清一清，我出差了！
    她都没用到草莓套套呢！
    徐雪发来一连串伤心的表情：呜呜呜，本来还想看你们下班呢。
    伤心小雪点开“坐李不安”cp粉丝微信群，给群里的“野鹤闲云”“随遇而安”“温文尔雅”三位同担发假期新修的几张同框图。
    她本来只拉了李鹰姐姐和安闲的爸爸发年会的照片，后来安闲爸爸又拉进来一个用户，徐雪便改了群名，四人在群里高举“坐李不安yyds”的大旗。
    安闲顾不上安慰徐雪，连忙给李鹰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出差了，今晚不要来接自己。怕小狗不开心，绞尽脑汁编一句肉麻的话。
    “我举双手保证，如果不是万恶的工作阻拦，六点一到我就会飞奔下楼去见你。”
    陶希说李鹰那天晚上嗓子都哭哑了，她害怕李鹰不喜欢自己，李鹰何尝不是呢？
    于婷婷瞥见安闲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展颜，“是在和丽丽聊天吗？”
    “不是，是我们部门的同事，还有我男朋友。”
    安闲可不学那些没担当的男人，敢做不敢承认。
    “我看到视频了，对方是个很帅气的小伙。”
    “他的优点有很多，可不止……”安闲正要开启夸夸夸模式，听到这句话，睁大眼睛看向于婷婷，“你看到哪个视频了？”
    天啦，徐雪剪的视频已经传出瑞丰了吗？
    “就是你和他亲亲抱抱转圈圈的，”于婷婷嘴角上翘，“你们的视频……很多吗？”
    安闲以手捂脸，坚决否认：“没有了，除了这个其他都是ai合成的！”
    两个人一路畅通无阻到达成县调解中心，夏明宇在年会上夸下海口，邀请于婷婷来参观，可他没想到于婷婷真会来。
    安闲轻车熟路领着于婷婷去他办公室，夏明宇正窝在他的老板椅上，一边刷短视频，一边漫不经心瞥两眼调解大厅里的监控。
    作为一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安闲看到此情此景，只想拍张照片，再为这张照片取名“剥削”。
    她一脸鄙夷：“夏明宇！周扒皮都不这样！”
    旧时代挂路灯的资本家都没这么变态的！
    “我这是在做合规性管理。”夏明宇面不改色，整了整自己的羽绒服，“不良资产处置过程中，合规是非常重要的环节。”
    “别拿合规性遮掩你的变态行径。”安闲白眼翻上天，“你这么喜欢看监控，怎么不去找个保安的活儿干啊？一天二十四小时够不够你看啊？”
    “不是……”
    夏明宇想不通，于婷婷大老远带着安闲突击，就是为了来找茬？他看向于婷婷，于婷婷一脸看戏的样子，只好自己和安闲对线，“我是这里的老板……我看看她们都在干嘛不是很正常吗？”
    “这边建议您开保安公司呢，又能当老板又能看监控，不得美死你啊。”
    “你一大早吃炮仗了？”
    夏明宇想不通安闲为什么这么激动，他摸了摸脑袋，想到一种可能：“难道真被我说中了？你那个对象真要吃绝户啊？”
    安闲向来胆小怕事，所以跟于婷婷一起来，狐假虎威找他算年会的账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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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章

    “论占便宜，谁能比过你呀。”
    安闲没想到夏明宇居然敢说李鹰，不必默念她是夏明宇爷爷，作为资本家的工人爷爷，对他怒目叉腰：“夏明宇，你要点脸吧，这儿的事都是李鹤做的，你怎么好意思说别人。”
    “她干活，我又不是没给钱。”夏明宇委屈，他自认是个良心老板，“李鹤没学历没经验，上个月收入都快过两万……我哪儿对不起她？”
    “呸，你花的那点钱，根本比不上她带来的利益。”
    “你别无理取闹！”
    “你别臭不要脸！”
    ……
    李鹤去洗手间，在走廊上就听到了安闲的声音，急匆匆往夏明宇办公室赶。要是安闲正在单方面揍夏明宇，她就晚点儿再拉架，拦住夏明宇；要是安闲处于下风，就立即冲进去拉个偏架。她见到一个高挑纤瘦的陌生女人站在门边，小声问，“他们打起来了吗？”
    于婷婷客观评价：“还没有。”
    李鹤悬着的心回到位置：“他们吵什么？”
    “哦，为了李鹤的待遇以及合同问题。”于婷婷和她简单复述前因后果，觉得对方眼熟，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李鹤憋笑，“我就是李鹤。”
    “久仰。”
    于婷婷面色不变，主动伸手：“你好，我是于婷婷。”
    88 有伞的人，没伞的人
    安闲和夏明宇大战五十回合，凭借自身对马克思主义思想扎实的理论知识大获全胜。
    “安装监控是为了定位问题根源，不是为了让你随时随地剥削劳动人民。”
    资本主义的纸老虎节节败退，只能在嘴上占便宜：“我好男不和女斗。”
    “你全身上下一张嘴最硬是吧？”
    “你怎么知道我……”
    夏明宇不想再听安闲科普《劳动法》和《资本论》，想问她怎么清楚自己不硬的，话到一半，看见李鹤的死亡凝视，只好闭上嘴巴。他瞥一眼桌上的台历——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邪门？安闲李鹤于婷婷这三人凑一起，他得打多少个喷嚏啊？
    于婷婷和李鹤已经开始聊调解中心的业务流程，她见安闲得胜归来，做了个鼓掌的动作。工人爷爷的光环褪去，秉承着成年人就要认怂的处事原则，安闲战术性后退，快速和夏明宇拉开距离。
    李鹤笑吟吟看向安闲，“今天还晕车吗？”
    “没。”
    安闲来不及在小红书咨询“如何跟男朋友姐姐打招呼”，不敢直面对方关切的眼神，小声道：“于总车上是香的，我就没晕。”
    “那就好。”
    安闲上次晕车，还将夏明宇暴揍一顿，李鹤见她今天只跟夏明宇吵架，还以为她不舒服呢。
    于婷婷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询问李鹤，“调解大厅在那边吗？”
    “对。”
    夏明宇是想让于婷婷来参观，管理上业务上的经验也可以提供，但这些都不会是免费的。于婷婷手上的蛋糕很大，他怎么也要分一杯羹。
    他看向李鹤：“你先回……”
    李鹤自然而然接过话，“夏总，您放心。我一定招待好北京来的领导。”
    于婷婷不管夏明宇是何表情，对着李鹤做了请的手势，“麻烦你了。”
    安闲已经来过一次，毫不意外从于婷婷脸上捕捉到，她看到一大厅女孩时眼里流露出的惊讶。于婷婷向李鹤了解业务，安闲就坐在一边等中午的盒饭，她记得这里的饭可好吃了。
    早上没喝咖啡提神，中午吃完一整盒米饭后，安闲有点晕碳，困得直打哈欠。她拿出口袋里震动的手机，是李鹰的电话，穿上外套往楼下走。
    “吃饭了吗？”
    “吃啦，这里的饭特别好吃，我吃了一整盒呢。”
    安闲十分后悔，干嘛要和他分开三天，好多事不当面沟通真不行，“你姐姐同不同意我们的事啊？”
    李鹰故意问：“我们什么事儿啊？”
    “就是……她弟弟被我拐走了呗。”安闲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她会不会不同意呀？”
    “她为什么不同意？”
    “我比你大呀。”
    “我姐说男性平均寿命比女性短五到七年，你比我大点正合适。”
    “那就好。”安闲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咦，你微信给我发的是什么？”
    “电动车，你看看喜欢哪一款。”
    一个月没更新视频，小燕同学账户热度直线下降，机构只肯出一万块买账号，他干脆就不卖了，留着以后记录生活。安闲给他争取到的课时费有四千块，他想要买个安闲不晕的两个轮子电动车。
    安闲家到瑞丰只有一公里，到她姐姐家也不到三公里，有电动车就不用打车了。他在九号专卖店，看到的几款车都很漂亮，有点拿不定主意，于是发了照片让安闲选。
    “你等我回去一起买好吗？”
    李鹰学校那么远，他这车就是给自己买的，安闲不想让李鹰花这个钱。
    她又不是那些抠抠搜搜连一个饺子都能要八毛的小气男，绝不会既睡李鹰还要人家花钱的！
    有辆车也不错，她可以带着他去远一点的地方。离家三公里有图书馆，她可以带李鹰去那里写论文。
    安闲美滋滋地幻想，她开着电动车，把头盔拿给李鹰，让李鹰揽着她的腰，两个人周末可以去图书馆写论文看书，然后去簋街吃小龙虾，买一兜子小蛋糕，最后去菜市场挑最新鲜的菜蔬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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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章

    买，她今晚就要去全款提车！
    安闲摩拳擦掌，计划今晚买车时要对方送两个头盔，就见于婷婷提着包，手上还拿着车钥匙。
    “婷姐，你不多了解一会吗？”
    “不了。”于婷婷笑着摇头，“成县调解机构的经验没有可复制性。”
    安闲点点头表示认可，这里能赚钱，不是因为夏明宇的管理方法有多先进，而是他有李鹤。
    上了车，安闲争分夺秒给葛芸打电话，“芸姐，我现在回北京了，预计三点到北京吧。我今天出差有点累……能不回公司吗？”
    葛芸都被安闲气笑了，员工外出或者出差，如果流程提了一整天，人事也不会吃饱了撑的考勤当天是几点返回的。可她是领导啊，怎么能直接跟安闲说，让她下午直接放假？
    葛芸无奈，想告诉安闲什么叫多此一举：“你家就在公司附近，没事的话打车回来，任峰那里有些问题等你确认。”
    “芸姐，我想跟您说，我下午有点事儿。”
    葛芸没好气问：“你有什么事儿啊？”
    安闲雀跃回答：“我要去提车啦！”
    “你连驾驶证都没有，提什么车啊？”葛芸觉得自己迟早被安闲气死，“怎么不再开个工作证明去贷款啊？”
    “因为我全款呀。”安闲纠正，“芸姐，我提的电动车，两个轮子的，没汽油味儿特别环保！”
    葛芸：“……”
    “芸姐，那就这样啦。”
    葛芸一肚子火只能对着任峰发，挂电话前恶狠狠道，“明天早上不许迟到！”
    “明天不会迟到的，我有车了呀。”
    还有男朋友提供的腹肌叫醒服务，嘿嘿嘿。
    “滚滚滚。”
    “芸姐，你不要这么暴躁……”
    安闲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她低头将李鹰发来的照片又看了遍，才发现于婷婷一直在憋笑，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我……”
    不是吧，于婷婷和葛芸多年挚友，不会还不知道她是个一上班就难受的废材吧？
    “安闲，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道歉，我以前当你领导，也不是特别成熟，可能用的方法不太对。”
    “没有，是我自己不成熟。”
    “不是，是我们不一样，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个体，我错以为每个人都会想要成功。”
    安闲嘴角扯了扯，她是天生的懒蛋，可于婷婷也没必要这么直接吧？
    “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于婷婷换了个说法，“你有没有觉得，李鹤和我有点像？”
    “是有点，你们都很爱工作。”
    不只是李鹤，还有李鹤手底下那群娘子兵，一个个提到电催都眉飞色舞。
    “你一不开心就有爸妈哄，考研考公什么的考上考不上也没关系……你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也不会拼尽全力去抓住一个机会。”于婷婷停顿片刻，“安闲，你很幸运。”
    “可很多家庭条件特别好的人……也成功了呀。”
    安闲在小红书见过很多非常厉害的女孩子，就像她身边的陶希，这些女孩不仅家庭优渥，还非常自律。
    “家庭条件好，能提供的机会是普通家庭难以想象的，她们喜欢什么都可以脱产学习，哪科不好可以请最权威的老师上门教。我不是说她们的成功就没有付出努力，而是一个普通人，只是生活……就已经需要拼尽全力了。”
    于婷婷不想讲太多自己的经历，可刚刚见了李鹤，感触颇多，“我读书时就知道，如果我不能留在北京，回老家就只能进银行当个柜员，所以我很珍惜每个机会，一个都不肯放过。很多机遇或者是成就，别人得来非常容易，但我不会怪自己，因为我顾虑得永远比别人多。”
    安闲从来没有站在这个角度想过问题，她觉得自己天生很废，收藏的学习健身理财文章只会吃灰，学习工作都提不起劲儿，天天想辞职但没有勇气执行，像个日复一日围绕主角的npc。
    原来……她光是生活就已经拼尽全力，所以才没有成为很厉害的人吗？
    安闲几乎是眼冒星星看向于婷婷，于婷婷抿唇笑道，“安闲，不一样的。”
    她不会有某一场考试失利就要听从家里安排，相亲嫁人的压力，也不会知道被自己日复一日厌恶的工作，是多少人做梦都得不到的机会。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有伞的孩子可以欣赏沿途风景，没伞的孩子只能拼命奔跑。于婷婷淋过雨，就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当有伞的那个，可以自由选择欣赏风景或是奔跑。
    于婷婷瞥见安闲微信页面停留在和李鹤的对话页，“你和李鹤很熟吗？”
    她上午就发现，李鹤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飘到安闲身上。
    “你可以当她是我姐姐。”
    安闲大度表示，又补充道，“但是她和我不一样，她做什么都很认真，能力超强。”
    “所以，你能帮我劝劝她吗？”
    安闲正在执行蒋女士布置的任务，询问李鹤想不想跟她回家过年，正在列举理由，闻言一怔，“你想……挖她呀？”
    她之前就想过把李鹤介绍给于婷婷，又因为李鹤的合同问题作罢。
    “我想……给她一个更好的机会。”
    89 看得人心里黄黄
    “你刚刚怎么不直接跟她说呢？”
    如果夏明宇说，要给李鹤机会，安闲一定对此嗤之以鼻——资本家真会画大饼呀。可说这话的人是于婷婷，她身上罕见没有资本家的恶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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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章

