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墨》 第1章 [gl百合] 《吻墨作者:半杯玖【完结】 文案 ·清冷诱攻x痴情犟受 ·狼兔文学丨破镜重圆丨精英贝德文学丨年上克制禁欲系 ·养成系丨双疯批丨白天撕脸晚上上床 ·下方看排雷 牧玟14岁的时候,牧甫翔带回来了一个瘦弱如猫的小姑娘。 柳翌烟冷眼看着这个来路不明的杂种,毫不掩饰的质问牧甫翔这个小婊子是不是哪个三儿生的。 唯一温柔的牧玟只是摸摸她的头,跟保姆说带她去房间。 可转头就去厕所厌恶的把手洗了一遍又一遍。 * 牧徵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 她被牧家收养,是幸运的,她应该乖乖的,应该做这些old money们的一只金丝雀。 可她无可救药的在不该爱的时间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见不得光的爱意在阴暗处恣意生长。 【女总裁x艺术者】 or 【被家族重望和世家使命的变态压力逼的心里有些阴暗/做什么都优秀至极/不允许自己的人生有任何偏差(除了自己老婆)的年上x天崩开局但是幸运被收养/生性自由洒脱不愿意被安排人生/内心孤独没人爱的年下】 【指南】 1.姐姐and妹妹,不在一个户口本,没有血缘关系 2.强攻美受,俩都嘴硬但是有脑子 3.1v1,sc,he,本来短篇后面发现短不起来 4.现实向,架空,个人xp的自割腿肉产物,不喜立马跑路就好 内容标签:都市 豪门世家边缘恋歌 破镜重圆 业界精英 主角:牧玟,牧徵墨;配角:一堆 一句话简介:养活一只亲吻自己的玫瑰花 立意:珍惜当下 第1章 chapter1 1. 牧徵墨是个没人爱的小孩。 6岁那年衣衫褴褛的她被领到檀宫m座的牧家,高高在上的男人拿着一张大手摁了摁她的头,眼底平静。 因为营养不良,这个本就早产的小女孩瘦的如同小鸡仔一般,可怜。 旁边的女人花枝招展却又不失一股凌厉狠劲,看着她,神色掩不住恶心。 牧徵墨看着与自己一般高的沙发腿,抬起头,一双水灵的杏猫眼瞪着面前的几个人。她右手边的沙发座位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姑娘。 一个大姐姐。 和正面的女人一样的一双柳叶丹凤眼,内双,黝黑的瞳孔压出下三白。五官端正立体,高颧骨,深眼邃,穿着自己都不知道的高奢衬衫和休闲西裤。 这个大姐姐主动站起来弯下腰,看着这个瘦猫一般的脏兮兮女孩,抿着嘴礼貌的笑笑,伸出右手:“小妹妹你好呀!” 牧徵墨的目光移向她的手。 很漂亮的一只手,哪怕也是个孩子,依旧能看出来手型筋骨协调匀称,皮肤细嫩白皙,就连指甲都剪得圆润整齐。 或许是自己过于长时间没有理会,引来了上位的女人的一声不满。 这个姐姐没有生气,淡淡的笑着收回手,转而跟她父亲一样摸了摸她的头。“王妈,”她对旁边的保姆说,“带她去房间看看吧。” 2. 茶客厅里。 “那个小东西是什么玩意?” 女人不容置喙的声音响起,尖锐而狠厉。一双柳雁丹凤眼吊着,直直的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男人。 “我说了,这是维克丽的孩子——” “你当我是瞎子?”女人瞪他,吹吹自己瑰丽的指甲,“维克丽是中国人吗?她的孩子会是这样?” 男人并不想争吵,挥挥手打算制止这个话题。 奈何女人并不打算这么截至:“牧甫翔!你给我解释清楚——这是不是你当年在外头留下来的什么风流野种——” “柳翌烟!”牧甫翔被激怒了,气的扶着拐杖的手抖,沉沉的喝到,“当着孩子的面,你在说什么!” 牧玟乖巧的垂着眼,眼观鼻鼻观心。 柳翌烟双手环臂,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的女儿,倒是冷笑一声:“你倒是还知道你闺女在场啊!那你还带这么个不清不楚的东西回来——是当我柳翌烟死了吗,还是柳家倒了?!” “你可别忘了,”女人狎媚的眼高挑不屑,视线落在男人残疾了的腿上,“现在的牧家,可是靠谁撑起来的。” 牧甫翔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但是他不能说什么,这是事实。末了只能狠狠的一跺拐杖:“出去!” 柳翌烟一冷讪,起身踏着细高“哒哒哒”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茶客厅里恢复了寂静。 “……爸。”牧玟依旧维持着这个眼观鼻鼻观心的姿势,轻声开口,“我还有功课没有做完,先回去了。” 男人有些疲累,乏乏的挥挥手。 3. 牧玟回到房间直径走进厕所,平静的打开水龙头。 看着水柱冲泻下来,女孩面无表情的盯着银渡的水管,伸出右手,冷淡的冲着。 感受着巨大水压打在手心里,牧玟没有什么波澜,只是一遍遍的搓着皮肤,神色冷翳而阴骘。 洗了不知道多久,她才停下来,拉过一旁的手巾擦干。在挂回去的时候她的忽然一顿,似乎想到什么,转身就把手巾扔进了垃圾桶。 4. 牧玟把成堆的税务报告看完,眼睛酸涩。她眨巴眨巴眼,倒在椅子上拿起手机,看见了自己哥哥打来的电话。 第2章 “喂?” “开完会了?”牧玟转了一圈椅子,看着窗外皎洁明月,“难得啊,怎么忽然给我打电话了?” “监督你的功课看完没有。”牧玠坐在桌前,抚了一下刘海,笑道,“还有,咱们那个小妹妹——” “妹妹?” 牧玠的笑因为这一声冷不丁的打断而僵住,一阵短暂的沉默。电话那头的牧玠猜不透牧玟的心思,抿着嘴不敢乱说。 “什么妹妹。”牧玟看着面前柳落集团策划部发给自己的下季度的企划书一版,语气泰然,甚至带着一丝笑意,可说出的话却愈发冰冷,“哪里来的杂种,都能进柳家的门。” 牧玠微微低头,拿着手机没吭声。 沉默的压迫只把他的心脏攥住。 “爸带回来的,说你今天没回来见,下周回来要吃饭。”片刻,牧玟把手机放在一旁,打开文件阅览,通知道,“来见一下咱们的妹妹。” “……” “听见了吗?”牧玟沉声问了一句,语气平常的与几秒前判若两人。 “好,知道了。” 5. 电话被挂断的突然,牧玠眼里阴沉,吊着的一口气吐出来。 助理敲门进来:“牧部。” “嗯?”牧玠抬手揉着眉心,闷闷的应了一句,情绪并不好。 “牧小姐把这个月的财务部报告看完了,这个是反馈审批。”助理放下文件夹,“似乎情况并不理想。财务部赵部长被拉过去骂了一通。” 牧玠闻言抬头,起身略略翻了一下审批内容。“该的。”男人点起一支烟,眉眼凝冷,“那个姓赵的不过是仗着老人资质私吞了多少,被她拉出来活该。” 助理低着头:“牧小姐……也就是个孩子……她做这么绝,不怕——” “孩子?”牧玠被他逗笑了,难得把视线施舍给他,“14岁就可以插手管理集团内部高级活动,”他拿起那份文件,“审批报告,条理清晰,井井有条。” “这样的人,你叫孩子?” 助理自知失言,不敢接话。 牧玠神色冷至冰点,带着寒意的畏惧与厌恶:“我这个小妈,可是白手起家闯出来的富一代。” 这个形容,足够所有人敬畏柳翌烟。 与牧甫翔这样的富二代相比,虽然是柳翌烟嫁了人,生了子,但牧家,乃至大家庭没有一个敢僭越这个女人。 “你以为现在牧玟姓牧,我姓牧,”牧玠松开掐着眉心的手,撩起眼帘,眸色幽深,“但是只要柳翌烟想,连着我爸都要改姓柳。” “你还是想着怎么好好拍牧玟的马屁吧。”牧玠满腔嘲讽,“说不定等她即位之后能留你的位子。” 6. 柳翌烟再不愿意,牧甫翔执意带回来的一个孩子,她也不能撕破脸摔破瓶。 6岁的牧徵墨来到牧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保姆看人下菜,却也不敢忤逆牧甫翔的意思,冷着脸满是嫌弃的给这个骨瘦如柴的小孩撮下身上的泥。 牧徵墨被搓的皮肤泛红,一声也没吭。 泥垢被搓掉,脏成一捋捋的头发被洗干净,指甲剪干净,保姆给这个如同小哑巴一样的女孩拿来新的居家裙,领出厕所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个来路不明的小杂种,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一双圆溜溜的杏猫眼在她冷白的皮肤的衬托下终于显出她这个年纪的可爱,松软的头发在光下反射出棕栗色的柔泽。一身普通不过的蓝色蓬蓬裙把她衬得灵动,这样的脸确实配得上牧家的财气。 保姆领着人下楼吃饭,一路上牧徵墨吸引了整个牧家的注意。 7. 晚饭时,牧玟最晚到。 柳翌烟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牧徵墨,只有牧甫翔看着她眼里对食物的渴望,温柔的说可以先吃,却被柳翌烟冷声喝住。 牧徵墨咽咽唾沫,垂下眼不动了。 牧玟终于来了,坐在牧徵墨的对面。这个姐姐似乎很疲累,但精气神在父母面前还是十分强的。 她坐下,正好看见清理好的牧徵墨。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牧徵墨感觉牧玟的眼神里有一瞬的变化。 牧玟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她温柔可亲,可是那份温柔里带着疏离与冷淡,更多的事上位者的不屑。 牧徵墨悄悄抬眸,不料与她四目相对。那双眸浓似墨,深如渊,是空洞的黑,沉着激不起光的深邃。 牧徵墨别开眼,那个目光明明毫无熠光,却让她有种被攥住的错觉。 8. 整个家里只有牧甫翔是真心保护着她。柳翌烟毫不掩饰她对她的厌恶,牧玟笑里藏刀,牧玠冷眼麻木。 她正常的同同龄人入学小学,少了学前教育,自然会与这些优秀小千金少爷们落后一些。牧徵墨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也不爱理人,一张可爱娇艳的脸愣是被她做的冷疏。 因为过于突出,小时候的牧徵墨免不了被孤立。 乃至霸.凌。 牧徵墨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脾气别扭怪异,但是她不是傻,她知道牧家和柳家是什么样的家庭,也知道自己进了这个门,就要假惺惺的迎合某些人。 柳翌烟不管她,在牧徵墨进门之后直接搬去了汇悦居住,眼不见心不烦。 牧玠不过是个见风使舵的势利眼,毫无信任可言。 而唯一真心的牧甫翔的身体愈发的差了,隔三岔五的就要往医院跑,再到后来直接住进svip病房。 第3章 牧徵墨10岁那年,被父亲嘱托照顾她的牧玟出国深造,家里更是冷清。 她不想惹祸,不想给牧甫翔添恼。 学校自然是自己惹不起的同学,她能大事化小就小事化了。 孤立在她这里形不成任何伤害,她本身就是个小怪物,孑然孤僻,病死在自己的乌托邦。 直到青春期,来自毛孩子情绪冲动不讲理的年纪。 9. “她姓牧耶,怎么没听我爸爸说过牧家有这么一个女儿啊?” “谁知道,说不定是哪里捡过来的……” “噗,那不就是个杂种嘛!怎么配跟我们坐在一块!” “真是……长了张狐媚子脸,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好人。” 牧徵墨坐在靠窗的角落,脚边是被恶意弄湿了的作业本。她跟聋了一样,抱着自己的画本平静的速写。 “啧啧啧,我说牧玟肯定也是个没能力的懦夫……真是看着这个婊子在自己地盘上撒野啊!” “嗐,我听说牧玟这个女的,别看她平时人模狗样的,22岁了都没个伴侣,说不定私下呀……” 一片嘘声下,牧徵墨握着的铅笔“啪”的被摁断了。 她小心的收起画本,站起身拎着湿成一坨的作业本,直径走到那一群围着嚼舌根的女孩面前。 女孩一把把满是水的作业本甩在为首的女生身上,瞬间一阵尖叫,后者胸前贴着纸浆,水被溅到旁边人身上。 牧徵墨直接抽了两张她桌上的化妆棉揩揩手,嫌弃的闻了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真臭。” “一股子尿骚味。” 那个女孩回过神,尖叫着站起来去打她。牧徵墨也不躲,看着教室监控里清晰的记录下女孩狠狠的先过来揪住自己的头发。 她勾起唇角,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拳。 作者有话说: 开文大吉~ 这篇纯属个人xp文学,宝子们看的开心最重要,如果后面不喜欢直接退出~ 第2章 chapter2 10. “啪!” 书房里,沉香如絮,垂在紫檀雕刻的沉湖里。房门紧闭,屋里只有两人,牧徵墨被扇的别过脸。 牧玟这一巴掌打得狠厉,她感觉有些耳鸣,充着血的大脑有些缺氧。 “这一巴掌,打得是你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脸面,不顾及牧家的脸面,不顾及对方家的脸面。”牧玟站在她面前,声音震慑压迫,“你还是三岁小孩吗,做事想一出是一出?” 牧徵墨舌根顶着上颚,感受到喉腔的铁锈味。 面对的牧玟还穿着下午聚餐的香奈儿风衣西装,接到学校说牧徵墨与同学打架的消息匆匆忙忙的赶回来,连妆都没来得及卸。 “怎么忽然打架?”牧玟点起一支烟,毫不避讳的抽起来,白雾就缭绕在牧徵墨面前,迷了她的眼。 “她骂我。” “就因为这个?” “她还骂你。” 牧玟闻言低头看了她一眼,小孩低眉顺眼,精致的像个娃娃。半张脸打架打得挂了彩,浮起红肿,在那张冷白凝脂的皮肤上尤为明显。 4年不见,小孩长得愈发出落。 她没说话,鼻间喷出白烟。 烟把她抽的喉咙涩痛,她寒冰似霜的墨眸在那牧徵墨脸上略过,又不留痕迹的移开。 “然后你就把人家揍得下颌脱臼?”牧玟冷笑道,“那家伙比你壮那么多,你倒是挺牛啊?” “……她活该。” “牧徵墨。” 牧玟微微皱眉,把烟蒂摁进烟灰缸里。“你现在姓牧。”她声音里带着警戒,“做事前给我好好过脑子。” 11. 书房里,牧玠敲门进来交表格。 “学校的事情解决了?”牧玟头也不抬。 “解决了,监控调出来发现是对方先动的手,而且那家跟咱们有合作,当然不想撕破脸。”牧玠笑道,“你也是,墨墨还是个孩子。这个年纪,冲动点正常。” “她今年都15岁了。”牧玟停下笔,直起身看他,“我在这个年纪,柳落的财务报告都是我接手管理的。” 牧玠脸上呵呵敷衍,心里只觉得她可怕。 22岁时,牧玟毕业,柳翌烟放心的把公司交给她,柳落集团上下无一人异议。早在8年前就已经开始管理公司的牧玟接手的顺畅,所有人都很明智的顺从。 毕竟虎母无犬女,牧玟的手腕不比柳翌烟差。 “你呆在这里还有事?”牧玟看着跟个机器一样站着的牧玠,不耐烦的抬头问。 牧玠一个暗激灵,“呃,你没有什么事要吩咐,我这就走了。” “等等。” 牧玠搭在门把手的手一顿,听见牧玟依旧用着冷硬的语气说:“我记得前段时间lousic好像送过什么消肿药,给牧徵墨送过去。” 12. “给你送个消肿药。” 牧玠把药膏放在桌子上,侧头看看小女孩。牧徵墨做题的笔停下:“还有事?” “没事,”男人笑呵呵,“我以为你哭了呢。” “我为什么要哭?”牧徵墨冷漠的反问他,目光停在那支药膏上,“你送的?” “嗯,我看你被打的挺严重,涂一点,下周去上课的时候就能消了。” “不是你送的。”牧徵墨耷拉着眼皮,“牧玠,撒谎要打草稿。” 牧玠一愣,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第4章 “你的资格还接触不到环球医药团队自主研发的单品。”牧徵墨一针见血,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牧玟送的?” 牧玠咬牙切齿:“知道还问,不给我留个面子?” 牧徵墨耸耸肩:“你还要面子?” 牧玠笑骂了一声操。 13. 牧徵墨看着这支药膏,打开闻了闻,又小心翼翼的合上,站起身把它放进了橱柜最里面的一格里。 这一格东西牧徵墨从来不让人打开,不让人看。 里面是自己母亲留给自己的一串珍珠项链,还有各种玩意儿。 现在多了一支牧玟送自己的药膏。 14. 一年后。 牧徵墨中考,她的成绩在柳翌烟和牧玟这样的“家长”的教育下十分亮眼,直接填了市一中。 “我给你申请了住宿。”牧玟在餐桌上一面吃着饭,冷不丁的开口跟她说,“你高中就在学校生活。” 牧徵墨猛地抬头:“为什么!” “哪里有为什么,”牧玟舀着汤,“高中都有住宿制,我当初也是——你为什么不住?” “檀宫离a中这么近,为什么要花这个钱住宿?”牧徵墨压着生气,拿着筷子一个劲儿的跺米饭,“你为什么不经过我的意见?” “你现在住的是我的家。”牧玟眼皮不抬,“妈的家在汇悦,你要是想不住宿就过去住。” 自从牧徵墨在港城上学后一直就是住在檀宫的,虽然名义上房产只有牧玟的名字。牧徵墨咬着牙:“你就这么想赶我走?” “你大了。”牧玟只是留下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哐”的椅子拉地声,牧徵墨愤愤站起来,头也不回的上楼,把门一摔窝闷气去了。 15. 是夜,凌晨3点。 港城的高楼灯火通明,精英富人早已歇息。本该沉睡的檀宫m座今日一反常态的明亮,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穿着香云纱睡衣的女人,满脸阴沉的打着电话。 “已经在,全面搜索了。”助理正坐着迈凯伦沿着城市道路前行,一边目不转睛的顶着旁边所有24小时便利店,“目前……没有发现牧小姐……” 背后巨大的水晶吊灯辉煌,把女人背光的脸衬得愈发冷暗。 “您放心,已经向警方报案了。”助理似乎顺着电话线感受到她的怒气,满头冷汗的安慰道,“我也跟保镖联系过,要求以檀宫为中心进行地毯式搜索。” “好。”牧玟鼻音很重,沉沉的,俨然没了白天杀伐果断的精气,“辛苦你们了。” 挂了电话,她无心睡去,坐在小沙发上兀自的点了一支烟。 银钗的烟缕白若丝,悠悠然的散开。牧玟只抽了一口就不想抽了,左手两指夹着烟搭在腿上,定定的看着那一缕缕白雾。 ……死丫头。 16. 牧徵墨从浴室里出来,脸上被精准的甩上一条毛巾。 “把你头发擦擦,”床上瘫着专心打游戏的女孩说,“别感冒了,回去我能被你那个姐姐劈死。” 牧徵墨一面搓着潮湿的发梢,一屁股坐在席梦思公主床边。 她走的突然,身上穿的还是罗淼的睡衣。牧徵墨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苹果的充电器借我用一下,”她说,“手机没电了。” 一局游戏打完,罗淼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拿吧。”她肘着头看她,“我靠,你就是这么从你家走到我家来的?” 檀宫到汇悦居距离可不近,牧徵墨手机没电了,完全靠腿走过来也要一个多钟。 “有吃的吗,”牧徵墨没回答她,“我饿了。” 罗淼翻身起来:“我刚刚跟阿姨说了让她做点吃的。走吧,下楼去看看。” 保姆做了罗宋汤,穿着睡衣的牧徵墨西里呼噜的吃完。“说说吧,”罗淼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抱臂扬下巴,“不解释一下忽然跑来我家?” “……” “还是在手机没电没带换洗衣服打死不准我告诉你姐的情况下?” “……” 牧徵墨把空碗一推,靠在椅背上:“吵架了。” “放屁。”罗淼毫不留情的拆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伎俩,人前乖的跟衣冠禽兽一样。” “真的。”牧徵墨耷拉着眼皮看她,“我跟她吵架了。” “为什么?” “她要我去a中上高中,”牧徵墨闷闷的说,“但是住宿。” 罗淼扬起眉毛,满脸无语又语塞的看着她。“不是,”她半天才开口,“就因为这个?牧徵墨你脑子泡福尔马林了吧,还是断不了奶的宝宝,高中住宿怎么你了?” 牧徵墨不理她,上楼。罗淼没办法,跟着她上楼,一进门就听她说:“有烟吗?” “……”罗淼瘪着嘴,熟练的抽出一包百乐。“你悠着点,”她说,也给自己抽了一根,“要是哪年体检检出什么问题,牧玟能提刀砍了我。” “我就是不想住宿。”牧徵墨吐了口白雾,“住家里不好?” 罗淼:“我还以为你不认这里是你家呢。” 牧徵墨微微一顿,“我本来就没有家。”她轻笑一声,“我没有家人,没有亲人。” 牧徵墨的生母早死了。 “牧家……挺好的。”罗淼站在她旁边,笨拙的安慰,“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任何人的错。” 牧徵墨的亲生身世不被牧玟允许知晓。 第5章 牧徵墨没动。“你说我像外国人吗?”她问。 “……”罗淼抿着嘴,神色凝重而担忧。“你的眼睛跟你妈妈一模一样。”她避重就轻,“维克丽阿姨的眼睛也是这种深邃的杏猫眼,很漂亮。” 但其实牧徵墨并不像外国人。与自己纯血统意大利的生母相比,黑发黑眸的牧徵墨几乎就是个华人。 “这证明了我那个狗日的生父的血液多么强大。”她语气听不出任何怨气,可轻快的声音沉重的砸在罗淼心上。 牧徵墨没动,任由烟燃尽,烫到自己的手指。 “我没有家。”她小声说,“没人爱我。” 17. 次日清晨,浑浑噩噩不知几点才睡过去的牧徵墨被罗淼粗暴的摇醒,本来就有些起床气的她正要破口大骂,就被人警告低语:“你姐来了!” 牧徵墨一下子清醒了。 “会客厅。”罗淼吊着口气,一边给她塞了衣服,把床头送进来的营养早餐堵进她嘴里,以最简捷的方式汇报情况,“我爸妈在那里。” “给你10分钟时间。”罗淼转头就出去,“我给你最多拖10分钟。” 会客厅里。 牧玟看着面前茶香四溢,神色如同工作时一样冷淡。罗先生和罗夫人满脸歉意:“我们昨天倒是真不知道小淼把人带回来了,都没告诉我们……” “这家伙自己瞒着的,也不怪您。”牧玟公私分明,看着下楼神色紧张的罗淼,以及憋着警告的罗父罗母,“昨晚叨扰了。” “那个,”罗淼坐在牧玟对面,双手扶膝,不自然的摩挲着,“墨墨她,还在换衣服,很快。” “不用。”牧玟倒是很轻松,低头看了眼手机,微笑着朝罗淼说,“麻烦你跟她转达一声,让她收拾好后回家,我2小时后开完会在家里等她。” “如果我回去时她不在,以后她就不用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想要多多的评论(小声) 第3章 chapter3 18. 上午10点。 管家为没有带钥匙就跑出去的牧徵墨开了门。他平线的嘴角看着这位小姐,恭敬地喊:“牧小姐。” “牧玟没回来吧?”她穿着昨天的衣服警惕的往家里探探头,问。 “没有。”管家说,后半句有些吞吞吐吐,“但是牧总让我转达您,回来之后就去祠堂跪着,跪到她回来为止。” 牧徵墨毫不意外。“料到了。”她无声的叹了口气,没有为难管家的意思,“那能怎么办,去呗。” 11点半,祠堂的门被打开。 声音把正在蒲团上打瞌睡的牧徵墨惊醒。 高跟鞋敲在木地板上的声音不疾不徐走来,一条黑色阔腿西裤映入眼帘,她抬头,牧玟穿着女士黑西,带着淡妆,袖口挽到肘间,宝格丽胸针格外耀眼。 牧玟没看她,抬头看着台上的黑白照片。 牧甫翔慈祥的笑并没有淡化黑白遗诏的刺眼。 “爸才走了多久。”牧玟冷声开口,“谁都管不住你了是么。” 牧徵墨没吭声,措不及防的,脊背一阵刺痛。 牧玟手里攥着的戒尺,手指发白。“任性,”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冷,冰,带着狠意,“还学会离家出走了。” 牧徵墨咬着牙,拼命不让委屈的泪水流下来。“我凭什么不能任性,”她脊背火辣辣的,“我为什么不能离家出走?!” “我告诉你为什么。” 牧玟坐在主座位子,翘着二郎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姓牧,”她说,“你是牧家二小姐,是柳落集团的股份继承人。” “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商圈乃至社会所关注。”牧玟和柳翌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蔑着她,声音冷得刺骨,“你不能出错。” “你要按所有人期待的走。” 牧徵墨猛地抬头,委屈的眼泪没有绷住,溢出眼眶。 “凭什么?!”她吼道,“你们凭什么规定我的人生?!牧玟,你就是个没人性的怪物,冷血,无情——你凭什么管我?!” “我想怎么活是我的事,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要是爸在,他一定不会这么对我!” 牧玟不知道是被她的那一句话激怒了,站起来揪住她的领子,强行把人拎起来。“牧徵墨!” 她鲜少发怒,或者说没什么事值得她动怒。就算是策划失误,也是下属瑟瑟发抖的看着她无声却致命的威压。“你知道昨晚八点开始,整个牧家因为你,消耗了多少精力吗?” “管家,保姆,牧家的保镖,甚至柳落集团的安保员工,在港城进行地毯式搜索。”牧玟用额头抵着牧徵墨,声音里带着怒意的颤抖,“多少人快睡觉了忽然被通知起来找你,就为了你所谓的离家出走?” 牧徵墨有些心虚,牧玟过于暧昧的距离让她不敢呼吸,却清晰的感受到对方滚烫的气息喷在自己脸上。 “别人辛辛苦苦工作,忽然莫名其妙被要求临时半夜加班,就因为老板任性想要体验冲动的快乐?”牧玟恶狠狠的喝道,“要是你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柳落该怎么对外宣布?几百万员工近期的工作受不受影响?” “牧徵墨,你好大的脸啊?!” 牧徵墨没考虑这么多,避开她满是血色的眼睛,喃喃道:“对不起……” 第6章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牧玟放开她,头也不回的往出走,“你应该跟昨晚在港城找了你一整夜的所有员工说。” 门“砰”的被关上,牧徵墨被震得一个激灵。 19. 8月,港城热浪滚滚,闷湿感让所有活体都不愿意动弹。绿茵倒是繁茂,蝉声在树荫庇佑下叫的愈发响亮。 六旬已过的柳翌烟一人独居于汇悦居。 她当初白手起家,借着时代红利和果断决绝的狠劲儿以及无可挑剔的能力闯出一片天地,稳住了半个脚才和牧甫翔结了婚,生下牧玟的时候已是高龄。 如今牧甫翔去世,柳翌烟依旧不愿意回檀宫住。 “难得有空。”老妇人岁月不消气质,保养的不错的黑发盘起,坐在茶桌前泡茶。“怎么忽然来汇悦居了?” “过来看看您。”牧玟坐在对面,把lv的包包放在一旁,一身休闲黑西,脖间的vca的细钻把她本就雷厉的气质衬得更高贵。 柳翌烟过了一遍水,淡淡的乜她一眼。“上回来还是年前了,”她说,把冲过的茶筒拿夹子递给她,“牧玠来的都比你勤。” 牧玟接过去,茶筒冲完没多久,将她指腹烫了一下。牧玟没有任何流露,缓了缓搓茶筒闻香:“您喜欢他?” 柳翌烟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他不过是为了柳落集团里那个职务。” 牧玟:“您都明白就好。” “我还没到老年痴呆的时候。”柳翌烟冷声说,“他又不是我的崽,还妄图从我这里钻出点东西呢。” 牧玟黝黑的眼珠在眼眶里微微一动,点过一揽波。 “柳落毕竟是我一手一手创起来的,那帮姓牧的不过是时时刻刻盯着肥肉的恶狼。”柳翌烟叮嘱的语气实在不大好听,“分红可以,但原则不变。明白?” “明白。” 一阵沉默。 牧玟不怎么来看柳翌烟,就是因为二者太像。她简直是柳翌烟刻出来的,一样的无言,一样的杀伐果断,一样的心狠手辣。 这样的人在一起呆着,不好说话,周遭的气压都低了。 “妈——” “牧徵墨是不是上高中了?” 二人同时开口,柳翌烟打断了牧玟。后者一顿,回答:“是,报的a中。” “办好住宿了没有?”妇人喝着茶,语气不容置喙。 牧玟的沉默引起了她的不满。 “没有?” “……”牧玟垂下眼,看着手里握着的茶杯。“a中离檀宫不远,牧徵墨没有必要住宿。” “那个杂种的性子太差,”柳翌烟说的毫不避讳,“这么多年都放纵的过来了,她之前打架叫家长可一次没少。高中了,再不磨磨性子……” “你还想让她离家出走第二次?” 牧玟猛地抬头,冷不丁的对上母亲的眼睛。“……您知道了。”她说,“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不应该知道吗?”瓷杯磕在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还是你觉得,柳落已经容不下我这个老太婆了?” 牧玟不敢吭声。 “她毕竟是姓牧的。”柳翌烟一双丹凤眼吊着她,黑白分明,给的话语已经足够明显,“安分的猫儿,我还愿意养着。” 周遭的热气被寒意攥住,侵蚀,取代。 牧玟用舌根顶着上颚:“……知道了。” 牧玟呆的不久,晚上还有一个饭局。临走前,她几乎是突然的问道:“妈。” “您就这么讨厌牧徵墨?” 20. 柳翌烟没回答。 这是个无果之问。 女人不知道如何形容对待这个来路不明,身世悬疑又可怜的小家伙。在牧甫翔第一次把人带回来的时候,实话,柳翌烟是震惊的。 柳翌烟与牧甫翔的婚姻爱情谈不上多么惊天地泣鬼神,但是细水长流。她第一反应当然是丈夫偷人的杂种,但后面的调查发现没有证据。 而且就柳翌烟自己的主观感受,牧甫翔不像是吃不饱偷人的那种人。 后天残疾让他这辈子有了自卑,失去优先继承权更是雪上加霜。没有投资股东愿意把牧家未来利益加注在一个瘸子身上。 除了柳翌烟。 先后爱加上晚婚晚孕的合作婚姻,柳翌烟铁血手腕和柳落集团巨大的实力让牧老爷子去世后牧家财产纷争没有多长的持久战,那几个吃着老辈红利的富二代在柳翌烟眼里不过是一群过家家的娃娃。 相比起牧甫翔的温柔儒雅,柳翌烟少了些女人气,过于凌厉让很多男性并不喜欢她。 却又不得不屈服于她。 是她柳翌烟,帮着把垂死不活的牧家盘起来;也是她柳翌烟,让这一代牧家近十多个亲亲远远的继承者们服气的接受一个残疾的当家。 牧甫翔也否认牧徵墨是自己的亲生,他一直跟她说牧徵墨是维克丽的孩子。但是牧徵墨长得与这位意大利著名超模除了一双眼睛以外一点都不像,这个理由太牵强。 柳翌烟也质问过他牧徵墨的生父是谁,但是没有得到答案。 一直到牧甫翔去世,也没有说过。 或许是多年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后遗症,柳翌烟生性多疑。她无法做到坦然的接受牧徵墨的到来,这成了一个疙瘩。 然而对牧徵墨这样的情感在近一年,也就是牧玟毕业回国后变得愈发复杂。 柳翌烟站在阳台上,假山流水涓涓,淌不开她紧锁的眉头。 第7章 或许,她希望,或许真的是自己过于敏感,过于谨慎—— “喂。” “妈,”牧玠很诧异这个点柳翌烟给自己打电话,“您有什么事吗?” “最近牧徵墨怎么样?” “啊,除了上次离家出走以外,一直很安分。”牧玠伸手示意对方商讨合作暂停一下,快步走出房间,“对对,没有……住宿?——已经在办了。” “……呃,她俩,”牧玠被问到有些不摸不着头脑,“您又不是不知道牧玟的性格,墨墨也还小,平时能不交流就不交流,不然准是要吵架的。” “好好,您忙。” 电话挂断,柳翌烟握着手机,有些放空。 没有问题,看上去什么问题都没有。 柳翌烟罕见的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 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或许是牧玟……但她说不上来。 21. 暑假依旧在继续,但似乎自从祠堂里牧徵墨被罚跪了整整一天,直到晚饭时王妈才把饿的几乎晕过去的人抱出来之后,牧玟和牧徵墨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了。 牧徵墨变乖了。 不知道是不是牧玟的错觉。 中考完的假期长的足够她浪费。柳翌烟是不会允许她接触公司的事务管理的,索性她也没有这个心思,整天摆弄一些艺术。 只是她变得很安静,很温驯。 少了点什么。 “住宿给你办好了。”晚饭,牧玟说,“申请的是两人间。你要是不习惯就说,我让校长给你换单人寝。” 牧徵墨咬着筷子,眼神复杂:“你是觉得我跟人处不来吗?” 牧玟不咸不淡的睨了她一眼。 并不。比起广泛性的社交能力,牧徵墨可比牧玟好得多。牧玟的社交能力仅限于与业务挂钩时候,平时她几乎是屏蔽外界信息的。牧徵墨笑骂她是老太太。 “知道了。” 牧玟看着她:“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牧徵墨:“我能说什么?牧总,我想说什么您能不知道啊?” 牧玟毫无歉意:“牧徵墨,你太让人麻烦了。”她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餐巾纸,“我才回国一年,你给我惹出多少事——打架,叫家长,离家出走。” 她的眼神冷的无光:“下回想干什么?” “我就是爱作,怎么了。”牧徵墨下颌咬的死死的,看着她,“我本身就是一混子,我身上可没有流着牧家那么虚伪高尚的血。”她毫不畏惧地直视回去,“那你倒是别管我啊!” 牧玟“哐”的把椅子拉开,站起身。“我说了你姓牧。”她头也不回的离开餐厅,“记住,你是我养的。” 餐厅里只剩下她一人,牧徵墨把筷子一丢,骂了声操。 第4章 chapter4 22. a中,高三2班。 “牧徵墨!!”年仅五旬的老头被气得瞪眼,“你这会太过分了——把你家长给我叫来!” 墙根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形,将近170cm标准的九头身黄金比例身材,臃肿的校服也被她衬得好看。满脸淤青的女孩印堂敞亮,五官亭立,一双深邃的双眼皮杏猫眼带着长而翘的睫毛,淡化了痞气。 18岁的牧徵墨出落得亭亭有致,一张脸在a中出了名的好看,票选公认的级花,每个月平均一天一封表白信。 如果她稍微注重点形象,学着别的同龄女孩偷摸化化淡妆整理发型,罗淼表示肯定不止一天一封的平均量。 她抠抠脑袋,毫不在意:“我爸妈早死了,我是收养的。” “那那那,”班主任气的直哆嗦,“把你监护人,监护人叫来!”他看着一旁被打的破了相的女孩,“你看看你——都快高考了!唉!” 最后一声叹的过于中气十足,牧徵墨有些想笑。 下午5点放学后,接到电话的牧玟姗姗来迟。 来者一身ysl秋季西装风衣还没有来得及换掉,带着妆,艳丽的口红十分煞气。一双柳叶丹凤眼只是淡淡的在几个当事人身上扫过,落在班主任身上:“老师您好,我是牧徵墨的姐姐。” 班主任把几个学生轰出去,跟牧玟单独谈。 门外,牧徵墨搂着一旁并没怎么受伤的一个瘦小的姑娘:“放心,没问题的!” “可、可是李、李伯敏……”女孩斜眼小心看着几个身位旁被牧徵墨打得破相大哭的女生,“你、你怎么办——” “放心~”牧徵墨一笑,朝走过来的罗淼招招手,把人推过去,“我走不开,你送一下哈。”她笑嘻嘻的对满脸黑线的人说,“谢谢爹!” 罗淼也忍不住去看李伯敏的窘相,轻声说:“我靠,你打的?” 牧徵墨点点头。 “下手真够狠的。”罗淼啧啧,“杜甫你也不劝着点。” 被叫“杜甫”的小姑娘一听欲哭无泪:“你又不是不知道……墨墨她有气必发,我一个160cm都不到的拦不住啊!”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牧徵墨转过头,看着已经哭完,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的李伯敏。“牧徵墨,”她一字一句的说,发音有些奇怪,“我记住你了。” “谢谢,不过别太爱我。”牧徵墨挡在女孩前面,笑道,“你一个连汉语都说不清的korean chik,还有资格嘲笑杜弗瑞?” “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罗淼一把搭在牧徵墨肩头,嚷嚷道,“我可以用不带脏字的汉语流利的骂你的祖宗十八代一个小时不带停的,你可以吗?你除了会个‘xi ba’和‘ke se gi’以外你还会什么?” 第8章 李伯敏还要说什么,被屋内打断:“牧徵墨——进来!” 办公室内。 “是是是,这个呢也不是什么大事。”班主任对着牧玟点头哈腰,不时地瞅瞅牧玟的表情,“这不也快放假了,您……” 牧玟一手搭在牧徵墨的肩上:“我会回去好好教育她的。” “好好好,”班主任忙不迭地点头,把两人迎出去,“辛苦了辛苦了,慢走!” 牧玟摁着人,以一种潜在的强迫的姿势把人推着,走出门。门外还是站着的李伯敏和她的小团伙,以及罗淼搂着的杜弗瑞。 牧玟很高挑,棕咖色风衣搭配黑色高跟,比这帮小孩子高了将近一个头。她的目光淡淡的从每一个人身上划过,在略过李伯敏的时候,顿了一下。 也就是一瞬。 她就一言不发的带着牧徵墨走了。 牧徵墨还是担心杜弗瑞多一些,她免不了又是一顿祠堂伺候,“淼仔!”她朝罗淼喊道,“剩下的拜托你啦!” 23. 意外的,李伯敏并没有马后炮的再来一下,让罗淼安全的把人护送回去。 身边的小跟班很不解:“欧尼就这么便宜的放过她了?——那个牧徵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真是臭味相投。” 可是一旁的李伯敏鲜少如此沉默,她有些放空,问:“刚刚带走牧徵墨的那个女人是谁?” “啊?——那个好像是她的姐姐吧,”其中一个女孩比较了解,“柳落集团的现任总裁,港城中环里的一栋大楼是她的……叫,牧玟吧?” “不过听说她也不是牧徵墨的亲姐姐。”女孩瘪瘪嘴,一副刻薄尖酸的样子,“牧家里面乱七八糟的肮脏事还不少,牧徵墨是什么收养的混血,说不定牧玟也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可是李伯敏没有说话。 只有她知道,在与牧玟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感受到的。 威压。 一种来自于上位者的可怕,直逼受审者,快刀斩乱麻的干净利落,就连这么波涛的情感也可以在短短一秒内收放自如。 那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24. 牧玠接到牧玟赶去市一中的消息的时候就知道牧徵墨又他妈闯祸了。 他油滑,也确实有些手段和眼力见在身上。牧玟还没回到家,男人已经查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贴心的拟定了对策。 书房的门被扣响,一声“进”,牧玠拿着文件夹走进来:“墨墨的事。” 牧玟正点着支烟,坐在总裁椅里一动不动。台灯打在她脸上,阴阳光影把人衬得阴翳而冰冷,如同中世纪教堂里的吸血鬼。 “李伯敏,中韩混血华裔韩国人,母亲是韩国财阀小姐。杜弗瑞·卡,是这个学期新转来的一个中意混血,中国绿卡。”牧玠间接汇报,“李伯敏对杜弗瑞存在长期霸.凌,墨墨为了替她出头跟李伯敏打了一架。” 牧玟看着桌面上摆着资料,没有动。 几秒的安静似死亡一般。 牧玠深吸一口气:“其实……这件事也不大。就是小孩子最中二的解决方法,约出去打一架,打赢了就有话语权。”他紧张一笑,努力缓和气氛,“至少,那个,墨墨还打赢了——” “砰!” 牧玠被吓得一个激灵,猛地扭过脖子,看着水钻雕的烟灰缸被重重的砸在墙上,在墙角碎开花。 他立马闭了嘴,僵直地站着捏着手里没递出去的解决文件,冷汗在一瞬间浸满后背。 牧玟收回手,猛地吸了口烟后徒手摁灭。她闭着眼,似乎在隐忍的克制什么。 可是牧玠连猜都不敢猜。 “……” “牧徵墨呢?” “在祠堂跪着。” 牧玟站起身,走到窗边,烦躁而粗暴的把窗户拉开,11月的冷气在夜里凝聚,争先恐后地涌入这个压迫的房间。“怎么样?” 牧玠一愣,没立马明白意思:“您……指什么?” “她伤到哪儿没有?” “没有。”牧玠略略松了口气,“检查过了,除了一些擦伤和淤青,并不影响生活。” 