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钢琴师:缘差婚错》 第一章他的禁忌 “谁准你碰这架钢琴?”低沉,隐含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手指顿住,钢琴声戛然而止,阮冬灵回头,看见突然出现在别墅门口的裴南曜。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阮冬灵有些欢喜,面上却是惊讶。 结婚七年,他向来早出晚归,夫妻二人碰面的次数少之又少,若非不得已,他只怕是连她的脸都不愿意见的。 男人视线紧紧压迫在她身上,准确来说,是落在她身后的钢琴上,大步朝她走来。 莫名闪过一丝不安,阮冬灵刚站起身,局促地想要开口解释。 “滚。”她被他毫不留情地推开,身子撞上钢琴架上的花瓶,耳边响起花瓶破碎的声音。 身体控制不住的往后倒,阮冬灵下意识想要抓住男人胳膊。 裴南曜站在离她不到十公分的距离,稍稍侧开,嘴角擒着一丝冷笑,漠然的看着她摔下去。 白嫩的胳膊,掌心,密密麻麻,染红了一片,阮冬灵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阮冬灵,我警告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裴南曜神情冰冷,盯着她,一字一顿“这架钢琴,你没资格碰。” “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这架钢琴对你很重要,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擅自使用,对不起。”阮冬灵站起身,不顾手上的伤口,强忍着酸涩,急切开口道歉。 好不容易见到他,她不想惹他不开心。 从嫁给裴南曜以后,她就没有碰过钢琴了,今天得知消息,她仰慕的钢琴大师李慕将举办比赛,招收弟子,她一时按耐不住,碰了钢琴,谁知竟然刚好被他撞见。 “呵。”裴南曜冷笑一声,不理睬她的道歉,语气嘲讽,“你一向如此。” “你,什么意思?”阮冬灵声音有些发颤,他的意有所指,她不明白。 裴南曜也不说话,弯身坐在沙发处,姿态从容,冷冷地看着她,“你倒是会装傻。”顿了顿,他指了指钢琴,语气微凉,“我不弹钢琴,你没资格碰,那你猜,家里为什么专门会摆一架钢琴,又还有谁喜欢弹钢琴?” 他说话的语气,他看她的眼神,像是欣赏着猎物最后垂死挣扎的表演,兴致盎然又冷漠无比。 答案呼之欲出,阮依诺,她的妹妹,她丈夫的前女友,或许准切来说,原本的裴太太。 结婚七年,这架白色三角钢琴,摆在别墅最显眼的地方,她一直不知道来历,今天才知道原来这是属于阮依诺的钢琴。 阮依诺离开了多年,属于她的东西,属于她的回忆,却牢牢的定格在这栋别墅,扎住在别墅男主人的心中。 阮冬灵垂眸,暗嘲。难怪,难怪她碰不得,他心爱女人的东西,一向是他的禁忌,碰不得。 “对不起,我不知道钢琴是伊诺的,对不……”阮冬灵卑微地道歉,是她的错,不该得意忘形,擅自使用了他的东西,即便他们本该是最亲密无间的夫妻。 “够了,你少在这里假惺惺!”裴南曜脸色闪过一丝不耐烦,起身朝楼上书房走去。 不一会儿,楼梯上重新传来脚步声,他拿着一份文件,急冲冲地往大门外走,离开前,对着阮冬灵,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警告,“你给我记住,我们之前的婚姻,是你费尽心机,靠不入流的手段偷来的,别妄想真的李代桃僵。” 七年的冷待,她原本以为心早已坚如盔甲,百毒不侵,没想到,还是因他一句话,红了眼。 第二章日记过往 直到手上传来阵阵疼痛,她才重新意识到身上的伤口,收回落在门口的视线,阮冬灵起身上楼。 医药箱在卧室床头柜里,为了方便,她索性盘腿坐在地毯上。 简单地处理好伤口,收拾好医药箱要放回去的时候,才发现最底层的抽屉不小心也打开了。 随手准备关上,视线触及旧式牛皮日记封面,她一下子顿住了…… 这是她的日记本,自从发生那件事以后,这本日记本就一直被她锁在抽屉里,不见天日,似乎只有这样,里面的内容,她才能假装不曾被人窥视,不曾曝光于人前,她才不会那么难堪。 指尖在封面上摩挲,阮冬灵有片刻的凝顿,半响,她终是翻开了日记本 第一面的空白页,赫然写着,“十七岁的阮冬灵,致藏在心底暗恋的他。” 他是谁? 是裴南曜,当年,他还是妹妹阮依诺的男朋友,而她,只偷偷暗恋着他。 喜欢上妹妹的男朋友,是一件极其隐晦羞耻的事儿,她小心翼翼的隐瞒,从不曾有过妄想,做过最大胆的事情,无非是把对裴南曜的喜欢,写进了日记本,藏在了心底深处。 只是,没想到,日记本最后会以最不堪的方式曝光,更没想到这本日记会成为坐实她“罪行”的最佳证据。 七年前,裴南曜生日宴会当天晚上,她接到妹妹阮依诺的电话,说她的男朋友裴南曜醉酒了,拜托她帮忙照顾一下,她百般推脱,却抵不过阮依诺再三请求,不得不赶过去,只是没想到,一时心软,却造成了四个人的错位人生。 进到阮依诺给的房间号,阮依诺碰到不是醉酒的裴南曜,而是明显被下了药的裴南曜,她反应过来拼命想逃,却还是被丧失理智的男人强占了。 第二天一早,又一个噩耗传来,她的妹妹阮依诺,那晚,被同样下了药的陆流染指。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陷入偏执的阮依诺污蔑她,怀疑一切都是她干的。 更令她没有想到是,阮依诺不知何时知晓了日记本的内容,偷了她的日记本,当众曝光了她曾对裴南曜的暗恋心事。 罪证,最后全部指向她,任她百口莫辩,没人相信她的清白。 所有人都认为她不择手段,为了抢妹妹的男朋友,甚至不惜设计陷害,毁了一对金童玉女。 后来,阮陆联姻,阮家亲生女儿阮依诺嫁给了陆家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陆流。 再后来,阮裴联姻,阮家养女阮冬灵嫁给了裴家权势滔天的独子裴南曜。 结婚七年,裴南曜始终相信阮依诺的栽赃,认定当初阮冬灵故意设计,在他和陆流的酒杯里下药,害得他不得不娶她,害得他心爱的女人被陆流染指,不得不嫁给陆流。 这段对她而言弥足珍贵的婚姻,于他,弃之如敝履,却是偷的原本该属于自己妹妹的幸福。 阴差阳错,即便这段婚姻是偷来的,即便守着一座空城,等着一个不会回头的男人,阮冬灵也甘之如饴,现在每天能够看到他,对她来说,都是最大的幸福,她从不奢望更多,不会,也不敢。 合上日记,把它锁进最下面的抽屉里。 她想,只要她坚持不解,总有一天,他会看到自己对他的心意。 当天晚上,阮冬灵接到一条陌生手机短信:帝豪会所,裴南曜出事了。 虽不清楚对方有什么目的,但一想到如果万一,万一裴南曜出了什么事,她想都不敢想。 一路上几乎将刹车踩到底,连闯了好几个红灯,着急着慌地赶去帝豪会所。 “南曜,你!”没事儿……吧?阮冬灵因心急担心,直接推开包间的门,等她看清眼前的这一幕,后面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第三章她回来了 昏暗包间的沙发处,男人衣衫不整地压在女人身上,暧昧不堪。 推开门的瞬间,裴南曜几乎下意识护住怀里的女人,伴随着一声低吼,“滚!” 眼前的这一幕,几乎让她遍体生寒,呆立在原地,挪不开脚。 裴南曜一向为人淡漠,不喜女色,他们结婚七年,他虽不喜她,但他也从未有其他女人。 可就在刚刚,仅是他下意识的动作,就足以让她感到心惊和害怕。 她看不清被她的丈夫小心护在怀中女人的面容。 心底却生出不好的预感。 阮冬灵极力压制住心底的恐慌,心底猛地升起孤注一掷的勇气,没有离开,朝着沙发处走去。 裴南曜听见脚步声,二话不说,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朝她扔了过去。 砰地一声,砸在她额角,血迹顺着脸颊滑落。 “给我滚!”男人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 阮冬灵脑袋有片刻晕眩,她站在原地,不再继续往前走,也没有离开。 裴南曜背对着她,护着怀中的女人,灯光太暗,阮冬灵辨不清她的面容,只看到一双白臂紧紧的缠腰在男人腰上,大胆又放肆。 “这位小姐,麻烦你放开你的手,你抱着的人,是我的丈夫。”没有讽刺,没有怒气,阮冬灵语气平静的不可思议,只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我让你滚出去!阮冬灵,你吃雄心豹子胆了?”男人暴怒的声音响起,他都忍不住要为她不知死活鼓掌了。 阮冬灵不理会他,执拗地朝着陌生女人的方向出声道,“他是我的丈夫。” “呵呵,是吗?”不以为然地嗤笑。 尘埃落定,阮冬灵几乎是立刻就判断出她是谁。 怎么会,她怎么回来了? “伊诺?”阮冬灵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阮伊诺推开裴南曜,起身朝她走过去,“好久不见啊,我的好姐姐。” 心里如同火烤一般,阮冬灵看着面前风情万种的女人。 她下身赤裸,上身堪堪挂着一件男士衬衣,浑身散发着一股被疼爱过的气息。 阮冬灵毕竟已经过人事,自然明白她这副模样代表着什么。 “你们?”出口声音沙哑得不行,带着明显的不可置信,阮冬灵想要质问,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结婚七年的丈夫,和她已经嫁作人妻的妹妹,搞到一起去了,可她竟然没有底气去指责。 当年的错误,虽然不关她的事,可当初他们才是情侣,伊诺才是裴南曜放在心间上的女人。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或许他们早就结婚生子了,也轮不到自己…… “姐姐,你误会啦!我和姐夫之间没什么的,刚刚不过是……”阮依诺对着她巧笑嫣兮,眼底的挑衅却是显露无疑。 “诺诺,你同她有什么好解释,就算我们发生点什么,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吗?”裴南曜拿过外套盖在阮依诺身上,亲昵地点了下她的鼻子,语气不甚在意。 “讨厌!”阮依诺娇嗔一声,故作天真。 她的丈夫,她的妹妹,两个人就在她的眼前,旁若无人的调笑,丝毫不在乎她的感受。 苍白的指尖陷在掌心,质问的话堵在嗓子眼,酸涩不已。 第四章两个女人的较量 阮依诺不放过她,故作恼怒道,“姐姐,我好不容易回国一趟,你就不关心关心我回来干嘛?” 神情微顿,阮冬灵下意识看向裴南曜,见他脸上似有好奇,垂眸,忽视掉心塞,顺着阮依诺的话接道,“你回来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成为李慕的徒弟,以及……”阮依诺顿了顿,目光迷恋地停留在裴南曜身上,挑衅地说道,“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阮冬灵油然而生一股恐慌,视线看向裴南曜,触及到男人对其听之任之,甚至可以称之为满意的态度,苦涩不已,强撑着笑意,“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恐怕难以找回。” 当年的事,她虽对阮依诺歉意,但说到底,在那场意外中,她也是受害者,自然也不会愚蠢到拿自己的婚姻作赔。 这些年,她不争不辩,忍着世人对她莫须有的罪名,只求陪在裴南曜身边。 “呵。”突然嗤笑一声,一直没说话的男人,凉凉地看向阮冬灵,只觉得她脸上假笑碍眼的很,语气讽刺,“在我面前,你倒是永远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 言外之意,不过是讽刺她越距,顶撞了他心爱之人。 “姐夫,你也别怪姐姐了,当年她把你从我身边偷走,还不是因为她一直喜欢你。”看似善觉人意的解释,实则句句带刺。 闻言,裴南曜脸色越发不好看,“要不是她当初不要脸面的插足,我们之间也不会变成这样,嫁给我的人就不应该是她!” 虽然裴南曜说的是事实,可是她真的亲耳听见,还是难过的要命。 她想要解释,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说什么? 七年前,那场意外不关她的事儿,药不是她下的,他的生日宴,她出现在他的房间里,原本也不是她的本意,是阮依诺拜托她去照顾醉酒的他,他会信吗? 阮冬灵自嘲,他早就认定了她是心思叵测的女人,认定了她不择手段,一心拆散他和阮依诺,更何况还有那本证据凿凿,满载着她少女心思的日记本,恐怕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 “姐夫,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这次回来是为了参加李慕举办的钢琴大赛,倒是听说姐姐也会参赛。”阮依诺依偎在男人怀里,对着阮冬灵,语气带着十足的嘲弄。 “这一次,不比七年前,你如果还想靠下三滥的手段取胜,恐怕是不行了。我要奉劝你一句,别自不量力做办不到的事情,否则,到时候在舞台上,被我虐到体无完肤,你可没地方哭诉!” 世人都说阮家亲女儿在钢琴上的造诣,非同凡响,养女钢琴造诣平平,不值一提。 阮依诺眼高于顶,自然是看不起阮冬灵的琴艺。 “噗呲”一声,阮冬灵笑出了声来,看来这次,阮依诺是有备而来,她刚报名参加,阮依诺转头就知道了,只是她拙劣的宣战方式实在引人发笑。 “不牢你挂心。”阮冬灵的语气有些许不经意,带着三分笑意。 拧紧眉头,裴南曜面色有些发沉,看着挂在她脸上绚烂夺目的笑容,心下怅然,想要斥责的话抿在嘴角,怎么都说不出来。 “你笑什么?”阮依诺有些恼怒。 “笑你啊!钢琴从来不是拿来逞强斗胜的工具,在你刚刚说出那番话之后,你就已经丧失了优秀钢琴家的资格。”不卑不亢,提到钢琴,阮冬灵整个人都散发着不一样的光彩。 明明不是个言辞犀利的人,可一旦涉及到钢琴,她便像是个护崽的母亲,容不得别人对钢琴有一丝不屑。 “你!”被堵的哑口无言,阮依诺只留下一句“等着瞧!”撞开她,朝门外走去。 阮东灵没有料到她会突然翻脸,一时不慎,跌倒在地。 裴南曜没有立马追出去,黑眸发沉地盯着她。 第五章打脸 “你不追出去?”女人嘲弄的声音响起。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情绪,裴南曜声音冷冷地质问。 阮冬灵仰起头,眼神带着希冀,看向他。“如果我说我接到一则陌生消息,说你出事,因为担心你,所以赶过来,你信吗?” “胡扯!”不容置喙的斥责。 她眼底的光芒悉数尽灭,扯了下嘴角,自嘲道,“那你就当我是嫉妒成性,派人跟踪你,半夜前来捉奸好了,反正在你眼中,我不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被她堵得没话说,裴南曜觉得仿佛第一天认识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女人,兔子急了也咬人,看来这话不假。 “推了钢琴比赛,我不喜欢。”他才知道她参加了比赛,她刚刚提到钢琴时,全身散发炽热的气息,像是没有比其更重要的样子,他很不喜欢。 裴南曜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顿地警告道。 “你就是怕我惹伊诺不高兴吧?”阮东灵反唇相讥,太久的压抑,她也需要喘口气,一再不知死活的去触碰他的底线。 闻言,裴南曜附身靠近她,眼底尽是看不清的阴霾,“你猜对了,只不过忘了一点。”冷漠地甩开她的下巴,冷厉的几乎快要结冰的声音响起,“跳梁小丑怎么配和真正的千金小姐相提并论?”说完,他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步履匆忙。 从他离开的脚步声,她清楚地听清了他内心的焦急。 瘫坐在地,阮冬灵恨透了这样卑微的自己。 她担心他,所以不顾一切的前来。 而他,担心另一个女人,所以迫不及待的离开。 …… 一个月后,钢琴初赛现场。 台上阮依诺一曲弹毕,四周全是喝彩的声音,她站在舞台上如同一个骄傲的公主,脸上尽是胜券在握的神情。 阮冬灵视线不自觉落在舞台不远处站着裴南曜,灯光太暗,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过她想,此刻,他一定是一脸宠溺,那样的温柔注视,她倾尽所有也无法得到。 轮到她上台。 狭路相逢,阮伊诺对她得意一笑,越过她时,凑近她的耳朵,“呵呵,独守空房的滋味不好受吧?” 从那晚以后,连续一个月,裴南曜都没有回家,至于阮依诺为什么知道,无非是这一个月,她的丈夫,都在陪她。 阮冬灵懒得和她争执,无视她,直接朝舞台中央走去。 等她站定,无数道聚光灯打在她脸上,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这一刻,她心底还是有些忐忑,目光下意识去追寻能给她安全感的身影,却刚好瞥见他低着头,阮伊诺朝他脸上吧唧一口,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他抬头。 阮冬灵猛地回过头,心如擂鼓,且又酸又涩,余光里一闪而过男人沉寂的眸光。 她稍稍镇定好思绪,指尖触在钢琴黑白键上,雄浑流利的曲子倾泻而出。 原本些许吵闹的音乐厅,瞬间寂静无声。 谁也没有料到,她弹奏的钢琴曲居然是号称世界十大钢琴难曲首位的《死之舞》。 传闻中,连国内最顶级的钢琴家都难以完整弹奏的曲子。 原本寂寥无闻的阮家养女,竟然一个音节不差,准确流利地弹奏完成了整首曲子。 迄今为止,她是第一人,在钢琴技艺上达到这样高度的人。 其在钢琴上的天赋,远超刚刚下台的阮依诺,不知道要甩她多少条街! 第六章意外 一曲毕。 台下掌声如雷鸣,全是震惊,佩服的喝彩声,一声高过一声。 感受到来自背后两道魄人的目光,阮冬灵回过头,撞见一双深如湖泊的眸子,裴南曜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她想要探究,却被迎面朝她走来的男子挡住了视线。 一身正装的陆流在她面前站定,她满肚子的疑惑。 她和这个妹夫没见过几面,他和阮依诺结婚以后,他们就出国了,一待就是七年。 阮冬灵对他的印象也仅停留在传闻中不学无术,纨绔子弟上。 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一脸从容,气度非凡,她险些有些认不出来。 “你,怎么会?”阮冬灵满脸疑问,陆流怎么会出现在舞台上? 陆流朝她笑笑,没回答,转过身,举起手中的话筒,开口道,“大家好,我是李慕,我宣布阮冬灵小姐获得本次初赛第一名。” 阮冬灵几乎是完全呆愣住了,倒不是因为最后的比赛结果,而是因为这个站在她身侧男人的话。 享誉国际的神秘钢琴家李慕竟然就是陆流,她的妹夫! 她恍惚走下舞台,结果在下楼梯的时候,不慎崴脚。 眼看就要不幸倒地,手臂传来一股力量,扶住了她的身子,同时耳畔传来一声调侃。 “怎么,太激动了?” 她有些惊慌地抬头,看见陆流满脸温和的笑意。 “陆流,啊不,妹夫,李老师……”她有些不知所措,实在不知如何称呼,太尴尬了。 陆流倒像是没察觉一般,一只手仍然握着她的手,爽朗地笑道,“阮小姐,就喊我陆流吧!” 阮东灵连声答应,二人一来一往,一时之间,相谈甚欢。 角落一侧,阮依诺愤恨地看着不远处的二人。 她同样也不知道她一向最看不起的陆流,竟然是钢琴大师李慕。 更没想到,这场初赛,她会输得这样惨。 站在一旁的男人,目光沉沉,抬脚就要往阮冬灵方向走去,却被阮依诺拦下。 “曜哥哥,我害怕,我们不要过去了,陆流就是个混蛋,我不想看见他。”一面说着,一面露出自己身上的伤痕。 目光触及阮伊诺身上的伤痕,裴南曜怒气冲冲,“他虐待你?” “嗯,我现在不想见到他,曜哥哥你带我回去好不好?”阮依诺一副泫然若泣,瑟瑟发抖,怕极了的样子。 裴南曜虽生气,但是顾及到阮依诺,不敢耽搁,护着她离开了音乐厅。 一路上,裴南曜沉默地开着车。 阮依诺却是越想越不甘心,她刻意提起,“真没想到,姐姐钢琴竟然弹得这样好,原来倒是没发现。” 裴南曜没接话。 阮依诺见状,添油加醋继续说道,“倒是我,傻傻地还不知道,就在她面前说了那番狠话,指不定她现在心底怎么嘲笑我呢!” 裴南曜抬手摸了下她的头,“你就是太单纯了。”目光转向前方,像是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她心机深,你怎么和她斗?” “也是,如果当年不是姐姐故意设计,我也不会被迫嫁给陆流,这些年被他虐待,活得不人不鬼。”阮依诺一脸戚戚然。 闻言,裴南曜方向盘上的手,蓦然收紧,眼底阴鸷一片…… 第七章离婚协议书 临江别墅,晚上。 看着时隔一个多月出现在门口男人,阮冬灵竟觉得万分的恍惚,夹杂着缕缕惊喜。 这些日子,她时常会收到来自阮伊诺的“骚扰短信”,不少关于她和裴南曜的亲密照片。 那些照片,就像是一根根针,一次又一次扎进她的心,让她心碎绝望,可是当裴南曜站在她面前,心底涌上的细细密密的雀跃,便如影随形,让所有的痛苦,等待显得不值一提。 “你回来了?饿了吧?我给你去煮饭。”对着一脸阴沉的男人,阮冬灵有些手足无措。 “不必。” 冷冷的两个字,从裴南曜口中吐出,不带一丝感情。 如同君王一般,他走到沙发处坐下,从公文包里抽出两张离婚协议书,搁在茶几上,冷漠地说道,“签字吧!” 阮冬灵的目光在触及到那两张纸后,脸色大变,刷得一下就白了,蠕动着唇,声音略带颤抖,“为什么?” 尽管心里早已经有答案,她依然固执地想要听他亲口说出。 裴南曜慵懒得靠坐在沙发上,左手搭在膝上,“我不过是掰正七年前的错误而已,我们离婚,我娶诺诺,一切回到原轨。”男人漫不经心的语气,带着十足的漠然。 “不,我不签,”阮冬灵下意识拒绝,底气不足地补充道,“家里长辈不会同意的。” 阮冬灵的拒绝,在裴南曜看来就是不识好歹,心中所剩不多的耐心耗尽,“嚯”地一下起身,整个人都散发着紧绷的怒意。 “你别给脸不要脸!”裴南曜大步靠近她,捏住她的手臂,原本纤细白嫩的手臂,顿时被掐出大片青紫。 疼得阮冬灵倒吸一口凉气,忍着痛,不知从何处来的勇气,大声回顶道,“我不离,就是不离!” “你!”裴南曜意外发现自己竟然拿这样的她,毫无办法,包子一样的女人,反抗起来,到有几分血性。 “你给我好自为之,这个婚,我一定要离!”冷冰冰命令般的声音响起。 裴南曜松开手,朝门外大步走去。 等到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阮冬灵那股子不知畏的勇气,像是被针扎了的气球,一下子就瘪了下来。 惶恐,懊悔,心酸……全都涌上心头。 到最后,所有的思绪都化为不安,他决心要和她离婚,她根本阻止不了。 她所求不多,只希望安静地陪在他身边,就连这样的要求都不行吗? 抄起茶几上的离婚协议,抬手就要撕掉,但目光瞥到裴南曜三个字,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从凌乱不堪的笔迹,就能轻易看出签字人到底是有多迫不及待签下这份协议。 最终,她还是没撕毁离婚协议书。 …… 第八章舍不得他难过 城南酒吧。 推开包间的门,阮冬灵看着倒在沙发上喝得不知死活的男人,心下难受。 走近,从桌上倒了水,扶起他,细声道,“南曜,喝口热水,喝了就不难受了。” 