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年早婚》 第1章 《英年早婚》作者：熊小小【cp完结】 文案： 陆子青23岁就英年早婚了。 没有人知道他的结婚对象是谁，陆子青虽然潇洒恣意、桃花旺盛，但对于私事一向守口如瓶。 直到某天，公司空降了一位26岁、不苟言笑的高层领导，名叫林虞。 林虞是标准的工作狂，外号“教导主任”，工作起来废寝忘食、雷厉风行，下属见到他便会不由自主低下眉眼，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连向来随性恣意的陆子青，在林虞面前也会正经三分。 “上会材料扫描后发给我，另外打五份，给其他部门领导送去。” “下周的培训提前了三天，你拟好日程安排，下班前给我。” “办公时间严禁做私事，你不知道吗。” “对不起林经理，”陆子青乖乖认错，“下次我一定十一点之后再订外卖。” …… 旁人看得大跌眼镜——陆大少竟也有被人收拾的一天。 没有人知道的是，无数个加班的深夜，陆子青拎着从饭店打包好的饭盒，不容置疑地放在林虞桌上，命令道：“趁热吃。” 林虞头也不抬：“放桌上吧。” 陆子青：“不行，现在就吃。” 林虞抬起眼睛：“你是在命令我？” “不敢，”陆子青叹气，“不过有一说一，宝贝儿，你这会儿可比昨晚在我怀里凶多了。” 一句话简介：很会撩的年下ax严肃古板o，先后爱 标签：先婚后爱，搞笑，甜宠，abo 第1章 虎狼之词 九点零一分，陆子青优哉游哉跨进了公司大门。 一进门，保安李叔低声提醒道：“你快进去吧，今天来了新领导，看到没人打卡，正在楼上训人呢，说以后要严抓考勤。” 陆子青脚步顿了一下：“我也就迟了一分钟……” 李叔：“……你忘了，咱们公司其实一直是八点半上班。” 陆子青挑了挑眉毛，假装没听见这句：“哦？怎么突然来了新领导？” 李叔：“谁知道呢，好像是从总部调过来的，看着年纪不大的一个小男孩儿，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板着脸，看着渗人。” 新领导。 小男孩儿。 看着渗人。 …… 陆子青早饭也不吃了，贝果和咖啡塞给李叔，双手往裤兜里一插，向楼上走去。 刚进电梯就收到了工作小群“牛马会所vip”的消息。 米蓝：【sos，空降领导突然到岗，新官上任三把火，办公室都快烧没了，速来救驾】 陆子青腾出手回复：【旧王已死，新王当立，爱卿莫慌】 米蓝：【公司才来了三分之一的人，新领导脸色冰冻三尺。】 陆子青：【骂人了？】 梁志幽幽道：【比骂人可怕，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陆子青：【你先别灭亡，再撑一会儿，朕的坐骑正在赶来的路上】 米蓝抓狂：【奔驰还是雷克萨斯啊大少爷，现在部门办公室里就我和梁志两个人，领导已经来门口转了两圈了，一直在看表。】 陆子青：【电梯，到了。】 叮咚一声，陆子青跨出电梯。 办公楼里静悄悄的，氛围与以往大相径庭。 自从总经理职务侵占被抓后，公司群龙无首已经一个多月了，领导都没了，底下员工开始疯狂摸鱼，打卡制度形同虚设，一堆人九点十点才到岗，有的干脆下午才来。 可惜啊可惜，狂欢日子还没过多久，新领导这就空降了。 米蓝从门口探出头，无声地向陆子青招手。 陆子青到了工位：“那位新王呢？” 梁志：“刚才去楼下了，估计是去统计其他部门到岗人数了。” 陆子青“哦”了一声：“不就一个新领导么，怎么吓成这样。” “你是不知道，”米蓝拍拍胸口，心有余悸，“这小领导看着年纪不大，皮肤白白嫩嫩的贼清秀，气场真特么吓人，板着脸的时候跟我爹似的，那叫一个不怒自威。” 陆子青懒洋洋道：“你不是一直很想要爹系男友？这小领导多合适，年纪不大长得帅，又能满足你找爹的愿望。” 米蓝笑得肚子疼：“滚你丫的！" 与此同时，工作大群里出现了一条新通知。 【九点十分，四楼会议室开会，请各部门人员准时签到参会，无故缺席者记旷工一次】 陆子青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9：09。 顷刻间，三楼的楼层喧嚣起来，各部门员工鱼贯而出，奔向电梯。 陆子青夹在人群中，双手插在口袋里，神情悠闲。 与众人的紧张相比，他像是准备下班的。 狭窄的电梯间里，有人忍不住道：“陆哥，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新领导空降，意味着闲散的日子到头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知道会不会大刀阔斧改革甚至裁员。 毕竟他们公司去年可是亏了整整四个季度，全靠总公司拨钱续命，不然早就倒闭了。 陆子青一本正经：“新领导来了，当然要用笑容表示欢迎，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众人：“……” 陆子青的笑容一直持续到进入会议室的前一秒。 下一秒，他抬起眼睛，和会议室最里侧的男人四目相对，笑容凝固在脸上。 第2章 …… “那个穿黑西装的就是新领导，”米蓝小声告诉他，“叫林虞，今年才三十岁不到，听说是从总部调过来的，很受器重呢。” 陆子青：“。” 他当然知道他叫什么。 半年前，他们刚刚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甚至还肩靠肩拍了结婚照。 可他们也只见过这一面。 领证那天，是他们认识的第一天。 面对镜头时表现得伉俪情深，摄像机一关就立刻分开了，两个人都面无表情。 一场出于利益关系的假结婚，到这个地步就差不多了。 男人与他对视了几秒，移开了目光，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唯唯诺诺签到的员工们。 陆子青被米蓝喊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米蓝拍他：“发什么呆呢，赶紧签字，咱们坐靠后点……” 陆子青低头签字。 写到“青”的最后一笔，笔尖一歪，直接在纸上飞了个突兀的黑线。 —— 这场会议开了足足三个小时。 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林虞临时让各部门负责人汇报半年工作状况，一边听一边记笔记。 不管负责人表现得多么糟糕和慌张，林虞的神色始终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汇报情况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台上人面无波澜，台下人一个个汗如雨下。 轮到展览设计部，米蓝举手，弱弱道：“我们部门的负责人是周游聿，他最近在出差。” 林虞抬头：“出差申请单呢。” 人事的负责人慌忙道：“在办公室，我去拿。” 几分钟后，出差申请单交到了林虞手里。 林虞看了一眼：“出差日期填的是5月20日到5月23日，可今天已经25号了。公章也没有。”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出差申请只需要部门负责人和总经理签字，这段时间总经理职位空缺，部门负责人想几号上班就几号上班，自然是没人敢管的。 林虞在本子上记了一笔：“会议继续，展览设计部的人等会议结束后留一下。” …… 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往后了。 林虞问了一些基本工作情况和项目进度，就让他们走了。 三个人奔去楼下吃米粉，米蓝往碗里倒着辣椒油，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拿我们开刀。” 这家米粉店是附近最有人气的餐馆，口味正宗又价格公道，还能免费加粉，因此米粉店里大量聚集着公司的员工。 周围的同事也都在纷纷讨论这位新领导的行事作风，一个个苦着脸，大吐苦水。 “听说是p大毕业生，学历和能力都强到离谱，一入职就是总助管培生，一直在总部工作的。” “怎么调到我们这儿来了。” “锻炼呗，估计回去就升了，咱们这儿也不能一直没领导……” “好日子算是到头喽……” 米蓝盯着陆子青：“老陆，你今天不对劲。” 陆子青抬起头：“有吗。” “有，”梁志道，“你今天居然没有加三勺醋，辣椒油也只加了一勺。” 米蓝：“刚才开会的时候也一直盯着领导，居然一秒钟手机都没看。” 陆子青：“……” “不至于吧，你也被这新boss吓到了？”米蓝笑得很奸诈，“陆大少平时看着潇洒恣意的，原来也会怕领导。” 陆子青：“你要是闲的话去把门口的地拖了。” 梁志：“我觉得新领导挺好，看起来就是刚正不阿雷厉风行的那种人。带得好的话，咱们公司也不用倒闭了。” 米蓝痛心疾首：“你这个愚蠢的土拨鼠，我要用靴子狠狠踢你的屁股，你居然背叛了我们工人阶级！” 梁志转向陆子青：“老陆你说，你觉得新领导怎么样。” 陆子青却并没有接话，只是眯起眼睛，看着对面的公司大楼：“吃完了上去吧，下午一堆活儿呢。” —— 林虞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晚上八点半。 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了。 外面静悄悄的，大概员工都已经下班回家了。 他放下笔，理了理桌上的文件，叹了口气。 分公司这半年的工作情况就是一摊烂账，项目黄了一堆，计划书停滞不前，哪里是一个下午就能理清的。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公文包，锁好重要文件，关了灯，向外走去。 走廊里静悄悄的，他的脚步声清晰地敲在地板上，在窗外的夜色映衬下透出一股孤独的阴森。 坐进车里，启动轿车，神经从紧绷的状态下放松下来。 他下意识向员工宿舍的方向开去，忽然看到后视镜照出的后排座位上整整齐齐的行李箱，猛地想起来，自己已经从员工宿舍搬出来了。 他今天最重要的任务，不是理清公司的工作进度，也不是重新制定管理制度。 而是…… 他犹豫片刻，还是从手机里翻出陆肇麟今天早上给他发的地址，向地址的方向开去。 二十分钟后抵达地点，一座高级小区，门口有门禁，非住户不得进入。 林虞掏出陆肇麟之前给他的门禁卡，刷卡走了进去。 16栋……5楼502室…… 他有些尴尬的无措，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自己一个omega，大半夜跑到人家家里去，实在是有些…… 第3章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其他选择。 从签协议的那一刻起，他就只能尽力配合陆家的要求。 林虞站在502室门口，手举起来，挣扎了几十秒，轻轻地敲了三下。 片刻后，里面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谁？” 林虞抓紧了公文包的带子，道：“是我，林虞。” 门很快开了。 陆子青穿着浴袍，浑身冒着热气，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领导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他心里是有火气的，从今天白天开始就有。 林虞要调来分公司的事，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告诉他，他反而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 陆子青似乎是刚洗完澡。 浴袍敞开的地方，胸肌若隐若现。 “我也是昨天才接到公司的调令安排，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抱歉。” 林虞看着他的眼睛，道： “陆总说，我既然调到了你所属的分公司，再分居下去会让人起疑。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他让我从今天开始……跟你同居。” “你放心，我会和你分床睡，不会有任何越界的举动。” “我会在情热期的时候出去住宾馆，也会躲开你的易感期。” “我练过防身术，如果哪天突发状况，你控制不住自己，兽性大发，我也会尽全力帮你控制，确保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如此的虎狼之词，林虞的语气却一板一眼，严肃庄重，如同在宣读法律条文一般。 陆子青：“……” 【作者有话说】 开更了开更了，大家久等啦！ 第2章 奇怪的传闻 陆子青花了好一会儿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是我家，我还没有同意让一个陌生人住进来。” 说到这个，陆子青身上就冒火。 他爹这是老毛病了，当惯了公司一把手，控制欲离谱，从午饭吃什么到儿子的大学专业报考再到公司未来三年发展计划，不管大小，通通都要过问。 他大学是背着家里硬报了珠宝设计，不然他爹死活都得把他送到国外念金融去。 假结婚的事儿也是，陆子青被圈子里好几个富二代omega盯上了，陆老爹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儿子和手底下的员工领了证，断了那些豺狼虎豹的念头，省得公司被乱七八糟的人插手。 陆子青倒不是不能理解老爹的决定，老陆要是没两下子也不能把南方县城一个小杂货店干成上市公司。 但他还是经常对老爹的先斩后奏感到不满。 不是不能这么干，但是，好歹跟他商量一下不是。 这次又是，一个招呼没打，直接把林虞塞到他家来“同居”了。 这特么，比猫狗配种还随意。 起码猫狗配种还看看双方宠物的眼缘呢。 身为一个初中就分化了的铁血alpha，陆子青对私人领地有着强烈的自我意识。 他有点儿想发火，但知道过错不在林虞，林虞只是奉命办事。 陆子青勉强压住火气，直接给老爹打电话。 欢快的铃声响了起来，是中老年人最爱金曲top榜的《美丽的草原你的家》。 铃声响了三遍，羊都叫了三轮了，陆老爹硬是一个都没接。 陆子青：“……” 老东西，假装没听见是吧。 林虞试图打圆场：“陆总可能睡了……” 陆子青：“这才九点，他睡个屁，不是在搓麻将就是在打掼蛋。” 林虞：“也可能没听见……” 陆子青：“下次回家高低给他整个助听器戴上。” 陆子青一腔火气发不出去，蹙着眉头，不言语了。 门还开着，林虞一个人站在门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生得瘦弱苍白，孤零零一个人站着，还拎着一堆行李箱，看着怪可怜的。 陆子青看了他一眼：“不冷？” 林虞咳了一声：“还好。” “我采访一下你啊，你当初怎么就同意我爹那个离谱的协议的，”陆子青是真的挺好奇的，“莫名其妙签个协议就领证结婚了，连结婚对象都没见过，你不怕啊。” 林虞：“怕什么？” 陆子青：“比如，我是变态，家暴狂，qj犯之类的。” 林虞思索片刻：“不怕。” 陆子青：“为什么？” 林虞认真道：“如果你是坏人，其他公司的小姐少爷不会挤破脑袋想要和你约会和上床。” 身为陆肇麟的总助，他在处理杂务的时候也对陆家少爷的八卦有过不少耳闻。 陆子青：“……” 陆子青：“你说话一向这么吓人吗。” 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工作之外一句废话都没有，怎么一开口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 还总是端着一张肃然正气的脸说虎狼之词。 林虞依旧是严肃地看着他：“我亲耳听到那些小姐少爷的助理聊天时说的。比如吃了好几次闭门羹的吴家二少爷，他说，你小臂和手背上的青筋很性感，很想被你抓着胳膊按在床上。” 陆子青：“……可以了，不用再说下去了。” 林虞闭上嘴：“抱歉，我不太擅长和人闲聊。” 陆子青平生第一次有种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感觉。 面对任何人他都能谈笑风生游刃有余，但是林虞这样脑回路清奇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第4章 一阵晚风透过窗户缝隙袭来，林虞咳了一声，把衣领拢得紧了些。 即便如此，他还是礼貌地站在门外，没有越界一步。 陆子青叹了口气：“这事儿是我爹办得不地道，你也没必要这么听话。我不可能让一个陌生人住进家里来，你还是回之前的地方住吧。” 林虞：“我之前住的员工宿舍，已经被公司收回了。” 陆子青：“……” 老东西，办事儿真够狠的。 陆子青：“这样吧，我给你报销，这段时间你先去住酒店。” 似乎是没有任何余地了。 林虞微微低下头，脸庞一半掩藏在灯光下，看不清神情：“……好。” 他转过身，吃力地拽着四五个行李箱，慢慢地向电梯走去。 被行李箱夹在中间，让他看起来像个白色的长杆，勉力地支撑着才不至于倒下去。 说不尴尬是假的。 大半夜跑到人家家里来，却被明确地拒之门外。 虽然他也是被迫前来，但还是感觉到了窘迫和尴尬。 陆子青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向下转了半圈，又停住了。 目光落在林虞身上，盯着他瘦削狼狈的背影。 林虞按下一楼的按键，苦恼地思考着明天要怎么和陆总交代。 几十秒后，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 林虞刚把行李箱推进去，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气。 “算了，”陆子青大步走过来，干脆地把他的行李箱拎了出来，“进来。” —— 陆子青的家是明显的单身汉风格，陈设布置十分简单，灰白色调，没有多余的装饰，但是电子设备都是最新款的，随便一个桌上放的耳机或者音箱都价格不菲。 林虞坐在椅子上，端坐着听陆子青约法三章。 “过几天我会找我爸谈这件事，这几天可以让你暂时住进来，但是事先说好，家里的东西不能乱动，不能干涉我的生活，特殊时期要互相避让，避免出现麻烦。” 陆子青一口气说完，向他看了一眼。 林虞：“好。” 陆子青：“生活用品和睡衣橱柜里都有备用的，等会儿我给你拿。你就睡客房，没事的情况下不要随意进出我的卧室。” 林虞点头。 陆子青原本是很讨厌有陌生人进入自己的私人空间的，但林虞表现得还算乖巧懂事，他的不爽也消退了一些。 陆子青：“还有其他问题吗。” 林虞主动道：“我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和你不认识，尤其是在公司，你放心。” 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管理方便，避免乱七八糟的传闻满天飞；另一部分原因，陆子青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再往上凑就太不识趣了。 陆子青：“……为什么？” 林虞不明所以，思索片刻，道：“避免麻烦。” 陆子青：“……” 他是个麻烦是吧。 他原本也是这个打算，但林虞抢先一步说了出来，他突然就有点不爽了。 淦，他还没说什么呢，这林虞凭什么嫌弃他。 林虞到目前为止都表现得十分完美。专业，严谨，称职，面面俱到。 但陆大少爷有个毛病，从小就爱恶作剧，就爱步步紧逼，撕下人的假面具，看人在本心暴露后惊慌失措的样子，就图个好玩。 尤其是林虞这种人，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这种人被拆穿的时候最有意思了。 陆子青盯着他：“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林虞：“嗯。” 陆子青：“你有其他喜欢的人？” 林虞迟疑了一下：“没有。” 陆子青：“那为什么怕我会对你造成麻烦？” 林虞：“……员工知道了，会乱说。” 陆子青微微倾身，极近地看着他，声音近乎耳语：“说什么？” 林虞的身体被迫后仰，抓着沙发扶手，小声道：“会有很多奇怪的传闻……” 陆子青步步紧逼：“比如？” 林虞却闭紧嘴，不肯说了。 陆子青恶劣的心理得到满足，爽了：“刚才说那些少爷小姐怎么编排我的时候不是说得挺顺畅的，怎么现在一声不吭的，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心想，无非是怕员工乱传八卦，说林虞是靠着勾搭陆家少爷才平步青云的。 也不是什么难想的猜测，怎么林虞这会儿不好意思说了。 林虞：“我还是不说了……” 陆子青：“说。” 林虞还是不肯说。 陆子青:“你不说，现在去住酒店去。” 林虞被逼急了，字正腔圆大声道：“总公司那边有人知道我突然和你结婚，说我嫁给你只是个幌子，我其实是陆总的地下情人，我和陆总扒灰。” 陆子青：“……” 【作者有话说】 让你别问了吧 第3章 抑制剂失效 陆子青的脑子转过弯来了。 难怪老爹一声令下，非要让林虞过来和他同居，还什么解释都没有。 估计老陆头也是听到传言了，又不好出面解释，所以赶紧让林虞搬过来消灭流言。 不过…… 陆子青：“其实你不用说这么直白的。” 太吓人了，他脑子差点直接死机了。 林虞：“你让我说的。” 第5章 陆子青：“……” 好吧，确实是他让的。 陆子青：“可以稍微委婉一点……” 林虞想了想：“‘外面传言我和陆总有超越上下级的关系’——这样会显得委婉一些吗。” 陆子青：“……算了，当我没说。” 他有些发愁，本来打算过两天去找父亲谈谈同居的事，现在明白了事情的起因，多少理解了父亲为什么做这样的决定。 这确实是最方便快捷能够堵住悠悠之口的方式了。 陆子青抓了抓头发：“时间不早了，你去洗漱睡觉吧。” 他要从衣柜里拿睡衣给林虞，林虞摇摇头谢绝了，说自己带了睡衣和洗漱用具，不用麻烦。 陆子青看着他蹲下身，从行李箱里拿出柔软的白色棉质睡衣，睡衣上印着哆啦a梦的图案。 陆子青有些意外：“你睡衣风格还挺可爱。” 他本来以为林虞这种都市工作狂，睡衣都是灰白黑沉闷无聊的款式。 林虞认真地回答：“我从小就很希望自己也能有哆啦a梦这样的好朋友，这样他就可以帮我解决好多困难，我就不用那么头疼了。” 陆子青看着他把洗漱用具拿出来：“所以，水杯是皮卡丘图案的，是希望有皮卡丘这样的宠物小精灵，可以陪伴你？” “不是，”林虞道，“因为水能导电，我希望某天刷牙的时候被电晕过去，这样就不用上班了。” 陆子青：“……” 他不太确定林虞是不是在开玩笑。 毕竟，他也没见过有人一边开玩笑一边神情严肃，仿佛在开股东大会的。 陆子青：“我以为你很喜欢上班。” 毕竟，他也是经常会从父亲口中得知，这位得力下属聪明伶俐，工作认真，效率极高，手脚麻利。 林虞：“擅长不等于喜欢。” 陆子青：“你有什么不擅长的事吗。” 他还真挺好奇的，林虞这种从小成绩优异的乖乖牌，弱点会在哪里。 林虞却闭口不说了。 陆子青怂恿：“说说呗，我不告诉别人。” 林虞看着他：“你确定想让我说吗。” 陆子青想起自己刚才逼问的结果，立刻道：“算了，我也没那么好奇。” 林虞悄悄松了口气：“那，我去洗澡了。” —— 林虞洗澡洗了有半个小时之久。 其实一般他洗澡十几分钟就能解决，他有每天沐浴的习惯，短发好洗，一套程序下来麻利迅速，如同机器人一般高效。 但是今天…… 他对陆子青撒谎了。 为了不被陆子青赶出去，他隐瞒了一件事。 在温热的水流冲刷下，林虞揉了揉后颈的腺体，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不正常的粉红。 他这几天……其实正处在情热期。 虽然每天早上都会打抑制剂，但今天的抑制剂效用已经快发挥完了。 刚才拎着行李箱走到陆家门口的时候，他就已经有点站不住了。 身体一直在冒虚汗，脸色苍白，后颈的腺体越来越红肿。 但是为了不被赶出去，他只能用拉高衣领，遮挡住腺体，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陆子青盯着他逼问的时候，好几次他差点要忍不住伸手去揉腺体，最后还是忍住了，悄悄地往后坐了一些，轻轻倚靠着沙发背，通过细微的磨蹭来缓解腺体的不适。 好不容易进了浴室间，猛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 对于omega而言，抑制剂的用量也是有限的。 林虞刚分化时曾经大量地使用抑制剂，因为他的情热期总是来得突然而猛烈，要注射寻常omega两倍的抑制剂才能平稳度过情热期。 后来有一次他因为急性休克被送进了医院，医生为他做了全身检查，告诉他必须严格控制抑制剂的用量，不然将来形成免疫，情况可能会更严重。 从那以后，林虞严格遵守医生的医嘱，每24小时注射的抑制剂不超过10ml。 哪怕最后的几小时，抑制剂已经无法再帮助他控制身体平稳，他也只能忍着。 为了不影响正常工作生活，他一般会把注射的时间选在早晨七点左右，这样第二天早上就算抑制剂失效，也是在家里的床上，全世界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 今天抑制剂提前失效，大概是因为早上只打了9ml，白天又工作劳累，身体精力消耗过大。 林虞冲澡冲了许久，先冲热水，再用毛巾冷敷腺体。 等到腺体勉强安静下来，才长呼一口气，慢慢地走出淋浴间。 吹完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林虞看着外面灯关了，心想陆子青大概先睡了，微微松了口气。 他还不熟悉陆家的结构布局，只记得陆子青刚才好像是说过，给他的客房在主卧对面，从浴室出去左拐，然后…… 右手边的门忽然打开了。 温暖的黄色灯光倾泻而出，陆子青穿着宽松的睡衣，背靠着灯光，微微低头看着他：“洗完了？” 林虞：“……嗯。” 毫无波澜的表情之下，他下意识抓紧了衣角。 陆子青：“你的房间在对面，床单什么的你自己铺一下，要是缺人手就喊我。” 林虞：“……谢谢。” 睡衣的领口比较大，他转身想走，又怕陆子青看到他后颈的腺体，于是假装嫌热，若无其事地拎了拎衣领，把腺体盖住。 第6章 他转过身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刚走出一步，陆子青忽然道：“等等。” 林虞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陆子青的手毫无预兆地从右后方伸了过来，指腹如同羽毛一般拂过他的脸颊。 “你的好朋友的鼻子掉了，”陆子青悠悠地摊开手掌，掌心是一片红色的圆形布料，“你要把它缝上去吗。” 林虞低头一看，是胸前哆啦a梦图案上的红色鼻子掉了。 他接过红色布料：“……谢谢。” 心脏的跳动慢慢安静下来。 可是还是有刚才惊魂未定的余波，心脏咚咚地跳着，生怕被陆子青察觉出异样。 “就没别的话说了啊，”陆子青道，“你好像总是挺紧张的样子，我应该也没那么吓人？” 林虞：“……晚安。” 陆子青：“再多一句？” 林虞：“……好梦。” 陆子青没绷住，笑道：“好吧，大雄同学，晚安。” 陆子青的笑声轻轻的，像是一阵微凉的晚风，从耳后慢悠悠飘来。 林虞忽然感觉后颈有点痒。 ……抑制剂大概是彻底失效了，他心想，明早的抑制剂，还是加满10ml吧。 【作者有话说】 虞美人的弱点：情热期星宇太强（不是） 第4章 信息素爆发 七点半，闹钟准时响起。 窗帘拉得死死的，昏暗间，陆子青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慢吞吞地起床穿衣。 习惯了早上九点上班，突然提前，还挺不习惯。 下床的时候，他隐约闻到门外传来细微的香气，仔细嗅了嗅，闻不出来是什么香味，有点像木头的气味，冷冷沉沉的。 大概是小区树木的气味，他心想，夏天小区里的树木总是长得很好，郁郁葱葱，树叶都被烈日晒出清爽的汁液味儿。 闭着眼睛穿好衣服，刷牙洗脸，含了一口漱口水，仔仔细细把下巴上冒出来的胡茬刮干净。 一切都很顺利。 连带着昨晚被人打扰的不爽都冲淡了几分。 收拾完毕，走出门去打算喊林虞起床，意外地发现对面的房门已经打开了，床上的被子和睡衣叠得整整齐齐。 ……也对，林虞这种顶级自律的工作狂，肯定比他醒得早。 他走到客厅，更意外地发现了桌上整整齐齐的培根三明治，煎蛋，蔬菜沙拉和热牛奶。 摆盘还摆得十分漂亮。 陆子青挑起眉毛。 田螺姑娘？ 他喊道：“林虞。” 房间里悄无声息。 已经去上班了？ 陆子青低头一看，玄关处还放着林虞的皮鞋呢。 他皱起眉头，提高声音：“林虞？” 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林虞给他发微信：【抱歉，我在洗手间，肚子不太舒服。早饭做好了，你吃完就先去公司吧。】 家里有两个洗手间，一个在主卧的卧室，另一个在书房旁边。 陆子青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身体不舒服？” 林虞嗯了一声：“大概是受凉了，肚子疼。” 陆子青：“我喊你怎么不吱声。” 林虞说话很慢，声如蚊蚋：“……你们家门板质量太好了，没听见。” 陆子青：“……” 隔音隔得能一丁点声音都听不见，这好像不是门板质量好不好的问题。 陆子青：“肚子疼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林虞迅速道，声音比刚才铿锵有力了些，“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好。” 又道：“你不用管我，先去公司吧，我过会儿就到。” 洗手间里，林虞一只手撑在洗手台上，另一只手抓着冷毛巾按在自己的腺体上，勉强对着公放的手机屏幕道。 他的脖颈到脸颊全都泛着粉红，弓着腰，几乎站不住，脚边是碎裂一地的玻璃碴子。 刚才做完早饭，打算来洗手间把抑制剂打了，不小心手一松，玻璃瓶从指尖掉落在地。 玻璃瓶瞬间摔裂了，半透明的液体流了一地。 打算立刻去房间里拿一瓶新的，陆子青偏偏在这时候走出了房门。 他担心被发现，只好缩在洗手间里，谎称身体不舒服，同时用力用毛巾摁住滚烫的腺体，防止信息素外溢。 ……早知道一早一起来就立刻打抑制剂了。 想着刚住到人家家里，要主动表达一下友好和感谢，满脑子只有做早饭。 结果弄巧成拙。 做做做，做你个大头鬼。 林虞懊恼不已，但面对手机屏幕，只能勉强保持声音平稳：“你先去公司吧，我没什么事。” 他隐约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默默攥紧了手里的毛巾，把腺体压得更紧。 幸好，脚步声只是在外面响了片刻，很快又向远方离去。 “这样啊，”陆子青道，“那我先走了，牛奶和三明治我带走了，公司见。” 林虞松了口气。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随后是砰的一声关门响。 林虞扔掉毛巾，剧烈地喘了一口气，趴在洗手台上。 顷刻间，浓郁的冷杉木香气从腺体喷涌而出，充斥了整个洗手间。 那气味清冷幽深，仿佛黎明时行走在布满迷雾的森林中，周身被雾气沾湿，湿漉漉的透着冷意。 第7章 每次情热期，对于林虞都是一段难熬的历险。 信息素的清冷和腺体的滚烫交织在一起，折磨得人全身瘫软无力，难以动弹。 林虞蹲下身，缓了好一阵，还是站不起来。 一咬牙，把脖颈放在水龙头下，让冷水肆意漫过滚烫的腺体。 身体被冷水激得一哆嗦。 等腺体稍微缩回去一点，身体恢复了些力气，立刻转身拉开门，冲了出去。 只要，只要回房间拿到抑制剂，就…… 他忘了洗手间和外面的地板是有高低差的。 冲出门的一刹那，脚下一绊，眼看着向地上扑去。 一双手从后面稳稳抓住了他的胳膊。 陆子青把他转过来：“你……” 林虞脸色酡红，像是醉酒了一般，站都站不住，绵软地向前倒去。 陆子青抱也不是，推也不是，用两根手指夹着他的肩膀：“喂喂喂，别讹人啊。” 林虞的脖颈脸庞滚烫，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灰色的阴影。 陆子青还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呼吸急促，气息滚烫，全身都是软绵绵的，像一块儿烈日下融化的冰淇淋。 陆子青神情复杂：“我说我昨晚上怎么好像闻到木头味儿，大哥，你耍我啊，情热期也不说？” 略微一想就能猜到，林虞估计是怕被他赶走，没办法向老板交代。 陆子青：“一大早的，抑制剂也不打，问你也不说，虽然我是年纪比你小，但是你也把我当个alpha行不。” 林虞勉强睁开眼睛：“抑制剂摔碎了……” 陆子青朝洗手间看了一眼：“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要勾引我呢。” 林虞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是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 陆子青：“瞪我干嘛，你一个omega，大早上的不打抑制剂，有动机有嫌疑，我怀疑很正常好吧。” 林虞从牙缝里蹦出字：“我能有……什么动机。” “生米煮成熟饭，先婚后爱，霸道老公爱上我什么的，”陆子青咳了一声，“……小说里都这么写的。” 都怪米蓝老在办公室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小说，害得他大脑都被荼毒了。 “我对你……没有那种兴趣，”林虞闭着眼睛道，“我说过和你保持距离，就会做到，这是我对陆总的保证。” 腺体太难受了，面前又是一个活生生的年轻alpha，为了压制身体的本能反应，他只能闭上眼睛，减少对感官的刺激。 客厅安静了片刻。 陆子青轻轻地哼了一声。 “那就好，”他说，“抑制剂在哪，我去帮你拿。” 林虞：“书桌左边第一个抽屉，黑色盒子。” 陆子青毫无征兆地把他抱起来，动作沉稳有力，像一棵高大的香樟树。 林虞的身体突然腾空，惊得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这么轻，”陆子青道，“跟个小姑娘似的。” 林虞很想反驳他，但身体虚得厉害，只能用无声的沉默表达自己的抗议。 “说你像小姑娘你还不乐意，嘴巴撅得能挂油壶了，”陆子青把他放到沙发上，“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林虞昏昏沉沉地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像是在煮沸的水里沉浮。 片刻后，朦朦胧胧，听到了陆子青回来的脚步声。 “抑制剂给你拿过来了……你自己能打不？” 林虞听得到他的声音，但已经没有了任何爬起来的力气。 陆子青很轻地叹了口气，开始撕包装：“那，你努努力，转过去一下，不然我没办法给你打。” 林虞也很想转过去，但是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艹……这味儿怎么这么冲。” 浓郁的冷杉木香几乎要冲破屋顶了。 陆子青皱了皱鼻子，隐约察觉到自己的腺体有点骚动的苗头，顾不上别的了，直接上手抓住林虞的肩膀，翻了个面，让他面朝里躺着，露出光洁的后颈。 翻面的时候指尖触碰到皮肤，白皙细腻，带着滚烫的温度。 “我打了啊，可能有点疼，我也没给人打过，你忍着点，”陆子青道，“实在疼的话咬抱枕，别咬沙发，那个贵，真皮的，要是咬坏了我让我爸从你工资里扣。” 林虞：“……” 猝不及防，一针扎进腺体里。 林虞的背脊绷了一下，随即绵软下来，沉沉地陷入沙发里。 …… 几秒钟后，注射完毕，陆子青把废弃的玻璃瓶扔进脚边的垃圾桶：“好了。” 林虞感觉身体逐渐恢复平静：“……谢谢。” 话一出口，沙哑得不像话，自己也吓了一跳。 “不用谢，”陆子青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下次你要是碰到类似的事可以直接跟我说，我又不是不讲理，既然已经同意让你住进来，能帮的我会帮你。” 他看着林虞努力起身的动作：“你干嘛？” “上班，”林虞身上的潮红还没褪去，声音已经冷淡下来，“时间不多了，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 “大哥你疯啦，”陆子青道，“你现在刚打完抑制剂，站都站不起来，能上班？” 林虞趔趄了一下，扶着沙发扶手，如同一块歪歪扭扭的橡皮糖小人，顽强地站了起来：“能。” 陆子青：“……” 第8章 陆子青：“来来来你告诉我，你站都站不稳，怎么开车。” 林虞慢吞吞道：“打出租车。” 陆子青：“行，就算你现在打车到公司了，然后呢，你就这么去上班？” 林虞迷茫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能。” 陆子青：“……你去洗手间看一下镜子。” 刚刚打完抑制剂，林虞的思维有些迟钝。 他不太明白陆子青的意思，呆滞片刻，低下头，颤巍巍地去拿地上的公文包。 工作…… 他要工作。 “行，当老子诓你是吧，”陆子青气笑了，直接抓着他到洗手间的镜子前，“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全身上下除了头发全是粉的，你就这么出去，让公司员工都看见？是想让他们怎么想，以为你出门前刚跟一百零八个好汉大战过三百回合？” 林虞短路的大脑只捕捉到了几个名词。 一百零八…… 三百…… 林虞被父母寄予厚望，自幼受过严苛的学习训练，还在幼儿园的时候，他就被训练过对数字的敏锐度，对加减乘除反应极快，听到数字时就能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林虞下意识道：“二余八十四。” 陆子青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三百除以一百零八，等于二余八十四，”林虞缓慢道，“平均一个好汉分到两次……还余八十四次。” 陆子青：“……” 【作者有话说】 小林：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 第5章 想对我做什么吗？ 以往早晨抑制剂打得及时，基本打完休息十几分钟就能恢复正常了；今天实在是太过手忙脚乱，才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尽管陆子青强烈抗议，林虞还是坚持要准时去公司打卡。 陆子青一边吐槽他“要钱不要命”，一边还是认命地把他塞上了车，快速向公司驶去。 陆子青：“你又欠我一次，我的车很少载外人的。” 林虞掏出手机：“我给你转车钱。” 陆子青：“你当我是出租车司机啊。” 林虞：“别的，也可以，你说。” 陆子青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他把他放在后座，本意是觉得他身体还虚着，坐不住的话可以躺在后座上。 但林虞大概是不好意思在别人的车上东倒西歪，于是很坚持地端坐着，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仿佛在参加面谈会议。 林虞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眼睛，和他在后视镜里对视了。 清晨的阳光懒洋洋的，还不像中午那么闷热，道路两边树木阴翳，空气中透着清新和爽快。 一缕阳光照在林虞脸颊上，照得他的脸庞雪白而洁净。 大概是因为虚弱，他的神情比平时看起来柔和一些。 陆子青咳了一声，收回目光：“我开口要算怎么回事，这不应该你主动感谢么。” 林虞：“谢谢。” 陆子青打了个方向盘：“今天就算了，先记在账上，你欠我个人情。” 林虞掏出手机，开始在手机上打字。 陆子青：“干嘛，是不是在微信上跟人骂我，说我小肚鸡肠？” 林虞摇头：“我怕忘记了，所以记下来。欠你一个人情，我会还的。” 陆子青也就是随口开个玩笑，没想到他这么认真，自己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幸好公司很快到了。 林虞很谨慎，怕被其他人发现两人是一起来的，猫着腰躲在车里，等到外面没人了，迅速下了车。 陆子青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心道，弄得跟偷情似的。 他本来也是随便一想，但是看着林虞的背影，啧，越看越像。 别说，你还真别说。 脚步虚浮，步伐凌乱，皮肤透着淡淡的粉色，身上还残留着信息素的气味…… 幸好路上没遇到同事，陆子青心想，不然真是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 林虞一上午都在办公室里没出来。 米蓝悄悄戳梁志的胳膊：“你说，林经理干嘛呢。” 梁志低头画图，头都没抬：“不知道。” 米蓝：“猜猜嘛。” 梁志：“大概是在整理各部门工作，毕竟公司没leader的这段时间就是一摊烂账。” “没劲，”米蓝又问陆子青，“老陆你说，林经理可能在忙什么。” 陆子青：“写辞职报告。” 米蓝：“？” 陆子青：“如果我是他，让我面对这种烂摊子，我会在三秒之内递交辞职报告的。” 很显然，林虞比他想象得顽强多了。 中午匆匆吃过饭，林虞说要去红叶美术馆看进度。 公司半年前承接了红叶美术馆一场展览的布展工作，负责前期设计和后期实施。初期设计已经交稿，最近按道理应该进入实施阶段了，但是进度停滞不前，和美术馆的对接也很不顺利。 林虞在设计部门口问：“前期设计主要是谁负责的？” 梁志紧张地站了起来：“我，我是总负责人。” 林虞点头：“你跟我去。” 梁志面露难色：“梦马画展有个设计稿要改，下午三点前要交……” 林虞目光扫过办公室其他人。 米蓝立刻低下了头，装作认真画稿的模样。 第9章 吓死人了，新官上任的领导来点人，这种时候装死才是最安全的。 陆子青站起来穿外套：“我去吧，前期我也帮着梁志盯了不少，对细节比较了解。” 林虞顿了一下：“要不还是米……” 陆子青：“米蓝下午要和生态园的研究员开会。” 林虞：“……那，辛苦你了。” 陆子青：“客气了。” 等两人走了，米蓝悄悄问梁志：“我什么时候要和生态园的人开会了？” 梁志：“老陆帮你找借口推脱呢。” 米蓝喜上眉梢：“老陆平时看着不着调，关键时刻还挺仗义的嘛。” 梁志若有所思：“你不觉得，他今天有点太勤快了吗。” 米蓝：“何以见得？” 梁志：“你平时干活，他什么时候帮你拦过。” 米蓝一拍桌子：“对啊！他哪是那种怜香惜玉的人啊！” 梁志意有所指：“所以……” 米蓝恍然大悟：“所以……他今天出门前脑子被门夹了！” 梁志：“……” —— 红叶美术馆位于城北郊区，是一家近年兴建的现代风美术馆，平时展出画展较多，因为画展更换频繁，装修时髦，适合出片，在年轻人里人气很火爆。 林虞翻过前期会议记录，公司能拿下红叶美术馆的展览设计也颇费了一番工夫，那个名叫梁志的设计师是国内知名美院毕业的，个人能力很强，交出的方案对方美术馆很满意。 只是不知为什么，等正式开工后，实际领队人就变成了周游聿。 林虞停好车，边走边问陆子青:“周游聿出差还没回来？” 陆子青：“说是今天下午回。” 林虞没什么表情，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陆子青看着他的后颈，忽然道：“还好吗。” 林虞脚步没停：“什么？” “我是说，你的身体，还好吗，”陆子青道，“脖子还有点粉红色，上午其他同事也发现你有点不对劲了。” 林虞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子，停住脚步。 陆子青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越界了。 虽说附近暂时没有其他人…… 现在是在外面，不是在家，明明他们才约定过的，在外面要装作普通上下级。 林虞沉默片刻：“我没什么感觉。” 陆子青咳了一声：“我也没别的意思，但毕竟等会儿进展厅会有很多工人，工人基本都是alpha，我只是想提醒你……” “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出门前又用冷毛巾敷了一会儿，”林虞思索片刻，忽然走近一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他，“你现在，会想对我做什么吗。” 他们几乎是近在咫尺，近得陆子青能清晰地看到林虞脸上半透明的绒毛。 陆子青被他噎得半死，几乎是下意识辩解道：“……？当然不会啊！” “那就没问题。你没有想法，其他alpha也不会有，”林虞倏地转过身，利落地整理好自己的衣领，“走吧，去展厅。” 第6章 你是吃醋了吗 由于是工作日，红叶美术馆今天的人流量并不大，零零星星的游客在门口排队。 陆子青向闸机处的保安出示了临时工作证，带着林虞往里走去。 公司负责的展厅位于二楼正中央，呈椭圆形，是整个场馆里规模最大，也最气派的展厅，红叶美术馆每个季度最重磅的展览都会在这里展出。 此刻展厅由于施工，外墙都被灰白色墙纸围了起来。 林虞刚进展厅就听到一道愤怒的年轻男声。 “你逗我是吧，一个上午就拧了个螺丝？” 一道懒懒的中年男声答道：“您消消气，这也不能怪我们啊，图纸太复杂了，我们总得精益求精不是。” “你管磨洋工叫精益求精，谁给你的脸？！” 中年男人依旧笑嘻嘻的：“话可不能这么说，您不满意，您自己动手好了。” 陆子青看了林虞一眼。 林虞加快脚步，转过墙角，看清了展厅里的情况。 一个身穿米色竹叶纹真丝提花衬衫和黑色棉麻长裤的年轻男人站在展柜旁，正叉着腰，对面前的人怒目圆睁。 他生得唇红齿白，眉眼漂亮，身形极瘦削，肩头尖尖地凸出来，像一座研刻精细的雕塑。 但此刻愤怒让他的脖颈和脸庞都涨红了，像一枚爆满的，即将爆开的火红荔枝。 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工服有些紧，包裹不住肥硕的身躯，于是扣子也不系了，松松垮垮地散在身侧，露出里面肥大的白色背心。 陆子青轻声对林虞道：“年轻的那个是美术馆的策展人，叫柳玉文；他对面的是我们公司施工小队的队长，叫赵丰。” 林虞在资料里看过这两人的名字：“谁的亲戚？” 林虞没说主语，但陆子青自然知道他是在说谁。 “周游聿的表舅，”陆子青道，“赵丰以前是建筑工人，自从来投奔周游聿之后，就一直担任施工队的队长。” 林虞盯着赵丰。 此刻其他工人有人发现了陆子青，给赵丰使眼色，但赵丰毫无所觉。 柳玉文面如寒冰：“我动手，还花钱找你们来干什么。” 赵丰上下看了看柳玉文的细腰，舔了舔嘴唇，竟然道：“那就要看您了呀，您花了钱，要是想让我干点别的什么，也不是不行……” 第10章 啪！ 在场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赵丰的脸上已经清晰地浮现出了一个红手印。 赵丰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人打了。 他瞬间暴怒，冲上前要抓柳玉文的衣领。 林虞忽然开口：“住手。” 他的声音不大，也没什么情绪，清清淡淡的，但就是如同一枚银刃，瞬间划破空气，让所有人都向这边转过头来。 赵丰没见过林虞，看到一个陌生人开口阻止，起先还想骂，突然看到他身旁的陆子青，脑子冷静下来，闭上了嘴。 周游聿告诉过他，这个陆子青虽然职位不高，但是家里很有钱，开的车都是一百多万的。 对于有钱人，他有一种天然的仰慕和畏惧，能交朋友是最好的，交不了朋友也尽量不得罪，说不定对方家里有钱有势，或者将来有事要求人家帮忙呢。 赵丰试图向陆子青求援：“我们只是干活进度慢了一点，姓柳的他就打我……” “你有什么要说的跟林经理说，别跟我说，”陆子青道，“顺带一提，你对柳先生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 赵丰看向林虞：“林经理？” 陆子青：“林经理是总公司刚空降过来的领导，拥有对公司的一切事务的处置权和人事任命权。” 人群的目光中央，林虞脸上没什么表情，正低头在手机上打字。 赵丰的眼神出现了慌乱。 他之所以敢对柳玉文这么横，自然是沾周游聿的光。周游聿是设计部负责人，而设计部是业务部门，在整个公司的地位举足轻重，没有大领导的情况下，其他部门多少都要避其锋芒。他跟在周游聿后头，当了施工队队长，自然也就胆子渐渐大起来。 施工队进入展厅的第一天，柳玉文来安排工作，他的眼睛就粘在柳玉文身上下不来了。 怎么会有这么骚的omega，腰这么细，腿这么白，走起路来，好像骨头都是软的…… 他打听得知，柳玉文老家是外地的，家庭条件一般，刚毕业没几年，这还是第一次策展。 柳玉文每天在他跟前走来走去，就跟一块儿肥肉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看着心痒。 心思一乱，举止言语自然也就放浪起来。 只是，千算万算，他没想到公司会突然空降一个大领导下来。 还偏偏在这时候来展厅检查工作。 赵丰毕竟是个老油子，见势不对，迅速转变策略，说自己最近易感期到了，刚才信息素控制了身体，才胡言乱语了几句，希望柳先生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 一番灵活横跳的表演看得人目瞪口呆。 柳玉文冷冷道：“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林虞打完字，收起手机：“柳先生，借一步说话。” 柳玉文脸上出现了略微厌弃的表情：“你是新来的管事的是吧？你要真能管事，现在就把这个地痞流氓开了，不然没什么好谈的。” 他早就受够了。 这次合作的这家展陈公司工作效率和态度都一塌糊涂，前期对接的设计师被架空，负责人经常不在现场，工人使唤不动，导致进度迟迟不能推进。 眼看着展览开展在即，要不是签了合同，他早把这些人通通赶走了。 赵丰试图和林虞套近乎：“林经理，你认识周游聿吗，他是我……” 林虞并没有看他，而是对柳玉文道：“我明天会派新的施工队过来，抱歉，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 赵丰一愣：“那我们呢。” 他的提问并没有得到林虞的回答，但是手机突然响了。 周游聿打来电话，劈头盖脸把他骂了一顿，让他赶紧带着其他人滚回公司。 众人终于知道，林虞刚才在手机上打字，是在干什么了。 赵丰咬了咬牙，灰溜溜带着人走了。 林虞看向柳玉文：“谈谈？” 柳玉文面上的怒容终于消退了一点。 他向林虞伸出手：“初次见面，柳玉文。” 林虞伸出手，轻轻和他握了握：“合作愉快。” —— 林虞和柳玉文谈了两个多小时，咖啡热了又凉，续了三次。 柳玉文看起来白皙瘦弱，性格却执拗较真，对待展览有着近乎完美的苛刻要求。 与在公司时不同，林虞在与柳玉文交谈时恰当地调整了语气和姿态，目光一直真诚地盯着对方，听得很仔细，时不时在笔记上记录。 林虞之前并没有深入接触过布展工作。 有什么知识盲区，陆子青便会适时地对他解释。 柳玉文的态度也从挑剔不满逐渐平稳下来。 结束时，柳玉文语气依旧硬邦邦的，不过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希望你做的和你说的一样，你们公司的大饼我已经吃得够多了。” 林虞并不生气：“欢迎监工。” 谈完话的林虞一直在按太阳穴，陆子青便让他坐在副驾驶，自己来开车。 回去的路上，林虞靠在座椅背上，闭目养神。 陆子青开着车，道：“威风啊林经理，法令严正，雷厉风行。” 他的话并没有得到回答。 陆子青扭头看了一眼，才发现林虞睡着了。 大概真是累坏了，早上因为抑制剂折腾了一通，下午又来处理施工队的事，即便咖啡打底也撑不住。 第11章 林虞睡着的样子很好玩，嘴角微微向下撇，睡梦中依旧是一副严肃的面孔。 真是天生的领导圣体。 座椅靠背放得不够平，林虞的头向左越来越歪，眉头也有些紧促，似乎是很不舒服。 陆子青右手一伸，把他的头托住了。 林虞没醒，居然就这么在他手心里继续睡了。 林虞的发丝很软，挠得他手心痒痒的，暖烘烘软绵绵，有种托了只小兔子的感觉。 “得，老子成托塔李天王了，”陆子青嘀咕，“一分钟十块钱，醒了记得付钱。” 当然他也没托多久，这么托着也太傻了，跟个二百五似的。 他从后座捞了个抱枕，垫在林虞脑袋底下了。 这会儿已经过下班时间了，陆子青把车子行驶到公司的地下车库，熄了火。 林虞还没醒，脑袋靠着抱枕，沉沉地睡着。 陆子青自己上去打了个卡，回来看林虞还没醒，打开曲库，轻声放起了歌。 他平时听英文乡村民谣比较多，曲风轻轻柔柔的，声音又小，跟摇篮曲似的。 林虞吧唧了一下嘴，睡得更香了。 陆子青：“……” 早知道放死亡金属了。 按道理说他应该叫醒林虞，上去打卡然后一起回家。 然而看林虞睡得这么香，粗鲁喊醒好像有点不绅士，有违身为alpha的风度。 陆子青跟着音乐轻轻哼歌，忽然车厢里响起了一阵铃声。 铃声是某个德语音乐剧的选段。 而陆子青的铃声是海绵宝宝的主题曲。 随着震动，林虞的手机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陆子青看了一眼，一下子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谢医生”。 林虞醒来的时候，看见陆子青拿着他的手机，递到他面前。 谢医生的来电。 林虞一下子清醒了，接了过来：“喂。” 由于车内是密闭空间，谢医生说话的声音清清楚楚传了出来：“我今晚有空，要出来一起吃饭吗。” 林虞几乎是下意识地笑起来：“要!” 陆子青盯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林虞这么明朗地笑。 笑得真他妈灿烂，比早晨八九点的阳光还灿烂，比小狗啃到肥瘦相间的大肉骨头时还灿烂。 林虞反应过来，咳了一声，道：“我，我想一下。” 谢医生的声音很温柔：“是有哪里不方便吗。” 林虞：“……没有。” 谢医生：“那你要拒绝我吗。” 林虞：“……” 谢医生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那七点，我还在老地方等你。” 挂了电话，林虞迟疑地看向陆子青。 陆子青：“朋友？” 林虞：“……嗯。” “那怎么这么紧张，”陆子青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该不会是男朋友吧。” 林虞的眉头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陆子青已经发现了，林虞的聪明才智似乎仅限于工作的时候。 “不是，”林虞道，“他只是我的……牙医。我在他那里看过几次牙。” “哦，”陆子青道，“那你今晚要去看牙吗。” 林虞：“不是，因为看牙次数比较多，我跟他会熟一点……偶尔会一起吃饭。” ……对方几乎是把心事写在了脸上。 陆子青心想，眼神局促飘忽，不敢和他对视，不断地抿嘴唇，脸颊微红。 就差拿个大喇叭喊“我喜欢他”了。 陆子青不动声色：“哪有临时约人吃饭的，我要是约朋友吃饭，起码提前个一天，不然哪知道对方有没有时间。” 林虞：“牙医比较忙，不好约时间……” 啧，看这样子，还是个舔狗。 陆子青想骂人了。 老子盘靓条顺宽肩长腿薄肌帅气多金，给你白吃白喝白住签合同结婚，你搁那舔一个破牙医舔得起劲，眼睛是瞎的吗。 治什么牙啊，趁早去医院治治眼睛吧！ 哪怕他对林虞没什么意思，在面对如此不公的待遇时，还是燃起了身为alpha的胜负欲。 陆子青：“这么巧啊，我也想着今晚请你吃饭呢，今天一天这么辛苦，要不……” 后半句“你和牙医改天再约”还没出来，林虞已经迅速道：“你先回去吧，不破费了。” 陆子青：“……” 陆子青：“我请你吃本地最有名的粤菜酒楼，一般人预约半年都不一定能约上。” 林虞：“我不太爱吃粤菜……” 陆子青：“湘菜，川菜，淮扬菜，鲁菜，随便你点。” 林虞：“我晚上不太吃东西，吃东西容易撑着睡不着……” 陆子青：“那牙医约你你怎么就去？” 林虞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他抠门。我俩吃饭，一顿就吃一碗素面卧个蛋。” 陆子青：“……” 行，爱抠门的是吧。 陆子青：“我请你也吃素面，两根面条半个蛋，这总不会撑着了吧。” 林虞却在此时忽然抬起眼睛，道：“你是吃醋了吗。” 第7章 你说喜欢我，还作数吗 陆子青险些噎了个半死：“你说什么。” 林虞：“我说，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陆子青伸出一根指头：“这是几？” 第12章 林虞：“一。” 陆子青：“二加三等于几？” 林虞：“五。” 陆子青：“没发烧，那怎么好端端的开始做白日梦。” 又问他：“三百六十七乘二百九十五等于多少？” 林虞：“这也是为了测试我是不是在做白日梦吗。” “不是，”陆子青道，“看你不爽，想让你做一点浪费生命的事。” 林虞：“那你现在爽了吗。” “一般，”陆子青道，“你要和别人吃晚饭的话就下车吧，我要回家了。” 林虞乖乖下车了。 他站在车库里，有些茫然地看着陆子青的黑色跑车扬长而去。 他大概能感觉到陆子青不高兴，但为什么不高兴，他想不出来。 陆子青当然是不可能喜欢他的。 说“你是吃醋了吗”，是他找的借口，为了堵住对方的嘴，不继续刨根问底下去。 他没想到谢少杨会突然打电话给他。 牙医的工作繁忙，他们上一次吃饭还是在一个月前，谢少杨半夜毫无预兆地发微信给他，问他想不想吃越南米粉。他明明都快要到入睡的时间了，却还是第一时间回了消息，“好”。 他和谢医生认识一年多，每次见面好像都是这样的模式。主动权仿佛银光闪闪的拔牙钳，永远稳稳当当在医生的手上。 —— 林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小区里静悄悄的，偶尔树梢有几声蝉叫，很快又销声匿迹。 林虞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察觉到门内的亮光和声响，知道陆子青还没睡，动作放松下来。 关上门，揉了揉肚子。 果然还是……吃多了。 今晚吃的是烤肉，谢医生似乎白天工作累坏了，点了许多五花肉和肥牛，最后吃不掉，就笑眯眯地给他碗里夹了许多。 他想推脱，但被三两句一劝，不知不觉就吃下去了。 人在面对医生的时候似乎总是会变成小学生，不自觉地乖乖听话，哪怕他们刚才并不是在医院里。 这会儿油腻翻涌上来，肚子沉甸甸的不舒服，只能勉强揉一揉，祈祷烤肉快快消化下去。 书房的门关着，门缝里传来激烈的电子音效打斗声。 陆子青大概是在看电影，林虞心想。 时间靠近深夜，他脑袋已经有些昏沉。 快速地拿衣服洗了澡，准备回房间休息的时候，书房的门毫无预兆地打开了。 陆子青穿着宽松的睡衣睡裤，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林虞刚洗完澡，脸颊鬓角湿漉漉的，脑门上蒸腾着热气：“你看完电影了吗。” 陆子青：“我在打游戏。” 身体略微往右边一让，露出身后的手柄和屏幕。 林虞哦了一声：“那，你早点睡。” 他不怎么打游戏，之前为了社交下过一些手机游戏，但也仅限于社交场合时会玩一两把，并不着迷。 他转身想要回房间，陆子青跨出一步，不经意地挡在了他面前。 陆子青：“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虞：“半个小时前，当时门关着，我就没喊你。” 陆子青点头：“一碗素面，吃得挺久。” 林虞想起自己在车上扯的谎，有些赧然：“挺久没见面了，就多聊了会……” “我又不是不让你和男的吃饭，至于撒谎么，”陆子青撇了眼地上的包，道，“公文包上一股烤肉店的味味儿，你是不是以为我闻不到？” 林虞没想到，自己上上下下仔细搓洗了，用浴液香波泡得香喷喷的，试图掩盖烤肉味儿，还是百密一疏。 “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陆子青道，“你想和谁吃饭，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也不关心。但是请你履行好你的职责，不要被认识的人看到，不要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明天早上定好闹钟，早点打抑制剂，别又闹出意外来。” 说完，不等他回答，就干脆利落地关门回房间了。 林虞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 从抑制剂事件到晚上吃饭的事，陆子青显然是对他有意见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陆子青有意见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拿着陆家的钱，就要尽职尽责，扮演好陆家的“儿媳妇”。 有些事情，就是要尽力避免的。 有些单身时的自由，也是必须牺牲的。 林虞犹豫片刻，敲了敲门：“抱歉，下次不会了。” 安静半晌。 片刻后，门内传来一声轻哼，表示自己听到了。 —— 次日清晨，林虞在六点的闹钟中准时醒来，穿衣洗漱，打抑制剂，准备早餐，一气呵成干完，端着整整齐齐的早餐盘出来，正好撞上起床的陆子青。 “早，”林虞把盘子放在餐桌上，“喝牛奶还是豆浆？” “你已经连续做了两天早饭了，”陆子青道，“你的工作职责并不包括做饭。” 林虞摘下围裙，擦了擦手：“没事，我反正每天早上也要给自己做早饭，多做一份而已。” 硬要说的话，他昨天惹得陆大少爷不痛快，做顿早饭也算是缓和关系。 陆子青的目光在三明治和鸡蛋饼上停留片刻，问他：“抑制剂打过了？” “……嗯，”被一个alpha突然询问腺体这样隐私的事，多少有些怪怪的，林虞努力忽略掉这种怪异感，“一起床就打了，你放心。” 第13章 两人在餐桌上相对而坐，开始用餐。 很好。 与昨天相比，一切都很顺利。 林虞愉快地想着，咬了一口煎蛋。 流心的嫩煎蛋，金灿灿的，像此时此刻窗外的太阳。 林虞的愉快还没保持五分钟，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刘总”，原先在总部当总助时，一个时常联系的钢材供货商老板。 林虞不得不放下咬了一半的煎蛋，紧急开启工作模式。 刘总是他最头疼的那类人，生意场上混惯了的老油条，十句话七分假三分真，热衷于吹水和画饼，还极其擅长套话，交谈时必须调动十二分的精神才能从他的话语里听出有用的信息。 这番打电话，刘总是不满上个月的订单量缩水，打听他们是不是有了别的供货渠道。 “您多虑了。” “我现在已经调岗，不，没有敷衍您，您可以问陆总，我现在确实不在董事长办公室了。” “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联系您。” ……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刚想吃两口，刘总又打了一个电话来。 “你真的没骗我？” 林虞深吸一口气，保持着礼貌的语气道：“您多虑了。” 刘总嘟嘟囔囔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林虞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陆子青：“业务挺繁忙。” 林虞：“常态。” 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手机铃声又响了。 陆子青优哉游哉地咬鸡蛋饼：“这也太锲而不舍了。” 林虞却没有立刻接起来，盯着手机屏幕，面色古怪。 陆子青瞄了一眼。 嚯。 难怪不敢接了。 “谢医生”。 昨晚刚热情约饭，一大早又紧锣密鼓煲电话粥。 这是在干什么。 生怕他不知道是吧。 林虞站起身：“我去下阳台……” “就在这儿接吧，”陆子青道，“又没外人。” 陆子青的语气平平淡淡，但林虞一下子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陆子青：“还是说，有什么我不能听的？” “没有，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林虞立刻否认，“我是怕打扰你……” “不打扰，”陆子青把鸡蛋饼吞下去，“我正愁少了点下饭菜呢。爱听，多说。” 林虞不得不硬着头皮接起了电话。 安静的房间里，电话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谢医生先是客套了两句，问林虞昨晚睡得好不好，这两天工作忙不忙。 林虞正常回答之后，谢医生忽然道：“周末有空吗，一起看个电影？” 陆子青看向林虞。 林虞盯着桌面，说话忽然有些结巴：“看、看电影？” 谢医生：“同事送的电影票，我想和你一起看。” 林虞愣愣的，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谢医生柔声道：“怎么了，是不方便吗。” 林虞沉默。 半晌，林虞小声道：“你第一次约我看电影。” “我之前，约过你五六次，你每次都说，你要加班。” “还有音乐剧和舞台剧，有几次你都答应了，结果你说，临时有事，来不了。” 结合昨天晚上谢医生突然约他吃饭，还格外热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 短暂喜悦之后，他又陷入了茫然，不知道谢医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 谢医生咳了一声，道：“那几次都是意外……” 林虞抬头看了陆子青一眼。 陆子青在场，他不能说太多。 吸了一口气，吞下满腹要说的话，对着电话道：“抱歉，我没空。” 谢医生似乎很意外：“没空？” 林虞：“嗯，有事。” 谢医生：“那下下周，或者工作日的晚上，都行。” 林虞沉默。 陆子青煞有介事地盯着牛奶杯。 这牛奶，可真牛奶啊。 谢医生：“都没空吗？” 林虞：“嗯……”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谢医生敏锐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沉默持续了许久。 良久，谢医生像是挫败了，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吧……那我再问一件事，行吗。” 林虞：“嗯。” 心里祈祷着谢医生快快闭嘴，别说了。 谢医生轻声道：“你之前半夜给我发消息，说喜欢我，还作数吗。” 【作者有话说】 俺回来更新了！私密马赛，前段时间有点忙，让大家久等啦 第8章 只是来自室友的关心 哦豁。 陆子青看着林虞。 大瓜啊。 林虞的脸瞬间如同番茄一般爆红：“我没有，你记错了！” “你有，”谢医生坚持道，“那天晚上，你难得喝了很多酒，都十二点多了，突然打电话给我……” 林虞：“你没睡醒，我还要上班，挂了。” 仓促地挂了电话。 陆子青悠悠地喝了口牛奶：“你……” “没有，”林虞立刻道，“他乱说的。” 陆子青：“那……” 林虞：“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之前周末无聊看电影找不到人所以临时约人约到他没有其他意思你不要乱想。” 第14章 陆子青：“呃……” 林虞：“我也没有半夜跟他说过喜欢你我自己在家从来不喝酒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大概是一大早不清醒说胡话你不要信。” 陆子青：“……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别紧张。” 林虞的食指无意识地在桌上划：“哦……” 陆子青看着面前的男人，绷了一下嘴角。 他本来是想多问几句的，但看他这副尴尬窒息到要休克的样子…… 真问了的话，他恐怕又要急得不加标点了。 陆子青放下杯子：“我吃完了。” 林虞也没什么慢慢吃早饭的心思了，咬完最后一口三明治，道：“走吧。” 为了防止被同事发现，两人一前一后，分别开车到了公司。 到了停车场，默契地一个停在左边一个停在右边，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陆子青停完车，就转着钥匙圈上去了。 林虞在车里待了十几分钟，等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才踩着整点上去打了卡。 他没想到谢医生会突然打电话给他。 事情已经过去几个月，他以为谢医生早就忘记了。毕竟谢医生当时并没有给他答复，只是无奈地说“你喝醉了”，第二天醒来他尴尬地去道歉，谢医生也只是温温柔柔地说没关系，不要放在心上。 谢医生就是这样一个，永远体面而体贴的人。 他不知道谢医生为什么又突然提起这件事，偏偏又那么不巧，陆子青在场。 他没办法否认，听到的一瞬间，他的心脏骤停。 时间仿佛突然静止，窗外的鸟鸣都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他回过神来，强行否认了。 如果是几个月前接到电话，一切或许会不一样。 但时过境迁，他现在……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 林虞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平时的严肃板正。 原本在插科打诨吃早饭的员工作鸟兽状散，纷纷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林经理今天怎么脸红红的，”米蓝用笔记本掩盖住脸，小声道，“是不是看公司业绩看得，脸都气红了？” 梁志：“太阳晒的吧。” 米蓝：“林经理天天开车过来，晒哪门子太阳。” 梁志：“那就是过敏了。” “胡说八道，”米蓝道，“梁同志，不要企图用掩耳盗铃来逃脱领导的制裁。” 梁志：“我掩什么耳，我又没干不该干的事。” 米蓝嘎嘎笑：“你阴阳谁呢。” 朝外面看了一眼，努努嘴：“人家这不就负荆请罪去了嘛，可惜哦，林经理看着和以前那些领导可不一样，溜须拍马那套怕是不好使。” 门外，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正殷勤地向经理办公室走去，怀里抱着厚厚一摞工作报告。 男人正是刚刚出差回来的周游聿，展览部门的负责人。 梁志摇头：“未必。” 米蓝：“我觉得林经理看着就挺清正廉洁的。” 梁志：“顶着近视七百度的眼睛不要说这么尴尬的话。” 米蓝冲他比了个中指，转头对陆子青道：“老陆你说！你觉得林经理会不会放过周游聿。” 陆子青眼睛都没抬：“随便。” 米蓝：“这怎么能随便！这可关系到咱们以后日子好不好过啊！” 梁志默默道：“再不好过，咱也在周游聿手底下忍了这么长时间了。” 米蓝压低声音：“买定离手，赌不赌？” 梁志：“赌什么？” 米蓝：“赌这位林经理到底是来整治风气的，还是和姓周的同流合污的。” 她率先道：“我赌前者。” 梁志：“赌注呢。” 米蓝一咬牙：“一顿螺蛳粉！” 梁志：“……这看着，你对林经理也没多大信心啊。” 米蓝：“哪来那么多废话，你就说你跟不跟吧。” 梁志举手投降：“行行行，我跟。” 米蓝催陆子青：“老陆你呢，你押哪种？” 陆子青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离片刻，道：“我押第三种。” 米蓝&梁志：“？” 陆子青悠悠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这种从小顺风顺水长大的好学生，根本玩不过周游聿。” —— 一整个上午，从总经理办公室门口经过的人都能看到，展览部负责人周游聿围着林经理转来转去，殷勤备至。 临近中午，周游聿直接开车带着林经理出了公司大门。 熟悉的人都知道，他这是要带林经理去“文飨记”了。 “文飨记”是附近最出名的一家私房菜馆，价格高昂，但格调也是相当高，环境幽静，安全私密。 请领导吃“文飨记”，是周游聿多年以来的习惯。 不知道周游聿有什么三头六臂，每次基本上一顿饭吃完，周游聿就能把对方哄得高高兴兴，满面红光。 这也是周游聿能在公司多年屹立不倒的原因。 米蓝趴在窗口，眼巴巴看着周游聿的奔驰从门口驶出去，痛斥：“看看，又开始腐化领导了。” 梁志：“看来我下一顿能吃螺蛳粉喽。” 米蓝：“呸呸呸，一顿饭而已，我相信林经理不是那么容易被同化的人。” 结果两人下午直接就没回公司。 据说是吃完饭，周游聿主动带林虞去各个项目基地视察去了。 第15章 米蓝冷笑：“看看人家，工作多积极多主动，一回来就开始邀功请赏了。” 梁志：“你也别酸了，有这工夫不如多画几张图。” 米蓝怒道：“还不是你平时性格太软了，干的活全让周游聿占了功劳，不然他能等你计划书都写完了直接架空你？” 梁志弱弱道：“你凶我干嘛，我是受害者……” 米蓝：“沉默也是帮凶！” …… 时间靠近下班，两人还没有回来。 陆子青放下铅笔，用湿巾擦干净手上道铅灰，给林虞发消息：“你在哪？”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林虞的回复。 下班了。 米蓝背起包，大声和梁志商量晚上去吃麻辣烫，看陆子青在座位上一动不动，问道：“你不走啊？” 陆子青看了一眼依旧没有消息的手机，站起身，道：“走。” —— 陆子青一个人回家，做了简单的晚饭。 吃完饭，收拾碗筷，打了游戏，看了电影，林虞还没回家。 八点多的时候，林虞终于回了消息。 简简单单的一行字：【在吃饭，会晚回去。】 陆子青：【和周游聿？】 林虞过了十分钟回复道：【嗯。】 陆子青看着电脑屏幕上清零的血条，半晌，道：【要给你留门吗。】 林虞：【我带了钥匙，你先睡吧。】 陆子青当然知道他带了钥匙。 按理说，林虞一个成年人，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出于合作伙伴关系，他也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室友，毕竟一个omega深夜和一个alpha吃饭，还是有风险的。 陆子青想了想，道：【注意安全，有问题联系我。】 林虞回复了个【好】，就没了动静。 …… 林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这个点，陆子青肯定已经睡了。 林虞轻轻把钥匙插进锁孔，刚刚听到“咔哒”一声，门突然大幅度向内旋开了。 他愣愣地看向门内。 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微微低着头，由于背对着屋内的光，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屋内只开着一个落地灯，昏黄的灯光温馨柔和。 林虞：“你……还没睡？” “别误会，”陆子青道，“我起来上厕所，恰巧碰到你开门而已。” 第9章 可以来闻我的腺体 林虞：“这么巧的吗。” “嗯，”陆子青随意地道，“刚和周游聿吃完饭？” 林虞：“嗯。” 陆子青：“吃了这么久啊。” 林虞：“他挺健谈的，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林虞有些疲惫，随手把包挂在玄关的衣架上，见陆子青没动，疑惑抬头道：“你不是要上厕所吗。” 陆子青：“……哦，对。” 他看起来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早点睡。” …… 连续几天，周游聿都保持着殷切热情，从上班开始就围着林虞转，经理前经理后，那叫一个鞍前马后卑躬屈膝。 林经理喜怒不形于色，面上看不出来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接下来几天，每天晚上都上了周游聿的车去吃饭。 公司的人见怪不怪，顶多私下里笑一两句，周组长的舔功修炼得愈发出神入化了。 米蓝在办公室里痛斥：“可悲啊可悲！本以为林经理是来拯救我们于水火的，没想到他这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 梁志：“再大点声，整栋楼都听见了。” 米蓝：“我让你没事多去领导跟前晃两圈你不去，现在好了，全让人家抢占先机了。” 梁志：“先机不先机的，好人也不能够被腐化啊。” 两人吵吵嚷嚷着。 陆子青放下2b铅笔，开口道：“还没怎么样呢，慌什么。” 米蓝：“林经理都天天跟周游聿吃晚饭了，这还叫没怎么样？” “吃个饭而已，”陆子青淡道，“周游聿难道没请我们吃过饭，那又怎么样。” 周游聿本来并不是部门负责人。 之前的负责人跳槽，团队改组，要重新选组长。 那段时间的周游聿简直成了好好先生，动不动请客，对他们几个小年轻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米蓝每天下班的时候胳膊上都是一片一片的鸡皮疙瘩。 结果后来投票，整个部门都投给了梁志。 梁志的学历和功底都是整个部门最强的，之前好几个项目也都由他带队，可谓众望所归。 所有人都以为梁志稳稳要当组长了，结果任职消息下来，担任组长的居然是周游聿。 也是从那时起，部门管理越来越混乱。 米蓝不服气：“那你说，他天天跟着周游聿去吃饭干什么，这饭有那么好吃吗。” 陆子青扭了扭脖子，放松紧张的颈部肌肉：“说不定呢。” —— 当天晚上，林虞又一次晚归了。 陆子青坐在客厅沙发上玩平板游戏，脑中浮现出米蓝说的话。 说不定……呢。 其实他也不是很确定，林虞在想什么。 