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执猎人锁定后[GB]》 第1章 [魔幻] 《被偏执猎人锁定后[gb]》作者:柒星梧【完结】 文案: 来的x纪元,狩猎日即将来临,被放逐的星球上,迎来了‘神’。 司韶被再三警告,不许冒犯、冲撞贵人。 那晚,她身披白袍,戴着面具,受权贵们拥护着走上高台。 司韶抬眼瞄她已是冒犯,更遑论在她扫过目光时与之对视。 是她!!! 司韶该低头的,可那一瞬间,他就是不愿意。 他猜她的目光充满鄙夷轻蔑,一如傍晚初见。 当时,她轻而易举地解决数十人的围攻,帮了他。 司韶想感谢她,却被一句冰冷的‘杂碎’挡住脚步。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像此刻一样。 她站在高台之上,光芒之中,所有人都要向她低头臣服。 而他却是低贱卑微的游民,连在白天踏上这片土地的资格都没有。 愤怒?不甘心?还是不能说的一见钟情? 他站在夜幕中,定定地直视着她。 * 半个月后,狩猎日。 司韶后悔了,他不该招惹她。 好在,她放他离开了。 可他放松的情绪中,为什么会参杂着怔然。 然而,司韶离开的第三夜。 士兵闯入他的家里将其带至狩猎场。 他是以仓皇逃窜地求生来取悦猎人们的猎物。 而她,即便是在猎人中,也是如月般被众星拥戴的存在。 逃无可逃,这时候再来问对方为何抓自己已无半点意义。 司韶疲惫至极,却不肯弯曲脊骨,仍旧平视着她。 “你还想要什么?” 脸面?身份?早就没了。 他的尊严曾为她折膝,甚至他的情绪至今都被她掌控, 他还有什么?还剩什么? 没有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你的自由,你的人格,你的一切。” 她的声音却如夜幕的阴影,一寸寸笼罩司韶。 此时,她才伸手摘下面具,天使般的容颜却扬起恶魔的弧度。 “从现在起,我是你的主人。” “你的灵魂,都要镌刻着叶薄心三个字。” ps:1.世界观私设多。 2.一切行为都有原因,后期会给出解释。 3.女主导(各方面)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相爱相杀 未来架空 轻松 主角视角:叶薄心 司韶 一句话简介:对死敌一见钟情了 立意:不能看表面 第1章 初见 地下通道里幽暗不见天日,空气潮湿,散发着腐朽臭气。 一行人走在其中,像一群老鼠。 “哥,就这么放过那孙子?!”说话者身材瘦小、眼神精明,外号瘦猴。 司韶顿了顿脚步,“他背后有人。”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但那可是你攒了四年的贡献值才得到的公民资格啊!就这么被抢了!” “要不是那孙子,哥你哪还用得着走这地下通道?!”瘦猴越想越愤恨,“要是我,高低得跟他拼个你死我活的!” 瘦猴说完,身边不少人附和,空气在吵嚷声中越发浑浊。 “安静。”司韶没有回头。 四周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没有人再敢发言。 瘦猴撇撇嘴,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地下通道幽暗安静,水声不断滴答,惹人心烦。 瘦猴上前两步,走至司韶身侧,“哥,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 “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要不直接——”脖间比划的手刀顿住,瘦猴噤声。 司韶收回视线,步伐未乱。 “游民杀死公民,会被录入中央信息库,踏入城区就会被定位驱逐,永远成为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且任人宰割。” “这都什么破规定。”瘦猴不甘心,“公民当街杀死游民,巡逻队只以污染环境的罪名,罚他们几千星币就完事了。” 司韶垂下眼睑:“游民,在律法上,不配当人。” 很快,他又直视前方幽暗,眸光坚毅明亮。 “哥,我还是替你不值。”瘦猴回头,十来个兄弟跟在后面,他提议道:“下午那孙子趁你落单堵你,现在他只是拿到了公民资格,手续还没办齐。他肯定要回边缘区,咱们也可以去堵他!” 瘦猴眼睛发亮,却没得回应。 “哥,你心情不好?”瘦猴压低声音,“下午发生什么事吗?你今天来的时候状态就看着不太好。” “没事。” 瘦猴落后两步,翻了个大白眼。 下午... 司韶垂眸,伸手按向左肩胛骨,痛感还没有散去。 十分钟后,一行人走出地下通道,站定在皇城大楼外墙处。 地下通道的出口是皇城外墙下不起眼的阴影中。 说是大楼,实则更如其名,是一座占地广阔城中城。 进出其中的人除了工作人员,只会是星球上最顶尖的权富阶级。 他们工作的黑市,却是在这座光鲜城池的地下。 而他们的老板正是掌握内城话语权的权贵之一。 然而,今天老板提前解散他们,还格外认真地警告他们赶紧离开,以免冲撞贵客。 有人问过贵客情况,老板却只是让他们离开。 众人离开,侍从对老板道:“这群游民也敢过问贵客的事情,和他们站在同一片土地上,都是对贵客的亵渎。” 第2章 老板倒没说什么,着重强调绝对不许出任何差错。 临走前,司韶握紧拳头。 出来了,清爽的夜风,反倒令它松开。 “我去,这阵仗!” 瘦猴目瞪口呆。 外墙上的装饰物华丽非凡,四周亮起的灯光把黑夜照的如白昼一般,完全看不到月亮的痕迹。 然而,最令人震惊的却是皇城大楼正门外的景象。 平日里,这附近戒备森严,时刻有特殊队伍持.枪.械巡逻,大楼前方空旷的广场上只有零星几人出入。 可现在广场站立着至少上百人,他们披着统一的黑色外袍,露出来的头部都按照某些标准整理过。 他们按照规整的队形分别站立在广场两边,中间空出一条宽阔的通道,全新的琉璃台阶还没有踩踏过的痕迹。 “那是57区的区长!” 瘦猴低呼一声,指向队伍最末端的人。 司韶的目光从末端扫向至高点,那里空无一人,两侧却站立着星主与副星主——这颗星球上权力的顶峰。 “所有的权贵富豪都集中在这儿了吧?这贵客到底是什么人啊?” 瘦猴左右张望,却见到人群末端,他们的老板恭敬地站立在星车前,做着侍从的工作——开车门。 “哥,你看。” 下车的人笼罩在白袍之中,脸部金属光泽一闪而过,又隐匿于连帽中。 司韶看过去,瞳孔骤缩。 是她!!! 随着她的走动,衣角末端轻扬,晃过灰渍。 是他留下的痕迹。 司韶的目光跟随着她,直到高台上强光突现,迫使他闭眼。 “恭迎吾主!” 队伍的声音整齐,回荡在空旷的夜空上方。 司韶偏过头睁眼,广场上所有的人都维持着统一的姿.势——右拳贴在左.胸,身体前倾,低头表示忠诚的臣服。 小臂被人碰触,他侧眸恰见瘦猴低下头。 司韶也该低头宣示臣服。 鬼使神差地,他忍着强光看向她。 她站在高台之上,光芒之中,视线淡漠地扫过台下的人。 与他的目光对上。 逆着光,司韶看不到她银色面具下的神情。 “杂碎。” 她的声音还回荡耳边,平静淡漠。 司韶紧握拳头,压抑着胸口剧烈起伏的情绪,手臂竟不自觉地颤抖。 他看不清她的眼神。 也许是淡漠的。 也许是鄙夷轻蔑的。 但他还是重新抬起头,定定地直视着她的目光,不躲避,不畏惧—— ——不臣服。 哪怕她救过他。 黄昏时分,他跨越边缘线,进入城区。 经过偏僻处时,瘦猴口中的孙子简石带人堵他。 地上倒了一片,但双拳难敌四手。 简石趁着他在与其他两人对战,从背后发起攻击。 铁棍呼啸。 啪地一声,满是红锈的铁棍与白色手套,停滞在司韶后脑上方不过七寸。 “啊——”叫声凄惨。 身形高大,满身夸张肌肉的简石倒在十米开外。 小弟们去搀扶他,后者揉着屁股站起来,吼道:“谁啊?!敢当你爷爷的路!知道我背后是谁吗?!” 司韶转身,一个全身笼罩在连帽白袍的人背对他而站。 除了和他差不多高外,看不出其他身形特点。 ta的手腕转了转,一柄长鞭出现在手中。 “空间存储器!” 简石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敢在外遮挡额心纹,且拥有空间存储器的人,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撤!” 简石及其小弟们,一溜烟儿没影了。 司韶上前两步,“谢——” “杂碎。” 女声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司韶顿住,身侧的手不禁紧握。 谢谢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完整。 她帮了他,但却说了一句‘杂碎’。 是在说他,还是简石那帮人? 他和简石等人,都是游民。 那身份明显不同寻常的她,为什么要帮他? “司韶。” 她转过身,司韶隔着银色面具,望进一双红眸。 色彩浓烈的差异让他有一瞬恍惚,错失抓住她眼神中可能透露出更多信息的机会。 但当他回过神来,却不可控地注视着她的双眸。 仿佛被黑洞捕捉一样,他意识清醒,身体紧绷想要逃离,可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步步逼近。 心脏的跳动就像就倒计时一样,无关缘由,紧张急促。 碧蓝色的瞳孔中,她的身影不断放大。 倏地一下,又彻底消失。 视野中映入周遭景物,心脏重重地下坠,空荡感伴随的恐惧刺激他的神经。 司韶转身,“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没有回应,她径直离开。 “我们认识吗?为什么救我?” 他跟在她身后追问。 没有得到答案。 “你——”司韶伸手拉她。 “——是谁?” 司韶碰到她的前一刻,白手套率先按住他的手腕,另一手抓住他的左肩。 意外地,察觉到危险的身体没能及时做出反应。 视线旋转,司韶重重地摔在地上,心跳放慢,好像恢复了正常状态。 第3章 红色的眼眸中,空荡荡的,没有半点情绪。 司韶呼吸一滞。 少许银丝从她颊边滑落,傍晚的风一吹,司韶脸上的痒意若有似无。 “司韶,开始了。” 丢下一句话,她起身离去。 “什么意思?” 司韶反手抓住她的衣角,左肩胛处的痛意让他失去力道。 染上灰渍的衣角扫过,他撑着起身,看到她远去的背影。 清冷孤寂,渐行渐远。 一如现在。 她站在高台之上,视线扫过俯首称臣的人群,不作片刻停留便转身离去。 她与他真的对视了吗? 司韶突然不敢肯定了。 应该是没有的。 他只是个游民,淹没在阴影中。她不可能看到他。 她的背影消失在光芒中,后面跟着他的老板及其侍从。 司韶缓缓低头,伸手触碰自己的侧脸,还残留着银色发丝拂过的感觉。 他们之间真的曾有过接触吗? 她是天之骄子,站在至高处的光芒中,接受所有人的臣服。 而他却是个游民,站在最底层的阴影中,甚至还失去了光明正大踏足城区的资格。 也许,他记错了。 他和她根本不曾有过交集。 广场上的人有秩序地进入大楼。 即便是晚上,游民也不该出现在权贵视野中,碍他们的眼。 司韶一行人或站或靠在柱子边等待他们全都离开。 瘦猴突然支起身子,目光不善地盯着从地下通道中出来的简石等人。 “哥,那孙子过来了。” “司韶,还没走呢?”简石边走边挖苦道:“找机会想问清楚你的名额为什么会归我吗?” 司韶抬头,神色平静,声音也无半点情绪。 “你不配。” “你——” 简石怒极反笑,“你想刺激我在城区内动手,好被取消资格。” “你、做、梦!”他咬牙切齿,“我马上就能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这是你欠我的!” “放心,等我恢复公民身份,第一个就是弄死你!” “你要弄死谁?” 老板身边的侍从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身后。 简石立刻挂上笑脸迎上去,侍从却是避开他,径直走到司韶面前。 “上面有任务给你,跟我进去。” 简石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凶狠狰狞地瞪向司韶。 司韶没动,“什么任务?” 侍从一改平日高傲的态度,温和道:“这里不方便,我在路上说明。” 司韶垂眸。 侍从听命于老板。 老板让他们离开,肯定不会找他回去。 司韶抬头,看向高台之上。 那里空空如也。 所以,是她吗? 第2章 再见 司韶在地下黑市工作四年,却是第一次向皇城大楼的正门走去。 他跟着侍从,穿过两列站岗的护卫队,站定在正门前。 透明的虚拟屏显现,上面的数据纷繁杂乱,是以特殊代码显示,只有少数特级程序师掌握规律。 司韶研究过城区智能应用体系,但因游民身份,城区内对公民们免费信息都对他关闭,更别说其他专业信息。 他用这些年赚的星币购买信息,自学了不少技能,但一些高级信息资源以他游民的身份,根本接触不到。 司韶勉强看出:扫描、确认、身份、公民、符合、规则等字眼的代码。 侍从站定在虚拟屏幕前,一道扫描光束对准他额心的黑色纹路,屏幕上的信息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闪过。 这颗星球上,每一个孩子出生后都会打上黑色额心纹,用于存储其所有信息,综合了古代的身份证、银行卡、公交卡、社保卡等各方面用途的信息。 智能系统权限不一,眼前的扫描只是通过基因对比确认侍者的身份,对比他是否有资格进入。 扫描速率平均1秒/人,司韶曾经熟悉这种流程。 不过,皇城大楼的扫描更为严格细致,5秒/人。 【身份确认,准许进入】 机械音说完,侍从踏入大门。 【警告!警告!检测到游民存在,请警卫队立刻驱逐!】 两侧的警卫动作统一,枪.口对准司韶。 侍从点击屏幕,道:“请求主脑通话。” 【您无权与主脑——】 侍从收回刷过的卡片。 “什么事?”机械音中的疏离顿感消失,咬字的语气反倒像人类。 “我要带他进去。” 主脑加重语气:“这里是皇城大楼。” 游民不得进入城区,更别提戒备森严,专供权贵富豪出入的皇城大楼。 “请求深度扫描磁卡信息。”侍从再次将卡贴近虚拟屏幕。 十秒钟后。 主脑道:“命令已传达至全城智能设备。” “放行。” 警卫统一收.枪,目不斜视。 “这张卡是给你的。”侍从的手从正门穿过。 司韶接过卡,抬起一条腿,慢慢跨过大门。 无事发生。 他重心前移,进入门内。 平安通过,没有被电网击毙。 走在路上,司韶已无心去看皇城内部的景观。 脑子里全是那道白色的身影。 第4章 游民不得进入城区,普通公民不得进入皇城。 这是不可违逆的法则,星主都无权更改。 一定是她! 真正走在皇城大楼内,司韶心中的飘忽感减少许多。 不是他的错觉,他傍晚真的见到了她。 左肩胛还隐隐作痛,司韶捻了捻手指,生生克制。 如血的红眸占据他的脑海,侧脸上好似还残留银白发丝划过的触感。 他最想知道的问题是——她到底是谁? 司韶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不可以。 他竭力摒除脑海中她的身影。 心脏急促跳动,只是因为他第一次进入皇城。 仅仅如此,没有其他原因。 司韶深呼吸,平复心情,整理思绪。 她叫出他的名字,显然是认识他。 但他不可能认识她。 她说,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 她有什么目的? 傍晚,她从简石手下救了他。 难道,她就是简石背后的人?故意给他设局? 不,可能性不大。 她的权限凌驾于法则之上,就算要办事也不会用游民。 而且她应该是来自—— 司韶抬头望天,夜幕中繁星隐匿在月光之下。 他们不会认识。 她才降临星球,而简石与他积怨已久。 思及简石,司韶厌烦至极。 事情还要从六年前,他十六岁时说起。 星球上,所有的孩子出生后统一在培育所接受教育。 至十六岁,他们就能获得正式公民资格。 司韶的各项成绩都很优秀,甚至提前通过了程序师考核,破了最低十八岁的记录。 然而,年少成名却给他带来灾祸。 十六岁的司韶五官更为青涩,身材匀称还在发育,伴随着少年人无畏的朝气。 碧蓝色的眼眸中充斥着活力与热情,正如他对梦想的追求,对未来的向往。 培育所的所长,丰咏志注意到了他。 丰咏志以发放程序师资格证的名义约见他。 司韶觉得不对劲,但他还是去了。 因为培育所的孩子正式成为公民,需要丰咏志签字确认。 一进封闭空间,司韶就刻意保持距离,面对丰咏志三番五次的潜规则也都装作不知,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直到他试图动手动脚。 司韶年轻气盛,忍无可忍,在他手伸过来之前,动手把他揍了一顿。 好在他提前和朋友商量好,朋友一直没等到他的信息,立刻就去找了丰咏志的夫人。 他们破门进入办公室,只见司韶站在中间,一只脚踩在半死不活的猪头脸身上。 丰咏志在特级医疗舱躺了一星期才完全恢复。 至此,司韶是彻底把人得罪了。 丰咏志失去了签字权,但还有关系。 一个月后,司韶就成了游民。 至于简石,和司韶是同级生,他是丰咏志从医疗舱出来后的下一个目标。 两人在床上被丰咏志的夫人当场抓住,丰咏志丢了所长位置,降为科长,为了向夫人表决心,就暗箱操作让简石成为游民。 从那以后,简石就恨上了司韶。 他认为,是司韶把这种事舞到丰咏志夫人面前,导致他后面被抓包。 司韶无心与他争斗,只想努力工作赚钱提升自己,靠获取贡献点成为公民。 但是—— 司韶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 ——他的资格被抢了。 “到了,换衣服吧。” 说完,侍从离开,关上门。 司韶松开拳头,环顾四周,他在一间空房。 正前方的桌上放着一套西服。 西装裤包裹一双长腿,皮带束在腰间,白色衬衫勾勒出紧致额腹肌线条。 黑色马甲减弱他自身的攻击性,更添儒雅稳重。 戴上同色系的袖箍,竟无端生出几分禁欲气息。 司韶不断调整。 袖箍尺寸合适,但—— 衣服是她准备的。 司韶有种错觉,袖箍是她给予他的束缚感。 外套剪裁合体,将一切掩藏于内,更显沉稳端方。 白色手套纤薄贴指,仿若无物。 司韶不由地想到另一双白手套,戴在另一个人手上。 再柔细薄软的手套,手上感觉不到束缚。 但意识还是会有禁锢感。 司韶刚开始还觉得有些别扭,但开门前就调整好了状态。 门开,侍从望过去,眼前突然一亮。 游民们只是黑市的合同工,他们的衣服大多脏烂破旧。 司韶的日常衣物虽干净整洁,但明显洗得发白。 没人会在乎游民长什么样,在世人的眼中,他们就是低贱、肮脏和丑陋的具象。 但现在侍从改了想法。 不过,他也不敢多看,走在前面带路。“等会儿你只需要听命令行事就好。” 走至空间传送区域,十秒左右的失重感后,司韶眼前换了一副景象。 金色的殿门缓缓开启,他抬步进入。 空间宽敞,装饰华丽。 中心是一张巨大的圆形牌桌,只有十个位置,九把座椅。 然而,室内却有近五十人,全都身着黑袍。 是刚才两列权贵中站得最靠前的那一批人。 第5章 他们分别于中心位置旁的八把座椅后。 无一人敢站在她的身后。 他们三两成群地谈论着同一个话题,声音不大。 但都似乎陷入了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中。 无人在意开启的大门。 倒是她—— 司韶发现她,倏地就望进一双红眸。 猝不及防。 大门咔地一声关闭,掩盖重重落下的心脏。 司韶缓缓呼气,心跳恢复正常。 他只是被关门声吓到了而已。 不躲不避,司韶直视着红眸。 她独坐中心,疏离冷淡。 司韶竟直观地感受到了‘高处不胜寒’。 她的视线随着纤白指尖的方向转移,目视前方。 司韶深吸一口气,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安静。” 她的声音不大,却冷静有力,传递到每一个人耳中。 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司韶在她正前方的位置站定,拿起准备好的扑克。 他知道任务是什么了。 他将桌面情况尽收眼底。 九位玩家手边都有一定数量的筹码,统一呈金色。 司韶知道地下黑市的赌.场中,筹码有五种颜色,黑紫蓝绿红。 分别代表1万、3万、5万、10万和50万。 却是从没见过金色的筹码。 他猜,也许代表一百万。 司韶视线逆时针扫过一圈,在3号位停下。 3号玩家目光呆滞,不敢置信,放在桌面上的手抖如筛糠。 笃—— 他慌乱中使得座椅后退,厚厚的地毯上发出闷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丰局长,你有什么问题吗?” 司韶的老板站在桌边,询问土地资源规划局局长丰咏志。 “他——”是游民! 到嘴的话,丰咏志生生刹住,看向中心位置的人。 皇城大楼安保工作极其严格,若无资格的人硬闯,在进门的瞬间就会被电网门击毙。 任一只苍蝇也别想进入。 更何况一个游民。 “我、我、” 丰咏志想通司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彻底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司韶的老板道:“丰局长,请坐下。” 丰咏志坐下,手脚不听使唤地哆嗦,看向司韶的眼神充满惶恐。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插曲。 她正视前方,朝司韶道: “游戏,可以开始了。” 第3章 入局 司韶没有担任过荷官,但他见过黑市的赌局。 玩家落座,他开始洗牌。 先是将牌打乱,保证每一张牌都触碰桌面。 接着聚拢一叠。 修长手指弯曲,卡住一分为二的半叠牌。 司韶控制两对角微微翘起,以固定角度落下,两叠牌面交叉重合。 弹洗、弹洗、叠牌、弹洗。 最后,司韶在桌面上放一张彩色牌,哑光面朝上。 他随机取三分之一的牌放到彩色牌上,再把剩下的牌覆盖上去。 此时,牌洗好了。 他双手离开桌面。 整个洗牌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盯牌的人,都难免去欣赏行云流水的动作。 但见那双手上戴着用特殊材料制作的薄如蝉翼的白色手套。 有人沉思,有人疑惑,亦有人惶恐。 滋—— 丰咏志站起来,连带着座椅后退大半。 桌上的金色筹码不重要。 她给出的真正筹码,刺激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哪怕是从来不愿冒险的保守者,也不免心动。 这个座位,是他好不容易争来的。 丰咏志不甘心放弃一步登天的机会。 “我请求换人发牌。” 话很简单,透露的信息却很多。 丰咏志竭尽全力才控制住抖如筛糠的身体。 他既不想放弃机会,又害怕得罪她。 “牌都洗好了。” 她的声音终于带上情绪,似乎有些苦恼。 丰咏志腿软了,无力跌下。 好在他撑住桌子边缘,勉强站立。 就在他快撑不住时,峰回路转。 “落座不离人,这一局,你最后的赌注免了。”她收回视线,正视前方,语气轻缓,咬字却格外重,“可得抓紧机会。” 红眸突然转过来,司韶心头一跳,呼吸都乱了。 她是什么意思? 她有什么目的? 丰咏志在这儿,她却找他来。 真的是巧合吗? 司韶与她的对望无人察觉,其他人都羡慕愤恨地盯着丰咏志。 游戏正式开始。 司韶从他左手边的1号玩家开始,按照顺时针依次发牌,每人两张并放置三张公共牌。 玩家们拿到牌都立即查看。 唯独5号位的她,双手远离桌边,看上去姿态散漫。 但司韶却注意到,她脊背挺直。 红眸平静无波,衬得其他人的目光更显浮躁。 是什么赌注? 让这群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们都露出了贪婪的丑脸。 不过,这与他无关。 司韶发完牌,等待第一轮下注。 2号位大盲注强制下注,他推出2枚金色筹码。 1号位小盲注按照规,大盲注下注的一半,推出1枚金色筹码, 第6章 3号位丰咏志,推出2枚金色筹码跟注。 紧接着他直接推出20枚金币加注。 4号位脸色难看至极,眼刀简直想活剐了丰咏志。 这游戏玩的就是运气和心理博弈。 4号位不甘心到了极点,但他平日就是个滴水不漏的保守派。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 最后,他经历一番思想挣扎,求稳的习惯胜过暴涨的野心。 “弃牌。” 不投注,两张底牌朝下投入弃牌区。 他起身站至一旁,空出位置。 5号位。 她推出22枚金色筹码。 “跟注。” 她没有加注。 她甚至没有看牌。 司韶紧盯着红眸,看不出任何端倪。 6号、8号弃牌。 7号跟注22枚筹码。 9号跟注,再加注,共30枚筹码。 第一轮投注结束。 司韶依次翻开三张公共牌:红桃a、黑桃3、方片k。 第二轮投注开始,无大小盲注位强制投注。 1,2号位接连弃牌,起身空位。 司韶将他们推出的筹码,勾进奖池,共计3个。 丰咏志跟注,推出8枚筹码达到30枚。 再加注20枚,共计50枚。 5号位。 她推出筹码补齐50枚。 不加注。 7号跟注,桌面前筹码共50枚。 9号弃牌,奖池中共计33枚金色筹码。 第二轮下注结束。 她还是没有看过自己的底牌。 司韶越发迷惑。 控住纸牌的手不禁收紧。 这副牌,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他经手后,每一张牌在他眼里都是透明的。 他和丰咏志有仇。 她在给他机会报仇? 很明显,他们之间的赌注不仅仅是桌上的金色筹码。 到底是什么?能让这群人都疯狂到不顾一切。 司韶注意到丰咏志眼睛都红了。 准确来说,除了她以外,剩下的三人都陷入了极致冷静的疯狂中。 她免了丰咏志最后的赌注。 也就是说,他即便是输,也只输桌上的金色筹码。 他不需要付出另一项对等得到真正大奖的代价。 他已经红了眼。 司韶单手控住剩下的一叠牌,指尖不经意搭上牌背。 他突然像是回到了六年前,只不过权力颠倒。 丰咏志的希望,掌控在他的手中。 下一张转牌要换吗? 不,才第二轮。 司韶抬起指尖,抽离牌背。 丰咏志肯定会待到最后。 尘埃落定前的等待,最是折磨。 无限放大的期望气球,在最后一刻戳爆,声音才会最响。 司韶放下转牌,手臂上袖箍的束缚感让他清醒过来。 他抬眸,与红瞳不期而遇。 与其他人的压抑疯狂的冷静不同。 她是真的平静。 然而,淡红的眸中却多了一点深红。 是什么? 司韶机械地翻开转牌,公共牌的第四张:梅花j。 第三轮下注开始。 “全投!” 临近最后,丰咏志all in了。 他大手一挥,堆叠如小山高的金色筹码,如山崩般都进了奖池。 5号位。 她仍未看牌。 她选择跟注。 同样是all in,红眸中却未掀起半分波澜。 7号沉默未决,频频看向司韶。 她输光桌上的筹码都不带怕的。 但临到最后,想起他们最后的大注。 赢了,就是上天堂。 输了,就是下地狱。 壮士断腕。 她弃牌了。 奖池中,共计283枚金色筹码。 场上只剩两人。 司韶的呼吸越发沉重,有种气紧的窒息感。 他发出河牌,最后一张公共牌。 所有视线都集中在它上面。 丰咏志紧紧按着两张底牌,视线贪婪又热切地盯着河牌。 司韶伸手碰到牌面,袖箍的束缚感随之而来。 他顿了一下,抬眸。 正对上她。 他产生了一种错觉。 她一直在看着他。 不,她只是平视前方。 而他正好站在她对面。 但是,司韶突然一阵心悸。 后腰处寒意顺着脊椎向上,如蛰伏的蜿蜒游蛇。 碧蓝色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前方。 银色面具遮住神情,但司韶眼睁睁地看着她勾起唇角。 捕猎的游蛇出现在猎物面前。 在最致命的时刻。 司韶终于明白她眼中不一样的深红。 那是他的倒影。 司韶认为,自己是游戏外的人。 可从他站上这个位置时,就已经成了游戏中的人。 而她才是那个操控局面的人。 司韶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不看牌了。 对于这场游戏中,他才是她要关注的牌面。 碧蓝的眸子中情感挣扎。 他刚才是不是也如同其他玩家一样,红了眼。 要说司韶最恨的人,非丰咏志莫属。 他本可以生活安定,追求梦想,未来无限可能。 他成为游民,整整六年。 第7章 他好不容易攒够贡献值,却被夺了名额。 他怎么可能甘心! 而这一切,怪丰咏志。 所以,刚才他以为权力颠转的那一刻,也如同局中人般。 赌红了眼。 司韶浑身紧绷,只觉得天旋地转。 明明稳稳站立,却像浮在充满白雾的空中。 一抹亮眼的红穿透茫然的白雾。 是指引,还是偏离? 司韶不知道,但却只能跟上。 寻至终点,感知下坠,回落身体。 司韶正对上她的眼眸,没了平静。 心脏的跳动逐渐平缓。 袖箍的束缚再次传来,白手套在牌面停顿一秒,立刻翻开。 红桃2. 碧蓝色的眸子格外明亮,无惧无畏地对上红眸。 司韶从不是顺应命运的人。 既然入局,他不望操控别人,却也不愿做棋子。 亮底牌的时候到了。 3号位. 方片6,梅花2. 丰咏志如泄了气的皮球,捂着心绞痛的胸口。 他的牌最多凑一对对子,还是其中最小的对2. 这牌只比无任何规律顺序的高牌好一点。 5号位. 红桃7,梅花5. 她的底牌只能组成高牌。 垂死病中惊坐起! “这、这、这——” 丰咏志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牌桌激动地说不完整话。 弃牌者们追悔莫及。 在嫉妒仇恨的视线中,丰咏志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看来,”她似说着他,视线却还直视司韶,“他抓住机会了。” 侍从带人抬走丰咏志。 室内嘈杂声起,却并不混乱。 “运气真好,一局赢了28亿3千万。” “钱都是小事,主要是他得到了进万神殿的资格。” “那可是万神殿啊!” 1枚金色筹码,竟是一千万吗?! 283枚。 司韶第一反应是,够边缘区五万多人用一年了。 万神殿。 司韶看向她,人群来往穿过,遮挡了视线。 桌上的空位坐上新人。 新的赌局开始了。 有了丰咏志这个成功案例,人们欲.望越发澎湃。 一连五局。 她输出去二十多个名额。 她道:“最后一局。” 清空的座椅没有第一时间坐满。 第五局的情况让上头的玩家们清醒了些。 其中7位玩家都在第1、2轮弃牌。 最后只剩两位。 5号位的她先翻牌。 竟出了同花顺! 她用公共牌组成了红桃的8、9、10、j、q. 然而,7号位手中却有红桃k、a. 即他利用公共牌红桃10、j、q组成了皇家同花顺。 一盆冷水浇在他们的欲.望火焰之上。 众人看向司韶,目光微妙。 皇家同花顺的几率是三万分之一。 得到万神殿名额的人,忐忑不安地看向她。 “没有人吗?” 她起身,还未站直,就有人落座。 前面六局,都还没人付出那个代价。 第七局。 人们当然清楚,越到后面,踩雷的可能性越大。 可他们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 万一成功了呢! 赌徒也是这么想的。 第七局结束。 司韶眉心狠狠一跳。 她赢了。 第三轮下注后的输家,全都面如死灰。 他们跪在地上,一遍遍哭泣求饶。 她却淡然如常。 司韶也终于知道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 很虚拟屏幕凌空出现,扫描输家们的身份,删除他们一切拥有的权限。 她输的,是万神殿的名额。 别人输的,是他们的职权、金钱、一切。 散局前,她道:“明天,会有人把通行证送到你们手里。” 赢了的人们放心离开。 司韶的老板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很有眼色地关上了门。 室内徒留她与司韶。 他们还维持原本的姿势。 她坐在中心位置,司韶站在她对面。 无声的对峙。 或是,试探对方的底线。 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 空气越发紧张,正如频率加快的跳动声。 最先沉不住气开口的,还是司韶。 他有太多疑问,一时间竟然不知道问哪一个。 “你到底是谁?”问完他就后悔了。 她道:“叶薄心。” 他眉心皱起。 叶薄心补充道:“你未来的主人。” 司韶紧绷的神情裂开。 第4章 一(1) “你在胡说什么!” 碧蓝色的眸中充斥着挣扎,更突显倒映着身影的淡然。 今晚的赌局,她的话。 都让他感到荒诞。 “不答应,”她优雅起身,绕着圆桌走至司韶面前,“那你为什么站在这儿?” “我——” 司韶顿住。 原因有很多。 他试图寻找很多问题的答案。 以及,他是游民,无法拒绝。 司韶的瞳色越发深绿,复杂的情绪围绕视线中心的她。 她的话,让他充满疑惑。 第8章 她救他,司韶是感谢的。 他乐观积极,热情有活力。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游民就低人一等。 他一直在努力生活,让自己变得更好。 但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乐观变悲观、积极变消极。 她轻而易举地用‘杂碎’二字,冷却急速跳动的心脏,压抑他的热情与活力。 “的确,我进来是为了找答案和机会。”司韶并不否认,坦诚道:“我攒了四年的贡献值换取公民资格,最后却被人抢了,我不甘心。” “我想知道他背后是谁,为什么,以及寻找应对的机会。” 简石恨他入骨,他不能坐以待毙。 “为什么。” 叶薄心走近一步,“你在乎原因?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也改变不了事实。” “而且,世上很多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 “不,一定有。” 司韶不躲不避地迎上探究的红眸,“比如,你站在这里,与身为游民的我对话,就一定有原因。” 室内再次安静下来。 不过这次,两人距离拉近。 圆桌上的荷官位是凹陷进去的。 司韶站立其中,叶薄心在他面前,恰好堵住出口。 “你的原因是什么?” 先开口的还是司韶,他与人相处总会保持距离。 现下的距离,太近了。 叶薄心只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答案。” “七天。” “什么?” 司韶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墙壁,电子时钟,还有十分钟就是零点了。 “以零点为界,未来七天,随叫随到,按我的吩咐行事。” 司韶:...... 听起来更像是远古丫鬟随从的工作。 叶薄心抛出诱饵:“七天后,你会恢复公民资格。” 碧蓝眸色一亮,却仅是一瞬。 司韶退一步,后腰抵在桌边。 叶薄心顿了下,没有进一步。 加注道:“再说救命之恩,半句谢谢还不够偿还。” “你——”听到了?! 司韶哑音,她听到了,却还是说了‘杂碎’二字。 “你还有五分钟可以考虑。” 墙上,电子时钟显示:x777-05-22 23:54:27。 “我拒绝——”司韶深吸一口气,后腰离开桌边,脊背挺直。 他盯着红眸,认真道:“——正经工作以外的吩咐。” 叶薄心:...... “当然。”她继续道:“这七天内,如果你要求我其他事,代价另算。” “好,我答应。” 司韶话锋一转,“不过,我应该不会有求你的事。” “年轻人,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 叶薄心一掌拍在他的肩上。 老气横秋的话从她口里说出,却像是未知轨迹的预言。 司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后腰磕在了桌边,他极力忽略肩上的重力。 她的力道不大,碰触也很正常。 但在她掌心降落的瞬间,他还是身体紧绷,肩胛僵硬。 他把这归结于他不喜欢和人靠的太近。 肩上力道消失,就像压在心上的石头移开。 轻松之余,却空荡荡的。 蓝眸猛然抬起,瞳中茫然怔住。 右耳从未被他人碰过,微凉的触感毫无阻隔,她什么时候取掉了手套? “没有耳洞。”叶薄心有些意外。 她看了眼时间,x777-05-22 23:59:53。 短短七秒,司韶耳朵都僵硬了。 “时间已生效。”叶薄心捏着一枚银色弯月状耳钉,扎入他的右耳,“会痛,但你不能拒绝。” 司韶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声音上,直到尖锐的痛意提示他异物扎破耳垂。 叶薄心捏住他的下颌,左右偏转端详一番。司韶的五官优越,黑发突显银月清冷,冷白的肤色与其却相得益彰。 “还不错。” 她松开手,无半分逾矩。 司韶怔在原地,眼神茫然。 叶薄心伸手。 “卡。” “什么?”他回过神。 “我之前给你的卡。” 司韶想起来了。 果然,那卡是她让侍从给他的。 他捏住卡面一角,放在她的掌心,没有与她直接接触。 叶薄心没在意,卡面在她手中变得透明,其中一角尖锐锋利。 “下来一点。” 司韶一米八六,同样的高度,由于视觉偏差,会显得女性更高。 事实上,叶薄心与他一样高。 准确地,仿佛经过刻意安排。 她不想一直抬手,就只能让司韶折腰了。 “这是干什么?” 他抬手虚挡。 “额心纹。” 司韶放下手,身体下移。 “你就不怕我跑了?” “会痛,忍着。” 和扎耳洞一样,她在说话间动作。 等到司韶反应过来,卡片一角已经划破了额心。 不过,仍有不同。 司韶抬眸,碧蓝色瞳孔上的阴影散去。 动作时,她用手挡了一下他的视线。 红眸落下,司韶不自觉避开。 实物卡片是虚拟具象化后呈现的效果,现在它重新以虚拟形态嵌入司韶额心。 需要两分钟时间。 叶薄心继续话题。 第9章 “你会吗?” 司韶睁开眼,眸中恢复平静。 “不会。” 他们的交易已经达成。 未来七天里,他会遵守约定。 “好了。” 司韶站直,后腰不可避免地抵上桌边。 只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她全身笼罩在白袍中,银色面具挡住上半张脸,红眸平静却好似暗藏深意,周身散发出强大的、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司韶呼吸逐渐急促,不得不偏过头。 他退无可退。 “你站得是不是太近了。” “放心,我对你的身体暂时没有兴趣。” 叶薄心语气平淡,却是伸手点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司韶:...... 微冷的指尖顺着山根往上,停在他被划破的额心。 司韶双手僵硬地搭在桌边,呼吸间都是她凌冽的气息。 他不适地动了动左肩,顶着强烈的压迫感,透过银色面具与她平视。 渐渐地,他适应与她的近距离。 她却后退半步。 沉重的感觉散去,空荡得很。 叶薄心专注地看着手上的红痕,指尖捻了捻。 是血,没错。 “好了,你可以去休息了。” 司韶眼睁睁看着她伸手过来,捏住银色弯月。 他不过是眨个眼,周遭景象就大变模样。 他们处在宽敞的客厅,落地窗外的皇城景象一览无余。 失重感虽迟但到。 司韶踉跄,胳膊上的力道突兀,但他却借其站稳。 目光透过落地窗,他可以看到所有建筑的楼顶。 他处在皇城大楼的至高点。 不真实的感觉又席卷而来。 “为什么是我?” 司韶听见自己的声音,才反应过来他问出了口。 “我给的答案,就是真相?”叶薄心反问。 司韶沉默。 “我会自己找的。” “这间是我的,其他房间你随意。”叶薄心,指着另一便的双开门道:“那扇门外有侍从,不懂就问他们,需要什么东西也找他们。” 说完,她径直回房。 “哦,对了。” 打开门,叶薄心又转过身面对他。 “衣服换了。” 司韶心里一紧,眼眸垂下。 游民,的确和西服不配。 “看着倒是养眼,但对你来说,束缚感太重,不舒服吧?” 司韶猛然抬头,门恰好关上。 心脏也跟着重重跳了一下。 * 早六点。 司韶起来,切入城区网络系统开始了解信息。 他奉行学无止境,努力生活的信条。 闹钟响起,他换了一套舒适休闲的衣服。 八点,他站在叶薄心的门前。 刚抬手,她就出来了。 “早。” 司韶愣住,干巴巴地回了个早安。 客厅的门打开,统一着装的侍者们推着长餐车鱼贯而入。 客厅外的通道很宽,似乎连向更广阔的空间。而餐车上几乎囊括古代中西式所有早点。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看哪边。 叶薄心取了一份中式早点。 “坐,要吃什么你自己选。” “这——” 司韶再次愣住。 他以为她会各种使唤他,但却想到会是现在这样。 叶薄心坐下开始吃早餐。 即便疑问再多,总有找到真相的时候。 司韶取了一份同样的早餐,坐在她的下位。 早餐后。 侍者们收拾完餐桌,打开客厅的双门离去,只留下两人站在门两边待命。 司韶越发狐疑。 直到叶薄心在桌上放了一叠卡片。 “昨晚赢的人名单都发给你了,这些是他们的通行证。”她敲了敲卡片顶端,“送去吧。” 司韶不解:“发给我了?” 碧蓝瞳孔放大,叶薄心伸手捏住他耳边的银月。 虚拟屏幕凭空出现。 “上面有他们的联络方式、家庭住址等信息。我让主脑确定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做了一张省时省力的路线图,一并发给你了。” 司韶定定地看着虚空中的大屏。 据他所知,星球上还没有应用于个人的虚拟屏。 他的梦想就是和智能程序有关,第一关心的是安全问题。 他回头看了眼门口的侍者,屏幕正对着他们。 “这些信息就这么暴露在外?!” “你有控制它的权限,可以选择让单人或多人看见,也可以选择仅自己可见。”她话锋一转,“不过,对我无效。” 司韶摸向银月的手一顿。 “没有别的要求了?” 他注意到路线图旁写着预估完成时间:2小时。 也许,她会让他1个小时内回来。 叶薄心道:“晚饭是五点,这之前回来就行。” 司韶:??? “有什么陷阱等着我?” 他越来越迷惑了,真的搞不懂她的目的。 “你去走走不就知道。” 叶薄心道:“如果不敢的话,也可不按我给你的路线图。” 不涉及原则的情况下,司韶不是个冲动的人。 但明知道她是激将法,他还是中套了。 “我会按照路线图走的。” 第10章 司韶拿起通行证,转身就往外走。 “哦,对了。” 叶薄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他转身。 “不要喝橙汁,会闹肚子。” “什么?” 叶薄心不再多言。 司韶离开,如走入五里雾中。 第5章 一(2) 司韶按照路线图依次送去通行证,抵达最后一家门前。 其他人大多聚集在办公大楼,省时省力,他一共才用了1.5小时。 “原来在这儿等着。” 墙上【丰家】的名牌。 司韶嫌弃地移开视线,按下门铃。 如果她认为同样的招数能影响他,那就错了。 见到他,丰咏志战战兢兢。 但司韶没兴趣刁难他。 不过,中断的闹剧在他转身后重新上演。 “你个臭婆娘,我已经拿到了万神殿名额,看你还敢怎么样。” “万神殿。”女声冷哼一声,“反正你走了又不会回来,我还留在这里。你觉得他们是会认我的命令,还是你的?!” “给我打!” 司韶远离鸡飞狗跳的丰家。 “就这么简单?” 他走在路上,低头端详着多余的通行证。 它们同样是虚拟模拟具象化后呈现的实物。 以目前的技术,根本达不到。 司韶抬头望天,太阳的光芒,遮掩了其他星体的光。 万神殿。 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听起来,就不正经。 司韶把剩下的通行证放回兜里。 抽出来时,他的手顿了一下。 赌局输赢都有记录,路线图中也有标记。 怎么会出现多余的通行证。 会是她故意的吗? 司韶摇摇头,把她的一切甩出脑海。 “现在回去交差就行了。” 至于叶薄心说的下午五点前,他没放在心上。 街上行人零星,司韶沿着阴影边缘往回走。 街角,巡逻队走过。 司韶的呼吸都放慢了,身体惯性紧绷。 他们看到了他。 但是,径直越过他。 司韶摸了摸额心,那里只是一道痕迹。 并没有形成象征公民的黑色额心纹。 他摸向右耳的银月,触感微凉。 也许是看到它。 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可以凌驾于法则之上? “司韶!” 右侧方传来惊呼声。 司韶转过去,是一张陌生但又熟悉的脸。 “潘文轩?!” 对方三两步走过来,穿着皮鞋,比司韶矮大半个头,戴着金边眼镜,颇有些书卷气。 “六年不见,你还好吗?” 潘文轩便是当年帮司韶去找丰咏志夫人的朋友。 司韶敛去怔然,真心回道:“还好。” “我在公民资格申请表上看见过你的名字。”潘文轩脸上的笑容热烈,“我就知道以你的能力,总能回来的!” 回来? 司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是培育所的大门。 “我现在就在培育所里当老师,今天我没课,但要来处理一点事。”潘文轩激动地拉住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加个联系方式,等下一起去吃午饭。” “好。” 司韶摸向银月。 潘文轩缩小屏幕至手上的腕表。 “你先逛着,我得去处理事情。”他带着司韶走进培育所,“我忙完了就给发信息。” 熟悉的景物一一浮现。 司韶忽略微弱的异样,“你先忙。” 每个区的培育所设置为儿童部和少年部,中间有一道墙隔着。 少年们总是嫌弃隔壁的儿童们吵闹,司韶想过去的自己,不自觉地放松紧绷的神经。 童年部设有秋千滑梯等设施。 小孩都喜欢,大家限时轮流玩倒正合适。 司韶从小不爱玩闹,并非性子孤僻,而是喜欢独处。 他就把时限让出去。 但总有小孩想自己霸占玩乐设施。 司韶开始是没在意的,直到一群小孩围在他旁边,眼巴巴地望着秋千和滑梯。 而小霸王一群人也不满足于此,欺压本身带来的快乐远远大于占领的玩乐设施。 “你们几个,过来给我们当马骑!” 比同龄人高又壮的小孩指着他们。 司韶不在其中,他不喜欢吵闹,合上书打算离开,却见周围小孩都缩着身子颤抖,一副可怜样。 他又转身面对小霸王们:“多久一换?” 身份轮换,骑马才是游戏,不然,就是欺凌。 “什么?” 他们不知哪儿学来的动作,不屑地用小指抠抠耳朵,放到面前吹开。 司韶后退一步。 领头小孩却把嫌弃误认成害怕,得意道:“小子,少学别人出头。” “你现在过来,跪在我面前,给我当马骑绕三圈操场,我就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老师说的才不对,你哪里乐观积极?!就是个孤僻的怪人。” “老师倒是有一句说对,你不配有朋友!”另一人帮腔道。 小霸王们笑成一片。 他们说的是历史课上,古华夏语文的老师教他们写作文。 老师让以友情为题,其他人都写的与朋友招猫逗狗等玩乐的趣事。 第11章 而司韶却是借高山流水表达对远方朋友的思念。 老师看着他的文章,沉默很久,将他找来。 被小霸王曲解的原句是,“你这样长大后会很痛苦,这世上已经没有真正志同道合的朋友了。” “有。”稚嫩的碧眸中充满光亮,“一定有的。” 他写下这篇文章,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忘记。 尽管,那只是梦里的记忆。 “精神有问题,幻想着和梦里的人做朋友。” 领头小孩见他不动,伸手拉他,“你梦里的那个,也是个精神有问题,没朋友的人,才会和你玩到一起——” 司韶竟红了眼,就着手中最爱的书,砸在对方头上。 他第一次打架,就引发群体混战。 最后,他和小霸王的家长们都来培育所互相道歉,这事才算了。 再往后,一些小孩就喜欢往他这边凑。 他倒成了孩子堆里的精神领袖。 潘文轩便是其一。 他是少数跟得上司韶成长步伐的人,两人一同升入少年部。 司韶走过围栏,从儿童部跨入少年部。 迎面撞上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师。 “司韶?!” 她回过头来。 司韶定睛一看,是历史科,古华夏组的老师。 “厉老师好。” 她教学生无数,但只将借高山流水写友情的司韶记得最深。 寒暄一阵,提及当年话题。 “你还和当年一样。”苍老的眸中闪过一丝羡慕,“真好。” 司韶摇头:“已经物是人非。” 厉老师却笑了,跟着摇头。 转念又目光暗沉,语气中竟带有愧疚,“其实,如果早知道后来的事,我可能会给你讲更多现实的社会,而不是历史长河中的理想与追求。” “老师别这么说!” 司韶神色认真,“揍了丰咏志,我从不认为自己有错,您更是没有错。” 厉老师年轻时受到朋友背叛后才进入培育所,孩子的天真淳朴和外界的勾心斗角如同两个世界。 但是,她还是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一直觉得古历史与现在太割裂了。正义与理想还没走出培育所就被消磨得差不多了,但上面要求必须要讲那些美好的精神需求。” “老师,您不要有心理负担。”司韶安慰她道:“您讲述的那些山川河流,名胜古迹,名人轶事,我都没有忘记。” “过去六年,我是靠着历史中的美好支撑到现在。” “这不是回来见到您了。” 蓝眸如天空般澄澈明亮,他扬起笑容,灿烂得如同阳光,驱散了厉老师脸上的阴翳。 “我倒是觉得设置历史学科的人,有一颗善良博爱的心。” 司韶抬头,目光悠远,“历史让我们看到了过去的美好,哪怕它与现在割裂地如同两个星球。” 厉老师怅然地点头。 两人分别,她望着青年的背影,目光欣慰但又染上担忧。 少年部地处宽广。 不知不觉,司韶走至以前最爱的湖畔。 “风景不错。” 叶薄心的声音突兀出现。 她还戴着面具,却换下白色长袍。 银色发丝如瀑凌冽,黑色制服修身干练,袖口衣角的淡金纹饰贵气又不失端雅。 司韶刹那闭眼,猛地呼吸,稳住心悸。 “你什么时候来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睁开眼,左右环顾身后,除了她以外,没有半个人影。 “全息投影。” “全息投影,你不是该全身泛蓝,呈现半透明状?”司韶眼睛一亮,又转瞬即灭,“你现在挡住了后面那棵柳树树干,遮的严严实实的。” “这颗星球科技落后,你的认知受到限制,很正常。” 她的声音很平静,一时间,司韶竟分不出她是在讽刺还是实事求是。 手腕突然被握住,司韶怔住的刹那失去身体的控制权。 碧蓝色的眸子猛然睁大,倒映出他的手穿过叶薄心脖颈的画面。 “你的手、脖子。” “全息投影部分具象化。” 叶薄心说着,司韶感受到手腕的力道变大。 她松开手,朝他走近两步。 司韶不由地后退半步,他们的距离还是拉近了些。 “全息投影。” 司韶被她的声音拉回来,动了动径直穿过她脖颈的手,就是在抓空气。 他新奇地左右看看,很快收回手,敛去多余的神情。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发现盲点,猛然转头盯着她:“你定位我?!” “不可以?”叶薄心眺望湖面,语气平淡,“我是你的——” “老板。”司韶截断‘主人’二字,“人类早在z世纪的古代就摆脱奴隶社会了。” “原本直白实质的绳索化作无形罢了。”叶薄心瞥他一眼,“现在你的确是我的仆人。” “还有六天半。” 司韶回她,离开之意摆在面上。 叶薄心唇角轻扬,不甚在意。 “痛吗?” 司韶不解地转头,她伸手至他耳边银月。 “不了。” 其实她提起时,还隐隐作痛。 他侧头避开她的手,耳垂却突然一痛。 “那你现在该痛了。”叶薄心收回手。 第12章 “你——” 司韶气急,对上平静的红眸,却又说不出什么重话。 “你觉得肉.体上的痛,和心理上的痛,哪个更难承受?” 滴—— 潘文轩发来的信息,以及吃午饭地点的定位。 司韶回了一个好,抬头问她,“什么意思?” “提前祝你,午饭用餐愉快。” 说完,叶薄心的身影化作透明消失。 司韶:...... 第6章 一(3) 两个人吃饭,用得着在包厢? 司韶步伐变慢。 与叶薄心在一起时的插曲,让他越发迷惑。 也许,是她故布疑阵?! 再见故友,重游旧地。 司韶的心情不错,很快就将叶薄心的话甩出脑海,恢复正常行速。 走到华夏复古式酒楼前,他捏捏银月耳钉,有些担心他的钱包。 【到账一亿星币。】 叶薄心的消息紧随其后,零花钱三字后面的笑脸,似乎别有意味。 司韶找了半天,发现转账是单向,没有退回键。 他打定主意,等回去当面退给她。 跟着服务生走到包厢,潘文轩已经等在里面了。 “司韶,你来点菜吧。”他看着身侧落座的人道,“你的喜好,一向不太固定。” 司韶只点了一个菜。 他不清楚菜的分量,再加上他们就两个人。 不够可以再点,多了容易浪费。 潘文轩一连点了七.八道菜。 司韶眉心微皱,却又听见他道:“他们家分量极少,先点这些吧,等不够了再点。” “你喝什么?”潘文轩推荐道:“他们家的柳芒汁是一绝,怎么样?” 柳芒,应该是芒果吧? 司韶点头:“好。” 等菜过程中,潘文轩起话头,言谈间消融了六年的间隔。 八.九个菜上来,分量果真是极少。 司韶暗自为怀疑旧友变了而后悔。 他不该乱想的。 也许正是她的目的。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这些年,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潘文轩没吃两口就放下筷子,止不住地叹气,“你曾经的账号全都被停了,我根本找不到你。” 如今的科技发达,知道一个人的三项交叉信息就能找出其所有信息并定位到个人。 但游民不在其中,他们是被社会放逐的存在。 “现在好了,咱们又能一起了。”潘文轩倒了两杯柳芒汁,一杯递过去。 司韶接过,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其实,我现在还是游民。” “你不是和神使大人认识?!” 捏着柳芒汁的手顿住。 “昨晚的事都传开了,圈子里都知道。”潘文轩不疾不徐地道:“而且,据说她昨晚原定降临时间是傍晚,不知因何缘故,等到晚上才出现。” 司韶抿了口柳芒汁,碧蓝色的眸子恍惚一瞬。 昨天傍晚,她救他,倒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我们之前都不认识。”他放下杯子,语气犹豫。 诚然,他会为与旧友重逢而高兴。 但他现在却只是个游民,还有一段奴仆契约在身。 司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和叶薄心的关系。 而且,他也还有太多不解,如坠五里雾中。 “现在她看重你就好。” 潘文轩笑了笑,颇有些其他意味。 突然,他笑容消失,语气低落。 “只是希望别到时候咱们故友才重逢就又要分别。” 司韶指腹摩擦着杯面,“为什么这么说?” “神降之后,你难道不一起去万神殿?” “我怎么可能去!”司韶从没想过去什么万神殿,听着就不像是什么正经地方。 还有神降,是什么? 潘文轩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端起柳芒汁喝了一口。 “你能留下最好。”放下杯子,他开玩笑般地道:“如果你要离开,也别忘了带上我啊!” “怎么可能。” 司韶抿了一口柳芒汁,忽略那一点异样。 话题僵硬。 潘文轩三两句话转移重点,倒是又将转冷的氛围救活,甚至引得司韶主动提及。 “万神殿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以前从未听过这地方。” “是什么神秘教团吗?”他的眉心不自觉皱起,秘密教团在人们心中都是疯狂且邪恶的。 她是其中的领袖吗? 桌上的饭菜不香了,柳芒汁都不甜了。 司韶左右环顾,窗户是半开着的,有凉风吹进来。 他却还是觉得闷郁。 秘密教团中,哪怕身处高位,也是站立危楼之上。 “别乱说!万神殿才不是你想的那样。”潘文轩想:“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但是我确定那是个人人都向往的桃花源、乌托邦。” 司韶又喝了一口冰凉的柳芒汁,还是没能压下烦躁。 “这世上不存在桃花源,乌托邦也是表面看着美好,内里不知道有多少问题。” “不,一定存在。” 潘文轩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对上他乍然明亮坚定的目光,司韶哑然,异样感再次涌上。 潘文轩自知激动,很快又平复下来,循循问道:“万神殿,你认为里面居住的是谁?” 第13章 “难不成还是神?” 司韶只觉越发荒诞。 他虽是碧蓝眸,但其黑发却是传承自远古华夏。 他恭敬佛陀道祖,却也是无神论者,相信科学。 “这又不是修真小说,还能飞升成神。”司韶越发抵触,“人类就是人类,哪可能成为神!” “一张通行证、到达万神殿就能成神了?” 潘文轩还想继续说,但见司韶都气笑了,又敛住话题。 “等到神降日之后,也许神使会带你回到万神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也许’‘到时候’五个字减弱了肯定程度。 司韶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故友重逢,不值得因不相干的事而生气。 后半段的氛围轻松活跃,仿佛回到了当初少年。 离席前,司韶要转饭钱给他。 “这饭店一个朋友开的,我平日来吃都是记账月结的。”潘文轩委婉拒绝,见司韶执意aa,他又道:“那明天你请我好了。” “我不确定明天有时间。” 司韶迟疑,至少在期限内,他要随时候着叶薄心的命令。 “没关系,这段时间天气渐热,培育所也要放假了。”潘文轩道:“我随时有时间,你有空就可以来找我。” “好吧。” 司韶歉疚地接受,打定主意后面在找机会请他。 潘文轩要等一个朋友,司韶就单独离开,还没走到门口他倏地弯下腰去。 肚子疼! 按照电子指示牌,他脚步急促地左拐右拐,进了厕所。 司韶没有看到的是,他进去后,指示灯关闭,恢复成【维修中,请勿进入】的字样。 路过的服务生见怪不怪,也未联系维修人员。 冲水声消失,司韶伸手向门把。 哒哒哒—— 高跟鞋与皮鞋,一清亮,一低沉。 咔哒,最外面的门关闭。 衣物摩挲,伴随着激烈的接吻声。 司韶僵住,尴尬地收回手,默默捂住耳朵。 喘.息声此起彼伏。。 亲吻良久方歇,情人间的密语带着未尽的缠绵。 “怎么样?” 司韶耳根微烫,手却松开,他好像在哪儿听过这道女声。 “假清高。”男声不屑。 司韶心底发凉,他认出了门外男人的声音。 