    可以说，当过她助理的人里，除了安闲自己，其他人的发展都非常不错。安闲觉得她将自己送到葛芸那里也是对的，于婷婷早就看出她不适合从事这一行，避免她再次在工作里碰得头破血流。
    “她跟这里捆绑得太深了，不会贸然同意的。”于婷婷摇头，“我于她而言是个陌生人，让她现在跟我去北京不现实。”
    “那您能给她什么样的机会呢？”
    夏明宇深谙资本主义社会中，不剥削劳动者，那他根本不可能继续成为资本家。所以他不可能重视李鹤的职业发展给她提供平台，他只会在乎李鹤能不能给他赚更多的钱。
    安闲不想李鹤继续跟着夏明宇，可她也不能贸然应下这件事，得了解清楚。
    “抱歉，我无法给出具体的承诺。”于婷婷将自己的情况告诉安闲，“我现在没有背靠的大树，也不是不能将她推荐到瑞丰或者其他amc机构，可别人不一定能器重她，培养她。你也知道我在做不良资产处置，这是个看起来门槛很低，做起来却不容易的行业。她做电催都能做到全国第一，我有信心，我这里的业务，不管哪个条线，她都能做得好。”
    “我不是说这个。”安闲打开备忘录记录，“你们机构年报我先得看看。试用期几个月呀？试用工资、转正工资多少？年终能给到几个月？五险一金正常交吗？有什么补充保险吗？有员工宿舍吗？”
    “年报的话，你查华置，她的待遇可以参照现在招聘的五年经验基金经理。年终不能保证具体金额，但是不会低于四个月薪资。基础工资转正后税前三万，试用期就是正常规定。现在是五险一金，一年有带薪年假十二天。”于婷婷一一回答，“宿舍的话没有，她要是需要过渡，可以先住我家。”
    “婷姐，你也太凡尔赛了吧？华置还不算大树啊？”
    于婷婷说，她没背靠大树，安闲还以为她现在自己创业，估计是个小团队，没想到是华置。安闲知道华置，是文丽丽总跟她念叨，说瑞丰跳到华置的，奖金比在瑞丰时高出一大截。
    “不是国企央企，算不上什么大树。”于婷婷补充，“对了，华置有不少合作的高校老师，如果李鹤愿意，她还可以去学习，读个函授。”
    她今天和李鹤闲聊，见对方在回答学历相关问题时，表情有些不自然。于婷婷看出这是对方的隐痛，于是转移了话题。
    “工作会不会很累啊？”
    “会吧，但这种辛苦不是电催的业绩考核压力，是她要学习的东西很多。你和她熟悉的话，先了解一下她有什么顾虑，劝她好好考虑一下。欢迎她随时联系我。”
    “可是，她和夏明宇有霸王合同唉。”
    安闲将李鹤合同的事情讲了，于婷婷让她不用担心，要是李鹤愿意跳槽，合同纠纷就交由华置的法务处理。
    安闲将能想到的方方面面都问了，觉得自己还需要问问李鹰的意见。她在和李鹰约好的地铁口下了车，就见新晋男友开着一辆白色电动车，一双大长腿固定着车辆，见了安闲，笑着摇了摇提着的头盔。
    安闲嘟嘴表示不满：“哎呀，你怎么自己买了。”
    “老板说你不喜欢可以去换。”
    “我喜欢。”
    她看李鹰发来的图片最喜欢的就是这款，最重要的是，车座椅是连着的。
    李鹰将车停好，想让安闲试试。安闲顾不上试车，将刚刚的事情一股脑儿讲给李鹰听。
    “于婷婷是我刚进瑞丰的领导，她想挖李鹤进华置。”她将备忘录拿给李鹰看，“华置虽然是后起之秀，但是口碑很不错，员工待遇也好。”
    “她很欣赏我姐姐吗？”
    “欣赏呀，她觉得李鹤和她很像。”安闲点头，“于婷婷的家庭条件不是特别好，但她现在来瑞丰，执行董事都客客气气的。她就是我很羡慕的那一类人，清楚自己要什么，一步一个脚印，一门心思向上走。虽然我不喜欢这么拼的人生理念，但我真的很佩服她。我想……李鹤要是正常读书毕业，应该也会是她这样的。”
    “华置现在是比瑞丰还好的香饽饽……”
    “谢谢。”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鹰紧紧拥入怀里。
    他抱着她不愿放手，再一次和她道歉：“对不起。”
    “下次不要这样了，有什么事儿直接跟我说。”
    安闲能理解李鹰，她也有个姐姐，虽然不是亲的，但陶希从小到大都很照顾她。如果陶希有什么心愿，安闲也会愿意去付出力所能及的一切，更何况李鹤和李鹰这对相依为命的姐弟呢？
    “我姐她特别喜欢读书，如果不是为了供我……怎么也不会辍学的。我知道她一直都很羡慕那些做体面工作的人，所以我就想找你……”
    安闲感觉到李鹰温热的泪落在自己脖颈，连忙去找纸巾替他擦干净，“李鹤供你读书，不是为了让这件事成为你永远的负担。既然李鹤想要去大公司，我们一起劝劝她吧？”
    “她不会来的。”李鹰摇头，“她放不下那里。”
    李鹰发现，虽然姐姐看起来总是一往无前，但她其实并没有重启自己人生的勇气。
    “你劝不动她？”
    安闲终于知道李鹰上次为什么不开心，她略一沉吟，决定去找万能姐姐陶希。她给陶希发了信息，问她在不在家。陶希回复：可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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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章

    “我姐姐她可厉害了，她一定能……”
    安闲轻车熟路用指纹打开陶希家的密码锁，可她刚推开门，就看到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对方正抬着胳膊擦拭滴着水珠的发丝。男人肩宽背阔，上身肌肉线条流畅，有巧克力排块一般的腹肌。
    “啊！”
    安闲本能地发出一声尖叫，伸手捂自己眼睛，见李鹰还在她身后，又分出一只手去捂他的眼睛。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啊！
    陶希正躺在沙发上休息，听到安闲的叫声才懒洋洋起身。她的发尾没有吹干，带着湿意，脸颊上两团红晕似晚霞晕染，“咦……你今天没上班吗？我以为你下班才来呢。”
    “灿灿呢？”
    现在已经四点了，孩子总不能还在午睡吧？
    “被她爷爷接去看小狗了。”
    安闲看了看她，又看了眼正在穿衣服的灿灿爸，表示非常无语，陶希她怎么大白天也运动啊！
    真是有辱斯文，还看得人心里黄黄的！
    90 你会用吗
    安闲正要控诉陶希青天白日，如此放肆。虽然女人一陷入男色陷阱脸上就会出现笑容，但怎么能大白天就运动呀？她睡李鹰都得等他吃完晚饭呢！
    看看陶希这明火执仗的架势，她怎么不再挂个肚兜在灿灿爸爸腰上啊？
    “姐，你……”
    “哎呀，这么大的狗。”
    陶希点开微信视频，安闲听到灿灿的声音立即凑过去。只见灿灿扎着两个小啾啾，正对着一只油光水滑的金毛咯咯咯笑个不停，金毛头上还贴着好几张小猪佩奇贴纸，满脸都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
    安闲忍俊不禁，见李鹰还站着，连忙招呼他坐到自己身边。
    成阳也在群里看到了成恒发的视频，向陶希解释，“这是白一凡家的小黑，有七岁了，很通人性的。应该是我爸带着灿灿在家属区里散步，到白叔家里了。”
    成恒和小孙女相处时间渐增，发现孩子不止喜欢小猪，也喜欢小狗的动画片。罗进步说老张家的拉布拉多生了一窝小狗崽，胖乎乎特别可爱。他今天空闲，打电话问过陶希，接了灿灿去看真的小狗。
    成阳今天一回家，看见自己不爱交际的父亲正抱着他女儿满家属区遛弯。他有理由怀疑，别人说早上好，他爸都会答复：“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孙女。”
    灿灿已经不记得自己的起床气差点将亲爹吓死，摇着小手要爸爸抱。成阳陪女儿玩了会儿，又想去见陶希。见儿子一副猴急的样儿，成恒回了卧室，找到两盒计生用品塞给成阳。
    “盒子后面有使用教程，不会用就自己学习一下。”
    成阳哭笑不得，不知道该不该跟他爸坦白结扎的事：“爸，我用不着这个。”
    “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多了，昏头了是吧。”成恒面目严肃，“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这是命令。”
    “是。”
    听到命令二字，成阳条件反射应答，他接过爸爸给的计生用品，再次试图解释，“不是，是我……”
    “陶希妈妈说陶希生了灿灿后调理了一年，有时候还会腰疼，你别犯浑，还想让她再生一个。”
    “爷爷！”
    灿灿坐在秋千上，一个劲儿蹬着小胖腿，见蹬不起来，连声呼唤爷爷。
    “哎，爷爷在呢。”
    成恒对着孙女和蔼可亲，转头对儿子耐心用尽，“这是命令，你务必坚决执行。”
    成阳无奈，只好将这两盒东西塞到外套口袋。他的父母能这么想也好，他们只要一个孩子，这样陶希在原生家庭里受过的伤害，都会在灿灿身上弥补回来。
    “白一凡，就是上次在香满楼吃饭时见到的那个。”成阳想到父亲抱着灿灿溜达的场景，忍不住笑出声，“我爸已经将家属区里的人都通知到位了，现在可能正在挨家挨户通知狗呢。”
    陶希不知道原来成阳会这么一本正经地开玩笑，安闲笑得倒到一边的李鹰怀里，顺手蹭了蹭他的腹肌。
    “这是我表妹安闲，这是她男朋友，你上次见过的。”
    安闲点点头，叫了对方一声“灿灿爸爸”。
    追求名分的李鹰站起身，拘谨叫道：“表姐夫。”
    渴求名分的成阳连连点头，觉得这个表妹夫除了不肯当兵以外思想觉悟都很高，和对方握手：“你好，我叫成阳。”
    寒暄过后，安闲将来意道出，想让陶希拿个主意。陶希细细问了，觉得这事不是两个小朋友想得那样简单。
    “这不是李鹤现在就能选择的。”
    陶希把女儿涂鸦用的小白板拿过来，给两人分析问题，“李鹤跟人相处，有自己的行为准则。你们觉得夏明宇不好，李鹤未必不知道，她知道，而且还知道怎么跟这种人相处。她给对方赚钱，给身边的人谋好处，但是如果有人是真心替她考虑，为她提供更宽广的平台，提供很好的福利待遇……她或许会为了对方的利益牺牲自己。”
    安闲见李鹰的手紧紧攥起，轻轻握着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这么紧张，“我觉得，婷姐是很欣赏她的。”
    成阳原本在一旁静静听着，忽然接到罗女士电话，说她和成恒将灿灿送回来了，让他到楼下接孩子。
    “这很正常，于婷婷能在论资源的金融圈升到高位，慧眼识人是最基本的能力。她知道，投资李鹤的回报率会很高。给李鹤更好的平台，只不过是顺手的事，要是李鹤以后能独当一面，肯定会偿还这份恩情；李鹤的下限不会低，至少也能为她所用。”陶希在白板上画出交叉线，“这是个好机会，但你们不要给她压力，让李鹤慢慢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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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章

    陶希和李鹤合作过几次，对方从来不会争取待遇。她觉得和李鹤合作特别省心，又感慨李鹤这性子有可能会吃亏。几乎每个服装模特都遭遇过劳务纠纷，尤其是小模特，贴钱工作的不在少数。她相信于婷婷看到了李鹤身上的闪光点，但李鹤这人很记恩，看似免费的馈赠，反而是最贵的。
    “她不会选择来北京的。”
    李鹰小声叹气，“我姐舍不下那些跟她一起干电催的女孩。”
    “所以这事儿不能那么着急，你们一起去劝她，只会给她压力。”陶希想了想，“要不这样，你们先让于婷婷给李鹤推荐学校，让李鹤每周来北京上课。她以前也不是学金融的，要是她感兴趣，于婷婷的机会才用得上。”
    于婷婷不是答应让李鹤住到她家里吗？两个人多接触，跳槽的事情才会顺理成章。
    “妈妈！”
    灿灿换了鞋子就往陶希怀里钻，成阳背着女儿的小飞象水壶，将提来的东西归类放好。罗女士说有个袋子是给他的，让他仔细收好。成阳刚刚来不及看，现在拉开一看，跟他爸塞给他的免费版不同，那花花绿绿的包装盒，看得他眼皮直跳。
    估计是罗女士知道了上午的事，觉得免费版的不好，借口送孩子，实际来送升级版。
    成阳提着一袋子套套，目光落到那个非常有思想觉悟的表妹夫身上，他招招手，将人叫过来。
    “表姐夫？”
    李鹰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神秘兮兮，难道是又要动员他去当兵？他茫然地看向对方，然后猝不及防被成阳塞了一提袋套套。
    成阳见对方震惊到嘴巴都合不上，顾不上反思这见面礼是不是有点过分热情，挑眉问，“你会用吗？”
    “会……会吧……”
    成阳用考核新兵的方式提问关键性问题，然后满意地拍了拍李鹰的肩：“拿着吧，别跟我客气。”
    李鹰不明白，他可没有白日宣淫的意思，怎么反而变成了整个房间里偷感最重的人。他把那一包套套挂到自己外套下，觉得表姐夫多少有点过于开放了。
    不过对方那身肌肉真帅啊，安闲今天至少看了三秒，他可不能被比下去，也要奔着八块的目标努力一下。
    91 女主角的勇气
    “灿灿，给小姨抱抱。”
    安闲的注意力被灿灿吸引，没看到李鹰正在接受表姐夫的见面礼。灿灿从口袋掏出所剩无几的贴纸，给小姨脑门上贴了个乔治。安闲用手挡在眼前哼哼假装自己在哭，灿灿连忙凑到她脸颊边亲亲，安闲骗到孩子的吻，心满意足接受和大金毛同样的待遇。
    “晚上想吃什么？”
    见陶希拿起手机要买食材，安闲连忙摆手，说自己和李鹰等会儿就走。灿灿爸爸工作忙，一个月回来一两天都算多的，安闲不想打扰一家三口的独处时光。
    “对了，我妈上周拿了好几盒补铁剂，你带两盒回去。”
    见陶希要去储藏室取东西，安闲跟着一起，“姐，你看我这面色哪儿像缺铁的。”
    “那你缺啥？”
    蒋文静给陶希买的补剂过多，她自信什么微量元素补剂都能找到。
    安闲咧嘴笑道：“缺钱吧。”
    “这我可补不了。”
    陶希被她逗笑，拿了个纸袋子装了两盒口服液：“你觉得成灿这个名字好听吗？”
    “哪两个字……”安闲正在伺机想要将纸袋子里的那盒驼奶粉取出来，三秒后才反应过来，“你要给灿灿改姓啊？”
    “可你不是说过，孩子就该跟母亲姓吗？”
    “主要是我自己也想改名，姓陶太膈应。可我现在改名很麻烦，就不想让灿灿也姓陶。灿灿连幼儿园都没上呢，改名不影响什么。”
    陶明礼最近总找安思远喝闷酒，安思远劝他想想陶希之前受过的委屈，陶明礼觉得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爸妈只是更喜欢孙子，也不能算错。酒壮怂人胆，陶明礼越说越觉得自己才是委屈的，一回家妻子没个妻子样，就只会跟他告状。
    这些话兜兜转转通过蒋文雅传到蒋文静耳朵里，蒋文静这才知道陶明礼来过北京骚扰陶希，立即一个电话拨过去，将人骂得狗血淋头。陶希只能劝妈妈不要生气，萌生出和陶家彻底断绝关系的想法。
    她改不了姓，但是女儿可以。她想让女儿改姓蒋，蒋文静却不同意，她觉得蒋灿念起来不好听，不管灿灿姓什么，她都会非常爱这个外孙女。陶希明白蒋文静的心思，罗主任人品高尚，对孩子的爱不亚于她这个外婆。她想让灿灿跟爸爸姓，也有点补偿对方的意思。
    陶希想了想，没有反对。她觉得灿灿改姓成也不错，她的爷爷、爸爸都是值得尊敬的人，等孩子长大了，问妈妈为什么自己有个曾用名。她就可以告诉灿灿：“因为奶奶、外婆和妈妈时时刻刻都能陪着你，但爸爸不可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妈妈希望他可以陪着你，哪怕只是一个字。”
    安闲张大嘴巴，“你真要去赌了？”
    陶希给女儿改名，更像是她要结婚的信号。
    “我是个俗人，拒绝不了给孩子更好条件的诱惑。”陶希摊手，“可能是某种激素作祟，我觉得我现在不是很怕……就算以后真的有什么变化，也不会后悔现在的选择。”
    安闲点点头，有点感慨陶希改变之迅猛，谁能想到一个月前，蒋文静给她打电话，说想给陶希介绍个结婚对象，她还当个笑话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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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章