林虞是他名义上的伴侣，是他父亲的得力下属，按理说，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但他们之间又实在不怎么了解对方。 奇怪的关系。比朋友要疏离，又比陌生人要熟悉。 第16章 陆子青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看着里面仅剩的一点冰茶，正打算起身去冰箱里拿冰块，外面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林虞手撑在门框上，有些不稳地换拖鞋。 他今天与往日有些不同，身上带了些淡淡的酒气，脸色微红，发尾也有些凌乱。 陆子青敏锐地察觉到了：“喝酒了？” 林虞揉了揉太阳穴：“店家送的自家酿的果酒……喝了一点。” 即便是醉了，他还是摇摇晃晃地坐到沙发上，胳膊肘抵在沙发扶手上，勉强支撑着端坐。 半眯着眼睛，白皙的皮肤透出熏红的淡粉色，漆黑的发尾扫在脖颈上，像一块被水浸润的玉石。 陆子青的目光落在他白皙的锁骨上，随即移开了眼睛：“想躺就躺，这么端着干什么，我又不会拍你的丑照。” 林虞：“……抱歉，酒味是不是很大。” “你自己知道就好，”陆子青道，“别吐我沙发上。” 林虞缓慢而坚定地点了下头。 陆子青抓了抓头发，在他对面蹲下来：“喂。” 林虞迷蒙地抬起眼睛：“嗯。” 陆子青：“你这两天，跟周游聿吃饭有点频繁了啊。” 林虞对此表示肯定：“嗯。” 陆子青：“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林虞：“挺好的。” 陆子青：“具体点？” 林虞：“糖醋小排，好吃，爆鱼，好吃，罗宋汤，好喝……” “停停停！您就光吃了啊，”陆子青道，“我是让你评价他这个人。” 林虞迷茫地看着他。 陆子青：“算了……你们吃饭的时候聊什么了？” 林虞：“工作还有……同事。” 陆子青耐心道：“具体呢？你们聊项目了，还是财报？聊了哪些人？米蓝，梁志，还是……” 问到具体的，林虞又开始答非所问了。 陆子青都怀疑他是故意的了，怎么一问具体的就开始胡言乱语啊。 陆子青：“行行行，你不说算了，我就提醒你一句，小心周游聿，这货可不是什么善茬。” 就当他多管闲事吧，他好歹在这分公司多待了几年，真有什么事儿不提前告诉林虞，万一到时候出事了他还得负责。 林虞抬起头：“具体说说？” 陆子青：“……”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是吧。 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吃得太好，林虞看着长了些肉，眼睛亮晶晶的，抬起的脸颊像一颗饱满的水蜜桃。 陆子青：“大哥你复读机啊。” 他是不想跟醉鬼说话了，站起身准备回房间。 “最后再说一句吧，”他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道，“就算是为了工作，也稍微注意点影响。周游聿是个alpha，你天天晚上出去和一个alpha吃饭吃到深夜，还喝酒，被人看见了会起疑心。” “刚才你回来前，我爸还给我打电话了，问我情况怎么样，我帮你瞒着了，不用谢，”陆子青哼了一声，“不管你是和什么医生，还是和周游聿，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我爸那种老顽固可见不得这个。” 林虞小声道：“我没有出轨。” 陆子青：“说话又没有成本。” 林虞抿了下嘴巴，又小声说了句什么。 陆子青没听清：“你说什么？” 林虞毫无预兆地抓住他的衣角，把他扯了下来。 滚烫的气息喷在耳骨上，语气却是坦坦荡荡：“我说，你不放心，可以来闻我的腺体。” 第10章 乖乖软软小兔子 陆大少潇洒恣意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抓着胳膊贴着耳朵说话。 就，怎么说呢。 如果对方不是林虞，他肯定会认为对方在撩拨和调情。 可贴着他耳朵的是林虞。 那么可能性只有一个——林虞确实喝醉了。 陆子青耳朵都被林虞呼吸的热气喷得有点烫，浑身不自在。 往旁边一让，挣脱开了：“大哥，你说话就说话， 别拉拉扯扯的啊……” 陆子青也没想到有一天从自己嘴里能冒出这些话，跟被调戏的良家妇男似的。 林虞以为他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如果我出轨了，肯定会留下证据吧，比如对方会咬我的腺体，甚至试图标记，你闻一下有没有其他alpha的信息素就知道了。” 说着又转过头去，真诚地把后颈展示给他看：“你可以试一试。” 陆子青把他掰正了：“……你喝醉了。” 林虞：“我没有。” 陆子青：“你有。” 林虞：“我发誓没有。” 陆子青被这醉鬼惹得有点毛了：“那我问你，你凭什么说闻腺体就能感觉出有没有出轨？” 林虞睁大眼睛，不明白地看着他。 “谁说出轨就一定会咬腺体的，”陆子青笑了一声，忽然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右耳垂，“就不能是……咬的这里？” 陆子青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觉得自己刚才丢了面子，还是在林虞这个呆木头面前，所以当然要趁着他醉了的时候扳回一局。 林虞被揉了耳朵，还是没什么反应。 下意识自己摸了一下，凑上前来，把耳垂怼到他面前：“闻这里，也可以。” 柔软的耳垂近在咫尺。 第17章 陆子青：“……谁他妈要闻你耳朵了，我是打个比方！” 林虞就这样毫无戒备，乖乖软软地靠在他胸前，努力伸长脖颈把耳垂给他看，像只被酒腌透了的小兔子。 陆子青往后让，林虞就往前凑，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他的嫌弃似的。 陆子青无奈了：“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您能从我身上起来么。” 林虞都快趴他身上了。 林虞固执道：“你还没有闻我的耳朵。” 陆子青：“我不想闻！” 林虞垂着脑袋，低声咕哝：“我真的没有出轨……” 得，看来今天是过不去这茬了。 陆子青不知道他对“证明自己的清白”到底有什么执念。本来他俩也不是真的，他警告他也只是怕东窗事发惹出麻烦，并不是真的多在意他有没有出轨。 大概这就是好学生吧，哪怕无关紧要的事情，也想要在别人面前证明自己。 陆子青敷衍地闻了一下他的耳垂：“闻了，没有其他味道，行了吧。” 林虞这才满意了，不好意思地抬起眼睛，冲他笑了笑。 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干净而明亮，仿佛晶莹剔透的琉璃。 陆子青原本是想恶作剧，但林虞完全不按套路走。 面对林虞毫无杂质的笑脸，他自己反而有些不自在起来。 ……真是个怪胎。 他悻悻地想。 —— 周四的上午，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梁志在安静写计划书，米蓝百无聊赖地核对合同，陆子青戴着耳机画图。 周游聿翘着二郎腿，在手机上打了一会儿炸金花，突然接到了电话，连忙拿起手机出去了。 等周游聿出去后，办公室其他三个人同时默契地抬起了头。 米蓝捏着鼻子，打开窗户透气：“老东西，一身的馊味，终于滚出去了。” 梁志：“他今天怎么一直待在办公室，没去围着林经理转？” 米蓝嗤笑：“舔累了吧，让舌头歇一歇。” 梁志：“我听保安说，林经理最近每天晚上都跟他出去吃饭，按道理他会趁热打铁啊，怎么突然消停了。” 周游聿这样的人，让他不舔领导，比杀了他还难受。 米蓝：“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梁志：“你有没有发现，林经理虽然经常跟他去吃饭，但不会对他特殊照顾，也不会多给他资源。连红叶美术馆的项目都直接移交给了我，让我全权负责。” 米蓝皱眉：“你的意思是，林经理光吃拿，不办事？” 梁志谨慎道：“这只是我的猜测。” 米蓝：“虽然我也不喜欢周游聿吧……但这么干，林经理不怕被他报复啊？” 职场上的潜规则，也没有这么干的。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亘古不变的道理。 梁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林经理在想什么，但我知道，周游聿现在，肯定比我更想不通。” —— 周游聿此刻确实很想不通。 从第一次请林虞吃饭，他就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中。 他以为林虞会婉拒他的邀约，没想到他直接答应了。 吃饭的过程很愉快，林虞不苟言笑，但看起来还挺好相处的，吃饭的时候和他说说笑笑，对他的马屁也照单全收。 周游聿逐渐放松下来，加大火力猛拍马屁，嘴巴都快冒火星子了。 等吃完，周游聿悄悄推过去一条烟，林虞看了一眼：“不好意思，我不抽烟。” 周游聿满脸堆笑：“一点心意，您带回去送人也行。” 林虞：“你抽吗？” 周游聿飞快思索这是不是对自己的暗示，谨慎道：“抽，抽啊，这烟不错的，大观园爆冰，清爽不呛。” 林虞直接把烟盒包装撕开了，看着里面掉出来的购物卡，疑惑道：“啊，里面怎么会有购物卡？” 周游聿冷汗都下来了：“可，可能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下次小心，”林虞把购物卡还给他，“今晚吃了多少钱？” 周游聿：“没多少钱……” 林虞固执地问，于是周游聿转转眼睛，报了个五百。 笑话，这一桌肯定不止五百啊，加个零还差不多。 但周游聿也算身经百战，知道有的领导就爱一边奢侈一边标榜自己勤俭节约，于是机灵地报了个五百。 林虞点点头，直接转了二百五给周游聿的微信：“我吃饭习惯跟人aa，你别不好意思，快收着吧。” 周游聿脸都绿了。 直到把人送上车，也没想明白林虞是什么意思。 后来再请人吃饭，周游聿就没敢再塞购物卡。 好吃好喝的供着，陪人聊天说话，别的一句也没敢瞎说。 几次下来，钱包属实是疼得厉害。 但他第一次那报价都已经说出去了，说五百就是五百，总不能前几次还是五百，后面就变成五千了吧。 只能咬着牙安慰自己，反正这钱也是这些年从公司账上抠过来的，不用白不用。 不能再这么吃下去了，周游聿心想，再这么下去，事情办不成，他的存款都要坐吃山空了。 —— 周五傍晚，林虞照例坐上了周游聿的车。 吃完饭，周游聿看着车后座闭目养神的林虞，悄悄把车开往另一个方向。 第18章 车子开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嘈杂。 林虞睁开眼睛:“这不是我回家的方向。” 周游聿笑得殷勤：“这周您工作辛苦了，我做东，请您唱唱歌，放松放松，您千万别跟我客气——哟，到了。” 周游聿麻利地把他接下车。 林虞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 亮蓝色的招牌，漂亮的侍应生在门口迎宾，门里隐隐传来疯狂的鼓点。 周游聿打了个电话，旋即一个酒吧营销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身后跟着三四个年轻漂亮的男人。 “周总，稀客啊！请进请进！” 林虞站着没动。 周游聿笑容有点僵硬：“林经理……？” “走啊，”林虞忽然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帅哥了。”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淹没在鼎沸的酒吧音乐声中。 与此同时，陆子青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拨打不通的手机屏幕，皱起了眉头。 【作者有话说】 快救老婆！ 第11章 捉奸现场 陆子青正想再打一次，微信响起滴滴的提示音。 许云翼:【五缺一，日式怪谈推理本，速来】 陆子青懒洋洋回复：【谁家好人大晚上玩剧本杀】 许云翼： 【就是晚上才有气氛好吧】 【老陆，你变了】 【自从跟老婆同居之后你晚上居然不出门了，这就是浪子收心吗，感动了】 陆子青：【天气热了我自己懒得出门，跟其他人有个der的关系】 许云翼是他多年同学兼老友，他没办法往外说的事也只有许云翼知道。 许云翼发了个嘿嘿笑的猪猪侠表情包，鬼鬼祟祟道:【那位在旁边？】 陆子青:【没。晚上应酬，没接电话。】 许云翼:【啧啧，刚结婚老婆就忙于应酬不归家，我都开始同情你了】 陆子青:【滚犊子，他回不回家关我屁事】 许云翼:【那你给人家打电话干嘛】 陆子青:【他初来乍到，我爹让我多照应他】 许云翼发了个意味深长的语音:【哦～～～你爸让的呀～～～】 许云翼真是烦死了，陆子青心想，一个alpha这么八卦，难怪追姑娘老是失败。 挂了电话，他去厨房接了杯冰水。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向下流淌，抚平不安定的情绪。 他又看了一眼手机。 林虞还是没有回复。 这其实不太正常。林虞晚上再怎么应酬喝酒，总还是会回他消息的。 会不会是出事了。 陆子青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很快又否定了。 周游聿讨好林虞还来不及，怎么会做别的呢。 可不管怎么说……林虞是个omega。 还是个处在情热期的omega。 陆子青的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片刻，拨给了周游聿。 —— 指挥着两个服务生把醉倒的林虞送进包厢，周游聿终于松了口气。 他差点以为今天又要折戟沉沙了。 考虑到林虞年纪轻，他特意挑了一家年轻人居多的酒吧，俊男靓女在池子里又蹦又跳，气氛好得不行。 林虞看起来也并不是清心寡欲的菩萨。 看到盘靓条顺的帅哥会眼睛一亮，看到跳舞热辣的黑丝小男孩会盯着看。 dj放一首挺耳熟的短视频热曲，场子里的男男女女熟练地找人接吻，林虞轻轻“啊”了一声，道：“一直听说本地的酒吧放这首歌就是要接吻，原来是真的么。” 周游聿：“可惜我一个糟老头子，也没人乐意找我亲嘴，嘿嘿。” 眼睛咕噜噜一转，看到前面dj开始玩抓手指，周游聿怂恿林虞：“那个帅哥好像在看你，你要不要去玩玩看。” 林虞不太明白地看了一眼：“喊我去干嘛？” 周游聿：“好像是抓到谁就给谁喂棒棒糖。” 林虞：“我不爱吃棒棒糖。” 周游聿：“哎呀，玩这个又不是为了真的吃糖……” 又哄又催的把林虞拱到前面去了。 周游聿给dj使了个眼色，dj会意，果然在下一轮抓手指的时候敏捷地抓住了林虞的右手食指。 林虞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年轻帅气的男dj只穿着一件敞口的衬衫，站在台子上，腹肌微露，轻轻一笑，咬着棒棒糖的尾端，低下头来。 旁边的人群也爆发出了激烈的起哄声。 说时迟那时快，林虞伸手一抓，把棒棒糖从dj嘴里拽出来了。 dj：“……” 围观群众：“……” 林虞淡淡拿纸擦手：“注意口腔卫生，拒绝幽门螺旋杆菌。” …… 周游聿脸都绿了。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几轮酒水下去，林虞还是醉倒了。 面色红润地倒在沙发上，眼睛微闭，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周游聿指挥人把他抬进包厢，站在门口，找了相熟的营销过来，低声交代了几句。 营销抿嘴一笑：“您放心。” —— 陆子青冲进酒吧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 他给周游聿打了几通电话，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故意，周游聿并没有接。 米蓝说，她白天有听到周游聿和人打电话，晚上好像要去酒吧玩。 第19章 他对周游聿也算是有些了解，但周游聿常去的酒吧有十几家，一家一家排除，也费了他一些工夫。 一想到这些麻烦都是林虞带来的，他就一阵不爽。 该死的契约婚姻。 如果不是这档子事，他现在应该在家打游戏或者美美睡觉。 而不是像个被绿的丈夫一样，大晚上满脸煞气地跑出来抓人回家。 在门口看到周游聿的车，陆子青就知道自己找对了。 他直接拿着手机去问酒吧经理，屏幕上的人在哪里。 经理一开始还闪烁其词，陆子青直接打电话给了许云翼。 许云翼大概是剧本杀结束了，不知道又在哪个温柔乡，被吵醒的时候骂骂咧咧：“大爷的，扰人清梦如同杀人父母……” 听到陆子青的声音，立马清醒了。 “陆哥，陆哥我错了，我没睡醒呢……蓝格酒吧？年前有点资产没交付清，现在是我哥管着呢……” 往后的事情就顺利多了。 经理麻溜带路，顺着长廊，陆子青找到了309。 还没进门，先听到一声年轻男人的哭声。 哭声沙哑柔软，可怜极了。 陆子青心里一紧，一脚踹开了309的门。 ——一个穿着空少制服的年轻男模跪趴在地上，双手抱头，正哭得凄惨。 林虞坐在男模面前，手里握着一条鞭子。 配合着包厢里旖旎暧昧的灯光…… 陆子青：“……你们干嘛呢。” 男模扭头看到有人来了，如同看到了亲人，连滚带爬抱住经理的腿：“王经理你救救我，我这真没办法干了啊。” 王经理看了一眼陆子青的脸色，连忙训道：“别乱说话，你怎么了，好好说。” 男模嘤嘤哭泣：“我，我就没见过这么变态的客人，玩得也太花了……” 陆子青脸色更黑了一分，抬头盯着林虞。 林虞显然是喝醉了，脸色熏红，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 王经理：“你倒是说啊！” 男模：“他……他……他说我年纪轻轻不学好，非逼着我背《出师表》，背不出来就要挨抽，错一个字抽一下，错一句抽十下……” 陆子青：“……” 王经理：“……” 陆子青：“他抽你了？” 男模：“还没，现在已经攒了87抽了，他说攒到100抽兑换超级大礼包，加背长恨歌和赤壁赋……” 男模抬头看着陆子青的脸色，猜到几分，小声道：“大哥，你是来捉奸的吗。” 陆子青还没回过神来，男模以为他默认了。 男模扭头看林虞，弱弱道：“哥，你还教育我呢，你有老公了还来点男模，你比我还不要脸。” …… 王经理连忙把人提溜出去了，对陆子青道：“你们谈，你们谈，我们就不打扰了。” 门一关，包厢里安静下来。 陆子青揉了揉太阳穴，在林虞面前蹲下来：“我说……你根本没醉吧？” 林虞眼睛迷濛地看着他。 陆子青也没打算从他那套出实话来，反正林虞干什么从来也不和他提前打招呼。 陆子青捏了捏他的胳膊：“走吧，回家了，还站得起来吗。” 林虞慢悠悠道：“我站不起来，你打算背我吗。” “也行，”陆子青道，“那你得背长恨歌给我听才行。” 陆子青矮下身，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笑。 “陆穆博。” 陆子青没听清：“什么？” 林虞幽幽道：“周游聿背后的那个人，是陆穆博，你爸爸的二姨奶的小女儿的三表妹的儿子。喝酒的时候周游聿去撩妹，我趁他转身瞄到了他的微信界面。” 陆子青：“……真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 林虞：“你父亲念旧，看到亲戚，总想帮衬一把……积累久了，总是会生出弊端的。” 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是困了。 困得头都抬不起来了，还是继续念念叨叨：“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虽然只是个分公司，但是也是这么多人的心血……” “睡吧你，”陆子青道，“也不知道我爸给你开了多少工资，一天天的操心这么多。” 第12章 情敌相见 林虞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卧室里空调打着二十七度，身上还盖着厚厚的毛毯。 脑海中残存着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的，但还算清晰。 他掀开毛毯，看到床头的抑制剂包装盒，习惯性从里面摸试管。 盒子里空空荡荡的，想起来已经是第八天了，他的情热期结束了。 他的情热期很固定，一般都是持续七天左右，第七天已经开始退潮，第八天就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所以一般买抑制剂也是买一盒七管的，方便取用。 他习惯把生活的方方面面像马克定食一样分配妥帖，提前考虑所有可能的情况，这样可以避免生活中出现意外。 意外会给人带来麻烦，他不喜欢意外。 林虞下楼，看到陆子青在餐桌旁喝粥：“早。” 陆子青抬了下头：“没睡好，早上起来头疼死了，懒得做早饭，叫了个外卖，坐。” 林虞坐下来：“昨天晚上，谢谢。” “没必要，”陆子青哼了一声，“早知道你压根没醉，我就不去找你了。” 第20章 林虞：“昨天晚上，我也没想到手机没电了……你是不是找了我很久。” 陆子青不想承认。 人家根本不需要，也没打算事前跟他通气，他还心急火燎跑去找人家找了一个晚上，舔狗也没有这么舔的。 而且他又不是舔狗。 他只是，一个比较热心和善良的好市民而已。 陆子青若无其事：“没有啊，看你没接电话，我晚上也没什么事，就顺便出去溜达了一圈，恰好遇到你了而已。” 林虞：“你昨天，踹门的时候挺用力的。” 陆子青：“……” 林虞：“头上都是汗，青筋都爆出来了。” 陆子青：“……” 林虞：“散步散到酒吧包厢里，我也是第一次见。” 陆子青：“……把嘴闭上，吃你的饭。” “哦，”林虞吃了两口，认真道，“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你将来和心爱的人结婚了，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丈夫。” 陆子青：“……你的话真的很多。” 林虞闭上嘴，专心吃早饭：“抱歉。”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其实没必要起这么早。 不过林虞周末也经常在处理工作，习惯了早起，也睡不了什么懒觉。 陆子青约了许云翼去打网球，正在玄关穿鞋，听到书房里传来咚的一声响。 陆子青：“怎么了？” 书房里传来林虞模糊的声音：“没事……水杯倒了。” 陆子青看了一眼手表，还是脱了鞋折回去，看到林虞拿着抹布，蹲在地上擦水，一地的玻璃碎片。 陆子青皱了下眉头，拿了扫帚来扫玻璃碎片：“怎么回事？” 林虞状态不太对。 脸色泛红，脚步虚浮，手撑在桌子边缘，好像随时要倒下。 林虞：“我也不知道……按理说，情热期已经结束了，但是……” 没等他说完，陆子青就明白了。 因为他已经闻到了书房里隐隐约约的，冷杉木的味道。 从林虞身上散发开来，还不算太浓，但有越来越汹涌的趋势，如同海啸一般喷涌而来。 陆子青果断道：“别收拾了，去医院。” —— 陆子青在门口打了三局消消乐，林虞从里面出来了。 脸色还有些红，但刚才临时补打了一管抑制剂，状态看起来已经稳定了许多。 陆子青：“医生怎么说？” 林虞：“工作压力过大，生活作息不规律，身体激素失衡，导致情热期出现波动……开了点药，让我注意休息。” 陆子青啧了一声：“早让你工作别那么拼命了 。” 林虞：“我觉得还好啦……” 一边说还一边摸着手机，要接着处理工作。 陆子青把手机抢过来，塞进自己口袋里：“回家好好歇着去，再看我把你手机扔下水道了。” 两人往电梯口走，一个瘦小黝黑的老妇人四处张望着，似乎是终于没办法了，拦住林虞，小声道：“小伙子……你知道看牙往哪走啊？” 林虞“啊”了一声，认真给她指路：“从这个过道过去，到前面右转，往里走就能看到口腔科的牌子了。” 妇人局促地搓了搓衣角：“我不识字……牙疼了一个月了，本来今天是我儿子陪我来的，他临时有事，我只能一个人来了……” 林虞没怎么犹豫：“没事，我带你过去吧。” 妇人：“谢谢，谢谢啊！” 林虞对陆子青道：“你先去开车吧，我马上来。” 陆子青：“我跟你们一起去。” 林虞摆摆手：“没事，你先去停车场，这会儿正好高峰，一会儿路口又堵了。” 妇人腿脚不大好，背部佝偻着，林虞就慢慢地搀着她走过去。 一直走到口腔科的牌子下面，林虞突然想起一件事。 这家医院……就是谢少杨工作的单位。 市一人民医院，口腔科，谢医生。 他刚才信息素爆发，没什么思考能力，陆子青估计是想着这家医院离家里最近，就直接带他过来了。 林虞停下脚步，对老妇人道：“从这里过去，进门就是口腔科了。” 老妇人感激涕零：“哎，哎，谢谢你啊！” 林虞转身准备离开，正对面走过来一个高高帅帅的男医生，不是谢医生还是谁？ 林虞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赶巧，偏偏这个时候迎面撞上了。 顿时呼吸一窒。 谢医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顿了顿，冷漠地擦过他的肩，走过去了。 林虞松了一口气，眼神却也暗了下来。 抿了抿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向电梯走去。 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横了进来。 谢医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既然都特意来了，一句话不说又跑了是什么意思。” 林虞看着他：“啊？” “别装了，”谢医生冷哼道，“你特地跑到医院来，不就是为了找我吗。” 林虞：“我不是……” 谢医生：“给你三秒钟，想道歉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林虞：“我……” 谢医生：“想和好的话，现在也来得及。” 林虞：“……” 为了不妨碍电梯运行，林虞还是先出来了。 第21章 谢医生还在咄咄逼问：“你说啊，我现在给你机会了，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说。” 暗暗放出了一点信息素，浓郁而强烈的麝香气味，几乎没有omega可以抵抗。 林虞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的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 陆子青从电梯里走出来，嗅到信息素的瞬间，几乎是立刻把林虞拽到了身后。 然后他看到了男人胸前的铭牌。 嚯。 原来是你小子。 谢医生皱眉看着他：“你谁啊。” “如你所见，”陆子青道，“你爹来了。” 第13章 我老公超爱我的 话出口的同时，浓郁的香橙气味从陆子青颈后散发出来，直奔谢医生而去。 果香是信息素里最温和的气味类型，但在alpha的蓄意攻击下，这气味变得凶悍异常，几乎如同洪水一般将人吞没。 四周路过的人群脸色都变了。 陆子青的信息素是冲着谢医生去的，但周围人还是或多或少受到了波及，空气中涌动着蠢蠢欲动的不安分子，一触即燃。 谢医生撑了五六秒，脸色难看极了。 受到信息素攻击，这在alpha身上是极其严重的挑衅。 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年轻男人是谁，但从现场情况来看，应该和林虞是很亲密的关系。 他看了一眼男人身后的林虞。 林虞抓着男人的胳膊，焦急地说着什么，似乎是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谢医生盯着林虞的手，没这么犹豫，加大了信息素释放的强度。 “干嘛呢干嘛呢，都给我住手！” 一声暴喝从左前方传来。 一个谢顶的中年男医生疾步走过来，劈头盖脸道：“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要打架出去打去，在医院闹什么！少杨，你放着一个诊室的病人不管，在这儿制造骚乱，还有没有点身为医生的责任心！” 谢医生瞬间收回了信息素，垂下头：“……主任，抱歉。” 林虞也道歉：“对不起，我们马上就走。” 见谢医生率先停战，陆子青这才收拢了信息素，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嘴角微微扬起来，像只斗赢的小狗。 谢医生离开前，回头看了林虞一眼。 林虞并没有看他，而是抬着脑袋，和男人说着什么。 谢医生咬了咬下嘴唇，转身走了。 回家的路上，陆子青一路开车，林虞一路叹气。 林虞：“你不是先去停车场开车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陆子青：“车钥匙没摸到，以为在你身上，电梯到的时候在裤兜里摸到了。” 林虞：“怪我没拉住你，差点在医院闹出乱子。” 陆子青：“我替你出头，你还在担心医院出不出乱子？” 林虞认真道：“我知道呀，今天多亏了你。但是守护公共场所安全，人人有责。” 陆子青：“……” 他决定不跟林虞纠结这个安不安全的事：“他就是之前跟你联系的那个谢医生吧。” 林虞：“嗯。” 陆子青：“事到如今，你是不是该把你俩之间的事儿跟我说说实话了？” 林虞眼神闪躲：“我们之间，没什么……” 陆子青：“你上次也是这么敷衍我的，说你们只是普通朋友，让我不要在意。然后呢，他就在医院公然对你放信息素。” 林虞沉默。 陆子青：“你不说也行，我现在就把车开我爹那儿去，你亲自跟他解释。” 林虞眼神出现了慌乱：“怎么就要找陆总了……” 陆子青：“好歹咱也是明面上的夫妻是吧，现在一个alpha光明正大在公共场合对你释放信息素，这事儿万一传出去，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我在人家眼里跟绿毛龟还有区别么。” 林虞还在挣扎。 陆子青：“或者咱现在回医院去，我当面找谢医生问清楚，省得还要猜来猜去的。” 林虞终于投降：“我说，你别回去。” 陆子青打了个急刹车，把车停在路边，做了个洗耳恭听的姿势。 林虞：“就是……我以前在他这里看牙，然后，确实是，对他一见钟情了。” 陆子青轻轻在方向盘上敲了一下：“嚯。” 林虞：“他很温柔，给我打麻醉的时候会轻轻揉我的脸，问我感觉怎么样。我知道拔牙时会有吊桥效应，但我那一瞬间确实心动了。在最紧张不安的时候，被人半环抱着，小心地处理伤口，这样的场景很难不心动。” 陆子青：“……” 林虞：“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但是他的眼神很温柔，一直在安抚我，说笑话给我听，让我不要怕。” 陆子青想说可以了差不多了，倒也没必要这么详细。 但林虞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越说越上瘾，根本停不下来。 “然后……” “后来……” “我当时……” “他也是一直……” “我们……” 陆子青不得不打断他：“咳。” 林虞意犹未尽，但还是停了下来。 陆子青：“这段差不多可以了，说说后面的。” 林虞：“哦……后来就是，我半夜喝多了给他告白，他拒绝了。我觉得尴尬，就没怎么再主动联系了。他偶尔会约我吃饭，但是也没提过告白的事，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他突然问我告白的事还做不做数，主动请我看电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相遇也是个意外。” 第22章 陆子青：“真是意外？” 林虞：“我很久没有联系过他了。” 陆子青沉默地看着他，眼睛漆黑，似乎在思考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真的，我……”林虞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下去，“我既然已经跟你结婚，就不会做婚内出轨这种事，何况着本身也是我的工作之一，我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陆子青：“可我要怎么相信你？万一还有下次……” 林虞忽然拿起手机，拨通了谢医生的电话。 陆子青看着他。 电话接通了。 林虞对着手机道：“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也不要再联系我了，我老公很生气，今天要不是我拦着，他就要打死你了。” 陆子青：“……” 谢医生的声音异常震惊：“你……你结婚了？” 林虞：“嗯，之前可能有些误会，所以我今天想一次性说清楚。麻烦你以后不要再骚扰我了，我老公很爱我，再有下次，他真的会假装去看病然后把你往死里打的。” 为了显示自己话的真实性，他撅起嘴巴，不太熟练地在空中嘬了两下。 似乎是想伪装两人正在亲吻。 但是看起来真的有种淡淡的幽默和滑稽。 谢医生应该是听出来了，忽然轻笑两声：“林虞，你当我是傻子是不是？你刚才只是对着空气亲了两下吧……” 林虞表情瞬间尬住了，像是装瘸被抓包的小猫。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谢医生悠哉道：“而且你说你结婚，证据呢，拿来证明给我看。” 林虞：“我……” 谢医生：“不然，我只能认为，你是为了让我吃醋，在欲擒故纵，故意惹我生气了。” “不至于吧，就因为我之前拒绝了你，你气成这样？” “你现在故意推开我，其实也是因为觉得之前丢脸吧？” “其实你还是很喜欢我，是不是。” 林虞脸色僵住了。 下一秒，陆子青毫无预兆地倾身上前，把手掌贴在林虞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足够轻柔，又足够准确地传递到手机那一头。 陆子青笑眯眯对着手机道：“姓谢的，勾引有家室的omega，你想死是不是。我亲我老婆，用得着跟你报备？” 第14章 占有欲？ 回家关上门，林虞的第一句话是“谢谢”。 陆子青在玄关换鞋子，没什么表情：“以后少给我添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就算谢谢我了。” 换了鞋子去厨房，从冰箱取了一瓶柠檬茶，扔了五六颗冰块进去，咕咚咕咚灌了半瓶，心头还是烦闷。 说不上为什么。 麻烦已经解决了，谢医生被他几句话吓得慌忙挂了电话，应该是不敢再来骚扰了，一切都没什么问题了。 可心头像有一团凌乱的墨绿色水草，软绵绵地缠着，寻不到源头。 无名的火气。 大约是刚才在医院释放了信息素的缘故，他心想。 陆子青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一转头，看到林虞拿起钥匙，看样子是准备出门。 陆子青：“才回家你又要出门？” 林虞认真道：“我出门买点菜，今天晚上做点好吃的，感谢你今天帮我。” 陆子青：“倒也不必。” 林虞：“你喜欢吃什么？” 陆子青想都没想：“波龙，燕窝，佛跳墙，熊掌。” 林虞：“前面三个我努努力，最后一个，你坚持的话，我只能让警察叔叔努努力了。” 陆子青轻笑一声：“逗你的，家常菜就行，我没什么忌口。” 林虞出门去了，陆子青还在琢磨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算算日子，易感期还没到。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莫名其妙心里不爽，好像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压在心底没能发泄出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陆子青还在琢磨。 林虞的手艺很好，这点他在前几次吃早餐的时候就领教过了。 这天晚上林虞尤为用心，准备的虽然都是家常菜，但是蔬菜都是嫩尖尖的菜心，牛肉炖得软烂鲜嫩，汤头能把人眉毛都鲜掉。 可惜陆子青的心思还在莫名其妙的情绪上。 林虞看他吃得心不在焉，以为是自己手艺不对他胃口，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用餐结束后默默把剩下的菜都倒掉了。 第二天是周日，陆子青去找许云翼打网球。 许云翼问他前一天怎么把他鸽了。 陆子青懒得多解释：“家里有事。” “家里能有什么事啊，”许云翼笑得很奸诈，“陪老婆啊？” 陆子青皱了皱眉头：“你话怎么这么多。” 好吧，虽然，许云翼说得好像也没错。 陪着林虞去医院就诊，还为了替他出头放了信息素。 这么一想，陆子青又想起来了，自己昨天怎么也想不通的事。 他没什么打网球的心思，懒洋洋地坐在看台边，把事情和许云翼说了。 许云翼听完就沉默了，眼皮一抬一抬的，偷偷瞟他。 陆子青：“有屁快放。” 许云翼咳了一声：“我说实话啊，哥你别生气，你有没有觉得，你有点越界了？” 陆子青怔了一下：“我越界？” 许云翼：“你和那位本来就是假结婚，他有没有前男友有没有喜欢的人，跟你都没关系，结果你又是生气又是放信息素的，不觉得有点过了吗。” 第23章 陆子青反驳：“我是怕他继续和人藕断丝连，哪天被人发现了，以为我们陆家被人戴绿帽子。” 许云翼：“就算是这样，真的有严重到需要你放信息素的地步吗。” 陆子青沉默了。 他昨天放信息素的时候也没多想，纯粹是身为alpha的情绪上头，现在回过头想想，好像是太过激了。 他并不是逞强斗狠的性格，从小到大故意放信息素挑衅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陆子青：“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许云翼喝了口矿泉水：“我说实话你别生气啊，我觉得吧，你这个人是霸道惯了，看到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就不爽，所以占有欲发作了。” 陆子青觉得有点好笑：“占有欲？对那个小古板？” 办公室的同事私底下会偷偷叫林虞“小古板”，其实也没什么恶意，纯粹是觉得林虞年纪不大，但是工作起来一板一眼，怪严肃的。 许云翼反问他：“你不是占有欲发作，你管人家交男朋友干什么。你本来就不想和他同居吗，如果他出轨的事被你爸发现了，说不定正好能让他搬走，这不是正合你的意吗。” 陆子青觉得很离谱，离谱到他想笑的地步。 “你的意思是，我喜欢那个林虞？” 许云翼却摇了摇头，道：“占有欲并不等于喜欢。想占有，只是因为你觉得它应该属于你而已。” 陆子青不置可否，抬眼向球场望去，心中还是觉得荒唐。 脑海中浮现起林虞的模样。 永远认认真真，雷厉风行，低着头办公的样子，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说不上讨人喜欢。 硬要说的话…… 陆子青回忆起林虞在酒吧喝醉的那天晚上，醉醺醺的站不稳，脸颊红扑扑的，像一颗被酒浸泡的樱桃，倒有几分手足无措的可爱。 陆子青仰头灌了一大口冰水下去，淡道：“我倒也没那么霸道，什么东西都要。” 话中多少带了点故意为之的嫌弃。 许云翼叹了口气：“哥你知道吗，傲娇已经退环境了。” 陆子青比了个中指：“滚。” —— 不知道是不是被许云翼的话影响，周一去上班，陆子青见到林虞时总感觉有些不自在。 林虞一如既往的忙碌和严厉，公司上上下下的事情都要过问，忙得脚不沾地。 昨天晚上林虞在家加班就没吃晚饭，陆子青看着，估摸着他今天中午也想不起来吃，十点多钟就早早给他从饭店订了饭。 没成想骑手到得早，陆子青怕饭菜凉了，悄悄下去拿饭，想着让林虞早点吃。 回来的路上，恰好就撞上林虞带着一大帮部门负责人从会议室出来。 陆子青拎着饭站在路中央，气氛逐渐尴尬。 林虞前几天才在早会上强调过，用餐和午休时间是十一点到一点，不能擅自离岗。 当着一众下属的面，林虞停下脚步，沉下脸来：“陆子青，我上周早会上怎么说的。” 陆子青拎着外卖饭盒，沉默片刻：“抱歉。” 林虞：“公然早退，两千字检讨，下班前交给我。” 陆子青：“……知道了。” 林虞看向周游聿：“老周，他是你们部门的。” 周游聿点头哈腰：“我回去一定强调纪律，坚决杜绝散漫，加强组织性。” 林虞不再看陆子青，回办公室去了。 周游聿瞥了瞥陆子青的脸色，象征性训了他两句，就让他回工位上去了。 陆子青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饭盒，突然觉得自己蠢得可笑。 —— 陆子青在下班时间差一分钟时写完了检讨，写完笔一扔，拎包起身。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路面上一片湿滑。 走之前，陆子青敲了敲经理办公室的门，在听到“请进”后推门而入，把检讨书放在林虞桌子上。 不等林虞说话，他就转身离开了。 没看林虞的表情。他懒得看。 晚上许云翼又约他玩剧本杀，他懒得去。 他实在搞不懂和一堆陌生人对着台本演戏到底有什么意思，蠢极了，像小朋友玩过家家。 于是闷在家里打游戏，打累了也饿了，拿起手机点餐，就想起中午那份外卖。 想到林虞这两天身体不好，他点的清粥小菜。软糯香甜的南瓜粥，他观察林虞在家不想吃饭时就爱吃这个，所以特意点的。 那份外卖最终被米蓝和梁志瓜分了，他一口没吃，中午就喝了半瓶凉茶。 一边喝一边生闷气，最后凉茶没喝完，气都气饱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好心当成驴肝肺”。 早知道会这样，他才懒得管林虞的死活。 爱吃不吃，吃屁去吧。 拉开窗帘，看到雨还没停，还有点越下越大的趋势。 陆子青查看手机天气，天气预报说雨水会持续五六个小时，直到凌晨才渐渐停止。 陆子青冷眼看完，关上手机准备洗澡睡觉。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 陆子青打开门，一个外卖小哥把包裹递给他。 陆子青低头看那眼熟的外卖包装袋，皱眉：“我没点外卖啊。” 外卖小哥挠挠头：“但是地址确实是填的这里，可能是您的家人点的？” 陆子青关上门，看着外卖包装袋上的清粥小菜图片，沉默片刻，拨通了林虞的电话。 第24章 他也没绕弯子，直截了当道：“你给我点的外卖？” 那头过了几秒钟才响起人声。 “你几乎从来不喝粥，所以我猜，你中午点的外卖大概率不是给自己的，”林虞的声音有些哑，大概是疲累的缘故，“可以不要生气了吗，看在我这么晚还在给你家打工的份上？” 第15章 温柔压制 瓢泼大雨中，深夜的写字楼如同蛰伏的巨兽，只有顶楼尽头的一间办公室幽幽亮着灯。 陆子青停了车，走到门口的时候遇上值夜班的门卫大爷。 大爷乐呵呵接过他递的烟：“这么大雨来干啥呀，东西落公司了？” 陆子青：“这话说的，我就不能是来加班的么。” 大爷一脸稀奇：“这新领导是有点本事哦，来了之后不仅自己加班，还能把好吃懒做的手下带动得一起加班，难怪年纪轻轻就当上领导了。” 陆子青：“……我也不至于好吃懒做吧。” “至于，”大爷认真道，“你这种不爱工作的人，放在我们村是铁定讨不到老婆的。你得谢谢领导，这么短时间就让你脱胎换骨了。” 陆子青：“行，大爷您歇着吧。” 陆子青一路吹着口哨上去，手里拎着保温袋。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敞开着，银白色的灯光从门口倾泻而出。 陆子青直接走进去，把保温袋放在桌子上：“吃饭。” 林虞盯着电脑屏幕，嘴里说着：“谢谢……” 然后才回过神来，猛地抬起头：“你怎么来了。” 加班数个小时之后，林虞已经脸色发白，嘴唇干涩，一脸的憔悴。 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他明明让陆子青吃完饭早点睡觉，不用等自己的。 陆子青：“我又不爱吃这玩意儿，在家放着也是浪费。” 林虞：“那也不用特意跑一趟……” 陆子青哼了一声：“没有特意，只是雨声吵得我睡不着，随便出来走走。” 谁家好人“随便走走”能走到公司来啊。 林虞打开外卖，抿了一口温热的南瓜粥。 “是不是还是有点凉了？”陆子青嘀咕了一声，用手试了试外卖盒的温度，果断拿去茶水间用微波炉加热了一下。 “这下应该差不多了。” 林虞捧着热气腾腾的粥碗：“那个，中午的事……” 陆子青：“行了，我也没那么小气。你一个领导，在下属面前立威也没什么不对，不用老跟我道歉。” 站在林虞的角度，如果当时没有严惩，以后他说话就没人听了。 管理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要恩威并施，要令行禁止，要人性化，又要坚守原则。 林虞：“你当时可以给我解释的。” 他是事后才反应过来，陆子青订的粥，大概率是给他的。 前些天在家时，他忙起来只能喝得下粥，陆子青应该是注意到了。 陆子青：“我要是解释了不是更尴尬么，其他人知道我给你点外卖，要么觉得我在拍领导马屁，要么觉得……” 林虞：“觉得什么？” 陆子青坐在桌子边缘，扯嘴一笑：“觉得我在追你呗。” 林虞：“啊……” 他倒没想过这一层。 为了防止风言风语，两人在公司里一直保持着上下级的疏离关系，外人看不出来端倪。 林虞有些无措：“他，他们会这么想吗？那你要不要赶快回去……” 陆子青乐了：“你怕什么啊，这大半夜的除了门卫大爷又没其他人在，怎么，你怕大爷回家和老伴传我和你的八卦啊？” 林虞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草木皆兵有点好笑：“也是。” “行了快吃吧，”陆子青道，“等雨停了我带你回家，别弄你那报表了，又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的工作，明天再说。” 陆子青坐在桌边玩儿卡牌手游，打了一会儿觉得无聊，扭头看了看埋头喝粥的林虞，忽然道：“给我尝尝。” 林虞抬起头：“哎？” “看你喝那么香，我突然有点好奇了，”陆子青弯下腰来，“不就是放了点米用水煮吗，能有多好喝啊。” 他本意是想拿着碗尝点儿，谁知林虞直愣愣地用勺子舀了一大勺，递到了他嘴边。 陆子青：“……” 林虞见他不喝，有些疑惑：“怎么了。” 陆子青：“你刚用完的勺子，你让我吃啊？” 林虞有些不好意思，收回手：“你尝，你尝。” 其实陆子青也不是那么穷讲究的人。 和朋友打球，也不是没有过几个男生凑在一起喝同一瓶水的时候。 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林虞的时候，稍微亲密一点的行为都变得别扭起来。 他能毫无顾忌地拍许云翼的后背和大腿，能随便地和他吃同一碗饭，但对着林虞就是做不出来。 大概因为林虞是个omega？ 可他也有哥们儿是omega啊…… 林虞喝完了粥，心满意足地收拾好了外卖盒，站起身准备去丢外卖。 没成想坐得太久，猛地站起身来，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陆子青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林黛玉啊？” “腿麻了，”林虞敲了敲腿，嘀咕，“看来以后还是要经常站起来走动走动。” 林虞微微咬着牙，额角滴落了几滴汗。 第25章 陆子青敏锐地察觉到了：“扭到了？” 林虞：“嗯，刚才崴到了……” 陆子青直接把他抱起来，轻轻放在沙发上，卷起他的裤腿，抬高左脚，在灯光下仔细查看脚踝。 大概是不常运动的缘故，林虞的皮肤细腻光滑，在灯光下透着冷白，像一截水汪汪的白玉。 陆子青盯着林虞的脚踝看了几秒，移开了目光。 “有点肿，应该是扭到了，”他看着他，“要去医院吗。” 林虞被他握着脚踝，有些不自在，盯着地面道：“……不用了吧，应该也没那么严重。” 陆子青点头：“那我去给你洗条冷毛巾冰敷，你等我一会儿。” 林虞：“哦……” 陆子青没有立刻站起身。 他的手仍然握在他的脚踝上，温热地包裹着他疲累而冰凉的左脚。 手势是轻柔的，却又带着点温柔的压制，不容反抗的强势。 林虞有些疑惑，但不知怎么的，也不敢吭声了。 古怪的气氛在房间里漫延。 直到几分钟后，陆子青松开了他的脚踝。 “我去洗毛巾，疼的话喊我。” 林虞松了口气：“……好。” 【作者有话说】 瑟瑟的，很安心（） 第16章 乖巧小媳妇 深夜十一点，两人才从公司下班。 林虞一瘸一拐，只能被陆子青搀扶着慢慢走，像个蹒跚的小老头。 走到门口，陆子青对门卫大爷点了下头：“走了啊。” 大爷看到林虞出来了，连忙站起身：“哎，哎，您慢走。” 林虞也向他点点头：“辛苦了。” 大爷搓着手送他们进地下车库：“不辛苦不辛苦，你们是走得最晚的了，实习生八点多就走了，急匆匆的，说吃饭吃一半想起平板落公司了……” 林虞一顿：“实习生？” 大爷：“就那个，个子高高的，穿白衬衫的那个男孩儿。” 陆子青：“是说翟利吧，人事部新来的那个。” 林虞脸色有点不好，但是当着大爷的面没说什么。 等上了车，林虞坐在副驾驶上道：“七点多的时候我看过打卡记录，整个公司都下班了。” 陆子青：“怎么了吗。” 林虞：“到人事部要经过我的办公室门口，但是我没有看到翟利的身影。” 陆子青反应过来：“所以……” 林虞：“八点多那会，正好你在给我冰敷。” 他们都以为公司没人，没想到翟利会突然来公司拿东西，而且很可能看到了他们在办公室里，说不定还听到了他们说话。 为了管理方便，他们之前达成了一致，在公司要装作陌生人的。 陆子青不以为意：“他不一定就听到了什么，而且他实习期就三个月，下下周就要走了。” 林虞点了点头，心中的担忧还是没散。 事情似乎在向着他不想要的方向发展。 第二天去上班，由于腿脚不便，林虞是打车去的。 他可以独立行走，只是会一瘸一拐的，看起来有些滑稽。 一进公司，迎面遇到两个年轻女员工。 两个女孩本来还在热烈地讨论什么，一看到他，迅速收了声，恭恭敬敬道：“林经理早。” 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员工平时遇到他也会主动打招呼。 但林虞分明看到了她们转身时交换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林虞走进办公室，给阳台上的吊兰浇了水，回到办公桌前，开始了日常办公。 早晨九点，开了例行晨会。 上午十一点，开各部门负责人小组会议。 下午两点，向总公司汇总各部门项目进度。 下午四点，听取数据分析师的季度报告。 …… 六点半，员工们都已经下班，公司里变得静悄悄的。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林虞头都没抬：“请进。” 陆子青背着包，斜倚在门框上：“还没忙完啊。” 林虞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你先走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陆子青皱眉：“你腿脚不方便，怎么回去。” 林虞：“打车，和早上一样。” 陆子青：“早上那是怕被人看见，晚上你怕什么，公司又没人了。” 林虞盯着纸张上的数据，轻声道：“我还要加班好一会儿……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陆子青：“我在这儿等你。” 林虞立刻道：“我看数据时不喜欢旁边有人，你也没必要浪费时间，回家的话，你可以打你喜欢的游戏，或者干点别的什么。” 陆子青：“白天公司里都是人，我也没见你工作不了啊。” 林虞：“白天是干别的，别的没事，但是这会儿需要安静思考……” 办公室里安静片刻。 “林虞，”陆子青语气听不出喜怒，“我又哪儿惹你了？” 林虞缩了缩身体：“没有啊。” 办公室里又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几秒钟后，陆子青转过身，用力踩着鞋走掉了。 当天晚上，林虞到家的时候，陆子青已经睡觉了。 卧室门关得紧紧的，不声不响。 厨房的茶壶里煮着安眠的桂圆莲子茶，淡淡的茶香在空气里弥漫。 第26章 林虞的手在茶壶柄上细细摩挲，注视着琥珀色的液体在透明玻璃壶瓶里缓缓翻滚，轻轻叹了口气。 —— 第二天早晨吃早饭，陆子青仍然拉着一张脸。 脸臭归脸臭，早饭却还是做得丰盛而美味，服务周到地摆好了调羹和筷子，把盘子都放在了靠近林虞右手的位置。 林虞小声道：“谢谢。” 陆子青哼了一声：“这会儿不用看数据了，我待在这儿不会妨碍你吧。” 林虞：“辛苦你了，应该做了很久吧？” 看林虞态度这么好，陆子青脸色好了一点：“还行，做几个三明治而已，小case。” 林虞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下次从外面买几个包子或者饭团都行，我不挑食的。” 陆子青：“话这么多，吃你的吧。” 吃完了，陆子青收拾着碗筷，自然地道：“你坐沙发上等我一会儿，等会我扶去地下停车场。” 林虞犹豫片刻：“不用了，我还是打车去……” 陆子青停下手里的动作：“又来了是吧。” 他洗干净手，按了按太阳穴，在他面前坐下来：“说吧，到底犯什么病。” 林虞眼神闪躲：“没有呀。” 陆子青直直地看着他：“从昨天上班就开始不对劲，在公司故意躲着我走，跟你打招呼你也不理，发消息不回，本来说要问我红叶美术馆的事，最后也临时换人喊了梁志去，特么的梁志都被架空了半年了，他能比我了解展览进度？” 林虞沉默。 “不说是吧，”陆子青点了点头，“不解释清楚，今天也别去上班了，咱俩就在这儿耗着，看谁先沉不住气。” 一提工作林虞就急了：“怎么能不去上班，我多少活儿堆着呢，今天还要和陆总汇报财务状况。” 陆子青优哉游哉地靠在沙发上，一点儿也不急。 林虞没办法，闭了闭眼睛，道：“中午我经过茶水间，听到倒咖啡的小姑娘说，有人半夜来公司，看到了你在我办公室里，手还放在我脚上。” 他以为陆子青会恍然大悟。 结果陆子青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就这啊。” “那天晚上不就猜到了么，翟利来了公司却没有回办公室拿东西，肯定就是看到了我们俩，没敢进来呗。” 林虞蹙眉看着他。 陆子青：“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在公司装不熟根本行不通，咱俩天天早上从一个家出来，晚上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时间长了肯定会被人发现的。” 当初合约里定下的“装不熟”，是林虞提出的。 身为空降的公司管理者，必须和下属保持一致的距离，不偏不倚，做事才能服众。 陆子青在一开始就表达过异议，认为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暴露的。 林虞其实也有这个思想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所以你打算怎样，”陆子青扬眉看着他，“从此以后和我彻底保持距离，方方面面疏远我，不再和我说一句话？” 林虞：“为了工作……” “行，”陆子青气乐了，“合着我就是一工具人呗，给你做早饭当司机端茶倒水，到最后连跟你说话都不配了，为了不妨碍你的工作就要被一脚踢开。林经理，难怪你这么受我爸器重呢，真不愧是精英高材生啊。” 林虞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工作，还不是为了给他们陆家打工么。 林虞想了想，决定换个角度劝说他：“我也是为了你好，这样你在大家面前也一直是单身形象啊。你想想，你跟我一直保持虚假婚姻，时间长了肯定也受不了，这样，你私下悄悄去找个omega谈恋爱，我帮你保密，保证不告诉陆总。” 陆子青听完，火气更大了。 好家伙，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是吧。 难怪一直疏远他，原来是从一开始就想在众人面前保持单身形象。 陆子青阴阳怪气：“原来如此，你这么想假装单身，是为了好去找你那个谢医生是吧。” 林虞莫名其妙：“关谢医生什么事。” 陆子青：“你别想了，我不会答应的。你别忘了，咱俩可是领了结婚证的，只要婚姻存续期间，在外人面前，你就是我的配偶。” 林虞：“我也没否认呀……” 陆子青：“过年过节你还要跟着我回老家敬祖宗的！” “啊，”林虞问道，“你老家在哪里？” 听到林虞询问自己的私人状况，陆子青脸色好了一点，说了一个省份，离这里隔了大半个国度。 林虞算了算：“有点远，不知道我的年假够不够用，实在不行只能和你爸爸说一下了……能申请公费出差吗？” 陆子青：“……” 两个人的脑回路完美地在空中滑向了相反的方向。 陆子青要被他气得撅过去了：“我爸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笨蛋来演我老婆。” 林虞有点委屈，他从小到大品学兼优，次次考试名列前茅，还从来没被人说过笨呢。 说曹操曹操到。 陆子青的手机忽然响了，视频电话来电显示“陆肇麟”。 大早上的，他爹打视频来干什么。 陆子青脸臭臭地接起来：“喂，爸。” 陆肇麟一把年纪，精神矍铄，语气很高兴：“子青，林虞和你在一块儿吗，快喊他过来，给爷爷奶奶看看。” 第27章 陆子青：“啊？” 陆肇麟：“你爷爷奶奶不是前段时间去法国玩儿了一圈吗，今天刚回国，就上我这儿来了。” 陆子青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忽然响起一声乖巧的“陆总好”。 他转过头去—— 林虞已经端上了职业微笑，甜甜地向手机那头打起了招呼：“陆总，爷爷奶奶，早上好，你们吃早饭了吗？” 陆子青：“……” 见世面了。 他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见川剧变脸。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和林虞住这么久，他还从来没见过他笑得这么灿烂过。 前一秒还在力争和他保持距离。 后一秒就跟乖巧小媳妇似的站身边跟长辈问好。 笑得真他妈灿烂啊，比清晨的阳光灿烂，甚至比接到谢医生电话那回更灿烂。 ……这就是顶级事业脑么？ 【作者有话说】 我们小情侣就是年下恋爱脑x顶级事业脑(￣?￣) 第17章 年糕红豆汤 在陆肇麟和爷爷奶奶面前，林虞十分恭谨温顺乖巧有礼。 旁边的陆子青冷眼旁观，无所事事。 主要是震惊的。 任谁看了林虞的一秒变脸，都会惊叹于这位顶级事业脑的敬业程度。 爷爷奶奶一迭声地问： “多大啦？” “哪个学校毕业的呀？” “老家是哪里的呀？” “跑这么远工作，家里人担不担心哦？” “你和子青怎么认识的？” …… 林虞口条清晰，对答如流。 爷爷奶奶欢喜极了。 老年人本来就操心孙子的婚姻大事，何况林虞长得白白净净的，学历高能力强，笑起来还甜甜的，乖得不得了。 陆子青撇着嘴，心中暗骂虚伪。 “你那什么表情，”陆肇麟看到儿子的表情，训斥道，“林虞第一次见爷爷奶奶，你不帮着介绍，傻站在旁边干什么，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陆子青：“我这不是怕影响了他们聊天么。” 陆肇麟：“不说话就滚远点。” “得嘞，”陆子青后退三大步，干脆地离开了视频画面，“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是我多余了，不打扰您几位热聊了嘿。” 陆肇麟想使眼色都抓不到人，视频结束后给陆子青连发了几条微信，警告他老实点，尤其是以后有外人在的场合，不能让人看出端倪来，不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轻则祠堂罚跪，重则银行卡冻结。 陆子青想骂人了。 这特么是我不配合么，是你这个得力下属阳奉阴违要和我保持距离好不好。 ……算了。 就林虞这得宠劲儿，说了他爹也不会信，只会觉得是他污蔑林虞。 视频一挂，林虞就恢复了平常淡淡的表情。 身体也坐直了，不再是刻意向陆子青身边靠近的亲昵姿态。 陆子青感觉身旁空气凉了凉：“哟，这是工作一结束就迫不及待要和我拉开距离了？” 林虞淡淡地抬头看他：“离上班打卡只剩二十分钟了。再不出门，我们真的要迟到了。” 陆子青：“……你脑子里除了工作还有别的事吗。” “有，”林虞平静地道，“我来这里工作之前，陆总也交代过我其他任务，比如监督你每天按时上班不得早退，不然就要立即上报。” 陆子青：“……” —— 陆子青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明显地嫌弃过。 不想和他待一块儿是吧。 行。 正好，他也不想。 陆子青脾气也是上来了。 他虽然平时看着嘴挺贫挺随和的，但从小养尊处优长大，骨子里还是有一股小少爷娇生惯养的劲儿，哪受过这种气。 这气性一下子上来了，不仅在公司和林虞形同陌路，回了家也假装不认识，门一关就开始打游戏看电影，真跟那情感破裂的夫妻似的。 林虞加班，他也不管了，自顾自的洗漱，到点睡觉。 林虞察觉到了他的赌气，但大概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好几次望向他，眼神欲言又止。 周五晚上，林虞忙完了一周的工作，难得早回家了一次。 晚上八点，林虞笃笃笃敲响了他的房门：“那个，你睡了吗。” 家里安静异常，晚风温柔地从窗外吹过，只有墙上的深灰色挂钟在滴答滴答走着。 陆子青躺在床上刷新闻，过了十几秒，才道：“有屁快放。” 林虞捧起手中的汤碗：“那个，我煮了年糕红豆汤，你要不要尝一尝？” 陆子青：“我讨厌甜的。” 林虞：“可是，你和米蓝昨天中午不还在办公室吃蛋挞了嘛。” 陆子青仍然挂着脸，神色中却有些微妙：“你怎么知道我们吃蛋挞，你偷看啊？” 林虞：“周游聿向我打小报告了。” 陆子青起身开了门，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看着林虞：“他专门跟你说这个？” 林虞微微仰头看着他：“嗯，他汇报工作的时候装作无意地说，你和米蓝工作可辛苦了，一边画图还要一边吃蛋挞才有力气继续工作下去——应该是想让我觉得你们工作态度不端正，吊儿郎当吧。” 陆子青哼了一声。 第28章 林虞继续道：“我当时就跟他说，中午是自由休息时间，其他人吃什么东西不需要向我汇报。” 陆子青有些意外。 他对周游聿的小动作见怪不怪，也不怎么在意。 他奇怪的是，林虞竟然会帮他说话。 陆子青凉凉地道：“我和你又不熟，你帮我说话干什么。” 林虞小声道：“我从来没有想和你疏远……就算我们不是真夫妻，这段时间以来，我也把你当成了好朋友的。” 他讨好地捧起汤碗，道：“我煮了一个多小时，很香很软烂的，也不怎么甜。” 陆子青垂眸，没什么情绪地看着那香浓的甜汤。 “林虞，”他突然道，“为了工作做到这种地步，真的值得吗。” 他没办法理解林虞。 诚然林虞的这份工作薪资不菲，但现在这样相当于全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睡觉都在工作，不仅要处理公司事务还要面对他这个难缠的“陆家少爷”，尽力在两者之间达到平衡…… 不觉得累么？ 林虞却像是听不懂他的意思，认真道：“这碗汤，不是为了工作，是为了让你高兴。” “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为了工作，我只能坚持我的做法，对不起。” 林虞道歉道得很诚恳，伸手不打笑脸人，陆子青发现自己好像也没办法继续装凶下去了。 他恶狠狠地接过林虞手里的汤碗。 林虞开心地笑了：“你喜欢的话，明天我还给你煮。” 陆子青不想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他。 “喂，”他盯着他的眼睛，道，“你这么敬业的话，如果有一天出于工作需求，需要我们当众接吻，你会答应吗。” 林虞：“应该不会有这么奇怪的需求吧……” 陆子青：“你别管，回答就行。” 林虞思考片刻，谨慎道：“我们提前交换一下体检报告，确保双方都没有大三阳小三阳和幽门螺旋杆菌的话，可以。” 陆子青：“……” 林虞：“你不愿意的话，也可以把锅甩给我，就说我有口臭，你下不去嘴。” 林虞的表情很认真，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陆子青：“……我真是谢谢你啊。” “不客气，”林虞道，“白纸黑字签了合同，这是我应该做的。” 【作者有话说】 我们小林，真的牺牲很大（泪目） 第18章 见家长 陆子青当然不会想要吻林虞。 被宠大的小孩有种恶劣的进攻性，他想知道林虞这种极度自律和擅长忍耐的人，被逼到极致会发生什么。 不过林虞身段已经放得这样低，他再因为保持距离的事生气，好像有些小肚鸡肠。 实习生已经实习期满，离开了公司。 林虞没有对谣言作出什么明面上的举动，员工们传了一阵子，见他们毫无反应，流言也就渐渐消散了。 毕竟，谁会相信潇洒恣意的富二代陆子青会和不苟言笑的领导有一腿呢。 周二晚上，两人在家吃着晚饭。 林虞的脚踝还没好全，晚饭是陆子青从附近饭店订的，西红柿炒蛋，清炒油麦菜和卤牛肉，简单清爽。 陆子青把菜倒进家里的碗具，告诉林虞：“我爸喊我们周末去老宅吃饭。” 林虞：“是有什么事？” “没有，”陆子青加了一筷子卤牛肉，“爷爷奶奶之前以为我们俩还没订婚，只是在恋爱，知道已经领结婚证了之后挺惊讶的，就想当面见见你。” 林虞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他们……是不是起疑心了？” “可能是吧，不过不重要，”陆子青道，“吃顿饭而已，你担心个什么劲。” 林虞缄口不言。 有的话他不好当着陆子青的面说。他之前在总部当总助的时候，虽然也跟着陆总见过不少市面，见过不少大人物大领导，但涉足这种富商家庭内部的次数很少。 那些衣着雍容华贵的富太太们爱听什么，爱聊什么，他一无所知。 尤其，还是以“陆子青伴侣”的身份…… 陆家老宅会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 威严沉稳的老太爷，表面慈眉善目其实手腕果决的老太太，几十个佣人伺候，幽闭的险象环生的大宅院，危机四伏……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陆子青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眉头锁得跟波浪一样。” 林虞收了收表情，表面看不出任何波澜：“没有，我在想周末要带什么礼物去。” “不用，”陆子青不在意地道，“你那点工资也买不了什么像样的礼物，带点猕猴桃就行，我奶奶牙口不好吃不了硬的，平时没事就爱吃这个。” 虽然陆子青是这么说，林虞也不敢真就这么拎着盒猕猴桃去。 周末到来之前，他紧赶慢赶托熟人买了一方鳝鱼黄的澄泥砚，吃饭当天带过去了。 陆总自幼学习书法，也热衷于参加省里举办的书法活动，因此林虞猜测陆家大概对文墨有些钟爱。 礼物不算贵重，但多少表达他的一点心意。 周六一大早，他坐上了陆子青的车，怀里抱着深蓝色包装的礼物盒。 砚台巴掌大小，分量却重，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陆子青开着车，瞄了一眼捂得严严实实的礼物盒，道：“都让你别带东西了。” 第29章 林虞：“一点小心意。” 陆子青：“你买什么了？” 林虞：“你猜。” 陆子青：“水果？补品？牛奶？” 林虞摇了摇头，有些小小的骄傲和得意，像只摇爪子的小猫。 送礼物的人最有成就感的时刻，就是旁人猜不出来礼物盒里装的是什么，这样揭开礼物盒盖子时才会带来最大的惊喜。 陆子青瞧着林虞的脸，勾了下嘴唇：“该不会是砚台吧。” 林虞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傻的吗，”陆子青打着方向盘，轻笑，“昨天快递寄到家里，我看到快递盒上的寄件地址了。” “好吧，”林虞鼓了鼓嘴巴，有些忐忑，“你说，这礼物行吗。” 毕竟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他想给爷爷奶奶留个好印象，这样有助于以后的工作开展。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才是人上人。 你把工作放心上，领导才会把你放心上。 “这个嘛，不好说，”陆子青悠悠道，“我爷爷家里收藏的砚台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个，从端砚歙砚洮砚到澄泥砚，从宣德岩古塔岩朝天岩到白线岩，应有尽有，一般的砚台他看不上。而且他最讨厌有人为了讨好他给他送砚台，因为那些人大多对砚台一窍不通，花高价乱买一气，他觉得这是玷污了文墨。” 林虞心虚地抱紧了怀里的盒子：“啊，那，那怎么办。” “早跟你说买水果了，”陆子青有些无奈的样子，“算了，幸亏我买得多，到时候就说你跟我一起买的好了。” 后备箱里放了五箱新鲜瓜果，都是大清早从原产地空运过来的。 林虞感激不已：“谢谢你。” 陆子青瞄了他怀里一眼：“你那砚台怎么办，估计也花了不少钱吧。” 林虞也有些犯愁，这砚台是定制的不能退，他自己不写书法，也用不上啊…… “看来，只能我勉为其难接收了，”陆子青叹口气，“就当是你跟我a的水果钱。” 林虞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太对，但陆子青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子青把礼物盒拿走，道：“那就辛苦你了。” 陆子青勾着唇道：“不客气。” 第19章 小古板也会生气 林虞进陆家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端出参加跨国谈判的架势，一丝不苟，严阵以待。 陆子青说“老宅”，林虞想象的是电视剧里那种古老而幽深的中式庭院，占地几千平米，亭台楼阁交错，院子里种着昂贵的金桂和芭蕉树。 他之前虽然一直当总裁助理，但是陆总对于家庭和工作界限划得很分明，从来不把生意场上的人带回家。 林虞顶多也就见过陆肇麟在市中心的临时住所，一所高档小区的两室一厅，用来给陆肇麟工作繁忙时临时歇脚。 结果车子越开越偏，驶出了市区，最终停在了一户农家小院的门口。 小院是最普通的那种农村院子，两层高楼，还有一间作厨房的平房，院子里养着鸡鸭，门口地上晒着苞谷。屋子应该是翻修过，崭新崭新的，但陈设规模依旧能看出时代的痕迹。 从外面看，甚至不如公司团建时订的农家乐高档。 …… 林虞有些错愕。 这里，是陆家的老宅？ 还没来得及问陆子青什么情况，先听到院子里高亢嘹亮的一声“来了！”。 林虞站在门口，手足无措地看着一个胖胖的阿姨迎出来，抢着拿陆子青手里的东西。 “叫我出来拿就行了，怎么还自己动手，这孩子！” 陆子青笑了笑，道：“不碍事，东西不重。” 他向林虞介绍：“这是红姨，平时帮我们照顾爷爷奶奶。” 红姨对林虞笑笑：“老人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念叨着今天要见到孙媳妇了，一大早就在杀鸡杀鹅，都是最新鲜的，做肉菜给你吃。” 林虞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但还是礼貌回应道：“麻烦了。” 林虞在里屋见到了陆总。 平时商界叱咤风云杀伐决断的陆总，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和老头老太打牌。 林虞见了领导职业病就犯了，立刻挺直了身板，恭恭敬敬道：“陆总。” 陆肇麟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一拍大腿，道：“正好三缺一！快来。” 林虞有点懵：“我跟您……打牌？” 从未想过的展开。 有段日子没见过了，但他在老板面前还是有习惯性的尊敬和恭谨。 陆子青漫不经心道：“他第一次来，打什么牌，我带他转转。” 爷爷奶奶也是立刻撂下了牌，欢欢喜喜地拉着林虞的手，聊起了家长里短。 陆肇麟见牌局散了，悻悻的，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他们聊天。 林虞有种古怪的感觉。 分明是和乐融融的家庭场景，但他和陆总都心知肚明这是一场做戏，哄老人玩罢了。 兢兢业业地扮演一个乖巧恭顺的“孙媳”，让老人们相信他和陆子青是真的感情甚笃，也会长长久久地共度下半辈子。 他不擅说谎，颇为内疚，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演下去。 爷爷听到中途，有些疑虑，板着脸问陆子青：“怎么没办婚礼就把结婚证领了，不像话。” 陆子青笑嘻嘻道：“外头老有些乱七八糟的人来问我联系方式，我们就索性先把结婚证领了，断了那些人的念头。” 第30章 爷爷哼了一声：“小小年纪，牛皮倒敢吹。” 陆子青：“真的呀，不信您问爸。” 奶奶护着孙子，道：“这有什么不信的，我们子青从小长得俊，成绩也好，招人喜欢也正常。” 陆肇麟也轻轻咳了一声，道：“是啊爸，这个是真的，荣家李家都问了好几次了，想把闺女安排来见见面，都被我拒了。” 爷爷眉毛竖立：“那总不能一直拖着不办，成什么样子！” 陆肇麟哄道：“会办的会办的，谁说不办，这不是最近公司忙么，等旺季一过就来筹备，保证风风光光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能不认真大办？” 爷爷这才勉强满意。 奶奶一把拉起林虞：“走，我带你去看看院子里种的蒜苗。” 老人家手劲儿很大。 林虞常年在室内工作，皮肤白皙细嫩。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奶奶指腹上粗砺的老茧，摩擦过他的胳膊时像一片砂纸。 还有爷爷，穿着一身蓝布褂子，皮肤黝黑，体格健壮，说话时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 两个老人看起来都不像是书香门第出身，倒像是…… 林虞瞄了陆子青一眼。 陆子青理直气壮：“看我干什么，婚礼该给你的肯定给你，你别急。” 林虞无语。 他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但还是乖巧地跟着爷爷奶奶走出门去，听老人家热情洋溢地介绍起了自家种的瓜果蔬菜。 他自幼没碰过庄稼，对地上长的是什么一知半解，不过胜在态度谦卑回应积极，倒也哄得老人高高兴兴。 …… 下午走的时候，爷爷奶奶硬是往车后备箱塞了满满当当的新鲜瓜果蔬菜，让他们带回城里吃。 陆子青的豪车里全是大蒜味，头疼扶额：“我上菜市场买也是一样的……” 爷爷眼睛一瞪：“城里买的那能一样吗，那都是大棚里反季节长的，吃了要得病！” 奶奶拉着林虞的手，笑眯眯道：“都是我们亲手种的，不打农药的，你回去尝尝，好吃下次再来摘！” 陆肇麟朝林虞使了个眼色。 林虞会意，对老人温温柔柔道：“我知道了，谢谢爷爷奶奶。” 两人载着满满一车菜，悠悠荡荡回城里去了。 等车子开远了一点，陆子青吐槽：“每次来都是这样，一车的大蒜味，回去洗车的钱都够买几车的菜了。” 旁边没有声音。 陆子青扭了下脸，看到林虞沉默地盯着他。 陆子青莫名其妙：“……干嘛。” “你骗我，”林虞道，“爷爷根本不会书法，也不可能买过什么砚台。他说他根本没上过几年学，基本种了一辈子地。” 陆子青脸上没有丝毫被戳穿的尴尬。 “就这啊，我还当怎么了呢，”陆子青懒懒道，“你知道的吧，我爹妈是白手起家，他们发迹之后老家老有人借钱，还有人跑到家里来骚扰，我爹妈就把老两口接到城里来了。他们住不惯，我爹妈就在这城郊买了块地，仿照老家的屋子建了个一模一样的，让他们平时种种菜喂喂鸡，有点事做。” 和林虞猜的差不多。 林虞：“那你早上骗我干什么。” 还害得他紧张了半天。 陆子青坦坦荡荡：“好玩啊。” 林虞：“……” 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 “还拿走我的砚台……还我。” 他忿忿地伸出了手。 这是林虞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类似“愤怒”的情绪。 陆子青颇为稀奇地看了半天，道：“原来你还会生气啊。” 林虞生气的样子很好玩。 脸颊鼓鼓的，眼睛睁得溜圆，白皙的皮肤染上带些愠怒的粉红，像一只粉粉的水蜜桃。 陆子青心底升起一股奇妙的占有欲。 就想逗林虞玩儿，想看他生气，想看他急得团团转的样子。 这些他平时，不会向外人展露出来的样子。 林虞：“你，你别转移话题，把砚台还给我。” 陆子青却反问他：“我为什么要还给你？” 林虞：“？” 陆子青：“你总不能空着手去见我爷爷奶奶吧，总得带点礼物吧，你送砚台他们又用不上，多亏了我大发善心说水果是你和我一起买的，不然你多尴尬。你看，我都把水果分你一半了，进口水果你知道多贵吗大哥……你押点东西在我这也很合理吧，不然难道你想白嫖？” 林虞：“……”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林虞败下阵来，有些气恼，默默地坐在座位上。 “不过有一说一，你今天在我爷爷奶奶面前演得还挺自然，”陆子青勾了勾唇，语带戏谑，“平时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好，吃个葡萄还帮我剥皮？” 林虞没什么反应地看着前方。 陆子青看了他一眼。 又看了他一眼。 好家伙，又开始了是吧。 