谁知裴南曜抬手一把挥开,滚烫的热水洒在她胸口处,瞬间就烫红了,阮冬灵没好气,“这些日子,伊诺她不理你,你就整日醺酒,那我撒气算什么本事?” 裴南曜估计是醉得太沉,根本辨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嚷嚷着头疼。 阮冬灵不跟醉酒一般见识,擦了擦胸口的水渍,重新倒了杯水,勉强给他喂了水。 她起身,准备放杯子,谁知手被拉住,一个翻身,身上的男人像一座大山,紧紧的搂抱住她,“诺诺,你不要难过了,都是我的错,我会照顾你,照顾你……” 缱绻低语,谁曾想平日里性情淡漠,高高在上的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竟能低声下气到这般地步。 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阮冬灵忽然间就明白了。 爱情里,等待,陪伴,永远是一个人的戏码,因为那个人,至始至终,都不曾需要。 她不舍得离开他,但是却更不舍得看他难过,如果离开他,是他想要的,那她何不如他所愿? 给阮依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 俯身替他盖好被子,阮冬灵轻手轻脚地走出包间,在门口碰到裴南曜的助理,“太太?” 她连忙作势让他别出声,回头看了眼里面的人未醒,松了口气,而后对他叮嘱道,“别告诉他我来过。” …… 咖啡馆。 “我答应和南曜离婚,他一直想娶的人都是你,你就不要再故意折磨他了。”阮伊诺声音淡淡的,带着几分落寞。 “阮冬灵,你可真是爱惨了他,事到如今,竟然不惜退位让贤,给我这个你一向看不起的妹妹低头。”阮依诺得意地笑着。 阮冬灵懒得理会她的嘲讽,淡淡地开口,“伊诺,这段时间,你故意躲着他,不理他,不就是故意吊着他,好等着今天?你也不必兜圈子,要这么样,你才肯好好待他?” “放弃决赛参赛权,我就……” “好。”几乎是没有迟疑的,阮冬灵立马答应了她的要求。 对她而言,出名的机会,永远比不上裴南曜来得重要。 说完,她起身离开,刚走出咖啡厅大门,迎面撞上一人。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她抬头,撞见来人,脸上露出诧异。“是你。” 陆流半搂着她,对她温和一笑,“倒是缘分,每次都能撞到我。” 阮冬灵从他怀里起身,站定,察觉到不妥,毕竟她前脚才和对方的妻子说和自己丈夫的事情,后脚就撞见他,也不知他听见没,尴尬极了,“妹夫,我,我……” “我和阮依诺早就离婚了,所以现在,你恐怕不适合唤我一声妹夫。”陆流打断她的话,朝她抱歉一笑。 他们离婚了? 也是,如果不离婚,阮依诺怎么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同裴南曜在一起。 “我最近刚作了一首曲子,还没有正式弹奏,你要是没事的话,能否当下我的听众?”男人温润如珠玉般的声音响起。 “十分荣幸。”朝他一笑,阮冬灵答应的很爽快。 …… 第九章最后的晚餐 醒来坐起,裴南曜触到身上盖着的毛毯,有片刻出神,对着进门的助理开口道“有谁来过吗?” “没,”助理眼神有些闪躲。 裴南曜拧眉,面色一沉,“说实话。” “boss,太太来过,给您擦了身子,喂了水,盖好毯子才离开,临走前,太太说不让告诉您她来过。”助理一口气交代完所有,生怕boss发怒。 闻言,裴南曜捏了捏眉心,神情凝重,不知在想什么。 “叮”地一声,手机传来短信消息。 “我同意离婚,你最后陪我吃顿饭。” 盯着上面的字,裴南曜看了好半天,一遍一遍确认,他怀疑自己看错了,或者是看漏了消息。 前几天还嚷着死不离婚的女人,竟然主动给他发消息,同意离婚。 离婚的条件,也不过是陪她吃顿饭? 没有惊喜,没有解脱感,只有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会去赴宴,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又在玩什么把戏! …… 临近傍晚。 厨房里,阮冬灵独自忙前忙后,为了不假手于人,特意放了佣人们一天的假期。 忙活完毕,看着一大桌子的菜肴,阮冬灵终于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看了看时间,七点十五,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这是最后一次,她想要给他们的回忆创造一点温馨美好,不想等到离开以后,留存在她回忆里的这段婚姻,尽是不堪。 她静静地候着,等着最爱的人回家吃饭。 八点整,离约定的时间过去半个小时,裴南曜还没有出现。 她看着短信。 “你到哪儿了?” “诺诺不舒服,不用等我了。” “我会等你,一直等你。” “……” “南曜,你怎么样了?我担心你,回个电话!” “……” “南曜,我很担心你。” “……” 整整一夜,阮冬在餐厅坐了一夜,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她的心,跟桌上的菜一样,凉透了。 把签好的离婚协议书搁在桌上,阮冬灵起身走向收拾好的行李箱,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不远处怒气冲冲的男人。 “南曜,你怎么?”阮冬灵话还没说完,右脸迎面被男人打了一巴掌。 狠狠的一巴掌,力气之大,直接打得她踉跄一步,倒在地上。 “毒妇!阮冬灵,你心思为什么能狠毒到这一步?”裴南曜像头暴怒的雄狮,拽住阮冬灵单薄的双肩,那模样像是要把她生吞了一样。 第十章彻底消失 阮冬灵只觉得头嗡嗡作响,右边的耳朵里似乎有液体流出,听不太清男人的声音,只看他愤怒地朝她扔了几张照片。 她捡起来,发现上面全是那天在咖啡馆门口偶遇陆流的场景,只不过经有心人处理,所有照片都带有浓烈的暧昧色彩。 她知道裴南曜误会,顾不得头疼,拼命地向他解释,“南曜,你听我说,我和陆流是清白的!那天,我原本是……” “够了,你不必辩解,昨晚诺诺意外发现陆流的秘密,才知道他早就喜欢你,你们之间早就有一腿,恐怕七年前的事,陆流也有参与吧?”男人阴沉着脸质问。 阮冬灵陆陆续续听不太清,她想要解释。 但裴南曜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恶狠狠地继续道,“陆流爱你,甚至为了你,不惜娶了诺诺,婚后却对她百般折磨,你说,你的心肠究竟是有多歹毒,才能这样设计自己的妹妹?” 耳朵里的液体越流越多,阮冬灵完全听不清他的声音,心底最深处的恐慌席卷而来,她抓住男人的裤脚,乞求道,“我耳朵听不见了,求你,求你快带我去医院。” 裴南曜踢开她的手,毫无怜惜,在他看来,她这副模样,不过是借机博同情,骗他心软。 “求你,真的求求你,求你带我去医院好不好?”阮冬灵扑过去,再次抓住男人的裤脚,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现在大清早,别墅区根本没人,佣人都不在,她现在这样压根开不了车,根本没法去医院,只能求助眼前冷漠的男人。 “报应!”男人的嘴巴一张一合,阮冬灵没听到声音,却看懂了他的意思。 颓然地垂下手,她看着男人转身,一步一步离她而去,没有一丝怜惜,没有回头。 等她跌跌撞撞赶到医院,已经四个小时之后了。 “很抱歉,阮小姐,由于您右脸遭到严重的外力打击,您的右耳已经造成二级失聪。” “什么?不可能!我是个钢琴家,怎么能听不到声音。”阮冬灵崩溃地否认,她拒绝接受自己右耳失聪的事实。 “很遗憾,另外,您如果能及时赶到医院,您的右耳伤情原本是可以控制的,只是您来晚了。”医生的不无遗憾的说道。 作为一个钢琴家,右耳失聪意味着什么,恐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裴南曜的那一巴掌,不光打碎了她对他最后一丝期待,也打碎了她的钢琴梦想。 阮冬灵心底觉得滑稽,果真是报应。 出了病房,她恍恍惚惚走在医院的走廊里,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妇产科,刚准备转身离开,就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 裴南曜小心翼翼的扶着阮伊诺,一脸谨慎,生怕她摔倒,那模样,活像是阮依诺……怀孕了一般。 不想再看,她转身快步离去。 等她坐到车里,手机短信传来一则消息,“我怀孕了,姐夫的孩子。” 看了一眼,阮冬灵扔了手机,只觉得脑袋炸得慌,踩了刹车,猛地冲出了车库。 晚上五点,裴南曜站在阮依诺公寓厨房,正在为她熬汤,接到电话。 “boss,太太出事了,连人带车冲出高速旁的栅栏,掉到了海里,现在暂时还没打捞出太太的尸体。” 第十一章他很不对劲 裴南曜嗤笑一声,沉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的语气不甚在意,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她的小把戏,博取他同情的手段。 前两天说离婚,今天就出事了,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不过是她拖着不愿意离婚罢了。 助理背后冷汗连连,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似乎过了很久,久到助理都以为电话那头挂断了,直到男人暗哑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凉薄,“死得好。” 挂了电话,裴南曜继续熬汤,面色平静,拿着汤匙的手却在不自觉地发抖。 “曜哥哥,你的手?!”阮伊诺惊呼一声,紧张地朝他跑过来。 低头,裴南曜才发现自己的左手烫的通红,几乎不能看,他刚刚的状态,像是完全没有觉察到疼痛,甚至像是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手烫伤。 裴南曜不甚在意,淡淡一笑,“不碍事。”转过身,他拿过碗,自顾自地盛汤,一面叮嘱道,“诺诺,你怀着孩子,就别站在这儿了。” 阮依诺却听得心惊,她早就知道阮冬灵出事了,原本她是庆幸的,可现在她却不确定了,活人真的争得过死人吗? 从裴南曜说出那句“死得好。”开始,他就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好像浑不在意阮冬灵的死讯,甚至还继续关心她,可是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心惊害怕。 阮依诺猛地从背后抱住他,裴南曜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怎么了?” 紧紧地搂住他的腰,阮依诺泪眼朦胧,乞求地说道,“曜哥哥,姐姐死了,我也很难过,但你还有我,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现在就去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裴南曜明明看着她的脸,却又不像是在看她,仿佛极力地想要透过她看另外一个女人。 他想他是疯了,她们明明就不是亲姐妹,却因一声姐姐,他竟然想要透过阮伊诺看到阮冬灵。 阮依诺见状,心里更慌,急急地质问道,“曜哥哥,你是不是嫌弃我?嫌弃我怀着陆流的孩子?” 裴南曜还没来得及说话,阮依诺又急忙打断,喃喃地说道,“为了你,就算我这辈子不能再有孩子,我也可以打掉肚子里的孽种,曜哥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别再说这些傻话了,你早些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扯开女人的手,裴南曜把盛好汤的碗,搁在桌上,转身离开。 “你是不是早就爱上了她?”在他跨出大门的那一刻,阮依诺脱口而出地质问。 但她没有得到答案。 裴南曜跨出她家的那一刻,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 医院。 “身体暂无大碍,至于突然晕厥完全出于大脑的自保功能,大概是听到不愿相信,受到重大打击的消息”医生交代道。 “但情况有一点特殊,一般而言,类似情况的昏厥,患者都由大脑意识活动导致,而裴先生直接是生理应激反应。” 裴南曜坐在病床上,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医生,您这是什么意思?”阮伊诺一旁插话道。 “简单而言,就是大脑意识接收到消息,但是生理却下意识排斥否定。” 闻言,阮伊诺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本台报道,傍晚六点,我市临海高速路上发生连环车祸,一名阮姓女子发生意外,现已证实身亡……”,伴随着报道,电视里一闪而过阮冬灵的照片。 “关了。”裴南曜声音淡淡的。 电视机离医生近,等他转过身,刚准备关电视,等看清报道里的照片,惊讶出声道,“怎么是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关了电视,却还是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这不是下午才被诊出右耳二级失聪的患者,听说还是钢琴家,怎么会……” 裴南曜猛地抬头,冷厉地声音响起,“你说什么!” “电视报道里女人,下午还出现在耳科,听同事说,好像是因为右脸被打,加上没有及时赶到医院,造成了右耳二级失聪。” 医生解释完,原本安静的病房,更是静得可怕。 第十二章迟来的阵痛 阮依诺眼神一暗,心想,下午在妇产科门口见到的身影果然是她,觉得快慰极了,估计阮冬灵到死都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裴南曜的。 “曜哥哥,你没事吧?”阮伊诺面上不显,带着十足的关心。 “都出去,我一个人静静。”低沉压抑的男声响起 闻言,医生知趣地离开了病房,只是阮依诺不死心,还想要留下来,“曜哥……” “出去!”再无耐心,此刻的裴南曜浑身笼罩着一股悲伤,且生人勿近的气息,极具攻击性。 阮依诺到底还是害怕,只得离开。 病房门刚关上,裴南曜抄起手边的花瓶朝电视机砸了过去。 “砰!”地一声。 一室混乱。 …… 当夜,他独自一人开车回到别墅。 屋子里漆黑一片,“啪”地一声,裴南曜按下开关,明亮的灯光洒下来,刺得他晃眼。 环顾了下四周,一切还是早上他们争执后的模样。 他这才看到门口摆着的行李箱,像是想到什么,楼上楼下到处翻找。 东西是在餐桌上找到的,签着她名字的离婚协议书,看到纸上阮冬灵三个字,裴南曜脑子有瞬间闷哼,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棍。 昨天,她说如果他回来陪她吃顿饭,她就同意签离婚协议。 他虽然答应了,但却是嗤之以鼻的,那样心机深沉,不折手段也要嫁给他的女人,怎么会只要求他陪她吃顿饭就同意离婚,他完全不信。 可也就是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傻傻地等了他一整夜,却没等回自己的丈夫,等来的不过是他的一巴掌,以及右耳失聪。 裴南曜不敢想,出事前,她有没有后悔爱上自己?有没有恨自己?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喘不过气,胸口涨得慌。 可是他知道,她大约是恨他的,这样也好。 坐在餐桌前,他盯着脚边撕得细碎的纸片,寂寥一笑。 餐桌上还摆放着三菜一汤,看着很简单却不失温馨。 整整过去了一天一夜,菜的色泽已经丧失掉,一道荷兰豆炒肉,早已结油块。 男人却像是完全不介意,拿起筷子,一口接着一口,桌子上的菜,吃得精光。 吃罢,他放下筷子,走到客厅,正好碰见闻讯赶回别墅的佣人。 “门口的行李箱扔了吧。”裴南曜淡淡的吩咐,神情莫辨。 “可是先生,这是太太的东西,这,”佣人有些迟疑地开口。 裴南曜冷冷地瞥了佣人一眼,“如果你对我的话,有任何质疑,现在可以立马离开。” 闻言,佣人直摇头,哆嗦地不敢开口。 裴南曜走了一截,停下来,冷漠道,“屋子里关于她的所有东西都立马处理掉,客卧床单也换掉。” “是。”佣人恭敬的答道,只觉得先生如今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冷酷得像是丧失了温度。 夜深人静,裴南曜躺在主卧。 睡不着,闭上眼,全都是同一个人的脸。 女人的音容笑貌,像是早已刻在他的脑海中一般,过往,如同慢电影一般浮现在眼前。 结婚七年,他明明没有正眼看过她,却不知为何,她在他面前的每一种神态,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想,他大概是记忆力太好的缘故,除此之外,他找不到什么更好的理由,一定是这样的。 次日一早。 “少爷,您怎么,怎么在?”惊呼一声,佣人吓得半死,看着明明该出现在主卧,却意外在客卧出现的男人。 没睁眼,裴南曜不耐烦咕哝一句,“阮冬灵,别吵。” 卧室里一下子静得不可思议。 佣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原本是按吩咐,过来换掉客卧的床单,这间客卧,一直都是太太的房间。 她原以为太太出事了,先生不但不伤心,反而吩咐扔掉太太所有的东西,连床单都下令换掉,该是厌极了太太,可是现在一看,到也未必。 察觉到不对劲,裴南曜从被子里抬起头,睁开眼,环顾了下四周,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沉声道,“出去!” 佣人一刻都敢留,连忙离开房间。 等到房门关上,他又重新环顾了下四周,捏了捏眉心,一时之间,心绪难辨。 瞥见搁置在床头柜上,还没来得及收走的日记本,目光暗了暗。 是阮冬灵的日记本,当年被阮依诺撕毁的日记本,也是写满对他爱意的日记本,他拿起,第一次翻看里面的内容。 微风浮动,整整一上午。 他读着厚厚的日记本,认真细致。 等合上最后一页,他的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他从来不知,她对他的情谊,从来都是单纯到卑微,无措到深重。 然而,这样一个卑微爱了他十多年的女人,竟然不在了,永远的不在了…… 这一切,全是拜他所赐! 或许,孤独终老,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第十三章艳遇 五年后,名臣会所。 “那合作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裴总,晚上陆氏的品牌大会,你可一定要赏脸来啊!”陆开笑着说道, “一定。”裴南曜应承道,脸上带着三分笑意。 等到陆开离开,男人收回笑意,一脸冷漠。 “boss,陆家大公子野心不小,在陆氏夺权的关键时刻,选择和裴氏合作,想必早有准备。”身后的助理开口道。 “不足为惧。”裴南曜看着窗外,不甚在意,良久后,眼眸微沉,“只要保证陆氏的这场夺权之战中,陆流沦为丧家之犬就够了。” 助理垂下头,不再多话,这些年,自家boss越发令人捉摸不透。 “备车,去陆氏。” “是。” …… 晚上,陆氏品牌发布会现场。 裴南曜一向不喜这样的活动,这次来,倒是因产品的缘故,他曾在陆氏给的报告中,偶然瞥见一架钢琴,正是这次发布会的主推产品。 这些年,他变得越发的低调,很少公开露面,这次出场,除了看钢琴,他并不想多待。 应酬结束后,他向助理交代了几句,随后便走开了。 裴南曜随意地站在落地窗边,站得位置并不显眼,但总有异性有意无意打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但碍于男人身上散发的强烈的生人勿进气息,倒是没有女人敢真的不要命上前搭讪。 只不过,这年头,存着一步登天的梦,总有些不怕死的蠢货上前一试。 “裴总,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你,你说,我们这是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故意拉长尾音,模特cc轻佻一笑,婀娜身姿,落在别的男人眼里,实在美不胜收。 冷眼看着眼前女人,对于她自作熟络的搭话,裴南曜并没有开口,嘴角擒着一抹笑意。 看上去似乎是被眼前的女人取悦,实际上,熟知他的人知道,这是他即将动怒的前兆。 &不知道,以为胜利在望,醉态十足的想靠过去,在她眼里,男人无外乎都无法抵抗送上门来的女人,尤其是像她这样年轻,大胆,还过分漂亮的女人。 她早就调查过裴南曜,结过婚,原配妻子五年前死于车祸,外界盛传妻妹是其秘密情人,甚至于四年前为他生了私生子。可据她观察,裴南曜独居生活,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不曾见女人出入他公寓。 她也曾想过退缩,毕竟作为裴氏总裁,他并不好惹。 可人性总是贪婪的,尤其是她这样常年游走在不同男人之间的女人,无数追求者给了她不知畏的自信,欲望的闸门总让她抱有一丝侥幸。 “扑通”一声,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 &扑了个空,摔在地上,极其狼狈。 她扑向裴南曜的时候,清楚的看清男人嘴角擒着笑意的含义,那哪里是笑,分明是怒意,紧绷的脸,浑身上下的阴冷气。 只一瞬间,她浑身打了个激灵,隐藏不住的害怕发自内心不断涌现,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没有女人靠近这个男人了。 “cc,是吗?”男人回过头,正对着落地窗,脸上没什么表情,冷淡地看着地上的女人。 “是,是……”cc心下害怕,点头如捣蒜。 “知道企图设计我的下场吗?”男人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股冷意。 &心下紧张,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第十四章幻觉 “刚刚那番举动,看似勾引,不过是想借机流出照片炒绯闻,提升你自身话题度,要是我没猜错的话,现在活动现场的某个角落,应该会有你提前打好招呼的媒体吧?”不疾不徐,男人的声音听不出恼意,却凉凉的,没有温度“缘分?倒也是缘分。” 听到这里,cc脸皮涨得通红,蠕动嘴唇想要开口,但男人犀利几乎穿透人心的眼神,看得她心底发毛,不敢辩解。 他猜得没错,她早有准备,为了蹭热度,炒话题,绯闻对于她这种人来说,无疑是快速被大众了解的捷径。 这些年,在他身上耍过小手段地女人数不胜数,但是没人敢触碰他的禁忌,敢不要命的设计他。 “对不起,裴总,我再也不敢了,求您放过我?”cc爬过去,想要抓住他的裤脚 裴南曜后退一步,冷眼看着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的女人,如同看着一只将死的蝼蚁,“既然敢赌,就要承受输牌的后果。” “我只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再说我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落得一身骚,你就不能放过我吗?”作为女人,cc有很强的第六感,未来,等待她的很可能能是封杀,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明白过来,得罪裴南曜究竟会有多可怕。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苦苦哀求。 对于女人眼泪,裴南曜无动于衷,“我一向最讨厌被人设计,而你不光设计了我,还让我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往事,你说我该不该放过你?”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男人冷厉的声音再次响起,“十二年前,一样有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设计了我,最后如愿嫁给了我,但是你知道她的下场吗?” 听到这里,cc抖如筛糠,眼里全是雾气。 “她死了。”男人的声音淡的近乎缥缈,让人听不清里面的情绪。 &求情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一下子瘫软在地。 男人不再理会她,神情冷漠地看向落地窗,华灯初上,会场里觥筹交错的身影倒映在上面,喧嚣热闹,他却不知今夕是何夕。 厌极了这种不受控的情绪,他抬脚准备离开,抬起头,就在转身的一瞬间,余光中,落地窗上一瞬而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一刻,裴南曜的脑子里是空白的,一片空白,身体几乎是出于本能,不带一丝犹豫,不顾一切地朝那抹身影追过去。 等他跑到人群里,慌张地胡乱寻找,却始终没有看见。 周围的人被惊到,落在他身上,全是异样的目光。 人群里再三寻找,却没有半分她的影子,裴南曜了然的笑了笑,心下暗嘲,又是幻觉。 从阮冬灵去世以来,这五年,她时常莫名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想要抓住她,却怎么都抓不住。 刚开始,他觉得恼火极了,觉得她死了依旧不肯放过他,渐渐地,他开始慢慢接受,偶尔能看见她,倒也还不错。 只是,过去五年,他每一次看见她,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刻,从来不曾在大庭广众,人声鼎沸的时刻,这次倒是奇怪,想来或许是因近日工作太累,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 第十五章重逢 “boss,你没事吧?”助理注意到他的异样,连忙赶了过来。 “我没事。”裴南曜闭眼,抬手捏了捏眉心,一脸倦意,“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等会儿你拍下1号钢琴,送回临江别墅。” 这些年,他偶尔总会有一些奇怪的举动,时常看到漂亮的钢琴,就往家里买。 助理早已熟知老板的习惯,并不意外,连声应答,恭谨地点下头。 像是想到什么,裴南曜放下手,睁开眼,瞥到不远处一脸凄色的cc,脸上闪过厌恶,冷冷地开口,“把她处理一下,我不想在明天的娱乐头条上看到我出现在上面。” “对不起,boss,都是我的疏忽。”助理一脸歉意,直捏了把冷汗。 “下不为例。”冷冰冰扔下这句话,男人抬脚往大门走去。 “是。”助理摸了摸额角的冷汗,松了口气。 自从太太不在了以后,原本不近人情的boss变得更加刻薄,裴氏时常有因忍受不住boss低压,最后选择辞职的职员。 虽然不明原因,但是对于老板这次格外开恩,助理还是由衷感恩,一方面,心中又忍不住咆哮唾弃,奴性啊,奴性! 裴南曜头疼的厉害,浑然不觉身后助理的小心思,就在他即将跨出大门时,会场灯光突然全部熄灭,现场一片骚动。 下一秒,钢琴声响起,伴随着灯亮的声音。 他猛地停下脚步,回头。 陌生而熟悉的女人坐在白色钢琴架前,手指轻弹,灵动的声音倾泻而出。 全场唯一一束灯光打在女人的脸上,有些看不真切,裴南曜定在原地,痴痴地看着,生怕惊扰了这场梦。 到底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裴南曜快步朝那抹身影走近,骨子里充斥着极强的占有欲,即便眼前景象只是他的幻觉,他也要牢牢地抓住她。 温热的触感传来,裴南曜脸上表情有瞬间崩裂,震惊,不可置信,喜悦,各种情绪交替出现在他脸上。 一切发生的极其突然,他突如其来的闯入,让原本流动的钢琴声戛然而止。 活动现场一片混乱,顾不得旁人打量的视线,裴南曜拽住女人的手,大步朝外面走去。 他走得很快,右手握着女人纤细的手腕,此刻,他脑子嗡嗡作响,乱得不行,心跳快得不正常。 “裴南曜,你放手,放开我!”阮冬灵有些气愤,被男人强行拖着的手腕隐隐作痛。 不管不顾,裴南曜强行拽着她走了好远。 阮冬灵厌烦极了,没想到再见面,他们之间会是这样一幅场景。 刚刚她看着裴南曜疾步朝她走来,在她面前站定,然后抬手抚上她的脸,似乎像是在确定什么,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男人猛地拽住朝外面走去。 阮冬灵打定主意不愿意再和他有任何纠缠,想要甩开裴南曜的手,谁知前面男人突然停下步子,由于惯性,阮冬灵直接撞上了男人宽阔的后背。 惊呼一声,心下无名火猛地窜上来,阮冬灵也顾不得场所,开口朝他吼道,“裴南曜,你有病啊!” 说完,抬手,揉了揉被撞得通红的鼻头,心中暗骂,她这撞上的哪里是人的背,分明是块铁,太硬了。 裴南曜像是没听见,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直盯得她心底发毛。 或许是在他面前怂惯了,触及到男人的眼神,她原本想要骂人的话,全部吞回了肚子,噤了声。 相顾无言。 第十六章一码归一码 一阵风起,漫天的桃花洒落,有几瓣落在她脸上,抬头,阮冬灵惊讶地发现他们正站在一棵大桃树下。 “你到底?!”看着面前彻底愣得跟块木头似的男人,阮冬灵不耐烦地声音刚响起,却被男人动作惊到,消了音。 “阮冬灵?”男人颤着手,从眉毛,眼睛,鼻子到嘴巴,一遍又一遍,反复确认,眼底竟是隐忍的光,像是一眨眼,眼底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她就站在他面前,他却喊她的名字,隐隐带着不确定。 他该不会以为…… 心里面暗想着,觉得好笑极了,不自觉问出了声。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鬼?”阮冬灵盯着他,眼底竟是戏谑。 裴南曜沉默的望着她,一言不发。 落在阮冬灵眼里,等同于默认。 她有些哭笑不得,瞥了一眼身旁的桃树,抬手指了指,“桃木驱鬼,所以你不管不顾把我带到这儿,就是为了验证我是人是鬼?” 沉默,男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并没有反驳。 阮冬灵再也忍不住,抱着肚子,蹲在地上大笑,良久后,她有些不稳地站起。 见状,裴南曜作势去扶她,却被她下意识一把挥开,男人眼底闪过一片晦暗,片刻后,恢复如初。 阮冬灵扶着一旁的桃树站起,脸上收了笑意,一脸冷意,转身就走,男人快于她一步,挡在她面前。 阮冬灵冷冷地看着他,嘲讽地说道,“裴总,几年不见,你脑子似乎不怎么好使?亏心事做多了,确实容易脑子不正常。” 裴南曜没有理会女人的冷嘲热讽,视线在她通红的鼻头顿了顿,抬手想要触碰。 阮东灵一个激灵,往后大退一步,神情紧张的看着他举起的手, 女人下意识的躲避,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惧,彻底刺痛了他,无力的垂下手,男人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灰败,“你乖乖的,以后,我不会再打你。”看着她的鼻头,男人眼底闪过细碎的光,似疼惜,嗓子有些许的暗哑,“疼不疼?” 心底涌现一股酸酸涩涩的滋味,阮冬灵心情难以言明,很久以前,她就曾幻想过,冷硬如他,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温柔起来是何模样,年少时候,连幻想都是极其隐蔽而不堪的。 如今,她看着他这副模样,似乎可以窥见一斑,只不过终归他喜欢的人不是她,而那场华丽的青春大梦,在五年前,车祸坠海的那一刻,她就彻底醒了,人总归只能傻一次,如果还惦记,那就不是傻,而是蠢了。 “裴南曜,你能别那么虚伪?”阮冬灵冷下心,心绪难平,“当年你一巴掌下来,直接打到我右耳失聪,那时候,你怎么不记得问我疼不疼?” “一码归一码。”裴南曜脸上闪过一丝隐痛,平静地说道。 “所以,按照你的意思,当年那一巴掌,活该是我承受,右耳失聪,多年的钢琴生涯差点毁于一旦,也是我活该?”女人质问的声音有些发颤,带着不可置信。 裴南曜不说话,一脸复杂地望着她。 第十七章过来 “啪”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偏过头,男人右脸清晰地浮现五指印。 “裴南曜,这一巴掌,我早该还你的!”阮冬灵颤着手,满脸愤怒,眼底的痛色令人心惊。 “我还以为,以为,”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自嘲地笑了笑,脸上一闪而过凄色,“原来是我自作多情,像你这样的人,除了一个阮伊诺,你又会相信谁的话,时至今日,你还是不信我,不信我!” 裴南曜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心生无力,最终什么都没说,此刻,他只想抱住她,牢牢地抓住她,至于信不信她,从来不值得他深思。 对于裴南曜的反应,阮冬灵像是有所预料,只是了然地笑了笑,越过他,想要离开。 “别走,跟我回家。”腰上骤然传来一股力道,男人从后面抱住她,唇贴着她的右耳。 男人的气息,熟悉,强势地不容拒绝。 阮冬灵没听清,间歇性耳鸣发作,脑袋疼得不行,男人的气息更是让她觉得难以忍受,挣扎着想要逃离。 “冬灵?”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是陆流的声音。 “我在这儿!”趁裴南曜愣神的空隙,阮冬灵狠狠踩了他一脚,从他的怀里跳出。 听到动静,陆流急忙赶了过来,视线锁定有些狼狈的阮冬灵,自然地揽过她的肩。 “过来。”低低的嗓音,隐忍的怒气,裴南曜目光盯着放在阮东灵肩上的那只手,眸子深得吓人。 阮冬灵站在陆流身侧,垂着头,没有看对面的男人。 “过来。”无视一旁的陆流,裴南曜压制着怒气,极力的克制。 心下不安,阮冬灵下意识揪住陆流的衣角,目光触及到女人的这一动作,裴南曜所有的忍耐宣告崩盘瓦解。 抡起拳头,就要往陆流脸上砸过去,到底是没有砸下去。 女人娇小的身躯挡在陆流身前,那么奋不顾身。 看着女人紧闭着双眼,死死地护着身后的男人,这一拳头,他却怎么都揍不下去。 “呵。”嗤笑一声,收回拳头,裴南曜目光沉沉,望着面前的女人,“为了他,你倒是豁得出去。” 临走前,裴南曜朝她笑了笑,诡异又悲伤,“你让我相信你,至少也该学会,不要在我面前流露出对他的毫不掩饰的关心。” 阮冬灵呆怔在原地,有片刻的晃神,刚刚,或许是她的错觉,她竟然觉得他是在乎她的。 他离开时,眼中的悲伤浓得化不开,像是一团雾,盘旋在她的心间,挥之不去。 “冬灵,你怎么样?”陆流语气里明显地焦急,握着她的手。 “我没事,你放心。”阮冬灵不动声色地抽开手,摇了摇头。 陆流眼神一暗,“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受制于陆开,你也不会被迫出现在这种场合,也就不会遇见他。” “当初我侥幸逃过一劫,多亏了你相救,这五年来,也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如今陆氏内斗,你受制于陆开,帮你也是我应该做的。”阮冬灵一脸诚意,瞥了一眼手腕出的印记,声音变得淡淡的,“势必会遇见的人,只是早晚的问题。” …… 第十八章裴母的心思 晚上八点,市中心高层公寓。 “妈,您怎么来了?”裴南曜揉了揉额角,转身给裴母倒了杯水。 裴母接过水杯,没喝,搁在茶几上,抬头看他,开口道,“冬灵没死?” 裴南曜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裴母心下确定,松了口气,语气明显强硬几分,“既然她还活着,那就依然是裴家的儿媳妇,过几天我生日宴,你带她回来。” 裴母的想法,其实不难理解,她希望他带阮冬灵出现在生日宴上,并不见得有多喜欢她,不过是利用她平息舆论,说到底,一切都是为了裴氏的利益。 裴南曜一脸沉默,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可是他这副样子落在裴母眼中,明显就是拒接的意味。 “我看你是被阮伊诺迷昏了头,这些年,你知道外界都是怎么传你的吗?”裴母被激怒,言语有些激动,“堂堂裴氏总裁,妻子刚出事,就和自己的妻妹旧情复燃,丝毫不顾念旧情!” “我和伊诺不是那种关系,您多虑了。”裴南曜有些无奈。 这些年,他确实对阮依诺多加照顾,不过也是念在过去的情分,其他的,从五年前,得知阮冬灵出事以后,他就彻底看清了,他早就不爱阮依诺了。 “那你就不要再管那对母子的事,免得被别人说闲话。”裴母态度强硬,她早就看阮依诺不顺眼,女人对女人总是了解些,她知道阮依诺不是盏省油的灯,再说为了裴氏利益,她也不能放任那对母子继续留在自己儿子身边。 “妈,我不能这样做。”裴南曜脸色有些难堪,语气为难,“你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处理好。” 说到底,他照顾阮依诺母子,不光出于情分,更多是因为心底最隐晦的想法,当年的事情,是因阮冬灵而起,伊诺所嫁非人,遭受这些,和阮冬灵脱不了干系,在他潜意思里,阮冬灵是他的妻子,她犯的过错,他愿意为其偿还赎罪,他不能再让他们的婚姻继续背负当年的枷锁。 “够了,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这辈子,你也甭想娶阮依诺,给她儿子当便宜爹,我们裴家丢不起这脸!”裴母语气强硬,并不相信他,直接挑明态度。 缓了缓,似乎察觉到不妥,裴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儿子,我都是为了你好,不管是阮伊诺也好,还是阮东灵也罢,不过是女人而已,最重要的是,你不能爱上任何一个女人,身为裴氏的掌舵人,不能有弱点。” 这样的观点,裴母几乎从小就给他灌输,小的时候,他喜欢一条牧羊犬,日夜带着,悉心照顾,不许旁人碰它一分,后来被裴母得知,她转身就吩咐佣人溺毙了那条狗。 从那以后,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喜欢的东西,首先最该学会的不是拥有,而是隐藏,隐藏对它的喜欢,没有人知道的喜欢,才是最安全,最可靠,最不会无缘无故失去。 这些年,他一直都做得很好,好到连他自己都骗到了。 只是,他真的做对了吗?再次遇到阮冬灵,她看他的眼神不再跳动,眸子里也没有了过往的光芒,这让他害怕,怀疑,一直以来,他真的做对了吗? “妈,我是您儿子吗?”裴南曜突然问了一句,语气里说不出的落寞。 裴母顿了顿脚步,眼神有些暗,低头整理了下脖子上的珍珠项链,目光恢复光彩,“儿子,你说什么傻话呢?” 直到公寓的大门重新关上,茶几上杯子里的水彻底凉透,裴南曜逆着光,周身环绕着阴影,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 第十九章你,我不要了 早晨,小区楼下。 “嗨,美丽的小姐,早上好!”陆流站在车边,隔着老远,挥舞着手,朝她打招呼。 阮冬灵被他夸张的样子逗笑,困意全无,和陆流熟悉了,不难发现他除了温和的一面,偶尔也会有逗比的一面,适时的幽默,相处起来不会累。 打了个哈欠,走近,阮冬灵一脸揶揄,“你最近倒是闲的慌,温柔乡都留不住你?” “温柔乡哪里比得上我们阮大小姐重要?”陆流笑着,作势揽过她的肩。 “去去去,别贫。”阮冬灵笑着地躲开。 二人一打一闹,远看倒像是热恋中的情侣。 不远处的男人,坐在车里,神色晦暗不明,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早已捏成拳,青筋暴起。 阮冬灵正和陆流打趣着,回过头,刚好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子朝他们飞奔而来。 “小心!”两道惊呼,几乎同时,陆流也反应过来,率先把阮冬灵护在身后。 “哧”地一声,车子在距离他们不足十公分处停下。 裴南曜一身贵气,从车里走出来,步履从容,冷冷瞥向二人,“陆少可真是会捡漏,倒也不忌口。” 阮冬灵刚刚被吓得闭眼,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疯子,睁开眼,发现是裴南曜,气得不行,还没来得及发火,又听见他阴阳怪气的话,顿时小脸气得通红,“裴南曜,我拜托你,有病就趁早治,省得出来危害社会。” 裴南曜没理会她,看着对面的陆流。 两个同样高大俊朗,气度不凡的男人,形成一股无形的磁场,相互对峙着,眼底波云诡谲。 “裴总,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东灵?”陆流眼底流露出一丝无奈,似乎裴南曜的一再出现对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裴南曜嗤笑一声,没回答,撇开视线,看向一旁的女人,唇角微勾,“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似乎要喊他一声妹夫?” 阮冬灵听懂了他话里话外的含义,他不过是变相的暗指,她不知廉耻,和妹妹的前夫勾搭到一起去。 她和陆流是清白的,她对陆流也没有除了朋友之外,其他任何想法,但是既然他在乎,而她又不想让他好过,她干脆趁机气气他。 她忽然极轻佻地笑了笑“你身边不是照样佳人相伴,听说妹妹给你生了个儿子,倒是没来得及恭喜你们。”目光流转,阮冬灵挽上陆流的胳膊,带着十足挑衅,“如你所愿,一切都回到原轨,你和阮依诺有情人终成眷属,至于我和陆流,倒也是缘分。” 女人漫不经心的样子,落在裴南曜眼中,分外得刺眼,理智尽失,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拽住她的手,一脸痛色,“你爱上他了?” 阮冬灵只觉得可笑,未曾想,竟真的笑出了声,“裴南曜,五年前,你逼着我离婚,口口声声说我们之间的婚姻是个错误,你要娶阮依诺,让一切回到原轨,这些话,可都是你说的。” 阮冬灵不顾男人怔愣的模样,用力地推开他,淡淡地开口,“如今,我做到了,你,我不要了。” 第二十章你爱上他了 “你,我不要了。”阮冬灵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得他头晕目眩,几乎快要站不住脚。 铺天盖地的疼痛,像是一张网,牢牢地将他捆住,动弹不得,裴南曜目光压着浓烈的墨色,声音不自觉染上一层暗哑,“你爱上他了。” 见状,阮冬灵有点烦躁,她懒得把时间耗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上,越过他,拉开陆流车的副驾驶门,坐了进去,关上门。 陆流没有着急立马上车,全程看戏表情盯着裴南曜,脸上的笑意渐深,猜不透含义。 “李慕师兄,不走吗?”阮冬灵敲了敲车窗,朝着陆流开口。 五年前经过陆流的引荐,阮冬灵得以拜入国际钢琴大师白宇门下,也正是陆流的钢琴老师,通常情况下,阮冬灵不会称他李慕师兄,只有生气的状况。 眼看着裴南曜吃瘪,他虽有说不出的酸爽,但是要是因此惹得阮冬灵生气,可就大事不妙了,收起看戏脸,走到裴南曜面前,“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过几日就是令堂的生日,裴总应该是来送请柬的吧?” 裴南曜抬眼,似乎这才正眼看到他,眼神甚是魄人,“是又如何?” 陆流笑笑,“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裴总,到时我一定携东灵准时出席”,视线下移,他一把夺过请柬,挑衅道,“她前任婆婆的生日宴。” “呵。”嗤笑一声。 裴南曜神情尽敛,瞥一眼车里正襟危坐的女人,没什么情绪的开口,“你眼光可真够差劲。”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一句话,气得陆流直跳脚。“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阮冬灵笑笑,没说话,心想,可不是嘛,她看男人眼光的确差劲,要不然,当年也不会爱惨了他。 “你还笑,你还笑!”陆流气得不行,拉开车门,扔了请柬,作势就要教训她。 “好了,好了,赶紧开车走吧,还赶着去接老师呢!” …… 机场出口。 “师妹,你说,老头这次中断旅程,临时赶回b城,究竟是为了什么?”陆流单手支撑着靠在阮冬灵肩上,一脸兴味。 “师兄,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八卦?”阮冬灵侧头瞥了一眼陆流,一脸无语。 见阮冬灵一脸不以为然的模样,陆流顿时就不乐意了,直囔囔道,“老头地地道道b城人,认识他十几年了,从没见提起过b城,更别说回b城了。” “然后?”阮冬灵接了他的话,却是半点心思都没分给他,眼睛直直望着机场出站口。 “自然是另有隐情,据我所知,老头在b城可没亲人了。老头那人向来独来独往,这次急冲冲回来,说不定,”见阮冬灵懒得搭理他,急了,背对着出口,走到她面前,神秘兮兮地说道,“说不定是赶回来见老情人!”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一记爆栗敲在他头上,伴随着一声训斥,“臭小子,胡说什么!” 陆流猛地回头,见来人,立马歇菜,连忙认错,“老头儿,我错了,别别打了!” 阮冬灵在一旁笑着,并不相劝,类似的场面,在国外那几年,时常发生,陆流从小就跟在白宇身边学习钢琴,自然亲厚。 反观阮冬灵就有些拘谨,白宇,对她而言,不仅是老师,更是如同家长般的存在。 