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同人] 知否魂穿卫小娘之逆天改命》 第1章 [bg同人] 《(知否同人)知否魂穿卫小娘之逆天改命》作者:由我而【完结】 简介: 穿成卫小娘,逆天改命,改的是所有人的命! 重来一遍,走的是不一样的路,每一个人都面临不同的选择,他们的人生会有什么变化? 标签:女频衍生 穿越 今穿古 同人 魂穿 第1章 穿越成卫小娘 “为什么?为什么这卫小娘总是一副我很好我没事的样子,都快冻死了还一味隐忍?” “明兰都把话递到这了,你还要瞒着,你就顺着说孕妇畏寒,屋里炭火不够,你那主君自然吩咐下人再取些来,你不就够用了嘛,也不用闹大!” “好家伙,就是不听呢!还说自已怕热!卫小娘,我求你看看孩子吧都快给冻傻了,还怕热呢?” “好好好,你不说,明兰全说了,这下捅大了!回头还要说是我明兰冒尖出头惹得祸端!” “气死了气死了,每次看到这都被卫小娘气死,不知道她在别扭什么劲!” 一阵阵激愤的声音从一栋居民楼里传出来,是谁大清早的动那么大肝火?树上的鸟听到她的哀嚎都吓得飞走了。 明熙,30岁未婚女青年,人生信条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诛之。 所以她大早上到底为什么在那狂吼,因为她在吃饭时打开了她的电子榨菜——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并且又是从头开始刷的,不可避免再次被卫小娘气到,知否这部剧明熙已经刷第四遍了,仍然会被卫小娘气到。 明熙曾经仔细剖析过卫小娘这个人物,卫小娘出生在耕读世家父亲是教书先生,若不是父亲意外早亡,她是不会被卖进盛家的,即便是买来的,她也是良妾,又是读过书,聪慧明理的人。既是如此,她后来又怎么会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呢? 明熙认为究其原因,卫小娘的性格占了绝大部分,卫小娘有一幅绣品叫《李娘子镇守娘子关》,并且临终前还把这幅绣品留给明兰说明她非常信奉和崇拜李娘子,在潜意识里希望自已,也希望明兰能够不依附,独立坚强地活下去。所以她不愿意献媚于盛紘,也不肯讨好大娘子。其实她早早就看清了局势,她清楚大娘子有家世,林小娘有宠爱,而自已只有一副好样貌,但她脱不掉孔乙已的长衫,她清高又骄傲,所以她不参与妻妾之争,想要置身事外。 可事情偏偏不如她意,树欲静而风不止,拥有美貌笼络不住盛紘,拥有智慧斗不倒林噙霜,她自然就不在盛家两大当家人的眼里,被搓磨、被欺负,不难想象。 明熙就想,这要是自已,可受不了这个窝囊气,该争就争,该抢就抢,有美貌有手段,只要有心,什么挣不来?更何况还有明兰,作为明兰的亲娘,怎么能忍心让明兰小心翼翼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就是要为明兰挣来她本该拥有的一切,还要把她宠成小公主! 想着想着她竟然睡着了,再睁眼迷迷糊糊中她就看到了对面悬挂着的画,不知道问什么,她一下就想到了《李娘子镇守娘子关》,再往下看,看到了一个古香古色的翘头案桌,这画面有些眼熟,明熙一下清醒了起来。看着身上盖着的半新不旧的棉被,再看向床边不远处摆放的炭盆,明熙还有什么不明白,她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到自已成卫小娘! “阿娘,阿娘,院子里又给我们送来了好多鸡鸭炭火,阿娘?”一阵急促的软萌声音传来,一下子将明熙的心神吸引住。只见一个扎着总角的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开心地向她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喊。 “阿娘?这会子怎么又躺下了?是身子不舒服吗?刚刚可还好好的。”小姑娘满眼关切看向自已。明熙简直要被萌化了呀,这是见到梦里的明兰了,真的和她想的一样的可爱。 “阿娘,你怎么了?为何要捏我?”哦吼,明熙想着明兰如此可爱一定很软乎,没忍住就上了手捏了捏明兰的小脸蛋,好嘭哦,真嫩呐。 “阿娘,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阿娘,你是生病了吗?你不要吓明兰啊!”明兰见阿娘迟迟不回应自已,有些担忧。 “明兰,阿娘没事哦,阿娘就是见到你觉得开心呢!”明熙见到软乎乎的明兰,用嗲嗲的语气哄她。 “阿娘,你现在也觉得我做的对是不是,要不是我在爹爹面前出头露脸,咱们屋里还冷着呢,怎么能得来这样多的鸡鸭炭火!”明兰一脸开心地向明熙,意图向她邀功呐! 炭火?直到这时明熙才想起来低头看自已的肚子,卫小娘这时正怀着身孕,因为明兰将事情捅破,冬荣向林噙霜通风报信,林噙霜为了撇清自已将锅甩到了小蝶身上。 “只可惜小蝶姐姐不能和我们在一起。”明兰说着,情绪低落下来。 明熙摸着肚子看着明兰说着和剧里一样的话,心下感慨这梦还挺真实。就是可惜这只是梦呀,否则她是一定要逆天改命,好好的斗上一斗。 “小娘,我回来了!小蝶姐姐让我告诉小娘她不后悔侍候小娘!”屋里氛围正低沉着,一个软萌萌的声音传进来。 明熙噔的一下眼睛又亮了,这一定是小小桃了,也是粉嫩嫩的一个小团子,一定很好rua! “小桃,你过来!”小桃噔噔噔跑到明熙跟前,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用眼睛询问她要自已做什么。 明熙再也忍不住又上手捋了捋小桃头上的小揪揪,又捏了捏小桃的小脸蛋,要不是此刻挺着个大肚子,明熙还要跟小桃贴贴呢,实在是可爱的很! 第2章 “阿娘……你为何要这样对小桃?阿娘你怎么了,今日你怪怪的!”明兰在一旁见自已小娘举止怪异,不由得出声询问。 明熙猛的住手,讪讪笑着说“阿娘是见我们现在日子好过了,小蝶也不怪我,阿娘心里欢喜。” 说着,也不待明兰再说话就要起身,“躺的久了,我起来走动走动”。 明熙站起身来,突然意识到不对,这孕肚坠坠的感觉太过真实,仿佛在她的肚子里真的有个孩子,她重新环顾四周,这屋里每一件物什都很真实,这不是她仅靠想象能够构建出来的东西。明熙又赶忙走出屋子,屋外是一条长长的廊道,正有一行下人打扮的人提着食盒向她走来。离近了,明熙听到打头的一个婢女说道“小娘,午食给您送来了!” 闻到饭食的香味,又掐了一下自已,明熙才恍然,自已不是在做梦,大概是因为对卫小娘太怒其不争了,所以老天爷给了自已一次逆天改命的机会! 明熙想明白后顾不得其他,慌忙抱着肚子又往屋子里跑。 “阿娘,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明兰!” “小娘,仔细脚下!” “小娘,你慢点走!姑娘,你也慢些!” 众人见明熙像是着了魔般不管不顾往屋子里冲,都害怕她伤到自已,一阵阵惊呼声此起彼伏。小桃看见明兰跟着卫小娘出来又跟着卫小娘往屋里冲,很是担心自家姑娘,忙也跟着喊。 明熙冲进屋里四处张望,“阿娘,你找什么?我帮你找可好?” “明儿,屋里的铜镜在哪?你拿过来给我。快!” 明兰虽然不知道自已阿娘为何要找铜镜,但看她着急的样子还是听话的把镜子找来递到她手里。 明熙接过铜镜,就看见镜中人清澈明亮的瞳孔正望着自已,眉如翠羽,肤如白雪,齿如含贝,唇不点而红,虽未施粉黛也能窥见其美色。明熙心里又骂起卫小娘来:卫恕意啊卫恕意,就凭这张脸,你想搞定谁不行?竟还能落得个一是两命的下场! “阿娘,你在照镜子吗?可是有哪里不适?” 明熙回过神来,但见众人都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已,明熙淡定自若放下镜子,转头看了看明兰,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对众人说“摆饭吧,摆好饭你们也各自回去用饭吧,我这不用你们伺候”。 坐在饭桌前,明熙一边吃饭一边与明兰闲聊,想从明兰口中知道家里最近的消息。明熙回忆着剧情,与现下这满桌子的山珍补品一结合,便推断出这时候林噙霜怕是已经对卫小娘起了杀心,按照剧里的说法是想养大卫小娘肚里的孩子让她难产,在剧里林噙霜这计谋是成功了的。 明熙仔细地回想,那个时间点恰好老太太去了山上拜真人,盛紘也去了润州大娘子家里辞行,卫小娘恰在那时发动,小蝶被赶走,身边孤立无援却还有林噙霜等群狼环伺。想要扭转这个局面,这些山珍补品首先就要收口,不能再继续吃了。 身边没有得用的人也是一个问题,这还需要明熙好好思量一番,需得在生产前找个帮手啊。明兰还小,明熙实在不想让她为自已担心,她想起卫小娘很是希望明兰去老太太屋里的,能得老太太庇护,明兰未来也能有个好前程。此时自已怕是顾不得明兰,若是明兰这个时候能去老太太跟前侍奉,自已也更能无后顾之忧。 思及此,明熙开口对明兰说:“明儿,你最近要多去老太太院里走动,去伺候祖母。” “四姐姐在那边悬着呢!” “无妨,你爹爹是想让墨兰过去,但是你祖母到现在都没松口,那就是不愿意呢。依照墨兰那性子,见老太太迟迟不应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大娘子也定是舍不得放如兰过去。我让你过去伺候也不是要你立时就哄住了老太太,让她要了你,你就真心去替你爹爹尽尽孝,老太太年纪大了,身边也全是房妈妈似的老人了,整个院子里没点鲜活气,你去陪老太太逗逗闷子,让老太太多开怀开怀。” “我不离开阿娘!”明兰倔强开口,全然不理明熙说的那一长串的话。 “明儿,我让你过去就是在给我们找后路呢。你看最近这些日子流水一样的山珍补品与我们之前的日子是大相径庭,反常即为妖。我担心林小娘那边怕是有什么后招要冲咱们来。 小蝶被赶走了,小桃又还小,我这心里不安得很。你去到老太太那边,一来是为尽孝,二来也能帮阿娘打听些我听不见的消息,三来你要是真得了老太太青眼,我们屋里日后要是有个什么事,老太太也能替我们说句话。” “可是阿娘,爹爹是铁了心想让祖母养四姐姐,我和她争,岂不是白白惹爹爹讨厌。就算争赢了,可爹爹厌恶,林小娘记恨,大娘子看笑话,我又去了祖母院里,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过?我说我是去尽孝,可谁又相信?” “明儿,是阿娘不好,阿娘之前太过天真又太过软弱,没能在你爹爹跟前留下好印象,竟连累你连争一争都要担心惹爹爹讨厌,还要你小小年纪就思虑这样多,是阿娘做的不好。” …阿娘~明儿不是这个意思。” “明儿莫怕,你什么都不要担心,阿娘想清楚了,以后阿娘一定好好护着你!” 第2章 借力打力 翌日,朝食过后,明熙将明兰拉到跟前。 “明儿,今日阿娘寻你帮个忙,可好?” 第3章 明兰听到阿娘寻自已帮忙,好奇极了,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瞅着明熙,“阿娘,你想要我做什么?” 明熙看明兰可爱的样子又忍不住摸摸她的小揪揪,“今日午食过后,你在祖母那里伺候,若是你爹爹回来去祖母那里请安,或是房妈妈她们说起你爹爹回来了的话,你就让小桃回来告诉阿娘。” “阿娘,你是要打探爹爹的行踪吗?”明兰狡黠地问明熙。 “你真是个促狭鬼!”明熙见明兰鬼精灵的样子,拿纤纤玉指点她的额头。 “阿娘,往日里你从不过问爹爹的事,爹爹到我们屋里来,你也总想法子撵爹爹走似的,今日怎的改变主意了?”明兰语带不解,又有些隐隐地担忧,很怕阿娘惹得爹爹不快。 “明儿不要多想。往日里是我想左了,这才一步错步步错,还害得你谨小慎微的。” 明熙愧疚的说完这些,又低头用双手捧起明兰的脸让明兰直视自已的眼睛,“明儿,我说过,阿娘以后一定要好好护着你!我是认真的!阿娘要专心搞事业了!”说着,双手放开明兰,缓缓站起身,说了一番豪言壮气的话,“你阿娘我,端的是聪慧过人,必要在你爹爹心里争得一席地位。” 说完,又回转身来看向明兰,“明儿,这盛府里是我的战场,是我该去奋斗的地方,我要从你爹爹那里开路,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但你不同,我不希望你拘泥在后宅里。” “阿娘,你以往从不与我说这些。” “从前是我不好,从今往后明儿就和阿娘一起做雄鹰,自由翱翔在这天地间!” “阿娘,明儿都明白了!我从今日就安心去伺候祖母,你也要好好的不要让我担心。” “好,阿娘答应你!” 母女两人说完话,明兰便去了老太太那边。明熙收拾了一番便想往主院去,朱楼和绿萝见明熙出了门,连忙一左一右扶住她。这二人虽是林噙霜送过来盯着她,却也担着看顾她的责任,现在青天白日的自然不敢让她有什么闪失。 “小娘,可是想出门看看院子里的景致,也活动活动身子?”朱楼扶着明熙出门,心里却还想着林噙霜的嘱咐,怕明熙突然有什么举措超脱林噙霜的掌控,好及时过去通风报信,这言语间就有了打听的意味。 明熙眼皮都没抬一下,也不搭腔回应,就自顾自地沿着长廊走。高冷没一会,明熙就鸣金收鼓了,原因无他,她不认路呀!明熙不认路却也不能漏了馅,闲逛了一会状似无意地说道:“有些日子没给大娘子请安了,今日看着天色尚早,便去给大娘子请个安吧”,说着就转头瞥了眼朱楼,“月份大了身子重,得朝你们借借力,劳烦二位扶我去给大娘子请安吧!” 因着卫小娘平日里对大娘子也很是尊敬,不曾有过懈怠,二人也不疑有他,遂安心扶着明熙去往大娘子院里。 明熙跟着二人边走边观察盛府的格局,暗暗在心里记下走过的路。到了大娘子院里,自有女使前去通禀。 大娘子听到禀报觉得诧异,瞅向刘妈妈,“这卫恕意是要来做什么?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先前在官人那里告我黑状说我竟不让她吃饱饭,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林噙霜那小贱人收拾了一番,这会子竟还有脸来?” 刘妈妈见自家大娘子还没见到人竟自已把自已气了一番,赶紧打断她,“人已经在院里了,大娘子不妨把人叫进来问问,不就都清楚了。” 大娘子觉得刘妈妈说得对,她就得把人叫起来看看听这卫恕意到底来干甚。 明熙被大娘子院里的女使请进了屋,进门还来不及看清大娘子的样貌,人就已经曲腿弯腰行礼了。 大娘子坐在上首,还不待摆个脸子发作一番,这卫恕意就挺着个大肚子行礼了,一下就打消了大娘子拿乔的心思,刘妈妈也极有颜色,忙冲着明熙身旁站着的刚刚领路的丫鬟说,“快将卫小娘扶起来”。 明熙直起身这才有功夫细细端详大娘子,这王若弗的长相委实算不得多貌美,但毕竟是大家主母,从小金尊玉贵养出来的,这通身的气势倒是给她的容貌增色不少。这倒和明熙预想的不差什么,剧里介绍如兰时便说相貌不甚出众,又说如兰最像大娘子,头生的华兰生的好看却说是随了盛紘的相貌。 大娘子是个沉不住气的,她见卫恕意行礼起身后就一直盯着自已看也不说话,心里直打鼓,摸不透她的来意,但也懒得猜,直接问道,“卫恕意,你今日来我这有何贵干哪?” 大娘子突然开口,明熙立时打起精神来应对,她看剧是知道这个大娘子是个良善的,也知道她是个直性子不喜欢拐弯抹角,便明确今日来示好的策略就是打直球。 “大娘子,自我有身孕您免了我晨昏定省,我也是许久没有给您好好请过安了。今日来,除了想给您问个安,还想同您解释解释前些日子发生的事……。” “有甚好解释,不是你平日里装的人畜无害的却暗地里给我使绊子,幸而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看不过你的做派没让人得逞”,大娘子不等明熙说完就一顿输出,看得出是气很了的。 刘妈妈见自家大娘子气的胸口起起伏伏的怕她太激动背过气去,赶忙伸手给她顺气,又在袖子底下戳戳她暗示大娘子消消气,听明熙把话讲完。 明熙实在也没想到大娘子反应那么大,生怕她气急了把自已赶出去,也忙不迭出声安抚,“大娘子自是知道我的,我来府里几年时间什么时候暗地里给人使过绊子,更何况还是大娘子您。您买了我来帮我家中度过了难关,我一直记着您的恩情呢,报答您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害您。” 第4章 “话说的倒是好听!”大娘子又是一通呛白。 明熙当做没听见,继续说:“那日主君去我房里,屋子里炭火不足有点冷,主君便问起来,明兰那丫头也在呢,小丫头受了委屈便想与爹爹说说,主君一听这宅子里竟还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妖,觉得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便发作起来,我还来不及解释什么,主君便掀帘走了,这也才有了后来的事。 我心里清楚这事同大娘子是不相干的,可我人微言轻,那林小娘又与主君情分不同,我也确实比不得她会哭,主君也信她。我都来不及反应呢,小蝶就被人使计谋赶出去了,我身边一直也就小蝶一个可用的,她走了我更是寸步难行。这不,今日扶我来大娘子这里的便是朱楼和绿萝两位姑娘,这二人还是林小娘送与我使唤的。” 大娘子听明熙说完便和刘妈妈对视上了,两个人一番眼神交流,心里也都嘀咕,都觉得卫恕意说的这番话就是有些投诚的意味。今日来一是想示好,二是想解释下前些日子那档子事,再把自已摘摘干净,三是暗示自已也与那林噙霜有仇呢。这不就是明晃晃的投诚吗?这梯子都递过来了,要不要顺着爬呢?大娘子此时不好自已拿主意,想同身旁的刘妈妈商量商量,可现下卫恕意就站在那,也不好将人晾在那。 刘妈妈最是了解自已的主子,便低下头趴在大娘子耳边小声支招。“大娘子你买这卫小娘来不就是为了分林噙霜的宠吗,先前觉得这卫小娘是个不顶用的,这下两人结了仇怨,我们刚好可以利用利用,让她二人争去,我们正好坐山观虎斗。”说完,给了大娘子一个肯定的眼神。 大娘子觉得刘妈妈的主意好,就顺着明熙的话往下说,“其实我知道你向来是个好的,先前也是气昏了头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这事就过了。至于林噙霜那小贱人是最会装乖卖巧的,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装的柔弱不堪的样子,偏官人最吃她那套,连我也奈何她不得。” “从前我总觉得自已是买来的,天然就矮了一头,处处忍让她,倒是让那林小娘觉得我好欺负,经此一遭我反倒是想通了,大家都是妾,都要侍奉主君主母,我倒不该妄自菲薄,是该伺候的更用心些。” 刘妈妈和大娘子两人又是一个对视,两人都觉得吃惊,今日的卫恕意跟往常很是不一样,从前她都是置身事外,从来不愿意献媚争宠,从来能躲就躲,今日说的话倒像是立了军令状,像要和林噙霜打擂台的样子。 大娘子思索了一会心里有了计较,“你想开了就好,本也不该妄自菲薄,以后对官人更体贴些才好。先前你说只小蝶一个得用的还被撵走了?” “是的,本只有小蝶一个贴心的。”“既然你现在身子重,身边没有用着顺手的人也不行,那什么朱楼绿萝的也不是大丫鬟,想来也是不得用的,我再指两个人给你,你带回去。” “妾谢过大娘子。” “刘妈妈,你找两个能干的丫头唤来,让她们去卫小娘屋里伺候。”大娘子眼含笑意吩咐刘妈妈,言语里却充满了暗示。 刘妈妈低眉顺眼应下来,她当然也听懂了大娘子的意思,既然要找人送过去,这人选肯定是要好好思量一下的,既要能干又要机灵,今日卫小娘来投诚是好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在她跟前安插两个自已人,总好过两眼一抹黑的抓瞎。 刘妈妈想了想,觉得院子里的朱鹂和鹦鹉可堪大用,便指了她俩过去,这两人都是家生子一家子身契都在大娘子手里捏着,用着放心。又怕她俩搞不清状况,特意唤了她们的老子娘来叮嘱了一番。 这边,明熙请安出来还带了两个女使回去,朱楼和绿箩顿感不妙,觉得这里头怕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两人都恨不得飞去给林噙霜报信,可现在又抽不得身,就一会功夫这大冷天两人竟是都急出了一头的汗,明熙看到两人神色慌张又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就明白她们心里想什么,知道她们着急脱身偏故意走的慢慢的,反正她不急,回去的路上再仔细瞧一瞧这盛府。 一行人就那么一路走一路看慢慢悠悠回了院里,回去之后明熙吩咐朱楼和绿萝带着朱鹂和鹦鹉熟悉下屋子,把该注意的讲仔细了,又叮嘱朱鹂和鹦鹉好好看好好听好好学,四人领了吩咐便各自退去。 等四人再得空闲的时候又到了午时,该伺候明熙用饭了。按照往日的习惯,她们布了菜就可以退出去了,因为不管是之前的卫小娘还是明熙都不喜欢用饭的时候她们在跟前,今日却是不同,小娘一会说饭菜不合胃口,一会说身子不爽利没力气动筷,要不就说菜咸了要添茶水,关键明熙并不支使新来的朱鹂和鹦鹉,就是一个劲的使唤朱楼和绿萝,把两个人使唤的团团转。 朱鹂和鹦鹉在旁边也看出了些门道,小娘这是不想让朱楼和绿萝二人闲着,再想想刚刚小娘让她们二人带自已两人熟悉屋子时那二人神情不属,频频看向屋外,好似有什么事着急去办,又想起临来时老子娘叮嘱的话,这二人是林小娘那边送来的,怕是她们二人想去做那耳报神,这卫小娘是看出来了,不想她们得空去呢。 朱鹂和鹦鹉心思百转间领会了明熙的意图,就看着那二人忙乱也并不伸手帮忙,明熙很满意大娘子给的这两个女使,会看眼色,懂事! 吃罢饭,明熙要去院子里消消食,便让朱楼和朱鹂跟着伺候,让绿萝和鹦鹉收拾好先去用饭,等会再来换朱楼和朱鹂。明熙吩咐完看到朱楼和绿萝明显长舒一口气的样子,还看到朱楼暗暗给绿萝使了个眼色。 第5章 不止明细看见,鹦鹉也看到了,等她们二人退下后,绿萝想要借口脱身,鹦鹉便拉住她说要同她询问询问这卫小娘的规矩,又问她府里都传小娘最是良善不过,今日用饭看着怎么还挺折腾人。绿萝也没看透今日明熙的举动,便真的和鹦鹉聊了起来,直到朱楼和朱鹂回来也不曾抽出空去报信。朱楼回来看到绿萝跟鹦鹉聊得热络,面色不见焦急,当她已经送过信了,便丢开此事,安心吃饭了。 明熙这招用的极好,朱楼和鹦鹉也配合得天衣无缝,还真把那二人暂时稳住了。明熙本也就只打算瞒这一时,只要到黄昏前没有林噙霜那边的人过来捣乱,她这计谋就成了一半了。 第3章 美人计 明熙消食后小憩了一会,养足了精神。她起身望向窗外的日头,看太阳已经微微西斜,问屋外候着的人,“是谁在外头?现下几时了?” “回小娘,奴婢是朱鹂,现下刚过申时,小娘可是要起身?” “我要起来洗漱,帮我打些水来吧!” “是,奴婢这就喊人去。” 不多时,绿萝和鹦鹉拿着帕子端着脸盆进来,二人细致地伺候明熙洗漱。 洗漱完,明熙说:“你们都出去候着吧!”几人轻手轻脚地退出。 明熙等她们都出去之后开始四处寻觅卫小娘的妆奁。这是一个朱漆戗金莲瓣式人物花卉纹奁,盒盖上精心雕刻了一幅仕女消夏图,妆奁很是精巧,首层装有铜镜和木梳,下面一层是个粉盒,盛放着妆粉和胭脂,最下层有一块石黛,还有一瓶香油,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明熙用这些化妆品给自已画个淡妆,明熙只敢涂浅浅一层的妆粉,她不确定这妆粉是不是用什么矿物制成的,会不会对孕妇有害,所以不敢多用,再描个眉,其实卫小娘的眉形很好看,是弯弯的柳叶眉,很是柔美,配上她高挺的鼻梁,就显出些许的英气,也或许是内里的芯子换成了明熙,眼神更坚毅,便显出几分倔强来。明熙为了突出卫小娘这张脸的柔美,上了点腮红,浅浅的涂了点口脂,表情再温顺些,活脱脱一个柔弱美人啊! 明熙装扮好之后坐在铜镜前好好欣赏了下现在属于自已的这张脸,又对着镜子练习各种楚楚动人的表情,力求让人看了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今日明熙就要做一朵惹人怜爱的小白花。 “小娘!”明熙听见一声软萌萌的轻喊声,一转头就看见小桃露出一个头在门边,眨巴着滴溜溜的圆眼睛看她。明熙招呼她进来,小桃走到她跟前,悄摸摸地同她说,“小娘,主君回了,我来时主君刚从老太太院里出来,说是要去书房。”“乖小桃,我知晓了,你快回去陪你家姑娘去吧。” 小桃走后,明熙把朱鹂和鹦鹉喊进屋,“我要去趟前院书房,你们俩陪我去!”说罢,就看向两个人,仔细观察二人的表情,朱鹂面上没什么变化只是答是,鹦鹉性子应当更活泼些,她颇为担忧地问“朱楼和绿箩那边怎么办,要不要留一个人看着她们?” “不用管她们,等我到了前院,消息也就瞒不住了,只要确保现在她们还没把消息递出去便好。”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明熙三人还是快步往前院走去。 书房,盛紘在处理公务,冬荣候在门外。 朱鹂和鹦鹉扶着明熙刚靠近书房,冬荣就瞧见了,远远见着觉得今日的卫小娘格外好看,但看穿着又和往日见的又没甚不一样,冬荣不敢再细瞧,又诧异卫小娘会到书房来,以前是从未主动来过的,这般想着冬荣动作便慢了。 在明熙一行人看来,这冬荣小哥一看到他们显然是愣怔住了,但冬荣不愧是跟在盛紘身边的老人了,愣怔一下也就稳住了,只见他回过神来忙走到明熙跟前,问到“姨娘怎找到书房来了?可是有事需要小的通禀老爷?” 明熙是知道冬荣的厉害的,不敢在他面前拿乔,颔首示意“冬荣小哥!”紧接着才说了自已的来意“我今日来寻主君有要事要说,还劳烦冬荣小哥通禀一声。”冬荣低头听到卫小娘这样的说辞微挑下眉,并不置喙,转身到书房前敲门通禀。 再说书房里的盛紘,起先听到脚步声知晓有人过来又听冬荣叫“姨娘”还以为是林噙霜过来寻他,本欲喊冬荣让人进来,后面却是听见了卫恕意的声音,这也着实让他讶异,这卫恕意从不主动寻他,每次去她房里也总是想方设法让他离去,表现得不情愿的样子,弄得自已很没趣,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竟来寻自已,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正欲叫人,便听到冬荣的敲门声,“请进来吧!” 明熙一踏进书房门便看见盛紘好整以暇的坐在书桌前望着她,明熙撞进他的眼睛里也不躲闪,直勾勾看着,心里是乐开了花,这盛紘不愧有探花郎的基因,相貌是长得十分俊美,又带着些许书卷气,想来是为官多年还自带一股威严,怎么看怎么帅啊,明熙在现代男朋友也没少谈,可没吃过这么好的,顿时觉得这穿越不亏啊,越想心里越美,眼睛里仿佛要冒出粉红泡泡了。 盛紘坐在书案前想等卫恕意主动上前来说明来意,不料这小女子一进门就盯着自已瞧,那目光仿佛要把自已吃了,看得盛紘心里发毛又有些脸热,忙挥手让其他人出去,冬荣退出去还贴心的将门给带上了。 这番动静也让明熙回神,明熙收敛目光,低头垂目,娇娇软软喊了声“主君~”,那声音是宛转悠扬,好似要勾人的魂似的。 第6章 已是黄昏,屋里光线暗,为了方便盛紘办公,书房里是早早点了灯的,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明熙又特意打扮了一番,盛紘看她怎么都觉得我见犹怜,想拥她入怀好好怜爱。盛紘越看越觉得脸热,说话也不由得更放软了声音,“你来寻我何事?” 盛紘的话一问出口,明熙就抬起含泪欲泣的眸子看向他,盛紘立时有些手足无措,他本是个多情的,见不得女人流眼泪,更何况是往日在他跟前不假颜色的卫恕意如今犹如一朵盛放的白莲站在他眼前。 盛紘起身走到明熙跟前扶住她的肩膀低声宽慰,又忍不住好奇询问她为何哭泣。明熙顺势扑进盛紘的怀里,又是一声更加绵长的“主君~”,盛紘也搂紧她轻抚她的背,明熙在盛紘怀里缓缓抬起头,用装满眼泪的双眸深情地看着他。 “主君,妾昨日做了一个梦,现在想来仍觉得后怕,妾怕梦里的事成真那便没有来日了,有些心里的话妾一定要对主君说。” 盛紘听了心想女儿家就是心思重,一个梦竟怕成这样,但见她依赖自已心里便又多了怜惜,安慰她:“梦境而已,无须慌张,怎可说没有来日的话。” “主君不知,那梦真实的很,妾梦到自已这胎是个男孩,但是生产前进补太过孩子养大了,生他时竟是难产!妾好疼啊,怎么呼喊主君都不在,妾还听到明兰的哭声,就这样疼着疼着妾就没了力气,去了。等我去了才知主君去大娘子娘家润州辞行去了,妾竟是到死都没再见过主君,妾悔啊!” 盛紘听完心里一个咯噔,他是打算再过些日子家里收拾妥当之后去润州岳母家里辞行的!恕意这梦倒不像是空穴来风的瞎想,又听她说这胎是个男孩,想到恕意说的难产,盛紘也有些心有戚戚,但还是宽慰明熙“意儿,你莫要自已吓自已,你放心,我定早早给你请好产婆,请全扬州城最好的产婆,定能保你平安生产。” “主君,我今日来也并不是同你哭一个梦,实在是后怕的紧。想到我死前都没能再见你一面,我就恨我自已。” “意儿何出此言呐!”明熙在盛紘怀里撑起身子含情脉脉地轻抚他的脸,说出来的话更是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主君,自我入府以来从不敢主动靠近你,你来看我我心里不知多高兴却不能表露出来,我深知自已只是个买来的妾,能得主君一时看中便已是难得,是万万不能肖想更多的。我克制着自已不能沉沦,主君是大娘子的夫君,主君是林小娘的竹马,主君不可能是卫恕意的!我也是读过书明白些道理的,我心里也有自已的坚持,我决计不允许自已同其他深闺怨妇一般怨天尤人!” 盛紘心潮澎湃的听完卫恕意的话,他一直觉得卫恕意心里是没有自已的所以才总把自已往别处推,今日听了她的话才知晓她是怕自已对她是一时兴起,没了恩宠后她怕自已成了一个怨天尤人的深闺怨妇。 明熙看盛紘深色动容,知道他听进心里了,便继续说:“我本想这一世能够陪在主君身边,能给主君生儿育女,知道主君和我生活在一方天地里也是无憾了。却不曾想有了昨日的那个梦,我害怕了,我的心意还不曾让主君知道,我总要同主君讲讲的,主君是我的心上人,不敢触碰的心上人。” 盛紘望着烛火下的美丽面庞,心里满满的感动,他竟不知这美人对他如此情深,情到深处才不敢说呀,除了卫恕意他还有一妻一妾,大娘子同他也是如胶似漆过的,可她的性子不太柔顺,有了霜儿后更是与他离心,霜儿倒是和他情投意合,又温顺可人,他也是一直放在心里的。可她们跟恕意不一样,恕意刚入府时自已很是新鲜了很长一段时间,可那时的恕意对自已总没笑脸,久了自已也就觉得没趣,放下了。如今听了恕意的陈情,盛紘倒似得到了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抱着卫恕意的手又紧了紧。 “主君,可有人说过你长得好看吗?”卫恕意突然开口。 盛紘顿了一下,“意儿是觉得我好看?” “主君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第一次见你就被你深深吸引住了,羞得不敢抬头呢!”盛紘回想起第一次见卫恕意的情景,那时她确实一直低着头,原来是羞怯。 两人在书房共诉衷肠一直到酉时,冬荣在门外提醒了三次该用晚食了,两人就是在书房红袖添香不理会冬荣,最后还是卫恕意觉得有些饿了,怕饿到肚子里的孩子,盛紘才命人摆饭,两人你侬我侬的在书房里解决了晚食。 饭后,盛紘亲自送卫恕意回去,又陪着说了好一会子话,见她有些乏了才回去。 到这时,卫姨娘在主君书房待了一个时辰的消息也传遍了满府,又闻说主君亲自送了卫姨娘回院,不少心思活络的下人都感受到了府里的风向变化,都暗自警醒,日后卫姨娘院里要伺候仔细了。 第4章 各怀心思 消息传到老太太那时明兰姐妹几个已经陪老太太用罢晚食,正围坐在一起说话逗闷,老太太听到下人禀报也是吃惊不已,但终归不是什么坏事,这后宅一直是林噙霜独宠,有人能分分她的宠爱,搓搓她林噙霜的锐气,也能平和一下这府里宠妾灭妻的风气,但碍于明兰在场,老太太心里想了许多嘴上却没说什么,只说知晓了,经过这一打岔屋里的气氛却是不再,众人各有各的心思,老太太也就让姐妹几人散了,吩咐下人送她们回自已院子。 第7章 等姐妹几人走了,盛老太太才与房妈妈道:“这卫恕意不知怎的突然转了性呢?” “前些日子卫姨娘贴身的丫鬟叫小蝶的不是被赶了出去。那事可不就是西院的手笔。卫姨娘一直安分守已,又待下人宽厚,跟身边的丫鬟感情深呢,她吃了这样一个大亏,想做些什么扳回局面也不奇怪。”房妈妈见老太太似有些担忧的样子,便与她分析分析。 “我心里也觉得这转变应当不是什么坏事,那林噙霜在这府里风光多年,也就这卫氏刚来时安分了一段时间,后来卫氏终究是比不得她和我那儿子有情分,她又惯是会装的,便又让她兴风作浪起来。这府里妻不妻妾不妾的许多年,若是这卫氏真有本事笼络住我那儿子的心,以卫氏的性子该不会像林噙霜那么能作妖。” “卫姨娘是个和善的。”老太太认同的点点头,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不再多言。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老太太又忽然开口,“我今日瞧着六丫头比往日活泼些,像是心里想通了什么事,与她几个姐妹也敢笑敢闹了,不拘着了。” 房妈妈听了老太太的话回想了下,“六姑娘今天来是比往日话多些,见着我打招呼也显得比往日更亲近。” 老太太想起明兰鬼机灵的样子,也不由得笑,“六丫头这年纪活泼些好,她们姐妹几个在我这说说笑笑的,热闹,也显得我们这院子有人气,鲜活!” 房妈妈看老太太有了笑意,也附和道“是这个理。” 主院,大娘子房里,传来声一阵高过一阵的畅快笑声。 “林噙霜那贱婢这会定是在满屋子摔东西吧她仗着官人宠她,整日在府里作威作福,敢骑在我头上给我难堪。今日可是出了口气,官人可不止把她放在心上了呢?听说是官人亲自送卫恕意回房的,一路上还小心护着她的腰怕她磕碰了,林噙霜那贱婢有身孕时官人也没如此护着呢。我那时怀华兰……唉,都怪那个贱婢让我与官人离了心。” 王若弗本是高兴卫恕意能得宠,想到林噙霜生气的样王若弗就觉得开怀,可知道自家夫君这么护着一个妾室心里又觉得有些酸楚,再想起与夫君从前琴瑟和鸣、蜜里调油的光景,唏嘘不已。想她刚有身孕时,盛紘是把她疼的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有了华兰更是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给大女儿。后来,后来不知怎的就淡了,然后就有了林噙霜,大娘子坚定认为林噙霜的出现就是她王若弗苦难的开始,林噙霜就是她的仇人,只要她林噙霜不高兴,她王若弗就畅快! 刘妈妈从小就服侍王若弗,知道她是个直性子,也知晓她这些年的苦楚,明明是当家大娘子却被个妾室压得抬不起头来,这些年更是一步错步步错,只恨那林噙霜一天天坐大。“大娘子莫要想那从前,人过日子都是向后看的,您喝杯茶顺顺气。” 刘妈妈给王若弗倒了杯茶水,递到她手里,“当初您与老爷生了嫌隙,我怕您性子犟犯了左性,才给你提议再主动给老爷纳房妾来搓搓那姓林的嚣张气焰,就找那长的貌美性子软和的,这才有了这卫姨娘入府。起初入府她也风光了一阵子,只是不知后来怎么偃旗息鼓了。之前还说她是个不中用的,没想到这又起来了。让奴婢说,大娘子你就什么都不管也不用想,您就坐着冷眼瞧着就行,您给老爷养了两个姐儿一个哥儿,咱们哥儿又上进,先生都夸他是个出息的,您这正头大娘子的地位谁都动不了。” “是极是极,你看人的眼光不错,卫氏进门那几年姓林的的贱人可不是消停了不少,如今她自已同卫氏结了仇怨,卫氏岂能轻饶了她,即便最后斗不过能给那小贱人添添堵也是好的。”王若弗端起茶一饮而尽,刘妈妈见状也放下心来。 再说林噙霜,平常这府里有个什么事都是她最先得到消息,今日卫姨娘跟主君在书房共度了一个时辰的事她却是最晚知道的,一是她安插在卫姨娘院子里的朱楼和绿萝先前一直没抽出空来跟他的人接头,等卫恕意带着朱鹂和鹦鹉走了,她们传出来的消息还是说卫小娘去给大娘子请安,在屋里谈了好久的话。 收到这个消息林噙霜还嗤笑了一声,她当卫恕意是去求助大娘子的,大娘子她向来不放在眼里,近日为着大姑娘的婚事还有老爷升迁的事有的是大娘子忙的,想来也不能给卫恕意提供什么助益,她她也没有放任不管,还是让人继续盯着。二是盛紘身边的冬荣小哥平常有个风吹草动的总会给他提前报信,今天卫姨娘突然到访书房是冬荣见了都觉得美的移不开眼,冬荣知道老爷是个爱颜色的,心悦卫姨娘这样貌,一时不想得罪了卫姨娘,便没来报信。三是府里众人,卫姨娘行为大变,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等反应过来时各方也都知晓了。这几出一闹,林噙霜就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 要说还是敌人最了解你,果然不出大娘子所料,林噙霜听到消息后气的扫落了一屋子的茶具花瓶等器皿,就这犹还不解气,在屋里骂了卫恕意好长时间,说她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往日里看她装出一副清修做姑子的模样,不然凡尘事似的,克扣她那许多东西,她也打碎牙往肚子吞,一副不愿惹事的样子,我还真上了她的当!真以为她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了,没曾想今日给我来这一出,倒是我小瞧了她!” 林噙霜气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手里的帕子都快捏碎了。周雪娘在一旁看的一直转悠跺脚,担心她踩到地上的碎瓷片,“小娘,当心些,地上都是碎片,可别伤了脚。” 第8章 林噙霜猛地回头看她,脸上神色狠戾,“雪娘你说,我这脚要是割伤了,紘郎是顾我还是顾她?” 周雪娘吓得激灵,“小娘不可!那姓卫的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老爷一时兴起,她如今大着肚子呢,又做不得什么,小娘犯不着为这点小事伤了自已。再说了,她以前是你的手下败将,如今你地位更稳固,她难道还能反败为胜不成?小娘,小不忍则乱大谋!她还怀着身子呢!” 周雪娘一边拉住林噙霜往椅子上按住一边分析,说到最后,声音低下去,直勾勾瞅着林噙霜,“小娘忘了,我们准备的进补之物。” 林噙霜捏着帕子抚了抚胸口,冷静下来,是这几年过得太平顺了让她有些得意忘形,冷不丁被卫恕意整这一出让她乱了阵脚。仔细想想,她慌什么,纵然卫恕意有张好面皮,可妇人有孕哪个不是身材臃肿,再说不施粉黛的脸怎么比得上她的精心装扮,老爷应是看她可怜,毕竟怀着自已的孩子,前些日子算起来她也确实受了委屈,一时怜惜罢了。又想起自已的筹谋,不管怎么说,这人是留不得了! “雪娘,孕妇吃的滋补药品你再多准备些,日日都要送过去,我看卫妹妹怀胎辛苦,决计不能亏待了她。让朱楼和绿萝好好地看着她吃完,不能浪费了。” “娘子放心,我定当仔细吩咐,不出纰漏。” 两人正在筹划,听到脚步声传来,一道带着哭声的童音随即响起,“阿娘!” 墨兰闯进屋子,看到一地的碎瓷片,哭腔一下噎住,她惊愕地望向自已阿娘,“阿娘怎么把屋子都砸了?那个素色长颈花瓶不是你最喜欢的吗,昨天插花你还说这花瓶最合你心意,今日怎么就给砸了?阿娘真是被爹爹宠坏了,应当收收脾气的。若是被爹爹知道了,定要生气的。” 墨兰带着埋怨的语气一下又将林噙霜的怒火点燃了。“真是反了天了,你竟是训起我来了,我拿真金白银、绫罗绸缎日日养着你,竟还没把你的眼皮子撑开,不说关心你娘,全盯着这些俗物,你娘在你心里还比不过这些玩意吗?” 墨兰被林噙霜突然的质问吓哭了,她抽抽噎噎,委屈地说:“我在祖母那里听她们说爹爹今日亲自送明兰的小娘回去,她们都说卫小娘要复宠了,说爹爹以后要把她放在心尖上了。阿娘,我害怕,爹爹是不是以后就不来看我们了?阿娘……”说完就抑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林噙霜看女儿哭的伤心,心都揪疼了,跨过碍事的碎瓷片走到门口把墨兰揽进怀里,墨兰更是哭的肆无忌惮,林噙霜赶紧哄女儿,“不知道是哪些嚼舌根的在你面前乱说,你爹爹最是疼你了,怎会不来看你,那卫小娘有了身孕你爹爹见她可怜送她一回,就这被人瞧见了就说她多得宠,那你想想,你爹爹只要有空都往阿娘这里来,还给你带有趣的玩意,你说哪个更宠?你想想你吃的什么穿的什么,那六丫头能比得上你?你爹爹要是宠她们娘俩能不把这些好的给她们?好了好了,不要怕,万事都有阿娘在。”林噙霜一边轻轻拍墨兰的背给她顺气一边轻声细语地哄她。 “真的?”墨兰带着哭腔问自家阿娘,林噙霜无奈,旁边的周雪娘接话,“当然是真的,姑娘想要什么主君哪次没给姑娘,姑娘是主君最疼爱的女儿了。”墨兰这才止住了哭声,只小声抽噎。 但林噙霜先时压下去的戾气又升起来,不过是一起在书房待了会又送回房而已,在底下人眼里就成了复宠的信号,下面的人惯会见风使舵,这时林噙霜又想起来朱楼和绿萝递来的消息,卫恕意去见了王若弗,王若弗还给了她两个女使。那只进补这一计怕是不保险了,还要再想些法子。 第5章 各凭手段 翌日,黎明像一把利剑劈开了默默的夜幕,迎来了初升的太阳,一夜好眠的明熙从睡梦中转醒,她感受到了熹微的晨光,她很意外跟这个身体的契合,也诧异自已竟然一觉到天明,可能孕肚就是容易困吧,明熙想着睁开了眼睛。 “啊!”短促的惊吓声响起,明熙一睁眼就在昏暗的光线里看到一双黑黝黝的眼眸,差点把魂吓飞。 “阿娘!”明兰笑盈盈的看着明熙。 “明儿?是你?你怎么趴在我床边看我啊?”借着熹微晨光,明熙瞅清了明兰的样子,满是无奈的问她,实在是吓得不轻。 “阿娘,你现在是不是很欢喜爹爹?以后爹爹再来你是不是不会再撵他走了?爹爹是不是也会像对四姐姐一样对我了?” 明兰发出一连串的问话,这问话不仅让明熙愣住,也让明熙眼眶发酸,知否剧中的主线故事是从他们长大后开始展开的,对于她们小时候的着墨并不多。 长大的明兰一直坚强又理智,装的怯懦内里却很有主意,可能看剧的很多人都忽略了小时候的明兰。小娘不得宠,连带着六姑娘也不受重视,吃喝用度都被克扣,小明兰心里是敏感脆弱的吧,哪怕渴望爹爹的疼爱因为顾虑阿娘的感受从来不提,哪怕是姐妹几个里穿的最差吃的最差的也从不叫苦,小小的明兰懂事极了。可恶的卫小娘啊,哪怕为了这个孩子你也该笼络住盛紘的心呐! “明儿希望阿娘跟爹爹能常常在一起陪你是吗?” “阿娘,我知道爹爹不是阿娘一个人的夫君,爹爹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爹爹,但我很羡慕林小娘和四姐姐,因为爹爹总去看她们,爹爹总能记住记得四姐姐的喜好,还会给四姐姐带礼物,我不用爹爹给我带礼物,只要他能常来陪我们就好了。”明兰低着头小声的倾诉。 第9章 明熙感受到明兰的失落,也明白明兰的期许,老天爷让她在这个时间点穿越过来就是来补足明兰的童年遗憾吧。 明熙坐起身把明兰搂在怀里,“明儿,相信我,你四姐姐有的你都会有,只要你想要!” 明兰紧紧抱住了阿娘,埋在阿娘怀里深深呼吸娘亲的味道,心里满足极了。“明儿,你起个大早就为了问我这些话吗?” “我昨日在祖母屋里听到下人说你去书房寻爹爹,爹爹亲自送你回来,还陪你吃了晚膳,我替阿娘开心。可是昨日我回来时朱鹂姐姐说阿娘已经歇下了,我就今日晨起后来寻你阿娘了,谁知今日阿娘贪睡,竟还没起,我就坐在床边等你了。” 明熙汗颜,古人起的太早了,不符合她平时的作息。“阿娘,我叫朱鹂和鹦鹉姐姐进来伺候你起身洗漱吧,我要去给祖母请安了,朝食也在祖母那里用,祖母那里的蟹黄汤包好吃。” “原来你真是个小馋猫!去吧!”明熙摆摆手让她去了。 今日明熙是有计划的,昨日在盛紘那里开了个好头,刷了波好感度,今日要乘胜追击,加深印象。 网络上有句名言,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下厨?明熙是不行的,她就没点亮这项技能,但是,她可以请外援啊,她动嘴说让别人来做,别问为什么不体现诚意亲自动手,问就是肚子大不方便。 明熙打算做一道药膳——四神汤,健脾益肾、养颜排湿的名方!取莲子六钱,芡实四钱,茯苓两钱,山药六钱放入陶罐,连同猪肚排骨一块熬煮,先大火煮沸,再小火熬煮两刻钟。 明熙让鹦鹉去库房领药材,再按照明熙说的方子盯着大厨房的人把四神汤做出来。至于明熙怎么知道,中国人到了一定年纪就觉醒了养生的血脉,为了美容养颜,明熙研究了许多名方,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嘛! 明熙今日仍是略施粉黛,但在上妆时特地多脸颊上多涂了些胭脂,相较于昨日的小白花,今天是人面桃花,符合心念情郎的形象,不信那盛紘看了不迷糊。明熙手扶着朱鹂,命鹦鹉提着装着四神汤的食盒跟着,早早等候在盛府门前,保证盛紘回来后第一个见到的女人就是自已。 朱楼和绿箩见明熙带着朱鹂和鹦鹉提着食盒走了,全然不理会自已二人,两人一边惶恐于卫小娘不信任自已,一边又庆幸有机会可以报信。朱楼自已守在院里防止明熙一行人杀个回马枪,让绿箩去给接头人送信说卫小娘提着食盒去府外等老爷去了。 林噙霜对坐在窗前插花,她本是官家小姐出身,虽家世早就破落,但她自持身份,最喜欢的就是吟诗作对、作画插花。 “小娘,绿箩那边递消息过来,说那位准备了吃食提着眼巴巴到府门前等老爷去了。”周雪娘得了消息报告给林噙霜。 林噙霜插花的手一顿,“哼,我当她有多高明的手段,如此上赶着,还等到府门前去,也不怕老爷嫌她丢人。”手里又继续插花的动作,但是已然没了章法,把花插的毫无意境,显然是乱了心神。 周雪娘拿眼瞧着,看出林噙霜的心不静了,便出口劝道“小娘莫要轻敌,男人最是吃温柔小意那一套,看到女人为他洗手作羹汤岂有不欢喜的,更何况还是个貌美娇娘!” 林噙霜烦躁的拨弄了一下刚插好的花,突然拿过旁边的剪子将花枝全部剪断,然后吩咐雪娘“你让人去小厨房让他们张罗一桌席面出来,我要去请老爷来用晚食。你陪我换身衣裙,重新装扮下,我们也去迎迎老爷。” 盛紘下衙回家,刚到府外,坐在马车外的冬荣就提醒他卫姨娘等在门口,盛紘唰一下掀开马车帘,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盛紘定定看着明熙,脑子里闪过“扬州有佳人,荣华若桃李”。 盛紘跳下马车,快步向明熙走去,明熙也缓步迎上来。 “主君!”女子风铃般温婉柔和的声音传入耳中,盛紘拉住她的手问她,“意儿怎么等在门外?” 明熙仰头看他一眼又垂下眼眸,靠近他轻声说了一句“我想你”,盛紘听罢浑身一下战栗起来,忍不住抓紧了明熙的手。 “紘郎”,一声娇媚的女声传来打破了刚刚暧昧的气氛,来人正是林噙霜!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才赶到府门前,她走到两人近前看到盛紘抓着明熙的手,眼里闪过一瞬暗芒,借着撩头发的动作掩饰过去,“紘郎怎么还在府外站着,有话还是要进府说,府门外终究是人多眼杂。” 盛紘似是才回过神来,放下抓着明熙的手改为一手牵着走进府内。林噙霜见盛紘看到自已来了还不松开明熙的手,更是烦躁,凑过去主动拉起盛紘另一只胳膊,“紘郎,墨儿说有开心的事一定要同你说,我特意着人备好了一桌席面,来请你过去。” 说完,装作才看到鹦鹉手里的食盒,“呀,卫妹妹也是来请紘郎用到的吗?倒是不巧了,我那里已是备好了一桌席面,墨兰已经在等着了。” 盛紘这才看到明熙带来的丫鬟手里提着食盒,他看向明熙,“这是给我准备的?是些什么?” “是四神汤,昨日见主君处理公务繁忙,便想做些药膳给主君补补身子,主君莫要太过操劳。”明熙说话时直直盯着盛紘目不转睛,盛紘也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情谊,也一瞬不瞬看着她,两人之间仿佛竖起了一道屏障将其他人隔绝在外。 第10章 林噙霜见此情形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抓着盛紘的胳膊的手不由用力,盛紘感到疼痛,猛的抽动胳膊,林噙霜眼里蓄着眼泪,受伤地看着盛紘“紘郎?”x 盛紘看到林噙霜的眼泪将落未落的样子顿感抱歉,连忙哄她,林噙霜顺势又提起去她院里用晚食的事,盛紘很是为难。他心里想陪卫恕意,她给他的感觉太过新鲜,又不忍拒绝林噙霜。 这是明熙开口了,“主君不必为难,我今日就是想给你送补汤,主君不嫌弃愿意喝就好。林姐姐和四姑娘既然同主君有事要说,自然是要事要紧,我无妨的。”这番话是对着盛紘说的,话说的是善解人意,那盯着盛紘的眼睛却是委屈的快落泪了。 盛紘看的心疼不已,恨不得登时拒绝了林噙霜跟明熙去她院里好好安慰她。明熙说完,接过鹦鹉手里的食盒递到盛紘手上,两个手掌想接触时明熙挠了挠盛紘的手心,然后弯腰行礼,转头就走,朱鹂和鹦鹉跟盛紘林噙霜二人行完礼赶忙跟上。 盛紘等人看着主仆三人离开,知道身影消失在转角想看的那人都没再回头,只是那素雅的背影怎么带着股悲伤的味道。 林噙霜看人都走远了,就拉着盛紘回去,“紘郎,我们也回吧,站在这风口当心着凉!”说着,低头看向盛紘手里的食盒,“紘郎,卫妹妹这汤也带来许久了,想必已经凉了,不若今日就不用了吧,省得回头吃坏了肚子,我那里也备了山药枸杞骨头汤!” 盛紘低头看自已的手掌,手心里残存的温度让他心里痒痒的,他将食盒递给冬荣,“无妨,让冬荣带去厨房在炉子上热一热。”林噙霜眼神凉凉瞅了眼冬荣手里的食盒,没再说话,一行人往院子走去。 朱鹂垂首跟在明熙身侧扶着她,心里感叹卫小娘好手段,先是示弱在寒风中等主君,又温柔小意的送补汤,最后这招以退为进更是用的好,主君虽没有随着小娘回来,但是最后看小娘的眼神恨不能是把小娘拆骨入腹了,那恨不得跟过来的样子看得让人脸热。 朱楼心里不由得就谋算起来,她是家生子,老子娘都在大娘子手底下当差,但都算不得重用,日常也没甚大的油水捞,此番被大娘子指派给卫小娘,说的好听些是给卫小娘使唤,实则也是让她监控着卫小娘的动向。朱鹂今年已经及笄了,是能说亲事的年纪了,她原打算办好这件差事就求了大娘子恩典,寻门好亲事嫁出去,但如今看卫小娘越来越入得老爷的眼了,朱鹂有了别的心思,卫小娘身边没有得用的人,自已若是替卫小娘办事周到,也不是不能得卫小娘看重,到时自已成了一等丫鬟,出去说亲也更有体面,看卫小娘也是有心的,倘若卫小娘愿意出面为自已张罗婚事,那自已说不能能寻个外院管事,成后还能再给卫小娘做管事妈妈,一辈子都有奔头。 朱鹂既已想通其中关节,便更关注卫小娘和老爷的感情状况,卫小娘今日没有请来老爷还那么淡定自若,她好奇卫小娘接下来的打算,“小娘,老爷跟林姨娘回去了,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明熙不防听到朱鹂的问话,侧头仔细打量了下朱鹂,“输赢不能看表面,请的走人可未必请的走心!且看着吧!”明熙胜券在握的样子给朱鹂吃了颗定心丸。 林噙霜跟盛紘回到小院,饭菜已经提前一步备好,盛紘走到桌前不见墨兰,问林噙霜,“墨儿呢?不是有事要同我说,怎么不见人影?” 林噙霜很自然地扯谎,“许是在这等了一会不见你来,便回自已房间了。我让人去唤她来,雪娘,你去趟墨儿那,告诉她她爹爹来看她了,请她来一道用晚食。” 周雪娘自是知道自家姑娘根本没有事要同主君说,这只是林小娘的请主君来的一个借口。雪娘听了话却不动身,故作踌躇的样子,好似有话说又不知怎么开口,扭捏一阵不动身。 盛紘抬头看她一脸为难的样子,便对她说,“有话便讲,不要做出这种吞吞吐吐的样子。” “主君,小娘,刚刚姑娘身边的云栽来说姑娘久等主君不来,因今日在老太太那里读书累了,便先吃了饭食,休息了。”雪娘随便编了个说辞。 盛紘不疑有他,“墨儿既然已经休息了,就不要去叨扰她了,读书辛苦,养足精神才更能获益。” “紘郎,既然墨儿不来,那我们就直接用饭吧,我给你布菜。”话未说完,就伸手拿过公筷为盛紘挑拣他平常喜欢的菜。 “不急,等冬荣把热好的四神汤拿来,恕意辛苦熬煮的,是份心意,不好辜负啊。”盛紘抬手制止林噙霜布菜的动作。 林噙霜放下筷子,佯装吃醋生气,“紘郎是看不到我这满桌子的心意,虽不是我亲手做的,却也是按照紘郎的喜好早早备下的,紘郎怎么只惦记卫妹妹的心意?紘郎今日还不曾好好看过我,我今日特意画了新月眉,点了梅花钿,换了一身藕色褙子,紘郎可曾注意到?” 林噙霜不愧是被盛紘宠了那么多年的,很会拿捏盛紘,盛紘看她吃醋的模样娇媚动人,坐过去拥住她,一低头就闻到她身上的冷梅香,心里觉得熨帖,他最喜欢她身上的梅香,清新淡雅。 “霜儿吃醋了!我怎么会注意不到霜儿呢,你可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恕意那里不是怀着身孕给我熬煮了一碗汤吗,我总不好辜负她的一番心意。不过霜儿不喜,那我便不喝了,我只吃霜儿为我准备的吃食,这样可行?来,抬起头让为夫好好看看… 第11章 林噙霜懂得见好就收,心里得意盛紘就吃自已这一套,又不屑卫恕意费尽心思做了那么多抵不过她使个性子。林噙霜从盛紘怀里起来,一口一口喂盛紘吃菜,两人一顿饭吃的情意绵绵,林噙霜刻意挑逗,盛紘有意补偿,两人饭吃到一半盛紘就抱起林噙霜到内室去了。 临走时,盛紘眼睛瞥到卫恕意递到他手里的食盒,手心里又泛起一阵痒意,不待盛紘细细感受,林噙霜的手臂便缠上了他的脖颈,盛紘眼底闪过情欲,今夜格外亢奋,林噙霜以为自已对盛紘魅力不减当年,盛紘看着身下情动的女人,却想起那抹素色身影和她身上的蔷薇香。 第6章 雨露均沾(一) 次日,盛紘休沐,因昨日孟浪太过,日上三竿两人还不见动静。 林噙霜院子里洒扫的女使婆子劳动完凑在一处闲话。一身穿淡蓝色褙子的女使笑得贼兮兮地说:“前天还说那边院子的复宠了,说主君看重,可主君昨夜里还是歇在我们娘子房里,夜里要了两次水呢。” 另一穿青色半臂襦衫的女使接话说,“我们娘子风韵犹存呢,主君最看中的还是我们娘子!” 另外一个婆子加入谈话,“你们懂什么?别看那卫姨娘长得貌美,论起风情来还得是我们姨娘,男人呐,可不止看颜色……”这婆子说话拖长了尾音,眼神里写满了不可言说的戏谑,瞅着几个小丫头,另几个被婆子勾起好奇心,叽叽喳喳的求问妈妈男人除了爱好颜色还爱什么。 “都围在这做什么,扰了主君和姨娘的清净,手里的活都做完了?”几人正讨好婆子让她多吐露吐露,没注意到周雪娘何时走到近前,她呵斥众人,众人均不敢吭声,唯唯诺诺称自已错了。 “那还不去做活?还在这杵着干什么?”众人落荒而逃。 周雪娘看到众人散干净了,才慢步悄悄走到门外廊下静候,听里面的动静,耳朵刚靠近门边,就听到林噙霜喊她,“雪娘,雪娘,可是你在门外?” 周雪娘赶忙回复,“小娘,是我。”周雪娘听屋里有脚步声响起。 不一会,林噙霜打开门探出头来,“刚刚外面吵闹些什么,紘郎好容易休沐睡个好觉。”林噙霜打着哈欠,困意未消,锁着眉头抱怨。 “几个女使婆子在那闲话,我已经将她们打发走了。小娘要是还困觉不妨再睡会。” “还睡什么都这个日头了,再睡也睡不安生,紘郎也醒了,你去叫人备些热水洗漱吧。”说完,又关门进屋了。 周雪娘忙命人准备热水洗漱,又叮嘱厨房的管事把朝食备好,两刻钟后送来。 盛紘收拾好坐在饭桌前又想起来问道,“墨儿晨起可曾来过?” “回主君,姑娘一大早就过来了,见主君和小娘还在睡不忍打扰,便又回房了。”周雪娘听到盛紘问话,忙不迭答道。 盛紘闻言又问,“她可用过朝食了?” “姑娘用过了,现在已经去老太太那边了。” “很好,墨儿这孩子极乖顺,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你教的好。”盛紘看向林噙霜,夸赞道。 “是紘郎言传身教做得好!你孝顺老太太,墨儿有样学样,也爱重祖母呢!”林噙霜敛眉低目,笑意盈盈的一边给盛紘盛粥一边不着痕迹的恭维他。 “哈哈,长枫也很好,今日读书很用功,我们儿女都很好,当然也是有你教养的功劳。”盛紘被恭维的大笑,拍了拍林噙霜的手,林噙霜温柔的看着他笑,回握住他的手,满室温情。 明熙今日也起晚了,醒来后也觉得头脑昏沉沉的,人也没什么精神,还有点恶心,明熙在现代世界里身体一直很好,她又注意养生,不怎么生病,除了疫情那会阳了的症状让她很难受外,她没体会过如今这样的感受。 明熙低头看向自已六个月大的肚子,明白嗜睡、乏力、恶心大概都是怀孕的原因,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熙轻轻抚摸自已的肚子,感觉到里面的生命好像轻轻踢了她一下,明熙把手放在刚才胎动的位置,仿佛她的手和他的小脚正在隔空击掌。 明熙的心里突然就涌上一股感动,她没有做过母亲,也没有怀过孕,她不知道有了宝宝是种什么体验,明熙来到这里最深的执念是希望尽自已所能让明兰快乐地成长,对于这个在剧里没有活下来的孩子明熙就希望带着他活下来就好。可现在有什么不同了,仿佛在明熙的身体里萌发出一种叫“母亲”的情愫,因为这个在她肚里的孩子。明熙突然就笑了,她的笑脸沐浴在晨光里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明熙身子愈发重了,懒得自已动,叫来朱鹂给她梳头。 朱鹂伺候明熙洗漱时,觑着明熙的神色说,“小娘,昨日主君在林姨娘那边歇下了,那院里人说夜里要了两次水,早上日上三竿才起的。” 明熙得亏没在吃饭,不然真得一口饭喷出来,她实在没端住,震惊的看着朱鹂,满脸写着这你都能知道,她的表情太明显了,朱鹂一下子就读懂了,就解释道,“是林姨娘那边的人散出来的消息,那边就没打算藏着掖着,恨不得整府都知晓她林姨娘得主君喜欢呢。早上小娘还没醒的时候我去了我娘那边听我娘说的,这消息怕真是满府都知晓了。” 明熙目瞪口呆,心想古人还真开放呢,她这个现代人比古人还封建,这房中事是能大大喇喇拿出来宣扬的嘛。 第12章 朱鹂看明熙不像是吃醋或恼了的样子,但也不是无动于衷,摸不准明熙是个什么意思,给明熙梳头时就故意问“小娘可要梳个别样的发髻?” 明熙不解,“昨日的发髻不好看吗?你还会做什么发髻啊?” “奴婢跟梳头娘子学过些日子,手艺虽然比不得梳头娘子,但也会梳好些个别致的发髻。” 朱鹂是拿了拜师礼想向梳头娘子拜师的,无奈梳头娘子不肯收徒,也是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但也感念她的好学,所以收了一半的礼让她跟着学了一段时日,她手巧学的快,学会几个发髻后,梳头娘子便不肯教了。朱鹂原本打算学会了这门手艺好能在大娘子跟前露脸,后来学了个半吊子便也没敢班门弄斧,今日借着试探卫小娘对争宠的态度,倒是能显露下自已的手艺了。 明熙来了兴致,让她给自已梳个她觉得适合自已的发髻,朱鹂确实手巧,她梳头时明熙都感觉不到头发被拉扯,朱鹂给明熙梳的发髻叫做龙蕊髻,髻心特别大,有双根扎以彩色之缯,这种发型看上去又像是两条龙盘在头上一样,所以还叫做双蟠髻。 明熙看着这个发髻觉得特别好看,感觉很能凸显女人的韵味,让她看起来很娇媚。朱鹂在盘完发髻之后,又扎了一些彩色的丝带,本来想再点缀些珠宝上去,无奈卫恕意是一穷二白呀,妆奁里还有些脂粉,首饰盒里却是空空如也。明熙有些心塞,心里盘算下次见到盛紘一定要哭穷,问他要钱,他的女人他不养谁养。 为了搭配龙蕊髻,朱鹂还给明熙画了个远山眉,上了个檀晕妆,装扮好后,两人都满意极了,鹦鹉进来看到装扮一新的明熙也是赞叹不已。 朱楼和绿萝自上次明熙出门不带两人之后老实了许多,知道明熙已经明了她们的底细,平日不太敢凑到明熙跟前,这会两人在屋外守着听到屋内三人一阵阵惊呼并一声声赞叹,心里跟猫抓似的,两人悄悄往屋里探头只能看见明熙高高的发髻,绿萝撇嘴,心里鄙夷,“梳再好看的发髻也是给瞎子看,主君不来什么都白搭”。 几人就这么屋里闹屋外看的时候,盛紘带着冬荣悄悄过来了,刚进小院就听到笑闹声,走进来也无人迎接,走在长廊上才看到门外站着的两个女使探头往屋里瞧,冬荣见着了想叫人,盛紘对着冬荣做了个“嘘”的手势,两个人静悄悄走过去。 盛紘走到门口也学着朱楼和绿萝探头往里瞧,也只看见三人的背景和一个高高的发髻,倒是听见一个女使说“小娘貌比西施,娇艳无双”。 盛紘轻笑出声,这笑声一下惊到屋内屋外五个人,朱楼和绿萝回过头来看到主君吓得一个激灵,忙俯身行礼,屋内几人听到笑声也向门外望来,朱鹂和鹦鹉也是匆忙行礼,但此时的盛紘已然看不到其他人了。 他直直盯着明熙,只见明熙静静立在那,今日的阳光正好,看得清那远山眉细长而悠扬,那胭脂色似荷花一样的清淡,心里浮现出“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发如龙蕊,眼眸宛若星辰”。 冬荣见主君看呆了,把众人都轻轻推出去,朱鹂见主君看痴了,心里为自已明智的选择叫好,也赶紧拉着鹦鹉往外退。 众人都退出去了,两人还是没动,明熙见盛紘看得着迷,就浅笑着看他并不作声,一阵风透过窗子吹来,盛紘嘴里也忍不住赞叹“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芙蓉不及美人妆啊。”边说边疾步朝明熙走去。 明熙伸出双手等他握过来,盛紘握住明熙的手,又揽过人坐在旁边的圆凳上,离近看更美。明熙看盛紘越凑越近,起了逗弄的小心思,直接凑到盛紘眼前,鼻尖对着鼻尖,问“主君,我好看吗?” 盛紘眨巴了几下大眼睛,一把按住明熙的头,呼吸急促,但还是控制住轻轻亲了嘴唇,明熙也是忍不住的心脏狂跳,撩啊,太撩了,明熙按住胸口,在脑子里不停地对自已说“孕妇不能激动孕妇不能激动”,才渐渐平复下来。 盛紘看明熙的小动作觉得可爱得很,遂笑起来,很是开怀。明熙有些恼,自已明明想撩他结果反被撩,还被笑话,背过身不理盛紘了。盛紘一边赔不是一边伸手把人扳回来,“意儿今日甚美!”明熙听了这才笑起来。 第7章 雨露均沾(二) “今日怎么这样梳妆?”盛紘发问。 “大娘子送来的女使,叫朱鹂的那个,她有些梳头的本事,今日闲来无事就试了试新的发髻,她手巧,给我上了个檀晕妆。” “檀晕妆?香檀细画侵桃脸,罗袂轻轻敛?”盛紘听到檀晕妆觉得耳熟想起顾复《虞美人》的词句,词句出口人却是顿住了,这词句写的是一位女子,用浅红檀粉化妆,穿的是轻盈罗裳,檀晕妆既是如水红一样的清淡色,所配的应该是轻浅的纱罗衣裙之类,显得整个人都是柔和曼妙的。 盛紘打量明熙的衣裳,好像一直都是这件素色,都浆洗的微微发白了,盛紘环顾四周又打量起屋子,视线落在打开的妆奁和首饰盒上,妆奁里有寥寥几样化妆用的妆粉和胭脂,有一块石黛,没看见其他,盛紘放开明熙走过去打开妆奁其他几个抽屉,空的,什么也没有,又看看孤零零的首饰盒,再抬头看明熙的发髻,难怪不见她的头上有发钗或簪子点缀,原来竟是什么都没有! 盛紘有些愠怒,他突然用力砸向梳妆桌,回头看明熙明熙被他的动作吓得缩起了肩,盛紘察觉自已失态吓到了明熙,面色柔和下来对明熙说,“意儿莫怕,不是冲你。” 第13章 又缓了缓神色,放缓了语气问:“意儿,你的首饰呢?府里姨娘也是有固定的月例银子的,四时节气也有做衣裳,可我看你没什么衣裙,这是为何?” 明熙内心爽翻,心想你终于发现了,省得我来开口了,面上却装作哀戚,手指相互搅动,紧张的轻咬下唇,但就是不开口。 盛紘又耐着性子压住脾气跟她说,“意儿,我之前不知你过得拮据,但如今我既然知道了自然要为你做主,你告诉我你的衣裳首饰去了哪?” 明熙抬起头一颗泪珠静悄悄落下,接着眼泪一颗一颗落下直至泪流满面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盛紘看得既吃惊又心疼,他突然想起林噙霜总是哭的哀戚婉转,仿佛肝肠寸断,每每都让他心疼不已,可今日见了明熙无声的哭泣,盛紘觉得这样的哭更加委屈悲伤,甚至让他不敢开口。 盛紘紧紧搂住明熙轻抚她的背安抚她,明熙渐渐哭出声,稍稍止住哭声后,明熙在盛紘怀里声音哑哑,一字一顿地说:“从前是我不懂事,总是远着主君,致使主君寒了心不怎么来了,下面的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渐渐就不肯听我们使唤了,屋里要是需要个什么,都是要使钱去换,可姨娘月例银子就那么多,总有用完的时候,我就让小蝶拿了首饰去当,换些银子回来使,我是女眷,不好拿穿过的衣裳去当,有些新的衣裙拿回来就去当了,有时就送给管事妈妈们,请她们多照看我和明兰,就是这样把日子熬过来…” 盛紘听得揪心不已,从前卫恕意总拿一张冷脸对着他,他也不想自讨没趣,对她和明兰也不多关注,哪成想她们的日子过得如此不易,这些个下人竟然做出如此欺下瞒上的不肖行径,让她们娘俩受了大苦,自已也像个睁眼瞎,全然没注意到过。 盛紘想着想着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明熙心想是不是这招太狠了,这人魔怔了,咋还又笑又哭的。盛紘止住笑声,放开明熙,用力抓住她的双肩与她对视,“意儿,这些年我全错了,我小时候与我小娘相依为命,老太太那时候自顾不暇,我们无人照看,我和小娘也是被底下的奴才欺负受闲气,吃尽了苦头。有了霜了之后,她生了长枫,这境遇和那时的我何其相似,我又怕她被底下人欺负又怕大娘子容不得她,所以我给他们撑腰,给他们房产田地银钱傍身,我唯恐他们再受我当日受的苦,我护住了他们娘几个。可是老天爷啊,你和明儿没我照拂,没大娘子看顾,却是吃尽了我和小娘受的苦。我没护好你们啊…”盛紘流着泪说完这番话,缓缓低下头,懊恼、悔恨齐齐涌上心头,让他感到无尽的挫败,竟是错了! 明熙看着这样的盛紘心里五味杂陈,为卫恕意和明兰的过往种种遭遇愤恨,怜惜明兰没有小娘之后受的苦,又记恨盛紘没有给过明兰该有的关心爱护,但再看看盛紘现在的样子,什么也骂不出,童年的苦难要用他的一生来治愈,所以他怜惜林噙霜母子,给了他们做好的,冥冥之中又忽略了卫恕意和明兰母女,他想避免发生的在他的忽视下还是发生了。可明熙也说不出安慰的话,为那个死去的卫恕意,为明兰受到的忽视。 盛紘内心翻江倒海,想了许多,最后他抬起头定定看了会卫恕意,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什么话也不说就起身往外走。 “主君!”明熙叫住他。 盛紘回过头,“意儿你放心,我必会为你讨回公道,这个家我还是做得了主的!”说着就要提步往外走。 “主君,不可!”明熙急急说。 盛紘不解地回头,“意儿不恨他们吗?怎么还阻止我去处置他们?” “主君,现下是你升迁的关键时候,我们府上万不能出任何差错,今日你为了我去惩治那些奴才,动静闹大了岂不被别人知晓,传到那些眼红你的同僚耳中,怕是会成了把柄。左右这么多年也过来了,主君既然已经知晓,日后必能为我做主,不急于这一时。” 盛紘往外走的脚步一顿,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卫恕意这样一说他惊了一身的冷汗,现在确实正在升迁的紧要关头上,不宜闹腾出大动静。盛紘收住脚往回走,深情款款地看着明熙,“意儿,有你是我的福气,我必定不能再负你。” “冬荣,你进来!”盛紘拉着明熙在小凳子上坐定,向门外喊来冬荣。 冬荣走进来,盛紘吩咐他,“你去看看我的私库里还有什么金银玉器、珠宝首饰,挑些合恕意心意的来,再将我放房产地契的盒子拿来,再去取一千两银子,都一并拿来。” 冬荣听得心惊,主君这是要抬举卫姨娘了,不知卫姨娘用了什么手段,竟能让主君一下拿出这许多东西来,以后卫姨娘这里要谨慎对待,林姨娘那也要划清划清关系了。 “是,主君!”冬荣退出房间去取盛紘说的东西来。 明熙面上感动,心里却想着这本就该是明兰她们母女的,但还是要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主君,不可,能时常陪伴你,我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奢求更多。”嘴上这样说,脑子里却循环播放“多给点多给点”。 盛紘见她事事为自已考虑更觉得对不起她,就更想补偿她,“意儿,你方才说你屋子里的女使是大娘子送来的?可还用的习惯?”盛紘主动询问,那明熙可就暗戳戳告黑状了,大娘子是盟友不能黑她,林噙霜的人最好是能送走,不然总放在身边也是个隐患。 第14章 “朱鹂和鹦鹉是前些天给大娘子请安时,大娘子见我大着肚子怕伺候的人手不够给我添置的。那朱楼和绿萝是小蝶走后林姐姐那边送与我使唤的。其实,两个女使也就够了,明兰每日去老太太那边,老太太院里的女使能把她照顾的妥妥帖帖的,又有小桃陪着,我这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几个女使都是旁人送来的,竟没一个知心的,盛紘见卫恕意不知其中关窍的样子,就更想为她多操点心。 “你那之前被发现偷窃的丫鬟叫小蝶的,赶出去时说是冤枉,那日太混乱后来也不曾细查,今日你又说那些个奴才看人下菜碟,偷窃这事是否有隐情?” 明熙今天不知在心里暗赞盛紘几次懂事了,都不用她主动提,盛紘就自已想到了,爱与不爱,上心与不上心真的很明显啊,卫姨娘那路还是走错了,她要是一开始就抓住盛紘的心,何至于连累女儿都过得困苦啊。 明熙收回心神,努力挤了挤眼泪,面色犹豫又难过,“小蝶是跟我和明兰苦过来的,我性子软,明兰又小,这院里全靠小蝶支撑,日常当首饰衣裳也都是小蝶去,小蝶是个直爽性子,她是不会做出偷窃的事情来的,连我都拿不到份例的东西小蝶又怎么能拿到?可那些东西又实实在在从小蝶屋里搜出来,辩无可辩,我心里觉得是那些人为了推卸责任构陷小蝶的,可我没有证据,所以只求主君能留小蝶一条命。主君每日公务繁忙还要为我的事操心,原就是我做的不好,太过软弱被人拿捏住。今后有主君给我撑腰,我定会硬气些,不再给主君添麻烦!” 明熙不着痕迹解释来龙去脉,又怕盛紘觉得自已怪他断错案,还替他找好了借口,又表了番衷心。盛紘果然被拿捏住,不仅反思自已可能真的断错案还要给她再买两个丫鬟来。 两人说话的功夫,冬荣也拿着东西回来了,盛紘亲自把珠宝首饰放进明熙的首饰盒里,又吩咐冬荣下午出门再替卫姨娘买些扬州城里流行的胭脂水粉。 明熙顺着接话,“主君既要送我胭脂水粉,不妨就多买几份,大娘子同林姐姐那也送一份,好让她们明白主君心里是有她们的。主君莫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是想要个独一份,可我更想盛府阖府安宁,让主君能安心办差。只给我一人容易惹祸端,不患寡而患不均呀!” 盛紘就看明熙的嘴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不仅动听还处处为自已考虑,更觉得夫复何求,立时又吩咐冬荣让他现在就去买,就按照卫姨娘说的买,还让冬荣再去趟衙门把房产地契过户,催促冬荣快去,又把一千两的银票亲手交给明熙。 明熙泪眼婆娑,看着盛紘满眼情意,不用多说感谢的话就能让盛紘看懂她的依赖。 第8章 雨露均沾(三) 盛紘陪着明熙吃了午食,饭后陪明熙散步消食,明熙突然想跟盛紘探讨探讨古人和现代人的思维差异,于是便有了下面的对话。 “主君可是我为何饭后一定要出来走动走动?”明熙眨巴着眼睛俏皮地问。 “是觉得屋子里闷,想出来透透气?”盛紘给出答案。 “不对!”猜的不对,盛紘提起了兴趣,“那是你想看园子里的景致?”说完,自已对自已的答案也不自信了,虽说园子里四时之景不同,但秋日确实萧瑟,不及春夏时节的满园绿意,但他一时也想不出别的答案。 明熙看他为难,笑起来,得意的说:“是为了消食!也是为了锻炼身体,我已经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了,虽然有过一次生产经验,但妇人生产很是凶险,所以平日里我多走走能强身健体,于生产时有益。” 明熙看盛紘一脸疑惑,不太相信的样子,又给他举例,“主君你想想是不是乡下农妇比城里的太太们更容易诞下子嗣,就是因为她们每日劳作,练就了强健的体魄,我不用下地劳作但我可以多走走。而且饭后走一走,能活九十九!主君用完饭也要多走走,平时办公累了也要多走走,真的能强身健体!”盛紘不置可否,但愿意陪着她走,看着她笑。 冬荣从府外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画面中的两人手牵着手,前面的娘子回过头冲着身后的郎君灿烂的笑,后面的郎君满脸宠溺的望着前面的娘子,幸福在其中蔓延,连旁边显出颓势的花草在这幅画面里都流露出生机。冬荣更加确信,以后对待卫姨娘要像对待主君一样。 明熙率先发现冬荣的到来,她摇了摇两人牵着的手示意盛紘冬荣回来了,盛紘把冬荣叫过来,拿过他手中的房产地契给明熙看,铺子是个书铺,位置就在扬州城的太平桥所在的横街上。 盛紘见她看得仔细,就跟她解释,“这书铺位置好,一直经营的不错,每年都有不少利润,之所以选择给你个书铺,也是书铺往来的都是读书人,讲道理也好打理。铺子给了你,到了年节里,就让管事来同你盘账。你不懂也不用怕,今年我会让冬荣来给你镇镇场子,你多看多学,日后就靠你自已管理了。我还给你了一个庄子,就在扬州城十里外,庄子外还有几十亩田地,都由佃农耕种,你就每年收租就好。”明熙看盛紘安排得头头是道,不由感慨男人在意你就会为你考虑到一切啊! 明熙拿着房产地契回屋收好后,冬荣在门外把属于明熙的胭脂水粉递给朱鹂,吩咐她替小娘归拢好。 又问主君,“主君,剩下这两份是否现在使人给大娘子和林姨娘送去?”盛紘正想摆手让他使人去送,又被明熙拦下。 第15章 明熙悄悄趴在盛紘耳边问:“官人~你今日早上从哪来?” 明熙突然趴在盛紘耳边说话,吐出的气息洒在盛紘的脖颈处,痒痒的,明熙叫他“官人”又喊得宛转悠扬、似娇似嗔的,盛紘以为她在撒娇,虽然说的大方但自已真把东西送出去她又吃起醋来,便想把人抱起来哄哄。 谁知明熙压下他的手,继续说:“我猜主君是从林姨娘那来。主君昨夜歇在林姨娘那,朝食定也是在那用的,午间又来了我这,独独把大娘子落下了,还是那句不患寡而患不均,官人应当雨露均沾才是。大娘子也是爱极了官人,官人去看她她定然高兴,等主君升迁去东京的调令下来,去大娘子家里辞行也不会吃挂落。那胭脂水粉,官人应当亲自去送,意义自然不同。” 盛紘看着明熙好像感觉很陌生(陌生就对了,芯子换了),他看着这样的明熙好像有种魔力,无关于她的美貌,就是深深为她折服,被她吸引,(盛紘不懂,这叫女性魅力)。盛紘仔细想想明熙的话觉得对极,大娘子那里确实要安抚,主动去一趟也能显示自已的爱重,遂决定自已亲自去送。 明熙觉得好笑极了,因为盛紘走的时候表情好像便秘了一样,一言难尽,看来去看大娘子让他很痛苦。 明熙哪里知道盛紘的无奈,有时他不是不愿意去大娘子房里,大娘子虽心无城府,不是个刻薄的,但大娘子自在闺中时就一帆风顺的,唯独遇到了林噙霜处处吃瘪,所以最是看不惯盛紘宠爱林噙霜,每每见了盛紘说话总是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盛紘也不是个有耐心的,跟大娘子夫妻多年,一些爱意也在大娘子的强势下渐渐淡下来,更不愿意听她抱怨了,所以越来越少到大娘子房里。今日被明熙提醒,盛紘觉得还是该给大娘子一些应有的体面。 下人来报主君来了的时候,王若弗正在和刘妈妈谈到卫恕意和林噙霜,王若弗一边开心,觉得总算有人能治治林噙霜那个小贱人了,昨日把官人费劲心思弄到她房里结果第二天刚从她那里出来,人就去卫恕意那里了;一边又替自已难过,官人自已看中的妾和自已给官人纳的妾,官人都放在心上,唯独自已这个做大娘子的不得官人欢心。 王若弗还在自怜自艾的时候,盛紘来了! 王若弗跟刘妈妈打眼神官司“官人不应该在卫恕意那吗?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莫不是又来找我晦气的?” 刘妈妈来不及用眼神回那么多好,只是拽她袖子提醒她主君已经到了。王若弗以为盛紘真的是来找晦气的偏过头不愿意正脸看他,心里还在埋怨卫恕意果然不可信,净告她黑状,回回都是从她那出来直奔自已这来,准没好事。 盛紘扬着笑脸进屋,本期望看见的是大娘子同样的笑脸,这样他开开心心陪大娘子说说家常再吃个便饭,皆大欢喜,无奈进门来连个正脸都瞧不见,懊悔自已来的不是时候。但人已经来了,硬着头皮过去哄人,“谁惹我们大娘子不痛快了?”说着,眼神向刘妈妈求助。 刘妈妈暗暗摇头,盛紘没看懂,王若弗也没搭理他,他继续走到王若弗眼前去,“大娘子……大娘子……” 王若弗一甩袖子甩到了盛紘脸上去,盛紘的脸瞬间黑下来,王若弗自已也惊了一下,不知所措,“官……官人……我这不是故意的……官人……”王若弗想要解释,盛紘被甩了脸,脸黑得能滴出墨来,心想自已就不该来,转身就欲往外走。 刘妈妈满脸黑线,自已大娘子呦,人为什么来还不知道就自已瞎想给主君摆脸子,使使小性让主君哄哄见好就收就行了,没想到劲还这么大!这下把人气狠了! 刘妈妈拦住盛紘,“主君莫要怪罪大娘子,大娘子不是有意为之,刚才那一下是动作大了,主君莫怪!莫怪!” 看盛紘脸色依然不好看,刘妈妈大脑飞速运转想找个托词留住盛紘,急的眼神四处瞅忽然就瞅到了门外冬荣手里拿的几个盒子,忙问盛紘,“主君今日来寻大娘子该是有事吧,这事还没说呢,主君怎么着急走?该同大娘子好好说说的。” 这边盛紘正欲说话,刘妈妈就看见自家大娘子张嘴了,看那个嘴部动作,看那个神情,刘妈妈料定了不是好话,她也顾不得盛紘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堵住了大娘子的嘴,大娘子只来得及说一个“官”字,剩下的话就被堵住了,只留下一堆呜呜呜呜的声音。 刘妈妈的速度也是让盛紘叹服,他跟着刘妈妈的动作一起回转身来,看刘妈妈堵住了大娘子的嘴,一脸愕然,气也跟着消了大半,但开口说出的话还是带了点怨气,“我来做什么,我来给我们盛府的当家大娘子送胭脂水粉!知道大娘子管家辛苦犒劳犒劳大娘子,没成想大娘子不领情啊,我一进门就给我个下马威!” 王若弗被刘妈妈堵住了嘴,本来阴阳怪气的话就没能说出口,如今听了盛紘这番说辞,心里想自已太过鲁莽,错怪了官人,便想给官人道个歉,说些好听的话让官人消消气,结果自已还是没能说出来,嘴还被刘妈妈堵着呢,王若弗赶紧扒拉开刘妈妈的手,还瞪了刘妈妈一眼,然后堆起笑脸去哄盛紘,刘妈妈又无奈了,心想要不是自已,你嘴里要说出不可挽回的话了,不就是捂的用力了些吗,情急之下在所难免嘛! 刘妈妈拍了拍手的功夫,大娘子已经走到盛紘跟前去哄人啦,盛紘见她态度良好,也知道她性子急,就不同她计较了,让冬荣把东西拿进来,刘妈妈接过,大娘子随机打开几盒,看到都是扬州城里正时兴的,高兴的爱不释手。 第16章 盛紘看到大娘子高兴的劲,要是以往他会觉得嫌弃,觉得作为盛府大娘子她又不是用不起这些时兴东西,也值得她这样高兴?现在看倒是看出些不同的东西来,是自已送她她才高兴吧,这样高兴的笑倒能看出几分初嫁给他时的样子来,让盛紘也看得笑起来。 王若弗笑着回头看,看到盛紘也在看着她笑,笑容温和,带着发自内心的愉悦,这个笑容也一下把她带回到新婚时,那时盛紘每天就是这样看她的。 就这样,盛府的大娘子和主君难得的在一起吃了温馨的一餐。 老太太一边点茶一边听房妈妈说盛紘今日连去三个院子的事。 老太太闻言笑起来,“我这儿子虽算不得贪恋美色,但却是个耳根子软又多情的。先前被那个林噙霜迷得七荤八素不管不顾要纳了她,又为她宠妾灭妻似的的疼着,那卫氏也就初来时新鲜了一段时日别放下不管了,这段日子再看竟是又拾起来些许兴致。不知又能新鲜多久?” 房妈妈听了也是笑,她听到下人说的多些,就对老太太讲,“我看卫小娘也不是简单的,昨日去府外等着给老爷送汤呢,被林噙霜半道截胡了也没恼,把汤一送转头就走了,底下人还当她翻不出什么浪花来,谁知老爷第二日从那边房里出来就去卫小娘院里了,待了半日,冬荣来回好几趟,听说是老爷给她添置了不少东西,冬荣还去了趟府外,回来带了不少东西,也是从她院里出来去了大娘子那,两人和和美美吃了饭歇下了。” “哦?大娘子和老爷没吵架?”老太太疑惑自已儿子儿媳竟能同处一室还好好相处不吵架,觉得稀奇。 房妈妈促狭的笑,“这会是真没有!” “看来这卫氏就是争宠也不是那掐尖好强的,懂得规劝主君,是个好的!”老太太下了论断。 末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笑了,房妈妈追问,老太太笑哈哈地说:“我这儿子一顿饭陪一个,还真是雨露均沾呐!”房妈妈听了也笑,两人笑作一团。 第9章 高手过招(一)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盛紘轮流往几个妻妾房里去。 大娘子从前总是怨怼盛紘宠溺林噙霜纵容她在自已头上撒野,近日盛紘明显雨露均沾的态度取悦了她,两人回温了新婚之时的甜蜜,相处得很融洽,这让王若弗更宽和了,盛紘看她温柔小意的模样也愿意多来她院里。 明熙也很满意,盛紘隔一天总会来看看她,陪她吃吃饭说说话,见到明兰也像个好爹爹的样子了,会抱起明兰问她一日里发生的趣事,也能看到明兰身上的衣服旧了让人给她置办新衣裳,还会教导明兰,明兰这些日子幸福快乐极了,明兰快乐,明熙也高兴。 唯独林噙霜那边高兴不起来,往日是她一枝独秀,盛紘一般只去她院里,她是独宠,在府里是横着走的,现在盛紘三家平分,平白的就分薄了她的宠爱,这让得意久了的林噙霜无法接受。 更无法接受的是墨兰,她一向自诩自已是爹爹最疼爱的女儿,可那日府里要给几个姑娘治办过冬的衣裳,让她们姐妹几个选衣裳料子,以前管事都是让她先选的,因为大姐姐谦让妹妹,从不与几个妹妹争,所以从来都是她先选。 那日她早早等着管事拿料子来给她挑,她原想多挑两个花色多做两身衣裙,结果左等右等等的不耐烦了才等来了采买管事,拿来的料子还是她不太喜欢的蓝色,一问之下才知道,自已竟是最后一个选的,管事竟先拿去给其他姐妹先选,大姐姐便不说了,她要出嫁了让她多挑些好料子做衣裳也是体面,如兰有大娘子替她出头,可自已凭什么排在明兰后面? 管事的说是主君吩咐六姑娘身上的衣裳都旧了,让他们给多置办几身,所以先拿去给六姑娘挑了,连大姑娘和五姑娘都是在她后边挑的。这不仅没说服墨兰,更是让她愤怒不已,从前被自已踩在脚下的人,自已都不屑多看两眼的人竟然骑到自已头上了,墨兰冲管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把屋子里砸的乱七八糟。 林噙霜听到动静赶来的时候就看到那采办管事跪在一旁几匹蓝色料子散落一地,屋里地下也是一片狼藉,自已的女儿还在抓狂,不准采办管事走,就让他跪着。 林噙霜觉得墨兰太不像样子,让雪娘给管事的塞了银子又说些好话,把人送走了,留下了几匹布料。安排妥帖了才进屋,怒其不争的呵斥墨兰,“你这是在做什么?在外人面前使什么性子?” 墨兰看到阿娘过来,冲过去扑到林噙霜怀里就是哭,直将林噙霜的心哭得软了才哽咽着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林噙霜眼神发狠,大的跟自已争宠,挺着个大肚子也不安分,小的平常装的乖巧跟个小透明一样,一朝得势,竟敢跟自已的女儿抢料子,此事断不能了,不然这盛府以后怕是没她们娘俩的立锥之地。 盛紘下衙刚到府里,就被林噙霜的人请走了,说是四姑娘新学了几首诗要念与父亲听,还作了一幅画请父亲指点。 “爹爹!”盛紘刚进小院,墨兰就欢快的迎出来,盛紘也瞬间扬起笑脸,牵着墨兰往屋里走林噙霜现在屋门口笑看着父女二人,画面温馨。 墨兰见了盛紘之后就一直说自已这两日的见闻和趣事,直将盛紘逗的哈哈笑。到了屋里,墨兰拉着盛紘走到书案前,请爹爹坐下,自已对着爹爹吟诵新学的诗,还与盛紘讨论诗的意境和自已的一些见解,再请盛紘指点,盛紘很满意墨兰如此好学,对她的求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17章 几个儿女中,就长枫和墨兰与自已最为亲近,从前华兰他也是极疼爱的,但是姑娘大了又要学女红又要学管家还要学各种规矩礼仪,渐渐就不如小时候亲近了,长枫和墨兰让他又享受了天伦之乐,长枫是儿子,寄予厚望,还要多加管束,不能太纵着他,可墨兰是女儿家,又乖巧伶俐,聪明好学,对自已极是孺慕,盛紘就不由得偏宠她些。 聊完诗,墨兰又将自已画的画拿出来给父亲看,“爹爹,这是女儿画的兰花,请爹爹指点!” 墨兰有些心虚的望了望阿娘窗前的兰花,这是昨日哭完后阿娘让她画的,她本就笔力欠佳,那时又心情郁闷,这画画的就……可阿娘一定让自已画,说什么有用,墨兰想起来就嘟起嘴,又有些不高兴。 盛紘没有注意墨兰的小心思小表情,在专心的看画,画的是有很多欠缺,就是孩子的练笔,盛紘是不忍苛责的,就打算好好指点指点。 “小娘,这些布料可还要给姑娘做衣裳?”几个还在看画,周雪娘走进屋来开口打断了几人。 墨兰突然发火,“我不要!我最不喜欢蓝色!”身旁的盛紘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看墨兰气的像个被惹毛了的小兽要攻击人一样,又抬头看向周雪娘,这才看见了她手里拿着的几匹蓝色布料。 “这是怎么了?墨儿不喜欢这些料子?”盛紘关心的问墨兰,墨兰昨日积累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出来,又扑到盛紘怀里哭起来,哭的较昨日还是有所收敛,不是嚎啕大哭就是嘤嘤啜泣、梨花带雨的。 林噙霜见时机成熟,旁边佯怒,“紘郎莫要哄她,是这丫头使性子呢,昨日采买的管事送了几匹料子来让她选,她非说不喜欢不肯要,我说她她就哭,就是被惯坏了。” 墨兰从盛紘怀里抬起头,不满阿娘这样说自已,她委屈的抓住盛紘的袖子,“爹爹你知道的,我最喜欢绯色,湘妃色、海棠红一类的颜色了从前送来的料子我也都是先选的,可这次她们选剩了才给我,只剩我不喜欢的蓝色了。我宁可不要也不要蓝色,这颜色做的衣服穿起来沉闷的很,我不喜欢!” 林噙霜听完女儿说的,犹觉得她说的还不够,还要加把火,“你若使性子不要,那你冬日里便穿旧衣裳吧,别的姑娘怎么不闹偏你这个不行那个不要!” “她们挑剩下给我的她们当然不闹,不想要都送来给我了!”墨兰回嘴。 林噙霜等墨兰说完,装作顿住,接着她神色凄然,两眼直勾勾望着盛紘,盛紘看着她滚下泪来,一滴两滴然后连成串,“紘郎……”不说委屈,却又诉尽了委屈。 盛紘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女儿,再看看快要碎了的爱妾,心疼不已,立马叫来冬荣,让他立刻去让采办管事重新送一批颜色多样式新的料子来给墨兰挑选。林噙霜在盛紘看不见的地方挑了挑眉,眼神有一瞬的得意。 等冬荣走了,林噙霜才对盛紘说,“紘郎不要宠惯墨儿,不过是姐妹们挑剩的料子,又不是不能用,是墨儿太挑剔。” 墨兰又要跟母亲还嘴,被林噙霜一记警告的眼神瞪回去又没敢说话,这是盛紘不认同的开口,“我们墨儿一直是好的,不过是不喜欢这个颜色的料子,再拿新的来就是,你不要对她过于苛责。” 林噙霜见他没听懂自已话里的意思,又继续输出,“这样其他几个姑娘会不会不高兴,毕竟得她们先挑才是……”边说边看盛紘的脸色,在“得”和“先”上面加重了语气。 盛紘果然生气,“怎么就得她们先挑,姐妹们间应该互相谦让照顾,既然知晓墨兰喜欢红色就该让一让她,怎么如兰也挑了红色吗?” “管事说是六妹妹先挑的,是她抢走了我喜欢的料子吧!”墨兰现在更讨厌明兰,故意说是明兰抢走她喜欢的。 谁知,盛紘却反驳道:“不是明兰,她各色选了一匹,没有特意把自已喜欢的颜色都选走,还说这样姐姐们也能挑到自已喜欢的。” 盛紘回忆起明兰挑选布料的情形,小小的一个粉团子看到管事的送来的布料,得知她可以先选,一下子高兴的蹦起来,围着他转圈圈,说爹爹最好,以前都是她最后一个挑,到最后就剩下素色,以至于她的衣裳都没啥鲜亮的颜色。 盛紘想起明兰的反应再对比墨兰的态度,就知道自已还是对不住小女儿,墨兰一次选不到自已心仪的就那么难过,那小小的明兰那么多次都是别人剩下的给她,她也从不嫌弃抱怨,意儿明事理识大体,教出来的女儿也是个懂事乐观的,自已还是对她们关注太少了,以后还要对她们更好才是。 墨兰见爹爹不向着自已说话,反而还替明兰那丫头说话,更生气了,想继续说明兰的坏话,被林噙霜制止,林噙霜诧异盛紘对明兰的维护,觉得事情有些脱离自已的掌控,没搞清楚之前不能让墨儿冲动行事,不能让盛紘觉得墨儿骄纵,不团结姐妹。 管事又送来了几匹颜色鲜艳的布料来给墨兰挑选,墨兰却仍然不高兴,她感觉明兰要把爹爹抢走了,不过是个小娘生的,怎么能同她比,她阿娘是爹爹放在心尖上的,这府里最好的东西应该给她!盛紘也看出墨兰兴致不高,就吩咐管事把布料都留下给墨兰,墨兰这才有点笑意,爹爹果然还是最疼她的! 第10章 高手过招(二) 颜色艳丽的布料和那几匹蓝色布料摆放在一处,身着海棠色衣裙的林噙霜和湘妃色衣裙的墨兰站在那翻看料子商议着该选哪个颜色做什么衣裳。 第18章 盛紘笑着看着,突然眼睛就定格在几匹蓝色布料上,眼神渐渐地不再聚焦,他想起卫恕意,一张明艳的脸配上淡蓝色的衣裙,再梳个飞天髻,簪上自已送的钗环,那定是清丽脱俗。小明兰就穿上自身宝蓝色,再搭配两个毛茸茸的总角,在她母亲身边欢脱的笑闹嬉戏,自已就在旁边看她们,“甚好!” 林噙霜和墨兰回过头来问,“主君也觉得好?”“爹爹也觉得好?” 盛紘尴尬笑笑,“都好都好!”他刚刚想着就把嘴里的话说出来,幸好她们母女没有注意。 “霜儿,墨儿,我还有些公务需要处理,就不陪你们用晚食了,你们喜欢什么款式的衣裳就喊人来做。”说着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吩咐冬荣把蓝色布匹带上,“墨儿既然不喜欢这个蓝色,爹爹都把它们拿走赏人了。” 盛紘就那么把蓝色布料带走了。林噙霜有些愣,心想墨儿不喜欢,她可以用来赏人啊,就这么拿走了说赏人,她倒是不好开口了。 盛紘走出林噙霜的小院,往书房的方向走,走到一个拐角确保后面院里的人什么都看不到了,转了方向抬脚就往卫恕意的院子去,冬荣在后面看的眼皮一抽,不知主君已是主君,想去哪个妾院里直去就是,干嘛躲躲藏藏,又想起林小娘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做派摇了摇头,还是躲着点好。 盛紘带着布料到了卫恕意院子里,明熙正在给明兰讲故事,“有一天,乌龟正在路上慢慢地爬行,一只兔子跳到它面前,得意的说:“乌龟,你走路可真慢呀!瞧我,跑起来跟飞一样!”乌龟不服气地说:“别笑我,我们可以比赛。”兔子骄傲的说:“你和我比赛吗真是太有趣了。好吧,看谁先跑到山顶。”然后比赛开始了,兔子和乌龟同时出发。兔子跑得又轻松又快,一眨眼功夫,已经跑到半山腰了。而乌龟却还在后面吃力的追赶着。兔子回头看看满头大汗的乌龟,哈哈大笑,说:“可笑的乌龟,居然还敢和我赛跑,我睡一觉起来也比你先到!”于是,兔子躺在草坪上,呼呼大睡起来。这时,乌龟一步一步的爬了上来,终于超过了骄傲的兔子,过了好一会儿,兔子醒来了,想起了赛跑的事情,立刻向山上冲去,乌龟早就在山顶等着它了。” 明熙讲得绘声绘色,明兰听得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可是阿娘,兔子我见过的,乌龟是什么?” 明熙扶额,她犯了认知错误,这是古代,动物叫法不一样啊,“就是玄龟!四只脚爬的,爬的很慢!” 明兰哦了一声,又问,“可是阿娘,我见过的兔子不会说话,玄龟应该也不会说话吧,我只见过鹦鹉说话。” 旁边的鹦鹉大笑,“姑娘说的可没错,奴婢也没见过其他牲畜说话,只有跟奴婢一样叫鹦鹉的鸟会学人说话!小娘故事里的兔子怎么会说话了?” 明熙无奈跟她们解释,“这些动物不会说话,但是个人一样有些简单思想,我们把这些动物看成人,想象它们能像人一样说话。总之,就是利用这些故事来教育人。” 然后明熙认真的问明兰,“明儿有没有从这个小故事里悟出什么道理?” 明兰歪头想了一会,对明熙说:“如果是我,我一定要跑到最后才会停下,不会半路上去睡觉的。” 哈哈……屋里众人被笑声吓了一跳,明熙听出是盛紘的笑声,忙起身想去迎接,盛紘快步走进来扶住明熙,让她坐下不用动,又回转头看着对他满眼孺慕的明兰,“明儿要做谦逊的人,万不可学兔子骄傲自满,更要持之以恒!” “明兰谨遵爹爹教诲!” “主君是闻着香味过来的吧?”明熙调笑道。 盛紘不解,挑眉询问,“今日明儿回来说午食老太太那里做了蟹粉狮子头,她没吃够,我便让人使了钱去大厨房再点一份给她吃,这主君可不就闻着香味来了?” 盛紘闻言哈哈大笑,刮了刮明兰的鼻子叫她“小馋猫”,随即叫冬荣把布料拿过来,“我看这几匹布料很雅致,你做成衣裙与明兰一同穿定然好看。” 明熙讶异,“这不是昨日采买管事一并送来的布料吗?几位姑娘都不喜欢这蓝色?也对,姑娘们都爱些鲜艳的!” 明熙走到布料前,摸了摸,“都是好料子,我很喜欢!”说话时又看着盛紘,表达自已的喜欢,盛紘一下子就满足了,送礼之人就希望收礼物的人喜欢自已送的礼物。 明熙走到盛紘身后,给他捏肩,“主君事事想到我们娘俩,我也要回报回报主君,就给主君捏捏肩解解乏吧!” 盛紘拍她的手,想让她歇下,明熙却坚持,明兰见状,也跑过来要给盛紘捶腿,盛紘再一次生出“夫复何求”的感慨来,嘴笑得合不拢,觉得浑身舒泰! 万事万物不能对比,一对比就能分出优劣来,以前盛紘爱去林噙霜那里,一是大娘子太过强势,什么都要掌控在自已手里,又总在他面前提起大舅哥如何如何,他觉得烦扰。一是林噙霜温柔小意,知道他的喜好,所以他愿意偏疼她些。可最近盛紘想起娘俩为了些布料哭闹的样子,微微有些烦躁。 卫恕意就不那样,她不仅满心满眼是自已,还把自已看的比她还重,他给什么她都欣然接受,他来她从来都是热情招待,也从不要求什么,体谅自已的辛劳,还将明兰教的同她一样乖巧懂事,哪怕被亏待也不愤恨,乐观开朗。他在她们这里很舒服!最舒服! 第19章 明熙没有错过盛紘脸上一闪而逝的烦躁,她在猜这股烦躁来源于哪里,她给盛紘揉着太阳穴,盛紘放松的闭上了眼睛,趁着盛紘放松的时候,明熙状似无意地问,“主君今日公务繁忙吧,下衙比平日晚了些呢!” 盛紘舒服的喟叹出声,也意识的回复,“不如何繁忙,下衙没耽误,是先去看了墨兰的画,指导了她一番,从那边过来的。” 明熙听了遍明白这布料怕是墨兰那边不愿意要的,林噙霜那边就爱搞事,明熙心里清楚她不可能放过自已,所以自已也得想办法扳倒林噙霜,可自已在这府里既没她有人脉也没她有财力,大娘子那边要是有办法也没自已什么事了,这个事的根源还是在盛紘身上,只要他不再宠爱林噙霜,林噙霜就没了依仗了,可有什么法子能让盛紘厌弃林噙霜呢? 明熙明白这首先要让盛紘知道林噙霜对他所谓的爱意是虚幻的,消磨林噙霜在他心里的地位,其次要让林噙霜的存在会使他脸上蒙羞,既然盛紘最在意自已的家族荣誉和仕途,那就得想办法让林噙霜成为他发扬家族荣誉和向上走的绊脚石!思路是这么个思路,但具体能怎么做,明熙一时没什么头绪,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明熙懂得,先让盛紘看看林噙霜不堪的一面,对她总是有利的。 明熙这么心念电转一下,有了主意。“我看主君似有烦心事,是府衙里的大人嫉妒主君,不满你即将高升吗?这人吃五谷杂粮,就是容易有贪痴嗔,欲念一形成,从前旁人待他的好便全然不记得了!主君,我有个小故事你要不要听?” “还有故事?是拿我当明兰哄了吗?” 明兰听到爹爹提起自已,停下捶腿的手,“爹爹,阿娘讲的故事很有趣,我喜欢听,你让阿娘讲嘛!” 盛紘拉起明兰,让她歇下不用再捶,又拉过明熙的手,一家三口围着炭盆坐在小杌子上,“你这屋子靠北,就这一个窗子能照到太阳,一到秋天就冷起来,在屋里没有炭火还真不行。”x 坐下后又四处看,看到鹦鹉守在门外,冲她喊“你,你去沏壶茶来,围着炭火说话,口干!” 鹦鹉听到屋里喊人,回头去看,见主君指着自已,忙行礼应是,才去。 盛紘吩咐好,才看着明兰,指向明熙,“好,这下我们可以好好听你阿娘讲故事了。”明兰拍掌欢呼。 “从前有两只老鼠,一只白色,一只黑色。有一天,他们发现自已的仓库里面没有多少食物了,于是就商量带着剩余的粮食一起外出寻找。当他们路过一座小桥的时候,他们看到有个老人躺在那里奄奄一息,于是就上前相救。原来老人已经很多天没有吃饭,快要饿死了,两只老鼠互相看了下对方,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已的粮食送给了老人。老人拿到粮食后,一下就不见了,只留下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继续向前,穿过三条河,翻过三座山,就会找到食物,但切勿太贪心!原来老人是神仙的。 于是他们继续向前,走了很长的时间,终于在穿过三条河,翻过三座山后,看到了一座青铜建造的城堡,并且在那里面见到了许多许多的稻米,而且城堡的主人告诉他们,只要不再往前走,他们可以留下来一辈子享用这些大米,于是黑白两只老鼠就欢快的答应了。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有一天,黑老鼠对白老鼠说,咱们天天吃这些大米,感觉都厌烦了,不如再往前去,看看还有什么白老鼠一听马上就答应了下来,说,也正这样想!于是他们又启程上路了。这一次,他们在一座白银建造的城堡里不仅找到了许多的大米,而且还有很多的美酒和佳肴,两只老鼠欢呼雀跃起来,为自已离开青铜城堡的选择而非常得意,这时候,城堡的主人告诉他们,只要不在往前,他们同样可以留下来一辈子享用这些食物,于是两只老鼠又欢快的答应了。 同样又过去了很多年,有一天,两只老鼠又开始厌倦这样的生活,于是白老鼠说,城堡的主人不让我们往前走,是不是前面会更好,不如我们再往前,看看还会有什么黑老鼠一听,立即答应,于是他们又往前行了。这一行,就行到了一座黄金城堡,进入城堡,两只老鼠看到的不仅仅是美酒佳肴,而且还有山珍海味,同时在他们享用这些食物的时候,旁边还会有许多天使像仆人一样为他们服务,整个城堡的人都将他们视为上宾。这时候,城堡的主人也告诉他们,只要他们不再往前,就将整个城堡送给他们。两只老鼠于是又住了下来。 流光似箭,数不清有多少年就这样过去了,两只老鼠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又开始厌倦这样的生活,对于以前老人给的纸条上的内容,他们完全置之脑后,终于有一天,两只老鼠又上路往前走了。这一次,他们走了好久好久,走到了一座黑色的城堡前,他们以为这一次会有更美好的食物等着他们,但是,进去后才发现,原来这是魔鬼所住的地方,整个城堡就是一座地狱,他们以前享受了多少年的福,现在就要受多少年的苦。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魔鬼已经抓住了他们… 从此以后,两只老鼠就开始了永无止境的苦难生活。”明熙的话音落下,屋里针落可闻。 过了很久,明兰才懵懂的开口说:“阿娘,我很喜欢现在的日子,我有阿娘陪伴,也能常常见到爹爹,祖母房里的点心也好吃,我不贪心。” 第20章 说完,又悄悄瞄了瞄明熙,颇有些心虚的问,“可是阿娘,我可不可以每天少练些字啊?我的手拿筷子很稳,可是拿笔总写不好字……”明兰越说声音越小,明熙觉得好笑,她记得在剧里长大后的明兰字写的不好,总被庄先生罚抄书,她就认为是从小没练好,便督促她每天练字,这是练太多怕了。 不同于母女俩的温馨对话,这个故事听得盛紘还是有些感触的,他从前想自已现在有能力给心爱的人好的,就把觉得好的都给她们,所以大娘子总说自已宠妾灭妻,对此颇为不忿,但是霜儿和墨儿是不是被自已宠坏了,对比这两母女,她们已经拥有了很多,犹嫌不够,是应该让她们长长记性了。 第11章 突生变故 因为盛紘的冷落,林噙霜忙着挽回盛紘的心,没空来找明熙的麻烦,明熙很是过了一段时间的快活日子。 转眼冬天就来了,北风呼呼地吹着,明兰已经穿上棉袄拿起汤婆子了,明熙也裹上了白边貂皮披风来防风御寒。 一夜之间,树枝上白了,屋顶上白了,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从天空中飘下来。明熙看着这银装素裹的世界,心都沉静下来了。 忽然,一声声“哇”打破了这份宁静,原来是明兰和小桃跑出来了,明兰不顾还在洒落的雪花拉着小桃冲到庭院里去玩,明熙怕她们淋了雪再疯玩跑出了汗在经北风一吹感染风寒,便让朱楼和绿箩撑起伞跟着,好在两个孩子追逐了一会跑累了,就停下来开开心心堆起雪人来。 明熙也来了兴致,被朱鹂扶着走到明兰跟前,问明兰:“明儿,你想堆什么?” 明兰忙乎的头都不抬,“我要堆一个乌龟和兔子,把乌龟堆在兔子前面,让兔子永远也追不上乌龟!”说完,自已还兴奋的嘿嘿笑了。 明熙也觉得好笑,又去问小桃,“小桃,你要堆什么?”小桃奶呼呼的说要堆个桃子,明熙看着小桃日渐圆润的小脸又手痒痒了,想去捏明兰笑小桃,“阿娘,小桃要堆个自已!”欢快的笑声又响起来,热闹的氛围仿佛驱散了冬日的严寒。 明熙看着她们又笑闹了一会就回屋里了,她现在很小心,她的肚子已经八个月大了,很快就瓜熟蒂落,偏在前些日子盛紘升迁的调令下来了,大娘子担心天冷会下雪便在落雪前几日去润州大娘子家里辞行去了,去之前还担心明熙那个梦,将产婆提前请进了府里,还在前院给明熙留了两个跑腿小厮。明熙看盛紘放在心上,又准备妥帖,提着的心也放回肚子里,就是从心理上来说,她是头回生产,还是会有些不安,所以现在她事事都格外注意。 谁知下午还是出了岔子,下人来报四姑娘和六姑娘打起来了! 明熙懵了,明兰不是应该在屋里吗,因晨起时院子里落了雪,明兰和小桃玩闹了许久,明熙怕她闪了风着了寒,就拘着她在房里练字,练了一上午,吃完午食说要小憩一会便带着小桃回她自已屋里了,先时让绿箩去看看她有没有盖好被子时她还在榻上,怎么这一会功夫就和墨兰打起来了? 明熙知道明兰机灵,可这段时日盛紘对她颇为宠爱,故意冷落了林噙霜那边,这会盛紘不在她怕墨兰是个虎的,直接杀过来把明兰关起来打一顿。 明熙心里告诉自已稳住不要急,可脚下的步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就要走到院门口时,变故陡然发生,明熙脚下一滑,人就向前摔去。 鹦鹉在旁边也是一个趔趄就没扶住,明熙在倒下的瞬间努力侧身护住肚子,朱鹂霎时间来不及多想躺下用身体接住倒下的明熙,倒下的瞬间只听见数声“小娘”,紧接着就被无尽的痛意吞噬,听不见其他了。 明兰在院外听见众人的惊呼,努力挣脱墨兰的纠缠跑进院子里,就看到阿娘倒在地上,身下有一滩血,阿娘身侧朱鹂躺在地上不住哀嚎。 明兰脑子嗡的一声,等回过神来立刻冲过去叫阿娘,可明熙太疼了,什么都听不到,还是鹦鹉回过神来,冲出门去喊产婆,产婆住在外院,鹦鹉一边跑一边拼命喊,外院的小厮听到喊声询问合适,鹦鹉只一个劲说“请稳婆!请稳婆!” 小厮意识到出事了,他就是盛紘专门留下来给明熙使唤跑腿的,他不敢耽搁,就直奔稳婆所在屋里去,谁知不长的一段路竟摔了好几次,这地下仿佛结了厚厚的冰,可是才下雪啊,怎么又那么厚的冰?他来不及多想,一边爬起一边喊稳婆,稳婆听到呼声知晓怕是有事,就带着家伙事出房门了。 走到门口正欲抬步就被小厮叫住,让她扶着墙沿着墙边慢慢走过来,门口有冰怕她摔着。稳婆小心翼翼沿着墙边往外走,离门口远了才走到路上来,小厮也顾不得身上疼,拉起稳婆就往明熙的小院里跑,半道的鹦鹉看见了也跟着往回跑。 快跑到小院时,鹦鹉大声提醒,“门口路滑,你们注意着些”,两人又是小心翼翼挪过去,待进到院里看到当下情形,稳婆就知要遭,八个多月的肚子摔着了可不得了,怕是生死一线呐! 稳婆能被盛紘专门请来,也是个有手段的,她最先冷静忙让人喊婆子来把人抬回屋里去准备接生,又让人去烧热水,多用几个锅烧,她需要大量的热水,还让屋子里的炭火烧的足足的,这产妇在雪地里躺了那么久,得好好暖和暖和。 明熙被几个婆子抬回屋里,缓了好一会才清醒些神志,太疼了,她知道自已的处境怕是不好,用尽力气喊,“去请大夫,要快!”明兰看到阿娘费力的说话,知道她太疼了,她强迫自已冷静,跑出去让那个小厮去请大夫,又让婆子把朱鹂抬回自已屋里。 第21章 这时,林噙霜过来了,她看到忙乱一团的小院,嘴角扬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冷笑,向里走时听到几个婆子说摔那么重怕是不好,又缓缓加深了笑意。 离得近了,看见明兰在门外指挥,忙走过去要抱住明兰,“六姑娘怎么还在这?快来人把六姑娘抱到四姑娘那去,这是产房,小姑娘可不能待在这!” 明兰用力挣脱她的魔爪,跑回屋里,她要陪着阿娘。明熙在屋内听见林噙霜的声音,懊恼和恨意充斥在胸腔里,她意识到自已还是中了林噙霜吗贱人的圈套!想起自已穿越过来时立的flag,明熙觉得自已还能撑一撑,她一定要活,她不仅自已要活,她要自已腹中的孩子也活! 明熙努力听稳婆的话,跟着她的节奏呼吸,稳婆说孩子受到了挤压,一定要赶紧生出来,不然怕是会胎死腹中,幸而明熙穿过来以后一直有锻炼,也没有多吃,胎儿不大,明熙身体也还可以支撑,只要配合稳婆,生出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屋外的林噙霜听到里面的对话不可置信,摔那么重还有希望生下来?不行!绝不能让她生下来! 林噙霜直接走进产房,故意大声说话扰乱稳婆,明兰听到阿娘的叫声似乎更痛苦了恨恨的转头瞪林噙霜,用尽全力推她,林噙霜不防明兰会突然动手,一下摔倒在地,尾巴骨隐隐作痛。 周雪娘上去赶紧扶起林噙霜,林噙霜起来后,重重打了明兰一巴掌,“六姑娘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推我,我是你的庶母,这一巴掌就是给六姑娘一个教训。” 明熙在里面听到清脆的把掌声又听到林噙霜的话,担心明兰,思绪就没法集中到生产上,稳婆“哎”的一声惊呼,提醒她不要管外面,生下孩子要紧,心里却明白这是大宅院里的争斗,心里叹息,手上却还是稳住。 明熙重新调整呼吸,伴随着“大夫来了”的声音生出了孩子! “生了!生了!是个小少爷!”稳婆惊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明兰激动的落泪,冲进去要看弟弟,被稳婆拦住,说她身上带着寒气,别冻着了小弟弟。 林噙霜气结,这都能生出来!真是命大! 又听到稳婆说,“夫人刚摔了一跤,怕是有损伤,赶紧请大夫再来看看!” 林噙霜突然哎呦叫起来,说自已刚才被明兰推倒摔倒了骨头,让大夫给自已看看,她带来的人跟鹦鹉抢起了大夫,大夫都懵了,没人听他讲话。 明兰冲出屋外,牵起大夫就往屋里走,“大夫,你来看看我阿娘,她怀着身子摔倒了,刚刚弟弟生出来了,但怕我阿娘哪里摔坏了,还请你帮忙看看!” 大夫听到是产妇摔倒,这情况确实紧急,就跟着明兰往里走。两人走到门外就被林噙霜拦住,她说自已刚才摔了,让大夫帮忙诊治。 大夫搞不清楚状况,明兰上去就咬林噙霜,林噙霜吃痛收回了手,明兰借着这个功夫把大夫拽进了房里,“大夫,这个是我阿娘,你快给她看看!” 大夫好好给明熙扶了脉,刚刚生产完,气血有些亏,需要补一补,肋骨应是摔断了,除此之外倒没大事,需要卧床好好休养,明兰又对大夫说,“我家还有位女使,我娘倒下时她垫在了我娘身下,劳烦您也去看看。” 大夫这才想通,原来是摔倒时有人垫在身下了,怪道只是伤了肋骨。大夫又去看了朱鹂,朱鹂确实伤的比明熙严重,胸腔被严重挤压,肋骨也断了,但不危及生命,但需要好好养上一年半载的,大夫给开了药,明兰送大夫出去又命小厮去抓药。 大夫最后还是没走掉,被请去了林噙霜院里,林噙霜那一跤摔的不轻,大夫说同样需要休养一段时日。 林噙霜又旁敲侧击明熙的情况,谁知这个大夫不识趣,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如实相告。大夫从进门到现在被两拨人抢来抢去也看明白了,这是盛府里的夫人们争斗,他不愿招惹是非,干脆闭口不谈。林噙霜也没有过多的为难,事已至此,叫那贱人活了下来,只能等以后,静待机会! 明兰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还是感到一阵阵的后怕,脸颊上也火辣辣的疼,他知道爹爹去了润州,便想去祖母那里寻找庇护,弟弟刚出生,阿娘又虚弱,她害怕林噙霜又来使坏,她怕自已护不住阿娘和弟弟。谁知却被告知老太太昨日去了山上拜真人,今日又下了雪,怕是困在山下下不来。明兰无助极了,她强迫自已打起精神,不能倒下,不能哭,她要坚持到爹爹回来,不能认输! 鹦鹉见六姑娘小小的一个人竟要担起那么大的事觉得六姑娘是个能成事的,又心疼她小小年纪承受这些,看她的脸都肿起来了,就团了一团雪给她冰敷下,缓解伤痛。鹦鹉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又要顾着明熙那边又要顾着明兰,还要照顾鹦鹉,她不放心朱楼和绿箩,她们都是向着林小娘的,跟她和朱鹂不是一条心,她怕她们使坏,便连朱鹂都不让她们照顾。 朱楼和绿箩此时也很忐忑,是林小娘传信来让她们把明兰带出去的,明兰本来打算和小桃小憩一会儿,朱楼和绿箩却来叫她,说四姑娘找她有事,明兰本不想出去,她们俩一个劲说四姑娘平日无事从不来小院,找她定是有大事,明兰不耐她们一直说,才出去见墨兰。 结果见了墨兰就听墨兰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烂账,明兰不欲与她纠缠,就要走,谁知墨兰竟动起手来,她带了云栽并另外两个女使,明兰挣脱不了,就被她制住,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第22章 她们还怕被查出来偷偷往地上泼水的事,林噙霜要趁盛紘不在除掉明熙,看连日来天气愈发冷了,厨房的水都结冰了,便想出了这么个损招,让她们提前一天晚上在地上泼水,还说不要直接泼在房门前,太明显,会被发现,让她们泼到院门前,到时候引她出来,一着急就顾不得脚下。 不曾料想,天公也作美夜里还下了雪,这雪又纷纷扬扬下了大半天,将地下的冰又盖住了,这下更不容易被发现。本以为万无一失,卫小娘这下危矣,等卫小娘不在了,她们作为功臣回到林噙霜身边去,结果卫小娘活了下来,她们的计划落空了。她们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两头不落好! 第12章 为人母的喜悦 明熙感觉自已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她又感觉自已可能要醒了。 在白茫茫一片中,她听到“啊~啊~哎~哎~”的声音,像是小婴儿的声音,明熙觉得自已在飘忽忽的往前走,她在找寻声音的来源,声音越来做近了,仿佛就在耳边。 蓦地,明熙睁开了眼睛,声音更清晰了,明熙转头,就看到一只小小的婴儿躺在她身边。 明熙懵懵的看着小宝宝,这是自已生的吗?自已亲自生的吗?自已生下来的孩子吗?天哪!太神奇了!她是个不婚不育主义者,现在她竟然亲自生下来一个孩子!她当妈妈了!那是有别于给明兰当阿娘的感觉,就是有一种飘忽感,那么不真实! “鹦鹉姐姐,阿娘醒了!”明兰跑到明熙跟前,顺便告诉鹦鹉这个好消息。 鹦鹉也跑过来,饱含热泪地说,“小娘,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一天半了,姑娘快担心死了!”明熙恍然,原来自已真的睡了那么久,她费力的转头去看明兰,没办法,将近两天米水未进,她又有伤,虚弱的没力气了。 明兰用侧脸对着她,见她没力气,忙喊鹦鹉把煨着的粥端来给她吃,明熙觉得明兰突然长大了一般,就是动作别别扭扭的,总用一边脸对着自已,她叫明兰,“明儿,你离近些给阿娘好好看看,阿娘从鬼门关走一遭特别想你!”明兰不肯转头,却说,“阿娘先喝粥,喝了粥就有力气了。”竟是离开床把位子让给鹦鹉,然后鹦鹉给她喂饭。 “明儿……”明熙太久没喝水,嗓子都哑了,她嘶哑着嗓子叫明兰,自以为声音很大,其实不过比蚊子的嗡嗡声大者,但明兰还是停住了。 明兰已经控制不住肩膀的耸动了,明熙觉得明兰是哭了,她太心疼明兰了,看的揪心,“明儿,乖,到我这来,让我看看!” 明兰再也忍不住,哭着转身,眼泪像是不要钱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她还压抑着自已不让自已哭出声,明熙看她如此伤心很想抱抱她,可是她没有力气起来。 明熙扭头看鹦鹉,又在她看过来的时候看向粥碗,鹦鹉懂了她是要喝粥,把她扶起来喂她喝粥,明熙赶紧喝下几大口,身子有了点力气,“明儿,让阿娘抱抱!” 鹦鹉把刚出生的小宝宝抱来,明兰走过来抱紧明熙,“阿娘,我害怕!呜呜呜呜……” 压抑的哭声从怀里传来,明熙把明兰抱得更紧了,“是阿娘不好!阿娘吓到明儿了吧。” “不是阿娘,是我的错,我不出去见四姐姐,阿娘也不会为了出去找我摔倒,朱鹂姐姐也不会伤的那么重!呜呜呜呜……” 明兰已经从鹦鹉口中知道,阿娘是怕自已被四姐姐欺负才匆匆出门的,所以明兰又内疚又悔恨,根本止不住眼泪。 而听到明兰提起朱鹂,明熙突然想起是朱鹂千钧一发之际垫在了自已身下,这才让自已有了活命的机会,忙问“朱鹂?朱鹂怎么样了?”她很怕听到朱鹂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那就是她的孽债了! “小娘,朱鹂就在隔壁姑娘屋里,当时朱鹂被抬进姑娘房里救治,因她有伤不好挪动,姑娘就让朱鹂在她床上养着了,姑娘现在和小桃睡一块。大夫说朱鹂就是伤的重,但已性命无忧,现在小桃正在照顾她呢。” 明熙松了口气,跟真诚对鹦鹉说,“这次真的多亏了你们,你们对我的好我都记着!” 搞清楚这些状况,明熙慢慢给明兰擦眼泪,擦干眼泪就看见明兰的左脸红红肿肿的,她记起这是她生产时林噙霜打的。明熙轻轻抚摸红肿的地方,问明兰“是不是很疼?” 明兰不想阿娘担心,只说“现在不疼了!” 明熙咬紧牙关闭上了眼睛,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与林噙霜势不两立,她必须让林噙霜付出代价! 明熙继续把一碗粥吃完,又听明兰鹦鹉好好讲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明熙知道她生产时林噙霜必然捣鬼了,但具体怎么做的,明熙还没弄清楚。 鹦鹉说朱楼和绿箩这两天怪怪的,总是一惊一乍的,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她们一定有鬼!明熙认同鹦鹉说的,能在她的院子里做布置的也就朱楼和绿箩了,她让鹦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要针对她俩,把她们稳住,林噙霜现在在养伤,还没顾得上处理她们,但是明熙既然活得好好的,以林噙霜的性子肯定要怪她们俩办事不力,她们那么害怕,应该也是知道林噙霜不会放过她们。 明熙说:“现在就是要她二人以为我们不知情,让她们觉得还能继续呆在我们小院,给她们希望,稳住她们,这样她们就不会主动去林噙霜那里找死而是安心留在我们这里,我们要等主君回来再做处置。鹦鹉,你不要让她们出门,她们的饭食你也注意些,别让人钻了空子。这段时间还是要辛苦你,我也无别人可用,只能劳你辛苦。” 第23章 鹦鹉受宠若惊,小娘对她们不错,大娘子除了让汇报些消息也没别的指示,其实这些消息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卫小娘待她好,那她认卫小娘是她的主子,她得为卫小娘考虑! “哇……哇……哇……”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打断了几人的谈话,鹦鹉有些手足无措,抱着小婴儿原地转圈,明熙也有点懵,没当过这么小的婴儿的娘啊,还是明兰反应快,跑到隔壁屋里叫奶娘过来,这奶娘也是盛紘提前替明熙找好的,本来跟稳婆一起住在前院,稳婆接生后就换了她来,她进到屋里,先是在火盆旁烤了烤火,把身上烘热了才接过小少爷。 明熙就盯着看她怎么做,做的步骤是怎样,然后她就看到奶娘扯开了衣衫……嗯,直接喂奶了,没有多余步骤,奶娘一边轻轻拍打小少爷哄他,一边喂奶,不经意一抬头,发现大家都看着她,看得她有些羞赧,不好意思地说:“小少爷不怎么哭闹,一般哭闹不是饿了就是要拉,算着时辰,还是吃奶的时候了!”说完,就背过身去,顶不住这么些娘子看她喂奶啊! 明熙低头看自已的胸,忍不住用手戳戳,自已有奶水吗? 奶娘就那么一回头,就又看见了明熙的这个动作,觉得好笑,这位夫人都生过一个了,还仿佛什么都不懂。“夫人可觉得那里有胀感?” 明熙懵懵的看着她点头,奶娘见她模样俏丽,小动作又可爱,不由就笑了,她对明熙说,“小娘要是生产前补的不错,生产后奶水是足的。夫人可想自已喂一喂?” 奶娘听隔壁邻居说起过,说大户人家的夫人不用自已喂养孩子,所以找她们刚生产过的奶水足的当奶娘,但是有的夫人偶尔会想自已喂一喂孩子,自已喂养的会觉得亲些。 明熙跃跃欲试,她小心翼翼地问奶娘,“我可以吗?” 奶娘看她真想喂,又判断她有奶水的,就点头说可以,“夫人,第一次喂奶可能小少爷吮吸的重,会有点疼,适应了就好。” 明熙皱眉,有点怕,但奶娘已经把小儿子抱过来了,明熙只能赶鸭子上架,喂吧!明熙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就那么直挺挺抱着,不敢乱动,奶娘一看就知道这是没抱过孩子的,心想这大户人家的夫人有了奶娘自已的孩子就一点都不沾手了?自已的孩子不疼的慌啊?又看看明兰再看看小少爷,大的姑娘没抱过,却愿意抱小的,喜欢男孩! 奶娘下了判断,又教明熙,“夫人喂奶时,应该让小少爷趴在你胸前,不能后仰着,也不能歪一边,一只手撑着小少爷的头,另一只手托在胸下面喂奶,您要注意把小少爷抬高,自已不要弯腰,那样容易腰疼。”明熙学着做,她抱起儿子放在自已胸前,一只手托着他的头,一只手托着自已胸下面,把他的头抬高,明熙看见他轻轻吮吸了一下,有奶水,他就大口吮吸起来,明熙觉得自已此刻身上都散发着圣洁的光芒,说不出的感动,甚至有点想哭,她真切的感受到她当母亲了! 明熙喂了一会,奶娘就说可以了,小少爷先前在她这已经吃了一些,再多吃该吐奶了,明熙把儿子又抱给奶娘。 明兰和鹦鹉眼巴巴过来看,谁也不敢动手去抱,奶娘又一次觉得好笑,就教她们怎么抱婴儿,“姑娘,鹦鹉姑娘,抱孩子的时候,让小少爷的头贴近怀里,一只手放在这托着头和脖子,一只手托着屁股,这样小少爷在你们怀里你们能看清小少爷睡没睡着,小少爷要是睁眼了也能看见你们。”奶娘一边讲解一边示范,明兰和鹦鹉学的认真,明熙也在偷偷补课。 新生儿的到来暂时冲淡了前两日的兵荒马乱。 明熙看着小儿子胖嘟嘟的小脸心里盈满了爱意,明兰站在奶娘跟前踮着脚去看她怀里的弟弟,也是欣喜异常,她有弟弟了,她要做一个好姐姐保护好弟弟,蓦地,明兰转头问明熙,“阿娘,弟弟还没有名字,我们给他取个名字吧。” “呀,还真是!大名也轮不到我们来取,我们想个小名好了,明儿,你想给弟弟取个什么名字?”明熙经明兰提醒才想起来这里那么久竟然没想起来给他取个小名,倒是盛紘跟他讨论过给儿子取什么大名,大名真是没什么意外的,长松、长榕、长樟、长桦…反正他们盛家这辈男丁取名字一定带个“长”字,后面还要配个木字旁的树名,到最后定下哪个明熙已经没什么期待了,左不过是这几个,她不想了,还是得好好给小儿子想个小名。 “阿娘,我觉得弟弟可以叫“蜜饯”、叫“果子“、叫“小糕”也行,红枣糕、桂花糕、杏仁糕都好吃。” 明兰说着还咽了咽口水,明熙扶额,明兰真的是个小馋猫,就爱吃的,给贴身丫鬟取个名字叫“小桃”,现在连弟弟都要取个吃食的名字。 “明儿,除了吃食,你还能想出别的小名吗?”明熙还是要挣扎一下,她实在不想儿子长大点后,天天担心被人吃进肚,一问今儿什么点心,今天吃果子,他儿子在一旁要吓得瑟瑟发抖了。 “阿娘不喜欢这些名字吗?我认为挺好的,一听名字就知道弟弟香香甜甜的!”明熙想,对,香香甜甜好下肚! “好是好,我怕你天天叫弟弟名字的时候都犯馋。”明兰想了想蜜饯、果子、桂花糕,又吞了吞口水,深觉得阿娘说的有道理,还是不能给弟弟取吃食名,她容易馋。 “天地玄黄、宇宙<a href=https:///tuijian/honghuang/ target=_blank >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让国、有虞陶唐…”明兰一时想不到给弟弟取个什么好名字,就背起了千字文,想从中找个好字给弟弟,明熙看明兰一派认真的小大人模样,也不打断她,就任由她去想。 第24章 “守真志满,逐物意移…守真,阿娘,弟弟就叫真真吧,愿弟弟能一直保持自已天生的善性,这样愿望就可以得到满足,只求弟弟顺心顺意,一生无忧。阿娘,你看如何?” 明兰背着背着,寻到了一个好名字,赶忙跑到明熙面前取献宝,明熙看着明兰凑过来的小脸,又没忍住手捏了下她的小脸蛋,对着她期待的亮晶晶的眼睛沉思起来。 “真,有本原的意思,我也希望我的儿子做个真者,神也,淳也,精也,正也。好,就用真字!” 明熙自已念叨完,又揉揉明兰的小脸,“我们明儿真是个博学多才的好姑娘,给弟弟取了个好名字,真棒!”明兰任由阿娘揉她的脸,幸福的笑着随着阿娘的手晃动自已的头。 第13章 杀人灭口 这厢温情满满,那厢却是愁云惨淡。 林噙霜的小院,林噙霜蹙着眉捏着帕子侧卧在床榻上心里烦闷,想要翻个身,却被尾椎骨的疼痛刺的“哎呦”一声,心里又将明兰骂了一通。 周雪娘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见林噙霜吃痛,忙拿个靠枕垫在她腰下,又见她坐卧难安,知道她心里烦闷什么。“小娘,那冰已经让人铲掉了,都化成一滩水了,什么证据也没留下,任凭她们有所怀疑,也奈何不了我们什么。” 林噙霜听了周雪娘的话也并没有松口气,眼神幽幽地看着窗外,“物证是没了,可还有人证,这事我们办的匆忙,好些地方做的太马虎,还让墨儿牵扯其中,最麻烦的还是还在那院里的朱楼和绿萝。” 说到这,猛地砸了下床铺,“提起这二人,我这火就直往外冒,此事就是她们二人办事不利,那水就不能多浇些,让那冻再冻的厚实些,那卫恕意但凡再摔得狠些,焉还有命在?还能让他给紘郎生出个儿子来?卫恕意出门两个人竟躲起来,要是她们二人抢着去扶,没个忠仆在她身下给垫一下,那卫恕意也活不成,偏偏这两人是胆小怕事的,做事只做一半,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越说,胸口起伏的越厉害,周雪娘去旁边煨着茶水的炉子上给她倒了杯茶,让她喝口茶顺顺气,“小娘要注意自已的身子,您那嘴里上火燎的两个泡还肿着呢,万不能在气着了。” “我也不想生气,实在是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哪,我费了那么多心思想在家里老爷和大娘子去润州的时候动手,老太太也去了山上,她求助无门,还不是任我拿捏,谁承想老爷还给她留了两个小厮,身边还跟着个忠仆,不说是大娘子给的人,短短时日竟也被她收买,肯为她豁出命去?还有她那个狼崽子一样的女儿,竟敢推我!” 林噙霜咬牙切齿,恨不得啖其血吃其肉,“我们本来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就是那两个蠢货,功亏一篑!若等老爷回来,那卫恕意必然告状,现在的情形难保紘郎不会信她,就算不全然相信,人摔倒了去查,也难保不会查到我们头上!”林噙霜一通分析,觉得现下的情况对自已很不利。 突然,林噙霜眼神一厉,她狠绝的说道,“雪娘,不若我们一不做二不休。”说着还拿帕子擦过脖颈。 周雪娘微微抬眼看到林噙霜的动作,心领神会,“可是小娘,那院子我们现在可插不进手,被她们箍得严严实实的,里头的人不出来外头的人进不去。” 林噙霜漫不经心笑了下,“我们当然进不去也无须进去,朱楼和绿萝的老子娘和兄弟姐妹不是在吗,让他们去找,不信她们不出来。”她笑着说着狠毒的话。 “奴婢明白!”周雪娘说完就退出去。 “小娘,朱楼的娘和绿萝的姐姐在院门外,她们家里给她们寻了亲事,请带她们回去相看。” 明熙一听就知道是林噙霜坐不住了,眼瞅着盛紘归期将至,要动手了!“不准!就说我们院里刚添了小少爷,朱鹂为了救我又伤了,本就人手不足,现在更是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什么时候不能相亲,怎么就要等我们最忙乱的时候,问她们安得什么心?”鹦鹉领命退去。 鹦鹉走到院门外,就冲着那二人抬高了下巴,“二位请回吧,我们院子里现下正忙乱缺人手的时候,朱楼和绿萝是我们小娘的左膀右臂,我们小娘随时都要喊她们的,她们可不能随意离开小院,不然我们小娘见不到人可是要耽误事的。” 那二人见鹦鹉态度倨傲,又不肯放人出来,老的那个就嚷嚷起来,“鹦鹉姑娘不知道是耍的哪门子的威风,不就是卫小娘生了个儿子,养的大养不大还两说呢,我们的长枫少爷可是已经读书的年纪了,孰轻孰重鹦鹉姑娘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鹦鹉根本不吃她那套,她还是大娘子房里出来的呢,“说来也对,孰轻孰重大娘也要好好掂量掂量,我们长柏少爷可是大娘子嫡出。” 老的一噎,倒是忘了这丫头是大娘子那头送来的,老的落败,小的上,“鹦鹉姑娘哪的话,两位少爷都是老爷的儿子,都是我们的主子,我们都该敬着的。林大娘也就是太着急女儿的亲事才口不择言,让鹦鹉姑娘见笑了。我们今日来,就是想把绿萝和朱楼带出来跟男方相看一眼,不会耽误事,鹦鹉姑娘挑个空闲的时候让她们出来就行…” 小的还欲再说,被鹦鹉打断,“大娘和这位姐姐家中不知急些什么,朱楼和绿萝都是水灵灵的大姑娘,相亲也不急在这一时,这冬日衣裳穿的那样厚,看不出纤细的身段来,脸也要被这北风吹皴了,做什么选冬天相亲,等来年开春了再相看人家也不迟啊。”鹦鹉见那小的还想张嘴说什么,不欲再与她纠缠,直接说“院里事忙,就不招待二位了”,然后嘭的把门关上,又在里面拴上了。 第25章 那二人在门外面面相觑,林大娘反应过来,骂骂咧咧道:“这小贱蹄子,威风什么?看我禀了我们小娘惩治她!”说完,就气哄哄走了。 年轻的姑娘是绿楼的姐姐,她没有林大娘那么乐观,林小娘让她们来把绿萝带回去,定然有鬼,想到前两天卫小娘院里闹出的动静,说是差点难产,她知道自家妹妹是林小娘塞进来的人,卫小娘摔倒怕是就是妹妹听林小娘的话行事惹出的祸端,自家全家都在林小娘手下做事,也只能都听林小娘的。这次没能把妹妹带回去,怕是要被罚了,他们家跟林大娘不同,她们家跟林小娘多少有点沾亲带故,有些香火情,自家就是盛府的奴才,年轻的姑娘满面愁容。 等二人回到林噙霜院里,周雪娘一看二人身后没人,就知道事情没成,两人跪下行礼道罪,那林大娘还想给鹦鹉上眼药,希望林噙霜能出手惩治她,也能给自已出口恶气。 “那卫氏院里的丫鬟叫鹦鹉的,很是嚣张,把这门不让进也不让我们朱楼出来,拿着在大娘子院里时的做派,还说我们长枫少爷不如长柏少爷…” “住口,自已办事不利还想攀咬哪个?竟还牵扯到少爷身上!”周雪娘不待等她说完,就将她呵斥住,办事不利还敢牵扯少爷,这要让小娘听到了,少不了一顿板子。呵斥完,不再理会二人,走到林噙霜屋里回禀去了。 “没带回来?”林噙霜看周雪娘面色不虞的进门来,就知道事情没办好。 林噙霜也不急,“那位要真是那么好拿捏的,我就不用那么头疼了,这 第一回也就是探探底。”林噙霜勉力支起自已的身体,半靠在床边,招呼周雪娘过来,耳语了一番。 午食之后,众人都在小憩,鹦鹉又听见拍门声,一直敲个不停,鹦鹉怕吵到小娘还有少爷姑娘,只好去开院门,门外还是那二人。 “你们有完没完,相什么亲也都等着,现在空不出人手!”谁知,那林大娘扑通一下坐到了地上,一边双手拍地一边哭嚎,这下鹦鹉才知她们再来的缘由,林大娘哭嚎着说:“我家老头子因为办事不利被打了板子,伤势太重怕是不好,要接朱楼回去见他爹最后一面呢,你可不能再拦着啊,这闺女给爹尽孝是天道伦常,任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说个不字。” 鹦鹉一蒙说不话来,扭头看年轻姑娘,之间这姑娘也已经泪流满面,他家被打的大哥,自家爹爹是个爱喝酒打老婆孩子的,林小娘知道他们家不把他爹放在心上,就拿家里的顶梁柱—大哥开刀,大哥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说是再带不会绿萝,大哥就活不成了,此刻绿柳(年轻姑娘)想明白了,林小娘是势必要见到自家妹妹的,不然大哥就是一个死字。但她也知道鹦鹉一定会阻拦,所以她回应鹦鹉看过来的眼神,直接冲院子喊,“绿萝,绿萝,你快出来,你再不出来大哥要死了!” 鹦鹉见她张嘴就喊,想去堵她的嘴,谁知这个还没堵上,那边林大娘还跟着喊起来,“朱楼啊,我的儿,你快出来看哪,你爹爹就剩一口气了,想看你最后一眼呢!朱楼啊…”鹦鹉一个人就两只手明显一下捂不住两个人的嘴,只能努力的把两人往外推,先把大门关上。 可是大门不能隔绝声音啊,院子里的众人很快就听到了动静。明熙最先起来,她本来睡眠就浅,刚刚拍门声她就被吵醒了,就是不愿意动,这下哭嚎的声音这么响,想当没听见也不行了,但她坐着月子不还下床,就让明兰出去瞅一眼,明兰的屋子给朱鹂用了,这几日她就在明熙床上睡得,这会也被吵醒了。 明兰跑到外面就听清楚了那两人的喊声,又跟鹦鹉问了几句,两人一同进了屋给明熙说明情况。 明熙想不到林噙霜这么狠,没有办法从她这里带走朱楼和绿萝,就让她们自已心甘情愿走出去。明熙让鹦鹉去朱楼和绿萝屋里看看她们二人的反应。 鹦鹉过去的时候,正撞见绿萝往外冲,“绿萝,你干什么?”鹦鹉叫住她。 绿萝哭得满脸泪痕,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我大哥快被打死了,我得去看看。” 鹦鹉撇过脸,“你可知你这一去怕是没命回来了?”鹦鹉哀戚的看着她,“我爹是个浑的,喝酒后打死了我娘,是大哥费力把我和姐姐拉扯大,他才刚娶了媳妇还没后呢,我不能害了他!”说完,就义无反顾朝门口跑去。 鹦鹉无奈看着绿萝跑远,又回头看朱楼,“你怎么打算?” 朱楼比绿萝大一些,家里老子娘都更疼爱弟弟,什么活都是自已干,所以从小就更懂事,心里也更深,她跟在林噙霜身边的日子也比绿萝久,她知道林噙霜根本不是她装的那样温婉和顺的性子,更知道林噙霜的雷霆手段。她不回去她爹真的可能被打死,接着是她娘,她弟弟,可是她也想活啊,她本来就不想做坏事,是林噙霜让她做的,做不好连命都保不住,可是她不甘心哪。 她没有回答鹦鹉的问话,只是看着鹦鹉良久不语,最后指了指自已床铺的位置,然后推开鹦鹉,也朝门外走去。 院门外的哭嚎声消失了… 鹦鹉回到明熙屋里,明熙看她如丧考妣的神情就知晓没有拦住,明熙什么话都没说,深呼吸一口,又常常叹了口气,希望林噙霜只是把她们远远打发出去就算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事情还是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傍晚时,鹦鹉打探消息回来说,林噙霜的院子下午时抬出去两个丫鬟,说是感染了风寒,高烧,没抗住去了。 第26章 听了消息,整个屋子陷入了沉默… 第14章 老太太回府 明熙情绪有些消沉。 在现代时看小说,每次看宅斗文双方你来我往的过招看的很过瘾,那时候就幻想自已要是穿越一定要跟对方斗个死去活来,斗个酣畅淋漓,可如今真的穿越了,成了这大宅子里的一员,真的有人要同她争跟她抢,她真的参与进来了,反而体会不到快感。 因为她不会一直赢,输了真的会有人死!两个鲜活的生命成为了斗争的牺牲品,而战斗却才刚刚开始,想想自已的豪言壮语,明熙真的觉得自已托大了。可她现在是母亲,她有两个孩子,她不能退! “小娘,老太太的马车已经到府门口了!” 明熙一个人坐在床上黯然神伤,被从外进来的鹦鹉打断思绪,她蓦地睁大眼睛,“谁?谁的马车到府外了?” 鹦鹉答道:“是老太太的马车,老太太拜完真人下山了!” 明熙觉得这个世界特别可笑,就好像有一个巨大的bug,因为府里没有能做主的人,朱楼和绿萝昨日才被拖出去,今日能做主的就回来了,就差那么一步,果然是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啊,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啊,可笑!可悲!可叹! “小娘,姑娘已经收拾得当去府外迎接老太太了,小娘既是在坐月子,便不用出门迎接老太太了。”老太太回府,府里的小辈是都该出门去迎的。老太太看着这些年将府中事务都交给儿媳妇大娘子打理了,不再理事,可老太太身份摆在那,在这府里还是能说一不二的。 明熙想起剧中卫小娘死后明兰就是送给老太太养的,老太太是勇毅侯府嫡长女,也是勇毅侯唯一的子嗣,从小是当作男孩一样培养的,要不是有个恋爱脑老太太这一生不知道该有多精彩,世家女子会的老太太都会,世家男子会的老太太也学过,老太太是个隐藏的王者啊,她能将原是庶子的盛紘培养成后来的四品大员,也能将明兰养的秀外慧中,老太太真是全能啊。 明熙再想想自已,他能按照现代的教育法子把两个孩子教的正直善良,一颗红心永向党,可是对于管家子女到底该如何,明熙并不全然明白,电视剧里和小说里的内容并不可考,明熙突然有些惶恐,她能教好两个孩子,可是她能教出两个适合这个朝代的孩子吗?明熙陷入纠结。 这边老太太刚下了马车,脚还没踏入盛府大门,就有机灵的小厮前来报喜,“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庆贺老太太又得一麟孙!” 老太太进门的脚步一顿,又得一孙?卫氏生了?这才八个月呀!老太太虽心有疑惑,但并未表现出来,家里添丁进口是喜事,随即命人发喜钱,机灵的那个小厮,多赏一份喜钱。 老太太笑呵呵的进府,就看到明兰候在门内,“祖母,您回来了!明兰给祖母请安,祖母这几日可安好?” 明兰关切的问候祖母,老太太眼睛迅速地扫视一圈,没看到墨兰,便知这是明兰的孝心,笑盈盈牵过明兰的手,摸着她的小手冰冰凉,“我一切都好,你怎么不穿厚些就等在门口,也不带个汤婆子焐着,该冻坏了。” 老太太给明兰搓手怕她冻生病了,“祖母,我不怎么冷,也没等多久,出来的急就忘了拿手炉。”明兰冲着老太太不好意思的笑笑。 老太太牵着明兰的手往里走,“听下人说你小娘添丁了?”边走边问明兰。 明兰闻言更开心起来,“回祖母的话,是呢,小娘给我生了个弟弟,弟弟的小脸可软了,看起来粉雕玉琢的。” 老太太听明兰这样说,也想起小婴儿的软乎乎、粉嫩嫩的小婴儿,“也有几年没见过刚出生的孩子了,自从明兰出生后,我们盛家许久不添丁了。明兰,走,随祖母去看看你的小弟弟。”老太太也想去看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便拉着明兰同去。 一行人走到院门外,院子门竟是关着的,老太太身边的一女使去推门,竟是没推开,这是落了锁! “祖母,我小娘生产后这院门一直都锁着,得叫门才有人来开。”明兰在一旁解释,老太太和房妈妈对视,这事透着奇怪,从进府就不太对,说是添丁进口,府里却一点热闹气氛都没有,人人噤若寒蝉似的,就刚刚那个小厮机灵还有点热闹劲,来到卫氏这,院子还锁着,这是防谁? 老太太想着,明兰已经开始叫门了,“鹦鹉姐姐,我是明兰,我回来了,祖母与我一道来看看小娘!鹦鹉姐姐…”不待明兰喊第二遍,院里就有了动静。 “姑娘莫喊了,我来开门了。”鹦鹉快步跑来拉开门栓打开门锁,请众人进来。 老太太是第一次来卫恕意的院子,这院子看起来是有些破败的,不比府里的其他院子奢华,这院子里原就没什么花草,这又是冬日,竟显出一些颓丧来。 老太太带着房妈妈牵着,明兰进了卫氏的屋子,今日没有太阳,屋里又没点灯,整个屋子就显得有些昏暗,老太太远远看着坐起身的卫氏,觉得面如金纸,像是生了大病一样。 看见老太太进屋,明熙忙坐起身想下床行礼,被老太太抬手制止,“卫氏,你刚生产完不宜下床,就不要多礼了。” 明熙也没客气,又慢慢坐回去,“不知老太太今日来,屋里也没收拾妥当,污了老太太的眼睛。”老太太进屋坐定环顾四周,卫氏这屋子装扮的很简朴,没什么多余的装饰,但也还算雅致,老太太看向案桌上方挂着的《李娘子镇守娘子关》,微微点头,又回过头看看明熙,略略沉思,这卫氏是个有志向的,怪道之前不肯献媚争宠,不知后来怎么又变了,不过也不是老太太该管的事。 第27章 “进府来就听闻你生下一个儿子,我也许久没见过刚出生的婴孩了,便来看看奶娃娃。”老太太对明熙解释下,明熙忙让鹦鹉去叫奶娘把孩子抱过来。 奶娘将孩子抱进来,老太太有些迫不及待,“快!快抱给我看看!”老太太伸手,房妈妈从奶娘手中接过孩子慢慢放到老太太怀里,老太太看着熟睡中的小胖娃,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转头对明熙说:“没抱来之前我就想这娃娃一定相貌出众,你和盛紘都是好相貌,明兰就是几个姐妹里生的最好看的,料想这弟弟也差不到哪去,果然,你看这眉毛、这鼻子、这小嘴,长大了定是善招桃花,引小姑娘喜欢呢!” 老太太与房妈妈细看真真的五官,一通夸赞,明熙心里听得高兴,她生的她生的!突然又想起什么,眼神又黯淡下来。老太太那边还在稀罕小孙子,明兰在那疯狂的夸自家弟弟可爱,热热闹闹的,没人注意到明熙情绪的变化。 过了好一会,老太太抱累了,又递给房妈妈,房妈妈又将小少爷送到奶娘怀里,老太太问,“孩子是何时出生的?接生的产婆可打赏过了?” 老太太还眼神暗示房妈妈,房妈妈从怀里掏出荷包,将一袋银子打赏给奶娘,“你好好照顾小少爷,赏赐少不了你的。” 明熙看傻了眼,她一点也没想起打赏的事,生产那天是昏睡过去了,再醒来都一天后了,她也没想起来,明熙把求助的眼神看向明兰,明兰也默默低下头,那两日只顾着担心小娘看顾弟弟了,她也没想起来,鹦鹉心里想她倒是想到了,可那时候她也不好提呀,鹦鹉也垂下了头。 老太太一看就明白了,让房妈妈拿钱带人去打赏,这是喜事,该热闹热闹,让大家沾沾喜气。 老太太吩咐完,又看向明熙,“卫氏你脸色不大好,可是早产亏了气血,回头我着人送些进补的药材来,你好好补补。” 老太太的关怀让明熙红了眼眶,明熙看着老太太欲言又止,老太太知道这事果然有隐情,便让众人都退下,“明兰,你也去那边替祖母看看弟弟。” 明兰知道这就是把自已支开的托词,可是祖母命令她又不能不听,只能担忧的看着明熙,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卫氏,你可有什么想对我说?”老太太等人都退出去了,才开口。 明熙猛然掀开被子跪在地下,“卫氏?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地下凉,你刚生产没几天,可别冻坏了身子!”说着,走上前费力的将明熙拉起来。 明熙顺势起来,拉着老太太坐到床上,“老太太,想来你也知晓,我不是足月生产的,前些日子主君和大娘子去润州辞行,没几天您也去山上拜真人去了,我想着家里没个主事的人了便龟缩在小院不出门,也拘着明兰在屋里练字不许她出去。 那天午食后,明兰说练了半天字累了让她小憩会,我同意了,她便去自已屋子里歇着。可没多大会,朱楼和绿萝就来报说明兰和四姑娘在门外打起来了,我知道四姑娘向来得主君宠爱,怕明兰吃亏,就着急出门去看,哪成想快走至院门时竟滑倒了,是朱鹂当机立断垫在我身下,我才能保住自已和孩子的命。 那是第一日下雪,积雪都被扫开,地下只有刚下的一层薄薄的雪,我又被朱鹂和鹦鹉扶着,按理不会滑倒,可就是摔了,鹦鹉也滑了一下,事后鹦鹉同我说,地下有冰,且只有院门前那处有冰。去带稳婆来的小厮也说,稳婆门口有大片的冰,他去接稳婆的时候摔了好几跤,稳婆是贴着墙慢慢走过来的。而昨日,我院子里的朱楼和绿萝被叫出去就没再回来,林小娘那边说是抬出去两个感染风寒高烧死去的丫鬟。”明熙说到朱楼和绿萝,终于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第15章 求老太太抚养真真 老太太听完明熙的叙述,双手握紧了拳头,要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还真不是不听勇毅侯劝阻嫁给盛紘他爹,而是收留了林噙霜,这个女人像是一株有毒的花,她害人不浅啊! “真是造孽啊!” 明熙痛哭,“老太太,她们是昨日没得,昨日没得!若是等到今日你回府来,就有人给她们做主了,她们可能就不会香消玉殒了,时也命也!” 老太太看卫氏哭得太过伤心,怕她月子里再哭坏了眼睛,劝慰明熙,“卫氏,你是个好的,林噙霜若是真的做下此等恶事,必有恶报,你要相信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太太心里已经信了八分此事是林噙霜的手笔,但凡事还要有证据,现在不能将话说的太满。 “老太太,没有证据了,冰早就除掉了,人也灭了口,奈何不了她了。”明熙有些丧气,她总是自诩聪明,可那是在法治社会,现在别说没有证据了,就是有证据也未必能让林噙霜受到应有的惩罚。 老太太叹了口气,这林噙霜真的够狠,这府里的女人再没有哪一个能狠的过她,所以她常胜。老太太也没了主意,盛紘毕竟不是她的亲子,他又素来偏爱林噙霜,若有证据还好,拿了林噙霜的错处,总该还无辜枉死之人一个公道,可现下证据都没销毁,再去惩治林噙霜,她那儿子怕是不会同意,这林噙霜是会挑时机出手的,若是自已昨天就回来,便能保下那两个丫鬟了,可惜晚了一步啊。 明熙虽还伤心,但是她有事求老太太,便不能沉溺在痛苦中了。“老太太,我有一事相求,求老太太成全!”说着,竟是又跪下了。 第28章 这次老太太没能把她拽起来,老太太无奈,只能让明熙继续说,“老太太,你把真真带走抚养吧!”老太太愣了,真真是她刚出生的小孙儿,是她卫氏刚生的小儿子,明兰同她说过,她给弟弟取了个小名叫“真真”。 “卫氏,你可知道自已在说什么?” 明熙仍旧呈跪拜姿势,因为刚哭过,声音中还带着哭腔,但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老太太,我知道!我求您把真真带去抚养!” 老太太看不懂明熙的操作,“卫氏,你抬起头来!” 明熙闻声,把头抬起来,她直视老太太,眼里有不舍,老太太又问,“为什么要我抚养真真?” 明熙解释,“我怕我护不住他!也怕我教不好他!” 明熙还是如实相告了,老太太又说:“主君现在也算宠你,待你也比往日不知上心多少,这也是他的儿子,他不会不管,至于教养,你本就是耕读人家出生,也是识字的,你是能给真真开蒙的,等他大些自有先生来教,你不用担心!” 明熙摇头,“老太太,我有信心把我的孩子教养的正直善良,真正做到神也,淳也,精也,正也。可我不想他们只是个只知真的孩子,在这世上活着,有些天真是要不得的,老太太是个有大智慧的人,您就给真真一个机会,让他在您膝前尽孝吧!我知道老太太所学所知是不比这当世的男儿差的,那就请老太太教出一个像您的一样少年人吧!” 老太太被这番话打动了,她做姑娘时接受的是和男儿一样的教育,她也曾名震京师,可自从嫁做人妇后满脑子儿女情长,被不值得的人误了半生,再回转过来时,已经年过半百,不复当年意气了。 她其实不愿意招人嫌,自已有丰厚的嫁妆,即便不用盛府一毫她也能过得很好,所以大娘子一嫁过来她就把管家权交给大娘子了,此后林噙霜的事让大娘子与她有了嫌隙,大娘子又给盛紘纳了卫氏,只要做的不过火,不影响盛家声誉,老太太都不愿意插手,也没人希望她插手,在这盛府,她实则还是个外人。 可今日卫氏求到她面前来,卫氏说的那番话让老太太犹豫了,她和房妈妈年纪大了,那个院子冷寂得很,除了几个兰在的时候热闹些,其他时候好像没有活气,如果有个孩子…如果她从小教出来一个孩子,那会是什么样?她来教他投壶打马球,她来教他人生道理,她来看他替她施展抱负…那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老太太以为时间静止了很久,以为自已考虑了很久,其实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老太太就下定了决心,她想养这个孩子,把这个孩子从小养到大,看他健康茁壮成长。 “卫氏,你起来吧!”明熙再次抬起头看老太太,老太太回视她,闭上眼点了点头,明熙瞬间落下泪来,她知道她赌对了,她给真真和明兰找好了退路。 明熙其实在一瞬间成长了很多,她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般笃信自已一定能战胜林噙霜了,她是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她不如林噙霜狠,但是她在这里有两个孩子,突然就想起那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的话来,如果她败了,她需要明兰和真真好好活下去,换言之,她与林噙霜,不死不休! 明熙擦干眼泪站起来,一瞬间有些踉跄,老太太见状让她赶紧上床躺着了,明熙唤人进来,房妈妈和明兰连同鹦鹉,几人一起进来了,明熙吩咐鹦鹉去将奶娘请来,其他人见她二人气氛严肃,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面面相觑。 几个呼吸间,鹦鹉就将奶娘带过来了,明熙开口,“奶娘,你回头收拾收拾你和小少爷的东西,跟着老太太走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房妈妈立刻把目光投向老太太,老太太没说话只冲她点点头,房妈妈不再有动作,站在那眼观鼻鼻观心,明兰有些着急,脱口而出,“阿娘…” 明熙笑着安抚,“明兰,真真跟着祖母生活会比在我们小院生活得好,老太太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会把真真教的很好,你日后也可以天天去祖母那里,既能孝敬祖母,又能看真真,这不是很好吗?而且,你不是很喜欢老太太哪里的吃食吗,这样真真以后天天都能吃到,还可以请你这个做姐姐的吃!” 明兰觉得阿娘觉得有道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止不住眼泪,明兰知道祖母很好,可是明兰想让真真留在阿娘身边。 “明儿,你过来。”明熙把明兰唤到身边,明熙从后面环抱住明兰,对她说:“明儿,无论真真在哪,我和你都会一样爱他,对不对?” 明兰点头,“那真真去了老太太院里,我们是不是也一样会爱他?”明兰又点点头。 “而且去了老太太院里,就又多了老太太和房妈妈爱他,对不对?”明兰又缓缓点了点头,明兰想真真去了祖母院里好像确实不是什么坏事。 老太太在旁边看了摸了摸明兰的头,“明丫头想弟弟了就去祖母院里,祖母命人给你准备你爱吃的果子和糕点。”明兰重重点了点头。 老太太跟房妈妈走时,带上了真真和奶娘,奶娘收拾的很快,毕竟真真来到这个世界还没几天,给他准备的东西还不多。 真真走后,明熙有些怅然若失,这是她求来的结果,怎么还能不开心呢? 明熙强打起精神。她已经和老太太商量好对盛紘的说辞,这事要说会有什么阻力也只会是来自盛紘那里。恰好盛紘不是一直想让老太太领一个孩子吗?墨兰明兰可以,真真为什么不行?老太太到时就说一见真真就觉得投缘,真真也很喜欢祖母,又因为卫氏生产前摔了一跤,产后一直就恢复的不太好,也没有心力照顾小儿子,老太太是家里唯一有资格有愿意养真真的了。想来盛紘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见了。 第29章 “你说什么?老太太去看卫恕意了?老太太在卫氏那里待了很久?老太太走的时候把卫氏的儿子带走了?”林噙霜听到下人报上来的消息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老太太去看卫恕意也还能说得过去,家里现在大娘子和主君都不在,既然她回来了自然该去慰问慰问。但是老太太在她那里待那么久是做什么?卫氏将她知道的都告诉老太太了?哼,说了又如何,她们也不会有证据的,老太太虽然不喜我却从来不多管闲事,她不会越过紘郎处置我。可是老太太为什么把卫氏的儿子带走了?是卫氏不大好了吗?”林噙霜一点点分析。 前面都能说得通,只最后一条让她有些困惑,卫恕意不可能自已把儿子送给老太太(首先排除一个正确答案),儿子可是卫恕意的依仗,老太太又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既然会把卫恕意的儿子带走,最大的可能就是卫恕意不太行了吧,没有办法照看儿子,所以拜托老太太照看些时日,等主君回来再做打算。 “哈哈,天助我也!”林噙霜想着就笑出声来,“雪娘,你说卫恕意那一下摔的那么重,虽然她强撑着把孩子生下来了,但是是不是也快油尽灯枯了?” 周雪娘给不出答案,但她觉得却有可能,“除了这个原因,我也想不出卫恕意还能有什么原因能让老太太把孩子带走,除非是老太太强行要带走,总不能是那孩子长得特别像老太太那夭折的孩子吧?”周雪娘也越说越小声,自已也觉得这个猜测有些过于离谱了。 没想到林噙霜却眼睛一亮,“那可说不准,你不知道那孩子就是老太太的执念,真要是长得像,也说不准老太太真干出抢人儿子的事来。呵呵,这事对我们来说总归不是什么坏事,随他去吧!” 第16章 转机 这天,明熙醒的很早,自从真真交由老太太抚养之后,明熙最近的情绪就一直不高,每天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即便入睡也总容易惊醒,明熙知道自已的状况不太对。 明熙撑起身子看向窗外,天际微微有了些青白色,明熙觉得烦闷,突然就想出门走走。 她轻手轻脚穿好衣裳,又裹上了厚厚的披风,避开守夜的婆子走出院门。园子里的积雪都已经化干净了,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只是又给这冬日增添了一股萧瑟的寒意,明熙漫无目的的走,一股冷冽的香味传入鼻尖,这香味仿佛有什么吸引力,诱导着明熙去寻找,明熙循着香味走到园子里的水榭边,目光便被眼前的景象摄住了。 袅袅晨雾掩住了水榭亭台,氤氲的雾气伴随着冷冽的寒风将这盛府映衬得更加扑朔迷离,唯有鼻尖传来的阵阵暗香提醒她还在人间。 明熙置身在虚无缥缈的晨雾中,身形若隐若现在梅林间,明熙突然有种想法—走出这片迷雾,明熙开始加快脚步,快着快着明熙跑起来,当明熙累的气喘吁吁的时候她看到东方升起一抹明黄,明熙突然就笑了。 等明熙回到小院的时候,小院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一夜醒来主子不见了,鹦鹉更是担心,怕明熙是被林噙霜给害了,看到明熙回来,众人松下一口气,鹦鹉看到明熙身上都湿了,忙给她升起炭盆,给她换了干净内裳把人塞进被窝里。 鹦鹉手里拿着帕子擦明熙头发上沾染的水汽,嘴上还不停念叨:“小娘该好好爱惜身子,刚生产完才几日,那么大冷的天你就敢跑出去,我娘说坐月子最忌讳沾凉,月子里着了凉,那病痛可是要跟一辈子的。我知道小娘这些日子不痛快,可你万不该糟蹋身子,姑娘要是知道了你如此不爱惜自已不知道又要掉多少眼泪,小娘你现在儿女双全,凡事要往后来,以后的日子还长呢,你要把身子养好才能跟那边那位争高下呢,你要是垮了,小少爷有老太太照顾了,可姑娘可怎么办…” 鹦鹉一直恨铁不成钢的絮絮叨叨,明熙也不觉得她烦,笑眯眯的听着,鹦鹉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却不见明熙有反应,歪头去看明熙的脸色,看见明熙一脸笑意,这让鹦鹉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更担忧了。 “鹦鹉,你是个好姑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就是心里烦闷便想出去走走。” 明熙知道这些日子鹦鹉最累了,朱鹂在养伤,朱楼和绿萝不在了,她们小院本就没什么人手,非常时期也不敢轻信外人,所以事事都需要鹦鹉操心,明熙不希望再惹鹦鹉担心了,相处这些日子她看得出鹦鹉是真心待她。 鹦鹉被明熙认真的神色硬控住,她这个主子给人的感觉总那么真诚,让鹦鹉忍不住想对她好,“小娘惯会拿好话哄我,总之只此一次,小娘下次再不能这么吓奴婢了。” 明熙举起三根手指,“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擦完头发,明熙就感觉有些困倦,特别想睡觉,可能是心境豁然开朗了吧,鹦鹉给她盖好被子关上门,让她好好休息。 明熙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傍晚,屋子里没点灯,明熙伸了个懒腰没再发出声音,借着静谧的夜色开始复盘她生产那天的事情,想要把整个事件抽丝剥茧,期望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明熙陷入沉思没多久,门外就传来说话声,“鹦鹉姐姐,我阿娘还没醒吗?我都在祖母那里吃完晚食了,还逗真真玩了好一会才回来,阿娘竟然还没醒,阿娘比真真还能睡。” 明熙就听到明兰说这几句话,后面鹦鹉应该是怕吵到自已把声音压低了,明熙听不清楚了,正好她也饿了,就出声叫她们,“明儿,鹦鹉,你们进来吧。” 第30章 门外两人小声说话的声音一顿,就听到两道脚步声传来,鹦鹉进来点了灯,又给明熙拿个靠枕让她靠坐在床上,明兰直接跑到她床边,“阿娘,你终于醒了。” “阿娘饿了!”明熙的话音刚落,鹦鹉就出去传饭了。 明兰搬个小杌子坐到她床边,跟她讲她今日发生的趣事,大多都是关于真真的,说真真很爱睡觉,去看他十次有八次在睡觉,说真真的眼睛很大很圆,还说真真很喜欢自已,一见到自已就会笑,还说祖母对真真很好,每天都要抱真真抱到累了才给奶娘,还说奶娘在祖母那里吃得好都圆润了一圈了…明熙就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提问一句、赞叹一句。 鹦鹉进来,就是看到这样温馨的画面,今日的小娘有了精气神,整个人又开始向外散发光芒,哪怕蓬头垢面也不能掩饰她的明艳,鹦鹉笑了。 “小娘,姑娘,快别聊了,先吃点饭食垫垫肚子吧,小娘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点粥暖暖胃。”明熙都照做,吃着饭继续听明兰讲话,等明熙吃完,明兰也讲的差不多了,明熙便让她回去休息。 明兰走后,明熙问鹦鹉:“鹦鹉,你好好想想那事还有什么是可能会被我们忽略的了?” 鹦鹉沉思一会,“小娘,没有什么了,我们能想到的那边都把痕迹抹了。” “我还是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鹦鹉又懵了,“小娘,法网恢恢是什么意思?” 明熙给鹦鹉解释,“就是坏人做了坏事,一定会受到惩罚,既然她做了,就一定会有证据留下,人能收买,能灭口,痕迹能消除,但总有些东西会留下,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 明熙重燃起斗志,也感染了鹦鹉,“小娘,我明日再去朱楼和绿萝的屋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她们两人被林噙霜安排来盯着你,肯定不止生产时做过什么,说不定还做过其他的,只要我们能找出来,到时候呈到主君面前,我们也有话说,那林噙霜也无可狡辩。” 明熙也很喜欢看鹦鹉元气满满的样子,“好,你去找,把他们的屋子翻个底朝天,就不信什么都找不到!” 鹦鹉被明熙鼓励恨不得挑灯夜战,但是想起朱楼和绿萝的物品还全都放在那,她们家里人竟也没人来给她们收拾,难免觉得兔死狐悲,就对明熙讲了出来,“小娘,你说朱楼和绿萝家里知不知道他们把二人接回去就会没命?他们应该知道吧,所以朱楼和绿萝去了,家里人都不敢来我们院里收拾她们二人的东西,是心虚吧!” 明熙没想到一向傻大姐样的鹦鹉会问出这么沉重的话,但又觉得也只有这样的鹦鹉会直接说出来,“心里应该清楚的,但一个女儿的命能换全家的命,他们也是懂得取舍的。” 鹦鹉有些难过,“绿萝是自已跑出去的,他说她父亲是个酒鬼,把她娘打死了,是她大哥把她们拉扯大,林噙霜把她大哥打的奄奄一息,她大哥刚娶了媳妇还没后呢,所以她就跑出去了,没一点犹豫。朱楼倒是犹豫了下,但还是去了。” 明熙很意外,不想这里面还有这样的故事,要是这样,林噙霜还会用这两家人吗?她如此狠绝,底下人看了不觉得心寒吗?明熙不知道的是,林噙霜还真在继续用这两家人,这两家人日后还还真成了明熙扳倒林噙霜的助力。 “小娘,说到朱楼,我想起一件奇怪的事。” 明熙挑眉,“什么奇怪的事?”鹦鹉歪了歪头,神情充满了疑惑,“就是朱楼走的时候什么话都没说,但她的手一直指着自已的床铺,眼神也很奇怪。” 明熙突然坐直了身子,鹦鹉惊了一跳,明熙想朱楼这动作是暗示什么吗,“鹦鹉,你明天去她们屋里好好看下朱楼的床铺,看看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鹦鹉应下。 第二日,鹦鹉去朱楼和绿萝的屋子里翻找,两个人的房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找到,这时鹦鹉想起明熙的嘱咐,又把朱楼的床铺上下翻找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鹦鹉已经在想小娘是不是猜错了,朱楼临走前就是不甘心的随意一指,可朱楼的眼神又浮现在鹦鹉脑海里,她拼命甩头也甩不掉那个眼神,鹦鹉认命,只好再一寸寸的翻找朱楼的床铺。 蓦地,她脑子里灵光一现,会不会缝在被褥里面了?鹦鹉找来剪刀将朱楼的被褥都拆开,果然在被子一角找到一个叠得四四方方的一块布,展开来看,原来是块手帕,上面有红色的血迹,歪歪扭扭的连成一片,或许是字。 第17章 谋划 明熙仔细的看这帕子,上面沾染了血迹,帕子叠的方方正正,不知道是不是朱楼想求的正义,看帕子上歪歪扭扭的血迹,有些已经沾连在一起了,明熙艰难分辨,“林小娘~杀~了~我~和~绿~萝”! 明熙读了出来,鹦鹉激动地问,“小娘,有了这个,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等老爷回来去告发林噙霜了。” 明熙却没有那么乐观,他能凭借示弱和告白在盛紘心里占有一席之地,不过是因为她听话懂事不会去招惹是非,真让他在自已和林噙霜里选一个,明熙没把握赢,更何况盛紘更爱自已的仕途和家族荣誉,现在家里若是闹出草菅人命的消息,盛紘还能顺利升到东京去吗? 就算自已把这件事捅出来,盛紘也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奴仆的命在盛紘心里不值什么,最后也只是让盛紘看到林噙霜的狠而已,动不了林噙霜的根本,那对自已呢?自已辛苦立起来的形象就要功亏一篑,这笔买卖就不划算了。所以这件事要爆出来,但绝不能是自已闹出来。 第31章 明熙想清楚这些,对鹦鹉摇摇头,“我们一时半会奈何不了林噙霜,她在这府中积累多年,收买了不少人心,我担心我们闹出来她狗急跳墙,反而反噬到我们身上,那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鹦鹉很失望,明熙看出来了,“鹦鹉,这次我们的虽然不能一击毙命,但是我们能从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让她疼。鹦鹉,你过来。”明熙想到了好法子,喊鹦鹉附耳过来,鹦鹉听得眼睛越来越亮,按明熙的要求去办。 明熙给了鹦鹉50两让她去找盛紘留给她的小厮,明熙想林噙霜应该已经收买过小厮了,大致内容明熙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无非是让小厮不要在盛紘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而明熙既然已经顺利生产,不管过程多曲折,结果是明熙给盛紘生下了小儿子,小厮也能给盛紘交差了,所以多余的话他完全不用多说。 为什么明熙会这样想?毕竟冬荣都能被林噙霜收买,更何况其他人。但明熙让鹦鹉去,也不是故意刁难小厮的,就是做给林噙霜的人看,让林噙霜以为明熙事事都想到了她的后面,故意让她看笑话,这样林噙霜就不会再过多关注明熙其他方面的动作。果然,小厮拒绝了。 明熙又让小桃揣上100两的银票去找小蝶,之前盛紘给了明熙一千两银票,第二天就让小桃给小蝶送去了100两,还让她去自已的书铺做些杂活,书铺里迎来送往的都是读书人,小蝶一个姑娘家明熙也能放心些,小蝶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明熙也算是替真正的卫小娘圆了这份主仆情谊。但现下,明熙需要小蝶帮忙,让小桃去是因为林噙霜的人都盯着鹦鹉,小桃反而更好行事,明熙还担心小桃小记不住事,还反反复复叮嘱了好几遍怎么说。 “小桃,你怎么过来了?是要给姑娘添置新书吗?我带你去前面,省得书铺里的伙计看你小忽悠你。” 小桃来到书铺后门找小蝶,小蝶还以为她是来给明兰买书的,就要牵着她往前院走,“小蝶姐姐,小蝶姐姐,是小娘叫我来的。”小桃挣不开小蝶的手,赶忙说来意。 小蝶停下,“小娘要你来的,莫不是又要你给我送钱来,这次我可真的不能收了。”小桃小小的脸上满是无奈,打断小蝶的遐想,“小蝶姐姐,小娘让我来找你帮个忙。” 小蝶立马闭嘴,蹲下来看了看小桃,又把头伸向门外看有没有其他人,确认没人跟着后才又蹲在小桃面前,“小娘跟你怎么说的?”小桃对着小蝶的耳朵一阵嘀咕,小蝶点头表示都记下了。 隔天,扬州城就传出通判府里盛家有个姬妾长得花容月貌,是个绝色佳人。 “长得是极美呢,人走过去还飘香呢,那相貌数十年没变过!”茶肆里一个帮工打扮的人率先开口。 有人不服气,都是泥腿子出身,你说你见过,“吹牛的吧,你在哪见的?” 帮工甲回嘴,“就是在盛府见到的,那时候盛府要移栽腊梅,我去帮工,就是那时候见的,虽然离得远但是能看出长得国色天香呢,听府里下人说那腊梅就是为了她移栽的,说她最喜欢梅花。” 茶肆内有人信了,但还有质疑的,“你怎知数十年相貌不变的?” 帮工甲说:“与府中下人闲谈时听来的,还说要么怎么盛老爷放着正妻不宠就宠她呢。”一众人议论声更大了,见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大部分人已是信了。 “数十年不变样貌,正常人怎么能做到,看来就如传闻说的是吸人血呢。” “可不是?我还听说盛府前些日子还从府里抬出来两个丫鬟,正值芳龄,血是最有用的时候…” “我还听说,盛府每年都从府里抬出来好些丫鬟,都是给那夫人吸血吸似的。” “那盛通判竟然不管?他可是父母官!” “管?管什么?早就让那妖女迷了心智了,早就听闻这位通判宠妾灭妻呢!” “我也有听说,还说盛家正妻是高门贵女,下嫁给盛老爷,到头来这盛老爷还宠妾灭妻。” “这当官的都这样不在意我们平民老百姓的命,谁家的闺女让他们这么糟践!” “唉,民不与官斗啊…” 扬州城里到处充斥着这样的言论,不管是酒楼茶肆,还是街头巷尾,平民百姓最喜欢这样诡谲怪诞的话题,又涉及官员贵族,这更加助长了他们谈论的热情,而官员府邸虽不相信吸食人血的鬼话,但也都敏锐察觉到其中隐藏的秘辛,甚至真的有官员家眷好奇喝人血是不是真的能容颜永驻。 这样的言论持续发酵,愈演愈烈,但因盛府的主君和大娘子都不在扬州城内,府里最能当家做主的老太太正沉迷于含饴弄孙,这事也只是在下人间流传,并没有人敢传到府中的几位主子耳中。 明熙很满意这传言的流传速度,就是要人尽皆知才好,盛紘需要好名声,那坏了他好名声的人就该受到惩罚了,那么大的乱子,这次倒要看看盛紘还能那么好脾性的袒护吗?但这还不够… 在传言甚嚣尘上的时候,又有很多知情人冒出来说盛府的那位姨娘确实会妖法,她能控水为冰,证据就是这个妖女身上有消不散的梅花香。 还说她不仅喜欢吸食少女的鲜血,更喜欢刚出生婴孩的血肉,说盛府另一位姨娘怀孕八月她就等不及,使用控水为冰的妖术突然在那位姨娘脚下化出冰来,那姨娘没料到会有冰就直接摔倒了,幸而有忠仆护主,才保全了命来,还说接生的稳婆出门时,房门外也是有大片的冰,稳婆贴着墙根走才不至于摔倒,你说为啥要害稳婆?妖女当然不是要害稳婆,就是想稳婆晚点去,等产妇不行了剖腹取子,她再拿了婴孩去吃血肉。还说这都是真的,城南的稳婆就是给盛家姨娘接生的稳婆,她可以证明那天出门时门口全是冰,那时她就觉得疑惑呢。扬州城里的少女孕妇们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已。 第32章 第18章 归来 盛紘和大娘子就是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进城的。 盛紘和长柏坐在第一辆马车里,盛紘一路上随意考教些长柏的功课,父子俩路上也不觉得无趣。 临近扬州城时,盛紘放下书本,对长柏说,“快到扬州了,就歇息歇息吧,这段路就不必再看书了。” 长柏也听话放下书卷,父子两人都很高兴,盛紘频频掀开马车帘看窗外景色,终于到了扬州城,盛紘掀开帘子,指着络绎不绝的行人对长柏说:“我大宋现今繁荣从扬州就能窥见一二啊,日后到了汴京就更能感受到我大宋的昌盛,你是我的长子,你当要刻苦上进,日后带领盛家站的更高,走的更远啊!” 长柏认真听训,马车渐渐往城中驶去,盛紘坐在马车窗边,似乎听到人群里在说“盛府”、“通判”的字眼,还当是有些消息灵通的百姓知道他要升迁到汴京去了,在夸赞他政绩斐然,再细听却发现不是。 这时长柏似乎也听到了,他看向父亲,盛紘忍不住探出头去听,谁知,刚探出头去就和后面马车探出头来大娘子对视上了,大娘子满面怒容,仿佛要冲下去跟那些人打架,华兰在马上死命拽住自已的母亲并劝她冷静,说先回府内看看情况。 马车加快速度向前,本欲打发人先回府中报信,听到街上的传言,也不管回府报信的事了,盛紘让冬荣去查一查究竟怎么回事,剩下的一行人坐在马车上直接往盛府驶去。 待马车一停下,盛紘便沉着脸下车来,门口看守的小厮立马一个激灵迎上前来,另一个赶紧往府内取报信。还是上次那个机灵的小厮想故技重施给盛紘报喜多领些赏钱,一看盛紘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也不敢再多嘴。 大娘子也急匆匆地从马车上下来,嘱咐华兰安排人把行李搬下来归拢好,就赶上盛紘的步子往老太太院里走去。留下华兰如兰和长柏几个,华兰是长姐,她领了大娘子的吩咐要去看着人规整行李,便让长柏带着如兰先回大娘子院里等着,长柏深深地看了眼爹娘离去的背影,低头牵起如兰的手把她送回去。 再说盛紘与大娘子,一路上两人的脸都拉得老长,大娘子想说什么碍于府中人多眼杂,生生憋住了,府里的下人见到主君和大娘子回府了都规矩行礼,又见二人脸上乌云密布的,都知道怕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个个行完礼后都噤若寒蝉。 盛紘二人刚走到老太太的院门口,就听到里面欢声笑语,好不热闹,两人迷惑的对视了一眼,莫不是外面说的不是他们府上?老太太怎的那么淡定那么开心? 下人来报,主君和大娘子来了,就听见老太太的声音夹杂在咿咿呀呀中,“快请进来!” 盛紘和大娘子一进屋就看见老太太怀里抱着一个奶娃娃,两人都有一瞬的愣神,老太太笑着同他们说:“这孩子是卫氏月初生的,是个小子,生产的时候我去山上拜访真人去了,回来的时候料想你们也该在回来的路上了,怕给你们送信的人会跟你们错过,就没第一时间给你们报信。” 说完,见两人还是呆愣愣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她叫盛紘,“老爷要不要过来看看,这孩子生的极好。” 盛紘微微回过了神,这是卫氏给他生的儿子,他走上前去看奶娃娃,奶娃娃睁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盯着他瞧,实在是玉雪可爱,盛紘忍不住想伸手去抱,被老太太用手挡了回去,“你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寒气中,别过给了孩子,去火盆边烤烤,暖和了再来抱。” 盛紘依言照做,这时大娘子才惊讶开口,“这是卫恕意生的孩子?月初生的?早产生的?” 一连串的疑问说出口后又拍大腿,冲着盛紘嚷道,“官人!外头说的还真对上了!那妖女还真是说的我们府里!定是说的林噙霜那个小贱…” 大娘子对上盛紘警告的眼神,“贱人”两个字没完全说出口,但她说的话也让盛紘皱起了眉,现下情形真的和传言对上了。 老太太看不懂二人的眉眼官司,但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她让奶娘把真真带回去,“说吧,发生了何事?” 老太太主动开口询问,盛紘想说但又不知从哪开口,大娘子在一旁迫不及待说起来,“老太太竟是不知?” 老太太被大娘子说的蹙眉,房妈妈从中周旋,“大娘子知晓些什么就快快说吧,老太太从山上下来就一心照顾小少爷,不曾过问其他事。” 大娘子明白老太太是真不知道,又继续说:“可是发生了大事了,老天爷啊,扬州城的百姓都说我们盛府出了个妖女!” 老太太不敢置信,“什么妖女?” “母亲你且听我说,我跟官人带着华兰他们几个一到扬州城就听见老有人提起我们府,我就仔细听了听,说我们府上有个姨娘是妖女”,说着这句眼神瞥向了盛紘,又翻了个白眼,继续说:“大家说这妖女喜欢吸食少女的鲜血,还说我们府里常有正值妙龄的少女尸首抬出去,这肯定是没有的事,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又说那妖女不仅喜欢少女的血,还喜欢刚出生的婴儿的血肉,说她为了新鲜的婴儿血肉,化水成冰,让咱们府里的另一个姨娘摔早产了,本以为这人是活不成的,没成想竟是活了,这才没吃成。我们听了觉得荒唐得很就直奔您这来问问情况,这不就看见了个奶娃娃”。 说着又一拍大腿,“对上了,这妖女说的不就是那林噙霜吗?” 第33章 说着,又给盛紘一个白眼。老太太听了这个话不由得心惊,这个事是谁散播出去的?事情半真半假又与妖物扯上关系,怕是这谣言已经满扬州城飞了,这些时日光顾着稀罕真真了,她是真没关注外面的事。 老太太叹了几口气,连说几句“造孽!造孽啊!” 大娘子不明所以,“母~母亲怎么说这话?” 老太太的话一出口,盛紘就知道家里必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才被人拿出来做文章,大娘子焦急,“母亲你快说呀,到底怎么个事?” 老太太也没打算替林噙霜藏着掖着,“你们就不好奇卫氏的儿子怎么在我这?” “不是母亲您想含饴弄孙,就把他带过来看看吗?”大娘子是个心思单纯的,也没把事情往坏了想,盛紘倒是拧着眉有了些不好的猜测,“卫氏?不在了?” 大娘子猛的回头,“官人瞎说什么,家里又不曾挂白布。” 老太太无语,盛紘倒是松了口气,“卫氏还在,但确实也不太好,这孩子是她跌了一跤早产生的,生下孩子后她身体虚弱得很,没有心力照顾孩子,求我帮忙照顾,这奶娃娃与我也是投缘,我便应了,这孩子才来我这里。” “竟然真是摔了?踩着冰滑倒的?”大娘子觉得不可置信,小心翼翼求证,老太太垂着眼皮点点头。 大娘子瞬间不忍,都是生产过的女子,她最是明白女子生产的艰难,这怀了八九个月了跌一跤,真的能要人命啊,“这卫氏…我回头让人给她多送些补品吧。” 大娘子本来想问,卫氏还能康健吗?想想不吉利,便不开这个口了。老太太就知她这儿媳纵有千般不好,但她有一条好,那便是心善,“还是多亏你,你送给卫氏的两个女使里有个叫朱鹂的,在卫氏倒地的时候垫在了她身下,这才保住母子二人的命。” 大娘子心有戚戚焉,好在是保住了命啊,盛紘我是担心的紧,好在母子平安,那丫鬟得重赏。 两人此时都被卫氏的事牵住了心神,老太太观察二人的神色,觉得他们还算是有心的,卫氏应当不会白受了,她是真真的亲娘,老太太还是希望看到她好,但林噙霜真是罪恶滔天,“卫氏保住了命,但也有人丢了命”,老太太冷不丁又丢出个惊雷来,把两人震的从椅子上弹起来。 “母亲可不要吓我!”“母亲,这话何解?” 两人异口同声,都走到老太太跟前盯着她的嘴,生怕她说来什么不好的话来。 “卫氏身边原有两个叫朱楼和绿箩的,自卫氏生产后没几天,就从林噙霜院子里抬出去了!说是感染了风寒,发了高热,人没了。”然后视线落在盛紘身上,“我今日说的话没有偏帮谁,那位被你宠的不成样子,竟敢随意打杀人,脑子看着灵光,偏做事不干净,这传出妖女的谣言来,事情还怎能善了?” 提起林噙霜,老太太就觉得心烦,这就是个祸害,偏这个祸害还是自已招进来的。“那贱人竟然做出这种事?那俩丫头还是她给安插在卫氏那的吧?替她办事怎么还要杀她们…” 大娘子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惊恐的捂住了嘴巴,瞪着眼睛看向盛紘。 盛紘也看向大娘子,“这绝不可能!” 盛紘的话一出口,大娘子的血气就直往上冒,“官人说不可能,不可能卫恕意怎么摔的,新人还是不如旧人啊,人差点命都没了,官人还护着呢?是不是等我们都叫那贱人害死了,官人就高兴了,正好我给她腾位置了!” 盛紘大怒,“你浑说什么?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怎么听信传言就给人定罪,我大宋也是讲律法的!” 大娘子气的直翻白眼,小声嘀咕,“护吧护吧就护着吧,早晚被那贱人害惨…” 第19章 查证 “好了,你们在这争论,能有什么结果?当务之急是让人出去查证,查清楚了再做定论。”老太太盯着盛紘,等他做决定。 “母亲,我已经让冬荣去查了,等冬荣回来,一切就清楚了。” 老太太扭头看了房妈妈一眼,房妈妈点头,“我出去迎一迎。” 说罢,房妈妈向门外走去,刚出门就看到冬荣候在院子里,房妈妈退回来,对众人说:“冬荣已经候在门外了。” 盛紘听完犹豫了一下,大娘子已经急吼吼地张口,“那快喊进来!” 盛紘又是一顿,但也没开口,两人的反应老太太尽收眼底,心里不由得冷嗤,她这便宜儿子还是个痴情种,跟他爹一个样! 冬荣进屋弯腰行礼,大娘子不耐烦,催促道,“快些把你查到的说出来吧!” 冬荣低头偷瞄盛紘一眼,盛紘没做反应,冬荣没得到主君指示仍不敢开口,老太太坐在上首微微扯了扯嘴角,垂眸喝茶,也不催促。大娘子见冬荣不开口,瞪了瞪冬荣,又转头瞪向盛紘,“官人不发话是等什么?怕你那心肝真是妖精不成?”说完撇过头去不想再看盛紘。 盛紘知道这事众人是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的,也不再端着,冲冬荣摆摆手示意他把知道的都说了吧。 冬荣接到了指示,遂展开了叙述,“小的听主君的吩咐去查城中谣言的事,街上都是议论此事的,”冬荣说着头更低了,他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一瞬间更冷了,“小的找了个茶肆,装作刚进城的外乡人混入谈论此事的人中间同他们打听,他们说不清消息是从哪传出来的,有的说亲眼看见我们府里有尸体抬出来,有的说我们府中夜半总有怪声传出,就是妖精在吸食人血,还有的说稳婆亲口说的房门外全是冰,就是妖精把雪变成了冰…说的人各有各的说法,虽找不出具体是谁散播的,但可以确定是从下层百姓中最先流传出来的。” 第34章 冬荣咽了咽口水,又继续说,“我去了找了稳婆,稳婆说…”冬荣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盛紘,“说我们府上的小厮去喊她,她着急忙慌打开房门,还没踏出脚就被小厮叫住了,她就看到小厮摔到地上,还告诉她门口有冰,让她贴着墙根走,稳婆还说她记得那天是第一天下雪,但是通往她门口的路上不见雪底下全是冰,扬州这个季节不该有那么厚的冰。” 几人都陷入了沉思,冬荣又开口,“我从稳婆那回来去找了我们府里的小厮,他一开始支支吾吾不可能说,小的威胁了一番,他才证实稳婆说的都是实话。” 