敢情刚才在爷爷奶奶家完全是为了工作装的，在陆肇麟面前，装作对他好，装作是个贤良淑德温温柔柔的小媳妇。 车一出家门就原形毕露，把他当个屁给放了。 陆子青少爷脾气又有点上来了。 “喂，”他撇着嘴道，“我跟你说话……” 第31章 林虞忽然打断他的话：“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陆子青：“？” 林虞：“很奇怪的味道，越来越浓郁，就在车子里……” 陆子青无语：“大蒜味呗。” “不是，”林虞眉头微锁，“不是大蒜的味道，有点浓，有点刺鼻，还有点烫……” 陆子青拧起眉头，思索片刻，“cao”了一声。 “……老子易感期到了。” 第20章 易感期的alpha 清新的香橙气息在车厢里弥散，越来越浓烈。 陆子青当机立断打开车窗，提高车速，车子一路轰鸣着在乡间小路上飞驰。 新鲜空气的大量涌入让车子里的信息素冲淡了不少，陆子青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估算着到家的时间。 身上没带抑制剂，偏僻乡下也没什么正经药店，他只能尽快回家。 林虞意识到了严重性：“你去后座吧，我来开。” 人身安全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子青咳了一声，脸上泛起一阵粉红：“我没事……” 林虞严肃道：“这种时候别瞎逞强，乡下路难开，万一出点事，我们俩都跑不了。” 陆子青挣扎片刻，还是乖乖去后座了。 林虞坐到主驾驶座上，系着安全带，看见后视镜里陆子青端坐着，道：“你别坐着了，后排那么宽敞，躺着多舒服。” 陆子青假装没听见。 当着一个omega的面来易感期已经够丢脸了，要再蜷缩着腿躺在车座上，他就真颜面无存了。 陆子青的弱点不多，易感期算一个。 这种时候的陆大少，好胜心和小学生差不多。 林虞又提醒了一遍。 陆子青：“你开你的，我这样挺舒服的。” 林虞：“……” 他怎么没看出来他很舒服。 明明都已经在易感期的攻袭下眉头紧促，气息不稳了，却还是翘着二郎腿坐在座位上，假装自己只是在悠闲地看着沿途的风景。 林虞不太明白他的动机，但时间不等人，他也没再和陆子青多废话，专注地开起了车。 陆子青真就挺直着身板硬生生挨到了家门口。 车子一停下来，新鲜空气不再大量流通，车厢里骤然充满了浓郁的香橙信息素，激得林虞皱起了眉头。 林虞身上也不太舒服。alpha的信息素对他来说太过具有侵略性，尽管他现在并不处在情热期，还是能感觉到alpha身上灼热的温度，小小的火舌顺着脚踝皮肤向上爬，好像要烧得人无处可逃。 陆子青先上楼去了。 安全起见，林虞等到他上去一刻钟之后，空气里的信息素渐渐消散，才慢慢走进楼道。 —— 林虞打开门，看到陆子青蹲在垃圾桶旁，垂着头，手里抓着一支空的抑制剂瓶。 房间里味道浓郁得像打翻了橙汁桶。 林虞忍着不舒服，走到阳台边，快速打开了窗户。 “……抱歉。”陆子青低声喃喃道，声音透着沙哑。 林虞转过身，低头看着他，但仍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还好吗。” “还行，刚打了抑制剂，”陆子青道，“有点困……不过，没刚才那么难受了。” 林虞看到他颈后微微肿起的腺体，点点头。 他没什么和易感期alpha相处的经验，毕竟从小到大都在认真学习和工作，也没谈过恋爱。 不过要说照顾人，他还是很有经验的。 林虞：“你去洗澡吧，我帮你换床单。” 陆子青挺爱干净的，床单基本上半个月就要换一次。以往他都是自己换，今天突然进入易感期，林虞估计他也没什么力气换床单了。 陆子青抬起眼睛：“……谢谢。” 陆子青洗澡的时候，林虞麻利地在他卧室里干着活。 熟练地换下床单，换上干净的被套和枕套，扯得平平整整。 倒了半杯温水放在床头，备用抑制剂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又在茶几上点了安眠的白茉莉香薰。 细细白色烟雾在茶几上缓缓飘荡，散发着让人平静的淡淡清香。 陆子青洗完澡回房间，看到林虞正弯腰背对着他，仔细地把地上散落的书本和游戏机收起来。 陆子青：“……你在干什么。” 林虞一惊，回过身：“你洗完啦……我帮你把房间收拾了一下，防止你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绊倒。” 他看到陆子青的模样，顿了一顿。 陆子青穿着宽松的睡衣，胸膛微露，发梢上还有没吹干的水滴，随着说话的晃动，水滴顺着锁骨落入衣服里，留下一道浅浅的水渍痕迹。 林虞的目光跟着那水滴落入陆子青的衣服里，然后才回过神来。 陆子青洗过了澡，状态比刚才好了一些，但仍然有些怏怏的，眉头微蹙，皮肤透着不自然的淡粉。 抑制剂也只是暂时压制他的不适，并不能根除。 他并不是有意对林虞甩脸色，但是身体里横冲直撞的信息素让他没来由的烦躁，说话语气也带上了一些不耐烦。 林虞知道alpha在易感期会脾气暴躁，也没跟他计较，柔声道：“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有事喊我。” 声音温温柔柔，平和恬淡。 甚至比平时还更轻柔一些，仿佛是在哄婴儿睡觉。 陆子青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第32章 有些气恼他把自己当小孩哄，但自己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表现和小孩差不多，只能默默在床边坐下来。 他看了看四周的“照顾”。 崭新干净的床单，温度适宜的半杯水，清清淡淡的安眠香薰灯。 ……好像，真的被当作小朋友照顾了。 夜幕降临，窗外渐渐下起了小雨。 厚重的窗帘把雨声隔绝在外，温温柔柔地围出了一个安全宁静的入睡小屋。 陆子青蜷缩在被子里。 身体乏累得不行，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从上床开始就一直睁着眼睛，一直睁了一个多小时。 不是床单不舒服。 不是枕套不干净。 不是温水不好喝。 也不是香薰不好闻。 那是因为什么呢…… 陆子青因为这毫无理由的失眠而有些困惑。 他无意识地蹭了蹭床单，呆愣片刻，忽然福至心灵，脸部朝下，狠狠在枕套上吸了一大口。 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他瞬间脸色黑了八度。 枕套上除了熏染的白茉莉香气，还有一丝很浅很淡的，冷杉木的气味。 那是独属于某个人的，很熟悉的气味。 放任自己贴近那气味的一瞬间，全身像是解开了绑带，畅快舒服地放松了下来。 全身上下的细胞叫嚣着，渴望着，想要拥抱得更深。 他曾经许多次闻到过这个味道。 某人情热期爆发的那个早上，他在洗手间门口闻到过。 某人脚踝受伤的那个晚上，他低下头仔细查看他的伤势，鼻息贴近笔直修长的小腿时，他清晰地闻到过。 早上一起吃早饭，某人凑近来问他咖啡要不要加方糖，衣领无意识地摩擦过他的下颌时，他闻到过。 还有…… 陆子青难以置信地瞪着那米白色的柔软枕套。 ……他是疯了吧。 一定是的。 如果不是他疯了，就一定是这个世界疯了。 【作者有话说】 少年，面对你的内心吧！^o^ 第21章 下意识靠近 陆子青的卧室一夜安宁。 林虞第二天早上起来，习惯性地做好了早饭，去敲陆子青的卧室门：“你还好吗。” 门里没有动静。 陆子青大概是还没有睡醒，他心想，于是先去吃了早饭。 吃完早饭，看时间差不多了，林虞再次敲响了陆子青的卧室门：“你醒了吗？” 片刻后，里面传来陆子青闷闷的声音：“你先去公司，不用管我。” 林虞对alpha的易感期有一些基本了解，知道alpha这种时候应该是比较脆弱，对领地占领意识较强，估计不愿意看见他。 林虞：“那我先走了，早饭在桌上，记得吃。你到公司之后记得来我办公室哦，上周的ppt有几个要改的地方。” 拎起办公包和钥匙，出了门。 五分钟后，陆子青的卧室门开了。 陆大少站在门后，一脸煞气，眼睛下是淡淡乌青的黑眼圈。 他望向餐桌。 桌子上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黑米粥，煮鸡蛋，肉包和一把坚果。 …… 昨天晚上，他一直到凌晨一点才睡着。 一方面是易感期导致的身体乏累酸痛，另一方面，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嗅闻林虞在床单上留下的气息，陆子青感觉天都塌了。 他脸色阴沉地思考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易感期的情绪波动？ alpha对于omega的原始冲动？ 脑子被驴踢了？ …… 三个可能的选项里，陆子青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三个。 很显然，林虞这样毫无omega魅力的人，对他也不会有任何吸引力。 光是想想都觉得荒唐。 林虞给他的感觉就像班主任或是辅导员一类的角色，就算有的时候觉得有点可爱，也仅限于两人相处的极少数时候。 但无论陆子青找多少理由，有一点是他无法抵赖的。 他昨晚对着床单做的事，的确，非常的，猥琐，和变态。 他难以接受自己竟然会想着林虞的样子做这种事，一整个晚上辗转难眠，所以早上起床才会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林虞大概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早上喊他起床的声音和昨晚一样轻柔。 陆子青宁可他对自己冷淡一点儿，不闻不问也行。 唯独不要像……这样。 —— 陆子青踩着上班的点到了公司。 进去的时候看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米蓝嘎吱嘎吱嚼着糍饭团，满嘴油香。 梁志在认真地给阳台上的吊兰浇水。 陆子青放下背包，想问林虞哪去了，又想起前阵子公司里传的流言。 顿了顿，从文件里抽出一沓纸，若无其事地问梁志：“我要找经理签合同，他人呢？” 梁志：“林经理早上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走了，可能有事吧。” 陆子青：“这样啊。” “你急的话给他打个电话呗，”米蓝从糍饭团后面探出头，道，“或者发个微信，林经理回消息还挺快的。” 米蓝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的探究意味，不过陆子青没有察觉到。 他心里想着，林虞明明说一到公司就要找他改ppt的，怎么还放他鸽子呢。 第33章 这其实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但或许是易感期使然，alpha的情绪变得异常敏感。 陆子青画了会儿图，发现自己没办法静下心来，干脆给林虞发消息：【你在哪？】 林虞过了十几分钟才回复：【在红叶美术馆，柳玉文说有不少细节要跟我沟通一下，当面会比较方便】 陆子青：【你说要找我说ppt的事】 林虞：【哎呀我忘了……要不明天吧，我今天下午不一定回公司，这边事情有点多】 陆子青盯着“我忘了”三个字看了半晌，干脆地收拾东西起身。 米蓝立刻抬头：“你要去哪里？” 陆子青：“……出去见个客户。” 米蓝：“切，就这啊……” 陆子青：“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米蓝一脸的纯真：“我还以为你要去找林经理呢……毕竟签合同的事拖不得你说是吧。” 陆子青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周游聿问起来就说我上洗手间去了，给我发消息。” “好嘞，”米蓝看起来比他还急，“你快去吧，放心。” —— “整体设计没什么问题，按当初的设计图走。细节上还是要再打磨细一点，像是具体构件的排布，实施到展板上还是有点问题，麻烦你们多费心。” “我们还是希望精益求精，但凡游客看到的地方不能有瑕疵，不行就配件重做，预算不是问题。” “是，比上一次好一些了。” “林经理，也辛苦你大老远过来，等会儿一起用个餐吧，就在附近，吃点家常便饭。” 经过一上午的沟通，柳玉文的脸色比一开始缓和了许多。 他是绝对的完美主义者，尤其在展览设计上，今天早上贸然打电话，也是因为熬了几个大夜，发现细节问题有点多，于是焦头烂额地联系林虞。 林虞这样职级的负责人，其实很多时候不会理睬他这样突然的质问和要求。 但林虞很平和地接了电话，立刻放下手头的事赶到了美术馆。 这让柳玉文焦躁的心情也得到了不少安慰。 林虞本来也想下午在展厅多盯一会儿，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餐厅离美术馆就三百多米，两人边走边聊，意外发现居然是大学校友。 林虞是外语系的，柳玉文是美术系的。 有了校友这一层关系，原本冷淡的柳玉文也瞬间变得热情起来：“你学外语，怎么会来干展览？” 林虞笑道：“毕业的时候本来是进公司当英语翻译，因为有的时候会承接一些外国画家的画展，后来老板觉得我说话做事还算靠谱，提了我当总助，再后来就一直干下来了。” 柳玉文感慨：“有能力的人在什么岗位上都能发光。” 林虞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你也很优秀啊，这么年轻就是策展人了。” 柳玉文摆摆手：“混口饭吃罢了。” 柳玉文定了个包厢，在餐厅三楼。 林虞正在上楼，忽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陆子青。 接通了电话，陆子青有些喘气地问他：“我在美术馆门口，你在哪。” 林虞有点懵：“你怎么来了。” 陆子青：“出版社的合同要找你签字，有点急。” 林虞：“这个不急吧，我记得合同截止日期是下个月……” 陆子青顿了顿：“红叶的项目一直是我在跟进，你想了解，我也可以帮你。” 林虞：“呃……” 他不知道陆子青为什么突然自己跑来美术馆，看起来是有事要找他，合同和项目应该只是幌子。 莫非，是易感期遇到麻烦了？ 林虞只能想到这个理由，毕竟一般情况下陆子青也不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柳玉文主动问道：“有人找你？” 林虞笑笑：“下属有点急事，上次你见过的，我的助理陆子青。” 柳玉文随和地道：“喊他一起来呗，反正我菜点得多，两个人吃不完。” 林虞：“那就麻烦你了。” —— 陆子青踏进包厢的时候，林虞正在和柳玉文热聊。 柳玉文笑颜尽展：“……是啊，我当时也是最喜欢二食堂，那边的炸串特别好吃，还便宜，牛羊肉都是三块钱一串，买得多还能送面筋。” 林虞：“我当时是想吃吃不起，只能每周攒点钱去买。旁边的甜水铺倒是便宜，不过牛奶是拿奶粉冲的，我有回看到阿姨拿袋子往桶里倒，哈哈……” 听到门口的开门声，两人同时回头。 林虞看到陆子青，下意识想站起来招呼他。 随即想起旁边还坐着柳玉文呢。 他在外人面前是陆子青的领导，架子还是要端足一点。 想到这里，林虞稳稳坐在位置上，不咸不淡抬起头，对陆子青道：“来了。” 陆子青：“……” 林虞给陆子青使眼色：“这是柳老师，今天他做东。” 陆子青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谢谢柳老师。” 柳玉文招呼道：“别站着了，快坐下吧。” 陆子青在林虞身旁坐了下来，脸色不大好看，嘴唇泛白。 柳玉文继续和林虞畅聊，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只是聊着聊着，他发现有点不对。 这个叫陆子青的员工，怎么一直盯着林虞。 第34章 盯眼睛，盯鼻子，盯嘴巴。 林虞拿杯子的时候他盯手，林虞说话的时候他盯嘴巴，林虞不说话了他就死命盯着他的眼睛看。 身体还一直无意识地朝林虞这一侧倾斜。 他看起来是想掩饰的，但稍微后撤一点，没过一会儿又无意识地靠近了。 柳玉文饶有兴致地看着陆子青的举动。 虽说下属关注上司是天经地义。 但这看起来……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呢。 第22章 如果，我要咬这里呢 林虞原本心想着，陆子青突然来找他，大概是有什么突发状况。 比如公司出了什么急事，比如易感期身体不适，想向他寻求帮助。 结果见了人，陆子青看起来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嘴唇白了点。 这也正常，易感期的alpha总归有些脆弱。 林虞放下心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柳玉文聊着。 聊着聊着，也发觉了一些异样。 柳玉文的目光一直在他和陆子青之间游离，看一看他，再看一看陆子青，眼神中有些说不清的玩味。 林虞便也转头看陆子青。 陆子青并没有什么异常。 起码每次林虞转头望向他的时候，陆子青都是在盯着水杯，安静听他们说话。 林虞有些疑惑起来。 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摸不清头绪，不明白场上的诡异氛围从何而来。 柳玉文忽然笑道：“学弟，这是他家的特色菜，清远鸡，鲜嫩的很，快尝尝。” 夹起一筷子鸡腿肉，冲着林虞的碗去了。 就在这时，桌子突然一震，不轻不重地“砰”了一声。 柳玉文的筷子一歪，鸡腿肉掉落在了桌子上。 陆子青拿着筷子站起来，抱歉地对柳玉文道：“不好意思柳老师，我刚才想站起来夹菜，膝盖不小心撞到桌腿了。” 柳玉文盯着他看了几秒：“这样啊……没事。” 等陆子青坐下来，林虞低声问他：“没撞伤吧？” 陆子青：“还行。” 林虞小声埋怨：“怎么这么不小心，夹个菜还能撞到桌腿。” 陆子青咧嘴笑了笑，眼睛依然盯着柳玉文。 柳玉文收回目光，喝了两口果汁，又和林虞聊起了母校。 柳玉文：“说起来，我们那一届毕业之后正好赶上失业潮，经济形势不大好，很多同学只能转行，不过大家的感情还不错，每年都会同学聚会呢。” 林虞点头：“我和同学倒是不怎么联系了，顶多朋友圈点点赞，大家天南海北的，不怎么见得到了。” 柳玉文状似无意地道：“你还没有结婚吧？” 林虞顿了一下，道：“是啊，现在圈子里也遇不到什么适合的对象。” 柳玉文：“去年过年，我妈都开始催婚啦。” 林虞：“也正常，我爸妈早几年就开始催了，说结婚就要趁早，年纪大了都是人家挑剩下的了。” 陆子青坐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给一块清江鱼挑刺。 柳玉文借着喝饮料的动作，抿嘴轻笑了一下，道：“我大学期间是街舞社的，认识不少挺优秀的学长，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 林虞：“我倒是想，人家怕是嫌我年纪大吧。” 柳玉文摆摆手：“我认识好多学长呢，你愿意的话，周末我组个局，一起出来玩儿呗。” 林虞刚才那几句话只是聊天的随意附和，并没有真的恨嫁的意思。 不过话赶话说到这儿了，便也笑着道：“好呀。” 柳玉文笑意更深了，凑过来给他看自己的朋友圈：“你看哪个长得帅，我通通帮你约出来……” “林经理，”陆子青忽然道，“我帮您舀点鱼汤吧。” 林虞一抬头，看到陆子青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看着他，眼尾还抽了一下。 林虞有点莫名其妙：“你眼睛不舒服吗？” 陆子青：“……” 林虞是真的有点担心了。 陆子青这又是嘴唇发白又是眼睛抽搐的，别是易感期的并发症吧。 难怪今天饭桌上这么沉默寡言。 破案了，肯定是身体不舒服，又不好意思麻烦他。 林虞站起身来，担忧地道：“我送你去医院。” 陆子青：“……” 陆子青：“不用，我没事。” 林虞严肃道：“还说没事，你眼睛都抽了好几下了。” 陆子青：“……” 柳玉文忍笑忍得肚子都快抽搐了。 他也一脸关心的样子，对陆子青道：“是啊小陆，你别逞强了，你们领导这么关心你，还不快去医院看一看，别耽误了病情。” 林虞手忙脚乱地扶陆子青出去，抱歉地对柳玉文道：“不好意思啊柳老师，一桌菜还没怎么吃，改天我请你，你一定赏光。” 柳玉文微笑道：“没事，你照顾员工吧。” 目送两人出去，柳玉文重新坐下来，幽幽喝了一口鱼汤。 真鲜。 真下饭。 亲眼目睹办公室恋情八卦，还是小狼狗暗恋上司这种剧情，果然比看电视剧带劲多了。 —— 陆子青要回自己车上，林虞使劲儿把他往自己车里拽。 “别耍小孩子脾气。” “有病该治就得治，拖久了病得更严重，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嘛。” 第35章 “你安心躺后座，我马上把你送到医院。” 陆子青忍无可忍：“我没病！” “有病的人都喜欢说自己没病，”林虞很坚持，“就算没病，去医院查一下又没坏处，你就当体检嘛。” 陆子青有一种面对父母唠叨的深深的无力感。 陆子青：“你真看不出来我刚才在翻你白眼是吧。” 林虞终于不再拽他了：“你为什么要翻我白眼。” 陆子青：“你难道看不出来那个柳玉文不是什么好人？你才跟他聊过几次啊，他就又要给你夹菜又要给你介绍男朋友的，真不怕是人口拐卖是吧。” 话尾带着抑制不住的不满。 林虞被他逗乐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和他是校友，他想介绍朋友给我认识罢了。” 陆子青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林虞福至心灵：“所以你刚刚在饭桌上，其实不是不小心撞到桌腿，也不是眼睛不舒服，是想提醒我？” 陆子青：“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林虞认真道：“可是你这个担心真的有点没道理，我都奔三十的人了，哪有那么容易被骗。” 陆子青冷道：“我看你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有点小聪明，一到人情世故上和幼儿园小朋友差不多。” 林虞悄悄瞄他，一下一下的，看起来欲言又止。 陆子青：“有屁快放。” “我说实话，你别生气，”林虞道，“我觉得你应该是受易感期的影响，变得敏感和胡思乱想了。” “我理解你是身不由己，你易感期还来坚持上班也挺自律的，不过你今天还是有点不讲道理哦，人家柳老师毕竟是甲方，你在饭桌上闹得乒乒乓乓的，得亏人家脾气好，换个心眼儿小的估计得觉得你在给他甩脸色了。” 林虞想了一圈，终于把整个事情想明白了：“所以你就是易感期情绪波动加上身体不舒服，所以想发泄一下情绪嘛，我懂，发泄出来了就好了。” 陆子青难以理解他的脑回路是怎样九曲十八弯的神奇构造。 但林虞显然已经认为理清楚了。 他重新换上昨晚照顾他时那种温柔亲和的面孔，摸了摸他的头，用对待小宝宝的语气道：“你在后座歇一会吧，睡醒了我带你回公司，或者回家也行。” 陆子青感觉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但他也是真的累了，没力气再和林虞掰扯。 陆子青冷笑道：“那照你这么说，我因为易感期导致的身体不适，你都能帮我解决咯？” 林虞点头：“能帮你的，我都会尽力的。” 陆子青盯着他的嘴唇，忽然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在他后颈上捏了一下。 “如果，我要咬这里呢。” 【作者有话说】 小陆上是小坏蛋！ 第23章 灰色毛衣 林虞的后颈被猝然捏住，揉了两下。 陆子青的手掌宽厚温热，指腹微微粗糙，捏在细弱的后颈上，仿佛在提溜一只小鸡。 他没有直接按在腺体上，离腺体大概还有两三厘米的距离。 但皮肤连着皮肤，揉捏了一处，周围也跟着拉扯牵动。 温热迅速在皮肤上蔓延。 就是这么点距离，有了点欲说还休的暗示意味。 林虞被骤然捏住短处，有点懵。 后颈有点热。 还有点麻。 林虞呆呆地看着陆子青，第一反应是：“那个，合同上没有这条。” 陆子青：“你不是说，我不舒服的话，你能帮我解决吗。” 林虞呆了半天，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目光陌生而惊愕地望着他。 陆子青原本是想开玩笑，看他这么认真地紧张起来，忽然觉得没意思了。 “逗你的，”他收回手，“这么紧张干什么，怕我对你不轨？” 林虞见他收回了手，神情才放松了一点：“我也是……开玩笑。” 车子里安静下来。 午后静谧的阳光洒在前车窗上。 因为是中午，附近的人很少，稀稀拉拉的人群在往美术馆大门口走。 车子左前方三十米处，一个大爷正支着冰棍摊子，趴在冰柜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车里有些莫名的尴尬气氛，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陆子青盯着车外的冰棍摊看了一会儿，道：“下午我请个假，回家睡一会，假条我明天去补。” 公司福利规定，alpha每个月都有一天的易感期休假，可休可不休，不休的话月底可以补一天的工资。 林虞盯着冰棍摊老头的秃顶，道：“好。” 又道：“我开车送你？” “不用，”陆子青拉开车门下车，走得十分干脆，“我自己开车回去。” 崭新的限量版名牌球鞋在地上踏出一层尘灰。 林虞盯着那尘灰看了一会，等陆子青的车轰鸣开远，才收回了目光。 —— 陆子青回到家，把钥匙甩到茶几上，踩着拖鞋进了卧室。 盛夏的阳光灼热而猛烈，拉上窗帘后挡住了绝大部分光源，屋子里陷入绵长而安静的昏暗。 灌了一大杯冰镇杨梅汁下去，从嘴巴凉到心口。 易感期的理由用了许多次，但身体不会骗人。 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奇怪的，蠢蠢欲动的感觉，让人烦躁不安。 第36章 他并不困，而是清醒地疲累着。 洗了个冷水澡，回到卧室，点了助眠香薰，音箱里低低地放着asmr白噪音，柔软的枕头上喷了安眠的香水，一切都很适合入眠。 强迫自己躺在床上，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想。 还是睡不着。 瞪着眼睛看了一个小时天花板，陆子青感觉自己像英国名菜仰望星空里头那个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鱼头。 气得起来掰了两片褪黑素，嚼吧嚼吧干咽下去，又觉得自己像抻着脖子猛灌饲料的肉鸭。 半个小时之后，终于睡着了。 梦里也不怎么安宁，一会儿梦见身上爬满了虱子，又痒又疼；一会儿梦境一转，自己掉进了屠宰场，屠夫长着林虞的模样，磨刀霍霍，狞笑着来抓他的鸭脖。 陆子青一惊，醒了过来。 梦里的恐惧还历历在目，陆子青认真地思考，自己会梦见变成鸭子是因为睡觉前吞了药片，还是因为中午在车上捏了林虞的后颈。 正所谓报应不爽。 要不怎么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呢。 陆子青把手机抓起来看了一眼。 下午六点零四。 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明明没觉得睡了很久。 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陆子青爬起来吃了点麦片，看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后颈又开始隐隐作痒。 本以为睡一觉就好了，结果一觉醒来，后颈的不适好像更加明晰了。 陆子青左手揉着自己的后颈，右手给林虞发消息：【什么时候回来？】 等了十多分钟，对话框那头毫无反应。 陆子青其实没指望他能很快回复，下午五六点是林虞最忙的时候，这种时候他一般在开会或者看报表。 自从在这边工作以来，林虞几乎没有正常时间下班过。 陆子青无所事事地在客厅站了一会儿，颈后实在疼痒难耐，下意识向某个方向走去。 几秒钟之后，他站在林虞的卧室门口，脸色铁青。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的鼻子先于他的大脑做出了选择。 ……林虞的卧室，幽幽地传出了让他感到香甜的气息。 和昨晚在床单上嗅闻时闻到的气味一模一样。 不，会更浓烈一些。 清淡的衣物皂香，混杂着冷杉木的气息，像是某个原始森林的入口，幽微静谧，吸引着人走进其中。 陆子青的理智控制着他没有推开卧室的大门。 脑海中又隐约浮现出昨晚的场景。他对床铺做的事。 这让他有些恼火，牙齿微微地咬起来，脸色愈发难看。 余光忽然扫到沙发上的一件衣服。 他认识，那是林虞在家办公时经常会穿的一件灰色薄毛衣。 因为家里夏天开着空调，有时温度低了，让人直打喷嚏。 林虞就在沙发上放了这件薄毛衣，晚上办公的时候穿。 林虞从不去他的书房办公。他很有界限意识，不经过他的允许，绝不会入侵他的私人领地。 陆子青晚上从客厅经过，时常能看到林虞坐在沙发上，电脑放在膝盖上，认真地看着屏幕。 灰色毛衣微微滑落，露出白皙的锁骨和胸口，手指因为怕冷蜷缩在袖子里，露出一点手指头，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毛衣的柔软好像让整个人看起来都绵软异常。 林虞工作时其实是很凌厉的，但包裹在柔软温暖的毛衣里，整个人也温吞起来，呆呆的，像只怕冷的，过冬的小动物。 眼下，陆子青盯着那件灰色薄毛衣，几乎没怎么思考，伸手把毛衣拎了起来。 说到底，他这么烦躁难受，林虞也难辞其咎。 报复不了人，那就欺负欺负衣服吧。 反正只有他一个人在家，也不怕被人说他幼稚。 陆子青坐在沙发上，把毛衣狠狠“揉捏”了一番。 从领口到袖口，从侧边到衣摆。 揉皱，铺平，展开，再揉皱。 一个没拿稳，衣服顺着腿滑下去。 陆子青下意识用腿夹住了。 还没来得及把衣服拿起来，下一秒，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林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中透着震惊和不可置信：“……你在干什么？” 陆子青下意识地回头，然后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去。 灰色毛衣刚被蹂躏了一波，现在惨兮兮地被他夹在腿中间，还偏偏夹得那么紧，看起来就像是…… 陆子青:“……” 天杀的，他总算知道了，窦娥真的是被冤死的。 耶稣，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宙斯，阿波罗，随便哪个神都行，快来救救他吧。 林经理，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你信吗？ 【作者有话说】 反正我不信*^o^* 第24章 我自愿的 陆子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虞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惨遭毒手的毛衣：“哪样？” 陆子青：“我知道情况看起来很糟糕，但是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下午睡醒之后觉得身体不太舒服，腺体一直在疼，我就心想着找点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刚好就看见你的毛衣了。我真的没对你的毛衣做什么，只是拿起来揉了几下，然后掉到腿上的时候恰好被你看见了……” 第37章 越描越黑。 林虞盯着地板，不吭声。 陆子青本来还在试图解释，发现自己越解释越说不清，把嘴闭上了。 陆子青试图用自己真诚的目光打动林虞：“你信我吗，我不是会做那种下作事情的人。” 他希望林虞能有点反应，生气也好，质问也罢，这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然而林虞躲开了，快速转过身：“我，我去做晚饭了。” 完球。 陆子青看着林虞仓皇逃跑的背影，心头跟泼了冰水一样，哇凉哇凉的。 林虞这反应，就是认定了他在对他的毛衣行不轨之事。 想他陆大少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一件毛衣上。 怪谁呢。 怪他们家楼层不高，怪他们家装了防盗门和防盗网，他不能立刻跳楼自裁以证清白。 —— 林虞把厨房的门关紧，转过身。 面上还能维持勉强的镇定，然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儿，蹲下来，悄悄点开了手机的搜索框。 沉思片刻，在搜索框里输入“alpha为什么会摸omega的衣服”。 他没好意思描述得太露骨。 太可怕了。 刚才发生的事情，陆子青有脸干他都没脸说。 屏幕上跳出来一堆相关网页。 “alpha摸omega的衣物，说明这位omega对ta有致命的吸引力，在信息素的吸引下，alpha深陷其中，情难自抑。” “alpha摸omega的衣服，说明他们的信息素很匹配，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适合早日结婚共度余生。” “alpha摸omega的衣服，说明这位alpha不是beta，同时omega也不是beta，他们都是正常的alpha和omega，所以有正常的alpha和omega的需求。” …… 这都什么跟什么。 除了说alpha喜欢omega的，就是毫无逻辑的废话文学。 林虞翻了几页，皱起眉头，觉得写这些无聊文字的编辑都应该被辞退。 陆子青喜欢他，显然不可能。 那就是别的原因。 林虞思索片刻，点开了自己经常使用的学术论文网站。 在搜索框里输入了三个词“alpha”“衣服”“omega”。 跳出来的论文，终于还是比搜索引擎靠谱多了。 一个有些陌生有些久远的名词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筑巢期”。 林虞想起来了。 还在上初中的时候，生理卫生课上，那个背带裤短头发的年轻女老师讲到过。 易感期的第2-4天，成年的alpha可能会进入筑巢期。筑巢期期间，alpha会产生不安全感，展现类似鸟类的筑巢行为，收集omega的衣物围在自己身旁，以此缓解内心的焦躁和不安。 omega残留在衣服上的气息会让alpha感到被陪伴，觉得喜欢的omega仿佛就在自己身边。 翻完五六篇论文，林虞紧皱的眉头松了下来。 原来如此。 是他太紧张了。 这其实就是alpha的正常现象嘛。 他是母胎单身太久了，对这些生理知识遗忘得一干二净。 虽然他还是难以接受陆子青对他的毛衣做的事情，但从科学角度来看，陆子青只是进入筑巢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这并不是猥琐，也不是变态。 他只是……一个有正常需求的alpha而已。 问题解决了，可是他接下来要怎么面对陆子青呢。 要让他大大方方对陆子青说“没事，衣服送你了”，好像有点奇怪。 …… 半个小时后，两人坐在饭桌上吃饭，默契地保持沉默。 谁都没有提前面那茬。 你夹青菜，我就夹鸡腿。 你埋头吃饭，我就安静舀汤。 确保双方的视线不会交汇，手也不会无意中蹭到对方。 好像在玩什么规则怪谈游戏。 吃完饭，林虞放下筷子，盯着桌面，主动开口道：“我今晚出去住吧。” 陆子青抬起眼睛：“这么突然。” 林虞斟酌着字句：“那个，我是觉得，你易感期可能比较需要单独相处的空间，所以我先出去住几天，等你易感期结束了再回来。” 陆子青：“我有卧室有书房，够了，不需要你搬出去。” 林虞就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他主动让位置给他，还不是顾全他的面子么。 林虞暗示道：“我这也是，防止你不方便。” 陆子青：“……什么意思。” 林虞：“……” 非得他把话摊开来说么。 林虞只好道：“我的毛衣送给你了，不够的话，我衣柜里还有好几件，衬衫秋衣裤子外套都有，你想要什么自己拿。” “我理解的，你现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嘛，也正常。你不用不好意思，我说了能力范围内我肯定会帮你，你想在家做什么我都不会管的。” “不过还是要麻烦你给我留一套干净的衣物哦，不然我明天上班没衣服穿。” 林虞说得无比真诚，无比恳切。 他不太了解alpha的能力如何，会不会真的把他的衣服全弄脏。万一真全弄脏了，耽误工作可是大事。 陆子青原本还有些别扭和尴尬，听完林虞的话，脸彻底扭曲了。 陆子青微微咬着牙道：“你还真够贴心的啊，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了。” 第38章 “那也不用，”林虞腼腆一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的衣服们磕了三个响头。 对不住了，我的商务精英专属深绿色翻领polo衫。 对不住了，我的相伴多年的黑色纯棉保暖抑菌秋衣秋裤。 对不住了，我的帅气拉风灰色长款双排扣风衣。 还有长袖t恤，短袖t恤，条纹衬衫，工装裤，运动裤，休闲裤，夏天批发五块钱一条的内裤…… 陆子青气极反笑：“你就是已经认定我要对你的衣服图谋不轨了呗？那我告诉你，这些都远远不够，我想做的不止这些，你又打算怎么办？” 林虞没听懂：“什么意思。” 陆子青不理他，气得回房间了。 林虞在桌子旁坐了一会儿，只好又偷偷在手机上搜索，仔细思考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研究了半天，终于弄明白了。 论文上说了，alpha有的时候也是很脆弱的，光抱着omega的衣物还不够，还需要omega的悉心关心和呵护，才能感觉到充分的安全感和满足感。 所以，是他还不够贴心的缘故？ 林虞恍然大悟。 这确实是他做得还不够到位的地方。 自从住进来之后，两人相敬如宾，他虽然看似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但是行动上确实缺少了一些人性的关怀和温度。 陆子青毕竟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还比他小好几岁，他多多照顾也是应该的。 林虞思忖片刻，咚咚咚跑回房间，把自己最漂亮最柔软的衣服仔细叠好，打包整理到一个大袋子里，仿佛在包装一个珍贵的生日礼物。 打包完，林虞硬着头皮去敲响了陆子青的卧室门。 陆子青的语气听起来颇为不善：“有事快说，我要睡觉了。” 林虞：“那个，你开一下门好不好？我有事要当面和你说。” 陆子青磨蹭了一会儿，还是不情不愿地来开了门，一脸的殃殃。 林虞费劲地抬起手肘，把装着衣服的大包捧到他面前，灿烂一笑：“这些都给你，全是我最喜欢的衣服。” 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一下头，酒窝浅浅地抿起来，小声道：“拜托你啦……我自愿的。” 【作者有话说】 乖乖软软小兔子就这么把自己送上门了←_← 第25章 父爱如山 林虞说完，就把打包袋塞到陆子青怀里，贴心地关上了门。 什么话都没说，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 啥也不用说，哥都懂。 你尽情放纵，我绝不打扰。 陆子青百口莫辩。 脸色阴沉地看着怀里的一大包衣服，百口莫辩。 拿也不是，丢也不是。 这天晚上，家里格外安静。 林虞安静地睡觉，心想绝不能打扰了陆子青筑巢。 陆子青安静地抬头看了一晚上夜空，心想自己上辈子干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怎么就娶了这么个白痴。 —— 周一下午，林虞难得早下班了一回。 公司的事务终于勉强被他拉上了正轨，一些陈年旧账该处理的处理，该解决的解决。 光是拿空饷不干事的老油条就被他清退了一批。员工里有些不满的声音，不过没几天也就消停了。 其中不少被辞退的员工就是周游聿的裙带关系。 林虞提前找周游聿打了预防针，说老周你在公司德高望重，最近公司里不少人打着你的名头吃拿卡要抢项目，你可是老前辈，一世英名可千万不能毁在这些小人手里啊。 周游聿牙都咬碎了，也只能满脸堆笑地道，应该的，应该的，我早就看公司里这些风气不满了，多亏了林经理这次大刀阔斧搞革新啊！ 林虞难得早下班，收拾公文包出门。 陆子青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等他进了电梯，前后脚跟了进来。 偌大的电梯里就两个人，彼此能清晰地听到呼吸声。 陆子青：“下班这么早，不怕员工说你早退？” 在没有其他人的密闭空间里，林虞显得比在外面放松许多。 他抿嘴笑了一下：“我加班这么多天了，按时下班一回也不犯法吧？” 他从电梯镜子里看到身旁的陆子青，心中感慨，现在的小孩营养好，长得真是高，明明比他小几岁，个头却比他高了起码十厘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林虞看陆子青的眼神少了三分小心翼翼，多了几分慈爱。 原先的小心，是因为知道陆子青某种程度上算他甲方，需要小心伺候着。 经过前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陆子青虽然不上进，但是性格还挺好的，没有很多豪门大少爷的骄奢淫逸的臭毛病。 尤其上次筑巢期主动照顾陆子青之后，林虞愈发父爱泛滥，觉得这小孩虽然有时候脸臭了一点，但本质上还是个心地单纯的小男孩。 他身为年长者，应该多加照拂才是。 陆子青不知道林虞为什么最近总是一脸的迷之微笑，尤其是看着自己的时候。 很怪。 陆子青：“你怎么笑这么开心。” 林虞：“不用加班，当然开心。” “这可不像你能说得出来的话，”陆子青哼了一声，“你不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吗。” 上次筑巢期的事情之后，林虞是满心的父爱，而陆子青的态度就比较古怪了。 第39章 怼人的次数变少了，脸臭的时间变少了。 但大部分时候，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半尴不尬，欲言又止的表情。 林虞跟他说话，他也能正常交流，但不知道为什么眼神总躲着他，好像心虚似的。 林虞觉得小孩可能是不好意思，毕竟筑巢期发生的事情也不太好拿到台面上来说。 林虞也贴心地没再提起过，只当自己那些衣服被野狗叼走了。 叮。 电梯到达负一楼停车场。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默契地没有再说话，而是分别走向了自己的车位。 林虞把车缓缓驶出停车场。 几分钟后，陆子青才跟着开了出来。 这是两人之间约定俗成的惯例，保持一定的距离，避免惹人闲话。 为了避嫌，两人回家的路也分成了两条，林虞绕左边的路，陆子青绕右边的路，这样万无一失。 林虞开到十字路口，遇到红灯，缓缓停了下来。 开窗透了透气，忽然从后视镜瞄到一个眼熟的车子，正在他后方几十米处悄悄接近。 林虞一下子警觉起来。 那辆车他见过，虽然不起眼，但因为车型比较老，车牌号里有三个8 ，在停车场里留意多看过几次。 那是保安队某个小队长的车。 周游聿以为林虞不知道，但林虞早就翻过档案。那个小队长是周游聿的职高同学，和周游聿差不多同年进的公司。 周游聿进公司之后就考了成人大专，试图掩盖自己在职高的学习经历。 一般的领导确实也不会看那么细，但林虞不一样，周游聿从一开始就被他盯死了。 林虞没有改变原本的行驶路线，不动声色地把车开回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像往常一样回了家。 等陆子青到了家，林虞眼神示意他把门关上。 “我被跟踪了，”林虞道，“基本能肯定是周游聿搞的鬼，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陆子青微微皱起眉头：“是不是因为你动了他的人，他心有不满？” 林虞淡道：“有没有不满也改变不了事实，我不可能再让那些人返岗。” 陆子青：“会不会是想做些什么，警告你不要再有动作？” “有可能，不过我认为周游聿没这个胆子，可能是他后面的人授意，”林虞抬了抬下巴，“恐怕是伤筋动骨太多，再也忍不住了。” 第二天去上班，周游聿看到林虞，照例热情地道：“林经理，早上好啊。” 林虞不咸不淡点了个头：“早。” 周游聿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甚至表现得比之前更加老实，一整天都在座位上改方案。 员工们私下调笑，说老秃鹫剪了左膀右臂，终于扑腾不动了。 林虞觉得没那么简单。 下班回家后他问陆子青，周游聿一整天都干了些什么。 “你说奇不奇怪，”陆子青摸着下巴道，“他今天不仅没有偷偷溜出去喝酒打牌，居然一整天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后勤有人想巴结他，请他今天晚上吃饭，他都严肃拒绝了。” “今天下午米蓝问我什么时候换车，我说这么点工资哪来的钱换，凑合凑合得了。以往这种时候，周游聿都要凑过来打听我的家庭情况，今天却一言不发，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只这一句，林虞就明白了。 林虞：“他知道了。” 陆子青：“知道？知道什么？” 林虞淡道：“知道你的父亲就是公司老总，陆肇麟。” 【作者有话说】 林虞:小陆真可爱，忍不住要有父爱了*^o^* 陆子青:谢谢，我并不想有两个爹 第26章 男老婆 周日，公司团建。 这是林虞就职以来第一次参加公司的团建。人事部问他意见，要不要搞点加强合作和凝聚力的团建游戏，他摇摇头让人事部不要大费周章，以前怎么来现在就怎么来。 结果就是和往年一样，去郊外爬山。 本地风光秀丽，因为历史上的渊源，有不少名胜古迹，算是半个旅游城市。 要爬的这座山不算高，但山顶有座颇有名气的古刹，几百年前曾经有位诗人退隐后长居于此，旺季时游客络绎不绝。 眼下是旅游淡季，游客稀少，本地人没事也不会跑到山上纳凉，不少公司会把团建地点选在这里。 团建当天，除了普通员工，领导层全员到齐了。 其实往年领导一般是不参与团建的，但今年林虞明确说了要来，其他负责人自然也纷纷踊跃报了名。 负责组织的人事部小姑娘见报名人数激增，大受鼓舞，团建当天一马当先站在前面，举着小红旗带领大家向上冲锋。 周游聿爬得气喘吁吁，大肚子直晃。刚想骂两句脏，看到林虞就在旁边，又把话咽下去了。 林虞也不好受。 他体质比较弱，平时也不太运动，爬了几分钟就开始低低喘气。 梁志正好站在他身后，见状连忙扶住他：“林经理，您还好吗。” 周游聿立刻蹿过来，肥胖的身体如同巨型拖拉机一般把梁志挤开了：“林经理，不舒服的话我送您去医院吧。人事部这个小蔡也真是，搞的什么团建活动嘛，一点不考虑大家的实际情况，回头我好好说说她……” 梁志被他挤得差点一个跟头摔下去，幸好被陆子青伸手抓住了。 第40章 林虞看看自己被周游聿掺着的胳膊，抽回手，淡淡道：“这活动挺好的，平时大家都坐着，周末出来动一动筋骨，有益身体健康。” 周游聿的话卡在半截，立刻又掉转话锋：“是，是，还是林经理高瞻远瞩，是我见识浅薄了，哈哈。” 山路崎岖，有的台阶生了青苔，有些湿滑，又陡又险。 林虞有点恐高。 “梁志，”林虞忽然道，“你个子高，我扶着你点，不介意吧？” 梁志都准备默默退到后面去了，闻言忙道：“当然，当然不介意。” 周游聿脸色微僵。 梁志已经灵活地上前来扶住了林虞，主动把他的背包背到了自己身上。 加上米蓝在一旁插科打诨，三人脑袋凑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上去了。 周游聿很快调整了脸色。 扭头看看陆子青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立刻又挂上笑容，上前托了托他的背包：“小陆，你这包里都装啥了啊，这么重。” 陆子青瞥了他一眼：“矿泉水。” 上山前小蔡给每个人发了一瓶矿泉水。 周游聿：“就一瓶水不至于这么重吧，是不是其他人的让你帮忙背了？谁让你背的，我帮你教育教育他们！” 陆子青淡道：“发剩下的矿泉水，我主动要求背的，不然丢了也是浪费。” 周游聿：“这也太重了，你给我几瓶，我帮你背！” 说着就要伸手来拉他背包的拉链。 陆子青身体一闪，躲开了。 “不用，”陆子青眼睛看着前方，道，“我年轻人，多干点是应该的。” 周游聿有些讪讪的，但还是坚持不懈和他搭话：“最近工作怎么样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跟我说说。” 陆子青：“还行，谢谢周总监关心。” 周游聿：“下个月我侄女二十岁生日，来吃个饭？” 陆子青似笑非笑：“怎么，您又要介绍侄女给我相亲啊。” 这事儿周游聿有意无意提过好几次。 据周游聿吹嘘，他侄女今年在某高校读大二，学法律的，长得如花似玉，温柔可人，还烧得一手好菜。 旁人想认识的多如牛毛，但周游聿一个都看不上，就看陆子青和侄女还算般配。 每次陆子青都直接回：“不了，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周游聿每次还是坚持不懈地介绍，仿佛在扮演某个游戏的固定npc。 陆子青有点烦了，但还是淡淡回道：“不了吧，你侄女那么优秀，我配不上。” 以往这种时候，周游聿也就偃旗息鼓了。 今天却又道：“哎，其实我也看出来了，你对我侄女不感兴趣吧？但是你这么年轻，肯定不可能不谈恋爱，你跟我讲讲，是不是私下有对象了，只是不好意思跟我们讲？” 陆子青转过头，盯着周游聿。 周游聿在观察他的表情。 见他没反应，周游聿又试探地问了一句：“要是谈了，也别不好意思啊，什么时候带来我们看看，能被你看上的，肯定又漂亮又优秀。” 陆子青敷衍地笑了一下。 周游聿又凑近了一些：“谈了对吧。是女朋友？还是……男朋友？” 陆子青的脚步顿了一下。 ……男朋友么？ 确实没有。 男老婆，倒是有一个。 陆子青忽然笑起来：“好啊，改天带你看看。您见多识广，也帮我掌掌眼，看看我这对象样貌人品怎么样，配不配得上我。” 【作者有话说】 男老婆男老婆！ 第27章 呼吸交错 团建进行了一个白天，晚上小蔡找了一家湘菜馆子，把整家店的包厢都订了下来，大概2-3个部门的人坐一桌。 林虞和各部门总监单独坐了一个包厢。 陆子青他们部门和广告部，营销部坐在一起。 广告部和营销部女孩子居多，凑在一起就开始讨论美甲和最近热播的某宅斗电视剧。 上桌大概十分钟之后，还是只有凉菜，没有上热菜。 陆子青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站起身道：“我去催菜。” 出门右拐，找服务员说了两句，一抬头正好看到林虞从楼上下来。 爬了一天的山，虽然已经休息了一个多小时，林虞脸上还是泛着运动过后的淡粉，漆黑额发被汗水打湿，皮肤沁得雪白。 陆子青顿了顿，道：“林经理，是需要什么吗。” 林虞：“没事，包厢里头有点闷，我出去抽根烟。” 陆子青微微躬身，让开一条道，让领导可以不歪身体地缓步走下楼去。 那瘦瘦小小的年轻男服务员也十分有眼力见，躬身退到了一边。 两人擦肩而过，上下级分明，彼此都表现得陌生而疏离。 等林虞消失在视野里，服务员拉了拉陆子青的袖子，悄声道：“这是你领导啊？年纪好小哦，看起来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陆子青：“是啊，他比我们公司所有人职位都高，看不出来吧。” 服务员吃了一惊：“这么厉害啊，那他工资很高吧。” 陆子青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废话这么多，还不去后厨催菜去。” 服务员连忙闭上嘴，抱着点菜单跑开了。 陆子青往楼下走了几步，余光瞟见楼上一闪而过的身影，似乎是要下楼的，看到他还在楼梯上，立刻又退回去了。 第41章 陆子青不动声色，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又继续往楼下走了。 走路的时候眼睛看着四周，似乎是在观察有没有人看到自己。 等出了菜馆的门，他立刻向右转，往菜馆旁边的小林子走去。 这家湘菜馆子有点类似农家乐，地处偏僻，四周被山林环绕，旁边还种着一片浓密幽深的小树林，枝叶繁茂。 人走在其间，十分隐蔽。 陆子青往树林里走了几十米，在一棵青壮的松树下停了下来。 林虞正背靠在松树下，手里夹着一根烟，拧着眉头，是在公司时从未展现过的焦虑模样。 细白的烟雾在唇齿间缭绕。 陆子青微微停了一下。 身后传来一道极细微的踩踏落叶的声音，很小，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陆子青和林虞对视了一眼。 下一秒，陆子青大步上前，夺下了他手里的烟：“跟你说了多少遍，不准再抽烟了！” 林虞任凭他把烟夺走，在脚下狠狠踩烂。 林虞脸色苍白，轻声道：“没有烟我没办法平静，你知道的，我已经两个晚上没睡着了。” 陆子青心疼道：“我告诉过你，我会和你一起扛，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用怕。” “我怎么能不怕？！”林虞眼睛通红，“这两天我一直梦到你父亲，梦到他发现我和你在一起了，怒不可遏，要杀了我。” “你想得太夸张了，”陆子青抱着他的肩膀，哄道，“我爸爸又不是黑社会，怎么会杀你？现代社会自由恋爱，我也是个成年人了。”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林虞声音里带了哭腔，“你早就和赵家大小姐有婚约，却还是跑来招惹我，哄我和你谈恋爱，连……连腺体都被你标记了，你要我怎么办！” 不远处传来一道极细微的，树皮摩擦的声响，但两人都假装没听见。 陆子青小声嘀咕：“也不算是我招惹吧，明明是你刚来公司就请我吃饭，还经常关心我工作进度。” 林虞气得发抖：“你的意思，是我勾引你了？！” 陆子青忙哄道：“宝宝，我怎么会那么想。而且我的真实身份这件事，是我们恋爱之后好久，我才主动告诉你的。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只是情难自禁，我也一样。” 林虞这才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地道：“算你有点良心。” 陆子青试探着伸手搂住林虞的腰，见他没反抗，亲亲热热地把他搂进怀里。 陆子青在他耳旁道：“你就放心吧，改天我找个我爸心情好的时候，我跟他摊牌。那个赵家大小姐比我大七岁，又老又丑，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嘛。” 林虞仍然忧心忡忡：“可是你父亲那么固执的人……一旦发起火来，是真的能把人整死的。早年有几个案子，你可能不知道……” 林虞有些迟疑，话说一半，还是收住了。 陆子青满不在乎：“再怎么样我也是陆家的独子，还能保护不了我的爱人？你就放心吧，我爸妈那么爱我，肯定不舍得我伤心。” 林虞看起来也十分相信这个判断。 他看着陆子青，嘴角不知不觉挂上一抹微笑：“是啊……而且， 我都已经被你标记了，你可要对我负责。” 陆子青终于是把人哄好了，把人半搂在怀里，坏笑着把手伸到林虞袖子里去，捏他藕节似的白皙细腻的胳膊。 林虞娇嗔地打了他一下：“讨厌。” 陆子青：“讨厌啊？讨厌你还在办公室偷亲我？” 两人叽叽咕咕地腻到一起去了，胳膊缠着胳膊，脸贴着脸，完全就是一副热恋期的情侣模样。 …… 说了好一阵的甜言蜜语，林虞依依不舍道：“好了，回去吧，不然其他人该觉得奇怪了。” 陆子青抱着他不撒手：“再抱一会再抱一会，想死我了快。” 此刻两人是面对面的姿势。 由于陆子青比林虞高一个头，身体背对着来路，能完完全全把林虞挡住。 林虞站在陆子青的阴影里，抬头看了他一眼，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差不多了吧？” 陆子青假装没听见，仍旧是搂着的姿势，低下头来，嗅了嗅他的发梢。 淡淡的乌龙茶的香气，很清雅很好闻。 陆子青想起洗漱台上那瓶灰色的水滴形香水瓶，林虞最近常用的香水之一，他早上洗漱时，每次低下头就能闻到那淡淡传出的乌龙茶香，能让人瞬间平静下来。 搂了好一会，陆子青还是没放开他。 甚至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下巴在他头发上蹭来蹭去，想某种很亲人的大型犬类。 林虞有些困惑，眨了眨眼睛。 按照之前说好的，两人该演的剧情都演完了。 心机omega早就得知alpha的少爷身份，但假装一无所知，蓄意勾引。在成功被标记后试图上位，企图成为陆家未来的少夫人。 现在是什么情况。 都演完了，陆子青怎么还给自己加上戏了呢。 “还不够真，”陆子青低声道，“喂，你从来没谈过恋爱吧？” 林虞沉默了一下。 确实是没谈过。 确实快奔三了还是黄花大处男一个。 但是在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男孩面前承认这一点，未免有些丢人。 林虞含糊道：“你想怎么样。” 第42章 陆子青轻笑一声：“都感情这么浓烈了，不亲一口不像话吧。” 林虞心头一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头顶的阴影沉沉地压下来。 周身被黑暗包裹，很快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呼吸交错，近在咫尺。 陆子青脸颊上细微的绒毛在他鼻尖上轻轻擦过，带起一阵隐秘的战栗。 林虞慌乱抬头，正对上陆子青墨如点漆的眼睛。 他的嘴唇在离他唇尖0.000001cm的地方停住了。 “逗你的，笨蛋。” 【作者有话说】 禁止陆某以公谋私！ 第28章 “老公” 林虞回到包厢的时候，周游聿已经坐在桌边，和其他人谈笑风生了。 周游聿看到他回来，热情道：“林经理快进来，这鸡汤闻着鲜得很，据说是上好的清远鸡，我们都没敢动筷子。” 林虞脸上还有些未褪去的红晕：“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周游聿假装没看到他脸上的异样，满脸堆笑地给他拉开椅子：“那哪儿行啊，这菜您没尝过，我们谁敢吃第一口。” 林虞淡淡笑笑，招呼大家落座。 吃饭时，林虞偶尔抬头的瞬间，能感觉到从自己左侧投来的窥探的目光。 他神色如常地吃饭喝汤，仿佛毫无所觉。 吃完饭，林虞忽然接到总部打来的电话，有一个紧急跨国会议，让他立刻回公司查资料。 林虞吩咐小蔡道：“我回公司一趟，你让大巴把大家送回家，确保每个人的安全。” 小蔡忙道：“您放心。” 林虞走了两步，又顿住了。 他刚才喝了一点酒，不多，但毕竟是喝了。 陆子青穿上挡风外套，道：“您喝酒了，不方便开车，我送您回去吧。” 不少人悄悄地看着他们。 两人虽然平时已经努力避嫌，但之前的谣言流传甚广。 这陆子青一贯拽得二五八万道，现在却如此殷勤地讨好林经理…… 林虞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 周游聿立刻道：“小陆，那就你去吧，你车技好。记得慢点开，安全第一。” 有了周游聿这个部门总监开口，林虞借坡下驴：“那就辛苦你了。” 等林虞和陆子青上了车，小蔡招呼大家上大巴车。 周游聿一直没上车，而是看着小轿车的背影。 小蔡气喘吁吁跑过来：“周，周总监，您也上车吧。” 周游聿看都没看她一眼，低头打车：“我自己回去，不用管我。” “哎？”小蔡一愣，“您不上大巴车吗，很快的，打车的话还要您自己出钱……” “我不爱和人挤一起，”周游聿不耐烦道，“上你的大巴车去，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 总经理办公室的灯在夜晚七点半亮起。 会议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一直到深夜十点半，林虞才关掉电脑，长吁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陆子青听到动静，从门外端着酸奶碗进来。 “垫垫吧，晚上吃饭我估计你也没吃多少。” 酸奶碗轻轻放在面前的桌上，碗里是新鲜的西瓜哈密瓜切块，拌着浓稠的酸奶。 林虞背靠在椅子上，显露出不常见的疲态：“周游聿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唾沫星子全溅我碗里了。” 陆子青笑出声：“你怎么没把他赶出去。” 林虞：“我整个晚上就吃了几口酸黄瓜，喝了几口汤，还是还是抢在周游聿喷唾沫之前赶紧吃了几口。” 他揉着肚子，慢慢地吃着碗里的水果酸奶。 因为困顿，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像马上就要栽到碗里去。 陆子青：“困就回家，我先下去开车。” 林虞叹了口气：“再等会儿，我写份报告。” 屋子里光线太强了，林虞眼睛有点睁不开。 陆子青让他坐着，自己去墙边调整灯光。 灯光的控制面板在窗户边的墙上，窗户边一排长势喜人的绿植盆栽，郁郁葱葱。 林虞埋头写报告，几分钟后，忽然收到陆子青的微信消息。 林虞有些疑惑，抬头看了陆子青一眼。 都在一个办公室里，发什么微信，不能直接说么。 陆子青站在灯光阴影里，没说话，只是无声地指了指他放在桌上的手机。 林虞打开手机，看到了陆子青发来的消息。 【左边数第二个盆栽，里面藏了摄像头。】 …… 林虞手势略微一顿，很快恢复了刚才的样子，继续埋头写报告。 陆子青在微信里问他：【怎么办？】 林虞写完一行，停下笔，回复道：【查一下保洁排班表，看周五的盆栽是谁在照顾】 林虞工作繁忙，无暇照顾盆栽，所以每天的松土，浇水都是保洁干的，周一到周五排班，轮着来。 陆子青发消息给后勤部的负责人，片刻后告诉林虞：【周五是孙阿姨，那天她失手打碎了一个吊兰盆栽，因为是当时批发价买的普通货，没几个钱，后勤也没让她赔，找了盆巴西木补上了】 又道：【摄像头就藏在巴西木里，要不是这会太晚了，反射光有点明显，可能永远都发现不了】 林虞的笔尖在纸上点了一下。 他倒没想到，周游聿的胆子会大到这种程度。 第43章 或者说，周游聿背后的那个人，终于急了。 这是好事。欲速则不达，着急的人才会露出马脚。 林虞写完报告，把纸张折起来，压在文件袋下面。 陆子青走过来：“写完了？那我们下……” 林虞伸手扯住他的t恤领口，往下一拽。 陆子青毫无防备，身形一晃，双手撑住椅子扶手，才勉强没有栽到他身上。 林虞的手臂柔柔地绕在他脖子上，声音软绵娇气，目光里满是坚毅。 “老公，我们好久没在办公室那个过了。” 陆子青：“……？”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入v哦宝子们 第29章 有点暧昧 林虞其实也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做，只是凭着下午的记忆，模仿着做出了类似的互动。 陆子青眼睛微垂，看着林虞，口形无声地说：“干嘛？” 林虞扯了扯他的领口，让他的身体低得更深。 低到他的嘴唇能碰到他的耳垂，林虞轻声地道：“他把摄像头装到我办公室里来了，我表现得和下午不一样，他会觉得很奇怪的。” 陆子青：“可是刚才我们也没有像现在这样。” 林虞：“刚才我在工作，严肃一点……也还说得过去吧。 他心里也没什么底，不过也只能尽力补救了。 下午在小树林里演得那样绘声绘色，回了办公室相敬如宾，偷窥的人一下子就能察觉出异样来。 陆子青有时不得不佩服林虞的认真敬业。 明明眼睛都已经困得快睁不开了，却还是挣扎着来扯他的领口，声音捏得娇滴滴的，作出一副恩爱情侣的模样，就为了不让镜头那端的周游聿起疑心。 敬业，太敬业了。 但也是真的困。 困得手都抓不住领口。 林虞的手第三次从他的领口滑落，陆子青终于叹了口气，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道：“你别动了，我来。” 林虞还没来得及问他打算怎么做，陆子青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托住他的膝盖弯，略一用力，两人姿势瞬间翻转。 陆子青坐在真皮转椅上，把林虞搂在怀里，双臂扶着他的后背。 林虞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抓住他的t恤：“呃……” 抬头看向陆子青，发现他居然在笑。 “喂，这算不算加班？”陆子青声音很轻地笑，“林经理，记得明天给我算加班费。” 林虞有些脸热，呆了半晌，道：“哦……” 下午在树林里，因为提前谋划过，对要说什么，要怎么表现了如指掌。 现在是突发状况，又是完全没面对过的陌生场景，林虞有些手足无措。 “别紧张，交给我就好，”陆子青的手掌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放松点，我们是情侣，不是刑讯逼供的判官和犯人。” 林虞深吸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吐出来。 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放松，微微前倾，看起来像是在和面前这个男人亲昵。 陆子青拍着他的后背，直到他完全放松下来，掌心从尾骨向上摸，像抚摸一块温润的玉，慢慢握住了他的后颈。 后颈被碰到的一刹，林虞身体轻微地一抖。 腺体是omega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又脆弱又娇气。 虽然没有碰到腺体，林虞还是有些不自在。 他过惯了苦行僧的单身生活，每天睁眼就是工作，生活里从来没有和哪个男人这么亲密过。从前或许对谢医生有过朦胧的好感，但发乎情止乎礼，仅限于口腔手术时一点分寸之内的接触。 可现在，他就面对面坐在陆子青的腿上，后颈也被握住了，将最脆弱的地方展露给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年轻男人。 大腿贴着大腿，指腹贴着后颈。 陆子青的手掌很大，很温暖。 握在后颈上，像一个小号的暖炉，有种又安全又危险的感觉。 林虞有些不安，抬眼看他。 陆子青正好也在看着他。 眼睛一眨不眨，瞳仁黑漆漆的地盯着，像是把深夜的一点残存的月光都吞没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林虞觉得陆子青的表情有点奇怪。 “林虞，”陆子青轻声地道，“你怎么还是这么紧张。” 陆子青有点没大没小，但眼下的情况，林虞也顾不上计较。 “好了吗，”他问他，“还要多久。” “不是刚开始吗，”陆子青的左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你见哪家情侣亲密，坐个大腿就结束的？” ……竟然才是刚开始。 林虞的确也是没什么情侣亲热的经验，只能任凭陆子青摆布。 陆子青看起来很熟练。 这倒是正常。 毕竟他也有所耳闻，陆子青风流倜傥，家境优渥，从入职起就有不少omega暗送秋波，感情史丰富很合理。 陆子青的手心从后脑勺移到脸庞上，指尖细细地描摹他的眼部轮廓，鼻梁，然后是唇线。 温热的指腹触碰唇珠的一刹那，林虞下意识后仰了一下。 然而他的动作很快被陆子青制止了。 陆子青的另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阻止他继续后退。 林虞表情有些凝固。 由于后退的动作，他的大腿在陆子青裤子上来回蹭了好几下，发出了细微的布料摩擦声。 第44章 有点暧昧。 有点热。 陆子青的指尖在他嘴唇中央轻点了一下，仿佛蝴蝶在花蕊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林虞呼吸凝结，大气也不敢出。 下午在小树林里虽然也亲密，但陆子青的手没有像这样近距离地碰触他。 一旦有了肌肤接触，气氛好像就有些不对了。 “喂，”陆子青笑了，“可以呼吸的，你别憋死了。” 林虞如梦初醒，大口喘息起来。 ……太亲密了。 即便是一向工作狂的林虞，也觉得这样的接触，未免有些过了。 “应该差不多了吧，”林虞挣脱开他的手，道，“下午就已经让他偷拍了很多了，现在没必要做戏太久……” 一贯严肃正经的脸上，有些无措的尴尬。 陆子青的手心一空。 他看着自己的手，笑了笑，收回手：“确实。” —— 林虞晚上回家，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他被陆总下派到公司来，明面上是整顿风气，其实还是之前的案子没有结清，让他来搜集证据。 这段时间以来，公司的账目被他拉清单拉了个明明白白，陈年旧案都挖出来结了个清清楚楚。 并不是只有他能做到，陆总手下的能人并不少。 这是陆总给他的机会，一个最佳的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资历浅，根基浅，在公司没什么话语权；即便陆总信任他，其他人难免有微词。 而如果他抓住这次机会，以后就能彻底堵上董事会那些遗老遗少的嘴。 他不缺能力，不缺学历，缺的只有服众的机会。 他睡觉前跑去陆子青的卧室，认认真真和他道谢了：“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帮忙，周游聿不会有这么快入套的。” 陆子青刚洗完澡，微微低着头，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着他笑：“这就没了？” 水滴顺着肱二头肌滑落，肌肉线条在昏黄的灯光下十分流畅漂亮。 林虞思考了一下，陆子青这是嫌他夸得不够的意思？ 于是林虞又抬起头，努力夸奖道：“多亏你了，幸亏你感情史丰富恋爱经历多，才能表现得那么熟练，不然还真不一定能瞒过周游聿。” 陆子青：“……”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而且什么叫感情史丰富恋爱经历多。 这他妈都哪里听来的。 林虞毫无所觉，还在卖力地夸赞：“你当时演得真的特别好，和那些不学无术风流成性的富二代一模一样，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啊。” 陆子青：“……” 陆子青：“说完了？” 林虞：“嗯。” 陆子青脸色微黑：“出去，我要睡觉了。” 林虞十分贴心，立刻开门出去了：“晚安，好好休息啊。”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林虞踌躇许久，问陆子青：“那个，能不能再拜托你帮我做几件事？” 陆子青喝了一口冰美式：“你倒是不客气。拜托人帮忙不先说什么事，还一上来就是不止一件，怎么，我看起来很好说话？” 林虞：“我也是为了你们公司好……” “打住，”陆子青道，“那是我爸的公司，不是我的。” 林虞：“将来陆总退位了，都是你的啊。” 陆家只有陆子青一个儿子，不给他还能给谁。 “谁跟你说的我打算继承公司了？”陆子青一副没心没肺的二世祖样子，“我对天天上班开会可没兴趣，我还年轻，没玩够呢。” 林虞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可是，你之前也帮了我很多啊，像昨天……” 昨天明明还帮着他演戏，骗周游聿呢。 今天怎么突然换了一副态度。 “啊，你也知道我昨天是在帮你了？”陆子青慢条斯理的，“可是我不乐意的时候，也有拒绝的权利吧。” 确实，好像也没错。 林虞只好小声道：“那你先听我说一下， 你同意的话，我们再执行。” 陆子青勉强舒服了：“你说吧。” 林虞：“就是，关于针对周游聿的下一步……” …… 陆子青听完没什么表情，不置可否的样子。 林虞：“你觉得哪里可以改进，也可以跟我说，这是我目前理出来的思路，你有更好的想法也可以……” 陆子青：“没有。” 林虞：“那，你是答应了？” 陆子青：“想让我帮你，总得有点交换条件吧。” 林虞有点懵：“你缺什么吗。” 陆子青这样的家世，能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啊。 而且之前拜托陆子青帮忙，他都是爽快答应的，怎么今天就突然变得这么斤斤计较呢。 林虞想不通。 陆子青轻飘飘道：“没想好，先欠着吧。” 第30章 和我约会吧 林虞有些忐忑，陆子青虽然答应下来了，但是态度不怎么积极，看起来像是在敷衍。 不过几天之后，他就放下心来。 流言断断续续从公司总部传了出来，虽然没有大面积传播，但稍微有点内部人脉的人都有所耳闻。 据说老总陆肇麟的儿子在某天清晨突然发疯，跑去敲了陆肇麟的办公室大门，要求和某富家小姐解除婚约。 原因么，据说是因为爱上了某个平平无奇的公司小职员。 第45章 陆总当场大发雷霆，断然拒绝，催促他年内和富家小姐成婚，还威胁说要是敢继续交往下去，绝不会放过那个大胆勾引陆家独子的omega。 消息是从总部秘书处流传出来的，真实性无法考证，也不会有人敢大着胆子去询问真假。 不过传来传去，不少人也就半信半疑了。 消息在总部传得满城风雨，不过在分公司，并没有多少人知晓。 比如在展览设计部，米蓝最近关心的话题是： “老陆，你最近怎么蔫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陆子青抬了下头，又迅速低下头去：“有吗。” “有，”米蓝很肯定地道，“你以前每次上班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跟孔雀开屏似的，最近变成了被阉的小公狗，蔫蔫的没精神。” “……我谢谢你，”陆子青道，“你打比喻的水平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梁志也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认真地看了陆子青一会儿：“你最近确实有点奇怪，在办公室老是不说话，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陆子青沉默了一会儿：“没什么。” 米蓝和梁志交换了一下眼神。 米蓝试探道：“之前我看你和林经理关系挺好的来着，上次团建你还开车送他了，怎么最近你俩也不怎么说话了。” 上司和下属没事确实也不怎么闲聊。 但两人的异常，是到了林经理找人问项目进度，都会刻意避开陆子青的程度。 周游聿有好几次试探着问他们，陆子青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了林经理，怎么两人突然就不说话了。 梁志是锯嘴的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只说自己不知道。 米蓝则会笑眯眯回答周游聿，您是部门总监，有什么问题，您去问陆子青或者林经理就好了呀，我们也想知道呢。 周游聿自然没有去问任何人。 他异常地安静了下来，老实了几个星期。 陆子青等得有点不耐烦。 他在一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问林虞：“周游聿会不会发现什么了？” 林虞摇头：“我不知道。” 陆子青放下勺子：“要是这个方案失败了，你打算怎么做。” 林虞吹了吹汤面，慢慢地喝汤：“那就，继续等待。” 他被派来管分公司之前，陆总并没有说让他在这里待多久。可能是一年，两年，也可能是十年，二十年。 从总助变成分公司的经理，看起来是有了实权，但长久偏离公司主体业务，时间久了能不能回去还不一定，原先的人脉关系几乎断绝，和流放差不多。 陆子青来这里是自己选的，老头子非让他开始学着接手公司，为表抵抗他就选了最远最差的一家分公司，窝在里头当个画图的小职员。 林虞被“锻炼”的地点选在这里，难说是不是有很大原因其实在他。 因为陆子青在这里，因为陆肇麟想让陆子青有一个“已婚”的身份，所以林虞被派来了这里。 即便几年后能回总部，到时两人的虚假婚姻也已经解除了，陆肇麟身边早就挤满了名牌大学的年轻高材生，林虞相当于几年时间都荒废在了这个偏远城市。 陆子青放下筷子，手肘撑在桌子上，看着林虞。 林虞抬起眼睛：“怎么了？” 陆子青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如果事情没成功，你没能回总部高升，你会不会恨我？” 林虞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恨你，全靠你的帮忙，我才能把计划执行下去。” 陆子青：“那你对我……” 嘴唇动了动，忽然又不说了。 林虞：“什么？” “没什么，”陆子青重新拿起筷子，道，“吃饭吧。” —— 十月下旬的一个下午，林虞收到了一个白色的快递包裹。 包裹是保洁阿姨统一送上来的，混在一堆网购包裹里面，小小的一个，不过巴掌大小。 林虞拆了所有的快递，清点时发现那个小包裹里是一个移动硬盘。 他并没有在网上买过移动硬盘。 林虞思索片刻，把它插进了电脑里。 几分钟后，经理办公室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 米蓝正好从外面打水路过，吓了一跳：“怎么了林经理？” “没事，”林虞神情古怪，唇色有点白，“……杯子不小心打碎了。” 林虞把办公室门关上了。 