五年前,她被陆流救走带出国,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但是右耳失聪导致她钢琴事业上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陆流不忍心她自暴自弃,便把她引荐给了白宇。 当时,她压根不知道白宇这号人物,后来得知,白宇早年便在钢琴界成名,名气比之陆流更甚,却在名气最盛时,不幸患上听力障碍,退下神坛,最后竟不知所踪,以至于钢琴界也没人再提起过他。 或许是遭遇相似的缘故,五年来,白宇教会了她很多,让她能够忽略右耳失聪带来的不便,有勇气继续弹钢琴。 “老师,一路辛苦了,我已经提前帮您订好了酒店,先带您过去休息吧?”阮冬灵贴心地接过行李,笑着说道。 白宇温和一笑,笑着说了声好,转头拍了下陆流,“臭小子,还不赶紧去帮你师妹提行李!” 一行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离开了机场。 …… 第二十一章生日宴会 裴母生日宴会当天,宴会地点在位于蓝山半腰的裴家老宅里,裴氏身为b城首屈一指的豪门,当晚到场的富甲名流更是数不胜数。 阮冬灵妆容清淡,一身简约礼服站在绿荫小道上,夜风席来,她打了个冷颤。 她的外套落在了车上,原本陆流让她站原地等候,他去停车,结果她等了将近半小时,还是不见他的影子。 阮冬灵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灯火辉煌的裴家老宅,有瞬间的惘然。 当年,她和裴南曜还是夫妻,每年裴母生日宴,基本上都是由她操办,然后以裴家儿媳身份,尽心尽力招待客人。今时往日,却是截然不同,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以客人身份来参加。 “在想什么?”咋然响起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阮冬灵站的位置不算显眼,甚至有些偏僻,猛地回头看见突然出现的男人,还是被吓到了。 她退开身,踉跄了几步,一时没站住稳,差点摔倒之际,一双男人的大手托住她纤细的腰,轻轻往怀里一带,直接扑到了男人的胸膛。 干净熟悉的男性荷尔蒙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阮冬灵有片刻晕眩。 “呵呵。”伴随着一声低笑,男人的胸腔止不住的震动。 阮冬灵心跳得飞快,有片刻恍惚,随即反应过来,猛地推开了男人,“裴南曜,你干什么?” 低头,看见女人恼羞成怒的样子,嘴角微勾,仿佛心情好极了,“眼看你摔倒,我不扶你一把?” “你!”后面的话,阮冬灵说不出口,扶她是没错,但他刚刚另一只手分明覆在她胸上! “几年不见,你倒是把无耻学得融会贯通。”阮冬灵气不过,反唇相讥。 “多谢夸赞。”男人声音淡淡地,一脸受之无愧。 “……” 五年不见,裴南曜厚脸皮的程度真是超出了她的想象,懒得和他继续纠缠,阮冬灵冷下脸色转身就走。 “妈有事找你。”身后男人的声音响起。 阮冬灵停下脚步,沉默了片刻,平静地开口,“走吧。” 裴南曜站在后面,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心中意外,他并没有料到她会一口答应,但心下也松了口气。 裴宅后花园侧厅。 花园侧厅建在老宅的后面,距离住宅有一段距离,虽然此刻主宅热闹喧天,但此处却显得格外的安静。 裴母坐在藤椅上,端起桌边的滚茶,低头闻了闻,“东灵啊,我们有五年没见了吧?” 阮冬灵站着原地,没说话,婆媳七年,她对裴母还算了解,裴母不是慈和的人,言谈行事都带着明确的目的。 “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阮冬灵懒得拐弯抹角,平静地开口。 放下茶杯,裴母缓缓抬头,看向她,轻笑一声,“你倒是变了很多。”而后,收起笑意,“既然回来了,那就还是裴家儿媳妇,待会儿宴会上有重要客人,让南曜带着你招待。” 看样子,裴南曜压根没有告诉裴母他们离婚的事情,阮冬灵刚要开口解释,身侧的裴南曜突然抓住她的手,笑着说,“妈,您先过去招待客人,我等会儿带她过去。” 裴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二人,临走,“好好打扮一番,别让人看了笑话。” 等裴母离开后,裴南曜松开手,一言不发,走过去,倒了杯水递给她,“喝点热水。” 阮冬灵没接,定定地看着她,冷淡地开口,“为什么不让我说?” “你想说什么?”裴南曜漫不经心地收回手,搁下水杯。 第二十二章威胁 “裴南曜,五年前我们就签了离婚协议,我们早就没有关系,我也不是裴家的儿媳妇了。”顿了顿,阮冬灵抬头看向男人,“你母亲有权利知道。” “是吗?”裴南曜轻笑一声,不以为然地反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阮冬灵有些不安,她一向聪明,男人话里话外分明是别有含义,心底隐隐约约升起不好的的猜想。 “你,你不会?” “离婚协议书我撕掉了。”男人的话不高不低,如同平地一声雷,惊得她目瞪口呆。 裴南曜似乎对女人这幅样子很是欣慰,勾了勾嘴角,靠近她的耳侧,极缓极慢的开口,“你,阮冬灵,现在依然是我裴南曜合法妻子,裴氏公认儿媳妇。” “裴南曜!”阮冬灵眼眶发红,气急了。 “嘘,裴太太。”一根手指压上她的唇,沿着唇线细细抚摸,男人眼底的晦色越发的浓烈,“很生气?” 抬手挥开他的手,阮冬灵狠狠擦了下嘴巴,像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呵。”嗤笑一声,像是自嘲一般,裴南曜神色转暗。 风穿过窗户,灌了进来,两边的纱窗吹得呼呼啦啦飞起,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阮冬灵思绪平复,压着火气,带着一丝无奈,“裴南曜,当初逼着我,让我签字离婚的人是你。” “我后悔了。”理所当然的语气,听不出任何诚意。 阮冬灵走近,端起搁在桌上的水杯,朝着男人的脸,一泼而尽。 她什么话都不想说,眼前的男人真是无耻至极。 水顺着男人的脸,滴在衣服上,带着温度,湿了大片。他却没动怒,脸上甚至看不出什么情绪,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脸上的水珠。 他这个样子,反而更让人觉得害怕。 阮冬灵却不怕他,但却不想和他继续待下去,抬脚就要离开。 “留下来,陪我出席宴会。”男人的声音响起,语气坚决,不容拒绝。 阮冬灵脚步没有停,轻嗤一声,继续往外面走。 “陆氏兄弟相争,我要是继续添把火,你说陆流的下场会不会很惨?”男人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随意地拨弄着手帕,浑身透着暗黑气息。 阮冬灵猛地停下脚步,不可置信的开口,“你威胁我?” “或许。”答得随意,他已经不在乎了,威胁又如何,只要能达到最终目的就好。 门距离她不到一尺,只要抬脚离开,她就能他划清距离,但是男人刚刚的话,就像是一团火,烤着她的良心,她不是他,做不到至旁人于不顾,转身走近,“我答应你出席宴会,但你必须答应不能伤害陆流。” 裴南曜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冷硬地开口,“裴太太,你要是聪明一点,现在就不该在我面前提他,这样只会让我更想对他下手。” 说完,裴南曜越过她离开。 “我和你一起出席今晚的宴会,代表着什么,你心里面清楚。你这样做,有考虑过阮依诺的感受?”女人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 咿呀一声,门被推开,裴南曜停下脚步,嗤笑一声,“我原来倒是没发现你还关心她?” 阮冬灵不理会他的讽刺,她并不关心阮依诺,提她,不过试图借机阻止他,不想同他一起出席宴会。 但是,裴南曜的态度明确,没有回旋的余地,就算是放在心间上的白月光,他也不管不顾,丝毫不像是对待恋人该有的态度,或许,他原本就是个冷清冷血的人。 嘭地一声,门被大力的带上,外面稀稀疏疏传来一阵儿脚步声,紧接着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给你们十五分钟。” 门再次被打开,脚步声临近。 第二十三章重遇阮依诺 “你好,裴太太,我是john。”john一脸恭敬,身后跟着两三个助理,还有两名化妆师。 “麻烦了。”阮冬灵脸色有些不好,客气地点了点头。 随后,john有条不紊的指挥助理,化妆师同时给她上妆。 为首的john,阮冬灵经常在时尚杂志上看见其身影,堪称时尚魔头,从不轻易出山,没想到裴南曜竟请到他。 时针指向六点十五,john大呼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满意地看了她一眼,“谢天谢地,十五分钟,大功告成。” 话音刚落,裴南曜走了进来,视线锁住她,眼神暗了暗。 “走吧。”男人的声音响起。 朝john到了谢,阮冬灵朝他走去,临近,裴南曜却站在原地不动,面色阴沉。 “不走?”阮冬灵有些不耐,她不懂裴南曜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近点。”裴南曜目光沉沉的盯着她。 阮冬灵这才注意到,她和他之间的中间距离,几乎可以再站一个人了,望男人身边移了两步,抬头假笑,“sorry,下意识而已。” 闻言,男人的脸彻底黑了,她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下意识不想和他离得近。 阮冬灵才不管他的脸色,索性她摆脱不了,只管他吃瘪不好受就行,越过他往主宅方向走。 夜色中,看着快步走着的女人的背影,裴南曜脸色沉得厉害,大步走过去。 手上传来一股力道,阮冬灵侧头,裴南曜不知何时走到她身侧,牵住了她的手。 “放手!”阮冬灵厉声说道。 男人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故意贴近她,靠在她的耳侧,一字一顿,“你做梦。” 阮冬灵试图抽开手,但她一动,手上的力道就会加重,像是生生要把她的手掰断。 狠狠地瞪了下身侧的男人,阮冬灵只能作罢,任由她牵着手。 距离主宅还有一段距离,走在小路上。 夜风习习,手上的温度却在持续升温。 “曜哥哥!”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声。 阮冬灵动了动被牵着手,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身侧的男人,“还不松手?伊诺可就要发现了。” 裴南曜没松手,盯着她,目光沉沉。 “曜哥哥,”一声轻唤,阮依诺的目光落在面前牵着手的两人,带着几分哀怨。 阮冬灵没会回头,但也能够猜到阮依诺脸上的表情,想必是委屈极了。 裴南曜转过身,眉头拧到一处,“伊诺,你怎么来了?” “伯母生日,按礼数我也是应该过来的。”阮依诺的回答倒是有趣。 一声轻笑划破夜色,阮冬灵转过身,从裴南曜的身后走出,调笑的说道,“你是按照小姨子的礼数,还是按照裴家女主人的礼数?” 阮依诺本想给藏在裴南曜身后陌生女人一个下马威,等她看清来人,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你是人是鬼?” “自然是活生生的人。”阮冬灵勾着嘴角,笑意未达眼底。 “你没死?”语气有些恼怒。 “看样子,我没死倒是很让你失望。”阮冬灵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阮依诺面色一白,不太自然的说道,“怎么会,知道姐姐还活着,我高兴还来不及。” 第二十四章一南出现 “爸爸!”清脆童音从不远处窜出来,半大的小男孩突然扑到裴南曜怀里。 裴南曜松开手,抱起脚边的男孩,带着几分笑意,“一南,你怎么过来了?” “今天奶奶过生日,我想给她唱生日歌。”小男孩趴在裴南曜肩上,鼓着黑碌碌的大眼睛,防备地看着一旁的阮冬灵。 “一南,不可以胡闹!”阮伊诺匆忙打断,似乎急了,却并没有上前一步抱走孩子。 裴南曜冷冷的睨了她一眼,阮依诺只觉得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冰冷犀利,心底忐忑,面色发红。 “爸爸,你不要怪妈妈,是我让她带我过来的。”小男孩不懂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从记事起,大约就知道自己爸爸好像并不喜欢妈妈。 裴南曜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道,“一南乖,上次出差,爸爸给你带了礼物,就藏在爸爸房间。” 毕竟只有四岁,一听说礼物,脸上止不住心动,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自己妈妈,乖巧地摇了摇头,小声的说道,“爸爸,我不想要礼物,你和妈妈一起带我过去给奶奶唱生日歌,好不好?” “礼物是精心为一南挑选的,一南不要,爸爸可就伤心了。”裴南曜的声音具有十足的哄骗效果。 一南是个胆小的孩子,听到裴南曜的话,以为他真的会因此伤心,为难的咬了咬嘴唇。 裴南曜神色变暗,眼神里有些些许的心疼,“一南乖,你先到爸爸房间找找看藏着的礼物,我和你妈妈谈谈话。” 不远处站着随身保姆,裴南曜向保姆交代了几句,把孩子递给她,抱走了。 阮冬灵一直站在原地,冷漠地看着,眼神似嘲似讽,从头到尾,像是局外人一般,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又被送走的孩子,她眼底没有丝毫的波动,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这个叫一南的孩子,应该就是阮依诺为他生下的孩子,倒是意外的招人疼。 等孩子走远后,裴南曜下意识回头寻找阮冬灵,却见她抱臂上观,一副毫不关心的模样,眼底阴霾更甚。 转身,对着阮依诺,裴南曜面色沉得吓人,“伊诺,我警告过你了,不要再利用一南。” “曜哥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一南说想你了,我才带他过来的,那些话也不是我教他说的。”阮依诺脸色苍白,拼命的摇头否认。 第二十五章误会打脸 “不要试图把我当傻子。”裴南曜声音淡淡的,带着寒意。 当年,阮冬灵出事以后,他就和阮依诺表明了态度,他们之间没有可能,但他对她多少有些亏欠,一南生下来以后,对他们母子一直是照顾有加,一南这孩子他很喜欢,乖巧地让人心疼。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竟然暗地里唆使一南喊他爸爸,刚开始他强烈反对,他知道阮依诺的心思,只觉得厌恶至极,身为孩子的亲生母亲,竟然这样利用半大的孩子,后来渐渐明白,或许他从未了解这个看似善良大气的女人。 但孩子的世界不像大人,单纯的不含杂质,对于称呼,他纠正过一南一次,效果并不好,担心孩子会出现心理问题,后来,也就随他,他疼爱一南,但对阮依诺却越来越疏离。 懒得再看她,裴南曜抬脚大步朝阮冬灵走去。 阮冬灵眼神始终冷冷的,看着男人略带焦急朝她走近,她只觉得陌生至极,脑子里一闪而逝过去种种。 她不解,当年他明明那么喜欢阮依诺,如今却对她如此冷淡,当年他明明那么想要和她离婚,如今却死缠着她不放,她是真的不懂他。 “裴南曜,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阮冬灵看向他,目光都是冷的。 握住她的手,裴南曜轻轻一带,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男人的嘴角才缓慢勾起一抹笑意,淡淡的说道,“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需要你就好。” 阮冬灵试图抽开手,没成功,嗤笑一声,“裴南曜,这场婚姻里,你早就被判违规出局了,从你和她有了孩子以后,我们之间的婚姻成了最大的笑话,你现在告诉我,你需要我,多大脸?” “一南不是我的孩子。”掷地有声,男人话里的真实性,几乎不用去判断。 阮冬灵一滞,随即也反应过来,看了看脸色白得吓人的阮依诺,心下了然。 原来如此,当年在妇产科,阮依诺应该是看到她了,所以才会有后来那条短信。 【我怀孕了,姐夫的孩子。】 阮依诺料定了她会深信不疑,甚至不会去质问裴南曜,那时候,在那种情况下,这个消息,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裴南曜看她反应,就知道,她一直都误会一南是他的孩子,至于为什么,相比和阮依诺脱不了干系。 心下复杂,有些事情,急不得,得慢慢来。 有些事情,不用追究,在场的三人心中都有考量。 裴南曜冷漠地看了眼阮依诺,目光中夹杂着陌生,失望。 阮依诺感应到,心下惶惶,似乎抓在手中的最后一根稻草正在悄然逝去。 收回视线,裴南曜看了眼身侧置身事外的阮冬灵,心下涩然,她不在乎,压根就不在乎,就算得知一南不是他的孩子,她除了惊讶,完全没有其他的情绪,这一认知,几乎快要将他溺毙,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抓住她,牢牢地抓住她。 强硬掰开她的手指,十指紧扣,牵着她离开。 阮冬灵没有挣扎,重逢以后,她就发现,无论她挣不挣扎,他总有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何苦难为自己。 等到他们到达主宅,客人刚好都到的差不多,来的人大都是裴家生意上的伙伴。 裴南曜牵着阮冬灵出场,倒是惊了很多人,毕竟在世人眼中,裴氏太太传闻在五年前就“死掉”了,阮家二小姐登堂入室,还生了私生子。 但今日裴夫人生日宴,阮东灵完好无缺的站在裴南曜身边,而不是阮依诺,这意味着什么,当下,在场的人心中都有了计量。 阮东灵没死,依旧是裴家儿媳,至于阮依诺的孩子,多半不是裴家的种,不然今日站在裴总身边的恐怕就是阮家二女儿了。 第二十六章你挺可爱的 这一路过来,阮冬灵就感受到了旁人落在她身上打量的目光,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她拉住裴南曜低低的道,“我想去洗手间,你松手!“” 裴南曜低头看她,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嗓音沉沉,像是极好的珠玉敲在瓷盘上,“临阵脱逃?” 阮冬灵有些不恼怒,“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大不了我不去了。” 她其实并不是受不得激的人,但一碰到这个人,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总会有些失控,这种失控无关感情,更像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连她的理性都无法控制。 男人的视线一直都落在她的脸上,关于她的神情变化自然是看在眼里,看着她这副鲜活的表情,心下觉得珍贵无比,眼底的溢满了温柔,语气不自觉带着一丝宠溺,“没事,你去吧,我不笑你。” 话还没说完,裴南曜忍不住就笑起来了,阮冬灵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也不管周围打量的目光,试图甩来他的手,却怎么都甩不掉。 两人一举一动,落在旁人眼中俨然成了另一番模样。 “裴总和太太的感情倒是好,看着真让人羡慕。”略带娇俏的女声传来。 紧接着,一道低沉略显无奈的男声响起,“看来我还得继续努力啊,你还能生心思羡慕别人。” “傅总,您好!久仰大名。”裴南曜笑着朝面前的男人伸出手。 阮冬灵心中有些讶然,她并非没有见过裴南曜在生意场上的模样,对待合作伙伴,从不热络,甚至谈得上疏离。 但他对站在他们面前男人,似乎带着莫名的敬意。 她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不得不承认,面前看起来四十岁下上的男人,儒雅斯文,周身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气度,十分有魅力。 “若是在看,可是要收费的哦!”语气带着一丝俏皮,却没什么恶意。 阮冬灵回过神,讪讪地朝出声的女子道歉,“不好意思,失礼了。” “哈哈哈,我逗你的,你挺可爱的。”站在他的身侧的男子,轻轻弹了下女人的额头,开口道,“念念,又调皮了。” “哼!傅景耀,你竟然家暴,我要告你!”女人有些恼火,作势想要打他,但是落在身侧男人身上的手,却是极轻的。 男人轻轻揉了下她的头,又附身在女子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女子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低着头,像是害羞极了。 男人转过头,不好意思地朝他们笑了下,“抱歉了,内子让你们见笑了。” “没有,您和您太太的感情很令人羡慕。”阮冬灵是真心觉得面前的这对夫妻,十分的恩爱,从他们看彼此眼神就可以看出,眼里都只容得下彼此那种珍惜,很难得。 裴南曜和男人交谈了几句,随后这对夫妻便对他们告辞了,只是临走前,那女子突然朝她喊了声,“我叫梁子念,我挺喜欢你的,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见。” 不知道为什么,阮冬灵对这名女子十分有好感,忍不住笑道,“好,我也很喜欢您,以后有机会再见。” 等到他们离开,阮冬灵站在原地,有些怅然。 裴南曜察觉到她的情绪,一时之间,没说话,安静的待在她身边。 “我很羡慕他们,白头到老,爱情依旧。”阮冬灵突兀地说了句。 “未来,我们也会一样。”男人的声音沉沉的。” 阮冬灵笑了下,带着一丝轻嘲,“爱情从来都是属于双方,我们之间从未有过爱情,又怎么会一样。” 心下一痛,裴南曜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她急急打断,“我离开下,去趟洗手间。” 这一次,裴南曜没说话,松开手,让她走了。 第二十七章戳破 阮冬灵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自己,有瞬间恍惚,刚刚,她想她猜到了裴南曜要说什么,只是,她却没有勇气,听他说出口。 有些事情,一旦错过时机,再说出来,只有难堪。 在洗手间停留了片刻,收拾好自己,阮冬灵转身离开,刚出来,就看到展子绿植前面的男人。 “灵灵,你知道刚刚你站在裴南曜旁边出现,意味着什么?”陆流不同往常,语气不复往日的插科打诨,脸色看起来有些渗人。 “我知道。” “你知道,你又怎么会知道?”陆流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 “陆流,你到底怎么了?”隐约有所察觉,阮冬灵平静的看着陆流。 陆流从阴影中走出,看着面前的女人,不复平时模样,沉沉的开口,“你还想留在他身边,继续当你的裴太太?” 