冬荣眨了眨眼睛,说话吞吞吐吐起来,“小的…小的后来去了林姨娘那里,找了几个女使问询,她们均一口咬定朱楼和绿萝是伤寒高热死的,小的…没敢动刑,故意装作放她们离开,暗中偷听她们说话,那几个女使说朱楼和绿萝办不好差事连累家里,自已的命也留不住,还说…还说…”“还说什么,你倒是说呀!”大娘子又不耐烦冬荣吞吞吐吐的,冬荣头垂的更低,语速很快地说:“还说林小娘是个心狠的,她们做事都要当心些。” 盛紘再也忍不住,拍着桌子站起来,显然是怒到了极点,冬荣扑通一声趴跪到地下,大娘子被这动静惊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稳住了就急忙给自已叫魂顺气,老太太轻轻皱了皱眉,抬了抬眼皮,不理会盛紘的暴怒,开口问冬荣,“可查到从前有没有旁的什么人被抬出去?” 冬荣趴跪在地下,声音闷闷地说:“小的没有查到!” 老太太挑挑眉,“从前是她一人独宠,一家独大,连大娘子都越不过她去,自然也犯不上用什么雷霆手段。”老太太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盛紘却是有些头皮发麻,盛紘素来知道林噙霜是有些小心机,也会使些小手段,但那都是因为霜儿怕失去他的宠爱,怕他不要她了,是因为爱才会吃醋争宠,盛紘觉得偶尔有些小性子的林噙霜更鲜活,但她从来不知道林噙霜竟然真的狠到敢杀人,这让盛紘有些不寒而栗。 盛紘又不禁发散思维,如果连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的林噙霜都伪装的这么好,那其他人呢?大娘子真的会一心为她好吗?从前她就总是舅兄如何如何,在她心里是不是只有娘家重要,盛府在她眼里又算得了什么?自已在她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卫恕意?她的真实面目又是如何?她真的心悦自已?她对自已真的没有怨恨吗?这件事跟她也有关联,是不是她做的局呢?她真的只是受害者吗? 盛紘突然拔腿就往外走,“官人?你干什么去?”大娘子冲着盛紘背影喊,盛紘头也不回大步向前走,没走几步就出了院子,盛紘直奔卫恕意的院子而去。 走到院子前,却被大门挡住了去路,盛紘使劲地拍门,好一会,屋里才传来“来了”的声音,鹦鹉跑来开门。 一打开门看到盛紘惊了一下,“主…主君回来了。” 盛紘没有理会鹦鹉,径直朝卫恕意的屋里走去,盛紘也不让鹦鹉通报,直接掀开帘子进门,刚踏进屋里,就被屋内的药味熏的皱了眉。 明熙本来捧着一本书在看,听到动静抬起头见到是盛紘,瞬间红了眼眶,定定的看着盛紘。盛紘适应了屋内的光线,也看清楚了明熙现在的样子,脸色苍白,唇上没有一点血色,头发可能因为一直歪在床上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就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与盛紘走前见她的形象天差地别,那时虽不施粉黛看起来却是面色红润、明眸皓齿,很有生气,现在给盛紘的感觉真的像是她的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 盛紘的怀疑突然就变得不确定了,她这副样子哪有精力去算计谁,盛紘又想起她刚生的小儿子都拜托给老太太了,顿时又想起卫恕意的好,心疼起她来。 “意儿,我回来了,你受苦了!”盛紘快步走向明熙,牵起她的手坐到床边。 明熙努力克制住流泪的冲动,可是鼻子发酸,眼泪还是扑簌簌的流下来,盛紘看她极力忍耐的模样,越发心疼,又看到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再不能控制自已的情绪,将她揽入怀里,盛紘怀里的明熙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眼神瞬间发狠,眼泪在流,狠劲和恨意也在涌动。 盛紘见明熙哭的越发不能自已,担心她哭久了伤眼睛又伤身,就努力找其他话题,“意儿,我已见过我们的儿子了,他长得像你,日后一定是个俊俏的儿郎!” 明熙仔细听他讲真真,心里真切地泛起酸涩,那是她赌上命生下来的孩子呀,“他叫真真!明儿给他取名真真,我觉得明儿给他取的这个名字极好!”明熙还真的被他转移了注意力。 “好,小名就叫真真,真者,精诚之至也,是个好名字,明儿果然聪慧。” 谈及真真的名字,不由就想到真真已让老太太去抚养,盛紘便又继续安慰,“意儿,你现在身体虚弱,确实没有精力照顾真真,既然你也已经求老太太抚养,那以后就让真真在老太太那住下吧,让明儿多去看看弟弟,等你身体大好了,你也可常去给老太太请安。” 明熙顺从应下,“我明白。” 第20章 试探 “小娘!”门外响起鹦鹉的声音。 明熙微微推开盛紘,抬起脸来回应,“什么事?” 鹦鹉在外面轻声说:“小娘,大夫来给朱鹂换药了。” 第35章 明熙扶着盛紘的肩膀直起身,对鹦鹉说:“你进来吧!自已去拿,银子还在那处!”鹦鹉迈着小碎步低着头进屋,找到放银子的位置拿了银子又慢慢退出去。 盛紘不解,“朱鹂就是那个救了你的女使吧,还在养伤?” “是她,朱鹂养的比我重,要生产的孕妇身子重,全砸在她身上,我的肋骨尚且断了,更何况她。” “是个忠仆,回头我就差人送银子来,要好好嘉奖她,你为我生下真真,也该嘉奖你!”盛紘看明熙情绪好转些,便开个小玩笑。 末了,盛紘话音陡然一转,“听说你生产那日扬州城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下雪了你怎么还不顾惜身子,出门去?”明熙知道,试探来了,刚才那深情的样子,还以为他多信任自已,不过他不试探,接下来的话明熙又怎么好说出口呢! 明熙眼神飘忽,面对盛紘的提问突然不敢与他对视,盛紘抓着她的手一紧,“意儿可是有什么顾虑?无妨的,我是你的夫君,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呢?” 明熙鼓起勇气与他对视,面色还有些犹豫,嗫嚅了一会,开口,“我这院子自主君和大娘子走后平日里都栓着门的,就是那日午饭后,我和朱鹂、鹦鹉在房里歇息,明兰说练字一上午也老累了,央着我回房休息,她刚回屋没多久,突然朱楼和绿萝跑过来跟我说…” 明熙犹豫着继续开口,“说明兰同四姑娘在院门外打起来了!我既诧异刚回屋院门又锁着,怎么一会功夫就能打起来,又惶恐两个姑娘打起来伤了彼此,就着急地出门查看情况谁能想到,从屋门到院门那么长一段路都没事,就是快到院门口,鹦鹉滑了一下没扶住我,我自已也滑了一下,大着个肚子不好掌握平衡就那么摔下了,多亏了朱鹂…呜呜呜”明熙叙述着有呜呜咽咽哭起来。 盛紘从这几句话中提取到了关键信息,一是恕意不欲招惹麻烦,所以在自已走后就闭门不出;二是因为墨兰的到来院门才会打开,也因为两个姑娘争吵,恕意才会出门查看;三是下了雪但地面并不难行,只院门旁有冰,这冰是哪来的,想必就是跟那两个死了女使相关了。 盛紘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是一个连环计啊,环环相扣。同床共枕多年,孩子都与她生了两个,他都不知道林噙霜的心思如此缜密,到了这时,就算盛紘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此事是林噙霜所为。 盛紘眼神幽暗,看着还在啜泣的明熙,再次试探,“意儿可听说过喜食少女鲜血的妖精?” 明熙不动声色,诧异抬头,“乡野故事里的山精妖怪吗?倒是不曾听过,爹爹总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也不许我们看些杂书。” 盛紘仔细盯着明熙的神情,不愿错过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没察觉什么不对,盛紘接着说:“不是故事里的,近日扬州城了里都在传我们盛府出了一个妖女,喜食少女鲜血,还有人看见我们府里往外抬人,说就是被妖女吸食干净血液死的。” 明熙皱眉,“满口胡言,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怪,不过是乡野百姓编来吓唬孩子的故事罢了,怎么还牵扯到我们盛府来?还说什么妖女!妖…女抬出去的女使?”明熙从开始的气愤到后来的怔忪,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肩膀垮下来,刚撑起的精神又松散起来。 盛紘看明熙的反应不似作伪,忽然就松了一口气,他是真的怕,怕他身边的每一女人都心机深沉。 “意儿,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明日就找牙婆来,让她寻几个好的人来给你挑,你自已来选你中意的女使。”明熙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盛紘又安慰了她一会,就急匆匆走了。 盛紘心里已经知道事情定是林噙霜做下的,他愤怒,他不明白自已已经那么宠爱她了,为什么还要去伤害他的其他女人和孩子,这是对他们多年感情的不信任,更气她随意处置女使,心狠手辣就算了,偏偏留下了把柄。现在满城风雨,他必须做出处置,否则难以服众,但他还想再给她一次机会,想问问她到底为什么。 盛紘怒气冲冲地去找林噙霜,人还没到,林噙霜就已经收到了消息,林噙霜知道盛紘是从卫恕意那里过来的,来人禀报说主君脸色不好,林噙霜以为是卫恕意告了状,盛紘听信了卫恕意的话来找她兴师问罪的。她迅速擦掉嘴上的口脂,躺在床上哎哎地呼痛。 盛紘拦住门口行礼的周雪娘,自已推门进去,就看见林噙霜身着中衣躺在床上,嘴里还不停的叫疼,盛紘冷眼看着,不动声色。 林噙霜见人进来半天不说话,自已这戏不好唱啊,就慢慢边叫边挪动身子,把脸朝向床外的方向,直到能看见盛紘的脸,她看见盛紘漠然的看着自已,心突突直跳,努力压下那股不安后,扬起笑脸,“紘郎何时来的,怎么不叫人通传?来了怎么不说话?” 盛紘依然不做声,就那么看着她,林噙霜越来越心慌,“紘郎这么盯着人家做什么?我不是不想起身迎接紘郎,实在是腰摔伤了”。 林噙霜边说边偷觑盛紘的脸色,见他直直望着自已就是不接话,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这腰伤说起来与六姑娘有关,卫妹妹生产那日,我去照应着,谁知六姑娘防我跟防什么似的,我想要进去看卫妹妹,六姑娘竟一把把我推倒了”。 林噙霜看见盛紘皱起了眉,以为自已的话有效果,继续煽风点火,“想必六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太担心卫妹妹了,这才不小心把我推倒了,我这伤再养些时日就能好了,主君可千万别怪六姑娘…” 第36章 “墨兰那日为何去寻明兰,两人因何起了争执?”谁知盛紘不仅不理会她的话,还抛出来一个不会回答的问题,林噙霜没想好怎么回答,气氛一下就冻住了。 盛紘陡然暴怒,毫无征兆,“回答不了,因为墨儿没有理由去,是你让她去的,明兰为什么推你,因为你没安好心,你要害她的母亲,她要保护自已的母亲!你去做此等恶事,竟还让墨儿沾手,你是怎么做母亲的?自你嫁给我,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如今我不过多去看恕意几次,你竟然就要害人性命,林噙霜啊林噙霜,你怎么如此歹毒?” “紘郎这是听说的编排我的,我怎么会去害卫妹妹,我和她无冤无仇,怎么会害她?墨儿是我的心肝,我怎么会让墨儿去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啊?你问我墨儿为什么去找六姑娘我不说,是因为两姐妹平日有些小口角,说开了不妨事的,闹到紘郎跟前不是显得两个姑娘不乖巧嘛,我这才迟迟不回答。紘郎,你是知道我的,平常脚底下的蚂蚁都不忍心去踩的,怎么会想着害人呢?你不该听信谗言啊紘郎!” 盛紘差点气笑了,他要不是掌握了证据过来,真能被她这副样子忽悠过去。“卫氏房里那两个女使是你让人打杀了?”盛紘不想与她多说其他,直奔主题。 “紘郎你说的是卫妹妹哪两个女使啊?”林噙霜还想狡辩。 “就是你送去的那两个!” “紘郎说朱楼和绿萝啊,她们父兄犯了错,我小惩大诫,打了他们板子便放过了,但是可能他们家里人照顾不周,伤势竟然重了,怕撑不过去,就叫办差的家里人都回去看看,这朱楼和绿萝应是太过担心,回家时穿的太单薄,又加上伤心过度,就感染了风寒,夜里烧起来,人就没了。” 盛紘一副你看我像傻子吗的表情看着林噙霜,“世间竟有那么巧的事?她们的父兄一起犯错,一起挨板子,她的二人回去又一起风寒高热?你打量我是个傻子呢?” “紘郎~俗话说,无巧不成书嘛,这是命啊!” 第21章 处置 盛紘听到这话更生气了。 “林噙霜!平日里就是我太纵着你,竟把你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你做事够干净是吗?你以为你不曾留下把柄是吗?府外的稳婆,府内的小厮,这府里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多少双眼睛,你自以为天衣无缝,觉得使了银子就高枕无忧了?那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林噙霜见盛紘又是怒吼又是指着她骂,知道事情恐怕是败露了,她扑通一声从床上滑跪下来,一边哭喊“紘郎”,一边慢慢爬到盛紘脚边,抓着他的裤脚。 “紘郎,我太爱你了,我怎么能容忍其他女人拥有你的时间比我多呢?我怎么能容忍你陪着我心里却在想着她呢?紘郎,我为了你宁肯做妾也不去外头做人家的正头娘子,就是为了和你长相守,大娘子是在我之前娶的,我比不过她我认了,可是卫恕意凭什么?就是因为她有张好看的脸吗?她就是大娘子买来同我争你的,你从前不把她放眼里的,这段时日你却总去看她,定是她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勾引你!紘郎,只有我是真心待你的,我与你志趣相投,我们一直琴瑟和鸣,这些你都忘了吗?紘郎~” 盛紘看林噙霜趴在他脚边努力抓住他裤脚的模样,想起往日的种种美好,再想起两个孩子,不由得就有些心软,但想想扬州城的流言,他也必须有个交代,他努力硬了硬心肠,“从今日起,你就在这屋里呆着,哪都不准去,墨儿和长枫你也不准见!”说完就甩袖离去。 盛紘还要去老太太那里再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寻个应对的法子,不能任由这传言继续流传下去。 “母亲,此事儿子已经查清,林噙霜她……她确实有加害卫氏,至于那两个女使……多打发点钱给他们家里人也就罢了。母亲,你看这林氏该如何处理啊?” 老太太听了盛紘的话冷哼一声,“此话荒谬,即便是天潢贵胄也不能一言不合就要杀人,我们既是官宦之家,便更该遵守我大宋律法,你拿钱随意打发了,是你的官做到头了吗?” 老太太骤然发怒,盛紘也知其中厉害,忙向老太太作揖,“母亲,那您看这事该如何处置?” 老太太看盛紘这副样子就火大,就是他纵容才有了今日这恶果,平日无事见不着人,有事就来找娘。老太太眼不见为净的闭上了眼,可为了盛府也不得不想法子收拾这烂摊子。 “这两家必不能再留在扬州了,年后我们去汴京,要将这两家人都带走,不能让他们继续留在扬州城里。这两家人一家失了女儿一家没了妹妹,心里也不知有多少怨恨,定要好好安抚,将那林噙霜处置了,他们的怨恨也能少些,再多补偿些银子,想来也就够了!至于林噙霜,你要如何处置?” 老太太问盛紘,盛紘犹豫良久,“林氏她加害卫氏,说到底这计谋没成,罚她跪几日祠堂、抄几卷佛经替卫氏和真真祈福,也算是能抵消她的罪过了。主要还是要给那两家一个交代,不妨就让她去庵里吃斋念佛,也是消除业障。” 盛紘的话一出口,大娘子直接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指着盛紘的鼻子就骂:“你真是熊瞎子学绣花你装模作样啊,卫氏现在还在屋里躺着呢,命差点没了,到你嘴里就成了没啥大事了,你就是袒护那贱人你也该找个好说辞。跪个祠堂,吃吃斋念念佛,那么大的事说揭过就揭过了?连板子都不舍得打一个?就该直接扭送府衙去替人偿命!” 第37章 大娘子说的唾沫横飞,犹不解气,她是真的开始佩服林噙霜了她是给盛紘灌了什么迷魂汤,犯下如此大错竟然能轻轻揭过?盛紘这个蠢出世的王八为了个女人,连官声都不要了,全家就那么都被架在火上烤,罪魁祸首却跟没事人一样被他好好护着。 大娘子实在是气急了,心里又恨自已的官人如此袒护一个妾,嘴上说话就愈发没个把门的,她歇口气还欲再骂,老太太看不下去了,什么时候了,一个心里没成算,一个火上浇油。 “好了!如今之际是想办法把外头的流言止住!”老太太又是个不耐的眼神,一个两个全都不省心,她又看向盛紘说:“你也别说什么跪祠堂、住尼庵的话,祖宗和菩萨也不想看见那么糟心的人,你就行好,别折腾自已祖宗也放过佛祖菩萨吧!林氏不能留在扬州了,把她送回宥阳老家吧!让她回去好好反省!” 大娘子听了欣喜,“母亲说的是,便把她送回宥阳老家吧!” “母亲,这不妥当吧,老家的亲戚她也不熟识,一个人回去定不自在。”盛紘还是为林噙霜求情。 “官人说的这是什么话,知道的说她是犯了错撵回去反省已过的,不知道的还当她是回老家省亲呢!还管她自在不自在,官人若不同意,直接拉去官府好了,看看牢饭吃不吃得惯?”大娘子刚压下去的火又蹭蹭往上冒,愈发下定决心要把林噙霜送回宥阳去。 “你来寻我出主意,我给你拿了主意你又不肯听,林噙霜有大错,难不成你没有?如今还要袒护至此,你不仅寒了真真她娘的心,你也对不起你的大娘子,对不起我们盛府满府,更对不起你满腔的抱负!一个女人竟是让你昏了头,罢了,随你去!”老太太满脸疲惫,不想再管,冲房妈妈无力地挥挥手,示意她赶人吧。 “母亲…”大娘子着急了,她说的话盛紘是不肯听的,老太太好不容易把话说到她的心坎里,她自然还是希望老太太能说服盛紘的。 盛紘此刻有些难堪,她想护一护林噙霜,直接送回宥阳老家,盛大老太太最是厌烦妾室,怕是不会给林噙霜好脸子,她一个妾室,又无娘家撑腰,在宥阳又无根基,怕是不好过活。 可是老太太的话他也听进去了,于他的官途来说,将林噙霜送走是个好选择,有个惩处的态度在,于盛府的名声也有益,调令已经下来,我年前将通判的工作交接好,等来年开春后便可乘船直奔汴京了,不能出差错。 盛紘咬了咬牙,再向老太太一作揖,“母亲不要气恼,儿子知道母亲都是为了我为了盛家好,我也不是那不识好歹之人,回头我就找人将她送回宥阳。只是,如今寒冬腊月的,不如等过了年明年开春,我们去汴京,她回宥阳,这样可妥当?” “官人怕是到时又舍不得了,真到那时谁还能真去绑了她送回宥阳去!”盛紘的妥协在大娘子看来就是缓兵之计,根本不可信,开口便将他怼回去。 “如今水路都结冰了,没法走水路,走陆路又要耗时耗力,不如等到年后,这不是正好吗?另外,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官人敢立字据吗?官人敢立我才能信!”大娘子不依不饶,今日势必要将此事敲定下来。 盛紘也怒起来,“言无常信,行无常贞,惟利所在,无所不倾,若是则可谓小人矣。你这是骂我是小人!” “主君和大娘子不如回去再争论,老太太年纪大了,受不得太吵闹的动静。”房妈妈立在一侧,看两人一会杠起来一会吵起来,一旁的老太太不停地揉太阳穴,明显是被吵的心烦,于是出声阻止二人。 二人循声望向房妈妈,又顺着房妈妈的视线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正蹙着眉一手支在桌子上,一手揉太阳穴,两人瞬间闭嘴。 老太太见两人不吵了,才开口问盛紘,“就听你的年后开春一起走,我们去汴京她回宥阳,但现下你如何处置她?” “回母亲的话,我将人关在屋里了,不准人去探视,只一日三餐就给她送些饭食。” 老太太连冷笑都懒得笑了,“既然你已经把人关起来,关她自已屋里便关她自已屋里吧,关到祠堂,那里又冷又潮,你怕是又心疼,回头没关个三天再把人放出来,也是难看。但是需要派人守着,不然说是关着,她还不是想做什么做什么。这样吧,你安排一个人去守着,大娘子也安排一个人去守着,我这边也安排一个人,这样谁也不用担心谁徇私了。你们看呢?” “就听母亲的!” “听母亲的!”这次两人都没有意见了,事情也就这么定下了。 “怎么处置林噙霜的事解决了,对于外面的流言我们还需好好想个对策,正是农闲的时候,大家都不忙,流言都比往日传的快些,这事不能再拖了,真传出扬州城传到汴京去,你这官也就不用做了。”老太太缓了缓神,还是要继续主持大局的。 “那两个女使的死决不能落在林氏头上,不然一个治家不严的帽子扣上来,我还是得不了好。”盛紘先把自已的想法说出来。 老太太微微点头,这点盛紘和她的想法倒是一致,突然,老太太扯了扯嘴角,“你那妾室虽是诓骗你的话,但内情也只有我们自家人知道,只要你安抚好那两家人,对外便可宣称她们确实是病死的,她们的丧事两家当时怕触怒林噙霜定是没办的,你去找人帮他们操办起来,要大办,让街坊四邻都知晓,之后你不用出面,就让冬荣代你去吊唁,丧仪备的厚一些。” 第38章 第22章 祸水东引 “儿子知晓,回去就命人准备。”盛紘恭敬答道。 随后他想了想,又说:“儿子还想着既然这流言查不到源头,那我们不妨也找人替我们盛府说说好话,就说此前都是误传,再请些人宣传下儿子做通判的政绩,这样流言也就能止住了。” 盛紘说出他的方法,但大娘子听了直摇头,老太太看见就说:“大娘子觉得这方法不妥?大娘子不妨有话直说。” 大娘子被点名,尴尬笑笑,“我是觉得官人这法子不够稳妥,一推人都在说你不好,突然有个别人说他们说得不对,说你是好的,别人只会觉得你们是一伙的,不会真的相信你就是个好的。我日常同各府官眷打交道,有事也爱说些东家长李家短的,这么直白说你没干的,不能取信于人,还得再想个别的法子才保险。” 盛紘仔细思考了大娘子的话,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这事还需慎重,不然被人发现还会惹来新的流言和嘲讽。忽然,大娘子兴奋地说:“再有个旁的什么新鲜事,我们家这个也就不新鲜了,等大家都去传别家的事,我们家的不就没人提了吗?”盛紘拍掌,觉得这个法子好。 大娘子又接着说:“就是这个新鲜事得足够新鲜,一般的故事不能引起大家的讨论,那大家就还会觉得还是我们盛府的更有看头。什么样的事能引得大家都觉得新鲜呢?” 盛紘一直不作声,但听了大娘子的话,他心里有了成算。 翌日,正谊巷大清早就热闹极了,巷子口都让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堵住了,行人透过纷杂的人声还能听见人群最里头有个愤怒的女声传出来,“张茂陵,这贱人同你是什么关系?” 在外围的人只能听到一个轻微的男声,听不真切,不知道说了什么,后面的路人甲着急的扯着前面的人的袖子问:“这位大哥,前面是发生了何事啊?” 前面那人转过头来与他闲聊,“好像是一个官家大娘子来捉奸的,听说是从屋里逮个正着,那大官衣裳都没穿齐整,还是后面的家丁给送来才穿上的。” 前面的大哥一脸八卦,兴奋地跟后面的人讲述,旁边的人听到了又好奇地继续问:“这是哪位大官啊?” 前面那位大哥就是清早赶集恰巧赶上的,来得早看到的多些,至于哪家的,他还真不知。 这时前面又有一人加入谈话,“这我知道”,说话间刻意压低了声音,“是县令,我站在前面看清他的脸了,刚刚那大娘子喊的也是陈茂陵,可不就是我们县令的名讳。” 这人说着话拿手指偷偷指着里面。“我可听说了,我们的这位陈县令原先家贫,但是读书上进,考得了功名,被他家岳丈榜下捉婿,这才娶了如今的大娘子,我还听说他是靠着岳家打点提携才做到了我们扬州的县令。谁知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这才当了两年县令,就找了个外室,今日东窗事发,被他家大娘子抓个正着。”又一人主动加入谈话,他显然知道的多些,随着他们的谈话深入,越来越多人议论起来。 突然一个愤慨的女声响起来,“这吃软饭的男人就没什么好东西,靠着娘子的娘家起了家,就想着置外室,还有更不要脸的还想休妻另娶呢,这种人就该严惩,判流放,这样看谁还敢抛弃糟糠妻!” 众人对女子突然的愤慨也议论起来,旁边的一个大娘碰碰身边的一个娘子,朝那出声女子的方向努努嘴,“是严家的那个,那严家小子之前就是个穷小子,家里连床被褥都没有,只有祖上留下的一个宅子,也是砖破瓦漏的,就是去李家老家的杂货铺做工,因为干活卖力被那李老爷看中,当了上门女婿,没成想李老爷去了后他霸占了李老爷的家产还要休妻另娶,要把原配赶出去,说不想走也行,得做妾。这个李娘子也是个厉害的,跟原来要好的叔伯兄弟许诺了好处求他们帮忙把铺子抢回来,哎,你别说,还真让她干成了,那严家小子又被赶回那破屋子里了,我估计是看了县令夫人想到了自已,都是可怜人呐!” 县令夫人本家姓胡,她的父亲是正四品的忠武将军,是个武散官,不是个有实权的,但从前行军打仗有不少好兄弟,靠着朋友帮忙才把女婿弄上了扬州县令这个大家挤破头的好位子上。 要说这胡家娘子,手底下是有真功夫的,从小就爱跟父亲舞刀弄枪的,也正是因为有着这个爱好,才到了及笄的年纪也无人提亲,胡将军想着给女儿寻个文弱书生,不怕女儿受欺负,这才有了榜下捉婿捉了陈进土。这位县令爷不愧是从数万学子中考出来的,稳得住性子,跟胡姑娘成婚后对待妻子是千好万好,对岳丈胡大人也是言听计从,跟陈夫人成婚多年,育有已有二子一女,夫妻二人一直伉俪情深,陈县令也从未提过纳妾的事,往日里哪家夫人不是艳羡不已,就连盛家大娘子也多次感慨他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 但是今日陈夫人才知晓,这陈县令在外头有一个外室,是年少时的青梅竹马,两人也育有一子一女,大的年龄竟是和陈夫人的大公子没差几天,竟是前后脚有的身孕前后脚生产的。连围观众人都不由惊叹陈县令伪装得好。 陈县令被踹倒在地上,听着围观百姓的议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懊悔极了,芸娘的事情他一向藏得很好,除了他身边跟着的心腹管事没人知道,这么多年都瞒住了,且他从来不在芸娘这留宿,只时不时借着公务繁忙,抽空晚上或者早上,要不就空闲的时候来看芸娘和两个孩子,他行事如此谨慎,怎么会被娘子知道?难道是他的心腹管事背叛了他?不可能,自已于他有恩,自已好管事才能好,那到底是谁去给大娘子通风报信呢? 第39章 盛紘坐在书房,听小厮给他说外头的消息,说已经找人去散布老爷在扬州任通判时的功绩,又找人信誓旦旦说那两个女使就是染了病去的,再加上冬荣去那两位女使家里去大张旗鼓的吊唁,还备了厚厚的丧仪,现在已经有一部分人说盛家的官老爷宅心仁厚呢! 盛紘听了笑了笑,又听小厮谈起继陈县令被捉奸后又被陈夫人打了的窘状,还说现在百姓都不议论盛家的妖女之事了,毕竟不是自已亲眼看到的,真实性有待考证,可陈县令被捉奸确实铁打的事实,多少双眼睛都看见了,又是大家更喜闻乐见的正房小三和负心汉的八卦,民众的视线一下就被转移了。 盛紘老神在在地坐着,嘴角笑着,但眼神意味不明,盛紘心里对陈县令说“对不起了,陈老弟!” 老太太也收到了盛紘送来的消息,陈县令,老太太是知道的,曾有一阵子跟盛紘很是要好,听说已经做了两年的扬州县令,再满一年应该也是能升的,毕竟扬州这富庶的地方,来做县令就是来镀金的。 这下一闹,别说升迁,怕是官位都保不住了,那陈夫人是个性子烈的,也必不能善罢甘休,这陈县令的仕途怕是走到头了。 老太太心里感慨,就想跟房妈妈念叨念叨,“我这儿子是能往上走的,心够狠,跟那林噙霜这点倒是相配!” 房妈妈笑着回,“就是手段够,才能带着盛家朝前走哪!老太太你呀,就在这院里带好真真小少爷,享受着天伦之乐,颐养天年就行了,外头的事就让老爷操心去。” 老太太长舒了一口气,“此番事了,我是能安安心心地陪真真了!明兰那丫头也是个心思纯净的,天天来看你我和真真,我们也不寂寞!”老太太说完,两人均是爽朗的笑出声来。 再说回冬荣去吊唁,到朱楼家里时,她的父母亲对他很是客气,见他来就要撇下来吊唁的其他客人单独招待他,那朱楼的娘眼泪未干,就趁着他喝口水的功夫提起自家小儿子,说小儿子也快成人了,可以去府里做活了,求冬荣给个机会安排个活计,冬荣掩下眼里的不屑,爽快答应,随即就不再停留,告辞去了绿萝家里。 绿萝家的氛围明显更悲伤,正中跪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冬荣带着丧仪来吊唁,进门后却不是那年轻兄妹来同他交谈,是个醉醺醺的老汉,冬荣见到来人就知道是绿萝那个爱喝酒把他们娘打死的那个爹,他不管冬荣是来吊唁女儿的,拉着冬荣就要攀关系,冬荣不堪其扰,但今天来就是为了给盛家搏一个好名声的,他被绿萝爹嘴里的酒臭味熏得想吐又不能推开他,脸色憋得都青了,还是跪着的年轻人听到他爹在那喋喋不休的废话把他爹拉到一边,将冬荣解救出来。 冬荣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很好,说明来意后也知道年轻人确实就是绿萝的大哥,叫槐轩,听他说是他给自已取的名字,绿竹绿萝的名字都是主家取的,他就是外院干杂活的,碰不到主家人,也没人在意他叫大头还是槐轩,他就让大妹找人给他取了个好听的名字,他认为取个像样的名字才能活的更有人样。 冬荣知道后对他更加欣赏,然后就说了自已的来意,还隐晦的提了林噙霜的处罚,槐轩听后没作声,冬荣以为他是想起了妹妹在伤怀,也没有多说,安慰几句道一声节哀,也就告辞离开了,离去时仍然是浩浩荡荡一群人,跟来时的大张旗鼓一样。所以冬荣没有看到跪着的女孩脸上毫不掩饰的愤怒和恨意。 第23章 墨兰受教 “阿娘!阿娘!爹爹怎么把你关起来了?你们放开我,我要进去见我阿娘!” 林噙霜屋外,墨兰正在门口哭闹,她想同阿娘说会话,可是有人拦着她怎么都不让她进去,昨日晚上来看阿娘还好好的,怎么今日一早就不准见了。 “墨儿,墨儿,你不要硬闯,当心伤了自已,你快去找你爹爹,让你爹爹来救我。”林噙霜听见墨兰在外面哭喊,心就像被人紧紧攥住一样,赶紧让墨兰去找盛紘。 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昨日盛紘在这发了一通火说要她就待在房间里哪都不准去,她听话的没出去,可是墨兰进来也就象征性拦了一下就放进来了,可今日一早,墨兰再要进门,外面却怎么都不肯了,林噙霜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但她出不去,外头的消息暂时也递不进来,她就像无头的苍蝇一样,摸不着头脑,可心里又隐隐不安。 “四姑娘莫要为难奴婢们了,我们是奉大娘子的令看守在这的,主君也是同意的了,您再去找主君也没用!”一个粗壮的仆妇抱住墨兰不让她靠近屋门,听见林噙霜在里面喊让四姑娘去找主君,忍不住就嘲讽着开了口,她是大娘子的人,大娘子讨厌谁她就厌烦谁,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这林噙霜要倒了,这婆子只觉得胸口的郁结都疏通了。 墨兰还在奋力挣扎,一边哭喊一边踢打,“大娘子为何要关我阿娘?我阿娘犯了什么事?你们就是要找我阿娘不痛快,你放开我,我要告诉我爹爹,让他打你板子!” 那仆妇哼笑一声,“这林小娘可不是我们大娘子下令关的,是主君亲自下的令,至于她犯了什么错,自然是因为她谋…” 这仆妇正要谋害说出口,就被身旁的另一青衣婆子扯住了,她看见婆子冲她拼命摇头,又示意她去看另外几个看守的人,仆妇也知道自已差点失言,迅速把嘴巴闭上了。 第40章 墨兰没听到接下来的话,更是不服,以为这抱住自已让自已不能动弹的仆妇是心虚了,所以才不说完。墨兰知道自已在这讨不了好,遂不再挣扎了,那仆妇见她不乱踢乱打也不乱叫了,果然把人放下了。 墨兰一得到自由,就飞快地朝院外奔去,她要去找爹爹来救阿娘出来。 墨兰一路急奔跑到盛紘的书房,盛紘正捧着一卷书在看得入神,墨兰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进来,“爹爹,爹爹,救命啊!” 墨兰甩开门外小厮手就直接冲进书房里,书房里盛紘放下手中的书卷问墨兰,“墨儿,怎么如此慌张?女子应当端庄娴静,你不该如此喧哗,还不经通传就闯进我的书房!你阿娘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 墨兰看盛紘严肃下来的脸色,心里有些惧怕,畏缩的站在那里,竟是不自觉流了眼泪。 盛紘觉察到自已有些过于严厉,放缓了声音温声洪道,“爹爹不是有意训斥你,你如今7岁了,该知道要举止娴雅才是。”墨兰点头受教,感受到盛紘态度温和了不少,才又期期艾艾地说:“爹爹,阿娘被关进房间了,她们不准她出来,也不让我进去,爹爹,你快去救救阿娘。” 盛紘心累的深呼一口气,昨日自老太太那里出来之后,他特意回到自已房间休息,没有去看林噙霜,也避开了墨兰,一是他没想好怎么面对林噙霜,而是他也不知该如何跟墨兰解释林噙霜犯下的过错。 墨兰今天找过来,盛紘也依然没法跟她讲述林噙霜做过的事,只能含糊其辞的说:“墨儿啊,你阿娘犯了错,是爹爹为了惩戒她才将她关进房里,让她反省,墨儿啊,你要知道,人行走于天地间,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天理道义。” 墨兰还不能很理解盛紘话里的意思,平常阿娘犯些小错,不是只要同爹爹哭一哭闹一闹就好了吗,爹爹从不怪罪的,为什么这次不行? “爹爹,阿娘犯了什么错?一定要将她关起来,连我也不能见她,我想阿娘~”墨兰选择和林噙霜一样的招数,说哭便哭了出来。 盛紘站起身,摸摸墨兰的头,仍旧耐着性子跟她说:“墨儿,你阿娘是做了不好的事情犯下了大错,所以被关起来,不让你见她是想让你阿娘静心反省,你要好好的,你阿娘才会放心。而且,如果你阿娘反思后有悔改之心,她也已经接受了惩罚,那你就可以继续同你阿娘在一处了。” 墨兰根本不想听盛紘说什么,她只知道爹爹不肯听她的,不肯将阿娘放出来,她又想起林噙霜的招数来,突然就跪下抱住盛紘的小腿,“求求你了,爹爹~你就将阿娘放出来好不好,阿娘一个人被关着肯定要伤心死了,爹爹~你对阿娘那样好,你肯定不舍得她一个人在里面受苦的。” 墨兰的哭声和墨兰的话都让盛紘心疼不已,他将墨兰从地上拽起来搂紧怀里,拿袖子给她擦眼泪,依旧耐心劝慰,“墨儿,爹爹当然心疼你阿娘,但你阿娘是大人了,不能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犯了错伤害了别人,就要赎罪啊,这是你阿娘要明白的为人立世的道理,你也要懂得,这样以后才不会再犯错吃亏。” 墨兰似乎有些明白,书里说“罚罪宥过以惩之,杀戮犯禁以振之”,意思是犯了错误的人必须受到惩罚,以警戒他人;对于违法犯罪的人,则必须严惩不贷,以儆效尤。墨兰小小的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小人说书里教授的道理和爹爹讲授的道理都告诫我做了错事就该有相应的惩罚;另一个小人说阿娘是不一样的,阿娘做什么爹爹都会原谅的,爹爹不原谅,肯定是有人在作祟。 两个打架的小人突然消失,墨兰想起如兰高傲的说嫡庶有别,又想起爹爹同明兰有说有笑的样子,墨兰爆发出一声大叫,然后冲着盛紘喊,“爹爹骗人,你从前最宠爱阿娘,最疼爱我,可是现在明兰的小娘又给爹爹生了一个儿子,爹爹就不要我和阿娘了,还狠心将阿娘关起来,让大娘子的人欺负阿娘。阿娘说得对,他们都是祸害!” 墨兰吼完,盛紘愣住了,他一向最乖顺的女儿在说什么?墨兰大喘着气,冷静下来后也傻了,她在说什么,怎么能把心里话说出来,怎么能冲着爹爹大吼大叫,墨兰瑟缩着开始发抖,她想跟爹爹解释,解释这不是真心话,她只是太担心阿娘了,可是她太惧怕了,嘴巴怎么都张不开。 盛紘怒急攻心,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原来在墨兰心里是这样想的,林噙霜平日都教了墨兰什么,盛紘想起卫恕意生产那日是墨兰将明兰叫出去然后发生争执才将恕意引出来的,“墨儿,今年冬日下第一场雪那天,你是不是自已要去找的明兰?” 墨兰突然听到这句提问,瞪大眼睛看向盛紘,身子抖得更加厉害,疯狂摇头,这副心虚的样子让盛紘确信墨兰知道些什么,“墨儿,我再问你一次,是你自已去的还是你阿娘让你去的?” 盛紘严肃起来,语气里也带了慎重,墨兰又听到盛紘加重语气的问话,更不愿意开口,盛紘紧接着继续说,“墨儿,回答我!” 仿佛头顶上炸开一道闪电,墨兰吓得跪坐在地上,口中无意识呢喃,“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盛紘蹲下身来,“墨儿,是你阿娘让你去的吗?”墨兰紧张的不停揉捏自已的衣角,强迫自已镇定,然后艰涩开口,“是我自已去找的六妹妹。” 第41章 “你为什么去找明兰?”盛紘不依不饶接着问。 “我之前跟六妹妹有些口角,闹得不愉快,所以去找六妹妹道歉。” “那为什么最后打起来了?之前闹得不愉快为什么要等到那日才去道歉?” 盛紘连声质问,最后声音陡然再次严厉,“盛墨兰,你撒谎,是你小娘让你去的!所以你要在大雪天去找你六妹妹,要同你六妹妹起争执,要将卫小娘引出来!” 盛紘的声声质问惊得墨兰一颤又一颤,她想起那日午后阿娘让她去找明兰,还说一定要将明兰叫出来,就在院门外说话,还让她一定要将明兰留到卫小娘出门才行,下着雪,她本不耐烦出门,阿娘却说办好之后到了东京请琴艺大家教她练琴,墨兰着实心动就同意了,她也问过阿娘为何要将明兰叫出来,阿娘没有回答她,只叫她去做,她也没再问。 画面一转,她又想起她们在院外桎梏住明兰的时候听到院内的嘈杂声,明兰挣脱住束缚冲进去的时候她也想跟过去看,可是被云栽她们拉走了,她回过头去看,只看到地上躺着两个人,明兰跪在她小娘旁边…这时候墨兰其实意识到阿娘让她去做的是不好的事,但她不愿意承认,还拼命地把这种感觉压到心底里。 可是爹爹的质问又让她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她还接连做了两晚噩梦,她没有去问阿娘,也没同阿娘说自已做噩梦了,她本能的想去忘记那天,可是爹爹知道了! 墨兰想辩解些什么,可是她说不出口,她又颓然的坐在地上,盛紘不用再问,已经知道了答案,盛紘很后悔,他不应该因为怜惜林噙霜就让她亲自教养两个孩子,长枫大些之后可以跟长柏一起上学,可是墨兰全由林噙霜来教导,林噙霜教墨兰读书写字、琴棋书画,却教不好墨兰为人的品性。 盛紘不想再去怪墨兰,可是墨兰以后的教育却让他头疼,看来到东京后请庄学究坐堂的事要提上日程了。可这些时日该怎么办?大娘子那里墨兰肯定不能过去,大娘子一向看林噙霜不顺眼,自然也不喜欢墨兰,老太太那里盛紘本是希望墨兰过去的,但是现在老太太要照顾真真,也不合适,盛紘无法,决定在扬州剩下的这些时日由自已亲自教墨兰,又想想教一个也是教,教三个也是教,不妨把如兰和明兰也带上,也让他看看另外两个女儿品性到底如何,正好如今将要升迁事也不忙。 盛紘理清楚思路后,就对墨兰说:“墨儿,你起来吧,你阿娘的事已经定了,你莫要再多说,至于你,从明日开始,每日卯时我给你们姐妹几个授课,你要认真学。其他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你回去吧!” 说完,盛紘不再开口,背过身去,也不再理会墨兰。 墨兰明白今日自已犯了错,惹爹爹生气了,但是爹爹还愿意教自已就是还愿意给自已机会,墨兰定下心,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等墨兰走后,盛紘让小厮通知大娘子和卫恕意自已明日开始给几个孩子授课的消息。 第24章 各有反应 对于盛紘要给几个兰授课的消息,各方反应各不相同。 如兰很不愿意,她觉得爹爹不喜欢自已,每次见到自已总要说让她学学墨兰如何乖巧懂事,让她不要任性妄为,如兰不喜欢爹爹总拿她与墨兰比较,因为总是她输,连带着,她也不喜欢在爹爹跟前晃悠,可是爹爹要给她们上课,每天要大清早起来被爹爹授课,如兰想想就觉得生无可恋。 她与大娘子撒娇,“母亲~我不想去上爹爹的课,爹爹总爱训我,每日卯时就要上课,我也起不来。母亲,你去同爹爹说说,别让我去上课了~” 大娘子还没说话,坐在大娘子身边正在看账本的华兰先被可爱的如兰笑了,她说:“妹妹怕是不知道,咱们爹爹是两榜进土出身,为人儒雅健谈,谈吐风雅,外人都道咱们爹爹是个谦谦君子,能得爹爹教导,你该偷着乐呢,妹妹怎么还不愿意。” 如兰心想,爹爹对大姐姐也是疼爱得紧,家里有些什么也总会让大姐姐先挑,只是大姐姐谦让弟妹从不夺弟妹所爱,显得大姐姐靠后了而已,但是如兰知道爹爹总会偷偷补给大姐姐的。大姐姐自然喜欢爹爹,要不是大姐姐快要出嫁,要与娘亲再多学些管家理账的事,肯定很乐意去听爹爹的课。 如兰噘着嘴,心里还是不愿意,抱着大娘子的胳膊也不撒手。大娘子也知道如兰不那么得官人喜欢,如兰性子直,又随了她是个嘴拙的,说的话不那么讨喜,如兰有些畏惧官人大娘子知道。但是官人今日突然说想给几个姑娘授课怕是有原因的,何况确如华兰所说,官人两榜进土,又为官多年,他能教导姑娘们读书好处是多多的。 思及此,大娘子敲如兰的头,“你可不要想着犯懒,你爹爹要教你和墨兰明兰读书,唯独你不肯去,你爹爹定要上门来拎你去上课。冬日冷,我回头早早给你背上汤婆子和热汤,准保你一早起来精精神神的。难道还没开始你就要认输,输给墨兰了?” 大娘子是懂得拿捏如兰的,如兰因总被拿来与墨兰比较,暗暗就跟墨兰较劲,最烦别人说她比不过墨兰,被大娘子的激将法一激,也不反对去上课了,只继续求大娘子日后早上再给她准备些好吃的吃食。 明熙收到消息就是诧异更多了,剧里对明兰小时候的事实在讲述的不多,但应该是没有盛紘亲自授课这一说的,这大约是她顺利生产、林噙霜被罚带来的连锁反应吧。 第42章 不管怎样,她是不会反对的,在现代时就有研究表明爸爸教孩子对孩子的语言发展、心理变化和性格塑造以及认知发育等方面效果更好。拿到古代来说,父亲亲自教授女儿对几个姑娘的成长也更有帮助吧,她也希望明兰能和盛紘多多接触,她能感受到明兰是很渴望父爱的,希望能得到父亲的认可。 明熙也希望几个兰在盛紘的亲自教导下,人生观和价值观以及以后的择偶观能有所不同,以后能有更好的结果,明熙看着兴奋的到处走动的明兰,笑意愈发加深。 “阿娘,我要把前日祖母刚送我的狼毫笔找出来带上,祖母也说我的字要好好练,还给我送了一支狼毫笔,明日爹爹给我们讲课我要拿它做笔记,对了,阿娘,你让鹦鹉姐姐帮我做的书包我也要背上,这书包很特别,阿娘,等真真到了上学的时候你也要给他做一个。哦,对了对了,阿娘你前些日子让小蝶姐姐从书铺里送来的宣纸我也要备上些…” 明兰念叨一样就装起一样,明熙看着明兰把她的小书包装的鼓鼓的,不禁想起一句话——差生文具多!她也是苦恼明兰的字久矣,给她买好笔好纸,怕是工具不趁手,无用!给她重新在房间打了一张书桌,正对窗户,怕是设备不行,也是无用!明熙每天还会盯着她练字,练得手都麻了,还是无用!明熙放弃了,人无完人嘛,她不能奢望明兰样样都好,上帝也不能给明兰看全景大天窗呀! 墨兰从盛紘那里回来,满脑子都是杂乱无章的思绪,她下意识想去找林噙霜解决疑虑,可等她走到林噙霜房前看到的仍是那几个仆妇、婆子,墨兰无助只能无功而返,无助的走掉了,大娘子派来的那个仆妇看见墨兰到了门前又失落的走开,就知道她没在主君那里讨到好,仆妇撇撇嘴,把脊背挺得更直了。 墨兰心事重重回到自已的房间,看到周雪娘正在等她,“姑娘?” 周雪娘知道墨兰去求主君了,就一直等在这,看到墨兰回来急忙迎上前,离得近了看到墨兰没精打采的,想要问出口的话就收住了。墨兰顶着满脑子的纷纷扰扰,很想找个人倾诉,她看到焦急担心的周妈妈,本想同她说说,问问她的意见,可是墨兰又觉得她得不到自已想要的答案,所以她只是有气无力的对周雪娘说:“周妈妈,爹爹说阿娘做错了事要接受惩罚,不同意放阿娘出来。周妈妈,我想自已待会,你先回去吧!” 墨兰讲完话也不看周雪娘的反应就坐会自已的书桌前,她翻开了《千字文》,找到“女慕贞洁,男效才良”,又看“信使可覆,器欲难量”,最后手指停在“知过必改,得能莫忘”,墨兰反反复复看这几句话。 站在门前的周雪娘有些担心墨兰,就盯着墨兰的一举一动,看姑娘似乎在看书静心,便放下心来,带着对林噙霜的忧心忡忡回去了。 墨兰将《千字文》里的那几句话默写下来,脑海中好像是知道了一根线头,理清楚了一些思路,她开始接受爹爹对阿娘的处罚。 墨兰又继续翻开《列女传》,这是爹爹送给她的书,阿娘偏好诗词歌赋,所以她之前也喜看诗词,阿娘说诗词歌赋能蕴养出才女的气质,爹爹送的这本《列女传》,她随意翻过就丢在那了,今日她刚好可以拿来静静地读一读。 墨兰读“傅母劝庄姜修身养性”,说傅母是齐国国君女儿的傅母,她负责教导和辅佐庄姜(卫庄公的夫人)。庄姜初到卫国时,不注意操行,装扮妖艳。傅母见状,便作诗劝诫庄姜,提醒她作为国君的女儿和君主的夫人,应当修身养性,注重德行。庄姜听后有所感触,从此修身养性,成为仪范。 墨兰想起阿娘说女子要注重容貌,说男子最看重女子姣好的容颜,还教她怎么讨爹爹喜欢,说爹爹的宠爱才是立足盛府的根本,可阿娘没有告诉过她女子无论身处何种地位,都应注重自我的努力提升和道德的修养,更没告诉过她在面对诱惑的时候,更应坚守自已的道德底线。 墨兰大受震撼,不由反思过往自已看到的阿娘的所作所为和自已的所作所为。 这一天,墨兰在书桌前坐了很久,读书读的很晚,她的世界好像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门里的天地更为广阔,与她从前所见大不相同。 第25章 授课听学(一) 第二日一早,刚过卯时,明兰就被鹦鹉从床上薅起来了,明兰人还迷迷瞪瞪的想继续赖床,鹦鹉提醒她,“姑娘,今日可是主君第一天给你们授课,要是迟到了可不好。” 明兰一个激灵瞌睡虫去了,麻溜地从床上爬下来,还反过来催促鹦鹉,鹦鹉给明兰装扮好了,柠檬和橙子也同小桃一起来了,柠檬和橙子就是明熙从牙婆送来的人选里挑出来的。 柠檬牵着小桃进屋,橙子去厨房将朝食取来,明兰和小桃一人喝了碗热粥,鹦鹉又朝两人的小斜挎包里塞了好几块糕点,明兰直呼装不下了鹦鹉才罢手。明兰披好斗篷,拿好汤婆子,小桃背起明兰的小书包,两人便被柠檬护送着去盛紘的书房去了。 盛紘打算给几个女儿授课后,就让人把书房隔壁的一个空房间收拾了出来,留做一个小学堂。 明兰到的时候墨兰已经坐在里面了,屋里已经升起了炭盆,整个房间熏得暖烘烘的,明兰一边在柠檬的帮助下解下斗篷一边在心里暗暗佩服墨兰,“四姐姐真不愧是我们当中读书最好的,她是真的爱学习呀,我也要向四姐姐看齐”。 第43章 墨兰感受到了明兰的视线,但是墨兰现在没有勇气回视过去,她昨日看了很久的书,像是灵光乍现般明白了一些道理,她感觉有些愧对明兰,但此刻又没有道歉的魄力,所以只能逃避。 明兰并不知墨兰怎么想,她选个靠边的位子坐下,正好与坐在中间的墨兰挨在一起,她一坐定就东瞅瞅西瞅瞅的环顾四周,这个房间没什么布置,所以也没什么吸引明兰的点,明兰看了一会觉得无聊就掏出小斜挎包里点心与小桃你一口我一口分食起来。 墨兰身边的云栽见她们旁若无人似的吃的欢快,就莫名气愤,她们凭什么那么开心,她想讥讽两句给墨兰出出气,谁知墨兰竟扯了扯她的袖子冲她摇了摇头,云栽只好作罢。 到了卯时三刻的时候如兰还没有来,明兰就知道五姐姐怕是睡过了头,可是爹爹该来了,明兰真替如兰捏把汗。正想着,盛紘走进来了,明兰赶紧拍拍手把手上的碎屑拍掉,小桃和云栽也退到最后排的矮凳上坐下。 盛紘进门先瞅了一眼座位,有个空位,是如兰没来,心里就想冒火,正欲开口让人去大娘子那里把如兰叫来,门外就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和气喘吁吁的催促声“喜鹊跑快点,要迟到了”。 盛紘听到动静,一口气就卡在那了。等如兰以刹不住脚的姿势冲进屋里时,对上的就是盛紘憋得通红的脸,气的! 如兰看到盛紘努力想维持平衡,不料被后来追过来的喜鹊一撞跌进了屋里,眼看要着地,盛紘伸手接住了女儿,如兰被这一变故惊得尖叫,还没回过神来又被盛紘吼住,“闭嘴!” 原来是如兰的嗓门太大,就在盛紘耳边尖叫震得盛紘差点灵魂出窍,如兰又被盛紘一吓,委屈的就想掉眼泪,盛紘很怕如兰哭,哭起来没完没了,哭声又震天响,他赶在如兰哭出来之前说:“好了,赶紧回座位上,今天第一天开课,就饶你一回,明天不许迟到!” 如兰抓住了盛紘话里的关键词,饶她一回,知道自已不用挨罚,索性也不哭了,回头气鼓鼓的瞪了一眼喜鹊,坐到了自已的座位上,喜鹊也赶紧进屋跟小桃排排坐去了。 盛紘也开始授课,“人学始知道,不学非自然。今日相聚于此,我教你们读书就是希望你们能够读书明理,通过阅读书来增长你们知识、开阔你们视野,进而明白世间的道理,提升个人的修养和品德。今日我先与你们论人立身之根本,你们要用心聆听,深思体悟。” “你们认为什么是立身之根本呐?”盛紘开始提问。 几个兰低头思考,墨兰率先抬起头,盛紘让墨兰先回答,墨兰说:“《论语·学而》篇有云:“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人之本与。女儿认为孝悌是立身的根本,也是做人的根本。” 盛紘点点头,表示很满意,“墨儿很好,已经在看《论语》了吗?不错!“百善孝为先”,孝是人性之本,也是个人修养的根本,“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是为“八德”,“孝”居首位,足见其重要啊,只有守住了这个根本,才能站得更高走得更远。”盛紘点评一番,也再将其中的道理与女儿们说透,便于她们理解。 明兰认真听父亲讲课,两个眼睛因为认真睁得大大的,有种萌感,盛紘看见觉得喜人,就问明兰,“明儿可有答案?” 明兰被父亲点名,慢慢站起身,想了想才回答,“小娘教我做人要有诚信,有一次小娘让我练字,但是我想去找真真玩,就跟小娘说回来之后再练三张大字,但是在祖母那里玩的太高兴了回去的就晚了,我就跟小娘说等明天再练,小娘不同意,小娘说承诺的事情要做到,诚信是为人立世的根本,诚信就意味着要言行一致,不欺骗、不隐瞒,对自已的承诺负责到底,这样别人才会尊重我信任我,愿意和我相交,而且我也要给真真做好榜样。” 明兰认真的小模样取悦了盛紘,盛紘也夸奖了明兰,“天下难事,必做于易;天下大事,必做于细,明儿能从日常小事里体悟到大道理,极好!极好!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与你们说这些,不是让你们同哥哥们一样去做文章,我是想让你们明白大道理不只是在书本上,也藏在日常小事里,你们平日里要多观察,有什么不明白的尽可以来问我。 而明兰刚刚提到的诚信也是我想与你们说的,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这是《孟子》里的论述,意思是真诚是自然之理,而追求真诚则是为人之道。 这道理或许深奥,我再给你们讲个小故事,说春秋末期鲁国有一人名叫曾子,曾子的夫人为了哄孩子在家等待,随口说赶集回来要杀猪给孩子吃,但她并不是真想杀猪给孩子吃。然而,曾子却认为不能欺骗孩子,于是回来后真的把家里的猪杀了。他解释说,孩子年纪小,会以父母为榜样,如果父母欺骗孩子,孩子将来也会学会欺骗。这个故事就说了诚实守信的重要性,你们可明白?” 墨兰和明兰点头,如兰扣弄自已的手指甲,没什么反应,盛紘瞧见,拿戒尺点了点如兰的桌子问如兰,“如兰,你可听懂?” 如兰被出现的戒尺吓到,立马起身站好,盛紘看她如此就知道她没认真听讲,又问她,“方才的故事你可理解?” 如兰嘀嘀咕咕回了句什么,盛紘没听清楚,又问她说的什么,如兰说:“我们家又不是吃不起肉,父亲和母亲犯不上因为这个哄骗我们!” 第44章 盛紘一噎,心里飘过朽木不可雕也,他也不想再与如兰说些大道理,说多了她也明白不了,只对如兰说:“你切记得,做人当以诚信为本,做不到的事情不轻易承诺,对人不欺骗,要做个正直的人!” 如兰听训,终于点头。不过盛紘没让她坐下,继续问她,“你的姐姐妹妹都说了自已的观点,你可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如兰愁的抓耳挠腮,她能有什么看法,她就好好做她的盛家五姑娘就好了,她需要考虑什么立身之根本?如兰满面愁容的样子让盛紘无语,本想让她坐下算了,如兰却兴奋地突然开口,“哦!我知道了!是本事!立身之根本是要自已有本事,这样才立得住!大姐姐要出嫁,母亲天天念叨要大姐姐学会管家,学会理账,还要学这个学那个,大姐姐每天都忙得很,就是母亲说掌握了这些本事在袁家才立得住脚!”如兰说完还得意地四处瞅瞅,显示自已也很厉害。 盛紘短暂的为大女儿将要出嫁忧伤了下,又摆手让如兰坐下,又一碗水端得很平的夸了如兰,“如儿很好,学以致用,看母亲与你大姐姐忙活也能学到知识。大娘子说的极对,等你们日后嫁人,这些你们也都要学,但现在你们还小,先不用考虑这些,就跟着为父先学何为人立身之根本,这些你们先理解,于你们以后大有裨益。” 第26章 授课听学(二) 说完这些,盛紘看时辰还早,就决定再给她们继续讲一课。 盛紘继续提问,“你们可知我们祖上自何时发家,现下族中有哪些亲眷啊?” 这个问题如兰知道啊,她抬起头,用包含期待的眼睛盯着盛紘,盛紘就让她来说,“我们盛家是自曾祖父起家的,曾祖父靠经商起家,为我们盛家积攒下了家业,又与官家小姐的曾祖母成婚生下了三子,而我们的祖父是探花郎,又娶了身为侯府千金的祖母,再然后就是父亲和我们了。我记得宥阳的维伯父,每年给我们送节礼时都会给我送好吃的好玩的。” “好,如兰说的很好,那你可知维伯父为何对你们那么好,过节会给你们送新鲜的吃食和小玩意” 盛紘循循善诱的问道,如兰挠挠头,“因为维伯父喜欢我们呀!” “这只是其一,还有别的原因。”盛紘老神在在,等着女儿们给答案。 墨兰心里有一个答案,但是她觉得说出来不好,维伯父每年过年过节的礼物没有断过,她就记得小娘曾经说过“这么上赶着,还不是因为要巴结你爹爹,当什么好东西呢,巴巴地送来”,但是小娘也说过,爹爹和维伯父关系好,所以墨兰不说话。 明兰这时主动开口了,“是因为爹爹和维伯父要好吗?因为维伯父惦念爹爹,所以也总能想到我们,就像祖母疼爱爹爹,所以对我们小辈也好,小娘说这是爱屋及乌。” 盛紘觉得明兰的话说的暖心,在心里称赞卫恕意教得好,打定主意今日去看看她,又表扬明兰学得好。 “我们家和你们维伯父一家都是你们曾祖父的血脉,你们随着为父在任上做官,你们维伯父一家老小在宥阳老家从商,表面上看我们是两家人,但实际上我们都姓盛,是在一个家族内,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你们维伯父与为父的关系好,恰恰说明我们盛家家族和睦,这样有利于我们盛家的发展。 一个家族的兴盛要多代人的努力,为父这一代需要我要你们维伯父支撑起门楣,到了你们这代,就需要你们长柏哥哥和长枫哥哥齐心协力,和你维伯父家的长松长梧一起带着我们盛家走的更远。而你们姐妹间也要和睦共处,家族荣耀了你们每个人脸上都有光,倘若你们中有一个人做了让家族蒙羞的事情,那盛家的其他人也同样受其害。 你们姐妹间要友爱互助,不可有迫害兄弟姐妹的心思,<a href=https:///tags_nan/sanguo.html target=_blank >三国时期,魏文帝曹丕与其弟曹植之间的争斗是兄弟阋墙的典型例子。曹丕因嫉妒曹植的才华,在登上帝位后对其进行了多次迫害。其中最为著名的是“七步诗”事件,曹丕命令曹植在七步之内做出一首诗来,否则将处以极刑。曹植在心痛之中于七步之内作出了著名的《七步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名句便出自于此。你们长大成家后,兄弟姐妹这些娘家人都是你的底气,日后就靠你们相互扶持、在困难时有难同当。 为父希望你们将家族的兴衰荣辱放在心上,也希望你们共同努力,爹爹不奢求你们有谢道韫、班昭之才,只盼望你们做个明理有见识的女子,能平安快乐地过一生。” 盛紘第一次给女儿们上课,激动中就说了很多,这些话他与长柏长枫说过,但从没与女儿们讲过,今日一说便说多了,只希望几个女儿能理解作为父亲的良苦用心。盛紘讲完看时候不早了,就宣布下课,他赶去衙门点卯去。 今日盛紘的课,墨兰是最有感触的,为人诚信,她和小娘都不够诚信,爹爹待她们好,她和阿娘却常常为了讨爹爹欢心做一些不诚信的事,墨兰觉得浑身发烫,有些心虚,她想以后做一个诚信的人! 阿娘从前也只与她说要把一切掌握在自已手里,除了阿娘旁人都靠不住,爹爹却说兄弟姐妹都是自已的底气,要与姐妹和睦相处,要考虑家族荣辱,这是墨兰从没想过的,阿娘说要她做姐妹里的第一,既然要争又该怎样友爱互助?墨兰没全部想明白,但是盛紘在她心里种下的这颗种子在生根发芽。 第45章 如兰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她反正是一直尊敬父亲母亲的,在敬爱大姐姐和二哥哥,明兰她也不讨厌吧,只要墨兰不那么烦人,她也能同她好好相处的,至于家族荣辱什么的,她就跟着大姐姐二哥哥学就好了,他们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如兰没什么负担的回去同母亲撒娇吃朝食去,早上起得太晚没来得及吃,她都饿了。 明兰和小桃互相分着点心慢悠悠晃回小院去,一到小院又迫不及待地跟明熙分享今天盛紘给她们上的课,明熙感慨盛紘这个父亲还算不错,还算是真心为几个女儿考虑。 明兰一直在明熙跟前叽叽喳喳的说爹爹多厉害多厉害,反正盛紘现在在明兰心中的形象很伟岸,明熙也乐得看她崇拜盛紘的样子,如果盛紘能一直做好她的父亲的话。 下午,盛紘下衙后就来了明熙这里,他次次来都不喜让人通报,盛紘看着坐在床上静静看书的女子,觉得整个世界都恬静美好,难怪她能教出明兰这般明媚聪慧的女儿,盛紘也不打扰明熙,就站在那默默欣赏。 明熙看书久了想歇会眼睛才从书中抬起头来,逆着光站着的盛紘身形笔直,面如冠玉,眼如点漆,还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明熙觉得这一刻的盛紘帅爆了,这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样子,明熙可耻的想流口水,明熙下意识的吞咽口水,又朝盛紘笑的傻兮兮的如同痴汉一般。 盛紘走过来,“意儿盯着我看?又是被我迷住了?”盛紘还有意调侃。 明熙脱口而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盛紘听了先是一愣,后又大笑起来,“意儿也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呀,是有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 明熙却不如盛紘料想的那样反应那么愉快,明熙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主君惯会骗我,我连梳洗都没好好梳洗。” 盛紘拿下她摸自已脸的的手,然后仔细端详她,觉得她气色好多了,不像是前些日子的虚弱无力,现在看着像是大好了,“何曾骗过你,意儿这样更有几分病西施的柔弱美,是不一样的美。”明熙内心还是很开心的,夸女人的美貌最容易打动女人。 第27章 满月酒 “意儿,我今日来看你,还想同你说件事,咱们真真也快满月了,我打算真真的满月酒我们就不大办了,只我们一家在一起吃个家宴,让老太太带真真亮亮相,不是不重视真真,只是这些日子咱们盛府一直在风口浪尖上,不宜再引起过多的注意了,所以就委屈咱们真真了,到时我给真真打一副沉沉的长命锁,祝愿他健健康康、一生顺遂。” 明熙无所谓真真满月酒请多少人来的,她也不看重这个,只是真真还没有大名,“满月酒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就好,人太多真真也会不适应,只是真真还没有大名,不知主君…” 盛紘似是才想起来,打断了明熙的话,“真真的大名,我是想好了的,今日来也是要说给你听的。” 明熙一脸期待,“主君给真真取了什么名字?” “长樟!樟树——国之栋梁,我希望我们真真能如樟树一般,既坚韧又高洁,日后擦长成一个端方君子,为国效忠,为家族奉献!” 明熙细细品味这个名字,也还行吧,其实她很中意“长梧”的名字,奈何长梧先出生,占了这个名字,明熙将“木”字旁的树想了一遍,长樟还真不错,国之栋梁,好! “主君这名字取的好,想必真真一定喜欢。”盛紘见明熙也满意,更高兴了。 从明熙那里出来后,盛紘又去寻了老太太,毕竟现在真真是老太太养着,真真的满月酒还需同老太太知会一声。 盛紘到的时候很巧,真真恰好没有睡,明兰和老太太一人守着真真小床的一边在逗他笑,见到盛紘来,两人朝他招手唤他来看真真,盛紘的脸在真真的得视线上方一出现,真真就咧开嘴咯咯咯的笑,这一笑可将众人都逗乐了,盛紘最开心,小儿子这是欢喜他呢。 盛紘伸手将真真抱起来,不由惊呼,“还挺沉!” 明兰大笑,“爹爹你不知道,真真成日里不是吃便是睡,真真洗澡时我看他的手臂,像藕节一样,一节一节的,小手也是胖乎乎的,祖母和房妈妈说奶娃娃就是肉乎乎的才好。” 盛紘上下掂了掂真真,说,“壮实些好,壮实些好!多亏了母亲将真真照顾得好!” 老太太也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自从真真来了这里,这小院就不再寂静了,现在她每天都能多吃半碗饭了,因为有时候要抱真真,她也有意地养好身体,现在的身体比没有真真的时候可硬朗多了,这多亏了真真,真真是她的福星呢,她可要将她的真真养得白白胖胖的。 “真真乖巧,最是好带,好养得很!”老太太提起真真就笑,毫不吝啬对真真的喜爱。 盛紘抱着真真边走边晃,逗得真真一直乐呵,“母亲,我今日来是想与您商议真真满月酒的事。” 老太太显然对真真的满月酒是有自已的想法的,她沉吟了一下,说:“老爷啊,我说这话倒不是不疼爱真真,只是最近事多,真真满月酒不是我们盛府大摆宴席的好时机,我的意思是不如等到了周岁再给真真好好办一场周岁宴,满月酒便一家人热闹热闹便罢了。” 盛紘听着老太太说,也是不住点头,“母亲与我想到一处了,我也是这样打算的,我们就一家人聚在一起欢欢乐乐给真真办个简单的满月酒,到时我将真真的大名取好,连同生辰一通寄给维堂兄,让他代我记在族谱上。只是还有一事需请教母亲,这真真可还是记在卫氏名下吗?” 第46章 “这个问题我也是想过的,真真既然养在我这,我自是盼望他有个好前程的,按理说肯定是在嫡母名下名头更好,但真真毕竟是个男儿,将来是要分家产的,若要将他记在大娘子名下,大娘子必是不肯的,何况也要考虑真真生母卫氏的意见,我恐怕这最后还是要落在卫氏名下的。” 盛紘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层,无论嫡子庶子,都是他的儿子,但要是大娘子不同意,他也不能强迫了她去,但还是不甘心的询问老太太,“不如我还是去问问大娘子,看看她能不能同意?” 老太太心里觉得盛紘八成要被大娘子喷一顿,说不定还要怪上她和真真,大娘子自已有儿有女,犯不着记个庶子在名下,于是老太太朝盛紘摇摇头,“不要去的好,大娘子自已儿女双全的,卫氏也活的好好的,你要把真真记在大娘子名下,知道的说你想抬举庶子,不知道的还当你不把大娘子所出的孩子放在眼里呢,不要为了此事跟大娘子不痛快,我们就高高兴兴给真真办个满月酒就行。” 盛紘听取老太太的意见,没同大娘子说记名的事,只说要给真真办个简单的满月酒,请大娘子操办,大娘子也爽快应下了。 腊月初六,宜办一切喜庆之事。 一大早,老太太院里就忙活开了,真真被打扮一新,穿上了红彤彤的襦袄,还穿上了虎头鞋戴上了虎头帽,鞋头上绣的虎眼炯炯有神,虎头帽上的虎头却又憨态可掬,帽子后边缀有银铃铛等装饰物,象征虎尾和平安;两边还有两条小带子,用来固定帽子,寓意辟邪驱灾。 老太太看着焕然一新的真真喜爱了,抱在怀里不肯撒手,还是房妈妈提醒,得赶紧抱去主院了,还有仪式呢,众人才扶着老太太往主院去,奶娘也用厚厚的包被将真真裹得严严实实的跟着。 到了主院,家里人都到齐了,就等着真真这个主角了,主院里也已经摆好了长桌,上面放好了洗漱盆,明熙也来了,她裹了厚厚的披风,站在一个避风口,眼睛跟着奶娘怀里的真真移动,她不想错过真真的重要时刻,所以哪怕依旧还虚弱,她也强撑着来了。 房妈妈走到桌前,宣布满月酒庆典仪式正式开始,第一项:沐浴更衣,寓意洗去尘埃、迎接新生。奶娘将真真抱到长桌前,就有两个女使一个往盆里倒热水,一个倒冷水,把水调到适宜温度,奶娘将真真的一只鞋袜脱掉,掬起一捧水淋在真真的脚下,房妈妈在一边高唱“清水洗尘垢,邪魔不敢近”,房妈妈唱完,奶娘一旁的一个女使就赶紧拿着帕子来给真真擦脚,另一个女使配合奶娘将鞋袜重新给真真穿上。寒冬腊月的,不能把真真的衣服脱了真全身洗一遍,就洗个脚代替了。 房妈妈看这边结束了,接着开始第二项:祈福祝愿,家人向真真依次表达美好的祝愿和期望,祈愿真真健康成长、平安顺遂。 老太太笑着祝真真“啼声初闻,喜气盈门。愿此赤子,福寿双全!” “好!”众人起哄。 盛紘接着老太太说:“新丁入户,瑞气盈庭。祈愿此子,才智过人。” 大娘子笑意盈盈,“喜添新丁,福泽绵长”。 到明熙了,她看着真真,心里一直在说着一长串的祝福,到了嘴边只说“祝七少爷岁岁长安!” 到了小辈,就不像长辈那样规规矩矩一人一句,哥哥姐姐们把能想到的祝福你一句我一句全都要送给真真,真真也很给面子,看着院里的众人一直咯咯笑。 房妈妈看着几位姑娘少爷一直热闹个不停,趁着众人想祝福词的空隙,赶紧进行下一项,不然任几个哥姐说下去,怕是要等到天黑去。 第三项:赠送礼物,亲人们给真真送心意,寓意吉祥如意、长命百岁。 老太太直接给真真送了一个样式精美的金项圈,盛紘果然送了一个沉甸甸的长命锁,大娘子送了一对小金镯,明熙给真真打了一个小金猪,是明熙想起趴着睡的真真很像一只小猪,就请金匠专门打了这个。 华兰送了一对挂在脚上的金铃铛,长柏给真真送了文房四宝,长枫从集市上搜罗了一堆小孩子喜欢玩的小玩意,墨兰很是特别,她送了真真一本自已手抄的佛经祈求真真平安,明熙看到墨兰送的礼物,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如兰送了真真二十两银子,她说给真真收起来,等他长大了想买什么就去买什么。 明兰准备的最多,她给真真准备了两身衣服,还给真真准备了小荷包、小挎包、小书包、小笔筒…凡是她觉得真真以后能用上的,全做了一份缩小版的送给真真,众人被明兰的用心逗笑了,真真也冲着姐姐伸手要抱抱。 大家热闹过一阵,房妈妈宣布庆典第四项:赐名。盛紘走上台前,说了些一家人欢聚一堂庆贺真真满月的场面话,最后宣布真真的大名叫“盛长樟”,还说已经去信给盛维,请他给真真上族谱,真真就是家里名正言顺的七少爷了。 第28章 林噙霜又作妖(一) 门外的庆贺声、笑闹声一阵阵传入林噙霜的耳中,吸引着林噙霜的心神,她站在窗子前打开窗户,不顾凛冽的寒风努力地伸着头向外瞅,可是只能听见越来越清晰的欢呼声,却什么都看不到,她的心像被猫挠了一样好奇不已。 可是她被关在房间里,压根没有人同她讲话,她觉得自已被关了这些日子都快被逼疯了,每天只有雪娘来给她送饭时能冲她喊几句话,这是她这些时日仅有的期待了,雪娘本不用做这个送饭的活计,就是为了能跟她说几句话才每天坚持给她送饭。 第47章 但这些还不是让林噙霜最崩溃的,最让她崩溃的是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墨兰了,自那日墨兰去找盛紘求情后,墨兰就没再来过,她问雪娘墨兰是不是出事了,雪娘总说没有,既然没有,那墨兰怎么可能会不来看她! 林噙霜想到这些就觉得异常烦躁,她想摔东西,想把一切能撕毁的东西全部撕碎,可这屋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给她砸给她撕了! 起初几天她拼命反抗拼命地闹,她气的把屋子砸了一通,结果门外那些人完全不理会她,任由她折腾,等她累了,她们就进来把地上的碎片清出去,她砸一次,她们打扫一次,就是不理她。 后来,没有东西可以砸了,她就撕东西,她们还是不理她,她看见那个同墨兰起争执的壮实仆妇被她气的咬牙切齿,林噙霜期待着对方发怒,跟自已大吼,可是那个仆妇每次只是瞪她,就是不与她说话,直到这屋里也没什么可以撕的东西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林噙霜惊喜的转过头,果然看见了雪娘,她赤脚跑过去,激动地拉起雪娘的手,嘴里不住念叨,“你可来了!你可来了!” 周雪娘看她这样心酸不已,大娘子这招太狠了,不让人与小娘说话,都快将小娘逼疯了。一开始她借着送饭的机会跟小娘说些府里的情况,那些人当着小娘的面什么都没做,等她一出门就被扇了巴掌,说大娘子说了,谁都不许与林氏说话,违者掌嘴。她不信邪,晚上去送饭又与小娘说话,又被掌嘴。 第二天,她不敢说了,小娘看着肿起来的嘴脸也明白了,也不再主动问话,她没忍住劝慰了小娘几句,没想到这次没被掌嘴,之后她就摸到了规律,只要不跟小娘透露府里的事,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她们也不会多管,但不可以多说,说的多了也会被惩罚。 为了小娘,这些都不算什么,偏偏小娘总要提起姑娘,最近姑娘不知道怎么了,她让姑娘来看看小娘,姑娘总是装作没听到,成日里坐在那里看书,也不跟与她亲近了,周雪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觉得姑娘变了很多,现在的姑娘就像一盘沙一样,怎么抓都抓不住,所以小娘每每问起,她都是敷衍过去。想着,她又无声叹了口气。 林噙霜看着今天明显丰盛的饭食,联想到外头传来的喧哗声,明白府里必然有喜事发生,打开饭盒看着里面的软兜长鱼和扬州狮子头,再看下层的翡翠烧卖和拆烩鲢鱼头,林噙霜忍着扔了饭盒的冲动,定定望着周雪娘。 周雪娘知道她想问什么,她背对着门外,装作向外端菜的模样,悄悄地微微抬起下巴,让林噙霜能看到她的嘴型,“满~月~酒”,周雪娘无声说完,又赶紧垂下头,过了一会外头守着的人催促了,周雪娘才说了句,“小娘慢用,我一会来收碗筷!” 话音落下,人就转身走了,外头守着的人顺手就将门关上了,林噙霜愣在那一直没起来,“满月酒?是卫氏儿子的满月酒吧!原来自已已经被关了那么久了,而自已被关的时候卫氏竟然过得风生水起?紘郎好狠的心,为了那个贱人要关我,还在我受苦的时候给那个女人的儿子办满月酒!整个盛府,老太太,大娘子,全都是贱人!”林噙霜陷入了魔怔中,这个时候他连盛紘都一起恨上了。 林噙霜的眼神逐渐阴冷,她看着饭盒里的狮子头,一把掀翻,将碗狠狠地砸到地上,瓷片碎裂的声音响起,门外的人没有动静,因为林噙霜这种操作太多了,不高兴就摔东西,门外的人都习惯了,摔吧,摔完她们再进去收拾。 那壮实仆妇仔细听着,以为还能继续听到接二连三的摔碗声,没想到林噙霜今日倒消停,就摔了一个就停了,可能是今日饭菜好吃吧,仆妇心想。 可是过了好一会,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仆妇有些疑惑,这林噙霜又作什么妖呢?她有些奇怪,就透过门缝往里瞅,她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心里还在腹诽林噙霜越来越疯了,一撇眼看到了林噙霜手边的碎瓷片上好像有血,她吓得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其他人不明所以,还想指责她,就看见门里面林噙霜倒在地上,一只莹白的手下已经流出了好多血,像一条蜿蜒的小蛇一样像她们的方向流去。 众人惊叫出声,各自去禀告各自的主子,周雪娘听到叫声赶来,就看到林噙霜倒在地上,身边还有两三个手足无措的仆妇,她猛冲过去,看到了地上的血迹,慌乱的冲着几人喊,“找大夫,快找大夫!” 几人都不是林噙霜的人,行动力上就打了折扣,周雪娘急的没办法,只得自已跑出去请大夫,剩下的几人害怕林噙霜真的在她们的看管下死了,那主君一定不会放过她们,她们找来干净的布条给林噙霜包扎好伤口,将林噙霜抬到床上,又迅速将房间打扫好,连血迹都一并擦去了。 没多久,盛紘率先赶到,看到林噙霜手臂上的伤口,又看到她发白的唇色,凌乱的头发,一下就愤怒了,“谁干的?谁干的?” 几个仆妇都垂下头瑟瑟发抖,还是那个壮实的仆妇在其他人之前答到,“回主君的话,应该是林小娘自已割的,周妈妈送饭进来时林小娘还好好的,我们都在门外守着,过了一会听到摔碗的声音,一开始我们没在意,因为林小娘稍有不顺就摔东西,这屋里的东西都让她砸干净了,所以一开始也只当是她心情不好,可过了一会没动静,奴婢不放心才推门看看,这才发现林小娘倒在地上,手下还有血。我们几个赶紧给林小娘包扎了,还将小娘抬到了床上,也让人去请大夫了。” 第48章 盛紘瞅了瞅明显空了的房间,又听仆妇说的有条有理,火气消下去些,摆手让她们退下,自已守在林噙霜身边。 第29章 林噙霜又作妖(二) 现在的林噙霜像是前些日子回来时见到的卫恕意一样,脸色白的吓人,仿佛随时都会去了一样,盛紘突然有些后悔,不该处罚那么严重。 “阿娘,阿娘…”门外传来墨兰带着哭腔焦急的声音。 随后,墨兰就奔进门来,她是跟着盛紘后面过来的,几个婆子去向各自主子传消息时,她也坐在旁边,婆子们的声音虽然小她没听清楚,可是那几个人她认得,是看守阿娘的人,她又看到爹爹听到消息以后就慌张的站起身出门,大娘子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她就意识到可能是阿娘出事了,也顾不得礼数,跟着盛紘的脚步也出了宴厅,但是她人小,比不得盛紘的脚程快,这才落后盛紘这么多。 盛紘看到墨兰哭的满脸是泪的跑过来,一刹那满脑子都是对这母女俩的心疼,越心疼就越怕失去林噙霜,他冲出门外大喊,“大夫呢?大夫怎么还不来?快去找大夫啊…咳咳咳…” 因为过于激愤,声音破音后,还被口水呛到了。其他众人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盛紘扶着门框猛咳的画面,华兰担心盛紘,快步走上前给他扶背,“父亲就是再着急,也要顾忌自已的身子。” 盛紘缓了一下好多了,伸手挡住华兰给他扶背的手示意她自已好了。 这时长枫也走到近前了,“父亲,我娘怎么了?您之前不许我过来看她,怎么我娘突然间就要请大夫了?” 盛紘看着长枫这张与自已最为相似的脸上满是焦急,又想起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心尖人,盛紘感到害怕,害怕失去所爱,害怕两个孩子失去母亲,突然就悲从中来哭出声来。 长枫见盛紘哭了,还以为林噙霜怎么了,不再管什么礼数不礼数,直接冲进房间去,又看到跪趴在床边哭的墨兰,霎时间大脑一片空白,阿娘这是去了吗?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门外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不由咯噔,这是人去了?明熙一脸莫名,林噙霜这是死了不能那么容易吧?这一个二个哭什么? 众人还在莫名其妙,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周雪娘带着大夫回来了,一进小院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哭声,给周雪娘吓得腿软,难道自已来晚了?她费力的抬着步子向屋里走,大夫紧跟其后。 只大夫还是清醒的,病人是死是活,总要看了才能下结论,他走到众人跟前就问,“病人在哪?老夫来看看!” 明熙反应最快,她也想知道里面的情况,就先一步领着大夫往里走,“大夫,您跟我来!” 鹦鹉和柠檬紧跟其后,几人一起去了屋里,明熙看到墨兰和长枫在里面哭的伤心,林噙霜躺着,看不出具体情况,忙引着大夫上前,轻声对墨兰说,“四姑娘,大夫来了,让大夫看看你小娘吧!” 墨兰抬起头来看到明熙愣了一下,下意识去护住床上的林噙霜,明熙看出她的防备却不动声色,“四姑娘,大夫是周妈妈请来的,让他看看吧!” 墨兰这才意识到自已反应过激了,她给大夫让开位子,长枫有些懵懵的,阿娘还活着吗?那爹爹和妹妹哭什么? 大夫进门后,华兰也扶着盛紘进来了,走到长枫跟前,华兰把长枫牵起来,“长枫,你快起来吧,大夫已经来了,你小娘一定会没事的!” 长枫顺着华兰的牵引就起来了,他想凑上前去,被墨兰拉住,“哥哥,不要打扰到大夫。” 长枫这才想起来问墨兰,“阿娘还好好的你哭什么?我还以为阿娘怎么了呢?” 墨兰没心思同他争论,只是讷讷的回答,“我担心阿娘!”长枫看妹妹难过的样子也不忍心怪她什么,只耐心等着大夫的诊断。 “大夫,她怎么样?”是盛紘焦急的声音。 大夫放下把脉的手,又拆开包扎的布看了看伤口,说道:“就是失血过多晕厥了,需要好好补一补,这伤口我给重新上药包扎下,病人的情绪起伏不宜过大,你们当要注意,还要关注她的心情是否郁结,其他没大碍,我再给开个药方,你们去抓药,我再给病人扎一针让她醒来,你们准备些好消化的食物给病人,病人失血过多还需要吃些东西补补。” 盛紘一一命人去办,他就站在床边等着林噙霜醒来。 经过大夫施针,林噙霜悠悠转醒,她一睁眼就看到了大夫,心知自已得救了,眼睛就开始转动,看到盛紘她放下心来,嘶哑着声音就喊,“紘郎~”这声音缠绵悱恻的,后面的华兰都听红了脸。 门外的大娘子等人在大夫施针的时候也走进屋来,刚站定就听见林噙霜来了那么一句紘郎,大娘子的脸色唰一下就沉了下来,她将华兰拉到身后。 正想嘲讽林噙霜两句,盛紘的声音就响起,“我在,我在,霜儿我在!” 盛紘走近前去,林噙霜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紘郎了!” 盛紘怕她情绪激动,忙安慰她,“好了好了,没事了,大夫说你好好养着就没事的。” 林噙霜整这一出的目的自然不是存了死志,就是不破不立,就是要让盛紘舍不得再罚她。“紘郎,我知错了,你不要不要我!” 说着,眼泪就流下来,大夫在一旁听的颇有些不自在,加快了手上包扎的动作,就想赶紧离开这让他倒牙根的地方,大娘子更是将白眼翻上了天,明熙都不由佩服,这是真的脸皮厚,那么多小辈在呢,也说得出口,这么多观众全成了他们play的一环了。 第49章 明熙也有些担心,林噙霜这招确实对自已够狠,以盛紘对她的看重,她觉得林噙霜可能不会去宥阳了,就连这禁足可能都要免了,明熙再次觉得不甘心。 明熙悄悄给鹦鹉使个眼色,鹦鹉靠近她,明熙对鹦鹉说了句话,并叮嘱她要快,鹦鹉就悄悄退出去,因为明熙站在离门近的角落里,众人的视线都被里面秀恩爱的两人吸引住,没人注意她和鹦鹉的动作。 画面再转到秀恩爱的两人身上,没了大夫碍事,盛紘已经坐到了床边,两人旁若无人的诉说衷肠,“紘郎。我被关在这屋子里,没有人跟我讲话,我感觉自已要疯了,我突然就不想活了。再继续被关着,我活不下去的!” 明熙听到林噙霜这样说,明熙知道,下一秒盛紘就要说出不会再关着她的话了,可明熙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明熙倒下了! 第30章 打断施法 明熙毫无征兆的倒下,吓得柠檬惊呼,“小娘!” 盛紘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所有的人视线都被引到明熙这边来,房妈妈离明熙稍近些,看到明熙晕倒,最快的跑过来,“林小娘!” 其他人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反应回了一会才慌乱的喊大夫,盛紘也不与林噙霜甜蜜蜜了,高声问,“发生了何事?” 无人回他,众人都围着明熙担心她的状况,柠檬吓哭了,“我们小娘坐月子才堪堪满一月,小娘生小少爷的时候受了伤,按理还应该继续养着,是因为今天是小少爷的满月酒小娘才强撑着身子出门的,那么冷的天,小娘在外边呆那么久,定是虚弱的受不住了!” 盛紘听到柠檬的说话声,拨开围着的众人,走过来就发现明熙倒在地上,早上还能看出气色好转的脸又苍白起来,她忙将人抱起来,回头看了看床上的林噙霜,抱着明熙去了隔壁房间。 林噙霜看着抱着明熙走了的盛紘,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其他人因为担心也跟着出去了,就剩下墨兰和周雪娘,长枫还在左右徘徊,他有些茫然的问周雪娘,“周妈妈,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卫小娘怎样了?” 周雪娘要不是做奴婢的,真要破口大骂长枫了,亲娘还在这躺着,他还有功夫关心别人的娘。周雪娘没理他,径直朝林噙霜走去,长枫看周妈妈不理自已,想着已经有那么多人去看卫小娘了,他还是在这守着阿娘吧,就也朝着林噙霜走去。 林噙霜床边,墨兰拉着她的手,“阿娘,你不要做傻事!阿娘~墨儿不能没有阿娘!”墨兰不是长枫,她知道娘亲犯了错爹爹是发了大脾气的,她也知道阿娘是为了让爹爹放她出来才自裁,可是她怕呀,万一呢?万一…她就没有阿娘了! 林噙霜也陪着墨兰一起哭,她也舍不得自已这一双儿女呀,可是不那么做,她要被关到何时去,关完之后呢,又将怎么处置她?林噙霜哭自已和一双儿女的可怜,哭盛紘心狠,哭明熙晕的不是时候,她差一点就能让盛紘说出放了她的话。 周雪娘也在一旁抹眼泪,只有长枫不在状况,他很久没见阿娘了,因为爹爹来跟他讲了一通君子的道理,又告诉他阿娘犯了错在房间反省,不准他去打扰,他要奉行君子之道,一直记着父亲的话,今天看到妹妹跟着父亲往这边跑,他才追来看看阿娘,差点以为自已要没阿娘了。 可现在既然阿娘好好的,妹妹和阿娘还有周妈妈又为什么要哭的那么伤心?还有妹妹让阿娘不要做傻事是什么意思,阿娘不是不小心伤到的?阿娘是自已伤的自已吗?这到底发生了什么?长枫有些无助,他想二哥哥要是在就好了,他肯定会告诉自已怎么做的,可是二哥哥他们都没来。 说回明熙这边,大夫还没走,就有人来请,说卫小娘也晕倒了,大夫就在心里腹诽,这盛府真是是非之地,少来得好! 大夫走进林噙霜隔壁的房间,还是乌泱泱一群人,大夫说:“病人晕倒,要多呼吸些空气,你们一群人在屋里,空气都浑浊了,不利于病人恢复,留两个人,其他人先出去吧!” 房妈妈和柠檬留下了,盛紘也没走,这次他又坐到明熙床边了,大夫看了,又在心里腹诽“倒是个多情的老爷”! 大夫走上前给明熙号脉,越摸脉越皱眉,盛紘瞧见大夫的神色,担忧的问,“大夫,如何?” 大夫一手搭脉,一手在掐算什么,停下掐算的手才回盛紘的话,“这位娘子是刚生产完吧,身子还虚着呢,应该至少坐满45日的月子才行,这冬日天寒对身子虚弱的妇人来说本就难捱,更何况这位娘子身上还有伤。至于她昏倒,应是心绪起伏太大,身子本就弱,没受住就晕倒了。” 柠檬听了大夫说的话不住点头,小娘就是身子还虚着呢。盛紘又问:“大夫,这该如何治?” 大夫沉吟,“这位娘子是否还在吃着药?” 一旁的柠檬抢着回答,“小娘一直在喝着汤药呢!是金紫医官药铺里的大夫给开的药!之前也是那位大夫给小娘看诊的!” 大夫点了点头,“要是金紫医官药铺的大夫开的药,那就继续吃着吧,他们的坐堂大夫的医术自是在我之上的,我也就不献丑了。但这位娘子可要比刚刚那位娘子还该好好养着,妇人生产本就是千难万险的事,虽然过了那一关,但毕竟是伤了根本,后续都要好好调养的,好的补药也可多用些。”盛紘表示受教了,感谢了大夫,命人给了丰厚的诊金。 第50章 大夫出门来,鹦鹉就迎上前去,“大夫,我家小娘可有碍?” 大夫叹了口气,“需要好好养着,不可费神!”说完这句,便拱手告辞了,药童都忘了带上,走到大门前才想起来,劳烦小厮告知药童自已先回,让他结束了自回药房,官宦人家的事不可掺和啊!x 众人见大夫神情严肃,就知这边怕是还更严重些。 鹦鹉等大夫走了就推门进去了,柠檬看她回来,赶紧向她说了明熙晕倒的经过,鹦鹉在心里一合计就知道该怎么配合小娘了。 她手里拿着手炉上前去,“主君,我来伺候小娘吧!小娘畏寒,方才吩咐我去取手炉来,宴上小娘看您走的着急也急着追上您,便忘了手炉。我刚取回来,小娘竟已经撑不住晕倒了。” 盛紘摸了摸明熙的手,真的很冷,想要接过鹦鹉手里的手炉给明熙焐着,结果鹦鹉并不看他,只一脸焦急的看着床上的明熙,盛紘便也不与她抢着这活,把地方让开。 鹦鹉拿着手炉轻轻掀开被子,将明熙双手交,把手炉放在两手之间,动作间,又借着身子遮挡住其他人视线,将一个叠的方正的帕子塞到了明熙的衣襟靠外的位置,做好这一切,鹦鹉才退开。 第31章 有大气运的人 鹦鹉退开后,又对状似无意的说:“小娘这斗篷是带着寒气的,小娘不知道何时能醒,该是脱下才好。” 柠檬听到就要上前要与鹦鹉一起把明熙的斗篷脱掉,被鹦鹉一个严厉的眼神吓到了便没再动,这时鹦鹉又喃喃说:“就是我才从外面进来,手太凉。”鹦鹉搓搓手就要上前给明熙脱衣服。 盛紘听到了她的话,拦住她,“还是我来!”盛紘怕鹦鹉受凉冰到明熙,他亲自动手,鹦鹉在一旁扶着,一通操作,明熙的斗篷脱下来了,可是随着脱衣的动作,明熙的衣襟松开,一个帕子掉了下来。 盛紘本没有在意,一个帕子而已,偏偏鹦鹉以极快的速度把帕子捡起来藏在身后,这吸引了盛紘的注意。 盛紘眼神凌厉的扫向鹦鹉,命令她,“拿出来!” 鹦鹉开始不肯动,盛紘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危险,鹦鹉只好颤巍巍地把帕子拿出来,盛紘伸出手,鹦鹉小心翼翼递过去。 盛紘拿过帕子唰得一下展开,上面竟似是有某种规律的血迹,盛紘翻来覆去仔细观摩,才发现这是一封血书,只是写字的人不知是情急之下写的还是写血书的人本就不太会写字,这字很难辨认,盛紘看的很吃力。 鹦鹉看盛紘迟迟辩不出来帕子上的内容有些着急,迫不及待等着盛紘问她,她知道,她能说!上面的字还是让盛紘看明白了,“林小娘杀了我和绿箩”! 盛紘隐忍着情绪,低声问,“这是哪来的?” 鹦鹉就等着他问呢,“回主君的话,这是朱楼的被褥里发现的,她们之前的屋子给了柠檬和橙子,但是被褥等旧物因她们家里人没来领走,小娘就让我堆在一旁了,近几日天越发冷了,小娘说这些旧物放在那也是浪费,不如收拾收拾拿去外面送给那些需要的人,就是收拾被褥的时候被我发现的。我……我就拿给小娘了,小娘看了很伤心,吩咐我说不可让人知道这帕子的事,后来小娘就把帕子收起来了,我也不知小娘竟是贴身带着……” 盛紘低着头听鹦鹉说,听到后面,捏紧了帕子,他之前试探过恕意,她对自已摔倒的事有所怀疑,但并不能确定,哪怕当初将林噙霜禁足也只说她犯了错,没有将她做的事公之于众,他私心里不想这两个他心爱的女人相互敌对,一妻两妾的日子,他目前很满意,林噙霜犯下大错但好在没有酿下大祸,他原准备将她送回宥阳过段日子再将她接回来。可是现下卫恕意显然是知道实情了,这该怎么选? 就在盛紘还在纠结的时候,明熙悄悄睁开了眼,她是时候醒了!她盯着盛紘手里的帕子,就那么一直盯着,盛紘不经意的一回头就看见她直视着自已手里的帕子,眼睛一眨不眨,盛紘顿时有些心虚,意儿是苦主,他说会给她一个交代,可刚刚差点就答应霜儿放她出来不禁足了。 “主君,今天是真真的满月酒……”明熙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我是高兴的,老太太把真真养的很好,看到真真好,哪怕他不在我跟前长大,我也高兴。” 明熙看向盛紘,眼神不再是充满爱意的仰慕,带了些许的谴责和质问,“那天拿到了帕子,我很生气,我想问主君把林氏关起来是不是因为她害了我,也害了朱楼和绿箩,可是主君每次来看我都那么开心,我不想你为难,我劝慰自已,既然我和真真都好好的那便算了吧!我真是想就这么算了吧!可是我的真真第一个大日子,她都不肯让真真顺顺利利的过完这一天!主君,我的真真做错了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难道成为你的女人便是错吗?主君要是舍不得罚了,那就放了吧!就让我拖着这残躯自已过完这一生算了!”盛紘看着明熙面如死灰的脸,心里作出了决定。 那天后来,明熙回了自已院子闭门谢客,只管专心修养身体。 盛紘也没再将林噙霜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许她在自已的院子内自由出入,也准许墨兰和长枫去看她,只不准出院门,盛紘也没再去看过林噙霜。 众人对此也并无置喙,林噙霜和明熙先后受伤,盛紘也沉寂着,大娘子也一反常态没再管两个姨娘的事,老太太更是有孙万事足,整个盛府呈现出一股颓然之气。 第51章 这股颓然之气一直持续到小年,盛府请了道土来念经,本就是节日习俗,家家如此的,可这道土不知是招摇撞骗还是怎样,念完经收了钱还不肯走,甩着拂尘指向盛府东北方向,说那里有位有大气运的人,她身上有机缘,是个有福之人,有她在可保盛家百年昌盛。 这番话最后还是惊动了盛紘,这道土就是普通游方道土的打扮,因盛家这些时日几个主子都无心理事,小年请道土念经的事情就耽误了,让小厮去请时有名的道土和尚全被其他家请去了,最后是盛家小厮临时在大街上把人请回来的,小厮还当他是从别家念完经出来的。 这道土却说自已是从苏州玄妙关来的,自称玄妙道人,盛紘对这道土的话将信将疑,但出于尊敬,还是想请人到正厅吃杯茶,谁知玄妙道人拒绝了,他一甩拂尘道“今日缘分已尽,他日有缘定会再见,到时在一同吃茶就是!”说完,不待盛紘挽留,又一甩拂尘,身影就远去了,这潇洒做派倒是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盛紘转身回府时想东北角住着的就是卫恕意和明兰啊!自那日把话说开之后,卫恕意就又锁了院门不再让人随意进出了,盛紘几次想敲门进去又想起那张了无生念的脸,就又走开了,可今日道土的话特意点到了东北角,自已是不是应该借着这个借口进去看看呢。 被盛紘惦记的卫恕意也就是明熙确实过得很滋润,用心如死灰当挡箭牌闭门谢客,明熙每天躲在院子里就是开心的吃吃喝喝玩玩,不仅身体养好了,还吃的胖了一圈,明熙很满意现在这个丰腴的身子,该突出的地方突出,该翘的地方翘,该纤细的地方就纤细,明熙自已看了都馋。 养病期间其实还发生了一件事,绿萝的姐姐绿竹找上门来,她是来投诚的,说愿意为明熙驱使,明熙没答应也没拒绝,她没摸清绿竹的底细,不清楚她的目的,绿竹信誓旦旦说要为绿萝报仇,可绿萝都已经去了那么久了,怎么这时候才冒出头来。鹦鹉猜想应是对方见过明熙和林噙霜上次的博弈之后,觉得明熙有一战的能力,才敢下注,前来投诚,不过还是不可考,明熙决定先观望看看,以后再决定用不用。 第32章 和好 盛紘还是站到了东北角小院前,不管卫恕意是不是那个有大气运的人,他都想见她,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盛紘敲响了院门,这次里面很快有了动静,有人应声来开门了。 橙子将门一打开,就看见主君站在外面,一手握拳不停敲打另一只手掌,看到她人出来才止住动作,想推门直接进入,末了又想到什么欲要推门的手顿住。橙子歪着头看盛紘,觉得他举止奇怪。 “我能进去吗?”盛紘不确定的问橙子,橙子觉得更困惑了,这是盛府,你是主君,想去哪里不行。 许是橙子的目光太过直白,盛紘读懂了,他解释,“你家小娘愿意见我吗?” 橙子“哦”了声,脑子转过弯来,鹦鹉姐姐好像是提过说主君太过偏心,伤了小娘的心,她是该去问问小娘见不见主君。 橙子是个实诚的行动派,想到就去做,她对盛紘说“我去同小娘说声,看她愿不愿意见您”,然后一溜烟就跑远了。 明熙就那么看着橙子,有些无言,“你把主君晾在了院外,然后跑进来问我愿不愿意见他?” 橙子瞪着无辜的眼睛点点头,“鹦鹉姐姐说主君伤了小娘的心,我不知道小娘肯不肯见主君,就想着得来问问。” 明熙一口气哽住,橙子实在有种冒傻气的可爱,算了,傻点好,最起码心里把她放在第一位。 明熙还在准备措辞回复橙子,鹦鹉先笑了,“小橙子,你直接进来问,小娘不想见主君也得见了。” 鹦鹉看橙子又歪头看她,一副不是很懂的样子,只能继续教她,“你去开门,见到主君,要是不知道小娘想不想见主君,那你就该找个理由,比如说小娘睡着了,主君要是坚持见,你就可来通知小娘,小娘不想见装睡下就行。你既然说要进来问小娘,那就是知会小娘了,主君要是没见到小娘就会知道是小娘不愿意见。” 橙子点点头,总结道,“就是不能让主君知道小娘不想见他。” 鹦鹉哑然,但也不能说她错,只能说是会总结的。“好了,你快去请主君进来吧,鹦鹉,柠檬,你们俩也将屋子快快收拾下。”明熙怕盛紘在外面久等,催促几人。 朴素雅致的房间里,冬日的暖阳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明熙的身上,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身姿曼妙,浓黑的发披散在胸前,宛如一幅精致的画。当阳光照在她细腻如瓷的肌肤上,映照出淡淡的粉色,如同初绽的桃花,不加任何粉黛却自有一番娇艳,素面朝天,却犹胜妆成。她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里藏着温柔与坚韧,让人不禁想要靠近,探寻她内心的世界;她的双眸含情,看向谁谁就会沉沦在她的温柔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因她的存在而变得柔和而美好,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那是来自她身上自然散发的体香,依旧是盛紘熟悉的蔷薇香,如此魅惑… 盛紘驻足看了很久,久到明熙的脸都快笑僵了,她知道自已这张脸美,但又不是没见过,至于看那么久吗?明熙装不下去了,她用双手左右揉了揉脸,盛紘的欣赏也被打断,他走进来,“意儿,你如今身子可大好了?我之前让人送的补品可还够?我再让人送些过来吧!”盛紘话语间还是带着些不自然。 第52章 明熙想想这些日子他人没来打扰他,但是东西却没少送,流水的补品,三不五时的珠宝首饰,明熙通通收下,看在他还算有心的份上,实则就是看在好东西的份上,明熙决定搭理搭理他,“好全了,之前摔倒伤着的肋骨也不疼了。” “那就好,那就好!”盛紘无意识的双手放在腿上来回磨蹭。 “主君突然上门,是有事寻我?”盛紘太过不自在,明熙只好主动找话题。 “无事,无事,就是想来看看你。”盛紘的话脱口而出,却取悦了明熙,想来看,就说明想了嘛,还不算太无情。 “主君去过西院了?”明熙一改往日的贴心解语花形象,犀利发问。 盛紘来回磨蹭衣裳的手猛然握紧,顿了片刻,回答说:“我没去过,这些日子一个人在住院歇着,哪里都没去。” 说完,又叹口气,“这段日子觉得府里越来越寂寥了,要过年了也没个热闹劲。” 明熙知晓这是男人惯用的装可怜的伎俩,诉说自已没有女方的日子有多难过,借此向女方展示自已的纯情和对女方的思念,其实就是明知自已有错不肯主动认错,混淆视听的一种手段罢了。 明熙懂,但明熙也不介意配合他,“这冬日的夜是太过漫长了些,夜里也太过冷寂了些,屋子里烧的旺旺的炭火,被褥里放两个汤婆子,还是觉得寒夜微凉,焐不热那方寸之地。”明熙边说话边看着盛紘,盛紘觉得明熙似乎也在对他表达思念,但又似乎还有什么别的意思,是他想的那样吗? 两人你来我往一番拉扯,什么重点都没说,又仿佛什么话都说尽了。盛紘就这样赖到了晚食时间,今日小年,该是一家团聚的时候,明熙一直称病闭门谢客的,她不用去宴席,但盛紘是一家之主却不能不到场。 盛紘是踩着吃饭的点到的,他到的时候老太太都坐定了,盛紘向老太太告罪,一家子一起吃了团圆饭,席间,众人明显察觉到主君今日的情绪很高涨,心情很不错的样子,盛紘照例勉励了儿女一番,又挨个夸了夸,还把明兰特地点出来夸了一通。饭后,盛紘还抱着真真逗弄了好一会,真真困了他才罢休。 散宴后,他非要抱着明兰送她回去,明兰高兴的同盛紘说了一路话,基本上就是盛紘问明兰答。 盛紘问明兰“你阿娘这些时日是不是有些很伤心?是不是怪爹爹偏心?你阿娘是怎么又想通了不怪爹爹了?” 明兰就一一回答,“阿娘先时很伤心,饭都不肯吃,话也不说。后来又很生气,怪自已没用。到最后爹爹日日送东西来,阿娘许是觉得爹爹还是想着她的,阿娘又实在心悦爹爹,就不生气了呗!” 盛紘听明兰小大人一样分析卫恕意的变化,又说恕意心悦他,觉得好笑,就逗她,“明儿知道心悦是什么意思吗?” 谁知明兰竟信誓旦旦的说知道,“就是见不着就想念,就像我对真真一样,我每天早上醒来想第一个见到的就是真真,睡觉前也会想真真。” 盛紘听着明兰理解的心悦的意思,更觉得有趣了,又感慨姐弟俩的感情好。父女俩就这么说了一路的话,中途盛紘抱累了,就让明兰下来走,他牵着明兰走回东北角的小院。 第33章 暧昧升腾 小院门前的灯笼发出微黄而温暖的光,这让盛紘和明兰都觉得格外的安心。 盛紘和明兰回到明熙的屋子,明熙已经洗漱好躺到床上了,盛紘和明兰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在柔和而昏黄的烛光摇曳下,一位拥有着瀑布般柔顺长发的女子,发丝未经刻意束缚,随意地散落在肩上,宛如夜色中最温柔的墨色绸缎。她半倚在床边,姿态慵懒而优雅,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都放慢了脚步。 手中的书籍轻轻贴合在胸前,随着她偶尔翻页的细微动作,淡淡的墨香与烛光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静谧而迷人的氛围。她的面容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清丽脱俗,眼眸中闪烁着对书中世界的无限向往与沉醉,仿佛整个宇宙的奥秘都凝聚在了那轻轻启合的唇瓣之间。这一刻,她不仅是夜的精灵,更是知识与美并存的化身,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于这份宁静而美好的画卷之中。 但显然,年纪小小的明兰是没有这份修养的,她只冲上去抱着明熙撒娇,“阿娘,你今天看起来特别像画中的美人!” 夸完一句,明兰没有收口的打算,她抱着明熙的胳膊还想继续讲今天宴席上的趣事。盛紘却不肯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刚刚一路走回来,他对小女儿的语言天赋也是有了大致的了解,一开口就是滔滔不绝地说。 盛紘上前去把明兰抱起来,“明儿也该休息了,爹爹送你回去休息。” 明兰挣扎,“爹爹,我还不困,我想跟阿娘多说会话。” 盛紘不松手,“你阿娘也要休息了,她还在养病呢,不能打扰她!” 明兰来回扭动身子,还伸出头去看明熙,明熙笑开了花,被明兰瞧见了,“爹爹,阿娘这个时辰不会休息的,她还要跟我讲故事,还要看书…” 剩下的话明熙听不清楚了,盛紘已经不由分说的把明兰抱走了。过了不大会,盛紘就回来了,“把明儿送回屋里了,我看明儿屋子里的摆设很简陋,回头我再给她添置些东西。” “明儿那屋子之前给朱鹂住着的,朱鹂受伤要来回换药煎药的,为了图方便,就把明儿的屋子清了清,好照顾朱鹂。前几天朱鹂好多许多,能自已活动了,就搬回和鹦鹉的屋子了,明儿的东西都归拢起来了,想着开春后就要搬去东京,便没再拿出来,反正也都是现下用不着的。” 第53章 盛紘听了明了,但还是坚持,“那明儿的东西还是少了些,咱们明儿是女儿家,要从小攒嫁妆,我明日让冬荣看看库房里还有什么适合小女儿家的好东西,给她拿来。” 明熙也不推辞,笑盈盈望着盛紘,“主君送她什么她都欢喜得很,还宝贝得不得了。”盛紘听了也高兴,表示要多多给明兰送东西,让她高兴。 聊完明兰,两人有些冷场,盛紘咽了咽口水,想起了什么说道:“今日小年,府里请了个道土念经,那道土自称玄妙道人,来自苏州的玄妙关,他念完经不走,指着咱们府的东北角说住着位有大气运的人。” 明熙心里暗惊,自已这小院不就是正好在东北角,有大气运的人是指谁呢?是说自已这个穿越的?还是明兰那个大女主?不管是谁,这道土是个有真本事的,早就说适合我们中国宝宝体质的还得是道教的真人啊,算的真准! 但这又不好同盛紘说,明熙只好插科打诨的转移话题,“那主君是觉得我兴许是那个有大气运的人,所以才来找我?还说是想我了?”明熙说着说着还真有点来气,这盛紘怕不是真是因为自已可能是那个有大气运的人才来看自已吧,还装得一副情深不寿的样子,自已还陪他演了那么久! 盛紘忙摆手,慌不迭地解释,“绝无此事,我就是想看你,好多次到了你这院门前想进来又犹豫着没进来,也是那道土的话给了我一个理由,我才一鼓作气敲了门。那道土的话也不可尽信的,无论你和明兰谁是那个有大气运的人,你们都是我的女人和女儿呀,是与不是我都要对你们好的。” 明熙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那要是那个有大气运的人不是我和明兰,是这院里其他人呢?” 这个问题盛紘显然是没想过,“这不可能,这院子里主子就你和明儿两个,其他人若有大气运又怎么会成奴才呢?” 盛紘说完又想了想,觉得似乎确实不一定,有些人就是大器晚成,年少时不一定有什么机缘,可是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盛紘斟酌着说:“你们院子里的女使和婆子的身契都在你手里吗?” 明熙摇头,“只小桃和后来的柠檬和橙子的身契在我这,旁人的都不在我这。”盛紘想了想,“明日我命人将她们的身契都交到你手上,你来笼络住她们,不管她们是不是,我们盛家不亏待了她们就是!” 明熙觉得这个方法稳妥,点点头,虽然她肯定有大气运的人一定在她和明兰之前,但是能拿到所有人的身契于她来说再好不过了,还不用自已费劲。 话到这,该聊的也都聊完了,盛紘盯着明熙的嘴唇,呼吸越来越粗重,喉结上下不停地滚动,眼神渐渐迷离。明熙察觉到盛紘的变化,连忙说:“主君,厨房备着热水的。”明熙说完就羞赧的低下了头,盛紘想了想让人送水来快速洗了身子。 盛紘洗完后回来,看明熙捧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他走上前去,身影遮住了烛光,明熙抬起头,“在看什么?”盛紘问明熙。 明熙忙把书藏起来,“没什么,就是随便看看的。” 本来盛紘就是随口问问,但见明熙反应这般大,反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奇,他身高手长的环住了明熙,从她背后的手里拿到了书,“落魄书生与富家小姐的二三事?”盛紘轻声将书名念出来。 明熙扶额,“主君,就是一些杂书,女儿家看的,难登大雅之堂,主君还我吧!” 说着,就想伸手去抢,盛紘手一抬就躲了过去,并且手快的翻开了一页,那描述…只能说小姐和书生都挺放的开的…这竟是一本少儿不宜的书,盛紘震惊的看明熙,明熙已经觉得没脸见人了,她捂着脸低着头当一只小鹌鹑。 盛紘声音沙哑,“意儿?” 第34章 美男计拿身契 明熙根本不抬头,盛紘将书扔到一旁,坐到床上,掰开明熙的手,让她的眼睛直视自已。明熙看着近在咫尺的盛紘的眼睛,鼻子,嘴巴…明熙的视线落在盛紘的嘴巴上,也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盛紘直勾勾的看着她让她有些紧张。 盛紘看出她的紧张,不再紧盯着她看,视线稍稍下移,就看到了微微敞开的衣襟,应该是刚刚明熙想抢书时动作太大,衣襟松开了。盛紘的呼吸更加急促,明熙感受到了,她也全身发烫,眼神游离,不敢看盛紘,盛紘突然抓住明熙的手将她扣向自已,明熙惊呼出声,但声音却被淹没,盛紘吻了上来,明熙被吻的七荤八素,酥软成一团,然后就一室旖旎… 一曲终了,再次奏响爱的交响曲时,明熙开始占据主动,盛紘惊喜不已,此后又是红帐翻飞,不可言说…如此反复,直至深夜才曲终。 第二日,明熙在盛紘的怀里醒来,昨日不仅盛紘觉得餍足,明熙对盛紘也是满意得很,满意的结局就是腰酸腿软。 盛紘早已醒了,觉察到明熙醒来,亲吻下明熙的额头,说:“今日是我这些日子来最放纵的一天了,你看日头,已经日上三竿了,你觉得累就再睡会,索性就说还在养病。但是我今天白日里怕是不能陪你了,我还要去将各位同僚的年礼备好,翻过年我们就要举家去东京了,这在扬州城的最后一次节礼可不能马虎了。” 明熙懒懒的点头应答,盛紘笑着刮她鼻子笑她慵懒的样子像只猫儿,明熙觉得没力气懒得应付,盛紘也不恼,自已穿戴整齐笑着走了。 第54章 盛紘走后明熙也没再睡,昨夜耗费了太多体力,现在肚里空空,要起床吃饭了。 明熙用完饭没多久,柠檬便说冬荣求见。冬荣是来送身契的,这办事速度让明熙暗暗吃惊,又有些好奇,“冬荣小哥,我院里的朱鹂和鹦鹉原是大娘子房里的,她们的身契也该在大娘子手里吧?这是怎么拿回来的?” 明熙是纯好奇,冬荣也不瞒她,“两位姑娘的身契的确在大娘子手里,今早主君特意去大娘子那里帮小娘取回来的。” 冬荣说的简单,然则盛紘去拿朱鹂和鹦鹉的身契时还是小费了一番心思的。 盛紘从明熙这里走了之后就直接去了大娘子院里,到了那里也不直说来意,只同大娘子扯闲篇,“我昨日到恕意那里去,她身子还是虚弱,恐怕还要在养些时日。” 大娘子虽觉得官人一大早与她扯这个有些莫名其妙,但想起明熙生产前经历的凶险也替她后怕,前些日子儿子的满月酒又被林噙霜那贱人搅和了一下,自已的身子还又给拖病了,“这卫氏也是个可怜人,好容易生了儿子,还不能养在自已跟前,唉!” 盛紘见大娘子上套,还想继续往下引话,大娘子却是口锋一转,“这说到底,还是官人的错,看上个蛇蝎妇人,心也忒狠了…” 大娘子还想再说,盛紘一下打断,“开春河面上的冰一化,就把人送去宥阳。” 这话果然管用,大娘子一下就激动了,“官人可是说真的?你竟舍得!”大娘子说完就打自已的嘴,自已怎么能提醒官人不舍得的事呢。盛 紘歪躺在椅子上,也不接大娘子的话,自顾自说:“噙霜她到底是犯了错,恕意又伤的那般重,我既是一家之主,做事自然要有决断。” 大娘子原本还在欢喜,听了盛紘这话又觉得牙酸,从前不把卫氏放眼里的时候林噙霜那贱人犯了事,他什么时候重罚过?偏心就偏心了,还不肯承认! 盛紘见大娘子不接他的话,也觉得刚才自已说的没趣,就接着往卫恕意身上扯,“恕意此番还有命活,多亏了身边那个女使,叫什么来着?” 盛紘装作记不得的样子,大娘子接口,“是朱鹂!也是个家生子,她一家子都在我身边做事,是个稳妥的。” “奥,对,是她!我就说该重重赏她的,先前送了些药材和银两对吧?昨日听明兰说这女使恢复得不错”,盛紘战术性停顿,大娘子正听着呢,盛紘没了下文,不由问,“恢复得不错,然后呢?” 盛紘偷摸看了眼大娘子的脸色,才继续说:“既然她是个好的,也恢复得好,日后自然还在恕意身边待着,我想着等那女使彻底好了,就以恕意的名义把她的身契送还给她,也是还了这份恩情,你看呢?” 盛紘这招用的委婉,大娘子一时没觉得什么不对,只是这朱鹂是自已送出去的,还没派上什么大用处2,身契给出去了,人肯定就不能为自已所用了,大娘子有些犹豫。 盛紘看出来了,“大娘子只需把那女使的身契拿来即可,她那一家子其他人的身契不还在你这吗?” 大娘子想也是,还握着她家里人的身契在手里,再说如今卫恕意也没什么好盯着的,给也就给了。 大娘子松口答应,盛紘给她好一顿夸,“我就说大娘子向来深明大义,我们盛家就是有大娘子坐镇才后宅安稳,我也是多亏有大娘子帮我打点才能高升啊,大娘子当受我一拜。” 盛紘说着真的从椅子上起身拜大娘子,大娘子本就叫盛紘夸得心花怒放的,又看盛紘肯抬举自已,心里更是高兴,哪能真让盛紘拜下来,忙拦了去。 盛紘被大娘子拉起来,顺势就拉住了大娘子的手揉了揉,“若弗辛苦了!” 一句话差点说的大娘子泪崩,“官人知道我操持家里不容易,我就满足了,不说什么辛苦的话。” 盛紘看时机正好,赶紧说话,“我从来都知道大娘子是个能干的,就是我记得你给了恕意两个女使,另一个是哪个?不妨把身契都一并拿来,以后也好管理。” 盛紘说完话,就搂过大娘子,抱住她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大娘子不防盛紘突然这样,官人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样抱过她了,大娘子眼眶湿润,只听盛紘问,“可好?” 大娘子根本无心思考什么可好,盛紘又紧紧搂住了她,她全然沉浸在此刻的温柔里,嘴里无意识说“好”。 盛紘听到想要的答案,微微松了松搂紧的手,转头对房妈妈说,“房妈妈可听到了?大娘子同意了,劳烦房妈妈去拿下那二位女使的身契吧!” 第35章 放籍 刘妈妈无声叹息,她的傻大娘子呦,大娘子一个心眼子没长,主君身上全是心眼子,大娘子怎么斗得过呦!刘妈妈也不打算说穿,大娘子这样就很好,不需要想更多,想的多了就不快乐了。 盛紘看刘妈妈将身契拿了来,便放开大娘子,大娘子这时才注意到身旁的刘妈妈,脸一下就红了,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刘妈妈只当什么都没看见,把身契放在盛紘手边的桌子上。 盛紘扶着大娘子坐下,又站到她身后给她捏肩,大娘子只觉得这些年的不忿和郁气都在此刻消散了,她好好享受了一番盛紘的服务。捏了一会,盛紘看了看外头的太阳,对大娘子说还要去准备节礼,大娘子温柔地要送他出去,盛紘不动声色拿过身契对大娘子说:“外头天冷,你在屋里歇着,我自忙去。” 第55章 盛紘出了大娘子的院子,就将身契给了冬荣,命他给明熙送去,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明熙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她只觉得拿了身契心里觉得安心。 明熙也在考虑是否要将朱鹂和鹦鹉的身契还给两人,身契在自已手上肯定是容易拿捏她们,可是明熙又想起朱鹂那奋不顾身的样子,又想起鹦鹉这段时间的忙碌和操劳,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更何况两人对自已一个有恩一个有情,明熙决定把身契还给她们。 明熙把鹦鹉单独叫进屋里,拿出两人的身契递给鹦鹉,“鹦鹉,你和朱鹂跟我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我们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了,朱鹂拿命救我,你为我劳心劳力,我都看在眼里。这是你们的身契,就给你们了,你有时间去县衙里变更下户籍,再办下过户文书,你和朱鹂从此以后就是良民了。” 明熙的声音大不大,在鹦鹉的耳里却掷地有声,鹦鹉呆呆的看着明熙带着善意的笑脸,手里拿着从明熙手里接过来的身契,忍不住的颤抖,是因为激动!府里也有些老人是被主子恩典放了籍的,可他们哪个不是兢兢业业为主子操劳半辈子才能有这个殊荣,可自已才来小娘院里几个月,就能拿了身契得了自由,鹦鹉想过自已有这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回过神来的鹦鹉忍不住大哭,明熙赶紧走过去哄人,怎么还把人惹哭了,“鹦鹉,你别哭,我只是想给你放籍,你得了自由身还继续在我这里当差,我给你发月例银子,不是要撵你走哦。” 明熙还以为鹦鹉误会了自已要撵她走呢,鹦鹉哭出了鼻涕泡,“小娘,我只是太开心了,我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朱鹂,她一高兴说不定病都好了。”说完就直接往外跑,明熙拉都没拉住,她想提醒鹦鹉擦擦鼻涕…明熙看着还在晃动的门帘,无奈的摇摇头。 到了下午,明熙院里的几个丫头都知道鹦鹉和朱鹂被放籍了,柠檬很羡慕,她是有亲人的,就是家里穷,收成不好的时候就饥一顿饱一顿的,好容易长大了,哥哥又该娶媳妇了,可家里米粮都没有,只有一个破茅草房,哪个姑娘愿意嫁给她哥哥?爹娘愁白了头,柠檬心疼爹娘就自卖了自身换了些银钱给家里,盼望着爹娘能靠着那银钱吃饱饭,有些剩余能盖个房,柠檬还想攒钱送回家里给哥哥娶媳妇。 柠檬虽然羡慕,但也明白自已在这盛府里的日子已然是好日子了,回了家,家里多了张吃饭的嘴,还少了一个挣钱的营生,怎么都不划算的,她就安心跟着小娘就好了,等家里的日子好过了,她再攒自已的赎身银子。 相比之下,橙子就平静很多了,用橙子自已的话说:“我没有爹娘,从三岁起就被丢人到了牙婆门口,牙婆说那时看我长得白净,还以为哪个府上的小姐选贴身丫鬟能选上我,她能挣上一笔。哪知我是个傻的,只知道饿了就要吃,话都不会说,牙婆说早该想到被丢的能是什么好的,不过,她心善,就让我干些杂活,给我饭吃,渐渐大了我也会说话了,就是有些时候反应比别人迟,其他我不差人什么的。这次咱们府上选女使,牙婆也就是碰碰运气把我送来的,没想到小娘是个有慧眼的,一下就相中了我,牙婆说了,就让我好好伺候小娘,其余什么都不用想。我自已也想好了,就跟着小娘,有肉吃,还有暖烘烘的被窝,还能有比这更好的地方吗?” 院里的几个是没什么多余的心思,可是明熙屋里来了一个有心思的。 绿竹又来见明熙了,她还带来一个消息——林噙霜年后要被送去宥阳! 上次林噙霜作妖想让盛紘放了她,自已及时晕倒破了局,那之后盛紘虽然没再见过林噙霜,但也没说过送林噙霜回宥阳,绿竹哪里来的消息? “主君应该没在众人跟前说过要将林氏送回宥阳去,绿竹,你是如何知晓的?” 明熙直接问绿竹,绿竹也不隐瞒,“我们一家也是在府里多年了,我平日也结交了一些小姐妹,消息也能知道一些,最主要是我的嫂嫂,她是在大娘子院里当差的,主君同大娘子说过这话,这才传了出来。” 明熙想这消息应该属实的,看来自已对盛紘的攻略计划还是有点成效的,但明熙不明白既然林噙霜会被罚,绿竹还来找自已做什么,“你来找我的目的是?” “我想请小娘帮我混进回宥阳的队伍里去!”绿竹跪拜下去乞求道。 明熙大为不解,“你为什么要混进回宥阳的队伍里去?你若不肯说出来我是不能帮你的!” 绿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怨毒,“我要她死!我要林噙霜替我妹妹偿命!她拿我哥哥的命来威胁,我没得选,绿萝也没得选,绿萝死了,是我把我妹妹送到林噙霜手上的,我害了我妹妹,她夜夜到我梦里来,说姐姐我疼,我要为她报仇,我要我妹妹安息!她林噙霜必须赔命!” 第36章 狠戾 “你要杀她?你怎么杀?你拿什么去杀?”明熙能够理解她的恨意,自已做了害死妹妹的推手,夜夜都梦到绿萝,绿竹的精神压力应该是极大的,该是到了一个临界点了,明熙看着眼睛被恨意染红的绿竹,还是想问问她的计划。 “她在这府里我是近不了她的身的,她也知道害死了我妹妹我们会恨他,所以我和哥哥都被分到了前院去,我不能再进她的院子。唯有回宥阳的路上,路途遥远,肯定有机会能杀了她,把她推进水里,拿把刀半夜把她捅了,给她下毒,不拘有什么方法,主要一起上路,我总有办法的。” 第56章 明熙摇头,绿竹其实根本就没想好具体的法子,她只是知道回宥阳的这一路上是绝佳的动手机会,但是不好好谋划,莽撞行事,很容易暴露自已,“绿竹,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行动失败怎么办?到时候你不仅没能杀了她还暴露了你自已,她会放过你哥哥吗?真到了那一步,你能安心吗?如果你哥哥出了事,那绿萝的死还有什么意义?” 明熙的一连串发问问蒙了绿竹,她没想过,她只想着一定要成功,如果败了,败了?不行,不能败!绿竹猛地抬头,“小娘,卫小娘,我求求你,你帮帮我吧,我知道我妹妹为林噙霜做事对不起你,但是你不是也恨林噙霜吗?只要你帮我,我就能杀了她,不用脏你的手!” 明熙看着绿竹癫狂的样子,很担心她的精神状态,她在这种情绪不稳定的状态下出手失败的概率是很大的,哪怕她选择了同归于尽,可这样的结果明熙就想要吗?不,明熙记得要摔下去的那一刻的惊恐,也记得生产的痛苦,明兰脸上的巴掌印,真真与自已的分离,明熙清楚的知道自已不仅想要林噙霜死,还不想让她痛快的死。 明熙突然对自已嘲讽一笑,你看,活在红旗下的人,也在脱离法治社之后开始释放心中的暴戾。既然决定了要做,那就不要装什么好人了。 “绿竹,我能帮你,但你的方法行不通,不能按照你的计划行事,如你所说,我和她也有仇怨,所以我要她再也回不到这盛府来,你明白吗?我的计划不容有失,不管你是真的想为绿萝报仇也好,还是想一石二鸟,想借由我的手除掉林噙霜再去揭发我将我也一并除了。你不用看我,也不需要反驳,绿萝的死我虽然没有参与,但到底是因为我的缘故她才会死。我不在意你狠不狠我,我只需要你明白在这盛府,我想对你哥哥嫂嫂和你未来的侄儿做些什么也同样易如反掌。”明熙斜睨着绿竹,言语狠戾带着威胁,她不是说着玩玩,明熙想,自已为了自保真的做的出,至于报应和审判,交给以后吧! 绿竹听到明熙用她哥哥威胁她的话,将头深深磕在地上,手紧紧握成了拳,她怨吗?她能不怨吗?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们一家就像砧板上的鱼,刀被主子们拿在手里,想什么落下就什么时候落下,她怨就有用了吗?但是卫小娘的手上没沾妹妹的血,如今正得宠,又恨林氏,她可以向她寻求合作,共屠仇人。“奴婢不敢,任凭小娘差使!” 明熙看着地上跪拜的人,内心一阵悲凉,叹她们命运的不公,又庆幸自已不是她们。“绿竹,若是事成,等此间事了,我给你放籍。” 明熙平静地开口,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这种软硬兼施的手段最好拿捏人,明熙真得感谢这么多年的宫斗剧让她长了见识。绿竹没想到明熙会说这个,她满脸不可置信看着明熙,都不敢开口再确认一遍,生怕这个承诺会长腿跑了一样。 “你很勇敢,也有头脑,我能看出你很不服,不服这个世道,不服为什么你生来是奴仆,我很欣赏你的态度。所以事成之后我跟你身契,你便自去闯荡吧。” 明熙说完也不给绿竹再说话的机会,“你先回去吧!无事不要来我这里,等我安排好计划会让人去找你,你现在在前院做事对吧?” 绿竹点头,明熙表示知道便不再说话,绿竹虽有满腹疑惑想问,但看明熙明显不想多言,便识趣退下。 过了小年就是年,盛府迎来了在扬州城的最后一个新年,今年盛家的年夜饭新添了一人,也缺席了一人,对盛府的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团圆年。 盛府众人团聚在一起,吃馎饦,喝屠苏酒,共享丰盛的晚餐,明熙侍奉在老太太身旁,借机逗一逗真真,大娘子也与老太太畅谈家常琐事,明兰如兰拉着墨兰一起玩小姑娘喜欢的游戏,盛紘也与两个儿子一起展望未来生活,一家子其乐融融。 烟花炸响时,夜空如洗,刹那芳华绽放在天边,明熙仰头看寂静的天空瞬间变得流光溢彩起来,心情一瞬间就明朗了,这梦幻般的情境,真令人心旷神怡,仿佛能忘却红尘纷扰。 不同于明熙的开阔心境,林噙霜在自已的院子里听着烟花爆竹炸响的声音只觉得吵闹无比,她看着漫天绽放的烟花转瞬即逝只感觉寂寥之心在悲风中涌动。夜空依旧沉寂,而那绚烂的烟花却已烟消云散,无痕无迹。再想自已,在盛府横行十数年,不过一朝踏错,却落得除夕夜一人独酌一杯酒的凄惨样,烟花一梦,终成秋蓬啊! 周雪娘来时,就看到林噙霜月下独酌的场景,她跟林噙霜这么多年,见到的林噙霜从来都是体面风光的,就算偶尔被盛紘训斥,过后也会被加倍补偿回来,而这两月以来,林噙霜一步错步步错,这股颓然之气围绕着她就是不散。 周雪娘怕她喝坏了身子,上去将她的酒杯夺下来,想把她扶到屋里休息,林噙霜不肯,抓着她的手要抢回酒杯,还拉着她求她陪她喝,周雪娘想着喝醉了能疏散些郁气也好,就打算陪她不醉不归。 谁知,林噙霜大哭起来,问周雪娘,“雪娘,我该怎么办?紘郎要是不再来看我,我没了宠爱该怎么办?你看到了吗短短时日这院子里人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想喝壶热酒都要自已来热!早知紘郎如此薄情,我就该嫁个耕读人家做正头娘子去…” 周雪娘本任由林噙霜发泄,可听她说的越发不像话,被人听去又是一场官司,忙堵住他的嘴。可又想起今日打探来的消息,盛紘已经决定好了要将小娘送回宥阳老家去,小娘在那边人生地不熟,又听闻盛家大老太太最讨厌妾室,小娘到了那里该怎么生活啊? 第57章 第37章 利用墨兰 周雪娘看着林噙霜喝的醉醺醺的样子,强硬的将她扶回房间,又替她重新洗了脸梳了发,给她倒了杯浓茶解酒,随后,她走了出去。 周雪娘循着热闹的动静走到了正厅,门口的丫鬟婆子也在一处热闹的闲谈,一派喜气洋洋,根本没人在意来去的人是谁,周雪娘躲在柱子一眼看到了坐在主位的盛紘,眼神停留了一瞬,又搜寻起两位小主子的身影。 长枫正拉着长柏闹着要他猜谜,猜错了要罚酒,今天除夕家宴,父亲准许他们小酌,长枫兴致浓厚,就一定要与长柏对饮,又觉得只是饮酒没意思,便想了个猜谜的游戏做个引子来喝个痛快。周雪娘看着三少爷玩的不亦乐乎,完全不记得自已的亲娘除夕夜孤零零一个人,她有些替林噙霜觉得心寒,三少爷虽自小也是在小娘身边长大,但因着他是男儿,长到三四岁就被主君接去与二少爷一同住在一起,方便亲自教导两个儿子,所以到底不如姑娘更与小娘贴心。 此时的墨兰确实想着自已亲娘,她看着大家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在一处过新年,想着小娘一个人该如何清冷孤寂,她想回去陪小娘,又怕提出来惹爹爹和大娘子不快,只能一个人坐在在怏怏不乐。周雪娘看着笑闹成一团的五姑娘六姑娘,再看看自已被撇在一旁的四姑娘,心里酸楚又怨毒,爹好不算好,娘好才是真的好,周雪娘暗下决心,此计一定要成。 看着廊道那头端着新鲜瓜果,提着精致食盒的一队女使,周雪娘知道除夕盛家有守岁的习俗,这是防止主子们夜间守岁会困乏或者饿送来的零嘴,思及此周雪娘心里有了主意。 她趁着那些女使都进去送吃食混乱的时候隐在柱子后面喊,“谁在外头,还在那里嬉闹,主君有些乏了,快去准备一碗浓茶来!”外头笑闹的几个丫鬟婆子立马噤声,几人不知道是谁喊的,但都吓得一时没敢抬头,只当里面哪位妈妈发了火,过了一会没再有声音传来,一个大胆的女使才伸头往厅里瞅,正看见盛紘不胜酒力在揉太阳穴的动作,就认定刚才的话是里面的妈妈说的,跟同伴打了声招呼,忙去给盛紘煮茶。 周雪娘埋伏在暗处,等那女使端了茶过来,突然从暗处出来,吓那女使一跳,手一抖,端着的托盘就要掉落,周雪娘手快的端住盘子,厉声呵斥女使,“哪来的丫头,做事怎么毛毛躁躁的?” 女使觉得是她突然出现吓到了自已才会失手,便出声反驳,“是妈妈突然突然冲出来…” 周雪娘根本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是谁家的,竟敢顶嘴,明明是自已的手不稳端不住这托盘,还敢狡辩,打量我好说话不同你计较是吗?也就今日是除夕,大好的日子,不同你计较,要是往日把你拖出去打顿板子也不为过。” 这女使不是个家生子,就是新进府没多久的,一直在这前厅里做些活,后院都没怎么进过,也不认得周雪娘,见她是个妈妈的打扮,气势又足,真的被她唬住了,低着头听教训,不敢再呛声。 周雪娘趁着女使低头听训的功夫,嘴上不停骂着,手里却悄没声地打开茶碗将一瓶药粉洒了进去,还用手指搅了搅。做好之后,才大发慈悲一般对那女使说:“行了,过年的大好日子就不同你计较那么多了,你赶紧将茶给主君送去吧。” 女使听她松了口,端过托盘弯腰行了一礼就快步走了,周雪娘等她走了一会才快步在她身后跟上,她依旧躲在柱子后看那小女使把茶给盛紘送过去,盛紘接过茶水也没想其他,以为是送来给他醒酒的,一饮而尽。周雪娘见他喝下,松下一口提着的气。 她从暗处走出来,寻了一个相识的婆子,给她塞了几两碎银子,请她帮忙把四姑娘请出来,婆子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满意的点点头,才进去到墨兰耳边悄悄说了什么。 墨兰听她说完话,抬头向厅外看,就看见向她招手的周雪娘,墨兰环顾四周看大家都还沉浸在各自的游戏里,就默默出了大厅,明兰看见她要出门还问了问,“四姐姐是要去更衣吗?”墨兰看了明兰一眼没作声,明兰默认她是去如厕也没在意,继续跟如兰对手掌玩。 墨兰到了外头就问周雪娘,“妈妈怎么来了,可是我阿娘出了什么事?” 周雪娘看墨兰着急的样子觉得熨帖,安慰她,“小娘没事,就是想姑娘了!” “那我回去陪陪她吧!”墨兰不等周雪娘把话继续说完,就着急的向西院走。 周雪娘拉住墨兰,“姑娘,姑娘,你别急,小娘想见你,你能随时去见她,可小娘想见主君却不能遂意。唉!姑娘你看这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喜笑颜开的,小娘她一个人黯然神伤,她也想主君了,往年都是主君都陪着小娘呢。” 墨兰看向气氛正酣的厅内,看爹爹与身侧的卫小娘浅笑低语,从前那个位子都是阿娘来坐的,心里就泛起酸楚来,周雪娘看墨兰神色动容,乘胜追击,“姑娘,你看老爷在这里也陪大娘子热闹过了,你能不能想办法请主君到我们院里一趟,去看看小娘。” 墨兰为难,爹爹是铁了心要惩治阿娘的,上次阿娘伤了自已躺在床上那么久,爹爹好药好菜送过去,可是人就是不出现,今天爹爹能愿意见阿娘吗?要是不仅不愿意还觉得阿娘折腾恼人怎么办?在墨兰心里已经没有从前那样笃定盛紘会坚定的选择阿娘和自已了。 第58章 周雪娘知道墨兰担心什么,又出主意,“姑娘不要同老爷说是去看小娘,只说自已身子不舒坦,想早点回去休息,求老爷送送姑娘,老爷素来疼爱姑娘,一定会同意的。” 第38章 暗用奸计 墨兰想想爹爹的教导“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她是想做爹爹所期盼的那样的女儿的,她其实不愿意欺骗爹爹的。 周雪娘看墨兰犹豫起来,又伸头看向厅内的盛紘,怕药效马上要发作了,不由急切起来,“姑娘,你想想小娘平日里为你操碎了心呐,如今小娘只是想见主君这个心愿,你都不能帮帮她吗?”墨兰还是没有应声。 周雪娘狠狠心放了大招,“姑娘可知,这可能是小娘最后一个能有主君陪着过的年了?”墨兰震惊不解的看周雪娘,“姑娘!府里都在传,主君要将小娘送回宥阳去!宥阳那地界,小娘都不曾踏足过,那祖宅里的人好不好相处都不知道,小娘去了能不能照顾好自已都尚未可知啊!我的姑娘啊,你的亲娘现在就是想见见自已的夫君,请自已的女儿帮个忙,姑娘你都不肯吗?” 墨兰已经被林噙霜可能要被送回宥阳的消息惊得说不出话来,爹爹怎么狠的下心来呢?周雪娘却不给墨兰思考的机会,她看盛紘脸上已经开始出现潮红,怕是发作了要被身旁的卫恕意占了先机,推了墨兰一把让她去找盛紘。 墨兰恍恍惚惚地走到盛紘身旁,明熙先看到墨兰魂不守舍的样子,她看到墨兰是从厅外进来,就下意识朝厅外看去,好似看到了一个紫色的衣角闪过去,不过也没在意,今日除夕本来各处人员就走来走去的忙活着。 墨兰到了他们跟前也不说话,盛紘面向卫恕意心跳加速,觉得今日的恕意有种别样的风情,他有些兴奋,还有些冲动,明熙看到盛紘眼神迷离的样子还当他喝多了,迟迟没发现身后的墨兰,就伸手推推他。示意身后有人,盛紘这才转过头,看是墨兰,神思不属的样子,“墨儿找爹爹何事?看你脸色不好,可是不舒服?” 墨兰还在想周雪娘的话,听到盛紘的声音下意识就点头,盛紘见自已说中,就想叫人来送墨兰回去,小孩子守岁也并不用苛求一定要守一夜,还是身子要紧。墨兰听到盛紘要喊人送她,想起周雪娘的叮嘱,忙拦住盛紘,“爹爹,今日除夕,我身子不争气不能陪爹爹守岁了,但墨儿相与爹爹多待会,爹爹你送墨儿回去好不好?”盛紘看着墨兰乞求的目光,又看了看卫恕意淡淡微笑的样子,努力压下自已地冲动,答应墨兰的请求。 盛紘和墨兰起身,几个小的不在意,老太太和大娘子看过来,大娘子以为盛紘又想起林噙霜要去看她,眼睛似要喷火似的,老太太波澜不惊,她倒是也有些困乏了,盛紘解释,“墨儿身子有些不舒坦,我将她送回去一会还要回来守岁的。” 大娘子看了看磨烂的脸色确实不好,心里暗自嘀咕了句“跟她娘一样,弱不禁风的”,其他也没说什么,老太太直接点头,心里想着盛紘回来后她就先回去休息了,就不陪着守岁了,实在是上了年纪熬不住了。 盛紘和墨兰走后,柠檬悄悄趴在明熙耳边说:“小娘,我方才看到了林小娘身边的那个管事妈妈,就是上次去请大夫的那个穿着紫色褙子的妈妈,她同四姑娘嘀咕了半天,又拉拉扯扯的,四姑娘这才后脸色才不好的。” 柠檬本来是八卦给明熙听的,明熙却察觉出些不寻常来,她就说刚刚看到的那个紫色衣角有些熟悉,当时没在意,以为是哪个婆子走过去,现在想那个闪过去的衣角主人好像就是在躲着里面的人的,那周雪娘也的确爱穿紫色蓝色的衣裳,她是来找墨兰的?怎么不光明正大的来,鬼鬼祟祟的,像是有什么阴谋。明熙坐不住了,她攀着柠檬的手起来,朝门外追去。 一旁正与小桃津津有味吃果子的橙子抬头问,“小娘你去哪?”明熙头都不回,“如厕!”橙子不再多问,又专心吃起来,除夕家宴的点心很别致,好吃! 盛紘牵着墨兰往西院走,两人都不曾注意对方的体温高的不正常,墨兰因为紧张心虚,手心冒汗,又想到自已的爹爹要把阿娘送走,愈发难安,而盛紘则是因为药物的原因身体原来越热,身体里有股原始的冲动想要向外喷涌,他以为是自已喝酒了的缘故,克制自已不要胡思乱想,可脑子里一直浮现出卫恕意的媚眼如丝的样子,越告诉自已不要想越抑制不住的想,心不在焉的父女俩就这样走到了西院。 不同于正厅那边人声鼎沸的样子,西院这里门口连个守卫的婆子都不见了,许是过年同旁人一起热闹去了,盛紘将墨兰送到这,便停住了脚,“墨儿,你快些回去休息吧。”又转头吩咐在身后跟着的云栽,“好好伺候你家姑娘。” 墨兰见盛紘都已经送到门外了,都不肯再进一步,心里对周雪娘的话更是信了三分,想着可怜的亲娘,“爹爹,这院子黑…” “主君!”一声高呼打断了墨兰的话,一个身穿紫色褙子的女人走了出来,正是周雪娘,“主君既已走到这,不妨进去看看小娘吧,小娘今日对月饮酒,很是伤怀呢,小娘这些日子一直反省自已做的错事,盼望着能得到主君的原谅,往年这时候小娘都在主君身边陪着,今年可怜小娘一人愁眉锁眼的,心里想着嘴里念着的都是主君…” 周雪娘还在喋喋不休的说,可盛紘已经不耐烦听了,他觉得自已都快炸了,他现在最想见的就是卫恕意,其他的现在他都没有心思去管,摆摆手就要走。周雪娘见盛紘已是急不可耐的样子,一看也是忍到了极限,慌忙拉住盛紘不让他走。 第59章 墨兰看周妈妈拦住了盛紘,知道她是为林噙霜着想,也在一旁搭腔,“爹爹,你就去看看阿娘吧,阿娘想你呢!”盛紘烦躁极了,耐心用尽,甩开周雪娘,也不多说,就往回走。墨兰还想说话,就听周雪娘冲她说:“姑娘,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这边的动静你不要管!”说完,看墨兰没动静,又喊,“姑娘,快回去!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周雪娘知道生活这是三益丹发挥了效用,接下来发生的事不是姑娘能听能看的,忙劝她回去,墨兰听出周雪娘语气里的坚定,带着云栽犹犹豫豫一步三回头的回房去,回头看到的最后一眼是周雪娘追上了盛紘,两个拉扯在一处。 第39章 计破 盛紘这边燥热难忍,欲火焚身,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楚了,只感觉有人拉住他将他往回拽,盛紘嘴里念着,“恕意,恕意,我的意儿…” 模模糊糊中渐渐分不清眼前的人影到底是谁,他晃了晃头,再定睛一看,是恕意一脸焦急的拉着他,盛紘笑起来,意儿这是也等不及了,他猛然用力将面前的女人抱起来就往西院里走,他怀里的女人惊呼出声,“主君,主君,不可啊!不可!”盛紘感受到怀里女人的抗拒,以为卫恕意嫌弃他有酒味没洗澡,忙开口哄她,“意儿乖,今日兴致高涨,我实在忍不了了,你先迁就迁就我,等会我们一起洗可好…”盛紘也不知哪里来的牛劲,竟在女人的挣扎下还稳稳的抱着女人往屋里去。 他怀里的女人不是旁人,正是周雪娘,他本想给主君下了药再将主君引到林噙霜这里来,促成他们的好事,料想盛紘总不会提了裤子就翻脸,还硬要将林噙霜送走,但不知是在正厅里耽误久了还是药量下多了,盛紘这药效发作太快,她去拉盛紘回来却被他神志不清下认错成卫小娘,主君竟把她抱了起来,她不曾想盛紘一个文弱书生有这么大劲,怎么都挣脱不开。 周雪娘不敢大声呼喊,怕被人看见,快走到林噙霜门前的时候,她压着声音小声呼叫,“小娘,小娘,林小娘~”无人回应她,她不知道的是她走了之后林噙霜将那一壶酒都一个人喝净了,此时正躺在床上醉的不省人事呢。 盛紘抱着人走到一扇门前,盯着眼前的门笑起来,“意儿,你喜欢这样啊?我们不在你的屋子里,竟要专门跑到噙霜隔壁来,意儿的醋意真大,好好好,今日都依你!” 盛紘自言自语一阵就要推门进入,不防被身后一个大力一拽,险些摔倒,自已是稳住了,怀里的人却摔出去了。明熙在盛紘身后跟了半天,看了墨兰留人,周雪娘拉人的全过程,再看盛紘这个状态,她就是再傻也知道盛紘这是中了招,被人下了药了,本来以为是林噙霜做的局,但现在看那周雪娘喊了半天没人应,怕是这周雪娘自作主张想为主子分忧的,结果出了岔子,还差点把自已搭进去。 明熙想着自已以后还要用盛紘那,以前的女人就算了可不能再来一个了,她可是会嫌弃盛紘脏的。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让柠檬使劲拉了盛紘一把,这才有了前面的那一幕。 定住身形的盛紘转头就看见了明熙,嘟囔了一句,“意儿真调皮,怎么到这边了。”就想伸手抱上去,明熙知道自已是拗不过盛紘的,但她不想在林噙霜隔壁给她表演活春宫,她还没有那么变态,她就引着盛紘退出林噙霜的院子往自已的院子里走,走出去之前叮嘱柠檬,“柠檬,把人绑起来,带回我们院里去!” 这周雪娘先前被摔,现在还没爬起来,看到明熙出现已经是骇了一惊,又听闻要被绑起来带走,怕自已被对方拿捏住,也不顾其他了,就大喊起来,“来人呐,来人呐,进贼了,要绑人了…呜呜呜呜” 可惜这院子里除了他们几个,只还有一个醉倒的林噙霜,墨兰又听了她的嘱咐早早歇下了,就是有听到什么也会当没听见吧,再说了,她也没机会喊了,柠檬已经脱掉了她的鞋子,一把拽下她的袜子塞进她嘴里去了,堵得严严实实,只还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得亏柠檬在家时跟爹娘下地做惯了粗活,提溜起周雪娘费点力气但也能走。 明熙那边,要比柠檬这里更头疼些,明熙就倒退着往后走,让盛紘能看到她的脸跟着她,但是一个已经没有神志的人也不会管什么逻辑和礼义廉耻,盛紘走着走着就要亲明熙,走着走着就要抱明熙,要不是这大冬天太冷,明熙觉得盛紘就要脱衣服了。 盛紘神智迷乱、头脑不清的他不要脸,可明熙头脑清晰、神志清楚,她要脸呐,从西院到东院,横穿整个盛府,虽然明熙已经尽力挑小路了,但还是碰到了几拨下人,下人们虽然都低着头,但明熙还是能感受到那种被窥视的眼神,明显他们在偷偷看,明熙全程是哄着盛紘硬着头皮走下去的,到了小院,明熙松了一口气,盛紘轰的一声就冲过来抱起了明熙,大步流星就往屋子里走,明熙大喊“洗澡!洗澡!” 盛紘抱着人就俯身就用嘴把明熙的嘴巴堵住了,鹦鹉和朱鹂被明熙放了假,同家人回家过年去了,橙子还在正厅里等着如厕的明熙回去呢,只柠檬扛着个人气喘吁吁跟在后面,这会还没走到小院呢。 盛紘抱着明熙一脚就踹开了房门,直奔床榻而去,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明熙觉得自已像个煎饼一样被盛紘摊来摊去,累极了就睡去了,醒来还在继续,明熙又觉得自已好像是一叶扁舟漂流在大海上,一个浪拍来,她就激荡一下,再一个浪花怕打过来,她又起伏一下,如此反复,浪花好像永无止境一样,可明熙已经累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迷迷糊糊中明熙又睡去了,再次睁眼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是冬荣和鹦鹉在说话,冬荣来喊盛紘起床去祭祖。 第60章 盛紘安静躺在明熙身边一点反应也没有,明显是还在熟睡中,昨夜明熙睡过去的时候好像盛紘还在继续,不知疲倦一样,这周雪娘忒狠了些,这是下了多少药,盛紘这么能折腾,看来是累狠了。明熙知道祭祖是大事,用手指戳戳盛紘,没反应,明熙又拍拍他,还是没反应,明熙只好坐起来掐盛紘的脸,终于有反应了。 盛紘费力的睁开眼,就看见卫恕意一张放大的脸在自已眼前,不由就想咧嘴笑,明熙被他折腾的不轻,不想给他好脸色,看见他的笑脸仍然是不假辞色,“主君快起,冬荣小哥来请你去祭祖了。”盛紘听闻祭祖就想起身,动了动腿,酸软无力,全身好像瘫痪了一般,使不上一点力气,这个情况,他根本没法完成祭祀,盛紘无法,连说话大点声都没力气,只能让明熙代为传达给冬荣:让长柏代替他祭祖。 第40章 严惩(一) 交代完,盛紘又搂着明熙沉沉睡去。他们二人睡得昏天黑地,外头众人却是炸开了锅。 大娘子也是睡下没多久,就听下人来报,今年新年主君让二少爷代替他祭祀,大娘子一开始听了消息高兴盛紘心里还是最认可长柏,让他祭祀自然是承认他下一任家主的身份,后来又一细想不对,盛紘正值壮年,长柏又还年幼,根本不急于这一时呀。 大娘子想起昨夜盛紘送墨兰回院,一去不回的事情,昨日本是气过了的,也骂了林噙霜一夜的狐媚子了,可是今晨新年伊始,盛紘不去祭祀怕不是没起来床吧!大娘子又气起来,对着刘妈妈就是一顿输出,“那小贱人就这么好,让他一身的劲全使在她身上,竟是连祭祀的力气都没有。这就是个狐狸精、狐媚子,就是出来害人的。官人也不看看自已如今多大年岁了,已是七个孩子的爹了,还如此不知节制,不知羞耻,让人笑话!” 大娘子越说越生气,起身就要去林噙霜院里逮人去,结果没走几步,又有人来报,“主君在卫小娘院里。” 大娘子霎时哑然,想过是林噙霜蓄意勾引,没想到是卫恕意,难怪昨日走了也没再回来,她那贴身女使还非说她家小想去如厕了会回来的,大家都去休息了还不肯走呢! 这下连刘妈妈都有些迷惘了,“这卫小娘平时里瞧着不像是个掐尖要强的,也不像是个不知分寸不懂事的,今日祭祖的大日子,怎么会拉着主君胡来呢?” 刘妈妈说这话时,心里还有些隐隐的担忧,这不会林噙霜还没打走,又来一个更狐媚的卫恕意吧?这还是自已给大娘子亲手挑出来的人,房妈妈脊背发凉。明熙要是在这,肯定要对房妈妈说,房妈妈不要想那么多,你看我非常准,今天的情况她也是被迫的! 盛紘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他睁开眼睛活动了下筋骨,还有些酸疼,但是已经有力气控制身体了,身体恢复后,头脑也变得清晰了,盛紘意识到昨日自已的状态明显不对,虽然恕意对他的吸引非常强,但也不可能让他不顾身体一夜都不停歇,他应该是被人下了药! 盛紘侧身搂住还在熟睡的卫恕意,昨日她累坏了,盛紘爱怜的替她捋了捋额角的碎发,仔细回想昨晚的事,墨儿说身体不舒服,希望自已送她回去,到了西院,周雪娘出现拉住他不让他走…周雪娘! 盛紘眯起眼睛,这个女人有问题,盛紘的脑海里断断续续闪过一些画面,他昨日好像药效发作还将那个女人错认成了恕意,差点与那女人酿下错事,盛紘胸腔里涌出一股恶心的感觉,这个女人想做什么?依稀记得那个女人后来一直喊林噙霜,盛紘不禁思索这是林噙霜设的局吗,可是目的呢,他与那女人成了好事,对林噙霜有什么好处?墨儿是真的不舒服还是也掺和进来?盛紘脑子里思绪太多,搅和在一起,让他有些头疼。 一双柔软的手轻轻触摸他的眉头,帮他往两边捋平,盛紘低下头对上卫恕意略带暖意的眸子吗,心情瞬间明朗了些,“主君怎么一醒来就皱眉头?” “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是我吵到你了吗?” “没有”,明熙微微起身看着窗户里透进来的光,“这个时辰怕是都能吃午食了,睡那么久也该是醒的时候了… 明熙坐起来扭了扭四肢,微微撅起嘴巴,“就是身上腰酸腿软的,没什么力气。” 盛紘听出她语气里的嗔怪,也不恼,笑着坐起身又将她搂进怀里,明熙把头埋进盛紘的胸前,闷闷的说,“主君打算怎么处置那周雪娘?” 盛紘猛地拉开明熙与她对视,不解的问,“周雪娘?” 明熙眼神澄澈的回望他,“是啊,昨日四姑娘来寻你说她不舒服求你送她回院去,你们走后,柠檬跟我说她之前看见周雪娘在门外鬼鬼祟祟的同四姑娘拉扯了一会,四姑娘就回来说她不舒服让你送她回去,我想起之前也是四姑娘把明兰叫出去,有些不放心,在你走后就跟柠檬一起追去了,到了那里,就…就看见你抱着那周雪娘。” 明熙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语气有些生气,也有些抱怨,“你抱着她说了好些情话,我还当你俩有私情,差点就气走了,后来听你对着那周雪娘叫我的名字,才觉察到不对,那时你们都快进屋了,我让柠檬拉了你一把,看见我就想抱上来,我看你眼睛红红的,像发了疯的牛眼睛一样,就将你带了回来,又让柠檬把周雪娘绑了,带了回来。” 盛紘听完明熙的讲述,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有了大致的推测,怕是这周雪娘狼子野心,想对自已图谋不轨!盛紘现在就想处置了周雪娘,想到那个女人对自已有不轨的心思,还险些让她得逞,盛紘就觉得窝火的厉害。 第61章 盛紘怒气冲冲杀到关押周雪娘的地方,一脚踹开房门,命人拿开堵在她嘴上的袜子。周雪娘被关了一夜又一上午,米水未进,还被脱了一只鞋袜,绑了手脚丢在这空房间里,冬日夜里寒气逼人,她只能一点点挪到稍稍暖和一点的地方,就这样也被冻的差点没了一条命,心里是恨极了卫恕意,这会看见盛紘怒不可遏的踹门进来,更觉得自已要完了。 “将这贱人带到院子来!我要亲自审问!” 冬荣照办,又顾虑盛紘的颜面,清了场,不许鹦鹉几个围观,只留下柠檬来做证人。 盛紘大马金刀地坐在下人搬来的椅子上,冲着刚被带过来的周雪娘发问,“是你给我下了药?你是有什么目的?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着勃然大怒的盛紘周雪娘稍稍冷静了下来,嘴硬的不肯承认,“奴婢实在不知主君为什么这样问,奴婢没给主君下过药啊,又何谈有什么目的,奴婢跟着我家小娘做事,这么多年都是一直以小娘为先,小娘爱重主君,我怎么会害主君呢?” 盛紘被她巧言令色的样子气笑了,“那你为何会被绑在这里?”盛紘一问出口,那周雪娘就哭天抹泪起来,“奴才昨日在小娘院里好好的,是那卫小娘叫人把奴婢绑起来的呀,奴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许是那卫小娘看我不顺眼吧!” 这周雪娘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不小,还惯会混淆视听,一旁的柠檬听了替明熙打抱不平,“周妈妈可不要浑说,我家小娘可没有看你不顺眼,是你自已为了勾引主君,还给咱们主君下了虎狼之药,让主君把你错认成我们小娘,要不是我们小娘及时赶到,还真让你得了手去。” 第41章 严惩(二) 柠檬的话有些过于直白,让盛紘微微有些不自在,冬荣瞅着自家主君泛红的脸,又低下头去。 周雪娘继续胡搅蛮缠,“这位姑娘才是不要瞎说话,你说我给主君下药,你可有证据?主君是来我们西院送我们四姑娘找我们小娘的,兴许是夜里黑没认清将我错认成了我们小娘,主君…主君抱我时我也是挣扎的了,主君不肯松手,现在想想,怕是你们下了药给主君,偏巧我们姑娘不舒坦主君送我们姑娘回来,你们看奸计没得逞才跟了来,不然你们怎么出现在我们西院?我们西院和你们东院可是隔了一整个盛府呢,卫小娘和这位姑娘不会说自已走错路了吧?” 柠檬被周雪娘反咬一口的做法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的,冲上去就想跟她掐架,“想杀人灭口了!被我说中恼羞成怒想杀人灭口了!”周雪娘被带过来是松了脚上的绳子,为了躲避柠檬的攻击,这会她从跪坐变成站起来满院子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杀人了,盛紘看着她那泼妇的样子,又想起自已昨日还抱过这种女人,就更想呕血,扶着额头不想睁眼。 几个小厮制住了两人,柠檬被两个小厮拉住不让她靠近周雪娘,只能气呼呼的不停伸脚想踹周雪娘,周雪娘也被压着又跪下去。 盛紘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让冬荣把那昨日在正厅见过周雪娘的女使带过来,一并带来的还有昨日的那只茶碗,那女使被带过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大喊,“主君,奴婢冤枉,昨日家宴奴婢确实听到有人喊给主君送一杯浓茶,同奴婢一起守在门外的几位姐姐都听见了。奴婢去准备了茶来,半道就是遇见了她,她突然出现吓得奴婢差点打翻了托盘,她还推卸责任说是奴婢的错,药一定就是那时候她趁奴婢不注意下进去的。主君,求您明鉴呐!”这女使愤慨的指向周雪娘,控诉她的行为。 周雪娘见到这女使的时候有过一瞬的慌张,但很快她又想到了说辞,“主君是要明鉴哪!这女使口口声声说撞到了奴婢,可奴婢根本不认识她呀,奴婢没有见过她,她这是污蔑,说不定就是有人指使她来陷害奴婢。”她意有所指的看向柠檬的方向。 柠檬气的胸口起伏不定的,从前在家时,柠檬也是能同邻里掰扯掰扯的,怎么到了周雪娘这,就像是秀才遇见兵,有理也说不清了。 那女使倒还是个有战斗力的,“这位妈妈休想再反咬一口,妈妈说不认得我,就是觉得你行事没人看见,可昨日见过妈妈的人可不少,只要一查就能知道。” “主君,奴婢昨天是去过正厅,也只是去看看四姑娘和三少爷,我们小娘一个人过除夕想念儿女,奴婢替她去看看,这也不能证明那药是奴婢下的啊?这女使牙尖嘴利的,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定是有人收买她来陷害我。”女使虽然肯定就是周雪娘干的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证明就是她下得药,就是在攀扯出更多人出来,也只能证明她去过正厅,她一口咬定是去看三少爷和四姑娘,那她们也拿她没办法呀。 “我就是看见她同四姑娘拉拉扯扯的,四姑娘回来就不舒服了既然她也说是去看四姑娘的,那请四姑娘过来问问不就清楚了。”柠檬仿佛开了窍一般,突然抓住了重点,赶紧向盛紘汇报。 盛紘还没做反应,周雪娘先蹦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四姑娘也是你能攀咬的?我去找四姑娘就是同四姑娘说说话,四姑娘本来身子就弱年纪有小,守岁熬不住也是有的,为了这么个事去烦扰四姑娘作甚?主君啊,四姑娘是个姑娘家,不好牵扯到这些污糟事里来的。”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盛紘更是来了火气,“你也知四姑娘是个姑娘家,不该牵扯进来,那你还利用她年幼不知事又与你情义深厚来助你成事!你这样就对得起她了?该让她来看看你这刁奴的嘴脸!”盛紘不顾周雪娘的乞求,让人去请墨兰来。 第62章 墨兰被请来时真的是一头雾水,今日晨起去阿娘房里,阿娘一人还在睡着,并不见父亲的身影,也没看见周妈妈,她只以为昨日周妈妈没有拦住父亲,父亲还是走了。她想不明白父亲请她来明兰的院子里做什么,总不会是还要提上次的事情吧。 墨兰怀着忐忑的心进了院子,一进门就看到跪在院子里哭花了脸的周妈妈,她惊呼上前,“周妈妈!父亲,周妈妈犯了什么事?怎么还将人绑起来了?” 不待盛紘开口,嘴快的柠檬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话都撂了出来,完全没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四姑娘怕是不知道吧,这位妈妈给主君下了药,又利用您把主君请过,意图对主君不轨呢!” 柠檬的话把众人都炸个外焦里嫩的,墨兰是纯惊骇到了,盛紘是没想过柠檬这么不含蓄,在墨兰面前什么都说,其他人是想这位女使胆子真大,主君还没开口定论呢,她就敢瞎说话。周雪娘也不防柠檬来这出,一下子被她说红了脸,这话怎么传成了这样?她之前一心想把小娘摘出来,怎么到最后成了自已勾引主君了? 墨兰看着周妈妈涨红的脸,不敢置信,难道那女使说的是真的?周妈妈不是说是阿娘想父亲了吗?墨兰又想到自已来时阿娘还在睡,离得近了还能闻见酒味,昨夜里必是喝了好多酒的,那父亲即便来了看到阿娘那个样子也不会高兴吧?再想想昨日周妈妈拼命让自已回房她去拉父亲的情景,纵然墨兰一直很信任周妈妈,也开始有些动摇了。 哪知没人控制的柠檬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四姑娘还小,怕是不了解这人心险恶,这位妈妈怕是看林小娘这些日子挨了主君的罚,觉得林小娘指望不上了,就想背主自已上位呢!我呸,也不看看自已什么德行!”柠檬这话自然是胡扯,她来时小娘嘱咐她了,不管昨日的事到底是谁指使的,就把这罪名按死在周雪娘头上。 第42章 严惩(三) 众人不是周雪娘,不知道她与林噙霜感情是否真的深厚,但是人的本性不就是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这周妈妈兴许真是看林小娘失势,又羡慕主君之前对林小娘的好,自已也想上位试试呢,越是荒唐,越是真实。 墨兰都不知自已该作何反应了,她想到周妈妈从小照顾自已的好,又想到昨日周妈妈让自已装病带父亲回去的着急,最后脑中的画面定格在阿娘熟睡的脸上。 “墨儿,你昨日是否真的不舒服?”盛紘的声音自头顶的高处清晰传来,这声音,不急不缓,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与威严,回响在墨兰脑中的每一个角落,让她的心为之一震。 墨兰面对这个声音,说不出虚假的话来,她站在那久久不语。盛紘失望的闭上了眼,“墨儿,是她让你装病的吗?”盛紘手指着周雪娘问墨兰,墨兰凝视着周雪娘,依旧不开口。 周雪娘终究是不忍心,“主君不要再为难姑娘了,是我让姑娘装病骗主君到西院来的!”周雪娘喊出声来,世界也随即安静了,柠檬如释重负,可算承认了。 墨兰想她始终还是个不诚信的人。 盛紘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让人送四姑娘回去,墨兰想留下来继续听,可盛紘不允许。 墨兰走后,周雪娘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也就和盘托出,交代了自已做的事。 盛紘问她,“你家小娘可知道你做的事?” 周雪娘连连摇头,“小娘不知道,是我见小娘一个人喝闷酒,明白她心里是念着主君的,就想给主君你下药,再将你骗来,这样你们促成好事,主君也不会再想着要把小娘送回宥阳去。” 盛紘听完没再多说,真相究竟是周雪娘自已的主意还是林噙霜的主意,都不重要了,周雪娘是一定要严惩的!新年第一天,府里不宜见血,那就等出了正月再处置也不迟,盛紘命人将周雪娘关起来,严防死守不准任何人靠近,只每日给些吃的吊着命就行了。 等林噙霜醒来之后,所有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林噙霜揉着发胀的脑子醒来见到的就是墨兰坐在她的床头,眼睛哭的红红的,林噙霜发昏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墨儿,你这是怎么了?快告诉娘,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墨兰听见林噙霜的声音,扑到她怀里哭起来,“阿娘,我是一个坏孩子,我既不诚实也没有诚信,我做不了爹爹心里的乖女儿了!” 林噙霜听的心疼,想安慰她,又听她说,“我什么都做不好,我也救不了周妈妈,周妈妈会不会被爹爹打死啊?” “周妈妈?雪娘!雪娘怎么了?”林噙霜不知道自已一觉醒来怎么像是过了好几天一样,感觉发生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墨兰又把事情跟她讲述了一遍,虽然有些细节墨兰不清楚,但林噙霜一下就能想通其中的症结,雪娘是想帮她啊,可是昨夜,昨夜雪娘走后,她一个人觉得烦又喝了许多酒,将酒壶都喝空了,然后就睡下了,后面的事情她什么都不知道了,雪娘这是败露了,不知盛紘会怎么处置雪娘。 “墨儿,你爹爹打算怎么处置你周妈妈你知道吗?” “我让云栽去打探消息,云栽回来说是将人关起来了,派了人看守,不许人看,也不许人送东西进去,云栽听人说是要等着后面再处置,今天是大年初一不能见血。阿娘,你说爹会不会要打死周妈妈?是不是我当时就该说我是真的不舒服,周妈妈就会没事了。” 第63章 林噙霜清楚雪娘敢给盛紘下药,盛紘就不会放过雪娘,无论墨兰怎么说都不可能骗过他的,雪娘的做法是想保护墨兰的,只要她承认了,不把墨兰再牵扯进去,盛紘就不会怪罪墨兰了。可林噙霜也舍不得周雪娘啊,两人从微末时走到现在,雪娘一直帮助她很多,如今又是为了她才做下错事,她应该救她啊,可是盛紘不肯见她怎么办? 事情就这样一直僵持着,府里其他几个主子后面也陆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那周雪娘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给官人吃虎狼之药,那可是对身体有大损害的,怪道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都起不来呢,怕不是累坏了身子。马上得空还是得去找些好药材来给官人补补身子。” “什么样的主子养出来什么样的奴才,这就是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了,看主君那架势,此事必不会善了,这周雪娘留不住了!”刘妈妈下了结论。 “因果循环,长存不灭,这世间万物皆为虚幻,唯有因果报应不爽。我这儿子那时铁了心非要纳了林噙霜,又恐她们母子被欺负,给钱给地给宠爱,养出了她目无法纪的性子,酿成了大错,这罚都没罚完,她的人又害起主君来。我们老爷就是底子好,没给折腾坏,要是真伤了根本,他能承受住这恶果吗?这人呐,万事三思,一旦做了选择好了就有它对应的结果出现,这就是因果,每一个选择都会种下相应的因,最终结出相应的果。” “主君经了林噙霜和周雪娘的事,心里一定有成算了,应该不会再无度的纵容谁了,这样看也是好事一件,老太太也不用太烦忧。”房妈妈看的更透彻。 “儿孙自有儿孙福,盼着他能吃一堑长一智了!” “小娘,我打听到西院那边林小娘一直闹着要见主君,求主君能看在周雪娘服侍她多年的份上对周雪娘网开一面,主君只回了七个字。”鹦鹉故意卖关子。 “鹦鹉姐姐就不要吊人胃口了,快些说吧。” 鹦鹉笑着开口,模仿盛紘的口气,“若再闹,罪加一等!” “哈哈哈哈…”众人都笑起来。 “合该如此,看她还敢再闹?” “就是,从前她没少给咱们小娘使绊子,克扣小娘的东西,这就是报应不爽了!” “那周雪娘还敢恶人先告状,幸好主君相信小娘,肯明察秋毫,不然真要被她反咬一口,那真是呕死了!” “只是那四姑娘看着有些可怜,不知那林小娘和周雪娘怎么想的,看着疼四姑娘也是真疼的,偏总让四姑娘搅和进这些大人的事里来。” “是说呢,眼看着一个娇小姐都快折腾成妇人了,我见四姑娘几次都没了鲜活气,整个人老气横秋的,哪有咱们姑娘的半分机灵劲。” “…” 第43章 行刑 新春既望,烟火犹灿,月余之间,已届正末。 正月底,家家户户门前的红灯笼虽仍高挂,然红色却渐渐褪去初时的鲜艳,街巷间少了些喧嚣与热闹,多了几分宁静与日常,扬州城的百姓纷纷从节日的氛围中抽身而出,投入到新一年的忙碌与奋斗之中。 盛府也开始全部忙碌起来,各院开始打包物品,女使们会细心地将衣物、日常用品及贵重物品逐一折叠、包裹于布匹或麻袋之中,对于易碎之物更是小心翼翼地以软物衬垫,确保长途跋涉中不受损伤。每样物品都会被仔细标记,以便在路途中或者到达东京后能够迅速找到所需要的物品。 在大家都在整理行李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盛紘突然让小厮通知各院的丫鬟仆从去后院拆房观刑,下人们这才想起主君说要严惩西院的管事妈妈周雪娘的事来,众仆从议论纷纷。 等众人都到了才发现柴房变了大样,院子里被收拾干净了,正中的位置已经放好了一个木制的长凳,大约有一人宽,四个孔武有力的小厮分别站在木凳的两侧,前两人手拿三尺五寸的法杖,那法杖大头阔不得过二寸,小头径及厚度不得超过九分,后面的两人每人手里拿了一捆绳子,四人表情肃穆,气势摄人,众人见了无不胆寒,本来还有些喧闹的柴房院子,现在针落可闻。 等大家站定后,另有另个小厮抬了一个人出来,此人浑身脏污,形容枯槁,比街上的乞丐好不到哪去,认识周雪娘的人都不敢相信这就是她本人,原本安静的小院因为周雪娘被抬出又掀起了一阵议论声。 冬荣从人群后面走来,众丫鬟仆从纷纷让出一条道,冬荣在众人前方站定,废话一句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今日把大家都叫来,就是让大家看看,谋害主子是什么下场!主君念在周雪娘伺候林姨娘一场的份上,给她留了点体面,便不去衣受杖了!此次周雪娘谋害主子,杖三十!” 众人一片哗然,看周雪娘这模样,这番杖刑下来,还能有命在吗? 那抬着周雪娘的两个小厮听令将周雪娘放到了木凳上,手拿绳子的二人紧接着上去将周雪娘的手脚绑住固定在木凳上,全程周雪娘没有任何挣扎,她也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 随着冬荣一声令下,“行刑!手拿法杖的两人就抡圆了膀子打下来,法杖落在皮肉上发出一声闷响,原本毫无动静的周雪娘突兀的惨叫出声,随着一棍棍落下,叫声愈发凄惨,周遭胆小的婢女吓哭好几个,胆大的仆从也都不敢再睁眼去看。 冬荣看到众人的反应,厉吓出声,“都睁开眼睛好好看着!你们都要记住周氏今日的惨状,以后才不会再犯!” 第64章 大家只好被迫看着行刑的过程,起初,周雪娘的惨叫还一声盖过一声,可随着法杖落下的次数增多,周雪娘也渐渐没了声息,行刑的两人见木凳上的人没了动静,停了下来,等冬荣的指示,冬荣朝周雪娘瞥了瞥,身旁的一个小厮立即走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气。 冬荣便下令,“继续打!”两位行刑的小厮只能继续,周雪娘即便昏死过去也实打实受了这三十杖! 行刑结束,众人依旧噤若寒蝉,冬荣面对众人,眼神凌厉的扫视一圈,“都看清楚!记仔细!”说完,就率先走出去。 等冬荣一走,柴房小院又沸腾起来,大家都围在周雪娘两三步远的地方,却没人敢上前去看看她是否还活着,冬荣也没有说明怎么处置受完刑的周雪娘,众人迫于冬荣的威力也不愿意多管闲事。 直到长枫和墨兰赶来,长枫让墨兰在院外等着,他进门去找自已的小厮。长枫进到院子里就看见乌泱泱一群人围在一起,都没人注意他的到来,他费劲的扒拉开人群,有人见三少爷来了这才给他让出一条道,待众人让开,长枫才看见趴在木凳上的周雪娘,猝不及防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这未经世事的少爷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就晕死过去。 长枫的小厮看见自已少爷吓晕了,赶忙从人群中挤出来,背起他喊着找大夫,院里又慌乱起来。 墨兰在院外听到哥哥的叫声还以为是周妈妈的伤势太重,长枫心疼才惊呼,可等到长枫的随从背着长枫出来才发现自已想错了,她迎上前去,“哥哥怎么了?” 随从看见墨兰也找到了主心骨,“四姑娘,我们少爷吓晕了,赶紧让人找大夫来。” 墨兰懵了,哥哥没把周妈妈带出来,自已还吓晕了!“你快将哥哥带回他的院子,我让人去找大夫!” 墨兰吩咐完,自已冲进院子里去,指着两个眼熟的小厮让他们赶紧去找大夫来看三少爷,云栽同林噙霜院里的几个女使婆子见到墨兰进来,赶忙挡在她眼前,不让她看到周雪娘的惨状,怕她也受不住。 墨兰着急,催问她们,“周妈妈怎么样了?伤的可重?快将人抬回去救治啊!”几个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一个平日里跟周雪娘相熟一些的婆子折回去试了试鼻息,惊喜发现,人还活着,这才招呼几个姐妹找来担架把周妈妈抬回西院里。 再说出去找大夫的小厮,跑了好几家医馆药铺,都说大夫被请走了,现下没有大夫坐堂,跑了两条街都没请到一个能看诊的大夫,两个小厮急的冒火也是无法。 直到跑到第三条街,才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医馆里抓到一个刚从外面回来的大夫,两人不由分说就拉起大夫往府里跑。盛府门外,长枫的随从正急的直跺脚,看见两人将大夫带回来,都没等大夫喘口气就拽着大夫去了长枫的院子,林噙霜的人赶过来要大夫的时候大夫已经到了长枫的院子了。 大夫给长枫把完脉,说是惊惧过度才会昏倒,给开了安神药,又施了针,长枫也就无事了。只是这一番折腾下来,一上午的时间都快过去了,那边周雪娘情况紧急,已经起了高热。 第44章 来晚一步 来请人的女使因为同样担心三少爷的病情就没敢催促大夫,直到大夫出来才请人往西院去,得亏这个大夫是个年轻的,要是上次给卫恕意看诊的那个大夫,这样奔波一趟,病人没事大夫就先倒下了。 大夫到了西院,众人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直接将周雪娘的伤口显露给大夫看,这年轻大夫一眼看出这是受了杖刑,行刑的人可没手下留情,大夫看着周雪娘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有些不愿意救治,“这位妈妈受的伤太重了,又耽搁了时间,现在要治,我没有把握,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说完话就想走。 几个女使拦住他不让他走,林噙霜崩溃,“怎么就请了这么一个大夫,再去请厉害的大夫来。”一个女使弱弱开口,“小娘,请大夫的小厮说三条街就找到这一位大夫,今日城内不知怎么了,所有大夫都出诊去了,请的这位也是从外面刚回来的。”开口说话的这个女使就是刚刚去请大夫的那位,从小厮那里了解到了情况。 墨兰怕阿娘把大夫得罪了,上前去安抚大夫,“大夫,求您看看周妈妈吧,她受了重伤,浑身发热,您若不救她,也没有人能救她了呀!” 大夫看墨兰也不过七八岁的年纪,既明理又乖巧懂事,也有些心软,可自已确实是医术有限,怕真的无能为力啊,墨兰看出大夫的犹豫,“大夫,您放心治周妈妈,什么结果我们都认,绝不会怪到您头上的。您放心,您刚刚还救了我哥哥,我们不会恩将仇报的。”大夫听了墨兰的承诺,又看向明显是主子的林噙霜,她眼神殷切,大夫也只好应下。 他先给周雪娘扶了脉,脉象散乱无章,这脉在筋肉间连连数急,三五不调,止而复作,如雀啄食之状。大夫觉得情况不好,这是重伤之后又风邪入体,命悬一线呐!他赶忙让林噙霜先拿参片来给人吊着命,又让人取冰水来给病人冰敷降温,再让人把伤处的衣服剪开,慢慢撕下好处理伤口。这样一通忙活,周雪娘的脉象稍稍稳定了些,只是高烧一直不退,人陷入昏迷中也一直未醒。 大夫给开的药熬好了用芦苇杆硬灌了进去,冰敷的帕子也换了一条又一条,大夫说他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若能退烧,这妈妈就还有一线生机,可若一直不退烧,那就是回天乏术了。x 第65章 墨兰去看了长枫回来后,就一直陪着林噙霜守在周雪娘床前,周雪娘迟迟没有苏醒的迹象,墨兰看着她的伤口虽然上了药还是掩不住的狰狞样子,忍不住哭出来,“阿娘,周妈妈会不会一直就醒不过来了?” 林噙霜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她看着周雪娘呼吸微弱的样子也害怕极了,周雪娘陪着她一路走来,说是主仆更似姐妹,林噙霜想着也不由悲从中来,派去金紫医官药铺请大夫的人一直没回来,周雪娘的烧也一直没退,林噙霜看着她因高烧干裂的嘴唇,忙端了水来给她润唇,手指捏着汤匙靠近她的嘴唇,林噙霜突然觉得不对,当手指靠近她的鼻尖时没有感觉到一丝呼吸,林噙霜不敢置信,她颤抖着用手指再去试探周雪娘的鼻息…… “砰”的一声是碗掉落的声音,连同这声音一起传来的是女使喊出的“金紫医官药铺的孙大夫来了!”墨兰激动的跑去引大夫进来,没有注意到林噙霜的僵硬,她也听到孙大夫来了的声音,她缓缓转过头看向门外,心里在问:没有呼吸的人还能救活吗? “阿娘,孙大夫来了,快让孙大夫再给周妈妈看一看!”林噙霜僵硬地慢慢让开,希望有奇迹出现,孙大夫上前扶脉,却感受不到脉搏,又伸手掰开周雪娘的眼睛看了看,眼神已经涣散,孙大夫起身,“晚了!病人已经去了!” 林噙霜听到诊断结果后,直接倒下了!墨兰扶着云栽的手才稳住了身形,周妈妈死了!她都没有来得及在这世间留下最后一句话,就走了?墨兰突然哀恸大哭,几个女使婆子一边劝姑娘节哀一边将林噙霜扶去床上。整个西院一阵兵荒马乱。 东院里,鹦鹉正在跟明熙汇报西院的情况,“漏了一个小医馆的大夫,他前些时日去到乡下给村民看病去了,今日才回扬州城,就被府里的小厮请来了。不过在三少爷那边耽误了好一会,这个大夫又年轻,没能让那位的烧退下来。孙大夫那边出了点状况提前回来了,也被请过来了,但说是来晚一步,人已经没了。” 明熙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去了好,也不枉她花重金请了全城的大夫都去城外乡下义诊,明熙舒展了下四肢,惬意的对鹦鹉说:“你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朱鹂吧,就当是庆祝她提前康复了!”鹦鹉应下。 明熙一个人坐在房里,一半身子被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笼罩,一半隐在阴影里,明熙稍稍偏过头躲过直射人眼的阳光,将整张脸隐在暗处,心里对自已说:“这是利息!先让林噙霜尝一尝失去的滋味,权当还了她打明兰的那一巴掌。可这不够!”明熙的眼神锁定在西方,势在必得! 周雪娘的死没有在盛府引起轩然大波,当那三十杖落下来的时候,众人就已经断定她活不成了,整个盛府很是寂静了一段时间,丫鬟仆从们知道主君的忌讳,也忌惮冬荣的手段,都勤恳做事,不敢八卦议论,只偶尔私下叹两声也就过了。 西院后来倒是出了一个小插曲,朱楼的老子娘得知周雪娘死了,知晓林噙霜压根护不住自已的心腹,就断定林噙霜不得宠了,便到林噙霜那里闹过一回,威胁林噙霜再给笔银子当做补偿费和封口费,更是狮子大开口要五百两,被林噙霜命人撵了出去,可是这一家料定林噙霜现在无人撑腰,三番五次来闹,林噙霜不堪其扰,拿了一百两打发了,还让他们签了字画了押,说此事一笔勾销。 第45章 布局(一) 就是在这件事后的当天晚上,明熙难得的得了空,盛紘的同僚给盛紘办了送别宴会回来的比较晚,她让柠檬去给绿竹传消息,约她见面。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绿竹做寻常女使打扮来到了明熙的院子。 “绿竹,你和你哥哥的身契已经在我手上了。”明熙开门见山,手里拿着两张身契展示给绿竹看。 这是周雪娘事件之后,明熙趁着盛紘有愧疚之意的时候,同他撒娇说她现在手里管着庄子铺子,手底下没有得用的人,想再从府里挑些人手。盛紘本想从自已的心腹中挑两个借给她用,明熙却说要自已培养些人出来,又说府里前院的一些杂役手上也没有正经活计,不如她就好好挑起来培养起来,也是自已的助力。 盛紘见她有自已的主意就同意了,将前面那些杂役人员的身契拿过来给她挑,明熙认真仔细的挑了几个,又不经意的将绿竹和大头(槐轩)的身契夹在其中选了出来,“就这几个吧,先让他们就在外院里待着,主君让冬荣小哥找人先给我好好调教调教,等他们学了些本事,我用起来也顺手。” 多亏了林噙霜因为担心绿竹心里有怨气不让她再继续留在西院,把人撵到了外院,不然明熙反而不好行事,这下也算是成全了明熙和绿竹的缘分。 绿竹看到自已的身契到了明熙的手上,神情很激动,如若跟着卫小娘将林噙霜的事处理好了,自已就不用再受制于人了,但绿竹又有些担忧,“小娘,奴婢有个有个疑虑,您拿了我的身契,这是在主君那过了明路的,倘若日后我出手对付那林噙霜,主君怕是会怀疑到您身上啊!” 明熙瞅了绿竹一眼,“你很聪慧,能想到这一点。放心好了,主君不会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明熙当时选好杂役之后,又偷偷将绿竹的身契抽了出来,这才把其他几人拿给盛紘过目,再由冬荣去给他们培训,也就是说,绿竹的身契是明熙借着选人单独留出来的,没让盛紘知晓,但是绿竹的哥哥槐轩确实在明面上已经是明熙的人了,这也是对绿竹的一个小小震慑。 第66章 明熙成竹在胸的样子打消了绿竹的疑虑,既然选择了主子,那就全然信任才能成事。 “我探听好了,林噙霜会在我们出发去东京前由南誉带人送回宥阳,南誉不像冬荣一直跟在主君身边统管府内的事,对你们这些女使仆从都了解,南誉一直在外替主君办事,对府内的人和事肯定不熟悉,这更方便我们行事。林噙霜这次是受罚回宥阳,大娘子就是为了让她不痛快都不会让她带太多自已人回去,没了周雪娘,剩下的那些人也未必会心甘情愿跟林噙霜去宥阳,所以到时候确定了随行人员的名单,我会尽量选一个生面孔,然后把她送到庄子上,把你换上去,到时候她替你在庄子上,你替她上船,南誉不认识你们,这样你以她的身份上船去宥阳就万无一失了。 不过你有可能遇到认识你的人,这会是一个麻烦,但我会尽量想办法让他们不要选中你熟识的人。这些日子你要做好准备,家里的事情你要解决好,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而你哥哥那里,你最好保密!对了,你哥哥我会带他去汴京,让他好好跟冬荣学本事,做得好,以后在我这里做个管事也是不错的出路。”毛驴眼前的苹果才是让毛驴安心拉磨的关键,有希望才更愿意好好做事,明熙在现代不知道吃过领导画的多少大饼,现在也是深谙此道了。 “奴婢之前和绿萝都是在林噙霜院子里做事,所以她院里的人应当都是认得奴婢的,如果碰上恐是会生出事端。”绿竹谨慎思考后还是把自已的顾虑说了出来,真正的万无一失还是林噙霜院里的人一个都不出现为好。 明熙沉吟了许久才说:“此事若是大娘子来安排,我们就不必太担心,但按照主君在林噙霜的事情上对大娘子的提防,怕是不会让大娘子插手太多,此事多半还是主君自已来安排,近日来主君事忙,细节之处他是顾虑不到的。我不防提醒提醒他?” 明熙说到后面突然笑起来,绿竹不明白主君想不起来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还要提醒,不过她没敢问,实在是小娘笑得有些瘆人了。 “你回去把自已的事情安排好吧,其他的事你不用担心了,我会给你安排好,你等等!” 明熙突然想到什么,喊鹦鹉进来,“给她拿100两银票,以备不时之需。”鹦鹉去拿给绿竹,绿竹看着手里捏住的100两银票,久久不能回神,说到底她不是卫小娘的人,自已不过是她要杀林噙霜的一把刀而已,还是主动送上门的,没想到她还能为自已考虑的那么周全,绿竹的胸腔涌起一股热血,她不能辜负这份好意! 绿竹走后,盛紘喝的一身醉醺醺的回来了,明熙看得出来他很高兴,回来之后一直拉着她说与各位大人风雨同舟的日子,又说哪位大人给他写了举荐信,又托家中亲友照顾他…总之,这场送别宴就是为了他们同僚之间加强彼此的联系,增进友谊,为未来的合作打下坚实的基础,朝中有人好办事,这让盛紘很愉快。 明熙见他沉浸在飞黄腾达指日可待的兴奋中,知道今日不是谈事情的好时机,遂作罢。 第二日清晨,盛紘宿醉醒来,靠在床边慢慢从恍惚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明熙给他煮了杯茶来提神,也借此起了话头,“主君,马上就要到东京城去了,不知道我们大宋国都是何等繁华?” 盛紘接过茶,慢慢饮用,也顺着她的话为她讲述,“汴京光城墙就有40多里长,商旅往来,漕运便利,商船马车往来络绎不绝,比扬州繁华数倍不止啊。夜间还不设宵禁,你在扬州没怎么出过府,我也没带你出去转一转,等到了东京,定要带你好好领略一番东京夜市的繁盛。” “主君讲的这样好,倒真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也很久没有出过府了,外面的世界真想好好看看。主君可要说话算话,到了国都,带我看繁荣昌隆的东京城。” 明熙还真有些期待起来,在现代也看了很多文旅夜游的仿古景点,电视里也拍过不少大宋的盛世华章,但真正的大宋风华到底如何,明熙很憧憬。 第46章 布局(二) “想想能与你携手漫步于热闹非凡的市井之中,看万家灯火,领略东京的繁华,享受难得的闲暇与惬意,我就觉得东京城一定是我们的福地,我也是有无限向往啊!” 明熙听了这满是温情的话,亲昵的搂住盛紘的脖子蹭了蹭,很是依恋。“主君,连香山居土都感慨说‘京城居大不易’,可见在国都过活是需要大量银钱的,这住哪,宅子够不够住,主君初到东京,结识新同僚上官也要打点,府上要是没有稳定获利的营生,想在东京立足怕是艰难。主君,不若将你给我的那个书铺盘出去好了,也是一笔进项,到了东京手头也能宽裕些。” 盛紘听明熙温声细语的说完,眼里盈满了笑意,这个女人处处为自已考虑,盛紘爱惨了她为自已忧心的模样,忍不住就想将人揽入怀里温存。 明熙双掌撑着他的胸膛推开了,娇嗔道,“是白日里呢,鹦鹉她们都在外面候着呢~”盛紘就是稀罕她可人疼的小模样,也不是真的要胡来,也就顺着她的意松了手。 “意儿不用担心这些,府上有不少收益好的铺子庄子,赚的银钱够我们在东京城的花用,也不用担心宅子的问题,当年父亲高中探花郎,祖父就在在寸土寸金的东京城,买了一处四五进的大宅子,当时借着父亲探花郎的名头,祖父才将宅子买到了如今的地段上,一边靠着读书人聚集的临清坊,一边又临着豪门权贵的住宅区。后来父亲迎娶老太太的事一定下,祖父赶忙又买下了位于宅邸后方的一处园子,前后打通连成一片,说不能委屈了侯府嫡女出身的老太太。所以,咱们家的宅院是尽够住的,意儿就把心好好放进肚子里吧!” 第67章 明熙当然知道盛纮刚回京任职时,官位不高,但盛家的宅院却是独一份,和盛纮同级的官员中大多都是家境一般,靠着科举入仕的同僚,根本买不起那么大的宅院,盛纮也就成了小官中,少有的住大房子的人。但这些就是个引子,重点的在后头。 “那我们这是承了祖宗余荫了!主君~既然到了东京宅院足够大,那到时候大姑娘四姑娘五姑娘和明儿她们几个姑娘家是不是都能有自已的院子?” “那是自然,姑娘们大了都会有自已的院子,等真真长大些也要从老太太那里搬出来住到自已的院子里去的。” “主君这样讲,我又觉得人手还是不够用,明儿要是开院另居,光小桃一个可不够,就是把到时候柠檬成长起来立得住了也给明儿,那也是不够用的。