另一边的展览设计部办公室，周游聿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打开了手机里的纸牌游戏。 梁志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自从林经理来公司之后，周游聿已经很久没有在上班时间这么放肆过了。 起码林经理在的时候，周游聿都是一副低眉顺眼，老老实实上班的模样。 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得不对了。 居然还公放了游戏音乐。 周游聿察觉到梁志的目光，抬头瞪了他一眼：“干什么。” 梁志连忙低下头去：“没，没什么。” —— 陆子青坐在沙发上翻杂志，看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九点四十五。 已经是深夜了，手机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没有开静音，但他还是隔一会儿看一眼。 这样不会错过任何一条信息。 九点五十。 十点。 第46章 十点二十。 …… 十点三十一分，家里的门被敲响了。 陆子青立刻去开了门。 林虞穿着初秋的宽松灰色外套，身上裹着一袭寒气，神情淡淡的。 “周游聿疯了，”林虞道，“他刚才跑到办公室来，威胁我推迟买卖合同案的进度推进，不然就把录音照片和视频全都发给陆总。” 陆子青接过他手里的电脑包：“买卖合同案？” 他有点印象，但了解得不深，似乎是前几年的案子。 林虞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热柠檬茶，靠在餐桌上，一边喝茶一边说：“两年前，他在未签订合同的情况下收了一批货款，只有口头授权，期间一直是银行转账。后来有一大笔尾款一直没支付，本来定在上个月开庭，已经推迟了两次，我告诉他不可能再推迟了，但他似乎不这么想。” 陆子青觉得不太对：“就算是他当时没签合同，该打官司打官司，该找人找人，为什么躲着不想开庭？” 除非…… 两人对视了一眼。 林虞轻轻点了下头：“如果，被告和原告，是一伙的呢。” …… 一个星期后，周游聿在机场被抓获。 航班飞往西欧的一个小国，飞机按时起飞，不过乘客少了一位。 周游聿卷走了自己职权范围内所有能卷走的钱，有一部分是林虞故意放了长线给他咬，穷途末路的赌徒总是看不清现实，更容易在紧急时刻犯错。 周游聿临走前甚至试图窃取公司的内部机密文件，大概是想给自己更多的筹码傍身，不过当他打开文件袋时，看到的是只是一沓又一沓的废旧报纸，上面印刷着娱乐明星的劲爆绯闻八卦。 周游聿被抓时一直大喊自己只是一颗棋子，真正的指使者另有其人，不过这个人具体是谁，就轮不到林虞来管了。 林虞问陆子青，陆总是不是真的能狠下心把亲戚送进监狱。 据他的了解，应该是不太可能。 所有人都知道，陆总重情，也重脸面，和亲戚搞得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不是陆总的作风。 陆子青的回答也很干脆：“关我屁事。” 林虞知道他的脾气，倒也不生气，只是很感慨地说：“世界真是挺不公平的，想要的和拥有的总是背道而驰。如果我是陆总的儿子，生下来就能继承陆家的一切资产，我一定每天烧香磕头感谢佛祖。” 陆子青：“你谢佛祖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谢我。” 林虞偏头看他。 陆子青哼道：“要不是我和秘书处打招呼，他们怎么会传出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来。喂，我可是赔上我的清誉在帮你钓周游聿哎。” 林虞想了想：“我请你吃饭好不好，你想吃自助餐还是什么？” 陆子青眉头都拧起来了：“我帮你这么大忙，你就请我吃饭？” 林虞想起来了，自己还欠着陆子青一个要求呢。 之前说好的，陆子青帮他这个忙，他无条件答应他一个要求。 林虞很认真地问他：“你说吧，我会履行的。” 初秋的阳光暖融融地照在他脸上，映着淡黄色的光，瞳仁也变成了淡淡的琥珀色，漂亮得像是精品商店里的玩偶娃娃。 陆子青眼睛微垂，盯着他：“什么都行？” “嗯。” “哪怕是你很难办到的事？” “我尽量。” “行，”陆子青嘴角勾了一下，“这周末空出来，和我约会吧。” 第31章 摸腹肌？ 林虞平淡地道：“哦，好的。” 陆子青：“？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林虞点头：“没什么好问的，肯定是出于某些原因，需要演一场戏给某些人看，我懂的。” 就像之前去陆子青爷爷奶奶家，演得恩爱甜蜜如胶似漆，仿佛真是新婚的小情侣一般。 次数多了，林虞也懒得问。 陆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可多了去了，他可问不过来。 反正他就是个拿钱办事的，就当周末加个班。 陆子青脸有些发黑：“谁跟你说是演戏了。” 林虞：“是不是你自己想去玩，找不到朋友，想我陪你去？” 好吧，也行。 虽然这是合同外的内容，但是偶尔赠送一点服务，能够让甲方对他更有好感。 陆子青脸更黑了：“我看起来像是缺朋友的人？” 林虞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他：“那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陆子青：“……” 沉默了好一阵，陆子青吐出一句：“你爱来不来，随便你。” 林虞发现陆子青最近脾气好像越来越怪了，经常会说一些没头没脑让人听不懂的话。 最近也不是易感期啊。 怎么情绪就这么起伏呢。 林虞好脾气地道：“那就一起去吧，我也没说不去啊……稍等我看下这周末的行程安排表啊，哎，周六上午有一场总部会议，下午有个市里的交流座谈会，周日要去看城北新建的一家厂房……” 林虞瞄了一眼，看到陆子青的脸色骤然沉底，连忙道：“周六的推不了，不过周日的还没定，下周再去也行。” 陆子青哼了一声，回房间了。 林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里计算着自己调回总部的剩余时间。 周游聿的案子结了，他终于能回去了。 第47章 伺候大少爷的日子也终于到头了。 站好最后一班岗，他的分公司就职之旅就能完美收官了。 美好的胜利就在前方，这个节骨眼儿上，只要不出任何纰漏，未来等待着他的就是升职加薪和大展宏图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林虞又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加油林虞，你是最棒的。 —— 陆子青定的地点在本市最热门的一家游乐场。 林虞家里条件一般，小时候只有过生日去过游乐园，不过小地方的游乐园只有旋转木马之类的简单设施，和本市的没法比。 林虞一进门就被眼花缭乱的游乐设施吸引了目光。 虽然已经是成年人，但看到高耸入云的过山车和大摆锤还是微微张大了嘴巴。 装扮成超大蘑菇的冰淇淋店也很可爱，雪白的奶霜从屋檐滴落下来，正好变成了店铺的本日招牌。 陆子青微微低头，问他：“不怎么来游乐场玩？” 林虞摇头：“小时候爸妈很少带我出来玩，后来上大学了，周末基本都在学习或者打工。” 他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 “那你今天可以好好弥补童年了，”陆子青去买了根漂亮的香草冰淇淋，递给他，“小朋友，想吃什么和叔叔说，叔叔请你。” 两人走在游乐场里，时不时会有女孩子突然冒出来，笑嘻嘻地问他们能不能合照。 林虞有点懵。 陆子青也不明所以。 后来才知道，那些游客是把他们当成了游乐场的npc。 现在很多游乐场为了招揽顾客，会雇佣长相帅气的男生当npc，有的穿常服有的打扮成吸血鬼之类的，在园区里随机刷新。 林虞起先还跟人家解释，自己并不是npc，只是游客。 后来次数多了，觉得解释太累，索性也不解释了，让合影就合影，咔嚓一张也就结束了。 被游客们抓着合影的林虞，欲言又止，有点无奈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像个小倒霉蛋。 陆子青低声笑他：“没想到吧，周末来游乐场玩还要工作。” 林虞叹气：“而且还没有工资……” 陆子青：“跟在公司比怎么样？” “那还是公司更好一点，”林虞小声道，“起码在公司没有人对我喊‘小帅哥来笑一个’。” 排队合影的人越来越多。 林虞终于笑不出来了。 因为有个小妹妹在合影前问他：“帅哥能摸个腹肌不？” 手试探着往他腹部伸。 林虞有点懵：“啊？” 陆子青忽然道：“不行！” 声音又快又急，透着严厉。 小妹妹吓了一跳，慌忙收回手：“哦，哦……” 后面一个排队的男生忽然道：“这儿的npc不是都能摸腹肌的吗，怎么就你不行啊。” “我不是npc，”林虞解释道，“我也是游客，你们误会了。” 男生更来劲了：“不是npc你跟人合什么影啊，害我还排了半天。” 林虞微微皱眉。 两人被困在人群当中，虽然已经解释了，但依然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后方忽然传来一声高喊： “林虞！” 林虞抬头一望。 一个他意想不到会在这里出现的人，高高地向招手：“快出来，你们要引起交通堵塞了！” 竟然是柳玉文。 柳玉文喊来了园区保安，疏通了几分钟，人群终于散去了。 “你们差点引起交通事故了，”三人往僻静处走，柳玉文笑眯眯道，“老远我就看到有人堵着，心想肯定又是哪个帅气npc被抓住了，随便瞄了一眼，没想到居然是熟人。” 林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来话长，我们也只是来玩……你平时也会来游乐园玩吗？” 有点出乎意料。 柳玉文看起来是对这种东西完全不感兴趣的那种人，衣着举止都透着一股文化人的雅气，平时朋友圈也都是分享的展览和书画相关的内容。 “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来散散心，”柳玉文道，“我办了年卡，没事就会来转转。” 他乜斜着看了陆子青一眼。 话却是问林虞的：“不过我也是没想到，林经理，你和下属关系还挺好，周末还一起来游乐场玩。” 林虞有点心虚，含糊道：“刚好一起结束了一份工作，就随便来逛一逛。” 陆子青看着前方，没吭声。 林虞转移话题：“刚才那些游客说的是真的吗，这边园区的npc还能被摸腹肌的啊？” 柳玉文：“是啊，也算是园区招揽游客的一种手段吧，美色消费嘛。” 林虞：“你经常来，有没有摸过npc的腹肌?” 柳玉文顿了一下：“有啊。” 林虞：“那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其实他只是有点好奇，想见识一下园区的npc到底有多帅，腹肌有多好看。 但是柳玉文和陆子青突然同时转头看向他。 林虞毫无所觉，还在追问柳玉文：“哪里能看到npc比较多？还是说只能随机遇到？” 柳玉文不说话，看着陆子青笑。 林虞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陆子青。 “怎么了吗？” 第48章 “……没什么，”陆子青垂下眼睛，掩盖住目光里的寒气，“出来玩当然是开心最重要。你想做什么，我还能拦着吗。” 【作者有话说】 他醋了他醋了他醋了 第32章 找对象 柳玉文熟门熟路，带着他们七弯八拐，进了游乐场员工通道的后台。 “美术馆之前和游乐场有过联名活动，我和他们工作人员也算认识。”柳玉文告诉他们。 林虞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后台是演员们的化妆间，仓库里堆着杂七杂八的服装道具，化妆师正在给排队的npc们化着吸血鬼妆容，契合最近的节日气氛。 有一说一，男npc们确实个个都又高又帅，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185以上，胸肌饱满，宽肩窄腰。 化妆师不仅要给npc们脸部上妆，还要在他们的胸肌和腹肌上加深阴影线条，这样在夜景下身材会更加性感。 柳玉文问林虞：“怎么样，要不要摸腹肌，看中哪个了，我把他喊过来。” 林虞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没来过后台，来长长见识。” 说是这么说，目光触及npc们的身体时，还是喉头悄悄滚动了一下。 身为一个单身多年的奔三老叔叔，看到面前一长排细腰长腿的青春男大，怎么可能内心毫无波动。 npc们的腹肌，看起来确实又漂亮，又结实…… 即便是从毫无杂念的纯粹欣赏的角度来看，也是赏心悦目的。 “真不摸摸啊？”柳玉文在他耳边坏笑，“等会儿夜场开了，他们可就要出去工作了，到时候粉丝游客一哄而上，你再想挤进去可就难了。” “趁着现在大家都闲着，你喜欢哪个，我跟领队打声招呼，立刻就能……” “柳老师，不好意思，我们暂时没有这个需求，”陆子青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您不用这么费心的，我们在这里，是不是打扰你游玩了？” 柳玉文直起身：“不打扰，我本来也是无聊，自己随便逛逛。” 陆子青：“柳老师无聊的时候就会来这里摸陌生男人的身体吗？看不出来，柳老师看起来斯斯文文，爱好还挺特别的。” 柳玉文轻飘飘怼了回去：“工作太累，自然要找些法子释放压力，喜欢美好的事物也是人的天性。我看你们林经理也挺喜欢的，只是可能害羞，暂时还放不开。没关系，多来几次就好了。” 林虞脸上臊得慌：“没有没有……” 嘴上否认着，眼睛却还控制不住地朝猛男帅哥们的腹肌上瞟。 陆子青不经意地往左一步，挡住了林虞的视线：“林经理，您刚才就说累，现在是回去吗，还是你要继续逛一会儿？” 林虞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他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累了，不过也懒得回想，含糊道：“都行。” 柳玉文嘴角一勾，正想说什么，忽然被人打断了话语。 “柳，玉，文，”喊他的声音很年轻，带着点咬牙切齿，“趁我休息的时候又跑来摸npc是吧，怎么，怕被我发现？” 柳玉文一向冷淡戏谑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丝不自在。 只有一瞬间，很快又掩盖住了。 他淡淡地看着来人：“能别胡言乱语吗，我怎么知道你哪天上班。” 来人是个年轻男孩，黑发上一小撮灰白色挑染，穿着黑色背心和工装裤。 男孩下颌锋利，眉骨优越，面容透着稚气，顶多二十出头，但是高挑的身材让他显出凌厉的气质。 男孩气得发丝直晃：“还狡辩是吧，我给你发了半个月的消息，你有种，一条都不回。我故意在休息日跑过来，果然被我抓住了吧。” “有病就去治，别在这发癫，”柳玉文道，“我朋友在旁边呢，少胡说八道。” “我都不怕没脸，你怕什么，”男孩恨声道，“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当初第一次见面就把我拐回家摸我屁股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了！” 全场都安静了。 化妆师，npc，林虞，陆子青，工作人员……全体目光都向两人看齐了。 柳玉文终于没办法再继续装镇定，和林虞说自己有点事处理一下，黑着脸把男孩拽走了。 柳玉文不在，林虞也不好意思再在人家后台待着，悄悄拉着陆子青出去了。 林虞心情有点复杂。 陆子青轻声哼起了歌。 林虞看他：“你好像心情不错？” “啊？没有吧，”陆子青吹了个口哨，“也可能因为刚看了出好戏，挺精彩的，比外头这些游乐项目刺激多了。” 林虞有点担心：“不会出事吧？” “能出什么事，园区里都有保安呢，”陆子青道，“你操心他不如操心操心自己，周游聿这事儿办成了，你下面有什么打算？” 林虞：“这个，我也不清楚，一切遵从公司的安排。” “这么官方，你特么开新闻发布会呢？”陆子青斜眼看他，“别装了，你这嘴角的笑都勒不住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林虞管理公司这几个月井井有条，现在又把周游聿这事儿办成了，大功一件，属于荣誉勋章已经别肩上了，就等老板颁奖提拔了。 林虞原本还想谦虚一下，不过陆子青直接点破了，他也忍不住笑起来。 “我也没想着有多少奖励，不过能回总部还是挺好的，我都几个月没回去了，也不知道那边变动大不大。” 第49章 “回去的话，我还得重新租房子呢，也不知道原先的房子有没有被租掉，我还是蛮喜欢那个小区的， 环境绿化好，好多人养了小猫小狗，路上遇见了可以随便摸。” 林虞并不是十分健谈的那种人，但一桩大事了结，整个人放松下来，不知不觉话就多了起来。 这些日子和陆子青相处熟了，他在熟悉的人面前说话也会相对随意一些。 “哎，希望这次回去就能定居下来了。我家里也催了好几次了，让我赶紧稳定下来，然后就可以找对象结婚了。” 陆子青默默听着， 在听到“找对象”的时候，睫毛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他看向林虞：“……找对象？” 林虞毫无察觉，抿嘴继续说了下去：“是啊，过个几年，咱俩婚约也要解除了吧。到时候我工资应该也升了，存个几年就能买房了，买了房才好找对象啊。” 畅想着自己高升之后幸福美满的生活，林虞就心情愉悦无比，身上的班味都淡了。 “像你这样的有钱人肯定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啦，”林虞笑道，“不过你眼光这么高，看得上的人应该不多吧。” 陆子青：“……” 陆子青不说话，林虞倒也不是很在意，反正陆子青最近经常表现怪怪的。 “其实我做总助这几年观察下来，吴家少爷和许家小姐都挺好的，对你痴心，家世相配，家里都是正经生意，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林虞真诚道，“或者你有什么有意向的对象，都可以告诉我，我后面帮你观察观察。” 林虞完全是职业病犯了，想着以后就要回总部了，但是和陆家大少爷的关系可不能淡，于是费尽心思想了这么个由头，想以后延续和陆家大少爷的联系。 这可是陆家未来的掌门人，多少人想讨好都找不到门路呢。 但是。 但是。 谁能告诉他，陆子青的脸色为什么越来越黑了？ 第33章 我好像挺喜欢你的 眼看着陆子青的脸越来越黑，林虞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吗。” 陆子青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道：“你真的很会多管闲事。” 林虞一下子住了嘴。 他有点懵。 虽然一开始是抱着伺候甲方的态度在工作，但和陆子青朝夕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多少也有点革命情谊和纯洁友谊。 他现在是真心把陆子青当成朋友了。 说他关心也好，讨好也罢，刚才说出那一番话，是真真切切在替陆子青考虑的。 陆子青的一句“多管闲事”直接把他的热情浇灭了。 林虞讪讪道：“我是担心你将来……” 陆子青：“你是我什么人，我将来和谁结婚，轮得到你关心吗。” 一句话又把林虞噎了个半死。 看着陆子青冷硬的侧脸，他终于意识到一件事——这段时间以来，他是自作多情了。 陆子青从一开始的冷淡变得逐渐说话和气，态度温柔，他就以为人家是接纳了他，承认他这个朋友。 其实人家可能只是对他熟悉了点，就缓和了点态度。 他自作聪明地去关心陆子青，其实是越界了。 的确，他只是陆总身边一个小小的助理而已，陆子青将来和他结婚，娶谁当老婆，轮得到他多嘴吗？ 脑子里理清楚了，但是林虞有点儿伤心。 理性总是没办法压过感性的。 就像他小学时被养的宠物小鸡啄破手指，虽然努力地告诉自己，啄东西是小鸡的天性，不然喙长那么尖那么硬怪浪费的，但他还是足足伤心了一个月。 陆子青不是小鸡，但他比小鸡吓人多了，他会冷脸，还会说伤人的话，可怕得很。 林虞垂着脑袋，小声道：“对不起，是我越界了。” 陆子青压着火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呢。 林虞耐心地看着他，等他解释。 然而陆子青的脸由青色变成淡粉，由从淡粉变成绯红，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半晌，林虞只等来了陆子青的一句“艹”。 “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傻的，”陆子青恼火地道，“难怪你姓林，两个木靠着，真是个木头脑袋。” 林虞更伤心了。 骂人就骂人，怎么还攻击人的姓氏呢。 他的名字是爸妈给的，倾注了家长的关心和期望，寓意是“琼林玉树，安然无虞”，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么骂过呢。 饶是林虞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生气了。 他回击道：“你的名字又好到哪里去了，你，你，陆子青，一听就是长不大的巨婴，七老八十了还是个愣头青。” 这话一出，陆子青愣了。 林虞也愣了。 怎么就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啊喂！ 好吧，他确实是一直觉得陆子青挺巨婴的，年纪轻轻的在家里公司混日子，又不上进又不能吃苦，也就多亏投个好胎，不然像这样的放他们村早就辍学去电子厂拧螺丝了。 想归这么想，表面上还是一直对陆子青恭恭敬敬的。 谁让人家是集团大少爷呢。 谁成想他刚才太生气，居然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 完球。 林虞第一反应是，这大半年该不会要白干了吧。 第50章 前脚才立了功，后脚就要被公司扫地出门。 陆子青盯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林虞毕竟在职场上混了好几年了，立刻若无其事地道：“没什么，我说你叫陆子青，一听就是青年才俊，将来七老八十了也老当益壮。” 陆子青：“我听到的好像不是这个。” “你听错了，”林虞坚定地道，“我一直就觉得，你这样的大少爷，能沉下心来勤勤恳恳在基层岗位做事，挺难得的，不愧是陆总的儿子。” 陆子青：“那我该谢谢你夸奖了。” 林虞：“不客气，这都是我发自肺腑的。” …… 林虞糊弄完陆子青，表面上平静，其实心里还是挺郁闷的。 身后忽然传来叫喊声。 “林虞！” 柳玉文气喘吁吁从后面追上来，勾住林虞的脖子：“怎么不等我啊。” 林虞回头望了望，看到那年轻男孩紧紧跟在柳玉文后面，吓了一跳：“啊，我以为你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都解决完了，”柳玉文笑道，“走吧，我请你们喝酒。” 虽然是笑着的，但柳玉文看起来像是气疯了。 衣领凌乱，脖子一片红红的，说话咬牙切齿，完全是在强装镇定地说话。 与柳玉文的愤怒相比，男孩比刚才平静多了，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笑。 林虞狐疑地看着柳玉文。 他隐约嗅到一丝不一样的气息，淡淡的，像是茶叶的幽香，好像，来自柳玉文的颈后…… 那年轻男孩歉疚地拉了拉柳玉文的袖口：“你们去哪里喝酒，我请……” “滚，”柳玉文咬着牙道，“姓祝的，如果我现在手里有枪，一定第一时间把你崩了。” 面对柳玉文强烈的抗拒，男孩不得不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他。 “走。” 柳玉文说完这一句，让林虞和陆子青上了自己的车，在剧烈的轰鸣声中发动了自己的小轿车。 男孩站在飞扬的尘土中央，在后视镜中越来越小，直到完全看不见。 —— “喝！” 昏暗的酒吧角落里，桌子上歪七扭八地倒了一堆酒瓶。 柳玉文喝得烂醉如泥。 林虞担心地拿走他手上的酒杯，小声地劝着。 陆子青抱着胳膊，淡淡地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林虞小声道：“你也帮忙拦着点呀。” “有什么好拦的，”陆子青道，“他一个成年人，自己对自己做的事负责。” 林虞有些诧异于他的冷漠，但想想他之前在游乐场时说的话，又默然了。 陆子青应该本来就是这么冷漠的人，只是他之前看错了，以为他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那你先回去吧，”林虞道，“我照顾他就行了，你回去……忙你的。” 陆子青：“我没有什么事情要忙。” 林虞平静地道：“可是这里的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呀，你不用在这等我的，毕竟我们本来也只是……普通朋友。” 陆子青有些烦躁：“都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虞小声地道：“可是我问了你这么久，你也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陆子青噎住了。 他能说什么呢。 人家都明摆着对他没意思了，又是要回总部又是要给他介绍对象的，他这儿突然来一句“我好像挺喜欢你的”，显得他跟个弱智舔狗似的。 就算不把他当舔狗，林虞肯定也会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他陆大少从来都是被人追捧讨好的对象，什么时候这么卑微过。 陆子青一口气梗在喉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仿佛一只被捏住了脖颈的填鸭。 在他犹豫的当口，林虞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没关系，”他说，“我都明白的……” 他伸手去拿桌上的杯子，想给自己也倒一杯，借酒浇愁。 手伸到桌子上，忽然被人用力握住了手腕。 林虞抬起头，疑惑地看向陆子青。 “不可以。”陆子青道。 林虞：“？为什么。” 他是真的有点烦了。 陆子青最近脾气太大了，又古怪又不讲道理，还老是对他指手画脚的，即便是看在合同的份上，再看在陆总的面子上，他也有点难以忍受了。 陆子青沉默半晌。 许久，生硬地道：“这个杯子，柳玉文刚才嘴唇碰过了。所以，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说了多少次了，傲娇已经退环境了（点烟） 第34章 真心话大冒险 林虞微怔，看向沉默不语的陆子青，心里忽然有些乱。 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完全不明白。 林虞：“可是……” 话没说完，身旁的椅子忽然被人拉开了。 林虞转头望去。 游乐场里那个姓祝的男孩竟然跟到了这里。 男孩低头看着柳玉文，眉头微拧，伸手握住他的肩膀，想扶他起来。 林虞开口道：“那个……” 男孩淡道：“我叫祝岚，是游乐场的npc，幸会。” 手抓着柳玉文的肩膀没放。 从刚才在游乐场的对话中，林虞猜了个七七八八。 男孩估计是和柳玉文有些情感纠葛，柳玉文想分，男孩不想分。 第51章 但即便男孩可能和柳玉文关系匪浅，身为柳玉文的朋友，他也不可能就放任男孩把他带走。 “柳玉文喝醉了，”林虞道，“我们等会儿会送他回去。” 男孩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们知道他家住在哪儿吗。” 林虞被他问住了。 好吧，他确实不知道。 他和柳玉文熟，但也不算那么熟，最多的还是工作上的交集。 “你们不知道，我知道，”男孩笑了一声，“毕竟，他可是第一次来游乐场玩就把我带回家了。” 林虞：“呃……” 他并不习惯和人交谈时如此坦诚和直白。 林虞不愿意放，祝岚不愿意松手。 双方正僵持着，柳玉文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祝岚见他醒了，声音顿时柔软下来：“你醒啦，怎么喝了这么多。” 柳玉文盯着他看了几秒，猛地挣脱开了。 “滚。” 祝岚脸色僵了僵：“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柳玉文冷笑道：“你都知道我特意趁你不在去游乐园找npc玩了，还粘着我做什么？” “别再故意说这些话气我了，”祝岚温声道，“刚才我在园区都问过同事也看过监控了，你来之后只是在摩天轮下面看了会儿风景，然后带朋友进后台转了一会儿，其他什么也没做。” 柳玉文：“我不是不想做，只是没来得及。园区新来了个一米九的大学生弟弟，我在公众号上看到推介才来的。” “你！”祝岚的头发丝又气得立起来了，忍着火气道，“你别自讨苦吃，我今天本来没想对你做什么的，只是怕你又乱喝酒，单纯想把你送回家。” “不需要，”柳玉文半趴在桌上，手指绕着自己的短发卷了卷，笑了一声，“我早就暗示过你了吧，我对你腻了，你能不能自觉一点，不要再没皮没脸地倒贴了？” 林虞悄悄屏住了呼吸。 太劲爆了。 劲爆得他都不敢听下去了。 柳玉文应该是醉得相当厉害了，毕竟他平时一直是优雅恬淡的艺术家形象，什么时候说过这么狂野的话。 连一直没什么反应的陆子青，都不动声色支起手肘听了起来。 祝岚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柳玉文，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么严肃干什么，”柳玉文懒洋洋地抿了口酒，“你出来不也是被人摸的吗，离了我还有别人，非缠着我做什么。” 祝岚：“我只是做跳舞表演的npc，从来没有被别人摸过！” 柳玉文顿了一下：“可是那天，我摸你腹肌，你没有拒绝……” 祝岚牙都快咬碎了：“那是因为你根本没问，直接就掀开我衣服上手了！” 两人面面相觑。 一个满眼愤怒，一个有些讪讪的尴尬。 短暂的沉默之后，柳玉文又恢复了无所谓的表情。 “有什么区别，”他淡道，“在我眼里都一样，干嘛弄得好像清白被我玷污了似的。” 祝岚气极反笑，阴测测地盯着柳玉文：“是啊，反正我的清白早就被你毁掉了，我这不就找你来负责了吗？” 场面十分尴尬。 一个要赶人走，一个非要赖在这。 柳玉文冷笑道：“行啊，那就一起玩儿呗，算我最后送你一程，今晚玩儿完了给我滚蛋。” 陆子青主动问道：“玩什么？我去给你们拿道具。” 林虞看了他一眼。 刚才跟他闹了一晚上别扭，这会儿心情倒是好起来了。 这小鬼真是……看戏看过瘾了是吧。 柳玉文说想去人多的地方玩抓手指，想跳擦玻璃，或者蒙眼睛抓帅哥。 祝岚黑着脸一一否决了。 最后唯一同意的游戏是真心话大冒险。 柳玉文：“无聊。” 祝岚：“不玩也行，我现在送你回家。” 柳玉文瞪了他好几眼，见他没反应，无可奈何地坐直身体。 规则很简单，四个人猜拳，手心手背，第一个出局的是输家，留到最后一对的石头剪刀布，赢的就是赢家。 赢家可以指定输家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输家不能拒绝。 林虞其实不太想玩，怕一会儿四个人都喝多了，不好收场。 身为全场年纪最大的人，他总有种对所有人负责的责任感，心心念念着要把人安全送到家。 林虞：“要不我们就玩个几轮过过瘾，等会儿就回家……” 祝岚和柳玉文都没理他。 陆子青：“你这么急着回家干什么。” 林虞：“我年纪大了……” 陆子青：“年纪大了，所以要急着相亲结婚是吧。再怎么心急，也不差这一晚上吧。” ……这和相亲结婚有什么关系。 语气还这么怪。 莫名其妙。 林虞有点无语，抬头看陆子青，陆子青却并不看他，侧脸有点冷漠的样子。 游戏开始。 第一轮，陆子青出了手心，其他人手背，陆子青率先出局。 林虞和祝岚石头剪刀布，祝岚赢了。 祝岚看了陆子青一眼，敷衍道：“喝酒。” 陆子青也没推脱，直接仰头喝了。 第二轮，祝岚输，林虞赢。 林虞对游戏本身并没有多大兴趣，便也让祝岚喝酒。 第52章 柳玉文立刻提出了异议：“都这么简单有什么意思。” 祝岚看着他：“你说，你想怎么惩罚我。” 柳玉文撇过头去：“你问林虞，问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赢家。” 林虞只好从事先准备的纸条里抽了一张，眯着眼睛看上面的字：“嗯，真心话提问……你的初吻是什么时候？” 林虞问出口就后悔了。 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柳玉文听到提问，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在面无表情地嗑瓜子。 祝岚迟疑了一下，道：“大一的时候……在宿舍。” 林虞愣了一下：“宿舍？” 祝岚：“嗯，和舍友……” 柳玉文冷笑着抬起头：“刚才还在我面前装清纯，早知道你是个二手货，我也不可能睡你。” 祝岚听他这么说，倒是一点不生气的样子：“啊，你这是吃醋了？” 柳玉文冷哼：“你做梦，姓祝的，我就没见过床上功夫像你这么烂的人。” 他越是骂得凶，祝岚脸上的笑容越深。 林虞有些担心，悄悄拽陆子青的袖子，问他要不要劝架。 “别担心，”陆子青一点都不急，“他这是被骂爽了。” 林虞：“？” 被人骂为什么会爽。 他不理解。 不过几分钟之后，两人确实不吵了。 面面相觑，干瞪着眼。 柳玉文沉着脸，祝岚微微笑着。 林虞赶紧道：“那，我们就下一轮吧……” 第三轮，林虞输了，柳玉文赢。 柳玉文剥了个花生，想了一会儿，淡道：“那你就亲我一口吧。” 几乎是一瞬间，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不行！” 陆子青和祝岚，两个人都瞬间黑了脸。 柳玉文挺不高兴，翘起二郎腿：“玩都玩了，不遵守规则算什么意思。” 陆子青脸色很难看：“你们俩闹别扭，把其他人扯进来算怎么回事。” 祝岚也立刻道：“反正这个不行，换成其他的。” 柳玉文骂道：“林虞都没说不行，你们两个事儿怎么这么多，不玩就滚。” 祝岚被他骂得低头耷脑，瘪着嘴巴生闷气。 陆子青正要发作，忽然感觉有人轻轻扯自己的袖子。 “他喝醉了，”林虞轻声道，“你别火上浇油了。” 陆子青微微咬着牙：“你不会真要亲他吧？” 林虞：“呃……” 陆子青当即对柳玉文道：“林虞说他身体不舒服，玩不了了。你不是要找人惩罚吗，我替他，你说吧，想让我干什么。” 柳玉文眯起眼睛：“我还没同意。” “反正他不玩了，”陆子青冷道，“要么我代替他，要么别玩了，现在就结束。” 两人对峙了几分钟。 柳玉文突然笑了：“你替他是吧，也行啊，那就真心话吧。你记得吧，规则是被提问后必须说真心话，不然就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林虞站在旁边，想劝都劝不住。 这桌上的四个人，除了他之外，一个比一个犟种，越劝越疯。 他是真闹不明白，玩个游戏而已，至于这么拼吗，吵得脸红脖子粗的。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柳玉文提出要他亲他之后，陆子青像是和柳玉文杠上了。 两个人说话火药味十足，一句比一句阴阳怪气，随时都像是要吵起来。 ……真是一群小孩子。 林虞摇摇头。 他把这归结为，青年人年轻气盛，精力旺盛，都是吃饱了撑的。 柳玉文慢悠悠地喝了口酒：“陆子青，你对林虞到底是什么感情？” 林虞一愣。 陆子青像是收到了挑衅的公狮子，立刻抬头向他望去。 柳玉文勾唇：“这就是我的提问，现在你可以回答了。” 陆子青皱着眉，沉默不语。 “这就哑巴了？”柳玉文笑起来，“刚才不还气势汹汹要代替林虞受罚吗，现在怎么不吭声了，这问题很难吗。” 林虞觉得自己怎么听不明白：“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什么感情？” 为什么两个人像在打哑谜一样，好像他们都知道答案，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然而场上没有人理他。 只有原本蔫头耷脑的祝岚，悄悄看了他一眼。 顶着柳玉文恶作剧成功的目光，陆子青又沉默了几秒，忽然也笑了。 “就这，”他不紧不慢道，“和你对祝岚是一样的感情——这个回答，满意吗？” 柳玉文一怔，随即整张脸以光速红透了。 祝岚兀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们。 “你放屁！”柳玉文竟像是恼羞成怒了，破口大骂，“你这个狗崽子，一天到晚胡说八道，我￥％＆#*^#……” 柳玉文要扑上来揍陆子青，被祝岚一把抱住了。 “哥哥，别生气了，”祝岚哄道，“你喝太多了，我送你回去。” …… “好了，游戏到此结束，”陆子青把林虞一把拽起来，“回家。” 林虞跌跌撞撞被陆子青拖出了酒吧。 他还懵着，完全是状况外。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为什么柳玉文突然就生气了。 为什么祝岚又突然笑那么开心。 为什么柳玉文突然又要和陆子青打架。 第53章 为什么大家好像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又谁都不跟他解释。 ……是他年纪大了，和年轻人有代沟了吗？ 叫了出租车，坐进车里，林虞闷闷地问陆子青：“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啊？” “没事，不重要。”陆子青道。 林虞：“就这么让祝岚带走柳玉文，会不会不太好啊？” 虽然，看起来，祝岚和柳玉文应该比他们和柳玉文要熟多了。 陆子青还是那三个字：“不重要。” 林虞更郁闷了：“这也不重要，那也不重要……那到底什么重要呢。” “林虞，”陆子青坐在他身旁，忽然道，“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什么类型的omega。” 林虞其实有点累了。 酒吧的音乐和灯光都让人疲倦。 他昏昏欲睡，勉强撑着眼皮和陆子青聊天：“唔……喜欢漂亮的？聪明的？” 很容易想到的答案。 陆子青这种条件的alpha，眼光一定是很高的。 陆子青摇头：“都不是。” 林虞：“那……” “我喜欢笨的，越笨越好，越笨的我越喜欢，”陆子青道，“是不是没想到？” 林虞确实挺吃惊的：“嗯……” “你有没有认识的比较笨的omega，介绍给我吧，”陆子青的语气很正常很平淡，“尤其是不会读空气，不会察言观色，听不懂人话，还死活不开窍的那种，我最喜欢了。” 林虞觉得这要求太奇怪，但碍于礼貌，也只是“哦”了一声。 他模模糊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实在太困了，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陆子青靠在后座上，微微侧过目光，看了他一眼。 …… 真是…… …… 笨死算了。 【作者有话说】 超长的一章！ 第35章 下一步，告白 许云翼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时候整个人是懵的。 “喂？喂？谁啊。” 陆子青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我。” 许云翼：“大哥你知道现在几点吗，手机突然一阵狂震，我特么以为地震了。” 陆子青：“蓝格酒吧，记你账上。” 说完就挂了电话。 “靠，”许云翼忍不住吐槽，“半夜约老子喝酒还让老子买单，有没有人性了还！” …… 二十分钟后，许云翼打着哈欠走进了蓝格酒吧。 最里侧的角落里，一道瘦长的身影坐在桌边喝闷酒，一杯接着一杯。 许云翼坐在他身边，叹气：“大哥啥事儿啊，有事快说吧，我还想回去睡个回笼觉呢。” 陆子青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闷酒。 许云翼心疼坏了：“哎哟，您可真是慧眼识珠，开的全是我店里最贵的酒！” 陆子青又闷完一杯，终于停了下来：“喝你点酒，这么小气。” 许云翼哼哼唧唧：“亲兄弟明算账，何况咱俩。” 见陆子青确实脸色挺差，凑到他跟前小声道：“怎么着，和老爷子又吵架了？” 陆子青摇头。 许云翼：“那，哪家小姐少爷又骚扰你了？还是……你爹被发现有私生子了？” 陆子青骂：“滚你丫的。” 许云翼嘎嘎笑：“你又不说，我哪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瞎猜了。” 其实他已经察觉到陆子青今天状态不太对。 陆子青的性子，虽然有他爹压着，但总体还是自由自在无法无天的。 可今天一直拉着一张脸，神情凝重，好像遇到了什么很难解决的事。 陆子青不说，许云翼也不能撬开他的嘴。 出来都出来了，也不能就这么扭头回家去补觉。 只好舍命陪君子，坐在陆子青旁边陪着他喝酒。 陆子青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来电显示“林虞”。 在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陆子青立刻放下酒杯，不假思索接了电话。 幽幽的屏幕亮光下，陆子青的神情也瞬间柔和下来。 “是我。” “我……睡不着，所以约朋友出来喝点酒。” “没有喝很多，一点点……其实只喝了一杯酒，其他都是饮料。” 许云翼瞅着桌上那一排空了的洋酒瓶，若有所思。 “你睡吧，不用等我，我没事。” “我怕你热，出门前把家里空调关了，你记得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嗯，明天见。” 陆子青挂了电话，一抬眼，看到许云翼盯着自己。 陆子青皱眉：“你看我干嘛。” “什么都不用解释了，”许云翼同情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为什么半夜约我出来喝酒了。” 陆子青脸色僵了僵：“我没有……” “一定是因为烦死那个林虞了吧？”许云翼贴心地道，“被逼着和他当了这么久假夫妻，天天在一个屋檐下，肯定快忍不了了，我懂。” 陆子青：“……” 想说的话卡在半道，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 许云翼鲜少看到陆子青这么糗的样子，找了个舒服姿势坐着，上上下下欣赏了个遍。 欣赏完，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行了，别装了，不就是喜欢上人家但是人家不喜欢你么，我上次就看出来了，你还死不承认，死鸭子都没你嘴这么硬。” 第54章 陆子青挣扎片刻，脸色僵了又僵，终于还是塌下肩膀，轻声道：“他对我，一丁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 承认这一点，对他来说还是挺尴尬的。 从小众星捧月长大，想要的东西勾勾手指就能得到，偏偏遇上了林虞这个木头，话都快扯碎了喂到他耳边他也听不明白。 实在没办法了，他才找许云翼出来喝酒诉苦。 陆子青很怀疑，哪天自己真告白了，林虞也只会乖乖配合他，然后私下悄悄问他：“啊，今天又是要表演给你哪个亲戚看吗？” …… 陆子青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简短告诉了许云翼。 许云翼沉思片刻：“你暗示过他没有？” 陆子青：“很多次。他一丁点都感觉不到，只以为是工作需要。” 许云翼安慰他：“慢慢来呗，从生活小事开始，平时送送花啊送送戒指什么的，时间长了他肯定有感觉的。” “没时间了，”陆子青道，“他在这边的工作差不多结束了，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调回总部。他说……家里爸妈催得急，等他一回去就要开始安排相亲了。” 许云翼觉得奇怪：“他爸妈不知道他和你结婚了啊？” 陆子青轻轻摇头：“这件事他瞒着爸妈了，因为想把工作和生活分开，不想让他爸妈担心。” 许云翼：“那你拖着不离婚不就好了，反正你俩领了结婚证了，他还是你爸手底下的员工，这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么。” 陆子青的胳膊肘撑在桌面上，呆了半晌，道：“他会恨我。我不能这么自私。” 许云翼沉默了。 见鬼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陆子青吗。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尚这么文明这么有素质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 陆子青缓缓道：“话又说回来，如果他拒绝我，我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豁出脸面，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绝不放手。 许云翼：“……” 他果然没看错，陆子青从来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许云翼欣慰道：“所以，你的下一步打算是？” 陆子青不轻不重地放下酒杯，杯底在桌面碰出清脆的响声。 “告白。” 【作者有话说】 小陆冲啊！ 第36章 喜欢的人 早上醒来，林虞晃着沉重的脑袋洗漱，想起前一夜的事情，赶紧打了个电话给柳玉文。 他对那个叫祝岚的男孩并不了解，想来想去还是有点担心。 电话接通了，是祝岚接的。 林虞有些卡壳：“柳，柳玉文在你旁边吗。” “在，”祝岚的声音懒洋洋的，“不过他没力气，接不了电话……哎呦喂你打我干嘛！”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柳玉文的声音清晰地出现了。 林虞：“你还好吧？” “嗯，”柳玉文的语气听起来很正常，就是声音有点哑，“你也安全到家了吧。” 林虞松了口气：“安全就好，我去吃早饭了，一会儿还得上班。” 陆子青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陆子青已经自动自觉地每天早起承包早餐，有时是牛奶三明治煎蛋牛排，有时是包子豆浆米粥水煮蛋。 林虞刚开始有些受宠若惊，后来渐渐习惯，有时想吃什么还会提前一天点菜。 林虞洗漱完走出来，看到陆子青在端粥碗，连忙过去接住了：“又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一边哼着歌，一边帮陆子青把桌上的餐盘摆整齐了。 哼的是一首古典钢琴乐，编了个欢快飞扬的调。 陆子青看了他一眼：“你心情很好？” “有吗，”林虞说是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压抑不住，“这几天天气都不错，早上不上班的话，很适合坐在公园长椅上晒太阳。” 其实是因为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回总部了，心情愉悦，根本藏不住。 陆子青自然也明白，他为什么心情好。 他垂下眼睛，喝了一口粥，道：“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离婚？” 林虞有点没反应过来：“离婚？” “当初合同上写了，婚姻存续最多三年，可以提前商定结束，”陆子青淡道，“你回总部之后，应该是要高升了吧，到时候如果还继续扮演我的伴侣，会影响你的工作和事业发展。” 维持虚假婚姻，本身就需要很多精力。 这段时间，陆总肃清了公司内部不少顽固的陈旧派系，林虞作为“陆子青伴侣”的使命也差不多完成了。 一切的一切，都差不多该结束了。 其实林虞也是这么想的。 但这话从陆子青嘴里说出来，他也不好立刻附和“好啊随时都可以”。 林虞委婉道：“我这边配合你，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我都可以。” 陆子青：“都可以？” 林虞诚恳道：“都可以。” 陆子青笑了一声：“你倒是配合得很。” “我就是个打工的，”林虞谦虚道，“您和陆总是老板，当然是你们说了算。” 他对上陆子青的目光，隐约感觉陆子青的目光不太对劲。 好像有点不爽。 有点凶。 但也只是一闪而过，林虞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第55章 “虽然我也很想早点放你走，”陆子青低头搅弄碗里的粥，“不过，我也确实有个忙，希望你在离婚之前能帮我一下。” “客气了，”林虞道，“你说。” “我最近喜欢上一个人，也是我们公司的，不知道怎么向他告白，”陆子青道，“你帮我想想，我该怎么做。” —— 从来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从来没接过这么刁钻的工作。 林虞有些意外，毕竟陆子青以前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有喜欢的人这件事。 不过很快他就想通了，毕竟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这种私密的事情，陆子青瞒着不说也很正常。 现在愿意说了，估计也是想着离婚后立刻可以开始追求对方，所以让他帮忙出出主意。 陆子青不肯说得太详细，林虞觉得陆大少大概是不确定告白会不会成功，所以不愿意透露太多。 可以理解。 年轻人嘛，脸皮薄。 难办。 但也不是不能办。 林虞的宗旨是——拿钱办事，替人消灾。 根据目前陆子青透露的信息，他喜欢的人就在公司里，有点“笨”，而且应该有点迟钝。 首先就是要确定这个人是谁。 林虞把公司全体员工拉了一张表，按照学历水平从低往高排。 然后盯着最上排的保洁阿姨和保安大叔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 不对。 “笨”应该是指智商水平，但智商水平也不能完全通过学历体现，毕竟上个世纪社会发展也不像现在这样，大学生满地跑。 林虞觉得自己思考的方向错了。 不应该局限于“笨”，而要围绕陆子青来思考。 陆子青既然喜欢那个人，那么那个人一定和陆子青说过话，而且应该挺熟的。 林虞回忆了一下，陆子青平常有交集的那些员工。 米蓝，聪明机灵，肯定不是。 人事部的小蔡，名牌大学毕业，跟笨也扯不上关系。 周游聿，进局子了。 …… 林虞陷入了迷茫。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晚上吃饭，只好又找了个时机，试探着问陆子青：“你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陆子青看了他一眼，低头夹鸡腿吃：“亏我爸老夸你聪明，这都猜不出来。” 林虞：“范围实在有点广……要不你再给点提示？” 陆子青没有立刻回答。 林虞：“我也是为了帮你……” 陆子青咀嚼片刻，叹了口气。 他放下筷子，缓缓道：“他这个人，平时不太爱说话，情商也低，但是工作特别认真努力，一涉及到工作的事情就会变得很专业。” “他是小城市出来的，家境一般，但是成绩很好，靠着自己努力考了名牌大学，进公司之后也很受领导器重。” “他不爱运动，皮肤白长得瘦，我怕他身体不好，所以经常给他煮肉吃，就是想让他长胖一点。” “他朋友不多，但很仗义，朋友遇到困难了就会两肋插刀，很有古代侠客的风范。” …… 林虞紧皱着眉头，认真倾听。 越听，心越凉。 …… 等陆子青说完，林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终于知道陆子青喜欢的是谁了。 终于知道，陆子青为什么不愿意说出他的名字了。 的确，一个alpha喜欢上了另一个alpha，是无论如何不能被世俗社会接受的。 原来是他。 小城市出身，名牌大学，沉默寡言，不善言辞，工作认真努力…… 所有的描述，最终指向了一个人。 那个工位就在陆子青旁边，总是低着头，勤勤恳恳，沉默画图的男孩—— 梁志。 【作者有话说】 梁志:？ 第37章 从永恒开始恋爱 林虞：“我知道了。” 陆子青眼睛看着桌面，睫毛微颤：“你……知道了？” 林虞：“听你这样说……其实，挺明显的，是我之前一直忽视了。” 表面看起来，陆子青和梁志只是普通同事关系。 但是梁志之前好几次被周游聿欺负，都是陆子青帮他出的头。 梁志没买车，有几次下雨，也是陆子青主动送他回家的。 陆子青周末闲的时候会在家琢磨菜式，好几次周一早上，林虞看到他用饭盒装了炖牛腩，带到办公室去分给同事吃。 现在看来，分享给同事是假，带给梁志才是真。 他在网上读到过类似的感人故事，“为了给你送礼物，我给所有人都送了一份”。 原来……陆子青暗恋梁志这么久了。 林虞轻轻叹了口气。 真是个情种啊。 林虞看向陆子青：“为什么不告白呢。” 陆子青眼睛依旧盯着桌面：“你能猜到吧。” 林虞饱含同情地点了点头。 他当然能猜到。 大户人家的孩子自由恋爱本就不易，更何况梁志是个alpha，家境一般，性格样貌都不算特别出挑。 林虞：“是怕你爸妈不同意吧？” “我爸妈？”陆子青一愣，立刻否认了，“不，我谈恋爱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管不了我。” 林虞有些意外：“不是因为这个吗。” 第56章 陆子青喝了口水，声音有些哑：“……我只是因为，觉得我们关系特殊，怕告白之后，对方不喜欢我，以后相处会尴尬。” 林虞明白了。 敢情，陆子青真的只是单相思，人家梁志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 难怪不敢告白呢。 万一失败了，以后两个人还要在一个办公室办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尴尬啊。 陆子青说完，就闭上嘴，安静地等待林虞的“判刑”了。 他刚才那番话相当于明牌表白了。 成功还是失败，在此一举。 陆子青等了半天，却一直没有等到林虞的回答。 额上的青筋跳了又跳，有些不安。 刚想说点什么，忽然听到林虞开口了。 “你下周末有空吗，”林虞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一起去看电影吧。” —— 周六晚上七点，蓝海电影院门口。 三个人坐在电影院门口的小圆桌旁，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一个脸色难看的陆子青。 一个笑容和蔼的林虞。 还有一个战战兢兢坐立不安的梁志。 陆子青微微咬着牙，问林虞：“这是怎么回事。” 林虞笑道：“我看公司发的电影券正好还剩三张，小梁又有空，就把他也约来了，你别介意。” 内心感慨，自己这领导当得真是太不容易了。 不仅要抓工作，带队伍，还要帮忙解决员工的感情问题。 伟大，太伟大了。 值得年末颁发一个感动中国十大人物。 他猜到陆子青暗恋的人是梁志之后，当机立断决定帮他把梁志约出来看电影。 搞对象嘛，肯定要有人迈出第一步。 陆子青不敢，那就他来。 怕陆子青不好意思，约了梁志的事儿就先瞒着他了。 怕梁志不自在，也没把陆子青暗恋他的事告诉他，只是说，最近工作辛苦了，周末请他出来看个电影，放松放松。 陆子青盯着梁志，面色不虞。 梁志吞了口唾沫，小声对林虞道：“林经理，要不我还是不看了，我把电影票钱退给您……” 额头上的冷汗都快滴下来了。 周五晚上，他正在家看专业书呢，突然收到林经理的微信，邀请他周六晚上一起去看电影，说最近工作辛苦了， 出来一起放松放松。 他当时挺懵的，不知道林经理这是哪一出，于是打电话问米蓝有没有接到消息。 米蓝正忙着看电视剧呢，回了句没有就挂了电话。 梁志顿时冷汗就下来了。 最近公司里有些风声，说林经理工作成果斐然，估计很快就要高升了。 众所周知，这种高层人事变动的关键时刻，都是公司内部裁员的高峰期。 人事部相熟的同事也透露，新一季度的招聘启事马上要出来了，可能会清退一批工作不力的老员工。 梁志虽然一直自认为工作认真，但他老实巴交的，不会拍领导马屁，逢年过节也没送过什么礼。 如果裁员指标真的出来，他不是没有可能被拿来开刀。 他和林经理并不算相熟，林经理这么突然邀请他看电影，很可能就是…… 梁志又想打电话问问陆子青。 输完号码，想了想，又垂头丧气地放下了。 虽然在一个办公室工作，但陆子青的情况和他们不一样。 陆子青家境好，一看就是大少爷出来体验生活的，裁不裁员都没什么要紧。 问了也没什么意义。 梁志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一天一夜，眼看着时间快到了，不得不前往蓝海电影院。 没想到陆子青也来了。 陆子青脸色好像很难看。 莫非也是猜到自己可能被辞退？梁志心想。 梁志又打起了退堂鼓。 林虞拍拍他的肩：“你怎么这么紧张，就看个电影而已呀。” 陆子青盯着林虞放在梁志肩膀上的手：“……我以为你就约了我一个人。” 林虞笑眯眯道：“出来玩，人多热闹嘛。” 人多热闹。 梁志又打了个寒颤。 这是在暗示他，公司人太多了啊。 验票时间到了。 三个人各怀心思地走进了影厅。 林虞买的是第七排的6，7，8座。 坐座位的时候又出了点状况。 林虞自己坐在了6，想让陆子青坐在7，梁志坐在8，这样两个人可以多点交流，陆子青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他还可以在旁边暗示指导一下。 然而梁志自己坐到第四排去了。 梁志挤出一丝笑，道：“这都快开场了也没有其他人，我们应该是包场了，我视力不太好，坐前排看得清楚点。” 其实是害怕和领导坐一排，于是赶紧躲前面去了。 林虞微微皱眉。 这可不行。 离这么远，还怎么交流感情。 于是他眼神暗示了一下陆子青：“梁志一个人坐前面，怪孤单的。” 陆子青眉头微拧：“怎么的，你还想去陪他？” 林虞叹了口气。 这些年轻小孩，就是脸皮太薄，暗恋人家还这么害羞。 唉，还是得他来。 林虞站起身，真就坐梁志左边座位了。 他看着梁志，笑道：“你说得对，这儿视野确实挺好的。” 第57章 梁志面如死灰，欲哭无泪。 下一秒，陆子青也抬腿走了过来。 他看着林虞和梁志微微碰到的肩膀，开口道：“梁志，你往右边坐一个，我腰有点酸，想坐中间的按摩椅。” 梁志巴不得离林虞远一点，立刻抬起屁股挪了位置。 林虞看着两人坐下来，终于也满意了。 很好。 进展一切顺利。 和梁志猜测的一样，他们确实包场了。 林虞买票的时候特意选了一部浪漫爱情电影，不过这部电影好像上映好几周了，即将下映，所以观影人数寥寥。 林虞觉得这样正好，没人打扰，方便陆子青和梁志交流感情。 电影开场就是一场车祸，男主角被飞驰而来的大卡车撞出八米远，女主角趴在男主角身上哭得死去活来。 林虞瞄了一眼，初步判定是一部现代都市爱情催泪片。 林虞对电影本身不感兴趣，他的注意力全在两个下属身上。 电影演了快十分钟了，林虞看陆子青迟迟没有动静，悄悄把爆米花桶递给他，小声道：“快，把这个给梁志。” 陆子青微微斜了下眼睛：“他自己手上有薯条了。” “你别管，”林虞有些替他心急，觉得这小孩怎么这么不开窍，“你给他就是了。” 陆子青不耐烦地接过来，一把塞梁志怀里了。 梁志怀里抱着两个大零食桶，一脸懵逼。 …… 林虞预想中两人头碰头甜蜜共吃零食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陆子青抱着胳膊，面色冷淡地看着电影。 梁志抱着两个桶，埋头狂吃。 林虞想了想，又小声对陆子青道：“你问梁志，他冷不冷。” 陆子青是穿了外套过来的。 今天天气其实不冷不热，穿不穿都行，但林虞想的是，借外套能够促进两人感情升温。 陆子青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这么关心他干什么。” 林虞：“你看他那t恤，多薄，跟纸片儿似的。” 陆子青：“关我屁事。” 林虞气得有点想掐人中了。 他再怎么卖力做媒，当事人不开窍，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怎么回事。 陆子青看起来也不是这么笨的人啊。 林虞反思了一阵，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在这里，陆子青不好意思了。 有可能。 有的人是这样的，有熟人在场，就不好意思对喜欢的人散发好感。 林虞果断站起身，道：“我去上个洗手间，你们先看着。” …… 林虞站在洗手间的洗手池前，无聊地刷着手机。 电影还有一个多小时才结束，为了给两人留空间，他只能在外面玩手机了。 刷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从外而内的脚步声，心想，应该是哪个顾客也进来上厕所了。 一抬头，居然是陆子青走了进来。 陆子青的脸色异常难看，比进影厅那会儿还要恐怖一点。 林虞：“你怎么出来了。” 陆子青直截了当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林虞：“？” 陆子青：“看电影，递爆米花，送衣服……你生怕我看不出来是吧。” 林虞：“？？” 陆子青：“还是说，你就是故意为了让我看到。” 林虞：“？？？” 林虞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一个晚上了。 陆子青不仅不开窍，变着法拆台，说些胡言乱语让人听不懂的话，还在这对他摆臭脸。 他是答应了要帮他忙，但不意味着要一直忍耐他的坏脾气。 林虞闭了闭眼，忍着火气道：“你够了啊。” “我替你约梁志出来，怕你不自在，一直帮你找话题，给你们创造独处机会……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我不奢求你感谢我，毕竟帮你是我自愿的，但你能不能讲点理，我是来帮你的，不是天生欠你的。” “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即便很生气，林虞还是用修养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陆子青听着他说话，表情从一开始的阴郁，变得有些茫然，陷入深思，最后变得越来越诡异。 陆子青喃喃：“……原来，是这样。” 林虞没听清：“什么？” 他感觉陆子青表情有点奇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有点欲言又止。 “……没什么，”陆子青转过身，“回去吧。” “等等，”林虞觉得自己刚才语气可能有点重了，缓了缓语气道，“你也别怪我生气，我也是看你不开窍，替你着急。” 陆子青：“……嗯。” 林虞语重心长：“人生在世，能遇到喜欢的人，挺不容易的。别因为害羞就错过机会，人生有的时候错过就是错过了。” 陆子青：“哦。” 林虞想了想，又替他出了个主意：“这样吧，我跟你说，你等会儿回去，找个看电影的空档，试着拉拉梁志的手，看他反不反感。” “人的肢体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如果他不抗拒，这事儿八成就成了。” 其实他也是现学现卖，来之前特意上网搜了搜相关的教学视频，也看了两性关系的专业书，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 陆子青肩膀狠狠抽了一下。 第58章 沉默片刻，道：“知道了。” 两人回了座位。 梁志不知道是不是吃得太多晕碳了，靠在椅背上，眼睛半睁不睁的，昏昏欲睡。 电影也正好演到高潮，男女主在花田上方的热气球上举办婚礼，交换对戒。 “好机会，”林虞低声道，“快，拉他的手。”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右手忽然被轻轻牵住了。 比他大得多的，一只宽厚温暖的手。 “牵错了！”林虞感觉自己气得要晕厥了，无可奈何地道，“是你的右边，右边。” 再下一秒，陆子青另一只手的胳膊伸过来，把他的左手也抓住了。 把他的十指蜷缩起来，包在手心里。 林虞：“……” 真的很想建议陆总带儿子去医院查一下智商水平。 正忍不住想骂人，脑子里闪过一丝火花，突然意识到什么，身体猛地顿住了。 漆黑的影厅里，银幕上是绚烂至极的格桑花海。 男主角深情地看着女主角道：“如果相遇的时间是个错误，就让我们从永恒开始恋爱。” 陆子青的目光从电影银幕转向已经死机的林虞。 他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轻声跟念：“……就让我们，从永恒开始恋爱。” 【作者有话说】 真不容易（） 第38章 有伤风化 后半段林虞几乎什么都没看进去，眼睛虽然盯着银幕，但大脑一片空白，仿佛一台进水的机器。 半个小时后，电影在煽情催泪的音乐中结束了。 陆子青叫醒了酣睡的梁志。 三个人起身，沉默地往外走。 梁志揉了揉眼睛，发现一整个晚上林经理都没有找他谈裁员的事，有些困惑。 他试探着问道：“林经理，电影结束了，那我……回去了？” 林经理呆呆地看着电影院的展板，没有反应。 梁志等了半天，鼓足勇气又问了一遍。 林虞像是猛然惊醒：“你说什么？” 梁志：“……我说，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回去啦。” “哦，哦，”不知为什么，林经理看起来心不在焉，“你回去吧，是打车吗？路上小心。” 梁志在茫然和劫后余生的惊喜中打车走了。 林虞和陆子青沉默地站在影厅门口，谁都没有说话。 好像在玩一二三木头人。 电影院门口，一群穿校服的高中生拿着奶茶，嘻嘻哈哈地跑过，打破了这片寂静。 林虞抬起眼睛，眼神飘忽地瞄了陆子青一眼。 陆子青看着马路，淡淡开口：“想说什么就说。” 林虞慌忙收回目光。 思忖片刻，道：“我是想问……” 陆子青：“问是不是又是演戏需要是吧。” 林虞被猜中了心思，哑口无言。 “那我告诉你，不是，”陆子青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林虞平生第一次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觉。 生活中的大部分事情，再怎么艰难，总有一个解决的思路。 读书时遇到难题有解题思路，工作后遇到困难也能通过看书或者请教前辈来学习解决办法。 可是他从未遇到过现在这样的情况。 陆子青。 他的老板的儿子。 他的假结婚的合作对象。 说喜欢他。 林虞的第一反应是，他和陆子青之中肯定有一个人精神失常了。 陆子青：“至于这么惊讶吗。” “……太突然了，”林虞喃喃道，“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这么想让我夸你啊，”陆子青嘴角微微勾起来，“看不出来，你还挺自恋。” “我不是那个意思，”林虞脸有点热，“我们之前相处，完全是普通朋友的模式，我没有感觉你对我有什么……” “那是你太迟钝了，”陆子青哼了一声，“你以为那次在酒吧喝酒，柳玉文为什么问我对你是什么感情。” 林虞结结巴巴：“那，那个时候就已经……” 陆子青：“柳玉文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了，就你是个木头脑袋而已。” 林虞花了好几分钟才让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 还是很不知所措。 他比陆子青大好几岁，相貌平平，身材平平，一个奔三的老男人而已，陆子青为什么会喜欢他？ “小陆，你先别冲动，”林虞稳了稳心神，道，“你这个年纪正是青春萌动的时候，很可能是觉得我是你上司，所以把崇拜当成了爱……” 陆子青直接翻了个白眼。 他都不知道是该吐槽他谦虚还是自大了。 还有“小陆”是什么鬼。 虽然林虞在公司确实是他的上级，但一般都是直呼其名，很少会喊这种等级分明的昵称。 在公司，除了年纪确实很大的叔叔阿姨，也只有一些前辈想要压人时才会这么喊。 林虞这是刻意要和他拉大辈分差距。 林虞见他没反应，继续循循善诱：“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我懂，可能是共处一室时间久了，你对我有了点好感。但是你仔细回想一下，我们相处的时候从来没有过暧昧的情愫吧？我从来都是把你当小弟弟看待，你……” 陆子青：“你特么才小弟弟呢。” 林虞换了个说法：“我把你当下属，当合作对象，当成晚辈，但是从来没有过其他的感情。” 第59章 “你自己觉得而已，”陆子青冷哼，“你忘了你搬进来第一次情热期，是我给你打的抑制剂了？” 林虞噎了一下：“我很感谢你……” “那次我就想摸你的腺体了。你全身泛红趴在沙发上，声音又软又绵，跟个兔子似的，”陆子青笑了一声，道，“没想到吧？以为心思单纯的合作对象，其实早就想睡你了。” 林虞被他直白的话语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震惊于陆子青的不要脸，觉得今天好像才第一次看到他的真面目。 之前相处时，陆子青虽然也无法无天胡说八道的，但总还维持着富家公子的帅气形象。 今天这几番话一说出来，实在是……有伤风化。 陆子青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暴露得太多，忍了忍，缓和了语气。 “我本来不想说这么多，但是你今天实在是……太气人了。” 他以为林虞也喜欢他，才约他出来看电影，于是欢欢喜喜地来赴约。 没想到见到的却是梁志。 中途林虞一个劲儿让他照顾梁志，他还以为林虞是喜欢梁志，故意暗示他，气了半天。 没想到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可是……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林虞道，“就不说我对你没那个意思了，万一陆总知道……” 陆子青：“他管不了我。” 林虞喃喃：“陆总会杀了我的。” 陆子青这种家庭出身，将来肯定是要和门当户对的少爷小姐结婚的，哪里轮得到他。 万一东窗事发，被解决的也只会是他。 陆总可以有一千一万个得力助手，但儿子，只有一个。 身为苦逼打工人，林虞对自己的地位很有自知之明。 “法治社会，说啥呢，”陆子青揉了揉他的耳朵，“我爸又不是黑社会。” 林虞感觉右耳被人揪住，软软地揉了一圈。 陆子青的指腹有些粗糙，但是温度很高，覆在被晚风吹得冰凉的耳垂上，很暖和。 林虞的脸颊上很快爬上了淡淡的粉红色，以耳朵为圆心，向四周扩散。 林虞微微一动，挣脱了。 心脏跳得厉害。 背上也爬上了细细的汗。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热得。 陆子青望着林虞红透的耳朵尖，忍住笑意，见好就收，收回了作乱的手。 “你好好考虑一下，”他轻声道，“我等你的答复。” “考虑完了，”林虞迅速道，“我拒绝。” “哦，”陆子青点点头，似乎并不惊讶，“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考虑。” 林虞：“……” 林虞：“如果我说，每一次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呢。”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陆子青用手指掏了下耳朵，闲闲地道，“时间不早了，先回家吧。” 林虞：“……” 【作者有话说】 大流氓！ 第39章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周日早上，林虞一大早就不见了。 陆子青叼着牙刷给林虞发消息：【你去哪了】 林虞过了半天才回：【临时有事，去隔壁市出差】 这可真够临时的。 陆子青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才早上七点半。 他起床前还在床上刷了会儿手机，一丁点动静都没听到，也就是说林虞起码七点前就出门了。 什么差这么急。 而且前两天从来没听林虞说起过。 怕不是特意为了躲他吧。 陆子青心平气和地回复：【那你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 林虞迅速回复：【不用等我，你忙你的】 陆子青：【我说过今天晚上要做煎牛排和海鲜浓汤给你吃的】 林虞几乎是一秒钟就回了：【今天事情多，我晚上不回去吃了】 陆子青微微皱起眉头。 显而易见。 林虞在躲他。 直球告白的结果是对方尴尬躲避，仿佛撞见了瘟神——这个事实让陆子青微微不爽。 但考虑到林虞之前确实是毫无心理准备，陆子青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一些时间来接受这件事。 他有足够的耐心等。 陆子青在家从早上等到了晚上。 一直到深夜十一点，外面终于响起了轻微的开门声。 陆子青耐着性子，等脚步声逐渐靠近，立刻去开了卧室门，成功在林虞进卧室前把人抓包。 陆子青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晚上好。” 林虞仿佛被渔网猛然兜住的小鱼，眼睛慌张地看着地面：“晚，晚上好……这么晚还没睡吗。” 陆子青眼睛微垂：“你没回来，我不放心。” 林虞：“……工作太忙了。” “原来如此，辛苦了，”陆子青点了点头，道，“只是可惜了美味的煎牛排和海鲜浓汤，你不在，我只能一个人享用了。” 林虞的手指搓了搓衣角：“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陆子青平静地道，“早点睡，晚安。” 陆子青不慌不忙地回了自己的卧室。 林虞看起来有点累，头发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是为了躲他在外面呆了一天。 陆子青觉得好笑，又有点气。 他又不是什么牛鬼蛇神，至于这么躲着他吗。 不过还是那句话，他有足够的耐心。 第60章 毕竟，明天就又到周一了。 林虞再怎么躲着他，还能不上班？ —— 周一早上，陆子青定了个五点的闹钟。 因此当六点林虞穿好衣服，小心翼翼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陆子青坐在桌边优雅喝茶的场景。 林虞瞳孔都地震了：“……你，你起这么早？” “我昨晚读到一则故事，”陆子青吹了吹茶杯里的热红茶，“一只兔子撞死在树上，农夫高兴地把兔子吃了。后来农夫就天天守在大树旁，等待撞死的兔子。” 林虞：“守株待兔。” 陆子青点头：“虽然撞死的兔子不是天天有，但守在这儿，还是可以防止胆小的兔子偷偷溜掉的。” 林虞：“……” 林虞假装没听懂，若无其事地去洗手间洗漱：“我年纪大了，早上睡不着，所以就干脆起来了。” 陆子青也没戳破他，微微一笑：“难得我们都起这么早，等会儿一起去茶楼吃早饭吧。” …… 早茶最终还是没吃上。 茶楼八点才开门，吃完就要上班迟到了。 七点，陆子青和林虞早早地到了公司。 保安原本在打瞌睡，看到他们，赶紧站了起来，满脸诧异：“林经理，小陆，你们今天来这么早啊？” “嗯，”林虞顺手分了一个肉包子给他，“辛苦了。” 茶楼没开，所以刚才在路边的早餐店随便买了点包子豆浆。 两人走进安静的公司大楼，又进了电梯，谁都没有说话。 出了电梯，陆子青开口道：“你……” “上午有个会，我去做下准备，”林虞迅速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你也休息一会儿吧。” 陆子青：“……” 行。 看谁熬得过谁。 陆子青找到了一些诡异的乐趣——看一向严肃镇定的林虞方寸大乱，也挺有意思的。 尤其林虞每次慌慌张张逃跑的时候，后颈都微微泛着红，仿佛被扔在锅里慢煮一样。 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陆子青咬着包子等到八点半，同事们陆陆续续来上班了。 米蓝拎着麦满分和咖啡，哼着歌进来。 看到他，满脸震惊：“公司要倒闭了吗。” 陆子青：“？” “不然你怎么会在我之前到，”米蓝说，“除非公司今天要倒闭了，你急忙赶来领失业赔偿。” “虽然很遗憾，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并不是，”陆子青道，“包子太难吃了，我咬了一口就扔了，你那儿还有吃的么。” 米蓝紧紧护住怀里的麦满分：“没有了，就这一个！” 陆子青看向她身后：“梁志，你那儿还有吃的么。” 梁志精神比周六晚上好多了，笑着递给他一个饭盒：“我自己做的南瓜饼，你尝尝看。” “真不愧是你，”陆子青接过饭盒，眼睛却瞄着经理办公室的方向，“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林虞办公室的门从进去之后就没开过。 陆子青也不着急。 反正两个办公室离这么近，林虞开门他肯定能听见。 他就不信了，林虞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 上午九点，林虞召开部门负责人会议。 中午十一点，会议结束。 