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类》 第1章 《同类》作者：冬天来了【cp完结】 简介： 十六岁的沈乘转至城内最优秀的三中，以为一切和以往一样，却遇到一个带他走出窘境的男生赵聆，在此，他们都不是一个人。 不会写文案。 一个关于反对校园暴力的故事。 标签：轻松、he、暗恋 第1章 第三次。 有人在他的门前吐了一地呕泄物，酸味弥漫。斑驳的旧墙还残留着上次清理的痕迹，一半被这次飞溅占据，相当难清理。 沈乘有点无奈。 第一次能理解这是巧合，第二次能理解是意外，第三次就不能了，完全像某个人故意的恶作剧。 可他想不到能是谁干的。小区是旧小区，没有监控，没有物业，他住在三楼倒数第二间，旁边两家一直没人住。他搬来不过半个月，也没有与谁结过仇。 如果是有人看他不顺眼，那他也不知道对方能是谁。 今天晚自习比以往晚，沈乘也没太多精力管，生气实在没必要，他清理完地面拖了两次地，满头大汗洗了把脸，又拿了瓶花露水去门前喷了几下，确定味道有所消散，才放心关上门。 屋内只有一张沙发和一个木质的旧矮桌子充当茶几，还有台一周前他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三十五块钱二手立体电风扇。 卧室和卫生间面对面对着，沈乘洗漱完就看见没开灯的卧室闪了两下光。 沈阳光给他发了两条消息和一条转账记录—— 【乘乘，睡了吗？】 【这段时间工厂很忙，周末爸爸再给你打电话，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生活费爸爸先转给你，不够再跟爸爸说。】 沈乘有点想家了。 以前他的生活费一个月也就两三百，来了市里以后，各种生活需求夹杂在一起变成了每月八百多。 三台市没有亲戚朋友，学校更没有认识的人，沈乘目前还没有适应离开赵丽慧和沈阳光的独立生活。 他转来这边正巧遇到期中，各科测验满天飞，学校卷得飞起，人人扎堆在试卷里抬不起头，他还要赶进度，根本没办法抽多余的时间联系父母。 沈乘收了沈阳光发来的八百五十块钱，默默回了消息—— 【好。】 他灭掉手机，打开台灯，昏黄光线笼罩木桌上的课题，开始赶明天要教的作业。 这边的环境令他不适，作业都是晚自习最后一课布置，学生仿佛不需要睡觉一样，每天发下的试卷难度增加，其他同学第二天都会抱怨两点才写完。 沈乘更不用说了，他比其他人都要多花一个小时，有些题太难了。 三点落笔，他困得抬不起眼皮，门外突然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对方似乎怕敲不醒他，轻敲到重砸。 沈乘撑着意识，迷迷糊糊去开门。视野模糊的门外站了个男生，比他高许多，沈乘甩了甩脑子想清醒点，对方察觉到沈乘的样子，语气是带着歉意：“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能麻烦跟我们下去一趟吗？” “有什么事情吗？”沈乘揉了揉眼，对方逐渐清晰起来，脸很干净清透，瞳孔深亮，黑防晒服和黑运动裤，很酷，也很好看。 “我是这套房子的主人。”男生说，“有点事情需要你配合配合。” 他像询问又像命令，没给沈乘拒绝的意思，沈乘微微皱眉：“我记得租给我的是个老太太……” “那是我外婆。”男生说，“走吧，花不了你几分钟，三点了。” 或许是人困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沈乘昏头昏脑跟着他下了楼，租给他房子的老太太住在一楼，他刚下去就看见了老太太和几个人站在门口，弯着眼睛正在点头。 沈乘忍不住问：“这是……” 男生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慢悠悠开口：“之前有个姑娘租过你现在住的屋子，和一个男的，后来男的搬出去，他也搬走了。” 沈乘一瞬间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顺着话小声问：“分手了吗？” 男生轻笑：“这么八卦啊？” “没有，你说我才问。”沈乘拘谨垂下眼，“……没有八卦。” 男生还想说什么，远处老太太已经看见了他们，老太太慈爱的眼神忽然一愣，“赵聆我让你问问情况，你怎么把人喊下来了？” “这不是人来了吗。”赵聆不正经说，“才好说补偿问题。” 说到补偿旁边的站了许久的男人脸色有些难看，和沈乘对视以后，脸上明显有几分心虚，摸了摸脸迅速撇过脑袋。 “谈的怎么样了外婆？”赵聆问老太太，“这件事怎么处理？” 老太太嫌弃撇了一眼赵聆，拉过沈乘的手，沈乘长得秀净，标准乖孩子形象，又一副没睡醒，“孩子不好意思啊，早知道这个孩子这么不靠谱，婆婆我就自己上去跟你说了。” 沈乘从来租房子起，老太太对他就很不错，看他是学生房租减半，还允许他单月交房租，本就感激不尽，现在又听到她温言温语，心头几分柔软：“没事的婆婆。” “这个大小伙之前和她女朋友租你那，住了一段时间两个人先后离开了，”老太太说，“这大小伙一直不知道那姑娘也走了，以为她一直住在在，后来又见你进出，以为你是她男朋友，天天傍晚来去门口卖醉，说是给你走廊吐了一地。” 第2章 男人有些尴尬的道歉：“对不起啊，实在对不起。” 男人很朴素的装扮，普通人的上班族，肩膀上还斜挎着一个旧皮包，白衬衫文绉绉的，沈乘没法把他和卖醉哭到呕吐的男人形象联系到一起。 沈乘张嘴：“没……” “你怎么不觉得是弟弟？”赵聆在一旁开口，“他这个小白脸形象，和你女朋友在一起不违和吗？” 小白脸…… 沈乘张着嘴愣住了。 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赵聆你会不会说话？”老太太瞪了他一眼，“又想挨揍是吧？” “哪能啊，我的意思是他又白又嫩，怎么都是个学生。”赵聆躲开老太太打过来的手，“怎么会让人想到‘男朋友’去的？” 男人更是尴尬了，“因为以前我们经常吵架，她说如果分手了，她一定要找个高中生，我看他校服是三中的，我就以为……” 赵聆：“……” 沈乘抿着嘴：“没有的事。” 谈恋爱在他的眼里一直都是遥远的，不是因为目前是高中生，拥有的东西非常局限，而是无论对方长得多漂亮，对话间说话脸会多红，但心里还是很清楚，没有心动的。 “非常不好意思。”男人诚心道歉，“我给你几百块钱当作清理费成吗？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 一旁的赵聆望着沈乘发红的耳廓，青涩腼腆的脸上那张唇微微轻张，忍不住越过去和他站在一块，抢先回答男人，“微信还是支付宝？” 沈乘抬头看他。 赵聆的眼神很随意，没有一丝别的情绪，抬了抬下巴，“掏手机，收钱。” 沈乘摸了口袋，掏了个空，“没……没带。” 赵聆：“……” 好笨。 “扫给我，我再扫给你，应该不建议吧？”赵聆说是询问，已经掏出手机二维码递过去，“待会我上去加个你微信。” 转账叮一声到账，沈乘没发拒绝，缓慢点了点头。 男人明显不想继续在这里，打了钱又对沈乘道了歉，转身飞快离去，走廊一下就剩下三个人。 老太太打着哈欠，“孩子，快去睡吧，你明天还要上课，我先进去了。” 沈乘微微点头，移开和赵聆对视的眼睛，慢吞吞上了楼，赵聆不紧不慢跟在后面，“你是三中的？” 沈乘抿着唇：“是。” “挺厉害啊，三台市最重点的高中。”赵聆笑了笑，“高几了？” 沈乘有种梦回过年，亲戚们围坐在一起问他成绩怎么样，理想是什么，将来打算上什么大学一样。他揉了揉脸颊，“高二。” “挺不错的。”赵聆又问，“成绩怎么样？” 沈乘：“勉强吧。” “压力是大点，不过教育质量没问题，好好学着吧。”赵聆说，“努力点考988211完全没问题。” 他说得云淡风轻，好像考名校说上就能上一样。 沈乘两只手握在一起，不想再听他继续问了，于是反问：“你在那所高中？” 赵聆正在摸耳垂，刚打两天的耳洞发痒，他甩了甩手发现沈乘停了下来，正回头一双干净的眼睛望着他。 像小时候他家隔壁期待棒棒糖的小朋友。 “我吗？”赵聆故作思考，“学校也那样，算不上档次。” 沈乘听他含糊其辞，换了个问题，“你高几？” 赵聆拍了拍他的后背，意思让他继续走，见沈乘继续走才开口，“和你一样。” 三楼没什么人住，这个点也安静得很，沈乘走到前面，走得不算快也不算慢，他感觉挺奇怪的，第一次有人和他一块走，而且只要一对上眼，他心跳就会忽然加快。 他咽了咽口水，打开门去卧室拿手机。赵聆没进去，借着昏暗光线，他能看清屋内的陈设，和最开始租出去一样，就那么点东西。 赵聆之前帮外婆整理资料，看过沈乘的身份信息，他不太记得具体住址，但知道那是个偏远地区，好像，是个镇？ 但那个镇并不出名，他闻所未闻，在他已知的镇名内，这个镇应该不在开发范围内，应该相当落后，从这么个地方出来的人穷点很正常。 赵聆不明白为什么，他第一次见沈乘就感觉他不适合居住这样的环境。 他这么想着，屋内灯光一亮，沈乘站在门前，小心翼翼的问：“你要进来喝杯水吗？” “不……”赵聆摸出手机，“今天太晚了，下次吧，我先加你。” 沈乘通过好友：“好，麻烦了。” “不麻烦。”赵聆迅速转账关掉手机，“早些睡。” 赵聆走后，沈乘关上了门，现在快四点了，他已经睡不着了，赵聆给他发起了一千八。 沈乘茫然。 不是几百块吗？ 第2章 次日清晨，沈乘踩点入班。 他昨晚五点才迷迷糊糊睡着，幸好调了闹钟，否则他一定会迟到，被喊在校园门口罚站，再被教导主任要求写千字检讨。 三中教学过硬，但校规和任何学校一样死板，任何坏习惯恨不得铲草除根，现如今教师素质水平提高，换做是以前，应该会和沈阳光说的一样，不听话的学生会被老师拿棍子追着打。 他抽出昨晚的卷子要交给班长，邻座的男生拉住他的手，“同学，能不能借给我抄一下？” 第3章 班长捏着卷子：“应该来不及了，老师要来了。” “我又没问你。”婴儿肥的男生眉毛拧成一团，态度突然转变成易怒，重新问了一遍沈乘，“你就说借不借吧？” 班里总共五十个人，沈乘基本没记得住谁是谁，连班长叫什么他都没记住。他在大脑搜索了好半天没想起来邻座这人是谁，但同时他也意外，他们班是优等班，居然会有‘抄’的存在。 沈乘还没搭话，班长已经抽卷子走了，走时还睁大杏眼瞪怼自己的男生。 而男生没回瞪班长，而是把这种莫名其妙的火迁移到沈乘身上，沈乘看他一副恨不得冲上来撕咬自己的劲，捏紧了手中的笔。 他要有麻烦了。 一早上在讲前天试卷中度过，他转来这段时间，试卷测试起码进行了五次，他分数勉勉强强在前十，这次测验上了前五。 老师很看好他，每次发试卷都会鼓励他几句，虽然大家会鼓掌欢迎，但他还是能感受到人群那种被针对的视线。 但他不敢去看那些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沈乘走读，可以外出校园，他平常一个人出去吃东西，在外找了个逼仄便宜的苍蝇小馆，每天吃中午只吃一碗六块钱的小馄饨。 校外能吃的东西多，对面就是一条专门为学生服务平价的饭馆，什么都有，各家也不卷价格，只卷菜系，几家好吃一下子就会被挤满，其他开得稍微有点远的店铺就没有生意了。 沈乘还没往小巷子去里，人已经被早上那位邻座的男生堵住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三个男生，看校牌都是高三的，浑身一股痞气，嘴里叼着烟眼神轻蔑。 “马沉，刚转来的新同学你都想欺负？”板寸头的男生谈了谈烟灰，“你不怕老母猪把你钉墙上？” 班主任姓母，非常少见的姓，她脾气不太好，尤其是对不听话的学生，沈乘这一类完全是她最中意的学生，再加上沈乘成绩优异，进步又大，没少在教师办公室里夸他。 尤其是他刚转来第二天语文测验的作文，文笔惊艳，无任何没用的句子，拉拢一众教语文老师的心，从而导致高一高三的不少班里知道他的存在。 马沉舔了舔上牙，“我主要怕我这位同学有些不好相处，帮他多交点朋友。” “行了，废话真多。”四人中最矮的人摆了摆手，“赶紧吃饭，老子饿死了。” 沈乘有些迟疑，“我不……” 他想自己一个人去吃。 马沉没给他说完话的权利，半拉半拽把他弄在前面，沈乘不喜欢别人这样碰他，但他挣脱不了，马沉的力气实在太大了，他只能被迫乖乖跟着。 沈乘以为这四个人会被他拉去对面某家餐馆里，没想到把他推进了一家餐厅。这家餐厅从外到内都奢华高贵，天花板和地面发亮，自带冷气隔绝掉外边的燥热。 沈乘被茫然按在桌位上，马沉轻笑，“这家也不贵，反正沈同学请我对吧？” 这群人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对马沉来说，看着乖乖学生交不起钱道歉被送进警察局的样子相当好玩，再传播到学校去，怎么也能让那老母猪少嘚瑟些。 整天让学生乖乖乖，烦不烦，是教学生还是养儿子？ 马沉边厌烦的想，边点了份最贵的牛排套餐，其他人也不算过分都没点贵的，菜单扔到沈乘手里，沈乘就有些坐不住了。 最便宜三百多，最贵上千，四个人点的餐已经快三千了，沈乘僵着背，“我没有钱。” 他不理解马沉为什么这么做，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单纯是试卷没给他抄那实在没必要，自己上课多记记笔记也能做出来，实在不想记，找他借，他也会借给马沉。 马沉却不这么想，他偏着脑袋嘲笑沈乘，“怎么了乖同学，怎么就不能乖乖请人吃饭了？” 沈乘垂着眼，“我没钱。” 马沉在下面狠狠踹了一脚沈乘，一脸不爽，张嘴就要骂人，旁边的人眼疾手快把他按了下来，他刚要骂同伴干什么，别过脑袋就看到一张清淡的脸。 赵聆穿了自己最喜欢的品牌，他眉眼生的漂亮，眼眸发黑发亮，白色外套很松垮搭在肩膀上，整个人清爽又带着不可一世。 赵聆语调很轻，“你们也来吃东西？” 马沉脸一僵，随即变成一副痴傻解释，“聆哥也在呢，我们同学请我们吃饭，就过来了。” 赵聆目光移到沈乘身上，“真的吗？” 沈乘看见马沉不断对自己使眼色，弓着身体有些不舒服，他好讨厌这样，明明可以好好相处。 简单对视片刻，赵聆从他脸上读到了不解和委屈，明明昨晚呆呆还挺乖，现在却不见一点呆呆样。 何况赵聆刚刚下来，恰好看见马沉用脚踢他了，沈乘本来就瘦，被踢了后身体还抖了抖。 应该膝盖应该还在疼。 一般情况下赵聆都不会管，学校处处存在霸凌，他要管也管不完，但看见是沈乘，他又不自觉过来了。 “我不是还没还你钱？”赵聆突然说，“等我还你你再请吧，我找你有事，先跟我出去一趟。” 马沉差点没坐稳：“哈？你……聆哥……借钱？” 赵聆有些奇怪：“不应该吗？” “应该应该。”板寸男笑着完，又对上沈乘，“聆哥找你，你赶快去。” 沈乘又茫然跟着赵聆走出餐厅，他刚刚不自在全数消失了，赵聆把他从不舒服的环境里救出来。 第4章 “怎么了？”赵聆停在他旁边，“吃冰淇淋吗？” 沈乘望着招牌上的价格皱眉，好贵，这么小的冰淇淋怎么十五块，他能吃五十只小布丁了。 “我请你。”赵聆对服务员喊，“两支原味吧。” “你为什么要请我吃冰淇淋？”沈乘说 ，“好贵。” 赵聆没看他，“想吃就吃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没有借你钱。”沈乘小声说，“但谢谢你帮我。” 沈乘性格有些死板，他从有记忆起就没什么朋友，不太会和人交流，和赵丽慧沈阳光交流也简单，日常围绕“分数”、“零花钱”、“吃饭”、“打扫卫生”上。 虽然哥哥交流不是这样，但和只见过两面的赵聆来说，那种交流方式显然不适合。 赵聆倒不介意他语气，冰淇淋塞他手里，“我转给你的钱，你不没收？你收了就行了，还有马沉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他很怕你吗？” “还行。”赵聆说，“但起码不会欺负你。” 沈乘记得以前在初中班里最恶劣的人都听从自己的老大，他们还在拉帮结派搞了个小团体，最凶最恨的人就是最大决定者。 高一的时候这种情况依旧持续，不过小团体不再是小团体，而是又多个恶劣学生组建在一起的大团，一起欺负人，一起凡事，一起扔锅。 他看赵聆的样子，又觉得赵聆不是那样的人。 “一直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赵聆别开他认真的眼神，“冰淇淋要化了。” 沈乘赶紧咬了一口冰淇淋，凉凉的，很甜。 赵聆冰淇淋吃完了，口袋抽出一张卫生纸递给沈乘，顺手接了电话，电话那边不知道在说什么，赵聆脸上只有笑。 挂了电话，赵聆问他，“要去一起吃饭吗？” 餐厅菜单里的价格还没让沈乘缓过来，赵聆又出现在里面明显是消费得起，他怕赵聆等下又找一家贵的餐厅，他实在没钱，下个月房租还没交，沈乘理所当然拒绝：“我不吃了，我还要回去写作业。” “好听话的学生。”赵聆也不勉强他，“那你注意安全。” 沈乘偏着脑袋：“知道了。” 几步路……还……还不至于会出事。 午饭这档插曲结束，沈乘也没吃得下东西，他第二节课就撑不住了，幸好今天没有体育课，否则他一定要出事。 马沉看沈乘趴在桌子上脸色发白，顿时好奇他和赵聆的关系，他所了解的赵聆绝对不会有这种乖乖朋友，只会有一群一个比一个实力恐怖的兄弟。 正当和沈乘视线对上，他立马移开了，算了，不想了，别惹赵聆认识的人就行。 沈乘疑惑马沉的反应，很快就懒得在意，摸着支笔心不在焉的刷题，再过三天就是期中了，按照班里卷的程度，他很有可能被刷出十名外。 不行。 沈乘清楚，不能让沈阳光和赵丽慧失望，他只有这一点能让他们满意的优点了。 沈乘拖着身子从公交车下来，天已黑尽，时间接近了十点左右，他给手机开机，一堆新闻资讯砸下来夹杂着几条信息，他还没谁给他消息，抬头就撞上了人。 赵聆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含糊不清：“走路玩什么手机？” “啊刚开机没注意。”沈乘懵懵地退一步，“没、没撞到你吧。” “没。”赵聆从黑色睡衣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吃糖吗？” 沈乘想说不吃，但赵聆已经塞他手里，紫色包装纸裹着糖果，看起来是葡萄口味的，“谢谢。” “客气。”赵聆转身就要走，“快回去睡觉吧。” “对了，”沈乘抬起脑袋眼里几分胆怯，“我能问问你个事情吗？” 赵聆显然心情很好，“你问。” 太乖了，说话都这么小心翼翼。 沈乘鼓了点勇气，“你也读三中吗？” “读。” 赵聆坦然自然，把沈乘说的一愣，抿着唇默不作声，大概被他回答太快卡住了。赵聆笑了笑，瞳孔微微闪着光，“不像吗？” “嗯。”沈乘诚实回答，“你都不穿校服。” 赵聆听他的话一个劲笑，不过他也很清楚沈乘是转校生，不知道自己很正常，他也知道沈乘因为作文写得惊艳在校里算砸起过不小的水花。 “想知道我那班的吗？”赵聆反问他，语气里充满了神秘。 沈乘眨眼：“那班的啊？” “明天你就知道了。”赵聆说，“明天我就告诉你。” 第3章 三楼楼梯间的灯一直有问题，老太太记性不好，说是找人维修一直忘记，再因为三楼没几个人住自然而然就靠微弱灯光要死不活的撑着。 沈乘拆开包装纸，往嘴里一塞，浓郁的甜腻味在味蕾散开。沈乘捏着棒棒糖管子取出来，才发现这不是葡萄，是蓝莓。 他吃不惯这味，糖是赵聆给他的，扔了怪不礼貌的，又塞回嘴里，开门进屋，躺在沙发上看手机，点开微信才看见赵丽慧给他发了消息： 【过段时间看能不能回来，你外公生日。】 【我忙可能看不到信息，回得慢。】 赵丽慧很少给他发信息，生活费一向是沈阳光给他。他来三台市这么久，电话都是沈阳光给他打，沈乘知道赵丽慧的爱是不可言喻的，他默默敲字：【能回去我一定回去，妈，注意身体。】 第5章 关掉手机，沈乘咬碎棒棒糖，开始摸出试卷开始刷题。 蝉鸣连绵，他隐约能听到谁家正在播放电视剧，谁家小孩哭，谁家正在厨房炒菜，等这些都彻底安静下来，他不用看时间都知道已经两点了。 三中每次期中期末都会准备几套试卷在班长那里，想取的可以随时取着用，沈乘手里是最后一份，三中的难度不断刷新他的想象。 这份试卷刷完，他是没有多余的试卷能用了，得自己去买，之前看过试卷价格不便宜，但单独去买成堆pdf线上试卷稿，十几块钱就买一堆下载着用。 pdf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试卷不是一个地区，多个地区夹杂在一起，宛如开盲盒，什么题干都可能遇见。 但考虑目前经济情况，沈乘没法挑，手机上花了几块钱下单十套试卷的pdf，准备明天去打印，有总比没有好，凑合着用吧。 班主任非常在乎班级分数，还没开考已经说了半节课的鸡汤，全是鼓励，像哄幼儿园小朋友：“这次期中领导要来校园大检查，成绩这块我们班不能松下来，大家努力我一直看在眼里，这次请务必好好加油，我们班同学争取再拿个第一。” 她眉头忽然舒展：“过两天赵同学会回来考试，你们看见他了让他先去办公室找我一趟。” 沈乘听到赵同学三个字，忽然想会不会是赵聆，前桌的人很快就证实了那人的确是赵聆。 “不是吧，他还回来啊？上次他打架给人揍医院不是被劝退了吗？还有班主任不是说要给他转班？” “你快别说了，多少人是他的舔狗，他本来就牛逼，学校想劝退他能劝退的成功吗？” “反正我不承认他有多牛逼，长得帅而已，换我我也行。” “……那你也牛。” “我就不能自信！？” 前桌俩平日不爱说话，每天沉迷在各种各样的题目和恐怖小说里，沈乘听过几次很有意思，但他从来没有想参与进去，这次听到他们说赵聆，沈乘脑海里那种霸凌团体老大的形象越来越清晰。 赵聆到底什么角色？班里又怕他又喜欢他的？ 舔狗？ 那不是给追女孩子的男生形容词吗？ 班里都是gay吗？ 他越想越奇怪，不准备继续想了。 晚自习后又堆积今天要完成的作业，沈乘已经习惯这种自我洗脑式的内卷，在周边找打印店，基本都歇业了，走回旧小区的路上他没有看到一家开业的图文，腿快废了，人也快被汗蒸发了。 正当他打算放弃，对面人声鼎沸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露天烧烤桌上一群三中校服的男生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谈论着什么，手边还摆着一瓶啤酒，似乎很习惯这样方式，完全不在意会因为喝酒起不来而迟到。 沈乘突然想起网上说的青春，说的就是这样的青春吧。 别人的青春。 他扫了一眼周围，注意到旁边小卖部，小卖部门口摆着一台机器，上面撑着几张纸。沈乘的视力好的没话说，这是他浑身上下一个不算优点的优点。 赵丽慧和沈阳光，包括哥哥沈觉视力都不及他，每次他都是第一次看到最远处有什么东西，因为这样赵丽慧都愿意带着他去商场，因为他能比一众老太太先看到最远处的打折标，赵丽慧就能借机冲上去抢。 那时候沈乘内心还有点自豪。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快十二点了，现在打印回去做一张。小卖部打印不便宜，一块钱一张，比镇上贵了五毛，沈乘没有第二个选择了，立马付了钱打印了十分。 打印的人是个中年人，穿着白坎肩，身形偏胖，胡须没有剔，浑身充斥着邋遢。 他低着看了一眼沈乘发来的文件：“试卷？这么多？” 沈乘没说话，缓缓点头。 邋遢老板看了一眼沈乘的校服，看中三中两个字闭嘴了，三中在三台市出了名的重点高中，能理解需要这么多试卷，最近要期中考试了，经常听旁边烧烤店门口有家长担忧孩子期中成绩不理想。 本来也没什么，但那些家长语气说出一种急切，好像那不是期中，那是高考。 沈乘感觉给他打印的人表情挺多变，已经在他面前换了四五次情绪了，再即将第六次时，他的眼神定住了，带着几分诧异和震惊。 沈乘挺好奇他身后有什么，就听见身后闹哄哄的一群人，嘴里骂骂咧咧，说着什么事情，几个字拼凑不在一块。 他微微歪头，就见七八个浑身刺青烫头的青年，嘴里捏着棍子漫无目的往前，他们中间还围着一个男生，男生侧脸轮廓线流畅，在夜墨中明亮的眼睛，感应般对视到沈乘的视线。 淡，没有情绪，默默移开。 沈乘人一顿。 赵聆。 好像受伤了。 “这种事情在这边经常发生，挺正常的，你们这种学生在外小心点，要是被堵了肯定要出事。”邋遢的老板忽然开口，“看见刚刚中间那个小子没，就是被盯上了，被打得很惨吧。” 沈乘收回视线：“报警有用吗？” “报警？”邋遢老板冷笑，“你不是本地人吧？这些人都是在外的混混，没爹没妈的东西，蹲局子家常便饭了，你以为会怕警察？他们连成年人都打，更别说你们这些学生了。” 邋遢老板把一叠纸扔在他面前，“打印好了，赶紧回家吧。” 第6章 这条街在沈乘居住小区的外面，这一条比较偏，没什么生意，越往前走越没什么灯，细碎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他不记得走了多长，在隐蔽角落的老中医店门口看见了赵聆，他伸直了腿半瘫在路边座椅上，白色棒球服被撕破，左脸挂了彩，听见动静依旧没动，只是移了眼球，“你怎么来了？” “你被打了吗？”沈乘问。 刚要关门的老中医听见这话，脸色不好看，一副长辈说教，“那能是什么？被人打成这样，手差点被打废了，这么年轻，还要不要过日子了？也不怕落残疾，我要是早点关门，我看你只能截肢了。” “那有那么严重。”赵聆淡淡说，“柏叔你别告诉我我外婆。” 柏叔瞪了他一眼，“懒得管你。” 真没管他，关了门扬长而去。 头上一盏昏黄微弱的灯光吊在赵聆头顶，他半塌着眼皮，右手手臂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有些绿色的药液浸了进来。 沈乘看他这幅狼狈，脑子迅速抹掉他是霸凌团队的老大形象，因为没有那么形象会是这样，赵聆完全被欺负那一方，他捏着书包带子，“需要给你报警吗？” 刚刚邋遢老板说过报警没用，他不信，现在是法治社会，警察不会袖手旁观。 赵聆听到他问，微微偏头，轻笑，“不用，我没事。” “那些人……”沈乘抿嘴，“打你了吗？” 他不该问，可赵聆帮过他，他不想错过帮助赵聆的机会，甚至说看见别人这样，他也会想这样帮别人。 正义这俩字在他身上根深蒂固，或者是小时候听了太多正义故事，又受沈觉熏陶，励志要做一个坦荡正直的好孩子，就算自己身陷囹圄，也不要去做不正当的事情。 灯光昏暗，赵聆除了困和疲惫完全没了别的情绪，他看沈乘都有几道重影，听到他小心翼翼的询问，又忍不住撑着意识想把他看清楚。 好乖的孩子。 明明和我一样大。 赵聆嘴角还是带着笑，丝毫不在乎身上的疼痛，“没有，我摔的。” 骗人，明明是被打的。 沈乘抿着嘴静静看着他，赵聆很好看，即使狼狈成这样，优越的脸蛋仍彰显着魅力，那双眼睛是沈乘看一眼就能记住，且找不到第二个与其媲美的男性。 “要我送你回家吗？”沈乘说着却没上前，捏着书包带子的手越来越紧，又改了口，“不然，我送你去医院？” 赵聆觉得沈乘不帮他是不会走了，本来打算在这将就一晚，这幅德行回去，老太太一定要拿着扫把打他，追问他又和谁鬼混，到时候他说不出一二三，可能就会被老太太一直打。 他记得上次，被扫把棍子打骨折了小腿，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老太太知错就改，哄了他很久。倒不是赵聆真怕被老太太打，而是很烦医院的消毒水味，否则也不会来这么远的中医店上药了。 “送我回去吧。”赵聆轻声说，“但我不回家。” 沈乘：“你去那？” “我没地方去了。”赵聆说，“你要不要收留我一晚？” 第4章 沈乘出租屋没有多余的床，多余两间房间一直空着，其中一间里放着沈乘带过来的一些东西，卧室很简洁，干净，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 赵聆第一次发现男生的房间可以这么简单，棉被有薄的厚的，衣柜整整齐齐挂着几件衣服，靠窗有几本书，空气没有刺鼻味道，只有淡淡肥皂清香。 客厅还是退租前的样子，那套旧沙发是上一对情侣留下来的，有几个大洞，还有好几个抹不平的痕迹，他们退租匆忙就没带走。赵聆来看房的时候，还想过找人帮忙抬出去扔了，一直没时间，没想到现在被沈乘拿来继续用着。 赵聆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太省了。 沈乘把厚的被子抱出来说，“你睡卧室吧，床垫比较舒服，会容易安心睡觉。” “那你睡那？”赵聆盯着他，“沙发？” “嗯。”沈乘放下厚棉被，这是赵丽慧给他准备过冬的，因为三台市和镇有些距离，他一来一去麻烦，就让他把这些都带过来，“我一会还要写作业，会睡得很晚。” 赵聆扫了矮木桌上的书本试卷和一叠很厚的打印a4纸，上面密密麻麻很多文字，要是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来是题。 沈乘没注意他脸上太多情绪，“你要是有需要的我，可以喊我。” 他想帮赵聆，带着感激和认真的态度，于是毫不犹豫把他带回来了，怕老太太发现，还先一步去放风，确定老太太在屋内看电视剧，没人发现赵聆，偷偷把赵聆带上了三楼。 他不再管赵聆，开始写作业。而赵聆也没动，坐在单人沙发看沈乘用一张报纸垫在地上，弓着腰写字很是难受，可看他专注写作业的样子，似乎完全习惯了，没觉得脖子酸腰疼。 赵聆目测沈乘一米七左右，前额碎发柔软，睫毛轻颤，侧脸和他气质一样干干净净，像瓶纯净水。在盯着沈乘写作业十分钟后，手机震动让他片刻回神，他看了一眼没回，目光重新移动到沈乘脸上。 赵聆挺长时间没看一个人这么久了，他自己也觉得好奇，初次见沈乘就忍不住多看几眼，分开后又想念这张不过几秒前见过的脸，现在看久了这样的吸引力持续不减，反而在持续增长。 “你不困吗？”沈乘接触他的视线，“快一点了。” 第7章 “快了。”赵聆没有被发现的尴尬，“你一会盖这个被子吗还是？” 沈乘看了一眼身后的厚棉被，点头，“嗯，它是新棉被。” “……不是。”赵聆犹豫后继续问，“它有点太厚了。” 完全冬天盖的。 “没事，我皮薄。”沈乘完全不在乎，“我能承受，你早点进去睡觉吧。” “……” 赵聆想说皮薄不是这么用的。 但看沈乘没什么别的情绪，接受了沈乘催促回了卧室，确实很晚了，他应该去睡觉。 一进屋手机响了，电话那头人忙里忙慌，“哥你没事吧？！你吓死我了，我听说你和铁头杠上了，我以为你出事了，没想到你把铁头给揍流鼻血了，呜呜呜我还没替你骄傲几句，大米哥就说你被他拿棍子打到手臂了。” “哥你说你怎么这么惨，明明是去伸张正义的，早知道我应该帮你的，我就不该听我女朋友的话跑去看什么电影，两个小时的电影，放了一堆没意思的画面，全是情情爱爱，烦都烦死，还要把手机开静音。”那头喋喋不休，“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就这个两个小时破电影的时间，哥你就跟人打架了，虽光荣胜利，但听到你受伤了，我还是好心疼啊哥呜呜呜，我能不能去找你，我给你买了你喜欢的益酸菌。” “说完了？” “还没呢。”那头不知道是不是真哭了，一抽一抽的，“我想当你面说。” “不知道还以为我挂了，有没有个正形？”赵聆无奈，“还有我喜欢喝的是优酸乳，不是益酸菌，你没脑子就别乱记。” 优酸乳很难买，因为市场不断增进，基本见不到影。赵聆没有特别爱喝，小时候喜欢，味道也久，再加上这么多年没喝过牛奶，也喝不惯其他的，就找这么个理由挡挡。 那头还在抽，“哥你伤怎么样了？” “没事。”赵聆说，“柏叔把手给我接起来了。” “我——” “别来找我。”赵聆威胁他，“我要睡觉了，如果明天老太太知道我打架了，我今日模样必是你明日状况。” 赵聆挂了电话，又新电话打了进来，又开始头疼的听人家关心自己这里那里。 屋子构造简单，隔音差，隐约听见一些声音，沈乘没有八卦赵聆再说什么，也对口中打架结果丝毫不在乎，对他来说，赵聆就是那被人盯上殴打的可怜人。 他写完最后一道题，里面已经没声音了，大概是没人给他打电话了，已经睡了。 看来赵聆朋友挺多，有那么多人打电话关心他，比自己……好太多了。 卧室内赵聆一直没睡觉，他随便回了几条消息把手机扔一边，躺在了沈乘的床上，鼻腔涌入清香，他揉了揉眉心，想促使自己入睡。 可是睡不着。 不是睡眠质量不好，是这个床垫实在是太硬了，他怀疑沈乘在开玩笑，这床垫一看就是劣质便宜货，怎么可能会睡起来舒服的，这完全就是石板上盖了薄薄一层小棉睡的硬朗，翻一下身腰都疼。 赵聆想让沈乘重新买一个，但还没想好说词，困意忽然席卷，将他拉入最深处没了一丝一毫的力气，彻底淹没了思考能力。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十二点了，赵聆腰酸背痛，他自认娇气，从小从不会将就，可是昨晚太晚太困他撑不住了，就这么睡着了。 沈乘已经去上学了，客厅收拾了一遍，渐渐升起的暖光从窗缝挤进来，照应在半张矮木桌上。矮木桌上是昨天那一叠打印a4纸，有几张用中性笔写了答案，数字和字体秀丽干净，赵聆看了一眼，答案基本全对。 但好像…… 这是前年八中的期末考试卷吧？ 还有几张不是本市的。 赵聆懂了。这是沈乘网上下载的试卷，没有固定城市，什么题都可能遇到，全靠自己解答，网上基本找不到答案。 对于一个无名小镇里出来的学生，只有靠学习出人头地，何况还是三中这所高中。赵聆能理解，但放他想起屋内桌子长得一叠像试卷的草稿纸后，进去扫了一眼，心情顿时不好了。 如果他没记错，沈乘应该才转来半个月，短短半个月怎么做到刷完了五十张试卷的？ 内卷得有点不对劲了。 赵聆把东西原封不动放回去，心说自己管太多了，刚要离开，旁边一张便利贴吸引了他注意。 字秀丽干净，看得出写字的人很认真—— 〖厨房有白粥，你可以喝，加点白糖会好喝些。〗 逼仄的厨房有两个小锅，被洗刷很干净，电磁炉上有一个很小的锅，里面煮着白粥，还有些温度，显然是早上刚煮的。 他感觉沈乘是田螺少年。 不对，这房子是他租的，暂时算他的。 天难得热起来，金光漫天散落，热的人连连抱怨，蝉鸣也叫个不停，沈乘上完体育课后被汗浸湿了后背，一直到晚自习结束都不舒服。 回到出租屋赵聆走了，厨房白粥被吃掉了，还顺带把小锅一起洗了，桌上的便利贴还在，下面有了新的字—— 〖谢谢，很好吃。〗 瘦金体，整齐，像字帖里标准的字体。 沈乘给手机充上电，他昨晚没充电，数据线在主卧，但怕打扰赵聆休息就没进去，今天一直没用过，下晚自习想看看手机，发现电量耗尽了，只好回来充电。 第8章 洗完澡他开始重复日常写试卷，他发现自己打印那一叠a4纸变了，除了那几张他已经做过的试卷，有一叠全新的试卷摆在那里，上面不再是模糊密集的打印题而是正常卷子是舒服排版。 上面夹杂着纸条，是刚刚看见过的漂亮瘦金体—— 〖感谢收留，送你试卷，不谢。〗 沈乘盯着纸条出神片刻，轻笑，把纸条卡在语文书里，开拆这套试卷，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上面的题都是他最近上课听的，抄过的笔记吻合，老师说的重点都在这张试卷上。 期中考晃眼来临，高一和高三穿插着坐，沈乘被分到一班，从一个勉强熟悉的环境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老师到最后一刻还在说鸡汤，沈乘还挺喜欢听的，说得挺对的人确实要努力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他找到座位开始做题，没浪费一丝一毫时间，太阳落山，又再度升起，两天考试完美落幕。 整个三中都陷入考试焦虑中，尤其是优等班，大家都在等分数，下课都在讨论题目怎么样怎么样，沈乘听得不多，但依稀能知道有些题自己好像做对了。 考完试沈乘依旧在做赵聆送给他的试卷，要是他继续刷下来，应该不会拖后腿，也不会焦虑了。周末他给沈阳光打了视频，沈阳光瘦了一圈，人到中年晚期皮肤松弛，再加他每天都待在灰面朝天的工厂里，眼里早没了什么情绪，日复一日的疲惫劳累。 “乘乘，你别紧张，爸相信你肯定考得不错，你可是爸爸的骄傲。” 沈乘笑了笑，“我知道的，谢谢爸。” “客气啥。”沈阳光也笑，“爸也没什么文化，也不知道怎么夸你，下次让你哥教我说话，我多夸你几句。” 沈乘同意：“好。” “那爸不和你和你说了，爸爸明天五点起工。”沈阳光说，忽然眼睛一动，“老婆你要不要跟乘乘说两句？” 沈乘盯着屏幕：“妈回来了吗？” “回来了。”沈阳光应该看到了赵丽慧的动作，脸上有些微微尴尬，“你妈妈太累了要去睡觉，就不和你聊了，乘乘听话，也赶紧去睡吧。” 沈乘清楚赵丽慧应该不会出现在镜头，轻轻点头：“爸爸晚安。” 视频挂断。 沈乘举着手机表情松下来，心里一阵翻山倒海，一切未知、已知的难受悉数而来，拥挤在他心头滚来滚去，眼睛撑不住的发酸。 该怎么办？ 才能克服这种难过？ 第5章 沈乘十岁前住在离三台市七八百公里小乡村里，穷乡僻壤，山林围绕，赵丽慧靠两亩地养家，沈阳光年轻外出做工，十岁后沈阳光出了事腿差点没了，老板赔了他一笔钱，全家搬去了镇上。 赵丽慧一开始不愿意，后来也答应了，镇上进了工厂，沈阳光有两年没做工，靠编制竹筐挣点钱，后来运气好，他中奖几十万块，和赵丽慧商量后全款买下了现在镇上的房子。 沈乘的身边不再是烟雾缭绕和阴森森的树林，他跟在沈觉屁股后面同那群同龄人玩。那群孩子不喜欢他，但都看在沈觉份上会带他一起，可沈觉一不在就会冷落他，什么都不带他。 沈乘一开始意识不到这些，当沈觉长大在外地上大学起，周围这些疏远就会变本加厉。 赵丽慧便是如此。她从来不喜欢沈乘，就算沈觉总夸他也没见赵丽慧有过改变，在沈乘有次无意拿了第一后，终于在赵丽慧脸上看了笑容。 好胜心那一刻点燃，仅仅嘴角上扬轻轻的笑意足够让这么多年的冷落在他心里消融，内心声音告诉他，只要一直成绩优异，就能得到妈妈的认可。 如今得到认可了，可他们横跨那面墙还没有拆卸，甚至这么多年还在不断舔砖加瓦。沈乘觉得等他上了大学，赵丽慧就会断了和他联系，现在她提前这么干了，沈乘感受到了。 心里翻滚着难受，半夜迷迷糊糊才睡醒，第二天五点就醒了，他做了个赵丽慧和沈阳光不要他的梦，沈乘低着脑袋，抽出一套试卷试图转移注意力，写完外面天亮了，他望着渐渐升起的太阳，爬回床上又眯了一会。 一觉醒来早上九点了，他很久没有睡这么长时间了，幸好今天是周末，否则他一定会迟到。沈乘想起来今天还有事情需要做，厨房一些厨具零零散散准备好了，就差一个冰箱来装蔬菜了。 上次去旧货市场，沈乘看见过有小冰箱，这次再去看看，他一个人住，小冰箱容量完全足够。 旧货市场生意好，尤其周六周末，来得多数是大爷大妈，少有中年人，他这种青年更是不常见，大致转了一圈，沈乘默默记下几家价格，打算个人做个筛选。 一行人从他身后走过，嘴里带着戏谑，嘴里开着颜色玩笑，旁边的人听了什么嘴里咒骂着，推了他一把，那人身体不稳，膝盖弯曲撞在沈乘背上。 沈乘人一僵着回头。 那人剃光了头发，浓眉大眼，身上蜿蜒曲折青龙的刺青，看起来不好惹，但脸色意外柔和：“不好意，没撞你吧？” 沈乘下意识抿嘴：“没有。” 那人笑着移开眼，跑上前揍推自己的人，被揍的人也不生气笑盈盈，“钉子，咱哥真来吗？不是说铁头已经被揍服了？” “谁知道呢。”被叫钉子的人耸了耸肩，“赵聆不来我们就自己上吧？惹这边的人总归要付出点什么。” 第9章 “也是。” “……” 一行人到空旷篮球场，对面的人见他们来了也走了过来，两边那股热血沸腾的劲忽然迸发，一来就吼了两句。 “你们这么点人好意思？”对方顶着五颜六色头发的杀马特开口，“不知道以为我们欺负小学生。” “磕嘴炮没意思。”钉子开口，“你们想打架就直接干，没必要逼逼。” “谁要跟你们打架？”杀马特笑，“现在好公民，不打架，搞其他的。” 要不是头没进医院，他早冲上去了。 钉子：“比什么？” “这里好歹是篮球场。”杀马特说，“比球。” 他们真带了篮球，看样子是认真的，钉子这边没想到杀马特们这么怂，不打架也好，省了一堆麻烦。 这场由原本群架变成了篮球比赛。 沈乘算好价位合适的冰箱，耳边响起零碎碎篮球砸地的重响，有人喊着篮球，有人还在放狠话，有人大吼着比赛情况。 他不由把目光移过去，旧货市场后面是个旧篮球场，陈旧破旧，比他镇上初中那个篮球还破，周边的网被撕裂外翻，上面还挂着不同颜色小布料条。 篮球场上的人表情凶狠，打起球更是凶猛，球砸在地上砰砰作响，空气弥漫着火药味，两方恨不得把球打出火星子。 沈乘不了解篮球，也没打过，以前沈觉打，还打得不错，学校老是有女生夸沈觉帅，还偷偷塞糖果给他帮忙给沈觉送情书。 不过在沈乘记忆里，沈乘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他对女生总是淡淡的，还教育他不要被牵着鼻子走，总帮人家送情书，更喊他不要早恋不要谈恋爱。 恋爱对他来说是知识盲区，沈乘从来没接触过，也不准备接触，一辈子泡在书本里也是不错的。 球场上两方差距逐渐拉大，杀马特那方追分很快，几乎打成了平手。沈乘看他们的身影，觉得，没沈觉帅，沈觉扣篮的姿势从来不会这么张牙舞爪。 中场休息，钉子们都大喘气，小胖跑来问他：“要请求支援吗？他们吃分很快，那个狗比刚刚还踩我，一看就是经常这么干。” “没有球德。”瘦高苗，也就是刚刚推钉子的那人说，“给赵聆打个电话吧。” “赵聆胳膊都没好。”钉子说，“怎么打？打完直接进icu？” 大家沉默了。 “打球而已。”钉子又说，“又是拼命。” 嘴上是这么说，上场恨不得捏爆篮球，钉子打得猛，分又把杀马特们甩了一些。杀马特虽穿着一身像西装不像西装的装扮，但腿脚很灵活，一点没因为装扮受阻，基本都是他投篮。 技术不错，显然是老手。 “我高中篮球队。”杀马特笑了笑，“没想到吧？你们跟我玩太嫩了。” 杀马特又进了球，钉子体力不足，几次没防得住。 沈乘目不转睛看着，第一次看这么凶残的篮球比拼，忽然一股贴在他后颈，冰凉水珠蹭在皮肤上，令他呼吸一滞。 一只骨节秀净，细长白嫩的手伸过来，握着一瓶冒着冷气的罐装可乐，漂亮的脸蛋带着笑意：“喝吗？” “你怎么……” “我来挺久的，你没看见我。”赵聆抬了抬下巴，“比赛什么状况？” 赵聆脸上那点挂彩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留下浅浅淡淡的印子，不难看，还莫名挺帅的。 沈乘接过可乐，扫了一眼篮球场小声开口：“我就是随便看看。” “哦，那看出什么了？”赵聆还是笑，“是不是感觉他们要打起来了？” 场上依旧燥热，辱骂声逐渐声起，球就扔在地上，两个忽然在球中心扭打起来了，沈乘不意外，看了一眼赵聆：“你喜欢篮球？” “还好吧。”赵聆灌了口可乐，“挺久没打了，难得看见打球，居然是这幅景象。” 扭打在一起的人被分开，男人大家讲究手狠，也没个度，一个被咬了一口，一个被揍了一拳，为了比赛进度，这俩人都被叫下了，让其他人补了上来。 “西装那人一直在绊人，另一面很难打。”沈乘轻轻说，“感觉他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沈乘小心给赵聆解释，“白t恤和板寸配合得很有默契，应该经常一起打，好几次都能轻松把球送框里，但对面好像发现了，就一直找白t恤的麻烦，好像故意把他搞下去的。” 赵聆点头，钉子和大米配合确实默契。他看了一眼沈乘，嘴角还是带着笑意，“你观察挺细的。” “就随便看看。”沈乘低下头，“挺不想他们输的。” “那们？” 赵聆感觉自己一直在问也有点不好意思，话转了个三百来回，“我随便问问。” “板寸那边。”沈乘说，“感觉人……挺好的。” 虽然吧，穿着打扮像个混混，但刚刚撞了还很有礼貌跟他道歉，他印象里的混混没有这么有教养，但杀马特那边不一样，从打球就开始骂爹骂娘，西装那位没个正形，放狠话还人身攻击。 沈乘一向不爱多说话，大概是和赵聆住在一起了，内心已经默认他是朋友了，可又怕自己废话太多，捏了捏手指，退了一步，“我要回去了。” “不好奇结果吗？”赵聆问。 “应该……”沈乘说，“会输吧。” 赵聆又喝了一大口可乐，“你会打球吗？” 第10章 “不会。”沈乘摇头，“我哥会，都是看看的。” “这样。”赵聆放下空罐，“你想不想看他们赢？” 沈乘没说话，往后走了几步，又被赵聆拎小鸡似的拉了回来，“我帮他们打赢，你请我吃饭怎么样？” “啊？”沈乘看着他，“吃饭？” 赵聆挑眉，“我很好养的，白粥就行。” 不等沈乘回答，他已经脱掉外套塞他手里，走入篮球场内，篮球场看他来都停了动作，也不知道他交流了什么，很快了就上场了。 杀马特见他来也是笑，眼里震得通红，骂骂咧咧提球冲了上去，赵聆实实挨了一拳。 沈乘瞪大眼睛。 赵聆慢吞吞起来，人还在笑，远远对沈乘比了个ok，抹了把嘴角，死死盯着杀马特手里的篮球。 那双眼睛带着强烈焰火，几乎连着燥热的骄阳，要炸掉篮球场。 -------------------- 不懂篮球，全凭瞎编乱造，可以跳过。 第6章 “还以为你不敢来了，躲在医院里哭呢。”杀马特嬉皮笑脸，“小杂种，你居然也敢来，也不怕我用这球把你脑袋砸爆，用你脑袋扣篮。” “樊旭你会不会说话？”钉子怒了，“你那五彩缤纷的脑袋扣篮才绚丽。” 赵聆嘴角勾起笑，“拿我脑袋扣篮也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樊旭那边打球惯用手段拌人，现成没有裁判，小磕小绊到明目张胆推搡，趁着要打架的趋势，赵聆已经灵活运球，从侧面穿过手一伸，一个漂亮投篮。 樊旭上前给要打架的人脑袋一巴掌，“玩你/妈玩，让你好好打球，又丢分了，能不能别给老子丢人现眼。” 本来分差不多，樊旭靠作弊吃了不少分，钉子那边球员好几个都被踩了脚，疼得汗流浃背，后期一看就是稳不住，肯定要输。赵聆一来，宛如一人打所有，总是避开樊旭的强势阻碍，刚刚赵聆已经挨了一拳，接下来也没让樊旭得逞，直接把分甩了一段距离。 樊旭咬牙切齿，“你们都盯着他，专门搞他，做到让他站不起来。” “樊哥，他手不是断了吗？怎么这么厉害？” “我踏马怎么知道？”樊旭烦得要死，那棍子他看着铁头砸的，当时骨头咔嚓声不假，不是废了就是断了，怎么可能像这样轻松自如。樊旭最看不惯赵聆风光，比如他表情淡淡的，但眼中那股怒火清晰可见。 弄不死你。 樊旭指挥，“记住我说的，别拖后腿。” 樊旭篮球技术不错，正如他自己说的高中是篮球队的，他那身黑色劣质西装仿佛不吸热，不见他起什么汗，他迈着精瘦的大长腿挪步到赵聆面前，歪嘴一扭，对着赵聆膝盖来上一脚。 赵聆仿佛预判过一样，快速往后退，身后又上来三个人想按他，钉子她们随后支援，很快把人隔开，赵聆运球向前，刚投上去腰部一疼，整个人直接跌坐在地上。 