    敢爱敢恨，说走就走，说干就干。也许这就是女主角的基本操作，不像她这个npc，想辞职考虑了五六七八年，辞职信经过七八个大版本近百个小版本迭代，现在还没发到葛芸邮箱里。
    “我开车送你们吧。”
    见安闲要走，陶希打算送她。安闲连忙去拿车钥匙，想和姐姐分享提车的喜悦。她将自己和李鹰的外套取下，就听到啪嗒一声，一包东西掉到地上。
    陶希一低头，看到地上躺着七八盒避孕套，嘴角抽了抽，没忍住将安闲扯到一边，“你也稍微节制一点啊……怎么买这么多？超市打折吗？”
    背锅的安闲一脸懵，她想不通，李鹰怎么又买这么多？上次那些不是还没有用吗？
    李鹰看向自己的表姐夫，希望他能解释一下，结果对方只会附和表姐，拍了拍他的肩，“听你姐的，男同志要爱护女同志，充分照顾女同志……也不要太随性了。”
    于是安闲和李鹰一路上都想不通：他俩怎么不节制啦？他俩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
    两人回到小家，安闲先跟于婷婷打了个电话，请她安排李鹤周末来上课的事情。于婷婷爽快应下，说明天给她消息。安闲有了正当理由，就打算明天再跟李鹤讲这件事。
    今天是周二，却是2024年上班的第一天，安思远在群里没有看到女儿哭嚎“工作好苦，生活好累”，卡着六点半跟安闲视频。
    安闲将今天的经历讲了讲，跟爸爸感慨：“我有点羡慕姐姐……她好像从不犹豫，哪怕是曾经很困扰她的事情，她都有勇气去尝试。”
    “你也可以啊，想要什么就直接说，没必要考虑太多。”安思远安慰女儿，“你也可以当自己是女主角，这样不就有改变的勇气了吗？”
    安闲正犹豫要不要点头，就见李鹰换了她洗过的新睡衣，他这个身材穿睡衣都很笔挺，看得目不转睛。李鹰走过来，见她在和父母视频，主动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见到自家闺女和李鹰穿着情侣睡衣，蒋文雅没好气白了眼情报工作一塌糊涂的安思远，面对镜头时又露出和煦的笑容：“你好，阿姨正想问你呢，你都爱吃什么呀？”
    要过年了，安闲爱吃的香肠现在就要准备了。
    “还有你姐姐，她爱吃什么呀？”
    蒋文雅还不知道闺女磨蹭到现在都没和李鹰姐弟提这事，拿了手机记录，“你别跟阿姨客气，阿姨让你叔叔给你做。”
    李鹰以为对方是要给他寄年货，连声道谢：“谢谢阿姨，我和姐姐都不挑食。”
    蒋文雅觉得这个孩子真是太懂事了：“那这样，我让你叔叔腾个冰柜，食材都备上，你们都尝尝，喜欢什么不够吃还可以现做。”
    李鹰一边道谢一边看向安闲，安闲一拍脑袋，想起这事还没有跟他说。只能等挂了电话，才将爸妈想要他们一起回去过年的事情讲了。
    “要是不行也没事……”
    安闲见他犹豫，连忙补充，“我爸妈就是特别热情。”
    “那就打扰了。”
    李鹤不喜欢回村里，去年除了年前回去给父母扫墓，都留在县里。李鹰有把握说服姐姐，安叔叔是爸爸的故交，对方真心相邀，姐姐会答应的。
    晚上九点整，安闲觉得这个点她可以睡李鹰了，犹犹豫豫看向对方。李鹰捧着一本书，正看到比较难理解的部分，没有注意到安闲的小动作。
    安闲在“要不就算了李鹰肯定很累了”和“不行怎么也要摸几把腹肌”之间来回摇摆，想到爸爸说她也可以当自己是女主角，犹犹豫豫默念这句话，试图主动出击。
    她清了清嗓子：“李鹰！”
    李鹰从书里抬起脑袋，就见安闲别过脸向他伸出手：“你把草莓味的套套拿过来！”
    “你自己拿。”
    李鹰憋着笑，家里套套泛滥，得让她自己选。
    安闲说完这句话，觉得脸烫得厉害，将脸埋到枕头里降温。没一会儿，她看见他背着自己脱下睡衣，又小心叠好。
    安闲觉得袒胸露腹肌，虽然能极大刺激她的感官吸引她不安分的手，可他穿着睡衣，自己偷偷摸摸揩油好像更有趣一点。
    “手感真好。”
    安闲如愿摸到腹肌，满足喟叹。她一会儿戳戳，一会儿捏捏，把能想到的手法都实践了一遍。
    “安闲，”李鹰转过身看向她，“要是我没有腹肌，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啊。”安闲不假思索回答，她没停下手上动作，凑到他脸颊边亲了亲，“腹肌只是你的一部分嘛，我喜欢的是李鹰，又不只是李鹰的腹肌。”
    安闲感慨帅哥的容貌焦虑都比普通人严重，瞧瞧李鹰都担心色衰爱弛了。她觉得这都是她不想结婚导致的不良后果，一边摸腹肌一边宣誓自己一定不会始乱终弃，在三次元只爱他一个！
    听到安闲突如其来的表白，李鹰胸中汹涌澎湃，也控制不住心里那股欲火，直接反客为主。
    安闲觉得身体被撩拨得越来越热，好像水煮鱼最后被浇的那把热油，整个人都沸腾起来。
    她爬了两次山，每次都是李鹰在哄她坚持，心脏在剧烈跳动，人一会清醒一会沉沦。眼前一片白光过后，安闲强撑疲意跟李鹰留下睡前遗言——草莓味套套只是消费主义的营销噱头！
    李鹰抱着安闲，除了满足，还生出岁月静好之感。等窗外一点点被天光晕染，李鹰关掉闹钟，打算晚点再叫安闲，可他抱着她缩在柔软温暖的被窝，没一会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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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

    安闲迷迷糊糊被人叫醒，在半梦半醒间摸出手机看时间，觉得肯定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重新睁了三次眼睛后发出一声尖叫——
    天啦，九点半了！
    完了，她今天要迟到了！
    92 今天周五
    安闲打完卡，努力回想自己这个月迟到了几次，有没有达到扣钱标准。等她想起这是自己今年第一天来公司，才放宽心回工位吃李鹰准备的早餐。
    她刚打开电脑，钉钉就弹出徐雪的消息。
    徐雪：安闲，你今天怎么迟到啦？[偷笑] [偷笑]
    徐雪：我看见弟弟骑车送你上班了，你是不是腰酸腿疼呀？
    徐雪：你先吃饭吧，十点半我过去找你。
    安闲咬着面包，敲下一行省略号代表自己很无语。她快速浏览了下钉钉遗留的未读消息，感觉血压蹭蹭上涨，对着一脸坏笑的徐雪怒目而视。凭什么大家都拿差不多的工资，有的人忙到边吃早饭边回信息，有的人工作严重不饱和，还能磕cp!
    葛芸刚从茶水间回来，路过安闲工位，见她慢悠悠啃着面包，没好气问：“今天新车上路抛锚了？”
    “那倒不是，要是没有车，我还得晚十分钟。”安闲自知理亏，小声道歉，“芸姐，我昨天忘记定闹钟了。”
    葛芸自知跟安闲生气没个结果，她才不会受领导情绪的影响，只能跟她交代工作上的事，让她查看需要支持的事项邮件。
    安闲骂骂咧咧忙到中午，婉拒了文丽丽出去吃饭的邀请。于婷婷上午已经将李鹤读书的事情做了个计划表。她给李鹤联系的是中财的老师，读两年半的函授本科。
    安闲和于婷婷道了谢，开了一个空白文档，开始编写等会劝李鹤读书的话术。
    她噼里啪啦敲了五百字，做了三个深呼吸，郑重地联系李鹤。
    “喂？安闲？”
    安闲在微信上将计划表发给她，对着文档照本宣科：“李鹤，你好，打扰你了。昨天去调解中心的于总，她说见到你觉得非常亲切，她想推荐你去中财上学，想问问你的意见。”
    她越念越后悔，这底稿怎么写得这么书面呀？讲话都有点播音腔了。
    安闲硬着头皮将稿子念完，重点阐述了上学的便利性与学习令人进步的核心精神，见李鹤沉默，她尴尬到脚趾抠地，索性竹筒倒豆子，将前因后果讲了，“对不起，我应该昨天跟你说的。”
    “没事，你昨天也辛苦了。”
    安闲打电话之前，李鹤正在教育臭弟弟。她在微信群看到安闲今天上班迟到了，罪魁祸首对此供认不讳，表示今晚一定记得定闹钟。
    李鹤无语，这是闹钟的问题吗？
    她清了清嗓子：“安闲，谢谢你和于总的好意，但我目前没有去读书的计划。”
    “为什么呀？”
    安闲知道，李鹤辍学不仅是埋在她心里的一根刺，也是李鹰的，勉力劝道：“你不要有压力 ，成人高考不难的，函授课都在周六日，不会影响你现在的工作……”
    “我知道。”
    李鹤听见电话那端的安闲都快哭了，“安闲，你还记得来娣吗？”
    “来娣？”
    “就是穿校服，今年成年的那个女孩。”
    “哦哦。”安闲的记忆被唤醒，“她的头发很多！”
    “对。”李鹤笑道，“我也劝她去读书，哪怕是考个专科也好。我说我愿意资助她，可她不愿意。”
    “为什么呀？”
    安闲不理解，她觉得工作和读书完全没有可比性。
    “可能是她很喜欢调解中心的工作吧。”
    安闲听出李鹤这是借着来娣婉拒，绞尽脑汁想要劝李鹤再考虑考虑，她想起昨天跟爸爸聊的主角理论，正要开口，让李鹤把自己当成生活的主角，从而诞生改变的勇气。
    她正要说话，就听到电话那端传来女孩们交谈的声音：
    “鹤姐，你说那种没产权的房子能买吗？我看国道上那种小两层的好便宜。”
    “你别买，我看抖音说房子要大掉价呢，我家给我弟买的今年就掉了十来万了。”
    “哈哈哈，那你多攒攒，到时候你也在你弟弟楼上买一套，说不定要比他们买的便宜一半。”
    “我才不呢，我要离他们远远的，也不用那么大，一居室就够住啦！”
    几个女孩聊完买房又聊工作，有人说今天挨骂了，就有人安慰她没事，会反弹的。她们闲聊工作，畅谈未来……快活到像个个都身揣巨款，毫无烦恼。
    如果安闲不知道调解中心是做什么的，一定会觉得这是个铁饭碗，让女孩们觉得只要拥有这份工作，就有无穷的勇气去面对波云诡谲的未来。
    她不信她们喜欢拨打电话，苦口婆心和别人沟通，劝对方还钱。她们生活的环境压根没得选，偏偏因为没得选，才让她们非常容易满足。
    ……
    “安闲……你在想什么？”
    “我本来想劝你，拿出主角的勇气。”安闲从思绪里抽离，“李鹤，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好哇塞……你一定是小说里那种带领全村女孩致富的领军人物。”
    “实不相瞒，我第一次见你，以为你是职场剧经常出现的办公室女魔头。”
    “可我不是，我天天想辞职，又不敢辞职。”
    “我也不是……我不想去读书了，我只想保持现在这样。”李鹤轻声问，“你会觉得我懦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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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9章

    “不会，我觉得你已经很有勇气了。”
    安闲莫名觉得眼眶酸酸的，是她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不是主角都有勇气，而是主角要么有退路，要么有一定会成功的buff加成。对于主角而言，失败是一种经历，选择去做的过程远大于结果。而对于没有条件的普通人，结果至关重要，因为失败的成本是沉重的，甚至会难以承担。
    李鹤的每一次选择，或许都要押上自己的全部，所以她会害怕，想逃避，希望保持现状。
    或许，对于每个普通人而言，有生存以外的追求，本身就需要莫大的勇气。
    “那我问个有勇气的问题。”李鹤压低声音，“于总她能顶替掉夏明宇吗？”
    安闲擦了擦眼睛，觉得李鹤说话怎么大喘气呀，连声应下，“我帮你问问。”
    “如果于总自己有组包资源，我们完全可以把夏明宇踢出局。”
    “还有一件事，不需要勇气也可以。”
    挂掉电话前，安闲发出邀请且不允许李鹤拒绝，“我爸妈邀请你来我家过年。”
    忙碌了一中午，安闲却感觉自己没那么累了，她现在觉得自己不是没有勇气，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永远不要去苛责自己。
    她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抵触工作（如果公司给出足额补偿，她也可以含泪收下），当任峰来找她核对问题时，安闲对着他笑了笑，差点将任峰吓死，怀疑自己中午吃的云南菌子是不是没熟。
    明明是周三，安闲却有种周五的轻松感，她的不开心不知道在哪个时刻被彻底清零。李鹰晚上来接她下班，安闲坐上不晕的小电车，揽着他的腰，隔着衣服摸一摸最爱的腹肌。
    “我和你说……”
    她有很多话要跟李鹰说，好像每次见到他都是如此。
    李鹰今天接受到姐姐的警告和安叔叔的关怀，安闲帮他拿着手机，看到李鹰在和自己爸爸聊天，“李鹰，我跟你说，结婚不是好事……你别想了。”
    她的声音飘散在晚风里，李鹰笑着追问：“怎么不是好事了？”
    “你要是跟我结婚，就得跟我回家，还要给我爸爸搓背！”
    “这不是……挺好的吗？”
    他载着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驶向彼此人生的下一段旅程。
    （正文完）
    夕阳1 她看见了光
    “陶希，给你介绍一下我先生。他叫刘向东，现在是华阳科技的cfo。”
    陶希的舍友sherry搬来北京，主动约陶希小聚。她和陶希拥抱，然后郑重地向她介绍自己的丈夫。
    “我先生所在的华阳科技要孵化一个高端的电商品牌，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陶希礼貌地和对方打招呼，听到sherry每句话的开头都是“我先生”，她像是突然被安闲用发黄的狗尾巴草挠了脖子，细微的刺痛感慢慢弥散殆尽——算不上疼，就是有点不舒服。
    陶希不理解奢侈品牌做电销的商业逻辑，多问了两句，被对方的视线上下打量，不适感从皮肤敏感发展成牙痛，就像突然接触了冰凉的液体，从神经处传来细微的刺痛感，令她难以忽视。
    她借口有事先行结账离开，起身时瞥见对方的头顶已经生出不少白发，他的四肢不算胖，凸起的肚子在衬衫上崩开一道不小的间隙。陶希移开目光，想到和sherry窝在宿舍看小电影。sherry身量纤纤，清纯可人，她在选片上极为挑剔，尤其讨厌啤酒肚男，她接受不了这样的男人压在自己身上，甚至觉得对方会进不去。
    陶希那时只当个笑话听听，现在看来也确实是个笑话。sherry爱帅哥，可她无法拒绝阶层跃迁。不管她表现得多像一个以丈夫为天的娇妻，陶希都很难相信sherry真爱对方，也很难想象这两个人真的上过床。
    她不反感sherry的行为，甚至欣赏对方目标明确。她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肉体，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总有人说，嫁个有钱人就是去当富太太，可陶希觉得sherry能日复一日装成爱对方的样子，想方设法从精明的男人手里抠出利益资源，这难度完全不亚于在公司打拼升职。
    现在是五点半，陶希打算去瑞丰接表妹，安闲六点下班，她在这件事上绝不拖延。蹦蹦跳跳的安闲坐上副驾驶，手舞足蹈地向陶希安利：“姐，我老公这张卡特别帅！”
    “天天上班挂机，终于把升级的材料凑齐了！”
    安闲在玩叠纸的《恋与制作人》，她已经玩了一年，不觉厌倦。陶希看向屏幕，见到一个穿黑色作训服举着枪半蹲状的男人，男人一双作训靴掖住裤脚，露出手臂肌肉和交叠的长腿。
    见陶希的表情淡淡，安闲点开剧情，低低的男声在车里响起：
    “子弹划过我耳边的时候，我唯一想到的是，我还没有回你的电话。”
    陶希屏蔽掉安闲的尖叫，拿过手机细细端详卡面。她觉得画工只能算一般，但是氛围极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不是穿蓝衣服的警察吗？”
    “特警！人家是特警好吧！”
    “有什么区别吗？”
    “特警更帅。”
    安闲和警官老公互动完，又去她的霸总老公餐厅吃布丁。陶希好奇：“不是说这游戏都是唯粉吗？怎么你这么博爱啊？”
    “都是我老公，不分大小嘛。”
    安闲很难描述同时喜欢两位老公的感觉，延续她本人一贯的犹豫不决，“我吧，吃白起的脸，比较喜欢李泽言的二创。大概就是喜欢跟白起谈恋爱，跟李泽言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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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章