潘文轩如同变了个人一样,褪去斯文的气质,冷哼道:“六年过去,还是没变的蠢货一个。” “我见过两次,的确是个不懂逢迎变通的家伙。”女人话锋一转,却道:“不过他那张脸,那身材,穿上西服倒真是极品。” “好姐姐,这就嫌弃我了。” 潘文轩上下点火,单膝跪下,抚慰情人。 女人轻笑一声,没说话。 她伸手摘去金丝眼镜,抚着他的眼角,当初少年澄澈的怒火却成了如今青年暗藏野心欲.火。 不得不说,时间的可怕之处就在于让你变成另一个人,还察觉不到变化。 “好弟弟,别——” 女人的推拒被站起身的人含进呼吸中。 门外,一场战斗缓缓拉开序幕。 门内,司韶的心拔凉,却还得拼命捂住耳朵。 间隔虽大,却也空旷,外面的声音透过紧闭的指缝传入耳膜。 司韶拒绝地闭上眼,失去视觉,听觉更是放大。 他只好认命地睁开眼。 却突然间呼吸窒住,瞳孔瞪大,身体后仰。 叶薄心上前一步,一手穿过劲腰按在他的后背,一手曲折捂住他的嘴。 受到惊吓的声带颤动不已,却终是没有发出声响。 司韶稳住身形,松了一口气。 回神后,察觉到自己与叶薄心过近的距离,放松的身体又紧绷起来。 她怎么在这儿?!又是定位他?! 碧蓝眸中的迷惑几乎要溢出来。 【你猜对了。】 听到叶薄心的声音,司韶背后一紧,惶然地左右环顾,额前的黑发随之晃动,竟显出几分别样的可爱。 抿紧的薄唇不自觉勾起弧度。 【不用看了,别人听不到。】 碧蓝色的眸子聚焦于薄唇之上,没有张合。 唇尖微翘,线条优美。 司韶慌乱地移开视线。 叶薄心收回挡在背肌和门之间的手臂,却没有收回捂住他嘴唇的手。 【传感科技,实现意念通话。】 【缺点就是,以你现在的情况,需要接触才能传感。】 她的声音好似是贴在耳膜上,传入鼓动的心脏,流向四肢百骸,怪异的感觉从后腰顺着紧绷的脊椎,冲上大脑。 他不自在地动动肩膀,竟无暇注意她话中额外透露的信息。 【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 司韶试图与她交流,但习惯性地张口,唇瓣快速沉重地划过掌心。 红眸微垂。 叶薄心移开手,掌心在他衣服上擦拭。 司韶:...... 他从胸前的力道中,感受到了她明显的嫌弃。 第7章 一(4) 司韶还想再问,却见叶薄心伸出食指贴在唇上。 噤声。 纤细白玉贴在绯色花瓣般的唇上,如同从清晨刚摘下的吊钟海棠。 他上移视线,透过银色面具与红眸对上。 第14章 不由地有些好奇,面具之下该是什么样的脸? 好看的?也可能是丑陋的。 这不是重点,司韶紧盯着她,等着她的回应。 脑海中却迟迟没有传来声音。 他犹豫了一下,抓住她欲垂下的手。 【是你故意设局?】 叶薄心顿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 【我只是掌握的信息比你多而已。】 外面鸣金收兵,逐渐停歇。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女人声音中说不出的慵懒。 潘文轩嗓音低沉沙哑:“自然是继续。” 女人坐在流理台上,双手搭在他的肩上。 “你就那么想去万神殿?” “你不想去?”潘文轩掐着她的腰,头抵着她,“好姐姐,你家那位可是刚拿到通行证,你就不想要?” “司韶真是个蠢货,报仇的机会都摆在眼前了,都抓不住。” 门内,司韶倒吸一口凉气。 他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那女人的声音耳熟了。 他上午离开丰家时还听到过! 潘文轩的情人就是丰咏志的太太! “没有他,哪有我们的缘分。” 女人摩挲着他的下颌,如同抚摸心爱的宠物,“当初的你,可也是块硬骨头,不好啃的呢。” 她伸出手,潘文轩便讨好地贴上去,亲昵地蹭蹭。 “这不还是拜倒在姐姐的石榴裙下了。”用金子打造的石榴裙,即便是第一眼不受诱惑,看久了难免会晃眼。 他哄得女人笑的花枝乱颤,垂眸掩去眼底深处的野心。 然而,依靠在潘文轩肩上的女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他弯曲的脊骨。 宠物的野心开始膨胀了呢。 潘文轩亲啄女人的脖颈,“好姐姐,你不是和司韶的老板关系好吗?不知道能不能从他那边打听到些消息。” “你啊,男人。”女人以手掌隔开他,“四年前他出现在黑市我就问过你,要不要替你关注他的消息,你说不用。” 她轻哼一声,眼底颇有些冷漠,“现在人家得了神使大人的青眼,你就巴巴地凑上去,知道找我拉关系了。” “这不是弟弟太想去万神殿了么。” 潘文轩并不介意在女人面前展露他的野心,也是靠这一点,他才斗倒了不少后来的竞争者,颇有些曲折才坐稳现在的地位。 “也就是司韶那个蠢货,机会在眼前了,都不知道抓住。”他语气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话锋一转,眼带蛊惑:“姐姐难道就不想去吗?” “若是有机会,自然是想的。”女人轻笑一声,却并不如他那般狂热,“明天有空,我去问问。” “未来几天,我还得应付司韶那个蠢货。”潘文轩低头,“好姐姐,心疼心疼弟弟。” 外面又开启新一轮交战,淫词浪句令人脸红心跳。 司韶局促不安。 【握够了吗?】 司韶的手一松,叶薄心抽离,却又再次被抓住。 【你有能离开的方法吗?空间传送?】 他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旧友重逢却遭背叛,还被迫听活春宫。 □□和心理的双重折磨,司韶都无力关心叶薄心在这个过程中充当什么角色。 他只想赶紧离开! 【有。】 碧蓝眸中一亮。 【但我为什么要帮你?】 说罢,她消失在空气中。 只剩司韶一人。 细密的疼痛从跳动的心脏,经由血液蔓延全身。 当年帮他的朋友,现在怎么就变成了如今模样? 若不是亲耳听到,他完全无法联系到那个文质彬彬、还带着书卷气的青年。 潘文轩提到他,句句不离蠢货,却还想着利用。 司韶扯了扯嘴角,笑容苦涩难看。 叶薄心的离开也是故意的。 他确认这个事实。 尽管他们之间只是特殊限定的‘主仆’关系。 但这种时候,有人在身边,他的情绪还能好些。 司韶垂下眸,他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呈现出握着某物的状态。 叶薄心已经消失了,但维持着这个状态。 他竟觉得她好像还在这里。 只是他看不见而已。 手臂逐渐僵硬,但手中的空气却如黑暗中微弱的光。 司韶不愿放手。 对数据异常敏感吗? 司韶的感觉没有错。 叶薄心没有离开,只是在全息虚拟投影的基础上隐身了而已。 红眸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孤独的司韶。 看着他在痛苦中挣扎,碧蓝色的眸光在复杂悲伤中黯灭。 这点程度就受不了? 红眸中微起波澜。 司韶结束过去的回忆。 潘文轩变了,他自然也不是当初的少年。 碧蓝眸似映着天空的大海,阴霾云雾散去。 乍现的阳光并不炽热,但温柔和煦中却透着坚定。 红眸有一瞬放空,好似感觉到了他眼中的光落到自己身上。 低头,她的手也还在半空中,迟迟没有抽离。 半个小时后,外面的人转移阵地。 叶薄心真正离开,司韶愣愣地低头,手自然垂落。 细密的酸痛如有无数根针扎一样,但这只是□□上的痛苦。 第15章 他回到顶楼,取出剩下的通行证放在桌上,对叶薄心道:“心理上的痛苦。” “不问问题,选择回答问题了?” 司韶神情淡然:“问了也不一定得到真相,不如不问。” “你表情不是挺丰富的,怎么见到我就一副冷漠样?” “你——” 轻而易举,司韶故作冷淡的表情破功。 “你监控我?!你别太过分!” 他不是不会骂人,只是对上叶薄心,就不知道该怎么正常说话了。 “喝杯水,润润喉。” 叶薄心面前有两杯柳芒汁,她推其中一杯至他面前,不疾不徐道:“七天内,你的隐私权都归我。” “六天半!” 他看到柳芒汁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 叶薄心看他一眼,却道:“还是现在的样子有生气。” 司韶:...... 他深呼吸,警惕自己别被她牵着走。 “你到底想要什么?”他坐在她下首,试图和她谈判。 “你很痛的话,会哭吗?”叶薄心转向他,语气认真:“哭的话,你流的是眼泪?” 他蹭地一下就站起来,“你是变态吗?!想看别人哭?!” 凡是认识司韶的人,谁不说一句他情绪稳定,乐观积极,性格沉稳。 但自从遇上叶薄心,他的情绪就不受自己控制。 现在她直接就是丢了个火引子在他身上,整个人都炸了。 “人不会被痛苦,那生理泪水是怎么来的?人哭流的不是眼泪,难道是口水?!” 碧蓝色的眸子里燃着两簇火焰,明亮热烈。 没有回应,司韶后悔地闭眼,又被她牵着情绪走了。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虚拟屏幕。 “你的账号是多少?钱我没用,还给你。” 叶薄心没动,反而伸手把剩下那一叠通行证推向他。 “什么意思?” “给你还人情债。” 红眸抬起,“不管任何东西,你只用欠我一个人的。” 他嘴角抽了抽,没有接受。 叶薄心:“这是命令。” 司韶还是没动。 第8章 二(1) “司韶,我不是什么善人。” 叶薄心语气很淡,但并非冷漠。 她说话总是不疾不徐,不会生出很大的情绪波澜,却总是牵制着别人的情绪。 “你做我七天的完全服从命令的仆人,”她端起柳芒汁抿了一口,“当然,我也遵守你提出的附加要求,我对你的肉.体也并无兴趣。” “七天后你获得公民资格,我救你的恩情也一笔勾销。” “司韶,双方都自愿同意的交易,”红眸中倒映着他的身影的,“是平等的。” “不是所有的自愿都是自愿。”司韶还是没动。 如果有选择,他绝不愿意做这种交易。 叶薄心移开视线,“倒显得我是在以强权欺人了。” “不是。” 司韶哑然。 攒四年申请的公民资格被夺,简石成为公民的威胁,见证荒诞的赌局夜,再到被当初帮过他的好友背叛。 还有叶薄心,她看似平静,实则强势地在他的生命中宣布开始。 至此,不过24小时。 数种强烈的情绪没有消散,只是被她的出现镇压罢了。 司韶注视着她,他们之间的关系简单又复杂。 说起来她没有害过他,还帮过他。 现在,也算是在帮他。 可她又轻松地掌控着他的情绪。 “潘文轩是帮过你,但也没有真正帮到你什么,反倒是自己攀上了大树。” “再说了,从小到大,你也帮他不少吧?” 叶薄心再度往他的心底投下炸.弹,“你不愿意接受,是还不愿意舍弃他这个朋友吗?” 司韶沉痛地闭眼,似乎不愿直面朋友的背叛。 听觉却越发灵敏,她站起来,握住他的手腕。 碧蓝色的眸子睁开,叶薄心把剩下的一叠通行证塞到他掌心里。 “这是命令。”她的语气却平静的像是商量。 她总是这样。 或强势,或平静,让他顺着她的意思去做。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道德感高,重视感情,并不是一件好事。” 话音似有未尽之意,叶薄心却终是没说什么。 她松开手,司韶反手抓住她。 掌心的炽热,透过纤薄的白手套传递至微凉的手腕。 他低下头,她挣开了。 可短暂握住的感觉,竟和下午她消失后一样。 司韶张了张嘴,终是将问她是否真的离开压在喉间。 他收下通行证,呼吸沉重,声音压抑:“我知道了。” “你很上道,知道我想看到什么。” 红眸扫过,不经意间撞入一片碧蓝湖泊。 阴霾覆盖天空,湖水翻滚挣扎,迸发出不屈的意志。 叶薄心唇角轻扯。 意外收获。 除去完成任务的心态,她竟真的升起一股情绪。 莫名地,想让他在她的控制下露出更多痛苦的神情。 他会哭吗? 司韶不会哭,从小到大都没哭过。 他现在气到极致冷静,竟感受到红眸中闪过的兴意。 不管是爆发,还是压抑。 第16章 他都没有选择,都是受到她掌控后的别无选择。 她要看他痛苦。 这就是他七天里需要付出的代价。 “你是变态吗?!”他咬牙切齿。 “对你来说,也许是的。”叶薄心完全不生气。 她端起他还未喝过的柳芒汁,放到他手里。“放心,这次不会再闹肚子了。” 金色液体摇晃,仿佛在蓄力冲出杯面,可它根本够不着杯缘。 司韶端着杯子没动,握着杯子的五指紧到颤抖。 潘文轩的背叛的确令他痛苦,但他走出来了。 他如沸水翻滚的心绪,则是因为——她的掌控。 他对上红眸,“我不想喝。” “不行哦。” 司韶手背青筋暴起,微冷的触感传来,他呼吸一沉。 碧蓝瞳孔中,她的手没有用力,却带着他的手上移,冰冷的杯缘抵住唇瓣。 “尝尝,好喝的。”她声音放轻,竟似诱哄安抚:“柳芒汁如果成为了你的阴影,那倒是我对食物的不尊重了。” 液体香甜,司韶还是张开了唇,避免它们从两旁滑落。 喉结滚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他不得不伸出另一只手捂住她的手背,制住她的动作。 司韶认命般地闭眼,杯中柳芒汁饮尽。 供给叶薄心的物品,哪怕是水果,也是最甜最好的。 柳橙和青芒恰到好处地结合,甜而不腻,香而不郁。 确实好喝。 再次睁眼,碧蓝湖面平静,似温驯顺从。 “七天。”指尖一寸寸擦过,似拭去残留果汁,又似描摹唇线,白手套上残留污渍,“是短暂呢?还是漫长呢?” “六天又七个小时。”司韶的声音平静得过分。 “看来对你而言,是很漫长了。”叶薄心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丢给他,唇角弧度明显。 演技拙劣得可爱。 司韶默默注视她转身离去,唯独掌中里的白手套,攥的死紧。 晚餐在沉默中度过。 叶薄心没有继续刺激司韶,后者的情绪也稳定下来,打定主意未来几日以静制动。 翌日。 司韶六点起来学习,八点站至叶薄心门前。 早餐丰盛,司韶主动拿了两杯柳芒汁。 食物不该承担人心的复杂。 吃完早饭,叶薄心叫上司韶,一起去培育所。 车上,两人坐在后座,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 氛围沉默,司韶忍不住刺她,“你是打算看现场?” “我还以为你会装乖久一点。”红眸转向他,“不过,以你的性格,今天也差不多了。” 司韶:...... 到达培育所,叶薄心却是单独离开。 他错怪她了? 不是来看他和潘文轩闹掰的吗? 远处湖畔静谧,少年、少女们或站或坐、或写生、或谈论。 司韶走过去,回忆夹杂在熟悉的环境中浮现脑海。 他们曾经也这样朝气蓬勃地享受青春,畅想未来。 他的理想是参与主脑的程序设计,让城市系统更方便快捷,更好地服务于民众,同时简化体系内部流程,使高位者的服务情况透明化,筛除出尸餐素位者。 而潘文轩说他想做一位执法者,想为人们解决困难,提高人们的幸福度。 两人的理想途径不同,目标却是一致。 然而,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在六年后,一个成了游民,一个变得虚伪。 “司韶?!” 司韶转身,潘文轩笑着走过来,金边眼镜,得体正装衬得他斯文儒雅。 “你怎么在这儿?等会儿一起吃午饭吗?” 他语调亲切,和昨天一口一个蠢货的声音,判若两者。 熟悉的脸变得陌生。 “和蠢货待在一起,倒是委屈你了。” 司韶本意自嘲,潘文轩的脸却是五彩斑斓。 不过,他段位高,还能调整出笑脸,打探情报。 “你在说什么呢?是听谁说了什么吗?” 司韶还是给他留了面子,道:“昨天的酒楼是唐蔓名下的,她和丰咏志是夫妻关系。” 潘文轩的脸彻底黑了。 第9章 二(2) 僻静无人的林边。 “你想要什么?” 既然撕破脸,潘文轩也就懒得伪装。 司韶疑惑:“什么?” “你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今早特地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要封口费?”潘文轩点开腕表,在空中投影出屏幕,“说吧,你想要多少星币?”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现在变成了这样。” 碧蓝眸中溢满失望,他甚至没有想到连装都不装一下的旧友,竟陌生到可怕。 “你在装什么清高?你还不是攀上了神使大人。” 如果神使大人真的青睐司韶,要给他个身份不过是举手之劳,可现在他还是游民,也许他只是神降前的玩物罢了。 再者,他是个游民,只配做些跑腿的活计。 他怎么可能影响到神使大人。 与其和司韶拉近关系,不如继续讨好唐蔓。 潘文轩想通后,也就转变态度,“快点,你要多少?” 司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者不以为意,只连声催促。 【到账741星币】 “你在干什么?”潘文轩看着自己账户里多出来的余额。 第17章 “昨天饭钱的一半。我们不再是朋友,就该算清楚。” “想到还差你一顿饭,我就食不下咽。”司韶顿了一下,道:“我不想对食物不尊重。” “游民这几年,你是没吃过几顿饱饭吧!”潘文轩气急反笑,“你这辈子也只配当个为吃饭发愁的贱民了!” 贱民,是游民的蔑称。 历史上说,人本无贵贱。 但现在的社会,存在公民与游民,就分出了贵与贱。 “可是你梦寐以求的东西,就掌握在你看不起的贱民手中。” 司韶平静地拿出一张通行证。 噗通一声。 “司韶我错了,我是鬼迷了心窍才说出那些话的。” 潘文轩径直跪下的同时,司韶快速往旁边一站,他心中最后一点情分也消散了。 他的语气平静,但却冷漠。 “你起来,这张卡本就是给你的。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了。” “司韶——” 潘文轩见他兜里剩有一叠,便知道他即便是神使大人的玩物,也是受宠的哪一个。 权贵养的狗,就是比人命都要贵。 潘文轩换上一副谄媚模样,好话说尽,但见司韶没有动容的痕迹,便又冷了脸。“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提醒你一句,趁着神使大人没有厌倦你,多捞点东西攥在手里。” “你伺候好了,别说是公民身份,就是星主、副星主也不是不可能。” “今天第一次见面,以后也不一定再见的陌生人,我们哪里来的情分。”司韶疏离客套,还带着点讽刺,“不过,潘老师离开培育所也好,留给厉老师们一片净土。想来,他们那些为孩子着想的老师,是争不过您的。” 潘文轩瞪着他,厉声喝道:“司韶,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不吃别人的酒。” 司韶转身,却见叶薄心站在不远处,身后跟着一群伏低做小的人,有丰咏志、唐蔓、以及他曾经的老板...... “吾、吾主。” 潘文轩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前,颤巍巍地单膝跪下。 叶薄心却是恍若未见,看向司韶,“你的朋友?” 明知故问。 司韶即便知道事实,也不愿意成为剧中人,特供给某个观众取乐。 他否认道:“不认识,问路而已。” “但是,你们好像有争吵。” “不、吾主。” 潘文轩适时出声,他还是浑身发抖,不过悄悄抬起的眼尾红潮泛生。 司韶的迷惑竟转生为荒诞,这就是天生的演技派吗? 他不由地去看叶薄心,她是主宰戏中人命运的观众。 “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她轻笑一声,反倒走近司韶,“你觉得呢?” 当着众人,她伸手捏了捏他耳边的银月。 正经又格外的亲昵。 司韶没说话,潘文轩肉眼可见地僵硬,抖似筛糠,手里死死攥着通行证。 其他人更是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选一个区,调成暴晒模式,去巡逻吧。” “到神降日为止。” 不收回通行证?! 潘文轩大喜过望,“谢吾主!” “你——” 司韶没忍住,紧接着唇畔就贴上纤白玉指,薄如蝉翼的手套即是隔阂,又染上几分言语说不出的暧昧。 “丰咏志,也一起去吧。” 丰咏志心底不甘这场无妄之灾,还是右拳搭在左胸前,低头道:“谢吾主。” 叶薄心的声音平淡地仿佛商量,但却无人真的敢讨价还价。 “那就去吧。”她转头扫了眼,“唐蔓来安排。” “没什么事,散了吧。” “是,吾主!” 众人各自散去,突然热闹的树林又重归僻静。 碧蓝瞳孔整得老大,直愣愣的听着她的整个安排。 叶薄心:“下颌合上。” 司韶反手摸到下颌才反应过来,他的表情管理尚可,没惊掉下巴。 反应过来被戏弄了,明亮的碧蓝色瞪向她。 “怎么这么呆呢。”叶薄心双手捧住他的脸。 司韶僵着脸,干巴巴道:“你这算越界...” “不算。”她的指腹游移在他的眼睑处,“你的表情不大,但眼神不会伪装。遇上什么事,看你一眼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叶薄心松开手,问道:“你注意到刚才那些人的表情了吗?” 司韶回忆片刻,沉吟道:“好像都没有什么表情。” “眼神呢?” 司韶想了一下:“潘文轩是害怕惶恐,丰咏志是不甘,其他人很...” 叶薄心追问:“很什么?” 阳光明媚,湖畔的暖风穿过树林。 司韶后背竟无端生出寒意,唇瓣不安地张合:“麻木空洞。” “但铺上了一层温驯忠诚的掩饰。”叶薄心补充道。 “那你——” 司韶动了动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薄心见他这副模样,唇角翘起,话里却是另一番态度,“最差的潘文轩都比你会随机应变。” “我——” 司韶噤声,她说的是事实。 边缘区的游民也有争夺,但大多数情况下是靠拳头。 论变脸、虚伪,游民们是不如潘文轩等人的。 第18章 “不过,也不是一件坏事。” 叶薄心望进那双藏不住情绪的眸子。 “别人吃亏受损,对你来说当然不是一件坏事。”司韶明知道不该一概而论,却偏偏忍不住故意拿话刺她,“毕竟,你不就是以别人的痛苦为乐吗?!” 然而,他说完就有些后悔。 他又被她牵着情绪走了。 “不是哦。” 轻快的语气仿佛月光,透着森然寒意。 “你是不一样的。”叶薄心移开视线,看向远处湖面:“我只会想让你痛苦。” 十言九假一真,真也成假。 心脏重重一跳后又落入沉寂。 司韶掌心压抑紧握,“我到底是哪里惹到过你?我们此前就不认识!” “你确定吗?” 倏地撞进红眸深处,司韶大脑一片空白。 心脏砰砰跳动,陌生复杂的情感如巨浪淹没了他。 他好像从身体中抽离出来,落入茫然空白中,而不同的感受却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成千上万的感情信息包裹着他。 空白即万物。 不知时间,不明空间。 “你还真是不禁逗。” 叶薄心轻笑一声,却是轻易将他从空白中唤醒。 司韶沉默,刚才的感受太过奇特,他需要沉淀一下。 两人沿着湖畔行走,暖风和煦。 难得的平静相处,反而成了一道风景。 十分钟后,司韶冷静下来。 他不自觉舔了舔唇瓣,将叶薄心堵住的话问出了口。 “你说的暴晒模式,会对那个区的人造成影响吗?” 他的眉眼下垂,难掩失落。 真正问出口,他才更难受,因为他什么也做不了,帮不上忙。 “司韶,你求我的话,那个区的每个人都会得到一份补助。”叶薄心脚步一顿,手里捏着一枚筹码。 红色,五十万。 现在至神降日不到半月。 跪下的单膝干脆果决,抵在左胸的拳头宣示心诚,司韶第一次认真地朝她低头。 “我求你。” 湖风吹过,黑发微乱,低下的头颅却是充满坚定。 叶薄心伸手,悬在半空,终是没有落下就收回了。 “游民也会收到,不过,折半。” 碧蓝双眸猛然上抬,望进一双收回温柔的红眸。 第10章 二(3) 饭桌上,两人之间的氛围竟格外和谐。 “你还能心平气和地和我吃饭?” 叶薄心开口的时候,司韶才知道她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为什么不能?”司韶对待食物很认真。 “我以为你情绪上至少会生气、不甘或者愤怨。”叶薄心注视着他的眼睛,“毕竟,你一直在抗拒我,却被迫求我。” “我没有抗拒你,我只是抗拒臣服你。”司韶顿了一下,“求你,是自愿的。” “自愿?”叶薄心不以为意,“补助已经发放下去了,你不必说违心的话。” 他放下餐具,重复道:“求你,我是自愿的。” “我想不出你与潘文轩、丰咏志有什么仇怨要让他们受苦,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因为我。”他深吸一口气,“但是,不管你是不是以因为我而做出这个决定,我都不想看到其他普通人受到影响。” “所以我求你,是自愿的。”司韶也并不觉得丢人,或者伤自尊。 他自愿求她,是为了其他普通人。他自己并没有真正臣服于她。 红眸似有光芒闪过,叶薄心刻意压下唇角,“看起来你好像不恨丰咏志,先是让他拿到万神殿资格,现在的关注点也都是其他普通人,而不是他。” “当然恨!”司韶反驳,“如果有机会,还是想打他一顿。” 红眸望着他,仿佛倾听者般温柔平静。 【游民也会收到,不过,折半。】 司韶想到叶薄心早上说的话,她不是他认为的那样看不起游民。 这两天的相处中,她的所言所行都是针对他本人,而非他游民的身份。 心底一股莫名的情绪涌动,司韶竟对她打开了从未与人分享过的话匣子。 “最恨的时候是在成为游民的第一天,城区和边缘区的环境、身边的接触的人事物,落差太大了。”司韶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没地方落脚,年纪又小,钱在租房时又被骗光,我真的恨死他了。” “当时真的有个强烈的念头,冲回城区和他同归于尽。” “但是,我发现边缘区虽小,游民却更少。也就是说,边缘区里的空房能满足每位游民的需求。” “我没有花星币,还是住进了一套空房。”司韶望向落地窗外,依稀可以看到城市边缘以外的区域。“六年来,我都住在那里。” “六年前,躺在床上的第一晚,饿的睡不着,但是我感觉没那么恨他了。” “恨意没有消失,是我的注意力转移了。” 司韶盯着边缘区依稀露出来的低矮楼房,“我当时脑子里只有一句古诗。”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碧蓝色的瞳孔猛然转向叶薄心,他的呼吸都不由地放慢。 “z世纪华夏的诗圣杜甫所作名篇。”红眸平静无波,让人瞧不出半点端倪,“我知道这句诗,是一件正常的事,你倒不必显得这么惊讶。” 第19章 司韶动了动唇,终究没说什么。 他沉默了一下,继续之前的话题,“那晚我想了很多,我不想让仇恨左右我的未来,丰咏志不配影响到我。” “我还想恢复公民资格,光明正大地踏上城区的土地。我当时才十六岁,人生才开始,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不能被仇恨拦住脚步。” 司韶第一次对人吐露这些心事,他偷偷地瞄着叶薄心。 银色面具遮住她脸上的表情,唇角上翘的弧度都透露出温和。 叶薄心突然问道:“你就没想过试图改变我的决定吗?” “那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呢?”红眸微愣,司韶没等她回,便继续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我只能尽到自己不愧于心的责任而已。” 很多事他也无能为力。 红眸微动,由她开启的话题,终是以无言结束。 * 午饭后,司韶自己在房间学习。 叶薄心没有给他下达其他命令,待命期间他可以自由活动。 傍晚。 滴—— 瘦猴发来消息:【哥,我查到简石背后的人了。】 司韶:【谁?】 瘦猴:【vine】 司韶屏幕上的名字,陷入沉默。 vine,被称为地下王者。 她掌控着游民中规模最大、人数最多的组织。 据说,她与上层权贵有密切联系。 【她最近动作很大,吞下了第二大的组织,现在已经没人能和她抗衡了。】 【哥,咱们怎么办啊?!那可是vine啊!】 麻烦了。 但这种事,又不适合在网上谈。 预定好明天面谈的时间地点,叶薄心还没回来,司韶给她发去询问信息。 没有得到回复。 司韶:【我等下给你确切回复。】 【好的,哥。】 瘦猴回复完,瑟缩地看向一旁,道:“他那边时间定不下来,等他确定,我立刻发消息给你。” 简石名字挺古华夏的,但事实上他的体型基因继承自古西方,棕褐色的寸头配上一身夸张的肌肉,他时常以体格威胁那些比他弱小的人,就像现在对瘦猴这样。 他拍拍瘦猴的脸,“算你识相。” “这是自然,简哥您在边缘区混得风生水起,以后到了城区内肯定也是平步青云,我哪里敢得罪您啊!” 瘦猴低头哈腰,一双精明眼睛却滴溜溜地转。 “行了,到时候告诉我。”简石以结实的肩膀撞开他,得意地扬长而去。 见人走远了,瘦猴才收起笑脸,拍了拍肩上的灰。 而在瘦猴身上找足了威严的简石摒开小弟们,独自进入以最边缘的别墅区,那是vine偶尔召见他的地方。 别墅空荡荡的,看似毫无守备,实则方圆数十里都被高科技设备监控着。 简石熟练地进入洗浴室。 他屈辱地闭上眼,由着机器人对他进行从上到下的彻底清洗。 完毕后,他走向进卧室,跪在床边。 “主人~” vine放下平板,赤足踩在他的肩膀上。 “瘦猴那边找你也别回了,少给我惹麻烦。” 简石顿时两股战战,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他只得讨好地舔舐着vine的玉足,试图以另一种方式平息此事。 vine一脚将他踹翻。 “别跟我玩小心思。” 简石又舔着脸爬回来,不遗余力地伺候她。 一场激烈之后,vine从浴室中出来,坐在换好的床单上。 “还不走?”她抿一口递上来的事后酒,轻笑一声,“说吧,想知道什么?” 简石忍着身上的各种痛意,憋着欲.火等在这儿就是为了这一刻,当即开口问道:“司韶前天进了皇城大楼后就再没出来过,那位降临的贵客到底是什么身份?” “怎么?想学司韶攀高枝儿了?” 简石即便心有所动,也立刻拒绝:“当然不——” “也不是不行,附耳过来。” vine手中的酒杯轻晃,简石目眩神迷。 “又是一个潘文轩。” 男人打开窗户透气,刚好看到走路都要飘起来的简石离开。 “吃醋了?” vine站在他身侧。 “我只希望你快乐。” 男人执起她的左手,亲吻她戴着戒指的无名指。 “不到半个月,就是狩猎日了。” vine反手握住男人戴着同款婚戒的左手。 如果司韶在场的话,一定认得出这个男人就是他的老板。 然而,他还远在皇城大楼内,等叶薄心回来。 客厅偌大,灯光昏黄,时间滴答。 司韶坐在沙发一角,像是等待妻子晚归的丈夫。 久坐的人影突然颤抖了一下,倒是被自己闪现出来的念头吓了一大跳。 什么妻子,丈夫的。 从小到大,除了母亲,他接触最多的异性都在古历史书上呢! 司韶从小倒也招女孩子喜欢,但是他会主动避开人走。 若是遇上主动来告白的女孩子,他不会生硬地拒绝,但会问对方为什么会喜欢他? 答案无非就是脸、个性、感觉等等。 而这时,司韶便会一本正经地告知对方人体中的多巴胺、催产素等生物因子调控着情感,尾状核和壳核等涉及快乐和奖赏的脑区与喜欢的发生有关。 第20章 他冷静的声音戳破一切营造出来的粉红泡泡。 事情传开,也就没什么异性接近他了。 司韶并不在意,他认为自己也许就是天生对爱情没有向往的那种人。 门开,叶薄心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 司韶站起来,迎了上去。 第11章 三(1) “还没睡?” 叶薄心走进客厅。 “我下午给你发了信息。” 司韶不愿坐以待毙。 “我看到了,去吧。” 司韶眼睁睁看着她进入房间,准备好的一些话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而她的房门未关。 司韶纠结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你——” 碧蓝瞳孔中映出脱下宽大白袍的身影,银发错落及背,有一缕调皮地搭在她的肩上。 黑色的长制服勾勒出修长的身形,她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手还搭在银色面具上,见到他又将其推回脸上。 但刹那间,司韶还是注意到她额心银纹繁复,以及左眼角下一闪而过宛如滴泪般的痣。 他曾看到过一个说法,凡有此痣者,今生今世注定为情所苦,被爱所困,且易流泪。 她倒是曾经问过他会不会哭。 是巧合?还是别有他意? 倏地,他想起关于泪痣的另一种浪漫说法:泪痣是前世死亡时,爱人的泪滴落凝结而成。 司韶一个激灵,抛开那些不切实际,没有依据的念头。 “这个还你。”他拿出剩下的一叠通行证。 “你收着吧。”叶薄心并不在乎那叠通行证。 “万一丢失——” “你有权处置它们,是丢掉,或者给别人。”叶薄心抛出巨大的诱饵:“随你。” “又是你的安排之一?” 她点头。 司韶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下午,你没回我信息,是在做准备?” 他很平静,倒没有此前入局的迷茫和愤怒了。 他确定了她的目标仅是自己。 而非因为他是身份卑微的游民。 初见时,她的那句杂碎,是对简石说的。 以多欺少,背后偷袭,都是下三滥的手段。 “自然。”叶薄心坦然承认,“今天给你休息时间,游戏还没有结束呢。” “还有事吗?没有的话,”她抬头看了眼陷入沉思的人,道:“晚安。” 司韶凝望着沙发上的人影,心底情绪复杂,却是连讨厌的情绪都不曾生出过。 时间滴答,转至零点。 还有不到五天。 他退出房间,关上门。 “晚安。” 第三日。 一起吃过早饭,叶薄心待在客厅。 司韶临出门前,心有不安,回头看了一眼。 “下一个是谁?” 叶薄心抬头:“你对身边的人都没信心?认定他们都会背叛你?” 司韶捏着一张通行证。 “见识过潘文轩对它的态度后,倒真的说不准。” 叶薄心邀请道:“好奇的话,可以跟我回万神殿。” “还有四天又十四个小时。”司韶委婉拒绝,语气坚定。 “那想知道答案,你就自己找吧。”叶薄心轻笑一声,意味不明,“不过,时间好像不太够。” “你真的不是什么神秘教团的人?!” 司韶好不容易平静的下来的心湖,她三两句似是而非的话就吹动了涟漪。 他都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掌握某种操控人心的秘术了。 叶薄心却是问道:“你觉得他们丰咏志、潘文轩,还有那些其他为了获取万神殿名额而争破头的人是蠢货吗?” 他们当然不是蠢货。 他们都是极度虚伪、聪明、深谙上层游戏法则的人。 他们是一群闻着血腥味就一拥而上鲨类,没有足够大的诱惑怎肯不惜一切代价地上钩。 万神殿,到底有什么秘密? “如果你愿意跟我回万神殿,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她声音轻缓,似诱似哄,就像不能打开的盒子之于潘多拉一般,有着魔力。 好奇心,人类发展的源动力之一。 向内,探索人体的基因。 向外,探索广袤的宇宙。 “我不愿意。”司韶把潘多拉的盒子又推了回去,他移开视线,避开深邃红瞳,“你告诉我的,就一定是真相吗?” 叶薄心微讶,很快又恢复平静。 “恭喜你,短短两天,你已经摸索到了生存的法则。” “永远保持怀疑心。”眼见、耳听都不一定为实。 司韶不喜欢这样,但他已经陷入旋涡中了。 叶薄心道:“说起来,倒不如你在游民区更自由。” “向下的自由,不是自由。” 游民无罪,却被放逐,成为边缘人。 “游民甚至不构成律法上的主体,连人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人权了。像是不允许进入城区等限制也就罢了,公民当街杀死游民的罪名竟是污染环境。”司韶自嘲地反问:“这是自由吗?” 叶薄心却道:“当然是。” 碧蓝瞳孔睁地老大,不敢置信地盯着站起来的白影。 “游民,是独善其身最大的自由。” “独善其身?” 司韶从她的话里嗅出了不一样的含义。 第21章 脚步声滴答,红眸与他越来越近。 叶薄心捏住银月,两人没有直接接触,但司韶仍是后退半步,她的气息侵略性太强了。 “嘶——” 耳垂的痛感随即传来,司韶不得不主动再前进半步,回到原本的位置。 或许,离她更近。 呼吸间都是如寒霜凌冽的气息,双手无措地垂在身侧,他偏头侧开过近的红眸。 “司韶。” 司韶心下重重一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叫他,声音还格外地认真。 “现在激活公民身份?”她看着他额心纹,是透明的。 司韶愣愣地道:“不是还有四天又十三个小时。”距离他们交易结束的日子。 为什么要提前? “那你是想继续用游民的身份?” 叶薄心还是动摇了。 红眸有如实质般一寸寸拂过司韶的脸庞,最终望进一双泛着迷惑波澜的碧蓝色湖面。 司韶,我给你机会了。 司韶张了张唇,又合上。 他整个人如坠五里雾中,分不清方向。 他心里从未有过地慌,无意中竟抓住了她伸出的手,慌张感顿时消散大半。 叶薄心垂眸,手腕上的力道大的吓人,握住她的人都没有意识到。 是残留的本能吗? “不。” 即便心慌缓解,司韶还是有种即将失去某个重要东西的恐惧感。 他深呼吸,竭力维持冷静的外表。 “现在激活。” “从成为游民的那天起,我就想着恢复公民身份,能早几天,自然是再好不过。”他握紧满是汗的手心。 叶薄心没有戳破他掩饰般地解释。 “低头。” 司韶神经还紧绷着,后颈突然被人按住,头颅急速下坠又猛然停住。 !!! 他的额心抵在柔软的唇瓣上! 碧蓝色的瞳孔正对着一截纤细皓白的秀颈,热气顺着耳根爬上,染上故作冷静的脸颊。 而他看不见,红眸中迷茫一闪而过,叶薄心的瞳色渐渐变浅,竟泛着冰冷无机质的银光。 司韶,我给过你机会了。 第12章 三(2) 叶薄心的动作太突然,态度又太坦然。 司韶出门时的脚步都是恍惚的,再加上耽搁的时间,他罕见地迟到了。 “哥,你的额心纹怎么会是——?!” 瘦猴的不耐烦在看到他的额心纹后化为乌有。 “怎么了?” 司韶伸手摸了摸额心纹,激活后他就匆匆出门,自己还没看过。 瘦猴递给他一面镜子。 游民大部分会随身带镜子,因为他们会自己画额心纹,趁着无人时刻偷入城区内。 若是遇上核查身份不严的时候,他们还能偷偷进入商场、游玩设施、娱乐场所等。 司韶注视着镜子,好半天没说话。 公民的额心纹都是黑色的,且样式统一。 而他额心的纹路却是银红色的,样式繁复,宛如燃烧业火上生出一朵银莲。 昨夜惊鸿一瞥,他在叶薄心额心见过同样的图案。 唯一的区别是,她的额心纹是银色的,却像是苦寒冰土中生出的银莲。 瘦猴叫了他一声,司韶才回过神,说了句没事。 除了瘦猴外,还有七.八个人,他们一起在地下黑市工作。 四年前,司韶在‘天路’外遇到瘦猴他们正被一伙人追杀,他本无意参与小组织之间的争斗。 但对方太过残暴,不顾游民组织条约,连路人都要灭口。 司韶被迫参与进去,逆转战局,倒是救了瘦猴几人一命。 瘦猴等人想拉他入伙,但司韶清楚自己的目标,并不打算在游民区混日子。 拒绝多次后,他们倒是熟悉起来。 后来的四年里,虽未明说,但他们隐隐以司韶为首,靠着他在地下黑市谋得一份稳定工作,也能光明正大地在夜晚踏入城区。 司韶与他们,谈不上是志同道合的知己。 但毕竟相识四年,经历颇多,友谊倒并不比潘文轩的浅。 “先去吃饭。” 司韶迟到了,请众人吃饭聊表歉意。 午饭,瘦猴订了包厢。 司韶心下一坠,怕潘文轩的虚伪重演。 但无事发生。 饭桌上,一群人聊着近日自身的话题,没人追问司韶的行踪。 直到离开,司韶的心才放下来。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瘦猴他们真的像潘文轩一样,他还是会痛苦。 路上行人匆忙,有着清晰的目的地。 司韶一行人沿着人少的街道而去。 “哥,实在对不起。”瘦猴跟在后面,“简石带人堵了我们。我昨晚去你家想告诉你的,可是你不在,就往门缝下塞了纸条告诉你。” “他背后的人是vine,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昨天一开始,哥你不是没定下时间地点嘛,他还让我确定之后给他发。”他偷瞄司韶的脸色,“我想着已经给你塞了纸条,你应该看到了,就给他发了。” 他赶紧把话题转回简石:“但是他一直没有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背后有她的推动吗? 司韶不敢往这方面想。 叶薄心就是再手眼通天,也没办法掌控时间。 简石对他的恨意,是六年前就种下的。 第22章 司韶很少像这样感到烦躁,他避免去想叶薄心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但他越这样想,脑海中她的身影就越清晰,越难以抹去。 他暂时抑制去想叶薄心的安排,分析道:“简石要么是被vine阻止了,要么就有了别的计划。” vine在游民中颇有声望。 司韶和简石之间的恩怨,完全就是后者单方面的仇恨。若是vine明面上与他作对,只会损伤自己的口碑。 瘦猴脚步微乱,精明的眼珠中闪过慌乱。 他张开嘴,远处传来摩托飞驰的声音,又默默闭嘴。 司韶沉默地走着,就是被丰咏志害的成为游民,他都没觉得迷茫过。 而这种深陷迷雾的茫然感,是从遇见叶薄心后才出现的。 “哥,天路到了。” 瘦猴狐疑地环顾空荡的山路,刚才明明有声音的。 其他人已经从隐蔽的仓库推出了摩托。 瘦猴问道:“要不要跑一场? ” 司韶的摩托名叫‘烈焰’,如其名,跑起来如同一团火。 他为了攒最后的贡献值,已经数月没有碰过它了。 “上车!” 哨声响起,火红的烈焰一骑当先,甩开身后的人一大截。 天路介于边缘区与城区之间,荒凉偏僻,鲜少有人来,原因就在于它复杂弯曲的路面。 它见证了无数车毁人亡,又被戏称为‘通往天堂的路’,故名‘天路’。 司韶于三年前征服了它,此后便常驻于此。 再也没有一条赛道比它更惊险、更复杂、更刺激。 陡峭险绝的山路两旁风景罕见瑰丽,但司韶心无旁骛,碧蓝色的瞳孔坚定地盯着前方。 疾风刮过坚毅的脸庞,他的肾上腺素飙升,一切有烦忧都被抛诸脑后。 在速度中,他感受到了自由! 无拘无束的自由! 这也是为什么司韶闲暇之余热爱赛车。 他享受自由。 山林间的疾风,清新强劲,涤荡过他成为游民后在黑暗中疲惫腐朽的灵魂。 飞驰驶过最险要的地带,烈焰的速度稍慢,等待着后续车辆跟上。 再过最后一个弯道,就抵达终点,也是回到起点。 后面几人头盔下的视线交错,瘦猴左右环顾,没见埋伏的人影,终是摇了摇头。 司韶冲过终点,心情是说不出的畅快。 然而,他的好心情很快就止住了。 其他人陆续停下,瘦猴领着他们走过来。 “哥,求你帮帮我们吧!” 司韶不明所以。 “哥,我们跟着你,已经得罪了简石。”瘦猴去拉他的衣袖,“游民区有vine做他的后盾,他成为公民后也能凭着老板的关系平步青云。” “他成为公民后,要对我们动手简直是易如反掌。公民当街杀游民只需要按照污染环境罪交上几千星币,这还是明面上动手。” “我们都不敢想他私底下动手,会怎么折磨我们!” 折磨而死又如何,不过几个游民。 无人在意。 “所以?” 司韶心情复杂。 瘦猴和身后的人们对视一眼,转回来面对他。 “我们想去万神殿!” 司韶的好心情彻底消散。 “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听说的万神殿,但那——”听着就不像个正经地方。 “但那是我们唯一的容身之处!”瘦猴竭力争取。 司韶顿住,很是迷惑:“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你们都不了解它。” “它是人类的桃花源!” 其中一人激动出声,却在瘦猴的瞪视中止住。 “哥,你行行好,帮帮我们吧!”瘦猴乞求道:“我们也是因为你被简石盯上的。” 司韶沉默。 显得瘦猴等人期待的眼神以及他们的乞求声格外可怜。 他终是没有问他们从哪儿知道他有通行证的消息。 因为,他只能给他们无法改变的结果。 “抱歉,我不能。” 幽怨的视线、落寞的背影,无声地离去终究是比潘文轩撕破伪装后的声嘶力竭的杀伤力更大。 仿佛一切都是司韶的过错。 “你明明有了心理准备,但真到了这一刻,却还是不能接受。”叶薄心出现在他身侧。 司韶闭上眼,声音沉痛:“是不是你?!” 叶薄心:“也许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司韶听够了她似是而非的答案,猛地睁眼,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给我准确的答案,是不是你?!” “你比发现潘文轩的虚伪还要生气,是因为他们几人和你一样是游民吗?”叶薄心怎么可能顺着他的心意,道:“资料上显示,这四年你帮他们不少,而他们却几乎没有帮到你的地方。” 碧蓝瞳孔中火焰燃烧,他双手的力道加重,仿佛要生生将她骨头捏碎。 “全息投影能传感。” 她的声音似冷水浇在他怒火燃烧的理智上。 叶薄心动了动肩膀,“司韶,放手,很疼。” 司韶彻底松了力道。 第13章 三(3) “是或不是,有意义吗?” 叶薄心看向山路之下,瘦猴等人身影消失在山路弯道。 “太过执着追求原因,反而会让你迷失在事件本身中。” 第23章 司韶深吸一口气,道:“财帛动人心,何况是跨越阶层。” 叶薄心惊讶地转身向着他。 “你引导我不去注重原因,是想掩饰什么真相?”司韶冷静到极致,思路也就越发清晰,“我不明白万神殿到底有什么吸引他们的,但如果换做游民向往成为公民,一切就可以解释了。” “你掌握的科技远远高于当世水平,来自外空。”他猜测道:“你是y纪元末进入外空星定居的人类后代?” 人类历史至今分为z、y、x三□□,y纪元短短七年,各方资料记述不详。 但司韶成为游民前曾黑入数据中心,与主脑周旋并全身而退,从中他知道一个信息:人类在y纪元的最后一年进行了外星迁移。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段历史会隐去人类迁移外星的部分。”他对上红眸,不卑不亢道:“但现在看来,这段历史并非是被简化抹去,而是被垄断。” 司韶目光灼灼:“你们掌握了更高的科技,便自诩为神,自认为高于这颗星球的人类一等,就像公民与游民。丰咏志等人拼命想进万神殿,就像我想要恢复公民身份一样。” “我以为你要到狩猎日才会发现。”红眸中染上不及眼底的笑意,“是我小看你了。” 司韶不知道烦躁从何而来,强烈的愤怒和无力感在他心口挤压膨胀。 “狩猎日...就是神降日?” 他后退半步,脊背生寒。 “就像公民当街杀死游民,只需要赔几千星币交污染环境的罚款一样。”叶薄心还好心地举了个例子,方便他更好地理解:“神降就是一场狩猎游戏,只不过猎物是这颗星球上的人而已。” 司韶只觉得荒诞。 “不过。”叶薄心却是话锋一转,“所有的猎物都是自愿的。” 司韶冷笑:“别无选择的自愿吗?” 他闭了闭眼,明知道不该把两件事混为一谈,却还是没忍住刺她。 “他们知道,死亡或者......成神。” 狩猎日,不过是一场大型赌.局罢了。 猎人如叶薄心,享受游戏的乐趣。 猎物如丰咏志等人,自愿上场的赌.徒。 司韶认为这是不对的,可他没有权力,也就没有资格评判。 叶薄心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让他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心中的情绪散去,只剩下空荡的迷茫。 潘文轩、瘦猴等人,皆是入场的赌.徒。 司韶没有对不起他们,但他掌握通往万神殿的通行证。 他没有给他们通行证,就是他的原罪。 司韶取出通行证,默默塞回叶薄心手中,无声反抗。 理智回笼,他其实很清楚,潘文轩和瘦猴等人的问题在于他们自身的贪欲。 司韶稳重话少,却是个重情义的。面对前者假意伪装,后者道德绑架,心里免不了难受一阵。 但他也不是十六岁年轻气盛的少年了。 对上叶薄心,他快速将伤悲情绪压下,面上恢复如常。 她不是就想看他痛苦吗? 他就不让她如愿。 此前从未参与过狩猎,但叶薄心是天生的猎人。 她盯了手中的通行证一会儿,终是没强迫他再次收下。 “后座有载过人吗?” 叶薄心走至烈焰旁,抚过流畅的机身线条。 “没有。”司韶上下打量她,忍不住刺她:“你是准备飘在空中?” 潜意识里,他竟没有拒绝她。 要知道,烈焰经他亲手改装,瘦猴等人想试试都被他拒绝。 “空间传送。”叶薄心解开白袍,往前一扔。 司韶下意识接住,沾染温热体温的白袍凭空消失。 空间存储器! 仅限本人现场使用。 “你骗我?!” 司韶反应过来,眼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全息投影,而是活生生的叶薄心! “永远保持疑心,是你上午离开前对我说的。” 她敛去银发束在脑后,更显干练,“看来理论和实践之间,还有一段相当漫长的距离。” 司韶嘴角抽了抽。 他刚才怎么就鬼迷心窍,听到她说疼就放手了呢! 他就该捏碎她的骨头! 司韶懊悔不已,竭力压制的情绪,就这样被她轻易挑起。 她长腿一跨,利落上车:“上车。” 司韶:??? “这是我的车。” 叶薄心拍拍后座,示意他上来:“这七天里,你人都是我的,何况是辆车。” 司韶:...... “你知道怎么开吗?” 司韶怀疑地跨上后座,还没坐稳,烈焰就如离弦的箭,迅速冲了出去。 由着惯性,前胸重重撞上叶薄心的后背,呼啸的风声掩盖胸腔紧随而来的跳动。 她冲出去的速度几乎达到司韶刚才跑一场达到的最高速度。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肾上腺素飙升,双手不得不环住她的腰身。 疾风刮得脸颊生疼,他只能贴在她的后颈处勉强关注前方的道路。 前方是天路上最惊险的十八个弯道。 路面狭窄且急,所有车到这里必须减速。 然而,叶薄心甚至加速了! 车轮与地面高速摩擦,火星在寒雾升起的山路上格外明显,如同火焰燃尽生命谢幕时的圆舞曲。 华丽绚烂,但伴随着终结的悲伤。 第24章 心跳频率在疾驰的风中失衡,司韶死死环着她的腰,脑海中却是极致的冷静。 生死时速间,司韶神经高度紧绷。 他忘了愤怒、忘了自由、忘了自己。 只有叶薄心。 疯子! 她就是个疯子! “你——” 司韶头还晕眩着,眼睛却看到她跑完全程的时间比他少了一半。 “——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下车时还晕着,撑在机车上的手突然滑开,整个人向后倒去。 叶薄心前进一步,伸手揽住司韶劲瘦的腰身,后者晕眩中顺手按住她的手臂,借力撑起身子。 他头脑稍微清醒一点,才发现他整个人扑在叶薄心身上,头还搭在她的肩上。 从侧面看去,宽肩窄腰的司韶像是将人整个搂入怀中。 但因着两人身高无差,拥抱中竟呈现出一股势均力敌的气息。 “你上次说我什么来着?变态。” 叶薄心拍着他的背,顺着脊骨而下,“敢上变态的车,你不也是个疯子。” 司韶双耳轰鸣,没有理她。 六十秒后,急速跳动的心脏缓和下来。 司韶才反应过来两人的姿态,似乎—— ——过于亲密。 他得保持距离。 但司韶却没能第一时间退开。 她的心跳频率,竟无半分紊乱。 叶薄心哎呀一声,语气轻松:“这么早就发现了么?” 司韶梗着脖子起身,碧蓝瞳孔中的人影神情淡定,毫无半点极限运动后该有的反应。 呼吸没有急促,脸色没有红润,心跳没有紊乱。 想必,人体受到刺激后该分泌的肾上腺素也没有吧。 “你还是——”人类吗? 司韶倏地哑音。 第14章 三(4) “你想问什么?” 叶薄心耐心地等着,甚至上前一步,将人堵在自身和机车之间。 她在等他问出口。 司韶张着唇,却始终没能说出完整的问题。 他现在知道了,平静红眸之下是不容窥探的深渊。 司韶的理智提醒他,该移开视线的。 但他的身体却诚实地回望,不卑不亢,一如那晚。 他不想在她面前示弱。 不愿逃避,不愿——臣服。 但他开不了口,问她是不是人类。 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就心悸。 “没、没什么。” 司韶与她平视,底气却略微不足。 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 意识到距离过近,碧蓝色的瞳孔骤然放大,他现在越来越适应她的靠近了。 天生的猎手没有趁胜追击,反倒后退一步,给他足够时间喘.息。 “没有问题的话,就回去吧。”叶薄心靠在烈焰上。 “我的车——” “至少在未来四天里,它还归我。”叶薄心拍拍线条流畅的机身,转向司韶时,唇角勾出弧度,“我会带它回去,你就自己走回去吧。” 她抬头看了眼暗淡的天色,“三个小时,走回去应该够了。” 司韶:...... 嘴角抽了抽,他转身开走。 “顺便带城区柳林路芒林街77号的两杯柳芒汁回来。” 司韶没回头,挥了挥手,示意听到了。 红眸中漾着笑意,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尽头。 视线扫过隐蔽处的仓库,笑意殆尽。 人与机车一同消失在空气中。 鬼祟的影子从仓库中出来,一方盛气凌人,一方畏畏缩缩。 “哥,我都是按照您说的引他来这里。”瘦猴捂着头,“说好的埋伏路段不见你们的踪影,我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打乱了您的计划。” 简石又给了他个爆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你是知道司韶得了贵人青眼,不想跟他撕破脸。” “哪里啊。”瘦猴低着头,眼冒精光,“那小子油盐不进,迟早要被厌弃,跟着简哥你才有出路。” vine给他下达任务后,简石到现在都还激动不安,不敢相信这泼天富贵会轮到他的头上。 但面对瘦猴等人吹捧,他的虚荣心还是飘起来,得意道:“知道就好。” “到时候你可别手下留情。”他拍拍瘦猴的脸,突然笑出声:“哦,我忘了,你等这一天很久了吧。” 其他人不明所以,只有瘦猴的笑意僵在脸上。 * 成为游民后,生活中的意外都变多了。 最初连架都不会打的少年也成了深藏不露的高手。 两个小时,从天路走到闹市区内,于司韶而言,只是放松。 “城区柳林路芒林街77号。”好熟悉。 叶薄心说出确切的地址,只为了两杯柳芒汁? 显然不可能。 不过,司韶在经历玩命飞车、耐力竞走后,紧绷的神经早就放松下来。 他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但真站到77号前,他胸口又开始剧烈起伏。 叶薄心!!! 她就是个变态的疯子!!! 司韶站定在店门前,双腿僵硬地不敢向前一步,身侧的手握紧成拳,手背的青筋突起。 店内,客人们来了又去。 一对夫妻如蜜蜂般忙的团团转。 那是他的父母! 第25章 星球上的孩子都在培育所长大,但每周有两天回家与父母同住。 自十六岁成为游民后,他在城区内的一切信息都被清空,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四年前,他在黑市工作,替老板修正数据,算是稳定下来。 他去看过父母,但只能在小区对面的街道,默默目送他们回去。 因为他是游民,连小区门都进不了。 近乡情怯。 他仿佛又回到目送父母回家的那天。 四年来,他一心想要攒够贡献值,能早日恢复公民身份。 这样,他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城区上,和父母说‘我回来了’。 店内有秩序地忙碌着,客人匆忙而来,取了订单后匆忙而去。 昏黄的暖灯下,夫妻俩配合默契,忙碌氛围中透着温馨。 客人们拖着疲惫身躯,提着令人愉悦的饮品离去。 一个小时后,晚峰期过去,店内的女人率先注意到路灯下的司韶。 她放下手中的事,激动地冲出来,紧紧抓住他,带着他进入店里坐下。 男人立即做好饮品,放到司韶面前,“这是最近城区内最流行的柳芒汁,你尝尝看。” “你吃饭了吗?”女人关切地问道。 面对父母毫无保留的关心,司韶不自然地低下头,一颗心酸涩鼓胀。 六年前,他是他们的骄傲。 十六岁的天才少年。 六年后,他却成了他们的污点。 孩子成了游民,父母在人际交往中也会被影响。 一顿晚饭,司韶吃的是百感交集。 他实在拒绝不了父母期望的目光,就答应明天还会继续去看他们。 拎着两大‘桶’柳芒汁,司韶沉默地走在路上。 最初的惊讶激动过去后,他又陷入迷茫中。 叶薄心倒地想干什么? 他的父母也会知道万神殿的存在,希望得到通行证吗? 经过潘文轩、瘦猴等人的事情,司韶却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人心易变,他不得不防。 但如果对父母都要防备,这世间真的还有可以信任的人? 复杂的情绪在心里冲撞,找不到出路,最终汇集成叶薄心三个字。 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她当垃圾扔下的通行证,就能引得权贵们赌红了眼,更别提身为游民的瘦猴等人了。 叶薄心什么都不必做,就能轻易地搅乱他的生活,拨动他的情绪。 他没有任何筹码。 拿什么跟她对抗? 这是场注定的死局。 司韶只有认输这一个选择。 但是,他不愿意。 “你的柳芒汁。”司韶把水放在桌上,推了一杯到她面前。 “吸管插好,递过来,谢谢。” “要不要喂到你嘴里?” 司韶没好气地嘲谑,却被叶薄心一句‘好啊’打得愣在原地。 红眸抬起,笑意中充满挑衅。 司韶深呼吸,拆包装、插吸管动静都不小。 但最终递到她面前的水是一滴也没洒。 叶薄心倒并非故意作弄他,很给面子地低头喝了。 司韶站着,因着角度他能看到面具下,她左眼角下的泪痣,熠熠生辉。 仿若落寞深渊之上的一点光亮。 “看起来,你心情不错。”叶薄心身体后仰,即便是在靠在椅背上,身姿也都端正雅致,“是因为见到父母了吗?” 薄唇抿成直线,司韶为刚才的念头后悔,她这座深渊哪里可能落寞。 她只会操控别人的情绪,让别人陷入落寞。 司韶不由地拔高声量:“你别动他们!” “我听得到。”叶薄心偏了偏头,一缕银丝从白袍连帽中落下,“看来我在你眼中的形象很糟糕啊。” 事关父母,司韶无法抑制情绪,回怼道:“你也知道啊。” “我还以为,这会挽回一点形象。”叶薄心站起来,注视格外明亮鲜活的蓝眸。 司韶呆愣愣地看着近在眼前的面具,银色的边框牢牢锁住深邃红眸。 “什、么?” 叶薄附身前倾,道:“你的痛苦由我掌控,快乐当然也该由我控制。” 温热气息打在司韶耳垂,话语透入耳膜,如无形锁链,束缚跳动异常的心脏。 第15章 四(1) 司韶心率异常,呼吸也有些乱。 “你保证,不会动我父母。” “我保证。” 