阮冬灵觉得有些难堪,有些事情,总会有打破的一天,“今天和他出现在宴会上,只是个意外,我不会留下来的。” 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还没来得回头,突然被陆流拉住,一把带进怀里。 她下意识的想要挣开,却被陆流制止,只听见他冷笑地开口,“这不是好机会,让他死心的好机会?” “不用了。”阮冬灵想挣开,她已经猜到来的人是谁。 裴南曜站在远处,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从他的角度,女人更像是投怀送抱。 陆流正对着他,目光挑衅。 “灵灵,既然不想留在他身边,我提供给你一条捷径,你又为什么不走?”陆流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带着审判的意味。 闻言,阮冬灵心头一惊,陆流的话,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愿意让他彻底误会她和陆流? 一时之间,她竟然语塞,她更讶然于自己回到不上来这个问题。 心里面拼命否认某些东西,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不远处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已经消失不见,她猛地推开陆流,回头看了眼,裴南曜已经离开了。 说不上来什么感受,慌乱,迷惘,怅然,种种交织在她心头。 “陆流,我不选他,也不会选你,你明白吗?”已经打破的平静,她无法继续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成年人的世界,很多事情,并不需要真正说出口,但有些话,却必须说出来。 陆流看着她,眼神里有迷恋,有疯狂。 话已经挑明,似乎再也无需伪装,“灵灵,你太残忍,对我,几乎一刀毙命。” 阮冬灵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垂着眼,她并不想看见陆流这幅样子,陌生至极。 见状,陆流自嘲道,“害怕了?” “没有,师兄。”阮冬灵声音钝钝的。 陆流笑了笑,把手里的外套搭在她身上,缓了缓,再次开口,“衣服落我车上了,穿好,别感冒了。” 临走前,陆流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平静的开口,“既然今天你是裴太太,那我就不送你了,我先走了。” …… 第二十八章对持 等她再次回到宴会主厅,循着视线,看到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的男人。 脚步不自觉地走向他,阮冬灵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他身侧了。 “你回来了啊。”裴南曜的声音响起,尾音上扬,带着一丝轻佻。 “嗯。”她答的漫不经心。 裴南曜倒是没和她计较,把她介绍了下,继续和人攀谈起来。 阮冬灵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觥筹交错,临近结束。 阮冬灵和他一起站在门口送客,等到所有人离开以后。 裴南曜打了个电话,朝那边交代道。“把车开过来。” “没什么事,我也回去了。”阮冬灵出声道。 裴南曜捏了捏眉心,似乎不舒服极了,有些不耐,“等着!大半夜的,陆流不是早走了。”多余的话,他懒得多说。 他心里面憋着一口气,看着身侧的女人,越看越堵,索性闭了眼。 阮冬灵自然知道裴南曜在气什么,虽然违背了她的本意,但既然他误会了,她也顺其自然,并不打算解释。 两人站在门口,静静的等着。 助理开车来得很快,不到片刻,裴南曜朝助理嘱咐了几句,绕到车后面,打开车门,看着阮冬灵不说话, 阮冬灵并不想继续和他待在一起,自然不想让他送。 二人对峙。 他的目光冷的吓人,却又带着固有的坚持。 “多谢。”她最后还是妥协了,毕竟天太晚,这地方很难打到车。 裴南曜坐在后座,周身环绕着一股低气压,阮冬灵坐在旁边,不是没察觉,但她坐得笔直,并不十分在意。 一路上,车开的很平稳。 “到了,太太。” “你先下车。”一直没说话的男人,对着坐在驾驶座上的助理,冷冷地出声。 “是。”助理恭敬回答道,随后下车离开。 阮冬灵握着车把手,语气平静,“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走了。” 车门刚被打开一条缝,啪的一声,又被重新合上。 天旋地转间,她被男人压在身下,躺在后座椅上,她抬脚,试图踢他,它却像是提前知晓一般,灵巧躲过,无声的博弈较量在车里上演。 几分钟后,阮冬灵喘着气,急声,“放开我!” “不放。”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夹杂着酒气,灼热烫人。 “你喝醉了。”阮冬灵稍稍偏开头。 裴南曜脸色一暗,手掐着她的下巴,强势掰正她的脑袋,低低地命令道,“看着我。” 四目相对,避无可避。 阮冬灵的视线有些闪烁,“裴南曜,你究竟要怎样?” 第二十九章我想你回来 “你回来,我想你回来。”男人的目光坚定,眼里某些情绪似乎将要溢出。 “我们离婚了,就算没有那张纸,在我心里,我们早就不是夫妻了,你还不懂?”阮冬灵淡淡的出声,停了下,继续道,“按照法律,分居两年,法院就会自动判定双方离婚,我们分居了将近五年,我们早就……” 裴南曜突然捂住她的嘴,头埋在她的脖子处,带着一丝钝痛,“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 像是一头困兽,裴南曜贴着她脸,眼底透着血丝,哑声质问,“你是不是爱上他了?你怎么能爱上别人,怎么能?” 阮冬灵从未看过裴南曜这幅模样,他看上去,就像是,就像被抛弃的孩子,无助又绝望。 心口酸软无比,阮冬灵下意识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 像是看到一道曙光,裴南曜松开手,吻上她的唇。 阮冬灵没有抗拒,但也没迎合。 身下女人平静的模样刺激到他,他不管不顾的啃咬,撕扯起来,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心下惶然,不知今夕是何夕,浑身血液逆流,有些东西正在悄然逝去。 他急着抓住,却,越来越抓不住。 他不愿意看到她眼底深深的失望,闭上眼,顺着她的唇,沿着脖颈,往下。 “别逼我我恨你。”阮冬灵冷冷的出声。 “恨我,也比忘了我好!”裴南曜狠狠地出声,啃咬的力度加重,像是要把她撕碎了一般。 手触到她的脸,摸到一脸水渍,所有的情绪偃旗息鼓。 裴南曜放开她,无力地倒在她的身上,带着一丝苦涩,“我想你了。” 缓了缓,他撑起手,盯着她,低笑道,“裴太太,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阮冬灵没有回答,冷漠地推开他,坐起拉好衣服,“是你亲手推开我的。” 说完,阮冬灵推开车门离开。 裴南曜没有追上去,坐在车里,右手搭在额头,闭着眼,低低地笑了,“是啊,怪得了谁,是我,是我亲手推开的。” …… 第三十章诱骗 几天后,裴氏办公大楼。 “她说什么了?”看着离婚协议书,裴南曜脸色阴沉。 助理踌躇片刻,开口道。“太太说她希望您签下协议书,她会净身出户,但如果您不签,她说,说只有法庭见了。” 啪地一声,手中的钢笔,重重的摔在桌上,裴南曜嚯地从办公椅上站起,沉声说道,“出去。” “是。”助理战战兢兢的点头答道,欲言又止。 “还有事?”裴南曜不耐烦的出声。 “刚刚傅总打来电话,说傅太太在灵云温泉山庄,组织了聚会,邀您这周过去,同时商谈关于裴氏和傅氏的合作事宜,此外,还要求您,务必带上太太。”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裴南曜已经恢复平静。 等到办公室的门再次被关上,他拿起离婚协议书,盯着阮冬灵三个字,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什么。 …… 清晨,阮冬灵宅在被子里,床头柜上手机震动。 细长的胳膊从松软的被子里伸出,摸到电话,闭着眼接起,“喂,哪位?” “下来,我在你家楼下。”低沉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裴南曜?”听到他声音的瞬间,她倏地下从床上坐起,声音清醒,“你怎么会有我电话?” “下来。”赤裸裸的命令。 阮冬灵刚想要拒绝,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你想拿到离婚协议书的话。” 话音刚落,那头电话就挂了。 阮冬灵有点懵,数秒后,下床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朝窗边走去。 公寓楼层并不高,拉开窗帘,就看到站在车边的男人,一身休闲服,清爽英俊。 她往下看,正好看到他抬头,视线相撞,她猛地拉紧窗帘。 心,跳得有些快。 平复了下思绪,阮冬灵才离开卧室,到盥洗室洗漱。 等她站在男人面前,已经二十分钟后了。 阮冬灵扎了个马尾,简单的卫衣牛仔裤,搭配小白鞋,简单随性,看起来像涉世未深的女大学生。 “上车。”目光清冷,裴南曜替她拉开副驾驶的门。 “离婚协议书在哪?”阮冬灵站得离他稍远,语气不太好。 裴南曜脸色渐黑,看着女人一副不愿意与他多谈的模样,甚是恼火。 他松了手,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偏头看着还站在外面的女人,突兀的笑道,“东西在后座。” “你没骗我?”阮冬灵将信将疑。 裴南曜转过头,不说话,浑身透着清冷意味。 可无论真假,主动权在裴南曜手中,她没有选择,看了一眼紧闭的后门,又瞥了一眼男人。 走到开着的副驾驶门处,弯着身子进去,探头在后座椅上寻找,等看到车后座空无一物,她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猛地起身想要撤离,谁知手腕被男人拽住,用力一带,她整个人都跌在了他怀里。 “啪嗒”一声,车门落锁的声音。 第三十一章我错了 “裴南曜,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给我开车门,快开车门!”阮冬灵上半身落在男人怀里,张牙舞爪地想要撑起身来,姿势问题,使不上力。 裴南曜一手按着她,一手转动钥匙。 听到车发动的声音,阮冬灵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疯啦?” 他竟然就这样,开车? 原本挣扎的手臂,一时之间,僵在空中,她根本不敢动,他不怕死,但是她怕。 “你真是疯了。”阮冬灵语气里有些无奈,她压根没坐好,上半身还半搂在他怀里。 “你乖点。”男人锁住眉心,眸光沉寂。 “单手开车很危险,你先放开我。”阮冬灵尝试着商量的语气,她这副样子,被他按死死的按着,倒不是动弹不了,而是压根不敢动。 裴南曜嘴角微勾,眼角露出一抹邪气,“我技术很好。” 她无语,现在他这副样子,是铁了心这样。 “我原来这么就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呢?”阮冬灵语气微讽。 “什么样?”裴南曜单手开着车,饶有兴致的接道。 “阴险狡诈,无耻……”,至极。 “哧——”,车子猛地拐弯,停住。 由于惯性,阮冬灵猛地向前倾,腰被一只大手勾住,往上一提,阮冬灵整个人都跨坐在他身上。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你想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无耻?”男人凛冽刺骨的声音响起,修长的手指顺着白皙的脖子往下探,动作越发放肆,“我不介意让你体验一次。” 贴在腰上手臂,紧紧地揽着,她上半身被束缚,困在他的怀里,双臂动弹不得。 “住手,你住手!”她心底发慌,声音不自觉地变大。 身上作乱的手没停,依旧自我,男人贴着她的耳侧,嗓音低沉,“道歉。” 后面的车声鸣笛催促,男人浑不在意,身上的作乱的手却还有继续深入的意思,阮冬灵又气又羞,咬牙切齿,“我错了。” 女人不情不愿,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的红,温热的大掌,终究无法抗拒生理反应。 裴南曜俯首,眼神转深,直接咬上她脸发红的脸颊,喃呢不清,“错哪儿了?” 阮冬灵心里面气急,但是又奈何不了他,眼看有人朝他们车这边过来,下意识揽抱住他,头躲在他肩上,裴南曜明显一怔,紧接着,闷闷的女声响起,“我错了,不该骂你的。” 不知是被女人的语言,还是被她的动作取悦到,男人低笑了一声,“下来吧。” 身上没了束缚,阮冬灵连滚带爬,坐到副驾驶座上,一张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的,她回头看了眼车外,忙催促男人,“快开车,有人过来了!” 裴南曜却是不急,附身贴过去, 阮冬灵被他动作惊到,后背紧紧贴在椅背上,男人的手撑在她两侧,两人距离很近,脸对着脸,鼻息贴鼻息。 脚步声愈来愈近,阮冬灵的心似乎要从胸腔里蹦出一般,她高声喊道,“裴南!” 后面却噤了声。 一脸戏谑,男人从里侧扯出安全带,退开身,啪嗒一声,扣好。 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发动车子,裴南曜弯了弯嘴角,“有事?” 阮冬灵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如坐针毡,“没事,没什么。” 裴南曜笑笑,没再逗她。 车子开得平稳,一路上,阮冬灵保持沉默,她现在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他不按常理出牌,她也只能静观其变,僵持的局面总会有打破的契机。 第三十二章报应不爽 “到了。”裴南曜停下车,低声道。 车门刚开锁,阮冬灵立马推门下车,往反方向拦出租车。 裴南曜不慌不忙地下车,把车钥匙交给酒店侍从,而后才信步走向阮冬灵,“这一带暂时没对外开放,别白费力气了。” 阮冬灵停下脚步,没理身后的男人,抬眸环顾四周,她不得不悲哀的发现,这里虽然是温泉山庄,但位于半山腰,远离城区,除此之外,她一无所知。 “裴南曜,你究竟想要干嘛?”隔着数米,看着对面男人,阮冬灵濒临暴走边缘。 “几天前,傅氏夫妇邀我们一同来泡温泉,航班原因,他们夫妻明天过来。” 闻言,阮冬灵想了半天,才知道他口中的傅氏夫妇指的是谁,裴母生日宴会上的客人,给她留下深刻地印象的那对夫妻。 “我记得你从来不会答应生意伙伴的私人邀约。”阮冬灵冷冷地开口道。 裴南曜轻笑一声,一脸闲适,一步步走向她,“裴氏想拿下和傅氏的合作,刚好傅夫人很喜欢你。” “我不同意,当初我出现在生日宴上,不过是被你所逼,我们本来就是要离婚,就更不应该牵扯在一起,再说,我没义务帮你。” 闻言,裴南曜脸色转阴,步步紧逼。 阮冬灵后退一步,想要和他拉开距离,没料踩了个空,身子不稳就要往后倒。 余光瞥见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的手腕被一股大力拉住,随后被扣在男人怀中,上方响起男人紧绷的声音,“我不喜欢。” 不喜欢你看我冷淡如同陌生人的眼神,不喜欢你看见我就下意识远离,不喜欢你不再像从前那般喜欢我…… 裴南曜心里暗想,没说出口,有些话,浸泡在心里,触及到女人冰冷的眼神,就再也无法宣之出口。 阮冬灵发狠地推开他,冷声说道,“裴南曜,你太自私了,你总是想怎么就怎样,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你从来就没有尊重过我。” 说完,阮冬灵转身,不管不顾地就往下山方向走去。 “陆流,你也不管了?”男人声音在身后响起,忍耐,强势,透着威胁。 阮冬灵猛地顿住脚步。 看着女人的背影,裴南曜自嘲的笑了笑。 阮冬灵转过身,满脸讥笑,“你就只会威胁我。”走近,挂在她脸上的笑容逐渐凉薄,“留下我,再三拿另一个男人威胁我,这种感觉,好受吗?” 他僵在原地,没说话,脸色难看至极。 她的话,她脸上的笑容,眼角眉梢,都是对他的讽刺,全都化成了一把利剑,狠狠地刺向他。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过去,他为了另一个女人离开,现在,她为了另一个男人留下。 看着男人这幅模样,阮冬灵心中没什么太大的波澜,冷嘲一声,“我答应留下来,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签离婚协议,和我离婚。” “不可能!”几乎没有犹豫,男人拒绝地斩钉截铁。 “从上次见面来看,傅先生对妻子爱护有加,想来是极其看重家庭的人,但很显然我们上次给人家留下了错误的印象,让他们夫妻误以为我们很恩爱,这次,我想我有必要澄清?”不疾不徐,女人语气透着一股冷意。 裴南曜扯过她的胳膊,贴近,抬手整理了下她额前的碎发,低低地笑起来,“学人威胁一定要抓住命脉,我的确很看重和傅氏的合作,但老婆,你太低估自己的地位了,就算你当面搅黄这单子,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我又怎么可能会因此会和你离婚,嗯?” 轻轻一怔,阮冬灵有些愣。 第三十三章共处一室 阮冬灵不是傻瓜,裴南曜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从头到尾,他就压根没有考虑过和她离婚。 “今天我不妨把话说明白,离婚协议书我不会签,至于上法庭,我不怕。但你知道的,我脾气不好,难保不会牵累无辜,让我想想,除了陆流,不是还有一个钢琴老师,叫什么来着,白,白宇?”裴南曜语气随意,眼底流出的阴鸷不容忽视。 闻言,阮冬灵心里止不住颤抖,“你想干什么?不可以,裴南曜,你不能对他们动手。” “只要你乖点,不要整天想着离婚,从我身边逃走,放心,我不会动他们的。”裴南曜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脸,像是极好说话的样子。 他低头,看着她白皙的脸颊上,还印着他的牙印,心底嗜血的念头,像一头困兽,叫嚣着冲破牢笼,一念之差,附身覆上旧牙印的位置,咬下去。 嘶地倒抽一口气,她疼得不行,抬手要推开他之际,男人已离开。 浑身战栗,阮冬灵只觉得面前的男人,阴晴不定,陌生至极,“你不爱我,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裴南曜背对着她走向酒店,声音像是要消散在风中,“谁知道呢。” …… 酒店房间门口,阮冬灵深呼吸一番,按下门铃。 一个小时前,在酒店门口,裴南曜说完话,也没管她,直接回房,她站在原地想了很久,陷入困境,为今之计,她只能选择留下来。 脚步声从门里面传来,门被打开,男人应该是刚洗完澡,湿着发,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 “进来吧。”裴南曜只看了眼她,就转过身,朝房间里面走。 “你等下!”阮冬灵急急的喊道。 裴南曜有些不耐,却还是停下,转身靠在墙上,“又怎么了?” 阮冬灵有些窘迫,喃喃地说道,“借钱给我。” 她出门着急,手机钱包一样都没带,就被他强行带到这个地方,身上身无分文。 裴南曜看着她,饶有兴味的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阮冬灵心底本就恼火,一大早的被人骗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又是恐吓,又是威胁,身上还一毛钱都没有,她也顾不得形象,冲着他喊道,“我说,我没钱,借钱给我。” 裴南曜很不厚道得闷笑一声,看着她,幽幽道,“我们是夫妻。” “我们不是。”阮冬灵语气强硬,有些气急,“我不想和你住一个房间。” “请便,你或许可以选择在楼下大堂沙发委屈一晚。”裴南曜施施然转身,留给她一个背影。 他的态度,是打定主意不给她钱。 她也不是死板的人,自然不会想不开委屈自己,心一横,抬脚走了进去。 书房,浴室,卧室,设备倒是一应俱全。 唯一一点,房间是大套间。 这就意味着她和裴南曜今晚不得不共处一室。 “洗澡。”男人的声音响起,阮冬灵抬头,就看到他朝她扔了块毛巾,搭在她头上。 折腾了一上午,阮冬灵确实出了不少汗,有些狼狈。 心底再不情不愿,她还是仍受不了身上黏腻的触感,扯下毛巾进了浴室。 第三十四章月色误人 磨蹭了很久,阮冬灵才从浴室里出来。 她个子骨架小,白色的浴袍套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宽大,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的小孩,盯着一张素面朝天的小脸,倒是更显稚气。 裴南曜抬眼,只一眼,喉结滚动,曾经那些五光十色,鲜为人知的晦秘梦境,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心下暗骂,强迫视线挪回面前的文件。 阮冬灵注意到,他坐在书桌前,只抬头冷冷清清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办公。 她心下稍安,看来他对她并没有什么兴趣。 走到床边,刚拿起枕头,额头上方传来男人隐约带怒的声音,“你要干什么?” 她抬头,有些惊讶,不知道他何时注意到她,竟然悄无声息的走近。 “我拿枕头,睡沙发。”她低下头,手上动作没停,平静的解释道。 见状,裴南曜脸色有些阴,拉住她手中的枕头,沉沉地开口,“只有一床被子。” “没关系,你盖就好,我不要紧。” “阮冬灵!”他气急,顿了顿,平复了下呼吸,“这边晚上温度只有几度。” 阮冬灵不为所动,扯过枕头,边朝沙发走去,边说,“没关系。” “随便你!” 裴南曜撂下这句话,转身坐在办公桌前,盯着桌前的文件,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脑子里全是阮冬灵执拗的模样,抬手撑着额头,视线落在不远处沙发模糊的背影上。 不得不说,现在的裴太太,他的妻子,阮冬灵就是块顽石,软硬不吃,避他如蛇蝎。 这次威逼利诱,把她带到温泉山庄,他心里其实还是打鼓的,他不敢逼太紧,把人逼急了,万一再次不声不响的离开,他根本束手无策。 大概是是因为位于山上,夜间的温度的确很凉,阮冬灵躺在沙发上,没过一会儿,就感觉到了。 但比起睡不好,她显然更不乐意和裴南曜躺在一张床上。 “起来。”男人的声音在上空响起。 阮冬灵睁开眼,裴南曜沉着张脸,阴恻恻地盯着她。 她有些不耐,好不容易积赞起来的睡意,一下子就被他弄没了,“裴南曜,你究竟还要怎样?” “去床上睡。”裴南曜一面沉着脸说着,一面伸手去拉她。 