樊旭搞这种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一向输不起，不能接受别人比他风光，以前认识的时候赵聆就不太喜欢他，后来铁头和钉子闹翻，两边拆分成各自小团，樊旭依旧喜欢爱显摆，仿佛那边的老大不是铁头，是他自己。 “这么做，也不怕别人笑话你？”赵聆笑了笑，“篮球可不是这么玩的。” 樊旭接过篮球，一脸恶相，“老子乐意。” 他们说什么沈乘听不完整，只能大概知道几个零碎的字，但多数都凑不在一块，那边一直耍无赖，赵聆再好的球技都没办法展示，更别说赢了。 沈乘捏紧铁栏，他这种情绪被倒在地上的赵聆看见了，赵聆感觉，沈乘是在担心他。 “朋友啊。”樊旭也扫了过去，“没想到你还交这种乖乖朋友。” 赵聆起身拍了拍衣服，“你管不着。” “也是。”樊旭运着球，“反正当你朋友也没什么好处，赶紧打完认输。” “少做梦。” 篮球一直打到下午，比分你追我赶，沈乘额间起了细汗，他望着旧货市场快要收摊的情况，忽然想起自己该去买冰箱了，午饭倒现在也没吃，他需要吃饭。 他没走两步，篮球场上忽然吵起来了，隔着老远，沈乘就看见赵聆被人提了起来，脸上又挨了一拳，樊旭也被揍得鼻青脸肿，几乎站不起来。 “你知道的，我打架打凶会杀人的。”赵聆冷笑，“你要试试吗？” 樊旭还在愤怒，脖子青筋暴起，手握成拳局举在半空，恨不得把后槽牙咬碎了。他放下衣领，拽个二五八万，“赵聆，你迟早被我打死。” 赵聆挑眉，“我等着。” 樊旭这边带人离开，其实大家打到最后基本没什么力气打架了，走出都带喘，路过沈乘时，樊旭仔细打量了沈乘，轻笑了一声，直接走了。 钉子他们拉着赵聆坐在，赵聆摆手，“没事，就是有点累。” “能不累吗？”大米无奈，“你那么拼命的打球。” “篮球就要这么玩。”赵聆笑着说，“最起码没输。” 钉子扬了扬下巴，“你认识的人？过来找你了。” 沈乘纯白衬衫由远而近，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赵聆见状笑着说，“你们先走吧，我跟他出去吃个饭。” “你不跟我们吃饭？”钉子问，“杨齐今晚请我们吃火锅。” 杨奇就是那天晚上打电话给赵聆哭着说后悔和女朋友去看电影的男生，比他们都小，但比他们都有钱。 第11章 赵聆摆手，“不去了，你们去吧，我下次。” “行。”大米拍了拍钉子，“走吧，他好不容易交到新朋友。” 钉子抿了抿嘴，带着几个兄弟走了，从沈乘身边过时看了他一眼。 赵聆什么时候交到这种朋友了？ 一群人走后，沈乘恰好走了过来，他把包里唯一一包卫生纸给了赵聆，“你又被打了？” 赵聆接过纸，“我也打回去了。” “要吃东西吗？” 沈乘刚刚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不确定这群人是赵聆认识很久的人，还是因为赵聆见义勇为立马称兄道弟。 如果是爱情是白纸，那友情就是水波上淡淡涟漪，轻得只剩下一点波澜。他对友情的理解还停留在小学，没有固定朋友，每天更换玩伴。 赵聆擦了擦脸，“你想吃什么？” “我不挑。” 沈乘确实不挑，赵聆坐在饭馆点的菜每一样沈乘都吃，而且吃得不紧不慢丝毫不忌讳葱姜蒜。赵聆盯着他出神，既然不挑食，为什么瘦成这样？ 这身材纤细的，脸上也没什么肉，眼睛很大很亮，睫毛稀疏却极长，落幕的余晖给他脸覆盖了一层昏黄滤镜，无比温馨。 很乖。 沈乘把菜塞嘴里，抬起眼睛，“你不吃吗？” “吃，但暂时有些吃不下。”赵聆仰头喝掉小半瓶可乐，才慢悠悠问，“你今天来旧篮球场只单纯看球吗？” 赵聆没别的意思，他认为沈乘是那种不会浪费时间的人，虽然三中期中刚过，但沈乘肯定会继续刷卷子，怎么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没有。”沈乘说，“我过来买东西。” “买二手？” “嗯。”沈乘毫不避讳，“我需要一个冰箱，一手我买不起，二手小冰箱足够了。” 赵聆不懂夹缝生存里生活的人，他没过过，在家常听老太太讲她年轻时期一无所获的悲惨经历，他都会轻描淡写的回答“那是过去，现在又不是过去，怎么会有人过得这么惨”，现在来看，倒是他没窥见到另一面。 他最初就好奇过，为什么沈乘的父母不来城里陪他读书，这边不少地方招工，工资待遇都不错，苦是苦了点。 但他现在感觉，父母之所以不来，那就说明是关系可能不好。而多不好，他就不敢继续揣测了，已经够没礼貌了。 “这边二手都不是二手，都是经过几手下来的旧货物，只不过打着二手的标签再卖，来这边买物的都是一些店铺和备用，不适合长时间使用。”赵聆告诉他，“你要是想用久一点，就去河马弯哪儿的旧货市场，哪儿才是正儿八经二手，还有一些年久但还能用的一手货便宜处理。” 老太太以前就爱乱买东西，买了也不用，赵聆说她几次，老被老太太劈头盖脸怼上几句。不是不让买，是买了以后不用，这些东西都会被半价拿去卖给旧货市场。 所以赵聆不买二手，也对二手这方面的东西非常了解。 “谢谢。”沈乘说，“还有你那套卷子，也谢谢。” 赵聆笑了笑，“没什么好客气的，卷子我是用不上，我那里还有不少，你还需要的话下次给你。” “谢谢你。”沈乘发自内心，“我转钱给你，按打印费。” 赵聆摆手，“没必要，不是什么好东西。” 试卷好几套，去年钉子和大米那群人送给他一箱试卷当生日礼物，说祝他考上清华北大，早日带他们起飞。 赵聆笑着骂，还是收了，但那箱试卷他从来用过，还是给沈乘拿的时候才拆开的。他用不上，给沈乘用刚刚好。 沈乘正直的视线投递过来，坚定，认真，仿佛赵聆不是人，是一道他一直想要解开的题，但不知道怎么解，就这么盯着开始想思路一样，“是好东西。” 赵聆拿手臂手一愣。 “对我帮助很大，这次期中我遇到同样类型的题目，我解开了。”沈乘轻声说，“我想感谢你，只能给你钱了，我没有别的东西了。” 话语轻柔，棉花一样在赵聆心口弹跳。 “挺好的。”赵聆笑，“钱就算了，你请我吃白粥吧，挺好吃的。” 沈乘看着他，“你很喜欢吃白粥吗？” “还行。”赵聆懒洋洋地笑，“比较清淡。” 沈乘有股魔力吸引他，这股魔力显而易见和别人不一样，不像他那些朋友想勾肩搭背，反倒是想摸了摸他的脸，或者说牵牵他的手。 至于为什么…… 沈乘说不上来。 可能是单身太久了？突然看见一个清秀的就被吸引了？ 也没什么。 都是男生，总不可能是恋爱吧。 赵聆无所谓耸肩，喝光了全部可乐，沈乘已经放下了碗筷，“吃饱了吗？” “吃饱了。” 赵聆擦了擦手指，“回家吧。” 沈乘没动，盯着饭菜犹豫，赵聆从他脸上扫了一下，伸手朝前台喊，“麻烦，帮我打包一下。” 沈乘一愣，恢复神色，眨了眨眼“谢谢。” 第7章 夜色下沉，唯一一点夕阳光晕散得看不见了，街道挺安静的，赵聆和沈乘在公交站等车。 沈乘目光在远方，赵聆目光在他身上，饭馆出来两人没有交流，赵聆手机时不时响一下，一心两用，边看路边回消息。 现在消息回完了，没事做了，他的目光重新对焦在沈乘身上。沈乘背影有点太单薄了，t恤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风一吹衣摆上扬，露出他没多少肉的腰。 第12章 赵聆喊了一声，“沈乘。” 沈乘听见声音回头，眼里懵懵的，“啊？” “没事。”赵聆说，“试试，我还没有喊过你的名字。” 赵聆看过沈乘的身份证复印件，第一次见面老太太提醒就想起来了，名字挺好听，比他好听多了。 “赵聆。” 他声音像是飘着茶叶，随风而动，说得相当清新。 喊他名挺好听。 “怎么了？”赵聆对视过去，笑，“你不过也想试试吧？” “嗯。”沈乘诚实点头，“我也没有喊过。” 莫名其妙，赵聆还挺喜欢他喊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赵聆问，“我好像没告诉过你。” “老太太说的。” “老太太无缘无故说我干什么？她跟你骂我了？”赵聆好笑，“你快跟我说说，都跟你说什么了。” 沈乘刚来三台市那天下着雨，人生地不熟还找不到方向，就糊里糊涂绕来了旧街区，碰巧看到了有房子出租，当即就打电话问了问。 老太太说她就在附近遛弯，沈乘等老太太跳完广场舞才上去打招呼，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当即带他进了小区，跟他说自己有两间屋子没租出去。 沈乘问了价格，本来五百一个月，但老太太知道他是外地人，又知道他还没满十八，当即改了口：“我还以为你是进城做工的青年，你父母知道你租房子吗？答应吗？你也别怪我老东西问太多，就是怕到时候出了什么事端。我看你年纪跟我外孙一样大，那个不争气的外孙天天在外面鬼混，有机会我把他介绍给你，他叫赵聆，聆听的聆，诶，一下扯远了，我是说我可以给你便宜点，每个月收你三百成不？” 后来沈乘就搬去了三楼，如果不是二楼有个大叔和妻子回家闲聊，沈乘都不会知道，老太太那是两间房子出租，那是她租房的借口，这栋楼都是她。 沈乘记性也好，一直记着赵聆的名字，聆听的聆，看来赋予了特别意义，比他的名字好听多了。 沈乘没说这么多，把老太太部分话截取出来告诉了赵聆。赵聆摸了摸下巴，思考着什么，“这么说，我老太太一开始就觉得我和你会认识？” “可能吧。”沈乘不清楚，抬着头，“车来了。” 这个点过了下班高峰期，公交车没什么人，沈乘找了后座，赵聆挨着他坐，对着车窗上的空调口。沈乘手机震了一下，摸出来一看，沈觉给他发了消息—— 〖期中成绩怎么样？〗 沈乘低头打字—— 〖还没出。〗 沈觉：〖我就问问，三台市离我有点远，我最近在忙着写论文，暑假也可能不回去，要和朋友出去打工，你一个人学校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去带你好好玩。〗 赵聆回完消息，看沈乘额头靠在前椅上一直出神，伸手把他额头抬起来，“别靠着了，车一颠簸，很痛的。” 沈乘揉了揉额头，“我习惯了。” 这有什么好习惯的？ “那就改习惯。”赵聆捕捉到他的情绪，“看什么消息了，脸这么沉？” 沈乘想说有吗？但好像也有，他刚刚眉毛确实皱着，“没，我哥问问我的期中成绩。” 沈觉很忙，沈乘清楚他几乎不休息，除了读书就是出去兼职，给家里打电话永远卡在半个小时内，因为他们兼职休息只有吃饭半个小时。赵丽慧一直心疼沈觉，沈阳光更不用说，之前还想去青阳市打工顺便照顾沈觉，被沈觉一口回绝了。 赵丽慧和沈阳光不会打扰沈觉，沈觉也不会打扰正是高中时期的沈乘，这次给他发信息，应该是沈阳光找他的，赵丽慧这么明显的疏远，沈阳光感受得到，随便在睡觉面前提两句，沈觉也感觉得不到。 但清楚赵丽慧不会改变，她也听不见任何说劝。 沈乘一直觉得自己挺多余的，应该知足。 “期中还没出成绩吧？”赵聆问，“你哥这么着急吗？” 沈乘不想继续围绕这个话题，“他问我生活情况，随便问问，你消息响了。” 赵聆消息确实多，沈乘跟他说话他还在回消息，两根细长的手指飞快敲击，完全没有错过沈乘说话一字一句，“一些朋友，问我一些问题，就回了。” 说得云淡风轻，一些朋友。 沈乘知道那一定是不少朋友。 见沈乘没说话，赵聆补了句，“你成绩应该没问题，心态重要。” 公交车到站，沈乘和赵聆先后下了车，赵聆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走，夏天的夜晚燥热无比，空气粘稠，小区对面的美食街依旧热闹。 沈乘走了一节，发现赵聆还在那儿没动，低着回了消息，冲他笑了笑，“你先回家，我还有点事。” 沈乘一走，赵聆拨了电话过去，有些无奈，“为什么非要我去？我三天没回家了，再不回去老太太要告我状了。” 杨奇苦叫连天，“我不听，我不听，你已经三个月没陪我吃饭了，为什么！你不能冷落我吧！” “行。”沈乘说，“叫爸爸，叫了我就去。” “爸爸。”杨奇毫不犹豫，“你快过来，打车，我给你报销。” 赵聆笑着骂了一句，把电话挂了，杨奇领着钉子一众人去唱歌，唱了两个小时，这才饿了，杨奇在ktv喝一点啤酒，上了头，前一秒赵聆想来就来，后一秒赵聆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来。 第13章 闹着打电话，钉子管都管不住。 吃火锅的地方算老地方，以前经常去吃，后来搬了，也就少去了，但在大家心里还是算老地方。赵聆打了车过去，给老太太发了晚点回去的消息，老太太骂骂咧咧发一条语言。 赵聆点开—— “你就鬼混，外婆跟你说什么你都不听，迟早给你玩废了，你改天回来，我给你收拾收拾，你回云都的路上也起码干净些，别担心我会告状，我不会，我怎么会让你被你爸妈骂呢孩子，婆婆不和你说了，婆婆睡着了。” 听着温声细语，实际阴阳怪气。没回家已经是触犯到老太太的逆鳞了，老太太都自称婆婆了，显然是再不回去，明天就是陌生人了。 进了火锅店，钉子给他拿了一副碗筷，大家都很熟没什么约束，赵聆也毫不客气开了罐啤酒。大米见状拿开想给他倒白酒，被赵聆拒绝了，“不喝白酒了，回家老太太要骂我。” “老太太骂你很正常，你上次喝酒了，她也就嘀咕了几句。”大米笑着说，“老太太还是好说话的，喝几杯白酒没事。” “嗯，没事。”赵聆皮笑肉不笑，“她已经跟我说让我滚回云都了。” 大米倒酒的手一顿。 钉子闻声看向他，“你要回云都？” “我回什么云都？”赵聆摊手，“能不能把话听完。” 赵聆两年前搬来三台市，来的第一天就和钉子们打了一架，一打五，没输，还臭不要脸的撩起刘海说今天太热，会把他帅晒化。后来总是遇到，一回生二回熟，很快混到一起了，赵聆脑袋很好用，一看就会，当初小小震惊过钉子他们。 那段时间赵聆休学，每天和他们到处鬼混，也靠钉子们很快混入一些混混处，也不知道赵聆怎么勾搭的，一直看不顺眼的那群人突然讲和，现在成了实打实的兄弟。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铁头，他极其厌烦和平心态，认为赵聆是在拉拢人想搞他，就想先下手为强打赵聆，都没成功，除了这次。 “我还没去过云都呢，听说房价挺贵的，几百万都买不上别墅。”大米也不懂，“赵聆，云都四合院多少钱？你跟我们说说。” “不清楚。”赵聆吃着花生米，“我买不起。” “问了也买不起，不说这个了。”钉子说，“你怎么没叫你那个朋友过来。” 钉子说的沈乘，下午看了一眼，他带着一种沉闷，钉子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那词，抑郁。 “他……社恐。”赵聆笑着转移话题，“铁头怎么样了？” “脑袋缠着纱布，听人今天回学校了。”钉子很平淡，“我没去学校。” 除了杨奇，其他人都在附近高职读书，有点远，赵聆没去过，听说环境还不错，铁头比钉子们大一届，在那所职校还有点名气，搜索论坛能看到不少小弟帖子，素未谋面却极其尊敬。 铁头不胖不瘦，高赵聆半个脑袋，浑身有劲，要不是赵聆自小打架练就了反应能力，恐怕得进医院躺着。 “也没事，学校里铁头没那么敢。”大米说，“我和他碰过几次了，他都不认识我一样。” 赵聆喝了口酒，“那就行。” 烧烤重新加了一份，临近十二点，沙发上的杨奇也睡醒了，酒醒的差不多，还撑着精力坐下吃了几串烧烤。 “丁总。”杨奇推了吧钉子旁边的人，“你别醉我身上。” 丁总摆手，“不行了，我要回家了，再不回去今晚要睡过道了。” 一人说走，差不到可以散了，杨奇付了钱跟赵聆一块在外面，钉子送着另一个醉得不清醒的兄弟走了，大米手里还捏着半瓶啤酒，问赵聆，“你不打算回学校吗？上次老太太跟我说，让我劝劝你。” 杨奇掏出烟：“也跟我说了。” 赵聆摆手不抽，“说了什么？” “说你成绩好，各方面都不错，没必要拿前途气你父母，我们也觉得是，你总混还不如好好读书。”大米语重心长，“以后总要过得比我们都好吧，回去读书吧。” 第8章 赵聆家庭情况大米了解一些，他奶奶和老太太是老好姐妹，经常在一块跳广场舞，多少能听老太太口中说些事情。 赵聆父亲云都人，母亲三台市人，两人大学认识的，还没毕业就生下了赵聆，赵聆土生土长的云都人，出生就比一般人高，其他老太太大多数没透露，只会隐约说些话一句带过，但大米听奶奶转述的意思，赵聆家应该很有钱，而且不是一般有钱。 赵聆从不说这些，也从未说过家里的事情，虽然说是来三台市照顾年迈已久的外婆，可大米清楚，一定不是这样。 赵聆没说话，杨奇就先开口了。 “哥，你知道三中多难考吗？我们班第一都希望渺茫。”杨奇吐槽，“今年八中进三中的人选，我们班主任说好像只有十个，哥你知道十个什么概念吗？” 赵聆笑了笑，“知道。” “我肯定没戏了。”杨奇说，“我那破成绩还不如进职校呢。” “中考都没考，瞎说什么呢？”大米皱眉，“你给我好好读，敢来职校，我第一个揍你。” 杨奇像个小姑娘似的拉赵聆的胳膊，委屈巴巴，“哥，你看大米哥要打我。” “好了，你大米哥不打你。”赵聆手插进兜里，目光看着前面，“我最近也在想要不要回学校。” 第14章 “你那朋友三中的吧？”大米问，“我上次看他穿着三中的校服。” “嗯。”赵聆点头，“高二，应该和我一个班。” 大米隐约察觉到什么，颇有些严肃，“说到这个，你是不是没参加期中考试？” 杨奇瞪大眼睛，“哥，你不怕被老太太赶出去吗？” “那几天都在外面忙其他的，没时间去考试。”赵聆叹气，“老太太不知道，不过老太太现在应该知道了。” 老太太那栋楼的租户都比较自律，不到一点全数熄灯，赵聆踩到破碎的枝丫，满地狼藉，看来又要通知老太太打扫了。他站在窗边，屋内还开着灯，老太太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没换睡衣，应该是一直在等他。 赵聆刚推开门，灯光一亮，老太太迷迷糊糊睁开眼，脸色不好看，“知道回来了？” 赵聆三天没回家，身上衣服还是前天临时买的，没换过，外出和打球没脏，倒是夹杂着各种味道，很刺鼻。 老太太过分讲究，大概是闻到了，脸上嫌弃了一阵，赵聆乖乖站着没动，她也没打算让他坐，“你出去玩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为什么出去玩这么久？还有……为什么不参加期中考试？电话都打到你父母那里去了。” “你不想回云都，你想待在三台，没问题，只要你不要闹事。你不想上学，你想只参加考试，没问题，能拿第一就行。”老太太恨铁不成钢，“你当初怎么答应我们的？还有，你是不是把你爸妈拉黑了？” 他不想回忆怎么和父母闹成什么样才被允许来到三台市，他一直不明白，明明是亲生父母相处方式为什么那么争锋相对？因为怕将来管不好所谓家产吗？ 他不想要啊，从来没有问过他要不要，所以他现在这么叛逆，还怪不得任何人，只怪自己。 “我会和他们打电话，你别管了，你早点休息外婆。”赵聆脱掉外套，语气平淡，“我过几天回学校，以后好好读书，不乱混了。” 老太太一顿，“少骗我。” 她跟赵聆相处了两年多，早摸清他的鬼话连篇，说的比唱的好听，但次次没做到。 “没必要骗你。”赵聆说，“我这几天出去想了很多，以后就老老实实在三台市考公。” 老太太又一顿，这次没说话了。 “我去睡觉了。”赵聆轻声说，“晚安外婆。” 三台市温度开始超乎想象的攀升，凡是在大太阳下晒上一圈，浑身立马发烫。三中成绩出来了，沈乘比全部前五，比上次测验上了一名，而第一名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她简直不敢相信一样，拿着成绩单哇哇大哭起来。 前桌看了轻轻摇头，和同桌聊起来了起来：“万年老二上第一，我还以为朱青青这次努力爆发了，看了名单才知道，第一名居然没参加考试了！” “草，他怎么弃考了。”他同桌一惊，“许睿别给你说对了，还真是闹事要退学了吧？” 许睿点头，“我看，八成是这样。” 晚上沈乘把成绩拍给了赵丽慧和沈阳光，沈阳光夸他厉害，给他发了一百块的红包，沈乘没收，退出界面看，赵丽慧没回他，写完作业去洗完澡，赵丽慧依旧没回。 窗帘被风吹得一荡一荡的，沈乘头没擦干，湿润的发梢垂在额头前，开着电风扇，一双眸子清澈干净，印着微信界面。 一个小时了，该回我了吧。 沈乘手指攥紧。 为什么不回我？ 我还不够努力对吗？ 沈乘深深呼吸了下，放下手机，拉过试卷开始写，他什么都不想在管了，可脑子不由自主找理由，赵丽慧忙，赵丽慧累，所以看不见消息。 对吗？ 对的。 心里的声音安慰他，抚平他，就像这么多年一样，一次一次用一种方式安慰，一次一次让他冷静下来。 期中一过，测试变了没有那么多了，班级依旧卷，俩前桌闲聊越来越多了，他们话题总是很多，好像一辈子都说不完。沈乘只能大概听到一些，但怕被发现尴尬，也敢靠太近。 这几日熬夜刷卷子，沈乘睡得晚，趴在桌子睡着了，望着墙上的时间不准备吃饭了，准备再睡会，方便上晚自习。人刚趴下，耳边忽然炸响，一群女孩子的哇塞哇塞个不停，还越来越近。 沈乘好奇的撑起眼皮，教室门被推开，一阵不冷不热的风吹进来，树叶间零碎下的光在走廊闪动，进来的人带着棒球帽，白色校服松松垮垮，慵懒随意，好像根本不怕那书包会掉下去一样。 身形很高，很瘦，裹着余晖淡金黄色光走了过来。他偏低着脑袋，漂亮的眼睛弯下来，似无似有的笑意，“你坐我旁边？” 沈乘接触到他的眼光，他脸上的伤已经好了，正如初次见面那天那样，一眼就是惊艳的，怪不得女生要哇哇叫。 赵聆取下棒球帽，一头黑发露出来，整张脸被完整外露在外，惹得趴在走廊的女生发出啊啊啊连叫。赵聆充耳不闻，把书包塞进桌洞，掏出今晚晚自习的课本，歪着看向沈乘，“怎么不打招呼，不认识我了？” “你、跟我一个班？”沈乘干巴巴的问，“你读、三中？” “对啊，不然上次你怎么可能会在三中附近看见我。”赵聆笑着说，“你怎么这么惊讶？我看起来不像好学生吗？” 一点都不像。 第15章 沈乘抿嘴，“我都没见过你。” “我之前犯了事，回家闭门思过了。”赵聆说得平淡，“哥哥是好人，以后你能一直看见我了。” 真的是好人吗？ 赵聆的出现掀起了小风波，学校一半的学生都到走廊看他，还有人顶风作案拿手机明目张胆偷拍，然后捂着嘴迅速跑走。晚自习快下，班主任就把赵聆喊走了，虽然班里挺震惊他回来，但都非常感谢他让班主任半节课没出现。 “我草，他回来继续读书了，我草，以后走廊不得堵满人，怎么出去上厕所。”许睿一脸难受，“怎么办乐乐，我们上厕所的路都要在走廊多花一分钟。” 姜乐乐点头，“这是个难事，要不然这样，你让自己的脸貌超过他，这样没准能方便些。” 许睿不高兴了，“我不帅吗？我不帅吗？” 姜乐乐盯着他。 “好吧。”许睿认命，“没他帅。” “也不是，你要有自信……” 姜乐乐和许睿在帅哥话题上讨论了起码十来分钟，最终还是认命没有赵聆帅。赵聆确实帅，沈乘承认，他比他这么多年见过的同龄人好看多了。 门推开，教室瞬间安静下来，赵聆插着兜过来，脚勾凳子坐下，单手撑脑袋，说，“沈乘，试卷能一起看吗？” 沈乘沉默把试卷拖过去，不经意间看见赵聆正在看自己，手里拿着他的笔疯狂转，“考得这么好啊。” 沈乘：“还行吧。” “怎么这么谦虚。”赵聆说，“我都考不上到这个分数。” 许睿听得后背一激灵，心说，听你瞎几把吹。 “那你怎么进来的？”沈乘偏偏信了，“应该不会很差吧。” 姜乐乐听了，叹息，差？格局小了。 赵聆：“你知道的，有些学校只要钱多就可以把人塞进来。” 这沈乘知道，有些家庭想给孩子加强教育水平会花钱把人送进来，三中虽然是重点高中，但这种例子不是没可能。 听说钱还不少，十几万，几十万都有，看基础成绩砸钱。 “你是这么进来的吗？”沈乘问。 姜乐乐和许睿背同时一抖，不是吧，真信了？ “算是吧，但也不是，我还有其他特点。”赵聆恬不知耻，“就靠这个特点入三中的。” 沈乘眨眼：“什么？” “当然是——”赵聆摸了摸头发，“我的美貌。” 姜乐乐：“……” 许睿：“……” 不要脸。 沈乘倒是认真想，长得好看也能入校吗？那三中颜值水平应该很高，不应该这么平均，想了想赵聆颜值确实不一般，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沈乘恍然大悟，“原来校长能接受色-诱。” 赵聆：“……” 许睿：“……” 姜乐乐：“……” 第9章 不怪沈乘这么想，他初中还真有过班里有个成绩不好的同学的妈妈想让孩子顺利进高中，私下色诱了校长，成功以后经常借看孩子来学校见校长，某天校长的妻子来学校找校长说事，没想到抓了个现行。 听说校长的内裤还没来得及穿，这事闹得很大，校长被派去检查，那同学的妈妈也没脸再来学校，大家都以为没戏了，结果同学后来还是顺利靠校长上了高中。 这事闹得特别大，沈乘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个版本，但听得最多的版本是“男同学是校长私生子，毕竟这么多年男同学是单亲家庭，他自己说过爸爸是谁都不知道，所以校长才会接受男同学的妈妈”。沈乘觉得挺离谱的，当事人都没说什么，怎么这么多人乱说话。 沈阳光也知道这事，还告诉沈乘，那同学上了高一半年，受不了太多流言蜚语，他妈妈带着他离开了镇里，去了其他地方。 沈乘这边还在故作思考，赵聆就已经坐不住了，他想逗逗沈乘，反倒被沈乘拿捏了。赵聆撑着脑袋，表面继续维持自己的情绪，“我骗你的。” 沈乘还是很认真，“哦，这样啊。” 哦？ 赵聆彻底坐不住了，薅了一把头发，“你要不然问问我其他的？” 沈乘张嘴还没说，班主任进来了，班主任眼扫八方，谁的小动作都在她眼里，除了赵聆，因为没有卷子，只能靠近点看沈乘的卷子。 赵聆听得无趣，沈乘听得很认真，整张卷子无论自己对不对，满满当当写着班主任在黑板讲的是细节，尤其是错题，基本用红笔写满了，一点没浪费班主任说的话。 赵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好听话。 好乖的同学。 沈乘投过来，轻轻问，“怎么了？” “没事。”赵聆垂着眼，“你继续记。” 沈乘继续乖乖记。 晚自习要结束，赵聆又被班主任喊了出来，大家再次感谢他让班主任离开得以松一口气。赵聆去了四五分钟就回来，他拖着书包，盖上帽子，问沈乘，“你着急回家吗？” 沈乘抬头，十分秒后才回，“不着急。” “那你等着我。”赵聆说，“我很快回来。” 赵聆一走，姜乐乐和许睿同步回头，许睿先开口，“你认识赵聆？” 姜乐乐又问，“你们住一起？” 沈乘听太久他们说悄悄话，第一次被这俩主动问话，人还有点呆住，在两双炙热的眼睛下，握紧了笔，“还……” 第16章 下课铃突响，姜乐乐先起身收拾东西，“放学了放学了，我今天还要回去打游戏。” 许睿羡慕，“真羡慕你，我妈把我psp锁了。” “羡慕的话，今晚去我家住？”姜乐乐说，“我也很久没和你玩了。” “不了，我还是回家吧。”许睿摇头，“我爸今天回来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背着书包出了教室，完全忘了问沈乘的话，沈乘还握着笔，低着脑袋，没动。 下课铃要是等他说完就好了。 赵聆回来的时候，沈乘还趴在桌子上写东西，赵聆还以为他走了，结果他还真乖乖等着。 沈乘见他过来，收拾好东西，背起书包：“你完了吗？” “完了。”赵聆点头，“你刚刚在写什么？” “写作业。”沈乘抬起头。 教学楼没什么人在了，除了一点偷偷摸摸私会的小情侣外，只剩下住宿生的声音。三中布局设计很大，很多地方沈乘都没去过，风声作响，平时他的眼里也只有回家，今天他有些不自然，第一次除了父母和沈觉，有人他一起回家。 和上次旧货市场一起回家不一样，这次身份是同学，让他想起小学时候和隔壁村的阿牛一起回家，一路上什么话都说，后来搬去镇上，他就没了阿牛那样的朋友，现在突然有了一起回家的人，想说的话又变得非常不适合了。 赵聆歪着脑袋，“吃东西吗？” 下午没吃东西，沈乘一说就饿，下意识回答，“吃什么？”说完又想找借口，“我可以回家自己做。” “你会做饭？” 沈乘点头：“马马虎虎，能吃。” 然后就变成了赵聆出现在沈乘家客厅，看着沈乘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由于没有冰箱，天气又热，厨房能吃的菜就那么几样，土豆还闷发芽了。 作为一个不会做饭只会吃的人来说，赵聆完全不知道怎么帮助沈乘，随手拿了本沈乘的书，自顾自看起来，想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尴尬。 沈乘写得字都保持在一条水平线上，整洁干净，是班主任之前说得记笔记认真的孩子类型。很多题似乎不会，沈乘在上面标注了相对多的解析。 赵聆想了想自己如新书的课本，沉默了。 “你不回家不要紧吗？”沈乘突然问。 “没事。”赵聆回答，“老太太不给我留饭。” 以前留，自从经常不回家开始，老太太就不给他留饭，说放坏了浪费粮食。每次晚上要回家，他都是现在外面吃了再回去，省得回家饿了只能吃冷饭冷菜。 不是热饭热菜不会，是单纯嫌麻烦，要烧水要洗碗，他最讨厌的就是洗碗。 沈乘没再问了，厨房响起锅子翻炒的声音，赵聆都闻到香味了。 饭桌上三道菜，沈乘做得色泽都不错，赵聆连吃了两大碗米饭，真情实感夸赞，“好吃，比老太太做饭好吃多了。” 老太太不会做饭的，以前都是外公做，赵聆听母亲说外公会很多好吃的，还会自己做面条，后来外公不在了，老太太就只能自己学的，学得勉勉强强，能吃，但和好吃沾不上半点关系。 老太太经不起批评，爱吃不吃，听不进半点建议。 沈乘塞了口菜在嘴里，“婆婆挺好的。” “那是对你。”赵聆说，“要是我，她恨不得把我踢出去。” 话题卡在这里，气氛凝结了，沈乘不太喜欢听人家家事，感觉不太礼貌，他看了一眼赵聆，赵聆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轻声换了话题，“你之前怎么不来学校？” “沈乘，”赵聆喊他，“其实你不用这么轻声细语，小心翼翼，你可以畅所欲言。” 沈乘抿嘴，这个意思是，他们算朋友了吗？ 赵聆只是提醒，边说话边认真吃饭，丝毫没把眼睛从饭菜里移开过，“之前出了点事，我把人给打了，那人父母要告我，后来撤诉了，就把我扔家里自我反省。” “你打人？”沈乘有些接不上话了，“我记得校规上打架斗殴直接退学。” “嗯，校方一开始打算让我退校，但后面撤诉了。”赵聆零零散散总结了当时发生的事情，没有说太细，“我就被接回来。” “为什么打架？” 一旦问了感兴趣的问题，沈乘总会好奇原因，对他来说这可能是个坏毛病，会引起对方不满，就像当初他不懂一道题，非拉着老师给他讲了两个小时。 沈乘想婉转跳跃话题，赵聆倒是无所谓开口：“他喜欢的女生被我拒绝了。” 这事全程都是懵的，赵聆最开始被一拳打在脸上的时候还在跟隔壁班同学邓以聊化学实验，那人浑身戾气，所有愤怒写在脸上，周身带着无形的火焰。 那同学打了后又用震耳欲聋式的呐喊对他吼“她那么好，你凭什么拒绝她？你知道她被拒绝一直哭吗？怎么哄都哄不好，你凭什么拒绝她？”在他第二拳打下来时候，赵聆揍了回去，对方打了他三拳，自己回两拳够礼貌了吧？哪知道第二拳砸下去，人直接倒地了，邓以帮忙看人，其他同学帮忙联系老师。 那天挺乱的，一会教育处一会校长室，那一块又没什么监控，几个男同学和邓以出面当证人，倒是能保住赵聆的，毕竟那几个都是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偏偏对面家长来闹了一通，要求赔偿，狮子大口要八十万精神损失费，原来想小事化了的校长哪里坐得住，这分明就是敲诈，何况还是你家孩子先动手，怎么也是先给赵聆损失费才是。 第17章 那父母油盐不进，当天下午就起诉了学校和赵聆，这事传到赵聆父母哪里去，刘敏云打电话不问对错把赵聆教育了一顿，后来不知道怎么沟通的，对方撤诉了，那先动手的学生待不下去转校了。今天两次把他叫过去都是因为这件事，第一次让他写了保证书，第二次又是班主任个人的鸡汤时间，大概意思是叛逆可以，但不要拿未来一起叛逆，下次要他别再错过考试了。 在家里待了两天，赵聆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道歉意味明确，是那个被拒绝女生发来的，挺有礼貌的，三句不离对不起，赵聆没回她。 沈乘没再问了。 赵聆反客为主，“你怎么会转校来三中，你们烟水镇挺远的，我看过网上有景区宣传。” 国家发展旅游业，很多小镇把绝对优势展现出来宣传出去，烟水镇是其中之一，名气就那样，来的外地人少之又少，全靠吹的响。 三台市的人知道宣传也不奇怪。 “那边学校出了点问题，我们班主任就来我家劝我父母转校。”沈乘缓缓说，“我就来了。” “学校出事？倒闭了吗？” “没有倒闭。”沈乘垂着眼，“学校、学校背地偷偷卖学籍，上次我们那有个考上大学的学姐被顶替了……” 第10章 这事最开始没闹起来，学校不让外传，有些背地传话被发现都被退校了，那所学校每年都会发生事情，这两年尤其频繁。 被顶替的学姐成绩很好，家庭条件却不怎么好，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发现被人顶替了，那里坐得住，去对方家讲道理不成，还被羞辱了一通，当晚想不开跳河了，捞上来已经没气了。 死者家属告到教育局，校长被抓去检查，之后听说学姐是沈乘初中班主任的表妹，正义本该降临，可没有，顶替学姐那位还是如愿上了大学，就和班里男同学妈妈有序勾搭校长的结果一样。 接连换了两轮校长，老师都麻木了，高中班主任和初中班主任主动找了赵丽慧和沈阳光劝说，烟水镇只有一所学校，还是初中和高中结合在一起的学校，两班主任背地也早把沈乘的成绩送进了市内的高中，一眼被三中看上。赵丽慧和沈阳光知道那事最终还是动摇了，同意了沈乘转学。 他一直记得初中班主任握着他的手，脸上直流泪水，“这学校背地里很乱，你是我这几年遇到的最喜欢的学生，我不忍心你走上那条路，可能不一定会走上，老师想帮你减少可能性，你是个优秀的孩子，好好读书，将来走得更高看得更远。” 没过多久他就转来了，赵丽慧沈阳光没送他，让他到了发信息，在那边好好读书，能回来就回来，不能回来就别回去了。 一想到沈阳光苍老几许的脸，沈乘眼眶就泛热，但哭不出来，就算哭的出来，也不好意思在赵聆面前哭。 赵聆察觉他的情绪，捏着筷子盯着他吃饭，可能是家教严，沈乘吃东西比他斯文多了，筷子刨饭不会在碗内砸得作响。 甚至他都不会刨饭。 “这么严重。”赵聆接话，“那你转学是明智之举，三中教育水平相当稳定。” “你还要饭吗？”沈乘起身，“我帮你添。” “我自己来。”赵聆一点没客气，“我吃得多。” 电饭锅很小，又破又旧，两个人吃没问题，但超过三个人就不够了。第二次走进厨房，赵聆快速扫了一眼，收拾的整洁，但墙角深黄色的袋子里已经没有多余的菜了，垃圾桶全是焉掉的白菜叶。 赵聆收回视线，回桌坐下吃饭，“你打算买个什么类型的冰箱？” 沈乘被他突然一问，思考了会，“能用就行。” 一点都不挑。 “二手很多冰箱存在安全隐患，你要是不会买的话容易被坑。”赵聆诚心建议，“你要是有参考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 话题扯到买东西上，沈乘的脑袋自动开始算钱，他在本子上记过一些品牌二手名称和价格，有些便宜但笨重容量又小，沈乘去屋内拿出本子，扫一眼，“容声？” “我在网上看过价格和评价，说这个容声质量很好，我那天去旧货市场看过，小冰箱都不贵，低于三百就行。”沈乘说，“容声过后，海尔也不错。” 赵聆点头，“行，我帮你问问。” 这顿饭吃得挺晚，赵聆吃了三碗没好意思再添第三碗，放下碗背着书包下楼了。沈乘没送他，说了句拜拜继续在厨房里洗碗。 老太太去打麻将了，这个点还没回来，赵聆回屋放下书包，第一时间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去了容声官网，选了一款合适的，摸出手机给钉子打了个电话。 钉子奇怪：“你买冰箱干什么？” “天太热了，想住冰箱。”赵聆说 ，“你叔叔专门卖电器的吗？你帮我问问。” “你要什么型号？”钉子问，“我帮你问问。” “我没看什么型号，但我看上了单开三门的样，我也不要特别贵，你帮我问问有没有便宜的，清仓处理那种。”赵聆摸了摸鼻子，“别太贵，买不起。” “你买个二手得了。”钉子吐槽，“又要便宜又要三开，别太荒谬兄弟。” “二手不好用，不行。”赵聆说，“你问问吧，问到了告诉我一声，挂了。” 赵聆挂了电话，又浏览了一圈家具，一想到沈乘会拒绝，立马退出了购买界面。自从遇见沈乘后，赵聆感觉自己总是会想起他，认真的表情，呆呆的表情，各种各样的表情。 第18章 他点开烟水镇烟水高中的贴吧，进去逛了一圈，学校一般不管理贴吧，所以贴吧里什么都有，赵聆只是好奇沈乘以前的学校什么样子，翻得也快，基本都是些题目求答案、cpdd、蹲考试考场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发牢骚。 翻了两页，赵聆没翻了，没什么意思，就退出了网页，打了把游戏上床睡觉。第二早他起得大早，站在门口等沈乘，看见沈乘下来打了个哈欠：“早。” 沈乘眨了眨眼：“早。” 他没想到赵聆会等着他。 “吃什么？”赵聆很自然询问，“包子豆浆吃吗？” 沈乘摇头，“我不吃。” 赵聆没理他，问老板要了两份豆浆两份肉包子，塞了一份在他手里，“你知道不吃早餐的人后来都怎么样了吗？” 沈乘抿着嘴，“不知道。” “身体素质严重下降，然后早逝。”赵聆一本正经，“你还在长身体，乖乖吃吧，哥请得起。” “我给你钱。” 赵聆又说，“你知道跟我客气的人后来都怎么样了吗？” 沈乘摇头。 “都被我生吃了。”赵聆一本正经，“走了，车来了。” 沈乘慢慢啃着包子，说不出情绪，第一次有人给他买早餐，他也是第一次吃三台市的包子，挺好吃的，不腻。 公交车人逐渐装满，这附近有两所高中，上来不好女生都盯着赵聆，小声嘀咕赵聆多帅多帅，然后私下和同伴探讨他会不会有女朋友之类的话题。 有女生和赵聆对视，赵聆对她轻轻一笑，她脸红的转过身忍不住小声尖叫，车辆到站，赵聆和沈乘下车，身后的女生倍感惋惜：“我要也是三中就好了”、“三中帅哥很多吗？好想去”。 “怎么了？”赵聆开玩笑，“你也被我迷倒了？” 赵聆装扮和昨天一样，头发前面有点小卷，整个人容光焕发，活力满满。 沈乘点头，“嗯。” 嗯？ 嗯？？ 赵聆的心口微微颤动，跳跃不止，这是喜欢他的意思？他手握成拳假装咳嗽，“好了，进学校了，早自习班主任监督。” 然后沈乘看着他一溜烟跑得飞快。 他记得，早自习不是班主任吧。 赵聆先来教室，额间微微有些汗，心里还在琢磨为什么沈乘一句似有似无的“嗯”能让他心跳跳那么快，他喝了半瓶水想冷静，就见班长朝他走了过来。 “赵同学，老师让我给你份期中的空白试卷，方便你上课好听。”朱青青脸很红，“这些都是你的，你要是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赵聆笑了笑，“谢谢。” “那个我问问你，为什么不参加期中考试吗？”朱青青两根手指对对碰，说话声音细小，“我没别的意思，就想是问问。” 见她这么说，班里部分男生开始起哄了：“朱青青，你想说的不是这个吧？你直接说得了。” 朱青青脸更红了，她喜欢赵聆不是什么秘密，班里人都知道，她知道不可能在一起不断自欺欺人。赵聆没有太多表情，拿过卷子撑着脑子，“考试那几天我生病了，所以没来，要上课你先回去吧。” 朱青青一下子紧张，“那你要好好照顾身体，下次，下次一定要参加考试。” 赵聆笑了笑，“好，你也是。” 朱青青害羞地跑开了。 许睿咬牙嘀咕，“怎么女生都喜欢赵聆这一挂的，我长得还不帅？怎么没人跟我表白？” 姜乐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相信自己，实在不行你试试在赵聆身上找找你要学习的地方？” 许睿觉得也是，回过头打量赵聆，他单手撑着脑袋，单手转笔，垂着眼看题，皮肤白净鼻梁优越，睫毛又长又浓，三秒眨眼就好看的不行。 忽然赵聆察觉许睿的视线，抬起黝黑发亮的眼睛看向他，嘴角带着笑意，“怎么了？” 许睿疯狂摇头，“没事。” 转过去后，他的心口久久不能平静，姜乐乐看他神经兮兮的，笑道，“观察的怎么样了？” 许睿心有余悸，“我好像爱上他了。” 姜乐乐：“……？” 许睿偏头，“真的，看久了无法忽视那张脸，我要长这样我直接进娱乐圈。” “有这么夸张吗？” 十秒后，姜乐乐回头拥有许睿同款表情，手放在胸口，“是爱，一定是。” 两人还在回味，后面传来啧啧声，伴随无奈，“原来期中考得这么简单。” 姜乐乐：“……” 许睿：“……” 瞬间不爱了。 沈乘上厕所回来，刚巧开始早自习，赵聆偏着脑袋想问他怎么这么晚，看他手上淌着水先了猜出来，话到嘴边换了词指着数学卷子上的大题，“这道题你看看怎么做，我看不懂，好难。” 刚刚还说简单！ 许睿想揭穿他。 姜乐乐按住他，“不必，自有天收。” 第11章 在学校这三天，沈乘都在指导赵聆怎么做题，赵聆总是在一道题上反复纠结了很多遍，沈乘总是忍不住叹气，以后拖着草稿本认认真真再给赵聆讲，讲到第五遍的时候赵聆终于一副恍然大悟做出了题。 许睿不理解赵聆的行为，咬牙切齿，“他未免太欺负自己的同桌了。” 姜乐乐正在看小说，见状回头扫了一眼，匆匆收回，“不过他同桌脾气好好，无论怎么被赵聆折磨都不生气。” 第19章 “我也觉……”徐睿推了一把姜乐乐，“啥意思啊？我脾气不好啊？” “你别这么钻牛尖，我也没说你。”姜乐乐打开他的手，“少在意别人，好好管理的颜值，你不是要拿三中花旦吗？” “什么当家花旦！你别乱说！”许睿脸涨红，“谁知道那天能不能胜利。” 姜乐乐见他这个德行，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书本扔进桌洞，扭头看向后面正在装不会做题的赵聆身上，目光太直接大胆，沈乘先行停了话，拍了拍赵聆。 赵聆抬头：“同事有事？” “赵同学，就是，我们学校不是要搞篮球比赛吗？”姜乐乐酝酿情绪，“我们班打九班。” 赵聆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我知道，怎么了？” 他平淡反应让姜乐乐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姜乐乐很少找赵聆说话，即使当了半年多的同学，大家把赵聆夸的太神了，各方面优秀俊逸，长得又帅，又讨女生喜欢，导致他过多过少对赵聆有种不敢轻易接近的态度。 姜乐乐舔了舔嘴唇，旁边的许睿一下子爬过来，疯狂对赵聆眨眼睛，“聆哥参加吗？” 这次篮球跟以往不一样，以往都是同校打同校，这次校长亲自和六中对接，达成一致准备搞一次两校对抗。三中历届第一都是九班，九班是体能班，当初进校园靠体育特长进来的一批学生，这批学生又猛又胸，个个打球十分厉害，日常打篮球玩都不是对手。 许睿喜欢篮球，他长得阳光打起篮球瞬间能成焦点，靠着女生对他篮球崇拜样，他暗自练球，就是想打败九班，获得跟六中打球的机会，为校争光。背地里许睿找姜乐乐商量过很多次，赵聆上次体育课打球技术有目共睹，但怕请不动赵聆参与。 赵聆垂下眼，“没兴趣。”继续指着卷子上的题目，“沈乘你看看这道题是不是这么做的？” 沈乘看了一眼赵聆又看了一眼许睿，挺想说要不去参加试试，你打球挺厉害的，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去，那是人家的事情，管他什么事情？他又不是赵聆的谁。 他底下头，拿笔敲了敲，“嗯，是这么做的。” 赵聆笔一动，“这道题呢？” 赵聆的态度显而易见是不参加，许睿沮丧趴在课桌上。姜乐乐略有同情的看着他，拍了拍他后背，“没关系，九班代表我们班也是不错的了。” “你懂什么！” 许睿趴在桌子上闷闷的。 晚自习结束天灰蒙蒙下起来雨，赵聆和沈乘运气不错抢在大雨来临前上了公交车。玻璃窗雨砸得作响，沈乘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皱起眉头，“好热。” 分明下了雨还那么燥热，公交车没开冷气，闷得难受。赵聆扯了扯脖子上的衣领，抓过沈乘手里的纸擦了擦自己额前的碎发，“忍忍，快到家了。” 沈乘接过还来纸，察觉到后面几个女生小声的打探，看眼神全是停留在赵聆身上。赵聆顺着沈乘的目光一望，那群女生接连惊叫，纷纷捂着脸低着脑袋害羞。 “你一直都这么受欢迎吗？”沈乘问，“这几天上厕所走廊都堵满了人。” “还好吧。”赵聆笑了笑，“我也就长得那样。” 沈乘看了一眼的长相，什么叫长得那样？分明已经很好了啊。 赵聆笑了笑问，“你呢？” “我什么？” “你长得也不错，以前应该不少人追你吧？”赵聆问的随意，心里很在意这个问题。 沈乘茫然：“我吗？” 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没有，没有那位异性出现在他面前像见赵聆那样脸红、害羞、不知所措。烟水高中的初中部，他永远坐在靠着窗户的位置，很少有人和他谈话，班里很淡然或者他自己很透明。 赵聆从他脸上读出答案，立马更换话题，“你今晚回去还要刷题吗？” 沈乘点头。 他还有三套卷子没做完。 “我哪里还有几套卷子，要不然我给你拿过去？”赵聆说，“反正我也用不上。” “你怎么用不上了，你可以趁机练练题，过几天测验很关键的。”沈乘解释，“下学期上高三，难度都会大起来，班主任也说了，她不会心软，必须全力以赴。” 沈乘一旦提起学习，态度就变得严肃认真，平时讲题态度一丝不苟，很典型的学习刻板印象。赵聆说过他两次，但被沈乘严厉拒绝了，他说对他而言，只有努力读书，不然就会回到烟水镇，一辈子抬起头来。 大多数贫穷家庭的父母总爱的孩子灌输不幸，还有些会把这种不幸强加在孩子降临身上，赵聆觉得沈乘就是那一类，父母望子成龙期望高，他就必须听从父母的话努力往上爬，必须爬。 这样教育挺糟糕的，赵聆感同身受。刘敏云也希望他站得高，比任何亲戚朋友的孩子站得更高，她会用你想要的逼着你跑，哪怕你并没有什么想要的，她也会指着某个东西不断告诉你“这是你想要的，这是你应该喜欢的，你要拼尽全力去获得”。 在拼尽全力过程中，所有优秀情况会被刘敏云“无意中”展示，有人夸奖又会故作轻松认为是孩子随便学学，身为家长没有怎么指导。反复多遍以后，赵聆这类孩子都会叛逆，因为展示伤口几次都被无视，自然会想找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同类惺惺相惜。 沈乘和赵聆相反，沈乘不像是会叛逆的孩子，他会想把自己伤口藏起来，把这些优秀一面展示给朋友或者老师，会认为那是该付出给他们的回报。 第20章 赵聆也不介意，尽管相反，也不妨碍他们不会成为同类。 下了公交车雨停了小会，赵聆和沈乘跑进小区，肩头被雨浸湿了部分。赵聆他的脑袋，笑了笑，“你先上去，我收拾卷子上去找你。” 