牧玟又不说话了。 牧玠受不了,先打了退堂鼓:“那,没事我先,下去了。您有事再来叫我。” 得到一声应,男人如临大赦,恨不得立马钻出去。 他出了书房,惊恐未定下整理一下衣服,摁了电梯下楼。才开门,因为刚才巨大声响而吸引的底下的佣人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牧玠不理会,招来王妈:“等会儿派个机灵点的,看着牧总离开书房了之后把地面打扫一下——记住,还想再牧家呆着就闭上嘴,收住眼,别他妈乱哔哔。” 24. 牧玟这回是真的狠了心的罚,从晚饭没吃一直跪到了第二天天明,牧徵墨滴水未进。 说起来也奇怪,牧玟接到班主任的电话定了最近的机票赶回来,却没有打算再回去继续把工作做完,而是改成了线上办公。 早上起来,迷迷糊糊的牧玠就接到了牧玟帮牧徵墨物色国外大学的要求。 “这么突然?”牧玠一边洗脸,外放的手机放在一旁。 牧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她以后可以选择艺术类专业,尤其是美术和音乐类型的,国外的专业高校你先联系一下。”她说,“牧徵墨不会参与牧家也柳家的企业工作。” 第9章 后半句话是说给牧玠听的。 男人一笑:“是。” 他们不介意养着牧徵墨。富人们总是需要一只活泼而乖巧的金丝雀在身旁伴着,也算是天天面对索然无味的生活的一些姿色。 静默几秒,那边主动发话:“牧徵墨还跪着呢?” “是。” “把她抗出来,吃点东西关着。”牧玟说,“后面几天我给学校请了假,叫保姆把人扔进房间就行。” “……是。” 25. 晚上,牧玟坐着白皇冠款劳斯莱斯回到檀宫,司机把人送到楼层尽职离去。 她今天约了lousic谈下个季度的合作,喝的有些多。 牧玟烦躁的扯松了领带,整齐庄重的白色褶边蕾丝凌乱的散开,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和锁骨。她开了门,保姆已经在玄关等候多时。 她从不纵酒,即使是在酒桌上也绝不会超量。最起码的思考能力还在,不过87年的拉菲确实是好酒,喝多了上头不伤胃。 保姆扶着人回卧室换了家居服,又端来醒酒汤。牧玟喝着,大v字领黑色桑蚕丝睡袍衬得人在灯光下愈发清冷,也禁欲。 王妈把空碗拿走,欲言又止。 “怎么了?” “……”老保姆揣着手,“牧……小先生,在茶室等您……” 牧玟揉着太阳穴的手一顿,倏然睁开眼,眸底清明,神色跟正常人无异。她没说什么,起身缓了缓,就下楼往茶室去。 牧玠在偌大的屋里,茶香四溢,却坐立难安。 门被推开,男人虎躯一震,颇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牧总,”他调整得很快,立马正声,“您还醉着?难不难受?” “有话直说。”牧玟坐在木椅上,毕竟是喝了那么多,动作有些迟钝和泄力,“牧徵墨又怎么了?” 牧玠尴尬的笑笑。 公司在牧玟的管理下能出什么岔子?能让牧玠找上门的,也就牧徵墨这一个活宝了。 “墨墨她……已经48个小时多没吃东西了。”男人说的很艰难,每个字跟苍蝇卡在嗓子眼一样,“除了喝了点水……阿姨带上去的食物一点没动。” 他登时就有些后悔了,为什么不等牧玟酒醒了再说。可是从前天下午一直到今天晚上,牧徵墨一直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牧玠破门而入,看着人虚弱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 牧玟因为喝酒有些醉意,情绪自然比平时波动些,冷声喝道:“那就关着,我还不信她就这么活生生饿死去——” “墨墨发烧了。” 第5章 chapter5 26. 家庭私人医生已经过来看过了,情绪激动,长时间压抑导致的胃痉挛,急性肠炎有没有得到及时的补水措施,加上一晚上跪在冷暗潮湿的祠堂,本身就是换季易感冒的季节,引起的发烧。 牧徵墨的房间是挨在牧玟的主人房旁边的。三楼是主人房和几个副卧,但是鉴于工作狂魔牧玟的状态,365天有一半时间在出差,剩下一半时间里90%她就会在书房睡。 “已经吃完药睡了。”牧玠在门口低声说,垂着头只敢看拖鞋,“医生给她吊了糖盐水……没有什么问题。” 牧玟的手扶在门把上,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甚至不知道有没有听牧玠说的话。 半响,她松开了门把手,转过身朝牧玠挥挥手,后者马上跟过来。“什么时候发现的?”牧玟的酒醒了大半,摁了电梯和他走进去。 牧玠:“今天晚饭时候,看墨墨一直没吃东西有些担心就进去——发现人躺在床上,身子烧的滚烫。” 电梯提示音响起,门开,女人走出去。“没事先回去休息吧。”她说,撩了把头发,“明天早上叫司机不用来接我了。” 牧玠有些意外:“啊?” 牧玟头也不回:“我休一天假。” 留着牧玠震惊错愕的快要掉了下巴的神色一人风中凌乱。 27. 牧徵墨烧的其实不轻,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牧玟学的倔脾气,明明知道自己发烧了愣是不吃饭不喝水,寒秋时节就硬抗,抗的已经快要昏迷过去才被牧玠发现。 迷迷糊糊的,她像是在做梦。 光怪陆离。 一会儿梦见小时候被妈妈抱着,锁链,腥膻味,一张本身美丽却惊恐的脸;一会儿又梦见自己被接到牧家。 她梦见了牧玟。 牧玟第一次见她,从沙发上下来去摸她的头。 下一秒,那张温和可亲的微笑消失,漠然的眼眸那么冷,那么寒,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什么饥渴的狼见到了肥肉一般。 她周围全是从小到大诋毁鄙夷她的人,“杂种”“婊子”“贱货”“哪里来的野丫头”……她慌张的回头,看见牧玟那张冰冷的脸。 她奔向她,她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牧徵墨抱住牧玟,在梦里,大胆的抱住了朝夕所想的人。 “姐姐!”她这么喊牧玟,“救我——救我好不好?我要死了!” 她泪眼纵横的抬头,看见牧玟低下头,依旧是带着凉意,平静的看着她。 周围的咒骂声杂乱。 “没人爱我,”牧徵墨哭的嗓子都哑了,在梦里呓语,卑微的乞求,“你来爱我,好不好?” 她被吻住了。 梦里的牧玟主动捧起她的脸的。 牧玟靠近,嘴唇轻轻划过她的唇,那一刻,如同蝴蝶翅膀的轻触,留下一串电流般的感觉。都说嘴唇是最敏感的地方,牧徵墨愣住了,大脑空白。 第10章 那一刻,周遭的腌臜或是晦暗全部暂停。 她只有牧玟。 “为什么?”牧徵墨多么清楚那是在梦里,她已经无数次在梦里见过同样的场景,见过牧玟那张死人脸冷漠的对着她,甚至厌恶的甩开她。 不应该是这样的。 牧玟不会这么做。 “……呵,”牧徵墨的泪止不住,她反手捧住牧玟的脸,瞪着她,眸中狎猊却无爱意,“这是老天奶看我太惨,让你在梦里救我吗?”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啊?” 这一次,牧玟再也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她抓住她的手腕,一手扣住她的后颈,迅速的吻上去。梦里的牧玟的吻技很好,唇瓣相接,灵巧的撬开她的牙关,舌尖舐过她的齿贝,顶着她的上颚,带着那条过于生分的软舌共舞。 牧徵墨被她吻得晕晕乎乎,喘不上气,又不会换气,来不及吞咽的津液就顺着嘴角流下去,脸蛋憋得通红。 她发出细小的叮咛,那是乞求牧玟放开自己的信号。 ……太真实了。 终于,对方似乎愿意大发慈悲的放过她,狂风暴雨的席卷结束,留下些许暧昧的残存。牧玟吮乳着牧徵墨的唇瓣,在嘴唇上留下水渍。 “呼,呼——”牧徵墨深吸口气,梦里耗费大量的精力去接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想醒来,可现在又不太想了。 梦里的牧玟没有推开她。 果然,只有在自己梦里的牧玟……才会这么温柔吧? “睡吧,”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耐心,“睡吧。” 28. 牧徵墨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天地昏暗,她也被捂出一身汗。烧退了,不过过于虚弱,她浑浑噩噩的下床摸到厕所里的马桶上小便了一下,又爬回去睡了。 再醒来,已经是晚上。 这下是真清醒了,正要抬手够床头柜的灯,就敏锐的察觉到不对。牧徵墨猛地坐起来翻身扭开灯,发现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 ……她背后刚下去的汗现在又起来了。 牧徵墨直到这里是哪儿。 牧玟的主人房。 她抬手,看见右手还粘着吊水拔针的创口贴。坐起来环顾四周,这个房间还是跟8年前一样,死气沉沉。 檀宫的房产是牧玟的,她从小就在这里上学生活,牧甫翔生前和柳翌烟总是出差,或是生活在汇悦居;牧玠有自己的房产,都并不怎么来檀宫。 直到牧玟14岁,牧甫翔把6岁的牧徵墨带进家里。 一个6岁的小孩肯定不敢一个人睡觉,又鉴于都是女孩子,牧甫翔把小牧徵墨交给牧玟照看,“哄睡”自然就落在牧玟的身上。 说来也奇怪,谁哄都不好使的牧徵墨遇见永远都是吊着脸的牧玟,就特别特别乖。 牧玟一开始是很排斥这个孩子的,一个在她内心也不得到认可的“杂种”。但是没办法,她可以连续哭好几个小时,哭的保姆都快裂开了。 于是她允许牧徵墨和自己一起谁在同一张床上,给她讲睡前童话故事。 那应该是牧徵墨最美好的时光。 但是美好也就持续了3年不到,牧玟17岁那年忽然申请了住宿,把牧徵墨交由保姆在檀宫继续照看,自己则是住进了a中的宿舍,每周回家。 借口是马上要高考了。 周末两天回家,牧徵墨就会很期待的等着自己的姐姐过来给自己讲故事睡觉。 可是牧玟告诉她你大了,必须分床睡。 牧徵墨当然大闹一场,企图用撒气来换取牧玟的妥协。但是牧玟是柳翌烟带出来的孩子,性格一样刚强,下定决心的事从来不退让。 最后妥协下来:牧徵墨住进自己的房间,但是周末牧玟会哄完她睡着再离开。 自那之后,牧徵墨就很少被允许进入牧玟的主人房了。 再到后来牧玟18岁出国留学,出国期间她的门房一直是被锁着的,只有她自己手里有钥匙。 牧徵墨啧了一声,看着这单调的黑白灰组成的商务酒店风格房间,白了一眼,不知道她有什么好遮掩的。 开门回了自己房间,换好衣服下楼,牧徵墨还在思索自己是怎么烧糊涂了爬到牧玟的床上的。 二楼到了,她拐进餐厅,保姆看着醒了的人也算是放下心来,赶紧给做饭。她一看时间19点多了,“王妈,”她喊了一嗓子,“牧玟回来了吗?” “牧总这几天就没去公司,居家办公。”保姆说,“这个点……我把饭再热一下,去叫她来吃饭。” “不用,”牧徵墨闻言心里一动,摆手说,“我去叫人就行。” 29. 书房里。 “对,关于royeal3系列风格,柳落希望可以在原本的浪漫主义柔和风格上做出时代大趋势的一个调整。”牧玟对着文件,面前开着视频会议,一板一眼的说,“同时把上个季度合作的4个点息提到5个……” 门被扣响,牧玟不喜欢工作时被打断。 “好的,lousic这边也是对去年整体的时尚风格做了一个初步的统计……”视频对面的罗凯先生进行发言,“对于最新的设计理念……” 门还在敲,牧玟有些不耐烦,她关了话筒,偏偏头:“谁?” 语气并不好。门外的敲响听了,过了两秒,牧徵墨的声音响起:“我。” 没有收到应允,她就擅自推开门进来。 第11章 看着对她这一举动诧异又不满的牧玟,牧徵墨毫不歉意的耸耸肩,知道她还在开会,比划着让她先开会别理自己,关好门坐在一旁的飘窗改造的软座上。 牧徵墨随手扯了本书,遮着半张脸偷瞄办公桌上的女人。 牧玟的眼神从不会随意的透露什么情绪,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又不着痕迹的把目光移开,打开话筒继续会议。 牧徵墨做了个鬼脸,腹议果然是个工作狂。 但这不影响她看着女人工作时的美貌。 牧玟确实是长得出众,但是她并不是标准意义上富有女人味的女性。一个五官周正硬朗,印堂明亮,剑眉星目的人。 没有人能够对着这样一张脸不心动。 这张脸出现在她的梦里很多次,很清晰。从青春期小女孩们叽叽喳喳谈论着喜欢的男孩的时候,到高中对性.爱有了细致的了解。 能让牧徵墨心动脸红的,就只有牧玟。 可是她太纯情了,除了昨晚那一梦里的一个吻。 一个卑微者偷来的一个吻。 或许想的过于乱七八糟,牧徵墨瞪着书,却只字未进脑子,甚至都没有发现牧玟什么时候结束的会议。 牧玟走过来把她压根没看进去的书抽出来,“别看了,”她声音一如既往的不耐心,“出去。” 牧徵墨一见到她这个样子就来气,梗着脖子:“凭什么?我在这里看书还不允许了?!” 牧玟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落在她身上,意味不明却让牧徵墨第六感感到不妙。 “你确定?”她刚要放回去的书又拿出来,修长的手指扶着书册,“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这一方面的书籍感兴趣?” 牧徵墨眼睛往那边一瞟,瞬间僵住,右眼皮跳跳。 ——萨拉·沃斯特所作的《指匠情挑》。 30. “下楼吃饭。” 这下牧徵墨是真老实了。 牧玟比自己高了半个脑袋,走在前面,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给她。这个女人日常的行为作风与自己的工作风格一样雷厉风行,点哪儿打哪儿,毫不拖泥带水。 牧徵墨就快步跟在她身后下楼。 电梯下行,牧徵墨还想找个补:“……我其实没看。” 牧玟头都没动:“嗯。” “……不是你书房怎么会有这种书呢?”牧徵墨理不直气也壮。 牧玟:“名著。为什么不能在书房出现?” 牧徵墨感觉自己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阿姨的手艺一直不错。牧徵墨是个什么都不挑的人,脾胃却在牧家这么多年来养叼了,学会了挑食,所以一直不胖。牧玟倒无所谓,对于她来说,非工作饭局的进食就是一种维持生命体征的必要动作而已。 保姆把碗筷摆好,牧玟坐在主座上,还在低头用手机办公。 牧徵墨晃晃悠悠的荡进厨房,看见正在摆盘的王妈。 “王妈,”她甜甜的喊了一声,幽过来帮忙,“那个,昨晚上你在檀宫住着吗?” “在呀,怎么了小姐?”王妈看了眼气色好多了的牧徵墨,问。 “昨晚我是在我自己房间睡的?” 王妈一听她是打听这事,登时就紧张起来了。“原本是的,”她说,低头闷闷的摆盘,“后面……后半夜我就回房休息了,不知道。” 牧徵墨有些不甘心,还想问什么,就听见餐厅传来牧玟的喊声。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ps:《指匠情挑》也就是电影《小姐》的原著,一部很有名的双女主作品,也是对当时时代下女性意识觉醒与苦痛的反思 第6章 chapter6 31. “我今儿起来的时候是在你房间。” “嗯。” “……我自己爬过去的?” 牧玟抬手夹菜的动作一顿,终于愿意掀开眼皮看她。“食不言,寝不语。”牧玟的语气并不好,“规矩都学进狗肚子里了?” 牧徵墨终归还是怕她的,也听她的话的。 “切,”但是这不能妨碍她小声抗议,“有什么好稀罕的,以前不也是进去过……” 但是牧徵墨还是不相信自己能烧糊涂了摸进牧玟的房间——毕竟还有个锁在,自己是怎么进去的? “你自己过来敲我的门,后半夜吵得大家都睡不好。”牧玟被她叨叨的烦了,语气有些毛躁,“我把你拎回房间,你就死活拽着我不放。” “……” “没办法,我就把你拎到我房间了。” “……” “怎么,”牧玟见她神色五味杂陈的复杂,眼底终于露出一丝玩味和嘲讽,“这难道不是你能做出来的事?” 这确实是牧徵墨能做出来的事。 “我这么不要脸?” 牧玟乜了她一眼,神色仿佛在说:难道你平时就很要脸吗? 她率先解决完晚饭,晚上还有一个线上会议,牧玟要提前去做准备。 牧徵墨咬着筷子,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末了她只能干巴巴的问一句:“……那,你昨晚是在卧室睡的觉?” 那个出餐厅的背影似乎有一瞬被按了暂停键,也就只有一瞬,牧玟就恢复了正常。“没有。”她说,摁了电梯,“吃完把药吃了,量体温。” 牧徵墨又把头埋回桌前,“哦……”她味同嚼蜡,砸吧着嘴却笑了起来。 第12章 牧玟昨晚是跟自己睡的。 一定。 32. 12月,港城天寒地冻。 牧徵墨请了假,就在家学习。有着1v1的家教辅导,学业根本落不下。 只是在此期间牧玟不允许她随意乱出门,至少要把身体养好再说。罗淼不止一次抱怨牧玟就像个没有人性的怨妇,把好好的小孩子关在家里也不怕闷死。 牧徵墨窝在床上嘿嘿的听她骂人,偶尔骂的好了还附和两句。 但是牧徵墨的身体不好是真的,她本身就是早产,幼年时期营养不良,直到来了牧家才慢慢调理好的。 “靠北喔,谁能想到你身体不好。高中三年打架打得还少吗?” 罗淼跟她视频,一边吃着车厘子,白她一眼。“不过你姐确实有实力哈,”她啧了一声,八卦,“李伯敏被转去别的班了,她妈妈还特意来了学校跟班主任和杜甫道歉,那场面,啧啧,可惜你不在!” 牧徵墨很淡定:“因为牧玟是市一中的校董。” “……” 牧徵墨想想有些不准确,谦虚的补充:“之一。” 罗淼默默的给她树了个中指。 “你什么时候回校啊?”罗淼和她是舍友,浮夸的演技溢了满屏,“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牧徵墨“呕”了一声:“滚滚滚,直女装姬,天打雷劈。” “哈哈哈哈哈哈哈!”罗淼大笑,“没关系我可以恶心你~谁叫你是拉拉咧~” 牧徵墨端详着镜头前的自己,大言不惭满脸自豪:“怎么了,拉拉怎么了,我这张脸,这学历,这家世,le也是食物链顶端好吧!” 罗淼:“你这张脸包p的。” “p什么?” 牧玟冷不丁的出现在后面,吓得两边都是一激灵。牧徵墨把手机差点甩出去,猛地回头,看着手里端着中药,面无表情的牧玟,满脖子冷汗:“卧槽!” 牧玟皱起眉:“不准说脏话。” “……”她慌忙挂了视频,“你进来不敲门啊?”顿了一下,“你走路没声音啊?” 牧玟把药塞进她手里,以一种很可笑的表情看着她。“你还没有资格跟我谈论自主空间这个问题。”她嘴角勾起的笑很凉,“再说——” “关心一下我养的崽的性丨福生活,不应该吗?” 牧徵墨被呛了个正着。 33. 高三的寒假很短,a中也不例外。 但是鉴于牧徵墨见义勇为保护同学的举动,不仅班主任既往不咎,杜弗瑞的母亲得知后也十分感激,专门登门答谢。 凯莉·卡,意大利人,中国绿卡,意大利退役超模,尽管已经年过五十也依旧精神状态在线。杜弗瑞·卡是这个学期期中才突然转过来的,没有人真正见过这位世界超模。 檀宫的会客室里。 牧徵墨坐在女人的对面,被对方毫不避讳地眼神盯得有些局促。 还是牧玟轻咳两声,才让凯莉回过神。 “抱歉,”她的中文并不是很好,夹杂着很浓的西语口音,“我只是觉得……您和我的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牧玟深邃的眼珠转过去看着她。 “今天我过来,是非常感谢牧徵墨的,举动。”凯莉拉着一旁拘谨的杜弗瑞的手,“杜弗瑞天生性格内向,由于我的工作原因经常转学……也总是被欺负。” “所以非常感谢。” 杜弗瑞被自己母亲拉着站起来,恭恭敬敬的给牧徵墨举了个躬。牧徵墨赶紧站起来,“没事没事,举手之劳。”她扶着杜弗瑞,朝凯莉笑道,“都是同学嘛!” 牧徵墨只是看着这个瘦弱的小女孩,想到了之前的自己。 被欺负,被霸.凌。 淋过雨,所以给别人撑起了伞。 34. 凯莉的工作很忙,不过是坐了坐就走了。 牧徵墨很热情地把人送到门口。 檀宫的入户口处,凯莉对着她道别。牧徵墨忽然拉住她,认真的问:“您刚刚说,我特别像您的一位朋友?” “是,”凯莉看着她的眼睛,“一位……已故的朋友。” 牧徵墨莫名觉得心跳有些杂乱。 “您的眼睛很像她。”凯莉说,“这种漂亮的眼型并不常见,我身边只有她一位。” 牧徵墨抓着她的手腕有些颤抖,却努力平复着心境:“她,她是不是也是一位意大利籍的超模,叫维克丽·泽兰德?” 凯莉露出惊喜:“噢,您认识她?” 牧徵墨悬着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闷闷的砸在胸口。 “您,能跟我讲讲她吗?” 35. 牧玟坐在书房的总裁椅里,鲜少的佝偻着,似乎是有些颓败的思索着什么。 门被敲响,牧玠走进来:“牧总您找我。” 牧玟把背直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的霸气。她点点桌上的文件,示意牧玠拿起来看:“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第一页就是维克丽·泽兰德。 “听说过,老一辈很有名的意大利籍全球超模,维密时装秀助阵嘉宾,蝉联3届全球最美面孔。”牧玠说,“夸张传闻出场费按秒计算,一步万美金起——怎么?” 牧玟双手交叉抵在鼻间,自下而上的看着他,扬扬下巴:“往后翻。” “凯莉·卡?”牧玠看着简介,回忆道,“我记得……她也是意大利籍的超模,和那位泽兰德女士是同事?哎,墨墨替出头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就是姓卡?她的女儿?” 第13章 牧玟没换姿势:“你对这两位有什么了解吗?” 牧玠这回是真的被问得一头雾水,他本身就不关注超模圈。“呃……”他试探地问自己的老板,“您希望我有什么了解吗?” 牧玟不答。“看着牧徵墨,”她说,岔开话题,“少跟卡接触。” “是。” 牧玠出去了,房间里又是只剩冰冷的,毫无人气的牧玟一人。 她点上烟,站在窗前。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凑巧,似乎是冥冥之中天注定般的。 ——要瞒不住了吗? 女人看着高空下的车水马龙,光影叠换,晕开。她一口一口的抽着烟,哪怕嗓子涩的干疼。 牧玠不认识维克丽,也不知道凯莉和维克丽的是故友,甚至同事。 或者说,没有几个人知道维克丽有过一个孩子,没人知道著名超模的那段隐居史背后的肮脏。 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牧徵墨的真实身世。 除了牧玟。 在牧甫翔临终前,作为柳落集团的领导人,牧家的定海神针,这位老人选择把秘密传交给她,并要她在自己榻前发誓,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柳翌烟也不行。 牧玟记得,自己双膝跪在父亲的床前,一言不发的听完了牧甫翔的陈述,听着他不威严的,颤抖而沙哑的要求,带着一丝乞求。 老人鬓角斑白,褶皱的皮肤贴在骨头上,俨然伶仃。他伸手去抓住牧玟,垂垂而终前的回光返照:“我的时间不多啦。” “家里没什么可担心的。有你,牧家还不算完。” “可是我最心疼的还是墨墨,她……她是个可怜的孩子。你妈她过于强势,我也知道。这些年,委屈她了。” 牧玟知道牧甫翔说的是什么。 先婚后爱,一同走过了几十载岁月,情感早就不是一般。柳翌烟干事果断利落,扛起了牧家最混乱,最低糜的时候,而牧甫翔就是她柔软却坚韧的后盾。 柳翌烟毫不避讳觉得牧徵墨是个偷情的野种,尖酸刻薄的怼人后是牧甫翔知道的她不会表达自己没有安全感的委屈与惶恐。 牧玟握着老人的手,没说话。 “你答应爸爸一件事。” “一定,一定要好好对待墨墨。”牧甫翔的声音变弱了,眼睛却死死的瞪着她,“我这辈子走的稀里糊涂,倒是遇上了你妈……” 是幸运的。 “把她,把她好好的,养大,”老人紧紧的握着她,“不要,不要让她受欺负了……” “看着她,长大成人。我不奢求她多么优秀,让她快快乐乐的,开开心心的过完这辈子,保护好她,不要……不要像她,她妈妈一样……” 心电图归为平线,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牧玟跪着没动,任由工作人员穿梭于身畔。她跪的膝盖发疼,视线怔怔地放在牧甫翔残疾了大半生的右腿,却始终没有把头抬起来。 其实她在得知了真相后,有很多想要问的,最重要的那一句,“爸,那您不委屈吗?”。 但这句话在听到父亲最后的嘱托后就再也不必问出口了。 牧甫翔的一生过的太窝囊,太软弱,备受牧家人的诟病。 牧玟闭了闭眼。 自己的父亲…… 是个很好的人。她想。 第7章 chapter7 36. 除夕之前,牧徵墨没怎么见到过牧玟。 连牧玠也忙的脚不着地,打电话接不到。年前最后汇总加上高层管理层对明年的计划展望,肯定忙。 今年很巧,除夕那天是牧徵墨的生日。 18岁成人生日。 早上起来,牧徵墨像个国王一样在自己的领地里巡逻一圈,不出意外的没有找到除了保姆管家以外的人。她无聊,洗漱完下楼吃饭。 由于今年生日赶上除夕,牧徵墨不是没脑子的,朋友肯定没时间来庆生,于是自己收拾一下去雪场滑雪。 1月份最冷的时候,再加上除夕这个特殊的日子,教练都请假了,看着不速之客的牧小姐,前台有些慌:“牧牧牧牧牧小姐——” 牧徵墨倒是没什么,摆摆手:“我自己玩玩,你们不用管。” 牧徵墨滑雪滑的不算好,中规中矩。她的学习能力不差,却在牧玟的对比下永远出不了头。那个怪物一样的女人,简直就是除了恋爱以外什么都能解决的无情机器。 自娱自乐了两个小时,累了,牧徵墨回到棚里休息室休息,拿起手机发现了几个未接电话。 她打回去:“仨水儿~” 罗淼故意拉着个嗓子:“生~日~快~乐~” 牧徵墨被她逗笑了,“谢谢,”一边单手解护膝,“今天还有空给我打电话?我以为你要把你老家那座三层别墅的黄花梨家具擦个遍呢!” “在擦了,”罗淼戴着手套,耳朵里塞着耳机,满脸黑线,“这不是想你了吗?” “好好好,算我的。”牧徵墨笑着,踢掉固定靴,“上回让你查的东西——” “查到了。”罗淼说,一边弯腰擦镂空花纹,“不行。没有结果,我的能力有限,如果不想被我爸妈知道,根本接触不到这件事。” “闭口不谈?” “算是吧。或者说,很少有人知道?”罗淼说,“这么说应该更准确。你还记得你自己的……出生地点吗?” 牧徵墨脸色黑下来。这是她不愿意回忆的过去。 第14章 “……”她沉沉气,“在佛罗伦萨。” 罗淼知道这是她的心结,撕开了,就是要流脓的。“你……那是你妈妈的家?” “算是。”牧徵墨语气生硬,“但是被我生父强丨暴之后,她身败名裂,回去了没人愿意认她,也就……流浪。” 罗淼抿着嘴没说话。 6岁之前的小牧徵墨也是跟着她流浪的。 “我替你查到杜甫的妈妈也是佛罗伦萨。”罗淼说,“你可以问问杜甫,她现在还是港城和佛罗伦萨两边跑,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对面那边很安静,安静的罗淼以为她挂了。 “我在想,”牧徵墨忽然说,声音沉沉,“如果我去意大利生活,调查这件事是否会容易很多?” 37. 晚上8点,牧玟才带着满身冷气和倦意回到檀宫。 保姆把她身上沾了雪的大衣拿走,摆好拖鞋,“柳女士最近还好吗?” 牧玟是跟母亲吃了饭才回来的。“挺好的,您不用担心。”她回答,随手把包扔在沙发上,“精气神比我都好。” 管家在一旁笑了:“您别爱开玩笑。” 牧玟笑笑。这年头,没几个人会去逗她笑了。柳落掌管着几百万员工去留死活的人,身边本就没有亲近之人,即使有—— 好吧,牧玟也不会有。 “牧徵墨呢?”她问。 “在屋里。”保姆回答。 牧玟洗手完擦手的动作一顿,眉眼里没掩住一丝惊讶:“这么乖?” 保姆笑笑:“那倒不是。今天一早起来吃个饭就走了,说是去滑雪。中午饭也没有回来吃……” 牧玟坐在餐桌前,抬头看着保姆。 “……太古里的前台给打电话,说牧小姐大过年的在商场里到处逛荡,几乎把每个店面都翻了一遍,又什么都不买。” 牧玟头大也不大了:“随她的便吧。叫人下来吃饭。” 除夕夜的晚饭,多少年如一日的,一条鱼,一只鸡,一煲汤,还有小菜。牧徵墨穿着那件pdd 19.9元的白t一屁股坐在牧玟旁边,拿着筷子:“欢迎回家。” 牧玟听出语气里的不好:“不欢迎?” 牧徵墨耷拉着眼皮盯着她:“你自己看看几点了,谁家好人8点多才开始吃年夜饭?” 牧玟不接话:“公司忙。” 每次的借口都一样,牧徵墨已经懒得理她了。 她俩的生活关系就是这么微妙,至少现在不如以前来的舒爽了。牧徵墨自认自己不是一个拧巴的人,但牧玟好像出个国把自己脑子出坏了一样,回来之后本就不爱说话变成了连做事都一板一眼的风格。 难道英国佬都是这样? 一餐无事。管家象征性的把春节联欢晚会放开,牧徵墨自己回了房间,牧玟上楼去主人房洗澡。 锁了门,牧徵墨点开手机:“喂?” “moe!”里面的声音很轻快,“buon compleanno(生日快乐)!” “你和阿姨现在还在中国?”牧徵墨被她叫的心情好了些,坐在转椅上,“grazie(谢谢)!” “没有,我和妈妈已经到佛罗伦萨了。”杜弗瑞声音快乐,“在家里。爸爸说今天要吃年夜饭,刚刚吃完,我忽然想到是你的生日。” 杜弗瑞作为中意混血,父亲是外资公司工作,常年乱飞;凯莉就带着有资格落户中国的杜弗瑞来到港城生活。 “你的意大利语很好噢!”杜弗瑞笑着夸赞道。 “non riesco a dire nient'altro che grazie, giusto?(除了谢谢我也说不了别的吧)”牧徵墨笑道,“那当然,我可是谁,一中王中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牧徵墨已经很久没有说意大利语了,流浪的日子随着记忆的沙子逐渐被风月消磨殆尽。 挂了电话,牧徵墨打开手机,看着自己精心查找的各大学。 佛罗伦萨美术学院是自己最好的选择。牧徵墨的油画,素描,彩铅都过了级,并且对美术方面的造诣是最高的,兴趣也是。 至于怎么开口…… 她把手机摁灭,起身朝主人房走去。 38. 主人房里。 “谁叫你进来的?!” 牧徵墨双手举过头,心里喊冤。她绝对敲过门了,但是没有人应,才走进来。一时间也没有发现牧玟的身影,正有些疑惑是不是下楼了的时候,一道严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女人穿着睡衣,真丝制的,墨紫色,裙摆垂在膝下,大v领贴着刚刚沐浴完的白皙皮肤。牧玟披了发,卸了妆,摘了首饰,却不会因此减弱她凌厉的面相半分。 “你又没锁门。”牧徵墨被怼一句能回十句,“我敲过门了,你没应,我当然要进来看看你的死活。” “我的死活还轮不到你管。” 牧徵墨皮笑肉不笑:“那可不,你要是横死了,我可就又要流浪了。回到6岁之前……” 她一顿,无声的朝牧玟走过去。后者在她靠近时明显紧绷起来,却没有叫她停下。牧徵墨凑过去,由于身高差只能仰头,“对了,你应该挺希望的。” 牧玟看着她俩鼻间不过3厘米的距离,拧起眉:“什么?” “挺希望我流浪的,”牧徵墨笑了,杏猫眼的眼角弯弯的,可那双一样黑的眸却冰的要死。“如果不是因为爸爸,你早就把我赶出去了,是不是?” 第15章 女人的胸膛剧烈起伏,冷笑着:“牧徵墨,牧家就养出你这么一个没脑子的废物。” 并不。 牧徵墨不怒反笑,她得寸进尺的往牧玟身上贴,大胆的把手搭在她肩上。“为什么这么说?”她问,感受着手下的肌肉紧绷到痉挛,“我没脑子?” 牧玟死死的盯着她。 “牧徵墨,”说不上来她的语气是一种什么感情,感慨倒是占了挺多,“我还是把你保护的太好了。” 牧徵墨听了差点笑出声。 “让你真正经历夺权之争,真正经历牧家的家庭日常,你早就崩溃了。”牧玟微微颔首,嘴角勾起没温度的弧度,“你还痴心妄想能在这里给我撒泼打滚?” 牧徵墨:“这就是你觉得我没脑子的原因?” 牧玟冷哼了一声。 牧徵墨猛地用力,把她措不及防的摁在背后衣帽间的玻璃门上。 这一砸砸的可不轻,牧徵墨不仅把牧玟摁上去,自己也被惯性甩到她身前,攥着后者的领襟,腰被牧玟下意识扶住。 牧玟没料到她会这么愤怒,就看见女孩双目圆瞠,咬牙道:“牧玟,那你他妈可是个比我更没脑子的!” “你,喜,欢,我。” 牧徵墨一字一句,像是牙牙学语一样念给她,“你喜欢我,你知道吗?” 握着她的腰的手猝然收紧。 生活了这么多年,牧徵墨早就对牧玟的一些小习惯了如指掌。她得意的看着牧玟,扬扬下巴:“我说对了。” 她拼劲全力把牧玟压在玻璃门板上不准她逃走,就像濒死的人饮鸠止渴一样逼迫牧玟给自己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女人常年血色全无的脸上终于浮出红,淡淡的,停在耳根。与之相反的是她厌恶的神色,以及上位者如同盯着一块垃圾一样看牧徵墨的厌弃之情。 最后她堪堪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放屁。” 牧徵墨也不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国王露出慌乱的阵脚。 她闭上眼,下一秒就踮脚吻了上去。 吻上了那个在梦里渴望已久的人。 和梦里的触感一样真实。牧玟冰冷无情,薄唇生的倒是柔软可亲。牧徵墨抬手搂住她的脖子,强迫她弯下来,生涩却稚嫩的去探她的唇舌。 牧玟掐着她的腰,紧的似乎要把她勒断。 见对方没有回应,也没有制止,牧徵墨大胆起来,伸舌撬开她的齿贝,那条娇娇柔软的小舌触碰到牧玟的舌尖,只一下,奇怪的触感让牧徵墨下意识的往后退。 但是牧玟没有给她后退的余地。 “这次是你先招惹我的。” 年长者的舌跟上来,像最后收网捕获的猎物一样,轻而易举的把想要打退堂鼓的年下拉回漩涡中。她带着她抵上上颚,带着她在双方的唇腔中共舞,从最初的克制与隐忍到撕碎桎梏后几乎撕咬的野性,津液混着荷尔蒙喷发出染上的血腥,席卷了牧徵墨。 牧徵墨头晕目眩,缺氧。 她不会换气,更不会跟着牧玟换气。 两人的唇齿分离时,嘴角还挂着溢出的津液。牧徵墨下意识的腿软了,被牧玟一把扶住,也不松手,就这么靠着玻璃门抱着。 喘够了,牧徵墨一把推开牧玟。 “你看,”她笑得恶劣,“你这个懦夫——还不承认。” 可牧玟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那张千年冰山脸恢复以往的样子,除了肩角被牧徵墨揉皱的折痕和红肿的嘴唇以外,没有任何异常。 “这就是你想要的?”她自径略过牧徵墨,朝梳妆台走去,语气依旧是清冷的,嗓音却无可奈何的染上情欲,“满意了?滚吧。” 第8章 chapter8 39. 保姆,私人医生和管家赶到主人房的时候,主卧铺的房间一片狼藉。 护肤品,化妆品全被掀翻在地,就连一旁摆设性的书架上一小半的书籍也未能幸免。连同着角落的观赏性罗汉松被踢到在地,瓷缸和土碎了一地。 牧玟坐在床角,右手托着左小臂。睡衣袖子被卷起来,露出一截白净的、带着优越线条的小臂,上面赫然印着一个渗着血的牙印。 主人公倒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来人,冷静的下达命令:“把你们能看见的地方的这些乱七八糟给我收拾了,其余的不准动。李叔,你看着她们。” 说着起身跟医生去书房。 牧玠赶过来的时候牧玟已经把伤口包扎好了,医生跟他打了个招呼就离开。男人侧着身子走进去,看着她:“墨墨又惹事了?” 牧玟抬头看了他一眼。 “能猜出来,这么多年,除了为了墨墨的事,还没有什么能让你这么生气。”牧玠说,穿着合体的西装站着,“她又闹什么?” 牧玟点上烟:“她把我主人房砸了个稀巴烂。” “……” 牧玟毫不掩饰她左小臂的包扎:“生气,还咬了我一口。” “......” “小兔崽子咬的挺深。” “……” 牧玟抽了几口,感到索然无味,便摁灭了烟头。“现在,你还觉得她是因为年纪小就做出这么不合理的事情吗?” 牧玠太阳穴突突:“明白了,我会尽快给她安排出国留学的事情的。” 牧玟有些累了,不再多说什么,挥挥手叫人走。 40. 牧玠很快就把牧徵墨出国宜选的大学及专业整理好发给牧玟了。 第16章 与此同时,柳翌烟也知道了除夕牧徵墨胡闹的事情。 汇悦居。 “你打不打算把她带过来跟我见见?”柳翌烟裹着貂毛大衣,坐在外阳台上,精致的脸蛋嵌在暖和的毛皮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都多大了?” 18岁,成年了。 “一个正常人的年纪和智商,怎么能干出这么愚蠢的事。”柳翌烟只要谈到牧徵墨,语气从来都不好。她话锋一转,“这些年,你也是。” 牧玟坐在旁边的椅子,没动;牧玠站在牧玟身侧,微微俯身。 “把她惯的不知天高地厚,无法无天。”柳翌烟说话直白犀利,“恃宠而骄,有持无恐!” 这话把两个人都骂了。 下人们早就被遣走了,只留着牧玠一个站在管家本该站着的位子。男人虽然毕恭毕敬的听着柳太批评牧总,腹议太苛刻。 牧玟这唯一不能算是她的错的错,就是一个闹腾的牧徵墨了。 “她今年高三了,”柳翌烟鬓前略过一缕发,“考完打算怎么办?” 牧玟:“出国。” 柳翌烟很满意这个答案。 牧玠赶紧接话:“已经开始物色了,墨……牧徵墨在美术上还是很有兴趣,牧总的意思就是去国外进修美术专业。” “美洲,或者欧洲,都可以。”柳翌烟说,站起身往回走,“是不是四年学制?——亚洲太近的就算了。” 柳翌烟不想让牧徵墨太接近牧玟,这是司马昭之心。 从汇悦居离开,牧玟坐牧玠的车。 “牧徵墨的事是你说的。” 后排坐着的牧玟头靠在枕上,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完全肯定的陈述句。 牧玠双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抿着嘴拉成平线,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见他没吭声,身后传来一声不明不白的轻笑。“你倒是够舔的。”牧玟阴阳的话术不一般,“我什么时候倒是不知道,你这么上心我妈啊?” “这亲生的真该给你。” 牧玠拉着嘴角机械的上扬:“牧总……” “你对我妈打的小报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牧玟没理他,“我以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因为你呢,能给我妈带来些快乐,以及,闲适。但是你要是真的让我们母女俩生气了,牧玠。” 被叫的人心下一紧。 “你应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牧玠咬紧牙,“是。” 41. a中高三初六就开学了,柳落集团的员工(包括总裁)是初七上班。 牧徵墨年后因为那个见不得光的吻与牧玟(单方面)闹脾气冷暴力,但是奈何牧玟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哪里不会拿捏。 闹不了几天,她也要回校上学。 眼不见心不烦。 “我给墨墨选了一下学校。”牧玠站在书房办公桌前,把剩余的事务汇报完,“她选了其中几个。” 牧玟翻了翻:“都是意大利的?” “嗯?嗯。” 牧玟直接把文件往桌上一撂:“去我的母校,曼彻斯特。” 牧玠一愣:“曼彻斯特大学?她……她学什么专业?” “我记得有一个艺术学院,美术专业虽然不算顶尖,但也足够。”牧玟说,“联系一下校方,我在那边还有不少认识的人。” “是。” 牧玠出了房间,在门口意外碰见了背着书包的牧徵墨。“放学了?”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周五。” 