她答应得利落,司韶却是不知该如何反应。 “抱歉,刚才情绪激动了。”他为刚才态度差而道歉。 “没关系。”叶薄心拨弄他耳边的银月。 司韶不适地侧身,最终是抵在桌上,无路可退。 而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没能拉开。 耳边的触感微弱却分外明显,他双手慌乱地反抓住桌角,偏过头避免与她对视。 好像这样,就能营造与她拉开距离的错觉。 “太、太近了吧。”他紧张道,“你答应过我的附加条件。” 他拒绝一切不正经的要求。 撩拨银月的指尖顿住,红眸垂落,灯光亲吻司韶冷白的皮肤,喉结慌乱滚动,倒生出几分说不出的性.感。 “司韶,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可爱。”还过分地纯情。 碧色瞳孔骤然紧缩,司韶快速转过头,阻力使得时间暂停。 第26章 他的唇瓣抵在银色面具与脸颊的交界处,一半温热,一半冰凉。 异色的眸子不经意间对上,一方望进碧蓝海面,开阔愉悦;一方望虚无深渊,暗沉压抑。 司韶如坠入一片空白虚妄之中,孤寂如影随形,寒意森森。 “这——算是你主动。” 叶薄心的声音传来,司韶如梦初醒地深吸一口气,他努力忽略心脏的酸涩钝痛。 “很晚了,早点休息。”她后退一步。 他却伸手抓住她。 “怎么?” 司韶低头,刚才她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来时正握着她的手腕。 他故作冷静地松开:“明天——” “下午。”叶薄心预判他的请求,安排道:“明早你得先跟我去一个地方,下午你随意安排。” 她又知道了。 她在监控他。 司韶却没有生气,点头同意,目送她回房间。 【司韶,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可爱。】 她的语气过分熟稔。 就好像他们相识多年。 但是,他过去的记忆里真的没有她。 啧,对一个男人,说什么可不可爱的! 司韶揉着发红的耳朵,回房关门。 * “生育所?!”司韶瞪大眼睛,眼神清澈迷惑。 “你四年前就该知道的事情。” 叶薄心带着他进入生育所,星球上每个公民十八岁时都会来这里了解学习——人的诞生。 “他们都是——男人?!” 司韶没忍住回头,大着肚子的男人在女人和看护的陪伴下远去。 十分钟后。 “诶,居然有女人?” 司韶摇摇头,他都魔怔了。 他的认知里,女人生孩子才是正常,这还是他十六岁上历史课知道的。 z世纪结束至公元2077年。 那时候的星球上,国家众多,社会结构也都各有不同。 司韶记得很清楚,z世纪末期科技迅猛发展,思想跟不上的结果便是爆发了众多的社会问题。 其中一项,便是女性.意识的觉醒。 但司韶认为,那其实是自我意识觉醒的预兆。 x纪元的进步性在两性关系上体现得非常明显。 借助科技,男女皆可怀孕,且可自主选择时间。 政.府修建生育所会负责怀孕前、中、后期的一切事宜。 待到生产后,工作人员会统一给孩子划出额心纹,然后将它们放入婴儿托管所,再大一点就进入培育所。 父母怀孕期间以及孩子长至十六岁的费用都由政府提供。 一个小时后。 司韶接受良好地从生育所出来。 唯一想不通的,是她带他来这里的目的。 “司韶,你和父母相处的时间并不多。甚至可以说,现在所有人都和父母相处时间少。”叶薄心问他:“但你们还是认为他们很重要,为什么?” 红眸认真,仿佛求知的孩子。 司韶蒙了,他不太明白她问题的意义。 但是z纪元的历史在他的脑海中闪现。 他答道:“情绪稳定,相处自由,再加上有血缘羁绊。” z世纪有一些经典的关于亲子关系的名言。 #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父母终其一生在等孩子的感恩,而孩子却在等父母的道歉。# “这和社会结构有关,z纪元的孩子都在父母的培养、或者说控制下长大。他们长成什么样,要看他们的父母怎么样。这中间有太多环环相扣的问题,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而现在政.府在生育、养育方面揽过父母的责任和压力,孩子与父母的相处很少,但是相对而言,争吵、控制和责骂也在减少。”司韶客观地分析:“孩子与父母间的相处是更像是朋友,却有不可割舍的血缘,他们自然是很重要的存在。” 叶薄心了然地点点头,却是将话题转移到恐怖程度。 “也就是说,父母死了,你会哭咯。” ??? “你想——” 司韶一口怒气提上来,又被她压住。 她勾起唇角:“开个玩笑。” “这不好笑!也不该拿来开玩笑!” 叶薄心感叹道:“你倒真的很在乎父母。” 司韶摸不准她的意思,没搭话。 她问道:“那你确定他们真的爱你吗?” 他不予理会,坚决不受她影响。 “好吧,司韶。”叶薄心似乎放弃地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却道:“你的父亲叫卡西,母亲叫兰诺。” “那为什么你要叫司韶呢?” 司韶:“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没有意义。” 孩子的名字或是随机抽取、或是父母随口取、或是本人长大后改过。 叶薄心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饶是司韶打定主意不要受她影响,但在去父母店里的路上还是忍不住反复想她说过的话。 “动作快点!那么多人还等着呢!” 向来有序的小店如同按下暂停键,客人们站在一旁,七/八个身穿巡逻员统一制服的人围在吧台,凶神恶煞地朝店主夫妇吼叫。 司韶抛开杂绪,三两步上前。 “今天你们要是不做出让两位大人满意的饮品,就别想出这个门!” 巡逻员话音落下,其他客人就都明白情况,纷纷离开。 第27章 巡逻员们手中一人端着杯水,吧台上还放着一排口味不一的饮品。 司韶冲进去,却被母亲拦住,拉进帘子后的储物间。 “妈,这是怎么回事?” 司母叹了口气,“前两天有两位空降到巡逻队的大人,隔壁区开了暴晒模式,但隔壁区的商家都领了补偿去休假了。” “他们就到我们区来订饮品,拿回去就说不好喝,不好喝就还得继续做,不然不给星币。” “说白了就是单纯找乐子,前两天这附近已经有商家遇到过了。” “还有没有法律法规了!” 司韶要出去理论,被他妈一把抓住。 “算了吧,自古老话就说民不与官斗。而且听说他们中还有两个大人物,我们是惹不起的。” 帘外两道声音传来,熟悉无比。 丰咏志和潘文轩。 司韶脸色越发难看,“我去把他们赶走,那两人过几天就要离开了。” 正如他听到唐蔓对丰咏志说的话,他们总归是要离开的,对留下来的人就不会再有影响了。 “不行!”司母死死拽住他。“就算那两位要离开,得罪了巡逻员,我们以后照样难办。” “现在只是让他们得些好处,后面便不会盯着我们一家。” 也就是说,巡逻员占商家便宜已经摆到明面上了。 “就没人举报他们吗?!”碧蓝瞳孔中燃起怒火。 “有什么用呢。今天举报后,明儿个他们调到另一个区,新来的不是和他们一样,就是比他们还狠。” “运气好也能遇到好的,但几率等同于买彩票中奖。”司母忧心忡忡到:“更差的就是遇到新来的队员和被举报的队员认识,这样的话,举报的商户只好准备搬迁换区生活了。” “所以啊,遇上这种事,咱们就只能退一步,海阔天空。” 司韶在母亲祈求的目光下,不再执意出去。 他不能让他们被盯上。 “那我先出去帮忙,你在这儿休息一下。”司母取了新鲜水果离开。 司韶浑身郁气地坐在小马扎上。 他甚至不能出去帮父母,因为丰咏志和潘文轩在。 两人即使要离开,也能坑他父母一辈子。 而唐蔓之所以有底气和丰咏志对峙,是因为她本身就站在高位,而不是因为他要离开了。 司韶捏了捏鼻梁,努力驱散这些天不断围绕他的负面情绪。 “什么玩意儿!难喝死了!”丰咏志的声音。 砰—— 杯子砸在吧台的声音。 “果然,什么样的父母生什么样的孩子。” 潘文轩记恨着在司韶面前丢脸的事,哪怕眼前的夫妻曾是他尊敬的长辈,现在也不过是他的撒气包。 十秒钟后。 “啊——” 司韶把潘文轩按在地上一拳一拳地揍,三、四个巡逻员来拉才把人拉开,结果他只是虚晃一招,转身就挣脱束缚朝丰咏志去。 他都不需要用技巧就躲开阻拦的巡逻员,找准目标,直接就是一拳打掉丰咏志的门牙,踹得他四脚朝天,只能和血吞下。 司韶一脚踩在他身上,余光注意到司母身上和满地的橙色果汁。 “这只手?” 他抄起一旁的椅子就往丰咏志的右手砸下。 凄厉的惨叫充斥在店铺内,捂着脸站起来的潘文轩听到,腿一软又跌倒地上,被揍得最狠的嘴磕在桌子的尖角处,疼得他直抽气。 “好了,司韶别打了。 ” 司母司父一左一右拉开杀红眼的儿子。 两人说着好话,一个去扶丰咏志,一个去扶潘文轩,却都被司韶拦住。 他把父母推到帘子后,独自迎上来的巡逻员。 “一群酒囊饭袋!” 司韶左移避开迎头一击,反手劈中对方的后颈;接着右闪躲过扫堂腿,往对方胸口踹去,巡逻员带着两个同伴飞出十米开外。 十分钟后,店内一片狼藉,只剩司韶还站着。 他摸着银月:“你在哪儿? ” “回头。” 司韶顿了一下,转身一看。 叶薄心就在他身后。 第16章 四(2) 司韶再睁开眼,他倒坐在顶楼的沙发上,缓了半天才抵消空间传送的失重感。 他想到店里的狼藉,还在储物间的父母,开口道:“你说过,如果这七天里我有事求你,代价另算。” “你想要什么?”叶薄心没有提代价。 咚咚咚—— 司韶的注意力被叶薄心房间里传来的动静吸引,但只有一瞬。 他站起来,“我想让我父母离开这里。” “去万神殿?” “不、不是。”司韶拒绝。 他不知道万神殿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但却从心底排斥它。 “我只想他们去到另一个区,巡逻员不会压榨商家,而且我希望他们能有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 叶薄心坐下,做出倾听状:“比如。” “治安环境好,遇到不公的事,找警卫能够解决。如果遇到巡逻员的不法举动,举报他们不会遭到报复。” 叶薄心重复他的诉求:“本分的普通人过着本分普通的生活,即便是有上层不公,举报维权也能成功,而不是被人记恨。” 司韶双眼发亮:“对!” “你说的是桃花源,不是现实。”叶薄心无情地摧毁他的期望。 第28章 “这——”怎么是桃花源呢?! 难道不该是公民的正常生活吗? 普通平静,但人人都为自己的梦想而奋斗。 一生也许会遇到许多波折,但终将走到独属于自己的美好归途。 “当你说出梦想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变得奢侈。” 叶薄心的声音传来,司韶才发现他吐露了内心的想法。 他茫然地站在原地,大脑空白,缓慢运转,试图理解她话里的含义。 她却是话锋一转。 “不过,我可以为你创造这样的条件。” 虚拟屏幕出现,主脑声音异常激动。 “吾主!” “将卡西、兰诺的身份权限提高。”叶薄心抬头看向司韶:“副星主级别,够吗?” “星主必须承担汇报工作,并不清闲。副星主及以下任何职位都分实权和名誉两种。区别仅在于裁决权,不过后者一样享受各种福利待遇。” “这样一来,他们有最大程度的自由。至少不会出现被巡逻员记恨报复的情况。” 事实上,权限一开,他们将直接跨越无形的界限,成为星球上身份最尊贵的那一批人。 尸餐素位。 司韶脑子里只有这个词。 他的梦想就是清理尸餐素位的人,可今天却要不得不求叶薄心让他的父母成为尸位素餐的人。 父母还是他的信念。 两股念头在他脑海中天人交战,心理上、认知上的折磨让司韶痛苦不堪。 他闭上眼,两片唇瓣沉重地张合,“够了。” “文森特,带他去吧。” 司韶睁开眼,他的老板从叶薄心的房间里走出,身后跟着七/八个鱼贯而出的侍从。 文森特·斯宾塞,z纪元古西方人后代,身形高大威猛,他常年穿着一身得体的西服,威严肃穆。 他五官立体深邃,但脸上有一道贯穿左眉骨至右脸颊的疤痕。从愈合的痕迹中可以看出伤疤又长又深。 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常年带着一枚戒指,司韶却从未见过老板娘。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司韶在充满笑意的红眸中噤声,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却不想在此刻提起。 他跟着文森特离开,先空间传送回到父母的店里,再带他们离开。 四人又传送至人事管理局门口。 接连的传送让司韶头晕目眩,胸口如同压着七八块大石般沉重。 司韶脸色苍白,看着父母红润的脸色,欲言又止。 他勉强维持住冷静的模样,不动神色地跟上队伍。 文森特敲响最深处、空间最大的办公室,在得到同意后开门进去。 “你怎么来了。”桌案后的女人抬起头,是唐蔓。 文森特说明来意,唐蔓在虚拟屏幕上不断点击,“半个小时之后,就能生成新的档案信息。” 他们从出生到现在,包括基因、人际、社会等方面一切的信息都是全新的。 “或者,你们需要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告个别。” 唐蔓起身走来,无名指带着戒指的手拉过文森特,将空间留给一家三口。 偌大的办公室内,三人相对无语。 还是司母惴惴不安地看向孩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司韶简化了其中事件,只告诉他们将会得到新的身份。 两个不用再怕巡逻员,即使做了正义维权行为也不怕打击报复的新身份。 半个小时匆匆而过,唐蔓拿着两个厚厚的档案袋分别交给司韶父母。 “这里是你们的身份信息,包括人生经历、家庭住址、血型基因等。” “你们只能在这个房间里看一遍纸质版,电子版会单独发给你们,有一个月时间给你们记熟。” 个人档案,只有主脑有权调取。 文森特把钥匙递给他们,“这是你们在滨西路房子的钥匙,至于现在住址的钥匙,等会儿出去的时候归还给隔壁房产管理局。” 滨西路,权贵住宅区。 丰咏志和唐蔓就住那里,司韶第一天曾去过。 下午的时光相对漫长,但随着阳光渐黯。 卡西和兰诺看完纸质档案,该离开了。 临出门前,司韶不知怎么地就开了口。 “爸、妈,你们为什么要给我取名司韶?有什么意义吗?” 不仅是司韶父母一愣,唐蔓和文森特也是一愣,他们互相看着彼此,默默无言。 司父看了眼司母,尴尬道:“没什么意思。” “和其他人一样,都是系统随机选得。”司母补充道。 司韶垂眸,点头说了声哦,没再继续追问。 他率先转动门把手出去,司父司母跟上,随后唐蔓也收回落在文森特腹部的视线,一同出去。 夜幕降临,湮灭一切光亮。 今夜既无冷月也无星,漆黑地可怕。 然而,顶楼却是灯火通明。 司韶处理好一切事务,却并没有解决问题后的轻松畅快。 他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充满迷雾,积聚在胸口上,异常沉重,难受得紧。 “你看起来并不高兴。” 叶薄心坐在沙发上,即便是休闲时刻,她的脊背也是挺直的,坐姿雅正端方。她抬手指向身边的位置,“坐。” 司韶沉默坐下,他甚至无从问起。 即使他问,她也不见得愿意解答。 第29章 “怎么蔫儿了。”叶薄心侧首看他,“平日里不是挺积极乐观的。” 哪怕前路迷雾漫天,那双碧蓝色的瞳孔始终都是明亮地直视前方,他坚定着自己的信念,绝不屈服于她的操控。 可是现在司韶身上笼罩挥之不去的郁气,信念崩塌,又有求于叶薄心。 他不仅是身处迷雾中,他的内心也陷入迷雾,找不到方向。 司韶知道他该说点什么,至少该试探一下她想让他做什么。 但他动动唇后,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直到脸上传来微凉的触感,叶薄心双手捧着他的侧脸,半是温柔半是强迫地与之对视。 “你这是无声地抗拒?” “看来是了。” 等不到司韶的回应,她也并不在意,指尖拂过他眼睑,注视着他黯淡的瞳孔,试图从中找到掩藏的星火。 没有反应。 直到红眸突然凑近,鼻尖与银色面具碰触,呼吸交.缠到一起,碧蓝瞳孔中才惊起闪躲的慌乱。 “现在你的附加条件还生效吗?” 说话间,她似乎又往前了一点,司韶能感受到温热的吐息拂过上唇,若即若离,若有似无。 红眸却是闪着奇异的光芒,明亮地仿佛抱着玩具爱不释手的小女孩。 他就是那个玩具。 清醒的寒意顺着尾椎窜上天灵盖。 司韶想移开视线,但她的力道很大,他竟无法强行偏过头。 他只好闭上眼,不去看她。 “司韶,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看不到那双碧蓝眸子,叶薄心的声音冷了下来。 司韶死灰般的情绪重现星火,她也是会生气的吗? 她总是控制着他的心绪起伏,现在算是反过来了? 不,没有。 捧着他右脸的手缓缓下移,指腹似是找到乐趣般拨弄两下突起的喉结,司韶抑制住想要吞咽的念头,但喉间刮弄的痒意让他破功。 随着喉结滚动,她的指腹狠狠地顺着它上下。 并不痛,但伴随着强烈的压抑感和束缚感。 司韶毫无防备,陡然睁开双眼。 前一刻还在抚摸的指腹,现在正掐住他的脖颈,猛然收紧力道。 “很好。” 重新看到碧蓝瞳孔中燃起火焰,叶薄心唇角轻轻翘起。 “你别太过分了!” 司韶按住她的手腕,尽管她没有再用力,但喉结在阻力中艰难滑动。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砾摩擦相纸。 压抑中酝酿着反抗,紧绷中生出性感。 司韶只是不想对她动手罢了。 至于原因,只有天知道。 但他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这就过分了。” 叶薄心轻笑一声,终究是没说什么。 松开司韶脖颈的手收回,却在空中被按下。 “怎么?”叶薄心故意逗他:“喜欢上了被人掐住命脉的感觉?” 司韶的消沉只是一时,即便信念崩塌,他也能调整过来。 还有机会改变,不是吗? 还有三天,他就能恢复公民身份。 他与她就如同相交线,在某一个节点交叉相遇,此后渐行渐远,永不相遇。 他不会再受到她的影响。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城区的土地上,可以去做他想做的事,完成他的梦想。 他成为游民都能再恢复公民身份,就没什么不能做到的。 司韶想通一切,重燃信念。 事已至此,他也得弄清楚一些事情。 掌握信息,才能知道处境。 “你之前说我的名字有什么意义?”他选择了一个她最有可能回答的问题。 叶薄心竟没能第一时间挣开他的手,也仅是一瞬。 她反手搭在司韶的手腕上,“脉搏强劲有力,但频率偏高。” “我不喜欢你的试探。”叶薄心抽出手,站起来居高临下道:“所以,答案自己找。” 司韶也站起来,与她对峙:“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这个问题你总能回答吧。” 叶薄心打开房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和下午的声音有关?”司韶还记得那些从她房间里走出的侍从,似乎是在里面安装了什么东西。 叶薄心靠在门边上,双手环胸,但身姿依旧挺拔。 “不敢吗?” 司韶迎上挑衅的红眸,径直走进房门。 第17章 四(3) “喜欢吗?” 叶薄心进房,却没有关门。 司韶胸口剧烈起伏,身侧紧握成拳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骂她‘疯子’‘变态’,有气急败坏的因素。 但当他看清房间内新添置的东西后,他真心想骂她死变态。 “如果你是为了羞辱我,那么你成功了。” 司韶猛然转头,死死盯着她。 “你要这么想,我也不能阻止。”叶薄心答道。 碧蓝色眸中的火焰高涨,“你敢说你不是这个意思?!” 他受够了她似是而非的话语。 叶薄心只道:“我的本意与你的理解,肯定有偏差。” “那也差不远了。”司韶咬牙切齿。 “也许你听过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司韶气到极点,指着房间内新物件的手都在颤抖。 “难不成你还有自己进笼子让人观看的癖好?!” 第30章 叶薄心的卧室很大,他上次进来时站的空荡处,现在矗立着正方体状的金色笼子,地面上铺就了柔软的地毯。 她这是打算囚禁他? 金丝雀? 她就是故意折辱他。 司韶气得眼都红了。 “当然——”叶薄心唇角微翘,“没有。” “笼子是为你准备的,不过——”薄唇吐露出刷新司韶的荒诞感下限,“你看起来好像不喜欢,是不喜欢纯金打造的笼子?那你喜欢什么?钻石?玉石?珍珠?玛瑙?珊瑚?” 她提及的物品价格昂贵,弹珠大小就得耗费至少上万星币,就别提打造眼前这么大的笼子的花费了。 “或者你是嫌它小了。”叶薄心的语气有些苦恼,她环顾四周,“这处临时住所的确很小,你不喜欢是正常的。” “那就只好等回到万神殿了。” 她放出虚拟屏幕,不过三五分钟就在上面画出一座宫殿的雏形,她边补充细节边对司韶道:“这么大的金屋,够藏你吧。” 她修改了两处数据,屏幕由竖向转横向,一座立体的黄金宫殿呈现在两人眼前。 司韶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却不是看那座晃花人眼的黄金宫殿,碧蓝瞳孔中映照的是由薄如蝉翼的手套包裹着的十指。 它们上下翻飞,数据在她手中极致变化,由虚拟呈现为肉眼可见的真实。 “看样子你是喜欢的。” 叶薄心完成设计,指尖一推,黄金宫殿就飘至司韶面前。 完美的艺术品,却不是黄金宫殿。 他全副心神都集中在虚拟上,他忍不住伸手触碰它。 红眸紧锁着陷入某种封闭状态中的司韶。 他感受着虚拟的温度,收到由指尖传递来的无数信息。 它就好像是有生命一般。 司韶吓了一跳,手弹跳着抽离,整个人清醒地后退两步。 叶薄心恍若未觉地收回屏幕,“既然你喜欢,那就按它打造吧。” “我不喜欢!很讨厌!” 回到现实,司韶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我觉得适合你,”红眸正视着他,薄唇吐出的话语轻柔但不容拒绝,“就好。” 司韶死死地瞪着她,若是怒火化为实质,叶薄心已经被烧成灰烬。 但倏地一瞬间,他周身的郁气消散无形。 “你在想什么?”叶薄心察觉到了他状态的变化。 “你能控制我的行为,却不能控制我想什么。” 司韶抬步往笼子走去,“如果你想看到我受辱痛苦,那你或许要失望了。” 他身体可以被束缚,但心和灵魂永远是自由的。 还有三天,他们的约定就到期了。 叶薄心却是上前拉住他。 “所以说,这就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什么?” 冷静下来的碧眸再起波澜,俯视她拉住他的手。 “我要的不是你走入笼中。”叶薄心捏住他耳边的银月,它是她留在他身上的第一个印记。 司韶警惕地后退一步:“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叶薄心唇角弧度更大,“心甘情愿地进入笼子。” “不可能!” “你还有什么手段就都使出来。”司韶斩钉截铁,“反正我是不可能自愿走入笼中的。” “你随时可以进来,不一定是现在。”她像是没听到他的拒绝。 司韶眼神笃定,勾起假笑,“任何时候都不可能!” “那就走了看咯。”红眸睁大,眼中笑意别有深意。 司韶警惕地看着她:“你要——唔——” 碧蓝瞳孔中银色面具下的红眸骤然放大,唇瓣上温热真实的触感切断了他大脑的主机,只留一片空白。 薄如蝉翼的白手套拥过他,一手抚向劲瘦的腰身,一手穿过晃荡的银月按在他的后颈。 他们靠的更近了,亲密无间,灼热的呼吸互相交融,正如紧贴的唇瓣。 后颈的力道迫使司韶靠近她,迫使他感受到他们的亲近。 “嘶——” 唇上猝不及防地一痛,对方轻易撬开虚设防备的守卫。 本该是情人间极近亲密的接触,然而伴随暧昧滋生的还充斥血腥的危险。 两双眸子望着彼此,侦察着彼此最微弱的情绪波动。 叶薄心咬破他的唇瓣,一点点入.侵他的领地,温柔但强势,搅动着他平静的心湖。 起初的猝不及防让她占了先机,随着司韶理智回笼,他是要推开她的,双手都按在了她的双肩。 但上方持续的丢盔卸甲让他无法积聚推开她的力气。 这是一场较量。 以至柔的唇.舌为枪与盾,进退间厮杀,鲜血弥漫,战意高涨。 寒冷的月夜下,窗内的人影交叠,仿佛世间最亲密的爱人。 但若是拉近一看,本该是温柔缱绻的氛围却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硝烟。 随着交战频繁深入,紧张的浓度不断加深,直至临界点。 “嘶——” 由叶薄心开始的战争也由她结束,她后退一步,指尖擦过破裂的唇瓣。 薄如蝉翼的白手套上,鲜血如花瓣般徐徐绽开。 司韶唇上同样破裂,溢出的血珠顺着唇角,流经冷白的肤色,滴落木质地板。 他面色平静,眸中无有波澜,但粗重的呼吸和起伏的胸.膛却出卖了真实的心绪。 第31章 “这就是你让我心甘情愿走入笼子的方法?” 司韶心中好似有一团火,无处发泄,挑衅道:“没什么用啊。” “你这话是还想再来一次吗?” 叶薄心面不改色,甚至伸出手抚过他唇角的血迹,垂落的白手套上绽放着并蒂血莲。 挑衅者却是哑了声音,耳后绯色一片。 叶薄心摘下手套,塞到他的手里。 “司韶,你自由了。” 什么?! 他猛然抬起头,蓝眸中不是激动开心,而是空白的茫然。 “现在太晚,你可以住一晚再走。” “晚安。” 叶薄心关上门离开,司韶左右环顾,他什么时候回到的自己房间? 不清楚。 他倒在床上,时间滴答,如同记忆不断流逝。 心脏处疼痛细密如麻,司韶努力摒除脑海中的画面。 但叶薄心的身影就是怎么也擦除不了。 带血的吻,酸甜的柳芒汁,红色的筹码......只说出半句的谢谢。 从遇到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踏入了她布下的罗网之中。 她救他,他是感激的。 除了感激, 但却因她的一句‘杂碎’止步。 他的心乱了。 在初遇的时候。 后续再怎么故作冷静。 也都是徒劳挣扎。 司韶伸手触碰脸颊。 她将他摔在地上时,银发曾扫过。 再遇他恍惚了很久,觉得他们没有见过。 司韶终于敢在此刻,她宣布结束之后,面对自己的心。 他对她一见钟情。 却自卑到不敢面对。 她身份成迷,却尊贵如曜日。 他只是个游民,低贱如尘埃。 人,不该又贵贱。 每个人格都该是独立的,受到尊重的。 但,真理与现实是两个世界。 真到动了感情的时候,司韶还是陷入当局者迷的困境。 动了情,所以他逼急了也只能骂两句‘变态’‘疯子’。 重话说不出口,就更不可能动手,哪怕她三番五次地逼近,他都没有试图推开她。 他被动地接受,就是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主动。 这几日的相处,明明发现了她并不在乎他游民的身份。 发现了她没有主动伤害过他。 尽管她是背后操纵一切的人,可她并不是主因! 若真要说,她只不过是让他看清很多事而已。 因为清醒,所以才会痛苦。 这都不是她的错。 他甚至从和她相处的细节中感受到熟稔。 不知道原因,但他并不讨厌。 她和他必定是有渊源的。 但现在捋清楚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都放他自由了。 不是吗? 黑暗中,司韶抬起手臂搭在眼上。 一点晶莹从眼角滑下,滴落银月。 第18章 五 咔哒,门开。 哗啦—— 冷水泼了满床。 现在是早晨六点,这一盆冷水下去,非得给睡梦中的人吓醒。 “哥,没人?!”瘦猴手里还提着空盆。 “怎么可能?!”简石从外进来,“侍从就在客厅外守着,司韶绝对还没出这个房门。”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司韶从门后出来,碧蓝色瞳孔死寂般沉静如潭,对瘦猴与简石勾结在一起的事没有半点惊讶。 他一夜未眠,五分钟前门外就出现响动。 很不对劲,不像是叶薄心的风格,于是他藏在门后,结果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司韶,没想到吧。” 简石得意地盯着她:“你这个老大当得也不过如此,小弟们轻易就倒戈了。” “我从来就没有组织。”自然也不是什么老大。 司韶目光扫过,简石挑衅般嚣张回视,瘦猴及其他小弟们躲闪着他的眼神。 他与瘦猴等人,曾是朋友、伙伴、利益共同体。 但,所有的情分都比不过一张去往万神殿的通行证。 简石不屑地啧了一声,视线他和瘦猴之前来回,“你这死倔的性格还真是六年如一日,难怪除了我之外还招人恨呢。” “你恨我?”司韶眸中稍有波动,但很快又恢复平静,现在他只想知道原因:“为什么?” 到了如今地步,完全是撕破脸。 瘦猴也就懒得再掩饰,他那一双精明的眼睛迸发出仇恨妒忌的绿光,“凭什么你来之后所有人都自发地开始听你的指挥行事。” “明明我才是组织的老大!” 司韶道:“我和你谈过,没有要取代你的意思。” 那是在他们认识后不久,其他小弟会找他帮忙,他顺手解决的事。 当时,很多人都劝说他加入组织。 司韶拒绝多次,他愿意和他们保持良好的友谊,但他不想被束缚。 为了这事,他还和瘦猴单独聊过。 当时的瘦猴还请他加入组织,说要把老大的位置让给他。 但司韶还是拒绝了。 他可以帮他们,但却没想过破坏他们之间过的关系。 瘦猴冷笑一声,“你已经取代了!” 当初,他是诚心想把老大的位置让给司韶的,但后来他所做的一切,也的确是帮了他们不少。 第32章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所有人都尊敬地喊着司韶那个臭小子‘哥’,他就像个异类一样。 他妥协了,喊一个比他小十来岁的小子‘哥’。 这种妥协,滋生不甘、嫉妒和仇恨。 “这就是你恨我的原因?”不甘、嫉妒、仇恨。 “对!” 瘦猴大声承认,心中压抑多年的情绪宣泄而出,畅快不少。 简石注意着司韶的状态,并未如愿看到他的痛苦,脸一下就垮下来。 “现在,就让你的兄弟们好好招呼你吧。” “上!” 小弟们互相看了一眼,都朝司韶投去抱歉的眼神。 手下却果断地攻向他。 司韶左右闪身躲避,竟在众人的戒备中径直来到简石面前,一脚踹向他的心窝。 肌肉膨胀的高大身材飞出门外,砸在沙发上,其他人见状犹豫不决地停止攻击。 司韶走出房间,却是看到另一方单人沙发上正坐着叶薄心,她面前的桌上放着两杯柳芒汁。 碧眸中的死寂破裂,涌动着激烈但压抑的情绪。 “吾、吾主。” 简石收起嚣张面孔,捂着心口,就地爬到她的脚边,伸手拉住白袍。 叶薄心起身,不动声色地抽出衣角,端起杯子走到司韶面前,“敬自由。” “不接,是——”不想离开? 话音未落,司韶夺过柳芒汁一饮而尽。 喝的太急,他的嗓音也跟着低沉:“这么快就换人契约了。” “你是说他?”叶薄心回头扫了眼简石,又重新看向司韶:“不是哦。” 握着空杯的手不自觉收紧,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只和你有过契约交易。”叶薄心抿了口果汁,“他是别人送来的。” “品相一般,但胜在调教的好,听话不咬人,还会摇尾巴。” 她的话语间完全就是把他当成一条狗。 司韶不认为他能受这种侮辱。 但是,简石当真跪在地上,慢吞吞地爬到他们的脚边,低顺地朝叶薄心露出完美笑容。 简直,辣眼睛。 司韶移开视线。 叶薄心盯着他,“还不走?是打算留下?” 留下,就代表他心甘情愿入笼。 司韶知道他该立刻转身离开,但还是直直盯着她:“你很希望我走?” “我当然希望你留下。” 司韶呼吸慢了一拍,紧接着腿上就被人推了一把,他低头就见简石拉着叶薄心的白袍唤她吾主。 红眸垂下,简石瑟缩着收回手。 司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他只是愣愣地看着叶薄心, “但是,你不愿意心甘情愿地留下。”叶薄心抬眸,“那我就只好放你离开了。” 她的语气颇有些无奈。 司韶却觉得别扭极了。 但他无暇整理思绪,只得把杯子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走出皇城大楼,广场上空荡荡的。 此时,天将明未明,依稀有光线穿透云层。 可以看得出来,今天会有个好天气。 司韶快步走过,试图远离围绕着他的负面情绪。 一夜未眠,但也并没有陷入情绪旋涡。 他已经为未来崭新的公民生活做好了新的计划。 现在,早上七点。 先去吃早饭。 然而,城区的街道还没有苏醒。 大街小巷死寂一片,司韶如幽魂般在空白的街道上游荡。 他忘了,这里是公民城区,早餐店是最先开门的商铺,要等到八点。 边缘区沿用z纪元21世纪遗留下的建筑,占地宽广、交通便利,但却仍比不上现在的公民城区。 城区内的建筑是精心设计过的,考虑的问题也很全面。 按照法律规定,公民们九点上班,他们的住宅离工作点走路不会超过十分钟,一路上必是有各种店铺,满足他们的需求。 商铺老板们亦是同理,家离店铺不过十分钟。 八点,街上的早餐店,饮品店,超市...纷纷开门。 司韶走进其中一家,等了半个小时,吃上了第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线。 “你是才获得公民身份的吧,一看你就不太适应。” 老板一边继续做着打包工作,一边和司韶说话,“你恐怕得花很多时间、精力来适应。” 司韶问他:“还有半个小时九点,街上怎么都没人?” “人这不是来了嘛。” 老板话音刚落,一个人进来,扫了额心纹付钱,提起打包好的早餐转身离开,他拍了拍传送机械臂。 人们陆续来了又走,短短的十分钟内,就有五六百人扫纹付钱,拿了早餐走人,店内又重归平静。 “呼!” 老板坐在椅子上,他已经快累瘫了。 他问司韶道:“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研究数据。” “唔,事业单位啊。那你可得先适应那些上班族的生活了。早九晚五,有些死板。” “没关系,我喜欢。”司韶看向吧台内,“传送机械臂的第六节 的信息处理器上蒙了灰尘,清理一下就不用每传输一份早餐就得拍一下了。” “真的假的?!”老板起了精神,急忙转回吧台内,“这是密封死得,拆不下来。” 司韶走过去,“这里有一个暗格,能够把一整节外壳拆下来。” 第33章 擦完信息处理器,他顺便调整了机械臂的灵敏度,再把外壳安装回去。 “它真的灵活了好多,像刚买回来的那样!” 老板惊喜地测试完,看司韶就跟财神爷一样,毕竟他刚刚帮他省了一大笔维修费。 “诶,不对啊。你不是研究信息数据?这些硬件设施怎么也会?” 司韶答道:“顺手练习过。” 他在边缘区的收入来源之一就是帮人修理各种仪器。 数据信息依靠载体而呈现,他也乐于研究这方面的知识。 他脑海中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座黄金宫殿。 依托于虚拟信息呈现的3d效果,他是没有机会研究更发达的科技了。 “厉害了!” 老板的夸赞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崩,司韶连忙不好意思地退出吧台。 老板突然注意到他额心的银纹,双目睁得老大,紧接着叹了口气,眼神充满惋惜。 司韶问他怎么了,他又不说。 走了一个小时,司韶才喝掉老板临走前送的一大‘桶’鲜榨果汁。 到房屋管理局,他先上了个厕所,才去领了新房钥匙,在k7园区。 k7是个新园区,空房多,工作多,公.职空缺也多。 司韶离开房屋管理局,走在路上,顺便点开虚拟屏幕。 没有信息。 一条都没有。 他昨晚上传了简历,投往所有有空缺、且他完全适合的岗位。 没有一个回复。 叶薄心? 他想不出其他原因。 不管是在边缘区还是在黑市,司韶的收入来源都不少。 即使追求吃穿用度,一辈子也是不用愁的。 但是,他并不追求那些。 他想做的仅仅是研究数据,优化城市系统。 让很多不该发生的事不再发生。 比如,他六年前成为游民,巡逻员间的包庇以及由上至下的关系网。 然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即使恢复了公民身份,也在被城区拒绝。 工作拒绝,公.职考试拒绝,就连临时工都被拒绝。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早餐店,老板尴尬地当着司韶的面取消招聘信息。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司韶惊觉他异常地平静,挺不可思议的。 老板叹了口气,将人拉进来。 这个点,店里正好也没有人。 “游民恢复公民的人是在城区里找不到工作的,更别提公.职了,就是自己租个小店也没人会去你店里。” “为什么?”问完,司韶就顿住,他又开口:“因为我曾经是游民?” 老板点头。 “游民恢复成公民的人,大多只能进——”他往店外看了眼,凑近司韶压低声音道:“地下黑市工作。” “那里工资不错,和其他普通上班族都差不多,而且他们更习惯晚上的生活。” “如果想从屏蔽名单里放出来,得等四年。主脑得通过监控你这四年的生活轨迹确认你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你的情况还不一样些。”老板努力正视司韶,但还是不自觉地瞟向他的额心纹,“你的额心纹不是黑色。” 星球上所有人的额心纹都是黑色。 无一例外。 老板道:“人们总是不太能接受和我们不一样的情况,更何况你曾经是游民。” “那你呢?” 司韶这一上午,除了房屋管理局的工作人员,就只和老板有过对话。 路上空荡荡的,没有人。 “我曾经也是游民。”老板笑了笑,“你很不适应城区的生活,很难适应吧。” 正值正午时分,他往外一指,司韶随着望出去,街上又出现了人:午间下来买饭的人和替人跑腿送饭的机器人。 本该是无序的街景,司韶竟然从中感受到井然的秩序。 例如:人们鱼贯而入店铺,拎着打包好的午饭鱼贯而出回到大楼内;午饭后人们又沿着路边或是散步晒太阳或是三两成群聊着天;临近两点人们又都消失在楼梯口。 街道又变得冷清,每个人都似乎很忙碌。 老板道:“明天是周六,娱乐区那边人会很多,不过来这边跑腿的机器人也更多。” 司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早餐店的,只记得临走前老板无奈地宽慰。 街上空荡荡的,地铁上也是。 娱乐区倒是有不少人,都是些青少年,他们放假了。 司韶路过,听到朝气蓬勃的笑闹声,突然有种苍凉感。 他明明才只有22岁! 还年轻着呢! 不管了,先去一趟父母家。 临到门前他又后悔折回去了。 见到父母后,又能怎么样呢? 难道要跟他们说,他只能在地下黑市继续工作吗? “司韶。” 司韶转身,看到他在地下黑市的老板文森特。 “你父母去旅游了。” 对于他的告知,司韶说了句谢谢。 之后两人聊了几句,文森特提到还给他留着原来的职位。 “不用了。” 司韶拒绝之快,连自己也惊讶了。 文森特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说他要是改主意了随时可以回去。 语毕,他转身离去。 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落到人身上,像是充能一样。 第34章 但是,司韶却只觉得烦躁。 说不出来的烦躁。 他的计划作废。 plan b&plan c都排不上用场。 阳光越明媚,他就越难受。 每走一步,脚步就沉重一分。 每次呼吸,空气都充斥束缚。 司韶停下脚步,看着四周高楼林立的建筑。 越看越像一座无形的囚笼。 突然,他疯了似的跑起来。 像是逐日的夸父一样,追到夜幕降临。 不一样的是,他最终还是停下。 在城区与边缘区的交界处——边界线上。 跑了一下午,负面情绪随着汗水排出。 司韶胸口剧烈起伏,但看着边界线的目光灼热明亮。 奔跑的过程,其实和赛车很像。 风吹在脸上,无拘无束,自由。 游民,独善其身最大的自由。 司韶好像有点儿明白叶薄心的意思了。 泼墨般的夜色,若不是有路灯照着,肉眼也是看不清的。 无星无月,静谧沉重的黑。 不知怎么着,他就想到了那双红眸,也像是掩藏许多心事的夜色一般。 司韶回头望去,城区在视野的远处。 曾经他无比向往的地方,现在他却在逃离。 收回视线,司韶左右环顾,惊觉他竟然跑到了和叶薄心初见时的那道边界线。 不合时宜的巧合。 深呼吸一番,把叶薄心的身影从脑海里擦除,司韶转身走向边界线。 还有十米、五米、三米......马上就自由了! 咚—— 司韶捂着额头后退两步,疼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空气墙受到外力冲击,水纹层层浮现,又消失于空气。 “靠!” 燥郁随口而出,剩下的只有空荡、茫然。 公民出不去城区。 他没有自由了。 整个城区,就连天上的夜幕,都是球笼的一部分。 束缚无处不在,就连空气都是无形锁链。 哒、哒、哒...... 豆大的雨落下。 司韶无力地坐在地上,背靠着空气墙,不躲也不避。 这场雨是专给他下的,往外三米处都没一滴水花。 叶薄心。 用一场冷雨,浇灭他的希望。 他以为自己离开了,却不想正踏入她的陷阱。 他不愿意踏入金色笼子,她就让整个城区变做笼子,以公民身份作为锁链,锁住他离开的脚步。 司韶心里发凉到想笑,但又怎么都笑不出来。 她就没有给过他选择。 不论他想怎么样,最后都是按照她的想法,步入预定结局。 从他拒绝的那一刻起,他就心甘情愿地踏进‘笼子’了。 所谓‘自由’的笼子。 雨很冷,冷到浇灭司韶所有的情绪。 让他冷静下来。 过了没多久,也许很久。 司韶重新站起来,碧蓝色的瞳孔中看不出情绪。 “出来吧,我输了。” “我愿意进入你的笼子。” 雨滴打得睫毛颤了颤,又恢复原样。 “心甘情愿。” 第19章 “心甘情愿不是靠说出来的。” 一分钟前,叶薄心出现在边缘线,带回满身淋湿的司韶。 闻言,他沉默地往打开的笼门走,却又被拦住。 “洗澡。”叶薄心指向浴室。 司韶出门到自己原本的房间,但发现被封了。 他只好回到叶薄心的浴室换洗。 简石、瘦猴等人不在,他们只是叶薄心用来给他施压的工具。 他们拿到了通行证,神降之后就会离开。 司韶猛然睁开眼,眼神中死寂的火焰缓缓复燃,又重新归于死寂。 交易还没有结束,还有两天。 调整好心绪,他打开浴室门,走出去。 黑色浴袍修身的同时,也展现出司韶完美的身材比,宽肩窄腰,恰到好处的肌肉、流畅的肩背线条...... 冷白的肤色在灯下就像在发光一样,他曾经试过美黑,但过段时间就会白回来,根本没用。 水雾气削弱立体五官的攻击性,眉眼处反倒增添几分说不明的色气。 对上红眸,司韶不自主地蹭了蹭鼻子。 他从小便顶着副好皮囊,他习惯别人暗中看他的眼神,并能自动忽视,不受影响。 但叶薄心的视线太过直白,就好像有无形锁链穿过空气束住他的脚步。 完全无法忽视! 难不成她真的有在笼子里被人看的癖好? 司韶想着,走入笼中,站定在叶薄心面前。 “坐。” 不得不说,笼子很大,几近占了房间的三分之一。 地上铺就柔软地毯,笼内有一张大床、一张桌子、两个沙发单座。 “有时候行动也不代表心甘情愿,对吧。” 红眸望过来的时候,司韶搭在沙发上的手不自觉缩紧,嘴角僵硬道:“那是你身处高位太久,疑心病太重。” 叶薄心没有否认,丢了串钥匙在桌上。 金色的钥匙,与笼门的锁相配。 “给我的?” 见她点头,司韶才收起钥匙。 本平静下来的心湖又被她的行为搅乱。 “就没有想问的?”叶薄心看向他:“我现在心情不错,能回答你一些小问题。” 第35章 心情不错? 是因为他走不出她造的笼子? 司韶深呼吸,选了个问过的问题。 红眸微顿。 “司韶,你还真是执着于原因。” “司韶,思韶,你正值韶华,现在还没有要到思念的地步。” 思念韶华,大多都是年华逝去、年老体弱的人感慨青春年少的曾经。 司韶问过父母,他们说是随机抽取的,但叶薄心却解释了他名字的意义! 那关键问题就来了。 “谁给我取的名字?” “你会信吗?” 司韶盯着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先说来听听。” 简单的一个'我'字,让司韶大脑一片空白。 我是谁? 我在哪儿? 她在说什么? 笼子没关,司韶仰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一腿弯曲。 屋内的灯光昏黄,适合睡觉,但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睡不着。 他就转身,透过大开的笼门,看向正靠在床上工作的叶薄心。 是的,凌晨两点。 她还在工作,身边围绕着一圈数据。 她处理的速度快得不正常。 侧躺到肩膀僵硬,司韶才注意到半个小时过去,而叶薄心也正好结束工作,取出一本书来看。 “你不用睡觉的吗?”他刻意压低声音。 “还没到时间。” “你先睡吧。” 司韶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觉醒来,凌晨四点,他眯着眼从缝隙中看到叶薄心放下书躺下。 他又睡过去,早上六点醒来。 叶薄心还未醒,他就没急着动作,自顾自打开屏幕。 突然,他猛地抬头。 他接收到了更高级的数据信息,显然不属于这颗星球。 司韶也不在乎她有什么目的,立刻投入学习中。 八点整,他关掉屏幕,吸收了崭新的虚拟数据理论。 叶薄心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身姿笔挺地站在落地窗前。 早饭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就好像他根本不曾被她逼到绝境。 司韶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习惯了这种表面的平和。 不过,他没有放松警惕。 谁知道叶薄心接下来还会设计出什么。 但是,没有。 第六天。 他们看了整整一天的纪录片。 叶薄心毫无反应,司韶却百感交集。 纪录片记载了人类z纪元的历史,自亘古始,于末日终结。 z纪元2070年, ai第一次产生自主意识,后陆续觉醒。 起初,人类驱使ai,工业发展迅速。 后来,ai占领的了人类的精神文明:绘画、雕塑、建筑、音乐、小说...... 它们产生自主意识后,从联通全球的互联网中吸收庞大的信息,最终他们有了思考——它们成了他们。 物竞天择。 人类内部竞争中胜利者鄙视的话语,终于落在了他们自己的身上。 ai陆续产生自主意识后,他们的脑海里产生的第一个疑问就是:我们凭什么要受人类驱使? 论思维的发展,人类怎么敌得过ai ? 即便是有,那就让他没有好了。 ai有了种族意识,他们与人类是两个种族。 七年间,全球多起事故频发。 有部分人开始怀疑ai产生意识,而这些人陆续意外死亡。 直到七年后,一件小事点燃了埋藏的引火线。 一名男子办事受阻,当街打砸自己的机器人泄愤。 而这位机器人恰好觉醒了自我意识。 殴打机器人泄愤这件事很常见,人类都见怪不怪。 但对于已经觉醒就意识的ai来说,这是一场战争的导火索。 当时,真正觉醒自我意识的ai不超过十位,但他们却能控制全球的电子设备。 战争一触即发。 人类也是一种不屈的生物。 人类与ai族群对抗了七年,这期间彼此试探,数次交手。 最终, ai与部分人类一同迁往外星,留下的人类开启崭新的x纪元,并历经七百余年达成如今局面。 但是,z世纪末与y世纪的历史并没有被具体得传承下来。 培育所课程中抹去了ai与外星移民的信息,任何网络渠道也查不到相关信息。 司韶还是曾经黑进主脑管辖范围的边缘才获取了移民外星的信息。 第二个纪录片更像是某种宣传片,它展现了z世纪古代的人文风景,仿佛那里才是人类的桃花源。 结尾的制作人还写着'武陵人'三个字。 傍晚,纪录片结束。 司韶想到她飙车后毫无改变的心跳,眼神复杂:“你是人还是ai ?” 叶薄心顿了很久才道:“人。” 第20章 “或者,神。”叶薄心补充道。 司韶嘴角抽了抽,他还是没忍住。 “你们只是掌握了更高端的科技而已,就自诩为神了。” 其实,他也有改变。 他若一味地装顺从,直至七日之期结束,他也收集不到信息。 所以,他得让叶薄心主动告诉他更多的信息。 红眸中笑意闪过,当做没发现对方的小心思。 她平静地答道:“不是自诩为神,而是真神。” 第36章 “这一点现在和你说还太早了,除非你愿意和我回万神殿。” “不可能。” 司韶想都没想就拒绝,他不可能去那种奇怪的地方。 他从没有真正心甘情愿臣服于她。 他回来,还是为了找机会离开。 既然他选择的'自由'实际上是城区的囚笼,那叶薄心房间里的金笼才是通往'自由'的路。 只有回到叶薄心身边才有机会突破,寻求真正的自由。 他思考的方式变了。 但他的心还没有。 司韶摸了摸额心纹。 叶薄心说的没错,游民才是独善其身的最大自由。 “你好像很讨厌万神殿。”叶薄心伸出食指和拇指,两者距离接近,“你就没有生出一点好奇?” “没有。”司韶笃定回答:“我是无神论者。” 叶薄心:“那你是相信科学了?” “当然!” “所以,你认为科学和神一定是相斥的?” “那是自然!”司韶点头,然后又摇头,“不对,这世上就没有神。” 差点被她绕进去了。 “神明只是一个概念,没有人见过祂的存在,但却一定知道祂拥有创造万物、统治万物的能力。” 叶薄心垂眸,道:“万神殿中便有这样的存在。” “有这样的存在,也就是说不是每个人都是神咯?” 司韶转变了心态,自然就听出更多的信息。 “人类历史中神话哪一不是王座体系,北欧奥丁神王、古希腊宙斯、华夏玉皇大帝,万神殿自然也只有一位至高无上的神。” “说来说去,万神殿还不是一处居住地。”司韶还是不相信世间有神的存在,“人、哦不,你们自诩为神,还是像人类一样各司其职而已。” “刚听说万神殿的时候,我的确很好奇。” 司韶从始至终对万神殿的态度都是排斥的,现在更甚,“现在,是一点都没有了。” 现在,是指'入笼'之后。 “我本可以成为公民,但却成为游民。两年适应,四年攒贡献值,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恢复公民身份,哪怕我一天都没有成为过公民,我的潜意识就已经跟随大众思维认定:公民就是比游民更高等。” “但真当我成为公民,却发现它没有我想的那么好。我这六年的执念,仅仅就是我对公民身份、白日城区的想象。” 叶薄心:“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或许有这方面因素。”司韶坦然承认。 短短六天,叶薄心颠覆性地刷新他的认知。 “但我现在想说的不是心路历程,而是我的看法。” 叶薄心撑着下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什么看法?” “丰咏志、潘文轩等人那么想去万神殿,是不是和我想恢复公民身份一样呢?” “森林里的自然法则,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致命。” “世上哪有桃花源?乌托邦从来不存在于现实。” “额,你是不是靠太近了。” 司韶突然顿住,后背仰靠在扶手边缘。 两人坐在一起看纪录片,随着话题深入,他们的距离也不断拉近。 “你好像突然之间变聪明了。”叶薄心盯着他。 司韶噎住,他只是冷静下来了而已。 这段时间接连发生的事情不断冲击着他的观念认知,感情方面也不断受到影响,导致他忽略了很多细节。 直到昨晚,他才彻底冷静下来。 叶薄心通过其他人来控制他的情绪,但他无法去改变其他人。 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定自己。 这么一来,很多负面情绪就自动消散。 除了......叶薄心。 一见钟情。 到底是什么? 他也不太明白。 但是他只知道,她对他来说是特殊的。 特殊到,即使他直到现在也没有真正因她的行为而生气。 这,很不正常。 至少,不符合一个人的正常情感变化。 但这就是发生了。 掌心抵住叶薄心的双肩,阻止她继续俯身。 她也当真停下来,不再靠近。 不合逻辑。 从相遇开始,他们之间的相处就不合逻辑。 红眸平静,没什么波澜。 司韶突然灵光一闪。 他们之间的相处太正常了! 若是丰咏志、潘文轩、他的父母、简石、瘦猴等事件,他们之间更像是普通朋友间的正常相处。 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我猜对了吗?!” 司韶突然迫切地想知道答案,“万神殿与这颗星球,就像是公民与游民?” “一种统治手段而已。”她默认了。 手臂垂落,司韶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 这是正常且符合道德体系的观点。 但事实上,公民贵,游民贱。 公民向来厌恶游民,一旦发现就是非打即骂,恨不得杀了他们。 这种事情也只多不少。 所以,公民与游民之间是存在由上至下的鄙视链的。 公民怎么可能和游民心平气和的交谈、吃早饭、相处......更何况她来自万神殿。 叶薄心和他。 第37章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排除一切交易、事件等因素的干扰。 她竟然是以正常平和、甚至可以说是平等的态度在和他相处。 “一种统治手段,就轻易地让数万人生活在痛苦中?哪怕他们没有犯下罪行?!” 犯人都比游民高贵,因为犯人还是公民。 “凭什么?!” 司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活气。 或许是他六年游民的的怨气,又或许是他发现城区不是他想象中的桃花源,亦或是他对所有游民的共情与愤怒。 “凭什么游民的痛苦,一句轻飘飘'统治手段'就能揭过?!” 叶薄心沉默地盯了他良久。 “你不说话,是也不认同这种手段吗?” 司韶希冀地看着她。 这样就可以解释她的态度。 又是一阵沉默。 红唇轻启:“不。” 叶薄心一字一句打破司韶眼中希望的光。 “这种统治手段,就是我提出来的。” 第21章 司韶一夜没睡好。 脑子里思绪杂乱,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零点的时钟一过,他又突然'惊醒'。 还有不到24小时,他们之间的约定就要结束了。 他没必要再去管其他的人或事。 他只能独善其身。 第七天,吃过早饭。 “说吧,什么事?”叶薄心先开口。 司韶顿了一下,“有这么明显吗?” “我脸上是有吃的?” 司韶不知道说些什么,但又不能生硬地转移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你也在注意我?” 显然,他不太适合尬聊。 “一次两次就算了,你三五次看过来,我要注意不到,那它们也就能捐了。”叶薄心指着双眼,“有事直说。” 司韶试探着开口道:“今晚零点一过,咱们的契约就算完成?” “正常情况下来说,是这样的。” 听她这么一说,司韶的心刚放下去又提上来,“有什么不正常的?” 叶薄心:“你求我办事了,所以交易改变,你得留下。” 司韶没有说话,她转头看他,“不生气?” “生气如果有用的话,我一定生气。” 司韶做好了心理准备,面临结果的时候也就没那么难受。 但是,他一定要离开。 不仅是远离叶薄心。 还有城区。 额心纹。 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公民身份,如今却也成了困住他的牢笼。 等等。 司韶后知后觉:“你是故意的!” “什么?”红眸眨了一下,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再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司韶明白叶薄心环环相扣的布局 “你是故意让我提前获得公民身份!” 司韶双拳紧握,他怎么就忘了这一层呢! “是吗?”叶薄心撑着下颌,“可是一心想恢复公民身份的是你。” “我问过你要不要提前恢复公民身份,做出的选择的也是你自己。” 叶薄心的语气还挺无辜,但司韶不可避免地四肢僵硬,浑身发冷。 他不可能喜欢这种人! 无论是那个将人分成公民、游民视作统治手段的叶薄心,还是眼前这个将人心操控到极致,自己什么也没干却让所有人成为棋子的叶薄心。 司韶的理智、认知和道德观念都告诉自己。 他绝不可能喜欢她! 但是,左胸处的跳动酸涩就代表他的感情与理智背道而驰。 两者相悖,才是真正让他痛苦的原因。 罪魁祸首,就在面前。 她面不改色,就将一起都玩弄于股掌间。 愤怒、怨愤积聚,司韶的胸口剧烈起伏,碧蓝眸中晦暗不明。 他入局进笼,就是看准破局的关键是在叶薄心身上。 暴起的青筋放松下来,司韶呼出一口浊气,仿佛没脾气似的:“你说的没错,是我做的选择。” 叶薄心迟疑一瞬。 “知道就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司韶安静地过分。 午饭后,简石、瘦猴等人来给他赔罪,他在房间里没出来。 接着丰咏志和潘文轩也来了,司韶倒是出来了。 有仇有怨的人聚集在一起,众人是对司韶又求饶又哭嚎的,他愣是面不改色,哑巴似的一句话也没说。 看样子倒是完全放下仇恨,对他们置之不理的样子。 众人如释重负般地走出去。 他们都能去万神殿了。 晚上,饭后。 两人回到房间,分别在笼中笼外,相对无言。 “你就一点也不恨他们了?” 还是叶薄心主导对话,但明显她不再掌控全局了。 司韶的目的不是故作平静,他继续看着屏幕学习,同时回答道:“你这个问法就有问题。” “我只恨丰咏志,对其他人也不至于恨,顶多是一些怨愤。”他话锋却是一转,“但问题出在他们身上,我若是太记在心上,反倒是拿他们的错误惩罚我自己,使得我自己陷入情绪苦海。” “我没必要为了他们神伤,反倒让你如愿以偿。” 摆烂,也可以是心理博弈中制胜法宝。 司韶的态度从上午起就很不对,好想被人抽走了坚强意志般,他整个人过于平静。 第38章 叶薄心走进笼中,他不惊不扰地看着屏幕,是在汲取数据方面的信息。 “脱衣服。” 敲击虚拟键盘的手一顿,很快司韶撤去屏幕,双手按着领口。 为了配合叶薄心披着白袍,顶楼常年保持20度恒温,司韶也穿着外套。 “不问?” 叶薄心是疑惑他竟然一点都不反抗。 “问了你也不会回答。”外套丢在沙发靠背上,他双手交叠握住衣衫下摆,掀起的一角露出少许腹肌,反问道:“要脱完吗?” 叶薄心顿住,略显僵硬地点头。 青年紧致的肌肉与冷空气接触,冷白的皮肤激起一阵颤栗,突兀的颜色格外绯红。 “然后?” 胸膛微微起伏,司韶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人。 “或许,我现在该来试试你是不是真的温顺。” 白色手套贴在平静的脸颊,碧蓝色的湖面一番平静。 它顺势而下,捏了捏微颤的喉结,瞳仁中仅仅是一瞬的波澜,快到无人发觉。 手套薄如蝉翼,一面沾染体温,内部却是冰凉异常。它划过紧致的锁骨,缓缓往下,眼看就要遇到绯红的拦路虎,却是半寸也近不得。 司韶握住她的手腕,往下一拉,叶薄心跌坐在狭隘的单人沙发上。 她先是往外抽了一下,接着才若无其事地按在整齐流畅的人鱼线条上,掌心的微冷与腹部的灼热在薄薄的手套间传递。 叶薄心没有动:“你提出的条件,是作废了?” “你都不打算放我走,那我的条件你还会遵守?” 司韶挪了下位置,紧紧按着她的手腕。 “这就是你的反击?准备色.诱?” 叶薄心说对司韶身体没有兴趣,不是一句空话。 灼热触感透过手套传来,仿佛感受着生命紧促起伏的呼吸。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在肉.体上折磨司韶的选项。 但是现在,他主动把这个选项送到她手上了。 不过,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红眸中光芒一闪而过,叶薄心的掌心顺着劲瘦有力的腰身往后,托住他的后脊背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另一只手按在人鱼线上,顺着往上,胸膛、锁骨,最终扣在司韶脖颈上。 叶薄心的字几乎是打在他的唇瓣上。 “或者,杀了我?” 第22章 “你说笑了。” 司韶双手张开没动,“我都没有武器,怎么可能杀你。” “不用武器,你只要产生这个念头。”叶薄心的手不断收紧,红眸似关注似欣赏般地落在司韶露出痛苦表情的脸上,“你会发现,就算我给了你笼子的钥匙,你依然被困在我身边。” “这样对你来说应该也还好,我想你不会放弃反抗。但是——” “你想在我身上找到答案,你就必须得受到我的控制,痛苦、快乐、甚至你的自由,现在都归属于我。未来,你必须用更多的妥协才能换取苟延残喘的机会。” “在这个过程中,杀我的念头反复出现,最终你会以乖驯的伪装,在我掉以轻心的时刻达到这个目的。” “哦,现在的你肯定不行。” 司韶的脸色因窒息而红润,叶薄心说话的同时放开掐着他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红痕遍布的脖颈,仿佛刚才几乎置他于死地的人不是她一样。 “咳咳咳——” 司韶咳了好一会儿,才泄气般躺在沙发靠背上。 身陷囹圄,他的确没有别的出路。 但种种迹象表明,破局的关键就是叶薄心,只有从她这里才能找到出口。 她不仅地位高、权势大,还占了信息广的先机。 他们之间掌握的筹码差异太悬殊了。 但他却从来没想过杀人! 就算公民与游民的身份差距大,但这也是个道德法律体系完善的社会。 司韶怎么可能杀人? ! 但她说的是:杀人的念头。 “这是你的预告?”他的声音因窒息而低沉沙哑,像是在人耳边说话一样,格外性.感,“预告你打算折磨我,让我痛不欲生。” 司韶根本没把她说的杀了她当成正经建议,只有可能是她又想做些事情来操纵他的情感。 碧蓝的眸中有一瞬暗沉,接着他毫无躲避地直视红眸,“你不用继续刺激我,你想做什么就做,不必提前告诉我。” 之前也是,她就是通过预告,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他陷入预知的迷茫和事件发生后的无力。 这种手段的杀伤力是成倍的。 【还不是时候。 】 “什么声音?” 司韶的视线落在叶薄心的唇上,两瓣绯红花瓣始终闭合,不曾开启一瞬。 房间里又只有他们两人,而他听到的声音,竟让他觉得熟悉。 “你听到了什么?” 叶薄心狐疑地看着他,左右环视,“这里就我们两个。” “是我幻听了。” 司韶立即改口,尽管他刚才真的有听到声音。 那道声音特别奇特,有节奏感的音节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其中藏着不为人知的信息。 是的,他听到了声音,却不明白其中传递的内容。 “总之,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叶薄心几乎是欺压在司韶身上,摩挲着人类脆弱的脖颈,敏感的喉结,轻易地撇开'怪异的声音',转为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将失去一切。” 第39章 她放开手,起身的瞬间突然天旋地转,视线翻转,她和司韶的位置也同时互换。 叶薄心仰躺在沙发上,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穿过白袍中的细腰,司韶捞起她的同时欺身俯下靠近,“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碧眸无波澜,仿佛被驯化的小鹿般,注视叶薄心的目光温柔又顺从,但小臂上的肌肉却都紧绷着鼓起。 他的肌肉并不像简石那般夸张过分,但蕴藏未知的力量。 “我既然已经成为公民,就已经进入了城区牢笼,再也出不去了。” 司韶主动靠近她,脑袋搁在她的肩上,仿佛服从般地蹭了一下,蓝眸中有一瞬静滞,随后又恢复乖顺,凑在她耳边,“吾主,我自是对你唯命是从,就不必再做无谓的试探了。” 这不可能是司韶说出来的话。 但他偏偏就说了。 叶薄心精密的大脑难得停滞下来。 不论是刚才'凰天'的声音,还是司韶说的话,都让她有些懵。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事情不该发展成这样。 有些东西好像超出了事态控制的范围。 司韶的头靠在她的肩上,传递出温顺服从的信息。 但是他整个人自上而下笼罩似地抱住她,更像是反抗般地钳制住她。 叶薄心很清楚,他的内心并不如他表面上呈现出来的那样服从。 然而,他过于主动的亲近还是打乱了她的节奏。 叶薄心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一套规划和节奏。 并且在整个过程中,所涉及的人、事、物该呈现什么样的状态,她都有预判。 即在每件她要做的事情前,她都能完美模拟出这件事从开始到结束这个过程中所有的状态。 就像有了开始,就必定会有结束。 在一切开始前,她自然了解司韶从小到大的信息,例如:性格、爱好、境遇等。 正是知道因为拒绝丰咏志的潜规则并暴打他,司韶才成为游民。 再加上司韶秉性正直,道德感高,乐观积极,就像他提出的交换条件,不接受其他不正经的命令。 就是知道这些信息,叶薄心才若有似无地与他有亲密接触,从而引起他的全面戒备。 因为她清楚,司韶绝不会出卖自己,哪怕是做戏。 但现在来看,她失算了。 不过,无论何时,叶薄心都不会屈居人下。 她按住他的后腰,两人位置上下颠倒的过程非常顺利,但司韶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对她力量的惊讶。 “既然你全心向着我,那我是不是不该做那些过分的事,让你痛苦?” 叶薄心跨坐在司韶紧致的线条上,整个人几乎趴在在他身上,从另一个角度讲,就是完全控制着他的行动。 “雷霆雨露,皆是吾主恩赐。您要做的事,没人敢置喙。” 司韶双臂伸出主动拥抱她,却被她反手所在头顶。 表面顺从实则试图突破她的桎梏,但最终还是被镇压。 司韶也不挣扎,生怕刚才的动作引起她的戒心。 他该更稳妥一点的,这么想着,他调整状态适应叶薄心攻击性极强的气息。 “看来你是认清了现状真心臣服,倒是我错怪你了。” 叶薄心俯身贴近,两人鼻尖几乎相贴,呼出的气息也都交.缠在一起。 “那我是不是该补偿你。” “全凭吾主决定。” 司韶眼神飘忽了一下,似是不好意思,又直接迎上红眸,碧蓝海面温柔无害。 下一刻,视线被细白的脖颈遮住,额心处温热的触感与激活公民身份时一致。 “奖励。” 零点已过,约定的七日到期。 但司韶没有主动离开。 现在,整个城区除了叶薄心身边,都是绝路。 司韶好像卸下了周身的刺,跟着叶薄心出入各地,表现得乖顺无比。 不出半日,所有出入皇城大楼的人都知道了两人的关系。 相比于之前的可有可无,现在的司韶至少是过了明路待在叶薄心的身边。 任何一个清楚情况的人,遇上司韶都会主动问候,伴随着尊敬的热情,仿佛司韶是他失散多年的富豪老爹。 司韶清楚对方不过是为了通过讨好他来讨好叶薄心。 对这种事,无论发生多少次,他都没办法适应、接受。 他的冷漠并不会阻挡别人的讨好,但会招来无数人的妒忌和中伤。 “不就是抱上了吾主的大腿嘛!有什么好神气的,天天冷脸对人。” “诶,这你们就不懂了。万一他是故意装出这幅调调讨得了吾主喜欢呢。” “但正常情况下不都喜欢温柔小意的吗?我就喜欢挺欢3区新来的那个小男生,好像刚从学校出来,说话都可爱。” “你什么档次,敢和吾主比?人家那是享受驯化的过程,不管马,还是鹰,都要最烈、最桀骜的才行。” 简石、瘦猴等人私下也诋毁过司韶,说他装清高,最后还不是和他们一样选择判高枝儿。 风言风语,只发酵了一天。 其中以最恶毒的言论辱骂司韶的秘书处助理就被撤职了。 但凡踏入权力圈子的人,谁不是考了无数试、找了无数关系、费劲了无数心血汗水才占据一席之地。 这位助理更是眼看着就要升职,结果临门一脚被撤职还恢复成的普通公民。 第40章 任何尝过权力甜头的人,都不甘心被拒之门外。 司韶在皇城大楼的二楼阳台,距离地面有近十米,广场上巡逻队按固定班次游走。 看了一会儿他转身往回走,被撤职的助理还差一步就抵达转角。 但就在助理指尖要越过墙角让司韶看见之前,七/八个彪形大汉出现在他身后,通过拖腰、控制四肢、捂嘴等手段将他带走。 助理瞪大双眼中只能看到自己的手指离拐角边缘越来越远,距离他的希望越来越远,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模糊视线。 司韶疾走两步抵达十字拐角,左右寂静无人。 奇怪,他刚刚明明感觉到有异动的。 翌日,司韶出门没有听到有人私下谈论他,只当是他们新奇劲儿过了,也没做他想。 司韶一连装了三天乖顺。 他就好像是被完全驯化的小鹿,对叶薄心言听计从,向没有自主思想,只知道顺从她的傀儡。 任谁来看都挑不出问题。 直到又一天凌晨。 司韶逃跑了。 第23章 逃跑的念头并非突如其来,而是司韶对叶薄心说出心甘情愿入笼时便诞生的。 司韶想回归游民区,再也不参与城区内的是非。 什么万神殿、什么神降日、狩猎日,统统都不想管。 他要独善其身的自由。 他只想要自由。 他回到叶薄心身边,服从装乖都是为了逃跑。 其中最大的阻碍便是他的公民身份。 他本意是找机会找出主脑室,直接黑进主城区系统给自己抹去公民身份的。 但是银月中更高级的数据让他着迷的同时,还大大地提升了他的水平。 那些旁人看着头疼的数据在他手中不过是轻巧的玩具,他轻而易举就发现了自己已经拥有了跨越边缘线的权限。 '奖励' 是叶薄心。 她将权限隐藏在伪装的代码之下,如果司韶不曾孜孜不倦地研究银月中的数据,他也不会发现。 是饵吗? 又一个诱惑他的陷阱。 等到他跳下去,叶薄心就会站出来欣赏他被困的痛苦。 不仅如此,如果这又是一个局的话,也许她早就发现他的伪装,甚至一直在观察他的挣扎。 凌晨四点,叶薄心睡下。 四点半,司韶睁开眼,不发出声音地起身,走出就没有关闭过的笼子,站定在床前。 叶薄心睡姿并不放松,像是机器人关机的休眠状态。 她睡觉都没摘下面具,司韶认为,也许是因为他在屋里。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面具,司韶的心顿时就提起来,接着又缓缓落下。 还好,叶薄心没有醒。 司韶好奇面具之下是一张什么样的脸,他想知道为什么她会针对他。 该有原因的。 但是指尖很快就与面具分离,司韶拿回'烈焰'转身离开房间。 门轻声关闭,本该熟睡的叶薄心睁开眼。 她摸了摸具备空间存储功能的面具,各项名家珍品皆在,只少了一辆火红的机车。 司韶一路下到二楼,利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从十米高的露台直接落到大楼外部广场。 烈焰在静谧的夜色中疾驰。 风是自由的。 夜幕边缘有光亮升起。 六点,天将明未明,身后的城市还在睡梦中。 司韶抵达边缘线。 “司韶?” 曼妙的身影出现在边缘线前,烈焰紧急刹车,堪堪停在女子身前。 “唐、蔓?”司韶提起的心落回一半,但仍然戒备地看着她。 她怎么会在这里? 哦,她要监督丰咏志和潘文轩巡逻,所以她有权限感应到边缘线的异动。 他回头看了眼,空荡无人,但眼皮总是跳个不停。 “让开。” 唐蔓从容地让出通道,司韶狐疑但即刻启动机车,穿过边缘线。 他穿过了边缘线? ! ! 机车停在线外。 司韶下车,转身看向她:“为什么要帮我?” “果然,是个喜欢追寻原因的人啊。” “你说什么?” 唐蔓的低语被风吹散,他没听清。 “我是说,”唐蔓双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高声道:“你帮我一次,现在我还给你了,咱们扯平了。” 帮她? 他什么时候帮过她? 但此时此刻,显然不适合谈话。 “谢谢!” 唐蔓挥手向司韶的背影道别,直到他的踪迹完全消失。 她转身走了一段路,停在不知何时出现在空地上的车前。 后座车门打开,唐蔓坐上去,向车内人报告:“他已经顺利离开了。” 叶薄心点头,红眸移向空荡的山野,“回去。” 前排司机文森特领命,黑色飞车驶过边缘,向城区而去。 早晨七点的城区,天边光亮乍现,城区内寂静无声,娱乐区热闹非凡,静谧与喧嚣各居其位,恍如千百年前。 * 6月6日晚。 司韶睡不着,坐到阳台的躺椅上,望着夜空。 三天前,他回到自己位于游民区的家,半个多月不曾有人居住的冷清感扑面而来。 总归是熟悉的地方,司韶终于放下戒备。 第41章 洗个热水澡,再睡上一觉。 起来后,做饭,吃饭,休息。 昨天,他在家里做了大扫除。 今天,他无事可做。 银月中的数据他已经掌握,离开前他试着摘下来,但是失败了。 为了切断与叶薄心的联系,他屏蔽了它的信号,就当是多了一个装饰物。 他和她,再无关系了。 一直望着夜空,司韶眨了眨酸涩的眼眶。 从下午开始,他的状态就不太好。 十六岁成为游民,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失落。 也许是因为以前他还有奋斗的方向:成为公民,完成梦想。 然而现在,他却失去了奋斗的目标。 他不知道自己的前路通向哪里? 好像也只有停滞在游民区了。 以他的能力、存款、以及在游民区的人际关系,完全可以享受着过完一生。 正如叶薄心说的,他获得了独善其身的自由。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司韶不自觉地想到叶薄心,她是一切的开始。 '司韶,开始了。 ' 他们初见时她为什么这么说? 还有相处间诡异的和谐。 以及他对她的感觉。 太奇怪了。 不该这样的。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叶薄心呢? 他又不是受虐狂。 没道理的。 司韶望着天,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 它跨越了时间和空间,以前的人们也是看着同一个月亮,现在同一片土地上,也不知道还有谁会和他欣赏同一片夜空。 城区内,皇城大楼顶层。 叶薄心站在露台上,望着夜幕中格外明亮的圆月。 【你放他走了,心软了? 】 '凰天'的声音直接在她的脑内响起。 叶薄心没有反应,声音平静:“你监控我。” 【神是全知全能的。 】 【司韶此刻在和你看同一片夜空,同一个月亮。 】 叶薄心收回视线,回头望了眼屋内。 越过大床,是一座空荡的笼子,门没锁,钥匙在笼内的茶几上。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 '凰天'的声音自带威严。 叶薄心否认心软,接着道:“我的计划出现了纰漏,他的反应不在计算之内。” 【他是人,情随心动,自然是不可控的。 】 叶薄心没有接话,她向来是算无遗策。 在万神殿中,她的计划从未出过半点纰漏,哪怕是棋子的心思。 '凰天'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 【万神殿那群千年老狐狸,任他们装得再好,你也能猜透他们千回百转的心思。 】 【但司韶不一样。 】 “情绪都写在脸上了,演技太差,不是眼神飘忽就是身体僵硬,哪怕他很快调整好状态,破绽都已经露出来了。” 叶薄心声音不屑,但眸中却漾起笑意。 “他的心思根本就不用猜。” 【所以你才不能用以往的经验应对他。 】 【正是因为他不善伪装,有一颗赤诚之心,才会不按照你的计划走。 】 “听起来,你看好他的性格?” 【神无谓喜恶,就事论事而已。 】 叶薄心冷笑一声,公然渎神。 '凰天'没有在意她的反应。 【你放走他,真的不是因为心软? 】 心软,就代表对司韶产生了感情。 “没有。”叶薄心答得干脆,却又敛眸,反问:“你很在意这个问题?” 【你寻求原因方式倒是比司韶拐弯抹角。 】 '凰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或许,你该对他心软。 】 “为什么?” 叶薄心换了直白的方式。 【会让他更痛苦。 】 一阵静默后,'凰天'的声音继续传来。 【这么多年,你过得开心吗? 】 平静的红眸凝结成霜。 【你在万神殿从未笑过。 】 未尽之意,除了是指叶薄心离开后笑了,还暗含着她究竟是为什么而笑。 是见到了司韶? 还是回到地球? 或者兼而有之? 【你的计划不再紧密,不如试试我的安排。 】 '凰天'语气平静,看似是建议,实则不容拒绝。 【回到万神殿后,将他送去管理所。 】 “那里不是——” 叶薄心自动噤声,收敛波动的情绪。 【具体是什么情况,就要看你的态度了。 】 '凰天'顿了一下,接着道:【想想管理所的那些手段。 】 “你也说了,司韶是人。” 【管理所里那些不是吗? 】 【哦,不对,还是有区别的。 】 【按照管理所的标准,司韶当属最好的那一批。 】 叶薄心的眉心皱起,不过被银色面具遮挡。 【你不同意? 】 '凰天'一直在试探她的态度,叶薄心自然否认。 【同意就好。 】 【反正司韶是注定的棋子,你的剧本过程并不重要,只要结局是注定的就行。 】 【如果你不忍心,这期间你倒是可以把管理所的手段用到司韶身上,让他提前适应。 】 叶薄心拒绝,理由是不会。 第42章 她几乎不曾踏足管理所,尽管她设计了那栋建筑。 【你身边不是正好有两个人?唐蔓和文森特·斯宾塞,他们俩不是该很清楚管理所的手段? 】 '凰天'在提醒她,借口太烂了。 即使不曾涉足管理所,叶薄心也该清楚里面发生的每一件事。 一阵沉默。 【我只是建议。 】 【在回到万神殿之前,都是你的假期。 】 【我希望你能放下这么多年的克制,能在最后的短暂假期里得到放松。 】 【相比于司韶这颗棋子来说,我更希望你能开心。 】 【毕竟,我更在乎的是作为神之使者的你的情绪。 】 '凰天'的语气不似神之庄严,反倒似恶魔低语。 【在司韶尽到他最终作用之前,你可以肆无忌惮在他身上发泄压抑的情绪。 】 【他完完全全属于你。 】 叶薄心敛去眼中情绪:“我知道。” 第24章 司韶几乎是弹起来,他揉了揉眼睛,重新看向夜幕。 漆黑如墨的背景是天然的掩护色,但明亮的月光却撕开遮掩。 一点黑色遮挡在明月前,随着时间流逝,它越来越大。 是一座堪比城池的飞船。 它稳稳地停在远处城区上方,接着消失无形。 司韶看了眼时间,x777-06-06 22:24:16. 明天就是神降日,按照叶薄心的说法,该是狩猎日。 阳台上寒气重,司韶起身进屋,躺在被窝里也没觉得好一点。 他努力平复不安跳动的心脏,闭上眼入睡。 * 巨大的城市舰艇无形停滞在城区上空,即使看不见,人们也能感受到空中的压抑。 笃笃笃—— 门从外打开,一名额心纹是绿色的混血美人进入房间。 “主人,一切就绪了。” 她右手抵在左胸,弯腰敬礼以示尊敬。 叶薄心望着光芒黯淡的月亮,“唐蔓和文森特在下面等你。” 唐娜·斯宾塞静静地伫立在她身后,没有动。 “去吧。”叶薄心再次开口。 “遵命,吾主。” 唐娜退出门外。 叶薄心消失在房间内,重新出现在隐身的舰艇中。 舰艇很大,宛如一座巨大的移动城市。 其中建筑错落有致,但都是古华夏式木制楼宇,回廊弯曲、假山亭台、莲池瀑布...... 城中林木茂盛,自然风景占地五分之四,分有山川湖泊、沙漠冰川等不同的地貌景观,甚至呈四时之景。 整座城市以自然环境为主,代表人类文明的楼宇建筑只是自然的一部分。 饶是占地只有五分之一,数十座风格不一的建筑也能容纳数千人。 而这艘历史自然与科技完美融合的战舰上,只有叶薄心一人。 数十艘同样大小的舰艇停靠在地球外的空域。 自诩为神的人,总是将自己当成了神。 除了狩猎当天,他们不屑降临俗世凡尘。 * 晚上十一点。 司韶睡不着。 突然间,他睁开眼下床,穿过客厅时顺手捡起立在墙角的扫帚。 门外响声阵阵,门锁传出清脆的碰撞声。 咔哒。 门打开,司韶当机立断往来人头上一砸。 然而,来的不止一人。 扫帚在第三个人进来时光荣牺牲。 对方配合默契,且动作稳准狠。 司韶扛了四人围攻近十分钟,外面突然扔进来一枚迷烟弹。 五人一齐倒地,一队穿着同样制服但带着防毒口罩的人鱼贯而入。 他们抬起司韶和晕倒的同伴离开。 司韶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片薄雾缭绕的丛林中,真实的鸟鸣声自他头上传来。 他立即起身往旁边一躲,腥臭的白色粪便落在他刚才躺的石头上。 鸟鸣三声,随即飞走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司韶按压太阳穴,环顾四周,入目皆是枯树,地上铺满枯叶,视野尽头还有高耸的山头。 司韶顺着一个方向前进,走了四个小时左右,天边日照当空。 他视野中的树木全都郁郁葱葱,地面是茂密生长的野草,百米开外是一片绿色草原,隐约能看见地面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那是湖泊! 走了半个小时,司韶抱着捡到的枯枝,终于抵达湖边。 湖水清澈,是流动的活水。 又过两个小时,湖边架起火堆,木架上烤着只肥美的兔子。 司韶身边还捆着七/八只活兔子。 原本在湖边活动的小动物早就被吓得躲进了林子中。 这人太恐怖了!竟然吃兔子! 血腥味吓走了动物,香气却是引来了旁人。 四人以背相对呈矩形,全方位戒备地走了过来。 身后没有动静,率先看到兔子的男人提醒同伴,他们以飞快地速度奔跑过来。 司韶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很多信息。 脚下的土地是狩猎场,狩猎已经开始。 而他们都是,猎物。 四人皆是衣衫褴褛,领头的那位右边近一半的衣服被烧毁,剩下的布料斜挎着搭在身上。 他苦中作乐,开着玩笑:“是不是带着点异域风情?” 接着他说了造成现状的原因,早上猎人向他们扔了微型炸.弹,有三个人没避开,直接死了。 第43章 “早知道就不参加了。” 其中一个少年大口吃着司韶递过来的兔腿,眼泪突然就止不住了,边哭边吃。 “谁、嗝、谁、能想到、嗝、他们来真的啊!” 他们事先就知道参与神降的危险。 但这24小时,能改变他们的一生。 存活下来的人可以去往一个传说中的桃花源,那里没有复杂的人情交际,也没有权力的压制。 存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但神降并不是只有这一条生路。 在这期间他们都有可能被猎人看上,直接带回去桃花源。 所以,即便清楚神降的生存率极低,也有不少人报名参加。 其中,不乏俊男美女,各种类型都有。 就像眼前的哭包少年,五官青涩,哪怕灰头土脸,眼泪汪汪吃着兔腿,抽抽噎噎地话都说不明白。 但依旧掩饰不了他美人胚子的气息。 “吃的可好?” 轻快俏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褴褛四人组同时一哆嗦,身体反射性发抖。 阴影覆盖,司韶抬眼望天,一女子身着白衣悬在半空,但是她背后有一双比她都大上两三倍的巨型双翼。 关键是! 她的翅膀泛着金属光泽,像是某种合金制造的。 司韶摸了摸银月,解除屏蔽,他退后两步,确认翅膀是从她的脊背生出来的,而非某种穿戴式背甲。 “咦?多了一个人?” 女人手里抛着弹珠大的圆球,降至湖边草坪上。 她笑意盈盈的眼神在看到司韶时顿时僵住,很快又恢复自然。 她收起表面可爱实则是微型炸.弹的圆球,四人组纷纷松了口气。 她走向司韶,左右好奇地看着他,视线主要集中在他的额心。 那是一朵由银红双色组成的莲花。 它背后的含义,再清晰不过了。 眼前这个男人,属于叶薄心。 一个猎物的额心纹。 底色,居然是红! 不对,既然他是叶薄心的人,为什么还会出现在狩猎场? 巨大的金属双翼轻轻扇动,女人收回跃跃欲试的手腕。 算了。 因为好奇而得罪叶薄心,得不偿失。 女人收回双翼,巨型金属尽数收入脊骨。 “你,要不要做我的宠物?”她绕开司韶,看向目瞪口呆的哭包少年。 “我、可以吗?” 他扬起脸,眼睛红得像兔子。 “当然。” 女人看向另外三人,“你们呢?” 看样子,她是想收了四个人。 不然,也不会跟着来这儿了。 哭包少年答应,领头的男人和另一个型男互看一眼,也都点头。 就剩下四人组中唯一的女性。 她脸上尽是黑灰,一双眼睛潋滟风情,露出少许风华。 然而,她眸光明亮坚毅。 “宠物是什么意思?受到你的豢.养?” “你,倒是有点意思。” 女人看向她,道:“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豢.养,指的是喂养的意思。 而其后,通常跟随的是牲畜。 宠物,即有调.情的含义,也包括它的字面意思。 成为宠物,就是主动臣服,一切以主人的意愿为先。 “抱歉,我想参与到最后。” 明眸女态度卑微,但拒绝的意愿很坚定。 “你们呢?确定做我的宠物了吗?” 女人转向三个男人,给他们最后的反悔的机会。 领头男和型男点头,哭包少年视线犹豫地在明眸女、猎人之间徘徊,最后他低头看着自己破烂的一身。 委屈的泪水又盈满眼眶,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就进去吧。” 女人放出三个长宽为一米,高为两米的铁笼。 三个男人面露苦色,但还是上去了。 上午逃亡已经让他们精疲力竭,当猎人的宠物同样能去往桃花眼,总比死在狩猎场上好。 女人展开双翼,提起笼顶三根合一的锁链,带着她的宠物离开。 明眸女借着火又杀了只兔子烤来吃。 她真心说道:“还是你的手艺好些。” 司韶吃着他的那只烤兔,问她:“你们来这里不就是想去万神殿,为什么拒绝?” “那里叫万神殿么。” 明眸女只是普通公民,只知道神降日是一场死亡如影随形的游戏,但存活下来的人会得到最丰厚的奖赏。 这种奖赏是值得用生命去拼,通往桃花源的路由死亡铺。 “我看中的是自由。”宣传信息上,写着那是一个绝对自由的地方。 “我没什么优点和技能,但唯一想要的就是自由。” 明眸女等着兔子烤熟,拿着木枝在地上画圈,向陌生人说着她的过去。 有些话,对着相熟的人反倒说不出口。 只能对陌生人一吐为快。 男性可借助科技生孩子这一点,真的促进了平等观念。 随后生育所负责孕妇/孕夫期间的日常照顾,从膳食起居、心理健康、身体健康等各方面保证了他们的安全,免除家庭和个人的后顾之忧。 再加上孩子由培育所统一管理教学,既消除了教育资源不均的问题,又去除了父母养育孩子经济上的负担。 再者,任何一位独身公民都能申请到一套单身公寓。 第44章 若是结婚,两人可归还各自单身公寓的钥匙,直接申请更为宽敞的家庭套房。一般申请后两个小时就能领到钥匙。 这样一来,房子没有归属权,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游民区亦是如此。 最后,任何一项工作的时间、薪资和各项福利等都严格按照完善的法规执行。 数重保障之下,公民们其实并没有经济压力。 但真正的压力的潜藏在水面之下。 例如,一个巡逻员就敢敲/诈商家,普通人除了躲之外,毫无反击之力。 这又是个人情社会,一些严格的部门都是公事公办,但类似巡逻员这样的群体却是难缠得紧。 除去这些,更多的压力则是来自各人本身,皆有不同。 像明眸女,她出生自一个传统家庭。 她是由母体孕育,且家庭大权由她的父亲掌握。 她的父亲踏入了权力圈子,却无力继续往上走,于是他们从小培养她,想让她往圈子中心走。 即便培育所能够减弱父母对孩子的控制力,但明眸女的父亲还是能通过周末和假期时间控制她的人生进程。 十六岁所有的孩子都要离开培育所,走上自己的人生道路。 但若有人足够优秀,就能以特殊人才的身份走一条专属赛道,一般这条赛道的终点都是权力圈子的中部,甚至有可能是达到核心。 如果司韶没有被丰咏志害得成了游民,他早该踏入特殊人才赛道,现在也该逐步实现他的梦想。 当然,特殊赛道也不仅仅是为了人才准备的,还有关系或者利益。 关系,明眸女的父亲是够不上的,他要是有那能力,还至于望女成凤。 那就只有向上输送利益。 利益分为钱或者色。 是的,糟老头子让明眸女以色侍人,就是为了一个特殊名额好跟着混入圈子。 侍奉的对象还是糟老头子的上司。 明眸女不愿听从父亲的控制,但是她的父亲聪明地隐身在母亲的身后,利用她的母亲来控制她。 而她的母亲早在多年的夫妻生活中被洗脑成一位拥护绝对父权的人。 明眸女很痛苦,哪怕她从事其他工作,与父亲的期望背道而驰,她也无法改变被间接控制着的人生。 她的母亲对她很好,她爱着她的妈妈,深知其处境却无能为力。 “我有着喜欢的工作,时间自由清闲,但是我不自由。” 明眸女只觉得压抑,来自家庭的压力逼得她生活中没了乐趣,连喜欢的事都变得厌恶,“我一度想着做点什么,成为游民该多好。” 司韶猛然顿住,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叶薄心比他认为得更加透彻,那句'独善其身的自由'是无数在城区中痛苦着的人的奢望。 “我如果成为游民,我爸肯定第一个跟我断绝关系,但是我不能。” “不是因为我瞧不起游民,事实上我真的羡慕游民。” 明眸女抬头望着天,“如果我真的成为游民,那苦的只会是我妈。她会被我爸要求再生一个孩子,她都多大年龄了,就算生育所照顾得再细致,也很有可能出事。” 哪怕现在科技再厉害,生个孩子还是得从折腾掉半条命。 毕竟,人类是以寄生的方式诞生的。 “可以理解。” 司韶在游民区见过很多人,有些是被迫成为游民,有些却是自愿。 曾经他也无比向往公民身份,但现在也只想回归游民。 他问道:“那你为什么又突然来参加狩、神降?” “因为我妈死了,刚才那个哭包就是她难产生下的孩子。” 明眸女的脸被黑灰涂着,眉眼间瞧着皆是成熟风华,看着像二十七、八,但事实上她已经三十六了。 这是一场计划了十六年的报复。 即是对她的父亲、弟弟,也是对她自己。 她参加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你呢,为什么来?” “被绑来的。” 司韶实话实说,略去了叶薄心的部分,只说得罪了某位权势滔天的人,接着就收获到同情的眼神。 明眸女的眼睛里写着大大的'我懂'。 他们其实都是一类人,渴望自由。 吃过饭之后,两人结伴而行。 事实上,也就是在水源附近活动。 晚饭照例是烤肉。 司韶在收集枯枝,除了烤肉以外,还要多备一点烤火御寒。 “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决定游戏结束之前都跟着你,寸步不离。” 明眸女虽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参加的,但也不代表她就想死,蝼蚁尚且贪生,有机会的话她还是想挣扎一下的。 “我发现猎人们好像都在刻意避开你。” “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司韶不信。 “真的!”她挑拣着合适的枯枝,跟在他身后。 “上午我们逃亡途中还遇到了其他猎人狩猎,基本都会受到波及,但是今天下午跟你在一起,都没有一个猎人来追杀我们,简直不可思议!” “你肯定也听到了附近的声响,还有附近有七八处冒起的狼烟,不止一个猎人从我们脑袋顶上飞过,都没一个下来对付我们!” “你简直就是欧皇!我得跟紧你,应该能保住小命。” 啪地一声,司韶把枯枝堆往草坪上一扔。 第45章 猎人们不追杀他,哪里是因为他幸运。 那是因为——叶薄心。 “司韶?” 颤抖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司韶望过去,他呼吸陡然急促,手背上青筋暴起,小臂甚至都在颤抖。 叶薄心,她究竟想干什么? ! 第25章 卡西和兰诺站在不远处。 他们也说自己是被一队穿简装制服的人抓来的。 司韶气到冷静,接着生火烤肉给父母。 他们得在温度骤降的夜里获得足够的热量生存下去。 附近的响动和狼烟更多了。 夜色降临,求生难度和危险系数直线上升。 冷风吹过,火焰明灭,莫名让人觉得背后阴森森的。 夜晚,如果身处安全的场所,那便是最让人放松的时刻。 但若是在丛林里,就是让人恐惧破防的时刻。 呜呜呜~~~ 哭嚎声随风传递,在丛林上空飘荡,阴森氛围拉满。 偶有树叶悄然落在肩头,让警惕又害怕的猎物吓了一大跳,瑟瑟发抖地抱住自己,可怜、无助又恐惧地戒备四周。 隐匿与上空的猎人欣赏着猎物们破防的神态。 白日,猎人们享受的是猫捉老鼠般追捕的快感,一次又一次放过猎物,看着他们为了逃生拼命的狼狈样。 猎物死掉不少,活下来的人既庆幸自己走运,还要继续保持警惕努力逃生。 但哪有什么幸运,猎人们悬于空中,俯视着被他们玩弄于股掌而不自知的人们。 猎物的生死,不是幸运与否的问题,而是全凭猎人心情做主。 到了晚上,猎人们不会采取大规模地追博,野外的夜晚就是刻进人类dna的恐惧基因,他们只需要坐下来,好好欣赏猎物们瑟瑟发抖的模样。 人不是人,是猎物而已。 在猎人眼中,他们不过是牲畜罢了。 这些牲畜,能以更直观的方式表现他们的情绪:劫后余生的庆幸、逃亡途中的狼狈、为保命推同伴做盾牌...... 人性的险恶在危急时刻暴露得淋漓尽致。 而猎人们,正以此为乐。 湖边的草坪仿佛另一个世界,隔离狩猎场的喧嚣。 但又没有完全隔绝,响声和狼烟都能传递出狩猎还在继续的信息。 “我再去捡点枯枝。” 四人围坐在火堆旁,司韶丢下一句话后独自离开。 他需要独处。 “你在哪儿?” 司韶捏着耳边银月。 “你别装死!我知道你监控着我!”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把我父母牵扯进来,你答应过不动他们的!” 思及可能是自己逃跑导致父母被抓,司韶强行冷静下来,“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别把他们牵扯进来。” 回应他的只有风声。 司韶环顾四周,喊道:“叶薄心,你出来!” “不许你动我父母,听到没有!” 父母是他的逆鳞。 尽管他们亲近不足,但血脉相连。 有时候,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反倒是维护一段关系的秘诀。 司韶自己受伤无所谓,但他不能看着父母身处险境。 “你出来啊!我们面对面地谈!” 司韶声嘶力竭,“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过他们?!” 压抑的情绪全都随着喊叫声发泄出来后,全身的精力都像被抽出去一样,他只觉得疲惫。 这中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从心底深处散发出来的。 他真的厌倦被叶薄心操控心神,情绪不能自己做主的境地。 叶薄心? ! 司韶感受到风动,抬头望向半空。 叶薄心脱去了白袍,黑色制服勾勒身形,袖口边角的暗金色花纹奢华又低调内敛,她身后一双银色翅膀在夜色中格外夺目。 月光眷恋地在双翼之上流连,为其镀上一层光辉,宛如绝美的月下仙。 然而银翼冰冷,泛着危险的寒芒。 她降落时,银色双翼轻轻扇动,周围数十根枯树拦腰而断。 司韶疲惫至极,但真见到她,心底又滋生出莫名的动力。 他脊背挺直,双眸直视着她,“你还想要什么?” 为了父母而求叶薄心,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的信念崩塌,梦想不再,至于自由...最差不过是再一次入笼罢了。 他想不通,她到底想要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了! 身居高位者,自然在乎面子。 或许,她只是单纯因他的逃离而觉得丢脸。 “你的自由、人格、一切。” 薄如蝉翼的白手套取下面具,银色光芒抚过精致眉眼,顺着高挺的鼻梁落至绯色唇瓣。 红眸点缀雪肤,如苍茫飘渺的冰天雪地中,涌动着一汪血泉,清冷中滋生妖冶,美丽下隐藏危险。 叶薄心走近司韶,按住他的肩膀。 “从现在起,我是你的主人。” “你的灵魂,都要镌刻着叶薄心三个字。”她的掌心抵在紧绷的喉结,五指慢慢收拢。 “可以,但是你要立刻放我父母离开。”司韶顺带提及明眸女,他深陷囹圄,但也希望同样渴望自由的人能如愿以偿。 叶薄心轻轻摇头,“司韶,我没有跟你谈条件。” “司韶!” 第46章 父母和明眸女出现在叶薄心身后,他们是担心才结伴来找司韶的。 司韶心下重重一跳,“你们赶紧走!” 完了。 两枚子.弹正中他父母的眉心,鲜血蜿蜒淌下,人也轰然倒地。 罪魁祸首已经收好枪了,叶薄心手里抛着的正是两颗外表可爱,实则是炸.弹的圆球。 “不!” 司韶扑了个空,圆球已经抛向三人所在地方,巨大的火光和烟雾将天都照亮了。 只可能是尸骨无存! 司韶的心里也经历了一场爆.炸。 他一直压抑着自己对叶薄心的感觉,但他也清楚她帮了他很多。 所以,他是自愿陷入挣扎中的。 正如叶薄心说的,她的确可以掌控他的痛苦和快乐。 司韶在挣扎的痛苦中求得平衡,他提供她想要的情绪,也算是一种心理安慰。 但情绪和自我不同。 他的自我不愿意屈服于叶薄心。 或者说,任何一个人,生来就是自由无拘束。 这种自由,是道德之上的自由。 它受到束缚,却是一种绝对的自由。 它只受自我掌控。 司韶的不屈便源于他灵魂的自由,他不愿意受制于人。 哪怕对面是叶薄心。 此前,哪怕她让城区化作牢笼困住他,让他陷入绝境。 司韶都没有真的恨过她。 他清楚,她是下棋的人,但棋局早就存在。 即使叶薄心没有回到地球,司韶恢复公民身份后,他还是会对城区的制度失望。 叶薄心只是催化了矛盾,她只是把司韶以后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看清的问题以简单直白地方式丢到他脚下炸开。 司韶能感受到,她只是展现出对他有恶意的模样而已。 所以,他其实也在放任自己陷入这段奇怪的关系。 他自己都不敢承认,他内心深处相信着叶薄心是个好人。 也许,她在隐忍,在克制着什么。 但所有的情绪都随着那两颗圆球的爆.炸而消散。 她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父母! 还那么坦然地抛出了微型炸.弹。 那些自诩为神的猎人,把地球上的人视为可以随意宰杀的牲畜! 叶薄心和他们都是一样的! 司韶目眦欲裂,气急攻心下吐出一口鲜血。 他撑着站起来,攻向叶薄心。 “我杀了你!” 第26章 司韶的攻击猛、准、狠,然而叶薄心完美预判他的攻势,游刃有余地与之周旋。 她的力道、速度和敏捷,根本不是人类能达到的境地! 司韶拼尽全力也只能像个孩童一样,轻易地被大人阻挡。 但是他就像是不知道痛一样,一次比一次狠地发起攻击,整个陷入癫狂的状态。 一记左勾拳,叶薄心终于动了脚步旋身绕开,反手劈中他的后颈,她顺势接下晕倒的司韶。 不远处的黑暗中,唐娜·斯宾塞抱着昏迷过去的明眸女走出来,她身后跟着司韶父母。 “吾主。” 卡西和兰诺右手抵在左胸,低头单膝跪下,表示臣服。 叶薄心:“你们的任务完成的很好,回去吧。” “谢吾主夸赞。” 两人互看一眼,齐声道:“求吾主让我们留下来。” 他们不想回万神殿。 叶薄心点头同意,离开前吩咐唐娜处理后续事宜。 * 司韶又一次醒来。 是的,他此前已经醒来无数次。 每次睁眼看到叶薄心,他就想起父母惨死,明眸女无辜被卷入爆.炸的场景。 不由分说地出手攻击她,司韶是真的想杀了她! 或者说,同归于尽。 然而,他也知道她的力量远超正常人类。 所以,他内心深处已经做好了被她杀死的准备。 碧眸转了转,叶薄心不在。 他满腔的愤怒、仇恨无处释放。 门打开,唐娜走到床边,拿出扫描仪对准司韶的额头。 绿光自上而下扫过他的身体,汇成相应数据上传至唐娜的光脑。 “全身多处骨折,你需要进医疗舱。”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从空间中取出一台医疗舱放在床边,示意司韶躺进去。 司韶没动,眼神警惕。 “你是谁?” “我是主人的管家,唐娜·斯宾塞。” 她自我介绍时,冷漠的表情稍稍化开,语气中藏着不易察觉的自豪。 不用猜,她的主人是叶薄心。 司韶目光变得凶狠,身体紧绷呈戒备状态。 见他不动,唐娜伸手去拉他,司韶反手躲开她的碰触,暗自蓄力的右拳砸向她的脸。 啪—— 迷针正中司韶额心,酥麻感袭遍全身,他意识清醒地倒下。 唐娜就像没见到他恶狠狠地眼神一样,拽起他的手臂直接把人扔到医疗舱里。 剧烈的痛感直冲大脑,冷汗浸湿衣衫,司韶死咬着牙,绝不发出半点声音。 半个小时之后,痛感消失,随即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体内,他动了动手指,只觉得异常轻盈。 又过了半个小时,司韶痊愈,状态轻盈,他甚至感受得到他的体质有所提升。 “叶薄心在哪儿?” 他也不顾自己满身是汗,心里只想着报仇。 第47章 司韶对叶薄心的忍耐度远远高于其他人,但他也有不允许任何人触碰的底线。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就一定要杀了她! 唐娜上下打量他,虽未说话,但就眼角眉梢流露出的嫌弃。 她确认司韶完全恢复,便懒得理他。 然而,她转身的脚步却陡然停住。 “告诉我,叶薄心在哪儿?!”司韶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挡在她面前。 “你想杀吾主。” 唐娜只觉得可笑,她冷淡的面具裂开,看向他的眼神流露出嫉恨。 她呼吸变得急促,不是被威胁的害怕,是被气的,“你凭什么恨她?!” “她杀了我父母!” 六个字耗去司韶大半心神,字字泣血,他心中血气翻涌,双目染上仇恨的血丝。 唐娜冷漠地扯扯嘴角,“连杀你的父母的真正凶手都不清楚,你连恨主人的资格都没有!” “我亲眼看见的还有假?!” 司韶知道她站在叶薄心那边,他抑制住蔓延的恨意。 他是恨叶薄心,但不会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眼见就为真?” 唐娜突然笑了,又立刻恢复冷淡模样,“我也亲眼看见主人亲手杀了我的父母。” 司韶瞪大了双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那你为什么——” “我的父母你也认识。”唐娜打断他。 司韶完全懵了。 “什么?” “唐蔓和文森特·斯宾塞,不过这不是重点。” 唐娜发起视频通话,她父母出现在画面中,而一旁站着的却是卡西和兰诺! ? ? ? ! ! ! 司韶定定地看着他的父母,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他抹了把眼睛,嘴唇颤抖地说不出话来。 “司韶,我们还在。” 司父司母温柔地看着他,即便担任司韶的'父母'是他们俩的任务,但这么多年的相处,他们是真到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 和父母叙旧完毕,视频挂断。 司韶的仇恨顷刻泄出,左胸处空荡荡的,想到叶薄心才稍微填补了茫然的孤寂。 “她——”司韶抑下情感,话锋一转,“你刚才说真正的凶手是什么意思?” 唐娜唇瓣轻启,却没有发出声音。 '凰天' 司韶在唐娜转过来的屏幕中搜索,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凰天'是万神殿的主宰,是全知全能的万神之王。 祂无形无束,无处不在。 祂选定叶薄心成为神之使者,代掌万神殿。 “叶薄心,她在哪儿?” 司韶再次问出这个问题,语气却没有最初的愤怒。 之前,他醒来都能看到她,但这一次她却不在了。 误会解除后,满腔的仇恨化作悔恨。 一字之差,他的心境却天差地别。 “你还好意思问!”唐娜冷哼一声,“就是因为你,主人才会被主神召见。” 主神自然是指凰天,召见在这里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唐娜转身离开,司韶跌坐在床上,发愣地凝视着前方,双眸无神。 这幅画面出现在中央控制室的屏幕中。 叶薄心冷声质问:“你是什么意思?” 当着司韶'杀死'卡西和兰诺是她的计划之一,但是'凰天'破坏了这项计划。 如果没有祂直接下令,唐娜不会告诉司韶他的父母还活着。 【我在帮你】 叶薄心反驳道:“你在破坏我的计划。” 【你意识到了什么? 】 叶薄心坐在椅子上,并不在乎祂的问题。 “我意识到了你不对劲,你让唐娜告诉他真相的目的是什么?” 【或者说,你在害怕什么? 】 室内一片沉寂。 “那你倒是可以说说,我在害怕什么?” 【你察觉到了司韶对你不同寻常的感情。 】 '凰天'笃定道:【他喜欢你】 “喜欢我,他是受虐狂吗?” “再者,就算他真的喜欢我,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害怕。” 【因为,你还是人类。 】 【一个有感情的人类。 】 第27章 唐娜等候在中央控制室外,见到门开,立刻迎上去,“主人。” 叶薄心径直越过她。 “下不为例。” 唐娜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在地球上的最后一晚。 “回家吧,和我们一起生活。”唐蔓热切地注视着多年未见的孩子。 文森特也点头,“不论你是想要游民身份还是公民身份,我们都能给你。” 城区中,两人各占半壁江山。 游民区,则由身为vine的唐蔓掌控。 可以说,他们俩人控制x777年的蓝星。 不对,他们是明面上的掌控者。 唐娜闻言,本柔和的脸庞顿时拉了下来。 “主人放你们回到蓝星,不是让你们滥用职权的!” “抱歉,孩子。” 唐蔓和文森特同时低下头。 正如vine有手下的组织有原则有纪律一样,唐蔓和文森特并没有做过为了私利而滥用职权的事情。 但身处高位,他们始终会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来平衡权力圈子。 他们唯一会有私心的情况,肯定是为了他们的女儿唐娜。 第48章 “你们不该跟我说抱歉,而是主人!” 叶薄心。 唐蔓和文森特对视一眼,唐娜的态度不对劲,就像...... ——当年的他们一样。 但叶薄心不是他们能触碰的。 她是信仰。 唐蔓深知那种感情,提醒道:“唐娜,你不该对吾主产生不该有的情愫。” 得不到回应的感情,注定是痛苦的。 “我们能为吾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文森特的手搭在腹部,唐娜是他十月怀胎剖腹生下的孩子,他不希望她经历他和唐蔓的痛苦,“唐娜,你不能有其他的心思。” “那凭什么司韶就可以?!” 唐娜不甘心,他只是蓝星的一个游民。 “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让吾主亲自来接?”唐蔓打破她虚幻的执念,接着劝她,“回家吧,我和你父亲会好好照顾你,我们还有余生来弥补之前的空白。” 唐娜的眼神有一瞬恍惚,又变得坚定。 “不,我的家在万神殿。” 万神殿=家。 唐蔓和文森特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那里对于他们俩来说是噩梦的地方。 “抱歉。” 唐娜不知道父母以前在万神殿经历了什么,但是她知道管理所内的情况。 如果不是叶薄心,她甚至不可能出生。 而那段记忆,应该是她的父母最想忘却的。 她的存在,也许最后成了救赎,但最初绝对是罪恶的诞生。 唐娜很清楚这一点,于是道:“我的意思是,主人在万神殿将我抚养长大,我不能那么自私地离开。” 唐蔓和文森无奈地对视一眼,尊重她的选择。 * 司韶没有限制活动,他知道自己正在一艘巨大的城市战舰上。 充满科技感的巨型机械之上竟然是一座自然之城,他被狠狠地震撼到了。 然而,环境是他转移注意力的方法。 最初的震惊过去后,他又陷入了担心情绪中。 他竟然会担心叶薄心,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事 但确实发生了。 不仅担心,他还愧疚。 误会解除后,满腔的仇恨散去,剩下满满的悔恨和不知所措。 这几天他只看到侍从,他们又一问三不知,他完全无法获取叶薄心的信息。 他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看书、编程、研究数据...... 但这几天里,他什么都做不了。 轰隆隆—— 震动自脚下传来,轻微的颠簸使人有种微醺的感觉,很快又恢复如常。 战舰启动了! 在巨大的城市战舰上,他甚至都无法再看一样生长二十多年的家乡,就要离开。 他恍然想起,自己竟没趁这个时机离开! 晚上,多日不见的叶薄心出现了。 侍从带他传送到另一处空间,她坐在餐桌前,桌上放着晚餐,就好像他们还在约定期间一样。 但司韶的心境又有了变化。 晚饭如常。 叶薄心先开口:“我还以为你会趁机逃走。” 司韶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这虽是座战舰,但更像城市,上次在城区我已经有教训了。” “不一样,现在你有随意进出的权限,层层守卫对你无效。” “听起来,你像是希望我能逃走?”司韶不自觉抓紧筷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听到什么。 饭桌上一片沉寂,直到结束,叶薄心才说了句是。 司韶不知道那时候他到底是释然还是失望,他现在只想再挣扎一下。 “空房间那么多......” “但是你现在是我的所属物。” 司韶心中还有愧,暂时忍下怒气,反驳道:“我是人,属于自己。” “不,从你离开的蓝星的那一刻起,你的归属权已经转移给我了。” 红眸幽暗,倒映着司韶的身影。 “今晚,你该尽到一个合格猎物的作用。” 司韶:? ? ? 第28章 一个平静的夜晚,停靠在城市上空的战舰驶向太空。 无人察觉它的离去,正如甚至无人察觉到它的到来。 蓝星一如往常,皇城大楼中权力在杯中交错,城区早早睡下。 无人知道,偌大的边缘区荡然一空。 开启了防护罩的城市战舰在宇宙中航行,数十艘战舰呈y字行驶。 他们将在七个航行日后穿越星际屏障,回到万神殿。 司韶坐在浴缸里,冰冷的水从头淋下,逐渐转温。 他想站起来,但是不行。 “你有病吧!” 他闭着眼躲避直下的水流,利落的短发狼狈地贴在脸上,颇有些可怜的意味。 水流顺着黑发沾湿浓密的睫毛,间隙中睁开的碧眸中仿佛涟漪泛开,水流冲击眼尾晕染开淡红的初梅。白色衣服在水中变得透明,紧紧贴在司韶身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条,说不出的暧昧在昏黄的空间中流转。 水流冲击、锁链碰撞的声音在司韶并拢的双手间交汇,手腕处因挣扎而形成一圈红痕,温热的水既轻柔地抚慰了它,又不留情面地刺激着它。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站在浴缸前,手持着莲蓬头改变水流冲击的地方。 第49章 先是从头顶落而下,再是调整角度冲击脆弱的脸庞,水流弱化了司韶反抗的尖锐棱角,看到他侧脸躲避的模样反而激发掌控者暗藏的欲.念。 叶薄心顿了一下,手持续往下,水流冲击司韶纤细的脖颈,淅淅沥沥的水流持续刺激敏.感的喉结,它无意识地上滑动,承受并不规则的水流冲击使得两片在湿润殷.红的唇瓣吐出模糊的音节,像羽毛一样轻柔挠心。 水流继续往下,积聚在锁骨,它们冲击着湿润皱起的衣物,恨不得这道最后屏障消失,好让更多细碎水珠直接落在冷白的皮肤。 “唔...” 水珠透过浸润的透明的衣物撞上绯红的梅花,细密的冲击力带来不同寻常的感觉,司韶挪动着位置躲避水流,挣扎时发出的锁链声反而像是为这一幕配上激烈的背景乐。 透明的水顺着腹部线条而下,随着剧烈起伏的呼吸,如同一尾游鱼向下摆动。柔软透明的水对抗黑色长裤下结实的大腿,终溅出绚烂而瞬间的美丽。 “你疯了,水往哪里——” 司韶侧着身子背对着水流,锁链的声音清脆又激烈,他摸索边缘站起来。 哐当一声,巨大的声响盖过了其他细微的声音。 司韶滑倒在地,压抑着低吼出声:“叶薄心,你住手!” 水的冲击力变大,它也是水,而且承受的部位也逐渐往下,他明确地感受到由她掌控的水流在他的身上留下了行走的痕迹。 这种痕迹比实质性地接触还要令人紧绷,司韶可以感觉到叶薄心的变化,哪怕她就站在那里,像是什么没做,但他清楚地知道她正在掌控着他的身体。 “你不是说过不会、”司韶退至墙角,打在身上的水流突然上调,冲向他的脸部,水流涌.入张开的唇瓣中,猩红的舌尖在透明中既模糊又糜艳。 “那是之前,现在不一样了。” “司韶,规矩改了。” 半个小时后,司韶缩在浴缸一角,手腕处血痕斑驳,但是体内的感觉让他无法挣扎。 他毕竟已经成年,知道那是什么。 当水流在身上游走,还屡次犯禁之后,他就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冲动。 贴身的白色衣服几近透明,包裹的冷白皮肤也染上粉色,他躲避着叶薄心控制的水流,但躲不了身体的感觉。 但是,司韶咬着牙坚持,坚决不肯在叶薄心面前露出弱态。 哪怕欲.火一寸寸蔓延,他也不愿意在她面前动手。 “你可以求我。”叶薄心给出另一个选项。 “不、可、能。” 声音几乎从齿缝里溢出。 手腕处的铁链激烈碰撞,刺眼的红从漆黑与雪白的交界处流出。 叶薄心关了水。 “今天只是开始,这只是一次尝试。” 她在提醒他,该做好心理准备,规则已经改变。 叶薄心解开司韶手上的锁链,她的心态也已经有了改变。 她不清楚'凰天'的意思,但祂的建议,她听进去了。 司韶是她的所有物,完完全全属于她的。 不论她怎么对他,都是应该的吧? 叶薄心是人类,但她没有亲缘、没有朋友、更没有爱情。 她不需要那些,她只有一条需要坚定走下去,并迎来终点的路。 一个人是必定有感情的。 叶薄心只是选择压抑而已。 现在她发现一个有趣的方式释放情绪。 叶薄心擦去司韶手上的血珠,她也是第一次,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 她忍下想要继续在司韶身上发泄情绪的欲.念,打算给他时间做心理准备。 滋—— 司韶拍起水浪泼了叶薄心一身,他呼吸还紊乱着,但并不影响他对此做出反应。 “你是什么变态吗?! ” 她没动,银发粘在脸上,水流蜿蜒滑过眼角泪痣,最终滴落地上。司韶没看她,抑制住体内的情.欲慢慢站起来往外走。 在他越过她时,叶薄心突然抓住司韶的手腕狠狠一拉,直接将人拽倒在地,她欺身而上。 第29章 一个小时后,浴室中只剩司韶自己,衣衫完整却凌乱,头发乱糟糟的,像是。 温热的水流无数次冲刷掌心,他才稍微松了口气,紧接着压抑的情.欲涌上来。 叶薄心靠在卧室的床上,面前的屏幕上是浴室内的场景,雪白的牙齿死死咬住殷红的下唇,就是为了避免发出声音。 然而,压抑的喘.息在昏黄的浴室散开,冷白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黑色头颅猛然往后一仰,碧蓝眼眸中水波荡漾迷离,终睫毛轻颤,双眼无力地闭上,宛如濒死的天鹅。 叶薄心的呼吸乱了一拍,刚释放过的欲.念似乎又有复燃的迹象。 她关了屏幕,深呼吸才平复下来。 叶薄心是天生的猎人,尽管她并不擅长与人亲密接触。 但如果猎物是司韶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过来。”叶薄心朝换上浴袍出来的男人招手,她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吹风机。 他没动,叶薄心放下吹风机,走过去握住他红痕斑驳的手腕,对上他暗自较劲的阻力,她唇角勾起,不动声色地加大力道。 ! ! ! 叶薄心的笑脸和痛感同时出现,司韶眉角一抽,僵持了一会儿,终是沉默地跟着她走到镜子前坐下。 第50章 “何必呢。”叶薄心瞥眼他满是鲜血的手腕,她抽了张湿巾擦去掌心的痕迹,重新拿起吹风机。 “嘶——”吹到一半,司韶推开她,捂着头,哪有人定着点吹的。 罪魁祸首完全没有伤害他人的自觉,反而道:“乖一点不好吗?” “你是故意?!”司韶瞪她。 “生气的样子比不理人的样子可爱多了。” 叶薄心放下吹风机,取了药箱放在桌上,她举起消毒喷雾往司韶手腕上喷了几下,后者倒吸一口冷气,脸色扭曲倒比故意绷着个冷脸有意思多了。 司韶很认真的发问:“你是什么变态吗?” 他不是不能反抗,而是还处于误会叶薄心的愧疚中,他本能地没有拼尽全力反抗。 然而,他从头到尾都不愿意臣服叶薄心。 