    陶希嘴角上扬：“怎么睡啊？”
    “抱着睡呗，他的睡衣都是低调奢华款，家里肯定是两米八大床！”安闲对着手机，满目春光，“睡前肯定可以摸腹肌！嘿嘿嘿！”
    陶希憋忍笑意，继续忍住不去戳破没经验的安闲，那美好的幻想。她看过片，面对纸片人都有阳痿之感。
    两个人的吃喝玩乐之行并不尽兴，先是想去的餐厅开始采用预约制，然后是美容机构需要客户持有72小时内的核酸证明，安闲上一次做核酸是十天前，一路上都在查是哪个区哪条街道新增了阳性病例，感慨这不刚清零没几天嘛，怎么又有了。
    陶希租的房子处于北京核心地段，回家经过长安街，要通过层层安检。她戴上口罩，在微信里找京通码小程序，不知道是使用人太多了服务器崩溃，还是手机没有信号，怎么也刷新不出来。
    “您好，请出示通行码。”
    对方再次出声提醒她。
    陶希将手机展示给对方看：“我的手机刷不出来。”
    对方像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犹豫片刻：“请到这边登记信息。”
    陶希只能下车去登记，可能是异常情况引起了这里的负责人注意，对方从不远处走来，了解情况。
    钢铁一般的雕像突然逼近，陶希抬起头，对上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出于对艺术品的欣赏心态，饶有兴趣地打量对方。捕捉到陶希的眼神，他的剑眉微微上挑，眼神变得狠厉，像是在指责她大胆的行径。
    陶希低头登记信息，无意间看到男人的黑色作训靴，狭长的皮靴不显笨重，掖着作训裤，绑缚出修长的腿部线条。陶希想到那句“子弹划过我耳朵”，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
    子弹划过眼前这个人的耳朵，他只会想要现场击毙威胁人民群众安全的恐怖分子。
    安闲说得对，特警这个身份确实有加成。对方戴着口罩，只能算半面之缘，她仍觉得对方是见过的人里最有男性荷尔蒙的。
    陶希离开前，忍不住又看向对方，男人冷冷将她的眼神逼退，周身透出请勿靠近的气场。
    病患不断增加，陶希原来约安闲去看的演出陆续取消，可她有一场演奏会已经取了票，只能去现场退。中山音乐厅在故宫旁边，陶希去退票，又一次遇见了对方。
    哪怕是他们都穿着一样的黑色作训服还戴着头盔口罩，她都能确定那就是他，因为别人的眼神都没有这么冷酷。她忍不住露出笑容，无声与对方打招呼。隔着口罩，他却看见了，眼神却越发冰冷。
    “干嘛这么凶呀。”
    她小声嘀咕。
    再见到对方时，陶希开始怀疑他不是真的冷酷无情——如果她于他而言和这条路上的行人都没区别，那他为什么每次看见自己都会细微地挑一下眉毛？
    陶希一边想，一边忍不住笑自己，多少有点自恋在身上。她无法用已知条件证明在对方眼里自己很特别，反而证明了她已经被对方吸引。
    她决定出门再去见对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毕竟她没有打算像sherry那样用婚姻换取资源，难得遇见喜欢的帅哥，而且也不一定能追到，没什么好犹豫的。
    一直等到对方换岗，她才敢跟上去。不远处的建筑突然开了探照灯，陶希被巨大的明亮晃了眼，轻轻按揉，等她再睁开眼，就见他正在走向她。
    他大步流星向她走了十来步，却又停在三米开外的位置。
    陶希摘下口罩，嘴角绽出恬静的笑容：
    “我叫陶希，你叫什么呀？”
    夕阳2 不会让她得逞
    sherry一直坚信，只要她想，就可以钓到任意一个认识的男人。陶希不管她跟哪个男人谈恋爱，只要她不把男人带回来就行。可享受爱情的sherry受不了陶希的修女生活，积极给陶希传授脱单经验，鼓励她多去实战练习。
    陶希不谈恋爱是觉得男人臭臭的不愿接近，而且恋爱很浪费她宝贵的时间，但这不影响她向对方取经，学习先进经验。
    s老师认为在一段男女关系里，身材长相只能决定对方会不会被一眼吸引，性格才至关重要。<a href=https:///tuijian/nvzhuinan/ target=_blank >女追男可分为：大方主动认识对方，麻烦对方产生更多联系，赞美欣赏对方打开心窗，展示自身魅力，最后主动向对方索要结果。
    被拒绝也没关系，作为主动追求的一方，千万不能轻言放弃，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直到将对方彻底拿下！
    “根据科学研究，在人类的快乐值排行榜上，男欢女爱以绝对的优势荣登榜首。”s老师相信她的学员会有非常优秀的表现，“你相信我，这事儿没看着那么恶心，而且非常解压。”
    陶希在等对方下班时，脑海里再一次响起s老师的话。这事快不快乐她没有体验过，可只要想到对方冷漠的眼角眉梢会被她染上情欲，内心就会升腾出兴奋的快感。
    “你栽了呀，陶希。”
    她得修正对自己的认识，原来她不是性冷淡。陶希认为发现自己的生理需求不丢人，可如果被男人拒绝，会有点难以释怀。
    陶希拿出钓鱼的耐性，一直等在离对方不远的地方。她的鱼咬了钩，却始终一言不发，低声询问：“你不是已经下班了吗？”
    她对着s老师的攻略，有种重回高中，在听老师讲她最不擅长的化学题的错觉。老师口若悬河，讲解第一步：化学反应式左右两边出现次数较多的元素，且该元素的原子个数在反应式左右两边有奇数也有偶数……讲台下的陶希茫然看向黑板，又去读题目，不知道该不该举手提问：她连化学反应式都没写出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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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你是在遵守什么规定吗？下班也不能和别人说话？”
    面对她的问题，男人始终双手插兜，不为所动。
    陶希脸上的笑意尽收，轻抿了下唇，低声和他抱怨：“我都等你一个小时了。”
    她学着sherry跟自己撒娇时用的那种娇娇软软的语气，作为女生她都难以拒绝sherry。只要对方不是个哑巴，再铁石心肠也不忍心拒绝她吧？
    陶希在心里读秒，到十秒时忍不住低声叹气，“你不说话的话，可以点头吗？”
    她有点想要放弃了，想睡对方是一回事，可对方如果真是化不开的冰山，她没有自信能持续温暖对方。她还隐隐有个猜测，单身的男人面对送上门的猎物不会这么冷淡，况且现在已经不是对方的工作时间。对方这么冷漠，很可能是他已经英年早婚。
    “我的问题是……你是结婚了，或者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陶希说完，明眸一瞬不瞬看向对方。只要他看她一眼，就能捕捉到她不安又雀跃的心脏。
    或许是她的眼神炽热又真挚，对方轻微点了点头。他的动作幅度非常小，以至于陶希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你没有女朋友的话，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
    陶希没注意，自己说话时唇角是上扬的，她不打算死守sherry的教程，创造点让对方送她回家的麻烦抑或是赞美对方无双的肉体。她仰着脑袋，直视那双只有冷漠的眼睛，“你不是看过我的信息吗？我的住址、电话甚至是证件号码你都有，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觉得你长得很符合我的审美，你要是没有这个意愿……”
    她停顿片刻，深吸气道，“那就算啦。”
    陶希并不是必须要谈这个恋爱，况且她一直觉得这事总得讲一个你情我愿，要是对方在床上也跟现在一样，又有什么意思呢？强扭的瓜不甜，老祖宗早就警示过后人。
    “你怎么都不说话呀，这么怕我吗？”
    她觉得有点冷了，可能是夜晚降温，也可能是这个男人的气场太过冰冷。陶希想要和他说再见，忽然听到他低哑的声音，对方像一个刚学会讲话的婴儿，不甚熟练开口。
    “成阳。”
    陶希回过头，见男人转身离开，就像刚刚那句话不是他在回答她，它随着晚风飘散，成为旖旎的幻觉。
    “成……阳？”
    她在读阳这个字时，语调微微上扬。她见对方的步伐停滞，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如愿看到对方钢铁一般坚毅的身体，会因为这句话出现不那么协调的动作。
    他不是冰山，只是习惯性戴上了一张冷酷的假面。
    得出这个结论的陶希觉得自己离胜利不远，她哼着喜欢的歌，觉得今天可以就此打住。
    陶希欢欢喜喜回家，没有注意到成阳并没有离开，他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直到她回到住所。
    成阳站在黑暗里，凝视楼上亮起的灯光，陷入沉思。这个女人非常可疑，疫情肆虐，很多单位都居家办公了，而她却频繁出门。对方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吸引他的注意。派她来的人肯定对他进行过深入了解，不然怎么会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
    他记人是通过特征快速记忆，她鼻尖有一个小痣，清纯又妩媚。他说不清这是什么长相，就是看到她时，会忍不住想要多看一会儿。
    成阳一直等到灯光灭掉，都没想通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和谁泄露过自己的喜好。他怀疑对方是敌特，又或者是专门被派来考验他的同行。对方想要瓦解他的意志，企图通过美色吸引他，然后腐化他！
    他得保持警惕，而且必须正面击破敌人的一切阴谋诡计。
    回家的路上，成阳背诵起周总理那篇著名的《击破敌人假和平运动的阴谋》发言稿，用于对抗对方总是出现在他脑海里的笑颜——这个女人很强大，成阳都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神秘力量，都在他脑海里植入了她的影像。
    不过不论她的目的是什么，他都绝不会让她得逞，哼。
    夕阳3 十分钟前的月亮
    理论上，工作了一天的成阳应该沾到枕头就进入深度睡眠，可他现在正在经历第三次入睡失败。成阳很少遇见这种情况，闭目数羊数饺子均以失败告终，他打开台灯，起床在书柜里拿出一本崭新的《时间简史》助眠。
    他随手翻了几页，看到一句“八分钟前的太阳好美 ”，思考自己伤害了一朵花，会不会有星星也受到了伤害。成阳翻了几页，觉得这本书还是太抽象，脑中冷不丁冒出一个声音：
    “成阳。”
    她叫他的名字，都比别人叫得好听。
    ……
    成阳猛地合上书，为了摒弃杂念，他起床去了阳台的锻炼区开始做俯卧撑引体向上，直到身体被疲意侵袭，简单冲洗了下，才沉沉睡去。
    纠结了一整个休息日，成阳还是打算先去找大队长何岩聊聊这件事。他是自信自己不会被对方撬动，可父亲不止一次强调，国家培养他们花费不菲，让他一定要谨慎行事。成阳不能拿自己下赌注，损害国家利益。再者，他想查一查陶希的身份背景，也需要领导批准。
    何岩刚从食堂回来，琢磨手底下这群小崽子这样放养不行，得经常带回基地狠狠训练，见到成阳单独来寻，笑着问：“怎么了？你小子不会是站岗站不住了吧？”
    “不是。”成阳立正敬礼，“何队，我有事情想单独跟您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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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章