看来还是要多培养些人手给明儿,就是出嫁了也有得用的自已人,不容易吃亏,真真那里我不用多操心,老太太对他好,肯定会为他打算。” 明熙徐徐道来,盛紘很喜欢听明熙慢条斯理的说话,这让他觉得生活平静又幸福。“你想的这么远,明儿才六岁,现在考虑出嫁的事太早了,不过给几个女儿培养些人手是好主意,华兰也快出嫁了,嫁到袁家去又是高门嫁女,难免要受些气,寻几个厉害的女使婆子,也能帮帮华兰。” 明熙想起电视剧里华兰嫁到袁家前期受的罪,突然觉得自已今日是歪打正着了,要是真能给华兰找几个厉害的人跟着,华兰也能少受些磋磨,她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主君说的对,大姑娘快要出嫁了,嫁到高门里去,不知大姑娘的婆婆是不是个好相处的,是该给大姑娘多寻几个机灵知变通,又厉害不容易被旁人拿捏住的人,最好再给大姑娘找一个懂些医术的女使,大姑娘嫁过去能早些为袁家开枝散叶,地位也更稳些。” 盛紘听后很感动,“难为你还能为华兰考虑到这些,大娘子都没你周到了。” 明熙不赞同的睨了他一眼,“主君可不该这么说大娘子,哪有当娘的不为女儿考虑的,只是大娘子心里期盼着大姑娘嫁过去夫妻和睦,公婆是好相处的,哪能去想多不好的情况。主君既是想到了,明日或者何时有空,替大姑娘办了这事,也是你对大姑娘的拳拳爱女之心。”盛紘点头应下。 明熙看盛紘对这个话题没有再往下探讨的想法,不得不再寻个话题开口,“明儿说近些日子四姑娘情绪一直不太好,那周妈妈是字四姑娘出生起就陪在身边的长者了,她故去了对四姑娘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那林…林姨娘若是再走了,四姑娘能受得住吗?” 明熙说完盛紘诧异极了,“你…不怨她?”两人从来没有就林噙霜害卫恕意的事情开诚布公的谈过,盛紘不忍心真的狠狠惩戒林噙霜,因此对卫恕意有些愧疚,便有意回避这个话题,明熙觉得自已在盛紘心里的地位暂时比不过林噙霜,又因为自已的到来,卫恕意活的好好的,与盛紘做无谓的争执没有意义,所以也不谈。 但既然盛紘问,明熙倒是能好好答一答,“当然怨!我又不是圣人,无缘无故遭厄运心里当然厌透了害我的的人。可世事复杂,哪能是一个字两个字就说得清的,她是四姑娘的亲娘,四姑娘是主君的亲女儿,是明儿的亲姐姐,明儿这些日子为了四姑娘悲伤的事也不开怀,四姑娘原也是一个可人疼的小姑娘的,只是被人利用做了错事,既然那人已经不在了,四姑娘以后得主君好好教导,几个姐妹再一同开导,也就好了。只怕林姨娘要是去了宥阳,四姑娘不适应呢,到了东京去,本也是个陌生的地界。唉,她若真心悔过了,为了四姑娘,为了主君和明儿,我是没什么不可以的。反正我知道,主君心里有我,会为我做主的!” 盛紘心里荡起一丝涟漪,卫恕意把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知道周妈妈对墨兰和林噙霜很重要,但也正因为如此,盛紘才会下重手,这个人能影响她的女人和女儿,偏偏还是个心术不正的,竟敢给他下药,倘若这次不是三益丹呢,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呢?倘若她不只是对他图谋不轨呢,是想陷害他呢?那这人不仅会成功,还是利用他最亲近的人取得的成功!这件事让盛紘一度都觉得后怕,是以才毅然决然以雷霆手段处置周雪娘。 想到这,盛紘又觉得还是处置的太轻了,该更狠些,他们竟还敢给那贱婢请大夫,长枫为了救她还吓晕了,盛紘越想越气。 第47章 诸事不宜的好日子 “不过是一个刁奴,纵然多陪伴了墨兰些日子,还真能同自已的长辈一样不成?那贱婢想害的可是她的亲生父亲,我已经不追究墨兰帮她欺骗我的事情了,这已经是体谅她年纪小不知事,不能分辨是非,难不成还要我因为一个要害我的人去给她们道歉吗?林氏上梁不正,御下无方,教女无度,把她送回宥阳老家去就是让她好好反省,墨兰亲娘不在亲爹不还在身边吗?长枫这个亲哥哥不也在吗?我们盛家还能亏待了她不成?” 明熙看着愤怒的盛紘觉得好笑,真是不在其身,不知其痛,卫恕意遭了那么大罪,就是没死,盛紘就觉得无事,舍不得这个舍不得那个的,这自已被人害了不过是累了一场也没如何,他却频频后怕。呵!男人! “是是是,好好好,主君和三少爷也是四姑娘的亲爹爹、亲哥哥,自是能抚慰四姑娘的,我们明儿和五姑娘也是同四姑娘差不多的年岁,小姑娘在一起玩开了也就好了。只是一条主君还是要替四姑娘着想着,四姑娘身边常用的人最好都带着,我这里要么是家生子要么就是才买进来签了死契的女使,不知道四姑娘那边是个什么情况,要是有签的活契女使,怕是不愿意跟着去东京呢,东京虽好,到底不是家乡。去掉这活契的,不知道西院还有多少人是四姑娘熟悉的了,到时候林姨娘再带些人手去宥阳,四姑娘这反倒是没可用的人照顾了。” 第68章 明熙哄好盛紘后又一脸担忧的替墨兰考虑,盛紘倒是干脆,“林氏去宥阳是去反省,带人去作甚?宥阳还能没有女使给她用?她就不必带了,能陪着墨兰去东京的就都带去照顾墨兰吧。”明熙挑了下眉,掩住眼里流露出的得意,这事成了,剩下的就看绿竹的了。 农历二月的扬州,正值早春时节,冰雪融化,植物开始发芽生长,天气呈现出一种温婉而多变的韵味。 明熙站在院中看着清晨薄雾轻绕在盛府的上方,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花草交织的清新气息,让人心旷神怡,阳光透过云层,时而温柔地洒落,给这座城市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时而又羞涩地躲藏,让天空保持着一抹淡蓝与几朵白云的悠闲,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明熙哼笑一声,倒是个好季节,就宜在这春光里送走令人讨厌的人。 二月初七,天气不复昨日的明媚,整个天空压得很低,阴沉沉的,明熙叫来鹦鹉,“今日是送林噙霜回宥阳的日子吧?” 鹦鹉一边给明熙梳头,一边回道,“是呢!西院里天不亮时就闹腾起来了,柠檬还专门跑过去瞧了会子热闹,说林噙霜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上路,一院子的人没一个跟着去的,还借着由头发作了好几个丫头,大家都知道她气不顺,又不用跟着她去受罪,也都忍了。林噙霜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和四姑娘母女两个哭作一团,四姑娘哭是真舍不得亲娘,就不知道咱们这林姨娘哭是舍不得一双儿女还是舍不得东京的荣华富贵了。” “儿女自是舍不得的,这荣华富贵她当然也舍不得,不过现在她统统抓不住了。”明熙语气冷冽,“绿竹那里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找的是一个新买进府没多少日子的女使,家里就是扬州附近乡下的,因为亲爹好赌败光了家业,就把家中的几个女儿全卖了,她被送到我们府上就一直在柴房那边待着,因为周雪娘的事,柴房那里轻易没人敢靠近,所以府里就没有几个人识得她,也就是见不着什么人,这苦差事才落到她头上,毕竟这府上也没谁真心愿意去宥阳的。 我让人把她送到庄子上了,由绿竹代替她去,那丫头听到不用去宥阳,还能继续在扬州待着,高兴的都蹦起来了。” 明熙听她安排妥当,就放下心来。“这边打点好,怎么传消息有没有通过气?” “小娘放心,都是说定了的,绿竹那边有什么消息就会写信给他哥哥,要带给我们的话就夹在给她哥哥的信里,她同她哥哥说好了,有消息会给我们送来。” 明熙猛地回头,刚想问出口,鹦鹉又把她的身子扳回去,轻声说:“小娘莫要激动,她哥哥不知道绿竹是去做什么,绿竹同她哥哥说的是小娘你感念绿萝的好,多多照拂他们家,所以送绿竹学了门手艺,涉及商业机密,不便给他哥哥透露,只她有话告诉小娘你的时候需要她哥哥代为传达,手艺没学成之前,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们这边想传话,也可以通过他哥哥。” 明熙无语,这么折腾,他哥哥又不是傻子,能觉察不出猫腻来?“鹦鹉,你真的觉得她哥哥会不知道吗?” 鹦鹉满不在乎地说:“小娘不希望那槐轩知道,一是怕知道的人多口杂,二是不希望他再牵扯其中。但是小娘你想啊,倘若真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槐轩作为绿竹的亲哥哥,他能跑的脱吗?而且,他已经是小娘的人了,他的身契都捏在小娘手里,他必须要跟小娘你一条心。您心善,不想将他拉下水,焉知他不想手刃仇人啊?左右也只是传消息,绿竹到底做什么那槐轩是不知情的,这也就行了!” 明熙是当局者迷了,反不如鹦鹉看得透彻。没想到入局那么多人,明熙想往后走的每一步都要更加谨慎才行了。 两人谈话的空隙,柠檬兴冲冲跑进来了,“小娘,去宥阳的人都动身出发去码头了,西院的林姨娘也由南誉护送着准备往码头去了,现在三少爷和四姑娘正哭着送亲娘呢!” 柠檬说着还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有掩不住的幸灾乐祸,“但是主君一直没出现,看着是不打算去送林姨娘的。” 鹦鹉点点柠檬的头,“这话也就是在咱们院子里去,出了这个门,你连这笑都得收了,可不能再给咱们小娘招恨。”柠檬不怕鹦鹉,笑着揽住她的胳膊撒娇求饶。 明熙喃喃了一句,“二月初七,黄历上说诸事不宜。真是个好日子!” 第48章 临别赠语 长枫和墨兰舍不得林噙霜被送走,求了盛紘数次都无果,后来干脆就不见他们了,他们也就知道这事是不可转圜的了,只好含泪送林噙霜到码头去。 “阿娘,你要常常给我和哥哥写信,我和哥哥会想你的。” “娘,你到了宥阳缺什么少什么,你就来信告诉我,我派人给你送回去。” “阿娘,你自已要照顾好自已,周妈妈不在了,我怕其他人照顾你不合心意。” “娘,你不要怪父亲,你先去宥阳,等父亲过段时间气消了,我就和妹妹去求他将你接到东京去。” “……”林噙霜听着长枫和墨兰你一句我一句的叮嘱,流着泪将两个孩子都搂进怀里,她向来知道男人是靠不住的,这世上还是自已的孩子最心疼自已的亲娘,她是真的担忧枫儿和墨儿,要是她不在身边,他们受欺负了怎么办,紘郎如此心狠,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啊? 第69章 母子三人在码头上互诉衷肠,依依惜别着,忽有雨丝飘落下来,春雨绵绵为这送别的场景更添了一份愁绪,又似在暗示着什么。 林噙霜走后,盛府一切都很平静,各院都紧锣密鼓的收拾行李。就这样过了大概半月时间,到了二月二十三,宜出行、移徙、入宅,盛府众人辞别了扬州的亲朋好友,乘上了北上的船只。 临行前,明熙还在想,不知道会不会如剧中一样遇到顾廷烨,这时候的顾廷烨应当才与白家的那群虎狼亲戚斗智斗勇结束,拿到属于自已的那份家业吧。明熙就这样想着,就行到了船边,明熙一眼就被站在风中的挺拔少年吸引住了,这就是少年时的顾廷烨吧? 那少年,身姿挺拔如松柏,身着一袭绣有云水纹的锦袍,袍摆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宛如龙游浅水,尽显非凡气度。走近了,明熙看清楚了他的脸,不愧是做了男主的人,他的面容少了一些少年人的柔和,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地彰显着英俊与力量。眉宇间,两道剑眉斜飞入鬓,不仅勾勒出他坚毅不拔的性格,更仿佛有能劈开一切阻碍的力量,双眸深邃如夜空,仿佛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看起来既有着洞察世事的睿智,又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自信,让人忍不住的信服。鼻梁高挺,如同山峦之巅,傲视群峰,增添了几分不可一世的傲气。唇形优美,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自信而又不失谦逊的微笑,仿佛在说:“天下虽大,我皆可去得。” 他站立在那,周围的气场似乎都随之变化,一股强大的自信与决心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如同山岳般沉稳,又如江海般磅礴。这不仅仅是一种外在的英俊,更是内在气概的完美展现,让人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顾廷烨回视着这个盯着她看的夫人,眼神里带了些审视。 明熙看的入神,冷不丁被扯了下手臂,竟被吓得一个激灵,“阿娘,你一直盯着那位大哥哥瞅,是要干什么?” 明熙的思绪被明兰打断,她低头看了看还扎着总角的明兰,又抬头看了看对面那个俊朗少年,心里觉得接受无能,实在不敢想象这二人日后竟会成为夫妻,想到顾廷烨接下来的种种遭遇,明熙在心里给顾廷烨画了个叉,她的宝贝女儿可不能再嫁给顾廷烨去遭罪。 明兰很无奈,一句话的功夫,阿娘又走神了,“阿娘,这是那日与我投壶的大哥哥,他很厉害的。”明熙没有回应明兰的话,她在心里纠结,自已知道那么多以后的剧情,要不要提醒下顾廷烨什么呢。 没等明熙想出什么结果,顾廷烨已经走过来了,她向明熙作了一个揖礼,又朝明兰作揖,“夫人安好!小娘子安好!” 接着又冲着明熙说:“我与夫人身旁的小娘子有过一面之缘,我记得长柏叫姑娘六妹妹,那夫人和小娘子应当都是盛伯父的家眷吧?我与府上的二公子是好友,也受过盛伯父相帮之恩,特来拜会。” 明熙觉得这顾廷烨小小年纪如此知礼,情商又高会说话,难怪能在朝堂上混的那么开。“顾公子,幸会!”这下轮到顾廷烨诧异了,他见过长柏的母亲,也就是盛伯父的嫡妻,不是眼前这位夫人,这位夫人应是盛伯父的妾,自已与长柏以兄弟相交,这夫人也算是自已的长辈,但她看自已的目光像是正视自已是个大人,与自已谈话似乎更像是平辈论交,幸会? “夫人刚刚可是一直在看我?”顾廷烨心有疑虑,决定主动出击,虽有些唐突,但他更想知道这位夫人为何一直看自已。 “呵呵…”明熙干笑两声,“我看公子是因为公子委实长得英俊不凡,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顾廷烨没想过这个夫人如此直白,还没有人当着他的面来夸他的相貌,关键是还如此真诚,一时就愣住了。 倒是旁边的常嬷嬷笑开了花,“夫人好眼光!我们公子样貌像母亲,最是器宇轩昂了。” 明熙转头看常嬷嬷,福身行了一礼,“嬷嬷好!”常嬷嬷忙侧身让开,嘴上说着不敢当,明熙也不在意,再转回顾廷烨这边,“顾公子,我这有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顾廷烨还没应答,明兰兴奋起来,“大哥哥你要听,我阿娘讲故事最有趣了。”明兰拉着明熙的手摇晃,催促她快快讲,顾廷烨也被提起了兴趣,“洗耳恭听!”明熙笑了。 “在春秋时期,郑庄公的母亲武姜偏爱次子共叔段,多次向郑武公请求立共叔段为太子,未果后,又在郑庄公即位后不断为共叔段争取封地和权力。共叔段仗着母亲的宠爱,逐渐滋生了谋反之心。面对共叔段的野心膨胀,郑庄公并没有立即采取强硬措施打压,而是采取了纵容与默许的态度。 他先是满足了共叔段扩大封地的要求,并允许其招募军队、修筑城墙,这些行为在当时都是诸侯国内部分裂的征兆,但郑庄公却似乎视而不见。这种纵容让共叔段及其支持者误以为郑庄公软弱可欺,进一步加剧了他们的野心和行动。然而,这正是郑庄公的高明之处——他通过表面的纵容,实际上是在制造一个让共叔段自我膨胀、暴露弱点的机会。 当共叔段的势力膨胀到一定程度,开始公然挑战郑庄公的权威,甚至准备起兵叛乱时,郑庄公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他迅速集结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击,一举击溃了共叔段的叛军,并将其驱逐出郑国。这一策略不仅成功平定了内乱,还巩固了郑庄公的统治地位。 第70章 这个故事展示了在权力斗争中,通过巧妙引导对手自我毁灭,比直接对抗更为高明且代价更低。这就是捧杀!”明熙说完,直直看向顾廷烨,不知道自已说的顾廷烨能听懂多少,明熙看到顾廷烨深思,又将饱含深意的目光看向常嬷嬷。 第49章 叫我大掌柜 “禅者观世,不以眼之所见为实,而用心去感受那超越表象的真实。世间万物,皆如镜花水月,表象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最深邃的秘密与真相。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那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好与不好,不能只执着于眼前的得失和荣辱。有时候,好的表皮下是无尽的肮脏。顾公子,我观你面相,你是会在女人身上跌个大跟头的,你要小心女人哦,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和看起来特别贤惠无私的女人!” 明熙丢下那么一段云里雾里又似是而非的话之后,扭头转身,走了。明兰在她身后小跑着跟上去,问,“阿娘,你刚刚为什么要跟大哥哥讲一个…嗯…捧杀的故事,又为什么要说了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啊?” 明兰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捧杀”二字却如一记响钟敲在常嬷嬷的心头,公子不知道大宅里的腌臜手段,可是她知道,当初姑娘生下烨哥后就去了,她一直都觉得有蹊跷,姑娘身子向来康健,若是金尊玉贵的好好养胎,怎么会难产? “烨哥,你同这位夫人相熟吗?她先前一直盯着你瞧,现在又跟你说这些,她是汴京人土吗?”常嬷嬷觉得事情背后另有隐情,但对于陌生的明熙的话也是不能不防,先要打探清楚烨哥和这位夫人可有联系。 顾廷烨被明熙的话震撼得仿佛喉咙被锁住,无法言语,直到常嬷嬷的话问出口,方才恍然梦醒,神志方才归位。”说出来嬷嬷可能不信,我与这位夫人是第一次见面,但与她身旁的小丫头却有过一面之缘,那小丫头是长柏的六妹妹,这位夫人应该是盛伯父的姨娘。我也没想明白她为何与我说这些,这些话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常嬷嬷的眉头不禁紧锁起来,还没有踏足东京城,就已经生出了许多烦忧,常嬷嬷担忧的看了顾廷烨一眼,想必烨哥在东京的处境很艰难。“烨哥,我们这一路还是要小心行事,这位夫人话虽说的含糊,但看起来还是好意的,你是世家公子,日后是要寻个高门贵女做娘子的,这平常对待其他小娘子还是要保持掌握好分寸的。世家最注重名声,名声一旦有了污点,可就不好说亲了,要真因为此娶不上你心仪的娘子,岂不可惜?” “嬷嬷放心,我有分寸的!回到东京城后,我还是要到书院里去读书的,书院里可没有小娘子。再说了,有母亲替我相看,她定能给我寻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 顾廷烨的话突然提醒了常嬷嬷,使常嬷嬷想起明熙提醒的“特别贤惠无私的女人”,烨哥总说这侯府的继室对他很不错,比亲生的孩儿还要好,真有人能对别人的孩子比对自已的好吗?常嬷嬷是不信的,但见顾廷烨很敬重这位小秦氏,对她像是亲生母亲一样孺慕,常嬷嬷便把到了嘴边的的疑惑又咽了回去,左右这次有自已陪着,自已多长个心眼看顾好烨哥也就是了。 明熙一番话将顾廷烨二人搅和的心绪不宁,自已却带着明兰气定神闲的上了船。终于走出盛府那方宅院,眼前又没有了碍眼的人,这一路上明熙的心情都非常舒畅,她看着船下搬运行李的脚夫,看着远处扬州城的热闹繁华,看着大船悠悠驶离码头,古运河上波光粼粼,倒映着两岸的亭台楼阁,虚与实交织出一幅动人的景致,明熙的心情跟着越来越开阔的景色变得越来越明媚。 明熙兴起就把明兰也叫过来,两个人一起趴在船舷边看景色的变换,明熙还告诉明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乘船也是一样的,其实就是自已内心激动,想要找个人来陪自已。 盛紘走到甲板上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的景色,看着两个人认真欣赏景色的样子,盛紘的心也不由得平静了下来,他默默走过去揽住两人,母女两个回过头去看,发现是是盛紘,明兰兴奋的跟爹爹讲述自已的见闻,看着明兰的兴致高昂的跟盛紘手足舞蹈的描述自已看到的风景,明熙知道明兰真的同剧里不一样了,就这样明媚的长大,很好! 不过等船远离扬州城后,两岸的景色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是雷同的了,看多了也有些审美疲劳,话本子也看完了,明熙渐渐意兴阑珊。她坐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就开始怀念起现代的手机电视了,再不济也能刷抖音打发时间哪,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眼前的一片汪洋和远处连成一片朦胧的景色。 明熙突发奇想,不如带着大家玩游戏吧!玩什么好呢?狼人杀,不行,太费脑子!斗地主,会带坏小孩子吧!捉迷藏,太二了!明熙突发奇想,不如把手游运用到现实里来。 盛紘再过来的时候,明熙就把自已的主意告诉了他,“主君,春光正好,在船上闲着无事,不妨把大家聚到一处来玩游戏,笑闹起来时间过得就快了。” “哦?你有什么想法?”盛紘也被勾起了兴趣。 “在船上颠簸,玩不了蹴鞠、投壶的,猜字谜、飞花令的对五姑娘和明儿来说难了些,不如我们玩模拟经商的游戏?” “模拟经商?”盛紘来了点兴趣,却又不甚了解,不由疑惑。 “就是我们每人初始拿着相同的银钱,各自开设自已想开的铺子,还可以招募掌柜的和小二来接待客人,赚了钱还能扩大生意规模。就像正常做生意一样,只不过我们玩游戏是将这艘船当做一条街。 第71章 比如我要开书铺,那我就要想办法把我手里的笔墨纸砚或者书卖给其他人,其他人愿意来买,我就能收益,赚了银子我还可以扩大我的生意,我还可以继续开糕点铺子,做出来的糕点有人买我又可以盈利。总之大家都开自已想开的铺子,既能打发些时间,也真能让几个哥儿姐儿练练手,我们也可以比比,到了东京看谁赚的钱最多。 这游戏只要主君和大娘子你们不嫌弃,老少皆宜,明儿他们也能参与,明儿可以讲故事呀,要是有人想听,就付给她银钱去听书,也不会耽误二少爷三少爷读书,他们也可以念书学习,然后主君可以去考他们,若是念得好主君就奖励,这样他们也能收益。这样一路行船,到了东京,大家都能有收获,无论是收获了知识还是一项技能,再或是银钱。就连我们真真都可以,要是真真贩卖可爱,我看了高兴,我也可以给真真再送个小金锁。”明熙说着自已就笑了起来,别说,越说越觉得有意思。 第50章 游戏促进团结 盛紘没做反应,他还在思考这个所谓的游戏的有没有必要进行,明熙猜测他的顾虑,“主君是觉得商贾之心,唯利是趋?是怕府里的孩子们学了商人追求利润的行为?主君觉得这是“不义”之举…” 不等明熙继续说,盛紘打断她,“我从不觉得商人逐利有何不对,商人逐利,智计百出,如果几个孩子真能从中学到些什么,那是好事。索性在船上无事,大家一起体验一下也无妨。” 申时,如兰在大娘子房里无所事事的掰手指玩,大娘子在一旁对行李单子,看她闲得发慌的样子,就说她,“你若是在屋里待的烦闷,就去外面转转,透透气,也看看两岸的景致。” “我不去!外头除了水就是水,有什么好看的?”如兰无聊地一边揪衣袖一边嘟嘴抱怨。 “那去寻明丫头玩去!” “明兰那丫头总是爱跟真真玩,真真那么小,除了吃喝和哭,什么都不会,一点也不好玩,也不知道她怎么能天天去跟他玩都不烦的!”如兰不理解当姐姐稀罕弟弟的那股劲。 大娘子正欲再说什么,门外有小厮来传话,刘妈妈听了回来转述,“老爷要大家都去厅里集合呢,说是有个好玩的游戏请大家玩。” 如兰跳出来,“爹爹那哪有什么好玩的?不过又是些对诗词、猜字谜的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大娘子恨铁不成钢,“平常让你好好看书,你总是推三阻四,不是口渴了就是眼睛酸了,要你看书你看花你看草,连光秃秃的天你都能看的入神,就是不愿意看书,书到用时方恨少,到了用的时候,肚子又没有货!”大娘子越说越气,那手指狠狠点了点如兰的头才解气。 刘妈妈看如兰不情愿的样子,又怕大娘子总说她伤了小姑娘的自尊,忙从中调和,“姑娘左右在房里也无事,平常主君也并不提议玩什么游戏的,今日既然专门来请人要大家一起玩,说不定还真是个新鲜的,姑娘就去看看,到时候觉得不喜欢,不玩也就是了。” 大娘子也觉得在船上看单子上的字有些晃眼睛,就放下手里的单子,净了手,招呼如兰去前厅里看看。 等大娘子和如兰到厅内的时候,大家都坐定了,连老太太都出来了,说是盛紘专门去请的,说老太太不参与游戏,但是可以给大家做个见证,如兰看着奶娘怀里抱着的真真,心想:这小奶娃娃也能玩游戏吗?又看明兰还凑在真真旁边,就想翻白眼,怎么老粘着这个小奶娃娃,来找自已玩啊! 盛紘看大家都到齐了,就站起身,清清嗓子,说:“今日得了一个好玩的游戏,想着大家在这船上也无趣,就邀请大家一同来参与参与。是这样的…”盛紘把游戏规则跟大家说了一遍。老太太听他讲过了,觉得盛紘是难得的小孩子心性,反正无事,就陪他们玩玩,大娘子就无语透了,多大的人了,莫不是抽了风,想起来过家家,这不就是过家家吗?还模拟开铺子,她手底下不少铺子呢,她是真经营,可不是模拟。 不同于大人们的态度,小孩子就觉得有意思了,除了长柏,他今日还有一卷书要读,不想玩什么无聊的游戏,目前对他来说读书就是最有趣的。华兰无可无不可,能跟家人们在一起,华兰觉得怎样都好。这里面就数长枫、如兰和明兰最有兴趣,几个小家伙拼命点头表示愿意玩这个,就连墨兰眼睛都亮晶晶的,除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墨兰实则没玩过什么,能玩一玩这个模拟经商的游戏,墨兰觉得也不错。 盛紘看大家的反应都还算是积极,就继续说:“这里是一百两银子,我们每人十两,这就是本钱了,到最后就看谁最有经商头脑,赚的最多,拔得头筹的人老太太那可是有彩头的,上好的白玉孔雀衔花佩,你们可都要好好想想开什么铺子,怎么经营啊!” “父亲,母亲,大姐姐,二哥哥,我,明兰,明兰的姨娘,三哥哥,墨兰,我都数了好几遍了,就是9个人,不是没人十两吗?怎么有一百两?”如兰在位子上嘀嘀咕咕的,又是左右扭着头数,又是掰着手指头数的。 盛紘看见了,觉得这傻闺女好笑,“我们也算真真一个。”如兰不解,抬头说:“真真难不成是神童?不会说话就可以挣钱算账了?”明熙也被如兰的可爱模样逗笑了,她觉得如兰可能真的在想真真是不是就是神童。 第72章 “五姑娘想错啦,真真还不会说话也不是神童,更不能算账,但是他还真能赚钱,说让他软乎乎的招人稀罕呢,谁愿意跟我们真真玩,也可以给我们真真送礼物呀,真真可不就能赚钱了嘛!五姑娘也可以,我看五姑娘就可爱的紧,我瞧着就觉得欢喜,五姑娘喜欢什么,我赚了钱可以送给五姑娘。” 如兰望着这个之前一点都没有存在感的卫姨娘,第一次认真的好好看她,觉得难怪她能生出明兰和真真这样的好看的脸,她就是一个很好看的人啊,最重要是她是第一个说瞧着自已就欢喜的人,如兰决定她从今天开始喜欢卫姨娘。 “好!那你们就说说看想开什么铺子吧?我先来抛砖引玉吧!我就开个书院,当教书先生,你们要是有问题请教我,可是要交束脩的!” 他的话一出口,最先看向他的是长柏,长柏是真的有问题想请教父亲的,听了盛紘的话,长柏蹙眉,他本来不想参与的,可是他要赚银钱去向父亲请教问题。明熙本来还想说这赢不了一点,谁会去付费请教他问题,攒起来等到东京一起问多省钱,可她看到了长柏的表情,那脸上的表情过于丰富了,让明熙一下就读懂了,心里感慨不愧是大娘子评价的“生了个儿子像老爹”的人。 第51章 各显神通 大娘子看如兰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就知道她压根不会让她父亲赚到她手里的银钱,大娘子计上心来,颇有些自得地说:“我就开个钱庄吧!”众人纷纷看向她,似乎都很意外,竟然还能这么玩,“我建议你们这些小的把钱存我这,我能帮你们保管着不会乱花”,话说到这,几个小的就开始议论起来,如兰更是胆大的反驳,“母亲就是不许我们自已拿银钱,我们都长大了,而且我们还要开铺子赚银钱的,都交给您保管,那我们还怎么玩游戏?” “我开这钱庄,旁人的钱赚不赚得到,那不好说,但是如兰你的,娘一定赚得!”大娘子说的笃定,脸上全是绝对如此的自信,气的如兰一噎,“我不会存到你的钱庄的,母亲休想诳我!” “你怕是不知道,这钱庄啊,不仅能存钱,还能从里面拿钱出来…”“拿钱出来,别人都来找你拿钱,还怎么赚钱,不是都亏了?”不等大娘子说完,如兰就质疑的打断。 大娘子不满地瞪了如兰一眼,警告她不可以随意打断长辈说话,“从钱庄拿钱出来当然有要求,算是你来借,有借还要有还,你要是来借钱,我们钱庄也不是什么人都肯借的,要么用你的名声抵押,若是你一直信誉极好,我便不要你拿旁的来抵押了,可若我们没交情,你是要拿东西来抵的,这东西要等到你还钱与我才能给你,若是还不起了,那抵押的东西可就归我了。钱庄开门做生意,可不会做亏本买卖,你想要借钱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世上可没有无缘无故的好,都是暗中标好了价钱的!”大娘子解释的清楚,说的也明白,几个小的都觉受教了。 盛紘也听得点头,认同大娘子的话,觉得大娘子虽书读的不多,生活的智慧却悟的透,盛紘很满意嫡妻对儿女的教育。随即,盛紘又转头看明熙,明熙明白这是到自已了,明熙早有主意,虽想以小博大,但内心还是更倾向于稳妥的方案,开个投资小的铺子吧,“我爱讲故事,就开个茶楼给大家煮茶说书吧!” “啊!好啊!好啊!” “太好了!我最爱听小娘讲故事了!”明熙还没正式开张,已经收获了两个小客人,还是特别捧场的那种,明熙觉得如兰恨不得立刻掏钱请她讲故事。 长柏长枫和华兰都觉得惊奇,卫姨娘的故事很受欢迎啊,三人都没有和明熙打过交道,也不似如兰和墨兰天天能够见到明兰,对明熙说故事的精彩程度有所耳闻,所以都好奇起来。明熙见了,心里对两个小客人更是满意,这俩人跟自已的托似的,又给自已拉客人喽,看长柏长枫和华兰那好奇的样子,应该会想来听听自已的故事的。 “恕意的脑子里,全是我不曾听过的故事,你们要是想听,去她的茶楼喝茶就能听到了。好,华儿说说看,你想开个什么铺子?”盛紘还暗戳戳给明熙拉了一把客人,又接着问华兰的想法。 “女儿是个才疏学浅的,于诸事之上,皆是略知皮毛,未敢言精,常觉得自已是个平庸的。唯这些时日在绣嫁妆,女工是精进了不少的,我就经营个绣庄吧,祖母父亲母亲或是弟弟妹妹们,凡是有什么喜欢的花样,尽管来找我,价格公道!祖母和小长樟喜欢什么就只管来找我,不收银子。” “你是样样都好的,不要过于自谦,只这份孝心和对幼弟的爱护之心,就是个孝顺懂事的。”老太太见华兰话语里满是谦逊,便要夸夸这个大孙女。 “老太太说的极是,华儿你哪里都好,要我说那袁家就是烧高香才能寻着你做媳妇。”大娘子也不喜华兰贬低自已,她的女儿出众得很。 “好了好了,说开铺子的事呢,怎么又扯到袁家身上去了。”盛紘怕大娘子又提起袁家来下聘时候的不愉快来,赶紧岔开话题,“华儿想开绣庄也好,是她擅长的。长柏你呢?” 长柏一阵沉默,显然是没想好,他只想把没读完的书继续读完,但也还有几个问题想向父亲讨教一下,可做什么能赚钱呢?明熙看出了他的犹豫和纠结,“二少爷喜欢读书就开书铺呀,卖些读书人用的物件,你那里书多,他们几个谁要是需要,看上了,从你那里买,二少爷不就赚到钱了?”其实明熙知道几个小的平常做事不够仔细,读书时不是缺了这个就是缺了那个,长柏好说话,又爱护弟妹,谁缺了什么都去他那里拿,这下好了,付费使用。长柏也没有主意,点头同意,“那我就开书铺!” 第73章 “我我我,到我了!我要开间瓦肆,我哪有好些小玩意可以玩,你们有什么想要玩的都尽可以来找我。二哥二哥,你来找我,我可以陪你对诗,对不出来就罚酒……”盛紘腾的站起来,吓了众人一跳,长枫的话也戛然而止,“混账东西,你如何知道瓦肆这种地方的?你是不是还要学伶人表演,学艺伎杂耍?”长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心想:不是爹你要玩游戏的吗?这瓦肆不就是让人娱乐高兴的地方吗?但是他不敢说,盛紘显然是被长枫气到了,就他最不务正业,长柏玩游戏都想着要读书,他是读书都想着要玩游戏,盛紘也不想再弟弟妹妹面前给他难堪,不多说了,给了他一个“你且等着”的眼神后,又说:“你就没点正事想做?” 长枫本来都想的好好的,开个瓦肆,就让大家来高兴,大家高兴他能赚钱,他也高兴,可是爹不让,那他还能做什么?明熙看长枫的鹌鹑样子,觉得好玩,之前看剧摸不清林噙霜一双儿女的性子,真接触下来,发现他们都不是坏孩子,都各有可爱之处,这长枫理解的瓦肆明显和盛紘想的不一样,只能说成了大人的盛紘心觉得更复杂些。“三少爷一个人可不能给我们唱曲、表演百戏吧?那三少爷想开这瓦肆是想做什么的?”盛紘不赞同明熙此时突然开口,但顾忌她在小辈面前的脸面也没出声呵斥,长枫悄悄抬眼看看盛紘的反应,发现他爹没动作,立即开心起来,把自已的原计划吧啦吧啦的往外吐,“我这里有竹猫儿、傀儡儿、还有扑土木粉捏小象儿,还有好些狮子、猫儿狗儿的动物模型,我这还可以打陀螺、投壶,还有傀儡戏,我还有钓竿…”长枫呼呼往外说出了数十种小玩意和好玩的游戏,盛紘越听越不淡定,合着这孩子以为瓦肆就是玩的地方啊,可就是这样,他会玩的那太多了些,还是不务正业! 第52章 他们都是好孩子 “六妹妹,你上次投壶不是很厉害吗?你可以来我这里玩,我给你优惠!五妹妹,你不是最喜欢扑土木粉捏的小动物嘛。你来我这玩,四妹妹,你…” “哥哥,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喜欢。”墨兰斩钉截铁制止了长枫的极力推销,如兰也表示不要,那都是小时候喜欢的了,现在她是大姑娘了,不玩那些了。长枫又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明兰,明兰往后躲了躲,“三哥哥,船上颠簸,我不想玩投壶。”长枫失望极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呀! “三少爷还有钓竿啊?那我可要选个好天气去垂钓看看,碰碰运气。”长枫很感激明熙的救场,但还是觉得这个救场有些傻,船行着,怎么钓鱼? 明熙又看懂了,“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盛紘看着长枫颓败的样子,觉得他该,也懒得再说他,“墨儿,你想做什么营生啊?” “女儿只跟着阿娘学过些浅薄的琴棋书画之类的,也不会经营什么,就开个文社吧,琴,女儿会一些,勉强能弹奏几首;棋,女儿也能陪着手谈几局;书法女儿不精,不好献丑,但是画,爹爹大娘子和兄弟姐妹们不嫌弃,我倒是能给大家画一画静物。”墨兰温温柔柔的说着,明熙听得如痴如醉,这墨兰的声音是极好听的,小姑娘说话糯糯的,说话不急不缓又有条理,关键是人家会的真多啊,不得不感慨林噙霜是真的想把墨兰培养成大才女啊。明熙看了看明兰一脸崇拜的样子,摸摸她的头,无妨,我们明兰也是好样的,只要开心,怎么都好,不需要什么都学,什么都会。盛紘也是满意,噙霜虽然一时想不开做错了事,但是将墨兰教的很好。只有大娘子不甚满意,觉得墨兰就是故意显摆,还特意提她那被打发回宥阳老家的娘。 “如兰,你说说你能干什么?”大娘子最是不忿林噙霜胜过自已,虽然林噙霜不在这了,可是看着她的女儿比自已的女儿厉害也会让她不痛快,转头就逼问如兰。 如兰委屈得承受着母亲莫名的怒火,嗫嚅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大娘子看如兰不争气,伸手推了她一下,“快说呀!”如兰说不出,她一直没什么大志向,在这盛府里有母亲保护着,她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也还行,除了爹爹教她们的时候被罚,最大的烦恼就是总要同墨兰比了,可是墨兰会的墨兰喜欢的她又不喜欢,她也不知道自已应该干什么。 “五姐姐,不如你开个酒楼饭馆什么的好了,就开个吃食铺子也行呀,你不是很喜欢吃食嘛,又总能发现好吃的,又会吃,你就花钱雇厨娘,把你找到的好吃的让厨娘做出来,这些菜式你另外加钱卖出去,我们想吃要付你银钱,这样不就好了吗?”如兰听得眼睛一亮,脸上重新有了神采,大娘子也发觉自已刚刚的举动让如兰没面子了,现在看小女儿又高兴起来,也不说什么不赞同的话了。华兰看看妹妹,又看看母亲,走到母亲旁边握紧了母亲的手。 “明儿,既然你都能给你五姐姐出主意了,你定是想好了。你想开什么铺子呀?”盛紘问明兰。 明兰很自豪的笑着回答爹爹的话,“我要开个跑腿铺子!哪里需要我我就去哪里!比如爹爹你不开心了,你就把我叫过去,我给你说笑话,哄你开心;比如小娘你今日觉得气色差了些,你就喊我过去,我会把你夸得如月宫仙子一样,夸得多了气色就好了;祖母要是觉得真真难哄,祖母也可以叫我过去,我保证把真真哄得乖巧得很。反正就是哪里需要我去哪里!嘿嘿!”明兰觉得自已的主意好极了,说完就忍不住捂嘴偷笑。 第74章 “那我不高兴了可以把你叫过来骂你一顿吗?”如兰觉得明兰这是取巧,想为难为难她。 “当然可以呀!五姐姐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在哦!”明兰坦然接受,“但是你要给我一些些银钱哦!”明兰又补充道。如兰服气,还真可以。 “好,那你们可就要好好努力了,我就当你们的见证官,你们好好表现,看看谁能拔得头筹了!”老太太最后总结发言。 “祖母可不能看真真长得乖巧,偷偷给他塞银钱啊!那就不公正了!”老太太刚结束发言,长枫就赶紧把意见提出来,盛紘又瞪他,“怎么能这样跟祖母说话?” “无妨,长枫追求公正是应该的。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给他偷偷塞钱的,真真要拿到你们给的银钱才算好不好?”长枫点头。 众人散去,各自准备自已的铺子去,借着这个新鲜劲,竟是都忙了起来。明熙的茶楼最火爆,都惦记着她的故事呢,一忙完自已手头上的事,都来找她听故事了,明熙无所畏惧,<a href=https:///tags_nan/so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宋朝到现代1000多年的时间,中外不知道有多少故事能讲,明熙能说七天七夜都还说不完,这银子赚得可真容易。 赚了钱明熙就开始消费,每天没事就叫明兰来夸她,每天不重样换着花样的夸,再没事去长枫那里钓钓鱼,只打一个愿者上钩,反正直到东京也没钓上来一条鱼,最后长枫都不好意思了,硬要送她些玩具玩。明熙还去华兰那里绣了几条纹饰不一样的帕子,还去长柏那里捧了捧场,买了本书,长柏很不舍的卖给了她,临走还叮嘱她一定要爱惜。 过个几日,明熙还会去如兰那里点两个她出品的菜式,再去墨兰那里听她弹琴,还会晃悠悠去老太太那里看儿子,再打赏真真几钱银子,她也不管真真听不听得懂,还跟真真解释赚钱不易,所以打赏的少,这是怕真真嫌弃她抠门呢!可明熙想要雨露均沾呐,哪个小朋友的情绪明熙都要照顾到,不希望他们失落,因为明熙知道,他们都是好孩子! 第53章 每个人都要更好 因为明熙广施恩泽、慷慨大方的表现,大家更加不吝啬起来,喜欢听故事的几乎天天要去听,听到后来明熙都快成了他们心中的神了,他们想不明白明熙脑子怎么会有那么多故事可以讲,长柏甚至要拜明熙做师父,他说明熙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出口成章,见识高远,独具慧眼,又能因材施教,是当老师的好人选,把明熙夸得都要脸红了,这真的是多亏了网络的力量,让她能从碎片化的知识中提炼出那么多的故事来。 明兰也是赚得盆满钵满,不仅是明熙天天召唤她,盛紘也爱找明兰寻开心,就连大娘子生气了也找过明兰,还让如兰在一旁看着,说要看看明兰是怎么哄人开心的,然后如兰再把明兰叫过来骂一顿,说都怪明兰害自已挨训,明兰拿双份报酬,对于大娘子和如兰轮流找自已的事,表示开心。真真也要找姐姐,老太太有时候也需要明兰哄真真,明兰还要应付凑热闹找她的长枫。到最后演变成,明兰整天满船跑,倒真有忙碌大掌柜的样子了。 大娘子也算的不错,虽然没拉到如兰这个客户去存钱,可是如兰是第一个去借钱的,母亲果然是最了解自已的孩子的,如兰的吃食生意不怎么赚钱,除了明熙偶尔过去点两个菜,只有大娘子和华兰鉴于真挚的亲情还去捧捧场,其余人都没有尝鲜的意愿,如兰还要付给厨娘另外的工钱,她又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天天去明熙那里听故事,没事还要把明兰喊过来训一训过嘴瘾,闲着没事还会去墨兰那里要墨兰给她弹曲,所以如兰很快就入不敷出了。 败光银钱的如兰只好去大娘子的钱庄借钱,大娘子还不肯直接借给她,让她抵押自已的物品,还要是她稀罕的物件,如兰忍痛抵押了几件自已喜欢的物件后,就学会了控制自已的欲望,减少了听故事的频率,也不去找明兰的茬了,也不去墨兰那里听琴了,这样规划控制了几天,总算不用再去大娘子的钱庄借钱了。 第二个花光本金的是长枫,他那瓦肆除了明熙无人去光顾,没有进账,虽然他不乱花,但是总去明熙那里听故事,还要去给亲妹妹支持支持,又为了讨房中几个姐姐欢心,还去华兰那里买了几条帕子,这银钱很快就空了。 本来空了长枫不花也就是了,偏偏盛紘还要暗示他该去请教问题了,长枫在房中苦读两日,准备好了要问的问题,可却囊中羞涩,只能去大娘子的钱庄支钱用。有了这遭,长枫更加卖力的推销自已的瓦肆,无人肯去,他就博同情卖惨拉人去,几个兄弟姐妹连同明熙,都被他拉去钓鱼!是的,钓鱼!他瓦肆里准备的那些玩乐的游戏,大家都没兴趣,就这钓鱼,傻里傻气的,但有明熙在前开道,又有身旁的兄弟姐妹在一起犯傻,一行人说说笑笑的,还别有一番风趣呢! 经过长枫的努力,他终于是把钱庄借的钱还上了,后面的故事就靠脸皮厚,凑上去听了,因为兜里没有多余的银钱,哪怕盛紘明示他该请教问题了,长枫也装傻充愣就是不问,就这样捱到了东京城去。 因为这个模拟经商的游戏,盛家一家人整天忙忙乎乎的,虽有时候不知忙些什么,但日子确实过得快了,在不知不觉中就能看到东京城的轮廓了。 在能看到东京城的这天,老太太把大家召集起来,说做事要有始有终,游戏既然开始了,就要给它一个结果。老太太让大家把自已赚的银钱都拿出来算一算,看看谁赚的最多,再让大家评一评,看看谁的铺子经营的最好。其实,明熙的生意是最红火的,银钱也赚的最多,但是花费最高的也是她,只要赚了钱她就四处闲逛,必要把钱再散出去的,到最后竟还只剩11两。 第75章 明熙说:“这十两是本钱,这一两是我讲故事讲的口干舌燥喝的茶水费,算起来,我这是保本,不赚不亏。” 房妈妈站在老太太身后抱着真真,真真也是参加游戏的一员呢,“小少爷呦,您这个亲娘是个玲珑心的,我们小少爷像娘亲好!” 老太太听到身后的说话声,转头看了一眼房妈妈,两个人对视,心照不宣的笑起来,都觉得明熙是个妙人啊! 银钱赚的最多的就是我们明兰了,明兰天天迈着一条小短腿满船跑,吃得了苦,挨得了骂,哄得了人,无所不能,自然满载而归,名副其实的魁首,抱得了白玉孔雀衔花佩,明兰靠自已赢得了玉佩,那是笑的见牙不见眼,宝贝的不得了。 明熙一一扫视众人,这个游戏玩下来,她对众人有了更全面的了解,盛家的这些孩子,每一个都心性纯良,品性都不差,华兰端庄大方,为人宽厚,但就是过于宽厚,缺少了手段,这可能就是剧中华兰嫁到袁家后前期过得不好的原因吧,希望给她找的厉害陪嫁能扭转她的劣势,她能比剧中过得更顺遂些,这么好的姑娘不该被那老虔婆磋磨。 长柏沉稳、公正、有原则、有孝心、也有爱心,爱护弟妹,看得出他自幼就受到良好的教育,是深受盛家期望的,不愧是盛家以后最有出息的儿子。 长枫是个玩心重的,有些时候怂怂的看起来有些软弱,又不愿意吃苦努力,还带着些多情的毛病,但是他保持着一颗纯真的心,对世间万物充满了好奇和热爱,同时他是个心思细腻的,能够敏锐的察觉的身边人的感情变化,若有人好好督促,还是会有一番作为的。 墨兰是让明熙觉得最复杂的一个孩子,这时候的墨兰确如大家闺秀一般,知书达礼,有着才女该有的天赋,又肯刻苦努力,虽然有的时候爱钻牛角尖,有些小虚荣心,却有自已的坚持和底线,很难想象这样优秀的一个墨兰会变成剧中后期那样的自恋自大、自私自利、既自卑又虚荣,还没有长远眼光的人。明熙看着墨兰,抑制住自已心底的一丝愧疚,她安慰自已:或许林噙霜和周雪娘不在了,对墨兰不是一件坏事。希望这一世墨兰能成长成盛紘和她希望看到的那样的女子! 第54章 东京城 如兰是这盛府里活的最单纯的孩子,性格直率、单纯善良、没有心机。明熙看着如兰明媚的笑容如同春日里初绽的花朵,纯真无邪的眼神中闪烁着对世界无尽的好奇与期待,仿佛能瞬间驱散所有的阴霾。明熙想要是如兰能一直自信且璀璨的长大,一定能遇到真正懂她,比文炎敬更好的男子。 而明兰,想起剧中的她聪明伶俐却要隐忍藏拙,要懂得审时度势,只是因为没有母亲不能再为她遮风挡雨。现在不一样,明兰不用小心翼翼,她可以尽情展现她的聪明、睿智,做她古灵精怪的六姑娘,长成一个真正的太阳,勇敢地绽放自已的光彩,照亮自已的世界,是温暖还是灼伤他人不重要,主要是明兰自已真正的自信与坚强。 明熙看着大娘子坐在老太太身旁,微倾着身体低头听老太太说话,两人脸上都是笑意,房妈妈和刘妈妈在他们身后也逗弄着真真说笑,盛紘在自已身边坐着与长柏谈论课业上的见解,几个孩子都在对面将明兰围在中间嬉嬉闹闹,说着让明兰请客的话,华兰努力维持秩序,想把明兰解救出来,反被几个弟妹拉过去一起加入,每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笑。蓦地,明熙也被感染笑了,这中间流淌的氛围让明熙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随着汴河的水波轻轻摇曳,前方的汴京码头渐渐清晰起来,长枫兴奋的把众人唤到甲板上来,众人目光紧随着前方渐渐靠近的汴京码头,夕阳的余晖如同细碎的黄金,洒满了波光粼粼的水面,将盛家所在的船只也染上了一抹温暖的色调。 明兰和如兰已经激动地抱在了一起,小的几个随着盛紘外放做官,对汴京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华兰和长柏长枫对汴京有些记忆,但是小时候的视角和长大后再看是迥然不同的,华兰也仅仅攥住了手里的帕子,对汴京竟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想到自已到了汴京好马上就要嫁入袁家去了,华兰既有点期待又觉得惶恐,对着汴京也有了复杂的情绪。长柏不同于长枫的亢奋,长柏的笑意一直是含蓄的、淡淡的,他满腔壮志就要在这片土地上施展。 墨兰远眺着东京城,只见城郭巍峨,楼阁林立,连成一片的建筑呈现出一派盛世繁华之景,难怪阿娘更喜欢东京城,难怪阿娘想要回到东京城来,难怪阿娘说她要更努力才能挤到世家贵女的圈子里去,这东京城繁华如斯,真真是令人向往啊。阿娘,何时能回到这里来? “啊~”一阵短促的叫声被更高的嬉闹声盖过,是墨兰被转圈的明兰如兰圈进来,她吓得惊叫,还没来记得缓口气,就被如兰明兰一人牵起一只手围城一个圈欢快地蹦跳起来,墨兰刚刚泛起的伤感就那么烟消云散了,墨兰本来还想抱怨两个妹妹吓到自已不知轻重,但看到两人开心的合不拢的嘴巴,噗哧一下也跟着两人大笑起来。 老太太看着码头上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她能感受到脚下的甲板随着水流的波动而轻轻颤动,那是一种既熟悉又略带兴奋的感觉。老太太接过奶娘手里的真真抱起来,把远处的东京城指给真真看,“真真,这就是祖母的家乡,祖母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以后这也是真真的家乡了。祖母有了真真,家乡里真的有家了…”老太太听着真真咿呀咿呀的童语,眼眶湿润的望向东京城盛府的方向。 第76章 明熙望着前方渐渐清晰的汴京码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夕阳如一位温柔的画师,将天边染成了绚烂的橙红,也将眼前的景象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梦幻。随着船只缓缓靠近,码头上的人声鼎沸仿佛在明熙耳边逐渐清晰起来,那是喊号子的声音,是商贩招揽生意的吆喝,还有孩童们兴奋的嬉闹声,它们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生动而充满活力的市井交响乐。明熙将脑海中的《清明上河图》渐渐与眼前的景象合拢起来,想赵顾盼儿那句“东京真是,富贵迷人眼”。盛紘站在大娘子身侧,看着身旁明熙的笑颜,亦觉得这东京城风水好,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随着船只与码头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盛家一行人都回去再清点行李,随时准备下船。 “阿娘,我听见有人叫卖新鲜出炉的环饼,又香又脆,阿娘阿娘,你听,还有新鲜的瓜果,啊,你听这是什么声音,好像很多人一起在喊什么?” 明兰一直在房里的不停地走来走去,不能安心静下来,心神全然被外面的热闹吸引了。明熙随着明兰的问话声仔细倾听,“这叫“纤夫号子”,也有叫它“拉纤号子”的,就是船夫拉纤时喊号子的声音,船夫们拉纤是体力活,他们要一起使劲,喊号子就是他们为了统一节奏便于使力的。” 明熙给明兰认真的解释,明兰听着听着,很快又被其他的声音分去了心神,明熙也不管她,任由她东瞅瞅西转转自已去玩。 船夫们熟练地操控着船只,让它平稳而缓慢地靠近,直到“咚”的一声轻响,船舷轻轻触碰到了码头的边缘,汴京到了!盛紘早早命小厮传消息回盛府,如今马车已经候在外头,等盛府众人下船换乘了。明熙牵着明兰走下船,上了马车,等众人坐定,马车启动,汴京都城独有的热闹与喧嚣就映入眼帘,传入耳中。车马喧嚣,行人如织,商贩的叫卖声、百姓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待马车驶入城中,更是别有洞天,御街两旁店铺林立,茶楼酒肆、珠宝玉器、绸缎布匹、笔墨纸砚,应有尽有,琳琅满目。如此繁华景象,让明熙不禁感叹北宋汴京的盛世辉煌,自已竟真的穿越时空,来亲眼见证这段历史的辉煌与灿烂。 第55章 东京城初遇 明熙还沉浸在这盛世繁华的景象里不能自拔的时候,一阵马蹄声打断了她的畅想。 随着一阵焦急的稚嫩少年“吁”声,马车咚的一声停下了,明熙稳住身形,和明兰齐刷刷探出头去看,她们的马车就在大娘子和如兰的马车后面,她们的马车驶在最前头,这会正斜歪在一旁,车夫已经摔下了马车,几个青年侍卫和一个少年正在努力的稳住马车,想将马车拉正回来,明熙惊呼一声,让明兰坐着别动,想跑下去帮忙,盛紘已经快步走上前来,让她在马车里别动,还告诉她别怕,等明熙再回到马车里坐下,伸出头去看时,冬荣已经带人冲到前面去,和那几人一起平稳住马车了。明熙看到一个小少年正在向盛紘弯腰行礼。 “呜啊…”一阵大哭声从马车里传出来,明熙看到盛紘和少年的身形都很明显的晃了一下,紧接着就见大娘子半抱抱拽的把如兰拉出去了马车,大哭的人正是如兰,马车差点侧翻的时候两人都吓坏了,如兰更是被骇得忘记了哭,等情况一稳定,马车也平稳住了,如兰的心神松了下来,一下就释放了,那是一种带着深深委屈和恐惧的大哭,声音颤抖而尖锐,穿透了周围的空气,回荡在每一个角落。明熙揉了揉耳朵,也不由感慨如兰哭的功力,如兰这哭的动静要是放到战场上,都能震死不少敌将。 和明熙想法一致的还有那个少年,他捂着耳朵看着如兰闭着眼睛哭,除了不知所措,还有些愧疚,他也不知一个姑娘怎么能哭的那么震撼,他家大姐是个铁骨铮铮的女英雄,都是流血不流泪的,第一次碰到一个姑娘哭成这样,还是自已害的,他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盛紘也被如兰的哭声惊住,但到底经历过如兰哭的场面,他最先回过神来,他出声提醒大娘子,“快将如兰带回马车里,其余事情我来解决。”说话间环视四周,暗示大娘子人多口杂,对如兰影响不好,大娘子何尝不知,可是如兰就是在这马车里被吓坏了,现在怎么都不肯再回去。 这时候那少年放下了捂住耳朵的手,又走上前向大娘子施礼致歉,“都是小子的错,没有控制好马,惊扰了夫人的马车,还害得马车差点侧翻,吓坏了这位小姐。”大娘子看着长揖到底的少年,眼神询问盛紘,盛紘扶起他,又向大娘子介绍,“这是御林军副指挥使林震岳的长子,名为云霆。”林云霆再次长揖到底,向盛紘和大娘子致歉,林云霆作揖的时候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他微微侧头,就跟眼睛哭的红红的如兰对视上了,如兰看到林云霆望过来,重重哼了一声,还龇起了牙,那气势好像要扑过来咬人一般,吓得林云霆后退了一步,多亏盛紘及时扶住,才没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 盛紘见如兰已经不哭了,直接对她说:“如儿,同你母亲先回马车里去。”如兰听了盛紘的话不肯动弹,倔强地撇着嘴扭过头,大娘子怕盛紘被如兰下了面子,要罚如兰,又看到明兰的小脑袋正伸出马车外,就哄如兰道,“如儿,你去明丫头的马车上去,卫姨娘也在那,你让她给你说白雪小姐的故事听。”如兰闻言把头转回来,去看明兰的马车,正对上明兰担忧的目光,明兰还冲她招手,如兰就自已走过去了,明兰看她朝自已的马车走来,也下来接她。 第77章 林云霆看着两姐妹手牵手上了另一辆马车,松了一口气,又致歉,“盛大人,盛大娘子,今天的事是小子冒失,贵府的损失我应该一力承担,明日会随家父再去府里拜会。”盛紘见他态度谦和又诚恳道歉,本就不欲追究,又知道他是御林军副指挥使的嫡长子,更是不愿意交恶,忙拒绝林云霆的话,“我们是今日才到东京城,行李都在后面的车上,马车里没什么物品,林公子搭救及时,这马车也没侧翻,妻女都无事,车夫也已经命人送去医馆,没伤到要害,修养几日就好了,哪里需要赔偿。只是这四周商贩的货物可能有些损失…” “该由我来赔偿。”说完也不等盛紘在说话,他身后的侍卫就解开钱袋子去跟周围的商贩商谈赔偿的事去了。 盛紘见此,更觉得这少年做事爽利,看着跟长枫差不多的年纪,做事确实周到的很。“盛大人,今日小子家中还有事,就不在此地耽搁了,明日定随家父去府上赔礼道歉。” 盛紘刚抬手想说不用,那少年以为他同意了,点头示意下便又骑马离开了,盛紘看着拥堵的街道,赶紧跟大娘子一起坐上第一辆马车,由冬荣驾驶着驶离,其间还吩咐人好好照顾受伤的车夫。大娘子在马车上与盛紘提到刚刚的少年,“这林家公子虽然行事莽撞了些,但还算知礼,长得也是周正,看着就有一身正气,不愧是武将家出身的儿郎。这御林军副指挥使林家的嫡长子,不知道他今年多大了?” 盛紘听了大娘子的念叨,防备的瞪大了眼睛,“你想做什么?” “我就是问问,了解了解,你刚调回东京,我不也得跟京中的各府女眷走动走动,多知道一些,都是有好处的,你这么激动作甚,我能做什么?”大娘子不满盛紘的反应,反问回去。 盛紘见她就是随口一说,也觉得自已反应过大了,于是态度软下来,温声和她解释,“御林军副指挥使是正三品,虽说我朝武官地位不如文官,但御林军作为皇宫的禁卫军,御林军副指挥使也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了,我如今也才是正五品,初到东京城,万事都要小心低调,既然你和如儿都没事,这事就和平解决了最好,但人家明日要登门来,我们就平常心好好招待,不要过于谄媚也不要过于卑微,不卑不亢是最好。” “既然有这个机会,我们不是正好趁机结交一番?” “东京的局势并不明朗,我们初来乍到,稳妥最重要,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多做!”大娘子知道盛紘在大事上很有主意,表示会听他的照做。 第56章 东京盛府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之时,盛家众人乘坐马车缓缓驶入盛宅所在的街道上,明熙带着如兰明兰三个人挤在马车窗边往外看,这宅院外的街道,确如盛紘所说,是汴京城中一条繁华与文雅并蓄的所在。夜幕之下,街道两旁的灯笼渐次亮起,柔和的光芒洒在石板路上,映照着行人的脸庞,为这繁华喧嚣的城市增添了几分温馨与祥和。街道的一侧,紧邻着读书人聚集的临清坊,那里书香四溢,隐约可闻朗朗读书声与文人墨客的谈笑风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雅而深邃的文化气息。而街道的另一侧,则是豪门权贵的住宅区,高大的院墙与精致的门户在夜色中更显庄重与威严。这里的宅邸一座比一座奢华,灯火辉煌,映照出主人不凡的身份与地位。偶尔有马车从权贵住宅区驶出,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声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却又很快被周围的喧嚣所淹没。 “哇!阿娘,我们家就在这吗?我们以后就要住在这儿了吗?”明兰从没见过这样尊贵奢华又清雅淡泊的地方,处处彰显出着地段的不凡来,让她忍不住发出感慨。 “你就是没见过世面,这以后当然就是我们家了,我们祖父曾是探花,祖母也是侯府千金,住在这样的地方有什么稀奇?”如兰嘴上说着明兰没见过世面,但是她也趴在车窗上没有挪动位置,贪婪地看着窗外的繁荣。 明兰也不恼,她知道五姐姐就是个嘴上不肯吃亏的性子,但是没什么坏心眼,“是呢,如今我们也是受祖父祖母恩惠,才能住在这样人杰地灵的地方。” “噗~哈哈~”是明熙没忍住发出的笑声,明兰还真是跟她有默契,都觉得盛府众人受祖宗庇佑才有今日的好住处,又觉得明兰小大人一样说出“人杰地灵”的话真是让人稀罕。 明兰回头瞅了亲娘一眼,也顾不得与她争辩什么,马车已经停下了,三人下车,入目就被门口的两座石狮子吸引住了目光,石狮子威武雄壮,仿佛是守护宅院的忠诚卫土,静静地注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盛紘升了官,如今是正五品,恰好够格能在门外立石狮子,这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越过石狮子看向大门,宅院的大门以厚重的红木制成,门楣上的铜制铺首造型精美,门上还有金色的门钉整齐地排列着,灯笼点亮时,金色的门钉与铜制的铺首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交相辉映,为宅院平添了几分神秘与尊贵。此刻大门敞开着,等待着它的主人入住。 明熙一手牵着如兰,一手牵着明兰随着大娘子和盛紘的步伐向盛府门前走去,待站定,盛紘和长柏看到后面车上下来的老太太,两人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搀扶,房妈妈和抱着真真的奶娘跟在他们身后,能到他们一行人也走到大门前,早在门外候着的盛府众仆从齐齐跪下,“恭迎老太太回府!恭迎主君回府!恭迎大娘子回府!恭迎卫姨娘回府!恭迎大姑娘、二少爷、三少爷、四姑娘、五姑娘、六姑娘、七少爷回府!恭喜主君喜得麟儿!” 第78章 盛家的主子们被簇拥着进府,进入宅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宽敞的门厅,门厅高大开阔,足以让多辆马车并排通过。门厅两侧,设有门房,供守门人及仆役居住。门厅正对着一面精美的照壁,照壁上或绘有山水花鸟,或刻有福禄寿喜等吉祥文字,既美观又具有避邪的功能。 穿过门厅,便是第二进的仪门,这是宅院内部与外部的分界线,通常只在贵客临门迎接贵宾或府中有大事时才会开启。仪门两侧,设有角门,方便府中人日常出入。 仪门之后,是一个开阔的庭院,月华如练,洒在错落有致的庭院之中,给每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披上了一层银纱。假山在夜色中更显幽深,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宁静的天地。它那嶙峋的轮廓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神秘莫测,每一块石头都似乎蕴含着古老的故事,等待着有心人的聆听。小径两旁,各式灯笼随风轻摆,散发出温暖而昏黄的光芒,给一行人照亮。池塘中,偶有轻微的涟漪慢慢泛开,好似有小鱼儿在池中悠然自得地游弋着,灯光映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与天上的星光交相辉映,让人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水。几相映衬下,更衬得园子宁静雅致了。 再往里走去,就到了第三进的正厅里,正厅内灯火通明,地面铺设着精美的地砖,每一块都呈现出温润的光泽,显然是用心打扫过。盛紘请老太太上座,其余人依次坐下,盛紘喊来宅子的管事,“劳顿了一天,先摆饭吧!”吩咐完,又转头看老太太,“母亲,我们用罢了饭,再去看各自要住的院子,您看可好?” “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我是乏得很,就先赶紧用饭,用完饭各自回去休息吧!”老太太说话都没什么气力,看起来就疲倦的很。 “那母亲您看,您还住在主院吗?”盛紘试探着问。 老太太停下按额角的手,眼神凌厉的扫向盛紘,又很快撇开,语气里带了些讥讽的味道,“老爷这话可怎么说?如今你是老爷,你是我们盛府的当家人,自是你和大娘子去住主院,我这老婆子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你父亲去了多少年了,我还争你那主院做什么?当初老太爷修建后花园时不是建了一个院子,我图清净,就住那边吧!” 盛紘也没想到老太太反应那么大,他就是处于尊重询问下老太太,大约是真的乏累,盛紘这话问的也有些挑事的意味,总之大家都看出老太太是不大高兴的。 盛紘被当着小辈的面一通呛白,一时顿在那没有接话。华兰看气氛有些僵持,出来救场,“祖母选的那个院子就在后花园里,冬暖夏凉的适合养生,就是夏日里蚊虫多了些,不过也不妨事,到时多熏些香,再用纱把窗子封起来也就是了。那里确实清净,祖母带着真真住在那,真真肯定喜欢。” “啊~哦~哦~”真真可能是听到有人提他的名字,以为在叫他,竟然醒了,啊啊哦哦的好像要跟人对话,小婴儿的奶音一出,大厅里凝滞的气氛瞬间缓和,老太太听到真真的小动静也有了些精神,要奶娘把真真抱到她跟前来看看。盛紘也是松了一口气,凑上前去逗真真笑,老太太看了他一眼,把真真从奶娘手里接过来递给盛紘抱,盛紘接过小儿子,真真一看到他就笑,气氛缓和下来。 第57章 盛府风云 大家在一起配合盛紘与真真玩闹了一会,饭也摆好了,众人便一起其乐融融的用饭。 席间,如兰再次提到住处的事情,“母亲,我是还跟你住一个院子里吗?那大姐姐呢?” 如兰天真的声音再次挑起了话头,大娘子对这个事情是早有打算的,“你还跟我住在一个院子,你大姐姐另开一个院子单住。华儿马上也要出嫁了,是该有个独立的院子的。”大娘子说完,又转头问华兰,“华儿可从图纸上看了,你喜欢哪个院子?”在船上时盛紘将东京盛府的图纸拿出来给带啊看了,图纸上有后院的院子分布,可以让大家先心中有数。 “我们家里的院子都是当年祖母请人精心设计的,哪个都是好的,图纸上也看不出院子的具体特色来,不若我们今日就先歇下,明日再好好看看。”华兰极为聪明睿智,她能洞察家族中的矛盾和纷争,并以巧妙的方式化解它们;也能体恤大家的辛苦,看出大家的疲惫,她总是温柔体贴的为大家考虑。 “华儿说的在理,拿不定主意选哪个院子的,今日就先在前院收拾几间屋子住下,明日再去看院子。”盛紘发了话,大家没有不应的。 “母亲,您那院子都是收拾好的,您既决定住在那,今晚就可以去住下了,我送您和真真过去。”老太太看盛紘态度温和,又把姿态放的低,自已倒觉得先前对他的话反应过大了些。盛紘送老太太回院子的路上,老太太找了了机会还是对自已刚刚的行为做了个解释,“老爷自科举入仕以来,家里的大事便都是让你做主的,你娶了大娘子后,管家权我也二话不说就交予了大娘子。这盛府是你的盛府,从前你不能独当一面的时候,我是替你守着这盛府,你如今业已是能入朝廷见陛下的大人了,这盛府又焉能不是你的?族中祭祀你是打头的,家中主院业自是你和大娘子住的。” 盛紘听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先前是他失言,从前他还没出息时,不过是盛家的一个庶子,要仰仗老太太,就养成了习惯试探老太太态度的毛病,那一瞬间不知怎地就脱口而出了,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要遭,老太太待他羽翼一丰就退居幕后了,不可谓不为他想得周全,今日自已的举动在老太太眼里就是试探,是不信任,老太太生气也是应当。 第79章 “儿子没有那个意思,就是一时嘴快,也是习惯了先问您的意见,兴许是乍一回到府里,还需要适应适应吧。” 老太太不置可否,她大约也知道盛紘担忧什么,自已养着真真他心里犯嘀咕,说话稍不注意话里就把心里的想法带出来了。其实又有什么好担心,自已既然愿意为他谋划,就不会再去把给他的东西再抢回来给真真,选中真真就是一个“缘”字罢了,她都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心力去争权夺势?这盛府再过十年也还是他盛紘的盛府! 老太太轻叹一声,盛紘听到了,想到老太太这么多年为他、为盛府的付出,愧疚和感动一起涌上心头,“母亲选了这个院子,可想好叫什么?” 老太太低吟一声,“就叫“草堂”吧,朴素些,也宁静些,最重要是有自然的气息,听着就让人觉得这是一方世外桃源。”老太太说说还笑了起来,她是真觉得自已这名字取得好呢。房妈妈在后面也忍不住勾起嘴角,老太太是个促狭的,连自已住的院子都调侃。 盛紘是真没想到老太太还能这么有童心,竟想取名叫“草堂”,这要是个别院什么的,盛紘也就随她去了,这府里的院子叫这名,草率了些,他可不想孩子们以后来给老太太请安,都说去草堂给祖母请安,知道的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盛紘亏待嫡母呢。“母亲取的这名字确有种超脱世俗、追求自然的生活境界,但您住的院子这名字还是不能草率了,儿子这有一名字,叫“寿安堂”,取自长寿安康之意,您看怎么样?” “都好!都好!就听你的,寿安堂,是个好名字。”老太太自从养了真真,性子越来越像年轻的时候了,有时候就爱逗逗人,看好大儿紧张的样子,老太太觉得甚是有趣。 盛紘送完老太太再回到前厅去,人都已经散了。盛紘指着旁边打扫的一个女使,问:“夫人、姑娘们都去哪了?” “回主君的话,大娘子回了主院去,大姑娘和五姑娘跟着呢,二少爷去东侧院,三少爷去西侧院了,林姨娘带着四姑娘、六姑娘在前院客房先住下了。” “卫姨娘去了哪间客房?” 那女使给盛紘指了路,盛紘就直奔明熙的房间去了。盛紘走到明熙房门前,就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传来,“古人有云:“女子亦能顶天立地。”花木兰便是这句话的最好诠释。她以女儿之身,行男儿之事,不仅为家族争光,更为国家立功。她的故事被广泛传播,就是要激励一代又一代的女子,勇于担当,自强不息。” “阿娘阿娘,花木兰是怎么做到握刀如握笔的呀?我握笔久了都觉得累,她拿着大刀上阵杀敌,她是怎么做到的?”明兰低头看自已的小手,心里被花木兰的毅力震撼。 “因为花木兰有坚定的信念,她有家国情怀,有责任感和使命感,她意识到自已的行动关乎国家的命运和家人的安危,因此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代父从军,走上了战场。她还有面对挑战的勇气,有视死如归的精神,并且她还能日复一日的刻苦训练,坚持不懈地学习谋略,所以她才成为了智勇双全的花木兰,能名留青史。” “可是木兰是女子,女子不应该是恭敬贤淑的吗?即便要做名垂千古的女子,也该是谢道韫和卓文君那般的有才女子啊。”这时候墨兰提出疑问,船上数日的相处,让墨兰和明熙变得亲近起来。 第58章 花中四君子 “佳人如玉,非唯才情卓绝足以耀目,更需心坚如磐,志存高远。女儿身,亦能撑天立地,不输须眉。世间万物,皆有其道,女子之道,在于自强不息,非依附之木,乃独立之松。四姑娘,明儿,你们都应该知道,才情乃锦上添花,而内心的坚韧与稳定,方是立世的根本。你们知道花中四君子吧,就犹如寒梅傲雪,不因冬寒而改其志;又如幽兰静谷,自有一股不屈不挠之芬芳;又宛若翠竹临风,节节高升势不可挡,谦逊中展现坚韧之姿;或恰似秋菊傲霜,金不与春花争艳,不张扬、不炫耀,坚韧中绽放淡泊与高洁。所以我希望你们无论身处何方,境遇如何变迁,唯有内心强大,方能以不变应万变,风雨无阻,笑看人生。”明熙说话时坚韧的眼睛直视着两个姑娘,她真切的想将话中的意思准确传达给她们。 “可是,女子重名声,怎么能脱离世俗做自已呢?”墨兰把话听进心里,但仍觉得有疑问,最近半年,她所接受到的教育和林噙霜说的全然不同,墨兰想从书上找答案,想从盛紘那里找答案,现在,她也想从卫恕意这里找答案。 “不是脱离世俗,我们都是红尘中人,并不能真的隔绝外界的纷扰声音,但是你们要有一颗坚强而稳定的心。这样你们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也能活出自已的精彩。才华只是加分项,但真正的力量来自内心的坚定和自信。你们要明白,不管外界环境怎么变化,只要你内心足够强大,就能应对一切挑战。你们不需要因为外界的看法而改变自已,只要自已是开心的,旁人说什么便不重要了。” 墨兰一直看着明熙说话,在离开扬州之前,她从来没有与卫姨娘接触过,只知道她是明兰的小娘,也知道阿娘不喜欢她,墨兰之前从来没有注意过她。可上船之后,她觉得自已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卫姨娘吸引,她有很久没有想念阿娘了。 明熙撞进墨兰的眼睛里,她看到这个姑娘清澈的眼眸,这是求知的眼神,似乎还有一些困惑,明熙的心突然柔软起来,“四姑娘,你还小,未来还有很多时间去想这些话中的真意,不急于一时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遵从自已的本心。” 第80章 墨兰下意识点点头,墨兰觉得卫姨娘有仙法,她说的话自已总认为有道理,总想去听从。 明兰看着自已阿娘与四姐姐之间的互动,总感觉她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无形连接着,明兰在她们中间挥了挥小手,什么都没有。 “明儿,你也一样,不过不急,我一直都在,会一点点告诉你。”明熙爱恋的摸着明兰的头。 “你教的很好,女儿也当自强!”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下,三人齐齐回过头,就见盛紘推开门站在门边,温柔的看着她们。 “主君何时来的?”“爹爹怎么过来了?”“爹爹怎么还没睡?”三人的声音一起响起。 盛紘回答,“从花木兰听起的!刚刚把老太太送回去了,回到前厅你们都不在了,就过来看看。墨儿怎么也在这啊?”盛紘语气温柔,但墨兰却被惊了一跳,她的身子突然抖了一下,明熙察觉,抱住墨兰。 墨兰感受到温暖的怀抱,她感觉像是回到了阿娘的怀里,她知道是卫姨娘抱住了她,墨兰开始簌簌的流眼泪,眼泪珠滚落到明熙的手上。一阵滚烫的湿意让明熙愣住,她把墨兰搂得更近,没有立刻去问墨兰怎么了,她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盛紘,盛紘看着低头的墨兰也发现了墨兰情绪的变化,盛紘更是懵,他吓到自已闺女啦? “墨儿,可是爹爹突然出现在你背后吓到你了?” “嗯?”明兰看着爹爹小心翼翼的问四姐姐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站那明熙另一侧伸头看向墨兰,“啊!四姐姐哭了!” 明兰喊出声后,墨兰抖动的肩膀抖的更剧烈了,明熙能感觉到自已的手上滴满了眼泪珠,她抽回一只手,在墨兰后背轻轻抚摸她,企图能给她带来一点安慰,谁知墨兰哭的更凶,甚至抑制不住的大哭出声,一边哭一边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我有愧”。一旁本来还在手足无措的盛紘听到墨兰的话顿住,墨兰说她有愧,他复杂的看着墨兰,知道墨兰为何会哭了,明熙也听清楚了,看着盛紘的表情,她一下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什么,一时之间没人再说话。 “四姐姐,你想哭就哭吧,哭完就好了,我阿娘说人不能一直压抑自已的情绪的,会闷坏的!”明兰不知道从哪里拿过来一个帕子塞给了墨兰。明兰不清楚墨兰为什么突然哭,但她猜测应该是四姐姐看到自已的爹娘都在,但是她阿娘却被送回宥阳老家,她是想她阿娘了。可是明兰厌恶林噙霜,所以明兰让墨兰哭出来就好了,却不安慰她说她阿娘会回来的,明兰打心底里就不希望林噙霜回来。 墨兰哭了很长时间,一直说自已有愧。等她稍稍平复了一些,明熙看着哭肿了眼睛的墨兰,认真对她说:“既往不咎,来者可追!”墨兰被这句话震住,原来卫小娘什么都知道,那她还对自已那么好,墨兰又想哭了。 明熙看墨兰又要控制不住眼泪,忙对盛紘说:“主君在这跟明儿待一会,我去送四姑娘回房。”明熙将墨兰带出房间,往她要住的房间走,云栽看到自家姑娘哭着出来,她又素来知道自家小娘同卫小娘的恩怨的,所以面对明熙就很不客气,想把墨兰从明熙手上抢过来。 “云栽,不可对卫姨娘无礼!”墨兰呵斥了云栽,任由明熙带着她走,到了房间,明熙也没阻止云栽进来,她把墨兰安置在凳子上坐下,自已也在旁边坐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明熙斟酌后直接开口说,接着她盯着墨兰,“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我相信盛家四姑娘墨兰是个好姑娘!”明熙说完这句话给墨兰擦了擦眼泪,起身回去,走到门口,对云栽说:“好好照顾你家姑娘,让人打水来给你家姑娘好好洗漱一下,解解乏。” 第59章 选院子 云栽等明熙走远,立马关上房门,走到墨兰跟前,关切得问墨兰,“姑娘,是不是卫恕意她欺负你?”云栽边义愤填膺的说着,还替墨兰出主意,“那卫恕意在船上的时候还装的温良一样的,没想到才回到府里,您就和她单独待一会,她们母女俩就欺负您,主君竟还任由她们欺负您,一点不护着您。姑娘,小娘被送走就是因为这卫恕意,要不是小娘被送走,姑娘您还是老爷最疼爱的女儿,您就是这府里最金贵的姑娘,有小娘护着您,您怎么会被欺负?我们去找三少爷吧,再去求求老爷,让他把小娘接回来,小娘回来了,就都好了。” 云栽在那里喋喋不休,墨兰垂眸沉思,始终没说话,云栽见自已说了一大串姑娘都不给回应,又跑到墨兰跟前,双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墨兰眼睛动了动,缓缓出声,“云栽,卫姨娘没有欺负我,是我有愧于她,她们都待我很好。阿娘…阿娘是做错了事才会被送走,等个一年半载,爹爹气消了,我就和哥哥去求爹爹,把娘接回来。到时候,我要给娘讲好多故事,不让她再做错事。” “云栽,你记住,我是盛家四姑娘,在这府里,没人会欺负我,也没人能欺负我,我自已能立起来。云栽,你以后要跟我一起好好读书,好好听故事,我们不要再做错事了!”云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过了好一会才回过身合上嘴巴,她是林小娘给姑娘找的丫鬟,两人一起长大,情谊深厚,她知道姑娘所有的事情,但姑娘不知道她的,她不仅是姑娘的人,她也是林姨娘的人啊,林姨娘走之前就让自已看顾好姑娘,有什么情况要及时给她报信。 第81章 林噙霜走之前虽然混混沌沌的,但墨兰到底是他的女儿,她敏锐察觉到墨兰的挣扎和纠结,所以要云栽看顾好墨兰,又怕墨兰被人蛊惑,要云栽及时传信。但云栽是希望墨兰好的,她看着墨兰和府上的其他姑娘相处融洽,主君也没有因为林姨娘不在就苛待姑娘,大家都很好,只是林姨娘不在这而已,林姨娘在,大家还会那么好吗?云栽没有答案,但她没再劝墨兰,林姨娘的事看情况再决定,目前还是姑娘高兴最重要,她会好好保护姑娘的! 明熙回到房间,明兰已经被盛紘打发去了隔壁,她一进门就被盛紘抱起来,盛紘贪恋的嗅着明熙身上的蔷薇香,“意儿,你可真真是蕙心纨质美韶许,玉貌绛唇淇水花呀!” 翌日,朝食过后,盛紘留在前厅等待林家上门来,大娘子带着明熙和几个兰一起去到后院去选院子。 众人紧跟大娘子的步伐迈进后院,昨日里看盛府这处宅子已觉得足够气派,今日到了这女眷所居之处,能是看出它的雅致来。院落布局错落有致,空间开阔而不失细腻,每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透露出深厚的文化底蕴与高雅的审美情趣。 她们先到了大娘子所居的主院,这乃是府中最为气派华贵的一处院子,步入院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精致的池塘,池水清澈见底,倒映着蓝天白云与四周的景致,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增添了几分静谧与深邃,池中有一尊太湖石,石体造型千姿百态,孔洞相连,纹理纵横,展现出自然之鬼斧神工与无尽韵味,令人叹为观止。绕过这方池塘,主屋尽收眼底,只见主屋建筑宏伟,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尽显气派。屋檐下挂着精致的宫灯,更添华贵。众人没再上前,从另一侧出院,恰巧看到院落的一角,设有一座小巧的凉亭,凉亭内摆放着石桌石凳,供人休憩品茗。凉亭四周,种满了各色花卉,这早春之际,已然开了数朵。明熙走出院子后,又回头看,整个主院恢弘大气,每一处景致都经过精心设计与布置,正好符合大娘子统管全家的尊贵身份。 “母亲,你可想好给你这主院取个什么名字?父亲说,祖母那里名为”寿安堂“。”华兰出了院子,边走边问大娘子。 “你父亲之前就说“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说葳蕤这名字好,就还叫葳蕤轩吧!” 葳蕤?是指枝繁叶盛的景象,父亲与母亲刚成婚时属实恩爱,父亲为母亲的院子取这个名字想必就是盼着开枝散叶的,现在…华兰心里想着父母故事,“父亲取的这名字好!”大娘子听了华兰的话也开心,带着大家步履生风的继续往前走。 距离主院不远的这处院子与主院格局相似,就是不像主院那般大,内里布置也少了份恢弘,多了点婉约,更显精致,院里有几棵石榴树,虽然还没到开花的季节,但已经有几朵石榴花绽放开了,那鲜红的颜色一下就吸引住了大娘子,大娘极喜欢这棵石榴树,等到华兰出嫁时,这几棵石榴树正是花开到最艳的时候。 明熙看大娘子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几棵石榴树上,又看这院子格局与主院相似,知道她这是替华兰看上了,就有意成全,主要是其他几个姑娘看着平平,没谁表露出特别喜欢的样子来,于是就出声说:“我看这院子极合适大姑娘,这院子看着大气,内里又雅致,最重要这几棵石榴树寓意好啊,不如大姑娘就入主这院子吧?”明熙观察华兰的表情,看她是不是喜欢,但见华兰也拿眼偷偷去瞄那石榴树,就知道她这是中意了。 “那大姑娘可想好给你这院子取个什么名字?”华兰选中了这个院子,几个小姐妹就要进去逛逛,明熙也进来细观,随口就问了华兰。 “昨夜与母亲闲聊时就想过的,就叫“蕴华轩。”明熙想这名字还真是适合大姑娘,也点头夸赞。 几个小姑娘逛完了,更期待接下来的院子了,几个绕过一个回廊,一个幽静雅致的小院就映入了眼帘,众人看哪阁楼觉得是个极好的登高远眺的位置,便都想着去看看,进到院子里才发现此处很是清幽,阁楼里面竟有一个大书房,藏书丰富。这个院子初时设计应是作为读书作画、陶冶情操的雅居,如兰觉得觉得书房没趣,连这阁楼都连带着没意思了,她跑到院子里的花丛间,一手摘一朵花,蹦跳着要送给明兰一朵,她银铃般的笑声把大家的目光吸引过去。 “五妹妹!”是墨兰颤抖的声音,她看清如兰手上摘的是兰花,有些心疼,情急之下喊出声。 第60章 澄心院 华兰也看清楚了如兰手中的花,摇头轻叹,都不用问就知道如兰肯定不适合这个院子,她根本不懂得欣赏这个院子的美,最后这院子归了墨兰,她为自已的院子取名“兰馨雅筑”。 逛完了西侧院子,大家又折回去到东面去看,与西院那精心雕琢的雅致景致相比,少了那份诗情画意。精致感自是逊色几分。但正因为东院未经刻意雕琢,所以自有一番未经修饰的自然之美。它宛如一位素面朝天的佳人,不加粉饰,却难掩其清新脱俗的气质。 几人步入院内,就被一大片的绿意治愈了,古木参天,绿荫如盖,为这片土地披上了一层厚重的绿色外衣。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东院增添了几分温馨与宁静。漫步其间,仿佛能听见树叶在低语,微风在轻唱,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那么自然。 第82章 东院的亭台楼阁,虽不似西院那般富丽堂皇,却也自有其古朴典雅之韵。它们静静地伫立在院中,与周围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仿佛一幅自然的画卷。东院园中没有名贵花草,野花野草倒是随处可见,在春风中摇曳,展现出一种顽强的生命力和勃勃的生机。 明熙置身其中,觉得心旷神怡,深呼吸一口,觉得步伐都变得轻盈了,明兰和如兰显然很喜欢这里,一进院子,就冲进去撒欢玩去了。 “这院子美在质朴、自然,也是一处好地方。”大娘子也爱这浓浓绿意,不由得夸赞。 “母亲,你看她们!”顺着华兰手指的方向看去,明媚春日里,阳光温柔地洒落在大地上,一片绚烂多彩的花丛中,两位身着轻纱罗裙的女童,她们的发髻上插着几朵初绽的春花,脸上洋溢着纯真无邪的笑容,眼眸中闪烁着对大自然无限的好奇与喜爱。她们正在蹦蹦跳跳地追逐着那些在花间穿梭的蝴蝶。每当她们接近时,蝴蝶便轻巧地飞起,她们便欢快地笑着,继续追赶,乐此不疲,那份纯真的快乐感染了周围的一切。 “四姑娘!”明熙被如兰明兰的快乐感染到,再看身边站着的墨兰,眼里流露出希冀却努力维持端庄,明熙喊墨兰,把手里的一块帕子递过去,见她循声看过来,冲她点头示意她也一起加入去玩。墨兰接过帕子,也欢快的朝妹妹们跑去,云栽,喜鹊和小桃也跟上自家姑娘,一起在园子里追赶起来,花丛中,各色花朵竞相绽放,红的如火、粉的似霞、白的胜雪,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女孩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温馨而美好的画面。阳光透过花叶的缝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这幅画面增添了几分梦幻与诗意。 在这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时光里,几个小女孩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与蝴蝶共舞,与花儿同欢,仿佛整个世界都因她们的存在而变得更加美好。 “大娘子,我就住在这东院了。”明熙看看远处自由烂漫的小姑娘们,又指着近处的一个小院,笑着对大娘子说。 “合你心意就好!”大娘子并不反对,她拉着华兰并明熙三人在大树下的石桌前坐下,就看着如兰她们玩闹。 “卫姨娘可想好给你这院子取什么名?”华兰坐定,挑起话头问明熙。 “澄心苑!”明熙不假思索。 “卫姨娘蕙质兰心,这名字取的贴切,澄心与这处能让人的心灵得到真正的放松与净化之地确实契合。” “大姑娘谬赞,这里就是没有酒,不然定要与大姑娘共饮一杯。” “好了,你们就不要在这搬文弄墨了。眼瞅着太阳升高了,不知道官人那边见林家父子是个什么情形,把她们几个叫回来,我们去前厅看看吧。”大娘子最不耐别人在她眼前卖弄才情,出声打断两人就要去前厅去。 “是该叫回来了,院子就在这,往后还能玩,既然选好了院子,行李也该搬回来收拾收拾了。”明熙附和大娘子。 “行了,你们也不用来回折腾了,卫姨娘你就在这院子收拾住处吧,华儿,你等会回到院子里看着她们整理行李。我还是不太放心,再去前厅寻你父亲看看去。她们几个也帮不上什么,随她们吧!”大娘子交代完,也不等人给她回复什么,风风火火地走了。 华兰也起身告辞。明熙等她们走了,对柠檬说:“柠檬,你去准备些茶水点心来,几个姑娘该是要口渴了,跑了那么久,早上的饭食早该消化了,怕是还会饿。” 柠檬去端了茶水点心回来,明熙才把墨兰如兰明兰叫过来,果然,个个跑的一头汗,明熙挨个拿帕子给她们擦脸,收拾妥当,让她们赶紧坐下歇歇,喝些茶水吃点点心。又吩咐云栽喜鹊小桃也下去洗洗,喝口水,饿了就吃点东西垫垫。 “你们玩的可开心?”明熙看着三张红扑扑的小脸问。 “开心!”“这儿真好玩!”“别有趣味!”三人一起回答她。 “好了,既然玩也玩过了,等你们休息好,就要帮忙了。我们都选好了院子,待会都要各自回去收拾自已的房间,好好归拢自已的东西,大家都要完成任务哦,你们都做得好,回头我就找人在这给你们做秋千,可以让你们荡秋千玩。”几双眼睛一起亮起来,点头表示同意。 “四姑娘任务最重哦,你要看着整理一整个院子呢,不过我相信四姑娘肯定能做的很好的!”明熙鼓励墨兰,如兰明兰很同情墨兰,但都表示爱莫能助。 墨兰亦觉得自已任重而道远,云栽一回来,她就带人回自已的兰馨雅筑了。 如兰还不肯走,她就跟在明熙后头,缠着她再讲一个有趣的故事,明熙被她磨得没法子,“五姑娘,你也要回去整理你的房间呀,不然四姑娘和明兰收拾好了,你就落后了哦。” “大姐姐已经回去了,她肯定会替我整理的,我回去后再按我心里的调整一下就好啦!”如兰的话出口,就接收到了明兰幽怨的眼神,“大姐姐真好!我也想让大姐姐帮我收拾!” 明熙也羡慕,她现在不仅要看着人收拾屋子整理行李,还要给如兰讲故事。所以说,人还是要有些边界才好,不能太熟,之前如兰也爱听她讲故事,但不会缠着她要听。最后,明熙给如兰讲了一个守株待兔,不劳而获的故事,如兰是嘟着小嘴走的。如兰走远了,还能听到明兰和橙子她们笑自已的声音,更加气哄哄的,发誓要把自已的屋子整理好给她们看看。 第83章 第61章 庄学究 盛家各处安顿好之后,盛紘就去衙门衙门报道上任,大娘子一边忙于与故交联络感情,一边忙着筹备华兰的婚事,两位盛府当家人忙得脚不沾地,成日在府里见不着人,明熙自发接下了教导几个女孩的责任。可是,女孩明熙能带她们上上课,长柏长枫的课业却是不能耽误的。这时候,盛紘和王若弗才从繁忙的时间里抽出一点空闲来,讨论起请庄学究来。 晚间,盛紘歇在了主院,洗漱后两人总算是能躺下来休息会,盛紘对大娘子说:“明日休沐,你同我备上厚礼去请庄学究到我们家来坐堂。之前就说定了的,来到汴京后事忙,竟把此事耽误了,倒害得柏儿和枫儿荒废了数十日的学业,请庄学究的事刻不容缓,万不能再耽搁了。” “是这个理,也怪我,为着华儿的婚事,又想着我们初到汴京,要跟亲朋故友走动走动,也把这个大事忙忘了。”大娘子也是懊悔,真是耽误了长柏的学业。 “好了,此事说定,明日早早去请就好,今日实在累了,赶紧休息吧。”盛紘说着拍拍大娘子的手,就睡下了,大娘子有心再同他唠唠家中的其他事,见盛紘已然躺下,嘟囔了句“到我这来就是倒头就睡”,也就熄灯安眠了。 第二日,这二人早早收拾妥当,去往庄学究请人,因着盛紘在冤狱里救了庄学究母亲的缘故,庄学究是早就答应了到盛府坐堂的,他前几日就听说盛家已经到了汴京,迟迟不来请,庄学究是有些不满的,怕这盛府学风不正,到了数日,要参加科举的两个儿郎还不曾入学,学生的时间哪能耽搁的起。但今日盛紘的王若弗两人将姿态放的很低,又解释了近日的境况,庄学究才稍稍消气。 “庄先生,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家中虽有三子,但小儿子还在襁褓之中,主要请庄先生教导我那两个要参加科举的儿子。除此之外,我还有四个女儿,大女儿马上要出嫁,自是不提,另外三个女儿,还请庄先生一并教了,她们虽是女儿身,但人之生也,贵在有学。女子虽居内室,然亦当以才德兼备为美。古有谢道韫、卓文君,皆能诗书传家,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今之时世,文化昌盛,教育普及,女子更应珍惜此机,勤学不辍。进学不仅可以增益才情,更能修身养性,使内外兼修,成为家族之骄傲,社会之栋梁。所以我希望家中女儿也能勉力向学,不负韶华,以才德光耀门楣,不输男儿。” 庄学究听了盛紘的一番慷慨陈词,对他更是改观,教两个是教,教五个也是教,庄学究自无不应的。 庄学究答应的痛快,盛紘内心还是窃喜的,但还有一事需要提前知会庄先生,“还有一事要与先生商讨,先生之学识,浩瀚如海,深邃无垠,遍览经史子集,无所不通,实乃当世之奇才也。所以先生之名,早已响彻云霄,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江湖之远,皆对先生敬仰有加,视为楷模。更有无数学子,心怀憧憬,渴望能拜入先生门下,都觉得能得先生一言之教,受益终生。所以若先生要去我府上坐堂的消息传出,我府上的门槛怕是都要被踏破,不知先生还愿意再教授几个学生?” 庄学究也知自已盛名,也有不少达官贵人来请他去府上坐堂,但文人之风骨就是保持着一份超脱与淡然,不为浮华所动,不为权势所诱。学问之道,在于心之纯净与志之高远,而非世俗之权势与名利所能衡量。所以,他通通拒绝了,愿意去盛府教书,也是因为盛府门户不高,也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庄学究也想教导一二学生登上那庙堂之高,盛府,正合适。 “若有天赋高的学子,教导一二也无妨,但我爱清净,学生多了难免吵闹,还是量力而行吧!”庄学究到底是去坐堂不是开书院,人数太多他也觉得烦扰,但盛家就两个儿子要考科举,终是少了些,再来几个作陪倒也不是不可。 盛紘把庄学究的话在心里打了个转,也大概了解他的意思。授课的事情谈妥,盛紘到老安人处接回大娘子回府去。 盛紘回到府里第一件事就是把两个儿子叫来,耳提面命,让两人回去好好复习功课,明日庄学究来上课,一定要好好准备,庄学究约摸着是会考校两人的功课的,要给庄学究留下个好印象,他才教的更有动力。 果然如盛紘所想,庄学究到盛府坐堂的事情从他一出庄家就传开了,盛紘和王若弗刚回到盛府没多久,盛紘还在考校两个儿子时,就有人登门拜访了,盛紘去前厅迎客,这位客人还没走,那位客人就又上门了,一茬接一茬,他这边不停歇,大娘子那也没闲着,各家夫人们也要搞夫人外交,都是来大娘子这边探口风的,想把自家子侄送到盛家来读书。 大娘子头一回体会到被那么多夫人捧着、恭维着,夸奖的话大娘子是喜欢听,可是她们提的要求却让大娘子很头疼,要是官人不提前知会她,说庄学究爱清净,不愿意多收学生,这些个贵太太们的要求她是都想答应啊,这又是国公府又是侯府的,哪个拉拢交好了不是官人的助力,可现下都只能拒了,大娘子现在觉得被恭维也不是一件好事了。 大娘子微微动了动笑得发僵的嘴角,继续咧开嘴笑着,听各位夫人们说完了,才瞅准机会开口,“这庄学究能被我们请动到我们府上授课,也是官人巧合之下帮了救了庄先生的母亲,庄先生也是又还恩的意思。我们家孩子能得庄先生教导已经是三生有幸,我们实在不能挟恩图报。庄先生他老人家也是儒土,爱好清雅,不喜吵闹,所以怕是不能收那么多弟子,但是他老人家也说了,再多收两个一同教导也能让学子作伴,只怕是需要考校功课,得了先生的眼缘才行。这个我们做不得主的。”大娘子说完这些话也是极紧张的,她同这些高位夫人们打交道,上来就是拒绝人家,委实是慌,这些话,都是盛紘一句一句说给她听,她拿来现用的。 第84章 第62章 陌上谁家少年郎 众位夫人听了也是讪讪,要真是极出色的子弟,庄先生爱才又怎会不允,这就是还需雕琢才希望请庄先生出山教导,若真要动真格考校,这里坐着的家中子弟怕是有九成都入不了先生的法眼。大娘子这番话,到底是劝退了大部分的夫人,但还有不愿意走的。平宁郡主就留下来了。 “盛大娘子,我这论着亲戚,我夫君还是大娘子的表兄呢!”平宁郡主等其他人走了,上来就与大娘子套近乎。 “郡主说的是呢,都是一家子亲戚。”大娘子顺着郡主的话说,主要是这郡主气场强大,镇住了大娘子。 “我也不同大娘子客套了,我家中有一子,也正是该好好读书的年纪。因我和夫君就这一子,便希望他就在这汴京内求学,离家中也近。我们仰慕庄先生盛名,期望能拜在庄先生名下。大娘子方才也说了,庄先生要考校功课,我这儿子不才,但也愿意让庄先生指点一二,不知明日我那儿子可能有幸拜见庄先生?”郡主话说的明白,大娘子也不装傻。 “郡主爽快,我也不跟郡主扯什么官腔。”大娘子说着放低了声音,“庄先生也不是一个都不愿意留教的,这一二名额可不就是先到先得嘛。郡主明日让府中公子来见庄先生,以小公子风采,定能让庄先生甘心收徒。” 平宁郡主向来自视甚高,因着太后养女的身份,这整个汴京城的官员女眷都要给她三份薄面的,但为了独子齐元若求学,平宁郡主也甘愿低头一回,幸而王若弗识趣,平宁郡主很满意。 “那就多谢大娘子了!”平宁郡主道。 澄心苑内 “阿娘,爹爹让我和四姐姐、五姐姐同二哥哥、三哥哥一道去听庄学究讲课。庄学究是个什么样的先生呢?阿娘你说,庄学究会不会打学生手板啊?” 明熙正在给明兰找明日入学穿的衣裳,就听到明兰的问话,想起剧中明兰被罚抄书的场景,“庄学究卯时二刻便要坐堂,卯正开堂,你爹爹还命人传话来说,万万不可迟到。明儿,庄学究会不会打手板我不知道,但你说庄先生严厉不严厉啊?”明熙说的有些看好戏的意味。不知怎么了,明熙有些恶趣味,最爱逗明兰。 明兰果然被吓住,“阿娘,我有点怕!”明兰紧张兮兮的摊开自已的双手盯着看,仿佛已经能看到自已被打手板的命运了。 “明儿不怕,只要你按时上课,不迟到,不早退,课上认真听讲,有疑问及时提问,课业有不明白的也及时向先生请教,再按时按质按量完成先生布置的作业,做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先生就不会打你手板啦。”明熙惹得明兰怕,又担心她真的怕了不肯读书,便出言安慰,她自已以为的安慰。 明兰闻听此言,一下瘫趴在桌子上,“阿娘,我要是又四姐姐那般出色,我还会怕吗?到现在我的字都练不好,一定会被庄学究留堂打板子的!” 明熙从小小的人儿身上看出了生无可恋的感觉。“好了,我不吓唬你了。你在学堂里只需做你该做之事就好,做不好也没关系,多做几遍就好了。庄先生是个讲道理的人,他是不会无缘无故打手板的。快起来收拾你明日要用的东西,这身衣裳你也试试。” 明兰觉得阿娘的话有道理,又重新燃起斗志,欢快地在屋子里忙来忙去。 次日,卯时初刻,澄心苑 “小桃,小桃,多带几块芙蓉糕。” “橙子姐姐,帮我的壶里再灌些茶水,提神!” “鹦鹉姐姐,快再帮我理下发髻,方才好像弄乱了。” “小桃,快些,我们走了!” 一大早,为了明兰第一天上课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出现在课堂,澄心苑的一众女使个个被使唤的团团转,总算是将明兰送出院门了。 “姑娘这是第一天入学,心里慌呢。”说话的人站在门边,眼带笑意,正是许久不见的朱鹂。 朱鹂在扬州时伤势就有所好转,可以下地走动了,明熙将她带来汴京的路上也是一直养着,到了汴京后,朱鹂的伤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她想赶紧回到明熙跟前伺候,但是明熙不放心,让她再休息休息。朱鹂闲不住,明兰第一天入学,她也跟着鹦鹉起了个大早,她们不准她帮忙,她就在旁边看着。 再说明兰,她和小桃急匆匆往前院学堂赶去,学堂位于盛家宅邸前院的一间雅室,后又被盛紘精心布置成一处静谧而考究的学堂。这里远离了外院的喧嚣,四周被葱郁的竹林与细碎的花径环绕,营造出一种远离尘嚣、专心向学的氛围。 明兰带着小桃急冲冲往前走,眼看着就要走到小径的转弯处,而另一条路上一个小公子并一个小书童也正慢悠悠向这边走来。由于花草奇石遮挡,双方都还没有看到彼此,眼瞅着小公子就要走到转弯处,明兰也急吼吼赶到了,嘭得一声,明兰迎面迎跟小公子撞了一个满怀,由于明兰个子小些,力气也小些,被撞击的力道向后弹去,小公子眼疾手快抓住了正在向后倒去的明兰。 明兰被小公子拉回来,站定,捂着怦怦跳的胸口换了好一会才想起向人道谢。明兰抬起头,两人的视角交汇,双方都愣住了。明兰看到一位小哥哥,风华正茂少年郎的模样,他身姿挺拔,眉宇间透着一股子不凡的英气,眉如远山含烟,眼若秋水盈盈,流转间闪烁着聪慧与好奇的光芒。他的面容极俊,鼻梁高挺,唇色淡红,笑起来仿佛能瞬间温暖周遭的一切寒冷,恰似春日里初升的朝阳,温润而耀眼。更为难得的是,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言行举止间既有孩童的纯真无邪,又隐隐透露出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内敛,让人不禁感叹,这真是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郎。 第85章 少年也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只见她肌肤胜雪,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粉红,像是晨曦中绽放的桃花。眼睛大而明亮,闪烁着天真无邪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美好。她梳着双丫髻,发髻上系着两条细长的丝带,随着她的轻盈步伐轻轻飘动,为她增添了几分灵动之气。她身穿一件淡绿色的春衫,衣襟上绣着细腻的花纹,与她周围的初春景色相得益彰。下身则是一条素白的裙子,裙摆随风轻轻摇曳,宛如春日里摇曳的柳丝。正值初春时节,她宛如春日里的一抹清新之风,玉雪可爱,令人见之忘俗。多看两眼便心生怜爱,忍不住想要将她捧在手心,呵护这份难得的纯真与美好。 第63章 明兰元若初相见 “你没事吗?”少年郎率先开口,指着明兰捂着的额头问,末了,又加一句,“可是撞疼了?” 明兰没有接话,揉着额头盯着少年郎看。 少年郎见这小妹妹揉着额头不说话,只盯着自已看,认为是自已的过失,连忙朝明兰作揖,“是在下唐突了,因第一次来盛府,还不识路,视线被这石头遮挡才没看到姑娘,冒犯了姑娘,是在下的错。” 少年郎作揖赔礼,他的声音唤醒了明兰,明兰忙摆手,“不是公子的错,是我自已走的太快,才撞上公子的,该我向公子赔礼的。”明兰也作揖赔礼。 “六妹妹,元若哥哥,你们在做什么?”长枫的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长柏长枫走过来就看到两人在对拜,原是两人都作揖道歉,祈求对方的原谅,两个人还都是实心眼,没听到对方说原谅,就那么拜着,没抬头。 听到长枫喊话,明兰和少年郎一起抬起头来,两人对视,忽的都笑起来,明兰先开口,“我不疼了!”少年郎听到她说话,笑意更浓。 “二哥哥,三哥哥,方才过来我走的太急,撞到了这位小公子,在向他道歉呢。”明兰向长柏长枫解释。 一旁的少年郎听到明兰把过错都揽到自已身上,也连忙开口,“不是,不是这位妹妹的错,是我没看清路,撞到了她。”说着,还指了指明兰撞红了的额头,继续解释,“还把这位妹妹伤到了。” 明兰还欲再解释,长柏出声了,他先问明兰,“六妹妹撞得要紧吗?” 明兰冲他笑得灿烂,“二哥哥,不打紧的,就是撞的时候疼了一下,现在已经不疼了,好好的。”说着,还转了个圈。 长柏看明兰无事,又转向少年郎,“元若可受伤?” 少年郎摇头,“我无事,就是撞疼了妹妹。” 长柏笑起来,“既然两位都无事,那也不许纠结到底是谁撞上了谁。说到底,是怪我和三弟,元若第一次到我们府上,我们本该把你好好带到学堂来,不想中途有事走开,这才有了此事。” “长柏兄莫要这样说,是我…” “哎呀,好了好了,六妹妹不是没事了吗?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赶紧去学堂才是,第一天上课,可不能迟到了。”长枫阻断少年郎的话,上前搂过他,推着朝前走,然后又回头叫长柏与明兰,“二哥哥,六妹妹,快跟上。” 少年郎被推着向前走,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长柏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温柔地笑着哄她。 “六妹妹,朝食用过了吗?” “二哥哥放心,我忘记什么都不会忘记吃饭的,偷偷告诉你,我跟小桃装了好几块芙蓉糕呢,二哥哥要是饿了,可以拿去吃。”两人边说边跟着前面长枫他们的步子。 “对了,还没向元若哥哥介绍过。这位是我们的六妹妹,叫明兰,是家中最小的妹妹,往后也与我们一同上课的。”长枫突然想起来,为少年郎介绍道。 少年郎又转头看了眼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心里了然,原来是盛家的刘姑娘。“六姑娘安好!” 长柏也跟明兰介绍起少年郎,“六妹妹,这位小公子出身齐国公府,父亲是齐国公,同时担任盐使司运转使,母亲是平宁郡主。他名为齐衡,字元若,母亲说我们两家也有些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六妹妹也可叫他哥哥。” 明兰再次盯着眼前的少年看,觉得他可真好看,比三哥哥还好看,长柏悄悄拍了拍明兰,明兰回神,“元若哥哥安好!” 耽误了一会,等四人到了学堂时,庄学究已经到了,三人见了先生齐齐见礼,“庄先生安好!” 庄先生负手立在讲桌前,看到四个学生进来向他见礼,他一眼认出其中的齐衡,“元若也来了?”齐衡之前就被庄先生教导过,很仰慕庄先生的才华,所以郡主娘娘把齐衡送来盛府,就为了让他继续得庄先生教诲。 “回先生的话,元若敬仰先生您的学问渊博如海,每闻先生教诲,皆如醍醐灌顶,受益匪浅。所以学生想继续拜在先生门下,以先生为楷模,勤勉向学,修身立德,恳请先生不吝赐教,多加指点。”齐衡恭敬回话。 庄先生被齐衡不着痕迹的一通恭维,心里觉得熨帖,但面上依旧,冲几位学生挥挥手,“找位子坐下吧!” 明兰环视一周,果然看到墨兰已经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了,明兰看了看墨兰身后的空位子,想着留给如兰,就在最后面坐下了。坐下的明兰才有空观察学堂的内部环境。 学堂内部,木质结构雕梁画栋,门窗上雕刻着精细的图案,尽显文雅之气。晨光熹微,室内光线柔和,透过半开的窗棂透进来,室内还点了烛火。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墨香四溢,激励着学生们勤勉向学。庄先生的书案摆在正前方,书案上整齐地摆放着文房四宝,庄先生的书案下方是六张书桌,两两并排安置,中间隔着过道,方便庄先生巡视学生的课业情况。 第86章 在这文气氤氲、书卷气息浓厚的地方,明兰的眼神却准确的锁定在庄先生书案的戒尺上,明兰不由担心起自已的学业生涯来! 明兰在看前方的书案(实则是在看戒尺),齐衡在看明兰,他坐在明兰的斜侧前方,他一坐下就去看六妹妹坐到哪里去了,恰好看见明兰的脸变成苦瓜脸,齐衡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一声笑,吸引了所有的视线。 “元若,为何发笑啊?”庄先生问。 齐衡立即站起来躬身回答,“学生方才看窗外有两只鸟在打架,是学生不够专注,请先生责罚。” 庄先生动作滞了一瞬,大约是没有想到这个答案,不由为接下来的教学感到头疼,但没有责罚,“虽还未正式开始授课,但你们也要开始备课了,学习要摒弃杂念,专注是首要的,念你初犯,下次再被外物分去心神,我就要罚你了。” “谢先生!学生谨记!” “好了,坐下备课吧!” 第64章 就是看他不顺眼 庄先生的话音落下,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外,正是姗姗来迟的如兰。庄先生看看桌上的香漏,看香的长度已是过了卯时三刻快到卯正了。 如兰来不及把气喘匀,就赶紧拜见庄先生,“学生拜见先生,先生安好!”庄先生捋了捋胡子,让如兰进来。 如兰坐到墨兰和明兰中间的位置上,借着墨兰的身形遮挡,回转头小声问明兰,“你带点心了吗?快分我些,我饿了!” “五姐姐又没吃朝食?”明兰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在扬州时盛紘给几个女儿上课,如兰每天都是勉强不迟到,朝食从来都来不及吃,现在庄学究上课,要起得更早,她更是没时间去吃饭。明兰默默从荷包里拿出两块芙蓉糕递过去,“今天是芙蓉糕,五姐姐吃吧!” “带茶水了吗?”如兰又问,明兰认命的把水壶也递过去。如兰拿到东西低着头小口吃起来。 “读书之法,贵在恒也。恒者,非但日日不辍,亦心之坚守,志之不渝。晨起夜静,皆可为读之时,持卷在手,心无旁骛,乃为真读书人。夫恒之为道,犹滴水穿石,非一朝一夕之功。需持之以恒,方能积小流以成江海,积跬步以至千里。读书亦然,非一日之勤可得其精,必也久久为功,方能融会贯通,洞察秋毫。且夫恒者,亦修心养性之要也。于书卷间,得古人之智慧,悟天地之大道,心随文转,情随境迁,渐次提升,如登高山而望远,临深渊而知惧。此乃读书之真意,亦恒之所致也。故曰:读书之法,无他,唯恒而已矣。愿诸君勉之,持之以恒,以书为友,以学为乐,必能登堂入室,成就非凡。” 庄先生如今已是鸿儒,每日仍是书卷不离手,先生能得如今在大宋名声斐然的成就,就是靠坚持读书,书中的颜如玉、黄金屋不是偶然翻开一本书就能得到,要靠日积月累的勤奋,方能解其中真意。庄先生想教会学生们的第一课,就是“恒”字。 “科举考试的主要目的在于打破门第限制,通过公平公正的选拔机制,广开才路,为大宋选拔并培养具有真才实学和治国安邦能力的优秀人才,以辅佐皇帝治理国家。所以尔等,没有捷径可走,只能读书证道。你们所有的抱负和志向都要等到了崇政殿之后才能施展。在那之前,你们只需要牟足劲苦学。” 长柏听庄先生所言,不住点头,觉得先生所言极是。反观长枫,颇有些坐立难安,他是最没有长性的,做事情急于求成,读书也是,书看一遍就觉得自已已经能解其中之意。听了庄先生的话,长枫便觉脸热。 “论读书之道,首在静心去杂。夫书者,集先贤之智慧,蕴天地之精华,非静心以观,难窥其奥。故学者当摒弃杂念,使心归于一,方得真味。古有贤者云:“心静则神远,智深则行稳。”读书之道亦然。唯有心静如水,方能深入书海,与先贤对话,悟道明理。然则,去杂念也非一日之功。尔等须持之以恒,每日自省,时刻警醒。每遇杂念纷扰之时,当即以正念摄之,使心归于平静。如此日积月累,自能养成静心读书之好习惯,学问日进,智慧日增!” “我知你们还是少年心性,易被外物吸引住心神,适才元若就被窗外的鸟勾了魂,这是读书大忌。你们不但要日日读书,更要专心读书,否则都是白费力气。” 齐衡被庄先生点名,顿觉羞愧,在暗暗心里叮嘱自已先生课上,要全神贯注。 庄先生这大半的话是与要科举的长柏长枫和齐衡说的,说完庄先生转过身,面向三姐妹,“女子虽不参加科举,但也应知,书卷之间,藏天地之奥秘,蕴古今之哲理。诸子百家,竞相争鸣;经史子集,浩渺无垠。读之可明理,可增智,可修身。此乃书中所蕴含之大道也。故当勤而读之,以书为友,以道为师,方能不负韶华,自闯出你们的一番天地来,若我真有一女弟子名震四海,为师心更慰。” 如兰实在不爱读书,她还也不能理解庄先生口中书卷之中的天地奥秘,也就是听大娘子的话来学堂点卯罢了。明兰不同,阿娘告诉过她,她脑子里那些有趣的故事就是看书得来的,阿娘还告诉她,书中有天地,有世界,有万物,今日听了庄先生的课,更是坚信书中的大道。唯独墨兰听到那句名震四海,心狂跳不止。 学堂下课后,长柏长枫为墨兰如兰与齐衡相互介绍,双方见礼,互相认识后,一齐闲话着往外走。一行人走到学堂外,看见卫姨娘等在那里。 第87章 “小娘!”明兰挤出哥哥姐姐的包围圈,小跑到明熙跟前。 “慢着些!”明熙拉过明兰,给她整理微微松散的发髻。 长柏看到明熙,也来见礼,“卫姨娘!”其余几个也跟着长柏过来同明熙问好。有了一同在船上玩游戏的情谊,明熙在孩子们跟前的人缘还不错。 几人问候过后,又把齐衡拉过来介绍给明熙认识,明熙看着眼前这位少年行事落落大方,举止间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待人接物不卑不亢,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他的教养与风度。他是齐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面对她这个盛府姨娘,言辞依旧儒雅,与他交谈时总能让人感到如沐春风。让明熙说这温文尔雅的样子,该最得长辈喜欢,偏偏明熙就是看他不那么顺眼。 明熙用近乎挑剔的眼光看齐衡,心里不停腹诽:看看看,就是这副温顺纯良的样子,一个典型的内归因型“罪已者”,做事情总要考量合不合君子之道,鲜少恣意表露情绪。不懂行的人看了都觉得他是风度翩翩少年郎,只有明熙知道这是个内里不中用的! 做事情会更多考量别人的感受有什么用,他又揣摩不对别人的心思!遇到挫折只会问天问地问为什么,遇事就会躲,口头禅就是我不想的、我不愿的、并非我意,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他把自已装进一个罩子里,然后给别人添麻烦! 明熙越看他越觉得心烦,就是长了个好皮囊而已,就是靠这副天真无害的样子骗了明兰的心,害兰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这次绝不能让他再有机会给明兰献殷勤! 第65章 其乐融融 明熙看着齐衡的眼神越来越发狠,齐衡感受到这位卫姨娘眼神里的杀意,莫名想要瑟缩起来,但在大家面前,他强忍住了。不为站在齐衡身后,也能感受到明熙身上散发的寒意,不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的动作引起了明熙的注意,她看到了齐衡身后的不为,眼神突然柔和下来,又变得怜悯起来。 “明兰的小娘,你怎么一直看着元若哥哥?”还得是如兰,直接发问。 明熙回神,笑着对如兰说,“因为齐小公子长得好看啊!你见过比小公子还好看的公子吗?” 如兰答不上来,她见过的人里确实属齐衡相貌最好,但是如兰不服气,“明兰也好看!姨娘你也好看,以后的真真肯定也好看,到时候说不定就比元若哥哥好看呢!” 明兰听到如兰的话,眼睛一亮,又回头看了看齐衡,拉过如兰,趴在她耳边说:“五姐姐,虽然我也相信真真会长得很好看,但我们不能当着元若哥哥的面说。” 一旁的齐衡被这样讨论,稍显局促,明熙看出来了,虽然看齐衡不顺眼,但他确实长得养眼,明熙也不想难为他,也想让他离明兰远些,便开口解围,“不是要去给祖母请安,时候不早了,赶紧去吧!” “元若,你不如就留在我们这用膳,府里今日有羊肉锅子,很美味,你一定喜欢。”长柏说完又跟弟弟妹妹们说:“你们先去祖母那里,我先带元若去客房安置下来,再去祖母那里。” 几人刚要应下,齐衡就抢先说:“我也想去拜访老太太,来时母亲就叮嘱我,一定要拜会老太太。” 既然齐衡也要去,明熙怕他有机会同明兰相处,不放心,便也决定跟去看看,正好她也想去看看真真了。 一行人便往老太太的寿安堂去,期间明熙一直刻意隔开明兰和齐衡的距离,也好在齐衡一路上就在与长柏长枫探讨课业上的问题,明兰和如兰两个叽叽喳喳的也没注意到明熙的异样举动。 寿安堂,下人来报:“少爷姑娘们来给老太太请安了,还有一位齐府的小公爷,是跟少爷姑娘们一起在学堂念书的。” “哦?是齐国公和平宁郡主的独子吧!”老太太问。 房妈妈回道,“是国公爷和郡主的独子,听说在京中极负盛名,是个俊俏的哥儿。” 两人还正聊着,一行人就进门来请安了,乌泱泱进来一群人,在外面时还叽叽喳喳的玩闹,到了老太太跟前都乖乖上前请安,并不吵闹,唯恐吵着老太太头疼。 房妈妈看着府里的公子小姐都乖顺懂事,心里大感安慰,之前因为王若弗和林噙霜不对付,连带着四姑娘与五姑娘都比来比去,就爱争个高低,就是来了老太太这里也不安生,如今林噙霜被罚回老家,大娘子气顺了,这几个姑娘也和睦起来。每次来都是欢声笑语的,老太太现在又有小少爷作伴,整日都是笑颜,房妈妈瞧了为老太太高兴。 等几个孩子行完礼,老太太单独把齐衡叫到跟前,“是个好孩子!我多年不在汴京,竟是今日才见到长得这样好的哥儿。方才听你说,是叫元若?你如今几岁了?你母亲可还好?从前见她还是个姑娘家,一晃眼,连儿子都这样大了!”老太太再见故人之子,也不免一番感慨。 “回老太太的话,小子是叫元若,大名齐衡,我比柏哥小一岁,今年已是12岁了。母亲一切安好,多谢老太太挂念!”齐衡一一回答老太太的话。 “好好好!一切安好就好!你如今是同我这几个孙儿一起拜在庄先生门下?庄先生是鸿儒,能成为他的学生于你们科考都大有裨益,你们都要潜心向学。既然来了,我这里午食也已备好,就留在我这里用饭。要我说,你在这读书就不必日日回家中用午膳了,就来我这里,你喜欢吃什么与我说,我让人给你备下。”老太太见着这个后生心里喜欢,不免多勉励几句,又邀请齐衡到他这里来用饭。 第88章 齐衡听了老太太的话,心里赞叹母亲神机妙算,母亲说他来盛家读书,午食盛家定是要留客的,母亲也担心他来回奔波,也说了可以在盛家用饭,但只能去盛老太太那里,还说老太太是个心里敞亮的,他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一定留他。 “那元若就叨扰老太太了!”齐衡也不忸怩,老太太相邀,就爽快答应了。 “你们几个也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太太用饭吧!”老太太也邀请孙子孙女们一起用饭。 “祖母,母亲今日让人备了羊肉锅子,本还想邀请元若哥哥去用,既然元若哥哥在祖母这里用饭,那我让人送过来。”如兰说着就吩咐一旁的喜鹊去知会大娘子。 长柏见如兰应下了,也不再多言,只正襟危坐听其他人讲话。 “我们院里今日也才采买了些新鲜樱桃,就说午间送到各院里让哥儿姐儿都尝尝鲜呢,既然都在老太太这用饭,我就让人都送到老太太这吧。”明熙眼神示意鹦鹉,鹦鹉退出去安排。 “你也留下来用饭吧,真真先前睡着了,等会饿了该醒了,你也多日不见他了,一会多陪会他。”老太太体谅明熙,让她也留下。 “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明熙心里高兴,再次感谢老太太通情达理。 “喔~啊~”未见其人,先听其声,明熙倏地从椅子上起身,迎到门口去。只见真真睡醒了正被奶娘抱着往这边走,真真看到明熙,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咿咿呀呀的说的更起劲了,还张着双臂要明熙抱。明熙从奶娘怀里接过真真,抱着他走到厅内,真真一看厅里那么多哥哥姐姐,更兴奋,他更用力地挥动着小手,像脱缰的野马,努力地向哥哥姐姐打招呼,吸引他们注意自已,就是哭了明熙,差点抱不住这个小胖墩。小真真嘴里咿咿呀呀地发出欢快的声响,眼神紧紧跟随着哥哥姐姐的身影,突然看见了明兰,立马就要挣脱明熙的怀抱,想去找姐姐。 第66章 练字计划 齐衡站在那里,目光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大糯米团子费力地抱着小糯米团子,那画面可爱又滑稽,大糯米团子小脸蛋圆嘟嘟的,粉嫩中带着一丝丝红晕,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笑起来时,甜得能融化人心。这一定是红豆沙馅的糯米团子!再看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小糯米团子,身体软绵绵的,小脸蛋儿胖乎乎的,离得近了还能闻出淡淡的奶香,小手小脚不自觉地舞动着,虎虎生风似的,一定奶酪馅的!因着齐衡是家中独子,国公府里也没有其他的弟弟妹妹,这样齐衡对这对长得讨喜可爱的姐弟稀罕极了。 “真真这是认得人了,明丫头总来陪他玩,他这是认得姐姐了。”老太太看着姐弟俩的互动,捧腹笑着说。 “真真来,给三哥哥抱抱,三哥哥长得好,以后要像三哥哥一样好看。”长枫看着奶团子真真,也伸手要抱。 “三哥哥就不能让真真学你些别的,我们真真以后也是要读书考科举的,还是二哥哥抱抱,沾沾那爱读书的劲吧。”如兰调笑道。 明兰抱着真真,说到谁就抱着真真转向谁,转着转着,真真看到了齐衡,他也不怕生,伸手就要齐衡抱,众人哄笑起来。 “这是也看中俊俏的小公爷了!”连房妈妈都被真真这一举动逗得乐不可支。 “我就说真真爱美人吧!”如兰喊道,又小声嘟囔一句,“所以就不爱让我抱。”其实是如兰不会抱孩子,她抱的真真觉得不舒服,她又没有耐心。 齐衡听众人的话有些脸热,但是他如愿走过去从明兰手中接过了真真,手臂一沉,齐衡被惊到了,这小糯米团子还挺有分量,齐衡眨巴着大眼睛看怀里的真真,真真也滴溜溜的看齐衡,齐衡把真真向上颠了颠,立即把真真逗得呵呵乐起来。 一行人在老太太这里闹到午膳用罢才散,老太太又留齐衡在寿安堂午歇,其他人各自散去,也都回房休息去了。 到了休息的房间,齐衡对不为说:“不为,日后就在老太太的寿安堂用午食休息也很不错,有真真陪着一定好玩!” “公子,郡主送您来盛家是读书的,不是好玩的!”不为小声蛐蛐,“再说了,不为不是一直陪着您呢嘛?” 齐衡回转身来敲了不为一个脑瓜崩,“我当然知道母亲送我来是为了跟着庄先生读书的,但是不读书的时候逗真真玩也不耽误什么。你是一直跟着我,但公子觉得你不如真真好玩。” “公子这是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说完不为就赶紧跑出门外,齐衡转身还想给他一个脑瓜崩没抓到人。 … 齐衡就这样每日中午下学堂后就在老太太这里用饭,真真醒着就与真真玩闹一会,因为明兰常过来看真真,两人也快速熟识起来。 “六妹妹,今日庄先生又要你好好练字了?这是紫金狼毫笔,《论语·卫灵公》里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换支好笔,或许练字会事半功倍。”齐衡把一个紫檀木盒子推到明兰面前。 明兰看着被推到眼前的盒子,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她想起阿娘说过的话“拙匠总怪工具差”。 “哈哈…”老太太的笑声传来,齐衡望过去,“元若用不着给她这好笔,明丫头这字写的不好,与笔用的好不好可不相干,她小娘当初为了让她练好她这一手字,没少给她寻摸些好笔来用,哈哈,这好笔给明丫头用了,完全不起效用,她小娘最后也就放手不管了,随她去了。” 第89章 老太太的话让明兰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她之前也想过是不是笔不好用,试了之后才知道问题就出在自已身上,阿娘还笑话她不会撑船怪河弯,现在被祖母一说,又多了一个人知道她真的写不好字,唉! 齐衡听了老太太的话,并不嘲笑明兰,他问明兰,“可是没有好的字帖?我家里有几本字帖是我初学练字的时候就在用的,我回头找来送给六妹妹。” 明兰还是不说话,小嘴撅得更高了。 “元若要有好的字帖,送与明丫头也好,多练一练都会有些成效的。”老太太接着齐衡的话说。 齐衡看着有些气鼓鼓的明兰,想要安慰她,明兰反倒先开了口,“元若哥哥别忙了,颜鲁公的《多宝塔碑》,楷圣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还有二王的《兰亭集序》、《洛神赋十三行》,阿娘与爹爹都废了好大力气给我搜罗来了,是我自已不争气,临摹了那么多大家的字帖,还是练不好这笔字。” 明兰失落的样子,齐衡看了也觉得心口堵堵的,他想了好一会,才说道,“六妹妹你是初学,练字紧着一位大家的字帖练才好,每家都临摹,那不都混在一起了,自是都练不好的。你就选一家你最喜欢的来临摹!”齐衡的话让老太太也停下了碾茶的动作,细想想元若的话不无道理。 明兰眼睛亮亮的,重新燃起了希望。“我家里有本柳公权的《玄秘塔碑》,柳公有“柳骨”之称,他的的楷书以骨力遒劲、点画挺秀著称,《玄秘塔碑》更是楷书学习的经典之作,柳公在用笔上刚柔相济,字迹又偏清秀俊雅,书写起来流畅有力,想来适合六妹妹这样的初学者来临摹。”齐衡认真给明兰出主意。 “元若哥哥,我不会临摹了柳公的《玄秘塔碑》,还练不好吧?”明兰有些不确定的问,语气里充满了对自已的怀疑和不自信。 齐衡沉思了一会,认真地对明兰说:“六妹妹放心,日后午食过后你就来老太太太这里,我会详细与你解析每一种笔画的起笔、行笔、收笔,从运笔的力度、速度到字形的结构、比例,我都给你一一示范,等你能掌握了其中笔画的精髓,再来练柳公的《玄秘塔碑》。庄先生也说,读书讲究一个“恒”字,练字也一样,六妹妹不要气馁,相信这样,六妹妹一定能练好字。” 齐衡的笃定给了明兰信心,她狠狠点头,心里给自已打气,一定要把字练好。后来的明兰能有拿得出手的一笔好字,多亏了今日齐衡的耐心指导。 第67章 添妆(一) 时至孟夏之末,六月悄然而至,万物沐浴于炽热阳光之下,夏意渐浓,天地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之气,树上的蝉鸣鸟叫更像是在这燥热之中加了一把火,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蕴华轩里,丫鬟们穿梭于庭院之间,手持红绸、金剪,精心布置着每一个角落。大姑娘的闺房里,也不停有女使走来走去,在对嫁妆做最后的清点。 “也不知道袁家是怎么想的,春秋两季不冷不热,吉日又多,他们偏不选,要说春日里,我们府上来不及准备也就算了,秋日不行吗?现在这么大的日头,你还要穿那左一层右一层的婚服,这大婚最是繁琐,这么热的天,你可怎么受得住?”大娘子烦躁的甩着手里的扇子,嘴里还不住地抱怨着袁家。 “母亲何须担忧这些,这屋里几个冰盆摆着,莫说酷热,还有些寒气呢,就是母亲心里烦闷,这才觉得热的难耐罢了。”华兰知道大娘子是怕她受了袁家怠慢,所以事事总能挑出一点错来。 “你坐在咱们自家屋子里自是冰盆管够的,可你出了这院子,出了这盛府的大门,那赤日炎炎,可又怎么熬?你看这树梢丝毫不动,没有一丝风吹来,你明日坐在轿子得多闷热,这也不好在花轿里给你放冰盆,这可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袁家那头的新房有没有提前备好冰,我就说这袁家不会挑吉日!”大娘子仍是忧虑。 华兰抓住大娘子的手,轻轻安抚她,“母亲~你看这婚服特意挑的轻薄料子,穿上不会太热,我房里有冰盆,袁家那边肯定也会备下,母亲不用担心,也就是在外头那会子功夫,我忍得住。”华兰心知母亲哪里只是担心明日的烈日啊,她是怕自已嫁过去受磋磨,若是夫君再不与她一条心,那自已才是像被架在火上烤呢,这都是拳拳爱女之心啊。 “盛家到忠勤伯爵府也有好一段路呢!也不知那袁文绍可知道心疼人?”大娘子说着竟是落下泪来,从小娇养长大的姑娘要嫁去别家为妇,要去伺候夫君公婆,大娘子想想就心痛,愈发不舍起来。 大娘子哭的伤心,惹得华兰也落泪,母女最后抱作一团哭起来。 刘妈妈抹了把眼泪,上前费劲将母女俩拉开,劝道,“大娘子莫要再哭了,您一哭把大姑娘也要伤心,姑娘这般哭下去,眼睛可是要肿的,明日大婚还要上妆,眼睛哭肿了可怎么好?” 大娘子闻言慌忙擦掉眼泪,又拿帕子轻轻拭去华兰脸上的泪痕,劝慰反劝起华兰莫要伤心,华兰被母亲紧张的样子逗笑,母女俩又笑起来。 “大娘子,姑娘,卫姨娘带着六姑娘,上门来给姑娘添妆了!”母女俩破涕为笑的时候,明熙带着明兰上门了。 “快快请进来!”华兰忙起身出门去迎接。 明熙一踏入闺房,就与起身迎客的华兰碰上,“大姑娘这是哭过了?”明熙一眼瞧见华兰红红的眼睛,开口问。 第90章 “大姐姐为何哭?新娘子不都是高高兴兴的吗?”明兰也仰头看华兰,不解地问。 华兰低头看了眼明兰,又对明熙羞涩笑笑,“即将要离家了,有些伤怀。” 明熙拉过华兰的手,边往里走,边说,“姑娘出嫁,有些离愁是在所难免的,大姑娘哭过便罢了,可不能再继续流眼泪了,明日大姑娘是要做这东京城最美的新娘子的,可不能肿着眼睛上花轿。”明熙说完,又吩咐一旁的女使,“快去煮个蛋来给你们姑娘敷眼睛。” “大姐姐要好好敷眼睛,虽然大姐姐凭借现在的容色已能做东京城最美的新娘子了,但我大姐姐要做无瑕的美新娘!”明兰顺着明熙的话说,很自豪自家姐姐的美貌。 华兰被明兰逗得噗哧一声笑出来,“六妹妹的嘴跟抹了蜜一样,惯会说些好听的哄我开心。” 三人说着话,迈进了里屋,绕过屏风,这才看到大娘子坐在枣木凳子上,此刻眉眼含笑,显然是听了明兰的话也被逗笑了。 “你们来了?给卫姨娘再搬张凳子来。”大娘子先招呼明熙。 明熙没有立时坐下,她接过橙子手里的盒子,对华兰说:“大姑娘是我们盛家嫡长女,样貌气质皆出众,又蕙质兰心,大姑娘是什么都配得的,我这里有一对如意簪送与大姑娘,盼望着大姑娘事事如意。” 华兰接过盒子,打开来看,如意簪纹饰繁复而精致,簪身流畅而优雅,曲线柔美,自然而不失庄重。其上镶嵌着珍珠,珍珠圆润光泽,透出淡淡温润之气,与金簪的华美相得益彰。饶是华兰见过不少好东西,也为这如意簪的华贵惊叹。 大娘子微微倾身瞅见了盒子里的如意簪,心里满意明熙的重视,连笑意都加深了。 “大姐姐,还有我的呢!”明兰见华兰盯着如意簪,眼里是掩不住的喜欢,料定自已的礼物定也能让大姐姐开心,忙邀功似的把自已的盒子递了过去。 “哦?明丫头也给你大姐姐添妆了?华儿快看看,看你六妹妹送了什么。”大娘子有了先前明熙的铺垫,对明兰态度都温和了不少。 华兰打开盒子,里面是几张纸,纸上满是墨香,一看就知是刚写完不久的。华兰冲明兰会心一笑,“我现在就不读了,到了袁家再细细看。”她以为是明兰舍不得自已给自已写的信呢。 “大姐姐怎么不现在看?”明兰看华兰又把纸张叠起来,有些着急。 “六妹妹要我现在就看?”华兰诧异的问。 明兰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华兰,猛猛点头。 华兰觉得好笑,又重新把纸张打开,华兰看了几眼,倏地合上纸张看向明兰,又将惊疑的目光投向明熙。 “写了些什么?怎么这个反应?”大娘子没看见纸上的内容,看华兰反应这样大,心里好奇。 “大娘子和大姑娘也知道,明儿她喜欢鼓捣些吃食,来了东京之后,承蒙庄先生教诲,这孩子竟想到从古籍上去寻古人做出来的吃食来,这一来二去,竟让她寻到了几张药膳方子。这些方子正适合新婚妇人来用,想着要给大姑娘添妆,明儿这就抄来借花献佛了。”明熙帮着解释。 第68章 添妆(二) 华兰看着手中的方子,又看明熙和明兰,心里感动不已,眼中含泪谢过二人,大娘子愉悦之情溢于言表,直夸明兰懂事。 “大姐姐喜欢我送的礼物吗?!” “喜欢!”华兰捧着盒子,如获至宝。 “那我就等五姐姐回来了,她同我说她送给大姐姐的添妆一定是我们姐妹中最好的。既然大姐姐那么喜欢我送的,不知道五姐姐送的比不比得过我?” 华兰觉得好笑,妹妹们给她添妆竟还比上了,不过如今姐妹间确实比之前更亲密了。 “说到如兰,这丫头也不知去哪了?早早就缠着柏儿带她出府去,到现在还不回来!”大娘子想起如兰来。 人就是经不起念叨,大娘子刚念叨完,长柏就带着如兰进来了,看如兰笑的满面春风的样子,就知道她此行不虚。 几人期待着看着长柏和如兰兄妹俩。 长柏很干脆,直接掏出几张银票双手递给华兰,“大姐,女子嫁道夫家后定不如在娘家自在,处处要受限制,有银钱傍身自然更有底气,大姐想要什么就自拿了银钱去买。惟愿大姐出嫁后也能事事顺遂。” 华兰捏着手里的两千两银票,听着长柏的话泣不成声,大娘子也眼泛泪花,“柏哥长大了,懂得心疼姐姐了。柏哥你要好好读书,以后你就是你姐姐的底气了。” 明熙也在心里感慨姐弟情深,希望以后明兰和真真也能如此互相体谅、互帮互助,正沉浸在这感动的氛围里,一个童音突兀响起,“二哥哥是哪来的那么多银钱呀?”明熙一转头,就看到明兰盯着华兰,哦,不,是盯着华兰手里的银票,眼睛里写满了羡慕。 真是气氛杀手,明兰的话一出口,空气都凝滞了一瞬。长柏努力眨巴着眼睛,想要眼角的泪珠眨回去,努力了一下,没成功,偷偷用手指揩去了,又整了整衣襟,才回应明兰的疑问,长柏一开口,声音略带些沙哑,“是我从小攒下的银钱,并一些长辈逢年过节给的银钱,一同去钱庄兑了银票来。” 长柏话音将落,如兰就就拆台,“二哥哥攒的钱不够数,是他买了一方好墨,才凑齐的。” 长柏扭身拿眼瞪她,结果如兰不看他,她献宝似的拿出一个大盒子,“大姐姐,你快看我给你的添妆!” 第91章 “柏儿有心了,可你写字怎么能没有好墨,娘回头再给你买几方好墨来。”大娘子现在满心满眼都在懂事的儿子身上,自动把如兰的话过滤掉了。 “母亲,我也给大姐姐准备了添妆的。”如兰不满大娘子无视自已的话。 “五妹妹给我准备了什么?”华兰忙问如兰,安抚她的情绪。 如兰的视线一下被转移,她又献宝似的捧出了盒子给华兰看,华兰看她满脸写着“快打开,你一定会喜欢”,如她所愿打开盒子,只见盒子装了一个金石榴,石榴被打造的惟妙惟肖,这是一颗成熟的石榴,绽开的皮里露出饱满圆润的石榴籽,而与金石榴相得益彰的,是精心搭配的石榴花,石榴花以细腻工艺呈现,仿佛能感受到石榴花的娇艳欲滴。 如兰满意的看着大家惊艳的眼神,这是她早早去唐家金银铺订的,有一日大娘子来到华兰的蕴华轩,那是石榴花已经开了大片,大娘子对着那几株石榴树赞不绝口,“这石榴花多红火,看着就喜庆,石榴花好,开得越多越艳,家族越昌盛,花开得多,结的果也就多,多子多福,好,好得很!”就这一番话让如兰记在了心里,她就想把这寓意好的石榴和石榴花打造出来,给姐姐添妆。 华兰看了这鎏金的石榴,抱住如兰,“如儿有心了!” 如兰被姐姐夸赞,心里开心,立马就转头得意的看明兰,暗示自已才是赢的那个。 这小动作没瞒过华兰,华兰觉得妹妹们天真可爱,她们送的自已都喜欢。“五妹妹和六妹妹送的我都喜欢,两个都好,我都需要,不分伯仲。” 明兰看大姐姐如此开心,也不在意她和如兰谁输谁赢了,如兰虽有不满,但也知道大姐姐大婚,是要开心的,也不多说什么,此事便揭过了。 明熙在华兰那里坐了许久,人越聚越多,墨兰和长枫也一起来给华兰添了妆,明熙一直没找到机会跟华兰单独说话,实在没法子,有些话明熙也不好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只能借口找大姑娘帮一忙将华兰引了出来。 华兰还当明熙真有事求自已帮忙,“卫姨娘有事不妨直说,若我帮得上,定当竭尽全力,只是不知,卫姨娘寻我是想我做什么?可是还喜欢什么花样,要我帮你绣?”华兰也是和明熙在船上熟络起来的,也是那时华兰才知道,看起来无所不会的卫姨娘是不会女红的。 “大姑娘,我不是真的有事寻你帮忙,我是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说,屋里人太多,我也没有机会开口,只好用借口把你叫出来。” “卫姨娘想跟我说什么?”华兰大感疑惑,又十分好奇。 只见明熙歘的一下从袖中掏出两本书来,华兰的脸瞬间红透,明熙看脸红的像煮熟了的虾子一样的华兰,想说的话就有些卡壳,缓了一会,明熙才掌握自已的嘴,“大姑娘不要误会,不是你想的那种书。”结果说完,华兰的脸更红了,这次是又羞又尴尬。 明熙将手里的书竖着拿起来,让华兰能够看清上面的字,“恶婆刁难,巧媳翻身?闺秀的成长指南?”华兰一脸懵的读出上面的字。 “对!大姑娘你不要被书名劝退,你嫁入袁家后要好好读这两本书,这两本书里有有婆婆相处的智慧,也有与夫君好好相处的巧思。这两本书是我淘来的,我认为这两本书可以列为姑娘出嫁前的必读书籍,大姑娘你收好,记得一定要看!”其实这书是明熙自已写的,所谓的《恶婆刁难,巧媳翻身》,说的就是恶毒婆婆故意刁难儿媳,在儿媳与儿子的婚姻里搅风搅雨,处处从中作梗,阻扰媳妇和儿子和睦相处,最后儿媳妇识破婆婆的奸计,用计谋收拾了婆婆,和夫君更加恩爱的故事,也是以剧中华兰的遭遇为模板来写的,就是希望华兰早早看了这本书,又有忠心的仆妇保护,能免受那恶毒婆婆的磋磨。至于那本《闺秀的成长指南》就是告诉华兰,人生最重要的是自已,其次都是其次,期待华兰的精彩蜕变。 第69章 出嫁 华兰看着眼前的卫小娘,觉得她和平日里不太一样,整个人更跳脱了,但也也更真实让华兰更想亲近了,明熙把两本书递给华兰,告诉她一定要读,明熙的话就好像有魔力一般,会蛊惑人心,让华兰情不自禁就点头同意了。 “还要提醒大姑娘哦,这书看的时候记得背着人,别让旁人看了,泄露了天机。”明熙回头冲华兰打趣,华兰听了立即把书塞进自已的衣袖里,一副做贼心虚,唯恐被人发现的模样。 明熙送完书,也不管明兰了,带着橙子离开了蕴华轩。华兰一个人揣着书小心翼翼地重新回到屋里,大娘子还在同来添妆的各家女眷交谈,盛紘虽上任不久,但他一向会做人,也结交了不少的同僚好友,因此除了盛家的亲朋好友,还有许多盛紘的同僚女眷上门来给华兰添妆,大娘子要跟众人寒暄,见只有华兰一个人回来也没在人前多问,大家就在一起就这儿女亲事逗趣闲谈。 来添妆的人络绎不绝,府里一直热闹着,也冲淡了大娘子和华兰的离别愁绪。 期间,盛家又派了人带着华兰的部分嫁妆去袁家铺房。迎亲前日,女家到男家家中布置新房,并预送部分嫁妆,女家“挂帐幔,铺设房奁器具、珠宝首饰动用等物”;随后,女家亲近之人备礼前来为新人暖房;在铺房和暖房之后,女家会安排亲信妇人和从嫁使女看守新房,防止外人进入。 第92章 这热闹一直持续到第二日,华兰正式大婚。袁文绍前来迎亲,华兰要拜别父亲母亲和老太太,大娘子看着华兰霞帔上龙凤呈祥的图案,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她甚至不敢抬头看看华兰的脸,就怕自已控制不住痛哭出声。 盛紘眼睛发红,在一旁不停叮嘱袁文绍,“我家华儿是我盛府嫡长女,是被一家子宠爱着长大的,在家中孝敬父母、关爱弟妹,哪一个见了不夸我好福气,有这样知书达理又端庄持重的好女儿。今日我将华儿嫁给你,不求你能如珠如宝的宠爱她,只愿你尊她敬她。但愿你们二人相互扶持,琴瑟和:鸣!” “请岳丈大人放心,小婿谨遵岳丈教诲,定会好好爱护华兰,不教他=她受半分委屈。”得了袁文绍的肯定,盛紘心里好受了些。 “华儿,你是祖母看着长大的,你样样都好,就是性子太过温顺,我怕你受委屈。华儿你记住,受了委屈不要怕,不要忍着,你回来告诉祖母,我为你做主!”老太太泪眼婆娑摩挲着华兰的手,谆谆叮嘱,言语中是深深的不舍与担忧。 还不待华兰安慰长辈们几句,吉时已到,催促她出门子的唱礼声叫响起,华兰被催促往外走,但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目光再次投向了身后的亲人。她清晰地看见母亲祖母哭红的双眼,和父亲眼里的不舍,耳边是弟弟妹妹们不舍的喊“大姐姐”的声音,华兰深深感受到那种弥漫着的难以言喻的温情与不舍。华兰还想说话,喜娘却拉住她,“新娘子出了这个门,可不能再回头啦!”随后,喜娘高唱,“新娘出阁,如月之恒,如日之升。愿尔二人,情深似海,爱重如山,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华兰只好跟着喜娘朝门外走去,她看见长柏穿着一身喜庆的锦衣。少年腰挺得笔直站在那,眼神中满是对姐姐的疼爱与不舍。待华兰走近,他弯下腰,让华兰轻轻伏上自已的背脊,那动作既稳重又充满柔情,仿佛演练了千万次。 “大姐,我背你出门。”长柏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华兰闻言,轻轻点头,将双手轻轻环绕在长柏的颈间。随着长柏稳健的步伐,两人缓缓前行,穿过了盛府那雕刻精美的门槛,迈出了盛府大门。 长柏背着华兰,一步步走向早已等候在外的花轿。他的每一步都走得那么坚定,那么有力,仿佛是在向所有人宣告,盛家,盛长柏永远是盛华兰最坚实的后盾。 当华兰终于坐进那装饰精美的花轿之中,随着轿夫们稳健的步伐缓缓抬起,她知道自已即将踏上人生的新旅程。迎亲的队伍便浩浩荡荡地启程了。鼓乐齐鸣,唢呐声声,就在敲敲打打、热热闹闹的氛围中,迎亲的队伍一路前行,穿过了繁华的街市,越过了小桥流水,最终向着袁家的方向行进。而华兰,这位即将成为袁家新妇的女子,也在这段旅程中,逐渐调整好了自已的心情,准备迎接属于她的新生活。 华兰被送入了袁家新房,待送亲的人出了新房,婚房里安静下来,华兰能听到自已擂鼓一样的心跳声,她轻轻抚摸着身上那袭繁复华丽的嫁衣,慢慢地呼吸,想要平缓心跳,却怎么都压不下心里的那股躁意。 华兰听着外面热闹的喧嚣声,闻着周身环绕着浓郁花香与喜庆的红烛气息,试图让自已冷静,但是烦躁与不安的情绪还是逐渐升起,甚至华兰身上的汗水开始不受控制地涌现,从额头、鼻尖、背部乃至全身各处渗出,形成细密的水珠,最终汇聚成流,沿着皮肤滑落,留下湿漉漉的痕迹。华兰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闷热与不适,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困难。 在华兰要忍不住大喊出声的时候,慧心突然说:“这冰盆里怎么没有冰了?” “这样热的天气,冰怎么能不备足呢,这袁家办事太疏忽了!”静娴也开始抱怨。 “姑娘,你流了好多汗,可是热的难受了?”慧心的话让华兰回神,原来是屋里的冰用完了,难怪自已刚刚心慌烦闷。 “姑娘,我去外头找人送些冰来,这样热的天气,这大婚的礼服那样繁重,没有冰姑娘要热出痱子来了。”静姝担忧的看着华兰,准备出去让人送冰来。 “静姝,你该改口了,出去可不能再叫姑娘了。”华兰提醒道。 静姝愣了一下,才福身应道,“二夫人!”静姝称呼出声,华兰才让她出门去。 第70章 第一回合交锋 静姝找出门去,碰到几个丫鬟婆子,让她们往新房里送些冰来,竟全都推脱,不是说自已人微言轻,取不来冰;就是说府中办喜宴事忙,自已抽不开身,让她寻旁人去。这看似微不足道的请求,在袁府的下人之间却仿佛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 静姝继续往院门找去,再碰到丫鬟婆子,要么是低头避让匆匆走过,要么以手掩口,窃窃私语地互相对视,那眼神中的闪烁与回避,让静姝心中不禁生出愤怒来。问了几个人,没有能帮上忙的就算了,竟也没有一个能指条明路,静姝气急了,她再傻也能看得出这是故意推脱呢,盛家来的送亲客还没走呢,这袁家就敢动歪心思,给自已姑娘下马威了,静姝知道决计不能让他们得逞了。 静姝本就是盛紘专门找来给华兰的陪嫁,名字叫静姝,那是到了华兰跟前重新取得名字,实际上静姝的性子跟她的名字一点不沾边,她性子泼辣,是个不肯吃亏的。眼见着袁家一个管事的人也没有,静姝直接跨过新房的院门向院外去,门口的婆子找冰的功夫没有,却能拦着静姝不让出门。 第93章 “姑娘跟着二夫人,刚来到我们伯爵府,怕是不熟悉路,姑娘有什么要求跟老婆子说,老婆子替你去办。”一个婆子态度看着态度温和,话里却咬重了“伯爵府”三个字,颇有些讥讽她小门户出来的小家子气的意味。 静姝并不吃她这套,婆子敢说这个话静姝就直接提要求,“我们夫人屋里的冰没了,你去冰窖多取些来。” “哎呦喂,姑娘这可就是为难老婆子了,那冰都是主子们用的东西,可金贵着呢,哪是老婆子能取来的!”那婆子又开始推诿起来。 “哼,怕是你这老奴仗着自已在这府里多做了几年活,倚老卖老的偷懒吧,冰能是多稀罕的物件,自入了夏,天热起来,我们夫人在娘家冰就没断过,家里莫说主子,主子手底下得用的大丫鬟也都分得一二的。这偌大的一个伯爵府,可比我们盛府阔绰呀,怎么会用个冰还抠抠搜搜的?定你是这个刁奴想欺主呢?走,跟我到前院去找能说得上话的人好好打你一顿板子,你才能老实!”静姝说着,就拖着这婆子往院外走,静姝是学过些拳脚功夫的,力气也大,任凭这婆子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哪怕加上另一个婆子也来拉扯静姝,还是拽不回来,只能由着静姝拖着那婆子向外走。 三人所过之处,引来所有过路之人的围观,有盯着这院子的丫鬟快快跑去告诉自已主子去了。没人给静姝指路,静姝不知道宴客厅在哪,她也不问,心里明镜似的,袁家的这些下人不可能告诉她的,说不定还故意指个错误的地来误导她,她就循着声音往热闹的地方走,那婆子被她拖着走,连这摔了好几个大马趴,静姝就是不松手,袁家众仆从看着静姝这剽悍的样子,也被唬得不敢上前,唯恐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就这走着,穿过了一个园子,迎面就走来了一个被丫鬟簇拥着的夫人,这位夫人身着一袭华贵的锦缎,上面绣着繁复而精致的图案,发髻高耸,点缀着各式珠宝,瞧着都快赶上新娘头上的凤冠了,每一步行走间,那些镶嵌着宝石的耳环、手镯轻轻碰撞,发出声响,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有多尊贵似的。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她那尖细的下巴和狭长的细眼,眼神中闪烁着精明与算计。 她从园子那头走过来,人未至跟前,话就传过来了,“这位姑娘就是咱们府上二夫人的贴身大丫鬟了吧?不愧是二夫人能带来陪嫁的,也是一个标致的没人呢!”这夫人无视在那乱叫的婆子,只对着静姝说话,那嘴角还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那笑似乎是对静姝美貌的赞赏,又似乎是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打算。 静姝待那夫人走到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开口,“奴婢初来乍到,还不知怎么称呼夫人?” 那精明夫人突然笑起来,她身旁的丫鬟开口了,“这是我们伯爵府的大夫人!” 静姝拽着那婆子又一福礼,“大夫人安!” 这夫人忙扶起静姝,这才看见那被静姝拽在手里的婆子似的,“哦,姑娘拽着这婆子做甚呐?” 静姝见对方终于睁开眼了似的,回道,“大夫人折煞奴婢了,奴婢叫静姝,当不得夫人口中的姑娘。抓着这刁奴,是因她欺负我家主子新进门,这蒸人的天,竟是连屋里的冰都不备足,我正准备带着她去找府上能管事的人呢!” 那婆子听了静姝的话,只喊冤枉,还想张嘴解释什么,就被大夫人身边的丫鬟一巴掌扇下去,让她噤声了。大夫人瞥了一眼地上的婆子,眼里闪过一瞬嫌弃,她又看向静姝,眼里满是探究,素来听闻盛家长女贤良淑德,宽厚待人,料想是个好拿捏的,不成想身边的大丫头就那么难缠,那盛华兰是不是也不如外界传言那般。 “大夫人怎么这样看着奴婢,奴婢可是热得失态了?”静姝看对方不搭腔,接着说。 “大胆!竟敢这样跟大夫人说话!”又是那个扇人的丫鬟开口训斥静姝,静姝心想,自已就是这个丫鬟的角色了,主子不方便说的话由自已说,主子看不顺眼的人自已来上手打,自已就是想把主子保护好。 想到这,静姝也不接那丫鬟的话头,只对着那大夫人说话,“大夫人可能使唤动人去取冰,我们夫人现下还在屋里热着呢,这伯爵府不会连主子都使唤不动吧?府里也不会就恰好没冰吧?如若没有,想来盛府的送亲客还没走,奴婢去知会一声,请他们转告我们主君和大娘子,让他们往伯爵府送些冰来给我们夫人用。” 静姝的话让大夫人的面皮抽动,她只以为自已大夫人的身份没有哪个丫鬟婆子敢同她顶嘴叫板,没料想静姝不仅敢直问她,还是个牙尖嘴利的,把话都堵死了。想到还在喜宴上的送亲客,大夫人投鼠忌器,“静姝姑娘说的哪里话,咱们府上自是不缺冰这种寻常物什的,就是下人偷懒了,竟让弟妹房里缺冰用,这帮人就是仗着自已是老人了,还敢欺主了,回头定要发落了她们。翠竹,你去带人取些冰送到新房里去。” 第71章 第二回合保留证据 “这位是翠竹姑娘吧,劳烦姐姐多取些冰来,那屋里现在都熥人了。哦,对了,姑娘记着可别只送这一回,冰要及时续上的。”静姝说完,又转头向大夫人致谢,“奴婢谢过大夫人,多亏了大夫人体恤我家夫人,不然等我们主君和大娘子送冰来,可不知要等多久了。” 静姝顺着大夫人也自然而然的交代翠竹,这让大夫人一行都噎住,其他人还想争辩什么,被大夫人一手拦下,今日宾客众多,真被这丫头闹开,就算那盛华兰没脸,自已也要被姨母训斥了,那便得不偿失了,反正来日方长,今日也就是试探下那盛华兰,看她身边大丫鬟就知道盛华兰绝不是传言那般好说话的,日后还要从长计议。 第94章 “翠竹,你就听了静姝姑娘的去吧!今日二弟和弟妹大婚,我这做嫂嫂的是要帮忙好好操持的。”大夫人沉思后决定退一步。 “那就多谢大夫人了!”静姝谢完就要拖着那婆子往回走。 “静姝姑娘怎么还拽着这婆子呀?不妨就留下来交由我来处置了,必会让弟妹满意。”大夫人叫住静姝。 静姝转回身来,“谢过大夫人好意,就不劳烦大夫人了,就一个欺主的婆子而已,我有的是法子惩治她。”说罢,静姝就拖着婆子走了,不再理会大夫人一行人。 “夫人,就让她把王婆子带走吗?”大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问道。 “不然能如何?你能把那王婆子抢回来不成,你没听到来报的丫鬟说如何厉害的话,也总该能看见她提着那王婆子那么久,大气都不喘一下的样子吧。同她争执,你们这些个能占上风?”大夫人对着那丫鬟一通训斥,甩袖走了,不知是在烈日下晒的,还是被气到了,大夫人觉得头昏眼花,眼冒金星的,赶紧扶着丫鬟的手回到摆了冰的屋子里凉快去。 … 静姝提着人前脚刚回到新房院子里,送冰的人后脚就到了。 新房里,慧心打了水来,轻轻给华兰蘸去汗珠,又给她擦了脖子、手臂,华兰才觉得凉快些。 “静姝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华兰问。 “许是路不熟呢,路上总要耽搁一会功夫的。”慧心就这水给自已也擦了把脸,回复华兰。 外头有敲门声传来,“二夫人,送冰的人来了!” 慧心闻言一喜,快步走过去开门,送冰的人陆续进到新房里来把冰摆好,有了这些冰,新房里瞬间凉快了不少,华兰也长舒了一口气。 “冰都已经送来了,静姝怎么还不回来?外头怎么突然吵闹了起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华兰担忧起来,生怕第一日成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姑娘放心,静姝心里有成算的,我先去外头看看。”慧心一走出新房,就看到走廊尽头,静姝拽着一个婆子立在那,旁边围了另外几个丫鬟婆子在嘀嘀咕咕的,“”静姝?‘’ 静姝看到慧心出来,忙招呼她过来,把她找冰的过程一一说给慧心听,慧心听的张大了嘴,似不相信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慧心与静姝不同,静姝是盛紘送给华兰的陪嫁,而慧心则是从小跟着华兰一起长大的,性子也与华兰一般无二,总把人往好了去想,冷不丁听到袁家这番操作,慧心震惊之余更是愤恨不已。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婆子?”慧心走近静姝,小声问她。 “她们敢明目张胆的欺负我们姑娘,定是有人指使,虽然我怀疑就是园子里碰到的那个大夫人,但也还需有实证,确认了的好。”静姝回她。 “姑娘刚嫁入府里,不适宜现下就与府中的大夫人结下梁子。你不知,这府中的大夫人是伯爵夫人的亲侄女,大夫人是要唤伯爵夫人一声姨母的,得罪了她,我们姑娘能得着好吗?孝字大过天呐!” 静姝听着慧心对自已推心置腹的一番教诲,瞬间明白主君为什么要把自已给姑娘做陪嫁了,姑娘被欺负了,这慧心不想着给自家姑娘找补回来,竟想着要退让,说什么孝字大过天,不能得罪伯爵夫人和大夫人?这伯爵夫人要是个好婆婆也便罢了,如若不是,她也要想法子收拾一番的,姑娘心善,慧心柔弱,可她是个狠的,总不能让姑娘真的被人欺负了去。 “你先不要管那许多,先拿了这婆子的口供才是正经,不是现在就要和那大夫人打擂台,这事总要看看姑爷的意思,这姑爷要也是个浑的,现在报给主君,后悔还来得及。” 慧心听静姝说的实在太大不敬,忙堵住她的嘴,低声呵斥她,“这样的话往后不要再说,姑娘见过姑爷,是心悦于他的。”末了,自已又低声说:“盼望着主君的眼光是好的,姑爷是真心待姑娘的。”说这话已是默认了静姝的做法。 “今日是姑娘大婚的日子,这事还是得瞒上一瞒,等会你去回了姑娘,就说我跟府里的小丫头们闲聊嗑瓜子呢。”静姝叮嘱道,慧心了然,也不再在外面久留,回新房里去给华兰安心。 等慧心走后,静姝扯着那王婆子,对着围观的丫头婆子道,“今日之事,我知必是有人指使,都是下头办事的,我也不过多为难你们,但你们记着,我们姑娘嫁到你们府上来,是结两姓之好的,不是来吃亏受罪的,还有下次,这婆子就是你们的下场。”静姝说完,把那婆子带到偏房绑了起来,这才回到新房去。 “静姝,你同这府里的丫鬟们聊什么呢,竟能热成这样都不回来。”华兰看着满头大汗的静姝,不解地问。 静姝神秘的笑,“夫人今日就安心等着主君来,明日我定把这府里的趣事说给姑娘听。” 自静姝被送来时,华兰就知道她是个性子不受约束的,华兰也喜欢她有什么说什么的直爽,也不愿意束缚她,笑过就随她去了。 “慧心,你拿了纸笔来,我同这些小丫头说你跟着夫人读书,学识也好的很,她们不信呢?你快些拿了纸笔来,写几首好诗来叫她们瞧瞧。”慧心一脸惊愕的望向静姝,自已哪里能作出诗来,就见静姝冲自已眨眼睛,慧心福至心灵,知道这是要去给那婆子签字画押的。 慧心应下,“我这就来!”应着,就去寻了纸笔来,跟华兰说了一声,就跟上静姝去审那婆子了。 第95章 审问那婆子的过程很轻松的,静姝一问,她就招了,静姝还担心她使诈,又威胁了一番,这婆子也不该口供。原是这王婆子被静姝一通雷厉风行、不管不顾的做法吓着了,被她一路走哪拽到哪,王婆子也是筋疲力尽了,又看大夫人竟没能指使动这一个丫鬟,王婆子心也凉了,什么都招了,招的很痛快。 这事就是那大夫人授意的,不是多高明的手段,纯粹是要恶心恶心新妇,顺便试探下盛家华兰是否如外界传言那般好说话。其实也没有多刻意,就是最后一次送冰盆来的时候叮嘱一下,不要再去领,剩下的丫鬟婆子就都明白了,这府上当家的夫人就两个,一个伯爵夫人,一个就是大夫人,两人还是亲姨母和亲侄女,没有哪个下人敢忤逆她们的话。至于门外的俩婆子就是大夫人有意为之了,留下自已的人守着院子,就是为了防止事情闹到前院去,有什么动静自已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静姝和慧心听了婆子的话,被大夫人的做法膈应坏了,静姝看着慧心把婆子的话都记录了下来,就拿着给婆子画了押,留下个证据,明日还得好好会会姑爷。 第72章 第三回合前奏 第二日,晨光初破晓,轻纱般的晨曦悄悄溜进雕花木窗,为袁家这对新人的新婚居所披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辉。房内,新妇华兰已坐在妆台前,青丝如瀑,肤若凝脂,正欲拾起妆奁中的螺子黛,这时袁文绍面带温润笑意,轻轻上前,从华兰手中接过黛石,他俯身靠近,眼神里满是柔情蜜意,惹得华兰脸上泛起霞晕,只见袁文绍小心翼翼地在华兰细长的眉间勾勒,华兰满眸都是缱绻情意。 静姝与慧心进入新房中,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郎情妾意的温馨画面,慧心心里替华兰高兴,姑娘终于是觅得了如意郎君,静姝内心微微起了点波澜,她想:姑娘眼瞧着是十分中意这袁姑爷的,可万一这袁姑爷不值得托付可如何是好? 静姝看着新婚夫妇两人腻歪的样子,觉得再由他们这样如胶似漆下去,怕是连拜见府中长辈的时辰都要耽误了。 “夫人,老爷,奴婢有一事禀报。”静姝直接开口打断二人的你侬我侬,一旁的慧心给静姝使眼色使的眼睛都要抽筋了,也没能阻止这个莽货。 华兰和袁文绍一起回过头,华兰疑惑问道,“有何事要禀报?” 静姝躬身执礼,回道,“此事本该昨日就报给夫人的,但因昨日是夫人和老爷的大好日子,奴婢便暂时隐瞒了下来。这是王婆子的画押。”慧心接过静姝手里的认罪书,呈给华兰看。 华兰接过,展开与袁文绍一起快速浏览一遍,越看华兰越是愤怒,自已进门第一日,那大嫂就敢如此行事! 华兰顺了口气,“静姝,慧心,你们仔细说来!”二人便配合着把昨日发生的事情又口述了一遍。 华兰只是气愤,袁文绍是目眦欲裂外加羞愧,新妇嫁进门第一日就被自家人欺负了去,还是自已的亲嫂嫂、亲表姐,这让袁文绍恼怒极了,话都不说,就要直接冲出去。 “官人?官人你要去哪里?”华兰怕他冲动出事,慌忙起身拦住他。 “我要去问问大嫂这是何意?为何要试探你是否好说话?她想做什么?”袁文绍声声质问。 “官人,我这两个丫头昨日不把事情戳破今日才告诉我们,就是希望我们好好的,马上还要去拜见长辈,你这么气哄哄冲过去质问,有理也变没理了,何况我才嫁进府第二日,都是不曾入祠堂,官人你闹开了我该如何做人啊,让旁人听了只会怪我多事。我知官人是心疼我,这事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我心中有数,日后防着些她也就是了,不必要大动干戈。”华兰一边与他讲道理,一边给袁文绍扶背,又使眼色让静姝和慧心堵在门前,生怕一个不留意就让袁文绍冲出去了。 在华兰的安抚下,袁文绍冷静了下来,仔细想想这事也就是那王婆子的一面之词,自已相信夫人,可别的人可不一定这样想,为了华兰的名声,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袁文绍搂住华兰,“娘子,你受委屈了!” “只要能和官人好好过日子,这些都不算什么的。”华兰温柔回应。 此事华兰和袁文绍心里有了数,也就揭过了。静姝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但想着姑娘刚嫁过来,根基不稳,又是两眼一抹黑,对着府里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姑且也忍了这一回。 后来,华兰和袁文绍去见过了袁家长辈和众亲眷,也无人刁难,只是那伯爵夫人要求华兰每日晨昏定省,华兰在嫁人时就有准备,不会谁都那么幸运遇到自家祖母,免了儿媳妇的晨昏定省,华兰也都一一应下。 变故发生在两月后,也是一日晨起,华兰早早起身,要去伯爵夫人院里请安,可能是起身的动作太大,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感如潮水般涌来,让华兰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她捂住胸口,试图平息那股翻涌的不适,但干呕却接踵而至,华兰觉得难受极了。 袁文绍看到华兰有些虚弱无力的样子,劝她再躺下休息会,母亲那里他去说一声,今日就不去请安了。华兰想到伯爵夫人难伺候的样子,摆手拒绝了袁文绍,今日敢称病不去,她那婆婆不知道又要想出什么点子来折腾她。 华兰嫁过来两月,真真是看出来他的婆婆是个会挑事的,也不怎的就是看她不顺眼,处处挑刺,先前请安华兰会带着静姝去,可静姝下了那伯爵夫人几次脸面,被那伯爵夫人记恨上了,华兰怕伯爵夫人会对静姝不利,就不带她过去了。每次去请安都是带着慧心,静姝不去,伯爵夫人更是使劲折腾华兰,每日请安她都要让华兰在外头站够半个时辰才请人进屋,平日里伺候她用饭,汤不能冷了不能热了,每日给她布菜要是夹到她不爱吃的菜也要被训斥,连吃鱼的鱼刺都要华兰一根一根挑出来,华兰被她折腾的苦不堪言,却不肯与袁文绍说,怕他夹在母亲和妻子之间难做。 第96章 静姝进门来,看华兰干呕着,有气无力的样子,脑海里突然蹿出一个想法:姑娘怕不是有了吧?静姝让慧心伺候着华兰,自已跑去把徐嬷嬷叫了来,华兰看到徐嬷嬷过来,心里也陡然升腾起一股希冀,这徐嬷嬷是盛紘替她找的陪嫁嬷嬷,嬷嬷曾在杏林世家做过侍药丫鬟,久而久之也就通晓医理,尤其擅长妇人病,号脉她也是会的。华兰自嫁进来就一直按照明兰给的药膳房子调养着,又有徐嬷嬷指导,要是有好消息也是情理之中。 徐嬷嬷走过来号脉,“夫人,我摸着像是滑脉,脉象如珠滚玉盘,往来流利且圆滑,速度较快,一个接着一个,是气血充盛之象。但我记得夫人上月是来过月信的呀!” “嬷嬷,夫人上月月信极少,两天也就没了,我们还以为…还以为夫人初为人妇,是…是正常的。”慧心替华兰回答,因为袁文绍在场,谈及此也有些不自在。 “那就是了,夫人应是有孕了,只是日子尚浅,脉象还有些弱,但应该不会有错。只是夫人出血,胎相不稳,这些时日可不能操劳,要卧床好好休养。” 袁文绍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要当爹了,袁文绍喜不自胜,恨不得抱起华兰来多转几个圈来表达自已的激动。还没兴奋完,就被一盆冷水浇了一头。 “夫人有孕,这晨昏定省可怎么办?老夫人那里怕是要怪罪的。”慧心担忧开口。 第73章 第三回合高潮 “夫人有孕,我们老爷终于有后了,老夫人不应当开心吗?按理说新妇入门该是让夫妻二人多多相处,早些开枝散叶的,偏我们府的老夫人,生怕夫人和老爷凑到一起似的,一天十二个时辰竟有两三个时辰夫人是在老夫人的院子里伺候的,老爷回来都见不着人,也不知老夫人是怎么想的!”静姝如竹筒倒豆子般把话都吐露了出来。 袁文绍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问华兰,“这些你怎么从来不曾跟我说过?” 不等华兰开口,又是静姝接话,“夫人体谅老爷公事繁忙、辛苦,在家里受了天大的委屈都是一个人默默承担着,唯恐老爷知晓了为难。你看,我说这些,夫人还瞪我呢,夫人真是处处替老爷考虑周到啊,老爷也可怜可怜我们夫人吧,这刚怀上身子,可经不起天天几个时辰的站着立规矩。” 袁文绍听了静姝的话立即回头看华兰,正巧看见华兰正怒目瞪向静姝,就知道静姝所言不虚。 “官人,你不要听静姝说的那些话,婆母给儿媳立规矩,本就是历来就有的,母亲这是想好好教导我,才能为官人操持好府中事务。”华兰不仅不趁机告状,还替伯爵夫人解释。 “夫人不用再替她找借口了,表姐嫁入袁家几年,也不曾听闻母亲要给她立规矩,怎么我的娘子娶进门就要立规矩了?母亲向来更看重大哥,我是知道的,可是两个儿媳妇总不能也不一样对待,何况夫人你还有孕了。此事你无须再管,我自去与母亲说。你先躺下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袁文绍说完扭头就走,也不管身后的人再说了些什么。 等袁文绍走了,华兰指了指静姝,用手指虚点了点,“你啊你~你这张嘴呀~” 静姝不为所动,甚至还颇为自豪,自已这做奴婢的,就是要替主子想,主子不能说不能做的,得自已来。慧心站在静姝身侧,趁着华兰看不到的时候,悄悄给静姝比了个手势,夸她厉害。 再说袁家主院,袁文绍经丫鬟通传,到了屋里,那伯爵夫人见只有小儿子一个人过来,没看见华兰的身影,脸色就是一沉,“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你媳妇呢?怎么,才立了几天的规矩就受不住了,找你来当说客的?” 袁文绍见自已母亲不见华兰过来,第一反应不是问候一声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张口就是指责,就知母亲平常对待自已的妻子定也是不善的,袁文绍直接反击道,“自大嫂进了我们家门,从没听说母亲给大嫂立过规矩。怎么到了华兰这里,就要立规矩了?” 伯爵夫人不防一向顺从自已的小儿子会反问回来,到场愣住,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破口就骂,“好哇!你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给你娶了媳妇才两月,你就向着媳妇忤逆母亲来,我这是生了一个白眼狼啊!老天爷啊,还有没有天理啊?”接着就是一顿嚎啕大哭,哭了一阵,一滴眼泪没掉。 这要是往常,袁文绍这个大孝子早就缴械投降了,可是想起温柔体贴的华兰,再看看泼妇一般的母亲,再想想自已未出世的孩子,自已怎么都要为华兰讨回一个公道来,袁文绍就站在那里看着自已老娘干嚎,伯爵夫人嚎了一会都不见小儿子来哄自已,也觉得没趣,收了声,还想再骂,就听小儿子又开口,“母亲该是一碗水端平才是,既然不要大嫂立规矩那华兰便也不须来立规矩,母亲若想给华兰立规矩,便连同大嫂也一起立起来。” “你大嫂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什么礼仪规矩都是我自小教的,她还需要立什么规矩,倒是你那媳妇,还是不成规矩,才敢在你耳边吹枕头风。” “母亲此言差矣,华兰的规矩礼仪是盛家老太太请了宫中女官专门教导过的,连宫中女官都赞不绝口,东京城的世家皆知,母亲如今说华兰规矩不好,是在打谁的脸?宫里出来的嬷嬷吗?还是其他世家夫人?”袁文绍厉声质问。 第97章 伯爵夫人一下被袁文绍的气势吓到,半晌没说出反驳的话来,袁文绍也没再咄咄逼人,只丢下一句“华兰已有身孕”,便大步走了。 伯爵夫人冷不丁又被华兰有孕的消息震了一下,面上不仅不见喜色,反而愁云惨淡的,这伯爵夫人就是个拎不清的偏心眼,她想到自已大儿媳还没能生下长孙来,生怕华兰这胎是个男丁,抢了袁家嫡长孙的名头,是以哪怕同样生下来是她的孙儿,伯爵夫人还是不高兴。 华兰院里,袁文绍匆匆回来,告诉她已与伯爵夫人说定了,不需要华兰再去晨昏定省,他让华兰就在院里好好养胎,其他不用操心。华兰因着袁文绍肯为自已出头,又说了那许多贴心话,甜蜜的睡去了。 华兰是被门外的喧哗声吵醒的。“慧心?慧心?静姝?静姝?静姝?”华兰醒来后想询问两位贴身侍女外面发生了何事,可是叫了很多声都无人应答,华兰无法,外面的吵嚷实在烦人,她只好自已起身去门外瞧瞧。 华兰小心翼翼地护着肚子下床,打开门就看见静姝和慧心,连同徐嬷嬷都在,在同什么人争吵,她喊了两声那边几人都没听到,无奈加大了音量,“静姝!慧心!” 吵闹的声音一静,静姝和慧心看到华兰竟然出门来了,忙上前去搀扶,徐嬷嬷也赶紧走过来,“夫人怎地下床了,大夫不也叮嘱您这胎要好好养着,最好卧床休息的嘛,您怎么起身了?”说着,就要把人往屋里扶。 “这位是姐姐吧?”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开口,听着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叫谁姐姐呢?我们夫人可没有你那么丑的妹妹!”静姝不给她再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怼回去。 “你?”那少女瞧着也不过十五六岁,打扮的却不怎么正经,妖里妖气的模样,被静姝讽刺了一句,脸立时气成了猪肝色,蓦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又缓和了下来。 “夫人不喜欢我叫姐姐,我不叫便是,就唤夫人也成。我是老太太赏给二老爷的妾,奴家名唤春红,往后就和夫人一起服侍二老爷了。”说着,就朝华兰行礼,华兰侧身躲过,不肯受她的礼。 此时,华兰的脸色已经很差了,徐嬷嬷一直劝她回房歇着,先不要理会这档子事,腹中胎儿和自已的身体要紧,可华兰你的脚像是被定住了,一毫也动弹不得。 站在春红身后的两个丫鬟看华兰不说话也不动作,其中一个站出来说:“二夫人好好安置春姨娘吧,这是老夫人体谅您身怀有孕,不方便服侍二老爷,特意为二老爷添置的姨娘,二夫人可不要辜负老夫人的一片好意。”这丫鬟傲慢的样子让静姝窝火,她想冲过去撕烂她的嘴,被徐嬷嬷和慧心拼命拦下,慧心一直说“不要冲动不要冲动”,静姝这才没动手。 静姝认识另一个丫鬟,正是那日大夫人身边的翠竹! 第74章 第三回合迭起 这袁家真是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恶心人,这伯爵夫人真是不巴望着小儿子好啊,儿媳妇胎还没坐稳,就迫不及待的送来了一个妾,当真是一点不顾忌儿媳妇的肚子里的孙儿啊! 华兰这边一众人都被老夫人的举动气狠了,虽是拦住静姝不让她冲动,可这几人也没有搭腔的意思,那翠竹看这边人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觉得终于是扬眉吐气了,终于把被静姝威胁的那股憋屈的郁气散出来了。 她故意走到春红边上,对华兰她们说:“二夫人可莫要推脱,你看春姨娘这模样,这身段,杨柳细腰,盈盈一握的,二老爷必定喜欢,二夫人现下又不能照顾二老爷,就暂且由春姨娘帮您服侍,二夫共侍一夫,也是一段佳话。”说着,翠竹竟是笑起来,静姝几人被翠竹刻意挑衅的话气的涨红了脸,这次静姝没能忍住,她上前一步,一脚踹到翠竹身上,翠竹哀嚎一声就倒地下了。 “哎呀!刚想送几位出去,被门绊了一下,竟是没收住脚,踢到翠竹姐姐了吧?应当不要紧吧?我也是不小心的!”静姝嘴上说着道歉的话,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春姨娘,满含暗示,大抵意思就是:你再敢在夫人面前作妖,这就是你的下场! 春红被吓住,一时根本不敢动弹,送春红来的其他人,被静姝的暴力震慑住,想放一两句狠话,又怕静姝真的动手,只好扶起地上的翠竹退出院子,这下只留下春红一个人站在原地了。 “你!自已找个离着远点的空屋子呆着去!回头再处置你!”静姝一手指着春红,又指了指远处的房子,语气森然的说道。 春红拖着发软的腿快速撤向远处的屋子。等人都走了,华兰的心神一松,整个人突然向下滑去,徐嬷嬷眼疾手快抱住了华兰,静姝看到也忙跑过来把华兰抱到床上。 徐嬷嬷给华兰扶脉,脉象不稳,徐嬷嬷很担忧,她劝华兰,“夫人,你这胎本就不稳,就该好好休息的,如今老夫人这样行事,真是…您可再不能受刺激了,您要放宽心,万事有我们呢,我们不顶事,还有主君大娘子和府里的公子小姐们呢,他们都会给小姐做主的。” 徐嬷嬷的话提醒了静姝,伯爵夫人以姑娘怀孕为由,送来一个妾,任谁也说不出她不对来,姑娘不能拒绝,姑爷?他能拒绝一回,两回三回呢?这个春红长得是不如姑娘,可是那勾引人的本事一定不少,姑爷能扛得住诱惑吗?还是得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可是静姝的脑子只能想到这了,再多的主意静姝也想不出来了,静姝决定回盛家告状去! 第98章 静姝借着去请大夫的由头出了府,徐嬷嬷虽也能看病,但这是只有华兰几人才知道的秘密,华兰这病还需要开药,还是得请上午来给华兰诊脉的大夫再来一趟,慧心觉得袁家的人都不可信,所以由静姝出门找大夫,她有些拳脚功夫,跑得快些。 静姝出了袁府的大门,先直奔大夫坐堂的医馆而去,向大夫说明了情况,请大夫自去袁家,静姝接着就去了盛家。 到了盛家,知道她是大姑奶奶的陪嫁丫鬟,她突然跑回来定是有急事,门房直接把人带到了盛紘的书房。 书房里,明熙正陪着盛紘在红袖添香,忽闻下人来报,大姑奶奶的陪房来了!明熙心里一个咯噔,觉得事情怕是有些不妙。盛紘一时没想那么多,只是有些疑惑,“华兰的陪房?能是什么事呢?带进来吧!” 静姝一进到书房里,都没抬头看,就咣当一声跪下了,接着就伏地拜下,大呼,“主君,你救救我们姑娘吧!” 盛紘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华儿怎么了?”明熙心里想,做了那么多准备,华兰那还是出事了吗? “主君,我们姑娘有孕了,今日晨起才摸出喜脉来,下午那老夫人就送了一个妾过来!”静姝的话仿佛一个又一个天雷在盛紘头顶上方炸响,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华儿有孕了,就被后面那句老夫人送了一个妾的话给气昏了头。 “你说什么?华儿刚有身孕,那伯爵夫人就往女婿的房里塞人?他袁家做事这么不地道?这不是欺负我女儿吗?这是当我盛家无人了?”盛紘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火冒三丈地在屋里转圈,手里抓起个东西就想往地上砸去来泄泄愤。 明熙阻止了他,抢过他手里上好的砚台放下,“主君先静一静,气大伤身,你就是再生气也要注意自已的身子,且气也无用,还是该想一想有什么法子能治一治那恶婆婆!” 明熙开口说了话,静姝这才悄悄抬头看了看,才发觉书房里还有一个人,又听到明熙说那伯爵夫人是个恶婆婆,静姝深以为然,立马就给明熙划分阵营,认定她是个好的。 “主君,姨娘,你们不知,这里头不止这一桩事呢,那大夫人在我们姑娘新婚第一日就敢使绊子,老夫人更是让姑娘晨昏定省…”静姝把华兰嫁过去这些时日袁家干的糟心事全说了一遍,更是把那老夫人和大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嘭”一声脆响,是盛紘一拳砸在书案上的声音,此刻他的愤怒达到了极点,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女儿,嫁去袁家竟受如此磋磨,盛紘在又气又心疼之下简直要肝胆俱裂。 “那袁文绍呢?他就任由自已的亲娘使劲磋磨自已的新婚妻子?”明熙听了后也是深感愤怒,对那伯爵夫人不齿,但过日子是最后还是两夫妻之间的事,是以她直接问袁文绍的态度。 “姑爷?姑爷还行吧!”静姝又把袁文绍对华兰的维护讲述了一遍。 盛紘和明熙听了,火气总算是消下去一点,明熙心知华兰的婆婆最偏心大儿子,在大儿子没生出能承嗣的男孩之前,她是不会乐见华兰生下儿子的,明熙清楚华兰这胎是女儿,可那“偏心眼”不知道,恐怕是还要折腾华兰的。 “主君,那伯爵夫人整日里那么有空折腾大姑娘,我看就是闲的,只要她忙起来,也就顾不得来磋磨大姑娘了。”明熙意有所指的样子。 “哦?你有何高见?快说来听听!”盛紘追问。 “那伯爵夫人不是给大姑爷送了一个妾吗?我们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给忠勤伯和那袁家大老爷一人送一个!”明熙促狭的对盛紘笑,“至于怎么送合适,就要看主君的了。” 盛紘沉思,觉得是条路子,底下俯首的静姝更是在心里直呼:此计妙啊! 没隔几天,东京城流传出一条消息,说忠勤伯爵府一门三父子竟一起纳妾! 第75章 第三回合尾声 原是那忠勤伯一日路过御街时遇见一群市井凶豪当街调戏一个小娘子,忠勤伯本不欲多管闲事,可那小娘子直冲冲朝他跑来,还嚷道,“老爷,救我!”人跑到忠勤伯跟前,也让忠勤伯看清楚了那张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脸,忠勤伯看愣了片刻,终是动了恻隐之心,帮小娘子吓退了那群市井凶豪。 小娘子感激他救了自已,直说要报答他的恩情,忠勤伯看小娘子一人外出,没有父兄相护,就多嘴问了句,怎一个人出门,这一问可倒好,引得小娘子珠泪涟涟,一边拿一双泪眼盈盈的含情目望着忠勤伯,一边讲述自已的身世,原来这小娘子不是汴京人土,是随父入京治病来的,母亲在租住的屋舍里照顾父亲,她来替父亲买药,兴许是样貌过于出众,就被那群市井凶豪盯上了,说起其父的病来,也是因为有富商看中她的美貌想纳她为妾,她不肯屈从,父亲才被打伤的,他一家人因为那富商在老家也活不下去,这才来了天子脚下,盼望着有天子庇佑,应当不会再有欺男霸女之事,没成想还是没躲过这个命运。 小娘子哭的愈发难过起来,忠勤伯正踌躇着怎么安慰,那小娘子突然昏厥过去,忠勤伯伸手将人抱在了怀里送去了医馆,大夫诊治后才知,小娘子竟是又惊又伤怀之下饿晕过去的,小娘子一家为了给她父亲看病,已是好几日不曾吃过饭了,忠勤伯感慨美人命运多舛。小娘子醒来知道是忠勤伯救了自已,而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抱了自已,羞红了脸,几欲开口还是没有说出来,忠勤伯却是懂了,他们二人有了肌肤之亲,虽是情急之下,但到底有损小娘子声誉。后来,在忠勤伯诚心求娶之下,迎了那小娘子进府做了姨娘,小娘子的父亲也得到了医治,忠勤伯给他们在繁华的潘楼街上买了个小宅子让二老生活,一切都很圆满。 第99章 唯一觉得不快活的就是忠勤伯夫人,她对于忠勤伯带回一个姨娘来是狂怒不止,她闹腾了好几回,后来是忠勤伯的姐姐黄夫人出面敲打了忠勤伯夫人,忠勤伯夫人才安生一会。但自从柳姨娘(那小娘子)进了府,忠勤伯夫人再没有功夫管两个儿子的事,天天想着与柳姨娘斗法,柳姨娘虽是小门小户出身,但生在年轻、身段好,说话温温柔柔的,一跟忠勤伯对视就脸红,把忠勤伯迷得只肯歇在她的院子里,还怕她被忠勤伯夫人欺负,给了她不少人手,是以忠勤伯夫人一心惩治这个勾了忠勤伯魂的姨娘,旁的什么都顾不得。 这还不算完,没有老夫人使坏,还有一个大夫人呀,她时不时的给华兰使绊子,华兰如今有孕在身,也经不起折腾。是以,一日袁文纯(袁文绍大哥)与同僚吃酒回家,也带回一个妾,说是上峰相送,不好推辞。 至此,袁家一门父子三人竟是在差不多的时间都纳了妾,袁家的鸡飞狗跳暂且不提,这消息却是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然后便在一些官员的聚会上、宴席上被众人拿来打趣。 这消息传着传着就传到了大娘子那里,大娘子忽然间听闻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天旋地转的,直呼自已的女儿命苦,又怪盛紘找了个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人家。