沈乘点头，头也不回往上跑。 赵聆进屋放下书包，打了个喷嚏，老太太一机灵：“怎么回事！感冒了？” “怎么会感冒。”赵聆脱下校服，“被风吹了一下。” “就你能逞能，我给你留了饭，吃点休息吧。”老太太靠在沙发上，“这几天你还挺自觉，知道自己回学校，早这样不就好了吗？省得你外婆我担心。” 赵聆很快从房间里出来，拿了厚厚一叠卷子，“不吃了，我上去找我同学写作业。” “你同学住……” 老太太的话被门隔绝在内，赵聆到沈乘家时，沈乘正在煮面，他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赵聆松开筷子，“在煮面，要吃点吗？” 赵聆没打算客气，“要。” 他把试卷放在茶几上，在沙发上坐下，钉子给他发来了消息—— 〖大米说你回去上学了，我白没给你打电话，现在下课了吧？〗 〖冰箱我问了，我舅那边有个一直没卖掉的滞销货，有点久了，你要的话可以便宜给你。〗 赵聆：〖多少？〗 〖八百〗 〖原价三千多，太久了也不值这个价了，但是是新的，但是里面不知道有什么问题，我舅可以帮你检查检查，小问题可以修，大问题就没可能修了。〗 赵聆：〖不能先打开检查？〗 “面好了。”沈乘端给他，“里面放了一点我从家里带来的肉酱，你看能不能吃惯。” 面条煮的适中，不硬不软，肉酱香味重，赵聆突然很有食欲，拌了两下就往嘴塞，味道如信息一样，“好吃。” 沈乘有点小骄傲，“我妈做得。” “阿姨好厉害。”赵聆问，“能不能再给我一勺？” 沈乘挪开碗，“不能了。” 剩下半罐，他还要吃一阵。 赵聆微微皱鼻，沙发手机一闪，他迅速捞过来，钉子回了消息： 〖我舅就是个打工的，又不是老板，他也就能帮忙砍砍价，原本一千二了呢兄弟，别太挑了啊。〗 〖我也问过，那老板不同意，说要买就买，不买他就不卖了，坏了也不卖。〗 还挺有脾气。 赵聆打字：〖那不就是拆盲盒？〗 钉子那边秒回：〖是，你不要的话，要不然改天一起去旧货市场看看？〗 赵聆扫了一眼沈乘，沈乘正乖乖吃面，跟他吃面条不咬断非要一根塞在嘴里才罢休。 赵聆收回视线：〖我考虑考虑。〗 赵聆往里塞了口面，擦了擦嘴，“你这周还去看冰箱吗？” 钉子一看就不靠谱，谁知道那冰箱行不行，他可没时间买了检查有没有问题再去修，大费周章一番，沈乘可能自己都把冰箱买了，不如陪着他去选。 沈乘没犹豫，“要去看的。” 再不买冰箱，土豆又要发芽了。 “一起吧。”赵聆语气随意，“我朋友让我帮他买个二手的电饭锅。” 沈乘没拒绝，“好啊。” 第12章 赵聆走了半个小时，沈乘洗完碗正打算刷题，沈阳光的视频打了电话进来，他抓着手机进了屋，拿着灯钻进被窝内，接了视频。 “在宿舍呢乘乘？”沈阳光疲惫不堪，“爸爸刚下班，想你了，给你打个视频。” 沈乘吸了吸鼻子，“我在宿舍呢。” 他前一次视频也是这么欺骗沈阳光的，沈阳光固执古板根本不会答应他在外租房子，再加上这几年社会新闻不安全因素居多，他怕沈乘弱力弱气会被别人欺负。 沈乘实在不想住校，他没办法在那么多人的空间里安心闭眼，一想到那滋味浑身不好受，之前还做了好几次噩梦。 “怎么了？感冒了？”沈阳光担忧，“我看三台市那边的天气说是下了暴雨，你喝点热水，好好休息啊乘乘。” “我知道的爸爸。”沈乘笑了笑，“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 “你别担心我了。”沈阳光一笑眼皮周围的皱纹加深，“我和你妈妈都挺好的，就是担心你。” 沈乘垂了垂眸，“你和……妈妈好就行。” “乘乘啊，你妈妈最近很累，没有别的事情，别多想。”沈阳光笑了笑，“爸爸实在太累了，明天还要赶工该睡觉了，改天爸爸再打给你。” 沈乘乖乖点头，和镜头对面的沈阳光一起挂掉了电话。他趴在床上沉静了几秒，抹了抹眼角的泪，看来今夜是没办法做卷子了。 沈乘盖上被子闭了眼，一直睡不着，脑子很乱隐隐作痛，好久好久才放松下来。 沈阳光的电话一直没来过，偶尔会发点短信给他，无非是他太累要沈乘好好照顾自己，缺零用钱跟他说，沈乘打了一长串关心他们的话，打到赵丽慧什么时候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迟疑了片刻全部删除，最后回了个“好”。 三台市的雨稀有，昨晚下的大雨半天阳光就被晒干。赵聆每天早上都会在楼梯过道等他，然后不要钱给沈乘包子豆浆，教育他身体是本钱，早餐必须吃。 不在市中心，他们早七公交车不算围堵，赵聆和沈乘都会坐后面靠后门的座位，方便下车。沈乘嘴里喝着豆浆，把手机关机塞兜里，三中明令禁止说过不准带手机，但都没有查过，学生都是偷偷带着身上。 第21章 “今天有考试？”赵聆突然说，“班主任还是那么喜欢搞突击考试。” 沈乘：“什么考试？” 赵聆一顿，察觉到什么，点开班级群成员，翻了一大圈还真没看见沈乘。 没人拉他。 班群基本没人发言，最初建立是怕老师加寒假作业，大家拿来互相提醒的，后来怕大家反应不迅速，班长会主动提供一些考试事情，前面还提醒了每个人期中每个月的考场及座位。 赵聆喝着豆浆，笑眯眯：“班长刚刚发微信告诉我的。” 班长性格不错，沈乘见过班长对赵聆经常脸红的样子，应该也喜欢赵聆？偷偷告诉赵聆也合理，沈乘鼓励赵聆，“加油。” 赵聆揉了揉他的脑袋，下了车。早上考得试，下午就出了成绩，老师没公布名词，沈乘有几道题错了，赵聆满分试卷，不怪他想得满分，他一早上分明都在走神。 赵聆不理解班里的行为，沈乘成绩好，长相白净，除了不爱主动说话外，人很好相处，为什么在他没来上学那段时间内都是一个人？沈乘明明那么可爱，那么乖，为什么班里会自动忽略他？哪怕他现在来上学了，这种状态依旧存在，任何和他搭话的同性异性都会自动屏蔽沈乘的存在。 沈乘也不生气也没什么情绪，好像……习惯了。 “赵同学，我这道题错了，你能帮我看看吗？”班长的话打断了他的走神，班长脸红扑扑的，周围唏嘘起哄，好像班长不是去问题，是去表白一样。 赵聆看了一眼，沈乘一直乖乖低着脑袋写题，没有像任何求助，更没关注班长找赵聆的情况。赵聆笑着摇头，“你其实会的，就是过程出了点问题，你多做几遍就会了。” 摆明了“我不想教你，你自求多福”的态度。赵聆明显心情不太好，班长识相回了自己的座位，赵聆撑着脑袋喊，“沈乘。” 沈乘没回他。 “沈乘。” 沈乘抬头，“怎么了吗？” “中午要去吃米线吗？”赵聆笑着问，“前面有家好吃。” 赵聆说的那家米线生意不好，位置不偏，但装潢简陋，没什么朋友来吃。赵聆点了两份，那筷子拌了拌放在沈乘面前，“吃我给你拌好的。” 沈乘刚接过碗，就和进门而来的五个人对视，是上次拉着他去餐厅吃很贵东西那四个人，这次他们带着一个唯唯诺诺戴着眼镜的男生，男生垂着脑袋一直不好意思抬头。马沉四个见了赵聆规规矩矩喊了哥，然后缩到最里面的位置点餐。 自从沈乘被赵聆救过后，马沉对沈乘的态度就变了，本想隔很长一段时间后再来找沈乘，就在赵聆回学校后每天和沈乘黏在一起，马沉已经不敢沈乘有别样的想法了。 沈乘吃了两口米线，“挺好吃的。” 沈乘不擅长藏住情绪，相处以来，赵聆基本摸清楚了他的情绪，表情越淡说明他越不安，对某件事情越执着，就像早上考试那道题，他拒绝赵聆的帮忙，一股脑扎进去出都出不来。 “我成绩还行。”赵聆说，“但太久没上学了，对学习生疏。” 沈乘后知后觉知道了他的意思，“没有，我没有说你考得比我好，我就是在想其他的……” 赵聆擦了擦手，“想什么？” 沈乘抿嘴，没说，继续往嘴里塞米线。 晚自习天阴沉闪电，赵聆被老师喊去没让沈乘等，和上次一样，下大之前沈乘上了公交车，他一抬头就看见了白天在米线店看见那位唯唯诺诺的男生，男生似乎也察觉到他了，飞快低着脑袋，抬也不抬。 男生上半身淋湿了，不知道是雨还是被人故意泼的，好像初中的时候，班里那群也喜欢这么干，把他困在厕所里，用冷水泼他，那是冬天，要不是被老师发现，他已经死在里面了。后来学校提出警告，他们对沈乘的方式变成了在校外，试图把一切伤害谋划成意外，沈乘都快不记得怎么撑过来的了，又忘了那段时间是怎么撑着那么痛苦的事情又能继续拿第一的。 沈乘想过求救，可呼喊都是无声，没人听见，没人看见他，无论他做什么好像错的。赵丽慧对他偏见依旧存在，同学对她的厌恶从未消散。 他拍了拍男生的肩膀，男生抬起诧异的脑袋，沈乘把纸塞他手里，“擦擦，会感冒。” 男生眼眶一红，声音都哑了，“谢谢。” 沈乘笑得友好，“不客气。” 男生擦了擦身上，眼眶很红，不一会儿就哭了，他哭得很斯文，克制哭声，手背擦着泪水。沈乘看着他的样子，心忽然渐凉，真像过去的他。 沈乘主动问，“你家也住这边吗？” 男生可能没想到沈乘会和他搭话，错愕几秒后轻轻点头，“在前面。” “回去洗个热水澡。”沈乘告诉他，“别感冒了，我先下车了。” 沈乘穿入大雨往小区内跑，那些画面在穿梭，挺累的，人与人之间为什么没有尊重呢？为什么总是有和他一样的人？如果他一个人就能承担了，那是不是就会没有了千千万万个他？ 这想法挺天真，沈乘叹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屋，倒在沙发上让大脑放松。 学校内，班主任喝了口茶，扶了扶眼镜跟赵聆说，“赵聆，你的发挥我一直没否认过，你要不然再好好考虑参加数学奥林匹克？” 赵聆没犹豫，“不了老师，我对我没什么自信。” 第22章 “怎么没自信？你成绩优异，你当初可是从云都保送过来的，成绩有目共睹，不要对自己妄自菲薄。”班主任苦口婆心，“之前学校是对你有误会，你不能因为这些事情而耽误自己的前途。” 她当班主任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但真要论学习追着喂饭的人真就赵聆一个。起初他转来三台寺，校长告诉过她，赵聆家境显赫不是一般家庭，必须照料。她还以为是什么有钱人家花钱走关系进来的学生，非常不屑一顾，因为这种学生班里好几个了，结果并非这样，赵聆成绩跟长相一样漂亮。 赵聆摇头，“老师，不是任何人都想出人头地。满分是我父母对我的要求，我尊重，我没想过什么过于璀璨的生活，我以后只想当个普通人。” 班主任张口又闭嘴，赵聆起身，“天色不晚了，我先回去了，不然老太太不让我进门了。” 外面还在下雨，教学楼几乎熄灯，只剩下走廊的灯在亮，赵聆回班级拿了书包，走到下面才反应自己没带伞。住校生俩俩一组打着伞下来提水，声音有些嘈杂，忽然间后面有几个女生起哄，一个瘦小的身影往这边跑过来。 朱青青小熊睡衣淋湿了些，她头发散开，脸一如既往的红，“赵同学，你还没回家吗？” “正准备回。”赵聆笑着说，“出来打水吗？” 朱青青脸红的点头，把伞递给他，“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你拿去用吧。” “班长，能麻烦你个事情吗？” 朱青青又点头。 “班群可以拉沈乘一下吗？”赵聆说，“我发现他没在群里，是忘了通知他吗？” 朱青青一向不会这么干，尤其是个新同学来，她都是第一个主动关照，让对方产生“她很好相处，主动帮助”的好印象，但这么久以来，她几乎没有和沈乘来往过，沈乘对于朱青青也没什么特别的态度。 那就说明，有人早在背地里哆嗦了朱青青让她无视沈乘。 “我……”朱青青欲言又止，好半天好在说，“我一直想告诉赵同学别和沈乘靠太近，班里一些男生不太喜欢沈同学。” “为什么？” “他们说沈同学来自偏远的镇，怕沾染了穷气……”朱青青声音很小，“而且他自己也不爱说话。” 赵聆脸一下子沉了，“身为班长你也这么认为吗？” 朱青青：“我……” “如果我没有那么好看，我会和一样被孤立对吗？”赵聆问，“你更不会喜欢我，次次帮助我，对吗？” 朱青青低着脑袋，想要辩解，等反应过来，赵聆已经头也没回的走进了雨幕里。 第13章 三台市号称亲民城市，赵聆以前信，但现在没那么信了，排外严重到校园里了，云都都没有这么夸张，再不喜欢也是要朝夕相处三年的同学，表面都不愿意装一下？ 老太太正在看86版西游记，正看到孙悟空骗芭蕉扇，门轰地一声，赵聆高大身影进屋，浑身湿透了，人还没站稳已经跌倒在地。老太太吓了一跳，急忙过去扶人，“怎么了？” 赵聆撑着意识，“没站稳。” “你额头这么烫还没事？”老太太急起来，“我给你柏荣叔打电话。” 柏荣叔跟外公年轻是好兄弟，外公走后拖柏荣叔照顾老太太，柏荣叔经常会来看老太太，对赵聆也有极好的照顾。电话里老太太已经说了赵聆的情况，柏荣叔直接带来了中药，带着赵聆大小伙子进浴室，坐在外面守着赵聆，怕他洗一半就摔了。 赵聆意识比普通人强，洗完澡出来，眯了一眼正在吸烟的柏荣叔，“柏叔，你抽烟不怕老太太赶你出去。” 柏荣叔反应过来灭了烟，眼神还是跟刚刚一样认真，“你有心事？” “我能有什么心事？”赵聆捂着脑袋在床上躺下，“我就是没带伞。” “不一样，你平时打架可不是这副德行。”柏荣叔摇头，“我从领你去洗澡到现在，你情绪就不对，显然是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听到打架，厨房里煎药的老太太跑了出来：“什么打架？谁打架了？赵聆打架了？” “跟赵聆什么关系。”柏荣叔抢先说道，“我说的是那些小混混打架可凶了，赵聆要是遇到了要小心点。” 老太太并不知道钉子他们是干什么的，这些人见老太太都装得乖乖样。 拉人他说完就进了屋，赵聆躺在床上闭着眼，“叔，你说有人对你有偏见的时候，该怎么打消这种偏见？” 柏荣叔沉思，想抽烟忍住了，从赵聆书桌上摸了一颗奶糖塞嘴里，“偏见？这到让我想起你外公年轻的时候，你外公喜欢你外婆被好几个人看不起，说你外公配不上你外婆，那个时候你外公就为了打消了他们的偏见，靠本事买了一栋楼给你外婆当聘礼。” “就是现在这栋楼。”柏荣叔叹息，“你父母从云都回来几次，想给你外婆买一套新的公寓住，现在这些旧小区不安全，很容易发生事端。你外婆不肯呐，说什么都不走，因为她不愿意抹掉你外公的痕迹。” 赵聆不怎么知道老太太和外公的事情，只知道外公年轻时候很穷，但对老太太和母亲特别溺爱，后来母亲非要嫁去云都，把外公心脏病都气出来了，没过几年便去世了。这也导致刘敏云内心惭愧，不怎么回三台市。 厨房忽然传来老太太尖锐的声音，“你还好意思问赵聆怎么不去参加竞赛，你拿儿子是你虚荣的工具？” 第23章 “怎么自己不带伞？这天飘忽不定的，他知道要下雨？——你有本事别回来。” 柏荣叔对他家情况相当了解，宽慰着说，“你外婆还是很疼你的，好几次跟你妈妈吵起来了，你妈妈又拿你外婆没办法。” “不过……”柏荣叔问，“你不回去继承家产，你爸妈能接受吗？” 赵聆没回答，老太太端着药汤进来，拿着个小勺，“我怕你喝着苦，给你加了一块糖。” 赵聆皱着眉头喝光，可能是药的作用他很快入睡，等醒来天黑尽，柏荣叔和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他闷着被子，再次迷迷糊糊地睡着，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没去上学的事情班里知道也没放在什么心上，只有迷妹们感到惋惜，沈乘从早上来空落落的，有点不太习惯赵聆不在的情况。许睿抱着篮球，跟姜乐乐抱怨，“这天也太热了，上体育课简直是炼狱，幸好老师没让跑太多圈。” 姜乐乐抬了抬下巴，操场边沈乘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儿，“看来赵聆没在，他又是一个人了。” “其实我觉得沈乘吧，长得挺好看的。”许睿认真点评，“要是个妹子绝对乖乖的。” 姜乐乐白了一眼许睿，朝沈乘走过去，手里拿了一只小布丁，在他面前晃了两下，“给，天太热了，吃点凉快凉快。” 沈乘眼一晃，没接，抿着嘴：“不用……” 姜乐乐没跟他客气，塞他手里，“没事，吃吧。” “哈，要是沈乘是妹妹，你肯定会追他对不对？”许睿笑起来，“但那也得是赵聆，怎么轮得到你？” 姜乐乐给了他肩膀一拳，蹲在沈乘旁边，“许睿，不会讲话的嘴可以换不锈钢铁盆。” 许睿坐在沈乘另一侧，怕姜乐乐一会揍他，三人动作同步，盯着不远处的篮球场。沈乘和他们不太熟，没怎么参与话，等他们谈完了，才对姜乐乐说谢谢。 姜乐乐笑了一下，“客气什么，同学一场，一根冰棍而已。” “一根冰棍而已？”许睿瞪大眼睛，“你说的轻巧，那是我付的钱!” 姜乐乐笑容垮下来，“就三块钱给你急的，不知道以为是什么超级贵的冰棍。” “三块钱也是钱。” 姜乐乐无奈，“沈乘别理他，他找抽。” 许睿正要开口，察觉到沈乘看着他，眼睛认真坚毅，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小声问，“怎么了吗？” “我转给你。”沈乘说，“一块钱。” 许睿：“……” 许睿假装咳嗽了两下，“不用的，我只是喜欢和乐乐拌嘴，你、你别当真。” “一根冰棍不至于。”姜乐乐说，“以前有人请你吃冰棍不可能都要给钱吧？那就打破了‘请’的意义。” 沈乘捏着奶香冰甜的冰棍，“没人请我吃过冰棍。” 这是第一次。 姜乐乐哑了。 许睿刚要说两句，反应过来意思，也哑了。 对于同龄人来说请吃东西不足为奇，尤其是这样个位数的冰棍，他俩经常偷听赵聆和沈乘说话，沈乘对待人如对待题认真得很，仿佛在心里确定了回答好几遍，最终才说出口。 姜乐乐和许睿知道他是烟水镇来的，私下好奇查过，这地方算三台市的一处旅游景点，但因为距离原因，生意十分惨淡。那边教育更不用说，你能上高中都算你有本事了，更别说上大学了。 要是不说沈乘来自那里，完全没人把他和烟水镇联系到一起，他长得不似穷人家，说是少爷出身直接能以假乱真。 整个下午，姜乐乐和许睿都带着他，怕他无聊也主动和他谈话，沈乘不知道的东西太多太多了，连火爆全国的海贼王都不知道，许睿问，“那你以前都在干嘛？” “读书。”沈乘想了想，“写作业。” 他过去的生活充斥着写作业和做题，成绩好会得到赵丽慧的夸奖和笑容，他喜欢赵丽慧对自己笑，从小到大都在疯狂学习。 许睿一哽，“怪不得一来考前十，原来从小就是卷王。” 好恐怖。 放学前沈乘加了他俩的微信。姜乐乐在车站问许睿，“沈乘这头像好面生。” “有什么面生的？”许睿撇嘴，“你又没加过他。” “你忘了吗？”姜乐乐提醒，“上次你让我帮你加朱旭有没有兴趣参加篮球比赛，我在班群加的他。” 许睿瞬间明白了意思，“意思是，班群没沈乘？” 姜乐乐点头。 两人抬头看着沈乘上的公交车，沈乘正在车窗边跟他挥手。姜乐乐好似反应了什么意义，晚上写完作业，收到副班长汤津的消息，大致意思是离沈乘远点，作为报答会给姜乐乐一份很不错的礼物。 姜乐乐皱着眉头，截图下来，然后打开了通讯录，作为学习委员他们有份共享的班级电话册，他深深呼吸，给赵聆拨了过去。 “赵同学，我想你得知道这件事。” 第14章 土豆还是发芽了，这几天下雨室内潮湿，没吃的白菜快烂完了。沈乘叹了口气，打扫了一遍厨房，刚打算烧水煮面，传来敲门声。 沈乘开门，赵聆自然而然的进屋，在沙发躺下，闻到空气漂浮的香味，“我也要吃。” 沈乘没回应，多煮了一把面，挖了一勺肉酱在碗里，端到茶几面前，“吃吧。” 第24章 赵聆拿起筷子吃了几口，“你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沈乘回答，“姜乐乐同学请我吃了冰棍。”说完感觉不妥，补了一句，“许睿同学付得钱。” “交到新朋友了。”赵聆塞了大口面条，“你明天想看个怎么样的冰箱？” 这个话题赵聆问过，沈乘没有揭穿，而是认真回答，“便宜好用，最主要的便宜。” “行。”赵聆很爽快，“明天陪你看看。” “你今天没去学校是生病了吗？”沈乘问，“要不你别去了，在家里好好休息。” 沈乘语气像极了昨晚担忧他的老太太，不过赵聆还挺享受这种关心，擦了擦嘴，“没什么事情，现在不是上来找你了？” 赵聆说着轻松，回家难受地把面条全吐了，喉咙辛辣难受，喝了两杯水都没缓解。幸好老太太不在家，跟隔壁阿姨出去散步了，不然肯定会叨唠他生病还乱跑。 手机在他难受之际作响，纯音乐，是他专门给父母设置的特殊铃声。赵聆没接，电话继续作响，来来回回三次不停，似乎赵聆不接会一直打。 赵聆点开扩音扔到一遍，手背贴在额头上，嗓子还是难受。电话那头的刘敏云语气柔和，“小聆，睡了吗？” “没呢。”赵聆嗓子哑了，“发着烧还在被窝里呢。” 刘敏云话一顿，“妈妈是想问你，下学期高三了，你要不要回云都读？” 赵聆闭上眼没回。 “爸爸妈妈是这么想的，你成绩完全可以上，妈妈也好照顾你。”刘敏云似乎知道赵聆不会说话，一口气全说了，“爸爸替你联系好了学校，你回来直接读，高考选北大和清华都行，我们不会再干涉你了好吗？妈妈确实对你关心少，是妈妈的错，妈妈改。” 刘敏云以柔为刚，偶尔会温声细语说话，不会强势粗鲁，总会让人听得内心愧疚，感觉对不起刘敏云的照顾，过去赵聆就是这样，在她温柔教导下努力攀爬，只要结果优异，过程摔了多少次她根本不在乎。 老太太说刘敏云继承了外公的性格，外公就是这样一个人，导致年轻时他和性格类似的刘敏云发生各种误解，就像两块相同的磁铁互相排斥。 赵聆挺累的，他摸着手机，“我要睡了，挂了。” 刘敏云要开口的话，被电话挂断了。赵聆喝了一碗柏荣叔给他的中药，想着明天要去旧货市场，又偷吃了老太太两颗布洛芬闷着被子闭上沉睡。 周六没下雨，沈乘一早收拾好在走廊等赵聆，他没有赵聆的手机号码也不好意思去敲门，怕老太太没醒打扰到休息。 赵聆在接近十点才出来，他手里提了袋饼，“老太太昨晚不知道上哪买回来的，我不太喜欢黑胡椒。” 沈乘乖巧接过，小口小口往嘴里送，两个人趁着公交车去旧货市场，赵聆偏着脑袋有些不舒服，换做平时他肯定主动和沈乘聊天，但这场感冒发烧来了就好像走不了一样，不断萦绕着他，身体多少舒服了些，不像昨天那么难受。 他怕沈乘看出来，一直假装在看手机，掩饰自己难受的感觉。老太太买的饼又大又圆，加热全是油，沈乘根本没法说话再和看赵聆，吃一口拿纸擦一次嘴，抵达车站那饼还没有吃完。 赵聆看他嘴泛着光，“实在吃不下就扔了吧。” “好浪费。”沈乘拒绝，“我会吃完。” “不浪费，扔了吧。”赵聆又说，“一会带你好吃的。” 赵聆怕他吃多了，喉咙难受，接过他手里的油饼扔进垃圾桶，口袋里摸出半包纸塞他手里，“等着。” 沈乘反应之间，赵聆进了便利店，很快拿出了两瓶矿泉水还有一包新的卫生纸给他，“太热了，别中暑了。” 沈乘默默接着，跟着他进了旧货市场。这个旧货市场和他之前去的不太一样，这边人声鼎沸，密密麻麻全是人头，有店铺有摆摊，摆摊生意好，都摆到路中间了，摊主不用吆喝就有人过去挑选货物。 这些东西不旧，除了磕碰被保存的还可以，整体下来八九新，有些还有购买时候的发票，虽然过期很久了，但起码真实知晓了使用多久时间。小型货物都在外面卖，大型货物则在最里面，里面的人就比外面多了一倍。 “这里很久之前是个集市，后来被个老板买下来做小工厂，那会市内正搞文创，没给他审批，他气个不行，就租给了这些卖二手的。”赵聆跟沈乘科普，“靠着他的帮助，这个二手市场做得越来越大，有多地方都会搬到这里来摆摊。” 这还是大米告诉他，当初老板做小工厂招了一批工作人员，大米他爹就来了，干了一天团队就解散了，老板好惆怅这块怎么办，还是大米爹出得注意。三台市三线城市，物价不低，有不少外地人和本地人会选择二手电器家具来节省成本。 赵聆轻车熟路绕了个弯，拉着沈乘停在一家门口前，这家门前摆放了不少电器都被塑料袋笼在外面，上面挂着一手滞销货的牌子，四位数的数字被用红笔划掉，用黑笔写了不同的三位价格。 “你喜欢那个？”赵聆认真着说，“这家是一些厂家淘汰下来的货，相对要便宜些。” 沈乘盯着数字，看来看去最终指着最后那个三百的，“这个吧？” 收了钱送走一堆老人的老板见他们俩要，狗腿子般走过去，“这个好啊，这个本来有好几个，被买走就剩这么一个了。” 第25章 沈乘刚要说好，被赵聆按住肩膀。 “还有少吗？”赵聆问，“能插电看看？” “三百还少啊？原价五千呢，这都等于白送了。”老板摆手，“可不兴要价了。” 沈乘刚要敲定，又被赵聆抢先了话。 “这款是五年前的了，放现在三百虚高了，这样220出吗？”赵聆说，“我们专门来买冰箱，看我们学生份上，便宜点吧叔。” 老太太就是这么降价的，赵聆跟她买东西学了点，但也没学得那么厉害，老太太上次把九百多的东西讲成了二百八，把摊主差点砍哭了，老太太砍完价又夸摊主，又给摊主哄好了。 赵聆当时感叹，真恐怖。 老板犹豫了一会，叹了口气，摆手，“给你给你。” 沈乘眼睛亮了一下。 付完钱，他们俩就开始纠结怎么搬走冰箱，赵聆说他想办法，就到一旁打电话，打了起码十来分钟才过来，“你在这里等着，我给我朋友打电话没接，发了信息也没回，我去借个车，你等我回来。” 沈乘没有选择，“我和你一起吧。” “不用，他们你也不认识。”赵聆怕他不自在，“你就在这等我，很快。” 沈乘对赵聆的圈子不了解，但他看着赵聆越发苍白的面色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担心，看出来他是不舒服还特地陪他出来。上一个这么对他的还是沈觉，那次家里没人，沈觉发着烧怕他饿，还装得没事，把饭一煮，人就躺地上了，送医院的时候赵丽慧还把沈乘骂了，说他连累沈觉，是不是想要沈觉去死。 沈乘已经不记得赵丽慧的情绪是怎么稳定下来的了，沈觉一直护着他，在那个赵丽慧淡漠的爱下活到了现在。 旧货市场很热，热浪翻滚温度下，周身都是黏稠的汗液，沈乘躲在阴凉处，很快听到前面一阵喧杂，人头密集散开，一些人挤到一遍，似乎前面发生了什么大事。 直觉告诉沈乘不对，他扭头看向师傅：“师傅我可以待会来拿吗？我过去看看。” 师傅正坐在小凳子上斗地主，摆了摆手，“成。” 穿过人群，沈乘很快到了大门前，他看到赵聆跟一群五颜六色的人往前走，那些人装扮奇特，衣服裤子都有洞口，手臂都刺着醒目的刺青，其中有个人沈乘见过，上次打球那个杀马特。在这样一群人中，赵聆显得过分显眼，好看了无数倍。 沈乘立马跑过去，赵聆也看见了他，他歪头向旁边的人说了什么，然后朝他走过来。赵聆脸色难看，没什么精神，脸上带着勉强的笑意，“听话，等我半个小时，解决了就来找你。” “是你的仇家吗？”沈乘拉着他，“我记得那个打球打你的人。” 沈乘看向杀马特，杀马特冲他抛了个媚眼。 “小事情。”赵聆说，“不会有事的。” 沈乘却像受惊吓了一般，“赵聆我们可以报警。” “不用，没事。”赵聆摸了摸他的脑袋，心里很开心沈乘在关心自己，“我很快回来。” 沈乘垂着眼，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赵聆了，无数种麻木从他脚底蔓延至头顶，画面在脑海里不断播放，关于他、别人的可怜模样。 他知道赵聆不会被欺骗，但他怕赵聆会受到危险，在这个陌生城市里赵聆是唯一对他好的人，还是最好的那个，而他在赵聆遇到麻烦了什么都帮不上。 赵聆跟樊旭们过了人行道，几个人嘴里带着不友好的笑，赵聆都没什么反应，最前面的男生忽然发出很响亮的笑声，听的沈乘越来越不安。 他掏出手机，鼓起勇气，拨打了110。 第15章 热气朝天的下午，太阳落山，沈乘坐在警察局外面的长椅上，拘谨盯着警察进进出出的大门，两眼看得发酸，终于看见赵聆从里面出来了，他左脸有些擦伤，上衣染了拍不掉的灰，是刚刚打架留下来的。 那群人喜欢一向不光明，根本没想让赵聆找救兵，几个人恨不得把赵聆打死再显摆自己不好惹，他们说了一堆废话，赵聆没怎么听，脑子里担心的是沈乘那冰箱怎么办？以及沈乘现在在旧货市场门口干什么？会不会先去吃东西等他？ 他还没在想，铁头一拳砸在他脸上，没下重手，在示威，麻麻的感觉在赵聆脸上散开。铁头又开始废话，一副混混该有表情，赵聆这次听见了，铁头说“我一直不喜欢你，你知道的，现在能搞你我自然不会放过你”完话，周围一群小弟跟着笑，然后把他圈起来。 标准的是群殴打架，架势一触即发，两个混混抱着赵聆的身体和胳膊，赵聆的手握成拳正要往铁头面目可憎的脸上砸，还没砸上，警察来了，警察把他们分开，一个一个上了车带来了警察局。 沈乘捏着手里买的软膏和棉线，递给赵聆，“你擦擦，药堂医生说这个消肿。” “谢谢。”赵聆收下药膏，“走吧，我们去拿冰箱。” 沈乘摇头，“拿不了了，师傅下班了。” 赵聆张嘴要说，身后一群人走了出来，走在最前头铁头模样不好看，看起来比赵聆还要狼狈，他凶狠看向赵聆，不敢再警察局门口说太凶的话，“你给我等着。” 几个人明显不爽，骂骂咧咧走了。赵聆没在意，接过药膏往伤口随处一抹，棉签再胡乱擦拭，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回去吧。” “等等。”沈乘抬手捧住赵聆的脸，用食指一点一点抹匀，“你没抹好。” 第26章 “哦……好……”赵聆别开脸，他清楚意识到自己脸红了，“走吧……” 沈乘急忙上前，完全不知道赵聆的情绪，小跑到他身后，“你怎么走这么快。” “有吗？没有吧……”赵聆用力呼吸，“怕公交车没了。” 到家天差不多黑尽了，赵聆拉着沈乘在附近吃碗米粉，风刮来，一股湿润的空气弥漫在香味中，沈乘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告诉赵聆，“要下雨了。” 赵聆吃着米线，面不改色，“落不下来，赶紧吃了回家睡觉。” 风怪冷的，赵聆是一点不冷，反而是热，尤其是脸。 两人约定好明天早上借车去拉冰箱，沈乘就乖乖上去了，回去后老太太看着电视倒在沙发睡着了，赵聆给她盖上被子回屋刚躺下，手机就响了。 “聆酱。”那边用日语调矫揉造作地喊，“有没有喊人家思密达？” “挂了。” “别啊，赵聆，我好不容易给你打电话，你就这么对我？你是不是外面有新的狗了？”那人语气万分委屈，“你知不知道我在云都多想你！？” “有事说事。”赵聆问，“我记得你挺忙。” “可不是，耀其跟疯了一样，你知道成绩要求到哪里了吗？没上前两百的全部补课，交钱交钱交钱，我寻思着还没高三呢。”程言吐槽，“自从你走后，万年老二上去了，天天拽个二五八万的，我看着都烦，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噢聆酱。” 耀其是云都重点高中，内卷程度远超三中，里面水深火热，学霸疯疯狂攀比，其他学生叫苦连天，又不得不跟着一起挤破脑袋地拼，就为了顺利上名牌大学。 刘敏云要他回去也是这个原因，耀其年年高考率优等，他回去能有更好的选择。 “你这次考的怎么样？”赵聆脱掉上衣，换上睡衣，又补一句，“不会有谈恋爱考差了吧？” “还行吧，勉勉强强。”程言说完‘嘿’了一声，“什么叫谈恋爱！那是过去的我。” 赵聆不想和他聊了，“我要睡了。” “你别这么没劲，你考得怎么样？”程言说，“肯定又是第一吧。” “没参加。”赵聆说，“零分。” 程言一惊一乍，“你开什么国际玩笑？零分？你谈恋爱了？” 他怎么可能谈恋爱？ 赵聆听了都忍不住笑，笑完又愣住了，一瞬间想起了沈乘的侧脸，松软好摸得头发，车站那场雨回眸的脸颊，干净，舒服，让他本来什么情绪忽然感到躁动，心跳跟着加速。 程言见他没说话，嘿嘿干笑，“你果然谈恋爱了！到底是谁？把你拉下了黄金单身宝座？” “也……不算恋爱，”赵聆犹犹豫豫，“就我对他有很特别的感觉，总感觉他和别人不一样，忍不住想接近他。” “灵魂相吸！绝对灵魂相吸！”程言断言，“你坠入爱河了。” 赵聆对沈乘确实有特殊感觉，可从未延伸到爱情那方面去，一方面是自己没经验，上次谈恋爱还是高一，和追了他半年的女生在一起了三个月，很冷淡没什么感情交流；另一方面是沈乘和自己同性，再怎么说也应该发展成好朋友才对。 “挂了。”赵聆说，“真要睡了。” 第二早天亮，老太太在他走之前端了一碗中药过来，“生病了还往外跑？赶紧喝药。” “我已经好了。”赵聆拒绝，“不用喝了。” 老太太才懒得管他，“喝，不喝今天别出门了。” 赵聆歪着一下身子，沈乘正在楼梯口等他，他穿着一身淡蓝的衣裤，正低头看着手机。赵聆忽然想起来，他似乎也有这样一件衣服，接过来老太太的碗一饮而尽，侧过老太太进了卧室。 “不是要走吗？”老太太又唠叨，“怎么又进去了？” 赵聆翻着衣服，轻飘飘回复，“换衣服。” 在衣柜最下面找到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他穿在身上走了，等到了沈乘身边，赵聆忽然又不好意思了，本来是想着自己也有一件还挺有缘分，结果想法突然就不一样。 可能是程言昨晚说他坠入爱河了，他现在觉得别扭的原因是，感觉他们俩像穿着情侣装。 “好巧我们衣服一模一样。”沈乘没什么反应，“你这件好新。” 赵聆生怕沈乘看出自己的心思，笑着敷衍，“随便买的，今天早上翻出来想着就穿了。” 他赶紧要走，沈乘忽然摸住他的肩膀，赵聆浑身一颤动不了了，沈乘毫不知情扯住，“你吊牌没剪。” 赵聆更尴尬了，迅速跑回去找老太太给他剪了出来，脸上带着装出来的方式，“好了，我们走吧。” “你这件衣服好贵。”沈乘踢突然说，“是正版吗？” 赵聆好想逃离话题，“可能吧，不知道，我妈买的。” “我也是我妈买的。”沈乘自说自话般，“才十五块钱。” 批发市场打折买的，十五块三件，赵丽慧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赵丽慧很少送东西给他，从小到大几乎没几样，这三件衣服他很爱惜，一直小心翼翼的穿，从来不敢用洗衣机，全是手洗，就怕洗坏了赵丽慧给他的心意。 赵聆不知道说什么，幸好公交车来了，他俩一前一后的上车，周末没什么人，后面空了很多位置。沈乘坐在后座上，安静看着窗外 没有说话。 赵聆也没有说话，下车两个人都是沉默着的，直到赵聆打完电话，才对沈乘说，“等会，我朋友开车过来了。” 第27章 大米家住不远，赵聆电话打了没几分钟，就已经看到了一辆城黄色的三轮车使过来，大米穿着坎肩绿短袖，到大腿根的短裤，像个啥小伙。 赵聆向沈乘介绍，“我朋友，米凯，我们都喊大米。” 大米既有礼貌跟沈乘打了个招呼，“你好。” 沈乘有些拘谨，“你好。” 赵聆又把沈乘介绍了一遍，“我朋友，沈乘。” 沈乘听到‘朋友’两字，内心某处忽然被击中，他偷偷瞄了一眼赵聆，他脸上什么情绪，正跟大米指路，大米先开车进去了。赵聆则伸手捞过沈乘的肩膀，“大米过去了，我们也过去。” 沈乘，“好、好的。” 在大米的帮助下冰箱成功拉回去，大米力气大单手就把冰箱抗上去了，刚下冰箱看到沈乘直愣愣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我经常帮我爸搬货，练起来的力气。” 说完，他扫了一圈简陋的屋内，“你就住这里吗？” 沈乘点头，“嗯嗯，谢谢你，我请你吃饭。” 大米摆手，“不用客气，赵聆的朋友也是我朋友，不过赵聆怎么还没有上来？” “他说他买点东西。”沈乘回答，“还没有上来吧。” “我去看看。”大米说，“你看看冰箱怎么样。” 没等沈乘答复，大米已经下去了，赵聆买了一些冰棍和两罐红牛，见大米急匆匆往外走，抬了下手，“走了？” “走什么走，我下来找你。”大米自己拿了红牛，往嘴里灌，“你就请我喝红牛？” “晚上请你宵夜。”赵聆说，“一百块以内。” “抠的你。”大米翻白眼，“要喊钉子他们吗？” 赵聆抬头，“想喊就喊。” “行。”大米喝光红牛，“那我先回去了，晚上给你打电话？” 大米和沈乘不熟，待在一起也尴尬，赵聆也没有强求他们俩必须相处成朋友，一点没拦大米目送他下了楼，提着冰棍上去了。 沈乘正在捣鼓冰箱，短短时间，他已经把说明书看完了，按照上面步骤把冰箱链接上了，赵聆上来，里面刚好转着冷气，沈乘蹲在地上觉得，这比风扇舒服多了。 “弄好了？”赵聆推门而入，“来吃冰棍。” 沈乘关上冰箱，乖乖过去拿冰棍，总共几只包装华丽，巧克力外面一层一层涌出来。他知道这种冰棍，挺贵的，四五块一只，他从来没吃过。 赵聆盯着沈乘的样子，“不知道怎么选择就全部吃了。” 沈乘摇头，“吃不了那么多。” 赵聆下巴指着冰箱，“又没让你一次性吃光，吃不完放冰箱。” “都给我吗？” 赵聆毫不犹豫，“不然呢。” 沈乘拆开冰棍包装塞嘴里，巧克力奇特口感融化在口中，好香甜，比他吃过的冰棍都好吃，甚至 比许睿姜乐乐们给他那只还好好吃些。 沈乘垂着眼，“谢谢你，赵聆。” 第16章 冰棍将沈乘记忆拉成到十岁，那个时候她们刚搬来镇里，除了一部分早先搬出去的同乡，她们谁都不认识。 那时候沈阳光还没有中奖，家里经济收入全靠赵丽慧和沈阳光编竹筐，沈乘帮不上忙，只能尽可能省吃俭用，中午回家吃饭，有时候老师拖堂半小时，他来去的时间都不够，饭都吃不上。 他虽然成绩一直好，但班里没什么存在感，只有每次发卷子说分数时，他会吸引大家的注意，其他时候他都是学校的背景板，用那些同学背后说他的话来说，就是游戏里不重要的npc。 过去到高一，他的生活都平平无奇，每年夏天都埋头在作业本里，他看见过无数同学嘴里含着冰棍聊着他没看过日漫剧情，那些冰棍很便宜，两块钱，他一支都买不起，不是因为没有钱，是因为怕用了，就真的没有钱可以存着需要的时候用了。 学校每天中午经常播放着很多网络歌曲，广播播音员说唱着的歌是每个人不可抹消的青春。沈乘清楚，那是别人的青春，没有他的。 赵丽慧从来不会问他这些，他不会要求，羡慕后继续用心读书，每一笔钱怎么使用，要买什么，买来会不会用很久，都在他的思考范围内，他很少会把钱花在吃的东西上，包括冰棍。 他一直以为所有冰棍都和沈觉买和他老冰棍一样是白糖甜味，直到许睿姜乐乐给他那次以后，他发现不是这样的，还有更好吃更甜的冰棍存在，就像赵聆给他买得这些一样。 赵聆走了没多久，外面突然下了雨，沈乘把卷子做完，想把菜放进冰箱，角落那些菜全部发霉，发芽土豆也变得松软，空空如也的冰箱看来和他一样寂寞。 要不去买点菜吧？ 他换好衣服打开门，灰蒙蒙上空下坠着细密的雨，这个时候菜市场估计也没什么东西了，下雨很多摊都会收，沈乘关上门脱掉外套，他知道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他没有伞。 以为是太阳雨结果到晚上都没有停，赵聆和钉子她们在附近碰头，选了家最近的烧烤店，一群人来的最早，杨奇喝了两瓶，非要跟钉子划拳，钉子烦得要死，跟人换了座。 赵聆一进来气氛依旧热闹，杨奇举着杯子喊，“哥！哥！你知道吗！好久没看到你了！” 赵聆接过杯子，“这么想我？” “我当然想你！？”杨奇说，“我快烦死了，我逃课被我妈知道了，现在给我安排住校了。” 第28章 “你还好意思说。”钉子放下酒杯，吐了口酒气，“你逃课干嘛来找我？我差点被你连累。” 杨奇可怜巴巴，“我不是没地方去吗，只能去职校找你们了。” 钉子刚要发作骂杨奇，大米把钉子的手按下去，捏着杯子举起来，“行了行了，别提不开心得了，今天难得见面，大家开心点，来喝酒。” 话题很快被带到其他地方去了，赵聆吃东西一向不多，这次也没喝多少酒，明天周一都要上课，大米也没带白酒过来，几个人正在划拳拼酒量。 一晃眼十二点接近，老太太电话打了过来，赵聆的走了：“我先回去了，老太太催得紧。”， 一群人没拦，该走的都走了，外面雨停了，大米提议出去散步，钉子一脸无语，“外面湿漉漉的地面，你散步？你想在泥水里打滚？” “我这不是怕喝醉了吗？”大米说，“那行，坐会把杨奇送回去。” “对了，赵聆买冰箱了？”钉子问，“还带了他那个同学？” 赵聆基本不请人吃饭，不是他穷，是他不太喜欢热闹环境，人长得就帅，坐在钉子们中间衬托更是好看，就是因为这种好看，很多女顾客会因为他来吃东西，很奇妙的感觉，大家本来其乐融融，然后突然就沉默下来了，不好让周围女性看见他们野蛮的形象。 所以自那以后，她们要不然就是找隐蔽地方吃饭，要不然就是开包厢，但那些实在吃腻了。赵聆自己也意识到原因，都是中途才来，坐在最里面位置到散伙离开。 这次能请他们吃饭，居然是因为大米帮忙搬了个冰箱？怎么他大雨天送药就没有这样的好处？想气死谁？ “不是他买冰箱。”大米说，“是他那同学，叫沈乘。” “他同学买冰箱他那么积极干什么？”钉子莫名其妙，“上次还问我冰箱的事情，我找了他又说不要了。” “他那同学，怎么说，住的环境很差，看起来条件不好，赵聆可能同情心泛滥，帮了下吧。”大米说完沉默了一下，“不过说真的，那男生给我一种我不太愿意接近的感觉。” 钉子猛拍大腿，“我也是。” “怎么说，就、就有种好品种猫骨子里的高贵，只是气质啊，气质上的高贵，但他不是猫，他是一只小白兔，靠近后又感觉他又是惊叫的可怜小狗。”大米说，“就、很、很奇妙的感觉。” “都他妈什么狗屁比喻。”钉子翻白眼，“怪不得你语文从不及格。” 新一周开始，学校开始宣扬篮球比赛，估计是为了捍卫重点高中的名誉，还在升旗仪式上重点夸奖了高二八班。许睿咬牙切齿了一早上，心情十分复杂，“为什么没人觉得我们打不过八中？” “没办法，八中是特长班，每年高中招收都会招一批，我们这届八班是体育方面最强的，毕竟去年高一就打出了黑马成绩，在市里也算出名得了。”姜乐乐说，“我没打击你啊，确实不可能打得过，要不然你放弃的了。” “我怎么会放弃！”许睿说，“我人都找好了!” 姜乐乐见他坚持，也不在继续劝，“那你加油，到时候我给你送水。” 沈乘接收消息慢，但知道八班现在的实力，他挺好奇这场篮球比赛会打成什么样子，以前镇上也举办过，打得还不错，但没有他看赵聆在破烂篮球场打得那次出色。 赵聆一向漫不经心，事不关己，他没事就在本子画圈圈，课本跟新的一样，一点笔记都没记，永远只有一支笔，没换过，连修正带都没有，一种摆烂到极致的态度。 这几天赵聆都会沈乘那吃东西，每次都会带一叠加卷子来，像是拿来付款的通币，沈乘和逐渐习惯多买点菜放冰箱，偶尔会在手机上研究食谱，赵丽慧和沈阳光有段时间没给他发信息了，估计是忙，顾及不上他。沈觉更不用说了，他连吃饭都在兼职，别说打电话了。 熬到周五，体育课加强跑路效率，每个人要多跑几圈，老师还让许睿组人打篮球当红方，老师自己找人当蓝方，其他跟着围观，许睿打得不错，每个球都能完全投入框内，后半场老师替补上场，他盯着许睿，挡住了许睿好几次，也没让许睿投成功几次。 许睿那方是要参加比赛的，前半场班里女生还在为许睿的风头喝彩，后半场就变成为老师这边喝彩了。许睿打红了眼，最见不得有人风头抢过他，打到后面，许睿体力严重下降，心态还出了问题。姜乐乐蹲在花坛旁边，有些认真，“许睿被老师挡死了，除非有人能和他打好配合。” 沈乘轻轻点头。 赵聆从后面跳下来，按住沈乘的脑袋，“你看懂了？” 沈乘摆头，“看懂了一点点吧，许睿那边不协调。” 篮球还在打，许睿的球到老师身边就没办法护住，老师一点没放水，抢过球就指挥其他人怎么运，几个第一次和老师打球的男生配合好像打过几次了一样，把球送框里了。 许睿这边心态极度下降，休息之间全是互相责怪—— “你能不能看着点，球都被抢了，我怎么送给许睿？” “你好意思说呢，送你几次球，你都没投进去。” “什么意思啊王陆，想打架是吧？你看我能不能把你丢框里。” “你骂谁呢？你人都丢不起。” “……” “好了。”许睿打断，“打完再说，只要我们配合就没有问题，别内讧了。” 第29章 休息结束，比赛继续，老师那边换了策略，配合默契，打得许睿这边惨不目睹。老师捏着球，“你这样后面参加比赛可不行。” 许睿一崩，球被抢走，投篮，就在他发愣之间。 姜乐乐站了起来，“我过去一趟。” 沈乘盯着姜乐乐的背影，和胸膛起伏不定的许睿，想起操场那支雪糕，忍不住叹息。 赵聆弹了弹他的脑袋，“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沈乘老实回答，“我要是会打球就好了。” 赵聆轻笑，“你想帮许睿？” 沈乘点了点头。 休息之余，姜乐乐跑过去安慰许睿，许睿满脑子输赢根本听不进去，其他人内讧更严重了，你怪我我怪你，要不是老师在场，可能真的要打起来了。 “你先找人替补。”姜乐乐说，“你们这样继续打，肯定要输。” 许睿灌了半瓶矿泉水，心烦意乱，“上哪找人啊？” 姜乐乐也不生气，“你们组建的时候没有找替补吗？” “有。” 姜乐乐：“喊上来。” 许睿叹气，“在老师那边。” 姜乐乐：“……” 被找好的替补打成这样，谁都没想到。 许睿擦了擦脸上的汗，“我一点都不想输，我今天就是躺地上，我也要赢。” 姜乐乐没办法了，往聚集在一起的同学们喊，“你们谁能替补一下？队里有两位体力不行了。” 同学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只有一个男生站了出来，姜乐乐怎么喊都没人应，接着在人群中看到伸出一只手来。 “我来。” 第17章 赵聆一说要来，班里女生瞬间尖叫沸腾，许睿仿佛听错了，看着赵聆脱掉外套，露出有力的手臂，活动着手腕问许睿，“你这么打赢不了。” 许睿咽了咽口水，“那我怎么打？” “我有个办法，你们要是愿意的话，听我的。”赵聆神神秘秘，“我能保证你们会赢。” 大家打到这个地步早破罐破摔了，都拿赵聆死马当活马医，个个聚集在一块，听赵聆说，说完大家都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都没说话。 许睿知道赵聆的实力，“听你的。” 比赛再次开始，老师那边策略没变，似乎根本没把赵聆放在眼里，老师承认赵聆长得确实好看，一上场，班里女生魂都快喊出来了。 前面没什么起色，许睿这边一直吃亏，姜乐乐看得也着急，同学们也跟着急，只有女生没有，还在为赵聆呐喊助威，恨不得给赵聆把所有buff加上。 打到中间，场内情况突然变了，许睿这边好几个开始走路，走位之奇特，猝不及防，也不抢球，就是跟着人移动，动作几乎都保持着同样速度同样摆动，像面对面镜子一样，紧追不舍，成功搞傻了几个人，趁着这个间隙，赵聆已经拿到球了，老师还没反应过来去拦，许睿一挡去，球成功进了。 保持这样的方法，赵聆进了几个人球，但实在没办法了，大家打了这么久体力本身就不行，打到最后差点瘫软在地上。 许睿一直在强撑，非赢不可，老师那边也换了策略，赵聆没办法顾及太多，在跟自己一起当替补的男生朱成利耳边说了两句，两个人开始在场上互相配合，也赢了几回。 老师对着赵聆笑，“没想到啊，你们班还有个这么厉害的。我记得你是云都过来的？” 赵聆擦了擦汗，飞快运送球，“老师别问太多。” 白色t恤在球场飞驰，沈乘眼里赵聆泛着光，挪不开眼。衣摆被风一飘，隐约能看见他的腹肌，女生们脸红不已，尖叫个不停。 比赛正式进入白热化阶段，已经下课了，赵聆打球吸引无数女生围观，不过一会，已经围满了，沈乘几乎看不清场面的情况了。赵聆和人配合的很好，拉分很快，他们只负责挡，其他交给朱成利和赵聆，赵聆只要拿到球基本都能进框，而且速度快得要死。 这场比赛打得最后，许睿这边有惊无险的赢了，他接过衣服拒绝了一群女生送来的水，捞了一把沈乘的肩膀，“陪我去洗脸。” 赵聆浑身发烫，汗水流个不停，许睿那群人接受了女生们的围堵，享受一把拥戴，刚想去找赵聆，预备铃拉响了。 