陆子青问开会归来的梁志：“讲什么了？” 自从周游聿被抓之后，他们部门暂时由梁志担任负责人，统筹相关工作。 梁志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就是每月例行会议，总结工作什么的。” 陆子青看了一眼外面：“林经理怎么好像没回办公室。” “唔，我也不太清楚，”梁志喝了口热水，道，“会议开完他找小蔡说了两句，好像是有什么事吧。” 小蔡。 …… 陆子青猛然抬头：“人事部那个蔡恬？” 梁志：“是啊，我们公司其他也没有姓蔡的了吧……” 陆子青立刻起身去了人事部。 他抓住正在和同事聊天的小蔡：“林经理去哪了？” 小蔡有点懵：“有什么事吗。” 其他同事也眼神略微诡异地看着他。 一个下属，按道理说是不应该这样放肆地打听领导的事情的。 陆子青忍了忍，缓和了语气，道：“我有个合同要找他签字，但是发消息他一直没回……这事儿挺急的，今天就到截止日期了。” “这样啊……”小蔡理解地点了点头，“你快给他打电话吧，他请了年假回老家，接下来一周都不在这儿了。” 陆子青：“……” 他微微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请，年，假？” “林经理一次性把今年的年假都休了呢，”小蔡笑道，“说是自从来这里工作，已经好久没回老家看父母了，所以干脆都休完了。” 陆子青：“……我知道了。” 他回到办公室，思索片刻，对米蓝道：“给林经理打电话，就说有个合同要签，很急，今天就必须签完寄出去，问他现在在哪儿。” 梁志：“有这个合同吗，我怎么不知道。” 最近由于当了负责人，所有的合同都必须经过梁志的手。 陆子青敷衍道：“去年的一个合同，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米蓝正翘着腿点外卖，闻言乜斜了他一眼：“你自己怎么不打。” 第61章 梁志也反应过来了：“对啊，着急的话你赶紧打电话呀，为什么要让米蓝打。” 陆子青：“……他不接我电话。” 梁志：“啊？你惹林经理生气了吗？” 陆子青：“……” 米蓝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陆子青。 她放下手机，慢悠悠道：“有什么好处？” 陆子青：“……办公室下个月的咖啡，我请了。” 米蓝龙颜大悦：“成交！” 【作者有话说】 追老婆咯！ 第40章 相亲？ 陆子青在高铁站门口的咖啡厅成功截住了林虞。 林虞看见他，拔腿想跑，被他一伸手按住了。 陆子青皮笑肉不笑：“林经理，您去哪儿啊。” 林虞动弹不得：“米蓝说有合同要我签字……怎么是你来了。” 陆子青：“她有工作，我就代替她来了。” “哦，”林虞强装镇定，接过合同，低头翻了几页，“……截止日期不是今天啊？” “哦，那可能我看错了吧，”陆子青把合同收回包里，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走吧，该进去检票了。” 说着，拉着林虞一起往进站口走去。 “……等等，”林虞瞪着眼睛看他，“我是要回去休年假，你跟我一起进站干什么。” 陆子青：“啊，丈夫陪妻子回老家休假，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林虞：“……” 林虞：“合同里没有这条。” “确实，”陆子青点点头，“不过为了把夫妻关系表现得更加天衣无缝，我认为我有必要了解一下你的家庭，这样才不至于在外人面前出纰漏。” 林虞：“……能出什么纰漏。” 陆子青：“比如当与亲戚闲谈时，如果我说你是独生子，而你告诉其他人，你有一个弟弟，谎言一下子就不攻自破了。” 林虞：“我们可以讨论一个共同的版本！” “我记性不好，怕忘了，”陆子青道，“还是亲眼见到的印象深刻，不容易记错。” 林虞：“……” “小陆，”林虞又端出了长辈的派头，语重心长道，“你也知道，我不久之后应该就会调回总部了……”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林经理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陆子青道，“只要合同还没结束，合约就仍然有效，你有义务配合我完成这项工作。” “而且我出发前也和父亲说过了，他很赞成我去你的家乡看一看，说将来公司可能会在那里建厂，让我借这个机会去考察一下。” 林虞：“……” —— 林虞多次劝退无果，检票时间在即，陆子青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自己反正年假已经请了，如果林虞不带上他，他就在合同条例上狠狠记上一笔。 林虞终于还是带陆子青上了高铁。 两人在天黑前赶到了林家。 高铁沿路看到的都是广阔的平原，农户大都是自建的二层小楼，被田地环绕，远远地看去像一粒一粒的白色小格子。 林虞的老家叫俪县，是一个江南的小县城，盛产丝绸，风景秀丽。 林虞他们家就住在县城，一座不大的居民楼小区里。 林虞一路往家走，一路给陆子青紧急交代。 “等会儿到家，我就说你是我在公司的好朋友，应邀来我老家玩的。” “我爸妈只知道我今年换了工作地点，不知道假结婚的事，你千万别说漏了。” “我爸妈是开小超市的，我还有一个妹妹，叫林蕊，是学舞蹈的，明年就要艺考了。” 事已至此，林虞也只能尽量控制住陆子青，让他等会儿不要乱说话。 陆子青难得的听话，一路乖乖点头。 林虞放松了些，和他零零散散都说了些家里的事。 说起妹妹林蕊，林虞语气里带了些微的自豪：“她很有天分，老师都夸她手臂长腿长，是天生的舞蹈家胚子。” 道路两侧的路灯散发着淡黄色的光芒。 陆子青侧过脸看他。 林虞说起家人，话比平时多了很多，眼睛都微微弯了起来。 陆子青：“艺考很烧钱吧。” 说到钱，林虞脸上带上了一点点的愁绪：“之前都是我爸妈在供，有点吃力，现在网购发达了，很多人不爱上超市买东西……不过我工作之后就还好了，蕊蕊也很懂事，不上课的时候就会去帮忙看店。”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楼下。 这里是老式小区，没有电梯，只有一级一级的楼梯。 林虞带着陆子青上楼。 到了家门口，刚敲了两下，门就开了。 “快进来快进来，我正摆碗筷呢。” 林母是个矮胖的妇人，头顶烫着姜黄色的发卷，身上穿着一件肥大的校服外套。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旁边的皱纹都卷在了一起。 “你就是小陆吧？外面冷不冷啊，怎么没多穿件外套。” 陆子青把提前买好的水果礼盒递过去：“阿姨好，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 “哎呀不用不用，你这个小孩子，怎么这么客气，”林母笑眯眯地道，“洗洗手准备吃饭了，菜都是你叔叔忙的，知道你们要来，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了三黄鸡和牛肉，都是现宰的，可新鲜呢。” 第62章 厨房里传来一声高喝：“菜好了！我把番茄蛋汤盛一下就好！” 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端着脸盆大的汤碗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陆子青立刻上前去接汤盆：“叔叔，我来吧。” “别动别动！”林父硬是又把汤盆抢了回去，“坐，坐，你是客人，哪有让你动手的道理。” 林虞拽了拽陆子青，有些无奈地道：“你就别添乱了。” 陆子青小声道：“我这不是，初来乍到，想着表现一下么。” 林虞：“你表现什么呀，好好吃饭就好了。” 陆子青：“女婿在丈母娘面前努力表现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林虞的脸以光速变红：“你……你说什么呢……” 陆子青笑笑，不再逗他，在桌边坐了下来。 林虞看看空着的座位：“蕊蕊呢？” “刚才出去买酸奶去了，应该快到家了。” 林母话音未落，门外响起了轻轻的锁孔转动的声音。 林母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黑发披肩，清瘦漂亮的女孩子拎着塑料袋走了进来。 和父母朴实的热情相比，林蕊显得淡淡的。 她把酸奶放在桌子上，喊了一声“哥”。 林虞介绍陆子青：“这是我的同事，姓陆，这次和我一起回来玩两天。” 林蕊看了陆子青一眼，不咸不淡地点了个头。 …… 尽管提前做了突击准备，林虞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大概是他太久没回家了，爹妈的提问一筐接着一筐。 “换了工作地之后习不习惯啊，吃饭怎么样，你们公司有食堂吗？” “工资有没有下降啊，分公司的待遇怕是不如总公司吧？” “你当时就没争取一下，怎么说下放就下放了呢，你当初考的可是总部，怎么好就这么随随便便踢到下面去了。” “爸，这不是下放，我是去当领导的，怎么被您说得跟流放宁古塔一样，”林虞赶紧道，“这是公司对我的锻炼，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更重要的是……老板儿子就在旁边坐着呢。 陆子青在旁边轻轻笑了一声。 “哎，你现在比我们懂得多，你自己有数就好，”林母话锋一转，“说起来，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过了没有啊。人家也是俪县一中毕业的，还跟你们总公司在一个地方，正儿八经的税务局公务员，可优秀了……” 林虞赶紧给母亲夹了个鸡腿：“妈，这事儿以后再说，您吃鸡腿。” “你每次都这么敷衍我，”林母不满道，“你也快三十的人了……” 林蕊抬起头：“哥的事情自己能做主，管这么多做什么。” 林母一瞪眼：“我不管，等国家分配啊。” 陆子青看看林母，又看看林虞：“什么事？” 林母可算逮到个能倾诉的对象了，抓着陆子青就是一顿吐槽：“小陆你说我说得对不对，他都快三十岁了，我好不容易托人打听到一个挺合适的相亲对象，985毕业的研究生，省税务局公务员，又稳定又有前途。人家看了他的照片也挺满意的，约了好几次见面了，他每回都说工作忙没时间。我就不信了，有多少工作要忙啊，一个下午的空儿都抽不出来？” 林虞脸快埋到饭碗里了。 陆子青笑笑，对林母道：“这种事也急不来，缘分到了自然就成了。林虞这么优秀，不愁没对象的。” “你还年轻，你不懂，他都快三十岁了，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林母叹气，“他一天不结婚，我就一天放不下这个心……” “您不用担心的，”陆子青云淡风轻地道，“林虞已经有男朋友了，他没跟你们说吗？” 【作者有话说】 又干坏事了小陆 第41章 强扭的苦瓜也很甜 饭桌上瞬间陷入死寂。 林母震惊地看向林虞：“小虞，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林父手里的汤匙掉到了碗里：“什么时候交往的啊，在哪认识的？” 林蕊放下筷子，默默地看着哥哥。 林虞脸都绿了。 “哎，我是不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陆子青仿佛才反应过来，一脸懊恼地道，“我以为林虞这次回来就是准备告诉你们的呢，他和男朋友感情可稳定了……” 林虞在饭桌下狠狠踩了陆子青一脚。 他无声地瞪着陆子青。 那眼神分明再说：你想干嘛？！ 陆子青面不改色，脚往回一抽，一脸歉疚地对林虞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打算暂时瞒着家里……” 林虞：“……” 他只能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过于扭曲。 眼睛瞪得像铜铃。 如同镭射光一般射向滔滔不绝的陆子青。 ……这小崽子到底想干嘛？？！ 林母严厉地对林虞道：“小虞，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瞒着我们呢。” “是不是那个男孩身上有什么问题，所以你不敢跟我们说？”林父眉头微皱，语重心长地道，“我们早就跟你说过，找对象，对方的外形和条件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品行端正。如果他有赌博，借网贷之类的毛病，可千万不能谈啊……” 第63章 林虞百口莫辩：“不是……” “叔叔阿姨，你们多虑了，”陆子青笑吟吟地道，“林虞大概是觉得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所以暂时没说。那个男孩就是我们公司的，可优秀了，家境很好，品行端正，能力也很强，连公司董事长都对他青睐有加呢。” 林母惊讶地看向林虞：“真的？” 林虞：“……” 某种程度上，陆子青还真没说错。 公司董事长是他爹，可不是对他青睐有加么。 林父：“这么说，你们都是同事了？” “也不能这么说，”陆子青抿了抿嘴，道，“林虞是我们的上级，他调来这大半年，能力有目共睹，我们都很佩服他，都想从他身上多学点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林父林母被陆子青三两句话哄得心花怒放，一个劲儿给他夹菜。 陆子青一脸的纯良：“谢谢叔叔，谢谢阿姨，今晚的菜真好吃。” “你也真是的，有对象了就告诉家里嘛，省得我还天天在外头给你打听，”林母埋怨地给林虞盛了碗汤，“那男孩儿哪个学校毕业的？几岁了？老家是哪儿的？” 林虞：“……” 俗话说得好，一句谎话要用一千个谎来圆。 事已至此，林虞也只能在陆子青说的话的基础上尽量圆谎。 “我们……在交往当中，还不一定能谈多久，”他含糊地道，“等再稳定一点儿，我把详细的事情告诉你们。” 林母：“你这孩子，还不好意思了……” 林父林母因为儿子的恋爱新闻而兴奋不已。 林虞不肯说，他们就一个劲儿追问陆子青。 林蕊自始至终默默吃着饭，偶尔抬起头，冷淡地扫一眼滔滔不绝的陆子青。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了。 林虞抓着陆子青的肩膀把他拽起来：“爸，妈，我们吃完了，出去散散步，等会儿就回来。” 林母意犹未尽：“大晚上的散什么步，让小陆再陪我聊会儿哇。” “晚上吃太多了，有点积食，”林虞无声地掐了陆子青胳膊一把，挤出一丝假假的笑，“小陆你说是吧？” 陆子青：“是，是，我刚才来的时候就看周围绿化可好了，正想着找时间去转一转。” “那你们早点回来，”林母叮嘱道，“前两天6栋楼有个高一男生写作业的时候分化了，信息素突然爆发，熏得半个小区都能闻到，警察还来拉了警戒线呢。” “知道了，”林虞拉着陆子青出了门，“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 出了门，林虞就松开了陆子青的胳膊。 “真生气啦？”陆子青偏头看他，“我是看你妈妈担心你，就想着帮你解个围……” “你，现在马上，买票回去，”林虞深吸了口气，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陆子青立刻滑跪了：“别生气嘛……好吧，我确实是有一点自己的私心，听到你妈说要给你介绍相亲对象，有点着急……” “着急就能胡说八道了？”林虞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这次是真的被气到了，“你平时胡闹就算了，非要跟着我回家我也忍了。但你瞎闹总得有个度吧，在我爸妈面前说什么我有交往稳定的男朋友，到时候他们让我带男朋友回家怎么办？这些你想过没有？” 林虞是真的后悔了。 他也没想到陆子青胆子会大到这种地步，在长辈面前也敢胡说八道。 早知道在高铁站就应该强硬一点，不让他跟来。 心软的后果就是后面有无穷无尽的烂摊子要收拾。 陆子青小声道：“符合要求的人，不就在你面前站着么……” “还敢胡说，”林虞怒目圆睁，“我们俩没可能，你要我说几遍？” “爱说几遍说几遍，”陆子青嘀咕，“反正我就当没听见。” 林虞：“……” 他时常惊叹于陆子青的脸皮厚度。 这么养尊处优的一个大少爷，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林虞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如果你这次死活要跟着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个，那你要失望了，”林虞冷淡地道，“将来和谁谈恋爱和谁结婚都是我自己的事，我家人做不了我的主。” 他们沿着狭窄的小陆向前走，淡淡的夜光洒在灌木上，如同镀了一层银霜。 “我知道，”陆子青看着前方，道，“我没指望着你家里人喜欢我，你就能接受我……我只是，想到你长大的地方看一看而已。” 林虞脚步一顿。 “刚才在饭桌上，确实是我一时心急，欠考虑了，我向你道歉，”陆子青慢慢道，“只是，我最近也时常在想，你不愿意接受我，是不是因为，我们的心从来没有真正走近过。” “表面看起来，我们每天都住在一个屋檐下，喝着同一个饮水机出来的水，吃着同一个锅里煮出来的饭，好像真的和夫妻没什么区别。” “但我们其实并不了解彼此，我们的相识就是一场交易。我不知道你家有几个人，不知道你的成长经历，甚至你喜欢什么，我也知之甚少。” “你见过我的父亲，见过我的爷爷奶奶，可仅有的几次见面，也是浸在虚幻的泡影中。”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可以做那个死皮赖脸的追逐者，你只要站在原地等待就好，”陆子青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挺像个舔狗的，是不是？我这辈子还没这么卑微过呢，你可算是中头彩喽。” 第64章 林虞侧过脸看着他，内心五味杂陈。 他叹了口气：“你其实没必要……” 自从被告白后，他基本没给过陆子青什么好脸色。 明明条件那么好，也不缺人追，何必非得强扭他这个苦瓜呢。 “有必要，”陆子青微微笑道，“起码现在，小狗的绳子终于递到主人手中了。” 【作者有话说】 卑微小狗，在线求爱*^o^* 第42章 胸肌摸摸 林虞盯着灌木丛看了半晌，道：“你真是……” “死皮赖脸，死乞白赖，死性不改。”陆子青自然地接过话。 一阵晚风吹过，吹得衣角簌簌作响。 深秋的夜晚透着寒意，越走越冷。 陆子青把林虞敞开的衣领合拢，从下而上拉好拉链：“好了，我们出来的时间有点久了，你该回家了，不然你家里要着急了。” 林虞下意识道：“那你……” 话说一半又刹住了。 他总是不长记性，才会被这小鬼借坡上驴这么多次。 陆子青轻声一笑：“怎么，怕我死皮赖脸睡在你家？” 林虞不说话，一双圆眼睛不声不响地看着他。 “刚才来的路上看到旁边有家连锁酒店，楼底下就是烧烤店和小吃摊，哎，我正想着去好好体验一下俪县的风土人情呢，”陆子青向后退了一大步，转过身，挥了挥手，“明天见，小虞。” 他把双手插进外套兜里，摇摇摆摆地向小区门口走去。 高大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灌木丛的尽头。 …… 林虞往家走，一边走一边抓紧了衣袖，四根手指并排，指尖抵在温暖厚实的冲锋衣内胆上。 “小虞”。 …… 陆子青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一次，心脏就会突然地跳一次。 说不上是恼火还是无奈。 ……谁准他这么喊的。 真是…… 没大没小。 —— 林虞许久没回老家了。 俪县的夜晚安静得很早，九点往后，大街小巷的店铺就逐渐关门了。 家家户户的灯如同云霞般一片一片地灭，偶尔有一两个亮着的，或许是高三生在挑灯夜战。 八年前，林虞也是其中的一个。 他自幼聪明，成绩优异，也足够努力和勤奋，一直是远近闻名的“别人家的孩子”，高三那年以全县文科第一的成绩考取了重点大学的外语系。 工作后，他每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月工资到账后都会立刻转一半给家里，用来支撑家庭开支和供林蕊上学。 林虞回到家的时候，父亲在洗碗，母亲在洗澡。 林蕊站在桌边，安静地擦桌子。 林虞拿过她手里的抹布：“我来吧。” 林蕊手上一用力，把抹布又抽回去了。 “不用，”她低着头道，“那个姓陆的呢？” 林虞隐约察觉到些许怪异，觉得林蕊语气冷冷的，好像不太高兴。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久没回家了。 印象里，林蕊虽然性格安静沉默一些，但说话还是温柔和气的。 这会儿怎么好像……说话带着尖刺。 “他去住酒店了，”林虞道，“家里也没有多余客房给他。” “哦，”林蕊道，“下次带陌生人回来，记得提前说一声。” 林虞：“我跟爸妈说过的。” “那就是他们没跟我说，”林蕊道，“可能觉得小孩没有知情权吧。” 林虞微微皱起眉头：“我今天才跟爸妈说的，他们可能在忙，忘记跟你说了。” “也许吧，”林蕊擦完了，把抹布往桌上一扔，“或许你也可以单独和我说一声，可你没有，大概你也太忙了。” “蕊蕊，”林虞神情严肃了起来，“你今天很奇怪，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蕊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和夹枪带棒，让人想忽略都难。 林蕊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重了。 女孩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垂在颈侧，睫毛微垂，沉默半晌，道：“没什么，我去睡觉了。” 说完，就走回房间，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林父听到声音，从厨房门后伸出头来：“怎么了？” “……没事，”林虞进厨房去帮父亲洗碗，低声问道，“蕊蕊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看她心情不太好。” “嗨，青春年少的小丫头，脾气古怪得很，一天一个心情，”林父是乐天派，笑呵呵地道，“不用管她，明天就自个儿好了。” 林虞：“她快艺考了，可能心理紧张，你们平时别给她太大压力……” “谁敢给她压力哦，”林父道，“原先你在家的时候，是你说话分量第一，其次蕊蕊，再次你妈，最后是我。” “现在你在外地，蕊蕊在家可是说一不二，跟个小女皇似的。” 林虞还是觉得古怪：“她今天有点反常……” 林父悄悄道：“谁知道呢，说不定她跟学校哪个小帅哥表白了，被人家拒绝了。” 林虞偶尔也对父亲的不着调感到无语：“爸……” “咳咳，”林父道，“总之你就不用操心了，蕊蕊平时在家都有我们照顾呢。你好不容易回家休个假，好好放松一下，明天带着你那同事出去逛逛，中央广场那儿最新开了家大商场呢，天天都有优惠活动。” 第65章 林父说起陆子青，也挺感兴趣：“你那同事长得挺精神，有对象了没有啊？” …… 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虞沉默了几秒：“我去阳台上收衣服了。” 果断擦干手，溜之大吉。 “哎，哎！”林父看着林虞迅速逃离的背影，嘀咕道，“……臭小子，怎么说了两句还不耐烦了呢。” 林虞坐了一天的高铁，腰酸背痛，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悠悠醒来，感觉通体放松，懒洋洋的不想动。 ……睡过头了。 他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前一天晚上因为不想被打扰睡眠，他把手机闹钟都关了。 林虞闭着眼睛，左手向旁边伸，摸床头的手机。 他记得，手机应该是放在床左上角的…… 猝不及防，手指碰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热热的，有点软，但好像又有点弹性。 林虞刚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怪好摸的，跟小狗肚皮似的。 他小学的时候，家里养过一只小土狗，小土狗总是耷拉着耳朵，有点倒霉有点委屈的样子。 林虞下意识展开五根手指，又摸了一下。 …… 好大一片，都是。 光滑的，热乎乎的，类似……皮肤的东西。 还有些，微微的隆起。 “早上好，小虞，”一道平静的男声在他左侧上方响起，“虽然我很高兴你开始接受我了，但是一醒来就摸我的胸肌，我感觉，可能还是有点快了。” 【作者有话说】 不快不快一点都不快 第43章 孔雀开屏 林虞瞬间睁开眼睛，向左边看去。 陆子青侧躺在床头，正垂眼看着他。 上半身没穿衣服，宽肩窄腰，结实精壮的雪白胸肌上有淡粉色的几个指印。 林虞如同一根压紧的弹簧，瞬间弹射坐了起来。 他用被子捂住胸口，下意识后退：“你……你怎么会在我房里。” “大哥，该捂胸口的好像是我才对，”陆子青幽幽道，“你一大早对我又抓又摸，为什么表现得自己是个受害者一样。” 林虞：“我想拿手机看时间……” “好理由，”陆子青点头道，“不过木已成舟，你不想对我负责也没用了。” 他慢悠悠地坐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胸肌上的痕迹。 目光中隐约带着欣赏。 林虞脸上臊得慌：“……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进来的。” 陆子青：“你爸妈去上班了，你妹妹也去上学了，我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他们出门，他们就让我进来了。” 林虞：“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问得好，”陆子青道，“大概是因为天气太热了吧。” 林虞：“……这两天气温只有十度上下。” “逗你的，”陆子青道，“我想给你煮碗面，你们家酱油瓶认生，一开盖喷了我一身，我就把衣服脱了。” “想着进来问你借件衣服，还没开口，你就突然伸手摸我了。” 林虞：“我不是故意的……你等等，我给你找件衣服。” 他爬起来开柜找衣服，嗅到空气中还有酱油味儿，道：“你去洗个澡吧，洗完了我找衣服给你。” 他没回头，背对着陆子青说的。 忙碌的动作其实也是为了掩饰尴尬。 陆子青在他身后道：“真的不再看一眼吗。” 林虞：“？” 陆子青：“我的胸肌。练了好几个月呢。” 林虞：“……” 林虞沉默片刻，道：“锻炼身体是为了身体健康，不是为了给人看。” “是吗，有的人可能这么想吧，”陆子青道，“可是我认为，孔雀开屏，当然是为了吸引配偶。” 林虞：“……” 林虞不敢转头，怕暴露了自己泛红的脸颊：“……滚去洗澡。” 林虞长这么大，爆粗口的次数屈指可数，仅有的几次都是在心情起伏极度剧烈的时候。 身后静了静。 片刻后，陆子青轻声笑起来。 “宝贝儿，你骂脏话的样子真可爱，”陆子青低声道，“多骂我几句吧，我爱听死了。” —— 陆子青洗完澡，刚打开门，就被兜头扔了一件白色衣服。 “我的衣服尺码普遍比你小，找了一件睡觉穿的宽t恤，凑合穿吧，”林虞道，“穿好就准备出门，我带你去吃早饭。” 林虞已经恢复了平时不苟言笑的严肃神态，若无其事地站在桌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子青笑了笑，没有点破他。 逗猫咪也是有分寸的，不然惹急了，一爪子挠上来可就不好玩了。 陆子青干脆利落地穿好衣服，跟在林虞身后出了门。 林虞带着他七弯八拐，进了小区巷子里的一家面馆。 面馆很破旧，招牌是门上贴着的几个红色塑料贴纸字，大半都已经掉落，留下零星的一点印记，已经辨别不出字迹。 “这家我从小吃到大，高中的时候起得早，爸妈有时候起不来，我就自己背着书包到楼下吃一碗鱼汤面再去上学，”林虞在角落的一张桌子前坐下，“你要什么?” 陆子青看了看四周。 狭窄的店面，陈旧的装潢，墙上是陈年的油烟，深红色的木桌桌面油腻腻的反着光，似乎永远也擦不干净。 第66章 但空气里鱼汤的鲜香气味扑鼻，一笼笼热气腾腾的包子从后厨端出来，空气中氤氲着白色的水汽。 “环境不大好，但面条味道很好，”林虞的从容地坐在桌前，神情很平静很坦荡，“当然，你觉得脏的话，我也可以带你去县中心的快餐连锁店，那里有肯德基，十多年前是我们县里最高端的餐饮店。” 陆子青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拉开椅子，大剌剌在林虞对面坐了下来：“我也要一碗鱼汤面，加一笼小笼包和一碗豆浆。” 林虞沉默片刻：“其实味道可能也没那么好。”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陆子青微笑道，“是美酒还是毒药，自然也要自己亲自尝过才知道。” 林虞：“……随你。” “我的事当然随我，不然还随你呀，”陆子青从筷子桶里抽出两双筷子，把其中一双递给林虞，“当然，我要是真被毒死了，记得送医院抢救。我还没亲到喜欢的人，就算死了也死不瞑目。” 林虞脸颊又慢慢爬上了绯红。 他假装没听见，别过脸去。 半晌，轻轻地哼了一声：“……毒死算了，为民除害。” …… 两人吃完面，从热气腾腾的面馆里钻了出来。 额头上出了点汗，身上浸润着香喷喷的芝麻油香气。 “没死，真好，”陆子青吹了个口哨，“下一步去哪？” “看你，”林虞道，“我本来也是回来散散心，去哪都行。” 陆子青：“外地人一般会去哪？” 林虞想了想：“名人故居，博物馆，古风街。” 俪县是个偏远的小县城，没什么名胜古迹，也没什么特别的风光，很少会有游客来这里。 当地文旅绞尽脑汁也就打造了几个仿古街道，不过也没什么特色，沿街摆的都是千篇一律的烤鱿鱼臭豆腐空气年糕炸土豆之类。 “没意思，”陆子青道，“还不如去你高中呢。” 林虞一愣：“高中？” 陆子青：“昨晚吃饭的时候，你爸说你高中时在学校可威风了，远近闻名的学霸，学生会长，还得过数学竞赛一等奖。” 林虞呛了一下：“……也没那么夸张，都是些小比赛。” 爸妈一向不吝啬对他的夸奖。 母亲还收得住些，父亲则完全不加掩饰，每次考试成绩出来都要去走街串巷给邻居炫耀。 “谦虚，”陆子青道，“给我个机会呗，一睹林经理年轻时的风采。” 林虞：“就算你想去，今天是周二，学校不让校外人员进的。” 陆子青：“俪县一中最近一周恰逢60周年校庆，这周是对外开放周，你不知道吗。” 林虞：“……你怎么知道的。” 陆子青晃了晃手机：“你们学校公众号写的，我昨晚翻往期推送的时候看到了。” 林虞：“……你就没有别的事情做吗。” 他是没想到，陆子青闲到了这种地步，大半夜不睡觉居然还翻他母校的微信公众号。 陆子青小声嘀咕：“有啊，这不是现在暂时还干不了么……” 林虞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陆子青若无其事道，“走吧，你母校就在两公里外的惠民路，打车过去十几分钟就到了。” 【作者有话说】 一百个心眼子的小陆 第44章 吃醋了 大约是工作日的关系，尽管对外开放，俪县一中的游客并不多。 林虞和陆子青提前在公众号上填了个人信息预约，给保安看过之后，保安就放行了。 陆子青四下看了一圈：“怎么没什么人。” 路上空荡荡的，一个学生的影子都没有。 “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林虞道，“走吧，我带你逛逛。” 重回故地，林虞心里还是挺感慨的。 刚毕业那几年，每年还会抽时间回来看看，后来工作忙了，已经有五六年没回来过了。 学校变化挺大，一些破旧的老楼翻新了，另外新建了一些仿古的楼阁，绿化也重新规划过了。 小卖部还是那个小卖部，矮矮的门脸，挤在艺术课大楼的一楼，一只胖乎乎的小白狗懒洋洋地趴在板凳旁晒太阳。 小卖部隐隐飘出食物的香气。 陆子青兴趣浓厚：“你们学校小卖部卖的什么啊这么香。” “鸡蛋饼，”林虞道，“我当时晚上懒得去食堂，就在小卖部买个加火腿肠的鸡蛋饼，五块钱一个。” 陆子青果断去买了一个。 回来和林虞吐槽：“涨价了，现在变七块一个了。” 林虞：“物价飞涨，难免的。” 陆子青把纸袋撕开，香喷喷的蛋饼递到林虞面前。 林虞：“我就不吃了，都吃了那么多年了……” “别装，”陆子青道，“你的眼睛从刚才开始就盯着这蛋饼没离开过，你跟我说你不想吃？” 林虞有点不好意思，只好咬了一口。 和从前一样的味道。 饼皮松软，鸡蛋煎得嫩黄，酱料甜甜咸咸，一口下去满足极了。 酱汁顺着嘴角往下滴落，林虞不好意思地舔了一下嘴巴。 他把蛋饼推回去：“不吃了，本来我刚才吃面也吃得挺饱的。” 然后反应过来，把这剩下的蛋饼给陆子青也不太对。 第67章 他都咬过了，且不说上面有他的口水，把咬完的给人家是什么意思，让人家吃剩饭么。 林虞道：“我去给你重新买一……” 话还没说完，陆子青嗷呜一口吞了半个饼。 林虞：“……” 陆子青毫不介意地吃完了，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走吧，去你当时的班级看看。” 林虞也只好装作无事发生：“去班级？” 陆子青：“嗯，你不想看看你的老师和学弟学妹吗。” 林虞确实是有点顾虑：“好几年没见了，有点害怕尴尬……” “怕什么，”陆子青搂着他的肩膀，吊儿郎当地道，“有我呢，保证给你把气氛活跃得足足的。” —— 高三教学楼在校内最北侧，白墙绿瓦，大楼前种着三层楼高的巨大松树。 “我当时在高三19班，”林虞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太妥，“我们在门口看一下就走吧，学生现在都在上课呢，打扰他们学习就不好了。” 陆子青：“你中学的时候肯定是乖宝宝，老师特喜欢的那种吧。” “也不完全是，”林虞想到什么，笑起来，“我上课无聊，会偷偷嗑瓜子和看小说呢。不过因为我成绩好，被抓住了也没有怎么样，班主任让我下次把瓜子壳藏隐蔽点，别再让人发现了。” 语气颇为自豪，仿佛完成了什么毁天灭地般的壮举。 “哇哦，”陆子青道，“你好叛逆哦。” 林虞：“你上学时没做过这种事吗？” “哎，像你这么叛逆的确实没做过，”陆子青道，“也就在教室里煮过麻辣烫，把一个骚扰女生的老师揍进过医院，点香薰结果把窗帘烧了罢了。” 林虞目瞪口呆。 陆子青：“离你确实差得远了，我还要多学习，啊，多学习。” 林虞抽了他后背一下，脸颊有点红。 “哎呦喂，家暴了，”陆子青装疼，往旁边倒，“我要去告诉老师，呜呜，老师该不会因为你是好学生就偏袒你吧。” 林虞正要继续抽他，学校里突然响起了叮铃铃的音乐声。 “下课铃，”林虞看了一眼时间，“这应该是上午第三节课。再上一节课，上午的课程就结束了。” 下课铃一响，学生们从教室内疯狂涌出，如同堤坝泄洪了一样。 两人挤到教学楼四楼的19班，林虞朝里面望了望，正好和里面的人来了个对视。 讲台上站着一个大腹便便，穿着白衬衫的中年男人。 男人看到林虞，惊喜地道：“林虞！” 豪爽地把书本往怀里一卷，大步向外面走来，和林虞握手：“真是好久不见啊，怎么想起来回学校看看了，今天不上班啊？” 林虞连忙也伸出手去：“今天休假，我就想着回来看看……” 他向陆子青介绍：“这位是我高三时的班主任，徐老师。” 陆子青立刻热情洋溢地伸出手：“徐老师您好，我叫陆子青，是林虞的下属，这次跟林经理回来看看他的母校。一直听林经理说您学识渊博气度非凡，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 林虞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什么时候跟他提起过母校了。 又什么时候说起过徐老师了。 这小子……拍起马屁来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啊。 徐老师瞬间激动了：“哎呀，客气了客气了……林虞现在这么厉害啊？都当上领导了？” 陆子青微笑道：“准确地说，我们公司两百多人，都在林经理的管理之下。” 徐老师看向林虞的神情顿时变得肃然起敬：“小林啊，正好下一节课是自习，你来给同学们讲讲学习经验吧。” 林虞脸一下红了：“啊，这……我什么都没准备……” “准备啥啊，你现在是当领导的人，那不是张口就能来？”徐老师热情地把他拉进教室，“明年孩子们就高考了，你今天来，正好给他们鼓舞鼓舞士气！” 陆子青在旁边闷声偷笑。 林虞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我也搬个椅子坐后面吧，”陆子青咧嘴一笑，“听林老师上课。” …… 林虞讲完，回答完同学的提问，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了。 林虞和徐老师握手道别。 徐老师心满意足：“我就说嘛，以你现在的能力，即兴演讲肯定不在话下。” 刚才课堂上气氛颇为热烈，学生们争先恐后加林虞的微信。 林虞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随便说说……” 徐老师中午要回家给孩子做饭，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走了。 “我刚才，表现得还行吧？”林虞有些忐忑地问陆子青，“我是想着，不能太严肃了，要讲点他们感兴趣，又对他们有用的……” 大概因为面对的是自己的学弟学妹，而且昔日班主任就在旁边，林虞竟比平时在公司里更紧张一些。 他没有讲什么努力学习的大道理，也没有讲枯燥的学习方法，而是讲了大学校园的风景，城市秋天的梧桐落叶，远山的晨雾，划破天际的猎户座流星雨。 “我记得罗曼罗兰说，理想与热情，是航行的灵魂的舵和帆。” 林虞趴在栏杆上，望着楼下奔跑的少男少女。 “我想，我能做的，就是成为他们的造梦者。对梦想的渴望，会指引他们去往想去的地方。” 第68章 “第一名。”陆子青忽然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林虞：“哎？” 陆子青：“在我这辈子遇到的所有老师里，你是第一名。” 林虞有些结巴：“这，这么高的评价吗。” 陆子青微微笑道：“我还有很多高明的评价，你想听吗。” 林虞不知怎么，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他从前没有注意到，陆子青的眼睛生得很漂亮，眼尾微扬，瞳仁漆黑，像一枚浸墨的琉璃。 说话时言语含笑，眼睛也微微地眯起来，像一把折起来的小扇子。 林虞看着他衣领上的第一粒扣子，正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忽然听到右前方有人喊他。 “林……林虞？” 林虞抬起头，辨认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露出惊喜的表情：“啊，是你……” 陆子青微微蹙起眉头，不太高兴地回过头，看是谁打扰了自己的好事。 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眉眼温和的年轻男人直接走过来，握住了林虞的手：“真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林虞：“你也是回来看老师的？” 男人有些羞赧地道：“我今年入职啦，在高三当数学老师。” 林虞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啊，恭喜！……” “咳，”陆子青忽然捉住林虞的手腕，煞有介事地捋了捋，无比自然地把林虞的手从男人手里拽了出来，“哎，刚才看见好大一个虫子，就趴在你袖子上。” 林虞有些紧张：“哪儿呢？” “现在没事了，已经被我赶跑了，”陆子青亲切地向那男人笑了一下，“这位是……？” 林虞高兴地给他介绍：“他是我高一的同学，叫李延，我们还当过同桌呢。” 李延腼腆地对陆子青点了下头：“你好。” 高一同学。 同桌。 从气味就能明显发现，这还是个alpha。 陆子青没什么表情地和李延握了个手，转头对林虞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那个，”李延急急地道，“不介意的话，我请你们在学校食堂吃饭。食堂有个可以点菜的小餐厅，味道挺不错的！” 陆子青：“还是不……” “那就不客气啦，”林虞笑吟吟地道，“说起来，我们也有好多年没见了，你现在和以前真是很不一样呢。以前我记得你瘦瘦小小的，今天一看高壮了好多，说话也好自信。” 李延不好意思地挠头：“是，是吗，最近确实也有在健身……” 他鼓起勇气似的，小声道：“还要多谢当时高一的时候，你在那么多人面前维护我，鼓励我……” 两人聊得你来我往，热火朝天。 陆子青冷着脸，生了半天的闷气，见没有人发现自己落在后面，又一脸不高兴地跟了上去。 同学是吧。 患难之交是吧。 久别重逢是吧。 呵。 看我不把你们的校园暗恋剧本撕烂。 【作者有话说】 勇敢小陆，不怕困难！ 第45章 亲我一下吧 俪县一中的食堂是一座白色的独栋建筑，一共有三楼。 此时正是学生的用餐时间，食堂内外热闹非凡。 李延带着他们上了三楼，介绍道：“一楼二楼都是学生食堂，三楼是提供给教师的餐厅，可以单独点菜。” 找了个靠里的清净位置，扫码点餐。 李延搓了搓手，道：“不用客气，想吃什么随便点。” 林虞摆摆手：“我们早上吃了饭过来的，不怎么饿，随便点一些就可以了。” 李延翻着手机上的点菜单：“我记得，你好像喜欢吃糖醋排骨？” 林虞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你怎么知道？” 李延：“嗯，我猜的。高一的时候我们不是经常一起吃午饭嘛，虽然你没说，但是我发现每次食堂有糖醋排骨，你都一定会点。” 林虞笑起来：“你好细心。” “也算不上细心，我只是……”李延脸上微微红了，后半句话吞下去了没说，转移话题道，“我给你点上吧，其他还有什么想吃的吗，小炒黄牛肉？拔丝地瓜？” 林虞：“都可以啦……” 陆子青沉默地看着愉快交谈的两人。 他一直以为，林虞对食物没有什么特别的喜爱，吃什么都行。 他在家做饭的时候，询问林虞的意见，林虞永远都是“都可以”“做你喜欢的就好”。 一起出去吃饭，林虞也不会表露自己的喜好，好像什么都无所谓。 今天他才发现，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等上菜的时候，李延和林虞越聊越起劲，笑声几乎没停过。 什么曾经在教室里和同学一起打牌啦，组队玩七步成诗啦。 当年李延分化的时候信息素刺鼻难闻，其他人纷纷嫌弃躲开的时候，身为班长的林虞是怎么照顾和维护他的啦。 还有李延受到林虞的鼓励，毕业后是如何坚持读研提升自己，终于学成归来报答母校的啦。 …… “说起来，”李延给林虞倒茶水，状似不经意地道，“你现在是单身一个人吗，家里没催？” 听到这句，陆子青眼睛顿时一亮。 蔫了半天了。 差点没憋死他。 真是瞌睡有人递枕头。 第69章 你小子敢问，就等着迎接狂风暴雨吧。 陆子青摩拳擦掌，正准备像昨晚在林家一样胡说八道一番：“林经理他……” 林虞硬生生打断他的话头：“是的，我一个人住。家里也催，但是目前没有对象。” 同时，不动声色地瞪了他一眼。 眼神里暗含警告。 陆子青假装没看见：“不过……” “不过我现在也没什么谈恋爱的心思，”林虞迅速道，“正是打拼的年纪，事业第一。” 陆子青坚持不懈：“但是……” “但是我爸妈当然也还是催得紧，”林虞微笑道，“你懂的，家长总是操心孩子的未来大事，希望孩子下半生能幸福，都给我安排好几次相亲了。” 陆子青抢白道：“公司里也有……” “公司里也有很多人年纪轻轻就结婚了，”林虞自然地接过话，“但是我觉得，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自己的节奏，不要被其他人干扰，这正是我们每个人人生不同的精彩之处——小陆你说是吧？” 陆子青终于闭上了嘴，一脸的悻悻：“……林经理说得是。” 服务员端着白色的大瓷盘开始上菜，第一道就是热气腾腾的糖醋排骨。 “动筷吧，”李延似乎很高兴，大方地道，“就当自己家，别客气啊，不够再点。” …… 被林虞这么收拾了一顿，接下来的用餐时间，陆子青变得无比老实。 老实得有点过了头。 无论林虞和李延聊什么，他都只是闷头吃菜，顶多站起身来，给他们空了的杯子里续茶水。 甚至李延主动要加微信，陆子青也只是抬了一下眼睛，又垂下去了。 林虞都有点不习惯了。 忍不住频频望向陆子青的方向，猜测他脑子里又在捣鼓什么鬼主意。 快吃完饭的时候，楼下隐约传来嘈杂的吵闹声。 李延身为教师的条件反射让他立刻跑出门去。 林虞也站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李延急匆匆地回来拿了外套：“有学生打起来了，好像还有人在滥用信息素无差别攻击同学，我去处理一下。” 他向林虞道歉：“不好意思啊，本来还想等会儿请你出去喝杯茶的……” “不碍事，你忙你的，”林虞连忙摆手道，“学生要紧，快去吧。” 楼下似乎确实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十几分钟后，当林虞和陆子青下楼时，纷争虽然已经暂时平息，闹事的学生们都被抓去教务处惩戒了，但空气里还是残留着浓郁的alpha信息素。 雪松，青草，焦糖，麝香，香根草……乱七八糟的信息素气味混杂在一起，闻得人头疼。 林虞快速掩着口鼻离开了食堂。 尽管只闻到了短短一瞬，身体还是立刻有了不舒服的感觉。 后颈隐隐发胀，手心发热。 好不容易离开了学校，也闻不到那些气味了，林虞松了口气。 身边空落落的。 林虞想起还有个陆子青，回头望去。 陆子青低着头，慢慢跟在他身后。 蔫头耷脑的，像一只被主人踢开的小狗。 林虞：“……” 好吧，他承认，自己今天在饭桌上确实是故意的。 担心陆子青又在别人面前胡说八道，于是抢先说了自己单身的事，还刻意撇清关系，说陆子青只是自己的下属。 陆子青当时眼神都黯淡了，一脸的幽怨。 林虞装作没看见。 想着可以借机打消一下陆子青的积极性，甚至在聊到兴头上的时候，让李延有认识的优秀alpha可以介绍给他。 其实他暂时没什么谈恋爱的心思。 只是想着，这样或许可以让陆子青死心。 他的目的达成了。 陆子青吃饭的时候一直垂着眉眼，不言不语，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可真达成了目的，林虞心里又挺不是滋味的，觉得自己好像做得太过了。 ……说白了，陆子青也没什么坏心思。 养尊处优长大的小少爷，占有欲作祟，有点爱乱说话而已。 被他教育了一顿之后，不也没有再捣乱了么。 而且他其实不是很在意李延对自己有什么看法。都多少年没见的老同学了，以后估计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单身也好，有对象也罢，人家也就是和他随便闲聊，不是什么大事。 他为了这点事和陆子青起争执，实在是没有必要。 合同现在毕竟也还在生效，他把陆子青得罪了，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么一想，林虞主动开口道：“下午想去哪儿玩？” 陆子青微微抬了一下头，小声道：“都行。你不想看见我的话……我回酒店去也行。” 林虞：“我没有说不想看见你啊……” “没关系，不用解释的，”陆子青勉强笑笑，“李老师不是说晚上还想请你吃饭吗，你们去吃饭吧，我正好有点累，回酒店休息休息……” 林虞顿时内疚起来。 陆子青平时对他怎么样，摸着良心讲，实在是没得挑的。 现在却被他搞成这样…… 看着陆子青强颜欢笑的样子，林虞心里的愧疚感就更强烈了。 “陆子青，”林虞轻声道，“我没有想要去和李延吃晚饭。” 第70章 陆子青瞥了他一眼，又快速收回目光，闷闷地道：“没关系，你不用哄我，我知道你们感情很好，久别重逢，都挺想念对方的。” “不是哄你，”林虞有点头疼了，“我和李延能有什么感情啊，都多少年没见的老同学了，今天突然遇到所以叙叙旧而已……” “可是他表现得很明显，”陆子青声音忽然清晰了，“他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林虞噎住了：“……” 陆子青：“只是普通同学的话，会刻意去记对方喜欢什么菜，喜欢什么颜色的笔吗？” 林虞无话可说。 他之前从来没有朝这个方向想过。 确实，这样跳脱出固有思维来看……李延对他确实是有些过于热情了。 林虞：“我对他只有同窗友谊……” “可是你们今天聊得很开心，完全忘记我的存在，还互相加了微信，”陆子青闷声道，“我不管，我吃醋了。” 林虞有些不知所措：“那……” “你亲我一下吧，”陆子青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他，“亲我一下，我就不生气了。” 林虞的脸飞速变红：“这……” 他确实是内疚，觉得今天对陆子青太过分了。 但陆子青这个要求也太…… 见林虞尬在当场，陆子青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作出退让一步的样子，勉为其难道：“算了，我就是随口一说……那你抱抱我，抱抱我总可以吧？就算普通朋友之间也可以拥抱的……我有点难过，你抱抱我就好了。”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林虞不说话，陆子青也不说话。 好像在比谁更能忍。 良久，林虞终于败下阵来。 他走上前，轻轻地伸开双臂，抱了陆子青一下：“怎么这么容易生气挂脸啊……真是，小孩子。” 头颈交错。 林虞的下巴就搁在陆子青的肩膀上。 柔软的发丝落在脖颈间，软软的，痒痒的。 挠得人心软绵绵的。 陆子青嘴角瞬间上扬，语气却仍然是委委屈屈的：“……知道啦，林叔叔。” 【作者有话说】 你小子，可算给你骗到老婆的抱抱了 第46章 情热期 回家路上，林虞一直在挠后颈。 陆子青：“怎么了？” “不知道，”林虞的眉头微微地拧起来，“刚才在学校的时候就感觉不舒服，额头发热，上半身痒得厉害。” 陆子青：“是不是刚才吃午饭过敏了？” 林虞摇头：“我没什么过敏的食物，而且如果是过敏的话应该当场就发作了，我是吃晚饭过了十几分钟才开始不舒服的。” 陆子青让他背过身去，仔细看了看他的后颈：“……去医院吧。” “啊？”林虞觉得夸张了，“倒也没必要……” “和上次我们去医院那次很像，”因为有出租车司机在场，陆子青说得很隐晦，“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林虞也反应过来了：“……嗯。” 陆子青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去医院，不回家了。 …… 在医院检查完，天已经黑了。 陆子青脸色不大好看。 检查结果显示，由于刚才在学校受到alpha的信息素影响，林虞的情热期提前一周到来了。 林虞拿着报告单，用轻松的语气道：“嗨，不过就是激素水平不太稳定，多打点抑制剂就好了。” “不可以，”陆子青铁面无私地道，“你刚才没听医生说吗，就是因为你最近几次情热期滥用抑制剂，才导致你的激素水平越来越失控。你还想继续增加剂量？” 林虞摆摆手：“我们县城这些医生，说的话也不能全信……” “在拥有职业资格证的医生和你之间，我选择相信医生，”陆子青道，“现在就回家收拾东西，我帮你找酒店住。” “我不要住酒店，”林虞站在医院大厅不肯走了，“……出差一天到晚住酒店，我住得快吐了。” 大概是情热期即将到来的缘故，林虞表现得和平时不太一样。 脸色微红，眉头拧着，死活不肯动一步。 像个犯轴的小孩。 陆子青也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住酒店你住哪里呀，”陆子青哄道，“你现在身体不舒服，但是医生也说了不能再打抑制剂了，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熬过去。” “你回家住的话，爸爸妈妈和妹妹怎么办，他们还要上班上学的呀。” 林虞的脑袋被信息素攻击得昏昏沉沉，仍然坚持地道：“讨厌酒店……” 陆子青见他站不稳，伸手搂住了他的腰：“那你想去哪里，我去给你租个房子好不好？” 林虞的眼睛半闭着，昏沉了半天，吐出三个字：“回乡下……” …… 一个小时后，陆子青开着林父的车，带着林虞回了位于南边乡下的老房子。 老房子是林家的祖宅，原先是林虞爷爷奶奶在住。 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之后，宅子就空了。 林父林母会定期打扫一下，因为每年暑假和寒假会回乡下小住一段时间。 陆子青和林父林母把林虞的情况说了，问到了乡下老宅的地址，又问林父借了车。 林母打包了几件衣服裤子，把林虞从小抱着睡觉的绵羊玩偶包得仔仔细细，连小羊耳朵都藏进打包袋，塞进后备箱里。 第71章 陆子青把林虞抱进车后座，让他侧躺着休息，对林父林母告别：“叔叔阿姨，我们走了。” 林母：“辛苦你了，有什么事打电话告诉我，老宅附近有亲戚的，我让亲戚去帮忙。” 本来林父想开车送林虞的，但是店里突然来了急单，夫妻两个打包都忙不过来，陆子青就主动承接了这个任务。 陆子青看了一眼车后座紧闭双眼的林虞，发动了车子：“嗯，您放心。” —— 陆子青跟着导航，还算顺利地将车开到了林家的乡下老宅。 二层楼的老式建筑，墙壁贴的白色瓷砖都已经发黑发暗，有的瓷砖已经碎裂剥落。旁边还有一个矮矮的平房作为厨房，院子里零零散散种着不知名的果树，门前就是一条小河。 他们到达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乡下没有路灯，陆子青就把汽车的前大灯开了，用毯子把林虞裹着抱了出来。 林虞在汽车上睡了一个多小时，精神好了点。 他嗅了嗅空气里的泥土气息，露出有些放松的神情，低声喃喃：“……到了吗。” “嗯，”陆子青抱着他往里走，“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来乡下了，确实比酒店住着舒服。” 空气清新，环境幽静，还能闻到院子里隐隐约约的果香。 夜晚的空气还是有些凉的。 林虞的脑袋被冷空气一激，似乎有些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被陆子青抱在怀里，耳尖瞬间红了，挣扎着要下来：“我自己走……” 陆子青也没跟他废话，直接一弯腰，把他放下了。 林虞走了一步，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啧，”陆子青毫不掩饰地嘲笑他，“还嘴硬吗。” 林虞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有人对他用激将法。 “没站稳……而已。” 话都说不利索了，仍然抓紧了身上的毛毯，坚持地自己向前走了。 “得，算我服了，您牛逼，您是这个，”陆子青竖了个大拇指，“您自个儿走吧，小的先去给您开灯。” 门厅的灯开关不太好找，陆子青开着手机的手电筒，摸了半天都没摸到。 林虞用沙哑的嗓子喊：“在门旁边，窗户下面一点点，靠近门里面……” 啪。 暖黄色的灯光倾泻而出，照亮了小半个院子。 和城市里不一样，在这里，天花板上所谓的“灯”，只是一个裸着的灯泡。 由于林父林母定期回来打扫，房子里还算干净，只是落了些灰尘。 门厅的左侧就是卧室了。 小小的一间，家具颜色都是暗红色的，镜子灰蒙蒙的，透着久远的年代感。 从前是林虞的爷爷奶奶在住，后来老人过世了，林父林母回来就住在这里。 陆子青搬了个板凳让林虞在旁边坐着，自己从厨房拿了块儿抹布，把床头柜和床铺角角落落都擦洗了一遍。 陆子青一边擦一边叹气：“真想不到，我一个如花似玉的青春少男，还没过门儿呢，就开始给你家当佣人了……” 林虞虚弱道：“我们家可给不起你的聘礼……” “我倒贴上门，不用聘礼，行了吧，”陆子青道，“哎你说我怎么这贱呢，你是不给我下迷药了？” 等了半天，旁边却没了声音。 陆子青转头一看，林虞的皮肤似乎比刚才更红了一点，状态看起来也不太对劲。 陆子青明白他这是情热期的劲儿又上来了，当机立断给他把床铺好，把人塞进被子里：“行了你睡吧，我去洗个澡，一会儿就睡外面沙发上，有事喊我。” 林虞半睁着眼睛，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面，随后是一声沉重迟钝的关门声。 嗅了嗅被子上干净的皂香，林虞心情复杂地望了望天花板，总觉得今天的决定似乎不太明智。 家里一家人，除了他都是beta。 他不想麻烦爸妈，所以当爸妈问他陆子青是不是omega时，他含混地承认了。 所以爸妈才会放心地让陆子青来照顾他。 但这件事……其实是有风险的。 陆子青表现得很积极。 他的默许，是建立在对陆子青的信任上。 目前为止，陆子青虽然向他表达了明确的追求意愿，但只要他没松口，陆子青就真的没有越过雷池一步。 为了防止出事，来之前，陆子青也给自己打了短期封闭剂。 那么，只要他能控制住自己，就不会出什么事。 …… 陆子青走后，林虞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被一阵脚步声惊醒了。 声音其实不大，听得出来刻意放轻了，但或许是情热期感官敏感的缘故，林虞一下子就惊醒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有布料摩擦的声音，脚步声，老旧沙发的吱呀吱呀的声音，搬动椅子的声音…… 他听了一会儿，依稀辨别出，大概是陆子青冲完澡回来了，在穿衣服。 林虞有些睡不着。 门厅其实并不是一个适合睡觉的地方。正对着门外，门不严实，冬天漏风，沙发也是老旧的木质沙发，尽管铺了垫子，坐上去还是很硬，何况是躺着。 就为了照顾他，陆子青心甘情愿地在沙发上睡，守几个晚上的夜。 陆家的独子，恐怕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罪。 第72章 要说一点感动都没有，是假的。 林虞偶尔也有些惶恐，他何德何能，让陆子青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呢。 想着想着，就更睡不着了。 后颈还疼着，腰背还酸着，林虞闷声躺了一会儿，睁开了眼睛。 内外都没开灯，他的床铺就正对着房门。 睁开眼睛，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才依稀发现，纱门关了，但是木门只关了一半。 大概是陆子青怕他有动静自己听不见，所以没有全部关严。 从他的角度，隐约看到淡淡的月光下，陆子青在垂着头擦头发上的水滴。 他的上半身赤裸着，腰上围着一条浴巾，手臂和肩膀的肌肉线条漂亮而紧实，浴巾的下摆随着动作一晃一晃…… 林虞的大脑嗡的一下，突然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说】 你小子就是故意的！←_← 第47章 非礼勿视 幽暗狭窄的空间中，人的视线变得极为敏锐。 林虞呼吸几乎停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门外，如同雕塑般漂亮的身体。 月光落在陆子青的身体上，光线雕刻出大理石般的纹路和色泽。 刻意压抑的低沉的呼吸声，让画面更添了一份难以言说的隐秘。 林虞几次命令自己闭上眼睛，或者转移视线，看着别的什么东西，床帐，被子，床头柜上的台灯，什么都行。 然而通通失败了。 仿佛被502胶粘住了，他的目光死死地落在陆子青的身上，难以挪开视线。 后颈的腺体汹涌地喷发出冷杉木的气味，熏得他晕头转向。 腺体越烫，他的眼睛越是无法控制地盯着一门之隔的男人，仿佛某种高效的安慰剂。 难怪陆子青平时总是健身——他晕乎乎地想，这么好的身材，不好好健身保持确实可惜了。 林虞看得太过入迷，头越伸越往前，一不小心，额头“咚”的一声撞上了床柱。 “啊嘶……” 陆子青听到动静，忽然停下了擦头发的动作，转过头来：“……林虞？” 林虞慌忙闭上眼睛装睡。 陆子青往卧室走了几步，小声道：“小虞？你醒着吗？” 林虞忍着额头的刺痛，努力让自己全身放松，面容平静，若无其事地侧躺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陆子青见状，也就没有再更进一步，轻轻地把门阖了阖，转身去睡了。 陆子青走后，林虞悄悄睁开眼睛，无声地揉了揉额头。 ……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诚不欺我。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林虞脸有些红。 林虞啊林虞，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自制力。 君子慎独，非礼勿言，非礼勿视，这些你都忘了吗。 人家陆子青只不过洗完澡没穿衣服，身材好了那么一点，胸肌大了那么一点，腿长了那么一点，你竟然偷看。 忘了什么叫仁义礼智信了吗，忘了人家比你还小了好几岁吗，忘了人家是大发善心来照顾你的了吗。 可耻啊！ …… 隔天早上醒来，林虞眼睛下面是两个淡淡的黑眼圈。 他是被吵醒的。 门外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应该是陆子青已经醒了。 没办法，昨晚脑子里一直在回放陆子青赤裸着上半身的画面，像电脑中了病毒一样，赶都赶不走。 在腺体和大脑里的画面双重折磨下，他一直熬到凌晨两三点才睡着。 林虞穿好衣服，蔫头耷脑地走出房门。 “醒啦？”陆子青穿戴整齐，正在小方桌上摆碗筷，“你爸妈让邻居送了点蔬菜鸡蛋和肉过来，我煮了青菜粥，你喝一点，不舒服的话等会儿继续回房里歇着。” 林虞不敢看他，默默地在桌边坐下，盯着桌上的碗筷：“……谢谢。” 陆子青忽然凑到他跟前：“你眼睛怎么了，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昨晚没睡好？” 眼睛毫无杂念地看着他，睫毛又密又长。 两人近在咫尺，陆子青的呼吸都扑在他的面颊上。 淡淡的，清爽的薄荷牙膏的气味。 林虞没想到他会突然凑近，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有，有点失眠……” “那今天还是多休息吧，”陆子青直起身，道，“有什么事喊我，我反正在院子里呢。” 林虞心不在焉地吃完了一碗青菜粥，几乎没尝出什么味道来。 “这会儿感觉还好吗，”陆子青问他，“腺体还肿不肿，痛不痛？” 林虞：“……还行。” 陆子青想了想：“我帮你看看吧，你自己也看不到后面什么情况啊。” 说着就要过来翻他的衣领。 林虞立刻站起身：“不，不用了，我回房休息了。” 火速逃回了卧室。 陆子青的手还悬在半空中：“……” —— 林虞缩在被子里，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相比起胡思乱想，他宁可睡觉，睡着了就不会想七想八的了。 可不知怎么的，明明前一天晚上没睡好，早上醒来还挺困的，这会儿却也怎么都睡不着了。 发了会儿呆，忽然听到手机嗡的一声。 林蕊给他发来了微信消息：【哥，你回乡下怎么也不告诉我】 林虞搓了搓因为情热期而泛红的脸颊，回复道：【昨晚走得比较急，你还没放学，我就没来得及跟你说】 第73章 林蕊：【我听爸妈说，那个陆子青去照顾你了？】 林虞：【嗯，他没什么事，就主动陪着我来了】 林蕊：【为什么要让一个外人照顾你，我可以请假去照顾你。】 林虞：【瞎说，你不上学了？】 林蕊：【或者我雇个护工去照顾你，我去年打工挣了不少钱的】 林虞：【你这不是纯粹浪费钱嘛，我朋友来免费帮我的忙，要花钱干什么】 林蕊那头沉默了许久。 林虞有些心虚：【反正他也是omega嘛，而且在公司他也一直给我干活儿，动作挺麻利的】 林蕊不咸不淡地回：【我又没问他是alpha还是omega，你这么着急解释干什么】 林虞摸不清小丫头是什么意思，总感觉她这句话阴阳怪气的，好像话里有话。 哎，青春期的小姑娘心思真不好猜。 林虞：【我怕你担心嘛……】 林蕊又沉默了了许久，见他态度坚决，最后回了一句：【反正你也不听我的，那你休息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林虞发了个笑脸：【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能有什么事呀，你好好准备你的考试，不用担心我】 挂了电话，林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隐约的响声。 忍了一会儿，实在无聊，披着毯子悄悄站到了窗前，向外望去。 陆子青穿着一件低领灰色薄毛衣，正坐在院子里择菜。 他的动作不十分麻利，但是干得很认真，眼睛盯着手里的菜，仔仔细细把根茎掐掉，把烂掉的叶子撕掉。 坐在小板凳上，手肘撑在大腿上，结实的小臂上露出隐约的青筋。 林虞看着他清爽的侧脸，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这人……明明身材很健硕，放松的时候却也很人畜无害，身上有一股温和平静的气质，很给人安全感。 就……还挺人夫的。 那种温柔和气，关键时刻却又很有力量，很有责任感的人夫。 而且……小臂上的青筋也挺性感。 林虞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自己都把自己吓了一跳。 林虞啊林虞…… 可耻！ 他刚想像昨晚那样严厉地自我批评一番，想到昨晚骂到最后也没把自己骂清醒，又心虚地放弃了。 林虞啊林虞…… 你…… 嗯…… 你，你想归想，面上可千万忍住，别哪天不小心在人家面前暴露出来了。 —— 当天晚上，林虞早早地洗了澡，进了被窝。 心不在焉地玩了会儿手机。 九点五十左右，钻进被窝，闭上眼睛，佯装成已经睡着的样子。 十点一过，门外传来了动静。 陆子青像昨晚一样裸着上半身，腰间围着浴巾，擦着头发进了门厅。 林虞无比诚实地，迅速睁开了眼睛。 上床前，他的脑子里一直告诫自己要严于律己。 一上床，脑子里就又自动地开始进入期待模式。 ……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时候挺装的。 几米之外，就是和昨晚一样，漂亮得让人心潮汹涌，血脉贲张的肌肉。 宽肩窄腰大长腿。 连耳边垂下的湿发都透着青年的性感慵懒。 林虞根本移不开眼睛。 看着看着，无声地咽了口唾沫。 皮肤慢慢地变得热起来。 后颈越来越痒。 ……身体的某些地方也起了些变化。 除了腺体以外的，某些地方。 其实昨天晚上就有点按捺不住，被他默念着《出师表》强压下去了。 可现在…… 《出师表》没用了，林虞开始默背《离骚》。 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诗词上，努力感受诗人的思想境界和才情抱负。 背了一会儿，身体终于开始慢慢降温了。 果然……知识就是力量！ 林虞松了一口气。 又背了三遍，感觉身体回归了正常状态，林虞心神安定，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 然后。 …… 他就看到，柔和皎洁的月光下，陆子青低着头，解开了腰间的浴巾。 【作者有话说】 你小子故意的吧 第48章 不可言说 静谧的月光下，年轻男人有条不紊地解开了浴巾，抖了抖，折起来放到了旁边。 林虞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直面一个alpha的身体，没有任何阻碍，也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从非常纯粹的角度来说，陆子青的身材真是非常值得观赏。 宽肩窄腰，肌肉匀称，双腿修长，打湿的头发微微卷曲，下颌分明，如同西方油画上的美男子。 从不纯粹的角度来说…… 林虞已经被冲击得晕头转向，几乎失去思考能力了。 原本就处在情热期，方方面面都异常敏感，现在又是突然受到了视觉上的刺激…… 身体越来越软。 皮肤越来越烫。 腺体胀痛，仿佛有成群结队的蚂蚁在咬。 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也…… 林虞咬牙坚持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抵抗不住本能，无声地把手伸进了被子里。 …… 第74章 陆子青擦完腿上的水渍，正准备继续擦后背，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声音很轻，没什么规律，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的，但是持续不断。 ……蟑螂？老鼠？ 他这几天把房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没发现有脏东西啊…… 停下动作，疑惑地又听了一会儿，发现声音是从卧室传来的。 陆子青立刻向卧室看去。 漆黑的卧室里，隐约能看到林虞侧身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似乎是睡熟了。 可声音，似乎是从床那里传来的。 ……床上有蟑螂？ 陆子青思考片刻，果断穿上了内裤和睡衣睡裤，轻手轻脚地拉开纱门，走进卧室。 林虞没有任何动静，仍然酣睡着。 凑近了看，陆子青发现了一些古怪。 林虞虽然闭着双眼，但是眉头蹙紧，额头上有细细的冷汗，左手紧抓着被子。 陆子青：“……” 这睡个觉，面部表情也过于狰狞了。 还是说，做噩梦了？ 陆子青轻声道：“林虞？林虞？” 林虞身体轻微地抖了一下，但依然紧紧地闭着双眼。 陆子青提高了些音量：“林虞，你还好吗。” 林虞依旧毫无反应，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然而额头上的汗水却猛地激增，汗珠越来越大，越流越快，眉头也越皱越紧。 陆子青：“……” 他原本只是担心床上有蟑螂之类的脏东西，想喊林虞起来，自己好给他检查一下床铺。 现在看林虞这样子，倒像是症状突然加重了。 ……那他就更得喊醒他了。 陆子青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摇了摇：“小虞，快醒醒。” 不摸不要紧。 一摸吓了一跳。 林虞皮肤滚烫滚烫的，即便隔着睡衣都能感觉到灼热的触感。 林虞竟然还是没醒。 身体甚至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陆子青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要知道，他刚才用的可是平时举哑铃的力道。 都快把人摇散架了，这特么居然还没醒？！ 这已经不是身体舒服不舒服的问题了。 要不是林虞还有呼吸，呼吸听起来还挺粗重，他都要怀疑林虞已经驾鹤西归了。 陆子青有些慌，但还是立刻镇定下来，掏出手机：“小虞你别怕，我这就打120……” 下一秒，林虞突然睁开了眼睛。 “不，不用……”他虚弱地道，“我没事，就是刚才做噩梦了而已……” 陆子青：“……” 陆子青：“你刚才听到我说话了？” “啊？呃……我刚才隐约听到有人说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醒不过来，”林虞眼睛飘忽地看着半空，“一着急，我就醒了。” 陆子青静默片刻：“我以为你病症突然加重了，刚想打120给你送到医院去。” “没那么严重，”林虞咳了两声，有气无力道，“就是，和前几天差不多的症状而已，发热，头疼，没力气，休息休息就好了。” 陆子青打开了床头的台灯。 暖黄色的灯光瞬间照亮了小小的卧室。 陆子青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烫成这样。” 手接触到额头的一瞬间，林虞又是剧烈的一抖。 陆子青：“……怎么了吗。” “你的手心太凉，我的额头太热了吧，我感觉像冰块突然袭击我的脑门一样，”林虞道，“我没事，歇会儿就好了，你，你回去睡觉吧，不用管我。” 陆子青：“你都这样了，让我不要管你？” “我能有什么事，”林虞坚持道，“在这也做不了什么啊，我自己一个人躺着就好了……” 陆子青拧起眉。 他突然发现了一点异样。 一般人觉得热，肯定立刻把衣服敞开，把被子掀开，让冷空气尽量进来。 林虞却从刚才就一直死死裹着被子，右手也一直缩在被子里不肯拿出来。 陆子青看着缩成龟壳的林虞，开口道：“那我去打盆水，给你擦擦身体。” “啊？！”林虞顿时手脚都麻了，“不，不用，真不用！” 陆子青看着他：“擦个身体而已，为什么不用？白天你后背流汗，没办法动弹，也是我帮你擦的。” 林虞支支吾吾：“医，医生不是说不能吹风吗，我怕感冒着凉。” “这里没风，”陆子青似乎有点无语，道，“窗户和门都关上了，怎么会有风。” 林虞：“……” 林虞：“反正我不想擦，你出去吧。” 工作之外，他鲜少有这样强势不讲理的时候。 陆子青也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卧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好吧，”片刻后，陆子青道，“那我出去了。” 转身就走出了卧室。 林虞望着他的背影，悄悄地松了口气。 他现在全身是汗，手心手背都湿透了，后背也汗津津的，更不用提…… 吱呀一声，纱门忽然又开了。 陆子青拿着一条白色毛巾进来：“那我帮你擦擦额头上的汗，总可以吧。” 林虞一眼认出那就是刚才那条浴巾，失声道：“你用你洗完澡盖鸟的浴巾来擦我的脸？” 第75章 话一出口，猛地僵住了。 陆子青拿着浴巾，幽幽地看着他：“我每天都是在你睡着之后才洗澡……你怎么知道我拿它围腰了。” 林虞：“……” 他突然很希望外星人攻打地球，立刻把自己抓去做实验。 这样他就不用面对现在的局面了。 “除非……”陆子青笑了一声，“你刚才一直在偷看我，对吗。”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安静。 林虞的脸色由红变成深红，由深红变得惨白，精彩纷呈。 眼睛眨了又眨，大脑都快运转出火星子了，也没想到解决办法。 于是他决定——装睡。 逃避可耻但有用。 装睡丢人但好使。 林虞刚虚虚地闭上眼睛，下一秒，陆子青开口道：“再继续装睡，我就掀你被子了。” 林虞吓得立刻睁开了眼睛，和陆子青四目相对。 “当然，”陆子青淡淡道，“我也没说，你不装睡我就不掀了。” 他一用力，抓着被角，干脆地把被子掀开了。 有一说一，他倒不是故意骗人什么的，纯粹是有点好奇，林虞为什么非得裹着被子。 是偷看他身体了，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才缩在被子里？ 偷看就偷看呗，他本来身材就好，想看他的身体又不丢人。 而且被子里提前塞了汤婆子，暖和得很，林虞额头上的汗都快成瀑布了，他再不掀，怕是得长疹子了。 林虞情热期脑袋稀里糊涂昏昏沉沉的不清楚，他可得对他负责的，不然他跟到乡下来干嘛呢，不就是在他没有自理能力的时候照顾他吗。 陆子青掀开被子，向床上望去—— 下一秒，他手上一松，棉被重重地扑落在地。 【作者有话说】 一个看一个，谁都不吃亏哈 第49章 同床共枕 死一般的寂静。 幽暗的卧室，昏黄摇曳的灯光，重重跌落的棉被，一切都在刹那间凝固了。 林虞一直自认为是一个积极阳光热爱生活的人。 但是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死。 陆子青看清床上的情景，呆滞了两秒：“……我去拿水盆。” 他很快地搬着水盆和干净毛巾过来，利落地用水把毛巾浸透，拧干，在他身上擦洗起来。 从脸颊到脖颈，从小腹到大腿。 如同专业护工一般，面无表情，认认真真把每一寸脏污的地方都擦拭干净了。 手势轻柔，动作利落。 即便是擦拭到某些难以启齿的地方，陆子青也没有露出嫌弃或尴尬的神色，只是垂头认真地做着手上的事。 窒息的尴尬氛围里，两个人都没说话。 尽管动作轻柔，毛巾擦过的地方还是留下一片淡淡的红印。 陆子青停了下来：“疼吗。” “没事，”林虞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我皮肤比较薄，容易留下痕迹，一会儿就消掉了。” 陆子青：“好，不舒服的话跟我说。” 换了三盆水，陆子青才擦完。 把盆子里的水倒掉，换了最后一盆。 他用干净毛毯把林虞裹起来，让他坐在旁边的躺椅上，然后利落地换掉了脏污的床单，重新铺上干净的。 “幸好来的那天多带了几条干净的，”陆子青把他塞回干干净净的被窝里，掖好被角，“等我一会儿，我把汤婆子也去洗一下。” 林虞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脸色微红，咬着下嘴唇，悄悄把脑袋缩进被子里。 几分钟后，陆子青拎着洗的干干净净的汤婆子回来，用毛巾包好，从脚底塞进被子里，把被子底部也向里卷起来，确保热气不会外溢。 “刚才的热气都散掉了，防止着凉，你还是先捂一会儿，嫌热的话我再帮你拿掉。” 林虞：“……好。” 陆子青：“没其他事的话，我出去了，你有事喊我，我就在门口沙发上。” 陆子青转身的一刹那，林虞咬了咬牙，小声道：“……对不起。” 