阮冬灵躲开他的手,坐起身,揉了揉眉心,“我不可能和你躺同一张床上。” 收回空着的手,裴南曜眸光沉的几乎快要滴出水,一字一顿,“你去床上睡,我睡沙发。” 闻言,阮冬灵有些怀疑,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觉得我要是想对你做什么,你睡沙发,我就干不了了?裴南曜冷肃地开口。 阮冬灵想反驳,却无话可说。 在男人的注视下,她迅速爬上卧室的大床,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啪地一声,关灯,一室黑暗。 黑暗的环境,紧绷的情绪放大,她睁着大眼睛,防备地盯着空中,注意着沙发处的一举一动。 直到不远处的沙发上,传来男人熟睡的呼吸声,一直绷着的情绪才算回落地面。 按理说,情绪大起大落,她也应该是累极了,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她意外睡不着。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隐隐约约能看到沙发上蜷曲的高大的轮廓。 岁月静好, 阮冬灵心里一惊,在这种情况下,脑子里竟然闪过岁月静好四个字。 她实在觉得好笑,他和她怎么还会有岁月静好? 果真是月色误人。 第三十五章回转 第二天一早,阮冬灵刚起床洗漱完,就看到推门进来的男人。 裴南曜扬了扬手中的白粥,对她开口道,“收拾一下,过来吃早餐。”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几分,有些不正常,应该是受凉感冒了。 “喝点热水。”阮冬灵坐到餐桌前,推了推桌上的杯子。 裴南曜本拿着ipad,正在看助理传过来的资料,闻言,有些惊讶,抬头盯着对面的女人,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星星点点的,墨色的眸子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阮冬灵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假意咳了咳,埋首喝粥,脸上划过一丝恼怒,“看什么看,不吃饭吗?” 他低笑一声,当着她的面,端起面前的水杯,一饮而尽,然后,慢条斯理的吃起早餐。 从早上那杯热水开始,阮冬灵就明显感觉对面的男人彻底不正常了。 她时不时都能看到他抬眸偷看她,每次都被抓个正着,他却丝毫没有偷看者的自觉,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勾唇冲她笑。 倒是她,没法忍受,呆不下,找了个借口,出了酒店房门。 裴南曜没反对,她现在,一没钱,二没手机,所以他根本不担心她逃走。 “一小时后,傅氏夫妇就到了。”出门前,他交代道。 “知道了。”她回答的漫不经心。 …… 酒店大堂,裴南曜坐在沙发上,盯着手腕处的表,脸色沉得几乎要的滴出水来。 该死的女人! 还剩五分钟,就要到一小时,但阮冬灵还没有回来。 她说出去透口气,他信了,却不知她偷走了她的手机和钱包,现在看来,她应该早就跑没影了。 裴南曜心下暗嘲,刚刚他在房间等了很久,始终没等到她回来,他的第一反应以为她迷路了,急得不行,等到他发现口袋里的手机和钱包不见了,他才表明过来。 呵呵,他轻嗤一声,眼神晦暗不明。 “你笑什么?”熟悉的女声从后面响起。 裴南曜猛地站起回头,看到女人立在不远处,手里还拿着手机,低着头,手指在上面灵活的滑动。 久久得不到回应,阮冬灵收了手机,抬头看他,看他一副愣住的样子,倒是难得一见。 她走近,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问道,“裴南曜,傻了?” 一把拽住她的手,裴南曜盯着她,心绪复杂,愤怒,不甘,惊喜,委屈,各种情绪在胸口处发酵,最后全部化为一句幽怨,“你去哪儿了?” 阮冬灵扯回手,脸上有些不自然,扬起另一只手上的袋子,悬在半空,“给你买的,走了好远才看到一家药店。” 裴南曜接过袋子,打开,看到各种各样的感冒药,鼻子有些酸,“你拿了我的钱包手机?” “不然呢,我要怎么付钱?”阮冬灵没好气的反问,说着,还把钱包手机啪地一下按到男人手上。 她刚要转身,就被男人伸手拖进怀里。 裴南曜埋首在她脖子处,气息滚烫,钝钝的开口道,“为什么不走?” 男人的声音有些哑,也不知道是病的还是怎样。 全心全意的在乎,毫无芥蒂的依赖。 她的心,还是微不可查的颤了下。 为什么不走?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确存了心思,想要拿走他的手机,只要和陆流联系,她一定可以脱身离开,但当她翻开手机相册,看到唯一保存的照片,一张她的照片,她高中时期,躺在课桌上睡觉侧脸,很明显的偷拍照。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心情,震惊,无法相信,她花了很久才平复,明白一个道理,年少的暗恋,或许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第三十六章山庄迷路 “裴总?”在大堂不远处传来女声。 心跳如雷,阮冬灵猛地推开裴南曜,转过身,就看到向他们施施然走过来梁子念。 “傅夫人,好久不见。”裴南曜迅速反应过来,镇定的朝梁子念伸出手。 “好久不见,隔着老远,我可就看到你们了。”梁子念和他握了握手,笑吟吟的说道,满脸戏谑。“也不知道我突然出现有没有打搅到二位?” “怎么会?”裴南曜一脸淡定。 倒是阮冬灵脸皮薄,脸腾的下就红了。 见状,梁子念越发想要逗逗她,笑着说道,“看看,我可什么都还没说,你倒是先红了脸。” 阮冬灵更加不好意思,明明不是那个意思,被梁子念一说,倒显得她和裴南曜真有什么一样。 刚要解释,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傅景耀的声音,“念念,我就停车的空档,你闲不住,跑过来打搅人家二人世界?” 果真是妇唱夫随,阮冬灵叹为观止。 互相打了个招呼,傅景耀便先带着自家太太去休息了。 留下二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你刚刚,有看我手机相册吗?”裴南曜盯着她,突兀的开口。 “没有。”阮冬灵扣了扣手心,声音淡淡的。 闻言,裴南曜松了口气,重新坐在沙发上,对着她交代道,“我等会儿和傅总要谈工作上的事情,你先回房,结束后,一起过去泡温泉。” 阮冬灵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刚转身准备离去,又停住,问道,“相册里有秘密?” “没,什么都没有。”他矢口否认。 “嗯。”她大步离去,眼底眸色深谙。 …… 阮冬灵回到房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正坐在客厅发呆,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走过去,开门,梁子念出现在门口。 “东灵,我一个人呆着有些无聊,不如一起出去逛逛?” 阮冬灵想了想,点头答应。“子念姐,你等会儿。” 她从书桌上拿起纸笔,简单地写了几句,交代了去处,把便条放在显眼的位置,很快出了房门。 二人结伴,出了酒店大堂,一路闲聊,也没在意,不知不觉竟越走越偏。 等到环顾四周,看不见道路,也不看不见一个人影的时候,阮冬灵才反应过来,“我们貌似迷路了……” 梁子念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镇定,“你放心。” 阮冬灵以为她有办法,谁知她一脸无谓说道,“我老公一定能找过来。” “……”阮冬灵为她的乐观喝彩,但是天色渐迟,她不敢赌。 “子念姐,你带手机了吗?”阮冬灵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手机?” “嗯,手机可以查地图,定位。” “你等等。” 梁子念找了好久,才从包里面翻出手机,但打开手机,结果很失望,山里面根本没有信号。 倒霉的事总是接二连三到来,天上开始飘起小雨。 幸运的是不远处有个亭子,二人急急慌慌的跑过去躲雨。 眼瞅着雨有渐渐变大的趋势,阮冬灵觉得干等着,坐以待毙不是办法。 “子念姐,你待在这里,我出去找路,不然今晚我们两人很可能都冻死在这里。”阮冬灵对着梁子念叮嘱道。 “不行,东灵,外面雨越来越大,你出去淋湿感冒,也不一定能遇上人。”梁子念担心的拉住她。 “没事的,我就去附近碰碰运气。”阮冬灵说完,梁子念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消失了在雨雾之中。 第三十七章他来了 天色渐黑,阮冬灵依稀看到不远处的火光,心下欢喜,她们有救了。 雨越下越大,她不敢耽误,沿原路返回,想和梁子念回合,带她离开。 豆大的雨滴,拍打在她脸上,模糊了视线,加快脚步前行。 小道泥泞,周边的树枝也胡乱长着,没太注意,不小心勾到衣服,阮冬灵心下焦急,用力回扯,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沿着小山坡滚了下去。 “砰!”地一声,额头撞上了碎石。 她脑子一片眩晕,乱哄哄的,周边的雨声像是一下子消失了一般,什么都听不见。 艰难的睁开眼,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听力病症应该是复发了,但这会儿,她已经没心思管耳朵的事情,她尝试着抬脚,小腿根本使不上力,动弹不得。 这一刻,她清醒的认识到,今晚她很可能走不出这地方。 她向来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但身在这样的困境,她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这种无力感引发的是面对死亡的恐惧。 体力正在一点一点消失,脑海里却浮现深埋在她记忆里的一幕。校园青葱香樟树下,白衣少年抬起头时的一抹清淡笑容。 那模样,长在了她记忆深处,是她年少时候刻在日记本上的心事,也是她多年后,依旧会念起的浮影。 直到这时,她恍然明白,她对他的暗恋,对他的喜欢,一直都在,只是那些忘不掉的伤害,让她选择被迫放下,把这份感情埋在看不见天日的地方。 意识逐渐涣散,她似乎模糊听见了那个男人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焦急地,痛苦地,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而后,却是什么都没有,万籁俱寂,她自嘲地笑了笑,没了听力,竟然还会出现幻听。 大概是她,太想他了吧,太想看见他从天而降,太想听见他的声音,太想他这样毫无保留为她担心……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浑身被温暖的包裹着,她睁开眼,就看到男人刚毅的下巴轮廓。 夜幕裹挟着暴雨,急湍地拍打在山体石壁上,火光在山洞里面跳跃。 “你醒了?”裴南曜抱着她,眼底全是担忧,“感觉怎么样?还好吗?头还疼不疼?” 阮冬灵怔怔的看着一脸急切的男人,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听不见他的声音。 心下有些酸软,像是浸泡着的陈年梅酒,她不知道他孤身是怎么找到她的,也不知道她不见了,他有多担心。 虽然听不到他说了什么,但是看着他慌张的表情,她就知道,他问了什么。 “我没事。”她的声音有些哑,“你放心。” 不知道那句话碰到了他紧绷的弦,裴南曜情绪一下子就炸了,钳着她的肩膀,高声控诉。 “我放心,你叫我如何放心?” “我是不是让你回房间,让你不要乱跑?” “我是不是让你等我,乖乖的等我?” “你呢?你知不知道?”男人的声音带着哽咽,目光通红,一把抱住她,死死的抱住她,嘶哑着声音,“我有多害怕,多害怕找不到你,万一找不到你,你让我怎么办,让我放心,你让我怎么放心……” 第三十八章当年下药的不是我 惊恐,悲恸,失而复得的后怕,所有负面的情绪碰到那句“你放心”,像是开了闸口一般,倾泻而出。 裴南曜抱着她,感受着她鲜活的心跳,真实的体温,却还是不能安抚心底最深处的惶恐,找到她的那一幕,他几乎浑身发颤,她躺在乱石中,小腿,胳膊,额头到处都是擦伤,静静的闭着眼,就像是,像是没了呼吸的死人…… 背后传来手掌轻拍的触感,细致温暖,带着安慰。 裴南曜的思绪一下子静下来,心,微不可查的被熨烫平整。 他稍稍松手,与她扯开点距离,面对着她。 阮冬灵抬手抚上他的略显疲惫的脸,紧锁的眉头,她的指尖来回摩挲,不厌其烦。 四目相对。 她眼底不掩饰的心疼,如同丢在干柴上的星火,一点就燃。 他低头,吻上她的唇,强势的,令人窒息的,却又掺杂着体贴入微的温柔。 她闭眼,攀上他的肩,回应。 如同看见曙光的落难者,心底生出迸发的喜悦几乎快要将他淹没。 这个吻,绵长缠人。 等到她喘不过气,他才放开,二人额头贴额头,相拥着喘气,平复呼吸。 阮冬灵脸色发红,看上起有些窘迫,她顺从了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 这一刻,只剩下她和他,没有前尘,也没有过往。 “你怎么找到我的?”脑袋稍稍后移,她盯着他,一双眼睛黑地发亮。 “我看到了你给我留在房间里的便条。”他低低的说道。 她屏住呼吸,尽力地去听,只能听清几个字,心下颓败,不再隐瞒,“我耳朵好像病发了。” 闻言,裴南曜脸色大变,愧疚沉重,抬手抚上她的右耳,“对不起。” 是他的错,他当年的一巴掌,才会让她的耳朵留下病症,才会导致她听力障碍。 阮冬灵摇头,她知道他在道歉,但她不需要了。 最初,她不是不怨他,他误会她,打她巴掌,让她耳朵重伤,听力障碍。 可后来,她学会放下。 她是真的放下了,在之前无数的日子里,她想,如果看着他自责难受,她会很开心,会很痛快。 但现在,她真的看到他这幅模样,她心里面没有开心,反而隐隐有些不舍得。 她真是没救了,不过是年少时候喜欢上一个人,受尽了委屈与伤心,却甘之如饴。 突然想起,阮冬灵推开他,急急的问道,“子念姐呢?你有没有看到她?” 裴南曜看着她心急担心的模样,刚要开口,又意识到她现在听不见,捡起手边的碎石,在地上写到,“她没事,傅景耀在她身上安装了定位仪。” 阮冬灵看清地上的字,明显松了口气。 裴南曜看了她一眼,接着写到,“我来时联系了人,搜救人员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你不要怕。” “我不怕。”她轻声说道。 裴南曜重新抱住她,低笑道,“嗯,不怕,我保护你。” 阮冬灵盯着他的黑色的眸子,倒映出全部的自己,有些怔。 或许是温情太盛,又或许还是委屈,她贴着他的耳朵,“当年,下药的人不是我。” 裴南曜有些僵住,像是没听明白,抓住她的胳膊,怔然的问道,“你说什么?” “年少暗恋你的人是我,但下药的人不是我。”一字一顿,带着伸冤的委屈。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说对不起,他找不出更好的说辞。 当初,他误会她,恼火,悲愤,气自己偷偷爱上了不折手断的女人,但他是卑劣的,他其实一点都不怪她,莫非如此,他压根没办法阴差阳错和她结婚。 她抬手,食指放在她的唇上,示意他不要再道歉。 一时之间,两人谁都没有再出声。 整整一夜,他搂着她,坐到了天将泛白肚时分,雨才渐渐歇下了。 第三十九章获救 “雨停了。”压着嗓音的男声响起。 “嗯。”她动了动,睁开眼,看向洞外。 “我带你出去。”他说。 “好。”她答。 “上来,我背你。”裴南曜背对着她,弯下身子。 “好。”阮冬灵尝试动了下腿,无疾而终,依言爬上他的背。 山里的晨光亮得格外早,他们走出去,一束泛着金光的日光,刚好洒下。 那一刻,万物复苏,生机盎然。 他背着她,按原路返回。 一路泥泞,并不好走,他却走得小心,平稳,时不时转头询问她的情况。 他的背,厚实宽大,她趴在上面,意外地红了眼,“累不累?” “不累。”他答得斩钉截铁。 不远处传来搜救人员的呼喊声,阮冬灵依稀听清了几个字,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快放我下来,有人,真的有人来救我们了!” 闻言,他笑了下,弯下身,让她从背上下来。 她跑开几步,用力的挥着胳膊,大声的喊道,“我们在这里,这里!” 有人朝他们这边赶来,她回头,看到他对着她笑,清清淡淡的,一如多年前。 她怔了下,然后脸色陡变,慌张的朝他跑过去。 “裴南曜,南曜,你怎么了?醒醒,不要吓我好不好?”阮冬灵带着哭腔抱着倒在地上的男人。 她六神无主,心惊肉跳,理智尽失。 “东灵,裴总没事,只是感冒高烧晕了过去,你先放开他,让救援人员带走他。”梁子念赶来,蹲在裴南曜身边,简单给他检查了下。 阮冬灵怔怔地,抬头,看到陆陆续续赶过来的救援人员,也看到了满脸担心的傅氏夫妇。 “求你,子念姐,你是医生,你救救他,拜托你救救他!”她抓住梁子念的手,一遍又一遍,诉说着,胸口的担忧害怕像一团火,烧得她难受。 “好,好,你先放开裴先生,我们马上带他去医院。”梁子念抬手示意,两旁的救援医护人员立马上前,抬走了昏迷不醒的裴南曜。 阮冬灵因为腿脚不便,上了担架,跟着一起进了救护车。 等裴南曜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病房了。 睁开眼,没有发现阮冬灵,他起身就要下床,却被温和的女声拦下。 “你快躺下吧,发着高烧还敢乱动!”穿着白大褂,一手拿着检查报告的梁子念走进病房,笑着说道,“知道你担心东灵,放心,她没事,这两天她一直守在你病床前,刚刚好说歹说劝她,才去休息了。” 闻言,裴南曜还要起身,梁子念连抬手把他按住,有些气急,“你也是个不省心的,都说了东灵只是休息,你就好好躺着养病吧,你要是好不起来,她也跟着担惊受怕。” 提到这句话,裴南曜才算安静下来,重新躺回病床上。 “她没事吧?” “身体没什么大碍,腿也没事,住院一段时间就没问题,只是,”梁子念面色有些难堪,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裴南曜猛地起身,问得有些急。 “她右耳的病症复发了,甚至连累到左边耳朵,虽不至于完全听不见,但是会形成一定的听力障碍。”梁子念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沉痛,“简单来说,会直接影响到她日常生活。” 裴南曜面色发沉,不知在思索什么,沉默了良久,只说了句。 “也好。” 第四十章近乡情怯 没注意到他说的话,梁子念从口袋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在德国医学院的同学,他在耳科方面的研究很深,你带东灵过去,说不定可以治好。” “谢谢。” “这次事故,归根到底是因为我带着东灵乱跑才会发生,抱歉。”梁子念郑重地朝他鞠了躬。 “子念姐,不关你的事儿!”门口传来阮冬灵的声音。 她刚睡下,又惊醒过来,恰好看到梁子念道歉的一幕,连忙出声阻止。 “东灵,你醒了?”梁子念起身,看向坐在轮椅上的阮冬灵。 “我担心,” 担心,担心什么?她并没有说出来。 “子念姐,你不用自责,我们出事并非你所愿,不要太过责难自己,你看,我们现在不都还好好活着吗?”她看着梁子念,笑着说道。 “东灵,谢谢你。”梁子念俯下身子,抱了抱她。 梁医生很有脸色,又交代了几句,就像他们告辞,离开了医院。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梁子念推着轮椅,靠近他床边,“还好吗?” “没事。”裴南曜深处手指,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写到。 她视线,从头到尾,把他巡视了一遍,才算告终,松了口气,笑了笑,“那就好。” 裴南曜眼眸透着柔意,食指继续在她手心写道,“你放心。” 阮冬灵有些愣。 原来她的担心很直白? 她抽回手,现在看到他身体没什么大碍,她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在他直白赤裸的热切的目光下,她读懂了他眼神深处的情谊,虽然过往成烟,感情依旧在,但是她却畏缩了。 她眼底的抗拒,他看得分明,眸光渐暗,他没有强迫她,松开了手。 一时之间,病房里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 “我先出去了。”阮冬灵如坐针毡,无措,只想要逃离这种尴尬的境地。 裴南曜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她,等到她快要走出门的时候,他沉着声音说道,“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阮冬灵脚步顿了下,没有回答,推着轮椅走了。 她刚走出病房,就听见硬物砸在墙面的声音。 拽着轮椅的手指关节发白,她停下来,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掩住面容。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过去的伤害,已经结痂,但却会留下疤痕。 现在她耳朵病发,无疑于废人一个,她没有勇气,没有接受他的勇气,没有继续站在他身旁的勇气。 爱一个人,总想要给他最好的自己,现在的她,丧失了听力,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无法自理,她又怎么愿意,怎么肯坦然无谓的站在他身边。 …… 第四十一章异变 那天以后,阮冬灵没再去看他,再后来,听医院护士说,他身体痊愈,已经出院。 住了一段时间医院,她的腿总算有了起色,不再需要借助轮椅,身体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都住院了,怎么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 阮冬灵回头,就看到突然出现在病房里的陆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似乎很久了,她和陆流从摊牌之后,一直都没怎么联系过了。 陆流绷着脸,叨叨絮絮说了很久,但对面的女人一脸茫然,才明白过来,她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耳朵怎么了?”他在手机上打字道, “不小心病发了。”她开口解释道。 “又是他害的你?”陆流额角的青筋已然绷起,脸色阴沉。 阮冬灵盯着手机上的字,看了好久,才明白过来这个他字指得是谁,目光闪烁了下,“不是,不怪裴南曜。” 她的这幅模样,落在陆流眼中,却是另一番含义。 她在包庇他,就算那个男人害她又一次失去听力,她依旧还在包庇着他。 