沈乘把剩下的纸巾都给赵聆了，看他这么累，小声问了一句，“放学我请你吃冰棍。” 赵聆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心疼我？” 说完他觉得不对，心疼都是用来安慰男女朋友的，他说这话多少有点娇羞了，要是沈乘乱想，那就尴尬了，“我不是……” “嗯。”沈乘诚实点头，“是心疼了。” 赵聆心头一跳，坐不住了。 “你太拼命了。”沈乘又说，“我怕你体力不支，老师怀疑是我让你上场了，你就没办法上课了。” 说得相当真诚，不见半点其他意思，显然不是装的。 赵聆：“……” 赵聆：“你只是心疼我上不了课？” 我这么辛辛苦苦帮你打球，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 一直到晚自习结束，赵聆都想不清楚沈乘的脑回路，和沈乘分开回去，刚躺下刘敏云的电话就来了，最近这些时间她仿佛在家里安了天眼，只要他一到家，电话如约而来。赵聆每次都不接，刘敏云就会发深情妈妈的小作文给他，上面写着种种不是，愿意改掉，希望赵聆监督之类的话，那种文字之间完全是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角度，好像一切不是她的问题，是出身，是亲情，是赵聆是大儿子的原因。 第30章 她这位母亲做错的只是没有好好教导，才让赵聆叛逆，想要放弃家产，不想肩负责任。赵聆觉得有时候真奇妙，很多人会打着你父母那么爱你的名义来对你道德绑架，但真正意义上他们根本不在乎父母做了什么，自愿站在一条线上来指责赵聆，就算那件事真是父母的错，父母亲口承认，这些人都会利用‘亲情’‘好歹生你养你一场’来对你进行劝导。 刘敏云显然是受到了谁的启发，现在字里行间都带着‘亲情’，仿佛再告诉赵聆，只要你还要活着，你就永远是赵家的孩子，也必须肩负赵家所有好与坏。 赵聆关机上床睡觉，他不想关心了，挺累的。 自从那场篮球以后，许睿对赵聆的看法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不会再暗戳戳说和赵聆比帅了，甚至在朋友圈把赵聆夸的天花乱坠，他没有赵聆的好友，知道赵聆看不见，隔天坐在前面喋喋不休。 “你太牛了，你真的太牛了，你是不是学过？你技术真好！云都那边也管这一块吗？好牛逼啊！下次再一起打球怎么样哥了！”许睿说，“你缺小弟吗？我知道你会打球，但没想到你这么会打，要不然你考虑下！！我们篮球还缺人，你来了你当队长怎么样？你考虑下嘛！” 最后那句还撒起娇来了，赵聆充耳不闻补作业，面不改色，“手拿来，挡着我写题了。” “真的不考虑考虑吗？我们真的需要你，真心需要你！”许睿真诚地问，“我都爱上你了。” 赵聆忍不住颤抖，“一边去，我可不喜欢男人。” 许睿趴过来，“求求。” “许睿。”姜乐乐看不下去了，“交作业了。” 许睿乖乖去交作业，赵聆继续趴着补作业，朱青青见他没写完也不催，收其他人作业，其他没写完都被她拖走了本子，那人欲哭无泪：“你假公济私！赵聆都没写完作业，你怎么不收他的。” 朱青青脸一红：“要你管。” 早课结束前，赵聆终于写完作业，他歪着脑袋看沈乘，沈乘正在背书，说话小声怕打扰到别人，摸样认真，看起来太乖了。 赵聆顿感心情极好。 那场篮球给赵聆带来更多围观的人，班里出去上厕所都费劲，女生们跟追星一样，疯狂又密集，因为这样赵聆被老师叫了过去，她们班窗户还放着张禁止围堵的牌子，堪称全校第一次特殊待遇，载入三中史册。 班里男生对赵聆都有点犯怵，不仅仅是他的成绩、长相，还有他前天实力也恐怖如斯，用许睿的话来说就是，他真的是人类吗？怎么感觉什么都会！因为这次篮球对他态度又发生了改变，以前不屑喊哥，现在都喊了，尤其了马沉都已经成赵聆的粉丝了，经常跟狗仔似的偷拍。 几天后，沈乘看到一群扛着摄影机的人进来了，赵聆又被老师叫过去了，前排几个男生好奇，忙问刚从办公室回来的副班长汤津，“怎么回事？那群干嘛的？” 汤津推了推眼镜，“电视台的。” 男生一顿，“电视剧？” “诶诶诶你们快看看，有人把赵聆打球和一些照片发网上了，我擦，帖子爆了。” “我发班群里了，大家快看看。” 老师不在，几个有手机的率先掏出手机来找帖子，许睿和姜乐乐听到‘班群’两字，立马转过去，那手机给沈乘看。沈乘一直在写作业，完全没听清大家说什么，看许睿拿过来的手机，看到上面写着标题—— 【校园天菜！百分百娱乐圈紫薇星！】 里面图片把赵聆拍的很好看，各个角度下赵聆毫无死角，下面全是全国各地的网友，发言都很疯狂，都在呐喊希望赵聆快点出道，他长相完全值得。 许睿把手机抽回去，“老师回来了。” 大家立马乖乖坐回去，老师回来了，赵聆没有，直到晚自习结束他才回来。赵聆带着前所未有的烦躁，一进门就看到沈乘乖乖坐在哪里，班里人都走了，赵聆忽然反应过来，沈乘在等他。 “回家写吧。”赵聆摸了摸脸，“已经很晚了。” 沈乘点头，收拾书包，关了教师灯和门下了教学楼，天燥热得很，赵聆在校长室吹了好久的空调，浑身都带着凉气。 沈乘跟他同步，“你心情不好吗？” “沈乘你着急回去吗？”赵聆突然问，“跟我去喝两杯吗？” 沈乘嘴巴一张一合，喝两杯？喝酒的意思吗？他还有两个月成年。 他下意识想拒绝，可赵聆的脸色阻止了他，赵聆看起来不仅心情不好，还有点难过…… “去吧。”沈乘听见自己说，“喝两杯。” 长这么大，他第一次来清吧，灯光柔和，音乐缓慢，卡座几乎坐满了男男女女。赵聆和他找了个幽暗的角落，沈乘很忐忑，很怕自己未成年会被赶出去。 赵聆拍了拍他，“别怕，这里能来未成年，不是酒吧，你可以当成比较闪的咖啡厅。” 他当初和程言去喝酒，程言也是这么骗他的，他还信了，现在用这招对沈乘，倒有点混蛋了。 说是来喝酒，赵聆也没让沈乘喝酒，给他点了一杯橙汁，两盘小卤菜，单手撑着脸，往嘴里喝了半杯酒。 “沈乘，你想过逃吗？” 第18章 “没有。” 沈乘回答坚定，他不知道赵聆说得逃是哪方面的逃？是离开父母的约束还是长大烦恼？还是被同学伤害？如果是因为这些，那沈乘从来没想过逃。 第31章 即使是赵丽慧从始至终对他的感情回避，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要忘记恩情，离家出走。所面对的伤害越多，以后承受风浪能力越强，网上常说人都是经过无数创伤变强的。 这些对沈乘而言，都是成长。 赵聆没有接话，喝掉剩下的酒，“不说这些了，我们回去。” “这么快？”沈乘盯着没喝完的橙汁，发现赵聆已经去付钱了。两人走出清吧，吹了一段路的冷风，赵聆没有说话，空气带着刚刚带出的淡淡酒气。 沈乘察觉到他似乎有心事，“你今天不开心吗？” “没有啊。”赵聆随意回答，“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 “你今天……”沈乘犹豫了下还是问了，“为什么去办公室那么久？” “想知道？”赵聆笑了笑，又忍不住叹息，终于是问他刚刚经历什么了。 “你不说也没关系。”沈乘走在他身侧，“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明天可好不了。 赵聆微微皱眉，手插进兜里，减慢了走路的速度，“你说人打拼一辈子是为了活下去，活下去必须有钱，如果有一条捷径让你走，并且保证你赚得钱比正常人还多，你觉得该走吗？” 今天那些找来的星探是一家不错的娱乐公司，不追星的人都会有所耳闻，因为这家公司近年拍了好几部佳作，票房上获得了非常可观的成绩。他们对颜值要求很高，尤其是男演员，估计是校长打过了照面，一来亲切无比，忙拉着他畅想未来大红大紫。 赵聆没怎么认真听，他没有这种想法，但当那人讲起公司几年来培养的艺人身价，赵聆忽然就有了兴趣。 他爹赵西睿从出生就是富贵人家，从小比普通孩子还卷，对他而言，钱是他这一生不断追求的目标，所以当赵聆出生的时候，赵西睿所谓的追求便会强加在赵聆身上，作为长子，一切听起来相当合理。既然赵西睿和刘敏云那么希望他能赚到大钱，那他不如出道去出卖色相，不用花费多余的脑子，靠脸就能满足。 等他想问那人更多问题的时候，教导主任进来了，把校长喊出去十来分钟，校长进来的脸色大变，开始客客气气劝人离开。所来一群人不愿意，非要和赵聆继续交流，后来提出要和赵聆父母见上一面，让父母替他做主，校长无奈，在那人耳边说了两句，那人脸色一变，然后客客气气告别走了。 两场变脸不到半小时结束。 赵聆猜，说得应该是他父母的身份，毕竟这身份是他差点被退学的时候亮出来的，那会儿吓得校长打碎了他的马克杯。学校的老师都以为他只是云都转过来的优秀学生，都没想到他家境优越，常人高攀不起。 估计脑子想破了，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放弃云都那么好的环境来三台市。 “那要看喜不喜欢。”沈乘很认真想了想，“如果不喜欢，是没办法坚持的，就算钱再多，也不快乐。” 以前沈觉告诉过他，如果一个人想要更好的生活，那就抛弃理想奔向现实，但会失去快乐；如果想要快乐，那就抛弃现实，去勇敢追求自己的理想。 沈觉不太喜欢说高深的话，他觉得这些都是没什么作用的鸡汤，可那次他眉目严肃，语气认真，“我喜欢你选后者。” 沈觉希望他可以快乐。 虽然他答应了沈觉，但到现在他依旧没有真正做出选择，对自己不信任，对未来茫然不敢轻易定论。 不过倒是可以这么安慰别人，比如说现在心情复杂的赵聆。 赵聆轻轻笑了笑，“嗯，你说得对。” 他们运气好赶上了末班车，沈乘回家洗过澡，点开手机赵丽慧相当难得给他发了信息，要他下个星期请假回家一趟，外公生日。 沈乘回复了好，上床睡觉。 学校里安静两天，又开始新的沸腾，篮球比赛逐渐靠近，八班已经招募完了选手，每天中午都在篮球场打篮球，惹得女生哇哇连叫，但这叫声没有那天赵聆打球那次大。 许睿和班里组建的球队每天练习，大家多配合度差，说两句不对劲就要动手打架，许睿控制不过来，就让姜乐乐过来帮忙劝架，姜乐乐劝了两天发现没什么变化，烦闷到都不想再来了。 体育老师比较看重八班，不会给其他班太多建议，他给许睿的建议只有一个，那就是劝赵聆参加，赵聆水平完全够，跟他们打配合不会太麻烦。 许睿蹲在教学楼外边吃冰棍，一副焉了吧唧，“怎么请赵聆来打球，他会答应？” 姜乐乐摇头，“我要是知道，我还会帮你去劝架？” 两个人同步唉声叹气。 “说真的，我挺佩服赵聆的，人长得好看，优秀，外省人来没被排挤不说，打了一次架直接把地位打上了‘哥’的宝座。”许睿感叹，“你说那个外省人有这种待遇？光是我见过好几个人不是被孤立，就是被校园暴力，我以前也帮过几次，可我发现真就帮不完。” 姜乐乐没有否认，“这是没办法的，一部分人不能接受同龄人比自己优秀，而另一部分人因为不优秀所以欺负更不优秀的人来取悦自己，赵聆是个特例，不过仅仅只有他一个人是特例了。” 爆辣下午，沈乘吃过东西买了几个笔记本，抬头看见了马沉那一群人，他们中间瑟缩着之前那个男生，那个男生眼神闪躲，怕得不敢抬头，一推就容易倒，显然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这么对他了。 第32章 沈乘看了一眼货架，他们所在的区域是器材区，那儿拜访着很多牌子重物。沈乘记得那里的货物都不便宜，尤其是马沉手上的篮球。 他记得马沉是许睿篮球队的替补，上次体育课打球他是老师阵营的。 马沉捏着篮球，故作惋惜，“本来想去专门卖篮球的店里去买的，但发现那些价格太贵了，不似我们高中生能承担起来的，这家超市的质量好，校里好多人推荐，我要求也不高，就要这个，就当帮你省了专业店里的钱。” 男生捏紧肩带唯唯诺诺，“我……我买不起。” 马沉捏着球笑了，“别这么扫兴，快要篮球比赛了，我还没怎么训练呢，你总不想看我输吧。” “我……” 男生咬紧牙关，抬手擦了擦袖子，害怕想躲在一边，被马沉同行的人一脚又踹了回去。 马沉啧啧了两声，“哭什么哭，就他妈知道哭，是不是男人？” 沈乘捏着衣尾的手发紧，好过分。 “娘们唧唧的，看着都烦。”马沉语气加重，“你今天必须给老子买。” 男生被一脚踹开，他习惯了被踹，一直在不停流泪，他不想摔倒了，上次校服破了回家妈妈一晚上没睡给他补好的，他不想在这样了。 他的身体被沈乘接住，沈乘力气也不大，几乎是半跪着身子让他没掉在地上。沈乘把手里的纸巾塞给男生，“我自己的纸，不是超市没付钱拆的，你没事吧？” 他和男生见过两次了，男生一眼就认出他来，见他更是委屈，用纸都擦不住眼泪。马沉看到沈乘先是一愣，后是不屑，“你别来多管闲事。” “你不该这么做。”沈乘告诉他，“明明大家都是同龄人，目前想要不过是好好学习，他和你不是一班，你不喜欢他大不了不要和他做朋友，但你为什么欺负他？如果你是他，你被这个欺负的话，你能承受吗？” “你少放屁。”马沉气得跳脚，“要不是看在赵聆和你一块，你以为你能没事？你和他结果不都一样。” 他听不进道理，显然也不吃道理，脸上满是怒言，“你现在走人，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你没有资格那么做！”沈乘咬牙，“你应该道歉。” “道歉？沈乘你别他妈搞笑了，你以为你是谁？”马沉走近他，“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处境？你以为没人欺负你，你就没事了？难道班里同学孤立你，你没有反应过来吗？你个乡巴佬也好意思多管闲事？” “呵，想起来也是好笑，不过你不知道吧？打从你转来那天起，班里就没人想要和你互动，连班群都没有拉你进去，笑死，私下班里出去玩的活动你都不知道吧？”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浑身上下都带着你们十里八乡来得穷酸气？旅游业？不过老师替你说话的好理由罢了。”马沉看了一眼男生，忽然笑起来，“也是，你们这种烂泥没人尊重，没有朋友，相互报团取暖也是应该的，哈哈哈，那我勉为其难放过他吧。” 马沉笑声很大，丝毫不怕别人异样的眼光，他走出超市后，沈乘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一直在回味马沉的话。 班群…… 私下活动…… 他的确都不知道，也没有人和他说过。 从来就没变过对吗？所有人都讨厌他，想抛下他，这里不过是烟水高中的缩影，他只是运气好，遇到了赵聆而已。 如果没有遇到赵聆，他的处境应该也和过去一样，被关在厕所，被水淋湿，校服上被甩上洗不掉的墨水，课桌上是擦不干净的刻字。 为什么？ 有什么错？ 第19章 最早还在梧山村的时候，他的同学朋友都和他一样是穷人家孩子，背着破布包，穿着翻洗了好几遍旧鞋子。那是沈觉穿剩下的，脚码大了他穿着总容易掉，每次体育课跑步他都要捡好几次鞋子。 但大家不会取笑他，因为大家都一样，对‘新’的概念遥不可及。离开梧山村后，他的形象依旧没有变化，为了早点融入镇里生活，沈觉经常拉着他往外跑，尝试让他也交到更多朋友，当他一身旧衣服站在一堆小孩面前，大家对他忍不住鄙夷，他看起来太朴素了，或者说像个小乞丐。 他对衣物没有太多想法，但沈觉很快发现了他的处境，不知道和赵丽慧说了什么，一向对沈乘冷淡的赵丽慧突然买了几件新衣服，沈乘很高兴，穿着却发现大了一寸。 赵丽慧见状没理会，是沈阳光问她才回答，“记不得他多高了，以为和小觉一样大呢。” 沈阳光一顿，“他们身高都不一样，那里一样大。” “怪我不会买是不是？”赵丽慧放下碗筷，“那下次别找我买。” 眼看要吵架，沈阳光和沈觉一起劝，沈乘也放下碗筷，不管怎么说，他已经很高兴了，“我很喜欢。” 赵丽慧看他的眼神一顿，空气静默几秒，她继续拿起碗筷吃饭。 有了新衣服，对他的排挤依旧没有消失，进入学校后这些排挤就像风吹压着稻草，齐刷刷地倒，在他身上的伤害越来越严重，尤其是在沈觉上大学后，已经没人能为他撑腰了。 那个时候除了读书，沈乘经常在想，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会变得那么麻烦？大家都不是一样的吗？他什么都没有做啊，不参与打架，不参与交谈，甚至班里的八卦都不知道。 第33章 为什么呢？ 现在再次袭来，压得沈乘喘不过气，胸口堵得慌，他应该习惯这种待遇，可为什么一开始是期待的？期待大家对他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你不吃吗？要冷掉了。” 男生盯了一眼沈乘手里的碗，从超市出来就一直看着沈乘发呆，“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许霁。” 沈乘回神，“不好意思，我在想其他事情。” “没关系，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我没转过来之前还没有受过这种待遇。”叶霁垂着脑袋，“我在那边有朋友，不像这边，大家都不愿意靠近我。” 沈乘吃不下，索性和他聊天，“你不是本市人吗？” “不是。”叶霁说，“我是池秋市过来的，我父母在这边工作，我被一起带过来了。” 池秋市，沈觉目前所在的城市。 “你是暂读还是读完高中？”沈乘问，“我还不知道你高几。” “我高二。”叶霁说，“可能读完高中，我父母最开始把我带过来是因为有个项目，那个项目要起码三四年才能完成，怕没人照顾我就给我安排了转学。” 沈乘突然想到说，“他们估计还会勒索你，你试过找老师了吗？” 叶霁沮丧着摇头，“找过了，老师让我找自己的原因。” “自己的原因？”沈乘愣了，“莫名其妙被欺负为什么要找自己的原因。” “我……唉，我其实学习能力一般，我父母不想我以后上不了学，花钱把我砸进来的……我我现在在高二九班，最差的哪个班。” 三中每个年级的九班都是差班，里面的学生都是拿钱砸进来的，基本都是富家子弟，很多家长都抱着侥幸心理，对她们来说三中教育水准质量高，班级再差都差不到那里去，勉强上个二本还是可以的。 叶霁的父母就是这么想的，学校里这些家庭不优越，但拿得出钱的家庭很容易成为马沉这么人的目标猎物，因为不怕事而且也会被老师追究。 沈乘一瞬间静默了，他盯着那碗面实在吃不下去了。老师常说一切题目只要认真思考，认真思考就能找到答案，就像题目一样只要多做几遍类似的题目，以后遇见了都不会再担心了。 可是这道题，他尝试过无数思考也不知道答案，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要在欺负别人中了获得所谓优越感。 回到班级，沈乘差距到大多数同事投递来的敌视，正如马沉说的一样，班里同学并不喜欢他，更或者说是打心底厌恶他，一开始没察觉，现在他完全感受到了。 下午没和赵聆一起外出，他从校长室回来有些烦躁，回到班里看见沈乘的脸色又感觉不对劲，“怎么了？” 沈乘盯着他，“没事啊。” “那你怎么不开心？”赵聆说，“你给我讲题吧，我好几道题不会做。” 沈乘摇头，“你都会的，不会我教。” 奇怪的感觉一直让赵聆不安，这几天班里明显在冷落沈乘，明明沈乘作业本就放在桌子上，祖上非说没看见，几乎丢了沈乘好几个作业本，他每天中午都要去办公室补作业。 赵聆尝试和对方理论，但对方根本不搭理他，朱青青更是满脸无辜，好像受到欺凌的不是沈乘是她自己。 孤立没有终止，一直在悄声无息的发生，尽管姜乐乐和许睿让沈乘的存在感没有那么薄弱，但他始终还是受到了大家的厌烦。 赵聆发现，沈乘已经开始避着他了，一直到两周后他请了一周假，藏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汤津终于露出了嘴脸，他把本子扔到赵聆面前，“说真的，我从来不真心佩服谁，你是第一个，你成绩好，长得好，女的喜欢，男的也想和你称兄道弟，但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和一个小丧货天天混在一起，你看看你这段时间吧，被他传染了多少，变得郁郁寡欢，爱答不理。” 赵聆看着他，“有意思？你是小学生？” “我在知道你不爽，但你无能为力不是吗？”汤津摊手，“你没办法。” “差不得了，你是不是有病？”许睿站起来，“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班主任不让私底下拉帮结派，你拿钱让一堆人跟随你，你是不是很光荣啊？” 汤津脸色一变，受过他好处的男生们脸上也跟着变，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没收吗！” “我收什么？我要颜值有颜值，要成绩有成绩，我缺那点钱？”许睿摸了摸头发，龇牙咧嘴道，“你看我需要吗？” 男生：“……” 汤津：“……” 姜乐乐扶额，咱就说，吵架的时候能别耍帅吗？ 班里家庭好与不好各占百分之五十，汤津家庭不错，算不上富二代但也拿得出不少钱，那百分之五十家庭条件一般的男生都得到过他金钱的照顾，他们懂得报团取暖，赢得就是人多。 “你确实不需要我的好处，可你自己还不是需要姜乐乐给你的帮助？”汤津直视许睿，“我不跟你计较，我就当你在开玩笑。” “什么可玩笑？什么姜乐乐帮助？”许睿生气了，“你知不知道我上次期末作文多少分？” 汤津对分数敏感，“作文？” “差三分满分。”许睿笑了笑，“你知道作文题目是什么吗？” 汤津觉得好笑，“我怎么知道？” 姜乐乐扶额，心喊救命。 第34章 “《我的市长父亲》。”许睿油腻一笑，“你不知道吗？我很早以前就说过，我爹很牛。” 所有人：“……” 汤津确实不知道，他太注重拉帮结派，一直以来都在那几个以他为中心男生中打转，其他人没怎么关心过，再加上许睿经常跟着姜乐乐，初中的时候汤津就知道姜乐乐家境特别好，他根本没必要再跟许睿拉拢关系。 现在一看，他是小看许睿了，班里最有钱的不是姜乐乐，居然是他。 男生知道后逐渐散开，许睿优雅入座，“怎么样？我有没有很帅？有没有比赵聆帅点。” 姜乐乐五味杂陈，竖起大拇指，“帅，太帅了。” 赵聆趁着他们吵架之余，已经做完了布置的作业，他心情不太好，许睿和姜乐乐见了没和他说话。下过晚自习，许睿收拾书包在外面付款买了两根香肠，他付完钱拿着手机一顿，“我草，汤津那个狗，把我踢出群聊了。” 姜乐乐摸出手机一看，“我还没被踢。” “他爸干什么的？”许睿气得要死，“我要他家破产！” “你玩什么霸总小说呢。”姜乐乐拍醒他，“现实点。” “他是不是玩不起？！”许睿切开他的主页，消息没有发出去，“我擦，狗比，把我拉黑了。” “他一直这样。”姜乐乐说，“他初中竞选班长没选上，班长也不愿意跟他做朋友，他就结合自己班里的小兄弟玩暴力，把班长弄转学了，他自尊心很强，我和他当过同桌，他不喜欢别人说他一句不好。” “有病！绝对有病！”许睿咬着肠，“等着吧，我弄不死他。” 姜乐乐不喜欢汤津，心里支持许睿，“你准备怎么弄死他？” 他记得汤津父母是开保险公司的，初中家长会的时候他父亲对姜乐乐的爸爸态度极其友好，嘴里一直夸赞姜乐乐的爸爸，整个家长会下来一点没关系汤津成绩如何，只想和姜乐乐爸爸合作。 姜乐乐爸爸一直在礼貌回绝，后来没办法索性先行离开了，当时汤津觉得很尴尬，站在角落里动也没动。 在之后，他没再和姜乐乐说过一句话，姜乐乐识趣没和他来往。 许睿吃完肠，拉开私家车车门，“既然破产不行，先倒闭吧。” 第20章 车颠簸了下，沈乘鼻腔充盈着各种糕点的香气，他掀开客车车帘，天快暗了，路边陆陆续续开始摆摊了。 烟水镇最有名就是糕点，这些糕点也很便宜，本地人吃多了就见惯不惯，外地人就很容易被吸引，各种各样的款式还是口味。 沈乘下车在路口找了辆摩托车师傅，往镇内行驶。烟水镇旅游业没有太大发展，但近几年得到了政府补贴，周围环境越来越像城里的街道。沈乘住得较远一些，超过了镇里的集市范围，最初房价不便宜，那一带也不算远，中奖的钱也买不起镇上的房子。 一栋较为破旧的两层房子，院子里有棵巨大的梧桐，梧桐下面摆了张桌子，偶尔外公会到这里下棋，天逐渐接近，沈乘推开木门，厨房亮着暖光，有女人的影子照在墙上。 他转动钥匙，屋内传来沈阳光的声音，“我早说过了，这些东西不要信，身体上的东西根本没必要省钱，那点钱省着有什么必要？” “隔壁王老太太都说了有用，怎么会没用？”赵丽慧责怪沈阳光，“不省钱以后小觉结婚了，彩礼怎么掏得出来。” “你操心那么远干什么？”沈阳光无奈，“你没关门吗？被风吹——乘乘，回来了！” 沈阳光脸上露出舒展笑容，伸手接过沈乘的行李，沈乘乖乖走进来，“爸，妈。” 赵丽慧没有回应。 沈阳光笑着摸他的脑袋，“诶乖儿子，我看你怎么瘦了一圈？学校吃得不好？” 沈乘摇头，“吃得很好，每顿都有排骨。” “估计不多，不然你怎么会瘦。”沈阳光放下他的书包，“我让你妈多做点肉——丽慧啊。” 沈乘见沈阳光进了厨房，提着书包先上了二楼，他的房间在最里面，屋内布置不多，有一面书架，上面全是沈阳光和沈觉给他买的书。沈乘看过很多遍，这些书曾经陪伴他很长一段时间，算他真正的朋友。 屋内很干净，一看就经常被打扫，沈阳光没有那么细心会帮他换床单，因为他不会，很显然这是赵丽慧铺的，上面还带着她喜欢用的洗衣粉味道。 在沈阳光的建议下，赵丽慧炒了一盘鸡，她吃东西不爱说话，沈阳光话倒是不少，给他夹菜，“吃点，多吃点，你还在长身体。” “谢谢爸。”沈乘吃着鸡肉，看了一眼赵丽慧，“也谢谢妈。” 赵丽慧看他一眼，夹了一筷子的素材，“喜欢就吃。” “你外公过八十寿辰，到镇上一家小饭馆吃，明天你跟爸先去招待亲戚，第一天都是预热，后天办酒也方便。”沈阳光笑道，“你有段时间没回来，爸爸顺便陪你逛逛。” 沈阳光找的饭馆也不远，生意一般，加上是办酒席要得包房多，老板给了不小优惠，陪沈阳光选完菜品，沈乘跟着沈阳光出来转了一圈。 烟水高中在镇上最显眼的位置，沈阳光盯着门口金闪闪的大字，“我好久没关注，没想到有了挺多变化。” 自从沈乘办完转校，沈阳光对于烟水高中就没有了那么多关注度，再加上这段时间工厂忙碌，交班换班，他心思一点没往其他地方放过。 第35章 烟水高中开始注重自己外形，它门口修了两大个花坛，原本红漆不显眼的校名被重新雕刻，严肃端正了许多。沈阳光给沈乘点了杯奶茶，神情突然认真，“你在三中应该没被人欺负吧？” 沈乘微微一顿，“没有。” 见他反应，沈阳光有些自责，“是爸爸的错，过去一直没有关注你的情绪，你们老师后来都告诉我了，你被人欺负关厕所。” 越说他越是难受，“我和你妈知道了都很难受，尤其是你妈带着竹竿就去找人家了。” 沈乘仿佛听错了一般，“妈去找了他们？” “别看你妈平时对你冷淡，她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不仅去了人家家里，还报警了，警察一开始不受理，因为没证据，你妈根本听不见，天天下了班就跑去人家门口骂人。”沈阳光叹息，“那几家人怕丢了面子，问孩子，也都承认，家家送了两袋米过来，让孩子道了歉就算了。” 赵丽慧这事当时闹得凶，镇里传来个遍，谁不知道她性格冷淡不爱说话，更不爱跟人打交道，没想到发起疯来谁都扛不住，好几个邻里劝沈阳光把人喊回来，沈阳光没听，跟着去闹了几次。 有些知道是赵丽慧的儿子被人欺负，感同身受跟着去闹，那几家扛不住架势，逼问了孩子好几天才确定自己儿子真欺负过沈乘，集体去道歉。就因为这事，整个镇里没人敢惹赵丽慧，看起来文文弱弱，实际上嘴厉害得很，就是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嘴都没他厉害。 “我还得感谢你两个班主任，如果不是她们，我现在都不知道你的困境，你什么事情都往心里藏，不愿意说。”沈阳光叹息，“好好在三中待着，爸爸有机会一定去看看你学校的环境。” 沈乘笑了下，“我会努力。” “不过你在三中和室友关系怎么样？”沈阳光又问，“有教到朋友吗？” 提到朋友，沈乘的脑海里只有赵聆的脸，他对自己的好，如果不是赵聆，他在三中的生活应该是另一个地狱。 “挺好的。”沈乘说，“有教到朋友。” 八十岁生辰宴看似简单，实则忙碌，沈乘和沈阳光忙前忙后，第一天到不算累，第二天人情送礼就变得麻烦了。沈阳光要喝酒，赵丽慧又不懂，这些繁琐小事情都交给了沈乘处理，沈乘处理完酒席已经散了，他和赵丽慧扶着醉酒厉害的沈阳光回家，月光铺了一路。 “妈我来吧。”沈乘扛住沈阳光的胳膊，“你先接电话，可能是哥打过来的。” “你抓紧。” 电话确实是沈觉，他问了寿辰情况，赵丽慧简单说了一些，从赵丽慧从简如流的话语来说，沈觉一段时间都不回来了，他要开始实习了，那边公司刚入不让请假，他得等转正。 挂断后刚好到家，沈乘扶着沈阳光去厕所吐了一通，赵丽慧煮了醒酒汤，把人喂完准备给他擦身子，沈乘刚帮沈阳光解开扣子，赵丽慧把碗递给他，“放厨房，然后去睡觉。” 沈乘盯着赵丽慧，“妈不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赵丽慧说，“出去吧。” 沈阳光酒量不好，但酒品还算可以，起码喝醉了不会乱七八糟说话，顶多是吐的时候会很麻烦，这些对于赵丽慧来说已经是习空见惯了。 沈乘买了第二天回城里的客车票，他突然想赵聆了，虽然这几天一直都有想他，但没有今晚这样如此想，想恨不得就能见到他。 可发现自己没有赵聆的联系方式，只有微信好友。他打了一串字想问他在干嘛，又感觉唐突。 他在三中这段时间被明目张胆冷落后，除了作业本总是消失，经常还有意无意在避开赵聆。恐怕赵聆已经觉得他这人没什么意思了，沈乘又有什么办法？如果不远离赵聆，万一赵聆和他一样了，那不是害了赵聆？ 不应该这样，赵聆的青春正如那些歌唱的一样，应该刻骨铭心，应该是同学感情间的情意，都不该受了别人的影响，尤其是他的。 沈乘出发前，沈阳光还在宿醉，赵丽慧在桌上给他发了碗辣酱和几百块钱，什么都没留，他给赵丽慧发了微信—— 【妈，我去学校了。】 客车正在下人，等他们下完才能上，沈乘看见很多熟悉的面孔，那些人对上他的眼神眼里都带着些许的诧异，沈乘没有在乎拿着东西上了客车。 车子抵达三台市专门的客车服务站时已经是下午了，沈乘晕头转向下车先吃了点东西，再乘坐公交车回小区。 沈乘还没下车，天阴沉打了个闷雷，暴雨狂飙，本来的天逐渐变暗。沈乘感到有点冷，他被书包翻出外套，裹在身上，车到站他冒着雨挤进公交车站，溅了一身雨水。 他还没有买伞，到时候再二手市场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的雨伞买，应该能用一段时间。雨不减退，沈乘小腿已经淋湿，他捏着裤摆冲入雨幕，一路狂奔到小区里去。 他进屋先擦干净赵丽慧给他的辣酱，在确保现金和两本书没有被淋湿，脱掉衣服进厕所去洗澡，出来身上很凉，他拿着手机缩在床上。身体越来越凉，洗过澡也不见得好转，他捏着手机没看到十分钟已经晕了，关掉手机决定睡觉。 后半夜睡得兢兢战战，他还做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噩梦，那梦里的他被一块撕裂的地面吞噬，落入永不见天日的黑暗，突然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腕，想把他拽出去，他努力睁开梦里的眼睛，发现着眼前的人是赵聆。 第36章 梦里赵聆刚要开口，脑袋嗡响，沈乘从睡梦脱离出来，他的脑袋疼得麻木，仿佛神经在脑子被有人拉扯，身体发烫无力。沈乘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很烫，又看了一眼手机。 早上十点五十五。 已经迟到了，但他也没办法起来去上学了。 他发烧了。 第21章 沈乘没来这几天，学校发生诸多事情，许睿把汤津踢自己出群的时候回家告诉了父母，他父亲觉得儿子被人欺负，当天打电话给了校领导，还让秘书顺便问候了一下汤津的父母。 汤津不仅被父母骂了一顿，还不被校长喊去办公室批评了一顿，从而导致汤津现在看许睿的眼神都带着极其不友好的尖锐。 “真烦。”许睿骂，“他有种过来打我啊，打坏我的脸，赔都赔不起。” “别在乎他了。”姜乐乐翻着册子，回头告诉赵聆，“因为没拉他进班群，所以不知道他的电话吗……” “没事的赵聆。”许睿说，“他可能延迟回来了，没准家里有事。” 赵聆嗯了一声，枕着脑袋闭上了眼。 班主任的课大多枯燥，赵聆睡了半节课被喊醒，班主任把粉笔给他，说，“上来做题。” 赵聆面不改色上台，丝毫不在乎全班齐刷刷的眼神，他写得毫不犹豫放下粉笔。 “做得对，老师知道你会，还是希望你不要睡觉，如果身体不舒服可以去保健室找老师检查检查。”班主任说完又补充，“沈乘同学因为发烧今天都不过来了，今天的作业私下就不用在班群告诉他了。” 因为许睿的关系，班主任也知道班里这个私自创建的班群，班里本身是有个微信班群的，可能是很多家长在里面，大家放不开，才去qq那里创了个私群。 赵聆拉凳子的手一顿，随手又缓慢拉开。 姜乐乐认真思考，“沈乘住那？” “你要去看沈乘吗？”许睿问，“赵聆知道吧？他们经常一块。” 赵聆抬着眼，问他们俩，“你们确定要过去？” 姜乐乐一顿，“会麻烦吗？” “倒不是。”赵聆没什么情绪，“主要怕你不敢进去。” 许睿自信昂头，“又不是地狱，有什么不敢去的。” 下晚自习已经太晚了，姜乐乐和许睿决定明天再去，毕竟明天周六不用上学，赵聆嗯了一声，让他们过去打电话。 赵聆对朋友没什么概念，从小到大的朋友都不一样，要不是和程言是一条裤子长大，恐怕早就不联系了。但沈乘不一样，他会对环境焦虑，会惧怕人群，赵聆早就发现，沈乘不是第一次经历。 老太太一如既往做了些肉菜，赵聆没什么胃口，扔下书包打算上楼，老太太急忙喊住，“你干嘛去呢？” “看看我同学。”赵聆说，“就住楼上。” “是不是上次被一男的骚扰那个？”老太太经常看见他们一路同行，“他昨天晚上回来的吧，浑身都淋湿了。” 赵聆眨眼 ，“那你怎么不关心人家几句？” “我怎么不想关心了？我喊都喊不住。”老太太无奈，“行了，你赶紧去吧。” 天阴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雨，赵聆去了趟药店，买了药后又折返去了趟便利店。货架上摆放着各种款式的雨伞，他选了一把大雨伞，刚要付款抬头看见了个脸熟的人影。 钉子盯着他手上的黑伞，“来着买伞啊？” “你过来了？”赵聆莫名，“又是聚餐吗？” 钉子的兄弟不止赵聆这一趴，还有一众年龄较大的上班族，这些人和他关系铁，经常你来我我往一起吃宵夜。 “买两包烟。”钉子问，“要一起付吗？” 赵聆摇头，“不用。” “你生病了？”钉子问，“买这么多药。” 赵聆手机付款 ，“不是给我。” “老太太？”钉子问完感觉不对，老太太喜欢吃中药，根本不会买什么感冒灵，“给你那个……朋……同学？” 一看赵聆没说话，钉子就锤了，“你们关系真好。” 赵聆笑了笑，“凑合吧，先走了。” 走廊的灯之前还微弱闪亮，现在彻底萎了，赵聆打开手机电筒，沈乘那栋没几个人住，一落脚，耳边荡荡悠悠传来微弱阵阵的咳嗽声，越靠近沈乘所住的门前声越大。 第一次赵聆发现这栋楼隔音那么差。 “沈乘。”赵聆敲了门，“我是赵聆。” 安静了好半天，门吱嘎一响，沈乘苍白的脸颊露在赵聆面前，他单手扶着额头上得厚毛巾，身上披着一件单薄的外套，头发凌乱，眼睛异常明亮，嘴角带着微微笑意，“你来啦。” 沈乘迷迷糊糊在睡，睡得不安稳，还做了噩梦，但每次梦里最危险的时候都会出现赵聆，总让挣扎醒来的沈乘总想见赵聆一面。 现在见到了。 他穿着蓝色的运动外套，没拉衣链，纯白t恤被手机电灯的光照的明亮，脖子上那颗吊坠带着点亮光。赵聆头发简单打理过，脸依旧是万里挑一的优越，他关上电灯，“你怎么样？” “没事。” 说着没站稳差点倒地，赵聆一把接住他，手掌顺势摸上他的额头，吓了一跳，“你怎么烫成这样？” “也没有……很烫。”沈乘努力站起来，身子太软了，“我都没什么感觉了。” “你……”赵聆咬牙，“我送你去医院。” 第37章 沈乘拒绝，“我不去医院了，我再多睡会就好了。” “吃过药了吗？”赵聆说，“你怎么穿这么薄？” 他又着急又忍不住责怪又怕自己情绪太大影响沈乘，咬了咬牙，“我扶你进去躺着。” 多大的人了？怎么连照顾自己都不会？ 赵聆皱着眉把人扔在床上，他扫了一圈床边，没有水杯，没有药粒，他又出去看了一眼客厅、厨房。 没有。 都没有药粒。 他顿时来气，进门就问，“你没吃药？” “没有。”沈乘咳嗽了两声，“我是不是要死了。” “一整天不吃药？不喝水？”赵聆要发疯了，“你不怕你脑子烧废吗？” “会吗？”沈乘弓着背，嗓子发麻，“我……还好。” “草。” 赵聆先去烧水，把感冒灵调好，取了几颗感冒药，拿桌上的杯子给水扇温。他又转了一眼厨房，冰箱，什么都没有，厨台上只有一个碗，碗里窸窸窣窣几根干巴巴的面条。 赵聆眉心一跳，掏出手机点了外卖，心里祈求这个点有粥卖。 祈求成功，有粥店还在营业，赵聆端着放温的水进了卧室，把人拉起来放在手里，“喝掉。” 沈乘乖乖听话，吃完又盖上被子躺回去。赵聆把外卖拆出来，倒在碗里端进去，单手把人捞起来，怕他坐不稳，直接把人按在自己怀里，“吃掉。” 沈乘睁开眼皮，接过勺子，但他拿不稳，差点整碗粥掉在床上，好在赵聆反应快，握住他的手背，“我喂你。” 沈乘垂着眼，“会不会麻烦你？” “张嘴。”赵聆没有和他废话，“你不吃，我就嘴喂你。” 沈乘心猛地一跳。 赵聆说的面不改色，实际上耳尖发烫，他喂完沈乘，端着碗准备出去。 “赵聆。”沈乘喊醒他，“麻烦你了。” 赵聆收回眼光，“睡吧。” 沈乘昏昏沉沉睡过去，睡到后半夜他身上重了几分，他迷糊着眼，床上多了层被子。 第二天早上赵聆被电话吵醒，他望着沙发揉了揉脑袋，电话那头姜乐乐听到赵聆窸窸窣窣的动静，“不好意思，我吵醒你了吗？” “没，你们已经到了？”赵聆打了个哈欠，“还挺早。” “我先过来，许睿说他要等一会。”姜乐乐说，“我直接进来吗？” “你到小区了？”赵聆问，“那你等着吧，我顺便下去买点东西。” 昨晚太担心沈乘的情况，他几乎没怎么睡，怕他着凉又下去搬被子，差点吵醒老太太。一夜似睡不睡，脑袋发昏，睡了一小会，浑身不舒服，太阳穴突突直跳。 姜乐乐第一次来，提了些水果，水果都是昂贵精品的礼盒，“不知道买什么，希望他不要嫌弃。” “不会。”赵聆替沈乘做主，“吃早餐没？” 姜乐乐倒也不客气，“没有。” “一起吧。”赵聆说，“我给沈乘买点。” 两人去包子铺买了豆浆和包子，姜乐乐也没客气吃了两个，挺不错的，不逊色他在高级餐厅吃的小笼包。姜乐乐吃完东西补充说，“许睿一会过来，他有点事情。” “嗯。”赵聆说，“上去吧。” 小区破旧，走廊灰尘渐落，长时间没清理还有一些黏在地面上久远的枯叶，空气里夹杂着各种奇妙的味道，烟尘、空气，还有一些说不具体的味道。 姜乐乐想起书本里看见过的词汇——烟火气。 赵聆走之前没锁门，拿石头抵着门，他推开门提醒道，“如果待不下去，你可以放下东西看一眼就走。” 姜乐乐进了屋才知道他什么意思，眼前几乎没什么家具，跟简单搭不上边，直接是简陋，几乎接近贫民窟。 他放下水果，同赵聆进了沈乘所住的卧室，姜乐乐远远看着床铺和沈乘的脸色，人微微一顿。沈乘察觉到姜乐乐，抬起头很诧异，“你来了啊。” “沈乘你身体怎么样？”姜乐乐并不嫌弃这里的种种，直接走了过去，“我给你买了点水果，你吃了补补。” “谢谢。”沈乘笑了笑。 “吃东西。”赵聆把包子塞沈乘手里，手贴在他的额头，放心了，“没昨晚那么烫了，吃了休息吧。” 赵聆拍了拍姜乐乐，两个人走了出去，姜乐乐刚到客厅接到了姜乐乐的电话，“我去接许睿。” 小区门口许睿从私家车下来，两只手提了一堆东西，心情非常忐忑，除了姜乐乐，他还是第一次去看别人。 管家友好提醒，“少爷玩得开心，下午我来接您。” 许睿点头，提着一堆东西摇摇晃晃走向下楼过来的姜乐乐，一副需要夸奖的模样，“我有没有很好。” 姜乐乐一言难尽，随意看了一眼许睿手里的东西，差点两眼一黑倒地：“你……买脑白金干什么？” 第22章 “你知道的我不会买东西，我就查了网上问送什么东西给朋友，网上说得蛮多的，我都买了。”许睿解释，“你看这个这个都不便宜，我都卖的最好的，说是好用补脑！” 姜乐乐头疼：“……你有没有查过送朋友的年龄？” “买都买了，走吧走吧。”许睿抬头，“他们就住这里啊。” 姜乐乐拉着他，“先说好，沈乘居住的环境不怎么样，你上去以后不可以有任何不好听的话语，如果有，你憋着，下来跟我说。” 第38章 许睿无辜眨眼，“……干嘛这么严肃。” 两人提着东西上楼，许睿这人说话经常没头没脑，在家里又是父母疼爱的小宝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姜乐乐和他认识以来，从来没看他去买过任何摊位的东西，就连学校小卖部最火爆的小烤肠，许睿都没吃过。 赵聆给沈乘又灌了感冒灵，沈乘听到许睿来了非要来客厅，赵聆没辙，把他里里外外裹了两层，怕被风吹到。 “沈乘！”许睿提着一堆东西进门，把东西全部丢在沙发上，叉着腰，“我来看你了！你怎么样？没事吧！” 沈乘被他一身浓郁香水味止不住咳嗽，姜乐乐拉着他，许睿嗅了嗅自己，“没有那么浓吧。” “没有。”沈乘摇头，“你们吃过东西了吗？” 赵聆歪着脑袋，以为自己看错了，“你买脑白金干什么？” “诶，不懂了吧。”许睿说，“这叫学问。” “挺神秘啊，沈乘也用不上，我一会拿下去给老太太用。”赵聆建议，“不然浪费了。” 姜乐乐想找借口说许睿是顺便想来看赵聆家老人，但又觉得借口太牵强，决定顺赵聆的话说好的，也算解决许睿的难堪。 谁知道许睿跟抽风似的，把其他几盒全部拿了起来，“没事，我多买好两盒，沈乘也可以用。” 姜乐乐：“……” 还没人给他送过东西，沈乘并不在乎对方送了什么，对他来说姜乐乐和许睿能来看他已经是很开心的事情了。沈乘烧退了，吃了东西还没什么力气，许睿和姜乐乐坐了约摸两个小时，才慢吞吞决定离开。 赵聆没送他们，他们只能出了小区打出租车，许睿盯着手机问，“乐乐你忙不，能不能陪我去趟体育馆？” “这点你也要去练球？”姜乐乐问，“一个人还是约好的？” 许睿叹气，“一个人。” 他的篮球队没什么配合度，天天内讧，现在喊来打球都喊不齐一个队伍，临近比赛了，许睿不想输，抱着他一个人也要上场的精神。 姜乐乐靠在出租车后座上，“他们为什么不来参加了？” “说起来我就气人，那帮孙子平时吵吵闹闹算了，我请他们吃了几次饭了，还比不上汤津那玩意儿一顿烧烤？”许睿咬牙切齿，“还受到其他班挑衅，觉得没赵聆就得输，要我把赵聆请动。” 姜乐乐懂了，汤津又在使坏。 “真是莫名其妙，气得我要死。”许睿说完一顿，“我本来是想，唉，现在来看算了。” “你想从沈乘下手？” “只能这样啊，赵聆和沈乘关系好，你看到刚刚没有，赵聆和沈乘互动，好像一对小情侣。”许睿说，“我看到沈乘的样子和他所居住的环境，我……我恨不得去把汤津打死。” 姜乐乐顿了顿，“你不介意？” “我介意什么？介意沈乘的贫穷吗？”许睿不悦，“我是那种人吗？我真心觉得沈乘不容易 ，一个人住在那地方，是我我都要做噩梦，但他不觉得，还一脸感谢你和我来他家。我现在对他只有佩服，他身上根本不是汤津那傻逼传得什么几把穷气 ，那明明是勇气，汤津那逼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的勇气。” “当然，你我都没有。” 姜乐乐忍不住笑，“没想到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你别小心看我，我除了帅 也不是一无是处。”许睿很认真的说，“以后谁欺负沈乘，诶，就是欺负我，我直接打电话给我爸让他们家完蛋。” 姜乐乐听不下去了，“好了好了，知道了许帅哥。” 六点半，沈乘醒过来，赵聆还没走，正把洗衣机的衣服拿出来挂。赵聆像个田螺姑娘，已经把他家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冰箱里也塞满了蔬菜。 “饿不饿？”赵聆问，“饿的话，我点外卖。” “没有很饿。”沈乘盯着他手里的扫把，“我以为你走了。” “你屋子很久没做卫生了，我怕你吸入过多灰尘，加重感冒。”赵聆胡乱编了个理由说，“要是没事就回去躺着吧。” 他做这些完全是为了沈乘考虑，他很怕自己一走，沈乘复烧倒地没人发现，那场面想都不敢想。 当然还有私心，他想和沈乘待在一起。 “赵聆，你这样很像我家人……”沈说一半闭嘴了。 “像那位什么？”赵聆心里很高兴，是对象吧。 “我妈。” 赵聆手一顿，皱眉，“像谁？” “……我妈妈。” 赵聆：“……” 我给你辛辛苦苦打扫，你不说像你对象，你要说像你妈妈？ “你别生气，我的意思是，”沈乘惊慌失措站起来，“很少有人对我这样，除了我爸妈，你还是第一个，你给我的感觉很安稳，就像家里人一样，我怕你不知道我要说的感觉，我想了想，最接近我妈了。” 赵聆没生气，盯着他慌乱的样子，有点新颖，“你打算找我这种对象吗？” 沈乘摇头。 赵聆又要生气了。 “我不想我对象那么累，感情是两个人一起经营的，我肯定会和他一起。”沈乘脑子还有昏，想说的话突然忘了，大脑抽风一样，“如果是你的话，我肯定愿意的。” 赵聆心漏了一拍，镇静了会，大胆走近沈乘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39章 “我……”沈乘一回忆，脸跟着红，“我……我的意思是，你这样的……姑、姑娘。” 赵聆脸又黑了。 清理完客厅，赵聆提着两大袋垃圾袋下楼，没和沈乘打招呼，沈乘以为他会上来，直到两个小时过去不见人影，他缓慢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赵聆生气不会上来了。 沈乘抿着嘴，他真的没有什么意思，没想到反倒让赵聆不舒服了，要好好和他道歉。 厕所被打扫过，没了以往的臭味，带着浓郁的洗洁精味，连缝隙都被仔细清理过，给他换了洗发水还加了一瓶舒肤佳，那只炸毛的牙刷也换掉了。 沈乘盯着镜子里病态的脸颊，发烧还未恢复的眼皮，瞳孔空洞无色，没有一点精神气。他随意洗了把脸，裹上一件外套下楼，夜里风很大，走廊无灯，生病之下的夜视力不太清晰，他歪歪斜斜下了楼梯，好不容易快到一楼，两条不协调的腿向前，忽然砸了下去。 他身体一空，摔了下午，一股淡淡的香味在鼻尖蔓延，对方闷哼一声和他一起掉在地上，手边浓郁的热汤落地，溅了沈乘一手背。 “你干嘛下来？”赵聆问，“万一我没过来，你摔了怎么办？” 听起来责备，话里全是关心。 “我怕你生气。”沈乘直接回答，“我想下来找你道歉。” “我生什么气？”赵聆无奈，“我下来给你买晚餐，外卖都关店了。” 