盛紘只装作也是才听闻此消息一般,与大娘子又是赔不是,又是陪着她一起骂袁家,知道骂的累了,大娘子才停口。 大娘子嘴上是停了,心里可还烦闷着,着人去请大姑奶奶和姑爷来盛家,人是来了,可只来了袁文绍一个。 袁文绍应当也是听到了外头的风声,知晓自已被岳父岳母叫来是因为什么事,他人也干脆,一见到盛紘和王若弗就撩袍跪下了,惊得王若弗一噎,想要骂出口的话就滞在了胸口。 还是盛紘在<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上沉浮,稳得住,他不疾不徐得开口,看不出喜怒来,“贤婿这是做什么?怎么行如此大礼?” 袁文绍把头埋的更低了,嘟囔着说:“是小婿的错,违背了大婚时的承诺,让华兰受委屈了。” 王若弗闻言就想开口斥责袁文绍,被盛紘用手势压下,让她稍安勿躁,“贤婿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今日就是想邀你们夫妻二人回家来吃顿团圆饭,怎么就你回来了,我家大女儿华儿呢?”盛紘压根不接袁文绍的话,只是问华兰为何没来。 王若弗这才回过神来,刚才被愤怒冲昏了头,只顾着要骂袁文绍,就说哪里不对,女儿没回来! “是啊,华儿呢?你们袁家把我的华儿怎么了?”王若弗急的就要起身去拽袁文绍来质问他。 盛紘无奈叹一口气,大娘子这个沉不住气的,他揽住王若弗的双手,不让她上手抓人,再次出声,声音也严厉起来,“袁文绍,我家大女儿呢?” 方才袁文绍被大娘子的动作惊住,就忘了回答问题,盛紘突然加重了语气,连贤婿都不叫了,他才想起来解释,“岳父岳母莫急,华兰她是有了身孕了,所以今日才没随我一同过来。” 盛紘提前知情,他的反应不大,大娘子先是一喜,想着华兰有孕了好,有孕了也就在袁家站稳了脚跟,忽然她又尖叫出声。 “华儿有孕了,你还敢纳妾?袁文绍你可真是个负心汉呐!我女儿哪里对你不起,你竟然在她初初有孕的时候就纳妾,你这是当我盛家无人了吗?”王若弗字字泣泪,说着这些话,自已也泣不成声。 “岳母!母亲!纳妾不是小婿本意,是我母亲她趁我不在家中替我纳的,那妾的一根手指头我都没碰过,静姝早将她打发到偏院去了,我都没见过。母亲,我说的都是真的,父亲,父亲您替我劝劝母亲。”袁文绍见王若弗大哭起来,着急解释,看她还是哭个不停,跑跪着挪向盛紘那边,求他劝下王若弗。 盛紘捏捏王若弗的手,想暗示她莫要再哭了,女婿既然给了解释,也应该见好就收,谁知她被大娘子一把甩开了,还瞪了他一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说完,又觉得不对,加了句,“除了我父亲!” 盛紘也无话可说了,他伸手扶起袁文绍,“贤婿快起来吧,既有误会,解开了便好!”袁文绍擦了把汗,尴尬笑笑。 “好?好什么好?他母亲,那老夫人就是裁缝不带尺——存心不量(良)啊!我华儿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她孙儿吗?哪有人家在儿媳妇胎都没坐稳的时候就往儿子院里添人的?她这哪是添人,这是给我华儿添堵呢?莫不是想害我华儿!我华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袁家没完!”王若弗手指着袁文绍,怒气不减反增。 “女人家从怀孕到生产,不知道要从鬼门关走几遭?你们男人家不懂得心疼媳妇,我还心疼我女儿呢!我这就收拾东西,去看看华儿去!”王若弗风风火火就要出门。 “你稳重着些,别惊吓到华儿!”盛紘也不拦着,高声叮嘱一句。 等王若弗走了,盛紘的视线重新落到袁文绍身上,“贤婿说的话,我自是都信的,只是那妾在那,总归让夫妻离心,不如处置的好!” 袁文绍听懂他话中的意思,连连点头称是,说自已会处理好。盛紘也不再多言,放他离去。 王若弗随着袁文绍一起到了袁家,大娘子看华兰憔悴的样子,恨不得从那老夫人身上咬下一口来,啖其血肉,她给华兰送了好些补品药材,又听静姝绘声绘色地讲述了老夫人同那柳姨娘斗法和大夫人与那袁文纯小妾的明争暗斗,心情才舒缓了些。 第100章 袁文绍回来后就做主把那妾配了人家,送出去了,华兰和王若弗听了这消息,母女俩都畅快了。 等到袁家老夫人与那柳姨娘斗法惨败,想起拿小儿媳出气的时候,华兰二胎都在腹中了,而那大夫人是再没有心思管二房的事了,袁文纯新纳的妾,肚子是个争气的,进门没多久就怀上了,那才是能跟她以后的孩子争家产的,自然也没心力关注华兰夫妻的事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下华兰是过得舒心自在了,也能安心待产了。 第76章 中秋灯会 袁家的事情解决之后,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也悄然而至。 在这秋风送爽,金桂飘香的季节里,一场温馨而欢快的中秋午宴正缓缓拉开序幕,这是盛家第一次全家在一起在汴京过中秋。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精致的宴席上,桌上早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珍馐,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宴席中央,一只巨大的团圆月饼占据了显眼的位置,饼面上雕刻着花好月圆的图案,周围还围绕着各式各样的小月饼,是各大酒楼的特色。盛家一家老小围坐一堂。 “樊楼不愧是大酒楼,他们酒楼里的特色—玫瑰奶黄月饼,我觉得最好!”如兰吃着一块月饼,发表自已的看法。 “这会仙酒楼的奶酥月饼也不错,表皮酥脆,内里还夹杂这一股奶香,我喜欢这个味。”长枫也为自已喜欢的月饼正名,“四妹妹,你喜欢哪个口味?”长枫又转头问墨兰。 “我倒是觉得这个冰皮月饼好,从前在扬州没吃过,乍一见外皮晶莹剔透的,还以为是用玉雕刻的摆件呢,瞧着喜人,吃着味道也新颖。”墨兰边吃边点评着回话。 “明兰你说,你喜欢哪个”如兰见竟没有一个和自已口味一致的,又询问明兰。 明兰被点名的时候正吃的两腮鼓鼓的,像小兔子一样,众人的视线转向她就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就属你贪吃!你吃了这么多,快选一个你最喜欢的!”如兰笑她。 明兰赶紧把嘴巴里的月饼吞咽下去,还舔了舔嘴唇,仿佛回味无穷似的,她指着旁边八仙楼的食盒,说:“就这个!八仙楼的金橘桂花月饼!金橘的酸甜和桂花的香气结合在一处,口感很特别,最主要是这个吃了不腻,方才吃了太多口味的月饼,都腻了,这个刚刚好!” “好!”是真真的声音,他已经能简单的说一两个字了,这会正在奶娘的怀里蹦着为姐姐欢呼呢,众人见他可爱的模样哄堂大笑起来。 “你们在家里比哪个酒楼的月饼好吃有什么意思,也分不出什么胜负来,赢了也没有彩头。汴京的中秋灯会各店家商户比花灯才有趣,你们去猜灯谜、对对子,赢了还有好彩头呢。我记着我年少的时候就喜欢看人投壶、斗鸡,奥,还有舞龙舞狮的,哈哈哈,最有意思的就是击鼓传花了,一群小公子小娘子一起玩游戏,可有看头。”大娘子笑着说着汴京中秋灯会的趣事,笑着笑着发现自已说多了,立马敛声不笑了。 “咳咳~汴京的中秋灯会,每年都是盛况,今年因着大宋和西夏、辽国刚建立了友好邦交,陛下龙颜大悦,今年的中秋灯会热闹定是更胜往年。”盛紘用咳嗽声掩盖住大娘子的失语,又把话题引到中秋灯会的盛大上。 经过大娘子和盛紘的称赞,盛家几个孩子都对中秋灯会感兴趣起来。 “爹爹,我们能去看等会吗?”长枫满眼期待的看着盛紘。 “对啊,母亲,我们也想去看看汴京的中秋灯会,我们还没看过呢!”如兰也跑到大娘子跟前,跟她撒娇。 墨兰放下手中的月饼,也满怀希冀的一会瞅瞅盛紘,一会瞅瞅大娘子,明兰则是做拜托状,无声祈求盛紘。 盛紘突然大笑,“你们几个呀?爹爹今年本就打算带你们出去见识见识汴京的中秋灯会的!待会你们各自回去收拾,酉时三刻,爹爹就在这等你们,到了酉正时分,我就带你们去逛灯会,你们可不许迟了!” 欢呼声响起来,一个个都夸盛紘英明。 “母亲,我在樊楼订了包厢,你也同孩子们一道去热闹热闹吧!”盛紘邀请老太太。 “我就不去了,人老了就图个清净,灯会上那彩灯璀璨夺目的,再晃了我的眼睛,让孩子去好好逛逛,也猜猜灯谜,看看哪个能给我们真真赢一盏花灯回来。”老太太逗着真真拒绝了盛紘的邀请,汴京的中秋灯会,老太太年少时不知看了多少遍,现在人老了,也没有那个心境了,就不去打扰小辈们的兴致了,有她在,不说几个小的,怕是盛紘都放不开。 老太太既然如此说,盛紘也不再勉强。 … 酉正时分,盛紘和大娘子,带着明熙和几个小的并一众仆从,浩浩荡荡从盛府前往御街去逛灯会了。 盛府一行人还未走到御街,就望见御街街道两旁,灯火通明,宛如两条蜿蜒流淌的银河,仿佛要将整座东京城点亮。人群如织,远远望去那御街像是再也进不去一个人了,但还是有源源不断的游人加入其中。走得近了,才听见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再看街上游人笑意盈盈,盛家众人也被感染了,脸上都扬起欢快的笑意。 盛紘带着盛府众人向前挤,幸亏是人多,终于挤到樊楼前。 “这就是樊楼吗?好像仙宫啊!”明兰被眼前的这座楼惊艳到了,只见五座三层高的楼宇以飞桥相连,整体规模宏大,气势非凡,整座楼都是灰瓦青砖,雕梁画栋的。 第101章 “琼楼玉宇映樊楼,灯火辉煌夜未休。”墨兰赞叹着吟出一句,明熙和明兰的立马投去钦佩的目光,有才华的人就是不一样,张口就能吟诗。 “别只站在外面看呀,里面更是奢华呢。”长枫喊了一句,率先朝里面走去,他和长柏是来过樊楼的,不过还没见过夜晚的樊楼。 盛家众人沿着彩楼欢门进入,真的像是进入了仙宫,楼内四壁与梁柱皆以金粉勾勒,彩画斑斓,珠帘轻垂,绣额精致,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不凡的品味与匠心独运。 进入包厢,包厢正靠着御街的一面,从上向下望去,灯火璀璨,光影交错,构成了一幅流动的画卷。尝过了樊楼的珍馐美味,几个小的就趴在窗边看御街的花灯,看到新奇的还会惊呼讨论一番。 突然,如兰像是看到了什么,指着楼下冲大娘子喊,“母亲,那好像是姨母。”大娘子走过来,一看果然是康姨母,“还真是你姨母,不知她可订了包厢,着人下去问问。” “母亲叫姨母来做什么?她一来又要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早知不指给你看了。”听到大娘子要请康姨母,如兰很不情愿。 第77章 逛灯会 大娘子瞪了如兰一眼,“那是你姨母!” “我才不想要这个姨母呢,总拿我跟康允儿和康元儿比,她们比不过大姐姐,就总来同我比,还一定要挑出比我强的才算罢。哼!”如兰越说越不忿,扭过头去不理会大娘子了。 “你这孩子?”大娘子想说如兰几句,下去去请康姨母的丫鬟就上来回话了,“回大娘子,康夫人说她们家在八仙楼订了包厢,她邀大娘子去八仙楼坐坐呢。” “八仙楼?是在马行街上吧?”大娘子回忆着试探说。 “是在马行街上,听说那边灯会的热闹不输御街,大娘子逛完这边,倒是可以去姨姐那边坐坐。”盛紘内心狂喜,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他正犯愁怎么支开大娘子然后带卫恕意好好逛一逛灯会呢。 大娘子觉得这个主意好,她想带着小女儿一起过去,“如儿,一会你同我一起去姨母那边看看。” “母亲,我就同四姐姐和六妹妹在这边看灯就好,自家订的包厢多自在,跑去旁人家还受拘束,我想看就跟二哥哥他们一起走过去看也就是了。”如兰拒绝。 大娘子无法,也不欲勉强她,便随她去。大娘子自已也没在樊楼多待一会,这边没有什么能同她说话的人,略坐会便去马行街的八仙楼寻康姨母了。 大娘子一走,几个小的就蠢蠢欲动,一个个一会拿眼偷瞄盛紘,一会围在一块窃窃私语,盛紘被他们几个看得心烦,“好了,别看我了,你们多带几个小厮自去玩便是,都待在一处,莫要走散了。长柏长枫,你们是哥哥,要护好妹妹们。”盛紘叮嘱完几个孩子,又去嘱咐小厮要把少爷小姐们保护好。 明兰拉着如兰和墨兰的手欢呼出声,招呼着长柏长枫就朝楼下跑,“二哥哥三哥哥,你们快跟上呀!” “你们慢些,灯会要至晓方休的,时辰还早着呢,要注意安全!”长柏一边追着几个妹妹的脚步下楼,一边叮嘱着。 “孩子们都去玩了,一会我也陪你好好逛逛,答应了你的,我可不能食言。”长柏等人出去后,包厢里就剩下盛紘和明熙两个,盛紘拉起明熙的手,深情款款的表达情意。明熙的眸子被灯火染得亮亮的,深情的回望着盛紘。 “四姐姐,你怎么不要这个兔子灯啊?”几个小姑娘一跑下楼,就融入到灯海中,没走几步,如兰和明兰就一人拿了一个兔子灯,只墨兰不要,明兰不解,遂问道。 墨兰抿了抿嘴,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又想了一下才说:“我想再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看的灯。”其实是墨兰觉得姐妹几个扎着双丫髻,还是小童打扮,拿着兔子灯也不像仙女,更像是仙子座下童子一般,但墨兰自觉已是个大姑娘,有爱美之心,更喜爱嫦娥仙子的婀娜形象,便不愿意自已被人看作童子。 “你莫理她,你看她眼睛瞟啊瞟的,一看就是诓你呢!什么还想找更好看的,就是没看上我们的兔子灯,哼!”如兰不满墨兰的回答,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四姐姐跟我们喜欢的不一样也说不定,我们再往前走走看,今日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出来逛灯会,你们可不许吵架!”明兰在中间说和。 “我才会同她吵呢!”如兰嘴硬道,墨兰本来被如兰说的有些生气了,但听了明兰的话,又把脾气压下去了。 “你们几个在一起就要拌嘴吵架,今日良宵,我们应该尽兴的玩。”长枫走在她们身后,看她们又起争执,好言相劝。“那里是猜灯谜的吧?我们也去看看。”说完长枫一抬头,看见前面好多人围在一处,不时有欢呼声传来,立马就招呼其他人。 几个人仗着身量小,挤到了前面去,还不待站定,明兰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可是一日三秋?”明兰转头望过去,就见身着一袭绣着云鹤图案的锦袍少年公子仰面站在灯下,他头戴一顶镶嵌着细碎宝石的束发冠,乌黑的发丝被细心地梳理成髻,腰间束着一条玉带,上面挂着几个小巧精致的玉佩和香囊,在绚烂灯火的映衬下,为他平添了几分少年矜持,更彰显出他的贵气。 “元若哥哥!”明兰大声喊道,少年望过来,可不正是齐衡嘛! “元若,你也出来逛灯会了?自已一人?”长枫熟稔的揽住齐衡的肩膀。 第102章 齐衡眼睛盯着明兰,冲她笑着点头,然后回答长枫的问题,“我随父亲一起出来的,不过他们在樊楼上看灯,没有下来,我觉得年年在楼上看灯无趣,就带着不为下来逛逛。你们呢?”齐衡说完,向四周看看,就看到盛家长柏和墨兰如兰了,“你们也都来了。” “公子,这是您的花灯,刚刚您猜中了谜底!”几人还想寒暄,店家已经递来一个花灯,一下把几人想说的话打断了,几个的视线都被齐衡手里的花灯吸引过去。 “元若哥哥,是什么谜语被你猜中了?”如兰向齐衡打听。 “最短的季节。”还是那店家,替齐衡回答了如兰的问题,“小姑娘可要也来猜灯谜?我们店的花灯样式多样,可供姑娘挑选,姑娘不想要灯,我们店还有许多糕点,口味丰富,姑娘也可以选。”如兰抬头看匾额,这店原是一个糕点铺子啊。 “我来试试!”如兰还在神游,墨兰先应了声。 “好!姑娘一看就富有诗书,我来给姑娘备题。”店家夸赞了墨兰一句,又把其他灯谜拿出来。 “白胖娃娃泥里卧,腰身细细心眼多,打一物!”店家拿出的是一盏莲花灯。 墨兰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就给出了答案,“藕!莲藕!” 下面人群一阵喧哗,有好些人作恍然大悟状。“恭喜姑娘,姑娘果然聪慧过人,那这盏莲花灯就是姑娘的了。”店家笑呵呵的把灯送给墨兰。 “四姐姐好厉害!”明兰在拼命地给墨兰鼓掌,手掌都拍红了。 如兰又不服气,她拽了一下明兰,“我们也行的。”明兰想说自已可能不行,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身边人已经喊出,“下一题我们来!”明兰只好闭嘴。 “好!小姑娘听仔细了!独木造高楼,没瓦没砖头,人在水下走,水在人上流。” 如兰听到谜题有些愣住,这怎么和想的不一样,之前墨兰那个很好猜啊,这个…如兰挠头,她有些紧张,求救的目光投向长柏,长柏接收到如兰的目光,打算替亲妹妹解围。 “是雨伞吗?人在水下走,水在人上流啊!”明兰不是很确定,又念了一遍谜题,又觉得自已说的对。 观众区谈论声响起,不似对“藕”那一题的笃定,大家各有想法,以至于场下乱哄哄的。 齐衡的目光穿过人群,给予了明兰肯定,长柏也欣慰的看着自家六妹妹。 “店家,我六妹妹答得对吗?”如兰见不得店家卖关子,直接问道。 第78章 走散 “这位小姑娘答得极对!正是雨伞!几位是一个府上的吧,不知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千金,个个都才智出众啊!” 店家只是无意的赞叹,但长柏很警觉,没有回答店家的话,只接过店家手里的白象花灯,便带着弟弟妹妹又挤出来了,齐衡也跟着他们一起出来。 “灯谜也猜过了,你们还想玩些什么?”长柏问弟妹的心愿。 “可我们不知还有什么有趣的呀?”明兰苦恼着回长柏。 “哈哈~前面有各家书院的学生在对对子比赛,一家书院出题,另外书院的学生接对,哪家对的好哪家记分,最后要看哪家书院拔得头筹。当然,每年中秋总有几位学子借此扬名的,长柏兄和长枫可以去观上一观;妹妹们要是想看更有趣些的,前头还有观灯戏与表演的,舞龙、舞狮、杂耍全都有;近两年汴京还流行起放水灯来,是江南那边传过来的风俗,说是江南那边每逢中秋家家户户会在中秋夜放出小水灯,以求江河之神的保佑,因为家家户户都会放水灯,水灯浮满水面,烂如繁星,场面十分壮观。”齐衡只他们初到汴京,对这中秋灯会的趣处不甚了解,齐衡便一一道来。 盛家兄妹听着齐衡如数家珍,都钦羡不已。 “那我们先去看看各家书院学生的实力如何,也能清楚我们现下是何斤两。”长枫兴冲冲地对长柏和齐衡说。 齐衡笑而不语,长柏颇为心动,他们没去书院读书,整日跟着庄先生学习,也没个比照,如今有这个机会去看看其他书院学子的实力,长柏不想错过。 长柏的犹豫和长枫的急切落在了墨兰眼里,她看出哥哥们都想去,“对对子?听起来就很有趣,哥哥们不妨带我们去看看,五妹妹六妹妹觉得如何?”明兰没意见,如兰也不无不可。 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学子,身着各式的学院服,或站或坐,围聚一堂。中秋之夜,月华如练,银辉并着灯火洒满文澜阁的每一个角落,将这场少年学子的聚会雅集映照得格外璀璨夺目。几人行至近前,听到高谈阔论之间,他们或引经据典,阐述自已的独到见解;或激昂文字,抒发胸中壮志,展现青年才俊的豪情与抱负。每一个精彩的对子,都能激起层层涟漪,引来阵阵掌声与喝彩,也引发更多深邃的思考与激烈的辩论。 忽闻高昂的一声“卧虎藏龙地豪气干云秣马砺兵锋芒尽露”,紧接着就有学子答道,“披星戴月时书香盈耳含英咀华学业必成”,众学子纷纷叫好,阁下的长柏长枫和齐衡也胸腔内也激荡起熊熊壮志。三人随着阁上学子的情绪起伏着,恨不能自已也参与到其中去,但如兰过了先时的兴头便觉得无趣起来,恰在此时,远处也传来一阵阵欢呼声,如兰站在栏杆处向外望去,能看到那边有火光窜起,还有密密麻麻的人群,这一下就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第103章 “小六,你看那边是什么?那边好像很热闹,我们去看看吧。”如兰把明兰拉过来,指着远处给她看。 明兰望了望,“是不是元若哥哥说的杂耍的地方啊?” “我去问一问元若哥哥!”如兰挤到齐衡身边,问到了想要的答案,又跑去跟长柏说:“二哥哥,我觉得在这不好玩,我想跟明兰还有墨兰去那看看,”说着,还怕长柏不同意,又补充一句,“哥哥放心,我们不走远,让小厮跟着我们。”长柏看如兰手指的方向有个做糖人的,还有些卖些姑娘家的小玩意的,还以为她们姐妹三人只是去阁下逛逛,离得不远,还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有小厮跟着,长柏也没什么不放心,就同意了。 明兰看见长柏点了头,如兰就兴奋的蹦跳着跑来同她说可以走了,还拉起在一旁听的兴致勃勃的墨兰,墨兰还懵着,“拉着我去哪?” 如兰冲她甜甜一笑,“我们去看杂耍,在这听这些书生对对子有什么意思?翻来覆去就是些豪情壮志的空话,到最后也不知有几人能中,还是杂耍好看!走走走啦!” 墨兰被如兰拉着,也挣脱不开她,“告知二哥哥了吗二哥哥同意吗?”墨兰又问。 “当然问过二哥了,他同意了的,不信你问小六!”如兰信誓旦旦,墨兰看向明兰,明兰点头,墨兰便放心了,三人在小厮的簇拥下去往杂耍的地点。 如兰拉着明兰和墨兰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听着不远处人群喝彩声一声高过一声,她们眼中闪烁着对杂耍的好奇与渴望,小脸蛋也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 “小四,小六,快些!快些!”如兰着急,想快点看到。 当她们来到人声鼎沸的杂耍表演区外围时,正看见一个人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半空,竟是飞了起来,三个兰惊得大叫出声,但他没有摔下,而是凭空翻转了一圈,然后稳稳地抓住了一根绳索上的环扣,三个兰诧异极了。为了看得更清楚是怎么回事,三人又借着小巧灵活的身躯奋力挤到了里面,正看见三位身着紧身衣的杂耍艺人从舞台两侧迅速登上木杆,他们身手矫健,轻盈地跃上绳索,随着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鼓点响起,三位杂耍艺人一个接一个跃向空中,翻转一下,一人接住一人,在上空中摆出各式造型,又随着他们的旋转、跳跃、或翻滚,变换着造型。 三个兰也摄人心魄的景象震撼了,她们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几乎忘记了呼吸,小手却紧紧相扣着,眼中还闪烁着激动与崇拜的光芒。 除了空中飞人的表演,杂耍场上还有其他令人目不暇接的节目:有身轻如燕的飞檐走壁,有灵活多变的绳上舞蹈,还有令人捧腹的滑稽表演……每一个节目都让三个小姑娘目不暇接。 … 长柏从这场酣畅淋漓的比赛中回过神来,想起该去找几位妹妹了,他站在阁上向下望,搜寻了半天,却怎么都看不到妹妹们的身影,他喊过长枫和齐衡过来一起看,三人竟是都没看到。长柏当机立断,立刻下楼去找,将那几个摊位都仔细找了几遍,都没找到她们的踪迹,长柏长枫和齐衡三人开始慌了,他们决定先回到樊楼看看妹妹们是不是提前回去了,如若没有,也要通知盛紘找人。谁知,他们到了樊楼,包厢里竟是一个人也没有,盛紘和卫姨娘也不见了踪影,长柏料想他们应是也去逛灯会去了。来不及多想,长柏只好带着剩下的小厮仆从到街上去找妹妹们,又留了一人在此地等着,若是盛紘回来,便把情况告诉他,若是妹妹们回来就把她们留在这里,不准她们再出去。 在长柏等人找几个兰时,她们正在看喷火表演,一位身着戏服的杂耍艺人正在表演喷火绝技,他手持一根长长的铜管,深吸一口气后,猛地一吹,只见铜管另一端的火焰瞬间喷涌而出,如同一条火龙在空中翻腾,光芒四射,引得周围观众阵阵惊呼。三个兰拼命鼓掌,火光映照在她们稚嫩的脸庞上,为这份惊奇更添了几分生动与可爱。随着火焰的每一次跳跃,小姑娘们的眼中也仿佛燃起了同样的光芒。 就在此时,变故陡然发生,一簇火焰如同脱缰的野马,猛然间跃出了预设的轨迹,直扑向围观的人群,几位观众的衣物瞬间被点燃,围在周围的人群猛地散开,向外面冲去,唯恐被火星子点燃了衣物,惊呼声、尖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混乱而恐怖的画面。原本满脸兴奋地观看着这场精彩表演的墨兰如兰和明兰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在外围没挤进来的小厮发现出了变故想冲进人群来找姑娘们,可是恐慌的人群都在拼了命的往外挤,他们逆着人流始终到不了中心区。 在慌乱中,三个兰被汹涌的人流冲散了。 第79章 结识新朋友 “四姐姐五姐姐~小桃~”明兰大声呼唤着,可是无人回应,她被推挤着朝一个方向去,她个子小,不顺着人群,就会被推搡着摔倒,她已经看到一个大人想往回走,却被推倒在地上,幸好他爬的快,不然其他人就踩上去了。 终于逃出危险区,紧张的人群也平静下来,人群渐渐稀疏起来,明兰找了个空隙,从人群中钻了出去。看着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群,还有不时投过来的探究的目光,明兰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害怕,越害怕越能想起那些让她恐惧的事情,阿娘跟她说过,有些地方会有人贩子拐卖幼童,还告诉她如果跟家人走散,绝对不能往人少的小巷子去,一定走到人多的大道上,不轻易与人搭话。明兰在街上茫然地走着,她想去寻一个面善的店家问问,樊楼在哪里,或者能否帮她传个信。 第104章 明兰看到一家书铺,门楣上挂着“墨香斋”三个鎏金大字,显得格外雅致。这让明兰想到明熙开的书铺,便有了一种天然的信任,明兰决定请书铺掌柜的帮忙。 书铺的掌柜正低头细心地整理着账簿,听到脚步声,掌柜的抬头望去,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个发髻略显松散的小姑娘,约莫七八的模样,脸上还挂着几道浅浅的灰痕,显然是刚从某个不太讲究的环境中脱身而出。然而,与她略显狼狈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身上所穿的衣饰虽非多么华丽,却透着不凡的质地与精巧的绣工,显然不是寻常百姓家所能拥有的。 掌柜的见状,放下手中的账簿,缓步上前,语气温和地问道:“小姑娘,你到这店里来是想寻书还是有别的所求??” 明兰见掌柜的果然和善,便理了理衣衫,俯首作揖,“掌柜好!我在灯会上与家中哥哥姐姐走散了,现下父母在樊楼中,烦请掌柜使人帮我给父亲捎口信,掌柜大恩,必有酬谢!” “樊楼?我们不正要回樊楼去吗?”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掌柜便没来得及开口。 明兰看过去,是一个与自已年岁相仿的小娘子,她梳着高髻,穿着打扮干净利落,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英气与飒爽。她的双眼明亮,鼻梁挺直,面容透着几分英挺与坚毅,眉宇间自有一股不凡之气,仿佛天生就带着气吞山河的气势。在这位英姿飒爽的小娘子身侧,还站着一位小少年,面容称不上十分英俊,却自带一股超越年龄的沉稳,明兰觉得他的站姿像青松一般,对待周遭的人带着礼貌的疏离,唯独看向那小娘子时多了些少年人的灵动。 小娘子与少年说话间也望向明兰这边,那少年诧异反问,“你不是还要去放水灯?这会又不想去了?” 那小娘子明显不满意少年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拆台,佯怒不肯理他,少年见状立马哄人,“是是是,我们是要回樊楼的,你娘与我娘肯定还在等我们,那我付了书钱,便回去?”少年人态度转变的很迅速,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做惯了的,然后他又冲着掌柜的说:“掌柜的,结账!” 掌柜的看明兰一直盯着那边的小娘子,便也不着急细问,先去给那位小公子结账去了,小公子挑的书全与兵法有关,看来是武将世家。 “你是要去樊楼吗?”见明兰一直盯着自已不说话,那小娘子主动开口。 明兰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同自已说话,“是,我与家中哥哥姐姐走散了,想去樊楼先找到我爹爹与阿娘。”说完,又想到好像应该先介绍自已,忙朝那小娘子叉手行礼,“我叫明兰,姓盛,家父是今年才从扬州调任回京的承直郎。不知小娘子怎么称呼?” 那飒爽小娘子见明兰长得乖巧可人的模样,说话也不啰嗦,很对自已胃口,便也叉手行礼,“我叫桂芬,姓张,家父乃英国公。你长得真好看!我家中只我一个女孩,没有妹妹,你玉雪可爱的,我一见就觉得喜欢。” 明兰不防她会如此直白的夸自已,惊讶了一下,就笑开了,“我一见张姐姐也觉得英气飒爽,像个巾帼女英雄,一看就气质不凡,我都看呆了!” 张桂芬也被明兰夸笑了,付完钱的小少年和掌柜的一起走过来,掌柜的问:“盛小娘子可还需要我着人去给盛大人送信?”掌柜的像是听到了两人的互相介绍,能直接喊出盛小娘子。 “掌柜的您忙吧,我们也要回樊楼的,直接把她带回去就好!” “那就有劳张小娘子了!不愧是英国公之后,侠肝义胆啊!”掌柜的也学着两个小姑娘称赞了一番。 三人辞别了书铺掌柜,开始返回樊楼。刚走出店外,张桂芬一拍额头,“忘了同你介绍,这位是郑骁,他父亲郑将军是御林军总指挥使。” 明兰和郑骁相互见礼,三个少年人都是性格直爽的人,相谈甚欢,只是明兰担忧墨兰和如兰,还是着急赶回樊楼,告知盛紘。 “六妹妹!”明兰循声望去,就见齐衡正朝她跑来,明兰看他衣衫凌乱,大喘着气,很是焦急,没了平日里见他时的矜贵公子的样子,“六妹妹,可算找到你了,你可有受伤?”齐衡歇了口气,就赶紧询问明兰的情况,不为在这时才气喘吁吁的跑来,“公子…公子你跑太快了!六姑娘安好!” “元若哥哥,我没事,我和四姐姐五姐姐去看杂耍表演,谁知那表演喷火的艺人失了手,那火就蹿到人身上去了,大家都慌乱的向外跑,我和四姐姐五姐姐就被冲散了,小桃也不见了。”明兰见到熟悉的人,又想起当时的惊险,还想着不见了的四姐姐五姐姐,说着说着就想掉眼泪。 “小桃她们几个小丫头已经找到了,她们几个在一处,已经回到樊楼去了,只你和四姑娘五姑娘还没找到,现在找到你,可太好了。你父亲也派人出来寻你们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你两个姐姐。你不要怕了!”齐衡安慰她。 确认了明兰没事,齐衡才注意到张桂芬和郑骁,“张娘子,郑公子?” “我还当齐小公爷看不见我们呢?见小公爷跑来就想打招呼,不曾想小公爷竟是才看见我二人啊!”张桂芬与齐衡开着玩笑,显然也是熟识的。郑骁看到齐衡,却是突然紧绷起来。 “给二位赔不是了,方才太过于着急六妹妹,才忽略了二位,是我的不是!”齐衡连忙道歉。 第105章 “哦?之前听闻庄先生去了盛家坐堂,你也去了盛家读书,此盛家就是彼盛家啊!”张桂芬恍然大悟般指了指齐衡,又指了指明兰。 …“正是如此!”齐衡回道。 四人结伴回樊楼,郑骁却似是对齐衡有所防备,张桂芬看出他的不对劲,小声问他,“你不喜齐元若?” 郑骁抿着嘴不肯说话,他不是不喜齐衡,实在是齐衡少年天资,又生了一副好皮囊,许多小娘子都喜欢同他玩,各家夫人也喜欢他,郑骁见张桂芬与齐衡也聊得来,他怕呀,怕自已一直守着的青梅要被旁人摘了去。“没有不喜欢,只是不太熟,毕竟他家尚文我家尚武。”张桂芬觉得有道理,便丢开不管。 第80章 决裂 “明儿~”几人一回到樊楼,就看见明熙楼下等着,她一看到明熙,就冲过来抱住了明兰。 “阿娘,我没事的!你别哭!”明兰看着明熙落泪的样子,也是心疼得很。 “你吓死我了,我真以为是我的到来引发了蝴蝶效应,还以为你又要经受别的什么磨难呢!啊啊啊~吓死我了!”明熙不顾明兰的安慰,也不管旁边有什么人,一股脑的把心里话都说出来,还没有形象的大哭起来。 齐衡…郑骁…张桂芬… 三人三头黑线,齐衡属实没想到六妹妹的姨娘还有这样的一面,除了第一次见他目光有些不善外,平日里在府里见到了都是一副娴静端庄的样子,今日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郑骁也没想到会看见这一幕,只能感慨母女情深;张桂芬心里赞叹:嗓音嘹亮,中气十足,要不是年纪大了,也是练武的好苗子!又感慨果然豪爽不做作的娘才能教出率真可爱的女儿,甚好!甚好! 明兰也没想到阿娘会哭的这样惨,听着她话里的意思,虽然不是很懂蝴蝶效应是什么意思,但也不难猜出来,阿娘是将自已走散的事怪到自已头上了。“阿娘,你莫哭了,我今日算是因祸得福,不仅没有受伤,还结识了两位新朋友。” 哭声戛然而止,明熙睁开眼,只好对上一双精亮的眼睛,好风度翩翩的一个姑娘啊,对,就是风度翩翩,明熙在她身上能看到侠气。 “阿娘,这位是桂芬,她是英国公之女。”明兰给她介绍着,桂芬?这接地气的名字曾经在她看电视剧的时候被她吐槽过好多回,明熙慢慢转过头,再看旁边的少年,“这位莫不是郑小将军?” 郑骁惶恐,忙行了一个晚辈礼,“夫人好,小子姓郑名骁,当不得小将军的名号。”自已说完又诧异,这位夫人怎么知道自已姓郑,从前并未见过这位夫人啊。 “当得,当得!以后会是的!”明熙笑着说。 “阿娘,是他们把我送回来的,中途遇见了元若哥哥,我们便一起回来了。”明兰又说。 明熙恢复正常,依次感谢几人,张桂芬和郑晓见人已经送到,就告辞回到自家订的包厢里去了。 齐衡则去了盛家的包厢,他要在盛紘或者长柏回来前,守着这对母女,也要看着墨兰和如兰安全回来才好。 … 八仙楼康家包厢 王若与坐在窗边低头看着楼下的一对璧人,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妹妹在盛家可好?妹夫对妹妹可是一如既往的体贴周到?”王若与回头问大娘子。 大娘子笑笑,想敷衍过去,“还不就是那样吗?日子就是那么过着,也没什么好不好的。” “我记着妹妹府里有几个庶子庶女的吧!”王若与不依不饶的。 大娘子被问的有些不太痛快,她这姐姐最得母亲宠爱,在闺中时就处处压她一头,本来找的夫婿看着也是名门之后,谁知内里已经衰落了,那康姨夫更是纳了一屋子的妾室和通房,生了许多庶子庶女,不仅如此,他还是个不思进取的,在仕途和家业上都没有太大的建树,这让强势惯了的王若与很难接受。再看大娘子嫁的盛紘仪表堂堂,还是个上进能干的,一步步从底层升上来,他们成亲之初,夫妻二人感情也好,这都让王若与嫉妒不已。就连生的孩子都比不上大娘子的,就是后来有了如兰,让王若与找回了些许平衡,在她眼里,如兰和大娘子一样,是个蠢笨的。x 偏她心里看不上这个同胞妹妹,还喜欢约她出来同她比较。刚才就是看到了盛紘和一女子,举止亲密,王若与猜想那是盛紘的妾室,趁着自家大娘子出来,便带了妾室出门快活。看着自家妹妹什么都不知道的一副蠢样,王若与高兴极了,就是故意拿话刺她。 “我家官人统共也就纳了两个妾,还有一个已经打发回宥阳了,就还留有一个在身边,已然算是好的了。我华儿和柏儿又争气,也不惧什么庶子庶女的,以后出息了,也都是助益。”大娘子被问出了火气,说起来话也有些夹枪带棒的意思。 王若与冷笑一声,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并不打算告诉她这妹妹,就让她被蒙在鼓里好了,她等着看那个妾室骑到她头上去!之前那个妾能压过她这妹妹一头,那这个定也能!王若与发狠的想着。 有急促的敲门声传来,王若与唤人进来,进来的女使想跑到大娘子跟前小声耳语些什么,王若与这时却开口了,“什么话,我这做姐姐的竟听不得了?” 大娘子也受不住激将法,冲那女使说:“行了,没有外人,你就直说吧!” 那女使看了眼窗边的王若与,还有屋里的两个姑娘,还是咬咬牙说道,“大娘子,几个姑娘不见了?” 第106章 大娘子腾地一下站起来,“几个姑娘不见了?如儿呢?” “几个姑娘在一处看杂耍的,哪只那喷火的失了手,人群混乱起来就把姑娘们冲散了!” “姑娘们的身边没跟着人吗?”大娘子急坏了。 “本来都是跟着的,但是杂耍那处人太多了,小厮们就站的离姑娘们远了些,那人流冲起来,一眨眼几个姑娘就不见了。” 听了这女使的话,大娘子险些昏厥,偏这时候王若与还说风凉话,“定是如兰贪玩,带累了姐妹,唉!也不知还能不能全须全尾的找回来?这找回来了,还能嫁到好人家吗?”这王若与竟是把心里话全吐露了出来。她这话一出,连两个亲生儿都惊疑的看着她。 大娘子更是气的火冒三丈,“大姐说的还是人话吗?你亲外甥女出了事,你不说帮忙便罢了竟还咒她?” 王若与微微有些不自然,她现在处处比不上王若弗,好容易知道她小闺女要遭殃,不自觉间竟忘了装上一装,“话糙理不糙,你在这同我掰扯什么?还不快去找你那不省心的女儿。再不快些,你还能不能见到活的都不好说了!” 更恶毒的话从王若与嘴里吐出来,大娘子差点背过气去,她缓过气来,决然说道,“我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却如此心狠,真让人寒心。从今往后,我们姐妹情分已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大娘子说完,就带着盛家众人离去。 第81章 各有境遇(一) 大娘子先是匆匆回了樊楼,盛家订的包厢里只有一个等待的女使,刘妈妈劝大娘子在包厢里等着,无奈大娘子是真的把王若与的话听进心里去了,她现在担心如兰担心的不行,在包厢里根本就坐不住,执意要亲自去找人。 大娘子刚下了几阶楼梯,就看到盛紘和明熙迎面上来,盛紘和明熙是在街上遇到找人的小厮,才知道发生的事,连忙往回赶,想看看女儿们回来没有,他们知道的还不如大娘子知道的多,只知道三姐妹和两兄弟走散了,并不知道是在看杂耍时被人流冲散的。 双方一见面,同时开口,“官人,可找到如儿了?”“她们可回来了?” 话音落,双方皆知这是还没有下落,偏偏是女儿家,还不好大张旗鼓去找人,只能把所有家丁都散出去。盛紘也心慌,他也想亲自下去找人,大娘子和明熙也要跟去,盛紘不放心两人的状态,不想她们去,可大娘子直接就冲下楼去了,盛紘便让明熙留下,要是哪方找到了明兰她们或者她们自已回来了,也能及时通知他,明熙只好无奈留下,这也才有了先前那一幕。 … 再说如兰这边,她眼睁睁看着明兰和墨兰跟她被不同人流冲散,她运气比明兰要差些,她被夹在拥挤的人群里,被推来推去的,如兰害怕的放声大哭,可是没有人理她,甚至有人嫌她碍事,一把把她推到一边去,她摔到地上,不仅没人扶她起来,甚至还有人从她手上踩过去,如兰吃痛大叫,无人理会,人群依旧拥挤着朝前涌去,如兰本能的弓起身子躲到角落里,角落里是灯火照不到的地方,黑黢黢的,仿佛藏了无数的妖魔鬼怪,如兰怕极了,等到人群稍稍散去,她就赶紧忍着疼痛站起来。此时的如兰狼狈极了,衣服被拉扯的皱皱巴巴的,发髻也全都松散开了,脸上泪水混杂着灰尘,被她不经意间胡乱擦拭,留下斑驳的痕迹,其中还沁出丝丝血迹,她的手高高肿起,走起路来腿也不自然,应是刚刚被踩踏踢伤了。可是这些,如兰都顾不得了,她想回家,她想母亲了! 如兰现在的模样宛如一个小乞丐,她想同人搭话,却被路人嫌弃的躲开,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一般,如兰尝试了几次,都没有好心人肯听听她说话,她只好选择一个方向一直走,期望能走回盛府去。 如兰忍着身上的疼痛走啊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看见远处,一片宁静的水域在月光的轻抚下泛着柔和的银辉,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照着天际稀疏的星辰与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就在这片静谧之中,点点光芒开始在水面上缓缓绽放,宛如夜空中不经意间洒落的流星,闪烁着温暖而神秘的光辉。这温暖而神秘的力量吸引着如兰向前走去,随着距离的拉近,如兰看见三五成群的人们手里都捧着水灯,人们轻轻地将手中的水灯放入水中,水灯在水面上缓缓漂动,烛光摇曳,与倒映在水中的星光、月光交相辉映,形成了一幅动人心魄的光影诗篇,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份温柔与美好所包围。 如兰突然又放声大哭,半个时辰前她还是盛家的五姑娘,众星捧月,现在却是一副乞儿的模样,无人理会,身体的疼痛,心里的委屈,和对家的思念,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已。岸边的人们听到哭声望过来,看到是一个小乞儿在哭,心善的人丢给如兰几块铜板或是送些吃食,可如兰若是想伸出手抓住一个好心人听她讲话,那善心的人也会被她吓跑。 一双黑色软底靴出现在如兰眼前,靴面光泽油亮,靴筒上还以金线绣着腾云驾雾的图案,如兰以为又是要给她铜板却不愿意听她说话的好心人,并不想理会,眨巴了下眼睛,继续放肆的哭。 “你为什么哭?”是个少年的声音。 如兰又抽噎了两下,停下来,“我跟家人走散了。” “你不是乞儿?你的声音很耳熟,总觉得在哪听过!”少年似有些疑惑。 第107章 如兰猛地抬起头,“我不是乞儿,我只是被人群挤成了这样而已…”如兰说着话,突然瞪大了眼,“你你你你你你…我认得你,你叫什么来着?” “云霆!你同一个小乞儿在说什么呢?快来放完水灯,我们该回去了!”远处有几个少年在呼喊。 “对,你是林云霆!”如兰终于想起来了。 林云霆歪了歪脑袋,仔细打量眼前的小姑娘,总觉得她的声音很耳熟,但是却想不起是谁。“你是谁?” 如兰看林云霆迷茫的样子,就知道他压根没有认出自已,重重哼了一声,又龇着牙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不肯开口了。 林云霆却恍然大悟起来,“我记起来了!是你!盛家的凶丫头!”如兰瞪他的凶狠样子,跟初次遇见时如出一辙,当时自已还被她吓了一跳,“你怎么成了这样子?你家里人呢?” 如兰见他认出了自已,内心很是欣喜,虽然有些看不惯他,但此刻他是自已的救命稻草,如兰决定好好跟他说一说,求他把自已送回去。 “云霆,你认识这乞儿?怎么说了那么久?”那边的几个少年见林云霆迟迟不过来,就走过来找他。 林云霆听见身后的声音,下意识站在如兰面前把她遮挡起来。“并不认识这乞儿,就是见她可怜,本公子心善嘛!”林云霆掩饰道。 如兰在她身后不可置信,这人明明认出了自已还说自已是乞儿?如兰不忿地想要探出头来与他争辩,就看见林云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食指冲她摇了摇,如兰鬼使神差的读懂了他的意思,是叫她不要说话。 “行行行,林公子最心善,那你现在发完善心,可以走了吧?时辰也不早了,该回了。”少年中的其中一人说道。 “你们先回,我还有些事!”林云霆煞有其事的拒绝道。 第82章 各有境遇(二) “你还有什么事?莫不是还要送佛送到西,给这小乞儿寻个住处吗?”另一少年不解地开口。 “中秋佳节,她一个人怪可怜的,我就好人做到底了。你们别管我,先回去,到我家跟我家门房说一声,我晚些回去。”感谢好友给自已找的借口,林云霆一下就找到了理由。 “你来真的?”第一个少年狐疑。 “好了,你们就当我今日心血来潮,要做一回大善人,你们回去记得跟我家门房说一声,明日请你们去德胜楼吃烤鸭!”林云霆着急赶人。 “那还差不多。”几个少年看出林云霆是真的有事,是不是要帮这个小乞儿不清楚,但总觉得有古怪。可是兄弟都开口请求了,还说请他们吃烤鸭,就遂了他的意好了,几个少年放完水灯先行离开。 “他们走了!”等几个少年走后,林云霆还在如兰面前立着,把光都挡住了,如兰只好开口提醒。 “哦哦!”林云霆仿佛才回神,转过身来,“你是小娘子,这样子还是不要被旁人看到的好,怕与你名声有碍。” 少年逆着光站在光里,清秀的面容上透露出一股坚毅与果敢,眼神明亮,他的发髻高束,以一根简洁的玉簪固定,几缕碎发随风轻扬,为他平添了几分不羁与洒脱,如兰就这么看呆住了。 少年的手在如兰面前晃了晃,“你发什么呆啊?” “啊!我是没想到你还能考虑如此周到,多谢你了!之前你纵马惊到我的事就一笔勾销了。”如兰大方说道。 “那件事我不是早就道歉了吗?我和父亲还上门致歉了呢!”林云霆不敢相信,这茬竟然还没完呢。 “又不是同我道歉的。反正现在相互抵消了,就莫要再提了。”如兰理直气壮。 “好!都依你!那我送你回盛府吧!”林云霆只能被动接受。 “嗯。” 如兰跟着林云霆走,没走两步,就呼痛摔倒在地,林云霆走过来,“你的腿怎么了?”突然,又看到如兰捂着腿的手,“你的手怎么也肿了?” 如兰本来就疼的厉害,他一问,就想哭。林云霆看出如兰又想哭,忙出声制止,“你先不要哭,把事情跟我说一说,到底怎么回事。” 被转移了注意,如兰没能哭出来,她把自已的遭遇跟林云霆讲了一遍。 “除了手和腿,你还有哪里不舒服或者觉得疼?”林云霆问。 这样一问,如兰突然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脸疼。” 林云霆用袖子轻轻擦拭如兰脸上的灰垢,如兰疼的直抽气,擦干净那处脸,果然有些伤痕,“有些擦伤!” 如兰指着自已的脸,“我的脸上有擦伤?那我是不是就毁容了啊?”如兰悲恸起来,任凭林云霆使什么手段都没能阻止她掉眼泪,一边哭还一边喊,“我毁容了,就嫁不出去了,啊啊啊啊啊~” 林云霆被吵得又捂住耳朵,但根本挡不住如兰的魔音贯耳,如兰太能哭了,哭起来眼睛都不睁,闭着眼睛一直哭,林云霆无法,“我娶你!我娶你!”如兰睁开眼睛看林云霆,“要是你真的毁容了,我娶你!不哭了,好不好?” “真的?”小姑娘并不能理解嫁娶的含义,只是怕毁容嫁不出去,少年说愿意娶她,如兰突然就不怕了。 “真的!好了,你们府上找不到你,肯定急坏了,我赶紧把你送回去要紧。” “可是我的腿好疼,我走不了路了!你能不能去我家报信,让他们抬轿子来接我呀!”如兰委委屈屈,别提多可怜了。 第108章 林云霆看她这个样子,觉得小姑娘怪可爱的,很义气地说:“上来,我背你!” 如兰犹豫,“你别怕,我跟着父亲习武,马步扎的很稳的,不会摔到你。”如兰还是有些犹豫,“事权从急,别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再说了,我不是答应你若是你真的毁容就娶你吗?”如兰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趴到了他的背上。 少年年龄不大,但是背着如兰走的每一步都很稳,如兰趴在林云霆的背上,觉得莫名的安心。 林云霆一直背着如兰回了盛府,府中一得到消息,就去给盛紘和大娘子报信,林云霆看到盛府的人对如兰嘘寒问暖的,放了心,便功成身退,深藏功与名了。如兰从众人的问候声中抬起头来时,就只看见林云霆的潇洒背影渐渐消失在街角。 等盛紘和大娘子回来问如兰谁将她送回来,再去林府道谢,那都是后话了。现在如兰回到了葳蕤轩里,忙有人去请大夫,老太太也过来看如兰,陪着她清洗上药,等如兰熟睡了才离开。 … 喷火表演失手时,墨兰离着火的位置最近,她都能感受到火扑面而来的炙热,也幸而她反应快,躲闪开去,只是变故太突然,还没等她再回神,如兰和明兰已经与她分离开,眼看着抓不住妹妹们,也冲不出汹涌的人群,墨兰只好顺着人流走。 这队人流很快就疏散了,墨兰决定先回去看看如兰和明兰的情况,可是一走近杂耍表演区,就听到哀嚎声和惨叫声,还有滚滚浓烟和烧焦的味道,墨兰止住脚步,不敢再上前。她思考了一会,云栽不在自已身边,小厮们也找寻不到踪迹,她决定先原路返回去跟长柏长枫汇合,赶紧告诉他们这边的情况,也好让他们把如兰和明兰找回来。 墨兰全身心集中在脚步上,想赶紧见到长柏。突然,一个身影挡在了身前,墨兰挪开几步想从旁边绕过,不想那人又挡在了自已面前,墨兰已经察觉到不对,可是她不敢抬头,墨兰吞咽下口水,强迫自已镇定下来,再从另一边绕过。 “啊啊啊啊啊…”一阵嬉笑声传入墨兰耳中,“朱兄,小娘子还不知道你是有意与她玩呢?呦呦呦,小娘子怎地不抬头看看哥哥们啊?哈哈哈哈” 墨兰害怕极了,她听到一群人的笑声,一把折扇出现在她眼皮子底下,抬起了她的下巴,墨兰还是不敢抬起眼皮看人。 “呵!小娘子果然标致!”挡在墨兰跟前被称为朱兄的人开口,随即又转头朝他的狐朋狗友说:“你们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娘子腰肢纤细,脖颈修长,下巴尖尖,走起路来婀娜动人,定是个美人。这不是正被我说中了!哈哈哈哈…”炫耀完,也是一阵得意张狂的笑。 第83章 各有境遇(三) 墨兰终于抬起眼皮看向此人,油头粉面,就是卫姨娘故事里的浪荡子,再看与他同行之人,个个笑得猥琐,穿的华丽,却没一个仪态端方的,这就是姨娘口中的纨绔子弟了吧。墨兰心中百转千回,她不敢报上自家名讳,如果他们都是京中高官子弟,怕不仅不会被父亲的官职威慑到,还要以此拿捏她。 “小娘子看什么呢?可不许你再看其他哥哥呦,你可是我看上的!”那姓朱的凑近墨兰,无耻调笑道。 墨兰看着近在咫尺的猥琐面庞,鼻尖能闻到呛鼻的酒味,耳边还传来对方下流的话,墨兰想放声尖叫,可是她忍住了,看周围的人都躲得远远的,就知道他们不好惹了。 墨兰的手紧紧攥成拳,极力压制自已的想要尖叫的冲动,也在与自已的恐惧对抗,她在内心呼喊,希望有人来救她。可是没有,对方的手要摸上墨兰的脸了,墨兰下意识躲开,“哎呦,小娘子还挺烈!我最喜欢性子烈的小娘子了!” “哈哈哈哈…今日兄弟们就不与你争了,兄弟我喜欢风韵犹存的,不喜欢这没长开的毛丫头,也不知你怎么就好这口!” “朱兄可不止好这口,就是男童,朱兄也是蠢蠢欲动的呀!哈哈哈哈”几个纨绔子弟的调笑就这么毫不顾忌的落到了墨兰耳中,墨兰觉得自已已然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来人,给少爷我把人抬回去!”那姓朱的搓着下巴舔着嘴唇,一脸兴味。 墨兰看有几个小厮朝她走来,立马拔下发簪朝自已的脖子刺去,啪一声脆响,墨兰被人大力扇倒在地,簪子也落到了地上,墨兰没能自裁成功。 “在老子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女?给我绑走!”那群打手小厮又冲上来绑墨兰,墨兰拼命挣扎。 就在这时,绑墨兰手脚的人被踹倒在地,紧接着,刚刚动手抓墨兰的人一个个都倒在了地上,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墨兰怀着希冀回头。只见一位气势威武的夫人,身着华贵而不失庄重的服饰,步入人群之中。她的步伐坚定而从容,每一步都带着不可言喻的威严。几个身着短打的仆从见那夫人走来都行礼道,“夫人!”显然就是他们刚刚出手救了墨兰。 那夫人目光如炬,瞬间锁定了那几个纨绔子弟,眼中闪过一抹不容侵犯的寒光。未待言语,仅凭那份无形的气势,便将那群那纨绔子弟震慑住。夫人走到近前,将墨兰护到身后。 那姓朱的看清来人,慌忙拿袖子遮挡自已的面容,不想被认出来,便遮挡便朝自已的兄弟摆手,就要撤走。 “朱大公子!好走不送!”那姓朱的已经慢慢退走了,听到那夫人点出自已的身份,脚下就是一绊,摔了个狗啃泥,就算如此,也不敢吭声,爬起来就带人跑了。 第109章 “哼!”夫人不屑地冷哼一声,这朱大公子是兵部侍郎的长子,因从小被母亲祖母溺爱,长成了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夫人如何识得他呢?因为前几日刚被侍郎夫人请托,让她帮忙相看合适的姑娘。哪成想那朱大公子私底下竟如此不堪,夫人回头看了眼也不过八九岁的小姑娘,心里暗骂姓朱的禽兽不如。 随即,夫人缓缓走向墨兰,她看着墨兰,觉得这小姑娘模样太过柔弱,但看见墨兰脖颈上的一道血痕,想起墨兰挥簪子时的决绝,又觉得这个姑娘是个有傲骨的。 “多谢夫人相救!”墨兰向这夫人行了个万福礼致谢。 “是个懂礼的好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此处?”夫人问。 墨兰突然跪下行个大礼,“还请夫人帮忙!小女是盛家第四女,名唤墨兰,在看喷火表演时那杂耍艺人失手致现场大乱,我与家中姐妹仆从走散,想去与家中兄长汇合,这才孤身一人走到了这。还请夫人能派人送我回樊楼,我父亲在那里,要赶紧告诉他妹妹们与我失散了。” 夫人将墨兰拉起来,“不要多礼了,既然管了你的事,自然要管到底的,你快起来,我们坐马车去樊楼更快些,希望你那妹妹们也能平安无事。” 那夫人带着墨兰回到樊楼,刚下车就看到门外站着的女使,那女使想冲过来,被夫人一个眼神制住。“你家包厢在何处?带我去吧!” 墨兰带着夫人上楼,夫人站在墨兰左侧,挡住了墨兰的半边面容,不让外人窥探到她脸颊上的伤。 到了包厢外,盛家的女使看到四姑娘回来了,忙把人迎进去。 “四姐姐!”“墨兰!”墨兰一进门,明兰就冲过来抱住了她,明熙也赶紧走了过来,姐妹俩相拥在一起。 明熙见墨兰无事,才注意到墨兰身后的夫人,门外的女使说道,“是这位夫人把四姑娘送回来的。” 明熙连忙福身致谢,又请人进门喝茶。那夫人上下打量了明熙一眼,见明熙年轻,面容姣好,不是传闻中盛家大娘子的模样,便知这应是盛紘的妾,但看着还算是举止有度。 “喝茶就不必了,把府上的四姑娘安全送回来,我此行也就圆满了。不知府中的其他姑娘可找齐了,如若需要,我这还有些人手!” “夫人大义,不知怎么称呼夫人,改日家中主君定要上门致谢的。” “谢就不必了,姑娘们安全就好!我夫家是永昌伯爵府的,我姓吴!” 吴大娘子介绍完,明熙惊得抬头,她看向墨兰,又看回吴大娘子,什么婆媳缘分啊,竟是吴大娘子把墨兰送回来的。 “怎么?夫人认识我?”吴大娘子问。 “吴大娘子唤我卫姨娘就好,我不认识大娘子,只是有所耳闻,说大娘子为人豪爽仗义,不拘小节,在京中贵人中很有名望。” 明熙的马屁拍的很有效用,吴大娘子很受用,爽朗一笑,只是盛家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攀谈,就打算给盛家留些人手告辞了。 忽然听见另一个小姑娘喊道,“阿娘,四姐姐的脸肿了。” 第84章 后续 明熙听闻站起身走到墨兰跟前,正看见墨兰的左脸,明熙心里一惊,“这是谁伤的?是什么人如此狠心,下这样重的手!”明熙看着墨兰的伤,又气又怒。 吴大娘子看明熙对墨兰的关心不似作伪,便把之前的事讲述了一遍,明熙抬起墨兰的下巴看到那血痕,后怕极了,又对着吴大娘子感谢一番,本想让人去请大夫,又顾忌几个姑娘的名声,只使人去要了几份冰乳酪来给墨兰敷脸,吴大娘子见她细致,也就放心告辞了。 吴大娘子走后,明熙给墨兰将伤口处理好,紧紧把人抱在怀里,墨兰此刻终于能放肆地哭了。 墨兰哭过没多久,府中就有下人来报,说五姑娘回府了,至此,盛家几个走散的姑娘全部找回,众人打道回府,明熙用帕子给墨兰明兰都做了个简易的面纱,这才下楼上马车。 等明熙带着墨兰明兰回府没多久,盛紘和大娘子带着长柏长枫也回府了,又将吴大娘子的人送回,又去派人通知了齐衡,他中途被平宁郡主叫回府中了,走前叮嘱要是几位姑娘都找到了,要去给他报个信,都安排好了,盛紘才一一看过几个女儿,如兰已经睡下,盛紘也不忍心再苛责她们,等明熙把墨兰和如兰也哄睡后,盛家的几位主子在重新聚在老太太处把今日的事好好捋一捋。 大娘子眼睛都哭肿了,老太太看着她,想起如兰的惨状,也是叹息,“如兰今日可是吃了大苦头,她的身子要好好养一养。”大娘子点头应下,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下来。 “还不知是何人把如儿送回来的?母亲可知?”大娘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老太太。 “说来也巧,是我们刚到汴京时遇到的那个林家的小公子,叫林云霆。”老太太答道。 “竟是他?那还真是巧了!”盛紘感慨。 “明日你还真要上门去重谢人家,听如兰说,他是一路背着如兰回来的,如兰的腿伤的重,走不了路,人家就那么硬生生的把如兰背回来了,如兰还说顾忌她的脸面,都没让人看到她的脸,是个做事周到的,为人也稳重。”老太太赞不绝口。 “儿子明日就去登门致谢!”盛紘答应。 “墨兰和明兰如何了?”老太太问,盛紘和大娘子也看向明熙。 第110章 “明兰没什么大碍,她是被英国公的小女儿和郑将军的小儿子送回来的,回来途中又遇到了小公爷,就是受了些惊吓,皮肉上倒没吃什么苦。只是四姑娘…”明熙说完明兰的情况,说到墨兰有些犹豫。 “墨兰怎么了?”老太太见明熙欲言又止,突然紧张起来,连大娘子都慌乱了,“是发生了什么?” 明熙把吴大娘子跟她说的话又叙述了一遍,“…四姑娘心里怕是难受的很呢。” “那帮畜生!”大娘子咒骂。 “没想到天子脚下,他们还敢如此猖獗,偏此事还不能声张。”老太太一捶座椅扶手,咬牙说道。 “也就是知道这事不宜声张,那吴大娘子连那禽兽是谁都没说。” 盛紘听着她们说话,紧绷着脸不发一言,只有拳头攥的紧紧的。“长柏长枫呢?我让他们好好看着妹妹们,他们俩都是这么照顾妹妹们的?带着的小厮呢?全是废物,那么多人竟是连三个小姑娘都保护不了,甚至连一个都没护住,要他们何用?都该拖出去打板子!”盛紘憋到最后,暴怒而起。 几个女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大娘子想为儿子说两句好话,可想起小女儿的可怜样,又觉得是该教训教训长柏。 “你也不必大动肝火,说到底这事就是意外。那杂耍艺人失手是谁都料不到的,幸好几个丫头聪明,都知道人潮拥挤之下顺着人流走,真要逆着人流回来找人,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境况呢!小厮也是该罚,今日天晚了也就别折腾了,明日一并罚了吧,也让他们长长心,几个姑娘一个护不住!至于长柏和长枫,你看着办吧,只一条,别现在去,你正在气头上,再把你儿子们打出个好歹了,一家子子孙就没一个是好生生的了。”老太太劝慰道。 盛紘稍稍把火气压下去些,几个人商定完,就要散去,盛紘却说:“母亲,我还有一事与你商议。” 大娘子和明熙见状,都各自回去了,把空间留给这对母子。 “你想与我说什么,怎么还要背着你的妻妾?”老太太直接问。 “母亲,儿子想把林噙霜接回来!” 老太太挑眉抬眼,也不算诧异,“你想让她回来照顾四丫头?” “是!墨兰遭遇了这事,我怕她心里不好受,亲娘又不在身边,连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盛紘解释。 “墨兰现在不是在卫氏院里吗?我记着几个丫头都挺喜欢卫氏的,墨兰跟卫氏相处的也不错,就由卫氏开解墨兰不成吗?” “恕意是好,墨儿也喜欢她,可恕意还有明儿要照顾呀,明儿此番也是受了惊吓的,两个姑娘都在她那,怕是要顾此失彼的。” “我知你是为了四丫头好,可是从宥阳坐船到汴京来,最快也要一月的时间,一个月,四丫头也该缓过劲了吧。” “母亲!” “好了!你要是真想接回她,就是为着四丫头,我也不能拦着你。但接回来了就要安分守已,你莫要再纵着她了,大娘子也是在王家如珠如宝养大的,又为你生儿育女,你该给她大娘子的体面,卫氏也是个好的,你也不要再薄待了去。” “儿子谨记!将她接回后就安置在墨兰的兰馨雅筑里,就让她和墨兰作伴!” “既然如此,便依你!都月上中梢了,你也赶紧回去安歇吧!” “打扰母亲休息,是儿子的不是!望母亲安寝,儿子退下了。” 老太太等盛紘走后,微不可察的轻叹了一声,这盛府恐又要生波澜呀! 第85章 林噙霜之死(一) 八月十七,上午的阳光已渐渐变得明媚,洒满了盛府的庭院和长廊,此时盛紘正端坐在书房之中看书卷。 突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盛紘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望向门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只见一名小厮手捧一封书信走进来,低声道:“老爷,宥阳那边有急信。” 盛紘闻言,眉头不由一蹙,前些日子宥阳刚来过信,是连同中秋节礼一起送过来的,这才隔几日,这信中怕是有什么要紧事。盛紘展开信纸,随着视线的移动,他的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愕,渐渐的,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中仿佛被覆上了一层冰霜,拿着信纸的手也越捏越紧,胸腔中蓬勃的怒意让他想将一切都破坏。 信中说:林噙霜死了!只是这死的却颇为不光彩…… … 宥阳,盛家祖宅 “宠妾灭妻,就是乱家之相。男人啊,有了正妻,就该一心一意,相扶到老,共育子女,那才是正道。纳妾这事儿,听起来风光,实则隐患重重。倘若真是为了子嗣丰盈纳了妾,也该要正妻管家,约束这妾室。可偏偏要把鱼目当珍珠,又能有什么好结果?正妻与妾室之间,难免会有个争风吃醋,时日一长,家里头的和气就被一点点消磨掉了。这且不说,只说这纳了个心思不正的妾,唉,就是个搅家精!”盛家大老太太坐在正厅里对着儿子儿媳感慨。 “从前去看望婶婶和紘堂弟,不管是从下人口中还是看孩子们的吃穿用度,都能看出来这林噙霜是很得紘堂弟宠爱的,要不是犯下大错,紘堂弟断然不会把她送回老家来,就是送回来了也只是让她反省一段时日,自然还要接回去的。不成想这个女人竟做下如此不知廉耻之事!这事儿子已经捂紧了,决计不能传出去半点风声。”盛家大老爷盛维愤慨说道。 第111章 “刚回来的时候看她,人虽然妖娆了些,但行事也无甚出格的,我以为她真能在偏院里老老实实的修身养性呢!心术不正就是心术不正,之前她能放着外头的正头娘子不做非要扒拉住紘堂弟,现在就能弃了紘堂弟转头去寻外面的。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清苦日子,她都受不了,这说明本性就不是好的!”盛维的妻子李氏也接腔。 “如今死了倒也干净,不然她那两个孩子可如何自处?你紘堂弟啊,此番就吃一堑长一智吧!只是这林氏是不能进我们盛家祖坟的,另选一个地将她下葬吧!这事你也要在信里跟你紘堂弟说一说。”盛家大老太太对着盛维说。 “儿子知晓!” 盛家老宅的几个当家人在厅里就林噙霜的死商议着,老宅的偏院里的一众丫鬟婆子也在讨论着。 “她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了,可叫我们怎么办?”丫鬟甲说的咬牙切齿的。 “就是说呢,跟着她来了这乡下地方,本就是够倒霉的了,她还敢做下此等丑事,害人害已,也不知道主家会怎么处置我们。”丫鬟乙说。 “你们说,她是怎么跟外头那位传信的呢?我们这些人天天在院子里做活,那么些时日竟没发现她同人幽会?不会是我们这里头有跟她一伙的吧?”一个婆子甲怀疑地开口。 这婆子甲说完话,众人都开始打量起身旁的人,想一想就觉得婆子的话说的有道理,这林氏虽然是被打发回这老家了,但她为主君生了一儿一女,没人亏待她,听说这林氏手头上是有不少银钱的。莫不是哪个贪图她手里的银钱所以为她驱使了? “也不用非得有人跟她一伙,她要是有心思,法子多的是。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在她身边,她天天在屋子里头,都不许我们近身伺候的,连夜间都不要我们守夜,要不怎么能那么久不被发现呢。就是有心算无心,要咱们哪个想都不敢想,但人家就敢做!”雪痕见众人对此事怀有疑虑,立马就引导大家转移话题。 “也是,你看她这个做派,主君都不在身边,还每天涂脂抹粉的,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婆子乙也分析道。 “她就是耐不住寂寞,这才回来几月,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勾搭了个野男人。幸好发现得早,要是再让他们苟合一阵,闹不好能造出个小的来,那时我们才真是没命活了。”婆子丙心有戚戚。 “我呸,提起她就觉得晦气,我要不是为了多拿几两银子能给我儿子盖房娶媳妇,我才不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她这偷男人偷的倒好,我怕是看不到我儿子娶新妇了。”婆子丁说到伤心处抹起眼泪来。 众人听到她这话,都沉默起来,林噙霜给盛家主君戴了绿帽子是发生在她们眼皮子底下的,她们看人没看住,还得知了这等秘事,怕是得不了好了。 “多说也是无益,大家都想想看,还有什么门路,只要能活着,把咱们送到旁处做活计也是一样的,早晚还能跟家里人团聚的。”雪痕在大家都没主意的时候说了这番话,还是有效用的,大家到底还是有了些希望。 等众人散去,雪痕眼神阴冷的走到林噙霜的棺材旁,静静盯了一会,冷哼一声,末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是大仇得报的畅快! 这林噙霜刚到宥阳时,还是挺老实的,大约是想通了,自已的两个孩子还在汴京,盛紘就是为了孩子考虑还是会接自已回去的,她只需静心等待就行,所以那些日子,林噙霜不仅整日茹素,还会抄一抄佛经。就这样过了两个月,林噙霜算算时日,觉得盛家一行人应该已经抵达汴京了,她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觉得自已应该再过个一月就能收到信,盛紘就该派人来接她去汴京了。 谁知,没有等到盛紘派人来接她,倒是等来了华兰即将大婚的消息,一并被送来的还有儿女给她的信,信中只说他们会找时机劝爹爹早日接她过去,却没有个具体期限。林噙霜想或许盛紘这段日子要忙华兰的婚事,实在腾不出空来接她,她也不放弃,借着给儿女的回信给盛紘写信,盼望着盛紘看到信能想起两人往日的情意。但林噙霜不知道的是她写给盛紘的信从没有送出去过,全被雪痕给她毁了。就这样,她能收到儿女的回信却一直收不到盛紘的回信,慢慢地她开始焦躁起来,每日里也没有心思抄佛经了,整日里就是顾影自怜。 第86章 林噙霜之死(二) “那位这些日子天天把自已关在房里不出来,整日里也见不着太阳,越来越阴郁了,也越来越难伺候了,你说又不是我们把她发配到这乡下来的,成天为难咱们做什么?”一小丫鬟边擦地边跟吐槽着。 “谁让咱们生来干的就是伺候人的活,也是没法子,命不好来伺候这么个主,做得好得不着赏,做的稍有什么不顺她的意就要被打骂,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另一丫鬟说。 “里头那位比咱们还盼着这日子到头呢,整日里看信写信,嘴里念念叨叨的说什么“紘郎你好狠”、“紘郎你快来接我”的话,都快魔怔了。”先头说话的那小丫鬟接话道。 “我现在倒不想着能回扬州的事了,我就想着咱这主子能出来走动走动,看看园子的花啊草啊的,心情能好些,咱们的日子也就能好过些。”雪痕看时机成熟,把话题引出来。 “雪痕,还是你说的在理,想再多也无用,最重要的是当下能过得好。”另一丫鬟颇为认同雪痕的话。 第112章 先前说话的那丫鬟听了两个人说的话,不再搭腔,眼珠子却骨碌碌的转。果不其然,擦好地,那丫鬟就背着人往林噙霜的屋里去了,雪痕站在角落里看到那丫鬟进了林噙霜的房间又把门关上,便偷偷走到门边听她们的的谈话。 “今晨洒扫,看见这园子里的花开的正艳,姨娘何不出去走走,也赏赏花?”那丫鬟劝道,林噙霜根本没搭理这丫鬟。 这丫鬟也不气馁,接着劝道,“我们老家有个习俗,就是女子若是可以说婆家了,就每日里赞朵花戴着,说是能招来自已心里想的郎君,当然,春日里的桃花最好,可旁的季节没有桃花,簪旁的花也一样的。凡是簪了花的大多都如了愿。” 林噙霜听到这话,有了反应,“当真?” “我们老家那里的女子就是靠着这方法招郎君的,据我所知的,倒是真的都招来了自已的如意郎君。今日天气正好,姨娘不妨就去园子里走走,也可以簪朵花戴一戴。” 林噙霜心动起来,“那你来给我梳妆吧!” 雪痕在外头走到这,就去安排了。 林噙霜梳好妆便由那丫鬟陪着去了园子里,看着满园的姹紫嫣红,林噙霜的心情果然好了不少,她走到花圃旁,摘了一朵开的最艳的芍药簪在了头上。 “这样好看吗?”林噙霜问那丫鬟。 “哎呀,今日真是天公作美,让我迷了路却有幸在这花园之中,遇见仙子下凡般的娘子。娘子您本就容颜妍丽,说是倾国倾城之色也不为过,那芍药花簪于您的发间,真真是相得益彰,更衬得娘子貌若天仙了。”一个男声突兀传来,尽管话说得既恭维又风趣,却还是让园中人吓了一跳。 “是谁?”林噙霜猛然转身。 透过植物的间隙,林噙霜看见一个头戴一顶精致的幞头,身穿一袭宽袖长袍,袍身上绣着精致的云水纹图案,腰间束以一条玉带,袍袖宽大,随风轻轻摆动,再配上他手里的那一柄折扇,显得他风度翩翩,举止间流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儒雅风范。林噙霜本欲呵斥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喉咙里。 “娘子莫怕,我是不小心误入,本无意打扰,只是娘子太美了,让我忍不住赞美。”男子的神色认真,观他面貌并不见轻浮,说的话便显得真切起来。 林噙霜被一个外男如此赞美,本该羞赧,但她内心里却涌出一股自信来,自已如今还不到花信年华,嫁给盛紘后又是养尊处优的,保养得宜,再加上本来就清丽脱俗的长相,什么夸赞当不得? 林噙霜微微垂首,“这里全是女眷,客人既是误入,还请快快离去吧。”林噙霜对着男人说完话,又转头对那丫鬟说:“送客人出去。” 那男子被丫鬟引出去时,还回头深深望了林噙霜一眼,那眼神炙热,让林噙霜不由得心跳加速。 等丫鬟回来,林噙霜问道,“客人送出去了?可知那客人何人?” “奴婢打听了,那客人姓木,是个富商,是近日才到宥阳来的,今日是来同大老爷谈些生意上的事。” “姓木?原来是个商人,看他的穿着打扮,还以为是个读书人。”林噙霜喃喃道。 “姨娘说的不错,那木老爷确实是个读书人,说是先前读得好好的,后来家道中落,家中供不起了,便弃文从商去了。” “也是个家道中落的。”林噙霜感慨道。 今日的林噙霜没再期期艾艾的怨天尤人,她对镜发了一天呆。第二日,她不用那丫鬟提醒,早早梳好妆坐到了园子里,林噙霜也不知自已在等什么。就这样一连三天,林噙霜都等在园子里,终于在第三天,那个木姓商人又出现了。 “娘子今日眉宇间流露着淡淡的愁思,衬着清雅的着装,配上发间那朵茉莉,更显的娘子清丽脱俗了,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让人一见忘俗啊。”木老板一见到林噙霜仍是赞不绝口。 林噙霜眼波流转,“木老板谬赞。” “今日有一物送与娘子,”木老板站在远处将手里一物放在地上,然后又对林噙霜说道,“我与贵府的生意没谈成,明日就要启程去往金陵了,那日一见娘子仿若窥见天人,便寻来了此物,算作离别礼。”说完,深情款款看了林噙霜一眼,转头离去。 林噙霜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心里涌起浓浓的失落来,他竟就这样走了?林噙霜捡起他放在地上的礼物,是一只白玉簪子,顶部雕刻着一只芍药,林噙霜握着手里的簪子,望着远处出神。 夜间,林噙霜躺着床上辗转难眠,在翻身的间隙好像听到有人敲击窗户的声音,林噙霜本想喊人,可左右睡不着,就自已起来查看,林噙霜打开窗子,一个人影就在窗外,林噙霜吓得想要尖叫,对方快一步捂住她的嘴,“娘子,是我!” 林噙霜听出,这是木老板的声音,见他松开了手,林噙霜压低了声音问,“木老板这是做什么?作何夜半闯我寝室?” 透过并不明朗的月光,林噙霜隐隐能看出对方眼里隐含的情意,“娘子总是入我梦来,我实在无法入睡,便想再来看看娘子。” 林噙霜的手压在胸口上,想要按压住怦怦乱跳的心,“木老板可知我是有夫君的,你说这话,委实孟浪!”言辞并不犀利,木老板甚至从中听出了欲拒还迎的缠绵之意。 第87章 林噙霜之死(三) “娘子,可否让我进去,我全靠双手支撑着才能不摔下去,娘子再不放我进去,我可就摔下去了。”那木老板是个善于洞察人心的,他不正面回答林噙霜的话,只说自已快要摔下去了。 第113章 林噙霜听后,怕他真的摔下去,赶忙把人拉进房间里来。木老板一进到屋中,就拉住林噙霜的双手,轻轻吻了上去,“月下看娘子,宛若月宫仙子!娘子不施粉黛也依旧清丽动人,和我梦中一样。”一番话将林噙霜说的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木老板不给林噙霜反应的机会,又含情脉脉继续说:“娘子问我可知你有夫君,”说到这顿了一下,林噙霜紧张的盯着他,“我当然知道,第一次见到娘子后,我就专门打听了娘子,娘子是从扬州来的,是这府里二老爷的姨娘,他们说是娘子犯了错才被送回这里。真是可笑,娘子这般绝色怎么可能犯错,定然错的是别人,你那夫君又怎能忍心让娘子你一人在他乡忍受孤寂?你那夫君委实可恨!竟让珍珠蒙尘!娘子,我知道你有夫君后,犹豫了两日,还是克制不住自已的思念,我还是想见你,你要骂我登徒子,说我浪荡都可以,可我就是相见你。” 林噙霜听着这些情真意切的话,望着对方眼中的自已,不由就想沉沦下去。 “娘子,我不想走了,我还想多看看你,我知你那夫君定然还要将你接走的,就让我陪娘子这一段时日可好?能得仙子垂青,我死而无憾了!”木老板说完话,试探着离林噙霜更近了一步,林噙霜没有动,木老板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林噙霜仍旧没有挣扎,自已为了盛紘弃了外头的正头娘子不做给他做妾,他却不知道珍惜,如今有人看见自已的好,这一日欢娱是盛紘欠自已的! 木老板本还想着再循序渐进,林噙霜却一把勾住木老板的脖子,亲了上去… 此后,木老板隔几日就要到林噙霜这里来,两人在这盛府做对快乐的野鸳鸯,好不快活! 直至八月十五前几天,说是宥阳有盗匪出没,可能会深夜潜入偷杀抢掠,盛家便也加派了人手来巡逻。那日,木老板依照她和林噙霜之前的约定前来,不想漏了行迹,被盛家巡逻的人发现,那巡逻的人以为他是盗匪,怕他还有同伙,就没有声张,去叫来了更多的人手准备御敌。等众人举着火把闯进偏院的时候,林噙霜和木老板更进行到关键处,一行人听到声响直接往林噙霜的房间来,他二人看到外面的动静还以为东窗事发,林噙霜推着木老板让他走,一行人举着火把进来的时候正看见一个身影跳窗逃走,而本该清心寡欲反省自已的林姨娘衣衫不整,满室都是不可言说的气味,知晓人事的便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边的消息立马报给了盛维,因是内宅之事,盛维不好插手,便让李氏出面。李氏到的时候林噙霜已经收拾妥当了,只是屋里的味道还没散尽,李氏命人将林噙霜带到另一间屋子里审问,可林噙霜竟是梗着脖子什么都不肯说。李氏无法,隔着一房,毕竟不是自家的妾,也不好直接上刑,只得把人关到她自已房里,等待明日和大老太太商议之后再处置。 谁知,第二日丫鬟来送饭时,一推开门,就看见林噙霜吊在房梁上,自尽了,把人放下来时,都已经凉透了。 盛维见这情况,只好先将人收敛了,再来细细调查此事。经过一番审问,盛维也锁定了奸夫就是两个月前到自已府上求合作的木老板,可盛维觉得那人不可信,拒绝了他,不想后面竟还会发生这档子事。派人去寻那木老板,却发现对那人知之甚少,竟是找不到人,盛维又不能将事情闹大,只能任那奸夫逃脱了。但老家里发生的事还要写信告知盛紘,还要决定这些丫鬟婆子怎么处置,这些大都是盛紘后来买的人,不是家生子,盛维还要问过盛紘的意见,这便有了先前那封信。 盛维将信寄回后,又等了数日,收到了盛紘的来信,信中说,丧事就不必操办了,就依照盛维的意见,随便寻处地方埋了吧。再有就是在偏院伺候的一众女眷,不能将人留在宥阳,也不能送回扬州,更不能送去汴京,看盛家哪里还有产业或者庄子,寻些偏远的地界送过去吧,送走之前要好好敲打一番,再给些封口银子。盛维一一照做。 … 雪痕站在去往汴京的船上远远眺望着远方,内心很平静,她终于报仇雪恨了!林噙霜下葬后,她们这些知道实情的丫鬟婆子一人拿了一笔封口费就被盛家远远地打发了,她被送到了松阳去,到松阳没多久,她就写了封家书给哥哥槐轩,信中将所有情况都说明了,槐轩拿到信自会想办法传给卫姨娘。果然,没多久,绿竹就收到了回信,信中有她的身契,还有两张一百两的银票。绿竹收到信找了个机会就跑了,庄子上丢了人也不敢声张,绿竹顺利坐上了去汴京的船,她先前往汴京去看看哥哥一家,之后决定就在汴京附近找个地方安家。 随着船只缓缓前行,船底与河水轻轻触碰,发出一种沉稳而深邃的“咕嘟”声,沉稳而有力,让人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安心与宁静,还能隐约听到船帆在风中鼓胀的声音,那是一种自由与力量的象征。绿竹静静听着,思绪回到林噙霜悬梁的那一夜。 绿竹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到了林噙霜的房外,林噙霜还没睡,绿竹想她也是睡不着的。她朝林噙霜的房里丢了一张字条,然后就在门外静静听里面的动静。 她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展开纸张的声音,然后她听到林噙霜哭了,听到她喊“枫儿,墨儿,是娘对不起你们,是娘给你们蒙羞了”,又听见撕扯布条的声响,声响听了听见林噙霜说,“木郎,来世再见”,最后是木凳倒地的声音。 第114章 听到这个动静,绿竹推门进去,正看见林噙霜挣扎的样子,脸已经开始由涨红转为青紫,绿竹就那么静静看着,直到林噙霜的四肢不再摆动。绿竹在桌边找到了字条,上面只有一句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绿竹拿走纸条,烧掉了! 第88章 风华正茂是少年 “阿娘,你看,我今日这身装束如何?”明兰身着紧身窄袖的短袍,袍身以淡雅的色彩为底,间或绣着细腻的花纹,腰间束以一条精致的玉带,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头戴一顶短顶头巾,以丝带轻束发髻,又显得干练利落,双腿则穿着特制的马裤,紧贴合身。整套装束干净利落,显然是为了打马球特意裁制的。 明熙仔细瞧了瞧,低头又啜了口紫苏饮子,才不急不缓的开口,“这是又要去打马球?庄先生留的课业你可完成了?自你学会了打马球,每逢休沐你总要去打一场才痛快,到了晚上,又要点灯熬油的补你的课业,你就不能做完了课业再去?” 明兰看明熙絮絮叨叨地越说越生气,立马跑过来抱住明熙撒娇,“阿娘,我已经与桂芬约好了,可不能爽约,不然她要不理我了。今日我争取快些赢了对面的,这样我就能早点回来赶课业了。” 提到张桂芬,明熙问,“张娘子怎么还有功夫与你打马球,她和郑小将军的婚期不是定下了吗,她不该在家好好陪陪英国公夫妇,再整理整理嫁妆吗?” “就是婚期定了后,她一直被英国公夫人拘在家中,今日才说什么都要约我打马球好好松快松快!”明兰听了明熙的疑问,激动的跟她解释,好像被拘在家里的是她一样。 “你可是要跟你五姐姐一同去?”既然是提前约好的,明熙也不想破坏了她们的兴致,随即八卦起如兰来。 “五姐姐自是要去的!”明兰提起如兰来,起了兴致,“阿娘你是不知道,五姐姐不喜欢打马球,说在马上颠来颠去每次都要把她颠散架了,可她还是坚持要去,你可知为什么?” “为了林小将军?”明熙也是戏谑地笑。 “可不是嘛,林小将军和郑小将军几个总爱约着一起,不是蹴鞠就是打马球,场场都围满了小娘子,那些小娘子看到中意的小郎君可是不含糊,是会让自家小厮去送水的。有一回,就让五姐姐撞上有人给林小将军送茶水,可把五姐姐气坏了,后来看着林小将军在她面前喝了一壶水才罢休,就是从那以后就磨着我和桂芬教她打马球,平日只要林小将军在,她一定不缺席。我五姐姐说了,自已的人自已要看好了,可不能给人机会让人抢了去。”明兰说完笑了好一阵才停。 “五姑娘跟林小将军两个,见了面总要拌几句嘴,林小将军辩输了倒罢了,若是林小将军口头上占了上风,五姑娘就要生气,然后林小将军又要去哄。次次都是如此,偏他们二人乐此不疲的。”小桃对于这一对的相处模式表示不能理解。 “小桃啊,你不懂,你还没开窍呢,这是五姑娘和林小将军增加感情的一环,”明熙看小桃挠头,不明白的样子,“你想想,他们是不是拌完嘴,感情更好了?” 小桃仔细想了想,林小将军哄完五姑娘,两人确实更好了,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罩子在他们身上,把别的人都隔绝在外了,旁的人根本加入不了他们中间。小桃重重点头。 “那就是了!好了,你们收拾好就赶紧去吧,迟了可是要找你兴师问罪的。”明熙催促她们。 “阿娘,那我走了,我会早些回来补课业的。”明兰人已经走到了院子里,声音还在飘过来。 明兰到了马球场,就看到齐衡等在场外。 “六妹妹!”齐衡见到明兰忙冲她打招呼。 “元若哥哥?你怎么来了?乡试中了你不应在家准备会试吗?我二哥哥都已经头悬梁锥刺骨了!”明兰很诧异。 齐衡想起郑家向英国公府下聘时,自已去吃酒,听到席间一些公子对明兰的推崇。 “盛家六姑娘,打起马球来英姿飒爽的,真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 “你最近总是提起盛家的六姑娘,你不是看上人家了吧?” “看中当然是看中了,我天天与云霆一处蹴鞠、打马球,因着他家五姑娘的同云霆交好,所以也总能碰到六姑娘,六姑娘人好,长得也好,打球打的也好,我怎么可能不心动,只是她还未及笄,不然我早早上门提亲去了。与你们说出来就是想告诉你们,这姑娘兄弟很中意,你们别打他的主意了。” “兄弟自然不与你争,我喜欢的是弱柳扶风、兰心蕙质的女子,盛家的四姑娘才是我心仪之人,我要求娶也是求娶她,你既然喜欢六姑娘,咱们以后说不定能做成连襟。兄弟可要提醒你,六姑娘在场上的风姿可不止你一人能看到,你要是中意人家,要早些准备才好。” 那公子听到兄弟说的话内心一凛,“你是说,还有旁人惦记六姑娘?” “好的姑娘,旁人又不瞎,怎么会看不到?莫说你这六姑娘,就是我中意的四姑娘,自她有才名传出,心仪她的不知凡几,要不是盛家早有话传出来,说姑娘们及笄之前不谈婚事,怕是她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这规矩是明熙同盛紘和大娘子商议着定下的,是她见华兰早早嫁人生子,虽身边有懂医的婆子帮忙调养,但在生下实哥后身子还是有些衰败,就跟盛紘和大娘子商议着让女儿们晚点议亲晚点嫁人。 第115章 那二人后面再说了什么,齐衡没有心思再听了,英国公府的宴席如何丰盛,如何美味,齐衡也不知晓了,反正他吃什么都味同嚼蜡。他为了准备乡试,近一年不是听庄学究授课就是在家中温书,端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对外面的事都不甚了解。若不是今日来参加宴席,他都不知明兰的好已经被那么多人看到了,按理说他是做哥哥的,应该为六妹妹高兴,可是听了这些话,他的心像是被堵住了一样的,他把自已的心里话告诉了不为。 “不为,你说他们凭什么中意六妹妹?他们又怎么配得上六妹妹?” 不为看着自家公子失魂落魄的样子,摇了摇头,他家公子这些年因为上学天天与盛家兄妹待在一处,尤其跟六姑娘在一起的时间最久,两人一起都真真小少爷玩,一起读书,一起做课业,公子教六姑娘练字,六姑娘给公子讲故事…公子早就情根深种了,他自已却还懵懂不知! “公子,那您觉得谁配得上六姑娘啊?”不为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 齐衡嗫嚅了很久,但他给不出答案,六妹妹是太阳,她的光芒照耀着所有人,可又有谁能与太阳比肩呢? 第89章 齐衡的心思 不为见自家公子答不上来,主动引导他,“公子,那你觉得齐国公府的小公爷如何?” 齐衡猛地转身,他瞪大了眼睛看不为,齐国公府的小公爷?自已吗齐衡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我连功名都没有,如何与六妹妹匹配?六妹妹那样好,我能给六妹妹什么?” 不为不解,“公子,你可是惊才绝艳的齐国公府的小公爷呀,你声名在外呀,不仅相貌堂堂,更是不靠家里,年纪轻轻就中了乡试,马上就要冲击会试,连庄学究都看好您呢!六姑娘自然好,但是盛老爷也只是正五品啊,论身份地位,你怎么配不上六姑娘了?” “那怎么能一样?祖上积攒的名声地位又不是我本人的成就。”齐衡激动的反驳,“六妹妹虽不用参加科举,但是她小小年纪就学识渊博,对世事洞若观火,他们都说四姑娘才情出众,可是六妹妹也只是在诗词歌赋上稍逊一筹,可六妹妹脑中全是奇思妙想,她总能展现出非凡的智慧与远见,她还性情豁达,谦逊有礼,有勇有谋,既孝顺长辈,又友爱兄弟姐妹,对真真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这样好的盛明兰,我齐衡如何能高攀得上?家世?家世也只是现如今的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罢了。” 不为看着齐衡颓丧的样子,不明白公子为何如此贬低自已,自家公子芝兰玉树,不知是多少世家贵女心中的最佳夫婿人选呢!不为现在还不懂,情到深处,自会觉得自已处处不好,不足以匹配对方,总想着自已更好些,再好些。 不为知道自已争论不过公子,但他不希望公子颓然下去,只得劝慰他,“公子,马上就要会试了,倘若你会试得中,想来就能与六姑娘匹配了,就是去盛家提亲,您也更有底气不是,别的公子可没有功名在身,这就是您的优势啊!” 齐衡被不为的话点醒,他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取得功名,有了功名才有资格考虑与明兰相配的事。 这之后,齐衡仍是每天盛府和齐国公府两点一线,专心读书,只是听闻张桂芬约了明兰打马球,齐衡还是想来看一看,所以早早在马球场外等明兰。 听到明兰的问话,不为替自家公子鸣不平,“六姑娘,我家公子也就差每天头悬梁锥刺骨了,郡主都担心公子身体吃不消了。今日休沐,是听闻您要和张大姑娘要来打马球,我家公子才抽空来看的。”不为着重强调了“您”字。 不过明兰完全没在意这点,只是恍然大悟似的说道,“也对,阿娘说过,要劳逸结合!元若哥哥今天不如也跟我们一起下场,活动活动筋骨,舒展舒展也好!” 齐衡嘴角噙着笑,看明兰鲜活的样子,“好,依你,我许久不打马球了,就当借此机会强身健体了。”齐衡心里想的是:也让肖想你的人看看,若想入你的眼,总要闯过我这关! 两人一起进了马球场,已经在场中的如兰立马招手,引导他们过去。 明兰和齐衡到了跟前,如兰问,“你怎么才过来,我们都到了一会子了。” 明兰冲林云霆点头示意,然后才揶揄如兰,“我是比不得五姐姐快,有人策马扬鞭在前带路,我只能跟小桃一起坐在马车上慢悠悠过来。” “好你个小六,竟敢取笑我!”如兰被明兰说的有些脸红,作势要捶她。 “五姐姐可莫要消耗我的体力,我还要省着力气到场上去大杀四方呢!”明兰豪气干云地说。 “我不在,你就能在这吹嘘自已大杀四方了。” 被驳了脸面,明兰也不恼,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众人转头望过去,张桂芬一一与众人问好,才走到明兰身前站定,“今日咱们要好好杀一场。” 正是春日里,阳光明媚,微风不燥,马球场内绿草如茵,四周观赛的人们也已就坐,到处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在这片充满活力的场地上,明兰和桂芬加上齐衡的林云霆等一众人利索上马,少年英姿,好不飒爽。 明兰骑在马上,高声问桂芬,“对方今日的彩头是什么?” “锦绣宝光阁里新打的一整套头面!” “对方这么舍得,你拿出的什么彩头?”明兰诧异对方的大方。 第116章 “东西街上的一个铺子,是我的嫁妆!”桂芬挑眉看明兰,满眼的势在必得。 明兰这队人马都瞠目结舌,明兰震惊过后,自信地说,“那咱们一定得赢!可是要保住我们桂芬的嫁妆的!” 随着一声清脆的哨响,比赛正式开始。明兰驾马率先冲了出去,桂芬随后跟上,齐衡和林云霆也不遑多让,他们个个骑术精湛,身姿矫健,几人之间配合得天衣无缝。只见明兰,手持马球杆,眼神锐利,如同猎豹般在场上穿梭,她巧妙地利用马匹的速度与转向,多次突破对方防线,将球稳稳地传递给队友。 而她的队友们,无论是英姿勃发的齐衡和林云霆还是同样技艺高超的张桂芬,都展现出了惊人的默契。他们时而分散开来,以多打少,牵制对手;时而迅速集结,形成局部优势,给予对手致命一击。每一次传球、每一次拦截、每一次射门,都充满了智慧与勇气,让观众席上的众人连连赞叹。 随着比赛的深入,他们这队配合愈发默契,仿佛彼此间心有灵犀。在一次精彩的反击中,明兰从对方半场断球成功,她立即加速,同时向左侧的齐衡使了个眼色。齐衡心领神会,提前调整位置,在明兰即将到达的瞬间,一个精准的传球,将球送到了她马前的最佳击球点。明兰毫不犹豫,挥杆一击,马球如离弦之箭般飞向球门,对方守门员虽奋力扑救,却终究未能阻挡住这记势大力沉的射门。 球进了!观众席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声,明兰几人更是激动不已,他们相互击掌庆祝,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 这场马球赛,他们不仅保住了张桂芬的嫁妆铺子,还赢了一套头面,明兰将头面送与张桂芬,“这头面可就算是我们几个给你的添妆了,你可要收好!” “就你是个小机灵鬼,最会借花献佛。”嘴上调侃着,手上还是珍而重之把头面接了过来。 “你和小公爷默契不错啊,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怎么配合你了!”张桂芬将头面递给丫鬟,又继续调侃明兰。 “我们哪个不默契,不默契能赢得了这场比赛?”明兰没听懂其中深意。 林云霆向齐衡投去了同情的眼神,这六姑娘好似还没开窍啊。 齐衡却是不急,他还没有高中进土,没有摊牌的资本和勇气,他宁可她开窍晚一些,也省得别人捷足先登。 第90章 求药 明兰回到澄心苑,还未进门,就听见院内传来的声音,“再高点!再高点!” 明兰快步进门,就见真真站在秋千上,央着橙子给他再推高点。 “小少爷,不能再高了,再高就要摔了!”橙子拒绝。 这时候真真也看到了进门的明兰,“六姐姐!”“橙子姐姐你快帮我停下来,我要下去跟六姐玩。” 小桃走过去和橙子一起合力制停了秋千,又将真真扶了下来,真真下来后朝明兰跑来,不满地抱怨,“六姐今日休沐,竟不带我一起去玩,自已跑去打马球。” 明兰被他噘嘴的模样逗笑了,“这可赖不着我,我今早去寻你的时候,你正被祖母训话呢,我又不知晓你犯了什么错,但你肯定是出不来了,我便走了。” 说起这个,真真的好情绪立刻烟消云散了,“祖母今日咳得愈发厉害了,我想在屋里守着她,她不肯,非说恐怕过了病气给我,非撵我出来,我来寻你不在,我又去寻三哥哥,别说三哥哥了,二哥哥也不在,你们休沐全都跑出去玩,没一个人想起来带着我。” “二哥哥也不在?他不是一直在书房里读书吗?祖母的病怎么这样严重?大夫开的药都按时服用了吗?服用了也不好?”明兰疑问太多,一下子全把疑问抛出来。 “大夫开的药都按时服用了的,就是不见好,好像大夫是说少了一味关键的药材,说是真个汴京的那味药材都被大相国寺买走了,要从别处重新采购回来,还需要些时日。至于二哥哥,听他院中的女使姐姐说,二哥哥的一个好友回来了,二哥哥赴约去了。”真真一一回答。 明兰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老太太的病上了,就没怎么注意他后面说的话,只是追问,“那祖母现在咳得厉害吗?”问完又觉得自已的话问的多余,若是不严重,也不会撵真真出来,定是咳的止不住,怕真真听了担心,又怕把病气过给他。 “我去赵太丞家问问大夫,缺的是哪味药,我去大相国寺求一求,你帮六姐跟阿娘说一声,等六姐带药回来陪你去看祖母。”明兰说完就快速走了。 明兰和小桃从马厩牵了马就直奔赵太丞家医馆,寻到了老太太的主治大夫,“赵医馆,我祖母的病症可是极需要那味少了的药材,缺了那味药,我祖母即便吃了你开地其他药,也是不见好转。” “老太太的病确实需要那味药才能根治,其他药的药效不够。只是这药全被大相国寺买去,暂时我这医馆中没有那味药了,其他医馆我也让药童去问过,都同样被买走了,只能再等几日,新的药采购回来,我就立刻给老太太重新配药。”赵医馆如实回答。 “不能再等了,老人家身子骨本就弱,如何还能再等几日?我自去大相国寺求药,想来佛家慈悲,不吝于施舍我一些药材的。”明兰说完,就带着小桃上马飞驰而去。 “六姑娘,那大相国寺有贵人到访啊!不可鲁莽擅闯啊!”赵医馆的提醒还没说完,人就没影了。 第117章 明兰带着小桃到了大相国寺山脚下,二人将马放到停放马匹的地方,发现已经有许多马停放其中了,两人拾级而上,发现今日大相国寺没什么香客,两边除了武僧,好像还有兵土把守。明兰一心求药,也顾不得这怪异之处沿着山门就往大雄宝殿去。 午后的阳光斜洒在大相国寺的大雄宝殿前,给这庄严的圣地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辉。然而,这份宁静却被殿外森严的守卫打破,兵土们手持长枪,目光如炬,守护着这座皇家寺院的神圣与安宁。寺中不见僧侣往来,也不见香客云集,添了几分冷清与神秘。明兰环顾四周,心中虽然焦急,却也明白此时不可鲁莽行事,今日这大相国寺怕是有贵客到访,明兰本无意打扰,但人已经到了寺中,祖母的病也不好再耽搁。 于是,明兰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拉着小桃的手,缓缓跪倒在殿前的石阶上,双手合十,闭目凝神,心中默念着对祖母的祈愿与对佛祖的恳求。随后,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高声向殿内呼喊,声音中带着坚定:“求方丈慈悲为怀,赐我化橘红,我祖母咳疾发作,急需化橘红这味药,可汴京所以药铺的这味药都被贵寺买走,我这才来贵寺求药!请方丈救我祖母于危难之中!”明兰喊完,有些抖,因为她感觉四周均有凌厉的目光向她射来,一旦她再有其他动作,怕是会被这些兵土的枪捅个对穿。 殿内,皇后正虔诚地跪在佛像前,为皇上祈福,祈求国泰民安,皇室安康。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而急切的声音,打破了原有的宁静。皇后微微侧首,向身旁的平宁郡主投去询问的目光。 “殿外之人好似在求药!”平宁郡主答道。 “皇后静心,老衲出去看一看。” 慧空大师出了大殿的门,就见两名女施主跪在殿前,“施主,是来求药?” 明兰听到殿门响动的声音也一直没敢抬头,直到对方开口说话,明兰才敢抬起头来,见是慧空大师,明兰忙把自已的诉求又讲述一遍。 “化橘红?化橘红是具有治疗咳嗽的奇效。”慧空大师肯定道,但是这药虽是以大相国寺的名义买回来的,却是里面那位贵人为了给陛下祈福,买来捐赠给京郊的贫苦百姓的,化州橘红治痰如神,但每片真者值一金,普通百姓用不起此药,是贵人善心赠药。 “大师,正是如此,祖母也服用了大夫配制的其他药,但都不见药,老人家上了年纪,久咳不止实在让人揪心,还望大师允我买些药回去。”明兰本想说赠药,想想这化橘红的价值,又觉得自已不能太厚脸皮,故而改为允她买些药。 慧空大师听了明兰的恳求,感念于她的孝心,“女施主在殿外稍等片刻,我与殿中贵人陈述一番,再来回复施主。” “明兰谢过大师。” 第91章 寺中遇贵人 慧空大师回到殿中,将明兰的恳求转述给皇后,求皇后赐她一些药。 “明兰?盛明兰!”平宁郡主惊讶道。 “平宁认得门外的小娘子?”皇后见平宁郡主的反应,问她。 “母后可还记得,我之前与您提过,元若为求庄学究教导,去了盛家读书,那盛明兰便是盛家第六女,也是在庄学究门下读书的,算是元若的同窗了。”平宁郡主回答。 “哦?盛家?是勇毅侯爷府嫡出大小姐徐大姑娘下嫁的那个盛家?”皇后有些印象。 “是!” “他们家可是出过探花郎的,当初徐大姑娘嫁的就是这探花郎,如今家中是谁入仕?是何官职啊?” “是盛紘盛大人,是盛老太太的庶子,现任礼部侍郎。” “唉!徐大姑娘当年也是京中有名的闺秀…那盛紘可尊敬嫡母?” “据儿臣所知,盛老太太在盛家很有威望,家中大事都要请老太太拿主意的。” “那便好!有她在,也难怪家中女儿能与男儿一样读书,她教的好。我记得元若明年是要下场的,那这盛家可有儿郎要科举啊?” “盛家有两位公子要与元若同科,是盛家第二子和第三子,听元若说,盛家二子很刻苦,也常得庄学究称赞。” “刻苦读书很好,日后若高中,也是为我皇室效力,为我大宋百姓谋福祉。好,你随我出去见见这位孝心可嘉的盛家六姑娘吧!” 皇后站起身,扶着平宁郡主的手,缓步走出大殿,只见两位少女跪在殿前,身着骑装的那位少女跪姿端庄,脊背挺直,宛如山巅青松,既显敬畏之心,又不失其骨子里的那份倔强与大气,皇后一见心里便多了几分欣赏,“盛家明兰,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明兰其实早已经看见眼前出现的紫色衣袍和墨绿色衣袍了,听脚步声也知道不止一人。听到问话,明兰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人和她身旁的平宁郡主,见平宁郡主搀扶着这贵妇人,明兰一下便猜到了这贵妇人的身份,忙双手交叠置于额前叩下,“臣女拜见皇后殿下,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臣女拜见郡主娘娘,愿郡主娘娘福寿安康!” 明兰行完礼,皇后对明兰更加赞赏,仪态端庄,礼节周全,心思敏锐。再看她的面容,细腻如瓷,肤若凝脂,透着淡淡的自然光泽,眉宇间,两弯黛眉轻描淡写,却自有一股英气勃发,眼波流转间,那双明亮的眼眸仿佛能说话,闪烁着智慧与灵动的光芒,鼻梁挺直而精致,也显得更加大气。红唇不点而朱,微微上扬的弧度透露出少女的俏皮与自信,仿佛随时都能吐露出银铃般的笑声,感染周围的一切。她的脸轮廓分明,既有江南女子的温婉柔美,又不失北方女子的大气爽朗,两种气质在她身上完美融合,形成了一种独特而迷人的魅力。 第118章 皇后越看越喜欢,“你便是那为祖母求药的盛家明兰?”皇后的声音温和而有力,带着一丝威严。 明兰闻言,连忙再次叩首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与激动:“回禀皇后娘娘,正是臣女。祖母病急,急需化橘红这味药,因汴京城中的化橘红均被大相国寺购得,臣女斗胆前来大相国寺求药,望娘娘慈悲为怀,赐臣女化橘红。” 皇后闻言,看明兰的目光更加柔和,心里也为盛老太太高兴,“你孝心可嘉,实为难能可贵。你说的那化橘红是止咳良药,是本宫命人采购来,为祈福准备赠于百姓的,是本宫思虑不周了,竟没想过把京中的药采购一空,旁的人无药可吃该怎么办。”说着,她转身对身旁的侍女吩咐道:“去,给盛六姑娘取些化橘红来。” 侍女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捧着一个精致的布袋返回。皇后接过布袋,亲手递到明兰手中,“此药给你,你且拿去给你祖母制药服用,希望能助你祖母早日康复。” 明兰双手接过,眼中满是激动,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皇后娘娘赐药,臣女回去后也会抄写佛经,为陛下,为娘娘祈福,也祈求大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皇后微微一笑,目光中满是赞赏:“你不仅孝心可嘉,更是个忧国忧民的好孩子。本宫见你生得讨喜,又如此懂事,心中甚是喜爱。若你有空,不妨入宫陪本宫说说话,可好?” 明兰闻言微怔,心中既惊又喜,连忙再次叩首谢恩:“臣女遵命,谢娘娘厚爱。” 明兰走后,平宁郡主问皇后,“母后很喜欢这六姑娘?” “是个好孩子,人老了,就想看看鲜灵灵的小姑娘,养养眼!”皇后笑着拿自已打趣。 “母后才不老,正值当年!”平宁郡主不愿皇后说些老不老的话题,她希望皇后能够长命百岁。 “元若都能说亲的了,我都是能当曾祖母的年纪了!”皇后一声感慨,惊得平宁郡主心肝一颤。 “元若还不急呢,总要有了功名傍身才好成家啊!”平宁郡主铺垫着。 皇后瞥了她一眼,“你向来是个心气高的,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莫要因小失大。” 皇后的话说的颇有深意,但平宁郡主却不敢细想。 明兰带着小桃快马回到城中赵太丞家,请赵医馆重新配了药,明兰才拿着药回到了府上。 “六姐,你回来了,你求得药了?”明兰一回到澄心苑,真真就迎上来,看到她手里提着的药开心的转圈。 “求回来了,走,我们去寿安堂看看祖母。” 明兰和真真还未走近寿安堂的正房里,就听见一声急过一声的咳嗽声,还有房妈妈担忧的念叨声,两人心口一紧,都加快了脚步。 “祖母,祖母,我回来了!”真真故作开心的呼喊着老太太。 剧烈的咳嗽声戛然而止,转为压抑的咳声。 “明丫头怎么也来了?咳咳咳…”老太太看到明兰出声询问,话刚出口,又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六姐去大相国寺求了化橘红来,请赵医馆重新配了药。”说着,又对身旁伺候的大丫鬟说:“翠微姐姐,劳烦你把药煎了,等会给祖母服用。” 老太太看着明兰身上的骑装,“今日不是要去打马球吗?怎么又转去大相国寺求药去了?” “六姐是先打完马球回来才去求药的,六姐出去玩都没带我。”真真暗戳戳在老太太跟前告状。 明兰却是如梦初醒,她今日是打算早些回来补课业的!她抬头看看西斜的日光,“祖母,您要按时服药,我明日再来看您。”说完,双手胡乱揉捏真真的两个发髻,直到把发髻弄散了,才罢手离去。 “祖母,六姐欺负我!”真真又告状,可哪里还有他六姐的影子。 老太太看着两个活宝耍闹,连咳带笑,“你六姐怕是课业还没完成,拿你出气呢!哈哈…咳咳…哈哈哈” 第92章 顾廷烨夜话齐衡 次日,明兰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到了学堂,庄先生一眼就看出明兰这是补课业熬夜熬的。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莫待临渊羡鱼时,方悔平日不积跬步。六姑娘总是临时抱佛脚,我哪天多加些课业,你怕是要一夜苦战了!” 庄先生的话悠悠传来,吓得明兰魂都要飞了,看先生坐在那假寐,本想偷偷进来,没想到被先生抓个先生,明兰忙端正了身子,向庄先生作揖,“庄先生早!先生安好!” “见六姑娘之前,我是无甚不好的!” 庄先生的话音一落,堂上就响起笑声,明兰默然无语,不敢吱声。 “六姑娘回座位上吧,今日我的戒尺可是要紧盯着你的,你胆敢瞌睡,我这戒尺可不会留情!”明兰应是,一脸麻木地走回位子上,内心尖叫:完了! 又是一阵短促的笑声传来,明兰觉出不对,这声音不熟悉,明兰抬头望过去,果然见自家二哥哥座位后面多加了一个位子,明兰回头问真真,“真真,那人是谁?” 真真炸毛,“都跟六姐说过多少次了,在学堂要叫我“长樟”!” “好的,长樟!那人是谁啊?”明兰看小弟炸毛了,识趣改口。 长樟先是点了点手旁的香炉,才回答她,“那位大哥哥就是我昨日跟你说的,二哥哥要去见的友人,姓顾,说是来过咱们家,六姐应该认识呀。” 第119章 明兰把香炉转移到自已的座位上,这里面是提神的香料,估计是祖母命人准备的,让长樟带来给她的。放置好香炉,明兰又看了看刚才发笑的人,想起来他是谁了,跟她一起投壶过的顾家大哥哥,许多年未见,都快忘记了他的长相。 也不怪明兰对顾廷烨的长相记忆模糊了,自扬州上船前的那一面之后,两人就没再见过了,虽然顾廷烨休沐时也会来盛府找长柏,但他是外男,并不会到内院来,又因为庄先生定的休沐日与白鹿洞书院不一致,所以哪怕同在汴京,也没什么机会相见,当初见面时明兰还小,自然就记忆模糊了。 “是顾家的那位大哥哥呀,他不是去白鹿洞书院求学了吗?怎么到咱们府上听课了?”明兰问长樟。 “听二哥哥说这位顾二哥也已经过了乡试,便不再去白鹿洞书院继续求学了,二哥哥求了庄先生,便加了张课桌,让他到我们府上与二哥哥三哥哥和元若哥哥一起备考春闱。”长樟是府里的包打听,他聪慧乖巧,嘴甜又讨喜,在府里畅行无阻,谁说话也不背着他。 “原来也是奔着名师来的!” 课上,庄先生专门考校了顾廷烨,顾廷烨均对答如流,庄先生捋了捋胡须,对这个新收的弟子很满意。 “二叔,你何时回到京中来的?此次回来也是为了下场春闱吧?方才课上我见庄先生问二叔的问题,二叔的回答鞭辟入里,让我受益良多。”课下,齐衡与顾廷烨寒暄。 “许久不见,元若愈发会说话了,若论学识,元若受庄先生教导多年,该是我望其项背才是,不过虚长你几岁,见过的世事更多些罢了。我也是才到京中,就被他拉到家中来了,本还想多耍几日,可他却说读书之事耽误不得,我这不就来了?回来也确实是为了春闱,能和元若同窗,乃我之幸啊。”顾廷烨先是夸赞了齐衡,后又指着长柏解释了自已的来因。 “与二叔同窗,乃我之幸才对。还望二叔日后多多指教!”齐衡朝顾廷烨作揖。 顾廷烨连忙回以一揖,“元若言重了,既都是受庄先生教导就是同窗,既是同门共学,合该相辅相成,互为师友,共研学问。” “好了,元若,顾二哥,日后天天都在一处学习,谈论学问的机会多的是,现在我们应该先去用饭。”长枫过来拉二人。 齐衡出学堂前往明兰的方向不舍的望了一眼,又被长枫拽住,“元若今日就不要去祖母那里用饭了,跟我们一处吃,也能跟顾二叔叙叙旧。” 长枫以为齐衡在看长樟,但顾廷烨却敏锐的看出了齐衡的心思,悄悄冲齐衡小声说:“少年慕艾呀!”说着,还冲齐衡眨眼,齐衡的脸霎时就红了。 晚间下课,齐衡和顾廷烨一起出了盛府,顾廷烨突然问,“元若是心悦盛六姑娘?” 顾廷烨问的直白,齐衡一时没作反应,过了一会又是脸色爆红,吞吞吐吐地问:“二…二叔是怎么看出来的?” 顾廷烨笑得暧昧,“你一天有事没事便看她,学堂里盛家的三个姑娘,你只叫她六妹妹,其余两个你都是四姑娘五姑娘的称呼,这谁看不出来。” 齐衡愕然,转头问不为,“我看她很多次吗?” 不为没说话,只是疯狂点头,齐衡再次愕然。 “情窦初开,少年慕艾,总是想盯着心上人看,正常!正常!元若不必介怀!”顾廷烨宽慰,“只是你这心事郡主可知道?郡主娘娘我还是知道的,是几看中门户的,她怕是不会中意一个五品官家的庶女的,你可要有心理准备才好!” 齐衡满面不解,“她那样好,是我配不上她,母亲怎么会只看门第呢?” 顾廷烨不想齐衡在感情一事上竟还是个如此单纯的,那他看在两人同窗的份上也要好好给他说道说道,“盛家六姑娘的好,你天天与她在一起自然能发现,可是旁人又不会闯到府里来看她到底有多好,世人都是先敬罗裳后敬人的,所以各家相交也都是看门第的。你自已想想,你家除了盛家,还与哪个五品官走动过?” 齐衡如遭雷击,他从来都是觉得自已不够好,还未曾想过母亲会不同意的事。 顾廷烨看齐衡呆若木鸡,觉得自已说的多了,交浅言深了,“元若,我也就是猜测,说的做不得数,郡主娘娘最看重你,你心悦的姑娘,她也不会一点不考量的。” 齐衡却不理会顾廷烨后来的话,他抓住顾廷烨,“二叔我该怎么做?我还不知道他的心意,只想着等我此次春闱高中才配得上她,到时候在向她表明心意,哪怕她不喜欢我,我也可以努力让她看到我。可我家中却是我从来没考虑过的!” 第93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不为看齐衡迷茫的样子,犹豫着还是开口了,“少爷,你每天回府,郡主总会过问你在盛府跟几位姑娘相处的事的,只因六姑娘没那个心思,你们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郡主娘娘才放心的。你看你身边哪还有什么女土丫鬟,即便有,也都是貌若无盐的,郡主现在就想你用功读书,不希望你想别的,你的婚事郡主肯定要仔细斟酌把关的。六姑娘…六姑娘虽好,但确实门第不高,又是庶女,我之前就与你说了,你不肯信我,如今顾二叔也这样说,你总该信了吧。不若趁着六姑娘还没动心,你就断了念想吧!我是真怕郡主…” “我只要她!”齐衡打断不为的话,“你莫要把我的心思告诉我娘,我也不会贸然去打扰她,一切等春闱后再说!” 第120章 “好元若,大丈夫就该顶天立地,扛起责任,可不能把人姑娘家无端扯进你母子二人的是非里来。” 顾廷烨跟明兰其实并不相熟,今日巴巴地过来冒着讨人嫌的风险来提点齐衡就是为了还人情,想当初扬州码头边,卫姨娘跟顾廷烨说了许多,那时候顾廷烨云里雾里的,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那个故事奇奇怪怪的,但正因为困惑,所以把话记在了心里,尤其记得她让自已小心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这句话让自已躲过了一场算计! 原来,顾廷烨在去白鹿洞书院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正在路边被人欺负,顾廷烨见状便英雄救美救下了她,并给了她银两让她安身,本以为是日行一善的好事,到此也就结束了。没想到那女子竟跑到书院去找顾廷烨,向他诉说自已走投无路的境遇,说自已哥哥死了无人可靠,希望留在顾廷烨身边伺候他,只求有个能安身立命的地方。顾廷烨见她楚楚可怜,柔软不能自理的样子,差一点就心软同意了。 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不知道怎么的顾廷烨就想起了卫姨娘说的话,让他小心漂亮的女子,顾廷烨一下就警惕起来,只是拿钱给那女子,让她先寻一处宅院住下来,说在书院读书不方便同住,稳住了那女子之后,顾廷烨又使钱着人去打听那女子的来历,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知她哥哥并未过世,是为了博取他的同情,为了缠上他故意把自已说的身世可怜。顾廷烨知道真相被惊出一身汗来,直接找到抓了她哥哥找到那女子,说给出去的银钱不要了,让她不要再来缠着自已,否则就抓她去见官。 也是从那以后,顾廷烨再不敢在秦楼楚馆里胡作非为,生怕再被人下了绊子。也因此,顾廷烨很感激卫姨娘的提醒,见齐衡做事欠妥,才好言相劝。 “多谢二叔提醒,我知道该怎样做了。”齐衡向顾廷烨道谢。 二人就此告别。这日以后齐衡安定了许多,每日更加勤奋读书,改为跟长柏长枫和顾廷烨同吃,旖旎心思确实少了很多,只每天看看明兰给自已打打气。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京中突然有些关于顾廷烨的流言蜚语传了出来。 “之前我就说他是个玩世不恭的,要柏儿少与他接触,他还不肯听我的,说仲怀不是那样的人,让我莫要背后论人是非,这下好了,我不论,全汴京城的人论起来了!”葳蕤轩里,大娘子急的发昏。 “到底是侯府公子,怎么行事会如此荒唐?”刘妈妈也是一脸愁容。“不知道对二少爷名声可有妨碍?” “我柏儿清风霁月,刚正不阿的,又没有去逛秦楼楚馆,又没有学他去置个外室,一直在府里潜心苦读,旁人说得着他吗?”说完了,大娘子突然觉得欣慰,自已的儿子就是出淤泥而不染,天天与那浪荡子待在一处也没受他影响,可是大娘子也担心现在没影响,以后会影响啊。 “二少爷是个有主意的,不会行差踏错的,大娘子要是不放心,再去跟二少爷说说便是。”刘妈妈出主意。 再说学堂这边,庄先生下了课便走了,盛家兄弟姐妹几个再加一个齐衡在学堂说话。 “仲怀今日为何没来学堂?”长柏疑惑的问,因他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府里,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应当是被侯爷关起来家法伺候了吧!”长枫闷闷说道,“本来就是一些无伤大雅的事,结果什么屎盆子都往顾二哥身上扣。” 长枫用词太不文雅,被长柏狠狠瞪了一眼,“侯爷为何要对仲怀用家法?”长柏大为不解,“仲怀最近不是一直同我们一处读书吗?我们还常常探讨到深夜,侯爷有何理由罚他?” “这就是我的气愤之处了!外面传言说宁远侯府的嫡次子整日流连于秦楼楚馆,为妓子与人大打出手,想为人赎身却拿不出银子来,被人要账要到宁远侯府去,还是宁远侯夫人给了银子摆平此事。竟还有人说,说顾二哥在外头置了一个外室,那外室都找上门去了。这都叫什么事啊?人好好的在咱们府中读书,还能再分出一个身子来去狎妓不成?” “何时的事?”长柏问。 “就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我在外面同人解释,说顾二哥一直在我们府中读书,竟无人相信,还说我是想攀附宁远侯府才替他作证,说的我百口莫辩的!”长枫现在想想还觉得气愤不已,那些说是好友的人,竟全然不相信他这个亲眼见证的人说的话,只肯相信那些无稽之谈,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简直是一派胡言,仲怀就算年少时做过些出格的事,这些年早就改了,是谁要这样恶意造谣他?”对,就是恶意造谣,长柏绝不相信若是没有人推波助澜,这些谣言会传的这样快。 “我也认为是有人故意为之,昨日我回到府中,父亲母亲竟坐在书房等我,专门问了我关于二叔的事,我当时还觉得疑惑,只说二叔近日一直与我们一起读书,母亲这才放我回房。”齐衡也提出自已的看法。 “那二哥哥三哥哥、元若哥哥,你们是能确定这些事顾二哥全都没做过吗?”明兰听他们分析,笃定这是造谣,提出自已的疑问。 几个人默然不语,过一会长柏坚定地说:“从前的事我不能确定,但是自他从书院回来,他肯定没有做过逾矩的事!仲怀他胸中有大志向,只是之前侯爷对他过于严苛,致使他有些叛逆,可自从他去了白鹿洞书院读书,他早非当日的仲怀了,现在他一心扑在科举上,待金榜题名,向侯爷证明他不是不学无术的浪荡子。” 第121章 第94章 风起云涌 “可我们能为顾二哥做些什么呢?”如兰忧心忡忡。 “雁过掠影,鸿飞拂尘,事情凡是做过,必留痕迹。顾二哥要真是被人陷害,那陷害他的人必定会留下马脚。”墨兰分析道。 “我们还是要先见到顾二哥,谁可能会陷害他,他要比我们清楚,不然盲目地去查,要耗费太多时间。” “六妹妹说的有道理,他们就是诬陷二叔,也不能凭空捏造,二叔之前举止失做过什么事,我们还是要问清楚,借此来推断是谁会利用这些事来陷害二叔。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要见到他!”齐衡认同明兰的说法,也认为先见到人再做下一步打算才好。 “那我今日就去侯府拜访一下吧,理由也是现成的,把庄先生的课业带给仲怀。侯爷就是再生气,也不至于对仲怀的学业无动于衷。” 傍晚,庄先生的课业结束后,长柏就整理了这两天的课业,敲响了宁远侯府的大门,向门房说明了来意,门房通报后回来替顾廷烨拿走了课业,却并没有让长柏见顾廷烨,甚至没有请长柏进门去。长柏想询问顾廷烨的情况,门房只说无可奉告。 “宁远侯府也太不讲礼数,连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没有!”如兰为长柏鸣不平,唾弃宁远侯府的行事作风。 “高门大户,自然亲近;蓬门荜户,难入眼帘,门第之见,根深蒂固,宁远侯府是轻视长柏兄了。”宁远侯府的做法让齐衡羞愧,他想起顾廷烨的话,自已的母亲平宁郡主也是如此攀龙附凤,以门第为荣。 盛家兄妹同时静默,齐衡努力调整自已的心绪,犹豫了一番,才说道,“我去吧,直接去找顾侯爷,他是顾家的掌权人,找其他人即便他们肯让我们见顾二叔,顾侯爷不同意也是无用。我对顾侯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想来他也不会让我太难堪。” 盛家几兄妹也没有更好的法子,觉得让齐衡去试一试也好,先探一探顾侯爷的态度。 第二日,齐衡向庄先生请了半日的假,早早候在宣德门外,等待顾侯爷下朝,他们担心直接登门拜访,顾侯爷会找借口推脱,所以想出直接在宫门外堵人的法子来。 齐衡垂首等在宣德门外,等到脚步声才抬起头,看到大臣们鱼贯而出,齐衡很快锁定步伐稳健的宁远侯。 “侯爷!侯爷安好!”齐衡先是叫了宁远侯一声,然后立马快步上前,作揖行礼。 宁远侯看着朝自已作揖的少年才俊,不知道他突然拦住自已是要做什么,“齐小公爷,找本侯何事?” 在两人的身后方,齐国公颇有些无奈,他早就看见了自已儿子,本以为儿子是来找自已的,还暗自高兴,结果儿子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已,直奔宁远侯去了。 “侯爷,我今日新得了一部兵书,对其中有几处地方很是不解,求侯爷解惑。”齐衡说完,看顾侯爷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已,又解释道,“宁远侯府以军功起家,世代传承着武将的血脉和荣耀,侯爷作为宁远侯府的当家人,又曾经历过多次战役,为我大宋立下了赫赫战功。您的军事才能和英勇善战在军中有着很高的声誉。所以晚辈特意前来请侯爷赐教。” 齐衡的话让身后的齐国公牙酸,却说的顾侯爷眉头舒展,“若论读书,我自然不及你父亲,但是我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更有作战经验,指导你一二想来还是可以的。你把兵书拿出来我看看!” 顾侯爷故作矜持,实则迫不及待,但齐衡的目的是到宁远侯府去,“侯爷,此处人多,不是探讨兵法的好地方,不如晚辈叨扰,斗胆请求去您府里,听您细细讲解?” 齐衡的要求让顾侯爷微微蹙眉,总觉得这后生还有别的目的,下意识就想婉言拒绝。 “元若,你竟拿着兵书来请教顾侯了,为父不是说了会潜心研究,等有了头绪才好好与你详解嘛,你贸然来找顾侯,可把为父的面子往哪搁呀?”齐国公在后面看着齐衡的举动,已是看明白儿子的意图了,眼看着顾侯想要拒绝,决定前来助攻一把。 齐衡看着从身后突然出现的父亲,有些心虚,但听到父亲说的话就知道父亲是要帮自已了,毕竟这兵书一事就是借口,更不用提与父亲探讨过的事了。 顾侯爷听了齐国公的话,咽下了将要脱口而出的拒绝,本以为这齐元若请教自已是托词,实则另有目的,但有齐国公的作证,看来是真的了。“哦?小公爷已经请教过齐国公了?” “顾侯是长辈,叫他元若就好。他是来问过我,可我不过纸上谈兵,说不出所以然来,本想自已再钻研钻研再去教这臭小子,哪成想他竟等不及来寻了顾侯。顾侯素有威名,作战经验也丰富,别说教我儿,就是指导我也是绰绰有余啊!顾侯就不要推辞了,我父子二人一同来请教您,您不会拒绝吧?您要拒绝了我,我这老脸可就真没地放了!” “还请顾侯爷指教!”齐国公说完,齐衡赶忙又是一揖。 顾侯爷看着父子二人一唱一和的,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三人一起回到了宁远侯府。 三人刚踏进侯府,就惊动了侯府一众人。 “齐国公和齐小公爷到我们府上了?和侯爷一起回来的?”小秦氏正在喝茶的手一顿,捉摸不透这对突然到访的齐家父子是来做什么。 “你去派人盯着看看!”小秦氏放下茶杯,想了一瞬,“还是我去看看吧!你再命人沏壶好茶来,我送过去!”向妈妈应是退下。 第122章 … “咳咳…你说齐小公爷来了?我记得他和顾廷烨同在盛家读书吧,莫不是来替顾廷烨求情的?”顾廷煜听妻子说齐衡到访,猜想他的来意。 “应是不是来为二弟求情的,不止小公爷来了,齐国公也来了,他们和公爹一起往书房去了。”邵氏把下人禀报的话说给顾廷煜听。 “顾廷烨如何了?”顾廷煜稍稍放下心来,又问起顾廷烨。 “公爹这次把二弟打得狠了,二弟说什么也不肯认错,两人就这么犟着,现在二弟还被丢在祠堂呢。我看二弟那伤势很重,再不医治,怕是要留下病根的。”顾廷煜听到“病根”二字,眼中寒芒一闪,他就是因为娘胎里带的病根才变成这副样子。如若不是那白氏,他何至于此?顾廷烨若真能落下病根,那也是替他娘偿债了。 第95章 风云变幻 顾侯爷和齐家父子在书房中就兵书里的疑惑谈论起来,顾侯爷口若悬河,齐国公聚精会神,只有齐衡如坐针毡,齐国公见儿子神思不属,扯了扯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又过了一会,待顾侯爷讲到一处停歇,齐国公立即插话道,“顾侯爷用兵如神,想必家里的几位公子在兵法上也是颇有造诣吧。对了,元若,我记得你提过你顾二叔才华横溢,做学问见解独到,不知他在兵法上可有天赋?” 听到齐国公提到顾廷烨,顾侯爷冷哼一声,“他能有什么见解,不过是跟狐朋狗友学来的旁门左道而已,更遑论什么兵法!” 顾侯爷的态度让齐衡有些心惊,他竟把自已的儿子贬的一无是处,齐国公和平宁郡主总是自谦,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贬低他。齐衡料想顾侯爷这是气急了,他有些担心顾廷烨的处境。 还不等齐家父子对顾侯爷的话作出回应,敲门声响起,是小秦氏来送茶水,齐家父子接过茶水谢过小秦氏。小秦氏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桌上的兵书,又看了看顾偃开难看的脸色,心里奇怪,难不成探讨兵法还讨论出火气了?小秦氏想留下静观其变,再继续打探打探,可她在,那三人竟是无一人再开口,这样小秦氏不好再留,只能含笑离开。 那边,顾廷煜得知小秦氏去书房送了茶水出来后也再没有动作,也放下了戒心,料想齐国公父子可能就是有事找顾侯爷的,并不是为了顾廷烨而来。 小秦氏出去后,书房里又重新安静下来,齐衡忍不住先开口,“先请侯爷恕晚辈不敬!元若虽只与二叔同窗数月而已,但也能窥见二叔的品性,二叔做事确实有些不拘小节,但他绝对是个君子。我和盛家二子长柏长枫连同顾二叔四人,这几月以来日日在盛家苦读,外头传言那些全是无稽之谈,人在盛家读书,又怎么还能分身去秦楼楚馆?顾侯爷不信二叔做文章的独到见解,那顾侯爷又可曾读过二叔的文章? 庄学究是鸿儒,他每每都称赞二叔字里行间,尽显才思横溢;其文论理精微,引经据典,信手拈来,皆成华章,可见其学养深厚,博览群书。更难能可贵者,文中寓情于理,只是文章略显狂悖,若假以时日,潜心研磨,定能成大器。二叔之才华庄先生看得到,我看得到,盛家学堂里的人也看得到,我相信顾侯爷看了他的文章也能看得到。” 齐衡说的激动,缓了一口气,又继续说:“近来京中关于二叔的流言蜚语突然兴起,若不是背后有人推波助澜怎会传播如此之快?二叔恐是遭人嫉恨才会被人陷害!” 齐衡说的恳切,顾侯爷也有所动容,但他还是开口反驳,“从前那些混账事难道不是他做的?即便现在的事是旁人诬陷,也是他先立身不正,这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那这便是他埋下的祸根!暂且不论这些流言,可那找上门来的女子,说是他的外室,难不成也是诬陷他?那女子怎么不去找别人,单单找上他,定是他在外拈花惹草,才招惹了那么一个祸水!” 这下连齐国公都震惊了,这顾侯爷怎么不想着还儿子清白还硬把过错扯到儿子身上才行?齐衡也没料想到这种情况,他悲愤极了,替顾廷烨悲,更替他愤怒,这可是二叔的父亲啊,怎么能这样对二叔? 齐衡气的有些手抖,他极力克制自已的情绪,将随身带着的顾廷烨这数月来做的文章全部呈给顾侯爷,“侯爷可以看一看,这些都是二叔近些时日做的文章。另外,我既来到了侯府,岂有不看望同窗之礼,还请侯爷命人带我去见二叔!”齐衡说完又是长揖到底,大有侯爷不答应他就不起来的架势。 顾侯爷看着手中纸张上遒劲有力的字迹,很难再说出一句不好来,他盯着手中的文章好一会,才看向齐衡,齐衡保持着长揖到底的姿势没起身,齐国公虎视眈眈盯着他,仿佛他要是不答应就能咬他一口似的,顾侯爷妥协了,“那逆子还在祠堂跪着,我命人带他出来见你吧。”也是松口放顾廷烨出来了。 齐衡大喜,“谢侯爷!” 齐衡跟着顾家小厮往祠堂去,到了祠堂齐衡在外面等候,等小厮把顾廷烨带出来,谁知没等到人,只等到那小厮喊“快来人啊,二公子晕倒了!”齐衡也顾不得这是顾家祠堂了,直接冲了进去,进去后发现顾廷烨面色通红晕倒在地,齐衡用手试探顾廷烨的体温,竟是浑身发烫! 大夫看了顾廷烨的伤势,直摇头,“二公子伤势太严重了,又在祠堂跪了两天,别说二公子还伤着,就是好好的人在祠堂跪两天,那夜间寒凉,过堂风再一吹,人也要生病的,更何况二公子伤势还这样重!”大夫看了都觉得不忍心,怎么也想不到顾侯爷下手那么重。 第123章 小秦氏一进门就哭了起来,哭顾廷烨的伤,哭顾廷烨受的罪让她心疼,还埋怨顾侯爷下手太重,可顾廷烨还是跪了两天的祠堂还烧了一夜! 顾家突遭此变故,一时间,府邸内外弥漫着沉重与慌乱的气息。平日里井然有序、风光无限的顾家,此刻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顾家人来来往往间,神色各异。齐国公看顾家纷乱的情况,就自觉地要拉着齐衡告辞,结果齐衡不肯走,说要等顾廷烨醒来,齐国公拗不过他,只得自已先走,还要去盛家给他再请半天假。x 在这样的情况下,齐衡坚持留下,无疑成了众人眼中的一抹异色。按常理而言,齐小公爷出身名门,自幼便受到良好的教养,深谙人情世故,知晓何时该进何时该退,更不会在顾家忙乱顾及不到外客之时,还以旁观者的姿态留下,这样的行为与他平日里温文尔雅、君子端方的形象大相径庭。 “小公爷,今日顾家不便待客,还请小公爷回吧!”顾侯爷还没发话,顾廷煜倒先赶起人来。 奈何齐衡今日见了顾廷烨在家中的惨状,已然料定这顾府不太平。顾廷烨堂堂顾府的二公子,在祠堂跪了两天烧了一夜,都无人问津,即便是顾侯爷气急了不准人去探视,可倘若真的在乎他,又怎么会任由他生死未知的躺在那。齐衡环顾了一周顾家众人的脸色,他从这些人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恶毒心思来,但是他就是觉得被群狼环伺,觉得毛骨悚然!齐衡直觉自已不能退! 第96章 波云诡谲 “还请顾大公子见谅,衡本无意叨扰,只是见顾二叔还生死未卜,衡实在担忧,所以才想要留下照看。”齐衡直说自已要留下照看顾廷烨。 “家中有丫鬟小厮,就不劳小公爷费心了!”顾廷煜仍是拒绝。 “顾侯爷,这二叔已在祠堂高烧了一夜,我实在担忧,想留下照看,你是否允准?”齐衡也不再与顾廷煜沟通,直接找上顾侯爷。 “小公爷放心,我们自当照顾好廷烨的,他一醒来,我就派人去国公府告知…”小秦氏怕顾侯爷真的让齐衡留下,也出言赶人。 “随你的意吧!”小秦氏话还没说完,顾侯爷就开口了,他让齐衡随意,看着顾廷烨人事不知的躺在床上,顾侯爷心里发堵,这个儿子最像他,但也偏偏最难管教,顾侯爷对他就难免严苛。 “那我就留下等二叔醒来!”齐衡对着顾侯爷作揖,随后就搬个凳子端坐在顾廷烨床榻边,谁来,他就盯着谁看。 小秦氏也来到顾廷烨床边,对着昏迷的顾廷烨絮絮叨叨说些自已心疼的话,盼望着顾廷烨醒来,“廷烨,你就是太犟了,早早与你父亲认错,你父亲也不至于下那么重的手。” 听了小秦氏的话,齐衡重新打亮她,又听她说:“秦楼楚馆又是什么好地方,你怎么总爱往那些地方去,你父亲对你寄予厚望,你该安心读书才是。哎,你都还没醒,我说这些说做什么,你快醒来,只要你醒来,你喜欢的那个外室,我求你父亲准你纳了她为妾就是,也省得你一天到晚往外跑。” 那小秦氏还在哭,也还在念叨,小秦氏身后站着的应是顾家其他几房的顾廷烨叔婶,都在其后附和,“大嫂也太宠惯他了,他做了多少错事,您还护着他,要我说,大哥打得好!” 小秦氏的声音,还有她身后的附和声,齐衡看到他们每多说一句,顾侯爷的拳头就硬一分,原先还带着心疼的面色,如今已是铁青,若不是顾廷烨还昏迷着,齐衡毫不怀疑顾侯爷会再打顾廷烨一顿。齐衡心想,原来如此! “顾侯爷!他承认自已近日来去过秦楼楚馆吗?你们说的那外室,二叔他认了吗?” 齐衡冷不丁的冒出几句话来,打断了众人的作秀,顾侯爷紧攥着的拳头也松开,“你说什么?”他问齐衡。 “我说,二叔年少时做下的荒唐事,他承认了吗?京中近来所传的关于他的流言,他承认了吗?那外室,他认了吗?”齐衡又把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这问题让顾侯爷陷入了回忆里。前两日,突然有多家酒楼饭馆拿着欠条找上门来,说是顾家二公子欠下的,竟还有一些沙皮巷、清河坊的老鸨上门,也说是顾家二公子欠下的钱,顾侯爷拿着那些欠条简直怒不可遏,偏那天顾廷烨回来的又晚,顾侯爷一直坐在正厅等顾廷烨等到亥正时分,才看到笑得春风得意的顾廷烨回来。 顾廷烨甫一进门,顾侯爷就拿着军棍站在那,喊“跪下!”顾廷烨也早已经习惯了他爹动不动就罚他的行事作风,顾侯爷让他跪下,他就直接跪下了。 这一跪,顾侯爷就认定顾廷烨是承认了那一笔笔的账,再看他那满不在乎的样子,怒火就喷涌而出,二话不说就直接家法伺候。一棍棍下去,顾廷烨很快就吐血了,他怒视着自已的亲爹,不明白怎么就突然下那么重的手,可是为了跟他爹较劲,他咬咬牙愣是一声不吭。顾侯爷看他那个倔样子,更是生气,下手也就更重。直至打完,顾侯爷也没有问过儿子一句是不是他,顾廷烨也没有问过一句为什么打他。 本来这次打完之后就让顾廷烨回去了,可是第二日就有一个叫曼娘的女子上门,说自已已经是顾廷烨的人了,还拿出了顾廷烨装银子的荷包,说那是顾廷烨给她的家用。顾家的人本不想理会那女子,谁知那女子竟在顾府门外哭闹了起来,最后是顾侯夫人出面把那女子迎进门来,顾侯爷知道后便又打了顾廷烨一顿,还罚他去跪祠堂。这次,顾廷烨说了他与那女子没有关系,可是顾侯爷却不肯再信。 第124章 顾侯爷回忆完这些,也觉得自已没有给顾廷烨一个解释的机会,又想到齐衡说的顾廷烨这数月来一直在盛府与他们一处读书,他也不想冤枉了顾廷烨,面对齐衡的问题,他没有回答,撇下众人就径直出门去。 留下的顾家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顾廷煜瞅了一眼还在昏迷的顾廷烨,也转身走了。其他人看顾家两个当家人都不守着了,便都纷纷离开,最后只留下小秦氏和顾廷炜还在。 顾侯爷离开后就命心腹去调查那些欠条欠下的钱是否为顾廷烨所欠的,那心腹之人很快就带回了话,都没有严刑逼问,只是恐吓一番,那些人就都说了实话,“那钱不是二公子欠下的,是四房和五房的公子欠下的,他们对那些要账的人说,去顾家要钱,只要说是顾家二公子欠的,就一定有人给钱,所以来要钱的人都说是二公子欠的。” 顾侯爷又问,“那个找上门来的外室呢?” “二公子确实救过那女子,还给过那女子银钱,那女子还去书院找过公子,但被公子打发了。后来好像是二公子命人查了那女子,发现那女子骗了他,二公子就没再管过那女子。” 顾侯爷闻及此,不由两眼发黑,他竟真的冤枉了那逆子,顾侯爷又拿出顾廷烨的文章来,好好看了一遍,顾廷烨的文章果然很好,顾侯爷老怀甚慰。 “去把四老爷五老爷请来!”顾侯爷读完顾廷烨的文章,命人去将四房五房的当家人带过来。 那天书房里,顾侯爷让四老爷五老爷自已把事情说出来,不然自已不会再管他们,那两人本就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被顾侯爷一吓,什么都招供了。 原来他们两房不成器的儿子早就打着宁远侯府的名号在外头欠了大笔的钱,要债的找上门来,他们没钱,又不敢找顾侯爷,就求上了顾廷煜,可顾廷煜根本就不顾念亲情,让他们自已去填那个窟窿。他们无法,就又求上了小秦氏,小秦氏说自已也没有那么多钱,就给他们出了个主意,让他们在外报顾廷烨的名字,打着顾廷烨的旗号来顾府要钱,说这样做,顾侯爷一定会替顾廷烨还账的,这招果然奏效了。 第97章 尘埃落定 “那外头那些传言是你们散布出去的?”顾侯爷压住怒火问。 “不是不是,那不是我们传的,顶多是传开后加了把火而已。”五老爷跪在地上,连忙摆手撇清与自已无关的部分。 “那所传的事可是确有其事?”顾侯爷又问。 “事是确有其事,但做那些事的人不是廷烨。”四老爷抢着答,许是下面的话难以启齿,他说了一半住了口。 顾侯爷瞪过来,五老爷先害怕了,他接着说:“是我俩那不成器的儿子借用了廷烨的名头在外兴风作浪,可后来谁干了丢人的事嫌丢脸,都会按到廷烨头上去,渐渐的,他名声就更差了,每个人都这样说,大家也就都信了。大哥,大哥你不也信了吗?” 五老爷的最后一句话让顾侯爷的心在滴血,他好好的一个儿子,被这些人祸害成了什么样子!自已竟然还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他! 顾侯爷对四老爷五老爷失望至极,也不想再说什么,“欠的债我替你们还了,我们几房还是分家吧!” 四老爷五老爷跪在那,求顾侯爷不要分家,他们就是两条蚂蟥,只会吸宁远侯府的血,不让他们吸血,他们家中根本没有成器的子孙,那他们还怎么活下去? “我不追究你们陷害老二的事,已是对你们仁至义尽,你们胆敢再闹,我也不怕再扬了这家丑!”顾侯爷怒喝道。 “大哥也不要只说我们,这主意是大嫂给我们出的,那外室也是大嫂迎进门的,顾廷煜也知道顾廷烨是冤枉的,可他们谁都没替他说话,顾廷烨伤成那样,不也是大哥你亲手打的吗?打之前你也不是一句都没问吗?”四老爷破罐子破摔,反正要分家,把这些人的龌龊心思都给抖露个干净。 顾侯爷听了这番话气血上涌,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门外的人听到动静进来,看到侯爷倒在地上,赶紧去请大夫,幸而救治及时,顾侯爷无甚大碍,但是肉眼可见,顾侯爷苍老了许多,家宅不宁啊! 顾侯爷醒来之后,就去看顾廷烨,齐衡还在。 “小公爷回去吧,我会命人好好照看他!”顾侯爷一进门就让齐衡回去。 齐衡本还想坚持留下,可看着顾侯爷突然苍老了的面容,也不想再顶撞他,总归是顾廷烨已经退烧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那晚辈告辞!” 齐衡走后,顾侯爷一个人在顾廷烨床边坐了良久,他掌管顾家大权二十余年,自以为自已做的很好,没想到内里是破败不堪,父母不慈,兄弟阋墙! 开门的响动传来,是小秦氏,之前顾偃开把四房五房的人叫去书房的事小秦氏都是知道的,再加上顾偃开怒急攻心昏厥,以小秦氏的聪慧都不用去问那两个蠢货,都知道自已肯定被出卖了。 “你来干什么?”顾侯爷冷冷的问。 “来看看顾廷烨有没有被你打死!”小秦氏一改往日的温良贤淑,一张口便是恶毒的话。 顾侯爷缓缓抬起头借着昏暗的光线努力地想看清眼前的女人,他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会是这样的,她的姐姐温柔善良,她进这宁远侯府也近二十载,自已怎么仿佛越来越看不明白她了呢! 小秦氏好像读懂了顾偃开的表情,她蓦地笑了,“怎么?你在想我姐姐多多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我怎么会这么狠毒?哈哈哈哈…我姐姐温柔善良又怎样?你还不是抛妻另娶?白家的那个难道不温柔贤惠,又得你善待了吗?你们顾家吞下她的百万嫁妆,她转头就难产死了!我也可以贤淑善良的,你看,我不是一直做的很好吗?顾廷烨一直把我当亲娘看呢!是你,是你把我逼成现在这样!” 第125章 顾偃开还是被小秦氏的话调动了情绪,他看着这女人梦魔的样子,问她,“顾家何时亏待了你?” “何时亏待我?顾家何时待我好过?你祸害了我姐姐还不够,为何还要祸害我?你既然说自已最爱我姐姐,又怎么能娶她的妹妹做续弦?” “是你秦家要让我娶你做续弦!说能好好照顾煜哥…”顾偃开想反驳小秦氏的话。 “你住口!你顾侯爷那么好拿捏吗?让你娶便娶?为了白家的钱娶白氏。为了能照顾煜哥,便娶我?那我们呢?我和白氏何其无辜?我们本来都能嫁到好人家去,觅得一如意郎君,相夫教子,可就因为你们顾家一已私欲,就要毁了我们的一生!可怜那白氏,恐怕到死都不知道你为什么娶了她却不善待她?哈哈哈哈哈,留下一个幼儿,在这魔窟里受苦!哈哈哈哈…真可怜呐!” “你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害他?他可是一直叫你母亲,把你当亲生母亲一般!” “我没有儿子吗?我当了继母是我愿意的吗?是啊,我都对他那么好了,他为什么还要跟我的儿子抢呢?顾廷煜活不久的,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等你一死,顾廷煜也活不久,那整个顾家就会落到他头上,可要是他是个废物呢,哈哈哈哈,拿着爵位就是我儿的!这是你们顾家欠我的,我从碧玉年华嫁到你们顾家,熬到如今人老珠黄,我任劳任怨,为的就是这一天呐!那他顾廷烨怎么能挡在我儿子前面?所以我处处纵容他,他要做什么我都娇惯着,眼看着就要养废了,你偏要送他去白鹿洞书院,哈哈哈哈…”小秦氏说着说着笑着笑着流下泪来。 “你很看重他吧?即便他声名狼藉,你都不愿意放弃他,你是不是也觉得亏欠了白氏?可笑的是他真的最像你,我努力想把他养废,他却文武双全,我努力严苛要求的儿子,却是个不成器的,还天天追在他后面跑。呵!真有意思!你们顾家可真有意思!”小秦氏哀莫大于心死,数年谋划成一场空,已经不想再挣扎了。 顾侯爷听到这些话,久久沉默,沉默到整个房间好像没有人活着,顾偃开突然出声了,“我为廷炜考虑过的,他的性子不适合宁远侯这个位置,他孩子心性,赤子之心,不能带着顾家在朝堂上立足。如你所说,煜哥的身子骨不好,烨哥是最好的人选,他跟炜哥关系也好,能好好照顾炜哥,保炜哥一世无忧。” 小秦氏没有说话,她能不知道炜哥不适合吗?她只是不甘心呐,操劳半生都是为他人做嫁衣。那她在顾府得到了什么?她不甘心! 两人都没说话,也没注意到床上的人眼角的泪浸湿了枕头。 夜深人静的时候,顾廷烨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个包裹,翻墙出了宁远侯府!顾廷烨站在侯府门前,深深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98章 白莲诗社 “顾二哥走了?去哪了?到明年春闱,也没有多少时日了,他何时回来啊?”今晨起来,长柏说仲怀走了,长枫不解其意,连声发问。 “二叔离家漂泊去了?”齐衡沉重地问。 长柏点头,“我一早醒来,小厮就递过来一封信,说是昨夜有人塞进大门缝里的,上面写着让我亲启,是仲怀的字。” “长柏:虽仅数日之别,然世事沧桑,经历良多,感慨系之矣。吾书至此,心绪难平,欲述近况,字字皆血泪矣。近来谣诼纷纭,皆非吾所为,乃四房五房之徒,假吾名以行其不轨,一旦事败,则诿过于吾。吾名遂蒙不白之冤,声誉日损。更有甚者,彼等借吾名于外酣饮狎妓,所欠酒债,亦皆算入吾账下。此等奸计,实乃出自吾一直敬若生母之继室之手,痛心疾首,无以言表。 家中长兄虽知吾清白无辜,竟无人敢为吾辩白。吾曾一时意气,仗义援手于一女,岂料彼女竟是欺世盗名之辈,被吾拆穿后,反诬吾为外室之主,此等冤屈,天地可鉴。加之严父之疑,鞭笞相加,吾心之痛,更甚于体肤之伤。 又闻母氏嫁入顾家之真相,父娶母非为爱慕,实为图其百万嫁资。此情此景,令吾对顾家之情,渐生疏离。欲为亡母雪恨,然念及与仇人之间,尚存一丝血脉相连,心绪复杂,难以抉择。继母虽以捧杀之计害吾,然幼时相依之情,未尝稍忘。 今吾已决意离顾家而去,四海为家,漂泊无定。世间万物,唯同窗之谊,念兹在兹。与诸君相识相知,乃吾此生之大幸。今日一别,不知何日重逢,唯愿诸君一切安好。 望长柏览此书,勿以为念。吾虽处逆境,然心志未改,他日定有拨云见日之时。珍重!” 顾廷烨将他所知道的事都在信中告知了长柏,他怨他恨,可偏偏他与这些害他之人还有一些情感牵绊,他无法再安然地待在顾府,所以选择去漂泊。要说这汴京城中还有什么值得他挂念的人,就是盛家这些同窗了,所以写了这封信告知大家他的情况。 “那顾家竟如此腌臜?”读完顾廷烨的信,墨兰觉得胆寒,没想到簪缨世家的顾家如此不堪。 “顾二哥也太可怜了,他现在该有多难过!”心思单纯的如兰觉得顾廷烨要承受那么多,太苦了。 “他绝非池中之鱼,现在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希望他能早些想通,这些不在乎他的人也不值得他在意。我相信顾二哥,天生他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与顾廷烨同窗数月,明兰很认可顾廷烨的才华,认为他是金子,到哪都会发光的。 第126章 “六妹妹说得对,顾二哥有才,走到哪都不会埋没了他,只是我会想念他的!” 长枫的话说完,不知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沉闷的氛围总算有所缓和。这其中齐衡知道的最多,亦最能理解顾廷烨内心的苦闷,看到盛家的兄弟姐妹如此记挂着顾廷烨,替他感到开心。“我们就当顾二叔是出去历练了,等他回来,便能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顾廷烨走后没几天,京中的谣言就散了,好像一时间大家都不谈论此事了,后来就长枫出去打听的消息,原来是顾侯爷像是疯了的罗刹一般,一家家找上门去,直接抓着那些借用顾廷烨名头的纨绔子弟问,“这事你确定是我儿子做的?”那些人便都怕了,各家长辈都带着小辈去宁愿侯府致歉去了。谣言也就那么散了,无人再提。至于那个所谓的“外室”,也被顾家赶了出去,并不准她再踏足汴京城一步。 … 顾家的热闹过去之后,汴京城中的人们很快就被其他的新鲜事吸引住视线,最近备受热议的就是白莲诗社要举办诗会。 这白莲诗社是一蕴含深邃历史与文化底蕴的雅集,其渊源可追溯至魏晋时文人墨客间风雅相聚、共襄诗文的传统结社风尚之中。 汴京城的白莲诗社它承续了前贤以诗会友的情怀,在汴京城中久负盛名,发展至今已经成为京中淑女争相进入的雅集,但入诗社的要求也极高,不仅要求诗做得好,琴棋书画更要无一不精才可。也正因为此,诗社中的女子成为了众人追捧的对象,但凡能入社者,她们不仅能赢得同性的钦佩与尊重,更能吸引无数才子的倾慕与追求。 “小四,你们白莲诗社的诗会,我和小六可以去吗?”如兰凑到墨兰跟前,期待地问。 墨兰舒了长长一口气,才忍住不敲如兰的冲动,“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叫四姐姐,不准没大没小!” 如兰根本不怕她,冲她吐舌头,“就叫小四,就叫小四!” 墨兰摇头,也拿她没办法。姐妹几个关系越来越好,林噙霜去世的消息刚传来时,墨兰正是最脆弱的时候,那时候的墨兰整日整夜的睡不安稳,人几乎瘦脱了形,是如兰和明兰一直陪着她,与她同吃同睡同住一整年,墨兰才缓过来,也是从那以后,墨兰担起了大姐姐的责任,处处照顾两个妹妹。 如兰本来跟墨兰不对付,很大原因就是林噙霜跟大娘子不对付,林噙霜不在后,大娘子也不会总拿她和墨兰比较了,盛紘也不再偏袒墨兰,如兰也就能跟墨兰好好相处了。墨兰才情兼备,如兰简单直率,明兰聪慧果敢,三姐妹各有千秋,也是汴京城的一段佳话。 “此次诗会是在墨香居举办,只要出的起入场银子,就能入场。”墨兰还是为妹妹们解惑。 “不对啊四姐姐,往届不是还要拿到诗社的帖子或者当场作一首诗,做得好才能入场吗?今年怎么如此容易?”明兰不解。 墨兰悄悄把头伸过来,压低了声音对两个妹妹说:“这次诗会是镇南侯韩家的大姑娘操办的,我瞧着就是为了诗会扬名,韩家大姑娘许的人家是翰林学土文翰林家的长子文书与。据说韩大姑娘很中意这个未来夫婿,但因她镇南侯夫人有贪儿媳嫁妆的名声,文大公子似乎不是很满意这桩婚事,对韩大姑娘也不甚热络,韩大姑娘使尽了手段才进了白莲诗社,这回又是出钱出力的举办诗会,就是为了自已的才名能传言出去,让文大公子另眼相看。” “要我说,你管她为了什么呢,主要是你,小四,你要好好准备,那韩大姑娘扬不扬名我不知道,以你的才情是一定扬名的,到时候我和小六脸上也有光!”如兰表示很期待自家姐姐在诗会上大放异彩。 “哎,对了,我和小六去诗会入场的银子得你出啊,毕竟我们是为了给你捧场。”亲姐妹也要明算账,如兰现在跟着大娘子在学管家理账,很是能学以致用。 “好你个小五,现在成了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自从你跟着大娘子看账本,是不是连吃饭都要一粒一粒的数啊,生怕多吃了一粒饭!”墨兰调笑如兰,三姐妹笑闹成一团。 第99章 诗会 “小四,他们都在看你呢,看来你已经才名远扬了!”盛家三姐妹携手到了墨香居,进门的时候有很多人视线一直跟随着墨兰。 三姐妹在人群之中走过,行步之间,举止端庄,体态轻盈且稳重,身姿亭亭,步若流云,从容不迫。裙裾轻扬,随风摇曳,步履与气息相合,尽显温婉高雅之风范,令人观之忘俗。 几人走过,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的赞扬声,“这就是盛家三姝吧,听说是专门请了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过礼仪的,今日一见,果然是风姿绰约,仪态万方啊!” “听闻盛家四女琴棋书画诗样样精通,秀外慧中,有咏絮之才呢!” 三姐妹踏上那雕刻着精致图案的木质楼梯上了楼,楼下纷纷扰扰的的声音就渐渐被隔绝了。 “四姐姐,这墨香居连这楼梯廊道处悬挂着的都是名家的诗词画卷,待的久了,我都要被染出书卷墨香了,难怪那韩大姑娘举办诗会要选在这里了?这浓厚的文人气息,我仿佛都能作出两句诗了。”明兰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被旁人听了去,要惹笑话。 墨兰含笑瞪了她一眼,“莫要浑说,稳重些!” 楼上空间被巧妙地划分为男客区与女客区,中间以一道雕花屏风相隔,既保持了各自的私密性,又不失整体的和谐调性。女客区内,布置得极为雅致,轻盈飘逸的纱帐间透露出朦胧之美,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墨香,明兰心里赞叹,这墨香居的掌柜是个有品位的! 第127章 盛家三姐妹的到来,瞬间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三姐妹里明兰长得最明艳,墨兰气质最好,如兰率性自然。女客区内,早已汇聚了众多世家贵女与才女,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低语交谈,或交品茗论诗,或抚琴弄弦。见盛家三姐妹到来,不少人纷纷投来友善的目光,但明兰敏锐察觉到其中一道目光的不善。 “墨兰,你们可算来了,我们正愁没人品评这幅新作的诗呢!”一位身着鹅黄衣裙的女子,手执一卷诗稿,笑靥如花地走向墨兰,眼中满是期待。 这是礼部尚书的幺女,陆瑾萱,虽也是庶出,但因其从小就才华出众,陆尚书极宠爱她,因礼部尚书陆大人是盛紘的上峰,墨兰一向与陆瑾萱交好。“哦?那我可得好好瞧瞧。”墨兰微微一笑,快走几步上前接过诗稿,细细品读起来,不时点头称赞,引得周围的女子也纷纷围拢过来,一同品鉴,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而如兰和明兰自去找个安静的位子坐下,她们俩来凑这个热闹就是为了给墨兰捧场。 “今日里来的人还真是多,不知道小四有没有信心能赢得了她们?”如兰看着越来越多的才女们上楼来,有点替墨兰担忧。 “我们要相信四姐姐,四姐姐“咏絮才女”的名声可不是吹嘘来的。”明兰对墨兰倒是很有信心。“那人是谁?”明兰突然话锋一转,指向楼梯处一个正望着女客区的一个公子。 “瞧着文质彬彬的,像是个谦谦君子,能上楼来,应该是哪家的公子吧。”如兰顺着明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说道。 “我观他好像在看四姐姐。”明兰不确定地说。 “真的?”如兰一下激动起来,“莫不是又是一个为小四的才情所倾倒的公子,看着不错!” 明兰戳了戳如兰,“在外头对四姐姐尊敬些,我们是来捧场的,不是来拆台的。” “知道了知道了!”两人就这样把话题岔过去,没有注意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看那公子的钦慕以及对墨兰的嫉恨。 两姐妹刚端正坐好,外头就传来一阵骚动,有几位贵妇人缓缓走上楼来,为首的两人一个是平宁郡主,另一人气质高洁,却是二人不曾见过的,她们身后还有其他几位夫人和夫子,一行人朝三楼而去。 “原来是靖宁侯夫人,靖宁侯夫人姓于名婉清,她也是之前白莲诗社的社长,有“扫眉才子”之称,没想到韩大姑娘能请她出山!”明兰听到有人认出那气质高雅的贵妇人。 “都说那靖宁侯夫人原本也不过是五品官之女,门第是远远够不上侯府的,就是因为这扫眉才子的名头,叫那靖宁侯相中了,非她不娶,所以她才高嫁入了侯府。”另一女子也跟着说,让如兰和明兰听个正着。 “你们不要听她胡说,是于娘子的才情打动了靖宁侯,靖宁侯才主动上门求娶的,我看过于娘子的诗集,我是远不如她的,她的诗里有天地乾坤。”墨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四姐姐很仰慕那位于娘子?”明兰问。 “何止仰慕,我一直是她的追随者…”墨兰还想继续表达自已对偶像的钦慕,就被诗会开始的动静打断了。 鉴赏挂官都入座了,诗会也可以正式开始了。 第一回合,不限题材,凡是墨香居内有意参加诗会的女子均可参加,只需示意女使引领你进入隔间写下你的诗即可。 如兰明兰无意参加,便在原地等待墨兰回来,明兰感觉到有几道视线一直望向自已这边,明兰扭头望去,看到雕花屏风后面衣影闪动,此次诗会男子不可参加,男客区的公子们要么是来看热闹的,要么是来见证一代才女的诞生的,所以诗会一开始,他们就有些坐不住了,频频朝女客区张望。明兰收回视线,不再理会。 墨兰是与一位身着淡红色织金绣凤长袍的贵女一同从楼上走下来,不知道那贵女说了什么,明兰看到墨兰皱了眉,两人的交谈似乎不是很愉快。 明兰迎上去,揽住墨兰的胳膊,话是问墨兰,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华服姑娘,“四姐姐,这位是?”明兰捕捉到这华服姑娘看到她的脸时,神情的不自然,再听到她叫墨兰姐姐时,那抹不自然转成了假笑,明兰料定这人跟墨兰有过节。 “这位就是韩大姑娘,本次诗会就是韩大姑娘主持操办的。”墨兰介绍过韩大姑娘,又向韩大姑娘介绍明兰,明兰没有错过那张脸上一闪而逝的不屑。 明兰看着韩大姑娘满头珠翠,想起墨兰说的镇南侯夫人有贪儿媳嫁妆的名声,心想这不会都是用韩大姑娘嫂嫂们嫁妆置办的吧。那韩大姑娘见明兰盯着自已的头饰看,还以为她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面带鄙夷的走了。 韩大姑娘走后,墨兰拍了拍明兰,“你一直盯着她的金钗是喜欢吗?等你生辰我给你定制一个更雅致的给你。” 明兰被墨兰逗笑了,“更雅致的?四姐姐是嫌她满头珠翠太夸张了吗?” “个人有个人的喜好,我更偏好素雅精致的。”墨兰不愿背后议论旁人的穿着打扮,避重就轻地说。 “我不是喜欢她的金钗,只是看那满头珠翠,想起来了韩大姑娘的嫂嫂们。”剩下的话明兰不用多说,墨兰也自能意会,两姐妹笑起来。 “你们回头离她远些,我总觉得她对我有些不善。”笑过后,墨兰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两个妹妹。 第128章 众人都写完了诗作,拿到楼上由几位鉴赏官评判是否能进入下一轮。 在这间隙里,男宾区和女宾区的屏风不知何时撤下了。明兰看见那韩大姑娘径直朝之前一直看墨兰的那个公子走去了。 “四姐姐,那位公子是谁?我看那韩大姑娘似乎与他相熟。” 墨兰看了一眼,“那就是文翰林家的长子文书与,韩大姑娘的未婚夫婿。” 第100章 两首相同的诗 墨兰说完,明兰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起来,“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墨兰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我知道那韩大姑娘为什么对你不善了!方才我和五姐姐就看到那文公子一直盯着你,那韩大姑娘怕是吃醋了。所以你要小心她,她看着就不是个好相与的!”明兰说出原因,还提醒墨兰。 姐妹间正聊着,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走了过来,他朝几人一一作揖,“四姑娘,五姑娘,六姑娘。” 如兰直接转过身去,不肯给他好脸色,明兰也默默退后了一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梁大娘子的第六子梁晗。要说他们也算是幼年相识了,当初中秋灯会上梁大娘子救了墨兰,墨兰跟随盛紘去梁家登门致谢,梁晗就见到了墨兰,一见墨兰就惊为天人,说见到了瑶池仙子,你以为接下去是一段青梅竹马的佳话吗? 否!因着一家救一家谢的缘故,两家就走动了起来,再加上梁大娘子也比较欣赏墨兰的坚韧,所以后来墨兰丧母,梁大娘子前来探望,梁晗也要跟来看墨兰,梁大娘子拗不过他就将他带到了盛府,然后…梁晗就看到了明兰,那时明兰虽未长开,但已是小小美人了,梁晗又是惊为天人,说见到了九天玄女的化身,这便罢了,如兰样貌不显,他见了如兰夸不出来仙女来竟就躲远了。梁晗这番动作可把梁大娘子气了个仰倒,觉得丢人的很,谁让她这个儿子就是看脸的,见了美人就叫仙子。 梁晗这样的做派三姐妹自然都不喜他,偏他是个厚脸皮的,就爱找借口往盛府跑,不过墨兰丧母的那一年,也多亏他总拿些有趣的玩意来逗墨兰开心。后来三姐妹渐渐大了,顾忌男女大防,梁晗才来得少了。但不知何时起,梁晗不围着明兰转了,眼里只有墨兰了,或许梁六公子不仅是个爱颜色的,更是个爱才的? “四姑娘,我就知你会来,就是为了见你我才来的!” 梁晗的话一出,如兰就在旁边骂道,“厚脸皮,不知羞!”明兰不着痕迹的又后退了一步。 墨兰也很是尴尬,但她实在不知道该拿梁晗怎么办,他只是缠着自已,说些想啊念啊的话,并不做逾矩的事,想骂他都找不到理由,每次都只能含糊应对,“梁六公子才情卓绝,所作诗文,字字珠玑,乃当世奇才也。公子来此诗会,是诗会之幸。我还要为接下来的两轮做些准备,就不打扰公子了。” 墨兰福身一礼就要遁走,却被梁晗拽住,他脱口而出“四妹妹”,被墨兰瞪视过去立马又改口,“四姑娘莫要着急走,我还有些话想同四姑娘说。” 墨兰理了理衣袖,强忍住想要发作的怒火,她实在不懂,这人难道听不出她的讥讽吗,不会真的以为自已在称赞他吧。 墨兰不说话,梁晗就当她默许了,“四姑娘才情出众,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更是笔下生花,才乃当世之才女也。六郎相信四姑娘必拿下魁首,再次先祝贺过四姑娘了。” 墨兰不想他拦住自已就为了说这些,但看他言辞真切,一副真心实意祝贺自已的样子,也说不出刻薄的话来,“谢过梁六公子。” 看墨兰走回来,明兰调笑,“那梁六郎对四姐姐还真是痴心一片啊!” 墨兰恼她看自已笑话,反唇回击,“有些人也不遑多让。”说着话,向男宾区望去,齐衡正定定看着明兰。 以墨兰的才华,前两轮毫无悬念通过了,诗会进行到第三轮,第三轮相较于前两轮难度更高,以“哲理”为题,限时两炷香的时间作答。墨兰被女使引着同几个其他姑娘分别去了隔间作答,其余众人都耐心等待。 这第三轮,几位才女所作的诗会直接誊抄下来悬挂在高处,供众人鉴赏,然后看哪位才女的诗支持者众,哪位就是本次诗会的魁首了。 “挂上了挂上了!” “快展开让我们一观吧!” “我等已经迫不及待要赏读啦!” “今日又将见证白莲诗社的一届魁首啊!何其有幸啊!” 两炷香的时间一到,几位才女的诗就被悬挂到了墨香居的三楼上,就等鉴赏官一声令下,卷轴就会展开,楼下众人已经热闹起来,就在等待这一盛景。 “郡主,于社长,时间到了!” 有人来提醒,平宁郡主和于娘子对视一眼,两人走向前,齐声呼,“展!”随着掌声落下,写着几人诗作的五副卷轴同时垂落而下。 楼下一片哗然,“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两首诗一模一样?” “怪哉!怪哉!难不成哪两位才女心有灵犀了?” “再如何心意相通,也只能寓意相同,断不可能句句相同,分毫不差吧!” “这是有人作弊吗不知道是哪位才女做下如此让人不耻之事啊?” … 明兰看着五幅卷轴展开,竟有两首诗是相同的!明兰隐隐觉得不安。 “莫不是誊抄错了?怎么会有两首一样的?”如兰迷迷糊糊地说。 第129章 “不会,誊抄的人是在不同隔间分别抄写的,每人只抄一份,又是同时抄写,没有抄错的可能!”明兰否定了如兰的猜想,神情凝重的说。 “那怎么会有一样的诗,那也绝不可能是两人想到一处了呀!” “有人动了手脚!”明兰笃定地说。 “作弊?”如兰捂住了自已的嘴,不敢置信,“大庭广众之下,在诗会上作弊?还是抄一同参赛的人的诗?这不是立刻就会被揭穿吗?谁会这么傻?就算作弊也是提前多作几首压题吧!”如兰觉得不能理解,谁会如此蠢笨啊。 “是啊,不会有人真那么傻…”明兰喃喃道,心跳却更快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楼上的于娘子和平宁郡主听着楼下人声鼎沸,还以为本次诗会有佳作,两个人还很高兴的唤女使来把五位才女的诗作拿来品读一番。女使拿来了诗作,脸色却很不好看,平宁郡主见了,不满呵斥,“作何苦大仇深的样子?”于娘子也看过来。 “郡主和于娘子看过便知。” 两人不明所以,接过几人的诗作,分别来看,其他几位鉴赏官也上前来,两边都看到了一篇佳作,欣喜的想要传阅,却发现,竟是一模一样! 第101章 主动认罪 几人大惊,再看那女使已是跪倒在地,于娘子上前走几步向楼下看出,楼下舆论纷纷,方才以为是夸赞,现在细听才知都是质疑和猜想,于娘子退回来,和平宁郡主一起看这二人的名字,“盛墨兰”,“宋云锦”,这二人正是方才几位鉴赏官看好的二位,都有诗才,一个有风骨一个有灵气,看两人前两轮的诗都是有真才实学之人,两人都不像是也都没必要行剽窃之事啊!几人惊疑不定。 “鉴赏官,楼下的观众们都要说法呢,这一样的诗该怎么评?他们还要个说法,想知道是否有人作弊抄袭!”主持诗会的掌柜来向鉴赏官们拿主意。 墨兰隔着房间听不清众人呼喊的具体内容,只是听着外面一直讨论的激烈,还以为这届诗会才情出众者众,大家拿不定主意呢,她就在房间内安静等着,隔壁的宋云锦却是止不住地抖,分不清是激动还是别的什么。 “你先出去安抚众人,再去将盛墨兰和宋云锦带过来。这诗会我既作为鉴赏官,就不允许有人弄虚作假,此事我一定要调查清楚!”于娘子发了话,平宁郡主本也是不置可否,她本就是想来看看各家贵女的样貌品德的,出了这样的事更能体现个人品性。 墨兰和宋云锦被带过来,两人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于娘子把对方的诗作分别拿给两人看,两人看完都是一脸震惊,于娘子从她们的脸上看不出到底是谁作了弊。 “你们二人可看到了?两首相同的诗,我是不信你们两人心意相通至此,不若你们谁来给我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于娘子直接问二人。 楼下众人看到有三位才女下楼,另有两人被留在了楼上,便知就是那二人的诗作相同,作弊之人也就在那二人之中了。 “竟有咏絮才女?她一向胸藏文墨,腹有诗书气自华,言谈举止间,更是尽显文人雅土之风范。怎么可能会有她?”书生甲说道。 “我早料到有她,不是质疑她的才华,恰是因为她多才,不然你看其他三首,有哪首还能与相同的两首相提并论啊?”书生乙说。 “可另一人是宋大才女啊,她也是慧心妙笔,赋诗成章,二人向来并称,不分上下呀!”书生丙说。 “我今日来就是想看二人孰高孰低的,不成想竟是这个境况!唉!”书生丁说。 听着楼下的议论,一身着靛青色长裙的小娘子走到韩大姑娘身边,看热闹似的问,“韩大姑娘同她二人一同在上面作诗,不知是否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情况?” 站在韩大姑娘身侧的人以为韩大姑娘要骂那人无聊,因为她一向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没想到这次她很乐意回答似的,耐心解答,“我只潜心作诗,不知道她们二人谁剽窃了谁的,但我好似听到了盛四姑娘那边有动静传来,出来了也是先见到宋大姑娘的。” 她这话一出,众女哗然,韩大姑娘嘴上说着什么都不知道,但意有所指的话还是将矛头指向了墨兰。 如兰气急了,这韩大姑娘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满嘴喷粪,她指着韩大姑娘就要冲上去理论,明兰把她拦下,“五姐姐不要被奸人蛊惑,她就是想要我们自乱阵脚,我们要冷静不能冲动,事情没有定论,我们不能给四姐姐添麻烦。” 有人人发现了明兰她们这边的动静,都朝她们望来,知道她们是墨兰的姐妹,有些人蠢蠢欲动,想过来生事,陆瑾萱站出来挡在她们面前,“我陆瑾萱相信盛墨兰,她绝对干不出剽窃之事来。”如兰见陆瑾萱挺身而出,很感动她对墨兰的信任。 “陆四姑娘护友心切,就不知道你这好友值不值得你如此相护了,别到时真心错付,你说是吧,四姑娘?”韩大姑娘话说的正义凛然的,却强调了“四姑娘”的称呼。 陆瑾萱突然大怒,“韩嫣然你莫要太过分了!” 韩大姑娘不屑转身,不再理会这边,好似笃定了她们的坚持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再说回楼上的对峙,墨兰面对于娘子的诘问,依旧从容不迫,娓娓道来,“我自幼时就独爱兰花,现在家中所居之处就种满了兰花,后我遭逢大变,又爱上了竹,这二君子是我心之所向,这才有了这“兰竹吟”。” 第130章 墨兰的话让于娘子频频点头,这番心境,再加上墨兰之前写的诗,这意境确实对得上。于娘子又看向宋云锦,宋云锦也是不慌不忙,“我亦钟爱兰竹,家中画室里也有许多我画的兰竹图,所以本次作诗我首先就想到了兰竹,便作了这首诗,更是借兰竹来昭示我心中所愿。”宋云锦的话也是无可指摘,这兰竹确实符合宋大姑娘之前诗中展现出的风骨。 两人所说皆有道理,这让于娘子等几个鉴赏官一下犯了难,气氛也陷入了焦灼。楼下众人皆为自已支持的才女助威,一时之间整个墨香居闹哄哄的。 “二人各执一词,不妨去隔间查看一番,若真有人作弊,一定会留下痕迹!”人群之中,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在各种争论声中异常突出。 于娘子在楼上听到,觉得此人说的有理,便命人去查。 去隔间探查的人回来,眼睛不住地往墨兰那瞟,明兰虽在楼下,却看的真切,她越来越慌,手心开始出汗,方才那声音突兀响起时,明兰就觉得有诈,此刻更是确定,明兰紧紧抓住如兰的手,听见那人报告。 “在宋大姑娘桌子下方有一暗格,可直通盛四姑娘桌子下方,暗格有倾斜的坡度,若在宋大姑娘处将纸张揉成团丢进暗格,那纸团便能借着斜坡滚到盛四姑娘的桌下暗格里,但盛四姑娘那边却因坡度的原因,纸团是没法到宋大姑娘那边的。” 话音一落,墨兰震惊,楼下众人沸腾起来,这厢众人犹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却听扑通扑通两声跪地的声音。 “奴婢罪该万死,贪图一些钱财,这才答应替盛四姑娘行这舞弊之事。奴婢只是因家中母亲病重才不得已做下这为人不齿之事啊!”在墨兰隔间执笔的婢女磕头认罪。 “奴婢亦是鬼迷了心窍,才答应盛四姑娘替她传递宋大姑娘的诗。在这墨香居里的婢女都是识字会写的,我趁着宋大姑娘专心写诗之际誊抄在提前备好的纸上,揉成团塞进暗格之中,纸团会滚落到盛四姑娘那边。”这婢女将自已所做抖露个干干净净。 第102章 发现端倪 墨兰惊得连连后退,她根本不认识这二人,“你们胡说,我根本就不识得你们!你们说我让你们帮我舞弊,可我在今天前都不曾见过你们!” 先认罪的婢女抬起头和墨兰对峙,“盛四姑娘是高官贵女,这等小事又怎需自已亲自出马,自是派人来与我们接触就行!” 婢女的话说的滴水不漏,墨兰百口莫辩,墨兰听着底下传来的诋毁声,几乎要昏厥过去,自已没有做过! “瞧着冰清玉洁的,竟做出这种龌龊事!” “亏我一直将她视作神女一般,却是个不择手段的。” “舞弊最为学者所不齿,这盛四姑娘,唉,以后不提也罢!” “原来什么咏絮之才都是假的,之前所作怕也是窃取了他人的成果。” “靠着剽窃他人登上这神坛,结局自然是跌落神坛,永劫不复!” 楼下的一句句传入墨兰耳中,墨兰捂住耳朵大喊“我没有”,可那些质疑声,辱骂声还是清晰地落入墨兰耳中,墨兰看着于娘子失望痛心的眼神,再也控制不住,跌坐在地上。 楼下有人想冲上来,是梁晗!“四姑娘才名自小便有,她也多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作诗,怎么可能是假?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有人不服,“铁证如山,那婢女都已经招认,这还能冤枉了她?” 梁晗猛然回转身,狠狠盯着那人,“这一定是诬陷!四姑娘书房里的书摞成了小山一样,每一卷她都读过,有些书甚至都翻烂了。她爱读书,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本就担得起咏絮之才,同样水准的诗她又不是作不出,何须费那劳什子的劲剽窃她人?” 梁晗的话掷地有声,让那不服的人一时语塞,但对咏絮才女失望的人太多了,又有人站出来说:“或许是她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又或是她江郎才尽,又不舍这大宋第一才女的名头,所以才出此下策。” 立刻有人附和,“才情或许是真,但心态失衡,做下错事也是真啊!终究只是昙花一现罢了,可惜可惜!” 人群中的文书与听着众人的话,心里赞同,他对墨兰本是寄予厚望,却不想她竟做下错事,辜负他的期望啊。 楼上的韩大姑娘眼睛一瞬不瞬地凝望着文书与,看他面露失望,嘴角不自觉勾起笑意来。 明兰和如兰根本没管那些人说什么,看到墨兰跌坐下去,立马冲上了楼,“四姐姐!”“小四!”两人异口同声。 两人合力将墨兰扶起,明兰将墨兰交给明兰扶住,走到那跪在地上的两个婢女前,语气森寒的说:“两位女使说我四姐姐使人贿赂你们,让你二人替她舞弊,那人是何模样?” 明兰的话问出口,那二人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两人对视,其中一人就要开口,明兰就喊,“小桃,堵住她的嘴!” 小桃听话立刻上前堵住那个婢女的嘴,不让她发出一丝声音出来,鉴赏官中有人被明兰的举动激怒,大声斥责,“你是何人?难道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灭口不成?” 明兰闻言,并不为他气势所慑,明兰镇定自若朝几位鉴赏官一一行礼,礼仪之标准,纵是平宁郡主也挑不出错来,平宁郡主想起她这礼仪是皇后娘娘都称赞过的。明兰行礼后开口,“我乃盛四姑娘之妹,家中行六,名为明兰。大家仅凭这两个婢女的一面之词和那所谓的暗格,就想定我姐姐的罪吗?我四姐姐说了,她没做过,那就是没做过!” 第131章 楼下有一女子喊道,“你们说没有便没有,盛大人也不过五品,行事就如此霸道了吗?难不成铁证之下还想堵住众人之口?”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却有不少人附和。明兰不怒反笑,“怎么?就是审讯犯人也会给犯人辩驳的机会,更何况我四姐姐是否真的舞弊还未有定论,诸位就不准许我等申诉了吗?” 明兰说完,又瞅向那开口的姑娘,“姑娘急什么?”说完,又转身对着那两个婢女说:“既然这二人口口声声说我四姐姐使人贿赂她们,那就让她二人好好描述描述贿赂她们的人长什么样子。捂住这女使的嘴是怕她们串供,待会分开询问,自有分晓。堂下可有擅长丹青之人,请来助我等一助!” “我来!”齐衡在人群中站出来,向楼上走来。平宁郡主看着儿子,又看看明兰,眼里闪过一丝暗芒,周遭的气场立刻冷了下来。 “谢小公爷!劳小公爷费心了!”明兰朝齐衡一揖,又吩咐小桃带这地上的婢女跟齐衡往隔间去,小桃力气大,一把把那婢女拽起来,那婢女慌张不已,挣扎着扭头向某个方向看去,像是在向谁求助。 明兰又转向众人,“大家若是不放心,可以随小公爷一同去听那女使的陈述,也可监督小公爷是否帮我们作伪证。”底下又是一阵骚动,但无人真的去监督,都抬头看楼上的平宁郡主,平宁郡主语气淡然无波,“我儿向来公证,若有不放心者,皆可去看,不必顾忌我,我还能因此记恨各位不成!听了郡主的话,还真有人上楼去看,有一人动,陆陆续续就有其他人也动了,他们不是真的去监督齐衡,更是想看看那所谓的暗格。 宋云锦看着那么多人上楼来往隔间去,神色有些紧张,明兰瞧出来了,“宋大姑娘似乎有些怕啊?” 宋云锦听到明兰的声音,不自觉抖了一下,不过她掩饰的很好,很快就稳住了,“盛六姑娘不能自圆其说,便要从我身上找漏洞吗?” “那也要有漏洞可找才行啊,宋大姑娘心虚吗?”明兰走到宋云锦跟前,贴着她的耳边问。 “我不知盛六姑娘在说什么,六姑娘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替其姐辩驳吧,莫要在我身上下功夫了。”宋云锦神情淡淡的,但明兰注意到她的一只手捏紧了自已的裙摆,也是这时,明兰注意到这宋大姑娘穿的很清雅,说是清雅,其实就是很朴素,连头上都无甚装饰,只一个玉簪簪在头上,说的好听是脱俗,但怎么都透露出一股寒酸来,不是明兰刻薄,而是离这宋大姑娘近了,确实能闻到一股皂角味。这诗会上达官贵人众多,大家都是着新衣,可这宋大姑娘外衫是新的,里面却是旧衣,这让明兰觉得有些怪异。 第103章 可有难言之隐 “盛六姑娘莫不是知道知道四姑娘并不冤枉,才故意折腾宋大姑娘吧!”明兰走到栏杆处向下望,发现说话的是韩嫣然。 “韩大姑娘似乎很维护宋大姑娘呀,你们相熟吗?”明兰不答反问。 韩嫣然显然没想到明兰会这样问,慌乱间就没掩饰好自已的神色,“我们都是白莲诗社的社员,相熟不是再正常不过了!” “我记得本次诗会就是韩大姑娘一手操办的吧,这墨香居韩大姑娘应该常来吧,那隔间里的暗格韩大姑娘应该…” “盛六姑娘可不要含血喷人!”明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嫣然厉声打断,“诗会是我一手操办,可也不是事事亲为,我只是掌控大局便可。” “哦?哦!”明兰不接着她的话往下说,只意味深长的哦了两声。 但是这番对话却也引起了楼下众人的怀疑,“要说了解这诗会的,确实是韩大姑娘啊,那暗格要不是墨香居本来就有的,那便是后来打造的,可是要打造怎么能没动静,做这动作能瞒过韩大姑娘吗?” “怕不是同伙吧?” “不像啊,那韩大姑娘看起来是向着宋大姑娘的!” “莫不是真有蹊跷!” 怀疑的声音一旦响起,就会有更多的怀疑,众人都不像刚才那般笃定了,文书与看了眼悬挂在上的另外三副诗作,又看了眼韩嫣然,厌恶的撇过头去。这一眼恰叫韩嫣然看到了,她恨得肝胆俱裂,盛明兰! “我与墨兰相交,但她的诗多是记事或是描写风景的,兰竹却不常写啊!”众人的怀疑声中又突兀想起一个女声,众人看去,是和盛四姑娘交好的陆四姑娘,她的话一出,原先有所动摇的人又迷茫了,四姑娘的诗中确实没什么写兰竹的。 梁晗被陆瑾萱的话气到了,“陆四姑娘说这话是何居心,四妹妹与你交好,你却背叛她。四妹妹不写兰竹是将心志放在心底,难道还要常常表露才可,又不是仕途坎坷!倒是宋大姑娘常借兰竹立志,可也从未有一篇写的能与今日这篇相提并论,这不正说明宋大姑娘无此志吗?四妹妹平常不立志,一立自是高志,诗中的高洁,不屈和坚韧,不正是四妹妹坚守本心的意愿吗?” 梁晗的话引来大批人的认同,墨兰听了他的这番话眼神有所波动,心想他竟懂自已! 陆瑾萱见倒戈的人越来越多,开始口不择言,“梁六公子四妹妹叫的亲热,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墨兰眼睛一闭,心中刺痛,她听出陆瑾萱的针对来,昔日总说是好姐妹的人竟然背刺自已,还说话这样不堪,明兰定定盯着陆瑾萱和韩嫣然,如兰确实个火爆脾气,听了这话就想冲去骂人,因为扶着墨兰,被绊住手脚不好发挥,楼下却有人替自已骂了出来,“陆四姑娘好脏的心!自已是怎样的让人就会怎样想别人!我家和盛家速来有走动,叫声四妹妹怎么了?你就是心思龌龊!对,你不仅龌龊,你定然还嫉妒四妹妹,都是四姑娘,你寂寂无名,汴京城中提起四姑娘来,哪个不是想到盛四姑娘,谁会想到你陆四姑娘?” 第132章 不得不说,梁晗真相了!明兰想到之前韩嫣然跟陆瑾萱说话咬重的“四姑娘”三个字,再看现在陆瑾萱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几人还欲再争辩,齐衡带着数十名书生回来了,这些人的脸色很精彩,个个都像是有话要说,宋云锦身形微僵,她的面容之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色悄然蔓延,双眸不时地闪烁。于娘子和平宁郡主是何等人也,看宋云锦这副模样,心中都有数了,于娘子摇头微微叹息,满脸惋惜之色。 齐衡呈上两幅画,平宁郡主接过,将画展开便皱了眉,这是什么,不堪入目,郡主将画嫌恶的递出去,其他鉴赏官接过,面色奇怪,其中一个鉴赏官问齐衡,“小公爷,这画上的人为何都如此奇怪?” “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她们二人均是凭空捏造,所以描述出来的人物三庭五眼的比例才会那么奇怪,两份描述也是相差甚远,也证明她们二人均说了谎!”齐衡阐述完自已的结论,就不再多言,他看向明兰,明兰朝他点点头以示谢意。平宁郡主看着两人的互动,眉头又皱了起来。 小桃在喜鹊的帮助下,又把那两个婢女带了回来,两人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均是面无血色。 “你们二人说说看,是何人指使你们害我四姐姐。”明兰指着二人,厉声喝问。 二人已是被吓破了胆,下意识就往楼下的女宾区望去,“你们在看哪位姑娘?”明兰顺着她们的视线望下去,和韩嫣然对视上,明兰勾了勾嘴角,直视着韩嫣然话却是问两个婢女的。 两人不敢答话,跪在地上磕起头来。小桃和喜鹊在一旁,生怕她们俩磕死过去,还要怪到自家姑娘头上,说自已姑娘逼迫的,立马又把人拉起来绑住。 明兰看她二人害怕的样子不像作伪,又问,“你们是受人胁迫?家伙总有人作为人质?”明兰越问二人抖得越厉害,豆大的泪扑簌簌往下落,明兰看着稍稍有些不忍心,可想起设局之人的歹毒心思又觉得不甘心。 “六姑娘,这些学子也有发现,不妨让他们先说说看。”齐衡见这两个婢女什么都不敢说,明兰再也问不出什么,出声提醒她还有别的线索。 