    “什么事儿，都不让老颜听啊？”
    成阳不想这事儿传到父母的耳朵里，所以特地挑了颜叔开会的时间来找对方，“这事比较特殊，我想单独跟您汇报。”
    何岩见成阳一脸严肃，脸上笑意尽收：“坐下说。”
    “我发现了……一个可疑人员。”他克服内心深处的犹豫，“想跟您汇报。”
    “怎么可疑了？”
    何岩微微眯起眼睛，如果是一般人员，成阳不会单独来找自己，肯定是条大鱼。他们正好最近登记到手痒……啊不对，他们应该要根除一切危险因素，保障安全这件头等大事。
    “我前天下班，遇见一个女人。这么说有点不准确，我第一次遇见对方是在五天以前……对方正在故意接近我。”
    都快在脑子里写完一篇紧密呼应《国家安全论》调查计划的何岩：……
    要不是成阳的态度太过认真，他真怀疑这小子跟队友打了什么赌，现在来他这里找揍呢。他计划都列好了，结果成阳讲他红鸾星动啦？
    何岩耐着性子，继续听成阳讲他和对方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将最近的几件倒霉事翻来覆去回想，才憋住笑，“就这样吗？”
    “虽然她还没有危险举动，但是我认为她非常可疑。”
    何岩嘴角抽了抽：“哪儿可疑了？”
    “我认为她的出现很可疑，她的长相乃至声音都是我非常喜欢的类型，我觉得这样的人不会凭空出现，并且出现在我面前。”成阳向何岩报告，“我想申请调查一下对方的目的。”
    “人家小姑娘不是说了，想和你交朋友嘛。”
    何岩怕笑出声有损大队长威严，都已经回忆起十年前自己在射击比赛里没拿到第一的伤心往事了，他拍了拍成阳的肩，“小姑娘勇气可嘉呦。”
    “可我还是觉得可疑，”成阳皱眉强调事情的严重性，“她连说话的语调都和我喜欢的一模一样！”
    “什么调啊？”
    “就是……”成阳憋红了脸也学不出来，“就是那种……”
    “是不是她一叫你，你就自己有点晕晕的飘飘的，心口砰砰砰是吧？”
    “是有点，”成阳点头，“您怎么知道的？这是经过了什么特殊训练吗？”
    “那谁知道。”
    何岩心道训练个屁，他老婆叫他名字，他就这感觉。他拿过成阳给的信息，觉得这等同于他的结婚申请，应下调查的事。
    成阳如释重负，他刚走出办公室，就听到屋里传来中气十足的大笑声，退后两步却见何岩正在看自己给的资料，并没有异常。
    他提交了申请，也狠下心肠不给对方得逞的机会。等了两天，何岩将资料还给他，告诉他陶希没有任何问题。
    “真的没问题？”
    “没问题，那边要是真能往这里派人，干嘛不搞个大新闻……费这老劲接近你，没动机啊。”
    “那她大晚上一个人在外面乱逛什么？”
    “人家不是告诉你了吗？她在等你啊。”
    “她……”成阳脑袋嘴巴齐齐卡壳，“等我干嘛？”
    “你自己想去吧，别上个厕所都来找我打报告。”
    何岩把人轰出办公室，让他不要占用自己的工作时间。成阳走出门，再次听到一阵笑声，他往后退两步，看见何岩正聚精会神在看书，要不是书都拿反了，他就真信了。
    他细细研究陶希的资料，没有什么异常。常言道排除掉一切的不可能，不管多难以置信，都会是真相。
    成阳不敢想象有个姑娘会从天而降，只想跟他处对象。可他只能对此感到抱歉，毕竟他没有结婚的打算，他有广阔的征程与目标，还不能独立担负家庭的责任。
    “成阳。”
    他耳边又响起她的声音，她的声线柔和，像老歌里唱的那样柔情似水。成阳觉得他猜测她的行为有点不礼貌，应该要当面向她道歉。
    成阳想道歉，可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对方。他觉得她已经心灰意冷，麻烦解除，内心却是喜悦苦涩俱全。
    疫情好转时，成阳又开始见到她。她经常在国家剧院和中山音乐厅看演出，他没想好要怎么跟陶希道歉，记下了一场音乐会的时间，守在这里直到演出结束。
    看完演出的陶希心情很好，她没有计较对方一直跟在她身后，而是开口问：
    “成阳，你要不要当我的男朋友？”
    她被月光笼上一层银色的光芒，圣洁美好。
    他想开口和她说对不起，可没等他的话说出口，她已经以为他同意了，开心到原地转了个圈。
    成阳紧张地看着她，怕她一会儿重心不稳会摔倒。她想当他女朋友也不是不行，他很忙的，只要她不介意，他也不介意当她的男朋友。
    她说不介意他的工作，也不会多问不该问的事。成阳按捺着喜悦把自己的电话微信通通留给她，还告诉她下次休息的时间。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成阳抬头看月亮，忽然理解了《时间简史》里的那句话。
    他更喜欢十分钟前的月亮。
    夕阳4 完美约会计划
    陶希从没想过，她有一天会在衣帽间磨蹭两个小时，怀疑安闲都没这么纠结过。没选好衣服，就打算先从内衣下手。她的内衣都是纯色的，样式也简单……女人衣柜里果然永远少一件。
    或许，他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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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章

    陶希笑自己恋爱脑，还担心对方不喜欢她的穿衣风格。陶希觉得她应该把两人的关系摆正，成阳答应她时，还提了两个条件。一是他会很忙，可能会不回信息也接不到电话，在她需要时都无法出现；二是他不会告诉她，他都在做什么，她也不能主动问。
    只有她同意这两个条件，他才能勉为其难，答应当她的男朋友。
    陶希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她本来就没打算时时刻刻都和对方腻歪，他的工作是他的事，不愿意说也没关系。他送她回家，特地告诉她这周五休息，陶希跟s老师同住三年，秒懂男人的意思——没想到成阳虽然看着古板，观念还挺开放嘛。
    “床伴的话……没那么重要吧。”
    陶希给自己泼冷水，让自己不要总去想他。她深吸一口气，有种身临考试周的紧张感，还有点担心真到那个时候，她会临阵脱逃。
    放弃选择的陶希拿了件针织连衣裙，黑色的背心款，不是特别贴身。据她观察，成阳只有黑色和灰色系的衣服，她不想和他走在一起时差异太过明显。而且s老师说过，男人喜欢自己来脱衣服，会让他有征服欲。她有点怕成阳力气太大，直接让衣服报废了。
    陶希在对即将到来的第一次做充分准备，成阳也在反复复盘自己怎么就突然有了个女朋友。他认为自己在没做好结婚准备时就答应了陶希，非常不理智，可只要一想到很快又可以见到她，又有种体能训练到极致，最后迸发出的兴奋感。
    何岩忙完上午的事去食堂吃饭，很快瞥见成阳在不远处鬼鬼祟祟盯着自己，招手叫他过来：“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人民币啊？”
    “何队，打扰您休息了，我有个问题想跟您请教。”
    “知道打扰你还来啊？”
    何岩一见他这支支吾吾的样儿，还有什么不明白，“你小子谈上了是吧？”
    “我不会影响日常工作和训练的，请您先帮我保密。”成阳向何岩保证，然后道出来意，“何队，我就是有个问题只能请教您。”
    何岩想说他才不担心成阳，就他这体格，受影响的应该是那个勇气可嘉的小姑娘，没好气问：“要问赶紧问，不问赶紧滚。”
    “我就是想问……您知道和女朋友约会的流程吗？”
    何岩无语，甚至有点怀疑成阳是不是故意逗他玩。他的宝贝闺女都会叫爸爸了，别说约会，造人的流程他都清楚。可瞧瞧成阳这问题——他看不起谁呢？
    “你小子最好不是欠收拾。”
    “我是真的想和您请教。”
    成阳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何岩的老婆是飞行员，家庭幸福美满，一向是队友们学习的榜样。既然何岩已经知道陶希的存在，成阳就可以和对方学习一下先进经验。力求也能让陶希感到开心幸福。
    “您和嫂子可是模范夫妻，所以我才想要跟您请教。”
    何岩觉得成阳终于说了句人话，他清了清嗓子，忽然发现自己和老婆在婚前只见过几面，婚后每次休息都懒得出门，然后女儿就出生了。
    婚前婚后，夫妻俩单独外出约会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还真没什么经验可以传授。
    “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充分说明你渴望胜利的决心。”
    何岩没经验，但他可不能表现出来，“在约会前，你一定要做好方案，就像我们出任务那样，要有计划有步骤有目标……”
    “何队，您能讲得具体一点吗？”
    道理成阳都懂，他只是没有实战经验，无法制定出详细的约会计划。
    “跟你说了多少次，要有恒心有耐心，不要太着急。首先要牢记，关爱女同志，照顾女同志的基本原则。”何岩边教育成阳，边回想自己为数不多的约会经验，“人是铁饭是钢，可以先下个馆子，带女朋友吃一顿好的。你记住核心要点，要大方千万别小气。吃完饭休息三十分钟，可以一起拉练个十公里增进一下感情……”
    他说完，忽然想起成阳的对象看起来不常拉练，立即找补：“个体有差异，所以计划不能生搬硬套。你要根据女朋友的体力制定约会计划。”
    成阳不停点头，觉得陶希拉练成绩不好也没关系，不能给她压力。
    他甚至为此想好了安慰她的话：他可以陪着她慢慢练，针对性练，保证她的成绩稳步提升。
    执行力很强的成阳一想到他可以安慰她，就兴奋到恨不能马上执行。
    根据何岩的先进经验，他反复推敲，制定出详细的约会计划：他家附近有一家外国餐厅，好不好吃不知道，但是上菜特别慢，吃一盘才会上一盘。他先带陶希去这家吃饭，去中餐厅的话，陶希还没怎么吃，他就已经光盘了，然后再散步到小石谭公园，正好半个小时，最后他把她送回去……不计算在公园的运动量，全程需要步行5.4公里，他觉得这点训练量陶希一定能克服。
    成阳对自己的计划越看越满意，只等休息日，带着崭新的女朋友严格执行约会计划。
    临出门前，陶希还是认真画了一个淡妆精心卷了头发，她不管成阳喜不喜欢，打扮自己心情也会变好。看到成阳发来信息，她拿了个白色单肩包，除了补妆用的口红粉饼还放了一盒套套。
    “别怕，陶希……是你要睡他。”
    她深吸一口气，希望自己别显得那么紧张青涩。
    成阳远远看到她，见她穿了一身黑色长裙，细细长长的，特别单薄，不由咬牙叹气，觉得女朋友还需要安排增肌训练。他伸手，主动接过陶希的白色小包，斜挂在胸前，“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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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章

    “去哪儿？”
    听到陶希询问约会计划，成阳内心得意，但脸上不显，“先去吃饭。”
    “好。”陶希点头，询问成阳，“要不要开车呀？”
    “不用不用，没有多远。”
    吃饭的地方离这里只有两公里，两个人走过去可以强化肌肉骨骼，还能增进感情。
    陶希点点头，这附近有几个大型商场，她正想问对方要去哪儿，就见成阳已经大步流星走远，只能庆幸自己没穿高跟鞋。
    好在成阳很快发现，他女朋友体能比他评估得还差，开始慢悠悠地等她。他有点职业病，很快在这条路上搜寻出几个不稳定因素：
    拿保温杯的大爷来回晃荡，他手里的杯子直径超过一般杯子口径，应该接受检查。
    右边那个男人很可能要闯红灯，大概率不会注意车辆转弯。
    天桥上那对男女实在过分，他们怎么能在公共场合做这种事！
    ……
    陶希好不容易跟上成阳的步伐，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远处天桥上有一对情侣正在拥吻。她觉得这是个好时机，想去牵他的手，不要让他总把自己丢在身后，就听到成阳犀利点评：“有伤风化！”
    她默默收回手，开始思考她对成阳的认识是不是有偏差，小声问，“要去的地方还很远吗？”
    “不远，还有一公里吧。”
    成阳发现陶希一公里居然能走二十分钟，他对这个成绩不是很满意，“你先跟着我的节奏，不要着急。”
    “这么远啊？”
    陶希现在觉得出门没开车就是个错误，而且她还怀疑成阳是不是还兼职健身教练。
    “可我走不动啦。”
    “所以才要多练，再走一公里就可以休息了。”成阳觉得他的计划完美无缺，可她说走不动，他就有点动摇，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执行原定计划，“两公里不算远，你已经完成一半了，要相信自己。”
    等她挑战下两公里，就可以顺势挑战三公里，非常完美！
    陶希现在有点怀疑自己，是她约会少所以没有经验吗？还是说走路是什么增进感情的手段？
    两个人到达餐厅，陶希想去洗手间擦擦汗，没什么胃口，看了眼菜单点了沙拉和招牌的焗海虹。成阳牢记何岩的先进经验，一个劲儿挑着贵的主菜点。
    陶希终于看到一个复习过的知识点。s老师说，男人突然肯为你花钱，就是希望你接受后能接受他。她觉得今天虽然开局比较累，但是一定能成功睡到成阳。
    成阳不常吃西餐，但他知道什么肉好吃，每一份都挑精华位置分给陶希。陶希觉得他倒是个不错的饭搭子，她和安闲都属于眼大肚子小，每次点了想吃的菜都吃不完。跟成阳一起就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他好像什么都能吃光。
    两人吃完饭，陶希见成阳的冰块脸忽然变得生动，觉得差不多就要去办那件正事。可她还没开口，就见成阳指着东边，向陶希介绍今日约会的剩余流程：
    “这条路往西走，我们可以在公园散步，然后全程三公里，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陶希不敢置信：“三公里到哪里？”
    “送你回家，今天约会全程一共五公里，你前半程用时三十五分钟，后半程我希望你提升到四十五分钟以内，有信心吗？”
    成阳背好女朋友的白色小包，觉得自己制定的约会计划天衣无缝，就是陶希怎么看着有点不开心？难道她不喜欢训练吗？
    夕阳5 她不需要太阳
    陶希被成阳的拉练计划吓得脸色惨白，正要开口拒绝时，忽见一直昂首挺胸的成阳失落地垂着脑袋。陶希将他今天的行为逐一复盘，猜出成阳从没有和女生约会过。
    她应该想到的，他不会是个完美爱人。是她将对方拉进自己的生活里，所以他做得不好也没关系……她来爱他就好了。
    “你是不是在来之前，就考虑了很久今天的行程安排？”
    成阳来时没有查手机导航，刚刚规划路线时也没有，说明这是他做的计划。陶希虽然不喜欢，但她不想装作不知道。
    她主动靠向他，轻轻摇了摇成阳的胳膊，“这家菜挺好吃的，谢谢你带我过来。”
    “可你不喜欢拉练。”
    成阳一低头，看到她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指攀着自己的胳膊，全身像是被微弱的电流穿透，又酥又麻。他皱眉，想让她注意点影响，可陶希一开口，就有一种让他安静下来的魔力。
    “我不是不喜欢，而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约会形式，你得让我适应一下嘛。”陶希放缓语调，感觉成阳的身体比想象中还要硬，她怀疑自己捏两下，他都没什么感觉，又好奇他是不是全身都这样。她示意成阳靠近点，然后踮起脚，在对方脸上快速地落下一个吻。
    “下次再有这样的安排，提前发信息告诉我好吗？这样我可以换一双舒适点的鞋，我们还可以去郊外，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
    陶希一边肯定他的约会计划，一边提出优化建议。可成阳的思绪已经被她的吻搅乱，不敢相信她居然能偷袭成功，又忍不住回味。
    她的唇瓣软软的，发丝间有股特别好闻的气味，他本能地想环住她，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身体的本能。
    片刻后，将吻回味了数遍的成阳终于回神，郑重应下：“我知道了。”
    陶希听见他用宣誓一般的语气，憋忍住笑意，“我没有你的腿长，也不爱锻炼，你能等等我吗？我刚刚就特别害怕……一眨眼你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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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章