沈乘望着地上狼藉一片的粥，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他的身体被赵聆轻易易举推起来，“吃不成了，出去吃。” 两人起来，赵聆拿着走廊扫把打扫，倒进垃圾桶，冷风一吹，他丢下扫把和铲子，“去我家，让老太太做，太冷了，你别又严重了。” “我没那么弱。”沈乘说，“我好多了。” “好多了？”赵聆笑了，“那你刚刚怎么回事？” “我……” 赵聆扯着他进了屋，老太太正在看电视，看着赵聆拉人进来吓了一跳。赵聆则把沈乘拉进自己的房间，强行将人按在床上，“不许起来。” 说完他走出去，“外婆煮点小米粥，他发着高烧没胃口，外卖不健康。” 老太太连忙起身，“要不要把你叔叫过来给他看看？” “算了。”赵聆说，“中药太苦了。” 老太太起身往厨房去：“要等一会，我煮点米饭。” 赵聆果盘里拿了两根香蕉，进门开灯发现沈乘还坐在床边，保持着他进来前动作。视线刚对视间，他弹跳着起身，动作太大力差点跪了下去，赵聆一只手搀住他：“不用行这么大的礼，还是结婚时候跪给你父母。” 说完他顿住，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扯到结婚上去了？ 再次对视，赵聆又好奇，沈乘将来会合怎样的人结婚？那人身高如何？体重如何？对他如何？ 不对，怎么都应该是女性才对。 想什么男的？ 他抛开胡思乱想，把香蕉塞他手心，“我外婆去煮粥了，你先吃点香蕉。” “谢谢。”沈乘站着一边，环视了一圈他的房间，“你房间很漂亮。” 赵聆扫一眼，巨大书架是各种书本，一个衣柜，一张刚换蓝色夏被的大床，长书桌上摆着台式电脑，电脑边是一对零零散散的书本，一盏落地灯还开着暖光，应该老太太又不知道把充电器扔哪去了，来他房间找的时候忘了关。 对他来说很简单，装饰和面积甚至比不上他云都那间房的三分之一。 赵聆看沈乘的样子，沈乘很喜欢他的房间，眼里泛着光泽，憧憬、向往和好奇。 那么喜欢吗？ 第23章 篮球比赛渐进，要参与的班级都很激烈，不参与的都很期待，贴吧热辣如潮，开启了投票，高二八班的投票最靠前，还有人放出去年篮球比赛视频，八班酣畅淋漓，打了一场爽局，拿了个第一。 楼堆得高，不到一个小时已经顶上了热度第一，除了投票，自然还有同学之间拉踩，你骂我你骂我十分难听。这次拉踩对象最严重就是沈乘们班，最近许睿风头过盛，又爱说打倒八班之类的话，让一众赌八班赢的同校男生十分鄙夷。 【八二年柠檬水】：一班可别要脸，还打倒八班，有那种特长吗？篮球什么水平不知道吗？ 【三台市吴彦祖】：笑死我了，不知道八班以后是要进国家队的？一班别太要脸。 【一群人】：…… 一开始骂得是许睿，骂着骂着就上升了整个班级，一班有些不服输的上号逮着就喷，其中也包括汤津那群人。帖子被顶的超快，除了上课打架私下都拿着手机狂怼，怼着怼着突然冒出一群可爱的id，扩散着赵聆的照片，为这位校草疯狂拉拢人气。 【粉红狙击枪ovv】：都滚，他妈的，你看不起一班篮球队就看不起一班篮球队，别上升整个班级，赵聆还在一班呢？你们要是骂到赵聆了，我喷死你们。 【就要吃苹果糖】：赵聆打球很厉害的！你们少看不起他，我上次就偷偷录了他的视频，不信你们去主页里看。 【珍惜校园时光】回复【粉红狙击枪ovv】：当什么舔狗？赵聆理你吗？ 【粉红狙击枪ovv】回复【珍惜校园时光】：什么丑男？羡慕自己没长的好看是吧？垃圾死开。 【粉红狙击枪ovv】回复【珍惜校园时光】：理不理我管你什么事？小心你喜欢的女生给赵聆当甜狗。 第40章 被戳中心事的【珍惜校园时光】：…… 热度再次攀升，又从骂一班变成了为赵聆正名的撕/逼大战，他的视频被拍下来的不多，但八班的人看了有所认同，确实不错，倒是个可以期待的对手。贴吧吵了三四天，女生们还开了一堆帖子把一些说话难听的男生截图下来扔进来，说要是查到了谁的信息，学校见一次骂一次。 这些赵聆和许睿们完全不知情，姜乐乐还是听人家说才知道这事，把事情简略说给了许睿听，许睿拍着篮球一脸无语，“骂谁班垃圾呢？这群人唯恐天下不乱是吧？” “差不多，毕竟你最近频繁拉着你的团队打球，还时不时放狠话，被人听去很正常。”姜乐乐问他，“不过你的团队现在分崩离析，你怎么打？” “我说过的，哪怕就我一个人，也要上场。”许睿投球进框吹了下口哨。 姜乐乐尝试跟他讲道理，这么说是很帅，可到时候老师不会让他上场，眼睛一瞄看到熟悉远处一道人影跑过来，姜乐乐不确定地说，“那是不是……朱成利？” 朱成利往这边跑来，他脚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别打了，班里跟八班打起来了。” “打起来！？”姜乐乐仿佛听错了，校园打架不要命了？ 许睿倒是一脸吃瓜，“怎么打起来的？” “还能什么事情，贴吧那事，那帖子热度不小，咱们班和八班吵起来了，八班报了班级和名字说要当面谈谈，冯沉就跟着报了，现在怂了不敢出来，八班堵在门口非要见咱们班篮球队长。”朱成利解释着说，“许睿你赶紧去吧，闹大了就完蛋了。” 许睿被朱成利扯着衣袖，站都站不稳，“我的球。” 姜乐乐抱起他的球跟在后面，走到一班门口发现围满了人，一群高高瘦瘦的男生站在门口，身上校服明明规规整整但站姿怎么看都像个流氓。许睿刚被朱成利拉过去，那群人突然就散了，高他半脑袋的男生对许睿笑了笑，“期待和你们比赛哦。” 语气之欠揍，但没人敢打他。 许睿篮球队郭明明贴了过来，挤眉弄眼把许睿扯到一边，确定其他人听不见才说，“你来的有够慢的，你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睿打开他靠过来的手臂，“你直说。” “刚刚八班来闹事，一开始没骂起来，几个人就围着找冯沉，冯沉网上重拳出击，线下唯唯诺诺不敢出去，汤津不是和他关系好吗？汤津就出去了，八班就说要冯沉道歉，冯沉不答应，两边吵起来了，为了不吵起来汤津跟对面不知道偷偷说了什么，那人就直接问，能不能让赵聆参加比赛，和他们堂堂正正比一场。”郭明明拿纸擦了擦鼻涕，“汤津没敢答应——啊秋——” 许睿嫌弃了一眼，问话，“然后呢？” “和汤津说悄悄话的八班男生，好像叫墨什么，汤令墨，对，赵聆没来，他估计就是校草了。” 许睿：“兄弟，能不能说重点？” “你别嫌弃我，我跟你说都不错了。”郭明明叉腰，“汤令墨直接找了赵聆，赵聆没搭话，汤津就又问了一遍，然后赵聆说“答应有什么好处吗？”汤津要面子问他要什么好处，赵聆笑了笑，说他只要一样东西。 许睿：“道歉？” 姜乐乐挤了过来，“什么道歉？” 赵聆和汤津没仇吧…… 姜乐乐这么一想，脑子浑然炸开，“沈乘？” “对，沈乘。”郭明明说，“赵聆说，如果赢了，就让汤津拉着他的人全体向沈乘道歉，还要弯腰鞠躬。” 许睿看着姜乐乐，姜乐乐看着许睿，班里几乎是全部都在孤立沈乘，背地里说些什么，许睿和姜乐乐都知道一些，后来是看他俩和沈乘走得近，汤津私下自己拉了小群都没拉他们俩。 姜乐乐捏了捏下巴，“汤津怎么说？” “还能什么说，答应了呗。”郭明明说，“汤令墨听到他的答复，拉着人就走了，他一走，你就来了。你错过了好戏我跟你说，当时那场面好有冲击，诶诶，许睿你走不喊我，你他.妈等等我。” 一班常以学业为重，因为是重点班，平时也只卷成绩，体育方面大多勉勉强强，但真要说和八班比根本毫无胜率。最开始大家都想摆烂，因为许睿热血沸腾的原因，本身热爱打篮球的男生们会受到感染努力练习，一直练习也不是办法，输是摆在眼前的，历来八班都是特招生，别说高二八班了，高一八班都悬。 马沉在贴吧里一顿问爹问娘的辱骂，不招惹八班才怪，从事情发酵到现在他依旧趴在自己的桌椅动都不动，汤津过去和他说话，他也不爱搭理。 赵聆这边完全不同，他我行我素地转着笔，正皱眉练习册上的英语短文，扭头发现沈乘一直盯着他看，挑了下眉，“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你真的有把握吗？”沈乘小声问，“他们很厉害。” “你那么担心干嘛？我都不担心。”赵聆笑了笑，“沈乘，你那天生日？” “我生日……”沈乘一顿，“你别转移话题。” 他抿着唇，表情担忧，眼神认真。 “你希望我赢吗？”赵聆撑着脸问，“你觉得我会输吗？” 沈乘眨了眨眼，“不会。” “那就不要担心了。”赵聆笑着说，“相信我。” 他说得没有许睿那么激昂壮胆，没有人家那么自信骄傲，语气淡淡的，就像沈乘第一次遇见赵聆，赵聆说在三中好好读能考上名牌大学一样随意、简单。 第41章 沈乘是没办法不担心的，这件事归根结底和他扯上了关系，是他被冷落孤立才导致赵聆和别人打赌。 赵聆想帮沈乘，想要帮沈乘找回那些遗失的东西，凭什么你没有错还要被莫名其妙针对？他们错了就该道歉。 许睿和姜乐乐上课前回来，两人时不时观察赵聆的情绪，发现他一点担忧都没有，第一节晚自习结束，赵聆拍了拍许睿，“你们比赛名单有吗？” 许睿睁大眼睛，“有。” “给我一份。”赵聆说，“有拉微信群吗？” 许睿：“没有。” “那建一个。”赵聆说，“没事聊聊天。” 许睿听了他的话，把人拉进了群，他看了一眼沈乘，不知道为什么应该拉沈乘，就把沈乘拉了进去。群里一片死寂，谁也没有聊天，平时话痨的郭明明也没有发言。 一直到夜里十二点，群里人都要睡着了，赵聆发了第一条消息——周五周六特训。 郭明明震惊私信许睿：【不是，你队长让位了？】 许睿：【队长而已，他值得别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 许睿：【能赢就行。】 这次威胁到班级荣誉，又是汤津那伙人里马沉捅的篓子，汤津要想处理干净完全可以背大锅，偏偏现在赵聆提出了要他和他指使的那一帮人向沈乘道歉，完全是他们推向了其他阵营。 汤津希望赵聆赢，但自己又扫脸；希望他输，会丢了全班的风头，毕竟贴吧里拽个二五八万发言一班最强的话不少，他自己也发了好几条。 他只好偷偷观察赵聆的情况，赵聆很淡定没什么态度，那几个确定下来的篮球人员之前称兄道弟，现在这份上关于团队里训练什么都不说，还一副为难的神情，无论汤津何等道德绑架和逼迫，关于篮球队情况一个字都没有泄露出去过一句。 他怀疑赵聆在密谋什么，或者说他们想要作弊？ 一定是这样。 不然不会这么神秘，那几个家伙也不会露出被人逼迫的脸色。 汤津深呼一口气，给微信里一直联系的人发了消息—— 【他们应该会作弊。】 -------------------- 无情更新机器，打篮球乱写的，不懂，可以跳过。 第24章 沈乘有一段时间没见赵聆，许睿也是一样，从而导致这段时间内，沈乘和姜乐乐天天同行，姜乐乐随和，又会说话，为了照顾沈乘还贴吧找了三中附近最便宜的小店。 姜乐乐又怕自己乱做主让沈乘内心不愉快，他索性把去哪里吃饭的权利交给了沈乘，沈乘则有点担忧，“我怕你吃不管。” “我不挑食。”姜乐乐努力把前天那盘不怎么好吃的牛排倒掉场景抛掉，脸红心不跳说，“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沈乘带着姜乐乐去吃他和赵聆经常去的小巷子，那家生意一直不好，去吃东西大多数不多，除了他和姜乐乐几乎都是女孩子。沈乘帮姜乐乐端了馄饨，替他取筷子，“要醋吗？” 姜乐乐有些不自在，但没表现在脸上，“不用了，我放点酱酒。” “这家很好吃。”沈乘说，“赵聆也很喜欢。” 姜乐乐不厌烦穷，有富就有穷，这是很正常的现象，第一次出现在沈乘家，他内心某种感受被小小震撼了一样，过去他和许睿太过庸俗，把穷想得太过单调。 但他在沈乘身上看到某种不服输的劲，这种劲他和许睿是没有，包括赵聆……也是没有的。大概就是因为都没有，汤津那群人才会觉得他过于不同，将他视为异类。 姜乐乐再排斥环境，考虑到和沈乘的关系，他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一口混沌，吃完手忽然愣在半空。 这么好吃吗？ 沈乘见他吃得开心，也跟着笑，“这里还有烤饼，阿姨新做的，两块钱一个，你要吗？我请你。” 他说的自然，足够真诚。 姜乐乐想拒绝都忍不住改口，“我尝尝。” 烤饼不大不小，里面包着葱花，咬下去能吃到些许的肉沫，材料很普通，是姜乐乐平时看一眼都瞧不上的东西，没想到如此好吃。 “我们给许睿他们带点。”姜乐乐说，“他应该会喜欢。” 沈乘点头，“那我帮他们买水。” 操场上各班占各地，许睿和赵聆们除了课间会去练练，下午都在旧货市场那边的就篮球场里打，再赶在晚自习前回来。 姜乐乐这辈子第一次坐公交车，下车脸都白了，他有点后悔没拉着沈乘打车了。 沈乘察觉他的不对劲，“喝点水吗？” “没事。”姜乐乐不想浪费时间，“我们过去。” 篮球场上除了许睿他们，还有钉子那群人，互相打得认真，根本没有放水，许睿一直配合队友，辅助赵聆拿球，确保球运送向前能投进框中。 赵聆反应速度最快，投框几乎能中，少数都是在大米遮掩没能投入。大米跟赵聆打过几次球，略懂赵聆的套路，几次能准确扣下球，打得一个措手不及。 赵聆自己也意识到了问题，和队友们交流后换了战术，毫不意外的是那群平日内讧的男生居然点头哈腰答应了，每个人都在卖力拍球，气势很足。 这是姜乐乐有史以来在看过许睿班打球最厉害的一次。 打完天已经黑了，许睿这边显然没赢，但也都服气，两方还在交流球场上那些需要改进。钉子接过矿泉水，往头上倒，甩了甩头发，“真他妈热。” 第42章 “现在回家洗个澡还能上晚自习。”赵聆问，“不过你看我们这边怎么样？” “晚自习？我从来不上。”钉子把头发往上抹，他五官张扬，一看就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但听赵聆这么问还是夸赞，“跟你们练一个星期了，他们最初打得巨烂，配合一堆乱麻，不是大米让我舍命陪君子，我来都不来。” “不过真是……进步很大。” 赵聆笑了笑，“君子当到底，再陪我们打一周。” 大米在旁边推了一把赵聆，“诶，那不是你新交朋友？” 姜乐乐把食物给了许睿他们，一伙人蹲在路边狼吞虎咽，沈乘气喘吁吁从外边跑回来，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凉粉，赵聆见状走了过去，“你买这么多干嘛？” 沈乘用袖子随意擦了擦汗，“我不知道你朋友在这里，我怕他们饿着，就跑去买了食物，都刚买的。” 钉子大米一顿，赵聆已经把打包好的凉粉低了过来，其他人也陆续接了，大家都饿着，先点垫垫肚子也挺好的。 钉子想拒绝，又不知道怎么说，就见大米心领神会的给了他一个眼神，小声说，“他打包没是素的，只有酱油醋，辣椒单独装在小袋子里的，你不用担心辣。” 沈乘怕大家口味不一样，不嫌麻烦的一袋一袋分开装辣椒面，又怕大家觉得盐不够，还多要一小份盐，又怕老奶奶亏，又多给了五块钱。 钉子大口吃起来，吃完发现眼前出现了一瓶水。沈乘有些不好意思，“辛苦了。” 钉子又是一顿，旁边大米以为是他不接，上前帮忙接过矿泉水，“谢谢啊。” 沈乘手里拿着两瓶水，显然是一瓶钉子一瓶大米，大米放下纸盒想说都给他，钉子已经伸手对着他先说话了，“那瓶给我吧，谢谢啊。” 沈乘递给他轻轻摇头，“不客气。” 吃了东西，夕阳往下坠，晚自习还有半个小时，一伙人要赶回各自的学校上晚自习了，公交车上没什么人，一群大男生坐在后面分享打球心得，赵聆时不时会回应一句，只有许睿已经在幻想拿奖了。 “手不疼？”赵聆问神的沈乘，指着他手指上被勾勒出的红痕，“下次拿不到就不要拿了，我总是要请我们吃饭的。” “我不疼。”沈乘收回手，对视赵聆，“我想帮你做点什么。” 赵聆笑了下。 真乖。 校园篮球比赛在两周后进行，赵聆们拿了头筹，获得第二天和八班比赛的机会，一群大老爷们站在篮球场上拍照，几个女生哗啦啦上前给成员递水，每个男生脸上都带着绯红，笑的宛如痴汉。 姜乐乐扯了一把下楼的许睿问，“他们这么听说配合打球，是不是因为这群女生？” 许睿一顿，忽然想起来什么，“哦，忘了跟你说，这个男人都有喜欢的女生，赵聆帮忙搭线，只要拿下篮球比赛就谈。” 姜乐乐：“……” “你别说，特别有用。”许睿说，“现在郭明明他们把赵聆当神，把这场比赛当赌注，如果赢就脱单，如果输就完蛋。” 姜乐乐顿了顿，“那你呢？” “我？”许睿高傲起来，“我要胜利。” 姜乐乐：“……” 也是。 他也没喜欢的姑娘。 为了明天比赛，一群人咋咋呼呼要去吃烧烤，几个男生邀请了喜欢的女生，又扯着沈乘去，不想去的赵聆也去了，一伙人就在校园附近找一家口碑不错的，一进门就挤在一起拿了一桌的汽水。 许睿举着杯子，“我们明天一定能赢！” 众男生跟着喊，“肯定能。” 为了在女生们面前表现到最满意的状态，他们全程特别亢奋，喊了两轮烧烤，女生吃饱了就坐在一遍谈乱喜欢的，男生就坐在一起继续吹嘘明天比赛如何拉满气场。 四个女生都是爱慕赵聆那一派的，他们喜欢赵聆的颜值，但都清楚一件事，赵聆只能拿来目睹，谈恋爱估计赵聆是不愿意的。但对于青春期的女孩子来说，她们大多数幻想遥不可及的爱情，来弥补青春该拥有一段恋情，或许是小说横向和网上罗曼史贴的缘故，他们大多不拒绝主动靠近的异性，更不会拒绝是赵聆介绍的异性，赵聆那么优秀，介绍的异性肯定差不到那里去。 如她们共同所想，这些男生都是一样没谈过恋爱，单纯且张扬的男生，长相都还不错，关键学校成绩好得要命。 赵聆在场她们的话题总是很分散，不容易聊到一起，没办法，她们只能扯着最安静的沈乘发问—— “我听说你那篇作文了，你写得可真好啊，你平时也读很多书吗？都看谁？汤达司或者雨果或者莫桑泊？或者村上春树、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 “对啊对啊，你的文科听起来很好，我们五班都在传，我们语文老师可喜欢你了，我几次见你都想和你搭话，又不好意思说。” “在外面聊什么学习呀？沈乘你长得乖可爱的，你有喜欢的姑娘吗？赶紧配你的肯定也是很可爱很可爱的女孩子。” 一聊到恋爱，女生们来了兴致，纷纷往赵聆和沈乘身边靠，两人被夹坐在一起。 郭明明喜欢的女生，王月夕顺势问了一嘴赵聆，“说到喜欢的类型，我是好奇赵聆喜欢什么样的？” 赵聆喝了口橙汁，“没有喜欢的女生类型。” 第43章 朱成利喜欢的女生邓涵打趣着说，“沈乘作文写得那么厉害，欣赏水平肯定也高，应该要到大学才去谈恋爱。” “你们这么问，都把沈乘问紧张了，何必不问问其他这些男生？” 男生们早闭了嘴，都在看沈乘和赵聆，赵聆在他们眼里威胁非常大，毕竟是全校女生围堵走廊造成堵塞，被校立下禁止牌的第一人。 他们生怕自己喜欢的女生经不诱惑，被赵聆三言两语就勾搭去了，到底赵聆也没有做，说话气势好像感觉任何女生都不满意，包括他们喜欢的女生也不一样，顿时来了气。 “赵聆和沈乘经常一块，你们问赵聆就等于沈乘。” 郭明明也跟着搭腔，“你们别问了，我看他俩成一对合适，对吧？” 一群人看着郭明明，包括赵聆，这话引起短暂的平静，沈乘忽然起身，“我吃饱……了，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沈乘说走就走。 “我和他一个方向，我也先走了。”赵聆提起书包，“下次我请。” 场景冷了下来，郭明明盯着他们远去的背景，笑容贱兮兮的，“你们看他们走在一起多般配啊，诶，你打我干嘛，我又没说错。” 邓涵恨不得拿签子戳死他，“郭明明你能不能别乱开玩笑？” “我……我就是开玩笑。”郭明明在邓涵面前后悔，“我下次不这样了。” “你还想下次了？”邓涵收拾书包，“你太没品了，以后别和我说话了。” “邓涵……邓涵……！”郭明明追了出去，“我错了……我错了！！” 第25章 错过末班车，沈乘扯着书包向前走，走得快可能一点钟就能回家，走得慢可能要多花半个小时。出租车无法成为他的选择，十几块钱，他能两碗馄饨了。 车上人影错落，基本都是上班族，没有像他这样的学生，沈乘肩膀一重，回头看见赵聆走了过来，他飞扬着眼尾，笑得灿烂，“怎么不等等我？” “你不陪他们吃东西了？”沈乘问，“还能多聊聊吗明天比赛的情况。” “什么情况？”赵聆跟在旁边，手揽着他的肩膀没松开，“他们心里有数就行。” 沈乘没说话，盯着手里的手机开机，手机款式太老，开机后摇过长，很半天闪了出界面还卡了一会。沈乘显然是习惯了，把他装进兜里，发现赵聆正在看他。 “你很介意他们那么说？”赵聆本想不这么早问，但他太好奇沈乘的心思，“你很排斥？” 沈乘咯噔一下，立马摇头，“我没有排斥，他们不该那么说，你在我眼里优秀于常人，跟谁我都觉得不适合，何况是我一个男生，如果我是个女生我会觉得庆幸，可我不是，对于这样话题感觉不礼貌，不尊重你。” “你在我替我生气？” “也不算吧，我没谈过恋爱，不懂这种话题开玩笑的度，我怕我说得不对，惹他们生气以后和你闹僵，我本来就不会说话。”沈乘叹气，“何况班里人也不喜欢我，我不想他们不喜欢你，就觉得我走了，玩笑就能停止了。” 赵聆手微顿，盯着沈乘看了一会才问，“有没有想过自己？” “什么自己？” “别人说话话语是否伤害你，谈论你是否让你不开心？误会你是否感到委屈想倾诉……”赵聆顿了顿，“有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想如何维护自己？让自己得到想要的情绪？解决自己的委屈？” 沈乘这类人最大的缺点不是容易被忽视，还有一点就是太单一，他们世界不太会为自己着想，因为长时间下来因为某件事习惯了，他们会忍不住把自己的情绪转移别人身上，比如关心、抚慰，或者说因为自己受到了伤害，才不想让人家和自己一样受伤。 认识这么久以来，沈乘从不不向赵聆索要情绪反馈，从来不会倾诉自己种种遭遇，宁愿背负着，宁愿那些人对他指指点点，他也不愿意把这种痛苦分一点半点给其他人。 他不明白沈乘具体遭遇过什么，曾经受过多大的伤害，他最初所能能理解是被欺负，但现在来看，那欺负的程度远远超过了赵聆所瞎想的范围。 他心疼沈乘。 沈乘犹豫了许久，并没有继续回答赵聆的话，而是顺带换了话题，“我请你吃雪糕。” 赵聆盯着他往店铺走，他买了两只冰棍回来，塞在赵聆手里一支，“我很喜欢这种甜味，他的花生巧克力脆好吃。” “吃这个能让你心情变的话，我以后开个小卖部，专门只进这一种冰棍。”赵聆说，“怎么样？” 沈乘嘿嘿笑，“那要装进我的冰箱里。” 一班和八班篮球比赛即将举行，全校相当沸腾，毕竟当初那条帖子全班很多人都参与了，他们口嗨惯了，根本看不上一班，结果没想到这次比赛撑到了和八班对决。 贴吧新的赌约开启，压八班的人居多，一班倒是有不少女人，在那位【粉色狙击枪ovv】的招揽下，比赛下居然还有拉拉队，八班的拉拉队是同班女生，比赛还没开始就已经悉数往一班这边靠。 八班红方，一班蓝方，两班在场上站成一排。下面是校长和各班班主任，一班班主任本来也不看自班的篮球队，可没想到昨天打得那么好，她顿时也来了兴趣。 这次比赛虽不关市里比赛，但也是迸发出来的火花也值得一见，八班班主任是男生，说话倒也没有太狠，只是喝了口水笑眯眯着说，“一班同学厉害，居然能打到这里。” 第44章 母幂知道他什么意思，也不生气，踩了踩高跟鞋回笑，“我们班随便练练，都以学习为重，可学生喜欢没办法，当劳逸结合。” 八班班主任去一旁坐下。 比赛即将开始，姜乐乐和沈乘被分类成了后勤，负责递水和毛巾，站的位置要比周围人靠前。长时间锻炼下来的肌肉记忆，让郭明明他们很快找到感觉，三俩下就帮赵聆拿了第一球，场上一股沸腾，耳边传来女生尖锐的尖叫，其他本来不关注的学生都跑了过来。 八班球技老练，配合默契更胜一筹，打球力道时轻时重，反应能力更不用说，只要球没在赵聆手里，他们总能有办法拍走给其他队友。 长时间僵持下，一班被甩了一长道，郭明明们被拦的气喘吁吁，他抹了一把汗，重新调整心态，怕被对方搞乱了阵型。 八班体力恐怖如斯，他们拍着球奔来奔去，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表达，几乎把赵聆拦的死死的，第一回合输了，双方休息。 赵聆并不着急喝两口水，他摆了摆手说，“记住我们之前说的。” 大家相继点头。 第二回合八班卡得更死，显然他们已经抱着速战速决的心态，觉得浪费时间。 汤令墨拍着挡着赵聆，倒挺友好，“你很厉害，但你的队友不太适合你。” “谢谢，我感觉还行。” “我听说你是全校第一，你成绩太好，要是成绩不好完全能进八班。”汤令墨说，“云都人都挺有两下子。” “还是不要以偏概全。”赵聆笑着说，“毕竟云都也是每一个人都和我长得一样好看。” 汤令墨笑了笑，承认，“确实。” 谈论结束，赵聆伸手往上跃，汤令墨以为是他要接球，跟着弹跳起来，结果没有球，耳边一阵重响，他被骗了，球已经进入他们框里了。 接下来打球的方式开始往八班完全想不到的地方去，一班配合依旧默契，但球的运送，投篮，完全和之前不一样，靠着打乱传统打球模式，一班又把他们甩在后面。 一班换下了许睿，上了准备好的朱成利，沈乘给他拿了瓶水，“这瓶冰。” 赵聆一口饮尽，五脏六腑传来爽感，众人再次上场，八班开始盯紧每一个人，汤令墨一刻不放松的盯着赵聆，赵聆知道他们现在希望态度，只要盯紧了就没事了，但事情也没有往八班想得那么简单，前两次和郭明明保存了很多体力，因为他们几乎没怎么参与运球工作，全是许睿和其他人累死累活的送。 郭明明绕得很快，虽然没进几次球，但他成功耗得两个人气喘吁吁，汤令墨意识到可能郭明明才是这把投球的主攻手，虽然他不常投球，但他总是安全送到朱成利手里。 而他面前的赵聆累得喘息，显然是耗费了太多力气，朱成利打得累死累活进了两次球。汤令墨意识到赵聆并没有太多用处，开始换人去拦许睿，在许睿手里夺了两次球，两方玩得激烈，看众们看一班的样子觉得没戏，私下又小声讨论。 回合休息，比分追平，赵聆累得倒在椅子上，这把换下了另一个人，上了休息好的许睿。这把成败在此一举，八班的态度越来越认真，连本来觉得随意的八班班主任此刻眼神都带着严肃。 拉拉队不管结局如何，还在跳舞助力，不过是从喊一班变成了喊赵聆加油。 “你令我很意外，以前我还不屑于你出众的颜值。”汤令墨说，“现在来看我错了，不管结果如何，这场比赛结束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希望你不会拒绝。” 赵聆笑了笑，“当然不会，化敌为友何乐而不为？” 汤令墨笑了笑，眼神认真起来。 这场比赛的赵聆依旧劳累，他是队友里花费力气最多且体力最好的人，但体力再到撑到现在也很紧张，汤令墨也同样，他胸前衣服沾满了汗，贴在他身上非常不舒服。 比分还是八班领先，八班进了第二颗球时，一班突然跟打了个鸡血一样，球还是疯狂互送，没给八班一点机会，战术还和上一场一样，耗对方力气，但八班换了三个替补，这三个替补恰是最能跑的，他们挡着许睿，许睿手弯了一圈，瞄准，砸在赵聆手上，赵聆越过眼前的遮挡人，一把投进框中。 他姿势太帅，惹得女生又一次尖叫。 汤令墨和三个人拦着许睿，汤令墨很快发现，自己心态出了问题。一班玩得方法胡来，挡这个，那个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挡那个，这个反应又快。 “这种战术倒是没想到。”汤令墨说。 “我自己也觉得不要脸。”赵聆摊手，“没办法，不这么干，赢不了。” “倒让我想起来以前看到一个录像，也是这么玩的。”汤令墨说，“你是不是看了那个？” “你说的是不是一群初中小孩打球赢了一群高中生？” 汤令墨点头，“是那个。” 比赛到最后，已知晓结局，汤令墨已然放松，留下队友们不服输的怒吼。 许睿练了很久，终于有机会在这里实现，他接过球从空翻越，人撑住篮球框上。 汤令墨并没有回头，而是在期待赵聆的话。 “那是云都翼川f中的一次小比赛。”赵聆随口说，“我差点绊倒人，被罚了牌，你应该看到过。” 哐当一声，球进了框。 第26章 一班胜利，震惊全校。大家都很开心的拥在一起，除了许睿，他下框没站稳崴了脚，姜乐乐扶着他去了医务室。 第45章 赵聆和汤令墨握手，汤令墨看他眼神变了，语气也是相当友好，“有机会再打一次，做队友。” 赵聆点头，“别嫌我破坏规则就行。” “不会。”汤令墨笑道，“我弟弟的事情，我会让他做到。” 他们俩都醒汤，赵聆一点都不意外，汤津没汤令墨高，也没汤令墨好看，气质差距太大一般人不会把他们俩联系成兄弟，但如果仔细看的话，他们眉眼是差不多的。 汤津成绩比汤令墨好，他年龄在班里最小，之所以能上高二，完全靠智力跳级上来的，可能是没有归属感，他喜欢拉帮结派，也包括汤令墨的朋友。 “他好强，总想让人服从他，想自己除了成绩以为，其他地方都很好。”汤令墨叹息，“我劝过，但没用，无论如何这次他一定会道歉，他的错他自己承受，我比较希望，你们不要原谅他，让他背负这种罪恶，以后知道后悔。” “我无所谓，这要看沈乘。”赵聆说，“不过你和弟弟的反差倒是很大。” “大家都这么说。”汤令墨笑，“他在学校都装作不认识我。” “那希望你能劝住他。”赵聆由衷提醒，“别去伤害别人。” 汤令墨点头，“我会的，我该回去了，下次见。” 挥手后，赵聆拿过沈乘手里的水瓶，灌了两口，发觉沈乘低着脑袋，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怎么了？” “没有，好像走神了。”沈乘递给他毛巾，“你擦擦汗。” “我去水池洗把脸。”赵聆拍了拍他的肩头，“陪我一起。” 天空打翻了西红柿汤，远处有光扫来，照在赵聆身上，水珠在他身上往下坠，沈乘从中看到一点点的光晕，自然滤镜，框住所有人在内像张画。 赵聆随意擦了下额前碎发，拍回发呆的沈乘，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晚自习跟我一块去吃饭？” “和许睿他们庆祝吗？” “嗯，也不是。”赵聆说，“不过也是庆祝。” 老师拖了十几分钟，一班放学教学楼都变空了，赵聆拉着沈乘坐了公交车，往回家反方向走，那一代陌生，沈乘并不认识路，下车走了一段路，到了处废楼。 “别怕。”赵聆说，“这是我们偶尔会过来吃烧烤的地方，没有鬼。” “没、没怕。”沈乘摇头，跟在后面，“是大米他们吗？” “嗯。”赵聆说话没什么情绪，“我转来三中那段时间，他们都很照顾我，介绍了很多朋友给我认识，一开始我也不合群，经常一言不合就吵架，但好在钉子他们帮着，没让事情闹大。” 赵聆提起朋友倒是一大堆，云都那边就有不少，但没有和大米钉子们这么讲义气，为了帮你不受委屈，恨不得把命奉上。 程言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废楼不算脏，天台更是干净，上面摆了烧烤架子和桌椅，还有一个超大的移动冰柜，还有一个大音响放着爵士乐，钉子大米那群人正聚集在一起烧烤，肉滋滋哇哇响，空气弥漫着烤气。 “说这个干嘛？” “能干嘛？也不是打趣你，有姑娘追你，你倒是给个说法啊？我看她姑娘挺用心的，给你画了好几张素描呢。” “哟，钉子哥的春天来了。” 钉子捏着夹子，“去你的，在乱说把你放什么烤了。” 赵聆扇了扇雾气，咳了咳嗽，“你们搞了多少肉，这么熏……咳咳……” 杨奇抬起脑袋，“哥你来啦？” “打游戏呢？”赵聆找位置坐下，扯了根塑料凳子给沈乘，“挨着我坐。” 赵聆来时说过会带沈乘，大家没什么意见，大米拿了两瓶汽水过来，顺势就在杨奇旁边坐下，“诶，要听事不？” “什么事？” “咱钉子被人追了，那姑娘……” “米凯！”钉子喊，“你死不死？” “不要不好意思嘛？你不喜欢人家？”大米见钉子不出声了，继续对赵聆说，“人长得不错，钉子家旁边八中的，学画画的，画画贼好看，说喜欢钉子很久了，想问钉子有没有女朋友，你是不知道，钉子脸红的哟。” “可不是！那姑娘说等钉子回复，钉子晾人家两天了。”丁家笛跟着打趣，“刚刚人家还发了消息给钉子，钉子没回。” 赵聆拉开汽水盖，放在沈乘面前，重新抓起新的汽水，“钉子长得不赖，被人喜欢正常。” “嘶……”大米盯着钉子看了一会儿，“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好看。” 钉子恨不得冲过来掐死他。 大米脖子往后仰，“就是脾气不太行。” 钉子没谈过恋爱，认识他都很清楚，他长相好看归好看但略显强势，常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谁看了都会把他和混混联想到一起，别说找女朋友了，他连女性朋友都没有。 现在来个文静妹妹主动出击，倒是令人诧异，谁也忍不住调侃起来。 大米调侃起来停不了嘴，“别说，我上次看见一身衣服好看，我拉着钉子去换，你们还别说，钉子穿起来真好看，要是他谈恋爱了，完全可以穿那身去约会。” “米凯。”钉子上前勒住他的脖子，“你是不是还要说。” “不说了……不说了，”大米难受地推开他，“你再大一点力气，一会大家就能顺便把我白事做了。” 钉子不动手了，端着烧烤坐一边去，他咬了两口，声音闷闷的，“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我没谈过，我怕我那里做得不好对不起她。” 第46章 杨奇拿起啤酒瓶，“谈恋爱其实没有那么复杂，我早恋以来发现的真理，适合就继续，不适合就分开。” “杨奇别闹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一个月换三个女朋友？”丁家笛喝了一口酒，“你别乱教你钉子哥，小心一会把你白事办了。” 杨奇撇嘴，“我已经改了，现在一个月最多换俩。” 眼看钉子眼神如刀，杨奇闭嘴了。丁家笛拿着酒给赵聆，看了一眼斯文吃东西的沈乘突然问了一嘴，“朋友，你喝酒吗？” “他不喝。”赵聆说，“给我来一杯。” 丁家笛摆手，神情严肃道，“这那行啊，起码今晚干三瓶。” 赵聆笑了笑，“丁总想把我灌醉？” “别冤枉我，我是很久没和你喝了，上次见面你来我都醉了，这次说什么都要喝点。”丁家笛已经倒上了酒，“明天周六，你回家睡一天完全适合。” 这群人平日里经常搞酒局，酒量惊人，喝了两个小时，大家都喝的晕头转向，沈乘没喝酒，他拿了个苹果给赵聆，“你要不要吃点缓解缓解？” 赵聆一身酒气，脸上笑意不减，“缓解什么啊？” “我怕你喝醉。”沈乘神情担忧，“不吃苹果的话，你要喝水吗？” 赵聆没回答。 沈乘刚要起身去帮忙倒水，人就被赵聆拉着坐下，他把满满当当的一次性塑料杯给沈乘，“你要不要尝尝？” 沈乘摆手，“我不会喝酒。” “不难。”赵聆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沈乘可以喝下这杯酒，“明天周六。” 夏夜燥闷的夜晚，风也带着几分热度，空气蔓延着各种烧烤香气。沈乘突然想起来，他曾经看过没描写青春的句子，也有这样一副场景。 他喝下了这杯酒，是不是就算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青春？ 在他大脑发热，喉咙苦涩间意识到酒那么难喝，他们怎么喜欢这种口味的？不知不觉十二点，沈乘已经没了意识，他看赵聆都是模糊不清。 赵聆意识到他醉了，立马把人扶起来，桌子上醉了一串，只有他和钉子还保持着离职。 钉子看见沈乘那样，口袋摸出一包纸，“你送他回去吧，路上吐了你给他擦擦。” “他们呢？”赵聆问，“你管得住吗？” “大不了不回家了。”钉子说，“你们先走吧，你朋友脸色很差。” “行。”赵聆扶起沈乘，对钉子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位置偏僻，夜晚要走很远的路打车，两个人身上都带着酒气，沈乘闭着眼被赵聆任由拉扯，到了能打车的地方，沈乘在草丛里吐了一次，赵聆给他擦了嘴，扶着毫无意识的沈乘上车了。 他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让他喝酒了。 司机很怕他们俩吐，车速开得很快，沈乘睡得不安稳，眉毛紧皱，仿佛做了什么噩梦。车子停在小区门口，赵聆付了钱扶着他下车，沈乘身体忽然一颤，撑着墙壁又吐了一遍。 “没事了到家了。”赵聆拍了拍他的后背，“我背着你。” 他把沈乘背起来，上楼，进屋，把他放下用毛巾给他擦脸，自己洗了脸在沙发睡了会，醒来已经三点多了，赵聆进屋看了一眼沈乘，他坐在床边揉脑袋。 “怎么了？” 赵聆倒了杯水给他。 “头疼。”沈乘说，“睡不着。” 赵聆揉了揉他的脑袋，“抱歉，我可能喝傻了，就想让你试试喝酒什么感觉。” “没事。”沈乘摇头，“我也不后悔。” “要不要我出去给你买点醒酒药？”赵聆问，“顺便给你买点吃的？” “不用。”沈乘摇头，“你陪我说说话就行。” 很多时候他们相处都隐约带着距离，很少这样柔和贴近到能能听见对方呼吸。赵聆坐下来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忽然就紧张了起来，几乎不敢对视。 “赵聆。”沈乘突然喊他。 赵聆抬起脑袋，“嗯，我在。” “我可不可以跟你说个秘密？” 他想是祈求，语气又几分难过，嗓子压低很是哑，不知道是吹了风，还是喝酒导致的。 赵聆点头，“好。” 无论他说什么，这都是属于他们的秘密。 “其实……”沈乘说，“我是我父母亲捡的。” 第27章 沈乘记事起隔壁王婆就尝尝跟他念叨，“你是孤儿，你是被捡来的，你父母捡了你，你才活着，外面捡来的孩子以后长大都不是纯正香火，你要是不多生几个儿子，你就是你父母养起来的白眼狼。” 沈乘那时候听不太懂一些内容，沈阳光则常告诫王婆不要给沈乘灌输这些话，王婆不以为然，有时候还在坐在自己门口说给沈乘听。导致村内流言四起，年纪小但知道弟弟受委屈的沈觉经常带小朋友去王婆家门口闹，闹一次，王婆会安静一段时间。 沈阳光知道穷山恶民的道理，他从小教育沈觉沈乘要努力读书从这里走出去。 或许是王婆的话和村里的闲话，赵丽慧受了很多影响，他曾把三岁的沈乘放到镇上，是沈阳光托人找了一天才从旮旯处里找到他，因为这件事，他们吵架差点离婚。 赵丽慧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抵触沈乘，一直到搬出村里去镇上，赵丽慧这种态度也没有缓和，尽管沈觉在赵丽慧面前说了无尽好话，这位母亲的心跟铁了一般不动摇，时间长了，沈觉也不愿意说了，但私下会十分庇护这个弟弟。 第47章 赵丽慧对沈乘很少关心，她心里很清楚本身就不是亲生的，正如村里总说的那话，不是亲儿子再怎么养都没用，长大了也会离开，根本不会还恩。 村里总是捡到小孩，很多人贩子会把有问题的小孩丢到后山，那里野狗野狼多，几乎活不了第二天。沈阳光捡到沈乘那天是去帮邻居放牛，还是婴儿的沈乘在一堆树叶里哭泣，浑身烫得要命，沈阳光把他捡回来，说要送去镇上派出所，可孩子一在他怀里就笑，沈阳光觉得有缘分，就决定抚养他。 他的名字是沈觉一年级课本上的加减乘数一个一个试出来的，沈阳光觉得乘的倍数最大，希望沈乘能最大程度活着。可就在沈乘成长的那三年里，村子里一些青年经常外出，没有消息，后来也都不回来了，那些青年多数都是养大到十七八岁的男孩，知道真相后要下山去找亲生父母。 赵丽慧曾经问过沈乘，问他想不想去找他的父母。沈乘毫不犹豫摇头，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什么样子，万一是坏人怎么办？可万一是好人的话，没准也习惯了他不在身边的生活。 搬到镇上和沈觉待在一起的时光里，也常有小朋友问他“你为什么和你哥哥长得不像？”、“你为什么长得比你哥哥还好看些？”、“可是你这种好看让人不想和你交朋友。”听久了，沈乘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是从赵丽慧肚子出来的。 赵丽慧每次发脾气都会把他往外推，“你走，你走，反正你也不是我亲生的。” 沈乘却抱着她的腿，“我不走，我不走，你就是我妈妈。” 赵丽慧推得无力，只能坐在地上哭一会，又忽然像个没事人一样把沈乘追回房间，一个人躺在沙发休息。 尽管沈阳光和沈觉是完全容纳他的，这么多年来沈乘依然没什么安全感，他尽可能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把一切重心放在学习上，只要在学习上获得满足，那么生活上他就大大降低很多难过的事情。 很多夜晚里沈乘找不到解决情绪的办法，正如现在这个和赵聆在一起的夜晚，他喝了酒也没办法抹去不好的记忆，也只能用老办法，将这些难过吞进肚子里。 “妈妈曾经问过我很多次，问我要不要去找我的亲生父母，我爸虽然疼我爱我，但也尊重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尽管我知道我差点被拐卖。”沈乘闭上眼，“我怕我原本的父母并不爱我，我回去并不会开心，王我又怕我原本的父母很爱我，我怕陌生的爱，我太怕我不习惯。” 赵聆抹去他眼角的泪水，替他挽好松垮的袖子，“别怕。” 赵聆指尖碰到他的手腕，沈乘竭尽力气地再颤抖，一下一下。 他在害怕。 他不怕别人欺负他，不怕别人语言伤害他，他怕得是未来家人会不会遗弃他。 “我知道自己的存在给家里带了很多改变，我想努力读书，有一天全心全意报答他们。”沈乘说，“我爸说我小时候很听话，除了睡觉的时候会哭，经常在他和妈怀里睡着，我爸说他不会看错人，说我那个时候很乖，我现在长大了，他也说我和小时候一样很乖。” 沈阳光自责不能时刻陪伴沈乘，更自责在沈乘遇到校园暴力的时候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去发现，在他转校那几天，沈阳光跑了几趟寺庙，他发现是沈阳光特意去替他求缘，求他安稳淡定，平安无事。 对沈阳光来说，那是安慰也是一种祈求，对沈乘来说意义却非凡。不似亲生却如亲生，他有什么资格不好好读书，不好好读书回报他们给予的爱。 沈阳光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他常说自己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没年轻的时候那么软肠子了，可就在送他来城里那天，他送他上车站眼睛红了一圈。他半蹲着身体，塞了一把玉米糖在沈乘手里，语重心长的说话，“乘乘啊，爸爸妈妈对你和对你哥一样，一样爱你。” 那天天气很热，他到城里眼眶也是热的。 赵聆摸了摸他的耳朵，眼神定格在他的睫毛长，沈乘其实长相很乖，可如果不是愿意接触他的人，不会察觉到这一面。沈乘总是一脸心事，不悲不喜，像个没有温度的背景板，就算沈乘存在感低，也还没到让人讨厌孤立的地步。 那些人到底在嫉妒什么？ “你能感受到他们对于你的爱，说明你值得被爱。”赵聆哄着说，“别想了，好好睡一觉，我守着你。” 沈乘再没了话，不一会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一觉到六点，窗外下了暴雨，沈乘头疼欲裂，出了卧室看见倒在沙发上睡着的赵聆，沈乘拍了拍脑袋，把被子拿出来给他盖上。 他还难受，动作不利索，险些摔到在赵聆身上，手臂不注意的下压把赵聆压醒了。赵聆疼得倒吸一口气，睁开眼就看到了沈乘一副要栽倒的样子顿时没了睡意，“你折腾什么？脑袋还疼？”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喝酒的原因，我脑袋还是很疼，我一会多喝点水。”沈乘一脸歉意，“我没注意，不小心给你弄醒了，对不起啊。” “没事，我没那么困。”赵聆喝了半杯水，“想吃什么？我去买。” “不太想吃。”沈乘摇头，“我看一会能不能再睡会。” “我说买醒酒药你不要，现在知道难受了吧。”赵聆叹气，“等着，我很快回来。” “不用了……” “你第一次喝酒，不吃药肯定难受。”赵聆说，“你的体质不一样，你要是再不用，一会我该打120了。” 第48章 药几块钱，医院几百块钱，还是选前者。 沈乘掏出手机，“我给你转账。” “这么见外？”赵聆挑眉，“我还没到买不起药的地步。” “总用你的钱，我……不好的……”赵聆摇头，“不能这么心安理得。” “什么我的钱？”赵聆笑了笑，“你忘了你的补偿？那一千八你还存在我这里呢。” 沈乘眨了眨眼，想起一千八从何而来，钱他最初没收，一是觉得太多了，他就没过收；二是大家赚钱都不容易，他怎么好能拿人家的辛苦成果；三是他以为退给赵聆，赵聆就会把钱还给那位年轻的社畜。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赵聆这么说，沈乘第一反应是高兴，这么长时间以来给赵聆添麻烦，那些花在他身上的钱都是从一千八里扣的，就代表自己并没有给赵聆添太多麻烦。 他煮了饭，在冰箱拿了为数不多的菜出来抄，天热不易放，白菜当三天就焉了，沈阳光从小就告诉他，适应购买，吃不完坏了不说，还浪费钱。 赵聆回来的时候饭已经做好了，他把水给沈乘倒上，揉了揉他的脑袋，“难受怎么不躺着，净给自己找事情做。” “怕你饿……”沈乘感觉说得不对，又立马补了词，“怕你饿了没力气，今天多炒了两个菜。” “是吗？辛苦了。” 赵聆看他吃了药这才放心坐下吃饭，赵聆吃了一口见他没给盛饭，有些恍然，“你怎么不吃？” “现在不太想吃，我等会在吃。”沈乘撑着脑袋看她，“你多吃点。” 赵聆被人看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往还有主播主动搭讪问他愿不愿意入境做个路人，他还没说话，钉子们就齐刷刷站起来跟保镖似的阻止，搞得对方以为要打架。 这次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太在意沈乘的眼神了，那双眼睛亮，瞳孔倒映着赵聆的五官。 他有点不好意思了，吃饭都故意慢下来，也没慢多久，这种眼神就没了，因为沈乘趴在饭桌上睡着了，闭着眼睛细发遮着额头，睡得安慰。 赵聆给他盖上外套，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忍不住把想法说了出来，“快长大，长大就好了。” 第28章 篮球比赛不仅让一班获得头次优胜，还让赵聆又受欢迎了一次，下午等晚自习那段时间长，赵聆一出校门就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眼神，她们大多数是女生，漂亮的漂亮，普通的普通，校服不同，来自不同学校。 赵聆没动，沈乘被姜乐乐顺其一拉，许睿还想说什么情况，就看到那些女生掏出手机对着他的脸咔咔狂拍，什么话也没说，各种小声说了些话然后以最快速度远去。 “什么情况？”