牧徵墨:“看你这牛马当的,日子都不记得了。” 牧玠满脸黑线的笑笑:“老子要是有你这么好的命,还至于么!” “被牧玟骂了?”牧徵墨眼尖的瞅见他手里的文件夹,想来有可能提到自己出国的事,“因为我?” “不是因为你还能因为谁?”牧玠瘪嘴,“祖宗!你的大学九族严选!” “定了?哪儿啊?” “英国曼彻斯特大学艺术学院的美术或者设计专业,你姐的母校。” 牧徵墨眼眸微微一暗,但是没有特别失落。 牧玟有戒备心是绝对的,但是这防不住她。 “那就这样吧。” 42. 4月20号,牧徵墨就考完了。 “dse简单的不行,牧玟当初还非要把我挤进a中文重点,”刚出考场,牧徵墨拿到手机坐在迈巴赫里就开始叽里呱啦的跟比自己早批次考完的罗淼聊天,“没问题的!那个数学真是简单的我当场笑出来……” 司机把人接回家,牧徵墨挂了电话进家门:“我回来了!” 保姆过来接过她的书包,把晚饭准备好。 绕过大厅往餐厅里走,牧徵墨才看见坐在餐桌前的牧玟。打扮的挺正式,翻领异色西装,vca经典四叶草手链,低马尾长发梳的整齐,干练,精明。 牧玟抬眼看着僵住的牧徵墨:“洗手,吃饭。” “哦。” 饭桌上,以往牧玟不在,牧徵墨就会把保姆和仆人拉过来聊天,也就不用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破规矩了。 跟牧玟吃饭会吃的很抑郁…… “牧玠把你的application已经递交曼彻斯特大学了。”牧玟说,“我在曼彻斯特当初上学的时候有租过一间房,房东是我朋友,你到时候可以在那里住。” 牧徵墨:这就安排上了? “9月16日开学,我让牧玠送你,8月底走。” 第17章 牧徵墨:“你不送我?” 牧玟:“我8月30号出差悉尼。” 这顿饭吃的还是很无聊。饭毕,牧徵墨抻着腰就往外走。 “去哪儿?” “逛街!”牧徵墨头也不回,还不忘怼她,“谁跟你一样,一天到晚没朋友就知道工作。” 43. 尖沙咀,维多利亚港商城街。 “一个暑假约不到你出来。”牧徵墨还没坐下来,对面的人搅着玻璃吸管,笑道,“牧小姐好忙哦~” 罗淼坐在她身边,拉过巧克力千层一口一口的抿着:“你小心墨墨打你,我不拦着。” 牧徵墨也不恼:“杜甫这是翅膀长硬了,还是我太多年不发威了?” 杜弗瑞:“不不不,姐姐,我永远是您最坚强的后盾!” 搬来港城大半年,杜弗瑞的中文已经从一开始被李伯敏欺负到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会哭变得流利标准。她推过来一份巧克力熔岩蛋糕:“听说你想去佛罗伦萨上学?” “si.(对)” 杜弗瑞眼睛亮了,面前抱着的冰摇柚柚蜂蜜红茶都不香了:“perché all'improvviso vuoi andare a scuola a firenze?(为什么忽然想去佛罗伦萨上大学)” “emmm,”牧徵墨捻着下巴,故作沉思,“sarà per colpa del bistecca fiorentina?(或许是因为佛罗伦萨牛排)” 杜弗瑞被她逗笑了,三个人就罗淼一脸蒙圈。“不是,这么搞歧视是吧?”她笑骂道,“有本事说英文啊!” 杜弗瑞这半年被罗淼和牧徵墨“宠”的愈发胆大,看了一眼旁边的姐姐,忽然贱兮兮的朝牧徵墨光明正大的咬耳朵:“se la rimproveriamo in italia, non capisce?(如果我们拿意大利语背后蛐蛐她,她是不是听不懂)” 牧徵墨一挑眉:“se sei arrabbiato con lei, puoi farlo.(她要是生气,我不管你)” 罗淼感觉不对:“你俩绝对在蛐蛐我!” 牧徵墨大言不惭的拉过巧克力熔岩:“说您老儿长得帅。” 罗淼不信任的眼神移向憋笑的杜弗瑞,后者忙点头。 闹了一会儿,累了,才歇下。杜弗瑞终于说起正事:“上回你问我的事情倒是知道一些,但是一直找不到你。” 牧徵墨立马坐直起来了。 “维克丽·泽兰德是我妈妈的同事,也是最好的朋友。”杜弗瑞说,“我妈妈说她们是同一批的超模,甚至泽兰德艳压我妈妈。” “但是泽兰德退役退的很早。几乎是一时间就消失了,公司以及经纪人或许知道,但是不准外露原因。而我妈妈这类的朋友是完全不知道她离开的。” “据我妈妈回忆,走之前一段时间泽兰德就已经很不听公司的安排了。” 牧徵墨眉心紧皱:“你指什么?” “比如时间行程。”杜弗瑞回答,“不止我妈妈,整个内部人士都知道那阵子泽兰德心不在焉,连维密都无法让她打起精神。她经常夜不归宿,打电话也不接……” “当时很多妒忌她的人就说泽兰德的心被某个男人偷走了。” 牧徵墨:“有依据吗?” 杜弗瑞把手机里的截图发给她。 “那个时候的狗仔爆出来的,我也是搜了好久。”她说,“公司很快就压下来了。但是对于超模被包这种事情,大家并没有很愤怒,抱着吃瓜的心态看的。” 牧徵墨一面听着,低头看那些消息。 “……要知道,能够幽会世界级超模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所以估计是男方那边也给钱压下来了,并不好查。”杜弗瑞说。 是的,消息里全部指向维克丽,男的却悄咪咪的隐身了。 “bellissie?” “这是那个公司,也就是我妈妈退休前的公司。” 牧徵墨目光盯着屏幕,与牧玟一般黝黑的眸子深邃,看不清隐藏在内心的思绪。 第9章 chapter9 44. 牧徵墨晚上给管家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去罗淼家住了,不回来。 “……你确定你姐不会半夜冲到我家把你拎回去?”罗淼心有余悸的看着她。 “不会不会。”牧徵墨一个劲儿地安抚人,“我的好大儿,你就放心——牧玟还不是那种会把我囚禁起来的变态。” 罗淼咽了口口水:“我觉得像。” 汇悦居。 “offer前几天就到了,”房间里,刚刚洗完澡出来的牧徵墨走过来,看着电脑前罗淼打开的邮箱,“报道时间是9月8日——你没问题吧?” “申根过了。”牧徵墨说,“我到时候可以借口去玩甩掉牧玠,这个不难。” 罗淼点点头:“杜甫还给你把租房都物色好了呢,single size,白人区,挺安全的。中介等会儿发你。” “你要做的,就是把你的护照身份证啥的都贴身带着跑。” 牧徵墨笑笑:“我小的时候又不是没做过。” 她当初一个人壮着胆子跑去过英国。 那年她才11岁不到。 “看把你牛的。”罗淼随口嘲讽一句,点点屏幕,“佛罗伦斯大学,人文与艺术学院,成衣设计专业。” 牧徵墨瞒着所有长辈,在高三这一年把雅思过了7,dse的成绩对于她来说就是易如反掌,成年后又办理了意大利的签证。 罗淼:“您老儿也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牧徵墨擦着头发,笑笑。 45. 第18章 8月底出差悉尼的牧玟把牧徵墨入学的事情全权交给牧玠完成。 檀宫这下是真的冷清了。 大部分东西已经寄到曼彻斯特了,牧徵墨装着轻便的行李,凌晨四点坐车赶往机场。看着旁边直打瞌睡的牧玠,“你没事还跑一趟英国,”她笑道,“真是对我这么好?” “废话。”牧玠被她摇醒,正了正自己的眼镜,“我还要顺便去一趟伦敦。” 牧徵墨:“感情是去出差啊。” 牧玠:“……牧徵墨你幼不幼稚。” 另一边,毫不知情的杜弗瑞和部分知情的罗淼正紧锣密鼓的帮她安排着去佛罗伦萨的生活。 “杜甫在佛罗伦萨,10月份才离开。”罗淼对着人已经到曼彻斯特的牧徵墨说,“房都帮你打点好了。” “谢了,”牧徵墨说,“我记得你堂哥是不是最近也在意大利出差?” 罗淼:“……你觉得正直如斯的罗凯是那种会助纣为虐的人?——你还不如找我堂姐,7号落地之后钥匙在我堂姐那儿,她来接你。” 牧徵墨:“我爱你我的好大娘。” 于是在9月7日之前,牧徵墨真的很乖的在曼彻斯特玩了个够。 然后9月7号,在牧玠忙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时候,借口晚上出去玩的理由,拉着行李跳上出租车到机场,就是一个飞往意大利的大动作。 晚上8点10分落地,罗希把人顺利接到。 牧徵墨坐在车里:“希希姐。” “你用的漫游?”女人一幅巴黎世家的墨镜架在鼻梁上,华伦天奴的正红色口红艳丽夺目,一面嚼着口香糖,微微推下眼镜看看女孩,反手把手机递过去,“给仨水儿报个平安,我带你回租房收拾去。” 46. 牧玟得知牧徵墨跑了的时候,是牧玠六神无主的给她打电话,而牧总正在开会。 底下的员工自然不知道怎么了,只能肉眼可见的平常扑克脸挂在面上的老板在接到电话十秒后皱起眉,太阳系青筋突起,简短的几声“嗯”之后,哪怕面部肌肉没有多大变化,气势瞬间变换,一种无声的压迫蔓延在会议室。 “打不通?” “是被挂断的。”牧玠都能想象到对面的心情,别人不知道正常,可他毕竟是姓牧,毕竟身上流着牧甫翔的血,毕竟是看着牧玟和牧徵墨长大的同父异母的哥哥,“你……你先别急。” “嗯。”牧玟的“嗯”从来听不出情绪,“你忙完伦敦的事情就回来,去罗家。” “是。” 电话被挂断,女人放下手机,全场鸦雀无声。 ppt旁边站着的西装革履的男人谨慎的偷瞄主座,神色不禁变得猥琐。可在场没人管他,都屏着气,不敢直视。 牧玟停了几秒,见没有动作,“继续。”她抬头,语气却无可奈何的带上了不满的情绪,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不是在场的错。 “是是是是是是……”男人擦擦汗,回过神逼迫自己赶紧好好讲。 47. 牧玠回来之前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而这些正是牧玟猜测的。她让她回来就去罗家,正是因为罗家有人帮衬。 罗淼是被审的吐了所有才有空给当事人打电话。 “该了。”彼时已经入学正常上课的牧徵墨毫不意外,“没为难你吧?” 牧玟虽然严厉,苛刻,但是能够服众,且具有极大的个人魅力,正是因为她做事只对事不对人,赏罚分明。 “没有。”罗淼蔫蔫儿的,“但是你觉得我爸妈能放过我?!” 牧徵墨:“我错了。” “……”已经被训过了的罗淼没力气骂她,“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的猜测,”牧徵墨把手机开成扩音,放在木桌上,一边去拖拽8厘米厚的床垫,“应该——就是,大不了牧玟过来闹一次。我的学籍都录了,转学很麻烦。” “但是我想柳翌烟不会有异议,”好不容易把床垫摆好,“只要她没有意见,我就没什么大事。” “……那你真不回去了?”罗淼问,“你就不怕到时候回国之后你姐搞你啊?” “去哪儿不是去,她只需要我做一只安静乖巧的金丝雀就好。”对面哼哧哼哧的一边装点家具,一边说,“我去哪儿读不是读。” “牧家不需要我有什么举足轻重的作用。” 电话被挂了,女孩正襟危坐,瞪眼警惕的看着面前十几个小时前还在悉尼的女人。 罗淼张张嘴,斟酌半天把话又咽回去。 倒是牧玟先开口,把叠在左腿上的右腿放下来,“放心,我目前没有把你供出去的意图。”她站起来,连送都不用送,“但我也希望罗小姐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说罢转身离去。 今日多云,风刮得出奇的大。女人穿着一身修身的咖色夏季薄款西服风衣,走在前院里,瘦而高挑,似乎风一吹就要碎了。 48. 牧玟没有按着牧徵墨的预料跑过去把人抓着训一顿。 毫不知情的牧徵墨后来想想:也对,牧总现在带领这个柳落集团,365天一半在全球到处飞,还有一半时间的80%在公司度过,哪里有时间过来管她。 来管......一个杂种。 一个在牧家和柳家都毫无意义的家伙。 牧玟是个不需要她的人,因为那天的顶撞和偷来的吻,牧徵墨也没有理由主动找她。 第19章 所以牧玟没有再联系过她。 牧徵墨被迫自己冷静,被迫自己去忍受爱而不得的恨意,被迫学会再次被抛弃后的孤寂。 她不被任何人爱。 包括牧玟。 她在佛罗伦斯大学攻读成衣设计的学士学位,并不算很难很忙,平时有空还有时间打个工。 话说回来,四年学制,牧玟没有断她的生活费。 而打工,不过是牧徵墨自己的计划之一。 49. “moe!” 女孩回头,一头柔软光泽的黑发甩过,冷白皮衬着一双杏猫眼,嵌着黑钻般的眼眸,一笑,卧蚕就挤出来了。 “per quanto tempo puoi lavorare oggi?(今天你忙到几点)”叫她的是一个长得颇有姿色的男子,高而立体的眉骨和鼻骨,把眼窝凿的深邃。“non dirmi che lavorerai di nuovo part-time!(别跟我说你今天又要去打工)” 牧徵墨耸耸肩,笑道:“non ci si puo fare niente, il sistema lo richiede.(没办法,这是要求)” 男孩也不恼,追问:“quando c'è tempo?(什么时候有时间)” 牧徵墨眯着眼,笑得明艳也直接:“stai cercando di inseguirmi?(你是想追我吗)” 男孩也很直接:“si.(是的)” 牧徵墨很惋惜:“? un peccato che io abbia qualcuno che mi piace. sei cosi gentile ed è un piacere essere tuo amico!(真遗憾,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很好,和你做朋友很开心)” 告别了帅哥,在走廊尽头等她的,观看了全程的女孩挽上她:“? spietato!(太狠了)” “non.(不)”牧徵墨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喜欢的人。” “ha,”女孩揶揄道,中文并不标准,“哪一个帅气的男人?” “per essere precisi, una bello donna.(准确来说,是个帅气的女人)”牧徵墨说,“siena,我喜欢女的。” 锡耶纳并不意外,只是劝劝:“你来佛罗伦萨二年了,没有innamorarsi(恋爱),追你的人很多。” 牧徵墨纠正:“是‘两’,不是‘二’。” 作为牧徵墨的舍友兼hsk五级通过者·锡耶纳头大:“我实在是受不了汉语的多义字了!” 牧徵墨把书包扔给她:“走了!” 锡耶纳:“你今天也要去打工?” “si.”牧徵墨出了学校,开始打出租,佛罗伦萨的冬天还是有些冷的,她把脖子缩进围巾里。“你先回去——做饭!我晚饭回去吃!” “lo so!(知道了)” 50. bellissie,是牧徵墨打工的地点。 她学成衣设计,也可以对平板模特的背景进行设计。不过刚开始她还没有这么大的咖位,只是跑跑腿,幸得赏识,才开始接手设计。 阿耶克,一个很city的中年女人,时尚,精英,和牧玟有些相似,又比牧玟幽默且有情绪的多。牧徵墨把顺便路上买来的咖啡拎过去:“padrone.(师傅)” “en.”女人摘下墨镜,穿着一身亚麻原色西装,胸口带着圣罗兰的女士胸针,“lavorare per liera oggi.(今天拍liera)” “okay.”牧徵墨拢拢头发,也不废话,跟着老师去布置原来已经定了的背景稿。 利阿雅,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超模,如今已经50岁了,却依旧镇守着超模界。她一生不孕,保持着绝对苛刻的身材管理,尽管已经奔五也毫不显老。 她已经很久不在一线工作,但身价居高不下。 今天牧徵墨能够见到她的真容,还是靠着阿耶克的脸面。 不过牧徵墨也是指着利阿雅来的。 “你可以去试着见见liera。”杜弗瑞说,“她是我妈妈和泽兰德女士的老师,也是前辈。当时出了这样的事,也是她和公司沟通的。” 一串拍摄结束,牧徵墨蹲点蹲着利阿雅的化妆间,却一直不见人。无奈,她只好直接敲门,果然被拒绝。 “per favore, dille che voglio chiederle di vickery.(请转告她,我想问问关于维克丽的事)”牧徵墨把自己捂热的热可可塞给助理,固执的说,“per favore.(求求您)” 说来也怪,助理转达之后没过多久,又出来:“liera mi ha chiesto di chiederti, il tuo cognome è lio?(liera让我问你,你姓柳吗)” 柳这个姓在中国也不常见,牧徵墨心下一动,一种模糊而不祥的预感袭来。她点点头,“si,”她说,“posso……incontrarla?(我可以见见她吗)” 助理:“okay.”她加了牧徵墨的联系方式,“questo fine settimana, liera signora vorrebbe invitarvi a prendere un caffè.(这周末,liera女士希望请您喝咖啡)” “piacere mio!(我的荣幸)” 第10章 chapter10 51. (本段均为意大利语翻译) bellissie里经历了这么多年,高层管理层早就换了一批,牧徵墨想找也力不从心。 还好,天不绝她。 利阿雅坐在她对面,这是一家很冷清的咖啡馆,人很少,放着女人很喜欢的轻音乐。她轻轻搅着咖啡:“你叫什么?” “moe。”牧徵墨老实回答,“中文名字是‘牧徵墨’。” 女人拧起眉毛:“你告诉过我你姓柳。” “如果我不这么说,您就不会愿意约我出来。”牧徵墨说,“请不要着急——我确实与柳家有关系,但是那个时间对于年幼的我来说太模糊。” “也正是这样,我才想过来找您求证。” 第20章 女人又坐回去,翘着二郎腿,环臂看着她:“你想问什么?” “当年,”牧徵墨深吸口气,“当年跟维克丽传绯闻的男子,是谁?” 利阿雅回答的很快:“无可奉告。” 牧徵墨顿了顿,没有着急:“按您的逻辑,他应该是姓柳的中国男子。”她抬起头,“柳,这个姓氏就算在中国也不常见,而柳落集团,在全球也有所名气。” 利阿雅冷冷的看着她:“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是维克丽的孩子——尽管您可能也很怀疑,毕竟没有人认为我是个混血。我长得很像个亚裔,与中国人一样。”牧徵墨说起来,“在我很小的时候,零碎的记忆里,是我母亲带着我在佛罗伦萨流浪。” 泽兰德家不再愿意认回这个给家族抹黑的女儿,维克丽只能靠着微薄的社会援助活着。 “我母亲死在我6岁那年,流落街头被流浪汉轮丨奸,发病而死。”牧徵墨说的很平静,甚至麻木,“我母亲生前的挚友,牧甫翔先生,接受了我母亲的遗言,抚养了我。” 利阿雅看上去认识牧甫翔:“牧先生,现在如何?” “他去世了,”牧徵墨说,“五年多前。” “我很抱歉。” 牧徵墨并没有深悲,“我很感谢他,他救了我。”她说,“但是他一直不愿意告诉我我的生父,以及我的遭遇。” 利阿雅沉默片刻:“你现在是牧家人?” “不,不是,我并没有落户在牧家。准确来说,我的姓氏依旧是‘泽兰德’。”牧徵墨说,“但是想必您知道,牧甫翔先生的妻子,柳翌烟女士,柳落集团前总裁,就是姓柳。” 利阿雅眉头短暂的一蹙。 柳翌烟是什么样的存在,牧徵墨不需多言。只是看样子,利阿雅之前没有往这方面想。 “你和柳家很熟悉?” 牧徵墨摇摇头:“不。他们并不喜欢我,柳翌烟女士也是。” 女人搅着咖啡,一口都没喝。 “其实你的眼睛很像你的母亲。”片刻后,妇人兀然开口,好似感慨,“这种眼睛太漂亮,你的母亲曾经因为这双眼睛……获得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牧徵墨呼吸一轻。 “孩子,”她听见利阿雅说,“你对柳家了解吗?” 52. 1年后。 “moe,”锡耶纳刷着牙,满嘴泡泡,“come sta andando il tuo tirocinio?(你的实习怎么样了)” “还好,我就在我打工的公司开实习证明就okay。”牧徵墨把烙好的的烙饼装盘,“你呢?” “ehhh,”锡耶纳洗漱完,坐在桌边,“我将要回罗马。我的妈妈让我回去交实习,未来一年可能很少回来。” 牧徵墨坐在旁边开吃:“那我把你的东西posta(寄)回去?” “grazia.(谢啦)” 锡耶纳本身就是请求合租的那位,本来牧徵墨就打算着四年自己单人住,但鉴于锡耶纳是个脾气挺好的女孩,她并不介意一位过来帮自己分担房费的舍友。 上午锡耶纳有课,牧徵墨一个人呆在租房里。 牧玠来了电话。 “喂?”牧徵墨接起来,“好久不见!怎么忽然给我打电话了?” 牧玠笑了:“不可以吗?——你大学之后就不回来,咱们已经有多久没有见了?” “唔,我也就一年了,差不多就回去了。”牧徵墨避重就轻,一边拿起一旁的瓷碟,“说吧,有什么坏消息——你不是那种会没事打电话骚扰我的人。” 牧玠不予置否:“牧玟要去意大利出差。” 53. “……哦,”牧徵墨回过神,平静的说,“她来就来呗,关我什么事。” 牧玠:“她问我要你的地址,去看看你。” 牧徵墨忽然笑了,眼底却冷的不行:“三年前她就应该通过罗淼,或者杜弗瑞,或者凯莉知道我的行踪了吧——就算不知道,能不知道我大学信息?” “要我多此一举干什么,显得她多么光明磊落?” 牧玠沉默片刻:“你别为难我啊小祖宗……” 牧徵墨叹了口气。“biblioteca umanistica-viadella pergola.88号,进楼一楼房东,跟人家打个招呼,三楼。”她快速说完,“记不住拉倒。” 电话挂了,周遭恢复宁静。她才缓过神,蹲下来捡起地上碎开花的瓷碟。 “……嘶!” 她捂着手指,看见食指因为分神被划开一道小小的口子。 54. “grazie mille per il vostro riconoscimento, continueremo a lavorare sodo.(非常感谢您的认可,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身穿fendi成衣西服的女人面容依旧是冰冷而沉静,阿玛尼的妆面把人衬得容光焕发。她伸手礼貌的跟合作者握握手,左手中指上一个平平无奇的银素戒指略微明显。 “ringraziare.(感谢)” 保镖护送着人进了车,牧玟抬手揉揉眉心,牧玠问:“老板,回酒店吗?” 牧玟坐在后排,把左手中指上的那个戒指摘下来,放好。“去biblioteca umanistica。”她说。这么多年来,一切商务合作伙伴都以为woen·mooe女士是有一位相爱甚欢、忠贞不渝的不公开爱人的。 “是。” 牧徵墨正无聊的在租房里做着自己的毕设,牧玠的电话就来了。 “喂?” “我们现在过去,”男人说,“你现在在租房?” 第21章 “真着急。”牧徵墨笑得恣意,话倒是一点不留情,“你们真是比我的房东太太都催的急。” “……”牧玠偷摸瞟牧玟,见后者闭目养神,小声咬牙道,“小祖宗!你都猜到了就不要为难我了啊!” 牧徵墨把笔扔进水桶里,搓了搓手腕上蹭到的,干了的颜料,“我哪儿敢啊,”她说的毫无诚意,“来吧来吧,我能有什么大事不在租房,一天天闲的出屁吃。” 电话挂了,牧玠瘪着嘴,也不知道最后一句话是骂谁的。 大概率骂的是那一位。 55. 牧玠把人放下,牧玟就让他自己先回去。 门被扣响,牧徵墨开门,迎面就碰上了三年没见的人。 也没有联系。 “……”两人的重逢竟然是牧玟主动开口,“不让我进去坐坐?” 牧徵墨侧开身,等牧玟走进来,自己关上门。 佛罗伦萨的夏天还是很热的,牧徵墨从小落下的病根,体寒湿气重却又气虚,大热天的不开空调,穿着一个宽松背心和短裤。客厅被改成画室,杂乱的堆砌着各种画纸,木地板上沾着各种颜料。 牧玟看着眼前的狼藉,双手抱臂回头看房间的主人。 牧徵墨毫不在意。她一直就是这样,收拾了比不收拾更乱。这让牧玟很烦躁,这个一丝不苟的女人的生活范围都像机器一样有秩序。 她耸耸肩:“你先坐。” 牧玟绕开散在地上的画卷,坐在小沙发上。 “喝什么?”牧徵墨走进厨房,“可乐,雪碧,还是七喜——只有冰的。” 牧玟:“自来水。” 牧徵墨给她倒了杯常温纯水,自己又从冰箱里拿了瓶百事,递给坐在沙发上的人,踢开废卷坐下来:“百忙抽空过来看我?” 牧玟扣着玻璃杯沿,目光定在她身上:“看看你还活着没。” “哈,”牧徵墨盘腿坐着,回视她,“死不了,是不是让你失望了?”她体寒气虚却又贪凉,不开空调就会出汗,“牧玟,我生命力旺盛,6岁前还吊着口气到了牧家,哪里这么容易死呢。” 牧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牧徵墨:“你今天还有安排?” 牧玟:“没有。” 牧徵墨下逐客令:“那就回你的酒店好好休息。” 牧玟没有接话:“你明年毕业,之后怎么打算?” 56. 怎么打算? “和你有关系?”牧徵墨语气并不亲近。 “你不打算回牧家?” 牧徵墨舌根有些泛苦,心里烦躁,仰头灌了两口冰镇的可乐。“你让我回去?”她没回答,反问牧玟,“你能让我回去?” 牧玟把手里的玻璃杯放下:“别喝冰的。” 牧徵墨笑了:“牧玟,你凭什么管我?” 换做三年前,这两人肯定会因为这么一句话呛起来。“凭我养的你”或者“你是我养大的,怎么不归我管”,牧玟管着牧徵墨管了15年。 但是这次没有。 牧玟没有回怼。 她站起身,向前两步蹲下去,体型差上她比从小颠沛流离身体不好的牧徵墨好太多。牧玟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易拉罐,就着这么喝了一口。 牧徵墨微微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侧过头,咽喉上下吞咽滚动几下。 牧玟不怎么喝冰的,相较于经典某位年轻人stay up late的不健康作息,她一向很养生。兀然喝这么冰且甜兮兮的垃圾汽水,女人并不怎么舒服,眉头微皱,把那张清冷的脸平添烟火气。 她放下易拉罐,手背捂着嘴颇为绅士的、暗暗的打了个嗝:“难喝。” 牧徵墨愣神的忘了回答。 只感受到三年沉寂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罪恶之种再一次不可遏制的蓄意滋长。 带来的有力的心跳在耳膜里撞击。 “晚上不出去吃了,你做饭。”牧玟抬手揉上牧徵墨的头顶,顺势站起来,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肩膀把人拉起来,“地上凉。” 牧徵墨就这么乖乖的被她拉起来,半推半就的进了厨房。此时她才接回线,眨眨眼:“难喝你还喝完了。” “嗯。”牧玟一只手还是扶着她的肩头,另一只手拉开冰箱,“没有菜了——你一天天吃什么?” 说着目光回到人身上,三年不见,小孩瘦了。本来夏天露肤度高就容易看出来,冷白皮被阳光晒不黑,肩颈到锁骨都明显了不少。 手心的热源顺着皮肤传到牧徵墨的身上,她语气发软:“……我又不会做饭。” “白人饭太难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牧玟的错觉,她的小孩似乎在撒娇。 牧徵墨不会撒娇,至少在她青春期后就再也没有过。小时候一个奶团子确实可爱,但长大后两人动不动就斗嘴,冤家路窄,这个小混血不再是那个中文发音不清,黏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女孩了。 牧玟把冰箱门关上,“换个衣服,”她说,“出去买食材。”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各位!简介里开头就写了牧玟可是个诱攻啊诱(划重点)攻!(姨母笑)(战术后仰) 简单来说就是死要面子的茶里茶气... 第11章 chapter11 57. 山姆超市。 牧玟一身商务精英女的行头一点也不违和,她的气质衬得住,又逢下班时间,超市里不少这种商务人士。 第22章 倒是牧徵墨一身米白珍珠扣针织衫和文艺七分格子长裙,一头黑发蓬松而闲散的扎了个麻花辫,脖颈带着与下裙相配的纱巾的文艺风女大青年感把她衬得甜美而不妖。 两人的气质太好,引得不少人频频回头。 “猪肉?”牧玟拿起一包猪肉碎,回头问推着推车的牧徵墨。 “算了吧,拆了回去你一闻就知道有多呕。”牧徵墨说,“牛排牛排,黑椒腌的,回去切切再炒。” 牧玟换了一包雪花牛排,“意大利的猪肉没有英国的臭。”她说,把牛排放进去,顺手拿了一盒羊肋排,“蔬菜太少了。” 牧玟推着车往蔬菜区走,又预判的把想要悄悄溜去零食区的牧徵墨拎回来。 “挑一根胡萝卜,再去拿一袋大蒜。”她说,把抓着的牧徵墨转到蔬菜区方向,“快去。” 牧徵墨磨磨蹭蹭的跑去完成牧玟给她的任务,嘴里倒是一点也不闲着。大蒜和胡萝卜的距离不近,牧玟自己去买蔬菜和别的佐料,牧徵墨就一个人捡起一根胡萝卜,念念叨叨。 “giorno dopo giorno sanno che mi comandano e mi trattano come un gentiluomo ben educato! stanco! stanco!(一天天的就知道指使我,把我当乖巧的侍从呢!烦死了!烦死了!)”她捏着胡萝卜叶子,碎碎念,“weon mooe in futuro, il tuo amante sarà in grado di rimproverarti di nuovo!......(牧玟我诅咒你以后老公包暴躁的……)” “干什么呢?” 身后的声音把人下了个激灵,差点把手里的胡萝卜都扔了。转身看见牧玟,牧徵墨心虚也气壮:“等你。” “念叨什么?”牧玟接过大蒜和胡萝卜,放在推车里,问。 “夸你。”牧徵墨说谎从来不打草稿,“夸你长得好看又有实力又有能力。” 牧玟推着车,牧徵墨就跟着。她觉得她应该不会意大利语,毕竟在牧徵墨的印象里牧玟学过的语言虽多,但不涉及意大利语。 牧玟也没有接话。“哈根达斯,”她说,“本来打算给你买的。” 牧徵墨眼睛亮起来。 “但是我现在反悔了。”牧玟推着车,毫不留恋的路过零食区,“你今天喝了冰的可乐。” 牧徵墨:……?! “凭什么?!”她嗷嗷大叫,像极了炸毛的猫儿,“我又怎么你了!牧玟!你特么——你无耻!你你你你——” 牧玟回头,她比牧徵墨高了半个头,常年锻炼让她轻而易举的把人拎起来,半揽着半讲究的往结账处走。 “牧玟!!”牧徵墨抓着她的小臂,皱着眉嗷嗷嚎着反抗。 “嗯。”被叫的人丝毫不受影响。 “你,无,耻!”牧徵墨咬牙狠狠道。 “嗯。”牧玟平静的像是牧徵墨骂的人不是自己。 临着大包小包下地下室停车库,牧玟把袋子放在车后备箱,自己坐回驾驶座,摇下副驾驶的车窗,与木木的牧徵墨对视。 “上车。” 牧徵墨终于像是上了发条,去拉后座的门。牧玟又是一声:“前面。” “啊?” “坐前面。”牧玟回过头,倒算不上不耐烦,“让我给你当司机?” 牧徵墨幽怨的乜了她一眼,但是还是很老实的做到前面来。 58. 牧徵墨觉得牧玟跟被夺舍了一样。 竟然不跟她拌嘴了。 吵架几乎都是她单方面输出。 三年不见,性格大变? “有没有可能,柳落集团最近比较忙?”罗淼在电话里沉默的,疑惑的,努力的给她解释,“呃,她最近比较累,也就懒得跟你怼了。” “个屁,我到现在都没有知道她回国的具体时间。”牧徵墨瘪瘪嘴,仰躺在沙发上,“给牧玠打电话也不接……” “看你一天天清闲的。”罗淼把手机放在一旁,坐在办公桌前批阅文件。“我现在,可是坐在办公室里装大人,眼都要睇(看)瞎了!” “哈哈哈哈哈哈!”牧徵墨笑道,“没办法~我命好~” “好个毛。”罗淼黑线道,“你说说一年后打算怎么办?” 牧徵墨不笑了。“能怎么办,回去,回牧家。”她翻个身,双手撑着下巴,“回去,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做好一个本分的牧家二小姐。” 对面沉默片刻。 “你替我查的时候,是不是知道什么了?”牧徵墨一点也不沉重,问。 罗淼帮着牧徵墨查了查柳家的事情,后者不排除同样双商在线的罗小姐的洞察力。“唔,”罗淼哼哼一声,“柳寰啊,城府不深,你让我查的那些事,大概能猜到他干了什么。” “你觉得柳翌烟知道吗?” 牧徵墨干脆翻身下床,拿着手机往客厅走。“她知不知道——”她顺着楼梯往下走,“关我什么事。” 柳翌烟如果不知道,那就是牧甫翔不愿意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想违背这位善良的老人的意思;如果她知道,依旧是对她这个态度这么多年,也就没必要戳穿。 “……” “你也不准说。” 罗淼叹口气:“废话,老子可是你娘,相信你娘~” “去你大爷的!” 挂了电话,天气还好,牧徵墨就坐在客厅连着阳台的地方,借着日光画画。 那天牧玟给自己添置的食材够吃很久,牧徵墨自己其实会做饭,但是做的难吃,她本身胃口也小,自己一个人吃饭总是糊弄。 第23章 晚饭就是干巴面包加水奶酪,味同嚼蜡。 不过8点,同学发来message,问今晚要不要来firenze酒吧小酌两杯。牧徵墨闲着也是没事干,也就要了地点,淡妆出门。 59. 酒吧里。 “professore ha sempre voluto che tu rimanessi e continuassi i tuoi studi.(教授一直想让你留下来继续深造)”身边金发棕瞳的同学说,“moe,il tuo talento artistico è davvero alto.(你的艺术天赋真的很高)” 牧徵墨只是笑笑,没有接这个话。 身边另一个同班的男生用胳膊肘碰碰她:“non voglio?(不愿意吗)” “non……”牧徵墨回答,浅咂一口教父,“sto tornando, torno in cina.(我将会回去,回中国)” “a proposito, non sapevo nemmeno che fossi mezzosangue quando sei arrivato per la prima volta.(说起来你刚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是混血)”卡座里的一个女孩捧起酒杯喝着,笑道,“sei cosi bella, completamente diversa dai cinesi che immaginavo. ma sembri un cinese!(你太漂亮了,和我想像的中国人完全不同。你看上去不像中国人)” “i cinesi non stanno strizzando gli occhi.(中国人不是眯眯眼)”牧徵墨笑着解释,“ad alcuni film del cazzo piace sempre screditare i cinesi, ma in realtà non è vero.(外国电影总是抹黑中国,但是事实不是这样)” 旁边的小哥凑过来赞同:“sono stato in cina, suggerisco che sia vero!(我去过中国,是这样的)” 边聊边喝,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牧徵墨低头一看,竟然是牧玟给自己发的消息。 encre kiss:在哪儿 moe:刚躺下,干嘛 牧徵墨撒谎脸不红心不跳。 encre kiss:你确定你在租房里? 牧徵墨心下一紧:不会这么巧吧?但手上绝对不可能承认,借着昏暗的灯光打字。 moe:不然呢,大晚上的我还去哪儿? 几秒后,消息弹出。 encre kiss:叫那个把胳膊搭在你肩膀上的猴儿到舞池后面的白金8台卡座跟我打个招呼 encre kiss:你,也给我过来 60. 牧徵墨当然是自己一个人过去的,也当然是要过去的。 她不知道牧玟也在这里。 她特么的怎么会在这里?!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firenze是一所高档商业酒吧,里面充斥着金钱的味道,new money和old money们各式各样。牧玟穿着针织polo衫,墨蓝色阔腿西裤把人衬得慵懒而高贵。 旁边还有几位长辈,估计是合作伙伴。 卡座太吵,牧玟无心在这里与她争执,倒是借着牧徵墨这个“麻烦”提前退场。伸手搭过包包和外套,她起身,自然的搂过牧徵墨作为依靠,回头笑着道别。 酒精是个好东西,能麻痹人的神经,让过于虚伪的人短暂的获得内心的真实。 “开车了吗?”牧徵墨感受着那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强忍着欲.动,问她。 牧玟身上的酒气很重。喝的多了?可是牧徵墨从来没有见过牧玟失态的样子,哪怕酒局之上,这个不容差错的女人总是与柳翌烟一样雷厉风行。 牧徵墨无奈,只能出门招手打出租。 估计是看着像亚洲人,司机到站还想讹人。牧徵墨气笑了,把牧玟放在一边,转头流利的拿意大利语说:“assomiglio molto a uno straniero?(我看着很像外国人吗)” “signore, io sono una vera italia. se fai un'offerta disonesta, posso chiamare la polizia.(先生,我可是正儿八经的意大利人。您要是虚假报价,我可以报警)” 解决完出租,一回头,牧玟蹲在下水道旁边,一手撑着地,刚刚吐完。 牧徵墨满脸嫌弃,过去把人扶起来往回走。因为牧玟比自己高大,常年不锻炼的牧徵墨只能踉踉跄跄的半抱着她,一边拿钥匙开门。 “喝这么多,”她扶着腰把人怼在墙上,拖鞋,一面小声嘀咕,“下次就把你撂在路上,死了得了。” 好不容易把人扔在沙发上,牧徵墨终于喘了口气。 “看来得锻炼了。”她看着沙发上并没有闹腾的人,头顶靠着墙,面部张力强的让人很多时候忽略了她是个人。 是个需要休息的人。 牧徵墨缓缓凑上去,面对着她俯身细细刻画身前的人。 牧玟五官端正,骨感很强。她平时的威严来自于那双柳叶丹凤眼,内双和上扬的眼尾又偏向于传统中式狐狸眼,把下三白很轻易地压出来,给人苛刻的感觉。高颧骨和眉骨,清晰分明的下颌线,鼻梁线和眉骨线,加上薄唇和下压的嘴角,从面相上带来冷清和疏离感。 现在闭上眼睛,倒是少了几分平时的霸扈。 牧玟好看是没得说的。如果不是因为柳翌烟的高要求和家族的期望,牧玟在牧徵墨这个年纪应该是被少男少女狂热追求的对象。 但是没有。她在14岁就开始接手集团事务,21岁的年纪控股率70%,根本没有精力去谈恋爱。 而且以她的性格,估计也谈不着恋爱。牧徵墨愣神盯着这么一张诱惑的脸,默默吐槽。牧玟除了张脸没啥了——不仅脾气古板,私生活也是简单到枯燥。 快30岁的人了,六根清净,无欲无求的。 身下的人忽然动了动,似乎是醉酒吐完后的不适,把牧徵墨乱七八糟的想法打断。 她快速往后撤了几步,三步并作两步的爬上二楼洗澡,企图掩盖耳尖红的发烫的罪证。 第24章 第12章 chapter12 61. 洗完澡出来,牧徵墨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干,站在楼上就看见沙发上没人,心里一紧,“噔噔噔”跑下来。 厕所门被打开,坐便前正趴着个人。 牧徵墨眼角抽抽。 吐了两回的牧玟终于不再反胃,酒精后作用麻痹大脑的感觉起来,她晕乎乎的,站起来时踉跄要倒,还是牧徵墨扶住她。 好在牧玟喝醉了不发酒疯,只是很乖的坐着,听人摆弄。 牧徵墨之前也不知道牧玟还有这么乖的时候。比如自己给她擦脸,替她卸妆,各种小指示她都像个人机一样照做。 她家里只有一套睡衣,只能临时抽了一件oversize的t恤给牧玟当睡衣。 又喂了她一些水喝,牧徵墨自己也觉得渴。她今晚喝的不多,中途还被牧玟强制拉走了,还要照顾人,自然清醒。如今搞好了,困意袭来,进了卧室就要睡觉。 床上,牧玟倒是省心,靠在双头闭目养神。见她进来,就默默的盯着,也不知道看什么,目光就是不从牧徵墨身上下来。 牧徵墨爬上床,被她盯得发毛。 租房另一间原本给锡耶纳的房间搬得只剩空壳,家里只有这一张床了。