    “好。”
    回去的路上，陶希揽着不自在的成阳，感觉自己很像在雕琢一块原石。她发现成阳开始给自己发微信，会提前将约会计划发给她审核。陶希想给成阳信心，她买了几套运动装，安慰自己运动有益于身心健康。
    第二次约会时，成阳开了车，接到穿着米色运动套装，扎着高马尾的陶希。他觉得她这么穿特别好看，移不开眼。两个人在郊区的水库公园逛了大半天。陶希喊累，成阳没有扭捏，他抱起陶希一直走到停车场，陶希也没忘记给个爱的鼓励。
    可能因为这一次是在车上，不是公共场合，成阳明显比上一次要放得开，他的手掌紧紧箍着她的腰，无师自通地索要更多鼓励。
    陶希一点点调教她的不完美爱人，她发现成阳虽然偶尔还会干出一些让她啼笑皆非的事，可他有向完美发展的潜质。
    她已经可以和成阳在大马路上牵手，成阳本来是拒绝的，可陶希说自己手冷，他就默许了，只是会紧紧攥住她。两个人接吻的次数多了，陶希每一次都觉得她就要得手，可成阳总是紧守底线——裤子以下不能碰。
    陶希怀疑他是安闲吐槽的晋江文男主，不信他能一直这么忍住，有一次把玩腹肌时，故意向下摸了摸。他脸色骤然一变，极快地控制住陶希不安分的手，他的呼吸加重，抱着陶希亲了又亲，最后自己去洗了个澡。
    听着哗哗的水流声，陶希觉得自己像是强取豪夺的霸总，只是她和成阳力量悬殊过大，很难强行睡他。成阳想要把这件事留在婚后再做，陶希却不敢面对他炽热的眼神。
    她有点愧疚，只能开解自己：成阳以后和别人在一起，也会珍视对方，照顾对方，这来源于他受到的家庭教养和刻在骨子里的道德责任意识。
    或许有点爱，但绝不会有多么刻骨铭心。
    陶希抽了纸巾，擦拭被成阳亲过的唇角，又擦了擦眼睛，对着镜子笑自己怎么越发多愁善感。明明早在读书时，她和s老师就有一个共识：男人是没有爱这种感觉的，所谓爱，只是为了获得性的伪装。
    她不会对他负责，他也没必要爱她。
    就在陶希担心包里那盒套套可能要过期时，她终于等到了机会。两个人在约会时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湿，成阳担心她这样会感冒，将她带回家，让她可以洗个澡换身衣服。
    陶希一直听说，穿男友的衬衣会让对方血脉偾张，可她洗完澡，成阳正在厨房给她煮可乐姜汤。陶希目光落到茶几上放着的几个绳结上，这是成阳用来练习野外求生技巧的，她有了个主意，就催成阳先去洗澡。
    “是这样打结吗？”
    见陶希感兴趣，成阳耐心教她。陶希拿着绳子，在成阳的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她确认他不会那么快解开，开始解他衬衣的扣子。陶希跨坐在成阳身上，见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家具，越发肆无忌惮。就算被捆住双手，成阳也能轻松制服她，可他怕会伤到自己，已经放弃了抵抗。
    “别往下了。”
    成阳的嗓音紧绷，“陶希，够了。”
    他怕她玩得过分，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陶希褪下衬衫，成阳却不敢看她的身体。她亲了亲他的额头，希望他别这么紧张，等她解锁完禁地，却发现这事儿实操和理论不是一回事。看视频特别简单，实际操作比成阳教的打结还难一万倍。他的有点大，蹭来蹭去难以入门。成阳憋得脸色通红，一边要解绳索一边要憋着别那么快。等他终于能抱着她，陶希却疼得冷汗连连，她感觉自己好像被骗了，生理上没有多快乐，怀疑这事儿更多是心理上的满足——她如愿看到他因为自己染上情欲的眉目。
    成阳已经被刺激冲击到理智全无，身体的本能让他无师自通。陶希没保持多久上位，就被他紧紧揽着，柔软和坚硬开始剧烈碰撞。陶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没想到真实会是这么激烈，强烈的刺激感给她带来巨大的愉悦。成阳将战场转移到了自己卧室，告诉她勿谓言之不预也。
    两个人激战至深夜，陶希累到连胳膊都抬不起来，觉得这远比被成阳拉练辛苦，在被困意彻底打败前想起来一件事，她只带了一盒套套，中场就用完了，明早要买点避孕药。
    成阳在一片晨光中醒来，他小心地揽着身旁的陶希，就算平时不爱拍照，可面对此情此景，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拍下她恬静的睡颜。
    醒来的陶希没忘记下单避孕药，见成阳面露愧疚，轻声安慰他：“我生理期一向不大准，听说吃口服避孕药可以调理的。”
    成阳想问她，愿不愿意现在就和自己结婚，可话还没开口，就觉得这样太过草率，试探道：“我年底有几天假，方便的话……”
    “我过年想和妈妈去一趟新加坡。”
    陶希知道成阳是想见家长，她一直知道他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除了责任，这也是他的初次，等新鲜感消退，他也许就不会再想结婚。
    她这么想着，将自己和成阳的每一次约会都当成最后一次。成阳的新鲜感不仅没有消退，还源源不断发掘出新的乐趣。陶希按着酸疼的身体，开始赞同s老师的部分观念。这事累但确实解压。她可以将自己的身心都交给成阳，然后和对方一起沉溺在巨大的快乐里。
    成阳经常会封闭训练，他在休息时会给陶希写信，草拟自己的结婚申请。没等他训练完，颜叔找他谈话，问他愿不愿意参加边防特训。这事搁以前，成阳会毫不犹豫答应，可眼下他正打算跟陶希求婚，特训的时间不定，也不能和她通讯……他怎么敢，让她一直等着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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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章

    等陶希见到封闭了两周的男朋友，觉得他热情到像是要将自己拆开一口口吞进肚子里。两个人胡闹到深夜，第二天醒来时，她见身侧已经没有男人的身影，以为成阳已经去准备早餐了，蹑手蹑脚想要从背后抱一下他作为奖励。
    她走到门边，忽然听到成阳的声音，她听到他叫了一声爸，应该是在和父亲通话。
    “爸，我绝对没有逃避的意思，这是我的责任，我一定会参加的。”
    他向父亲汇报，“只是颜叔说，要做好准备，时间会很长……我还需要点时间处理一些事。”
    男人的声音冷静又坚定。
    陶希不觉得意外，她从第一天接触成阳，就知道会有分开的那一天。可就算她做足了心理建设，清楚对方没那么爱她，也还是有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的寒意与狼狈。她想起前段时间自己一个人看的话剧《日出》，陈白露在最后顿悟：
    “太阳不属于我。”
    刹那的失神后，她的理智回归，觉得成阳内心是犹豫的，不然就不会有这个电话。在“成阳为了她放弃事业”和“成阳选择事业放弃她”之间，陶希选择分手——她既承担不起这样沉重的爱，也不想成为被抛弃的那个。
    就这样……结束了吗？
    陶希快速地抹去眼角的泪，低声劝自己：
    “陶希，别做丢人的事，你本来……也不需要太阳。”
    夕阳6 各有远方
    “请问你们看见何队了吗？”
    成阳下了训练场，顾不上换水洗一般的作训服，想去找何岩请教他现在该不该和女朋友求婚。他有点后悔，之前两人相处时为什么不和陶希提结婚的事，现在真是进退两难。
    他想和她结婚，可他归期不定，怎么好意思让她一直等着自己。
    “哦，何队的家属来给他送东西，他应该是去南门了。”
    何岩工作很忙，成阳要抓住休息的时间拦截对方，但他还是有眼力劲儿的，知道人家跟老婆孩子亲近时不能上前。
    “何岩，你训练时小心点腰，膏药在那个纸袋子里，别忘记贴。”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何岩的妻子是一名飞行员，她有试训任务要外出，等不到何岩集训结束，来给何岩送点东西。两人女儿已有三岁，活泼可爱，何岩抱着她，就听孩子嘴巴一刻不停，给爸爸讲自己最近新学了什么儿歌，在幼儿园认识的小朋友。
    “哎呦，我们家豆豆真厉害啊。”
    ……
    成阳站在远处看着别人一家三口的幸福场面，又开始想陶希。要是他足够幸运，陶希是不是也会带着孩子来给他送东西？他们要是有孩子，他希望会是个女儿，那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的宝宝。
    她也会这样揽着他的脖子，亲亲他的脸颊，用小奶音念叨：“爸爸辛苦啦！”
    何岩送走老婆孩子，撸了袖子来收拾这个加大号电灯泡。他记得这小子这段时间虽然还是那个半永久的冷酷表情，但在看手机时，那嘴角比ak还难压。平时一套作训服恨不能穿到地老天荒，现在一到休息日不仅换了常服还要在镜子面前臭美……很明显正在被爱情滋润，怎么还玩上偷窥了。
    “何队，我不是故意来偷看的……我是有个问题想向您请教。”
    “说呗，你又怎么了，是不是连结婚申请都想抄啊？”
    “不是。”成阳的结婚申请已经写了好几份，他一咬牙道出心中疑惑，“可我要去边防，不知道要不要在这个时间节点和她求婚。”
    何岩看到成阳皱着眉，看来这个问题令他非常困扰。他收起不耐的神色，拍了拍成阳的肩，“可你跟老颜走，一两年都回不来。”
    “我知道。”
    何岩打趣他：“你知道还要跟他走啊？”
    “这是我应该去做的事。”
    成阳闷声回答，可心里有了牵挂，轻易放不下。
    “那你就跟她坦白呗，她要是愿意跟你，你们就先把证领了，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她要是不愿意就早点分，别耽误人家。至于你嘛，又不是找不到对象。”
    成阳在开窍前就是队里的香饽饽，不少人想给他介绍对象，现在开了窍，但凡透出点想结婚的苗头，想给他介绍的人都得排号。
    “不一样的。”
    成阳摇头。
    这次集训前，陶希一直想听他说一句“爱”，可他舌头打了结，怎么也无法将这个字宣之于口。可他看到这个字，就会想起她，只会想起她。
    他知道他没法再爱别人，于是觉得说不出来也没关系，他会用一生来践行。
    见成阳神情凝重，何岩欲言又止，开口劝他：“千万别想先瞒着她领证再说，离家一两年对于一个家庭来说不是件小事。你应该告诉她，尊重她的选择。”
    何岩替他出主意：“你们见过父母没？”
    成阳摇头，陶希有点回避这个问题，他觉得她不想就算了。
    这是何岩比较担心的问题，但他没法直接跟成阳说。陶希的父亲在体制内，母亲是个大老板。就算这姑娘愿意等成阳，她家长也不一定愿意。成阳和她交往这么久，连对方家长都没见过，说明陶希还没有跟父母提过……结婚的事儿，八字没一撇呢。
    他轻声叹气：“这事吧你还是得跟她说，嫁给你她会很辛苦……如果人家不愿意，你千万别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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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章

    成阳应下，为期两周的集训一结束，就迫不及待去找陶希。两个人吃完饭一起在公园牵着手散步，见陶希一直凝视着星空，成阳好奇问：“你很喜欢星星吗？”
    “不是喜欢，是想到一个观点，说人类都是想要扩展自己已知世界边界的浪漫主义者，所以才会将星辰大海纳入征途。”
    “你今年有什么打算吗？”
    成阳知道这句话是在讲追求，不免好奇陶希的向往。
    “有很多，希望疫情早点结束，我想创办一个服装品牌，也可能中途去学点别的，或者重新去看看世界……”
    她见成阳神情落寞，伸手轻轻摩挲了下男人的脸颊，“成阳，我有想做的事，你也有你的追求，我们没有必要强行因为对方改变自己……这样我们都是轻松的。”
    “可以吗？”
    成阳不敢置信，他没想到自己还没说，陶希就愿意迁就自己。回到家，他想到何队一家三口那种幸福近在咫尺，忍不住红了眼眶，将自己深埋对方身体。陶希觉得他今天异常凶猛，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沉沉睡去，成阳却难以入眠，轻轻揽着她，在黑暗里一遍遍描摹她的一切。
    第二天晨早，父亲打来电话，他怕将她吵醒，小心地到门外接听。
    陶希离开成阳家那天，有点心不在焉。成阳以为她累到了，并为此深感抱歉。陶希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明明第一天见到成阳，她就知道对方不是乙游里的角色，他有自己的使命与职责，永远不会改变。
    “成阳，祝我们都能奔向自己的星辰大海。”
    她在心里祝福对方，觉得是时候结束这段关系了，只是很难当着对方的面讲这件事。正当陶希考虑要怎么结束时，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对怀孕这个结果不是很意外，她今年就没有吃避孕药，成阳却不知道。
    今年过完年，陶希非常想要一个孩子。她知道这件事很离经叛道，足以颠覆她前二十几年受到的所有教育，就连开放的s老师都不赞成婚前生孩子的傻缺行为。可她就是想要，觉得如果自己有一个孩子，父母双方就都不会再想着给她介绍对象，催促她结婚了吧？
    安闲说，这是她迟来的叛逆期。可陶希不这么觉得，她有生孩子的条件还有从自己父母身上学到的教训，不管想要她时在想什么，但她既然选择了生，就会为此负责。
    “姐，那你给孩子取名了吗？”
    安闲接受了表姐突然怀孕这件事，开始学习如何当好孩子小姨，变身十万个为什么。
    “灿灿。”
    “好听，小宝贝闪闪发光呦。”
    孩子可能会像成阳，也会像她，不管像谁……她都希望孩子的一生都明亮且幸福。
    夕阳7 灿灿萱草花
    何岩留心观察了几天，成阳休假回来时，他以为成阳已经解决个人终身大事，还感慨长得帅就是好，这么优秀的女孩子都愿意等他。可还没等他问成阳什么时候交申请，他就发现这两人凉了。
    他站在走廊，数着成阳跑了多少圈，等成阳发泄得差不多才去雨里捞人。成阳不愿意回去，何岩就踢了他一脚：“你想死别死这里，没任何意义。”
    “何队……我再跑一会就回去。”
    “进去说。”何岩拉住成阳，语气严肃，“这是命令。”
    “不就是失恋嘛，你至于这样吗？”
    何岩丢了个毛巾给成阳，他本来要严厉批评对方这种自虐行为，可一抬头，看到成阳破碎的神情，忍不住劝他，“那姑娘家庭条件优渥，人也优秀，就是她同意，她父母也不一定同意……你自己想开点。”
    成阳知道让陶希等他这有点不公平，可他觉得陶希会理解自己。可惜没等到他开口，就临时接到外出学习的通知。他在学习的间隙给她写了一封厚厚的信，希望他不能陪在陶希身边时，她想他还可以拿出来看看。
    他今天要和陶希坦白，心里没由来地有点慌，还在商场买了个手镯。可他等了很久，只等到一通电话。
    “成阳，就这样吧。”
    他紧抿着唇，不甘和不舍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可他没有挽留她的理由。此时听到何岩在劝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明明……他还没和她讲这件事。
    在遇到陶希之前，成阳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清晰规整；等她出现，他才发现他的人生拼图缺失了最中心的位置，她就是他遗失的肋骨，只有和她在一起，他才是完整的。
    可她不要他了。
    成阳拿毛巾按到脸上，久久没有移开。
    “想哭今天就痛痛快快哭一场。”何岩有点担心成阳这个状态，“你把她当成人生的一段旅程，今天伤心过就算了。人和人的缘分有深有浅，你也别强求。任务要紧，等你回来……我让你嫂子再给你介绍一个。”
    “不用了。”成阳深吸一口气，“何队，我知道轻重的。过几天我就离开了，这件事您别跟颜叔说了。”
    他不想父母知道，再为自己担心。
    “嗯，别的我不多说，祝你平安归来。”
    陶希不是不想去见他，好好道个别，可她的身体状态有点差。她怕被成阳看出端倪，从而暴露怀孕的事。她知道这样对他有点残忍，但她相信，等他见识过更广阔的世界，就会发现这段情爱微不足道，会慢慢湮灭在他的记忆长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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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8章