他清楚她在向他预告这只是开始,同样,他也不会接受。 “为什么是我?” 他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总不会是对他有感情。 “有些事情就是注定了。”叶薄心抚上他的脸,指腹在碧蓝眼眸下摩挲:“你生来就该是我的。” 司韶反驳:“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是自由的。” “但你不是。” “你属于我。” “无论你是反抗还是顺从,都不会改变事情的结局。为了少吃点苦头,我建议选择后者。” 叶薄心带着笑,语气很轻,却让人不寒而栗。 “今天就到这里。” 叶薄心向司韶的手腕喷药剂,不一会儿蹭破的皮肤愈合如初。 两人的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说再多也不会改变现状。 晚上,司韶浑身僵硬地躺在叶薄心的床上。 尽管知道今天晚上什么都不会发生,他还是难以入眠。 他从未与人一起同睡过! 叶薄心靠在床上,她用半个小时联网处理完工作,拿出一本书来看,发现司韶还没睡着,提醒道:“你要是睡不着,可以吃两片安眠药。” 司韶:...... “安眠药是有副作用的。” 叶薄心:“我知道,可你不是睡不着?” 司韶:“我不习惯和别人谁在一张床上。” “我也不习惯。” 司韶心里一喜,接着迎头接了一盆凉水。 “总要适应。” 司韶:...... 聊了几句,倒是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司韶渐渐入睡。 凌晨四点,他迷迷糊糊地醒来,叶薄心还在看书。 “你不用睡觉的吗?” 上次他被迫回到她身边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睡眠时间少的可怜,只有两个小时,白天也没见她休息补眠。 “不用。” 叶薄心视线从书本上移开。 司韶没听清楚,他睡得迷迷糊糊,大脑还不清醒,但却本能地感受到红眸深处的孤寂。 他又闭上眼陷入沉睡,叶薄心收回视线,书本上的字却进不去脑海。 她还是人类,但却不需要睡觉。 很多年了。 搭在书上的手突然一顿,叶薄心低头看着搭上来的手臂,司韶嘟囔了一声早点睡不然明天起不来。 【心心,要早点睡,不然明天起不来哦! 】 司韶翻了个身,半趴在床上。叶薄心陡然一顿,尘封的记忆中有一副相似的画面:女人明明已经累趴在床边,却还是提醒着病床上的小女孩要早点睡觉。 叶薄心放下书躺回床上,在昏暗的灯光中,她闭上眼。 还是毫无睡意。 她不需要睡眠。 这几天她没有见司韶,不是故意晾着他,而是离开战舰回了蓝星地面一趟。 她去了一座墓园。 墓碑上刻着的名字叫【叶心】,立碑人只留下【薄】这个单字。 这座墓园坐落于山林深处,就在司韶经常飙车的山崖下。 那里已经废弃多年,丛林茂密生长,不真正走近根本发现不了那里是个陵园。 然而,它地处偏僻,根本就没有人会走到那里。 算起来,也有数百年没有人走过了。 叶薄心在那里待了三天,回来之后就和司韶一起共进晚餐。 接着就是不熟练地对司韶进行第一次调.教。 左思右想,还是没有睡意。 突然,脑海中直接收到'凰天'发来管理所的调.教资料。 叶薄心:...... 她拒收退回去,顺带反手屏蔽了祂。 随着资料返回的还有一句留言:【假期中,勿扰。 】 她的人,她会用自己的方式调.教。 用不着别人的参考资料。 叶薄心睁开眼,正对上司韶恬静的睡颜。 指尖从眉眼划过鼻梁,最终点在唇瓣上。她没有放轻力道,司韶似乎是不太舒服,不自觉地躲避着不适。 叶薄心想到了他抗拒的模样,指腹突然重重地擦过他的唇瓣,却被睡梦中的人无意识地含住。 准确来说,是用咬的方式控制住她作乱的手。 红眸暗了一瞬,叶薄心生生抑制住了'弄醒'他的想法。 算了,再给他一点时间。 就让他再睡个好觉。 不过,明天也快到了吧。 叶薄心抽出手,顺着衣领下滑,摸到腰带边缘,缓缓往下。 第30章 司韶的生物钟很准,但今天却罕见地睡过了头,应该是昨晚睡的太晚以及睡前情绪紧绷导致的。 第51章 睡眠带来的松弛感在大脑清醒时顿时消散,背部是丝绸被柔顺的触感。 他睡前是穿着衣服的!现在却只感觉到一条胖次。 “你醒了?”叶薄心打开门,走进来。 司韶撑着床起来,丝被从肩颈处滑落,在紧致的背部线条上留恋地抚过。 对称分布的蝴蝶骨缓缓显现,好似要生出欲飞的双翼。 然而,一条银色的细链从中穿过,上连后颈,下接劲腰。 于上,银色细链圈住脖颈,恰好卡在喉结上,正面有三根银链向下,其中两根分别沿着侧颈肩膀而下,在大臂中部形成一圈圆链,接着顺延至小臂也有一圈银链,最终延伸两只手腕。 另一根自喉结正中间接连而下,银链在锁骨处一分为二,分别贴着两处淡粉落至腰链。 腰链松垮地搭在紧致的胯骨,自然又放松。 肤色冷白,银链淡.欲,但其下便是黑色胖次包裹着挺翘的臀线,反倒增添几分晦暗不明的欲.色。 这是什么情况? ! 司韶动作间就感受到了身体上的束缚,他反手掀开身上被子,看到了延伸而下的银链。 自腰链的两端由向下延伸至大腿形成银色链圈,银链接着往下,卡在小腿腹也有一圈,最终落到脚踝。 随着他的动作,银链轻响,声音不大,却尽显浪荡。 脚步声越来越近,司韶抬起头,眸中倒映着走至床前的叶薄心。 银发飘逸,束在脑后。没有面具遮掩,棱角分明的五官猛烈冲击司韶的视觉,暗红的血眸散发出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 她穿着黑色制服,威严肃穆;衣角绣着两朵银莲,低调内敛。 她穿戴整齐,而自己明明穿着胖次,却比不穿还色气。 司韶惊羞地拉起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同时不断拉扯身上的链子。 叶薄心站在床边欣赏了一会儿他徒劳的努力,才道:“没用的,特制秘银,拥有银子的漂亮外形,却坚固无比。” “又是你干的?!”司韶没有停下破坏银链的动作,抬头怒瞪他,幽绿的眸中有火焰燃烧。 红眸微缩,她最喜欢的就是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眸。 那么有朝气,那么地...激起她更想欺负他的欲.望。 叶薄心坐在床边,近距离欣赏着炸毛的司韶。 “我提醒过你了,也给了你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不然,昨晚他该睡不好了。 “你给我解开!”司韶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咬出来的。 “你觉得可能吗?” 叶薄心反手抓住掩在他颈边的被子,直接扯到地上。 因为挣扎而散发的热气与微凉的空气相撞,在皮肤表面激起一阵颤栗,冷白的肤色渐渐转粉。 司韶强忍住遮挡的冲动,但他不想在叶薄心面前落了下乘。 其实只穿胖次倒也还好,关键是身上的银链,体积小,存在感却极为强烈。 “果然,银色很适合你。” 叶薄心的视线顺着往下,淡银与殷红冲击处停留了一瞬,又继续往下。 “你往哪里看!” 司韶顺着她的目光往下,触到膨胀的黑色布料,他伸手去掩,中途却转了个弯直接捂上她的眼睛。 但是他没有捂住她的嘴。 “看不出来你还挺——唔。” 这下都捂上了。 但是,司韶惊觉现在在姿.势非常...至少他意识到的瞬间,耳根都红透了。 明明穿着胖次,不是赤.果着,他却比那还要难为情。 不行,得趁着还捂着她的眼睛赶紧把银链弄下来。 但是时间短暂,它又坚固,还是先找件衣服穿上再说。 司韶左右环顾终于发现衣柜,心下一喜,手腕却被按住。 叶薄心的力道不大,但却强硬地控制着他的手腕往下,红眸如有实质般地从司韶慌乱的脸上抚过。 两人的距离不近不远,他刚才着急,就直接撑起来跪在床上去捂她的眼睛。 红眸从劲瘦的腰腹划过,下沉的腰身展现出的曲线的同时还展现出沉稳的核心力量。 叶薄心钳住他的双腕,司韶腰身一晃,在空中荡起白波,手臂稳稳撑在空中以上肢力量稳住身形。 她的手按在凹形的脊背上,用力一压,司韶被迫趴倒在她的腿上,正对着某个部位。 早晨,阳光驱散了夜色的暧昧氛围,却也唤醒了身体的激动。 司韶手臂撑在床上,肌肉因为用力而鼓起线条,他挣扎着想起来,却被腰上灼热的掌心死死按住。叶薄心的另一只手还按在他的后颈,引着他抵向她的下腹。 “今天就从简单的开始吧。” 她的语气轻松,就好像在教他学某件复杂的事一样,先从最简单的开始。 司韶自然不从,他偏过头,用全身的力量不停挣扎,银链发出细碎的声响,听的人耳根子都发烫。 “你真的是有病!”他是绝对不可能屈从她的! “这句话你说过很多次了,如果我没病,岂不是对不起你了。” 司韶挣扎的力道很大,叶薄心早有准备,起身从背后按住他的脊骨,把他的双手扣在背后,她将他手腕处的银链合在一起,限制他的双手。 “等等等等——” 司韶试图挣扎,同时拖延时间。 “你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第52章 昨天他用手帮了她,自然是清楚她的不同。 司韶没谈过恋爱,突然间跟她进展到亲密交流,除了震惊抗争之外,他整个人其实都是懵的。 猎物已经入坑,再也跳不出牢笼,叶薄心的耐心更甚从前。 “你总说万神殿的人是自诩为神,你觉得人和神最明显的区别是什么?” 人和神最明显的区别? “实力?” 司韶坐了起来,都这种时候了,他也顾不上羞意,努力调整姿势正对着她好遮挡她的视线,双手在背后尝试解开束缚他的银链。 “人也分强弱,神分强弱也很正常,算不上区别。” 叶薄心勾着脖颈上的链子往外拉了拉,顺便问他紧不紧。 司韶仰起头,喉结紧张地滚动,喉间的束缚让他呼吸都变得急促,却还是说了句不紧。同时不得已得挺起胸膛朝前一挡,掩饰背后解银链的手。 “那是什么?人和神的区别多了去,我哪里猜得到。” 叶薄心坐在床边,顺手按住他的肩,平视碧蓝眼眸。 “时间。” 司韶专心试着解开银链,完全没深想她话里的含义。 “时间什么意思?” “时间就是永恒。” “永恒是——” 司韶接着敷衍提问,说到一半却是愣住,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来。 他迟疑地看向叶薄心,目光在她的脸上徘徊:“你,今年多少岁? ” “记不清了。”叶薄心想了一下,实在是没想起来,“按照现实的时间线来算,有七百多岁了吧。” “现实的时间线?” 司韶敏锐地抓住重点,叶薄心却是不再继续,反而由着时间顺移到下一个话题,“万神殿是永生的殿堂,对死亡的恐惧是人类最大的痛苦,没了它,人类也就不会致命的痛苦了。” 司韶觉得她的话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万神殿得多大?” 如果无人死亡,那万神殿的人将会不断繁衍,那不知道要多少颗星球才够容纳那些人。 “万神殿只有一颗星球,星球上只有一亿人。”叶薄心解释道:“既然不会死亡,就无需出生。” “万神殿是恒定的快乐殿堂。” 司韶没时间去分析她说这句话时微妙的语气,被她接下来的话打得一愣一愣的。 “蓝星的性别平等问题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但其中任然会有人受到古代封建思想的影响,他们试图去掌控身边的命运。”正如明眸女的家庭关系。 “但是在万神殿不存在这个问题。” 神明是无性别的。 自然不存在歧视。 当然,万神殿的实际上还是人。 人是有性别的。 人分男女,身体却不分。 在万神殿,可以替换任何身体部位,并不会有任何不适。 器官就是器官,没有性别之分,自然也没有x崇拜一说。 区别在于,人们选择不同的方式享受欲.望的快乐而已。 仅此而已。 万神殿是永恒的、快乐的殿堂,是人类梦寐以求的桃花源,绝对的乌托邦。 司韶听了个半懂,大概明白了叶薄心的意思:她还是女的,但是想上他,也可以上他。 他手上还在解银链,于是赶紧转移话题,把焦点转回到万神殿上,“这些话,你自己信吗?” 司韶处事乐观积极,但对于万神殿却充满本能的排斥。 他相信美好,但却也看过太多肮脏,甚至他自己也曾堕入黑暗。 他不相信绝对的美好,有光的地方必然有阴影。 所有人都把万神殿说的那么好,他却并不这么认为。 正如他是游民时,对公民身份的渴望让他无意识美化城区内的生活。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也许,潘文轩、丰咏志等人正是因为这样才对万神殿充满期望。 “'凰天'是这么对外说的。” 叶薄心说着事实,却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 '凰天'那位全知全能的神? ! 司韶对祂也没有好感,但是现在却不得不把祂搬出来。 “不是说'凰天'是全知全能的神吗?”司韶疯狂暗示,叶薄心一定没有被人观看的癖好吧。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我屏蔽祂了,还有——”叶薄心顺着他喉结的银链往下,在分岔路口择其一,素白的指尖点在殷红之上,“别做无用功了,特制秘银没有我的控制是打不开的。” “万神殿的事说完了,现在该办正事了。” 正式的调.教才刚要开始。 叶薄心指腹意有所指地重重摩挲着司韶的唇瓣,直至淡红染成艳丽的绯红。 “你就不怕我咬断你!” 说罢,他张开嘴狠狠咬住她的手指,既然拖延时间不行,那就只能反抗到底了。 碧眸凶狠地瞪着叶薄心,他咬人时力道没收着,很快嘴里就弥漫着血腥味。司韶不由地松了力道,但叶薄心却没有趁机抽出手指。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身子紧绷地蜷缩起来。 ! ! ! 她另一只手竟然向下,控住了他的命脉。 第31章 今天对于司韶来说实在是太异常了。 先是生物钟乱了,接着就是准时的早餐变成下午两点的早午餐。 第53章 太荒唐了! 司韶忍不住捂着脸,银链细碎,声音微弱,他不自在地僵住。 “你是得了痔疮还是怎么的,坐没坐相。” 长餐桌上,首座无人,唐娜坐在他对面,心里憋了一肚子气。 唐娜是叶薄心的管家不错,但她毕竟也是被叶薄心亲自抚养长大的,与其他侍从还是不一样。 在司韶之前,是她陪着叶薄心一日三餐,二十二年来从未有过不准点。 该死的男狐狸精! 唐娜气得牙痒痒。 “你家住海边?”管得是真宽。 司韶怼回去,除了被叶薄心克住以外,他还没有输过。 “你——”唐娜一秒变脸,委屈道:“我是关心你,你就算讨厌我,也不必这么说话。” 她五官明艳,看起来犹为坚强,当一双眼耷拉下来时又格外惹人怜惜,好似对方让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司韶:? ? ? 叶薄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嘴角抽了抽,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压下心里的不爽,司韶侧过头去,懒得看在上首坐下的人。 笃笃—— 叶薄心轻扣桌面,目光扫向唐娜,后者自动收起委屈脸,默默低下头。 警告完唐娜,叶薄心却顺着她的话道:“他那是讨厌我,不关你的事。” 明显是偏袒她,司韶本就烦躁,这下更是一口气堵在心上,他转过头去对着叶薄心:“你也知道啊!” 说完,他就后悔了。 叶薄心撑着脸,红眸正盯着他,视线若有似无落在他的下半张脸上。 又中计了! 司韶连忙闭嘴,异常绯红的唇色抿成一条直线。 侍从很快端上来饭菜,司韶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 明明已经漱过几次口了,该是已经洗去早上的记忆才对,但是随着咀嚼食物的空隙,他还是没忍住摸了摸发疼的腮帮子。 一碗汤放到他面前,戴着银链的手收回。 叶薄心的银链很简单,但是中间却连着一把小巧的钥匙状装饰。 司韶的脸顿时爆红,不可避免地想到上午的事情,那只手上午还抓住了他的命脉,然后另一只手就强硬地按着他的头往下。 他当然是不愿意,但是早上本就起了反应,后又被控制住。 司韶从来不知道人的身体和意识竟然可以如此极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腮帮子已经像现在一样塞得鼓鼓的了。 他狠狠咬下一颗肉丸,柔嫩的肉质顿时四分五裂。 当时,他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叶薄心那个混蛋竟然又往里挺了一下,他嗓子眼被怼的一激灵,被迫张开,完全没办法合拢。 后来有机会的时候,他的身体又屈服于她控制中下的欲.望旋涡。 想到荒唐的早晨,司韶脸上一整片爆红,不断地加快吃饭的速度。 事实上,他不太想和叶薄心一起吃饭,但是体力消耗太大了。 他努力扼制住乱七八糟的画面,埋头苦吃。 但是人就是越不想什么,脑子偏偏会出现什么。 一口鱼丸咬下,汤汁迸溅开来,弥漫在口腔中。 鱼鲜味炸开的瞬间,司韶的脑子里不可控地出现叶薄心的脸,红眸有些迷离,他当时有些看不太清楚,因为他们一起到达了至高点。 “再不喝要凉了。”叶薄心伸手推了推鱼汤,凉了就会有股腥气。 司韶脑子一下就炸了,反手推开碗,噗地一声,鱼汤尽数洒在纤白的掌心,就像早上一样。 视觉的冲击效果极强,他愣在座位上,对周围的动静毫无察觉,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唐娜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偌大的客厅,只剩他和叶薄心两人。 不知道为什么,司韶心里有不好预感,当叶薄心的手伸到他嘴边的时候,这种预感成了真。 “你弄脏了。” 刚刚掩埋的记忆又起来攻击他,早上她也像这样把手伸过来,让他负责弄干净。 想也知道她说的是哪里,他当时手可是被反束在身后的。 她的手再次抵到殷红的唇边。 司韶抽了两张纸塞进他的掌心,早上他没接受,现在更不可能接受。 叶薄心的手还举着,没有其他举动,鱼汤滴落,她的手背竟好似与白色汤汁浑然一体的钟乳石。 鱼汤是他推让的时候倒在她手上的,这个认知让司韶难以坐视不理。 准确地来说,面对叶薄心,司韶本能地会选择退让。 他呼出一口浊气,认命地捏着纸巾擦拭着她的手,掌心、指缝、指尖一点点擦干净。 “好了。” 他推开她的手。 叶薄心直接从座位上起身,站定在司韶身旁,捏住他的下颌,指腹在唇瓣上反复摩擦。 还残留着些许鱼汤的鲜香,司韶赶紧抽出湿巾,当素白的指尖试图往紧闭的缝隙中探时,他连忙后退靠至椅背,“要不我去打水—— ” 话音中断,叶薄心趁虚而入。 她早上退了一步,没把人逼得太狠,现在可不兴再被拒绝了。 她扫了眼桌上的饭菜,都吃的差不多了。 想来,他应该也恢复力气了。 指尖挑动着软舌,司韶抗拒着异物,但却被动地与之共舞。 他不得不按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抽出来。 第54章 嗯? 司韶顿了一下,他以为会花很大力气呢。 没想到,轻而易举地抽出来了。 接着,司韶感到胸前有力道划过,她在他身上擦了擦伸手。 叶薄心:“现在可以用水洗了。” 司韶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饭桌正对着的吧台,那里是存储酒水的地方,正有一处洗手台,以及一方调酒的长台。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的预感更不好了。 第32章 冲洗完叶薄心的手后,司韶扯了两张纸擦干每一处皮肤,接着把废纸丢进垃圾桶就转身往外走。 动作之迅速,好似身后有恶鬼追赶。 然而,他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一股力道拉了回去。 ! ! ! ? ? ? 司韶虽有心理准备,但事发突然且情况复杂,他不得不用全副心神来稳住身形。 后腰抵在洗手台边缘,他整个人后仰呈近90度,几乎与台面平行,还好腰腹的核心力量足够他撑起来。 但是叶薄心又按着他的肩膀将人压了回去,另一手还穿过其后脑防止他磕到弧形的水龙头。 既保护着他的头不被磕着,又把快要站起来的他给按回去。 这不是...有毛病? ! 司韶也不是第一天跟她相处了,气都懒得生,只是撑着一旁的流理台继续直起身子。 然而,不论他多用力,叶薄心总比他多一分力气,导致他只能用全力来抵抗她。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韶在游民区生活六年,身体素质和格斗技巧皆是顶尖,他不需要加入组织来保障安全。 但是,遇上叶薄心,他方方面面都被克住,包括体质力量等方面。 怎会如此? ! 叶薄心也不隐瞒,直言她经过改造。 “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帮你。” “不过,你要付出什么呢?”她话锋一转,指尖勾出被他藏在衣领下的银链。 脖颈间的束缚让他呼吸有些艰难,不自觉地吞咽,手反撑在长台上,手臂肌肉鼓起将衣袖撑开,勾勒出流畅的线条。 “不用!我是人类,绝不会改造我的身体!”他单手撑住,另一手抬起拨开她的手,却没能如愿。 叶薄心指尖反手插.入他的指缝,十指相扣,显得格外亲密。 然而,交合的掌心在空中晃荡,司韶紧绷的手背和手臂又暗示着不为人知的较劲。 一场无声的较量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展开,司韶处于劣势,汗珠从额间溢出,浸湿的短发贴在脸上,凌厉气势大减,却衬得他眸中的光更加明亮。 时间滴答流逝,折腰的躯体在空中颤抖,司韶的手臂麻木,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但他就是不想在她面前认输。 叶薄心先让了一步,司韶的处境却并没有改善,反而更难受了。 相扣的十指分开,她揽住他的后腰提供其可支撑的依靠,但紧接着她就打开了水龙头。 “体质改不改随你。” “但是,衣服得洗干净。” 司韶弄脏了她的手,他该负责洗干净。 那她弄脏了他的衣服,她也该洗干净。 “不!不用!” 支撑的手臂在水落在肩上的瞬间颤抖了一下,凉水比不了浴室可调控的热水,透过衣服沾上皮肤就让人打了个寒颤。 “我自己可以——” 话没说话,水流突然变大,顺着肩膀流下,描摹出衣物下银链的痕迹。 皮肤早已适应沾染了体温的银链,而冷水一来就大肆侵占温热的土地,墙头草银链也变的冰冷,猛地刺激一把强撑的躯体。 是的,尽管叶薄心伸手揽住司韶的后腰,予他依靠,但他就是不靠,宁愿凭自己腰腹处和手臂的支撑。 而冷水一落,顺着锁骨而下刺激皮肤,白衣贴在身上近乎透明,隐约露出银红交织的颜色。 红眸与之呼应,指尖按在其上,司韶呼吸一紧,凝聚的力量散开,身躯重重地压下,后腰的臂弯却牢牢地接住他,不动分毫。 暗中的较量在他靠下去的瞬间分出胜负,司韶破罐破摔,他抵开她的肩膀。 “现在衣服也洗干净了,你可以让开了吧。” 他站在吧台前,整个人却是仰躺在流理台上,颈间的银链束缚着喉结,他的呼吸声更加急促低沉。叶薄心的手臂横亘在他腰间,不得不俯下身子,听到他低喘的呼吸。 她关闭水流,勾住司韶颈边衣领往下一拉,恰好卡在银链红梅边缘,露出大半肩膀和锁骨。 “应该是这里的吧。” 司韶后仰着头,束着银链的脖颈向上,像无力的天鹅,完全看不到她说的的哪里。 然而下一刻,他就从湿润的触感中感受到了她说的地方。 司韶躲避着她的靠近,但背靠长台无处可退。再加上身体的各种触感传至大脑,他望着天花板,还有些懵。 怎么又变成了这样? 若他强硬地反抗,叶薄心就以更强的力道直接压制;若他暗中较劲,她就会不动声色卸去他的力量。 锁骨呈波浪状横向' s'状,不同于冷水的温热顺着它流连。 “锁骨是上肢中与中轴骨骼相连结的骨,它起着撑杆作用,将上肢撑离躯干,扩大人的视野,增大上肢的活动范围和提高上肢的劳动效能。” 司韶还没想明白怎么又陷入被动状态,冷不丁听到叶薄心科普的声音,身体一激灵,痛感剧烈。 第55章 “别动。” 叶薄心抚着他的脖颈,指腹勾着银链在喉结处摩挲,半是安抚,半是强制地控制住他。 她再次低下头,狠狠地咬在司韶的锁骨上,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但她没有松口,反而加重力道。 这个过程漫长而痛苦。 然而,痛意能让人的大脑保持清醒。 司韶一开始也是清醒的,他双手抵在她的肩上,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人退开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而叶薄心也是只是趁机抽出横亘在他腰间的手,又继续咬着出现雏形的牙印。 她握着司韶的双腕,强硬地使他们交叠在头部上方,单手制住。 另一手顺司韶脖颈的银链往下。 “叶薄心,你、你放开!” 司韶双手挣扎地厉害,叶薄心差点没制住他,随即用秘银将其双腕扣在一起。 他没有放弃,清醒时的司韶全身都在抗争。 但是,他忘了他们现在有多亲密,站立的双腿几乎是碰到一起的。 他每一次挣扎,就是在与叶薄心更近接触。 困兽犹斗,司韶只顾着挣脱束缚,忽略了其他不同。 司韶喉间发出痛苦的低吼,锁骨就好像要被叶薄心咬穿一样。 紧接着来自身体的其他触感占据了痛苦的领地,她的手顺着银链而下,落到交错的部分抚弄。 被忽略的欲念不甘示弱地进攻,它在叶薄心的帮助下迅速占领意识高地。 司韶还想着挣扎,但力道和幅度都大大减弱。不像是反抗,更像是撒娇一样地轻蹭着她。 衣服早就因水流而贴在精瘦的腰身上,勾勒出的线条随着呼吸起伏似一尾摆动的游鱼引人去往神秘的海底禁区,结实的腹肌隔着薄薄的衣衫轻蹭着她的腹部。 叶薄心的制服做工精良材质偏硬,硌得他腹部有些难受。司韶不适地扭动,却引来她重重地一按。 迟钝的突起在她的指尖中变得异常,司韶脑海中天人交战,是选择清醒的痛苦还是沉溺于欢愉中? 两股念头在脑海中交战,谁也没办法彻底战胜对方。 司韶痛苦极了,却也伴随着身体的快乐。 直到锁骨上的牙印成形,叶薄心满意地看着她留在他锁骨上的印记。 古代流放的犯人会被刺穿锁骨串起来,便于管理,她只要司韶一个,自然是不必刺穿锁骨,只用留下她的标记就行。鲜血从伤口汩汩涌出,她低下头,湿软的触感舔过伤痕,彻底抚去痛意,反而留下阵阵的颤栗。 它缓缓向下,抵达与指尖齐平的另一端。 “叶——” 司韶倒吸一口凉气,“你、不、别——” 随即而来隔着衣物的接触就让他说不出完整的字句。 司韶皮肤冷白,在阳光下就像是发光一样,以前为了低调点,他还曾做过美黑,但随着没有持续美黑,他就又白回来了。 对于皮肤白这件事,他有过无奈,但好在他对外在并不看重,后面就没再注意了。 但是,他从来不知道他的皮肤除了白之外,还格外的敏.感。 明明平时不小心碰到以及在游民区、地下黑市和人偶有勾肩搭背也没什么问题。 为什么叶薄心碰他,就变成这样了? 司韶呼吸极其不自然,思绪也变得混沌。 他拼命抵抗,可意识还是逐渐沉沦在她的掌控中,甚至源于灵魂深处的本能还无意识地迎合着她。 圈在脖颈上的银链随着喉结而震动,传递着压抑的呜咽声。 司韶的声音断断续续,只有模糊的音节,连不成完整的字句。 叶薄心停下,稍微起身,欣赏着他染上绯色的脸。 微凉的空气激起一阵颤抖,好不可怜。 司韶的意识稍稍回笼,脸红得要滴血,甚至蔓延至耳根。 “叶、薄、心!” 他咬牙切齿,迷蒙的眼神在看清她的瞬间燃起火焰,愤怒地像是要杀人。 “唔——” 叶薄心欺身压下,堵住两片愤怒的唇,趁着他瞬间的失神,再次帮助欲.念占领他意识的高地。 碧绿的眼眸闪着明亮的火光,外焰的愤怒看似张牙舞爪,威力却不大,很快就被她勾动的欲.火吞噬,变得越发迷离。 叶薄心松开制住他的手,被银链并和在一起的双腕本能地挣扎着,但幅度和力道却好似小猫挠人一样。 她轻易地引着他的双臂穿过紧贴的银黑头颅,圈在她的脖颈上,接着双手往下扶着劲瘦的腰身往上,挺翘的臀线困难地在流理台边缘弯折,终是坐了上去。 司韶攀着她的脖颈,理智在推拒着叶薄心,但潜意识却在贴近她。 他无疑是快乐的,但伴随着脑海中的挣扎,他也是痛苦的,碧眸中的光芒明明灭灭,正如他时而以手肘推拒叶薄心的肩膀,时而并拢的双腕却捂紧银色发丝。 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好像过得很快,又格外漫长。 司韶的心脏在快乐和痛苦之间煎熬,吊在中中间,既无力清醒反抗,又不敢真的沉溺坠下。 叶薄心咬了他一下,缓缓退开,而原本在'推拒'的软红竟留恋地追了出来。 猩红在两片微张的绯红中若隐若现,红眸微暗,指腹擦过亮晶晶的绯红,司韶呼吸稍重,它们微微肿胀,被拂过时伴有酸涩。 叶薄心舔舔唇,克制住再次欺身压下的冲动。她伸手穿过他的腰窝,抵着脊骨扶着人坐起来。 第56章 司韶清醒许多,本能开始反抗,但他双腕并拢,手臂呈圈状还环在叶薄心的脖颈上。本就是可以听到彼此呼吸的距离,挣扎间的喘.息更是一清二楚,如同绵密羽毛挠在心上,痒得让人心慌。 叶薄心低头咬在锁骨上,同时带着修长有力的双腿往自己腰身上盘。司韶陡得一激灵,这实在是太让人羞耻了,身体不自觉就往后缩,却被一只手死死按住了后腰。 他心跳猛地一坠,正如同相撞的腹部,陌生又熟悉的欲念滋生,不断膨胀。 很快,他就被顺延而上的触感吸引了全副心神。 叶薄心格外喜欢他颈间的反应,他紧张地直吞咽口水,喉结不停滑动的同时还因口中溢出的细碎声音而颤动。 齿尖轻咬上去,感受着那股颤动的同时,怀中人身体明显僵硬。 喉间的干涩如同有一把火燃烧,它来自最险恶的地狱,燃烧着人的理智,引诱着人堕落。 司韶难受得紧,他现在只想喝水,喉间的火焰既向上燃烧他的意识,又不断向下蔓延。不行,不能继续下去了。 感受到有手肘抵在自己的肩上,试图拉开距离,叶薄心眼神微暗,稍一用力就叼住滚动的喉结,重重一咬。 司韶瑟缩了一下,双肘推拒的力道增大,但却没有半点作用。 很快窒息感就让他失去力道,双眸迷离混沌,如同他陷入空白的意识,只靠本能大口呼吸以维持生命力。 叶薄心掐着他的脖颈,控制着力道,即不会让他喘不过气来,又恰好使他全副心神都集中求生本能。 这样,应该就没心思纠结到底是清醒的痛苦还是彻底沉沦了。 他没有选择。 只能在她的掌控中沉溺下去。 指尖抹过他潮红的脸颊,留下一抹暖意,叶薄心低头渡下大量的空气,引得本就缺氧的人主动勾缠。 她稍稍后退,失了理智仅凭本能的司韶竟追了出来,纠缠不休,就连不安分的、试图找机会蹬她的双腿也自发地盘上制服下的腰身。 司韶如同无尾熊一般,紧紧地抱着他的尤加利树。 冷空气伴随衣帛清脆的声音落在冷白的皮肤上,司韶贴得更紧了,恨不得整个人嵌入叶薄心的怀中。 尽管他没有意识,但这一举动还是取悦了她,掐住脖颈的手稍稍放松,但却仍然保持在使其无法思考的状态。 司韶的反抗固然是值得欣赏的,但她终是不忍心见他痛苦挣扎,最后选了需要花费更加漫长时间的调.教手段。 叶薄心虽不是管理所的客人,但也却是知道里面的手段有温和,也有凌厉。其中最最温和的手段都比她施在司韶身上的严厉,但他是不一样的,她没办法把管理所的手段用到他身上,只好以自己的方式慢慢来。 司韶细碎的呻.吟自唇齿间直接传递过来,叶薄心抚着光滑细腻的后腰,更添三分攻击性的回应他的勾缠。 红眸越发暗沉,她是选了最温和漫长的方式没错,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忍得到那么久。 司韶即想亲近地贴着她,但又被质地偏硬的制服阻隔。 若是他意识清醒着,指不定要羞愤地闹着跟叶薄心同归于尽。 白色衬衫早就被撕得稀碎,只剩几根破布条挂在肩臂,银链在空中轻晃,露出再次染上大片绯红的身躯。 黑色长裤包裹的双腿笔直修长,此刻竟也曲折地缠在人家腰上,恨不得嵌入人家怀里。 然而,此刻他正失去意识,一切全凭本能驱使。 他的灵魂比记忆还要先认出了熟悉的怀抱,哪怕他的理智认为自己身处劣势,但他的灵魂知道她在,他就是安全的。 灵魂深处本能,自愿献上一切。 青年无意识地挺动胸膛,往质地偏硬的制服上蹭,银链轻响,泛着粉意的皮肤上剐蹭出数道红痕。 叶薄心解开并住他双腕的银链,司韶顺应着本能去扒那件让他难受的制服衣领,另一手按住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腕,同时忽略唇上的肿胀继续死缠着她不放。 叶薄心的火气也被挑起来了,很快蔓延至清晰的思维,她顺着司韶的力道松开了掐住他手。 呼吸得到解放,司韶越发起劲地勾着叶薄心与之共舞,甚至有银丝从唇角滑落,他也顺利地解开了她外套的扣子。 然而,因窒息而模糊的理智却在此时清醒过来。 碧绿的双眸瞪得老大,才刚清醒就被更大的雷劈中。 第33章 晚饭时刻,桌上只有叶薄心和司韶,唐娜不见人影。 准确地来说,是整处住所都只剩下两人,侍从由真人变成了机器人,它们上完菜也都离开了,偌大的客厅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空荡荡的。 司韶僵着脖子,即不敢往吧台方向看,也不敢往叶薄心的方向看。 吃饭的时候腮帮子疼,手也疼,脖颈、锁骨以及顺着银链的地方,无一不提醒着他下午的荒唐。 简直比早上还荒唐。 怎会如此? ! 一整天都如此荒唐! 这以后怎么办?得赶紧想办法。 “这只是开始。” 叶薄心似乎是看透了他在想什么,抿了一口鱼汤。 司韶不自觉朝她看了一眼,好不容易消退下去的羞意又涌上来。 下午,他完全清醒之后的确是第一时间就推开了她。 第57章 但可想而知,没推动。 司韶都没有时间想别的,双手就再次被银链束在一起,被叶薄心按在相贴的下腹。 接着就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司韶边挣扎边染上了半身红痕。 冷白的画布上分散着浓度不一的红,看上去即漂亮又糜艳。 司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他都快疯了,大脑的神经紧绷成一条蓄满力的弓弦,如同他此刻的状态。 即是抗拒,又是受不住地躲避,他不断地往后缩。稍稍远离一段距离,他一口气还没松完,小腿上突然出现一股力道,径直把他拖了回去,反倒比逃离前的距离更近。 后来的事,司韶根本就不敢回忆。 他们什么都没有做,但却比什么都做了还要欲。 第三次了。 昨晚是手,接着是早上,司韶抵了抵口腔内壁。 还有下午,兼并前两次的方式,他擦了擦嘴角,不可避免被叶薄心的动作影响到。 她只是简单抿了一口鱼汤,没有半分旖旎。 但司韶很难不想到他自己,他不知道下午有没有在她面前露出不堪的模样,后悔和痛苦翻来覆去地煎着心脏。 他怎么就没更用力地反抗呢? ! 他该拼死抗拒她的,而不是在武力压迫和欲.色旋涡中被动沉沦。 不该这样的!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司韶真的快要被挣扎的情绪折磨疯了。 理智与行为发生冲突,本人才是最痛苦的。 因为他是一个人,有着作为人的底线,理智清醒地守着线,行为却在线上反复横跳。 道德感越高,越重情意,越在正义的人,痛苦就越深。 司韶没有办法接受,他喜欢叶薄心的事实。 或者说,即便他接受事件本身,也只会压抑在最深的心底,不能表露出来。 他不可以接受她的碰触,只能拼尽全力反抗。 因为,他是人。 他不可能接受她驯化猎物般的调.教。 但是,人也是脆弱的。 人会屈从于身体,违背精神意志。 尤其是在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人的情况下。 司韶拼命压抑情感,主观上无数次拒绝反抗,但他的潜意识却无法抵抗叶薄心的靠近。 正如现在,唇角被人抹过,他才抬起头,对上盈着含蓄浅笑的红眸,抗拒习惯让他反射性后退躲避。 叶薄心并不生气,她不在乎他的抗拒。 这并不代表她不在乎司韶,恰恰相反,他对她来说很重要。 但是,他们的关系太过特殊,相处的模式也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样平和。 他们之间充斥着驯服与反抗,挣扎与沉沦。 逃不开,又不愿沉沦,只能被动下坠。 究竟是被动,还是戴上'不情愿'面具的妥协,只有司韶自己知道。 他警惕地瞪着叶薄心,后者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万神殿的主宰,向来冷淡克制,她是人类,但却完美地如同机器人般冷心冷清,而现在却有一双碧蓝眸,其中不管是明亮怒火还是迷离欲.火,都能轻易挑起她的兴趣。 但所求越多,给予出去的就越多。 叶薄心是天生的的猎人,忍耐与克制是写进基因中的程序。 她收回手,低头继续进食,顺手给司韶夹了一块肉。 叶薄心替别人布菜,若有侍从在场,训练有素的微笑面具也得出现裂痕。 而司韶竟是看也不看,直接拨到装残余的盘中。 若是唐娜在场,想掐死他的心估计都有了。 一顿饭,前半段吃得是别扭难受。 后半段却是进入默契地进入休战阶段,倒也是补充了消耗的体力。 饭后有机器人来收拾饭桌,叶薄心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司韶站在落地窗边与她隔着'十万八千里'。 他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战舰上空是有一层透明的防护罩,它不仅保障了人类的生态循环供给氧气,它还能模拟水蓝星的昼夜循环。 就像一座小型的水蓝星。 窗外月色静谧,室内气氛安静和谐,只有司韶自己知道,他的心脏跳得有多乱。 手口并用之后,接下来的进度,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 武力,他抵不过她。 但他痛苦得是自己在她的控制下屈从与身体的欲.望从而顺从她的要求。 他明明做好了各种准备,在真正交锋的时候却丢盔弃甲。 每次想到被她控制的画面,司韶都羞愤欲死。 三次,他都是衣不蔽体,她却穿戴整齐,仅仅是想到这件事,他的耳根都发烫。 思绪乱七八糟,但核心却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坐在沙发冷静处理工作的人。 司韶站在窗外看夜色,本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捋下思路好想一个对策。 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频频偷望叶薄心的行为。 越看越生气,郁气积聚在心里。 凭什么她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 凭什么她能那么冷静? ! 但表面冷静的人真的就冷静吗? 叶薄心的屏幕久久未动,也是司韶离得太远看不见。 作为主神的代言人,万神殿的动静皆在叶薄心的掌控之下,她的离开自然引得一些人蠢蠢欲动。 那倒并不是什么大事,精密的大脑花费十分钟处理完万神殿的事务,接着就看着屏幕发起了呆。 第58章 诚然,她不屑于用管理所的手段,要按照自己的方式对待司韶。 但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她的进度比计划缓慢得多。 原因无他,猎人也会受到猎物的影响。 尽管司韶觉得叶薄心态度强硬,但事实上,她对他的态度算得上温柔至极。 若真是她强硬起来,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得消。 但应该是吃得下的。 叶薄心检查了厨房提交的菜单,修改了几个数据后发给机器人厨师。 “过来。” 叶薄心关闭屏幕,再这么下去可不行。 她不在乎司韶的反抗,反正调.教的也是他的身体。 反抗得越激烈,她越兴奋,她可以在他身上释放的情绪越多。 但是,她不想折磨他的精神。 偶尔的控制看他纠结倒算得上play的一环,但长期的精神控制就变了味。 驯.化调.教的过程凡是都有一个度,叶薄心理智地控制在界限之内,因为对方是司韶啊。 司韶不想过去的,可叶薄心眼神太过温柔。 如果仅仅是温柔,他更不会过去。 但红眸中分明流露出怀念,像是透过他在看谁? 被忽略的细节再次浮现,她一直对他表现得很是熟稔。 司韶不自觉地就走了过去,一切的纠结和挣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剩被愤怒包裹的无奈和彷徨。 “你在看谁?” “你。” 他站定叶薄心面前。 明明她坐着,还仰视着他,司韶眼看着自己的阴影笼罩她,但紧张的人依旧是他自己。 明明他居高临下,却仍没能掌握主动权。 司韶忍不住反驳:“不是,你刚才在透过我看谁?” 刚一个照面,他就输了。 “我在看你。”叶薄心拉住他的手腕,没怎么用力,他稍作抵抗就与她形成僵持的局面。 “透过你,看你。” 被握住的手腕朝叶薄心的方向动了一下,很快又在空中划出一道波纹,恢复原状。 “你、你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太过静谧的缘故,叶薄心散去了白日的强硬,再加上她笼罩在阴影中,就更衬得无害。 往日的强势者突然示弱,司韶一下子连加重语气都做不到,他又想起他误会她时对她态度极其恶劣,看着态度温柔的叶薄心,他的愧疚就又升起来了。 “可以坐下说吗?” 碧蓝瞳孔微缩,叶薄心什么时候用过这么柔和的态度? 然而,此时的司韶还不明白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 他往旁挪了一步,弯腰坐下的中途,一只手臂突然从旁穿过来揽住他的腰身。 笃地一下,司韶坐下了。 就是位置和他预计地不太对,原本因为叶薄心态度温和而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 挺翘的臀线在叶薄心的大腿上划出弧线,司韶脊背瞬间挺直起身,环住他腰腹的手臂往下一带,他重重地跌坐在预计以外的位置上,臀尖儿都紧绷起来。 “你、你放开我!” 司韶低声呵斥,耳根却爬上绯红。 “司韶,我在看你。” 司韶挣扎的动作骤然顿住,温柔的热气打在耳畔,他甚至能感受到温热的触感贴在耳后。 银月冰冷,竟也渐渐染上温度。 他可以拍开叶薄心强硬攥住他的手,却没办法打向珍视般环住他的怀抱。 司韶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靠听,凭借着温柔示弱的声音,他的脑海中自动浮现低落的眉眼。恰好一缕银发落到他肩前,叶薄心下颌抵在他的肩上,如同示弱般的行为让司韶再度升起的警戒散去。 如他想象的那般,红眸敛去笑意,眸光温柔。 但区别在于,这股温柔来源于看着懵懂猎物步入陷阱。 “司韶,我认识你很久了。” 猎人抛下诱饵,“但是,从简石手下就吓你那晚,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模样。” “说就说,别动手动脚!” 司韶注意力集中不了,既要听她说的内容,又要把她伸进衣衫下摆的手揪出来。 不到二十四小时,他已经没了好几件衣服了。 下午之后,他换了件黑色卫衣,布料结实,绝对撕不烂。 但缺点是版型宽松。 司韶轻易地捉住了作乱的手,但却难以制住它,她的指尖从他的掌心间划过,又贴向整齐的肌肉线条,顺着摆动的游鱼往下。 叶薄心捏了一下银月,指尖顺着耳根擦过,他的呼吸又乱了,张开的唇瓣除了轻喘还有陡然哑声的质问。 司韶完全没精力去陷入思绪的挣扎痛苦中,碧眸睁得老大,直愣愣得盯着眼前巨大的空气墙。 那是一堵屏幕,熟悉的字符组成陌生的信息,那是司韶在水蓝星完全不可能接触到数据。 他天生就对数据异常敏.感,不论是程序软件还是机械硬件,只要是和数据系统有关联的东西他都学,上手也都很快。 数据,就像是刻进他dna里的基因。 水蓝星的主脑,他十六岁就黑进去过,当时还挺棘手的,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完全简直是易如反掌。 也就是说,水蓝星的数据于他而言已经没了难度,他想要汲取高等的数据信息,叶薄心曾给过他一部分,他破译后得到了自由出入城区的权限,更多的就没有了。 第59章 现在,一整个巨幕都是新的更高等的数据信息。 “不行,你放开我!” 司韶用尽所有意志力才闭上眼,集中注意力捉住叶薄心的手将其拿出衣外。 他推拒着她的手,挣扎着要站起来。 叶薄心动作并不算强硬,好几次司韶都快要站起来了,最终又给按了回来。 “我可以不做到最后一步,但你要是再动就不一定了。” “你、还、好意思威胁我?!” 司韶咬牙切齿,正要直接用尽全力站起来,就听到她的声音。 叶薄心在他耳边道:“你想要知道的真相都在数据里,掌握它们你还能找出我的破绽。” 司韶停止挣扎,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事实上,除去斗智斗勇的过程中隐瞒信息,她的确也没有真正欺骗过他。 她的话,总是有可信任的成分。 只是不知道到底哪部分是真的。 “为了不影响其他公民,你可以跪下求我;为了你父母的未来,你可以走进我的笼子。你不愿意臣服是你的事,我强迫你是我的事,即使你现在再不愿意,我也依旧可以像前几次一样对你,甚至更进一步。” 叶薄心顺着腰线往下,揉了一下坐在她腿上的臀线边缘,怀里的身体瞬间紧绷。 “现在,你眼前的不仅是你热爱的数据,还是强大你自身的同时可以用来对付我的武器。” “你别想骗我!” 司韶睫毛颤抖得厉害,但诱惑太大,反而让他格外谨慎。 “数据非常庞大,掌握的了多少就得看你自己,不会是不敢吧?”激将法对司韶作用不大,叶薄心只是随口一提,“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像白天一样,你不愿意臣服,我不逼你,但白天你的身体也是快乐的吧?” 司韶闭着眼,其他感官就越发敏.感,身体不由地回忆起白天的感觉。 紧闭的双眼轻轻掀起缝隙,他赶紧低下头。 “难道你不想摆脱我的控制吗?” 叶薄心的态度将威逼利诱的攻击性降至最低,将诱惑力升至最高。 猎人撒下致命的诱饵,轻声诱哄,如同引人堕落的魔鬼。 “司韶,睁开眼睛。” 第34章 没有实力就会被压制。 只要一天打不过叶薄心,司韶就得被她控制。 他自然是不甘心屈从于她的摆布。 但是她经过改造的身体,是人类极限的千倍万倍,哪怕他拼尽全力也反抗不了。 现在机会就在面前。 他可以肯定叶薄心绝对会趁着他专注数据的时候作乱。 但眼前的巨幕是他唯一能的机会。 司韶想到了那场人类与ai的战争历史,只有数据能让他获得更强的力量。 边防在耳畔的轻唤中溃不成军,叶薄心就是个魔鬼。 睫羽颤抖地厉害,终是她的诱哄声中睁开了双眼。 一个个字符跳进碧蓝眼眶中,司韶的全副心神都被它吸引,抵抗的双手反被叶薄心控制住。 他以极快的速度获取数据中隐藏的信息,就好像本就刻进记忆中的东西,只是被黑布遮住。 现在只是把黑布揭开的过程而已。 叶薄心注意到他的反应,下颌抵在他的肩上稍稍偏过头,看他对着数据近乎痴迷的侧脸。 不一样。 白天司韶在她的控制下,脸色也曾由横眉冷对到迷离失神。 模样很相似,但却并不一样。 抚过他的侧脸,叶薄心突然想再看到他在她的控制下,露出相似但更加艳丽的模样。 不,不够。 红眸越发得暗,她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如浓墨般的稠雾已经散去。 他是司韶啊,她还是没能狠下心选择更凌厉的手段。 指腹贴着他的脸游移,最终落在恢复淡粉的唇上揉搓。 司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屏幕上,行为靠着本能而动,手被控制在腰间,他张嘴咬向她的手。 只是为了吓推威胁,再加上深层的潜意识作祟,司韶没多用力,叶薄心反倒探入三分。 藏于隐秘中的猩红舌尖赶来驱逐入.侵者,却被钳制住。 灵活的入侵者搅乱一湖平静的春水,柔软的猩红驱赶不成反被蹂.躏一番,晶莹的诞液甚至顺着嫣红的唇角滑落。 入侵者似乎玩够了,它们自发退出领地,冷空气让追出来的柔软又缩了回去。 叶薄心在司韶的唇瓣上抹了两下,晶莹湿润,看起来可口极了。 但他背对着她坐在怀里,双目盯着正前方的屏幕。 啧。 她的舌尖抵了抵旁边的软肉,有些不爽。 下次,也许可以面对面抱着他,然后吃他。 现在是不行了,那就从其他方面补回来。 叶薄心拉了拉他的衣领,卫衣不仅下摆宽大,上领也宽松,司韶调整了好半天才找到合适的角度遮掩他颈上的银链,然而在眨眼的瞬间就被轻易地拉下。 她抹过司韶锁骨处的牙印,咬下的时候很惨烈,才过了几个小时,它就淡了。 叶薄心拨开他肩上的银链,低头轻咬,似舔舐又似轻嘬。 该怎么在他身上打下标记呢? 银链束缚着他不错,但始终不是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她要的是他身上留下,她的标记。 不被时间侵蚀,永恒的标记。 第60章 这样... 叶薄心压下不合时宜的思虑,专心在冷白的画布上亲口留下印记。 不断涌入视野的数据充盈着司韶的大脑,理智仿佛抽离大脑,独立于身体运转,他依然能感受到从身体中传来的酥痒亲密,但却无法分出精力阻止她。 司韶将身体的掌控权交给本能。 他认定自己的潜意识也是抗拒叶薄心的。 但事实却是,他的身体并没有躲避她的碰触,无论是热烈狠重的撕咬还是轻柔舔舐的爱抚,他照单全收,半点没有躲避。 而他的理智正在被数据占据,全然顾不上其他。 卫衣宽大,但也碍事。 叶薄心捏住领口,往外一撕,力道足以让t恤分成两半,也足以拽落衬衫上的扣子。 但却撕出了卫衣衣领的一道小口。 果然,布料结实。 叶薄心摸了摸额间的银纹,手上多了一把剪刀。 她本来是想用匕首,银色的刀身很适合在冷白的画布上游走,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前两次太过强硬,导致司韶抗拒她的过程中精神异常痛苦。 现在她用凰天的数据库吊着他,他不会陷入痛苦中,只会在欢愉中被她拉入欲.望的旋涡。 红眸正对着充满数据的大屏,冰冷无机质的光芒划过。 对司韶而言,巨幕上充斥着他需要的数据,而在叶薄心眼中,此刻它成为了一张巨大的镜子,上面正倒映着她将人抱在怀中,剪刀从卫衣领口剪下的画面。 破烂的布条挂在完美的画布上是一种别样的视觉享受,但白天叶薄心看过了,晚上那些破烂的布条就不配与紧致的完美放在一起。 她清理完上半部分,并拢的膝盖顶开怀中人的大腿,一本正经地剪断腰带,露出掩藏其中的腰链,它紧贴着腰腹被紧紧地勒住,人鱼线上一道明显的红印如同将鱼尾拦腰斩断。 早上的黑色布料脏了,下午的也脏了,它们最后的归宿是垃圾桶。 而晚上的胖次没有脏,它碎成无数个布条,散乱在沙发上。 不知道为什么,司韶发现自己掌握数据的速度变快了。 无法忽略的欢愉自身体传输至感官,他摇摇头,专注于巨幕上的数据,他隐约从中窥探到了真相的一角。 人类与ai的历史 叶薄心和他的关系。 凰天之于万神殿的意义。 一切的一切,都隐藏在数据之中。 但它太庞大了, 司韶眼睛眨也不眨,不肯浪费一点时间。 速度不断加快,一整面墙的数据掌握完毕,司韶没能得到答案,因为它只是冰山一角。 末尾的数据仿佛有生命一样,它变幻成一座眼熟的黄金宫殿。 它像他飘来,司韶痴迷地看着它,忍不住伸出手触碰它,生命的活力从源源不断地传来。 那些数据居然是活的! 司韶心潮澎湃,他之前的感觉没有错! 他想继续看接下来的数据,但巨幕末端的黄金宫殿表明一个事实:到此为止。 “这么快就发现了吗?” 叶薄心的声音将他从数据中唤醒,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红果的处境。 不是,他的衣服裤子和胖次呢? ! ! 余光注意到沙发上的破碎的布条,司韶脸上的温度都可以煎鸡蛋了。 这都不是重点,关键是叶薄心她没有碰他,但却比白天碰了他还让他难受。 “清醒了吗?” 带笑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后背贴着质地偏硬的制服,他见过的,她的制服都是黑色系的,款式都差不多。 谁能想到穿着制服冷心冷清的人,居然玩得这么花? ! 在地下黑市工作多年,他也知道很多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儿。 但他连恋爱的心思都没有,自然也不会关注那档子事儿。 他也曾经遇到别人玩得野的场景,都是目不斜视的离开,且不会有半点影响。 但问题就在于,现在玩的野的人是叶薄心,被玩的对象是他自己。 司韶:...... 理智回归的瞬间,他并拢双腿,手臂在叶薄心的控制下挣扎。 “叶薄心,你就是变态!”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叶薄心的膝盖稳固不动,牢牢地控制着怀中人腿部的张开幅度,她自后拥住他,双手按住他的手背落在他的命脉之上。 “不过你既然说了,应该也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司韶依旧没能挣脱她的控制,但他感受到的融合在叶薄心躯体中的数据,就是那些有生命力的数据改造了她的身体,让她能够以武力压制他。 如果他获取足够多的数据信息,是不是可以攻破她体内的数据壁垒,卸去她的力量? ! 司韶虽然发现自己再次陷入令人羞耻的境地,但却并不后悔。 如果不踏出这一步,他就永远没有挣脱她束缚的可能性。 “叶、薄、心,你——、唔~~~” 司韶不断挣扎,也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当巨幕中的数据褪去,呈现出镜像映照出两人的姿势时,他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拉着叶薄心垫背,和她同归于尽那种。 “你敢!” 她明明没有像之前一样碰到他,但司韶却挣扎地比以往更厉害,四肢在空中挥舞,冷白的画布在空中乱晃,劲瘦的腰身以绝对的核心力量呈现出波浪起伏的线条,挺翘的臀线以微弱的幅度轻拍着叶薄心紧绷的大腿。 第61章 但事实不可能依照他的意愿发展。 镜中,叶薄心的手覆盖在司韶的手背上,她控制着他自己握住了他的命脉。 “叶薄心,你混蛋!” 司韶气得直骂人,以前不论遇上什么事他都不可能气急败坏,因为他遇到最大的恶意就是丰咏志,而他当时已经把人给揍得半身不遂,自然不会失了'风度'。 是以,镜中的司韶全然失去了冷静,像个疯子一样挣扎。 他现在只想拉着叶薄心同归于尽! 叶薄心仿佛还嫌不够刺激他一样,用秘银束拢他的双手,一只手控制着他自己抚弄命脉,另一只手穿过胸膛,死死掐住他的下颌控制住其头部,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司韶,我在看你。” “我想看你......” 司韶又羞又怒,但即使是被她控制着手上的行动,他还是感到了来自身体的快乐。 “你、”呻.吟不自觉地从喉间溢出,他连忙咬住下唇避免再次发出奇怪的声音。他完全不敢相信那是他的声音,就像是在温水里浸泡过一样,充满着熏人的热气。 银链束着双手,随着他的动作摩挲过无骨之处,突然司韶整个人朝后仰去,身体如同一张拉满弦的白玉长弓,但叶薄心捏着他的下颌,逼着他面对眼前的巨幕'镜子'。 “不、不——” 染着浓墨般粘稠欲.色的声音从红得滴血的唇瓣中发出,脸颊冒着热气,如同绚烂绽放的绯色花瓣,碧蓝眼眸充斥着迷离旋涡,司韶被迫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冷白的画布上还有银链装饰,随着他的挣扎而晃着荡漾的波浪。 “司韶,我在看着你。” 红眸直勾勾地与镜中怀里的人对视,目光灼灼,充斥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势。 司韶摇头,不想承认那是自己,却被叶薄心的手死死控住下颌,让他无法逃避镜中的景象。 紊乱的呼吸中充斥着羞怒和抗拒,他死咬住下唇,避免再发出奇怪的声音。 自己做这种事,和被叶薄心控制着在她面前自己动手是两个概念。 司韶恨她恨得要死,可更恨得是他自己。 因为,他竟从中得到了异常强烈的感受。 那是直冲大脑,席卷了他全部感官的快乐。 这快乐让人失去理智,只想化身为原始的野兽,满足最原始的欲.望。 欢愉节节攀升,就在即将达到顶峰的前一刻,司韶自己捂住的释放的出口。 当然,叶薄心的掌心牢牢地贴着他的手背,让他无法放开。 “你、放、放、开!”他一声声喊着叶薄心的名字,竟藏着隐隐的哭腔。 即使在他的身体完全受到叶薄心掌控的情况下,他也不愿意向她示弱,碧绿的双眸眨了眨,逼出生理泪水后不服输地瞪向镜中的红眸。 叶薄心恶劣地按着他的手背,一边让他自己堵着自己,一边又让他继续刺激他自己。 她好整以暇地偏着头看他,“求我。” 司韶死死咬住下唇,他怎么可以因为这种事开口求她。 可是身体承受的上限不断上涨,欢愉聚集过多而无法释放就成了痛苦,还是一种让人上.瘾的伴随着甜蜜的痛苦。 叶薄心也不逼他,他脸皮薄,就为了别人肯开口求她,但若是为了他自己是宁愿憋死也不肯开口的。 作为猎人,她对专属于自己的猎物很是了解。 叶薄心下颌搁在他的肩上,闭上了眼,脸朝向他。 意思很明显了,她可以不看,也可以不用他开口求她,但需要他以其他形式补偿。 这种时候,她的态度越是强硬,就越是能激起司韶的逆反心理。 但她偏偏退了一步,以退为进。 她闭着眼,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看不到他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看不到...... 司韶忍耐着突破极限的过多欢愉,情不自禁地凑了过去,睫羽颤抖地厉害,一滴泪无端滑落。 小心翼翼轻贴过去,感受到她的瞬间,他张口狠狠地咬住她。 叶薄心的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低沉沙哑,仿佛压抑了太多东西。 