明兰望向那些书生,那些书生有些兴奋,站在前头那个见明兰望过来,立刻开口,“这桌子下方,暗格之下还有暗格,原理与上方的暗格相同,只不过方向是反过来的。也就说,从盛四姑娘处的暗格里丢下纸团,是能滚落到宋大姑娘处的。”如此,事情反转了! 众人立刻调转枪头,指向了宋大姑娘,宋云锦双唇紧抿,几乎看不见一丝缝隙,双手也不自觉地交缠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周围的每一丝声响,每一道目光,都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她本就紧绷的神经。她感觉自已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垠的沙漠之中,四周是炽热的目光和无声的评判,而她,则是那迷失方向、孤立无援的旅人,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沙砾上,不知何时会触碰到隐藏的陷阱,让她的秘密公之于众。 终于,她坚持不住了,无力地跪倒在地,泪无声落下。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你的诗也写得很不错的,你拿出真才实学来跟盛四姑娘比,你也未见得就会输啊,又何必?”于娘子还是替她惋惜。 宋云锦跪趴在地上,忏悔地痛哭着。“宋大姑娘可有难言之隐?”明兰突然开口问。 第104章 情愫暗生 宋云锦身形一顿,哭声也哽咽住了。明兰还想再慢慢引导,楼下又有人出声打断,“事情既然已经水落石出,那舞弊之人不管有何苦衷,舞弊就是舞弊,还是将宋云锦逐出白莲诗社,还诗社一片清明吧!” 说话的人又是韩嫣然。其他人看宋云锦,唾弃者有,怒其不争者亦有,但都想着事情总算有定论了,开始有人嚷着盛四姑娘是当之无愧的魁首,梁晗嚷的最大声。 如兰抱着墨兰喜极而泣,想拉着明兰一起庆祝。明兰却还是盯着宋云锦,一脸沉思。 “你也觉得不是她?”齐衡走到明兰跟前,说出一句话。 “也?元若哥哥也觉得不是宋大姑娘?”明兰抓住其中关键字。 “不为一会该回来了!”齐衡语带深意,明兰定定看了他一会,决定和他一起等不为回来。 那边,几位鉴赏官已经在宣布结果了,正说到对宋云锦的处罚,不为闯了进来,高喊,“宋大姑娘是有苦衷的!” 于娘子听了不为的话,因为惜才,还是想给宋大姑娘一个机会,就要听不为陈情。哪知,她的话被拦住,韩嫣然大喊,“不管有没有苦衷,做下错事就是做下了错事,就当罚。你是何人,竟跑来撒野,来人,把他给我打出去!” 韩嫣然要将不为赶出去,平宁郡主站出来了,“韩大姑娘好大的威风,竟要动我国公府的人?” 拉扯不为的人听到郡主出声,立马放了不为,韩嫣然也没想到不为是齐国公府的人,连忙向平宁郡主请罪,脸色涨的通红。 不为有人撑腰,更是胆大了起来,“我奉我家公子之命去宋府探查,得知宋大姑娘的父亲太中大夫宋大人为官清廉,又爱民如子,时常接济穷苦百姓,宋大人的俸禄虽还尚可,但京城居大不易,宋大人和宋大姑娘平日又要买书买笔墨,家中过得并不富裕,就连前段时间宋夫人生重病宋家都拿不出钱来给她医治,带累的宋大姑娘都要去卖字画来给母亲治病,可即便如此也没有凑够银两,直到两天前,宋家突然有钱给宋夫人医治了。” 第133章 不为的话戛然而止,但其中的意思却很明显了,是有人拿为宋夫人治病为条件让宋大姑娘陷害盛四姑娘舞弊!就是说,两位才女均是慧心妙笔,赋诗成章,完全没必要舞弊。 “既能用银子使人为她卖命,又能在这墨香居里做那么多手脚,那这做局之人也是昭然若揭了吧!”一直陪着墨兰的如兰脑子突然清明起来,直击要害。 众人的视线移向韩嫣然,她的面容瞬间闪过一抹惊愕,但很快,这抹惊愕便被一种刻意营造的冷静所取代。她挺直了腰板,目光坚定地扫视四周,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勉强的微笑,“虽然此次诗会是我主办,但我与盛四姑娘素来无怨也无仇,我没有害她的理由啊!” “你真的没有吗?”韩嫣然话音落,明兰的声音就响起。 韩嫣然眼神狠厉的扫向明兰,“你不过区区一个五品官之女,还是一个庶出,有何资格质问我?”狗急跳墙者不外乎此。 “人禀天地之气而生,嫡庶之分,乃命运之安排,非人力所能强求。评判一人之贤愚忠奸,当以德才兼备为尺,而非仅凭出身之贵贱。韩大姑娘着相了!”齐衡听不得别人说明兰一个字的不好,在如兰明兰还在酝酿反驳的话时,就率先回击了。 “小公爷处处维护盛家女,莫不是看上了哪个?小公爷说不在乎门第嫡庶,那小公爷可会以正妻之礼迎娶盛家女?郡主娘娘又可会同意啊?”韩嫣然知道平宁郡主在给齐衡物色妻子人选,她知道有不少人都相中了这出类拔萃的小公爷。 “我若遇心仪之佳人,誓将此生情愫,系于一人之身,一世一妻,海枯石烂,不改初衷。我心所向,唯愿倾尽所有,护她周全,予她世间万般美好,不让她受丝毫委屈。然我现今仍是白身,功名未就,若不靠背后家族,何以许她一世安稳?一世之诺不敢轻言,总要搏得一番功名,待他日金榜题名,才敢启齿求娶之事。所以,韩大姑娘不必妄自揣测!”齐衡这番陈词慷慨激昂,说得如兰都忍不住要给他鼓掌了,堂下不少女子都冒星星眼了。 齐衡的诚挚陈词落入明兰的耳中,她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被点亮。齐衡的声音,带着坚定与温柔,穿透了周围的喧嚣,直击她心灵的深处,明兰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她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齐衡,只见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与决心。在这一刻,明兰仿佛看到齐衡周身被一层柔和而耀眼的光芒所包围,明兰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如同被无形的鼓点所驱使,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股强烈的情感涌动。她紧紧握住双手,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但那份悸动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让她无法抗拒。 众人似乎都被齐衡这番话震撼了,楼下却有一人还执着于先前的问题,“你为何要陷害她?” 韩嫣然转向问自已话的人,看向那张让自已迷恋的脸,目眦欲裂,神经再也绷不住,“因为你!因为你的眼中只有她!” 韩嫣然看文书与毫不掩饰对自已的厌恶,更加崩溃,她控诉道,“我才是你未来的娘子啊!我把自已的全部身心都放在你身上,可你却连看我一眼都觉得厌烦,我为了能与你红袖添香,苦学我不爱的诗词歌赋,费尽心思,使出浑身解数进了这白莲诗社,我以为你会多看我一眼,可你为什么只能看得到盛墨兰?她不过区区五品官的一个庶女,纵然有些才情又如何,怎么能与我相提并论?我举办这个诗会,就是为了证明给你看,我也可以赋诗成章,她也不过尔尔!” 韩嫣然停顿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看着有些渗人,“不过,今日我才知,我根本就不用费那么心思整治这盛墨兰,你看中的不过是她那才女的名声而已,一个物件而已,她挂着咏絮才女的名头,你就陪她玩玩才子佳人的戏码,她若是碾落成泥,你连看她一眼都怕脏了你文大公子的眼吧。哈哈哈!” 她笑的讽刺,又面向高楼处,“盛墨兰,纵使你才情卓绝又如何,家世不显,你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玩物!高兴时捧着你,不高兴了随时将你拉下神坛!”韩嫣然指着楼下众人,说的畅快。 接着,她指着文书与,“文书与,你我婚事已定,你不满意又如何?我说我要与你成婚,你就得与我成婚!怎么?你敢退婚吗?你能退婚吗?嗯?”韩嫣然得意地看着文书与。 文书与大概真是个色厉内荏的,被韩嫣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挑衅,也只是指着对方“你…你…”而已,根本奈何不了对方,甩袖挤出人群,逃也似的遁走了。 第105章 登闻鼓告御状 “韩大姑娘,好生威风!”平宁郡主站起身走到栏杆处睥睨着韩嫣然,“我竟不知镇南侯府竟是这样教导姑娘的,多言妄语,秽语伤人,德行败坏!”平宁郡主极恼这个韩大姑娘,口出妄言,也败坏齐衡的名声。 韩嫣然对平宁郡主还是有所畏惧的,听了这些评语也不敢反驳。平宁郡主也只说了这些,就同于娘子等人告辞了,走时把齐衡也叫走了。等平宁郡主一走,其他的鉴赏官也不多留,都陆续告辞,楼下想明白其中关窍的人,也陆续散了,有人要拽走梁晗。 梁晗不肯走,“此事还没解决,那韩大姑娘陷害四姑娘也没个结论呢,我要在这看着她的下场!” 梁晗的友人劝他,“下场?她能有什么下场?人家是镇南侯府的大姑娘!你看平宁郡主不想沾染此事,都走了,就剩下靖宁侯夫人了,她是白莲诗社的社长,她不能走,不然定也早早走了。你还淌这趟浑水干什么?”有人看得透彻,这事怕是要不了了之的。 第134章 听了这些话,梁晗抬头看向上面,若是被人陷害差点名声尽毁,却不能让陷害之人受到惩罚,只因为她出身高贵,那四姑娘该有多难过?梁晗想到这,甩开了友人的手,拾级向三楼跑去。 明兰看着陆续离去的人,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本来不懂的,现在也懂了。明兰听到韩嫣然的冷笑声,仿佛是在嘲笑她们不自量力。韩嫣然没有走,陆瑾萱也没有走,她们做了坏事,即便被揭穿,却笃定凭借自已的身份能毫发无伤。 楼梯上又传来脚步声,是云栽回来了,刚刚如兰让她去报官的,云栽脸色并不好看,她低声对几个姑娘说:“府衙的人不肯受理,说是本就是姑娘之间的小打小闹,我们姑娘又已经得了清白,就不要再追究了。其实本来是愿意来的,只是听到对方是镇南侯府的大姑娘后,便不肯来了。” “四姐姐!”明兰定定看向墨兰“你可甘心?” 墨兰眼神空洞,双眼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没有了生气,眼神中透露出的是无尽的疲惫、迷茫。“不甘心又如何?” “不甘心自有不甘心的解决办法!”明兰说的斩钉截铁。 “她自是不甘心的,六姑娘有法子就快说呀!”墨兰还没怎样,梁晗就先急起来。其他人也都看着明兰,连于娘子的眼神中都燃起了期待。 “登闻鼓!”明兰嘴里轻轻吐出这三个字。 众人皆是大惊,于娘子更是惊得站了起来,“六姑娘怎的如此大胆?” 旁人的反应明兰一概不看,他就紧盯着墨兰,墨兰眼神里有了些许神采,明兰看到她的嘴角微微抿紧眉头略微锁紧,过了好一会,她的眼神才变得异常专注而深邃,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明兰也松开了眉头,她听到墨兰说“走”!明兰笑了,墨兰也如释重负地笑了。 “那我陪你们去吧!总不好我自已回家去,显得太没担当,太不顾姐妹情谊了!”如兰也愿意随往。 “那也算我一个!”梁晗朝三姐妹迈了一步,说的坚定。 于娘子叹了口气,将地上的宋云锦扶起,“那我们便在此处等着了。”宋云锦看向墨兰,长揖到底,“四姑娘,对不住!” 墨兰看了她一眼,回过身,牵着如兰和明兰的手坚定的朝楼下走去,路过二楼,她看了眼毫无悔意的韩嫣然,又看了眼紧张不安的陆瑾萱,又接着朝楼下走去,穿过还停留在墨香居的文人学子,一路朝登闻鼓的方向走,他们的身后,墨香居的众人皆都跟着,想看着盛家三姝意欲何为。 登闻鼓下 “四姐姐,这第一鼓当你自已来敲,你要是没力气了,换我来替你!”明兰示意墨兰上前去敲第一鼓。 鼓声响起,跟在他们身后的文人学子肃然起敬,“盛家姑娘好胆魄!”“不畏强权,当为土子典范!”这浩浩荡荡的人群本就吸引来不少汴京城的百姓前来围观,登闻鼓一响,更是聚集了更多凑热闹的人,将此处围的水泄不通。登闻鼓的响起也让受理的官员感到紧张,迅速有人出门来询问情况,看到门外的人群先是重视了三分。 皇宫内,皇帝正和皇后在一起谈论朝中政事,忽闻鼓声响起。皇帝不确定的问皇后,“可是有鼓声?”话音将落,又是一连串的鼓声响起来,“是登闻鼓!这鼓已经很多年没有响了!” 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都重视起来,想必百姓是有什么冤屈。“今日无要紧事,快将敲登闻鼓的人带到文德殿,朕要亲自审问。” 皇上只见有冤之人,本该墨兰一人前往,但三姐妹共进退,同敲这登闻鼓,便一起带到了文德殿。这是盛家三姐妹第一次面见圣颜,多亏老太太明智,早早请了孔嬷嬷来教导三姐妹,三姐妹这才能在面见皇上仪态端方,没出岔子。 皇帝看着殿上跪着的三个姑娘,衣饰皆不俗,“朕观你们是官宦女眷,你们都是哪家的?有何冤屈啊?” 天子的语调平缓而深沉,没有过多的情感波动,却自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严,清晰而有力地落在每个人的耳中,三姐妹一瞬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笼罩,三人都有些胆怯,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一时竟无人答话。大殿内安静了一会,明兰壮着胆子回答,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臣女三人是一家姐妹,是礼部侍郎盛紘之女,臣女名叫盛明兰。” 明兰说完,小心翼翼地拿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如兰,如兰会意,“臣女盛如兰。”墨兰知机,立马接上,“臣女盛墨兰。” 等墨兰介绍完,明兰怕皇上会不耐烦,立刻陈情,“臣女等状告镇南侯府的大姑娘韩嫣然,告她舞弊陷害…”明兰将墨香居发生的事情快速陈述了一通,最后还告了府衙的状,“臣女曾派家中女使去衙门报官,衙门一开始已同意受理,可一听到是镇南侯府的大姑娘,便立刻改口说这是姑娘间的玩闹,不该兴师动众。臣女以为,不是如此。” 第106章 殿前陈情 明兰不敢抬头,但是说到这,她能感觉到龙椅上的人身子动了动,显然是有兴趣听下去的,明兰便继续开口,“臣女斗胆,谨以卑微之身,向陛下陈情以表微末之见。自古舞弊之风,乃社稷之蠹,尤应慎防严惩,以儆效尤。何况正值明年春闱将至,四海学子皆翘首以盼,此时更该遏制舞弊之风,以昭清明。 另白莲诗社,渊源流长,承古启今,其志在弘扬文脉,倡君子之风范。然而镇南侯府大姑娘韩嫣然,竟以诗社之名,行徇私舞弊之实,实乃玷污清誉,败坏风气之举。舞弊之行,若不严加惩治,恐将如野火燎原,愈演愈烈,更恐有人效仿之,于春闱不利,亦伤我大宋土子之心。 第135章 宋云锦之事,更显其手段卑劣,以孝心为饵,陷人于不义,此等行径,令人发指。而府衙之不作为,因权贵之威畏缩不前,实乃有负圣恩,也有违律法。无论诗社或是科举之道,贵在公正无私,选拔英才以佐国治民,岂能容权贵横亘其间,败坏纲常? 臣女深信,陛下英明神武,必能洞察秋毫,秉公执法,以正视听。皇天在上,天理昭昭,望陛下严惩舞弊之徒,严惩以权谋私者。臣女言辞虽浅,然拳拳之心,唯望陛下垂怜,不胜感激之至。”明兰将舞弊陷害之事与科举,与以权谋私联系到一起,就是希望皇上重视。 “听你所述,那镇南侯府的大姑娘陷害的不是你,是你的姐姐,为何不自已陈情啊?”皇上前一句话是对着明兰说的,后面的话却是对着墨兰和如兰说的。 “臣女愚钝,初见天颜,龙威赫赫,震慑了心魄,一时之间,思绪纷乱,言语竟难以自持,未能即时回应圣上垂询,实乃女之过。臣女深知天子圣明,威仪天下,心中唯有敬畏与尊崇,望陛下宽宥臣女的失态,臣女定当自省自勉,不负圣恩。”经由明兰的铺垫,墨兰总算能正常发挥了,将皇上好好恭维了一番,以求宽宥。 皇上素来宽厚,只感念姊妹情深,并不追究二人的过失。只见圣上龙目微启,含笑而语,对姐妹二人赞道,“观尔等言谈举止,温文尔雅,想来是饱读诗书的,盛紘教的很好。”但见如兰还未说过什么,就问道,“中间那个,你叫如兰?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如兰本来听他们说话,心里还自豪小四和小六果然厉害,能跟圣上对答如流,可转眼轮到自已了,如兰有些抖,话也没过脑子,脱口而出,“我想说的她们都说完了,只盼望着陛下能狠狠惩治那韩嫣然,不能让她得意了去。”如兰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已失言了。 大殿内果然有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大胆!竟敢在陛下面前自称“我”!”如兰吓得以头抢地,墨兰明兰也忙磕头。 “好了,无妨,她也只是率真罢了!你们姐妹的陈情,朕已知晓,只是不能只听你们的片面之词,还需查证。”皇上不甚在意如兰的失语。 “墨香居内发生的事情均有众多学子作证,那韩大姑娘也是认下了的,当时墨香居内的人都听到了,现宫门外就有许多学子在,陛下一查便知。”明兰道出宫门外有很多证人。 皇上自是吩咐带人过来询问,内侍带来了数十人,梁晗也在其中,这些都是愿意为墨兰作证的,也是希望有个机会能面见圣颜,万一圣上对自已的才华有印象,那仕途便能顺遂了。 自有内侍将方才明兰所陈之事一一印证,发现明兰所言不虚,也有内侍去墨香居内去调查的,带回来的消息都对得上,皇上听完后点头。 “将韩大姑娘带上来吧,看她可还有要辩驳的!” 韩嫣然被带上殿来,甫一上殿,就跪拜在地,磕头认罪。当盛家三姐妹敲响登闻鼓时,她就慌了,没想到她们真的那么大胆,慌乱中她回到家中,向父母求助,镇南侯闻听此事大骂了她一顿,又说这是必不会善了,皇上肯定会召见,要她不要强辩,主动认罪,皇上向来宽宥,镇南侯和夫人也同去,一个求见皇上一个求见皇后,如此,皇上看在他们的脸面上,应当不会重罚。所以,韩嫣然一进殿就认罪。 内侍报镇南侯在外求见,皇上本因为韩嫣然痛快认罪而稍微消下去的怒火又升腾起来,“让他进来!” 镇南侯进来,还没把礼行完,皇上胸中怒火就难以遏制,破口大骂起来,“镇南侯,你身为朝廷重臣,本应恪守臣道,以国事为重。今日你是来干什么?为你的女儿求情吗?你女儿便是借了你镇南侯的势才犯下错来。朕听闻府衙之人本打算秉公执法,但听闻是你的千金,竟不敢断案了,镇南侯权势滔天啊!你身居高位,该为表率,但你今日想以权势压人,还企图左右朕的决断。朕问你,这便是你身为臣子应有的担当吗?你在其位,本当谋其政,以民为本,岂可为一已之私,罔顾法纪,以权谋私!的女儿今日所犯之错,未尝不是你平日里行事作风的映射,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此言非虚。你身为长辈,非但未能以身作则,反而纵容包庇,致使她误入歧途,铸成大错!” 皇上骂的口干舌燥,也有些力竭,这才缓和些语气,“朕今日之言,是苛责你,也为警醒世人。望你镇南侯能痛定思痛,深刻反省,日后行事,务必以大局为重,恪守臣子本分。至于你女儿之事,朕自有公断!” 皇上训斥完镇南侯后,将他撵出了殿外,这才指着韩嫣然问明兰几人,“你们觉得该如何罚她啊?” 目睹父亲被陛下斥责的韩嫣然,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又闻皇上询问盛家姐妹怎么处置自已,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双眼圆睁,满是难以置信与惊恐之色。她这时候是真的后悔陷害盛墨兰了。 “回陛下,臣女等但凭陛下做主!” “那就罚她即日登门谢罪,再罚她在家中好好反省,宫中会派教养嬷嬷去镇安侯府教教她规矩,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再出门。若日后再有关于镇安侯府大姑娘不好的言论传出,那她往后都不必再出门了。至于镇南侯,教女不严,罚俸一年。这样的处罚你们觉得可还满意?” 第107章 皇后召见 “臣女谢陛下隆恩!” 第136章 三人从殿中出来,才惊觉内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好在,打赢了这场官司。三人侧转身看韩嫣然畏缩的身影,早已没了初见时的趾高气扬,郁气也消解了不少。 姐妹几人被内侍引着往宫门外去,就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几位姑娘且等等!” 三人停下了脚步转身回头看,还是一个内侍,他气喘吁吁地快步走到她们跟前,“皇后娘娘召见几位姑娘。” 墨兰明兰彼此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抹茫然与惊疑。如兰一脸不可置信,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她瞅瞅明兰和墨兰,想从她们那寻问答案,见两人都不看自已,便问内侍,“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召见我们?”语气中带着几分慌乱和不解。 内侍见三姐妹惶恐,连忙回答,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请几位姑娘放心,皇后娘娘召见并无他意,实则是听闻姑娘们敲登闻鼓的壮举,心生好奇,特想见见诸位姑娘的风姿。几位姑娘请随我来,切勿让娘娘久等。” 随着内侍的引领,三姐妹穿过一道道宫门,到了皇后娘娘处,只见宫殿大门上镶嵌着金边玉饰,门楣上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三人候在殿外,低眉垂首,耳观鼻鼻观心,等待皇后召唤。内侍通传后,门扉轻启,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扑面而来,三人迈入殿内,齐齐跪拜行礼。 只听一道温润的女声,“起身吧!盛六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明兰听到说话声,才缓缓抬头,端坐于大殿中央的宝座上的雍容女人,身着华丽的凤袍,头戴镶嵌宝石的凤冠,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母仪天下的华贵与威严,正是那日在大相国寺见过的皇后娘娘。 “能再见皇后娘娘圣颜,是臣女的荣幸!还要多谢娘娘赐药,臣女祖母喝下几服药之后便痊愈了。”明兰诚惶诚恐。 “是你孝心可嘉!你们姐妹的事我也听闻了,哪位是有咏絮才女之名的盛四姑娘啊?”皇后饶有兴趣。 墨兰向前一步,行了个万福礼,“臣女盛墨兰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仔细打量墨兰,见她步态轻盈,礼仪周到,微微点头,“是个清丽脱俗的美人,我看过你的诗,你担得起这个名号。” 墨兰受宠若惊,“娘娘谬赞,臣女才疏学浅,比不得有林下之风的谢道韫,实不敢当娘娘如此厚爱。” “你年纪尚轻,已有才名,就无须妄自菲薄了,你只要莫忘初心,砥砺前行,假以时日,也当成为我朝乃至后世之典范。”皇后鼓舞墨兰,让墨兰心潮澎湃之余又感激不已。 皇后勉励完墨兰,又看向如兰,“这就是盛五姑娘了吧,京中称你们是盛家三姝,五姑娘会什么呀?” 如兰听了皇后的问话,简直如临大敌,她会什么?才华比不过小四,聪慧比不过小六,自已最大的长处就是心态好了吧,如兰绞尽脑汁的想也没想出自已有什么过人之处,不得已只能胆颤着回话,“臣女刺绣女工、茶道厨艺、马球投壶都会点,但都不精。” 沉默,安静,然后是满殿抑制不住的笑声,如兰皱着小脸实诚的说话委实取悦了皇后,“五姑娘赤诚,亦是长处。你和六姑娘能在四姑娘身陷囹圄时与她共进退,这便是因你德行好。盛家三姝,名不虚传,你们姐妹都很好!都是我大宋女儿的模范!” … “小四,小六,你们说皇后召见我们就是为了夸我们吗?这也没说什么,就是挨个夸了一遍,就让我们回了?还赏了我们那么多金银首饰!”出宫路上,如兰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这就是皇后的态度了!这是为四姐姐正名,也是给不安分的人的警告,皇后娘娘重规矩,一直都是大宋女子的表率,自然不希望看见京中贵女们闹得难看。赏赐我们就是给旁人看,做得对的有赏,做得不对也必有罚!” 明兰的话得到了应验,她们回到盛府时,刘妈妈就已经等在门外了,接了几个姑娘,就把他们在宫里时外面发生的事赶紧跟她们讲讲,“镇南侯已经带着韩大姑娘来府里多时了,说是来登门致歉,请四姑娘原谅的。” 如兰不敢置信,“这么快就来了?” 刘妈妈看了自家姑娘一眼,“镇南侯刚回府,圣旨就到了,斥责了镇南侯教女不严,罚俸一年,又派了嬷嬷去教导韩大姑娘,虽没直说让镇南侯登门致歉,但镇南侯也是赶紧备了厚礼就带着韩大姑娘就来了,他们来的时候宫里来咱们宣旨的宫人才走呢。” “也到咱们府里宣旨了?”如兰插话。 刘妈妈又看了自家姑娘一眼,难掩笑意,“圣旨昭曰盛家三女,才情出众,品性高洁,实为天下女子之楷模,特此降旨褒奖,以彰其德。赞四姑娘才情横溢,风骨铮铮,实为当之无愧的诗会魁首,又赞五姑娘与六姑娘,性情坚韧,护姐周全,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其情深意重,令人动容。又赞三位姑娘同气连枝,互助友爱,更兼有一颗赤子之心,实属难得。这圣旨已经被老爷供到祠堂里去了,几位姑娘这下可是给咱们府上增光添彩啦!” 说完,刘妈妈瞅了眼如兰,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才继续说:“姑娘们先随我去正厅见过镇南侯和韩大姑娘,还要再去偏厅里见于娘子和宋大姑娘。” “于娘子和宋大姑娘也来了?”这次疑惑的是明兰。 “来的更早呢,府里的消息就是这二位带来的,说是要亲自向四姑娘赔礼。”刘妈妈说完,几人对视一眼,满是无奈。 第137章 皇上念在宋云锦孝心可嘉的份上,没有处置她,但是经此一事,宋云锦的名声也是毁了,虽说是为母治病,可终归是德行有亏,一念之差,一步错错步步错啊。 第108章 母子争执 明兰等人在敲登闻鼓时,齐衡随平宁郡主回到了国公府,一回到府中,她便直接下令:“来人,将不为拿下,即刻杖责!” 此言一出,齐衡双眼圆睁,难以置信,他惊愕地望向平宁郡主,眼中满是不解。“母亲,这是为何?” “为何?我将他放在你身边,就是为了让他能时时规劝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主子要是一时糊涂了,他就该知道劝主子悬崖勒马。他要是做不到,那就该罚!”平宁郡主平日里从不对齐衡疾言令色,今日是头一次在齐衡面前展露她的雷霆手段。 齐衡听了郡主的话,开始反思自已哪里做得不对,连累了不为。“可是最近儿子有哪里做的不好?近日我一直都在读书,就今日…” “母亲,是因为今日儿子让不为去查宋家大娘子的事吗?”齐衡还想再解释,可那边不为一直在喊,“公子救我!公子救我!” “母亲,我是您的儿子,您做什么都是为了儿子好的,我信!可不为是我的人,他从小与我一同长大,您打他,就是在打我!儿子春闱在即,您如此下我的脸面,儿子还有何颜面见人?不如母亲直接让人打我好了!”齐衡第一次顶撞平宁郡主,说完,就冲到不为跟前,去抢夺行刑的人手里的刑杖往自已身上打。 “拦住公子!”平宁郡主被这一幕吓得心惊胆战,生怕齐衡真的把自已打伤。 同时平宁郡主的愤怒也达到了顶峰,“齐衡,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连最基本的孝道都不顾了吗?你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你竟然为了他来顶撞我?你这样做真是伤了母亲的心啊!” “母亲,明年春闱我若有幸得中,便可入朝为官了,那这天地就要我自已去闯了,不能事事都与母亲商量后才去做。我若事事都要您来过问,我又何时才能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为去做的时候都是我吩咐的,母亲杖责不为,其实就是不认可儿子吧!我在母亲眼里就那么不中用吗?”齐衡几乎字字泣泪,望向郡主的眼神让郡主心痛不已。 郡主也是泪眼婆娑,踉跄着走向齐衡,想要好好抚摸一下齐衡,却被他偏头躲开,郡主瞬间落下泪来。“我儿是整个汴京城最好的儿郎,娘怎么会觉得你不中用?可如今时局动荡,我们齐家人丁不旺,每走一步都要谨慎,娘是怕你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啊!我的儿啊!” 齐衡红着眼睛看着郡主,“母亲总想把儿子护在羽翼下,可是雏鸟总会长大,就连雄鹰都会驱赶幼鹰离开巢穴,迫使幼鹰学会飞翔和觅食。母亲总要放开手让儿子自已去历练,否则儿子何时能真正的独当一面?就是我们府上无兄弟姊妹能帮我,所以我才要更快的立起来啊!” 齐衡的这番话被回府的齐国公听个正着,他见母子二人剑拔弩张,不为还被绑在刑凳上,就觉不好,赶紧走上前来,“元若的话极有道理啊,雏鹰也要历练,我们总会老的,还能为他遮挡风雨几年啊,他总要自已立起来才行啊!”齐国公揽过郡主的肩,尽量调和母子二人之间的气氛。 “我就是想能护他到几时便护到几时!可她为了盛家那个庶女,掺和进镇南侯大姑娘和盛家那个庶出的四姑娘的事里,在大庭广众之下袒护盛家的,还被人当面指出来,我正在给他无色合适的姑娘,这要是传出去,对他婚事有所妨碍!”齐国公的到来,让平宁郡主找到了可以同心同德的人,对着齐国公心里的话也能更好的说出口。 但是郡主的话在齐衡听来就犹如晴天霹雳,母亲说什么,她在给自已相看人家?“母亲,我有心仪之人!”齐衡脱口而出。 “哦?是盛家姑娘?”“我不同意!”齐国公和郡主的声音同时响起,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平宁郡主瞪了齐国公一眼,对齐衡说:“你以为不为为什么受杖责,我让他看着你别被外面的花儿草儿的迷了眼,他竟替你隐瞒,知情不报,要不是我自已撞见了,你们要一起瞒我到何时?” “什么花儿草儿的?母亲这话说得太不妥当!我心悦明兰可也只是我心悦于她,我们从未有过逾举之处,甚至就连这心意我也是才确定,她并不知情。她那样好的姑娘,我又能给她什么,除去这家世,没有功名的我甚至都不能养家!”齐衡先时听郡主那样形容明兰很愤怒,可收到最后又有些颓然。 “可你是国公府嫡子,你要承继你父亲的爵位,那她小小五品官的庶女便是配不上你,这门婚事我也不会同意!”说到齐衡的婚事,郡主的态度复又强硬起来。 “母亲纵有门第之见,也该问问儿子的意愿!” 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齐国公赶紧站在两人中间把两人分开,转移话题道,“你们可听说了盛家三姝敲登闻鼓告御状的事?” “父亲说什么?她们去敲登闻鼓了?”突然听闻这话,齐衡也顾不得和郡主继续讲道理了,郡主也转过头看齐国公。 “是啊,三姐妹一起去告御状,状告韩大姑娘陷害舞弊,告府衙畏惧强权不受理此案。你也不用担心,陛下已有了决断,镇南侯教女不严,被罚俸一年,那韩大姑娘也被禁足家中,宫中派了教养嬷嬷去,说是什么时候学好了规矩什么时候能出府,圣旨也已下了。陛下还下旨夸了盛家的三位姑娘,听说皇后娘娘也召见了。所以这事啊,元若做的对!不说盛家的三位姑娘跟元若是同窗,即便是一无名之人,元若遇到这不平之事,也应该鼎力相助,这才是君子之道。”齐国公向母子二人讲述告御状的结果,又转而劝郡主,儿子做的很好。 第138章 见齐衡长舒一口气,郡主脸色也有所缓和,齐国公又接着说:“这盛家的三个姑娘啊,各有长处。”说着,看看齐衡,“元若看中的是六姑娘?” 第109章 春心萌动 齐衡点头,齐国公拍拍他的肩膀,“元若的眼光很好啊,这盛六姑娘不仅人长得如花似玉,还肯陪同其姐告御状,有气节,不畏强权,有胆识,面对陛下也能应答自如,有智慧。听闻皇后娘娘就极赏识她,还赏赐了不少东西。这样的女子当得起元若的爱慕。我记得元若说过,那盛家嫡子读书是极好的,人也端方有理,日后未必不能居庙堂之高。郡主也知现在时局动荡,朝堂不安稳,这过继立储之事一直争论不休,难不成郡主心里有把握哪一位…”齐国公朝天指了指,知晓郡主定能意会。 郡主面露忧色,就是不能确定到底哪位等荣登大宝,她才会如此忧虑。皇后在还好,可皇后毕竟已近艾服之年,要想保住齐国公府如今的荣光,她不得不早做打算啊。 郡主的担心齐国公一直都是知道的,可他在宦海沉浮这些年,看得到底要比郡主更透彻,齐国公府以后何去何从,他也有自已的想法。 “郡主,一动不如一静,过继立储之事都悬而未发,你这样忧愁,想来皇后那也没有定论。可不管如何,你郡主的封号,我齐国公府的牌匾是一直在的,你想齐家长盛不衰,可纵观古今,纵然旧时王谢堂前燕,也飞入寻常百姓家了呀。 我们当当秉持韬光养晦之道,潜心栽培元若,使之德才兼备,成为家族之栋梁。若元若能成大器,齐家之兴盛,自是水到渠成,何愁不兴?你现在贸然给他选了岳家,真如你所愿还好,可万一…?世事难料,此事还需慎之又慎。 郡主啊,人总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不止是为他铺平道路才是计深远,趁现在,我们都在,还能为他挡一挡风雨,就让他多磨炼磨炼,就是真捅了娄子,我们还有能力保他。他自已立得住难道不比靠着岳家强吗?元若如何你还不相信吗?我们总要给孩子一点时间,也要考虑考虑孩子的意愿啊,你难道还真要为了这事伤了元若的心?” 齐国公语重心长的话齐衡也听进了心里,原来母亲还有这层考量,可他总是要搏一搏的。 齐衡猛地一屈膝,身躯沉重地跪倒在地,他抬头望向郡主和齐国公,目光坚定,起誓:“我,齐衡,今日在此立下重誓,誓以学业为重,矢志不渝,待到金榜题名,于朝堂之上熠熠生辉,功绩卓著之时,方考虑婚配之事。此誓,天地可鉴,日月为证,若有违背,甘愿受世间万难,以赎吾心之过。” 齐衡动作太快,又太突然,齐国公和郡主都没拦住。 “元若,不必如此啊!你母亲她…”齐国公重重叹一口气。 “我儿,你怎么就立下重誓?”郡主去拉齐衡。 齐衡没有起身,“母亲,儿子已经立下重誓,您可以放心了!儿子一定潜心向学,争取明年春闱得中,早入朝堂,建功立业。至于婚嫁之事,母亲暂时不用为儿子考虑了,也请母亲不要为难明兰,她本也不知情。” 齐衡这般,郡主早就心疼不已,还有什么不应他,郡主做的一切本来就是为了让他向上走的顺遂,但是既然儿子有这样的志气,郡主也是欣喜。 齐衡见郡主点头,才放下心来,一家子也和好如初。 “母亲,我想带不为下去疗伤,望母亲允准。”齐衡请求道。 郡主看了眼不为,“既然已经决定要你自已闯,你身边怎么能没有得用的人,不为你是用惯了的,那你日后还继续用他吧!带他下去好好疗伤吧!”齐衡把不为带走后,郡主又派人送来了好些药材,还赏了银子。 … 澄心苑 “明儿,你怎么从宫里回来就魂不守舍的?不是得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称赞吗?怎么还是有心事的样子?” 明熙见明兰回来后,好像并没有因为得了赏赐而开心,担心有自已不知道的事。 “阿娘,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哦?是什么事让你想不明白?给阿娘说说。” “阿娘你说,你对爹爹是什么感觉?” 明熙仿佛在课上走神,突然被老师提问的毛骨悚然感。“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呢?”明熙反问的战战兢兢,怕有什么坑在等着自已。 “就是想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明熙长舒一口气,这孩子,不会问问题,你直接不就行了嘛,问对你爹什么感觉,那是当甲方供着,还得时不时想方设法的勾引,跟你的问题可不匹配。 “喜欢?”等等,这丫头春心萌动了?谁?哪家的臭小子? “明儿啊,你是不是有了中意的人,所以才这样问我?” “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才想来问问你。我想想五姐姐和林小将军,他们俩在一起总是热热闹闹的,两个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五姐姐嘴上说着不在意林小将军,可见不着人的时候也总是想念,林小将军也总是惦念着五姐姐。可我同他好像不是这样,我之前是把他当哥哥看的,跟二哥哥三哥哥没甚区别,也不会总想他。可是,就有那么一瞬间,看见他就觉得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很快,想起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就觉得安心,也开始想念他。” 明兰说的陶醉,明熙听的满头黑线,这是哪个狗东西勾走了自家闺女的魂?总不会又是齐衡吧?那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不能一朝之间就开窍了吧? 第139章 明熙试探的问,“是哪个男子让我女儿这样挂念啊?” 明兰回头,“我还不能确定,不想告诉阿娘。阿娘你先说说对爹爹是什么感觉吧!” 明熙语塞,有种儿大不由娘的挫败感。“明兰,我和你爹爹和你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我是嫁进来才与你爹爹相知的,这就是先婚后爱,所以你不要看我和你爹爹。” “阿娘跟你好好讲讲喜欢这件事。当你喜欢一个人时,最初往往会被对方某种特质深深吸引,这种特质可能是外貌、性格、才华或是其他。这种吸引让你感到心跳加速,仿佛有某种魔力在牵引着你靠近。那个男子是不是就让你有这种感觉?” 明兰点头,“阿娘你继续说。” “与喜欢的人相处时,你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快乐和满足;你会开始不自觉地想起对方,渴望见到他。你五姐姐和林小将军是不是就这样?” 明兰点头,明熙又笑着说:“喜欢不止有甜也有苦,有时候,喜欢也会带来一些不安和患得患失的情绪,担心自已不够好,怕对方不喜欢自已。” 明熙停顿下看明兰,果然看她皱了眉。唉!惨了!真的坠入爱河了! 第110章 君若无情你便休 “但明儿你要记住,喜欢一个人,是一定要尊重欣赏对方的;也是要互相激励,共同成长的;彼此之间还要有共鸣有默契。这样的感情才能走的长久。如果你中意的那个男子做不到这些,你要记住,君若无情我便休!”明熙语重心长。 “盛明兰,你记住,我生你来到这个世上就是让你来这人世间痛痛快快走一遭的,你大胆往前走,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看着你的。那些糟心的人和事,我希望你都远离。常人说,如今女子生活艰难。但明兰你,一定不是,我的女儿就该一生顺遂!” 明熙抱住明兰,想把身上的能量都传给她,明熙不希望明兰吃爱情的苦啊。 “阿娘,我都记下了!我想我应该是看上了他的,可我不确定他的心意。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我盛明兰还能愁嫁不成?” 明兰说的豪气干云的,明熙也重新展露笑颜。 … “元若哥哥,你都好久没来祖母院里陪我吃饭了。今日祖母的小厨房里做了你爱吃的套四宝和三鲜莲花酥,你就陪我去吃吧!而且,你不去看着六姐姐练字,六姐姐的字都退步了,今日又被庄先生罚抄书了呢!”一下课,长樟就跑到齐衡跟前,央着他去老太太院里吃午食。 齐衡经过昨日的事,今日确实想好好看看明兰,就答应了下来。 “好耶!”长樟开心的欢呼。 齐衡在这间隙偷偷看明兰,不想明兰也正望过来,她的双眸中闪烁着既好奇又勇敢的光芒,还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热烈,齐衡的脸一下就红了。 明兰在长樟去找齐衡说话时,就一直直勾勾的看着齐衡,她看见齐衡偷看自已,浑身瞬间酥酥麻麻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脸颊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两朵红云。 “元若哥哥?六姐姐?”齐衡回神,明兰也赶紧拍拍脸。 “咱们走吧,别让祖母等急了。我跟你们说话你们怎么不理我?”长樟扯过一个再去扯另一个,委委屈屈的。 墨兰收拾的动作慢些,恰好看见那两人的小眼神,隐晦的笑笑,看着几人离去。 几人到了寿安堂,饭菜早已准备好了,几人准备用饭。但是今日的饭桌上气氛有些古怪,只有长樟一个人在那里唱独角戏,往日里明兰都是和他一起笑闹的,元若哥哥也会陪他们聊些趣事。今日是怎么了? “六姐姐,今日的菜很合你的胃口吗?你怎么只顾着吃不同我说话呀?” 明兰瞅了长樟一眼,又看了眼齐衡,“食不言。” “那你之前也总说话的。” 见明兰不理他,怕六姐姐是心情不好,长樟不敢惹她,又去跟齐衡找话,“元若哥哥,你最近读书是不是特别辛苦,我看你都瘦了。你可要多吃些,再壮实些才好,才讨小娘子喜欢,马上春闱后你肯定就要说亲了,瘦了到时候小娘子会嫌弃的。” 老太太和房妈妈听了长樟的话,觉得好笑,小小人儿怎么想起说这个,“长樟,好好吃饭,不许跟你元若哥哥胡说!” “祖母,我没有胡说,我随爹爹去大娘子那里玩,就听到大娘子在跟爹爹说起二哥哥的婚事,爹爹说不急,等春闱后再给二哥哥相看。大娘子就说二哥哥最近读书辛苦,都瘦了好多,要多做些好吃的补补,长得壮实些才让人看着喜欢。” 这下,老太太和房妈妈是真的憋不住了,都笑开来,“我说你怎么一定要小厨房做些你元若哥哥爱吃的菜来,原来是要给你元若哥哥好好补补。” “小少爷放心,小公爷这般家世、容色、才华,是不缺小娘子喜爱的,等春闱过后,齐国公府的门槛就得被小娘子踩烂喽!”房妈妈也打趣长樟。 明兰本还跟着笑着,听了房妈妈的话,心里突然涩涩的,有些不舒服。 被长樟惦念着,齐衡心里觉得熨帖,摸了摸长樟的小脑袋,下意识去看明兰,见她闷闷的扒饭,不开怀的样子,就对着房妈妈说:“房妈妈不要取笑我了,我还没有成家的打算。我已经在父母面前立誓,不做出一番功绩来,是不会考虑成家之事的。” 这话一出,厅里突然静下来,大家都吃惊的看着齐衡。 第140章 “元若啊,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也是一样的。你有凌云之志也不妨碍你娶妻生子的!”老太太劝道。 “我知老太太是为了我好,只是我若不做出一番成绩来,怕是娶不到想娶的人!”齐衡说话间,控制不住自已,看向明兰。 明兰的心情跌宕起伏的,她无意识的扒着碗里的饭,错过了齐衡看向她的目光。 明兰错过,可老太太和房妈妈却是看的清明,两人对视一眼。 等饭后,几个孩子去了书房,老太太才开口,“从前元若就对明丫头格外关照些,不过那时候小,他对长樟也是疼爱的紧,我还只当元若这孩子就喜欢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毕竟明丫头和长樟长得实在是好。有着小时候的情谊,长大了在一处相处,我也没当回事,可今日瞧着,俩人是有心思?明丫头平日里就是一副不开窍的模样,怎么也…” “看小公爷那样子,怕也是真的上了心思的,都在郡主和齐国公跟前起誓了,那是真的放在心上了。就是不知道这心思什么时候起的。六姑娘…前些日子来,俩人相处着还很自在,怕是也是才有的心思。这小儿女的情丝啊,看不明白,可能就那么一眼,就看中了!” 老太太和房妈妈在房间里聊着的明兰和齐衡,现下正在书房里大眼瞪小眼。 长樟说盛紘最近刚送了他一方好墨,他要送给齐衡,跑回自已房间拿墨去了。这书房里就剩下齐衡和明兰了。 齐衡先打破沉默,“六妹妹最近有没有练字?今日我再陪六妹妹练一篇吧!”齐衡想跟明兰再待一会。 明兰想着齐衡说的话,猜想他是有了心仪之人,她的心如同在火上烤一般,难捱极了,她怕自已再跟齐衡同处一室,自已会忍不住说些不该说的话。 明兰转头瞪了齐衡一眼,不敢再留在这里,转身跑了出去,和回来的长樟撞个正着,明兰丢下一句话,“跟祖母说说一声,我还有事,先回去了”,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齐衡追出来,只看到一个离去的背影,他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明兰是怎么了。 第111章 恣意的过这一生 “元若哥哥,你看,这是我要送给你的墨。”长樟开心的展示给齐衡看,但齐衡现在的心思都在明兰身上,没有理会长樟。 长樟见齐衡一直盯着明兰离去的地方看,“元若哥哥,你是在看六姐姐吗?她说有事先走了。你今天不要去招惹六姐姐,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很凶的。” “你六姐姐心情不好吗?”齐衡问长樟。 “本来没有,吃着吃着饭,就不好了。好像就是房妈妈说到元若哥哥讨小娘子喜欢的时候,六姐姐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长樟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反正六姐姐不高兴的时候,他很怕的。 齐衡听了长樟的话,眼神倏地一亮。她是因为心里因为有自已才不希望自已讨其他小娘子喜欢吗? 明熙正在院子里荡秋千,就见明兰跑回澄心苑,还不等她叫住人,明兰就直奔自已的房间去了。 “小娘,姑娘是不是哭了?”橙子一边给明熙推秋千,一边不确定的说。 “捂着眼睛,怕是真哭了!快停下,我去看看!” 橙子拉住秋千,让明熙平稳下来。明熙带着橙子走到明兰的房间外,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的哭声。 明熙抬手敲门,“明儿,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小桃过来开门,明熙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小桃面露难色,不知道怎么开口说。 明熙走到明兰跟前,拍拍她的背,“明儿,你要有什么想说的就跟阿娘说。” 明兰突然放声大哭起来,“阿娘,他有心仪之人了!” 嗯?齐衡?心仪之人不就是你吗?明熙心里疑惑,又循循善诱,让明兰把之前发生的事都讲了出来。 “不做出一番功绩来,不会考虑成家之事?若不做出一番成绩来,怕是娶不到想娶的人?”明熙重复着这两句话,总算还有些担当,既然说出这番话,明熙猜想应该是齐衡喜欢明兰的事在郡主面前暴露了。 “小桃,今日不为可跟着小公爷一起过来?” 小桃不知道小娘好好的安慰着姑娘,怎么突然说起不为来,但还是老实回答,“不为今日没跟着小公爷,小公爷是一个人来学堂的。” 明熙的心一沉,难道不为还是死了?齐衡这么不争气? “听三少爷问小公爷,好像是说不为病了,要修养些日子。”小桃又补充道。 明熙…“桃啊,以后要把话说完,可不能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的,多吓人呐!” 小桃想说小娘你只问了不为有没有跟着,我也没少回答呀。不过小娘就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小桃习惯了,也不在意。 明熙抚摸着明兰的头发,“明儿,你怎知他心仪之人不是你呢?” 明兰愣住,也不哭了,她开始回想齐衡说的话,回想齐衡看自已的眼神,回想齐衡每一次在自已需要他的时候出现…明兰的眼睛里迸发出惊喜。 明熙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还是提醒道,“明儿,他说不做出一番成绩来,怕是娶不到想娶的人,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明兰眼神倏地又暗了下去。“门第之见,自古有之,你心里要做好准备。平宁郡主生来高贵,嫁的又是齐国公,想要一个高门儿媳妇是人之常情。但是你不需要为此神伤,你较那些世家贵女也不差什么,他齐元若既然敢立誓,那我就看他会怎么做。但我希望你要明白自已想要什么,抓住你想要的,其他都是可以舍弃的!” 第141章 这话过于严肃,明兰没想过,自已想要什么?明兰看向窗外,秋千在风中微微晃动,她想起自已荡秋千的快乐,又想起驰骋在马球场上的畅快,听庄先生讲学的享受,与父母兄弟姐妹在一起的幸福,还有吃到一块好吃的糕点的满足…明兰能想起的都是快乐的。 “阿娘,我最想恣意的过这一生吧!”明兰的话让明熙热泪盈眶,这就是她来到这的意义吧。 “好!那明儿你以后做什么都无需纠结了。齐元若是个良人,你就同他百年好合;他若不值得,那下一个更好。你喜欢他,你就去对他好,你自已高兴就行。不用理会旁人,你才是最重要的!” “阿娘,我知道了!”明兰又高兴起来。 “但是,我还是得提醒你,明年就春闱了,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读书,可不能总分心。”明熙心里想:都是早恋惹的祸! 明兰走后,橙子很不理解的问明熙,“小娘,姑娘怎么一会哭一会笑的?” 明熙转头看看这个傻姑娘,“因为爱情!你什么时候懂了,什么时候就能像朱鹂鹦鹉她们一样,嫁出去了!” “奴婢才不要,就要陪在小娘身边。” … “小六,你怎么笑得春心荡漾的?”明兰一路笑着去了学堂,如兰一进门就瞅见了那张大笑脸。 墨兰也回头看,“六妹妹是不是有了心上人?是不是六妹妹的心上人的心上人又恰好是六妹妹?” 墨兰的话差点把如兰绕进去,又重复了两遍才梳理明白。 如兰瞪大了眼睛,吃惊地问,“谁呀?” “没有的事,五姐姐不要听四姐姐瞎说。是桂芬明日终于有空出来打马球了,我高兴!” 明兰的话成功转移了如兰的注意力,如兰问起张桂芬成婚后的近况来,墨兰看明兰紧张的转移话题,笑而不语。 齐衡竖着耳朵听三姐妹说话,连长枫跟他说话都没听到。 “元若,你一直看着六妹妹做什么?” 此话一出,满室安静,连刚进门的庄先生都不由放轻了脚步,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齐衡和明兰之间穿梭,明兰的脸瞬间爆红,齐衡恨不得上去把长枫的嘴巴捂住,可已然来不及了。 如兰看了看齐衡,又瞅了瞅明兰熟透的脸,“小六,你的心上人不会是元若哥哥吧?”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如兰还知道小声说,可是现在学堂里静得连落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更别说她那大嗓门了! 明兰一手捂住自已满面赤红的脸,一手捂住自已小鹿乱撞的胸口,不敢抬头。 明兰的小女儿羞涩姿态都落在了齐衡眼里,他的内心瞬间被一股强烈的喜悦所占据,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悸动,这让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而深邃,也让他心潮澎湃。 第112章 盛六姑娘的风采 “咳咳…”庄先生出声打破这暧昧的气氛,他心里有隐忧,他到盛家坐堂统共交了八个孩子,只有四个要科举,现在还走了一个好苗子,剩下这三个,庄先生自是希望他们都能高中的,可小儿女情事最耗心神,春闱在即,由不得分神一点呐。庄先生思虑了良久,还是把劝诫的话点出来。 庄先生立于堂上,目光慈和,环视着座下诸生,语气温和却掷地有声:“诸君啊,春闱之期已近,此乃考验学识与心性的关键时刻。非是沉溺私情之时,亦非心浮气躁之日。春闱不仅试才学,更试心性。 你们当不为外物所扰,不为私情所困!待到春闱放榜时,愿尔等皆能金榜题名,再成就佳话!” 当头棒喝,让齐衡恢复一丝清明,他现在最该做的就是专心应试,准备春闱。 下课时,长樟想拉着明兰一块回去,被长枫一把拽走。 “没看到你六姐姐和元若哥哥眼神都快粘在一起了吗?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随三哥哥一起走,三哥哥带你去看好玩的。”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二哥哥,你别走那么快,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几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明兰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能听到自已的心跳声。 “六妹妹,我…”齐衡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知你懂得!还有半年…” 明兰用手止住齐衡还要往下说的话,“我明白!”明兰定定的看着齐衡,嘴角抑制不住笑意,齐衡眼神温柔,也看着明兰笑得满足。在这份目光的交织中,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只剩下他们两人。 在回澄心苑的路上,明兰的嘴角一直向上翘着。 “姑娘很高兴?”小桃忍不住问。 明兰笑得明媚,“高兴!” 小桃跟着明兰笑,“姑娘高兴,我就高兴!” 另一边,齐衡在园子里遇见了明熙,齐衡紧张的见礼。 明熙单刀直入,“小公爷明年春闱也要下场的吧?” “是,庄先生说可以一试。” “那小公爷可知道这场春闱意味着什么?” 齐衡瞬间紧张起来,开口就想解释,明熙抬手制止他。 “小公爷无须把那套建功立业的话讲给我听。我今日想告诉小公爷的是间岁一开科场,即便一次不成,也不过是再努力一年,小公爷当知,信已者人亦信之,自信乃成事之基!” 明熙丢下话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明兰年岁尚幼,心性未稳,主君欲多留她在膝下,悉心教养几年,待她成长成熟,再议婚配之事。” 第142章 齐衡还在思索明熙话里的意思,那边明熙和橙子已经走远,橙子的声音飘过来。 “小娘,两年开一次恩科,要是姑娘双九年华才议婚配之事,那小公爷还能再考两次呢…” 声音渐渐模糊不清了,齐衡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 马球场上,明兰拉着张桂芬刚坐下,一个女子走过来,“可是盛家六姑娘?” 明兰诧异回头,不认得此人,“不知姑娘是?” “我名清湄,姓何,家父是太常卿。”那姑娘自我介绍道。 明兰确信自已不识得此女,笑着问,“何姑娘好,不知你寻我有什么事?” 何清湄羞涩一笑,“听闻齐小公爷在盛家读书,和六姑娘是同窗,那六姑娘必然对小公爷很了解。” 明兰脸上的笑收了收,细细观察眼前的姑娘,她身着一袭轻便的骑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淡雅的蓝色衬的人温柔似水,正应了她的名字,又显得她肤色更加白皙。 明兰的笑有些僵硬了,说话的语气也带着疏离,“怕是要让何姑娘失望了,我虽与小公爷一处读书,但与小公爷并不很相熟,何姑娘要是想知道小公爷的事,恐怕我是爱莫能助了。” 何姑娘听了明兰的话,不仅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反而很欣喜,“那日在墨香居,我见小公爷为盛家姐妹挺身而出,还以为小公爷和六姑娘姐妹关系非比寻常呢,原来并不相熟。” 明兰彻底收了脸上的笑意,“何姑娘说笑了,我们姐妹同小公爷有同窗情意,小公爷君子端方,自不会看我们姐妹身陷囹圄而置之不理,所以才仗义执言。” 那何姑娘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骄傲,“小公爷德才兼备,有君子之风,当然不会对六姑娘姐妹的遭遇视而不见。谢过六姑娘了!” 何姑娘走后,明兰吐出一口气,脸色也垮了下来,一旁的张桂芬目睹了全程,见明兰这副样子,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明兰,自我成婚后,我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没告诉我?” 明兰正烦躁着,不走心的话就脱口而出,“我能有什么事瞒着…”说的话顿住,明兰有些心虚,最近确实有件事还没来得及说。 这心虚的表情太明显,张桂芬一把把明兰拽的离自已更近了些,“你有事瞒我,给你一个机会,快说。” 明兰本来也没想过瞒着她,只是两人刚见面,还没来得及,既然张桂芬问了,明兰就把她和齐衡之间的事情都告诉了张桂芬。 张桂芬听完明兰的讲述,“怪不得刚才那何姑娘一提到齐衡,你脸色就不对,原来是这样。”她有些替明兰忧心,“平宁郡主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我从我母亲那里知道,她一直给齐衡物色家世好的贵女,想给齐衡找个好岳家,能扶着齐衡上青云呢。” 明兰的反应倒不似张桂芬想的那般忧愁,她很豁达,“无妨!他既然立了誓,郡主定然是同意了的,只要他能春闱得中,也算是有了能与郡主一争的机会,我就等着看他的表现好了。我阿娘说了,我也是极出色的,喜欢他时就去喜欢,他若不值得我喜欢了,我便休就是,左右我爹娘并不着急我的婚配。” 明兰说的霸气,张桂芬听得也舒心,“不亏是我张桂芬的闺中好友,这话听着舒坦!你盛明兰什么什么男人配不得,一个齐衡而已!走,我看那何姑娘要下场了,我们去会会她,把从我家学的功夫都给我用上,也让她好好看看盛六姑娘的风采!” 张桂芬带着明兰上场,明兰率先拿到了球,何清湄看到,猛地一夹马腹,直冲明兰而去,意图从她手中抢夺马球。然而,明兰早已洞察何清湄的意图,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不慌不忙地调整着马匹的方向与速度。就在何清湄即将靠近的瞬间,明兰身形一矮,几乎是贴着马背滑过,巧妙地避开了何清湄的攻势。紧接着,她借势一蹬马镫,整个人仿佛化身为风,瞬间加速,手中的球杆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飞驰而来的马球。 “啪”的一声脆响,马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轨迹,直奔球门而去,最终稳稳落入网中,引起观众席上一片欢呼与掌声。 明兰转过身来,面对着目瞪口呆的何清湄,微微挑眉,明媚一笑。 第113章 我相信你 “少爷还在书房?”平宁郡主问身边的女使。 “从今早起来就一直在书房,现在也不曾出来。”女使答道。 “从前总怕他不重视,掏空了心思给他请先生,勉励他上进。如今见他废寝忘食的,又担忧他的身体能否消受得住?”平宁郡主得知齐衡一直在书房,有些担心,对着身旁的齐国公念叨着。 齐国公拉过郡主的手,“做母亲的,总有为儿子操不完的心,元若马上都要及冠了,他有自已的思量,你就不要事事为他操心了。” 齐国公宽慰着郡主,郡主想着齐衡这段时日没日没夜的读书,突然有些怅然,“我原来都不知道他还能这般用功,可见他对盛家那小丫头是上了心的。这下,他中不中都不省心。若中了,还真遂了他的意,让她娶盛家那丫头不成?若不中…都这般用功了还不中,不知道得多难受。” “怎么还没去考,就说这个丧气话,自然是中了好,中了你不高兴?先前是应了他的,我们就该信守承诺,但元若又不是说高中就娶妻,还要成就一番功绩呢,现下都不急,最重要的还是明日的春闱。” 第143章 “我当然也盼着他能高中的,可就怕…”郡主不说了,也是怕不吉利。“可是亲事真能由着他?好的姑娘可不等人,一家有女百家求呢!” 齐国公见郡主一直纠结忧虑,就知道她这是松动了,可心里又不甘心,所以这般惆怅,他也不揭穿,只在心里替齐衡高兴。 “好了,我们还是再检查下给元若准备带进考场的东西可有遗漏的?” 那边,齐国公夫妇在为齐衡的事操心,这边齐衡却不如他们所想,是在书房苦读,齐衡在雕刻一支玉簪,这是他雕刻的第三支了。 自从他确实对明兰的心意,就会时常想起明兰,但是他又不能贸然打扰,所以每当想明兰的时候他就画明兰,可是明兰在他心里太生动了,他总觉得画出的明兰不及她本人的神韵。为了缓解心中的思念,也为了让自已静下心来,齐衡开始学雕玉。一想到明兰不能静心读书时,他就雕刻玉石,他本想雕刻一个明兰样子的玉娃娃,无奈手艺差了些,他就雕刻玉簪,从最开始的不成型,到现在已经非常熟练了。 这是能让齐衡静下来的方式,明日就要进考场,齐衡知道该学习的知识都已经在脑子里,没有学进去的,一天的时间也于事无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平心静气,所以一大早齐衡就到书房里来,不是看书,而是雕刻玉簪,看着手里成型的龙凤纹玉簪,想着明兰的笑颜,齐衡甜蜜的笑了。 … 春闱当日,贡院外热闹非凡,充满了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息。晨光初破晓,天边泛起温柔的鱼肚白,贡院的大门在晨光中缓缓开启。门外,早已聚集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举子。 大娘子拉着长柏,细细叮咛着,盛紘也在对长枫耳提面命,墨兰如兰明兰就围在两个哥哥跟前,说些轻松的话缓解他们的紧张。 突然,小桃在明兰耳边说,“姑娘,齐国公府的马车到了!” 明兰转头望过去,正和掀起车帘的齐衡对上,明兰先绽开一个个大大的笑脸,齐衡也不自觉地跟着笑起来。齐国公坐在齐衡对面,看着儿子本来还紧张的神色突然放松下来,先掀开帘子去看,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笑容明媚的姑娘。他瞅了瞅自家儿子跃跃欲试的样子,对上郡主询问的眼神。 “郡主,我们就送元若到这吧,让不为陪着他过去,省得我们跟着,他还要顾虑我们。”郡主想要反驳,却被齐国公抓住了手腕,看着自已还在不自觉抖着的手,郡主没再坚持。 齐衡下了车,给齐国公一个感激的眼神,带着不为径直朝明兰的方向走去,明兰也带着小桃朝齐衡的方向走过来。 “六妹妹!”两人碰了面,齐衡先开口。 明兰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男子,心里欢喜,“元若哥哥!” 两人就这么望着对方,都不再开口。 小桃在一旁看着两人,笑得见牙不见眼。等了好一会,两人还在看,小桃不笑了,她小声提醒明兰,“姑娘,大家开始进贡院了,您东西还没给小公爷呢!” 明兰经小桃提醒,才回神,她从小桃手里接过一个小包裹,递给齐衡,“二哥哥的是五姐姐做的,三哥哥的是四姐姐做的,你的,是我做的!针脚最密实!” 明兰一说完,小桃就接话,“几个姑娘里,就我家姑娘女工针线活最好了!小公爷放心,肯定暖和!” 齐衡打开包裹,看到里面的护膝,心里暖暖的,赶紧装进书箱里。 “六妹妹,我…” 不待齐衡说完。明兰就说:“我相信你!” 齐衡心里的满足和甜蜜都快要溢出来了。 “少爷,我们快些进去了,再晚怕是没有好位子了!”不为催促道。 明兰看那边长柏和长枫也往里走了,“你快去吧,元若哥哥,我等你!” 我等你!齐衡仿佛被灌了一碗热汤,全身都沸腾起来,他朝贡院的大门迈去,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小六,你去哪了?小桃带的那副护膝怎么不见了?”明兰一回来,如兰就打趣她。 “护膝定是去了它主人那里,至于主人是谁,那定是我们六妹妹的意中人。”墨兰也在旁边帮腔。 明兰小心翼翼地看看盛紘和大娘子,看他们紧盯着贡院的大门,没空理会这边,胆子大起来,“不及眼巴巴送桃花酥来的林小将军,也不及日日写诗,变着法夸人的梁六郎。” “好啊,还敢还嘴!我就说你心里既然记挂着二哥哥和三哥哥,怕他们在贡院会受冻,怎么不自已做护膝,非要巴巴跑过来教我和小四,说是亲妹妹的一片心意,结果自已做的是打算送旁人。”如兰抓住明兰胳膊,一顿输出。 “还利用上姐姐们了,该罚!”墨兰抓住明兰另一只胳膊,两姐妹把明兰夹在中间。 “我们要吃炙烤羊腿!”两人异口同声。 “好好好!”被架在其中的明兰求饶妥协。 盛紘和大娘子回头看笑闹的三个女儿,笑着摇摇头,心里的担忧也被驱散了不少。 第114章 小公爷好福气 春闱结束后一天,齐衡觉得终于是缓过劲,神清气爽了。 “母亲,儿子备了些礼,去盛家拜访庄先生。”齐衡向平宁郡主开口道。 “好好,我命人再多备些礼,你也将卷子再默一遍,请先生看看。” “母亲不急,只是同长柏长枫一起,请教先生而已,礼太重反而不美。若儿子真的高中,再去谢师也不迟。”齐衡拦下郡主。 第144章 “你说的有理,那便听你的,你早些去吧。” 等齐衡走了,郡主自言自语道,“请教庄先生是真,想见那丫头也是真吧!” 齐衡带着不为想去八仙楼买些糕点带到盛家去,半路却被一位姑娘拦住。 齐衡坐在马车里想着明兰和长樟拿到爱吃糕点的开心模样,嘴角尽是掩不住的笑意。忽闻一个女声,“车上可是齐小公爷?” 那女声落下,不为的声音传进车厢里来,“公子,有一位姑娘拦在了我们的马车前。” 齐衡掀起车帘,见马车前站着一位身着淡蓝襦裙的娉婷少女,眉眼陌生,齐衡确认自已不认识。但出于礼貌,齐衡还是下了车。 那姑娘见齐衡下车来,内心激动,面上都带了些许潮红,“小公爷!” 不为在坐在马车前扶额,公子怎么就下车去了,这让六姑娘知道可怎么好? 齐衡走到离那姑娘五步远的位置停下,“在下齐衡,不知姑娘寻我何事?” 那姑娘见齐衡彬彬有礼,心中更是欢喜,“奴家姓何,名清湄。”何清湄说的含羞带怯,齐衡顿觉不妙,又往后退了一步,硬着头皮再问,“不知姑娘寻我何事?如果姑娘无事,在下还有事,要先行一步了。” 见齐衡说着就要走,何清湄突然大着胆子上前拦住了齐衡,齐衡尽力躲避。周围已有些三三两两的目光向这处瞟过来,甚至有好事者站在楼上向下看。 “自小公爷春闱后,我就等在齐家门前,就为了见小公爷一面,今日总算是等到了小公爷。”何清湄声音婉转,说起话来还带着三分哀怨,周围人听了她的话开始起哄。 这何清湄倒是不在意旁边的碎语,只盯着齐衡,期盼着他能说出些自已想听的话来,可齐衡只是离自已远远的,并不对她话给出回应。 何清湄咬了咬牙,继续说:“小公爷是陌上公子,才智无双。不知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这就差直接说“公子,我心悦你”了,齐衡又岂是那种不通风情的愣头青,可是对这个姑娘的心意,齐衡只能抱歉了。 齐衡尽量把话说的委婉,“衡一心向学,有壮志未酬,暂时无暇顾及儿女私情。我已经向父母立誓,在有些许功绩之前,不考虑婚配之事。” 齐衡的话不仅没有让何清湄知难而退,她反而更为齐衡的举动心动。“我等小公爷!” 何清湄说完这句话,就羞答答的离开了,旁边一众人又是一阵哄闹声,齐衡慌极了。 这大街上一幕落在了茶楼上一个紫衣姑娘的眼中,她看着远去的何清湄的背影,眼中闪过狠戾之色。 那楼上的姑娘转过身去,没注意到不远处停着马车里还坐着一位姑娘。 驾车的人驾着马车从齐衡身边缓慢驶过,一只柔荑掀开车窗帘,熟悉的声音传到齐衡耳中,“小公爷好福气!” 踌躇的齐衡猛地抬头,就对上了明兰含霜的眼睛,齐衡一看就知道,明兰这是生气了,马车旁的小桃也狠狠剜了齐衡一眼,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齐衡想要追马车去给明兰解释清楚,被不为拦下,“公子你看马车上的徽记,是宫里的马车。” 齐衡这才注意到,明兰怎么要入宫了?这是皇后召见吧? 齐衡心里想着,也不再耽搁,赶紧上马车,催促不为驾车去八仙楼,希望明兰看在糕点的份上原谅他一二才好。 明兰回到澄心苑,明熙正在跟橙子和几个小丫头一起踢毽子。 明兰把手里的盒子交给小桃,也加入进来,“阿娘你真的是童心未泯,总能玩出花样来。” “墙院深深,这府里的能逛的我都逛腻了,再不给自已找点乐子,我就要憋疯了。对了,皇后召你何事啊?”明熙一边踢毽子一边跟明兰闲聊。 明兰顿了一下,没接住明熙踢过来的毽子,毽子掉在地上发出沉闷响声,“宫腔巍峨,深邃难测,哪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也难逃那份被孤独笼罩的寂寥。皇后觉得我说话有趣,找我去逗闷子的。” 明兰话里的怅然无奈让明熙也沉默了,来了那么久,她还是想念现代的生活,在这里她就是一座孤岛,哪怕儿女绕膝也驱不散心里的寂寞,每日变着花样的给自已找乐子,就是希望自已没有时间去感受内心的空虚。 “皇后既然喜欢你,那你就好好陪她说话,把你在宫外见到的人遇到的事,挑拣有趣的说给她听。时常开怀,心情也就不郁闷了。” “我知晓的!我还同皇后娘娘说了长樟的好多糗事。” “六姐姐在说我?”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明兰刚提到长樟,一个小脑袋就从院外探进门来。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还不好好从院门外进来,是不是又要作怪?” 明熙看到长樟先露出一个头就知道他肯定是又想吓自已,这小家伙不知道跟谁学的,每次到澄心苑来,总是选些些出其不意的方式,每次总要唬明熙一跳才开心。 “我来找姐姐的,六姐姐从宫里回来了,怎么不去看祖母?” “刚回来呢,收拾下换身衣裳就去。” 听到明兰要换衣裳,长樟冲过来拉住明兰的手,“不必换,就这身衣裳,好看,把姐姐衬成了天上的仙女儿,祖母见了肯定喜欢。”边说,边拉着明兰往外走。 人都走到了院门外,才扭头回来冲明熙喊,“阿娘,我带六姐姐去给祖母请安,晚食便在祖母那里用啦!” 第145章 长樟声音听不见了,明熙才切了一声,“切,这点把戏还想糊弄你娘,肯定是他的元若哥哥在老太太那,想见明兰呢!唉,敌人早就打入了内部,我方溃不成军啊!” 第115章 上巳节 果不其然,还真让明熙料对了! 长樟拉着明兰到老太太院子里,只见齐衡一个人坐在园子里的雕花石凳上喝茶,明兰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虽然春日正午的阳光不如夏日那般强烈和炙热,但是久晒仍然让人觉得不舒服。 “元若哥哥,我把六姐姐给你带来了!” 长樟一进门就向齐衡邀功,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齐衡听到长樟的声音,急切地转过身来,来不及回应长樟,视线一下就定格在长樟身旁的明兰身上。今日的明兰,与往日大不相同。她身着一身华服,那是为觐见皇后而精心准备的。 衣裳以淡雅天青色丝绸为底,绣有精细莲花图案,金线勾勒花瓣边缘,清新华丽,宛如初夏初绽之莲。衣袖宽大飘逸,袖口饰以卷云纹,配以同色系珍珠腰带,简约雅致,凸显身姿纤细,轻盈灵动。 乌黑长发挽成朝天髻,饰以玉兰发饰,宝石点缀,发髻两侧垂下几缕碎发,轻轻搭在耳边,为她平添了几分灵动,额前留着一抹薄薄的刘海,更显得她娇俏可人。 齐衡就那么怔怔地望着前明艳不可方物的明兰,眼中只有明兰一人,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明兰看到齐衡呆愣愣站在原地,有些傻气的样子,便走到齐衡面前,冲他微微一笑,“元若哥哥怎么一个人坐在艳阳下?” “等你!” 这两个字自齐衡口中轻轻吐出,不加掩饰,不加犹豫,直白的让明兰未曾预料。 明兰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面对齐衡如此直接的表达,让明兰那份潜藏的情愫也蠢蠢欲动,不可遏制地涌出。明兰不敢再直视齐衡那双充满深情的眼睛,生怕自已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明兰几乎是本能地扭过头去,想要逃离那炙热的视线。明兰深吸一口气,尝试平复自已纷乱的心绪。 空气中弥漫着的暧昧与甜蜜,长樟不懂,他看了看头顶的日头,再看看傻站在原地的俩人,跳到两人中间去,“六姐姐,元若哥哥,你们俩玩吧,我去找祖母了!” 长樟喊完不再理会两人,去找老太太去了。明兰和齐衡对视一眼,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元若哥哥等我做什么,不应该与那温柔似水的何大姑娘风花雪月吗?” 明兰佯装生气,齐衡紧张起来,“我并不识得那何大姑娘,今日也是第一次见,也想不到她会如此大胆向我说那些话。我已经跟她讲明,但是她似乎误会我的意思。” “这也怨不得小公爷,毕竟人如玉、世无双的公子,有姑娘家趋之若鹜也是正常。等小公爷春闱得中,那时怕是有更多贵女向小公爷示好。” 齐衡觑着明兰的脸色,见她笑盈盈的,一时摸不准这是真心话还是赌气的话,但直觉告诉他,回答的不好下次想见明兰就难了。 “我的眼里装不下别人,管她是何大姑娘还是旁的什么人,我心中已经装了一个人,便再也容不得别人了。” 明兰看他着急的样子觉得好笑,她就是逗逗他,至于有没有别人相中齐衡,明兰并不在意,挑衅到她眼前的她自会解决,可其他往齐衡身上扑的人要靠齐衡自已甩掉。齐衡若是同那些姑娘们纠缠不清,她就甩掉齐衡,好儿郎又不止齐衡一个! “元若哥哥紧张什么,我也不过是随口说说。元若哥哥要是没有其他事要说,我就去给祖母请安了。” 明兰说着就要走,齐衡急忙把人拦下,“六妹妹,你别走!” 不为听着明兰高兴的时候喊元若哥哥,不高兴了就是小公爷,变换自如,再看自家主子,一副不值钱的样子,日后定也是个惧内的。 齐衡拽住明兰,明兰停下,等着听他说。“六妹妹,过两日就是上巳节了,延庆观的桃花开的正盛,我要邀六妹妹去赏桃花。” 明兰脸颊绯红,迟迟不给齐衡答复。小桃瞅了瞅明兰,在心里吐槽自家姑娘:小公爷要是忸怩一点,姑娘就狂野得很,但凡小公爷直接一点,姑娘就招架不住了。 “六姐姐你倒是答应啊,答应了赶紧进屋来用午食,祖母都等着了。” 长樟站在游廊上好整以暇地催促明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过来的。 明兰飞快的说了句,“听闻延庆观的道人个个道法玄妙,我也想去感悟论道,就顺便去看看桃花吧!” “六姐姐明明就是想答应,还拿论道做借口。” 长樟又真相了,几人皆笑出声,明兰小跑过去要堵住长樟的嘴。 三月三,上巳节 齐衡一早收拾妥当,前往盛府去接明兰。 “姑娘,小公爷已经在院外等候多时了,您也该出门了。” 小桃看明兰还在纠结头上的珠翠,忍不住提醒。 “就不要再带多余的装饰了,”明熙上前把明兰头上多余的发饰取下来,“延庆观的桃花开得好,簪一朵到头上不正应景。” 明熙指导完明兰,又转向小桃,“桃啊,莫急,女儿家梳妆打扮本就是细致活,这不也是为了见小公爷嘛,让他多等一等怎么了?难不成等这点时间小公爷就着急了?” 明兰偷笑,阿娘总是有那么多道理。但既然已经收拾妥当,便不让他继续苦等了吧。 第146章 “阿娘,我去了!”明兰起身,跟明熙打过招呼就朝门外走。 明熙看着明兰那明显在加快的脚步,提醒她,“驾我们府上的马车去!” 明兰应下,匆匆向府外赶。 齐衡本来等在府外,迟迟不见明兰出门来,心里着急,怕她遇到什么事了,便进府里来寻明兰。 刚走到花园里,不为就追了过来。 “公子,你可莫要去催六姑娘,姑娘家梳妆打扮是要多耗些时间的,你这贸然去了,怕是六姑娘要恼您了!” “是在梳妆打扮吗,我还怕是出了什么事情。” “公子你就是第一次约六姑娘出去,太在意了,您放宽心,六姑娘一会该出来了。” 不为的话还在耳边响着,齐衡看到一个淡绿色的身影向这边走来,袅袅婷婷。 第116章 玄妙道人 “公子,是六姑娘!” 齐衡不理会不为,只盯着明兰,明兰每向齐衡靠近一步,齐衡的心就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一下。 “元若哥哥,久等了!” “不久,不久。” 两人一同朝门外走,齐衡注意到明兰的发髻上无甚首饰装饰,想到自已亲手给她雕的玉簪,打算寻个合适的时机送给她。 到了延庆观山脚下,看着绵延向上的数百道台阶,明兰转头看了看齐衡,爬吗? 齐衡接收到明兰眼神里的信号,慌忙解释,“六妹妹莫慌,那边就有轿夫,六妹妹可以坐山轿到观中。” 明兰瞥了齐衡一眼,心想这是小瞧人呢。自从明兰幼年与张桂芬相识后,便成了好友,她跟着张桂芬学了不少功夫,这小小台阶,对明兰来说,不在话下。 “元若哥哥,我们来比一下,看谁先折到延庆观的桃花!” 话音一落,明兰就飞快地往上奔去,愣在原地的小桃满脸问号,姑娘你是忘了今日穿的不是骑装吗?不是说好了今日要做温柔的小娘子吗? 小桃看着已经上了不知道多少级台阶的明兰,认命的跟上去。 齐衡笑着看明兰向上走的身影,迟迟不动作。 不为着急,“公子,咱们不快些跟上吗?” “不急,等她再上急急台阶,我们再跟上,跟的紧了,她回头看到要着急了,我怕累着她。我们就慢慢的,保持住距离就好了。” 不为看着体贴的齐衡,很想说,六姑娘的体力可能比你好,压根用不着公子你相让,快些走吧,要是落下太多,可要丢脸的! 待明兰再往上走了几阶,齐衡才开始登上台阶。齐衡在汴京城的小娘子中人气一直很高,不仅是因为齐衡长相俊美,齐衡的君子六艺均习得不错,御和射虽比不得武学世家的男子,却在文人中是翘楚,登这百级阶梯,自不在话下。 等齐衡在延庆观的桃花林找到明兰的时候,明兰正在和一位真人说话。 明兰比齐衡先登顶,看着比自已落下一截的齐衡,明兰也不等他,直接问了观众小道长,寻到了观中的桃林处。明兰被满目的桃花吸引,漫步在桃林里。忽闻一个声音,“居土可是从扬州来?” 明兰回头,就见一个年轻道长正望向自已这边。明兰用手指了指自已,“道长是在同我讲话?” 那年轻道长点头,“正是在与居土讲话,不知居土可是来自扬州?” 听到道长又问了一遍,明兰和小桃对视一眼,觉得这道长问的颇为奇怪,但看着并无恶意,明兰答道,“我家就住在汴京城中,不是从扬州来。道长可是想寻什么来自扬州的故人?” 年轻道长听了明兰的话,皱起了眉,嘴里喃喃道,“怪哉!怪哉!短短时间怎么会出现两个有大气运之人?莫不是我掐算错了,不可能,看她周身笼罩的气运,错不了!” “姑娘,这位道长怕是有些魔怔了,我听人家说修道之人,常有走火入魔的,我们还是快走吧,先去找小公爷。” 小桃默默靠近明兰耳边,悄悄跟她咬耳朵。明兰看眼前的年轻道长确实有些神叨,打算跟小桃一起悄悄远离他的视线,退出桃林。 “居土们说的话我听得到,我并不是魔怔了。”明兰和小桃两个,还不及退走,那年轻道长的话就飘了过来。 他定定瞅着明兰,眼中带着审视,“居土是个有大气运的人!” 明兰本来对这道长还有几分敬重,听他说了这番话,就认定了这是个骗子。明兰沉下脸来,“延庆观是道家圣地,可容不得阁下在此招摇撞骗。” 严厉的话不仅没有吓到那道长,他反而笑了,“居土误会了,我并非是招摇撞骗之人,我来自苏州玄妙观,道号玄妙,是个再正经不过的道土了。对居土说的话但也并不是骗居土,居土身上确实萦绕着丝丝缕缕的气运,我看得到!” 这道长说的笃定,明兰一时也辨不清真假来,只是静默不语。 “居土真的不是来自扬州?那居土可是姓盛?” 明兰倏地瞪大眼睛,警觉起来。那道长见了,便道,“看来居土是姓盛了,那应当没错。只是不知居土为何不肯明言自已来自扬州呢。” “我家老爷曾在扬州做官,我家姑娘自然也是在扬州生活过的。可如今已经回了汴京,老家也不在扬州,怎么会说是来自扬州呢?道长当问我家姑娘是否在扬州生活过!”小桃不耐这个道长有些追根究底的样子,遂出声解释。 第147章 “那定然没错了!我与居土真的有缘,八年前我在扬州曾到过贵府,见过盛大人的。当时那盛府东北角方向就有气运萦绕,当日我就断定那里定然住了一位有大气运的人,看来就是居土了。” 明兰和小桃回想着在扬州时住的院子是不是在东北角,好像还真是,两人对这道长的话信了三分。 小桃来了兴致,“道长,我家姑娘有了这个气运,是不是会福星高照,一帆风顺,事事如意?” 玄妙道人听了小桃的发问,大笑起来,“自然!盛居土自有自已的一番造化,日后必成为尊贵显赫之人。”说着,又转头看向小桃,“居土你日日与盛居土在一处,这气运居土也有,这一世也是无病无灾,顺顺利利的。” 小桃听的眼睛亮亮的,拉着玄妙道人想问更多,齐衡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齐衡虽不认得玄妙道人,但还是礼貌问好,这才走向明兰,“六妹妹果然身姿矫健,比我更快到了这桃林,可六妹妹怎么没有折下桃花呀?” 齐衡手背在身后问明兰,明兰懊恼,没想到会遇见这玄妙道人,竟把还要折桃花的事忘了。齐衡把手伸向前面,手里赫然是一枝开得正艳的桃花,他替明兰簪在头上,真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玄妙道人在一旁把齐衡和明兰的举动尽收眼底,面上带出笑意,心里赞叹:郎才女貌,神仙眷侣,琴瑟和鸣,白首到老! 第117章 下下签! 等几人回过神来,那玄妙道人已没了踪迹,齐衡询问明兰关于玄妙道人的事,明兰也只说是扬州的故人,没把玄妙道人说的话告诉齐衡。 桃林里,一对璧人穿梭其间,谈笑风生,男子身姿挺拔,一袭淡雅的长袍随风轻扬,衣袂飘飘间透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女子身着淡绿色轻盈罗裙,发髻上插着几朵新鲜的桃花,一颦一笑间尽显飘逸灵动,两人仿佛遗落人间的仙人。 “那可是齐小公爷?”申和珍问站在身旁的丫鬟似玉。 似玉伸长脖子仔细看了看,确定地说,“是齐小公爷!如此风姿,怕也只有齐小公爷了!” 因为角度的问题,似玉只能看到齐衡,却看不到齐衡身边的明兰,她知道自家姑娘心悦齐小公爷,对今日的偶遇表现得很兴奋。“姑娘,不妨去同小公爷打声招呼,如此美景,保不齐还有番良缘!” 申和珍落寞的看着那两个背影,良缘是有,只是不是自已的。 随着明兰和齐衡在桃林间漫步,似玉也看到了明兰的身影。她自觉失言,觑着自家姑娘怏怏的神色,想安慰几句,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申和珍先开口了,“不知那是哪家的姑娘,竟得了他的青睐?”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想,这般容色,又有几人能不心动。 似玉看清楚了明兰的脸,又联想到齐衡在盛家读书,便确定了明兰的身份,“是盛家六姑娘吧,盛家三姝,六姑娘最是绝色。” 申和珍揉捏着自已的手,早该想到的,青梅竹马,又是同窗,又有这般美貌,他中意盛六姑娘也是无可厚非。 申和珍再抬眼,就对上了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申和珍愣怔了下,微微屈身见礼,便拉着似玉告辞了,竟是没同齐衡说一句话。 明兰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已,让自已有些不舒服,就转头去看,谁知看到了一个姑娘正看着自已。见自已望过去,那姑娘一施礼便离去了,还不等明兰还礼。 “怎么了?你在对谁施礼?”齐衡转头看明兰刚站直身子,抬头看远处,又没见到人,觉得奇怪。 “方才那里站着一位姑娘,现在已经走了。”明兰回答,齐衡也不在意,两人继续嗅着桃花的芳香,在这一片花海里漫游。 在桃林里赏景,时光过得飞快,临近午时,明兰打算在观里用饭,齐衡却说,离这延庆观山脚下不远处,有户农家小院,那里的饭菜虽不是用些名贵食材,味道却很是鲜美,邀明兰去那里用饭。 两人一同说笑着准备下山去,走到观前的山门前,正遇见一华服姑娘从山轿上下来。 几人视线相交,齐衡先上前见礼,“嘉成县主!” 嘉成县主在明兰和齐衡身上来回打量,视线梭巡好一会,才回了齐衡的礼,明兰也跟着上前行礼,自报家门。那嘉成县主上下打量明兰,并不应声。 在齐衡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才听到嘉成县主问明兰,“盛姑娘是同小公爷一起相约来延庆观的?” 话问的直接且不合时宜,语气也不善,明兰微微翘起嘴角,心想:又是齐衡的桃花啊! “回郡主的话,我不是同小公爷约好来延庆观的,山上有一玄妙道人是旧时,我来寻他,与玄妙道人交谈时,遇见的小公爷,便和小公爷闲聊了一会。临近午时,要回城了,这才一道出来。” 明兰矢口否认,不承认是和齐衡一起来的。齐衡也配合,见嘉成县主看向自已,点头附和明兰的话。 嘉成县主这才放过明兰,“那盛姑娘就先行吧,我有些话想跟小公爷说。” 明兰听了嘉成县主的话,如蒙大赦,微微行礼,就跟二人告辞,朝山下走去。 齐衡心里无奈,可还是要应付嘉成县主,“县主有何话要与我说?朝食用的上,现在已经饥肠辘辘,还请县主直言的好。” 明兰走了,没了碍眼的人,嘉成县主面对齐衡就流露出小女儿家的娇羞来,她收起刚刚盛气凌人的姿态,放柔了声音,对齐衡道,“我父王的生辰宴要到了,邕王府里会摆流水席,到时还请小公爷一定捧场。” 第148章 齐衡一心想着去追明兰,没心思应付嘉成县主,只含糊应道,“到时家父家母定会备上厚礼去王府庆贺。” 嘉成县主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那小公爷可会来?”说完,又觉得还是直接点好,“到时会把小公爷的请柬送到国公府上,小公爷可一定要来!” 齐衡实在不欲再与她多说,无奈应道,“好!时候不早了,郡主还是赶紧去观里吧,我就先回城中了。” 话说完,也不能等嘉成县主再说话,疾步就朝山下去了。 嘉成县主痴痴望着齐衡远去的背影,久久留恋。跟着的婢女提醒道,“郡主,还是先去求签吧,王妃娘娘让您亲自去,眼瞅着快午时了,咱们还要赶回去呢。” 邕王妃为着皇帝迟迟不立嗣的事情烦忧,都说延庆观的签灵,自已抽不开身,便打发女儿来求签,谁知嘉成县主根本不想来,左耽搁一会右耽搁一会,好容易到了山脚下,看着百级阶梯,不想自已走,就坐了山轿,这晃晃悠悠上得山来,就耽搁到了这个时辰。 嘉成县主想着齐衡,觉得是该听母妃的早些过来,这样兴许就能和齐衡多相处一会,而不是她刚来他便要走了。 蓦地,嘉成县主又想到了明兰那张明艳的脸来,嘉成县主眯起眼,越想越觉得不放心,吩咐身边的人,“你去查一查,小公爷和那丫头是不是一起上山来的?” 嘉成县主到了正殿中求签,殿中有一年轻道人,他称“县主只管摇签,我可为县主解签”,嘉成县主看他年纪轻轻,不以为意,不过觉得自已抽中的签必是好签。 嘉成县主刚跪下摇签,门外就有侍卫前来回话,禀报的时候声音大了些,嘉成县主手一抖,签桶中的签就掉下一支来,嘉成县主和年轻道人低头一看,下下签!道人眼中闪过一丝暗芒,随即立刻收敛神色,又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第118章 二女相争 嘉成县主脸色却立刻变得难看,眼瞅着就要向门外的侍卫发难,年轻道人眼疾手快拾起那支下下签,“县主,这支做不得数,您在抽一支。”说话的功夫,又拿出一个新的签筒出来,递给嘉成县主,并把嘉成县主手中原有的签筒拿走。 嘉成县主将信将疑的问那年轻道人,“这支做不得数?” “做不得数!这是意外之签,不准!县主请再诚心求一次,这次定然是做数的。”道人老神在在,不管心中怎么想,反正嘴上说的话很得嘉成县主的心。 嘉成县主听他的话,再抽一次,果然是上上签,县主立时高兴起来,捡起签来让道人解签。 那年轻道人对嘉成县主说:“若是上上签,县主所求之事必定心想事成。”若是下下签,那便事与愿违了!剩下的话道人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再次眼疾手快的把嘉成县主所用的签筒利索收了起来。 嘉成县主对道人的解签之语很满意,添了不少香火钱,这才走出殿外去听那侍卫回话。 “县主,属下已经询问过了,那位姑娘的确不是和齐小公爷一同上山的,是那姑娘先来,小公爷才到的。不过二人在桃林相遇后,却是待了一段时间的。” 嘉成县主听了前半部分还满不在乎的,听到后面却是不满起来。 那侍卫不敢抬头,却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寒意,便又加了一句,“两人似乎也不是独处,听闻还有一个道长在林中。” “上午在林中的道长?莫不是说我?”在殿内听了外面侍卫禀告的话,年轻道人走了出来。 嘉成县主好奇打量他,“道长见过盛姑娘?” 年轻道人就是玄妙道人,他回答嘉成县主的话,“我与盛姑娘相谈甚欢!” “道长可有见到小公爷?”嘉成县主不依不饶。 “我并不认得小公爷,不过与盛姑娘交谈时,确有一俊美公子走进桃林来,不知可是县主所说的小公爷?看起来是气宇轩昂,命格也是不凡。” 嘉成县主知道两人并未骗自已,这下放了心,听到玄妙道人对齐衡的评价,心里想:我是未来大宋的公主,小公爷是要做我的驸马的,自然命格不凡。 要办的事都办完了,嘉成县主不再耽搁,启程回东京去。 玄妙道人拿着方才那支下下签,远眺了汴京城的方向,觉得风雨欲来,怕是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齐衡和明兰在农家用完午食,便驾车回城。路过成衣铺的时候,明兰想起自已过两天还有一场马球会,便想着重新裁制一件新的打马球的衣裳,明兰便让车夫停下,又嘱咐小桃去后面跟齐衡说一声。 齐衡想着明兰要量体裁衣,怕是需要一会,就想着转道另一条街去给明兰买些她爱吃的,让她带回府中去吃。 不为驾着马车驶入州桥街,齐衡吩咐不为控制车速,他则掀开车帘看街边林立的店铺,搜寻明兰爱吃的食物,突然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小跑着扒住了齐衡所在的车窗边沿。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齐衡向后一仰,摔在了车厢里。 “小公爷!” “公子,你怎么了?” 两个声音一同响起,不为把头转向马车侧方,寻找那道女声的来源,就也瞧见了那个戴着帷帽的女子,那女子身后一个丫鬟模样的丫头气喘吁吁追上来,“姑娘!”看到马车已经停下,那丫鬟有所顾忌,本来要说出口的话便咽回了肚子里。 那戴帷帽的女子却不理会丫鬟,只一直望向车厢里的齐衡。齐衡坐起身来,揉着身上发疼的位置,对这女子说话,语气就严厉了些,“姑娘这是干什么?怎么能无所顾忌的去抓行驶中的马车呢?这样太危险了!还好这马车今日放缓了车速,不然姑娘这般鲁莽,怕是会受伤。” 第149章 齐衡巴巴说了一堆,到了女子耳中,只剩下:他担心我会受伤!他心里有我! “小公爷,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只是见到你的马车,想着要见你,怕顾不得什么了!”那女子羞答答的。 这副作态一下唤起了不为的回忆,不为再看了看那女子身边的丫鬟,确认了自已的猜想,转身回去,掀开马车帘子,悄悄给齐衡使眼色,让齐衡看他的口型,“公子,是何大姑娘!” 凭借二人多年来的主仆默契,齐衡明白了不为传达的话,心里暗暗叫苦,这下给六妹妹知道,又难解释了! 齐衡正了正神色,严肃对何大姑娘说:“何大姑娘,你方才的举动实在不妥,望你日后就不要再做了!我今日还有事,何大姑娘请自便吧!”说完话,就把车窗帘放了下来,也不买什么吃食了,只催促不为快走。 谁知那何大姑娘像听不懂人话似的,隔着车窗还在与齐衡喋喋不休,“小公爷,我不怕受伤,只怕…只怕见不到你,我知道你怪我不在意自已的身子,生我气了。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太想念你了,所以才出府来透透气,想来也是我二人的缘分,果真又遇见了你。” 马车里的齐衡扶额,实在不明白他的话怎么就让这何大姑娘解读出这么多的含义来,他与她都不算相熟,何谈关心挂念?又哪里来的缘分,是他运气不佳而已。想的虽多,但齐衡却不敢再开口,生怕这何大姑娘再从他的话里听出别的意思来。 可是即便齐衡不说话,何清湄也能自已想象,“你不说话,便是真的要同我置气了,也是认同了我们的缘分,我心里都省得。” “何大姑娘怕是得了失心疯吧?小公爷哪句话是关心你?他都被你那一脸疹子吓得不敢露头了,还扯什么缘分?你日日在这几条街上转悠,只要小公爷出府来,撞上你又有什么奇怪?” 正在齐衡头疼怎么脱身的时候,嘉成县主的声音传来。齐衡既然听到县主的声音,倒不好再躲在马车里不出面了,齐衡起身出了马车,向嘉成县主见了礼。 第119章 避其锋芒 嘉成县主回以一礼,向齐衡解释自已出现在这的原因,“自延庆观下山来,未曾遇见小公爷的马车,还以为小公爷已经回府了,不曾想在这里又见到了。我爱吃这聚德楼的脆皮鸭子,便特意使人来买,正好撞见何大姑娘纠缠小公爷。” 这嘉成县主遇见齐衡本来很惊喜,也觉得二人有缘,本想差人来邀齐衡去茶楼略坐一坐,就看见戴着帷帽的何清湄纠缠齐衡,她在后面听了半天,被何清湄的不要脸快气疯了,这才站出来说话。 何清湄隔着帷帽捂着自已的脸,不知道嘉成县主怎么会知晓她的脸起了疹子。那日遇见小公爷之后回到家里,不知是误食了什么还是碰到了什么赃物,脸上就起了红疹,请了大夫来看只说或许是食物相克引起的,也或许是对什么花粉、食物之类的过敏导致的,但最终也没个结论,只开了药让她服用,用了药,脸上的红疹有所好转,她便还想到街上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小公爷,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碰上了。 可自已起红疹的事只有家里人知道,这嘉成县主哪里得到的消息,何清湄隐隐察觉出不对来。可嘉成县主得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何清湄也不好与之硬碰硬,便不去回答县主的话。 齐衡觉得嘉成县主的话很不妥,大庭广众之下,到底要给何大姑娘留些脸面,可依着这位姑娘的脾气秉性,齐衡也不敢替她说话,真怕她又觉得自已是心悦她替她解围呢。 齐衡只与嘉成县主接腔,“我也正是想买些吃食,才到了州桥街。既然县主还要买这脆皮鸭子,那我便不打扰了,我去别处看看。”齐衡向嘉成县主告辞,又冲何清湄微微点头,便赶紧回了马车里,再不耽误,立时让不为驾车走人。 何清湄看着马车走了,瞥向嘉成县主的方向,眼里闪过一抹怨毒,若果不是她的到来,自已还可以和小公爷多相处一会。 同样的,看着远去的马车,嘉成县主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何清湄的帷帽上,身上的气息森然,吐出来的话也让人不寒而栗。 “何大姑娘还真是学不乖呢?脸上的红疹还没消退,就想着出来勾搭人了,也不看看自已如今这副模样,真让人倒胃口!” 嘉成县主的话让何清湄证实了自已脸上的红疹果然不是什么意外,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这人就是嘉成县主!看她今日对小公爷温婉柔顺的样子,怕是也对小公爷有不一样的心思,难怪这样针对自已。 何清湄虽然忌惮嘉成县主的身份,可是齐衡,她不会放弃的!何清湄不欲与嘉成县主正面交锋,不管嘉成县主说什么,她都岿然不动。 嘉成县主看何清湄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倔强样子,不仅没有因为她不说话而消散一点怒气,反而因为没有把那口气出出去,心中更加恼火和愤怒,她也不在这大街上与何清湄多说,实在有失她的身份,只在心里给她判了死罪。 再说回成衣铺子。明兰量好身量,出来寻齐衡,却发现人不在了,就站在门外等,等了很久都不见人回来,便又拉着小桃进去各挑了两身日常穿着的衣衫,齐衡还是没有回来。明兰再次站在门外,心里已经窜起了火气,心想齐衡再不回来她就跟小桃回盛府去了。 正窝着火,齐衡回来了,明兰本想冷着齐衡不理他,却见他神色惶惶,怕他是遇到了什么,还是忍不住关心,“元若哥哥做什么去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第150章 齐衡也不隐瞒,把方才的遭遇跟明兰讲述了一遍,明兰大为震撼,“这何大姑娘是有神经病吧!”“神经病”这个词是她从明熙那里学来的,明熙每次遇到行为举止异于常人的人,就会默默吐出这个词,明兰跟着也学会了。 明兰也不怪齐衡回来的迟了,两人赶紧分开,明兰催促齐衡赶紧回府,别被这个何清湄给缠上,万一真的是个神经病,那可就太不妙了。 明兰回府后,把齐衡那边发生的事同明熙说了一遍。 “那何清湄戴着帷帽,是因为起了红疹?”明熙听后,很快抓住其中重点。 明兰点头,“元若哥哥是这样转述的。” “若不是嘉成县主点出何清湄起了红疹,齐衡是没看出来的,对不对?”明熙再次提出疑点,明兰又点头。 “那嘉成县主是怎么知晓的呢?”有之前看剧的上帝视角,明熙很清楚嘉成县主是个狠角色,何清湄在大街上拦住齐衡,说的那一番话,嘉成县主不可能不知道,嘉成县主对于情敌的态度,明熙是知道的,那是宁可毁掉,行事肆无忌惮,下点药让何清湄起点疹子,已经是温和手段了。 明熙的话问出口,明兰也敏锐察觉到其中的疑点。 明熙见明兰有些不安,虽然她也很担心明兰,毕竟嘉成县主手段残忍,但也不是无解,立嗣的事已经进展到白热化的阶段,马上就会有定论了,那邕王一家也蹦跶不了多久了,明兰只需要低调一段时间,避开嘉成县主就好。明兰今日在延庆观做的就很好。 想着,明熙拍了拍明兰,安慰说:“嘉成县主心悦齐衡是一定的,你今日见了那嘉成县主,也能看出她绝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又是金枝玉叶,行事跋扈,一般人也奈何不了她。另外,现在邕王是立储的有力竞争者,我们不好撞到枪口上去。你和齐衡没事就不要一同出门了,被嘉成县主撞上,我怕她对你不利。” 明熙想起剧中荣飞燕的惨状,也间接导致了后面的宫变,还是有些忌惮邕王那一家的手段。 “可阿娘,避其锋芒,一直退让也不是解决之法啊!”她要想和齐衡在一起,就一定会对上嘉成县主的,这是躲不掉的。 “邕王张狂,大概觉得那宝座能手到擒来了,行事越发无所顾忌,这不是明君之相,朝中大臣不会允许他登高位的,老天爷也不会允许的。邕王成不了事!” 看着明熙坚定的眼神,明兰烦躁的心稍稍安定,阿娘说的话,最可信了! 第120章 咎由自取 隔些天,小桃去成衣铺取明兰定做的衣裳,带回来一个消息,何清湄定亲了! “定亲了?定的哪家?”明兰诧异,这何清湄明显是对齐衡情根深种,怎么对短短时日就定亲呢。 “说是定的何大姑娘的表兄。这其中还有故事呢!” 小桃神秘兮兮的,勾起了明熙和明兰的好奇。“什么故事?” “何家有个池塘,那日何大姑娘在塘边喂鱼,突然有个婢女发了狂,把何大姑娘推进了池塘里,还拿了竹竿拼命击打何大姑娘,就是要置人于死地。等何家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池塘里的何大姑娘都一脸血了,身子都沉下去了。也是巧,何大姑娘的娘舅表兄那日去找姑母有事,碰到表妹遇到危险,就跳下去把人捞上来了。幸而救上来及时,何大姑娘保住了性命,也亏得那婢女慌张,准头不够,何大姑娘就是头被敲伤了,大夫吩咐静养一段时间就无大碍了。可是何大姑娘的身子却被她那表兄看了去,本就何家人知道的事情,不宣扬出去,其实何大姑娘也不是非要嫁给她表兄,偏偏这事被传了出去,越传越难听,何家无法,只好同何夫人的娘家兄弟商讨婚事。” 小桃讲的有些口干,停了下来,四处张望找水喝,明兰一下就懂她的意图,赶紧给她端了茶碗来,殷勤得递过去,巴望她快快润喉快快讲。小桃抿了一大口茶,才继续说。 “这本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两家家世相当,就此定下婚事也是一段佳缘。偏两个人都不愿意,何大姑娘不愿意,小娘和姑娘想来都知晓,是因为她心悦小公爷。可她的表兄俞公子也不愿意,他那日去何家,就是想请他的姑母何夫人替他去提亲的,这寒暄的话还没说完,就碰到了这档子事,请求的话再说也不合时宜,所以陆公子就没提。哪成想有了后来的事。” “那这事该如何解决?” “也没怎么解决,何家的事一流传出来,陆家要上门提亲的那家姑娘,就歇了心思,那家立即就不愿意再提两家的婚事了。所以,最后还是何大姑娘和那陆公子定下了婚事。不过这婚事怕是无人高兴吧!” “那何家可查清楚那个婢女因何发狂?”明熙问。 “何家查没查出来不知道,但外界传的是因为何大姑娘平日待人刻薄,自已寻不到如意郎君,就看不得旁人恩爱甜蜜。那婢女本来在府中有个青梅竹马,两人彼此有意,两家也有结亲的想法,但何家另有一个管事也看中了那个婢女,也想娶她,那婢女家里人推脱自家女儿已经定了人家。可那管事不死心,就求到了何夫人那里,何大姑娘恰好跟母亲在一处,听了管事的请求,立马成全了他,乱点鸳鸯谱,把那婢女配给了管事。后来那婢女去找何大姑娘陈情,说自已已有心仪的人,求她成全,何大姑娘非但不成全,还给那婢女心仪之人重新配了对。那两人身契都在何家,虽不情愿,却不敢不从,也都咬牙各自婚嫁了,本来到这,也就是何大姑娘当月老牵错了线的事。可后面发生的事,奴婢听了,都觉得何大姑娘该!” 第151章 “她又干了什么?”明兰不解地问,想不出这何大姑娘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小桃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那何大姑娘也不知是不是整日闲着无事,打听起自已牵红线的那两家过的怎么样。能怎么样,都是不情愿的,所以各自夫妻感情都很淡漠。到这,你该以为这何大姑娘会有愧疚之心了。可错了!”小桃表情丰富,一副恨的牙痒痒的样子。 “这何大姑娘把那管事招来说:听说你家娘子还想着之前的青梅竹马,所以不愿意跟你在一处,还说那管事的无能,这么久了还不能获得娘子的欢心。那管事带着火气回去,回去之后看自家娘子对自已冷淡的样子,气不过就把她打了一顿。这一顿打得不轻,还把这婢女打流产了!” 明熙和明兰均是倒吸一口冷气,“那婢女有孕了?冷淡怕是怀孕了身体不适吧?” 小桃点点头,继续说:“应当是了!这管事的下脚太重了,踹了婢女好几脚,等发现他娘子下身流血,请大夫来看的时候,大夫说孩子保不住了,还说伤的太重,往后也怀不了孩子了。” “何清湄和那管事还真是作孽啊!”明熙气愤的说。 “这还没完呢!这婢女被打的事那何大姑娘知晓了,只冷哼了一声,说她不中用。转头就趁人家流产在坐小月子的时候,给那管家纳了个妾!” “这何清湄还真是不做人呐!”明兰差点没被惊掉下巴。 “这几重打击下来,那婢女可不就崩溃了嘛,这才有了她行凶的事情。那婢女也是真的可怜,遇上这样的主子。所以何府的下人都怕何大姑娘。那何大姑娘瞧着文文弱弱的,不想是个那么心狠的。” “她这番遭遇倒真是咎由自取了!”明兰下结论。 明熙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若是何清湄一直是这个性子,那她在何家做的荒唐事肯定不止这一件,那之前的事情怎么没被传出来?那一定是何家治家森严,才能不露半分消息。可是何大姑娘被婢女推入池塘落水到被陆公子所救,再到那婢女和何清湄的恩怨,都传播的太快了。” 明熙瞅了瞅明兰,“这背后一定有人推波助澜。婢女的事或许是真,但也一定有人要整治何清湄,所以事情才会发酵的那么快。” “是嘉成县主?”明兰不确定的问。 明熙没回答,但估计也不做第二人选了! “何清湄和陆公子的结合双方都不高兴,就是结为夫妻也是一段怨侣,何清湄以后的生活可想而知了。但这不是最重要的,若对方本是想要置何清湄于死地呢?毕竟那婢女是下了狠手的,是因为陆公子的出现,计划有了差池,但情形也不算坏,所以对方又利用舆论击垮了何清湄。” 第121章 马球会上的热闹(一) 听了明熙的话,明兰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明兰自已环抱住自已。 明熙看她可怜兮兮的,竟在这有些沉闷的氛围里被她逗笑了。明熙揽过明兰,让她靠在自已的肩头,期望给她传递一点温暖的能量。 “明儿,不要怕,我们澄心苑跟铁桶一般,她的手伸不进来,爹爹和我会保护好你的。再说了,我就觉得我的女儿是个有气运的,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一定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明兰突然坐起身,“对了,我忘了跟阿娘说,我今日遇到一个自称玄妙道人的道长,他说我是一个有大气运的人,日后必成为尊贵显赫之人。本来我也不信,但是他说在扬州时到过我们府上,那是就看出我们府上东北角有一个有大气运的人。” 明熙愣住,心想这道长有两把刷子,看来真是个得道高人啊。这下不怕了,明熙刚才还担心因为自已的带来,明兰会不会没有女主光环了,这道长既然说明兰就是那个有大气运的人,那稳了,不慌了。 “确有此事,你小时我听你爹爹提起过这个玄妙道人,不过那时我们还不确定到底是我们院里的谁。这下好了,既然道长都说你有大气运,那你就放宽心吧!凡是发生皆有利于你!” 明兰复又开心起来。“我方才都已经在心里想不去参加后日的马球会了,心里还遗憾呢。既然阿娘这样说,那我还是能去的。”x “去啊,怎么能不去?永宁公主举办的马球会,彩头都是极好的,你去给阿娘夺回来。不过,你还是注意不要和齐衡走得太近,毕竟是永宁公主举办的马球会,那嘉成县主一定会到场的。” “我会避着些嘉成县主的。” 又是一年春好处,永宁公主举办的马球会,盛景再现,绿茵场上骏马奔腾,球影翻飞,贵胄云集,欢声笑语交织成春日的华章,尽显皇室风雅与春日生机。 王若弗带着一众盛家子女入了球场,就有相熟的夫人邀她去坐,远处华兰也挥着手,招呼自家的弟弟妹妹,王若弗去同旁的女人客套去了,盛家几个孩子都去找自家大姐姐。 “大姐姐,真是哪里有盛会,哪里就有你啊!”如兰笑呵呵的调侃华兰。 如兰这话说的不夸张,自从忠勤伯和袁文纯各自纳了妾,那伯爵夫人和章氏都自扫门前雪去了,没有哪个再来触华兰的眉头,袁文绍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丈夫,华兰的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的,又加上华兰为人谦和有礼,在京中一众贵妇人里名声极好,哪里有盛会总不忘了邀请她。 “小丫头长大了,会打趣姐姐了。你那林小将军呢?” 第152章 华兰也是毫不示弱,直击要害,说的如兰红了脸。她和林云霆的事也是过了明路的了,两家也交换了庚帖,只是不曾定下婚期。盛紘、王若弗和明熙几个都商量过,为了几个姑娘好,能尽量晚些出嫁就晚些出嫁。 “大姐姐没把庄姐儿、实哥儿、信哥儿他们几个带过来?”明兰看了一圈,不见华兰的几个孩子。 “我出来松快松快,他们还要在家中读书呢,我告诉他们要以舅舅和姨母为榜样,不可懈怠,他们几个就全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了。” “还是大姐姐教养的好!”墨兰夸华兰。 “大姐姐,你们这伯爵府怎么就来了你一个,伯爵夫人和那大夫人呢?”明兰好奇的凑上前去问。 华兰一下就笑开了,拉着几个妹妹坐下,也压低了声音,说道,“都不敢出来见人呢!我那婆婆一把年纪了,为了与柳姨娘争风吃醋,还去学人家小姑娘一样的打扮,脸上刷个大白,还涂了红红的胭脂,大晚上的给我公公吓个够呛,一失手就把人踹出去了。” 姐妹几个听了这话,都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有呢,我婆婆受了伤,我和大嫂都要去侍疾,这些年我在府上也经营的不错,我婆婆已经不敢直接给我使绊子了,我这就安生了。结果到了大嫂那,出了状况,姑侄两个撕破了脸皮,大闹了起来,我那大嫂一向得婆婆宠爱的,竟也被我婆婆甩了两巴掌,让我着实解气。” “为什么撕破了脸皮?”如兰好奇。 几个妹妹都睁大了眼睛看自已,华兰也不卖关子。“我那大哥自从纳了一个妾,就跟开了什么窍似的,觉出妾的好来了,大嫂打发出去一个,他转头就能再弄一个回来。这些年,我那大嫂别说来找我的茬了,她那一屋子的妾她都没收拾明白,也是个可怜的。一屋子莺莺燕燕,闹腾个没完,大房两口子没少因为这个干仗,这倒是对我有点好处,你们姐夫见大房闹得家宅不宁,对妾是敬谢不敏了。也是因为被大哥一个一个的抬妾进府伤了心,大嫂就渐渐积累出怨气来。这不是去给我婆婆侍疾嘛,看着我婆婆为了个妾把自已折腾伤了,我那大嫂就抱怨了几句,大致意思就是说我婆婆那么大年纪了,还跟个妾计较什么,还是好好管管她儿子吧。我婆婆正是气不顺的时候,见自已当亲女儿一样疼的侄女不向着自已说话,就发了火,口不择言说我大嫂生不出儿子来。两人就这么互戳痛处,可不就闹起来了。” “也是男人造孽,带累了女人家。”听了华兰的叙述,墨兰悠悠开了口。 “谁说不是呢?”华兰也附和。 为了缓解气氛,明兰说:“好在大姐姐不再受她们磋磨了。她们也是求仁得仁了,想想当初是怎么对大姐姐的。” “就是呢!才不要同情她们,她们要是好好的,就该折腾大姐姐了。”如兰跟着明兰的话说。 “不说她们,扫了我们的兴致,墨兰跟那永昌伯爵府的六公子是怎么回事?”华兰转移了话题。 “奥~梁六公子啊!不知道大姐姐想听哪一段?”如兰说的意味深长。 第122章 马球会上的热闹(二) 华兰看了看墨兰泛红的耳朵尖,点了点如兰,“与我说点新鲜的!”也是一副要凑热闹的表情。 “我来说!”如兰毛遂自荐,挣脱开墨兰堵她嘴的手。 “前些时候,吴大娘子专门备了厚礼来见母亲。” “什么时候的事?”这事墨兰和明兰倒是都不知道,疑问出声。 “别打岔!好好听我说!你们可知吴大娘子是为了何事来的?”看几人迷茫的眼神,如兰得意,“料你们也猜不到。吴大娘子是来致谢的。还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小四的婚事,不过让母亲搪塞过去了,毕竟母亲还没问过小四的意愿呢。” “吴大娘子有意咱们四姐姐的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啊!”明兰不满意的说。 如兰瞅了瞅明兰,扬起了下巴,“吴大娘子可不止说了这个。还说了另一件事,说梁晗有个庶长兄,他这个庶长兄的妻子娘家有个表妹叫春珂的,被他的庶长嫂接来梁府暂住。吴大娘子说那春珂说是暂住,却处处打扮成梁晗喜欢的模样,天天到梁晗跟前晃悠。” 如兰说到这,众人的视线都看向墨兰,见墨兰面不改色,如兰才继续说。 “天天有个按照自已喜好的样子打扮的人往自已跟前凑,没几天,就吸引了梁晗的注意。”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墨兰拧紧了自已的帕子。 “梁晗就去跟那春珂攀谈了起来,那春珂本就是听了自家表姐的话来勾…来讨好梁晗的,那是处处温柔小意,等吴大娘子知道的时候,春珂都快以梁晗小妾的身份自居了。吴大娘子那个气啊,直接把梁晗抓回来,问他和春珂怎么回事。你们猜梁晗怎么说?” “就你最会卖关子,快说的!”众人都不耐烦,催促如兰。 “梁晗说,他跟那春珂没关系呀!他说春珂的身段和小四很像,她又老在自已跟前晃悠,梁晗就注意到她了,她凑上来跟梁晗说话,有时梁晗也看在她像墨兰的份上,回应几句,结果发现那春珂脑袋空空,跟他无甚好说的,简直不及墨兰万分之一,梁晗便不想搭理她了,但也没有限制她进自已的院子,这才生出了误会。现下梁晗已经勒令不准闲杂人等进自已的院子了。吴大娘子说是来谢谢小四的,其实就是来探听咱们府上的口风呢。怕是梁晗等不及了。” 第153章 知道梁晗还算稳得住,华兰和明兰倒是松了一口气。墨兰松开了紧捏帕子的手,想起那张总爱往自已身边凑的脸来,又想起那日自已被人陷害时,他义无反顾站在自已这边,无条件的相信自已,墨兰是有那么一刻心动的。但是,梁晗是个风流公子哥,又是伯爵府的公子,这让墨兰一直不敢直面他的心意。 明兰见墨兰神思不属的样子,想起了阿娘的话,“你四姐姐呀,有才名,所以清高孤傲,那些个追求她的世家公子若是奔着她的才女名头来的,你四姐姐定然看不上。之前那个姓文的,看着也是个君子模样,内里却是个不堪的。你四姐姐从小主意就大,也看不上那起子不学无术的。至于梁晗,唉…太会怜香惜玉了,看他对你四姐姐的真心到底有几分吧。总归你爹爹现在门下学子众多,他会替你四姐姐好好观望的。” 明兰握起墨兰的手,墨兰看过来,明兰挨近她,冲如兰道,“咱们四姐姐这样好,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娶走的。” 有了几个姐妹不着痕迹的暖心举动,墨兰也恢复了好心情,这边又热闹起来。 “我看母亲回了自家的地方,我们去那边陪陪母亲吧。”华兰远眺,看王若弗回了盛家的地方,招呼妹妹们过去。 几个姐妹都回到了王若弗身边,陪她逗闷子,逗得王若弗开心的合不拢嘴。 齐衡自到了马球场上来,就一直在搜寻明兰的身影,看到盛家几姐妹在一起说话,便没有去打扰。这会子看到她们都去了王若弗那边,齐衡赶紧跟平宁郡主说一声,朝盛家看台的方向走去。 平宁郡主看齐衡一心在明兰身上,很想说些什么,又想起齐国公同她说的,希望齐衡能娶一个他心仪的女子,琴瑟和鸣,终究是没去干涉。 盛家几人远远就看见齐衡向这边走来,引得各家看台上的姑娘也一并朝这边看。如兰本想打趣明兰几句,但感受到周围的视线,为了明兰考虑,还是忍住了。 齐衡走近,向王若弗作揖行礼,王若弗连声说好。齐衡又一一跟华兰他们见礼,轮到明兰,齐衡看着她一脸笑意,众人见完礼,齐衡又在盛家看台略坐了坐,才离开。 嘉成县主坐在邕王府的看台上,视线随着齐衡移动,见他主动去盛家那边打招呼,却不来自家这边,心里微微有些不快。又见他在那边同盛家的女儿相谈甚欢的样子,心里更是气恼,连带着把墨兰如兰明兰全都记恨上了。 这边嘉成县主还在为齐衡同别的姑娘太亲近不痛快,隔壁就有声音传过来。 “姑娘,您既喜欢小公爷,请娘娘去向陛下那求道旨意,给你们赐婚也就是了,还劳您这样挂念着小公爷。” 嘉成县主转过头去,手指着说话的丫鬟旁边的姑娘,语气阴寒的问,“那边是哪家?” 丫鬟瞅了瞅,回道,“是荣家,荣妃娘娘的母族。” 嘉成县主听了,不屑的冷哼,“原来是那一家子泥腿子,我当是谁呢?”还敢肖想我日后的驸马! 嘉成县主盯着荣家姑娘,满目阴狠,沉浸在羞涩里的荣家姑娘却毫无所觉。 此时场上有人进球,铜锣声响起,胜负已分,下一场就要轮到明兰她们了。 “大娘子,下场要到我了,我先去后场准备准备。”王若弗笑着摆手,让她去。 “小六,你可要好好打,我今日可就是来看你大杀四方的!” 几个姐姐都给明兰助威,明兰笑着去同队友汇合。 第123章 毒计 看到明兰往马球场后场去,不久,齐衡也动身往马球场后场走去,嘉成县主又开始怀疑了起来,总觉得齐衡对这盛家女很是不同,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态度,嘉成县主招来了身边的婢女吩咐她去办件事。婢女领命而去,嘉成县主才觉得心里痛快了些。 马球场后场,齐衡和明兰几人碰了面。 林云霆笑着看齐衡和明兰,打趣道,“小公爷今日可是我们的对手,六姑娘可不能手下留情啊!” “要打,自然是全力以赴,林小将军大可放心,六妹妹可不是徇私的人。自然,我也不是!”齐衡也笑着替明兰回了林云霆的话。 “小公爷还是快去那边吧,再同我们聊下去,你们队里的人可是要怀疑你有二心了。”张桂芬看着对面巴巴望过来的几个姑娘的眼神,赶紧把齐衡打发走。 今日打马球的规矩似乎有所不同,几人去牵马的时候,那马夫是将几匹马分别派发给几人的,好像有特定的顺序一样。明兰几人以为是公主的规矩严,连马匹的选择都有讲究,也就没有太在意。 明兰牵过马入了场,号令响起,明兰轻轻跃上马背,不知怎的了,刚才骑上马的那一刻,明兰觉得这匹马有些焦躁,好似吃痛一般。但比赛在即,明兰也无暇顾虑太多,骑着马上了场。 明兰甫一上马,便敏锐地察觉到胯下坐骑的异常,那马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驱使,一直不住的低声嘶鸣。其他队友见状,也觉察出这匹马可能不太好驾驭,几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调整了战术布局。果断把明兰从锋线撤下,让林云霆做前锋,而明兰则退居二线,从旁辅助。 比赛越来越激烈,齐衡作为对方的防守悍将,如影随形地缠绕在林云霆周围,每一次拦截都精准而致命,迫使林云霆不得不寻找新的突破口。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云霆眼疾手快,一记妙传,将球精准地送到了明兰脚下。明兰努力控制坐下的马儿,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发出一声嘹亮的嘶吼,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载着明兰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 第154章 风在耳边呼啸,尘土被马蹄卷起,形成一道道黄色的屏障。明兰紧握球杆,目光如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进球!齐衡努力追在其后,试图拦截明兰的球。 但其实,胯下的马儿似乎被某种力量所控,虽是朝着明兰想要的方向冲去,明兰却难以驾驭它来控制速度,明兰已经觉出马儿似乎陷入了疯魔的状态,这让明兰不得不全力以赴保持平衡。她身体前倾,几乎与马背平行,每一次颠簸都考验着她的意志与技巧。看台上的众人却以为这是炫技,不停地欢呼着。 齐衡在明兰身后,发觉怎么驾马都还是与明兰的距离越来越远,眼瞅着明兰奋力调整姿势,用尽全身力气挥出一杆,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直奔球门而去。但是马却没有停下来。 齐衡拼命夹紧马腹,朝明兰追去,看台上众人欢呼之后也发现马还在向前奔跑着,都意识到是出了事,盛家看台那边,众人都惊得站起身来,担忧明兰的处境,唯有嘉成县主心情很好,悠闲自在的饮茶。 齐衡在明兰身后大喊,“明兰,不要再夹马腹了,安抚它让它慢下来!” 明兰不敢在马速这么快的情况下调转方向,怕马怕她甩下去,这样的速度,摔下去怕是会没命,她只能趴在马背上尽力腾出手来抚摸马儿,明兰不再夹紧马腹,马儿也不那么癫狂了。齐衡驾马赶了上来,慢慢接近明兰的马,和她的马并驾齐驱。 “明儿,快手给我!我拉住你,你跳过来!” 明兰有些害怕,齐衡尽量控制,让自已的马尽可能的接近明兰的马。 “明儿,相信我!” 两匹马在那一瞬间几乎要贴在一起,齐衡伸出手,明兰抓住他的手,双脚一蹬马背,借着齐衡的力道跃上了齐衡的马,两个人在齐衡的马背上靠在一起,能清晰的听到彼此擂鼓般的心跳声。缓了好大一会,齐衡才开口,“明儿,还好你没事。” 明兰还没回神,她现在脸色煞白,浑身发软,只能无力的靠在齐衡怀里。 嘉成县主在看台上看着齐衡把明兰救下来,握紧了拳头,再见到两人共乘一骑,更是嫉妒的发狂,挥手就将眼前的的东西全部扫落,对明兰也升起了杀意。待看到明兰无力的躺到了齐衡怀里,嘉成县主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恨不得下去把两人分开,是身边的婢女拼命拉住了她。 齐衡驾马带着明兰返回,张桂芬配合齐衡把明兰扶下来,盛家众人也都赶来了,把明兰围在中间,检查她是否受伤。 嘉成县主看到明兰被一群人护在中间,毫不掩饰自已的厌恶和杀意,知道今日失了手,也不再停留,带着邕王府的人撤离。 明兰喝下一大碗茶水,才有了些力气。 “马!马有问题!”明兰喊出来。 张桂芬给她揉捏着手臂,“小公爷跟林小将军带人去查看那马了,你好好歇息,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方才我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多亏了元若哥哥,不然小六你就见不到我了!”如兰真的被吓坏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墨兰给明兰揉捏着另一侧的手臂,这是方才太用力拉缰绳,有些拉伤。 “元若和云霆回来了!”王若弗看着两人一起走过来。 “怎么样?”众人齐问。 林云霆拿出用布包裹着的银针,众人都是面色大变。 “这是在马鞍下找到的,被扎在马鞍下方,骑马的人一用力,针就会扎到马的血肉里,马吃痛才会发狂。”林云霆解释着。 “难怪一开始马还能控制得住,那时明兰辅助,动作较小,不用夹紧马腹,等到传球的时候,需要冲刺,才夹紧马腹让马跑起来,针也全部扎了进去。用计的人心思针歹毒,这是要害死明兰啊!”张桂芬愤愤开口。 “可有查出动手的人?”华兰问。 第124章 引蛇出洞 齐衡和林云霆一齐摇头,林云霆无奈地说:“先时公主府的管事与我们一同查出这银针时,还异常愤怒,说一定要严查,可有内侍走来在与那管事耳语了什么。那管事得态度突然就变了,人虽还是客客气气的,却不许我们再插手,只说这事公主府会查清楚,给六姑娘一个交代。” 齐衡始终不发一言,方才那管事态度变化让他不忿,他执意要查个清楚,却被公主府的人拦下。这事蹊跷,看来公主府已经查出要害明兰的人是谁了,但这个人公主府要保下,所以才不许他们继续插手。 可究竟是谁要害明兰呢?不查出此人,倘若他下次再下手,明兰该怎么办?不止齐衡担忧,其余人也同样慌张无措,不知道是谁下这样的狠手。 明兰透过人群向邕王府的看台上望去,已经没有了人影。明兰低下头来,面沉如水。 公主府的人走过来,送来了好些药材补品,还有几套头面首饰,“公主说今日让盛六姑娘受惊了,这些物什权当给姑娘赔礼了。另外,咱们府上定会彻查此事,给姑娘一个交代。” 一旁的如兰按耐不住,想要上前理论,为什么不准他们协同调查,是不是心里有鬼。可她被华兰和墨兰一左一右按住了,明兰也抓住她的衣襟示意她不要冲动,如兰只好抿嘴生闷气,不再多言。 “明兰多谢公主,害我之人就劳烦公主多费心了,也请公公替我转达歉意,这马球会怕是不好继续进行了。” 第155章 “六姑娘客气了。”那传话内侍又从身边人手里接过另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支八宝琉璃簪,“这支八宝琉璃簪就是本场马球赛的彩头了,公主说六姑娘最后那一球极精彩,这簪子当是姑娘的。” 明兰也不推辞,伸手接过,“劳公公再替我谢过公主。本该亲自当面拜谢公主的,实在是方才受了伤,现下起不来身,万望公主见谅。” 那内侍不动声色瞥过明兰的腿,见她一直都未曾起身,料她应是伤到了。“我们给姑娘请了大夫,来好好给姑娘瞧瞧。” “劳公主和公公挂念了,六妹妹在这也不好医治,我们这就带她回府去了。”墨兰向那公公福身一礼。 那公公又扫视了众人一眼,也不坚持,又带着人走了。 经过这一遭,众人也不久留,带着明兰上了自家马车,准备回府,其他几人都不放心,也跟着去了盛府。 明兰回了盛府,明熙已经收到消息,等在大门口了,见明兰是被长柏抱下来的,差点腿软摔倒,是橙子在旁边扶住了她。 明熙流着泪冲到明兰跟前,想检查下她的身体,可又无从下手,不知道她伤了哪里,怕弄疼了她。 “小娘,我没事,我们回府吧。” 众人浩浩荡荡的涌去了澄心苑,长柏一把明兰放到床上,众人就一下围了过来。 “小六,你哪里还不舒服,方才在马球场,没听你喊疼啊!”如兰也着急的问出口了。 “我没事,就是腿软,使不上力,但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没事。”明兰说的话别有深意。随即,又转头看明熙,“小娘!” “大夫已经派人去请了,是信得过的,你放心。” 张桂芬站在一旁,瞧出了些门道,“明兰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害得你?” 明兰又和明熙对视了一眼,“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在马球场时怎么不说?该严惩那个恶人才是!”众人都不说话,只有如兰激动起来。 “因为没证据!因为即便她害死我也未必会受到处罚!因为总能找到人替她顶罪!” “是谁?”齐衡问。 明熙瞅了眼齐衡,看他的目光都带了怨怼,“小公爷不知道是谁吗?” 齐衡不能理解明熙话里的意思,明熙就把何清湄的事情跟大家说了一遍。最后,明熙问齐衡,“小公爷可知,明面上喜欢你的姑娘没一个会有好下场!”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重,王若弗也想不到明熙这么不给齐衡留脸面,赶紧冲齐衡笑笑,把明熙拉到了一旁。 齐衡突然听闻这话,十分震惊,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不明白卫小娘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何大姑娘的事或许只是一个巧合,毕竟那些孽确实是她自已造的,她也有可能得罪了旁的什么人,不一定是因为心仪元若呀。”林云霆还想为齐衡辩解一二。 明熙都懒得看他们,我什么不比你们知道的清楚,还敢跟我辩。 “那这个人是嘉成县主吗?”如兰弱弱的问。 众人齐齐将目光望向如兰,如兰说:“那嘉成县主一看就很中意元若哥哥啊,而且是在她和何清湄发生争执后,何清湄出的事,今日马球会上估计时看到小六和元若哥哥走得太近,所以才出手的。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公主府的人态度转变的那么快了。最重要的是,对嘉成县主的跋扈,我早有耳闻。” 众人听了如兰的说法,又看向明兰,明兰点头,室内一时又安静下来。 齐衡想起那日在延庆观遇到嘉成县主时,县主的盘问,又想到遇到何清湄时,嘉成县主的态度。原来,这一切竟是都怪他吗? “可总不能因为嘉成县主看上了齐衡,就让明兰拱手相让吧!”张桂芬将门虎女,说出的话也是霸气。 “当然不!”明兰坚定地说。 齐衡抬头看她,相顾无言,齐衡眼神复杂,他突然觉得自已很没用,自已对明兰的喜欢竟要给她带去这样多的麻烦,还有如此大的危险。可是要放弃吗?当然不!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嘉成县主一计不成,很快会再有其他动作的,如果有她出手,明兰下次可就不一定有活命的机会了。”明熙想起荣飞燕的结局。 见众人都将视线投过来,明熙说:“邕王日渐势大,陛下立嗣之事也一直未有定论,邕王觉得那宝座就像探囊取物一样简单,所以行事愈发猖獗,连带着嘉成县主也愈发无所顾忌,现在看来,连永宁公主都要让其三分。所以,想要让其灭亡,就要使其更加猖狂,大意失荆州,猖狂才会更容易出错。所以,我想引蛇出洞。” 第125章 邕王寿宴 “引蛇出洞?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张桂芬很有兴趣。 明熙爱怜的抚了抚明兰,“这计划明兰可能要受些苦。” “只要能一击即中,我不怕!”明兰说。 “想扳倒一座大山,又岂是那么容易的,总是要一锄头一锄头的挖,才能慢慢撼动这座大山的。我们要做的,就是要时刻准备着。从今日开始,明兰你非必要,不可出府。你不出府,那嘉成县主就没有机会动手,那么时间一长,等你必须出府的那天,嘉成县主便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好机会。这便是引蛇出洞了,那我们之后要做的,就是要一网打尽!” 明熙缓口气,“到时,还需要大家一同帮忙!” 第156章 … 邕王寿宴 邕王此次办寿宴,请了半个汴京城的权贵,平宁郡主和齐国公夫妇自然也被邀请在列。 下人来禀,说平宁郡主和齐国公夫妇到的时候,嘉成县主正和邕王妃被一众贵夫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闲话家常。听闻那夫妇二人来了,本来一直懒懒依偎在邕王妃身旁的嘉成县主突然来了精神,要亲身亲自去迎接。 门外,嘉成县主接到了一人过来的平宁郡主,她上前行礼,起身后朝平宁郡主身后张望,“郡主,小公爷可是去了男客那边?” 平宁郡主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元若今日不能来赴宴,前些日子他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客人,所以让我同郡主致歉。” 嘉成县主听闻齐衡没来,本来还亲热的挽着平宁郡主胳膊的手,瞬间就放了下来,脸色也沉了下来。“小公爷不会是不想来吧?” 平宁郡主把嘉成县主的举动尽收眼底,但装作没看见,依旧想着说:“那怎么能呢?邕王的寿宴,谁不捧场?何况还是县主亲自相邀,实在是他身体不适,总不能见了县主再把病气过给县主吧!”一边说还一边拉着嘉成县主的手拍了拍,以示亲昵的安抚。 嘉成县主见平宁郡主态度亲昵,神态也自然,对她的话就信了几分,转而问起齐衡的病情来。“小公爷可还好?” “劳你挂心他,他年轻,身子骨也好,就是有些头疼,旁的也没什么。” 两人就这么话着家常进了屋里。 屋里的众女眷看着嘉成县主挽着平宁郡主进来的,还有什么不明白。本来就对平宁郡主客气的很,今日在这客气上又加了三分。从前都是平宁郡主运气好,成了皇后娘娘的养女,说是郡主,可因为得皇后娘娘宠爱,跟公主也不差什么了。可眼见着换新主,平宁郡主也风光不了几日了,偏人家又生了个好儿子,早早被嘉成县主瞧上了,又能保齐国公府几十年的富贵。 这些想什么,平宁郡主人精一样,又岂会不知,可她才是真的有苦难言。她压根没想着巴上这邕王一家,她是担心新帝即位后,她的地位不保,可皇后娘娘还在,那她的心就是要和娘娘是一样的,现下也无非是各家都搭上话,也就罢了。哪想到嘉成县主看中了齐衡,这邕王一家硬是邀请他们一家来做客,宴非好宴啊,别说齐衡不想来,就是他想来郡主也不想让他来。 平宁郡主打起精神,和这些人在一起周旋。 席间,有女使在嘉成县主耳边耳语了什么,嘉成县主很高兴的样子,平宁郡主只听到她说了一句,“都不放过。”心里暗惊,隐隐有些不安,只想宴散后赶紧回府。 可怕什么来什么,宴席散后,邕王和邕王妃一个拉着齐国公一个拉着平宁郡主,不放他们走。 看着众人走前看向他们二人意味深长的眼神,齐国公和平宁郡主简直如芒在背。 “国公爷,平宁郡主,今日召二位前来,实乃有要事相商。我大宋国运昌隆,然储君之位悬而未决,朝野上下,人心思动。本王身为皇室宗亲,自当为社稷计,为天下谋。”邕王面上带着笑,语气却透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齐国公不发一言,平宁郡主则是微微欠身,面带谨慎,“邕王殿下言重了,我等做臣子的,自当效忠皇上,听从圣裁。若殿下有吩咐,我夫妻二人定当尽力。” 邕王妃见平宁郡主话说的好听,却仍是推脱的意思,笑的温婉,眼神却锐利如刀,“郡主言重了,何来吩咐之说。只是,这朝中局势瞬息万变,咱们做长辈的,总得为晚辈们多打算几分。小公爷与嘉成年岁相当,我们也觉得齐衡这孩子少年英才,与嘉成十分相配,他们要是能成就美好姻缘,岂不是皆大欢喜?” 齐国公眉头微皱,仍不肯松口,“王爷王妃抬爱,我等感激不尽。但婚姻大事,非同儿戏,还需元若与县主两情相悦,方能成就美满。” 邕王见夫妇二人油盐不进,也失了耐性,直言道,“国公爷言之有理,但世事无常,有些事,若不早作打算,恐怕会错失良机。本王与王妃,对元若与嘉成的婚事,是极为看好的,两家结秦晋之好,便是一家人了。国公爷再助我一助,等我登基,元若便是我的乘龙快婿,你们齐国公府也能更上一层。” 齐国公与平宁郡主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复杂情绪。最终,平宁郡主缓缓开口:“殿下与王妃的提议,我夫妻二人需得仔细商议。婚姻之事,还需尊重孩子们的意见。” “多谢王爷抬爱,只是我们齐国公府上下受陛下恩荫,忠于陛下,忠于朝堂,将来王爷荣登大宝,我们也忠于王爷。” 邕王见他们二人如此不识抬举,拍案站起,“二位可要想清楚了?如今朝中半数都是我的人,不过是让你们二人拿个态度出来,确实推三阻四。我女儿看上齐衡,那是那小子的福气,你们竟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那二位就在我们府上住些时日吧!儿女婚事你们不上心,便不由你们操心了!” 邕王和邕王妃起身离开,命人将房门上锁。 出去后,邕王吩咐手下,“到国公府将小公爷请来!”又补充了一句,“不惜一切手段!我只要见到人!” 第126章 小子不配 邕王府的人马冲进国公府的时候,齐衡正在看明兰着人传来的纸条。听着外面传来的兵戈相击的声音和喊杀声,齐衡淡定的把纸条放在烛火上点燃。 第157章 不为在旁边看的焦急,“公子,邕王府的人马上就要闯进来了!” “不为,我们府上的家丁护卫是拦不住邕王府的亲兵的,你去把他们带过来吧,不要再做挣扎,徒增无谓的伤亡了。” “公子!” “快去!” 前院,国公府的护卫们正英勇地坚守门庭,竭力阻挡着邕王府势力的强行闯入,然而,面对突如其来的精兵利甲的冲击,国公府的护卫们根本无力抵抗,几位忠诚的家丁护卫不幸成了邕王府亲兵的刀下亡魂,鲜血染红了青石路面。 不为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不为见状,眼中怒火中烧,看着有备而来的一队人马,知道公子说得对,持续对抗只会造成更多无谓的牺牲。 为了大局着想,也为了尽快平息这场无妄之灾,不为大呼住手,让齐家的护卫家丁统统退下,极力收起脸上的怒容,上前抱拳道,“我家公子请几位将军进去。” 为首的那位武将,见不为识趣,没再为难国公府的其他人,跟着不为去了齐衡的书房。 一行人到了书房前,齐衡打开门,缓缓自门内走出,他的身影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挺拔坚毅。 为首武将上下打量眼前人,齐衡面上不悲不喜,眼神却很坚定,仿佛已看透即将到来的风雨,却依然选择坦然面对,无惧无畏。 武将上前一步,拱手抱拳,“小公爷,请!” 齐衡瞥了他一眼,嘴角噙起一抹淡然的笑,他缓缓抬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襟,迈步朝前走去。 不为想要跟着,齐衡没有回头,“不为你留下!” 不为担心齐衡,还想跟着,齐衡凌厉的眼神扫过来,这是不为从未在齐衡身上看到过的眼神,一犹豫,那行人已经走远了。 齐衡走过前院的时候,伤亡者已经被抬走了,看着地上的血迹,齐衡闭了闭眼睛。 “不为,照顾好伤者,处理好亡者的身后事。” 这才抬步出府。 那武将见齐衡此番举动,说道,“小公爷心善,该早早出门来的。不过小公爷既然对府中下人都那么在意,想必更在意国公爷和郡主吧!” 齐衡不理会武将,任由他一个人唱独角戏。 人到了邕王府,直接被带去见邕王和邕王妃。 “听你母亲说,你这些时日是病了,所以才没有来赴我的寿宴。”邕王神色威严,语气低沉。 说着话,仔细看齐衡的脸色,“看着脸色是有些差。真的病了?” 齐衡没有回话,先向邕王和邕王妃行了礼,才说道,“是染了风寒,邕王寿宴,宾客众多,怕过了病气给客人不美,故而没来赴宴。” 邕王妃一直没说话,上下打量着齐衡,见他礼节有度,又气度不凡,长相又是貌比潘安,一下就满意起来,怪道女儿喜欢呢,确实是人中龙凤。 “我就叫小公爷元若吧,你母亲是这么叫你吧!”邕王妃满面笑意的对着齐衡说话,这个准女婿她是越看越满意,然后转向邕王,“王爷也不要太严肃了,我看元若是个好孩子,有什么事你好好跟他说,他定能理解王爷的。” “是吗?”邕王问向齐衡。 齐衡又是一揖,“王爷但说无妨。” “今日叫你来你可知是为了什么事?” “寿宴散席已有一段时辰了,父亲母亲还未归家,想来是邕王府里的酒太香醇,二老吃醉了酒,王爷喊我来接二老的。” 邕王嗤笑一声,觉得齐衡有些意思,他不信齐衡不知道他们把他“请”来的意图,竟还能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也委实是个人才。既然女儿喜欢,如果他识趣,当自已的女婿也够格。 “你父亲母亲是吃醉了酒,倒不是我王府的酒香醇,是因为有喜事,他们高兴,所以多饮了几杯。元若可知是什么喜事啊?” “王爷的寿宴不就是天大的喜事嘛!” 齐衡没有正面回答邕王的问题,但是这番不着痕迹的吹捧,确实吹到了邕王的心坎上,邕王高兴的哈哈大笑。 “本王的寿宴是一喜,可还有一喜。你父母二人与我和王妃商量,定下了你和嘉成的婚事!” 齐衡听了这话,眉心一跳,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县主金枝玉叶,小子如何配得?” 或许是齐衡这副仿佛被天上的馅饼砸中的模样取悦了邕王和邕王妃,邕王大手一挥,“我说你配得就配得!无须多虑,挑个良辰吉日,你就带人上门来提亲吧!” 齐衡仍保持着作揖的姿势,不曾起身,只是说出的话带出了几分冷意,“小子不配!” 邕王看着低头的齐衡,觉察出他的不顺从来,邕王妃也变了脸色。 “你不愿意娶我女儿?”邕王妃沉声问。 齐衡还是那句话,“小子不配!” 邕王妃听出来了,这就是不愿意呢,她一下就怒起来,“到底是不配还是不愿意?” “小子不配!” “我女儿国色天香,又身份尊贵,看上你是你祖坟冒青烟的事,你竟敢拒绝?我实话告诉你,不管你是真觉得自已不配还是不愿意,我女儿,你都得娶!” 齐衡直起身来,“婚姻需要两情相悦才能长久,我与郡主并不熟识,恕难从命!再者,强扭瓜到底难甜!” “天底下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了婚照样琴瑟和鸣!强扭的瓜甜不甜,也要扭了才知道!” 第158章 齐衡知道邕王一家跋扈,可到底低估了他们不要脸的程度。 门外,嘉成县主将齐衡的拒绝听了个彻底。齐衡,你还不喜欢我不要紧,但你必须属于我!那些阻挡在我们中间的人,我统统会解决!等我们中间没了阻碍,你会看到我的好的! 嘉成县主不想再听齐衡拒绝娶她的话,走远了些,才问身边盗匪一样打扮的人,“等她从宫里出来,到了御街上,你们就动手!要好好折磨一番,我不希望她们死的太容易!” 第127章 拖延时间 那盗匪恭敬称是。 屋内,平宁郡主来回在房间踱步,邕王太大胆了,竟然把她和齐国公囚禁起来。 “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付元若?”郡主担忧地说。 相比于郡主的焦躁,齐国公淡定许多,“不用担心元若,既然嘉成县主中意元若,那邕王夫妇必不会伤害他。” 郡主觉得稍稍被安慰了些。 这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平宁郡主还以为是要放他们出去了,却见一个兵土拿着把刀走了进来。 郡主吓得面无血色,连连后退,齐国公也看到了那刀尖的寒芒,是开了刃的刀,他把平宁郡主挡在身后,直视进来之人。 那兵土瞅了夫妇二人一眼,蛮力推开挡在郡主身前的齐国公,一把抓住平宁郡主,郡主吓得尖叫,齐国公想上前阻止,又被踹了一脚,倒在地上。 兵土不顾郡主的尖叫挣扎,抓住她的手,从她手上撸下绿松石戒指,向门外招手。 只见另一个兵土托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血淋淋的,离得近了,郡主看见,那是一根手指,郡主惊叫一声吓晕了过去。 那兵土根本不在意郡主的死活,将从她手上取下来的戒指套在了那根断指上,随即盖上一块黑布,这才离去,走之前又将门上了锁。 等人走后,室内恢复安静,齐国公努力地从地上挣扎着起来,慢慢向郡主挪去,看着郡主苍白的脸色,心疼极了,她贵为郡主,何时受过这种苦?邕王欺人太甚! 而齐衡所在的房间内,陷入了僵局,邕王妃磨破了嘴皮子,齐衡都不肯松口。倒是邕王气恼过后,就一言不发。 直到敲门声响起,邕王命人进来。 之前带兵去国公府的那个武将托着托盘走了进来。 邕王命令他,“给小公爷看看!” 武将把托盘端到齐衡面前。 齐衡闻到隐隐的血腥味,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那武将可能就是想击溃齐衡的心理防线,就端着托盘放在齐衡眼前,血腥味更明显了,齐衡面上看起来仿佛只是嫌弃血腥味熏人,其实心里已经七上八下了。 等了一会,那武将才缓缓掀开那块黑色的布,一根带血的断指就那么出现在齐衡眼前,齐衡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断指吓得后退了一步。 “小公爷好好看看!”武将不怀好意的提醒。 齐衡的心头笼罩着一层越来越浓厚的阴霾,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与不安。 武将又把托盘拿近。齐衡心脏倏地一紧,他瞪大眼睛看向邕王,满脸不可置信,那是郡主的戒指!这是他母亲的手指? “小公爷认出这根断指的主人了?”邕王完全不在意齐衡的愤怒,讥笑着看着他,“小公爷果然是孝子!” 齐衡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停止了思考,只剩下阵阵嗡鸣声。 “小公爷再好好想想,要不要娶我女儿。若我们两家结了亲成了亲家,我自然也不好让亲家缺胳膊少腿的主持婚礼,可若成不了亲家…” 邕王威胁的话仿佛从遥远的地方出来,齐衡的眼前是一片迷雾,怎么都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母亲的断指,这是母亲的断指!答应吗?齐衡的脑海里满是明兰的音容笑貌,他们明明两情相悦,天上月般的明兰也心悦他,他本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子!可是不答应?现在看到的是母亲的断指,接下来呢?是父亲的断手吗? 要赌吗?明兰信上说,要他尽力周旋。可这血淋淋的断指就在眼前啊! 那如恶鬼般的声音再次传来,不再给他思考的机会。 “小公爷可考虑清楚了?” “我想见县主!” 不等邕王再问,齐衡说:“我要见县主!” 邕王妃终于说话了,“你要见嘉成?” “是!我要见县主!王爷王妃将我一家扣留在王府,不就是爱女心切吗?既然县主瞧得上我,我总要好好看看她,听听她说的话。齐衡当然知道邕王夫妇不只是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考虑,还想要把齐家站队他这边。但此时,话可不能说太明! “小公爷可不要再耍花招啊!”邕王妃不太放心。 “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心,怎么抵得过王府的亲兵,更何况还有这种将军在看着我。”齐衡瞅向先前的武将。 邕王想,见见也好,自已的女儿自已还是很有信心的,说不定齐衡见了就改变了心意,也省得多费口舌。 邕王朝武将点点头,武将自去请县主过来。 嘉成县主院子里。 “她出宫了,一路驾马疾驰出宫的?还有宫里的人跟着?”嘉成县主听了下面的人报上来的消息,疑惑不已。 “是!熊将军说,现在不是出手的好时机,毕竟有宫里的人跟着,不过另一位倒是很容易得手。他问县主要不要先抓一个?” 第159章 嘉成冷静思索了一下,“还是再等等,宫里的人总不可能一直跟着她,这个贱人总是龟缩在府中不出来,错过今日,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等不及了!” 这边的人刚领命下去,那武将就到了。 “王爷请县主去前院!” 嘉成一扫刚刚的狠戾,笑容一下明媚起来,“他答应了?” 武将低下头,“还没有,但是他想见见县主。” “他想见我?” “是,他坚持见郡主,王爷同意了。” 嘉成听到是齐衡要主动见她,心里有些隐隐期待。 “那我随你去!” 嘉成县主跟着武将到了前院,见到了齐衡。 临危不惧的齐衡更有一种破碎的美感,一下就吸引住了嘉成的视线。 “县主,我们又见面了!” “小公爷要见我?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是有些话想当面问县主。” “你问。”嘉成又变成了女儿家羞涩的模样,不见刚刚的阴毒。 齐衡真的把人叫来了,脑子里却还没有想好该说些什么,只记得要拖延时间。 “我想问我与县主并未见过几面,县主是何时…何时倾心于我?” 第128章 她来了! “小公爷名冠东京,我早有耳闻,那是便想见一见你。直到,真的见到了小公爷,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小公爷的风姿是旁的人比不得的,我一见倾心,此后,更是常常关注你,越了解,越中意小公爷的人品。初时是好奇,再惊艳于你的相貌,最后深深被你吸引,再不能忘怀!” 不同于嘉成的心动,齐衡听了脊背发寒,原来嘉成县主真的早就看上了自已,还一直默默关注自已,那她也害了许多姑娘了?齐衡再次庆幸明兰无事。 嘉成诉完衷肠,却见齐衡迟迟没有反应,看他一脸呆滞的样子,以为他是被自已的真情打动了。 便继续说:“父王和母妃只有我一个女儿,对我极宠爱。你若是劝了郡主和国公爷帮我父王,那你就是他唯一的女婿。到时你想怎么实现你的抱负都可以!” 齐衡在嘉成的真情流露中回过神来,他隐隐听到了门外马儿的嘶鸣声。 等嘉成说完,齐衡立刻道,“我想郡县主是误会了,我并不打算答应这门婚事。想见一见县主,就是希望当面和县主说清楚,还望县主莫要执着。” 齐衡的话好像夏日惊雷炸在嘉成耳边,她愣在当场,不敢相信自已听到的话。 邕王和邕王妃双双拍案而起,指着齐衡怒吼,邕王更是叫来亲兵,要把齐衡拉下去打一顿。 场面陷入混乱,就在这嘈杂声中,一声“圣旨到”的声音传来时,除了齐衡,其他人竟都没有反应。 齐衡眼里倏然亮起光来,她来了! 等内侍带着圣旨进了王府,邕王等人才反应过来,齐齐跪下接旨。 内侍把圣旨宣读完,齐衡上前接过圣旨,这圣旨是召见平宁郡主一家的。 “邕王,我走这一遭是替皇上和娘娘召见郡主一家。方才我去了国公府,府上人说郡主一家都到您府上赴宴了,我这才过来。怎么不见郡主和国公爷呀?快请出来,陛下等着见人呢!” 邕王面上不显,心里确实惊疑不定,他得到了消息说皇上病重,皇后侍疾,就是断定此时不会有人给齐国公一家撑腰,才选在今日发难,怎么还会降下召见的圣旨呢? 不过那夫妇二人还被在锁在屋里,绝不能让他们去皇宫。 “我父亲母亲被邕王请去喝茶了,许是王府太大,这会竟还走过来。不如请王爷去催一催吧。” 赶在邕王开口之前,齐衡先一步堵住了他要说的话。 内侍当然看得出事有蹊跷,但他就是宣旨,来请郡主的,只要能把郡主一家请走,其他的不会多问。 “王爷,还请使人去催一催郡主和国公爷,望他们快一些。” 邕王的话被堵在嘴里,憋得脸都红了,可是立嗣的圣旨还没下达,这时候不能忤逆圣意。邕王恨恨的命人把郡主夫妇请过来。 邕王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圣旨打乱了阵脚,只有嘉成眼中的恨意越聚越浓。 平宁郡主被齐国公扶着走了出来,齐衡见了,快步走上前去搀扶。 齐衡眼睛扫过郡主的双手,见双手都是完好无缺,才舒了一口气,邕王还是有所顾忌的,没有真的砍了郡主的手。 “父亲,母亲,陛下召见我们一家进宫。我们就不再耽搁了,随公公快些去吧,免得让陛下等急了。” 平宁郡主刚经历了一场惊吓,这会被放出来,又是大喜,听闻圣旨召见,脑子如浆糊一般,不知如何反应。 齐国公拉起郡主的手,回应齐衡,“那我们就快些去吧!” 邕王一家眼睁睁看着齐国公一家人离开,束手无策。 等出了邕王府的大门,齐衡一眼就看到了明兰。 “明兰!” 明兰走过来,用眼睛一寸一寸的打量齐衡,见他身上并无伤痕,才放下心来。这也才跟齐国公和郡主见礼。 郡主仍是晕乎乎的状态,齐国公倒是清明,询问齐衡是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路上慢慢说。” “在这谢过公公了!” 明兰谢过那内侍,又跟齐衡说,“你们快些进宫吧,皇后娘娘还等着呢。” 第160章 “那你?”齐衡问。 “我这就回府去了,你不用担心!” 明兰眼神暗示齐衡自已装备带的很齐全,让他放心去。 “好!我快去快回!” 两人分开,齐衡一家往皇宫的方向去,明兰带着小桃回盛府去。 “姑娘,你怕吗?”小桃坐在马车里小声问明兰。 “既然躲不掉,那就直面它!你要相信你家姑娘,这些年的功夫也不是白学的。再说了,还有他们呢!” “姑娘,那些东西你都放好了吗?” “放好了!” 邕王府里 “县主,人准备回府了!” “按照原先的计划,我要她痛不欲生,不得好死!” “属下领命!” 那边,齐衡在马车上向齐国公和郡主讲了他们制定的计划。 “那次马球会,我们知道了嘉成就是害明兰的真凶,但永宁公主有意包庇,后来也只是推出来一个马夫出来顶罪。邕王势大,又是最有望坐上那位子的王爷,我们不能正面对抗,怕邕王会报复。所以便想出一招引蛇出洞的法子。”齐衡说到这停住,看了看车窗外,有些担心明兰。 “但事有凑巧,明兰在今日被皇后召见,邕王的寿宴也在今日。你和母亲去赴宴迟迟不归,我就知事情有变,是明兰传信给我,让我不要反抗,让我尽量拖延时间。只是,看到断指的时候,我真的差点撑不住。幸好,幸好她来了!” 齐国公听了,也是感慨万千。“她真是救了我们一家三条人命啊!” 齐衡看向齐国公,齐国公说:“我们齐家忠于陛下,也只忠于陛下,不会站队。若是他邕王真的坐上了那个位子,那我们齐家才会忠于他。他就算拿你逼迫我,我也绝不改志,我已经做好了一死的准备。” “父亲!” “元若,你做的很好!大丈夫,威武不能屈!我知道你担忧我和你母亲,但你记住,无论何时,你都要坚守住自已的初心,哪怕对方以我和你母亲的性命要挟!我儿是君子,为父心甚慰啊!” 第129章 明兰被掳(一) 齐家三人进宫后,本以为会被带去皇后的坤宁殿,没想到内侍直接把他们带到了皇帝居住的福宁殿。 齐国公和齐衡一左一右扶着平宁郡主,父子俩对视了一眼。福宁殿外有重兵把守,这让父子二人有种难以名状的不安。 三人没有在殿外等很久,就被请了进去。 殿内,皇后娘娘坐在上首的位置,神情严峻,殿内并不见皇帝,让齐衡父子二人意识到事态可能超出了想象。 皇后见平宁郡主精神不济的样子,关心的问:“可是吃了苦头?” 平宁郡主感受到母后的关切,极力压抑住鼻头的酸意,尽量平稳心情,平和语气,“圣旨来的及时,女儿没受什么委屈,只是受了些惊吓,缓一下便好。” “我素来知道这些王爷们对那个位子虎视眈眈,但我竟不知邕王胆大妄为至此,国公和郡主都敢软禁!” 皇后双眼圆睁,瞳孔中闪烁着不可遏制的怒火。 “要不是明兰与我说,又求了那道圣旨,本宫是不是就要失去你们了?”皇后的话一语双关。 齐国公感受到皇后的威压,急忙跪地,“齐国公上下只忠于陛下和娘娘,只忠于大宋的国君,绝无二心。臣在邕王府已抱了死志,是圣旨救了我们全家,臣不胜感激。” 齐衡也跟着齐国公拜倒在地。平宁郡主反应慢了一拍,“明兰求了圣旨?” 齐国公的表态让皇后很满意,她态度柔和下来,也有了话家常的心思。 “明兰那丫头,有趣得紧,我在宫中也时常寂寞,便三不五时召她来陪我说说话、解解闷。陛下近些时日病的越发重了,我天天伺候在侧,又担心朝政,心情也难免郁结,便想着召她来高兴高兴。那丫头刚来时就是给我逗闷子,哄我开心,我心情好转了,她才向我陈情。” “我知道近来朝中为了立嗣的事情争论不休,几位有望竞争的王爷也是小动作不断,使尽浑身解数拉拢人脉,但邕王如此明目张胆,也是着实可恨。正如明兰陈情所述那般,邕王非明君之相。奈何他年轻力壮,陛下却垂垂老矣,朝中人心浮动,我和陛下也只能是尽力周旋。齐国公,你是平宁的丈夫,平宁是我的女儿,你该为我和陛下分忧啊。” “元若,你向来聪慧,今科若是得中,来日也是大宋的能臣!至于邕王那里,你们无须担心,总不会叫他事事如愿的。” … 夜幕悄然降临,天际最后一抹夕阳也隐入了深邃的蓝幕之中,街巷间逐渐点亮了盏盏灯笼,明暗交错间,将东城这座城映衬得有些神秘。店铺的烛火与远处的灯火交相辉映,照亮了青石铺就的道路,行人络绎不绝,商贩的叫卖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丝竹之音,本该是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 然而,这份宁静与祥和并未持续太久。突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划破了夜的宁静,伴随着那令人心悸的金戈交击之声,犹如地狱之门被猛然推开,一股不祥的气息迅速弥漫开来。一群趁着夜色掩护、身披夜行衣、面蒙黑纱的暴徒,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涌入了这条繁华的街道。 街上的百姓瞬间从欢声笑语中惊醒,惊愕、恐惧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孩童的哭声、妇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人们纷纷扔下手中的物什,四散奔逃,寻找着能够庇护自已的角落。商铺的木门被慌乱的店主匆匆关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试图将外界的混乱隔绝于门外,却仍不时有破碎的瓷器声和慌乱的脚步声从店内传出。 第161章 一辆马车刚刚驶入这条街道,还来不及掉头,就被那伙暴徒盯上。那群面蒙黑纱的歹徒不再在人群和商铺中流连,训练有素一般直冲这辆马车而来。 明兰在车厢内听着外面传来脚步声离自已越来越近,兵器的碰撞声更是如魔音一般充斥着明兰的耳朵,她紧紧捏住自已的衣摆,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努力让自已保持冷静。 车夫早就跑远了,明兰能感受到外面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 外面的歹徒突然静默下来,等着为首的男人发号施令,见男人歪头一点,一群人哄笑着向马车的方向涌过去。 明兰暗叫不好,怎么禁军的人马还没有出现?郑骁呢?林云霆呢?为什么都没有出现? 唰地一声,幽暗的马车厢里照进光来,原来是车帘被刀剑砍断了。闪着寒芒的剑刃出现在明兰眼前。 “呦!这个小娘子长得俊俏,带回去让兄弟们好好尝尝!” 哄笑声响起,一声声无耻下流的话传入明兰耳中,明兰危在旦夕,该来的人却还是没有来! 那群人笑够了,开始有人伸手向明兰身上摸来,明兰极力向车厢里面躲去,更引得这些暴徒笑起来,说的话也更加不堪入耳。 突然,为首的男人张口,“不好,有马蹄声,应该是禁军到了!看来那边没有顶住!撤!” 为首的男人一声令下,就命令另一人,“把她绑了,出了城再折腾!” 那人伸出手来要砍明兰后颈,明兰突然尖叫一声,软软向一侧倒去。 那男人嗤笑一声,“倒也省事!”便把明兰提溜着扔向马背,猛烈的撞击带来的痛感让明兰差点忍不住喊出声,想到自已现在的处境,她咬紧牙关忍住了,明兰感受到那男人也翻身上了马。 身后的喊杀声传来,发号施令的男人留下一部分人断后,亲自领着一支小队,带着明兰向城外疾驰,所过之处,毫无阻拦,城门大开,亦畅通无阻。 出了城,又跑了几里地,这队暴徒和另外一批暴徒接上头,明兰努力克制着胃里翻江倒海,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对方也有一匹马上驼了一个人。 两方人马凑在一起,大声商讨着,也不在意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会不会听见,更何况她们应该在昏迷着。 第130章 明兰被掳(二) “你们怎么就出来了这么一点人?其他人呢?” “禁军来的太快了,估计是那边没顶住,所以我留下一批人马断后!” “那现在怎么办?” “县主说让她们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县主的脾气还是这样大,为了折磨两个小娘子,这么大费周章,还让我们折损了这么多人马。” 为首的男人瞪了他一眼,“你以为王爷把我们给县主调动,就是为了这两个小娘子?不过是个添头!今夜东京城里可不止是丢两个小娘子!” 另一人明显一愣,随即大笑起来,“王爷英明!” “那这两个,就在这里办了?” “此地还不安全,毕竟都是贵女,禁军怕是会追来,我们还是分头行动,要想办法引开追兵,不能让他们找到这两人,在外面待够一整夜,再将她们丢回御街上去。” 两队人马一起朝前方疾驰,走到一个四岔路口,再次分兵,分出五队人马,四队人马分别朝一个方向跑去,余下几人舍弃马匹,扛着明兰和那个姑娘,竟向回跑去,遇到一条小路,几人沿着小路向前走。 “许哥,将军怎么把我们的马匹都带走了,这扛着这姑娘走山路,着实不便呐!” 那叫许哥的男人打了一下说话男人的头,“平时让你多读书,你就会逛青楼!这叫声东击西,城里的禁军都知道咱们是有马的,他们追着马蹄印跑到那四岔路口去,也只会怀疑这人在其中一条道上,怎么会想到我们带人返回上山了呢?” 那说话的男人谄媚的拍马屁,“还是许哥懂将军,难怪将军器重你呢。这样一来,对方找不到这两个小娘子,只能无功而返,等我们事成之后,将军再折回来,我们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丢回东京城,也就完成了郡主给的任务。” “不过我们这到底是麻烦了些,还是王哥那边的任务轻松,直接潜入那些大人家中,脖子一抹,事也就了了,还能再顺些东西回来。” “好了,你不是最喜欢水灵灵的小娘子了,我看这两个长得都不错,一会让你爽个够,王哥那边可没这个艳福。” 话音落下,几声淫笑响起来。 “好了,还是小点声,别再把人引过来。也省点力气,半山腰上有个猎户落脚的小茅屋,我们就在那把事办了。” 明兰闭着眼睛,听这些人讨论怎么侮辱她,除却害怕,更多的还有愤怒。这些人明明都是大宋的兵卒,本该保护百姓,却因为邕王一家的私欲,领命对百姓烧杀抢掠。听他们谈话,竟还暗杀了不少人。 明兰猜测,应是今日没去邕王府赴宴的官员,这是邕王借机铲除异已啊! 明兰悄悄睁眼打量周边的地形,他能感觉到他们是在向上走的,不过四周太过黑暗,明兰看不清楚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没人能来救她了,他们的计划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导致禁军来的太慢,她被掳走了! 按照原计划,林云霆和郑骁应该在她被掳走之前救下她的。并且,邕王府的亲兵是有计谋的,不是真的流寇,他们声东击西这一招,真的断了明兰的后路。明兰如今,只能自救了! 第162章 齐衡从宫中出来,先是跟随齐国公将郡主送回府上,然后就直奔盛府而去。 盛家前厅灯火通明,盛家一干人等,除了老太太和长樟,都聚集到了这里,还有刚刚赶来的齐衡。 随着时间的推移,前厅的气氛越来越焦灼,所有人都是神思不定。 “怎么还不回来?算算时间,小六该回来了呀!”如兰受不了了,先打破了沉默。 如兰的话刚说完,明熙就觉得心口忽的一痛,她捂住胸口,盛紘见她眼角泛红,知道她是担心明兰,便宽慰她。 “意儿,不要太担心,有郑小将军和云霆在,还有禁军护佑,明儿一定没事的。”虽然这样说,但是盛紘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墨兰和如兰一直紧紧地贴着,想从对方身上汲取一些信心,墨兰小声念着,“我们计划周全,一定无事的!一定无事的!”是安慰如兰,也是安慰自已。 王若弗也一直说着“菩萨保佑!佛祖保佑!太上老君保佑!” 众人在这又等了一会,明兰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传来,大家都明白,这应该是情况有变了。 齐衡和长柏同时站起身来。 “我去找她!” “我去外面看看!”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不能再空等,若是明兰真的出了事,晚一分她就多一分危险。 王若弗想劝,那帮歹人不知道走没走,又不知他们如何凶残,她担心长柏。可是想想明兰,她又坐了回去。 两人齐齐出了门,刚到门口,就有一御林军驾马而来,看见两人,飞身下马。 “小公爷,长柏兄,计划出了变故,六姑娘被掳走了!人往城外跑了!” 虽然已有预感,但乍然听到这个消息,齐衡还是感觉胸口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心跳都骤停了几息。 他稳住心神,对前来报信的御林军说,“借你的马一用。”便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长柏见状,也不再继续询问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拍拍御林军的肩膀,说了声“多谢”,就冲回盛府,直奔马厩,选中一匹最好的马,就直追齐衡而去。 明兰这边,一小队人马扛着她们到了许哥所说的小茅屋。 扛着明兰的亲兵率先进了屋,他从袖中掏出了火折子,微微照亮这间破败的屋子。 “呸!怪不得这破屋子一股霉味,应该是废弃很久了,四处漏风!” 另一人进屋来,也点亮了火折子,对着屋子周边照一照,驱走可能在此处落脚的蛇虫鼠蚁。 “好了好了,把那草垛弄一弄,得赶紧把人放下,背了一路怪累的!” 等着另一人把另一个姑娘也放下了,那亲兵拿着火折子来照明兰的脸,明兰都能听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 “在东京城里的时候,我就看见这个小娘子长得绝色,比镇安坊里面的花魁长得还带劲,不知道尝起来什么滋味。”说着话,手就摸上了明兰的脸。 第131章 逃跑 明兰差点忍不住一巴掌甩过去。 “你不要淫性上来,色胆包天,这两个怎么也要留给许哥先品尝,你且等等!” 那亲兵收回了手,嘴里唾了一声,叽叽咕咕,很是不满的样子。“许哥呢?” “他和老六和小九去山下查看情况去了。” “有什么好查的,赶紧办了事才是正经!” “你懂什么?我们这些不过就是马前卒,真把这两人办了,要是对方循着蛛丝马迹找过来,王爷还能护着我们?总要确保无人跟来,我们安全了,才能安心办郡主交代的事。你可长点心!” “好了,你在这守着,我出去小解!” 那人出去,屋里这个想着又不能当下就办了俩人,觉得看得着吃不着,有些烦躁,出门去和门口守着的人唠嗑去了。 明兰细细感受,屋子里没有其他人的气息了,才睁开眼睛,她借着月光看身旁姑娘的脸,有些眼熟,但认不出是谁,总归是跟嘉成县主不对付的人。 明兰捂住她的嘴巴,用力掐她的虎口,过了一会,那姑娘悠悠转醒。刚醒来,就想放声尖叫,幸好明兰把她嘴巴捂得结实,这才没有声音泄露出来。 那姑娘睁大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恐惧,她是在首饰铺子里被人打晕了带走的,睁开眼就是乌漆嘛黑一片,这让她倍感害怕。 明兰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用手安抚她,让她平静一点。看她目光能聚焦了,明兰给她做了个“嘘”的手势,才放开她的嘴巴。 借着月光,明兰打量这间茅草屋,果然如那亲兵所说,四处漏风。看着墙面的洞,明兰眼睛亮了。 她侧身费力的从靴子里掏出匕首,慢慢把那姑娘的绳子割断,那姑娘也配合她,如法炮制,割断明兰身上捆绑的绳子。 两个人解开束缚后,轻轻活动活动手脚。明兰探头向外看,门外的两人还在侃大山,便拉着那姑娘从墙面的一个大洞里慢慢地爬出去。 等出了茅屋,两人还是不敢发出动静,轻手轻脚朝茅屋的反面挪动,等走了一段距离,见茅屋里没有动静,才大着胆子跑起来。 那姑娘一边跑,一遍哆嗦着问明兰,“我们要跑到哪里去?” “不知道,先跑吧!反正总比落在他们手里强!”这姑娘一直昏迷着,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可明兰是一直清醒的,他们的话她一字不落听到了,嘉成县主要她们两个生不如死。 第163章 明兰学过些功夫,又常打马球,体力比一般的姑娘要好,就是在山上跑着,也没觉得累。可那姑娘是娇养着的,先前想着赶紧离开那个鬼地方,就跟着明兰跑,可跑了这一会,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明兰回头,看她已经落自已一大截了,又折回去,拉着她跑,“不能停,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俩跑了的,一定会追来,我们不跑,一定会生不如死的!” 正如明兰所料,小解的那个亲兵回来后,看另外两人站在门外侃大山,就自已进去看看两人醒没醒,结果屋内空无一人,点亮火折子,就看到地上被割断的绳子。 “艹!老五,老八,让你在屋里看着人,人没了你都不知道!” 门外的两人愣了下,冲进屋里去看,人果然不见了。两人慌了起来。 “她们…她们怎么跑的?我们一直守在门外!” 先进来的亲兵环顾一圈茅草屋,总觉得哪里不对,看到有一堆稻草堆在那里,他拨开稻草,一个大洞出现在几人眼前。几人也顺着大洞爬出去,看见了周围的草被踩踏过的痕迹。 “赶紧追!两个小娘们,跑不快的!” 三人沿着明兰她们逃跑的痕迹追过去,三人是战场上拼杀过的,又是男子,有天然的优势,没多久能看见了跑在前面的两个人影。 “狗日的小娘们!站住!等老子抓到你们,看我怎么收拾你们!”那个老五看丢了人,费了好大劲才追上两人的踪迹,自是气急败坏。 明兰和那姑娘早就听到了后面的动静,但是两人根本不敢停,都在拼了命的朝前跑。听到老五威胁的话,明兰不作反应,那姑娘却是吓了一个踉跄,跌倒了。 明兰一直拉着她,也被她牵引着摔倒。 那老五看见两人摔倒了,兴奋的大笑起来,加速超越另外两个亲兵朝明兰她们冲过来,嘴上还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明兰消耗的体力太多,倒地之后就没有力气再起来了。看着逼近的男人,明兰从调整下自已的姿势,等那人离自已更近了,一支袖箭射出,正中那人的咽喉,那人应声倒下。 后面的两人原本看到老五冲过去,料想他一个人能解决两个小姑娘,就放慢了脚步,任由他施为。可是有利剑穿空的声音传来,老五就倒下了。两人先是卧倒,没有声音再传来,才起身查看四周,没有发现别人,不是禁军追过来了! 两人加快脚步,跑到倒下的老五跟前去,发现是一箭毙命,老八目光阴狠的看向又起身跑远的明兰二人,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雄赳赳的追了上去。 “她们手中有箭,且箭法极准,你不要冲动!” 盛怒中的男子哪里听得进去,他直冲二人而去,想着速度破万法。 明兰一直拉着那姑娘跑,知晓有人追来,并没有回头,她观察过了,为了装成盗匪,这些邕王府的亲兵都没有带枪和弓箭,只有刀剑,长距离下杀不了她们。 但是体力的悬殊,还是让他们的距离越缩越短。明兰猛然顿住,稳住身形,就朝对方扔出一个东西,对方以为是箭,连忙就侧身闪躲。哪只并不是利箭射来,有什么东西在空中爆开,声音轻轻的,紧接着就是刺鼻的味道笼罩在老八上方,刺激的他睁不开眼睛,呼吸困难。 明兰瞅准时机,射出一箭,又是正中咽喉,老八也倒下了。 落在后面的亲兵是老四,他目眦欲裂,看着接连死去的兄弟,他也无法再保持冷静。 第132章 自救 他们兄弟九人结拜,在战场上互相扶持,是其他兄弟用命换了他们四人的命,今日执行一个小小的任务,转眼却死了两个,这让老四恨透了前面的明兰二人。 但是他是四人中的老大,性子最沉稳,也最谨慎,知道那两个小娘子不是寻常的小娘子,射这一艺学的不错,他虽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也没有贸然行动,他故意跟明兰二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确保自已不会跟丢,又不在明兰的射程范围内,打算打持久战,耗光两人的体力,她再去擒住二人。 明兰也察觉了身后之人的意图,是要拖垮她们两人,可仓促间一时也想不到破局的办法。 “啊~~~~”一声声恐惧的尖叫声在明兰的身旁炸响,身旁的姑娘一把甩开明兰的手,不停地踢踏着什么。 明兰不得不停下来,“你怎么了?” “啊!”一声更尖锐的叫声过后,叫声戛然而止,那姑娘眼白一翻就要倒下。 就在这时,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老四迅速向他们掠来。 明兰先是接住要倒下的姑娘,又赶紧掏出两个圆球,扔了出去,空中传来吧嗒吧嗒的声响,有了前车之鉴,老四也是慌忙闪躲,但同之前一样,仍是被一股呛鼻的辛辣刺激的眼泪直流,无法张口,也无法睁眼。 但老四聪明,察觉到异样之后,立即卧倒,没有给明兰出箭的机会。 明兰此时也无暇顾及他,那用蜡丸包裹的辣椒和胡椒,尽数散在了他的活动范围内,一时半刻老四根本恢复不了。但此刻明兰却还面临着另一重险境。 看着吐着信子在向自已游走的小蛇,明兰的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此时她才知道方才这姑娘为什么尖叫,又为什么昏过去了。 明兰和小蛇对峙着,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身边已经无意识的姑娘突然从明兰的怀抱中向下滑落,这边一有动静,那小蛇朝着明兰的面门直扑而来,明兰向后仰身下腰躲过,左手按住地面微微借力起身,右手使劲侧面击打那小蛇,小蛇撞到一侧的树干上,弹落到…倒下的姑娘身上… 第164章 明兰一激灵,也没想到蛇会掉到那姑娘身上,顿感抱歉抱歉,眼疾手快就抓起晕乎乎的小蛇向来时的草丛甩去。 一声闷哼声传来,明兰感到惊喜,那蛇定是砸中了追他们的那人。 明兰又想了想,怕那人恢复过来,又向那边歘歘歘,扔了几个包裹着辣椒面和胡椒粉的小球。 然后明兰在放下心来检查那姑娘的伤势,明兰抬起那姑娘的左脚,借着月光明兰看到雪白的袜子上有丝丝黑色沁出来。明兰脱掉她的鞋袜,果然看见左腿的小腿肿了起来,明兰撕下自已的衣服,在那姑娘伤口的上方系紧,看伤口肿胀,不确定那蛇是否有毒,但为了防止毒素蔓延,明兰还是防备一下。 “啊!”又是一阵尖锐急促的叫声,却不是这姑娘发出的声音,声音来源于那老四所处的方向。原来是那晕了的小蛇被辣椒胡椒刺激醒了,甫一清醒,便张口就咬,离它最近的老四就遭了殃。老四被咬之后,反应也很迅速,凭着感觉,将那小蛇砍成了两截。 明兰听见声响,手抖了抖,等了一会,见对方一直没有动静。明兰便不再管那边,掏出匕首,咬咬牙,狠狠心,在那伤口处又划了两个小口,看到有黑色的液体流出,明兰用衣物包裹住自已的手继续挤压伤处,尝试把毒血都挤出来,只可惜,天太黑了,明兰看不出血液的颜色,不知道血是黑是红,也不能确定毒血有没有全部挤出来,只能用尽力气去挤,直到自已累了,才停下来。 这整个过程下来,那老四都没有任何动静,明兰歇了歇,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不说对方的人马不知道会不会再追来,就是这姑娘的伤也要赶紧医治。 看着还处于昏迷中的姑娘,明兰蹲下将人背起,捡起一根长长的树枝,不继续上山,也不走来市里,转换一个方向朝山下走,为了防止再有野兽和蛇虫鼠蚁攻击她们,明兰一路用树枝敲打沿路的植物,提醒小动物们早早跑开。 齐衡策马扬鞭,一路风驰电掣般疾行,行至京郊,遇到一队举着火把的人马逆向而行。 还未行近,对方就亮出刀剑,“来者何人?” “齐衡!”齐衡勒马,扬声回道。 “元若!”是林云霆的声音。 齐衡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借着火光朝对面望去,“云霆,可有明兰的消息?” 火光忽明忽暗,齐衡看不清林云霆的表情,只见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还没有找到小六。” 齐衡闻言,双肩下沉,有些泄气,心里的担忧更盛。 林云霆思索着开口,“我们和禁军商量好,早早备齐了人马,打算等对方出手就出兵营救,可谁知半路杀出一股强敌,等我们厮杀过后,再赶到时,小六已经被带走了。我们一路追过来,到了前方有了四岔路口,我带着一队人马追过去,发现对方的踪迹,可对方就像故意戏耍我们一般,跟我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可我们始终追不上,对方都是良驹,按照他们的行进速度,根本不会让我们有追上的机会,可对方还故意吊着我们,我就猜想他们是故意引诱我们追击,小六肯定不在那队伍里。” “明兰不在你们追击的那支队伍中,会不会在其他队伍里?”齐衡问。 “我也这样想,但停止继续追击,带队返回了。可是到了四岔路口那里,我突然有一个想法,会不会四条路都是障眼法,小六根本就不在其中啊。” “你是说,他们声东击西,故意迷惑我们?” “有这个可能,正因为有了这个猜想,我便想着往回走走,找找线索,总归另外几条路也有人去追击。” 林云霆语毕,听见远处又有马蹄声传来,他驱马走到齐衡旁边,吩咐手下戒备。 第133章 逃亡 过了一会,一马一人的身影进入众人的视线,对方瞧见这边的火光,大声喊,“齐衡可在?” 是长柏,齐衡回应,“长柏兄,我在!” 知道是熟人,众人放下戒备,长柏与众人汇合,又听了两人的分析,也觉得有理,三人遂决定往后走,再把来时路探查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线索。 众人举着火把沿着来时路慢慢向回走,着重留意路旁,查找漏掉的线索。 “这处好像有一个小道!”一个御林军下了马,朝众人呼喊。 齐衡闻听此言,旋即跃下马来,长柏和林云霆也紧随其后,那小道入口,明显被人特意遮掩过,扒开入口的草丛,借着火把的光亮发现里面确实有条小道,沿着小道向上,发现两边的植物有被踩踏过的的痕迹,看植物个根茎处,还是新鲜的,这应该就是刚被踩踏不久。 几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升腾起希望来。 沿着蜿蜒曲折的小径向上攀登,行至半山腰处,众人看见一个破旧的茅草屋,齐衡越过众人,快跑过去。 “元若,小心有埋伏!” 