    发现女儿怀孕的蒋文静暴跳如雷。安闲说她这就是在报复父母，可陶希却没有产生任何报复的快感，她握着母亲的手轻轻放到自己的孕肚上，“妈……您吓到她了。”
    蒋文静想骂她真是昏了头了，可看到陶希小心翼翼的神情，忍不住想到她小时候的事。陶明礼爸妈一直偏心两个孙子，蒋文静不爱和他们打交道，有一次单位安排出差，回来后才知道陶希被陶明礼送去了爷爷奶奶家。
    她去接女儿，看到客厅里两个男孩一人捧着一个鸡腿面包在看动画片，孩子奶奶看到她，有点意外，连声叫陶希赶紧出来。蒋文静察觉到不对，循声快步走向厨房，就见陶希乖乖坐在小板凳上，正埋头剥一大袋毛豆。
    “陶明礼，你爸妈全死了是吧。”
    蒋文静抱起女儿，将看见的锅碗瓢盆摔了个粉碎，一边骂一边还要让邻居评理。她大闹一场，然后带女儿去买鸡腿面包。
    女儿搂着她的脖子，轻声哄她：
    “妈妈，我不想吃面包，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那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姑娘一转眼就长大了，而她的担心却从未停止。她怕她也会和自己有一样的经历，所以一直在想女婿一定要好好挑。她觉得陶希有一天会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可没想到陶希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反抗她。
    “算了……你想生就生吧。”
    蒋文静没法和女儿生气，她痛哭一场后心态彻底转变——没有爷爷奶奶也是件好事，省得对方偏心，让孩子受委屈。
    陶明礼是在孩子出生后才知道的，他暴跳如雷质问蒋文静，可谁也没在意他，注意力都被崭新的小宝贝吸引。安闲一开始还不敢抱她，觉得她好小好软，灿灿打了个哈欠，第一次见面就将她的小姨彻底俘获。孩子再大一点，安闲就叫她“小煤气罐罐”，觉得她肉嘟嘟的手感特别好。
    孩子爱笑，总是咯咯咯笑个不停。陶希只要听到女儿的笑声，就会觉得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
    她再想起成阳时，灿灿已经八个月了。安闲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儿，连声招呼她来看。陶希走到客厅，见女儿在玩一个鲤鱼玩偶，不知道安闲要给她看什么。
    安闲拿着平板，放到离孩子有一定距离的爬爬垫上，她将声音调大，灿灿不为所动，继续玩她的玩偶。
    “就这样呀？”
    陶希已经习惯安闲对女儿的十层小姨滤镜，以为安闲又要夸灿灿专注，能抵御外界诱惑云云，就见安闲切了一个视频，重新放到原来的位置。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
    平板里响起雄浑的歌声，灿灿放下玩偶，肉肉的小手小脚并用，爬向平板的位置，她抬着肉嘟嘟的小脑袋看向屏幕，发出一连串咯咯咯的笑声。
    “绝了，灿灿这么小就知道看帅哥了呀。”安闲啧啧称奇，“我刚刚无意点开一个阅兵视频，灿灿一听到声音就噔噔噔爬过来了，那叫一个铿锵有力呦。”
    听安闲称赞女儿的审美高级，陶希好奇孩子和父亲没有见过面，也会产生某种联系吗？她小心翼翼观察女儿，见她盘着藕节般的小胖腿，兴奋地抓了抓小脚丫。
    他现在好吗？应该又升职了吧？
    她觉得自己想成阳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成阳应该早就忘了她。从概率学上推论，他们有可能再见，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她遇见他和妻子孩子在一起。
    灿灿被小姨抱着，看见陶希在一旁，摇着小手要妈妈。陶希抱着自己的女儿，觉得女儿像不像他都没关系，他是个很好的人，他们之间也没有过不愉快的回忆。她可以告诉女儿他的存在，但不会去打扰他的生活。
    “妈妈，我爸爸是奥特曼吗？”
    快到两岁的灿灿口齿不清地问妈妈，她的好朋友有一个奥特曼爸爸，灿灿眼睛亮晶晶，等待妈妈回答。
    “是……爸爸叫成阳。”
    女儿不知道什么叫成阳，她只知道太阳。听孩子把太阳当成爸爸，陶希又找出阅兵的视频来纠正。
    “爸爸是这样的。”
    灿灿小朋友记住了妈妈的每一句话，在两岁生日时兴奋发现：哇，原来她有好多个爸爸！
    夕阳8 有灿字就够了
    “何岩啊，忙呢？”
    何岩今天一大早电话就被打爆，他已经接了三个电话，用脚趾头都能猜出对方突然致电的来意，“你不会也想问成阳的事吧？”
    “是啊，他怎么就有孩子了？”
    何岩没好气问：“你干嘛不直接问他呢？”
    “他结婚没结婚，你肯定最清楚嘛。”
    何岩想说他清楚个屁，今天他休息，正美滋滋窝在被窝睡觉呢，电话就突然被打爆了，吓得他还以为是打仗了。他迷迷瞪瞪摸出手机，看见成阳一大早不睡觉，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小女孩的照片。
    他点开照片，发现成阳还挺心机的，露出孩子妈妈的头发和自己的大粗胳膊，一家三口昨天躺一张床了是吧。小家伙穿着鹅黄色印着小兔子的睡衣，摊着两只小胳膊，圆乎乎的脸蛋白里透红。何岩都怀疑成阳是不是p图了，他闺女怎么漂亮得像混血小孩啊。
    这事儿于别人是意料之外，何岩却不觉得意外。
    他发信息和成阳确认：陶？
    片刻后，成阳回复他：是的。何队，你怎么知道我和陶希复合了而且我们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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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章

    何岩：……
    他骂骂咧咧丢了手机，正打算继续睡觉，没想到电话一个个呼入搅扰他的美梦，只能给成阳擦屁股。
    “那孩子……真是成阳的吗？”
    “我给你个忠告，千万别在成阳面前说这种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之前问，你们不都是说他单身吗？怎么就突然冒出一孩子。”
    “这还得从成阳之前出任务说起，他那时候有个女朋友，都要结婚了，成阳不是外调了嘛。女朋友怀孕了怕影响他，没告诉他。这不人回来了，自然就复合了。”何岩开始说瞎话模式，帮成阳阻挡四面八方的桃花，“他女朋友资料我都看过，真是白富美，要不是成阳外调……两人早成了。”
    何岩深谙编瞎话逻辑，但他此时还憋着起床气，每个版本都编得不太一样。大家传来传去，慢慢演变成：成阳在某次任务里英雄救美，对方对他一见钟情，两人谈婚论嫁时遭遇了女方家长的反对，成阳本要退役，结果女方为了不耽误他的前途主动和他分手，生下孩子等他回来。
    成阳的爱情故事感天动地，在队里广为流传，但他本人还不知道。他一休息就忙着回信息，不厌其烦告诉别人，那是他的爱人和宝贝闺女。
    他正刷着朋友圈，忽见刘蕴辉也发了一条动态，还是一段视频。他点开视频，发现这煞星发的是自己女儿。视频是灿灿生日那天拍的，孩子眨着大眼睛看向镜头，摇着小手送出一个飞吻。
    成阳：？
    他一边保存一边立即回复：删掉，这是我闺女。
    刘蕴辉：我闺女，不删。
    两个人你来我往斗了十几行狠，成阳无语，打算等会就去找真人pk。可还没一会儿，他看到周月也发了一段视频，是灿灿举着小手枪在biubiubiu。
    成阳：？？
    他怀疑队友们都是浓眉大眼的坏蛋。
    比起只有生日照片的成阳队友，白一凡的库存可就丰富多了。他爸妈经常在大院遇见罗进步领着灿灿，精心挑选了九宫格跟风发了一波。
    成阳：兄弟没得做了。
    他一边保存一边暗下决心，孩子明年生日一定要好好规划，坚决贯彻一个爸爸的基本原则！
    转年五月，陶希带着灿灿搬到了文创园附近的新家。新家离家属区只有一街之隔，罗主任就经常将灿灿接到家属区。灿灿认识了不少爷爷奶奶，最喜欢幼儿园的秦奶奶。秦奶奶会给她讲故事，还会教她唱歌。临近六一儿童节，小班有个孩子生病不能参加演出，秦园长就想着让灿灿参加。
    这是孩子的第一次正式演出，家庭群里出谋划策，蒋文静都想问幼儿园要不要企业赞助。成阳在群里看到消息，见演出时间正好是他的休息日，脸上的笑怎么都收不住。
    “你傻笑啥呢？”
    见到刘蕴辉，成阳本能捂住手机，“不行，我不会同意你去看演出的，那是我闺女。”
    刘蕴辉眼睛转了转，眼里流露出哀伤的神情：“成阳，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离开了家……”
    成阳知道刘蕴辉的父亲是一位牺牲的基层干部，他是跟着叔叔长大的，可这跟他没关系，他绝不会共享女儿，“不行，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刘蕴辉低着头，神情落寞，无奈拍了拍他的肩，“31号那天，你有空没？我闺女演出，但我提前说好，你可不能再让我女儿叫你爸爸。”
    “好嘞，我一定给闺女带个儿童节礼物。”
    刘蕴辉拂开成阳的手，一蹦三尺高，“你知道我从小离开家，记得帮我把衣服洗了哈。”
    被耍了的成阳气呼呼要跟他干架，白一凡来找他：“成哥，你知道……”
    成阳听到这句话就火大：“知道个屁，滚滚滚。”
    “哥，我是想告诉你，佩奇她邀请我去看演出啦！”白一凡举着手机，发出灵魂拷问，“她给你打电话没？”
    老父亲点开手机，不肯承认女儿遗忘了他，喝了一整瓶醋后决定，等回家就把女儿手表里的白一凡电话改成自己的。
    灿灿小朋友穿着妈妈做的小裙子，身后跟着她浩浩荡荡的亲友团。罗进步替孩子紧张到不敢呼吸，可灿灿小朋友记得秦奶奶说，别的小朋友都准备了很久啦，她害怕也不能哭，要和小朋友们一起完成演出。
    她乖乖站着等待老师的手势，看到台下的妈妈在拍照，外婆奶奶怎么在擦眼睛呀？那她等会唱完歌是不是要挨个去亲亲啦？灿灿踮着脚看台下，见到小姨和小姨夫在对着她招手，笑着露出一排米色小牙来回应。
    成阳和队友们赶到时，孩子的演出刚刚开始，他看见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儿，恍如时光倒退二十多年，幼年的陶希也被老师选中，在儿童节表演节目。陶希妈妈说陶希小时候受过不少委屈，她害怕爸爸妈妈会因此吵架，总是独自承受。
    他不能穿越时光，保护幼年的她，可他和她有一个女儿，他将用一生去爱她们，陪着陶希一起治愈童年。
    回到家，陶希带着灿灿洗了澡，让成阳帮女儿吹头发涂香香。她将今天的照片导出，发到家庭群里，又回复工作信息。等她忙完，见哄睡了女儿的成阳已经洗了澡，光着上身在等自己，笑着问：“你怎么这个造型啊？”
    “省得你脱。”
    两人逐渐摸索出小别的乐趣，成阳的嘴巴还开了窍，会一遍遍说爱她。两个人抱在一起，陶希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你明天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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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0章