牧徵墨叹息,自己还是贱得慌,有时候自己都想给自己两巴掌。 只要牧玟不嫌弃,自己就会像条狗一样贴过去。 “睡吧。”说着她就要拧灯睡觉。 牧玟拉住她:“不要。” “凌晨2点了,”牧徵墨说,“快睡快睡。” “不困。” 看着女人因为醉了而迟钝呆萌的样子,牧徵墨也有些恶趣味,坐起来看着她。 ……也不知道牧玟会不会断片。 牧徵墨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 牧玟:“二。” 牧徵墨忍着笑:“不对,这是两。” 牧玟看着她,没有表情的她很容易让人误会是冷脸,但是牧徵墨可以看出她懵懂的眼底泛起认真思考的固执。 怪可爱的。 牧徵墨假正经:“那我问你,你有过暗恋的人吗?” “有。” 正常吧。她想。牧玟这么大年纪的人,如果实在连个暗恋对象都没有,牧徵墨合理怀疑她性.意识有问题。 她忽然就想到三年前偷来的那个吻。 “……你被人亲过吗?” “嗯。” “我的意思是,”牧徵墨问,“除了我,你还被人亲过吗?” 似乎喝醉了的人没法理解这么高深的问题,牧玟宕机90%的大脑努力运转,但失败,于是在牧徵墨好奇的目光中,她组织完语言,缓缓说:“亲你。” “嗯?” “想亲你。”牧玟看着她的眼睛,对视,深情,“现在。” 牧徵墨笑容缓缓消失。 “牧玟,”牧徵墨扶着她的脸,慢慢地说,“知不知道我是谁?” 女人微醺后朦胧的眼睛眨了眨,那双深邃的眸终于不再克制而清晰,蒙着雾气和烟雨。她看着她,抬手反手扣住牧徵墨的手腕。 牧徵墨头大:“牧玟——” 话音随着牧玟的吻戛然而止。 女人侧头,在牧徵墨左手无名指指节内侧轻轻的咬了一口,又安抚般的亲亲。细小的声音在静默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牧徵墨愣住,她不知道牧玟是否记得。 “你等……”她的手不住的颤抖,声音也染上了颤意,“牧玟,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她努力忽略自己内心的五味杂陈,苦意在胃里翻江倒海,化作复杂而委屈涌上泪堤。“牧玟,”她感受着女人的手搂过自己,酒气在周遭笼罩,“你不要后悔。” 其实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早就深陷其中。 牧徵墨喃喃自语:“ti amo.(我爱你)” “ti amo e lo amo nelle mie ossa.(我爱你,刻骨铭心)” 夜色渐浓,春漾涟漪。 “牧徵墨。”牧玟的声音很沉,很欲,带着她不再掩饰的隐忍,“你总是很不乖。” 牧徵墨陷进被子里,侧头抓着枕头,涎水和泪水、汗水一同洇湿布料。她听不太清牧玟说了什么,耳边像是蒙上了水,而快意与细小的疼痛夹杂着将她攥住。 牧玟低下头,在那片冷白的肌肤上撒下一朵朵深深浅浅的吻花。 “十五年。” “我已经尽力了,尽力的离开你。”喘息和叮咛中,牧徵墨恍惚的听见呢喃,感慨的,叹息的,怅然的,“四年我出国,三年你出国。” “我总是在想,再等等,等到我足够强大,足够有权利掌握所有我想掌握的东西,我就可以把你放在身边,许你想要的生活。” “可是你总是打破我的计划,扰乱我的安排,一次次因为你,我的人生发生了不应该有的转向。”牧玟像是报复的一抬,“牧徵墨,你为什么就不能像一只合格的金丝雀一样,乖巧的呆在笼子里,只给我一个人欣赏?” 牧徵墨被翻过来,她摇着头,什么都不知道。恍惚,或许是被吻得缺氧,或许是哭的,她感觉自己要脱水而死。 酒精麻痹下的两人终于让冲动买账。 62. 夜色很长,竹灯的夜光柔和的打在地毯上,空气里的尘埃在浮动。 燥热的夏季气息没有因为空调而减弱。 牧玟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了很久,好像喝醉了这个平日里除了工作外几乎不说话的老太太也有了倾诉欲。牧徵墨吟呕了好几次,手下的被褥抓了松,折了皱。欢愉间酒精上头,牧徵墨自己也迷糊了。 第25章 真实的,而虚幻的。 牧玟并不温柔,她会疼。但是牧徵墨忍着不说,疼一些好,至少让她记得,让她忘不了。 她也是有人疼的人。 “牧玟……” 女孩累极了,侧着身子往后靠,心满意足的挨在一个温暖的怀里。她梦中讫语,喃喃声渐低,只听见几声呼唤。 哑着嗓子,带着事后的缱绻意浓。 身后的胳膊紧紧的搂住她,一个吻落在满是红痕的后颈处。牧徵墨忽然就安心了,呼吸声绵长而均匀。 “睡吧,”身后传来的声音那么柔和,“睡吧。” 牧徵墨的一根神经毫无征兆的感到一种怪异,似乎这种哄睡的方式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困意汹涌,她架不住疲劳,沉沉睡去。 63. 牧徵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牧玟已经不在了。 她并不意外,甚至有些想笑。 牧徵墨下床时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包括卧室已经被打扫过了,身子清理干净,一夜好梦。她坐在马桶上刷着牙,耷拉着眼皮透过镜子看见刚睡醒还有些浮肿的自己。 或许牧玟只是把她当作了醉酒后的一个床伴。 或许是一个勉强过得去的p丨y。 或许是一个酒精上头后朝思暮想的爱而不得。 但绝不会是牧徵墨。 她嘴里含着泡泡,想到这里,就想笑。肩膀笑得发抖,镜子里的女孩眼尾挤出一滴泪。 牧徵墨总是能很轻易的在牧玟面前卸下盔甲,扔掉尊严,舔到她脚下,甚至恬不知耻的乞求她的玩弄。 三年了,她在心里骂道,牧徵墨,你真没出息。 三年前被她作贱的还不够吗?三年后就这么短短几天的重逢,你就又像只狗一样趴在她脚边了? 牧徵墨撑在洗漱台前,狠狠的甩了自己几个巴掌。 振作。生活还要继续,她想,看着外面已经下午的时间,下楼吃点东西。 64. “喂?” “嗯,”牧徵墨尽量把嗓音憋回平常的样子,掩饰般的轻咳两声,“牧玟回酒店了?” 牧玠有些懵,很快反应过来:“应该吧,她没事就在酒店休息——我现在不在佛罗伦萨了。” 牧徵墨:“?” 牧玠:“柳落在意大利的单已经差不多收工,后续本来有一些小的收尾工作,牧总就说她自己来,让我先回去在中国料理着。” 牧徵墨接了杯水,拧开姜黄粉罐头,挖了一勺。“看来意大利的这一次还很重要?”她心不在焉的搅着冲剂,“需要牧玟这么大的行头收尾。” 牧玠笑笑:“我想你不会感兴趣这种公务事吧。” 牧徵墨冷笑道:“放心,我没有什么颠覆柳落把牧柳两家闹得鸡犬不宁的野心……和实力。” 一阵沉默。 “你今年暑假,回来一趟吧。”牧玠试探性地问。 牧徵墨没回答。 “你很久没去看……牧先生了。” 65. 牧徵墨没有给予明确的回答。 挂了电话,她缓了缓,收拾着书包去学校。平常没事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她总会去佛大的绿化地里走走,设施完善,风景也不错。 牧徵墨在佛罗伦萨这三年,没有很交心的朋友,也不会有过多的社交。作为本来这一届就不算多的华裔,身边的追求者不断,可她自己越发孑然。 留学生的第一课,孤独。 牧玟当年在英国留学的时候,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 牧徵墨走在石子路上,两旁的松树笔直而繁茂。她漫无目的的college walk,脑子里冒出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牧徵墨做过最大胆的事不是偷偷修改申请跑来佛大,而是更早,彼时她才11岁。 不能接受牧玟兀然告知自己即将去英国留学四年,甚至一年都不回来一次,那时的牧徵墨还是很黏牧玟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了。 奈何牧玟铁了心的事,就和柳翌烟一个性子。 才去了不到一年,牧徵墨就忍不住,偷偷拿着零花钱,手机和护照,只身一人谁都没说打车去了机场,一个航班落地曼彻斯特。 保姆发现人不见的时候,牧家惊起一片小小的惶恐。 幼小的牧徵墨就凭着之前了解到的牧玟在读专业,跌跌撞撞的找到了商学院。 她记得最开始自己是被一个白胡子老教授看见,对方很热情的询问有什么可以帮助的。牧徵墨的英文还可以,但是下意识说了意大利语,没想到对方很惊喜的用意大利语回答:“sai parlare l'italia?!(你会说意大利语)” 牧玟接到父亲说牧徵墨丢了的消息时候还在上课,在了解到航空公司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待了牧小姐飞往曼彻斯特,她头一次早退。 也是唯一一次。 还好,小牧徵墨在那位白胡子老教授带领下很快与牧玟见面,抱着就不撒手了。看到小孩子平安送到姐姐手里,老教授笑着和牧玟打招呼:“your sis is pretty cute.” “sorry,”牧玟牵着牧徵墨,和他回答,“she’s not my sis. she was adopted.” 再有什么聊天内容,牧徵墨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只是她倒是记得那个亲切和蔼的老爷爷教授,用意大利语聊天时知道他是教意大利语的外语老师。 回了宿舍,牧徵墨坐在床边,看着牧玟蹲在自己面前:“为什么跑过来?” 第26章 她也不撒谎:“想你。你总是很忙,不接我电话,晚上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我。” 牧玟就这么看着她。“以后,”她一字一句的说,声音里自带这压迫,“不可以这么莽撞的跑过来,不可以不跟爸妈说。你这么小,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我不小!”牧徵墨稚气的声音反驳,“我都11岁了!” 牧玟没怼她,一双平静的眸子深邃悠长。“我很忙。”她说,“现在是这样,以后会比这更忙。你说你长大了,也就要学会克制。” 牧徵墨瘪着嘴生闷气。 牧玟说的没错,她没有过多的陪着自己,因为学业紧张,大部分时间她是呆在宿舍,没过几天就被牧玠接回去了。 但是那几天牧徵墨睡在牧玟的身边。 晚上是牧玟哄睡的,睡得很香。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回忆,牧徵墨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导师的电话。 正奇怪于快期末考授课结束,ddl也都还没有到,导师能找自己什么事,接起来时麦吉娜女士轻快的声音响起:“moe!” “sei disponibile ora? vieni a scuola. (有空吗?来学校一趟)” 第13章 chapter13 66. 艺术学院里,牧徵墨一走进去就看见自家院的院长,副院长,还有麦吉娜教授正欢快的和牧玟交谈。 几个小时前还在床上滚的人相互见面,牧玟的表情一向管理的很好,但是牧徵墨的羞耻感和尴尬快把她点燃了。 “questa è la migliore studentessa del nostro college e spero di presentarla.(这是我们院最优秀的学生,我希望能引荐她)” 牧玟倒是很大方:“? mia sorella che non è imparentata con il sangue.(她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牧徵墨站在导师身边,一个劲儿的走神,忽然反应哪里不对。 牧玟会意大利语?! “sei sicuro?! oh, che coincidenza e che onore!(真的?!噢,那真是太棒了)”麦吉娜笑得开心,“il suo talento e le sue idee di design sono molto gradevoli dal punto di vista estetico e hanno molta innovazione. penso che ti aiuterà a realizzare grandi cose.(她的设计很符合时代审美,我想她会帮您很多)” 接着就是例常的好学生带着投资大佬在学院里转转。牧徵墨走在牧玟身边,压低音量说:“你怎么来了?!” “我不可以来?”牧玟一身正服,打着发胶的发型把人衬得端庄大气,“柳落为佛罗伦斯大学艺术学院捐款了500万欧,这样的接待并不过分。” 靠。 牧徵墨五味杂陈,扯开话题:“麦吉娜教授说的引荐我给你,干什么?” “柳落旗下的weon moriie,吻墨,品牌打造。”牧玟说,“我打算进军时尚圈,和lousic一起联合出品,对标奢侈品水准。” “哪一方面?” “成衣,化妆品,包包,首饰,鞋品。”牧玟说,“第一工艺打算从成衣开始。” “lousic会这么轻易让你进军这个行业?”牧徵墨把震惊放在一边,冷静的探讨可行性,“时尚圈已经够饱和了,自创新牌就是在自杀。” 一圈看完,学院里也是够大的,司机专车开到学院门口接送。牧徵墨顺便搭着她的车回去,和领到一一告别。 “并不。”车上,牧玟松松领口,同同样坐在后座的牧徵墨说,“lousic‘出身不正’,早年还是靠着香水起来,后来拓业。所以它的成衣系列做的并不优秀。” “反观这一领域中国佼佼者chisoul,一直是lousic的劲敌。”女人把夸张的珍珠耳环卸了,肘着侧脸,“柳落的加入是美美与共,而非零和博弈。” 牧徵墨:“那你倒是看看chisoul给不给你立起来的机会。不要说国际市场,中国品牌的奢侈品牌都很少,恶性循环下难以被国际承认不说,龙头企业的打压也是一点。” 牧玟转过头:“你倒是聪明。” 牧徵墨一讪:“我什么时候笨过?” 牧玟不还嘴,也不知道是不是累的。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几秒后,女人无厘头的来了一句:“有时候。” 牧徵墨没反应过来:“什么?” “气人。”牧玟撂了一句摸不着头脑的,闭目养神。 牧徵墨就不说话了。看着路况,她忽然后知后觉,拉住旁边的牧玟:“这不是回租房的路!” “是啊,”被人强行吵醒的牧玟语气有些慵懒而不悦,“回酒店。” 牧徵墨瞪着眼转头看她:“……干嘛?” 牧玟比她还理直气壮:“还能干嘛,休息。” 67. 瑞吉酒店,总统房内。 牧玟出差的行李一向很少,一个内敛的银色20寸滚轮行李箱,几件换洗衣服,公文包,u盘,电脑。 牧徵墨坐在沙发上,手指摸上茶几摆盘的甜点。 “要吃就好好吃,”牧玟从更衣室里走出来,换了一身偏休闲的polo针织衫和亚麻裤,“不要搞得好像个贼一样鬼鬼祟祟。” 牧徵墨光明正大的啃着公主甜挞,暗暗腹议编排她。 牧玟打了个电话,让酒店送晚餐来,坐在了沙发上。牧徵墨看她没在办公,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梳理着近期一些离谱的荒唐事。 就比如,昨晚一夜缠.绵。 再比如,喝成那个鬼样子。 又或者,一个人留在意大利。 “你什么时候回去?”服务员送来西式晚餐,牧徵墨瞅瞅自己今天这一身不算很搭的休闲装,问。 第27章 牧玟落座,吃着头盘鹅肝:“怎么,赶我走?” 牧徵墨:“可别。我可没有这么大咖位,你赶我走还差不多。” 牧玟没接话,切着鹅肝快速吃完,擦擦嘴,趁着换碟的间隙说:“你们7月12号提交完paper,我和你一趟的航班。” 牧徵墨手一顿:“我什么时候说回去了?” “回去收拾东西。”牧玟舀着蔬菜汤,“檀宫下半年要维修,三楼的房间都要清一清。你把你房间里的东西收拾一下,要么放在书房,要么扔了。” 牧玟说的话基本上都是通知,牧徵墨没有什么跟她计较的余地。 “……”牧徵墨拿着面包沾汤底,“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在firenze?”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对面的年长者气场如斯,快速的解决完一碗蔬菜汤,拿叉子叉起一块烟熏三文鱼,“你那天没有按照我说的做。” 牧玟指的是让坐的和牧徵墨很近的那个男生过来见她。 “你恋爱了?” 牧徵墨示意服务员来换碟,皱着眉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牧玟,你可以拒绝我的追求,但是没必要这么贱。” 牧玟没立马回答,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香煎鱿鱼卷。 “我不吃蒜爆的。”牧徵墨手里握着叉子,抬眸看牧玟。 “没有加蒜,拿香草平替。” 牧徵墨一顿饭可以很折腾人。她挑食,早年又营养不良。佐料除了葱姜蒜都不吃,葱和洋葱不吃生的,蒜不吃爆香的,姜如果不剁成她看不出来的不吃;白肉里不吃河产鱼,红肉里不吃家禽类除躯干以外的部分,不吃肝脏和肥肉;蔬菜里不吃包菜、苦瓜、黄瓜、芥菜和小番茄,不吃芹菜的叶,不吃苋菜的茎,不吃笋的外部;水果只吃新鲜的有水分的,不吃除了橘子以外的黄色水果。不吃油炸的肉类,不吃水煮的菜类,太酸不行,太辣不行,太淡也不行。 同理,她爱吃的也是一抓一个准。 牧徵墨嗜甜。 她可以和世界上所有的好吃的甜品和解。 这一点是她和牧玟生活最大的差异,后者几乎不摄入工业糖剂,一天三杯冰美式的程度;而牧徵墨是连喝摩卡都要再多放两勺糖的存在。 “我以为那是你的男友。” 牧徵墨感觉嘴里嚼的鱿鱼卷泛苦。“我喜欢女的。”她说,“很难理解吗?” 牧玟没回答。 或许是的。牧徵墨想,她应该是不会理解她的性取向的,作为一个“正常的”牧总,即使少有性.生活,也绝不是无知的程度。 她不太想再继续这个凌迟自己的话题,倒是牧玟先发话:“我那晚喝多了。” 牧徵墨一愣,叉子上的鱿鱼卷都掉了。“你是想跟我证明什么?”她笑了,眼底凉的冰冷,“只是酒后兴起?” “不是。”牧玟换上主餐,“不是酒后的兴起——但是你现在不能拿它当作什么。” “哦,”牧徵墨了然,低头快速解决自己的副菜,“那你还是让我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么。” 牧玟没回答。 “放心,”牧徵墨感觉胃里在翻涌,鼻头忍不住的发酸,她听见自己这么说,声音依旧轻快释然,“你还不了解我么——我牧徵墨从来够贱,不是什么玩不起的。” “大不了再过几年,好好听你的安排,结个婚生上那么一窝,带着给你玩玩。” 68. paper并不难,大部分学生头疼的是大四的实习和毕设。 “你要不要来lousic?”罗淼盘腿坐在沙发上,用叉子叉着西瓜,说,“bellissie再怎么说也不是和你专业对口,你的毕设总不能从那里出吧?” “金主爸爸求包养!”牧徵墨把手机一丢,扑过来,“地点就定在港城都没问题!大不了多飞几次,只要能回中国!” 罗淼:“你也忒吓人,下飞机直接在夜市烤串炫了50串烤肉,五个鸡蛋饼,一条烤鱼还有两碗羊杂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变异了。” 牧徵墨痛哭流涕:“你要是留个学你就知道白人饭有多难吃了。” “还说呢,三年,终于想起远在大陆彼岸的我了?”罗淼起身去冰箱拿汽水,“每次都是我跑过去找你,招己罪书何在?——要百事还是可口?” “这不是少回来少出事嘛!”牧徵墨笑嘻嘻,“百事的,全糖!” 罗淼拎着两瓶易拉罐过来,“柳寰这个人我给你查了,”她把可乐放在茶餐桌上,拿过一旁的平板坐在地毯上,“一个有钱的混混。” “孤儿院的,小时候被柳翌烟的父母收养,也没指望什么。只可惜柳翌烟有多优秀,他就有多昏庸。他这种人就是那个德行,没钱的小日子过得老实安稳,有了钱倒成了祸害。” 牧徵墨拿着平板看着:“现在呢?” “柳翌烟给他在桂望阁买了房——”罗淼脱口而出后猛地看向她,见后者没什么变化,才小心翼翼的说,“靠着柳翌烟活呗。” 牧徵墨:“我以为柳翌烟会给他个闲差。” 罗淼:“柳翌烟那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女人,怎么会用这种废物。” 一阵沉默,罗淼那罐可乐见了底。“你打算……怎么办?”她轻声问,“这些事……” “你知我知就好了,过去这么久,它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牧徵墨把平板关上,拿起可乐,“我只是找了一个真相。” 第28章 仅此而已。 第14章 chapter14 69. 牧徵墨对自己的生母维克丽没有太大的印象。 6岁之前的生活简直就是灾难。幼小的女孩残存的记忆里只有饥饿,困倦,肮脏,混沌的,夹杂着那个金发碧眼的女人哀求声、尖叫声、痛哭声。 如果不是因为意大利的救助站和人道主义援助,牧徵墨早就死在佛罗伦萨的某个街头了。 直到六岁,那天,自己和母亲被邀请去了一座大楼。 富丽堂皇,金碧辉煌。 小牧徵墨紧紧的抱着手里断了一只胳臂的泰迪熊,挂着鼻涕,怯生生的看着那些从没见过的东西。维克丽把她护在身后,一路默然的走着。 然后她见到了牧甫翔。 一个很和蔼的中年男子,比自己的母亲年长些,穿着整齐得体的灰色西装,褐色皮鞋擦得锃亮。他的手边放着一根拐杖,牧徵墨看去,发现他的右腿有些不对劲。 似乎比左腿短一小截。 男人伸手,一点也不嫌弃她脏臭,摸摸她的头。 “好久不见。”男人先发话,语气里满是悲怜,“你……” 牧徵墨看见母亲落了泪。“你看见了,”她说,“并不好……幸亏救助站,我们还不至于饿死。你看,moe还这么小……” 牧甫翔是个很心软而温良的人。 “他还在找你麻烦?” 小牧徵墨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但自己母亲的脸色明显变了。“是的。”她说,“哦,是的。我真是不敢想象……他,他一直在找moe。” “为什么?” “他怕留下证据,”维克丽变得有些激动,“法官的判决里他可以动用关系说自己没有留下侵犯证明,但是如果有moe在……那么他就是说谎。” 牧甫翔沉默了。 “你知道他是柳翌烟父母收养的弟弟。” 男人的声音不可遏制的变得沉重而灼痛。“至少,在柳翌烟没有插手这件事上就说明了她对他的纵容。” 维克丽没有立马回答。“是的,”她说,低头绞着手,“我知道。所以我不指望他会受到什么惩罚了,我不希望翌烟难过。但至少……不要这样逼迫我们母女。” 牧甫翔没有回答。他知道这不可能,维克丽亦是。 小牧徵墨并不能理解他们的话,一个劲儿的吃着桌子上的甜品。旁边的服务员心疼的看着她,悄然又续上不少。 “可以帮我最后一个忙吗?” 维克丽没有立马说是什么,而是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儿,眼里的泪止不住的流。牧徵墨吃的开心,也给妈妈吃,维克丽含着糖,看着女儿给自己擦眼泪。 “mio caro,(亲爱的)”她说,“跟哥哥出去等等妈妈好吗?很快的,乖。” 接着,牧徵墨就被服务员领到隔壁的房间里了。 她不知道当时母亲说了什么,但是现在知道了。维克丽用自己与牧甫翔多年的情意换得了给牧徵墨最好的结局:当天晚上,维克丽跟她告别。 “妈妈要出去一趟,”维克丽蹲下来,耐心的跟她说,“很久很久。所以你要听这个叔叔的话,跟他走。” 小牧徵墨看看旁边蹲着的男人,和她母亲一样漂亮的杏猫眼一眨一眨。 “叫爸爸,”维克丽把人推过去,声音颤抖,“快叫。” 牧徵墨怯生生的:“爸爸。” 牧甫翔什么都没说,张开手臂抱住这个瘦的只剩骨头的小女孩,男人宽厚温暖的臂弯也不禁颤抖。 “乖。”他说,“以后去爸爸家住,好不好?” 小牧徵墨看向妈妈,后者点点头。 “好。” 那晚,大堂三层楼高的旋转门口,牧甫翔牵着牧徵墨,面对着换了身干净衣服的维克丽。女人简单打理过后不施粉黛依旧风韵犹存,可流浪者最忌讳的就是风韵犹在。 牧徵墨感受到牵着自己的手紧了紧。 “你真的……不打算追究了吗?” 维克丽一笑:“不了。” 牧甫翔声音有些紧:“可你明明知道,知道今天出了这个门之后你会面对什么!” “persen,”维克丽淡淡的喊他,神情自若,“你还执着于你的腿吗?” 牧甫翔一愣。一瞬间,小牧徵墨疑惑的感知到牵着自己的男人复杂而快速变化的情绪,激动的,最终归于平静。 维克丽没再说什么,朝他俩挥挥手,没说再见。 牧徵墨望着母亲缓缓消失在黑夜中。 70. 牧徵墨缓缓睁开眼睛。她已经很久没有做关于母亲和小时候回忆的梦了。 背后床位的温存示意着昨晚她身侧拥她入眠的人的存在。 牧徵墨支起身子,看了眼床头。8:37,调了几天生物钟,总算把时差倒回来了。她一边刷着牙,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脸。 黑发,黑眸,漂亮但长相过于亚化,不说根本看不出是东西方混血。牧徵墨搓了把脸,最后一把水把镜面里的自己泼的模糊。 她愣愣的盯着。 那是不是,她长得很像柳寰? 一旦想到这个,牧徵墨就不禁犯恶心。 “小姐,起了吗?” 牧徵墨终止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扭头擦了把脸:“起了!” 餐厅里,牧玟正穿着正经的黑西上身戴着耳机,面前摆着电脑,开着视频会议,一脸严肃的听汇报。旁边还有吃了一半的早餐,看样子是吃到一半忽然来了会议。 第29章 牧徵墨虽然平时挺贱兮兮还爱炸毛,但大事明事理,安静的坐在一旁保姆准备好的地方吃自己的早餐。 “regarding the results of the recent market assessment, i believe that the requirements for high-end ready-to-wear brands are not saturated……” 牧徵墨无聊的看着专心发言的牧玟,一丝不苟的妆造,得体的神态,学不来的自信和气质…… 她的目光向下,忽然顿住。 “咳咳——嗯。”牧徵墨被嘴里嚼着的包子呛了个正着,咳了一串,脸都红了。保姆赶紧递来水,就连牧玟都分了个神看了她一眼。 牧徵墨忙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牧玟顿了一下,把目光平静的移回屏幕,继续自己流利的发言。 牧徵墨调整好呼吸,继续吃饭,可是眼睛却不自觉地往刚刚看到的地方看。 直到牧玟的会议结束,女人把电脑一合,拉过没吃完的饭菜。 “……”牧徵墨的眼睛眯了眯,语气颇为揶揄,“牧总,您不打算回去换个衣服?——至少不是上身西服下身睡裤吧?” 牧玟握着汤勺往嘴里送粥的动作顿了一瞬,抬眸施舍她一个眼神。 牧徵墨终于憋不住了,大笑起来:“牧玟!你这副皮下盛况还有谁看过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堂堂柳落集团大总裁开会只顾上半身露镜的不顾下半身哈哈哈哈哈!” 牧玟没回嘴,稳重的把她碗里的粥喝完,“会议本来是两小时后开的,”她说,“顾客临时改航班,要求提前两小时开。” 牧玟说话一直都是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但是牧徵墨总是感觉她对此有些怨言。 有些蛐蛐的意味。 “哦——”她拉长音,啃了口烧卖,“我还以为你不是这种人呢。” 牧玟抬眼看她。 “表里不一,”牧徵墨笑着说,“人前衣冠禽兽,人后……少个‘冠’字。” 牧玟快速的解决完早餐,“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她站起身,尽管正式的ysl黑西和下身到膝真丝米白色宽松睡裤很不搭,但减不了半点独属牧玟的气质,“吃完上楼去收拾。” “有什么可收拾的,”牧徵墨胃口不大,干脆也不吃了,“我没什么可留的。” 牧玟摁了电梯,回头看她。 “要留就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她耸耸肩,嘟嘟囔囔的说,“剩下的就是衣服。我没什么玩具,你让王妈看着办嘛。” 牧徵墨又补了一句:“不过前者不多,旧了的也扔了吧。” 二人一起上的电梯。牧玟没看她:“扔了?” 牧徵墨发笑:“牧玟,你也不想想从多久之前开始你就不送我生日礼物了——哦对,我忘了,牧总贵人多忘事,哪里关注得了我。” 牧玟没说话,走出电梯去更衣室换衣服。 牧徵墨跟着过去,被前者一个眼神制止。 她靠在墙边,双手环臂看着女人。“我倒想问,”牧徵墨声音发凉,“我昨晚上怎么又跑到你床上去了?——据我舍友说,我可没有梦游症。” 牧玟转头看她,黑的深邃的眸里带着平静的窒息的沉。“我回房间的时候你在你房间哭。”她说,“做噩梦了。” 牧徵墨挑挑眉。这个说法有可信度,毕竟她很久没有梦到过去了。 “其他好说,”牧玟说,“但是你拽着我不放,我又叫不醒你。” 所以牧玟只好把她搬到主人房去了。 牧玟是个不爱解释的人。对于她来说,过多的解释只是浪费时间。她转过身就要开锁进主人房,身后的牧徵墨笑道:“我都进了你房间几次了,还设锁呢。” “咔”的一声锁响,牧玟头都没回:“都是意外。” 71. 暑假是漫长而无聊的。 对于牧徵墨而言。 “我现在就是不断地琢磨我的毕设,还有paper,essay,”牧徵墨坐在木凳上,面对着水墨作业,弯腰涮笔,对着开了扬声器的手机说,“简单来说,我的实习比你们容易——一点点。” “商学院的实习就是累。”杜弗瑞在电话那头抱怨,“我可能还不去我爸爸的公司实习……爸了个吊的,头大!” 牧徵墨“咯咯咯”的笑了,起手泼墨,“听说你在x大成绩很好呢!担心什么,回家继承家业啦~” “还说呢,”杜弗瑞扶额,忽然想到什么,“嗳你这周周末有空没?” “嗯?” “有个宴会……”杜弗瑞快速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参加,但是就当帮我这个忙呗!” “我爸爸总是催着我找男朋友……” 牧徵墨:“你没跟他说你喜欢女孩子?” 杜弗瑞无奈:“说了,他老人家好嘛,直接来了一句那就带人家过来看看。” “……”牧徵墨一笔直接跑偏,“你是想让我失身啊?” 杜弗瑞:“……www你就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 最后杜弗瑞被讹了一顿早茶,获得了牧徵墨的同意。 第15章 chapter15 72. 汇悦居。 “牧徵墨回来了?” 问是问句,但语气毫不疑惑。柳翌烟坐在茶桌前,穿着香云纱的旗袍,黑发自然的点上白丝,盘在脑后。 牧玟坐在对面:“是。” “多大了?”柳翌烟问,“应该要毕业了吧。” “21岁,明年实习。” 第30章 空气静了两秒,“我听说你要开奢侈品成衣品牌?”妇人一手靠在软垫上,抬头看她。 “是,”牧玟毫不掩瞒,“weon moriie,吻墨,作为柳落没有涉及到的时尚圈的品牌,和lousic联名出品,当然,股份独立。” “现在这个境况,可不是个创业的好时机。”柳翌烟没有接话。 “那是对于白手起家的人来说。”牧玟说,“柳落的本金和资底够。” 柳翌烟就没有说话了。她兀自的喝了几口茶,把杯子放下。“你开这个成衣设计品牌,是不是为了牧徵墨?” 岁月会让人变得平和而亲切,这句话在柳翌烟这里不适用。 “是。”牧玟大方承认,“她的专业对口。” “你为了她特意打造了一个品牌?”柳翌烟的声音不疾不徐,但压迫无声蔓延,“真是变相的金屋藏娇啊?” “柳落的所有时尚界经济全部依赖于别的企业合作,没有独立性。”牧玟从不怯懦,包括在自己母亲面前,“打造吻墨,也是有利于柳落的收入。” 柳翌烟勾起嘴角,眼底不含笑的:“你还真是要给她一份体面的工作。” “你对她,未免有些太在意了。” 这句话说的让人寒蝉。 “我答应过父亲,”牧玟拿着对待工作一样的语气说,“我会好好照顾她。” 柳翌烟瞪着眼,那一双柳雁丹凤眼登时染上煞气。“牧玟,”她很少会直呼自己女儿的名字,“你可不要没分寸。” “父亲临终前的遗言,您不会不知道。”她说,“我当然不会没分寸。” 牧玟走了。柳翌烟离开茶室,管家就迎上来,看着神色有些疲倦和愤恨的女主人。 柳翌烟当然记得牧甫翔临终前说了什么。 他俩本来就是而立之年后才合作婚姻的结婚,那时的牧甫翔经历了天祸,绝望而悲愤,对着柳翌烟说:“你嫁给我,彩礼就是牧家。” 满心事业钱财的柳翌烟当然不会拒绝这么一个好机会。牧甫翔也深知这个优秀而有野心的女强人想要什么,两人互利共赢。 婚后的生活则是细水长流。 “我这辈子,就是太懦弱,太优柔寡断,”牧甫翔带着呼吸机,看着她,“我不适合当这个主家位子。我死了没事,只要你不倒,牧家还乱不起来。” 他说他这辈子没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也没有对不起柳翌烟。 倒最后柳翌烟也没敢主动提及他的右腿,还是牧甫翔先说的。 “那场车祸……”他说,伸手去牵她,“我不怪柳寰了,也不怪你。” 柳翌烟低着头,没看他。 “你看着他长大的,情意比跟我的深得多,我知道。”男人的眼眶有些湿,“但是,他以后要是做什么混帐事,你不能不管。” 柳翌烟低低的应着,不让他发现自己的眼泪。 “小玟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她对自己要求很严,你不要把她逼太紧了。” “小玠圆滑是圆滑,也爱耍小聪明,但是骨子里是善良的。管着他,也能干的。” “墨墨……” 男人哽咽了一下,那几秒,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没有对不起你,从来没有。她确实是维克丽的孩子,是个……很苦命的孩子。” “你不要为难她。” “就看在我的面子上。” 73. “这些抱枕和玩具公仔衣服什么的都扔了吧,”牧徵墨挽起袖子,回头和保姆说,“我都多大了——或者送给牧家那些小屁孩也行。” 收拾到最后的一个暗格,是平时保洁都不会动的地方。牧徵墨三年没回来了,里面积上了厚厚的灰。 “出去吧,”她说,“我收拾完再叫你们进来。” 房间里空无一人,牧徵墨把东西拉出来,回忆像是从潘多拉的盒子里涌出一样,暴露在现在的时光里。 一管过期了的牧玟送的修复软膏,一条牧玟亲手给她系上的红领巾,一支牧玟从她书房顺手给她的、已经出不了墨的圆珠笔……还有母亲送她的珍珠项链。 这些不是任何一件“礼物”,却承载了牧徵墨大部分的回忆。 带着牧玟的。 牧徵墨低头看着,有些放空,末了拿出那串珍珠项链,剩下的一股脑扔进垃圾桶。 只是该清理了而已。 74. 周末,等牧徵墨到了才知道这是国际性高档宴会。 她被服务员引领到大厅里,照例的签名登记,就被特定的服务员带去了包厢。杜弗瑞和罗淼正坐在里面吃水果,见人来了打招呼。 “我靠,你怎么不说这是高档宴会!”牧徵墨放下包包坐下来,看着一盘就是四位数的车厘子咂舌,“害得我差点就homeless出行了!” 罗淼:“这不是挺人模狗样的嘛!” 杜弗瑞看直了眼:“? cosi bello!(太美了)” 绸缎面料的黑色包臀晚礼长裙把牧徵墨姣好的身姿剪裁出来,高定的意义就是突出优点,不失高贵的老钱风,脖颈间的珍珠项链成了点睛之笔。 “我妈妈留给我的。”牧徵墨点点那串项链,笑道,“为了那顿早茶,我可是下血本了!” 杜弗瑞不了解,但是罗淼能猜到。既然不明说,也就不必说了。 另一边,作为商业伙伴而非朋友前来的牧玟一身高级灰羊绒西服,略带短跟的皮鞋和胸口的宝格丽灵蛇系列胸针彰显了这位女宾客的不凡。 第31章 她举杯,笑着示意身边围着三两闲聊的大佬。 “牧总也是年轻有为啊!”东家wu集团总裁邬敬清说,“金融债券的二级市场半壁江山坐拥人啊,哈哈哈哈哈!” “哪里的话,”牧玟客套推辞,“没有各位叔叔的帮扶,哪里有柳落今天这么大的成就。” 邬敬清身边chisoul老董仇怀州老先生笑笑:“牧总还是单身?” 牧玟也笑笑,举杯的左手无名指上的一个朴实无华的素戒格外明显:“暂时不考虑伴侣问题。” 这么多年牧玟不是没有遇见这样的问题,但是她一向在这方面从不忸怩,直接咬死,省去麻烦的同时也平添不少圈内谈资。 “那也是可惜,”邬敬清调侃的说,“我还打算叫我儿子跟您认识认识呢!倒是没想到牧总这么爽快的拒绝,倒是没给留活口。” “你们这些都省心,”杜湛无奈的笑道,“我家那个小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躲我催促,跟我说喜欢了个女孩!” 牧玟在一众平均岁数50+的男人里显得格外突出,可气质毫不违和。“呵呵呵呵,年轻人嘛!”邬敬清笑道,“你怎么说?” 杜湛摆摆手:“她以后真找女的也行,至少找回来啊!看她那每天郁郁寡欢的样子,就不是能谈恋爱的!” 仇怀州抿了口香槟:“叫她带过来过过眼!哈哈哈哈哈!” 正说着,杜弗瑞就带着人过来了。牧徵墨是真的没想到牧玟也在这里,老远看见了就要扭头跑,被杜弗瑞赶鸭子上架了。 “papa。”杜弗瑞叫道,又挨个给几个叔叔问了好。 “牧小姐。”杜湛看见被自己女儿挽着的牧徵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神色惊异的移回自己闺女脸上。 “叔叔好。”牧徵墨尽量避开某处过于明显的目光,礼貌的打招呼,“好久不见了。” “是是,”邬敬清笑道,“听说你去意大利上学,一去三年不回来,真是长得越发水灵了!” 杜湛倒是把心思都放在两人挽着的手上:“你们这是……” “爸,”杜弗瑞快速的看了眼肌肉紧绷的牧徵墨,“这是我女朋友。” 75. 牧徵墨来不及看牧玟的反应,就被长辈们一声呼叹慌忙回了神。 杜湛比起得知这个惊天消息,更关注牧玟的神色。可惜这个女人一向情不外露,让他摸不着头脑。 “我记得,”邬敬清来打圆场,“小瑞和牧小姐是高中同学?感情还是日久生情啊。” 仇怀州抿了口酒:“就是。当初见这俩小孩子还是不点大小,如今一晃就是这么多年过去,长得标致了!” 牧玟的心思摸不透,几位长辈只好把话圆走。 杜弗瑞见任务完成,挽着牧徵墨,半个身子微微侧倚在她身上,简短的打了个招呼就带着牧徵墨走了。 “感恩!”包厢里,杜弗瑞一进去酒扑在沙发上,高呼,“万岁——这下我爸总算能闭嘴了!” 一直呆在包厢里小酌怡情、顺便观看了全程的罗淼看着后进来的牧徵墨,无声的给了个笑嘻嘻的鬼脸。“刚刚凯莉阿姨过来找你,”她说,“估计是给你介绍实习单位。让你回来之后去a3号包间找她。” 杜弗瑞走了,服务员过来换了果盘和酒水,屋里只剩她俩。罗淼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羊绒地毯上,笑得放纵:“哈哈哈哈哈哈哈简直是一出好戏!” 牧徵墨也踢了高跟,瘫在沙发上:“滚。” “你都不知道牧玟那个脸色,”罗淼摇着手里的高脚杯,“简直精彩。” “个屁。”牧徵墨鄙夷的看着她,“老娘在场,又不是瞎。” “我反正看见她那个眼睛就落在你身上,一下都没离开。”罗淼说,“她不说话,搞得其他几个叔叔都不知所措了。” 牧徵墨闻言,闭着的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 “……她跟有病似的。”牧徵墨嘟嘟囔囔的骂了一句。 罗淼倒是不在意,轻笑道:“你们俩一水儿货色,谁也别骂谁。” 服务员礼貌的敲门进来:“罗小姐,罗总让我转达您不要总在包间里坐着,说希望您去大厅里多与同龄人交谈交谈。” 罗淼坐在小沙发上穿好鞋,瘪着嘴蛐蛐:“看看,我堂哥赶我上架呢!” “为你好嘛!”牧徵墨笑嘻嘻的穿好高跟,“你学的商务贸易,以后注定是累成狗的经理行当。走吧,”她挽住她,“下去‘与同龄人交谈交谈’。” 第16章 chapter16 76. 