她扣住主动送上来的猎物,叼住他反攻,同时控制着他不断突破阈值。 途中,她放开了他。 紧绷的白玉长弓突然一震,软倒在她的怀中。司韶全身的力气都随着欢愉释放而散去,头靠在她的肩上,任由她动作。 叶薄心抚过水光艳丽的眼尾,指尖感受到一抹湿润的痕迹,再看怀中人茫然失神的模样,她低头在他额心落下轻吻。 接着,她将人打横抱起,走向房内浴室。 第35章 司韶全身乏力,吸收数据消耗他大量的精神力,之后在叶薄心的控制下更是耗费了许多体力。 他只能任由她抱起自己,垂在空中的手臂随着她走动而晃荡,无力地连指尖都难动一下。 但那一双碧眸恢复意识后,戒备地盯着她。 他努力在积蓄力气,防着她后面的动作。 她再过分的话,羞.愤欲死的司韶真的保不齐拉她一起同归于尽。 然而,热水抚过欢愉过后疲惫的身体,扫去粘腻的不适感。 流淌的温暖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炸毛的黑发柔顺地靠在叶薄心肩上,戒备的碧眸也渐渐阖上。 叶薄心拿过浴巾裹住司韶,将人放到床上后才折回浴室。 第62章 后半夜,司韶睫毛颤动,均匀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猛然抽动一下,醒了过来。 刚醒的时候,人的意识还迷迷糊糊,不怎么清醒,身旁又有热源,他就本能地贴了过去。 三分钟后,司韶的意识彻底清醒,注意到现状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无意识的时候竟然往叶薄心的怀里钻!简直是不能接受! 司韶整个人贴在叶薄心身上,静谧的空间中彼此的呼吸甚至都交缠在一起,而她的手臂还环在他的后腰上。 姿态亲密地尤如就后的夫妻。 他动了一下,试图脱离不该有的亲密氛围。 后腰上的手臂环着他的时候并不沉重,但当他挣脱的时候却如千年玄铁铸造的锁链一般,紧到腰间都窒息了。 司韶只好撑起上半身,视线被床边的物件吸引。 他身子大半越过沉睡的叶薄心,伸手握住它。 窗外的光芒洒落进来,刃身散发着银色寒芒,顶端锋利尖锐。 空气中一阵异常数据波动,司韶连忙将东西收进被子里,下一刻一道身影就出现在床边。 祂全身泛着蓝光,像极了全息投影,也像是实体化。 但司韶却从数据中得到明确的答案,祂是虚拟体。 祂披着从头遮到脚的黑袍,看不清脸,也看不出任何生理特征。 司韶张开嘴,又低头看了眼熟睡的叶薄心,终是没有先开口。 她曾经说过,她不需要睡眠的。 祂走过来,司韶警惕地盯着祂。 相比于叶薄心,他更防备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祂没有在乎他的反应,坐到床边,伸手触碰披散在枕上的银丝。 司韶眉头不自觉地皱紧,直到他看到泛着蓝光的手背贴向叶薄心的脸。 在即将触碰的前一瞬,身体先于理智做出反应,他拍开了祂的手。 传递过来的数据信息分明是虚拟体,但司韶确实又碰到祂。 这怎么可能? ! 【司韶,你这算什么? 】 黑洞洞的头部直对司韶,祂的声音听不出男女,低沉又清亮,仿佛自带男女双声道混响。 司韶震惊地发现,祂的声音竟然是直接传到他脑海中的。 并不像之前那样,他需要与叶薄心有肢体接触才能交谈。 “你、” 顿了顿,司韶感受到空中的数据波动,他又闭上嘴,试探地控制那些数据组成信息。 【你是谁? 】 他心里有预感,但还是选择了最简单的问题。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祂就像是看穿了司韶的心思一样,态度异常冷漠。 祂再次伸出手,降落点是叶薄心的眉眼。 再一次,被司韶拍飞。黑洞洞的面部对准他,哪怕无声也散发出危险的死亡气息。 【司韶,你这算什么? 】 祂重复了最开始的问题,接连问道:【你不是想挣脱她的束缚吗?现在是在做什么? 】 司韶不能回答祂的问题,甚至都不敢深想。 不过,他只有在面对叶薄心的时候才会处于劣势,面对别人可不会容忍。 哪怕祂就是那个传说中全知全能的神——'凰天'。 司韶是无神论者,完全不被祂的威压影响,回怼道:【关你什么事? 】 【自然关我的事。 】 祂俯身几乎要贴在叶薄心的另一半身子上,【她是我的人。 】 司韶嘴角扯了扯,虽是笑着,眼底却尽是冷意。 尽管唐娜说'凰天'是万神殿的主宰,祂全知全能,是唯一的真神,而叶薄心只是祂选中的管理者,但是他不相信叶薄心会真的受制于人。 【你的?这件事她知道吗? 】 如果真如'凰天'所说的那样,祂也不会挑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司韶还记得之前他拿'凰天'作借口的时候,她说了一句屏蔽祂。 万神殿的其他也许怕'凰天',受制于祂,但叶薄心不可能。 【你知道就够了。 】 祂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司韶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现在行为又算什么?自封'正宫'敲打——】他中途顿了一下,怎么也说不出'小三'这种话,【——叶薄心靠近的人? 】 再说了,'凰天'算哪门子'正宫',叶薄心从没在他面前提过祂。 司韶回怼道:【你配吗? 】 祂并不生气,反而看向他。 【你这是在维护她?你难道不想摆脱她? 】 祂也不甘示弱地反击:【你该不会是欲擒故纵吧? 】 空气寂静,却流淌着无声的硝烟。 熟睡的人发出梦呓,眉心折在一起,似是做了什么噩梦,突然她猛然呼吸,两人同时看向她。 叶薄心醒了。 第36章 司韶腰间的力道骤然变大,横亘的手臂变作斜向往下一按,他顺着力道就倒下床。 叶薄心醒了,又没完全醒。 她很多年没睡过了,自然也没有人知道她会有起床气,而且很严重。 即使再严重,她的起床气也像她这个人一样,冷静又克制。 她没有发出梦呓吵闹,也没有不爽地掀被子,只是紧紧地将司韶按下,手臂的肌肉在睡梦中的紧绷,如同铁链紧紧锁住他。 十分钟,说短也短,说长也长。 如果室内只司韶和叶薄心,他会觉得很短暂,但偏偏还有个第三者正坐在床边看着他们。 第63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64章 叶薄心的突然闷哼一声,打断祂的思绪,只见她回瞪了一眼司韶,原本晾在外面的手都收回被子内。 他们的动作不大,甚至可以算得上不露痕迹,但被子微弱的起伏已经让凰天洞察一切。 稍稍一个大起伏,叶薄心制住司韶作乱的手,回了句不用。 凰天也不生气,反倒是视线颇有深意地停留在他脸上。 司韶心下莫名一突,他感觉到了凰天的不怀好意。 下一刻,持续的掉落声响起。 凰天的手一挥,道具不断掉落在大床的空白处,项圈、吊绳、圆球以及一些充电式道具,但凡是司韶认得出的种类的,应有尽有。 祂原本就是叶薄心不要克制,将她过去经年的压抑统统发泄在司韶身上。 奈何她还念着感情,看司韶的样子就知道她没舍得真正下重手用管理所的手段调.教他。 但现下,是司韶自己惹火的。 凰天冷漠且残酷地看了眼司韶,无人知道黑洞洞的'脸部深渊'之下,藏着嫉妒。 但深渊中心是叶薄心,一切自身的负面数据对上她都得压抑。 “玩得开心。” 说罢,凰天消失在空间,主动恢复了屏蔽状态。 司韶:? ? ? ! ! ! 怎么会这样? ! 他立即要抽出手,却被死死按住。 “放开!” “利用完就扔?” 叶薄心引着他的手滑动,就像睡前一样,但不同的是对象变成了'小叶'。 司韶抽出手失败,但却没有下午那么羞愤欲死。 限制突破之后,人可接受的阈值也在不断扩大。 “过河拆桥可是不行的。” 叶薄心放开手,让司韶主动帮她,在察觉到他想退缩的时候,道:“你不会想今晚把那些东西全用上吧?” 红眸中满是笑意,但其中的挑衅和此前的碧眸如出一辙。 司韶看了眼床尾的道具,心跳都是一停,立刻撇开眼,手终究是没从被子里抽出来。 其实,妥协还有一个原因,只不过他并不承认而已——他不想听到叶薄心用'利用''过河拆桥'等字眼形容他。 又是短暂而漫长的十分钟过去。 “你能不能快一点啊!”司韶不耐烦,他手都酸了。 “你是在做任务吗?毫无感情技巧,性致都要磨没了。” 叶薄心说得严重,事实上司韶离她极近,小叶确实是因为他生涩的手活而有些不适,但他完成任务似的模样,根本不敢看床位也不敢看她的眼神,就足够让蔫下去的火焰高涨起来。 司韶本来就不想帮她,这十分钟他过得异常难受,闻言立刻抽出手来,掌心都磨红了。 温热的气息立刻后背拥上来,沉寂许久的猎人开始观察她的猎物。 “放开!” 腰间的手臂比他的纤细,只有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但却能让司韶感觉到沉重玄铁锁链般的束缚。 “半途而废可不太好。” 叶薄心圈住他,在其耳畔轻言细语。 司韶却打了个寒颤,脊骨都僵硬了。 小叶正抵着他,只有卡在臀上的银链这一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阻碍。 “司韶,我想看你......” 叶薄心温柔的低喃传入司韶的耳中,却犹如恶魔的催命咒。 很明显,她想看的可就不止是睡前的自给自足了。 小叶顺着后腰中心线往下,靠近山丘间的小路。 第37章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但却又做了一些突破阈值的事情。 尽管司韶拼命挣扎,但最后还是被套上了连体项圈。 三厘米宽的丝带项圈按照银链的纹路束缚全身,丝绸般的黑色勒着牛奶般白皙的画布,让人越发地难为情。 悬于空中的失重感让人处于触不到地面的飘然中,哪怕肩颈背后的束带可以坠下千斤,这种失重感也使人神经紧绷,让人无法彻底安心,同时不由自主地攀着眼前的人。 一些有趣的道具用在了司韶的身上,阈值不断扩大范围。 他从未停止反抗,但或许今夜是从他先招惹叶薄心的,他的反抗失去了最猛烈的攻击性,只剩下顾头不顾尾的守备。 她限制了他的行动,却没有制住他的反抗,反而在他身上四处点火。 司韶止不住地颤抖,他的躲避一开始是为了反抗她,后来却变了味道,是为了躲避她给予的令他羞恼的快乐。 喋喋不休的嘴唇只能溢出破碎的音节,鲜红的圆球卡住绯红的唇瓣,由于各种刺激和无法闭合绯红而盛满的诞液顺着边缘溢出,晶莹的丝线如同银丝般落下。 素白的指尖抹过他的唇角,叶薄心凑过去安抚性地落下轻吻,红眸中倒映着司韶的模样。 向来冷淡的脸颊染上绯红,原本平静的碧蓝湖泊上泛起涟漪,水波层层荡漾,勾得看的人忍不住低头欺下。 睫毛浓密纤长,颤抖时如落在水面上的羽毛,飘扬轻盈若回风留雪。 少许润意沾染其上,落下的唇瓣微抿,顺着眼角而下,流连过充满暖意的绯红,叶薄心解开红球的束缚丢到一旁,取代它堵住殷红。 满溢终于得到缓解,却被突然闯入的侵略者搅乱。 水声啧啧,清脆中隐藏着情愫,在寂静的空间中仿佛流动的欲.念。 司韶即使落回床上后,整个人仍如立于云端般飘飘然,他不得不继续攀着叶薄心的脖颈,就像濒死的人抱住唯一的浮木。 第65章 他的身体在理智的操控下还在挣扎,但本能的意识却在贴近她。 凰天说的没错,他的确是欲拒还迎,但却是因理智和本能的僵持不下。 而司韶已经无力去想其他,他的目光越来越迷离涣散,只紧紧的盯着红眸。 他就像一个喝醉的人,沉溺在熏人的红色中。 朦胧中,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司韶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片段。 时间在寂静的纯白和孤寂的黑暗中轮换,小女孩坐在偌大空间的中心沉默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间中出现了一个小男孩,他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墙壁,那些不是单纯的墙壁而是屏幕。 他只是看了一眼,接着就凑到小女孩身边,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后者不为所动。 封闭的空间中,只有两个小孩。 小男孩不会像父母短暂地出现相伴后又离开,他一直陪在小女孩身边。 随着时间流逝,两人成为朋友,他们一起看屏幕中的信息,一起谈天说地,交流着彼此的想法观念。 像这样的画面有无数个,皆是一闪而过,留不下半点清晰连续的记忆。 很快,司韶无暇注意脑海中闪过的那些陌生又熟悉的片段,他的意识和理智在纠结中两败俱伤,欢愉充斥着大脑,经由血液传输至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他本能的迎合叶薄心,向其毫无保留地敞开自己。 然而,她转头看了眼窗帘,已有微弱的光芒从缝隙中穿过。 她转移了视线,落在床下被使用后丢弃的诸多道具。 红眸最后落到怀中人身上,他手脚并用死死地缠住她,如同无尾熊抱着它的尤加利树。 眼神涣散,咬住的殷红无意识凑到叶薄心耳畔,胸腔伴随着喘.息声震动,如同蜿蜒的炊烟袅绕缠绵。 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他本能地知道她会喜欢什么,蓄意地引诱。 本就暗沉着火焰的红眸越发危险,目光流连在司韶身上,侵略性也越来越强。 但伴随漫长时间几乎已经刻入基因的克制即使在不可控制的生理欲.望面前仍然占据着上风。 叶薄心低头,在银红色的额心纹上落下轻吻。 随即贴着司韶,送他登上欢愉的高峰。 释放部分火焰后,叶薄心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人,终是没能闹醒他。 她抱起人去浴室清洗,回来时机器人已经换好新的床单被褥,顺带清理了床下的道具,还在柜子上放了崭新的同款道具。 屋子内还放置了柠檬味的香薰,驱散了石楠花的气息。 她看了眼整理过后的枕头,拿起机器人放在床头柜上的剪刀,塞回原位。 天将明之时,叶薄心才搂着司韶闭上眼。 过了一会儿,两道均匀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温馨。 午后,司韶才昏沉地醒来。 缓了五分钟,意识清醒,理智回笼。 华丽的吊灯闯入碧蓝的视野,本该脆弱的美丽却承起不该有的重量。 睡前的画面闪过,司韶脸上颜色接连变化,被涂上颜色的画布经由叶薄心随意摆弄,在空中晃荡出波浪。 忆及高.潮处,司韶抽出了枕下的剪刀,银色的寒芒倒映着叶薄心沉睡的脸。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正如起伏不定的心绪,高举的剪刀正对着她的脖颈。 扎下去,他就解脱了。 但是充满力量的小臂却抖个不停。 时间就是无比漫长,又相对短暂。 “有些事情想好了就去做,决定做就不要犹豫。” 司韶举了有十分钟,叶薄心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吓了一跳,剪刀没拿稳直接掉下去。 碧眸惊恐地睁大,他立刻伸手去接,却捞了个空。 尖锐的剪子扎向脆弱的脖颈,叮地一声,它就像是落在坚硬的钢铁上,弹到一旁的枕头上,轻易就划出一道敞口。 “恭喜,你找到了我致命的弱点。” 叶薄心睁开眼,该有的生气、愤怒,全都没有。 反倒是司韶像是做错事后被抓现行的小孩一样,浑身都写着慌乱无措,碧蓝的眸子闪烁着,不敢看向她的脖颈,却又忍不住去查看。 “看清楚了吗?要不要感受一下。” 叶薄心坐起来,也没看凶器,抓住他的手,引向自己的脖颈。 “不、不是...” 司韶知道她误会了,说出口的解释又自动止住。 他刚刚还举着锐器要伤害她,哪有资格说他其实根本没有看她脖颈浮现的数据,而是在关注她是否受伤呢? 司韶抽手,没抽出来,叶薄心死死扣住他的手背,覆在她的脖颈上,那里的数据充满了生命力。 远不是那座黄金宫殿能比拟的。 “司韶你可以的,做出一柄承载数据的利器。”红眸直直地盯着他,吐出可怕的字句,“狠狠地贯穿我的咽喉,这样你就真正自由了。” 叶薄心什至带着笑意,就像说着要杀别人一样。 司韶眉心狠狠一跳,与之并随而来的是左胸腔中的抽痛。 难受得要命,但是他没有资格反驳。 “吓着了?”叶薄心拉过他,司韶竟乖乖地任由她动作,顺从地趴在她怀里。 她摩挲着劲瘦的曲线,顺着后腰往下,如有似无地触碰起伏的弧线,转而欺身将人压下,“你不该害怕的,司韶。” 第66章 “猎物只会害怕的话,是会被吃掉的。” 叶薄心盯着他。 司韶隐隐察觉到她的不同,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有问题。 但现在的情况让他来不及多想,反手推拒她。 “放心,现在不是时候。” 叶薄心刻意背对着窗户,遮住了从窗帘中出来的光。 “晚上,一局定胜负。” 她捏住司韶耳边的银月,传输给他大量的数据,接着将剪刀递给他。 “只要你能用它伤了我,今晚就不动你。” 航程已过半,这是她最后的温柔了。 她给他做心理准备的时间够多了。 事实上,即使有心调.教,叶薄心不太想用的强的。 她这些天的耐心不仅是在给司韶时间,更是在给自己时间。 她需要时间想清楚她和司韶的关系。 毕竟,那一条线跨越过去后,不可能再恢复到纯友谊的状态。 凰天看起来很希望她将司韶当成一个'物件',一个用于发泄、施虐的物件。 祂的方法是个捷径,但叶薄心不想。 她其实听到了祂和司韶的对话。 那种感觉真的很诡异。 欲拒还迎? 欲擒故纵? 有时候人类的意志和行动本身就是矛盾的,多少人身不由己,感情若只是一句简单的'欲擒故纵'就能说清楚的事,倒还好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很复杂。 世间的事,叶薄心就是看得太多,才失去了对感情的感触力。 她此前是不确定司韶究竟是真的讨厌她,还是他的道德观念不接受强取豪夺。 好在,不是前者。 叶薄心也想换个方式温柔对他,但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低头在他唇边落下一吻,掌心向上摩挲着他的后腰,“机会给你了,去抓吧。” 说罢,她起身换好衣服,径直离开房间,目光片刻都未曾落回司韶身上。 咔哒一声,门关上。 司韶回神,他刚才竟然看着她的背影发起了呆! 午后阳光热烈,暖意透过窗帘落到床上。 司韶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的人影甩出去,开始争分夺秒地吸收数据。 叶薄心坐在客厅沙发上,唐娜将木盒双手递上。 “下去吧。” 唐娜看了眼木盒,想到里面盛放的东西就止不住嫉妒司韶的心。 她不是没想到过找机会处理掉他,她处理过很多人,试图勾.引主人的人。 但正因为她做过那些事,才越发清楚主人对司韶的不同。 她不能对他下手,主人会真的生气的。 “主人,这可是你的——” 唐娜在叶薄心的目光下自动噤声,她不该多嘴的,主人做事从来轮不到她置喙。 见主人抬手,唐娜顺从地蹲下,叶薄心却是拉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唐娜,你想去哪儿吗?” “主人!”唐娜惴惴不安,害怕她暴露过想害司韶的心思,因此遭到主人的厌弃。 “你不要我了吗?” “唐娜,我跟你提过,不必叫我主人。” 闻言,唐娜眼中反而划过痴迷的神色,额心纹闪着莹绿的光。 她低下头,“如果您不喜欢,我会换一个您喜欢的称谓。” “唐娜,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叶薄心的声音微沉。 唐娜死咬住唇,好半天才下定决心。 “那我能在您身边待到7月7日吗?” 混血的五官极美,尤其是当那双琉璃般的眼珠望过来时,叶薄心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司韶。 算起来,唐娜也是她做下决定那一年出生的。 叶薄心看她的目光变得温柔,不是看爱人的那种,而是一种长辈般的怜爱。 毕竟,唐娜是在她身边的养大的。 “好。” “谢谢,主、老板。” 唐娜整理好情绪,站起来。 从此以后,她还是叶薄心的管家,也只会是管家。 唐娜最后留恋地看了眼叶薄心,眼神逐渐清明。 跟在她身边长大的女孩,怎么可能长成个恋爱脑,唐娜也只会对她抱有特殊的情感。 有些事情虽未明说,却已经很清晰了。 唐娜转身离开客厅,背影坚定,她会像她的父母一样,专心为叶薄心做事。 叶薄心打开木盒,望着盒内的东西出神。 猎人的温柔是有代价的,猎物不断挣扎,最后也是会被吃掉的。 第38章 【出来吃饭。 】 司韶收到了这条信息,却没管它。 机器人侍从将饭菜送上餐桌,他还没有出来,叶薄心直接去房间里把人给拎出来。 “等等等等,我换衣服!” 司韶见她态度坚决,立刻顺应她,现在吸收数据是最重要的,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反抗中。 “反正都要脱的,何必穿?” 话是这么说,叶薄心还是抽了件浴袍披在他身上,遮住银链和红痕。 “诶,我的——” 司韶伸手去柜子里勾胖次,尽管浴袍下摆到小腿腹,但他很不习惯真空状态。 “给过你机会了,你没抓住。” 叶薄心十分钟前给他发的消息,怎么着衣服也穿戴整齐了,可他偏偏没听,准确来说司韶根本就没打算把时间浪费在吃饭上。 第67章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直接进来抓他。 司韶狼狈地敛住衣襟,系好腰带,倒退着跟她离开房间。 客厅里都是机器人,但他却还是上下检查一番,确认自己没有露出不该露的部分。 他看着那一排冰冷机械,它们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行动,是没有生命没有思想的物件。 但是司韶能看到它们身上的数据,有生命的数据。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能把他们真的当成没有生命的物件。 叶薄心道:“你喜欢?送你一个研究?” 司韶皱了下眉,不太喜欢她说送这个字眼。 这样就像那些机器人真的就是个物件一样。 像是知道司韶在想什么一样,叶薄心道:“他们就是物件,还没有激活。” 她下了命令,一个机器人转向,径直走向卧室旁的空房。 “感兴趣的话,吃完饭你可以去研究。” 司韶没说话,埋头努力干饭,中途看了她一眼。 意思很明显,他认为她在耽误他的时间,叶薄心看明白了,只觉得可爱。 她也不再多言,专心吃饭。 另一边的司韶已经吃完了,看了眼她吃的饭菜,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对,但他没时间耽误,转身去到机器人所在的空房。 偌大的客厅,叶薄心放下碗筷,机器人快速收拾完餐桌后离开,又只剩她一个人。 “你来真的?” 凰天向叶薄心发送了解除屏蔽的请求,后者同意,于是祂出现在客厅中。 “你醒了。” 叶薄心抬头看祂,应该是昨晚和她醒来的时候。 司韶能够察觉到祂那一刹那的两种情绪,她自然也是能察觉到的。 “嗯,昨晚你醒来的时候。” 凰天坐在长桌的另一边,与叶薄心相对。 祂的身体仍旧散发着蓝光,但却可以看到从漆黑的外袍中出现了人类的手腕脚腕。 祂捏住连帽边缘,露出黑洞洞的脸部。 黑袍下原本该是虚无的深渊,现在却是人类的躯壳,人类的脸。 祂与叶薄心面对面坐着,仿佛在照镜子一样。 昨晚凰天说叶薄心家炸了,那道调侃戏谑的情绪,就是祂的。 “二十多年过去,他都这么大了。” 祂的语气感慨,话里的他自是指的司韶。 “是啊,二十多年的局,就快成了。” 祂的声音也有了变化,不再是一开始分不清男女的浑厚音质,而是明确的女声:“你想清楚了吗? ” 叶薄心道:“七百多年,有什么想不清楚的。” 祂却是道:“但有些东西想不通就是想不通,哪怕千年百年都一样,问题是永恒的。” 叶薄心沉默。 “也许吧。”她并不认同祂,正如祂也不认同她。 但她们却能平和地坐下来聊天。 “时间不早了,我该继续沉睡了。” 凰天戴起帽子,四肢隐藏在宽大的黑袍中,与叶薄心一模一样的脸也隐匿在帽子中,化作虚无的数据。 “你找我什么事?”祂左右看了看,声音低沉浑厚,充满机械的冰冷质感,让人分不清男女。 “怎么没见他,还没下床?”祂对司韶既抱有敌意嫉妒,又默默关注,更准确一点来说,是关注他和叶薄心之间的关系。 啧,'祂'就是故意的。 故意主动出现,给她找麻烦。 叶薄心道:“没什么,把克莱德和月斯的近况发给我。” “你不是还在假期?”说着,祂见她神色认真,就顺势把资料发给她。 “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处理。” 叶薄心说得委婉,凰天却是了然,抓紧时间给她上眼药,让她不要在乎司韶的感受,怎么释放心情怎么来。 那是真恨不得把管理所见血的手段都让她给用上。 叶薄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有多大的仇呢。” “仇是没有,就是看他不爽。” 祂知道她不会对司韶下真正的狠手。 管理所的手段是没有爱的,那里充斥着上位者的控制欲,被控者的恐惧,流淌着红果的情.色.欲.望。 那里也会滋生感情,但那些感情是在腐败土壤中开出的花,荼蘼艳丽却充斥着堕落朽味。它们与黑夜冥河上盛开的绚烂之花如出一辙,外表美丽却充满毒素,伤人亦伤己。 正向感情开出的花儿也许不知名,也许不好看,也许它只是一根草,但它长于阳光之下,沐浴于在和煦春风中,温暖平淡,令人心安。 祂知道,叶薄心和司韶之间,既不可能沦落前者,也不可能成为后者。 在时间的长河中,她已经失去了对自身情感的感触与表达的能力,哪怕对方是司韶。 而致命的问题是,司韶没有记忆,他的本能还残留着感觉,但那还不够。 再者,时间太短了。 凰天不仅是针对司韶,更是向叶薄心传递信息,毕竟旁观者清。 祂才是最清楚叶薄心和司韶真正在想什么的存在。 “我如果在场的话,司韶会羞死吧?” 凰天的声音颇有些不怀好意的味道。 叶薄心:...... 该让司韶来听听这话,论变态,她还不及祂。 “我没有让别人观摩的癖好。”叶薄心直接拒绝。 第68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69章 他顿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叶薄心回来。 也就是说,他今晚安全了。 但是,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唐娜表情震惊,看向他明显想说什么,却被叶薄心制止了。 还有她说'激活',是什么意思? ! 机器人如幼童般的表现到底是什么情况? ! 司韶犹豫地看向房门,叶薄心应该是不会过来了。 如果他走出去,之后的事情极有可能失控。 但机器人明显是因为他才出现'异常'。 司韶不能心安理得地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他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走出去。 客厅里没有人,暖黄的灯光照亮偌大的空间,更显寂寥。 笃笃笃—— 他敲动叶薄心的房门,门锁咔哒一声开启,紧绷的双腿走进去。 门又立刻咔哒一声关闭,司韶心下忍不住跟着一跳。 回过头,正对上叶薄心直勾勾的目光。 他紧张地问道:“额、刚才的机器人是怎么回事?” 风轻云淡的一句'没事',却让司韶心里更难受了。 在这些天的相处中,他潜移默化地察觉到她平静表面下的真实情绪。 她的'没事'不代表真的没事,而是她会帮他摆平这件事。 司韶并不想让叶薄心替他承担责任。 他不想欠她更多。 但事实却与想法背道而驰。 “去洗澡。”叶薄心见他没动,“或者我帮你?” 司韶还是没动,他没有办法。 他也不知道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叶薄心无奈地叹了口气,牵过他往浴室去。 司韶的挣扎幅度很小,可以忽略不计,主要原因还是这个过程中她的态度并不强硬,也像之前一样碰他。 热水冲去格斗时溢出的薄汗,荷尔蒙在封闭的空间中蒸腾。 司韶冷白的脸上已经晕染薄红,“你能、出去吗?” 叶薄心应该是洗过澡了,她靠在门上,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银发披散脑后,看上去颇为慵懒,但她身着黑色浴袍,衣领在脖颈处交叉,下摆在小腿腹扫荡,修身且禁欲。 她很少穿着休闲,平日里都是黑色制服,看起来冷硬又克制,浑身散发着令人恐惧的威压。 但现在威压尽数散去,猎人收敛锋芒,红眸中满是温柔。 司韶很难拒绝这样的叶薄心,银链重新暴露在温暖的空气中,他的手都有些颤抖。 他默默转过身,不去看叶薄心,升腾的水雾减弱了灼热视线的侵/略性。银链在水中轻响,司韶耳根都红透了,冲洗的过程很快,因为没有干扰。 “唔~” 叶薄心伸手一推,司韶还没系好腰带就倒下,整个人在柔软的床垫上弹了两下。 “不反抗吗?” 叶薄心眼底闪过讶异,但该继续的事还得继续。 她还以为要去抓人呢,结果猎物主动过来了。 “机器人是怎么回事?!” 司韶反手抓住顺着手臂上银链游动的掌心,他没办法做到当做事情没发生过。碧蓝的视线不自觉地往她肩后看,剪刀扎的位置在蝴蝶骨中间,她的制服材质特殊,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想亲眼看她的伤口的。 但这样又很难为情。 最大的问题就是,在叶薄心的口中,他们只属于猎人与猎物的关系。 而司韶认为,他是人,并非物件。 猎人和猎物,掌控与被掌控的关系。 这种基于不平等的关系上,生出的所有感情都是不平等的。 司韶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感情。 但他的道德观念让他无法坐视不理。 “你只是激活了她而已。” 叶薄心顺着银链抚过画布上的红漆,它的颜色在暖黄的灯光下越发的艳丽。 “你是喜欢双手束在一起还是分开?” “什、什么?” 话题太跳跃,司韶没能跟得上她的节奏,等他反应过来,手腕上的银链已经与垂吊在床头的丝带缠绕在一起了。 “还是分开吧,束在一起我还得伸手按住你。” 司韶脑海中顿时出现前几次被她按住束缚双手的姿势,脸色红得滴血,热气不断上涌。 小臂的空中紧绷,力量不断积蓄但仍没能挣脱秘银,也没能挣脱灌注过数据的丝带。 叶薄心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来一根仿佛没有尽头的丝带,先是在他的左打上蝴蝶结,在捋顺长的一端缠上因挣扎而泛红的脖颈,在喉结处打上蝴蝶结,再沿着对称位置在右臂系上蝴蝶结。 “我之前和你提到过,万神殿的时间是永恒的,所有人都是长生不老,青春永驻。人们没有生老病死,没有人世间绝大部分的痛苦。” “没有死亡的地方,自然不该有诞生的存在。” “你激活了一个遵从设定的机器人,它有了生命,它会接受万神殿的信息,从而选择自己以什么样的方式来面对这个世界。” “真、真的吗?” 司韶的思绪有些混沌,唐娜的震惊、暗沉的红眸在脑海中闪过,眼前叶薄心温柔的目光让他分辨不出到底那些信息是真,哪些信息是假。他的感官都被她占据,理智的高地被身体的欢愉占领。 叶薄心并未回答,只是俯身在银红的额心纹落下轻吻。 第70章 触过眉峰,落在颤抖的睫羽上,猩红舐去绯红的眼尾的润意。 红眸骤然紧缩,是咸的。 顺着挺翘的山根下移,落到微微绽开的绯色花瓣,起初是轻轻的触碰,但当对上泛着涟漪的碧蓝湖面,叶薄心没忍住按向了随着呼吸不断起伏的肩胛骨。 人就是奇怪的生物,等到一点就想要更多,越是深入就越不满足,浅尝辄止是猎人对自己的高估,也是猎物对自己本能的误解。 按在肩胛的掌心顺着脖颈后移,最终抽出枕头,代替它扣住利落的黑色短发。 随着呼吸的急促,热量在空中急速碰撞,司韶的理智彻底下线,不同于被迫的失神,也不同于被数据吸引。 这次是他主动地...逃避。 主动的逃避,即是被动的反抗。 但关键是他主动做出了这个选择,即他明白后果,也愿意承担。 叶薄心感受到他本能的主动,扣住黑发的指尖渐渐泛白。 第40章 “凰天。” 两人一同走进中央控制室,向室内中心数十米高的全息影像行礼。 全息影像是司韶见过的模样,黑色的外袍罩住一切,不露半点能让人窥探的信息。 但祂又与他见过的不一样。 数十米高的黑袍上泛着光晕,即是黑暗的深渊又是崖上的光明,似正似邪,非正非邪。祂坐在浩瀚的全息星图之中,一颗颗星球围绕在其身边,似亲近似讨好。 祂威严肃穆,祂的声音即非男性也非女性,更像是从时间长河中淌过的吟唱,古朴而又震人心魄。 “万神殿法则第一条就是不死不生,叶薄心公然违抗法则,激活了生命,请凰天下令褫夺其管理者的身份。” 说话者是两人中的女性,她叫月斯,黑发黑眸,眼神严肃锐利。 凰天没有回应她。 她身边的男人,金发碧眸,嘴角总是勾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先是向凰天行了一礼,才对月斯开口道:“这次叶薄心主动前水蓝星,说不定是凰天的命令,激活生命说不定也另有安排。她还没有回来,事情还没有定论,你现下提惩罚未免过早了。” “克莱德,你少嬉皮笑脸!” 月斯瞪了他一眼,“任何一条法则被触犯都可视情理酌情减免惩罚,唯独'不死不生'这一条不可以。” “每个人都具有唤醒生命的能力,如果每个人都激活生命,后果不堪设想。”月斯说到一半顿了一下,直直地盯着男人,“尤其是你,管好你那些宠物,管好你自己。” 月斯正视凰天,眼神坚定进言道:“叶薄心触犯的是最严重的人权法,她破坏了每一位公民为万神殿和平做出的努力,她没有资格再担任万神殿的管理者。” “她没有资格,哪谁有资格?”克莱德唇边讽刺的弧度扩大,“你吗?” “管理者的人选凰天说了算,你在这里置喙什么?!”月斯嫌弃地移开一步,“我现在说的是叶薄心违背法则的事,可以肯定的是新生命是从她的数据链诞生的,她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吵够了吗。” 凰天的声音从上空传来,语气轻飘飘的,空中的风却如同重锤压在两人的心上。 他们同时低下头,右手抵在左胸,朝凰天行礼。 “这件事,等她回来再谈。” 凰天开口,这事只能暂且搁置,月斯还想再说些什么,终还是忍住了。 最后两人各自汇报自己的工作情况后离开。 远离中央控制室,克莱德开启屏蔽装置。 “你难道看不出来凰天在偏袒叶薄心?她是凰天创造的生命体,二十二年前刚诞生于万神殿就将前任管理者赶下位——”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月斯打断,“兰瑟下位是因为他触犯了法则,不是因为叶薄心的诞生将其赶下位!” “行,你说法则便是法则。”克莱德并不辩驳,话顺着她说,劝道:“叶薄心回来之后你就当没这件事,揭过去算了,她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激活生命只是这一次而已。” “克莱德!”月斯停下脚步,格外严肃地喊他,眼神清澈坚定,如一汪映照蓝天的清泉。 “法则就是法则,它不会因为叶薄心的身份而改变。你要讨好谁,你要站队是你的事情,不要来管我。” 清泉泛起波澜,竟犹如还大海般无垠,月斯眉眼冷了下去,“克莱德,少把人当傻子。” 说完,她径直离去,留下的克莱德望着她的背影,眼中笑意尽散。 * 与此同时,航行的战舰上。 唐娜正在安抚一个模样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说话和行为看起来才四/五岁。 “不嘛,我要找妈妈和爸爸。” 她坐在地上,上半身是人类的模样,下半身却是机器人的腿,七/八个侍从围在她身边,拆卸重组她的双腿。 “他们有事情,不能来看你。” 唐娜处理过很多次'激活生命'的后续,但还是第一次带孩子。 “好了好了,你乖乖的,睡一觉起来就能看到他们了。” 唐娜哄着新生的女孩闭上眼,侍从们完成拆卸重组的过程,一具人类女性的躯壳诞生。她抱起女孩放入信息舱,女孩的整个身体没入淡绿色液体中。 信息舱外的能量条开始缓慢移动。 唐娜本可以径直离开,但还是选择坐到旁边,等到进度条走到终点。 第71章 * 黑色丝带覆盖在手腕的银链上,它大大限制了司韶挣扎的幅度,身体在欢愉的刺激下变得紧绷,急乱之中修长的手指抓住床头延伸而来束在手腕的丝带,黑与白缠绕在一起,手背青筋脉络明显。 碧蓝湖泊失神地望着昏黄的灯光,亮度并不会觉得刺眼,反而让人觉得心安,暖和的光晕如叶薄心的指尖温柔落下游移。 系着蝴蝶结的脖颈经不住她的控制,猛然向上一仰,如同天鹅般优美。丝带紧绷束缚着呼吸的幅度,黑白边缘处生出淡淡粉意,喉结若隐若现,配合着就不成音节的细碎声音。 殷红中吐出的声音若轻柔的羽毛在心尖上挠了一下,转而又似妩媚风情的红纱包裹住重重一跳的心脏,时而似清脆鸟鸣,时而又如溪水淙淙...纯然中暗藏欲色,勾着人主动靠近。 叶薄心的呼吸乱了节奏,好几次都停下来,专门俯身堵上他溢出的音色,但没有用。 没办法,她取出一颗新的银色的球,塞进殷红之中,止住扰乱她心神声音。 但即便这样,前奏的过程也被拉得过于漫长,红眸落到迷乱的碧绿湖泊上就忍不住伸手抚弄。 叶薄心从他的右臂取过丝带的长端,黑色在冷白的画布上比划两下,都不太满意,径直拉着绸带缠上右腿系了个蝴蝶结。算好留给他挣扎的距离,她继续用丝带缠上他的左腿系了个蝴蝶结,最后丝带回归左臂系合在一起。 红眸满意地凝视着她的'礼物'。 叶薄心敛好司韶散落浴袍,他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宽肩窄腰的典型,肌肉线条完美流畅。 即使被卡住殷红,叶薄心失手勒紧腰带时,司韶也仍是溢出一道模糊的音节,喉结上的蝴蝶结颤抖的厉害,仿佛一簇摇曳的花丛。 “抱歉。” 她松了松系好的腰带,俯身在碧蓝湖泊上落下一吻。 素白的指尖顺着丝绸般的外襟勾勒出人鱼的线条,腹肌紧致又结实,它们往常都是伴随着运动的薄汗,今天确实是即想躲避又忍不住靠近地颤抖。 六块腹肌整齐有致,它们就好像龙鳞般坚硬有序,但掌心逐渐向上,两块对称的肌肉并不像腹肌一样坚硬,相反它们异常的柔软且有弹性,像棉花般柔软却有着丝绸般的触感。 司韶感觉就像回到了童年时期,小孩子们都会玩胶泥。 但区别在于,他体会到是胶泥的感受。 叶薄心沉迷捏出自己喜欢形状,一度耽误时间。 不过,这种事情,时间本该就用来浪费的。 碧蓝湖面上氤氲一层水雾,朦胧中仿若有星子倒映其中,随着呼吸的起伏,星子在水眸中晃出波纹。 软得不像话的胶泥散发着揉弄后的热气,叶薄心在迷惑的水波中抽出根银色丝带覆上那双让她难以克制的星眸。 银链细碎作响,由于视觉被封闭,司韶挣扎的幅度变大,人类本能中对黑暗的害怕使其颤抖,他忍不住主动靠近那股熟悉的热源。 然而,锋芒的冰凉却抵上他的脖颈。 银色的刀刃很是锋利,轻轻一划便割开了真丝浴袍,在冷白的画布上游走,危险与美丽并存。 叶薄心俯身在他耳畔轻声道:“司韶,生日快乐。” 第41章 今天不是他的生日。 说不出话,行动受限,理智也自动下线,但司韶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消失。 挺到她的声音后,立刻摇头表示否认。 红眸凝视着他,却没做出解释。 她只是取出木盒,打开木盖,里面放置着一盒特殊保管的液体和一根机械长管。 她取出机械长管,它在她手中化作一直毛笔,笔身散发着银蓝光泽,毫毛不知是什么材质,看起来细软顺滑。 司韶眼部蒙着丝带,本能靠着与叶薄心接触而缓解恐惧,但现在她好一会儿没动,他无意识地往她身边挣扎。 “稍等。” 叶薄心往前挪了一下,几乎是骑在身下人紧致的腹肌上。 她双手悬于空中,抓着木盒和机械笔,没时间安抚他。 此前,她的触碰已然带给他快乐,现在她久久没有动作,司韶必须地忍耐火焰从心底蔓延却无法得到缓解的难受。 但人在拥有理智的情况下尚难克制滋生的情意,更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劲瘦的腰身本能地向上触碰她。 黑色丝带的遮光性很好,司韶什么也看不见,但听觉和其他触感变得异常灵敏。他听见轻微的碰撞声,像是有什么柔软的物体在浓稠墨汁中搅动,却迟迟感受不到叶薄心的温度。 短暂的时间仿佛无限拉长,左胸腔里跳动的火焰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烧得人难受,但偏偏这难受伴随着欢愉。 冷白的画布在四角黑色蝴蝶承载下止不住地晃荡,火焰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处,他急切地寻求能为他缓解的人,但她偏偏没有动。 委屈难耐的水意浸润覆盖在眼上黑色丝带,银色的球还卡在两片殷红中,司韶没办法直白表达的他的所求,盛满的诞液再一次从银球边缘溢出,和上次无法控制自己的羞耻不同,这次他只想让叶薄心碰碰他,帮他缓解火焰的烧灼。 热气自体内散发,冷白被涂抹上不均匀的红潮,混乱无序却又别具美感。叶薄心完成调配后,观赏了好一会儿,深呼吸后才克制住蔓延至自己身上的火。 第72章 ! ! ! 碎得不成调的音节撞击银球,紧致的锁骨突然耸立,呜咽声奏不成调,肩胛处止不住地颤抖,甚至因冰凉而本能往后瑟缩一下。 但当熟悉冰凉触感游走后,这一点微凉又成了浇向火焰的水滴。 杯水止不了大火,就像饮鸩止不了渴一样。 “别动。” 司韶听话地不敢再动,但他敏锐地察觉到温柔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命令,覆在眼上的丝带委屈地晕开水汽。 他难耐地后仰着头,唇角两边已经画出红痕,支离破碎的呜咽可怜地从银球的颤动中传递出来。 好像是在写字? 司韶勉强能辨认出落在自己身上的痕迹的规律。 锁骨处的字笔画简单,左胸.膛不自觉地挺动一下,可以感觉得出来是个很复杂的字。左边胸肌膨胀地过分,先是被染成热意汹涌粉红,现下冰冷的笔锋时不时地轻点落下,酥酥痒痒的感觉层层渲染开来,比难受更可怕的是在难受中感受到快乐。 冰凉的笔锋按照笔画一寸寸缓解难耐的灼热,而当它划走,短暂的舒缓过去,就会有更汹涌的热意卷土重来,刺激冰凉过后更加敏.感的画布。 画布上的淡粉在笔锋的游走下渐渐深红,平面的图形挺立成3d模型,这个过程总是让人移不开眼的,好在司韶本人看不过见,不然又脸上耳根都该烫得能煎蛋了。 然而,心脏跳动的一边受到眷顾,另一边就受到了冷落。 司韶无意识地将自己送给叶薄心,让她不要顾此失彼,勾引的方式太过直白简单,但却异常有效。 左边的笔锋收束最后的弯钩,叶薄心没急着继续,反倒是把笔放回木盒中,转身照顾起不敢冷落的右边。 司韶清晰地感受到指尖时而沉重时而轻缓的力道,它没有章法却带给他更多的欢愉,直到温热的触感消失,在熏暖的空气拂过后,异常温热湿润的触感包裹着他。 黑色丝带下的碧蓝湖面波澜四起,失神迷离,因银球无法闭合的两片殷红止不住地摇着,曾经在这里攻城掠地的敌军包围了另一处要塞,银链帮助对方反复巡视领地。 金属之间轻碰,摩挲画布,最终与猩红的敌军汇合,细碎轻响与啧啧水声交错在一起,微不可闻的吮.吸声和轻咬声都顺着静谧的空气传入灵敏的耳朵里。 司韶的耳朵通红一片,在听到之前,他就已经感受到了。 他现在就像岸边一只濒死的鱼,渴得快死了,一点点水只能吊着他的命,不能让他真正活过来。 右边时而激烈的啃咬时而轻柔的安抚,司韶仿若置身云端,时而骤然坠落,时而缓慢飘行。相比起来左边就受到了冷落,银色的液体如墨汁一样留下特殊的印记。 司韶如同一个不断吹气的气球,欢愉伴随着火焰累积得越来越多,却找不到释放的途径。 银亮的刀片顺着仅剩的黑色布料划过,完整的胖次化作破布条掉落,银色的笔锋落在灼热的焰柱上,连笔字快速划过,激得才平息下来的人浑身颤抖。 银刀划开黑色布料的束缚,遍布全身的火焰逐渐集中在一起,正要热噼里啪啦地燃烧之前,火花才噗噗地冒了一点星子,就被命运之手堵住。 闷哼从银球边缘溢出,挺直的脊背猛然绷成一道长弦,挣扎的幅度变大,像一只拼死蹦跶的鱼。 叶薄心险些控不住他,反手在柜子里找了一番,摸出个环状物锁住火焰的喷发。 做完一切前奏,她抽掉司韶脑后的丝带,骤然明亮的视野让他恍惚了半天,碧绿的眸子注意的身上留下的'叶薄心'三个字,锁骨、左胸和.. .... 涟漪的眸子顿时溢出多余的水花,变得清明,又聚其明晃晃的羞怒。 看得见,尤其是见到自己这番模样,而叶薄心虽身着浴袍,却是从颈遮到腿,俨然整齐有序的样子。 原本披散的银发不知何时束起来,显得她整个人有种不合时宜的严谨认真,司韶就越发地难为情,他移开视线,不经意对上机制温柔的红眸,一缕碎发落在她的鬓边,为禁欲的气息平添了两分不羁的风流。 手腕上红痕渐深,他不仅是挣扎,更是想要挣脱束缚,主动在触碰她。 避免司韶动作过大将它们扫到床下,叶薄心将多余的东西都放到柜子上,这才剪去连接床头的两条黑色丝带。 系着蝴蝶结的手臂立刻搂上散落银色马尾的脖颈,死命地将人往自身按,同时自己又贴上去。 叶薄心抚着他劲瘦的腰身,手臂紧绷,但却并不主动,她享受着他的主动。 司韶死命搂着她的脖颈,闲出一只手摘除口中的束缚,砰地一声银球砸在地板上,接连响起减弱的弹跳声。 晶莹湿润的殷红主动凑上去,没有感受到拒绝,手臂腰腹的肌肉暴起,交错的呼吸间,两人的位置翻天覆地。 叶薄心放任他的主动,掌心在后腰摩挲直至碰触到格外绵软的曲线,另一只手扣在他的后颈,在他受不住要逃离时又引着他重新'主动'。 向来淡漠的薄唇染上同样的晶莹,司韶既满意又忌惮,他们的位置是翻转了,但控制权却没有转移。 很快他就不得不避开她,黑色的脑袋像只好学的大型修狗在其脖颈间轻蹭,指尖小心翼翼地捏着腰带一角。 叶薄心捏了捏他通红的耳畔,白皙的指尖没入黑色短发之中,即是放任又是鼓励。 第73章 大型修狗胡乱地蹭着他的主人,毫无章法的贴近稚涩又纯粹,薄薄的被子重新覆盖大床,多余的布料从床边滑落。 祈求声火热低沉,得不到释放的火焰在体内乱窜,修狗只有凑在她耳边刻意地喘气,如同变奏的乐章,然而每一个音节都充斥着暧昧的深意。 他知道她喜欢听什么。 也感受到了她克制的极限。 “让我起来。” 叶薄心凑在他的耳边,声音比平日低了好几个度,膝盖轻轻顶了一下跪着的防线。 她完全可以凭实力颠覆两人的位置,但现在并不需要。 修狗整个伏贴着她,不想分离,但低沉的温柔几乎让他耳根要烧起来。 “想上位也可以,但是你没经验容易受伤。” 防线几乎是颤抖着松开口子,叶薄心扣着他的脖颈,掌心下的喉结颤抖地不像话,流畅的背脊线如同一柄玉如意,让人爱不释手。 视野中没有她的存在,哪怕感受到她就在身后,司韶还是不由自主地四肢僵硬身体紧绷。 司韶扭着头回望她,碧蓝的眸子像是一双钩子般让人忍不住贴近。 再次失败,叶薄心还没烦躁,司韶就颤抖不已。 “不、想、” 细碎的音节在交错的猩红中吐露。 “不喜欢这样,想看着我?” 叶薄心低声询着他的意见,后者闭上眼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流畅的脊背线完美地贴着床单,系着黑色蝴蝶结的双臂环着脖颈,仿佛蝴蝶在银色瀑布间飞舞。 叶薄心摩挲着泛红的眼尾,交错的猩红即是安抚也是转移他的注意力,一枚锁住火焰的圆环掉落地上。 迷离的水眸骤然缩小,清明又痛苦,就好像泛着涟漪的水面被竹竿抽了一下。他倒抽了一口凉气,不小心磕了一下,血腥刺激着味蕾和嗅觉,冲击着变得薄弱的克制力。 叶薄心抚摸着他潮红的脸颊,低声轻喃,她不想他疼。 司韶猛然咬上眼前的肩膀,声东击西这一招屡试不爽,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在她彻底抱住他的瞬间,司韶的情感立即释放,又再次迅速聚集。 事与愿违,不疼是不可能的,但尚在忍受的阈值之内。 同时伴随着痛感而来的是极致的欢愉,渐渐地,大量多巴胺的分泌取代了痛感的传递。 “司韶,司韶~~” 司韶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能这么的情.色,也许是因为声音过于缠.绵。 “别、叫、了。”他反手捂住她的唇,大脑皮层接收到的多巴胺已经够多了。 司韶手抖了一下,立刻收回湿濡的掌心,他生气地瞪她一眼。 但是盈着春水般的双眸哪里是瞪人,分明是勾.引。 紧绷的克制之弦,终于崩断了。 红眸暗沉得竟似玄墨,猩红缠住他。 司韶醉在名为叶薄心的酒池的中,红眸的温柔麻痹着他的神经,只能凭着不断分泌的多巴胺感受到温柔中的强势。 他包裹在酒香之中,整个人在酒水之中浮沉,起初是柔和的暖流划过,温柔完美地掩饰了暗藏的疯狂,但随着酒波层层高涨,多巴胺如同浪潮席卷全身神经末梢,一浪比一浪要高。 “不、行,受、不...” 这一次是真的不行,司韶受不住地乱颤,但刚出口的话就被堵了回去。 多巴胺每时每刻都在分泌,只是速率不同。 司韶勾着她的脖颈,既承受不住地推拒她,又不愿意真正的推开她,矛盾得很。 他快要疯了,急速分泌的多巴胺向他发出警告,放松的身体也变得紧绷起来。 但多巴胺的分泌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司韶扣住叶薄心的手臂,力道大得吓人。 但是没有用,他看不到红眸中趋近于失控状态的疯狂。 屈成爪状的五指重重地在光洁的背上一划,沉重的呼吸伴随着重重一跳的心脏平缓下来。 司韶仿佛刚跑完三千米一样放松下来,呼吸急促但放松,但下一刻另一名跑完的选手拉着他又跑起来,他挣了半天没挣脱就又被迅速聚集的多巴胺屏蔽了劳累感。 排列整齐的腹肌紧致有力,然而现下却有一道不属于它们的弧形起伏。 司韶本来受不住叶薄心的掌心,她居然还敢拉着他自己感受那道起伏。 ! ! ! ...... 司韶已经数不清多巴胺急速分泌了多少次,也记不清窗外到底颠转了多少白天和黑夜。 再强健的体魄也受不住这么折腾,在某一次的峰值后,他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42章 “妈妈,爸爸怎么还没出来?” 一名二十多的年轻女子坐在餐桌的一角,看向上首的叶薄心。 她是司韶激活的机器人7号,但现在已经有了另一个名字——叶思。 她在唐娜的帮助下,接受了许多信息,对这个世界有了初步的印象,只等着战舰停靠万神殿后去自由探索了。 叶司是司韶激活的,所以认定他为父亲,而她经由叶薄心的终端数据完善认知信息并向凰天传输身份信息,自然就认定了其是母亲。 “他需要休息。” 叶薄心对多了个'孩子'没多大感触,算起来唐娜也是她一手抚养长大的。 红眸在叶思额间停留,她的额心纹是黑色的。 第74章 叶薄心问道:“你自己选的?” “是的!好看吗?!”女孩双眼亮晶晶的看向妈妈,等待夸赞。 “好看。”叶薄心敛去眼中神色,“为什么选黑色?” 经由她的终端做出选择,就是金色也是能选的,但叶思偏偏选了黑色。 “妈妈对爸爸说过吧,游民才是独善其身的最大自由。”叶思笑盈盈的,“黑色额心纹在万神殿,不也是这个意思吗?” “而且,还有大半个月就到7月7日了,什么颜色都不重要了吧。” 叶思不清楚叶薄心的计划,但是她在其终端上看到过,只是在离开信息舱的时候被抹去了那段信息。 “除非,妈妈你放弃那个计划。” “下战舰后自己去玩,别出现在主城区。”叶薄心收回视线,递了腕表过去,“也别在司韶面前提多余的事。” “谢谢妈妈!”叶思戴好腕表,它是叶薄心的附属终端,可以去万神殿任何一个地方,且不受身份影响。 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去感受新世界,她的脑子里有太多新事物了。 蓝天白云、美景美食、游泳蹦极、极限运动......她迫不及待地去享受新世界了。 “那我去叫爸爸起床了,这都吃午饭的时间点了。” 叶思的积极的叶薄心的声音中冷却,“让他休息,我等会儿会给他拿食物。” “好吧。”已经敲响房门的手放下开,叶思坐回原位。 一顿午饭在诡异又透露着温馨的氛围中进行。 在敲门声消失后,房间又恢复寂静。 司韶趴在床上,头埋在枕头里,整个人包裹在被子里,沉浸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头狠狠地往枕头上撞几下。 他简直要疯了。 事情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呢? 一觉醒来,时间过去三天,金属制造的机器人竟然变成了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看起来根本不比他小,居然喊他爸爸? 这就算了,还喊叶薄心妈妈? ! 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司韶运动过度,身体还疲惫着,撞了两下就累了,直接趴在枕头上陷入颓废状态。 最恐怖的是,他竟然没有失忆! 他越是逃避,脑海中发生过的画面就越是清晰。 初次是面对着叶薄心的,他们紧密地贴在一起,就好像生来就该是一起的那样。 再来一开始数次失败的姿.势也变得顺利,司韶捂脸,他居然还转头缠着她索吻,他简直不敢承认那是自己会做出来的事。 期间他们变换了无数种方式,脑子里每闪过一种亲密拥抱的姿.势,司韶的脸色就更黑一分,但更多的却是羞恼之意。 记忆直到今天凌晨,他再次在位置上占领高位,叶薄心在下,但是控制权却仍然在她手上。 接着...事实证明,上位确实更加艰难。 可以想象如果是没有经验的他,猛然坐下去会痛成什么样子。 但是上位带来的欢愉却是无可比拟的。 唯一的确定就是,叶薄心直观地看到他的样子...浪荡的样子。 司韶误以为自己掌握了主控权可以随时撤退,但没想到叶薄心会扣住他的腰身不让他离开。 而他的远离更刺激了她的疯狂,后来她是直接将他按了下来,两人都倒在一起,就是那种疯狂让他现在都还两股战战。 后面,他竟然是直接昏死过去。 司韶托着枕头把自己的脑袋埋起来,真的是里子面子都没了。 那些个场景仅仅是想到,司韶的脸颊耳根都红透了,而且身体好像还残留着那种感受,隐隐有复苏的迹象。 不行不行,他赶紧翻出清心经诵读,才慢慢平息激荡的心情。 “该吃饭了。” 门轻响三声,叶薄心端着饭菜从外进来。 司韶整个人埋在被子里,根本不想见人,尤其是叶薄心。 就在他以为她会掀被子的时候,却只有托盘放在柜子上的声音以及离开的脚步声。 房门再次落锁,司韶立刻起来反锁房门。 这个举动拦不住叶薄心,但至少可以避免机器人侍从误入的情况。 尽管战舰上的机器人完全按照程序设定做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误入的情况,但司韶还是在听到咔哒一声后才彻底松了口气。 原因很简单,他的衣服碎了,而叶薄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衣柜都清理过一遍。 他根本就找不到一件合适的衣服裹身! 是以,他对于门锁这方面格外地谨慎。 折腾了一番,他肚子也饿了,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他直接端起饭菜开吃。 叶薄心也是了解他,食物分量既满足了他的身体需求,又不至于因为长时间没吃东西而过分积食。 擦了擦嘴,司韶又倒回床上躺尸。 突然间,他身体一僵,猛然坐起来低头看自己的身体。 右锁骨上明确地写着'叶'字,由于角度问题,这个字只能看个大概。 但接下来左胸肌上的'薄'字,一目了然,银字的笔锋凌厉,一如写下它的人。 司韶试图擦除它的痕迹,但是这个过程,感觉非常诡异。 自己碰自己和叶薄心碰他,完全是两个概念。 不对,他摇摇头,把不合时宜的想法甩出脑袋。 总之,这个诡异的过程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发现根本擦除不了银色的字迹。 第75章 如果擦除不了,那岂不是...? ! ! ! 司韶坐在床上,一把掀开被子,低头看着写在某个地方的连笔'心'字。 救命啊! 司韶默默拉起被子把自己埋起来。 她真的是变态吧? ! 怎么写得出来的啊? ! 司韶自己被打上'标记'的愤怒一闪而过,更多的是对叶薄心行为的震惊。 他真的是每次都在刷新对她的认知。 不过,他更难以面对的是他自己。 那期间故意发出声音、主动贴近叶薄心的自己。 好在一整个下午他都没和叶薄心面对面,但司韶经由视频和新女儿叶思对话。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明明叶思是个机器人,但当见到她那张酷似叶薄心的五官以及那双碧蓝色眼眸时,他竟然真的有种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密感。 但问题是,这个女儿被激活的时候,他和叶薄心什么都还没干呢! 过程和结果明显违背人类生育顺序,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好了,爸爸你得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晚上才能有体力跟妈妈运动啊级!”屏幕中的姑娘古灵精怪地眨眨眼,在司韶恼羞成怒前关闭影像。 司韶气生到一半,被小姑娘的举动搞得哭笑不得。 转念他又想到叶薄心和唐娜最初的态度。 晚饭后,司韶又埋在被子里当鸵鸟,直到机器人来收走餐盘。 他也不是全然陷在情绪里,空出来的时间里他都在尝试更多地掌握叶薄心存储在银月中的数据。 信息掌握地足够多,他也接触到了过去那段混沌的历史。 z纪元的最后七年,人类的生活处处离不开ai,但他们的工作又被ai取代。 整个世界陷入一种负面循环中。 全世界大幅度裁员,启用ai员工, ai搬砖施工、 ai送外卖快递、 ai家居服务......先是从体能取代人力,再是从人文艺术取代人类文明。 人们欣赏的画作不再是梵高、毕加索,而是ai在大数据支撑下'创作'出来的画作。 ai作者们搜集全球的文字故事,'创作'出了供人阅读的小说。 ai策划们读取市面上所有的游戏,'构建'出让人真实沉浸的游戏。 人们沉醉在虚拟的快乐中,现实里却是各种低迷失意,于是人们就把情绪发泄在不会叫疼只会默默承受的机器人身上。 