心下自嘲,某些想法变得更加坚定,陆流的眸光转深,面容已经平静下来,在手机上打字道,“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去找他麻烦的。” 阮冬灵脸上讪笑,点了点头。 陆流心下更痛,只是面上不显,“最近汉江路新开了家日料店,我带你过去尝尝?” 想了想,她点头答应了。 虽然上次算是隐晦拒绝了陆流,但他对她而言,并不是因此就会不联系的关系。 在她心里面,陆流对她的好,更像是一种亲人,她能在爱情上做到干净利落,但在相处上,却做不到真正的绝情。 陆流带她去的日料店,位置有些偏,环境很好。 简单和老板打了招呼,他们选在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席间,点好的菜陆陆续续的开始上,她只顾着埋头吃饭,偶然头发散在额前,她没注意。 陆流伸手替她挽在耳后,举止自然。 她抬头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冲他笑笑,“你吃饭吧,不用管我。” 陆流看着她,眼神暗了暗,收回手,低低的说道。 “抱歉,习惯了。” 一顿饭,吃得沉重。 结束后,刚出餐厅门,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流一把拉住,抱在怀里。 也只是一瞬间,陆流就松开手,掏出手机再上面打字道,“刚刚花盆差点砸到你。” 阮冬灵转身低头,不远处,一盆砸碎的花盆,正好是她刚刚站着的位置。 心有余悸,她拍了拍胸口,转头朝陆流开口道,“谢谢。” “没事。” 陆流着地上的花盆,眼眸深沉,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 裴氏办公室。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到时候直接签字吧。”裴母的声音在电话里传来。 裴南曜盯着报纸新闻上的报道,眼底的暗色沉得吓人,“妈,我不可能和东灵离婚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次受伤,和她脱不了干系?这也就算了,这次,她大庭广众下,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的照片,上了新闻报纸,闹得满城皆知,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继续做你的妻子!”裴母言辞激烈。 “我相信她,那个男人我认识,并不是媒体报道的那样不堪。”裴南曜压着心中乱窜的怒气,努力的解释,他不能让他的母亲对阮冬灵有偏见。 “我看你就是被阮氏那对姐妹,迷了眼。”裴母言辞难听,缓了缓,语气坚决,“我不管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她都已经不配做你的妻子。” 一盘死局,心生无力,他却还要拼死一搏。 “您为什么总是逼人逼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逼你了?”裴母高声质问。 “有些事情,您心底有数,这么些年了,您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藏在您衣柜红色大衣口袋里的那张照片,您真的以为我不知道?”裴南曜语气冷得发寒,心里更甚。 啪地一声,那头摔了手机。 裴南曜自嘲的扯了下唇角,神情晦暗不明。 四十一章局中局 办公室的内线电话突兀响起,裴南曜回过神,敛了神情,接起电话。 “什么事?” “裴总,陆先生找您。” “让他进来。” 目光再次瞥向桌上的报纸,裴南曜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门口传来动静,陆流阔步走了进来。 “陆先生,请坐。”裴南曜面上出奇的平静,像是预料到他会出现一般。 一桌之隔,陆流坐在他对面,视线挪到桌上的报纸,嗤笑一声,“感觉如何?” 裴南曜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报纸上的照片,似笑非笑,“你想说什么?” “聊聊我和东灵之间的事?”陆流挑眉看向他。 “呵。”裴南曜冷笑一声,浑身气息压迫,“你倒是脸大,男小三当得很光荣?” 陆流被讽,却不生气,面上始终挂着笑,和平日里或斯文,或幽默的现象大不相同。 “现在多家媒体都像是疯狗一样盯着这事儿,裴氏公关这会儿应该是忙得焦头烂额吧?”陆流的视线再次落在报纸上,赫大的标题倒是抓人眼球,——裴氏夫人疑似出轨…… “所以呢?”裴南曜抬眸,语气不变,透着几分漫不经心,指尖随意把玩着手机,“你费尽心机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让裴氏公关不好过?” 闻言,陆流怔了会儿,“你倒是厉害。”反应过来,又低低的笑了起来,目光渗人,“没错,这一切是我设的局,照片是我让人偷拍的,也是我曝光给媒体的,现在主动权在我手里,只要我开口,阮冬灵这辈子的声誉都会毁掉。” “蛰伏这么多年,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女人,倒是对得起你私生子的身份。”裴南曜语气讥讽,看他的眼神如同一团腐肉。 私生子,陆流平生最恨被人提起他私生子的身份,一直以来,他努力的忘掉这份屈辱,伪装成绅士幽默的好人,但骨子的里最真实的阴暗却始终如影随形。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 “你知道我喜欢她,有多久吗?”额角的青筋绷起,陆流诡异的笑了下,突然开口。 不等裴南曜开口,他自顾自地说起来。 “十六年,她现在知道我喜欢她,却不知道我整整喜欢了她十六年。” “当初意外被人算计,我知道她暗恋你,所以我顺势娶了阮依诺,让她能够嫁给你,我原以为她会得到幸福。” “可是并没有,你折磨她,羞辱她,让她伤心,后来你们离婚,我有了机会,光明正大走近他的机会,这些年,一直都是我陪着她,可她却始终不肯看我一眼,她知道了我对她的心思,却毫不犹豫地拒绝我,还恬不知耻地继续和你纠缠。” 闻言,裴南曜冷笑,“所以你就伤害她,利用她,为自己在陆氏夺权中增加筹码?” 陆流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转瞬即逝,“既然你猜到了,那我就和你拐弯抹角,我要海天一期的合作案的入主权。” “呵。”裴南曜嗤笑一声,身子往后微倾,靠在椅背,神情睥睨,“胃口倒是不小,我就算把合作案白白送给你,你确定你就有能力吃下这个大螃蟹?” “那就不劳费你关心了。”陆流面上没什么表情。 闻言,裴南曜脸上的笑意渐深。 “你笑什么?” “我笑你蠢,笑你愚不可及。”裴南曜神情张狂,眼神不屑。 第四十二章撕破脸 “你!”陆流嚯的一下站起身来。 “你设计一个全心全意相信你的女人,还为此跑来我面前耀武扬威,你说,你不是蠢,你是什么?”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裴南曜继续道,“知道她回来以后,为什么一直恬不知耻地和我纠缠不清吗?” 陆流没说话,脸上的镇定开始瓦解。 “她都是为了你。”裴南曜声音不高不低,却狠狠地敲在了陆流心坎上,“对我来说,碾死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差不多,她也知道,所以我威胁她,拿你威胁她。” “可是你呢?”裴南曜敛住脸上的笑意,像看小丑一般的眼神看着他,“你想毁掉她,利用她来同我谈条件,交换利益。” 陆流有些愣住,被他话里的内容震撼到,他从来没想到事实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裴南曜却懒得再和他周旋,翻过手机,打开扬声器,带着冷冷的笑意。 “裴太太,和旧情人打个招呼?” “嘟嘟嘟……” 电话挂断,裴南曜站起身,淡淡一笑,“游戏结束。” “怎么会,她的耳朵?”陆流语气难以置信, 裴南曜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机,笑道,“说来也巧了,在你进来的前一分钟,她的主治医生刚给我打电话,说她的耳朵明显好转。” 换言之,他们之间的所有对话,全部一字不落的被阮冬灵听见了。 最后一丝希冀被击碎,陆流脸上闪过的表情五彩缤纷,像是被人扯下了最后遮羞布,震惊,羞愤,诸多情绪交杂,让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先别急着激动。”裴南曜眉头舒展,带着一丝邪戾,低低的笑道,“这可不是一个父亲该有的样子。” 他的话如同丢到湖里石子,惊得陆流失魂落魄。 “你这话什么意思?”陆流早不复之前的泰然,整个人方寸大乱。 “传言中,伊诺替我生的私生子,其实是你的种。”裴南曜拿出亲子鉴定的报告,摆在桌上。 陆流颤着手,拿起鉴定报告,眼眶瞬间发红,他有孩子,他竟然当父亲了。 “你终归算漏了一步,陆流,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敢胡乱诱导媒体,毁坏东灵的名声,你也要清楚一旦我公布你和一南的父子关系,等待你的将会是自己亲生儿子余生的恨意。”裴南曜不急不缓的说道。 闻言,陆流心头一怔,他输了,输得很彻底,这个男人捏住了他的软肋,他不喜阮依诺,但是不代表他不接受,不疼惜自己的亲生儿子。 颓然一笑,陆流对着裴南曜开口道,“你赢了,我甘拜下风。”说完,他神情狼狈的离开了办公室,临走前,留下一句,“替我想她道歉。” 她是谁,陆流连名字都不敢再提起。 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的挂断联系人,清晰的印着“老婆”二字,裴南曜盯着出了会儿神,重新给助理拨了号,语气阴沉。 “尽快压下舆论新闻,明天一早,我不希望再看见这样的报道。” “是,裴总。” …… 第四十三章我爱你,从此不再隐藏 医院。 阮冬灵挂了电话,在病床前枯坐了半天,随后开始收拾衣服,她要离开,她要离开这座城市,不管去哪里都好。 门口传来脚步声,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怎么,知道老情人真面目,受不了了,要走?” 阮冬灵没有回头,对于裴南曜的冷嘲热讽,不置一词,低头收拾着衣物。 她的沉默,落在他眼中,就是点燃火药桶的最后一点火星,压制在心底的怒气,砰地一下炸了。 他快步走过去,三步并俩,抬手就掀翻了她的衣物包,额角的青筋乱蹦,双手钳住她的肩,强迫她转过身面对着他,“你要走,门都没有!” 阮冬灵抬眸,望向他,眼底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布,失尽了光芒,“你是不是很得意?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中。” “为你的小情人打抱不平?”裴南曜嗤笑一声,无情的推开她,“可惜啊,他却不见得多爱你,为了利益,还不是照样设计陷害你?” “你简直不可理喻。”阮冬灵被推倒在病床上,侧着脸,冷冷的开口。 看着她这副面如死灰的模样,裴南曜气急,顺势压在她上方,掰过她的下巴 “看着我!我告诉你,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休想一走了之。” 说完,对着她的唇,裴南曜狠狠的咬了下去,唇齿相交,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他却不管不顾,像是要把她生吞了,凶残又肆虐。 阮冬灵涨红着脸,拳脚相加,极力地去咬他,推他,挠他,但俯在她上方的男人岿然不动。 这一场博弈持续了很久,双方像是憋着一口气,相互折磨,互不认输。 他在逼她,逼她臣服,以一个男人的绝对力量。 中途喘气,他低着她的额头,扶着她侧脸的手,一手的水渍。 吻到最后,他的吻不再粗暴,变得细致绵长,细细密密的吻干她脸上的泪珠,而后,吻上她的右耳垂,喘着让人脸红心跳的粗气,语气却是温柔至极,“别哭。” 身下的女人身子一怔,泪水却是越发汹涌,止都止不住。 裴南曜顿时慌了神,吻着她,搂着他,低声下气地在她的耳边道歉,诉说着情谊。 阮冬灵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控诉,语气绝望,“你混蛋,不得好死,混蛋,你放开我,让我走……” 看着她眼睛,鼻子哭得通红,裴南曜越发的心疼,之前的怒气瞬间熄灭,所有的恼恨在她的眼泪面前,都化为乌有,“宝宝,我错了,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 他并不是故意出言伤害她,只是他忍不住,看着她为了陆流神伤,看着她要离开,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止不住的心痛,他愤怒,不分青红皂白,想要她也尝尝这种锥心的痛。 情绪一度失控,等到两人再次冷静下来。 阮冬灵坐直身子,与裴南曜拉开一段距离,面色平静地说道,“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冷静冷静?” 裴南曜垂在床单上的手,猛地捏紧,绷着声音,一字一顿,“你休想,我不会放你离开的。” 说完,他揽过她的腰,紧紧的把他锁在怀里,头埋在她的肩上,语气固执如同孩子一般,“我爱你。” 我爱你,从此不再隐藏。 阮冬灵叹了口气,目光看着窗外的茂密的香樟树,不知在想什么…… 第四十四章困境 那次在医院谈判失败以后,阮冬灵被裴南曜强制关到了他位于市中心的高层公寓。 他没收了她的手机,剪断了公寓的通讯设备,让她根本没法与别人联系。 这些日子,除非公事紧急,他大多数的时间都呆着这所房子里,也不出去。 一开始,她和他闹,让他放她出去,但不管她怎么闹,他都不为所动,一旦她闹得凶些,若是白天,他温温和和一笑,到了夜里,就会变本加厉地在床上向她讨回。 受过几次教训,阮冬灵就不敢再闹,只是偶尔在边缘试探他的底线。 “你都不用上班吗?”阮冬灵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膝,赤着脚轻轻地踢他。 裴南曜坐在她旁边,腿上搁着笔记本,手里正拿着一份数据单,闻言,侧头挑眉看她,“关心我?” 她做了个无语的表情,白了他一眼,试图收回脚。 白皙的脚腕被一把拽住,男人抬手摘了金丝眼镜框,随手扔在茶几上,一双灰褐色的眸子,直视着她,如同深潭湖水,深不可测,却又蛊惑人心。 裴南曜用力一拽,阮冬灵整个人都贴上他的胸膛,似乎是被她刚刚的表情愉悦到,低笑道,“好看吗?” 她不自然地撇开脸,双手撑在他的肩上,果断直白,“不好看。” “撒谎。”裴南曜搂紧她的腰,头贴着她的腹部,低低的说道,“我看见了,你的眼睛里有我。” 闻言,她嗤笑一声,声音带着几分冷意,几分散漫,“是吗?” 积攒的喜悦,如同被针扎了的气球,顷刻消散。 裴南曜的脸色凝固住,自嘲的笑了笑,暗想,她总是这样,总有办法,一个眼神,就能他如同上了天堂,一句话,也能让他如同下了地狱。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冷,裴南曜松开手,让她重新坐好。 阮冬灵像是毫无察觉,没了兴致,起身就要往卧室走去,却被男人一把按住。 “坐在我身边。”他看着她,一脸温柔,但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闻言,阮冬灵突然觉得胸口闷得慌,像是要喘不过气,她抬手打掉了他的手,不耐烦地朝他喊道,“你简直有病!” 说完,也不看他脸色,抬脚就要走。 裴南曜眼神一暗,浑身笼罩着阴郁的气息。 “裴南曜,你干什么?!”阮冬灵身子腾空,失声尖叫,双手不停地捶打着男人的肩膀。 裴南曜沉着脸,一言不发,抱着她,稳步朝卧室走去。 临近黄昏,夕阳透过落地窗,洒落在空寂昏暗的客厅,卧室房门大开,时不时从里面传出辱骂,尖叫,呻吟,粗喘,交织在一起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动静归于沉寂。 昏暗的卧室里,女人容色疲倦,耷拉着眼,像是累极了一般,身上依稀可见斑斑点点。 她侧身背对着男人,脸上表情空洞。 男人餍足,双臂环着她,十指紧扣,将她牢牢锁在怀里,唇落在她肩上,或轻,或重地吻着。 “我会离开,一定会离开你的。”阮冬灵的声音突兀响起,嘶哑的不成样子。 “你总是学不乖。”裴南曜叹了口气,拉过薄被,盖住她露在外面的肩。 第四十五章伤害 又过了一段日子,阮冬灵被关在公寓里久了,脾气变得越发古怪,时好时坏。 裴南曜对她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她后来每回折腾,都会换来他严重镇压,再后来,她平静下来,不再和他对着干,偶尔还会对他笑。 他虽然不解,但却乐见其成,甚至以为一切都在好转。 直到一天深夜。 他半夜从噩梦中惊醒,下意识摸了下旁边的位置,空无一人。 卫生间的光线从门缝中斜射出来,他起身走过去。 “你在干什么?!”裴南曜站在门口,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又惊又怒,头皮发麻,心里窜出的担忧,害怕夹杂着愤怒,几乎快要将他吞没。 听到男人略带颤抖的声音,阮冬灵幽幽地转过头,朝他扯了个笑,漫不经心,“你醒了。” 血珠顺着手腕往下滴,她躺在浴缸中,脸上却是一副享受的样子。 心底慌乱止不住,裴南曜大步走过去,夺过她手中的刀片。 阮冬灵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看着他神情恍然地走出浴室,不一会儿,拿着医药箱走进。 裴南曜紧紧地抿着嘴,浑身绷着,一言不发地处理她的伤口。 伤口不深,避开了命脉,血从细缝冒出,一滴,一滴,缓慢滴落…… 血印在他的眼中,染红一片,抬手掀开她的衣袖,横亘着多道划伤疤痕,不细看,很难发现。 她在伤害自己,一直在伤害自己,偷偷摸摸地伤害自己,而他还自以为她妥协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裴南曜的脸埋在她的掌心,紧绷的情绪到达极致。 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阮冬灵嗤嗤地笑了起来,“不用担心,伤口都不深,我不会寻死的。” 闻言,绷着的情绪,彻底失控,裴南曜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目光猩红,狠狠地堵上她的唇,一手揽过她腰,身体紧密相贴。 “为什么?”唇齿相依,他抵在她的额间,压抑着气息。 恍惚片刻,阮冬灵推开他,拉开一段距离,语气淡淡的,“我只是太闷了,有点喘不过气。” 她的目光移向他,眼神却是空的,“身体疼一些,才会舒服一点。”她顿了顿,对着他灿然一笑,“放心,我不寻死。” 她永远是个傻姑娘,学不会伤害别人,到最后,也只会伤害自己。 逼她到这种地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 如同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疼痛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溺毙。 撑着浴缸边缘,他缓缓蹲下身子,正对着她。 四目相对。 “还爱我吗?” 男人的声音干涩,他看着她,一双眼睛像是要穿进她心底, 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人,何曾这般卑微过。 他却浑不在意,只望着她,像是固执等待答案的孩子,也像是等待宣判的死刑犯,目光孤执。 阮冬灵抽开手,在他的注视下,抚上他的脸颊,从眉眼,到薄唇,带着若有似无的力道,忽而淡然一笑,“大概是爱的吧。”可却没什么用,即使我还爱着你,却再也无法原谅你对我的伤害。 像是预感到她会说什么,裴南曜截断了她后面的话,猛地把她揽进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耳边诉说,“很开心,你还爱我,我很开心。” 他的声音略带颤抖,头靠在她肩上,眼底却是晦暗明灭,藏着浓烈的悲伤…… 她眼中显而易见的空洞哀伤,根本让他无法忽视,像是套上了重重的枷锁,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放开她。 第四十六章假象背后 那晚以后,裴南曜把公寓所有尖锐的物品都收了起来,主动搬去了客房,虽然还是关着她,但他待在公寓的时间明显变少。 阮冬灵察觉到这一点,心中隐隐升起一丝希望,她或许并没有那么特殊,如今日子久了,他丧失耐心,不再待见自己,说不定就放过她了。 这段日子,只要他不出现,她的情绪明显好很多,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或许是心中有了盼头,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镜,折射在客厅的木质地板上,阮冬灵懒懒地窝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连续三天,裴南曜都没有回来。 睁开眼,她莞尔一笑,说不定很快,她就会摆脱这种生活了。 “在笑什么?”男人的声音乍然响起。 阮冬灵被吓到,下意识回头,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得有些滑稽呆滞。 裴南曜倚靠在门边缘,头发有些凌乱,手上随意搭着西装外套,一脸笑意,显然是被她的表情取悦到。 等意识全部回笼,她的表情开始僵硬。 对于她的变化,裴南曜眼中闪过一丝暗淡,转瞬即逝,而后,旁若无人地进了书房,关上门。 他的旁若无人,她显然乐见其成。 一下午,两人共处一屋,却没有过一句交流。 “砰”地一声,裴南曜拉开门,动静很大。 阮冬灵被惊醒,不小心滚到地毯上,幸亏地毯厚实,摔在上面倒也不疼,但憋屈。 她撑着沙发边缘站起,语气恶劣,“你故意的吧?!” 开个门,都能有鞭炮炸响的效果,显然是故意的。 他倒是实诚,直接了当嗯了一声。 缓步踱过来,站在她面前,声音如同清泉一般,悦耳低沉,“你午休太久了,晚上容易失眠。” 明明就是故意捉弄她,偏偏被他说得很占理,反驳不得。 阮冬灵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卧室。 刚刚还困意浓烈,当下躺在卧室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一会儿,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她干脆坐起,随手拿了床头柜上的书,翻阅起来。 公寓临近江边,晚风吹来,夹杂着一丝凉意,米灰色的窗帘,呼啦啦地吹起。 