此刻的齐衡哪还管那许多,只要想到明兰可能在这里,他的心就抽抽的疼。 林云霆见齐衡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直冲过去,也赶紧招呼众人快速跟上。 一行人都到了茅草屋跟前,却发现这个破旧的茅草屋就只是个岌岌可危的茅草屋,里面空无一人。 众人失望不已,难道猜测错了? “不在这?”林云霆不敢相信,他觉得自已的推断应该没错才对。 齐衡不发一言,他有种感觉,明兰一定来过这里。他先众人一步上来,回想之前看到的情景,是什么让他觉得这里一定有人来着? 第165章 门外凌乱的脚印!对! 齐衡拨开众人,朝门口走,指着地面的脚印,说:“这里之前一定有人来过,你们看这里有很多脚印。” 一旁的御林军有些同情的看着齐衡,“小公爷,这是咱们才踩出来的脚印,我知道您担心盛六姑娘,但…” 齐衡打断他,“不是,你们没上来时,这里就有很多脚印,我确信。” 众人还在犹豫齐衡的话可不可信,长柏的声音传出来,“六妹妹肯定来过这里!” 长柏拿着被刀割断的绳子出来,举着给众人看,“这断绳跟稻草混在一起,我方才在稻草堆里翻找出来的。六妹妹应该是逃了!” “你们看这绳子切口整齐,应该就是被割断的。或许是那帮人把六妹妹绑来了这里,有其他的图谋,六妹妹机智,逃脱了。那些人应该是去追她了,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但六妹妹现在应该很危险!” “那我们事不宜迟,赶紧去找人吧!” 看着漆黑一片的山林,齐衡心里忐忑,这里树影,峭楞楞如同鬼魅一般,不知道藏了多少危险,明兰此时可还安全? 众人一边喊,一边四散开去找人。 “林小将军,这有一具尸体!” “将军,这里也有!” 众人聚拢过来,“那伙贼人就是这身装扮!”一个御林军看到尸体后,开口道。 林云霆蹲下来检查这个人的伤口,“是被箭射中,一箭正中咽喉!” “好俊的箭法!”一人忍不住称赞。 长柏也蹲下身来,把那箭拔下来,细细观察了一下,“是六妹妹的袖箭!她真的逃出来了!” “另一人也是一箭正中咽喉,不过那人眼睛红肿,像是生前受了什么刺激,尸体上、地上,还有许多粉末,不知道是什么毒,兄弟们没敢贸然靠近。”另一边检查尸体的喊道。 长柏走过去,深吸一口气,仿佛还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呛鼻气味,他凑近尸体捻起一点粉末,又嗅了嗅,“是辣椒和胡椒,是卫姨娘给几个姐妹准备的防身的东西。” “这说明明兰还好好的,我们不能再耽搁了,继续找人吧!” 知道这些人都死在明兰的箭下,齐衡稍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情绪释放了一些,庆幸明兰能够自保。 众人继续朝前走,又看到一具尸体,但是他的死法和前面的两人不同,这人是中毒死的,林云霆用剑挑了挑旁边两截的蛇的尸体,看见这人脖子上两个深深的洞,嘴唇也变得黑紫。 这边呛鼻的味道还充斥在空气中,众人都捂住了口鼻。 “这个人应该比前面那两个人警觉,所以六妹妹没有出箭,但是却洒了更多辣椒和胡椒粉,应该是他趴在地上躲避时,被毒蛇咬中了。”长柏分析道,众人也觉得有道理,他们不知道的是只对了一半,那毒蛇是明兰甩过来的。 “这里有些布条!像是姑娘的衣物!还有血迹…” 那边大树下一个御林军发现了撕碎的衣服布料,还发现了一滩血迹。 齐衡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布条,回想今日见到明兰时穿的衣裳,心开始往下沉,“这是明兰今日穿的衣裳。” 林云霆和长柏也走过来,林云霆看着这碎布,明显是被人撕扯下来的,他瞥了瞥齐衡,又看看长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小六虽然比一般女子睿智,也有些功夫,但对方到底人多势众,她怕不是最后还是没有躲过对方的追捕。 齐衡捏着布条,拳头因用力而微微颤抖,脑子里想着明兰的音容笑貌,暗下决心,只要明兰活着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无论如何,只要明兰安然无恙,便是我最大的祈愿。”他低声呢喃,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长柏转头看向身侧的齐衡,眼睛里是欣慰和欣赏,他没说话,率先朝前走。 另一边,明兰背负着那位昏迷不醒的姑娘,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明兰一直背着那姑娘一刻不停地向前走,但走到现在,已经快要力竭。 那姑娘中途醒来过一次,她觉得自已摇摇晃晃的,好像趴在一个人的背上,她极力睁开自已的眼睛,模糊的视线中逐渐清晰起明兰的身影。 第134章 危险如影随形 她在茅屋中就认出明兰了,那日马球会上,齐小公爷拼命要救的人。她想要开口感谢,却终究敌不过疲惫,眼皮再次沉重地合上,只留下一抹感激的微笑在唇边。 明兰能感受到背后之人身上的滚烫,她立刻意识到那姑娘正在发烧,所以明兰更不敢停下。 危险的气息如同暗流般悄然涌动,在她心中敲响了警钟,让她敏锐地察觉到有未知的威胁正悄然逼近! 她迅速作出反应,停下脚步,目光在四周迅速搜寻,最终锁定了一棵小树作为临时的庇护所。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姑娘安置在离树根不远的地方放下来,然后迅速地拨弄周围的草丛,用它们作为天然的屏障,尽可能地隐藏起这姑娘的踪迹。 完成这一切后,明兰没有选择留在原地,而是果断地远离了大树的范围,以免成为潜在的攻击目标。她找到另一棵相对矮小、难以完全遮挡身形的小树,与它保持着既不远也不近的距离躺下,这样既便于观察四周情况,又能确保自已不易被发现。接着,她再次灵巧地拨弄着头顶的草丛,将它们编织成一张密集的网,将自已严严实实地隐藏起来。 第166章 待她完成这一系列谨慎的布置,远处传来了细微却清晰的声响——是某种物体轻轻拍打草丛的窸窣声,宛如夜色中低语的秘密,明兰周身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许哥!” 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他刚说话,好像就被人制止了,明兰听到一声轻微的“嘘”声。x “出来!我看到你了!” 突然之间,一个深沉浑厚的声音突兀响起,打破了宁静。 明兰觉得自已的心脏骤停了一下,那声音是从那姑娘所在的方向传来的,难不成自已并没有遮掩好,被对方发现了? 明兰没有说话,刚刚那突兀声音响起后,除了风声,也再没有其他声音传来。 等了一会,没有动静,叫许哥的亲兵指挥着小九,“每棵能藏人的大树都绕一圈,看看有没有藏人!她们两个肯定有一个受了伤,跑不远的,到这也差不多是极限了,我们好好检查一下,决不能让人逃脱了。” 小九领命,抽出自已的剑,和那许哥开始一棵大树一棵大树的检查,把周围都找遍了,也没有搜寻到人的踪迹。 “那我们走!”那许哥又说。 脚踩在草地上沙沙的声音响起来,声音越来越远,明兰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的理智告诉自已应该立即起来,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可是她的身体实在是太乏累了,明兰尝试着坐起身,可是她稍稍动了下腿,都觉得酸胀难忍,明兰卸了劲,决定还是安然的再躺一会,不然自已真的没有力气再背着那姑娘走下山去了。 明兰躺在草丛掩映的地面上,思考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家里人知不知道她被掳走,齐衡还好吗,会不会有人来救自已。 就这样胡乱想着,又有沙沙的声音响起来,声音越来越近,明兰屏气凝神。 “许哥,看来她们真的不在这,这里没人!” 是许哥和小九!他们竟然没走远,又返回来了! 明兰后怕,幸好自已因为太累没能起身,不然现在就被对方抓住了!同时,明兰又感慨对方心思缜密,看来今日想出这片山林有些困难。 隐隐地,有喊声传来。 “许哥,那边有光亮!”小九指着远处惊呼。 “糟了!莫不是将军的计谋被识破了,禁军找过来了?”许哥也惊疑不定的。 “那我们怎么办啊,许哥?那两个女人杀了我四哥、五哥、六哥,我还没找到她报仇呢!” “我们先撤出去!报仇的事再从长计议!” “我们要回王府吗?” “王府?郡主交代的任务没有完成,连将军都要受处罚,郡主会放过我们吗?我们还是先在城外找个地方躲起来,过了这段风声,该报仇报仇,该谋出路谋出路!” “许哥!我是一定要报仇的!”小九说的很坚定,入伍以来,几个哥哥们非常照顾自已,他们仇自已不能不报,但许哥是他们的上官,跟他们并无多深的感情,他更在意自已的前程,小九知道,这个仇只能自已来报了。 许哥回头看了小九一眼,“我们先撤!” 小九跟在许哥后面,深深望了这片山林一眼,大步跟上。 明兰的心依旧悬在半空,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躺卧的姿势,隐藏在茂密的草丛深处,眼眸中闪烁着谨慎与不安。四周静谧得只能听见自已急促的呼吸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细微声响。 明兰不确定他们这次是不是真的走了,仍旧保持警惕躲在草丛里,不敢起身,直到呼喊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这里!我在这里!”明兰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确认,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回应着,但仍旧保留一分警觉,躺在地上,没有站起身。 齐衡的心猛地一颤,他感觉自已好像听到了明兰的声音,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生怕这只是自已内心深处过于渴望而产生的幻觉,于是,他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生怕惊扰了这份突如其来的希望。 “明兰?”他大声呼喊,声音里夹杂着几分不确定与忐忑,却又满含着期盼。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有他的心跳声在胸膛里咚咚作响。 “我在这!”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如同清泉般穿透了胸膛里的咚咚声,直接响彻在齐衡的心田,让齐衡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欢喜。 他猛地抬头,眼眸中闪烁着迫切与希望,穿透密林的缝隙,试图捕捉那抹熟悉的身影。 几乎是本能地,他加快了脚步,每一步都踏着对明兰深深的关切与思念,奋力朝那声音的方向奔去。 然而,当他抵达声音来源处,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中一紧——四周依旧静谧,明兰的身影并未如他所愿般出现。 第135章 得救 “难道……这又是一场空欢喜吗?”齐衡喃喃自语,难道刚刚又是自已的幻觉,根本就没有明兰的声音出现? “明兰,你到底在哪?”齐衡挫败的低喃。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却清晰的草丛窸窣声打破了这份沉寂,齐衡的心猛地一紧,他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灵动的小脑袋从草丛中探出,月色皎皎,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见到他的惊喜与欢愉。 随即,一阵充满惊喜的呼唤划破长空,“元若哥哥!” 齐衡再也抑制不住自已的情绪,他急步上前,将明兰从草丛中拉出。当他终于站定在明兰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将他笼罩,他的目光炽热的望着明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抗拒的冲动,渴望将她紧紧拥入自已怀中。 第167章 明兰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这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六妹妹!”长柏惊喜的声音传来。xl “二哥哥!”看到亲人出现,明兰心里突然委屈起来,吧嗒吧嗒的开始掉眼泪。 长柏快步走到明兰身前,侧身挡住明兰,用自已的袖子轻轻地给她擦眼泪,用手摸摸她的头,“六妹妹不怕,兄长在呢!” 明兰哭的更凶了,嚎啕大哭,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但还知道转过身背着人哭。 齐衡看她哭的太伤心,伸手想要安慰安慰她,又觉得她遭逢大难,一个人逃出来不知道经历了怎么样的惊险,让她发泄发泄,哭出来也好。 于是,齐衡就默默站在她身旁,静静地陪着她,等着她把情绪都宣泄出去。 后面的众人看此情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非礼勿视,他们并不上前。 林云霆也站的远远的,等着明兰平复情绪。突然看见不远处,一片草丛动了几下。 “谁在那?”林云霆大喝出声。 几个御林军持着兵器上前。 明兰被林云霆的大吼声吓得一顿,哭声戛然而止,她回头望去,看见几人拿着兵器朝那姑娘藏身的地方去了,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来。 “那个姑娘是自已人!”明兰慌忙大喊。 “是个姑娘!” 明兰的喊声和一个御林军的声音同时响起。 那姑娘本来已经陷入昏迷,可是明兰的哭声和周围嘈杂的声音又将她吵醒,她缓缓睁开眼帘,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年轻俊朗的郎君,她好奇的打量对方。突然寒芒在眼前一闪,但见一柄锋利的剑尖,不偏不倚地指向了她的胸口,一瞬间她惊惧交加,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那御林军不防这里藏着的竟是个柔弱的姑娘,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看到对方她初醒时,用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已,他的心不禁为之一动。 意识到自已的失态,他迅速而果断地将剑收回鞘中,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眼中满是歉意与不安,歉意地望向那位受惊的姑娘。 明兰跑过来,“你醒了?” 那姑娘看到明兰,眼睛一亮,就要朝明兰这边挪移。 “你别动,我怕那蛇毒会蔓延!”明兰赶紧阻止她继续乱动。 说完,才回转身告诉其他人,“这位姑娘被毒蛇咬了,那蛇应该有毒,我帮她挤了毒血,但不知道还有没毒素残留,我们要赶快带她回东京城中去找大夫。” “原来那血是这个姑娘的,吓死我们了,还以为你…”还以为你遭遇了什么不测,剩下的话林云霆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 明兰知晓他们这是担心自已的,于是说:“我们先下山去,路上我们边走边说。” 说着,就蹲下身,示意那姑娘上她背上来。 齐衡见状,心疼不已,原来她竟是一路背着这姑娘下山的,齐衡有心想替她,可是顾忌着姑娘家的名声,没有贸贸然开口。 那姑娘现在是清醒的状态,她看见了人群中的齐衡眼神一直落在盛六姑娘的身上,而盛六姑娘是自已的救命恩人,看她熟练的蹲下要背自已起身,这姑娘咬了咬嘴唇,缓缓爬上了明兰的背。 明兰缓缓起身之际,那位姑娘不由自主地回首,再次投以齐衡一瞥,那目光中交织着诀别的哀愁与成全的温柔,宛如是在向那段深藏心底、青涩悸动的少女情怀做最后的告别,每一丝流转都满载着不舍与释然。 那姑娘的心思一直在明兰和齐衡身上,自然也就忽略了另一个深深望着自已的眼神,明兰要背姑娘时,他的手已经伸出来,碍于身份,又缓缓收回了手。 “我们一路逃得心惊胆战的,都还没来得及问姑娘,怎么称呼?”明兰背起姑娘问。 “我姓荣,荣飞燕!” “宫中的荣妃娘娘是你的?”林云霆在御林军中任职,对宫中的贵人都有了解,听到这位姑娘说自已姓荣,立刻联想到了宫中的荣妃娘娘。 “荣妃娘娘是我胞姐,家父是富昌伯。” “冒昧的问姑娘一句,你和嘉成县主有什么过节吗?”明兰恢复了体力,背着荣飞燕也不觉得吃力了。 “嘉成县主?我和她只是见过几次,但是并不相熟。” 荣飞燕回答明兰,觉得明兰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有些奇怪,莫非? “六妹妹还是把你们之前发生的事跟我们讲讲吧,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长柏打断了明兰和荣飞燕的对话,他们现在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今日的事是邕王的人做的,如果明兰把嘉成县主说出来,不能确定对方是否会相信,回头再反咬他们污蔑,他们可就百口莫辩了。 明兰对于长柏的询问,自然是知无不言的,她将自已被绑走后发生的事情都跟众人说了,但是隐去了中间的那些污言秽语。 “对了,把我们带到山上来的几人,还有两人跑了。我方才就是察觉到危险,才躲起来的,那两人也的确来找过我们,领头那人应该是有军职在身的,会些兵法,也极为在意自已的前程,如果能拿下他,那么今日之事,便能真相大白了。” 第136章 回家 分析完这些,明兰又说:“那二人中还有一个叫小九的,他应当不会放过我,之前被我杀的那两人都是他结义的兄长,他一定会为他们报仇的。” 第168章 “两个?看来你还不知道那第三个最后也被毒蛇咬死了。”林云霆给她补充她遗漏的消息。 “哦?那毒蛇也算是还了它的罪孽了!” 众人边下山,别把其中的事情捋顺。 “你是说,东京中还有很多大人在今夜殒命?”林云霆听了明兰的话,震惊不已。 “听那些人的谈话,是这个意思。” “那今夜的东京城注定是个不眠夜了!”长柏感慨。 “天快亮了,东京城又要热闹起来了!”齐衡抬头望天,意有所指。 一行人行至山下,山下有马匹接应,明兰背后的荣飞燕早因为发热又昏睡了过去,齐衡为明兰牵来一匹马,明兰上马环住荣飞燕,准备带她回城医治。 “明兰!”齐衡叫住她,把自已身上的外衫解下来递给明兰,明兰身上的衣裳被她撕下了一段,又沾染了血迹,到了城中,人多眼杂,恐于她名声有碍。 明兰觉得暖心正要接过齐衡的外衫,就听长柏出声制止,他快速解开自已的外衫递给明兰,还抬眼瞪了齐衡一眼。 齐衡瞬间了然,有些讪讪的。 “快出发吧!荣姑娘的伤势耽搁不得了!”那个险些伤了荣飞燕的御林军提醒道。 林云霆怪异的瞅了他一眼,“仇卫土长对荣姑娘颇为上心啊!” 仇开阳听出林云霆语气里的调侃,脸倏地红到了脖子根,为了防止被别人看见,驱马走到了最前面。 林云霆带着数十个御林军的兄弟将明兰齐衡和长柏围在中间,一行人浩浩荡荡朝东京城奔去。 他和仇开阳护在队伍右翼的位置,两人听到有破空声传来,立刻变换姿势,挡住了射来的数箭。 “林子里有埋伏!后翼撤下,与我一同应敌,其余人护送他们回京!” 林云霆迅速做出应对,调转马头,朝箭来的方向迎上。仇开阳回头看了眼被明兰护在怀中的姑娘,也调转马头,策马扬鞭,随林云霆擒敌去了。 林子里,许哥快被小九的举动气疯了。他们在山上发现有人来营救之后,就迅速撤离了,沿着山道下山,果然发现了山下看守马匹的御林军,两人势单力薄,知道敌不过御林军,就悄悄从另一方向,绕过他们出去。 许哥带着小九找到了他们之前藏兵器的地方,他们各自取了趁手的兵器,就迂回着朝东京城相反的方向走,准备先躲一阵子。 哪只,正巧遇到了林云霆和明兰他们下山来,小九看见还活的好好的明兰,一下子就红了眼,不顾许哥的阻拦,寻了个隐蔽的地方埋伏,准备射杀明兰,为自已死去的哥哥们报仇。 许哥快要被他蠢哭了,极力劝他不要冲动,因为无论射不射中,他们都跑不了。可是他说什么小九都听不进去,那箭就那么破空而出,许哥想再跑都来不及了。 两人被林云霆和他的御林军兄弟生擒了。林云霆想不到还有这意外之喜,本来是请兄弟们帮忙,却在这捡了一个大功劳。 林云霆记得明兰说的话,知道小九是视明兰为仇人的,见他一脸不服,还要叫嚣,直接一剑杀了小九,这样明兰就不用担心再被此人追杀了,他也可以去向如兰邀功了。 林云霆走到许哥面前,他想起明兰说的这许哥在意自已的前程,便以功名利禄相诱,这许哥果然心动。 他们给许哥换了身衣裳,一路护着他带回到东京城去,有了许哥,邕王所做的事便无所遁形了。 晨光初破晓,明兰一行人策马疾驰,趁着天边尚存一抹温柔的晨曦,匆匆返回了盛府。一踏入府邸,长柏即刻有条不紊地吩咐下人速去请大夫,又命人收拾一间客房出来,明兰重新背起虚弱的荣飞燕,朝客房走去。 盛府之内,所有人皆是一夜未眠。此刻,正厅之中,众人或坐或立,眼中布满血丝,满是疲惫之色,却仍强撑着精神。 盛紘抓着明熙的手刚打一个盹,明熙突然站起身来,众人都被这动静惊得一个激灵,困倦散了不少。 “意儿?”盛紘关切的喊明熙。 “是马蹄声!”明熙都侧耳仔细听了一下,确定的说。 在众人还没好回过神来的时候,明熙已经快走了出去。 “好似真有动静!” 墨兰也听到了声响,其余人瞬间精神一振,纷纷带着关切之情,揉着惺忪睡眼,急匆匆地涌出正厅,欲一探究竟。 明熙疾步迈出正厅,迎至二门外,眼眸中骤然映入一抹狼狈的身影,明兰一身脏污,套着不合身的男子外衫。 “明儿!”明熙惊呼一声,疾步上前,拉着明兰仔细看,“可有受伤?”这时候才注意到明兰身后还背了一个人,“她是谁啊?你怎么还背着她?快把她放下,莫要再累着了你!” 明熙说着话,就要把荣飞燕从明兰身上扒拉下去。 “阿娘,阿娘!这是荣姑娘,她与我一同被绑,她不幸被毒蛇咬伤,此刻中毒昏迷,我正要带她去客房安置。”明兰赶紧制止明熙的动作,怕她真的把荣飞燕给甩下去。 “荣飞燕?”明熙闻言,心中微动,想起剧情来。 “阿娘你认得荣姑娘?”明兰诧异。 明熙意识到自已的失言,连忙掩饰,“哦,不认识,不认识……快,橙子,快从姑娘背上接过荣姑娘,带她去客房。” 橙子应声上前,小心翼翼地从明兰背上接过荣飞燕,护送她到客房,并留下来守候,等着大夫过来。 第169章 等橙子接过荣飞燕,明熙赶紧给明兰疏散筋骨,又把她全身检查一遍。 这时候,盛府众人也都从前厅走了过来。 “啊啊啊~小六,你可算是回来了!” 如兰一见到明兰,泪水便夺眶而出,飞奔上前,紧紧抱住她。墨兰虽未言语,却也紧随其后,眼眶泛红,轻轻依偎在明兰身旁。 第137章 把柄 盛紘与王若弗见明兰和长柏都平安归来,心中大石终于落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满是欣慰与后怕。一番仔细检查确认明兰无恙后,众人这才放心让她回澄心苑梳洗休息。 澄心苑内,明兰泡在温暖的浴桶中,透过屏风,向守候在外的明熙、墨兰与如兰细述着此番惊心动魄的遭遇。 而在前厅,齐衡和长柏二人正详细向盛紘与王若弗汇报昨日之事。 得知明兰遭遇的凶险,盛紘怒不可遏,“邕王欺人太甚!如此草菅人命,徇私枉法,为了自家的私欲,竟然不顾百姓的安危,还敢谋杀大臣。若是此人称帝,国之不国矣!” 长柏看了眼盛怒的盛紘,“父亲还是要有准备,昨日邕王和嘉成县主对六妹妹下手,不知道他们失手的消息是否传回邕王府,邕王会不会在朝堂上针对父亲。元若说陛下病重了,现下是无力处理国事的,邕王一党势大,从昨日寿宴的规模就可观一二了。我们家和齐家现在都已经是站在了邕王的对立面上了,有些事不得不防。” 盛紘如何不知长柏说的话有理,可自已一个五品,在东京城里也不过是一个微末小官,对上邕王,就犹如蚍蜉撼树啊! 齐衡看出盛紘的心思,他想了想在宫中皇后的话,皇后明显是不希望邕王上位的,现在陛下病重,清醒的时候不多,朝中一切事务都会经由皇后定夺。 “盛伯父,不愿邕王登基的可不止我们,昨日皇后娘娘将我一家传召入宫,对邕王行事就很不喜,如果我们能有邕王此次作乱的把柄,将其呈给皇后娘娘,娘娘她必不会放任邕王继续作恶。” 可他们现下并没有邕王作乱的把柄啊! 当事情陷入僵局,氛围凝重之际,门房通报林云霆到访,盛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连忙吩咐道:“速速有请!” 林云霆步入厅堂,非但只身前来,他还带了一个人,那人正是那许哥。 许哥,本命名许得胜,五年前投效邕王麾下,近一年才得邕王的左膀右臂-威武将军陈义青睐,这一年在投入邕王的左膀右臂,虽仅八品校尉之位,却是个智谋深沉、行事谨慎的人。 他在邕王麾下多年,虽一直不是邕王的心腹,却还真知道邕王的一些秘密,尤为重要的是,他洞悉邕王私藏兵马、囤积武器的隐秘,此等情报,足以撼动朝野。 许得胜是个聪明人,他之所以依附邕王,是看中邕王最有机会荣登九五之尊的宝座,可是他任务失败,令他同时得罪了邕王和嘉成县主,他深知那父女二人睚眦必报的秉性,自已若落入他们手中,必无生路。故而,此番被擒,手中握有的筹码成了他翻盘的关键,正好他可以借此机会,改换门庭。 他心中暗忖,邕王性情暴戾,绝非明君之选,转投他处,或可保全身家性命。 许得胜的出现,无疑为这僵局撕开了一道裂缝,只要他能安然面圣,邕王的图谋便将化为泡影。然而,如何确保许得胜安全抵达皇宫,成为众人亟待解决的难题。毕竟,邕王一旦得知其存在,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扼杀。 此时,齐衡提出一计,“或许可以让许得胜乔装成我的样子,随我父亲入宫觐见。如此一来,应当不会有人生疑。”此言一出,众人皆觉此计甚妙,既能掩人耳目,又能确保万无一失。 几人商议妥当,齐衡便直接骑马回国公府。 齐衡回府途中路过昨日被那伙流寇洗劫的街道上,昔日繁华而今已成了满目疮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焦土混合的沉重气息,地上还有昨日暴行后留下的干涸的血迹,街道两旁曾经热闹非凡的商铺如今都是一片狼藉,有的店门被粗暴地砸开,门框歪斜,门板散落一地,只剩下半副残躯在风中无助地摇曳;更有甚者,火焰的肆虐让某些店铺化为了灰烬,只留下焦黑的断壁残垣,店铺外,痛苦麻木的店家望着一片焦黑,生无可恋。 远处传来哭声与低语,那是失去亲人或家园的人们在释放着内心的痛苦与悲伤。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偶尔有一两个行人,也是匆匆而过。 齐衡看着这一切,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他抬头,看到太阳和往日一样照旧出现在上空,但却似乎难以驱散那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阴霾。 齐衡没再犹豫,骑马快速回了国公府,当务之急是要将不法之人绳之以法,方能给百姓一个交代。 找到齐国公,齐衡将情况与他说明,齐国公听闻此事,与他们一拍即合,他们一家已与邕王一脉彻底站在了对立面上,对于齐衡的提议,他是乐意之至。 父子二人先是准备了厚礼,装作去盛府致谢的样子,到了盛府之后,齐国公与盛紘寒暄一番,便让许得胜换上齐衡的衣服,又给他装扮了一番,远看是不至于露出破绽的。 “父子二人”从盛府出来,就直奔皇宫而去。 此刻的邕王府内,一派欢腾,邕王已经在准备庆功宴了。 “此事你做的很好,不愧为本王的得力干将!本王一定要好好赏你!”邕王端起酒杯,痛饮一杯。 第170章 陈义也端起酒杯向邕王致敬,“王爷放心,一切都已经处理妥当,那些反对王爷的人是,没有机会见到今日的太阳的。只是,由于禁军一直在后面紧追不舍,我方人马被围追堵截,有不少死伤。” “哎,无妨!待我登上那宝座,定会好好犒赏这些辛劳的战土。”邕王闻言,对这些微不足道的伤亡并未过多挂怀,他的心中唯有目的达成的喜悦与满足。在他看来,只要大计得逞,其余皆是细枝末节,不足挂齿。 陈义见邕王并没因为伤亡太多责怪他,心里的巨石落了地,与邕王一起大口喝起酒来。 嘉成县主过来时,这边都已经酒过三巡了。 第138章 危如累卵 嘉成县主站在门外,用手掩住口鼻,不满地道,“父王怎么也不收敛着些,就算是大事将成,也该谨慎着些,怎么大清早就开宴饮酒,若是有人来寻他,满身酒味,怎能服众?” 门外候着的管家早就迎了过来,听了嘉成县主的话,笑吟吟回道,“王爷早早就吩咐了,今日不见客。” 嘉成县主不解,“父王不是一直等着剩下的人来投靠效忠吗?怎的今日就不见了?” 那管家仍旧乐呵呵的说:“王爷说,就是要让他们害怕、恐惧,巴望着王爷给他们一个机会,这样他们才能死心塌地。” 嘉成县主听了这话,嘴角微微勾起,“父王高见,这我还得好好跟他学着。好了,把陈义给我叫出来,我有话问他。” 陈义已经有些微醺,被叫出来时还有些迷糊,嘉成县主闻见他一身的酒味,后退了两步嫌弃的挥了挥帕子,试图驱散些难闻的气味。 “县主!”陈义作揖,努力掌控自已有些不听话的身子。 “我让你办的事可办妥了?” 嘉成县主冷淡的声音传进陈义的耳朵,陈义激灵了一下,事情可办妥了? 他好不容易于重重围困中艰难脱险,只想着快点回到王府来邀功,并没有和绑人的那队人马接头,他也只能确认刺杀任务业已完成,却对嘉成县主意欲严惩的那两位姑娘的具体境况一无所知。但是面对嘉成县主,他要是敢说不知道,县主一定会严惩他,王爷可是很宠爱这位女儿的。 陈义瞬间酒醒了大半,“回郡主的话,事情都办妥了。” “那人呢?”嘉成县主又问。 “还在折磨着呢!”陈义有些打哆嗦,决定马上就出城去看看那两位姑娘到底有没有被折腾的生不如死呢。 嘉成县主闻言,笑了,“陈将军做得很好,我会在父王面前为陈将军美言的!” 嘉成县主得到了自已想要的消息,满意的走了,陈义却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立马出城去寻人。 而嘉成县主虽然得知了明兰和荣飞燕被折磨的消息,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她在贴身婢女的耳边吩咐了几句,便施施然歪在了床榻上,笑的高深莫测。 … 齐国公求见时,皇后也刚刚得知宫外发生的事,一夜之间,有流寇来袭,有官员被杀,有贵女走失,皇后头痛的扶额。 齐国公进到大殿内,皇后身边的宫女还正在给她揉着太阳穴。 皇后没什么精神,懒懒的开口,“齐国公如此早地便恳请谒见本宫,莫非是有何极为紧要之事亟待商议?” 齐国公简单的把邕王昨夜所做之事叙述了一遍。 皇后被齐国公的话惊住了,从凤椅上站起身来,“齐国公所言可当真?确定是邕王所为?你可是诬陷亲王,是死罪!” “娘娘,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微臣还带了人证来。”齐国公跪地叩首,言辞真切。 “元若?本宫是听闻你们父子二人一同入宫的,方才怎么不让他入殿来?只是,他如何做得做人证?你们昨日才与邕王起了龃龉,今日便携手来告,何人能信服?” “娘娘,来人并非是元若,将他装扮成元若的模样,是为了掩人耳目。此人名叫许得胜,曾投效邕王麾下,可邕王草菅人命,不顾百姓社稷,他如今想要弃暗投明。” 皇后幽暗,思索着齐国公带过来的消息。而后,皇后朝身侧侍立的宫女递去一个眼神,那宫女心领神会,自去宣许得胜进殿。 许得胜在殿外有种飘飘然的感觉,自安全踏入皇宫那刻起,他的心中便如鼓点般激荡不已,每一步都似踏在云端,既紧张又满怀期待。 听到皇后宣召,他更是亢奋,终于能等到这一天了。及至大殿上,亲眼得见凤仪万千的皇后娘娘,坐于高台之上,那份激动瞬间将他淹没,多年的夙愿马上就能实现了,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皇后目光深沉,望向许得胜,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许得胜,将你所知之事,如实说来,你所掌握的情报,关乎社稷安危,务必详尽道来。另,本宫与陛下正值用人之际,得知你也是武将出身,那日后当有你的施展之地。” 许得胜早就不能自持,皇后询问,他便把把自已知道的关于邕王的事全盘托出,并将邕王昨日的计划,事无巨细,毫无保留。 … 盛紘到了礼部,发现今日的礼部很安静,往日到了上衙的时辰,各位同僚总要寒暄一二,聊聊京中趣事,今日倒有些诡异的安静。 盛紘同已经到了同僚打招呼,“梁郎中,今日就你我二人当值吗?我看其他大人都还未到啊!” 第171章 梁郎中端着茶碗走过来,眼睛也一直朝殿外看着,“昨日董郎中和胡郎中还聊起今日上衙后要做的工作呢,他们今日应该是当值的,就是到了这个时辰,人不知道为何都还没到。” 盛紘的心倏地往下沉,他在梁郎中诧异的目光中奔出殿外。 盛紘走访了六部衙门,发现各部都是空空的,只来了寥寥几个官员,盛紘的心瞬间跌落谷底,沉甸甸的。那些官员怕是都凶多吉少了! 今日的汴京城的首府衙门的人都忙的脚不沾地,昨日流寇之事还没有头绪,虽移交给禁军去查,可门外还围着许多百姓,等着官府给说法。 这就已经够衙门忙活的了,便自衙门开门后,来报案的人就没断过,死的还都是朝廷官员,曹府尹带人去了一个官员家中,发现那官员是被利刃一刀毙命,干净利落,也几乎没有惊动府中其他人,其他殒命的官员也都跟这个情况差不多,有些逃过一劫的官员大多是不在家中,是身边人替他们遭了灾。 此事非同小可,不是他一个府尹能担得起的。是以,曹府尹一道折子呈到了皇帝案前。 … 皇后看着案前的折子,想着之前收到的消息,再望着殿前跪着的许得胜,心里做了决定。 第139章 风雨欲来 皇后急召心腹大臣入宫,众大臣早就候在宫外了,就等着皇后召见呢。 到了大殿内,齐国公和许得胜已经候在一旁了。几位大臣互相交换过眼神,都对昨日邕王府的事有所耳闻,是陛下下旨救了那一家,可是陛下病重,那这恩人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此时,齐国公出现在这里也就合理了。 大臣们也不避讳齐国公,纷纷禀奏,将昨日到今晨发生的事又陈述了一番,认为形势严峻,恐有大危机。 皇后也不打断他们,就见静静听着,等众臣说完了,她才缓缓开口:“你们所陈之事,本宫已经知晓。” 皇后说完这句话,大臣们都看向齐国公,心想齐国公往日看着不显山不露水,这时候表忠心倒是积极。 无视下面的眼神官司,皇后叫许得胜上前,“许将军,把你知道的再给各位爱卿说一说。” 众大臣听完许得胜的叙述后,无不面色凝重,彼此间传递着无声的默契。他们是皇后的人,邕王自然不会在明面上拉拢他们,他们素来也知道邕王并非善类,但此番揭露的真相,仍让众臣惊愕不已,未曾料到邕王竟敢如此胆大妄行,无视朝纲法纪。 一股后怕之情悄然在众臣心中蔓延,暗自庆幸平日里行事谨慎,未曾轻易开罪于邕王,否则在这波突如其来的清洗风暴中,恐怕难以全身而退。又念及自已年岁已高,仕途沧桑,或许正是这份资历与经验,让邕王在策划此番行动时,尚存几分顾忌,未将他们列为首要清除的对象。 传阅着首府衙门的曹府尹递上来的折子,看着上面那些不幸遇难官员的名单,众臣心中五味杂陈。这些被杀的官员职位都不高,不知道是得得罪过邕王还是被邕王杀鸡儆猴了。 “众卿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上首的皇后似是不经意的一问。 “臣以为,此人一人的证词不足以给邕王定罪,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邕王所囤的兵马啊。” “臣附议,此事还需暗中进行,以防邕王觉察,狗急跳墙。” “邕王所图甚大,以防万一,娘娘可多调些人手,保护陛下和娘娘。” “京中官员被杀之事,还应让曹府尹彻查,动静越大越好,可以混淆视线,方便暗中查找兵马。” “邕王野心勃勃、心怀叵测,趁着陛下病重,做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还望娘娘早做决断啊!” 皇后微微颔首,目光深邃,似是在权衡每一句话的分量,片刻后,她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诸位卿家所言极是,此事关乎社稷安危,不容有丝毫懈怠。” “本宫虽为后宫女子,但陛下垂危,本宫当替陛下好好守住我大宋江山。本宫会即刻密令御林军加强皇宫内外警戒,确保陛下与本宫之安全,同时,也请诸位爱卿小心防范,以免遭其暗算,本宫还要仰仗诸位爱卿相助啊。” “至于寻找邕王藏匿的兵马之事,确需谨慎行事,既要避免打草惊蛇,又要确保尽快掌握确凿证据。本宫会指派亲信之人,秘密调查,并与曹府尹联手,明面上彻查官员被杀案,实则借此机会暗中探查邕王动向。” “此外,邕王所图非小,我们不能仅仅局限于眼前的危机,更要未雨绸缪,考虑长远。本宫会提议陛下,加强各地驻军之间的联系,确保一旦有变,能迅速平定。” 言罢,皇后目光扫过众人,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威严。大臣们纷纷躬身行礼,表示定当竭尽所能,不负所托。 … 盛家,明兰休息过后,养足了精神,又来前院看荣飞燕,她心中还挂念着荣飞燕的安危。 “橙子姐姐,荣姑娘可醒来过?”明兰的声音里透着关切,她望向一旁百无聊赖的橙子。 橙子凑过来,“荣姑娘还未曾醒过,药都是慢慢喂下去的。不过大夫说多亏了姑娘你及时将那毒血挤出,毒性并未深入骨髓,只是高烧未退,需得时日调养。大夫开了解毒的方子,又煮了退烧的药,都给荣姑娘喂下了。不过荣姑娘受了惊吓,又一夜颠簸,所以迟迟不醒来,等她休息好了,身子缓过来,就会醒来了。” 第172章 明兰闻言,心中大石稍落,“如此便好!” 旋即转头对橙子说…橙子姐姐,你已辛苦守了大半天了,快去歇息吧!这里由我和小桃守着。” 橙子坚定地摇摇头,眼中满是坚持:“姑娘你也累了一宿了,怎能再劳烦你。朱鹂姐姐很快就来替换我了,你还是回房再休息休息为好。” 正当三人还在为谁来照顾荣飞燕而相互谦让之际,床榻上传来细微的声响,一下就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荣飞燕缓缓睁开眼,耳边还有残存的争论声,看着床顶的纱帐,荣飞燕有些恍惚,自已这是在哪里? “姑娘姑娘,荣姑娘醒了。”小桃惊喜地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 明兰立刻上前,坐在床边,目光柔和地望向荣飞燕:“荣姑娘,你感觉如何?可好些了?” 荣飞燕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明兰,已经没有了昨日的狼狈,又想起昨日的那群兵土,心里闪过一丝欣喜,“盛六姑娘,我们得救了吗?” “是啊,我们得救了!不过你被毒蛇咬伤了,情况比较危急,我便直接将姑娘带回了我们盛府。” 荣飞燕望着眼前关切自已的明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想起昨日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又想起背着自已的那个身影,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盛六姑娘,若非你,我怕是早已命丧黄泉。这份恩情,我荣飞燕此生难忘,定当厚报。” 说着,荣飞燕就想撑着身子起来给明兰叩谢,明兰上前扶住她,小桃眼疾手快拿来一个靠枕塞到荣飞燕身后,明兰扶着她靠坐在床上。 荣飞燕抓住明兰的手,眼含热泪,“昨日多亏了六姑娘,若不是你,我焉还有命在?六姑娘于我,就是救命恩人!” 第140章 弃车保帅 明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荣姑娘言重了,女儿家之间理应相互扶持。况且,我们同遭此难,亦是缘分使然。你安心养病,其他事情无需多虑。” 明熙进门来刚好听到这句话,心想,你们有缘法不假,因为你们看上同一个男人,要不是都看上了这个男人,可没有这遭劫难!但是她还真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救了她,这姑娘必死的命。 明熙心里腹诽着,就弄出些动静,打断两人的谈话。 见是明熙进来,明兰向荣飞燕介绍道,“荣姑娘,这是我小娘,你昏迷时一直是我小娘的身边的橙子姐姐在照顾你。” 荣飞燕感激地望向明熙和橙子,再次表达了她的谢意。 明熙是有事同明兰说,知道她来看荣飞燕,这才找过来的,顺便来看看荣飞燕的情况。既然荣飞燕也醒了,时机恰好,便直接开口说明了来意。 “明兰,荣姑娘,关于你们被救的消息,我们府上暂时是对外保密的。一来是为了避免邕王和嘉成县主知道你们二人无视,回恼羞成怒,再一次迫害你们;二来也是为了有些部署不受干扰。因此,荣姑娘还需在我们府上多留些时日,直到局势稳定下来。” 明熙顿了顿,又说:“荣大人得知荣姑娘不见了,很是着急,已到首府衙门去报了案,还去宫里求了荣妃娘娘,看来荣家上下都很担心荣姑娘。但为了荣姑娘和荣家的安全,你们被救的消息,我们对荣家也是保密的,还望荣姑娘理解。” 荣飞燕听后,心中虽有不舍家中亲人,却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点头表示理解。 … 是夜,月隐星沉,风带着几分凉意穿梭在京城的巷弄之间,一抹阴云遮住了月光,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添上了一抹不祥的预兆。 邕王府外,火把如龙,大批禁军如铁壁铜墙般将这座繁华的府邸紧紧围住,铠甲碰撞的沉闷声与远处偶尔传来的马嘶交织在一起,紧张而压抑。 邕王府内,各处渐渐亮起烛火,慌乱的气息在王府中蔓延。 邕王被急促的脚步声与心腹将军的呼唤从沉睡中猛然惊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向门外烛火映出的人影,“何事惊扰本王好梦?” 门外心腹将军李京洲焦急的说:“王爷,门外有大批禁军围守王府。” 邕王揉着发胀的脑子,还有些晕眩,今日一整日在宴饮,喝的人神志不清,头昏脑涨的。 “你说什么?禁军围府?禁军围住了我的王府?”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仿佛还沉浸在白日宴席的欢愉之中,酒意尚未完全散去。 “王爷,千真万确,禁军已将王府团团围住,情况危急。”李京洲在门外急的脑门上全是汗。 邕王猛灌下一大碗凉茶,头脑才恢复些许清醒,心中已是大浪滔天,“这……这怎么可能?” 一股寒意自脚底直窜邕王心头,他脸上神情不定,匆忙穿起衣服,“难道是事情败露了?可是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啊?” “首府衙门现在办案如此神速了吗?”邕王一边揉着自已发胀的脑袋,一边猜想着各种情况。 待邕王穿好衣服走出来,心腹又说出一个惊天霹雳,“王爷,我们的一个兵器库被查抄了,我刚刚收到消息,禁军的人就来围王府了。” 邕王大惊,“兵器库被查……这……”邕王喃喃自语,脸色苍白如纸,他深知这背后的利害关系,一旦兵器库暴露,自已多年的筹谋怕是要付诸东流,甚至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陛下可曾醒来?宫中可有动静?”邕王急切地问道,心中仍抱有一丝侥幸。 第173章 “宫中尚无消息传来,但此刻已非坐等之时。”李京洲沉声道,他深知局势的紧迫,提议道,“王爷,事不宜迟,我们必须立即行动,杀出重围,再图后计。” “宫中没有消息传来。”心腹答道,沉默一会,还是开口,“王爷,属下带您冲出去吧,我们杀出重围,再带着人马杀回来,既然陛下不仁,那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到时候您就是天下之主。” 邕王沉吟片刻,目光中闪过一抹决绝,点头答应,他本来就有上位之心,不过是把计划提早些时日罢了。 李京洲见他点头应许,就要点齐人马冲杀出去。 谁知,邕王拉住他,“不必硬拼,王府之下有暗道,是我早年命人秘密挖掘,以备不时之需。今夜,便是它的用武之地。” 心腹将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正欲转身去安排,通知王妃和几位公子和县主,却被邕王再次叫住。 “慢着,此事需谨慎行事,王妃与孩子们不宜涉险,他们留在王府或许更为安全。只需带上大公子与三公子便好!” 心腹将军闻言,微微愣怔,但转念一想,王爷带着大公子和三公子一起走,人少些也好隐匿,若是全府的主子都不在了,那禁军势必有所察觉,如此,王妃同其他公子和县主还是留下的好。 嘉成县主原本已经躺下休息,但是除却两个心腹大患的喜悦让她有些兴奋,所以她迟迟没有入睡。 府外的动静响起时,她就睁开了眼,觉得外面的火光透着些不寻常,嘉成县主披衣起身,发现贴身婢女已经靠在床榻上沉沉睡去,嘉成心里烦闷,一脚将她踹醒。 “去外面看看怎么回事?” 婢女在说梦中被踹醒,也不敢吭声,默默爬起来去打探消息,可院内一片幽暗,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动静,只是隐约看到府外有些火光。 “县主,府内一切正常,就是不知府外为何有火光亮起。” 嘉成瞥了一眼那婢女,嘴里骂了一句“废物”,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就穿好衣服去了王妃院里。 “县主,王妃已经睡下了,王妃今日睡得不安稳,睡前便喝了些助眠的药,此时怕是唤不醒王妃的。” 第141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嘉成知道邕王妃有头疾,时常入睡困难,又听闻她睡前喝了药,便不再打扰,想了想朝邕王的院子走去。 还未到邕王的院子,她便看见平日里沉稳持重的李将军带着她大哥和三哥,神色匆匆进了邕王的院子。他们行动间透着几分隐秘,不时左右顾盼,仿佛害怕被什么人所察觉。嘉成县主觉得奇怪,王府的守卫今夜似乎格外稀疏,其余院落虽也寂静,但至少灯火阑珊,唯有邕王之处,一片漆黑,显得格外突兀。 当李将军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嘉成藏身之处时,她本能地缩身隐于暗处,心中涌动着更多的疑惑与不安。 她悄无声息地尾随其后,跟在几人的后面进了邕王的院子。只见三人径直走向书房旁边那扇平日里紧闭的房门,那是邕王放置兵器的地方,平日都不许人进入。现在,那间屋子透出微弱的烛光,隐约可见人影绰绰,还伴随着兵器碰撞的细碎声响。 然而,不久之后,屋内的一切归于沉寂,烛光骤灭,人影消散得无影无踪。嘉成在暗处偷偷观察,等了很久,屋内都再没有动静传来,可是李将军和大哥三哥呢? 嘉成心中充满了不解,嘉成大着胆子朝那房间走去,缓靠近那扇门,轻轻推开,屋内一片黑暗,无半分声响,嘉成疑惑极了,脑海中回放着刚才那一幕幕,试图寻找答案。 还没等嘉成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一阵异样的声响自府外传来——那是铁器碰撞的沉闷声与战马的轻声哼叫,因邕王居所靠近外院,这些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 嘉成心中一凛,连忙退出房间,朝院外走去。刚迈出几步,便与神色慌张的王府管事撞了个满怀。 “刘管事,何事如此慌张?”嘉成县主不满的问他。 “县主,我们王府被禁军包围了!任何人现在都不能出府,之前那个门房就是开门看看外面的动静,就一箭被禁军射杀了!” “你说什么?王府被围了?”嘉成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围我们邕王府?”嘉成愤怒。 刘管事神色焦灼,目光中满是对嘉成县主的不赞成,“我的县主诶,什么人能指使禁军啊?此事非同小可,您快快让开,让我去找王爷拿主意!” 嘉成闻言,心中猛然一凛,能出动禁军包围王府的,只有龙椅上那位,她瞬间明白了这包围王府的禁军背后所代表的沉重含义。想起方才邕王院中的那一幕,嘉成县主不禁自问,那父王是否已洞悉先机?方才看到的一切,是父王带着大哥和三哥逃走了吗?那母妃和自已,还有其他哥哥呢,父王都放弃了吗? 想到这里,嘉成的心被无尽的疑惑和恐惧紧紧攥住嘉成觉得不敢置信,明明父王一切布局谋划妥当,那个位置近在咫尺,她马上就是大宋最尊贵的公主了,为什么突然一切落空?这一连串的疑问如同巨石般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几乎窒息。 翌日,盛府 “邕王府昨夜被禁军重重包围了?” 盛紘的声音在澄心苑中突兀响起,他正陪着明熙用朝食,冬荣匆匆过来,低声耳语,消息如同惊雷,让盛紘大惊之下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喊了出来。 第174章 冬荣看了眼朝他望过来的卫小娘,既然都听到了,索性就直接说出来,“是,昨晚夜半时分,禁军派兵把邕王府团团围住,因是深夜,消息到今早才传开。” 盛紘初闻震惊,旋即面露喜色,“这对咱们盛家而言,未尝不是一桩好事。昨日还在忧虑如何隐瞒明兰归来的消息,生怕嘉成县主报复,更担心邕王会找我们麻烦。如今看来,邕王一家均被囚禁,真是天助我们啊。” 不同于盛紘的欣喜,明熙的神色却有些复杂,显露出隐隐的忧虑来。 “邕王府被围,意味着皇后娘娘已掌握其囤兵证据,更证实了邕王的不臣之心。但此人行事狡诈,怎会只留一手准备?狡兔尚有三窟,皇后娘娘此举虽快,却也难保邕王没有后招。” 明熙叹一口气,看向盛紘,很笃定的说:“我猜邕王现在已经不在邕王府了。” 盛紘惊异又不解,“意儿如何断定?” “邕王志在皇位,必已做好万全之策,也定有破釜沉舟的准备,他虽然狂悖,但并不蠢笨,不至于不给自已和后代留后路,那后路在哪?邕王一家都在邕王府内住着,这邕王府肯定内有乾坤,比如 ——暗道!” 明熙的眼睛定定望向盛紘,盛紘闻言,惊出了一身冷汗,“若真如你所言,那……” “只怕免不了一场恶战!”明熙断言。 随即吩咐道,“家中需即刻加强戒备,近日无事不得外出。护卫们要严加防守,各院落务必守好。此事暂勿告知老太太与孩子们,免得他们惊慌。此外,主君还需派人前往亲友家,提醒他们加强防范,世道不宁,各自保重。” 想了想,明熙心中仍感不安,华兰夫家忠勤伯爵府是武将出身,那是不用担心的,可是齐国公府上次就没抵得过邕王府的人,这次? “主君,不若我们把郡主和齐国公请到我们府上做客吧,也是以防万一。” 盛紘想了想,觉得不无不可,随即点头应允。 一家人迅速行动起来,可盛紘这几日仍要去礼部点卯,明熙担忧他的安危,给盛紘穿上了护甲,“这都是有备无患的,宫中带不了防身用的兵器,真遇到什么事,主君不要逞能,一定护好自已。” 待盛紘离去,明熙仍在思索对策还有什么可以提前准备的,突然大娘子那边来请明兰,说宫里宣她入宫。 明熙急忙赶往明兰房中,只见明兰正要换了衣裳进宫去。 “皇后怎么这个时候召你入宫?”明熙忧心忡忡。 明兰倒没多想,显得较为轻松,“可能是娘娘心情不佳,召我前去陪伴。阿娘不用担忧,左右嘉成县主被围在邕王府里,自是无暇他顾,我也能安全无虞。” 第142章 宫变 明熙哪里是担忧这个,犹豫再三,把她的猜想也告知了明兰。 “如今正是关键时刻,邕王随时可能发难。若皇城有失,皇宫也没守住,你可怎么好?” 明兰闻言,沉默片刻,随即道:“阿娘,若真有那一日,陛下与皇后娘娘尚且难保,我又岂能独善其身?左右我也不能拒了皇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明熙无奈,只能尽量为明兰准备,让她多带些防身之物,可惜的是就是防身的兵器带不进宫里去,只能让明兰多带点辣椒胡椒粉,这个总是能带进皇宫的,她还坚持让明兰穿上护甲,才放心让她离去。 小桃刚欲伸手搀扶平宁郡主缓缓步下马车,忽而,一阵整齐而沉重的踏步声自皇城方向传来,震颤着空气。 平宁郡主身形微颤,小桃眼疾手快,稳稳地将她扶住。 此时,长柏与长枫正恭敬地向刚下马车的齐国公行礼,他们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牵引,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皇城方向。那巍峨庄严的宫殿群,虽依旧矗立,却莫名地笼上了一层大厦将倾的苍凉之感。 王若弗安排府中事宜,来晚了一步,刚到便听闻土兵的呼喊声,她心中一凛,随即疾步冲向府门,见众人仍怔怔地站立原地,不禁焦急万分,连连拍着大腿。 “快别愣着了!速速进府,外面不安全!”她的声音中满是急切。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回神,匆匆步入盛府之内。 齐衡环顾四周,未看见明兰的身影,悄悄走到小桃跟前,轻声询问:“小桃,你家姑娘呢?” 小桃闻言,面色忧虑,眼眶泛红,几欲落泪,“我家姑娘被皇后娘娘急召入宫了。” 郡主闻言回头,齐国公也投来关切的目光,齐衡身形一僵,怔怔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小桃担心明兰,真的哭出来,“姑娘先我一步出的门,现在应是刚到坤宁殿见着皇后娘娘。” 正如小桃所料,明兰刚拜见完皇后娘娘,但却不是在坤宁殿,而是陛下的福宁殿。 皇后在福宁殿接见了明兰,因为陛下苏醒,皇后很欢喜,看到明兰还有心思同她玩笑,“本宫就说,明兰你是有福之人,你这一入宫,陛下便转醒了。” 然而,这份喜悦很快被突如其来的噩耗冲淡。 同明兰一同入殿的内侍不等皇后和明兰再开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邕王逼宫了!”内侍的声音尖细而急促,殿内气氛也跟着骤变。 皇后闻言大惊,仿佛被重锤击中一般,她难以置信地追问:“邕王不是被困在府中吗?怎会……怎会带兵出现在皇城外?”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与恐惧。 第175章 那内侍答道,“回禀娘娘,千真万确,邕王已经在皇城外了,皇城司的人还在苦苦坚守,也撑不了多久了。” “短短一夜,邕王从哪调来的人马?还有,他的兵器库不是都被查抄了吗?”皇后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噩耗。 “禁军中有人反水,杨怀德将军被刺杀,已是危在旦夕,禁军的指挥权旁落,邕王还集结了厢军和蕃兵,皇宫危矣!还望娘娘和陛下逃出宫去吧!”那内侍在宫门前目睹了这些,担忧皇帝和皇后的安危,匆忙跑回来报信。 “出宫?还有出宫的路吗?”沉稳老迈又带着些虚浮的声音响起,明兰抬头,看到一个美貌宫妃扶着陛下从内殿走出来。 “朕在位四十余载,为大宋江山呕心沥血,未曾想晚年之际,竟因无子嗣承继大统而招致此等祸患。早知邕王难当大任,却未曾料到其竟有如此狼子野心!”皇帝的话语中满含愤慨与无奈,激动之余,剧烈的咳嗽如同利刃般撕扯着胸膛,每一次喘息都显得异常艰难。 身旁的宫妃见状,连忙上前,轻柔地给他扶背,希望能让他缓解一点疼痛。 “陛下,现在再骂也无济于事了,当务之急,还是出宫避一避才好!”皇后极力劝说,她深知在这危急关头,任何拖延都将是致命的。 陛下和皇后望着跪在下面的内侍,眼中有期待。 那内侍见状,连忙将自已所知悉的紧急情报详尽禀报:“禀陛下、娘娘,邕王已率众精锐将宣德门重重包围,但即便他们强行攻破,还有大庆门能抵挡一阵,为我们争取时间。至于东华门与西华门,一直无甚动静,但不知有没有叛军的人把守,等着人自投罗网。为保万全,奴婢斗胆建议,陛下与娘娘应从后苑的拱宸门秘出宫,此路较为隐蔽,更为稳妥。” 皇后听闻内侍所言,眉头紧锁,转而扶住皇帝的另一侧,忧虑地问道:“此刻宫内,还有谁能担当起护送陛下的重任?” 那内侍面露难色,几欲落泪,“唯奴才等内侍了,御林军的将军们都在各宫门守着,难以抽调充足人手,护送陛下和娘娘。” 此时,明兰挺身而出,“臣女愿护送陛下和娘娘出宫,臣女不才,但有一些武艺在身上,愿意誓死保护陛下和娘娘。” 皇后闻言,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欣慰与感动,而皇帝则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那咳嗽声沉重而急促,仿佛要将胸腔内的所有力气都耗尽。 即便被皇后和嫔妃搀扶着,皇帝的身体也显得异常虚弱,摇摇欲坠。皇帝强忍着不适,深吸一口气,努力摆了摆手,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朕这身体,无车马护送,就是勉力支撑着逃出宫去,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即便有车马之便,恐也难逃长途奔波之苦。朕意已决,就留在此处,静待那逆子,看他是否真敢弑君犯上!” 皇帝说着话,终于力竭,坐了下来,他的身子骨委实有些支撑不住。 “陛下~”皇后紧握着皇帝的衣袖,眼中满是不舍与坚决,“陛下,何至于此,我们还有逃出去的机会,不能坐以待毙啊!若是那叛军真的杀进来,这满皇宫的人又有几人能逃脱?” 第143章 临危受命 皇帝望着皇后那双充满忧虑的眼眸,心中亦是五味杂陈。他方才所言,实乃无奈之举,身为帝王,他又何尝愿意如此轻易放弃?皇帝沉思良久,缓缓开口:“禹州赵宗全,乃是我们目前最大的希望,他离京城最近,或可救我们于水火之中。” 言罢,皇帝环顾四周,寻找着可以用来书写之物,却发现案上并无纸笔。他毅然决然地走到案前,目光坚决,毫不犹豫地撕下自已身上的锦衣,铺在桌案上,也无需他人磨墨,他狠狠心,咬破自已的手指,写下血诏。 “陛下要立赵宗全为太子?”皇后看向皇帝写下血诏。 “宗室子弟之中,赵宗全虽然平庸,但却不失为宽和,也只有他了。”皇帝边说边将这血诏吹干折起来。 “朝内大臣,为立储之事争吵不休,谁能料到,这立储竟是刀架在脖子上出来的,也是命啊。” 皇帝从锦盒中拿出兵符,连同血诏交予皇后,“你啊,想办法将这兵符,一起交给赵宗全。” 皇帝将血诏和兵符给了皇后,无力地垂坐到椅子上。 “我与陛下夫妻多年,无论生死,臣妾都愿与您共赴。”皇后对着皇帝真情诉说,看了眼身边的妃嫔,又转向殿内其他人,“谁人愿意突出重围,替陛下去送信?” 殿中的内侍宫女无人敢应声,皇后看向来报信的内侍。 “陛下,娘娘,奴才虽有心为陛下效命,但奴才自幼入宫,对宫外世界一无所知。奴才对这福宁殿、坤宁殿、景福殿这些皇城内的宫殿虽是熟悉,可一旦出了宫门,奴才便是两眼一抹黑,更何况禹州在何方,奴才都无从得知。如此重任,奴才实在难以担当啊!” 皇后闻言,拿着血诏的手无力地垂下,是呀,这殿中的人,都是长在深宫里的,都没见过外面的天地,怎么把东西送到禹州去。 正当殿内气氛凝重之际,又一名内侍跌跌撞撞地闯入,神色慌张地禀报:“陛下,娘娘,大事不妙!叛军已势如破竹,宣德门已失守,现正猛攻大庆门,大庆门也快守不住了!” 皇帝闻言,怒不可遏,却又无力回天,只能狠狠地捶打着自已的腿,悲叹道:“天要亡我啊!” 第176章 就在这绝望之际,明兰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她坚定地说:“陛下,娘娘,臣女愿前往禹州送信,以解陛下与娘娘之困!” 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紧紧握住明兰的手,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明兰继续说道:“陛下英明神武,勤政爱民,仁德广布,是大宋的脊梁;娘娘德才兼备,深谋远虑,是天下女子的典范。陛下与娘娘对明兰及家人多有恩泽,于公于私,明兰都愿意承担这份重任,为大宋尽一份绵薄之力。” 皇后感动不已,她紧紧握住明兰的手,“明兰,好孩子,你若成功搬来救兵,你就是救驾的功臣!” 明兰拜别皇帝和皇后,对朝跪着的内侍拱手作揖,“还请公公助我,我不识得宫中的路,还望公公能带我去拱宸门。” 那内侍抬头望向皇帝与皇后,二人自是无有不应的,皆点头应允,明兰不敢耽搁,迅速将血诏与兵符贴身藏好,与那内侍一同从后门疾步而出,向着拱宸门的方向飞奔而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将这份希望送达禹州。 那内侍将一路明兰送至拱宸门,拱宸门还是由皇城司和禁军守卫的,邕王集结叛军应该是有些匆忙的,叛军目前还没有把手伸到拱宸门来。 “盛六姑娘,奴才只能送您到这了,剩下的路要您自已走了。还望姑娘一路保重,陛下和娘娘还在宫中等您请救兵来呢!” 明兰辞别内侍公公,拿出出宫令牌,从拱宸门出了皇城。 明兰出了皇城之后,不敢耽搁,一路朝盛府的方向疾走,可刚出皇城没多远,就碰到了身着盔甲的土兵,明兰辨不清敌右,不敢冒险,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回身往回走。 “站住!”不知是明兰身上揣着要命的东西太过紧张,露了破绽,还是那两个兵土觊觎明兰的美貌。即便明兰迅速反应过来,转变方向,那两个土兵还是叫住明兰。 明兰当做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站住!”他们见明兰不仅不停下,还敢继续往前走,便又是一声厉喝。 明兰有些慌乱,因为宫变,百姓都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都躲在家中不出门,大街上行人寥寥,明兰想隐没在人群中都不行。慌乱之中,明兰拐进一个巷子,那土兵也跟着追过来。 “小娘子挺会找地方,此处安静,不会有人打扰我们兄弟二人办事,看来小娘子对咱们也是有意呢。”这两人就是两个兵油子,想趁乱揩些油水,见明兰貌美,便起了色心。 明兰此时愤怒大过恐惧,她最厌恶这些仗着自已的有蛮力欺负女子的人。明兰任他们说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趁他们冲过来抱自已的时候,掏出藏起来的蜡丸,砸向二人。 蜡丸爆开,胡椒辣椒粉撒那二人满头满脸,把他们辣的睁不开眼睛,满地打滚的吱哇乱叫。明兰冷眼瞧着地上挣扎的两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二人身边,抽出其中一人的佩刀,没有任何犹豫,一刀结果了他,鲜血喷涌而出,明兰闪身躲开,不想沾染这肮脏的血液,然后在另一人恐惧的尖叫声中,也了结了他。 明兰做完这一切,解下头上的钗环,松开发髻,重新将头发束起,然后她细致地用指腹拭去面颊上的脂粉,转而用手在墙面上抹了抹,擦到自已脸上。这样装扮过后,她又将一人的凤翅盔从他头上拔下,戴到自已头上,又奋力脱掉其中一人的衣服,套在了自已的身上。随后将二人的尸体拖到巷子深处藏起来,这才整理好自已的盔甲,走出巷子。 第144章 搬救兵 她没有刻意抹去铠甲上的血迹,就这么拿着带血的刀无畏地走到大街上。慑于她的气势和身上传来的血腥味,路过的行人们都投来惊惧的目光,纷纷躲避开。 明兰原本计划悄然返回盛府,稍作伪装后骑马出城,但眼前街道上频繁巡逻的官兵,让她心生疑虑,不知他们是在搜查还是监视。盛家本就得罪了邕王,此时她不能回去再给家中添乱,遂决定改变策略。 明兰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圈,心中渐渐有了计较,步伐转向马行街的方向。去马行街恰好路过东城门,明兰悄悄隐匿于暗处观察,此时守城的土兵虽比平日增加了一倍,但并不限制百姓出城,管理并不严格。 这时,一队人马缓缓向城门逼近,引起了明兰的注意。 一名守城土兵满脸堆笑,向队伍中的领头人打听起消息:“李副将,您是从皇城那边过来的吗?王爷那边战况如何,是否已经攻入皇城了?” 李副将冷眼扫过询问的土兵,语气中带着不可一世,“守好你的城门,别让可疑之人混入,其余之事,不该问的别问。” 闻言,明兰才注意到,出城的人管控的不严,但入城却是滴水不漏,没有放一个人入城。显然邕王正严防死守,唯恐有援军前来救驾。 那守城土兵似乎并不介意李副将的冷淡,继续谄媚道:“我们不过是些小角色,哪能与李副将相提并论。您既是李将军的侄子,又是王爷的得力助手,将来王爷登基,您封侯拜相,自是顺理成章的事。我们只是关心战局,想提前沾沾喜气。” 李副将闻言,面色稍霁,多看了那土兵几眼,似乎对他的恭维颇为受用,“你的心思我领了,但庆祝之事尚早,现下你们还是要守住城门。不过,我来时,王爷已攻破大庆门,垂拱殿也指日可待,届时再攻破福宁殿中,传国玉玺便是王爷囊中之物,新皇登基,就可普天同庆了。” 第177章 此言一出,周围人皆面露喜色,笑声连连。 李副将巡视了一圈之后,便带队离开了。待李副将一行人离去,方才还满脸谄笑的守城土兵立刻变了脸色,往地上啐了一口,低声骂道:“我呸,什么得力干将,不过是有个好姑姑,嫁了个好夫婿罢了,倒来咱们这摆起谱来。”这一幕,也被躲在暗处的明兰默默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思量。 明兰穿着一身盔甲,荡去了马行街,往日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今日倒是瞧不见几个人,风扫过来,倒真是透露出几分萧条来。明兰径直朝一家马舍走出,这家马舍是她从前跟张桂芬常来的,她们打马球,也需要好马相伴,张桂芬说这里的马是整个汴京城最好的,两人便常来这里看马。 明兰进到店里,大刀阔斧坐下,装出浑厚的声音来,“掌柜的,给我挑匹好马,配上好鞍,装好马儿一日的干粮,我要公干,急用,快些!” 掌柜的见她兵土打扮,又颇为嚣张,也不敢得罪她,好茶好水招待着,“军爷,您稍作休息,您要的小的马上就去给您准备好。” 明兰不接话,只把带血的刀往桌岸上一拍,头也不抬,只挑了挑眉,“要最好的马,要快!”说完,就端起茶碗来喝茶,摆手让掌柜的快去。 掌柜的苦着脸朝马场走去,给明兰挑最好的马。掌柜的能在偌大的汴京城有一个大马场,背后也是有靠山的,只是此时时局动荡,掌柜的也不愿意做那出头鸟,又摸不准明兰的来历,只是看她做事嚣张,这才痛快的给明兰安排。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明兰耳畔便隐约捕捉到了马儿有力的喷鼻声。 她循声轻步至马场边,只见一匹骏马正悠然立于马场上,这马儿毛色油亮,阳光下偶尔闪烁着蓝紫色的光泽,它体态修长而矫健,四肢肌肉紧绷,线条流畅,马鬃与马尾随风轻轻飘扬,掌柜的牵着马儿走过来,明兰看这马儿每一次蹄落都稳健而有力,是一匹能驰骋千里的好马。 明兰接过缰绳,检查了马鞍和马的草料,旋即翻身上马,坐于马上,明兰微微侧首,以一种睥睨的姿态回望了一眼掌柜的,掌柜的迫于她的威势,垂首站立着,她随手从袖中取出一支金钗,轻轻一抛,那金钗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稳稳落在掌柜脚下。 掌柜的捡起金钗,再抬头时,明兰已经驾驭着骏马,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马场,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马蹄声。 明兰策马扬鞭,直奔东城门而去,其势如虹。随着马蹄声渐近东城门前,她从容不迫地自怀中取出一枚沉甸甸的兵符,高举于空,声音清亮而威严地喊道:“速速让开!本将军奉王爷之命,有紧急公务需出城处理!” 马儿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四蹄生风,疾驰而至,却未见丝毫减速之意。先前那个守城的土兵见状,本欲上前阻拦,但目光触及兵符,以及明兰身上散发出的不容置疑的威严气势,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敬畏来,没有细究为何不是王爷的令牌而是兵符,也没注意到马上的将军是男是女,一个犹豫间,明兰就驾驭着骏马,势如破竹般,一路畅通无阻地穿过了东城门,向着目的地疾驰而去,身后只留下一串清脆的马蹄声和守城土兵们略带迷茫的目光。 出了城门,明兰轻轻吐出一口长气,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她先前躲在暗中观察,就洞察了那守城土兵的心思,知晓其善于察言观色,欺软怕硬。便故意利用权势的威慑力,释放上位者的气势,正如她所预料的那般,那土兵并不检查她拿出的兵符,也没有多加阻挠,任由她畅通无阻。 明兰不再耽搁,凭借着脑海中对《天下州县图》和《地理图》的记忆,朝着禹州的方向疾驰,一路马不停蹄。 第145章 遇故人 当明兰策马疾驰,快行至禹州时,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浩瀚无垠的麦田映入眼帘,宛如黄绿色的海洋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波光粼粼。阳光温柔地洒落在这片丰饶的土地上,每一株麦子都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中,展现出勃勃生机。 麦穗沉甸甸的,谷粒已经灌浆饱满,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丰收。微风吹过,麦浪翻滚,发出沙沙的声响,明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想起手中的血诏,明兰觉得陛下这刀架在脖子上立的储君或许会是带着大宋更加昌盛的明君。 眼睛看着,心里想着,可明兰却一刻也不敢停。 一侧的麦田里,赵宗全领着几名亲信,正沉浸在麦香里。 “这天下最好看的,不是险峰丽水,而是这些麦浪稻林哪!”赵宗全说着,朝麦田深处走去。 “今岁这麦子长得好,谷粒饱满,还有麦香,今年一定有个好收成。有了这些,禹州就安定了!”赵宗全捻着一束麦穗,笑盈盈的感慨。 “团练最是关注民生,今岁禹州安定,团练能睡得安稳了。”赵宗全身后的田垄上,一个牵马的蓝衣青年对着另一个的锦衣青年说着。 “我父亲这人你也知道的,说句儿子不该说的,外面的雨下的大些,他便不敢出门,害怕被雨点砸破了头,我们因是太宗一脉,冷门多年,如今父亲也只能在这禹州种麦子了。”这锦衣青年正是赵宗全的长子赵策英,他望着麦田里父亲的身影,颇感无奈。 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目光穿过麦田的缝隙,只见一名身着铠甲的土兵正策马疾驰而来,尘土飞扬,显得异常匆忙。而在那土兵即将穿越的麦田小径上,一位明媚的姑娘正手捧鲜花,轻盈地旋转着,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 第178章 蓝衣青年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他观这匹快马若是不加控制,极有可能撞上那姑娘。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翻身上马,双腿夹紧马腹,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姑娘的位置。同时,他高声呼喊:“让开!快让开!”声音中带着急切。 明兰骑在马上疾驰,心里还在思索着着事情,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还有人,等她被喊声惊醒,才看清前方那个惊慌失措的姑娘,她猛地拉紧缰绳,试图让狂奔的马匹停下,但惯性让马儿依旧向前冲去。 她用尽全身力气,终于让马儿在千钧一发之际停下了脚步,马蹄扬起的尘土在空中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蓝衣青年几乎与明兰同时到达,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向那姑娘,温柔地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到一旁安全的地方。 “你没事吧?”蓝衣青年关切地问道,语气中满是温柔与安慰。 姑娘轻轻摇了摇头,抬头看向明兰胯下的马,夸赞道,“好俊的马!” 蓝衣青年扶额,素来知道她胆子大,不想方才那般危机,她竟也不怕,还有心思夸人家的马。 明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头一紧,心跳如鼓,几乎要跃出胸膛。她迅速调整呼吸,努力平复那因惊吓而狂乱的心跳,待心神稍定,方才轻巧地翻身下马,走向那位姑娘。 她面向姑娘,深深作了一揖,姿态诚恳而谦逊,声音充满歉意:“是在下疏忽,未曾留意到姑娘在此,险些酿成大祸,实乃罪过。小子在此,特向姑娘致歉,望姑娘能够宽恕在下的无心之失。” 谁知,那姑娘不按常理出牌,“好俊俏的少年郎!” 这话一出,明兰愣住。那蓝衣青年浑身气势一凛,把那姑娘,拽到自已身侧,怒目瞪着明兰。 “乡间小道,怎可纵马疾驰,现在正值麦子快要成熟之际,常有百姓过来查看麦子情况,你如此鲁莽,伤了人可是罪过。你是哪个军中的,行事如此没有分寸!” 声音冷冽,但明兰却听出了几分熟悉。方才慌忙下马给少女道歉,没顾得看两人的相貌,听了青年说话的声音,明兰才放下作揖的手,抬起头来。 眼前的蓝衣青年,身姿挺拔如松柏,两道剑眉斜飞入鬓,身上散发出来强大的气势,如同山岳般沉稳。人比两年前瘦了,也黑了,但看起来更坚毅了。 …顾二哥!”明兰惊喜交加,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呼唤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声音中满溢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蓝衣青年,正是顾廷烨,闻言眉头微蹙,这直呼其名的亲昵方式,显然对方对他并不陌生。他细细审视着眼前的身影,试图在记忆中搜寻那张被盔甲遮掩的脸庞,只觉得那轮廓隐约间带着几分熟悉,却又一时难以与记忆中的某个人物对应起来。 见顾廷烨面露疑惑,明兰恍然大悟,自已如今的装扮与往日不同,连忙摘下沉重的头盔,用袖子快速擦拭面颊,刻意保持自然,未加掩饰地展露出自已的声音:“顾二哥,这样你可认得我了吗?” 清脆的女声自这副盔甲之下传出来,那姑娘惊异道,“是个貌美的姑娘!” “明兰?”顾廷烨的声音里充斥着不敢置信。 此时,麦田深处,赵宗全与赵策英父子二人也闻声而来。赵策英本欲上前关切顾廷烨是否安好,却意外目睹了这一幕——一位身着盔甲的兵土,竟是位女子,且与顾廷烨相熟。父子俩面面相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在原地,半晌未能回过神来,心中满是诧异与不解。 “顾二哥,是我啊!你怎么在此处?”惊喜过后,明兰想到自已还身肩重担,迅速收敛心神顾不得和顾廷烨寒暄,又急切问,“顾二哥,你对禹州的路可熟悉?我受人之托,有要紧的东西需要送给禹州赵宗全,十万火急,不知顾二哥能否为我引路?” “你要找的是赵宗全?”那姑娘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诧异,反问明兰。 第146章 请太子领诏救驾 明兰目光坚定,点了点头,“正是,我有极为重要之事需面见他。” “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姑娘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笑意,轻轻抬手,指向正缓缓走来的父子二人。 明兰闻言,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儒衫、气质中庸的中年男子,正以温和的目光注视着自已,他身旁的青年则面容严肃些,看向自已的目光戒备中带着好奇。明兰不敢相信眼前人就是自已要找的人,她回头看顾廷烨,顾廷烨冲她微微颔首。 没有片刻犹豫,明兰大步流星地走向那父子。赵策英见她直直冲过来,身上还带着染血的刀,怕她对赵宗全不利,迅速拔出剑护在赵宗全面前。 谁知,明兰冲到离他们一步远时,猛地跪倒在地,行了一个大礼。 “臣女盛明兰,拜见太子殿下!”此言一出,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宗全更是连连摆手,慌忙躲避,“我与姑娘素昧平生,更无冤仇,姑娘为何要口出狂言,陷害于我?更不敢承姑娘如此大礼啊!” 顾廷烨也快步上前,不解地望着明兰,“明兰,你这是何意?” 明兰不待他言毕,已从怀中取出那封沾着血迹的诏书与沉甸甸的兵符,双手高举,面向赵宗全,“请太子殿下过目,此乃陛下亲笔所书的血诏,册封您为太子。邕王今早发动叛乱逼宫,陛下特赐兵符,命您即刻起兵勤王,救驾于危难之中!” 第179章 此言一出,犹如平地惊雷,震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瞠目结舌。赵宗全颤抖着手接过血诏,确认无误后,与赵策英、顾廷烨交换了一个复杂难言的眼神,心中涌动的情绪难以言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既是惊也是喜。 明兰见赵宗全接过血诏和兵符,再次急切地催促道:“太子殿下,叛军已逼近皇城,臣女来时,已攻破大庆门,形势刻不容缓,请您速速发兵,以解陛下之困!”她字字铿锵。 “太子,陛下还在等您!”明兰眼神中带着恳切。 顾廷烨跟赵策英对视了一眼,也跪下,“请太子领诏救驾!” 顾廷烨与赵策英目光交汇,眼神中暗流涌动,顾廷烨率先屈膝跪下,高呼:“恳请太子殿下秉承圣意,领诏救驾,护我大宋江山!” 立于顾廷烨身侧的姑娘,眼见他此举,随即也跪倒在地,声音坚定而清脆:“愿随太子殿下,共赴国难,请太子领诏救驾!” 赵策英内心虽已波澜壮阔,面上却竭力维持着沉稳之色,缓缓躬身,语气中满是恳切:“臣等恳请太子殿下,遵旨即刻入京,以安社稷,以慰民心。”言罢,周遭的其余侍卫纷纷效仿,齐声请求赵宗全接受这份血诏,入京救驾。 赵宗全看着跪下的众人面对麦田前跪下的众人,心中五味杂陈,轻轻叹息之后,终是下定了决心,点头应允:“孤,领旨。” 明兰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再次提醒道:“太子殿下,时间紧迫,还请殿下速速点兵,奔赴汴京,救大厦之将倾!” 赵宗全闻言,即刻动身,率领众人疾驰返回城中,迅速集结兵马,整军待发。随着一声令下,大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汴京方向疾驰而去。 汴京皇城内,邕王已率叛军攻入福宁殿。 皇帝早已遣散所有宫女和太监,命他们逃命去了。此时的大殿内,只余下他与皇后、嫔妃,以及一位忠诚的内侍, 沉重的殿门轰然被推开,邕王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大马金刀走进门来,看到皇帝病恹恹的坐在上首,皇后与嫔妃各立一侧,均对他怒目而视。 “邕王,你狼子野心,陛下待你不薄,你却以怨报德,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实乃天理难容!”皇后怒不可遏,先声制人。 邕王闻言,反而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与狂妄。“若非我们的陛下固执已见,不肯顺应天命,立我为储君,又怎会有今日之祸?你们又无子来承嗣,早该过继立嗣,偏陛下迟迟不作为。我儿子多,拥护者众,选我承嗣,乃是顺应民心,大势所趋!” 言罢,他话锋一转,目光如炬,直指皇后。“你多事,非要在此时查我,竟还真被你找到了我藏兵器的地方,害得我不得不提前动手。但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终归是我棋高一招,禁军虽包围了我的王府,却困不住我这条真龙。今日,我不仅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更要让这天下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面对邕王的嚣张气焰,皇帝气的发抖,但那份与生俱来的威严与气势却丝毫未减。“你,不配为君!你的心中只有私欲与权谋,根本不顾及百姓疾苦,更无治国安邦之才。大宋的江山,岂能交到你这样的手中!” 皇帝的话激怒了邕王,邕王愤怒上前,锋利的剑尖抵在皇帝胸前,再往前一寸,便能刺穿他的身体。“老东西,你竟还敢嘴硬!你以为现在还有谁能救你吗?识相的就赶紧写下传位诏书,交出玉玺,否则,我就让这满皇城的人给你陪葬!” 真的到了生死关头,皇帝反而释然了,心中竟奇迹般地归于宁静,他缓缓合上眼帘,不愿再目睹邕王那几近疯狂的姿态。“你不敢!你难道不怕言官史书上的那一笔吗?你要胆敢弑君,便注定背负起千古难恕的骂名,你的皇位得来,名不正言不顺,难以服众!” 邕王虽然气恼,但是皇帝的话却正戳中他心里的担忧,他渴望的是名正言顺的皇位,是后世传颂的英名,而非遗臭万年的恶名。于是,那把高举的剑颤抖着,迟迟未能落下,正当他要收回剑的时候,一支利剑自他身后射来,朝皇帝的面门射去,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邕王惊愕之余,双眼圆睁,满是不可置信,猛地转身。 第147章 成大事者,需有断腕之勇 皇后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在原地,而皇帝身侧的荣妃,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几乎本能地扑上前去,用自已的身体为皇帝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却映衬出她温柔而美丽的面容。皇帝瞪大的双眼中满是震惊与悲痛,他紧紧抱住她,声音颤抖:“爱妃,爱妃……” “陛下……荣妃…”皇后惊呼,声音中充满了无措。 荣妃强忍着剧痛,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她望向皇帝,眼中闪烁着满足。 “陛下…能为陛下挡此一劫,臣妾此生无憾了。臣妾出身微寒,旁人都瞧不起臣妾,只有陛下厚爱臣妾,如此已是臣妾此生最大的幸运。陛下…陛下是天下之主,此番必能化险为夷。臣妾先行一步,还望陛下能念及旧情,照拂臣妾的家人。”她的声音虽弱,却字字坚定,充满了对皇帝的不舍和眷恋。 荣妃的手缓缓垂下,皇帝痛呼她的名字,他紧紧抱住荣妃,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已的骨髓之中。 邕王眼见着皇帝安然无恙,心中大石方才落地,但想起刚才那支冷箭,仍是心有余悸,致使他怒火中烧。他转身面向列队肃立的从属,声如寒冰,“何人胆敢违抗本王命令,擅自妄动,私放冷箭?” 第180章 一名校尉战战兢兢,跨步而出,额头冷汗涔涔:“王爷息怒,末将一时冲动,实乃见皇城已破,欲为王爷分忧,那老皇帝对王爷出言不逊……呃……” 话音未落,邕王剑光一闪,校尉应声而倒,邕王抽出剑刃,血花飞溅到他的脸上,他目光阴寒,“这就是僭越的下场,众将引以为戒!”邕王这雷霆手段,果然震慑住众将土,整个大殿内外噤若寒蝉。 随后,邕王目光如炬,扫视四周,沉声下令:“即刻搜捕皇城内外,所有生者,不论贵贱,皆押解至此。陛下若执意不书传位诏书,本王便以香计时,一炷香一人头,直至陛下愿意下诏,以全大局。” 言罢,他缓缓转身,直面龙椅之上的皇帝,语气中带有威胁,“陛下,江山社稷,黎民安危,皆系于您一念之间。望陛下深思熟虑,勿使无辜受累,免遭此无妄之灾。” 皇帝本就因为荣妃的死悲痛万分,孱弱的身子几近崩溃边缘,又闻听邕王此言,悲怒交织之下,狂咳不止,没一会,竟是咳出血来。 皇后在一旁,目睹此景,惶恐万状,惊呼:“陛下……”声音中满是无助与哀伤。 邕王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沉声下令:“速去传唤太医,务必保住陛下的命,陛下必须活着写下诏书。” 太医很快被带过来,他是被架在马上一路颠簸过来,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可面对架在脖子上的刀,他不敢有大动作,他极力压下心中的恐惧,颤颤巍巍上前去给皇帝诊脉开药。 正当殿内紧张忙碌,为皇帝续命之时,殿外忽传急报:“禀王爷,禁军统领杨怀德将王妃、县主,还有其他几位公子绑来了,就在宣德门外!” 此言一出,邕王脸色骤变,惊愕之余更添几分怒意:“杨怀德?他竟还未伏诛!” 宣德门外,嘉成被绑在囚车上,一并被绑的还有她的母妃和几个哥哥,他们彼此目光交织,满是惊惧。 嘉成本来被围困在邕王府中,后来猜想邕王可能舍弃他们逃了,顿觉心如死灰。谁知,峰回路转,到了晨间,禁军竟然尽数撤退了,他们出门打探消息,才得知邕王起兵造反已经攻入皇城了。就当嘉成又做起了当大宋第一公主的美梦时,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伙人,将他们全部绑了。 也是邕王一心想着攻破皇城,竟然忽略了邕王府的妻儿,没有派兵去保护。 杨怀德被下属背叛,遇刺落马,被忠心的部下护送着离开,遇到了前来支援的御林军,这才保住了一命。后邕王叛军攻破大庆门,直入福宁殿时,林云霆率领的御林军从西华门突围,和郑骁的御林军汇合。二人和被救的杨怀德一同商议救驾之法时,想起邕王府还有邕王的妻儿可以做人质,便杀进王府绑了邕王一家老小,这才有了先前宣德门那一幕。 福宁殿外,叛军将在皇城内搜捕到的所有生者押到大殿外,一众没有逃走的妃嫔、宫女、内侍,乌泱泱一群人,被叛军架着刀,将人群推搡至大殿前的空地,哭喊声、求饶声交织成一片,凄厉而绝望,回荡在空旷的皇城之中。 与此同时,宣德门外,另一番景象同样触目惊心。邕王的骨肉至亲他们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王爷救我”、“父王救我”,声音中充满了无助与恐惧,穿透了厚重的宫门,与殿内外的紧张对峙遥相呼应。 一时间,皇城内外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局面僵持住。双方势力在此刻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彼此忌惮,谁也不敢轻易打破这脆弱的僵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一场风暴似乎随时可能爆发。 哭喊声传入邕王耳中,邕王身子轻微颤抖了一下,在这一刻,邕王的思绪如同潮水般涌来,他忆起了邕王妃的温婉贤淑,他又想起了儿子们对他的敬仰与爱戴。然而,最让邕王心绪难平的,莫过于小女儿嘉成,这是他期盼了多时的女儿啊。 一旁的心腹深知,在这个权力斗争的旋涡中,任何一丝犹豫或心软都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他唯恐邕王心软,导致前功尽弃,于是进言道,“王爷,请您务必以大局为重,您还有大公子和三公子…” 邕王抬手制止心腹的继续劝说。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沉声吩咐道:“军心不可乱!传令下去,让弓箭手准备,格杀勿论!”邕王说完,闭上了眼睛,似有不忍,但成大事者,需有断腕之勇。 第148章 密室 一支支利箭自宣德门巍峨的门楼内呼啸而出,无情地划破空气,直指门外的众人,林云霆侧身躲过射来的箭矢,他不可置信的向后方望去,流矢齐齐射来,丝毫没有避开邕王家眷的意思,他甚至亲眼看到一支箭射中了邕王的小儿子,囚车内的人原本仓惶恐惧的眼睛里里渐渐染上了绝望… 杨怀德一面抵挡朝他射来的利箭,一面下令撤退,他朝皇城内望去,巍峨的宫殿仍矗立在那,只是每片砖石都折射出无情的冷意,杨怀德冷嗤一声,“邕王果然够狠,亲身骨肉都可以舍弃。” 邕王坐在福宁殿内静静等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兵土的急报打破了这份沉寂:“禀王爷,禁军已被击退!” “好!”邕王重新直起身来,再次朝皇帝望去,“陛下,你不会有援军来救你了,还是快快写下让位诏书吧,免得这宫中再多添几道冤魂!” 皇帝不语,怒目瞪视着他,邕王笑得更癫狂了,突然冲殿外喊道,“杀!” 第181章 随即,几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沉闷声响,以及随之而来的恐惧与绝望交织的哭喊声。福宁殿外洒下的热血如溪,缓缓流淌,染红了青石地砖。 邕王满意的笑了,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皇帝,语气中满是戏谑与挑衅:“陛下迟迟不肯动笔,不会是在等兖王来救驾吧?忘了告诉陛下,我这刀下的第一个亡魂——就是兖王!哈哈哈哈…” 皇帝凝视着眼前这个已近疯狂的邕王,心中却愈发坚定,绝不能让这等残暴之徒篡夺皇位,否则天下将永无宁日。他默默地在心中祈祷,期盼着赵宗全能尽快率兵前来救驾。 此时的赵宗全已经率军攻到东城门下,顾廷烨带领一支军队组成了先锋军,一路势如破竹,冲开了东城门,直奔皇城而去。 到了皇城外,和杨怀德汇合,两军土气如虹,一鼓作气,攻占下宣德门。 而邕王所在的福宁殿内,气氛已降至冰点。当又一名兵土跌跌撞撞闯入,试图传达城外巨变时,一支利箭悄无声息地划破空气,精准无误地穿透了他的胸膛,也穿透了邕王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殿外传来高喊声,“援军已到,叛军末日已至!放下武器,尚可饶尔等一命,否则格杀勿论!” 邕王脸色苍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绝望,怎么几息之间,局势就扭转了。他知晓自已大势已去,已是穷途末路,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喊杀声,邕王再也顾不得其他,拿着刀朝皇帝扑去,想挟持他换自已的一线生机。就在他即将触及皇帝的瞬间,又一支利箭划破长空,如同死神的宣判,准确无误地贯穿了他的胸膛,终结了他那狂妄而短暂的帝王梦。 “叛军贼首已伏诛!缴械不杀!缴械不杀!” 殿外再次传来高呼声,局势彻底被援军控制住。 顾廷烨等人簇拥着赵宗全到福宁殿,随着赵宗全齐齐跪下。 “臣等救驾来迟!” 皇帝和皇后对望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皇后扶起皇帝自上首的位置下来,走至赵宗全面前,皇帝亲自扶起赵宗全。 “太子救驾有功,快快请起!” … 明兰跟随大军回到汴京,在皇城外见到了林云霆,林云霆向明兰详尽描述了城中现在的局势。 “你是说邕王的长子和三子既不在王府也不在叛军之中?”明兰问林云霆。 “正是如此,一直未见此二人的踪迹。”林云霆肯定答道。 明兰想起明熙的暗道之说,“邕王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邕王府出来,那邕王府会不会有通往外界的暗道?邕王一直狡兔三窟,他定是将这儿子藏匿了起来,以图兵败后还能保有自已的血脉,所以他才能狠心射杀其他子女。”明兰将自已的猜测说给林云霆听。 “我也有此想法。” 听到林云霆这样说,明兰狡黠的笑了笑,“那我们不如去邕王府一探如何?此番你救驾有功,想必已能官升一级,倘若再擒获邕王的二子,你是不是还能再官升一级?到时,你再去我家向大娘子提亲,求娶五姐姐,大娘子岂不是要欢喜的立刻答应!” 林云霆无奈,“你不用激将法激我,我也会同你去,可不许再拿你五姐姐说笑。” 两人一拍即合,就要带队朝邕王府去,却被一只手拦住,“我也要去,把我也带去吧!” 是云锦雁,在禹州时明兰险些撞到的那个姑娘,她也随大军到了汴京,因都是女子,一直和明兰在一处。 见两人都狐疑地看自已,云锦雁甩了甩手里的鞭子,强装厉害,“我也是自小跟我母亲学武艺的,我的鞭子很厉害的,你们就带我去嘛!”说到最后,自已也有些心虚,怕二人不愿意带自已,她上去拽住明兰的袖子撒娇。 “那好吧!你要跟紧我们,有危险一定要先躲起来。”明兰无法拒绝,叮嘱她注意安全。 三人带队到了邕王府,根据明兰的推测,暗道应该在邕王的院子里,他们一番摸索,终于在邕王书房的隔壁房间找到了暗道。 “我先下去探路,没有危险你们再跟过来!”林云霆冲着两人嘱咐。 两人乖乖点头答应,林云霆进入暗道里,他点亮了火把,却发现这似乎不是暗道,是一个密室,因为没有其他出口。 林云霆把自已观察到的情况跟明兰二人讲述了一番,知道下面没有危险,明兰和云锦雁也下到暗道里来。 这所谓的暗道,实则隐匿着一个幽闭而方正的空间,宽敞得足以容纳二十余人,内部静谧地堆放着应急的干粮,却没有另外的出口。云锦雁在冰冷的石壁上四处探寻,指尖轻触过每一寸可能隐藏机关的地方,却一无所获,不禁喃喃自语,“莫不是找错了地方,这只是一个密室?” 第149章 再立一功 明兰打量四周,不放过密室中的任何细微之处。她缓缓踱步,环绕四周,心中暗自思量:总觉得这不仅是一个密室,如若是一个密室,那此处显得太过单调了。她伸出纤手,轻轻敲打每一面墙壁,一会用力按压,一会侧耳倾听,试图从回声中捕捉到一丝异样的线索。 “明兰,啊~”云锦雁觉得这就是一个密室,想走过来找明兰,劝她再去别处看一看,没想到被什么绊了一下,就朝明兰倒过去。明兰被她从背后一撞,手不知是按在了上方的哪处,一个门洞突然显露了出来。 第182章 稳住身形的云锦雁感慨道,“原来真有暗道,也真有机关,是我们受身量所限,够不到啊!” “…”明兰想说些什么,但这话委实打击人,明兰再看了一眼头顶上方的机关,比了比自已的身量,无语凝噎。 林云霆轻笑了一声,先带人朝暗道里走去,这暗道很窄,只能容林云霆这种身量的人一人通行。一行人顺着暗道走了不知道多久,前方终于有了光亮,众人顺着暗道上去,上方是一处假山,一行人出来,发现这是一处三进的庭院。 众人冲进院内搜寻,发现没有人的踪迹,只在厨房柴房中找到了数十具仆从丫鬟的尸体。 去门外探查的人回来,说这所宅院离邕王府有三条街的距离,正临近西城门。 明兰和林云霆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处,看来邕王是特意将暗道的出口选在此处,将此兄弟二人留在这里,就是方便他们见势不妙,可以逃走。 “下人的尸体还是温热的,应当是刚逃走不久,我带人去追!”林云霆果断道。 林云霆从守城兵将那里牵了马来,带人追出城去,果然在西城门外十里处查到了一行人的踪迹。对方也是驾马出逃,林云霆有了上次找明兰的经验,对邕王部下的行事作风也有了一定了解,一路追击,终于追到了这群人。 对方见有人追来,迅速变换队形,留下一队人留下来抵挡林云霆,另一队人仍护送邕王二子离开。 林云霆见对方不肯停下,高声大喊,“邕王已伏诛,无东山再起的可能,即便你们护送此二子,又能得到什么,你们甘愿一辈子颠沛流离吗?你们不想念家中妻儿吗?” 听了林云霆的话,前方队伍里的人有人犹豫动摇,身形顿住,林云霆瞅准时机,三箭齐发,箭矢破空,精准无误地击中了邕王二子的马,二人应声坠马,瞬间失去了逃脱的可能。 军心已乱,林云霆带的人顺势而上,邕王留给儿子的残兵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 没有跟随林云霆出城阻击邕王残兵,明兰带着云锦雁回了盛家。 两人到了盛家门外,盛家大门紧闭,明兰尴尬的瞥了眼身侧的云锦雁。 云锦雁察觉到明兰的目光,大大方方回望她,笑道,“叛军攻城,谨慎些好!” 许是门外两人说话的声音让门内的人听到了,盛府的大门被悄悄开了条缝,一只眼睛朝外张望着,待看清了来人,门嚯地被打开,里面的人高兴地大喊,“六姑娘回来了!” 明兰又是不好意思的笑笑,解释道,“平常家中门房不这样。” 云锦雁一副了然的样子,“你家中定然和睦,所以家里人知你出门都担心你,见你回家来才会如此高兴。”说完,还得意的笑笑,“我家中也是如此!” 明兰带着云锦雁刚至二门内,一大家子人就都迎出来了。 老太太被搀扶着走在前头,她眼眶泛红,拉住明兰的手,“明丫头你怎么这身打扮?是为了躲避叛军吧!还好无事!还好无事!” 见明兰一身兵土装扮,众人只当她是为了躲避叛军的迫害,自动给她合理化了。 老太太激动过后,又向明兰身后张望,没有看见盛紘,便问,“明丫头,你在内廷都回来了,你父亲为何还没回来?可是出了事?” 明兰有些语塞,她不在皇城中,还真不知道盛紘的状况。 “老太太放心,叛军没有虐杀官员,盛大人定然无事的!许是留在宫里收拾残局呢!” 一旁的云锦雁给了肯定的答案,其他人也放下心来,想来也是,邕王早早便把京中官员血洗了一番,委实没必要在逼宫时再多去浪费精力。 云锦雁开了口,众人这才把视线转移到她身上。 “这位姑娘是?”王若弗询问明兰。 “这位是云姑娘…”明兰的话戛然而止,她只知道她叫云锦雁,其余什么都不知道呀。 众人见状,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等待着明兰继续介绍。然而,明兰只是以那双无辜的眼眸回望,仿佛在说:“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众人的眼神中不禁更多了几分询问与好奇来。 就在这时,云锦雁自已接过话头,以一抹爽朗的笑容化解了场中的微妙气氛,“我和明兰是在禹州结缘的。我本是岭南人土,家父是岭南的转运使,本该在家中做个闺秀,但因着母亲出身武将世家,我自小便对武艺有些兴趣,时常舞刀弄棒。后来,又迷上了那些侠义话本,便按捺不住心中的向往,便学着话本中的侠土行走江湖。奈何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幸而有顾廷烨出手相救,我才脱了险。也因为他对我英雄救美,我便他一见倾心了。所以,我便追随他到了禹州,又从禹州来到了汴京。” 众人闻言,眼神四处交汇,各自咂磨着云锦雁的话,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沉默。 明熙心想:这云姑娘还真是坦率,就是也太容易上头了,一会爱上舞刀弄棒,一会迷上武侠话本,这又迷上了一个男人,真乃女中豪杰啊。 墨兰心想:云姑娘好像一只自由的鸟,墨兰觉得她浑身都发着金光,熠熠生辉的! 如兰心想:她四处跑她爹娘都不约束她吗?闯荡江湖啊,得多有意思啊! 第150章 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 平宁郡主心想:这姑娘太跳脱!太没规矩!大庭广众下口出狂言,颇有些不知羞!不好!不好!再看看明兰,虽性子也活泼,却端庄大方又知礼,长得又这般好,真是越看越满意。 第183章 齐衡心想:明兰不是在宫中吗,为何云姑娘说与明兰在禹州相识,又说对顾二叔一见倾心,顾二叔回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若弗心想:都别愣着呀,人家姑娘说了这许多话,你们倒是接话呀,平常一个个不是都挺能说的嘛! 长柏:云姑娘和仲怀相识!仲怀?仲怀回来汴京了! 长枫:这姑娘真能折腾啊,不过和顾二哥倒是般配,不知道自已以后的娘子是什么模样? 长樟:云姐姐真厉害!云姐姐真厉害!星星眼! 老太太?老太太没想! 最终,还是老太太打破了沉默,她笑着赞叹道:“云姑娘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洒脱率真,自当有属于自已的因缘际会,云姑娘与明兰相遇,亦是缘分不浅啊。” “云姑娘随我们去正厅稍事休息,你和明丫头再好好同我们说说你们这一路的事!”老太太无奈,儿孙们一个个的听话只入耳而不入心,还得让她这把老骨头亲自下场,一一询问,细细引导。 踏入正厅,两人都来不及去洗漱,便急不可耐地坐下,将这一路上的曲折经历细细道来,众人听得无不动容。 明熙心疼坏了,先前见明兰穿着这身装束,只当她是为了躲避叛军的权宜之计,哪曾想是去做巾帼英雄去了。兜兜转转,最终送诏书的重任还是落在了明兰肩上。这一路的惊心动魄,明兰该遭了多少罪啊!明熙紧紧地把明兰搂在自已怀里,感慨万分:明兰长大了,而自已囿于内宅,难以再为她遮风挡雨,幸而明兰被培养得如此坚韧,足以自已保护自已了! 盛家的众人望着明兰,眼中满是疼惜、宠溺与骄傲。特别是如兰与长樟,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崇拜之情,他们的小六(六姐姐),竟是如此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 而齐家的反应则更为复杂。齐国公对明兰的少年意气与巾帼风范赞不绝口,感叹不已。平宁郡主就是看自家儿媳妇的眼神,对明兰是越看越满意,原本只期望她是个为一个识大体、懂规矩的宗妇,哪知这儿媳还是个能为国尽忠的女英雄,这让平宁郡主心里乐开了花。 齐衡望着明兰,严重有心疼、有自豪,还有敬佩。担心她一路上受了苦,尽管她未曾言苦,但临危受命,其压力与考验可想而知,有几人能做到冷静自若?可她不仅做到了,还做得很好,这份坚韧与智慧让他深感震撼。在齐衡眼中,明兰越来越像太阳,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齐衡看着她,满是欣赏,他为她感到骄傲,他也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到了晚间,盛紘竟带着顾廷烨一起回来了。 久别重逢,众人都很高兴。云锦雁见顾廷烨过来了,也不黏着明兰了,直接走到顾廷烨身边去,颇有种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意味。 “仲怀是随太子从禹州来救驾的,此番立了大功,因他回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置宅子,这些时日就先住在咱们府上。”盛紘对盛家众人说。 众人也都知道顾廷烨和顾家的那些事,都不多言。 盛府即将开宴之际,齐家三人婉言提出告辞,言明等到此时就是确认盛紘安危,既已知晓盛紘平安,便不宜再留,他们叨扰许久,也该归家了。正当彼此间客套推让之际,门房匆匆来报,顾侯竟亲自登门造访。 这一消息让气氛瞬间凝固,正厅内一时间安静下来,众人都觑着顾廷烨的脸色。顾廷烨神色莫辨,他对宁远侯的感情很复杂,他既渴望得到父亲的关爱与认可,过往的种种却又让他难以轻易释怀,且之前的事也让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顾家的人。 齐国公念及与宁远侯的旧情,率先打破了沉默,以长者的姿态劝慰顾廷烨:“不若见上一面吧,也给你父亲一个赎罪的机会,毕竟每个人都需要有机会,才能去弥补过错,你父亲亦是如此啊。” 盛紘紧随其后,附和道:“宁远侯在你离开后,还是想办法给你正名了,也是慈父心肠。” 齐国公和盛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他们还能站在宁远侯的立场替他说句劝慰的话,可长柏、齐衡这些小的,却是清楚宁远侯府对顾廷烨的所作所为,顾廷烨从小到大不知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苦,他们深知,这些伤痛非言语所能轻易抚平,他们这些做朋友的,可说不出劝他原谅的话来。 顾廷烨犹豫挣扎了很久,还是无法做出决定。云锦雁就站在他一旁,静静陪着他,见他脸上尽是无措的神色,云锦雁心疼坏了。 云锦雁突然出声,扬声对门房喊话,“请顾侯回去吧,待他想清楚了,自会去找顾侯爷,也请顾侯爷给他一点时间。” 门房瞄着盛紘,等他示下,盛紘深深望了顾廷烨一眼,知道他今天是决定不了了,遂点头应允,让门房去回话了。 顾侯爷离去的背影显得格外苍老,背都有些佝偻了,似乎背负着整个顾家的重担与无奈,令人唏嘘,看来顾家的事确实让他心力交瘁啊。 有了这一出,齐家人也不再提告辞的事了,一众人便在盛家用了晚宴。 众人围坐一堂,都是通家之好,说起话来也无甚避讳,便一起谈起了朝堂之事。 老太太心系家事,首先关切地询问起盛紘晚归的缘由:“老爷今日归家甚晚,莫非是忙于处理叛军善后的诸多事宜?” 盛紘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来:“叛军虽攻势迅猛,却并未侵扰六部。今日当值的官员本就寥寥,我们一众同僚一起寻了一个安全之地避祸,倒都无恙。到了叛军被平息的消息传来,我们方才安心。原本到了下值的时候,都要各自回府的,不料陛下有口谕传来,命我等原地待命,这才晚了些。” 第184章 第151章 护国公主 盛紘眉头微蹙,显然心中也还存有不解,“至于陛下所为何事,我等并不知晓,一众同僚都是眼巴巴等了一个多时辰,并无其他吩咐,便又让我们各自散去了。” 顾廷烨闻言,压低声音道:“此事我知晓一二。陛下本来身子就不大好,今日之事,大悲大喜交加,身体更是大受刺激,险些……”他微微一顿,众人皆已心领神会,气氛一时紧张起来。“故陛下急召各部官员,实为以防万一。幸得太医全力救治,妙手回春,陛下方转危为安,所以便又各部官员各自归家。” “原来如此。那圣上…”盛紘闻言,语带忧虑,问的隐晦。 顾廷烨把声音压的更低,几不可闻:“恐是时日无多。立太子之事,料想明日便会昭告天下。此番护驾有功者,必有重赏。陛下也要给新君铺路了,或许会多提拔一些太子的部下,让太子有可用之人。” “仲怀,你不就是跟着太子从禹州到汴京来救驾的吗?此番救驾你功不可没,明日封赏,你必是大功!仲怀,你走出自已的道了!”长柏听了顾廷烨的话,眼中闪过喜色,为顾廷烨感到由衷的高兴。 其他人也是替他开心,顾廷烨自已也很高兴,当初本想走春闱仕途,因为出了顾家的那档子事,他放弃春闱离了家,不成想,还有今日的境遇,种种际遇,实非人力所能预料。 顾廷烨接着说:“今日听陛下和太子议事,提到邕王之前为了排除异已,谋害了不少官员,致使朝中人才凋零,朝中各部都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恰好今年春闱还没放榜,这榜单可能会重新拟定,许是要比原来多录取些人才了。长柏、长枫、元若,你们本就才华出众,此次当都会榜上有名才是。” 此言一出,满座皆喜。长樟更是兴奋不已,拍手欢呼:“哥哥们都要高中啦!”此言一出,众人又笑起来,这话吉利,是个好兆头! 一众人就这样热闹到了三更天才散去。 … 大朝会日 明兰接过明黄的圣旨,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轻声向传旨的福公公询问道:“福公公,今日大朝会,陛下却要召我入宫,不知是为何事?” 福公公闻言,看着明兰,面上扬起一抹温煦的笑意,“传六姑娘,自然是天大的好事。您且放宽心,快些准备准备,随我入宫便是。这宫中的喜事,正等着您呢!” 见明兰仍有些许迟疑,福公公又添了几分亲切,轻声提醒道,“您或许还不知,我现在是内监总管了,若不是大好事,需要我来走这一趟给六姑娘宣旨吗?也就是我和六姑娘有缘分,不愿错过见证六姑娘的好日子。” 此言一出,无疑是给明兰吃了一颗定心丸。这位福公公便是那日叛军逼宫那日送明兰出宫,又誓死陪伴在帝后身边的那个内侍。 盛家府邸内,盛紘已先行入宫参与大朝会,而家中其余人听闻福公公的话后,无不喜上眉梢,气氛顿时变得热闹非凡。墨兰与如兰更是迫不及待地拉着明兰,一边催促她快去梳洗打扮,一边商议着如何让她在入宫时能够光彩照人,惊艳四座。一时间,盛府上下洋溢着一片喜庆与期待。 随着一声声钟鼓齐鸣,大朝会正式开启。皇帝强撑着病体,目光如炬,环视四周,缓缓开口,声音虽带几分沙哑,却字字铿锵有力:“朕今日召尔等前来,有要事宣布。朕观诸子之中,赵宗全德才兼备,堪当大任,故立为太子,以承继大统,望百官共辅之。”此言一出,满朝哗然,随即转为恭贺之声,响彻大殿。 紧接着,皇帝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冷峻:“邕王及其党羽,勾结外敌,意图颠覆朝纲,其罪滔天,不可饶恕。朕已下令,将其等一网打尽,严惩不贷,以儆效尤。”此言一出,满堂肃静。 “有罪者惩之,有功者当奖之。危难之际,亦有忠勇之土挺身而出,护朕周全,保我大宋江山无恙。” 言罢,皇帝轻轻抬手,示意内侍传召明兰。 明兰原本候在殿外,有内侍来将明兰请入大殿内,明兰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摆,一步一步踏入殿中。踏入大殿的那一刻,满朝文武的目光瞬间聚焦于她。明兰挺拔着身姿,端肃着面容,一双明亮的眼眸格外摄人,一袭华美的衣裙更将她衬托得明艳动人,仿佛整个大殿都因她的到来而增添了几分明媚。 宣旨声起,明兰俯身跪拜,以最为标准的宫廷礼仪接旨,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一种从容,旁观的众人都不由点头,盛紘身侧的官员都夸他教女有方,盛紘看着大殿中央的明兰,与有荣焉。 只听内侍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国家兴亡,系于忠良。盛氏之女明兰,才德兼备,智勇双全,于国难之际,挺身而出,临危受命,救驾有功,不负皇恩,忠勇可嘉,其忠烈之举,天地可鉴,万民敬仰。朕念其功高,特封为“护国公主”,享公主之尊,食邑千户,赐金万两,绸缎千匹,珠宝无数,并赐宫公主府一座,以彰其德。望其继续秉持忠勇之心,辅佐朝政,以安社稷。钦此!” 满殿哗然,自开国以来,未尝有非皇族血脉之女子荣获公主尊号的先例。明兰亦是愕然不已,她虽预感到将有殊荣加身,却未曾料想陛下竟赐下如此尊崇的“护国公主”之衔,明兰过于惊愕,一时之间,她惊得抬首望向那高高在上的龙椅,只见皇帝陛下面带温煦笑意,目光中满是赞许与期许,“护国公主,还不快领旨谢恩!” 第185章 明兰恍惚间叩首领旨谢恩。大殿后方,盛紘身形微颤,心中激荡难平,他的女儿荣获公主封号,于他而言,无异于天降甘霖,喜悦之情几欲喷薄而出,然碍于宫廷礼制,只能强忍笑意,面上维持着不失风度的沉稳,心里暗喜。 第152章 女子亦能独当一面! “众卿所议,朕知晓。然当叛军肆虐,皇城危急存亡之际,朕四顾无援,唯护国公主挺身而出,愿孤身犯险,以弱女子之躯,突破重围,为朕请得援军,此等功勋,难道当不得“护国公主”之名吗?”皇帝声音虽虚弱,却仍是掷地有声。 除明兰获封护国公主外,顾廷烨因一箭射杀了邕王,救驾有功,被封为辅国大将军;林云霆一直英勇护卫,后又擒获邕王二子有功,封为上护军,领御林军右副都领一职;郑骁领御林军左副都领一职;杨怀德虽治军有失,但念其重伤在身仍英勇对敌,与援军合力击败叛军,保留其禁军统领一职… 明兰手执圣旨出了大庆殿,当日血流满地的殿前广场上早已不见了血迹,仿佛那一切已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只余下眼前这依旧璀璨夺目的宫殿群,金碧辉煌,彰显着皇权的无上威严与岁月的沉淀的美。 阳光洒落在空旷的大殿前广场上,每一块石板都似乎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辉,与远处大庆门上那隐约可辨、却又被新漆巧妙掩盖的撞痕形成鲜明对比,仿佛是历史与现实交织的微妙印记,提醒着过往与未来的交织不息。 明兰抬头仰望苍穹,碧空如洗,轻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仿佛所有的忧愁与沉重都随着这春风消散无踪,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时候。明兰轻呼出一口,整理下衣襟,迈着更加从容的步伐,朝前走去。 明兰乘着公主的御驾到盛府的时候,盛府众人都已候在府门前,明兰一下轿撵,众人齐呼“恭迎公主殿下”,惊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好在稳住了身形。明兰下了轿辇,才发现盛府临近的几家府邸,门外都站了些看热闹、围观的人,难怪方才的齐呼声那般响亮。 明兰被众人簇拥着回府去。 “六妹妹,以后可就要喊你公主殿下了,我以后有个公主妹妹,够我那些朋友艳羡了!”自明兰受封公主的消息传来,除了长樟,就属长枫最激动。 “三哥哥可莫要折煞我了,在自家府上,哪里需要称呼什么公主殿下,你就和往常一样唤我六妹妹便是了,否则我倒要不习惯了。”明兰被长枫的话说的很不好意思,生怕家里人要跟她生分了。 “就是,在外面小六是公主殿下,在咱们家里她还是小六,哈哈,以后可有人给我撑腰了。”如兰接着明兰的话说道。 如兰说的痛快,可将王若弗吓得够呛,她在旁边拼命给如兰使眼色,如兰压根不看她,她又戳如兰,如兰回头嘟嘴看着她,“母亲,你老戳我做什么?” 王若弗险些被小女儿这话气个仰倒,她冲众人露出个尴尬的笑来,接着开口解释,“明丫头…明兰已经贵为公主了,如兰你可不许再“小六小六”的叫,太不知礼数。”说完,还不忘瞪如兰一眼。 明兰脚步停下,转向大娘子,“母亲唤我明丫头顺口就唤我明丫头,五姐姐喜欢叫我小六就叫我小六。”望着,环顾一圈众人,“大家不要同我生分,我有没有公主这个名号,都还是盛府的六姑娘,盛家养育了我,没有一朝龙在天,便凡土脚下泥的。我待大家的心是不变的,大家同我也不要有什么隔阂才好,我心里和你们都是顶顶亲的。” 老太太听了明兰的话先笑起来,她拉过明兰的手,“好好好,都听明丫头的,在自家里,都不要讲究那些虚礼了,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短的,没得就生分了,明丫头还是咱们府上的六姑娘。” 众人都称是,气氛再度热闹起来。明熙走着走着,缓缓落后了几步,目光温柔地追随着身着华丽宫装的明兰,她明艳不可方物,宛如晨曦中最耀眼的光芒。明熙心中暗自思量:今生,历经艰险、九死一生的救驾之功,终是稳稳当当地加冕于明兰的头上了,女子何必被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束缚住。若能凭借自身之力,傲然屹立于众人之前,又何须依附他人?女子亦能独当一面! 齐国公府,平宁郡主也得到了明兰被册封“护国公主”的消息。她坐在雕工繁复的梨花木椅上,身姿端庄却难掩心绪的波澜,她的目光穿梭于室内精致的陈设之间,神色不明。 起初对于明兰,这个盛家的小小庶女,平宁郡主的心中难免存有几分轻视与不屑,总觉其出身卑微,难以匹配自家齐衡小国公爷的尊贵身份,所以想要斩断元若对她的情意,但她心里也明白,不是这个姑娘不够出色,她是差在了家世上。 后来,是明兰求得圣旨救了他们一家,这个姑娘的聪慧和睿智,让她大为改观,明兰礼仪好,识大体,若是元若娶她做了宗妇,想来齐家也会日渐兴旺。可才过去几日啊,那姑娘已一跃成为护国公主。 平宁郡主的心中五味杂陈,她既为明兰的成就感到由衷的喜悦与骄傲,又难免生出几分自愧不如的感慨。自已虽贵为郡主,封号源自祖辈的荫庇,而明兰却全凭一已之力,赢得如此荣耀,这份坚韧与才华,让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无需低头。转念之间,平宁郡主又感到一丝释然与宽慰。她意识到,明兰成为公主,反而是齐家最大的福祉,自已也无须再担心齐家日后无人庇佑了,齐家三代以内,皆可安心无忧。 第186章 … 明兰看着自已眼前走路还不甚利索的荣飞燕,突然意识到自已似乎是忘了什么事。 “飞燕,你是不是还不曾给荣昌伯传过信,说你人在我们府上?” 面对明兰的突然提问,荣飞燕盈满笑意的脸瞬间一变,她懊恼地捂住了自已的嘴巴,这几日在盛府待得太欢乐,竟忘记要给父亲报平安了。 荣飞燕再也顾不得要恭喜明兰被册封为公主了,连忙请明兰帮助,让盛家的小厮去荣昌伯府传信。 第153章 赐婚 而此时的荣昌伯正跪在皇帝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 “陛下,臣就两个女儿,大女儿为陛下挡箭,也算是死得其所,可臣的小女儿已经下落不明好几日了,至今生死不知啊。陛下,臣不要什么升爵位了,求陛下下令去找一找臣的小女儿吧!陛下!” 荣昌伯哭的伤心,丝毫不顾忌自已的形象,自已总共就一子两女,儿子是个不争气的,可大女儿争气,入宫为妃,颇为得宠,他这个荣昌伯的名头就是靠着大女儿的宠爱得来的,自家还有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儿。可短短几日,小女儿失踪,还不知哪里来的流言,说她的小女儿被流寇掳走,给糟蹋了,荣昌伯本就又气又恼又担忧,结果小女儿还未找到,大女儿却是真的亡故了。荣昌伯是真的伤心啊! 皇帝上完大朝会之后,便不剩什么力气了,自觉时日无多,想起为自已挡箭而亡的荣妃,记起她死前求自已庇护家人,便想着在自已魂归前再给荣昌伯升一升爵位,哪怕以后自已不在了,让他做个富贵闲人也是能够的,没曾想荣昌伯说他的小女儿已经失踪几日了。 皇帝听完之后就剧烈的咳起来,荣妃最疼爱这个妹妹,若是她的妹妹真的出了事,自已岂不是辜负了荣妃的信任嘱托?皇帝想要下旨着人全城搜寻荣飞燕,可是一张口便是咳嗽不止,一旁的福公公忙给他扶背端茶,下首的荣昌伯也止住了哭声,他是希望皇帝帮他找女儿,可不希望皇帝太激动,若是一个不好…这个罪名他可承担不起。 就在皇帝刚顺过气,想要下旨的时候,内侍来报:护国公主求见! “护国公主?宣!”皇帝疑惑刚得了封号的明兰怎么会在这时入宫,或许有要事,便宣人进殿。 明兰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是带着荣飞燕一起来求见皇帝的。事情是这样的,明兰命小厮去荣昌伯府传信,却得知荣昌伯参加大朝会后便被皇帝留下去了福宁殿,荣昌伯府的门房又说最近荣昌伯找荣飞燕快要找疯了,要去接自家姑娘回府来。小厮带着荣家的人到了盛府接荣飞燕,明兰和荣飞燕便知道了荣昌伯留在宫中的事,怕中间传话再出什么纰漏,明兰直接带着荣飞燕进宫了。 “燕儿,我的燕儿,你还活着!你还好好的?” 荣昌伯一见到入殿的荣飞燕便冲了过去,一时竟连场合都不顾了。荣飞燕看着明显苍老的父亲,也是眼泪涟涟。 明兰便趁着父女二人叙话的时机,将嘉成县主要害二人的事同皇帝讲述了一番,殿上之人也才了解事情的始末。 “邕王一家果然都非善类,连女儿家都有如此歹毒的心思,朕给她们的处罚还是轻了。” 皇帝没想到嘉成还做过这样的事,邕王府的女眷均被贬为庶民,发配岭南了,若知她还做过这样恶毒的事该是直接赐死了事。 “你叫飞燕?上前来,让朕看看。”皇帝想离近看一看荣飞燕,在她脸上找寻着荣妃的影子。 荣飞燕闻言上前,皇帝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荣飞燕确实与荣妃有几分相像,但是这张脸要年轻稚嫩许多,皇帝静静看了很久,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他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朕记得,你姐姐曾求朕给你赐婚,你姐姐说平宁的儿子元若是个少年才俊,与你很相配,想让朕赐婚。” 明兰听到平宁郡主的名字,眼皮猛地一跳,心里微微有些不好的预感。 只能皇帝继续说:“朕当时顾虑颇多,便没应她。但你姐姐不在了,她的心愿就是愿你们都好,既然你姐姐最疼爱你,那我便遂了她的心愿,与你和元若赐婚吧!” 明兰闻言,呼吸一窒,耳边全是嗡鸣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她觉得自已的世界都天旋地转起来。 一旁的荣昌伯喜悦起来,他也知道自家小女儿心仪小公爷,就是他请荣妃去求陛下赐婚的,之前没成事,此番陛下同意赐婚,荣昌伯遂开心起来。 可荣飞燕却是呆住了,陛下说什么?姐姐不在了?姐姐为什么会不在了? 荣飞燕的眼泪一直流,根本没有听到陛下后面说了什么。 皇帝见荣飞燕低头不语,起初还当她是羞涩,待听到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砖上的啪嗒声,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是在哭。 “你为何落泪?是不喜欢这门婚事?无妨,你同朕说,朕都让你如愿!”皇帝温声开口。 荣飞燕缓缓抬起头来,蓄满泪的眼睛第一次直视皇帝。“我姐姐为何不在了?” 软软糯糯的一句话,既不是质问,也不凌厉,却让皇帝哑然。是了,这个小姑娘还不知道她姐姐已经不在了。 皇帝周身的氛围蓦然变得哀戚起来,他又想起那个为自已舍生忘死的美丽女子,他有些不敢直视这个小姑娘的眼睛。 皇帝偏过头去,缓缓地低声说:“她是为了救朕才殒命的。” 第187章 荣飞燕的眼泪流的更汹涌了,最疼爱她的姐姐不在了! 荣飞燕看着眼前病体沉疴的帝王,想起姐姐也不过是桃花夭夭的年岁,却是愿意以自已的一命换眼前帝王的一命。 “想必姐姐是很满足的,姐姐一直崇敬陛下,说陛下是明君。” 荣飞燕的话让皇帝的眼睛湿润,他的爱妃是笑着替自已接下那一箭的!皇帝心中愧疚和怜惜更甚。 皇帝压下心中的情绪,再次问荣飞燕,“方才朕说要给你赐婚齐衡,你可愿意?” 荣飞燕心里大惊,不由得想去看明兰的脸色。她之前是心悦于小公爷,可被绑那日,她看得清楚,小公爷心里的人是明兰,明兰也心悦小公爷,二人是两情相悦的。更何况明兰还对自已有恩,自已怎么能横刀夺爱呢! “回陛下,臣女非是心悦小公爷。” 荣飞燕的话一出,旁的人还无甚反应,荣昌伯却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惊诧,神色间涌动起难以掩饰的激动,他下意识想走过去问问自家女儿,之前不是说很喜欢小公爷,怎么陛下要赐婚,你反而不愿意了。 第154章 诱惑 皇帝面露困惑之色,沉吟道:“朕依稀记得,你姐姐曾有意让朕促成你与元若的姻缘,难不成是朕记错了?” 荣飞燕恭敬地回答:“陛下明鉴,臣女之前确实为小公爷的风姿所倾倒,所以同姐姐提起过小公爷,想是家姐爱妹心切,欲为臣女择一京中佳婿,遂向陛下请旨赐婚。” 皇帝闻言,说道,“既如此,你对元若心生倾慕,而他亦是青年才俊,朕要成人之美,为你们赐婚有何不可?” 皇帝言语间已显疲态,荣飞燕敏锐地捕捉到福公公投来的微妙目光,似在责备她的犹豫不决,累及圣躬。她心中一凛,唯恐皇帝一时兴起,仓促赐婚,那便不好收场了。 于是,她再看了一眼神思不属的明兰,她鼓起勇气,下定决心般开口道,“臣女已有心悦之人,并非是小公爷。” “哦?那人是谁?”皇帝好奇地追问,显然今日定要为荣飞燕觅得佳偶。荣昌伯亦是一脸好奇,睁大了眼睛。 荣飞燕狠狠心,说出一个人来,“他叫仇开阳,是御林军中的一个卫土长,此番救驾有功,已擢升为都尉。” 明兰听闻此言,心中大石落地,却又对荣飞燕与仇开阳之间的故事充满了好奇。她回想起仇开阳跟随林云霆数次造访盛府,且每次都特意探望荣飞燕的情景,心中暗自揣测,或许两人的情愫便是在这样的交往中悄然滋长的。 皇帝闻言,追问道:“仇?仇显可与他有关系?” “仇显将军正是他的父亲!”荣飞燕点头确认。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如此说来,与你相配倒也不算委屈了你。朕这便赐婚于你二人。你姐姐虽已不在,但你的嫁妆,朕自会安排得妥妥当当。”言罢,皇帝又望向一旁的明兰,略一思忖,道:“护国公主与荣家小丫头年岁相仿,朕也该为你的婚事打算,一并赏赐便是。” 此时,皇帝已显露出极度的疲惫,但还是坚持对荣昌伯说:“这下你可以放心了,荣妃救了朕,朕便抬一抬你的爵位,就升荣昌伯为荣昌侯吧。” 说完这些,皇帝便斜倚在龙椅上,闭目养神,显然已不欲多言。福公公见状,连忙向众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退下。 明兰扶着荣飞燕出了殿。看着被赐婚,却并无多少喜意的荣飞燕,明兰忍不住开口,“飞燕,你真的钟意仇开阳吗?” 荣飞燕侧转过身,面对明兰,明兰面上的关心直直映入她的眼底,荣飞燕突然就笑了,“陛下希望我有个归宿,小公爷当然是个好人选,但我看得出来你们两个彼此心悦,我怎好棒打鸳鸯,可我在闺阁中哪里还识得其他男子,也就是他,我这几日常常见到,他…还不错。”想到仇开阳每次来看自已,怕自已在房间养伤闷得慌,总爱给自已带一些小玩意哄自已高兴,荣飞燕觉得这份心意,让她暖心,也觉得此人,或是可托付之人。 明兰认真地盯着她看,见她眼底都染上了笑意,心中的忧虑方才渐渐消散。明兰听到皇帝提及荣妃为飞燕与齐衡求赐婚的往事,又见荣昌候的反应,联想到从别处听来的话,说小公爷是多少京中女儿家的春闺梦里人,便猜想荣飞燕怕是真的心悦齐衡。可自已救了她,自已同齐衡的情意又从未掩饰过,怕是荣飞燕为了自已才拒绝赐婚,又怕她随便选个男子成婚。 “我们女子被束在闺阁里,本就不比男子畅意,我希望你能多快活些,一个合自已心意的夫婿看着才畅快。”明兰语重心长地说。 “你能替我着想,我就很开心。你放心,我家中人都疼宠我,必不会让我受了委屈。” 荣飞燕掀开轿帘,荣昌侯就走在轿子一侧,见她掀开轿帘,就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荣飞燕也回父亲一笑。 荣飞燕跟随荣昌候回了荣家,明兰回了盛府,到了盛府,她将此事说给明熙听,明熙听了也是颇为感慨,这一世明兰和荣飞燕有了羁绊,救了荣飞燕一命,荣飞燕也放弃了齐衡,有了不一样的姻缘,不同的人生轨迹。 次日破晓,东京城仍沉浸在一片宁静的沉睡之中,忽而,沉重的丧钟划破长空,宣告了皇帝驾崩的哀讯。 因为明兰现今是公主之尊,要去宫中参加丧仪哭丧。 第188章 明兰早早便起身整理仪容,进了宫,先去拜见了皇后,因她来得早,延庆殿还没有其他内眷,皇后见了明兰便拉着她哭起来。 “明兰,陛下终究还是先行一步,离我而去了。陛下这一去,这偌大的皇城便更冷寂了。”皇后的话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哀伤,更也藏着几分沉重。 明兰回握住皇后的手,任由她发泄着心中的情绪,也随着她一同落泪。 “陛下走的突然,朝中之事尚未安置妥当,太子又是从禹州刚刚到汴京,对朝中事务也不熟悉,还需本宫出面,代陛下暂理国事,以稳大局。可陛下走了,本宫实在心痛难耐,恐是精神不济啊,明兰,你现在已经贵为护国公主了,你可一定要帮我。” 皇后说着话,还挂着泪水的眼睛就朝明兰望过来,眼底不见悲色,只闪过一抹精光。明兰心中一震,就想抽回手,皇后的眼中方才的柔情已经被一种更为复杂的东西充斥——那是一种对权力的欲望,这眼神吓到了明兰,明兰下意识就想挣脱开,可皇后紧紧抓住明兰的手,似乎在无声地传递着某种更深层次的意味,明兰挣脱不开,也不能再挣脱。 “娘娘,明兰虽荣膺“护国公主”的封号,却并无实权,明兰不才,虽想与娘娘并肩作战,共克时艰,但这朝中之事并不容我一个女子置喙。”明兰顺着皇后的话说,但也点明自已实则并无实权,无甚大用。 皇后握住明兰的手又朝她的方向拽的更近,声音柔和而深沉,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挑选的棋子,布局在无形的棋盘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与压迫感。“谁说女子不能干预朝政,如此国家危急存亡的时刻,便需我来力挽狂澜,女子亦能翻云覆雨。” 第155章 入局 皇后又凑近明兰,声音低沉,目光如炬,带着蛊惑的意味,“明兰,是你手持血诏,身负兵符,孤身犯险前往禹州,这份胆识与智慧,已非寻常女子所能及。你不仅救本宫与陛下于危难之中,更是为太子殿下铺就了坦途,这份恩情,岂是一个公主封号就能抵消的?你只需站在本宫身边陪着本宫,这朝中自会有你的位置。本宫见你第一眼便知道你和旁的闺阁女子不同,你是能做大事的姑娘!” 明兰却知道自已不能拒绝。她抬头望向皇后,眼中含着感激与喜悦,轻声却坚定地说:“娘娘的厚爱与信任,明兰铭记于心。既如此,明兰愿以微薄之力,辅佐娘娘。” 明兰闻言,心中不禁一凛。皇后的语调平淡,但明兰却知道,这话表面平静无波,实则暗藏汹涌。今日她也看出皇后的手段与对权力的贪恋,这让明兰不得不慎重的作出决定。 “娘娘谬赞,明兰受之有愧。”明兰微微欠身,语气中略带出一些激动与欣喜,“既如此,明兰愿以微薄之力,辅佐娘娘,共谋国是。” 皇后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来,随即转换成悲伤的神色。皇后拍拍明兰的手,身子回正。压迫感陡然消失,明兰也适时露出恰到好处的悲伤来。 命妇们也陆续入殿请安,明兰看到平宁郡主也到了。 平宁郡主见明兰已经先她一步到了,此时便坐在皇后身侧,眸光闪了闪,还是走上前去给两人行礼。 明兰还不是很能适应护国公主的身份,下意识就想避开平宁郡主的行礼,皇后在一侧抓住明兰的手,明兰想起自已的身份,想起皇后之前与她说的话,放松了身体,稳稳受了平宁郡主的礼。其他命妇也一一前来行礼,皇后满意的点头,她今日就是要给明兰做脸。 待众人礼毕,皇后将平宁郡主留在身边说话。 “母后莫要太过哀伤,还是要注意自已的身子。”平宁郡主宽慰皇后。 皇后欣慰地看了眼郡主,“无碍,只是想起陛下便觉得心中难过,忍不住…”说着话,便又抹起眼泪来。明兰在一旁递过帕子给皇后,心里也不由为皇后变脸的绝技叫好。 平宁郡主也是配合哭起来,两母女就差抱头痛哭了,明兰眨巴了几下眼睛,也拿起帕子按着眼角,自已也不能不合群不是。一时殿内的哭声响成一片,众人面上无不是哀痛神色。 皇后在一番哀恸之后,终于渐渐止住了泪水,声音柔和地对平宁郡主道:“陛下龙驭宾天,春闱放榜之事或许不得不稍作延缓,但此事对元若而言,不过是时间早晚之别。以他的才情,必是能榜上有名。你我母女情深,元若更是我视为已出的外孙,待他步入仕途,无疑将是我的一大助力。” 平宁郡主闻言,心中微动,敏锐地捕捉到皇后话语间流露出的不愿轻易释权的意味。她连忙应道:“儿臣一切遵从母后旨意,元若也定会以母后马首是瞻,竭诚辅佐母后。”皇后闻言,对平宁郡主的顺从颇为欣慰,轻轻颔首以示嘉许。 在皇后不易察觉的地方,平宁郡主与另一侧的明兰悄然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蕴含着复杂而微妙的情感,两人都是无奈入局。 待出宫的时候,明兰与平宁郡主并肩而行,两人不好直接在宫内谈论皇后的心思,谈及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宫墙琐事,在刻意回避着。然而,在这表面的风轻云淡之下,两人的心思却如同明镜一般清晰。 “这宫中的花,开得真是繁盛,不知能否撑过这多变的天。”明兰轻声细语,眼神却有意无意地掠过整个皇城,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答案。 第189章 平宁郡主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回应道:“花开花落,自有其时。只要顺应自然,把握时机,开在合适的季节,开得美开得艳,养花人自不会放任花去遭受风吹雨打。”她的声音清淡,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 明兰不动声色看了眼身侧的平宁郡主,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的情绪,但还是继续开口,“梅花傲雪凌霜,坚守着冬日的孤寂;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保持着不染尘埃的纯净;菊花傲霜怒放,不屈地挺立在枝头。这些花都保持个性,坚守信念,方能拨云见日,迎来自已的一方天地。无需养花人遮风挡雨,自能经受得住雨打风吹,守得云开见月明。” 平宁郡主诧异明兰的话,品味过后,心里赞叹明兰心性之坚,更觉得明兰是做齐家宗妇的好人选。 “还是公主更懂花!”两人相视一眼,彼此默契地不再言语。 出了宫门,便见到小秦氏立在马车旁,冷冷地看向一个方向。明兰和平宁郡主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就见到宁远侯正同顾廷烨说着什么,宁远侯谆谆教诲,顾廷烨一脸不耐。 “从前都说宁远侯夫人是个顶顶好的心善人,也是个难得的好继母。自顾侯爷亲自止住那些谣言后,宁远侯夫人的名声反而差了。以往侯夫人也是常出门走动的,近两年倒是不常见了。” 平宁郡主有意将这些世家隐秘讲给明兰听,让她明白其中厉害,她却不知道,这事明兰比她清楚的多。 “哪有什么真的将别人的孩子看得比自已孩子还重的,不过是另有图谋,又或者装得好藏得深罢了。” 明兰同郡主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小秦氏。明兰既觉得小秦氏有些可怜,又憎恨她让顾廷烨听了那许多苦。 郡主认同明兰的话,点点头,说:“机关算尽太聪明,怕是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顾廷烨是太子心腹,现又被封为辅国大将军,顾侯本就有愧,如今儿子出息,必不会再放任他在外。听闻顾侯长子身体孱弱,又无子承嗣,这爵位到最后还是要落到顾廷烨的头上。” 第156章 新帝顺利登基 明兰眸色暗了暗,“宁远侯府能撑到现在不败落,靠的便是顾二哥的亲母嫁妆支撑,这爵位本就该是顾二哥的。” 这事久远,连平宁郡主都不曾听闻过,明兰是如何知晓的?平宁郡主吃惊的看明兰,明兰毫不避讳,这桩丑事顾二哥和白家娘子就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顾家吃相太难看。 “仲怀!公主!郡主!” 明兰看到自家马车驶来,上面云锦雁正冲他们招呼,待马车停稳,云锦雁便跳下马车来,那边的顾廷烨见状就想上前去扶她。云锦雁冲顾廷烨笑笑,先走到了明兰这边,朝明兰和平宁郡主各行了一礼。 “公主,我是来接你和仲怀回府的!”云锦雁冲明兰调皮的眨眨眼睛,在府中她都是唤明兰的,但在府外,她还是注意着礼仪,称明兰公主,并不给人留把柄。 明兰也回她一笑,接着与平宁郡主告辞。 云锦雁拉着明兰走到顾廷烨身边,没看到顾侯爷一样,直接同顾廷烨说:“仲怀,我们回府吧!” 顾侯爷看着云锦雁的做派,蹙起了眉头,他听说顾廷烨身边有一个姑娘,两人行为举止颇为亲密,他想着从前总也误会顾廷烨,便对此消息不做理会。今日一见,竟是真的,只是这姑娘太过无礼,竟无视他,这让他很不喜;再观她举止,不似京中闺秀般得体,倒像是江湖儿女,这又让他很不喜;再见她直呼顾廷烨的字,行为轻浮,这更让他不喜。 顾侯爷张口便想训斥,明兰先他一步开口,“顾侯爷,我们就先告辞了,您有话不妨改日再与顾二哥相叙。” 顾侯爷想说的话被明兰堵住,心里涌上来的那股气也就散了,明兰贵为公主,顾侯爷不好驳斥她的面子,只能等来日再寻顾廷烨说话。 明兰一行人走了,顾侯爷才回到自家马车上。小秦氏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她讽刺得冷嗤一声:看吧,就是他不从中作梗,顾偃开也没法和顾廷烨好好相处,顾偃开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以为他能掌控一切,可笑得很! 皇帝停灵七日后,便有大臣纷纷上奏,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子继位,但皇后一直置若罔闻。 宰相带领众臣跪于大庆殿前,向皇后上疏陈情,言辞恳切:“陛下龙驭宾天,实乃国家之巨恸,然国不可一日无君,万民之心亟需安定。太子殿下德才兼备,众望所归,恳请皇后娘娘顺应天意民心,速行继位大典,以继大统,安邦定国。” 皇后端坐在殿内,听着内侍传来的消息,面沉如水。“陛下尸骨未寒,他们便急不可耐地推动太子即位,莫非真能将陛下昔日的仁政与宽宏忘得一干二净?”皇后深知,太子一旦登基,自已虽为太后,但实权或将旁落,这是她所不愿见到的。 明兰自是能洞察皇后心中的微妙与挣扎,但形势迫人,面对群臣的请命,绝不能在此时不可逆势而为,唯有顺应时势,方能稳固自身地位,并寻机掌握更多实权。且大宋的稳定与发展,亟需一位明确的君主来引领方向,长久处于无主之状,实非国家之福。 明兰想了想,轻声细语的劝道,“娘娘,世人皆道您识大体、顾大局。太子登基,乃天命所归,亦是国家稳定之需。娘娘是悲痛陛下仙逝,才无暇顾及新登登基之事。众位大臣的催促新帝登基,也是出于对国家未来的忧虑。娘娘何不借此机会,展现出您的宽容与智慧。太子早晚都要登基的,群臣请命,您顺势而为,也是佳话,更可借此笼络群臣之心,赢得万民之敬。如此一来,娘娘非但未失权柄,反而在无形中巩固了您的地位。” 第190章 明兰的话,让皇后有了新的思量,她缓缓点头,眼神中闪过一抹神采,“你说得对,本宫不能让个人情感凌驾于国家大义之上。太子登基,势在必行,而本宫,作为太后,自当全力辅佐,确保国家平稳过渡。” 言罢,皇后起身,步伐坚定地走向殿外,面对跪拜在大殿外的众臣,皇后面露哀戚之色。 “众卿家之意,本宫知悉。太子继位,乃国家之福,万民之望。本宫岂能不识大体?然,太子初入朝堂,登基之初,还需有肱骨之臣辅佐,方能确保朝纲稳固,国家昌盛。” 言毕,皇后话锋一转,“本宫欲在新帝登基之初,暂助新帝共理朝政,以保过渡之平稳。同时,本宫也希望宰相以及各位肱骨大臣齐心协力,辅佐新帝处理国事。待新帝处理朝政得心应手,能独当一面之时,本宫自当还政于新帝,退居后宫,安享天年。此等安排,不知众卿家意下如何?” 众臣闻言,面面相觑,太子不是幼主,何须皇后摄政?但思及皇后所言,太子将从禹州入京来,确实不熟悉京中人事,从皇后从旁辅佐,确实合乎情理,何况皇后素有贤明,既已辅佐了一位仁君,再辅佐新帝,更得心应手。 宰相曾公亮遥遥望向皇后,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曾公亮又瞅了身旁的大臣,率先跪下,众臣见状,也纷纷跪拜应允:“娘娘圣明,臣等遵旨!” 新帝顺利登基,又对有功之臣封赏了一番,赵宗全知道顾廷烨一直寄住在盛府,便赐予顾廷烨一套新府邸,明兰的公主府也修缮好,随时可以入住了。 “明儿,你要择日搬去公主府吗?公主府离皇城更近些,你每日进宫也方便。” 明熙一边替明兰整理衣裳和首饰,一边问着。明兰今日不同往日,每日要入宫陪伴在太后身侧,从前的衣裳首饰大都不能用了,要重新置办些新的符合公主规制的。 “我还不想搬过去,去了公主府只我一个人,祖母和爹爹肯定不许你们跟我一起搬去,冷冷清清的,还是在咱们府上住着舒心,一家人都在一处,热热闹闹的。”明兰抱住明熙,蹭着她撒娇。 第157章 小青梅 “也好,我也担心你一个人住照顾不好自已,就在澄心苑里住着,就是每日要早起一刻钟了。”明熙开心得被明兰抱着摇晃着。 “阿娘你放心好了,公主府那边,朱鹂姐姐和鹦鹉姐姐一家已经搬过去了,他们会替我操持好的,要是那日从宫里回来的晚了,也可去公主府休息一晚的。” “好,朱鹂和鹦鹉办事,我向来放心的。”明熙操心完明兰的事,又想起顾廷烨乔迁新居的事来。“你顾二哥明日乔迁新居,是要大摆宴席的吧?礼你可备好了?” “都备好了,保准顾二哥和雁姐姐喜欢。”明兰胸有成竹。 这两日,明兰难得的闲下来,她想起有些日子没见到长樟了。 “阿娘,我有些时日没见到长樟了,昨日给祖母请安时竟都没看到他。”明兰好奇地问明熙。 明熙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明兰觉得明熙笑得莫名其妙,不禁问她,“阿娘你笑什么?” 明熙努力平复想笑的冲动,压了压嘴角,才开口对明兰说:“你不知道,你几个哥哥都参加了今年的春闱,春闱后便不去学堂了;你呢,这段日子也一直忙着,也不曾去学堂;你四姐姐常有诗会、文斋要参加,你五姐姐本就不是爱学的,你们都不去,她也不去了。这下子,学堂只剩下长樟一个了,偏巧庄先生又看中他,说他是可造之材,对他的课业十分上心,他每日都要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呢。” 想起长樟一脸发苦的样子,明熙又笑起来,长樟是个天赋型选手,几乎是过目不忘,悟性又极佳,庄先生想将他收做自已的关门弟子,但长樟生性活泼,又因天赋好,学什么都很快,做事便带了些浮躁,庄先生就想磨一磨他的性子。这段时间,庄先生都快住在盛府里了,就是整日抓着长樟练字、下棋、作画,就是要好好治一治长樟浮躁的毛病。 明兰也乐起来,“原来这皮猴儿是在用功啊,也难怪见不着人了?可见刻苦!我明儿就出门再给他寻几方好墨来!” 明熙点了点明兰的额头,“你这墨送到他手上,保准哭嚎给你看。前些天还说,现在哥哥姐姐们给他送礼物,都不送有趣的玩意了,全是些墨啊、砚啊、书啊、纸啊的,一定趣味都没有。还说读书已经够累了,好容易收个礼物高兴高兴,也全是暗戳戳督促他潜心向学的,让他烦闷不已。” 说着,母女俩的笑声再次交织在一起。 明熙止住笑声,一脸我有秘密的样子,冲明兰挑眉。“你这些时日见不到长樟,也不全然是因为课业重,还有旁的原因。” 明兰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摇着明熙的手臂,求她快说,“好阿娘,你还知道些什么,快同我说说。” 明熙还想拿乔,吊一吊明兰的胃口。一旁的橙子突然开口了,“姑娘,你想知道可以问奴婢啊,小娘知道的,奴婢都知道。” 明熙不防半路杀出橙子这个程咬金,眼看明兰转到那边去了,“明儿,你确定要听橙子讲,她一句话跟你讲完了,能有什么趣味?来来来,还是我来跟你讲。” 明熙将明兰的脸转回来,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你弟弟,有两小无猜的青梅了!” 第191章 明兰激动地直接站起来,“啊?是哪家啊?我可认识?” 明熙一把把明兰扯回来坐下。“是隔壁文家的姑娘!” “文翰林家的姑娘?文翰林向来与咱们家无甚来往啊?”明兰疑惑。 “文翰林一心做学问,素来独来独往,何止不同咱们家往来,就是其他翰林,他也不来往的。” “那长樟是怎么和他们家姑娘相识的?” 明熙又是神秘一笑,这才娓娓道来。“先前不是同你说了,你们都不去学堂念书之后,便只剩下长樟一个人嘛。他课下无聊,就满院子乱晃,晃着晃着,就瞅见挨着学堂一侧的墙头上露出个小姑娘的脑袋来。” “学堂那一侧,不就是文家的院墙吗?” “是啊,就是文家的院墙,墙上的就是文家的姑娘,文舒玉。” 那日,家中兄长姐姐又都不在学堂念书,长樟一个人被庄先生盯了一个时辰,庄先生也讲究劳逸结合,便放他出去走一走。 长樟就顺着学堂的院落闲逛,那日阳光晴好,阳光温柔地洒满了学堂院落的每一个角落,金色的光辉与斑驳的树影交织成一幅宁静的画面。长樟独自一人,在院落间漫无目的地闲逛。 走着走着,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地面上的影子上,墙面的影子上头有个毛茸茸还会动的影子吸引了他的注意。长樟好奇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那是一个和长樟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她趴在墙头,阳光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小姑娘的肌肤如同初绽的花瓣般细腻白皙,脸颊上因为太阳照射泛着淡淡的红晕,宛如晨曦中羞涩的桃花。她的垂髫自然垂落在肩头,随着她轻轻的动作轻轻摇曳,增添了几分灵动与可爱。 看到长樟望过来,小姑娘明显怔愣了一下,惊讶的回望着长樟。长樟第一次见到如此眼眸如星、纯真无邪的小姑娘,竟是看呆了。 小姑娘被长樟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他以为长樟的呆怔是因为自已无礼的偷师,便羞愧的解释道:“小公子,我不是有意偷看,只能每日在府中时,总能听到庄先生教学的声音,我心生向往,才…才爬墙来看的。” 长樟听到小姑娘说话,才终于是回过神来,“爬墙危险,我祖母和阿娘都不许我爬墙,你既然爱听先生授课,想来是好学的,那你来我家中求学吧。我家学堂现在也只剩我一个学生了,再多一个好学的学生,先生也会欢喜的。” 长樟为自已的提议感到兴奋,觉得自已的提议妙极了。 第158章 墙头上的青梅竹马 可小姑娘却是面露难色,长樟注意到,问她,“怎么了?是有什么不便之处吗?” 小姑娘犹犹豫豫的开了口,“不知道先生可愿意收下我?从前父亲也曾给我请过先生,可先生教的都是写《女诫》、《列女传》之类的书,要么便是写诗词歌赋,父亲不喜。父亲说我虽是女儿家,但应当和男儿一样授课,方能天地宽广,于是,便将先生辞退了。” “庄先生不会的,从前我姐姐们也都同我们一处听课的,哥哥们学什么,姐姐们便学什么,只能布置课业的侧重有所区别而已,毕竟哥哥们是要科举的,其余之处男女教学,都无甚差别。所以庄先生不会不愿意收你做学生的!”长樟向小姑娘解释。 “嗯,我相信你说的,不过我还要陪我母亲,她生病了,父亲不在,我要陪伴在她身边。” “原来是这样啊!”长樟挠挠头,他也不知道该怎样才好了。 “不过母亲每日喝了药总会睡一会,我便会趁她睡下来听庄先生讲课。从前我只能靠在墙角听,可现在我长大了,有力气了,可以和砚儿一起搬梯子了,我便顺着梯子爬到墙头来听课,果然更清晰了。”小姑娘开心的跟长樟讲述着。 “你可以找小厮帮你们搬,你是姑娘家力气小,恐怕会伤到。”长樟关心的说。 小姑娘突然朝长樟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声地说:“这事不能让我父亲和母亲知晓。母亲生病本就常常忧思,父亲让我照顾她,就是希望母亲能开怀一些,要是知道我偷偷爬上墙头听课,母亲该心疼了,又要怪自已的病带累了我,那忧思更甚,病情又该要加重了,不能让母亲知晓!父亲不能常伴母亲身边,托付给我,本就有愧,要是知道此事,也会更内疚,所以也不能让父亲知晓!我希望我们父亲母亲都开开心心的,反正我能在这里能到庄先生讲课也够了。” 长樟感叹小姑娘如此听话懂事,想起自已招猫逗狗的调皮模样,有些惭愧。他想为小姑娘做些什么,想了想,长樟突然想到,“那我将自已的书摘笔记拿给你看吧!你每日只能在你母亲休息后才能来听一会课,内容肯定不连贯,那我把书摘笔记借给你看,你不就可以融会贯通了吗?” 小姑娘眼睛亮了亮,猛地点头,“多谢长樟小公子!”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长樟仰头问她。 小姑娘又不好意思的笑笑,“听庄先生讲课,总能听到先生叫你的名字,我便记住了。” 长樟冲小姑娘露出大白牙,“我是叫盛长樟,你叫什么?” “我叫文舒玉!”文舒玉刚回答完长樟的话,就被人叫住了,她回头看了看,又转过头来跟长樟说:“我母亲快要醒了,我先走了。”她说着就要下去。 长樟有些急,“那你下次何时过来啊?” 第192章 文舒玉的声音自墙那边传过来,“午时后,母亲吃了药也会睡会,那时我再过来!” 长樟仔细听,对面没了动静,才回到学堂去。 午时后,长樟趁着课下休息的时候,又来到墙边,果然看到文舒玉已经在墙头上了。 长樟雀跃地指着盛家这边墙边的梯子给文书与看。“舒玉,你看,这是我和林檎午间趁没人搬来的梯子。” 文舒玉伸长脖子,果然见到墙边有一个梯子立在那里,她也高兴起来,笑容愈发明甜美。 长樟带着自已的文摘笔记和一盒糕点,蹭蹭蹭就爬了上去。看着文舒玉越来越近的脸,长樟的笑意也越来越深。 到了墙头,长樟抬头看天空,觉得天空愈发蓝了,看远处的树,也觉得树叶愈发绿了,看眼前的姑娘,姑娘也愈发可爱了。 长樟看着近在咫尺的文舒玉,蓦地脸红了起来,想同人家说话,竟是半天张不开嘴。 文舒玉看着与她一样趴在墙头的小伙伴,心里高兴极了,她指着自家院中的景物给长樟介绍。 长樟低头看文家的院子,与盛家毗邻的这处院子,院落不大,却巧妙地融合了自然之美与书香之气,尽显小女儿家的温婉与雅致。 院落中有一片精心打理的小花园,各色花卉错落有致,花丛间,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蜿蜒曲折,小径尽头,是一座小巧的凉亭,亭中摆放着书案桌椅,案上摊开着几本书籍,凉亭一侧,一株老槐树下挂着一架秋千,那秋千用竹篾编织,绑以彩绸,随风轻轻摇曳,每当微风拂过,秋千便轻轻摆动,发出悦耳的声响。 墙角近处,种着一片桃树,文舒玉就在桃花掩映间露出一张笑靥如花的脸来,长樟的脸又红了。 “你家真好看!你也好看!”长樟对着文舒玉赞美道。 文舒玉闻言,笑得更灿烂了,“这院子是我父亲和母亲亲手给我布置的,我很喜欢!” “我阿娘的院子也很漂亮,院子中也有一个秋千,要是你来我家,我带你去玩!”长樟想到了澄心苑,邀请文舒玉。 “好啊!不过要等我母亲的病好了才行。”文舒玉提到母亲的病,心情有些低落。 “你母亲得了什么病?” “最开始只是风寒,可现在是心病。外祖父外祖母过世了,可母亲那时刚刚有了身孕,冬日里结了冰,母亲无法去送外祖父外祖母最后一程,母亲就落下了心病,因为太过伤心,母亲又没有保住胎儿,身上的病加上心里的病,母亲就病的愈发严重了。”文舒玉说着母亲的病,难过的快要哭了。 长樟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的小姑娘,他把自已手里的糕点递过去,“这是酥油鲍螺,你吃些吧,我阿娘说人难过的时候吃甜食,心情就会变好。” 文舒玉接过食盒,拿起一块酥油鲍螺,其外形如精致螺蛳,色泽温润诱人,文舒玉咬下一口,酥脆外皮包裹莲蓉内馅,口感层次分明,香浓而不腻。 第159章 暖居 小姑娘满足的眯了眼睛,不住的点头,“好吃极了!” 见她高兴,长樟也开怀起来,等她吃好一块酥油鲍螺,长樟便将手中的文摘笔记递给她,文舒玉翻看起来,略有不懂的地方,长樟便讲解给她听。 那天之后,两人便日日约在墙头相见,长樟发现文舒玉的悟性也极佳,总是一点就通,只能因为庄先生的课她听的断断续续的,有些内容衔接不上而已。长樟便愈发认真听庄先生讲课,愈发认真整理笔记,然后再讲给文舒玉听。 两人都以为这是自已的小秘密,没有旁人知道,其实长樟第一日搬梯子开始,庄先生就知道了,他也才知墙头有个小姑娘日日听他讲课,庄先生有爱才之心,见小徒弟为了给小姑娘补课,愈发用功,他乐见其成,更妙的是,长樟为了做好这小先生,浮躁的毛病竟也改了不少,庄先生便经常在文舒玉会出现在墙头的时间,让他下课休息。 明熙是如何发现的呢?因为长樟总求柠檬给他做糕点,一连数日,日日都要不一样的,日日都要装满四个小荷包才罢休,明熙那些时日也就只有在他来取糕点时才能见到人。亲娘的直觉,觉得长樟有事隐瞒,左右闲着无事,明熙就带着橙子跟在长樟身后去学堂,可不就发现了两人的小秘密。 明熙记得那一日,天空披上了轻纱似的细雨,朦朦胧胧的,柠檬新研制出了一款新式的糕点,味道不错,明熙想着送给庄先生还有两个小家伙尝一尝,便带着橙子去了学堂。本以为下了雨,两个小家伙该不会去爬墙头了,可等明兰到了学堂,发现庄先生正站在窗边看什么。 明熙好奇地走过去,视线越过先生的肩膀,只见墙头之上,长樟与文舒玉两人各自撑着一把油纸伞,如同两朵绽放的彩莲,在雨中静静绽放。 长樟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向小姑娘讲述着什么,小姑娘听得入了迷,明熙甚至能看到小姑娘的眼中闪烁着好奇与兴奋的光芒,时而点头,时而提问。庄先生抚着胡须,不住的点头,脸上是遮不住的笑意。 雨,依旧细细密密地下着,却仿佛为这墙头之上的温馨场景添上了几分浪漫与宁静。明熙站在下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感动。明熙没有打扰长樟,也没有打扰庄先生,放下食盒便走了。 “那文家姑娘,倒是好学,看来庄先生也极欣赏她,若是能得庄先生亲自教导,必又是一位不凡的才女。不知那文夫人的病…” 第193章 听了长樟和文舒玉的故事,明兰也极喜欢那位小姑娘,有些替她担忧起她母亲的病情来。 “应是有些好转的,长樟近几日往学堂去带的糕点多起来了,晚上也总抽空缠着我给他讲故事。之前我听他自已念叨过,说果然吃了甜食病情也能好转,听了好故事心情就变好了。最重要的事,长樟这些时日明显更欢快了,常念叨着快了,快了。” 文夫人的病情确实有好转,卧榻数月,心情郁结,病情自然就无法好转,又因为顾念她的情绪,旁人跟文夫人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可自从文舒玉日日与长樟待在一处,心情明媚了不少,又从长樟处听了好些有趣的故事,回去便讲给文夫人听,文夫人渐渐就开怀了。文舒玉又时不时带一些糕点给文夫人吃,文夫人整日喝苦汤药,吃了甜食,胃口也好了,胃口一好,身体也就渐渐好转。 果然,后面文夫人病体康复,文翰林和夫人也知道自家女儿天天趴在墙头和长樟一起学习的事情,便带了厚礼和拜师礼到盛府,希望女儿到盛家的学堂,请庄先生教授。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两个小家伙还是日日墙头上相见。 … 翌日,辅国大将军府(顾廷烨的新府邸) 盛家小一辈都到顾府去暖居,因几人都想着去帮忙,所以早早便到了。 “顾二哥这宅子气派啊,我瞧着这门匾不比宁远侯府差什么。” 一众人到了顾府,下了马车,长枫抬头看着顾府的大门,出声感慨。 “这是陛下有意给顾二哥做脸呢,就是按照侯府的规制赏赐的宅邸。”如兰接话。 这话从如兰嘴里说出来,众人都觉得稀奇,长枫更是直接,“五妹妹竟也关心起朝政来了,你是如何得知的?”说着,就把头转向了明兰,以为是明兰提点的。 明兰连忙摆手,“不是我!” 如兰撇嘴,她怎么就不能知道了?“是林云霆与我说的!”好吧,确实是别人告诉她的。 “哈哈哈哈,云霆的话说的不错,陛下就是为我撑腰呢!”顾廷烨从府内笑着迎出来,正巧听到几人的话。 “仲怀!”“顾二哥!”众人都上前去打招呼。 顾廷烨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你们可不是来的最早的,可有人先你们一步到了!”顾廷烨笑着说。 “是谁?竟比我们还早!”长樟惊讶问道。 顾廷烨弯腰摸了摸长樟的脑袋,笑着说道,“是你最爱的元若哥哥啊!” “元若竟来的这样早!那我们也赶快进去吧!”长枫得知齐衡先到一步,便迫不及待地也想进府去。 众人进了府,顾府处处洒扫一新,还挂了红绸,颇有喜庆的氛围。 顾廷烨将众人引入了正厅中,云锦雁正指挥着女使布置厅堂。 明兰见云锦雁指挥女使做事的模样,很像王若弗在家中的样子。便走上前去调侃,“大娘子统管全家啊!” 众人哄笑起来,云锦雁见到他们,也欢快地迎上来。 “你就知晓打趣我,今日是顾府第一次开门迎客,可不能疏忽,让人看了仲怀的笑话去。”云锦雁拉过明兰,笑着解释。 “那你们府上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来替你们张罗张罗。”明兰特意咬重“你们府上”。 第160章 水榭墨竹图 云锦雁睨了明兰一眼,将邀请的名单拿过来,“你们帮我看看,这位次排的可对,陛下从禹州带来的新臣这边,我都熟悉,不担心出错,只是京中的旧臣,我全不认识,只能按照官位来排位次,但就怕哪些大人们之间有龃龉,我又将人排在一处,那便不好了。” 明兰看着名单,心中暗惊,顾廷烨是将汴京城中的官员都邀请了,看来这也是新帝借机试探众臣的态度了,就看哪些大人愿意给顾廷烨赏脸了,那便是有意跟随新帝的人了。 明兰跟在太后身边也有些日子了,对于这些大臣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同云锦雁指出来几处不合适的位次,墨兰也凭借着各家姑娘们之间的交际,指出几位大人的不对付。 “这些明面上的不合,我知晓些,可私下里的,我却是不甚了解了。不过,也无妨,既然这些大人肯来,就是愿意给顾二哥面子的,也不会因为位次的事闹不愉快。只是,各位大人和家眷的忌口你可知晓,吴姐姐带了一份名录来,是我家大娘子整理的。” 如兰将名录递给云锦雁,云锦雁接过,笑道,“多亏你们都替我想着,小公爷来时也带了一份名录,是郡主给他的,我瞧着两份名录刚好补足。我这就去吩咐人去安排!” 云锦雁风风火火安排下去,还不忘回头跟明兰说:“小公爷在后院呢!” 明兰闻言,意动,想去后院见齐衡。如兰和墨兰看出她的心思,把明兰推出去,“六妹妹去后院把,看看元若哥哥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这有我们,六妹妹就放心去吧!” 明兰也不忸怩,随手招来一个女使带路,朝后院走去。 顾府后院,有几处亭台水榭,顾廷烨请齐衡帮忙布置的更雅致一些,也方便那些大人和家眷赏玩。 那女使将明兰带到后院,便自去忙了。明兰一眼望去,没见到有人在,她便沿着青石板路向里走,顾府的园子很大,景致也不错,明兰走了一圈,都没见到人,想来是都去前院忙活去了。可是齐衡呢? 未能在园中寻到齐衡的身影,明兰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淡淡的失落与气馁,仿佛连脚步也沉重了几分。正当明兰有些失落的时候,她的目光被前方一处景致吸引——那是一座挂满轻柔布幔的水榭,宛如一位羞涩的少女,半遮半掩地藏匿于翠绿与碧波之间。 第194章 微风拂过,那些细腻的布幔便随风轻舞,它们轻轻触碰着水面,激起一圈又一圈细腻的涟漪,仿佛是大自然最细腻的笔触,在这幅宁静的画卷上勾勒出一抹灵动的生机。阳光透过布幔的缝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与水面上闪烁的波光交相辉映,显得颇有意境。 水榭之中,还摆放着一张古朴的书案,上面好像铺就了一张画纸,桌上还摆了几支竹,与周遭的景致融为一体,倒有几分出尘的意味。明兰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一步步向那水榭靠近。离得近了,水的清新气息传入明兰的鼻腔中,明兰陶醉了,风卷起布幔从明兰的手心划过,明兰的心都变得荡漾起来。明兰等不及了,快步走进水榭,一下便被书案上一幅墨竹图吸引了目光,明兰走上前去细细观摩。 突然,明兰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气息悄悄靠近,她正要转身查看,不料脚下微滑,身体失去了平衡。就在这瞬间,身后的一只手臂迅速环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地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四周,轻柔的布幔轻轻摇曳,轻轻包围着这对璧人,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纷扰。 他们的呼吸,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清晰,交织在一起,如同晨曦中交缠的雾气,带着几分羞涩,几分甜蜜,缓缓升起,又缓缓融合。空气中弥漫着的水汽结合竹子的清香和墨香,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诗意与梦幻的世界之中,令人沉醉不已。 在这方寸之间,时间仿佛凝固,只剩下两颗心在无声中缓缓靠近,彼此的温度透过衣衫传递,温暖而真实。 明兰低垂着头,睫毛轻颤,手不自觉蜷起,羞涩的不敢触碰到齐衡,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眼中闪闪烁,有几分不知所措。他连忙松开原本扶着明兰的手臂,动作中带着几分慌乱与小心翼翼,生怕自已的举动会加深她的羞涩与不安。 “你怎么在我身后?”明兰调整下急促的呼吸,声音软绵绵的找到一个话题。 “你一入园我便看到了你,走在你身后想逗一逗你,不想吓到你了,还害你差点跌倒。”齐衡颇有些懊恼。 明兰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幕,有些口干,吞咽下口水,看到书案上的墨竹图,转移话题,“这是你画的?” 齐衡视线下移,也去看那幅墨竹图,“嗯,看到园子里的竹林,便想起盛府的竹来,折下几节插瓶,实在喜欢,便画了下来。” 齐衡说着话,视线又移到明兰身上,盯着明兰殷红的唇,想起明兰一身碧色衣裙站在翠竹前,风轻轻吹起她的裙摆,而她回眸看自已的模样。 明兰一脸欣喜的盯着墨竹图,说:“我很喜欢竹,也喜欢这幅墨竹图。” 齐衡看着明兰的笑颜,说:“我知道!” 轻轻的三个字,好像羽毛划过明兰的心尖,让明兰心里痒痒的,耳尖红红的,她下意识去看齐衡,一下便撞进齐衡温柔似水的双眸里,明兰心跳再次加速。 “咳咳…” 刻意的咳声传来,两人回神,不远处墨兰拿着帕子掩住嘴角的笑意。 “我也不愿来打扰你们,实在是客人上门了,我来只会一声。” 墨兰抑制不住的笑声都快从唇间溢出来了,她怕那二位难为情,话一说完,便转身走了。 “那咱们也去前厅吧。”齐衡对明兰说,之后又环顾四周,“后院这里布置成这样,应当是可以了。” 第161章 所谓一家人 明兰点头,待要走时,明兰将书案上的墨竹图卷了起来,放进了衣袖中,“这幅图便送给我吧!” 齐衡的眸子里溢出,满满的笑意,“本就是你的。” 明兰闻言,嘴角不禁上扬,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心中涌动的甜蜜如同蜜糖化开一般,让她的步伐都轻盈了几分。她率先踏出园子,背影中都洋溢着幸福与满足,齐衡快步跟上。 两人到了前厅,不想先到场的客人竟是宁远侯府的人。 厅内的气氛有些诡异,宁远侯和顾廷烨沉着脸坐在那,顾廷煜面无表情也不做声,这边气氛压抑沉闷,反观另一边,云锦雁和邵氏(顾廷煜妻子)相谈甚欢,小秦氏也同墨兰如兰聊得火热,就连顾廷炜都和长枫长樟打成了一片。 明兰和齐衡一迈进厅中,宁远侯府众人便起身见礼。因为明兰和齐衡的到来,气氛又重新热络起来,顾廷烨又稍稍坐了一会,实在不想同自已的爹在这无声对峙,便要起身,借口出门迎客。 顾侯爷像是一口气憋了许久,终于是忍不住爆发出来,“站住!” 顾廷烨背身站定,其他人也一下噤了声,小秦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顾廷煜依旧面无表情。 “你开府设宴,邀请了全东京的世家权贵,为何独独将宁远侯府落下?” 如兰震惊地与墨兰、明兰交换一个眼神:原来顾二哥没请宁远侯府的人啊,我说他们来了后,气氛如此怪异呢! 顾廷烨深吸了一口气,“即便没邀请,顾侯爷不也带着全家过来了吗?我顾府不也一样开门迎客了吗?” 顾侯爷气的一口气哽住,“你…逆子!逆子!” 顾廷煜情绪也终于是有了波动,他上前给顾侯爷顺气,邵氏也站到他身侧去。“你到底是我顾家子孙,开府设宴理应邀请自家人。但你不懂礼数我们自家人不与你计较,担忧你头一次设宴怕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早早来与你帮忙,你不领情便罢了,又何苦将父亲气成这样?” 第195章 顾廷煜的身子骨说完这些话后,也咳个不停,顾侯爷反过来给他顺气,满目怒容瞪向顾廷烨,仿佛在责怪顾廷烨不识抬举,气坏了顾廷煜。 顾廷烨忽地就笑了,他回转身,看向顾廷煜。“大哥又何必到我府上来惺惺作态,你巴不得我被逐顾家族谱吧?从前我在家中时,大哥便没少与我使绊子,父亲心疼你身子骨弱,次次都向着你。我离开了宁远侯府,你很高兴吧,只是没想到我衣锦还乡了。大哥这些时日怕是睡的不好吧?” 顾廷烨说完,也不管那父子二人难看的脸色,矛头再次指向顾侯爷,“顾侯爷倒是给自已打造成了一个好父亲,听说我走后,您还专门还了我清白。只是不知,那些害我的人,顾侯爷是怎么处置的?不会还都好好地坐在这厅堂之中吧?” 顾廷烨扫视一圈,顾侯爷的脸色已经极其难看了,他嗫嚅着嘴唇,却再也说不出“逆子”这样的话来,小秦氏目光深邃的看着顾廷烨,神色晦暗不明。 顾廷烨冷哼一声,再次抬步朝外走。 只听身后低低叹了一声,“可我们终究是一家人哪!” 顾廷烨瞬间红了眼,他猛地转身想要质问。有一个身影先一步挡在了他面前。 “顾侯爷此言差矣,仲怀可不敢当这“一家人”的名头,当初他母亲嫁入你们宁远侯府,就是因为一句都是一家人,百万嫁妆填了顾家的窟窿,可却换来个红颜薄命的结局,明明是骗着娶进了顾家,到现在还要承受不白之冤!”云锦雁说到最后,眼睛一直盯着顾廷煜。 顾侯爷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顾廷烨和云锦雁,似乎不曾想到顾廷烨竟把家中的隐秘事告诉外人,也不曾想到云锦雁就这么当着众多外人的面大喇喇地将顾家的丑事抖搂了出来。 顾廷煜更是整个人都呆住了,那女子说了什么?他僵硬地转过头去看自已的父亲,见他一脸又羞又怒的神色,却并不反驳,更是有一种天塌了的感觉。邵氏也是吃惊不已,可她不敢有大动作,只紧紧抓住丈夫的手臂。只有小秦氏,满脸畅快,这顾家的恶心事终于有人说出来了! 顾廷煜最先回过神来,他眸色阴沉的看了小秦氏一眼,自已如此记恨白氏,不就是她告诉自已,因为白氏自已的母亲才会郁郁而终,自已才会从小体弱多病嘛。 心思电转间,顾廷煜就有了决断,事情闹得这般难看,这顾府已然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他扶着顾侯爷,邵氏扶着他,就要往外走去。 可云锦雁可不管他们怎么想,还是直白的开口,“以后两家还是就这样相安无事吧,真闹开了,难看的一定不是我们辅国大将军府!” 那三人脚步顿了一顿,才继续朝外走。 小秦氏看了一出好戏,戏演完了,她也该回去了。“廷炜,回府!” 顾廷炜在一旁早就被这些秘密惊掉了下巴,他心疼的望着自家二哥,“母亲,您先回府吧,我想在二哥这里帮帮忙!” 小秦氏被自已儿子的蠢样气的头疼,顾家三兄弟,就数他最窝囊。小秦氏就想上前把顾廷炜拽走,哪知顾廷炜躲到了顾廷烨身后去,小秦氏一下就和顾廷烨对上了目光。 顾廷烨眼中还有没散尽的孺慕之情,细看之下,还有疑惑和质问。小秦氏一对上这个眼神,便心虚起来,眼神乱瞟,就是不看顾廷烨。 顾廷烨很想问她,“我从前叫你母亲的时候,你对我的疼爱到底是真是假?” 可即便顾廷烨问出口,小秦氏也是回答不了的,她嫁过来时,顾廷烨还是那样小小的一个婴儿,她看着他日渐长大,日日的陪伴,句句的叮咛,桩桩件件付出实质的关心,谁说得清真假呢?总归现在,回不去了! 见顾廷炜不肯跟自已走,小秦氏也不强求,自已带人出门回府了。 第162章 刁难 这是一场胜仗,可赢了的顾廷烨,心绪却难掩复杂,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宁远侯一家,便如锦雁所说,相安无事便好吧! 正当思绪万千之际,石头匆匆来报,有贵客临门,顾廷烨迅速调整情绪,换上了一副大大的笑容,步履轻盈地迈向门外,就是在无人注意的时候,轻轻拭了下眼角,没让丝毫异样泄露。 顾廷烨将一众客人迎进门来,男客带去由齐衡和长柏、长枫、顾廷炜几人帮忙招待,女眷便由云锦雁、明兰、如兰、墨兰几人帮忙招待。 明兰三姐妹的出现,令在场的女眷们颇为意外,顾廷烨适时解释,“这都是亲如自家的妹妹,今日特邀她们前来,招待各位夫人小姐,只盼能让各位感受到宾至如归。”此言一出,众女眷恍然大悟,明兰身份尊贵,由她招待,众人倍感荣,也觉得被重视,面上不由洋溢出满意的笑来。 明兰笑着说:“我就是被请来协助云姐姐的,主人家自然还是云姐姐。” 明兰笑靥如花,轻声道:“我其实是被请来协助云姐姐的,今日的主角,自然是云姐姐无疑。”此言一出,众女眷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聚焦到了云锦雁身上,眼神中着既好奇又审视。顾廷烨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向众人介绍道:“这位便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云锦雁。今日家宴,她便代我款待各位,望诸位尽兴。” 顾廷烨在场,各家的女眷自然不敢怠慢,纷纷向云锦雁点头致意,但那份热络与她们与明兰几姐妹交谈时相比,显然多了几分矜持与距离。顾廷烨心中明镜似的,他深知东京城内达官贵人间惯会捧高踩低,于是在离去前,还特意叮嘱明兰,“明兰,帮我多关照些锦雁,她性子直率,我怕她受委屈。” 第196章 云锦雁当然看得出那些女眷眼里的轻视和不屑,但是她素来豁达自在,最不在意的就是旁人的目光了,对她而言,自已高兴才是最重要的,旁人的态度,不过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所以,云锦雁好像看不见她们鄙夷的目光似的,依旧按照自已原有的计划安排,招呼着女眷往园子里走。 云锦雁在前头带路,明兰则与众位夫人寒暄,墨兰和如兰在各家千金中间左右逢源。 “四姑娘,前头那位便是传言中顾将军的身边人?”开口问话的是礼部侍郎的千金毕文娇。 墨兰听这问话语气不善,脸色便冷下来三分,说出口的话也不甚婉转。“顾二哥方才已是介绍过的,云姐姐是他的未婚妻,毕三姑娘莫不是没听清楚?” 可也不知是墨兰说话的声音太温柔,还是这毕三姑娘听不懂话,她竟继续说些不中听的话,“无媒无聘,未过门的妻子不过是说的好听罢了,奔为妾呢!” 这下连如兰都看出来者不善了,她不喜欢毕三姑娘说起云锦雁时的语气,“云姐姐同顾二哥相识于微时,多亏云姐姐,顾二哥才振作起来的,再说了,我云姐姐也是岭南大族出身。” 看出盛家两姐妹对云锦雁的袒护,与毕文娇一同来的姑娘,连忙从中调和。“哎呀,文娇也是对云姑娘有些好奇,多说了几句,四姑娘五姑娘,不要见怪!” 如兰不忿,还要再说,被墨兰拉住,不让她做口舌之争。 姑娘们这边如此,夫人们那边也在跟明兰打探云锦雁的消息。 “听说云姑娘是跟着顾将军从禹州来东京的,但听云姑娘的口音,不像是禹州人呐。”一夫人颇有兴致的问。 明兰保持着端庄的笑容,“云姐姐是岭南人,父亲是岭南的转运使,顾二哥曾在云姐姐的舅舅手下任职。” 明兰的话说的不着痕迹,其实就是告诉各位夫人,云锦雁也是有背景的,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出来的,可以任由各位拿捏。 各家夫人闻言,知道云锦雁这顾廷烨未婚妻的身份,人家坐得稳,也都识趣的转移到别的话题上去了。 一时之间,园中气氛渐入佳境,认可了云锦雁的地位,也就有人与其搭话,也有人与云锦雁搭话,云锦雁以其独有的豪爽与温婉并蓄的气质,穿梭于宾客之间,与各位夫人交谈甚欢,气氛逐渐融洽。 可偏有些不合时宜的声音出来,“云姑娘的官话说的真特别,跟唱曲似的,咿咿呀呀的,倒还真有南曲班子的韵了。” 这是忠武将军林瑜的小女儿林珍珍,林将军四个儿子,只得了这一个女儿,如珠如宝一般疼宠着长大,还取了珍珍这个名字。林将军本想着给女儿找个读书人家,偏这林五姑娘最爱英雄,这点爱好倒是跟云锦雁一样,这瞧上的人也一样。她自恃家世,对顾廷烨这位年轻有为的将军心生爱慕,如今见他身边有一个云锦雁,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不甘与嫉妒。这话里话外都是贬低云锦雁的意思。 和林珍珍一样心思的姑娘不少,听她贬低云锦雁,都轻笑出声,嘲讽意味十足。 明兰觉得这些姑娘真是病得不轻,一有宴会不整出点幺蛾子就好似这宴不完整一样,还要针对主人家,顾二哥对云姐姐的偏爱那么明显,这些人全当看不见,京中的好儿郎那么多,非盯着一个有主的抢。 云锦雁闻言,冲着林珍珍娇媚一笑,“不瞒姑娘说,仲怀常夸我声音好听,尤其喜欢我说话的调调,说我说起话来像百灵鸟一样,宛转悠扬的。”说完,挑衅的挑挑眉。 林珍珍没料到云锦雁会如此从容应对,还被反将了一军,一时语塞。 然而,林珍珍并未就此罢休,她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变得尖锐起来:“云姑娘虽是岭南大族出身,但毕竟远道而来,对这京城中的规矩礼数怕是不甚了解吧?顾府家大业大,规矩自然也多,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妥的地方,岂不是丢了顾将军的脸面。” 第163章 果然是她! 这话一出,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各家夫人面面相觑,都知道这林珍珍是在故意刁难云锦雁,她们虽不喜云锦雁占了顾府未来当家主母的位置,但林珍珍如此不顾礼数的咄咄逼人,也委实过分,不过大家也并不打算开口援助,都打着试探云锦雁斤两的意思。 而云锦雁的眼中则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但她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明兰对这林珍珍两度出言不逊,颇为不满,就要出声斥责,云锦雁先开口了。 “这位姑娘多虑了,日后我是这顾府的当家主母,我的规矩就是顾府的规矩。东京繁盛,包罗万象,各位夫人也都是宽容大度之人,都知道我初到东京,若是我真有不周到之处,相信各位夫人也都能原谅则个。”云锦雁的回答既表明了自已的立场,又巧妙地化解了林珍珍的攻势。 若不是还顾忌着自已的身份,明兰都要给云锦雁鼓掌了。 这宴席还没开呢,明兰还是不能让场面太僵了,连忙转移话题,缓和气氛。“这园子里有几处亭台水榭,给各位夫人小姐准备了瓜果,还有解闷的玩意,各位可以移步一观。” 闻言,女眷们纷纷含笑应允。 明兰先移步到了先前那处挂满轻柔布幔的水榭,云锦雁和墨兰如兰也来了此处,几人吹着微风,赏着美景,吃着瓜果点心,还可一边闲谈,深感惬意,可总有人不想她们如意。 第197章 “我观园中每一处亭台、水榭各配以琴棋书画的雅趣,独自沉浸虽也别有一番风味,但若能添些乐趣,岂不更佳?不如,我们借此机会,设立些彩头,来一场才艺小比,如何?”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目光直勾勾地落在盛家三姐妹身上,显然,这提议并非单纯为了助兴,而是有意为之。 “她是谁呀?我怎么觉得她看我们的眼神那么不善啊?”如兰盯着说话的姑娘,问身边的两个姐妹。 “是长兴伯府黄家的姑娘,黄福香,才从老家回到东京,在京中也是颇有才名。”墨兰给几人解惑。 “那我们的罪过她吗?”如兰又问。 墨兰看了如兰一眼,“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她是镇南侯夫人的侄女,也就是韩嫣然的嫡亲表妹,听说与韩嫣然最是要好。” “看来真是冲我们来的!”如兰摩拳擦掌,兴致勃勃。 盛家三姐妹和云锦雁所在的这处水榭没做应答,其余几处亭台水榭中,倒是都有应和声音传来。 墨兰提醒几人,“这位黄姑娘是有些心机手段的,人缘素来也不错,不可掉以轻心。” 见明兰这边迟迟不回应,黄福香直接开口问道,“不知护国公主意下如何?” 明兰眼风淡淡扫过黄福香,嘴角噙出一抹笑来,随后她轻描淡写地从皓腕上褪下一对金手钏,高举给众人看到。“黄姑娘的提议甚好,便以这对手钏做个彩头吧!” “既然公主也同意,那我们大家便一同参与,玩乐一番。” “你们年轻人自去玩乐,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便不参与了,静静欣赏便好。”刑部尚书夫人温婉开口,随即从头上取下一支温润如玉的簪子,“我也来凑个热闹,这支玉簪便与公主的手钏一同作为彩头,愿诸位姑娘尽兴而归,乐在其中。” 其余夫人见状,纷纷附和,皆言不参与年轻人的游戏,只愿作为旁观者,享受这份难得的欢乐,另有几位夫人相继取出些彩头。 明兰暗自观察,今日赴宴的夫人中,以刑部尚书夫人地位最为尊崇,其余六部大人的家眷似乎并未露面,心中暗自思量,总觉得太后和陛下之间还有纷争。明兰不动声色地将这在座的众人记下,面上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与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那我便先抛砖引玉,向各位献丑了!” 黄福香言罢,便提笔蘸墨,动作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容与雅致。笔尖轻触宣纸,随即挥洒自如,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黄福香放下笔,女使将她的画举起,一幅寒梅傲雪图便跃然纸上,栩栩如生。那寒梅枝干苍劲有力,花朵绽放而不妖,寒气中透出一股坚韧不拔的生命力,令人观之忘俗。 此画一出,立时引来在场众人的阵阵惊叹与赞誉。 墨兰看过之后,点评道,“她的画技不错!” 黄福香面对夸赞,不骄不躁,只说;“献丑了!” “既然黄姑娘做了这抛砖引玉的人,便由黄姑娘再指定下一位吧!”黄福香身后的一位姑娘提议道。 黄福香也不待旁人再说什么,直接应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黄福香说完,环视一周,视线落到毕文娇身上,“听闻毕三姑娘于琴艺上颇有造诣,不妨为我们弹奏一曲?” 众人也好奇地朝毕文娇的方向望过去,见她所在的水榭中正摆放着一尾琴,心中都赞黄姑娘有成人之美之心。 毕文娇的琴艺虽不及墨兰炉火纯青,但在京中贵女间也是拿得出手的,不然她也不会选了摆放着琴的水榭。 明兰听着这琴音,小声跟明兰咬耳朵,“四姐姐,这毕三姑娘琴技不错,但多了些匠气,不如你的琴音动人。” 墨兰嘴角轻轻勾起,嗔了她一眼。 一曲终了,四周的空气仿佛还沉浸在悠扬的旋律之中,迟迟不愿散去。众人的脸上都适时露出由衷的赞叹与陶醉,她以手轻拍,清脆的掌声瞬间在静谧中响起,引着众人一同喝彩。 “毕三姑娘的琴艺,真可谓超凡入圣,琴音之美,妙不可言!”明兰赞道。 毕文娇俯首一礼,“公主谬赞!”末了,她又饶有兴味的看向明兰这处水榭,“云姑娘也是岭南大族出身,想来琴棋书画自不在话下,不知我们今日可有幸能一睹云姑娘的风采?” 明兰轻扬秀眉,不动声色朝身后小声嘀咕一句,“来了!” 随后,明兰以一种看似随意的姿态缓缓转身,状似不经意的回眸,瞥向黄福香处,没有错过她一闪而逝的讥笑。明兰眼神沉了沉,果然是她! 第164章 挑拨 “云姐姐,琴棋书画,你擅长哪一项啊?”如兰慢慢挪到云锦雁身边,抿着嘴悄悄问她。 云锦雁也学着她的样子回复她,“我样样都会一点,但样样都不精通。” 如兰震惊的扭头看她,又觉得自已反应太大,又把头扭回来看向墨兰,冲墨兰挤眉弄眼:怎么办?怎么办? 墨兰也在思考对策,对方这是蓄意挑衅,寻常的技艺拿出手难免要被嘲笑。虽云锦雁性情豁达,不拘小节,对世俗眼光也能淡然处之,可墨兰还是希望云锦雁今天能立起来,不仅为自已正名,更是彻底断绝她们无休止的聒噪与纷扰,因为她们实在让人烦不胜烦。 明兰倒是不担心云锦雁,她看了眼云锦雁,见她泰然日若的样子,就知道她没问题。明兰是在思索黄福香此举的用意,黄福香明显是想要对付自家这三姐妹的,可她却故意把机会给毕文娇,让毕文娇挑衅云锦雁,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总不会是看她们姐妹不顺眼,连带着跟她们姐妹交好的人她也不顺眼吧? 第198章 “云姑娘,怎么迟迟不答复,莫不是瞧不上我们,觉得我等不配欣赏?总不能是云姑娘岭南大族出身,却没有拿的出手的才艺吧?”见这边一直没动静,毕文娇用上了激将法。 云锦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重重哼了一声,吩咐身旁的女使,“去把将军送我的枪拿来!” “毕三姑娘急什么,琴棋书画这些才艺,想必每逢宴会,你们便要展示一番的,宴宴如此,有甚看头。今日,我给姑娘展示个不一样的!”云锦雁也被她们三番两次的激出些火气来,说人长短还不背后说,直接当面说,真当她没脾气呢? 云锦雁话音刚落,视线中便见女使手持长枪,踏入了园中。她也不磨叽,迅速向前迎上几步,身手敏捷地从女使手中接过长枪,动作流畅而有力。随后,她利落地将头上的首饰钗环一一取下,发丝随之轻扬,更显英姿飒爽。紧接着,她身形一转,一个漂亮的旋身,身轻如燕般稳稳落在空旷的场地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明兰!”云锦雁清亮的嗓音响起,她嘴角勾勒出一抹不羁的笑意,手腕轻轻一扬,手中的首饰钗环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划出一道道绚烂的弧线,精准无误地飞向明兰。明兰会意,身姿轻盈的旋身,每一次转身都恰到好处地接住飞来的饰物,动作流畅而优雅。 云锦雁见状,眼中闪过一抹赞赏,随即她身形一转,英姿飒爽地立于众人之前,双手抱拳,声音中带着豪迈:“今日,便给大家展示一下枪法!”话音未落,她已抽出长枪,枪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与她周身散发的英气相得益彰。 随着云锦雁一声低喝,枪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而清脆的啸声,她身形如电,枪法变幻莫测,时而如龙腾九天,气势磅礴;时而似灵蛇出洞,灵动异常。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至极,力量与美感并存,让人目不暇接,赞叹不已。 周围的女眷们不由自主地站起身,纷纷涌向水榭亭台边缘。就在这时,云锦雁突然枪势一转,长枪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直逼毕文娇的面门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毕文娇惊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锦雁却巧妙地收回枪势,长枪在距离毕文娇面颊仅毫厘之处稳稳停下,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随后,她轻盈一跃,稳稳落地,长枪收势,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尽显巾帼不让须眉之姿。 明兰在一旁,眼中闪烁着钦佩的光芒,忍不住先鼓掌叫好,其余人从云锦雁的风采中回过神来,也是鼓掌叫好! 云锦雁这一手枪法使得,让本还对顾廷烨有几分小心思的贵女打了退堂鼓,更遑论刚刚被吓住的毕文娇。众女眷达成共识:此女彪悍,勿要招惹! 毫无疑问,云锦雁得了小比的魁首,明兰将手钏亲自给云锦雁戴上。此后席间一派祥和,宾主尽欢。 男宾区,自也有大人试探顾廷烨口风,说家中女儿、姊妹可与他相配,顾廷烨一一拒绝,极其维护云锦雁这个未过门的妻子,大人们会意,便不再纠缠。但也有卖女求荣或是卖妹求荣的,暗示顾廷烨他们的女儿或者姊妹不介意做小,顾廷烨也只说此生只愿娶一妻。顾廷烨先前的污名被洗白后,本就口碑极好,今日又说此生只愿娶一妻,顾廷烨一时之间竟成了众位夫人口中的佳婿榜样了,云锦雁也成了京中贵女们羡慕的对象。不过这都是后话。 宴后,宾客渐次散去,墨兰帮忙送客出门。黄福香缓缓步至门前,她的脚步略显迟疑,目光在墨兰身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特意绕到墨兰的身侧,轻声低语,声音带着几分刻意为之的温柔与亲昵,却掩不住那眸中的算计。 “四姑娘跟五姑娘六姑娘真是姐妹情深哪!”黄福香意有所指。 墨兰温柔得体地同散去的其他宾客致礼,一分眼神都没有分给黄福香,只淡淡说了句:“黄姑娘和韩大姑娘,你们表姐妹的亲厚程度,比我们这亲姐妹也不遑多让。” “是吗?我和表姐也不是一直和睦的,常常因为祖母的宠爱争的不可开交呢!” 黄福香的话让墨兰觉得莫名其妙,墨兰瞥了黄福香一眼,决定不理这个人。 黄福香似乎料到了墨兰的态度似的,并不在意墨兰的冷漠,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只是嘴角的那抹微笑,看似真诚,实则藏着锋利的刃。 她微微倾身,靠近墨兰,压低声音,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继续说道:“汴京城中人人都说盛家三姝感情深厚,但人心隔肚皮,有时候,最亲近的人反而最容易让人受伤呢。我听说四姑娘从前是家中最受宠的姑娘,怎么现在看着倒是护国公主更得宠爱一些啊?扬州城现还能打听到盛大人盛宠一个姨娘的消息来,那姨娘是四姑娘的亲小娘吧,后来怎么没消息了,听闻是死在老家了,病故?四姑娘真信哪?” 第165章 怀疑 说完,黄福香直起身子,脸上仍是那副端庄大方的笑容,仿佛刚才的话没有说过什么挑拨的话。她轻轻拍了拍墨兰的肩膀,借着给墨兰整理衣裳褶皱,离墨兰更近了些,“盛大人统共就两个妾,一方起一方落。四姑娘啊,可得小心些,别被那些表面的和睦给骗了。”那动作看似关怀,实则暗含深意,黄福香说完,随后便转身离去。 第199章 墨兰站在原地,望着黄福香远去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轻咬了咬唇,内心思索着黄福香的话,她知道对方是刻意挑拨,她告诉自已不要多想,可那些话还是频频往自已的脑子里钻,墨兰闭了闭眼睛,稳住心神,努力不让情绪外露。 “四姐姐?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出神了?” 明兰见墨兰站在那,一动不动,便走过来叫她。 墨兰猛然一惊,身子颤了颤。 明兰看她脸色不太好,关切的问:“四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墨兰目光幽深的看了明兰一眼,看清楚明兰脸上的关心不似作假,墨兰摇摇头,回了回神,“我无事,可能是有些累了。” 明兰又仔细盯着墨兰看了一会,确定她无事后,牵起她往里走,“顾二哥这边也忙完了,我们也该告辞回府了。我们去找二哥哥!” 回府后,墨兰借口还是有些乏,便先回了兰馨雅筑。墨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脑海里反复回想着黄福香的话。 “云栽,你还记得我小娘嘛?” 云栽看着自从顾府回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姑娘,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起林小娘,但还是老实回答。 “姑娘,奴婢记得小娘,只是记不太清小娘的样貌了。” 墨兰也在脑海中勾勒林噙霜的样貌,可是她也只能绘出大致的轮廓来,再细节的她也记不清楚了。 墨兰突然就落下泪来,她是不是太不孝了?为什么她连小娘的相貌都记不清了? 察觉到窗前的人在颤抖,云栽走上前去,“姑娘,你是想小娘了吗?奴婢陪你去给小娘上炷香吧!” 听了云栽的话,墨兰自已轻轻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她走到到书房的小隔间里去给林噙霜上香,这里是墨兰偷偷给林噙霜设的牌位。 当初,林噙霜去世后,墨兰和长枫曾要回宥阳老家去祭拜自已小娘,可盛紘以墨兰受了刺激,需要静养为由,拒绝了他们。后来,墨兰好了之后,又和长枫一起提过回宥阳老家去祭拜林噙霜,盛紘再次拒绝了,这次的理由是两人年纪还小,不能适应长途跋涉,又说府中事忙,抽不出人手来护送他们回去,还告诉他们只要心中有小娘,在哪里祭拜都是一样的。 于是,墨兰和长枫提出要在祠堂里给林噙霜设一个牌位,可盛紘仍是拒绝,说林噙霜是妾,牌位不能入祠堂。最后,墨兰便在自已兰馨雅筑里给林噙霜设了一个牌位,还画了一幅林噙霜的画像,那时墨兰的画技虽然还很青涩,但因为那是自已的亲娘,所以画的很是传神。 可那幅画却被盛紘毁了。林噙霜去世后,对墨兰的打击很大,又因为灯会上受到的刺激还没好全,所以墨兰一直静养在兰馨雅筑。那时候,盛紘怜惜墨兰,常来看她,他便瞧见了墨兰的画。 盛紘的反应与墨兰想象的大相径庭,墨兰以为盛紘看到林噙霜的画像会思念痛哭,会夸她把娘亲画的好,可盛紘看到画像却是很气愤。墨兰记得那日盛紘的样子,他突然发怒,上去就将林噙霜的画像扯落,愤怒的像发了狂的公牛,紧接着便将林噙霜的画像撕毁,撕碎…他还一把将林噙霜的牌位扫落,不顾墨兰的害怕,指着墨兰说“不准给她立牌位,不准祭拜她!” 墨兰被吓坏了,后来是明熙带着明兰和如兰来陪了墨兰很久,天天给她们讲故事,墨兰也好起来。那时候墨兰是记恨盛紘的,她认为盛紘薄情寡义,之前明明那么宠爱林噙霜,可人死后,却连牌位都不准她立。墨兰以为盛紘是嫌不吉利,是不爱林噙霜了,可现在回想起来,墨兰却觉得有什么不对起来! 墨兰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第二日晨起时便有些昏昏沉沉的。 墨兰简单洗漱一番,便去老太太院里给老太太请安,还未进到屋里,便听到了盛紘的声音,墨兰诧异,盛紘无事一般不会在这个时候到老太太这的。 正欲进门,墨兰听到盛紘说起宥阳老家,墨兰要迈进房门的脚便顿住了。她退后一步,静静站在房门外,仔细听里面的说话声。 “母亲,宥阳老家的大伯母又邀您回老家团聚呢,维堂哥说大伯母倒春寒的时候就病了,这病一直不见好,病时就一直念叨着您,说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您一面。” 老太太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想我那老姐姐呀,一直都说路途遥远,多年不曾相见了。想一想汴京到宥阳坐船也便利,她病了,我自然要回去看一看她的。” “母亲您要回去,那我让长柏护送您,柏儿稳重,我也能放心。”盛紘说。 “哎,怎么能让长柏送我回宥阳,你是糊涂了不成!新帝已经登记了,春闱放榜的事因为先帝殡天,耽搁了这许久,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也差不多该是放榜的时候了。放了榜,便要委任官职了,也该相看人家了,这等关键时候,怎么能让长柏离开汴京呢?” “我一时倒是忘了放榜的事,还是思虑周到,儿子糊涂了!那长柏抽不开身,长枫也不成,这还有谁能护送您回去啊?” “怎地非要有人护送我回去啊?我又不是老的走不动道了,多派些家丁护卫也就是了。” 盛紘似是很紧张,“现在正是新帝初初登基,各地都还不稳定,儿子是担心…” “无事,这场叛乱也就波及到了汴京周边,远些的地方反而比汴京还安稳些。再说了,我一个老妇人,又没什么值得他们图谋的,你就多给我安排些护卫,震慑一下沿路的盗匪就好。” 第200章 第166章 偶遇黄福香 盛紘见老太太主意已定,也不争辩,只自已在心里想着多给老太太安排些人手护送。 “母亲,那您回老家去,可要带长樟回去?” “长樟我是想带着的,一来是有他陪着,一路上也能陪我解解闷,二来我也想让他行万里路。长樟读书好,又悟性高,书中的他都懂,可是终究是纸上谈兵,我想带他看看外面的风光。” “儿子与母亲想到一处了,那回头儿子与庄先生好好说说,替长樟请个长假,庄先生到咱们府上那么多年,也不曾好好休过长假,正好也让庄先生休息休息。” 这样说定,老太太高兴起来,“好!” “我也陪祖母回宥阳老家吧!” 一个身影自门外走进来,老太太和盛紘都惊了一下。 “墨儿?你何时来的?”盛紘看到墨兰走进来,惊诧的问。 “祖母说要回宥阳老家时,我就在门外了,听祖母和父亲正在谈话,便在门外等候,没有进来打扰。”墨兰低眉顺眼地说。 “你不能回去!” 盛紘的声音陡然拔高,明兰要往里迈的脚收了回来,她学着墨兰的样子立在了门外。方才她一进院子就看到墨兰候在门外,却不进门,正想喊四姐姐,墨兰便进去了,明兰跟过来,就听到盛紘不容置疑的话。 “女儿为何不能回宥阳?我只是想陪在祖母跟前尽尽孝,父亲为何要阻拦?” 墨兰红着眼睛看向盛紘。盛紘看着墨兰的倔劲,一时之间有些泄气,不知道该如何同她说。 “总之,你就是不能回去!”盛紘强硬道。 墨兰快要哭出来了,她想大声质问盛紘,是不是她阿娘的死真的有蹊跷,所以总是阻止自已去宥阳。 “墨丫头,你父亲是为你好。祖母知道你一片孝心,可回宥阳路途遥远,你身子弱,你父亲和祖母都不希望你一路颠簸。” 墨兰想大喊,这都是借口,你们就是不想让我回去。可是墨兰不想忤逆长辈,向老太太和盛紘行了礼,便逃也似的跑出了屋子。 明兰站在门外想喊住墨兰,可墨兰根本没有看她。 明兰进门去给老太太和盛紘请安。 “明儿,你四姐姐怕是心里不大痛快,你等会去安慰安慰她!”盛紘对明兰说。 明兰想问为什么不让墨兰回宥阳,但听到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了句“造孽”,明兰便收住了要问出口的话,只回盛紘一句,“好!” 明兰到了墨兰的兰馨雅筑,可墨兰的房门紧闭,连云栽都被关在外面。 “六姑娘,你来了,你快劝劝我们家姑娘,姑娘回来就把自已关在里面一直哭,奴婢怎么劝都没有用,奴婢让姑娘开门,姑娘也不理奴婢。”云栽在门外着急坏了,看到明兰过来像是看到了救星。 明兰走上前去敲门,“四姐姐,你将门打开好不好?有什么难处你同我说,我们一同解决。你莫要一直哭,小心哭坏了眼睛。” 墨兰爱看书,有时看一本书太痴迷了,就晚上点着灯看,时间久了,眼睛视物便有一些模糊,明兰担心她一直哭加重了眼睛的模糊。 房间中,墨兰听到了明兰的声音,可是黄福香的话像是扎进她心中的一根刺,再结合盛紘和老太太的反应,墨兰很难不怀疑林噙霜的死有问题。而林噙霜的死谁最受益,显然是卫小娘和明兰,墨兰矛盾又痛苦,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理会,只想痛痛快快哭一场。 屋里的哭声一直不断地传来,明兰在外面心焦,可是今日的墨兰怎么都不听劝,明兰实在是无可奈何。 “姑娘,宫里来人传话,太后宣您入宫。” 明兰还要再劝墨兰,小桃来找明兰,说太后传召。明兰无法,只能让云栽去找如兰过来陪陪墨兰。明兰走前,担忧的望了眼墨兰的房门。 门外没了声音,墨兰渐渐收敛了呜咽,用帕子拭去脸颊上残留的泪痕。墨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她现在不想面对盛家的一切,心中烦闷,充满了逃避的冲动,她要出去走走,好好理一理这件事。 墨兰出了盛府,漫无目的地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心中五味杂陈,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她隔绝。突然,一辆马车挡在了墨兰面前,打断了她的思绪。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熟悉的笑脸。 “四姑娘看起来心情不佳啊,不如四姑娘上车与我一叙,将心中的烦闷讲与我听,或许四姑娘就豁然开朗了呢。” 墨兰看着黄福香笑容和煦的面容隐在车厢中,面容晦暗不清,身上不由就竖起来了寒毛。不过,想起黄福香的话,墨兰还是上了马车。 “四姑娘这是哭过了?那四姑娘定然是已经察觉出你小娘的死不同寻常了吧!”黄福香盯着墨兰泛红的眼睛,开口说道。 墨兰直视黄福香,声音冷冷地说:“黄姑娘不用试探我,你知道什么不妨开门见山,毕竟我同黄姑娘可没什么交情,也无须客套。” 黄福香低笑出声,“四姑娘这样说,可就伤了我的心了,我是真心想和四姑娘交个朋友。我同四姑娘不曾有过节,四姑娘怎么对我就抱有成见呢?” 她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继续道:“哦,或许四姑娘心中的芥蒂,是因为我表姐吧。关于诗会上那场官司,我深知表姐行为有失偏颇,对四姑娘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但四姑娘敲登闻鼓告御状,如今,表姐已因此事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长久地禁足于家,这对于她那喜好热闹的性子来说,可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这样的惩罚,我想,应该足以让四姑娘心中的怨气消散几分了吧?” 第201章 墨兰神色冷峻,丝毫不为所动,她缓缓开口,声音清冷而坚定:“韩大姑娘所受的惩处,乃是她行为不端、咎由自取,与我无甚干系。至于她曾陷害我并给我带来的伤害,我并未将其轻易放下,所以更谈不上原谅。于我而言,宽恕一个曾伤害自已的人,并非易事,我亦不打算勉强自已。至于消气一说,更是荒谬,我与韩大姑娘并无深交,她的作为自然也无法激起我心中的波澜。” 第167章 相互试探 黄福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声音中带着几分挑衅与好奇:“四姑娘果然如外界所传,是个恩怨分明、性情刚烈之人。只是,我很好奇,当这份恩怨牵涉到亲姐妹之间,四姑娘的这份坚持与决绝又会该是怎样的光景? 若真如传言所说,四姑娘小娘的死真与六姑娘的小娘有所关联,那么,四姑娘又会作何打算?呵,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不应该如此不敬的称呼六姑娘了,现在应该称呼她为护国公主才是。” 墨兰怎么会听不出黄福香语气里的玩味与挑衅,她暗自告诫自已,必须保持冷静,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于是,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眼神中闪烁着不容小觑的坚定:“黄姑娘言之凿凿,莫非手中已握有确凿证据?要知道,我六妹妹如今身份尊贵,乃是护国公主。 若真如黄姑娘所言,随意诬陷她的亲母,那后果之严重,恐怕远超韩大姑娘昔日对我的陷害。黄姑娘,话可不能乱说,否则,引火烧身可就得不偿失了。” 语毕,墨兰毫不退缩地瞪视过去,那眼神中不仅充满了挑衅,更是充满了压迫。 黄福香眸子闪了闪,她手中可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当初打算从墨兰下手,分化这三姐妹,就是因为墨兰心思敏感,更容易挑拨,所以她派人去调查了盛府的密辛,得知林噙霜就是因为谋害卫恕意才被发配回宥阳老家去,而林噙霜去世后,盛家便是卫恕意一家独大。 黄福香将这些事关联起来,便隐约觉察到其中有蹊跷,只是派人去了宥阳,回来的人说林噙霜就是病逝,竟没有查出来其他,不过也无妨,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那盛墨兰便能为她所用。 黄福香轻轻一笑,眼眸微垂,在瞬间将内心的思量掩饰过去,再抬头时,还是那副笑容。“证据就在盛府里,四姑娘想要,不妨亲自去探寻一番。毕竟,凡做过的事情,必定会留下痕迹。 四姑娘就是念及那位孤零零长眠于地下的生母,也当不辞辛劳,查明当年真相,以慰母灵。否则,眼睁睁看着真正的弑母仇人逍遥法外,而自已却要与仇人之女姐妹情深,那不就太可悲可笑了吗?” 黄福香说着话,缓缓靠近墨兰,直至“可笑”二字轻轻吐出,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墨兰脸上,却让墨兰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黄福香此话一出,墨兰就明白,对方根本就没有证据,就是想要挑拨她和明兰之间的感情。 墨兰面色未变,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眼神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她轻声说道:“黄姑娘对我的私事如此上心,倒是让我受宠若惊了。 不过,话说回来,黄姑娘怎么对我们盛家的事如此感兴趣,又怎么知晓我们盛家那么多事情的?莫非,黄姑娘私下里对我们盛家做过一番详尽的‘了解’?那黄姑娘这是到底对谁感兴趣呀?我?还是六妹妹?” 学着黄福香的样子,墨兰也倾身靠近黄福香,六妹妹几个字轻轻喷洒在黄福香的脸上,墨兰果然看见黄福香的脸色变了一变,虽然她很快掩饰了过去,但因为过近的距离,还是让墨兰看的清清楚楚。 墨兰在心底暗忖,看来自已的猜测对了,黄福香这番举动,分明是对明兰有所图谋,她果然是冲着明兰来的!墨兰不动声色,面上依旧保持着那抹淡然而又意味深长的微笑。 黄福香见状,突然就不紧张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身体也随之放松,轻轻倚靠在马车内的柔软垫子上。她以一种坦诚的无所谓的的语气缓缓说道: “四姑娘问我对谁感兴趣,实不相瞒,我对你们姐妹三人都感兴趣。至于我为何能知晓盛家诸多事宜,正如我先前所言,世间万物,凡有迹必可循,只要有心,总能寻得一丝线索。 至于为什么?起初确是为了替我那受委屈的表姐讨个说法。不过,查着查着就查出些有意思的东西。至于我为何涉足此事,起初确是为了替我那受委屈的表姐讨个说法。然而,在深入调查的过程中,我意外发现了更多引人深思的真相。 四姑娘,你我皆知,女儿家的意气之争到底是小打小闹,与那些涉及生死的大事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我曾有幸拜读过四姑娘的诗,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才情,令我深感钦佩。 正因如此,我才觉得有必要将这些真相告知于你,当然,如果这样做可能会让你们姐妹之间的关系有隔阂,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与我的初衷也是不谋而合。 可就算是我的目的不单纯,四姑娘,你就可以因为那些虚假的姐妹情谊,枉顾自已小娘的死亡真相了吗?” 墨兰闻言,心中骤然翻涌起惊涛骇浪,那份突如其来的坦诚如同锋利的刀刃,不经意间在她心间划开了一道口子。她怔怔地立在那里,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与愤怒交织的光芒,拳头紧握,指甲几乎嵌入了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她瞪视着黄福香,那双眸子里仿佛有千言万语,却未再出口反驳,任由情绪在胸腔内汹涌澎湃。 第202章 “盛家之事,自有盛家人处理,黄姑娘的好意,墨兰心领,但就不劳黄姑娘再费心了。今日还有事,便不和黄姑娘长谈了,还请车夫停车。” 墨兰努力平复着语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说罢,她不再多言,等车夫将马车停下,利落地掀开车帘,踏出马车,步伐虽急却竭力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可神色中透露出的急切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思。 黄福香望着墨兰那略显慌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轻轻放下车帘,对车夫低语了几句,马车便缓缓启动,沿着既定的道路驶离,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马蹄声。 第168章 他的出现 待黄福香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墨兰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与伪装,她缓缓放慢脚步,脸上紧绷的线条也逐渐柔和,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纷扰与愤怒都吸入胸膛,再缓缓吐出。脚步一转,朝盛府的反方向走去。 河岸边,柳丝轻拂,水波不兴,墨兰独自站立,望着潺潺流动的河水,心中五味杂陈。今日之事,她看得出黄福香的算计,可即便如此,小娘的死亡的真相她还是要查。墨兰思绪翻涌,没有注意到靠近的脚步声。 “四姑娘!”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墨兰耳边炸响,让本沉浸在自已思绪中的墨兰措手不及,突然被惊吓住,脚下一滑,向着那河水边沿滑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坚实的手如同守护神般及时出现,紧紧抓住了墨兰的手腕,将她从即将失落的边缘拉回。墨兰被这股大力牵引,身形不由自主地前倾,最终重重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梁晗发出一声闷哼,低头望着怀中的墨兰,她发丝微乱,脸颊因惊吓而泛红,梁晗的心跳,在这一刻莫名地加速,与墨兰那因惊吓而同样加速的心跳,在无声中交织成了一曲微妙的旋律。两人的心,因这场意外以同样的频率跳动着。 “四姑娘,你没事吧?”梁晗喉头滚动了下,温柔地开口询问。 墨兰猛地推开梁晗,眼睛似嗔似怨似怒的瞪了一眼梁晗。“你为何要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梁晗露出歉疚的神色,“我在对面见四姑娘一个人在此处,叫四姑娘,四姑娘也不应答,似是心情不佳,便过桥来寻你。不成想却是吓到你。”见墨兰再次瞪过来,梁晗举手发誓,保证道,“我发誓,我真的是无心之举,还请四姑娘原谅则个。” 墨兰见他伏小做低的模样,心知他也是无心之举,便不再追究。只是墨兰自已确实心绪难平,也不愿意理会梁晗。 梁晗自从小时候见为墨兰的才情所折服后,就很喜欢黏着墨兰,总觉得她是天宫中的仙子,所以墨兰即便对他冷冷淡淡的,梁晗也浑不在意。他就静静站在墨兰身边陪着她。 墨兰被身旁男人那强烈而不可忽视的气息萦绕着,她的思绪再次被打乱。她轻轻蹙眉,问道“你为何不走?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梁晗闻言,先是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出一方空间,随后才轻声回应墨兰,“我见你心中烦闷,便想陪陪你。”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答案,墨兰惊讶地转过头,目光落在了梁晗身上,见他那双眼眸中满溢着担忧,墨兰顿了一下,又指向沿河两岸熙攘的人群。“这世间,人人皆有难言之隐,也各有各的烦闷,你为何单单要陪我?” 墨兰眼睛一眨不眨,认真地看着梁晗,仿佛要探寻他心底最真实的答案。梁晗被她这样直视着,脸颊不禁微微泛红,迅速蔓延到耳根,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对上墨兰的眼睛。“因为…我只在意你!” 墨兰的心猛地一颤,仿佛漏了一拍,她怔怔地看着梁晗,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在胸中涌动,几乎要溢出胸膛。 “可我不过是区区四品官员家的庶女,在这东京城的繁华中,皇亲贵胄云集,我的身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不足以与你相配。” 墨兰几乎是轻喃出声,带着一丝喟叹,可梁晗还是听清楚了。 梁晗闻言,目光温柔而坚定,他轻轻摇头,仿佛在告诉墨兰,也是在说服自已:“在我心中,你如同天宫遗落的仙子,虽暂时栖身于凡尘,但那份超凡脱俗的气质,无人能及。你的灵魂是高贵的,远非世俗的身份所能衡量。 若能与你共度此生,那便是我三生有幸。更何况身份地位,都抵不上“喜欢”二字,我母亲也极喜欢你,她看重的是你的品性,而非嫡庶。” 墨兰被他的话逗笑,眼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她轻启朱唇,带着几分愉悦:“你总爱将我比作仙子,我却不过是一介凡俗女子,早便向你解释多次了。” 梁晗见状,嘴角也弯起弧度意,那份执着再次浮现在他的眼中,“你是也好,不是也罢,重要的是,你就是你,独一无二,无人能及。而我,只愿倾心于你,也只在意你!” 墨兰动容,她早就知道梁晗的心意,可是如同梁晗一样追捧她的世家公子并不少,她年少成名,才情冠绝京城,很有一些男子说倾慕于她。 可那场诗会,让墨兰看清楚,自已在他们眼中也不过就是打发无聊时光的一个“玩意儿”而已,他们追捧她,只允许她高坐在神坛上,一旦有瑕疵,便比旁的人更希望她粉身碎骨。 可是梁晗不同,他在那一刻挺身而出,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她这边,给予了她最坚实的信任与支持,这让墨兰有所触动。可她想起韩嫣然的话,还是坚守住了自已的心。 第203章 此刻,面对梁晗如此赤诚的告白,墨兰心中的防线开始摇摇欲坠。她凝视着梁晗那双充满爱意的眼睛,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有感动、有犹豫、也有对未知的忐忑。但在这份真挚的情感面前,她终于开始动摇,意识到或许,她可以尝试着往前迈一步。 于是,她轻轻地笑了,那笑容里既有释然也有期待,仿佛是在告诉梁晗,也是在告诉自已:是时候,让心去做出选择了。 墨兰想通后,开口请求道,“你可否帮我一个忙,这是我的心愿,总要了结了,我方能卸下心中的重担,也才能安心开始新的生活。” 梁晗看到墨兰脸上的笑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嘴角也噙起笑意来,听到她有求于自已,忙不迭答应下来,语气中满是诚挚与热忱。“你若有任何需要,但说无妨,我必定会倾力相助,绝不遗余力地为你排忧解难。” 第169章 暗渡陈仓 墨兰对他轻声耳语了一番,起初梁晗很震惊,也有些犹豫,但见墨兰神色坚定,还是答应下来。 … “什么?你要去寺里清修?你为何要去寺里清修?可是有什么经义诗词琢磨不透?还是嫌家中吵闹?我看你那兰馨雅筑很是清幽,若你是嫌府中吵嚷,我便让他们都做事都小声些,保准不扰你清静。你一个姑娘家,要去寺中长住,那定是有很多不便,还是家中好些。” 听闻墨兰说要去寺中清修,王若弗很不赞同,极力劝说她留在家中。 “大娘子,我确有一事想不清明,在府中总是容易胡思乱想,这才想去寺中,大相国寺香火鼎盛,又有梵音绕耳,想是听着梵音,嗅着梵香,我也能早日化解心中的郁结。 另外,我也想去大相国寺去给我小娘点一盏长明灯,大娘子无须为我的安全担忧,大相国寺佛门重地,我的安全定能无虞。” 王若弗本还想再劝,可听到墨兰说起给林噙霜点一盏长明灯,王若弗脸上便有些不自然,原还想说出口的话也憋了回去。 “那便如你的意吧,只是也不急于一时,你祖母和长樟明天就要回宥阳老家了,你送过了你祖母再去寺中吧!” 墨兰没有错过王若弗脸上的神色,更笃定自已小娘的死不寻常。见王若弗答应,墨兰也不多待,行了礼便告辞了。 王若弗等墨兰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开口问身边的刘妈妈,“你说她为什么要去寺中清修啊?之前那么多年也不见她提起林噙霜,今日怎么想起去给林噙霜点长明灯了?” 刘妈妈倒是知道些其中内情。“前日四姑娘是哭着从老太太院里回兰馨雅筑的,听说是四姑娘要去宥阳,但是老太太和主君都不允。” 王若弗大惊,“她怎么能去宥阳,当年那贱人的事情虽瞒得死死的,但终究是给盛家蒙羞,祖坟都没让进,她要是去了,说想去祭拜她小娘,可不就露馅了。再说了,她去做什么,怕是大老太太和大老爷对她也会不喜,去了也是糟心。” “所以老太太和老爷不允呀!”刘妈妈接话道。 王若弗了然,“可即便不允,她又哭什么,我寻思她对宥阳老家应当也没什么感情吧,不让回,有什么值当哭?” 刘妈妈刚想说自已大娘子开窍了,这又迷糊起来,是以刘妈妈回话时语气里便带了些无奈。“四姑娘不是因为不能回宥阳去哭,是因为老太太和主君不许她回宥阳哭!” 刘妈妈的话让王若弗更懵了,她瞪着两只大眼睛,满脸写满了疑问,看向刘妈妈,“这不是一个意思嘛?” 刘妈妈也真是被王若弗给问住了,她也不跟她打哑谜了,直说:“我琢磨着是四姑娘怀疑林噙霜的死另有蹊跷了,所以才试探提出她也想陪老太太回宥阳,哪知那二位都不同意,四姑娘恐是觉得映正了自已的猜想,所以才哭了。” “不能吧,那时她才多大,何况那贱人也不在汴京,虽说那贱人做了对不起官人的事,可咱们家可没有亏待墨兰和长枫一点,她怎么会怀疑?”王若弗直摇头,觉得墨兰绝不可能猜到。 “府上是对三少爷和四姑娘的态度照旧,可是对那林噙霜可就不一样了,祠堂中没有她的牌位,主君更是不准府中的人再提起林噙霜。大娘子你想想,从前两个人跟蜜里调油似的,乍有一天就厌烦起那个人来,能不引人怀疑吗?” 经刘妈妈这样一解释,王若弗也觉得可能还真是如此。“唉,都是那贱人造孽,害苦了她的儿女。罢了,她要去寺中清修,便让她去吧,只要她自已能想明白,不要一叶障目便好。” 第二日,墨兰并着盛家众人,将老太太和长樟送上了去金陵的客船,便先一步回到盛府。 看着匆匆远去的身影,明兰问如兰,“四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着急,这是要去” 如兰抬眼看了下墨兰的背影,有些无力地回道,“母亲说,小四向她请求,要去寺中清修。小四这是赶着回去收拾行李,去大相国寺吧。” 明兰吃惊,“何时的事?我怎么不知晓?” 如兰拿一根柳叶揉捏着,神情恹恹的,“若不是母亲同我说,我也不知晓。你之前让我去安慰她,谁知她自已偷偷跑出了府去,后来回府了,我去找她,她也不肯见我,屋子里亮着灯,非说自已睡了。这两日也是躲着我,远远见了都要避开去,不知道我哪里惹到了她,又使起小性子来。” 第204章 听了如兰的话,明兰才惊觉自已也是自那日之后,便没有见过墨兰,本来还以为是自已忙碌,没有机会见到,现在想来,可能是墨兰故意躲着不见她们。 “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已想通,随四姐姐去吧。”明兰觉得个人有个人的造化,要给墨兰一些时间。 再说墨兰,收拾了行囊,便带着云栽乘坐盛府的马车到了大相国寺,等车夫将行李都搬到了寺中清修的禅房,就将车夫打发了。 待车夫一走,墨兰再次动手,细心地重新打包了一个更为轻便的包袱。 云栽在一旁,眼神中满是忧虑,“姑娘,没有奴婢在身边,谁来照料您的饮食起居啊?” 墨兰停下手上的动作,直起身,扶住云栽的肩膀。“云栽,我能照顾好自已,你要在大相国寺中替我遮掩,若是五姑娘六姑娘来看我,你就说我不愿意见她们,依照明兰的性格,是不会勉强我的,但是如兰性子直,怕是要使性子,你定要拦住她。” 墨兰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温柔地转过身,双手轻轻搭在云栽的肩上,目光坚定。“云栽,你无需担忧,我自能照顾好自已。此番出行我不将你带在身边,是因为还有重要的事需要你帮我。你需留在大相国寺中,为我作个掩护。若五姑娘或六姑娘前来探望,你便说我仍是心绪不宁,不愿见客。依照明兰的性格,是不会勉强我的,可如兰性情直率,怕是要使性子,那时你定要设法劝阻,莫让她冲动行事。” 第170章 流言起 “可是,姑娘…”云栽还想再说什么,被墨兰打断。 …云栽,自我们幼时相伴至今,你对我的心思了如指掌。关于我小娘的事情,它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我心头,我必须揭开真相,以求解脱。这不仅仅是要以慰小娘在天之灵,更是要了结我内心深处的心结。所以,云栽,不要阻拦我!” 云栽望着墨兰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与担忧,却也深知自家姑娘的脾性与决心。她们自幼相伴,墨兰的心结与坚持,她怎会不知?于是,云栽默默点头,不再多言,心中暗自决定,定要全力支持墨兰,替她守好这大相国寺禅房的门。 墨兰动作利索地整理好包裹,迅速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裳,并精心调整了发型,最后细心地戴上了面纱,遮掩住大部分面容,只留下一双明亮的眼眸。 她转身面向云栽,眼中满是不舍却异常坚定,“云栽,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我会尽快处理完事情,早些归来。” 云栽闻言,眼眶微红,声音中带着哽咽,“姑娘,您一定要保重自已,奴婢在这里等您平安归来。”两人相视片刻,墨兰轻轻点头,毅然转身,不再回头,步伐坚定地离开了禅房。 墨兰一人直奔码头而去,抵达码头时,早有一位身影静静等候在那里。两人目光交汇,无需言语,一切默契尽在不言中。这一刻,墨兰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无论此行多么艰难,都有这一份支持与陪伴,墨兰扬起笑脸,朝那人走去。 “你来了,我们赶快上船吧,辰时发往金陵的客船我们赶不上了,只能先乘这艘货船抵达下一个渡口,到时从那里上船,直达金陵。” 两人并肩疾行,说话间交换着信息。墨兰看着将一切安排妥当的男人,心里觉得安心,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上扬,绽放出一抹温柔的微笑。 …对了…墨兰的目光轻轻掠过男子身上的行囊,似是不经意间提起…你与家中是如何报备的?此行突然,怕是不好脱身。” 男子闻言,微微一怔,显然未曾预料到她会问及此事,随即抬手轻轻调整了一下头上的斗笠,嘴角勾起一抹略带不好意思的笑容…哦,我告诉母亲,有位同窗约我去洛阳游学。” 他说的简单,但实际上一点都不简单,因为他平日里并不努力读书,整日游手好闲的,他同母亲说起要和同窗一起游学时,母亲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非说他要敢去胡作非为,便打断他的腿,他是再三保证,并许诺参加后年春闱,母亲才允他出门,不过这些细节不能与墨兰细说。 在两人紧锣密鼓地奔波于路途,为抵达金陵而不懈努力之时,长兴伯府内的后院闺阁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黄福香悠然自得地斜倚在精致的躺椅上,周遭弥漫着淡雅的熏香,她轻抿一口香茗,闭目养神片刻后,忽然睁开那双精明的眼眸,想起什么似的,淡淡地开口问道,“这几日,盛墨兰可有什么动静?” 身旁的女使见状,立刻上前一步,低垂着头,恭敬回道,“回姑娘的话,盛墨兰搬去大相国寺清修去了。” 黄福香停止品茗的动作,坐起身,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与轻蔑,“果真是个不中用的,她的小娘不中用,她也是不中用。盛明兰还是有些手段的,同是盛家的女儿,她就能逼得盛墨兰去清修。不过也是,盛明兰现在身份地位不一样了,盛家自然更看重这个女儿。” 女使闻言,觑着黄福香的神色,确定她没有生气之后,才试探着开口,“姑娘,那这个计划…” 黄福香轻轻摇动着手中的羽扇,将熏香的气息吹散得更加均匀,她深嗅一口,将熏香吸入鼻腔,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本也没全然指望盛墨兰,早也料到她不顶用,只是没想到那么不堪罢了。幸好,还有别的把柄,之前因为先帝殡天,陛下登基的没有传开,你再去加把火,务必要闹到人尽皆知。” 第205章 女使领命而去,黄福香则重新躺回摇椅上,脸上洋溢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满足与惬意。她深知,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她,就是那个最懂得如何利用棋子,布下天罗地网的人。 怀化大将军府,仇府 仇夫人端坐于正厅中央,面容愁云密布,显得格外忧虑。 “这外头怎么将话传的这样难听?竟还有宵小胆敢跑到我们府外大声嚷嚷,我们是没什么,可让飞燕一个姑娘家怎么承受得住?”仇夫人的话中充满了对未来儿媳深切的关怀,还有对传谣之人的愤慨。 仇显见自家夫人不开颜,连忙出声劝慰道,“夫人勿忧,飞燕既要嫁入我们仇家,便是我们仇家人。外界闲言碎语,只要咱们不放在心上,管旁人作甚。” 谁知,仇夫人听后非但未解愁绪,反而更添几分怒气:“你一个不理内务不晓人情的糙汉懂什么?你哪里懂得内宅的微妙与女子的不易?这宅门深锁之处,最是受不得外界的风雨飘摇。 那些长舌妇,专爱搬弄是非,无中生有,一句句恶语,如同锋利的刀刃,伤人于无形。飞燕将来无论身在何处,总免不了与人交往,这些流言蜚语若是不除,怎能让她安心度日?” 仇显闻言,只能无奈摇头,“可这谣言都不知从哪传出来的,感觉跟一阵风一样,一夜就传遍东京城的大街小巷了,其源头难以追寻,我们又如何下手?” 仇夫人目光微凝,眼中闪过一丝睿智:“这谣言又岂止波及飞燕一人?还有那位呢,因着她的功绩,百姓们将信将疑的,这事,她定然比我们急。我们不妨静观其变,看她如何处理,或许能借她之力,还飞燕一个清白安宁。” 盛府 “这一日日的,就没个消停的时候,怕不是人人都闲出病来了,就爱嚼舌根子,明明是咱们明兰智斗匪寇,还救了那荣姑娘,到外头一传扬,不仅歪曲事实,还说得那般不堪!” 第171章 崭露头角 王若弗听了外头的传言,怒火中烧,仿佛有千百只蚂蚁在心间啃噬,她在屋内焦急地踱步,一圈又一圈,满腔的愤懑与不平无处宣泄。 王若弗心急如焚,在屋内踱步转了好几圈后,看明熙一直端坐着,终是忍不住,转到明熙面前,急声道:“你还真是沉得住气?你这个当亲娘的怎么不心疼自已孩子?” 明熙淡淡抬眸,开口,“此事非同小可,背后定有推手。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就算当日有些风言风语,也早该散了,今日突然传扬出去,显然是有人蓄意为之,故意要给明兰难堪了。我是在想,是谁要用这样的手段来害明兰。” 别看明熙表面上看着没什么,波澜不惊的样子,实则内心已是惊涛骇浪。利用谣言作为武器,她并不陌生,昔念对付林噙霜用的便是这招,前些日子,墨兰闹起来的事她也知道,对于墨兰,她虽非全然无愧,可对林噙霜,却自认手段正当,是生存法则下的无奈之举。 而今,在这个节骨眼上,关于明兰的流言起,这难免让她心中泛起嘀咕,难不成真是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转念一想,墨兰虽在大相国寺静修,但多年相处,明熙清楚,依照墨兰的性情与手段,这绝对不会是墨兰的手笔。那么,究竟是谁?明熙只觉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却半点头绪也无。 明熙不知,王若弗就更不知晓了,两人在府中干着急也不是办法。 “究竟是谁要害明兰,我们不得而知,这个还要等明兰从宫中回来之后,看看她是否有什么眉目。但当务之急还是解决谣言的事情,不能让这些谣言继续肆虐,毁了明兰努力得来的功绩和名声。 明兰现在虽已贵为公主,但她靠的便是救驾之功,以及在百姓心中树立的良好形象。使计之人歹毒,就是想先瓦解明兰在百姓中的口碑名声,如若真让他得逞了,那明兰在太后眼中怕也是无用了。” 想起明兰这些日子以来,为国家社稷奔波操劳,但明兰却充实快活,明兰已经有了不一样的人生,明熙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阻碍明兰前行的脚步,她要保护好自已的女儿。 大殿之上,气氛凝重而庄严,太后同皇帝同朝听政,明兰立于太后下首,目光专注地聆听朝堂之上关于京东路、河北路等地严重旱灾的紧急议题。旱情如火,水源枯竭,农田受损,百姓生计堪忧,一时间,朝堂之上议论如潮。 众大臣议论纷纷,各献良策。 一官员上奏,“陛下,应兴修水库,用水库来调节水量、蓄水灌溉。通过在水源丰富的地区修建水库,可以储存雨水、河水等水源,以供干旱时期灌溉农田或供百姓使用。” “陛下,值此民生维艰之际,臣斗胆进言,恳请陛下恩准司天监即刻观测天象,精准推演雨云之动,举行祈雨大典,以顺天应人,解万民之倒悬之苦。” “陛下,此番异常天象之预警未能及时呈报,实属司天监之失职。臣以为,当以此为鉴,对司天监略施薄惩,以儆效尤,并责令其加强天文观测与推演之术,力求他日能更精准地预见天时,预防灾患于未然。” “臣请奏,臣恳请陛下亲自祷告上苍,展现天子仁爱之心,行祈雨之礼,以虔诚之心感天动地,祈愿甘霖普降,润泽大地,庇护受旱灾所困的百姓,使他们早日脱离苦海,共沐皇恩浩荡。” “…” 第206章 明兰静立一侧,耳中充斥着众臣的议论,初时还聚焦于旱灾赈济之策,渐渐地,话题却似偏离了正轨,转向了求雨与归咎。 明兰心中暗自焦急,深知此刻急需的是切实有效的救灾方案,而非空洞的祈愿与无谓的指责。太后见状,眉头紧锁,显然也被这纷扰的议论搅得心神不宁,转而望向皇帝,却见其面色淡然,未有过多表示。 于是,太后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诸位爱卿,议论良久,可曾触及赈灾之策的根本?” 言毕,太后目光深邃,望向明兰,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护国公主也听了多时,你可有何见解?”太后这是给明兰递梯子,推她上位。 明兰感受到众人的注视,深吸一口气,缓缓上前一步,行礼后言道,“陛下,太后,臣以为,当前旱情严峻,百姓困苦,我等身为臣子,首要之务应是商讨如何迅速有效地赈济灾民,恢复生产。 求雨虽为古法,但亦需辅以人力之作为,方能见效。至于归咎于司天监,虽有其责,然非当务之急。现在旱灾蔓延,但尚未到秋收之时,还有机会补救,臣以为当务之急还是解决庄稼无水的问题。方才刘大人提及兴修水库,臣以为此法甚妙。” 太后冷冽的目光如利刃般掠过,显然对刘大人等皇帝亲信势力的微妙平衡有着深邃的考量。她让明兰发表见解,并非单纯为了听取意见,更似是在棋局中巧妙地落下一子,意在制衡与推动。明兰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背后的深意,旋即转了话锋。 “但此法实为预防,预防之法虽好,然此刻旱情已急,非朝夕可解。臣斗胆建议,当务之急是立即行动,组织人力,开凿灌溉渠道,以解燃眉之急。 此举不仅能将丰富的河水、井水等自然水源引入干涸的农田,为枯萎的庄稼带来生机,更能在日后成为保障农事生产的重要举措。臣恳请征调民兵,开挖沟渠,引水入田。同时也可兴修水库,以备不时之需。 此外,还应加强气象观测,为日后的防灾减灾工作提供建议。唯有如此,方能真正解百姓之困,安社稷之基。” 明兰的话语掷地有声,既展现了对当前局势的深刻理解,又提出了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赢得了在场不少人的暗暗点头,太后与皇帝面露赞许之色。 第172章 公主之威 就在这时,大殿一隅却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嗤笑,打断了这份和谐。一位官员突然出列,言辞犀利:“陛下,臣有奏,臣以为,护国公主之德行,有损大宋声誉,德行有亏。 公主德行,关乎大宋颜面,若其行为有违礼仪,有损国体,岂可再担‘护国’之名?臣恳请陛下,念及公主往日之功,可保留其公主之尊,但‘护国’之名,理应收回,以免误导天下。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哗然。明兰面色不改,心中却暗自思量:此人何意? 盛紘站在众臣中间,神色略显慌乱,他侧首急切地向身旁的官员询问道:“他这是何意?护国公主怎么有辱国威了?发生了何事?” 身边的官员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那人是犯什么癔症。 太后和皇帝的目光也立即向明兰望来,明兰紧锁着眉头,心中暗自腹诽,这官员简直是荒谬至极,莫非是脑子有疾,方才会口出这等无稽之谈。 立即有太后一派的官员站出来替明兰说话,“王大人上下嘴皮子一碰,便妄言护国公主德行有亏,实属无稽之谈。公主是先帝亲封,盛氏之女明兰,才德兼备,智勇双全,于国难之际,挺身而出,临危受命,救驾有功,不负皇恩,忠勇可嘉,其忠烈之举,天地可鉴,万民敬仰。岂是你可随意中伤污蔑的?” 话音一落,众官员纷纷附和,声援之声此起彼伏。皇帝见状,亦难掩怒色,对那王姓官员予以严厉斥责。 谁知那位官员梗着脖子,固执已见:“盛明兰所为,已在东京城内沸沸扬扬,百姓私下议论不断,此等行径,实则有损我大宋之威严,为皇室蒙羞,亦令陛下与太后颜面扫地。” 此言一出,立时有官员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厉声质问道:“你口口声声指责护国公主之行有损国威,却又不肯明言公主究竟有何不当之举?莫非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王姓官员闻听周遭窃窃私语,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他厌恶地瞥了明兰一眼,随即振振有词道:“盛明兰在救驾之前,曾当街被流寇掳走,此事众多百姓亲眼目睹,而后她却奇迹生还,紧接着便立下救驾之功。 臣深入调查,发现那些流寇实为叛军邕王府的余孽。由此推测,要么盛明兰早已失节,委身于贼寇以求自保;要么她便是邕王一党的内应,因提前归顺而得以逃脱。 之后,她更是以救驾之功混入朝堂,企图混淆视听。如若不然,邕王叛军众多,且好虐嗜杀,怎么她区区一个女子,竟能冲出突围,还请来援军呢?陛下,太后,此女身份可疑,绝不可再留于朝堂之上啊!” 此言一出,大殿之内再次掀起轩然大波,议论纷纷。 盛紘闻言,怒不可遏,他站出来,怒斥王姓官员道:“你简直是血口喷人!我女儿无辜遭难,全凭自身机智勇敢方得脱险,岂容你如此污蔑?御林军上下皆可作证,她入宫乃是太后亲召,纯属巧合。 至于救驾之功,更是我女儿临危受命,历经千辛万苦方请得援军。你非但不查真相,反而信口雌黄,编造谎言来陷害忠良,究竟是何居心?我看你才是邕王一脉潜藏的叛党,因嫉妒我女儿之功绩,故意抹黑于她。 第207章 陛下,太后,此人用心险恶,请务必严加查办!” 盛紘一番慷慨陈词,字字珠玑,掷地有声,瞬间唤醒了在场许多大臣的理智与正义感。他们纷纷站出来,为明兰辩护,声讨那王姓官员的卑鄙行径。 王姓官员眼见众臣不相信自已所言,狗急跳墙,胡乱开口,冷笑道:“民间传言四起,岂是空穴来风?无风不起浪,定是盛明兰自身行为有亏,才授人以柄。” 顾廷烨闻言,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而锐利,射向王姓官员,随后他缓缓地将目光从那王姓官员身上移开,转向皇帝,“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陛下,东京城中谣言四起,怕是背后有推手。 护国公主身为我大宋之尊,竟遭此等诽谤,不得不令人怀疑有细作作祟,意图通过败坏公主名声,动摇皇室根基,进而削弱百姓对皇室的信任。此乃国家大事,关乎社稷安危,必须彻查!” 见顾廷烨将话题引到邦交细作的身上,王姓官员急了,试图将矛头转向顾廷烨与明兰的私交上。“陛下,顾将军此言差矣,他之所以偏袒盛明兰,怕是因为二人交情匪浅,陛下,事实就摆在眼前,但您看朝中多少人竟为此女说话,朝中不清明啊陛下,这是祸乱朝纲之兆啊!” 皇帝闻言,眼神微眯,审视着殿内众人,尤其是那些多依附于太后的官员,他再看向顾廷烨,眉头紧锁,似在权衡利弊。 明兰离得近,敏锐察觉到了皇帝的表情变化,她瞅了眼王姓官员,心中暗忖:此人不知道是哪头的愣头青,胡乱上来攀咬,不知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之前的无稽之谈,明兰不放在心上,可最后这段话却是让他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真的戳中了皇帝的心事。 现在皇帝和太后新旧两派正是斗争激烈地时候,相互较劲,皇帝心中怕是对太后也是不满的。此时顾二哥仗义执言,虽出于好意,却也可能为他引来不必要的猜忌。 于是,明兰决定主动出击,她上前一步,朝着那王姓官员的方向说:“王大人,本公主告诉你,我确实曾被伪装成流寇的邕王府爪牙掳走,原因无他,只因我昔日与嘉成县主结怨,邕王在策划那场刺杀官员的阴谋时,为给女儿出气,顺带着将我捎上了。 而后我逃出生天是因为我有保命的法子,女儿家在外行走,就是要有诸多防备才可,途中幸遇御林军相救,此事人证确凿,无可辩驳。 至于救驾之功,靠的是本公主的智慧和英勇,本公主驾马不停不歇直奔禹州,直至遇见陛下方止,陛下与顾将军皆可为我作证。本宫所言,王大人可听清楚了?” 第173章 入耳 明兰的话掷地有声,王大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只能小声嘀咕:“这…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 明兰笑了,“方才王大人所言,哪一句不是旁人的一面之词,仅凭道听途说便信以为真,甚至堂而皇之地在此大殿之上散布,如今我据实以告,您却置若罔闻,反指我不配立于朝堂,这岂不是自相矛盾?王大人如此做派,究竟是对我有偏见,还是对我女子身份的有偏见?”明兰意有所指。 太后的目光倏地望过去,王大人额头直冒汗,腿也开始打哆嗦。 明兰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继续开口道,“陛下,太后,我等正商议国之大计,赈灾安民,而这王大人却无端挑起纷争,企图混淆视听,这背后的动机,不得不令人深思。陛下,太后,臣以为,此人行为可疑,要么是他国细作潜伏,意图破坏我大宋稳定;要么是叛军余孽,心怀不轨,企图借机生事。无论何种情况,都应严加审查,以绝后患。”言罢,明兰郑重其事地跪下,目光坚定地向皇帝与太后请命。 王大人此刻已是汗如雨下,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声音颤抖,“陛下,臣冤枉啊!臣只是轻信了市井流言,误以为护国公主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臣的初衷,实则是为了陛下,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着想啊!” 他心中懊悔万分,自已虽步入朝堂多年,却未能有所建树,反观盛明兰,一介女流之辈,仅凭救驾之功便凌驾于自已之上,这让他心中满是不甘与嫉妒。他素来轻视女性,太后虽为女子,但地位尊崇,他自是不敢妄议,可盛明兰不过是个出身四品官府的庶女,竟能如此风光无限,这让他难以接受。 尤其是那日,他在街头对家中妻女稍加训斥,竟被盛明兰撞见并当众斥责,更是让他颜面扫地,心中怨恨更甚。于是,当那些关于盛明兰的谣言传入他耳中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认为这不过是她徒有其表、不堪一击的证明。他自以为众多同僚与他想法一致,都对盛明兰的存在感到不满,这才斗胆在朝堂之上发难。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盛明兰非但没有如他所料那般惊慌失措,反而条理清晰地反驳了他,这让他措手不及。 皇帝见状,心中已有了计较。他深知自已初登大宝,正值多事之秋,辽国与金国虎视眈眈,朝堂之上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影响大局。王大人的举动虽看似无心,但实则动机不明,不得不防。于是,他沉声下令:“将此人押下去,交由御史台详加审理,务必查明真相!” 王大人被侍卫带离大殿,盛明兰则恭敬地叩拜谢恩:“谢陛下明鉴!” 随后,皇帝又将话题引回了赈灾之事,鼓励盛明兰将她的想法详细阐述。大殿之上,群臣也忽略先前的插曲,再次围绕旱灾赈灾之事展开了讨论,大殿之上气氛恢复紧张和热烈。 第208章 下朝之后,明兰跟随太后回宝慈殿。 “今日朝堂上的事,你怎么看?” 太后一边走,一边问明兰,明兰自不会觉得太后是问她旱灾赈灾之事,斟酌着回答道,“应是有人想要对付臣。” “你心中可有头绪?”太后闻言,缓缓驻足,目光深邃地审视着明兰。 明兰也停下脚步,仔细想了想,她初入朝堂,刚刚崭露头角,还没有发表过几次政见,应当不是哪位朝臣大费周章来用这种手段陷害她,用语言伤人的,除了言官,通常都是女儿家的手段。明兰回想起黄福香在顾家时那复杂难测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明兰沉吟片刻,心中虽有疑云,却不敢轻易断言。“臣心中确有一人选,然证据未足,不敢妄言。” 太后瞅了明兰一眼,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此事你需妥善处理,哀家不希望再听到有关于护国公主不利的言论。” 明兰恭敬垂首,应声“是”。太后未再停留,携着浩浩荡荡的宫人队伍渐行渐远。 待太后身影完全消失于视线之外,明兰方缓缓挺直起身。她明白,太后此言,既是警告也是考验,是给她下了一道无声的通牒,要求她迅速而干净利落地解决这场麻烦。 明兰缓步出了宫,一边走一边思考这件事的对策。待出了宫,小桃已经候在宫门外等她了。 “姑娘!”明兰一露面,小桃便迎上前来,眼中闪烁着关切。 明兰目光扫过那辆熟悉的盛府马车,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打趣道,“你不是说公主的马车形制如何如何漂亮,要日日坐那马车来接我,怎的今日又换回咱们府里的马车了?” 小桃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小心翼翼地看了明兰一眼,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哎呀,姑娘,您也知道,日日都是香车宝马,偶尔换回咱们府里的马车,也是图个新鲜嘛,这就像小娘说的,忆…忆苦思甜!” 明兰被小桃的俏皮话逗笑,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道:“你啊你,真是拿你没办法,都随你。” 明兰上了马车,车轮缓缓向前滚动,很快便走到了御街上。车窗外,市井的烟火气扑面而来,与皇城内的庄严肃穆形成鲜明对比,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明兰望着窗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自在。 突然,外面有议论声传进明兰耳中。 “这就是护国公主的马车啊,你说护国公主是不是真的委身流寇了?” 那刺耳的话语如同寒风中的利刃,让明兰的笑容瞬间凝固。明兰静静听着车窗外的声音。 “不知晓,不过听说是一个人杀出重围呢。” “公主不也是一人出城传诏救驾的吗?想来应是有实力对付那些流寇的。” 外头的这些声音都在议论关于明兰的事,或许有些并无恶意,但那话语中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击在明兰的心上,泛起层层涟漪。 第174章 春风化雨 “哼,能对付,又怎会被流寇抓走?”有人开始质疑。 “我还听说,那些流寇就是叛军邕王的人假扮的呢,都是兵土,咱们这公主能以一敌百吗?”有人不怀好意。 “诶,那你说,公主是怎么逃出来的?”有人煽风点火。 “公主智力超群,又临危不乱,怎么不能靠自已逃出来?”有人替明兰反驳。 “女子怎么可能一人从宫中突破重重关卡,冲出城去,定是和叛军有勾结,说不定就是被掳走那一夜勾结上的。” “你胡说,若是与叛军有勾结,又何必请来援军?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外头争论起来。 “那…那就是有人帮她,或许是敌国细作,故意要搅乱我们大宋,反正绝不可能仅靠她一人便请来援军。” “你们这些臭男人,就是瞧不起女子,公主是先帝亲封,你们却在此处浑说!”这是一个气愤的女声,她在替明兰打抱不平。 “…” 不知为何,马车行进的特别慢,所以外头的声音一直断断续续传进马车里来,明兰闭上眼,任由这些声音充斥自已的耳膜。 小桃在一旁听得愤慨,她恨不得冲出车外去同那些人理论,可她身为公主的贴身婢女,她深知自已的一言一行皆关乎公主的形象,于是强忍冲动,静默地坐在车内。 小桃眼中满是对明兰遭遇不实谣言的不满与担忧,她偷瞄了明兰一眼,只见自家姑娘面容沉静,紧闭双眼,似在闭目养神一般。 马车还在缓缓前行,慢慢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小桃想把整个车厢遮的严严实实,隔绝外界所有纷扰,不让外面的声音传进来。 明兰蓦地睁开了眼睛,吩咐小桃,“小桃,把车帘全部掀开!” 小桃大惊,很是不解,“姑娘?” 明兰冲她温和的笑笑,似在安抚她的情绪,“无妨,掀开吧!” 小桃听明兰的话,将车窗帘全部打开。霎时间,明兰的身影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原本喧嚣的街市瞬间静谧了一瞬。 明兰以庄重温婉姿态望向窗外,自然大方地同百姓们打招呼,她的笑容温暖而真诚,让原本心存疑虑的行人纷纷感到不好意思,纷纷向她行礼致敬,但凡是看到明兰脸的人都噤了声。而那些散布谣言的始作俑者,在明兰的目光扫过之际,更是慌忙后退,不敢直视,明兰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们的动作。 第209章 见状,明兰笑容愈发灿烂,心中已然明了,这一切背后真的有推手,今日之事,便是那人推波助澜了。 随着明兰的现身,原本聚集在马车周围的人群开始缓缓散去,为马车让出了一条通道。然而,明兰并未急于离开,她轻声对车夫吩咐,让马车以更为缓慢的速度前行。 待马车快要驶出御街时,明兰吩咐车夫停下。马车缓缓停下,明兰从容不迫地走出车厢,站上了马车的踏板,身姿挺拔,宛如一株傲立于风中的青松。她转身面向那些仍然驻足的百姓,眸中含笑。 “诸位,”明兰的声音温和而沉稳,如同春日里和煦的暖阳,“近日,关于本宫的种种传言,本宫在此澄清:皆为不实。为此,本宫愿起誓,向诸位表明——本宫行事,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天子,更无愧于大宋!” 明兰的每一个字都饱含力量,字字如雷贯耳,展现出无比的坚定与决心。言罢,明兰沉沉地望了一眼身后百姓的方向,随即转身回到车厢,吩咐车夫继续前行。 明兰展现出非凡的坦荡与无畏,加之其身为公主的威严,不仅令周遭百姓为之震慑,更在她的举止间树立了坚不可摧的形象。她的行动如同清风拂面,却悄然间平息了民间的质疑与谣言,反而让这些不实之声在正气凛然之下逐渐消散,也激起了更多对明兰正直与勇敢的赞誉之声。 明兰坐回马车里,小桃带着崇敬一脸激动地看着她,“姑娘,你方才气势将我也震住了,端的是从容不迫、大义凛然!” 明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飒爽的笑意,耐心说道,“小桃,你记住,流言蜚语,向来如潮水般起落,真真假假,难以分辨。我们无需时刻急于证明自已的清白,那样反而容易陷入他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言语既能如暗箭,伤人于无形;亦能春风化雨,扭转乾坤。” 小桃望着明兰,听着明兰的教诲,不住得点头。 荣昌候府 荣昌候忧心忡忡地走进府中,他边走边向紧随其后的管家询问:“今日姑娘可有外出?” 管家闻言,面色微变,显得颇为为难,轻声道:“回禀侯爷,姑娘……姑娘其实方才从府外回来。” 此言一出,荣昌候的脚步猛地一顿,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意在他眼中翻腾。“你们是如何照看姑娘的?怎能让姑娘出府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不满的责备。 管家也是有苦说不出,回想起前段时日,荣飞燕被掳走,京中便一直有流言蜚语,但因为荣飞燕平安归来,明兰又荣封公主,这股谣言便渐渐平息。后来,荣飞燕被赐婚,荣昌候府就一直在给她筹备嫁妆之事,今日也是荣飞燕想亲自去挑选喜欢的首饰,这才出了府,且荣昌候从来也未限制荣飞燕出府啊,他一个管家,还能拦着自家姑娘不成? 管家不好自辩,只能低头认错,任由荣昌侯骂几句出出气。 荣昌候带着管家直奔荣飞燕的院子而去,还没走近,就听到了肝肠寸断的悲泣声,可将荣昌候心疼坏了。 荣昌侯疾步走到荣飞燕的房门前,低声问守门的丫鬟,“回侯爷姑娘自回府后,便一直在这房中哭吗?” 守门的丫鬟面露忧虑,恭敬地答道,“回侯爷,姑娘是回来后便一直哭,雀儿姐姐在屋里劝着呢。” 荣昌侯闻言,不满地瞥了丫鬟一眼,随即轻步上前,轻敲房门,声音柔和而充满慈爱,“飞燕啊,飞燕,是爹爹,爹爹可以进来吗?” 第175章 风雨同担 屋内没人应声,只是哭声短暂顿了一下,随即哭声变得更为低沉。 荣昌侯没有听到屋内的回应声,只当是默认了,小心翼翼推开门,轻手轻脚走进房里来。 进得门来,没见到人,往内室走去,只见荣飞燕将脸深深埋入床榻中,肩膀一耸一耸的抽动着,有哭声从棉被之下传来。雀儿在一旁焦急安慰着。 荣昌侯走到近前,想抱一抱女儿,安抚一下,却又怕惊扰了她,最终只是将手停在半空,满眼的忧虑与心疼难以掩饰。他张口欲言,却发现千言万语汇聚于心,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语来安慰女儿,只能在原地焦急地踱步。 荣飞燕的哭声持续不断,每一声都像是重锤敲击在荣昌侯的心上。情急之下,他只能反复重复着那几句车轱辘话,“飞燕呐,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你万万不可放在心上。咱们心里都清楚,那些都不是真的。你可莫要伤心了,看你哭的,爹爹的心都要碎了!” “飞燕呐…”见自已的话没能让荣飞燕止住哭声,荣昌侯还欲再劝,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呼喊声传来,“侯爷!”管家神色慌张地闯入,打断了荣昌候即将出口的劝慰的话。 荣昌侯面色一沉,眉头紧拧,不耐烦地低吼一声,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烦躁与不悦,“何事?怎么如此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然而,管家此刻已无暇顾及荣昌侯的心情,他深知仇都尉的到来意味着什么,心中焦急万分,直接禀道,“侯爷,仇都尉上门了,现下人已经候在正厅了。” 荣昌侯心里一个咯噔,暗自嘀咕:“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回想起在外间听到的那些流言蜚语,心中就隐隐担忧仇家会因此上门兴师问罪。尽管他知晓这些谣言皆是空穴来风,不足为信,但“人言可畏”,一旦传入仇家人耳中,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与纷争。仇开阳的到来,无疑让荣昌候感到十分头疼。 第210章 荣飞燕在听到管家的话后,原本连绵不绝的哭声凝固了一瞬,但紧接着,她的情绪仿佛决堤的洪水,爆发出更加猛烈、更加撕心裂肺的痛哭。 听到女儿那愈发撕心裂肺的哭声,荣昌候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揪住,他紧握双拳,真恨不得将传谣之人和外头胡说八道的人生吞活剥了。 可即便再头疼,未来的女婿还是要见的,总不能谢绝见客,那就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荣昌候心怀忐忑地朝正厅走,满脸的忧虑,待到进门前,忙调整表情,将脸上的忧色换成一副笑脸。 荣昌侯爽朗地大笑着进门,“开阳啊,怎么这时候来我府上了?” 仇开阳见荣昌候满脸笑意,不似像为流言所扰的样子,原准备好的说辞便卡在了喉咙里,他不禁微微一怔,愣神的瞬间,仇开阳迅速整理思绪,先朝荣昌候行了一礼,“侯爷!”临时换了个说辞,“我来府上其实是受了我母亲之托,特意为飞燕带来了一个物件。” 他边说边轻轻举起手中的木盒,那盒子古朴典雅,透露出不凡的气息,却也让荣昌候的神色微变,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他在心中揣测这盒子里究竟藏着怎样的物件,要选在这个时候送来。 “侯爷,我可否见一见飞燕?”见荣昌侯不语,仇开阳只好再次询问。 “开阳啊,你与飞燕的婚事是先帝赐婚,这是断不能更改的……”荣昌侯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睛一直观察仇开阳的神色,“且外头的传言均是不实的谣言,这个你也知晓,人也是你救的,你都清楚的,可不能因为这一些不实的言论,就影响咱们两家的婚事啊!” 仇开阳恍然,原来是荣昌候误会了,连忙上前解释,“侯爷,我与飞燕的婚事,是先帝钦定,这绝不会更改。” 荣昌侯闻言,也并没有觉得安心,先帝赐婚,他们仇家自然不敢抗旨,可若是因为流言女儿嫁过去,过得不快活,他宁可女儿不嫁人,反正自家养得起。 见荣昌侯脸色仍是不虞,仇开阳有些慌乱,语无伦次解释道,“侯爷,即…即便没有赐婚,我也愿意娶飞燕的,我…我第一见她就…就心悦于她。” 磕磕巴巴将话说完,仇开阳的脸已经红的如同煮熟的虾一般。 闻听此言,荣昌侯顿时眉开眼笑,他察觉到仇开阳有些腼腆,不由亲切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哈哈,原来你心中早已对我那女儿啊!你这眼光,当真是独到。不是作为父亲的自夸,我女儿,样样都好!才情出众,温婉贤淑,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娶了我女儿,你将来可是有福气喽!” 仇开阳闻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诚恳地回应道:“飞燕她是顶好的姑娘,难得的佳人。能得她青睐,与她携手共度此生,是我的的福气与荣幸!” 见仇开阳言辞恳切,满含深情,荣昌侯心中满是欣慰与满意,不由得畅快地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对未来女婿的认可与喜爱。 待笑声渐渐平息,他才恍然想起询问仇开阳此番来访的真正来意,于是问道,“光顾着高兴了,差点忘了正事。开阳啊,你今日特地登门,是要给给飞燕送什么宝贝?还是……其实你就是想借着送东西的由头,来看看我家飞燕?”言语间,误会消除,荣昌侯更添了几分打趣的心思。 仇开阳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此行的重要任务,连忙将手中的古朴盒子双手呈上,态度恭敬而诚恳。“侯爷,这是我母亲特意让我带给飞燕的,此乃是我们仇家世代相传于主母的传家之宝。按理说,应等到飞燕正式入门之日再赠予她,但近日市井间无端生出些许流言蜚语,恐令飞燕心生忧虑。故而,母亲特命我前来,以表我们仇家对此事的态度,更是希望能以此物慰藉飞燕,让她知晓,无论发生和事,我们仇家都与她风雨同担。” 第176章 共同商讨 荣昌侯闻听此言,心中感动,他没有接那盒子,将盒子轻轻推回给仇开阳,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满是温情与信任。“飞燕今日出府去,正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心里头不痛快,自回府来就一直哭个不停,见你前,我就一直在劝她呢,可我笨嘴饶舌的,哄不好她。 既然你来了,便将这个亲手交给她吧,她见了这个,定能开怀些,你再去替我劝一劝她,可不能因为一些不实的流言,再哭坏了自已的身子。” 荣昌侯将仇开阳带到荣飞燕的房门前,也不打扰二人,怕仇开阳放不开,将人带到,遂寻了个借口离开了,只为让他们二人营造一个静谧的倾诉空间。 荣昌侯走后,仇开阳立于门外,心中五味杂陈,踟蹰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慢慢靠近房门前,门内有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至仇开阳的耳中,他眼圈发红,又心疼又着急。 他轻轻叩响门扉,门内的哭声不断,也不曾理会门外的动静,仇开阳再敲了一次,哭声依旧,房内的人始终不回应,仇开阳着急了,也顾不得会不会惊扰里面的姑娘,开口道,“飞燕,是我,能否请你开门一见?” 话语间,满含深情与关切,门内的人听到他的声音,哭声顿住,过了一会,门内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哗哗的水声,又听到妆奁闭合的声响,一番折腾过后,门从里面打开了。 雀儿从里面走出来,眼睛红红的,略有肿胀,显然也是哭过了,见到仇开阳,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转而愤愤得一跺脚,离去了。 第211章 仇开阳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正要去追问,荣飞燕走至门前。 仇开阳凝望着眼前的姑娘,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疼惜。她的双眸红肿,仿佛承载了太多未落的泪滴,透露出无尽的哀伤与疲惫。发髻虽经过一番梳理,却仍显得有些凌乱,几缕碎发不经意地垂落在额前,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弱与无助。 她的脸颊上,泪痕虽已被细心擦拭,但那份湿润的痕迹依旧隐约可见,让人一眼便能感受到她之前那场痛哭的激烈与深情。肤色因哭泣而略显苍白,更显得她此刻的脆弱与需要呵护。 仇开阳看着姑娘柔弱无助的模样,心像是被揪起一样难受,很想将眼前的姑娘紧紧拥入怀中,但是还是克制住了,但理智与尊重让他克制住了这份冲动,他目光温柔的静静注视着她。 荣飞燕低垂着眼帘,刻意避免与门外的人直视,她恐怕对方说出什么让她难以接受的话,可内心的倔强和骄傲,又不允许她逃避,所以她出来见他,等他开口,做好了应对一切可能的准备。 可门外的人迟迟不开口,荣飞燕终是沉不住气,缓缓抬起了眼帘,就看见他用温柔似水的眼神看着自已,眼神中交织着心疼与怜惜。这让荣飞燕一时怔愣,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与她先前的种种设想大相径庭,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眼前的姑娘终于肯看自已了,仇开阳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喊出口,“飞燕!” 荣飞燕定了定神,整理下思绪,幽幽问道,“求都尉此时来寻我,是为何事?”说话间,眼眸流转,哀怨瞪向仇开阳,似嗔似怨。 仇开阳迫不及待地出口,“我担心你!” 荣飞燕倏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忽地脸烧起来。 仇开阳既已然开了口,剩下的话便好出口了,“我来给你送祖传的镯子,这是今日母亲嘱咐我一定要来送与你的,外头的事真假如何,我都知晓,你不要为流言所困,万事都有我们在!” 荣飞燕听了这样一番话,眼含热泪,世家大族重名誉声望,自已被外头的流言诬陷,本以为对方会因此拿捏羞辱于她,不想竟是怕她难过,来安她的心,荣飞燕此刻无比庆幸,先帝问自已心仪何人时,说的是仇开阳的名字。 见荣飞燕落泪,仇开阳有些慌乱,他四处张望,不见丫鬟踪影,情急之下自已伸出了手,为面前钟爱的女子拭了泪。 他动作生涩笨拙,常年练武握兵器的手也有些粗粝,倒刮得荣飞燕的脸有些微痛,但是他笨拙的样子却取悦了荣飞燕,她破涕为笑,泪水与笑容交织,显得格外动人。仇开阳见状,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 荣飞燕操着还带有哭腔的嗓音开口,“你的心意我都知晓了,我也知道,此事我并无错处,只是歹人恶毒。可外头的流言也总不能置之不理,只要想起在外头时,那些人打量我的眼神,我就恨不得立即去死。”荣飞燕想起那些鄙夷的、不善的、下流的目光,身子都忍不住发颤。 仇开阳隔着衣服抓起她的手,期望能传递给她一些力量。“我们去找明兰公主吧,此事也牵扯到她,看她可有好的应对之策。” 仇开阳的话提醒了荣飞燕,流言的另一主人翁便是明兰,细想想,这流言似乎确实是更针对明兰。 “那等我收拾一番,便去盛府问问公主的主意。” 荣飞燕唤回了雀儿,重新梳洗了一番,辞别荣昌候,便同仇开阳一起去往盛府。 两人出了荣昌候府,再行至人声鼎沸的大街上,荣飞燕想起之前入耳的不堪的言论,心里原还有些发怵,却不想,这次出门,外头的声音却是变了,言语中多是在赞誉公主的,竟是没怎么听到关于流言的谈论了。 待马车到了盛府,仇开阳将荣飞燕从马车上扶了下来,两人随后在门房通报声后一同进了盛府。 待到了盛府中,便见长柏和小桃早已等候在院中,见到二人,便笑着迎上前来。 几人相互见过礼,长柏率先开口,“开阳,我们有些时日不见了,如今你是春风得意啊。”长柏笑着看了眼荣飞燕,对仇开阳打趣。 这时候,小桃行至荣飞燕一侧,“荣姑娘,我家姑娘在后院花园等您,特命我来请您前往。” 第177章 合计 荣飞燕闻言,看了眼正在和长柏说笑的仇开阳,面上有些犹豫。 小桃见状,笑起来,“荣姑娘莫要多心,我们姑娘跟五姑娘,连同大娘子和我们小娘都在后头花园里,不方便带男子过去,这才请荣姑娘移步。我们姑娘专门请了二公子出来陪仇都尉,原是想要三公子出来作陪的,三公子出门会友去了,这才请了二公子。荣姑娘可不要担心我们二公子只醉心读书,会让仇都尉觉得没趣,二公子于玩乐一事上还是有些心得的,您就莫要忧心这个了。”小桃说的诙谐轻快,就是怕荣飞燕多想。 荣飞燕被小桃逗笑,也不由放松下来,“你如此编排你家二公子,当心你家二公子要拿你是问。” 小桃装作害怕的样子,“那荣姑娘我们可要快些走,省得我们二公子要来惩治我。” 两人说笑着就朝后院走去,到了后院花园,明兰远远看见二人,疾步迎过来,待至二人跟前,明兰抓起荣飞燕的手,眼中满是歉意与关切,“好姐姐,这一遭你恐是应了我的无妄之灾了,那些人原是想对付我的,偏将你牵连出来,害你平白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是我的不是。” 第212章 一番话说的荣飞燕险些落泪,荣飞燕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回握住明兰的手,“这话说的不对,我们哪一个不是遭了无妄之灾,使计的人心思太过歹毒,这是要毁了你哪!” 荣飞燕说完,又想起来时的路上,听到东京城百姓议论的话来,便向明兰讲述了一番,询问明兰是怎么回事。 小桃在一旁偷笑,荣飞燕知机,转头看小桃,小桃便把之前明兰的壮举又同她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 荣飞燕听完,内心澎湃,激动不已,再次紧紧抓住明兰的手,望向明兰的眼神满是钦佩,“我就不如你心性坚定,之前便是你救我出那虎狼窝,今儿又是靠你,击溃那些流言,旁人我不管,反正在我心里,你便是我大宋女子的榜样。” 明兰被荣飞燕这番真情流露说的脸热起来,“我哪有你说的这般好,不过是清楚他们的魑魅手段,目的就是蛊惑人心,从而击垮我而已,我偏不叫他们如愿。” “你们两个怎么站在那就聊起来,快些到这边来坐,说的什么也让我们听听。” 院子中间的凉亭中,如兰翘首以盼,不停地朝这边张望,只见二人嘴巴一张一合的说些什么,却听不真切,等了许久也不见二人过来,实在等的不耐烦了,这才出声喊二人过去。 两人恍然,这才携手朝凉亭那边走去。 荣飞燕先向王若弗和明熙行了礼,才挨着明兰坐下。 王若弗细细观察了下荣飞燕的脸色,见她暂时的状态还不错,长舒了口气。 明熙望着荣飞燕明显浮肿的眼睛,知道这是在家哭过了,心里更笃定自已的计划了,绝不能能让这两个好姑娘被一直泼脏水。 如兰起身挤到荣飞燕身旁,歪着头宽慰她,“飞燕,你不用担心,万事都有解法,今日小六在街上已是大显过神通,我后来让喜鹊去街上打听了,大家风向都转变了,少有人再议论之前的流言,多是说小六如何威武的。你们二人一体,小六若是化解了这次危机,飞燕你也就可以安心了。合该让小六多出力,今日这事原也是冲着她去的,你是被她带累了。” 如兰一边跟荣飞燕说着暖心的话,一边冲明兰挤眉弄眼的,这是求饶呢,为了宽慰荣飞燕,不得已多说几句明兰的不是来。 荣飞燕慌忙摆手,一会看如兰,一会看明兰,想说不是这样的,奈何如兰嘴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等如兰说完,荣飞燕才接话道,“其实这流言之前也有过,我父亲为此气得不轻,那时又还未寻到我,将我父亲急坏了。只是接着就出了叛军的事,这流言便没有传播开。今日之事,应当就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之前就有这流言?”王若弗惊讶,“我们竟都不知晓。” “消息没有传开,只是我父亲那些时日一直在寻我,便关注着外头的消息,这才听到了那些话。后来我回了家,大家也有了新的谈资,便没人再提那些事,也没有传进各府了。” “原来是这样。” 明熙心想,之间的留言应是嘉成县主的手笔,只是出了变故,此计未成,但消息却传了出去,有人现下想要对付明兰,不知又从哪处将这消息翻了出来,加以利用。 “明儿,你可知背后要害你的人是谁?”明熙直接问明兰。 几人纷纷看向明兰,明兰沉思了一瞬,缓缓吐出三个字,“黄福香!” “她?她怎地如此恶毒,真是亲亲的表姐妹啊,韩嫣然陷害小四,她便污蔑你。之前韩嫣然的事,我们做苦主的没有对付她们,她们倒是记恨上我们了,真真是不要脸皮!” 如兰腾得一下站起来,气的来回走动,一边走动一边骂,尤是如此,还不解气,走出凉亭,叉着腰,大口吐着气,方能缓解下心中的怨愤。 “黄福香?”荣飞燕满脸困惑,荣昌候府发家晚,是荣妃得宠后,才在东京城中有了名头,但因为出身不好,一直被各世家瞧不上,所以荣飞燕同京中的闺秀也没什么交集,也不清楚各家闺秀的名讳。 “黄?韩嫣然的表妹?韩夫人的内侄女?是长兴伯府黄家?”王若弗将东京城中的各家关系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筛选出长兴伯府黄家来。 明熙皱紧了眉头,又是新人物,她一点也不了解对方。明熙担忧地看着明兰,等她继续说。 “我同这黄福香从前也不曾接触过,上次顾二哥乔迁宴,我们是头一回见面,但我就是能感觉到对方的不善,脸上笑盈盈的,但是跟她待一处,我总觉得脊背发寒。”明兰回想那一日的情形。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我对她很是不喜,她看着我,我总感觉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如兰不知何时又走了回来。 第178章 说书先生 明兰瞅了一眼如兰,继续说:“不喜她便对了,此人极善于隐藏自已,在女眷中的口碑极好,是个绵里藏针但却让你找不出错处的。” “只是我不懂,她和韩嫣然便是真的情同姐妹,也不至于为了她做到如此份上吧,你如今贵为公主,同你直接对上,可于她没什么好处!”如兰不解。 “要么是她足够自信,自信她做过的事情不会查到她头上;要么是对付明儿于她有益,那益处值得她冒险;亦或者两者皆有之。” 一直默不作声的明熙突然开了口,如兰的话提醒了她,从明兰和如兰的描述中,她不觉得这个黄福香是一个能为表姐妹两肋插刀的人,明熙有种直觉,此人定然另有所图! 第213章 明兰的视线朝明熙望过去,饶有所思,说道,“我也有此感,总觉得她要对付我不知是因为韩嫣然。” 其实明兰没有说出口的是,她觉得墨兰会突然闹起来,就是因为黄福香的暗中做了手脚,不过此事她没有证据,也不希望墨兰难堪,一直未宣之于口。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还是得摸清楚这个什么黄福香到底为何要针对明丫头,再想个法子好好制住她这股歪风才是。”王若弗仔细思量了一番,说道。 “她就是知晓身份上压不住小六,所以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料她也不敢同小六正面起争执的,但难免会背地里使手段。哎呀,被那么一条美人蛇盯上,可真让人难受,得赶紧让她消停了!” 如兰想起黄福香一计不成成,还会使旁的手段害明兰,她就要抓狂,实在是太不痛快了。 明兰见如兰的神态中透露出明显的烦躁,眉头皱到一起,嘴角下撇,颇为烦恼不满的样子,反而笑出声来,反过头来安慰她。 “五姐姐,你瞧你,眉头都打成结了,再这样下去,可就不美了。”明兰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俏皮与宠溺,试图以轻松的方式缓解氛围。 “五姐姐放宽心,我自有分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有她的阴谋,我有我的阳谋,总不会是我一直吃亏,五姐姐难道还不相信我?”明兰说着扶上如兰的肩膀,将脸凑到她跟前安抚她的情绪。 “我自是相信你,可心里总还有些担忧。”如兰担忧的看向明兰。 明兰用手指戳了戳如兰气鼓鼓的脸蛋,笃定说道,“我不会有事的。” 明熙看着姐妹情深的二人,在心里谋划着要做的事情,今日明兰挽回了部分口碑,但还不够,明熙要做到从此以后再无人敢拿明兰的声誉做文章。 … 翌日 陈先生在史家瓠羹店吃瓠羹,瓠羹是用瓠叶熬成的羹汤,味道鲜美,滋味极佳,而史家瓠羹店是汴京著名的瓠羹店,其瓠羹用料十足,是早食的佳选,陈先生最爱他家的瓠羹。 你要问陈先生是何许人也? 陈先生是北山子茶坊里最好的说书先生,陈先生说书,真可谓是口吐莲花,妙语连珠,将千古风云、世事沧桑尽数融入那三寸不烂之舌中,每一个故事,在他口中都仿佛活了过来,人物跃然眼前,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所以,陈先生在哪家茶楼说书,哪家茶楼就是爆满。 此时,陈先生正在享用他的朝食,一对姐妹花走了店里来,点了两份瓠羹,便在陈先生一旁的桌子坐了下来。 两人一坐下,便滔滔不绝地闲聊起来。 “你说,昨日护国公主当街立誓,何等气魄?”其中一个青衣姑娘先起的话头。 “自是威武,护国公主乃我们女中豪杰,是力挽狂澜的厉害人物,却平白遭人泼脏水,可公主仍能面不改色,昨天我在场呢,听到大家议论,公主毫不避讳,直接掀开车帘,就那么坦荡的任由人打量,你别说,护国公主瞅着就是不凡,跟咱们不一样,一看就是金枝玉叶。”另一个绿衣姑娘接话。 “哎,我也瞧见了,天仙一样的美人呢,还是个大人有大量的,我听着有些人说的可难听了,但公主也不发怒,一直都笑着呢。”青衣姑娘凑近了身边的绿衣姑娘,口中赞美着公主。 “也不知是何人丧了良心,竟然污蔑公主!”绿衣姑娘不忿道。 青衣姑娘向四周瞅了瞅,方才转过头来,压低声音,对绿衣姑娘道,“我听人说,是有别国的细作潜入咱们大宋了,就是故意污蔑咱们得护国公主,打压咱们大宋的气焰呢!” 绿衣姑娘张大了嘴巴,吃惊极了,“竟是这样?那这外邦人可真是太可恨了!” “亏得是咱们护国公主大义凛然的当街立誓,遏制了这股不正之风,否则这后果可真不好说!”青衣姑娘如是说道。 “可惜了,咱们的公主这样好,合该列传的,如今却连摇旗呐喊的人都没有。”绿衣姑娘失望地说。 “怎的没有?汴河茶楼那处最好的说书先生张先生昨夜连夜为护国公主篆书,今日就要开讲了,我就打算吃完着这瓠羹便去茶楼等着听呢。” “那我同你一道去。” 两人的瓠羹上来,说话的内容也聊到别处去了,陈先生慢慢转回扭的有些僵硬的脖子,若有所思。 自这二位姑娘在他旁边坐下,开始聊起护国公主,他便在一旁也听着,昨日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只是未能亲临现场,听旁人的只言片语终究不能感受其中的真情实感,原也是听了便忘了。 可今日在这吃朝食,听旁人说起故事来,又有些不同,倒让他听出几分兴趣来。再者,如此巾帼,合该列传呐! 最最重要的是,他可不能输给张老头,那汴河茶楼说书的张先生,仗着比他年长几岁,总想压他一头,陈先生素来与他不对付,不愿被他抢了先机。 思及此,陈先生再没心思吃饭,放下碗筷,搁下铜钱,匆匆就朝店外走。 待陈先生走后,一旁埋头吃瓠羹的两个姑娘抬起头来,互相对视了一眼,一齐笑起来,笑容颇为狡黠。陈先生不知道的是,汴河茶楼那边的张先生,境遇与他相同,看看时辰,此时怕也正是匆匆回家赶稿子去了。 第179章 高中 宝慈殿内,明兰为太后点茶,她先是轻提铜壶,手腕微转,细流如丝般注入壶中,沸水翻腾间。随后,明兰从精致的瓷罐中轻舀出一勺细腻的茶粉,放入茶盏中,她手持茶筅,以中指为轴,轻轻搅动,手腕翻转间,茶粉与水渐渐交融,化作一池碧绿如玉的茶汤,其上泛起层层细腻的泡沫,犹如春日里湖面上轻轻摇曳的轻纱。 第214章 整个过程中,明兰的神情专注而平和,茶香袅袅升起,与殿内的沉香交织在一起,太后陶醉得眯起了眼,她目光柔和地注视着明兰的一举一动,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你这点茶的技艺委实不错,哀家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连心都跟着静下来了。” 太后笑着称赞明兰,随手拿起茶盏,轻抿一口清茶,闭目细品,颇享受这份难得的闲适。 明兰温婉微笑着看太后品茶,慢条斯理回道,“太后谬赞了,这点茶的技艺原是请了宫里出来的嬷嬷专门教导过,后来我姨娘对此颇有兴致,就细细研究了一番,将点茶的每一个动作雕琢得更为细腻,更是教我说点茶之道,还要看心境,不同的心境赋予茶水独特的韵味,方才有了太后您今日所见之景。能得太后青睐,实乃明兰与小娘之幸。” 明兰从不避讳在太后面前提起她的小娘,太后心思重,盼望着明兰独当一面,又恐她脱离掌控,明兰提起小娘也是意在告诉太后,她不曾忘本。 太后听了,果然笑意更盛,“你小娘也是个蕙质兰心的,难怪生出你这样的出色姑娘!” 明兰大方向太后致谢,“小娘要是知道太后您如此夸赞她,定然高兴的睡不着了。” 太后被明兰逗得大笑,笑过之后,话题自然的引到明兰昨日在街上做的事。 “哀家都不知你这脑袋瓜里怎么有这么多主意,当街就敢起誓,听了旁人说了难听的话,你竟也稳得住。不过,哀家便是看中了你是个通透的好孩子。” “臣心怀坦荡,对于未曾有之事,何惧旁人口舌,也正是因为臣没做过,方敢立誓,毕竟举头三尺有神明。太后您是不知道,我乘着车驾,一路上全是议论臣的,臣不愿此等无端之辞继续蔓延,索性敞开了说,将一切置于明处,也省得他们在背后继续妄议臣。” 明兰言罢,语中略带委屈,却更显其正直不阿。太后闻之,心生怜悯,温言抚慰道:“清者自清,谣言终将止于智者。你且放宽心。” 太后此话一出,明兰了然,这一劫在太后这算是过去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太后开口道,“光顾着品茗闲话了,哀家差点忘了今日找你来为何事了。” 太后懊恼,明兰不解,疑惑地看向太后,“太后是有何要事命臣去办?” 太后展颜一笑,温柔地言道,“倒不是要你去办什么要事,是明日便要放榜了!礼部的名单早早就呈上来了,哀家和皇帝直到昨日方得闲暇,细细斟酌,终于敲定了最终的名册。” 太后说着,笑着看向明兰,眼神不言而喻,明兰眼睛倏地睁大,“太后,可是臣的兄长榜上有名?不知是哪位兄长?”话刚出口,她便意识到自已问得略显多余,毕竟家中兄长以长柏最为出色,中也当是二哥哥中。 太后先是笑而不语,后实在受不住明兰一直拿那双水眸一直祈求的看着自已,便道,“你两个兄长皆榜上有名!” 明兰闻言,眼眸瞬间亮了起来,惊喜交加地问道:“太后,您是说……我的兄长们……都中了?” 太后见状,笑得更深了几分,轻声道:“没错,你的二位兄长皆高中了,盛长柏,盛长枫,哀家不会瞧错。” 这句话如同春风拂面,让明兰的心田瞬间开满了花。她一时忘却了宫中的繁文缛节,兴奋地站起身来,满脸洋溢着喜悦之情:“三哥哥也中了!真是太好了,一门双进土,这等荣耀若是传回家中,定会让全家人都欢天喜地的,家里不知会怎样热闹呢!” 这是高兴的事,太后也不计较明兰礼仪不周了,她也高兴的看着明兰笑,整个宝慈殿内一时气氛正酣。 “你的二位兄长今科高中甚好,哀家身边虽不乏忠诚老臣,但亦需注入新鲜血液,让年轻才俊得以施展才华。他们二人是你的兄长,哀家用他们,也信得过。” 太后笑意盈盈出口的话,却让明兰瞬间脊背一寒,先前的喜悦如同晨雾般迅速消散。她暗自懊恼,她光顾着高兴,倒是忘记了这一茬,太后提及此事,让她心中警铃大作,明兰的心高悬起来,她不愿家中哥哥受她掣肘,他们该自已选要走的路。 可太后这边却是不好直接驳回的,明兰努力维持着面上的笑容,缓缓走回太后身边,“太后对兄长们的抬爱,实乃家族之幸。兄长们若知,定当感激涕零。不过,最终能否不负太后厚望,还需看他们各自的努力与造化。”明兰话说的委婉妥帖。 太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她轻轻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极是,一切还需看他们自已的造化了。我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能否把握机会,还需看他们自已的能力与决心。”此言一出,明兰的心也稍稍放下。 随后,太后招招手,宫人将册子拿过来,递给明兰,“这是今科高中的名册,你且看看,替哀家琢磨琢磨,哪些是哀家可用之人。” 明兰心如擂鼓般接过名册,方才一直在为家中兄长高中了开心,还不曾得知齐衡是否也金榜题名。明兰状似漫不经心的翻着名册,实则细细地浏览每一个名字,生怕将齐衡的名字遗漏过去。 明兰先看到了长柏的名字,再接着向下翻找,一页,两页,没有齐衡的名讳,明兰有些着急,额头沁出汗来,心不受控制地狂跳。 第180章 茶楼听书 再翻开一页,“齐衡”赫然出现在其中,明兰长长舒出一口气,心情愉悦起来,若无其事地继续翻开剩下的名册,可眼见着看翻到最后一页,还未见到长枫的名字,明兰又紧张起来,她不动声色的抬头看向太后,难道太后记错了? 第215章 明兰皱起了眉头,觉得应当不会,她翻开最后一页,一个一个名字向下看,在最后一列,是长枫的名字!长枫竟是最后一个录取的名额。明兰又长长舒出一口气,心里暗叹长枫运气好,得亏今科多录用了些名额,不然今次长枫便要名落孙山了。 太后见明兰将名册翻了一遍,问道,“如何?可有哪些熟识的可用之人?” 明兰笑着收起名册,“光瞧着名册,确有几个熟识的名字,但也只是知其人,能否堪大用,还得再看。臣真正熟识的,也就一同读书的小公爷了。” 太后听到齐衡的名字,不由大笑,“元若是哀家的外孙,哀家自然看重,今科他也没让哀家失望,得了二甲,今后他便与你一起,成为哀家的左膀右臂。”x 明兰心中忆及齐衡,不禁泛起一阵甜蜜,但听了太后的话,又让她心生忧虑,唯恐太后之意强加于齐衡,令其卷入朝堂纷争,违背初衷。明兰目光微转,细致观察太后神色,未敢多言,其实皇帝的新政,明兰心里是颇为赞成的,只是于明面上,她算是太后的身边人,身处太后近侧,身份所限,她不便公然表态,只得暗中在太后与皇帝之间巧妙周旋,力求在权力博弈的缝隙中,为黎民百姓寻觅出一条光明的道路,谋求最大的福祉。 …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轻纱窗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即将揭晓喜讯的欢快气氛。明熙早早地起身,她的心情如同这春日里初绽的花朵,既兴奋又充满期待。她细心地挑选了最为得体的衣裳,每一件衣物都经过精心搭配,透露出她内心的喜悦与对今日的重视。 镜前的她,细致入微地梳妆打扮,每一缕发丝都被她温柔地梳理得服帖而优雅,面颊上轻扫的胭脂更添了几分春色。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那是对即将到来的事情的无限憧憬。 一切准备就绪后,明熙唤来了橙子、柠檬、朱鹂和鹦鹉。几人见状,也连忙整理好自已的衣裳,脸上洋溢着与主人相同的兴奋之情。几人互相对视着笑着,无需多言,那份默契与喜悦已尽在不言中。 明兰刚梳洗完,带着小桃过来用朝食,见明熙主仆几人竟是收拾妥当要出门了,明兰诧异,“朱鹂姐姐,鹦鹉姐姐,你们今日竟来的这样早?阿娘,巳时才要放榜,眼下不过辰时初刻,无须这样着急。” 明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并未停下脚步,只是优雅地转过身来,对明兰轻轻摆了摆手,“明儿,你莫要管我们,你且安心享用早食,我几人有事,要先行一步,待到巳时,我自会去寻你们。”说完,便带着几个大丫鬟,步履轻盈的走了。 明兰和小桃望着几人雀跃背影,对视一眼,不知那几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北山子茶坊最大的茶楼里,早已宾客盈门,坐满了前来听说书的人,众人皆因一则佳讯慕名而来——今日,享誉四方的陈先生将在此地首开新篇,细述护国公主的非凡传奇。茶楼昨日便以锣鼓喧天之势预告此事,引得爱好说书者,心驰神往。 明熙特订了楼上紧邻陈先生讲坛的雅座,明熙邀橙子、朱鹂几人同坐,“都别站着了,今日咱们是来听书的,都好好松快松快,快坐下!” 几人也不矫情,应声坐下。桌上,一盏香茗袅袅生烟,几碟精致小食错落有致,主仆几人悠然自得,边品茶点,边聆听陈先生那如珠玉落盘般的讲述:“且说那护国公主其风采之卓绝,直教天地失色,人间无双……” 明熙听着楼下陈先生将明兰说的天上有地上无,满意极了,每当故事讲到精彩之处,她便会示意橙子,将早已准备好的赏银轻轻置于托盘之中。一段故事暂歇,明熙身旁的托盘已经被她们几人装满铜板和碎银了。 橙子手捧沉甸甸的托盘,送至陈先生面前,笑语盈盈道:“陈先生口若悬河,妙语连珠,将公主的每一个故事都说得引人入胜,真乃说书界之翘楚!我家夫人听得欢喜,特命我来送上这些赏钱,以表敬意。还望先生多多讲述些咱们护国公主的英勇事迹,这故事听着,才让人心里舒坦。”言罢,橙子将托盘轻轻递上,陈先生亦是满面春风,连声道谢。 橙子给了赏钱,重新回到明熙身边,明熙朝她露出赞许的笑容来。 “小娘,我们还要再听一回书吗?”鹦鹉问明熙。 “现下什么时辰了?”明熙问道。 路过的茶博土知道明熙刚刚打赏了陈先生不少银钱,于是笑着上前接话,“回贵客的话,现下已过了辰正。” 明熙听了,笑着道谢,示意橙子,橙子拿出碎银出来打赏。茶博土欢天喜地接过赏钱,连连说了好些吉祥话,明熙冲他点头示意。 待茶博土走后,明熙才说,“我们也该去贡院了,今日放榜,看昨日明儿回来的那个高兴劲,咱们府上定有高中的,也说不准两位少爷都中了呢。咱们还是早些去,莫误了吉时。” 朱鹂忙凑趣道,“小娘说的极是,奴婢看今日茶楼里人爆满,都是为了听护国公主的故事来的,想来这陈先生要多说上几日了,咱们几人改日再陪小娘来听,也使得。” 橙子往楼下看去,一楼大堂内坐满了人,“还是小娘厉害,想出这么个法子帮姑娘。” 明熙也笑,语言的力量啊,在现代看娱乐圈起起伏伏那么多年,早就明白舆论的力量了,看那些资本家都能硬捧起一个又一个“丑儿子”、“丑闺女”,她家这个有颜有头脑,还有实绩的,还能捧不起来? 第216章 第181章 再生变故 当明熙一行人缓缓行至贡院外一条街时,马车便停了下来,不能再向里行进了,鹦鹉撩开车帘向马车外望去,贡院所在的街道上,人海如潮,熙熙攘攘。 “小娘,前头人太多了,马车恐是过不去了。”鹦鹉向明熙汇报前头的情况。 明熙推开车窗,望向前方的人群,还有陆续再往里走的学子,学子们或身着青衫,或身着儒衫,大都面带几分忐忑与希冀,间或几个眉宇间透露出坚毅与自信,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于贡院的门上,仿佛每一双眼睛都蕴含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渴望。家眷们则或焦急踱步,或手执香烛,低语祈福,那份对亲人的关切与期盼,化作缕缕轻烟,在空中缓缓升腾,与周围的喧嚣交织成一首复杂而动人的乐章。 阳光斑驳地洒在这片涌动的人群上,为这紧张而又充满期待的一幕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明熙望着眼前这波澜壮阔的盛况,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想起前世的高考,高考之于明熙,已算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历程,而今观此批学子,其志更坚,其情更切,实乃“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金榜定乾坤”。 明熙很能理解这些学子的渴望和焦急,她突然笑起来,“无妨,咱们便在此处等着也可,这些学子总比咱们更迫切的。” 末了,转回头,朝橙子和柠檬说;“你们二人去前头找找看,看看可有咱们府上的马车,或是咱们府上的人。”橙子和柠檬领命而去。 此时,明兰和如兰也才到这边,看着人声鼎沸的街道,如兰傻眼了,“咱们已是提前半个时辰过来了,竟连贡院的门都看不到!” 明兰今日特意没有乘坐公主的车驾,跟如兰一起坐马车过来,就是想亲眼看看金榜,可眼下却发现根本挤不进去。 明兰再看了眼人群,说:“我们便将马车停在此处吧,我们下了马车走过去。”说着,又对小桃说:“小桃,你去那边马车同大娘子说一声,看大娘子是在车等着,还是同我们一道去前头。” 小桃应声将要下车,大娘子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如兰,明兰,这马车行不进去,我们还是走过去吧!” 明兰跟如兰一同下车来,只见王若弗一脸焦急的摇着扇子,盛紘在一旁故作镇定,实则不住踮起的脚尖,依然出卖了他的紧张,长枫也不住的张望着,长柏倒是几人中最淡定的那个了。 一家人在家丁仆妇的簇拥下,朝前挤去,没走多远,小桃注意到前头的马车,“姑娘,那是咱们府上的马车,肯定是小娘!” 明兰顺着小桃的目光望过去,正好和推开车窗的明熙对视上,明熙扬起笑容来,盛家其余人也看见了明熙,纷纷同她打招呼,明熙几人下车,加入队伍中,一同朝前走。 越临近贡院门外,人潮越是拥挤,亏得有家丁仆妇护卫,不然盛家众人怕是会被人群冲散。 经过一番努力,盛家一行人终于挤到了贡院门外,这里果然聚集着更多的人,因着还没放榜,众人便闲谈起来。不知是哪个不经意间挑起了话端,竟是聊到了护国公主身上。 一群好事之徒迅速聚拢,他们的脸上挂着或轻蔑或戏谑的神情,开始大肆议论起来。有人尖酸刻薄地断言,明兰不过是一介红颜祸水,根本配不上公主之尊;更有人添油加醋,编造着莫须有的罪名,企图玷污她的清白。然而,当有人挺身而出,为公主辩护,指出她已身立誓自证,这些议论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激起了他们更大的兴趣与恶意。 他们仿佛一群贪婪的蛀虫,在道德的缝隙中肆意啃噬,声音愈发高亢,言辞愈发恶毒:“即便她自证清白又如何?谣言四起,便是她立身不正的铁证!瞧她,获封公主不过短短数月,便风波不断,这难道不是上天降下的警示吗?此人根本不应贵为公主,她的存在只会玷污了大宋的尊贵与荣耀!” 更有甚者,将矛头指向了盛家,那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轻蔑:“盛家本就不是什么显赫大族,区区一个四品官的庶女,如何能承载如此厚重的天恩?她若是真有自知之明,就该主动请辞这公主封号,免得将来祸及家族,乃至整个大宋的国运。到那时,即便是自戕谢罪,也挽回不了她所犯下的滔天大罪!” 这番言论,将那些人的丑恶嘴脸暴露无遗。他们或冷笑连连,或交头接耳,仿佛自已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审判者,通过对明兰乃至盛家进行着无情的审判与嘲讽,来彰显着自已的与众不同。 盛家一行人就站在这几人后方,将这些恶毒的话尽数听入了耳中,长枫和如兰,一个性急,一个暴脾气,撸了袖子就要冲上前去,长柏和明兰一人拉住一个,大娘子也是气急,“这帮人满口喷粪,在这胡咧咧什么…”盛紘在一旁捂住她的嘴。 明熙眼中冒火,气得浑身止不住的战栗,之前的好心情一扫而光,但她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声音低沉而冰冷,对身旁的朱鹂吩咐道:“给我记住这几个人的长相。” 朱鹂也是愤怒不已,爽快应是,眼中寒芒闪过,心中已暗自盘算着,如何要这几人为这侮辱付出代价。 盛紘察觉到明熙的异常,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她的手,轻轻拍打着,安抚她,“此处人多眼杂,不可冲动行事,我们出面,反而将明儿推到风口浪尖。”明熙岂会不知,所以她强忍住了冲上去暴打那几人的冲动。 第217章 明兰紧紧攥住如兰的手腕,以眼神示意她保持镇定,随后缓缓环视四周,目光如炬,最终锁定在一抹黄色身影上,是黄福香! 黄福香正以挑衅的姿态看着明兰,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仿佛正享受着这场精心策划的闹剧。明兰不以为意,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深邃的微笑,回望过去。 第182章 齐衡救场 明兰心中明镜似的,这几人一看就是泼皮无赖,不是学子却偏偏选在贡院,于盛家众人眼前大放厥词,其意图不言而喻——挑衅与羞辱。更何况,此等行径一看便是有人授意,明兰料定指使之人定会在人群中看她如何应对,或是单纯为了看她出丑。一番搜寻,果然看到了黄福香。 明兰心中已有了计较,冷笑一声,真当她是软柿子。 明兰回过头去,便要带着家丁护卫朝那几人走去,却有人先她一步。 一队训练有素的护卫如同铁壁铜墙,瞬间将那几人层层包围,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随后,一位身着华丽长袍的青年自护卫身后中缓步而出,他身姿挺拔,面容冷峻,高声喝道,“将这几人立即拿下!” 护卫们闻声而动,动作整齐划一,犹如臂使指,瞬间将这些泼皮无赖制服,这齐家的护卫自邕王亲卫闯入过齐家后,便一直在加强训练,而今,已是一支精锐的护卫队了。起初,这些无赖面对护卫的凛然气势尚显惧色,但被控制后,像是反应过来,便又故作嚣张,故意大声嚷道,“你是何人?凭什么拿我们?我们又不曾触犯律法。” 其中一人挣扎的最为厉害,显然是这几个人的头目,他被压住头颅,还挣扎乱动,仍不甘心地咆哮,“青天白日,难道没有王法了吗?平白抓人,莫不是那护国公主的手下,想要动用私刑吗?公主便能如此妄为吗?怕不是被我等戳中痛处,要想大庭广众之下杀人灭口了。”那头目语带诽谤,口不择言。 齐衡冷眸微眯,仅以一个眼神示意,护卫们便迅速地脱下那几人的鞋袜,将袜子塞入他们口中,瞬间止住了那刺耳的聒噪。 齐衡他这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诸位放心,在下行事光明磊落,绝不会私自行刑。也不是公主手下,不过看不惯你的行径,你们也不必胡乱攀咬。此番不过是将尔等绑送府衙,你们空口白牙就敢肆意污蔑公主,对公主大不敬,此等行为,不仅是藐视皇族的大罪,你们言语污秽,污蔑公主,罪上加罪。至于会被处以什么判决,自有府尹大人公正裁决。” 言罢,他转向护卫,简短有力地下令:“带走!” 言罢,他转向护卫,简短有力地下令:“带走!”随即,他转过身,面向贡院外的众人,“诸位同科,此几人乃不法之徒,混入我等学子之中,企图混淆黑白,败坏公主清誉。我辈既为读书人,更当明辨是非,不可人云亦云,以讹传讹。护国公主乃我大宋之脊梁,功勋卓著,巾帼不让须眉。而今,竟有宵小之辈,乃至异国细作,妄图借毁公主之名以动摇国本,此乃大不韪!我等身为学子,当以报效国家为已任,遇此等奸邪,更应挺身而出,举报于公堂,以正视听,清除不正之风!” 齐衡一番话,字字铿锵,掷地有声,说的是慷慨激昂,一众学子听的热血沸腾,激发了他们的正义热血与爱国情怀众人纷纷响应,誓言共守正义,捍卫公主名誉,共同守卫大宋。 齐衡一出现,明兰的视线就落到了他的身上,虽然自已也有办法解决今日的问题,可是齐衡挺身而出的那一刻,明兰的心湖还是漾起层层细腻的涟漪。她的元若哥哥一直是这样风光霁月的,就是这样的浑然正气才能震慑住那帮宵小,所说之言也更有说服力。 处理完事务的齐衡,目光不由自主地穿透了人群的喧嚣,温柔地落在了明兰身上。今日的明兰,未着华贵的公主服饰,一袭清丽脱俗的装扮,恰似他记忆中最熟悉的模样,让他不禁看得痴了。这份不加雕饰的自然之美,让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如兰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轻声打趣道:“哎呀,小六,你可别再看了,元若哥哥的眼神,简直要把你的魂儿都勾走了,连旁人都忍不住侧目呢。” 明兰闻言,脸颊上顿时浮起两朵红云,有些羞涩,心中却如小鹿乱撞,难以平复,赶紧撇过头去,尝试平复心情。就在这微妙的瞬间,明兰的余光捕捉到了黄福香的身影。她站在那里,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哀怨与不甘交织,正看着一个方向,明兰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正是齐衡所在的方向。明兰心中一凛,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明朗起来——黄福香,难道也心系于齐衡?那些往日的针锋相对,是否都源于这份未宣之于口的情愫? 明兰暗自思量,面上却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刚回过头来,便敏锐地感觉到一股带着寒意的目光向自已射来,明兰猛地转过去,朝黄福香望去,果然见她正怨毒的盯着自已,那眼神,仿佛要将自已圣徒活剥了。突然见明兰看过来,来不及转换表情,怨毒的神色僵在脸上。 明兰蓦地勾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长,随后不再理会黄福香。 明兰又回过头来看齐衡,齐衡还在看她,明兰瞪了他一眼,蓝颜祸水!再次将视线投向齐衡,只见他依旧深情款款地望着自已,那双清澈的眼眸里,仿佛藏着千言万语。明兰轻轻瞪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嘀咕:真是个祸水,让人又爱又恼! 第218章 明熙的脸上洋溢着畅快的笑意,总算不用憋屈了,待那几人他日从府衙放出来,她再带人去打他们一顿,这口恶气才算出完。 心情好了,是看天也蓝了,看景也美了,看人也顺眼了,明熙用一种近乎慈爱的目光注视着明兰两人的温馨互动,以丈母娘看女婿的眼光看齐衡,第一次看齐衡这般顺眼,他若一直这般有担当,配明兰也尚可吧! 锣声轰鸣,如春雷乍响,贡院那庄重的大门缓缓开启,礼部官员拿着榜单出来,在众人的视线中将榜单贴至贡院的大门外。 第183章 金榜题名时 紧接着,又是一阵清脆悦耳的锣声,如同天籁之音,宣告着荣耀时刻的到来。礼部官员的声音洪亮,他开始逐一唱名,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段寒窗苦读的岁月。 念到名字的学子,欣喜若狂,身边好友连连祝贺,更有各家权贵在榜下观人,看中榜之人是否可用,记下名录,待日后拉拢,也有想为女儿榜下捉婿的,派了好些小厮活跃在榜下,看唱名到哪位学子,便目光灼灼盯过去,若是样貌端正的,必要问可曾婚配,如若不曾,便抢了带回去给家中主君相看。 一时之间,贡院门外热火朝天,礼部官员继续唱着,当“盛长柏”三字清晰响起,盛家上下瞬间沸腾,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明兰如兰先快步上前恭喜长柏,家丁仆妇们亦是欢声雷动,吉祥话一句接一句,整个场景洋溢着难以言喻的幸福与自豪。长柏的笑容如春日暖阳,温暖而灿烂,这是属于他的金榜题名时! 长枫虽也为兄长感到由衷的高兴,可迟迟没听到自已的名字,他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涟漪,期待着自已的名字也能被唱响。长柏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满是鼓励,让长枫的心稍稍平静一些。 正当众人沉浸在长柏的喜悦中时,齐衡的名字被唱响,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明兰的脸上绽放出比春花还要绚烂的笑意,目光锁在齐衡身上,齐衡听见自已的名字,也是欣喜不已,第一时间也朝明兰看来,两人相视一笑,那份情意与喜悦交织在一起,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幕,悄然落入了不远处黄福香的眼中,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妒忌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内心,让她几乎要咬碎银牙。 不为也为自家公子欢喜,他深知自家公子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此番公子总算可以得偿所愿了。 不等齐衡吩咐,他便迫不及待地跑去向平宁郡主和齐国公报喜,想要让这份喜悦尽快传遍齐家。而齐衡则缓缓向盛家众人走来,他的步伐中带着一丝急切,想要亲自向盛家表达感激之情,更想在这样的时刻近一些看看明兰。 齐衡正走来,那边礼部官员已经唱名到了最后,此时的长枫,心中已是一片阴霾,他暗自忖度,恐怕此次科举要折戟沉沙了,其他人都已经想好安慰的说辞了,然而,命运却在这一刻巧妙地转了弯,那最后一声清晰而响亮的“盛长枫”,如同晨曦初破晓的曙光,瞬间照亮了长枫的世界。 初听到自已的名字时,长枫还恍惚了一下,他愣在当场,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都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直到齐衡与长柏双双上前,有力的臂膀紧紧环绕住他,为他欢呼,他才恍然惊醒,“我中了!我中了!” 长枫欣喜若狂,几位好友欢喜的互相道喜,盛家众人更是喜不自胜,家中两位公子皆榜上有名,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如兰激动的忍不住从喉间溢出尖叫来,明兰笑着看大家脸上止不住的笑意,跟着大家一起欢笑。 而在这欢腾的另一边,黄福香的脸色却阴沉得可怕。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入了掌心,疼痛却远不及心中的失望与愤怒。她转头看向自已的兄长黄瑞祥,眼中满是质问与不甘。“兄长不是曾信誓旦旦,言今科定能高中吗?你已是考过一回,加之今年科举扩招,更添了几分胜算,你言之凿凿,说是万无一失。可那金榜上为何没有你的名字?” 黄瑞祥本就因落榜而心情低落,见妹妹非但不理解自已,反而指责连连,心中更是烦躁不已,本就不痛快的心情,更加不爽,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割向黄福香的心房。 “你以为春闱是很容易的事情吗?我觉得自已答得好,那旁人比我答得更好,我能有何办法?况且,科举入仕并非我唯一出路,蒙受家族恩荫,我亦能步入仕途。 倒是你,执意怂恿我向祖父、祖母及父亲进言,让我踏上这条科举之路,结果却让我两度颜面扫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撺掇着让我参加科举,今日又要陪我来看榜,你不就是看上齐衡了吗?想借此机会接近齐衡罢了! 护国公主,无论是姿色、才情还是身份地位,皆在你之上,你拿什么与她相提并论?与其在我这里白费唇舌,劝我勤勉上进,不如早日断了那不切实际的念想!”说完,黄瑞祥便带着小厮头也不回地离去,不再理会这个妹妹。 黄福香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她被兄长的话刺得心痛欲裂,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与挫败。她猛地抓住一旁丫鬟的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掐了上去,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与怨恨都发泄出来。丫鬟痛的从口中溢出一丝痛呼,黄福香狠狠地的过去,眼神警告着,面对黄福香那凌厉的眼神和冷酷的警告,丫鬟想着黄福香整人的手段,和家中亲人的性命,她只能硬生生将痛意咽回肚里,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敢落下。直到黄福香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她才得以解脱,手臂上却已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第219章 黄福香望着那道伤痕,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愧疚与怜悯。黄福香想着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兄长敢对她说那种话,心中将兄长也记恨上了。 再看一眼明兰和齐衡的方向,眼中像是淬了毒一般,让人胆寒。这一刻,她仿佛化身为一只被激怒的野兽,誓要找到机会向那些她认为“夺走了她一切”的人复仇。而那份复仇的火焰,在她的心中越烧越旺,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殆尽。 今日出师不利,黄福香也不久留,带着丫鬟仆从悻悻离去。 盛家那边,一门双进土,有盛家相熟的人,纷纷前来祝贺,更是有不少人暗中打听起长柏和长枫的婚事来,盛家人被这股热情围拢,险些都喘不上起来,忙吩咐家丁仆妇开路,打道回府,齐衡也顺着盛家众人的簇拥,朝自家马车走去。 第184章 不在 一行人踏出贡院所在的街道,转瞬间,另一条街道映入眼帘,其上错落有致地停驻着数辆装饰华美的马车,不为正站在一辆马车旁,兴奋地挥动着手臂,齐衡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朝他招手的不为,不为见他见他望来,更是加快步伐,满脸喜悦地奔向齐衡。 齐衡向盛家众人告辞,末了,还悄悄看了眼明兰,明兰冲他眨眨眼,露出一个俏皮的笑,齐衡才晕乎乎的跟着不为走。 待齐衡走近自家马车前,平宁郡主已是下了马车,齐国公陪在她身旁,远远看到齐衡,平宁郡主便带着哭腔快步朝儿子走来,“我的儿…” 齐衡快步迎上前去,抓住郡主的手,平宁郡主望着儿子清瘦的脸庞,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却也带着释然与欣慰,“你受苦了,今日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从今往后,母亲再不多过问你的事,母亲尊重你的决定,你喜欢的姑娘,你自努力去迎娶,母亲都依你。” 齐国公见到平宁郡主如此,忙走到她身侧,替她挡住旁人的视线,扶住她,轻声劝慰,“好了,今日是元若大喜的日子,我们应当欢喜才是。儿子出息了,能够独当一面,这是咱们全家的骄傲。” 郡主闻言,迅速调整情绪,以袖拭泪,转而展露笑颜:“你说得对,今日是元若金榜题名的大好日子,我怎能扫兴?快,咱们回家去,定要张灯结彩,大宴宾客,好好庆祝我儿高中之喜!” 一家人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启动,一家人的话题也随之转到了科举之上。齐国公才想起问齐衡,“听不为说,长柏也高中了?” 齐衡闻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确实如此,不仅长柏,连长枫也榜上有名,只是长柏的名次更为靠前。” 平宁郡主闻言,不禁发出一声惊叹:“盛家竟是一门双进土!这可了不得!”随即,她的思绪又飘向了更远的地方,想着明兰身为公主的尊贵身份,再加上两位进土兄长,她不禁暗自感慨:“盛家怕是要借此东风,一飞冲天,前途不可估量,三代之内,定是无忧矣。” 想到这个,平宁郡主看了眼自家儿子,虽是自信齐衡的相貌学识和品行,但面对如今盛家的鼎盛之势,以及明兰身份的特殊,她不禁担忧起来,生怕儿子在追求幸福的道路上遭遇波折。 她突然开口,“元若,你日后与盛家的往来需更加频繁才是,明兰如今是公主,长柏长枫又高中,怕是盛家的门槛都要被提亲的人踏破了,你可万不能松懈!” 看着心事重重的郡主,齐衡和齐国公都有些哭笑不得,还是齐国公接了话,“你方才不是还说要放手让元若自已处理婚事吗?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的事情他会自已上心的。你呀,就把心放宽些,闲来无事时,不如随我一同去郊外游山玩水,远离京中的纷扰,享受自然的宁静,这样也能少些忧虑。” 齐国公说完,齐衡也劝慰郡主,“母亲请放宽心,若是我足够好,真诚地对待明兰,我相信她能感受到我的诚意。而若是我有不足之处,使得明兰心中另有所属,那也是我不够好。不过,母亲尽可放心,儿子定会不遗余力地提升自已,不仅为了个人的幸福,更是为了能够让齐家在我的引领下,更上一层楼,不负家族厚望。” 一番话下来,车内的气氛又变得轻松起来。平宁郡主听了父子二人的劝慰,也渐渐放下了心中的重担,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 再说盛家那边,盛家众人踏着欢声笑语回了盛府,盛府一下便热闹起来,王若弗立马准备起赏钱,等待上门报喜之人,还另有家中下人的赏钱,都备得足足的,长柏长枫院中伺候的人,封赏更是丰厚了一倍。忙完这些,便是命人准备厚厚的谢师礼,择日他们夫妇二人要带长柏长枫,亲自登门去向庄先生谢师。 明熙也帮忙布置家宅,将家中装点喜庆,盛紘则是带着满心的激动与自豪,步履匆匆地返回书房,提笔疾书,一封封满载喜讯的书信飞向宥阳、王家等远亲近邻,迫不及待地与众亲眷分享这份喜悦。 此刻的盛家,府邸内外洋溢起喜庆氛围,长柏长枫和明兰如兰也帮忙招待上门道喜的客人。 待又送走一波客人,明兰揉了揉笑得发僵的脸,猛然想起来长柏长枫高中的事,还不曾向墨兰报喜。明兰转身拉住如兰,“五姐姐,四姐姐那,还没人去报信呢!” 如兰原本还有些疲倦,听了明兰的话,立时精神起来,拍了下自已的额头,有些懊恼,“瞧这记性,怎么忘了小四那里。” 第220章 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时候还早,府中也有大娘子和盛紘招待,她便拉上明兰,两人坐上马车一同去大相国寺寻墨兰去了。 两人喜气盈盈的到了大相国寺,为给墨兰一个惊喜,是悄悄过去禅房的,待到了墨兰清修的禅院,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放慢脚步,想要吓一吓墨兰,二人悄悄地向窗棂靠近,轻手轻脚地,她们趴在窗沿上,屏住呼吸,悄悄朝里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屋内并未出现墨兰,只见云栽一人静静地跪在蒲团之上,闭目凝神,双手合十,口中喃喃自语,仿佛在向佛祖祈求着什么。 明兰与如兰对视一眼,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她们微微倾身,将耳朵贴近墙面,细细捕捉云栽的每一个字句,只听得云栽低语道,“不知姑娘那边事情进展如何,佛祖啊,请您可一定要保佑姑娘此行顺利,平平安安的,早日归来。” 如兰、明兰皆是瞪大了眼睛,二人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出惊色,墨兰竟不在大相国寺清修! 此刻再也顾不得其他,两人直接走到门前,准备推门进入。可门从屋内反锁住,两人没有推开,里面的云栽听到动静,警觉地问,“是谁?” 第185章 墨兰的去处 如兰带着怒气说道,“是我,云栽,将门打开!” 云栽大惊,有些不知所措,心想:五姑娘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是五姑娘啊,五姑娘稍等,奴婢这就去给您开门!”云栽用帕子擦了擦脸上沁出的冷汗,强作镇定,先回如兰的话,只是声音中有一丝她自已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如兰满面怒容站在门外等着,明兰则是若有所思。 门内有动静传来,好似是门栓打开的声音,两人静静等着,只见云栽从里面打开门,不待如兰要推门进去,云栽出来便迅速从身后将门又带上。 云栽出门站定,视线突然和明兰对上,明兰目光沉沉看着云栽,她的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显然对明兰的到来感到意外与紧张。她迅速调整情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神中却难掩慌乱。对于如兰,她或许还能以寻常方式应对,但明兰的敏锐与聪慧,让她没法无法轻易糊弄过去。 “哎呀,原来是六姑娘同五姑娘一道来了,恕奴婢未曾远迎。”云栽的声音中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努力保持镇定,继续说道,“只是今日实在不巧,我们姑娘正清修到关键处,心境需得绝对平和,不宜见客。二位姑娘的好意,我们姑娘心领了,只是今日,我们姑娘恐怕是不能如愿与二位姑娘相见了。” 说着,云栽的目光在明兰与如兰之间游移,试图从她们的表情中寻找一丝可以缓和气氛的线索。 然而,让云栽失望了,如兰和明兰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似的,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见如兰怒瞪着她,明兰目光幽深,见两位姑娘都不开口,云栽,云栽心中暗自焦急,还要再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却见明兰轻轻向小桃微抬了抬下巴。 小桃立刻领会了明兰的意图,身形一动,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上前去,一手推开了房门,另一手将云栽带进了房中,动作之迅猛,让云栽措手不及,只能被动地被带入房中。 见小桃的手,如兰给喜鹊一个眼神后,便和明兰随后进入房中,而喜鹊则在她们进入之后,迅速关上了房门,独自守在门外,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确保无人靠近。 小桃将云栽稳稳扶住后,便不再多言,转而开始仔细打量起房间来。见房间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便又朝明兰微微颔首,表示确如她的猜想,没有墨兰的痕迹。之后,小桃自觉走到窗边,关上窗户,守在窗边,防止有人偷听。 见此情形,云栽也知道,自已这是暴露了,两位姑娘显然已经知晓自家姑娘不在大相国寺了。 云栽扑通一声跪下,如兰见她如此,冷哼一声,“我说怎么每次我来,总是不赶巧,次次见不到人,我还当她气性大不肯理我,原是压根不在此处。云栽,你快如实招来,你们姑娘去了何处?” 云栽只跪在地上默不作声,好似什么受气的小媳妇一般,如兰最烦别人这副做派,被她这样子气了个仰倒,恨不得上手去撬开她的嘴。 “云栽,你且如实招来,你家姑娘究竟去了何处?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你将你家姑娘骗来此处,迫害了她!”如兰语带威胁。 云栽听了如兰的话,身子抖了一下,脸带痕迹抬起头来,委屈道,“五姑娘何苦污蔑我,我对我家姑娘忠心耿耿,怎会做对我家姑娘不利的事!” 如兰还想同云栽掰扯,明兰出手拦住了她。明兰弯下腰,目光深邃地看向云栽,仿佛能洞察她所想的一切,这让不敢与明兰对视。 明兰用食指挑起云栽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已对视,轻笑着缓缓开口,“云栽,你说你对你家姑娘忠心耿耿,所以你不愿意说出你家姑娘去了何处,”明兰说到这,笑意淡去,脸色转阴,“可你却放任你家姑娘独自一人出行,你可知路上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说着,明兰拿开自已的手指,直起身,平复着胸口升腾起的怒意。 如兰也在一旁着急起来,想上去踢云栽一脚,下不去脚,只能跺一跺自已的脚,发泄心中的不满。“你不要再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不说话,你以为你是为你家姑娘好吗?她那样柔柔弱弱的一的人,一个人出门,若是真遇到危险,可怎么是好,到时候你难辞其咎!” 第221章 这话实则也说中了云栽的心事,自墨兰走后,她便没有再睡过一个整觉,日日都担忧墨兰会不会在外面出了意外,可木已成舟,墨兰已然出走,都为时已晚了呀。 到此时,云栽也是六神无主,内心对墨兰的担忧和未知的恐惧,让她有些恍惚,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姑娘走时,带了袖箭和卫小娘准备的蜡丸,应当会无碍吧,六姑娘你当日都能从那群匪徒中逃脱,我家姑娘定然也会无事吧?” 边说着,边哭着上前抱住了明兰的腿,眼神希冀的看向明兰,希望明兰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明兰见她这样,又气又怒,又于心不忍,可她也实在不敢打包票,墨兰与她不同,她从小跟着张桂芬练武,身体强健,又有些功夫傍身,可墨兰娇娇弱弱的一个大家闺秀,真出现突发情况,明兰也不知晓她是否能应对啊! 明兰也是越想越担忧,低头问云栽,“你家姑娘可是去了宥阳?” 云栽的眼神从希冀转为震惊,六姑娘怎会知道? 明兰见她这模样,便知自已猜中了。“你家姑娘便是为了林小娘,才跟家中闹得不愉快,她想去宥阳祭拜林小娘,偏父亲和祖母都不同意,当年林小娘过世的消息便来的突然,怕是你家姑娘心里一直有猜疑,当年同父亲别扭了好久。这怕是成了她的心结了!” 闻言,如兰也是吃惊不已,当年的事,她也有些印象,从前父亲最疼爱墨兰,可自林噙霜死后,两父女倒似是有了隔阂一般,墨兰自那之后便同父亲亲近的少了,她还学着戏本子里的话吐槽过,父亲是个薄情郎。看来,此事是另有隐情。 第186章 迷路 明兰仔细将墨兰那几日的表现想了想,觉出不对来,问云栽,“你家姑娘应该是对林小娘的死一直有怀疑,可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为何突然就非要查个明白呢?是不是有人同你家姑娘说了什么?” 云栽再次大惊,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六姑娘,云栽默默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是黄福香,顾家宴会那次,黄福香便同姑娘搭上了话,想要挑拨姑娘与二位姑娘的关系,可我们姑娘不上当。那黄福香不知从哪里查到了林小娘的事,言语暗示,说我们小娘死的蹊跷,还说…” 云栽抬眼看了眼明兰,似有顾虑,如兰嫌她墨迹,催促她继续说,云栽咬咬牙,继续说道,“还说林小娘的死,卫小娘受益最大,想是与卫小娘脱不了干系,我家姑娘不信,却又觉得林小娘的死,主君的态度确实可疑,主君不许我家姑娘给小娘设牌位,姑娘起了疑心,又经黄福香挑拨,便想了此计,金蝉脱壳去宥阳调查林小娘当年的死因。” “又是黄福香!此人没完了!”如兰听了云栽的话,对黄福香恨得是牙痒痒。 明兰不发一言,根本不在意云栽所说的怀疑自家阿娘的话,只是将黄福香的账一笔笔记上,本不欲理会这种宵小,此人却一再挑战她的耐心与底线,无论墨兰此次是否都安然回来,明兰都决定不会让黄福香好过了。 “云栽,你确定你家姑娘是一人去的宥阳?”明兰问道。 云栽诧异明兰问的话,但又怕明兰话中另有深意,只好细细斟酌着说:“我家姑娘从大相国寺走时,确实是一人!” 明兰点点头,又开口问,“自你家姑娘到大相国寺来后,梁六公子可曾上门来?” 云栽摇头,如兰仿佛醍醐灌顶一般,肯定说道,“这不对,按照梁晗粘着小四的那副样子,不可能那么多日都不来寻小四,说来,梁晗也是许久不曾上咱们府上了,以往他可是总找借口来咱们府上的。难不成他们二人是一同去的宥阳?” 如兰为自已的猜测震惊,捂住了自已的嘴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相比之下,明兰却显得异常冷静,仿佛一切早已在她的预料之中。 “对路途并不熟悉,更无远行之经验,独自一人外出实非明智之举。”明兰缓缓分析道,“更何况,女子孤身在外,诸多不便,四姐姐聪慧,必不会做出如此莽撞之事。我猜,她应是与梁晗相约,一同前往宥阳的。” 云栽听了二人的话,想起墨兰走前,确实显露出小女儿情态,便将自已所知尽数告诉了二人。 二人更加确信了这个猜测,可是即便有梁晗相伴,也并不能确保墨兰的安全,两人还是担忧墨兰现在的处境。 明兰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们,确保四姐姐的安全。” 汴京城中,如兰和明兰正紧锣密鼓地筹划着怎么找墨兰和梁晗。然而,与此同时,墨兰与梁晗却身处一个偏远而宁静的小乡村之中,周遭的一切与京城的繁华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 窗外,大雨如注,雨滴无情地拍打着窗户,发出密集而沉闷的声响。这突如其来的暴雨,不仅将他们困在这个小山村中,也似乎将他们的去路彻底阻断。墨兰与梁晗坐在简陋的屋内,两人擦着身上的雨水,相对无言,各自的心中都充满了无奈与焦虑。 墨兰的面容略显憔悴,连日的跋山涉水、风餐露宿,让她疲惫不堪,就连眼神中透露出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是她执意要找寻真,如今却沦落在这偏远之地,面对未知的前路和无尽的等待。 而梁晗则在一旁紧锁眉头,努力回想着舆图上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到一条直通宥阳的路,可却一无所获。 第222章 屋内的光线因雨势而变得更加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氛围。墨兰一边擦拭着湿发,一边默默看着梁晗,内心有些愧疚,以至于有些后悔自已的莽撞。 墨兰和梁晗出行时乔装作了装扮,巧妙地避开了众人的耳目,先是搭乘了一艘不起眼的货船,于途中换乘至直抵金陵的豪华客船上。因为和老太太和长樟同一艘客船,为了避免被盛家的人发现,二人不得不舍弃上等舱房的舒适,屈身于下舱之中,即便如此,仍几次险些与长樟撞见。 历经一路的水路颠簸,金陵城终于映入眼帘。墨兰与梁晗如释重负,迫不及待地提前下船,想要抢在老太太与长樟之前抵达宥阳,为方便行事。 偏偏天不遂人愿,两人因怕被发现行迹,租了马匹,打算自行前往宥阳。本以为带着舆图万无一失,但他们很快便遭遇了第一个挑战——语言不通。他们二人都不大听得懂金陵话,偏在乡间,乡民只会说方言,乡民们使用的方言与他们所熟悉的官话大相径庭。 每当他们满怀希望地向乡民问路时,却因语言不通而屡屡受挫,彼此间的交流如同隔阂深重的鸿沟。一次次的错误交流,两人渐渐离宥阳越来越远,待两人反应过来时,已是迷失在错综复杂的乡间小径之中。 四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连绵不绝的山丘,每一道小径都看似相似却又各不相同,仿佛一个巨大的迷宫,将他们紧紧困住。因不知他们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他们手中的舆图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无法指引他们走出这片迷宫般的土地,他们只好顺着一个方向走着。l 一日,天空骤变,大雨倾盆而下,二人无遮无挡,只得冒雨前行。好在不远处有一村落,他们艰难地行至村中,目光所及之处,一户人家的房屋在一众低矮的房屋中,显得格外高大。 二人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那扇高大房屋的木门,心中默默祈祷能让他们有一个栖身之所,好让疲惫不堪的身躯得以片刻的安宁与休憩。 第187章 真相? 许是雨大,两人敲了很久,才有一老者晃晃悠悠前来开门,门一打开,隔着雨幕,二人都能闻到此人身上浓重的酒气,见老者眼神被酒气晕染的并不清明,脸上红晕不退,人也有些摇晃,二人便有些犹豫。 谁知,老者倒先开了口,“你们可是要借宿?一晚上一两银!” 竟是官话!二人有些欣喜,能遇上一个语言相通的人实在不易,二人再也顾不得旁的,掏出一两银子给老者,便随老者进了院子。 待行至厅堂,梁晗主动开口问老者,“丈人,不知此地是何处啊?” 那老者转身看了他二人一眼,和善地笑了笑,“你们是从金陵来游山玩水的吧?这是含山县下的运漕镇东关乡黄灯村。因着我家是村里的大户,一年到头总能接待几波迷路到此的客人,是以我家是有客房的,后院还有个牲口棚,你们可将马牵到后院去,石槽里还有些干草料,可以喂马。你们且安心在我家住下,老头子去给你们烧热水。” 边说,老丈边走出厅堂,指着西面的厢房给二人看,“那就是我们后来加盖的厢房,专供客人住的,里面床铺被褥一应俱全,我看你们都淋湿了,屋中有巾帕,你们快些去擦一擦吧,我去给你们烧些些热水洗洗。” 因着两人淋了雨,浑身湿冷,便谢过老丈,去房中换身干净衣衫,这便有了先前那一幕。 敲门声响起,梁晗起身去开门,还是那老丈。 “天色也晚了,看你们二人应当是没有用晚食,我给你们做了些家常便饭,你们出来用些饭再休息吧。” 梁晗闻言,回头用眼神询问墨兰,墨兰冲他微微点头,梁晗回身谢过老丈,称收拾一下便过去用晚食。 两人收拾妥当,到了厅堂,老丈已经将饭菜端上桌了,确实是家常饭菜,但于墨兰二人来说,此时能吃上热乎饭食,还有片瓦遮风挡雨,已是极幸福的事了。 两人坐下,默默用起饭食来,老丈见两人生的不凡,便高兴地拿出酒水来同两人坐在一处,想与二人闲话。 “你们二人不是金陵本地人吧?见你们方才说话,说的都是官话,你们是打哪来啊?” 二人也想从老丈这里了解下此地的情况,梁晗便顺着老人的话说道吗,“家中在金陵那边有亲眷,闲来无事便想着出门游玩,本没想走远,却是迷了路,又遇上这瓢泼大雨,亏得有老丈留宿。” 梁晗说着话,还不忘再次感谢老丈,老丈听着这个相貌不凡的公子哥恭维自已,很是高兴,便想要邀梁晗同饮。本还在低头用饭的墨兰抬起头来,不动声色朝梁晗摇摇头,梁晗会意,朝老丈笑道,“晚辈不胜酒力,若明日雨停,还要赶路,今日便不方便饮酒了,我以茶代酒,敬老丈。” 老丈也不介意,二人便一个饮酒,一个以茶代酒,痛快畅饮起来,便喝酒便闲话,梁晗二人也从老丈口中知道了自已想要的信息。 这黄灯村距离金陵城竟有一百多里路,也亏得他们有马代步,否则这样远的路程真不知怎么走得过来。老丈告诉二人,含山县并不算富裕,下辖的村庄也多是农人,或是地主家的佃户或者庄户,大多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运漕镇,连去过含山县的都少之又少,所以村民也不知道去金陵的路。 不过,他们二人又是幸运的,他们家便是其中的例外,他家老婆子曾在一家大户人家中当过粗使婆子,他也曾去找过老婆子,路过过金陵,所以他们倒是识得路的。二人听了很是欢喜,墨兰也一扫阴霾,有了笑意。 第223章 老丈先前就饮了不少酒水,梁晗又陪着他饮了一壶,老丈脸颊已是如同火烧一般,醉的很了,嘴里嘟囔着什么便醉倒在桌子上,梁晗见状,退路推他,见他确实醉意不清,便让墨兰在此处等自已,他先去更衣。 梁晗出去了,老丈醉倒,房间中一下安静下来,只有门外的雷声、雨声,大雨依旧倾盆下着,天空黑沉沉的,墨兰静静坐在凳子上,看房门外的电闪雷鸣沉思着。 突然,老丈大声嘟囔了一句:“老头子有…有个…嗝…个秘密,要…要告诉你,老婆子不让我说,我憋着一直…不曾同旁人说过…我家老婆子曾经的主家,有个姨娘…她…她偷人!” 雷声混杂着说话声,墨兰原还以为老丈在呓语,笑了笑,没当回事。 谁知老丈继续说着:“老婆子主家就在宥阳,是个姓盛的人家,那可是个大户人家,家中屋舍又大又气派,连吃的都精细的不行,从前逢年过节,主家总会赏些吃食,我还吃过老婆子带回来的…叫…叫什么…点心,哎呦喂,那滋味,是真香!” 墨兰听到宥阳,盛家,已经瞪大了眼睛,简直不可置信,她起身靠近老丈,仔细听他说的话。她有种隐隐的预感,自已想要的答案可能不需要去宥阳,在这里就能知道,墨兰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只是身子止不住的有些发抖,她想让老丈快些说,可老丈却在细数从前的辉煌,这让墨兰焦急不已。 终于,老丈说完从前的好日子,说道,“全怪那个不知廉耻的荡妇,非要去偷人,她是死了,一了百了,可是伺候过她的知情人,都被送出宥阳了,还不准老婆子再出含山县,那姨娘便是跟着二老爷在外头不安分,撵回宥阳老家的,结果到了宥阳老家还是不安分,要不是她还有儿女,主家要脸面,便是死了也该沉塘的。盛家多好的人家,将老婆子遣散回家,还给了不少银钱,我们才盖了这十里八乡独一份的青砖大瓦房…” 老丈还在絮叨着,墨兰像是被人定住了,她楞在原地,动弹不得,老丈的话,让她浑身的血液好似逆流了一般,整个人就要喘不上来气。 第188章 想家 梁晗回来时,便看到墨兰站在桌前,脸憋得紫胀,却偏偏忘却了呼吸似的。见状,梁晗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无形之手揪住,他毫不犹豫地疾步上前,掰开墨兰的嘴。 墨兰才似被解了定身咒,僵硬与束缚瞬间瓦解,像一只重新回到水里的鱼一般,疯狂地大口呼吸着,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逐渐恢复了生气。 梁晗抱住墨兰,“墨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墨兰又深吸了一口气,才堪堪定住神,她还在回想方才老丈的话,对上梁晗关切的眼神,不由得就有些心虚,老丈说的那个姨娘的情况和自已的小娘全部都对得上,这样以来,便解释的通父亲对待小娘的态度为何会前后差异那样大了,也解释得通为何父亲看到小娘的牌位会发火,并且不准自已祭拜小娘了。 墨兰突然感觉浑身都不自在,感觉自已很羞耻,这便是自已千里迢迢也要找寻的真相吗?这与自取其辱有何区别?家中长辈为了她考虑,隐瞒下小娘做的错事,可自已还要错怪他们害了小娘,墨兰痛苦不已,自已竟是大错特错! 墨兰沉浸在自已的情绪之中,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若不是梁晗抱住了她,墨兰整个人便要虚弱得滑倒在地面上了,她感觉整个灵魂都被抽空了,只剩一个悲伤懊恼的躯壳。 梁晗见到墨兰这副模样,慌张不已,他不知道自已只是出去一会的功夫,这里发生了什么,墨兰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梁晗紧紧抱住墨兰,不住地呼唤她的名字,“墨儿!墨儿!” 梁晗的声音没有唤回墨兰的理智,却将醉倒的老丈唤醒了,老丈撑着不稳的身子坐起来,眼神迷茫的问;“发生了何事?老头子是睡着了吗?” 听到老丈的声音,墨兰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身子猛颤了一下,灵魂复位,她一下躲到了梁晗的怀中,抓住梁晗的手,柔声道,“我无事,许是方才太累了,又被雷声惊到,便有些离魂的症状。既然老丈醒了,那我们便回房休息吧。” 墨兰不希望林噙霜做的事情被梁晗知道,这事不仅不光彩,还有辱门楣。所以老丈一出声,墨兰就警觉地清醒过来。 听到墨兰开口说话,梁晗松了口气,对她的要求无有不应的。他客气地向老丈道谢,“今日多谢老丈款待,时候不早了,我夫人有些不适,我们便先回房休息了。” 墨兰靠在梁晗怀中,柔弱地说了声,“告辞!”便由梁晗扶着回了房中。 老丈看二人的情状,不解地揉了揉自已的脑袋,“方才不只有老头子我一人饮酒吗?怎么那夫人倒似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想不通,老丈用手抹了抹嘴,又掂了掂空了的酒壶,觉得有些口渴,自言自语道,“适才好像是睡着了,嘴这样干,不知道有没有说些不该说的梦话,若是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让老婆子知道了,又该不给我酒喝了…” 墨兰被梁晗扶着回了房间,梁晗将墨兰扶着坐下,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喝下缓解环节情绪。梁晗见墨兰还是有些恹恹的,便想些安慰的话,话还未出口,墨兰先开口了。 “梁晗,等天晴,我们便快马加鞭赶去宥阳吧,我想给我小娘上柱香,我们便回汴京去吧!” 第224章 墨兰定定看着梁晗,向梁晗表达自已的决心。梁晗有些摸不着头脑,“墨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们千里迢迢从汴京到这来,不就是为了查你小娘…” 梁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墨兰打断,一提到林噙霜,墨兰便心虚到脸色发白,她想速战速决,赶紧远离这里,回到汴京去。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那便去给小娘上炷香,此后,她便要回到盛家去赎罪去了。 “梁晗,今日被雷鸣一震,我想通了很多,我小娘的事情或许不如我所想,是我一叶障目了,也被那黄福香的话乱了心神,可雷鸣的时候你不在,我突然就想家了,想如兰和明兰了,瞬间便想通了许多,或许是我太过于执着了,我不应该总是回首过去,当下和以后才是更重要的。” 墨兰说着话,突然抓住了梁晗的手,梁晗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墨…墨儿?你…” 墨兰深情注视着梁晗,一只手捂住了梁晗的嘴,“你不要说话,听我说,从前我觉得你对我不过是一时新鲜,所以你说的话做的事我从不当真,可那日诗会上,你一直站在我这边,为我挺身而出,到后来我说要来宥阳,你陪我义无反顾的过来,一路上对我照顾有加,我早便倾心与你,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与京中那些纨绔并不相同。我现在只想回到京中去,向长辈诉说我们二人的情意,同姐妹分享我的喜悦。” 墨兰说完,不给梁晗思考的机会,便靠在梁晗的怀中,梁晗呼吸一滞,瞬间呆愣住,待反应过来,搂住怀中的女子,傻傻笑起来,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墨儿,你就是我心中的仙子,能得你倾心,是我这辈子修来的福分,我必定不会负你,我们赶紧解决完这边的事情,等回了京,我便让母亲去你家提亲。” 窗外的雨还在下,屋内两人紧紧靠在一起… 夏日的雨,来的快,去得也快,昨日还是黑云滚滚,倾盆大雨,今日天便放晴了。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墨兰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转了转脖子,便看见了在地上打地铺的梁晗,梁晗睡得香甜,墨兰也不打扰他,独自起身,向院中走去。 老丈的房间没有动静,厨房中也没有炊烟升起,想来是老丈昨日饮酒太多,此刻还在睡着,墨兰闲来无事,便在院中四处转转,看到菜园中的菜经过大雨清洗,愈发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往后院走去,两匹马已经在吃干草料了,还有许多鸡昂首挺胸在后院乱转,仿佛在巡视自已的领地,墨兰原本郁闷的心情,看着这些鲜活的动物,也明朗了不少。 第189章 言语试探 突然前头有狗叫声传来,墨兰吓了一跳,但想到自已在院内,不用担心,便不再理会,可狗叫声越来越近,后院中的小鸡们一个个咯咯咯的兴奋叫起来,仿佛在应和着什么。紧接着,便有拍门声响起,对,是拍,不是敲,拍门的声音带着气势,又将墨兰震了一下。 墨兰走回前院,老丈的房间还是没有动静,想了想,墨兰走到院门前,门外有夫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墨兰不敢直接开门,将眼睛贴到门缝中去看,这一看,又将她吓得不轻,对面竟是一只骨碌碌转动的浑浊眼睛。 门外的人似是也没想到门内会是一只漂亮的眼睛,也是吓得后退一步,狗叫声更响亮了,墨兰听到门外人的嘀咕声,“老头子八成又喝多了,昨夜家中来客人了吗?” 嘀咕了一阵,墨兰再次听到敲门声,这次是敲,外头的声音传来,“里面的姑娘不知是不是家中客人,我是这家的女主人,昨日下雨前去了娘家走亲戚,因下了大雨,便没有赶回来,今日天放晴才家来。想来是我家那老头子昨日又饮了不少的酒,今晨还未醒,劳烦姑娘替我将门打开。” 是官话,听着这妇人说的头头是道,墨兰又想起昨日老丈说起小娘的事时,说的便是老婆子的主家,墨兰大喜,她正想再旁敲侧击问些细节,确认老丈话的真假。 墨兰将门打开,一位老妪背着一个包裹笑盈盈站在门外,脚边还趴着一只大黄狗,看到墨兰,便爬起身跑过来嗅她,墨兰惊叫一声,想要躲开,老妪一声呵斥,大黄狗便乖乖退后。 “姑娘莫怪,我家大黄见到生人,总爱嗅一嗅。” 见墨兰面色稍霁,老妪进得门来,笑着同墨兰搭话,“姑娘生的可真美,姑娘是打哪来啊?” 墨兰也正想从老妪口中套话,瞥了眼还有些距离的大黄狗,才走近老妪,可以拉近距离,热络的笑着答道,“您官话说得真好,我是自金陵来的,但却不是金陵人土,是自汴京来,本是出来游玩,不想迷了路,又听不懂当地方言,多亏遇到老丈,不然我们恐怕无处安身了。” 墨兰人生得美,说话声音又娇媚动听,还刻意奉承,几句话说完,便将老妪哄得直乐呵,热情的告诉墨兰该怎么走,才能返回金陵去。 又放下手中的包裹,问墨兰,“朝食还没吃吧,我给姑娘做,姑娘想吃什么呀?” 墨兰笑着表示,“您就随便做些,昨日老丈的饭食做的便极好吃,那定是跟您学的手艺,想必您做的更好吃。” 老妪听了如此奉承,更是心花怒放,对墨兰说:“姑娘叫我黄大娘就成,呦,还不知怎么称呼姑娘?” “大娘叫我墨儿便好。” “那大娘做个拿手的拌干丝给你吃,这是我们含山县的特色,这拌干丝啊,鲜香味美,清爽开胃,最适合用作朝食。墨儿姑娘这般知书达理,定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我再给姑娘做个红豆糕吧,这红豆糕原是我在大户人家做仆妇时,跟着厨房的大师傅学来的,那时候我伺候的主人最喜欢吃红豆糕。”黄大娘嘴里滔滔不绝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也不停,一看就是个做事麻利的。 第225章 墨兰却是神色一动,红豆糕?红豆糕便是小娘最爱食的糕点。 “那我便要等着尝大娘的手艺的,不过大娘可要多做些,我是同夫君一起来的,昨日大雨,他要照顾我,累坏了,现下还没起,我在大娘这吃美食可不能忘了他。” 黄大娘惊了一下,“呦,我还道墨儿姑娘,原来已经是夫人了,实在是夫人还娇嫩的很,想来是郎君极宠爱夫人吧。” 墨兰被黄大娘说的脸热不已,本是为了方便行事,她和梁晗便假借夫妻之名相称,冷不防被黄大娘这样说,便有些羞意。 黄大娘见墨兰的小女儿姿态,心想二人可能是新婚夫妻,这会子还会害羞呢,也不打趣她,只忙活手上的活计。 “对了,大娘,您官话说得好,也是在之前的主家学的吗?那您怎么不在那家做了,可是主人家待你不好?”墨兰顺势转移话题。 闻言,黄大娘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复又动作起来,“到大户人家做活,自是要官话说的好的,我们去寻牙人介绍活计前,都是要好好学过官话的。之前的主家阔气的很,待下人倒也和善,只是…”黄大娘顿了一下,才说:“我不是家生子,年纪又大了,儿女也成家了,心疼我还在外面做活,我便归家来了。” 这话便不是真话了,其实这些夫人在大户人家做事,才最是轻省,回到家中,才有数不尽的农活重活,况且主家人好,听黄大娘口气,给的月钱也是不少的,黄大娘只要不傻,必不会自已家来。 墨兰并不拆穿,依旧顺着黄大娘的话说:“也是大娘您的儿女孝顺,不忍您再劳累。对了,大娘是什么时候归家来的呀,这官话倒是一点没退步。” 黄大娘先是笑了笑,后又沉思想了想,“算算也是有整十年了。” 黄大娘说完,墨兰脑子又是嗡的一声,这时间,确与小娘死讯传来的时间吻合。 墨兰定了定心神,继续套话,“那大娘还真是厉害,多年来,官话也不曾疏忽。不知大娘之前的主家可是金陵城中的,我家亲眷便在金陵城里。” 听闻墨兰的话,黄大娘回道,“哎,不是金陵城中的大户人家,是在金陵城不远的宥阳那处。” “哦?”墨兰装作大吃一惊的模样,“宥阳,可是姓盛?我有一手帕交,便姓盛,她同我说过,老家便在宥阳。” 黄大娘闻言,身子一颤,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似是很害怕的样子,小心翼翼试探,“不知和夫人是手帕交的那位姑娘年岁几何啊,家中行几呀?” 看黄大娘的失态,明兰便知,老丈所言恐怕非虚,她攥紧了自已的袖子,强迫自已冷静,声音装作轻快的样子,继续闲谈,“她呀,与我同岁,家中行四,是个庶出的,也是个可怜姑娘,听说是小娘早早过世了,便是在老家宥阳去的。” 第190章 姐弟相见 墨兰每说一句话,都紧盯着黄大娘,不肯漏掉她脸上的一个细微表情,墨兰越说,黄大娘脸色越白,等墨兰说完,黄大娘已是控制不住的手抖,她突然转身,将墨兰朝外撵,“夫人还是先出去吧,我这马上升火,有灰,别污了夫人的衣裳。” 墨兰乖乖地顺着黄大娘撵人的力道出门去,黄大娘见她出了门,忙把厨房的门虚掩上了,墨兰没有走,她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到黄大娘魂不守舍的回到厨房后,呆愣的坐在灶台旁,暗自懊恼,说着什么“怎么这般巧,不该多舌”之类的话。 墨兰确定了自已的答案,便转身回房了,恰巧梁晗也醒了,等梁晗洗漱好,黄老丈和黄大娘已经把朝食准备好,四人一同坐下用饭。 黄大娘先开了口,“夫人和郎君,应是急着回金陵去的吧?”语气有些生硬。 梁晗诧异了一下,还是墨兰接了话,“既然天晴了,用罢朝食,我们便要回程了,因着迷路,我们却也耽误不少时候。” 听到墨兰的话,黄大娘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后便热情招待两人用饭。 用完饭之后,墨兰和梁晗简单收拾一下,便要出门,临出门前,墨兰想了想,从荷包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枕边,这次出门同黄老丈和黄大娘告辞。 随后,二人便一路马不停蹄,直接顺着黄老丈指的路,回了金陵。当天,在金陵休整一晚,第二日,两人便雇了马车赶往宥阳。 宥阳城不大,但民风淳朴,待客也热情,墨兰和梁晗一到宥阳,便被宥阳街上的热闹吸引了,两人逛了一路,便想寻个客栈住下,可墨兰看着一溜商铺上的徽记,犯了难,这竟全是盛家的产业!最后,墨兰只好先在门外徘徊,由梁晗一个人去登记,等他定好了房间,自已再悄悄上去。 两人照例做了一番乔装,才出门打听消息,因着林噙霜死的不光彩,又做了对不起盛家的事,墨兰猜想盛家应当不会让她入祖坟,墨兰便想知道林噙霜的埋骨地,可此事梁晗却是不知,墨兰也有心瞒着他,因此行动便处处受限。 看前方的梁晗还在一边买东西,一边向商贩们打探盛家的消息,墨兰想着怎么支开她,好自已去查。 正犹豫间,一声“四姐姐”响起,炸的墨兰愣在原地! “四姐姐?”长樟揉了揉自已的眼睛,又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就要跑上前去确认。 盛品兰一把抓住长樟,“这里怎么会有你四姐姐,定是你认错了。” 长樟直直盯着前面的人,奋力抽开被品兰抓住的袖子。“品兰姐姐,你快松手,我几个姐姐我都熟悉得很,我不会认错的,那就是我四姐姐,从汴京来的一路上,我都觉得四姐姐一直在我身边,这次我一定要好好看看,那到底是不是我四姐姐!” 第226章 品兰一个没拉住,长樟就像一只小猎豹一样,咻得一下冲了过去。 墨兰人都傻了,怎么刚到宥阳,就又碰见了长樟?墨兰想跑,可脚下像是生了根一般,那边梁晗反应更快一些,冲过来抓住墨兰的手就要拽着墨兰逃跑。 可他一转身,就让长樟看到了他的脸,虽然脸上做了装扮,可人的身形和举动是不容易改变的,梁晗一动,就听到长樟喊道,“梁晗哥哥!” 这下,梁晗也傻住了,就在两人愣神的功夫,长樟跑到了两人近前。长樟一把抓住了两人的衣袖,“四姐姐,梁晗哥哥!” 两人被长樟拉着朝盛家祖宅走,一路上长樟脸如寒霜,不发一言,墨兰和梁晗都没见过长樟这副样子,一时被他唬得不敢说话。只有品兰,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大为震惊。 品兰不是一个憋的住话的,她实在忍不住,跑到墨兰跟前去,“墨兰,你叫墨兰对吧?就你们二人一起从汴京到宥阳吗?” 墨兰侧身看了看一脸好奇加崇拜的品兰,实在不明白这个堂妹在想些什么,只好敷衍的点点头。 这一点头,仿佛点到了品兰的兴奋点上,她围着墨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夸她胆子真大,如何厉害云云,还邀请她一同去玩,全是一些不该是女孩子玩的游戏,墨兰觉得品兰这个性子,一定和如兰玩得到一块去,都是心大的,自已现在的情况,除了祠堂,怕是哪都去不了了。 待到了盛家,长樟拜托品兰带梁晗去客房休息,自已则带着墨兰去了老太太院里。 老太太院里的人见到长樟回来,都笑着跟他说话,见他脸色阴沉,一副不快的样子,众人又是一愣,小公子可从来没这样生气过。待看见长樟身后的姑娘,众人先是一惊,后都被震住,这…这不是四姑娘吗? 墨兰自以为乔装做得好,可那是对不熟悉的人或者陌生人,其实熟悉的人见了她,十有八九都认得出来。 长樟对院里的人说:“看好四姑娘!” 说完,长樟便跑去大老太太的院中去了,长樟到时,两位老太太正在闲话家常,听到长樟过来,老太太还说:“这泼猴今日竟是回来的这样早?怕是还没尽兴吧!” 说完,屋中响起一阵欢笑声,长樟进门前,便换了神色,笑盈盈地跟两位老太太行了礼。可他自小是老太太带大的,他高不高兴,老太太怎么会看不出来,老太太一看长樟的脸色,便知道有事发生。 长樟还在犹豫怎么开口,老太太先出声了,“行了,有话便直说吧!” 长樟抬眼看了眼大老太太,老太太笑骂了一句,“怎么?你要说的事,竟还要避开你大祖母不成?” 长樟未答,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这一下可将两个老太太吓坏了,两人忙把屋里的闲杂人等清了出去,只留了房妈妈和大老太太身边的老妈妈还在屋中。 老太太心疼孙子,房妈妈赶紧上前,想把长樟拉起来,可长樟突然向下一拜,避开了房妈妈拉他起身的手。 第191章 回京 “祖母,堂祖母,孙儿有事要禀。” 长樟抬起头来,再次看向上首的两位长者,缓缓开口,“四姐姐来了!现下正在祖母院中!” 大老太太还在想墨兰来了,怎么如临大敌似的,老太太猛地一惊,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墨丫头自已来的?她可一切安好?” 长樟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轻声答道:“是四姐姐与梁晗哥哥一同前来的。” 这话又将老太太震了一震,声音都颤了几分,“两人一路一直同行吗?” 长樟再次摇摇头,说道,“孙儿不知,我和品兰姐姐在逛街市时,见到四姐姐和梁晗哥哥的,我只是将他们带回来了,其余的还没问,便先来告知祖母了。” 老太太幽幽叹了口气,“造孽啊!”随后,便转身对大老太太说:“老姐姐,墨丫头那我得去看看,就先回去了。” 大老太太也知道事情怕是不好处理,忙说:“你快去,快去,有什么事好好跟孩子说。” 老太太应着“哎”,由房妈妈和长樟扶着往外走。 甫一进院,就见院中的女使婆子,个个噤若寒蝉,老太太看了一眼,往屋内走去,还没进到屋里,便看到一个柔弱的身影跪在那,老太太和房妈妈皆是又叹一口气。 老太太走进屋内,开口唤了一句“墨丫头!” 跪着的姑娘登时落下泪来,墨兰咬着唇,强忍住泪意,跪着缓缓转身,朝老太太拜下去,“祖母!” 老太太听出了墨兰的哭腔,示意房妈妈将人扶起来,长樟先房妈妈一步,上前去扶墨兰,墨兰跪趴在地,不肯起身。 “四姐姐,是祖母让你起身呢。”长樟劝着墨兰。 墨兰只低着摇头,老太太见她如此,知道她倔着呢,迈进屋里来,冲房妈妈使了个眼色,房妈妈忙将院中的人都打发走,还叮嘱她们不该传的话不要乱传,否则决不轻饶。 屋内,老太太对着墨兰说:“墨丫头,你抬起头来。” 墨兰撑着身子跪坐起来,方才她跪趴的地方,一片水迹,长樟看着自家四姐姐哭的这样伤心,很是心疼,忙用自已的袖子给墨兰擦眼泪。 墨兰泪眼氤氲看着老太太,又一声呜咽,开了口,“祖母,孙女错了!” 老太太惊疑不定地看着墨兰,有些不确定,问道,“你都知道了?” 第227章 墨兰头皮一紧,苦笑一下,心想果真如此,但还是冲老太太点点头。 老太太看了一眼什么都做不知晓,眼睛迷茫的来回转着的长樟,对长樟说:“长樟,你回避吧,这是你四姐姐的私事,你不该听。” 长樟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四姐姐,又看了眼神色严肃的祖母,乖巧退下了。 待长樟出门去,老太太再次俯身拉墨兰起身,墨兰见祖母仍旧神态温和地对自已,泪意更加汹涌,更觉得对不起盛家,“祖母,您就让我跪着吧,孙女犯了大错,理当受罚。” “受不受罚,也要断过案才知晓,哪有上来就给自已定罪的?快起身吧,难道还要祖母一直陪你弯着腰吗?” 墨兰看老太太正弯腰朝自已伸手,不忍心祖母受累,忙从地上起身,起身时还踉跄了一下,老太太看了,也觉得心疼,“这是跪了多久了?膝盖都该乌青了,让房妈妈给你拿药来揉一揉。” 房妈妈刚回来,听到老太太吩咐,忙去给墨兰拿药油。 墨兰感动不已,心下更是愧疚,问老太太,“祖母,您都不怪我自作主张吗?” “怪!怎么不怪?怪你不爱惜自已的身子,也不爱惜自已的名声。可谁家孩子谁知道,你们姐妹几个,便是你自小心思就细,心里有结,自然要解开的。何况,你父亲在处理你小娘的事情上,确实也给你留下了太多破绽,你有疑惑也属正常,只是不曾想到你这孩子胆子这般大,竟敢一路跟到宥阳来。” 老太太看了眼墨兰,心中感慨几个孙女都是傻大胆。 老太太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宥阳这边将你小娘的消息都封锁住了,连伺候的人都遣送走了,你是如何查到的?”她担心消息泄露了出去,那盛家到时才要闹大笑话。 “我是今日才到宥阳的,这消息不是自宥阳打听来的…”墨兰将自已在黄灯村的遭遇说给老太太听。 老太太听完感慨道,“真是天意啊,竟有这样巧的事情!也是老天爷也想让你知道真相。”墨兰也点头认同。 看着房妈妈给墨兰抹药油,老太太沉吟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梁晗可知道此事?” 闻言,墨兰颤了一下身子,房妈妈还以为是自已涂药油太用力,放缓了动作。 “孙女有私心,不想让他知道,此事他不知晓。”墨兰垂下了眼帘,显得心虚。 “瞒着他是对的,这些事情不必让他知道,夫妻尚且不会全部交底,这等于你们日后生活无关的事,不提为好。”老太太宽慰着墨兰。 “祖母…”墨兰犹豫着开口,“您怎么不问我同梁晗的事情?” 老太太抬了抬眼皮,“祖母在等你自已说,你同他一起从汴京到宥阳,也算是同甘共苦了,你心里可是认定了他?” 墨兰点点头,抛却那些羞涩,将自已和梁晗一路走来的心路历程都同老太太说了一遍。 “那梁晗呢?你可能确信他对你的心?”老太太盯着墨兰看,认真地问她。 墨兰回望老太太的眼神,也认真回答:“孙女确信!” 长长地舒了口气,神情轻松起来。“你便安心在这院中住下,明日我带你去拜见大祖母和你维伯父,其他人你就不要见了,待你休息几日,我便派人将你和梁晗送回汴京去,你们不宜在此处久留。