陆子青：“为什么道歉。” “就是……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林虞不敢回想刚才的情景，“我没想过会这样……” “不是你的责任，为什么要道歉，”陆子青道，“我是自愿跟来照顾你的，来之前也想过会面对什么样的情况。这就是我的职责，你没有什么好道歉的。” 林虞：“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帮我……” 陆子青：“不客气。” 两人都表现得很客气，可气氛还是很古怪。 诡异的尴尬，和沉默。 陆子青再次打破沉默：“那，我走了。” 林虞忽然道：“要不，你睡床上吧，我去沙发上。” 陆子青：“？” 林虞：“你今晚太辛苦了，睡沙发上应该挺不舒服的，以后你睡床上吧，我睡沙发就好……” 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跟个大爷一样躺床上，被陆子青伺候这伺候那的，太说不过去了。 说着就挣扎着要爬起来。 陆子青一把把他按下去了，按了按眉心：“大哥你就别添乱了，好好躺着。” 林虞：“我不好意思再让你这么照顾我……” “好不好意思的，该做的不该做的你不都做了么，”陆子青露出无语的表情，“还差这点儿吗。” 第76章 林虞支支吾吾：“我，我没有……” “哦，你没有，那你今晚一边偷看我一边干嘛呢，造飞机大炮啊，”陆子青冷不丁道，“干嘛，爽完就不认了啊。” 林虞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你要真有愧疚，我确实有个问题想问你，”陆子青在床边坐下来，按着他的被子两侧，确保他无法逃脱，“都到这个地步了，你也不肯答应我的交往请求……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呢。” 林虞傻傻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你明明对我这么有感觉，却还是不答应，该不会是把我当成了解决欲望的工具了吧，”陆子青垂着头，直直地看着他，“觉得我身材还不错，可以用来yy一下，解决一下个人需求，但是并不想和我交往，是这个意思吗。” 林虞慌忙否认：“不，不是……” 陆子青：“那就是同意和我交往咯？” 林虞：“呃……” 林虞如躺针毡。 陆子青这话，说得仿佛他是什么故意钓鱼的海王渣男一样。 但他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这两天因为情热期，脑袋昏昏沉沉稀里糊涂的，本来就不怎么清醒。 晚上偷看陆子青也完全是本能驱使，根本没有经过大脑思考。 或者说，由于情热期的影响，即便思考过一两秒，理性也迅速地从光滑的大脑皮层滑溜溜地溜走了。 林虞艰难地道：“让我……让我再考虑一段时间，行吗。” 陆子青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片刻后，叹了口气，直起了身。 “算了，”他轻声地道，“弄得好像我在逼你答应一样。” 林虞也挺愧疚的：“我，我不能在脑子不清楚的时候随便答应你，这样对你也不负责……” “你还挺有责任心，”陆子青哼了一声，“算了，我还是先要点别的奖励吧。沙发睡着确实挺不舒服的，我想睡床。” 林虞积极地爬了起来：“那，我去外……” 话没说完，陆子青一把把他塞了回去，随后掀开被子，自己挤了进去，和他并排。 林虞瞪大了眼睛：“……？” 陆子青侧躺撑着胳膊肘，对着他微微一笑：“你邀请我睡床的，不能反悔了。” …… 林虞全身都僵直了。 老式床很窄，里侧挨着墙壁，将将好能挤两个人。 但这样也导致，他和陆子青的距离只有五厘米不到，稍微伸个手就能碰到对方。 两人面面相觑，近在咫尺。 林虞吞了口唾沫，艰难开口：“这样，不太好吧……” “我没觉得哪里不好，”陆子青道，“你觉得哪里不好，可以告诉我吗。” 林虞：“……有点热。” “是吗，”陆子青略一思索，“正好，我觉得有点冷，咱俩综合一下。” 林虞刚想开口拒绝，就被揽入了一个清爽冰凉的怀抱。 陆子青刚才一直在外面，而且只穿着薄薄的睡衣睡裤，所以身上凉凉的。 头发上是好闻的橙花洗发水的香气，身上是淡淡的薄荷味道。 一瞬间，整个被窝里都充盈着清凉的香气。 陆子青的怀抱很宽厚，胸肌软软的，脑袋抵在上面，很舒服。 林虞枕在他的胸肌上，突然有点晕头转向。 “陆，陆子青，”他晕晕乎乎地道，“我们这样，不太好……” “你不是觉得热么，”陆子青在他耳边道，“我觉得，综合完之后，挺好的。” 陆子青的声音又低又磁，在耳边悄悄响起，暧昧潜滋暗长。 林虞感觉到耳畔温热的气息，痒痒的，像挠在心上一样。 刚才和陆子青交谈时，林虞的头脑原本都有些清晰了。 现在枕在陆子青的胸肌上，鼻腔都是清新好闻的香气，他的大脑突然又开始发热发涨昏昏沉沉了。 皮肤诡异地发烫。 腺体悄无声息地肿了起来。 嘴上说着“不好……”，身体却莫名其妙又往前贴了一点。 好凉快…… 像身边有一个大冰块一样，忍不住要上前贴近一点，再贴得近一点。 林虞喃喃：“不能这样……” “说得好，”陆子青道，“如果你的手没有在偷偷摸我的腹肌，这话就更有说服力了。” 林虞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 大脑再次陷入混沌，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面前的人抱着好舒服，好凉快，怀抱好软…… —— 林虞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懒懒地睁开眼睛，眨巴了几下眼睛，过了十几秒才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慌张地爬起来，朝旁边一看。 空的。 外面传来流水的声音，应该是陆子青已经醒了，在洗菜或者洗漱之类。 昨晚发生的事情，林虞记得不十分清晰。 陆子青进被子之前的事他记得挺清楚，虽然他并不想回忆。 陆子青进被子之后…… 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又开始发热，但是陆子青身体凉凉的， 很舒服，他好像就抱上去了。 再后来，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了吧？ 林虞侥幸地想着。 他应该只是，抱着陆子青睡了一晚，毕竟情热期嘛，他没办法控制自己，陆子青应该也能理解的。 第77章 想是这么想，隐隐还是有点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忘记了。 而且为什么，他全身有种松懈过后，懒洋洋提不起精神的感觉。 他抱着陆子青之后…… 之后…… 林虞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不太好的念头。 他该不会…… “你醒了，”陆子青推开纱门，见他坐了起来，平淡地道，“我在洗南瓜，一会儿给你煮南瓜粥吃，要放糖吗？” “呃，不，不用，”经过了昨晚，林虞有点不敢看他，盯着他的t恤下摆道，“只要放南瓜……就好。” 陆子青：“嗯。” 林虞鼓起勇气，抬头看了陆子青一眼。 陆子青看起来有些疲惫，眼睛下方有一层淡淡的阴影，嘴唇也有点干。 仿佛，病过了一场。 …… 林虞脑子有点乱，迅速收回目光，掀开被子：“我，我起床……” 一掀开被子，愣住了。 他穿着一套陌生的睡衣，白色波点纹，款式肥大，式样老旧。 可是，他明明记得，昨晚陆子青给他擦洗之后，他换了一套淡绿色长袖睡衣，是从家里带来的。 林虞盯着睡裤上的波点：“这套睡衣……” 陆子青顿了顿：“从衣柜里找的，除了这套其他都是女款。我猜这套可能是你父亲放在这里的，方便回乡下小住时穿。” 林虞有些困惑地看着他：“可是，我记得，我昨晚穿的是那套绿色的。” 陆子青忽然沉默了。 林虞追问：“那套绿色的呢，我记得我昨晚一直穿的绿色的啊……” 陆子青：“……” 林虞：“你也不知道吗，还是说，记不得了……” 勤俭节约的优良品质，让林虞坚持一定要问到睡衣的下落。 总不能不明不白就丢了一套衣服吧。 那套绿色睡衣是他去年大促时买的，纯棉的，一套要一百多呢。 “洗了，”陆子青似乎被他问得有些烦了，别过脸，道，“昨晚你抱着我之后……缠了我好久，又弄脏了，把我的睡衣也弄脏了，我只好又帮你换了一套。” …… 林虞如遭雷击：“……啊？” 【作者有话说】 刺激！！！！！ 第50章 近在咫尺 清晨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林虞僵硬的脸庞上。 林虞：“我……你……”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陆子青侧着脸，轻声道，“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就当没发生过好了。” 语气卑微，神情黯淡，活脱脱一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模样。 林虞：“……” 陆子青眼睛微垂，看着自己手上的新鲜菜叶：“还有事吗。” 林虞：“没……” 陆子青扭头出去了。 林虞花了半个小时才说服自己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他，昨晚，强迫，了，陆子青。 …… 羞愧和尴尬让他无所适从，但忽然也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不对劲。 来乡下之前，他和陆子青讨论过两人一起过来的风险性。 陆子青当时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不会出什么事。他会打封闭剂，不会受到他的信息素干扰。alpha的力气本身比omega大很多，身体也强壮得多，只要他保持清醒，出不了什么意外。 听了陆子青这么说，他也觉得有道理，所以才最终同意了。 事情确实也是这么发展的，陆子青昨天早上打了封闭剂，一整天都保持着清醒。 问题就是，清醒的陆子青为什么没有拒绝他？ 林虞一下子坐直了。 …… 十分钟后，林虞穿戴整齐，找到了正在厨房里洗水果的陆子青。 陆子青背对着门口，白色衬衫的袖口挽到胳膊肘，小臂微微紧绷，线条分明。 林虞亦步亦趋地蹭过去：“在洗东西啊。” “嗯，”陆子青看了他一眼，道，“南瓜粥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好了，我还蒸了鸡蛋和玉米，你可以去桌子边上等着。” “不用不用，”林虞摆手道，“闲着也是闲着，我帮你吧。” 陆子青见他行动还算利索，没拒绝，向右边挪了一步，让他站在自己左侧。 林虞弯腰从篮子里拿出一个苹果，在水龙头下冲洗起来：“苹果哪儿来的？” 陆子青：“邻居婆婆送来的，你妈妈打电话拜托她多照顾我们，她今天早上送了好多瓜果蔬菜来，还帮忙称了一斤牛肉。” 林虞：“是不是短头发， 有点胖胖的那个婆婆？” 陆子青：“嗯。” 林虞：“我小时候还被她带过一段时间呢，我叫她钱婆婆。当时我妈在外地打工，没时间带我，就把我扔乡下了。我奶奶没事就抱着我四处串门，有时中午赶着打麻将，就把我随便放在哪家睡午觉，等天黑了再领我回家。” “钱婆婆会做很好吃的桂花糕和黑米糕，夕阳落下的时候，我和她孙女就坐在门口的板凳上，一人手里拿一块米糕，啃半天，直到我奶奶领我回家。” 说到往事，林虞脸庞变得柔和了许多。 “回头我们买点东西送过去吧，”陆子青道，“钱婆婆喜欢吃什么？” 林虞：“唔，她喜欢吃甜的，不过现在年纪大了，牙口不大好，吃不了硬的东西。下午去镇上买点软烂的糕点吧，绿豆糕芝麻糕之类的，她爱吃这个。” 第78章 阳光下，陆子青的侧脸很温柔：“好。” 气氛过于温馨，林虞差点忘了自己来找他的目的。 连忙收回目光，踟蹰片刻，道：“那个……” 陆子青：“嗯？” 林虞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人不知所措的时候总是很忙碌。 陆子青看着他拼命搓洗苹果的双手，道：“苹果的皮都快被你搓下来了。” 林虞停了下来，表情讪讪的：“洗干净点，防止农药残留。” 陆子青静静地看着他：“是有什么事要问我吗。” 林虞犹豫片刻，抓着苹果，道：“……嗯。” 陆子青似乎看不惯他荼毒苹果的模样，直接把他手里的苹果拿了过来，开始用刨刀削皮。 在一声声削苹果的清脆响声中，林虞终于开口了。 “我是想问……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不推开我。” 陆子青动作轻微地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削了。 林虞：“情热期，我没能控制住自己……是我的错。” “但是来之前我们说好的，你会一直保持清醒。照顾我，同时也会保护好自己。” “我相信你说的，所以才会同意让你跟我来乡下。” “以你的力气，只要你想，完全可以推开我，立刻走掉。” 他并不是想甩锅或者推卸责任。 只是真的困惑，陆子青为什么没有推开他。 他们并没有确定关系。 他昨晚做的事，即便有情热期的理由，也掩盖不了他在强迫陆子青的事实。 应该没有人喜欢被强迫……吧。 陆子青没有立刻回答。 林虞说话的时候，他依然专心地削着苹果。 动作优雅，不紧不慢。 握着苹果的手指节修长，骨骼分明。 优雅得仿佛不是在削苹果，而是在把玩什么文玩古董。 削完了，把苹果冲洗了一遍，放在干净的盘子里，又在水龙头下冲干净了手。 陆子青终于开口了。 “我有两个回答，你想听哪一个。” 林虞有点懵：“为什么会有两个回答，一个真一个假吗，你只用告诉我真的那个就行。” “不是一真一假，”陆子青很轻地叹了口气，“一件事情的发生，当然不止一个原因……其中之一，错误在你；其中之二，错误在我。” 林虞脸又有点烧起来：“我知道我有错……我没控制好自己。” 陆子青：“你当时烫得厉害，我稍微挣脱一下，你就闹得厉害。我怕不抱着你的话，你会出事……” 林虞赶紧打断他：“这个就不用说了，我知道。” “还有一个原因，”陆子青停了停，问他，“你真的想听？” “嗯，”林虞神情很严肃，“我总要吸取经验教训的，不然下次情热期怎么办呢，肯定要防患于未然，避免下次再发生类似的情况。” “好吧，”陆子青看向窗外，轻声道，“……我当时，也没办法了。” 林虞：“？” 这算哪门子回答。 说了跟没说一样。 林虞：“嗯……能不能，再解释一下？” 陆子青似乎有些无语：“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 林虞：“呃……” 陆子青：“我说我，当时，因为你抱着我，所以没办法拒绝你了。” 林虞还是稀里糊涂的。 但是他还是隐约猜到了一点深意：“你，你的意思是，你当时也……” 陆子青：“你抱着我蹭了那么久，我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林虞张口结舌：“可，可是，你不是打封闭剂了吗……” 陆子青一脸冷漠：“谢谢你，原来你还知道我是打封闭剂了，而不是被阉了。” 林虞：“……” 他突然感觉厨房的阳光有点刺眼，空气有点稀薄，空间也有点狭窄，挤得人难受。 “我去看看粥煮好没。” 转身就想开溜，被陆子青一把抓住衣领提溜了回来。 沾着凉水的指尖在他的脖颈擦过，林虞感觉皮肤上爬过一阵战栗。 “我说当没发生过，是不想你有心理负担，你不会真想拍拍屁股走人吧，”陆子青牙齿咯咯作响，在他耳边轻声地道，“嗯？林经理？” 恶魔低语，令人胆寒。 林虞咳了一声，强作镇定：“怎，怎么会呢……” “那就好，”陆子青松开他，“接下来这段时间看你表现，不然我回去就在公司门口拉横幅，说你强迫良男始乱终弃。” 陆子青一边说，一边拿起菜刀。 咚咚咚，咚咚咚。 刀起刀落，一刀一个小苹果，剁得砰砰作响。 识时务者为俊杰。 林虞连忙点头：“知道了。” —— 林虞变得无比乖巧。 当然，他本身就是个严肃古板的人，没什么跳脱的想法，做事也一本正经的。 只是他确实做了对不起陆子青的事，为了亡羊补牢，一向刚正不屈的林经理也开始谄媚了。 早饭是在院子里吃的。 小方桌摆在院子正中央，桌上放着蒸笼和碗筷。 两张小板凳摆在方桌两侧，一人坐一边。 吃早饭前，林虞主动给陆子青拿筷子。 喝南瓜粥，先把陆子青那碗里的硬南瓜丝挑出来，再把粥碗递过去。 第79章 吃完饭，积极地站起来收拾，把两人的碗筷都洗了。 吃水果，甜甜的哈密瓜芯当然也是陆子青的。 林虞不太习惯做这么肉麻的事，但为了让陆大少心情舒畅，还是努力堆起笑容，用牙签插起哈密瓜，递到陆子青嘴边：“啊——” 陆子青浑身刺挠，一个劲儿抓胳膊：“大哥，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林虞眨巴眨巴眼睛：“不会觉得很感动么？” “确实不敢动，”陆子青道，“我会怀疑你鬼上身了。” 林虞也觉得自己刚才谄媚得有点好笑，忍不住抿嘴一笑。 刚想收回手，陆子青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头一偏，吃掉了他手里的哈密瓜。 “挺甜的，”陆子青道，“你也尝尝。” 他插起一块，喂到了林虞嘴边。 林虞有些不好意思，但都到嘴边了，一张嘴也就咬住了。 汁水四溅，香甜可口。 “好甜。”他忍不住道。 大概是这几天在生病，吃得清淡的缘故，他心想，之前怎么没吃过这么甜的哈密瓜呢。 林虞又插起一块苹果，递到陆子青嘴边。 然后是第四块，第五块…… 初冬的阳光暖洋洋的，院子里安宁又静谧。 乡村的风带着泥土的腥气，在院子里悠悠荡荡，穿过果树的枝叶，穿过晾晒的衣角，悄悄地在院子的角落打起了盹。 吃到最后一块，牙签没插紧，哈密瓜一下子从牙签上滑落了。 “可惜……” 林虞俯身去捡，想丢到垃圾桶里，没想到陆子青也正好弯下了腰。 两人的头眼看着要撞在一起。 林虞连忙刹住了。 林虞抬起眼睛，和陆子青四目相对。 他下意识想后退，陆子青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林虞：“……” 他们近在咫尺，甚至能听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他清晰地看到陆子青长而卷曲的睫毛，漂亮的眼睛，漆黑的瞳孔，眼睑下一颗小小的灰色的痣，嘴唇上沾着的透明水渍。 …… 他忽然有些失神。 院子里不知何时突然安静下来，再没有一点风声或沙沙的树叶声。 一瞬间他们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只存在他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任何人的世界。 周遭万籁俱寂。 陆子青也没有说话。 他安静地看着他，睫毛颤动。 目光落在他的嘴唇上的时候，喉结微微滚动。 明亮的日光下，林虞有些晕。 阳光很暖和，风很好闻。 他只感觉，陆子青的嘴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阵激烈的摇滚乐突然响起，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暧昧旖旎的气氛瞬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林虞清醒过来，连忙后退。 陆子青不得不松开了他。 他皱起眉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本想挂断电话，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犹豫片刻，还是不爽地接通了电话：“喂，爸。” 陆总威严的声音从对面传了出来：“我之前问你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陆子青沉默片刻：“没想好。” 陆总提高了声音：“怎么能没想好，你都多大了，还想混日子混到什么时候……” 陆子青看了林虞一眼，站起身，走到远处菜田里去接电话了。 林虞捂着心口，心脏咚咚跳得飞快。 好险。 刚才差一点，差一点就…… 可是，为什么呢。 他刚才皮肤没有变烫，腺体没有肿，脑袋没有昏昏沉沉。 可是，他还是一瞬间想…… 想亲下去。 想知道陆子青的嘴唇是什么味道。 想知道那漂亮的m形的嘴唇，亲起来是温热的，还是冰冰凉凉，像薄荷果冻一样的触感。 【作者有话说】 你完蛋啦，你坠入爱河啦 第51章 姐夫？ 陆子青打电话打了很久。 他站在田埂上，背对着院子的方向，林虞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看到他握起的拳头，手腕上的青筋，耸起的肩膀如同绷紧的长弓。 挂了电话回来，陆子青一声不吭坐下，把冷掉的粥碗端起来继续吃。 林虞没有问他和父亲争吵了些什么，他拿过他手里的碗：“我帮你热一下吧。” 陆子青愣了一会儿：“好。” 当天晚上他们回了俪县。年假即将结束，他们也该启程回公司了。 回到林家时，陆子青已经恢复了平时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样子。 林家父母要看店，晚上吃过饭就回店里了。 林虞在水池边洗碗，手上油腻腻的。 他晚上吃酱鸭吃咸了，有点儿口渴，随口喊道：“蕊蕊，帮我倒杯水，我手脏了。” 身后没有动静。 林虞转头一看才发现林蕊不在厨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明明刚才还在帮他收拾碗筷呢。 陆子青听到声音，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我来。” 用玻璃杯接了温水，递到林虞嘴边。 这几天在乡下的相处，林虞已经熟悉了他的照顾，习惯地就着他的手把水喝了。 喝了几口，卧室门突然开了。 林蕊抱着一沓衣服走出来，看到陆子青给林虞喂水，脚步顿住了：“哥，你刚才喊我？” 第80章 “唔，现在没什么事了，”林虞把水咽下去，看着她怀里的东西，“你在帮我收衣服？” “嗯，你明天就要走了，外面有几件你带回来的衣服，妈前几天给你洗了，这会儿干了，我帮你都折好了。” 林蕊说完，眼睛却是盯着陆子青。 林虞扭头一看，陆子青正悠哉悠哉喝着他刚才喝过的那杯水呢。 连忙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你晚上没事早点回酒店吧，明天早上还要赶火车呢。” 陆子青不情不愿把杯子放了下来：“哦。” “哥，”林蕊突然道，“你来一下卧室，我有话要问你。” 林蕊的神情硬邦邦的，透着严肃。 这样的表情在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脸上很违和，但林蕊的目光很严厉，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有一瞬间林虞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高中班主任的影子。 林虞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很快洗干净手，用纸巾擦了擦，跟着妹妹向卧室走去。 “你快点回酒店吧。”他小声对陆子青道。 “哦，”陆子青乖乖答应了，眼神却一直跟着他，看着他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陆子青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厨房，悠哉地给自己又倒了杯水，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 林虞关了门，看向妹妹：“出什么事了吗。” 林蕊转过身，沉默地与他对视片刻，道：“今天白天，我回乡下了。” 林虞一愣：“你去了？什么时候，怎么没告诉我？” “妈有些担心你，但是店里实在走不开，就让我回去看看，”林蕊的语气有些冷硬的古怪，字句都像山顶滚落的石头，一个字一个坑，“我都看到了。你和那个姓陆的互相喂饭，你们还接吻了。” 林虞脑子里嗡的一声。 “你误会了，”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声音冷静，“我动作不便，他才给我喂了几口吃的。接吻应该也是你看错了，角度造成的视觉差，当时我眼睛痒，让他帮我看看是不是进虫子了……” 想到当时嘴唇确实没有碰在一起，林虞说话的底气都足了些。 “你是不是平时乱七八糟的小说看多了，”林虞笑道，“瞎想什么呢，陆子青只是我的下属，而且也是omega……” “别装了，”林蕊无情地打断了他，“你们回来的第一天，在小区绿化带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你和他签了什么合同，假结婚，还领了结婚证。你让他到我们家之后装作只是你的普通同事，其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林蕊咬着牙道，“他其实是个alpha吧……你还要骗我们到什么时候？” 林虞人都麻了。 他以为林蕊只是白天看到了他们亲近一点的样子，万万没想到，回家的第一天，林蕊就全都知道了。 难怪这些天，林蕊的态度那么古怪。 林虞：“你……你这几天是一直假装不知道？” 林蕊冷哼了一声：“我看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林虞紧张起来：“……你也跟爸妈说了？” “原来你还怕被爸妈知道，”林蕊抱着胳膊，“我确实是打算和爸妈说，如果你不打算坦白的话。” “别，你别跟爸妈说，”林虞举手投降，“好吧，我确实是和他假结婚了，但是这只是一场交易，而且马上就要结束了，结束之后我就可以拿一大笔钱，我……” 林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为了钱，跟一个你根本不爱的人结婚？我们家有穷到要靠你卖身养家的地步吗？” “不是这个意思，”林虞手忙脚乱，“确实是为了钱，但是我们不做别的，只是结个婚而已……” 林蕊：“可是你让他跟去乡下照顾你！我本来还想是不是我误解了，可是你明明在情热期，居然让一个alpha跟你去乡下独处了这么多天，你让我怎么想？！” 林虞：“他，他想照顾我才跟着我去的，但我们没有发生过那种关系。合同上规定了的，哪怕真的发生了什么，时间一到也会解除婚姻……” 越解释越乱。 林虞一急，把附加条款都说出来了。 林蕊一听，更加怒不可遏：“发生关系了也不负责，他以为他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皇帝太子？” 林蕊气得直接打开门冲了出去，揪住陆子青的衣领，要拉他去报警。 林虞哭笑不得，赶紧把人拦了下来：“蕊蕊，快松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子青被林蕊抓着衣领，一脸无辜：“这算什么，姐夫进门前的羞辱仪式吗。” 火上浇油。 林蕊狠狠地瞪着他。 林虞：“……你刚才都听见了？” “显而易见，”陆子青掏了掏耳朵，“你们兄妹俩的声音都快把屋顶掀翻了，我再听不见可以去医院查耳科了。” 林蕊：“你这种人渣富二代还想进我家的门，你做梦！” “愿闻其详，”陆子青绅士地道，“富二代我承认，可我怎么就人渣了？” “好人能干出这种砸钱让别人跟自己假结婚的事？”林蕊气得脸都红了，“还，还什么发生关系了也要解除婚姻，真以为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陆子青点头：“说得对啊。” 林蕊：“……” 林蕊没想到他会附和自己，一时语塞：“你，你说我说得对，那你让我哥跟你假结婚干什么。” 第81章 陆子青：“既然林小姐是来问我问题的，可不可以冷静一点，先放开我，再等我慢慢给你解释？” “起码到目前为止，你哥完好无损，腺体也并没有被标记吧。” 林虞也小声地劝着林蕊：“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这几天在乡下还长胖了一点呢。” 僵持片刻，林蕊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陆子青看向林虞：“这是你妹妹自己要问的，那我都说了？” 林虞按了按眉心，无奈道：“算了，还是我来吧。” 林虞尽量简单地把来龙去脉给林蕊说了。 当然，略去了某些少儿不宜的部分。 …… 林蕊听完，半信半疑：“既然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回来的第一天不说，非要骗我们。” 林虞：“爸妈年纪大了，不一定接受得了，我也不想他们操心。” 林蕊：“那你说的那个什么附加条款是怎么回事，什么发生了关系也要解除婚姻。” “那个是律师建议加上去的，”陆子青淡道，“我和你哥都觉得没必要，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真要发生什么强迫事件了，你哥直接报警就能把我给抓了，合同又有什么用。” 听到了“强迫事件”，林虞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有些红。 林蕊依旧不给陆子青什么好脸色：“你们这些有钱人，不是最会仗势欺人了吗，报警还能奈何得了你？” 陆子青淡道：“法治社会，谁也借不了这么大的势。你要真担心，现在就可以让你哥去医院做检查，看看我有没有欺负他。” 看着林虞确实没什么事的样子，林蕊终于逐渐平静下来。 林虞摆摆手，让陆子青赶紧回酒店去，怕两人一会儿又吵起来。 陆子青走了，兄妹俩坐在客厅里，沉默地对坐着喝茶。 林虞看着妹妹拧着的眉头，安抚道：“合同马上到期了，不会出事的。” “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签这个合同，明明你工资不低，”林蕊捏着杯子，“……是我艺考太费钱了，是吗。” 林虞赶紧否认了：“不是，你艺考才花几个钱啊，我们家要是这点钱都供不起，还生你干什么。我也是为了自己将来考虑，一线城市买房那么贵，不努力点怎么买得起呢。” 林蕊咬了咬下嘴唇：“早知道我就不参加这个艺考了，和大家一起考普通大学去，还能给家里省钱。” “家里又不缺你这点考试培训费，”林虞安慰道，“你本来就跳舞有天赋，不学岂不是浪费了。跟你没关系的事，别老往自己身上瞎揽责任。” 林蕊：“我……我就是怕你受委屈。” 别扭了一晚上，林蕊终于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林虞笑了：“还在担心我卖身啊？你也不看看我这姿色，够得上傍大款吗。” 林蕊撇嘴：“哥本来就好看，我们学校学跳舞学唱歌的男生都没你好看，你读高中的时候，我们班上就有好多同学向我打听你的联系方式了。” 林虞：“好吧。那我向你保证好不好，我保证永远不会为了钱委屈自己，也不会做有辱林家门楣的事。” 在林虞的再三拍胸脯保证下，林蕊脸上表情终于松动了点：“好吧。” 林虞：“那，你也不要告诉爸妈，好不好？” 林蕊认真道：“他们总会知道的，你下次结婚就是二婚了 。” 林虞：“那就到时候再说嘛，先瞒着，能瞒多久瞒多久。” “哥，你觉得值吗，”林蕊犹豫片刻，还是小声道，“就为了钱……和人假结婚。” 以后再找对象，对方可能会介意他有过婚史。 签过合同了，他也不可能把这件事随随便便捅出去。 林虞认真思考了一下。 当时陆总找他谈这件事的时候，他好像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可能因为从小就看着父母起早贪黑看店，知道钱的重要性，他的人生里一直把学习和事业排在第一位，把婚姻排在比较靠后的位置。 一场假结婚就能赚到十年工资的钱，他觉得很值。 林虞道：“物超所值。” 林蕊一脸无奈。 她伸出葱白的小指：“那，拉勾发誓，你会保护好自己。” 林虞也伸出右手小指，像小时候一样牵住妹妹的手指：“嗯，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作者有话说】 最近开始上首页的榜单了，多了很多新读者，欢迎新老朋友们多多评论呀～ 第52章 离婚？ 回程的路上，林虞向陆子青道歉：“昨天晚上的事，对不起，我妹妹她太没礼貌了。” 陆子青原本盯着窗外，闻言笑了笑，道：“她很爱你。” 林虞：“我说过她了，不管怎样也不能对客人这么大吼大叫的。” 陆子青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小孩子嘛，没事。” 林虞觉得陆子青好像有心事。 从今天早上见面开始，陆子青就一直显得有些沉默，时而看看手机，时而盯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和平时没心没肺耍贫嘴的样子大相径庭。 “你……”林虞犹豫片刻，“那天陆总给你打电话，说什么了吗。” 他猜测这件事和陆总有关，陆子青好像就是从那通电话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 以陆子青混不吝的性格，一般的事情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除非这件事真的非常棘手，非常难办。 第82章 陆子青的额前的刘海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爸说，想让我去总部轮岗学习，准备以后接手家业。” “啊……”林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想去吗。” 他大概知道，陆子青大学学的珠宝设计，工作一直做的也是设计绘图之类的。 陆总的意思，应该是想让他学习管理。 毕竟陆家可以招一百一千个设计师，但未来的老板，只能有一个。 陆子青自嘲地道：“我怎么想重要吗，我当初不想在家里上班，他天天装病撒泼打滚喊我回家，我不回去就骂我不孝子。” 林虞：“……” 真看不出来，陆总还有这么天真活泼的一面。 “后来算是各退一步，”陆子青气压低沉地道，“我勉强同意到分公司上班，但是只做设计，不做管理。” “现在他大概是觉得温水煮青蛙煮得差不多了，就又开始得寸进尺了。” 林虞不好对老板的决定过多置喙，谨慎安慰道：“陆总也是对你寄予厚望。” “你呢，”陆子青忽然问他，“你也和我爸一样，觉得我应该按照他铺设的道路走吗。” “如果我没有完成他的期待，你也觉得我是个失败者吗。” 林虞迎面对上陆子青的目光。 陆子青很少有这样的时刻。林虞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不确定，失落和迷茫。 高铁一瞬间进入了长长的隧道，窗外的绿色风景飞驰而过，而后是漫长的昏暗和寂静。 “没有谁的人生是失败的，”林虞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定义失败是给人生上的枷锁，自私是成年人通往自由的第一把钥匙。” —— 周一早上，林虞照例和陆子青分别开车上班。 陆子青昨晚也心情不大好的样子，一回家就把自己锁在卧室里，整个晚上都很少出来。 凌晨林虞出来上洗手间，看到陆子青卧室门下面还亮着光。 他想敲门问问他的情况，犹豫片刻，还是悄悄走开了。 上班时，林虞一边看文件，一边偷偷听对面展览设计部的动静。 趁着上洗手间的工夫，也会悄悄往设计部瞄一两眼。 …… 米蓝在打哈欠。 梁志不小心放了个屁，被米蓝臭骂。 米蓝偷偷点奶茶，并大方分了一个吸管给梁志。 梁志不小心全喝光了，再次被米蓝臭骂。 …… 陆子青一整个上午都在工位上沉默地画图，没有任何动静。 越是这样，林虞就越是担心。 他还是更习惯嘴贫活泼爱使坏的那个陆子青。 临近中午，米蓝和梁志要去楼下吃饭。 林虞听到米蓝问陆子青：“老陆你今天连饭都不吃啊，该不会是在偷偷减肥吧。” 陆子青淡道：“怎么，有危机感了？” 米蓝哼了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懒得管你。” 拉着梁志就下楼去了。 其他员工也陆陆续续都下楼去吃午饭了。 林虞看人走得差不多了，放下笔，站起身，想喊陆子青一起去附近的私房菜馆吃饭。 从俪县回来之后，他一直想和他深谈一次，但是一直没找到这个机会。 现在终于……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皮鞋的脚步声。 林虞出门一看，居然是陆总来了。 陆肇麟穿着黑色西装，沉着脸，身边跟着一个助理和一个司机，迎面走了过来。 林虞连忙迎上去：“陆总。” 心中疑窦丛生。 陆总这样级别的大领导，无论去哪里都一定会让秘书提前通知到位，底下的人也好提前做准备，茶歇场地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可陆总今天来之前，一点也没提前透露过。 莫非是，突击检查…… 林虞心里一紧：“陆总，我让人去准备会议室。” 陆肇麟摆摆手：“我今天不是来开会的。那个臭小子呢，喊他出来见我。” 林虞愣了愣，刚反应过来，听到身后一道淡淡的声音：“有事说事，耍什么老板威风。” 陆子青站在门旁边，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冷淡。 陆肇麟骂：“你还知道我是你老板啊，我给你打多少通电话了，你小子有种，一个都不接，还要我亲自来求你是吧。” 陆子青：“你不爽的话也可以现在辞退我。” 陆肇麟提高了声音：“这就是你和你爸说话的态度？” 眼看火药味越来越浓，林虞赶紧打圆场：“陆总，进我办公室说吧，我去沏壶茶，你们慢慢聊。” 悄悄给陆子青使了个眼色。 陆子青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进他办公室去了。 陆肇麟这才也勉强收了火气，大步向经理办公室走去。 林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让助理和司机先去吃饭，今天的事不能往外说，一个字都别说。 —— 陆肇麟和陆子青谈了十几分钟，陆子青就摔门而去。 办公室门的隔音很好，林虞在外面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但是他看到陆子青出来时脸色异常难看，眉宇间都是压抑的怒气。 林虞刚想去追，就听到陆总喊他。 “小林，不用管他，”陆肇麟声音里是沉沉的疲惫，仿佛从树干上剥落的陈年老树皮，“进来。” 第83章 林虞扭头望了望陆子青的背影，见陆子青已经进了电梯，只好转身进了办公室，把门关上。 他拘谨地坐在了陆肇麟的对面。 陆肇麟是个不显老的人，成功者身上有一些相似的特质，比如精力异常旺盛，少眠多动，记忆力超群。 陆肇麟就是这样的人。 原先还在总部时，林虞每天跟在陆肇麟后面开会，安排大小事宜，处理日常杂事，就算再怎么敬业，偶尔也有精力跟不上的时候。 但陆肇麟从来没有。 身为公司的掌舵人，他永远都是精力充沛，干劲十足的模样。 但此刻的陆肇麟，在与儿子大吵一架之后，还是显出了一个中年人的苍老和疲惫。 “这半年多，辛苦你了，”陆肇麟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盖，道，“你做得很好。” 林虞想到自己和陆子青在乡下发生的事，有些心虚。 “多亏陆总的栽培，”他谨慎地道，“我只是做了分内的事。” 陆肇麟：“周游聿的案子你是头功，原先那些常在我面前嚼你舌根的老东西，现在见了我也是对你大加夸赞。” 林虞诚惶诚恐：“还是陆总培养得好……” 他等着陆肇麟说下去。按道理，接下来就该聊他回总部的事了，毕竟当初他被派到分公司来，就是为了查清楚公司这些烂账的。 陆肇麟却岔开话题，忽然开始聊国际局势，聊最近文玩市场的混乱，艺术品市场一塌糊涂，公司上个月在艺术品投资上赔了一大笔，那些高薪聘请来的艺术品专家都是白吃白喝的酒囊饭袋。 林虞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恭敬地继续听了下去。 果不其然，陆肇麟又说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原本呢，我是打算在周游聿的案子之后就召你回总部的。” 林虞心里一紧。 “但是上个月董事会开会，一致认为你在分公司成绩斐然，如果贸然换人很可能功亏一篑。而如果乘胜追击，再接再厉，扭亏为盈，也成为公司的范本样例，”陆肇麟小小的眼睛聚光起来，如同雷达一般犀利，“这是个机会，也是卓越的挑战。当然，我不会勉强你，你可以自己选择，走或者不走，我都会给你安排最好的职位。” 林虞在陆肇麟身边干了几年了，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 表面上是选择题，其实选项里的正确答案只有一个。 这就是领导的智慧。永远不会把话说死，但永远会通过暗示让下属明白应该选哪个。 陆肇麟身边永远不缺助理，但分公司缺一个兢兢业业又了解情况的管理者。 至于个人的发展……个人的发展，原本就是要服务于公司的需求的。 林虞沉默片刻，低着头道：“我愿意继续待在这里，希望陆总给我这个机会。” 陆肇麟欣慰地笑了：“我就知道你会做出聪明的选择。你放心，我也会给这边倾斜更多资源，招聘人手，加速扩张，你只管放手去干。” 林虞谦逊道：“谢谢陆总。” “还有一件事，”陆肇麟顿了顿，道，“刚才我和陆子青说你们可以解除婚姻关系了，他反应很激烈，说我随便干涉他的生活……你知道原因吗。” 林虞的手指悄悄捏紧了衣角：“……不知道。” “很奇怪，”陆肇麟敲了敲桌面，“之前我让你们假结婚的时候，他反对得很厉害；现在我同意让你们离婚了，他反而不乐意了……难道他是纯粹叛逆，就为了和我唱反调？” 林虞不敢抬头：“可能——可能是吧。” “小犟种，”陆肇麟骂道，“真他妈……真他妈和我年轻时一个德性。” 第53章 背后抱抱 午休时间快要结束的时候，陆子青从外面回来了。 林虞有心要找他谈谈，但碍于是在公司，还是先把话咽下去了。 下午他早早地把工作处理完毕，开车回家的路上，绕道去菜市场买了些新鲜的白玉菇，香菇和基围虾。 陆子青这两天没什么胃口，晚上正好给他煮三鲜菌菇汤喝。 林虞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处理虾线，身后传来轻轻的关门声。 他没有抬头，随口道：“桌上有切好的乌梅番茄，你先垫垫，晚饭一会儿就好了。” 乌梅番茄是他自己做的。小番茄是刚才在菜市场买的，十块钱一大盒，乌梅是从网上买的，十几块钱买了一大包，夹在小番茄里，酸酸甜甜，很开胃。 片刻后，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被人从后面猝不及防地抱住。 陆子青把下巴搁在他左边肩膀上，双臂松松地搂着他的腰。 鼻子的热气喷在他的脖颈上，痒痒的，像被一只棕熊抱着。 林虞想扭头，但陆子青死死地抱着他，让他没办法转头。 “怎么了，”林虞放下手里的虾，轻声道，“累了吗。” “还好，”陆子青把脑袋埋在他颈窝里，声音闷闷的，“怎么买了这么多虾，吃得完吗。” “看起来多，吃起来很快的，虾肉就一点点，”林虞道，“累的话去沙发上歇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陆子青抱着他不撒手：“不要，我就要抱着你。” 陆子青很少表现出这么黏人的一面。 林虞有点儿不习惯，但是并不讨厌，觉得这样的陆子青挺可爱的，像个撒娇的小孩子。 第84章 林虞：“你这么抱着我，我没办法处理虾线啊。” 陆子青：“那就别弄了，我来。” “别，我手都弄脏了，你就别碰了，”林虞道，“你实在闲不住去把乌梅番茄拿来吃，别浪费了，这东西放不住，吃不完要倒掉的。” 陆子青去把一盘子乌梅番茄拿了过来，喂了一颗到林虞嘴里，又自己往嘴里扔了一颗。 天色渐暗，家家户户的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小小的温馨明亮的厨房里，两个人并肩站在厨房里，就这么你一颗我一颗，慢慢地说着话。 林虞轻声道：“中午，陆总跟你说了什么？” “……还是老一套，”陆子青不咸不淡地道，“让我赶紧去总部报到，别天天在这儿荒废青春，一事无成，让他在圈子里都抬不起头。” 林虞：“陆总说，他让你和我解除婚姻，你拒绝了。” 陆子青啧了一声：“老头子发癫，理他干什么。” 林虞：“可是我们确实合同就快到期了。” 陆子青肉眼可见地拧起了眉头：“你想和我离婚？” 林虞低着头，小声道：“我只是在说……事实。” 他们的关系本来就开始于一场交易，陆家给钱，他拿钱办事，应该遵守职业道德。 陆子青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你不想和我继续住在一起，你想回总部了是不是。” “我应该，不会回去了，”林虞慢慢地道，“今天陆总找我谈话了，说我在这里干得很好，公司希望我再接再厉，不要半途而废。” 陆子青一怔。 “陆总让你回去，应该也有这一层意思，”林虞道，“你也差不多到年纪了，陆总想快点扶你上马，再把正经的婚姻大事解决掉。” 他回总部的话，有陆子青“前妻”这一层身份，多少会有些麻烦。 所以对他最好的处理方式，自然就是继续在这个偏僻的分公司“流放”，永远都不要回去。 陆总或许一开始就考虑好了一切，只是他太笨，没有参透，只每天满心欢喜地想着，以后回总部如何如何平步青云，大展拳脚。 他也是这几天，才慢慢想通这一层。 “到时候你去了总部，我继续待在这里，那么我们的婚姻关系自然是要解除……” “他凭什么卸磨杀驴啊？”陆子青忽然骂道，“老东西，让人干活儿还不给报酬是吧，你等着，我来找他算账。” 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林虞连忙拦住他：“你干什么。 陆子青：“我打给陆肇麟，问他什么意思，凭什么不让你回去。 他也曾有过私心，不想让林虞回去，想和他一直舒舒服服地住在这个小窝里，每天一起上班下班，过得简单快乐。 但相比起这个，让林虞受委屈他是更不能忍的。 他老爹干的这事儿也太畜生了。 林虞把他的手按下去了：“你以为这只是陆总的意思吗，重大事项的人事任命都是要通过董事会同意的，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而且当初公司并没有允诺过一定会让我回去，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 “你现在去闹，陆总只会觉得是我在背后唆使，我撺掇你去替我出头，对我的印象只会更差。” 陆子青心胸起伏，骂了一声：“……艹。” “我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林虞勉强笑了一声，“我在这儿挺好的，反正我现在也熟悉这儿的业务，干起来得心应手，以后的奖金分红不会少。” 陆子青又怎么会不懂林虞真正的想法。 他那么骄傲，那么要强，工作又那么努力，受的损失哪里是一点点奖金分红就能弥补的。 ……可是他又能替他做什么呢。 说白了，他在父亲眼里，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每天荒废青春，混吃等死，一事无成。 还不如林虞呢。 他又怎么能帮林虞讨回公道。 凭小孩子式的撒泼打滚，大吵大闹么。 陆子青喉头滚动了一下，看向林虞：“现在可能时机还没到，但是你，你愿不愿意，等我一段时间……” 林虞呼吸微滞。 他看着陆子青焦虑的目光，蹙起的眉头，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那是青年想要说出口的豪言，却又担心没办法做到，而感到无力的沮丧。 林虞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他只是安静地，逆来顺受地，处理着手里的死虾。 像以往无数个夜晚，他在处理着堆积成山的工作一样。 陆子青原本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了。 两人沉默地一起吃完晚饭，谁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当天晚上，陆子青卧室里的灯一直亮到了凌晨两三点。 窸窸窣窣的画笔声顺着窗户缝传出去，很轻，又很绵长。 林虞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灯亮着，敲门催陆子青快些睡觉。 几分钟后，陆子青终于熄了灯，沉沉地睡过去。 —— 尽管前一天收到了不小的精神打击，林虞第二天就变得跟没事人儿一样了。 早早地起床，热情满满地做好了早餐，干劲十足地一边吃吐司一边安排今日工作日程。 一个人情绪稳定，多半是因为倒霉惯了。 身为一个合格的职场牛马，自我调节是必须的，不然哪里有力气继续卖力干活呢。 第85章 他安慰陆子青：“其实你去总部也挺好的，你去了之后好好干，争取早日执掌大权，到时候就可以提携我啦。” 陆子青还是很低气压的样子。 沉默地吃着早餐，眉宇间阴沉沉的，似乎有心事。 林虞的手机响了一声。 林虞拿起来看:“人事部说，总部今天安排了一个新员工过来，进展览设计部，问我知不知道这事儿……奇怪，陆总没跟我提过啊。” 陆子青：“进我们部门？” 林虞点开小蔡发过来的简历，隐约觉得名字有点眼熟。 下一秒他看到了简历上的照片：“吴瑜……这不是吴家那个二少爷吗！” 陆子青：“谁？” “就是经营娱乐公司的那个吴家，”林虞震惊得筷子都掉了，“吴瑜喜欢你好久了，之前我在总部的时候还缠着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呢。他有一次当着众多高层的面，说觉得你手背和小臂上的青筋很性感，想被你抓着胳膊按在床上。” 陆子青：“……” “很好，”他说，“看来我爹是看我不愿意回去，打算恶心我到底了。” —— 林虞也算是见多识广，但吴瑜这样的传奇大母零，也算是世间少有，众人公认的一朵绝世奇葩。 林虞早早地到了公司，严阵以待。 八点二十五分，一个身穿银色紧身背心和黑色渔网袜，脚踩黑色恨天高，拎着粉色香奈儿爱心包的年轻男人一扭一扭地出现在了公司门口。 前台小妹精神一振，差点把杯子摔了。 “请……请问您找谁？” 男人媚眼一抛，优雅十足地打了个响指：“je suis heureux de vous rencontrer。” 前台小妹一愣一愣的：“您说啥？” “意思是，很高兴见到你，”男人往前一凑，轻嗅了一下，夸张地捂住鼻子，“by the way，妹妹，你的香水真的很廉价嗳，是网店买的仿香吗？” 随手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精致瓶子，塞到前台小妹手里，优雅地摆了摆手：“送你了，提高点审美趣味，以后攒点钱买点牌子货，对自己好一点，ok？” 前台小妹：“……” 员工们听说门口来了个奇葩新人，纷纷探出脑袋看热闹。 吴瑜倒也大方，一路和人热聊，屁股扭得快成麻花了。 林虞扶额，忍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走出门去：“上班时间，都不在工位，干什么呢。” 员工们一哄而散。 林虞让吴瑜跟自己进了办公室，锁好门。 吴瑜优雅地坐在对面，欣赏自己火红色的美甲。 “好久不见，林助理。” 林虞不卑不亢：“确实很久不见了，小吴少爷。” “既然你决定入职我们公司，规章条例还是要看一下。一会儿我带你去人事部——” “不急，”吴瑜打断道，“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吧？” 林虞：“……不知道。” “别装了，”吴瑜轻笑一声，“来之前陆总都告诉我了，你和陆子青的婚姻是假的。陆总知道我还对子青念念不忘，深受感动，所以同意了让我来入职，和子青培养感情。” “你也是个可怜人，被陆家用来作秀的工具，”吴瑜叹息道，“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好好配合我，等我追到子青，少不了你的好处。” 林虞：“……我的工作不包括这个。” “我的办公室在哪儿？”吴瑜压根没听他说什么，自顾自地站了起来，“工位我要子青旁边的，紧靠着他。” 吴瑜风风火火的，立刻开门出去找展览设计部的门。 林虞赶紧跟了上去。 一进门就听到吴瑜在和米蓝吵架。 米蓝看到林虞进来，顿时身板都挺直了：“林经理你看他，一点都不讲道理！我在这儿坐得好好的，他非得和我换位置，说要挨着陆子青坐……脑子有病吧！” 林虞头都大了。 “吴瑜，工位都是提前排好的，不可以随便……” 吴瑜眼睛立刻瞪了起来：“这点事情都没办法解决是吧，好，我现在就打电话给……” 陆子青出现在门口，淡淡地看着吴瑜：“你要打电话给谁。” 吴瑜看见陆子青，顿时身子都软了，娇娇媚媚地走过去：“子青哥哥……” “坐下，安静，”陆子青不露痕迹地躲开了他的触碰，“不要打扰周围人工作。” 如同灵丹妙药，吴瑜立刻闭上嘴巴，乖乖在工位上坐下了。 林虞终于松了口气。 陆子青经过他身边，轻声道：“你回去吧，放心，这儿有我呢。” 第54章 “骗子。” 很显然，整个公司，吴瑜谁的话都不打算听。 连职位最高的林虞，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毕恭毕敬的小助理罢了，其他人又算什么。 只有陆子青发话了，吴瑜才会安静一会儿。 当然，这安静也持续不了多久。 没过多久，吴瑜又会翘着二郎腿刷购物网站，对着窗外美美自拍，欣赏自己新做的美甲，以及以上动作重复n遍。 除此之外，就是缠着陆子青，哥哥长哥哥短。 中午吴瑜被小姐妹们接去吃饭，米蓝终于找到机会大吐苦水，叉着腰审问陆子青：“老陆，速速坦白，这妖怪是你从哪儿招惹来的。” 陆子青画笔没停，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我爸朋友的儿子。” 第86章 “就为了追你跑来入职？”米蓝夸张地做了个呕吐的动作，“他怎么通过的入职招聘啊，一上午了，他一点活都没干，净搁那儿磨他那个美甲了，找的什么关系进来的啊。” 梁志也忍不住道：“最奇怪的是……林经理竟然也拿他没办法。” 林经理可是出了名的公正无私刚正不阿。 陆子青淡道：“他待不了多久，放心吧。” 下午吴瑜踩着上班时间回来了，还给办公室的同事们带了一堆甜点咖啡。 甜点都是星级酒店的私人订制款，价格不菲。 吃人的嘴短，米蓝和梁志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吴瑜捧着最漂亮的天鹅蛋糕，一脸羞涩地递给了陆子青。 “子青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才上初中。当时我打网球摔倒了，你把我扶起来，看我一直掉眼泪，就喂我吃蛋糕……” 陆子青：“不记得了。” 吴瑜有些失落，但立刻又道：“没关系，我一直记得就好啦……” 尽管陆子青态度很冷淡，但在吴瑜坚持不懈的搭讪和讨好下，陆子青的态度还是慢慢松动和缓和了。 吴瑜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 吴瑜来公司已经两个星期了。 这十几天的工夫，他就和公司上上下下混熟了。 虽然性格奇葩，高调张扬，但他出手阔绰，还是吸引了不少人围在他身边。 陆子青似乎也在他的攻势下慢慢缓和了态度，两人交流也越来越多了。 周五傍晚，陆子青和梁志有个和项目方的饭局，吴瑜死缠烂打要跟着去，谁劝都没用。 林虞在办公室听到吴瑜在外面大吵大闹，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这吴瑜真是太过分了，他心想，不仅仅是多了个关系户的问题，长此以往肯定要把公司的风气都带得一塌糊涂。 他站起身，刚想出面去阻止，就听到陆子青道：“好吧，那你饭局上安静一点，不要乱说话。” 吴瑜立刻开心了：“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林虞的脚步顿住了。 沉默片刻，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发了会儿呆，他拿起笔，闷闷地戳了一下桌上的多肉。 多肉在他桌上生活了大半年，一人一肉一直相敬如宾，相安无事。 在林虞的攻击下，多肉的叶片十分敦实稳固，丝毫未动。 林虞又戳了一下。 然后是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 直到那叶片摇摇欲坠，啪嗒一声掉了下来，寿终正寝。 —— 开车回家的路上，外面下起了细蒙蒙的雨，林虞觉得车里有些闷，打开了音乐播放器。 第一首上来就是“就让这大雨全都落下……” …… 果断切歌。 “怎么先炽热的先变冷了，慢热的却停不了还在沸腾着……” 林虞沉默，再次切歌。 “怎么了，你累了，说好的，幸福呢……” 林虞气得直接把音乐播放器关了。 他决定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今晚吃什么呢，他聚精会神地想着，要不煮个火锅吧，买些新鲜的肥牛卷，肥羊卷，笋尖，广式小香肠，金针菇，撒尿牛丸，再调个顶顶好吃的麻酱蘸料…… 林虞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刚工作的时候，他身上没什么钱，每周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周末，可以揣着不多的存款，去超市买一大堆新鲜蔬菜和肉，晚上和好朋友一起热热闹闹涮火锅吃。 后来过了几年，当时的朋友都陆陆续续离职了，有的嫌996上班太累，有的回家考编制，只有他坚持了下来。 林虞把车拐去超市，哼着歌，挑挑拣拣半个小时，心满意足地带着一大包食材回家了。 专心致志地把食材洗干净，烧上电磁炉，看着肉卷和丸子在沸水里翻滚。 屋子里暖洋洋的，满屋都是食物的鲜香气息，热气让玻璃窗蒙上了一层浓白的雾。 果然，冬天就是应该吃火锅啊。 什么吴瑜，什么陆子青……关他什么事。 都见鬼去吧。 —— 陆子青一开门，就闻到了一阵浓烈的酒味。 他脱了毛呢外套，蹙起眉头，往里走了几步，就看到了满桌狼藉，酒瓶滚了一地，甚至地上还碎了一个，玻璃碴子在日光灯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林虞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满脸通红，不省人事。 陆子青心里一紧，走过去一看，发现他只是喝醉了，放下心来。 电磁炉里还在咕嘟咕嘟烧着，但是没什么汤了，炉子都快烧干了。 陆子青把电磁炉插头拔了。 绕过玻璃碴子，去厨房拿了扫帚和簸箕，快速地把地上的碎片和玻璃碴子清扫干净，垃圾袋扎口，丢到门口。 洗干净手，回到桌子旁，弯腰把林虞抱起来。 晃动中，林虞睁开了眼睛。 半眯着，不太清醒的模样。 声音含含糊糊的，窝在喉咙里：“……陆子青？” 陆子青：“嗯，是我。” 林虞：“……你回来了。” 陆子青：“嗯。” 林虞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神情严肃，目光平静，仿佛在给员工训话。 如果忽略他正在被公主抱的事实的话。 第87章 “怎么一个人在家吃火锅，还喝了这么多酒，”陆子青轻声问他，“是今天有什么喜事吗。” 林虞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陆子青低头看他：“没关系，醉了的话，我们改天再聊。” 林虞又盯着他看了半晌，眉头慢慢皱起来：“你……你还回来干什么。” 他剧烈地挣扎起来，不让他抱。 陆子青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有点儿懵：“……” 林虞挣扎得太厉害，他怕把他摔了，不得不半道把他放在沙发上。 陆子青按了按太阳穴，半跪在沙发旁：“怎么了这是，我当然要回来啊。” 林虞醉得坐都坐不稳了，还坚持颤颤巍巍地拿手指指着他：“你，你们去饭局，吃得可开心了吧……” 声音里透着愤怒，有点哑。 眼睛有点儿红。 陆子青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开心的。” 大晚上的还要参加饭局，跟那帮脑满肠肥的项目方虚与委蛇，又不是什么好差事。 林虞怔怔地看着他，毫无预兆，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陆子青从来没有看到林虞哭过。 事实上，林虞连唉声叹气这样的情绪都很少。大部分时候他都是严肃而平和的，没有什么剧烈的情绪，喜怒不形于色。 陆子青慌了，伸出手去给他擦眼泪，被林虞狠狠打掉了。 林虞：“不回就不回，谁稀罕你的消息。” 陆子青一愣：“消息，什么消息，我手机刚才没电了，就一直放在口袋里……你给我发消息了？” 林虞别过脸去，眼睛红通通的。 陆子青手忙脚乱地充上电，才看到十几条未读消息，都是林虞发来的。 一开始是礼貌而克制的问他“大概几点回来？” 后来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消息内容开始逐渐失控。 “几点。” “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骗子。” “不回来就不回来，关我什么事。” “永远都别回来了。” …… 陆子青还在看短信，毫无预兆地，肩膀一疼。 林虞扑在他怀里，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隔着羊毛衫，仍然能感觉到刺痛。 陆子青抱着他，疼得龇牙咧嘴：“小，小虞……” “骗子。” 林虞骂一句，换一个地方咬。 他的脑袋在他颈窝里拱来拱去，头发都变得乱糟糟的。 从肩膀咬到锁骨，每个地方都留下了尖尖的牙印。 “你说喜欢我，都是骗人的。” “和他一起吃饭，你就连我的信息都不回了。” 失控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掉在沙发上。 “你其实已经喜欢上吴瑜了吧，他对你那么好，家里那么有钱，连你爸爸都更愿意他和你在一起。” “你们……你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那为什么要招惹我呢。” 林虞失控地哭着，眼泪糊在陆子青的衣服上。 他把衣服扒开，直接咬在他的皮肤上。 “你明明告诉我，你不喜欢他的……为什么现在要和他说那么多话，为什么要对他笑……” “骗子。” “不要……不要再欺负我了……” 林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隐约听到陆子青好像在说什么，但是他听不清，也理解不了。 满心的委屈都变成了深湖的湖水，卷起黑色的巨浪，倾泻入海。 林虞最后一口咬在陆子青的嘴唇上。 咸的。 苦的。 铁锈味在唇间弥漫，混杂着泪水，汇聚成了屋子里的小小暴雨。 电视机里传来天气预报：“气象台预计，19-21日冷空气持续补充，受冷空气和降水影响，气温持续下降，在21日达到此次降温过程最低。受台风减弱后的外围云系影响，局部持续暴雨……” 第55章 咬痕 林虞头痛欲裂地醒来，感觉全身像散了架，哪儿都疼。 脑袋昏昏沉沉，后脑勺是宿醉过后的钝痛。 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黑色的，毛茸茸的东西。 他还没有完全清醒，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伸手去拽了拽那毛茸茸的绒丝。 “嘶……” 圆球动了几下，突然说话了。 “……大清早的，想毁尸灭迹么。” 林虞：“……？” 他看着那圆球又动了几下，随后一张俊美的脸蛋从乱糟糟的黑色茸毛中露了出来。 四目相对。 林虞的目光逐渐清明，表情也逐渐僵硬。 …… 为什么，他会和陆子青睡在一张床上，相距不到十厘米。 陆子青上半身裸着，雪白的胸肌袒露，懒洋洋地揉了揉眼睛，侧卧在床上，肩膀和锁骨上有十几个半月形咬痕。 咬痕看起来很新鲜，有几个已经结痂了，深红色的血痂印在雪白的皮肤上，看起来略显恐怖。 最显眼的是，陆子青左边嘴角也破了。 一个深红色的痂，就在上嘴唇。 林虞的眼睛盯着他身上和唇上的血痂：“你，你身上……” 陆子青低头看了一眼：“嗯，怎么了？” 林虞结结巴巴：“你身上的伤……” 第88章 “问得好，”陆子青道，“要不你问问你的牙，每天都吃什么了磨得这么利，昨晚差点没疼死我。” 说话间，有些牵动了嘴角的伤口。 他嘶了一声，揉了揉嘴角。 林虞：“……我咬的？” 陆子青：“咱来分析一下啊，你看昨晚家里就咱俩吧，不是你，难道是我自己咬的自己啊。” 林虞大脑宕机了：“可，可是……” 昨晚残存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袭来。 趴在桌上，边喝酒边掉眼泪，干完了一瓶又一瓶，红酒白酒混着喝，喝吐了抱着马桶继续一边哭一边吐。 因为短信迟迟得不到回复，又气又委屈，想砸东西泄愤，又舍不得毁坏财物，于是只能窝窝囊囊地摔空酒瓶。 后来是死死抱着人不放手，把怒气和委屈全部倾注到牙齿上，恨不得把眼前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的脖子咬断。 再后来，眼泪鼻涕一塌糊涂，边哭边…… 林虞脑子里嗡的一下。 陆子青看着他：“想起来了？” 林虞不敢相信自己昨晚都做了些什么，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挪动自己的双腿。 “别动了，”陆子青道，“你今天应该是不太动得了了，请个假吧。” 事实上，不用陆子青的善意提醒，林虞也立刻感觉到了异样。 双腿和屁股像灌了铅一样，又酸又疼。 而且从触感上来看……他的腿，好像夹在陆子青的双腿之间。 肉贴着肉，毫无缝隙。 林虞慌忙后退：“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清晰地感觉到腿上的……黏腻。 陆子青笑起来。 他毫无预兆地翻身压上来，凑在他耳边道：“问我怎么没穿衣服……你怎么不摸摸，你的内裤和内衣都哪儿去了？” 林虞感觉脑袋里有一颗原子弹爆炸了。 身体被压着，动弹不得，避无可避。 “还有我这嘴上的伤口，还有这，这，这的咬痕，”陆子青舔了一下嘴角，“……可都是你的杰作啊。” 林虞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陆子青的手指轻轻的，从上到下划过，摸他细瘦的腰侧和屁股，轻声笑道：“小虞，你好可爱。” 林虞：“……” “谢谢你昨晚这么坦诚，”陆子青慢慢地舔他的耳垂，“不然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原来这么在意我。” “也永远不会知道，你主动扑进我怀里，一边哭，一边抓着我的手往你衣服里伸的样子……这么勾人。” —— 一大清早，米蓝又发现了新鲜事。 “老陆！”她大叫道，“你，你嘴唇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陆子青今天穿着黑色高领毛衣，肤色又白，唇上深红的血痂无比明显。 “昨天回家路上摔了，”陆子青淡道，“磕在石头上了。” 吴瑜今天请假，据说是回家给长辈过寿去了，办公室里难得清静下来。 “不对，”米蓝摸着下巴道，“我今天看林经理也挺奇怪的，脸色不大好，嘴唇惨白，走路还有点一瘸一拐的……怎么这么巧，你们俩同时受伤了？” 意味深长地看陆子青，又抬头瞟经理办公室的方向。 梁志扶了扶眼镜：“可能在同一块石头上摔了？” 米蓝很想拿块抹布把这木头的嘴堵上。 陆子青果然也顺坡下驴，煞有介事道：“是啊，我也觉得梁志说得很有道理，不愧是985高材生，咱们部门未来的主管。” 梁志憨憨一笑，不好意思道：“哪里哪里，我也就是顺手这么一分析……” 米蓝翻了个白眼，不甘心地继续打探：“老陆，我看你这可不像石头磕的啊，倒像是有人……” “米蓝，”陆子青突然道，“帮忙去后勤领点铅笔回来吧。” 米蓝：“上周不是刚领过么，全给你了。” “不知道哪儿去了，可能被我不小心带回家了，”陆子青面不改色，“帮帮忙，我在改稿，急着用。” 米蓝：“……” 米蓝无声地对陆子青比了个中指。 口型无声地说“我看你丫装到什么时候”。 陆子青微微一笑：“多谢了。” —— 陆子青抬头看了一眼经理办公室的门。 门紧闭着。 林虞一上午都没出来几次。 早上出门前，他和林虞吵了一架。 他万万没想到，走路都走不稳了，脸色苍白如纸，林虞还是坚持要上班。 他难以置信地问他：“你是绑定了什么必须上班的系统么，违反规则的话就会被电击？” 就算是普通员工，也是有病假权利的。 林虞低头清点着包里的文件：“今天下午……总部有线上会议。” 陆子青：“在家开不行么。” 林虞：“视频会议，被领导看到在家里，不好。” 不管陆子青怎么劝说，林虞就是不肯放弃。 说到后来，直接抓起包跑了，不给他任何阻拦的机会。 陆子青看着林虞狼狈的背影，忽然心生疑窦。 林虞平时虽然也十分敬业，但是好像没有这么走火入魔。 刚才说要去上班的时候，眼神一直闪躲着，不肯和他对视。 被他抓住手腕的时候，一个激灵，直接抽回手跑了。 第89章 该不会…… 说要上班是假，躲着他才是真吧。 陆子青的猜测在接下来的一天里得到了验证。 林虞一整天都待在办公室里，紧闭着门。 偶尔出来上洗手间，也是飞速出来，再飞速跑回去，像一只慌慌张张的小飞象。 陆子青给他发消息：【新买的大红袍到了，给你拿点？】 林虞飞快回复：【不用了，我不怎么爱喝茶】 陆子青又道：【中午一起去上次那家粥店吧，他家的橄榄菜和蟹黄挺好吃的。】 林虞：【不用了，我已经订了外卖】 陆子青想了想，道：【那，屁股还痛吗？】 经理办公室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响，把路过的员工吓了一跳。 几分钟后，陆子青收到了林虞的回复。 【先不跟你说了，我在忙，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陆子青看着聊天框上紧急而简短的回复，嘴角勾起一抹笑。 论，老婆脸皮薄容易害羞又爱装鸵鸟怎么办。 当然是…… 千万不要放过他。 —— 林虞审完计划书，伸了个懒腰。 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天已经黑透了。 其实最近的工作并不怎么忙。 自从分公司步入正轨，方方面面的事项都有各部门负责人负责，他也能轻松不少。 加班到这个点……当然是他故意的。 下班时间到了的时候，他还特地发了消息给陆子青，说自己要加班，让他先回去，不用管他 。 陆子青简短地回了个【好。】 其实他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子青，也难以招架他的使坏和调笑。 光是想想昨晚发生的事，脑袋就热得要爆炸了。 林虞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决定等十点以后再回家。 十点往后，陆子青睡着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家，躲掉和他面对面的机会…… 办公室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几秒钟后，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林经理，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从饭店打包了饭菜。” 林虞头皮都麻了：“你……你不是下班了吗？！” “确实，”男人一本正经道，“但是我转念一想，我一个下属准点下班，让领导独自加班，太说不过去了。” 林虞：“……谢谢，不用了。” 陆子青：“饭菜都买了，不吃浪费了。” 林虞：“……那你放门口吧，一会儿我自己拿。” 陆子青：“我给您带饭菜，您连门都不让我进，不太好吧。” 林虞胡乱抓起桌上的一沓纸：“我，我还在忙工作，等会儿还有个会议要开……” “那我换种说法，”男人轻快地道，“小虞，你是觉得躲在办公室里不见我，就可以假装昨天晚上没有把我按在沙发上强吻吗？” “我的嘴角和胸口，现在还在疼呢。” 第56章 耳鬓厮磨 林虞挣扎片刻，不情不愿地道：“进来。” 陆子青推门进来，手里拎着包装严密的深棕色餐盒。 林虞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一派严肃办公的模样。 陆子青把餐盒放在桌子上，道：“趁热吃。” 林虞头也不抬：“放桌上吧。” 眼睛专注地盯着屏幕。 就差直接说你快走吧别逼逼了。 陆子青在他对面坐下了，温柔但强硬地道：“不行，现在就吃。” 林虞：“……” 对面就坐着这么个大活人，还一直似笑非笑的，一脸欠揍的模样。 林虞不得不抬起眼睛，与他隔着桌子对视：“……你这是在命令我？” “不敢，”陆子青叹气，“不过有一说一，宝贝儿，你这会儿可比昨晚在我怀里凶多了。” 林虞：“……” 哪壶不开提哪壶。 “吃吧，”陆子青放软了语气，道，“我知道你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肯定饿了。” 陆子青直接打开食盒，把筷子塞到了林虞手里。 滚烫的猪肚鸡汤鲜香扑鼻，奶白色的蒸气在办公桌上方缓缓升腾。 林虞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陆子青笑起来：“快吃吧。” 林虞推脱不掉，肚子也确实饿了，只好缴械投降。 他泄气地夹了一块猪肚，闷声道：“……昨晚是个意外。” “哦，”陆子青道，“你说的意外，是指酒后深情告白，还是把我扑倒之后强吻？” 林虞：“……别再提了！” “好吧，”陆子青抿了抿嘴唇，“那你听我说些别的，好吗。” 林虞咬着鸡块，不做声地看着他。 陆子青：“昨天晚上之所以带吴瑜去饭局，是因为他大吵大闹，已经影响到了其他人工作，没有其他原因。” “包括这段时间以来，我和他也仅仅保持着普通的同事关系。” “我很抱歉我爸让他进了公司，这段时间他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所以我才想要尽可能帮你减轻负担。” 陆子青的声音轻柔而坚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昨晚没有及时回复你的消息，是因为手机没电了，当时在和项目方说话，一时没留意。” “我不知道你给我发了那么多条消息。如果知道的话，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回家。” 第90章 陆子青轻轻握住林虞的手腕，道：“我解释完了……可以原谅我吗。” 林虞盯着猪肚汤里漂浮的竹荪，小声道：“……我没那么小肚鸡肠。” 陆子青没有戳破他，笑道：“我知道，我只是自己想解释而已。” 他慢慢地，温柔地摩挲他的手背，像抚摸一块脆弱的玉。 摸着摸着，身体微微前倾，轻声道：“屁股还痛吗。” 林虞的脸腾的红了。 “抱歉，昨晚到后来，我没怎么能收住力气，”陆子青叹气道，“你太可爱了，腰又细又软，趴在我怀里一直叫，我没忍住……” 为了打断陆子青说下去，林虞不得不开口：“我没事！” “可是我有事，”陆子青顺理成章地接过话茬，“我的锁骨，肩膀，胸口，还有我的嘴唇，现在还在痛呢。” 林虞：“……” “啊，好痛，要老婆亲亲才能好，”陆子青夸张地捂住胸口，“我好可怜，前一夜刚被老婆家暴，今天上赶着给老婆道歉，还一点点安慰和抱抱都得不到，呜呜，好惨……” 装哭归装哭，领口露出来的血痂也是实实在在的。 林虞迟疑片刻，小声道：“对不起，我当时以为在做梦……” 陆子青继续嚎：“呜呜，老婆在梦里也只想痛殴我，一点都不愿意亲亲我……” 林虞抿嘴看着他。 陆子青不哭了，乜斜着看林虞，然后理直气壮地凑近，把脸颊递到他嘴边。 “哎，好可怜的小陆同学，”他望着窗外的夜色道，“都已经把自己送上门到这份儿上了，老婆也不愿意亲亲他，真是好惨一alpha。” 林虞似乎心有不忍，终于有了动作。 他慢慢地，慢慢地身体前倾，离陆子青的脸颊越来越近。 陆子青的嘴角都微微扬了起来。 然后，在距离不到五厘米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陆子青：“？” “……我，我不能亲你，”林虞犹豫片刻，还是克制地道，“我还不能确保，我可以对你的下半辈子负责。” 陆子青：“……？” “我知道你喜欢我。这段时间，我也认真思考过了，我对你确实也……也是有感情的。” “你可以肆意地表达你的感情，但是我不能。” “我比你年长，很多事情你暂时还考虑不到，可我必须去考虑。为你，也为我们的将来。” 林虞不习惯说这些，总觉得有些煽情肉麻的意味。 但他还是鼓足勇气，认真严肃地说下去了。 “万一我们的事被陆总发现，陆总一定会阻止的。” “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也没有足够的存款。万一真的东窗事发，我很有可能被辞退。