赵聆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我在三台市火了？” “你得感谢你那些追求者，给你扩散你的颜值视频，你早火了，说真的，你要是进娱乐圈会不会抢很多人饭碗？”许睿捏着下巴，“我刚刚听到他们说夸你帅，终于见到你了，那一瞬间，我真感觉你已经是大明星了。” 赵聆：“我知道我很帅，请你不要随意爱上我。” “谁爱你了？谁爱你了！”许睿跳起来了，“我那是……我那是！” “行了许大帅哥，你以后也是大明星，走走在吃饭了。”姜乐乐拉住他，“要对自己自信。” “我多自信！方圆几百里都没人比我自信。”许睿说完看了一眼赵聆，察觉到一直沉默不语的沈乘，“怎么了沈乘？” 赵聆把凳子给沈乘拉开，替他回答了，“汤津今早找他了。” 愿赌服输，这场赌博最开始就说好了，赵聆参加比赛是为沈乘出头，汤津要面子自然会顺着答应，现在赢了，汤津确实该兑现诺言。 不过这份道歉里，仅仅只有汤津而已，没有其他人，连冯沉都没有出现过。今天早上沈乘撞到马沉，马沉也不是平时一副看他不爽的脸色，而是拘谨着躲避，生怕沈乘能看见他。 “老板四碗馄饨，四个饼。”姜乐乐喊完，“我给你们买水。” 许睿来了兴致，“那货怎么说？” “他说抱歉，下次不会这样了。”沈乘撑起脑袋，“让我别当真。” “我靠，别当真？他脑子瓦特了？这么欺负人，还要你不要当真。”许睿一顿来气，“我给他两拳，他能不能别当真啊？” 姜乐乐把水放下，“当时不是说他和那些参与冷落的人一起道歉吗？这不等于没做？” 汤津面子比钱贵，答应的快，但真到做的时候他肯定会不愿意。一方面他不想承认欺负沈乘，但又是真的看不起沈乘；一方面是忌惮赵聆，要真论后面打起来，他肯定打不过。 赵聆把水给沈乘拧开，撑着脸手指敲了敲桌面，“走神这么久？他是不是还跟你说其他的了？” 认识久了，赵聆一眼就看出沈乘藏没藏住心事，他本来没想问，想自己去问汤津，就算汤津不说，他哥汤令墨也会说，可沈乘一直走神，最后一节物理，他也没记几个笔记。 沈乘被三个人的目光汇聚，揉了揉脑袋，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大家都是他的朋友，朋友问他不该藏着掖着。 “他说他嫉妒我，嫉妒我成绩好，但没办法认同我，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也不会再为难我，让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沈乘轻声说，“还说，以后别让赵聆给我出头了，不自己解决找别人，挺……丢人的。” 第49章 “我靠！不要脸至极。”许睿跳起来，“他不也找他哥帮忙，什么玩意儿。” 姜乐乐也生气，“他果然还是以前那个德性，总认为都是别人的错。” 赵聆倒显得平静，“你怎么说？” “我没说话。”沈乘回答，“然后拉铃了。” 正边聊边吃着，一阵动静打断了他们的说话声，马沉和以往几个男生歪歪扭扭挤了进来，冯沉原本拽个二五八万的脸色瞬间变成嬉笑，“我以为这没人的，没想到你们在这啊，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们要是出去的慢，许睿可能已经跳起来发火了。老板把热好的饼端过来，语气有些沉，“这些男生生经常扯着一个瘦弱的男生进来，也不打人也不要钱，就言语侮辱，我劝过一次，刚那说话的男生还挺凶的，唉，我就没多管了。” 三中有钱人多了，再加上马沉这种爱显摆的男生，脚上穿着鞋总是贵的，这里生意本就不好，也怕带来麻烦。 “被他们围着的男生是不是很瘦，尝尝低着脑袋，刘海有点长？”沈乘问，“经常把两只手握在一起。” 老板点头，“对对对，就是他。” 赵聆咬了口饼，“是之前那个男生？” 沈乘没和他说过，但他知道，那男生一直是马沉们欺负的对象，看上去比沈乘还瘦小，轻轻一推就能倒。 沈乘忽然站起来，也没说要去干什么。赵聆知道他想干嘛，把他扯住，“你先把碗里几个馄饨吃完，吃了我陪你去。” 沈乘摇头，“我怕他又被打。” “不是说不打人吗？”姜乐乐一顿。 沈乘看了一眼赵聆，把马沉拉自己去高级餐厅的事情说了出来，许睿本就气着，这下天灵盖都要飞起来了，他付了钱一把冲了出去，姜乐乐反应过来赶紧追，沈乘也去追，赵聆在后面慢吞吞地追。 学校附近没几个隐蔽地点，还得感谢马沉上学期在群里发过这些角落，常是校内学生抽烟的聚集地。 许睿单枪匹马杀进角落，从烟雾缭绕中很快看见马沉，他捏了捏手腕，胸中那股热火还在翻滚，出生以来他从来不愿意信欺凌这种事，以前他听人家说对方的问题，懒得细管就没怎么在乎，现在他认识了沈乘，沈乘过得那么辛苦在学校还要被人欺负，这些人都什么玩意儿。 姜乐乐敢来时，已经打起来了，沈乘来时打完了，赵聆走了最后一道程序告老师。 落日下坠，暖光一遍一遍扫在赵聆身上，沈乘和姜乐乐搀扶着许睿，画面不狼狈，倒是温馨。四个人没上晚自习，沈乘和姜乐乐在医务室守着许睿，许睿则躺在病床上一副很安详的模样。 他不会打架，冲过去时踩滑了，腿抽筋了，撞了一下马沉，觉得自己出场狼狈，一直冲着马沉骂，马沉似乎心情也不好，烟一丢就给了许睿一拳，等反应过来，许睿已经躺地上了。 考虑到许睿家长特殊，老师带着马沉的家长一起来了医务室，八点半许睿的父母才匆匆敢来。许睿的妈妈一头大波浪，跑过来一把抱住床上的许睿，“儿子你怎么样？” 许睿闭着眼放佛已经上了天堂，“妈，我看到天使，还有城堡。” 大波浪妈一听眼泪刷刷掉，“儿子，是妈妈没保护好你。” 许睿爹站在那里气场就足够大，班主任细心说了一番原由，“赵聆他们在外面吃饭，许睿同学发现马沉同学悄悄抽烟想劝告，结果崴了脚，就说要告诉老师，结果马沉同学……就动手了。” “不是这样的！”马沉喊了一声，“是许睿骂我，威胁我说如果我再……我再……” 再欺负别人，许睿就让他家破产 ，还拿文言文骂他是傻逼。 一直处理到九点，这件事才结束，马沉父母一直给许睿父母赔不是，许睿父亲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最后也没有说原不原谅。 赵聆和沈乘赶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家，沈乘困得倒在他旁边，赵聆掏出手机点开相机自拍了一张。 “到了。”赵聆喊他，“下车回去休息。” 沈乘眨着干巴巴的眼睛，“你不走吗？” “我还有点事情。”赵聆说，“你先回去。” 沈乘没问赵聆要做什么，下楼回家了，洗了澡他没了什么困意，摸出几张卷子出来做，写完第一面，手机响了。 陌生来电。 沈乘犹豫了下还是接了，对面传来奔跑的呼吸以及熟悉的声音，“沈乘，下来。” 沈乘记得自己没有告诉赵聆自己的号码，但不是现在该纠结的问题，他动作比大脑反应快，已经走出房间往门口奔了，“好，我、我马上下来。” “不着急，你慢慢下来。” 沈乘把钥匙装兜里，“我听着你很累。” “不累。”赵聆气喘吁吁，“挂了，下来。” 夜晚小区没什么人，只有混杂的电视机和说话声，还有沈乘第一次听见的婴儿哭声，沈乘只能看到一脸黑暗，忽然，光晕在他眼前亮起。 光晕泛起光泽的同时，赵聆那张脸在清晰放大，他眉眼温柔，嘴角带着笑意，冲他扬下巴，“快过来。” “你这是……” “烟花棒。”赵聆说，“来，给你两根。” 明明还是夏天，却给沈乘一种过年的感觉，赵聆脚边还摆着几个烟花盒，像极了那些分享放鞭炮的小孩子。 第50章 沈乘接过烟花棒，炸裂的烟花绽放。赵聆往手里塞了满满一大盒，“边放边走。” “今天什么日子吗？” 赵聆笑得随意，“能什么日子，带你玩玩，一直往前走。” 沈乘乖乖听他的话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身后一阵噼里啪啦，盒子被点燃，释放出如圣诞树般的烟花，烟花弹跳在地上噼啪作响。 赵聆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他身后，大概是他一直观看烟花没有反应过来。赵聆穿着白净的外套，身上蹭了点灰，赵聆很在意形象，头发看得出被好好整理过，此刻手里捧着一个八寸的蓝色星空蛋糕，笑意温柔，“沈乘，十八岁生日快乐。” 第29章 沈乘眼睛装下赵聆这副模样，他呆在原地，“你什么时候……” “如果告诉你，我第一次看你的身份复印件就记住了你的生日，你信吗？”赵聆笑了笑，“我不是故意看的，帮老太太整理东西看了几眼。” 赵聆没有撒谎，他确实是这样记住沈乘生日的，因为在租客中没有沈乘这样的未成年，也是老太太人好又喜欢沈乘这样的乖孩子，不然这房子十有八九不会租给沈乘。 认识这么久，沈乘总体性格，赵聆都了解了不少，他太容易感动，又总是一副怕自己说错话的样子，在他面前很乖，令他生起强烈的保护欲。 既然那么多东西都未曾拥有，那我就帮你一一实现。 正如赵聆所想的一样，沈乘满脸感动，眼眶红了一圈，泪滴顺着眼角下滑，扯起胳膊胡乱擦了擦，“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谢我？”赵聆单手撑起蛋糕，单手揉他的脑袋，“我自愿的。” 认识你，帮你，我自愿的。 照顾你，陪伴你，替你出气，我也是自愿的。 没人逼我。 只要你能看到是我，就值得。 沈乘盯着星空蛋糕，奶油涂得可爱，“真好看。” “别哭了。”赵聆把蛋糕递在他面前，“给个面子，闭眼许个愿。” 沈乘没过过生日，他最快记起曾经电视剧里表演的场景一样，双手合十，闭上眼，虔诚地许下自己的心愿。 再睁眼，一口气吹灭蜡烛。 赵聆恍惚回神，向哄着小朋友一样问，“你许了什么？” 沈乘张了张嘴，把话忍在嘴边，“不是说，说了就不灵了吗？” “都是骗人的。”赵聆把蛋糕放在他手里，“你不说出来，老天爷怎么知道你的愿望？” “那也不能说。”沈乘摇头。 赵聆不逗他了，抱着剩下的烟花棒和沈乘端着蛋糕上楼，沈乘快速分了蛋糕，赵聆拿勺子舀一口，“今后马沉不会再欺负你和那个男生了。” 沈乘抬头。 赵聆察觉他的欲言又止，“他被处分了，因为许睿父亲的关系，许睿也把他霸凌对方的事情说了，刚我去拿蛋糕，姜乐乐打电话说的。” “不用担心了，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这些伤害已经对沈乘造成了，赵聆知道这些话也就起了个心理作用，但他支持沈乘的想法，谅解与否，无人该干涉。 “遇到你后，我一直很安全，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感谢你，赵聆，谢谢你。”沈乘说得很用力也很真诚，“谢谢你。” 赵聆看他乖巧样子，心软绵绵的，他心情也很好，手指往奶油一滑，起身抹在他的脸上，“如果能让你安全，你可以一直跟着我。” 沈乘望着他发亮的眼睛，蜷缩的手指动了动，抹上奶油，伸手点到赵聆的鼻尖上反击，“好。” 许睿的事情处理下来，他两天没来上课，耽误了课程，回来就奋笔赶作业。 时间飞快，眨眼期末渐近，沈乘和赵聆相处的时间变成了赶作业，老师布置夸张，没人敢不好好应对。 期末当天暴雨不停，手机不断推送了好几条当日黄色预警，出了考场，雨下得更凶猛。赵聆拿了瓶可乐给沈乘，“考得怎么样？” 沈乘摇头，“可能不太好。” 期末考试结束，也就意味着沈乘得回家了，赵聆帮他收拾了一些小物，见他费力的收拾着棉絮，有些不忍，“你这些要扛回去？” 沈乘点头，“扛回去晒晒。” “回烟水镇的路途长，你扛着能行吗？你放着，我有时候帮你晒。”赵聆真担心他，“放着。” 沈乘盯着棉絮，“会不会麻烦你？” “有什么麻烦的？”赵聆抹了抹额头的碎发，发现自己该剪头发了，“举手之劳。” “我还是不麻烦你了……” 棉絮最终还是留下来了，沈乘拿着一些小东西出了小区，赵聆把他送到车站，给他买了一袋水果和零食，“到了给我打电话。” 沈乘笑了笑，“你真的很像家长送孩子。” “是吗？”赵聆忽然不要脸，“那你要不要叫我一声爸……哥哥？” 沈乘眨了眨眼，“为什么是哥哥？” 赵聆干咳，“哥哥也是家长，行了去吧，记得给我打电话。” 沈乘点头上了客车。 在车子发动前，赵聆想过无数关于挽留的借口，留在市里不好吗？留在市里还能一起过个愉快的暑假，还能一起吃火锅，这一回家就要一个多月不能见面了。 但他没想到该说那个借口，车子已经发动了，泥点子沾满的玻璃窗内沈乘对他招手，手里捏着赵聆刚买的橘子。 第51章 赵聆隐约看懂的嘴型——谢谢、哥哥。 赵聆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这人，怎么还撒娇。 回烟水镇的路也漫长，沈乘歪来倒去睡着了两次，幸亏旁边座位没人，不然靠在人家身上肯定尴尬。 外边天阴恻恻的，远处白光乍现，看样子市里的暴雨已经延续到了这边。沈乘拿着行李找了个摩托车，师傅熟练将他箱子绑定在后座，沈乘背靠着箱子一路吹着风，幸好运气不错，刚到家门口缓缓感受到雨滴，他付了钱道了歉，冒着快要暴降的大雨进了屋。 沈阳光见他忙里忙慌，手里赶紧扯下张帕子，“哎呀，你怎么到了不和爸爸说？爸爸去接你，要是下雨了感冒怎么办？” “没事的爸爸，”沈乘擦了擦脸，“我运气好，没被淋太多。” “去洗个澡。”沈阳光摆手，“我给你煮碗汤，待会你妈回来，你俩一起喝。” 赵丽慧还没下班，这段时间她换了白班，不到晚上八点不会回来。沈阳光前段时间太勤，这段时间休了一段时间假期，算下来得有半个月，恰好是沈乘暑假。 “哥回来吗？”沈乘把帕子挂上，“我忘了问他。” “我给你哥打电话了，他说十有八九不回来。”沈阳光叹了口气，“你哥心事重，藏得住事情，也不知道他准备考研还是直接出来工作。” “哥那么优秀，我支持哥。” “你呀，好了，把行李收拾出来下来。” 沈乘提着行李上楼，“好。” 他的东西不多，在学校大多都穿校服，日常服装都没几件，沈乘收拾出来，想起要给赵聆发消息，摸出手机才发现五分钟前有个赵聆的未接。 响了一声，对面就接了，声音带着浓郁的沙哑，“到家了？” “你感冒了？”沈乘一愣，立马关心起来，“吃药了吗？” “没有，小问题。” 赵聆实在不想说自己是吃东西哽住了，老太太想给他拍背顺气，差点把他拍离世界，他呕出来后嗓子就哑了。主要这种丢脸的事情如果要问为什么会哽住，他那里说得出口，担心沈乘路途而走神，一口气吞了饺子。 “你别说话了。”沈乘说，“我到家了，有很多时间，我们文字交流吧。” 赵聆嗓子太哑了，沈乘很担心，赵聆想辩解，电话已经被切断了，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备注小乖消息弹了出来—— 【小乖：你多喝点水，别吃凉的，要是实在难受得去医院。】 这是他们第一次文字交流，以往他们都是当面聊，再加上每天都在一块，根本用不着打字聊天。 赵聆笑了笑。 消息又响了起来，沈乘给他发了很多链接，关于如何保护嗓子和合理规划生活的公众号文章，不少，起码五个。 【你这是想让我提前步入养生生活吗？】 【小乖：没……】 【小乖：起码你能舒服点。】 赵聆又笑，秒回：【养生我没有意见，主要不喜欢一个人，你要和我一起吗？】 沈乘支持他保护身体，没有細想字里行间的意思：【我们一起坚持。】 赵聆又是秒回：【嗯，说好，以后你要和我一直坚持，怎么都不能放弃。】 沈乘见说动了他，立马敲字：【嗯嗯。】 屏幕那头赵聆忍不住笑，肩头被人轻推了一把，手指飞快摁灭屏幕。钉子点着火，吸烟，扬起眉头，“和谁聊天呢，这么神神秘秘？” 赵聆心情飞好，但不打算告诉钉子，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不继续吼了？” “嗓子要冒烟了。”钉子摆手，“我可不想跟你一样，一来非要选什么死了都要爱，唱不了那么高的音给嗓子唱哑了。” 赵聆低头笑，“这叫策略，你看杨奇还找我吗？” 钉子沉默了会，“还是你聪明。” 今天是大米生日，杨奇亢奋拉着人群高歌，什么歌都接的上，另一只话筒永远在他手里。他又爱磨人，在场每个人都和他一起唱过歌。 赵聆唱完死了都要爱，胡乱灌了几杯酒，就出来吹风了。沈乘回家后，他总感觉内心空荡荡的。 “赵聆。”钉子在赵聆身边坐下，脸上犹豫了片刻，“问你个事。” 赵聆看着他烟雾缭绕的脸，“直接问。” “你谈过恋爱吗？”钉子问，“都什么感觉？” “因为那个女生？” 钉子点头：“嗯。” 钉子的语气有些黯然神伤，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里面总点错过相关的悲情歌，让他恍然想起自己还没有给那个女生答复。 赵聆手臂撑在大腿上，翘着花坛种满的万年青问，“你怎么想的？” “我……”钉子缓慢吐了口烟雾，“我配不上她。” 第30章 钉子陷入了某种复杂情绪，他低着眉，自顾自说下去，“你知道我，现在是个混混，知识水平不高，还总是在外打架，以后肯定要出去打工，而她会画画会上好大学会看见更多的人，我不知道她喜欢我什么。” “她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你呢，你对她什么情绪。” “我不知道。”钉子摇头，“我没谈过恋爱，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我总会想起她对我笑的样子，很干净很美好。” 有女生喜欢钉子，大米除了调侃也是真心实意为他开心，钉子虽爱混，但长相身材不输一堆所谓的帅哥。赵聆没见过那个女生，但听了这么多事，心里知根知底，对方似乎不是开玩笑。 第52章 “我初中谈过一次，但那是打赌打输了。”赵聆回忆着说，“我也不懂恋爱相关，要不然，你大胆些去与她交流？” 钉子扭头看赵聆，眼睛忽然定在某处，移不动了。见他这样，赵聆也看过去——路灯下的女生裙子上大小斑驳着颜料，手里拿着一大块颜料的画板，她不知道在哪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听了多少。 钉子要欲言又止，起身就要扯着赵聆回包厢，女生提着画板着着急急跑了过来，跑得太急险些摔在钉子面前。钉子单手扶住她，两人对视中钉子又率先移开，单手把手里的烟灭了。 赵聆像个误入的外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先进去。” “孙钉。”女生小声喊他，“我……很早以前就见过你了。” 钉子的脑里并没有与她有关的记忆，他闻到自己身上的烟味，后退了两步，怕女生闻着不舒服。 “你很优秀，我们并不适合……” “不是的！”女生打断他，从书包里掏出她的素描本，快速塞在钉子手里，“我希望你好看看。” 素描本上字迹秀气，写着女生的名字胡雪月。钉子翻开素描本，里面每一页都与他有关，是各种各样的他，下面还有小文字。 “青山路旧巷的流浪猫你从前年到现在还在喂对吗？我家住在那里，那些猫偶尔会到我一楼姥姥那里去，我喂过几次。”胡雪月说话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你把它们喂的很好，很多路人抱走领养了不少。” 钉子瞳孔晃动。 “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认识你，知道你的名字，知道你的就读学校，知道你会打篮球，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情。”胡雪月直言，“你或许不记得我，但你一定知道那只瘸腿的橘猫，是你找回送到我家的。” “我喜欢你从来没想过配不配得上，我知道你是如何样的人。”胡雪月眼角落泪，“所以，请你不要拒绝好吗？” 热浪翻滚的夜晚，由每股空气组成，耳边声音从万般安静到略为嘈杂。一众人出来，赵聆看到钉子坐在椅子上发呆，他手里捏着那本画册，眼睛红了一圈。 “都喝！怎么不喝了！” “来干，都给我哥面子！” “别碰着我，我他妈还能喝几瓶！” “……” 大家喝得烂醉，歪七扭八被赵聆先送上车。赵聆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钉子一个人在外面做了五个小时。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了。” 钉子缓慢回过神，把册子关好捏在手里，擦了擦起汗的脸颊，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声音越来越沉重，“我要考本科。” 赵聆坐下，脸上带着笑，“你答应了？” 钉子摇头，“没有，我只是跟她说，我现在配不上，我想考个好本科，虽然也配不上，但起码好点。” 钉子没有那么多追求，他一向不喜欢读书，小学数学题可能都不会做几个。赵聆认识他之前，他和大米们一样，认为读书就是混，混完就进入社会打工，两个人曾一起邀约进厂或者去当服务员。 钉子的话坚定，让赵聆看到一种不同的东西，这应该就是刘敏云常说的真正追求。 不过他的追求不是要自己探索的，是从他出生那刻起就已经定好的方向，他作为长子只有前行。 和钉子们这场酒干完，赵聆又和他们出去疯玩了一阵子，沈乘每天都会发信息给赵聆，有沈乘拍的花花草草、蓝天白云、青山稻田。 【我们这边下了雨，好巧不巧，花都开了，虽然热，但想拍给你看。】 赵聆嘴角抹起笑，肩膀被杨奇拍了一下，有反应的回头，“怎么？” “你一个人傻乐什么？”杨奇说，“大米哥都给你烤好鸽子了。” 钉子这件事大伙都很开心，这次在野外烧烤，大米也完全是为了庆祝钉子的事情，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大家都认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烧烤味很浓，赵聆没有过去，拿着手机对着小溪拍了两张照片，拔了个草，“你先过去，我等会。” “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啊？你别中途跑啊！”杨奇说完忽然反应回来什么一样，“那俩我也不认识，丁总叫过来的，我知道你不知道有人一见面就跟你勾肩搭背，我也烦，哥，我今天在这里，他们别想碰你一下！” 丁家笛算这群兄弟伙里朋友不少的人，他这人说好听点是讲义气，说难听点就是喜欢打着兄弟名义来重在参与。最开始他和赵聆关系并不怎么样，甚至丁家笛有跟钉子说过，如果赵聆成为兄弟，他第一个退出。 但没想到他不仅没有退出，和赵聆当兄弟这段日子里，几乎是说不尽的好话。 这次他喊来了两个男生，外貌模样也不像个正常高中生，或者说就不是学生，手臂上刺青若隐若现，虽然如此也不见耐打。 “想什么呢？”赵聆说，“我给老太太发个消息，她还不知道我跑郊外来了，要是知道肯定要担心，不然我就进不了门了。” “怕啥，我收留你哥。”杨奇躲开赵聆假装打过来的手，“我开玩笑的，我过去给你撕烤鸽子。” 赵聆把照片发给沈乘，学他说话—— 【我们这边没下雨，一整天大太阳，溪水清澈，还有树林，挺不错，下次带你来。】 赵聆过去时，烧烤已经嗨起来了，他们喜欢啤酒，已经喝了两件酒，酒味裹着凉风，短时间消散不去。 第53章 赵聆吃着杨奇给他撕得鸽子，刚塞在嘴巴里，就听到一股醉醺醺的装逼口吻：“我说真的，我打架没在怕的，以前铁头想和我称兄道弟我都没答应，我的战绩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超越。” 桌上有几个已经喝上头了，丁家笛弹了弹烟灰，笑得不屑，“战绩？你别说了，你要是喝酒破威尼斯记录我还能信那么一回。” “说真的，你们这些欺负人的手段太不行了，我初中那会根本不怎么玩，我们班有个讨厌的，没人喜欢他，每次打扫卫生我都会把他关在厕所里，有次大冬天给他关厕所里，哎哟，还好老师发现了。”那男的急了，“人没事，后来怕出人命，我们就半调子玩着，你说是吧江力。” “是是是，忘不掉，靠他练了一些手段，后来才没让铁头针对我们俩。”江力说完迟疑了一下，“我记得那男的成绩还不错。” 铁头这人蛮力不讲武德，根本不会玩什么花招，这俩人想买好他的关系，出了不少招帮忙，其中几个方法都不错，搞得了好几个人了。 后来铁头想把他们捞过去，当所谓的军师，俩人没干，这里找兄弟安窝，那里找兄弟玩耍，三台市混混就那么些，绕来绕去，就绕到钉子们这里来了。 钉子听得嗤之以鼻，“就欺负弱者获得虚弱，会不会太low了。” “怎么是欺负弱者了？有些人本来就欠打，而且我们又不是白欺负他，也是顺便帮他练练胆子，练练反应能力，自己笨怪谁。” 江力点头，“这可不是欺负人啊。” “年轻的时候谁没打过架啊，再说了，指不定那人真有问题呢。”丁家笛接话，“吃吧吃吧。” 大米拿着一盘刚烤好的鸡肉，“多吃点，诶，赵聆，想什么呢？” 赵聆捏着肉，走了一会的神，“没什么，在想怎么达到和你一样的厨艺。” “捧杀我呢。”大米摆手，“你们先吃着，我把鸡腿烤好了一块吃。” 丁家笛抱了一件新的酒，嘴里话题时不时变换，除了那俩新来的男生，钉子杨奇他们几乎插不进话，于是就变成了三分队。 钉子杨奇大米一块，丁家笛和他那俩朋友一块，赵聆一个人坐在角落。丁家笛每次意识到自己冷落钉子他们时，又会很快被那俩人的话拉回去。 到了临界点，丁家笛那三人几乎醉到这地，那个最爱装逼叫邓高的人 忽然掏出手机，抹给脑袋都要直不起丁家笛看，“我记起来了，我那个被我关厕所的初中同学，我忘了我空间存着照片，给你看看我的战绩，哈哈哈哈，这可是我第一次学会了打架。” 丁家笛撑着脑袋，手摸索着去拿，喝太醉没拿稳，手机啪一声掉在地上。赵聆帮大米端菜，顺手帮忙捞起手机，等他捞起来，手机那张图片令他瞳孔放大，血液倒流。 “你怎么这幅表……” 钉子说完站后面看了一眼，脸上更是难看。 手机里是一张昏暗角落的照片，这所学校应该有些年岁了，墙上是多年留下来的脏垢。地上一片垃圾，几个人手里拿着打火机，对着正中心的男生。 男生鼻青脸肿，但看脸色青涩得很，尽管画质有些糊，但通过对方五官和眉眼很快就能认出来，那是十四五岁的沈乘。 “你们在看什么？我也要！” “你看个屁，你吃你的肉。”钉子把杨奇按回去，拍了拍赵聆的肩膀，“我知道你没办法冷静，但你先别看了，我怕我也不能冷静。” 赵聆深呼吸，点开邓高的qq相册，里面除了他年轻时候拍得中二病自拍，全是他口中所谓的“战果”，是一些被他欺负的可怜男孩子，大致翻了一下，赵聆翻不动了，太多沈乘脆弱的照片了，太多了。 他过去到底过得什么日子？ 他到底怎么撑过来的？ 赵聆喉咙突然很疼，他删掉了邓高所有的战果，再注销了账号，再把手机一脚踩碎。 杨奇不知道气氛怎么突然变换这么冰冷，尤其是钉子难看的脸色，他想问，一抬头就看到赵聆的脸，有些惊讶，“哥，你怎么哭了？” 第31章 暴雨忽下，上空漂浮着浓郁的黑云，地面刺耳尖锐。 沈乘想帮沈阳光种地，沈阳光却不怎么愿意让他下地，趁着下雨把他关在家里，冷风钻进屋内，房子显得寂静，沈乘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洗了衣服干不了，下大雨又没办法种地。 沈觉已经打电话到家里来了，这个暑假他并不回来，他忙着工作没时间来回跑，争取春节早几天回来。赵丽慧关心几句，恋恋不舍挂了电话。 暑假作业全部做完了，沈乘难得不想多做卷子，他掏出手机看微信，把窗外暴雨遮住的远处拍给赵聆—— 【下雨了，不能出门，不知道那些花花能不能撑到雨停。】 赵聆没有回。 消息还停留在赵聆说的溪水上。一周了，赵聆一周没有回他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沈乘也不在意他的回应，发完整理完衣柜，躺在床上想休息会，没想到一觉醒来是天都黑了。沈乘揉了揉眼睛，去厕所洗了把脸逐渐清醒，淘好米放进点饭锅，赵丽慧正好下班了回来做菜。沈阳光很晚才回来，他换身脏兮兮的去洗澡，沈乘给他热好饭，添了一大杯热茶。 “你妈睡了？”沈阳光问完又反应过来了什么，“那我们小点声，不要打扰他。” 第54章 “妈明天换班。”沈乘说，“爸，你吃了饭也去休息吧。” “诶，行，那碗你洗洗。” 沈乘点了点头。 在家里的时间过得缓慢，沈乘在家里呆了有一阵子，偶尔会上网看看新闻，偶尔会拍点看见的风景发给赵聆，尽管赵聆都没有回。 他不知道赵聆在忙什么，但想了想，除了姜乐乐许睿外，他们似乎没有共同认识的朋友。 赵聆那些关系铁的兄弟们，沈乘也没有联系方式，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不对劲、不舒服，仿佛要发生什么大事。 沈乘不知道的是，在他预感的前一周，大事已经发生了。 小区被围满了人，但都不是什么路人，都两家家属和几个装扮怪异的混混，在他们面前站着一排保安，保安后面是一排穿戴精致，模样严肃的律师，正要一一替他们解答。 老太太放下窗帘，扭头看着沙发上一言不发的赵聆。漂亮的脸蛋因为没有睡好，有几分疲态，那双眼睛没有聚焦，而是散在没打开的电视机上。 刘敏云放下茶杯，捏了捏太阳穴，“三天了，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打架？” “你这么凶干什么？”老太太指责，“你没看他也受伤了？” 刘敏云从云都赶来，这几天吃不好睡不下，平日里最是保养认真的脸都没撑住精神，神态没办法温和。 一直以来赵聆的优秀给了她不少面子，在贵妇圈大家最显摆除了钱就是孩子是否优异，而她的孩子从来都是被夸的，从来不会留下一点糟糕让外人嚼舌根。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居然会动手打人，而且那俩人才见过几次？酒也能把人揍进医院，还差点揍出人命来？ “妈，他是受伤了，可医院那俩差命没了，我知道你疼他，但如果不说清楚，这事怎么解决？”刘敏云气打一处来，“我当初就是撞破头，我也该把你来三台市的想法掐死，不然都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你现在是想怪我这个老太婆？”老太太站起来，“你要是前几年偶尔带孩子回来看看，孩子也不会对这里有什么好奇的地方，你倒好，三年才回来一次。” 刘敏云嫁得好，在这一片都知道，当时婚礼举办盛大，路人都能分到一包喜糖。可嫁到云都以后，刘敏云很少发信息回来，只是会偶尔打一个两个的电话。 老太太心寒万分，骂了她几次，刘敏云嘴上答应，但都没有做到，从未母女关系开始疏远。 “太忙，我顾不上。” 刘敏云捏着手，话语苦涩。 “是忙，忙到你爸命没了都没办法回来。”老太太甩话，“你是有钱了，成阔少奶奶了，怎么能下凡呢。” “妈，别说这个了。”刘敏云转移话题，“先把孩子的事情解决了吧。” 老太太不说话了，看了一眼赵聆，背着手回了房间。客厅很快安静下来，外边处理的差不多都已经散了，刘敏云看了一眼手机，语气冷了两分，“你到底在任性什么？” 赵聆回头看了刘敏云一眼，她神情不耐烦，显然装温柔装不下去了，那双眼睛带着怒火，即将将他吞没。 母子多年，赵聆太熟悉刘敏云这个样子了。她从来不会发脾气，但总得用眼神来震慑别人，在她眼神下你一定存在错误，哪怕你是对的，但你必须承认你是错的。 你要道歉，你要祈求原谅，夺回在她母亲心里的信任。 他决定来三台市那天，刘敏云也是这个态度，似乎赵聆的决定超乎了她预想的范围。在亲戚外人口中，赵聆的印象都是听话、学习厉害、长得好看等一种好标签，尽管他偶尔调皮一回，刘敏云也不会认为他会有多叛逆，直到他提出来三台市，到现在在三台市发生的殴打事件。 刘敏云忽然认为，自己儿子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听话，更不会愿意和她真心沟通。 见赵聆长久沉默，刘敏云表情管理失控，“来三台之前，你答应了我什么？你来了以后又干了什么？认识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堕落成这样子。” 赵聆望着她，“什么不三不四？” “有些话我不说，但不代表我没有意见，你交的朋友能不能都好点？你看看那些在外鬼混的，能给你带来什么？”刘敏云双手抱胸，“你应该清楚，你跟他们不不一样。” 赵家在云都家大业大，是旁人攀不上的富贵豪门，在赵家出生的孩子也是一样，天生就拥有一切最好的东西。 这些旁人想要的，刘敏云不明白赵聆在挑剔什么，这明明是那些人摸爬滚打想爬上的生活。 “不一样？”赵聆听得有些茫然，“哪里不一样？” “那里都不一样。”刘敏云抓包而起，“我去酒店了，明天你跟我去人家家里道歉，让人家撤诉。” 刘敏云一走，赵聆倒在沙发上，他刚闭上眼，手机响了。他想起来自己设定了开机时间，现在时间到了，手机自动开机，页面密密麻麻是红色未接，钉子那群人估计都没敢，轮流着给他打电话。 “你怎么回事，怎么关机了，你怎么样了？没事吧兄弟？”大米问，“我们去找你，小区门口一堆保安不让我们进。” “让我说两句。哥，你别担心，丁总说他去医院找那俩男的商量商量，看能不能不要起诉你，我也跟我爸说了，看他能不能帮上忙。”杨奇担忧，“你别有负担啊哥。” 第55章 “对对对别有负担，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大米说，“你下次打架别一个人去，带上我，什么事情哥们替你扛。” 他们说得认真，赵聆轻笑，语气轻松，“我能有什么事，你们别瞎操心，会解决的。” 杨奇大米交换着安慰，怕说多了就把电话挂了。赵聆看了通知栏那几条绿色的微信信息，片刻出神，随即关了机。 他爸找了关系，这事完全没有蒸发的痕迹，刘敏云还拉着他去道歉，对方家属已经撤诉了，背地里应该是收了钱。刘敏云讲究一些礼貌，这些礼貌是赵聆特别不理解的，就比如把人家不小心撞了，都非得拿东西道歉，尽管人家没有在乎过，也要人家彻底原谅她的过错。 这就是他爸口中的浪漫，也是这点，他们能走进婚姻殿堂。 刘敏云买了一大堆东西，上车后温声提醒赵聆去医院要如何道歉，无论赵聆理不理，她的话到医院门口才停下。 他俩被转进了vip病房，两个人住在一间，浑身红肿，但不方便行走，两个人靠着枕头正在床上翻手机，看到赵聆进来，他们都本能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小兄弟，我儿子不懂事，阿姨买了一些上等的补品放在这里，你们有空可以试试。”刘敏云微笑，“要是这里不舒服，要换更好的病房，我都可以替你们安排。” 邓高见刘敏云态度好，忽然有些爽了，挑起眉，“我想每天都吃天妙酒店的饭菜。” 天妙酒店，三台市最有名的五星级酒店，一顿饭菜基本五位数以上。 刘敏云刚要应，赵聆按住了刘敏云的手臂，“妈你先出去吧，我想和他们俩待在一起好好道歉。” 他也不管刘敏云答不答应，就把刘敏云推了出去。赵聆站在病房门口，感觉空气都不流通，邓高俩人所在的空气都在着恶心犯晕的难闻。 赵聆和普通人确实不一样，那张脸是同性都想多看几眼，他站在那里一束光打在侧脸上，显得安静静谧，神情的不悦已经出现，黑色的瞳孔在看着他俩的时候，都带着冷淡。 “我来找你们是想知道答案。”赵聆说，“那天我问过了，你们为什么那么对他？” 第32章 从他有记忆起，他就被输入谦良优秀的长子身份，不触碰其他不该触碰的领域，因为这样的生活环境，他几乎忘了在遇到难受事情上该有怎么样的情绪。 一旦有一点波动，刘敏云会告诉他，算了，要有气度，没必要，注意身份。时间长了，赵聆习惯了无所谓，对于一些情绪选择无视。 可这次不一样，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受，好像被人踩在脚下，没想到照片上沈乘的样子，他心脏都被抽痛了一般。 在他走出这种情绪，江力和邓高已经倒在了地上，要不是理智告诉他，他可能真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江力邓高本能是害怕赵聆的，他们没想到赵聆那么能打，又是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场面，他俩本能靠近了些。 江力手一抖：“我跟你说，这是医院，警察随时都会过来，别想搞事情。” “对，别以为我怕你们。” 赵聆目光扫过去，“你们回答就行。” “不回答会怎么样？”邓高问，“再打我一次？” “你想想试试吗。”赵聆不想跟他废话，“说吧。” 要不是差点嘎掉，他俩肯定不会信，他们不是赵聆的对手，互相看后，江力看了一眼邓高，轻缓了一口气，“不是我们这么对他，先说我吧，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身上就有很多标签，说他是穷山村来的，没什么脾气，还没有朋友，我一开始是不想关注这些的，直到我们班班长想追校花，班长脾气大朋友多，又会打人，惹不起。” “班长被拒绝后，看到校花和沈乘一起去了办公室，从哪天起，沈乘就被盯上了。班长殴打沈乘习惯了，就拉动了关系，后来怕大家腻，就交换欺负，那次他差点死了，班长也没有放过他，花钱找人欺负他，我们平时生活拮据，听到钱没忍住。” “那钱还不少……后来欺负习惯了，就……习惯了。” 他说得歉意万分，如果赵聆很早以前出现在沈乘身边，别说被欺负了，就是喊哥都没有关系。 他们无法弥补过去的事情。 “他成绩一直很好，老师都很喜欢他，但也帮不了吧，你也别指望我们忏悔了，在那种地方读书不抱取暖，下惨可能比他还惨。”邓高说，“我是沾沾自喜欺负过他，我找不到第二个能让我舒心的家伙了，他是唯一一个，你打了我们，就当还了，我会让我爸妈算了，这事能不能两清了？” 谁都不想惹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他们又是混子，被知道打架打进医院很丢脸，何况还是被同龄人打，说了更丢脸。 从医院出去天以后黑了，刘敏云在打电话，赵聆盯着窗外发呆，不用多想都知道刘敏云那通电话是他爸的，正在交代目前的处理情况。 车停在小区，刘敏云把电话挂了，把脸上的头发别在耳后，“这件事情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赵聆推门的手一顿，轻笑着反问，“如果发生了会怎样？” 刘敏云和他长得很像，他们眼睛都是会在认真表情上变得异常发亮，淡淡琥珀色的瞳孔上倒映着赵聆的五官。 刘敏云把手机装进兜里，话语听不出情绪，“你不会想知道的，赵聆，我希望你能知道你背负了什么。” 第56章 太熟悉了。 这句话从小听到大，从他不知道为什么一诞生就要背负莫名其妙的东西，那些作为的权利，在他尚未知晓自己想要不想要的时候，已经强行把他塞了进来。 没人不爱钱，是的，每个人都为了赚钱活着，可是从生下来就塞进继承的圈子里，真的人考虑过他喜欢吗？ 有时候他常在想，网上说的努力要让孩子拥有快乐，拥有属于自己的明天，为什么在他身上没有，为什么是要他接下家里的全部，全心全意成为一个工具，失去同龄人的一切。 刘敏云曾经告诉他，这是他出生的原因，因为家里不可能没有继承人，他必须背负一切，为这个家而活。 窗外在下雨，三台市陷入漫长的雨季，赵聆无心出门，关机了一个月，在家里写作业睡觉，让自己尽可能脱离这种悬空的感觉。 老太太想找他说几句，但看他的样子又忍了回去，只得多买些水果，让刘敏云别来找赵聆。 刘敏云好不容易回来，参加完同学聚会才打算回云都，她带着一众行李来小区，被老太太堵在小区外。不多时，刘敏云才远去，走时隔着老远给赵聆打电话，发现打不通只能发了信息。 这条信息，赵聆晚上才看见—— 【你如果真的知道错了，应该反省反省，想清楚了告诉我 我带你回云都。】 赵聆没看，退出无意看见沈乘那一堆的消息，沈乘发了很多，盐水镇的晚霞很漂亮，烧了半边天的暖火色；日出也漂亮，橘黄色淡淡的圆圈圈，渲染了天空，那股光线远处撒来，照在防盗窗上。 沈乘发了很多日常，很繁琐，但都用三言两语说得很细致，似乎怕他不明白，总会说完再补一张照片，尽管赵聆他都没有回，这些消息仍然在继续。 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赵聆心悬挂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不知道怎么面对沈乘。他知道沈乘受过委屈，在同学间不被好好对待，但他从来没想过他受到的伤害这么大，超出他所能接受的范围。 就因为他安静，不喜欢说话，看起来有些丧丧的，就可以剥夺他做人的权利，把他不当一样欺凌羞辱？ 为什么？ 凭什么！ 赵聆闭上眼，给沈乘回复了个近期会很忙，没时间看手机的消息又关了机。 刘敏云回去时又来找了赵聆一趟，她去美容院打理一番，整个人精致得和小区的花草不成对比。 她们在附近一家餐厅吃饭，刘敏云点了些素菜，单独给赵聆加了两份荤菜，擦着筷子，不紧不慢道，“你爸爸不是普通人，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从小就是他认定的继承人，我希望你知道做什么对家里有好处。” “小的时候，我总教育你，人要知恩图报。我不求你会变成多么乖巧的孩子，但我希望你知道，这一切的东西都是对我们最有价值的存在，你要高三了，马上考大学了，妈妈希望你不要任性了，想清楚，才知道怎么走路。” 她说后半段的话一直没看赵聆，往嘴里塞了一口芒果，抬头看见赵聆那双静谧如湖水的眼睛。 有时候她不知道，赵聆究竟为什么会想脱离家族掌控，他们这种家庭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多少人一辈子都爬不上的高度，为什么赵聆总是不愿意，甚至在之前提出远离他们自己生活。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赵聆的嘴唇才微微动，“你告诉我的这些话，是外婆教你的吗？” 刘敏云一愣。 他和刘敏云都知道，老太太不喜欢讲道理，她说话很干脆，不喜欢温温柔柔讲大道理。赵聆在这里久了，也听了不少关于刘敏云过去的事情，她是万千小孩子中幸福的一个，外公曾把一切最好的都堆积给她，还告诉她，人的一生不该有束缚，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应该自己来决定，但是在面对不该有的东西时，得知道轻重，尤其不要迷失。 刘敏云不仅没有做到，在和赵西睿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不想回家了，圈中关于赵聆父母的八卦一直都有，他曾也听到过些，赵西睿最初是她朋友的对象，在谈恋爱期间结识了刘敏云，在一起后赵西睿才决定离婚。 他们订婚那天，刘敏云朋友来闹过，当时没什么人，没几个人知道，外公也就是那个时候被气出了病来。 她坚持嫁，坚持嫁去云都，坚持在赵西睿面前做一个温柔尔雅的娇妻，却从不去理解孩子的心情，从来只是安排，安排他们应该如何长大，如何保证不让人说闲话。 记忆一旦掀开，就如推开了私藏多年的旧礼盒，烟尘贬低，令人咳嗽不止，想要流泪。 赵聆还没看到刘敏云的眼泪，她就已经把她送到小区，没看他一眼，继续坐着车去机场。这之后，没给赵聆再打过一个电话，假期很快结束，赵聆窝在房间终于被大米们拉了出去。 大米给他拿了酒，知道他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没事的，那俩人以后绝对不敢再招惹你了，我已经找人警告了，要是再逼逼一句，别想在这边混了。” “哥吃点西瓜。”杨奇也说，“对哥，你放心，绝对没事。” 赵聆笑了笑，把西瓜塞嘴里，“我能有什么事。” 大伙看他恢复成以前模样，一个两个都乐了，赵聆瞧一眼，“钉子没过来吗？” “哎哟，钉子补习去了。”大米灌了口酒，“你知道的，他好不容易谈了个恋爱，为了配得上对方非要去试试成人高考，成人高考三年一回，他明年开考。” 第57章 赵聆发生的事情都没有告诉钉子，怕钉子到时候做出什么事情来，这段时间他和杨奇守着，没事就给赵聆发信息，但都没回。 “丁总，不，丁家笛在你打架之后就没有联系我们了，之后我和大米给他打电话也不接，”杨奇看了一眼大米，“我和大米哥昨天给他发信息，发现他把我们都删了。” “这孙子，真踏马看走眼了，这种事情居然删兄弟。”大米来气，“说真的，我真心寒，以前没少帮他出气，被人欺负 那次不是我和钉子第一个上？现在这事情出现，他居然一声不吭把我们都删了。” 赵聆摸出许久未用的手机，微信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点，赵聆翻了好一会，终于翻到了丁家笛的微信。 他们从添加到现在没说过话，丁家笛平时话少，只有喝多了喝入迷才会跟人唠嗑。他给赵聆发了一条消息，大概意思是抱歉，他的原因，但赵聆不该做的那么绝。 赵聆点开的主页，朋友圈只剩下一条黑色的直线，什么都没有。 他也被删了。 大米和杨奇还在骂丁家笛，赵聆举起酒杯撞了上去，“别气了，要开学了，这段时间多喝点，我请。” 第33章 赵聆说到做到，整个假期都在陪他们俩喝酒，一般来说他不会在一件事上反复停留，但他总做噩梦，喝醉了睡着了会睡舒服些。 开学升高三，学校风气变得更加急促，同学们收了玩心，拼了命要好好学习，在高三展翅高飞。 赵聆去车站接了沈乘，一个半月未见，沈乘瘦了些，整个人在人堆里相当不起眼，要不是赵聆喊他，他可能全程都不会抬头。 赵聆接过他行李，“这个假期过得怎么样？” 特别像父母接回家的孩子，沈乘瞧了一眼赵聆，他瘦了很多 ，五官更加精致，下颚线流畅优美，都不需要光，随便站在那，都能发光，都能短时间内吸引所有女性的目光。 “挺好的。” 上了公交车，赵聆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棒棒糖，“吃。” 沈乘接下。 赵聆有很多话想说，但突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想说看见沈乘那些风景，很漂亮，令他想要去看看的欲望。 车窗倒退的风景慢慢变成房屋，回到久违的小区，沈乘居然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赵聆提着他的行李：“发什么呆呢？” 沈乘急忙跟上。 这段时间虽然在喝酒，赵聆还是找了阿姨给他打扫了一遍，只是家具没有添置，有点后悔自己一直喝酒，忽略重要的事情。 沈乘并不建议，他铺好床，又从行李里掏出来一些切割好的袋子。 