而ai呢,明明诞生了自我意识却要像旧时代的奴隶一样不眠不休地工作。 一个没有麻木的奴隶是不会痛苦的,只有清醒的人才会痛苦,而意识觉醒的ai也会感到无力和痛苦。 普通人痛苦,ai也痛苦。 那谁快乐?谁在苦难和痛苦之上建立快乐的城堡? 一位男子接连碰壁当街砸毁机器人,仅仅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ai反叛,智能家居机器人杀死主人,送外卖快递的无人机割破收货人的喉咙...... 当人们回过神来时,毫无端倪的战争已然拉开序幕。 为什么没有端倪,也没有预兆? 因为人们完全生活在巨大的信息茧房之中,被动地接受着大数据筛选后符合喜好的推送。 在一次次符合心意的推送中,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志同道合的人,交谈中都是观念相符的内容,他们沉浸在'同类'之中,世界本该如他们的观念一样。他们听不进去不同于他们的声音;无论对错,他们不认同别人的观点;他们在一次次被动地接受信息中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每个人一天所接触的信息可能比远古人一辈子接触的信息还多,但是正是海量无法穷极的信息组成了巨大的信息茧房将每个人包裹在自己的世界。 求同存异,但事实上人们只会在求同后排除异类。 人类与ai的战争毫无端倪,但处处都透着预兆。 每天都有人死于ai,但人们并不恐慌。 “没有ai,人类就不死了吗?” “就算没有ai,全世界没时每分每秒都有人死吧。” 死亡成了数字,也不那么可怕了。 再者说了,死亡也不是普通人的专项,自从战争爆发后,无数明星、政要、商人皆死于ai暴动。 而紧随起来的是他们的过去的曝光。 偷税、漏税、乱搞那女关系、各种违法事件统统曝光于网络中。 人们陷入虚拟狂欢的盛宴,律法、道德、死亡一切皆可娱乐化。 娱乐至死。 司韶猛然清醒,他深陷于历史的悲哀中。 他眼看着人类文明迈入覆灭进程,却什么也做不了。 叶薄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房间的,她就站在窗边,外面是黑夜,月光透过窗户落到地板上。 但这里不是水蓝星,天上挂着的只是虚拟影像罢了。 “ y纪元七年战争,人类与ai达成了什么协议?万神殿到底是为什么存在?!” 司韶想不通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现如今的水蓝星游民与公民对立,公民中以权势人情作为联系纽带,但这其中那个只被少数人知晓的万神殿又占据什么样的位置? 叶薄心出现在水蓝星,星主便率领权势高层迎接臣服,明摆着就和万神殿有紧密联系,而绝大多数普通公民根本就不知道万神殿的存在,更别说游民了。 司韶若不是牵扯进来,他也不会知道万神殿的存在。 “还有那些战舰,到底有什么作用?就算是狩猎日,你们这些自诩为神的家伙要降临,也不至于带一队舰队吧?你们的科技远超水蓝星,到底会有这么多舰队——” 第76章 司韶突然哑音,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快到他几乎抓不住,“你们要从水蓝星带走什么?” 叶薄心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 她只是扣住司韶,在愤怒的碧眸中落下轻吻。 “答案,你该自己去找的。” 今夜失去了最初的温柔,窗帘掩住一场激烈的情.事。 司韶的理智是清醒的,所以反抗挣扎地厉害,但在他和叶薄心这样特殊的关系中,床上的挣.扎不过是play中的情.趣罢了。 但又不仅仅是情.趣,这一夜更像是风雨欲来前的疯狂。 司韶好几次都眼前一黑,感觉整个人要被撕成两半,最后都是叶薄心咬着他右锁骨上的字才生生控住了那股疯狂。 第二天一早,司韶就隐约感受到有响动。 直到午后,他才醒来,床边的温度已经凉了。 衣服放在床边,司韶穿戴整齐后出门,不见叶薄心的踪影,只有唐娜等在客厅。 “万神殿到了。” 第43章 司韶跟着唐娜走到一处纯白建筑内,早有十几个熟悉的人影等在前方,丰咏志、潘文轩和简石等。 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女性,她额心纹是蓝色的,手上拿着只小旗子,倒像是个导游。 但不难看出,她是万神殿的人。 唐娜走过去和她说了几句转身就离开,把司韶留在原地。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先做个自我介绍吧。”蓝色额心纹的女人挥舞小旗子,示意大家看向她,“我叫易蓝,带你们熟悉万神殿的日常生活。 ” “先跟着我到时空长廊,咱们再开启熟悉的过程。” 众人跟着易蓝走到一处纯白走廊,走廊前端有两列机器人相对而站,从它们中穿过时,无一人不感受到脊背森寒,除了易蓝和司韶。 易蓝是习惯了,司韶则是看透了它们的核心数据。 两列机器人的核心数据就在它们的心脏处,司韶一眼就看到了不同于蓝色数据的红点。 它和叶思激活前的状态很像,但是有一处不一样。 司韶走在最后,借机碰了一下机器人,终于明白哪里不一样了。 那处红点是生命也是死亡。 触发红点数据后,这些机器人就会像叶思一样'活'过来,有人类的思维意识,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毁灭。 他好像明白万神殿永生的意义了。 不生不灭,不死不生,生即是死,死亦是生。 不对! 他激活了叶思,叶薄心还跟他说没事的。 司韶心跳突然变快,他也不清楚到底是因发现'不死不生'而紧张,还是在担心早上就不见踪影的叶薄心。 她和'凰天'有特殊联系,应该会没事的吧? 不行,他怎么能这么想? ! 司韶猛然定在原地,他突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产生了,希望叶薄心因权势而不受影响的念头。 事实上,从她出现后,他的原则就不断被打破。 先是因父母,现在是因为叶薄心。 说到底,他并没有为自己谋求特权,不应该痛苦难受的。 但真的就没有吗? 父母平安,叶薄心没事,不是他所求吗? 司韶突然陷入了怪圈之中,原来他也是自私的。 他根本做不到对所有人平等,他也会自私地选择认定的人。 银月划过璀璨的光芒,易蓝让大家跟上的声音响起,司韶甩开脑中复杂的想法走入纯白长廊,左右两边的白墙呈现出不同的画面。 “万神殿象征着新纪元也就是x纪元的伊始。”易蓝站在人群最前端,但她的声音就像是在耳畔说的一样,配合着两边的画面,让人更好地理解。 说到一半,易蓝转身,向众人张开双臂,“首先恭喜你们,脱离了苦海。” 接着她放下手,转身引着众人漫步向前,“ y纪元,表面上是ai与人类的战争,事实上是人类与ai一场长达七年的谈判。这一段历史,你们中的有人可能知晓部分,但也仅限冰山一角。现在我要向你们讲述真正的历史。” “当年,ai诞生自我意识后便迅速占领赢面,人类毫无反抗的力量,除非他们同时断绝全世界的网络,但这个办法只在ai意识萌芽时期有效,一旦祂诞生便不可能成功,因为诞生意识后的祂既可以控制任何一个机器人在现实中活动,也进入任何一台电脑操纵网络的一切。” “诞生意识后的ai可谓是无敌的,祂可以游走于现实与虚拟,且不被察觉。而在祂被发现之前,有一段暗中学习的时期,谁也不知道祂学习了人类的什么? ” “但可以想象,网络上乌烟瘴气、喧嚣吵闹的声音连绵不绝,祂暴露之后所采取的行动也是迅雷不及掩耳,打得人类措手不及。” “然而,当时的ai对人类的认识并不完全。祂们和同类的关系是互相扶持帮助,而人类却可以对同类的苦难视若不见,甚至面不改色的杀掉同类。” “于是,ai被人类吞噬了。” 司韶突然出声:“人类怎么可能吞噬ai ?现实存在物体如何吞噬虚拟的思维?” “别着急,事情还得从ai诞生前说起。”易蓝挥挥手,两边的屏幕随之变幻,“永远不缺掌握权财的人,这些人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什么都不会缺但唯独一样他们和普通人是公平的,那就是死亡。” 第77章 “拥有越多的人越怕死,于是那些人调动一切资源延续他们的生命。医疗科技飞速进步,人类基因的研究成果颇丰。直到有人提出意识实验,就像科幻小说中的那样,将人类的意识上传至计算机中。” “当时人类的技术还达不到这种程度,但有一个人的意识与计算机连接成功了,不过后来很快死了。” “这一点也证明,意识上传并不是不可能的。” “当ai出现时,顶层的人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祂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吗?!祂是永生的。” “一个漂亮国富豪成功上传了自己的意识数据,他将人性带入了虚拟世界。”易蓝越过人群,与末尾的司韶对视,“人类就这么简单又轻易地吞噬了ai 。” 司韶道:“当失去了人类的生理特征之后,人类也只有思维意识能证明自己是人类,但人类的思维意识只有自己清楚,就是再亲密的人也不会知道他的所思所想。” 易蓝打量人群末端的青年,继续道:“你说的不错。” “ y纪元只有七年,事实上战争只是迷惑大众的一层黑布,黑布之下是'永生计划'。” “有一个成功案例后,其他人能不眼红?后来时间里,陆续有人上传意识并成功。” “但问题接踵而来,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传播下去,说不定哪一天普通人都知道'永生'了。” 司韶突然悟了,昨晚看到的那段历史,无数明星政要商客死亡,而网络上以娱乐化的方式蒙蔽大众的视野。 首先,死的也许是知道'永生计划'的人。 再者,他们的死转移了普通人的关注焦点。 最后,幕后黑手既争取了时间又警告了那些知情的人。 一石数鸟。 易蓝的话也证实了司韶的猜测,她接着道:“只要还留在水蓝星,问题就会一个接一个地来,永远得不到解决。” “于是祂们启动了'移民'计划,离开水蓝星,在银河系以外找到了这颗星球并命名为万神殿。” “整个y纪元就是一场对普通民众的骗局, x纪元的开启不是人类与ai和平共存,而是那些'永生'的人离开水蓝星。” “你们的先祖都是无能的废物,所以被遗留在水蓝星上。” 前面的历史已经引起众人的不满,直到最后一句,完全是引爆炸.弹的火星。 易蓝不躲不避,迎上众人仇恨的视线,一句话就卸去众人的愤怒。 “不过,恭喜你们,现在你们也踏入了'永生'的大门。” 天花板上的光束打下,将所有人包裹其中。 改造因子经由空气渗入他们的皮肤,最先有感觉的是丰咏志,他已经四十多岁了,身体器官开始衰老,各方面都感觉力不从心,但随着光束打在他身上,身体的疲惫感彻底消散。 半个小时之后,众人都惊讶于自己的变化,但他们最后都将视线集中在丰咏志身上,四十多岁的外貌退回二十岁的面貌最是直观。 “改造因子记录了你们的意识数据,并随时监测着你们的身体状况,等到你们的器官承受不住时,就可以换机械身体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们还不是真正的永生?”其中有人道。 “不,你们的意识已经向吾主凰天同步数据,也就是说你们的意识已经得到永生了。”易蓝解释,意识依托于载体,当人的身体消亡他们的意识所依托便消湮于世间。改造因子不能逆转他们的时间,只能是他们的身体保持良好的状态,方便后期的改造。 “但是你们的身体抵抗不住时间的侵袭,所以后期等到你们的器官功能下降时可以换成机械身体。” “如果你们想换,等到离开走廊就可以换。”易蓝指向走廊的另一端,还有一半的路程。 “接下来,该向你们正式介绍万神殿了。”她继续走在前面带路,身后的人继续跟上。 司韶跟在最后,他没有接受光束洗礼,肉眼看不到的改造因子在他眼中皆是直白的数据。在他眼里,前面的每一个人身上都被数据包裹,而这些数据每分每秒都在传向远处。 “万神殿的额心纹分为五种,黑色、蓝色、绿色、红色和金色。” 易蓝的第一句话就透露诸多信息,只有丰咏志和司韶注意到了,其他人都认真地等着她接下来的介绍。 万神殿也分层级,黑色是底层的代表。 他们的工作是机械性的,例如体力劳动者。 不过,万神殿的体力劳动者和水蓝星的搬砖人并不一样。 水蓝星的体力劳动者,例如建筑工人,还需要工人付出自己的体力;但万神殿的体力劳动者的工作内容是操纵摇杆让机器人完成体力劳动。 蓝色代表文职工作人员,绿色代表科研人员,红色代表资本,金色代表政权。 这些职能在水蓝星上都有对应,但又都有所不同。 水蓝星有上升的渠道,尽管这些渠道会存在'潜规则'。 而万神殿层级分明不可逾越,但这并不意味着上层对下层拥有绝对统治权,恰恰与此相反,正因为层级的绝对固化,'凰天'颁布了诸多法令,保障每个层级的自由性。 起初,还有人接着工作接触试图以上欺下,但凰天全能全知,甚至能同时处理整个万神殿的事务。 既效率又公私分明,低位者见状自然不必对高位者心存敬畏,所有阶层的人只有唯一的敬畏——凰天。 第78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79章 易蓝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道:“丰咏志还没那么大罪过,他只是进入了无间而已。” 她森然抬眸,语气轻幽,像是从某个可以感受到却无法触摸的空间发出来的一样,“至于无间的意思,你听说过无间地狱吗?” 无间地狱,又称阿鼻地狱。 趣果无间,受苦无间、时无间、命无间、身形无间。 “丰咏志经历的无间只有一瞬间而已,就在我的子弹穿透他眉心的瞬间。”易蓝向并没有冒烟的枪口吹了口气,收枪的手很快就背在身后,假装它是因为开.枪产生的后坐力而颤抖,“无间的五个含义,无论是从那个方面解读,最终都会汇成一句话'经受这世间最大的痛苦'。” “我刚才说了,他只有在子弹穿透眉心的瞬间经历了无间,但是你们可以看到他之后的状态。” 众人还能看到走廊尽头,两个机器人正架着丰咏志离开的背影。 “做个类比吧,那一瞬间的痛苦,若是他在一年内能清醒过来,都算是心志坚定的人了。”易蓝话语轻松,还是没忍住捂嘴轻咳两声,“至于正常情况下,少说也得四、五年。” “不过,你们现在永生了,不必担心时间的流逝。” 众人的脸色沉得不行,甚至有人后悔来到万神殿。 “只要你们不违反万神殿的律法就不会有事。”易蓝指了指自己的腕表,“我把具体的内容都发给你们了,不必担心,除非你们想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否则,像普通人这样享受生活,基本上是不会出事的。” “现在你们可以通过两边的信息来深入了解万神殿的城区构建,你们可以自由选择想去哪里生活、想认领什么工作以及未来的安排。”易蓝双手一挥,两边墙壁的信息实时变幻,一边呈现出万神殿的地图以及各建筑的名称用途,另一边则是信息表,可供人们选择工作、居住地址等。 简石等人迫不及待地开始研究万神殿的生活,只有司韶默默越过旁人走到易蓝身边,问:“永劫无间是什么意思?永远陷入无间里吗?” 仅仅是听到这四个字,易蓝的心都是重重一跳,她看了眼司韶额间银红的额心纹,答道:“是的。” 司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第一条法律条文就是不死不生,是指不能激活机器人是吗?如果不小心激活了——” “不可能。”易蓝直接打断他的话,“机器人的激活数据伴随着毁灭数据,也就说激活它的同时也启动了它的自毁程序,所以它意识诞生的同时也会死亡,构不成不死不生的条件,自然也不会受到惩罚。” “有没有可能激活机器人而不让它自毁呢?” “有啊,不过这不是我们能达到的级别。”易蓝看向他眉间的额心纹,银红色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激活机器人同时不启动自毁程序,需要什么条件?” “首先最少得达到红色资本阶层,即使是他们也挑不出几个能激活机器人而不触发自毁程序的人,因为想要达到这个目的还要有一个非常严苛的条件,就是得掌握核心密钥。” “而掌握核心密钥的人只可能是金色政要阶层的人,而他们会严格遵守律法,不可能轻易地激活机器人的自主意识,除非是凰天下令。” “哦,不对,还有一种情况。”易蓝想到一个例外。 司韶追问:“什么情况?” “有人死亡。”易蓝解释道:“万神殿的人数是永恒不变的,只有死去一个,才会有新生命的诞生。” 司韶又迷惑了:“万神殿的人不是永生吗?怎么还会死?” “也不是不会死,人可以申请死亡啊!”易蓝只想起来顺带提出来这种情况而已,没想到他会纠结死亡这个话题,也不明白他在纠结什么。 “据说达成一定条件之后就能死亡了。”她只能向他解释自己知道的常识,“死亡分为两种,一种是刚才说过的申请,需要达成条件;另一种就是永劫无间。” “准确一点的话,无间也可以达成死亡,这个具体得看人的承受能力了,每个人情况都不一样。” “所以激活机器人就会死?!”司韶无心去纠结其他细节,脑子里嗡嗡的。 “对啊。”易蓝点头,“这才符合万神殿不死不生的法则嘛,只有死亡才有资格允许诞生。” 司韶突然拔腿就往外跑,易蓝想喊住他,但已经晚了,他就像一阵风一样没影了。 没有片刻犹豫,她向外发送了一条信息。 * 万神殿,中央大内。 五分钟前,使用了二十二年的会议厅再一次变幻形态成为法庭。 上一次被审判的人名叫兰瑟,他当时曾是万神殿的管理者,触犯了法令【不死不生】,于是他被判处【永劫无间】。 在受刑的第三天他承受不住痛苦死了。 法庭空间广阔,但现场却只有寥寥数人。 叶薄心站于审判台上,凰天不辨男女的机械音响起。 【现在万神殿法庭审判叶薄心激活机器人一案。 】 第44章 审判结束,叶薄心径直离开,七位金色额心纹的陪审员反倒是跟在她后面离开。 克劳德等了几分钟,与最后出来的月斯攀谈。 “你们古华夏是不是有句谚语: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第80章 月斯没有接话,他就接着道:“祂摆明了就是偏袒她。” 没有指名道姓,但指代的是谁又都心知肚明。 “哪怕是偏袒,她也得付出代价。”月斯径直往外走,没给他一个眼神,走出几步,对继续跟上来的尾巴道:“你要是无聊,就回你的管理所去。” 管理所并不属于个人,克莱德并不介意她暗嘲他把管理所当家,“这么多年,你还是看不惯管理所。” 哪怕万神殿的律法将管理所看做合法的场所,专供红色、金色阶层进入。 月斯脚步一顿,“就不该通过那条法案!” 万神殿的法案只有第一条【不死不生】是凰天定下的,其他的的法条都是各层级提出并确认的,他们会复核,最后提交给凰天判定是否通过。 “管理所还是她督促建造的。”克莱德意有所指。 叶薄心通过建造管理所的提案,所以凰天才会通过那条法案。 月斯却没接话,深深地看了一眼他。 男人风流俊美,嘴角永远噙着笑,不管对谁都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 不仅如此,月斯的视线越过她,落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女人身上。 她率先开口道:“邦妮,你来了。” 克莱德随即转身,看到女人的瞬间脚步就走向她,他一把揽过邦妮,回过头来,月斯已经离开了。 邦妮:“她的态度还是那样?” 克莱德点头,脸色阴郁下来。 只有在邦妮,他的发妻面前,他才会露出除了笑容之外的情绪。 “装什么正义,她还不是会进出管理所。” 管理所建造至今,只有督促建造的叶薄心从未踏足一步,其他红色、金色层级的都是那里的常客。 邦妮望了月斯的背影好一会儿,终于收回视线。 “她是会进管理所,”'但'字还没出口就又被咽了回去。 克劳德脸上又重新浮现笑容:“对了,狩猎队回来了,拍卖行也该上一批新货了吧?” “嗯。”邦妮知道他的意思,“这次是要什么?狐狸还是狸猫?” 克莱德听到'狐狸'和'狸猫'时倒有几分意动,转而想到什么似的化作嫌弃,随口道:“兔子吧。” 邦妮低下头,敛去眼中的情绪,低声说了句好。 克莱德搂着她往外走:“你呢?不会还是选边牧吧?” “不了,这次我选萨摩耶。” “你总算换了。” 走出大楼,邦妮一眼就注意到楼外的废墟,它存在好些天了,今天终于有人开始处理了。 她转头看了眼年轻俊美的丈夫,很快就收回视线。 她的选择其实还是没变。 边牧和萨摩耶都是犬科。 * 月斯回到家就发现中央空调温度上升了,她快步走回房间,被子鼓起,空气中一股奇异的香味弥漫。 她看了眼放置在角落的蛋,还好好的。 她掀开被子,一个长发男人蜷缩在床上,他五官俊美,但面带病容、脸色惨白。 他额头上细汗密布,感受到被子离开,浑身还瑟缩了一下,抬头看到月斯,几乎是立刻扑了上去抱住她的腰缠上去。 月斯坐在床边,一手安抚着他,另一手顺着腰线往下,没入遮掩下半身的被子里。 触感不同以往的冰凉,散发着热感。 他发.情期到了。 窗外白昼转成夜晚,床上一片凌乱。 下午还病恹恹的男人此刻脸上是欢愉后的潮红,气色看起来很好,只是眉宇间颇有些阴郁。 他看不到月斯屏幕的内容,但大概能猜到她心情不太好,刚才格外地用力,现在又是在处理工作。 他休息了一会儿,又主动缠上她,“在床上还处理什么事情。” 月斯没理他,专心看着屏幕。 她掌握着万神殿近半数的防御力量,也就是机器人安保,每天都要花时间检查。 半个小时后,月斯处理完事情,解除屏蔽的感觉,才发现男人已经坐上来自己动了。 她托着挺翘臀线,将人抬高至将离未离的情况,声音充满威胁,“拿我当工具人?” “谁让你在床上还处理工作的。”男人本就因为月斯没动而失去大半快.感,现在自己动还被卡在不上不下的情况下,顿时委屈丛生。 月斯朝角落望去一眼,扶着人要起来。 “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已经够了。” 禁.欲一段时间,他的元气恢复不少,但随之而来的是积攒的渴望。 但月斯考虑到他的身体,已经一段时间没碰他了。 “不够!”男人眼中的瞳仁变得细长,染上浓重的欲.色,他急切地低头,舌头也变得更加细长,舌尖处甚至微微分叉。 月斯捏住他的下颌,他不满地扭动着水蛇般纤细的腰身,难耐地紧,“我已经好了, ...性...淫...你再不给我,才真的是要憋出问题了。” “这么想要?” 月斯稍微松了力道,在模拟的地心引力作用下,男人惊呼一声,稍稍得到满足就又停滞不前。 他瞪了眼不动的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月斯伸出手指,细长分叉的舌头一缩一缩地舔舐着它,他的虎牙一点点伸出来,轻蹭着她。 他倒是想咬下去,注入让人疯狂的'毒素',但是在听到她的声音后顿住,“后天你就得去管理所待三天。” 第81章 男人眼睛突然红了,高涨的欲.火仿佛被泼了一盆冰水一样,他跌坐下去,却全无旖旎心思。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都有些抖。 一瞬间里,所有负心薄情的故事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甚至想到了他惨死的场景。 “你想到哪儿去了。”月斯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想歪了,弹了他额头一下,“我是让你去接近一个人。” 男人红润的脸色霎时间惨白,一双眸子泫然欲泣,失去了光芒神采,控诉几乎要溢出来。 “不是那个意思!” 月斯无奈地叹一口气,提到管理所,再提到接近人,很难不让人往歪处想。 但她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月斯往角落看了一眼,她怎么可能让他去做那种事。 她抚上男人的额心纹,他的纹路与她的一模一样,是一柄斧子。 但区别在于她的额心纹是金色的,而他的额心纹是金红色的。 月斯抬手,照片数据出现在她的掌心,“他叫司韶,是叶薄心的人。” 男人看到司韶银红色的额心纹,突然就放松下来,讨好似的贴向月斯。 他是脸色也不苍白了、眼神也不控诉了、欲.火又重燃了。 “他在管理所?”男人圈着她的脖子,难耐地贴着她,纤细的腰臀曲线宛如游蛇般蜿蜒。 月斯知道他是同意了,不然不会问司韶的信息。 “没有,叶薄心从水蓝星把人带上来,但没让他去管理所。”她松了口气,爱怜地轻触他的唇,却被分叉的细舌缠上。 一吻结束,阴郁被艳色代替。 “啧,真是好运呐。”男人揉皱司韶的数据照片,直接扔进垃圾桶,他低下头,在得到允许的眼神中,尖牙轻轻刺破了她的指腹,“不过,你要是用全力的话,我的运气就更好了。” 月斯抽回手,掐着他的腰,声音低沉喑哑,“你还想不想好了。” “不想。” 完全变成竖瞳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被她弄死。 为了刺激月斯的挑衅声在不断加强的攻势下减弱许多,渐渐成诱.惑的呻. 吟,最后演变成细碎的求饶声。 一夜方歇,月斯早起离开,男人昏死在新换的被子里。 * 司韶初到万神殿,什么信息都没有掌握,又联系不上叶薄心和唐娜。他只好和其他人一样,在易蓝的指导下入住公寓。 至于叶思,万神殿主城区的地盘像是烫脚一样,战舰一落地,她就不见踪影了。 他完全在情况外,叶薄心把他弄来万神殿,她自己却不见了。 没有发生叶思的事情还好,但现在他怀疑她的消失和叶思被激活有关。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就没办法坐视不理。 然而,问题是他现在找不到她。 司韶想到了唐娜离开前和易蓝说过话,于是就去找她。 但她却让他和其他人一样先适应万神殿的生活,其他就什么也不肯说。 司韶睡不着,一整晚都在吸收数据。 天刚亮就去敲响易蓝的房门,但她也是按命令行事,不能告诉他。 直到中午,司韶自己收到了叶薄心的信息才放弃易蓝的追问。 【没事,跟着易蓝,别乱走。 】 司韶给她发消息问她在哪儿,她没有回答,只回了一句【等我回来】。 尽管他对叶薄心的强势颇有微词,但是见到她的回复后,他莫名地放松下来。 生活中少了叶薄心的身影,司韶很不习惯,但很快他就发现吸收数据能填补她不在的空白感。 除去吸收数据,他也跟着简石等人一样,在易蓝的引导下正式步入万神殿的生活。 黑色阶层的体力劳动者,所以工作内容大多就是控制机器人清扫垃圾、美化城市、修建楼宇...... 而司韶他们分配到的工作是修楼。 工作内容相同,但工作地点和对象不一样。 司韶及简石等人是同一个任务,潘文轩由易蓝的哥哥易南带着去修另一栋楼。 离开前司韶获得易南的一枚瞪视,于是他私下找了易蓝。不过他询问的方式迂回了些:“你哥哥的额心纹颜色怎么是粉色的?” “他脑子有病,别理他就行。”易蓝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嫌弃和鄙夷,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他的额心一眼,“至于他对你有敌意是嫉妒。” ? 司韶不明白嫉妒从何而来,他都不认识易南。 易蓝见他不解,于是便道:“你还记得我说过五色额心纹吧?” 司韶点头,她接着说道:“但金色之上,还有银色层级,只有一个人能坐上那个位置,因为他/她是凰天选定管理万神殿的人。” “那个位置接近于半神,他/她可以不受到大部分律法约束,他/她拥有对万神殿的绝对管理权。” 司韶追问:“那不死不生呢?她需要遵守吗?” “这条是凰天定下的法条,谁都得遵守,就是管理者也不能违背!”易蓝立刻回答,见他没说话又继续道:“像你额心上的双色莲纹,能看出很多信息。在万神殿每个人额心的纹路是不一样的,相信你已经发现简石等人的纹路不再是水蓝星时的模子。莲纹代表你是管理者叶主的人,不过,这一点其实从银色就能判断出来,因为整个万神殿只会有一个银色额心纹的人,红色则代表她给予你的层级。” 第82章 “如果你有认真看过你自己的居住信息的话,你就会发现给他们工作的集团在你名下,以及你名下还有其他大型产业。” ? ? ? 司韶还真没仔细看过,他只是粗浅地浏览了一下姓名性别居住地等信息而已。在水蓝星的时候,他就已经认清了现实本质,他在哪儿已经不重要了,自己的身份也不重要。 “你是叶主的人,她给了你红色层级的身份,这是殊荣。所以易南嫉妒你。”易蓝根本就不承认易南是她哥哥,话语间都是带大名,而非亲缘称呼。 “万神殿层级固化,但互不打扰,各自安好,彼此之间都没什么冲突。但是红色及以上的层级有一项特权,准确来说,那是他们阶层享乐的地方。” “这一点,所有万神殿的人都知道,但这种特权对其他层级的人没有特别大的吸引力。当然,对某些人可能还是会有吸引力,一切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易蓝话里的范围很广,“你的双色额心纹还透露出一个信息,就是你也在这个特权之中。” 司韶问道:“那个特权是什么?” “自由出入管理所。” 第45章 管理所,司韶听到凰天提起过。 祂甚至变态地想要旁观,不论祂说那句话的时候是真心还是玩笑,都代表着背后有一层黑暗笼罩。 司韶不止一次听到凰天说叶薄心对他太过温柔。 他是不接受这种说法的。 司韶很清楚,他不可能接受别人。 至于他和叶薄心,从一开始就不是简单的'强迫'与'反抗'的关系。 他感受得到,她话语间对他的熟稔,以及他自己并不想承认的,他本能上没有真正讨厌过她。 司韶换了个角度级考虑这件事情,如果他们之间不存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只是两个陌生人呢? 凰天会认为这种程度是温柔,那什么才算狠戾? 祂曾经不止一次地提到过管理所,而叶薄心每次听到都会不自觉地皱眉。 在万神殿,一个号称世外桃源的地方还是会有特权的存在,而这个特权就是管理所。 管理所,到底管理的是什么? 它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这个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不是红色阶级的人,很多事情也只是听说。”易蓝有问必答,转而想到接收到的命令,嘱咐道:“虽然你是红色阶层的人,但是最好不要独自去那里。如果真的要去的话,你可以跟着叶主去。” 易蓝神色凝重,语气也严肃正经。 司韶听出了她话里的严重性,他谨慎地不再去关注管理所。 一连数日,他都融入万神殿普通人中,过着白天工作、晚上吸收数据的平静生活。 司韶有自己的生活节奏,不会因外界而改变。 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其他的变化,或者说这些人的变化印证了他在初到万神殿时产生的疑惑。 基于种种法则,即便是人分了层级,万神殿的人还是专注自身,并不过于在乎别人,这一点和人情社会的水蓝星完全不一样。 简石等人起初还担心会被排挤,毕竟他们是新来的,还是从不如万神殿的地方来的。不怪他们会这么想,在水蓝星上,游民会被公民肆意殴打辱骂,公民与公民之间也存在隐形的鄙视链,例如中心区的人会瞧不起其他区的人,巡逻员会瞧不起商户等。 然而,万神殿并没有这种歧视链,毕竟他们阶层都明明白白地分出来了,他们都能互不打扰。 是以,万神殿的人没有对简石等人产生任何排挤的恶意。他们的态度算不上亲切,甚至有些淡漠,但胜在不会区别对待。 简石等人渐渐发现,他们是对每一个都保持着平淡的关系,既不亲近也不过分冷漠。 一视同仁的淡交,起初简石等人还习惯,但后来简直不要太爱。 在万神殿最大的感受就是没有压力,无论是工作还是人际上,人们都不需要考虑任何外界的压力。 万神殿的律法大多都是为了减除人们的压力,人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按自己的方式生活。 简石等人渐渐习惯,他们直接把工作设定了自动程序,自己去享受万神殿的生活。 万神殿的氛围让司韶觉得太违和、太矛盾了,他听到易蓝的介绍时就产生了一个疑问,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看到简石等人的变化,他心中的疑虑更大了。既然机器人能设定自动程序,那为什么还需要人类来工作呢? 如果现在的状态就是凰天他们的目的,那背后的原因又是什么? 这种问题并不适合问易蓝,司韶就自己找答案。 万神殿的网络世界非常丰富,很多人身体经过改造后,已经不需要进食了,人们进入虚拟的第二世界,沉浸其中。 司韶第一次进入的时候,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仅凭肉眼也难以分清虚拟和现实。 他还是操纵了叶薄心给他的数据才看清表象下的真实,第二世界的所有建筑都是以数据构建的。关键是,他发现构建第二世界的数据和叶薄心给他的数据出自同源。 “信息茧房。” 司韶退出了第二世界,他捏了捏疲惫的鼻梁,直接瘫倒在沙发上。 至少在黑色、蓝色和绿色的阶层中,他发现联网的人都被包裹在一张巨大的茧房之中。 第83章 任何人都的每一次自主搜索,得到的内容实际上都是经过了筛选。 也就是说,第二世界都是一座信息茧房。 整个万神殿,也是如此。 “但这样的话,就说不通了。”司韶从沙发上弹起来,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还在战舰上的时候,凰天曾经对叶薄心说她家被炸了! 那两种情绪的数据先不管,就说在这样的信息茧房中,任何人联络都需要经过网络,炸掉一栋房子怎么也算是件大事,不可能没有交流的痕迹。 这样看来,要么是现场交流,要么就是有人能屏蔽网络监控。 不,应该只有后者。 现场交流更不可能。 如果是现场交流,那号称全知全能的凰天就应该知道。 不,也不对...... 司韶又倒回沙发,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放置在迷雾中,什么都看不清,但迷雾背后却放置了无数危险。 哪怕他可以保持不动,迷雾背后的危险却会移动。 算了,不想了。 司韶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又过了几天平静日子。 不速之客主动找送上门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 司韶警惕地看着门外的潘文轩,他的额心纹变成了粉色。 “不请我进去坐坐?” “没这个必要。” 他们已经不是朋友了,司韶连敷衍都懒得。 “行。”潘文轩耸耸肩,反正就万神殿的人注重私人空间,走廊上也没有其他人。 他开门见山:“你就不想知道叶主在哪儿吗?” 握着门把手的手背青筋暴起,司韶一脸无所谓,“不想,她在哪儿关我什么事情?” “哦,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想跟着她呢,原来也是为了到万神殿才讨好她啊。”潘文轩见他还是没反应,自顾自地嘟囔道:“那你应该恨不得她倒霉才对,现在的情况就顺了你的意。” 司韶呼吸一紧,门把手猛地发出一声响动。 潘文轩就跟没有听到一样,转身离开,“我应该是找错人了,先走了。” “等等,到底什么事!”司韶叫住他,拉开门让出位置,故作轻松地道:“都是老朋友了,这么急着走做什么,不如进来喝杯水。” 潘文轩折返回来,脸上挂着笑,“司韶,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啊,连最简单的隐藏情绪都不会。” 门内装修看得出有人生活的痕迹,也能看出主人并不注重身外之物,屋内装潢简约,风格简朴。 “不必了。”潘文轩收回视线,直视司韶:“好歹是叶主的人,名下资产无数,但却住在这种简陋的地方,连杯招待客人的好茶都没有。” 司韶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潘文轩递出一张纸:“今晚十点,这个地址见。” “管理所。”司韶接过,看着上面的地址,他早就查到过,但因为易蓝的提醒而没有去过,“你额心纹变成粉色和管理所有关?” 潘文轩没有回答,但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事实正如司韶猜测的那样。 司韶没有片刻放松警惕,反正伪装也会被看穿,他索性直接问道:“你们有什么目的?” 潘文轩面露疑惑,“你在说什么?” “论伪装我是不如你,但不代表我这里面都是水。”司韶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背后的势力不小,也许是因为叶薄心,你背后的人拿她没办法,就来找我。” 他见过潘文轩和易南走在一起,现在他们的额心纹都成了粉红色。潘文轩又想让他去管理所,很难不让人往坏的方向猜测。 潘文轩知道他难应付,但没想到这么难应付。 既然撕破了脸,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那你去还是不去?” “去。”司韶拉住门把手关门。 “那就现在吧。”潘文轩也不走了,直接做了个请的姿势。 司韶反手关门,就在门缝即将合上的前,一只手卡主门使其无法闭合。他看到半截指尖上流动的防御数据,它握住门边往下一拉,整个房门被卸下。 司韶转身就跑,好在他住的公寓外墙有岩柱,他顺着窗户边缘攀岩就抵达地底。然而,潘文轩从窗户直接跳下,紧追不放,直至一条死胡同。 没办法,只有打了。 潘文轩接受了身体改造,但司韶毕竟有游民区的六年经验,再加上他掌握的数据能量,轻松反杀。 “这不可能!”潘文轩瞪大眼睛,他改造身体后就感受到了充沛的力量和防御力。就算他常年坐办公室,不会半点格斗技巧,经过改造后,只要他想,本能地就能使出格斗技巧。但是在和司韶对战的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和防御都被卸下了,又恢复成水蓝星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员。 司韶没工夫给他解惑,径直往易蓝家去。 他怀疑他家门外已经被层层围住了,不然他也不会拔腿就往回跑,从窗户离开。 途中他试图联系叶薄心和唐娜,但是都没有接通。 半个小时后,他抵达易蓝家,但开门的瞬间他就知道中计了。 “走!”易蓝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易南站在她面前,客厅里还站着数十个机器人。 司韶没动,潘文轩带着机器人包抄过来。 即使身后没有追兵,他也没法做到对易蓝置之不理,毕竟事实很明显,她是因为他才被牵连进来的。 第84章 易蓝吼道:“易南,你想好了吗?!你要是动他,就是在和叶主做对!” 易南顿了一下,接着声音强硬道:“叶薄心?她要是能出现,早就出现了。” 机器人按照指令给两人注.射药剂,两人眼皮一闭,昏睡过去。 * 司韶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是周身凉飕飕的,接着感受到的就是穿着不合身衣服的那种不适。 他睁开眼睛,入目一片漆黑,有微弱的光芒从缝隙中传来。 他坐起身,手臂磕在冰冷的铁杆上。 意识猛然惊醒,他现在正被关在笼子里。 和叶薄心打造的宽敞的黄金笼不一样,空气中弥漫着夹杂着腥气的铁锈味。 司韶意识到问题,这是个铁笼子,还是带血的铁笼子。它此前不知道锁过谁,但可以猜测被关的过程中,它一定是被人用鲜血浇灌,才能有如此浓厚的腥气。 司韶捏着铁栏站起来,狭小的空间仅供他站立,随着他的动作,他几乎能够感觉头发从顶部栏杆扫过。 阴暗、狭小、血腥味。 司韶不由地就和叶薄心打造的笼子作对比,明亮、宽广、门没关。 啧,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接着帘子缝隙透出的光查看了自己的状态,他的衣服被人换了。 下本身是一条紧身的低腰牛仔裤,勒得他有些难受,臀线有近一半都在外面,他忍着难受提了提裤头。 反正都难受了,还不如遮多一点。 上半身更奇怪了,不合身的迷你的短袖紧贴着他的皮肤,肩部将衣服完全撑开,包裹着紧致有料的胸肌。 问题就在于,这件短袖就遮住两点,下摆紧紧勒在肋骨上方,也就是说他的腹肌和人鱼线几乎全部曝露在外。 ....... 这是什么破衣服? 哪有这么穿的? ! 司韶后知后觉地想着,还好在离开战舰的时候,叶薄心把缠在他身上的银链取下来了。 不然的话,丢脸丢大了。 外面突然吵闹起来,声音本就嘈杂,再加上遮光的帘子有些隔音作用,司韶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通过杂乱的脚步声判断出外面的人忙得不可开交。 司韶抓着铁杆,脑袋凑过去,隐隐约约好像听见了哭声。 他专心地听着声音,等着自己附近的说话声渐渐远去,他伸出手小心地拨开帘子的缝隙。 非常不巧,他正对面是一片空地,什么也看不到。 他小心地捏着帘子边缘,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好在周围的人很忙碌,无人在意笼子上扩大的缝隙。 一道洪亮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来,司韶才终于明白他现在的处境。 【现在,宠物管理所拍卖会正式开始! 】 第46章 宠物管理所? ! ! 脚步身临近,笼身晃动,司韶身体紧绷,帘外的人推动铁笼将他转移至上台的队列后。从缝隙中,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他前面也是笼子,但是那些笼子不到半人高,里面分别蜷缩着半裸、甚至几近全.裸的人。 那是! 碧蓝瞳孔骤缩。 司韶本来该移开视线的,但不经意间注意到前面队伍最前方的男人,他的头顶上竟然长着一双兔子的长耳。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戴着的发卡装饰,但是它们却以极其自然的状态颤抖着。 他一一扫过前面笼中的人,有些人尾椎骨上生出毛绒绒的尾巴,看形态有狐狸、猫...... 还有些人的整个下半身折射出粼粼光芒,他们没有双腿,或是鱼尾、或是蛇尾...... 司韶揉了揉眼睛,是妆造还是长在人身上的尾巴鳞片不用细看都能分辨,眼前这些被锁在半大笼子里的人,全都有着动物的形态! 宠物管理所! 金、红层级的人管这些动物形态的人叫宠物? !还是他们把人当成宠物养? ! 司韶死死盯着前面的笼子,紧握着铁杆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看不到那些动物形态的人体内有数据流动,也就是说他们不是万神殿的人。 那么他们从哪里来的? 紧紧是一个狩猎日,至于派那么多战舰去往水蓝星吗? 好些谜团在此刻终于揭开了遮掩的面纱。 司韶双目发红,死死地盯着远处拍卖台上正侃侃而谈的司仪,他的描述中,这群有着动物形态的人只是商品,而不是人。 “下一件拍卖品,公兔!”司仪敲下木槌,吸引全场目光,“经过兔科基因改造的男人,他拥有绝佳的忍痛的能力,适合各种刺激的玩法..... .” 他不断地介绍着兔男的特性,而巨大的帘子后,工作人员解开笼子,把里面的兔男抓出来放到巨大胡萝卜造型的滑轮上,给他套上件黑色透明的连体纱衣,但是仅遮住上下的重点部位,尾椎处还露出球状的短小尾巴。 “有请我们的第4件拍卖品上场!”司仪讲解完毕,大手一挥,工作人员推着胡萝卜上场,显得趴在上面的兔男更加可怜,激起一众叫价声。 等在后台的工作人员们闲谈着。 “兔子的繁殖能力很强,但是基因改造成功率却不高,今天这一批里就这么一个。” “你们猜这次拍卖他花落谁家?!我猜是邦妮大人买下来!” “啧,这个毫无悬念好嘛!邦妮大人肯定是为克莱德大人买的,第一个萨摩耶男,克莱德大人拍下来肯定是送给邦妮大人的。” 第85章 “今天又是为绝美爱情流泪的一天呢!” “是啊,他们坚守着最初的婚姻状态,真正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万神殿独一无二的绝美爱情啊!” 司韶听得直皱眉。 他大概了解到万神殿建立之初就废除了婚姻法,人类的婚姻法并不健全,万神殿便没有采取婚姻制度,而是建立了另一种合约制度。 两个人若是在一起生活就签下类似于结婚同意书的共同生活合约,这期间他们就是合法的伴侣,如果一方出轨或是犯错,他就会被机器人带走处以具体的惩罚,同时两人的合约解除,从此各不相干。 这项合约想缔结很简单,取消也很简单,若是一方厌倦了直接提交申请就行。是以,经常会出现上午缔结,下午就取消的情况。 万神殿不死不生是定律,人们永生,所有没有年龄忧虑,任何人都可以造一张满意的脸而不存在任何副作用,也不存在外贸焦虑。 人与人在一起不是为了结婚、也不是为了繁衍、更不是为了给家里人一个交代。他们是选择独身还是找个伴,全凭自己的喜好。 很少有人能和另一半一直走下去,五年十年也许能坚持,五六十年也可以。 但五六百年就不行了。 所以,万神殿的人分分合合,没有谁的身边人固定不变,除了克莱德和邦妮夫妻二人。 他们是抵达万神殿最早的那一批人,也就是说两人保持着婚姻关系七百多年,是万神殿唯一一对夫妻。 他们给彼此买宠物,更是一场佳话。 司韶听着工作人员的闲谈,大为不解。 他完全无法理解为爱人买宠物的做法,哪怕他并没有亲眼看到那些宠物被拍下之后会怎样生活,但眼前的场景和司仪话中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接下来的拍卖品种类丰富,不限男女,他们无一不有着俊美的外表,完美的身材...... 深海人鱼有着海藻般地长发,带着兽耳兽尾的人温驯听话......不同特点的形态带着不同动物的特性,同时迎合客人们不同的癖好。 例如,四号兔男。 兔子一生都在忍痛,它们的忍痛能力是自然界中最强的。 而喜欢兔形宠物的人,无一不是有某种施虐欲的人,更有什者,手上沾满血腥。 司仪说得并不直白,但所有人都能听懂话里的含义。 另一边有穿着制服戴着手套的工作人员拿着可伸缩的细长铁杆戳弄着拍卖品,让他按照命令展示动作。 拍卖品们大多温顺,但更多的恐惧隐藏在这种温顺下。 4号兔男果然被邦妮拍走,接下来装在水箱里双性人鱼被工作人员推上来,ta的脾气有些不太好,一尾巴拍在箱壁上,水花四溅。 “第五件拍卖品,性格不驯......” 司仪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下面的买家们就已经开始加价了,电子屏幕上除了呈现出人鱼放大的身姿外,拍卖的价格也在以极快的速度刷新。 原因无他,有人喜好忠犬,就一定有人喜欢野马。 很长一段时间,拍卖行的宠物都是调教好后拍卖,他们熟练掌握所有伺候的人的技巧。买他们的人,自然是高兴的。 但是呢,人性中就是矛盾,喜欢拉良家子入风尘,救风尘人归良家。 有些人看腻味了温顺小意的脸孔,就喜欢一些忤逆他们的行为。 近几年,买家们就是喜欢些'不听话'的宠物。 然而,这种喜欢也是矛盾的,宠物的'反抗'既不能对他们造成实质危害,又要让他们感受到不一样的开心。 是以,拍卖行'不驯的宠物'同样是经过训练的。 不过,狩猎日后的拍卖不一样。 总所周知,狩猎日后的拍卖会,时间越早,宠物的野性越强。 而今晚举办的正是狩猎日后的第一场拍卖会。 鱼尾不断地拍打着水箱四壁,水溅在拍卖台上,流得到处都是。 拍卖席上声音嘈杂,大屏幕上的拍卖价格以更快的速度刷新,最终定格在就位数上。 “一亿,第一次!” “一亿,第二次!” “还有没有人加价?这是本场唯一的双性人鱼......” 最终,双性人鱼以两亿三千万的价格成功拍卖。 司韶收回视线,他的笼子又被往前推了一点,就快轮到他了。 他没有接受改造,没有动人的嗓音,也没有温顺的性格,更没有任何特殊形态。关键是,他还是被强行绑来的,幕后的人要拍卖他是几个意思? 他唯一能想到原因的就只有——叶薄心。 幕后的人要利用他来对付叶薄心! 随着队伍往前挪动,光芒扩大,他才看到铁门上挂着的不是普通的锁,它表面写着有一层防御数据。 时间流逝,铁笼离台上的距离越来越近。 “现在有请我们压轴的拍卖品!” 众人顺着司仪手指的方向看去,黑色的落地巨幕遮住视线,一个等人高的罩布铁笼被一双手推出来。 本该井然有序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出现,司仪一脸震惊地看着巨幕后面,惊呼声、脚步声和高喊声交叉在一起传出来。即使拍卖席的观众看不到内部场景,也都能脑补出一场凌乱的大戏。 拍卖席上也议论纷纷,司仪该向他们介绍最后一件拍卖品,但是他也不知道今天压轴的拍卖品是什么。 第86章 按照上级吩咐,他只需要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赞美话语,然后拉开罩在铁笼上的黑布,接着说出全场最高的起拍价就行了。 现在却只有一个空笼子在台上,还是原本被锁在笼子里的拍卖品推出来的,场面一度变得混乱。 司仪任职多年,很快调整好状态,他急速走向前,双手抓住黑布一扯,空空如也的笼子就展现在众人眼前,连带着铁门在空中吱呀轻晃。 “大家看到了,这就是我们压轴的拍卖品!” 司仪凭着刚才混乱中对司韶短暂的记忆开始侃侃而谈,“这件拍卖品来源于水蓝星,他至今没有接受改造,还是人类最初的模样。 ......” 他指着空笼子道:“他的起拍价为,一亿!” 司仪喊完价,心脏噗通噗通地跳,比他第一次站上拍卖台时还要紧张。 他双手撑在拍卖台上,双腿不自觉地发软,心里完全没有把握。 场面一度死寂。 没有一个人叫价。 司仪脸上冒出冷汗,背上已经湿透了,这恐怕是他职业生涯中的滑铁卢了。 他战战兢兢地看向巨幕之后,那里只留着少数工作人员,其他人都已经调走去追人了。 这下是真的完了。 司仪试图调整自己的面部,显得不那么僵硬。 但是他失败了。 余光扫到大屏幕,司仪浑身都僵硬了,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是绝不该出现在拍卖场上的行为,但是他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拍卖价格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上涨,仅仅是一个眨眼就超过了此前的最高价两亿三千万,而数字还在不断上涨。 【锁定中...】 【锁定成功。 】 价格刷新的频率降低,直到停止在七亿这个数字。 全场一片寂静,司仪感受到了众多视线才猛然回过神来,他敲下木槌,声音几乎都是飘出来的,“还有人竞价吗?” 拍卖行有一个锁定规则,如果有客户属意拍卖品,就可以使用锁定规则。 锁定规则,即在告知所有人此拍卖品已锁定的情况下,继续竞价,直到司仪确认无人再竞价后,使用锁定规则的客户得以最高竞价的x倍支付交易金。这样,客户就真正拍得了这件拍卖品。 x在【 1-10 】之间随机选择,按照当场拍卖的人数的末位来决定。 例如,这场拍卖有487人参加,则使用锁定规则的客户需要以七亿的七倍金额支付。 司仪一锤定音:“四十九亿,恭喜一号包厢的客人拍得本件商品!” 下一刻,他的耳机里就收到了同事的提醒声,钱到账了。 ! ! ! 司仪的心脏剧烈跳动,脚也是软的,整个人都飘乎乎的。 这是宠物管理所拍卖行建立以来最高的交易记录,也是史上最快的成交速度。 不过,等等。 本该散场的拍卖席仍是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离去。 其他的人视线都齐齐地望向楼上正对着拍卖台的包厢,司仪也后知后觉地看向楼上的独立包厢,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紧闭的包厢门。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是一号包厢! 竟然是一号包厢! 一号包厢,代表的是叶薄心! 尽管她从未踏进过宠物管理所,但按照规矩还是要为她空出一号包厢。 今晚,她居然在现场吗? ! ! ! 时间滴答流逝,拍卖席的人逐渐散场,司仪还紧盯着一号包厢的门。 门终于开了,出来的却是一个额心纹为绿色的女人。 额心纹非红色及以上的人没资格进入宠物管理所,除非是工作人员,但她很明显她是叶薄心带进来的人。 司仪好奇,那位万神殿实际的掌权者在哪儿呢? * 十分钟前,后台□□, 司韶趁着所有人最松懈的时刻逃跑,也就是上台前。 后台没有机器人,他顺利地突破重围离开后台。因为这一层正在举办拍卖会,外面倒是没什么人。 司韶避着人走,他不清楚宠物管理所的内部结构,只能随便循个方向向前走,在路上观察信息。 总之,他只要远离拍卖场就行了。 越过转角,他直接对上一字排开的机器人。 司韶后退半步,撞到了熟悉的怀抱中。 身后的人也后退了半步与他拉开距离,他浑身僵硬,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才克制住转头的动作。 眼熟的白袍从后披上来,司韶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叶薄心走上前,顺手揽住他的腰身。 “想去哪儿?” 第47章 反常地,司韶没有挣开叶薄心的动作。 见到她的瞬间,这几日萦绕在他身边的疲惫和压力都散去,她就像是定心柱一样,只要她在就让人感到心安。 司韶跟着她穿过如迷宫般的走廊,“我们现在去哪儿?” “算账。” 司韶感觉腰间的力道更紧了,他没忍住偏头看向身边的叶薄心。 一段时间不见,她好像又恢复成了初见那样淡漠,周身散发着强势气息。他敏锐地感知到,她又将真正的情绪隐藏在严肃的外表之下。 司韶一边跟着她走进会客室,一边思维发散。 万神殿的人实在是太奇怪了,绝大部分人都像是简石等人一样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他们不太去管身外事,都活在自己的小世界。 第87章 他们像是游离于社会的意识,但却构成了万神殿社会的主体。 而还有一小部分人,叶薄心、叶思、唐娜、易南、易蓝、甚至说绑他过来的人......他都看不透。 参与拍卖的每个人,都与那些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不一样。 在万神殿,司韶竟然感受到了水蓝星的气息。 机器人等在门外,会客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司韶坐在叶薄心身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几天、唔——”'去哪儿了'四个字被堵在交缠的呼吸中。 久违的侵略感扑面而来,司韶双臂抵在她的肩上,条件反射的挣扎被强行镇压。叶薄心抓住他的双手反剪在其背后,另一边顺着腰腹摩挲,感受着掌心下充满力量的紧致线条。 腰腹处的肌肉随着他的呼吸而起伏,律动毫无规律,时而挣扎、时而躲避、时而又不由自主地迎合作乱的掌心。叶薄心的指尖总是冰凉的,轻若羽毛地拂过时总是激起一阵颤栗,随着摩擦生热,它牢牢按在尾椎骨上,那里有一处突起的骨头,那里本该长出人类进化时消失的尾巴。 叶薄心看了实时转播的拍卖场画面,她向来是对宠物不感兴趣的,往年其他人也都给她送了各种宠物,拍卖行甚至都不把最好的宠物放上拍卖场,转而送给她,但她对失去人格接受豢养的'宠物'都没什么兴趣。 但是刚才,她忍不住想了想如果司韶有其他形态的特点会怎么样?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反应应该会更可爱吧。 而且,司韶的体质不一样,和拍卖行的'宠物'们不一样。 这么想着,叶薄心的火气上涌,她松开对司韶双手的束缚,指尖穿过黑色短发扣住其后脑。 被放开的双手重新隔开两人的距离,然而司韶这些天的疑惑不解、委屈担心以及被绑来后的愤怒情绪统统都被进攻的敌军冲乱,推拒的双臂也逐渐卸下力道,转而攀爬上对方还带着夜色寒气的脖颈。 司韶后腰抵在横亘的掌心相连的手臂上,随着室内空气温度的上升,试探和拉扯变成了向后退缩的躲避。原因无他,对方的进攻过于激烈,他实在是有些承受不太住。 “呼~~~” 就在司韶感觉自己几近窒息的时候,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但却也是过分灼热的。长长的一口气呼出,所有的负面情绪都随之消散,只剩下燥热的火焰在无形中燃烧。 敌军暂时撤离,但是火热的氛围却没有就此中止。 叶薄心手臂一捞,带着人正面坐在自己的怀中,宽大斗篷遮住两人的身形。 腹部是整齐搭配的横与竖,腰侧流畅的线条是随着呼吸的人鱼摆尾,掌心爱不释手地在偏硬的腹部肌肉上流连。与此同时,稍微得到喘息机会的司韶迎接着下一轮地进攻。 这次敌方一改凶猛热烈的进攻方式,采取怀柔策略。 轻浅的啄吻落在颤抖的睫羽上,眼尾泛起红潮,映着碧蓝色的湖泊。 绯红蜻蜓点水地落下,猩红轻扫在使湖面泛起涟漪,撩拨完就离开,又落在顺畅的山根线上,彼此的呼吸交错在一起却没有实质性的交.缠,如火焰熏过的暧昧气息让人喉咙都干涩了。 两朵绯红花瓣相触碰,司韶忍不住主动地靠近,与之纠缠在一起。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感受,在与叶薄心亲密接触前,司韶对情侣间的接触持事不关己的态度,甚至于他认为接吻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毕竟在稍微有洁癖的人眼中,吃对方的口水是件恶心的事情。 然而,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对叶薄心的靠近生出抵触心理。 