这次的宴会规模不小,牧徵墨认识的不少好友都在。 “三年不见,”邬盎坐在环形沙发上,笑盈盈的,“甚是想念~!” “还说呢,”仇霜翘着二郎腿,“牧小姐这一去深造就是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气势,都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们了!” 一顿酒水的交谈,阔别多年的好友互相问候,牧徵墨喝了不少,但依旧清醒。罗淼靠在她身上低低的笑,说她和牧玟很像。 “你俩都不爱把自己喝醉。” 牧徵墨笑着,清明的眸子出神的望着不远处的中心舞厅,华尔兹悠长的音乐高贵典雅,老少同台,与搭档共舞。 这句话倒是没错,牧徵墨没把自己喝醉过。 但是牧玟有。 杜弗瑞秉持早睡早起的好作息,9点的时候已经困了,轻轻拉拉牧徵墨的衣角。凯莉和杜湛把人接走。 第32章 “罗总没找你?”牧徵墨起身和罗淼回到安静些的包厢,问。 “唔,找了,不过这次活动我没什么戏份。”罗淼塞了颗葡萄,“你今天这串珍珠项链真好看。” 牧徵墨闻言低头看去,“这个啊,我妈妈留给我的。”她笑道,上好的白珍珠珠圆玉润,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漂亮吧?” 罗淼敷衍的应和:“漂亮漂亮——你的实习单位定了?要是不嫌麻烦就跑回来lousic吧,正好我也要实习,咱俩一起牛马。” 话没聊完,服务员敲门进来:“牧小姐,牧总请您下去,说跟您一起回家。” 罗淼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你姐管这么多啊?” “所以我跟你说她有病。”牧徵墨嘴上不饶人,行动倒是诚实,“走了啊!” “你要是不从呢?”罗淼一脸贱兮兮的问。 “她会杀到罗家,”牧徵墨耷拉着眼皮,平静的说,“然后无声中搞死你。” 罗淼缩缩脖子,唏嘘着双手投降和她道别。 77. 牧玟喝的不少,她所混迹的阶段早就不是她这个年龄在的行列,可老成的气质又与年轻人格格不入。 黑色加长款宾利里,牧徵墨坐在后排,看着旁边闭目养神的牧玟。 “你今天怎么会在这里。”牧徵墨靠在坐垫上,偏头望向窗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牧玟的嗓音被酒润过,散着慵懒和贵气,“这是chisoul,lousic等时尚品牌企业联合的宴会,柳落作为港城和g市最大的金融链产业龙头,参加不是应该的吗?” 牧徵墨就不说话了。 牧玟扯开领口,动作略显烦躁。“今天怎么戴着这个?” 牧徵墨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颈后一紧,整个人冷不丁的被拉过去,倒在牧玟的身上。她下意识的抵住牧玟的肩,却被人摁着后脑勺吻了上去。 “唔……唔!” 水声啧啧,唇瓣间的吮吸声和牧徵墨企图反抗的叮咛声在静谧的空间更加清晰,她的五官被放大,令人羞耻的感官夹杂着她蹦到嗓子眼的心跳。 牧玟唇齿间的酒气很重,牧徵墨有些缺氧。 “唔——等、嗯,”她的力气不如常年保持锻炼的牧玟,好不容易拉开距离,来不及喘气,“有人……嗯唔!” 她还没说完,又被吻住了。 司机倒是尽职尽责,眼观鼻鼻观心,毫不受影响。宾利平稳的行驶在宽阔的夜道上,速度倒是悄摸提高了不少。 车停在酒店旋转门前,牧徵墨有些无力的坐在牧玟腿上,轻轻的喘气。 她的舌头有些麻。 在门童过来拉开门请牧总和牧小姐下车前,牧徵墨缓过最后的廉耻心,用尽最后的力气翻身跌坐在旁边。 总统房里。 牧徵墨坐在小沙发上,佝着背,有些灰败。 浴室里的水声停下,一会儿门被打开,牧玟穿着舒适的睡袍,一边往外走,带精油的手上搓着发梢。 “去洗澡。” “我今晚睡这儿?” “不然呢?”牧玟洗了澡,酒上了脸,耳根连着脖颈侧有些泛红。“这里离家太远,明早再回。” 牧徵墨站起来,她的仪态在牧家养的很好,落地窗前璀璨的夜景把她姣好的身姿裁处剪影。“我不和你睡。”她转头看向牧玟,说。 牧玟眯上眼,声音带着一丝威压:“为什么?” 牧徵墨到底还是有些怕她,“不为什么,”她嚅嗫,声音有些小,“是你自己不让的。” 她细长而白净的天鹅颈被昏黄的灯光照的温润,那串珍珠项链过于夺目,可也就牧徵墨能压下它。牧玟似乎没再搭理她的抗议:“为什么戴这个?”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问她。 牧玟不会这样。她不是一个会被任何东西影响的女人,冰冷的像一块玉,却始终捂不热。牧徵墨梗着脖子:“关你什么事?” 牧玟走过去,她就下意识后撤半步。“这是维克丽阿姨留给你的项链,你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戴过。” 她伸手摸上牧徵墨的项链和脖颈,拇指用力摁了摁,冷白的皮肤就泛了印。 “不和我睡,”牧玟缓缓地说,语腔粘腻,“你还想和谁睡?” 78. 是夜,浓郁的静谧,点点繁星缀在温良的黑里,裹着银白而朦胧的纱,在暮色下璀璨而绚丽。 可这些都跌进了床榻间,跌进了枕褥里,跌进牧玟臂弯里的那双眼眸里。 旖旎,缱绻,春意盎然。 (删了一段ooxx,审不过tat) “谁不让你和我睡?”上位者的语气不明,一语双关的问,“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你和我睡?” 蝴蝶骨在洁白到神圣的床单上微微颤抖,破茧成蝶,下一秒就要振翅而飞。牧徵墨侧过头,浓墨般的发丝黏在颈上,红晕和水雾罩着她。珍珠项链很正,维克丽当初也是红极一时的超模,她看上眼的东西自然不会差。颗颗珠圆,野生的东珠,色泽极好。 (审核!这是正!常!的!珍!珠!项!链!的!描!写!别卡了别卡了...) 牧玟勾勾手指,拽着项链的一端,房内无光,珍珠却在月色下泛着水渍。 “你还小,谈什么恋爱。”牧玟躺在她身侧,一只空余的手抚上颤抖的肩膀,耳语声沉沉的,像是惑主的低.吟,“我让你和别人睡了么。” 第33章 “我说了,当一只金丝雀,乖乖的,等着我回家。” 牧徵墨搞不懂牧玟。 她是个绝对强势的女人,和她的母亲一样。果断,决绝,雷厉风行,一丝不苟,眼里容不得沙子。 本来应该还有一条,叫作讨厌牧徵墨。 可一次次的接吻,一次次的承欢,让这个本深深扎根牧徵墨心里的印象开始变得动摇。 珍珠项链又被重新戴在了她的脖子上,在昏暗里泛着水光,粼粼然的染投锁骨间的一片红痕。牧玟俯下身来去吻她,在那片冷白的皮肤上种下一朵朵紫红的吻花。 “牧玟,”她一字一句的,像是牙牙学语,“你喜欢我吗?” 她说的好卑微,将自己的的心呕出来,赤.裸裸的摆在牧玟面前。 回答她的是沉默。 无人在意的角落,杏猫眼悄然闭上,划过一滴泪。 77. “我将此称为,这位女士的酒后乱.性。” “她对我没有感情,或许只是一种兽.性的生理需要,仅此而已。” 牧徵墨淡定的,云淡风轻的说,端起那杯红茶,“至少这个理由让我并不会觉得有任何的愧疚感。siena,我不是那种……轻易的人。” 锡耶纳很认同的耸耸肩,两人坐在高尔夫球场的咖啡店棚里,看着远处的球童飞奔去捡球,“我知道。”她忽然一笑,“我就说你这么久为什么不farsi una ragazza(找个女朋友),原来早就心有所属。” 牧徵墨笑笑,墨镜遮住了她的神色。 “不说这个了。”锡耶纳吨吨吨她手里的珍珠奶茶,她很爱喝这个,“dove si trova il tuo tirocinio?(你的实习单位定了吗)” “en,”牧徵墨回答,“torniamo alla cina,lousic.(回中国,lousic公司)” 锡耶纳有些遗憾:“你应该知道margina教授非常欣赏你,她一直很希望你能留在学院,或者意大利进行活动。” 牧徵墨墨色的眼珠转转,声音不大:“中国的设计师太少。” 锡耶纳静静的听着。 “太多的国际设计展,时尚圈的设计师有黑人,白人,甚至拉丁美洲裔,却很少有中国人。”她说,“连华裔都很少。” 锡耶纳听懂她的意思,没说话,伸手拿过她那杯红茶喝了一口,下一秒脸皱成包子褶:“ohhh——merda!(卧槽)” 牧徵墨转过头,有些不明所以:“你被蝎子蛰了?” “比被蝎子蛰了更可怕。”锡耶纳呲牙咧嘴,“你的茶怎么这么甜!我要患上diabete(糖尿病)了!” 78. 牧徵墨在意大利的租房没有退,自己还是要往返两地的。房东是一个很和蔼可亲的老太太,有些胖胖的,总是爱笑,也很爱拉着牧徵墨学习中文,尽管她健忘的记性总是记不住。 回到港城她就住在檀宫,牧玟不常回家,她也是。保姆和管家有时调侃说檀宫越来越没有人气儿了。 入冬,天气转冷。中国南方一夜梨花开,檀宫室内开始供暖,意大利也好不到哪里去。牧徵墨从自己的书房走出来,下楼去吃饭。 管家给她拉开椅子,尽职尽责的站在旁边:“小姐,请穿好鞋。” 牧徵墨一向爱光着脚丫在地板上乱跑,小时候更甚,抓都抓不住。她低头看看自己穿着棉袜的脚:“我穿袜子了。” “您身体一向不好,小姐。” 牧徵墨幼年流浪,饥寒交迫的那几年带给她的伤害是不可逆的,经过牧家多年精心调养才好转。“您跟牧玟呆久了,性格也这么木木的。”她瘪着嘴不满的回怼管家。 但是管家倒是不跟她斗嘴。 “把鞋穿好。” 牧徵墨转头看向餐厅入口,牧玟一身衬衫长裙,长发绾成后髻,簪着一支翡翠簪。管家给她拉开座位,保姆连忙端上菜。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牧徵墨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牧玟,脱口而出的质问有些过于理直气壮。 “这里是我家,我不该回来?”已经有一个月多没见面的牧玟很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转头看向管家,“牧徵墨的鞋呢?” 保姆见状赶紧去楼上取;牧徵墨用筷子戳着米饭:“你不要怪他。我自己不愿意穿。” “你如果生病了,就是他们失职。”牧玟冰冷的像个机器,“所以管着你是他们的工作义务,你当然可以不听。” “啪”的一声,牧徵墨把筷子往碟子上一拍,“牧玟,”她说,“你太没人性了吧?!” 被指责的人并没有半点愧疚和动怒的意思:“还有,你大了,应该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听到这里牧徵墨就想笑。“我大了?”她重复道,语气里带着不屑和讥讽,“那行啊,我大了,你没有资格管着我谈恋爱,我的工作——你凭什么不让我谈恋爱?!” 牧玟终于停止了进食的动作,抬头看她。 那双眼睛自带煞气,压出下三白,像丛林里的头狼。 牧徵墨被她气得不行,没胃口吃了,起身往出走。正巧装上刚拿完鞋子回来一脸不明所以的保姆,后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眼力见还是在的。 ——又吵架了。 檀宫的佣人心照不宣的想法。 保姆给了自己管家同事一个眼神,就追着小姐出去了;管家很默契的留下,看着毫无波澜进食的牧玟:“牧总。” “看好她。”牧玟吃的慢条斯理,“就像我刚刚说的一样——那是你们的职责。” 第34章 “是。” “晚上我还有个会,今晚就不回檀宫了。”牧玟简单的解决了晚饭,擦擦嘴说,“你让王妈带上几个人把三楼的储物室和一楼的运动室打扫一下,该扔的扔了,年后就计划着重修的事。” “是。” 她站起身,同管家下楼。“她呆在港城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牧玟看着电梯层数下降,“这么大了,还是没个正形儿。” 管家并不记仇:“牧小姐活泼,就是小孩子气些。” 司机早就在地下停车库里等着,管家为她拉开门,目送女主人离去才回房。这位算是看着牧徵墨长大的男子并不年迈,但着实觉得牧玟并不是牧徵墨口中的“泯灭人性”。 牧总其实对待员工有着原则性的关怀,这也是她强大的个人魅力所在。 可谁看不出牧总对牧小姐的不同。 过分的在意。 但牧小姐也没有错。这位早有美满幸福家庭的中年管家摇摇头,无奈笑想,一个天生自由活泼的百灵鸟被画地为牢在黄金笼中,注定是不快活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珍珠项链...我的妈呀我爱死了 第17章 chapter17 79. 三楼一间空着的客房被临时改装成了牧徵墨的书房兼工作室,近半年在lousic的实习让她对成衣设计有了质的提升。 工作可以让人短暂的忘却一切情感带来的影响,牧徵墨理解了这个道理,难怪牧玟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看着自创的手稿,素铅凌乱的勾画出大致的设计方向,就被主人烦躁的揉皱,扔弃。牧徵墨托着下巴,脑袋上冒着乌云。 没有灵感,她自怨自己的的作品就像是缝合怪,枯木里的蛆虫,废弃场不可回收的垃圾。 索性摔门而出,不为难自己,下楼给自己找点甜点。 保姆正在打扫卫生,牧徵墨摸进厨房看见冰箱里竟然有一盒柠檬味夹心马克龙,顺手掏出来吃了。佣人路过和她打招呼,牧徵墨挥挥手:“忙着什么?” “牧总让我们把三楼和一楼打扫一下,年后差不多开始装修。” 牧徵墨点点头,擦了嘴上的碎渣,悠悠晃晃到三楼。 “小姐。” 保姆看见她来,停下示意。牧徵墨让她们忙,自己也转到牧玟的主人房。“牧玟让你们把主人房也打扫了?”她有些惊讶,牧玟从来不轻易让任何人进她的卧室。 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以打扫的,牧玟本身就是一个很有强迫症的实用主义,她的卧室没有什么值得扔的。 显然是这样。保姆们简单收拾后就去隔壁更衣室和化妆室收拾了,留着牧徵墨一个人在这里转悠。 深棕色的纯色木制风格,搭配整体的深暗色系色调,牧徵墨心想如果不是房型结构够大,整体效果会不敢想象的压抑。她一屁股坐在商务纯灰色床单上,看着这毫无生气的房间。 落地窗外是小阳台,阳光透过那里进来,照在德绒地毯上。墙上挂着几幅无估价的油画,墙角放着喜阴的绿植,就算三年前她发疯砸了主人房,也没有改变牧玟对这里的布局。 真死板。牧徵墨小声嘀咕。 忽然她被一旁所吸引,没有前兆,仿佛就是冥冥之中的一样。那是摆在欧式躺椅旁的一个雕刻,在这间房子里,这么一个毫无用处的摆设变得特别。 牧徵墨走过去细细的看。 她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木制雕刻。抽象的外表,表面没有抛光,连雕刻手法都过于生硬,不少细节做不到位不说,走工还有很多差错。 像牧玟这样的变态,怎么会把这么一个残次品放在房间里? 牧徵墨伸手想要拿起来,却发现这东西和下面的桌子焊死了。她有些好奇,尝试着推推木雕,竟然转动起来。 背面的褶皱里,藏着一个刻签。 w.m. 牧徵墨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但是回忆不容展现,身后传来门锁轻微解锁的“咔哒”声,把做贼心虚的她吓了一跳。 确认没有人,牧徵墨顺着墙壁摸索,竟然真的摸到了门缝。 80. 一间暗格。 檀宫档次高贵,住房奢华,独立别墅房型外加周围配置的别院凉亭,占地面积是不需要质疑的。但牧玟一向不爱高调做事,风格偏old money,装修也采用朴实风。 牧徵墨打死都想不到这家伙有这种情.趣。 灵感电闪光显之间就莫名连接起来,她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主人房里的木雕,又转头看看五指不见的黑暗,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有一种胆怯却激动的复杂情感,瞬间涌上来。未知的可怕是最致命的,也是最诱人的,牧徵墨预感到不管她看见什么,牧玟都不会再放过她。 但是她在心里作出决定前就推门而入。 墙壁上隐藏的门被合上,房间里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空无一人。 81. 人类永远恐惧与未知的恐惧,可本能的好奇心又同时驱使着身体违背大脑去做出选择。 电梯往下,逼仄和黑暗让人难以抑制的压迫的难受。除了头顶唯一的亮灯给予一点点生命的慰藉,就是急速下沉的恐惧。 门开了,脚边的冷色指引灯由近及远一次亮起。 那不像是声控灯。女孩手心全是汗,却迈出脚步。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勉强看清了不少大致的景象,让她心下又是一惊。 第35章 巨大的一个玻璃镜照,起初她以为是一个巨型鱼缸,水黑如渊,直到她头顶倏然游过一头蓝鲸,霎时间冲散一群沙丁鱼。 她打开手机,竟然发现还有网络,恒温装置开的有些低。冷静下来唯一能想到的是先定位自己的位置,却惊恐的发现gps找不到。 明明手机右上角有网络。 一股寒噤渗透了她。 再往前,豁然开朗。这是一间房间,一个半圆形的玻璃罩子扣住,全方位展现房外的水下世界。 可是牧徵墨并不关注这些。 圆形的oversize席梦思软床,整体色调在冰冷幽暗的水下显得格格不入,异常温暖。旁边是软垫和沙发,地毯覆盖了大部分冷硬的地面,抱枕被随意丢在地上。 这里几乎应有尽有,简约但大气的设计和深入地底的位置无处不彰现它的烧钱。牧徵墨在这偌大的空间里逛了逛,觉得不对劲。 她眯着眼,确信这里绝不是牧玟的风格。牧玟是一个不会允许东西散漫的人,更不要说这橘黄温馨的灯光和暖色调的装饰。 这里倒是和一个地方很像。 牧徵墨勾起嘴角,有些僵硬。 ——自己在佛罗伦萨给自己布置的租房风格。 软垫的背后是用帘幔遮住的一角,牧徵墨走过去,伸手撩开,瞳孔注视到是什么的时候,猛然被吓了一跳的退后半步。 胸膛剧烈起伏,她上前,再次把整个帘幔扯下来,露出了真面目。 82. 牧玟在牧徵墨10岁之后就没有送过生日礼物了。 那时还有些小脾气的牧徵墨很不满,委屈的找牧甫翔哭诉。后者笑眯眯的抱着她,说姐姐去英国读书,太忙了,墨墨很乖的,体谅一下姐姐好不好? 柳翌烟看着他俩,冷笑着讥讽一个小杂种也配过生日。 牧甫翔从没有在任何事上和柳翌烟真正翻过脸,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就是为了牧徵墨。 18岁后的牧玟很少归家,她在曼彻斯特大学除了主修的商务管理,还辅修人文艺术,同时各种礼仪指导课也没有落下,每年只有过年才会回来。 过年之前差不多就是牧徵墨的生日,但是每次牧玟都会以忘了为理由敷衍过牧徵墨错过的生日。 但是小时候的牧徵墨很喜欢牧玟,没有现在这么离经叛道,哪怕牧玟每次无视自己的生日,还是会很积极的跟她分享。 “姐姐,你看这个裙子好不好看,我同学生日的时候她妈妈送给她的,亲自带她去挑的。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也去好不好?” “姐姐,你看这是爸爸送给我今年的礼物,lv的ps双肩包,好看吗?” “姐姐……” 牧玟这么敷衍的态度终究会耗尽牧徵墨的热情,13岁那年,小女孩委屈极了,哭着质问她是不是不喜欢自己。 21岁的牧玟快速敲击键盘回复消息的手顿了一下:“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送我生日礼物!”牧徵墨一把眼泪一把眼泪的抹,“你,你就是不在意我!你从来都不会好好看我,也不在乎我过得怎么样!” 那一年,牧玟为了哄好这位闹人的小祖宗,答应陪她出门玩一天。 路过中环有一家艺术店铺,里面精美的雕刻工艺吸引了本身就兴奋至极的牧徵墨。她拉着一边分心回复下属消息的牧玟,说想要做一个雕刻。 “你又不会。” “我可以学呀!”牧徵墨坐在板凳上,指着柜子里放着的木雕展品说,“你看——那些多漂亮,你喜不喜欢?” 牧玟坐下来,忽略她的问题,问老板娘:“做一个木雕。多少钱?” 牧徵墨选的是入门级别的,普通的木头,原本要雕刻成一个颔首低眉,面目和善的圣母形象,却让她手劲儿一大,把圣母的脑袋部分翘掉了。 牧玟倒是没什么表态,静静的看着她:“这是最基础的。” 没办法,牧徵墨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发挥。最后自己也不知道成品该用一个什么样的视角去看,反正有种混沌的四不像感觉。 牧玟:“你很有现代抽象派艺术的天赋。” 牧徵墨:“……你在嘲笑我。” 牧玟:“没有。” “你有!”牧徵墨瘪着嘴,尚有些婴儿肥的脸蛋气得嘟起来,“你就是在嘲笑我。我本身就很笨,没有你优秀,没有你学习能力强。” 牧玟没接话,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是特别的。” 最后还是带回去了,一个很普通的网红小店,卖的也不贵,只是仓促的没抛光也没刷油,看上去确实不高级。 牧徵墨问她:“好看吗?” 牧玟:“不好看。” 牧徵墨一下子就像打了霜的茄子:“……哦。” 牧玟不喜欢。她想。 青春期的牧徵墨东西从来不收好,房间如狗窝,什么东西都是随便一甩,下回要用的时候再找,这就导致她前脚一走后脚就忘,丢三落四找不着。 这个木雕就是,过几天牧徵墨就找不着了。她其实低落了一会儿,毕竟是牧玟抽时间与自己的珍贵回忆,估计是被保姆扔了吧。 没想到会出现在牧玟的主人房里。 此后很久,牧玟都没有再抽出单人时间陪过牧徵墨。22岁硕士毕业后,牧玟很自然的接手了柳落所有事务,大量的公司工作挤占了她的时间,出差成了家常便饭。 第36章 14岁的牧徵墨进入了青春期,性格不再像个小甜心一样黏着人。她开始有了自我意识,开始叛逆,开始不乖。 所以工作后的牧玟和青年时期的牧徵墨的交流开始双向奔赴般的减少。 初三那年是牧徵墨最叛逆的时候,牧甫翔去世。 港城连带着许多其他商业大佬都来了哀悼会,牧家直系旁系亲属无一不落座。牧家当代第一把手的家主去世,却没有一个人有歪心思。 牧甫翔的去世就像一盆冷水,直挺挺的浇灭了牧徵墨年少轻狂和不羁。她在牧家唯一正面感受到的温暖是牧甫翔带来的,一个自己愿意叫“爸爸”的男人。 牧甫翔的离世似乎没有带来多大的憷动,除了那些饥渴的外亲,牧玠从小与他父亲不亲,圆滑势力;牧玟忙于工作,日理万机;柳翌烟更像是联姻,毫无苦楚流露。 离家出走后的牧徵墨收起了那点感性的小脾气,在a中平平稳稳的度过了两年多,却在成年后的道路选择上稍许离经叛道。 高中的三年,除了周末回檀宫,过年去汇悦居的一顿年夜饭,很少会有交流的机会。 于是从高中到现在,牧徵墨和牧玟的六年,早已是形同陌路。牧玟不关心任何人,她心系她的集团,她的工作,毫无人性,更不可能愿意关注一个杂种。 如果说她没有看见这一墙的照片之前。 83. 那是一墙的照片,右下角印着日期,不同的时间,地点,背景,可内容里总有一个主人公是相同的。 牧徵墨。 从到了牧家来的第一张合照,再到家教学习芭蕾仪态的照片,小学春秋游的集体照,初中的奥赛获奖照片…… 牧徵墨的视线向下,照片日期越新。 还有自己身处佛罗伦萨的。 许多照片的取景地连当事人都不知道在哪。牧徵墨眯着眼看着一副自己身穿米白色芙蓉印连衣裙,带着遮阳帽坐在绿茵中的场景,反映了半天确认是自己没有发过的公开照。 像偷拍的角度。 还有很多,比如class time的照片,小组讨论,公开课大会议室,里面的女孩素颜朝天,扎着简单的丸子头,白衬衫,牛仔裤。 艺术学院户外写意活动dating,牧徵墨穿着polo衫,扎着低马尾,笑脸盈盈低头bbq,一边还和自己班上的同学谈笑。 照片墙的旁边是堆积成山的礼物,精美的包装,每一盒都贴着一张贺卡。牧徵墨蹲下来拿起卡片:送给11岁的墨墨的礼物。 送给12岁的墨墨的礼物。 送给14岁的墨墨的礼物。 …… 这些礼物一共有10件,11岁到21岁,少了13岁的。牧徵墨正想动手拆,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把人吓了一跳。 “喂?”罗淼吊儿郎当的声音出来,“今晚有个party,来不来?” “罗小经理,给你这个苦命的员工放放假吧!”牧徵墨笑道,“除了每天上班,我还要给您提供情绪价值……” “有美女小姐姐哦~” “时间地点。”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上一章锁了,不想改了,爸了个吊的改改改改的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感情篇,对剧情走向没什么影响,脑部一夜就好 第18章 chapter18 84. “21岁还是黄花大闺女。” living house里,罗淼疲软的坐在卡座上,斜眼揶揄着旁边肤如凝脂,肌如繁霜的女孩。“你就是——嘴是可以亲的,恋爱是绝对不谈的,是不是?” 撩拨了一会儿一旁的小姐姐,牧徵墨转过头:“来啊,跟你谈。” “滚!”罗淼大惊失色,“老子纯纯直女!” 她现在的状况算什么?算牧玟的一个床伴吧……但是哪个床伴会被她这么变态的打造一间水下世界封存起来? 她兀自的摇摇头,冷笑牧玟就是个胆小鬼。 “下个月lousic要在g市举办秀展。”罗淼喝了口调酒润润嗓子,说,“很荣幸,我堂哥邀请了你的母校以及你的恩施们。” 牧徵墨斜睨着她:“你想让我参加?” 罗淼笑嘻嘻:“省一个翻译。” 牧徵墨一挑眉,这俩从小就不正经,“哦,是吗~”她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我一分钟出场费五位数打底,罗小经理,有钱吗?” 罗淼打假式微笑:“没钱能用肉.身偿吗?” 牧徵墨脸色一变:“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罗淼今天把人叫出来,也是知道牧徵墨最近精神状态不好,过于紧绷。除了在lousic学习实践性知识,她一直在学习中华传统服饰文化,企图寻找毕设的灵感。 但做起来远比口头说说难得多。 而下个月的联合秀展,也是一次交流的好机会。牧徵墨当然知道自己这个亲如大娘的损友是为了尽所能及的帮自己。 “不喝了?” “不喝了,明儿一早还要打卡上班呢!”牧徵墨抻抻懒腰,“说了累的跟个牛马一样,你还不信。” 不算很早了,路上尚且有车。牧徵墨喝的并不多,站在人行道旁,看着早就应该歇息了的司机的电话,想了想还是打个车得了。 上车了罗淼还给自己发消息,哔哔赖赖的跟她说自己刚走底下就开始放霉霉的歌,还是她最喜欢的。又说等会儿到了家给自己消息。 第37章 牧徵墨坐在后座,笑着回复她,看红绿灯绿灯后司机正常行驶,下一秒前面的司机大喊一声:“小心!” 视线顿时天旋地转,巨大的冲击波砸向她,刹车声,撞击声在耳边炸开来。 牧徵墨失去了意识。 85.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周遭是医院晃眼的白,以及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听力逐渐回笼,旁边是叽里呱啦的英语,一个穿白大褂的鹰钩鼻白人医生拿着病历本,正和谁交谈着。 她很困,只是几秒钟的观察和混沌的思考就让她再次陷入昏迷。 正式的清醒过来的时候,牧徵墨正平躺在vip病床上,周围无人,可两只插满针管的手臂上敷着温热的毛巾,一旁是削了一半的苹果。 不等她思考是谁,门轻轻响起,牧徵墨条件反射的先闭眼装睡。 然后悄摸摸的眯出一条缝看来人。 柳翌烟。 一年只见一次面,一次面交谈不过三句话的女人竟会出现在这里,是牧徵墨做梦也没想到的。柳翌烟即使年近60岁也一点不老态,常年健康饮食锻炼让她把身上酒红色的旗袍衬得别有姿色,素颜,带着自然老去的些许细纹,但减不了一点凌厉。 而此刻这个妇人竟然端了盆水进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拧了毛巾小心的把牧徵墨原来的热敷毛巾换掉,又给她擦擦脖子上的汗。 牧徵墨赶紧把眼睛闭上。 擦到自己颈动脉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撤掉:“醒了?” 无人回应。 柳翌烟站在床边,垂下眼如同藐视蝼蚁一样看着床上装死的人,“还装呢,”她一屁股坐回去,“醒了就起来,这么享受啊?” 牧徵墨慢吞吞的睁开一只眼,又任命的把两只眼睛都挣开了。 柳翌烟白了她一眼,转身摁了呼叫铃等待医生过来检查。 一个多小时后,医生离开,嘱咐可以先喝一些易消化的汤粥之类的,慢慢进食。vip单人病房里就剩下两人。 牧徵墨两只手都扎着针,动弹不了,跟案板上的鱼一样瞪着天花板。柳翌烟低头划拉着手机,“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牧徵墨收回神:“车祸。” 柳翌烟抬眼看她:“哟,不错,还没撞傻呢。” 看着女孩无声的看着自己,柳翌烟翘着二郎腿,语气不屑:“怎么,怀疑我啊?”她像是听了什么笑话:“牧徵墨,你要知道,我要是真的不想你活,你7岁的生日都过不了。” 牧徵墨没说话,但是内心确实认同。 又是一阵沉默,牧徵墨率先开口:“您……怎么会在这儿。” 柳翌烟:“我不应该在这儿?” 牧徵墨笑了:“我以为您不会这么关注我。” 柳翌烟没有立马回答,她那双冷翳的丹凤眼微微一凛,“你的车祸过于蹊跷。”她语气不佳,“牧小姐,你可是代表牧家。” 牧徵墨颔首装痴。 门被扣响,牧玠拎着一盅汤进来。“妈,”他跟柳翌烟打招呼,把汤拎过来,“您要的汤,现熬的,乌鸡党参当归,还加了红枣,慢补。” 牧徵墨的眼珠子骨碌碌的从牧玠拎着的汤罐子缓缓移到柳翌烟依旧是一张扑克脸上,又缓缓移到牧玠闭了嘴后知后觉有些不对劲的气氛的脸上。 “咳,”柳翌烟干巴巴拿食指指了指,“给她的。” 牧玠瞪着眼愣了几秒,被柳翌烟啧了一声后大梦初醒般的“哦哦”,把汤放在牧徵墨面前。 柳翌烟不再多呆,“你看好她,我一个小时后还有医美保养,”她拎起自己的爱马仕,回头不咸不淡的看了床上撑起身子要喝汤的牧徵墨,“别又给我添乱子。” 86. 柳翌烟走后,气氛不再如此压抑。 牧徵墨:“我的车祸怎么回事?” 牧玠拧开汤罐:“前天晚上尖沙咀靠九门那边的十字路口,就是你往回走的必经之路,一辆比亚迪刹车失灵撞向丰田——也就是你的网约车。” 牧徵墨闻着扑面而来的鲜香,小心的移动满是针管的手,“意外?” “我们倒是希望。”牧玠把勺子递给她,坐在一旁,“你出事出的真的很不是时候。柳落最近正在年结,牧玟需要把海外的一个一个审核完,成天飞呢。我最近负责国内项目也忙。” 牧徵墨:“你是想说只能找柳翌烟过来照顾我?” 牧玠耸耸肩:“并不。倒是我通知牧玟你出车祸,她最快一班航空就回来了。不过工作在身,不能停太久,是她求妈照顾你的。” 牧徵墨喝汤的动作梗了一下,有点五味杂陈的看着他。 牧玠了然的笑了:“我的小祖宗,你真觉得这是意外?” 牧徵墨本身就是大病初愈,吃不下多少,把勺子一撂:“不是。”她顿了顿,“监控调了吗?” “我跟长官说明了情况,警局查到的任何新线索都会先过牧玟的手。”牧玠说,“监控里的画面,比亚迪像是蹲伏。” 牧徵墨眉心紧凝。可不等她多问什么,一阵钻心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嚎叫。 牧玠被她吓得赶紧叫护士,后者来检查,最后得出姿势不对导致压到伤口了。 “你现在胫骨,大腿骨都是骨折的,”护士看着被石膏包裹的下半身,“肺,胆,还有胃都有一定程度的出血,麻药过了自然会疼,忍忍吧,没有办法的。” 第38章 “靠……”牧徵墨额头激起细细密密的汗,“我伤的这么重?” 牧玠拿湿纸巾给她擦脸,“你可知道啊,小祖宗,”他极其无奈,“加上你本身身体素质就不好,恢复更慢。” 牧徵墨别过脸,看着屋内设计:“这是柳落旗下的医院?” 牧玠:“公立没有这么好的设施,小祖宗。” 牧徵墨闭闭眼,心里挺疲累的。“帮我给牧玟还有罗淼报个平安,那天跟她出去喝酒,估计把人吓到了。”她声音慵懒,“我想睡会儿。” 87. 牧徵墨最近几天获取的信息量大的往后几个月养伤都不能对等。 罗淼得知她出车祸急吼吼要来看望,被告知牧小姐身体虚弱,需要再养一段时间。 “别说这个月的秀展,你姐已经把军令状下到我个人这里了,”罗淼哭丧个脸,盘腿坐在沙发上,房间里开了暖气,“以后你的所有行程必须报备。” 牧徵墨:“如果不呢?” “我可不包庇了,”她往后一倒,“鉴于牧总大人的威压……” “滚吧你个懦夫。” 牧徵墨不想去lousic上班都可以,更别说批假了。光明正大的请病假到过年,本人倒是难过于年后都好不了。 “总归是明年夏天能好。”罗淼剥着橘子,“话说,你是不是毕业就去wm了?” 牧徵墨一愣:“哪个?” “wm啊,weon moriie,国际成衣品牌。” 牧徵墨想起来了,这是之前牧玟给自己提过的。“新立的?”她自然的捞过罗淼刚剥好的橘子,“柳落旗下啊?” “对啊,你姐跟我堂哥他们谈了很久,前个月才敲定的。”罗淼看着她打劫式捞东西,默默白了一眼,“这不是正在招募人么。” 牧徵墨:“总部在港城?” “不是,”罗淼回答,“在意大利,罗马吧。所以我说离你可方便了,说不定是你姐给你的毕业礼物~” 牧徵墨的手指微微蜷缩,脸上不动声色:“得了,就牧玟。”她顿顿,有些嘴硬,“她不会让我涉及牧家的事务的。” 第19章 chapter19 88. 今年牧徵墨的生日牧玟照例没有来参加,其实本人也没有过,毕竟还在医院养伤。 但是长大后的牧徵墨也不怎么对生日多么看重了。在意大利的那三年,自己的生日过得愈发潦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成了小时候讨厌的“牧玟”的样子。 生日后她被允许居家养病,牧玠抽空提溜着大大小小的行李把人接回檀宫。 牧徵墨的右腿上还打着厚厚的石膏,拿双拐拄着走路。保姆接过行李,管家搀扶着人往里走。 回到檀宫,关于那天梦一般的水下世界的回忆油然而生。但是牧徵墨不急,这件事可以放一放。 “陈叔,”牧徵墨坐在沙发上,看着满面愁容的管家,笑道,“担心什么,我就是摔了个腿……” 说完,牧徵墨忽然想到什么,看着他:“陈叔,爸爸的腿,是不是也是车祸意外落下的?” 难怪刚刚工人们都是那样一副表情。 牧甫翔的右腿残疾了大半生,因车祸意外截肢后比左腿短了一小节,出行总是随身拿着拐杖。但是他出车祸的时间尚早,牧徵墨那时候还没出生呢。 “……是。” “为什么?”牧徵墨问,“我肯定爸爸不是坐网约车,那么怎么会出现这种意外?” 牧徵墨看上去大大咧咧,什么事都不靠谱,实则内心心思缜密,逻辑清晰,而且更要命的就是她疯,有事真的敢做。要想真的瞒住她可不容易。 管家欲言又止。 牧徵墨:“您不说,更加加重了我的疑虑。”她一笑,佣人们生死难料,“我可以自己查,但是我的动向所有人可是知道的。” 陈叔都快碎了。 “是,”他眼一闭心一横,祈祷牧总能够网开一面放过自己,“是……柳寰。” 89. 柳翌烟坐在面向横江的阳台上,今早刚下完雪,空气干燥而冰冷。保姆刚刚把屋檐下的冰溜子清理掉,妇人一个人过着貂皮大衣,一动不动。 玻璃门被拉开,一个穿着利落黑西的男人走进来:“老板。” 柳翌烟连动都没动。 “牧总前天赶班机飞回来,在与您交谈完后就去了机场,定最快的一班回意大利了。”保镖机械的汇报,“昨天到之后开始开会,没有异常。” 柳翌烟轻哼一声:“牧玠呢。” “也是前天离开之后回了总部,一直呆到凌晨,第二天上午去了g市。”保镖回答,“昨天下午到医院陪牧小姐到晚上,回九龙支部。” 柳翌烟:“牧徵墨。” “檀宫全程门禁通报,走廊监控齐全,牧小姐现在自理能力很低,没有乱跑。”保镖说,“再者,牧总收回了牧小姐的个人行程自由。” 柳翌烟微微侧头,保镖把身子俯低:“也就是……牧小姐现在的行程由牧总全权把关过审。” 柳翌烟的脸颊小半埋在毛茸茸的貂皮里,黑褐色的皮毛显得她愈发的白亮。妇人缓缓转过头,发髻上的一根翡翠簪被养的愈发润泽。 她示意他继续汇报。 “牧家那几个表面上没有什么动作,实际上在牧先生去世后一直企图敛财收官。但是大多投资海外,也都是不挂名牧家的灰色产业。” 第39章 柳落集团一手遮天,那几个杂碎想要闯出什么也只能从见不得光的夹缝里寻求生机。 柳翌烟相信牧玟在这一方面不会出岔子,挥挥手:“柳寰呢?” “很老实,没什么动向。” 柳翌烟轻声的自语:“他最好是。”末了又问了一嘴,“这么说,这次车祸最有可能是牧家那几个不争气的狗东西导演的?” 保镖罕见的顿了一下:“老板,很抱歉,这个尚不明确。” 柳翌烟皱起眉,听见他说:“因为……牧总把关于这次车祸的所有消息都封锁了,不仅是媒体大众,连牧家都没有咨询权。” 柳翌烟很少会在表情上明显的流露出某种情感,就比如现在的震惊和诧异,她挑起一只眉,在寂静中审视了几秒下属,没说什么。 保镖自然不敢随意揣测老板的心意,颔首站着。 雪又刮起来了。 管家敲敲玻璃门:“夫人,要给您加一条毯子吗?” 柳翌烟似乎才回过神,“不用。”她回答,连头都不转,“明天你让广胜义去医院,告知牧玟一声,给牧徵墨新添一个贴身保镖。” “是。” 保镖走了,管家过来扶起柳翌烟回屋。 沙发上,妇人半倚着侧靠,面前是才煮的红糖姜茶。她还是没忍住的咳了两声,管家心疼:“您也该注意身体。” “老了。” “谁见了夫人您都说不比这个年纪。” 柳翌烟摇摇头,喝下姜茶暖了暖。她自己深知年岁不会骗人,增长的岁数在暮年以后变得愈发悲怆。“牧玟都三十多了?” 管家笑道:“哪里,今年才三十岁呢。” “看着倒像个四五十岁的老头。”柳翌烟如今清闲了,总算还是能调侃上几句,“你也没注意注意,她身边什么时候有个亲近点的?” 管家:“牧总这……怕是难找。” 柳翌烟擦擦嘴,手里被塞上一个暖手袋,“也是,门当户对,还得是个女孩儿。”她认真的思考,“实在不行就招一个入赘也不错,不需要多干练,持家些就好。” 保姆见着情况,乐呵呵:“夫人这么想着牧总找个对象?” “至少得照顾她啊,”柳翌烟说,“牧玟这孩子,不像牧玠尖头儿,有什么不敢直说就旁击侧敲,也不像墨墨,摆着个手的明要。” 保姆见夫人心情不错:“牧总现在倒是谁也不走的近,倒是唯一被墨墨闹得头大。小孩子也是不懂事,缠着姐姐大姐姐小的。” 柳翌烟听着这话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旁眼见得管家见状立马瞪眼叫保姆下去。 “……”看着脸色愈发深沉凝重得柳翌烟,管家斟酌开口,“夫人。” “墨墨来咱家多久了?” “16个年头了。” “16年。”柳翌烟喃喃自语,声音模糊,“嗯,16年了。” “今年22岁,”妇人得声音算不上多阴谋,淡淡的有些凉,“也该好好选选对象了。” 90. 牧徵墨年前至少能站起来了。 正常的如厕,吃饭都是没有问题的,就是行动不便,石膏还没有拆,整个右腿都是。 年前得牧玟很忙,忙的连手机都像是24小时全程“正在通话中”不间断的。员工年二七的放假了,牧玟要年二九才休息。 “我腿脚不便,还要去汇悦居?”牧徵墨指了指自己才换了甲板的右腿,“多麻烦的。要不就把我一个人留在檀宫,叫牧玟和牧玠去汇悦居得了。” “不要担心我还能给你们翻出什么幺蛾子,”牧徵墨嘴角抽抽,指了指旁边站着的肃穆的广胜义,“柳翌烟特意给我派来的监控头子。” 牧玟抬起头:“年夜饭还是要吃的。” 牧徵墨沉默不语,低下头默默的抠着指甲。 她三年离家不回,就是在调查自己母亲的死和身世上愈发发觉不对劲,尽管牧家领养了她,待她不薄,也不能掩盖真相。 “我不喜欢柳翌烟,”牧徵墨一笑,语气冰冷而戏谑,“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含着苍蝇去硬见呢?” 管家站在门廊后面,听见这话,淡定又飞速的飘过去,自然的顺走了台面上的一套青色汝窑瓷具。 “你已经三年没回来了。” “那我看也没什么不妥。” “牧徵墨,”牧玟终于不耐烦的皱起眉,似乎只有这个毫不畏惧的姑娘能激起她的不悦,“最起码的礼仪家教都忘了?” “mi dispiace.(抱歉)”牧徵墨耸耸肩,神色却混吝不羁,“我没家教。我妈早死了,我都不知道我爸是谁。” 牧玟还不等有什么反应,一旁的保姆保镖先吓得退了出去。 “……”牧玟站起身,往电梯口走。牧徵墨难得见她没有跟自己理论,跟了上去。电梯里,两人正面梯门,鲜少的尴尬。 指示到了三楼。牧玟先下去,“你是我养的,”她说,打开门侧看着她,“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牧徵墨瞥见这个角度的那个木雕,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如今那么刺眼。 “牧玟,”她鬼使神差的喃喃道,“你爱我吗?” 牧玟没有回答,“你发什么疯,”她说,“牧徵墨,你知不知道你是谁?” “所以你是个胆小鬼。”牧徵墨走上前,抬起下巴,以一种得意的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她,眼底唏嘘而怜悯,“你真可怜,你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承认。” 第40章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我的感情?你其实很早就对我动心了吧,牧玟,你是什么时候秘密命人建了一个地下世界?那里面锁着你全部的欲望和野心。” 她把牧玟抵在门板上,勾起唇:“你不回答也没关系,你最喜欢的就是装傻。我可不相信你不知道我进去过,我打赌,牧玟,以你的性格肯定按了不少摄像头监控的。” 堂堂柳落集团第一把手,身价过亿,抬手落笔就是八位数以上的大工程的贵人,一个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的优秀天才,怎么可能被允许有这么龌龊和不堪的一面? 牧玟看她把重心放心的压过来,下意识的扶住她的腰,下颌咬的死紧。 “可是你太懦弱了,牧玟,就当我之前看错了你。”牧徵墨没有给她留恋的机会,一把推开人,撑着门框重新站好,“我可不管你后不后悔。” “但是我做事从来不后悔。” “我会听你的话,乖乖的做一个牧家小姐,以后说不定会和哪个富家少爷结婚生子,安稳幸福度过余生。” “但绝对不是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先允许墨墨嘴硬(划掉)醋一会儿 说白了就是吃自己的醋(歪头) 第20章 chapter20 91. “牧徵墨呢,怎么今年也不见她过来吃饭?” 除夕夜,柳翌烟坐在主座上,看着左边落座的牧玟,问。 牧玠刚刚把大衣递给一旁的工人,转身走进餐厅。“她闹脾气不来。”牧玟看着保姆开始轮流把大鱼大肉端上来,“我就把她扔在檀宫了。” 显然柳翌烟并不满意这个回答。 牧玠眼尖的看出端倪,“妈,墨墨她本身性格不好,又带着伤,一向不爱过来。”他坐下,笑道,“再说那小蹄子总是惹您不开心,大过年的她自己不愿意来就算了。” 柳翌烟没有说话,反倒是牧玟不咸不淡的往他身上瞥了一眼。保姆给三位盛上汤,柳翌烟舀起汤水:“你打算什么时候找个伴儿?” 牧玠把目光放在牧玟身上。后者毫不在意:“怎么,您开始催婚了?” “知道你不结婚,但是女的也要找一个傍在身边。”柳翌烟与牧玟的对话永远那么商务而冷酷,“奔三的人,不要一门心思只顾公司。” 牧玟在大学时跟家里出了柜,远在英国曼彻斯特,先是跟牧甫翔说了自己性取向和没有结婚的打算,柳翌烟一开始也不同意的,耐不住牧玟固执的性子。 “我以为您不会在我的婚恋上加以干涉。”牧玟不咸不淡的说,放下喝完的汤。 “我是让你找一个上心的人。”柳翌烟一如既往的冷声说,“柳落人多事杂,你一个人难免头大,有个疏解苦闷的枕边人是很应该的。” 牧玟夹起一块白切鸡:“我认为目前没有必要。” “牧玟,”柳翌烟打断她,“你十年前大学就跟家里说了自己喜欢女孩子,可我跟你爸追问你这么久,你都说自己没有谈过恋爱。”她眯起眼,“你从哪里知道自己的性取向的?” 窗外烟花声响起,汇悦居高楼前的黑幕里绽放开一朵朵绚丽。房内的气氛低至冰点,牧玠隐藏着自己的存在小心吃饭,偷瞄到牧玟面不改色的咀嚼,像极了不被冒犯的尊贵的王。 “我当初跟您和爸出柜的时候就说过,以后不要干涉我的婚恋。”她放下筷子,“我以后不会结婚生子。这种事情自然会有人很乐意去做的。” 牧玠把头埋得更低了。 “我会在我任职期间将柳落带好,确保牧家和柳家的集体利益不受损,并在其中确保柳落依旧是‘柳’的柳落。”牧玟声音峙冷,“除此之外,我认为我没有义务去接受您给我的相亲任务——那是浪费时间。” “我吃好了。”她站起来,根本不给柳翌烟插嘴的机会,“先回去。牧徵墨还在檀宫。” 柳翌烟终于有机会说话,气的不行:“牧玟!” 牧玟转过头。 “……”看着站起来的柳翌烟,牧玠嘴里叼着只鸡腿,眼睛瞪得老大,颔首低眉,不知是该站着还是坐着。 “你最近对牧徵墨也有些太在意了!”柳翌烟硬声说。 “爸在临终前特意在遗言里加上的一条。”牧玟说,一边穿上外套,声音从玄关淡然的传过来,“牧徵墨与牧家没有血缘关系,不会参与未来企业任何决策部署,不会对柳落造成任何利益威胁。” 柳翌烟下颌绷紧:“你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精神状态。” 牧玟:“我只是在完成父亲留给我的遗言。” 92. 这顿年夜饭吃的并不舒心,牧家就是这样,内里空洞而虚无,血脉相融的人之间也阻挡不了头脑的算计。 牧玟由司机接送回檀宫,餐厅里广胜义做好了简单的年夜饭。女人去更衣室换去了一身正气的仪式妆容,穿着棉质t恤,下楼把饭盛好。 主人房的电梯往下,标志不再是数字,门随着“叮”的提示应开启,脚边的引路灯依次亮开。 女人轻车熟路,玻璃管道外是黑而波澜的水,头顶划过蓝鲸的肚皮。她推开门,看着正中心映入眼帘的床上,被褥间层层叠叠的人。 牧徵墨一向不会照顾自己。6岁前跟着没有什么生活能力的母亲流浪街头,靠着意大利政府的补助勉强生存,让这个瘦弱的孩子落下一堆病根。好不容易接到牧家将养着,好了伤疤忘了疼。 第41章 牧玟把食盒放在一旁,坐在床边,一手撑着床垫,看着侧卧睡着的牧徵墨。女孩凌乱的黑发遮住大半张脸,可偏偏露出那张红肿的嘴,微微张开,脸蛋被挤得嘟起;她白的发冷,与她母亲一样优越的身材,抱着一旁的枕头。 牧徵墨喜凉,又畏寒体虚。小腿大咧咧的翻在被子外,连带着一段大腿根,她穿着的睡裙早就被拧巴的一坨了,露出白皙的大腿。 牧玟的眼眸暗了暗。 这么一个没用的废物,还偏偏不乖。 她握住她的脚踝,细细的,关节处泛着粉红,交杂在玫红色的纯色床单里,像是贝壳肉蚌里的珍珠,亟待人采摘。 牧玟本来应该像柳翌烟和牧甫翔所期待的一样,成为一个完美无缺的人,包括婚姻。她大概率会像自己的母亲一样,晚婚晚孕,利益联姻。 前提是,她也和柳翌烟一样绝情的没有遇到一个所爱之人。 原本的牧玟以为会是这样的。直到14岁那年,牧徵墨意外的闯入自己按部就班到枯燥乏味的生活。 她伸手,大拇指指腹蹭上熟睡的人的嘴唇。走之前吻得有些过头,就连自己手腕上也被她抓出红痕。牧玟盯着那处水渍,拇指顶进她的唇腔。 牧徵墨被她弄醒,朦胧的眼睛睁开时还是迷茫,几秒后才缓过来。 “醒了?”牧玟抽回手,转身拿起食盒,“过来吃饭。” “你打算把我关在这里多久?”牧徵墨看着全是自己爱吃的菜,一点胃口都没有,“牧玟,你真是疯子。” “你可以自由活动,lousic的实习还没有完成,但是我建议你尽量改成线上学习。”牧玟说,“至于出国——我把你的护照收走了。” 牧徵墨猛地抬头,喝道:“牧玟!” “我记得你们毕业是4月到5月,到时候我会亲自跟你回佛罗伦萨参加你的毕业典礼。”牧玟并不恼怒她的不满,“在此之前,我已经向你们院长写信表示你的意外导致行动不便,不能参加今年开学典礼,并请假到毕业,毕设在毕业前交就行。” 牧徵墨瞪着她:“你怎么敢……院长会同意?!” “为什么不?”牧玟说,给她递筷子,“我作为艺术学院最大的资助方,500万换不来一张毕业证?” 牧徵墨气得头疼。 牧玟吻上去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粗暴。牧徵墨应声不满的反抗,可到底体型差让她无能为力。“不是说要给我生?”她听见牧玟忽然说道什么,肿胀的大脑没反应过来,“还说生多几个给我带带玩,免得我孤独寂寞?” “啊……不行!” “为什么?”身上的人笑了,从肺腑里发出的气声,震得牧徵墨有些眩晕,“不往里一点,怎么生?” “牧玟,”牧徵墨咬咬下唇,“我说过,我不喜欢你了。” 她看着她,这个无坚不摧的女人举着筷子,岿然不动。可就是有那么一瞬,她感觉牧玟坚硬的面具裂开了,露出了从未见过的委屈、痛苦、辛酸。 牧徵墨有些不忍。 她到底还是和牧甫翔一样,心软又善良。 93. 牧玟确实没有监禁她,但是牧徵墨身边除了当年出国后牧玟明令塞给她的一个贴身意大利保镖贺格德,现在又加了一个柳翌烟的广胜义。 在牧徵墨强烈要求下,这俩身高180+,像一堵墙一样的大男保镖终于妥协,一天轮流一人看着她上班。 “我跟你说这俩跟特么左右护法一样,”牧徵墨趴在桌子上,一进罗淼的办公室的门就趴着了,“我要给你倒苦水。” 罗淼带着她黑框大眼镜,头也不抬地敷衍。 “你说他俩这么一站,谁还敢靠近我啊?!”牧徵墨欲哭无泪,抓起一旁的小公仔扔过去,“你听我说话了吗?” 罗淼精准的抓住扔过来的公仔,抬起头,露出俩黑眼圈:“听见了。” “哎呦我去,”牧徵墨笑道,“罗大小姐,您这是~?” “滚你大爷的。”罗淼有气无力,“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她哀嚎,“我堂哥和他男朋友老夫老夫,我堂姐逍遥自在心智跟个孩子一样不考虑婚恋,lousic的重担不就到我身上了?——牧~徵~墨~” “嗳~” “救我~~” 牧徵墨憋着笑,极其欠揍的说:“救不了~” 一通打闹,俩人一起去公司餐厅吃饭。3月末,春寒已去,牧徵墨的伤也好了,活蹦乱跳的。罗淼当然好奇:“你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要说意外,我不信。” “就是啊。” “半夜三更的创了人逃逸,还偏偏柳落全体封锁互联网消息……”罗淼正要反驳,肩上搭上一只手。 “可是官方说法就是,牧小姐意外遭车祸,索性并无大碍。”牧徵墨看着她,目光沉静。 罗淼没说完的话咽回去,无声的沉默是两人多年来的默契。“知道了。”她叹了口气,反手拍拍牧徵墨,“你也小心。” 但是罗淼不明白,一个毫无利益价值的挂牌“牧小姐”,会有谁,出于什么目的,想杀她呢? 这一点不单是罗淼不知道,牧徵墨也是。 94. 下午牧徵墨下了班,坐着专车回檀宫,进门就发现牧玟的鞋子也在。 书房门连敲都没敲就被推开,牧玟非常厌恶的抬眼迅速瞄了来着一眼,继续低头听会议。牧徵墨跟逛菜市场一样走进来,东瞅瞅西看看。 第42章 牧玟工作起来是完全投入的,她不允许被打扰。作为谈吐间八位数流出流入的项目,牧徵墨很乖的窝在书角,抽了本《红书》的读着。 牧玟的工作一直到晚上8点过才结束,牧徵墨感觉自己屁股都要坐麻了。一想到罗淼就是她这个样子,牧徵墨再次感慨牧玟不是人的意志力。 “你最近也不见得出差了。”牧徵墨站起来,拍拍屁股,“天天呆在家里,还怪不习惯的。” “广胜义今天带你去哪儿了?”牧玟头也不回的往出走,去解决自己迟到的晚饭,“按道理你应该在6点到家。“ “……”牧徵墨鄙夷到,“你简直……令人发指。” “我到现在还是不能知道你被谁盯上了,”牧玟不以为意,“至少你的这次车祸不是一个意外。” “这就是你把我圈禁的理由?” “我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管家已经见怪不怪两人的吵架。牧玟是一个不动情绪的人,除了对待牧徵墨。从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姑娘进到牧家后,她成为了唯一一个可以让牧玟情绪化的人。 牧玟吃着她的晚饭,牧徵墨不想跟她吵,去一楼闲着没事健身。她并不是一个很爱自律的人,比起牧玟那种每天某个固定时间点一定运动多久,她更倾向于突发奇想。 贺格德跟着她,站在门口默默看着自己老板站在瑜伽垫上拉伸。 “你现在晚上都不回家了?”牧徵墨一边挺直背,背对着他,问。 广胜义不上晚班,又是柳翌烟的保镖,在檀宫没有住房。贺格德原本是牧玟的保镖,檀宫的老员工之一。男人很有分寸:“我在檀宫住,老板。” 高抬腿放下,牧徵墨转头乜了他一眼:“你不应该叫我老板。” 贺格德没说话。 “我一开始到意大利还非常奇怪为什么牧玟没有再主动联系过我,牧家几乎没有人找得到我的消息。直到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她不仅知道我的动向,还非常精准。” “她甚至会意大利语。” 贺格德低着头,牧徵墨转过身正对他,缓缓开口:“hergemd,sai, sono il tuo capo.(贺格德,你要知道,我才是你的老板)” “? un tuo dipendente, ma questo non gli impedisce di eseguire i miei ordini.(他确实是你的员工,但不妨碍听命于我)” 贺格德扭过头,看见门口进来的牧玟,长发扎成低马尾,卸了妆。她招招手叫他离开,健身房里剩下两人。 牧徵墨冷笑,卸下伪装:“满满一墙的照片。牧玟,你就是个变态。” 牧玟走过去,拿起她手里的弹力绳。“我说过你很不乖。”她低下头,看着身前的女孩,“牧家把你保护得太好,好的什么都忘了。” “你真的觉得就凭你那一点小技俩和聪明,想要绕开我和我妈干出这么多逆天的动静,可能吗?” 牧徵墨的手腕很细,外侧的骨头突出,显得更瘦了。牧玟轻而易举的把她的双手握住,黑色的弹力带迅速的打了个结。牧徵墨皱起眉,挣扎道:“牧玟!你干什么!” 下一秒她被打横抱起,一声惊呼,牧徵墨被温柔的放在瑜伽球上。她这样无措的神色平添羞赧,咬牙:“牧玟!” “喊什么。”牧玟一副淡然无关自己的样子,“帮你锻炼。” “你真的觉得自己在意大利三年平平安安没个什么大病小伤的是自己的运气?” “……” “你觉得以我的能力和性格,会允许我自己在异国他乡的酒吧里随意的喝的烂醉?” 牧徵墨咬着下唇,抬起腰企图逃离牧玟的魔爪。她受不了,被束缚的手向下勾了勾,细小的动作去阻止她的动作。 “你……”牧徵墨喘了几下,抬头去看她,眼里噙着雾,带着鼻音,“你哪一次不是喝醉了的……” 牧玟腾出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单膝跪在牧徵墨侧面前,“我从来不会喝醉,也从不会喝断片。” 旖旎中的牧徵墨忽然从这句话里找到些清醒:“……等等——什么?” 牧玟没给她反应时间。 “那你之前在佛罗伦萨——唔!” 牧玟搂着她,侧脸往那人的额头上宠溺的亲亲,语气里鲜少的含着笑:“那以后,我就不喝酒了。” 牧徵墨被绑着的双手去抓她的领子:这是问题所在吗?!现在是该纠结这个的时候吗?! 她一激动,动作一大,从本就不稳的瑜伽球上翻下来。牧徵墨轻呼一声,被牧玟抱了个满怀。 后者下颌锋利的与她的气质别无二样,垂眼以一种上位者的蔑视看她。 “还有,你觉得,就凭你和你那几个毛儿都没长齐的朋友,真的能想查就查到十几年前那些被牧家藏得严严实实的事?”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jj你的交警真的很尽责... 第21章 chapter21 95. 牧玟不限制牧徵墨的行动,吻墨创立剪带,现在的牧徵墨心血来潮就去lousic实习,没事就去新公司里转转。 但是身边一定会有一个保镖,晚上最后时限是9点前必须到家。至于非要出去有什么活动,必须带着广胜义或者贺格德,实时汇报。 “你都不出差了?” “国内的还是会有。”牧玟头也不抬,一心二用,“海外的业务我就交给牧玠了。” 第43章 牧徵墨翻了个身,转头不看那张认真工作却穿着过于松垮的衬衫的人。随着动作脊背从被褥里露出来,印着各种淤青红痕。那天之后牧玟就真的不再喝酒了,但是夜里没有酒精醉人壮胆,牧徵墨反而更愧赧。 “柳翌烟也不管?”背对着的人闷闷的说,嗓音有些沙哑。 “我妈不是监视狂的变态。” “你是。” 身后的人笑了,牧徵墨不满的回头看着发笑的人,有种根本攻击不到她的闲适感,年上者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小孩闹。 牧徵墨“啧”了一声:“牧玟!” “嗯?”牧玟放下电脑,清闲的语气倒打一耙,“你看你,我可什么都没做。” 牧徵墨直起身,腰下一痛又跌回去,呜咽着蛄蛹起来瞪着罪魁祸首,见那人眼底含笑,愈发上火。牧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她面前不在端着,调侃和唏嘘能从她嘴里出来。 “……”牧徵墨抓起一旁的枕头砸过去,“今晚不准上床!” 牧玟扬起下巴,一挑眉。 “忍心?” “为什么不?”牧徵墨坐在软垫上,昏暗的灯光映照着水波粼粼的光面打在冷白皮上,床上的人神色冷清,“我不喜欢你的,牧玟,你要知道,你对于我来说算什么?” 牧徵墨的性格是热烈的,外朗的。但是她的面容遗传着维克丽的清秀的俊气,超模的气质带来的“高级感”在她扬起高傲的头颅时迸发。 这些天,牧徵墨一直在跟牧玟说“我不喜欢你”,而后者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或许不是逃避,而是不在乎,就像当初不在乎牧徵墨对她明显而热烈的示爱一样。 “下周我妈生日,”牧玟没有继续话题,把枕头乖乖的放好在垫子后面,“二叔搞了一个宴会。” 牧徵墨扶着床下来:“鸿门宴?” 牧玟也站起来走过去扶她:“明知山有虎,偏往山中去。一席宴不单是家宴了,邀请的还有柳落的一些老合作伙伴。” 牧徵墨拧开厕所,微微挑眉笑道:“哦——看来牧家的那几个七大姑八大姨成天还不安分。” “你现在就不怕我这么‘抛头露面’不会出事了?” 牧玟看着她洗了脸,拿起一旁的毛巾给她擦脸。“不担心。”她的语气又回到了平时里的霸气隐隐,“在港城,我倒是很好奇谁敢动你。” 牧徵墨看了她一眼,目光移到厕所的顶。“你什么时候能把这里重装一下?”她有些语塞,“有的时候在这里上厕所真的想报警……” 牧玟有些疑惑。 “……难道你在这里脱裤子的时候一扭头看见玻璃外的蓝鲸从身边划过,”牧徵墨皱着眉,“不会尴尬吗……” 牧玟回头看见水外遨游的蓝鲸:“那是你的生日礼物。” 牧徵墨把两支眉毛都挑起来了,被硬控了好几秒:“……啊?” “你的13岁礼物。”牧玟靠在玻璃上,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外面的巨型宠物,“你那一年说,你像鲸鱼。” 牧徵墨感到不可思议,又实在回忆不起来自己年少时什么口出狂言。牧玟看着她,脸上终于浮现出一种“你怎么什么都不记”的无奈:“你在13岁的生日会上说的。” 96. 牧徵墨13岁的生日会,是上了高中之后的牧玟头一次来参加。 那个时候两人的关系已经变得不如牧徵墨刚来时一般亲密。牧玟在a中申请了住宿,不常回家;她总是很忙,忙的几乎不和牧徵墨说话。 亲朋好友,还有牧甫翔,以及被硬拉过来的柳翌烟。索□□玩的孩子们并不好奇柳太太的态度,都在激动的催促寿星吹蜡烛许愿。 21岁的牧玟代替没有精力看着孩子们的父母,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墨墨,今年最希望的礼物是什么?” “我觉得现在的这些就很好了,”牧徵墨笑道,“我很幸福啊,我爱的人都在。” 有人起哄调侃:“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众人在那个“小牛犊的初恋”的年纪调侃,牧徵墨抿着嘴闹他们,被问到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她回答:“像……游隼。” “那你呢?” “我?”牧徵墨愣了一下,“像鲸鱼,或者是蓝鲸。” 常年沉在深渊中,突出,也沉默。 游隼和蓝鲸唯一的交集,或许就是水面的一瞥。 “啊,”朋友有些摸不着头脑,又有些遗憾,“那游隼和蓝鲸不是没有未来的可能呢?” 牧徵墨没说话,扶了扶头上的生日冠:“不知道。但是我没有想过。” 她和牧玟好像就是没有可能的未来。可是那又如何呢,13岁的小女孩无法考虑那么多,她的懵懂的喜欢是毫无利益和物质的,热忱而炙烈。 97. “你还记得?”牧徵墨穿好衣服,跟着她往上走,“我都不记得了。” 牧玟看着电梯标志:“你总是不记得很多事。” 牧徵墨微微怔愣,电梯门开了,两人下去吃饭。牧徵墨确实不记得很多事了,三年在意大利的生活似乎让她变了很多,磨平了很多她的棱角。 甚至于,对牧玟的爱。 “我长大了。”想到这里,牧徵墨心脏有些发酸,耸耸肩,表面无所谓的笑道,“你说的。” 牧玟没说话,却让她感受到一瞬间的绷紧。 第44章 “我学校今年毕业典礼5月12日。”牧徵墨吃着煲仔饭,说,“毕设已经交了,essay也完成了。提前几天回去,我还要收拾一下租房……” “那间租房的房东,是贺格德的妈妈。”牧玟头也不抬。 “……”牧徵墨瞪着她,“牧玟,你嘴里什么时候还有真话?” 牧玟停下筷子:“不,我不知道。租房是你的那个女朋友给你找的,是后来贺格德回家时才发现你租到了自己家。” “女朋友?”牧徵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牧玟不吃了,看着她。 “你说的不会是罗淼吧?”牧徵墨眼睛抽抽,“牧玟你有病吧,罗淼是个直女……” “杜湛的女儿,那个中意混血。” “啊?”牧徵墨的脑回路有些跟不上,“啊,”她还是很不理解,“不是,杜甫怎么什么时候变成我女朋友了?” 牧玟的脸色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就是这么幽幽的盯着,把牧徵墨盯得发毛。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牧徵墨辩解,饭都不好好吃了,“她那次就是为了应付她和她爸的一次胡话——我是单纯的,一个,帮助。” “帮助?” 这两个字是嚼着出来的,牧玟的语气鲜少的上了调,尾音拖了一下,带着一点疑惑和揶揄。女人夹了一块酸黄瓜,重复念叨:“帮助。” 牧徵墨默默的低头吃饭。 “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么好心,连见家长当对象的忙都帮的这么……”牧玟顿了一下,似乎在挑选合适的词,“大方。” 牧徵墨莫名其妙的乜了眼她,觉得牧玟有病显得很严重。“我就算跟她有什么,又怎么样?牧玟,你没资格管我。” 牧玟吃的很少,兀自的起身出餐厅。 牧徵墨慢慢悠悠的嚼完自己的饭,回到主人房才发现人不在,问了管家才知道吃完晚饭牧总就缩进书房去了。 “……”这是吃醋了吗? 一股子醋味。 那又怎么了,她耸耸肩,狠着心钻进被子里不管,拱出一个鼓囊囊的球。她现在已经不喜欢牧玟了,不能这么没脸没皮。 98. 汇悦居八百年不见这么热闹一次。 牧徵墨坐在单人沙发上,穿着一条并不惹眼的黑色晚礼裙。罗淼在和几位前辈客套完了之后就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换项链了?” 牧徵墨一低头,今天带着的是一条卡地亚银蛇项圈,给朴素黑裙增添点装饰。“我觉得你妈妈送你的那条珍珠项链挺不错的,”罗淼说,“怎么不带了?” 一想到那条项链在牧玟手里经历了什么,牧徵墨登时脸烫的快要炸了,深吸几口气企图平复。 偏偏罗淼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嗳那么上好的野生白珍珠不多见了,维克丽阿姨也是真的心疼你——” “闭嘴吧!”牧徵墨耳尖红的不得了,咬牙小声喝道,“我特么真的服了你了!” 罗淼莫名其妙的被骂了一顿,满脸问号。 但是没等到好奇宝宝·三水追问,管家走过来,微笑的打断两人的聊天:“牧小姐,柳夫人请您过去。” 牧徵墨喝了口香槟,罗淼挑起眉毛瞥她。“她找我?”牧徵墨的语气没有很意外,“你确定?” “是的,”管家绅士的回答,“她让我亲口传达,单独见您。” 罗淼的脸色有一点变化;牧徵墨轻声应了一下,淡然的起身跟随管家离开。在两人融进人群里的下一秒,罗淼的笑意撑不住了,眼底是铺天盖地的担心。 “靠。”她暗暗骂了一句,起身有些无措,拦住一旁的服务员,“知道保镖在哪里休息的吗?带我去。” 穿过廊道,几间简单的会客室的其中一间的门被轻叩几声,随之推开。“夫人,”管家说,“牧小姐到了。” 里面坐着的真是柳翌烟。牧徵墨警惕的肩膀没有松懈下来,眼睛怯生生又死死的盯着那人。妇人穿着一身墨色丹青牡丹祥云的香云纱粤派旗袍,年近六十不显老态,看到来者:“坐。” 牧徵墨坐在她对面,管家进来放上茶点离开。 柳翌烟先开了口:“我没想到你会来。” 牧徵墨自然不会拉着脸不回好话:“您的生日我这么说也有资格来一趟。” 柳翌烟顿了顿,那张不喜怒于色的脸平静的有些恐怖。牧徵墨垂眼,“您的生日,不去见见老朋友,倒是光约着我不如意。” “听说你在和凯莉·卡的女儿交往?” 牧徵墨一愣,笑了:“合着弯弯绕绕,您就是为了问这么一个事?” 这不像柳翌烟的作风。她想,柳翌烟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当初生死攸关的两亿项目也是眼皮不带眨一下的签,怎么会在这件事上这么婆婆妈妈? 除非—— 牧徵墨警惕的问:“您不同意牧家的二小姐是个女同性恋者?” 柳翌烟转过脸,瘦削的下巴和薄唇显得妇人煞气。“我想是这么古板不通人情的人吗?”她开口就是一句理所当然的反问。 这倒是把牧徵墨噎了一下。“我没……”她的大脑飞速旋转,愈发觉得逻辑上不对劲,“所以您在担心什么?” “你打算和她过一辈子吗?”柳翌烟没接话,低头整理裙摆,问。 “……”牧徵墨咧嘴笑了,一边快速思考,“说到一辈子,是不是有些太久了?我今年也不过22岁。” 第45章 柳翌烟眼神一滞,像是想到什么。“22岁。”她没有看牧徵墨,“牧玟也是22岁,22岁的时候跟我和她爸说自己喜欢女孩。” 那年硕士毕业了的牧玟学历加持,能力超强,牧甫翔不想她步柳翌烟亦或是自己的老路,决定给她提前谋划婚姻。结果上来人家一句话噎死大半候选人:“我喜欢女的。” 牧徵墨:“……您没打她?” “打,祠堂跪了三天三夜。”柳翌烟乜了她一眼,“我和甫翔气了三天没缓过来。” 牧徵墨的嘴抿成一条线:“我觉得,爸爸不是那种……不通人性的人。” 柳翌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语气有些不满和无语:“我难道就是那种人吗?” 看上去是的。牧徵墨内心蛐蛐。 “您也说服不了她。”牧徵墨说。 柳翌烟看了她一眼,几乎没有情绪的眼神里读不出什么价值。“你看上去很了解她。”妇人说,对上牧徵墨的语气还是不算好,“也对,牧玟这辈子该操的心都操在你身上了。” 牧徵墨没说话。 牧玟死倔,这一点和柳翌烟如出一辙。挨了一顿戒尺伺候,跪了三天,不吃不喝,跪到脱水被广胜义背出祠堂,吊水昏迷了一天,醒了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喜欢女的,改不了”。 牧徵墨听完了这点小八卦,回过神:“所以您是觉得我应该要嫁人生子——来完成牧玟不会完成的事?所以您是来劝分的?” 柳翌烟被她过于专制的想法终于搞的不满的皱起眉:“牧徵墨,在你这里我就是这么一个没人性的人??” “……”牧徵墨欲言又止。 柳翌烟气得扶额:“你不结不结,反正还有牧玠。” 牧徵墨的嘴张成一个“o”,无声的哦了一会:“那您叫我过来为了什么?” “牧玟8年前就跟我说自己喜欢女的,但是到现在也不见往家里带回来一个。”柳翌烟说,“你跟她走的最近。平常有观察到什么吗?” 牧徵墨内心发笑:原来是过来八卦了。 又想:如果柳翌烟知道自己宝贝女儿干的人是自己正在秘密侦察的人,会不会当场犯高血压? “没有。” 柳翌烟狐疑:“真的?” 牧徵墨还是分得清大小,演戏是从小跟着牧家人一起练起来的,极其真诚的回答:“没有。阿姨,您要是不信——”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牧徵墨的回答。显然来者的敲门只是一种告知,并没有想要征求柳翌烟的意见,在门声落下后就推开。 牧徵墨回头,就看见牧玟一身高挑的女士纪梵希黑绒西装,头发盘在脑后,一手握着门把手,看着那两人。 “……”牧徵墨内心忽然有种抓着自己的细钻高跟鞋冲她脸上砸过去的冲动。 柳翌烟拧着的眉毛挑起来:“有事?” 牧玟没有说话,在看见牧徵墨安然无恙的坐在沙发上时的下颌终于不再紧绷,却随之而来的是柳翌烟的质问。 门框后探出一个脑袋,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笑:“阿……阿姨好。” 柳翌烟两支眉毛都挑起来了,目光从牧玟的身上移到罗淼,又从罗淼移到牧徵墨。 “那个,”罗淼走进来两步,咽咽口水,“杜甫——杜弗瑞来了,找我说怎么不见墨墨,”她干笑两声,“阿姨,杜弗瑞她胆子小,让我帮忙找找。” 柳翌烟听着罗淼苍白却又莫名合理的理由,眼睛却分毫不离牧玟。“去吧,”她盯着牧玟,却跟牧徵墨说,“也没什么好说的。” 语气比刚刚和自己聊天时冷得多,牧徵墨寒毛耸立,应了一声出去。 牧玟正要关门一起离开,却被身后的妇人冷不丁的叫住:“牧玟,你留下。” 牧徵墨和罗淼一同回头看着那两人。 “我有事与你说。”柳翌烟背稍稍靠在沙发垫上,双腿并拢,双手交叉环臂抱着,点点下巴。这是她的一个招牌动作,非常具有压迫性。 牧玟没说话,反身去关门。门被合上的那一瞬间,牧徵墨与她四目相对。 牧玟的眼睛里有星星。她想。 第22章 chapter22 99. “哎呦卧槽你真是吓死我了!” 罗淼一手捂着心脏,浮夸的表演:“真的,你被叫走的时候我特么以为这是最后一次与你相见了!柳翌烟那个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牧徵墨无奈的笑了,安抚身边在这个快要碎掉的三水:“杜甫真的来了?” “来了。”罗淼笑笑,“堵车堵了一个小时,杜叔叔被拉去罚酒,杜甫一个人坐着呢。话说回来得亏你这个谎帮了忙,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给你开脱。” 牧徵墨想起来:“牧玟怎么在?” “你真的觉得是我有能力跑来砸门?”罗淼像是看智障一样看她,“我去找贺格德,可是你是被柳翌烟带走的,他也没办法……” 牧徵墨耷拉着眼皮预料到:“所以他找到了牧玟?” “不然?”罗淼摊手,“死马当活马医吧——你倒是给我一个更好的方案?” 牧徵墨瘪瘪嘴,看见远处的杜弗瑞招手,一把拦住罗淼走过去。 牧徵墨不太在乎柳翌烟拉住牧玟要问什么,坐在杜弗瑞的身边,从服务员的托盘上随手捻起一杯香槟,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第46章 杜弗瑞和杜湛昨天才下飞机到g市,马不停蹄的赶往港城。女孩笑笑:“累呀,累死了。我爸爸还一直调侃说这么久不见你的女朋友会不会想念。” 罗淼被邬盎拽走了,留着这俩闲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是嘛。”牧徵墨端着酒杯,视线放空却无意识的往廊道瞟,一面玩笑,“阿姨不会也知道了吧?哪天真把我带回家见家长?” 杜弗瑞笑了笑,没有立马接话。“墨墨,其实——” “话说还真是挺感谢你的,”牧徵墨转过头,杏猫眼翘起漂亮的眼尾,勾着眼线,“要不是你这个谎,我今天还真是脱不了身。” 杜弗瑞一愣,笑得有些牵强:“是么。” 两人都安静下来,气氛一时间被推至最尴尬的时候。牧徵墨没有再看她,口中的酒也失了味。“杜甫,”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么清,“我有喜欢的人了。” 杜弗瑞看着她,哑然失笑:“我就知道。” 牧徵墨回头朝她一挑眉。 “我早就应该预料到的,”杜弗瑞没有一点嫉妒或是怨恨,释然道,“墨墨,喜欢一个人的状态是不一样的。在很早的时候我就能感受到,你心里一直住着一个很重要的人。” “这么多年,一直没变。” 牧徵墨抿了抿嘴,暖黄的灯光照在她头顶,白皙的皮肤衬着黑裙那么淡雅又经典。“我本身是带着一点侥幸,想要,试一试。”杜弗瑞的语气上掩不住失落,“显然,我低估了你对ta的爱。” 牧徵墨轻哼:“或许吧。”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当然。” 100. “嗨,聊什么呢!”邬盎轻拍女孩的肩膀,笑着看着两个刚刚吐露心声的人,“茶话室里给我们小孩子准备了糕点,是御宝轩的师傅做的,才送过来。过来吃啊!” 牧徵墨笑着站起来,拉着略微腼腆的杜弗瑞一起过去。 牧甫翊手里把玩着自己的两个核桃,一手招呼着各家小孩子,笑脸盈盈,精明的眼睛到处乱飘,鱼尾纹堆叠的不像话;老大牧甫栩身材臃肿肥胖,上了岁数越发不爱动,进了茶话室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下巴叠出几层肉。 老三死的时候,这俩哥哥算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牧家家大业大,开枝散叶,不管合不合法生下来的姓牧的都不少。老大甫栩与妻子就有四个孩子,更不要提老二风流。 牧徵墨对牧家的人都没有什么好印象。茶话室里的人很多,听说是御宝轩的师傅做的糕点,好奇过来饱饱口福。女孩被杜弗瑞挽着,很自觉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所在花盆旁拿了两个糕点啃。 人头间牧徵墨无聊的打量着每一个面前经过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忽然,目光被一张人脸吸引。 她手中的桂花糕差点被捏碎。 柳寰。 罗淼给她看过他的照片,那是一张男人年轻时犯事进派出所留案底的证件照,彼时不过二三十岁的年纪,不得不说,柳家的遗传完美,柳寰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美的雌雄莫辨。 如今男人再这么说也要有近六十的年纪了,皮肤无可奈何的松弛,却架不住天生完美锋利的骨相,驼峰鼻,突出的眉眼,风韵犹存。 至于最主要能够一眼相识,牧徵墨想,大抵还是因为自己与他长得太像了。 牧徵墨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生父是个什么样的人。维克丽从来不曾与自己提过“papa”这个词,而后到了牧家,牧甫翔扮演了牧徵墨心里“父亲”的角色。 柳寰侧背着她,斜侧脸过于优越的骨相撑着他的笑,把男人的虚伪掩饰的恰到好处,绅士又带着雅痞。牧徵墨瞬间没了胃口,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耳膜里剧烈的心脏撞击声,她想要把目光移开,却像是被定住一样。 或许是这边的视线过于炽热,柳寰下意识觉得不对劲,缓缓转过头。 在人流之中,这一惊心一瞥,是女孩那双杏猫眼的警惕里带着的愤恨,怨的神绪;是男人看见这个从未素面过的女孩时瞳孔骤缩,眼眸地震。 他认出我了。牧徵墨想。 男人不出意外的迅速调整好神色,却忍不住的推辞了交谈,步履匆匆的往牧徵墨这边来。杜弗瑞没有注意到他,倒是扭过头看见另一人:“嗳——” 牧徵墨看着男人快步向自己走来,下一秒,自己被右边的人一拉,那双手温暖而有力,动作不容置喙,牧徵墨差点踉跄。 牧玟一手扶住牧徵墨后脑勺,以一种半搂着她的姿势带着她往外走。茶话室人多,少她牧徵墨一个不是少,没有多少人注意。 杜弗瑞脸色有些摸不着头脑:“啊……墨——” 牧玟没有一点给她停下来说话的机会,牧徵墨只能勉强挥手跟她比了个“ok”的手势,让她自己玩玩。 杜弗瑞满脸黑色问号。 柳寰走过来,看着已经离开的牧徵墨,神色有些说不清的复杂。他转而一笑,“小姑娘,请问你是?” 杜弗瑞虽然怕生,但是最基本的礼貌还是在的。“嗯,我是杜弗瑞·卡,杜湛的女儿。” 简单的自我介绍让柳寰很快就大概猜到了杜弗瑞的身份。他笑了笑,“刚刚跟你站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是你的朋友吗?” 杜弗瑞戒备心还算重:“您有什么事吗?” “我算是半个牧家的外亲戚,刚刚那位是牧家的二小姐吧,我想着有空能认识认识,但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第47章 “你能帮我介绍介绍吗?” 101. 牧徵墨转过头终于有口气能喘得时候,发现牧玟换了套衣服。 “我记得你穿的是纪梵希得黑绒,”牧徵墨眯了眯眼,靠在墙上看着她,“怎么忽然换了这身?少见看你穿裙子。” dior的黑色针织长裙,与之前那套西装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穿在牧玟身上,死板,无聊。人人都说裙子能够展现女人的魅力,但是牧徵墨倒觉得牧玟这里不适用。 她的魅力不需要通过任何外物展现。 牧玟不接她的话,“刚刚在里面遇见什么人了?” “遇见什么人?”牧徵墨明知故问,演戏她是有些天赋在身上的,“遇见了你嘛——扰了我的品鉴点心的雅兴。” 牧玟看着她,她比她高,平时要正视牧徵墨时就会垂下眼,在视觉上产生不可掩饰的蔑视感。“牧徵墨,”她说,“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 牧徵墨没说话。 “你的生父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在乎。”牧玟说,语气那么冷淡,“但是你给我记住,牧徵墨,你是我养的。” 生日宴即将进入尾声,柳翌烟整装进入茶话室,人们不过都是上前来祝福,妇人轻车熟路的应付。 那边隐隐传来的喧闹与此刻两人的寂静形成对比。 “你不要忘了我从你6岁的时候就看着你长大,你洗澡吃饭睡觉哪一个不是我看着的。”牧玟把她虚虚圈在自己怀里,“那个男人如何,与你无关。” “但是我与你有关。” 第23章 chapter23 102. 5月2号,牧徵墨终于从广胜义手里拿到了自己的护照和学生证,她狠狠的翻了个白眼:“终于肯给我了?” 广胜义秉公办事:“这是牧总吩咐的,小姐。” 牧徵墨没有多少要带回去的东西,约着罗淼跑出来喝了个酒。清吧里,罗淼穿着件巴黎世家的黑色大裤衩和凉拖就进来了,素颜朝天,黑色发箍束起油了三天的头发。来者看着乜她的牧徵墨笑笑:“嘿嘿。” “嘿个鬼。”牧徵墨笑骂道,一面把点好了的、她喜欢的青苹果青提味181调酒推过去,“怎么这么晚?” “我堂哥晚上吃着饭呢,忽然打电话叫我去公司。”罗淼简单解释一下,“问我会计部今年第一季度的净利换算怎么还没报上来——神经病的,拉着我哔哔了半天。” 