父母给他的蔬菜和一包经过路途的小米。 “这次回去准备了这么充足？” 沈乘笑了笑：“我跟我妈学了个菜，有时间做给你吃。” 赵聆也笑：“真好。” 收拾了整整三个小时，沈乘才把行李箱腾空，他带的东西对赵聆来说都是常见的，不过也是最珍贵的。 大米给赵聆发了消息，约今天的酒，赵聆想也没想拒绝了。 没时间。 沈乘从房间出来再次拉开冰箱：“今天在我这里吃吗？” “你要现在做？” “你陪了我这么久，我想做饭犒劳你。”沈乘眨了眨眼睛，“……要吃吗？” 好乖。 赵聆心里涌起一种满足感，这样的沈乘在他眼里无论怎么看都是可爱的。 想捏他的脸。 “改天吧。”赵聆说，“先欠着。” “欠着？” 赵聆点头：“走吧，请你吃接风宴。” 他们找了一家烧烤店，是暑假里他们到处喝酒里赵聆自认最好吃的一家，超大的门牌，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位子。 赵聆勾选了一些菜给他：“想吃什么？” 沈乘接过菜单，发现昂贵，选了几个便宜。赵聆知道他的心思，拿笔快速加了几份肉。 “我们可以随便吃点。” “随便吃点？”赵聆笑了笑，“蹲大马路边吃啊？” 沈乘不敢想那个画面，正巧手机响了，低头一看是姜乐乐。 姜乐乐：“在家吗？” “没在。” “哎哟，我去旅游给你买了东西，还想给你送过去，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沈乘看了一眼赵聆，做出了大致的判断：“可能……会晚一点。” “好可惜。” 姜乐乐刚说完，那边又传来许睿的声音：“你在外面什么地方？” 沈乘犹豫要不要说，手机已经被赵聆抽了过去。 赵聆聊了几句，笑起来：“要来可以来，就怕两位少爷不习惯这里的环境。” “说什么呢！说的我们俩娇生惯养似的，报地址！” “微信发你们。” 赵聆把挂断的电话递给沈乘，沈乘接下，正好服务员开始陆续上烧烤。 “他们要来吗？” 赵聆把烤串分在沈乘盘子里，“估计快到了。” 他们出现的时候，赵聆正在啃鸡腿，姜乐乐衣着时尚，黑色上衣很有范，看起来像个钢琴家。 许睿更不用说了，穿的花枝招展，像个行走的孔雀。 “我就知道你们俩待在一起，为什么不提前叫我们。” 赵聆抬头：“怕你有预约。” “可拉倒吧，我整个暑假在拉斯维加斯除了乐乐都没人给我打电话，对了，你们俩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第58章 姜乐乐拽着他坐下，把口袋递给沈乘，“我看到一个非常适合你的东西。” 沈乘看着华丽的袋子呆住了。 赵聆吐骨头：“收下吧。” 沈乘懵懵懂懂去接，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块手表。 有点经验的人都能认出那块手表的品牌，说昂贵对有钱人来说不贵，说便宜又不见得多便宜。 沈乘拿着迟疑了两秒，在他的印象里没有人送他这么贵重的礼物。虽然曾经幻想过想要一支表，但家里的情况并不支持，哥哥也没有戴表的习惯，这样的想法成了奢侈。 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手表，重量版型都比他幻想中的手表漂亮很多。 他感觉不真实。 许睿刚塞在牛肉在嘴里，感觉意外好吃，又塞了两口想跟姜乐乐推荐，扭头就看见他正在拿捏给沈乘擦眼泪。 沈乘盯着表看了会就开始哭了，无意识的哭泣没有声音，像某个机关被触发了一样。 赵聆接过纸，示意姜乐乐过去挨着许睿坐。他给沈乘擦了擦眼泪，忽然感叹自己的乖宝太敏感了，容易哭容易感动，善良的要命。 姜乐乐也拿串起来往嘴里塞，“你别有负担，我送你是因为我们是朋友，以后也是。” 沈乘抬起袖子就开始乌泱泱的哭，赵聆只好把他往自己怀里拽，拍着后背安慰。 许睿吃光了点的牛肉，又感觉都特别好吃，“你俩看起来跟情侣一样。” 姜乐乐撞了他一下：“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 “你干嘛凶我！”许睿这么说，实际上也没有放在心上，他叫服务员过来点菜，几乎全部点了一份。 姜乐乐把剥开的虾给他，他也不客气往嘴塞。 沈乘哭好了，大家也自动忽略刚才的情况，继续吃，闲没喝的，还拿了几瓶加多宝。 许睿竖起大拇指：“这家我愿称之为最好吃的烧烤，我以后没事就来，哦对，你们都得来。” 姜乐乐也同意，他已经很久没有知道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吃饱喝足已经是十点左右了，许睿的话非常多，一直在说自己暑假的经历，不是在这个国家，就是在那个国家，仿佛出国非常容易。 沈乘知道和他们的差距，他不嫉妒这些东西，也很替他们开心。 姜乐乐拿出手机有了想法：“我们来拍张照？” 许睿：“来呀来呀。” 一群人对着镜头拍了一张。 姜乐乐觉得不行，又多拍了几张，拉了个群发了进去。许睿叫苦连天，“为什么我的脸怪怪的？” 姜乐乐催眠一样晃手机：“错觉，你的错觉。” 分散后，两位少爷坐上自家的转接车走了。 沈乘和赵聆走在路上散步，赵聆特意走得很慢，旁边的沈乘正在细心保存刚刚拍摄的照片。 “沈乘。”赵聆喊他，“你特别好。” 沈乘一顿。 “有人跟你说过这些吗？如果没有，我想以后一直跟你说。”赵聆轻笑，“你特别好沈乘 ，你值得一切的好。” 沈乘耳尖泛红，抬头看向赵聆的眼睛都更加纯粹了，“你也特别好，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比任何人都好的。” 晚上的风有些绵长，吹着人的头发久久不停，他们的距离很近，手也在互相夸赞对方的时候牵在了一起。 “那我这么好，你也这么好，我们……” “赵聆。”这次到沈乘打断，他的脸很红，“你有想考的大学吗？” 赵聆轻笑：“我没有。” 他笑起来很好看，每次离沈乘近点的笑容都让沈乘难以忘怀，他想起自己和赵聆在路灯下对视的画面，瞳孔中都是对方的脸。 “我有想考的大学。” “嗯，你想去那里？” 沈乘不好意思笑：“虽然听起来不自量力，但我还是想去读云都大学。” 赵聆一愣。 沈乘抿了抿唇：“我初中就听说过它，优秀华丽，是国家最好的学府，如果能得到里面的文化熏陶，应该是终身受益。” “不能换一个吗？” 沈乘抬头：“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 连那座城市都不喜欢，回到那里注定要回到父母身边，不可能，他不愿意。 他停止脚步，拉着沈乘的手往心口靠：“我以前没有，我现在想有，如果能去一个近点的地方，我愿意他是我的第一志愿。” 沈乘被突如其来的转变愣了一下，虽然没有说理由，但让赵聆不喜欢那就是没有魅力了。 “那我考g大吧。”沈乘说，“里面有我喜欢的专业。” 赵聆笑了笑：“好，我陪你。” 他们的手再次牵在一起，赵聆捏得很紧，他想传入沈乘的手指间，无奈不好意思这么做。 捏着手回到小区，赵聆目送他上楼，嘴角溢出笑容，又缓慢夸下去。 “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拥有你？”他又低头笑了一下。 快了吧。 高考以后表白的话，肯定有机会吧。 赵聆回过神来回了家，老太太已经睡了，他拉上窗帘躺在床上，从手机翻出姜乐乐拍的照片。 沈乘笑的很可爱。 赵聆截取沈乘的部分，保存，设置成壁纸。一张放大脸出现在眼前，让赵聆整个人心都暖暖的。 他对着手机亲了一口，又笑了一下。 第59章 沈乘，晚安。 第34章 沈乘第二天醒来发现窗外下了雨，他找了件有帽子的衣服出门，开门就撞见提着早餐的赵聆。 赵聆很自然进屋，放下早餐笑：“吃吗？” “吃。” “早晨刚买的，热乎的，豆浆也是热的，你先喝吧。” 沈乘接下：“谢谢。” 换了地方睡觉，沈乘的精神短时间内没有恢复，眼皮下的黑眼圈清晰可见，感觉吃东西都没什么力气。 赵聆忽然想起了江力邓高的话，他以前被人欺负习惯了，甚至是变了法欺负到差点死了，他都一个人撑下来。 昨晚的眼泪，赵聆难以忽略，几乎感叹为什么自己不能早点出现在他的身边，一晚上都过度思考，他睡得不安慰，他梦见了自己的小时候。 琳琅满目的玩具，华丽精致的漂亮衣服，还有逢人就夸是天才的叔叔阿姨，在刘敏云身边乖巧像个提线木偶。 赵聆呼吸略重，嘴里的粥差点没喂进去，察觉沈乘抬头关心的目光，“我只是想到明天开学的事情有点脑袋痛。” “……我也有点。” 不知道新学期会怎么样，说是脑袋疼，沈乘更不如说是期待。 赵聆接话：“你有什么脑袋痛的，我是因为作业还没有写完。” 沈乘紧张起来：“你作业没写完？多少没写？” 赵聆笑起来：“这么紧张？要把我写吗？” 沈乘那还能在意他话语里的吊儿郎当，立马进屋把自己作业抱出来，整个假期他没事都在写作业，还单独完成额外买的一本练习册。 “我给你抄的话，肯定快点。” 赵聆发现了他的严肃，反应自己玩笑开大了，“我写完了，你不用担心我，我跟你开玩笑的。” 沈乘抬起脑袋，片刻后松了口气：“幸好是开玩笑。” “我看起来不像好学生吗？” 沈乘被他正经的样子逗笑了：“像。” 赵聆又笑起来。 吃过早餐，已经八点半了，外边的雨不减，赵聆坐在沙发上看着沈乘一会出一会进，顿感他可能是无聊了，正在到处找事情做。 手机弹出来一些新闻，是最新娱乐圈推荐的影片，有几部的封面看来很不错。赵聆点进去，发现有一部的简介他感兴趣。 这么大的雨他们去电影院看好像也适合。 他点开app买了两张票，付款的时候站起身：“沈乘，要不要去看电影。” 不是疑问，是直接的确定。 沈乘呆了两秒，“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他们在一楼要了把伞，一路撑着伞往车站走，公交车正巧来了，雨打在窗户边朦胧了一切。 沈乘看着玻璃，在上面画了一个圆圈。赵聆的手从他身边伸过来，补了里面的笑脸。 两个人相视一笑。 抵达商场，赵聆买了两杯奶茶和爆米花，沈乘想去被阻止在一边等待。 赵聆把大桶爆米花放在他的手心，“走吧，我们进场。” 电影是一部功夫影片，内容背景再香港，演员都是有头有脸大明星，内容写得引人入胜，但看完后，赵聆所有的不适都忍在肚子里。 简直是烂片，烂的没话说，又想要以前的电影感，又想要打戏的搞笑感，结果重点在爱情，绕来绕去都在谈一个让人生理不适的爱情。 简直不能接受这是故事的核心。 赵聆扶额，这还不如去看动漫电影。 他扭动想看沈乘的反应，他看的很认真，还会有思考的表情，似乎很好奇，又会皱眉，似乎是不理解。 赵聆感觉看沈乘比看电影好看多了。 但当沈乘察觉赵聆的视线电影已经结束了，原本暗下来的灯光重新出现光亮，视线相撞，赵聆对他一笑。 “看的这么认真？” “好奇一些内容。” 赵聆跟着好奇：“那里没看懂？” “主角为什么要去怪罪了那个店铺老板，那个老板为什么会死。” 赵聆愣了愣，店铺老板是那部分的配角？ “你就一直在找个店铺老板的死因？” “嗯。”沈乘点头 ，“但是没能发现原因。” 这是沈乘第一次看电影，还是和赵聆一起，他们坐着很近，还挨在一起彼此两个多小时，沈乘几乎最开始没看的进去，后来发现这并不尊重赵聆，何况是赵聆邀请自己来看电影的。 他还是集中注意力去看电影的内容。 没有那么好看，很多情节甚至是不连贯，不明白在表达什么。 走出电影院，外面的雨更大了，赵聆仰头看雨幕，“好像回不去了。” 沈乘点头。 雨幕之下，风都有点冷，沈乘穿的单薄，毫不犹豫喷了几个喷嚏。 赵聆嘴边的关心还没有说出来，手机响了。 不用猜大米肯定找他喝酒，刚想挂断，就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影正在靠近。 大米撑着伞一脸不屑：“我要是不走近，你是不是还不接我电话。” “哪能啊，正要接。” “少骗我，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大米说完又冲沈乘打招呼，“好久不见。” 沈乘拘谨：“好久不见。” “你们俩这是刚从二楼电影院下来？有安排不？” 赵聆扭开视线：“不喝酒。” 第60章 “喝什么酒，我是那种人吗？知道自己的兄弟明天开学了还找他喝酒。”大米拍胸，“走，跟我一起去唱歌吧。” 赵聆扭头：“你想去吗？” 沈乘多半会放不开，赵聆也不想他迎合自己。 沈乘点头：“你去我就去。” 赵聆摸了摸他的脑袋，在大米“你们未免太暧昧”的表情下问：“都是什么人？” “就我和杨奇，你还指望能有谁。”大米酸溜溜，“我俩都被抛弃多久了。” “少说有的没的。” ktv在不远处的娱乐城附近，很大，门头很新，看起来没开多久，一群人刚到就看杨奇正在门口等着。 “来了！”杨奇脑袋一抬诧异了，“哥！诶诶？哥的朋友！你是哪个！” 沈乘打招呼：“你好。” 赵聆拍了杨奇的脑袋：“没礼貌，他叫沈乘” “抱歉抱歉，快快快进，我订的大包房！”杨奇引路，到了大的包房门口。 里面灯光交错，赵聆怕沈乘不适应，主动问他要不要唱歌，沈乘有些不好意思摇头，赵聆走到点歌机器面前，点了一首歌。 “我唱给你听。” 沈乘的眼睛在灯光下流转，看向赵聆的时候好看不成样子，赵聆心底被戳了一下，突然感觉唱歌更有必要了。 他点的是遗失的心跳，节奏开始跳，他的声音接入音响，唱法婉转，音调好听，还带着一种容易被察觉的雀跃。 唱到英语部分，很有法语的腔调。 很好听。 沈乘听的入迷，尤其是那句“爱上你心跳呢”，他的心跳也不由的加速，好像被戳到了一样。 赵聆游刃有余唱着，大米和杨奇回来了，提着饮料和一些能吃的食物，还有不知道上哪得到的烤串。 赵聆一曲唱完，其他两个人迅速上来夸赞。 “你以前都不怎么唱歌的，好家伙，一点不输那些网络男神啊。” “哥，好听！哥再来一首。” “……” 赵聆笑着扣下话筒，问沈乘，“你有什么想听的吗？” 灯光下的沈乘脸有些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什么原因，他有些不敢看赵聆的眼睛，“都可以。” “那我跟你唱首我喜欢的。”赵聆说完点了屏幕，是一首粤语的喜欢你。 沈乘心跳更快了。 每个歌词都像试探，深究，在他脑子里、心里来回打转，只因他的情绪发出反应，他不敢多想，但有了一个想法，这像在表白。 赵聆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唱出来了这样的感觉，虽然他极力在表现自己的情绪，但心里还是希望沈乘能察觉。 可惜人的脑子不是互通的，两个人互相对视后错开，就在这样暧昧的气氛下唱完了整首歌。 暧昧气氛刚升到正好的氛围，就被刺耳的尖叫停止，那俩在另一边欢呼，像在听演唱会的粉丝一样提供情绪。 赵聆无奈耸肩，把话题给他俩。 “不唱了啊？” 赵聆点头：“休息一会。” 接下来就开始是杨奇夸张的音色和杨奇五音不全的唱功响彻整个包房，在承受听力污染的时候，沈乘依旧在认真听他们唱歌。 赵聆倒了杯饮料给他，“喝点橙汁。” 沈乘接下喝了一口，整个人顿住，不用说身边的赵聆察觉了他的表情，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 “……” 往橙汁里倒酒。 “没事，我喝水就好。”沈乘想去倒水，手被赵聆抓住，赵聆抓起水壶，“我来。” 沈乘接过杯子喝完，旁边的赵聆继续陪着沈乘欣赏两个人唱歌。 一直到下午天快黑了，一群人唱不下去决定散伙，杨奇明天也要开学，大米没有加局，开着电瓶车载着杨奇走了。 已经没有下雨了，赵聆和沈乘在公交站等车，沈乘很想跟赵聆聊点什么，但上车头一歪就睡着了。 赵聆歪着肩膀尽量让他舒服点，下了车后叫醒沈乘，沈乘抬起脑袋一脸懵懂：“到了吗？” “到了，走，回家睡。” 沈乘跟着他下了车，往小区走，赵聆故意走的很慢，让沈乘能跟上自己。 沈乘跟他并肩：“明天开学了。” “明天就要开始努力奋斗学习了。” “要是能停留在这一天就好了。” 赵聆脚步一顿，又听见他说，“我很开心。” 第35章 赵聆看他开心，自己也开心，目送他上了楼，又特意在第二天早上拿着早餐在楼下等他。 报名这天人非常多，也有很多家长亲自接送，进去后赵聆和沈乘去报名。他的出现让女生们暗自激动，还有人拍了照片发在贴吧里，不到一个小时就爆了。 自从上学期的视频在网上火了以后，一个暑假没看见赵聆的女生们除了略感遗憾外，就是偶尔刷贴吧看有没有相关，实在没有就去把视频反复看上好几遍。 毕竟三台市能有长得牛逼、成绩牛逼、运动还牛逼的真就找不到第二个。 对于当事人，他是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了，这个时候他和沈乘下了楼，刚巧有女生从他身上路过险些摔倒，他眼疾手快扶了一下。 女生脸立马就红了：“谢谢……” 然后磕磕绊绊起身跑了。 赵聆回头看向身后的沈乘：“我乐于助人。” 第61章 沈乘笑了笑。 临近中午，姜乐乐和许睿才来，这次穿的比上次规矩多了，报了名交了钱就提议要去吃饭。 “我跟你们说，没有人能找到我能发现的一家特别好吃的地方。”，许睿实打实夸赞，“你们今天必须去尝尝！” 姜乐乐：“就是你昨天一直念叨的那个餐馆？” “可不是，我告诉你，老好吃了。” 你一句我一句，大家步伐都跟上了许睿，绕了学校周围的另一条路，发现对面开了一条新街。 大米跟赵聆说过，这边的美食是从另一边搬过来的，因为那边地面回收施工，准备搞个商场。 这条新街什么都有，美食琳琅满目，店面都是刚标新不久的门牌。 许睿带他们到二楼的牛肉火锅店，一进门扑面而来的香气和热气腾腾的煮沸声，装潢也不错，搞的里外透间，还有木花雕刻。 许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姜乐乐开始点牛肉，点完递给赵聆，赵聆勾选了几道，递给沈乘，沈乘没好意思接。 “选吧，他俩有的是钱，不用在意。”赵聆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个看起来不错，要吃吗？” 沈乘看了一眼图片，看起来色泽鲜艳味道应该不错，轻轻点了点头。 许睿和姜乐乐知道他拘谨也没有催，在手机看着奶茶，点了四杯解腻的棒打橙汁。 赵聆像小朋友一样点过来点过去，最终也给沈乘选了几个沈乘可能喜欢的口味。 锅底上来，大片牛肉也跟着上来，还有些凉拌菜和炒菜，整个桌子都几乎装不满了。 许睿边吃边点评：“这家辣椒碟都是配好的，可好吃了，你们尝尝。” 姜乐乐笑：“知道了知道了。” 沈乘拘谨也不得不承认，真的很好吃，他吃过火锅，或者说是在盐水镇的时候，有认识的邻里在某个饭店里吃饭，端上来的小火锅都好吃，但在眼前的火锅面前没有任何可比性。 他吃得小心，烫的吹碗：“好吃。” 许睿开心了。他就知道，自己找的美食那绝对是一比一的美妙。 其他配菜下锅后也好吃，大家吃的过瘾，姜乐乐又加了几份蟹肉棒和牛肉。 赵聆喝了一口橙汁：“这家店确实好吃，以后可以常来。” “好说，以后没事我们就可以在这里聚。” 许睿先摆手：“夏天不行啊，夏天吃这个就是蒸桑拿。” 姜乐乐笑着打趣：“没出息。” 沈乘也笑了。 赵聆看沈乘笑跟着笑了。 吃完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每个人身上一股浓郁的火锅味，许睿又买了汽水，大家从新街一路过去。 “去游戏城看看吧。” 姜乐乐：“不回家打游戏了？” “我是那种跟朋友出来玩，就立马说没意思回家的人吗？”许睿控诉，“我可以没有这么扫兴。” 赵聆看了一眼家绚烂多彩的游戏城门头：“很贵吧？” 许睿站过去：“能有多贵？” “之前朋友来过，说里面币换算贵点。”赵聆说，“不如去老游戏城。” 什么地方有好玩的，怎么个好玩法，他们确实没有赵聆有经验，对于富二代来说，这些东西就是消遣，性价比什么都是其次。 姜乐乐拉着沈乘，拍了一把赵聆：“走吧，我家开的，免费。” 许睿当场跳起来：“你怎么不早说！我跟你拼了！” 姜乐乐笑着躲开，四人就进入了游戏城，跟着姜乐乐一人端着一筐硬币，连跑进来的小孩看着眼睛都瞪大了。 沈乘没有玩过，只会一些弱智的台机，赵聆扯着他去开摩车，沈乘满眼诧异到感觉新奇，挺好玩的。 许睿又带着他去玩篮球和拳皇，打的沈乘手都酸了，看赵聆和许睿来回折腾沈乘，姜乐乐有点无奈，又带着沈乘去钓娃娃放松心情。 许睿非要跟赵聆比车，两个人你来我往，许睿就没赢过。 他不仅纳闷，怎么有这么厉害的。 姜乐乐抓娃娃技术不错，几次下来就给沈乘抓了个小狗，沈乘笑的很开心：“好可爱。” “你喜欢就好。”姜乐乐笑的温柔，“那边还有其他的，走，我去抓给你。” 后面赶来的许睿和赵聆看着姜乐乐抓了一大堆，心里那股胜负欲熊熊燃烧。 赵聆看着沈乘抱着娃娃乖巧的样子，摸着娃娃机：“很喜欢娃娃吗？” 沈乘没有否认：“很可爱！” 接着画面就变成了三个人抓娃娃给沈乘，怕沈乘拿不了，姜乐乐还去前台要了一个卡通形象的大袋子。 沈乘就抱着大袋子跟在三个人之间打转，最后以姜乐乐掉的数量成功击败许睿。 天已经黑了，大家都累了，许睿心里不满也只能多捏姜乐乐的脸，告别后，赵聆和沈乘互相提着大袋子里的娃娃去坐公交车。 “要不打车吧？”赵聆说，“在公交车上不安全。” 沈乘一想到打车的费用有些犹豫，但看了看赵聆，他肯定不会让他付费。 “想和你坐公交车。” 赵聆一笑：“好。” 上了公交车，这个点都没什么人了，到下一站的时候，有几个小女孩上来了，他们正在说着动画片的情节，说着说着他们目光纷纷投放在沈乘身边的袋子上。 “好多娃娃！” 第62章 “是星黛露！” “……” 沈乘被小女孩的目光抬起头，她们嘴上讨论着，脸上羡慕着，但都因为家教没有上前去乱碰。 赵聆撑着脸看他的动作，感觉今天的沈乘可爱极了。沈乘捡了娃娃给她们一个人一个，每个人都是惊叹和星星眼，下车后不断跟沈乘说谢谢。 沈乘察觉到赵聆的目光：“小玩偶跟着这些喜欢娃娃的女孩子，肯定会被照顾的很好。” 赵聆点头，帮他提起袋子：“走吧，到站了。” 回了小区，赵聆特意把沈乘送到了家里才重新下去，走之前嘱咐了时间，明天早上他会来接沈乘。 沈乘抱着娃娃进屋，把所有娃娃大大小小摆好，床头和桌子全都可爱的玩偶，他把脸埋入一个娃娃的身上，笑的很甜。 好幸福。 他的朋友都对他很好。 第二天开学，赵聆骑着自行车载他，到学校附近，又买了早餐，沈乘乖乖坐在后座吃东西，错开学校小巷的时候看见了几个人。 冯沉和他那几个最开始喜欢围堵的同伴。 围堵的人没见过，应该是新面孔。 沈乘捏着包子的手抖了抖，随即掏出手机准备报警，赵聆发现身后的他不对劲，扭动就看见了冯沉和几个人，手按住沈乘的手背，对着不远处喊：“老师来了——” 冯沉几个吓了一激灵，抬头就看见了赵聆，几个人自然知道什么意思，惹不起的人只能躲。 散开以后，被欺凌的男生颤颤巍巍出来。 赵聆看着他：“把早上的情况全部告诉老师，你别怕，刚刚欺负你的人还在处分中。” 沈乘看着他：“嗯，你别害怕。” 赵聆重新骑上自行车，带着沈乘抵达了校门口。 开学第一课是班主任的，内容讲的昏昏欲睡，但不妨碍在这样的清晨大家都在认真记笔记。 早上的男生听了话，第二节还没上完，冯沉就被叫走了，之后第四节他回来收拾书包准备回家了。 全程没有抬一次头。 开学就回家，可不是好兆头，班主任也没有说情况，大家你猜我猜，都好奇的要命。 当然谁也没有猜到个什么原因。 只有许睿在群里发了一句活该。 姜乐乐跟着重复。 赵聆也重复。 中午吃饭沈乘才看见消息，默默跟上了队形。 这周的课变得繁琐，老师已经把高考的一些想法提了出来，对大家来说是提前预警，也顺势告诉了以后都需要补课。 许睿叫苦连天。 “不要啊——还我自由！” “多呐喊多讨伐，然后你就接受了。” 一个月后，许睿接受了。 因为补课的缘故，沈乘很多知识点都要记，他睡得又晚，精神气都不好。 赵聆很担心，给他买了牛奶，最后提议让他换思路学习，这样的办法一开始有用，但后面接着就失效了。 沈乘沉浸自己的世界就很难出来，所以他又开始睡不够，精神萎靡，体育课跑圈当众晕倒。 还不止一次。 这次也是，沈乘困顿的低头，手上的笔还在东，赵聆拿开他的本子：“睡会吧，求你了。” 第36章 沈乘睡眠质量越来越不好，自从补课他本难入睡，那些试卷的题目变得有些复杂，他知道怎么解，但总会顺从老师的话去换思路更加在意过程。 他揉了揉眼睛：“我每次睡着了，都感觉有人在催我写作业。” “你干嘛给自己这么大压力？”赵聆问，“现在还没高考呢，要是这样到时候你高考怎么办？” 沈乘泄了气：“……不知道。” “听我的。”赵聆说，“把作业做完就去睡觉。” 沈乘张了张嘴，又说不下去了，走上楼梯被赵聆拽了一把，两个面对面对视着。 “去我那里。”赵聆说，“睡我的床。” 沈乘眼睛倏然瞪大：“不用……” “为什么不用？”赵聆想了想，“那我上去和你睡你的床。” 沈乘抓了一把赵聆，知道赵聆是对自己好，他的床那么小，两个人根本睡不下，但要是去赵聆的房间睡觉自己还有点不好意思。 “我今晚会好好睡觉的。”沈乘认真，“我保证。” “拿什么保证？”赵聆看着他，“万一没有好好睡怎么办？” “我保证！” 赵聆没有退让的意思。 沈乘揉了揉脑袋：“如果明天我还这样，我听你的。” 赵聆：“听我的？” 沈乘点头：“嗯，都听你的。” 嘴巴上这么说，语气还是有一种心虚。 赵聆点头：“你说的。” 沈乘到底是低估了自己，他以为在依靠赵聆的话今晚一定会入睡，结果非但没有睡得着，反倒在做题的事情越来越清醒。 三点了。 沈乘撑着脑袋，望着窗外，夜幕降临，几乎没有好看的，想分心的可能都没有。 第二天上课，沈乘的保证成了荒诞，课间都在睡，赵聆没有叫醒他。 姜乐乐和许睿发现端倪，从猜测里知道了沈乘现在的处于的情况，不禁有点感叹，成绩好的人就是爱卷。 中午吃饭，赵聆撑着脸看了一眼沈乘，前面的姜乐乐走过来：“我们去吃饭，给他带一份吧。” 第63章 赵聆撑着脸：“那你俩去吃，给我们俩带。” 许睿毫不犹豫点头，跟姜乐乐出了校门。 这次四人行脱俩，姜乐乐和许睿只顾干饭，吃到一半，许睿抬起脑袋：“我想起来沈乘住的那个房子了。” 姜乐乐：“怎么了？” “你说他睡不好的原因，是不是因为环境？”许睿捏了捏下巴，“要不然我们跟赵聆说说，给他改造改造？” “你还懂改造啊？” “说的我不上网似的。”许睿认真，“我认识几个买家具的，我们去买点便宜好用的，没准让沈乘睡得更舒服点。” “我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没好意思跟赵聆说，不过现在沈乘的情况确定不对劲，我们有时间跟赵聆谈谈。” 许睿点头：“好。” 许睿说干就干，他当天下午就把事情告诉了赵聆，赵聆靠在墙上听他们的想法，忽然意识到已经很关键的问题，在关照沈乘本人的时候，忽略他的环境和他心理。 舒适的家具应该让他更换好心情，许睿和姜乐乐完全填补了这个问题。 “你们想弄就弄吧。”赵聆说，“不过不要换掉冰箱。” 许睿挑了挑眉，然后和姜乐乐放下勾肩搭背去联系家具。 沈乘也愿赌服输住进赵聆的房间，爱跳舞的老太太也开始每天给他们准备晚餐。 每天完成作业，赵聆就拉着沈乘开电脑打游戏，怕他玩不会玩的都是4399小游戏，游戏里百花齐放，但沈乘钟爱植物大战<a href=https:///tags_nan/jiangshi.html target=_blank >僵尸。 打了近一个月的植物大战僵尸，沈乘的作息才调回来，每天晚上鼻腔都是赵聆的气味，赵聆睡觉不闹，一个动作可以保持到天亮。 幸亏赵聆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每天都守着给家具商开门，墙上的漆也干了，搬进来的家具也陆续增加，还把床给换了，给厕所加了地板砖，以及新的淋浴器。 这天他们特意在周五请他吃饭，然后在大晚上和他一块回家，许睿接了电话先走了，姜乐乐捂住沈乘的感觉，赵聆在后面开灯。 啪一声。 崭新的房子出现在面前，让沈乘愣住了。 “配色我选的，许睿选的太垃圾了，所有的小挂件是赵聆买的，他想分担我和许睿没让，家具是许睿挑的，床是我买的，很舒服，你应该能睡个好觉。” “对了，淋浴器给你换了，这个按一下就出水了，自动调好了水。” “……” 姜乐乐第一次这么多话，他很开心，这一切可都是他和许睿赵聆一起置办的，所有的颜色色彩以及摆放，他们私下里讨论了好几回。 他很自豪，许睿也自豪。 赵聆走过去：“喜欢吗？” 沈乘没有说话，他低着脑袋，随后眼泪落在了地上，赵聆一愣，抬起他的脑袋，“怎么哭了？” “我怎么配用上这么好的，我不知道怎么回报……大家，能和大家做朋友已经是我的幸运了。” 赵聆擦掉他的眼泪，把他抱在自己怀里：“你很好。” “我们不需要回报，沈乘我们帮助你是因为你值得。”姜乐乐说，“你特别好，希望以后的你，大家，都特别好。” 沈乘哭得更凶了。 姜乐乐看赵聆抱着他，暗示了一个眼神就离开了。 沈乘哭了很久就没在哭了，他擦着眼泪，一句话也不说。 “他们是朋友，如果你实在想付出点什么，多尝试点食物以后请他们吃吧。”赵聆说，“姜乐乐说的没错，你特别好，你值得。” “赵聆。”沈乘抬起脑袋，“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很高兴有人这么对我，但我害怕有一天我会因为这些东西而后悔自己没有回报。” 赵聆再一次把他拥在怀里，“好了，不用想这些了。” 当天沈乘还是在赵聆的房间睡得，赵聆扶着脑袋出来喝水，抬头就看见进门的老太太。 老太太：“给我倒一杯。” 赵聆倒给她一杯水，“这么晚回来？” “你管我。”老太太说，“今天和几个老姐妹聊久了。” “那早点睡。” “赵聆。”老太太喊他，“你要不然搬上去和你同学一起住吧。” 赵聆一愣，回过头。 老太太放下水杯：“那个孩子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太好，我今天听姐妹说，一个人住还容易得抑郁，他的样子我很担心，你先和他住一段时间，稳住这孩子的心里。” 赵聆：“那你呢？” “我？我又不抑郁，我每天跳完舞累死累活还要给你做饭，你要是搬上去了，我还省的做饭。”老太太说，“行了，你自己看。” 赵聆进了房子，看见坐在床上的沈乘，有些不好意思：“你听见了？” “你要跟我住吗？” 赵聆怦然心动，立马咳嗽：“你介意吗？” “我不介意。”沈乘说，“我可以做饭给你吃。” 灯光很暗，赵聆的脸红的一塌糊涂，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应了一声好。 之后赵聆和沈乘住在了一起，两个人的时钟越来越接近，每天都在一起写作业吃饭。 周天，沈乘和赵聆买了菜接到徐睿的电话，“走走走，请你俩吃火锅，太冷了。” “要在家里吃吗”赵聆问，“我和沈乘正在买菜。” “真的啊？”许睿毫不犹豫答应“我叫上乐乐。” 第64章 电话挂断，两个人又倒回去买了点肉，现在是他俩生活，基本钱都是赵聆付，然后沈乘来做菜。 沈乘习惯了，但每次看他花钱买肉都心疼，实在是太贵了。 洗完菜，切好肉，上锅烧油，拌料倒入，倒水煮菜，屋子里很快被热气沾满，许睿和姜乐乐来的时候提了好几盒肥牛和一些饮料，电视里放着美国电影被许睿一来换成了日本动漫。 沈乘的手艺有目共瞩，大家吃的舒心，一起聊天唠嗑，偶尔打趣。 “这个辣椒好香啊，比那个火锅店的要香。”许睿惊叹。 “这个火锅底料好好吃，白菜都煮的这么软乎。”姜乐乐夸赞。 沈乘笑了笑：“我家的辣椒，你们要是喜欢的话，常来我做饭给你吃。” 赵聆没什么意见：“嗯，不过下次来要也要带肉。” 许睿感叹：“赚到了赚到了。” 吃着吃着，动漫也迎来了剧情的名场景，许睿看的热泪盈眶，吃东西更是起劲了。 “诶，你买电脑了吗？”姜乐乐打转，“桌子上怎么是赵聆的照片？” 赵聆战术咳嗽。 “我草。”许睿先反应过来，“你俩同居了！？” 这个词一出，沈乘的脸突然就红了：“不是……” 姜乐乐扫一圈：“你们住在一起了？” “我也要和你们同居。”许睿说，“我一个人住别墅很寂寞。” 赵聆拍了他的背一巴掌：“大少爷少说话。” “我们是住在一起了。”沈乘的脸很红，“但不是那种关系。” 许睿笑了起来。 姜乐乐也笑：“那种关系？” 赵聆也看过来。 沈乘的脸更红了，“别说了。” 火锅还在煮，许睿吃的满嘴都是油，靠坐在沙发上回了下消息，继续坐起来开始吃肉。 “以后我们没事常来吃饭吧。”许睿提议，“我很满意这次火锅。” 赵聆看着他：“可能需要少爷多准备菜了。” “干嘛！”许睿不服气，“我可不是白嫖。” 大家聊着聊着又笑在一起，火锅里的热水在疯狂煮沸。 之后的十几年，大家都没有忘记过这些温馨时刻。 -------------------- 不会修文，不会回复，应该也没人看，只为写完。 第37章 赵聆的作息开始影响沈乘，沈乘也不在大晚上睡不着起来做题了，两个人的生活规律越来越相同，偶尔不想麻烦还能去老太太那里蹭顿。 赵丽慧的电话每时隔两个月后打过来，她给沈乘发了生活费，也跟沈乘聊了一些，那边似乎忙碌又匆匆挂断了电话。 学校的课业繁琐，老师们都开始拖堂，每天都拖着疲惫的身子放学。 一晃眼，半学期过去了，期中成绩沈乘考得不错，赵聆还是第一，许睿也高兴，他这次考得姜乐乐好。 大家一高兴，决定放学去吃火锅。 有了上次的火锅经验，这次大家都点了牛肉。 “感谢数学老师，看在班里平均分不错没有留堂多布置作业。”许睿一脸感激，“爱他一秒。” “明天数学测验。”姜乐乐冷不丁防接了一句。 许睿丧气：“我撤回。” 火锅煮的越来越香，许睿撑起来脸：“我什么时候可以考到你俩的分数，我要是能考到，我爹妈都要烧高香了。” “你也不差。”赵聆说，“也能烧高香。” “诶还别说，和你们一起学习，很多东西我都易如反掌啊。”许睿说，“就是语文不好，作文太难写了，我的天，到底是谁发明的作文？” “这次作文确定有点难，不过也不用特别在意，先发展一下你的化学吧。”姜乐乐说。 “救命，别说了，别说了。”许睿往嘴里塞了一口牛肉，“我还是老老实实学吧。” 这次又下两大盘牛肉下锅。 “你可以换一种思路。”沈乘说，“有些题会好解。” 许睿眼睛睁大：“教教！” “好。”沈乘点头，“我教你。” “那我很快就是第一名了。” 姜乐乐笑：“有自信是好事。” 赵聆点头：“加油。” 吃完火锅结束，一群人下了楼，姜乐乐买了四杯奶茶，大家决定去游乐场放纵放纵，忽然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长的很帅，完全挡住了去路。 许睿抬头：“你谁啊？干嘛挡路。” 怎么有人长得这么高。 沈乘注意到动静，吸着吸管抬头，看见对方的脸愣了下，随即不太确定开口：“……哥？” 沈觉的长相和他没有丝毫像，一张冷峻的脸，冷的不易人靠近，黑白的t恤衫和牛仔裤，拔高了他的长腿和有力量的手臂肌肉。 “跟朋友玩？” 沈乘快步走上去：“真的是你哥！你来找我了吗？” 刚刚还凶的许睿话一卡，立马老实了：“沈乘哥哥好。” 姜乐乐也重复。 唯独赵聆没有，他盯着沈觉没有表情。沈觉也发现了他，抬头之间，视线相撞，接着沈觉重新低头看向沈乘：“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沈乘点头。 沈觉这次来也是意外，他的工作临时调动，原本该执行项目的那批人被开除，被迫顶上后连夜过来。 第65章 今天刚出来散步，想联系沈乘，结果运气出奇好，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沈乘。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沈乘笑的那么开心了，以为的他腼腆内向，人家说什么他都只是点头。 他的新朋友看来都不错，前面一个咋咋呼呼，一个内敛，一个和他说说笑笑。 沈觉很欣慰，他的弟弟有朋友了。 “哥，你会顺道回家吗？” 沈觉摇头：“我五天后还要返回，那边工作还没有结束。” “你是来三台市工作？”沈乘笑了笑，“我以为哥来找我的。” 沈觉摸了摸他的脑袋：“也算是找你，明天跟哥哥一起吃个饭吧。” “好。” 还想再说几句，沈觉的电话响了，对面的同事催着他回去，他挂了电话有些可惜：“哥哥要去忙了，你先和你朋友去玩吧。” 沈乘点了点头。 “哥注意安全。” 沈觉点了点头，打了出租车走了，身后见状三个人赶过来。 许睿：“你哥就走啦？” “他看起来太忙了。”沈乘端起奶茶，“我们去游戏城吧。” 许睿和姜乐乐去前台拿币，赵聆坐在塞车里，手搭在方向盘上：“很久没跟你哥见面了吗？” 沈乘点了点头。 “我上次见他还是一年前，他回家里拿衣服，之后就没有回来，那边工作还在实习，他不想马虎。”沈乘笑了笑，“我爸妈还挺想他的。” 赵丽慧在得知沈觉不会回家过年，亲自动手做了很多东西找人帮忙真空远远寄了过去，每天晚上都会沈觉打电话，沈觉有时候忙接不上，但收到信息的赵丽慧总是在笑。 沈乘很羡慕哥哥，如果自己有一天也在异地，妈妈也会这样询问他，思念他吗？ 他不敢想。 回家的路上，赵聆偶尔在走神，有时候走出了一段距离才有反应。 沈乘察觉他的异常：“你怎么了？” “没，想到了一些事情。”赵聆说，“走吧，明天还要早七。” 沈乘点头，跟他上了楼。 学校的植物都染上了白霜，天气逐渐变冷，赵聆给沈乘戴了自己多的围巾，把他送到和沈觉见面的地方，找了个奶茶吧等他。 虽然沈乘提议过带上他，但许久未见的兄弟俩应该有很多话要说，自己还是不要打扰了。 他找了个暖和的位置，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沈乘到的时候，发现沈觉身边还有一个人，那个人穿着白色的衬衣，不怕冷一样，黑色头发长得齐耳，他正在跟沈觉说话，对沈觉爱搭不理的语气也不生气。 他看到沈乘笑了笑，随即拍了一下沈觉。 沈觉回神，视线落在沈乘有些苍白的脸上：“过来坐。” 沈乘乖乖坐下。 “你好，我是连曳。”温柔的男人笑了笑，“我是你哥的男朋友。” 沈觉拍了他的腿一巴掌：“别乱说。” 沈乘腼腆点头：“你好。” “我听你哥说过你，我很喜欢你的性格，对了，初次见面，我给你带了礼物。”连曳递给他一个纸袋，“希望你喜欢。” 沈觉看了一眼连曳什么都没说。 “谢谢……” 沈乘是知道沈觉性取向的问题，在他高中的时候，喜欢他的女生格外多，小镇里很多女孩长大都想嫁给他，但他没对谁感过兴趣，直到某次他给沈觉拿书，意外看见了一本bl小说。 然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有跨越性别的感情。 之后沈觉没有把书给他看，只叫他保密。 不过一年多没见的哥哥还是那么熟悉，唯一不熟悉的是他身边有了男朋友。 笑起来很温柔。 吃饭一直给他夹菜，发现吃什么最多就立马加了一个菜。 沈觉的问题围绕在学习上，要么就是校园，沈乘答的很诚恳，极力再告诉沈觉自己过得很好。 连曳温柔的刮了刮耳边的头发，“你好乖，比你哥听话多了。” 沈乘抬起脑袋，忽然不知道怎么接话，想了想还是说：“谢谢你照顾我哥。” 沈觉筷子停顿了下来。 “只叫你啊？”连曳愁眉，“怎么感觉很生疏。” 沈乘急忙摆手改口：“嫂子好……谢谢嫂子。” 沈觉看向连曳：“差不多可以了。” 连曳笑了笑：“不用客气，平时都是你哥照顾我。” “那我哥是好男人。” “确实是好男人。”连曳说，“就是不见得多好。” 沈乘抬头：“是我哥很麻烦吗？” “没有，他很好。”连曳说的很平静，“只是我离不开他了。” 沈觉：“……别说话了。” 沈乘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了，嫂子很温柔，无论是哥哥怎么要他停止话语，他依旧不生气还是一脸笑容。 好像和他一起生活的赵聆。赵聆就是这样，温柔、鼓励，时常会陪伴在他身边，每次作业上的问题也是细细教导。 似乎自己也不离开他了。 不对，不对。 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 沈乘打断自己的想法，继续和沈觉连曳聊天，吃完饭已经两个小时了。 猛地想起赵聆还在奶茶店等自己。 沈乘吃完拒绝了和他们久坐的好意，胡乱围着围巾就下楼了。 第66章 连曳在二楼玻璃窗看着沈乘的背影，对着正在抽烟的沈觉笑了笑：“你弟弟真可爱。” “我知道。”沈觉吐了口烟圈，接着就被连曳拽了一下衣服，他抬眼看过去，看见下面的平地里重新出现了沈乘的身影，不过他的身影也多了一个人。 他见过。 那个眼神很难让人遗忘的男生。 他此刻正在自己弟弟的面前，给他整理围巾和头发，和他站在公交车站处等着，两个人说说笑笑，沈乘看起来比刚才和自己聊天笑容的更开心。 笑容间，他们一起上了公交车。 沈觉狠狠吐了口烟圈，确定了一个事实。 他的弟弟正在悄然改变，似乎有关情感的问题在秋日里提前抵达了春天。 第38章 三台市在一周后开始变得更冷，冷风吹的人皮肤冷，沈乘开始有些赖床，赵聆得叫他三次才会起来。 老太太给他俩送了小太阳，房间里很暖和，走出房间就冷的要命。 季节变冷，学校氛围都变得紧密，上厕所都要搓着手一起走。 “怎么这么冷？”许睿不理解，“这比去年冬天还冷。” “气候原因吧，去年冷的慢，今天可能就快点。”姜乐乐说，“快走吧，一会上厕所都冷。” “冷死了。” 沈乘习惯把手埋在衣袖里，偶尔许睿想把手伸沈乘脖子里会被赵聆一巴掌拍开。 就这么迎来了冬天。 他们吃火锅从一个月两次变成了一个月四次，到现在变成了恨不得天天去。 赵聆在周五晚上去和大米杨奇吃了顿饭，原因无他，钉子去考本科考上了。 “命悬一线啊，就差一分我就没戏了。”钉子甩头，“还好运气好。” 说是运气，不如说他太努力了，学习对他来说太难了，那些东西他以前都是随便对待，现在认真对待就变得特别麻烦，尤其是竞争还激烈，他报了和女生一样的学校，女生艺考生得今年下半年就和同批高考生一起出结果。 冬季的高考意外的冷，沈乘把自己关在家里做题，他批着厚衣服做着做着就睡着了。 晚上赵聆回来还发现了赵聆给他倒好的牛奶。 之前老太太拿上来的，叫他俩注意身体时刻保护好自己，免得以后抵抗力下降。 赵聆喝掉牛奶，想叫醒沈乘上床睡觉，手机立马响了。 这个学期都快结束了，还是刘敏云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云都？” 开门见山，没有任何问候。 “不回去。” “你要任性到什么时候？你马上就要高三了。”刘敏云说，“你要是放心不下你外婆，可以把他一起接过来。” 赵聆想挂断电话，那边传来刘敏云的尖叫：“你在意你外婆，那你奶奶呢？你奶奶摔了，现在还在医院里，你不打算回来看看？” 赵聆重新接起来：“发生了什么？” “自己回来看。”刘敏云说，“可别忘了你奶奶也很疼你。”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像在宣泄什么，挂断电话后，赵聆打给弟弟，弟弟现在初中生有手机。 弟弟的声音很小心翼翼，告诉了赵聆奶奶摔倒的事情，而且早早出了院没什么事。 赵聆心凉半截。 真是想让他回去用尽了手段。 打电话间隙沈乘已经醒了，沈乘抬起手捧着他的脸，声音有些轻：“你怎么哭了？” 这是第一次看他哭。 赵聆也不知道，他眼泪流到脖子里。 想不明白身为妈妈的在想什么。 “沈乘你想去什么大学？” 沈乘替他擦掉眼泪：“你呢？” “你知道吗？我没有想过的未来，以前我按照安排走，直到有天我厌倦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崩溃，然后我跑了。” “我以为跑到另一个地方，我可以做我想做的，做我想要的生活，只要我我不犯法，只要我遵纪守法，我就能不会继续被关在剧本里。” “但实际时间长了，我发现不可能，短暂的自由还是无法准确判断未来，那怕我真的获得了所谓的自由，我的自由都会关在笼子里。” “沈乘，我很害怕。” 他说着眼泪就哗啦往外掉，这不像他，他平时不会这么哭，上次这么哭还是刘敏云给他找的高尔夫老师，他打不好被骂了，说对不起父母栽培。 他生出更强烈的逃跑欲望，想摆脱这些亲情里语言的利剑。 可是无论怎么做出提醒，刘敏云不会改变，她还是她，她还是会想让你走她安排的方向，走她给你套好的模板。 好恐怖。 每个午夜梦回，他总会质问自己，为什么会出身在这个家庭，他想要别人开朗的父母。 他开始祈求父亲，但父亲对于这些家常没有任何反应，他只在乎一个结果。 母亲在意过程，父亲在意结果。 他们能在一起好像也是验证了那些猜想。 赵聆坐在沙发上，眼神里全是泪水：“沈乘，我遇见了你，我发现，我们好像是一种人。” “在路上会越走越远的同时会反复迷路的人。” “赵聆……”沈乘想打断他，但赵聆先开口了：“我没事。” “我知道你难过，但我想了很多安慰你的话，我不知道怎么说，”沈乘抱住他，“无论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 第67章 赵聆靠在他怀里，擦掉眼泪，忽然感觉安心。 那之后他们的关系就变得紧密了，或许是第一次见证赵聆的柔软，沈乘对赵聆格外关照，还会做很多好吃给他。 时间一晃，这学期彻底结束了，沈乘又开始收拾东西回家了，他们的交流也就变成了手机，又开始变成拍照分享日常。 赵聆仍不打算回云都过年，他这样的做导致刘敏云又轰炸了几个电话。 大年三十，他跟老太太烧好签纸，吃过午饭后他开始看沈乘那些照片和信息。 他们老家的腊梅很好看，要比他见过的一些都要好看，还有一些地面小草冻结出来冰块，像画出来的一样。 沈乘的自拍很淳朴，穿梭在田野之间，入境的还有他的爸爸，一副老实本分的长相，看起来很是温和。 赵聆都回复了。 他也想去和沈乘一起穿梭田野山间。 可没过多久，刘敏云来了，不知道是什么把她摧残成一副泼妇的嘴脸，她变得很狰狞，说话责怪意味声明。 在赵聆不在的日子里，刘敏云变得敏感，她爱钻牛角尖，当让这也包括赵聆对自己的反应。 自己耗尽心血，费尽心思给了他一个这么好的生活环境，他却不知好歹非要和自己作对 她可是母亲，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会害自己的孩子？ 她开始更加严厉，本就内向的二儿子总是会哭了，会哭着说讨厌他，讨厌对自己和哥哥不好。 太糟糕了。 刘敏云有点后悔生赵聆了。 这次她出现也不可能给赵聆留后路了，她做了一众威胁，最后让保安抓着他上了车，以一种绑架的名义带他走。 赵聆心有点冷却。 回到云都后，他没有任何社交，被关在房子里，参加这个晚会那个聚会。 刘敏云还砸坏了他的手机。 赵聆望着云都没有云彩的天，忽然感觉有点冷，他想起了沈乘那个怀抱。 他突然就很想沈乘。 沈乘在干什么？这个时候点也在父母在田野吗？他又收到了多少红包？ 