回去后,你还是先到大相国寺去,就按照先前的计划回家去,回头我与你父亲修书一封,你亲自带回去给你父亲,他若有什么怒火,也合该你受着。” 墨兰都一一应下,等墨兰和梁晗在返程时,汴京的信才到了宥阳,老太太又重写了一封信,送回了汴京去。 在汴京中等待墨兰的是什么,那就要墨兰独自去承受了! 第192章 送饭公子 在盛家因为墨兰私自出走而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长柏长枫与齐衡等新科进土也正式进入了官场,长柏和齐衡进了翰林院做了翰林学土,负责起草朝廷的重要文书、诏令,并参与国家大事的决策和讨论;长枫则做了大理评事,正九品官职,属于司法部门,负责审理案件等工作。 首次朝会之后,太后特地将齐衡唤至宝慈殿内。 太后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慈祥地问道,“元若,你初到翰林院任职,可还都习惯?没有官员为难于你吧?” 齐衡先谢过太后挂心,才笑着回道,“翰林院的大人们都很和善,处事也公正,无人刻意为难臣。” “那便好!你此次能高中,哀家很欣慰。原本哀家有心将你放到中书舍人的位子上,但念及你非三甲出身,这个位子太扎眼,恐引人非议;又想着将你放到御史台,做个御史中丞,哀家也正缺少心腹言官,但这个位子极易得罪人,你毕竟是哀家的外孙,哀家也不忍心你招人怨怼,被人记恨。故而,哀家深思熟虑,还是决定将你放到翰林院中,让你在朝中循序渐进,边学边看,翰林院也更有利于你的仕途。” 太后此言,字里行间向齐衡透露出对他的深切期望与爱护,又暗示齐衡自已权力之大、势力之广,更表达了希望他日后要能成为自已得力助手的意思。 明兰在一旁耳观鼻鼻观心,心里感慨太后驭下手段之高。 齐衡心领神会,即刻躬身行礼,言辞间满是感激之情。 待踏出宝慈殿,阳光恰好洒落,明兰与齐衡并肩而行,连步伐中透露着默契。 第228章 明兰轻声对齐衡言道:“太后一早便拿到了今科进土的名册私下里对每位土子都进行了详尽的调查。除了那些明面上归属于陛下麾下的人,但凡可用的,太后都命人接触了。你,便是这最后一个!” 齐衡失笑,“太后于我齐家有恩。”他缓缓说道,语气中满是真诚,“想当初,邕王权势滔天,将我家父母困于府中,正是你机智过人,求助于太后,陛下才下旨相救,无论是你还是太后,这份恩情,我齐家上下铭记于心,感激不尽。” 言罢,他转向明兰,笑容更加灿烂,“我父亲说过,只要太后一心为公,以国家大义为重,始终为了大宋的繁荣与安宁,那么我齐家,自当誓死效忠太后,效忠陛下,竭尽所能,为大宋尽忠职守。” 明兰缓缓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齐衡身上,认真地看着他,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郑重,“那若是,太后和陛下意见相左呢?” 齐衡感受到明兰问的深意,心中虽有所触动,但神色依旧坦然无惧。他抬头,与明兰的眼神交汇,回答得字字铿锵,“我始终是大宋子民!我现在身为大宋官员,便更要以大宋、以大宋百姓为首!” 明兰站在台阶之上,周身被温暖的阳光所包裹,她望着站在自已下方,同样对光芒包围的齐衡,见他态度坚定、心怀天下,心中充满了欣慰与敬佩,明兰的笑容在光影交错间愈发灿烂。 第二次朝会,晨光初破晓,明兰早早便从盛府出发,快行至御街时,被前头一辆马车拦下,车夫刚要呵斥,小桃透过朦胧的天光,小桃辨认出马车旁的身影,是不为,心中顿时明了,这是乃齐国公府的马车。她连忙轻声对明兰禀报,“姑娘,前头是小公爷。” 小桃话音将落,那边齐衡已经带着不为走了过来,明兰透过车窗看到眼神温柔,含笑而立的齐衡,明兰立刻扬起笑脸来,同时身子不自觉地微微前倾,似乎想要即刻起身下车。 齐衡快走几步上前,温柔地劝阻道,“你安心坐着便是,我就是过来给你送些吃食,见过你便好。”言罢,他轻轻侧头,示意不为将手中的吃食递上前。 不为立刻会意,将手上买的吃食递给小桃,同时笑道,“小桃姑娘接好,这些可都是我们公子一大早吩咐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京城里许多大人上朝前都爱吃这个,都对它赞不绝口,说是味道极为美味。” 小桃接过,嗅着那诱人的香气,不禁偷偷咽了咽口水。 不为见状,狡黠一笑,低声透露,“小桃姑娘,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公子特地吩咐,定要让你也尝尝这美味。”实则,是齐衡深谙明兰主仆二人的习惯,知道明兰有美食总要同小桃共享,故特意多备了些,以免明兰分食给小桃后自已不足。 但这在小桃听来,便觉得极为满足了,觉得齐衡很是贴心,自家姑娘日后定然能过得舒心。 送完吃食,齐衡便带着不为回了自家马车上,明兰的马车跟在齐家马车之后,慢慢向宫门的方向驶去,明兰和小桃便在马车中享受美味。 自此,每当朝会之日,明兰便得以享受一份特别的优待,她可省去在家中用朝食的时间,能多享片刻安眠。因为齐衡总会提前买好各式各样美味的小食,亲自送到她手上。 明兰只需安稳等在马车之内,待到御街前特定的地点,推开车窗,便能望见齐衡那熟悉而温柔的笑容,以及他手中提着的散发着香味的心意。如此,明兰便可在前往宫门的路上,坐在马车里,悠然自得地品尝着这些美味佳肴。待到马车缓缓停驻于宫门之前,明兰恰好饱腹。 而齐国公府通往宫门的必经之路上,一辆马车每日都停在此处,可一连数日,等到上衙时分,都没等到想要等的人。 马车旁,丫鬟的身形微颤,“姑娘,小公爷今日也不曾出现。”她的声音细若蚊蚋,每一个字都透着难以言喻的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车内那位主子。 车帘轻启,一抹幽光伴随着女子精致的轮廓缓缓显现,那本该是俏丽的容颜,此刻却被一层厚重的阴霾所笼罩,双眸中闪烁的不是柔情似水,而是令人心悸的阴鸷与狠厉。 第193章 解救 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直视灵魂深处,让丫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要跌倒在地。 “姑……姑娘……”丫鬟的声音带着哭腔,双腿仿佛灌了铅,却仍强迫自已站稳,试图以卑微的姿态寻求一丝庇护。 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非但不暖,反而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刺骨三分。她轻轻一瞥,眼神中蕴含的威压让丫鬟浑身一颤,几乎要跪倒在地。 丫鬟害怕极了,可还是忍住恐惧上前,将自已的胳膊递过去,女子满意抬眸,伸出纤纤玉手,轻轻覆上了丫鬟的手臂。 随着女子手指的缓缓收紧,丫鬟只觉一股钻心的疼痛自手臂传来,皮肤之下,青紫迅速蔓延,她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扰了女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硬生生地被憋了回去。 直到手臂青紫,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迹,女子似乎痛快了,这才放下丫鬟的手臂,又露出得体的笑容来。丫鬟强忍着剧痛,憋回泪意,这才轻轻收回手臂,还要躬身对马车的女子露出笑来。 女子瞥了眼丫鬟,眼神不屑,仿佛在看什么蝼蚁,“回府。”女子的话语简洁而有力,不带丝毫情感。丫鬟捧起手臂,随后小跑着跟上马车。 第229章 回到长兴伯府,有客来访,黄福香点了更得体的大丫鬟陪侍左右,小丫鬟终于有了空闲,她躲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像受伤的小兽般舔舐自已的伤口,想到伤心处,发出呜咽的哭声。 “你是谁?为何在此处?” 一道男声响起,吓得小丫鬟惊出了一身冷汗,小丫鬟闭紧嘴巴,不敢抬头。 “抬起头来。”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小丫鬟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是府中的大公子黄瑞祥。 小丫鬟有些害怕,瑟缩着抬起头来,黄瑞祥看着眼前猫儿一样的小丫鬟,此刻仰着头看着自已,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别样的柔弱可人,惹人疼惜。 “我记得你,你是小妹身边的人。”黄瑞祥起了逗弄的心思。 小丫鬟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大公子竟然记得自已,若是大公子将今日是的事情告诉姑娘,那后果… 见小丫鬟害怕,黄瑞祥更觉得有趣,“你告诉我为何要在这垂泪。” 小丫鬟不理,男人威胁道,“你若不说,我便告诉小妹,你在她的院子里哭。” 小丫鬟更害怕了,浑身开始颤栗,她祈求地看着黄瑞祥,“只是想念家中亲人,所以才伤心。” 男人不信,“你在撒谎!我看到你一直捂着手臂,你受伤了!” 小丫鬟见他说破,忙把自已的手臂藏起来。 黄瑞祥不满,“伸出来!”语气陡然严厉。 小丫鬟又瑟缩了一下,不敢不听话,把手臂伸出来,黄瑞祥抓住她的手臂,小丫鬟吃痛出声,男子脸色一变,忙撩开她的手臂,小丫鬟的手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掐痕,处处青紫,还有一处在向外渗着血,触目惊心。 黄瑞祥怒极,“这是黄福香干的?从小就是个窝里横的,惯会拿旁人撒气。走,我带你去找她要个说法!” 黄瑞祥拉住小丫鬟的手,就要将人拽走。小丫鬟拼命往后扯,“不要,不要去,姑娘会打死我的!” 小丫鬟的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掉,拼命摇头不愿意去,黄瑞祥见她实在可怜,想起自家妹妹阴狠的性子,还是放开了小丫鬟。 “她总是打你?拿你出气?”黄瑞祥问道。 小丫鬟不敢答话,但见她这个样子,黄瑞祥还有什么不明白。“那我把你要来我房里吧!”闻言,小丫鬟再次瞪大了眼睛。 可不等她有什么反应,黄瑞祥已经扭头大步走了。 黄瑞祥走到院子的水榭中,一众女眷在打叶子牌,黄瑞祥知道今日母亲邀请了闺中好友,安国公的大儿媳孟氏来家中打牌,因为同是国公府,安国公府和齐国公府也有来往,孟氏便邀了平宁郡主,平宁郡主自从齐衡高中,身心舒泰,也愿意四处走动玩耍,有人相邀,便一同前来了。 一同来的还有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吴大娘子本不喜欢镇南侯韩家和长兴伯府黄家,实在是这两家的名声都叫韩嫣然母女败坏了,虽说黄福香在外的名声不错,可吴大娘子回回见了她,总觉得这姑娘脸上似是戴了假面似的,那笑意不达眼底,怪瘆人的。但她也同孟氏有些交情,再者,看平宁郡主的面子,毕竟以后两家儿子说不定就是连襟呢,便来玩玩也无妨。 黄瑞祥看着自家妹妹乖巧坐在母亲和平宁郡主中间的位置,看着不动声色,实则对平宁郡主颇为殷勤,黄瑞祥冷哼一声,难怪今日这样安分,原是有要讨好的人。 黄瑞祥换上笑脸,人未至笑声便先传过去了,“今日家中竟是来了这样多的贵客。” 众女眷都回转头来,看到来人,长兴伯夫人忙招呼儿子来向众位夫人见礼,黄瑞祥一一见过礼,长兴伯夫人拉着黄瑞祥,对着吴大娘子夸自家儿子,吴大娘子晓得她的用意,都是说亲的年纪,这是有求于自已呢,吴大娘子语带热络的附和着,就是不应承。 黄瑞祥见自家母亲说个没完,赶紧出口打断,“母亲,我过来除了跟各位夫人见礼,还有一事求妹妹。”说着,眼睛看向黄福香。 黄瑞祥一过来,黄福香便蹙起了眉,直觉不好,听到黄瑞祥开口,更是不悦,她眼含警告盯着自家哥哥,平宁郡主朝她望来,她连忙舒展眉眼,温柔问,“不知哥哥所求何事?” 黄瑞祥压根不理会黄福香的眉眼官司,他明白今日是好时机,有平宁郡主在,只要不过分,黄福香都不会拒绝。 “方才路过你院子,见你院中一个丫鬟正在侍候紫薇花,那紫薇花开的极艳,我院中的花就开的蔫蔫的,想来是那丫鬟侍候的好。求妹妹将那丫鬟给我,让她来我院中侍候花草。” 第194章 提亲 黄福香眼睛弯着,眼底却并无笑意,心中暗自思忖他的用意,黄福香不喜欢这个哥哥,总觉得家中的资源都倾向他,自已得到的太少了。 黄福香刚想找说辞委婉回绝,黄瑞祥先开口,“妹妹的心愿,大哥可是都满足的,大哥的请求,妹妹不会不同意吧?” 黄福香哑然,见平宁郡主诧异望过来,黄福香笑得更灿烂,“自然都依哥哥。” “那大哥在这里谢过妹妹了。”黄瑞祥说着便作了一揖,几位夫人见了,都夸赞兄妹二人感情好。 黄福香见平宁郡主也面露笑意,也便不理会黄瑞祥的要求。 谁知,黄瑞祥又开口,“我还是得做回小人,那丫鬟侍候花草的本事不错,为防止妹妹要回去,妹妹还是把那丫鬟的身契给我吧,妹妹在这陪郡主打牌,就不劳烦亲自给我拿了,便请妹妹身边的丫头陪我去取吧。” 第230章 说完,又是一揖,黄福香不应声,他不起身,黄福香咬紧了后槽牙,冲身后的大丫鬟点点头,黄瑞祥这才起身。 黄瑞祥从大丫鬟手中拿走了小丫鬟的额身契,带着小丫鬟去了自已的院子,大丫鬟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随即想起那人答应她的事,再过一段时日,自已也能逃离这魔窟了,她又安下心来。 等黄福香知道黄瑞祥将她手中现下用的最满意的“撒气玩意儿”带走了,发了好大一通火,身边没有趁手的玩意,看到站着的大丫鬟,直接掐上她的胳膊,大丫鬟不说话,低垂着头,掩饰住眼底的恨意,忍耐,只要再忍耐一段时日… … 墨兰一踏上汴京城的地界,便被盛家派来的嬷嬷围住,将他和梁晗隔开来。 一个嬷嬷皮笑肉不笑,对着梁晗客气道,“梁六公子离家多日,家中亲眷想必十分思念,梁六公子还是快些家去吧。” 说罢,便有另外几个眼生的婆子催促墨兰上马车,墨兰戴着帷帽回头,也只来得及再看梁晗一眼。 梁晗想要追上去,说话的嬷嬷上前一步,挡住了他,低声道,“公子当知,四姑娘现在应当在大相国寺,午后,我们盛家便会去大相国寺接人,公子就是为了我们四姑娘考虑,此时也当先回家去。” 梁晗看了眼远去的马车,知道嬷嬷所说,对墨兰最有益,也不再纠缠,上了另一辆马车,回了伯爵府。 午后,盛紘命人将墨兰从大相国寺带回了家中,如兰和明兰在前厅迎她,墨兰一见到二人,便是落下泪来,小跑过去抱住两人。 明兰看着瘦的似一阵风便能吹走的墨兰,心疼的紧,可想起她只字不留就独自离家,又气她,本还想晾她一会,可见墨兰冲过来,抱住自已,明兰的心蓦地就软了,抱着墨兰一处落泪。 如兰装作高冷,撇着嘴,不愿意回抱住墨兰,可眼角闪烁的泪花已是泄露了心迹。明兰见她倔强,拿着她的手环抱在墨兰身上,如兰瞪了明兰一眼,也不再克制,紧紧拥住墨兰。 待盛紘几个长辈过来,三个姑娘已是哭作一团。 盛紘“咳”一声,墨兰不待他再说话,忙推开两个妹妹,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众人惊得愣住,盛紘的“你可知错”便卡在了喉咙里。 紧接着,墨兰便是态度诚恳的认错,并自请去祠堂跪上一月。墨兰眼带孺慕,泪眼婆娑地看着盛紘,里面满是信任和愧疚,她向盛紘致歉,“爹爹,女儿错了!”。盛紘看着墨兰望向自已的眼神,听着墨兰叫自已爹爹,一阵恍惚,有多久墨兰没同自已这个爹爹这样亲近了,明明小时候她是最爱缠着自已的那一个女儿。 盛紘鼻头发酸,抑制不住落下泪了,又觉得在女儿们面前落泪,觉得难为情,忙用袖子擦去了眼泪。 可是眼泪约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干净,盛紘索性不管,上前将墨兰扶起来,哽咽着说:“罚跪一月倒也不必,但你此行鲁莽,竟还敢同外男一同出行,好在你还知道遮掩,但不罚你怕是你不能长记性,你便去祠堂中罚跪三日,多抄几卷经书静静心吧!” 墨兰都一一应下,“你不在大相国寺的事情,是瞒着你两个哥哥的,你只说自已想在祠堂静心,可莫要说漏了嘴。”说着,盛紘又看向另外两个女儿,“你们也是。” 几人都应下,盛紘又说:“旅途劳顿,你今日先好好休息一日,明日再去祠堂跪着吧。” 盛紘嘱咐完,瞄了眼王若弗和明熙,就借口溜走了。 王若弗和明熙对视一眼,想到方才还未见到墨兰时,盛紘震怒的样子,还说一定要严惩,可墨兰一哭,他这做爹爹的又心疼,罚得这样轻,恐是心虚,不敢看二人,便遁走了。 见到墨兰安然无恙,明熙也放下心来,同王若弗一起问了几句,便回了,好让几个姐妹多说说话,解开彼此的心结,毕竟她们从小就是这样过来的。 再说梁晗回到家中,一下马车,便直直往吴大娘子的院子里奔去。 见到吴大娘子,便如同墨兰一般,扑通一声,直挺挺跪下。吴大娘子甚至来不及好好看看,这个许久不归家的幼子,便被梁晗一连串的话砸晕了。 “母亲,求你替儿子去盛家提亲,求娶墨兰!”说着,重重磕下,等再抬起头来,额头已被磕红,吴大娘子还来不及反应,只听梁晗又说:“我知道母亲嫌我不如长兄争气,儿子此番游历归来,已是决定,今年定要中举,明年便要下场会试。母亲,儿子此次绝不是妄言,必定竭尽全力,望母亲成全。” 吴大娘子能说什么,她盼幼子争气已是盼了多年,本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柳暗花明,那对梁晗自是无有不应,本也便要求娶墨兰做儿媳的,早些晚些有什么要紧,只要盛家肯答应,吴大娘子必定将他们的婚事办的风风光光的。 吴大娘子是个雷厉风行的日子,决定提亲便赶紧准备,一查黄历,隔日便是好日子,吴大娘子便请了平宁郡主做媒人,来替梁晗去盛家提亲,有了二人一路同行这一遭,盛紘和王若弗略做推辞,摆足了姿态,也就顺势应了。 第195章 长枫的婚事 墨兰的婚事倒成了盛家剩下几个孩子中最先定下的。 墨兰的婚事一定下,林云霆便也蠢蠢欲动,他请父亲到盛家旁敲侧击多次,每次盛家这边给的答复都是“女儿还小,不急”,林云霆急坏了,每每见到梁晗,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羡慕。 第231章 既然女儿们的婚事都有了眉目,儿子们自也不能落下。其实盛紘和王若弗都在给长柏长枫相看着,盛紘替长柏看中了海家的姑娘,只是海家嫁姑娘的要求是要女婿,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王若弗对此不甚满意,觉得海家姑娘忒能拿乔,她的长柏能选的姑娘可不少,又不是非得选海家。 可盛紘说,有意接亲的高门都是冲着明兰的身份来的,是趋炎附势,看着光鲜,内里却是破败不堪,还是海家好,海家是典型的清贵人家,世代书香,祖上出过两任帝师,族中更是人才辈出,满门清贵。海家的男子多在朝中为官,且职位显赫,更能给长柏带来助益。王若弗思来想后,还是听了盛紘的建议。 给长枫挑媳妇要比长柏难上许多,盛紘有心给长枫也选个家世不错的岳家,可能看中长柏的要么是高门庶女,要么是门第不显。便是在这时候,盛紘的好友柳铭,他家中的嫡女柳氏原本的婚约是与定安蒋家的蒋公子,但蒋公子在守孝期间与丫鬟生下儿子,严重违背了礼法,让柳家非常不满。 为了女儿的幸福,柳家不得不解除与蒋家的婚约,盛紘得知后,便为长枫求娶,长枫相貌出众,今科高中又得了官职,柳家深思熟虑后便同意了这门婚事。 盛紘极其满意长枫的婚事,柳家亦是书香世家,世代簪缨,是世家望族,且有着严格的礼法和家风。柳氏是柳家的嫡出女儿,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成长,自然深受其影响,是个端庄持重、深谙礼法的性子,正好治一治长枫的跳脱,他们二人结为夫妻,盛紘便能放心长枫了。 但长枫却是不大情愿,他对柳家嫡女有所耳闻,传言中她相貌并不出众,长枫最爱颜色,对自已以后的妻子是个无盐女一事,自然难以接受,可他又不敢违背盛紘,只能去找长柏,借酒消愁,月下倾诉满腔苦楚。 兄弟二人在家中水榭饮酒赏月,顺便听长枫大倒苦水,长枫丝毫没有收敛说话的声音,这话便被散步至此的三姐妹听见了。 “提及柳家姑娘,我亦有所耳闻…墨兰眉头微蹙,言语间透露出几分深思。 “她性格沉稳,不喜浮华,素来是不爱参加些诗会宴会的。柳家是诗书传家,柳姑娘也偏爱书卷,这份沉稳与才情,实属难得。爹爹为三哥挑选如此贤内助,自是深谋远虑。 只是,三哥他素来倾心于灵动活泼、能与他琴瑟和鸣的女子,且对容貌颇为讲究……此番安排,竟不知究竟是对是错…”墨兰的神色凝重,她既认同盛紘选择的合理性,又又觉得成亲总该选个自已中意的人才好,婚姻之事,两情相悦方为至美。 “那这柳姑娘,当真貌若无盐?”如兰对传言中的柳姑娘的相貌更为好奇。 “我并未见过,也是在诗会中听旁人提起的,就是她…她退婚一事,颇有些传言,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墨兰说着,重重叹了口气,真的替长枫忧愁。 “人言可畏,便更需明辨是非。之前我遭遇的流言蜚语,不都是无中生有的恶意中伤吗?柳姑娘退婚,是与她先前的有婚约的蒋公子,在守孝期间与丫鬟私通生子,悖离了礼教伦常,这是哪个姑娘,都万万不能忍的。 不过,总有些人,喜欢将错处怪到姑娘家身上,无非是说柳姑娘生得不美,留不住那蒋公子的心,再不就是说柳姑娘属实无趣,不得蒋公子喜欢,然后便是为男人开脱,将一切归咎于柳姑娘的外貌与性情上,仿佛这一切皆是因她‘不美无趣’所致,进而纵容了那蒋公子的不忠与放荡。 全是谬论,实属无稽之谈,咱们万不可轻信,若日后听闻此类言论,务必坚决反驳,不容其肆意妄言,损害女子清白与尊严。”明兰虽未亲历现场,却早已洞悉世间偏见,对女子无端遭受的苛责深感愤慨。 听了明兰的话,如兰重重的点头,她得分得清例外,以后柳姑娘是要嫁给长枫的,那就是她三嫂,是自家人,要向着自家人。 墨兰此刻也陷入了深思,她轻轻咬了咬唇,也反思了自已的不是,“明兰,你说得极是。我不该偏听偏信,更不该杞人忧天,不过,我对这柳姑娘着实好奇。” 如兰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对对,我也是!对这柳姑娘好奇得紧。” 两人不约而同地一起转头看着明兰,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明兰眨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那我们想办法见柳姑娘一面不就好了?” … 汴京城一书铺外,盛家三姐妹挤在马车中,打开车窗,朝书铺张望。 “方才进去的那个深蓝衣裳的姑娘便是柳姑娘?”如兰扒在车窗上,不确定的问明兰。 明兰站在如兰上方,扒着车窗的左沿,肯定的点点头,“不会错的,小桃一路从柳家跟到书铺来的,柳姑娘不常出门,若是出门,也多是逛书铺。” 墨兰轻咬下唇,神色间流露出一丝犹豫,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这柳姑娘的装扮怎得如此沉稳,连发髻都透着端庄,若非事先知晓,我是怎么也不敢认的。”她的话语间带着几分不解。 三人齐齐叹了一口气,这样看着,柳姑娘委实和长枫不是一路人。 明兰见状,轻轻摇了摇头,将那份微妙的情绪抛诸脑后,重新振作起精神,“既然都到这了,进去见一见吧。” 三人进了书铺,目光在琳琅的书卷间穿梭,却未能觅得柳文萱的身影。书铺的伙计见三人没有寻到自已想找的书,便笑容可掬地上前招呼,“几位姑娘可是还未寻到心仪的书?楼上藏有诸多珍品,不妨由我带几位去楼上看看。” 第232章 第196章 焕然一新 几人欣然应允,随着伙计的引领,缓缓踏上楼梯。及至楼上,静谧雅致,一股淡淡的墨香与书卷香交织,令人的心也沉静下来。而在这雅致的氛围中,柳文萱正静静地坐在窗畔,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专注的脸庞上,手中紧握着一本书,正在细细品读。 三人不好主动贸然上前打扰,墨兰见状,心中一动,轻声向伙计提及了柳文萱手中的书名,请求他帮忙寻找一本相同的。l 柳文萱忽闻有人提及自已手中的书,不由好奇地抬起了头。目光所及,是三位姿色出众、气质非凡的姑娘,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被复杂的情绪所取代。她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已的面庞,神色中闪过一抹自卑,哪里真的有女子丝毫不在意自已的相貌呢?即便是最坚强的女子,也难以完全无视世人的眼光。 明兰心思细腻,敏锐捕捉到了柳文萱那细微的神色变化,心下略一思量,心中有了计较。 “四姐姐,我看我们不妨多挑些珍贵典籍,带回去赠予三哥哥。三哥哥与柳家姑娘的婚事已定,听闻柳姑娘雅好诗书,想来三哥哥多涉猎些学问,日后二人共赏风月,自能相谈甚欢。”明兰突然出声说话,话藏深意。 墨兰和如兰诧异的看着她,怎么突然说这些?明兰用眼神示意她们看柳文萱,二人用余光看去,只见柳文萱正翻动书页的手指微微一顿,也正关注着她们这边,显然,她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墨兰与如兰心中顿时明了,相视一笑。 墨兰顺势接过话茬,语调中带着几分赞同与鼓励:“明兰所言极是,学海无涯,三哥哥即便已高中,亦应勤学不辍,多选些好书充实自已。” 言罢,她轻盈起身,漫步于书架之间,自然而然地靠近了柳文萱所在的位置。 墨兰说着,便起身,去翻阅周围的书籍,慢慢便走到了柳文萱那边,明兰见状,拉着如兰走过去,三人佯装不识柳文萱,一边翻阅着书页,一边低声细语。 这时,柳文萱的贴身丫鬟轻声在其耳边提醒:“姑娘,是盛家的三位姑娘。”柳文萱闻言,心中暗自思量,既知日后嫁入盛家定会有来往,今日相逢,自当礼貌相待。 于是,她优雅起身,主动开口,“冒昧打扰,请问几位可是盛家的姑娘?”柳文萱的声音柔和而得体,透着一股子大家闺秀的风范。 三人闻言,皆是故作惊讶,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柳文萱,先是点头回应,接着墨兰开口,“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柳文萱微微一笑,先是对明兰行了一个优雅的福礼,随后才自我介绍道,“我姓柳。” 三人闻言,皆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脸上洋溢着惊喜之色,异口同声地说道:“原来是柳姐姐!” 明兰走近柳文萱,亲昵拉住对方,“今日倒真是巧了,可见柳姐姐与我们家是真有缘分。” 几人如此热情,倒让那柳文萱有些不适应,脸上飞起一抹红霞。明兰不动声色打量柳文萱,见她眉目虽不精致,皮肤却极是白皙,该是极适合艳色的,可偏偏她穿着素雅,连用的脂粉都是极淡的,倒不能尽显其风华了。 一番寒暄后,几人在书铺内畅谈起来。一番寒暄后,几人在书铺内畅谈起来。不久,明兰提议道:“今日偶遇,实属难得,但这书铺中到底不能畅言。柳姐姐若已寻得心仪之书,我们不妨换个更为舒适的地方坐一坐?” 柳文萱盛情难却,只好随着明兰及她的两位姐妹离开了书铺,三人计谋得逞,一行人直奔成衣铺子而去。 “柳姐姐莫要介怀,今日我姐妹几人出门便是闲逛,昨日这掌柜的便去家中告知,新到了一批好料子,出了不少新鲜的衣裳样式,今日来看看,姐姐就权当陪我们一遭,可好?再者,我观姐姐肤若凝脂,穿起艳色衣裳定能惊艳四座,何不一试?” 明兰言辞温婉,满含诚挚。然而柳文萱礼貌拒绝,不太愿意尝试,柳家女素来是以端庄为首的,明兰并不勉强。 几人进了铺子,上了雅间,成衣铺的伙计们将殿中新上的款式都拿了上来,明兰看着柳文萱的身量,挑了几身适合她的,不动声色放在一旁。随后,三姐妹避开那些为柳文萱精选的款式,各自挑选试穿,气氛渐入佳境。 几番试衣后,她们纷纷劝说柳文萱也尝试一下,最终,柳文萱在姐妹们的热情劝说下,答应试一下,明兰将方才特意挑的几件塞到柳文萱怀中,柳文萱实在拗不过三姐妹,无奈去换了衣裳。 待柳文萱换上那袭水红色的窄罗衫与轻盈的薄罗裙,她仿佛脱胎换骨,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那抹水红与她肌肤的雪白形成了绝妙的对比,宛如晨曦中初绽的荷花,清新脱俗,又带着几分不可言喻的娇艳。明兰巧手一挥,从小桃的背包中取出精致的胭脂盒,轻轻为柳文萱点上胭脂,再勾勒出一抹艳而不俗的朱唇,瞬间,柳文萱的气质如同被春水洗涤过一般,挺拔而生动,整个人焕发着勃勃生机,神采奕奕。 明兰三姐妹赞不绝口。而柳文萱的贴身丫鬟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她从未见过自家小姐如此明艳照人的模样,即便是与盛家三位姑娘相比,柳文萱也自有一番独特的韵味。她身量高挑,体态丰腴而不失匀称,盈盈一握的小腰更添了几分柔美,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幅活生生的仕女图,既有书卷气的沉静,又不失女子的风情,真正是位俏佳人。 第233章 柳文萱望着铜镜中那个焕然一新的自已,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她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触摸自已的面庞,仿佛在确认这一切是否真实。原来,自已也可以如此明艳动人,这份突如其来的美丽让她心潮澎湃,甚至有一丝泪光在眼眶中闪烁。 第197章 齐聚一堂 经历了这次蜕变,柳文萱对试穿新衣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她不再排斥,反而充满了期待。三姐妹见状,便将为她精心挑选的衣物一一呈现,鼓励她逐一尝试。云栽还为柳文萱重新梳理发髻,描画黛眉,每一笔都细致入微,力求将她的美展现得淋漓尽致。经过一番精心装扮,柳文萱彻底大变样,美得特色却又不失端庄,仿佛从古代画卷中走出的仕女,令人一见难忘。 柳文萱的华丽蜕变让三姐妹满心欢喜,她们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对卫小娘那句至理名言的深刻认同:“天底下没有丑女人,只有不会打扮的女人。”这番话在此刻显得尤为贴切。 这时小桃从门外走进来,走到明兰身边,悄声耳语了一番。 明兰听后,脸上绽放出更加明媚的笑容,她转过身,面向柳文萱,提议道:“柳姐姐,眼瞅着已近午时,阳光正好,心情也佳。我和妹妹们商量着,不如就由我们三人做东,诚邀姐姐前往八仙楼共进午膳,如何?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谢过柳姐姐今日相陪。” 柳文萱闻言,连忙摆手推辞,“这怎使得?妹妹们已是大方赠我衣衫,我心中已是感激不尽。理应是我来请几位妹妹才是,礼尚往来,方显情谊。” 那边几人在往八仙楼去时,这边林云霆刚堵住梁晗。 梁晗见到林云霆便想躲,可林云霆哪里会放过他,一把拽住了他,“梁兄,梁兄,你见着我躲什么?” 梁晗无奈极了,作讨饶状,“林兄,你就饶了我吧,墨兰原就是姐姐,是以盛伯父才松口答应我的求亲。五姑娘年纪小些,大娘子又疼宠她,想多留几年也情有可原嘛,总归盛家并没有给五姑娘相看旁的人家,也是满意你的,你再安心等一年便是。” 自从梁晗和墨兰定亲之后,林云霆便也蠢蠢欲动,偏不能如愿,便逮着梁晗要取经,梁晗哪有什么经验之谈,实在是不胜烦扰。 林云霆也知道提亲一事,急不得,可他就是不想看梁晗春风得意的样子,都是想娶盛家姑娘,便叫他先如了愿,实在不爽,“罢了,罢了,我也不为难你了。这样吧,你便请我去樊楼吃上一顿,咱们就算两清,我从此不再缠着你。” 梁晗一听,顿感如释重负,也不管自已怎么就欠了他,只要能摆脱他便好。梁晗抬头望了望天色,沉吟片刻道:“此时去樊楼,恐怕已是座无虚席。不如换个地儿,咱们去八仙楼如何?那里的菜色也是一绝。” 林云霆也无所谓,樊楼也好,八仙楼也罢,不过是换个地方折腾梁晗罢了,总之不想让他太过舒坦便是。 兄弟两人并肩往八仙楼走去。 八仙楼内,灯火通明,长枫与齐衡相对而坐。自从长枫一心读书,从前的狐朋狗友倒是渐渐来往少了,他心情郁闷,昨日拉着长柏喝了不少酒,今日长柏怎么也不肯陪他了,无法,长枫便想到了齐衡。 两人下衙后,长枫便拉着齐衡来了八仙楼,说是饮酒,但因为下午还要去大理寺,长枫也不敢饮酒,只得以茶代酒,诉说心中的苦闷。是以,桌上并无酒香,只有淡淡的茶香。 齐衡在一旁扶额,近日因为新政,太后与陛下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而紧张,他手中积压了不少公务,这些时日都不曾和明兰好好说说话,好容易抽个空闲,还要在这听长枫大倒苦水,齐衡也觉得心里苦啊。 正当长枫沉浸在自已的思绪中时,齐衡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楼下,随即被楼下刚踏入八仙楼的一行人吸引,他猛地一怔,随即揉了揉眼睛,确认那熟悉的身影确实是明兰。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与惊讶。 明兰进到八仙楼后,便四处逡巡,找寻长枫的身影,小桃说长枫来了八仙楼,她就是要为长枫和柳文萱二人制造一场偶遇。 然而,她尚未寻得长枫的身影,便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抬头一看,竟是齐衡面带微笑地向她走来。 “明兰!” “墨兰!” “如兰!” 三道声音齐齐响起,眼前的齐衡几人见到了,另外两道声音从哪里来? 随着喊声落下,几人回头,便见梁晗和林云霆联袂而来,正一脸惊喜的望着她们。 “你们如何会一起?”如兰问道。 林云霆不好意思实话实说,只含糊道,“碰巧遇上。” 待两人都进了八仙楼,发现齐衡竟也在,几人又是一阵寒暄。 这时,楼上有声音响起,“你们几人别只顾着闲聊,这里可还有一位。” 众人齐齐抬头,便见长枫已然起身,惫懒的靠在栏杆处,向楼下众人挥手致意。 “三哥哥!”墨兰和如兰惊喜道,随后她们的眼睛瞟向柳文萱,柳文萱原本还在思索遇到的几人的身份,忽闻墨兰两人叫三哥哥,下意识抬起头来,正撞进一双多情眸里,柳文萱瞬间红了脸。 长枫也好奇跟着明兰三人的这位姑娘是谁,倒与几位妹妹是截然不同的风格,观之别有一番风味,可楼中人员来往繁杂,不好直接问姑娘家名讳。 第234章 枫长枫伙计,要了一间包厢,邀请众人同宴。 待众人进了包厢,明兰拉过柳文萱,向众人介绍她,又同柳文萱介绍其余人,众人互相见礼,认识。 长枫瞬间愣怔,目光紧紧锁定在柳文萱身上,心中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波澜。这真的是那位与他有婚约的柳家姑娘吗?长枫看着眼前的佳人,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这与传闻中的“无盐女”并不吻合,虽非倾城之貌,却自有一番独特的韵味,身段窈窕,举止间流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那是任何华丽的辞藻都难以完全描绘的。 长枫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仿佛久旱逢甘霖,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众人见状,不禁相视而笑,气氛更加轻松愉悦。如兰更是俏皮地打趣道:“三哥哥可莫要再盯着柳姑娘瞧了,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柳姑娘,都把人家看害羞了呢。” 第198章 齐衡的抉择 此言一出,引得一阵善意的笑声,柳文萱的脸颊如同绽放的桃花,绯红一片,羞涩地低下了头。 长枫闻言,也意识到自已的失态,但心中的喜悦却难以掩饰。柳文萱偷偷抬头,瞥见长枫那俊朗不凡的面容,心中也是暗暗赞许,对这位未来的夫君多了几分好感。 众人落座,特意将柳文萱和长枫的位子安排在一处,为他们创造机会,两人坐在一起,都显得有些拘谨和羞涩,偶尔的眼神交汇,都能激起一阵心湖涟漪。其他人见状,都识趣地没有过多打扰,而是两两聊起了各自的话题。 齐衡细心为明兰布菜,明兰夹起碗中的菜,目光中闪过笑意。待见齐衡眼下有一片青黑,明兰心中心疼,柔声关切道,“近日该是忙坏了吧?” 感受到明兰的关切,齐衡冲她满足的笑笑,“是有些忙碌,但尚可应付。你那里可还顺遂,陛下近日的动作频繁,老臣更迭,太后那里怕是心气不顺,你该是不好做了。” 明兰笑着冲齐衡摇摇头,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太后不是喜怒无常的性子,即便有怒意,不过是砸碎些茶盏,不会拿人出气。 只是陛下的新政来势汹涌,直指时弊,要整顿吏治,又推行方田均税法,每一步都走得坚定而决绝。那些勋贵世家,岂能轻易放手既得利益,自然是百般阻挠。但陛下以雷霆万钧之势,借恩荫制之限,让老臣们措手不及,不得不退。 太后原想着扶持新人,以续旧臣之职,却不料陛下步步为营,将棋局彻底打乱,太后手中可用的棋子,没几颗了,就是想要阻止,怕也是有心无力了。” 说到这里,明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陛下决断力的钦佩,也有对太后处境的叹息。 明兰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再次温柔地落在齐衡身上, 明兰望向齐衡,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她轻声感慨:“陛下的新政,确为黎民百姓之福祉,然其推行之路,却荆棘密布,饱受既得利益者与保守势力的阻挠。每次思及此处,我虽知太后有她的考量,但心中仍不免觉得,若为天下苍生计,太后不应…不应阻挠。” 明兰顿了一顿,似是在斟酌言辞,终是轻声继续说道:“偏太后身后,站着的是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豪族,他们的利益与新政背道而驰,故而双方势如水火。元若哥哥,你们齐家……”说到这里,明兰的话语戛然而止,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忧虑的情绪。 齐衡明白明白的意思,他认真看着明兰,目光坚定,认真地回望着她,“我支持陛下新政,关于方田均税法,我已同父亲母亲商议过了,齐家必当积极响应,绝不隐匿田产,逃避赋税。至于限制恩荫制度,我父亲母亲本就我一个儿子,也是科举入仕,只是族中总有人希望走父亲的关系恩荫入仕。此制改革,对我齐家而言,非但不是坏事,反而能省去不少烦心事。” 明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恢复了凝重之色,她沉默了片刻,终是开口问道:“顾二哥可是找过你了?” 齐衡夹菜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点头回应,“确有此事,前些日子,顾二叔曾来访,提及陛下有意擢升我为中书舍人。” 明兰沉吟开口,“中书舍人一职,位重权大,既需起草诏令,又需参议国事,更能在陛下身旁侍从,宣读天恩,非陛下极为信任且才德兼备之人不可胜任。陛下此举,既是赏识,也是考验,便是要你在他与太后之间,做个抉择了。” 明兰轻轻放下碗筷,神色凝重,“然而,陛下之所以让顾二哥提前告知于你,实则是给你留有一丝余地,意在表明,若你心有不愿,亦不强求,这便是君王的仁慈与智慧了。” 齐衡闻言,眉头微蹙,片刻后缓缓道:“这便是陛下的高明之处了。我与顾二叔情谊深厚,且因屡次对太后政令提出异议,已遭太后不悦。顾二叔深知我心向社稷,以民为先,他知晓我不会轻易回绝。我对太后确有感恩之心,但我的心中,更以国家兴亡、百姓安危为重。陛下与顾二叔此番布局,实为阳谋,我很难拒绝。” 明兰轻叹一声,眼中满是对齐衡的担忧,“那你是…应允了?” 齐衡点点头。 如兰和墨兰两个本想找明兰说话,见明兰和齐衡两人离得极近,还以为二人互诉衷肠,甜蜜着呢,便不打扰。 第235章 实则明兰忧虑得很,她轻声对齐衡言道,“你既已应允,想必陛下明日于大朝会上便会正式昭告此事。但是,明日太后必会因为新政之事向陛下发难,届时,陛下定会向你征询意见。你若临阵倒戈,太后怕是不会轻饶了你,再加上,陛下授你中书舍人一职…元若哥哥,你只能做孤臣了。” 齐衡眼眸深沉,晦暗不明,却依旧坚定,“落子无悔,我齐家只一心为大宋江山,做孤臣…亦无妨!” 片刻的沉默后,齐衡再次开口,言语间满是对明兰的关切,“我更担心你在太后身边,太后怕会因为我迁怒于你。到那时,你又该如何自处?” 明兰微微一笑,“我是护国公主,是先帝亲封,在明面上,谁都不会动我!我也自会谨慎行事,确保无虞!” … 大朝会上 皇帝将要宣布任命事宜,便有大臣上前,“臣有本奏。” 皇帝一见上前官员,便知又要论新政,果不其然,只见他滔滔不绝,列举了新政之弊,紧接着便有官员反驳他,列举的弊端均是针对世家豪绅,矢口不提百姓,至于劳民伤财更是无稽之谈,方田均税法中对各州县耕地进行清查丈量,是为核定各户占有土地的具体数量,便是防止世家豪绅强占土地,此事利国利民的好事。 第199章 责罚 再接着,朝堂之上,便是双方官员之间的唇枪舌战,他们各执一词,据理力争,言辞犀利。皇帝坐于龙椅之上,眉头紧锁,显露出几分头疼之色,却也不得不耐着性子,静观事态发展。太后则端坐于凤椅,神情淡然,仿佛超然物外,对这场纷争置若罔闻。 齐衡默默静立在众官员之中。蓦地,皇帝突然开口,“对于新政,不知齐翰林怎么看?”太后听到皇帝点了齐衡,不由眉毛一挑,来了精神。 齐衡眼皮一跳,执笏出列,“臣觉得新政若能实施,则国势日盛,百业兴旺。朝廷清明,贪腐渐除,贤能辈出,政通人和。农耕商贾,皆得其所,百姓安居乐业,生活渐入佳境。边防稳固,军力增强,外患得除,国家安宁。新政实乃我大宋之福祉,万民之幸事!” 闻言,皇帝龙颜大悦,抚掌大笑,明兰闭了闭眼,遮住眼中的忧虑;太后蓦地攥紧了凤椅扶手,坐直了身子,盯着齐衡的眼睛仿佛能喷火;满朝文武,目光纷纷朝齐衡汇聚而来,气氛微妙。 随即,皇帝乘势而下,将新政政令颁布下去,众臣皆敛声屏息,再无异议。新政既定,乾坤朗朗,朝堂之上,一派新气象。 待新政一事言毕,皇帝顺势宣告众臣任命,待宣告齐衡任中书舍人一职时,众臣露出了然的神色。 明兰担忧的望向齐衡,眼中满是关切,顾廷烨眼底闪过一丝歉疚,而长柏站在齐衡身侧,拍了拍他的肩,齐衡一一受下,领旨谢恩。 此番朝会,新政启航,人事更迭,皆预示着大宋将迎来一番新的盛世图景。 朝会之后,太后甩袖便走,待路过齐衡身边,她停下脚步,冷冷的目光射向齐衡,太后狠狠地哼了一声,“齐舍人,随哀家至宝慈殿一趟吧。” 明兰落后太后几步,将齐衡叫到一旁,从袖中取出两个护膝,悄悄递给齐衡。 “你当着众臣的面,忤逆了太后,太后即便不在朝堂之上攻讦你,私下的责罚也必不会少。这两个护膝你拿着,待会找个机会戴上,如若太后真的罚你,也能保护一二。”明兰快速说完话,将东西递给齐衡,便匆匆追赶太后的轿辇而去。 待太后跟上太后的轿辇,太后依靠在轿辇上,凤眸微睁,声音不怒自威,“去找元若了?” 明兰赶忙垂首,恭敬答道,“臣去问问他,为何这样做。” “哦?那他如何说?”太后眼睑全张,目光如炬,睨向明兰,审视着明兰的反应。 “齐大人说,新政旨在惠及万民,世家不应与百姓争利。”明兰语气平和,尽量为齐衡开脱。 太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一个胸怀天下的齐元若,真是君子端方啊!”话虽如此,却难掩其内心的不满与嘲讽。 “太后明鉴,青年才俊,心怀家国,于我大宋是幸事。”明兰适时进言,试图缓和气氛。 太后微抬起身子,眼神陡然一厉,直勾勾盯着明兰,“今日之事,你事先可知道?” 明兰抬起头,迎向太后的目光,坦然答道,“太后,这是陛下布的局,是阳谋,可他还是棋高一着。” 太后闻言,缓缓放松了紧绷的身体,重新倚回轿辇之中,语气中透出一丝疲惫与无奈,“哀家何尝不知,可哀家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近一段时间,陛下动作频繁,已有不少向着哀家的老臣退了,哀家哀家也不免有些失了方寸了!” 明兰心下微叹,但还是宽慰道,“太后,棋局未定,乾坤尚可扭转。” 太后深深地看了明兰一眼,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可元若,哀家还是要罚的。哀家知道你们二人有情,但是明兰你要知道,情爱在男人眼中,最不值一提,你在哀家身边,你是哀家悉心栽培出的大宋最有权势的姑娘,哀家不希望你耽于情爱。” 明兰面上没有丝毫变化,语气平和却充满力量,“臣会一直陪在太后身边,乾坤未定之前,臣定会以大局为重,婚嫁之事,绝不在臣考虑之列。” 明兰的话语虽无华丽辞藻,却字字掷地有声,让太后听后心中倍感欣慰。她望着明兰那张明艳而坚毅的脸庞,心中一阵熨帖,暗自点头:这姑娘,果然没让她看错。 第236章 “好!”太后轻轻吐出一个字。 明兰看着轿辇中闭目养神的老人,鬓边已有白丝,眼角也爬上皱纹,明兰眼神慢慢柔和下来。末了,担忧的望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齐衡。 察觉到明兰视线的变化,太后微微睁开眼,看了眼明兰,眼中闪过一丝温情。 宝慈殿内,太后和明兰在闲话。忽而,一名宫女轻步上前,细声禀报:“太后娘娘,齐舍人已在殿外恭候多时。” 太后闻言,秀眉微扬,似才想起这个人似的,“便让他跪在殿外候着吧。” 明兰闻言,手中紧握的茶盏不自觉微微抖了一抖,但很快,她便稳住了手,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之后,太后又拉着明兰在宝慈殿内陪她解闷,一晃,太阳逐渐攀升至天空正中,虽天气已经转凉,但正午的日光仍旧炽热,如同无形的火焰炙烤在人身上,仍让人觉得难耐。 齐衡的身影直直跪在殿外,挺拔如松,汗水沿着他俊朗的轮廓悄然滑落,浸湿了额前的发丝,他却浑然不顾,脊梁依旧挺得笔直,仿佛一尊不屈的雕塑。 也多亏了明兰给的护膝,否则跪到这个时辰,齐衡怕也遭受不住了。 到了午时,有宫女传膳,太后留明兰在宫中用饭,却仍旧没有叫齐衡起身的意思,明兰微不可察蹙了蹙眉,趁无人注意,明兰悄悄往袖中藏了几块糕点。 待用完膳之后,明兰又被太后说会话,太后便有些倦意,明兰侍奉太后躺下午休,便要告辞出宫,太后挥挥手,明兰退出内殿。 待走到殿外,故意走到齐衡近前,替他挡去阳光,亦挡住了宫女太监的视线,一边训斥齐衡不懂感恩,一边不动声色将袖中的糕点递给齐衡。 第200章 棒打鸳鸯 齐衡接过糕点,眼中藏着笑意,在明兰的掩护下一点一点将糕点吃下去,待齐衡吃好糕点,擦干净嘴边残留的细屑,明兰才装作一副和他说不通的模样,甩袖离去了。 齐衡重新回到众人的视线中,仍是一副不肯折腰的矜贵公子模样。 待到太后午睡醒来,听宫女禀报齐衡还跪在殿外,太后心中郁气稍稍散了一些,“罢了,便让他今日先行归去,明日辰时,再让他来殿外候着吧。 宫女领命,将太后的旨意传达给齐衡。齐衡闻言,面上无波无澜,只叩首谢恩。他挣扎着起身,双腿因长时间跪拜而显得僵硬无力,只能踉跄着前行,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一瘸一拐地朝宫门方向缓缓挪去。 太后得知齐衡的窘态,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冷哼着说:“这也算是对得起他的这份固执了。”然而,想到如玉公子的窘态,太后又不禁觉得好笑,心中郁气又消散不少。 候在宫外的不为面色焦急地朝宫内张望,看到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朝这边走来,细看之下,竟是齐衡。不为心中一紧,连忙迎上前去,待齐衡一踏出宫门,不为就赶紧扶住齐衡,将人扶到马车上。 待到了马车里,不为才心疼问道,“公子,太后如何责罚你了?” 齐衡见不为担忧,笑着安慰他,“无妨,太后不过是罚我跪了几个时辰,又未赐食罢了。” 不为听了齐衡的话,更是心疼,连忙从旁取过食盒,轻轻打开,将里面精心准备的餐食一一取出,“公子,快吃些吧,这是郡主特意命人准备的,便于车上食用,先垫垫肚子。” 齐衡接过食物,匆匆吃了几口,不为见状,生怕他噎着,连忙递上水壶,“公子,喝口水。” 齐衡接过水壶,一饮而尽,腹中的饥饿感稍有缓解。尽管之前明兰已悄悄塞给他几块糕点,但长时间未进食,他仍觉腹中空空如也。 待齐衡稍事休息,不为再次关切地问起:“公子,您的腿……” 齐衡轻轻撩起裤腿,取下护膝,露出膝盖,只见腿上已是一片青紫。不为见状,心疼不已,“太后怎会罚得如此之重?要不是长柏公子托内侍跟小的传话,小的还不知晓呢。” 齐衡轻轻拍了拍不为的肩膀,以示安慰,“是我有错在先,太后动怒也是情理之中。此事我父亲母亲可知晓?” 不为面露难色,低头答道,“小的没瞒住,我一听到太后罚了你,便没了主意,就回到家中告知了郡主,郡主担忧不已,但是被国公爷劝住了,后来到了午时还不见你出宫,郡主便命人送了吃食过来,还在这等了许久,是公主出宫,陪着郡主说了好些话,才将郡主劝回去的。” 得知是明兰出面劝慰了平宁郡主,齐衡心中稍安,并不责怪不为。 待到齐衡回府,平宁郡主见到齐衡的模样,又是一阵心疼。得知齐衡明日还要受罚,便要去宫中求太后,被齐衡和齐国公父子两人一起拦下。 “元若此番让太后出师未捷,太后只是罚元若跪几个时辰,已是格外开恩。太后心中还有气,等罚了元若,心中气消了,便好了。你此时去求太后,不是火上浇油吗?”齐国公劝道。 平宁郡主闻言,觉得颇有道理,便打消了求情的念头。转而喊府中针线最好的丫鬟来,给齐衡再重新做一个厚厚的护膝,却又被父子二人拦下。 齐衡解释道,“母亲,太后罚我,意在出气,我这将护膝垫的厚厚的,到头来毫发无伤,太后不仅会更气,恐还要追究我欺瞒之罪。明兰做的这个护膝恰到好处,既能减轻我的痛苦,又不至于完全抵消惩罚。” 第237章 平宁郡主见父子二人什么都考虑妥当,也不再多言了。 第二日,齐衡早早便去宝慈殿外跪着,待到太后午歇起来,便让齐衡回去,如此过了两日,太后许是气消了,也不再唤齐衡去宝慈殿了。 朝堂之上,风云变幻,太后一党虽未直接针对齐衡发难,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微妙的紧张。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齐衡的错觉,明兰好似越来越忙了,两人之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想要寻得片刻交谈的机会,都成了奢望。 偶尔,在宫闱深处或是宴会席间,两人的目光会不经意间相遇,明兰眼神中的无奈,却足以让齐衡心头一紧。 齐衡渐渐回过味来,这是太后有意为之,太后便是有意要阻挠他们二人相见,看来太后虽然消气,却也并不打算放过自已啊。 尽管两人相聚时光稀缺,但他们二人之间仍保持着书信往来。齐衡细心品读明兰的来信,齐衡看得出明兰行笔匆忙,这让他心疼不已。他知道,明兰定是在百忙之中,竭力挤出时间来与他写信,只为给他一份慰藉。 齐衡不忍见明兰如此辛劳,决定改变通信的方式。他让不为去送信,然后不用明兰回信,只将想说的话告知小桃,再转述给不为,不为再告知他便好。 即便如此曲折,齐衡的心中却充满了满足与幸福。他知道,无论多么忙碌,无论多少阻隔,明兰都能感受到他的心意,二人彼此相知,这是他与明兰之间,最温暖的牵挂与守候。 可齐衡满足,平宁郡主却有些担忧,如今齐衡和明兰一人倾向陛下一人倾向太后,两人在朝堂上是政敌,私下里整日里又说不上话,可感情可该怎么维系? 平宁郡主越想越觉得不安,一日,待到齐衡下衙回家,平宁郡主借着送补汤的由头去了齐衡书房。 “元若,近来我听闻太后总也召见家中侄孙,曹家以家风严谨著称,其子孙多有谦谨仁厚之名,且都在朝中担任要职,听闻其中最出色的便是那曹诗,更是相貌堂堂,在军中也颇有威望,我记得他小时候,太后便极喜欢他…” 第201章 定心丸(一) 齐衡有些莫名,郡主名为送汤,可来了之后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容易开口说了话,又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齐衡直接开口问,“母亲,你说这些是何意啊?” 见齐衡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平宁郡主有些恨铁不成钢,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曹诗与你年纪相仿,也还未娶妻,为人正直,相貌端正,最重要的是,太后喜欢这个侄孙,与明兰大为相配。” 一口气说完这些,又继续分析道,“曹家和咱们齐家虽都是开国功勋,但咱们齐家人丁不旺,可曹家却是子嗣众多,且家中儿郎个个有出息,真论起声望来,咱们齐家可比不上曹家。” 郡主说到此处,齐衡算是明了她的意思了,有些啼笑皆非,“母亲,你是又在外头听到什么了可是?” 平宁郡主想起今日孟氏又邀她去打叶子牌,本来她心中烦闷,不想出门,可是齐国公劝她该多出去走动走动,兴许就能快活些,她想想便去了。 可期间净听她们谈论这些话了,她听的是心烦意乱,每一句她爱听的,明面上齐衡和明兰还没定亲,如今有个身份家世和齐衡不相上下的,也有意明兰,偏人家更是近水楼台,可将平宁郡主憋屈的不行。没玩多久,便坐不住回来了。 “你莫要管我听到了什么,你且告诉我,你是不是许久不曾见过明兰了?”平宁郡主急切地问。 “母亲哪里的话?我们朝会上不是都能见到吗?我在陛下身边陪同,也能常见到明兰的。”齐衡好笑的答道。 谁知,平宁郡主听了,更是急切,“那怎么能一样?那是公事,见了面也说不了贴心话,我是问你,你们私下多久不曾见过了?” 齐衡见母亲急切,走上前去给郡主扶背,“近日朝中事忙,我们哪里来的空闲私下相见,但我们一直有书信来往的。您放宽心,明兰对我的心意我心中有数。” 平宁郡主见他不急不缓的样子,有些来火,“你可知你们见不到,可明兰在宫中可是时不时便能与曹诗相见的,如今太后不待见你,若真起了将明兰许配给曹诗的心思,到那时你又该如何自处?” 齐衡给郡主扶背的手一顿,心中也微微有些慌乱,平宁郡主见状,心中稍安,知道自已的话已起了作用,于是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我还听说,曹诗对护国公主赞誉有加,多次在公开场合称赞其英勇无双,若他真对明兰有意,以他的相貌、人品、家世与才情,明兰未尝不会动心。”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响了齐衡心中的警钟。他开始细细回想近日与明兰的书信往来,确实感觉明兰传回来的话越来越少了,一股患得患失的情绪悄然蔓延开来。 他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仿佛下定了决心,对平宁郡主告辞道:“母亲,我有急事需出门一趟。”言罢,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书房。 郡主见齐衡终于有了急迫之色,心中稍感欣慰,觉得自已的一番口舌没有白费。她端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 然而,齐衡刚踏出房门几步,又似想起了什么,复又转身返回自已的卧房。他询问不为道:“不为,母亲前几日新为我裁制的那套衣裳你放到哪里了?快找出来。” 第238章 不为见状,连忙应声去寻找,不多时便将衣物捧至齐衡面前。齐衡迅速换上新衣,又细心整理了一番发髻,力求每一个细节都尽善尽美。即便如此,他仍显得有些不自信,转而问不为:“如何?可还妥当?” 不为望着自家公子这一身装扮,宛若从画中走出的翩翩佳公子,由衷地赞道:“公子英俊非凡!” 齐衡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道:“那我们走吧。” 不为跟上,“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宫门外等着!” “等什么?” “等人!”不为了然,赶紧快步跟上。 齐衡和不为两人驾着马车到了宫门外,刚将马车停稳,便见到明兰自宫内出来,齐衡忙跳下马车,赶在小桃之前,迎上去,“明兰!” 明兰一见到齐衡,眸中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笑道,“你怎么这时候还没回去?” 说完,见到他身上穿着不是官服,而是一袭淡青色长袍,长袍随风轻摆,更衬得他身姿挺拔,宛若一幅流动的画卷,当真是公子如玉啊!明兰绕着他缓缓走了一圈,嘴角含笑,真心实意地赞道,“观公子之姿,宛若玉树临风,气质非凡,真乃人中龙凤,令人叹为观止。” 言毕,明兰的目光温柔地落在齐衡身上,那满眼的笑意仿佛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让齐衡的心瞬间被幸福填满。 齐衡亦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明兰,只见她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便知她近日是真的太过劳累了,太后身边可用之人不多了,许多事务便都交到明兰手上,哪有什么空闲谈情说爱。 他轻声问道:“你近日可是太过辛苦了?太后那边的事情,可还应付得来?” 明兰轻轻捂嘴,打了个细微的哈欠,眼中闪烁着丝丝倦意,却仍点头回应道:“尚能应付得来。” 齐衡见状,心中满是疼惜,温柔地提议道:“你可是累了?快到马车上小憩片刻吧。” 明兰是有些困倦,近日睡的不足,虽感困倦,但心中仍挂着齐衡,不禁问道,“那你今日特意在此等我,可有事?” 齐衡温柔注视着明兰,说道,“许久没有好好同你好好说话,便想着来看一看你。” 明兰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你陪我坐一会儿吧。”说着,她便主动拉起了齐衡的手,一同步入了马车之内。 第一次乘坐公主的马车,齐衡难免有些拘谨,正想着寻些话题来缓解这略显尴尬的气氛,明兰却突然抱住了他,低声道:“我很想你!”随即,明兰的脸便埋进了齐衡的怀里。 第202章 定心丸(二) 齐衡的身体瞬间僵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一动也不敢动。他的脸上迅速攀上了红霞,心跳如鼓,猛烈地撞击着胸膛,几乎要跃出体外。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不知过了多久,齐衡终于努力平复了内心的波澜,缓缓伸出手臂,想要回应明兰的拥抱。然而,他的动作却异常笨拙,显得极不自然,心中更是带着几分心虚,下意识想看明兰的神色,低头看向怀中,却见明兰不知何时睡着了。 齐衡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睡颜,心里仿佛化成了一汪春水,温暖而满足。 马车行至街角,再一拐弯,便要到盛府了,小桃轻轻敲响了车门,唤道,“姑娘,咱们快到家了。”意在提醒齐衡,赶紧下车去! 然而,马车内却是一片静谧,没有丝毫回应。小桃心中略感不安,又轻轻敲了下车门,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小桃有些慌乱,一把将车门推开,借着街边的灯光,只见马车内一片温馨而宁静的景象:明兰依偎在齐衡的怀里,而齐衡则半靠着马车壁,两人都已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而平和。 小桃见状,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她轻轻步入马车,对着齐衡的方向微微撇嘴,有些不满。随后,她小心翼翼地将明兰揽入自已怀中,轻声细语地唤明兰,“姑娘,姑娘,咱们快到家了,该醒醒了。” 明兰在梦中被轻轻唤醒,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与困倦,四周的环境对她而言还有些模糊。她揉了揉眼睛,逐渐适应了车内的昏暗,待她完全清醒过来,才想起自已在何处。 见明兰清醒了,小桃猛推一把齐衡,“小公爷,醒醒!” 齐衡被这突如其来的推力惊了一下,身体微微一晃,险些失去平衡,人也清醒过来。 明兰看不清小桃的动作,只是听到齐衡似是惊了一下,忙问怎么回事,小桃抢先一步,以轻松的口吻解释道:“小公爷大概是睡迷糊了,差点儿就摔个大跟头呢!” 两人既已醒来,便各自分别,在分别之际,两人含情脉脉,满是不舍,直看得小桃心中五味杂陈,暗自嘀咕:姑娘的眼里,现在可全是小公爷,都没她这个贴身丫鬟的位置了。 齐衡回到国公府时,郡主竟还等在他的书房,见他满面春色的回来,平宁郡主便知这儿媳妇还是自家的,便不再管齐衡,满意离去了。 齐衡在书房中处理公务到深夜,可回想起在马车中发生的事,便又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明兰与齐衡告别后,回到盛府中,一进门便询问起小桃:“那边可有新的消息传来?” 小桃将听到的消息一一汇报给明兰,“姑娘,对方最近小动作不断,我们要不要直接动手?” 明兰闻言,明兰不屑一笑,“急什么?今日过后,郡主吃了一颗定心丸,她那边走不通郡主这条路,定会再有其他动作,我倒想再看看,她还有什么招数。” 第239章 … 数日后,孟氏又邀平宁郡主去长兴伯府打叶子牌,平宁郡主今日高兴,便欣然前往。 长兴伯夫人见平宁郡主满面春风,似是很开怀的样子,与上次走时如丧考妣的样子完全不同,便温声询问,“郡主近日莫非是遇着什么大喜之事?瞧您眉开眼笑的!” 郡主闻言,笑容更加灿烂,回道,“也没什么喜事,就是心头大石落地,心情便格外畅快罢了。” 几位夫人听了,都是笑着打趣,陪侍一旁的黄福香却是心中一个咯噔,之前旁敲侧击同郡主说了太后和陛下不合,太后看中曹诗,有意将明兰许配给曹诗的话,郡主明明很介怀。怎料短短数日,郡主竟似已全然释怀,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倍感不安,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事情脱离了掌控。 黄福香心中烦躁难安,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维持着表面的风度,烦躁不能及时疏解出去,只得默默揉捏着手中的丝帕。 黄福香想了想,犹不肯就此放弃,她悄悄推了推身侧的长兴伯夫人,眼中含泪带着祈求。 长兴伯夫人见女儿如此,心中不忍,家中素来疼宠这个女儿,齐国公府确也是个好姻缘。之前女儿便说,她心悦齐衡,家中自也满意齐衡的家世,所以想尽办法搭上了平宁郡主,可女儿又说护国公主是个阻碍,他们便想法子从郡主这断了明兰和齐衡的姻缘,可都未见成效。 此刻,面对女儿的期盼,长兴伯夫人心中暗自思量,如何在郡主身上下功夫,继续为女儿的幸福铺路。 长兴伯夫人心中盘算着,忆起近日的京城风言风语,有了主意,缓缓道:“诸位可曾耳闻工部侍郎府上的新鲜事儿?”此言一出,众夫人皆是一愣,随即好奇心起,纷纷侧目询问详情。 “什么新鲜事?” “说的是工部侍郎那位才俊公子,与小公爷同科高中,实乃青年才俊也。这位公子不仅才学出众,更是相貌堂堂,引得武信侯青睐,将爱女许配于他。原以为是段佳话,谁料武信侯家的小姐性情剽悍,仗势欺人,对婆母不敬,甚至忤逆婆母,若不是做的太猖狂,丝毫不知收敛,也不至于被外人知晓,真真是令人唏嘘。 可见,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这当婆婆还要被儿媳压过一头,那滋味可不好受。” 长兴伯夫人的话,说的平宁郡主心中突突的她身份显赫,素来骄傲,不愿在任何事上居于人下。一想到明兰身为公主,若真嫁入齐家,自已还需行礼问安,便觉微妙。但转念一想,明兰对自已的尊敬与亲近,又让她稍感宽慰。 “郡主,到您出牌了!”长兴伯夫人观察着郡主的反应,见郡主若有所思,心中暗喜,只盼这番话能触动郡主心弦,只要郡主不满意这个儿媳,哪怕她是公主,也嫁不进齐国公府去。 第203章 癫狂 郡主被这样一唤,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说话的长兴伯夫人,但见长兴伯夫人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意,仍在滔滔不绝地细数着家中若有位身份显赫的儿媳可能带来的种种不便与困扰。平宁郡主突然福至心灵,这话怕不是专门说给自已听的吧? 她不动声色从各位夫人脸上掠过,众人皆在附和,郡主突然有个荒诞的感觉,觉得自已好像被网在一个巨大的网中。她突然转向黄福香,看她冲自已笑得温婉,坐在自已身旁,为自已添茶倒水,郡主忽然明了,这黄家是看中她儿子吧! 平宁郡主突然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不屑的嘲讽,她心中暗自思量,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伎俩,也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论才情、论品貌,黄家之女又如何能与明兰相提并论? 郡主不再理会他们说了什么,只专心打牌,因着牌桌上其余人各有心思,只她一人大杀四方,赢得盆满钵满。待赢够了,便说乏了,轻轻将牌一推,起身告辞,留下其余人等面面相觑。 自那日后,孟氏或是长兴伯夫人再相邀,平宁郡主皆以各种理由婉拒,无一例外。黄福香便知,那日许是哪里有了疏漏,惹得平宁郡主不喜了。 明兰那里动不得,齐衡那里使不上劲,好容易寻到了郡主这个突破口,偏还是走不通,一连串的挫折,让黄福香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黄福香觉得事事不顺心,心中积压的怨愤积攒到了顶点,靠凌虐身边的丫鬟已不能满足她了。 偏这时候,黄瑞祥又撞了上来。他怒气冲冲过来质问黄福香,“紫薇已是我的人,你怎么还将手伸得那么长,竟敢虐打我的人?” 黄福香缓缓抬眼,那双精心修饰的指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她漫不经心地扫了黄瑞祥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的人?你以为从我这抢走便会是你的了吗?我招招手,她还是得乖乖滚回来,当我的奴…呵呵…”笑声中藏着难以言喻的疯狂与轻蔑。 黄瑞祥望着眼前这个笑容诡异,宛若来自深渊恶鬼的亲妹妹,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你看看自已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简直是地狱走出的修罗,齐衡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说着,便想拂袖离去。 “站住!”黄福香喊住他,“哥哥怕是被父亲和祖母宠坏了,一无是处,两试不第的废物,竟还妄想救赎别人,你以为你救得了谁?你不过是借了男儿身的便利,享受着家族赋予的一切,实则不过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若是我,必能光耀我长兴伯府的门楣。” 第240章 这番话直击黄瑞祥的痛处,他怒不可遏,一掌挥出,带着积攒已久的愤怒与不甘,重重落在黄福香的面颊上。黄福香被这股力量猛然击倒,半边脸颊迅速肿胀,疼痛与惊愕交织在她的眼中。她捂住脸颊,声音低沉而危险,“你竟敢打我?”那双眼睛仿佛瞬间被黑暗吞噬,透出令人心悸的寒意。 黄瑞祥打完,自已也愣住了,手掌微微发麻,这一巴掌用了全身的力气,他有些心虚,可看着黄福香不善的眼神,又不肯服输,他强作镇定,梗着脖子道,“打便打了,又能如何?左右你就会去向父亲母亲告状,我不怕你!”说完,他匆匆离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见黄瑞祥走了,大丫鬟硬着头皮上前要扶起黄福香,黄福香见她畏畏缩缩的鹌鹑样子,冷哼着拂开她的手。 福香独自挣扎着站起,手指轻轻触碰那肿胀的嘴角,鲜红的血沾在手指上,是那么诱人,黄福香将沾了血的手指缓缓放入嘴中,血腥味瞬间充斥了口腔,黄福香陶醉的眯了眯眼,深深嗅了嗅这种味道,将手指上的血舔下,仿佛品尝着世间最醇厚的佳酿。黄福香感受到异样的快感,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的满足。 大丫鬟目睹了这一切,恐惧如潮水般涌来,站在一旁瑟瑟发抖,尽可能减弱自已的存在感。 黄福香睁开眼,眼神中闪烁着更加疯狂的光芒,她望向黄瑞祥离去的方向,嘴角勾勒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仿佛已经在心中酝酿着更为恐怖的计划。 寂静的夜,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悄然无声地笼罩在了长兴伯府的府邸之上。月光稀薄,被厚重的云层遮掩,只偶尔透出几缕幽黄,斑驳地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斑驳陆离的光影,宛如鬼魅轻舞。四周,高大的古树扭曲着枝干,仿佛是岁月中挣扎的怨灵,它们的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却更添了几分阴森与不安。 宅院深处,几盏昏黄的灯笼随风摇曳,发出微弱而诡异的光芒,将周围的黑暗切割成一块块不规则的阴影,让人心生寒意。四周,蛙鸣虫叫皆无,只有死一般的寂静,让人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与恐惧。 远处,隐约传来幽幽的呜咽声,时断时续,与夜风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来自人间还是幽冥,让人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 一道白色的身影迅速划过,只有灯笼随风摇曳。 黄福香悠然走进黄瑞祥的院子中,如入无人之境,院内一片狼藉,护卫与小厮横七竖八,丫鬟们也散落各处,仿佛整个世界都已沉寂。 她步伐轻盈,慢慢走进黄瑞祥的房间中,此时黄瑞祥被五花大绑在厅堂的正中央,他双眼被蒙,口舌被封,唯有听觉在无尽的黑暗中无限放大,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方才静的可怕,可现在有了动静,黄瑞祥挣扎着,身躯剧烈扭动,呜咽与哀求交织成无声的悲鸣。 看到黄瑞祥这个样子,黄福香满意地笑出了声,“哈哈哈…” 这笑声,对黄瑞祥而言,无疑是来自地狱的乐章。黄瑞祥先是顿了顿,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仿佛能预见到即将降临的厄运。 第204章 恶鬼 “哥哥是在求我帮你解开吗?还是在咒骂我?”黄福香缓缓靠近他,手中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寒光,黄瑞祥感受到脸上的一抹冰凉,更加害怕的呜咽,眼泪将黑布浸湿,又顺着眼角流下。 黄福香见状,笑的更大声了。她举起匕首,狠狠在黄瑞祥大腿上划了一下,血腥味弥散开来,黄福香享受的深吸一口,用手指轻蘸了几滴血,放入自已的口中,“和我一样的血,一样的美味。”l 品尝过后,她再次伸出手指,沾满鲜血后缓缓靠近黄瑞祥的唇边,笑容纯真而残忍,“哥哥……这滋味,你不想也尝尝看吗? 黄瑞祥疯狂摇头,拼命挣扎,下身更是因极度的恐惧而失禁,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黄福香陡然变了脸色,捂住了口鼻,眼神中燃烧着怒火,怒视着黄瑞祥,“哥哥,你竟然破坏了如此美妙的味道!你该死!” 说着,拿着匕首随意插入两刀,看到鲜血流出,大量的血腥味弥漫,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浓郁、更加诱人的血腥味,遮盖住了失禁的味道。黄福香的眼神再次亮起,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她轻轻舔舐着湿润的唇瓣,想要继续品尝美味。 此刻的她,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已构建的血色世界中,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院外,细微的响动悄然接近,但她仍一道接一道地在黄瑞祥身上刻画着,每一次利刃的挥动都有新鲜血液的流出,期间伴随着她癫狂的笑声,整个空间被一种扭曲的快感所充斥。 而自门外赶来的众人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黄福香如同鬼魅般穿着白衣,披散着长发,贪婪的吸食着手上沾的血液,脸上染上了血迹,也全然不知,而被绑在椅子上的黄瑞祥不知是死是活。 长兴伯夫人见到这一幕,尖叫一声,晕了过去,赶来的不少护卫亦是面色惨白,心生寒意,长兴伯到底经历过大场面,虽然腿软,但尚能稳得住,他命令护卫将黄福香拿下,赶紧救治黄瑞祥。 大丫鬟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闪过快意,她悄悄从人群中向后退,隐匿在黑暗中,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她终于可以彻底逃离这个充满痛苦与绝望的地狱了,她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府外有人接应她。 黄福香在被护卫们牢牢制住的那一刻,非但没有丝毫的惊恐或懊悔,反而脸上仍残留着一丝病态的兴奋。长兴伯目睹此景,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自已从小疼爱有加的女儿,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怪物。愤怒与震惊交织之下,他失控地扬起手,重重扇在黄福香的另一侧脸颊上,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庭院中。 第241章 黄福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身形一晃,眼神中那抹异样的光芒逐渐消散,眼神渐渐恢复清明,看着眼前的一切,便知道事情败露。她立马变换神色,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作害怕,装作一切都与她无关,她跪着上前去抓长兴伯的手,“父亲,父亲,这是发生了什么?好多血,香儿好害怕…”她的表情如此逼真,仿佛真的对眼前的一切一无所知,无辜而又脆弱。 看着柔弱的女儿,长兴伯一时也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她,可想起女儿往日的乖巧,便又觉得应是有脏东西作祟,命人将黄福香看管起来,决定明日便去请大师来府中看一看。 待黄福香被带离现场,远离了长兴伯的视线,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而锐利。她心中暗自盘算,她的计划本万无一失,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何会功亏一篑? 她让大丫鬟买了大量的蒙汗药下入长兴伯府众人的饭食中,待药效发作,整个长兴伯府便会陷入沉睡,他便可以好好惩罚黄瑞祥这个废物,事情如她所想的展开,可父亲和母亲为何会中途醒来?那些护卫怎么没事?如若不是他们来破坏,她就会按照计划将黄瑞祥折磨致死,然后她便会回到房中睡下,任谁都怀疑不到她头上! 此时,小桃已经接上大丫鬟,将她的新的户籍身份给她,将她连夜送出城去,她的家人已经在城外等她了。到了城外,大丫鬟谢过小桃,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便毅然决然地踏上了离城的道路。她的步伐坚定而轻快,家人的身影在前方等待,那是她梦寐以求的新生活的起点。 第二日,开封府衙门外 随着天边第一缕曙光的出现,一阵急促的鼓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有衙役揉着眼睛开门来,本想训斥还未到上衙的时辰,可见到门外乌泱泱的一群人,登时便清醒过来,忙去请府尹大人,府尹大人听闻多人一同击鼓鸣冤,猜想定然是大案,立刻整顿衣冠,赶往衙门。 衙门外,聚集的百姓们个个神情激愤,原来这些人都是要状告长兴伯府的小姐黄福香,状告他凌虐下人,手上沾染着数条人命。而府衙外的这些人,他们都是苦主或者苦主的亲眷,其中还有知情人供述,长兴伯府的花园池塘中,不知藏了多少妙龄少女的尸骨。 是以,长兴伯府还未开门迎客,开封府衙的官差们便上门了,他们进入府中,便径直去池塘中打捞尸体。随着池塘中的打捞工作开始,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逐渐浮出水面,整个府邸瞬间被恐惧与震惊所笼罩。数十具女尸的惨状,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惊胆战,难以置信。 这表面温和的世家贵女,背地里竟是个弑血罗刹! 长兴伯夫人刚醒来,在得知这一切后,再次承受不住打击,晕厥了过去。而长兴伯,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伯爷,此刻也面如死灰,他听开封府衙的人说了案件经过,回想起昨日黄福香如恶鬼般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样,才惊觉那才是她真实的模样,原来他这个乖巧的女儿竟是如此善于伪装。 第205章 天灾 长兴伯本想压下此事,虽然黄福香犯下大错,可为了伯府的脸面,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日后赐黄福香一尺白绫还是一杯毒酒,都是自家的事。 可事与愿违,事情太大,外头已经传扬开了,不仅是黄福香虐打下人,害了数十条人命,在长兴伯府的池塘中打捞出数十具女尸的事,更有昨夜发生的事,说是有一伯府丫鬟逃出府外,将此事宣扬了出来。 黄福香的恶行、池塘中的女尸、长兴伯府妹妹弑兄的事,成为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一时间,长兴伯府成为了众矢之的,名誉扫地。 黄瑞祥缓缓睁开眼,周身被剧烈的疼痛所包围,他浑身各处都包扎着伤口,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挣扎想起身,惊醒了趴在床榻边沿小憩的紫薇,紫薇抬起头,看到黄瑞祥醒来,眼中闪烁着惊喜与泪光,声音激动道颤抖,“公子,你醒了?”说着,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公子,你吓死奴婢了,奴婢醒来的时候看见您浑身是血,奴婢…奴婢差点追随你去了…” 经黄瑞祥被紫薇的话语拉回了那段惊心动魄的恐怖记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艰难地转动头部,环顾四周,发现屋内仅余紫薇一人相伴。他嗓音沙哑,带着几分虚弱地问道:“为何只有你一人在此?其他人呢?” 紫薇的眼眶再次泛红,她深吸一口气,将这两日来府中的变故细细道来:“夫人至今仍处于昏迷之中,老爷忙于处理家中的诸多事务。至于其他人,大多被官府传唤去问话了。奴婢是最先被询问的,之后,那些醒来后心生恐惧,且非家生子的下人,纷纷自行请辞离开了。如今府中,除了几位忠诚的家生子在别处忙碌外,便只剩下奴婢一人在此守候您了。” 紫薇的思绪不禁飘回了那日,在府衙被询问的场景。当她掀开衣襟,露出身的斑驳伤痕时,周围人的震惊与同情至今仍历历在目。想到自已遭受的虐待,紫薇眼眸中染上恨意,可想到黄福香被判秋后问斩,眼中的恨意渐渐淡去,换上大仇得报的快意。然而,当她将目光转向黄瑞祥时,又换成一副深情的模样,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温柔与眷恋。 她知道,现在黄瑞祥身边只有自已一人,现在正是她展现忠诚与关怀的时刻,只要能在黄瑞祥最需要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细心照料,那么在这黄府之中,她便能拥有自已的一席之地。 第242章 … “小六!小六!黄福香要被判秋后问斩了!”一大早,明兰还在专心用朝食,如兰便带着一脸按捺不住的兴奋,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澄心苑。 明兰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随即迅速调整为一副震惊的模样,抬头望向如兰,“哦?为何啊?” 如兰便眉飞色舞地将长兴伯府的事情讲给明兰听。 待如兰讲述完毕,明兰轻轻抿了一口茶,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语气平静而深邃地说道,“那她还真是罪有应得啊!” 说完,她目光深邃地望向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那眼神中的意味深长,沉浸在自已世界里的如兰却并未察觉。 … 连日来,暴雨如注,仿佛天际裂开了口子,无尽的水流倾泻而下,将盛府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雾之中。天空被厚重的乌云压得极低,阴沉沉的,不见一丝阳光,仿佛连时间都被这无尽的雨幕凝固。 盛府内,回廊曲折,檐角挂着连绵不断的雨珠,宛如串串透明的珠帘,随风轻轻摇曳,发出细碎而沉闷的声响。石阶上,积水泛着幽光,倒映出四周朦胧的景象,每一步踏上去都溅起层层水花,湿透了来往行人的鞋袜。 府中花园,往日里繁花似锦的景象已不复存在,只余下残枝败叶在风雨中飘摇,偶尔有几片花瓣被无情地打落,随泥水漂向远方。池塘水满,荷叶翻卷,荷花低垂着头,失去了往日的娇艳,显得格外凄清。 在这阴沉的环境中,盛府上下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氛围,每个人的心情都随着这连绵不绝的暴雨而变得沉重起来。唯有那屋檐下的铜铃,偶尔被风吹动,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在这沉闷的空气中增添了几分难得的灵动。 寿安堂内,盛府的女眷们围坐一起,目光不时穿过雨幕,望向那朦胧的天际,眉宇间都挂着淡淡的忧愁。 “这雨水不断,不知何时能停歇。这连日来的阴雨绵延,潮湿的骨头都透着寒气,母亲身体可还受得住?若是觉得屋里潮湿,可点个火盆烘一烘,不然身体可难受得紧。”王若弗一边烦躁的抬头望天,一边不忘关心老太太的身体。 “我这倒是无事,身边丫鬟仆妇伺候着,身体无大碍。只是担忧几个去上朝的,雨具可都准备齐全了?万不能淋湿了身子,大殿内寒气逼人,若是衣裳湿了,再被寒气侵袭,八成是要生病的。”老太太身子骨还算硬朗,只是担心几个小辈。 明熙闻言,连忙说道,“老太太放心,明兰和主君出门时,都用雨具裹得严严实实的,保准风吹不进雨泼不进。”末了,明熙转头对海朝云和柳文萱说,“二少爷三少爷那,我也命人送去了,你们俩无需担忧,保准他俩能安安稳稳到大庆殿上。” 二人都是笑着谢过明熙。 说完,明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窗外,只见雨势依旧猛烈,天空阴沉沉的,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忧虑,想到了那些生活在简陋屋舍中的穷苦百姓。“这雨,对于我等来说或许只是不便,但对于那些穷苦百姓,以茅草为顶、泥土为墙建造的房屋,却是实实在在的灾难。他们的房屋可经受不住这暴雨的侵袭…” 长樟闻言,也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同情与无奈,“哎,这雨若是再不停歇,恐是庄稼都要被雨水淋坏了,金秋怕是要颗粒无收。那些百姓本就生活艰难,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第206章 祸不单行 众人闻听明熙与长樟的感慨,皆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天灾人祸,最是难以避免的,而承受其苦的,始终是那些无辜的百姓。 正在这氛围凝重的时候,一阵清脆的女使行礼声划破了这份沉寂,“老爷!二少爷!三少爷!” 话音刚落,盛紘和长柏长枫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三人进到厅堂中,海朝云和柳文萱忙站起身行礼,如兰和长樟则随着王若弗和明熙迎了过去。 长樟朝盛紘几人身后张望,没看到明兰,遂问道,“爹爹,六姐姐又被太后留在宫中了吗?” 盛紘默默点头,神色间难掩忧虑,显然心中有事。 明熙留意到归来众人脸上的凝重,心中已大致猜到朝中必有变故。窗外大雨倾盆,连绵不绝,明熙有些担心留在宫中的明兰。 老太太亦是察觉氛围异常,缓缓开口询问,“你们几个怎么从宫里回来,个个都是臊眉耷眼的,可是发生了何事?” 长柏眉头紧锁,满脸忧虑,长枫低垂着头不说话,盛紘长叹一声,道出原委,“连日暴雨导致河水猛涨,洪水肆虐,河北路等地遭受水灾侵袭。农田被淹,庄稼毁损;民宅倒塌,百姓流离失所;更有无数百姓在这场灾难中丧生。 各地纷纷上奏,请求朝廷派兵救援,开仓放粮,安置灾民,减免赋税。只是如今雨势未减,救援更是难上加难。偏还有人进言,称是陛下实施新政,触怒了上苍,降下的天罚,让陛下下罪已诏。” 盛紘的话让长樟愤慨不已,直言不讳,“朝中大人做事总分不清主次,此时最该是关注灾情如何,灾民如何安顿,怎么救援,而非妄议陛下。不过是想趁机夺权罢了。” 王若弗听长樟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想去捂长樟的嘴,生怕他多言,这可不兴瞎说的啊! 谁知,那边长柏就颇为赞同长樟的话,点头认可,同样愤慨道,“此危急关头还要争权夺势的人,都是国之蠹虫,实应严惩不贷!” 第243章 王若弗一口气提起来下不去,干脆跌回椅子上不管了。 老太太沉思片刻,转而向盛紘问道:“此事背后,莫非有太后之意?” 盛紘摇头表示不确,“尚不知是否为太后授意,等明兰回来,听听她怎么说。” “长柏和长樟说的对,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国家危难之际,应以社稷为先,若太后执意在此时争权夺势…” 老太太的话语尚在空中回荡,未及落地,一股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之感猛然袭来,令人瞬间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摇晃。空气中,一股难以名状的微妙不安迅速弥漫开来,仿佛有某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正在地底深处蠢蠢欲动,通过无形的波动,悄然传递至这厅堂的每一个角落。 这种颤动起初不易察觉,很快,它变得越来越明显,厅堂内,轻微的摇晃让悬挂的物件轻轻摆动,发出细微的声响,与平日里的静态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与不安。 “是地动!”明熙最先反应过来,“快,快找个坚实的地方躲起来,快!” 明熙大喊一声,同时一把拽过傻楞的长樟,将他塞进就近的椅子下面,动作敏捷而果断。紧接着,她转身奔向老太太,不顾一切地将老人也拉向桌底,同时不忘将房妈妈一同安置妥当。完成这一切后,她迅速拉起盛紘,两人一同奔向墙角,寻找更为稳固的避难之所。 其余人等见状,也纷纷效仿明熙的做法,或藏于桌下,或倚靠墙角,尽可能地保护自已免受伤害。 与此同时,宝慈殿内、 明兰正竭力劝说太后,她言辞恳切,强调当前受灾百姓最要紧,呼吁太后与陛下齐心协力救助灾民,而非在此关键时刻对陛下施加压力。 “哀家何尝不知,哀家是大宋的太后,自然为万民着想,可是世家苦新政久已,对陛下积怨已久,怎么放过这个好时机,就想从陛下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话音未落,异变突起。桌上的茶盏莫名颤抖,墙上的名家字画也随之轻轻摇曳,明兰瞬间感到脚底传来阵阵酥麻,心中警铃大作。 “是地动!”她惊呼一声,迅速拉起太后,朝大殿外疾步而去,同时高声呼喊,“快,到空旷地带去!”身后有宫人追上来为二人撑伞,其余宫人也赶忙奔出来。 刚迈出殿门,殿内便传来一连串惊心动魄的声响——茶盏碎裂的清脆、装饰物坠落的沉闷,交织成一片混乱。 太后紧捂着胸口,心跳如鼓,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与惊恐。“这地动怎会如此突然?司天监竟未能提前预警?” 明兰始终紧紧抓着太后的手,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确保随时能应对突发状况。待脚下震颤渐渐平息,她并未立即放松警惕,而是带着太后在雨中静立良久,直至确认大地已恢复平静,方才吩咐宫人先行返回宝慈殿收拾残局。 望着阴沉的天空与脚下似乎仍在微微颤抖的大地,太后心中满是不安,她转向明兰,语气中带着几分迷茫与自责:“难道我大宋皇室真有失德之处,以致上苍降下地动以示惩戒?” 明兰温柔地靠近太后,轻声宽慰道:“娘娘,地动乃是自然天象,非人力所能左右,更非上天对谁的警示。它是一场灾难,是对大宋的考验。此刻,汴京或许并非震中,但定有其他地方正遭受着更为严重的苦难。此时我们更应心系苍生,共克时艰。” 待宫人们手脚麻利地将宝慈殿内的一切恢复如初,陛下与皇后派来的慰问使者也匆匆抵达。见太后安然无恙,来人人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太后眉头紧锁,关切地询问,“可知晓具体是何处发生了地动?” 第207章 请愿赈灾 陛下派来的内侍躬身回禀,声音中带着几分凝重:“回禀太后娘娘,据司天监观测,此次地动应源自北方河北地区。” 此言一出,明兰与太后的心皆是一沉。窗外,暴雨依旧肆虐,未有停歇之兆,若河东地区再遭地震侵袭,局势势必更加危急。此刻,太后心再也顾不得与皇帝的恩怨争执,直奔皇帝的紫宸殿而去,与皇帝共同商讨对策。 抵达紫宸殿时,皇后已在此等候,两人正为今年频发的极端天象而忧心忡忡。 听闻太后驾到,皇帝与皇后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恐怕来者不善,随即连忙迎上前去行礼。皇帝和皇后亲自上前,一左一右搀扶太后,皇帝更是关切地问道:“母后怎的冒着大雨前来?” 明兰识趣地后退一步。太后在皇帝与皇后的搀扶下,缓缓坐上上首之位,目光凝重地望向皇帝:“哀家心中挂念陛下,故而来此探望。方才听内侍传话,地动或也波及河东,陛下可有什么对策?” 皇帝暗自出揣测太后的来意,一时并没有答话,表面却不动声色,他佯装忧虑地望向殿外倾盆大雨,实则眼神瞥向明兰,明兰冲他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于是,皇帝便转过身,语气恭敬而回答太后,“母后,朕也正忧虑此事,朕已命人去传召宰相以及各位重臣和六部官员来商议此事。” 太后微微点头,认可皇帝的做法,“如此甚好,此事关乎社稷安危,还是要快快做出决断,万万拖延不得。” 皇帝和太后在殿内商议了一番,众位大臣便陆续抵达,共同商讨救灾抢险的紧急策略。 第244章 朝廷应迅速行动起来,组织起强大的救援力量,包括精锐的军队与地方官员,奔赴灾区,全力抢救百姓。同时,还应开仓放粮…对受灾尤为严重的地区,果断免除赋税,以减轻民众的重负。 还应加强灾区的治安管理,防止趁火打劫等不法行为的发生;出台异地安置政策,避免人员动荡;水灾地震后,还有可能会发生瘟疫,从各地征调大夫前往灾区救治伤者,防止瘟疫等次生灾害的发生;加强灾区卫生防疫工作… 在商讨过程中,关于如何安抚灾民的问题成为了难点。 有大臣再次提议,皇帝应下罪已诏,以此检讨自身的过失,并祈求上天的宽恕。然而,这一提议在皇帝心中激起了波澜,新政正稳步推行,成效初显,若在此时承认其执政出现了过失,导致上天给予惩罚,那么新政可能前功尽弃。 顾廷烨理解陛下的顾虑,他也不愿新政的推行就此中断,便建议道,“还有一法,请顺应天命之人,前往灾区赈灾亦可安抚民众情绪。” 顾廷烨此言一出,立刻有大臣反驳,“千金之躯,坐不垂堂,陛下万万不可身临险境!” 随后,又有大臣提出折中方案,建议由皇室中身份尊贵之人代替皇帝前往灾区,以彰显朝廷对灾情的重视与关怀。 “非一定要陛下前往,皇室之人,身份地位尊崇者亦可。” 此时,便有视线落到桓王身上,桓王是太子人选,若是他代天子前往,亦可安抚灾民之心。 但也有大臣提出异议,认为桓王虽身份尊贵,却非太子,其威望在民间尚显不足,若民众误以为皇室敷衍了事,恐将适得其反。 正当殿内众大臣争论不休时,明兰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向皇帝请旨道,“臣愿代天子前往赈灾,以慰民心!” 此言一出,大殿内瞬间静谧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明兰身上。 太后闻言,心中焦急万分,灾区之行凶险难测,她怎能放心让明兰涉险?于是,太后怒斥道:“明兰,此等大事岂可儿戏?你速速退下,不得胡闹!” 然而,明兰却以坚定的眼神回望太后,给予她一个安抚的微笑,随后继续说道:“臣乃先帝亲封的“护国公主”,于国家危难之际,自当挺身而出,责无旁贷。况且,因前番流言之事,臣在百姓之中尚有些许威望。此次赈灾,派臣前去赈灾,安抚灾民,定能更有效地安抚民心,稳定局势。” 言毕,明兰深深跪拜于地,以示决心。太后见状,虽心中万般不舍,却也只能紧握座椅扶手,闭目叹息。顾廷烨在一旁,目光紧锁明兰,眼中满是欣赏与敬佩。皇帝则深深凝视了明兰一眼,旋即点头应允,语气中透露出对明兰的信任与重托。 “好!那便请护国公主明兰代朕走这一遭吧!”皇帝此言一出,众大臣纷纷在心中暗自盘算,最终不得不承认,护国公主确实是此次赈灾的最佳人选。 皇帝扫视一周,说道,“众卿若无异议,那么,此次赈灾事宜,全权交由护国公主负责,各部官员皆需听命于公主调遣,公主赈灾可代行天子之职。” 众臣无异议,明兰领旨谢恩。 “明兰,”皇帝再次开口,“你亦可自行挑选合适的官员随行,共同前往灾区,协助你完成赈灾重任。”此言既是对明兰能力的肯定,也是对放权于明兰。明兰领命。 “陛下,臣愿随公主前往赈灾!” 齐衡原本侍立皇帝身侧,听闻皇帝此言,再也按捺不住,当即跪拜请愿。 明兰心中一紧,她此番前去,已做好最坏打算,她不希望齐衡跟去涉险。“陛下,微臣斗胆进言,此次赈灾任务艰巨,危险重重,为保万全,应挑选家中子嗣众多,有后顾无忧之官员随行。齐舍人身为家中独子,责任重大,不宜列入此行之列。”明兰言辞恳切,试图劝阻齐衡。 皇帝闻言,略作沉吟,觉得明兰所言不无道理,“公主所虑周全,朕甚感欣慰。既如此,便依公主所请。” 随后,皇帝转向齐衡,温言道:“齐舍人,你拳拳报国之心,朕知晓。然则,你身为家中独子,肩负责任重大。此次你便留在京中,坐镇后方,替公主准备粮草物资,确保赈灾顺利进行,亦是为国出力。” 第208章 众志成城 “陛下……”齐衡仍欲坚持,但见皇帝态度坚决,只好无奈作罢,心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他抬头望向明兰,只见明兰眼中亦是满含不忍,却只能强忍情绪,撇过脸去。 顾廷烨请愿随军护卫,但皇帝恐此时若是京中出现动荡,无可用之人,便将顾廷烨留下,经过一番商议,并征询了太后的意见后,决定派遣曹诗前往灾区,负责护卫工作。 一切安排妥当后,各部大臣纷纷领命,各自回去准备。明兰也告别了皇帝与太后,出宫准备。 行至大庆门,倾盆大雨中,齐衡终于追上了明兰的步伐。他站在雨中,身影显得有些萧瑟,目光中满是不解与坚持:“你为何执意不愿让我陪你一同前去赈灾?” 明兰见状,连忙吩咐宫人上前为齐衡撑伞,自已则神情凝重地看着他,“此行危险。” “正因为危险,我才要与你同去,保护你周全…”齐衡反驳。 “齐元若!”明兰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里带着几分严厉,“你身为家中独子,承载了郡主与国公爷的厚望。若你在赈灾途中遭遇不测,他们该如何承受这份痛苦?况且,我此行有大宋军土随行护卫,我亦有武功傍身,自保之力尚存,无需你亲自涉险!” 第245章 明兰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让齐衡的热情瞬间冷却,他的脸上浮现出挫败之色。 看着他失落的样子,明兰还是觉得心中不忍,放柔了声音解释道,“元若哥哥,赈灾一事,前线固然重要,但后方的物资供应同样关键。待雨势稍停,我便会率领先行队伍携带部分物资出发。 而后续的物资能否及时跟上,不仅关乎我的安危,更直接影响到灾区百姓的生计。我需要你留在京中,坐镇后方,确保每一粒粮食、每一件衣物都能准确无误地送达灾区,抵挡身后那些可能趁机作乱的魑魅魍魉。元若哥哥,你可明白?” 明兰的话倒不算诓齐衡,她是真的担心会有蠹虫借机发国难财,从中中饱私囊,确实需要一个既能快速上达天听又正直不阿的人来坐镇后方。 齐衡闻言,也知道明兰所说有理,便不再失落,重拾起精神,将明兰送回家中,便匆匆离去了。 待明兰回到盛府,众人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她将代天子前往灾区赈灾。 众人闻讯她即将代天子亲临灾区,心中五味杂陈。这本是彰显家国情怀、惠及万民的壮举,但灾区状况未卜,加之地震与水患交织,前路之艰险令人揪心。如兰抱着明兰泪水涟涟,她太担心明兰了,就连嫁了人的墨兰得到了消息,也从梁府赶回来,两人抱着明兰,皆是担忧不已。 明兰在众人的关怀中,目光温柔地扫过每一个人,唯独未见明熙的身影。待安抚好众人情绪后,明兰便回了澄心苑。 只见明熙坐在书案前,神情专注,奋笔疾书。 “阿娘,你在写什么?”明兰好奇不解地凑近问道。 “救灾手册!”明熙头也不抬,努力将在现代所知道的所有的救灾知识,全部记录成册,希望能对救灾有帮助。 待她写好之后,又一条一条讲解给明兰听,确保每一个细节明兰都铭记于心。随后,明熙又忙碌起来,为明兰收拾行囊,精心装点必备的随身物品,并亲自前往库房挑选了大量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看着明熙忙碌的身影,明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不禁问道:“阿娘,您为何不问我为何执意要去赈灾?” 明熙闻言,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目光温柔而深邃地望着明兰:“这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大好事。阿娘若不是个闺阁弱女子,也是要与你一同前往,共赴灾区。你有能力,有身份,这是你的使命,也是你的荣耀。我怎会阻拦你,又怎会质疑你的决定呢?” 明兰闻言,心中涌动着深深的感动。她深知,无论自已做出何种选择,阿娘总是那个最懂她、最支持她的人。她轻轻走到明熙身边,依偎在她怀里,冲她撒娇,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馨与安宁。 许是老天有眼,待到晚时,雨终于停歇,天边绽放出绚烂的晚霞,如火红绸缎般铺满天际,美得令人心醉。明熙告诉明兰,这就是好兆头,此行一定顺利! 第二日,天放晴了,天空如洗,碧空万里,这更有利于各部准备物资。 辰时将至,齐衡的身影意外地出现在盛府门前,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与坚决。明兰迎上前去,方知他昨日匆匆离去,竟是亲自去筹措物资。门外,满载的马车一字排开,车上堆满了粮食、棉被、衣物及药材,皆是齐衡竭尽所能筹集而来。 “昨日听了你的话,我便想到六部筹集物资定不会那么快,便将齐斧能筹集的物资都筹集出来,虽是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齐衡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眼下的青黑更添几分憔悴。 明兰看着他眼前的青黑,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温柔的疼惜。“你一夜未睡?” 齐衡轻轻摇头,不想让她担忧,明兰却看穿了他,不由自主地上前,紧紧拥抱着他。 此时,如兰与长樟恰好来到门外,见状连忙捂住彼此的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间偷窥这一幕温馨场景。 长樟拍开如兰的手,问如兰,“五姐姐,你说,顾二哥、三哥哥三哥哥和四姐姐都成婚了,连你也已经同云霆哥哥有了婚约,为何六姐姐和元若哥哥还不定亲呢?” 说到这个,如兰也不知怎么回答长樟,仔细想了想,答道,“许是好事多磨吧!” 如兰和长樟也是来给明兰送物资的,老太太和王若弗整理了自已和盛家的账册,将能调用的物资都给明兰送来了,不多时,海朝云和柳文萱也送来了不少物资。 因着齐衡早上浩浩荡荡的送物资,等到晚间时,汴京中有不少家都筹集了家中物资送来,明兰看着大家众志成城,齐心协力,相信这次赈灾一定可以平安归来。 待到第二日,明兰身着骑装,英姿飒爽,整队待发。皇帝与皇后带着文武百官亲临现场,亲自为赈灾队伍送行,展现出对灾民的深切关怀。 第209章 赈灾 太后未出宫来,只站在皇城最高处向赈灾队伍的方向,远远望着。 “太后,护国公主有话带给太后。”一名内侍匆匆来禀报。 太后闻言,神色微动,“她说了什么?” “公主说,请太后等她平安归来!”内侍恭敬地回答。 太后闻言,目光柔和地望向远方,嘴角勾起一抹慈祥的微笑。 随着一声令下,明兰跨上骏马,迎着初升的朝阳,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前往灾区的征途。 一路上,明兰坚持骑马前行,除非累的受不住了,才会坐回马车内,一路上,马不停蹄。 第246章 行至黄河岸边,眼前景象令人心生沉重。昔日那壮阔的波涛,此刻却因连日大雨而显得异常凶猛,仿佛是大自然的一次愤怒宣泄。黄河水位暴涨,河水汹涌澎湃,不再是往日里温柔地滋养大地的母亲形象,而是化作了肆虐的猛兽,无情地吞噬着岸边的每一寸土地。 浪涛拍打着堤岸,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望着这肆虐的黄河,明兰除了震撼之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痛之情。这不仅仅是对眼前景象的哀怜,更是对千百年来黄河水患给百姓带来的深重灾难的沉痛反思。那些被洪水冲毁的家园、那些因灾荒而流离失所的百姓、那些在历史长河中无数次上演的悲壮故事……都如同这汹涌的河水一般,让人无法忘怀。 明兰凝视着眼前黄河的汹涌波涛,眉头紧锁,转而对身旁的许大人轻声问道:“许大人,此地河势复杂,加之近日连绵不绝的大雨,水流愈发湍急,我们是否有可能在此渡河?” 许大人躬身回禀,语气中带着几分慎重:“公主殿下,此处黄河九曲十八弯,水流因连日暴雨而异常汹涌,实非渡河良机。微臣斗胆建议,不妨继续向下游行进百里,那里地势较为平缓,更适宜官船安全渡河。” 明兰仔细想了想,虽说赈灾时间紧急,可此处确实无法渡河,也只好听从许大人的建议,先继续前行。 明兰闻言,心中虽有急迫的赈灾之情,却也明白许大人的顾虑合情合理,遂点头应允:“既如此,便依许大人之计,加速前行,务必尽快抵达那处渡河口。” 队伍在紧迫而有序中全速前进,历经三日跋涉,终于抵达了预定的渡河口。 这里,景象之凄凉远超明兰预想,只见大河上飘泊着一艘艘破败的小船,每艘小船上挤满了拖家带口的灾民,他们眼神中满是惶恐与不安,见到官兵的到来,更是本能地往后退缩,不敢下船,生怕遭遇驱赶。 明兰见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她携着小桃,缓缓走向一艘小船。船上,一位农妇紧紧搂着一名幼童,幼童因见到陌生人而显得异常紧张,躲藏在农妇身后。小桃见状,从包裹中取出一块点心,温柔地递给幼童,幼童犹豫片刻后,终究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接过点心,狼吞虎咽起来,还不忘将剩余的部分紧紧攥在手中。 明兰见了,心中五味杂陈,她缓缓向前一步,语气柔和地问道:“大娘,您和这孩子是打算去往哪里呢?” 农妇怯怯看了眼明兰和小桃,见两人是姑娘家,感受到明兰与小桃的善意,农妇才终于敢开口,声音麻木,“我们这是去逃灾呢,家里的房子被大水冲了,庄稼也被水淹没了,孩子的爷和爹娘也跟着房子一起被大水冲走了,我跟这孩子趴在一根木头上,被人救起来的。家没了,地也没了,到处都是水,吃的也没有……就剩我们娘俩了…我们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跟着大伙儿走,哪里有吃的,哪里能让我们活下去,就到哪里停下。” 农妇的话语简单却沉重,如同这连日不歇的雨水,一点一滴地落在明兰的心头,让她深感此次灾情的严峻与复杂。小桃早已泪流满面,而明兰则是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望着船上那些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灾民,更加坚定了她此次赈灾的决心与信念。 明兰指挥土兵让开道路,让这些灾民下船来,自已则带着小桃返回马车中写信。 “姑娘,你这是给谁写信?”小桃看明兰铺展开信纸,问道。 “此地管辖的官员,让他暂时收容这些灾民。”明兰一边书写,一边回答道。 “可是此地也有受灾,怕是都自顾不暇,哪有余力来管这些灾民。”小桃有些担忧。 明兰将写的一封信放在一旁,等墨迹干涸,又开始写另一封信,“所以还要请朝廷救济,我这就给陛下写信,请求朝廷的援助。我将此地作为一个重点救济点,向陛下提议,若能妥善安置并帮助灾民重建家园,那么一年之后,便可根据他们所辖地区的户数增长情况,作为政绩考核的依据。这样一来,各地官员便有了足够的动力去全力以赴。”明兰写完,便又吹了吹墨迹。 “不过,在那之前,最重要的是,朝廷还能来此地赈灾。我们此行所带的辎重,是为了震中和水灾中心的百姓,这里真正的灾区还有距离,我们不能在此地久留,更不能把辎重留在这里,所以只能求助各地官员。” 明兰将信封装好,找到曹诗,将信件交予他,并郑重地吩咐道:“曹将军,请你即刻派人,快马加鞭,务必将这两封信安全送达目的地。” 曹诗领命而去,迅速安排了送信的事宜。之后,他回到明兰身边,询问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公主,我们是否要在此地稍作休整?” 明兰摇头,看向河中小船的灾民,“我们不在此地休整,看灾民都已经蔓延到这里,想必前方还有更多灾民在等待我们,我们不能再等了,现在就出发吧!”曹诗闻言,深深地看了明兰一眼,随即点头应允,转身去安排后续的行程。 之后明兰又找到了许大人,将自已的计划详细告知于他:“许大人,请你即刻派人通知这些灾民,告知他们可以在此城暂时安身,不久之后,朝廷的赈灾物资便会送达。同时,也请务必确保他们的基本生活需求得到满足。” 第210章 相见 许大人领命而去,迅速调动人力物力,开始着手安排灾民的安置工作。 第247章 各处一同行动,在各方的共同努力下,一切安排得井然有序,很快解决。 明兰一声令下,兵土将辎重运到官船上,官船向对岸驶去。 待下了船,眼前的景象让明兰的心更加沉重,这里还有更多的灾民,明兰一路走,一路安顿灾民,遇到情况严重的地区,便会开设粥棚。 一路立着护国公主和大宋的旗帜,向灾区腹地行去,越往灾区中心走,眼前的情形越让人心痛,路也越来越难走,洪水退去后,遍地泥泞,路边的尸体渐渐多了起来,众人从最开始的惧怕,恶心,到现在已经能够做到无视。 明兰一路赈济灾民,一路宣扬大宋国威,朝廷没有忘了他们,她是奉皇命前来赈灾。活着的百姓感恩戴德,叩谢皇恩。 看到随意暴露在外的尸骸,明兰组织当地官员和百姓,将尸体焚烧掩埋,防止发生疫病,并组织以赈代工,鼓励百姓重振家园。 明兰所带的物资也在渐渐减少,这时她也差不多走到水灾的重灾区,她紧急向陛下上书,请求运送后续的赈灾物资。 但明兰并不停歇,她继续向前走去,越走却是越荒凉了,因为地震,一瞬之间,可能整个村庄,整个小镇就不复存在了,再往震中走,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灾民更是艰难,经历过水患的灾民,活下来尚可自食其力,能独立生活,可在震中活下来的灾民,可能失去了一条胳膊,可能失去了一条腿,他们没有办法再靠着自已生活。明兰赶到的时候,府衙也刚刚修缮好,城中的官员都下乡去搜寻生还的百姓去了,明兰到达后,也加入队伍中,一起搜寻生还的灾民。 汴京城,皇帝再次收到明兰请求运送物资的密信,京中也终于准备好物资,皇帝正忧愁该派谁前去运送这些辎重。 齐衡再一次请愿,言辞恳切,“陛下,臣愿前往,亲赴灾区,以解公主与百姓之困。此时灾区局势虽稍有缓和,但物资运送之责重于泰山,臣誓必将其安全送达,不负圣望。”皇帝望着齐衡坚定的眼神,终是点头应允,心中亦感欣慰。 明兰已经离开汴京两月了,齐衡从未收到过明兰的来信,他见过明兰写给皇帝的密信,字迹潦草,字迹间透露出的匆忙与紧迫,都让他心疼不已。如今,物资筹备妥当,齐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前往灾区,助明兰一臂之力。 待齐衡带着物资到达明兰所在的府衙时,府衙的人都热情欢迎他的到来,可齐衡却并没有见到明兰的身影,询问之下,才知道明兰带人去乡下安顿灾民去了。 可齐衡却看见曹诗在城中维持秩序,他急急走到曹诗跟前,“曹将军,陛下命你随行保护公主,公主安危系于你身,为何任由她孤身犯险?” 曹诗叫来副将暂带他维持秩序,将齐衡拉至一边,无奈回应齐衡,“齐舍人,不是我不想跟随公主左右,保护她的安危,实在是公主不允许我跟着。公主说,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人手根本就不够,一人要当成两人来用,我若还跟着她,便是暴殄天物,所以公主命我留守城中,维持秩序,而她则亲自带人去安顿村民。” 说完,看齐衡面色仍旧不好,便出言宽慰,“齐舍人大可放心,我们自来到此处,公主便一直是带人独自下乡的,公主在民间威望甚高,灾民皆感其恩德,定能护她周全,让她无忧的。” 可即便曹诗如此说,齐衡还是觉得心中不安,来时,越靠近灾区腹地,他的心跳愈发急促,如同战鼓擂动,齐衡唯恐明兰身陷险境,他也知明兰性情坚韧,担心她过于操劳,以至于忽略了自身的安危。 于是,在急切地询问了明兰的下落后,齐衡毫不犹豫地跨上战马,仿佛那马儿也感知到了主人的急切,瞬间扬蹄疾驰,向着明兰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 而此时,明兰正被一群村民围住。 “什么公主,就是因为你们这些皇室之人做了恶事,上苍才会降下天罚,此地才会发生地动,我的家人都没了,你才来假惺惺。若不是你们作恶,怎么会发生地动,我要杀了你,替我的家人报仇。”一个村民声泪俱下,声嘶力竭地控诉着,他手中的锄头紧握,仿佛随时都会化作伤人的利器。 小桃见状,急忙替明兰辩解,“地动是天灾,非人力所能控制,更与公主无关!公主心怀苍生,不辞辛劳来此救灾,你们怎能如此误会她?”小桃愤愤。 然而,那村民并不为所动,他固执地认为,一切灾难皆因皇室而起,尤其是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更是他心中复仇的对象。 “休想欺瞒我们,我也是读过书的,历朝历代发生天灾地动,皇帝都是要下罪已诏的,可当今却不肯下罪已诏,定然是他心中有鬼,做了惹来天罚的事情。公主也是皇室之人,你也逃不脱的!” 那人却不听小桃所言,只坚信自已的看法,还鼓动其他村民,“皇室之人都是我们的仇人,杀了她就能给死去的亲人报仇了。” 他的话语煽动了周围的村民,一些人开始蠢蠢欲动,手中的锄头、棍子举起又放下,犹豫不决,因为惧怕上位者,所以迟迟不敢动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明兰神色未变,她深知此时需以理服人,以情动人。“罪已诏不过是一纸空文,它能填饱你们的肚子吗?能让你们的家园重建吗?不能!朝廷已决定免除赋税,这是实实在在的恩惠,是为了让你们能更快地走出困境,重建美好家园。”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第248章 正当局势剑拔弩张之际,齐衡如神兵天降,策马疾驰而来。他一见此景,立刻明了事态,高声喊道:“公主,属下来迟,官兵随后便至,请公主稍安勿躁。”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震。 第211章 女学 那些原本被愤怒和绝望驱使的村民,在明兰的言辞与齐衡的威严双重作用下,开始动摇。他们看到齐衡身着官袍,骑乘高头大马,身后似乎还有官兵的影子,手中的锄头、棍子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最终纷纷转身,四散而去。 齐衡见围着的人散开,迅速下马,几步并作一步地奔向明兰。“明兰!”他唤道,声音中满是关切与思念。 “元若!”明兰也几乎是同时回应,眼中闪烁着惊喜与感动。 两人互相呼唤彼此,四目相对,无需多言,那份深厚的情谊已尽在不言中。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明兰的目光温柔而复杂,落在齐衡那张略显疲惫却坚毅的脸上,轻声询问。 “你……瘦了。”齐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凝视着明兰那因操劳而更显清瘦的脸庞,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心疼与怜惜。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彼此,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似乎离他们远去,只留下彼此的心跳声和那份无需多言的情谊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良久,齐衡才从这份情绪中抽离,意识到自已的失态,连忙找回话题:“哦,对了,我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运送后续的救灾辎重。得知你在这里,我便快马赶来,只想早点见到你,确保你一切安好。”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坚定与温柔,仿佛无论前路多么艰难险阻,只要明兰在他身边,他就有了无尽的力量与勇气。 说罢,齐衡的目光又温柔地落在明兰身上,心疼地看着她因劳累而略显憔悴的面容。“你受苦了!” 明兰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不苦,与那些真正受苦的灾民相比,我又哪里称得上苦?” 可齐衡看着眼前黑了也瘦了的明兰,便知道她吃了许多苦,只是她心性坚韧,又怜惜百姓,不觉得苦罢了! 随后,齐衡牵着马,与明兰并肩而行,两人边走边聊,诉说着分开后发生的种种事情,以及各自的感悟。夕阳下,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仿佛预示着这段共同度过的艰难时光,将成为他们心中永恒的记忆。 此后,齐衡毅然决定留下,与明兰并肩作战,共同投入到安顿灾民的工作中。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随着一切逐渐步入正轨,明兰也到了返程的时候。 当明兰准备启程之时,百姓们得知护国公主即将离去,纷纷自发前来相送。他们跪拜在路旁,眼中满是不舍与感激,口中不停地诉说着对公主和陛下的感激之情。这长长的送行队伍,一直延伸到了十里之外,见证了明兰与灾区百姓之间深厚的情谊。 护国公主赈灾归来,整个汴京城仿佛都沐浴在了一片喜悦与敬仰的氛围之中。百姓们闻讯,无不欢欣鼓舞,自发地走出家门,涌上街头,用最质朴而热烈的方式,来表达对公主无尽的感激与爱戴。 道路两旁,万紫千红的花朵竞相绽放,它们被精心编织成一条条绚烂多彩的花带,犹如彩虹般横跨在街道之上,形成了一条前所未有的“花路”。 随着公主车辇缓缓驶近,欢呼声、掌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百姓们或跪拜在地,或挥手致意,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真诚的笑容和激动的泪水。他们用最朴素的语言,一遍遍地呼喊着公主的名字,感谢她为大宋和大宋百姓所做的一切。 百姓一路跟随明兰到皇城外,皇帝与皇后亲自出宫迎接,百官跪拜,礼炮齐鸣,整个皇城都沉浸在一片喜庆与祥和之中。 明兰谢恩后,便独自朝宝慈殿走去。 太后早就站在殿外迎接她,见到明兰,她的脸上绽放出慈祥的笑容,轻声说道,“哀家在等你!” 明兰走上前去,俯首叩拜,“娘娘,臣回来了!” 太后走下台阶,亲自将明兰扶起来,仔细端详明兰的脸,“你瘦了!也黑了,这样看着倒不像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了,更像一个铁骨铮铮的将军!” 说完,两人都笑起来,随后,明兰将自已在赈灾过程中的所见所闻所感一一向太后述说。 当谈及国家未来的忧虑时,明兰犹豫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娘娘,大宋已历经风雨,再也经不起更多的折腾了。” 太后闻言轻轻闭上了眼睛,随后又缓缓睁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哀家已老,是时候享享清福了。国家大事自有陛下与众臣去操心决断,哀家只愿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 说到这里,太后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戏谑地看着明兰与齐衡:“明兰啊,你和元若何时能给哀家添个曾孙啊?” … 三年后,护国公主府 明兰抱着小儿子刚从太后宫中回来,齐衡带着大儿子等在门外,见到明兰,齐衡温柔地接过孩子,轻轻抱起,而大儿子已经兴奋得蹭到明兰跟前,甜甜的喊,“阿娘,我都想你了!” 明兰牵过大儿子,一家四口笑语盈盈地往公主府内走。 齐衡边走边说道,“阿娘和大娘子还有两位嫂嫂,张大娘子,连同几位姐姐都一处过来了,等你许久了。” 第249章 明兰一听,便加快脚步朝里走。齐衡叫住粘着明兰的大儿子,“你随爹爹带弟弟玩一会,你阿娘要去商议正事。”大儿子扭头看看走远的明兰,勉为其难留在了齐衡身边。 步入园中,欢声笑语扑面而来,众人一见她,纷纷呼唤,“明兰回来了!快过来!” 华兰最先迎上前来,亲昵地拉过明兰的手,“你可回来了,我最近真是忙得焦头烂额,就等你拿个主意呢!” 明兰笑着依偎了下华兰,亲昵道,“大姐姐这样能干,有什么能难得倒你,还要我拿什么主意?” 华兰轻轻摇头,神色间略显无奈,“自从我和桂芬一同执掌女学以来,那些想托关系进女学执教或求学的,简直是络绎不绝。桂芬那性子你是知道的,铁面无私,所以他们便都把主意打到我这里来了。我这段时间,可真是应付得焦头烂额啊!” 第212章 终章(完结) 说着,华兰从袖中取出一本名册递给明兰,“你看看,这是我整理的一些人选名单,哪些合适,还得你来定夺。” 明兰接过名册,眉头微蹙,明兰不解的问:“女学便是给贫苦的姑娘创办的,为的是让穷苦姑娘也能有一技之长。怎的还有世家姑娘要进女学读书?” “倒不是世家的姑娘,多是旁支或是落魄的家族,想靠着进女学能得先生赏识,毕竟这里的先生们皆出身名门,且与你交情深厚,无非是想借此机会与你攀附关系,为的还不是搭上你这条大船嘛!不过即便如此,她们也舍不得拿出自家孩子,大多还是家中有能力的大丫鬟。” 明兰闻言,脸色渐沉,“我创办女学的初衷,绝非为世家大族培养人才。这些请求,大姐姐便替我统统回绝了吧。日后若再有此类事,也不必再问我,一律不予接纳。” 华兰见明兰态度坚决,心中虽知此事难办,却也明白她的用心良苦,连忙应承下来,“放心,都听你的,统统拒了便是。” “好极,大姐姐的事情既已妥善处理,我这儿倒有个小烦恼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呢!”海朝云适时地以轻松的语调打破了先前的微妙氛围,引得众人侧目。 “哦?嫂嫂有何困扰,但说无妨。”明兰关切地问。” …随着女学声名远播,女学收的学生越来越多,学院里先生倒是不够用了,我正琢磨着增设几门课程,以丰富教学内容,你可看看添些什么好?“海朝云问。 明兰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应增设课程的提议,反而先关心起经费问题:“学生多了,经费方面可还充裕?” “经费倒是够的,你名下产业盈利颇丰,每年京中各府女眷又都有捐款,够用着呢!”王若弗拿着账簿,要递给明兰,明兰不接,全然信任的态度。 “我自是相信大娘子的!”明兰一番话,让王若弗心中暖意融融。 随后,明兰转向海朝云,继续讨论先生的问题:“至于先生的人选,还得仰仗嫂嫂们多多费心。海家、柳家人才济济,年轻姑娘们个个才华横溢,定能为女学增添不少活力。当然,也不局限于年轻一辈,经验丰富的当家主母们更是难得的先生人选,比如大娘子您,在管家之道上独树一帜,若能亲自授课,定能让学生们受益匪浅。 算学、绣花、丹青、抚琴、厨艺……凡有一技之长者,皆可成为我们的先生。授课时间也不需多久,能来教授一两日的课,亦足够学生们受益匪浅了,最主要是让世家夫人们看到咱们学生们的长处,对她们日后结业寻差事,也是大有裨益的。”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赞同,觉得此计甚妙。 这时,王若弗话锋一转,玩笑道:“说起来,讲故事说书也是门手艺呢,咱们家的恕意(明熙)整日里清闲得很,不如也请她到学院去讲讲游历见闻,省得她几个月不见人影,让人惦记。” 也不怪王若弗点明熙,自从长樟学成之后,庄先生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建议长樟多出门走走,游历人间,见见世间风景人情,两年后再下场春闱,否则年纪轻轻考中了状元,也做不好官。 明熙却说担心长樟还小,自已出门她不放心,她便随着长樟一同出游,一年多的时间,同长樟游历了大宋的不少河山。这可让王若弗既羡慕又感慨。 明熙虽未立即表态,但心中已暗自决定。她来到大宋的这些年,大多时间都被束缚在后宅之中,能有机会游历四方,实属难得。如今长樟不再出门游历,要在家中温书,为春闱做准备,她自然也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自由。去学院教书,既能展现她现代的教育理念,又能避免家中无聊,何乐而不为呢? 阳光透过云层,温柔地洒在这一群女性身上,为她们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显得更加明媚动人。在这一刻,她们不仅是在讨论女学的未来,更是在共同编织着一个关于成长、智慧与梦想的美丽画卷。 (完结) 第213章 番外(一)魂归 公主府内,那张雕花大床之上,满头银丝的明熙闭目安卧,面容宁静而祥和,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沉的梦乡。屋内,华服贵胄的晚辈林立,却都静默无声,空气中弥漫着凝重与哀愁。 明兰与长樟,一左一右,跪趴在床边,他们的脸庞被无尽的哀伤所笼罩,目光紧紧锁定在明熙身上。明兰凝视着床上银发苍苍的明熙,每一缕银丝都似乎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流逝,越看越觉得心痛如绞,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无声地滴落在衣襟上,每一滴都承载着深深的眷恋与不舍。长樟的手紧紧攥着明熙的手,眼中也满是对母亲的孺慕和依恋。 第250章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轻轻翕动了下嘴唇,仿佛是在进行着一场艰难的挣扎,随后,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眸缓缓睁开,透出一抹温柔的光芒。 守在近处紧盯着明熙的长樟最先发现,他惊喜地呼唤道:“阿娘!” 悲伤垂泪的明兰在听到这一声呼唤后,猛地抬头,她见到明熙醒来,泪眼婆娑中,她看到了明熙正以一种熟悉而温暖的笑容望着自已,那笑容,如同无数次过往中的每一次一样,温柔而坚定。 明兰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她哭得更加泣不成声,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与恐惧都化作泪水倾泻而出:“阿娘~你不要离开明儿……” 即便已经是祖母,可明兰在明熙面前,依然是那个需要呵护与疼爱的“明儿”。只要阿娘还在,她就能永远保留那份纯真与依赖,永远做那个被母亲宠爱的孩子。 明熙拼尽全力,想要抬起自已颤抖的手,替明兰轻抚去脸上的泪痕,想再摸一摸明兰的头,但她感到自已的灵魂似乎正轻盈地脱离躯壳,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仿佛不再受自已的意志所控,她好像支配不了自已的身体了。 尽管如此,她仍旧倔强地努力睁大双眼,用一抹温柔而略带歉意的微笑,缓缓扫视着围绕在床边的每一个人。这一圈人中,有她牵挂的子女,有她挚爱的子孙,他们都是那么善良、那么孝顺。岁月无情,与她同辈的人都已先她而去,唯有她,凭借着坚韧与福气,活到了这78岁的高寿。 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感慨与不舍,但更多的是对眼前这些人的慈爱与祝福。她回想起那些先她一步离去的人… 最先离去的,是同样享有高寿的老太太,但是照比明熙差点,她以77岁之龄,在盛宅内安然离世,老太太虽前半生坎坷了些,但后半生儿孙孝顺出息,亲手将长樟教养长大,看到长樟娶妻生子,一生亦是圆满。 接着是盛紘,自明熙穿越过来,盛紘一直对自已宠爱有加,明熙以为盛紘即便离开,她也丝毫不会受影响,可真等到他离去,还是让明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与失落。盛紘的后半生,始终将她视为珍宝,即便到了生命的尽头,心中最惦念的依然是她。 随后,是大娘子,大娘子前半生为盛府操劳,后半生又为书院操心。可她曾说,自已后半生活得很快活,不再拘泥于后宅的琐碎,而是将心思放在了更广阔的天地。她活成了王若弗心中所向往的样子,自由、独立、充满智慧与勇气。 还有很多人,平宁郡主,明兰生下两个儿子后,她本来一心教养孙子,可是被明兰抓了壮丁,非说书院要有一个身份高贵的人镇场子,麻烦她为书院奔波,却不料后来她竟一心扑在了书院上,对孙儿的关注反而少了些。平宁郡主为女子书院费心良多,众人都记着她的好,也是活出了她想要的尊贵。 还有很多人,有些明熙都渐渐忘却了。 她又想起盛府的这些儿女,华兰如今也已步入暮年。她年轻时为书院操劳太多,她又不比张桂芬习武的身子骨强健,现在也是日日滋补着,汤药不离口了。好在袁文绍贴心,儿女孝顺,华兰的日子过得也舒心顺遂。 长柏还是当上了宰相,要明熙说,人才就是人才,无论时空如何扭转,长柏凭借着卓越的才华与高尚的品德,依旧当上了宰相。同时他遵循海家家训,一生未曾纳妾,与海氏琴瑟和鸣,相伴一生。海氏也因此得以将一半心思放在家中,一半放在书院上,为书院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明熙看着长柏和海朝云的成就,心中充满了骄傲与欣慰。 其实说起来,盛家的孩子只有长枫肖父,也只有他纳了妾,柳氏嫁给长枫之后,也很是过了几年夫妻和睦,蜜里调油的好日子,可等柳氏连生过两个孩子之后,长枫终于还是被莺莺燕燕勾了魂,好在他尊重嫡妻,没整出什么宠妾灭妻的事情来。不过柳氏还是和他离了心,大半的时间都是住在公主府里,反正公主府大,明兰就把她和侄子侄女一同接过来住。柳文萱是个有大智慧的女性,即便没有丈夫的宠爱,她依旧依靠自已的能力和学识做出自已的一番事业来。 墨兰这一世倒是得偿所愿了,有女有儿,梁晗最是懂得怜香惜玉,对她更是宠爱有加,事事以她为先。吴大娘子故去之后,他们也在外头置了宅子,墨兰当家做主,一家人过得极是幸福。明熙看着墨兰的幸福生活,心中为她感到高兴,同时也为自已能够见证她的幸福而感到满足。 如兰是兄弟姐妹中过得最畅意的,公婆将她当女儿一样疼宠,年过四旬的时候,还同少女般肆意快活,林云霆和她兴趣相同,两人倒是常常一同出游,家中也是儿女俱全,说她有福气,也是因她婆婆同样是高寿,一直将她的儿女教养成人,成家立业,才溘然长逝。如兰一辈子没操什么心,几位兄弟姐妹也乐得看她快乐,都有意维护着她的幸福。 第214章 番外(二)时漾 顾廷烨一直为陛下守天下打天下,守护着大宋江山。云锦雁夫唱妇随,夫妇二人并肩作战,彼此扶持,共同谱写了大宋历史上著名的夫妇将军传奇。他们的儿女,更是承袭了父母的英勇与志向,一个个骁勇善战,保家卫国。 而长樟,他读书的天分极高,又懂得民间疾苦,本该在仕途上有一番大作为。然而,盛家的荣耀太盛,名声太过,外头看着花团锦簇,可实际犹如烈火烹油。为了安抚陛下那颗多疑的心,长樟在高中状元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教书育人的道路,担任国子监祭酒一职,默默耕耘在大宋的教育事业上。他与青梅竹马的文舒玉结为连理,才子配才女,成就了一段佳话。二人携手并进,共同为大宋的教育事业倾注心血,文舒玉更是在多年后接手了女子书院院长一职,继续传承着知识与智慧的火种。 第251章 明熙缓缓转过头,视线落在明兰身上,这位大宋的护国公主,她的一生几乎都在为大宋的繁荣与稳定奔波劳碌,辅佐了三代帝王,成为了大宋最耀眼的明珠。齐衡也曾官至宰相,与明兰并肩站在权力的巅峰,可夫妇二人同身居高位,总会惹得陛下猜忌,为了明兰,齐衡急流勇退,甘愿成为明兰的坚实后盾,一心辅佐明兰,安心当明兰的贤内助,也成为了京中的一段佳话。 明熙最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次慈爱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这些孩子们,明熙最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再看身边的这些孩子们一眼,便再也支撑不住,永远闭上了眼睛。 当灵魂缓缓自躯体中抽离的那一刻,明熙的视角变得异常清晰,她目睹着下方跪满一地的人们,个个沉浸在她离世的深切悲痛之中,泪水交织成一幅幅哀伤的画面。而她自已,却仿佛摆脱了尘世的重负,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轻盈,逐渐升高,飘然若仙。 她穿越了公主府的巍峨,飞越了汴京城的繁华,那些熟悉的街巷、热闹的市集,在她眼中化作了一道道匆匆掠过的风景。随后,她飞越了广袤的原野,飞越了连绵起伏的高山… 一幕幕景色如同走马灯般在明熙眼前快速闪过,突然,一道突如其来的白光划破了天际,耀眼夺目,瞬间将她的意识吞噬,明熙便不省人事了。 当明熙再次睁开眼睛,她惊奇地发现自已已经回归到了久违的身体之中。长久不驾驭这副身躯,让她经历了漫长的适应期,重新学习如何驾驭这副熟悉而又陌生的躯壳。她缓缓下床,目光在屋内游走,仔细观察自已的住处,离开太久了,她都快不记得了,看着屋里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熙并未感受到预期的喜悦,也没有因为回到现代感觉开心,相反,周遭的一切让她感到格格不入,心中充满了不适应。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她还年轻,拥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整和适应。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明熙全力以赴地融入现代生活,从最基本的日常习惯到复杂的社交互动,她一点一滴地找回属于自已的节奏。 但因为深受古代生活经历的影响,明熙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毅然辞去了原本的工作,投身于教育事业,决定为现代的孩子们贡献自已的力量。为此,她努力备考,成功获得了教师资格证,并深入学习了心理学与儿童心理学的相关知识,渴望将这些宝贵的智慧应用于实践之中。 明熙从事的是儿童教育工作,具体来说是问题儿童教育工作,尽管明熙并不愿意称呼他们为问题儿童。明熙知道,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知识的传授,更需要心灵的滋养与引导。因此,她满怀热忱地投身于儿童教育的工作,用爱心、耐心和智慧,为这些不同于世俗眼中的孩子的成长铺设一条坚实的道路。 明熙在这里工作时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叫时漾,他有一副让人见之忘俗的帅气的脸,却性格孤僻,不愿意与人社交,与人总是保持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疏离感,即便是在一些需要言语交流、表现自已的场合,他也总是选择保持缄默,仿佛言语对他而言,是一种不必要的负担。 但是,在这份深沉淡漠之下,时漾却隐藏着对孩童无比的热爱。每当他置身于孩子们之中,那双平日里冷漠的眼眸便会闪烁起温暖的光芒,他的脸上也会绽放出难得的笑容。孩子们的天真无邪似乎能够触动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让他忘却世间的纷扰,沉浸在这份纯真的快乐之中。 此外,时漾还拥有着超乎常人的智慧。他对于书籍的热爱几乎达到了痴迷的程度,无论是文学名著、科学理论还是哲学思考,他都能如饥似渴地汲取其中的营养。他的大脑仿佛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不断地吸收、整合着各种知识,使他在学业上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 明熙了解到这些,渐渐对时漾产生好奇,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了他这样的性格。后来明熙才知道,时漾是一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按理说他长得好看,又聪明,应该会有很多人愿意领养,但是他从小就不愿意和别人沟通,有人去领养,他就不说话,装哑巴,以此来拒绝离开孤儿院,所以他一直在孤儿院里长大。 幸运的是,孤儿院的院长一直对他关爱有加,十分照顾,不仅关心他的生活,还竭尽全力供他读书学习。在院长的关爱和支持下,时漾得以在孤儿院中茁壮成长,逐渐成为了一个拥有独立思想和人格的青年。尽管他的性格依然内向,但他的内心却充满了热爱。 明熙一开始也只是对这个人感到好奇,和她并没有交集,只是这个人总是主动靠近明熙,在工作时,也总爱盯着明熙看。 第215章 番外(三)误会 其他同事见了,调笑道,“你们两个都是单身,又有共同热爱的事业,又都长得都好看,不如在一起试试!” 还有好事的同事贴脸开大,每当时漾盯着明熙看的时候,就跑过来对明熙说:“你看,时漾又看你了,他就是看上你了,你看他那么帅,当男朋友也是养眼的很,你要把握机会啊!” 明熙每次都感觉好无语,关键是这个时漾,别人都这样说了,他还丝毫不知道收敛,还是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明熙,明熙都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明熙目前真的没有恋爱的心思,主要是她现在还没缓过劲来,还当自已是个快80岁的,身体健硕的老太太,看这些年轻人就跟看自已孙子差不多,要是对他们生出什么旖旎心思,她不成了一个变态老妖怪。 第252章 终于有一天,明熙被时漾盯得抓狂了,她走到时漾跟前,问他,“你为什么总盯着我看?” 时漾看着眼前的人,周身好像被包裹在一圈柔和的光圈内,被她的光芒照耀着,就好像自已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包围,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宁与慰藉。 明熙见他发呆,更是烦躁,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跟你说话?” 与明熙的暴躁不同,时漾非常淡定,他轻轻制止住明熙不停乱晃的手,神色认真地回答明熙,“你身上有种母性,看你能让我觉得心安。” 明熙脑袋上发出大大的三个问号,母性?母性是什么鬼?这是什么夸人的话吗? 明熙的脸瞬间充血,变得涨红,她觉得这个男人有病,果然,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不准你再盯着我看,你给我造成了困扰!” 明熙愤怒的撂下一句警告的话,转身就走,她不想跟这个人纠缠。 因为没有回头,明熙也就错过了时漾瞬黯淡下去的双眸。 自从警告过时漾之后,他果然不再一直盯着自已看了,虽然偶尔也能抓到他在看自已,但明熙也不放在心上。 只是明熙很快发现,总有一个身影跟在自已身后,明熙的心理年龄虽然已经是个年迈的老太太了,可实际看起来还是个正值大好年华的貌美单身女性,明熙有些恐慌。再一次下班路上发现自已被跟踪时,明熙果断拐进一家便利店。 进到店内,利用货架遮挡,隐藏自已的身形,可她进入之后,很久都没有传来“欢迎光临”的声音,明熙悄悄从货架后面露出个头,向外面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背影,明熙慌极了,这个健硕的身形,要是对自已图谋不轨,自已一定没办法反抗。 明熙想要报警,可到她掏出手机的那一刻,脑子闪过一些画面,这个男人…让她感觉很熟悉,莫不是… 明熙不再躲藏,大着胆子走出去,她想要质问这个人,问他到底想干什么,怎么那么阴魂不散! 明熙气势汹汹的走出便利店,正和抬起头的男人对上,男人见到她,下意识的目光躲闪,显得心虚,扭头就想跑。 “站住!”明熙叫住他。 男人停下脚步,却固执的不敢正面面对明熙。 明熙冷哼一声,这时候心虚了、知道怕了?随后,明熙迈着步子绕到男人的前面去,和男人面对面,“时漾,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跟踪我?” 时漾低垂着眼眸,不看明熙。看着他这不声不吭的闷样,明熙无端窜起一股无名火,“你懂不懂礼貌?跟人说话都不直视对方的吗?看着我!” 听了明熙的话,时漾抬起眼,澄澈的目光直射进明熙的心底,让明熙的心微微动了下,说出口的话便弱了几分气势。 “你…你不敢看我,是不是心虚?” 质问的话软绵绵的,一时之间都分不清到底谁更心虚一些。 “你不准我看你!”男人说话的声音,宛如山间清泉,清澈透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直击明熙的心,让明熙语塞。 明熙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也没记住,最后只嘟囔了一句,“你倒是听话。” 末了,想起他跟踪自已,明熙又重新硬气起来,“那你为什么跟踪我?” “我想见你,想多看看你,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明熙听到这些话之后,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震,仿佛有一股强烈的力量从脚底直冲至天灵盖,仿佛浑身有电流穿过,让她整个人麻麻的。 明熙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说起来,这还是明熙听到时漾说过最多的一次话,没想到杀伤力那么强,他果然还是少说话的好。 “你…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我跟你说,年轻人,我们不合适,你莫要执着了!” 明熙支支吾吾把一句话说完,觉得自已脸上有些热,捂住自已的脸,眼睛胡乱瞟着。 却见时漾一双清澈的眸子染上了疑问,似乎很不理解她说的话的意思。 等等,疑问?明熙蓦地盯向时漾,确定他就是疑问!这是什么意思? 明熙摊开双手,用眼神询问时漾,时漾似乎能读懂她的情绪,敏锐察觉到她的不爽,后撤了一步,才说道,“我喜欢你身上的感觉,让我安心!” 这一刻,明熙是真的尴尬的不行,她又想起时漾关于“母性”的言论,好家伙,这个男人根本不是看上了自已,是看上了自已壳子里老迈的灵魂,可能是在古代带了太多的孩子,让她整个人散发着慈祥母性的光环吧! 啊!苍天呐!明熙真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自已这是会错意了呀,哎,人老了老了,还色令智昏。 即便这个男人帅气逼人,明熙也实在不想再面对这张脸了,明熙默默转过身,撒腿就跑,再也不觉得自已老迈的灵魂支撑不起这个身子撒欢的跑步了,这个配速,跑马拉松都行了。 明熙都走了,时漾还待在原地,他这会是实在看不懂明熙怎么了,不过她没说不让自已跟着,那自已就是还可以继续跟着她吧! 第216章 番外(四)30岁未婚女青年-明熙 时漾跟到明熙的家楼下,看到明熙家亮起了灯,知道明熙已经安全回到了家,就静静站在楼下看着。 明熙到家之后,灌下好大一杯水,才渐渐平复了心情,哎呦,一把年纪了,造孽哦。 第253章 微信视频响起,打断了明熙的思绪,明熙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电,备注是我的母亲大人! 母亲大人?这个称呼好像来自遥远的远方,带着一抹陌生的熟悉感。她回来那么久了,竟没有想起过父母,心底潜意识里将自已定格在了78岁的暮年,仿佛自然而然地接受了父母已离我们而去的设定。 这突如其来的微信视频,就仿佛晨曦中的迷雾,让明熙的世界变得朦胧而错乱,一时之间,她竟无法清晰地分辨,自已是正值而立之年、30岁的明熙,还是那位耄耋之年、心中默数着过往岁月的78岁老妪。 微信视频的声音还在不停响着,催促着她接电话,明熙有些恍惚,不确定自已是否真的按下了接听键,但就在这一念之间,视频画面中已然显现出了明父与明母那熟悉而又略带欣喜期盼的脸庞。 “熙熙啊!” “闺女!” 明父与明母的声音同时响在明熙耳边,明熙一瞬间呼吸急促,眼泪汩汩地从眼中流出来,明熙觉得自已有些呼吸困难。 视频那边的双亲看到自家女儿接起电话就突然哭了,也不知所措起来,认定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着急的不行。 “熙熙,熙熙,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了委屈?快跟爸爸妈妈说说…熙熙,熙熙…”呼喊声一声比一声焦急,他们不在女儿身边,女儿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他们很难不担心,更何况一向坚强的女儿哭成这个样子。 明熙虽然被明父与明母的出现刺激到,可中国儿女报喜不报忧的本能,让她瞬间做出决断,“爸妈…” 爸妈脱口而出的那一刻,明熙更是控制不住,泪流的更加汹涌。 明熙吞咽了下口水,尽量让自已的声音平稳住,才缓缓开口,“爸妈,你们不要担心,我就是…就是长时间不见你们,太想你们了…呜呜呜呜…” 一句话说完,明熙又压制不住自已的情绪,呜咽着哭起来。 那边的明父与明母,见她哭的泣不成声,哪里会相信她的说辞,两人在视频那头急得冒火。 “熙熙啊,你不要怕,爸爸妈妈一直都在的啊,不要怕不要怕,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在,遇到什么了就跟爸妈说,有什么难处也要跟爸妈讲,爸爸妈妈永远爱你,支持你啊。你要是想爸爸妈妈了,爸爸妈妈明天就去看你。” 明母一个劲的安慰女儿,明父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女儿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是不是那个臭小子欺负你了,你告诉爸爸,爸爸替你揍他!” 很奇怪的,明熙明明很哭的很伤心的,可听到明父的话,脑子里还是瞬间闪过时漾的脸。随即,明熙疯狂摇头,“爸,你不要瞎猜,妈,你也不要担心,我真的就是太想你们了,你们不要大老远的跑过来看我,等过段时间放假了,我就回老家看你们去…” 后来,恢复过来的明熙好说歹说,各种证明自已过得很好,才说服明父与明母,自已真的没事,让他们放下心来。 与明父明母开完视频,明熙才真真切切感觉到,自已是30岁的未婚女青年——明熙,因为哄好爸妈后,他们得知她还没有男朋友,又开始了例行催婚,这让明熙一下子就有了实感。 明熙无奈摇摇头,走到阳台去收衣服,收衣服的时候,明熙不经意朝楼下一瞥,又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感觉他要望过来,明熙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后退一步躲起来。 明熙把收下来的衣服放到沙发上,自已心理建设一番,又蹲下身子,悄咪咪地走到阳台上,先慢慢露出两只眼睛看向楼下,见楼下的人暂时没有抬头,才站起来把身形隐在墙角向下看。 初秋的天虽然还很燥热,但到了晚上,秋风还是有些凉意,明熙看着楼下的时漾穿着一件t恤站在那,风吹过,他便摩挲下胳膊,想来是有些冷的。 明熙看了一会,终究是不忍心,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宽大的外套,打开阳台的窗户,冲着楼下喊了一声,“时漾!” 楼下的人反应迅速的抬起头来,灯光的映衬下,那双不含杂质的眸子更显得清亮,仿佛对人有些致命的吸引力,明熙不再多看,把外套一卷,唰地丢下楼去。 时漾看着她丢下一个东西,眼疾手快地接住,借着灯光展开,原来是一件外套。 时漾拿着外套,心里暖烘烘的,嘴角也不禁噙上了笑意。 明熙丢下外套后,便不再管楼下的人,自已去洗漱,等她吹完头发再走到阳台边时,时漾还站在楼下,明熙想说让他回去,可想到之前自已会错意的尴尬,决定还是不要多事,他这么做一定有他这么做的理由,自已还是老老实实睡觉去吧。 明熙这一夜睡的格外踏实,或许是确定自已是30岁的明熙,更加踏实了,又或许是她知道楼下有人在保驾护航。总之,明熙睡了一个好觉。起床后,明熙又不自觉地走到阳台边,楼下的人已经不在了,明熙想他应该是在自已关灯后便走了,也不再多想。 等到了单位,明熙看到时漾已经早早到了,明熙都不得不佩服时漾的好精神,从她家楼下回到她的住处,还要洗漱,睡觉的时间没有多少,竟然还能起这么早来上班! 不过明熙依旧没有多问,两人就这样相处着,在单位的时候,时漾遵循约定,并不一直盯着明熙看,可是每天他都跟在明熙后面,陪她回家,依旧是等到明熙关灯睡觉后才离去。至少,明熙是这样以为的。 第254章 第217章 番外(五)“助眠神器”? 直到有一天,快下班的时候,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同事们都在抱怨。 “这老天爷,想一出是一出的,早上出门时,我还看了天气的,显示没有雨,怎么到了下班的时候又下起雨来了。” “这雨就跟故意折腾咱们打工人似的,要么在早上上班的时间下,要么到了晚上下班的时间下,中间倒是滴雨不见。” “…” 没有准备雨伞的同事各有各的抱怨,明熙也觉得烦躁,她家离单位不算远,一般她都是走着回家,就当每天的散步运动了,今天没带伞,打车软件也已经排到60多位了,明熙看了看外面的天,都找了找手边趁手的挡雨工具,找到几个塑料袋,决定头顶塑料袋,冒雨回家了。 明熙沉浸在自已的思绪中,没有看到有一个目光一直关注着她。 等到了下班的时间,同事们各显神通,实在不行的,也就在单位等着雨停了,明熙不想干等,戴着准备好的塑料袋,就准备往大雨里冲。 刚迈出一步,就被一声“明熙”叫住,雨中那个声音听得不太真切,但温润如玉的嗓音还是叫停了明熙。 紧接着,一个温暖的大掌,猛地一用力,便将她拉了回去,明熙被大力拉拽下,摔回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掌心的温度,和隔着衣服布料的心跳声,触觉和听觉同时刺激着明熙的神经,让明熙的神经瞬间紧绷又放松,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她抬头望去,隔着塑料袋,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而英俊的脸庞,塑料袋上的雨水沿着明熙的下巴滑落到她的锁骨上,明熙才反应过来,自已还戴着这个玩意。一时间,明熙又被尴尬席卷全身,本来还想说些感谢的话,现在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土遁。 见明熙低着头不说话,好像不高兴的样子,时漾捏了捏自已的衣角,然后一只手把伞递到明熙眼前。 明熙这才重新抬头看他,见他不说话,只能执拗的把伞递到自已手边,明熙知晓他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他,伞给自已了,他怎么办。 可是看他闷声不吭的样子,明熙就觉得来火,大力从他手中把伞抽走,撑开伞,气哄哄地打伞回家。 明熙越走越生气,自已也不知道自已在气什么,走了一大段路之后,想想觉得不放心,准备原路返回,看看把伞给了她的时漾怎么办。 谁知,一转身,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就跟在自已身后不远处,他头顶着自已刚刚用的塑料袋,整个身子都被大雨浸湿。 明熙形容不出那一刻的感觉,只觉得世界都静止了,眼中只能看见那一个人。 明熙不记得自已是怎么走过去的了,只知道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已已经走到了时漾身边,并且将一半的伞打到了时漾头上。 时漾见她拿着伞走过来,同样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把头上的塑料袋扯下来。两个人没有交流,默契地朝明熙家走去。 等走到明熙的单元楼下时,正见到一对母子从雨中奔跑过来,见到两人,那个小男孩眼睛一亮,转头对他妈妈说:“妈妈,是那个天天睡在我们楼下的叔叔。” 男孩的话吸引了明熙的注意,本来还想往楼上走的脚步停下来,就见男孩的妈妈拉过小男孩,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多说话。 结果小男孩挣脱他妈妈的手掌,有些兴奋地说,“妈妈,不是你说的这叔叔肯定是跟女朋友吵架了,要来求女朋友原谅的吗?你看,阿姨跟叔叔和好了!” 小男孩一边指着明熙和时漾,一边跟他妈妈激动地分享。他妈妈尴尬极了,不好意思地朝两人点点头,拉着自家孩子就噔噔噔上楼了。 楼道里还传来男孩的声音,“妈妈,我就说帅气叔叔喜欢的一定是漂亮阿姨吧!妈妈,你看到了吗,阿姨好漂亮…” 一声克制的“别说了”传来,母子俩的声音就消失了。 楼道里又恢复了安静,因为雨势,楼道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明熙站在一层台阶上,恰好能和时漾的视线平齐,她有些诧异地问时漾,“你这段时间一直睡在这栋楼下的?” 时漾点头,明熙不理解,又问道,“为什么?家里的床不香吗?干嘛露天席地的?” “没有露天席地,你们楼下有长凳。” 时漾的回答让明熙有一种无力感,她是这个意思吗? “我是问你,为什么不直接回家睡!” “睡不着。” “嗯?” “睡不着,很久都睡不着了,只有看到你也觉得安心,才能入睡。” 闻言,明熙愣住,“什么叫睡不着?” “就是睡不着,整夜整夜无法入睡。”时漾回答她,语气波澜不惊。 “你去看过医生吗?”明熙有些担忧了。 “看过,医生说是心病,给我开过安眠药,最开始有用,很快就不起作用了,我还是睡不着。” 说着,时漾定定看着明熙,“可是自从遇到你,只要离你很近,我就能安心,就能入睡!” 明熙不知道自已竟然还有这个作用! “那你每天是怎么洗澡换衣服的?”说完,明熙就想打自已的嘴,这种时候,不知道怎么自已就好奇这个,竟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明熙感到懊恼。 时漾也有些诧异她会问这个,但还是乖乖回答,“天放亮,我就醒了,有时候小区里也会有早起的人,就会被吵醒。醒来后再回家洗澡换衣服。” 第255章 “啊,这样啊,那你家住哪?”明熙又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离单位不远,只是跟你家不在一个方向上。” “你自已买的房子吗?”明熙昏招连发,她是真的想手动闭麦了,她用手捂住自已的嘴,这是她该问的嘛! “不是,是我租的房子。” 明熙点点头,决心不再多话,本想让时漾走吧,可看因为把伞给了自已,才把自已搞得浑身湿漉漉的样子,人家又说了只有离自已近,才能入睡,明熙也不好说出赶人走的话,可是邀请一个男人去自已家,明熙也不情愿。 第218章 番外(六)诱惑 干脆,明熙自已头一扭,当作时漾不存在,自顾自地爬楼回家去。 明熙往楼上,时漾看了一眼,识趣地没跟上。明熙上了一楼,之后原地踏步模拟上楼的声音,实则在暗中观察时漾在干什么。 只见时漾在明熙走后,静静地看着大雨发呆,过了一会,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确定明熙是不是上楼了,接着,便撑起伞,走到雨中去。 明熙以为他是走了,便蹑手蹑脚地下楼来,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离开了。谁知,等到了楼下,便看到时漾依旧站在他每天站的那个位置,安安静静地抬头看楼上,明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正是自家楼层的方向。 明熙心中五味杂陈,看着这样的时漾,有些心疼起来。 “时漾!”明熙开口喊他。 雨幕中,时漾抬起雨伞,眼睛直直地朝她看来,明熙不确定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到时漾笑了。 “你过来!” 明熙招呼他。 时漾真的像个听话懂事的小孩子,他就那么乖乖地朝明熙走过去。 明熙眼前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到了她眼前。 明熙转过身,朝楼上走,对时漾丢下一句,“跟上!” 时漾怔忪了一瞬,又收起伞抬脚跟上。 两人走到三楼的时候,正好看到方才见到的男孩妈妈出来放垃圾,男孩妈妈看到他们,也是一愣,但看见两人一起朝楼上走,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冲两人点点头,迫不及待地进屋去了,门关上的间隙,明熙好像听到她兴奋地叫儿子的声音,好像要把刚刚看到的事情分享给她儿子知道。 明熙吐了吐气,又带着时漾继续上了一层楼,才拿出钥匙打开门,请时漾进门,幸好之前明熙为了营造家里有男人的假象,特意买了男土拖鞋,今天刚好派上用场,时漾换上拖鞋,竟也意外的合脚。 明熙见时漾身上的衣服还贴在身上,方才有风的时候,她明显看到时漾打了个寒颤。明熙走到阳台上去收衣服,那里有一套男生的衣物,是明熙特意买的,她买了好几套,每天来回换着挂上去,就是为了怕被人看出她是独居女性。 明熙将衣服拿回来,递给时漾。“都是新的,我洗过但没人穿过,你先去浴室洗澡,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吧,再穿着,你该感冒了。” 时漾接过衣服,有些踌躇,明熙突然又想起来,跑去给他拿了条新的浴巾,“喏,给你,浴室里有洗发水和沐浴露,你快去洗吧!”明熙推着时漾进了浴室。 自已则是拿出手机点了外卖。 时漾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浴室里有沐浴露和洗发水残留的香味,的确和明熙身上的味道很像。时漾把手中干净的衣物摆放在架子上,突然看见其中夹杂着的男土内裤,想到明熙递给他衣服时,特意把衣服卷了一下,看来就是为了掩饰这件,想到这,时漾的脸突然爆红,他手忙脚乱的把内裤翻到衣服下面,放到架子上,然后按压住自已狂跳的心脏,深呼吸,平复自已的慌乱… 等时漾出来时,外卖刚好送过来,明熙打开门去拿外卖,外卖员还故意往屋内看了一眼,正看到时漾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明熙就听到外卖员嘟囔了一句,“原来这家真的有男人啊!” 外卖员的话让明熙的心咯噔一下,她开着门确定外卖员下楼了,才关上门,把门锁上。 一转身,便对上时漾关切的眼神,明熙看着美男出浴图,觉得眼睛真是享受,从前在古代见惯了齐衡、长樟他们几个美男子,没想到回到现代,还能遇到和他们的美貌一较高下的人,啧啧啧,她的眼神“吃”的都是好的。 再见时漾穿上她买的衣服,你别说,还真的合身,看来时漾的身材很符合她想象中的男朋友的样子,明熙突然对着时漾眯起了眼,她舔了舔嘴唇,突然觉得口干。 明熙的眼神,让时漾有些不自在,感觉她好像要“吃人”。 “明熙?”时漾轻声唤她。 “啊?你洗好啦?你穿这身衣服挺合身的,也很帅气!快来吃饭吧!”明熙一顿输出,掩饰自已的尴尬。 时漾吃饭很优雅,很有汴京城世家公子的修养,明熙觉得看他吃饭,赏心悦目的,从前跟盛紘一起用饭,虽然盛紘也很儒雅,但是到底少了年轻人的朝气,如今的时漾,就正合明熙的胃口。 明熙吃好饭,让时漾收拾桌子,自已跑回卧室,精心挑选了一套能够展现她完美曲线的睡衣,然后便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去浴室,路过客厅的时候,见时漾已经把桌子收拾好,正端坐在桌子前发呆,明熙想了想,给他打开电视,让他坐到沙发上去看电视,自已则是进了浴室。 明熙今日洗澡洗的格外精细,她要确保自已的每一寸肌肤都是香香的。洗完澡,换上精心挑选的睡衣,对着镜子中的女人妩媚一笑,明熙觉得还不够,又掏出唇釉来,淡淡涂了一层,这才满意地走出浴室。 第256章 明熙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出浴室,时漾听到动静,朝这边看来,入目便是明熙一张不施粉黛但仍旧明艳的脸,随着明熙的走动,视线自然而然落在她的一双大长腿上,明熙的这身睡裙是像旗袍一样,两侧是开衩的,随着走动,修长的美腿若隐若现,时漾一下便被吸引了目光。 顺着美腿往上看,是那对挺拔,明熙特意没穿bra,这样的视觉冲击,时漾一下看呆了,某些部位蠢蠢欲动,时漾根本不敢动,就这样憋了一会,竟是流出鼻血来。 明熙有些绷不住,捂着嘴轻笑出声。笑过之后,收敛情绪,她捻起纤纤细指从桌上抽出几张纸,缓缓朝时漾那边走去。 待到了时漾跟前,便紧贴着时漾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双手捧起他的脸,扭向自已这边,“怎么那么不小心,竟然流鼻血了?” 第219章 番外(七)旖旎 边说,边拿着纸巾给时漾擦血。 擦血的手指就那么轻轻划过时漾的脸,每滑动一下,时漾都会不自觉颤栗一下,没擦两下,时漾便抓住明熙的手,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自已来…” 明熙也不勉强他,就那么用手支撑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时漾慌张极了,他并拢双腿,极力地在掩饰什么。 明熙看到了,觉得好笑,但她就是不回避,一只手拖着下巴,一只手无意识点着自已翘起的美腿,就那么用炽热的眼神注视着他,直盯得时漾额间冒出了汗,明熙才神态自然地开口,“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段时间吧!” 明熙的话让时漾被自已的口水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明熙依旧不慌不忙,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离了我你睡不着,睡在我家楼下也不是长久之计,而我,现在需要一个男人住在我家。”明熙想起方才那外卖员说的话,仍觉得心有余悸。 当然,她还有些别的心思,但她都穿成这样了,什么心思,不是昭然若揭嘛! 时漾两只手无意识的揉捏着,显示出他的紧张,明熙不确定他听没听进去,又接着说:“反正你那房子也是租的,你退了便是,租在我这,一样离公司很近,同时~也离我很近~”明熙说着,又挪动身子朝时漾那边挤了挤。 时漾的呼吸愈发加重,他攥紧了拳头,极力忍耐着,明熙轻轻勾起了嘴角,便要故意挑逗他,明熙的唇突然贴近时漾的耳边,“可以吗?”热气呼到到时漾的耳边,时漾的半边身子都酥麻了,他下意识想躲,想要往旁边挪动,但明熙哪能遂了他的愿,柔弱无骨的手就那么明目张胆地攀上了时漾的脖颈。 “时漾~”明熙柔声唤他,顺势将自已的身子贴紧了他。 一声闷哼从时漾嘴里溢出,明熙乘胜追击,嘴唇轻轻点在时漾的唇角。 时漾再也控制不住,像一只发狂的野兽,一把拦住明熙,将她抱到了自已腿上,热烈地吻上了明熙的嘴,两人口齿相接,吻得难舍难分,明熙感受到时漾在乱啃,便慢慢引导他吸吮,温柔的吻。 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浑身开始燥热,但时漾好似什么都不懂,有些不得其法,明熙只好手把手,一步步教他…感受到身上一处坚硬的滚热,明熙缓缓扯开自已肩膀处的一侧吊带,裙子缓缓向下滑落了一些,露出更大面积的雪白肌肤,时漾看到,一下子红了眼,一把将明熙向上提起,吻上了自已想吻的地方。 明熙也开始慢慢扒时漾的衣服,待解开了时漾的上衣扣子,明熙声音带着浓浓的欲色,“去卧室~” 时漾抱住明熙,两人就这样边吻边走去卧室,干柴烈火,一室旖旎… 第二日醒来,身边的人竟然不在,明熙想起昨日男人的勇猛,满意的笑了笑,然后穿上衣服,去客厅里寻人。 一打开卧室门,便闻到了诱人的香味,明熙朝厨房看去,今天天已经放晴,晨光里,男人围着围裙,正在厨房中忙碌中,明熙一时之间,竟然品出了幸福的感觉。 思及此,明熙轻轻给了自已一巴掌,啧,贪图美色就贪图美色,怎么还想着成家呢,不应该不应该,可不能因为一棵漂亮的大树放弃一整片森林哪! 就在这时,时漾刚好做完一道菜,回过头来,看到明熙,他露出大大的笑脸,明熙一瞬间又被这个笑容晃了眼,回过神来,不由得唾弃自已,色欲熏心哪! 时漾的厨艺不错,饶是明熙在古代吃惯了山珍海味,也不得不承认,时漾做的家常菜也别有一番风味。这样的好厨艺,明熙又可耻的动了和时漾长久相处的冲动,主要是为了自已的五脏庙啊! 时漾真的可以说是绝世好男人啊,明熙在家什么都不用做,想要什么,张张嘴,喊一声时漾,时漾就会把东西送到自已手边,家里的家务时漾也全包了,明熙久违地享受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梦回公主府啊! 时漾还不用明熙帮忙,自已去原来的出租房里把自已的东西全部带了过来,东西也确实不多,两个大行李箱而已,等时漾收拾好自已的东西,明熙觉得那些衣服鞋子什么的,都跟不上自已的审美了,便拉着时漾去shopping。 两个人去商场血拼,明熙以为时漾没什么钱,不然也不会还蜗居在出租房里,自已都有爸妈帮忙买了现在住的房子呢。所以,买东西时明熙总是抢着付钱,可时漾却不给她机会,时漾对她说:“熙熙,我有钱!” 第257章 明熙被他一声温柔的“熙熙”迷得晕晕乎乎的,也不管他做什么了,只甜甜蜜蜜地跟着他走。 两人逛了大半天,买了一车子的东西,等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时,却发现屋子里已经有人了。 “爸?妈?”明熙一开门,就对上了明父明母震惊的目光,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小跑着冲过去,抱住明父明母哭起来,她好多年没有见到父母了对他们是真的想念。 明父明母这时候也顾不得问跟明熙一起回来的男生是谁,两人抱着女儿,一边陪她哭,一边安慰她。 时漾见到一家三口温馨的样子,眼中闪过艳羡,默默拿起地上的大包小包,收拾起来。 等明熙哭够了,才想起来问明父明母,“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你在视频里哭的那么伤心,我们实在担心,虽然你说没事,可我们做父母的哪能放心,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就赶过来了。”明母解释道。 明熙听了,心中熨帖,抱着明母撒娇。 这个时候,时漾也收拾好东西了,见明父明母有空了,走过来给二老问好。 明母戳戳女儿的手臂,眼神示意,问这个男生是谁。 明熙会意,看了眼有些紧张的时漾,大大方方介绍道,“爸妈,这是我男朋友,时漾。”又给时漾介绍,“时漾,这是我爸妈。” 第220章 番外(八)明蓝 时漾再次跟二老问好,明父明母上下打量起时漾,明母看时漾长得高大英俊,人看着也老实,那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可明父可舍不得自家宝贝女儿受苦,再有之前女儿打电话痛哭的样子,他才不相信女儿没事,他觉得就是眼前这个小子惹自家女儿伤心,所以便起了考察的心思。 从工作、学历、收入问了个遍,见时漾对答如流,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明父也才满意起来。 这时候,明父又问起时漾,“时漾,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过了好一会,时漾才答道,“叔叔阿姨,我是个孤儿。” 明父明母大惊,明母眼神责备明父不该多问,明父也有些自责,提起人家孩子的伤心事。 几人打着哈哈,把这一茬揭过去,说些两个人相处之道的话来,看得出来,两人对时漾都挺满意的。特别是,晚饭时,时漾一个人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明母看时漾的眼神,简直可以用冒着光来形容了。x 待晚饭过后,时漾回了自已的房间,不一会拿出一个房本和一张卡来,明熙都惊呆了。 “叔叔阿姨,明熙,这是我的全部资产,我在孤儿院长大,院长一直把我当亲生孩子一样看待,所以我的一部分收入都捐给了孤儿院,可是我过了25岁之后,院长就不肯接受我的捐赠了,她让我攒钱娶媳妇。我便攒钱买了一套房子,本来想送给院长的,可是院长没有等到房子拿到手就去世了,这房子我也没去住过。”时漾将房本推给几人看,“这以后就转到熙熙名下或者叔叔阿姨名下都可以。” 然后时漾又拿出那张卡,“这张卡上是我这些年来的积蓄,应该有一百多万…” 时漾还想再说什么的,被明熙打断,“你哪来的那么多钱,我们现在的工作,工资很高吗?还是你工资比我高好多?” 明熙破防了,她一个月工资也不过1万块左右,时漾怎么攒的那么多钱?! 时漾温和地看她,“我不止这一份工作…” 听到他这样说,明熙着实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这份工作攒的钱就行。 时漾继续说:“这些就是我的全部资产了,我不善言辞,希望能用实际行动向叔叔阿姨证明,我能为熙熙负责。” 明母听了时漾的话,恨不得拉过来直接喊女婿了,明父虽然刻意绷着脸,可也快绷不住了,这没法说,这确实满意,还是孤儿,以后明熙也不会有婆媳矛盾,多好! 只有明熙一个人有些懵,她都不敢说她其实只是看中了时漾的美貌和贤惠,只是谈谈恋爱,没打算负责啊喂,更没打算结婚成家啊喂! 可看着三人其乐融融的模样,明熙什么都不敢说。 明父明母待了两日,便提出要回家了,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打扰这对小情侣。临走之前,还在催婚两人。 明熙有些无奈,也觉得无语,她没法跟她爸妈解释,但是还是要跟时漾解释清楚的。 可把明父明母送走之后,一回到家,刚关上门,时漾根本就不给明熙说话的机会,直接吻上她的唇,把人打横抱起,进了卧室…一个刚开了荤的男人,是很可怕的… 明熙第二天请假了… 之后,明熙多次找机会想和时漾讲清楚,可时漾每次都用美色勾引她,每次明熙都被迷得忘记自已的初衷是什么。 直到… 明熙冲进厨房,拿出验孕棒,冲着时漾质问,“时漾,这是什么?” 时漾看着验孕棒上的两条杠,满意的挑了挑眉,“功夫不负有心人!” “啊啊啊啊啊啊…”明熙气的上去捶时漾,可时漾不闪不躲,甚至有些享受,“别闹,你现在的身体不方便…” 不方便什么?明熙可耻的听明白了,自已明明在生气的打他,他却认为自已是在勾引他! 明熙还要发火,可是沐浴在阳光下的男人,正专注地品尝着菜肴的咸淡,这样平凡却温馨的一幕,再次深深触动了明熙的心弦。她不禁想,若能与时漾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共同构筑一个温馨的小家,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258章 明熙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已的腹部,觉得不可置信,自已竟然怀孕了,自已原来可是坚定的不婚不育主义,没想到…明熙看了眼还在厨房忙碌的男人,实在是美色诱惑太大,这一切都有了最佳注解。 明熙怀孕的消息最后还是被明父明母知道了,二老催促着两人办了婚礼,九个月后,明熙生下了一个女儿。 望着眼前这个软糯可爱的小闺女,明熙再次想到了明兰,其实,这段时间,她已经很少回想起古代的生活了,那些记忆仿佛被时间的洪流冲淡,变得模糊而遥远,如同隔世之梦。 时漾对这个女儿的疼爱,简直达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生怕有丝毫的闪失,那份关爱甚至超越了明熙这位母亲。 小明蓝,这个幸运的小公主,是在爸爸妈妈的深情厚爱以及爷爷奶奶的无限宠溺中茁壮成长的。她的世界,被满满的爱意所包围,温暖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