牧徵墨含着口果伏,忍不住笑了。 “怎么忽然叫我过来?”罗淼咬着吸管,含含糊糊的问她,“你不是就回去拿个毕业证么。” “唔唔——”牧徵墨翘起一只手指,左右晃晃,“我可能要在意大利多呆一会儿。”她说,“wm在意大利也有海外分公司,我要在那里呆一会儿。” 罗淼挑起眉毛:“啊?” “weon moriie才成立多久,”牧徵墨踌躇片刻,“牧玟成立这个品牌,说的好听,柳落没有这一方面的行业涉及,但是——” “但是,”罗淼颇为揶揄的看着她,尾音拖长,帮她把话说完,“哪里有这么容易的用共享红利来获得地位提升的好事呢?lousic是否支持不说,chisoul、wu、bu,还有海外品牌,都是竞争对手。” 牧徵墨无声的叹了口气。 “怕啊?” 牧徵墨只是很轻的摇摇头,拿着吸管搅着酒,“她既然已经做了,成本投进去就是进去了,我能做的就是及时补损。”她笑笑,“她有病,想发疯。” 罗淼黑色的眼珠盯着她,忽然就笑了:“那你呢?” 牧徵墨向后仰,靠在沙发背上:“陪她疯。” 两人的对话静了一会儿,被罗淼的笑声打破。牧徵墨看着她扬扬下巴,“你说反了吧?”罗淼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墨儿,你跟牧玟一样。” “嗯?” “你俩一样有病。”罗淼的表情作势鄙夷,又忍不住笑,“你比牧玟疯的多。” “去你大爷的。”牧徵墨骂了她一句,“真的,所以我这一去又不知道要多少年才回来了。你6月份毕业有空,就来佛罗伦萨玩玩。” 罗淼嫌弃的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婆婆妈妈的。” 103. 5月4日落地佛罗伦萨,之后的一周多比牧徵墨想象中忙的多。 wm的第一个小公司写字楼在罗马的via del corso街道,一层开放的就是爱马仕、lv等等奢侈品。开车从佛罗伦萨到罗马需要3个半小时,一来一去就是半天。 牧·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徵·睁眼就是视察干干干·墨·新晋老板娘累的白天挂着笑,晚上给罗淼打电话吐槽。 “杜甫这两天才回到佛罗伦萨,”罗淼一边放着手机开扩音,一边三心二意跟她聊天,“唔……这个点不对——你怎么不找她去?” 牧徵墨翻了个身,声音懒懒的:“我都没时间见她……” “嗳你知道杜甫其实喜欢你吧?”罗淼伸了伸懒腰,笑道。 “唔哼,”牧徵墨应了一声,顿了顿,“你早就发现了?——你现在才打算跟我说?” “你能看出来。”罗淼说,把文件一推,“墨儿,你可精着呢。” “可惜了,我不喜欢她。”牧徵墨语气真诚而遗憾,“她确实是个很好的姑娘。” 罗淼笑笑,两人很默契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5月12号,佛罗伦斯大学艺术学院毕业典礼。 第48章 牧徵墨穿着自己的毕设,那是一件黑色v字领开背晚礼服,但令人眼前一亮的是,这种黑她创意性的采用了乌鸦羽毛色,自然光下泛起一层五彩;又采用了中国传统西南绒缎,大气,端庄,带着中式美学的神秘气质。 至于外观审美设计,moe·zéland简直是佛罗伦萨这百年来最拿得出手的弟子之一。用的施华洛紫钻点缀在彩黑色布料上,将整体做画布,钻石做笔,勾出一幅黑布紫笔的中式山水画。 牧徵墨本身身材就很出挑,穿上的效果极佳。黑发微卷披在肩上,头上是学士学帽,蹬着一双紫细钻尖头高跟。 “moe!”同班同学见到她,惊喜的拥抱呼唤,“la tua famiglia sta arrivando?(你的家人来了吗)” “non,”她笑笑,“la mia famiglia è impegnata...... scatta una foto per me e gliela mandero.(他们很忙……帮我拍张照,我发给他们)” “okay.” 104. 牧徵墨真的不知道牧玟会来自己的毕业典礼。 但是她就是来了。 来的很匆忙,甚至因为没有提前通知导致现场没有给校方时间接待这位货真价实的金主妈妈。贺格德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收敛,看着自家小姐从厕所出来,双手抱臂,一副审问人的样子。 “……”贺格德声音发紧,“我真的——” “——不知道?”牧徵墨打断他,缓缓反问,语气里满是不屑,“我信你还是信牧玟是个舔狗?” 贺格德把头低得更低了。 牧徵墨不想理他了,转身出了厕所,往礼堂里走。牧玟正在角落跟麦吉娜教授攀谈什么,牧徵墨当然不需要担心她没有位子坐,自己转身就去入座。 锡耶纳坐在她身边:“moe!” “quanto tempo!(好久不见)”牧徵墨笑着跟她拥抱,提着裙子坐下来,“com'è la vita a roma?(在罗马的生活怎么样)” “很好!”快一年不见,锡耶纳的中文并没有退步,“听说你开公司了?” 牧徵墨哈哈大笑:“我还没有那么有实力!”她欣赏的戳戳锡耶纳穿在自己身上的毕设,耳饰——紫蓝色蜂鸟玻璃制的坠饰,“是我的姐姐开的。” “姐姐?”锡耶纳惊讶的转过头,“来了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你还有一个姐姐?” 牧徵墨在意大利有身份证,那才是她的真实身份:moe·zéland,意大利公民,幼年丧父丧母,孤儿。锡耶纳并不知道牧徵墨的人生经历,自然不知道她还有一个“牧徵墨”的名字。 “不是亲生的姐姐。”牧徵墨没有过多解释,“你的毕设很好看。” “naturalmente!(当然)”女孩自豪的挑起眉,“灵感就是我家院子里总是光临的那几只colibri(蜂鸟)。你的呢?”她欣赏的目光毫不掩饰,小心的抚摸那异彩斑斓的绒缎,“wow——impareggiabile!(无与伦比)” “但是我还想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一件的设计稿灵感,moe,你是怎么这么天才的想到的?” 女孩来不及回答,被提醒该上台领毕业证了。 牧徵墨由麦吉娜教授亲手颁发学士学位,这个意大利老妇人非常喜欢这个既有钱又有才的年轻人。牧徵墨捻着裙边缓缓走着,她没有去寻找牧玟——她的身边没有亲人,那么孑然,那么美丽,又孤独。 上台阶的时候,一截胳膊抬在面前,她看去,女人穿着一套新中式传统玄色戗金丝缎面马面裙,长发绾成一个后髻,羊脂玉簪坠和田紫玉珠点缀,还颇为文质彬彬的拿了把兰花面折扇。 令人惊呼的是,weon·mooe女士穿的这身玄色马面裙,竟是和moe·zéland一样的面料! 看着设计……情侣款?!一时间台下台上震惊且窃窃私语:moe确实是佛罗伦萨不可多得的才女,长得也是一绝的院花,却四年不见有过对象…… 看来是在就名花有主! 台下作为moe的舍友的锡耶纳被抓着八卦:“……non lo so, davvero, non lo so - lei non mi ha mai detto neanche che le piacciono le ragazze!(我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她甚至从来没有告诉我她喜欢女孩子)” 麦吉娜笑得满脸细纹,亲切的与牧徵墨握手拥抱,颁发证书,轻声与她说:“caro, fai quello che vuoi! - sei stato eccellente.(孩子,去做你想做的吧——你一直很优秀)” “sarai il miglior designer!(你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设计师)” 佛罗伦萨大学用了很大的精力去挽留这位华裔青年。他们知道,如果这位承认自己国籍的年轻人为意大利所贡献,艺术微衰的意大利一定会迎来它的复兴。 可惜moe·zéland是一个很有情义的人。 台上,师生合影。牧玟作为家属站在牧徵墨身边,摄影师调整位置,聚光灯下,女人眼眸微动,看着身边的愈发成熟出落的女孩,面色淡然,却悄悄抬起手。 下一秒,牧徵墨微微一怔——她的腰被牧玟默默的搂住,温热的手收紧,握住,小幅度的摩挲。 “here!!” 闪光灯一瞬,人生重要的毕业节点定格,连同着牧徵墨来不及叫她放下的、出格的手。 105. 当晚,牧徵墨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全是自己同学四年的朋友,她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他们要问什么。 此时此刻她最头大的不是这个,静音一关,女孩抬起头,气得都没脾气了:“你到底要干嘛?” 第49章 牧玟站在门口,脚边是一个20寸的小行李箱,低头看着她,语气平淡又理直气壮:“我借住一下。” “……不欢迎。”对视十秒后,牧徵墨内心抽了自己好几个巴掌,绷着脸冷声说,“自己找酒店去。” “9点了,我没有预定。” “那就睡公园的长椅去!” “睡不着。”牧玟就这么盯着她,忽然抬手从后搂过她的脖子,低头蜻蜓点水的亲了亲牧徵墨的嘴角,微微弯着腰,平视她,“就一晚。” “……” 牧玟见她不回答,忽然那张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莫名浮现了一种失落,那是一种并不浮夸或者绿茶的失落,带着小心翼翼,渴望而不可说的失落。 走廊窗户开着,夜里有些凉,风一刮,女人的几捋刘海拂起。或许受凉,牧玟收回手,掩嘴咳了咳,双眸凝视。她的声音淡淡的,却不刻意。 “……” 牧徵墨就这么抱着胳膊,一动也不动。 她不敢,她感觉只要自己动一下,堡垒就会崩塌。 牧玟咳完又抬头看她,这一眼不要紧,四目相对,牧徵墨发现她的眼里闪了些泪光,混着黑色的眸,像夜幕里的星星,碎在眼底。 “牧!玟!”她终于忍无可忍,名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玩我很高兴?!” 女人露出莫须有的疑惑:“你说什么?” 牧徵墨深呼吸,一把把她扯进屋里,连同行李箱,下一秒,门“哐”的砸起来,同时行李箱翻倒,伴随牧玟凌乱站不稳的脚步,混乱中竟然被牧徵墨掐着脖子摁在玄关墙上。 牧徵墨营养不了,比她矮了不少。女孩踮着脚:“牧玟,你特么除了是个胆小鬼,还是个人渣啊!” 牧·人渣·胆小鬼·玟很自然的搂住她的腰,这么一看,牧徵墨就是倒在她怀里的。 “我以前以为你是因为害怕柳翌烟,害怕牧家,害怕这个世界,才小心翼翼的把你那点龌龊的心思藏起来,藏得滴水不漏,藏得毫无破绽。所以我愿意,我愿意和你接吻,愿意和你上床,愿意和你做见不得光但是出格的事,因为我一直觉得,哪怕这样,你是爱我的。” “可是我发现我错了。” 控诉声里带着哭腔,又发凉发笑。“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是不是?你发现我那么卑微,就像巴普洛夫的狗,只要你勾勾手指我就过来了,不需要任何的尊严——你既不给我应有的承诺,又限制我的自由。牧玟,你既要有要。” “我就像个小丑,明明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嘲讽,依旧舔着脸表演。” 女孩泣不成声,控诉里哽咽的说不流畅。牧玟皱着眉听着,箍着她的腰的手愈发收紧。 “牧玟,你不要贪心。” 牧徵墨哭的脱力到抽搐,靠在女人的颈间,喃喃道:“你不能既想要当我的姐姐,又想要当我的对象。” “我也永远不可能是你的金丝雀。” 牧徵墨是一只归属汪洋的鲸,她说自己比谁都被禁锢,却也永远属于无尽的海。 她做不了谁的金丝雀,包括牧玟。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是不是感觉很多感情点衔接不上?(微笑)是的,因为jj有很多我很爱的疯.批丨墙纸爱的带感情节不让过(微笑)所以删删改改到现在宝宝们能看见的版本就弱化了很多(微笑) 第24章 chapter24 106. 意大利,罗马。 moe·zéland女士穿着一身fendi定制女士束腰暖阳色连衣裙,左手扣着一杯星巴克美式,5厘米细高跟清脆而麻利的敲着大理石地板砖,由身边180+的保镖推开门进公司,右手扶了扶gentle monster的墨镜。 她如此夺目,助理小跑着过来跟她汇报。 “看到了吗,那就是我们的boss,佛罗伦斯大学毕业的……” “wow~她今天染了新发色!太漂亮了……像仙女一样……” “噢——设计部昨天收到的新手稿,就是她这个季度的新镇店之宝……你们看了吗,超级漂亮!” 窃窃私语声随着电梯门关上而消失,moe到达自己的办公室,把咖啡一放,“好了,”她对着滔滔不绝的助理说,“资料放在这里,我会自己看的。” “您会吗?”这位新助理的名声并不小,她咧嘴一笑,颇为揶揄的看着她,“boss,我可不相信你这个懒虫。” “嗨!”牧徵墨作势笑骂道,“你可真是烦人,春在空。” 春在空,一位传奇式的女人。她是牧徵墨进公司时牧玟强行塞给她的保镖,然而她与贺格德广胜义都不一样。 首先,她很不保镖。 她向牧玟保证自己会以性命担保牧徵墨的安全,但是不能限制她的任何自由。她是一个几乎没有生物作息的人,入职第一天见面对着牧徵墨说的第一句话:“嗨~!”戴着墨镜、穿着黑皮夹克的女人笑得露出八颗白牙,“moe小姐,幸会——您会打枪吗?” 对于这种上来先问候会不会干家伙的,牧徵墨表示既欣赏又好奇。 她比牧徵墨还皮。短短几月的相处,两人已经成了偷偷摸摸到处撒泼的“铁友”,春在空有100种方法和实力在牧玟眼皮底下给牧徵墨带各种甜到掉牙的好吃的,甚至跑去各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拍照打卡。 其次,她很神秘。 黑长发盘在脑后,柳眉猫笑唇,亚洲面孔,皮肤暖白。身高腿长标准九头身,体型匀称健硕,可以说是斩男又斩女的身材。 第50章 但这不是重点。 她露肤度极低,却也遮不住脖子、手上甚至脸上的疤痕——最令人好奇又畏惧的,是她从不摘下的运动型墨镜。她说自己的眼部有些缺陷,并不影响生活,但是牧徵墨明显看见她左边眉骨处和左侧脸下面露出镜片的小段疤痕。 那是和其他地方一样的、很严重的刀疤口。缝合的很不讲究,导致肉瘤增生,痕迹无法再做医美消除。仅是短短一小段盘踞在脸上,就让牧徵墨感到害怕——一种对这个女人的经历的第六感恐惧。 此时这位助理兼秘密保镖很违和的大方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你吃早饭了吗?” 看着比自己都像老板的下属,牧徵墨没有觉得很恼怒。“没,”她笑道,坐在办公椅上打开电脑,“干嘛?” 春在空盯着她柜子里的皇家曲奇:“我饿了。” “吃可以,”牧徵墨扬扬下巴,“告诉我,牧玟是怎么找到你这么一个……神秘又有实力的保镖的?” 春在空打开曲奇盒子,“唔,其实在deep web上你是可以搜到的。”她吃的满手是渣,“我嘛,就是有钱就干。” 牧徵墨心一紧:“你说的是,牧玟在deep web上跟你交易的?你属于——” “——雇.佣兵。”春在空很自然的接过她的话,含糊地说,“你可以这么理解,我的小姐。”她莞尔,“牧玟在深网上‘买’下我,她说价钱好谈,唯一的要求,确保你的人身绝对安全。” 空气沉寂了几秒,春在空丝毫不受影响的吃的开心,牧徵墨面色沉静。 “那按你这么说,”牧徵墨开口,“你是听谁的?” “您,我的小姐。” “那我问你的问题,你会100%的诚实回答我,对吗?” “是的。” 牧徵墨把椅子转向她。“我想知道你是谁,”她说,“你的个人信息,比如名字,年龄,来自哪里。” 女人动作一顿,“抱歉,这不在服务范围内。”她说,“我的个人信息是保密的,就像我对我的工作内容绝对保密一样。您可以问些……我能回答的。” 牧徵墨并不纠缠。“好,”她说,“那你告诉我,牧玟当初跟你交易时说的‘保护我的绝对安全的具体原因’。” “牧小姐,你要知道意大利的社会治安并不比中国大陆。”春在空说,“而向您——这样出众的人,更是靶心。” 牧徵墨挑挑眉。 “牧玟小姐的意思,您有确切的仇家,基本生命安全是收到威胁的,并且是长期持续性。” “是谁?” “是谁?——这我也在调查。”春在空笑了,露出八颗洁白整齐的牙,“小姐,这是我的工作内容之一。deep web上确实能够搜到关于您的消息。” “……比如?” 春在空的脸兀然转过来面对她,墨镜遮挡了目光投射,却不能影响这个女人的气势。“比如——”她特意拉长尾音,颇为揶揄又幽默轻松的说出毛骨悚然的话,“有人公开悬赏您的头颅。” 办公室里的空调温度有些低,牧徵墨感觉自己的手指指尖发麻。 “什么时候……”牧徵墨顿了顿,平复了自己颤抖不已的声音,“什么时候你知道的?牧玟她,也知道?” “牧玟小姐应该是很早之前就有所察觉,不然也不会高价聘请我来调查和保护您。”春在空说到这里,语气忽然变得又不正经了,“牧小姐,看得出牧总非常的爱您。” 牧徵墨自动忽略了她的后半句话。 “嗐呀!”春在空很欠的安慰,“像您这样的阶层人士,被仇家盯上没事掉掉脑袋搞搞绑架的很多~”她吃完了东西,在办公室里像个游魂一样转悠消食,一巴掌拍在牧徵墨肩上,“放心吧,一切的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 牧徵墨:“……” 门被敲响,一本部创意总监抱着厚厚的手稿过来汇报工作。春在空颇为有魅力的向她飞了个biu,然后转身准备告别。 “等下。”牧徵墨招招手叫她回来,撕下一张便签快速的写了几个字给她,“去查查这几个人。” 春在空没有看那张便签,非常流畅的把它揣进兜里,猫唇嘴角上翘,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挥挥手出去了。 107. 7月的罗马很明媚,又是一个新季度的设计和制作周期,wm前脚没忙完,后脚就迈出去了。 中午有个客户,牧徵墨特意换了套衣服补了妆,带着助理去omakas包间赴约。 包间的门被打开,牧徵墨站起来迎接这位大客户。 “太荣幸再见到您了!”面对意大利本土奢侈品华伦天奴的现役创意总监,carthy女士刁钻,贵朗,无不透露着一个老牌的从容。牧徵墨笑着与她拥抱。 “好久不见,”carthy淡淡笑着,“我记得上回见到你还是你在读书的时候——在佛罗伦斯大学。” 牧徵墨甜甜的笑了:“是的。madam,那个时候您还一直很希望我去到华伦天奴工作。” 说到这里,carthy的神色更加温柔了。“是的,噢,是的。”她笑了,“华伦天奴需要你这样的天才,注入新的血液。”她的目光落在牧徵墨特意选的衣服上,“你的这件……” 牧徵墨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噢,”她笑眼弯弯,“您知道这件衣服?” “我记得……是weon有一只戒指和你的非常的相配。” 第51章 牧徵墨没想到她的回答是这个,一时间有些惊,也不知道如何接话。 这件偏正式又可以休闲穿的老钱风改造墨蓝色polo裙是牧徵墨今年发行的wm夏季成衣重磅品之一,也是moe的称心之作。 “weon·mooe有一只戒指。”carthy说,“一只素戒,银圈,从不离手。” 牧徵墨微怔,她对于牧玟有什么饰品毫无关注,更别说固定饰品。牧玟并不是一个很有物件情结的人,她甚至没有特别的爱恶。牧徵墨也没见过她有什么戒指。 “那是她的素人爱人的代表,我们想,她很爱她。”carthy多了两句嘴,“但是直到您的这件成衣设计出来,我忽然想到,这跟她的素戒是一致的风格。” 牧徵墨没有立马接话,似乎在消化。 carthy:“moe?——你跟mooe女士……是恋人关系吗?” 牧徵墨才回过神,“啊?”她愣了一下,“啊,”她笑笑,努力撑住表情,“她是一位很好的上司。” carthy的神色有些揶揄。 “嗯……”牧徵墨戳着布丁,垂下眼帘,说不清的暧昧,“她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恋人的,我觉得。” 108. 下午4点,从会议室里鱼贯而出的各位高管们一边讨论着晚上去哪里放松,高跟鞋声此起彼伏。 牧徵墨回到办公室收拾自己的资料,看看时间如果不出意外也该回去了。电话打进来,是牧玟。 “喂?” “我让贺格德去接你。”电话那头说,“今天回tivoli,晚上吃什么?” 牧徵墨把补妆小样塞进包包里,“你要不直接过来?晚上去山姆买点东西再回去啊,tivoli这么远。” “行。” 牧徵墨给春在空打了个电话,后者似乎有些忙,表示自己这段时间露宿街头为牧徵墨鞠躬尽瘁的侦察,于是得到了牧小姐的一顿笑骂和200欧红包。 宾利停在公司门口,牧徵墨钻进车里,把包往旁边坐着的人身上一撂。“累死了!” 牧玟今天似乎没有务工,穿的鲜少的随意休闲。她一手撑在车窗前,笑着看着气喘呼呼进来的人,“什么时候染的头发?” “前些天。” 牧徵墨染上了白金色,再加上她遗传了母亲天生的冷白皮,这下看着真有些欧美美女的样子了。“快走吧,等会儿过广场的时候又要堵车。”她催促开车的贺格德,“怎么忽然想着去tivoli住?死远,不方便。” “今天周五。”牧玟把包包放好,“周末我不休息。” “哦,”牧徵墨回答,“那关我什么事?” “你周末要去上班?” 牧徵墨乜了她一眼。 牧玟歪头看着她:“董事长给你批个假。” 牧徵墨耷拉着眼皮:“不要。”她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我作为wm执行一把手,还是应该以公司为主……” 牧玟睁开眼,狭长的丹凤眼吊着眼尾。 “除非有什么……”牧徵墨嘶了一声,“好处。” 牧玟看着她,无声的示意她继续说。 “晚上我要吃巧克力千层,两个,加糖霜的那种!” 看着梗着脖子一副“绝对不准讲价”的小孩,这位叱诧商圈风云的女人嘴角隐去一抹快速的笑意,别开脸,嗯了一声。 第25章 chapter25 109. tivolli别墅区,36号老式三层洋墅。 牧徵墨都不知道牧玟在罗马置办了不动产,在知道她这么周密的布局了这么多,牧徵墨毫不留情的骂她简直是太可怕。 “什么时候回来的?”牧徵墨靠在烤箱旁,看着带着围裙挽起袖子准备做饭的牧玟,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你不是去巴黎了吗?” “回来了。” “昨天听广胜义说你还在开会。”牧徵墨很不信她的鬼话。 “忙完了。”牧玟把牛排肉重新切了一下,放在碗里,把洗好的秋葵和芹菜拿出来,起锅烧油,“不希望我回来?” 牧徵墨握着杯耳,指腹轻轻摩挲。“倒也不至于。”她平淡地说,“毕竟我不会做饭也不会打扫卫生,你在的话,生活质量会很好。” 抽油烟机开开,牧玟站在锅前,身边就是反身靠在橱前悠悠喝水的牧·监工·徵墨。肉香迸发,牧玟颇为熟练的翻炒两下,下了芹菜段,偏头看她。 牧徵墨吊着眼梢,颇为揶揄。 牧玟似乎有那么一秒顿了一下,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然后抬手,把一旁偷偷乐而放松警惕的某人揽过脖子。 牧徵墨就这么措不及防的被吻住,啧啧水声。 “嗯……嗯!”牧徵墨手里的水杯微晃,就立马被牧玟稳住手腕。这个吻并没有很强迫和持久,偷袭者浅尝辄止却又羞到了对方,一石二鸟。 “牧玟!!” “嗯。” “你@#%&**@......” 牧玟见好就收,又反身正正经经的炒菜。牧徵墨气急败坏的在旁边骂骂咧咧,却一点也攻击不到她——讨了自家猫儿的好,也得允许她炸炸毛。 牧徵墨骂完,转头就要离开。脚还没离开厨房,身后一直沉默认真炒菜的人忽然说:“帮我倒杯水。” 毫无求人办事的软气,倒是有种上班老板的命令。 牧徵墨站着没动。 “我渴了。” 牧徵墨从鼻子里吐出一口气,恶狠狠的转过身,看着双手沾着面粉和蛋液的牧玟,想说什么也说不了了,只能啧一声,给她去水龙头接水。 第52章 “不麻烦,”牧玟打断她,“你手上的就行。” “……” “拿上来点儿,我喝不到。”牧玟晾着手,很正经的跟她说。 牧徵墨磨磨后槽牙,把水杯端到她嘴边。牧玟就着她的目光,眼神也不离开,仰着下巴去够杯沿。水杯里的水并不多,但牧徵墨被她盯得心跳激增,怼的有些过于快,牧玟喉咙滚动的不及,嘴角就溢出几汩水流,淅淅沥沥的掉到下巴处。 牧玟就这么看着她,即使被喂的很不体面。 这一幕多么熟悉,早就和牧玟有过肌肤之亲的牧徵墨不可能不知道。记忆叠加,场景重合,夜色里的缱绻和躁动染上耳尖的红晕。 牧徵墨警铃大作,登时收了手。“别喝了!”她有些鲁莽的把杯子敲在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哪有你这么喝水的。” 牧玟倒是一点也不心虚:“哪有你这么喂水的?” 牧徵墨下意识反驳:“你!” 牧玟看着她,下巴上挂着的水都没擦,连着阿玛尼的褐色衬衫沾湿了的水渍,用一种坦然而理直气壮的态度,耸耸肩,甚至手里还握着用来蘸面粉和蛋液的秋葵。 牧徵墨转身就要走。 “牧徵墨,”身后的人叫住她,“不收拾一下自己搞得烂摊子吗?” “收你个头!”牧徵墨表示再也不上她的当了,气鼓鼓的往自己工作室里走,“牧玟你就是给脸不要脸的臭流氓!” 某位被骂了不要脸的臭流氓的人士就这么目送着耳朵红温的牧徵墨离开,故作平淡的转过身继续做饭,却怎么也掩不住得逞般的笑意。 110. 晚饭后,牧徵墨又钻回自己的工作室了。wm刚刚成立不久,却因为是柳落旗下时尚行业而备受社会瞩目。同行竞争加上舆论引导下,牧徵墨当然压力大。 夜色凝在窗外,月影透过纱门,带着徐徐清风。女孩伏案,一手撑着额头,用一种嫌弃至极的神色看着笔下并不满意的手稿。 铅笔沙沙声响起,过了一会儿,就是撕纸声,揉成一个团,随意被扔在木地板上。 几声轻叩把她拉回现实。牧徵墨下意识偏头看门口,却发现没有人。 “这边……”发话者似乎目睹了她懵逼的样子,颇为无奈又忍着笑的说。 牧徵墨把头拧过另一边,才看见是窗户外的小阳台的欧式扶杆上,隐约蹲着一个人。第一反应确实害怕,可看着对方没有什么动作,她急急的呼了两口气:“春在空?” “您要不过来和我说话?”女人的语气一副“你终于认出来了”的样子,“或者给我开个门?” 牧徵墨的心咽回肚子。“不了,我出去透透气。”她打开纱门和小阳台的吊灯,终于看清那人的模样:春在空双脚踮在约一巴掌的宽的栏杆上,双手扶在双.腿.间,以典型的亚洲蹲法颇为触目惊心的平衡在栏杆上。 “……”牧徵墨吓得都不敢靠近她,默默的靠在离她半米远的栏杆旁,悄悄往下瞅,“这里是三楼!” 别墅一楼还是加高层,位于三楼的工作室水平高度超过13米。看着黑夜里还带着墨镜,乐呵的不以为意的女人,牧徵墨只觉得她挺疯。 “是啊,”春在空转过头看她,“下回我得和牧总说说,门口的警卫换一批吧——一群饭桶。我从侧面篱笆那里翻过来,没有一个人觉得有问题。” 春在空毫无前兆的站起来,不等牧徵墨冷吸一口气,就如履平地的跳下来,好整以暇的拍拍裤子上的灰:“你要我查的东西,有消息。” 牧徵墨看着一串行云流水又胆战心惊的操作:“好,你说——不是你下回能不能不要做这么高难度又惊心的动作啊?!” “高难度?”春在空瘪着嘴耸耸肩,“我?我从5楼摔下去,0手起帧毫无压力。”大概率她们不能苟同对方的想法。 “牧甫翔先生的残疾是在意大利落下的,这您猜的倒是准。”春在空笑道,“不过非常的早——老先生车祸的时候,比现在的牧总年轻。” “您猜的没错,deep web上的订单。我顺藤摸瓜找到了三十多年前年前的一张杀人邀请函和通缉令,里面就是悬赏牧甫翔先生的人头。” 三十多年前,牧徵墨忍着手指的颤抖理智思考,那不就是上一代牧家争夺遗产继承最沸腾的时候吗! “对。”春在空看出她的心思,说,“当年牧樘先生病危,牧家三兄弟为了争夺继承的新闻天天头条……就是那个时候。” 而彼时最受生前牧樘先生喜爱、年仅二十多就展露商业头脑的牧甫翔当之无愧成为了家族乃至社会的头号待选人。 不过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订单……”牧徵墨咬着牙,沉声说,“订单有人接了?能查到什么吗?” “34年前冬天,罗马,一位匿名‘aquila’的雇.佣兵接了单。11月26日凌晨0点23分,中央广场环圈发生车祸,一辆失控红色法拉利撞向牧甫翔先生所在的宾利疾跑——事后调查是雪天路滑。” 司机和保镖当场身亡;坐在司机后面的当时同行的朋友受创与司机一致,脑壳都碎成片了;唯独坐在左后方的牧甫翔留了口气,icu凉了2天,才活了过来。 运气足然。 牧徵墨双手紧紧的掐着胳膊:“这官方报道我知道,其他的呢?” “其他的,”春在空把眉毛挑起来,“红色法拉利被立即处理了,事无对证。而监控又‘恰好’处于维修,根本查不到。”女人一笑,“当然,我知道您不是为了听这些的。” 第53章 “我顺着deep web的id号找到了当年接单的雇.佣兵,这位老鹰先生。1”春在空说,“使用了一些小手段,他告诉我发布者是id中国港城的‘lio’。所以前两天我又回了趟中国,根据这点线索找到了老鹰先生说的那位雇主。” 牧徵墨眉头紧锁,示意她说下去。 春在空的墨镜遮住了眉毛一下、颧骨以上的部分,特制运动型墨镜把侧面也包起来,使她少了神态表达中最重要的眼睛的部分。不过这个女人平时也很少露出过于沉重的神色,就比如现在。 “柳。”她说,声音变得冷而平,“柳树的柳。这个姓氏不常见,moe小姐。” 牧徵墨整个身子几乎是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春在空眼疾手快的冲过去,很有技巧的拍着她的背:“深呼吸——牧小姐!” “你说,”她像濒死的鱼,嗓音嘶哑却依旧让她说,“你说——后面呢?!” “……”春在空嘴角微微抽动,“柳寰。柳落集团前董事长、股份人、执行人柳翌烟女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他翻墙用的账号就是这个‘lio’。”她刻意的顿顿,“您……不介意我去查了查关于柳寰的事情,然后——” 牧徵墨佝着背,虚弱却清醒的摇摇头。她当然知道柳寰那点破事瞒不住连深网都调查自如的春在空,“怎么会是柳寰呢?”她喃喃道,“怎么会……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 是的。她恨柳寰,恨这个身上留着同样的血的男人。可这种感情终究是复杂的,酸胀的,不理解的。 可她不知道柳寰和牧甫翔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致他于死地。 她猛地攥住春在空的领口,“那——那柳翌烟呢?!”她说,“柳翌烟难道不知道?” 春在空那副特制墨镜让牧徵墨什么也看不见。“按道理是知道的。”她缓缓地、衬着劲儿把牧徵墨掰开,“在这件事之前柳寰一向很高调,在花花公子届也是出了名的。但这件事之后,柳寰先生就几乎淡出所有社交圈了。” 毕竟三十年荏苒,物是人非。春在空说:“但老鹰先生说并不止一人。我找到了当年柳寰头号‘情人’,驻镇万科博.彩的芥子小姐,这里是曾经被爆出柳寰先生和全球超模维克丽·泽兰德恋情绯闻的地点——综合一下发现了另一个当事人。” 春在空没有说出来,拉过牧徵墨的手,用食指在她的掌心一笔一划的写下几个字。 牧徵墨的眉头骤然拧紧,猛地抬眼看她,刚要开口就被几声敲门声打断。 房门被打开,牧玟端着牛奶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聘请的神秘保镖女士正一手攥着牧徵墨的手腕,一只手点着她的掌心,两人挨得有些近。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哦吼哦吼!某衣()禽兽要吃醋了!啊啊啊啊!(尖叫)(抓起键盘)(亮出獠牙啃啃啃)(上蹿下跳)(累了坐回来继续做饭) 1aquila,意大利语,老鹰(这就是为什么后面春在空称他为‘老鹰先生’) 第26章 chapter26 111. 春在空带着墨镜的脸转过去,看见牧玟,这位情商和洞察力极其敏锐的雇.佣兵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率先松开牧徵墨,咧开嘴十分明媚的朝她打了个招呼:“嗨~” 牧玟把牛奶放在桌子上,顺便不咸不淡的瞟了一眼乱七八糟的手稿。“chuen女士的拜访方式可真是别致。”她回头看着阳台外的两人,挺拔的身姿与春在空不相上下。 话里有刺儿,但是春在空一向不要脸不要皮,笑嘻嘻的回答:“工作习惯。不过牧总的安保系统该升级了,我光明正大的溜进来都没人发现。” 牧玟淡淡的“嗯”了一声,盯着她。 春在空也没有久留的意思。“不麻烦喝茶了,或者,”女人笑笑,看到端进来的那杯牛奶,“牛奶——我想它有主人。”说着转身往阳台走,“这么晚也不扰二位的,嗯,兴致。” 牧徵墨扭过头正要往前两步,忽然肩膀一沉,就被牧玟圈住。与其说圈住,更多是一种暗搓搓强硬的不准她离开的摁住,牧徵墨这时内心大骂牧玟败事有余的占有欲,又真的担心春在空一脚不慎从三楼摔死。 “哎哎!”她紧张道,“这楼有楼梯!” 春在空双手一撑栏杆,以一种极其轻盈的方式飞跳上栏杆,站起来,闻言还转了个方向来面对两人。“没事儿,”她大咧一笑,踩在一掌宽的栏杆如同猫灵活,抬手一撩头发,“那个走的太慢——” 话音未落,那人就往后一跃,双臂张开:滞停的那么一瞬里,黑夜和圆月成了她的背景幕布,刻画出昙花一现而又惊心动魄的美丽——然后迅速下沉。 牧徵墨一阵惊呼,挣开牧玟跑过去,扒在栏杆上往下看。可惜什么都没有:后院的草坪漆黑一片,她裸眼什么都看不见,但是那人坠落就跟一片羽毛一样,什么都没有惊动。 那一幕的冲击力很大,牧徵墨想。很多年后这位杰出的设计师依旧记忆悠深于一位神秘而富有魅力的女杀手带给自己事业创意设计上的无数叹为观止的灵感。 “她......”牧徵墨被牧玟搂进怀里,钦佩的说,“meraviglia(奇迹一样的人),不是么。” 牧玟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里面是春在空给自己发来了一条短信: ——我尊敬的雇主,您一定要相信我,本人只是单纯的向牧徵墨小姐提供工作内容汇报,毕竟牧小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狗头] 第54章 牧玟磨了磨后槽牙,在牧徵墨惊讶的眼神中面无表情的翻了个明显的白眼,回了一句:知道了。 112. 8月初,已经三个月没有回中国的牧玟应柳落集团内部下半年业绩规划问题回国。贺格德和春在空被留下来看管牧徵墨——但说实话,就是贺格德一人带俩娃。 wm今年夏季新品到现在还没有灵感,moe每天emo的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寝食难安,一下子瘦了不少。春在空表示不能这样下去,主动提出带她出去溜达。 “不去!”牧徵墨烦躁的把废稿团往春在空身上砸,“不去!不去!烦死了,公司设计部天天催——下周就要提交初稿,我现在一件满意的都拿不出来!” 春在空宠溺的笑笑,敏捷的抓住一团废稿,打开来看:“哎呀其实挺不错的~走吧走吧,带你去testaccio那里逛逛啦!” 牧徵墨其实很喜欢吃那边的一家露天街边pizza店,非常的正宗。春在空拉着她就这么出去了,贺格德劝不住,还给她点了加两倍糖霜的千层。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应该吃点甜的。”春在空把甜品推给她,笑道,“喏,你的最爱!” “那天查完了之后,”牧徵墨一边吃,一边说,“我妈妈和柳寰在万科被曝的时候具体情况是什么?” “泽兰德小姐被柳寰带坑里去了。”春在空拿中文说,“她染上了赌博。” 牧徵墨握着叉子的手一顿。 “芥子小姐是那边的接待,据她所说,柳寰以‘朋友’的名义接近泽兰德小姐,确认地下恋后经常带她出入这种地方——而泽兰德小姐被那位万科vip先生拉下了水。” “回不去了。” 牧徵墨的手不自觉的发抖,被春在空握住。“我还拜访过几次万科,里面如果被列入‘猎物’的名单,那么就是会……碰上人生无法回头的路。” “泽兰德小姐是意大利人,更加少了一层政治顾虑。”女人轻声说,“我又让当年在佛罗伦萨的朋友打听了,在送走您后的泽兰德小姐沦落街头……” “最后是被蓄意轮丨奸而死。” 牧徵墨心脏抽搐,痉挛,几乎要昏死过去。春在空已经用最平淡,最委婉的说法告知了她这些真相,哪怕牧徵墨做了心理准备,却也依旧绞痛。 她恨自己身上留着的肮脏的血。 “这不是你的错。”春在空罕见的温柔至极的声音安抚着她的撕痛,“孩子,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操蛋——没有人一辈子平淡而幸福。” “你必须接受它,面对它,战胜它。” 113. 吃完饭,春在空就带着牧徵墨出去逛街了。 “不要这么低气压嘛~”女人摸了包烟,回头看看沉静的牧徵墨,“介意吗?” 牧徵墨摇摇头,看着她点上烟,“春在空,”她忽然叫住她,春在空“嗯?”了一声,“你是中国人。” 这句话是个陈述句,牧徵墨问出来那么笃定。 墨镜转过来看着牧徵墨,春在空比她高,微微低头,鼻腔里呼出白烟,平线一样的嘴角几乎在没有思考时间里向上扬起:“不是。” 牧徵墨:“你说过,要100%诚实回答。” 春在空:“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的理由?” “上回你过来跟我汇报调查的时候说,你‘回’了一趟中国港城,而不是‘去’。”牧徵墨和她并肩漫步在街道旁,“同时,你本人对赌博和毒品的主观厌恶度很高。” 春在空没想到她这么说,一挑眉:“哦?” “意大利大麻合法化后,毒品几乎与医用麻醉药品一样正规化贩卖。如果你是东南亚国籍者,对于家乡传统产业不会那么……”牧徵墨斟酌用词,“痛恨。” “而且,调查万科的工作量比意大利的难得多,但是按你的行程安排,你在港城花的时间并不多,如果没有过于密集的关系网和裙带关系是做不到的。” “你有着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禁忌点,春女士。” 春在空似乎并无所谓的耸耸肩:“嗯哼~” “所以你这是默认了?” “既然你有猜想和断定,我觉得我再狡辩也没有意义。”她说,“主要是您知道了也没什么,涉及不到你我的利益关系——您不是一个没事找事的人,dear。” 牧徵墨不予置否。 马路口,春在空接了个电话。“我临时有事,”她挂了电话,有些抱歉的笑笑,“小姐,您要不自己回?” 牧徵墨登时有些无语:“……哪有你这么当保镖的?!” 春在空笑嘻嘻:“关键是我有说过,就算保证您的安全,也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啊!” 牧徵墨满脸黑线:“……” 说实话,牧徵墨也没有非要春在空留下来的意思。春在空闪身很快,几乎一眨眼就隐进人流里了。牧徵墨无声的叹了口气,有些怅然。 这几天的信息量有些大,她还来不及消化这么多。 牧徵墨走在街上,阳光明媚,微风吹过却带不走她内心的杂乱和烦闷。她之前从未想过这些事情会涉及这么多,从自己母亲到柳寰,再到牧甫翔,以及最后万科那位姓牧的vip先生和整个牧家。 命运多舛。 她悠悠荡荡的就逛到了社区街道,那里人没有主干道那么多,因为基础设施建设中,显得荒凉些。 拐角处,牧徵墨忽然有些发毛。在第六感腾然而生的瞬间,一双带着手帕的手从后捂住她的口鼻,她想要大喊呼救,下一秒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第55章 那是迷药。