    “需要我做什么？”
    “带灿灿去改个名字吧，她再过几个月就要上幼儿园了，改叫成灿怎么样？以后你出任务，我就可以告诉她，爸爸一直在陪着她……就在她的名字里。”
    成阳知道这是陶希给他构建的安全感，可他现在不会像之前那样患得患失，沉溺在巨大的幸福感里说不出完整的话。
    见成阳一个劲儿摇头，陶希还以为他不愿意，“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男人俯身亲了亲她鼻尖的痣：“我有灿字就够了。”
    安利1 想要的都在路上
    安思远和蒋文雅最近针对家庭新年卧室安排问题进行了两次集中讨论，谁也没有说服对方。
    女儿在北京工作，夫妻俩平时一直住单位家属区。他们2018年在新城区买了一套电梯房，今年过年人多，就打算去新房过年。新房除了主卧，女儿房间也是套房设计，还有个小卧室兼书房。
    蒋文雅认为，李鹤和安闲两个女孩可以一起住安闲房间，有独卫比较方便。李鹰睡小卧室。安思远持相反意见，他觉得李鹤和安闲没熟到可以睡一张床的程度，住一起可能会不自在，不如让蒋文雅和安闲睡主卧，李鹤住安闲房间，他跟李鹰睡小卧室。
    安思远觉得自己和李鹰有很多共同话题，他们爷俩秉烛夜话也不错。
    “你这是重女轻男，这个思想很危险。”蒋文雅一票否决，“李鹤是来做客的，李鹰也是，他个子那么高，怎么能跟你挤啊？让不让人家孩子好好睡觉了？”
    “你闺女作息有多差，还需要我提醒你吗？到时候李鹤晚上也睡不好，白天还不能打扰她睡觉。”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安思远采用怀柔政策，建议中场休息，他刚给老婆倒了一杯水，就听到两人的手机齐齐响起消息提示音。来自和他们微信列表画风不一致的“坐李不安今天结婚了吗”聊天群。
    徐雪：家人们，大家晚上好，今天是1月6日星期五。为您播报今日坐李不安最新进展：安闲今天又双叒叕迟到啦！
    徐雪：安闲说不是各位家人们想的那样，是今天早上太冷了她起不来啦。
    徐雪：今天的福利是李鹰接安闲下班视频，新鲜的，嘿嘿嘿。
    蒋文雅和安思远点开视频，怀疑安闲中考都没跑过这么快，跟一阵风一样奔向李鹰，李鹰稳稳抱着她，还抱了好一会……腻歪到两个中老年人没眼看。
    刚刚还在争执的夫妻俩同时陷入沉默，蒋文雅在心里默念三遍“我是个开明又成熟的妈妈”，跟安思远提议：“要不……让他们住安闲房间，李鹤住小卧室？”
    “不行，”安思远坚决反对，“大过年的，让李鹰休息几天吧，孩子过了年还要考试呢。”
    他看了看时间，觉得闺女和李鹰差不多吃完饭了。李鹰最近在备考，有时会向自己请教时政问题，他看到李鹰有不明白的地方，立即拨了个视频电话。
    李鹰把手机放到茶几的支架上：“叔叔晚上好。”
    安思远点头致意：“安闲呢？”
    “她去洗漱了。”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安思远中途被蒋文雅叫来帮忙，等他再回到镜头前，还没和李鹰说话，画面里冒出一截手臂，精准搭到李鹰腹部。
    “别闹。”
    李鹰指着手机想提醒安闲，安闲才不管，她这两天刷了好多短剧，正处于上头期，开始扮演欺男霸女的恶霸，拽里拽气：“自己把腹肌送上来……”
    她的恶霸台词还没念完，就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安闲”，吓得她一激灵，惊魂未定看向声音来源，“爸？”
    安思远目睹自己女儿霸凌李鹰的全过程，一时不知道该先教育李鹰独立自强，还是先对安闲的不良行为发表谴责声明。
    “爸，你这么大声干嘛。”安闲觉得自己刚刚不在镜头里，理直气壮道，“我心脏不太好，你不记得啦？”
    “你刚刚干嘛呢？”
    “他是我男朋友，我摸摸也不犯法呀……您不要总这样大惊小怪嘛。”
    安闲叹气，她怎么总觉得她爹现在脾气越来越古怪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更年期？
    安思远对安闲，算得上有求必应，此时面对脸皮突然变厚的女儿，更无招架之力，只能寄希望于李鹰，苦口婆心：“李鹰，你得保护好自己啊。”
    李鹰摸摸鼻子，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安叔叔，安闲也就只会摸摸，可能还是他比较主动。
    挂了视频电话，安思远和蒋文雅接连叹气，只能在过年期间给人家孩子补补。
    安闲没跟李鹰一起回来，瑞丰会在春节前多放五天年假，她早早就能回家。李鹰要回成县帮李鹤干活，还要给父母扫墓烧纸，姐弟俩腊月二十九再去安闲家。
    李鹤叫李鹰先回家，主要是准备礼品。安闲爸爸不抽烟也不喝酒，就买了海鲜干货，茶叶，还有给安闲妈妈的燕窝，都是李鹤托熟人拿的上等货。她看了看，觉得礼物还是有点轻，又加了盒护肤品礼盒，一套茶具。
    她揽着抢着付钱的弟弟：“先记你账上吧，等你工作以后再还。现在别跟我争，到了安闲家里也不是没有用钱的地方，到那边再让你花。”
    李鹰还有件事想问她，小心翼翼开口，“姐，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都问了，我还能说不能吗？”
    “家里……还欠多少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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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李鹰最近除了备考，还在规划未来，顺利的话，他今年四月就要工作了，要跟姐姐分担这部分债务。
    李鹤伸手摸了摸弟弟直冲天际的头发，慢悠悠道，“谁跟你说，家里还欠钱了？爸走后没两年就都还完了。”
    “啊？真的假的。”
    李鹰每次回家，叔叔婶婶看见他，都会提醒他家里还欠钱，让他上学不要乱花。他每次问李鹤，李鹤都会说还有点，所以他一直觉得家里还欠不少。
    “财不外露，懂吗？”
    李鹤在外放了无数烟雾弹，还有不少人找人说媒，要是对外宣传自己是个富婆，那估计一天清静日子也没有了。于婷婷把夏明宇弄回了北京，她现在是成县调解机构负责人，有不少人都知道她现在是老板。李鹤都打算跟弟弟商量，以后对外，就说她的钱都借给他在北京买房了。
    积极规划跟姐姐一起还钱的李鹰：？
    他都做好还款计划了，他姐姐突然告诉他，其实家里不欠钱？
    “那……之前的债务，得算我一半。”
    “等你工作吧，我可从来没有想过不要。”
    姐弟俩之前为了拍视频还是工作，是否该去上学的事争论过。李鹤深吸一口气，看向李鹰，“你一直觉得，我做什么都能做好，其实每份工作刚接触时，我也做不好，我也会觉得特别累，就会想啊……世界上那么多中彩票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别难过，这些事儿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抱了抱低下头的弟弟，“我记得你选这个专业是因为喜欢，于你而言，工作就是追求，已经比很多人要好了。我一直相信……我弟弟可以做得很好，你想要的，全都在路上。”
    安思远开车，和安闲一起去高铁站接姐弟俩。蒋文雅在家准备好了洗尘宴，一家人刚坐上桌，就听到门口传来不合时宜的门铃声。
    得知安闲回家，陶明礼借口晚饭后散步，提着两箱水果来看安闲。
    正蹲在玄关拆盒装果汁的安闲被逮个正着，她不能假装自己不在。安闲磨磨蹭蹭开了门，打算前姨夫问什么，她都说不知道。
    她正想着，就听到手机嗡嗡振动，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宝贝发来了视频邀请。
    安利2 谢谢你给的家
    安闲觉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可孩子的电话又不能不接。她对着餐厅方向呼唤万能的爸爸，自己坐到沙发上跟灿灿视频。
    “灿灿？”
    灿灿看见安闲，隔着屏幕送出爱的亲亲，安闲被可爱击中，瞬间心花怒放，“哎呀，灿灿是不是想小姨啦？”
    “小姨，看枪枪！”
    灿灿和小姨视频，是要向安闲展示爷爷新做的粉色小手枪。小家伙最近新学了站姿射击，像模像样地眯起一只眼睛做瞄准状。孩子握着的小手枪通体涂成粉色，枪身延续第一把的风格，仍旧刻了只小猪佩奇。安闲觉得孩子这一枪正中自己心脏，立即握着胸口假装中枪。
    “这是爷爷还是爸爸给你做的呀？”
    “爷爷！”
    灿灿握着小手枪，发出一连串咯咯咯的欢快笑声，嘈杂的空间瞬时安静下来。李鹤姐弟都喜欢灿灿，和安闲家的客人打过招呼，默契地围到安闲身边。灿灿摇着小手跟小姨夫、阿姨打招呼，然后兴奋地展示她的粉色小手枪。
    “好啦，现在大家都知道啦。”
    陶希憋着笑，出现在视频画面里。她抱着灿灿跟安闲打招呼，“呦，你家今年挺热闹呀。”
    “没你家热闹呀，灿灿爷爷怎么又送小手枪了？”
    陶明礼听到女儿的声音，正要上前和陶希说话，安思远拉住他，低声劝道，“她要知道你在，肯定就挂了……你还不如安静点，多听两句呢，”
    “灿灿爷爷说，他找到一种安全的涂料，但是上次那把枪已经上过油了，就给孩子重新做了一把。”陶希问坐在身边的成阳，“这叫什么款式来着？”
    “qsz193式手枪，9毫米口径7发单排弹匣。”
    “灿灿爷爷一直送小手枪，他是不是想让孩子长大当兵呀？”
    “有一点儿。”
    陶希把孩子放下，让她跟爸爸继续玩，笑着跟安闲讲这段时间的趣事，“孩子爷爷说，要对灿灿进行军事化训练。我觉得挺好的，女孩子有体魄有力量，做什么都会有勇气。本来我还担心灿灿会受不了，谁知道锻炼的是爷爷的意志。前两天看监控视频，我都快笑死了，他扶着灿灿贴墙站立，灿灿吸着小肚子站了没两分钟，叫了声爷爷，她爷爷自己就心疼啦，又不让孩子站了……”
    “我看他训练就是陪着孩子玩。灿灿爸爸说他小时候可没这种待遇。”
    安闲和姐姐聊了二十分钟，乐得合不拢嘴，她挂了视频，才发现屋里的人都围在自己身边，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蒋文雅知道蒋文静也在北京，没听到她的声音，于是问安闲，“你大姨不在家吗？”
    “大姨应该跟灿灿爷爷奶奶在一起吧，我姐说明天上午早点过去。”
    “瞧我这记性，都给忘了。”蒋文雅点头，“你大姨跟灿灿奶奶关系好着呢，两个人还打算过了年一起去旅游……难得两家人处得这么好。”
    “那是，我姐严选嘛。”安闲对陶希一向是闭眼吹，“灿灿的爷爷奶奶人很好的，上次过生日，两人对我这个小辈都客客气气的，特别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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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2章

    安闲没有拉踩别人的意思，蒋文雅毫不客气道：“人家是真的有涵养家教嘛，不像有些人自诩书香门第，做的事都惹人发笑。”
    见陶明礼摇了摇头，蒋文雅才不惯着他，直言道：“陶明礼，你别不服气。人家跟小希没血缘关系，可人家能体谅她的辛苦，包容她不同的看法，尊重她个人的选择。你们一家子是小希的亲人，却四处造谣，说她嫁不出去，以此嘲笑我姐丢人丢大了……你们跟人家就没法比。”
    “阿姨，您别生气。能用嫁没嫁人评价陶希的，也就只知道繁衍了。”一旁的李鹤替陶希鸣不平，“陶希是我见过最完美的人，我都无法想象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
    “是吧，小希那么好，偏偏有人瞎了眼，老在背后说她闲话。”
    “说实话，我见到陶希，就感慨自己怎么是个女的。他们不会是嫉妒陶希……所以才要通过诋毁她的方式获得心理平衡吧？”
    ……
    看着两人默契地一唱一和，安闲有理由怀疑她们不是半个小时前才认识的。她和李鹰默默对视一眼，李鹰小声道：“比起吵架……我姐更擅长打架。”
    “打架就不好了吧，他一个也不敢打我们五个啊。”
    安思远听到两个孩子的小声交谈，只能出来唱白脸，玄关处堆放了不少没开封的礼盒，他提了两箱零食当回礼，连拉带拽将前连襟送出门。
    “文雅她不是故意想戳你心窝的……她一直很喜欢小希，加上小希对我闺女特别照顾，她把小希当自己孩子，难免心疼。”
    陶明礼知道蒋文静姐妹俩关系一向很好，只能自己咽下这口闷气：“刚刚那个小伙子，是安闲对象啊？”
    “是啊。”
    “那你马上要嫁闺女了？”
    “看她自己想法吧。要真能成，我就又多一对儿女。”
    陶明礼想到刚刚看到的，安思远一家团圆的温馨场景，由衷感慨：“哎，女孩子，还是不要那么优秀……留在父母身边好啊。”
    安思远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大过年的，他本不想把话说得很难听，又好奇陶明礼是真傻还是装傻，“陶希不回来，是她不想看见你们。你们陶家人有一个算一个，她都不想看见，跟优不优秀没关系。”
    “怎么可能，她以前还给家里人买礼物的，都是蒋文静挑……”
    “陶明礼，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真的都是文静的问题吗？”安思远打断他，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保守了多年的秘密分享给他，“小希小学一年级的寒假，文雅把她接来家里玩。我想着安闲也快上小学了，替孩子整理书包的时候，拿了她的课本翻了翻。她的课本上好多页都被人用水彩笔画得乱糟糟。我觉得她肯定是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可我怎么问，小希都不肯说……”
    “是谁欺负她了？”
    “我以为是学校里那些调皮的小男孩，想给她的老师打电话，小希一着急，就把事情都告诉了我，还让我不要告诉你们。”
    陶明礼的嘴唇翕动，神色里没有刚刚听到女儿被欺负时的剑拔弩张：“……是同学吗？”
    “不是。”安思远看向他的眼睛，“是你的两个好侄儿。”
    “不可能吧？”陶明礼一个劲摇头，“小希是他们的妹妹呀！”
    “怎么不可能呢？你爸妈一直偏心，你又只会和稀泥让她们母女受委屈。家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你们家人吵不过文静，受了气只会拿孩子撒气。大人不好下场，就纵容孩子作恶。”
    安思远和蒋文雅知道陶希可怜，一放假就把她接到自己家里，或者把两个孩子送到外婆那里。蒋文静知道陶希受委屈，她会拼了命给陶希创造更好的条件，她要把女儿托举得更高，让欺负她的人望尘莫及。
    只有陶明礼，他像是一无所知，又好像觉得这一切都是被允许，是正常的。
    “小希的优秀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可你为了自己的面子，居然希望她不像现在这样优秀。她不结婚，很难说这里面没有童年时受过的创伤影响。但她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孩子，我相信她能够自愈。你要是还有点良心，想想小希以前受过的委屈，就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可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因为她知道告诉你没有用啊，你一次都没有站在她们母女这边。”安思远撕开对方好父亲的面具，“小希现在有自己的事业，有一个人见人爱的孩子，有很多爱她的人。在她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缺席，现在她不需要了，你又想凑上去弥补，迟来的深情，只能感动自己。”
    他觉得自己已经说了足够多，也不指望对方能幡然醒悟。他得赶回去跟老婆孩子一起吃饭，顺带观察一下他们都爱吃哪些菜。李鹤姐弟都不挑食，每道菜都爱吃。蒋文雅轮流投喂了一圈，体会到饲养员的乐趣。大家吃着饭聊着天，聊到麻将上，李鹤说自己会打，蒋文雅两眼放光，没等吃完饭就想摸两圈。
    安闲弱弱举手：“可我和李鹰都不会啊。”
    “你俩一起学。”
    蒋文雅一锤定音，她一直热爱打麻将，可惜她不能赌钱，此时听说李鹤会打，她已经做好过年七天规划：上午做好饲养员，下午到晚上牌桌见。
    一家人吃完饭，李鹰蹲到表现机会，主动帮忙洗碗。安思远拦着他：“家里有洗碗机，用不着你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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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章

    人家孩子来他家，就该跟他闺女一个待遇才对。
    饭后牌桌运动结束，姐弟睡觉房间沿用了蒋文雅的男女生寝室方案。安闲床上铺了两床厚被子，她和李鹤洗漱完，窝在自己的被子里，聊调解中心的事。
    “于总把夏明宇调走，费了不少功夫吧？”
    “夏明宇肯放弃成县，肯定是分了更大的利益。”
    安闲想到陶希之前说，免费的对于李鹤来说才是最贵的，开解道：“虽说于婷婷是我前领导，但我客观评价，我认为她的利益才是第一位的，不存在单纯因为欣赏你，所以让渡自己的利益。你要相信自己给她创造的价值，将远超她为了你付出的利益，不要总是自我暗示，要给她卖命了。”
    李鹤知道安闲在工作上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pua，笑着道：“干嘛说得这么直接，我这被人赏识的美梦还没做几天，就被你叫醒了。”
    “她确实很欣赏你，可能因为你太拼了，她看到你就像在照镜子。”安闲往床边挪，想离卷王远一点，“我觉得啊，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她打了个哈欠，困意来袭，拿起手机想要调成静音。李鹰给她发了消息，问她睡了没。
    想到李鹰第一次来，又是一个人住在小卧室，安闲克服困意回复：“你冷不冷呀？我家这里没暖气，你要是冷的话就开空调。”
    安闲每年回家过年，都觉得江苏比北京冷多了。在北京，只要扛住屋外的寒风，但是家里的冷，是一种魔法攻击。
    她发完信息，又觉得开空调也不是好主意。这边的房子父母不常住，空调长时间不开，肯定有股怪味。安闲想起自己生理期常用的小狗热水袋就在一边，找出充电器，打算拿去给李鹰。
    李鹰正看着女朋友的消息傻笑，听到敲门声还有些紧张，见到穿着单薄的安闲，连忙问：“你怎么不穿一下外套呀？”
    “给你送个东西嘛。”
    安闲搓搓手，四下去找充电口，她刚插上电热水袋，就被暖和的被子整个兜住，发出一声尖叫，又连忙捂住嘴巴。
    “你干嘛呀。”
    “怕你感冒啊，这没暖气你还不穿衣服。”
    安闲躺到小卧室的床上，发现自己送热水袋的行为简直多此一举。蒋文雅女士早已料到李鹰会不习惯，给他铺上了江浙沪人民的取暖神器——电热毯。
    “安闲，陪我躺一会……行吗？”
    安闲是个从来不对男朋友说“不行”的女人，她抵御着腹肌吸铁石的魔力，和李鹰商议：“我跟你说哦，现在的房子偷工减料，隔音特别差，咱们可不能影响别人睡觉。尤其是老年人，他们要是睡不着，明天一整天都会板着脸……特别可怕。”
    她在描述中故意降低父母的睡眠质量，对不良后果夸大其辞。没办法，她不能说不行，但也还没磨炼出那么厚的脸皮，能在爸妈眼皮底下睡李鹰。
    “怎么就影响人家睡觉啦？”
    李鹰第一次正式见长辈，本来就打算好好表现。两人分开一周，今天在长辈眼皮下，都没单独说上几句话。
    “你声音太大了。”
    安闲脸红心跳甩锅，两人靠得太近，抵抗不住手被吸到李鹰腹肌上，她幸福地摸了摸，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安闲，谢谢你。”
    李鹰一晚上都想和她说这句话。他本来以为姐姐会和安叔叔更有共同话题，没想到他姐姐一晚上已经和蒋阿姨升级为铁杆麻友。他能感受到姐姐开心的情绪，忍不住想和安闲说一句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
    安闲靠着李鹰，身陷温暖的被窝，眼皮越发沉重，没一会便沉沉睡去。李鹰关了灯，紧靠着安闲，等她慢慢将手脚搭到自己身上，将他当成那个长条靠枕。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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