到时候就算另外找到了工作，也可能收入大不如前，过上颠沛流离的日子。” “我自己还好，从小到大反正吃苦吃惯了……可你还是小孩子，从小到大又是养尊处优的，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吃苦。” 陆子青：“……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已经二十三岁了，成年都成了五年了。” 林虞：“陆总对你期望很高，他不可能接受我这样的人和你交往的。” 陆子青：“你哪儿差了？名校毕业，能力出色，工作兢兢业业……” “你不明白，很多事情，努力虽然有用，但用处也很有限，”林虞苦笑了一声，小声道，“我们这样的人……努力奔跑一生，也只是为了达到你的起跑线。” 陆子青：“我自己也可以去找工作。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就打算靠你养了吧。” “我确实做好了这样的打算，”林虞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你比我小好几岁，和我在一起，本来就是我占了便宜，我当然要对你负责。” “你还处在职业摸索的初期，就算暂时找不到人生发展的方向也没什么……我愿意等你。” 陆子青怔了怔。 他原先以为，林虞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是不喜欢他，或者怕影响自己未来工作发展。 现在才知道，他原来早就把前前后后，所有的好坏利弊都考虑过了。 甚至他在根本不知道他的未来职业规划的情况下，也愿意无条件地等他。 等待他长大，等待他羽翼渐丰。 陆子青看着林虞：“……那你刚才说，还不能确保对我负责，是什么意思。” 林虞咬了咬下嘴唇：“我是想，再问你一次。” “我可能暂时没办法非常有钱，没办法像你家里一样向你提供优渥的环境……万一东窗事发，你家里一定也会竭力阻止……你真的考虑好了，要和我在一起吗。” “如果你，你现在决定离开，我不会怪你的。” “反正我们……还没开始过，一切都还来得及。” 林虞最后几句话，是咬着牙说的。 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紧张。 眉头微拧，眼睛内敛，右手掐着自己左手的虎口。 眼睫毛轻轻颤动，如同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蝴蝶羽翼。 他在等待。 等待年轻的恋人给自己宣判最后的结局。 寂静的夜晚，窗外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偶尔从窗户缝里穿梭而过。 温暖的小办公室里，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隐秘的心事如同翻滚的热汤，一点一点地在皎洁的月光下袒露。 第91章 蝴蝶敏感而脆弱，一点点月光的飘摇，都足以让它惊慌而逃。 陆子青倾身上前，吻住了那只不安的蝴蝶。 “笨蛋，”他轻声道，“我不会走的。” 陆子青的吻温暖湿润，停留了大约两三秒，离开了。 林虞看起来像是傻了。 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不敢看陆子青也不敢转头，脸都红透了。 陆子青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背靠在桌沿，歪头看着林虞：“可以继续吗。” 林虞憋不出话来。 憋了半天，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陆子青：“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灼热的吻这次落在另一只眼睛上，在眼皮上温柔地蹭了蹭，再慢慢滑下来。 到了小巧挺直的鼻梁。 然后是通红的水嫩的脸颊。 再然后…… 陆子青把嘴唇贴到林虞唇上的那一刻，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一颤。 “小虞，不舒服就告诉我，”他贴着他的嘴唇，呢喃般地道，“当然，舒服的话，更要告诉我……叫出来，也是可以的。” 林虞无声地锤了他肚子一下。 陆子青顺势抓住他的手，让他的手蜷在自己手心里，像一枚小小的珍珠蜷缩在蚌壳里。 “你的手真小，”他喃喃道，“不要总提你比我大的事了……明明自己也才二十多岁，还总在我面前倚老卖老。” 他刮了刮林虞的手心，动作很轻柔。 林虞身体又抖了一下。 ……从手心延伸开，一直到全身。 整个身体都酥酥麻麻，痒痒的。 但是……不讨厌。 趁林虞愣神的工夫，陆子青的舌尖顶开他的嘴唇，长驱直入。 双手抓着他的手，把他狠狠压在椅背上。 林虞毫无招架之力，整个人软得像一滩水。 唇舌激烈地交缠，透明的涎液顺着林虞的嘴角流淌而下，划过雪白的脖颈和锁骨，留下暧昧的痕迹。 耳鬓厮磨，颈项交缠。 摩擦和吮吻的声音顺着窗户缝，悠悠荡荡地飘出去，混入冷冽的呼啸的夜风中。 月拥风雪，今夜无眠。 【作者有话说】 双向奔赴的两个特别特别好的宝宝*^o^* 第57章 老婆亲亲 周一清晨，梁志抱着两个厚厚的包裹从门卫收发室回来。 米蓝：“又买什么好吃的了？” 梁志：“前两天从网上买了箱脐橙，听说很甜……另外一个包裹不是我的，是林经理的，我看到就顺手帮他取了。” 他把脐橙箱子放下，正想把林经理的包裹送到他办公室去。 陆子青伸出手道：“我正好找他有事，我帮你送吧。” 梁志乐得清闲：“好啊。” 陆子青去敲门：“林经理，您的包裹。” 里面传来林虞平淡的声音：“进。” 陆子青抱着箱子进去，顺手把门关上了。 “买的什么东西这么重，”他把箱子放在桌上，甩了甩手腕，“看着不大，抱起来死沉死沉的。” “唔，是供应商寄来的石料样品，”林虞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看了看寄件方信息，道，“辛苦你了。” 陆子青：“不辛苦，帮老婆干活，怎么会辛苦。” 林虞：“……” 他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门，确保声音传不出去，瞪他：“这是在公司，说话给我注意点。” “这有什么好注意的，”陆子青道，“我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老婆答应和我谈恋爱了。” 林虞：“……” “一个小时零五分，”陆子青弯下腰，在他耳旁道，“从早上离开家开始，我已经有一个小时零五分没有见到你了……小虞，你有没有想我？” 林虞的脸颊缓慢地沸腾。 早上出门前，陆子青以早饭没吃饱为由，把他压在桌子上亲了好久。 直到他眼泪汪汪，气喘吁吁地提醒他，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陆子青才不情不愿地放开他：“那，我白天再找机会去看你。” 林虞以为他顶多想中午来办公室和他温存一会儿，没想到才过了一个多小时，他就憋不住了。 林虞不得不严肃警告他：“谈恋爱归谈恋爱，上班是不能马虎的，你拿了这一份薪水，就要对得起自己的工作。” “领导放心，”陆子青在他耳垂上缓慢地吻了一下，“我每天干的活都有定额，干不完我自己加班也会干完的。” 林虞感觉耳垂从亲吻处迅速灼烧起来。 他其实知道陆子青不是那种上班摸鱼的性格。这小孩看起来整天吊儿郎当的，其实只是因为他工作效率高，每天除了能快速完成自己手头的任务，还能额外帮米蓝梁志他们干活。 可现在毕竟是工作时间。 林虞挣扎着想躲开他的吻：“别，现在应该工作……” 陆子青的嘴唇从耳垂转移到了颈侧，顺着脖颈慢慢地向下滑：“这么关心我的工作……还不如多犒劳犒劳我，这样我还能干得更快点。” 脖颈爬上一阵酥麻的战栗。 林虞伸手想要推开陆子青，然而手腕被捉住，被迫放在了对方的腰侧。 ……手心里就是结实精壮的腰，眼前是年轻男人干净漂亮的脸庞，清爽的香橙气息在两个人中间缓缓萦绕。 第92章 林虞的身体僵住了。 他小声地道：“你……这可是在办公室，你放信息素干什么。” “勾引你，”陆子青坦坦荡荡地道，“老婆不愿意亲亲我，我只能使一点下三滥的手段了。” 他的指尖在他锁骨皮肤上慢慢划过，停留在领口。 然后优雅地，解开了他衬衫最上面的扣子。 细腻白皙的锁骨从衬衣下暴露出来，精致漂亮得如同人偶娃娃。 林虞呼吸停滞，喉咙干涩：“你……” “我卑鄙，我无耻，我下流，”陆子青柔声道，“老婆，你是第一天知道这件事吗。” 林虞在信息素的包围下逐渐晕晕乎乎。 腺体越来越烫。 手脚发软，使不上力气。 满脑子都是陆子青俊美的脸蛋，还有嘴唇印在他锁骨上时滚烫灼热的感觉。 笃笃笃。 外面突然响起清脆的敲门声。 “林经理，这周五的汇报ppt，请您过目。” 营销部总监的声音。 他就站在门外，只要一转把手就能推开门。 林虞慌乱地捂住了陆子青的嘴，扬声道：“别进来！我……我有事在忙。” 总监一愣：“您现在不方便吗？” 陆子青被他捂着嘴巴，仿佛被绑架了，有点可怜巴巴的样子。 等了片刻，似乎有些无聊，默默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 ……手心湿湿的，暖洋洋的。 好像被小狗舔了。 林虞晕晕乎乎地想着，但还是凭着最后的理智，咬着牙道：“你，你下午再来，我这会儿没空……” 几秒钟后，脚步声由近及远，离开了。 林虞终于松了口气。 他把手拿开，对陆子青怒目而视。 陆子青居然还有脸笑。 “老婆，其实我以前就幻想过哦，”他小声地道，“你穿着板板正正的西装衬衫，我们在办公室这种严肃的场合偷情……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刺激。” 林虞又羞又愤，想立刻骂他一顿。 但是由于信息素的影响，声音一出口，又变得奇奇怪怪的：“……你还要不要脸。” 声音又绵又软，简直像是在撒娇。 陆子青沉默了一下，眼神渐渐变得有些古怪。 “小虞，跟你商量个事儿，”他有些纠结地道，“下次能不能也这么骂我，多骂几句。” 林虞：“……什么下次？” 陆子青微笑道：“就是，下次我们之间的直线距离为负数的时候。” —— 尽管林虞严正拒绝，陆子青还是熟能生巧，对于进领导办公室这件事越来越理直气壮。 理由当然都是光明正大毫无破绽的。 像是汇报工作啦，送快递啦，整理文件啦，端茶倒水啦，给领导的绿植浇水剪枝叶啦。 几天下来，保洁阿姨对陆子青好感度已经达到了满分十分。 “小伙子，手脚这么勤快，将来肯定能讨到个漂亮老婆！” 陆子青也毫不客气：“确实，我也这么觉得。” 至于到底替领导办的什么事…… 等门一关，谁又知道呢。 林虞对陆子青骂归骂，每次腺体一肿成小樱桃，自己就也晕头转向不知今夕何夕了。 …… 又是一个安宁的午后。 满屋子都是暧昧的气息，淡淡的橙子香气和清冷的木质香刚刚被释放出来，慢慢混杂在一起。 林虞和陆子青吵了一架。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陆子青死乞白赖地哄：“就一次，好不好，就一次，试一下嘛。” “……简直胡闹！”林虞脸上飞红，“这些天你已经够放肆的了，我，我不能再放纵你这样下去。” 陆子青：“昨天你也是这么说的，后来不还是一边哭一边让我抱得更紧一点嘛……” 林虞直接上手捂住了他的嘴：“不准再说了！” 陆子青：“试试嘛，说不定你会很喜欢呢。” 林虞刚想再次严词拒绝，陆子青已经抽出手，像一条滑溜的泥鳅一样钻进了办公桌下面。 林虞死命抓着自己的裤子：“你……你快给我上来。” “我就不，”陆子青真的如同一条体型庞大的犬只，蹲在桌子下面，冲他一笑，双手不老实地摸上他的膝盖，“老婆，我早上没吃饱，中午加个餐，很合理吧……” 林虞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拼命地保卫自己的裤子拉链。 天地良心。 他从来没有这么感激过裤子拉链的生产厂商。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生产的拉链这么坚固，质量这么好。 两人正在拉锯，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林经理，陆总找您，人已经到电梯口了。” 第58章 桌下暧昧 林虞吓得立刻就要站起来。 陆子青竟然还抱着他的腿不放。 情急之下，林虞一脚踹在他肩膀上，猛地站了起来。 他吩咐门外的员工：“我知道了，你请陆总在贵宾室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到！” 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的衣服裤子，把皱巴巴的领口拉直，确保没有哪颗扣子系在错误的位置上。 冲到阳台上，用力把窗户拉开，让屋子里暧昧的信息素气味尽快消散。 第93章 陆子青捂着肩膀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一脸幽怨：“干嘛，谋杀亲夫啊。” 林虞：“你又不是没听到刚才外面说的，你爸来了！” 幸好刚才锁了门。 幸好员工提前来敲门通知他。 要是陆总直接推门进来，看到他们在……那场面真是不敢想。 陆子青耸耸肩：“听到了，那又怎么样。” 林虞：“也不知道陆总今天来是什么事……不跟你说了，我马上去贵宾室，你自己整理好衣服回办公室去。” 陆子青一脸的不乐意：“怎么他一来你就要走啊，我还没吃上加餐呢……” “还说！”林虞觉得自己算是个心平气和的人，但他偶尔也有把陆子青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的冲动，“越来越放肆了，一天到晚胡说八道……” 他理好衣服，打开门—— 陆肇麟正从两米外的地方，迎面走来。 身后跟着两个助理和一个司机。 林虞脸都白了：“陆，陆总……” “嗯，”陆肇麟淡淡点了个头，“我找你谈点事，前台说你在办公室……” 抬脚正要跨进办公室，突然顿住了。 陆子青就站在林虞身后，衣领敞着，头发凌乱，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 陆肇麟盯着陆子青，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样子。” 林虞的大脑迅速运转完毕，低声道：“他昨晚回家路上吹了风，身体不太舒服，我让他今天中午在我办公室睡一会儿……您知道的，他们办公室比较小，平时只能趴在桌子上睡午觉。” “胡闹，这么惯着他干什么，”陆肇麟哼了一声，“你一个总经理，让一个下属睡你办公室，成何体统。” 林虞低着头：“您教训得是……” 外面毕竟还有其他员工，不太方便说话。 陆肇麟暂且收了话头，走进办公室，把门关上了。 陆肇麟被窗外狂刮的寒风吹得一激灵：“这么冷的天，开窗干什么。” 林虞：“……太暖和容易打瞌睡，吹吹风，下午上班前给自己提提神。” 陆肇麟：“怎么有股橙子味儿？” 林虞：“……这两天上火，上午吃了几个橙子败败火。” 陆肇麟：“怎么还有木头味儿？” 林虞：“……新展要换一批画框材料，供应商寄了样品。” 陆肇麟看着桌上散乱的笔记本，文件和纸笔：“桌子怎么乱成这样。” “你要不改名十万个为什么好了，”陆子青冷道，“跟你有关系么。” “皮痒了是吧，”陆肇麟眉毛竖立，“这是你和爸爸说话的态度？” 陆子青：“你不是有事找林经理么，你们说吧，我走了。” 抬脚就往外走，一点面子都不给自个儿老爸留。 陆肇麟气得喊助理把他抓回来。 陆子青已经一溜烟跑进了男厕所，不管陆肇麟说什么，死活不肯出来。 问就是便秘。 再问就是痔疮犯了站不起来。 再再问，就是屎拉裤兜了不方便出来。 陆肇麟气得吹胡子瞪眼。 但他毕竟还是要脸面，身为公司老总，不好意思在一众下属面前闹得太难看。 林虞劝了几句，好不容易把他劝回了办公室。 “您消消气，小陆他年轻气盛，难免……” “都是你们给惯的！”陆肇麟猛喝茶水降血压，“下次他再想来你办公室睡觉，让他滚去粪坑睡，我看他对厕所喜欢得很！” 林虞悄悄掐自己的虎口才憋住笑。 “对了，您来是找我是有事……？” “哦，”陆肇麟道，“正巧路过，上来看看，你们最近不是对接了好几家新的合作方吗……” 陆肇麟随意地说了一会儿。 林虞听出点苗头来。 陆肇麟其实哪是有工作要找他谈啊，分明就是冲着陆子青来的。 估计是因为陆子青跟家里死犟，爱答不理的，当爹的操心儿子，这就找了个理由又来看儿子了。 看破不说破。 陆肇麟聊工作，他就恭敬地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 聊完之后，陆肇麟状似不经意地道：“晚上我在附近订了包厢，你下了班就过来吧……要是那个臭小子没事干，就把他也喊上，省得他一天到晚吃那些垃圾外卖。” 林虞心领神会：“明白，我一定带他准时过去。” 陆肇麟在助理和司机的簇拥下走了。 林虞把人送到门口，目送着人离开了，这才擦了擦汗。 他打电话给陆子青：“还在厕所？” 陆子青懒洋洋地道：“你要来捞我吗。” “下次别躲厕所了，”林虞建议道，“我怕陆总下次真让人把厕所门把手卸了，影响不好。” 陆子青：“那我下次躲你桌子底下吧。要是被发现了，我就说我不是陆子青，我是你养的小狗，正在主人桌子底下打盹儿，汪汪，谁都别来打扰我。” 林虞被他逗得笑眼弯弯：“别闹了。你爸喊你晚上去吃饭，你下班后就别回家了，我们俩一起去。” 陆子青语气里满满的不乐意：“我不想去。” “去吧去吧，”林虞哄道，“我也去呢，你爸要是骂你，我帮你拦着。” 陆子青不吱声。 林虞软软地道：“你爸爸说，那是家很有名的私房菜馆，他家的鱼羊鲜很好吃……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鱼羊鲜呢……你吃过吗，是不是很鲜美呀？” 第94章 林虞的声音绵绵的，漂浮在耳畔，像一团柔软的云。 陆子青：“……” 陆子青闷声不说话，但林虞知道，他其实已经什么都说了。 林虞笑道：“那， 晚上见。” —— 晚上，林虞和陆子青到的时候，陆肇麟已经在包厢里面了。 林虞赶忙道歉：“不好意思啊陆总，路上有点堵车……” 陆肇麟摆摆手：“都是自己人，这么客气干什么，坐吧。” 两人在桌子旁坐下了。 陆肇麟看着陆子青，冷笑道：“终于从厕所爬上来了？” “托陆总的福，”陆子青道，“我命挺大的，没被淹死。” 陆肇麟又是一声冷笑：“你这班上得怪轻松的，不是在上司办公室睡觉就是在厕所蹲坑，要不要领导给你颁发个厕所最佳员工奖啊。” 陆子青抬起头：“你要是喊我来吃饭就是为了训话，那我走了。” 林虞赶紧打圆场：“陆总，小陆他平时工作还是挺认真的，同事都对他赞赏有加……” 陆肇麟压了压火气，直截了当问陆子青：“我跟你说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陆子青：“你天天话那么多，我哪知道是哪句。” 陆肇麟：“装什么傻，我让你回总部轮岗锻炼，都说了多长时间了。” “哦，那个啊，”陆子青道，“我好像说过好多遍了吧。没兴趣，不去。” 陆肇麟瞬间提高了声音：“你以为我跟你说着玩是吧，你都多大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走南闯北做生意赚到第一桶金了！” 陆子青嘀咕：“倒卖盗版那啥碟片，说得跟什么伟大革命事业似的。” 陆肇麟抄起碟子就要砸他，林虞又赶紧拦下了。 “你看看人家林虞！”陆肇麟恨铁不成钢，“人家家里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工薪阶层，可你看看人家多勤奋刻苦！从小品学兼优，现在年纪轻轻就能独当一面了。你再看看你！” 这话的目的，是激一激不成器儿子的志气。 没想到陆子青立刻道：“确实，我也一直觉得林虞很优秀。你让我去，还不如让他去，我觉得他挺适合当管理层的。” 陆肇麟：“……” 一顿饭吃得鸡飞狗跳。 父子俩一边吃一边激情互喷。 林虞夹在中间劝架，绞尽脑汁，焦头烂额。 真不知道陆妈妈在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林虞默默想着，这真是，天天都跟世界大战似的。 在陆总不断的眼神暗示下，他不得不假装站在老板的一方，劝陆子青回总部去。 “陆总说得对，这样确实对你的未来发展有好处，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呢……” 陆子青立刻就委屈上了。 一声不吭，眼睛巴巴地望着他，像只被抛弃的湿淋淋的小狗。 当着陆总的面，林虞不敢表现出什么异样。 眼睛盯着陆子青衣领上的扣子，继续劝说：“分公司这边也确实给不到你什么锻炼的机会了，你并非池中之物，继续在这里待着，也是浪费才能……” 陆肇麟满意地点点头：“小林看问题还是通透。” 陆子青垂下眼睛，冷着脸不说话。 林虞其实心里挺矛盾的。 身为恋人，他当然不希望两个人异地，何况陆子青本身也对管理公司的事没兴趣。 但从理智客观的角度来说，去总部确实是更好的职业选择。很少有人能有这样的机会，而陆子青一出生就有了。 他对陆总也有一层不可言说的内疚。 陆总给了他签合同赚钱的机会，他却违反合同规定，和他儿子私下谈起了恋爱。 要是被陆总发现了…… 后果会怎么样，他不敢去想。 林虞正内心煎熬着，小腿突然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 他一愣。 然后是第二下，第三下。 那东西在桌子底下，轻轻地勾他的小腿，然后逐渐往上，顶开膝盖，一直到大腿内侧…… 尽管隔着裤子，林虞的身体还是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 陆总还在旁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着人生哲理。 林虞瞳孔地震，瞪着对面的陆子青。 陆子青人畜无害地冲他一笑：“林经理，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作者有话说】 好刺激哦 第59章 我一直在 林虞：“……” 陆肇麟也转过头来，看向林虞：“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林虞：“……没事，刚才喝汤有点烫到了。” 腿上捣乱的东西，再次悄悄向上移动。 林虞猛地站起身，借着给陆总布菜，甩开了陆子青作乱的脚。 “小心点，这个烫，”陆肇麟随口嘱咐了两句，又去训儿子，“你别以为你在这儿拖着就能解决问题，整天浑浑噩噩的，陆家的脸都被你丢干净了。” 陆子青恶作剧完毕，心里舒服了，懒懒回怼：“所以这就是你让吴瑜来恶心我的理由？” 陆肇麟：“我跟你妈就是太惯着你了，才什么都由着你的性子来。你继续在这儿混日子，还不如去和吴家连个姻，给家里创造点剩余价值。” 陆子青：“我在你眼里就是配种的猫狗是吧。” 陆肇麟冷哼：“我养个畜生还知道感恩我给它吃的喝的呢，哪像你，长这么大任性无度，对家里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第95章 陆子青不耐烦了：“闷死了，我出去抽根烟。” 从怀里摸烟盒，准备推门出去。 还没走几步，脚步突然顿住了，随即立刻后退。 林虞发誓自己从来没见陆子青脚步这么慌乱过。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门外传来一声娇气的男声：“子青哥哥！你今晚也在这儿吃饭吗，是有饭局吗。” 几秒钟后，一个妖娆的粉色身影冲了进来。 看到一屋子熟人，吴瑜高兴极了：“陆叔叔！林助理！你们也在这。” 吴瑜今天的装扮，又是让人眼前一黑的程度。 粉色貂毛小上衣，内搭粉晶亮片吊带，银色紧身裤如锡纸一般把人紧紧地束住，嘴上涂着粉色亮彩唇蜜，整个人如同一只精神失常的火烈鸟。 林虞镇定地道：“吴少晚上好。” 陆肇麟就没这么镇定了。 老爷子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和吴家也挺熟识，但每次这位吴家二少爷的出现都能给他带来不小的精神冲击。 此刻，陆肇麟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吴瑜的妖娆打扮。 林虞看着陆肇麟怪异的脸色，默默叹了口气，觉得这应该算虐待老人了。 陆肇麟半晌才回过神：“小吴啊……” 吴瑜得知他们今晚不是工作饭局，就是私人聚餐，自来熟地让服务员加了把椅子，然后自然地坐了下来。 “真的好巧哦，今晚我跟朋友出来吃饭，没想到会碰见你们，”吴瑜笑吟吟地道，“既然碰到了就一起吃吧，我给朋友发消息了，让他们自己去玩，不用等我了。” 陆肇麟沉默。 林虞礼貌微笑。 陆子青开口道：“其实我们已经快吃完了。” “啊？可是我看这菜都没怎么动啊，”吴瑜瞄着桌上的菜色，道，“而且这菜点得也太少了，够吃吗。” 可不是吗，林虞心道，刚才父子俩光顾着打嘴仗了，哪有工夫吃饭。 陆子青脸上没什么表情：“菜挺一般的，而且我们准备走了，你还是回去找你朋……” “小吴说得有道理，”陆肇麟忽然打断了陆子青的话，和蔼地看着吴瑜道，“桌上的菜是太少了，再多点几个，小吴你点，点你爱吃的就行。” 吴瑜：“啊这，还是您点吧……” “都是自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陆肇麟亲自给吴瑜倒茶，“我还没问你呢，最近工作感觉怎么样啊，做得还顺心吗。” 吴瑜不好意思地道：“还好，有的工作确实挺难的……” “有不懂的就问子青呀，都是自己人，”陆肇麟笑道，“你不是总爱子青哥哥子青哥哥地叫吗，你们现在又在一个公司上班，遇到麻烦尽管找他帮忙，这是他这个当哥哥的应该做的。” 陆子青：“……” 林虞看得清清楚楚，陆总脸上的笑容就是硬挤出来的。 …… 太拼了，陆总。 明明自己也快受不了了，却还是为了恶心儿子，咬牙硬装。 陆总，你有这么强的忍耐力，难怪这么成功。 陆肇麟三两句话，就把吴瑜哄得晕头转向，幸福得找不着北。 他扭着手指对陆肇麟道：“陆叔叔，你还记不记得，我下周就要过生日了……” 陆肇麟和颜悦色：“记得的，你马上十九岁了对吧。” 吴瑜：“您可能不知道，我和子青哥哥其实是同一天的生日……” 其他人都是一愣。 陆肇麟：“竟然这么巧？” “这也是我一直觉得我和子青哥哥很有缘的原因，”吴瑜羞涩地道，“我，我在想，要不下周我和子青哥哥一起办个生日派对……” 陆肇麟：“哎，这可是个好主意啊，我给你们批经费，你们和公司同事一起热闹热闹。” 吴瑜高兴地道：“谢谢陆叔叔！” 陆子青冷不丁道：“我拒绝。” 吴瑜一愣：“为什么呀，子青哥哥，你不想和我一起过生日吗。” 陆子青无视了他委屈巴巴的撒娇。 他直视着父亲：“我马上就要二十四岁了。我想，我有权选择自己未来的人生，也愿意舍弃一切，去追求打破一切的自由。” 陆肇麟淡淡地看着他：“幼稚。” “事实上，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只是每一次你都当我是小孩子在胡闹而已，”陆子青站起身，“多谢款待，这顿饭真他妈难吃。” 陆子青直接推门走了。 陆肇麟的脸色异常难看。 林虞对陆总躬了躬身，匆匆追了上去。 “陆，陆子青……” 陆子青脚步没停，几乎是直冲冲地回到了车上。 坐到驾驶座上，剧烈地喘了几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愤怒都通过这几口气发泄出来。 林虞关上门，迟疑片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还没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做，陆子青忽然侧身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林虞一怔。 “……等我，再等我几天，”陆子青把头埋在他颈窝里，闷闷地道，“我相信我可以，你也相信我，好不好。” 这几句话说得不清不楚，让人一头雾水。 林虞没有追问。 他安静地抚摸着他的背，直到他的喘息声慢慢平静下来。 “别怕，”林虞道，“我一直在。” 第96章 —— 陆子青可以推门一走了之，林虞却不能。 陆肇麟直接把生日宴的工作交给了他，让他务必好好办。 其实倒也不是就为了恶心陆子青。 陆肇麟也算是对林虞推心置腹了一回，说二十四岁的生日，家里本来准备给陆子青大办的，但是现在闹得这么僵，陆子青死活不愿意回家。 陆母也是对丈夫颇有怨言，觉得他太过强势，才把儿子逼得家都不愿意回。 陆肇麟没办法，只好让林虞多操点心，说钱不是问题，生日宴尽量办得风光漂亮，记得多拍两张照片，他好给陆母交差。 林虞接了活儿，提前一周就开始忙碌，打电话对接酒店，宴会策划公司和摄影师，每个细节都亲自沟通，确保不会出纰漏。 12月21日前三天，一切准备妥当。 吴瑜高调地发请柬，邀请了公司所有员工前来参加生日派对。 米蓝不可思议地看那请柬：“不是吧老陆，你和那个妖孽同一天生日？” 吴瑜这会正好不在办公室，因为忙着到处去给人科普自己和陆子青同月同日生的奇妙缘分了。 陆子青低头画画，淡淡道：“这事很重要吗。” “不重要，”米蓝道，“但是你知道的，世俗意义上来讲，很多人会觉得这是缘分的象征。毕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碰到同一天，几率还是挺低的。” 梁志：“而且你们还一起办生日宴……现在公司里好多人在传，你们该不会已经在一起了吧，才这么高调地一起过生日。” 陆子青停下画笔，突然笑了：“我确实是打算在生日宴上告白。” 梁志：“？” 米蓝：“？？” “梁志，报警吧，老陆疯了，”米蓝喃喃道，“……是因为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么？我看他中午都不睡觉了，逮到点空余时间都在疯狂画画。” 梁志也害怕地看着陆子青：“老陆，你别吓我，我再也不给你派那么多活儿了……其实我，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挺有品位的人，审美也正常……” “放心，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陆子青把笔一扔，道，“周六生日宴记得准时来，我请你们看好戏。” 第60章 超混乱的生日宴 丽豪酒店的一楼宴会厅，彩带，花束和气球把会场布置成了一个巨大的舞台，天蓝色和白色相间，两边的石膏柱上是神态可掬的巴洛克小天使，米白色的地毯铺满了整个宴会厅。 林虞在对会场布置做最后的检查和确认。 “气球再往左边一点。” “展板又掉下来了，边角都砸烂了，固体胶不行，得拿个钉子钉上去。” “这花都蔫了，实在不行把这几朵花摘出来，重新插几朵同色系的进去。” 工作人员看了看箱子里带来的备用花束，苦着脸道：“林经理，蓝色的花没有了，本来带了一大捧碎冰蓝和蓝雪花的，刚才被一个服务员经过的时候不小心踩烂了。” 林虞抓了抓头发：“你看看还差几朵。” 工作人员数了数：“还差十朵左右，最好能多一些，这样浅色留白不至于太多。” 另一个正在忙着修补展板的工作人员道：“我知道附近有个鑫源花鸟市场，应该可以买到，就是距离有点远，开车要半个小时呢。” 距离生日宴开始只有一个半小时了，现场工作人员有限，已经匀不出多余的人手去买花了。 林虞当机立断：“你们俩接着布置，我去买，等我回来的时候立刻把花插上。” 宾客都还没到，还来得及。 林虞火速开车前往鑫源花鸟市场。 他之前从来没有去过花鸟市场，路程不太熟悉，跟着导航开了大概四十分钟，终于到了。 林虞到了才发现花鸟市场都快关门了，一问保安才知道，平时一般都是五点半就关门，最近因为快到年底了，圣诞节元旦节在即，市场每天延长一个小时的营业时间。 林虞谢过保安大叔，火急火燎地冲进大门。 转了几个弯，终于在一个准备打烊的花卉铺子买到了碎冰蓝和蓝色洋桔梗。 店主大叔很热心，得知花束是要在宴会上用，找了一个大纸箱把花束装好，叮嘱他不要让东西压着花，不要封箱子，也不要乱喷水，防止花朵损坏。 林虞付了钱，擦擦额头上的汗，抱着纸盒，笑道：“谢谢啊。” 抱着纸箱走出店门，怕把花摔了，不敢走得太快，慢慢地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大门口走。 周围的店铺陆陆续续都在收摊。 经过一家鸟行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男声。 “就这对珍珠鸟吧，一公一母，五十块怎么样。” 一个女声道：“我还是觉得羽衣虎皮鹦鹉更好看，尤其这只蓝紫色的，好像批了小披风，好可爱啊。” 男生温柔道：“那就都买嘛，又不是买不起。” 女生撒娇道：“既然都买了，不如再加上这只小玄凤！” 男生无奈地笑道：“你啊……” 林虞脚步顿住，向左边的鸟行看去。 一男一女刚好拎着鸟笼，从鸟行里走出来。 谢少杨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向他的方向看过来。 …… 林虞立刻收回目光，打算快速离开。 然而谢医生身旁的那个女生似乎心情颇好，蹦蹦跳跳地拎着鸟笼，一不留神，没注意到脚下有块凸起的石头，脚一崴，差点和林虞撞个满怀。 第97章 林虞下意识扶住了那女生的肩膀。 女生惊魂未定，抓着林虞的手：“谢谢……” 谢医生几步走过来，低声询问，确认了女孩没事。 都已经面对面了，再装不认识就说不过去了。 谢医生咳了一声：“林虞，好久不见。谢谢你……扶我女朋友。” “都说了多少次了，要记得改称呼，”女孩嘟着嘴道，“未婚妻这三个字有这么烫嘴吗，订婚都订了半年多了还改不过来。” 她大大方方地对林虞伸出手：“你好，我叫秦芝，秦朝的秦，灵芝的芝，是谢少杨的未婚妻。” 秦芝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短发大眼，皮肤白皙，乌黑柔顺的齐刘海，胳膊上挎着淡米色的奢侈品包，像动画片里的美少女。 林虞腾出一只手，和她握了握。 他隐约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你们……半年多前就订婚了？” “嗯，我们劳动节就订婚了呀，”秦芝笑道，“你是少杨的朋友吗，还是客户？” 林虞看向谢医生。 谢医生躲开了他的目光，又咳了一声，对秦芝道：“我们走吧，市场都快关门了。” 抓着秦芝的手，着急地要带她走。 “……谢医生，”林虞在他身后，安静地道，“所以，你是在我拒绝你的骚扰之后不到三天，就和秦芝订婚了？” 秦芝的脚步停住了。 林虞：“你们想必不是刚认识三天就订婚了吧……所以你明明在和秦芝交往，却还来钓着我，邀请我看电影？” 秦芝转过身，脸色变了：“你在说什么……我们谈恋爱已经两年了。” 谢医生立刻出声打断他：“你在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骚扰过你，神经病吧……” 林虞并不理会他的厉声呵斥，平静地道：“所以，你当时问我是不是还喜欢你，到底是突然觉得我这个人还不错，还是……只是觉得年纪到了，想从鱼塘里的众多鱼里挑一个条件最好的来结婚？” …… 林虞坐进车里，把纸箱放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长出了一口气。 承认自己曾经喜欢过渣男，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只是觉得遗憾。秦芝和谢医生谈了两年的恋爱，结婚在即，她一定非常非常喜欢他，才会说话的时候一直忍不住看向他，眼中都是满满的笑意。 至于他们之后分不分手，结不结婚，林虞并不关心。 他只是想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仅此而已。 —— 林虞赶回酒店的时候，离生日宴开始只有二十分钟了。 宾客陆陆续续都到了。 宴会厅右侧的自助流水台旁，吴瑜正在眉飞色舞地和同事们讨论着什么。 “梁植，你是说真的吗，子青哥哥真的说他打算在宴会上告白？” 梁志：“嗯，他是这么说的来着……不过我叫梁志，志气的志，四声，不是二声……” 吴瑜尖叫一声，喜上眉梢：“我就知道，子青哥哥肯定也是喜欢我的！” 米蓝捂住了耳朵。 吴瑜又抓住了梁志的肩膀，细长的指甲差点在他肩上戳个洞：“他还说了什么，有没有别的了，梁植你快说呀！” 梁志：“其他没有了……还有，我叫梁志，不是梁植……” 吴瑜又是一声高亢的尖叫，打断了他的纠正。 “那就是还有小秘密没说了，子青哥哥肯定是打算给我一个惊喜，所以谁都不打算告诉。” “谢谢你啊梁植，今天告诉我这些，将来我和子青哥哥结婚了，第一个给你发请柬。” 梁志终于不再试图纠正，一脸麻木：“哦，不客气。” 吴瑜窈窈窕窕地走了，说要去更衣间换一套更漂亮的礼服，不然等会儿接受告白的时候不够隆重。 米蓝把手放下来：“梁植，麻烦把那边台子上的蛋糕递给我。” 梁志麻木地拿了一碟草莓芝士蛋糕来：“别挖苦我了。” 米蓝吃着蛋糕吐槽：“早让你别搭理他了，一天天的发癔症，我耳朵刚才都差点聋了。” 梁志正想自己也拿一碟小蛋糕，一转身看到林虞走过来，连忙道：“林经理。” 林虞点点头：“刚才老远就听到你们在聊天，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梁志实在不想回忆自己纠正了三遍还是喜提梁植称号的经历了。 “没什么，随便聊聊，”米蓝道，“林经理，您是有什么事吗。” 林虞：“陆子青到了吗？我找他有事。” 他刚才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陆子青的身影。 发的消息，陆子青也没回。 本来下午他们要一起来的，陆子青说朋友找他有事儿，自己会晚一点来，他就自己先来了。 米蓝：“没有哎，我们到了有半个小时了，没看见他的影子。” 林虞：“好，我知道了。” 林虞继续在人群里寻找。 等会儿生日宴有几个庆生环节，他要再和陆子青提一下，防止他到时候忘了。 绕了一圈，又到了出口的地方。 林虞有点累了。 他是体质比较弱的那种人，刚才在花鸟市场跑了一圈，本来就有点累了，现在绕着宴会厅走了几圈，脚也开始酸痛了。 坐在靠近出口的椅子上歇了一会儿，出口的门忽然开了。 第98章 吴瑜穿着一件爆闪的银色人鱼姬露背礼服裙，头戴镶满钻石的金色皇冠，闪亮登场。 林虞眼睛差点被闪瞎了。 吴瑜端着名媛范儿，款款地走进来，看到林虞穿着白色短款羽绒服和黑色长裤，掩嘴一笑：“林助理，好歹是宴会，你怎么穿得这么朴素。” 林虞看了看自己的羽绒服和加绒牛仔裤。 “有吗，”他平淡地道，“我觉得挺保暖的。” 吴瑜叹了口气：“不过也是，虚假的婚姻迟早迎来终点，你也不必花心思打扮了，还是早做打算，想想离婚之后怎么找下家吧。” 林虞毫无反应，只是一个劲儿盯着他的胸口。 吴瑜觉得毛毛的：“怎么了，你盯着我干什么。” 林虞：“你是不是没贴暖宝宝？” 吴瑜：“……” 吴瑜：“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还是加上吧，”林虞叹了口气，“你现在年纪还小，不懂。大冬天穿这么薄，年纪大了迟早老寒腿，到时候一下雨就腿疼，很难受的。” “你腿都冻红了，我猜你裙子下面也没穿保暖裤，”林虞建议道，“还是把棉毛裤棉毛衫羊毛衫穿上吧，冻坏了不划算的。” 吴瑜梗着脖子：“那种老土的东西怎么配得上我的身材。再说，穿了那些我还怎么穿裙子，难道我的无袖人鱼姬长裙下面要露出丑陋的棉毛衫吗。” 堂堂的吴家二少爷，从小在家里被娇宠长大，就喜欢一根筋做事，谁劝都没用，越劝越执拗，越劝越兴奋。 吴瑜正等着林虞继续劝呢。 结果林虞点了下头：“那算了，我去忙了，您保重。” 转身就走了。 吴瑜：“……”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失落。 —— 八点整，宴会正式开始。 陆子青居然还没到。 一整个大厅的宾客都等着开席呢，林虞没办法，让司仪先走流程，把寿星发言的环节往后挪，尽量拖点时间。 司仪说完开场白，介绍完今天的两位寿星，做了互动小游戏，抽了红包，陆子青还没到。 吴瑜先受不住了。 太他奶奶的冷了。 比甄嬛雪天被赶去凌云峰还冷。 比马尔泰若曦为十三爷求情雨中罚跪还冷。 吴瑜给司仪使眼色，然后一瘸一拐上了台，强行把话筒抢了过来。 因为太冷了，大脑都冻僵了，提前准备的三千字发言稿也记不得几句了。 “感谢大家来参加今天的生日宴……阿嚏！我……那个……草真几把冷……啊不是，我是说，今天虽然天气寒冷，但是我的心是火热的……” 草草说了两句就下了台，把话筒塞回司仪手里，冲进了更衣室。 司仪抓着话筒，一脸懵逼。 台下宾客面面相觑。 从来没见过这么混乱的生日宴。 一个寿星现在还没到，另一个跟妖孽似的，莫名其妙冲上台胡说八道，又莫名其妙冲下台不见了。 林虞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眼看生日宴隐隐有砸锅的迹象，仍然能保持稳定的心态。 “没事，”林虞在台边小声安慰司仪，“你接着往下顺流程。” 司仪：“哦……哦，好的。” 司仪正要继续主持，宴会厅的正大门忽然开了。 众人回头望去—— 陆子青穿着黑色长款呢大衣和黑色西裤，慢慢地走了进来。 人群里传出了小小的惊呼声。 陆子青平时穿着比较随意，经常就是牛仔裤t恤随便一套，但是因为容貌俊美，依然是公司“最想交往的alpha”第一名。 今天的陆子青，应该是特意打扮过了。 <a href=https:///tags_nan/gangfengwen.html target=_blank >港风背头，鼻梁高挺，立体的五官在干净的发型下显露无疑。 他个头又高，身形优越，宽肩长腿，整个人如同明星一般耀眼。 林虞看得有些呆了。 因此当陆子青走到他面前，轻声对他说话时，他第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你，你说什么？”他有些慌，不敢看陆子青的脸，“我刚才没听清……” “我说，”陆子青笑了一声，“其实我一直有个梦想，我有很多想做的事，平常不敢做，就很想在众人都看到的大舞台上完成。” 林虞小幅度地点点头：“是想唱歌吗？cos喜欢的动漫角色？还是在众人面前表演三分投篮？” 小男孩的中二病嘛，他懂。 陆子青：“比那些，都要奇怪一点点。” 林虞有种不妙的预感：“你想干嘛？” 陆子青：“比如，在台上裸奔，你觉得怎么样。” 林虞：“？” 陆子青：“或者换一个，穿着东北大花裤衩跳大香蕉。” 林虞：“……不要吧。” 陆子青：“偶尔我也在想，边唱好汉歌边表演胸口碎大石挺刺激的。” “……你今天是非得在这么大场合丢脸吗，”林虞按了按太阳穴，“你迟到的事儿我就不说你了，你少点捣乱，老老实实上去把词儿说了……” “上面三个都不行，那只剩最后一个了，”陆子青叹气，“来之前我就想好了，好不容易过个本命年生日，四选一，四个梦想，我今天必须得完成一个。” 林虞：“剩下那个是什么？” 陆子青：“你真要听呀，要是你不同意呢……” 第99章 林虞要抓狂了：“快说，司仪还在台上等着呢。不是很过分的你想干就干吧，我还能拦着你吗。” “这可是你说的，”陆子青微微倾身，在他耳边道，“那，我就要上台向你表白了哦。” 【作者有话说】 冲啊！ 第61章 告白 林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子青握着手腕，拉上了台。 台下人看到林虞也上了台，有些意外。 但想想也很合理。 许多人在举办重要宴会的时候都会请有名望的长辈或者公司领导出席，给自己的宴会增光添彩，也是表达自己的敬重。 林经理作为公司最大的领导，在这种时刻被请上台，也是情有可原。 陆子青从司仪手里接过麦克风，看着台下的同事们，微微一笑： “晚上好，非常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二十四岁生日宴。” “十四岁那年，我在一本时尚杂志上看到了一个名为‘珍珠泪’的冠冕，它属于英国一位举世闻名的王妃。璀璨的珍珠镶嵌在钻石拱门之间，无比的精妙华丽，我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吸引了。” “后来的数年间，我一直努力地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我想要设计出这世间最美丽的珠宝首饰，想成为一名珠宝设计师。” “可是阴差阳错，我来到了这里，每天画着自己并不喜欢的展览设计稿。” 台下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陆子青并不理会，平静地继续说了下去： “坚持梦想需要非凡的勇气——我在成年之后才真正认识到了这一点。因为当梦想实现前，连最亲近的人都会嘲笑你的天真愚蠢，希望你沿着世俗正确的道路前行。” “我必须承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确迷失了自己。我渴望实现我的梦想，又怕自己真的放手一搏，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反而验证了我并没有这项天赋的残酷事实。” “于是我逃避，躺平，偶尔追逐，偶尔幻想，偶尔自暴自弃。” “后来我认识了一个了不起的人。他并非无所不能，但从不惧怕失败。可以说，没有他，公司撑不到现在就倒闭了。” “我慢慢明白，能限制住自己的，其实只有自己的思想。” 台下有一部分人悄悄把目光投向了林虞。 “前段时间，我做了一个小小的尝试——那是一件我想了许久，却始终不敢尝试的事。” “很幸运，在即将二十四岁的这一年，我终于实现了十四岁那年的梦想。” “就在不久前，我报名参加了epa国际珠宝设计比赛，并获得了手绘图组最佳设计一等奖。” 台下小小地震动起来。 公司虽然承接的都是展览设计类的活儿，但同属于设计圈，对大大小小的赛事都有所耳闻。 epa是珠宝设计圈子里最著名的比赛，主办方是巴黎一家老牌珠宝公司，与欧洲王室长期合作，每年各大品牌的高级定制也会与epa的获奖作品合作出限定设计款。 获奖者能够在一夜之间声名鹊起，设计邀约接到手软。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照顾。不过我想，在尚且年轻的时候，我还是应该勇敢一次，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我即将从公司离职，成立个人设计工作室。山水有相逢，相信以后还会与大家再见的。” 陆子青把麦关了。 舞台距离台下人群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陆子青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对林虞道： “刚才说话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今天好像，还是有点冲动了。” “我光想着要对你负责，要让你明白我的心意，但是考虑不周，没有想过你可能并不愿意。” 林虞从上台就开始紧张了。 身体僵硬，走路同手同脚，像个零件故障的小机器人。 “你要是觉得社死，不愿意的话……就摇摇头，我就不说了，”陆子青道，“我不会做让你不舒服的事。” 林虞很想摇头。 不是不愿意，不是不好意思。 是他觉得今天是陆子青的生日宴，他不应该喧宾夺主。 但是。 但是。 由于太过紧张，他的脑子又双叒宕机了。 眼睛看着陆子青的嘴巴一张一合，脑子里想着要做出反应，然而肢体怎么都不听使唤。 陆子青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那，我说了哦。” 他清了清喉咙，重新打开了麦克风。 “另外，在本司工作期间，我喜欢上一个人，想把获奖的这件作品送给他。” 陆子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黑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流光溢彩的绿松石戒指。 两片飘逸的碎钻羽翼上下合拢，包裹着精巧的绿松石，如同精灵为恋人携来了森林之主的馈赠。 “这件作品的灵感来源于爱德华罗伯特休斯的油画《仲夏夜》。我想把它献给我的爱人——” 就在这一瞬间，宴会厅里突然黑了。 麦克风也失了声。 一阵电流的嘶嘶拉拉声，似乎是断电了。 陆子青：“……” 与此同时，宴会厅角落的更衣室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 十分钟前。 趁着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看着台上，一个人影悄悄溜进了宴会厅里。 第100章 谢少杨。 他是偷偷开车尾随林虞来到这里的。 林虞当着秦芝的面指责他脚踩几条船之后，秦芝气哭了，当场甩了他一巴掌，打车走人了。 他气不过，想着要揍林虞一顿，就算揍不成也要让他赔点钱，于是悄悄开车跟着他来到了这家酒店。 他不太清楚林虞今天晚上是有什么活动，看宴会厅里人流众多，一时没敢上前，就躲在洗手间里。 等没人注意到他时，悄悄溜了进来。 宴会厅里没什么空余的座位了，他就躲到角落里，坐在流水自助台旁。 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奇怪的男人，套着一件厚厚的黑色羽绒服，脸上化着大浓彩妆，跟唱戏似的。 谢少杨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男人瞪他：“偷看我干什么，讨厌。” 谢少杨：“我没看你。” 男人：“你谁啊，怎么坐这儿来了。” 谢少杨敷衍道：“我是林虞的朋友。” “林助理？”男人歪着头，想了想，“今天是我和子青哥哥的生日，林助理带他朋友进来干什么，真是没分寸。” 谢少杨：“……子青哥哥是谁。” “喏，就是台上那个，他叫陆子青，”男人半是骄傲半是羞涩地道，“他今晚要向我告白，我不能表现得太主动，所以坐在这里等他过来牵我上台。” 谢少杨听不懂男人在说什么，但是直觉觉得这人脑子不太正常。 他向台上望去。 然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台上这人……不就是林虞那个已经结婚的老公吗？！ 上次在医院，他和那男人互放信息素，差点打起来。 还有，林虞为什么也在台上。 两人并肩站在台上，看起来真他妈亲密。 谢少杨脱口而出：“什么跟你告白，那个陆子青早就和林虞结婚了。” 男人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你不懂，他们是假结婚，子青哥哥的真爱是我。” 谢少杨看着台上俊朗的年轻男人，之前被陆子青狂怼的屈辱记忆又涌上来，冷笑道：“跳梁小丑。” 他虽然恨林虞搅了他的婚事，但是心底也有一丝微妙的情愫。 原本，林虞其实是他的第一结婚对象。 虽然家庭差了点，但是文凭硬，能赚钱，私生活干净，长得也乖乖巧巧的，一看就是好拿捏的那种居家型omega。 要不是林虞说已经结婚了，而且态度坚决地和他断联，他一定会下手。 男人眼睛一瞪：“你说谁？” “陆子青，”谢少杨毫不客气地道，“没教养的小王八羔子，不知天高地厚，长得也尖嘴猴腮……” 话音未落，男人张牙舞爪地扑上来，在他脸上狠挠了几下。 谢少杨莫名其妙，但是被长指甲挠了几下，也火了。 两人拳打脚踢，扭打在一起。 不知道是谁踹开了旁边的小门，两人打着打着，滚到了旁边的电箱室里。 男人尖叫：“不许你侮辱子青哥哥！” 谢少杨被挠得几近破相：“你有病吧！我骂他关你屁事！” 你黑虎掏心，我白鹤亮翅。 你打我一拳，我踹你一脚。 不知道碰到了哪个电源键，突然的，宴会厅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音响也全部哑声，一片死寂。 —— 一片黑暗中，台下瞬间骚乱起来。 陆子青拿着戒指，沉默地看着林虞。 好尴尬。 好想骂脏话。 策划了这么久，还铺垫了那么长的话，想要给林虞一个浪漫的告白。 结果偏偏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出幺蛾子。 好后悔出门前没有拜佛祖。 林虞终于找回了肢体的自主使用权。 林虞动了动脖子，问他：“你现在是不是很尴尬？” 陆子青：“……” 陆子青苦笑：“老婆，可以不要在这种时候挖苦我吗。” “不是挖苦，”看不清表情，但是林虞的语气很认真，“我只是觉得，感情的事，本来就不要外人认可，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 “当众告白，或者私下过我们的小日子，都很好。” “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也知道我的，就够了。” 陆子青看着他黑暗中隐隐约约的脸庞：“……你真是这么想的？” “嗯，”林虞小声道，“不要觉得懊恼或者遗憾，我今天很开心。” 两人在黑暗中相视一笑。 陆子青捉住林虞的手，摸黑给他戴上了戒指。 林虞摸着中指上的戒指，心脏砰砰地跳。 “说起来，我还没有试过在这么多人面前接吻呢，”陆子青哑声道，“……要不要试试？” 林虞脸瞬间红了：“啊，这个是不是有点……” “反正没人看到，”陆子青软软地求，“就一下，好不好，一下就好。” 林虞被他缠得没办法。 陆子青嘴角勾了勾，弯下腰，凑近他的脸。 林虞瞬间身体紧绷。 ……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甜甜的，香橙的味道，像真的橙子一样给人带来好心情。 嘴唇相贴的一刻，林虞脖子都僵直了。 是害羞，也是紧张。 虽然没人看见，可也太…… 下一秒，大厅角落的电箱室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第101章 宴会厅里亮如白昼。 【作者有话说】 社死了家人们 第62章 恋人的价码 大厅里安静了一秒，随即炸开了锅。 米蓝在人群里蹦得老高，大喊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梁志被蛋糕噎住，拼命喝水想把蛋糕顺下去。 各部门负责人目瞪口呆。 大厅的最后方，谢少杨刚刚被吴瑜用高跟鞋鞋跟踹倒在地。 而吴瑜目睹了台上的情景，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林虞脸上赧然，匆匆拉着陆子青下了台。 一片混乱的祝福声中，两人紧紧拉着手，好不容易从人群的包围中挤了出去。 靠在大厅外的门柱上，两人相视一笑。 陆子青问他：“后悔吗。” 林虞抿嘴：“后悔也来不及了吧？” “确实，”陆子青扬了扬头，十指交叉把他的手握在手心，像只抢到大肉骨头的骄傲的小狗，“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男朋友了。” 忽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陆子青的肩膀。 “陆先生，陆总在车上，请您过去一趟。” 陆子青和林虞转过身。 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瘦削男人微微躬身，对陆子青做了个请的动作。 林虞脸色微变。 他认出来，这是陆总身边的乔助理。前两次陆总来分公司的时候，他每次都跟在后面。 陆子青：“……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宴会开始一直到现在，”乔助理道，“陆总也在。” 陆子青脸色也变得不大好。 乔助理：“陆总原本是不打算来的，怕影响您过生日的心情，但实在有些想念您，想看看您过得怎么样，所以站在角落里看了一会儿。” “然后就看到你们……” 陆子青面色冷淡：“他想怎么样。” 乔助理：“陆总想请您上车谈谈。另外，他想提醒您，您很久没回过家了，您母亲很想您。” 陆子青：“如果我不去呢。” 乔助理露出为难的神色：“我也是奉命办事……” 林虞轻轻捏了捏陆子青的手心：“别怕，我陪你去。” 乔助理：“林经理，抱歉，陆总特意嘱咐过了，他暂时不想看见您……另外，合同的事，他说过几天再亲自找您算账。” 林虞垂下眼睛。 陆子青把林虞拉到自己身后：“合约是我先违反的，有事找我，别为难他。” 乔助理：“那，请您上车吧。” 林虞抓着陆子青的胳膊。 “别担心，你先回家好好歇着，”陆子青轻声道，“我去和他谈谈，谈完了就回家。” 陆子青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林虞干着急，却只能站在原地，什么也做不了。 —— 林虞在家等了三天。 第四天清晨，觉得不能再这样无休止地干等下去了，必须得采取点行动。 问题是，他能做什么呢。 他不知道陆家在哪，打陆子青的电话打不通，发的消息也全都没回，估计陆子青的手机应该是被收缴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也挺不了解陆子青的。 他一旦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他连去哪里找他都不知道。 唯一有用的信息是……他去过陆子青爷爷奶奶家。 但是老人家住在郊外，他和爷爷奶奶也并不熟，贸然跑过去说要找人太冒昧了。 正坐立不安着，门铃忽然响了。 林虞跑过去开门。 一个剃着美式前刺的年轻男孩从门后露出脑袋：“你好，陆子青在家吗。” 林虞：“你是……” 男孩伸出手：“我叫许云翼，你好你好，你就是林虞吧？” 林虞和他握了握手。 他隐约感觉男孩有点面熟。 好像是……陆子青的朋友。 之前陆子青在家打视频时，他在手机屏幕上见过他，陆子青称呼他“许老二”。 许云翼向他身后看了看：“陆子青不在家吗？” 林虞：“前几天晚上生日宴之后……他被他爸爸带回家了。” 许云翼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抓了抓头发，露出有些懊恼的表情：“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当初我劝他忍一忍，他说实在忍不下去了，老头成天逼他干不想干的事儿，太欺负人了，不如放手一搏，不破不立。” 林虞：“……你知道那天的事？” “他跟你告白的事儿还是我帮他一起策划的呢，”许云翼叹了口气，“他跟我说，要是联系不上我，那就肯定是被他爸软禁了，让我来找你，商量商量怎么把他救出来。” 林虞：“你知道他家在哪儿？” “知道，”许云翼苦笑道，“但是我只能把你带到他家门口，至于进不进得去，我也没把握。” —— 许云翼的轿车一路飞驰，开了两个多小时，穿梭过大街小巷，抵达了沪市的一座老式花园洋房。 上世纪的欧风建筑，白墙赭瓦，尖尖的顶，二楼和三楼阳台上的爬墙植物进入休眠期，蜷缩成深绿色细细的纠缠的铁线。 许云翼叮嘱林虞：“一会儿到门口，你先别下车，我怕他们看见你了生气，直接不让进。” 林虞看着他跳下车去，按了门口的可视门铃。 第102章 门铃响了几秒，里面传出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您好，哪位？” 许云翼满脸堆笑：“李妈，我是小许呀，陆叔叔佟阿姨他们在家吗？” 李妈语气松快了下来：“在的呢。” 许云翼状似无意地道：“陆子青肯定也在吧？我昨天约他打球，他一天了没回我消息，我一寻思他肯定是回家了，忙着和家人享天伦之乐呢，这才没工夫搭理我。” 李妈迟疑了一下：“是……您稍等。” 几分钟后，洋房的门悠悠转开了。 一个精瘦的女人风风火火走了出来，套着浆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干净利落地在脑后扎了一个辫子。 李妈打开了门。 许云翼递过去一个纸包，笑嘻嘻道：“新鲜的鸡头米，特意托人从苏州弄的，我记得您爱吃这个。” 李妈眉开眼笑：“许少爷太客气了。” 等李妈接过纸包，许云翼见缝插针道：“对了，我今天还有个朋友一起过来，都是和陆子青一起打球的球友。” 手向后悄悄对林虞招了招。 林虞连忙下了车。 李妈一见他还带了人，笑容敛了几分：“小许少爷，真对不住，夫人刚才说了，单您一个人的话就算了；要是您还带了其他人，就不用放你们进来了。” “别呀，”许云翼故作惊讶，“怎么了这是，我以前也带人过来找陆子青玩儿，也没见佟阿姨有意见啊。” 他低着眉眼，抓着李妈的袖口摇了摇，道：“……是我哪儿做得不对，惹佟阿姨不高兴了吗。” 年轻帅气的小男孩，露出这样楚楚可怜的表情，很容易让中年阿姨心生怜爱。 李妈捏着那包鸡头米，犹豫片刻，低声道：“我告诉你，你别跟别人说。” 许云翼露出好奇的眼神：“怎么了？” 李妈：“少爷是三四天前被保镖绑回来的，陆总气得厉害，大晚上差点把半个家都砸了。听说是少爷在外头和不三不四的人谈恋爱，还要自己去开什么工作室，陆总就把人锁屋里头了，让他好好反省。” “不三不四”。 许云翼看了林虞一眼。 林虞看起来丝毫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 他只是着急地道：“怎么能把活生生的人锁屋里呢。” 李妈看了他一眼：“谁说不是呢，少爷气性也大，不让他走他就不肯吃饭，已经绝食三天了。” 许云翼惊了：“三天？他特么居然还活着？” 李妈悄声道：“演给他爸看的。晚上等陆总和夫人睡了就悄悄出来拿冰箱里的面包吃，还啃了好几根火腿肠呢。” 许云翼：“……不愧是他。” “不过少爷这几天确实也消瘦得厉害，”李妈叹了口气，“陆总在家就和陆总吵架，陆总不在就和夫人吵架，整个人颓丧得厉害，下巴都尖了。” 林虞咬紧了下嘴唇。 李妈：“不是我不放你们进，夫人都说了，只能小许一个人进，其他人都不能，估计就是怕带了那人回来，我也没办法……” 许云翼看了看院子里：“毛毛的窝怎么锁起来了。” 院子左边的草坪上有一个白色的大狗屋，装修得像个漂亮的小城堡，门上挂着花环和糖果形状的宠物玩具，但是此刻被黑色铁链紧紧锁起来了。 一只漂亮壮实的圣伯纳犬趴在狗屋前，没精打采地晒着太阳。 李妈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道：“回来的那天晚上少爷想逃跑，大半夜翻窗直接从二楼跳下来了。还躲在狗屋里，让毛毛咬那些来抓他的保镖。陆总一怒之下就让人把狗屋锁了，毛毛也被下了禁足令，这几天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在狗屋旁边转转圈。” “太惨了毛毛，”许云翼面露同情，“城门失火，殃及小狗啊。” 李妈附和：“谁说不是呢，连带着我们这些作佣人的，这几天都……哎哎哎你干嘛！” 林虞毫无预兆地闯进门，向洋房跑过去。 李妈在后面惊叫起来。 林虞跑到洋房门前，伸手去拉门把手。 门开了。 一个穿着灰色修身长裙，脑后挽着发髻的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女人妆容精致，保养良好，但眼窝微微凹陷，面露疲态。 林虞停住了脚步。 他在陆总办公桌上看到过她的照片，在一家三口欧洲旅行的合照里。 更何况陆子青有着和她如出一辙的，高挺精致的鼻子和漂亮漆黑的桃花眼。 许云翼连忙叫道：“佟阿姨！” 李妈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夫人，我没让他进，他自己突然跑进来了…… 陆母静静地看了林虞片刻。 转过身，淡道：“进来吧。” —— 林虞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大脑飞速运转，猜测陆子青会被关在哪里。 陆家内部装修也是与外部统一的奢华精致的西洋风，光是他屁股底下坐着的白色真皮沙发，一摸就价值不菲。 他的对面，坐着陆肇麟和神情淡淡的陆母。 穿着休闲灰色毛衣的陆肇麟靠在沙发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上位者的气势是很骇人的。 不需要发怒，不需要疾言厉色，单单一个眼神就能吓得人不敢言语。 更何况林虞原本就是他的下属。 第103章 许云翼并不是陆肇麟手下的员工，但坐在林虞身旁，仍然能感觉到屋子里令人窒息的压力。 许云翼清了清嗓子，努力活跃气氛：“陆叔叔，佟阿姨，不好意思今天打扰了……” 陆肇麟抬了下手。 许云翼把嘴闭上了。 陆肇麟看着林虞：“我本来想过几天找你算账，你倒乖觉，自己上门来了。” 林虞：“自从您把陆子青带走，我已经好几天联系不上他了，我自然是要来找他的。” 陆肇麟：“你倒是令我刮目相看。” “当初我挑中你成为子青的结婚对象，就是看中你的单纯老实，不像其他人那么多鬼心眼。到头来，是我小瞧了你。” 林虞不卑不亢：“我起初的确是想完成工作。只是后来，我确实喜欢上了他。” 陆肇麟淡淡笑了一声：“你知道的吧，违反合同要按十倍赔偿。” 林虞：“合同上写的是‘违反他人意愿强行发生关系，按十倍赔偿’。可是据我所知，我们俩是两情相悦的。” “另外，如果您硬要找我的错处，我可以坦率地说，是您儿子先喜欢上我的。” 陆肇麟阴沉地盯着他。 那是种类似大型猛兽的，毫不掩饰的逼迫和威吓的眼神。 林虞的身体向后缩了一下，但还是鼓足勇气看了回去。 …… “断了，”陆肇麟突兀地道，“你现在跟他断了，我立刻调你回总部，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 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林虞正要开口，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铃声是他用了好几年的德语音乐剧《rudolf》的选段。 不得不说，铃声在此刻竟有种奇妙的应景。 林虞把手机静音，重新抬起头来。 “我曾经的确很想要，但是现在，我改变想法了。” 林虞挺直背脊，直视着这位自己曾经最尊敬最崇拜的领导。 “那是我应得的，而不是我出卖恋人的价码。” 【作者有话说】 超帅气的小虞！ 第63章 天气晴好，云消雾散 “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陆肇麟把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你今天来，是想让我同意你们交往吧。那你应该知道，你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林虞：“我知道您不会同意，所以我没有打算做一件不可能达成的事。” 陆肇麟眯起眼睛。 林虞深吸一口气，抓紧了自己的外套下摆：“如果您不放他走，我……” …… 明亮的客厅里，林虞和陆肇麟相对而坐。 林虞每说一句，陆肇麟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陆母始终神色淡淡，看不出内心活动。 许云翼在林虞旁边坐着，如临大敌，战战兢兢地观察着陆肇麟的反应。 林虞说完，这位上位者的脸色终于彻底挂不住了。 陆肇麟猛地站起身，扬起手—— 许云翼一个激灵，冲上去挡在林虞面前。 “陆叔叔对不起我答应过陆子青要保护他的您要打他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要是他受伤陆子青会杀了我的！” 陆肇麟：“……” “你是不是有病，”陆肇麟骂，“我是要去拿降压药。” 许云翼的双臂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 “……哦哦，”许云翼讪讪地坐了回去，“您拿，您拿。” 陆肇麟沉着脸，伸手从红木圆桌上一堆保养品的瓶瓶罐罐中取出黑色小药盒，数了几粒白色的小药片放在手心，一仰头，配着温水一起服下去。 林虞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已经是一个老人了。 平时总是雷厉风行精神抖擞的陆总，也会有头疼的事，难办的事。 从前那些事是并购案，是公司内部的贪污腐败，是下一季度的企划和目标，是往后五年的销售策略。 从前他还在陆肇麟身边的时候，陆肇麟教他，“麻烦的事情一天总是做不完的，那就把心放平，放静，规划到每一分钟，每一秒，总能解决的”。 他说，小林你这么聪明又上进，一定可以的。 现在，陆肇麟的麻烦，变成他了。 林虞垂下眼睛，小声道：“对不起……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陆肇麟沉着脸不说话。 一直没说话的陆母开口了。 “罢了，”她轻声对丈夫道，“这么大火气干什么，都几天了，吵得我睡不好觉。” 她看了林虞一眼，淡淡地道：“要闹让他闹去……吃了苦头，自然就知道回来了。” —— 林虞几乎是飞奔着上了楼。 陆子青从二楼跳楼逃跑被抓之后，就被关到了三楼的卧室。 许云翼拉着李妈跟在后面：“快点快点，这些钥匙怎么都长得一样啊，到底是哪一把，您快点找找呀。” 李妈：“别急别急，马上就……哎哟找到了！” 钥匙急切地塞进锁孔，向左扭去，猛地推开了门—— 陆子青穿着回来那天的衣服，背对着他们，头发乱糟糟的蓬在头上，像个流浪了三天的野人，正半跪在床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被子已经变成了一条条的碎长条，七零八落，惨不忍睹。 听到声音，陆子青没回头，不耐烦地道：“说过了，我不吃。” 第104章 “陆子青。”林虞道。 陆子青身形一顿，慢慢回过了头。 憔悴浮肿的一张脸，胡子拉碴，眼睛下面是青灰色的黑眼圈。 许云翼大受震撼：“陆哥你这是咋了，就被关了三天，也不至于就搞成这样吧。” 陆子青盯着林虞：“……我没怎么睡觉。” 林虞走过去，把他手上的剪刀拿下来，盯着床上那些布条：“你这是……” 陆子青抿了抿嘴，小声道：“你有没有读过一个童话故事，叫莴苣姑娘。” 林虞：“嗯。” 莴苣姑娘被关在塔顶，把自己长长的头发放下来，一直垂到地上。王子勇敢地顺着头发爬上去，救出了莴苣姑娘。 “窗户被加了围栏，打不开，我就想着，用布条做成一个长绳子，先把围栏拽开，用剪刀或者椅子把窗户砸开，然后把绳子系在床脚，找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抓着绳子滑下去……” 陆子青说着说着，似乎也觉得有些异想天开，自嘲地笑了笑：“……是不是很幼稚。” “确实，”许云翼道，“以后让格林童话给你单开一本，就叫莴苣小伙儿，番茄二舅，茄子他大爷。” 林虞摸了摸他鸡窝似的凌乱的头发。 陆子青躲开了：“我，我三天没洗澡了，身上挺脏的，也没收拾……” 林虞捉着他的手，把他拉回来。 “一点也不丑，”林虞轻柔地摸他的耳朵，“很好看。和我第一次在民政局见你时一样。” 陆子青一向吊儿郎当的脸上，红温了。 —— 一行人下了楼。 陆肇麟和陆母坐在客厅沙发上，听到声音，转头看了过来。 陆肇麟被陆母劝得平静了些。 陆母无声地给李妈使了个眼色，李妈把手机还给了陆子青。 陆肇麟看到陆子青和林虞手拉着手，冷笑了一声：“从今天开始银行卡断供，没意见吧。” 陆子青神情平静：“好。” 陆肇麟：“没钱了可别哭爹喊娘的求着回来，丢人。” 陆母拍了丈夫一下。 陆肇麟仍然冷着脸。 陆子青沉默片刻，松开林虞的手，向前走了几步。 陆母眼睛微微亮起。 然而下一秒，陆子青说的是：“原本我是想和他私下偷偷恋爱的，怕影响他工作，怕影响他将来职位晋升，怕合同违约会给他带来麻烦。” “可后来我觉得，我们家欠他太多了。” “周游聿的案子，他几乎没有得到任何回报，原因我知道，他也知道，但他不愿意用这件事为难我，所以从来没提过。” 陆子青轻声道：“原本打算给林虞的职位，给了堂叔家那个刚回国的废物儿子吧。” 陆母看向丈夫。 陆肇麟不作声。 陆子青：“把烂摊子起死回生，这么大一个功劳没回报……我身为陆家的一份子，把自己献身一下， 也挺合理的吧。” “我不跟你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公司的事你反正也不管，你现在说这些是在质问谁？”陆肇麟道，“子承父业是天理，你跑出去干那个什么珠宝设计，还开什么工作室……简直笑话。” 陆子青：“我爷还是种地的呢，你怎么不去种地。” 陆肇麟脸色僵了：“……” 许云翼别过头，拼命憋住笑。 陆肇麟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道：“我当初就应该再生一个，让他来和你争家产，看你还敢不敢这么无法无天！” 陆子青还想再说什么。 林虞从后面悄悄捏了捏他的手。 陆肇麟有高血压，年纪也这么大了。这个岁数的人，最怕心脑血管出事。 陆子青深吸一口气，让胸口平息下来。 “我走了，”他说，“……逢年过节，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林虞扶着陆子青，慢慢地往外走。 陆子青几天没怎么正经吃过东西，刚才说了一堆话，脚步虚浮，额头上都有点冒冷汗。 “你被辞退了，”陆肇麟在身后对林虞道，“手续交接完，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林虞顿了顿，没有做任何回复。 许云翼匆匆地对陆父陆母鞠了个躬，和林虞一起扶着陆子青离开了。 上了车，林虞和陆子青去后座，许云翼在前面开车。 林虞正给陆子青拧矿泉水瓶的瓶盖，忽然手被抓住了。 陆子青把一张银行卡塞到他手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里面是我目前所有的存款，你拿去，密码我发到你微信了。” 林虞一怔：“给我干什么，我有钱的。” “终究是我害得你丢了工作，你被辞退了，肯定也需要一点时间过渡来找新工作，”陆子青垂着眼睛，道，“我在家这几天，特别特别担心我爸会像电视剧里那样，给你甩五百万让你离开我。我就心想，等出来了一定要抢先把钱给你，以防后顾之忧。” 林虞失笑：“怕我拿了你爸的钱就不要你了？” “也不是，”陆子青抱着他，把头埋在他颈窝里，闷闷地道，“我就是觉得，丈夫的钱本来就应该老婆管着……而且你管了我的钱，以后我们就是两口子了，你后悔也没用了。” 许云翼在前面拼命挠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大哥，我还没死呢。” 林虞脸色微红。 第105章 “说起来，我还没问你呢，”陆子青小声道，“你跟我爸说了什么，让他同意放我走了？” 林虞眼神飘忽：“这个……” 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许云翼感慨：“你老婆可牛逼了，那些话，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在老爷子面前说。” 陆子青捏了捏林虞的手心。 林虞哼唧了一会儿，还是不乐意说。 陆子青看向许云翼。 许云翼在后视镜和他对上目光，道：“你老婆说，反正他工作都要没了，还要脸面干什么。要是不放你走的话，就把你俩的吻照床照群发给董事会成员和各大合作方，说你们陆家丧尽天良始乱终弃，让你爸以后想给你安排联姻都找不到对象。” 陆子青震惊地看着林虞，随即噗嗤笑出了声。 林虞脸熟得像番茄了。 他小声地辩驳道：“其实这些话吓不住你爸爸的，他也知道我干不出这种事……主要还是你妈妈，她很心疼你，所以后来她劝你爸爸放开手，让你在外面试一试，说不定会干出一番事业来呢。” 陆子青静默片刻，握紧了林虞的手。 “晚上回家煮火锅吃吧。” “好。” “买上几瓶红酒，煮肥牛卷和羊肉卷，还有新鲜的鳗鱼和黑鱼片……” “还有响铃卷和竹荪。” “水果也要，嗯，就买车厘子和橙子吧……” 许云翼在前面大叫：“我也要我也要！我可是这次营救的大功臣，我要吃生蚝和脑花！” 陆子青：“那正好，你负责出钱吧。” 许云翼愤愤不平：“凭什么！我干了活还得出钱。” 陆子青一本正经：“我和我老婆都刚失业，你不出钱谁出钱，我还没让你捐点接济一下我呢。” 许云翼：“后悔了，早知道就不来了。” “晚了，”陆子青道，“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 轿车一路飞驰。 车窗外，这座繁华都市正是最喧嚣忙碌的时刻。 初冬方至，天气晴好，人声鼎沸，云消雾散。 第64章 一年后 一年后。 林虞刚把切好的蘑菇下锅，听到手机响了，喊道：“阿志，帮我炒一会儿，我接个电话，可能是子青到机场了。” 正在沙发上和米蓝下飞行棋的梁志连忙跑过来：“来了！” 林虞边脱围裙边叮嘱：“料汁我调好了，在小碗里，记得多翻几下。” 梁志：“好嘞，放心吧，我的厨艺你还不放心么。” 林虞接起电话，结果只是快递小哥的包裹信息。 “……嗯好，谢谢，放在菜鸟驿站吧。” 米蓝倚在沙发上嘎吱嘎吱嚼薯片，仰头问他：“不是老陆啊？” “嗯，”林虞把微信往上滑，确认自己没有错过信息，“按理说，应该要到了的……” 米蓝：“可能飞机延误了会儿，再等等……嗝！” 林虞：“你别吃薯片了，一会儿晚饭要吃不下了。” “别担心，我…嗝！我吃得下！”米蓝顽强地说，“这破肥减得我想死了，好不容易熬到放纵日，我今天不把自己撑吐绝不罢休！” 旁边，柳玉文在研究博古架怎么摆放显得更有艺术气息，祝岚则致力于在他研究的道路上制造障碍。 博古架是林虞最近刚找人做的，用来放陆子青做的珠宝样品。桌子上已经快堆不下了，有些珠宝造型又奇形怪状，普通的首饰盒放不下，林虞就索性找人打了个两米高的博古架，深棕色的木格，每一格高低错落，摆在米白色的客厅里很好看。 