弟弟开了门，给他送了一块面包，面包很香，是他最喜欢吃的哪一款。 “哥哥，你吃点东西。” “明明，你能不能帮哥哥一件事？” 弟弟看他许久，然后缓慢点了点头。 弟弟偷了他旧手机过来。 赵聆拿到手机开始打电话给奶奶，这个家已经没有能听见他的声音了，也没有会那么维护他。 他想试一下。 奶奶来的时候很生气，他责骂了刘敏云把赵聆带了出来。 虽然家庭富有，但奶奶似乎一直看不上刘敏云，刘敏云因为这样就越来越想要证明自己。 没用的。 他带走赵聆，给父亲打了电话，当天下午父亲就回来了，他们坐在长椅上沉默。 赵西睿很久没有看到赵聆了，他有派人拍照片给自己，但照片上阳光开朗的儿子和现在沉默寡言的儿子有很大的出入。 这很想他很多年前被父母折磨心智的样子。 “你想回来吗？”赵西睿问，“你不想我可以送你回去。” 他的表情很坚毅和认真：“我能选择吗？” 赵西睿确定自己的儿子已经快崩溃了。 “我很忙，很多事情我都没有关照你，我对你确实也有望子成龙的期许，但这是我的问题。”赵西睿说，“如果你想回去，你可能很难回到这边，因为后面会自动把你判给刘敏云。” 赵聆猛地抬头。 赵西睿点头：“你猜的没错，我和你的母亲离婚了。” 离婚是早有的想法，刘敏云太喜欢管事了，尤其这两年她疑神疑鬼总怀疑赵西睿出轨。 赵西睿累了。 “你是希望我跟着你？” “你应该也不想被她管吧？”赵西睿说，“我会给她一撒笔钱和房子，但你们身为的孩子得跟着我。” “你放心不下你的外婆，可以每个暑假回去，但高三这一年你得留在云都。” “你放心，我对你没有那么多要求，我只有两件事需要跟你说清楚。” 赵聆点了点头。 赵西睿继续：“你考什么大学都没关系，大学毕业以后三年内我不会干涉你的工作，三年后你需要入职公司，从底层干上总经理。” 赵聆：“绕了一圈，我还是要继承家业？” “是的。”赵西睿说，“曾经我也天真以为我可以，但后来发现不行，不这么走，这条路也会出现。” 赵聆看着他的脸沉默了许久，同意了他的说法。 “我在回来之前，我想在三台市呆一阵子，两周我就返回。” 他想见沈乘，他现在思念疯狂生长的人只有沈乘。 第39章 嘴上说着离开，但真正做好准备又会忍不住陷入漫长的犹豫，尽管知道了以后还会重逢，但对于位置赵聆还是感到恐惧。 新的学期沈乘带了一些特产过来，其实是隔壁邻居今年没在家过年，一些亲戚送礼就丢在门外，邻居就给沈光明打了电话说叫拿屋里去，别让外人捡漏了。 沈光明周围邻居关系这几年混得很好，一部分的好心叔叔阿姨每年也会送点水果，时间长了，家里也有些好东西了。 不过不能太久，一些水果会烂掉，一些饼干会受潮。赵丽慧思来想去还是拿了不少叫沈乘带过来。 第68章 距离高三太近，学校给到的压力也越来越重，对于重点高中来说每个基础都是不可避免的关键，更何况他们这些未来会送进高等学府的尖子生。 刚上学一周，连考了三场试，成绩一见分晓，大部分退步的人都被批评，其中包括了赵聆。 他的学习怎么样有目共睹，以前不爱上学也不会错过考试，他考试非常随意，想考多少考多少，有时候大题就是要空着，名次想拿几次拿几次，但这次他连学校前五十都没有进去。 考试一直发呆，沈乘反复提醒，他才可能拿笔做几个题。 今天被老师谈话以后，赵聆中午就背着书包走了。 李睿喝了水，看着沈乘担忧的样子，出声安慰：“你别看赵聆那样，他故意的，他肯定没事。” 姜乐乐接话：“对啊，你别担心了沈乘。” 沈乘说是不担心，实际担心得很，他放学就先跑到赵聆哪里，发现赵聆不在家，又给他打电话，结果一直没接。 再见赵聆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事情了，他比之前精神了很多，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往走廊里走，引的两侧女生哇哇乱叫。 他走到教室，放在书包，从口袋里摸出三根棒棒糖给他们，单独又多给沈乘一颗。 放学后一起回家，坐了日常回家的公交车，寒冷还没有驱散，哪怕是二月份了居然还在飘着细雪。 赵聆哈了口气：“沈乘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沈乘看着他，点点头。 他们在最近的公交车下站，然后和赵聆打了出租去了往返的方向，映入眼帘是两侧郁郁葱葱的树。 下了车，赵聆又哈了口气：“往上走。” “这是怎么地方？”沈乘问。 “不知道了吧？这是城市边缘的郊外。”赵聆笑了笑，“走吧，带你去看好看的。” 一路往上，路开始变得不好走，冷风越来越强，吹得沈乘一直咳嗽。 就这么一路上了山顶，应该有人故意维护，上面的树绿的和雪非常违和，像春天的产物出现在了冬季。 上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灯和装饰品，一路往里走是一个巨大的天台，从栏杆往下看可以看见大半个城市，包括学校。 沈乘眼睛睁大，有些不可思议：“好漂亮。” “是吧。”赵聆笑了笑，突然提议，“要一起拍照吗？” 沈乘没有拒绝。 两个人挨在一起，手机照下来亮了一下，照片完成。 “为什么会想带我来这里？”沈乘呆呆地问，“感觉夏天更合适。” 赵聆话一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轻笑：“沈乘，你有想过你的未来吗？” 话题跳脱太快，沈乘一时之间没有反应回来，这么重要的决定，他还没有真正想过。 看他这么呆，赵聆有些紧张：“你能不能去更远更高的地方？” 沈乘看着他：“我怕我不……” “你可以。”赵聆说，“你可以的沈乘。” 沈乘眨了眨眼：“你今天很奇怪。” “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赵聆笑，“我只是想当正常人。” 说的声音有些苦艾，酸酸的，沈乘听出来了，没有深问，而是重新拉回话题：“你希望我去什么的地方？” “云都。” 赵聆毫不犹豫说出来，接着立马就沉默了。 沈乘认为是自己的问题导致赵聆不开心，但身为他的朋友，突然觉得不该这么冷漠。 “我会以云都为目的，全力以赴的。” 赵聆一顿，随即看向他。 所有的情绪和心情在这一刻溃不成军，他想过很多语言，想过如何掩盖自己的难受告诉沈乘自己的处境。 但没办法说，一旦说了就说不完，说不完就不更想走了。 不行。 他不能留在这里，为了他更自由更广阔的天地，现在的痛不割舍，或许无法向任何提交他满意的成长。 这也绝对不是和沈乘的别离。 “云都的资源优厚，学习环境更不用说，那边有很多人才，交朋友也不会误入歧途，老师尽心尽责，你过去了一定能有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我知道我现在说有些快了，但是沈乘接下来一年我希望我们都以云都努力，我们都拥有好的未来，可以吗？” 他有些哽咽了。 沈乘没有听出来，他耳边全是哗啦啦的风吹草动：“好，我答应你。” 赵聆侧过身，强忍下情绪，重新微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花棒。 沈乘接过，两个人在风里点燃，在夜空摇晃，虽是冷风吹得强烈，但笑容永在。 那之后赵聆就搬回去了，以两个人不能好好复习为理由，沈乘答应了，之后就开始更加努力做题。 有时候两个人会一起去吃一些东西，或者购买一些书，但渐渐的他们再见的次数开始减少了。 赵聆开始不怎么去学校了。 那怕是考试，又哪怕是最严肃的班会和每周固定的仪容仪表检查。 他都不在。 接近半学期后，赵聆几乎不在了，或者说完全联系不上了。 沈乘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姜乐乐和许睿你看我，我看你，两个人在极其难过的情况下坚持了一个月，终于忍不住在某个回家的夜晚向沈乘说了实话。 第69章 赵聆转学了。 转回了他原本的云都高中，他的学籍是那边学校调走的。走之前他给许睿姜乐乐发了消息，请求他们两个人好好照顾沈乘，如果未来相见，他一定好好报答。 然后就联系不上了。 许睿把沈乘每天的情况都告诉了赵聆，赵聆一开始会回复，渐渐的就不再回复了，或者说他的微信也不再有动态了。 姜乐乐拍了拍沈乘：“没事的沈乘，你还有我们。” …… 沈乘不知道怎么回家的，他浑身都湿透了，他在客厅发呆了接近三个小时这才回到卧室里洗了个澡。 赵聆离开不声不响，连同说离别都不愿意吗？ 可是赵聆不是那样的人。 他那么好，不会这么做的。 沈乘开始给赵聆打电话，但都没有接，直到学期结束，赵聆的电话变成了空号。 这么好的一个人就这么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不再期盼什么了。 只感觉心口的位置真的好痛好痛。 眼泪不停往下掉，直到哭晕睡过去。 …… 二月的雪在赵聆心里一直没有停，回到云都后父母的争执越来越厉害。 刘敏云不愿意离婚，她闹着吵着和赵西睿说着这些年的生活，尝试唤醒他们已经残缺不堪的爱。 赵西睿给了她一半家产，起码能让她一辈子都不愁吃穿，但她不愿意，撕掉了离婚协议。 赵聆就在这里的环境下度过每天，刘敏云开始拿孩子做威胁，弟弟太害怕住进了奶奶家，赵聆的手机和银行卡包括身份证都被她销毁了，等补办回来的时候，手机号码已经到期自动注销了。 微信登不上，企鹅验证码收不到，他丧失了一些社交，完全无从下手该去找谁要回以前的东西。 七月底。刘敏云妥协了。 她签了字收拾东西第二天就走了，她没有问候赵聆一句，也在不久后拉黑了赵西睿。 一晃神，高考在即，赵聆的生活没什么变化，甚至交了几个朋友。他的影响力大，在帮助不少被欺负的同学后，在贴吧第一个贴脸开大抵制校园暴力。 效果很成功。 程言：“你没事别把你情书塞我桌子成不？我看到都要误会是写给我了。” “你当写给你的。” “这怎么行。”程言凑近，“这周末要不要出去放松放松？” 赵聆毫不犹豫：“不去。” “你干嘛啊！你的成绩在担心什么？”程言叫苦连天，“求你了，你就陪我去一次？” 赵聆看着他，几秒后无奈点头：“事先说好，等我上完周六的课再告诉你。” “你最好了，聆酱。” “再烦就不礼貌了。”赵聆说，“写你的题。” 耀其放学很晚，学校富贵子弟又多，门口全是车，赵聆没叫管家接过自己，他喜欢拿着书去坐公交车。 程言说他有神经病，但还是跟着他坐了两学期。 秋天的风全是梧桐叶味，程言抱着一盒游戏卡盒，跟着赵聆一直往前走，走了一半，他手滑没拿稳，掉了一地。 赵聆不帮他捡，他就低头自己捡，捡了半天抬头在不远处的路灯下，他的目光一下被吸引了。 “诶。”程言拍了一下他，“赵聆。” 赵聆看着书：“自己捡。” “谁找你帮忙了！？”程言莫名其妙完后认真感叹，“不远处那个人好像你屏保里的人。” 赵聆一顿。 他的屏保是找回qq后在相册里翻出来的，照片拍的并不是很好，但好在意境到位了。 程言有次无意看过，一直问，赵聆一直不说他就懒得执着追问了。 不过看一次还是记住了。 那么干净的脸和纯粹稚气的脸完全不是云都人的长相。 那就只能是他在三台市那边的朋友。 赵聆抬头看过去的时候，目光接着顿住了，他的眼眶发热，脚步也不自觉走了过去。 沈乘靠近他，无言和他抱在一起。 不是梦。 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不知道怎么说。 赵聆闭上眼睛，声音哑了：“你怎么来的？” 沈乘没有回答。 就这么不知道抱了多久，沈乘起身退后：“见到你太好了，赵聆。” 赵聆眼泪当即就下来了。 “沈乘……” 沈乘摇头：“我们未来见。” 等他回过神，人已经没在了，他记住车里姜乐乐和许睿的眼神，悲悯和无奈。 程言边给他擦泪边认真：“你干嘛不告诉我？我是那种人吗？我们认识这么久了，第一次看你这样。” 他擦完把纸递给赵聆，赵聆没有接，他笑的异常苦涩：“我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 “我知道。”程言点头，“我不瞎。” 赵聆垂下眼帘：“我很想他。” -------------------- 写哭了 第40章 沈乘这一年的状态怎么样，姜乐乐和许睿有目共睹。拼了命的学习、看书，减少一切浪费时间的业余活动，也没有跟他俩提过赵聆。 高三寒假，许睿做了一个破天荒的决定，他要去沈乘家呆到开学，姜乐乐被他的决定干染，两个人大包小包收拾东西，结果到站后累得腰酸背痛。 沈乘的父母很热情接待了他们，他们没好意思住沈乘家，找了个民宿住下，然后每天跟着沈乘在学校大大小小的闲逛，不知不觉就逛去沈乘以前就读的高中。 第70章 这所学校修得不算捡漏，经过几十次翻新居然有读书育人的强烈重点高校感。许睿一包烟讨好了门外，三个人成功进入了校园，东逛逛西逛逛，一路上听沈乘聊了不少。 许睿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你破烂教育里，居然能诞生你这么强的学子。” “说什么呢？”姜乐乐拍他，“天赋异禀知不知道？” 沈乘笑了笑，开始说一些他自以为有趣的校园经历，不过主角都是别人，没有他的存在感。 姜乐乐什么都没说，认真听着。许睿则盯着墙上那些照片仔细观摩，感叹这学校表面功夫做的比三中还好，就是p的西装革面有点太假，人脸都变形了。 逛完学校他们就出去了，在外面找了个小面馆吃面，镇子虽不大但美食意外对许睿的胃口，住了十多天，他整整胖了八斤。 他嗦着面问：“你以前放学常来这里吃吗？味道真不错。” “没有。”沈乘回答，“以前来吃过一次。” 姜乐乐立马插话：“好吃！” 吃完面，大家又开始在镇上晃悠，游玩设施特别少，基本也没什么意思，许睿倒是好奇不已，姜乐乐则总是在意安全问题。 有时候两个人就要“吵”起来，吵着吵着又莫名达成了一致。 沈乘心情很好，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让自己处于忙碌的时候，但睡觉的不能，他几乎隔段时间就能梦到他和赵聆拍照的场景，雪夹着风吹在脸上，浑身有些颤抖，但两个人靠得很近。 他强行接受了一切，接受了赵聆的离开、赵聆的失联、自己的凌乱和手机里的合照。 唯独无法接受环境。 他畏惧冬天。 暴风雪吹入三台市已经是高三下学期开学的四个月了。日历上还没到小雪，甚至说还没有到正式抵入冬天的时候，雪就来了。 他抱着手在教室发抖，一旦脑子很空，沈乘就会很冷。好几次，他想打开手机的照片，但都以为畏惧而失去勇气。 姜乐乐认识他久了，已经清楚沈乘什么性子了，他送沈乘回家的那个晚上，终于听到沈乘哭了。 哭着很伤心，很斯文，像一个礼貌的小孩在自我委屈。 姜乐乐很心疼，摸着他的脸问：“你很想他对不对？” 沈乘哭着点头。 他抱紧沈乘，脑子里衍生出无数处理方案，最后他做了一个最不靠谱的决定：“我带你去见他。” 这场见面，准备的非常仓促，三个人告假离校，许睿偷偷开走了家里最不起眼的车，拿着他刚拿了一个月的驾驶证开始上路。 他的技术有限且胆子小，一路上难免磕磕碰碰，好在都没有出什么大问题。云都和其他城市天气相反，在车子进入云都后，他们买了夏季的衣服换上后继续上路。 原本两天的行程，变成了三天。也是在三天后，学校和父母察觉了姜乐乐和许睿的不对劲，开始轰炸二者的手机，也就是在这么匆忙的情况下，沈乘看见了放学回家的赵聆。 这一面见得眼红泪流，见得姜乐乐和许睿关了机都想给他俩多争取一些时间。 可沈乘清楚他们对自己的如何，来见赵聆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了有没有用，相隔太远，再度重复之间发生的事情似乎不是一两句就能说完的。 短短十几分钟，沈乘想了很多，第一次和赵聆见面，第一次和他说话，他们一起坐公交回家，一起在屋檐之下互相言语，好些一切都在昨日，好像一切都在梦里。 很长一段时间，沈乘都在做重复的旧梦，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赵聆对自己的态度，可不知不觉间，他开始怀疑自己了，在这场两个人的故事里，他好像没有为赵聆分担什么，也没有贡献什么重要的剧情情节。 怀疑久了，他就想知道答案了。上网、资料无意把这类归纳为爱情，他看了很久，最后确定了一个事实，他对赵聆绝对不是朋友。 然后在冬季提前降临，寒冷的风吹出了天台的记忆。 合照。 他们的合照，上面两个人被冻僵的笑容，给了他最后的答案。 他喜欢赵聆，比自己还想象不到喜欢。 在确定这场感情后，他睹物思人的次数开始增加，时间开始变长，有时候反应过来，他已经抱着冰箱哭了好一会了。 沈乘想了想，也只能告诉他，自己会等。 返回的路上，拖许睿父亲派来的人，三个人坐了飞机，下飞机后许睿的母亲接走了许睿，姜乐乐提议送沈乘回家被拒绝了，沈乘感谢他自己走了一段路，转了三站公交车回到出租屋。 之后的时间像开始加速，冬日的雪也开始极多，因为害怕遭遇事故，学校不得不提前一个小时放学。 沈乘的心思变得专注，他的成绩往上，在期中考上了第一名。 老师本就对他有欣赏之意，提了他的志向，答案全是云都。 许睿也考的不错，姜乐乐也是一样，大家都在努力，要奔赴更好的地方。 眨眼，高考在即，班里举办了盛大的毕业晚会。许睿和姜乐乐站在沈乘中间，给他比耶，照片出来后他俩格外满意。 吃了水果，看了节目和一起唱了歌，姜乐乐走到沈乘身边：“来，我们拍张照片。” 画面，定格。 飞雪乱飘在高考后停歇，整个城市变得白茫茫，赵聆收拾东西跟老太太告别，老太太离行前拉他在家里吃了顿饭。 第71章 “你这个孩子就是懂事，我一直想找机会请你吃饭，可惜一直没有时间。” 沈乘很感激：“谢谢您一直收留我。” “有什么可谢的。”老太太笑，“以后有机会常来看我。” 沈乘点头：“我会的。” …… 之后他提上行囊回了家，在车子驶离三台市的时候，沈乘的心情百感交集，他又想起赵聆了。 如果没有遇到赵聆，他的高中生活不知道是何种难堪的境地。 沈阳光和赵丽慧来接他，回到家里后吃了饭，姜乐乐跟他打了视频电话。 “沈乘，你到家了吗？” 沈乘：“到了。” “那就好，是这样的，我和许睿准备毕业旅行，我们想叫你一起去。”姜乐乐说，“你不用出任何费用，许睿全包。” “旅行？”沈乘倒是听其他人提及过，他沉默了一下，“去哪？” “想去哪去哪。”许睿的声音传过来，“跟着我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姜乐乐夺过手机：“到时候我们来接你。” 没有要他拒绝的意思。 对于计划，姜乐乐有，许睿也不会听，按照他们的想法就是能去就拿去，哪里有意思就去哪里逛。 不过要在录取出来之后。 沈乘的志愿很高，老师对他有期许，但怕他不稳定还是提议找一个较为保险的学校。 沈乘当时不愿意。 分数出来的时候，沈阳光先是一愣随即开始老泪纵横，赵丽慧也开始哭。 他们没有想到沈乘可以争气成这样。 当晚沈觉给他发了个大红包，在之后他接到了云都大学的电话，然后提交了信息资料，跟姜乐乐和许睿去旅游。 许睿考得不错，虽然不在云都，但在云都隔壁一个不错的大学，姜乐乐和他一样，因为这样他们都被父母奖励了一番。 准备出发那天，沈乘挂了电话往外走，发现门口停了一辆价格不菲的车。他以为是姜乐乐们到了，结果不是，车上下来一个白裙子的女人，她看见沈乘就开始哭。 “小帛……” 沈乘不断后退，然后摔了一跤，动静把赵丽慧吸引出来，她看见沈乘的样子和女人有些不悦：“都跟你说了，没有什么你的儿子，这是我的儿子。” 女人哭得梨花带雨：“他就是我的孩子……” 赵丽慧正要发作，车上下来的庄严男人拿了一塌资料：“赵女士，你必须承认这个孩子是你们在乡下山村里捡来的，他当时发着高烧，你们抱回去后就给他取了名字叫沈乘。” 沈乘大脑嗡嗡的。 “他是我的孩子，我找了他很多年。”女人哭着看向沈乘，“小帛，我是妈妈……我是妈妈……” 沈乘差点又摔下去，被赵丽慧一把抱着，赵丽慧眼泪打转：“他是我儿子。” 沈乘之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思绪飞的很快，回过神来许睿和姜乐乐已经到了。 他们准备了很多东西，这次许睿考试成绩不错，他爸还给买了一辆奔驰g级的suv，车之闪亮。 发现这场闹剧没多久，他们先带沈乘回了房间，姜乐乐和许睿听了大概，了解了沈乘的处境。 他是被捡来的，现在亲生父母找上门了。 姜乐乐认真思考：“为什么现在才找到？在高考后这么关键的节骨点。” “不会是想要你回去光宗耀祖吧？”许睿惊讶，“未免太冒犯了。” 沈乘抿紧了唇。 他不知道。 大人的闹剧直到沈阳光回来才结束，沈阳光叫走了沈乘，又让女人进了屋，两个人坐在餐桌上。 女人长得很漂亮，她擦了擦眼泪，望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不禁感叹：“让你受苦了。” 沈乘没有说话。 “你是我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孩子，你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好几次要去医院，你爸爸的工作非常特殊，那时候又有几个仇家在背地使坏，便趁着保姆带你去医院的时候把你抢走了。” “那之后我一直寻找你的下落，很多年，我从未放弃。” 女人拿出一张照片给他，是出生照，保温箱里的小孩正在睡觉。 “你有一个哥哥了，我想着两兄弟未来肯定需要扶持，便从哥哥名字的由来里，给你取了一个名字。”女人又把照片翻转过来，“叫连帛。” 沈乘看着名字和照片沉思很久后抬头：“那哥哥是……叫连戈？” 女人有些吃惊：“你们见过了？” 沈乘默默点头。 “那太好了。”女人又开始哭，“说明这是缘分。” 她想说的都藏在眼泪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有任何遮掩没有任何隐瞒，孩子是她的软肋，是她这么多年都不能原谅自己的问题。 沈乘看着她许久：“为什么……现在才找我？” 女人擦着眼泪，还没说，身边的人先站出来了。 “我们一直在背地里调查，调查了全国所有的城市，怎么都没想到会把你送到遥远的三台市，买家送你不值钱，临时拒绝了，那人在抓捕后承认了一切，说是认为没用了就丢了。” “我们重新排查，终于在这去年间找到了你的踪迹。” 女人仰起头：“在你高三之前我们来过一次了，当时是不确定想来确定一些细节，但被拒绝了。” 第72章 “后来再来，你已经去读书了，我不想打扰你上学想等你放假再来见你，可是……” 赵丽慧不让。 泼骂着将她赶走了很多次。 这一次彻底了解一切来龙去脉，她再也无法忍受相思之苦。 “小帛……” 沈乘低着脑袋：“我叫沈乘。” 第41章 几乎是下意识反驳。 沈乘很难接受新的名字，哪怕知道自己不是赵丽慧亲生的，他也不太能立马就认回自己的亲生母亲。 女人擦了擦眼泪：“我不会强行把你带回去，只想你以前如果愿意的话，可不可以回家里看一眼？” “你的爸爸这么多年自责，他很悔恨当时没有保护好你，小……乘，可以吗？” 她的目光没有虚假，真诚的连泪光都衬托她的哀求。 许久后，沈乘点头：“我答应你。” 女人终于露出一点笑意。 之后她就一回三步走离开了，许睿和姜乐乐当晚就找民宿住下来陪他稳定情绪，沈乘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变得格外爱发呆。 晚上他们找了个小酒庄吃烧烤，那也是沈乘第一次接触喝酒，他喝得面红耳赤，喝得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 就是不哭出声，脸上满满是难过的神情。 姜乐乐给他擦眼泪：“没事的，我和许睿无条件站你身边。” “就是就是，别怕，我保护你。” 沈乘：“谢谢。” 之后沈乘喝醉了，许睿把他背回家，再跟姜乐乐回民宿休息。 第二天沈乘基本没什么大问题后，才收拾行李出发旅游，按照攻略，他们找先去了隔壁市看熊猫，姜乐乐的朋友圈像家长似的，一天七八条全是许睿和沈乘。 第二天去牛肉汤闻名之城，胡吃海吃以后去了草原，拍了一堆照片，许睿也开始发朋友圈，用他那拙劣的技术拍着沈乘和姜乐乐的大脸近照。 姜乐乐呼吁删掉，许睿不听，一顿咔咔咔往朋友圈发。 在草原待了三天，沈乘的心情明显好多了，他们第四天出发去看了历史悠久的天湖。 这里的食物差异大，三个人都没胃口，待不了两天就换了新的地方，就这么见那去哪，最后去了南方的温泉天地。 许睿直接买了间大温泉包间，三个人往里一躺，舒服得当场来了睡意。 沈乘忍住了，他起身穿着衣服去外面买饮料，这里的饮料机非常麻烦，程序之复杂，沈乘捣鼓了半天发现界面还在跳转，好不容易跳出来了，显示付款失败。 他想着干脆去前台买现成的，一回头就撞上了人，接着抬头，目光顿住。 赵聆捏着手机也有些出神：“沈乘？” 沈乘回避视线，想快速离开，被赵聆一把拉住：“不认识我了？” 沈乘脸发烫：“我先回去了。” “你住那间？” 沈乘没有回答。 他感觉现在非常别扭，日日思念的人就在眼前，他却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一点都不想和他交流。 赵聆抓着他的手沉默了会，松开，就看着他头也不回离开。 他掏出手机拨个号码：“我要沈姓进入这里的所有资料。” “……” 沈乘什么都没买，还一脸惆怅坐在沙发上，姜乐乐裹着睡衣进来：“想吃什么？我们点过来。” 沈乘立马恢复神情如常：“什么都可以。” 半个小时后，菜送到了，姜乐乐打开门目光一顿：“诶，赵聆怎么是你？” 沈乘身体一颤。 赵聆笑了笑：“我在这里打工。” 许睿擦着头发：“我怎么不信呢。” 赵聆笑了笑，没说话，拿着饮料就进来了。 许久没见，大家也没有调侃，非常自然的相处模式。许睿开了音乐，坐在姜乐乐旁边给沈乘分筷子，沈乘想离赵聆远点，但桌子下的腿被互相勾住。 沈乘心口一跳。 “你们准备玩多久？” “两天吧。”许睿说，“我还有其他项目。” 赵聆问：“什么项目。” “我们打算去东海看看那个龙宫。”姜乐乐想了想，“顺便去看看网上那个超火天仙旅游区。” “做了计划？” 许睿无奈：“能做什么计划，想到去哪就去哪。” “带我一个。” 许睿喝了一口酒：“带你？” “带我。” “……” 就这么三个人的旅行变成了四个人，抵达东海赶上了坏天气，四个人住进了酒店，在床上打着扑克，沈乘坐在沙发张看书，不知道看了多久，赵聆先出来了。 “回房间吧。”赵聆说，“他俩睡着了。” 沈乘点头，跟着他出去了。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赵聆问，“喝的？” 沈乘轻轻摇头。 赵聆走到贩卖机买了一罐可乐给他，沈乘接过来拉开喝了一口。 “谢谢。” “你终于跟我说话了。” 沈乘一顿。 “从出发东海到现在，你一句话也不跟我说。”赵聆看着他，“现在愿意说话了。” 沈乘眨眼：“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赵聆点头，“那听我说。” 沈乘抬头。 “是我不好。”赵聆说，“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好，你可以怪罪我，或者说惩罚我，但不要质疑我们的关系可以吗？” 第73章 “赵聆。”沈乘先一步喊住他，两个人目光对视，如火如炬，“我们的关系早不是曾经那样了。” 赵聆明白意思，但他不敢确定：“那应该告别还是改变？” 他问的直白，没有任何隐瞒，动作和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态度，不用说得太明细，沈乘就已经先一步体会到了。 “……不要在这里。” 他不想在走廊被人看见，或者被监控拍到。 赵聆拿走他的可乐，牵着他回了房间，门合上，身影覆盖而下，沈乘仰头和他刚对上眼，赵聆亲了上来。 一股可乐味气息的味互相灌溉，让初次体验者的两个人都变得紧张。 他亲的乱，赵聆自然也亲更乱，两个人亲一会磨一会，就这么亲了许久才松开。 “你是什么发现我们的关系不一样的。” 赵聆看着他：“不告诉你。” 又亲在一起。 东海的雨下了两天，他们四个人就在东海酒店待了四天，实在没法等了，四个人上车换了地方，临时改变了行程，听赵聆的话去了苗寨过节。 入乡随俗。 他们都穿了苗族的饰品，配合歌声和舞步玩了三天意犹未尽。 这三天沈乘都和赵聆待在一起，房间没有酒店大，但一点都不妨碍他们亲吻。 “我明天就要回云都了。”赵聆说，“之后我会联系你。” 沈乘点头：“我过阵子也会去云都。” 赵聆笑：“我知道，许睿告诉我了。” “嗯，我们能见面吗？” “当然，你是我男朋友，你和我住在一起都没有关系。” 沈乘脸很红：“好，我等着。” “沈乘。” “嗯？” “我喜欢你。” “……” 车子返回高速，许睿帮人帮到底送他去了另一个城市的机场，三个人告别，许睿和姜乐乐换着驾车回了三台。 三个人累得要死，抵达当天就在姜乐乐家住了一宿，沈乘一夜没睡，因为赵聆给他发了消息，是语音，他反复听了很多遍。 赵聆也失眠了，他也听了沈乘的语音很多遍。 晃眼，开学。 沈乘和姜乐乐许睿吃了个临别饭，收拾东西坐飞机去了云都，上次去是偷偷摸摸，这一次正大光明还有点忐忑。 下了飞机，他坐了学校接送的车，刚下车进校门，赵聆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到学校了？” 沈乘：“嗯，我到了。” “好，你就站在哪里别动。”赵聆说完走了过来，“等着。” 沈乘迷茫间就看见赵聆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怎么……” “我们同校。” …… “同校。”程言后面跟着阴阳怪气，“说得好像自己很容易一样。” “你好，我是程言，听赵聆说过你。” 沈乘礼貌：“你好。” “不用跟他打招呼。”赵聆说，“我送你去宿舍。” “不是，什么意思啊？”程言跟在身后，“要男朋友就不要兄弟啊。” 沈乘笑了笑。 赵聆揉了揉他的脑袋：“以后有事第一个找我。” “……” 系不同，相隔不算远，赵聆的名字在军训第三天就传开了，痴迷者不断增加，连贴吧全是关于他的资料。 很多漂亮的学姐还专程去看他，给他送了礼物和水，他都没要。本以为这样的拒绝有用，结果没用，甚至被认为是太有礼貌。 沈乘只知道一些片面的，其他不清楚。 “你在想什么？”赵聆分给他鸡排，“好好吃饭。” 沈乘：“没想什么。” “我只喜欢你。”赵聆说，“我不喜欢别人，也不可能喜欢别人。” 沈乘呆呆的：“我哪里好。” “你哪里都好。”赵聆说，“任何人都比不上。” 之后军训结束，换回平常装，赵聆的人气一骑绝尘赶超云都大学校草。网上消息更是放出，曾经很多星探访问赵聆都被拒绝了。 赵聆的日常变得有些瞩目，他无奈搬出来宿舍，沈乘给他收拾东西被他抱在怀里亲了十来分钟。 “你要不要和我住在一起？” 沈乘看着他：“会不会不好。” “不可以吗？”赵聆问，“我们高中也一起住过一段时间。” 沈乘脸红起来：“我知道了。” 赵聆继续亲他，亲他轻生提醒需要吃饭。 一周后，两个人住在了一起，每天一起出发去上学，偶尔也会买一些好吃一起。周末一起看电影、打游戏，两个人的世界亲密无间。 也终于大一最后一天，我们进行了成人探索的秘密，也是那天，他们的情感变得更加紧密。 沈乘说了很多我爱你，赵聆每一句都回答了。 直到沈乘精疲力尽睡过去，赵聆才脱离这场失控，进入浴室，洗澡，裹睡衣，点外卖。 他爱沈乘。 要提起什么时候。 那大概是第一次，他那双纯粹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他当然需要。 现在是，未来也是。 第42章 大学半年间过去，沈乘收到了亲生父母的电话，女人的语气柔和，在电话那边提及想和他吃顿饭。 碰巧她也在云都。 第74章 赵聆没在家，他今天满课，沈乘想了想应了邀约，所去的地方是在一家酒店，巧的是，赵聆带他去过几次，他不用依靠导航就能找到。 邓嘉穿得淑女文雅，她站在包厢外邓沈乘：“小乘来了。” 沈乘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叫什么，叫阿姨不适合，叫母亲似乎还说不出口来。 “我点了一些菜，你应该会喜欢。” 沈乘这才说话：“谢谢。” 推包厢入内，沈乘脚步一顿，里面坐着沈觉和连戈，两个人中间隔得很远，像是不认识一样从头到尾没有交集，只是门开了才都抬头看了一眼。 邓嘉坐在中间，拿了一些水果给沈乘：“坐。” 沈乘坐下，先喊：“哥。” 沈觉很自然抬头，应了一声，回神之余，对面的连戈目光投递过来，眼神很不友好，似乎是他的举动迁怒了他。 “乘乘，这个假期有没有回家里看看？”连戈说话，“家里离你学校也不远。” “太快了。”沈觉说，“得给我弟弟一段适应的时间。” “弟弟回自己家有什么需要适应的，还是说你这个哥哥不允许？” 沈觉没说话，看了一眼连戈低头夹菜。 连戈一脸不爽追问：“怎么？沉默是金，不想花费你的金，现在理都不理了？” 连戈阴阳怪气一顿，脸色更不好看了。 沈乘一句话不敢说。 两个人相处的感觉和上次截然不同，这次说话暗里夹枪，恨不得狙死对方。 邓嘉圆场：“好了，吃饭吧，别闹了。” 服务员上完全部菜，沈乘才小筷，他想吃鱼，犹豫一下还是夹了白菜丝。 沈觉的筷子横过来，夹住一块鱼肉，把鱼肉上面所有的辣椒葱丝全部扒开，最大的刺取出来，整整齐齐放在沈乘的碗里。 “谢谢哥。” 沈乘话音刚落，桌子上一震动静，连戈拿筷子的动作越来越用力，不悦的目光来回在沈觉身上。 沈觉当没看见一样。 下一秒，沈乘碗里的鱼肉就被连戈夹走。连戈长相很像邓嘉，柔弱美那款的帅哥，他的头发被打理的很好，五官端正，哪怕是生气了，那张脸也是出奇的好看，让人难以生气。 邓嘉有些无奈，轻声向沈乘解释：“他们俩最近闹分手。” 沈乘瞪大眼睛。 闹分手。 意思是他们在一起了？ 怪不得上次吃火锅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就不对劲。 不过另沈乘震惊的是，邓嘉知情且默许。 耳边又是一阵叮叮哐哐，连戈吃完鱼丢下筷子，整个人彻底不高兴了。 “我走了，乘乘，下次哥单独请你吃饭。” 然后就真走了。 沈乘看向连戈的背影，又看向沈觉：“哥，你不去哄哄？” 沈觉起身。 “我很快带他回来。” 然后也走了。 包厢就留下了沈乘和邓嘉，环境忽然就放松了，邓嘉给他夹菜，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担心他一些话。 包厢外。 连戈站在落地窗边，手插着兜，听到沈觉靠近的脚步声，烦恼立马转身就想离开。人就被沈觉抓住，两个人对视，谁也不让谁。 “你闹什么？” “我闹什么？”连戈不悦，“我闹什么了？” “他第一次和你妈吃饭，你不给我面子，不能给你妈面子？”沈觉皱眉，“回去。” 连戈没动。 沈觉拽了两下。 “你不走，我们分手。”沈觉说完又一笑，“不对，已经分了。” “沈觉你有没有心，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连戈凶他，“你凭什么，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在一起有多艰难，连戈不想讲了，他有多喜欢沈觉连他妈都知道，因为一些事情就要分手，谁闹啊？ 明明是他沈觉在闹。 “先回去。”沈觉拽他，“回去。” 连戈还是没动，他的眼睛刷一下就红了。 “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这么对我，我羡慕你是我失散这多年弟弟最亲近的哥哥，我又羡慕他是你从小到大呵护备至的弟弟。”连戈看着他，眼泪就啪啪往下掉，“我嫉妒啊，沈觉，我嫉妒啊。” “……” 他随意擦了眼泪就要走，重新被沈觉拽回来，按进了沈觉的怀里。 “我妈抑郁那么多年，就是因为弟弟不见了，因为这份失去的责任，我小时候都得不到妈妈什么爱，你呢？沈觉，你什么都有，你凭什么啊？”连戈抱紧他，“你凭什么可以什么都有，唯独每次争吵却先不要我。” “我没有不要你。” “骗子。”连戈打他，“你个骗子……” 话已经说不下去了，亲吻的力道吞没了连戈所有的声音，他仰着头迎合，唇齿相依，鼻腔全是沈觉的气味，他的眼泪落在唇边，沈觉也尝到了苦涩。 亲了许久，沈觉捧着他的脑袋分开：“我没想和你分手，只是不想看你闹了，回去吧，我爱你。” 连戈扭头：“骗我，你根本就是骗我。” “……不信吗？” 他又亲下去，这次比上次用力，亲的连戈呼吸都上不来。 “沈觉……” “你总不想让我在这里把你办了对吗？”沈觉拍了拍他，“回去，别让你妈等太久。” 第75章 连戈反握他的手，跟他回了包厢。 包厢里气氛融洽，沈乘说了一下大学里的趣事，抬头看见已经恢复如初的连戈和沈觉，露出了点笑意。 连戈这次坐在沈觉身边，如沐春风给沈乘夹菜，好像之前火药纷争根本不复存在。 一顿饭吃了近三个小时，邓嘉送沈乘回去，沈乘告别了三人进屋，疲惫的打开门，迎面看见走过来的赵聆。 “你怎么不回消息？”赵聆问，“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沈乘疲惫坐下：“……开了静音。” 赵聆看他有气无力：“怎么了？” 沈乘想了想，把亲生父母的事情告诉了赵聆，赵聆耐心听完后问：“连家？那你亲哥叫连戈？” 沈乘：“你认识？” “连家企业大，云都人基本都知道，他家搞酒店的，全国连锁的五星级基本是他家的，后来和我们家合作，有了些交集。”赵聆说，“我听我爸说过，连家最初是女主人掌家，但因为小儿子的原因，她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崩溃后抑郁了，产业就交给了丈夫打理。” “抑郁？” 赵聆点头：“嗯，光是抢救，这么多年就有了几百次吧……后来连家索性请了家庭医生，24h看守连夫人。” 沈乘眨了眨眼，有些震惊到。 赵聆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要真是走失的小儿子，以后多关心关心她，不太容易，这位阿姨。” …… 夜很长，沈乘几乎没睡好，他搜了一下连家的新闻，网页弹出来很多连夫人自杀的新闻，年份很久远，按时间来看，那会自己才八岁。 沈乘伸了个懒腰关掉电脑，爬上床睡觉，睡着不安稳，索性钻到了赵聆的怀里。 之后的时间，沈乘偶尔会给邓嘉打几个电话问候，邓嘉都很惊喜，说话很温柔，总是说如果需要帮忙一定要联系他。 处于联系生母的道德心里，沈乘也会在同一时间给赵丽慧或者沈阳光打电话过去，他们说话都很快，基本聊不来多久，就要忙着做工。 沈乘坐在沙发看着手机数秒，拨给了沈觉。沈觉大概能猜到他要问什么，在他犹豫纠结的时候直接回答：“你想认就认，你的亲生母亲不是外人。” “哥，你和连戈哥在一起这么久，阿……他妈妈对你怎么样？” 沈觉没料到他要这么问：“很好，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和一些富婆察觉太大。” “这样吗……” “你很像她。”沈觉突然说，“你们的性格很相似，她妈妈偶尔做不了的决定也会问我这个外人，似乎是出于某种信任。” 沈乘沉默了下来。 “我在忙，先挂了，有时候给我发微信。” 接着电话就挂了。 沈乘还在走神，走了不知道多久，才回过神盖上被子入睡。 一学期结束。 赵聆有些舍不得他回三台市，提议一起三次都被被拒绝了，无奈作罢，听从安排在云都等他。 暑假第二天，刘敏云和赵西睿的财产分割结束。刘敏云回来了一次，她开走了赵西睿最初给她买的法拉利，而房子赵西睿卖掉了，在市中心卖了一套房，让保姆照顾上小学的弟弟。 赵聆有空就可以过去，赵西睿也提议给赵聆买套房自己住，毕竟他现在也不小了，以后分开住也是迟早的事情。 赵聆没有拒绝，但想多看看房源，找到喜欢的再买。 赵西睿允许了。 他又提议去看看外婆，赵西睿也同意了。 三台市的天要比云都热，赵聆抵达后买了一些水果给老太太，老太太碰巧跳完广场舞，就看见了他：“哎哟，回来了？” “来看看你。” 老太太笑着拍他：“有良心。” 进了屋，老太太给他做了饭，两个人坐在一起聊一些平常的事情。 “你和那个……沈乘怎么样了？” 赵聆筷子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你都不知道，当时你回云都了，那孩子天天哭，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老太太说，“人家把你当那么好的朋友，你怎么不告诉人家？” 赵聆突然感到愧疚。 老太太又说：“我跳舞的那些老头老太前段时间跟我说过，就高考，出了个满分作文，就沈乘写的。” “人家多优秀，你以后见着人家，要跟人家好好道歉。” 赵聆连忙点头：“我知道，我一定好好道歉。” 吃过饭，他给程言发了消息，程言给他找来了高考作文的公布链接。 【有意思，你俩都是校园暴力。】 赵聆点开沈乘的作文，内容扎实，写得娓娓道来，里面大篇幅写了被救赎，一些两个人之间的经历，还有那个珍贵的冰箱。 没有提及赵聆，但字字都有赵聆。他眼眶一热，忽然感叹自己和沈乘有着惊为天人的默契。 他写自己，自己写他。 整篇文都在诉说校园暴力的危害，有些人得不到救赎，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阴影，有些人哪怕被人温暖，但在未来依旧忘不掉身上的疤痕。 不要伤害，也不该伤害他人。 赵聆看完关掉手机，拿走了老太太的钥匙上楼，屋内已经被搬空了，什么都没留下。 他给姜乐乐打电话。 姜乐乐一头雾水：“什么冰箱？” “沈乘以前租房那个冰箱。” 第76章 姜乐乐摇头：“不知道，当时搬家他没让我和许睿帮忙，是吧，许睿？” 许睿睡得懵懵懂懂：“……别问我。” 姜乐乐说：“要不你问问沈乘？” “不用了。”赵聆说，“我大概在哪里了。” 第43章 赵聆如愿找到了冰箱，他被堆积在一楼杂物间，或许是带不走又或者是舍不得卖掉，很难得，能让他找到这里。 他把冰箱推出去来，打了快递的电话，快递知道是大件后专门开了三轮车过来，看见冰箱有些怀疑：“冰箱？” “嗯。”赵聆点头，“寄到云都，走最快。” “可以。”快递员一愣，“……可能会损坏。” “我买包赔服务。” …… 冰箱拉走，赵聆换了件衣服给杨奇打电话，他初三超常发挥上了三中，家里给予厚望，现在忙得各种补习。 杨奇听到他的声音又惊又喜：“哥！？” “最近怎么样？要不要叫上大米一起吃个饭？” “好好好。”杨奇说，“我马上出门。” 一个小时后，赵聆到了烧烤摊，快两年没有见面大家变化很多，大米已经不读书了，在家里帮他爸爸干工，他很有真方面的头脑，现在赚了不少钱，今年刚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他嚼着花生米：“你那会不辞而别，给我们吓得，钉子知道了都跑回来问我们，你是不是出事了。” 赵聆笑了笑：“没怎么大事。” “你家里事情解决了？”大米问，“当时差点没忍住想去云都看你。” “没事，我这不是又回来了？”他笑了笑，“钉子怎么样？” “他啊，好的很，不是因为那个女朋友努力嘛，考了个不错的学校，两个人同城呢，前段时间见过一次，那姑娘是真不错。” “要不你也谈个激烈你考大学的？” “我？我没有读书的本事，你知道的，我看书就犯困，我也没有那么毅力，为了喜欢的人拼搏。”大米举杯喝了一口，“我满足我的现状。” 赵聆笑了笑，眼神落在角落的杨奇身上，他正在看手机皱眉。旁边的大米撞了他一下：：“干嘛呢？跟我们吃饭还刷题呢？” 杨奇被打断，一脸委屈：“三中太卷了，我不学跟不上啊，我怕被退学。” 大米嗤之以鼻：“没出息。” 说完也没再管他，继续和赵聆聊天。直到晚上九点，杨奇父母打电话叫他回家，大米要送他，这场饭就到此为止。 走之后，大米拍了拍赵聆的肩膀骑上了电动车。 “大米。” 赵聆喊住他俩。大米手一顿，抬头看向他，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急忙摆手。 “说什么都没用，赵聆，兄弟希望你往前走。” 赵聆点头：“你也是。” 身后的杨奇也赶忙补一句：“我……我也是。” 谁都没有说话，所有的情绪吹进风里，散在夜里。 …… 赵聆回云都那天买了些特产回去，再拉着程言帮忙搬冰箱，程言一脸不悦：“好事没我份，坏事都是我来干，赵聆，你真不是人。” “是兄弟就不要有这么多怨言。” 冰箱搬上楼，赵聆跟程言去吃饭，回来的路四处逛了一下，看了一下时间，沈乘还有几天就回来了。 那天恰逢是个阴雨天。 沈乘提着大包小包回来，赵丽慧和沈阳光给了不少东西，叫他拿来分给同学。赵聆分了一些给程言，先看着沈乘回家了。 沈乘放下背包，给自己倒了杯水，抬头就看到阳台放着一个大物件，他走过去一看，眼熟，他和赵聆以前一起买的那个冰箱。 赵聆在后面抱着他，蹭了蹭他的发顶：“怎么样？” “你把它带过来了？”他反应过来，“你回云都了？” 赵聆笑着点头。 他们互相低头，亲密缱绻在唇间。沈乘看着他：“你准备留下它做什么？” “纪念。” 沈乘有些不明白，他们之间的东西很多，可以当做定情信物的东西也有，比如他一直收好装在文件袋里的那套卷子。 赵聆又吻了吻他：“去打开冰箱看看。” 沈乘干巴着眨眼，然后乖乖听话走了过去，他拉开冰箱，入眼就是粉色的玫瑰花，大片大片，上面还泛着晶莹的水珠。 上下两侧都被装满，花香扑鼻。 还没等他缓过来，上面弹下来一枚银链，银链尾端系着一枚戒指。 沈乘当即愣住。 “沈乘。” 他单膝跪下，一只手拉过沈乘的右手，吻落在掌心，抬头看着他：“我想了很久很久，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让我正式拥有你吧。” 沈乘眼泪掉下来，所有和赵聆相处的画面破碎成一张网在他脑子里闪过，在赵聆身边他是幸福的，被呵护的，赵聆对他一直很好，给了他很多爱，也曾在他最受伤的时候出现保护他。 他想过他们会不会和其他人一样吵架，但似乎没有，就连当时赵聆不辞而别，沈乘都没有气过。 他爱赵聆，这是确定、答案。 “我愿意。”他哭着笑重复，“我愿意，赵聆。” 光亮突破那天的阴云，冷风不在嚣张拍打窗户，阳光钻出来，透过树木的绿叶斑斑点点洒在他们的肩头。 第77章 幸福，在此刻延续，直到未来每分每秒。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