夕阳洒落一地,满屋子的金色,阮冬灵低着头,翻动着膝盖上的书页,周身都镀上了浓墨重彩的金光。 手机咔擦一声,阮冬灵闻声抬头,看到门口举着手机的男人,表情有些错愕,等反应过来,立马冲他喊道,“裴南曜,你删掉!” 不为所动,他顺手把手机塞进贴身的裤子口袋兜里,理所当然地开口道,“你可以主动拿手机,我不阻拦。” 他脸上挂着笑容,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无耻的激将法,她自然不中计。 她抬眸,没什么好气地开口道,“随便你删不删。” “不删,放心。”裴南曜痞痞低笑道。 声音性感,刻意蛊惑。 猝不及防,阮冬灵的心跳,漏了半拍。 脸上不受控的泛红,她心中暗骂,不争气,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会被他轻易引诱,真真是没骨气。 裴南曜嘴角不自觉的微勾,不明显,淡淡地开口,“出来吃饭。”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阮冬灵原本想很有骨气地拒绝,但闻到外面诱人的饭菜香气,饿着的肚子开始抗议,她很没骨气地走了出去,在餐桌旁乖乖坐下。 三菜一汤,色香倒是一应俱全,味道不知。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阮冬灵拾起筷子,随口问道。 裴南曜动作自然给她夹菜,直到她面前的小碗碟堆起来了,才放下筷子,漫不经心,语气淡淡的说道,“刚刚。” 话音刚落,阮冬灵就深刻地体会到,刚刚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咸,这也齁咸了。 手忙脚乱从桌上抓起一杯凉水,大吞一口,好半天才缓过气,看着一脸泰然的男人的脸,阮冬灵忍不住吐槽,“你是不是以为盐不要钱啊?” 一盘青椒炒肉,他竟然炒出了颗粒感…… 第四十七章摊牌 “很咸?”裴南曜挑眉,看着她。 阮冬灵没说话,无视的眼神,充分显示他的这个问题等同于废话。 “我们还是点外卖吧。”对于桌上的这几盘菜,她实在不敢恭维,但是饿肚子总归是不好的。 “外卖不干净。”裴南曜果断拒绝,几秒后,一本正经的补充道,“我重新热一下,加点水,就不咸了。” 闻言,阮冬灵愣住。 “有问题?”裴南曜开口,一点都不觉得有问题。 咸了就加水,这思路,很清晰。 随后,裴南曜重新到厨房捯饬了好一会儿,等菜再次端上来,三菜一汤,直接变成了四个汤。 “尝尝?”裴南曜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看着他满头大汗,折腾地有些狼狈的模样,鬼使神差,阮冬灵心底突然有些发酸。 她从汤里面,捞出青椒,吃了两口,没说话。 “怎么样?”裴南曜盯着她,一脸认真。 阮冬灵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 寡淡无味,但是还算能吃。 一顿饭,吃得坎坷。 晚饭结束后,难得气氛融洽,裴南曜意外地提议,出门散步。 阮冬灵自然求之不得,从被关在公寓开始,她基本上就没出过门。 裴南曜带着她,在楼下的公园转了转,与她预料的相反,一路上,几乎没人。 她不死心,眼睛在周围四处打转。 见状,裴南曜扣着她的手,揽着她的身子,突兀低笑地开口,“在找什么?” 心下一惊,阮冬灵掩下焦急的神色,敷衍地说道,“没有啊,我没找什么。” 手中的力道太重,她根本挣脱不开,周边也没有发现公共交通,靠她一人,根本逃不了,如果能遇到路人,兴许她还能求救。 “别白费力气了。”裴南曜嗤笑一声,看穿了她心底的心思,“整栋楼盘价格昂贵,只有几家住户,现在这个点,遇不上什么人。” 阮冬灵没说话,希望被打破的感觉是令人绝望的。 接连压抑的情绪,来势汹汹,她忽而仰起头,脸上表情似悲似哀,“裴南曜,你放过我好不好?” 抬手遮住她的眼睛,低沉的男声在上方响起,“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喜欢。” “你是不是一定要真的逼疯我,你才肯放手?”语气愤然,歇斯底里,透着绝望。 他的平静,理所当然,彻底点燃了她心底的怒气。 “不。”双手扣住她的肩膀,裴南曜低笑道,“就算你疯了,你依然会待在我身边,我养着你。” 阮冬灵一怔,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疯子,彻头彻尾的大疯子, 他的话不是假的,就算她真的疯掉,她毫不怀疑,他说到做到,依旧不会放过她。 “你应该知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可能离开我。”语气不容置疑,他要彻底杜绝她的最后一丝侥幸,让她认命,让她留在他身边。 铺天盖地的绝望几乎要将她淹没,她低着头,没说话,半响后,哑着嗓音开口,“裴南曜,我不是你的宠物,你没权利驯养我!” 这些天,不过是自欺欺人,她以为他终有一天会厌弃她,现在看来,这一切,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他让她侥幸生出逃脱的希望,让她放松,最后,却给她致命一击。 捕获猎物最好的办法,是引诱,他是最好的猎手,让她看见希望,奋力的爬起来,最后掉进他精心准备的陷阱,精神上摧毁她,试图驯服她,让她彻底认命。 他在奔跑的兔子面前挂根胡萝卜,等到你以为马上就能抓住的时候,他收了线,才发现胡萝卜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第四十八章再遇阮依诺 “裴太太,你很聪明,但有时候,却傻得可怜。”裴南曜拥住她,带着无奈的宠溺。 她以为他在驯服她,却不知,多年前,他早就被她驯服,他才是那个被牢牢困在原地,动弹不得的人。 站在小区的公园里,她被抱在他的怀里,周身全是属于他的气息,热烈,带着十足的侵占性。 难受到窒息,阮冬灵用力地推他,却被他更用力地回抱住。 箍在她腰上的手,紧紧的搂住,不留一丝缝隙。 他也不好受,她的每一次反抗,每一次推拒,都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子,扎在他的心上,鲜血从伤口冒出,他也疼,疼得要死。 每次他想结束这种痛苦,放她离开,可是一想到这里,他就痛不欲生,超出千万倍的疼痛。 后来,他觉得,即便心疼,但只要是她给的,他都觉得分外珍惜。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阮冬灵像是累了,不再挣扎,淡淡地开口,声音淡得近乎不明。 明明相爱,却在不断得互相伤害。 闻言,裴南曜眼底暗了暗,动了动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片刻后,他打横抱起阮冬灵,大步朝公寓的大门走去。 这一次,她没有挣扎,静静的闭着眼,轻靠在他胸膛前,任由他抱着回去。 刚走到大门口,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声。 “曜哥哥!”阮伊诺冲着裴南曜的背影大喊。 她在这栋楼下蹲守了好久,终于见到了他。 裴南曜却恍若没听见,脚步没停,抱着阮冬灵,继续往前走。 见状,阮依诺急了,冲着他的背影又大喊了几声,追着赶了上来,拦在他前面。 “有事?”裴南曜神情冷漠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看清楚他怀里抱着的女人,阮冬灵眼底划过一丝嫉恨,转瞬即逝,旋即,脸上恢复泫然若泣的表情,“曜哥哥,你帮帮我,一南被陆流抢走了,你这么喜欢一南,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求求你。” 闻言,裴南曜脸上没什么变化,一丝表情都没有。 阮依诺不死心,对着裴南曜,继续哭道,“一南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能没有他,你帮帮我。” “是吗?”裴南曜冷笑着反问,眼神犀利。 阮依诺心下咯噔一声,她预感不好,她还没来得推脱,裴南曜冷冷开口。“你究竟是真的在乎一南,还是想要乘机接近我,这一点,你心里清楚。” 闻言,阮依诺小脸煞白,心虚地辩解道,“我没有,我是一南的母亲,我怎么会不在乎他呢,你相信我。” 嗤笑一声,裴南曜表情冷然,“母亲,你也配称母亲?他身上那些细微的虐痕,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如果不是偶然情况,他无意中发现一南身上的伤痕,追问之下,才知道是阮依诺造成的,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身为母亲,她竟然这么狠心。 听到裴南曜的话,阮依诺浑身都在发抖,完了,全完了。 她还想要试图辩解,但裴南曜越过她大步离去。 她试图去拉他的手臂。 裴南曜面上闪过厌恶,躲开了。 手垂在半空中,阮依诺下意识朝阮冬灵看了一眼,发现后者全程闭着眼睛,从头到尾,无视她,无视地彻底。 脑子里绷着弦,蹦的一下,全断了。 阮依诺冲上去,想要撕打阮冬灵的的脸。 还未近身,被裴南曜一脚踹开。 她狼狈扑倒在地,双眼通红,怨恨地盯着阮冬灵,破口大骂。 “阮冬灵,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一定是你,是你唆使陆流抢走我的儿子,贱人,你不得,啊!” 裴南曜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一只脚毫不留情地踩上阮依诺的手掌,语气冷寒,“一南的身世是我透露的,下次要报复,记得找对人。” 说完,不管阮依诺的反应,直接大步离开。 从始至终,阮冬灵都被他抱着,闭着眼睛,没有说一句话。 阮依诺怔在原地,消化掉裴南曜最后一句话里的含义,突兀地疯笑起来。 她输得彻底,那个男人,一定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这样报复,连她唯一的孩子,他都要设计,如果不是他有意告诉陆流一南的身世,陆流也不会来跟她抢儿子。 事到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她不幸福,凭什么他们还能在一起? 她不会让他们在一起,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一定不会! 平静下来,望着裴南曜离去的方向,阮依诺捏紧拳头,面容扭曲…… 第四十九章真假绯闻 上电梯,进门,一路上,阮冬灵很安静,安静得不可思议。 裴南曜把她放在沙发上,蹲在她面前,看着她,一脸温柔,“你没有什么想问我?” 阮冬灵垂着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冷冷地开口,“没有。” 漠不关心,无论他对阮依诺好坏,她都不感兴。 刚刚在楼下,他把话说得明白,她终于明白,如今就算她逃出这所房子,以他现在的势力,要是不放过他,她自己寸步难行。 对于她的态度,裴南曜也不在意,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也不会继续逼她。 “不早了,早点休息。”说完,他起身离开,朝客房方向走去。 直到客房门关上,再无声响。 阮冬灵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蜷曲双腿,坐在沙发上,眼神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是回过神,关了灯,走进卧室。 …… 隔日,她醒得很晚。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有人打电话的声音,似乎是带着责难怒意。 过了一会儿,又听见那人贴在她的耳边叮嘱,紧接着,额间传来一股湿润的触感,她下意识想挥开,只是,还没等她抬手,那股感觉已经消失。 阮冬灵想睁开眼,但却怎么都睁不开,没多久,她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上午十点。 餐桌上放着一份早餐,显然是现做的,她只懒懒瞥了一眼,直径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牛奶,倒了一杯。 还没喝两口,外面似乎传来细微的响声,她皱了皱眉,放在杯子,往外面走去。 看见来人,她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 “坐吧。”裴母坐在沙发处,脸上看不出惊讶。 见状,阮冬灵已经缓了过来,平静地走到裴母对面位置坐下。 从她出现开始,裴母的视线始终在她身上,上下打量,毫不掩饰地打量,如同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她也不说话,面上从容,任由裴母打量,她知道,裴母能拿到钥匙,找到这里,一定是有备而来,她不急。 对于她的这番姿态,裴母轻笑一声,也没说话,从手袋里拿出两份文件摆在在茶几上,一份文件,一份报纸。 “看看。” 顺着视线,阮冬灵拿起报纸,上面标题赫然写着“裴氏总裁疑似另结新欢,模特cc深夜同游酒店。” 说实话,拍的照片算不上清晰,但要认出他,不难。 更何况他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只一眼,阮冬灵就知道照片里的人是他。 她抬头,沉默地看着裴母,不知对方拿这份报纸意欲何为。 看她这样,裴母眉头皱起,良久,嗤笑一声,“看来我的傻儿子,不过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您到底想说什么?”阮冬灵放下报纸,语气平静。 “前段时间,你被陆流设计,绯闻漫天,我逼着他和你离婚,他当即拒绝了,甚至在我还没来得及对你下手之前,先把你偷偷藏了起来,要不是阮依诺记恨你,故意跑到我面前泼你脏水,我恐怕还不知道他把你藏在哪里。”裴母语气讽刺。 顿了顿,她拿起报纸,冷笑地说道,“他甚至为了保护你,转移我的视线,还不惜和这种货色的女人传出绯闻。” 裴母停下来,挑眉看着阮冬灵,轻笑一声,“难怪你不吃醋,看来早就猜到了。” 阮冬灵没承认也没否定,放在身侧的手攥着紧紧的,微微出汗。 第五十章真相大白 看了她两眼,裴母把另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签字吧,等签完字,我会派人送你离开,这一次,你不用担心他还会找到你。” 看着面前的离婚协议书,阮冬灵脸上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拿起笔,停了一下,看向对面的裴母。 “您爱他吗?” 听到这个问题,裴母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却是忍不住轻笑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我早给了他,我全部的爱。” 闻言,阮冬灵心底却开始止不住的发寒。 他的母亲,不爱他,发自心底的冷漠,就连她都能察觉到的冷漠,何况他? “他不该有弱点,一直以来,他都做得很好,可是你出现了,是你毁掉了他,让他有了顾忌。”裴母语气偏执,像是陷入了回忆,“事到如今,我不妨告诉你一件事,当年阮依诺设计陷害你,偷鸡不成蚀把米,你以为当年的事情真的是偶然?” 阮冬灵平静的脸色开始崩裂,她怎么也没想到,怎么可能! 裴母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浑不在意地说道,“她原本是要给你和陆流下药的,好让你出丑,却没想到,南曜喝了你的水,而我,不过在其中推了一把,设计了阮依诺。” “当年,我真以为南曜是一心挂在阮依诺身上,自然不愿意让她进门。现在想想,那时候,我就中了那小子的计,他哪里是喜欢阮依诺啊,不过是借着她男朋友的名义,偷偷地接近你。” “后来出事,我逼他娶你,他故意表现不愿意,对你厌恶,我乐见其成,越发想要促进你们的婚事,现在想想,如果他当年真的不愿意娶你,我又怎么逼得了他?” “不是的,不可能!”阮依诺冲进公寓,失控地大喊。 裴母回头,看到突然出现的阮依诺,倒是没什么惊讶的,一脸的泰然,“倒是小看了你,你尾随我?” 阮依诺这样的人,在她的眼里,出身优渥,却被养废了,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蠢货, “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阮依诺红着眼,疯了一样摇头否认。 昨天从公寓离开后,她心中不甘,跑去找了裴母,企图让裴母出面,却不想裴母听她说完,一言不发,直接让人把她轰出了裴宅, 她不放心,今天偷偷跟来,也不过是想听裴母羞辱阮冬灵,却没想到听到当年的事。 从头到尾,裴南曜都不喜欢她? 一定不是这样,当年裴南曜喜欢的怎么可能不是她,他对她那么好,怎么可能都是为了接近阮冬灵! 她不信! 裴母看她这幅模样,眼里流露出一丝怜悯,什么都没说。 沉默,有时候是默认,有时候会让人冷静,不自觉看清很多不愿意看清的事,过去那些被忽视的细节,全部涌进脑海。 ——阮冬灵是你姐姐? ——嗯,她只是我们家养女。 ——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啊?好啊。 …… 第五十一章不再离开 阮依诺急红了眼,抱头蹲在原地,失控地尖叫。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为了骗她。 这些年,她为了一口气,处处和阮冬灵作对,却没想到还是输得这样惨。 她好恨! 裴母,阮冬灵,裴南曜,是他们害她,沦落到这样可悲的地步。 眼底闪过一股阴狠,阮依诺猛地跑过去,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对着裴母刺去。 变故发生地猝不及防。 尖叫,撕扯,兵荒马乱。 刀子划入皮肉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清晰。 “儿子!” “裴南曜!” 两声惊呼。 裴母惊慌失措捂着裴南曜的伤口,豆大的眼泪砸落。 刚刚,眼看着刀子朝她的胸口刺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突然赶回来的裴南曜一把推开。 血止不住的往外泼,像是要流干一般,裴南曜躺在阮冬灵怀里,紧紧扣着她的手。 他转头对着裴母艰难地扯了一个笑,“刚刚您的话,我全部听见了,这条命,我还给您了,儿子以后再也不欠您什么。” 闻言,裴母脸色煞白,僵在原地,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几岁。 警察,救护车人员很快赶到。 在救护车里,裴南曜始终紧紧牵着阮冬灵的手,昏迷之前。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女人,她一直没出声,却早已泪流满面。 他抬手,吃力地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只是她脸上的泪珠像是断了线,怎么都止不住。 这一刻,他竟然开心地笑了笑,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道,“裴太太,我好疼,你亲亲我。” 泪如雨下,阮冬灵再也控制不住,俯身咬住他的唇,失控地喊道,“裴南曜,你混蛋,你不准死,不准死……” …… 阳光洒在病房里,床头柜上的百合花,带着晨露,鲜艳欲滴。 阮冬灵摆正花瓶,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桌子上的手机嗡嗡作响,阮冬灵随手接起。 “喂?” “是我,阮依诺被判故意杀人,今天入狱。” “嗯。” “白宇带走了裴母。” “嗯。” “我要离开这里了。” “一路顺风。” “东灵,对不起。” “……” “嘟嘟嘟……” 挂了电话,阮冬灵出了一会儿神,回头。 病床上的男人睡醒,眼睛盯着她,眼底柔和。 数天前,抢救了一天一夜,他总算捡回一条命,刀口距离心脏不足一厘米,只差一点点,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老情人的电话?”裴南曜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故意板着脸质问。 抓住他的手,放进被子里,阮冬灵笑着应道,“是啊,老情人。”转过身,给他倒了杯水,笑着揶揄,“怎么,吃醋啦?” “是啊,我吃醋。”就着她的手,慢慢喝水,裴南曜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 阮冬灵没说话,嘴角始终带着笑意。 过了好一会,她打破平静,“你母亲,走了。” 她小心观察他的脸色,没有一丝异常。 见她这副小心谨慎的样子,裴南曜好笑地拍了下她的脑袋。“什么表情?没必要,不用可怜我。” 仔细的捕捉他脸上的神情,发现他的确是一脸坦然,阮东灵悬着的心放下。 裴南曜搂着她,头搁在她肩上,缓缓开口。 “在十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她不爱父亲,也不爱我,她放在心间的男人叫白宇。” “南曜,我,”阮冬灵欲言又止,她也没想到,一直以来,她敬重的钢琴老师,竟然是裴母的旧情人,当初,陆流把她引荐给白宇,究竟清不清楚里面的隐情呢?这些早已无从知晓。 “和你没有关系,从你回国开始,我就知道他是你老师,白宇和我母亲的事,我一直都知道。”裴南曜摸了摸她的头发,给了她安抚的笑,继续道,“其实她跟着他走了也好,这辈子,她总算能开心点。” “你难过吗?” 裴南曜转了头,埋在她肩上,低低地笑道,“不难过,有什么可难过的……” 话还没说完,阮冬灵脖颈处传来一阵湿濡感,水渍滚烫。 “不要再离开我。” 良久后,她点了点头,郑重地承诺道,“好,我不会再离开你。” 从他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这辈子,她都离不开他了。 所有的伤害,在直面死亡的那一刻,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站在手术外的那一夜,她曾向上帝下赌,赌注一辈子。 结果,她输了,输了余生,却甘之如饴。 这天上午,天气晴朗,微风拂面。 他躺在病床上,搂着她,说了好多小时候的故事。 那是她不曾参与的过去,也是她想象不到严苛残酷。 至此经年,他却一笑了之,浑不在意。 所有的伤痛,凝结成疤,岁月磨平了疼痛,留下得都是忘不掉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