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女孩想到的还是牧玟。 她死了的话,牧玟会难过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 快要到主线大结局了,10w的中篇,不会很长 第27章 chapter27 114. 最先发现的是贺格德,距离失踪2小时后。 他给牧徵墨打电话询问今晚是否回家吃饭,没有打通,又给春在空打,也是如此。这位在职多年的老保镖立马意识到不对,即刻通知了牧玟,并且报了警。 牧徵墨失踪后的第三个小时,贺格德在testaccio区警局里由警方配合调查到了牧徵墨最后出现的十字路口监控,还原了她和春在空分别的场景。 消息同步给了远在港城开会的牧玟。 这是全集团下半年企划会议,牧玟推不掉,在秘书慌慌张张用几秒钟时间简单汇报了这个噩耗之后,女人面无表情的示意继续,在多少双贪婪而精明的眼睛下完美收会。 下午5点半,牧玟踏着平稳的步子回到个人办公室,牧玠坐着申请专机航线赶回来的贺格德和广胜义已经等候多时。 关上门的瞬间,牧玟用着从未用过的音量几乎是吼出来的:“怎么回事?!” “今天是春在空申请带墨墨出去散心……一直到下午1点的时候都没有任何问题,直到春在空疑似接了个电话,然后就——” “结果!”女人几乎是咬着牙喝出声的,“我要的是现在的结果!人!是死是活?!” 三个大男人嚅嗫的跟蚊子一样。 “……”牧玠顶着压力开口,“wm以及柳落意大利分公司已经派出人配合警方查找了,墨墨失踪最后的走向去了ler hahnry社区,那里是老区,监控……不太覆盖……” “春在空呢?!” “……” “说话!!” 贺格德皱着眉:“联、联系不到……” 沉默比任何一个暴怒的控诉都要令人发指。牧玟闭着眼,下颌绷得死紧,明明是没有表情却愣是让人能感受到不可遏制的怒气。 牧玠双手交叉叠在身前,微微含胸:“我已经在深网上对春在空进行人肉搜索了,目前……并没有太大进展。” 女人缓缓移到沙发前,扶着一旁的扶手,坐下的瞬间有些脱力。“这件事,”她深深呼了口气,“目前,还有谁知道了?” 广胜义:“没有外传。” 牧玟点点头,目视落地窗外交通纵横。她有些疲累,不知道为什么,三个男人一致的这么想。 115. 广胜义被柳翌烟一个电话叫回汇悦居,一进门才过玄关,他就看见妇人双手抱臂站在屏风前,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语气不像牧玟那么急,却也是压迫十足。广胜义一五一十的回答,管家在旁边一边努力劝慰,才把她劝的坐回去。 “那个什么空,”柳翌烟语气也非常严肃,“牧玟前几个月聘的?什么人?底细查过吗?!” 广胜义摇摇头。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用!”柳翌烟恨恨地说,“现在找不到了?!——查,去深网里查,高价悬赏,实在不行去暗网悬赏!!” “是。” 妇人一手肘着太阳穴,歪着头。她已经不年轻了,虽然保养得很好,但遇上烦心事还是郁闷的时候颓败明显。广胜义见状安慰:“夫人别担心,牧总已经派人着力彻查了。” “贺格德今天才回来,接了任务又飞回去了;wm品牌内部的安保系统人员也接到了秘密任务进行帮助……您放宽心。” 柳翌烟闻言,眼神过于不明不白的乜了他一眼。跟了几十年的管家很有眼力见的遣他离开,屋里又只剩两个人。 管家轻轻的唤了一声:“夫人。” 柳翌烟有些出神。 “你说,牧玟她——”话到嘴边,柳翌烟硬生生咽了下去,“等会儿给个电话,让我身边的阿都和阿道和贺格德联系一下,去帮忙查人。随时保持我的联系方式的通信,留意陌生电话勒索。” “是。” 柳翌烟顿了顿,轻轻“嘶”了一声,忽然又开口:“牧玟她,你说她这么多年了,一直……啧。” 管家看着自己家主难得的欲言又止,笑了:“牧总心系工作,对伴侣还是松懈了些也是常情。” 柳翌烟摇摇头,略微不安的摩挲着指腹。“她太关注墨墨了。”她努力阻止语言,“牧玟从来不是一个多么在意别人的人,她甚至连自己都不在意。” 过于冷漠,过于无情,过于自负。 “但是她的那种感情……我总觉得不对劲。”柳翌烟语气并不是那么轻松,“这种感觉并不是空穴来潮,虽然都跟我不亲,但是我是看着她俩长大的。” 管家了然,没说话。 “这段时间……”柳翌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又把那支吾不定的语气化掉,变回了平时的柳翌烟,“把柳寰看好。” “夫人……?” 柳翌烟没有解释。“放出消息,说广胜义带着我身边的几个保镖全部离开了港城去意大利。”她吩咐,“然后叫他亲自秘密过来一趟。” 管家张张嘴,还没回答,又听见她补充:“还有牧家那几个老东西。” “是。” 116. 门被打开,一个穿着oversize肮脏蓝色卫衣,工装裤,运动鞋,带着手套头套的人进来,步伐沉重,手里拿着纸袋。 第56章 “吃饭了。”声音沙哑而闷,用着并不地道的意大利语说,“嗨,你。” 牧徵墨坐在小沙发上,左手和左脚上挂着镣铐,钛合金铁链嵌进墙里,老式手铐,钥匙只在这个绑匪身上。 男人带的是麦当劳。牧徵墨本身胃口就小,吃的很谨慎又慢,很快就没胃口了。这个男人也就一屁股坐在床上,岔着腿带着面罩看她:“不吃了?” 牧徵墨点点头,很温顺的坐着。 “你的亲人找到你了。”他嘶嘶的笑道,嗓子里跟卡了口痰一样恶心,晃着手里的手机,“不看看吗?” 牧徵墨的动作有些迟缓,伸手。男人就把手机举到她的面前,牧徵墨看见了,那是deep web的悬赏令,发帖人和ip都是匿名,却高价要求交换moe·zéland女士。 “是谁?” 男人也不隐瞒:“一个叫hahn·lio的人,你认识吗?”他笑道,“他说,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牧徵墨闭闭眼,并没有多意外。“他想要什么?” 她听见了自己预想的答案:“他和我交易你的性命,madam。” 怼在她脸上的手机忽然切换界面,来了个电话,是个陌生号码。男人收回手机,似乎是看了她一眼,点开电话往出走。 小屋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屋子是个很理想的折磨绑匪的房间。牧徵墨想,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不尖锐的,没有任何轻生的机会;这个绑匪非常有职业操守,有监控,随时确认自己的“商品”的安全。 这个绑匪……牧徵墨无聊的想,一个有些肥胖的欧洲男人,年龄看不出来,不是本地,熟悉深网操作,170cm左右,肥胖,身形举止有些猥琐,精神有时会涣散,但是打劫手法很熟练。像是长期吸毒的、靠着这种生意过活的白男。 门又被打开,牧徵墨乱七八糟的思绪被打断,男人拿着手帕进来:“madam,劳驾啦。” 说着直接捂住她的口鼻,不顾身下人“呜呜”的反抗,用皮带封锁,确保她无法发声。接着拿了副手铐,把牧徵墨双手反扣住,卡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牧徵墨像一条泥鳅一样拼命扭动挣脱,男人似乎烦了,下一秒,她的太阳穴被抵上一个冰冷的管口。 意大利国产伯莱丨塔92f死死的顶着女孩,男人说:“madam,我的耐心有限。”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心情变得愉快了些,“您的父亲来接您了。” 117. “您嚎。” 眼罩被摘掉,牧徵墨几乎是被推着下了车。她看见了柳寰,穿着风衣,好整以暇的站在一堆保镖里面,偷偷挑着眼睛瞧她。 这里是罗马郊区里荒废了多年的废墟地区,方圆几十里没有人烟,连只鸟都难遇。 “没有别人了吧?”柳寰谨慎的出声,狐疑的打量了这个绑匪一遍又一遍。“为什么非要让我过来一趟?——我最近业务重,来一趟意大利不容易。” 男人打哈哈的笑:“那您害是nái了,不是吗?” 牧徵墨早已泣不成声,嘴前的皮带被解开,“为什么?!”女孩绝望的嘶吼,“你究竟对我妈妈做了什么?!” 柳寰穿着大衣,在酷暑下有些违和。“别怪我,”男人丝毫愧意没有,耸耸肩,“当初我本就没有想着会造成这样。如果不是因为牧甫栩,我也不至于。” “什么……” “当初我误听到他的恶谋,牧家那档子上不了台面的腌臜的计谋,牧甫翔被牧樘所钟爱、牧甫翊又颇为有才能,他牧甫栩除了是个老大有什么吊能力?——可是他就是这么威胁我,手里抓着我的把柄,否则就会毁了我,毁了我姐——” 男人高挑的面容上露出了狠厉且几乎疯狂的变态,“我能怎么办?!我不过是玩玩!维克丽又怎么了?全球超模又怎么了?不是照样被我骗得团团转?——为了一个女人牺牲,开什么傻x玩笑!” 牧徵墨连恐惧都忘了,牙齿虽然还在打颤,却狠狠的,带着哭腔的嘶吼:“你个畜生!!” 她想过自己的到来是个意外,想过自己人渣父亲的所作所为,但是唯独没有想过这个傻x连甜言蜜语都不愿意给予她的母亲。 绑匪似乎对八卦非常的感兴趣,饶是中文不好也在努力的听懂。“so,柳先森,泥和persy· mooe先森做了森么交易?” “他以我的名义制备了肇事车,可惜天不绝牧甫翔,命大没死。至于交换,”柳寰从裹紧的大衣里抽出手,赫然是一把枪,黑黢黢的枪口对准吓得忘记哭的女孩,“他说他会帮我搞死维克丽,永诀后患。” 冰冷攥住牧徵墨;一旁的绑匪倒是很好奇:“可是她妹有死,不是吗?” “是啊,”柳寰语气有些气愤,“可是他告诉我已经全部处理干净了,我也傻傻的信了。直到我姐生日的时候,”他忽然很短促的笑了一下,“你也看见我了。” 是的。牧徵墨想,就是那一眼,令人作呕的肮脏的血缘神奇的引领两人相认。 “看出来您很狠她?”一旁的吃瓜男人问,“您真的是她的父亲吗?” “当初我为了压掉她妈起诉的□□和猥亵罪以及故意伤害罪,熬的我都快崩溃了!”柳寰大言不惭,“他妈的婊子,把这个小婊子也藏得好啊,如果这家伙活着,我就有被翻案的一天!所以,”男人的表情变得扭曲,几乎病态的狂笑,“可别怪爸爸,要怪就怪你自己投胎不好!” 第57章 “砰!” 牧徵墨在枪声响起的瞬间闭上眼——我要死了吗? 真的死了吗? 那牧玟会不会伤心? 应该不会......牧徵墨心里冷嘲一声,这个女人,自己看不懂。 ……那也好吧,就算是结束了自己荒谬而失败的短暂一生。 真是——为什么身体这么沉?看来书上说的都是假的,什么将死了的时候应该是轻飘飘的,自己胸口跟压了个人一样…… 等等,压了个人? “——嗨!嗨!”牧徵墨感觉有人在轻拍自己的脸颊,一阵熟悉而陌生的、颇为吊儿郎当的调侃响起在自己身上,“别吧,吓死了?” 牧徵墨恍惚的睁开眼,因为过度恐惧和惊吓导致瞳孔无法立马聚焦,十分懵逼的看着身上的人:她的身上确实压了个人,一个实实在在的,170+的大高个儿,穿着几分钟前站在自己身边的绑匪白男的卫衣和工装裤,一手扯下面罩。 春在空脏兮兮的脸露了出来,呲着个大白牙乐呵的看她。 “早知道就带你去枪击俱乐部多锻炼锻炼了。”在牧徵墨还没有缓过来的时候,女人从她身上下来,顺便拉她站起来,“你也忒胆小了。” 心跳逐渐恢复,牧徵墨才注意到周围响起的警笛鸣声,吆喝,以及各种穿着制服的警员熙熙攘攘的进行抓捕。 春在空带着她撤出人流拥挤的现场,还没走几步就被女孩反手拉住。 “怎么回事?”牧徵墨瞪大的双眼圆鼓鼓的看着她,尾音因为没有完全消散的恐惧罕见的破了音,“怎么回事?!” 看着眼前偏胖、佝偻、猥琐的身形顶着春在空一张欠兮兮的脸,和旁边摁倒在地的柳寰一行人,牧徵墨只觉得懵的很。 “你怎么会是,这样的?!”她努力组织语言。 春在空笑了,似乎早就预料到女孩会这么问。她把外面脏兮兮的卫衣脱掉,随之抖落一堆棉絮填充物,露出贴身的运动衣和防弹背心——胸口赫然有着一个子弹洞。 牧徵墨十分震惊的看着她:“你怎么能……”她上下扫射,“把骨头缩小一圈?!” “看好了,丫头。”春在空挑挑眉,接着一阵闷闷的“咔吧咔吧”骨头关节磕绊声,女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高”了——整个脊柱、肩宽瞬间拉长了一段,恢复了巍然挺拔。 牧徵墨这下惊讶的神色掩不住了,嘴巴张大成“o”,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啊?”牧徵墨看着她推掉臃肿的工装裤,假发,手套,活动活动筋骨,做了拉伸,“啊?!” “声音——声音呢?!”女孩瞪着眼看她,“你那是你的声音?!” 春在空用手捏着喉管处,咳了两声,“......你说的是这样的声音吗?”声线立马变成了那个恶心的白男音,“声色可以根据发声不同来改变,亲爱的。” 春在空颇为得意的看着她:“还想不明白?” “你指什么?”牧徵墨被一旁贴心的女警披上毛毯,递了水,坐在警车后尾箱上,“如果说是这个局,我大概猜到了。但是你这个、你这个?!” 春在空很自豪的“啧”了一声,“嗳~这叫技术!”她起手点了支烟,“小姐,没事可以去查查,zhikaung chuen的雇佣费落地起价竞拍,下封五个小目标,上不封顶。” 牧徵墨颇为嫌弃的“切”了一声,神色微动。春在空面对着她抽着烟,忽然感到肩上一沉,扭头看见来人,一咧嘴:“哟,牧总!好久不见。” 牧玟淡淡的嗯一声,目光回到牧徵墨身上,反复扫射好几遍。女人穿着简单朴素的t恤和运动裤,不加装饰也依旧凌然。 牧徵墨张张嘴,抬头看她。 “结束了。”她听见她说,“都结束了。” “咱们回家。” 第28章 chapter28 118. 牧徵墨除了惊吓并没有受什么伤,但是依旧一脸懵逼的被本来应该远在大洋彼岸的牧玟亲自拎着坐上飞机,在春在空和贺格德的保护下,直到上了专线飞机都还是什么真相都不怎么知道的状态。 女孩裹着毛毯,一把抓住春在空:“不该解释一下吗?” 春在空绅士的等待空姐离开,把舱门一关,索性坐在床沿:“您这么聪明,会猜不到?” “只能是大致,具体的肯定不行。”牧徵墨也不自谦,坐在小沙发上,“这件事都有谁知情?什么时候开始策划的?你们是不是就是在套柳寰的话?——我看牧玟没跟我们这一班回,是不是在意大利处理后事?” 春在空哈哈大笑,反手撑在床上:“好了好了,我跟你全部理一遍得了。” 119. 时间倒回5月初,牧徵墨的毕业典礼即将开始之前。 中国,港城。 “您就是chuen女士?”牧玟穿着不起眼的灰t牛仔裤,坐在檀宫一楼的会客厅,面对着来者,问。 “zhicam chuen,deep web资深雇.佣兵,id号101006。”女人拉开椅子坐下,动作干练流畅又带着匪气,她勾起标准的痞笑,“牧总,幸会幸会。” 牧玟没有想到对方这么信任自己,第一次见面的地点就大胆的选在了金主家里。 “不不不,我这是对自己的自信。”对方笑道,“就算不欢而散,我也绝对可以活着走出檀宫——这是实力。” 牧玟默默的搅动咖啡:“但这次的交易任务可不是一般的艰难。” 第58章 春在空呲了呲牙:“简单的任务我可不接,牧总。” 深网是国内禁止的交易平台网址,其活跃的主要分子大多手头不干净。牧家也是其中之一,但这次牧玟选的人并不是一般人。 【zhicam chuen,别称春在空,性别女,年龄不详,身份不详,履历:职业出身,曾效力于pla, fbi行调部门顾问,参与东南亚维和、中东冲突。职务范围:目标人物击杀(可选择方式),目标人物保护,刑事案件顾问。】 牧玟淡淡的扯动嘴角,一种没有笑意的笑容出现在她脸上。她伸手推出一份文件,春在空拿过去打开。“二十多年前的意大利罗马发生过一起恶行车祸事件,导致两死一重伤。您听说过么?” 春在空带着特制墨镜却毫不影响视力,一面看一面点头:“略有耳闻。” “我这些年暗中调查过,锁定了柳落集团现董事会副会长之一的牧甫栩,以及一名叫柳寰的男子。”牧玟顿了顿,“就是我妈收养的弟弟。” 春在空愣了一下:“柳翌烟女士?” “是。” “所以您现在需要我干些什么?”春在空把几页纸的资料看完,合上放在桌子上,问,“我记得您起初跟我发的要求是保镖。” “对。”牧玟抬手喝了口咖啡,“保护对象是牧徵墨。” 春在空张嘴无声的“哦”了一下:“牧家公开收养的二小姐?” “嗯。” 一阵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默契的蔓延。这位有着极其敏锐的洞察力和逻辑思考能力的雇.佣兵在电闪石光间嗅到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实:“看来牧小姐和您刚刚说的那两位有很大的仇怨啊?” “牧徵墨与我没有血缘关系。”牧玟坦然,“她的生母是上一辈全球意大利籍超模维克丽·泽兰德,生父是柳寰。当初轰动一时的‘超模堕落’绯闻就是这件事。” 春在空知道这个并不好看的绯闻,点点头:“可怜的泽兰德女士。” “当初立案后,柳寰私自动用我妈和牧家的关系,以自己‘精神不正常、身患重大疾病’的缘由成功开脱。泽兰德女士为了保护柳寰强.奸唯一证据和唯一女儿,找到我父亲,给moe·zéland找了‘牧徵墨’的身份生活。”牧玟说,“这一切,我妈不知道。” 春在空一副了然却复杂的神色:“难怪——我记得泽兰德和柳翌烟夫妇可是至交,这么狗日的事情,柳翌烟女士不至于大义灭理吧!” 牧玟颔首垂眸,看着面前的咖啡。 “但是我妈知道我父亲的车祸是柳寰参与了的。” “?!” “所以她一直对我爸深感愧疚。”牧玟的语气有些疲累,“也因此几乎与柳寰断绝亲情关系。我爸临终前不允许我把牧墨墨的身世告诉她——” “——也是怕柳翌烟女士受不了吧。”春在空很默契的接话,轻轻的笑了笑,“毕竟,她因为这个弟弟对自己丈夫做的混账事已经足够自责了。” 牧玟笔直的靠在椅背上,机械的点点头。 “行,”春在空翘着的二郎腿在空中划出一个优越的弧度,落下,站起,“我大概知道您想要什么了。”她说,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比自己年轻得多的总裁,“但是,容我多一句,为什么?” 牧玟抬起头,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冷白色的台灯,落地窗外是深渊一样的黑。两个女人一坐一站,同样的凌厉,同样的无所不能,眼神的交流是无声的压迫。 “因为他们动到了不该动的人。”牧玟双手环臂的坐着,自下而上的看着她,下三白显得那么孤凛。“当初我没有选择追究,除了我爸的遗言,还有就是希望他们见好就收。” 春在空用舌尖顶着上颚,哼了一声。 “但是他们似乎不懂。” “5月12号是佛罗伦斯大学的毕业典礼,之后的日子牧徵墨会留在意大利。”春在空明白,不再多言,正经的商议,“罗马比中国境内好动手的多。找个由头把我安排给牧小姐吧,我会找个时间把他钓出来的。至于意大利警方那边的配合,那就需要牧总您来完成了。” 说着她就要离开,却被身后的人叫住。 “搜罗证据是次要的,”她感觉牧玟的声音有些发紧,“最重要的是保证她的安全。” 春在空回头,墨镜转向牧玟的脸的方向。停顿那么几秒,她忽然咧嘴笑了笑,她的笑总是很不羁,却又很有安全感:“当然。” “您要相信花10.5btc在深网雇的杀手啊。” 120. 国际航班很久,很无聊,可牧徵墨光听着春在空绘声绘色描述自己和牧玟两人见机行事成功行驶计划的故事,时间倒是过得不慢。 “所以你那个电话……” “是牧总给我打的,说她那边看见我发给柳寰的自荐帖子回复了,需要我立刻执行计划。”春在空说,抱着一杯冰镇可乐吨吨吨。 牧徵墨:“这个计划有谁知道?” “真正事前知道的人,只有我和牧玟。”春在空说,抱歉的笑笑,“为了防止任何消息走漏的风险,所以,牧小姐,委屈你了。” 这么回想,囚禁期间其实春在空没有亏待自己,至少吃嘛嘛香,没有酷刑。 “柳翌烟那边呢?” “哦,也在找你。我们甚至因为柳翌烟自己派的一拨人的查找受到了影响——当时很怕把柳寰打草惊蛇了。” 第59章 牧徵墨很震惊于柳翌烟的不知情。那么另一种猜想就是成立的,柳寰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么狗日的事情不能被自己姐姐知道,一瞒瞒了二十多年。 那么……柳翌烟这么多年对自己的偏见,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她不恨柳翌烟,从来都不。只是—— 牧徵墨忽然有些怅然。 “那,”她尽量把自己蜷缩在沙发上,这是一个自我防御的姿势,“那最后结果会怎么样?” “我把当时的录音交给牧总了,警方也是提前埋伏。”春在空似乎更加在意美味的航空餐,腮帮子鼓鼓的,“这个说不准。因为柳寰毕竟是中国公民,就要看被害人,”她伸手示意牧徵墨,“怎么选择了。” “但是捏,你们家族里面的那些内部处置我可就不乱妄议了哈。”女人笑笑,嘴里塞着虾球,“孩子,这是你的人生。” “你到时候可以再和牧总商议,或者柳夫人……这件事如果放出去,影响也——” “不用了。” “?” 春在空抬头,满嘴油看着对面的裹着毛毯的女孩,苍白,脆弱,精致,像个陶瓷娃娃。牧徵墨的声音很轻,细细的,“不用了。” “……” “法院会判处柳寰死刑的,对吧。”她抹了把脸,头斜靠着椅背,“至于牧家上辈那些斡旋争端,牧玟会处理的很好的。” 空气静了两秒,春在空笑了:“为什么这么说,我的小姐?” 女孩没有看她,自顾自地往窗外万里晴空的云层里眺望:“我累了。” “这些本来就该结束的。” 她忽然就明白了妈妈当年选择把她留给牧甫翔的心情。 121. 牧玟回来是5天之后的事了。 这五天里,春在空依旧和贺格德在檀宫“监管”着牧徵墨。牧玟无法确定柳寰是否把消息秘密放回给牧甫栩,但是港城的水向来很深,牧玠临危受命斡旋于牧家几十双眼睛里。而牧徵墨也很有分寸的天天蹲在家里,乖得要命。 牧玠和柳翌烟知道了这件事。前者收到牧玟的消息赶往檀宫汇报牧徵墨的近况,而柳翌烟则是震惊与不解于柳寰为什么要刺杀牧徵墨。 牧玟赶回来是五天后的凌晨,牧徵墨睡得不安稳,她迷迷糊糊间感受到有人从浴室里出来,上了床,带着一身的水汽。牧徵墨翻了个身,贴到那人的身边:“……回来了?” “嗯。”熟悉而可靠的声音响起,带着疲倦,一只手搂上她的腰,“没事。睡吧。” 那晚牧徵墨睡得很香,一觉到天明,睁眼已经九点过了。 下楼看见牧徵墨正在餐厅,她坐下来,保姆端上饭。“怎么样了?”牧徵墨问。 牧玟很优雅而文静的一勺一勺舀着汤:“全部解决完了。” 牧徵墨:“我问的是具体怎么解决的……” 牧玟没有回答,只是快速的吃完了早餐。“快点吃完,”她起身,“吃完饭带你出去。” “去哪儿啊?”牧徵墨咬着碗里的包子,“不对,我可以出门了?——你把港城这边的也搞完了?” “嗯。”女人头也不回的上楼换衣服,“带你去汇悦居。” “去见我妈。” 第29章 chapter29 122. 柳翌烟一夜似乎老了许多。 牧徵墨穿着自己亲手设计的wm墨蓝色针织过膝连衣裙,白金色长发乖巧而服帖的顺在脑后,进了门把小皮鞋脱了,老管家给拿出拖鞋。 牧玟知道牧徵墨肯定从春在空那里知道了什么。牧徵墨很聪明,这一点是事实。 而看见如今的柳翌烟的第一眼,茶室里,妇人依旧是平时的一套淡妆绾后髻,红玛瑙珠耳坠,旗袍,可就是青丝里白发渐浓。 气质依旧,但是多了点什么。 “来了。”她头微微偏过去,看着来人。 牧玟拉着牧徵墨的手,后者下意识的去缩手,却被前者死死的扣住。牧徵墨当即就慌了,一面偷瞄柳翌烟的反应,一面隐隐用力挣脱。 可奈何牧玟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也不是一般的固执。 然而柳翌烟的目光只是很自然的划到她俩紧扣的双手,然后快速的弹开,没有多言。“过来坐,”她说,声音依旧是平而硬的,但却有种中空的感觉。 管家上了茶点,是御宝轩送来的糕点什锦。柳翌烟依旧是像原来一样,自径忽略了她,与牧玟聊起了些正事。 “证据确保了只在我手里。”牧玟说,“关于车祸,妈,说好了,我会起诉的。至于柳寰的刺杀,如果真的要走法律程序有些复杂,我会把它作为把柄留着,以免东窗事发。” 柳翌烟就这么听着,如同一尊泥塑。 “牧甫栩和柳寰已经被控制住,警方派盯,只要程序立案后就不再有任何异议。我已经咨询过了,造成这种程度的,主犯必死无疑,从犯最轻也是无期。” 牧徵墨默默的听着,三心二意。她从来就是看见甜点走不动道的,一只眼睛一个劲儿的往那边瞟,一只又偏偏要假正经的面对这位夫人,俩眼珠子都快挤兑了。 “吃吧。”最后还是柳翌烟实在看不下去了,说,“拿来就是吃的,摆着积灰么。” 牧徵墨猛地看向她,又偷偷看了眼旁边的牧玟。 “妈,”牧玟有些谴责又无奈的意味,混着笑意,“墨墨不能吃这么多甜食,她小时候爱吃甜的,换牙的时候乳牙都被虫蛀了。” 第60章 柳翌烟一拧脖子,瞪眼看着自己亲生女儿:“送都送过来了,这家里除了她谁还爱吃甜的?” “您总不能这么惯着她。” “你倒是管上我了?” 抓着榴莲酥啃得欢的牧徵墨闻言不禁被噎了一下。 牧玟笑了。她很少笑,顶多也是商务合作时生意谈成之后的应付之笑。她发自内心的笑意基本上从眼睛流出来,当着柳翌烟的面抓过牧徵墨空着的一只手把玩,又十指相扣起来。 满嘴榴莲酥的牧徵墨瞳孔地震:“??——!!!” 不等牧徵墨发话,牧玟就着笑说:“妈,东西总该拿出来了吧。” 老妇人很看不惯这俩小年轻的秀恩爱方式,充满嫌弃的白了一眼,双手环臂拔高声音喊:“老李!” 管家李叔闻言进来,手里已经很默契的拿了柳翌烟要的东西。老管家忍不住的幸福的笑矜持克制如此刻的牧玟,面对唯独懵逼的牧徵墨:“牧总,牧小姐。” 牧玟打断他:“该改口叫牧小夫人了。” 牧徵墨:? “是,”李叔乐呵呵的,“牧小夫人。这是老夫人给您的礼物。” 牧徵墨:“……哈?” “这是我爸生前留给我的……结婚礼物。”牧玟解释,“算是吧,他当年就一直很八卦我以后的伴侣会是什么样的。所以他早早的打好了一对戒指,说以后就当牧家的见证礼。” 这对对戒一直由柳翌烟保管,也是牧家对牧玟未来伴侣的认可证。柳翌烟低头抠着手,没说话。 老式银戒,中间镶了一克拉的钻石,优雅中不乏高贵,是牧甫翔的风格。内面很宽,“老先生说,以后确定了就把名字刻起来。”管家笑道。 牧徵墨震惊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看着牧玟拿起其中一个给自己戴上,可惜牧徵墨骨架偏小,待在中指正好合适,无名指有些空荡。可是牧玟还是很固执的戴在了她的左手无名指上,闪闪的,很漂亮。 接着女人把另一只递给她,示意她帮自己带上。 “……”牧徵墨的目光从那枚戒指转到牧玟脸上,又转回戒指,“我啊?” “嗯。” “当着你妈的面啊?” “错了,”牧玟赶在柳翌烟又要炸毛之前及时纠正,“是咱妈。” “不是,”牧徵墨腾的站起来,木椅发出“刺啦”的声响,“不是?!”她尾音都破了,转头看着似乎比自己更能沉得住气的柳翌烟,“她——您这是同意啊?!” 柳翌烟掀开眼皮看她,仿佛在说:你丫的快点搞完老娘没时间看你俩腻腻歪歪烦死人了。 牧玟也不僵着,自己把戒指带上,站起来拉住牧徵墨。“妈,今天算是正式过门了。”她又转过头看着满脸震惊黑线的牧徵墨,“以后要改口,不叫阿姨了。” “叫妈。” 牧徵墨不知道为什么,从脚趾引发出一股羞耻和尴尬感。 “阿姨——嘶,妈。”牧徵墨被某人捏了一下,立马卖乖,“我、我就问一个。” 柳翌烟把翘起来的二郎腿放下,又换了一只。 牧徵墨几乎是震惊的吼出来的:“您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会同意呢?!” “几天前,跟着我那个人渣弟弟的噩耗一起来的噩耗。”柳翌烟嘴毒还是一如既往,冷声说,“牧玟来跟我说明情况的时候已经特别有主见的自己全权搞完了,我能怎么办,难道真的为了那个狗东西求情?!” 牧徵墨站着默默听着,像是小学生听训话。 柳翌烟沉默片刻,“她说她要要回甫翔留给她的对戒,我就知道她有什么这一方面不好的消息了。”她说,“她说她喜欢一个人很久了,要带回家,见父母。” 牧徵墨抿了抿嘴:“您猜到了?” “猜到了,但是我依旧抱有侥幸——直到她亲口承认。”柳翌烟抬手捂了下眼,“我当时差点没把她捆起来丢进祠堂抽死——” 牧徵墨缩了缩脖子。 管家这是及时补话:“因为老夫人一直不知道您的身世。她其实一直把您当作老先生的孩子看待,所以……当时以为你们的关系不符合道德和伦理。” 也是牧玟告诉了她柳寰真正刺杀牧徵墨的原因。 管家又颇为关切的补了一句:“没真的抽死。” 牧徵墨:“……?” 管家:“倒是跪了大半个晚上。” 牧徵墨满脸黑线:“……” “还有什么问的吗?”柳翌烟的语气生硬,放下手,冷着的脸很不悦似的,“没事的话回去吧,中午不留饭了。” 牧徵墨一瞬间有很多话想要对这个二十多年冷漠的老妇人说,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末了出门前她忽然转身:“妈。” 柳翌烟很自然的抬头闻声看去。 “周末来檀宫吃饭呗,”女孩笑了,她的笑容灿烂而明媚,阳光碎在眼底,“到时候,我叫牧玟亲自下厨。” 123. 牧玟和牧徵墨走了,汇悦居又变得冷清。 但是不复往日凄凉。管家微微附身,看着似乎没有神色变化的女主人:“夫人在想什么这么高兴?” “嗯?”柳翌烟的思绪被打断,“谁说我高兴了?” “您是很高兴。”管家笃定的笑道。 “我就是笑墨墨这么狂,敢叫牧玟下厨做饭。”柳翌烟哼笑道,“她都多少年没下过厨了呢,上来就这么清傲。” 第61章 管家笑道:“您可喜欢这位女媳妇了。” “哪有。” “您一向刀子嘴豆腐心。” 牧玟在解决完意大利当地审判定罪的柳寰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回港城,第一时间没有回檀宫。柳翌烟难得再束妆容出现在牧家府邸的正座上,在所有人以为自己视如亲弟的柳寰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下会崩溃的时候,依旧展现了自己钢铁般的意志和铁血手腕。 柳翌烟不会否认柳家收养了这么一个人渣,但是也是从此之后这个被判死刑国外执行的男人与柳家再无关系。 随之公开的还有牧徵墨的真实身份,目前还没有把消息放出去,牧家人面面相觑不敢吱声,全在看柳翌烟和牧玟的脸色。 “这件事不难,”站在中心、一身西装长裙的牧玟说,“等柳寰的强丨奸罪由意大利官方发布后,我会代表柳落以及牧家亲自开发布会声明。” “那你就是要公开她的身份?!”牧甫栩常年三高肥胖,今天过来还是夫人和保镖抬着的,肥短的手指扣在手把上,问。 “是。” “你怎么敢?”男人的声调难得破了,“你怎么敢?!” “为什么不敢?”牧玟的声音说起来更有威慑感,“大叔,说起来柳寰还在证词里反映的二十多年前的那场车祸,我还没来得及说。” 牧甫栩脸色霍然一变。 柳翌烟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优秀的女儿。牧玟转过身,看着十几张神色迥然的脸,开口:“牧家。” “一个多大的家族,表面上,光鲜亮丽,实则内里风云变幻,暗流涌动。爬墙的爬墙,偷吃的偷吃,几百口的大家子,找不出几个干净的。” “我现在站在这儿,肯把这件事摊开来、说出去,就只是让你们知道,而不是‘商讨’。”她伸出一只食指,绕着画圈圈,“要不然,我特么疯了,给你们这帮狗屎饭桶擦屁股?!” 穿堂风过,无人敢喘气。 牧玟转过身,面对着牧甫栩。“大叔,”她勾起嘴角,却毫无笑意,“那档子破事哪个牧家的不知道?我装糊涂,您不能真糊涂啊。” 其实当场柳翌烟也有些疑惑为什么牧玟如此执着于把牧徵墨的真实身份还给她,私下回了汇悦居,看着女儿略微疲惫的卸下伪装,她微微一顿,斟酌再三开口。 “你为什么这么——” “因为我爱她。” 李叔刚刚给老夫人放下包,端着茶水过来就听见这句话,猛地扭头看向两人。偌大的房间一时间死一般的寂静。 柳翌烟没有特别大的波动。 其实母女两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柳翌烟从很早的时候就敏锐的嗅觉到了牧玟对牧徵墨不一样的感情;牧玟也知道她感觉到了。 “妈,”牧玟遮着眼睛的手放下来,一双冷峻的眼睛看着柳翌烟的时候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我爱她。” 柳翌烟的嘴张了又张,多少话最后又咽回去了。她招手示意满脸担忧的管家离开,“果然是我的崽。” 牧玟看着她坐下。 “跟当年的我一模一样。”妇人端起一杯茶,“先斩后奏,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才说的吧?好聪明,现在说,我倒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牧玟微微垂眼:“您从来不反对我爱她。您当初只是担心我们是乱丨伦。” 柳翌烟很早就把牧徵墨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刀子嘴豆腐心。 思绪收回,柳翌烟难得会心的笑了笑。“你知道我看见墨墨笑,想到了什么吗?” “我就想,这个孩子笑起来的样子,和当年维克丽一模一样。”妇人吸了吸鼻子,声音听不出异常,“维克丽就是白金色的头发。我倒是不知道,墨墨染了发的样子,和她那么像。” 柳翌烟夫妇和维克丽是至交,这是媒体公认的。所以柳翌烟这么多年不相信牧徵墨是维克丽的孩子——如果是,她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为什么……柳翌烟闭上眼。她当然明白,她何等聪明,精锐,能干,代入维克丽的视角,这个善良的姑娘不会这么做。 她比柳翌烟心软,比她懦弱,比她尚善。 屋里静悄悄,留着妇人一声轻叹散尽风里。 124. 檀宫。 春在空不知道怎么爬到那颗古松上的,悠哉游哉的半瘫在树杈间,一只腿吊在空中晃悠晃悠。黑色宾利拐进院子的大门,她老远就看见了,一笑,冲着底下无聊摆弄花草的贺格德与广胜义喊:“回来了!” 牧徵墨一下车,抬头就看见春在空坐在树间的样子。“我的妈,”她被牧玟拉着,“春在空!小心别掉了!” 被叫的女人一挑眉,极其嚣张的换了个姿势:双腿倒挂在树枝上,上半身悬空的倒吊着看她们,特制墨镜像是焊在脸上一样。 “我可是能把您从阎王手里拉出来的人,”她抬手做了个salute,“这么不相信我的技术啊?” 牧玟看着她:“这颗古松是清朝乾隆年间避暑山庄里南下运过来的。” 春在空一个哆嗦,麻利的翻身一跃而下,身轻如燕,落地都来不及拍灰,先是抬头看看这树,“没坏吧?”她皱着鼻子,嘟嘟囔囔,“靠——堪比我身价的老东西。” 她的目光停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小小的惊呼一下,“恭喜啊!”春在空非常浮夸的欠了身子唏嘘,“得偿所愿~?” 第62章 牧玟不再理她,拉着牧徵墨往回走。 屋里,牧徵墨换掉这身正式的连衣裙。“你的戒指太大了,”她说,“我戴在无名指会掉的。” 牧玟转身也换好家居服,这些天在牧徵墨看不见的地方,这个雷厉风行的女人果断而决绝的处理了所有肮脏,难得留下清闲。“爸是按着我的尺寸量的。”她说,“那时他知道我以后的爱人不会是男的,但是也没有什么参考。” 牧玟骨量大,手掌张开比牧徵墨大了一个指节。女孩撇撇嘴,忽然想到什么:“哎,你之前一直有一个银素戒?” 牧玟身子一顿:“你听谁说的?” “那就是了。”牧徵墨一点也不被她带偏,“我不只知道你有,还知道那个戒指你出席商务从不离身,还知道它和wm第一件成衣礼裙相配。” 她说着,一步一步靠过去,把牧玟逼在墙前。“听说从柳落集团牧总22岁回国继承家业之后出席的很多公开场合都会带着那枚戒指,众议牧总这是一直有着稳定的恋情和素人恋人。” “在wm第一年公开时尚新品的成衣后,不少眼尖的就看出来moe·zéland女士设计的墨蓝色针织群与牧总手上的戒指十分般配。”牧徵墨笑脸盈盈,伸手去摸她,“牧玟,你竟然背着我偷偷出轨?” 牧玟靠着墙,颔首看着面前的女孩在自己怀里撒娇打泼:“没有。” “如实招来!” “就是没有。” 牧徵墨把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来,“你不说我也知道,”她得意洋洋的,像一只翘起尾巴的猫儿,“因为那件衣服的设计是你看过的。” 准确来说是牧徵墨在高贵而漂亮的水下囚笼里生活时无聊打发时间设计的灵感。她被牧玟要求呆在水下的乌托邦,一条金细链子让她画地为牢。牧徵墨无法,终日的靡乱带来的是她的翻涌在内心的躁郁,是牧玟隐藏内心的疯。于是她就每天对着波光粼粼的水底和自己13岁的礼物,创作出了这一件内敛中带着清狂,优雅又带着戾痞的作品。 她是沉入海底的鲸。 牧玟每天下班,机械的洗漱,更衣,端着牧徵墨抗拒的饭菜一口一口耐心的喂给她,然后看着她闷气发泄在并不满意的各种手稿上。 牧徵墨在那里设计出了自己人生中的毕设“白浪嬉玄水(waves&deep)”和第一件成衣单品“昌明(charming)”。 也就是牧玟偷偷根据设计了配套私人素戒的那款礼裙。 “还不承认?”牧徵墨笑道,“不承认我就跑了!” 牧玟扣着她的腰:“你跑去哪儿?” “你管呢,反正我要是再跑,你就休想抓到我。”牧徵墨抚着她的肩,上半身微微后撤,拉开点距离,“牧玟,我不想做个小丑。” “你不是。”牧玟说,看着她目光灼灼,“你从来都不是。但是我需要时间。” 牧徵墨微微一笑。她现在当然知道牧玟这句话的意思了,也听出了她的另一层含义:谢谢你愿意等我。 那么牧徵墨过去的委屈和屈辱算什么呢?她自己想,释然的笑笑。不算什么了,她觉得,毕竟人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 她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但是在爱人面前有着无尽的宽容。 “哎,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牧玟直接忽略了这个问题。 “说嘛!”牧徵墨缠着她开始念叨,“我觉得你肯定没有我喜欢你喜欢的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了你多少年——你看,我小时候天天追在你屁股后面……唔!” 回答她的是一个吻。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 *以下是作者本人的一些(致歉)哔哔叨叨: 首先,这篇的最终呈现观感可能不好。这个真的不赖我,jj的交警很负责啊,天天卡天天卡,愣是火箭给我卡成车尾气了(大哭) 其实卡车还算好,顶多就是多菜少肉嘛。但是!有好多那种疯.批感的描写,他也卡!他!也!卡!(崩溃)其实最初版这俩很阴暗的,还很疯,姐姐就是那种占有欲爆炸,不善言辞chuang上撒气的闷包,妹妹是明面上疯子+沾花惹草经验为0,对自己姐姐还有点m体质,被姐姐掐脖子会爽的性格... 全给老娘卡没了。 人物塑造的很不立体啊(爆哭) 鉴于以上的原因,好多不是故事主线的推动踩油门的情节全给删了。其实为此还改了好几版不过审,删删改改导致影响到主线的(乱爬)这就很难受了,靠,有一种惠灵顿牛排被不识货的东西指点成一坨屎的感觉 ok!fine!深呼吸!没事哒!没!事!哒!(咬牙切齿) 也是苦了追更的宝宝们,吃了顿不明不白的饭(呜呜呜) * 今年下半年在三次元有些忙,可能不会再开新文了(乖巧)围脖可以关注一下动态,日常也会在上面发疯(狗头)当然啦,还是要感谢宝宝们的支持和热爱!(比心) 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