柳玉文左右调整博古架的位置，嘟哝：“往前点好看……不，还是稍微往墙边去一点……” 祝岚把手撑在博古架上，甩了甩乌黑的短发，黑色毛衣勾勒出健实的身材：“我也觉得，往墙边推一点吧。” 柳玉文：“那你挡在那干什么。” 祝岚再次一甩头发：“是吗？我只是不小心站在了这里……哎哥你看我的新发色，是不是和这个博古架很像。” 柳玉文一伸手指把他推开了：“……一个黑一个棕，像个锤子。” 祝岚垮了脸：“哥，我已经在你面前展示一个小时了，你真的没注意到我做了新发型吗。” “注意到了，”柳玉文终于把博古架推到了合适的位置，满意地点点头，“你从下班来接我就开始搔首弄姿，我就想看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门外响起敲门声。 许云翼拎着两兜子菜，满头大汗：“累死我了，跑了两个市场都没买到鸡枞菌，气得我差点开车去隔壁市买。” 林虞连忙接过他手里的塑料袋：“买不到就算啦，这东西本来也不是很好买。” 许云翼：“这不是陆哥点名要吃呢么，说在伯明翰这一个月吃白人饭吃得生无可恋，天天在微信上念叨回来之后要吃鸡枞菌炒肉……他还有多久到啊？” 林虞摇摇头：“发他消息没回，可能在飞机上。” 许云翼：“没事儿，到了我去接，我反正今天晚上都没事。” 一直等到七点半，林虞把所有菜做好端上桌了，陆子青终于打了电话过来。 “……对不起啊小虞，今天临时加开会议，会场里屏蔽了手机信号，我给你的消息一直没发出去，”陆子青的声音有些沙哑，“飞机我改签了，明天晚上才能到。” 第106章 林虞：“……” 陆子青：“你生气了是不是，对不起，我应该提前跟你说的……” “没有，”林虞道，“你没事就好。” 手机那头静了静。 陆子青：“你……以为我出事了？” 当着一桌子人的面，林虞不好意思说太多。 匆匆嘱咐了几句，让陆子青出发前再给自己发个消息，就挂了电话。 原本是给出差一个月的陆子青准备的接风宴，结果主角没来。 “不管他了，”林虞挨个儿给桌上的人倒酒，抿嘴笑了笑，“就当今晚是提前给我开的升职庆祝宴，大家不醉不归啊。” 消息一出震惊四座。 “牛啊林哥，这才进公司半年多，又又又升职了？” “那还用说！林经理当初可是直接把我们公司从半死不活变得起死回生了。” “为林大神干杯！” “为了庆祝这个伟大的时刻，我必须吃一口鸡枞菌了！” “你那是冲着庆祝去的么……我擦给我留一口！你那一口都快啃掉半盆子了！” “这可是我跑了半个市买的！你们给我也留一口！” 窗外是呼呼作响的寒风。 窗户紧闭的租房里，空调的暖气让整个房子里暖和起来。 一桌人吃着火锅，吵吵闹闹，嘻嘻哈哈，窗户上铺满了白色雾气，影影绰绰映出众人欢笑的身影。 …… 晚餐结束时，已经是深夜十点多了。 林虞把众人送出门，叫出租的叫出租，叫代驾的叫代驾，确认每个人都安全上车后，回到了家。 空无一人的家。 林虞这种时候才感觉到家里寂静异常，连脚步声都变得沉重响亮，像坏天气打在窗户玻璃上的巨大雨滴。 林虞刷牙的时候看到黄色的皮卡丘水杯，忽然想起刚和陆子青同居的时候，陆子青问他为什么要用这个杯子。 他回答的什么来着。 ……因为水能导电，希望哪天刷牙的时候能被电晕过去，这样就不用上班了。 林虞想着想着就笑起来，回忆起陆子青当时的表情，半分诧异半分无语，但是也没有对他的话作过多评价，只是郑重地帮他把水杯在洗漱台上放好了。 林虞的性格向来是实用第一，避免浪费，所以一年前搬家的时候把生活用品都带了过来。 哆啦a梦图案的睡衣也依旧每天在穿。哆啦a梦的红色鼻子掉了又掉，后来有一次终于被洗衣机洗烂了，陆子青用串珠宝的编绳重新做了一个圆圆的红鼻子，缝在小哆啦的大饼脸上。 怪怪的，感觉不如不缝。 陆子青满意极了，管这叫“新疆大馕嵌红枣”。 工作室刚建立的时候，遇到了不少困难。 两人都没什么注册私人工作室的经验。林虞虽然社会阅历丰富些，但对珠宝设计一窍不通，属于完完全全的门外汉。 陆子青让他安心找工作，别的不用操心。 “有我呢，”他骄傲地秀胳膊肌肉，“这点事情都搞不定，还配当你老公吗？嗯？” 从春天到夏天，来来回回地跑工商所，银行，税务部门，人黑了也瘦了，林虞天天给他炖鸡汤也补不回来。 他说：“赚了，人家天天美黑也不一定有的肤色，被我不花一分钱赚到了，嘿嘿。” 陆子青逛超市依旧不怎么看价格，但电子产品买得少了，也不再追求每个季度一定要最先买到新款。 他与陆家的关系网基本断了，陆肇麟不允许他使用家里的人脉。 幸好他们还有朋友。 许云翼和柳玉文介绍了不少客户，梁志和米蓝也总是在周末跑来给他出谋划策，鼓励他好好干，将来把他俩给雇佣了。 米蓝眼睛亮晶晶的：“要求不高，按市场价两倍给我们开工资就行。” 梁志慢吞吞道：“我要求没那么高……1.5倍也行。” 米蓝：“你怎么还背刺我啊！可恶的工贼！” 梁志：“嘿嘿。” 夏天的时候，他们收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包裹。 包裹是米蓝转交给他们的，说是吴瑜寄到公司，拜托她转交给陆子青的。 随包裹寄来的还有一封信，是吴瑜手写的，字迹比狗刨还可怕一万倍，让人怀疑是外星文字的程度。 他们好不容易才辨认出信上写了什么。 大致意思是，虽然自己不理解陆子青这样的家世为什么要和一个小助理私奔，为此还不惜和家庭决裂，但是也幸好有这件事情的发生，让他意识到陆子青其实配不上自己。凭他的美貌和魅力，如果决心撬墙角，陆子青一定会抵挡不住。但他身为一个善良负责任的omega，不愿意让曾经喜欢的人堕落，所以决定主动抽身离开。 吴瑜谦虚地表示，自己已经开始环游世界，带着自己的一米九双开门猛男帅哥健身教练男友尽情享受人生，希望他千万不要挂念。 林虞打开包裹，看到里面掉出来的居然是几根金条。 吴瑜在信的最后状似无意地写道，虽然觉得他们的行为很愚蠢，但这些金条原本就是打算生日那天送给他的，现在放在眼前也是碍眼，丢了又挺浪费，就寄过来了，就当是物尽其用，勉强可以用来帮他们渡过难关。 信的末尾还特地备注，这些金条对他来说只是零花钱的九牛一毛，一顿饭钱而已，不用太感激，虽然现在像他这么人美心善的omega确实也是不多见了。 第107章 林虞看完信，忍俊不禁。 他斜着眼睛问陆子青：“金条怎么办？” 陆子青一脸头疼：“当然是还给他。” 林虞：“他环游世界去了，你还到哪里？” 陆子青按了按太阳穴：“我过两天回趟家，让我妈还给吴家。” 除开这些小插曲，两人的生活平淡安静。 陆子青的工作室走上正轨后，邀约不断，订单像雪花一样飞来。 林虞在新公司干得风生水起。新公司虽然规模不如陆家，但整体氛围轻松，老板也很器重他。 两人的工作各自忙碌，晚上回到家就一起做饭，偶尔也一起打游戏。 虽然做着做着，打着打着，莫名其妙就会滚到床上去。 陆子青美其名曰“床上做饭也是做嘛，猛火爆炒，小火慢炖，还能水煎”。 林虞一开始还脸红，后来就揪着他的耳朵骂他不要脸。 不要脸就不要脸，陆子青每次都会笑嘻嘻地摸到他的内裤里去，捏他软软弹弹的皮肤，说，脸面哪有热乎乎的老婆重要。 第65章 温暖如春 林虞洗完澡，擦着头发回到房间。 手机滴滴两声，收到了陆子青的消息。 【小虞，会议结束了，我回酒店了。】 【你睡了吗，要不要打视频？】 林虞关了天花板的灯，打开床头台灯。 昏黄的黯淡的灯光，影影绰绰地照出人影，整个房间都沉静下来，像浸入了无声的湖底。 林虞同意了视频申请，随意地丢到床上。 陆子青的头出现在视频中央：“小虞！我刚回到酒店……你人呢。” 林虞应了一声：“你说吧，我刚洗完澡，换件衣服。” 陆子青絮絮叨叨地开始讲今天发生的事情。 鬼佬一点都不守时，有人放错了ppt，茶歇准备的甜甜圈差点没把他齁死，感觉要配着胰岛素吃，会议开到后面他都迷迷糊糊睡着了，幸好旁边的美国佬打呼噜把他吵醒了。 “有个研究院的大佬把他妻子也带过来了。我就在想，下次再要出这么久的差，我也把你带上……小虞你还在听吗？” 林虞“嗯”了一声，终于出现在了视频里。 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随意地靠坐在床头，头发半干，发尾湿润地滴着水。 水珠顺着衣领滑落，浸润到纯白的衬衫里去，洇出深色的水渍，衬衫贴到皮肤上，勾勒出柔软的身形。 刚刚洗过澡的脸颊柔软白皙，带着一点不自然的淡粉。 陆子青：“……你喝酒了？” “嗯，”林虞道，“今天炒的菜多，和许云翼他们多喝了几杯。” 说话的时候，细长脖颈上的喉结上下滚动，锁骨从敞开的领口下暴露出来。 像一只被微微打开的，漂亮的母贝。 眼神有些迷离，显然不太清醒。 陆子青声音有些哑：“……怎么穿我的衬衫。” 林虞：“睡衣还没干，找不到其他合适的衣服。” “说谎，”陆子青说，“你明明今年刚新买了两套睡衣。” 林虞懒懒地笑了一声。 “你醉了，”陆子青低声道，“睡觉，好不好。睡一觉，明天晚上我就到家了。” “不，”林虞道，“我高兴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 林虞喝醉的时候和平时不太一样。 平时总是严肃正经，不怎么与人逗乐的。 喝醉了却整个人都松了劲，好像把平时绷紧的弦都拉扯断了，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疯”。 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陆子青：“那，你先把头发吹了，不然一会儿感冒。还有，换件厚实的睡衣，别穿衬衫了，这个太薄了……” “你好吵，”林虞大约真的是醉了，笑容有了勾人的意味，“明明眼珠子都快掉到我身上了，还在这里装正经。” 他扯了扯本就敞开的衣领，露出锁骨下雪白的皮肤。 “真虚伪……你其实喜欢死我穿你的衬衫了吧。” 陆子青呼吸几乎停滞了。 林虞忽然调转方向，把手机竖立在床头，自己小腿向外打开，面朝镜头跪坐在床上。 衬衫下摆遮住了三角区域，修长笔直的腿露了出来，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仿佛雕塑一般纯美无瑕。 林虞对着视频，从上而下，一颗一颗，慢慢解开了扣子。 随着手势越来越往下，袒露的细嫩肌肤也越来越多。 微微斜倚着身体，柔软白皙得像初诞的美神维纳斯。 “别，别，”陆子青狠狠吸气，哑声道，“宝贝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延迟回家了。” 早该知道会有这一出的。 林虞这人，生活中相处看起来温柔随和，其实睚眦必报。 果然，林虞笑了一声，慢声道：“——晚了。” 漂亮修长的手指顺着喉结，一路摸下去。 抚摸自己的胸口，小腹，然后再往下…… 随着手指的动作，林虞仰起了脖颈，像只被抚摸的漂亮天鹅，一下一下地摆动腰肢。 陆子青的眼睛里几乎要冒火。 急得恨不得打飞的回家，却只能隔着手机，眼巴巴地看着林虞挑衅他。 狡黠的漂亮狐狸，最会气人，也最会勾人。 林虞最后肩膀一颤，哭了出来。 第108章 随即挂断了电话。 若无其事地靠在床头，用纸巾清理皮肤上的脏污，任凭陆子青怎么着急冒火地拨视频过来都不接。 开会是吧。 延迟航班是吧。 行。 那就……自食其果。 —— 林虞晚上喝了酒，在床上又费了一番体力，第二天直接睡到了下午。 幸好是周末，不用上班。 他懒洋洋地醒过来几次，又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饿醒的。 窗外一片漆黑，大约是又到了晚上，他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慢慢地爬起来，晃了晃脑袋，等大脑清醒了一点，到客厅去冰箱拿吃的。 冰箱里有前些天剩的便利店的饭团。 刚啃完一个牛肉饭团，打了个嗝，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陆子青站在门外，披着一身风雪，手边拎着又大又重的行李箱。 林虞一怔，连忙跑过去，接他手里的箱子：“外面下雪了？怎么不让我去机场接你。” “没事，”陆子青把他揽入怀里，头埋在他肩上，狠狠地吸了几口，“差点又要延误，我给佛祖烧了好几炷香，拜托他给我一点好运气，终于准时到达了。” 陆子青的脸颊是冷的，下颌硬邦邦的，像个僵硬的冰雕塑。 一个月没见，有种疏离的距离感。又觉得冻僵的男人有点可怜。 林虞前一夜还在生气，现在完全忘在了脑后，踮起脚尖，使劲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脸。 乱七八糟的胡茬刮得他脸颊有点疼，他也没管，直到陆子青的脸逐渐恢复正常的温度。 飘摇了一天一夜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他伸手想抱住他，双手却猝不及防被捉住，随即整个人被夹住腰抱了起来，扛在肩头。 林虞趴在他肩上，感到大事不妙：“你……你干嘛。” “向老婆赎罪，身体力行，”陆子青径直往卧室走，“顺便把一直没干的事情干了。” 林虞结巴了：“什……什么。”瘦白的脚在空中乱晃。 陆子青简短回答：“永久标记。” …… 空调温度打得很高，遥远国度带来的海风和尘土的气息在空气中缓缓弥散。 黑色冲锋衣上的雪花落在地板上，在客厅地板上留下两道浅浅的，湿润的水印。 卧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漫长的冬夜，温暖如春。 第66章 麻烦 时近年底，林虞的工作愈发繁忙。 他现在在一家文创设计公司担任项目经理，平时承接一些ip的孵化项目。 公司规模不算大，但是前景不错，算是业内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员工也都是年轻人，内部气氛融洽。 林虞有上市公司的工作履历，也有大型项目的经验，一进公司就备受器重。 他也算不负众望，在接连几次竞标中带领团队成功中标。老板对他愈发信任，每次见他都要拍拍他的肩，笑得合不拢嘴。 周二上午要和新项目的客户见面，林虞早早地带着手下的设计师小赵去茶馆等候。 结果客户比他们到得还早。 一打照面，林虞愣了愣。 对面也愣住了，但是立刻调整过来，和他握了握手，客气地道：“请坐。” …… “林哥……林哥！” 林虞如梦初醒：“怎么了？” 小赵：“喊了你好几声你也没反应……你从茶馆出来就一直在发呆，是出什么事了吗？我感觉刚才聊得还挺好的呀。” 林虞从口袋里掏钥匙：“……没什么。上车吧，回公司。” 晚上洗过澡，林虞靠坐在客厅沙发上，拿起遥控器，随便点开了一部喜剧片。 陆子青抱着衣服，冲他飞了个吻：“等我啊，我洗个澡跟你一起。” “好。” 林虞说着，眼睛依然盯着电视。 睡前一起看一会儿电影，这是两人最近的习惯。 当初搬进来的时候，陆子青想买个大屏幕的液晶电视，但是考虑到这儿只是租房，将来势必还要搬走，就放弃了，买了个投影仪安在客厅里。 不如电视清晰，但晚上拉了灯，也颇有氛围感。 林虞爱看喜剧片，沉浸在故事里的时候，抱着双腿，神情认真。 陆子青更爱掉san的恐怖片，每次林虞看喜剧片的时候，他都会故作认真和他争抢一番，然后心满意足地抱着投怀送抱的人一起看。 林虞无语：“到最后还是要一起看，你还不如老老实实坐下来，每次都要闹来闹去的。” 陆子青振振有词：“我是在争夺遥控器的控制权，这事关一个alpha的家庭地位。” 林虞：“那你每次都输啊。” 陆子青摇头叹息：“哎，老婆太厉害了，打不过，没办法。” 陆子青吹完头发到客厅，看到林虞还保持着刚才的坐姿。 一看到林虞的样子，心有点痒痒的。 林虞裹在厚重的深蓝色珊瑚绒睡衣里，巴掌大的小脸，白嫩嫩的皮肤，像只冬眠的小熊，可爱得让人想立刻抱在怀里揉搓一顿。 陆子青三两步上了沙发，手臂自然地搂上林虞的肩，又亲又搂了半天。 林虞毫无反应。 陆子青：“……” “老婆，你给点反应好不，”陆子青垮脸，“这也太侮辱人了，我亲你半天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咱还没到三十岁呢，现在就七年之痒是不是早了点。” 第109章 林虞背部震了一下，转过头来，像是猛然回过神：“对不起啊……我刚才走神了。” “……更侮辱人了，”陆子青悲愤道，“跟我亲热都能走神，还能骂得再脏一点儿吗。” 林虞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又给他喂车厘子：“我错啦……” 陆子青认真地闹了一晚上脾气。 直到睡前进被窝，林虞红着脸主动趴到他身上，低头吻他的喉结，他才终于“勉强”消气。 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今天就算了，下次——” 林虞赶紧道：“不会有下次了。” 陆子青含着他的耳朵，软软黏黏地亲，像品尝什么美味佳肴一样，舌尖从耳垂滑到脸颊，留下一行半透明的水渍：“……也可以有。” 林虞脸红得几乎要滴血。 —— 林虞心神不宁了几天。 一周后，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原本让他负责的新项目被指定给了另一个负责人，老板还亲口嘱咐，不能让他参与这个项目，一丁点都不可以。 小赵愤愤不平：“凭什么啊，这可是今年最大的单子，您这大半年给公司谈下来多少项目啊，一转头好处全送给他们了。” 林虞看着电脑屏幕，没说话。 小赵小声道：“到底什么情况啊……上次在茶馆，您就有点反常……” 林虞：“上次在茶馆见到的甲方，是我前公司的同事。” 早在他看到那个熟悉的公司名称的时候，就想过会不会是这个结果。 但是他想着，这笔单子在他们看来是一年最大的生意，可在陆家那里就是九牛一毛，而且他也只是个小小的项目负责人，应该不至于吧。 抱着侥幸的心理去了，没想到和他对接的正好就是陆肇麟当时身边的乔助理。 乔助理当时一见他，脸色就冷了。 小赵：“您之前在前公司……得罪领导了？” 林虞苦笑了一声。 何止是得罪领导。 他可是拿着床照要挟了公司老总呢。 “这也太过分了，”小赵义愤填膺，“又不涉及竞业协议，哪有离职了还给人使绊子的，什么上市公司业界龙头啊，也太小心眼了吧。” 林虞摇摇头：“没事，你回去忙你的吧。” 这话是安慰小赵，也是安慰他自己。 然而他们这么个小公司，风言风语又哪里堵得住。 没过几天，整个公司都传遍了。 林总监离职前因为私生活的事和前公司撕破脸，得罪了大领导，遭到业内软封杀，才跑到他们这个小公司来应聘的。 新项目差点丢了，老板大为光火，在开小会的时候三令五申，以后这种重要的单子不准让林总监经手。 这也意味着，林总监在公司的前途，基本走到头了。 风言风语传到林虞耳朵里，他的心反而安定了许多。 后果落下来，总比悬在空中的好。 该遭遇的，他之前都已经遭遇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再次被辞退罢了。 下班时间到了。 在众人若有似无的目光中，林虞面色平静地下了班，还顺道去超市买了点南瓜。 冬天到了，他想晚上蒸点南瓜，给陆子青煮甜甜的牛奶南瓜羹喝。 陆子青这几天赶工期，连续熬了几个大夜，脸色都泛白了。 回家的路上遇到有小哥在发传单“招数学老师，语文老师，英语老师，物理老师。薪资丰厚，面谈可议……” 林虞像往常一样熟视无睹，走了过去。 走了几步，停下了，又折返回来，从小哥手里接过传单。 小哥热情地问道：“哥，有兴趣？我们是新成立的教育培训机构，全国都有线下班，中考高考考研老师都招的……” 林虞把传单塞进羽绒服的口袋里：“嗯，我回去看看，有意向的话联系你。” —— 林虞回了家，把空调开了，脱下外套，随手放在沙发上。 拎着塑料袋进厨房，把南瓜段洗干净，切掉外面又硬又厚的皮，然后利索地切成一节一节手指长的小段。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林虞知道是陆子青从书房出来了，道：“晚上煮牛奶南瓜羹，还想吃什么？” 陆子青含混地应了一声。 林虞心想他大概是累了，温声道：“没什么想吃的话，我晚上再煮几个鸡蛋，弄点水果……” 身后没了动静。 林虞低头切着硬硬的南瓜段，忽然一双手从后面环抱过来，搂住了他的腰。 陆子青低着头，下巴蹭了蹭他的脖颈：“小虞，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 林虞切南瓜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怎么了吗？” 陆子青：“我问你，夫妻之间是不是应该坦诚相待。” 林虞：“嗯。” 陆子青：“可你没有和我讲实话。” 林虞：“我们不是每天晚上都坦诚相待吗。” 这是林虞第一次开黄腔，两个人都愣住了。 陆子青呆了一呆，更坚定了：“你有事瞒着我，不然怎么会突然这么流氓。” 林虞也觉得自己刚才像脑子抽了一样：“没有啦……” “另一个佐证是，我刚才看到从你口袋里掉出来的，这个，”陆子青把一张花花绿绿的纸怼到他面前，语气严肃，“家里有穷到要你打两份工维持生计的地步吗？不然只可能是，你的工作又出问题了。” 第110章 林虞看着传单，哑口无言：“……” “说吧，”陆子青干脆地把传单撕碎了扔进垃圾桶，“我爸又找你麻烦了，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这本总共20w字左右，剩下大概还有五六章就完结啦～ 第67章 老婆老婆 周六，清晨。 车子停在院门口，陆子青把后备箱里的东西往下卸，低声道：“我爷肯定在厨房，一会儿我先进去找他聊天，你在外头别吱声，等我哭上了你再进来。” 林虞：“要不还是算了，这事儿和你爷爷奶奶也没关系……” 陆子青安抚地拍拍他的胳膊：“放心。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治得住我爸，那就只有我爷了。” 陆子青拎着牛奶橘子，林虞提着一兜子卤牛肉和白切羊肉，两个人并肩走进院子里。 “红姨，”陆子青招呼道，“晒衣服呢。” 红姨从晾晒的衣服后面探出头，笑盈盈的：“子青和小林来啦，爷爷在厨房炸馓子呢，奶奶在屋里头看电视，就等着你们呢。” 陆子青：“好嘞。” 按照原定计划，陆子青一进门就去厨房找爷爷去了。 林虞在板凳上坐了下来，给奶奶剥橘子，陪着聊天看电视。 同时悄悄竖起了耳朵，留意厨房里的动静。 …… 去年陆子青和家里闹翻之后出走，除了重大节日，基本不怎么回家。 但陆子青和爷爷奶奶感情很好，周末时常会带林虞回郊外老房子，陪着一起做做饭打打麻将。 爷爷奶奶知道陆子青自己出来开了工作室，林虞也换了工作，只以为是年轻人想法多，有自己的主意，并不知道去年闹翻那一茬。 父子俩虽然没有沟通过，但不约而同地把这件事瞒下了。 此刻，厨房里传来了渐渐提高的说话声。 “你这孩子，让你说你就说，跟爷爷有什么好瞒着的。” “爷，真没事……” “还说没事，你这棉袄袖口都破了，这鞋子还是高中的时候我给你买的呢。要真没事，你会连新衣裳都舍不得穿？” “您不是老教我要节俭吗，我真节俭了，您怎么还觉得奇怪了。” “你要是真节俭早节俭了，还轮得到现在？……哎哟你瞧瞧，你这手表都不走字儿了！” 林虞拼命往嘴里塞橘子才憋住笑。 奶奶也听到厨房里的动静，但是有点耳背，听不大清，就问林虞：“他们在厨房里头叽叽咕咕啥呢？” “没事，”林虞把白色经络都一条条撕掉，干干净净的橘子瓣放在手心，递给奶奶，“您吃，这个可甜了。” 厨房里头，在爷爷的连声追问下，陆子青终于不情不愿地道：“爷，我本来不想说的，怕您担心。但您实在想知道的话……我和小虞，确实日子快过不下去了。” “一年前，我和小虞同时换了工作，其实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爸不同意我们俩在一起，要逼着我们离婚。” 爷爷声音里是满满的吃惊：“离婚？为啥啊，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我爸本来挺满意小虞的，我俩领证的时候他也可支持了。您知道的，他经常说林虞是他手下最聪明最优秀的员工，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但是后来看他周围朋友，好多人家的儿媳妇都是豪门出身，要么就是明星，他就开始看小虞不顺眼，非逼着我们离婚。” “我不肯，他就把小虞辞退了，行业里其他公司怕得罪他，也不敢雇佣小虞，所以小虞后来不得不去其他小公司找工作。” 爷爷迟疑了一下：“是不是哪儿有误会，你爸他不是这么势利眼的人啊。而且原先他给我介绍，也说小虞可优秀了，一点不比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差。” 陆子青：“我也不知道，我爸为什么突然就看小虞不顺眼了，可能觉得小虞不能给公司带来更多利益吧……毕竟他身边认识的那些朋友，很多家里都是所谓的家族联姻，交换利益才互相结婚的。” 爷爷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往上数三代谁家不是农民啊，整得跟王公贵族似的！” 爷爷大半辈子都是苦过来的，年轻时没少被村里的土老板欺负，平生最反感这些封建做派。 陆子青也立刻道：“是啊，我也是这么说……当时我和小虞就想着，自己出来干也行，就没和我爸多说。谁知道一年没到，我爸就坐不住了，居然开始给我们俩的工作使绊子了！” 一声响亮的抽泣，在厨房里突兀地响起。 时机已到。 林虞冲进厨房，抱着陆子青，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陆子青把头埋在他肩上，哽咽道：“我爸他……前些日子，我朋友想给我介绍客户，我爸知道了，硬是把单子截下来了，说不准让我用到一丁点他的人脉资源……他还给小虞使绊子，本来一个项目都快谈好了，一看小虞是项目负责人，又说不谈了，除非把小虞踢走。” “现在我们俩的工作都受到影响，小虞还打算打两份工贴补家用，实在是手头太紧了……只能把钱省着点花了。” 陆子青对单子被截的事儿不怎么在意，反正他客单充足，也不缺这三瓜俩枣。 但是牵扯到林虞的工作，就不能忍了。 爷爷的菜刀猛的剁在菜板上：“竟然还有这事！” 第111章 陆子青悄悄捏了捏林虞的后颈。 林虞咳了咳嗓子。 他不太擅长在人前卖惨，也没怎么做过这个。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抬起眼睛，柔柔弱弱地道：“爷爷，您别生气。这也怪我，子青身边好家世的男孩儿女孩儿确实太多了，陆叔叔看不上我，也很正常……” “你不用说了。” 爷爷沉着脸，放下菜刀，从兜里掏出了裂壳的老人机，点下了快速拨号键。 片刻后，手机里传出了陆肇麟的声音：“喂，爸……” 爷爷怒道：“狗二旺，你现在就给我滚过来！” 大约两个小时后，陆肇麟赶了过来。 身后跟着乔助理和一个秘书。 爷爷一见陆肇麟就抄起拐杖抽了上去。 “有钱就忘本是吧！狗眼看人低是吧！欺负小娃娃是吧！狗二旺！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都，你奶奶的，忘干净了是吧！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陆肇麟被抽得满屋乱窜：“爸，爸，你干嘛这是。” 乔助理和秘书想拦又不敢拦，只能挡在前面，努力守卫老板的屁股。 “你现在有钱了，翅膀硬了，是富豪大老板了，看不起穷人了，”爷爷把拐杖一扔，“行，我和你妈也回老家种地去，不在这里碍你的眼。” “爸，爸，您说什么呀这是，”陆肇麟揉了揉被抽疼的大腿，“我什么时候看不起穷人了？” 好声好气地把老爷子伺候着坐下了，倒了杯水。 爷爷喘着粗气，喝了口水：“那你为难子青和小林干什么？他们不挣钱喝西北风啊？” 陆肇麟这才发现坐在角落里的陆子青和林虞。 目光中一闪而过尴尬之色，大概是想到自己刚才被抽得满屋乱窜的样子都被两个小辈看在眼里了。 他清了清喉咙，恢复了平时不苟言笑的姿态。 “子青那儿我确实干涉过一些。前些日子，有个供应商想讨好我，故意要从子青那儿买珠宝，我才截下来的，”陆肇麟直起身，淡道，“公司货物的供应商每年都是竞争上岗，我不能私自收好处然后做决定，这是对公司的不负责。” “至于你说林虞……他离职之后，我从来没有干涉过他的工作。” 林虞微微一怔。 陆子青：“那他们公司的单子，你们为什么指定说不能让他经手，不然就取消合作。” 陆肇麟皱起眉头。 林虞看向他身后。 他身后的乔助理，忽然神色慌张地低下了头。 陆肇麟顺着他的目光向身后看去。 “乔伟杰，”他淡声道，“解释。” …… “陆总对不起！我，我以为您很讨厌他，就想着不要让他接触我们公司的业务。” “您，您平时不也说吗，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让他们结婚，现在就不会闹成这样了。” 乔助理面色煞白：“我，我只是想为您出口气……” 陆子青看向自个儿老爹：“这就是你踢走林虞，然后招来的好助理？” 陆肇麟不说话了。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样子。 乔助理忽然就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他是在林虞离开总部之后才升到总助的，这大半年来听闻了许多有关林虞的事。 在他不小心犯错，粗心大意忘事，笨手笨脚的时候，周围人总会感叹一句“要是林助理还在就好了”。 林助理，林助理。 那个林助理究竟有什么好？ 他连林助理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却总被拿来比较，硬生生压一头。 所有人都说，林助理是最优秀的。 他不服气，所以总想着，哪天要见一见，看看这个林助理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后来他见到了。还知道林助理勾搭上了陆总的独生子，逼得父子俩近乎决裂。 这就是你们都夸的林助理？他觉得好笑。难怪人人喜欢呢，都能爬上太子爷的床了，确实有点手段。 父子闹翻之后，陆肇麟的态度摆在那里，他自然也有了倚仗，反正一切都是“听命行事”。 因此当发现乙方负责人竟然就是林虞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行使了自己的“职权”。 权力，权力真是个美妙的好东西。 即便他只是个小小的总助，但当职权下放到他手里，他就能随心所欲地让讨厌的人难受。 他并不担心会被林虞报复。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以林虞的家世背景，绝不可能最终嫁入陆家。陆子青现在要死要活的和他私奔，不过是年轻人的一时冲动罢了。等吃了苦头，自然是要低头回来的。 他心想，陆肇麟知道了他做的事，估计只会觉得他聪明，有眼力见，会来事。 可是…… 面对陆肇麟的沉默，乔助理挣扎了几下，嘴唇微动，想继续为自己辩解。 但最后还是闭上嘴，低下了头。 —— 回程的路上，林虞有些沉默。 陆子青瞄了他一眼：“还是不太开心？嗐，我爸他这人就这样，死要面子，就算证据怼到他脸上他也不可能拉下脸道歉的。我小时候被他冤枉考试作弊，我妈拎着他的耳朵让他给我道歉他也不道，说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哪有老子给儿子道歉的道理，倒反天罡。” 第112章 林虞摇摇头：“我知道。他刚才能当场辞退乔助理，还立刻打电话让部门主管去给我们老板解释，我就已经很吃惊了。” 放在陆肇麟这种骄傲惯了的上位者身上，简直如同天方夜谭一般。 陆子青：“那怎么丧着脸，眉毛都要揪到一起去了。” 林虞：“我在想……乔助理为什么好像很讨厌我的样子。明明我和他不熟，根本也不怎么认识。” “人的劣根性，”陆子青转了个方向盘，道，“抱团排挤，拜高踩低，落井下石，恨人有笑人无……这种事情，在社会上层和底层都一样的多。” 林虞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干嘛这么看着我，真以为我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无知大少爷啊，”陆子青耸耸肩，“我在国外读珠宝设计的时候，我爸不支持我读这个，一点儿生活费都不给，我可是每天打黑工维持生计的。” 林虞笑起来：“那你真是我见过最爱吃苦的大少爷。” 陆子青哼哼唧唧：“谁爱吃苦啊，我那是没办法好不。我就爱吃甜的，尤其是昨天晚上，老婆坐在我脸上，喂给我的——” 林虞紧急打断：“陆子青！” “哎，”陆子青道，“老婆，今晚还喂给我喝，好不好。” 林虞：“……” 陆子青：“好不好嘛，求求你啦，可怜可怜我吧。” 低声笑着，声音又沉又磁，在密闭的车厢里，如同轻敲颂钵。 林虞满脸通红：“……知道了，闭嘴。” 第68章 探病 不知道陆肇麟是怎么和公司说的，林虞周一去上班，上司忽然变得热情非凡，不仅把之前拿掉的项目重新给了他，还话里话外打听他与前司的交情。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虞把事情讲给陆子青听。 陆子青说：“我爸愧疚了，觉得对不起你。” 林虞却摇摇头道：“他是想你了。” 他在陆肇麟手底下干了这么些年，怎么会摸不清顶头上司的脾性。 陆肇麟什么时候向人低过头过，当领导的人，哪怕知道自己错了，也绝不会承认。就算你给他主动递台阶，他也不会下。 能让这样一个固执的人改变，只可能是因为想儿子了。 从爷爷奶奶家回来没几天，陆母给陆子青打电话，说你爸从郊外回来吹了风，病了，睡梦里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你回来看看吧。 陆子青不信。 他爹185的个子，180斤的体重，平时还有健身的习惯，壮得能打死一头牛，吹点风就能病了？ 陆母：“他这些天本来就在连轴转，路上吹了风，加上心病。林虞工作的事儿，虽说他有责任，但他事先也不知情，事后也尽职尽责给你们处理了，你还一副臭脸对着他，他能不伤心么。” 陆子青不说话。 “回来看两眼，又用不了你多少工夫，”陆母叹息道，“小时候你流感发烧，还是你爸一宿一宿抱着你，哄你睡觉，你眉头稍微皱一皱就如临大敌。” 陆子青挂了电话。 林虞在厨房煮椰奶西米露，陆子青走过去，从身后抱着他：“怎么煮了这么多。” “西米不小心买多了，下的时候没留意，下多了，”林虞抓着铲子，有些头疼，“明天早上我多煮点，正好你带回去给你爸妈尝尝吧。” 陆子青动作一顿。 “小虞，我没打算回去，”他关了火，把林虞转过来，和他面对面道，“我知道你不高兴，你不高兴就说出来，不用勉强自己当一个善良大度的人。” 林虞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如果我爸爸有一年多没有正经和我说过话，他也会很想我的。” “而且你只是回去看一下，又不是不回来了。” 他小声问他：“你回来之后还会爱我的，对不对。” 陆子青哭笑不得：“当然啊！” “那，你明天，记得早点回来，”他踮起脚尖，嘴唇很轻地在他脸上蹭了一下，“我只能把你借给你爸爸一会会，最多一个上午，再长我就要吃醋了。” 嘟嘟囔囔，想装大度又做不到那么洒脱。 可怜兮兮的。 陆子青很用力地把人搂在怀里，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骨头和血液里。 —— 次日上午。 陆肇麟正在打电话骂下属，听说儿子马上要来探望自己，立刻又颤颤巍巍地躺了回去。 陆母蹙眉：“装可怜也别装得太过，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想全程躺床上啊。” 陆肇麟背脊一挺：“我是不会原谅他的。” 陆母一甩毛巾，出去了：“死要面子活受罪，父子俩一个德行，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陆肇麟躺在床上，左等右等，等了两个小时还没见到人。 心想大概是路上堵车了，或者儿子临时有什么工作，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依稀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就在他右边，床旁边。 他心中一喜，满怀期待地睁开眼—— 儿子正和自己曾经的下属抱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陆肇麟眼睛一闭，脑袋咚的撞在床头，恨不得自己当场瞎了。 两人吓了一跳，慌忙分开了。 林虞小声地道：“陆总，你醒啦。” 陆子青咳了一声：“小虞煮了甜点想给你尝尝，我就把他一起带来了。他看到你病得嘴唇都白了，有点担心，我正安慰他呢。” 第113章 陆肇麟缓了好一阵才再次睁开眼。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陆子青：“十分钟前。” 陆肇麟：“怎么进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陆子青：“我妈让我们进来的，让我们跟你好好聊聊天，心情好病也好得快。” 陆肇麟：“……真是谢谢你了，我病情确实好多了。” 陆肇麟坐起身，林虞主动在他身后垫了个靠垫。 陆肇麟原本只想和儿子说说话，但林虞做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办法视而不见。 他咳嗽了一声：“你老板没再为难你吧。” 林虞点头：“谢谢您帮我。” 陆肇麟点评：“小公司，做事确实小气。” 陆子青插嘴：“这还不是你手下撺掇的后果么。” 陆肇麟看了他一眼，忍住了，没有和他继续杠下去。 接下来的对话还算融洽。 父子俩都难得地收了脾气，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坦率充分地交换了彼此的意见，并就所谈话题达成了广泛共识。 陆母在厨房喊：“子青，来帮我择菜！” 林虞推了推他：“你去吧，我陪陆总说说话。” 陆肇麟的目光追随着儿子的背影，直到儿子出去了，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来。 林虞伸出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陆肇麟不悦地看向他：“干什么。” “您要尝尝我做的椰汁西米露吗，”林虞从床头柜上拿起碗和勺子，“加了芒果和芋圆，我早上起来煮了半个小时呢。” 林虞的台阶递得很明显，想和他缓和关系。 陆肇麟心里还是挺过不去的，觉得自己费尽心思养大的儿子就这么被随随便便拐走了，太亏。 他绷着脸：“你别痴心妄想了，别以为讨好我我就会同意你和子青在一起，你们俩是不可能的。” 林虞端着碗，耷拉着脑袋，露出有一点点难过的表情。 陆肇麟忽然有些不忍心，觉得自己是不是说话太重了。 从前林虞还在他身边工作的时候，他就时常觉得他心思更细腻也更敏感，随便一句话他都会记很久，大约是从小是优等生的缘故。 然后他就听见林虞自言自语道：“幸好，反正你说话也不算数，子青现在只听我的。” 随手把碗放在床头柜上。 陆肇麟又差点气晕过去。 “你别以为现在他听你的话，将来就能一直这样。子青当初莽莽撞撞向你告白，你可能觉得浪漫，其实他根本就不顾你的前途。你想过没有，万一他哪天真的不爱你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他掷地有声地问他，期待从他脸上看到醍醐灌顶的表情。 林虞一脸平淡：“啊，那就分了呗。” 陆肇麟：“……” “谁能预知将来的事呢？我总不能因为担心将来失去，就放弃追求现在的一切吧，”林虞道，“要这么说的话，每个人都会死，您也会死，那为什么还要努力工作开公司呢？” “我既然决定和他在一起，就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 陆肇麟哑口无言。 陆子青在厨房里喊：“小虞，西米露还有吗，妈说想尝尝你的手艺！” 林虞应了一声，转头问陆肇麟：“您还吃吗？不吃我就全端走了，妈说她想吃呢。” 喊妈喊得那叫一个自然丝滑。 陆肇麟脸微微扭曲：“……” 林虞临走之前又想起什么：“对了，您下次装病记得换一换药盒，不然次数多了容易露馅。” 陆肇麟：“……？” 林虞朝床头柜上的药盒抬了抬下巴：“您以前不想开会不想见合作方的时候都是用的这个借口，这药盒和里头装的奶片还是我给您买的呢。” 说完，也不顾陆肇麟的表情，端着碗离开了。 进了厨房，陆子青问他：“聊什么啦这么开心。” “没什么，”他说，“你爸精神挺好的，一直在夸我西米露做得好吃，我替他高兴呢。” 【作者有话说】 小虞是小狐狸啊小狐狸 第69章 时光邮局 这年冬天比往年更冷，年前大雪就降临了大半个国度。除夕前两周，陆肇麟和妻子带着爷爷奶奶去了新西兰，那里正处夏季，气候宜人，适合老年人居住。 年底的工作在紧赶慢赶下完成大半，公司提前放了假，林虞终于能松一口气。 某个懒洋洋赖床的清晨，林蕊打视频给他，他没防备地接了，然后听到一声厉喝。 “他为什么会在你床上！” 林虞立刻清醒了。 陆子青靠在床头，手里抱着平板，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小丫头怒气冲冲，质问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之前保证过只是合约关系，为什么现在会躺在一张床上。 林虞不得不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来向妹妹详细解释，起因经过结果，自己全程自发自愿，绝没有被迫献身的意思。 大约是之前就经受过心理冲击的缘故，林蕊听他解释完，紧皱眉头，但情绪还算平稳。 “我上次看你们就有鬼，你还坚称你们是清白的。”林蕊冷哼。 林虞：“当时我们确实还没开始交往……” 陆子青插话：“我单方面追求。” 林虞推了他一下。 林蕊问：“几号回来？今年除夕早，家里年货还没买呢，妈让你早点回来办年货。”大学生放寒假早，林蕊半个月前就回家了。 第114章 “明天就回去……他和我一起。” 林蕊眉头又皱在了一起：“他不回他老家过年，来我们这儿干什么。你自己说的跟爸妈只能说交往的事，合约和已经领证的事统统不说，没结婚你带人回来？” 按照老家的习俗，结婚前要订婚，双方父母见面，敲定日期领证，办酒席，才算结婚。林虞怕爸妈一下子接受不了，打算只说两人在交往的事，结婚的事以后再慢慢说。 “他爸妈过年不在国内。我也不是没带同学回家过年过呀，没事的。”大学的时候有个同学父母离婚，过年时无处可去，他就把人带回家吃年夜饭了。 “……你自己考虑好了就行，我不管你。”林蕊把电话挂了。 陆子青趴在林虞肩头嘤嘤装哭：“你妹妹好凶，回了家你可要罩着我啊哥哥。” 林虞推了推他：“正常点。” “好吧，”陆子青坐正，“我们明天几点走？” “我买了上午十点的票，差不多下午五点能到，”林虞道，“等回了家，你记得……” “不要说漏嘴，不要得意忘形，不要挑衅你妹妹。”陆子青一口气说完了，“还有吗。” “我想想啊……” 陆子青啪嗒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个可以吗。” 林虞：“……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收敛点。” 陆子青含住他的耳垂，轻轻地咬：“那这个呢。” 林虞身体控制不住地一颤，背上松劲，声音变了调：“嗯……” 陆子青翻身把他压在床上：“这样呢。” “老婆，出发之前再打一炮吧，留个纪念，”陆子青拉下他的白色衬衫，软声地笑，“下一次在这张床上做，可就是明年了。” 林虞没了声音。骨头都被抽没了似的，两条细长白皙的腿搭在被子上。脸埋进枕头里，露出两个红透的耳朵，像只被煮熟的兔子。 —— 一天后，两人坐高铁赶回了俪县。 爸妈已经从林蕊那里得知了两人在交往的事，明面上没怎么反对。等陆子青去上洗手间，林母偷偷拉了林虞到一边，面露担忧。 “我和你爸也不是要反对。啊，这个，年轻人自由恋爱，我们不干涉。但是一般人家过日子，alpha都要比omega强一些，小陆原先只是你的下属，你们相处别扭不？还有他现在开的那个珠宝工作室，开在哪儿啊，客人多不多？会不会很烧钱啊……” 林虞安抚了好一阵，把陆子青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学历高能力强人脉还广，每天订单接到手软，简直就是珠宝设计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爸妈笑得合不拢嘴，林蕊一脸无语。 晚上陆子青睡在林虞房间里。林母抱了两条棉被，并排铺在床上。 吃过饭，陆子青蹲在地上翻林虞上学时的笔记本和作业本，津津有味。 “你们这些好学生是不是字都这么好看的？抄个题都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 林虞捂着鼻子掸本子上的灰：“我字一般。当时我们班上有很多女生的字很好看，每次卷子发下来都要传阅，跟打印一样。” “这是什么……你还写日记啊？” 一个浅蓝色的本子，封面上画着海岸沙滩和一个捡贝壳的小男孩，正上方写着飘逸的四个大字“我的日记”。 林虞来不及挡住，陆子青就已经把日记本抽出来，大声念出了封面下方的字： “时光邮局——写给十年后的自己。” 林虞把本子抢过来，脸上臊得慌：“别读了别读了，中学时写的，我都不记得写过什么了。” 陆子青凑在他身旁看那本子。 林虞自己都不太记得还有这样一本日记本了。大部分人小学时被老师要求写过日记，长大后就不写了。他写日记的习惯延续到了高中，后来课业繁忙，就渐渐放弃了这个习惯。 “看看呗，你不好奇吗，当时自己每天在想什么。”陆子青怂恿他。 林虞犹豫片刻：“你，你先到旁边去，我看完再决定要不要给你看。” “切，小气。”陆子青说着，还是乖乖蹲到旁边去了。 林虞把日记本背对着陆子青，小心地翻开了。 翻了几页，脸上肌肉放松下来，呼吸频率也正常了。 递给陆子青：“看吧，里面全是每天上了什么课，写作业到几点，考了多少分，很无聊的。” 陆子青接过去，认真翻到了最后一页。 “这些是什么。” 本子里掉下一些零碎的纸条，写着“课后练一小节”，“五三 78-80页”，“明天抽默unit4单词”之类的字句。 林虞拿过来仔细看：“应该是记的家庭作业吧，有时候各科作业太多，怕忘了，就记在一张纸条上。” 陆子青：“有的字迹不太一样啊。” “唔，有的可能是同学帮忙记的。我有时要参加学生活动或者奥赛集训，就会拜托朋友帮忙记一下。” 陆子青捏了捏：“这纸条怎么这么厚……折起来了啊，里面有东西吗。” 随手打开一张，原本厚厚的纸条铺陈开来，变成一张巨大的白纸。 原本隐藏在纸条里的字迹，清晰地呈现在纸上。 “我喜欢你。” —— 陆子青拷问了一晚上，写纸条的人是谁，现在还有没有联系。 林虞说不知道。他是真的记不得了，十多年前的事了，班上那么多人，哪里记得哪张纸条是谁写的。 第115章 第二天陆子青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李延给林虞发来了短信，看朋友圈得知他回家了，邀请他中午一起吃烤肉。 上次回俪县时，陆子青陪林虞去逛母校，李延就请他们在食堂吃了饭。 “肯定就是这小子写的，”陆子青气得张牙舞爪，“不打自招。” “招财进宝。”林虞道。 “宝刀不老。” “老气横秋。” “秋高气……谁特么跟你成语接龙呢，”陆子青不满，“我说正经的，这小子明摆着不怀好意。” 李延在邀请的信息后面还加了一句，说有好消息想分享给他，请他务必赏光。 “他都请我了，我总不能当成没看见，”林虞有些头疼，“我总要考虑同学交情和在老家的风评，不然传出去，说我在外面混个几年自以为了不起，连老同学都不搭理了，多难听。” 陆子青板着脸，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就去吃个饭，没什么的，”林虞说，“你要是不放心，你也来呗。” 陆子青转怒为喜：“你说真的？” “嗯，”林虞觉得无所谓，“到时候我请客就是了。” 两个小时后，县城北某烤肉店。 三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白色雾气在烤盘上方升腾。 李延看着对面的陆子青，脸色略微僵硬。 “林虞，你这次过年……把同事也带回来了啊。” 陆子青把半熟的牛肉剪开铺在铁丝网上，大喇喇地冲他点了个头：“哥们儿，好久不见啊。” “两个人吃烤肉挺冷清的，我就把他带上了，”林虞道，“你说，有喜事要告诉我？” 李延没有立刻说话。 他注视着对面。陆子青勤快地翻烤着牛舌，把最大最嫩的一块夹到了林虞碗里。林虞的碗里已经堆积如山，除了第一块上脑是他夹的，其他全都是陆子青夹的。 上次在学校食堂时他有些猜测。但当时林虞告诉他，他是单身，没有对象，也暂时不打算找对象。 埋藏在心底的小小情愫，因为这句话而升起了希冀，开始幻想更多的可能。 今天早上编辑未发送的微信消息，“我考上你在的城市的公务员了，以后周末一起出去玩好吗”。 艰苦卓绝的三年高中生涯，他习惯了仰望林虞。做好所有的准备才敢发出邀约，生怕有一丁点阻碍，会让林虞排斥他靠近。 可是好像总是晚了一步。高一时他订好饭店买好蛋糕想给林虞过生日，然后林虞抱歉地告诉他，自己已经决定和家人生日当天去外地旅游。 现在他们就并肩坐在他对面。猜测如同瘟疫，慢慢占据他的大脑。一年多来积攒的勇气，无人所知的深夜千千万万个对未来的期待的念头，忽然像扎破的水袋一样，汹涌地漏走了。 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张皇地想要寻找出口，希望有人大声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你猜错了”。 陆子青又夹起一块牛小排，要放进林虞碗里。 林虞胳膊肘小小地怼了他一下：“你别老往我碗里夹了，人家都没吃几口。” “哦，”陆子青还是把牛小排放他碗里了，“再多点几份就是了呗。” …… 李延拿起筷子，开口时，依旧是刚才温和平淡的语气：“也没什么。我考上公务员了，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真的啊，那太好了。教师虽然也不错，但大部分工资确实比不上公务员……你是考的哪里的公务员啊，什么时候去报到？” “离这里挺远的，以后我可能就比较少回来了，所以想着，趁过年和你聚一聚。” 举起酒杯，两个人碰了碰杯壁。 叮铃，金黄色液体在玻璃杯里冒出一串串小气泡。 “上次怎么没听你说，是不是这一年多偷偷在家努力呢。”林虞打趣。 李延笑笑：“是啊，不是都说吗，做大事前千万要低调，不然容易失败，所以这事儿我就自己一个人偷偷干了，我爸妈都没敢告诉。” 陆子青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哥们儿，恭喜啊。” 大概是喝多了，李延声音沙哑，浅浅的苦涩：“……谢谢。” 第70章 锻炼身体 临近除夕，林家的小超市门庭若市。超市进了许多烟火爆竹，春联福字，年前积压的果粒橙和椰汁飞快卖出去了。 林爸爸豪爽地给林虞发了一千块钱红包，让他去商场置办年货。 一大清早，陆子青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林虞在他耳边循环播放《大悲咒》。 陆子青爬起来，揉着眼睛问他为什么不直接从自家超市拿。 “兔子不吃窝边草，”林虞说，“进的饮料零食早就吃腻了，当然要换换口味。” 好不容易把赖床一号薅起来了，林蕊在房间里磨磨蹭蹭的，让他们先走。 林虞：“那我不给你带旺旺大礼包了。” 五秒后，林蕊怨气冲天地打开了卧室门。 年前的商场热闹非凡，林虞推着小推车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唇枪舌剑的陆子青和林蕊，仿佛家长带着两个小孩。 陆子青被挤得东倒西歪：“你们全县的人是都出动了吗。” 林蕊翻了个白眼：“过年不都这样，人挤人，你没逛过商场吗。” “过年确实没逛过，”陆子青说，“我们家一般提前在货物清单上选好，让人送到家来，确保拿到手的是最新鲜品质最好的。跨洋进口水果需要一早送到，逛超市哪里买得到。” 第116章 林蕊：“……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装。” “暂时没有，”陆子青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凶。” 林蕊抄起旁边的牛肉条，声音拔高八度：“怎么，想见识一下吗！” 陆子青拿起旺旺碎冰冰反击：“来啊，光说不练假把式！” 林虞一边一个把人按住：“……你们俩给我消停点儿。” “哥！你没看他刚才说的吗，他根本就看不起我们。” “小虞~我只不过说了两句，你妹妹就要拿牛肉条捅死我。” 林虞：“都给我闭嘴，谁再找事儿就回家去。” 他看向林蕊：“旺旺大礼包还想不想吃了。” 瞪了一眼陆子青：“还想不想在我家过年了。” 陆子青做了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 林蕊哼了一声，别过脸。 买了巧克力，薯片，果干蜜饯，年糕和果汁，林虞想起来，瓜子还没买呢。 过年最快乐的，当然是看着电视聊八卦嗑瓜子。 拐了个弯，走到坚果货架，忽然旁边有人喊道：“林蕊！” 一个清秀瘦削，剃着平头的男孩拎着购物篮，冲这边招了招手。 林蕊抬起头，嗨了一声：“你也买年货啊。” “嗯，我爸妈还没放假呢，我就自己先来买一点……” 林蕊介绍：“莫璟也住我们小区，初中时我俩是前后桌。” 林蕊和莫璟聊了两句，莫璟肉眼可见的紧张，没一会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林虞：“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小区里还有个同学。” “他害羞，不怎么爱说话，你们不太见得到他，”林蕊往推车里扔了五六袋瓜子，“看不出来吧，他其实是个alpha。” 确实没看出来。 莫璟文文静静的，说话轻声细语，怎么看都是个斯文乖巧的omega。 林蕊说，之前小区里信息素爆发警察来拉警戒线的就是莫璟。他身体不好，初中时就因为身体缘故休了一年学，去年体测时心率过快差点出事，于是又休学了。 林虞：“你跟他后来不同班，怎么这么熟？” “初中时加了微信，他后来经常找我聊天，也会把写的歌发给我。估计是无聊吧，老休病假在家，没什么人说话。” 买完东西，结了账，陆子青和林虞一人拎着一大袋东西，走到门口，又和莫璟撞上了。 莫璟站在门口，很明显是在等他们。 开口时，却说：“我买多了牛肉，爸妈这几天不在家，送一些给你们吧。” 林虞看了一眼林蕊，笑道：“不如今晚到我们家吃吧。我爸妈这几天晚上要看店，也不在家吃，我正想着有点冷清，要喊点朋友来呢。” 莫璟抓着衣服下摆：“可，可以吗。” “让你来你就来，怎么这么多废话，”林蕊把他手里的袋子接过来，“走吧，你不是爱唱歌吗，等会儿把你的吉他也拿来，我们听听你的新歌儿。” —— 晚上，林家难得热闹了一回。 平时林家爸妈要看店，林虞在外地上班，林蕊也在外地上学，家里通常冷清清的。 今天没了两个大人，加入了高中生莫璟，还有陆子青和林蕊的斗嘴背景音，林虞有种回到学生时代的感觉。 喝了点啤酒，林虞软绵绵地靠在沙发上，听莫璟唱歌。 莫璟唱歌竟然真的挺好听的，嗓音温柔低沉。就是写的歌怪里怪气的，什么“今夜我在你的眼睛里死去”，“白鸽的棺木是风信子的葬身之海”。林虞听着觉得比《大悲咒》还要悲伤几分，不像这个年龄的小孩会写的歌。 一曲毕，他鼓励莫璟，小伙子写得真有文采，这可是天赋啊，将来要好好发展。 莫璟没在听他说话。 林虞顺着他的眼光，发现莫璟看向林蕊的卧室方向，目光黯淡。 林蕊刚才接了个视频电话，回屋去了，恰好错过了莫璟唱歌。 莫璟唱歌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瞟卧室的方向。 林虞欲言又止。 陆子青从厨房里端来切好的糖心苹果，大喇喇坐下来：“小莫你看着卧室干啥，该不会是暗恋林蕊吧。” 林虞：“……” 莫璟：“没、没有！” “真的吗，”陆子青嘎嘣咬了一口苹果，“可是你一晚上都在偷看她啊。刚才洗菜的时候打翻盘子，她骂你，你笑得可开心了。” 莫璟：“……” 林虞抽了一下陆子青的背。一点没有个大哥哥的样，就知道欺负小孩子。 林虞柔声道：“你是不是怕林蕊没听到你唱歌，没事，等会儿等她出来，你再唱一遍就是了，我也想再欣赏几遍呢。” 莫璟太文气了，像个精致漂亮的绢人娃娃。林虞跟他说话忍不住放低声音，生怕吓着他。 莫璟低着脑袋不说话。 卧室门开了。 林蕊笑盈盈地走出来，手里举着手机：“哥，刚才那颗长得像兔子的草莓呢，你没吃了吧。” “这儿呢，”林虞把草莓递到她手心，“这是跟谁打视频呢。” 林蕊：“哦，我男朋友想看看，他说不相信有草莓长得像兔子，我非打他的脸不可。” 莫璟身体猛地一顿。 林虞也懵了：“男、男朋友？” “哦，没跟你们说是吧，”林蕊道，“我上个月交男朋友了，他也是舞蹈系的，我同班同学。” 第117章 “不跟你们说了啊，我俩连麦打游戏去了。” 门一关，客厅里陷入死寂。 莫璟坐在沙发上，吉他歪在旁边，失魂落魄。 林虞咳了一声：“那个，小莫啊……” “抱歉，打扰了，”莫璟快速地站起身，抱着吉他，低头道，“我想起家里还有事，先回家了。” 林虞拦都拦不及，莫璟红着眼眶跑出去了。 林虞无奈地看向客厅里唯一还坐着的人。 “青春啊，爱情啊，”陆子青翘着二郎腿感慨，“真是令人怀念。” 林虞揉了揉太阳穴：“蕊蕊真是……” “不解风情的直女。”陆子青锐评。 林虞：“蕊蕊谈恋爱，一点都没跟家里说，也不知道她那个男朋友长什么样，品行怎么样……” “你怎么突然变成封建大家长了，”陆子青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捏了捏他的脸颊，“怎么，要是不满意，你要棒打鸳鸯呀。” 林虞：“我担心她被坏人骗。” 陆子青：“都这么大的姑娘了，你操心得过来吗。有这工夫，还不如操心操心我。” 林虞：“？” 陆子青倒在他身上：“哎，老婆今天一天都对我好冷淡。脸不给亲，手不给拉，好像我是个外人，呜呜。” 林虞：“这不是，旁边一直有人么……” “现在没人了，”陆子青道，“表示表示？” 林虞瞟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快速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就这，打发叫花子呢。” 林虞小声道：“这是在我家客厅，你想干嘛。” “你。” 林虞：“……胡说八道。” 陆子青倒在他怀里，手往他裤腰里探，摸他细滑的腰：“你这几天是不是瘦了，我看你入了冬胃口就不大好，太冷了不想吃饭吗。” 林虞捉住他的手：“再胡闹我赶你出去了。” “那就让我露宿街头好了，”陆子青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手指三两下拉下毛衣领口，吮吻白皙的脖颈，含混不清道，“老婆，你好香……” 香橙的甜蜜气息在空气里慢慢扩散。 身体相贴，严丝合缝，不留空隙，布料的摩擦声暧昧旖旎。 灼热的气息在空气中升腾，如同一簇小小的火焰，搓了稻草芯，炙热地熊熊燃烧。 林虞脸色涨红，一急，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陆子青没防备，一屁股坐在地上。 林蕊就在这时打开了门：“哥我还想吃点草莓……这是什么造型啊。” “没事，”林虞道，“我俩锻炼身体呢。” 第71章 除夕快乐（12.15二更） 除夕当天，林虞早早地醒了，懒洋洋的不想起，坐在床头刷朋友圈。 吴瑜晒了自己和新男友的合照，背景是某个旅游国家的海滩。新男友是黑皮白袜体育生，肌肉比上一个还壮，看起来一拳能打死一头猩猩。 米蓝烫了卷发，发了美美的九宫格自拍，配文“又是一年十八岁”。梁志评论“你不是过年就要奔三了吗”，几秒钟后这条评论就消失不见了。梁志又评论了一条“奇怪，我发的评论消失了”，米蓝回了他一个中指，随后两条评论又再次消失。 柳玉文发了自己在单位加班的照片，其中一张照片是美术馆的新年活动，一群俊男靓女模特穿着汉服在美术馆大厅里合影。站在最中间的是祝岚，穿着一身青色长袍扮玉面书生，一脸的不情不愿，但还是乖乖摆好了姿势。 林虞挨个儿点赞点过去，一不留神，胳膊肘戳到了陆子青的脑袋。 陆子青闭着眼睛，摸索着抱住了他的腰：“……怎么起得这么早。” 林虞：“已经九点多了，等会还要贴春联呢。” “再睡会，”陆子青脑袋埋在他怀里，“昨晚凌晨才睡着，困死我了。” 昨晚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地，陆子青心有不甘，回了房间硬是又把他压在被子里，折腾到了凌晨才肯放过他。 林虞其实也困，但是长久工作形成的生物钟顽固无比，一到七点他又自动自觉地醒了，比闹钟还准时。 他摸着怀里陆子青毛茸茸的脑袋，感觉像抱了只暖烘烘的小狗，没忍住多揉了几下。 “唔，”陆子青闭着眼睛道，“我知道我很可爱，但是老婆，你一大早这么摸我，我可能又会忍不住干坏事哦。” 林虞收回手：“那我不摸了。” “别，我开玩笑的，”陆子青立刻又把他的手拉回来，放到自己的脑袋上，念念有词，“你没听过吗——过年摸狗头，万事不用愁。过年摸狗嘴，顺风又顺水。过年摸狗背，大富又大贵。” 摸完脑袋，又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唇边，轻轻地咬他的指尖。 林虞手指上痒痒的，缩了缩手指：“这都哪来的怪词儿。” “这是小狗圣经，要记得熟读背诵，不然小狗会伤心的。” 两人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直到陆子青手机上突然弹出了消息。 “靠，”陆子青坐起来，不耐烦地点开消息，“怎么会有人大过年的下急单。” 林虞凑过去看。 的确是急单，陌生的手机号，要求二月底前就交货，要求还十分古怪，想要一个又圆又方，有黑有白，有红有绿，像龙又像蛇，能表达爱情又能表达亲情的戒指。 第118章 陆子青眉头微皱。 林虞：“恶作剧吧，世界上哪有这样的戒指。” “更确切一点，”陆子青干脆地打开微信，给许云翼拨去了视频通话，“这个恶作剧的主人还十分无聊。” 许云翼很快接了，看起来是躲在一个楼梯间里，身后黑漆漆的。 “要买戒指是吧，”陆子青说，“你看我像不像戒指。” 许云翼嘿嘿一笑，说一大早就被他哥薅过来参加饭局，无聊死了，所以才下个单逗逗他。 “不要打扰我和我老婆独处，谢谢，”陆子青道，“你自己没有老婆吗。” 许云翼捏着嗓子：“人家还是小朋友呢。” 陆子青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许云翼：“话又说回来，谁说我非得找老婆，嗯？我就不能找个又帅又多金又有本事的老公吗？！以后有我老公罩着我，我就不用工作，不用和讨厌的人虚与委蛇，也不用大过年的参加无聊的饭局了，嘿嘿……” 陆子青：“哦，祝您成功。” 许云翼正要继续说什么，身旁伸出一只手，把他的手机抢了过去。 “这么想找老公，我跟爸说一声，年后就开始给你安排相亲。” 男声冷冷的，握着手机的指节修长瘦削。 “别，别，我开玩笑的哥……” 许云翼连声求饶，随即视频通话就掐断了。 陆子青摇摇头，把手机丢到一边。 林虞已经起了床，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在门口贴春联。 春联是前两天在商场买的，一对洒金红纸上写着“新春富旺鸿运开，佳节吉祥如意来”。 “没什么新意。”陆子青抄着手评价。 林虞：“那你说一个。” 陆子青：“嗯……嗯……” 林虞抿嘴一笑：“你别把尿憋出来。” “老婆，你说话越来越粗俗了，”陆子青道，“虽然我好爱听。” “春联想好没？” “想好了，”陆子青道，“我和老婆过春节，开心快乐一整夜。” 林虞：“……” 陆子青：“或者这个——老婆真的好爱我，我和老婆福气多。” “行了可以了，”林虞说，“你还是去拿胶水吧。” 陆子青：“不是已经贴完了吗？” 林虞捏住他的嘴：“我把你嘴粘上，省得你一天到晚胡言乱语。” 两个人正闹着，楼下传来脚步声。 林蕊木着脸走上来，表情古怪，愣怔怔的。 “蕊蕊？你一大早就出去了？”林虞以为她一直待在房间里，就像前几天一样。 林蕊回过神：“……我去见莫璟了。” 林虞和陆子青交换了一下眼神。 “他找你有事？” 林蕊关上门，喘了口气，似乎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他一大早喊我下楼，说有话要对我说。然后——然后，他对我告白了。” 林虞假装惊讶了一下：“然后呢。” 林蕊：“我说我有男朋友了，他就哭了，说知道我不可能喜欢他，谁会喜欢一个瘦弱娇气总是生病的alpha呢。然后就又哭了。” 林虞：“……” “他真的好爱哭，”林蕊一脸烦躁，“他哭的时候我还不小心接通了董靖的电话，哦董靖就是我男朋友。他说了好多颠三倒四的话，都被董靖听见了，以为我有男小三，现在闹着要和我分手。” “莫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还在旁边火上浇油，说什么不介意当我感情里的第三者，只要我肯偶尔回头看他一两眼。” “这些男的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事多，莫名其妙，”林蕊把手机关了，“不管了，谁让我过不好年，谁就是我的仇人。” 说完就进屋打游戏去了。 陆子青叹为观止：“你这妹妹是个人才，才多大啊就能把一帮男的玩得跟狗一样了。” 林虞：“其实好多女生也挺喜欢她的，她刚上中学的时候，每周周末都有女孩子抢着请她吃甜品滑旱冰。” 陆子青：“家族遗传万人迷。” 林虞：“也没那么夸张啦……” “不管你妹妹怎么样，你只能有我一只小狗，”陆子青抓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外面如果有流浪狗来舔你的手，记得一脚踢开。” —— 林爸林妈下午关了超市，回家来忙年夜饭。 陆子青林虞和邻居打了一下午的牌，后来林蕊也不打游戏了，凑上来指点江山，一番艰苦鏖战，最后以输十块钱的成绩战败。 陆子青觉得自己本来都已经胜券在握，林蕊坚称自己力挽狂澜才让他们不至于一败涂地。双方谁也不服谁，吵得不可开交，最后以林虞一人赏一个脑瓜崩儿作为结束。 临近傍晚，陆母给陆子青打来了视频电话。陆母穿着热烈明媚的红色露背长裙，背后是一片深蓝色的海，金色的度假村悠闲舒适，桌子上摆着丰盛的海鲜和五彩缤纷的果汁。 陆母和陆子青说了两句，又喊丈夫来说话。 陆肇麟背对着他们，别别扭扭的，不肯接：“我要吃海鲜了，再不吃要不新鲜了。” 陆母锤了他后背一下：“你就差这点工夫？和儿子聊两句的时间都没有？” 被几次三番地请，陆肇麟终于肯挪着高贵的屁股，转过身来。 陆子青行云流水地把林虞拉了过来：“除夕快乐啊爸。” 第119章 陆肇麟看见林虞，不自然地抽了一下鼻子。 显然是又想起上次被林虞戳穿药盒的事情了。 但是气氛都到这个份上了，也只好嘟囔着道：“……除夕快乐。” 因为祝福的语气不够真挚热烈，被旁边吃牛排的爷爷拍了一下脑门儿。 奶奶咧嘴笑着，嘱咐陆子青在岳父岳母家要勤快点儿，多干点活，多说吉祥话，这样长辈才喜欢。 陆子青一一应了。 “孩儿们，开饭了——” 林爸在厨房喊。 “来了！”林虞应声，拉起陆子青的手，“走吧，吃饭去。” 窗外是漆黑的夜幕。 明月皎洁，万家灯火，灿若星辰。 第72章 烟花与你 林爸把平板搬到桌子前面，一家四口加上陆子青，围坐在圆桌旁。 林虞小时候家里看的还是大屁股电视机，后来换成了液晶屏，再后来大家习惯了上网，都懒得开电视，电视机也不大用了。偶尔想看节目，就拿出平板来播放。 红色圆桌擦得锃光瓦亮，碗盆用的都是橱柜里最好的。桌子最中间是蒜蓉粉丝蒸鲍鱼，周围是辣椒炒肉，小葱拌豆腐，可乐鸡翅，葱油蛏子…… 鲜香扑鼻，热油滚烫。 林爸穿着蓝布印花围裙，隆重介绍最中间的蒸鲍鱼：“孩儿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道菜吗？” 林虞：“爸，你每次这么喊，我都感觉我们是花果山的猴子。” “那你现在来回答回答美猴王的问题，”林爸精神抖擞，“大胆猜一猜，我为什么要做这道菜呢？” 林蕊往嘴里扔花生米，干巴巴道：“菜市场打折。” “瞎说，你爸是这么抠搜的人吗，”林爸道，“再猜。” 陆子青：“我猜是鲍鱼有营养，叔叔给我们补补身体。” “不全是，”林爸见无人猜中，更得意了，“这个呀，叫‘蓉易鲍富’！” 林虞扶了扶额。 林蕊：“……哦。” “好有内涵！”陆子青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真是又有创意又有深度！” 他看了一眼其他的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辣椒炒肉的意思是红红火火，小葱拌豆腐是聪明有福气，可乐鸡翅是开心快乐，葱油蛏子是心想事成！叔叔，我这么解读对吗。” 林爸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夸陆子青有文化。 林蕊斜眼：“马屁精。” “怎么对客人说话呢，”林爸看陆子青越看越顺眼，“小陆跟我挺投缘，等会儿一定多弄两盅啊，不到位不准下桌。” 林虞抿嘴直笑。 陆子青趁着林爸林妈都去厨房了，低声道：“小虞，你多喝点鱼汤。” “这又是个什么说法，”林虞问他，“年年有余？” “不是，”陆子青悄声耳语，“这个丰胸。” 林虞一记爆扣砸在他后脑勺上：“……吃你的饭！” 春节晚会在歌舞中开始了。 林蕊看着电视，吐槽：“花花绿绿的，跟踩了油漆摊一样，这都什么土鳖审美啊。” 林妈端来最后一道水果拼盘，和丈夫交换了个眼神。 “蕊蕊啊，我听你哥说，你谈恋爱了？”林妈假装不经意地道。 “哦，”林蕊头都没转，“分手了。” 其他人：“……？” 林虞：“你昨天才告诉我你有男朋友，而且才谈了一两个月，这就分手了？” “他太烦了，就因为昨天那事儿，一口咬定我对不起他，哭着喊着要分手，我就同意了。” 林妈原本想教育女儿不要随便谈恋爱，多挑挑，别被人欺负了。林蕊这话一出来，让她的话硬生生憋回去了。 “昨天什么事啊？” 林蕊嘟哝了一声：“……小误会，反正我也分手了，没事了。” 林虞知道她不想提莫璟的事，转移话题：“哎，看这舞蹈演员，真厉害，腿踢得好高。” 林妈来了精神：“我们蕊蕊也会，是不是？来，蕊蕊表演一个！” 林蕊：“……我今年十八了，不是八岁。怎么还整过年表演节目这一套。” 舞台上的歌手唱了一句英文。 林妈立刻又道：“小虞儿，快，到你专业了，翻译翻译！” 林虞乖乖翻译了一遍。 小声对陆子青道：“别介意，自从三年级学了英语之后，每回电视上有人讲英文，我妈都要我翻译给她听。” 陆子青低声道：“我懂。每回坐飞机或者在大街上遇到外国人，我妈都让我去跟人家打招呼。” 歌舞节目一过，难看的小品就来了。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跟精神病院紧急集合似的。 林爸看着看着没了兴致，转头看陆子青：“小陆啊，你以前和小虞儿在一家公司，认不认识他们那个老板？和你一个姓，叫陆什么林的。” 陆子青呛了一下：“听说过的。” “小虞儿有一次回来跟我们说，他那个老板挺厉害的，白手起家干了这么大公司。哎呀，就是家门不幸，生了个没什么本事的儿子，天天在公司拿薪水混日子……” 这回轮到林虞猛呛了：“爸！爸，咳咳，我刚吃了个辣椒，你帮我倒点水……” “这辣椒不辣啊，我也没加小米椒。”林爸嘀咕，去厨房给他倒水了。 第120章 陆子青看着目光闪躲的某人，似笑非笑。 “原来你以前是这么看我的。” 林虞：“我当时，不太了解嘛……” 陆子青：“现在呢？” “英俊潇洒，温文尔雅，青年才俊，人中龙凤。”林虞不假思索。 “再来个横批？” “天下无双！” —— 吃过年夜饭，林爸和林妈犯困，回屋休息了。 林虞拿了仙女棒，带陆子青和林蕊去楼顶上点小烟花玩。 林蕊说“好幼稚，我十岁开始就不玩这个了”，仙女棒塞到手里，一脸不感兴趣的酷女孩模样。 林虞三百六十度给她拍摄烟花大片。 “哇，蕊蕊，你这样转圈好好看，像魔法少女。” “这个角度腿好长，胳膊也长。” “我看刚才电视上的舞蹈演员都没你好看。” 林蕊本来还想继续装冷酷，夸着夸着就绷不住了：“腿拍长一点哦，趁一字马的时候也抓拍一个，哼哼，我要让朋友圈那些土鳖明天一睡醒就能看到我的美照。” 照片拿到手，林蕊满意极了，立刻冲下楼去修照片。 陆子青：“你这亲妹滤镜也太重了。” “这不是应该的吗，”林虞也拿了一根仙女棒在手上玩，“她是我妹妹，自然在我眼里是最可爱的。” “那我呢，”陆子青凑到他跟前，“我还是你亲老公呢，我可不可爱？” “一般。”故作冷淡。 垮脸。“真的啊。” “还行。” “再看看呢。” “比刚才又顺眼了一点。” 煞有介事。 “现在呢？”满眼期待。 林虞两只手揪住他的耳朵，弯眼睛：“超级可爱。” 仙女棒点完了，陆子青从家里搬了两把躺椅上来，两个人并排躺着看烟花。 “明年买个房子吧，就在你公司旁边，地段挺不错的。” “不租房啦？” “租的房子总归不是自己的，你不是想要个大屏电视吗，以后在家看电影，多爽。” “那要提前买家具哦。” “你上网挑一挑，过完年我们去家具城也看一看。你想要什么风格的装修？” “唔，没想过哎……” “那就现在开始想一想，想好了，我们就去买。” 漆黑的夜幕中，烟花如同花朵蓬勃盛放，流光倾泻而下，灿若银河。 “许个愿吧，”林虞说，“新年就要到了。” “要讲出来吗？” “说出来就不灵了。” “好吧。” 陆子青闭上眼睛，念念有词。 “尊敬的玉皇大帝先生，我这辈子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所以我想把许愿机会送给我的爱人。他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但是我觉得你不是这么蛮不讲理的人。而且我不说出来他怎么知道呢？所以我决定还是说出来，让他知道我真的好爱他。” 陆子青睁开眼睛，笑眯眯看着林虞。 “好啦。老婆，我已经向玉皇大帝申请过了，现在你可以许两个愿望啦。” 林虞：“这样会不会太贪心啦。” “贪心怎么了，贪心又不犯法，”陆子青振振有词，“快许愿吧，我怕一会儿玉帝他老人家变卦了。你知道的，大过年的神仙都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跑了。” 林虞被他催促着，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大约一分钟后，他睁开了眼睛。 唇上蓦地一热，清俊的脸近在咫尺。 陆子青双手撑在两侧，嘴唇贴着他的，哑声问：“许了什么愿望？” 顶上的一点星光被陆子青遮了个十成十，夜晚变成全然的黑色，烟花寂静，月色无声。 唇舌干燥得厉害。林虞吞了口唾沫：“所有人身体健康，没病没灾。” “还有呢。” 嘴唇轻轻磨蹭，压着，呼吸交缠，温度越来越高。 林虞的胸口轻轻颤了一下。 “……明年的烟花，也想一起看。” 陆子青压在他身上，低低地笑。 笑声通过胸腔震颤着传到他胸口上，变成一样的频率，在一样的夜晚，唱一样的歌。 林虞突发奇想：“如果这是一个故事的结尾，你觉得应该怎么写？” “我们是故事的主角吗。” “嗯。你和我。” 陆子青偏了偏头：“我们一起包饺砸？” 林虞推他：“换一个。” “从此王子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陆子青道，“唔，但是我们是现代社会，没有这种封建统治阶级吧，这样不好。” …… 陆子青陷入沉思。 林虞瞧了他一眼：“想不到了？” “我认输了，”陆子青大方承认，“老婆教教我吧，答案是什么。” 他们身后，县城北方，今晚最大的一朵烟花腾空而起，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 璀璨的流火映在眼睛里，是迎来句点的诗。 “年年岁岁，朝朝暮暮。” 【作者有话说】 还剩一章尾声，会在这周五零点之后发布，周五之前大家就不要等更啦~ 第73章 晚安，小虞（完结） 夜色渐深，林虞揉了揉眼睛，瘦削的手腕垂落在躺椅上。 “困了？” “唔……” 第121章 陆子青托住膝盖弯把他抱起来，骨头和肉都没斤两，像抱一张薄薄的毯子在怀里。明天一定要和阿姨告状，他心想，看他还敢不敢吃那么少。 烟花散尽，一年最后的夜晚，明月高悬，无风无雪。 回到家里，其他人都已经睡了。 林虞被塞进温暖的棉被里，脚底是热烘烘的汤婆子，迷迷糊糊间，感觉脖子上凉凉的。 “什么东西……” “送你的。” “项链啊……”手指动了动，想摸一摸，可是太困了，眼睛都睁不开。 “没关系，明早再看，不着急，”陆子青俯下身，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睡吧。” 古朴拙稚的金项链，设计简单，款式老旧，项坠是一个金线缠绕的爱心。曾经属于他的外婆，母亲出嫁时给了母亲，再后来，母亲塞进了他的手心，让他送给他的爱人。 林虞乖乖闭上了眼睛。陆子青自从开了工作室，时常把自己新做的珠宝首饰给他试戴，询问他的意见，他已经习惯了。 陆子青关了灯，钻进被子里。 房间里漆黑寂静，一点月光从窗户缝漏进来，圣洁如雪。 “晚安，小虞，”他从后面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全文完结啦！《英年早婚》是我迄今为止写得最开心的一本，很高兴大家能喜欢小虞和小陆，也感谢大家这几个月的陪伴！ 新文《梅子黄时雨》预收已开，高冷阴湿攻x勤勤恳恳倒霉蛋受，搞笑甜饼，下个月开更！我会在评论区置顶放跳转链接，感兴趣的朋友点点收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