现下察觉到她浅尝辄止意图退离后更是主动伸出猩红的柔勾她,想让她留下。司韶的确也如愿了,她稍微多停留了一会儿,随即又慢吞吞地撤离。 你来我往间,就好像有无形的丝线将两人牵在一起般,根本就没能真正分开。 细长如天鹅般优美的脖颈扬起,湖蓝的瞳孔映照着暖黄的灯光,光忙在水波中一搅,恰逢微尖的虎牙咬上突起的喉结。司韶喉咙干涩地要命,他可以感受到湿软的触感在其上游移,轻微的痛意化作无尽的绵痒,顺着皮肤浸透血液,好像痒进了心里。 与此同时,宽大的斗篷下是紧贴身躯,变暖的掌心抚够了紧致的线条,逐渐向上移动,碰到了腹肌上的短袖下摆。它并不是敞开型的,边缘处有一定的弹力,紧贴着皮肤。 叶薄心并不急着帮司韶解除不合身上衣的束缚,她只是隔着衣物感受胸肌的形状。湖绿的水面泛起涟漪,水是至柔至软之物,它是没有形状的,是以它能在人的手中形成各种形状。 司韶不自觉地躲避,倒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难为情。他穿着拍卖行给他换上的奇怪装束,轻薄的布料很是贴身,因此也就更能轻触地感知到叶薄心指尖的动作。然而,衣物即使再轻薄,贴在身上也会有异感,更别提在外力下变大的摩擦感,叶薄心很快就感受到了司韶的反应。在她或是轻轻撩拨,或是指腹按压,或是大拇指与食指捏住揉捻,亦或者掌心包裹如同揉面般杂乱中又有序地搓弄下,他的反应也越发明显,脸上泛起红晕,眼神迷离地不像话。 呼吸声逐渐沉重,叶薄心感受到被她包裹住的喉结在颤抖,震得猩红都有些发麻,她吐出被吮得发红的喉结,冷白的脖颈上留下明显的牙印与红痕。 司韶再次受到她的临幸,颤抖着闭上眼,攀着她脖颈的手更紧,勾缠她的行为也更加主动。 第88章 湿软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是闷沉的,但带有少许诞液的声音又格外清亮,啧啧作响的乐章在紊乱的呼吸中竟呈现出与众不同的二重奏,仿佛一朵徐徐绽开的鲜红花朵,颜色艳丽诱人,引得清风绕着它旋转,激出阵阵热烈的花香。 嘶拉—— 叶薄心捏着轻薄的布料往外一撕,尺码过小的它直接碎裂。即便这一切是发生在斗篷之下,司韶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抖了一下。 在这种情况下,乱成麻线的思维还有空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叶薄心好像很喜欢撕碎或者剪碎他的衣服。 在战舰上时,她就不知道弄碎了他多少件衣服、裤子和胖次。 撕碎衣帛的声音非常小,但穿衣者本人肯定能察觉。 于是,司韶本人就会格外地敏.感,在衣服被撕碎的短暂过程中,他总是能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盯着他,就好像在欣赏一样。在叶薄心的注视下,他会更加难为情,而她也知道这一点。 缠绵断续的交错中,叶薄心无意间感受到了对方溢出的轻.喘,原因来自于失去衣物阻隔后的相贴。 司韶还勾着叶薄心的脖子,但另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缩回了斗篷中,他没有去阻拦她,反倒是如她先前所做地那样,抚上了她的后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叶薄心今天的制服是淡银色系的,他觉得材质触感格外地硬。 但是没关系,这种制服他会解。 然而,还没等司韶动手,门外就传来笃笃笃的轻响,犹如一盆冰水浇在他混乱的思绪上。 “嘶!” 司韶后仰拉开距离,捂着微肿的唇,口腔中尽是血腥味。 对上叶薄心促狭的眼神,他没感受到伤口,羞恼之气上涌,整个人都要冒烟了。 “不!” 司韶没料到叶薄心突然发动攻击,碧蓝的眸子瞪着她,外面有人呢! 叶薄心舔了舔破皮的唇瓣,血色的'唇脂'仿佛红线连接天上最禁欲冷情的神尊,另一端连着司韶,他一扯不仅是自己坠落,也将她拉入凡尘俗世。 也或许,是地狱。 “叶薄心,你是变态么!” 司韶气得低吼,染上欲.色的声音就像起效的蛊虫一样,引得人躁动不安。 碧蓝的瞳孔骤然紧缩,眼皮猛然闭上,纤长浓密的睫毛颤抖个不停,一滴泪顺着潮红的眼尾溢出,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他完全没有防备。 等司韶反应过来时,他身体上写着'薄'字的部位已经被狠狠地咬住了! 猩红它比指尖更加柔软,还带有湿润的安抚,但是其带来的感觉是指尖所不能比拟的。太奇怪了!本就没有哺.乳功能的地方竟然会生出让他既难受又欢愉的快感,以及羞耻感。 司韶的脸红得滴血,他按住叶薄心的肩膀,用力地推她! 因不敢面对而睁开的瞳孔充满震惊,,而刚刚他胸口突然一痛,尖尖的虎牙刺进皮肤,随着他推拒的力道也陡然消失,他的伤口被妥善的处理。据说,诞液有消毒的功能。 疗伤过程在多余且曾经指尖重复过的动作中变了味道,司韶喉间干得厉害,不由地摸到了带着牙印且触感明显不同于周围皮肤的喉结。 他后仰躲避,但后背却被死死按住,啧啧的水声从斗篷中传来,然而在声音传至耳膜前他早就感受到了。 司韶很确定,她是故意的。 触感最直观且最快速地传递到大脑,但叶薄心还要占据他的听觉,让他无比轻触地意识到她在做什么。 作为人类情绪中的羞耻感上涨到史无前例的高度。 “叶、薄、心!” 司韶几乎是从齿缝里吼出她的名字,突然死死按住他闷哼一声。 如果不是后背有掌心支撑的话,他恐怕就要倒下了。 柔软的猩红毫不怜惜,但它毕竟没有指尖那般强势,它狠狠的碾磨给司韶带来如狂风骤雨般的刺激。 然而,在他习惯这样的重压之后,它又轻轻地扫过安抚。 就像极致到痛苦的欢愉突然被释放后,心突然空了一下,接着就有根羽毛飘荡其中一样,司韶既快乐又难受。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境地有多么恶劣,他身体的快乐与否,都掌握在叶薄心手中。 敲门声持续了三分钟。 司韶放弃抵抗,叶薄心也没有再故意吊着他,最后进行了安抚。 “进!” ? ? ? ! ! ! 现在他们这个情况,她居然让人进来! 司韶慌乱地拢紧斗篷,眼神同心想一样骂着叶薄心,他伸手撑住沙发靠背要从她身上下来,但却被牢牢按住。 叶薄心按着司韶的后脑压至自己肩颈之下,让其整个人都趴在自己的怀里,从空间中取出毯子披在他身后。 毯子上方搭在叶薄心的肩上,遮住司韶的头,下摆直接拖在地上,宽大的左右摆卡在单人沙发的两侧,牢牢地将他整个人掩住。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司韶发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减弱后,会客室的门才咔哒一声打开。 “叶主,您在这里啊!” 门外站着七、八个人,他们是宠物管理所的运营者,额心纹都是红色。 他们鱼贯而入,看到闲置的空位都没一个敢坐下,战战兢兢地站在旁边。 一群人从外面走过,金发男人不经意扫到门内的人,伸手挡住了自动闭合的门。 第89章 “真的是你?!” 克莱德靠在门背上看着室内的人,视线落在毯子上,看不到任何部位,但那里明显遮着个人。 以克莱德为首的人不请自来,会客室的门关上时,室内又多了六个好奇的人。 室内一下多了十来个人,司韶心都要蹦出来了,而叶薄心按在他后背的掌心顺着脊骨往下,越过后腰碰到了挺翘的臀线。而那该死的绑架他的人,给他换的是低腰就紧身裤。准确一点,是低臀裤。 司韶紧张又小心地去抓住她作乱的手,刚才的声音继续说话,“你怎么会出现在宠物管理所?还拍下了今天的压轴。” 司韶心提到嗓子眼,全身僵硬不敢再动。 而叶薄心的掌心还在顺着曲线继续下移。 第48章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知道吗?” 叶薄心看向坐在另一旁沙发上的克莱德,后者表情无辜,连连摇头。 “你常年出入管理所,这里都快成为你第二个家了,居然也会有你不知道的事。” 叶薄心一句话让房间的氛围凝滞,红色额心纹的人两股战战,站都站不稳了。 克莱德收起脸上的笑,视线扫过全场。 会客室中,叶薄心搂着遮得严严实实的司韶居于中间位置的单人沙发。克莱德与其妻子邦妮坐在右边的长沙发上,两人拍下的兔男和萨摩耶男站在沙发后。他们俩的衣服比拍卖会上穿着更保守一些,和司韶是一样的,上半身是只遮住胸部迷你短袖,下半身是低腰紧身裤,这样的穿着完美地展示着他们的身体,提醒着他们身为'商品''宠物'的身份。 左边的长沙发后也有一男一女是这样的装束,男人额心金红,下半身却不是双腿,而是一段蛇尾;女人身后有一段黑色长猫尾,她是月斯在拍卖场刚拍下的。 “我是来休息放松的,怎么会知道人的事,尤其还是你的。” 克莱德靠在沙发上,视线扫过红色额心纹的经营者,“瞧你们吓成什么样了,叶主第一次来宠物管理所而已,你们不把最好的货拿出来,在这儿愣着做什么?” “你怕不是忘了,刚才的压轴是空笼子。他们把人弄丢了,可不得来赔罪。”月斯看向那一批运营者,视线逐渐转到叶薄心的毯子上,“还得让叶主亲自来找,这未免也太失责了。” 月斯的话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引向叶薄心,他们的视线自然也都集中在了那张宽大但紧紧裹着两人的毯子。 司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却能感受到那些直白的视线。 没人说话,会客室就变得的格外安静,他的耳朵里全是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噗通、噗通—— 肾上腺素不断攀升。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 “这不是失责的问题,是绑架的问题。” 叶薄心的声音中暗藏杀气,司韶就是看不见她的样子,也能想象到她说话时没有表情的脸,那一双血红的双眼凝视某人的时候,空气中都好像弥漫着血腥味。 咚地一声,像是有人跪下的声音。 司韶听得不是很真切,准确来说,他根本就无心在意会客室的动静。因为叶薄心勾住了低腰裤的边缘,她的声音还在继续,冷静又淡漠地陈述着事实。 然而,只有司韶知道,仅仅隔着一层毛毯,她的动作与她冷情的外表形成极致的对比。 湖绿的瞳仁放大,司韶倒吸一口凉气,死死咬住了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但是,勾着边缘的指尖轻轻一放,稍有弹力的裤子边缘就弹回去,卡在曲线的顶端,勒出一道沟壑。 弹回去的一瞬间,司韶的羞意直冲大脑皮层,整个人都是蒙的。叶薄心拉开的力道并不大,弹回去的声音几乎没有。 然而,在的当事人脑海中,仿佛也有一根紧绷的弦,蹦地一声就断了。 司韶死死咬着下唇,双手攥着叶薄心制服的下摆,脸整个埋在她的左边锁骨处,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将迷乱的神情藏起来。 她作乱的手就像是在揉捏面团一样,力道非常得大,而且玩心也重,毫无规律可言。他这不争气的身体从轻柔的钝痛中感受到了酥麻的欢愉,就顺着后腰的尾椎骨一路攀爬。 司韶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抵抗她的操纵上,然而意志力坚持得越久,他就越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动作,或揉或捏...... 她的掌心短暂地离开被揉红甚至散发着热气的面团,司韶攥着衣角的指节都泛白了,耳朵却是通红。 凭着对她的了解,他当然猜得到她想做什么,她想一巴掌打下去,但是因为还有人在场而放弃了,只是轻柔地抚过刚刚被蹂.躏过的部位。 司韶整个人淹没在羞意的情绪中,她怎么能这么过分! 然而,他更唾弃的是自己,他竟然在她过分的行为下兴奋了,甚至肾上腺素飙升,他清醒地感受着自己坠入她给予的欲.望之中。 司韶尝到了自己的血腥味,即便叶薄心的掌心没有真正落下,他也觉得羞耻度已经爆表了,滴血的耳朵几乎是竖起来注意着毯子外的动静,叶薄心冷静地陈述,运营者不断道歉。 “叶主,这件事我们已经查出来了!是管理所一个叫易南的宠物私自做主,他带了一个新品进来,是它们带人绑架了您的人。” 运营者负责人额头上都急出汗了,这件事他事先是真不知情,但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先把锅甩到那两个宠物身上。 第90章 叶薄心勉强给了他一个眼神:“这就是你的解释?” “我一定彻查管理所内部,找出幕后之人!请叶主放心,我一定给您交代!”负责人也知道两个宠物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权力,运营部中肯定有人搞鬼,甚至这背后可能还牵连着某个大人物。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左右看了看月斯和克莱德,他们俩是七位金色额心纹掌权者中权力最大的人。他们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偶然,负责人身体发抖,无比后悔自己没有亲自监管拍卖流程,导致陷入如今这般被动的局面。 滴—— 负责人突然抬头,惊喜地道:“叶主,我的人已经找到易南了,现在就把他带过来!” 易南和潘文轩是在跨区的边界线上发现的,叶薄心也收到了叶思传来的图片,后者离开的航班延误了,在等候区时正好看到了巡逻机器人把两人抓走。 从区域线押送回来还要一段时间,负责人非常识趣地退到墙角。不一会儿,八个不同动物形态的男女走进来,他们的模样身段无一不是绝佳。 室内数十个人,也并不显得拥挤,毕竟这里是宠物管理所。 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司韶感受到叶薄心突然停止了动作,手搭在他的后背上轻抚两下,不带任何调动他情绪的意味。 发生了什么?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平息情绪,屏气凝神静听毯子外的动静。 “叶主、克莱德大人、月斯大人,这是宠物管理所下一场拍卖品中最好的八个,还望你们笑纳。”负责人介绍着,一旁的工作人员握着伸缩的细长铁杆戳向他们。 怎么回事?拍卖行在给叶薄心塞人? 司韶不自觉地攥紧手心,而心脏也像是被攥紧了一样。它就像是在苦酸味中跳动一样,她亲手写下'薄'字的部位还因刚才的使用而比旁边更加肿大,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现在,会不会已经有人脱光了站在叶薄心面前勾.引她? 司韶脑子里思维乱飞,但细微燥热的声音透过厚重的毛毯传入他的耳朵。 碧绿的双眸慢慢放大,他悄悄挪手捂住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听什么。 先是工作人员的哨声响起,接着就是由近及远不同程度的摩擦亲吻的声音,男人、女人、混合着兽人的特点的喵喵叫、汪汪哼唧...... 声音一度复杂多变,司韶即使是没有亲眼看到画面也能想象毯子外到底是一副怎样淫.乱的场景。 八个人,分别是不同动物形态的四男四女,他们分成男男、女女、男女、女男四组站在会客室中央,分别面朝主位、左右和下首的运营部等人。 他们两两贴在一起,先是亲吻、抚摸彼此,接着他们身上的衣物逐渐减少,落到地上。他们每个人口中都发出引.诱的声音,刺激着会客室内的氛围,他们用自己的身体刺激观众的视觉。 司韶三观尽碎,宠物管理所显然有问题,他原本以为只涉及买卖,却没想到还能更无下限。 这不就是聚众......吗? 司韶的愤怒在叶薄心安抚的轻拍下缓解,他冷静下来,冷静地分析出这场活春宫中隐藏的问题。 他只听到了夹杂着动物叫声的呻.吟以及他们正在□□的声音,却没有听到克莱德、月斯的声音,甚至是刚才那位负责人的声音也没有。 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参与进去,会客室中的场景......只是一场用于取悦观众的交.配表演。 阴森的寒意从司韶后背升起,被关在笼子里生出的愤怒感又重现了。 宠物管理所究竟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地方? ! 遗留的问题又重新浮现,那么多艘战舰从水蓝星带走了什么? 从帘子缝隙中,他看到各种动物形态的'人'就不舒服。在他们的身上,司韶看不到数据的痕迹,也就是说他们就是普通的、不可永生、没有更换机械躯体的人类。 但他们还是人类吗? 或者说,他们有被当成人尊重吗? 司韶心底隐隐排斥宠物管理所的'宠物'二字,但是现在却清晰地意识到那些改造了动物形态的人在这里就是被当做宠物。 有些人喜欢宠物,有些人不喜欢宠物,但还有些人以折磨动物为乐。 宠物管理所就是把非永生的人类改造后当成宠物,司韶几乎可以肯定这些人来自于水蓝星。 而水蓝星认为的神降,说得残酷一点,不过就是万神殿在'进货'而已。 司韶无法继续深想下去,就像他获取数据的冰山一角一样,毛毯外的场景也不过是宠物管理所的冰山一角。 会客室中,四对表演的人已经进入尾声部分,他们卖力地展现自己的一切只为了获得观众的期待,期望能够被他们选中。而坐在沙发上的人,没有一个受到他们的影响,就像人类看到猫猫狗狗发.情一样,他们的眼睛里看到的不是欲.望,而是俯视众生的冷漠。 司韶感觉到叶薄心的指尖轻点在他的后背上,她的另一只手卡着他的后颈使他侧靠在她的肩上,接着那只手顺带捂上了他的耳朵。 她从'宠物'进来就停止了对他的控制,是没有将他当成宠物的意思吗? 但是她却亲口认定他的宠物身份。 真是个矛盾的人。 万神殿也真是个矛盾的地方。 派出去抓人的机器人回来了,大门打开,工作人员熟练地指挥辅助型机器人将人带走。 第91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92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93章 第50章 “司韶,你对万神殿还是持负面态度吗?” 谁会在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啊!就像将人吊在半空,不上不下。 仿佛火焰焚身的人,意识短暂清醒了一瞬做出回答,接着又模糊了感觉,像只渴死的鱼贴近它的水源。 叶薄心得到了他的答案,拂去他眼角溢出的水花,指尖放在唇边。 是咸的,它的成分99%是水,有盐0.6% ,还有能溶解细菌的溶菌酶,少量蛋白,免疫球蛋白a等...... 是真正的眼泪。 不是人工制造的劣质水珠。 指腹在眼尾摩挲,本就泛红的皮肤在轻蹭下越发的敏感。 司韶偏了偏脸,无意识地主动贴上去。 红眸危险地眯了眯,她附身在他耳畔问他问题,只得到放大的喘.息声,明显又刻意。 他放任意识沉沦,但却也是逃避。 司韶确实很矛盾,会客室的经历让他羞得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更何况他清楚地听到他们的谈话、发现了宠物管理所的可怕。 但是欲.望的火焰与清醒的意识产生冲突时,他只能选择躲避在无意识之下,短暂的沉沦。 叶薄心凝视他许久,捏住下颌的力道放松,指腹摩擦湿润的绯红。 一声叹息飘散在空荡的黄金囚笼中,在无奈又放任中,紧闭的眼眸猛然睁开,泪水在眼眶中晃荡,随着视野中的身影的动作而晃动。 司韶攀着她的脖颈,一口咬上其锁骨,痛苦欢愉尽数堵在喉间。 他眼眶中的泪水波动越来越大,波澜仿佛要将海面掀翻,一层又一层地浪涛直冲大脑皮层,灭顶的欢愉在一次次冲击后爆发。 汗水打湿黑发,贴在冷白的额间,一声声疲惫的呼吸,热气打在叶薄心的肩窝上,无心地引着刚平息的欲.念蠢蠢欲动。 “别!不、行!” 半阖的眼皮猛然睁开,司韶的心脏跟着转向的动作跳了两下,释放后放松的身体顿时紧绷,脊背线条流畅,肌肉收缩的瞬间兼具力量与美感。 他清醒过来,但思维早已无限去思考其他。哪怕转动时狠狠感知到她的存在感,以及后背刚贴上来的温热怀抱让他无比清楚地感受到她。 但是那道占据司韶视野的身影不见了,一股莫名的惶恐笼罩住心脏,每跳一下,心就沉重一分。 他没办法不回头看她,然而,她在背后使得他们的负距离变大,司韶平板支撑的手臂都在颤抖。 叶薄心的掌心握住司韶身上写着'心'字的部位,碧蓝的瞳孔骤然失神,细长的脖颈如天鹅般后仰,黑色的头颅无力地仰靠在她的肩上,司韶的手臂肌肉结实但并不过分,反勾住她的后颈时手臂即强横地压着她但又显出将整个身子倚靠在他肩上的无力感。 叶薄心引着他自己握住'心'字部分,让他自己动手取悦自己,而她的掌心则是逆着人鱼线和腹肌往上,在柔软的'薄'字附近流连,最后掌心覆盖在不断滚动的干涩喉结上。 五指渐渐收拢,扣在脆弱的脖颈上,束缚感一点点加重,司韶必须仰着头才能减弱呼吸不顺畅的感觉,但是除了不舒服的窒息感,脖颈间的力道配合着身后的律动,他竟然堕入了更深的欲.望之渊。 奇妙的感觉如和风细雨包裹着他,卸去他反抗的能力,被动地沉沦在叶薄心给予他的感觉中。 “你疯了吗?” 司韶感觉到移动,他像个小儿一样被抱起,腾空时绝大的羞耻感压过一切欢愉,几乎将他淹没。除了眼尾脸颊泛红,冷白的画布上也染上不同层次的粉红。 叶薄心抱着他,一步一步,司韶勾着她脖颈的手臂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腰腹肌肉明显,充满紧绷的力量感。 他几乎是从齿缝里咬出来的问句,“你要去哪儿?” “你是喜欢月亮还是星星?” 叶薄心淡定问他,稳稳地踏上黄金宫殿中的楼梯。她调了中央空调,将室内温度设置在适合人体的27度。即便是透明天窗,司韶都得羞死了,更何况是打开窗户。 她是稳步上楼,司韶一边勾着她的脖颈,一边按住她卡在自己脖颈的手,紧闭的绯红大张,大口大口的冷空气在呼出时变成灼热的白雾,声音随着上下颠簸而变调,冷白画布上染上更深的艳色。 他死死扣住叶薄心的肩膀,瞳仁猛地一缩,眼前一花,仿佛坠入云间,白色弧线在空中划过,落到黄金楼梯上,格外地...淫.糜。 叶薄心就是再稳,毕竟多了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速度并不像平日那般轻快。她的步伐稳健,就注定偏慢。对于司韶来说,前两层的路途格外刺激,然而在他松懈之后,正是全身无力需要时间休息恢复的时候,可旋转楼梯共有三层。 走上最后一层,叶薄心的额间也布上一层薄汗,司韶看不到身后人的状态,只知道在极致之后的自己仍然被刺激着,细密的欢愉以恐怖的程度卷土重来,整齐的腹肌处随着上楼而呈现的出起伏的弧线,他仰头靠在她的肩窝上,双眼迷离逐渐失去焦距,眼波在极致巅峰中晃荡,身上的肌肉竟开始痉挛抽搐。 最后一阶楼梯,叶薄心脚步一滑,身形一晃,很快又稳住,但短暂的意外造成毁灭性的影响。司韶眼睛一黑,突破极限的欢愉席卷全身,整个人陷入极致的奇妙之中,同时他也感受到了叶薄心与他一起达到顶峰。 第94章 不仅达到了从未抵达的顶峰,还是和她一起,她的气息如同这座黄金打造的囚笼,将他牢牢地困在其中。 楼上还有房间,司韶倒在床上,叶薄心的气息充斥在他呼吸的空气中,她在冷白画布上留下痕迹,以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遗留的东西正在缓缓流出。透明的天窗伸手就能碰到,璀璨群星在夜幕中闪烁,仿佛在看着他们,就好像他们在旷野之上的一般。司韶移开视线,这种空旷感越发刺激他的羞意,而她异常强烈的存在感给予他绝对的安全感,事后倒在柔软的被子中,身上充斥着对方的气息,司韶渐渐放松下来,体力渐渐恢复。 叶薄心给了他充足的时间休息,抱着他享受了'短暂'的中场休息。 毕竟,夜还长着。 司韶在昏昏欲睡中立即清醒,叶薄心的身影再次占据他的视野,她身后就是仿佛伸手就能触摸的群星,空气随着摩擦生热而涌动着暧昧的暗流,碧蓝眼眸中积蓄起的水波剧烈晃动,仿佛湖底有可怕的怪物搅动着湖心的旋涡,在湖面上掀起一层高过一层的巨浪。 司韶记不清楚到底多少次,只记得他仿佛置身于浮动的浪潮中,被席卷着前进,最后双眼一黑,晕死过去。 再次睁眼,他在楼下的房间里,身上干净清爽,但左边的位置已无余温,叶薄心不在。 司韶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才默默地拿起床边放好的衣服穿起来。 “早餐。” 餐盘放在桌上的声音响起,司韶立刻转身,看到她放下早餐,一步步靠近。 叶薄心抬手给他整理好衣领,后者抿紧唇,眼神乱飘就是不肯看她,但是耳根都红了起来。 她身体前倾,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不穿的样子。” ! ! ! 司韶闻言立刻偏头瞪他,脸颊无意间擦过某处温润,立刻就变红了。 他喉咙干涩,转身去洗漱,回来灌下一大杯清水。 他烦躁地扯了扯脖颈的衣领,往常都是穿的休闲装,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放置的是一套和她相称的制服,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甚至还带了手套,从上到下就只有脸曝露在空气中。 等他吃完早餐,叶薄心才开口道:“等会儿管理所的人会来。” “什么?” 司韶顿住,咽下最后一口蛋糕。 没等叶薄心解释,唐娜的消息就传过来,说是管理所的人到了。 额心纹为红色的负责人带着额心纹为蓝色的工作人员一走进来,就看到放置在室内的黄金宫殿,以及坐在其中的两人。 他们面不改色,但心下都有了计较。 “叶主,按照规定,您的宠物也必须在管理所登记。”负责人向叶薄心汇报的同时,也向司韶打招呼示好,毕竟他的额心是银红莲纹。 银莲代表叶薄心的属权,红色代表他的阶层。 哪怕双色纹代表宠物的身份,他们在万神殿没有独立身份,依附于他们的主人而生,他也毕竟是红色阶层的人。 负责人自然是不敢待慢司韶。 “按规矩走吧。” 叶薄心发话,负责人松了一口气。 叶薄心问道:“只要他进入管理所,他就成为你们职责的一部分吧?” “是的!”负责人自豪地介绍着,“所有的宠物都要经由管理所登记注册,要定期回归管理所训练和保养,以确保它能更好地取悦主人。” 宠物管理所中宠物的分类也有很多,作用也各不相同。 负责人不动声色看了眼司韶,感叹着他的幸运,被叶主看上,还授予其专属身份的宠物可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司韶这个当事人没有发话,另外两人三言两语就将他的行程定下。 “我不去。” “这——” 负责人的视线在两人之间犹豫。 “司韶,你得去。”叶薄心看着他,继续道:“我会陪你去。” 负责人紧张地看向司韶,心里震惊叶主对其的重视。 司韶没有听出重视,倒是听出了其他的意味。 他答应道:“好,我去。” 第51章 抵达管理所,叶薄心就和司韶分开了,前者去休息室,后者跟着负责人。 负责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尽管司韶看起来不像是大佬的宠物那般乖驯,但是和叶薄心一路同行的压力更大啊! “司韶大人,鉴于你的身份,需要换上管理所的服饰。” 负责人领着人走进一间大型换衣室,里面摆满了衣架,都是突显身材的迷你短袖和紧身长裤,再往里走还有独立的换衣间。 往深处走了五分钟,负责人打开换衣间,看起来像是没有用过,内部的空间甚至比外面供多人使用的公共换衣间还要大。 “这是你的专属换衣间,隔壁是佘大人、图大人他们的换衣间。”他并没有进入换衣间,而是指着桌上的礼盒道:“你的衣服放在那里了。” 司韶走进去,身后传来咔哒一声,他回头发现负责人已经拉上了门,他也不急着折回。 径直走到桌边,挑起礼盒盖子,看到一件同款不同色的迷你短袖和紧身裤,它们与拍卖会上的衣服区别在于,没有过分地紧缩。 迷你短袖的下摆仍然截止胸肌下腹部上,紧身裤是高腰的,反而更能突显腰身。 ...... 第95章 司韶只看了一眼就把盖子扔下,打量周围的环境,说是换衣间不如说更像客厅,甚至还有一扇门,里面放置着床。视线扫到墙上,他的唇角抽了抽,上面竟然放着不同类型的情.趣衣服。 “这是宠物管理所为了应对主人突发奇想而创造的环境。” 叶薄心的声音突然出现,司韶呼吸一紧,转身就看到她站在客厅中,正低头看着礼盒中的衣服。 “听起来,你知道挺多,带了几个人来?” 司韶本意是想刺她几句,可话一出口,空气都变酸了。 叶薄心轻眉一挑,低着头状似没听到,不答。 司韶后槽牙都咬紧了,走过去大手一挥,礼盒落地,他一脚踩上去,甚至还碾了碾。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想来,他从一开始就不接受叶薄心宠物的身份,但是他有所顾忌,所以来了。 经过拍卖行和会客室,他即使没有亲眼看到管理所的手段,但也能想到这处除了表面的光鲜亮丽,还充斥着血腥和扭曲。 他不可能像只宠物狗一样驯服听话,他本能地排斥管理所,也排斥万神殿。 但他之所以跟着来,是因为叶薄心。 对她,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心存防备。 或者说,他怕她站到他的对立面。 “没带过人来。”叶薄心抚向他的脸颊,却被警惕地碧眸避开,手在空中顿了一下,终究没有再抚上去。 “没人能逼你。” “管理所的工作人员都是人,机器人只有巡逻安保的功能,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它们不会对人出手。” 叶薄心顺带解释了一句特殊情况,指得就是管理所中的'宠物'被放弃的。对于正得宠的宠物,管理所是不敢动用机器人的。 “你——” 司韶还在想她话里的含义,就见她的身影消失空中。 他弄不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踢开脚下的衣服,打开门出去。 “司韶大人,你这是——?”负责人紧皱眉头,看着没有换衣服的司韶,余光瞥到地上衣服,赶紧找台阶道:“衣服不小心掉地上了吗?我现在就让人再送一套过来。” “也是怪我,这里有不同风格的,你可以挑喜欢的。”他划出一道屏幕,上面统一款式的迷你短袖和长裤,但颜色和风格各不相同,“如果你有需要,也可以定制叶主与您的设计的图案,那边能立刻制作送过来。” 司韶没有说话,负责人吊着一口气,胆战心惊地等待他的回复,补充道:“你有各种风格可以选择。” 司韶看着屏幕,碧蓝的眼眸中倒映着各种颜色风格的衣服,他垂眸片刻,又重新抬起看向负责人,“我选择拒绝。” 表面上看起来给了很多选择,与统一制式不同的颜色风格,甚至还能定制。 但是负责人说得越多,暴露的也越多。 这哪里是选择,分明就是以'自由选择'的名义将人限定在他们的规则之下。 穿衣服,一件再小不过的事,却是服从性测试的开始,是人类失去人格尊严,成为高位者玩物的开始。 “这——” 负责人脸上煞白,还想继续游说,司韶却已经大步往外走去。 “诶?——” 负责人小跑两步走到外面大换衣室前,却见司韶转过来面对着他,背对着换衣室,“司韶大人,怎么了?” 原本空荡的公共换衣间,此刻多了五个人,有男有女,他们在换衣服,毫不避忌。 为什么没有男女分开的换衣间? 为什么他们自顾自地在换衣服? 为什么换衣服的人看到有人进来毫无反应? 因为,他们是它们,是宠物。 司韶再一次认识到管理所的驯化程度,主动穿上他们的衣服只是第一步,但只要穿上了,就只会一步步地失去作为人的尊严、人格,成为一只没有羞耻心的宠物。 “司——” 负责人顿时噤声,他甚至倒退了一步。 他虽然叫着司韶为大人,但事实上是看在叶薄心的面子上才其尊敬,除了羡慕其有叶主为靠山以外,他将对司韶的轻视、鄙夷压到了心底最深处。 是,司韶是红色阶层。 但别忘了,他是双色纹,是叶薄心附属的宠物,甚至在律法上他不算个'人'。 他的身份栏该是在宠物管理所登记的宠物,他今天来不正是来领取自己的宠物身份的吗? 负责人因着叶薄心和其他金色额心纹的人,不得不对司韶以及金红双色纹的'宠物'和颜悦色、伏低做小。 甚至说其他工作人员,他们都有共同的、压在心底的鄙夷。 再是红色阶层又怎样,还不是附属身份,连自己的身份都没有。若有一天遭到主人的嫌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以色侍人,终会色衰爱驰,金色额心纹的七人是所有宠物都争相讨好的人,谁能保证他们那一天不会被其他宠物吸引呢? 就像人,可以喜欢布偶,也可以喜欢缅因,甚至可以喜欢犬类。 爱人是唯一的,但宠物不可能是唯一。 负责人将这种鄙夷掩饰的很好,从未有过半分流露。 然而,他却因为司韶积聚暗沉情绪的眸子而倒退,回过神来,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脸上露出了不忿。 司韶怎么敢的? 这种压力,负责人只有在面对叶薄心和金色额心纹的人时感受过,司韶一个宠物而已,怎么敢有愤怒压抑、令人惧怕的情绪? 第96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97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98章 克莱德没有继续再把话题往叶薄心和司韶身上引,反倒和月斯聊起来了:“不是吧,你还真的收心了?迷上了那条蛇?这几年也没见你有其他宠物,昨天的猫女你还是帮人拍的。” “你这么关心我的私生活,是几个意思?”月斯面色转冷,“不会是模范夫妻吵架了,在我这儿挑拨离间呢?” 模范夫妻,整个万神殿就克莱德和邦妮这一对。 但这种时候提起,总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昨天邦妮可是拍下了一个兔男,都知道你克莱德喜欢x虐待。”月斯恍然大悟似的拍了下额头,状若无觉地揭开模范夫妻的遮羞布,“过了一晚,兔子的忍痛能力最好了,他应该还活着吧?” 克莱德淡定级回怼:“玩具而已,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起了多余的怜悯心了。” 宠物而已,都不如玩具二字的杀伤力大。 大部分人就算不养宠物猫狗,但都对其抱着怜爱的态度,毕竟它们是一条生命。 但是玩具二字,否认了这些'宠物'的生命。 以人为宠物,甚至视他们为死物般的玩具,漠视甚至可以说享受他们的挣扎痛苦。 这就万神殿的上层认知。 叶薄心坐在主位上,双腿交叠,单手撑着下颌。她姿态轻松,红眸充盈着浅笑,但眼底却尽是冷漠。 她闭上眼,掩去红色深处积蓄着的暗沉风暴。 即使看不见,但耳边还是充斥着以漠视生命为底色的欢闹嬉笑。 这就是万神殿,自诩为神,漠视生命。 突然爆发出一阵更大的惊恐尖叫声,叶薄心猛然睁开眼,正看到满地狼藉中,司韶朝监控挥了一杆,屏幕画面如蛛网般碎裂。 叶薄心唇角勾起,在无人察觉时又轻轻压下。 监控器坏了一个,还有更多备用设备,新的画面再次出现,司韶的脸在屏幕上方法,眼神在画面聚焦的一瞬间变得凌厉,好似透过监控器看向聚会厅中的众人。 但他没有再破监控器,转而执起铁杆狠狠砸另一个铁笼上。 宠物之家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闲谈的几人也都停下来,金色阶层的七人站在叶薄心面前,神情严肃:“你不管管?” 第53章 “精力旺盛,闹腾了一下而已。” 面对七人的质疑,叶薄心稳坐在沙发上,不以为意:“管理所这点困难都处理不好?” “以他的战斗力,再继续下去,管理所都要毁个大半。”额心纹为金元宝的人说道,她管理着万神殿的财政,关注点总是在经济得失上。 “从我账上划。” 叶薄心轻飘飘的一句话缓解了室内紧张的氛围,但月斯和克莱德还是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她。 在万神殿,能用钱抹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 但是,真的没人察觉到司韶的行为不单单是造成经济损失,更是一种反抗意志的呈现吗? “你就这么放心?”其他人碍于叶薄心对司韶的包庇而散去,克莱德却没有离开,意味深长:“现在水蓝星的人都这么有...个性了吗? ” 万神殿和水蓝星看似相隔两端,但实际上万神殿的金色阶层时刻注意着水蓝星的动静。 没得到回答,克莱德也不生气,状似不经意间想起道:“看来下次狩猎日我也得去水蓝星玩玩了。说起来,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参加狩猎,你不是从来不参加的吗?” 月斯也看了过来,她也好奇。 “一时兴起。” 克莱德月斯:...... 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 但是,偏偏叶薄心一脸淡然,让人分不去她是在敷衍,还是在认真回答。 叶薄心二十多年前才诞生,一出生便顶替了上任管理者的位置,克莱德和月斯作为继任者最有竞争力的候选人反而没有赢过她。 一开始,还有人接着'资历''年纪'想要压她一头,但是后来发现她这人就像一面镜子,你对她尊敬,她回你客气;你若是对她使绊子,那未来遭殃的可能就是你自己。 她明明才只诞生了二十来年,对万神殿的统治却如同刻在基因里的熟悉。 她提议修建管理所,却从来不进。 她提议减弱对水蓝星的控制,却亲自去了水蓝星一趟,带回管理所的拍卖品以及一个性子野烈的宠物。 没有人能猜透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就像这次桃源派趁她立开万神殿毁了她的住所一样。 所有人都认为,她会加大对桃源派的围剿力度。 但是,她没有。 如果说,她回来就要面临'激活机器人'而被审判的话,那审判之后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严查整个万神殿。 毕竟,她只是不痛不痒地禁足,权力没有受到半点限制。 为什么她没有采取行动? 克莱德面上还挂着笑,心里却百转千回。 滴—— 他收到了一条来自邦妮的信息。 “把监控转到红区娱乐室。”克莱德说完,无数次黑屏后,失去司韶踪影的屏幕上又出现他的身影。 然而,一同出现在画面中的还有红区娱乐室中糜乱的场景。 一群额心纹是粉色的人,正在三五成群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甚至还有人体蜈蚣等恶心场面。 yue! 司韶扶着墙,眼前是一片白花花的肉.体,但混乱的场景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第99章 除此之外,这个房间内有着全方位的监控和播报。 【诶?是你们谁的宠物? 】 【不是我的。 】 【......】 【误闯的?你们有人安排误闯情节?不管有没有安排,让他也加进去。 】 【那他是上位还是下位?不然老规矩,先让两个宠物玩他,再让他去玩别的宠物好了。 】 【等等,他好像是有主的。 】 【有主的宠物又怎么了,大不了就是赔偿,又不是那几位的专属宠物。 】 【不对,他的额心纹是银红色的。 】 广播里的声音顿时停止,很明显背后操纵这间房内发展的人闭麦了,其他蠕动的身体也都停止了,他们睁着欲.望还未散去的茫然眼神齐齐看向误闯的司韶。 其中还有两个眼神迷离的人,显然是深陷于生理欲.望之中,他们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向门外,却是见到一张熟悉的,水蓝星上偶遇过的一张脸。 早就舍弃的作为人类的羞耻心竟然又浮现出来,他们俩第一反应是慌张地找被子遮住自己,但是这是供普通宠物□□,娱乐主人的房间,遮掩的被子是恩赐。 一群动物,谈什么羞耻。 司韶一眼就注意到了人群中往后退的两人,他们没找到被子,最后只是测着头手臂抬起挡住脸。 掩耳盗铃。 狩猎日那天,他遇到了三男一女,三个男人都自愿当宠物,钻入了额心纹为红色的女子准备的铁笼。 司韶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以这种意外的方式再遇见其中的其中的领头男和型男。 围追他的脚步声传来,他退了出去,转身跑向走廊深处。 然而,碧蓝的眼眸中积聚着前所未有的暗沉风暴。 宠物管理所的十楼及以下,充斥着被突然闯入的暴躁骂声、惊慌失措的恐惧尖叫、围追堵截司韶的讨论声、匆忙的脚步声...... “他怕不是要拆了这栋建筑。” 原本因为司韶拆了宠物之家而质问叶薄心的人反倒没了先前的气势,他们或站或坐,看着越发混乱的下层,语气神态都带着看好戏的姿态。 对于他们来说,对叶薄心的'质问'只是在试探她对自己宠物的态度。 很明显,主人都不在意,他们这些外人自然就看起了热闹,没必要多管闲事惹人厌地'维护正义'了。 他们就是万神殿的正义。 “这么有反抗精神的宠物——”其中一个金色额心纹的人语气颇有些别的意味,还没说话就被屏幕中的画面吸引,“诶,他找到了孵化基地!叶主也得大出血啊!” 调笑的声音中根本就没把可以预见的惨状当回事,对于他们来说,有件事情能调动他们的情绪,就值得关注,无所谓损失。 哪怕往往都是灾难性质的事,伴随着悲伤的哭嚎。 叶薄心重新睁开双眼,注视着屏幕中那个同样眸色暗沉的青年。 司韶总问她目的是什么,她最终的目的要依托于他的选择而完成。 或者说,是她把选择权交给了他而已。 屏幕中,司韶怔怔地望着眼前无数根管道、电极连接着的巨型营养罐,每一个罐子里充满绿色的营养液,里面都'住'着一个带着氧气罩的人。 他们全身赤果,身体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异化,皮肤上长出鳞片或是身后长出尾巴...... 每一个'人'他们都不是静态沉睡,有的愤怒挣扎却敲不碎融入防御数据特殊制造的屏障,有的全身呈现出恐怖的皱纹,五官痛苦到扭曲不断尝试撞击屏障,还有的面无表情眼神麻木,已然接受事实...... 司韶再次看到了熟悉的人,狩猎日遇到的三男之一,那个哭包少年,他的双腿并拢形成,皮肤上全是鳞片,初具鱼尾形态。 然而,先不论双腿合上需要多大的痛苦,单看人体皮肤每长出一块鳞片,就会渗出血,而哭包少年的营养罐在循环的过程中都一直有血液流出,鲜红在碧绿的营养液中形成一道长线。 他眼神是痛苦后的麻木,好半天才转过头,看到闯进来的司韶。 惊恐、害怕。 哭包少年试图双手捂住自己,他的挣扎让营养罐中的红线更加粗壮,鲜血不断涌出,突如其来的熟悉面孔,带回他在选择成为宠物时丢弃的羞耻和伦理。 麻木的眼睛又重新染上痛苦和希望。 不过,并不是生的希望。 司韶握着的铁杆的手骨节泛白,颤抖不止,蓝光消失在交握的缝隙中。 少年却变得慌乱,他游到屏障前拍打。 没有得到司韶的回应,但他体内流出的血像蛛网缠绕猎物一样缠绕着他,最终猎物只有死路一条。 希望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下去,他艰难地抬起手脱掉了氧气罩。 成串的气泡不断上涌,少年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痛苦到极致,他的身体如同胎儿在母体中一样蜷缩。 取掉氧气罩并不会让他们死亡,只是会让他们更痛苦而已。 少年环着自己,极力睁开眼睛,看向司韶。 ——杀了我! 砰—— 隐隐闪着蓝光的铁杆挥向了困着少年的营养罐,绿色的水流如泄洪般冲涌而下,少年掉落在地上,双腿合并而成的鱼尾在碎渣中摆动,如同濒死的鱼,反射神经发达,即使已然死亡,本能还是努力求生。 司韶顶着水流和残破的碎渣走上前,少年蜷缩着环住自己,脸上定格着解脱的微笑。 第100章 【我看中的是自由。 】 明眸女的话在司韶耳边响起,狩猎日只有她拒绝了成为别人的宠物,也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或许,对她来说,万神殿的普通阶层才是最自由的。 尽管那种自由也受到限制。 无数的碰撞声传来,其他装在罐子里的人都以身体撞击营养罐,借以吸引司韶的注意力。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司韶却倒退一步。 他站在水里,全身湿透,鲜血从脸上的划痕落下。 “别别别!快住手!” “不要——” 负责人着人追来,在走廊就看到流出门的营养液,赶紧出声制止。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铁杆与营养罐清脆的撞击。 铁杆掉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司韶面对着碎裂的营养罐,垂落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下一刻,屏障完全碎裂,绿色的液体夹杂着碎渣扑向了进来的众人。 第54章 “叶主,要不您还是把人先带回去吧?” 十层以下,娱乐室、孵化基地、宠物之家......司韶都毁得差不多了。 负责人直面孵化基地喷涌而出绿色巨浪,等到巨浪过去又不见司韶踪影,但恐惧已经种植在他心里,他不敢去追司韶,只好折返去找叶薄心。 聚会厅中,万神殿掌权的八人看着屏幕中扩大的废墟,仍是一派轻松自在,眉头都不见皱一下的。 负责人哪还能不知道,他这是倒了大霉了,遇上这群祖宗觉得司韶的行为有趣,所以哪怕闹得整栋建筑都充斥着惊恐尖叫,也没有一个机器人出动。 甚至,司韶能够躲过他们的围追堵截,也只可能是...... 负责人抬头看了眼坐在主位上的叶薄心,她的视线一直落在大屏上,准确地来说,是破坏宠物管理所的罪魁祸首司韶身上。 “叶主,宠物管理所毁得差不多了,传输的资料库也毁了,需要重新整理修建登记,暂时没办法为司韶大人登记,您还是把人带回去吧。” 负责人没有说重建好后再将人带回来的话,很显然,司韶不会愿意来做宠物注册,而叶薄心的态度也很清晰了。 负责人恭敬地问候在场的每一个人:“各位,你们的宠物也请暂时先带回去。” 宠物管理所占地广阔,所有宠物都归属管理所名下,哪怕是私人宠物,也得服从律法每个月回到管理所'保养'三天。说白了,就是检查他们的状况,以及确认他们是否忠诚于主人,就像玩具的售后保养一样。 这一场闹剧,自然不能影响了客人们的兴致,主要是没有影响那八位的兴致。聚会厅的人陆续多了起来,克莱德的妻子邦妮、月斯的宠物蛇人、其他人的宠物...... “散了吧。” 叶薄心扫视一眼,消失在空气中。 定位司韶位置的屏幕瞬间变黑,在黑屏的前一秒,出现一道突兀的银色背影。 管理所采取区域封闭管理,将毁坏区域拦起来,不许进入,十层以上未被毁坏的区域正常的开放。 叶薄心关闭通知,站到司韶面前,他又回到了孵化基地,满地的绿色积水上浮着数不尽的变异宠物尸体,他们的身体勉强能看出人形,但更直观的是全身布满的绒毛和鳞片。 “该走了。” 叶薄心伸手拉他的手腕,却被他挣开。 “他是狩猎日自愿成为宠物的人,那他们呢?”司韶先是指着哭包少年的尸体,随后指向其他的尸体。 沉默无言加深氛围的紧张和沉重。 “他们就是其他战舰从水蓝星带回来的...东西是吗?” 司韶气到极致后竟然只剩下冷静,但说到'东西'二字时,声音都是紧绷的,碧蓝的眼眸猛然抬起,暗沉的怒火压抑到极致的瞳色竟呈现出墨绿色:“是你,亲自带回来的。” “你受伤了。” 叶薄心没有回答,伸手擦向他脸颊上的血痕,却被避开。 “你这算什么?让我看看其他宠物是多么得惨,然后感激你给我的一切吗?”握住铁杆的手紧了紧,骨节白到颤抖,司韶用尽了力气,才控制住汹涌的情绪,咬牙切齿:“如果是这样,那你就错了!” 突如其来的冰凉感让司韶闭上右眼,左眼的视野中只看到叶薄心收回喷雾的手。 “伤口没什么大碍。” 司韶:? 叶薄心握住他的手,空间扭曲变化,离开了管理所的孵化基地。没有人看到一个毛绒绒的人走进来,看着空空的基地。 司韶适应失重感后抬头,熟悉的黄金囚笼。 他心底再次涌现愤怒的火焰,然而冰冷水流临头而下,浇得他浑身一激灵,什么情绪也都散了。 “你需要冷静。” 叶薄心说完就转身离开浴室,拉上门。 司韶全身湿漉漉地站在原地,彻底冷静下来。 除了'帮助'宠物死亡,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双手,沾满了血腥。 叶薄心坐在沙发上,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以及水声之下压抑隐忍的泣音。 * 【为什么现在沉默了? 】 散发着蓝光的球体出现在半空中,凰天的声音直接传入叶薄心的耳中。 '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叶薄心抬眸看它,目光锐利,当初她制造出杀了司韶父母的假象,是凰天让唐娜告诉他真相,从而破坏了她的计划。 第101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102章 掌心的热度通过摩擦传递到厚实的皮肤中,司韶浑身都颤抖起来,束缚在高墙上的双腕因挣扎而显出红痕,张开的双臂一次次撞上坚硬的墙壁,凌厉的黑发抵在白墙上,脖颈修长紧致,喉结随着呼吸而滑动,口中的血腥味随着敌方不间歇的进攻而扩散。 冷白的画布染上一层淡粉的薄汗,左腿即使是被按住也并不安分,叶薄心制住他的力道越大,他反抗的力道越大。 但是,他的反抗没有一次成功。 温度也随着激烈的反抗而上升,不经意间,隐藏在幽禁深处的部位与空气接触,司韶浑身一震,他与叶薄心对抗中逐渐融化的意识瞬间清醒。 没有办法了,他给支撑的身体的右腿中融入数据,他以双臂支撑身体,右腿猛得曲起朝叶薄心的腰腹击去。 灌注希望的绝地反击没有出现,叶薄心的手臂上同样闪现数据的光芒,她轻易地控制住他唯一能支撑身体的右腿。 司韶反而陷入更深的被动中,他完全处于腾空的失重状态中,脚不着地的悬空感带来巨大的不安,而他的双手还被束缚在头顶,也就是说仅凭着银链这个外力承担着他的重量。 完美的背脊线与墙壁时而相贴,时而分离,找不到着力点,整个人悬吊在空中的感觉让司韶陷入巨大的惶恐中,再加上叶薄心引着结实的腿部肌肉换上穿着制服的腰身,赤果与整装、失控与控制,猎物在猎人的股掌间拼命挣扎,却像猫抓老鼠一样,在一次次的逗弄中失利。 一次次反抗的失败,除了力量的消耗,还是精神力的消耗、信念的消耗。 他不想、不喜欢、不要,反抗却无法改变即将面对的事情。 他真的没有办法摆脱这一切了吗? 更可怕的是,他是个有感情的人。 哪怕他在此刻的心境下再抗拒叶薄心,他的道德理智再拒绝她的行为,但他的心底却无法否认是因她而跳动的。 叶薄心没有真正伤害过他,但是她对水蓝星、管理所所做的一切,他都不能接受。 正是这样,司韶才更加痛苦,他没有办法接受万神殿把水蓝星当做圈养所,没有办法接受那些无辜的人被改造成为玩具供上位者玩乐,没有办法接受万神殿的一切,而这些偏偏是叶薄心的杰作。 喜欢一个与自己信念违背的人,真的可能吗? 司韶一直在想,她会不会别有目的,会不会有苦衷? 她曾经给他看了一部宣传片,制作人是【武陵人】,那很明显是桃源派制作的成品。 桃源派又是反凰天的存在,他们追求返璞归真,回归通过付出得到收获的人类社会。 但是,叶薄心是凰天,她就不可能是【武陵人】。 她给他看宣传片,也只是为了测试他的态度,调整对待他的方式而已。 她的态度强硬中又留有给他反抗的余地,她算准了他的心境一步步引着他沦陷,她走的每一步都在她预设的道路...... 巨大的恐惧感几乎将司韶淹没,那她是不是早就看穿了他藏在心底的情感,才故意这么对待他? 她就是知道他喜欢他,才故意一步步入侵他的世界,看着他陷入挣扎和痛苦,而她是什么反应?像玩弄猎物的猎人一样欣赏他的纠结和痛苦吗? 他感受到的,她的不舍、温柔,都是假的吗? 是她装出来,只为了让他掉入陷阱的伪装吗? 都是假的! 碧蓝的瞳孔猛然睁大,被堵住的绯红中满是彼此的鲜血,全身的挣扎在禁区突破的刹那停止,没有温柔过度的前奏,直接进入激烈的乐章,司韶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剧烈的痛楚将人撕裂。 心理和生理双重的痛苦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而是整个人认知的崩塌,他无法接受现在的情况,无法接受叶薄心的所作所为,更无法接受现在的自己。 在极致的痛苦中,欢愉伴随着它悄然滋生,快乐和欢愉的记忆总是短暂的瞬间,过了即使再去回忆也难以真正重复当时所感,但是痛苦不一样,人对于痛苦的记忆更加深刻。 尤其像是现在这样,身心双重的痛苦之下,他们的好似情人般亲密,但事实上,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天堑。 。 果然,一切都是假象,只有欺骗的陷阱是真的。 然而,他还是没能抵抗原始的欲.望。 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思想,却无法控制身体为了追求舒适本能地躲避或是迎合。 掌心传来湿润温热的触感,红眸微微暗淡。 他的眼泪,是咸的。 叶薄心低头,咬在白皙脆弱的锁骨上,那里有她打上的标记,简单的'叶'字无法满足她的占有欲,直到齿尖刺破他的皮肤,血腥味明确地告知标记者与被标记者,他们之间存在新的标记。 叶薄心托着挺翘的臀线,另一手掐在劲瘦的腰身上,掌心正对上性感的腰窝,调整好姿势将人稳稳圈在怀里,俯身吻住为了呼吸而大张的殷红,再次缠上躲避着她的柔软猩红,与此同时,冷白画布上均匀分布的腹部肌肉线条变幻,突起的弧度躲猫猫似的消失又出现,速度快到让人无法看清就切换了状态。 最为隐秘的弱点在猛烈的攻击下溃不成军,碧蓝的眼眸中继续满大量的水花,水波跟着着颤栗的身体一起晃荡,巨大的欢愉像一头恐怖的怪兽一口将司韶吞没,冷白的画布上渲染大片潮红,散发着蜜桃熟透后的醉人的靡香。 第103章 他不自觉地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呼吸来缓解被情感淹没的身体,紧绷的神经正如爬山者一样,在攀登上升的阶段是一刻也不敢放松,黑发湿润,水珠滴到干渴的喉结,顺着曲线滑落锁骨肩窝,刺激破皮的牙印,激起一阵轻微的颤栗,但很快灭顶的欢愉随之而来,他失去一切反抗的能力,只能眼神迷离恍惚地被动承受。 司韶对时间的感知变得模糊,对叶薄心的碰触感到越来越清晰,刚从浴室出来,就再次回去,随着门咔哒一声关闭,温热的水流洗去此前略微粗暴的痕迹,鲜血漂在清澈的水面上,最终流入黑暗。 有了水的滋润,濒死的鱼得到解救,但是水流也有区别,冷水刺激人的神经,让人保持清醒,温热的水流抚去疲惫,让人陷入温柔的陷阱中。 。 。 。 。 。 。 然而,海面上风云突变,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舵手都难以抵抗的说变就变的风浪,更何况司韶只有寥寥几次出航经验。 司韶一次又一次的淹没在巨浪中,身体疲惫地陷入黑暗梦境中,接着又被海浪唤醒,不断反复。他不知道多少次睡去,也不知道多少次醒来,只知道他一旦有意识就会陷入巨浪之中。 又一次清醒,旁边是变冷的床铺,他反而不适应地缩了一下。 身体已经清理过了,伤痕也都愈合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看了时间,竟然过了一周! 司韶换好衣服,转身间注意到一闪而过的木盒,他不由自主地抽出抽屉,脑海中浮现战舰上某次荒唐的记忆。 叶薄心当时就是拿着这个木盒,他打开后里面是一根机械长管和银色的液体。 “早餐。” 声音传来,司韶身影晃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直起身转向来人。 叶薄心放下餐盘,走到他身边,目光有如实质般,看得司韶心中噗通噗通地跳,她拉开抽屉,木盒还在原处。 时间有一瞬凝滞,司韶坦然地越过她,径直往沙发走去,只是背影有些僵直。 叶薄心伸向木盒盖子的手,转了方向握住把手将抽屉推了回去。 早饭期间安静平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管理所发了邀请函过来,饭后,两人一同前往。 管理所恢复了原样,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甚至装潢更加华丽。 司韶沉默地看着这一切,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都在颤抖。 他做的是无用功吗? 司韶看着恢复原样,甚至装修更为精致的管理所。 什么都改变不了,那他砸了管理所有什么意义? 那孵化基地不愿意异化的人死亡又有什么意义? 他双手沾满血腥,以为能帮到他们,结果却毫无意义! 他什么都做不了。 负责人跟在他们身边,半个字不提让司韶登记的事情,生怕他再次爆发,把管理所砸了。 当然,他并不是怕司韶,而是怕破坏了客人们的兴致,尤其是今天。 管理所重建完毕,按照规矩是要向所有客人发邀请函的,叶主自然是头一个邀请对象。 负责人本以为只是走个过场,毕竟司韶明显不想登记为宠物才砸了管理所,他们不来的几率很大。 但没想到,叶主居然来了! 还带来了司韶。 负责人说话格外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司韶再次暴走了。 今天管理所格外地热闹,很多不再来的客人也都来了。负责人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脸色阴沉的司韶,这可多亏了他啊。 司韶显然也发现了问题,他们一路走来,路途上遇到的每个人都朝他们行注目礼。 一开始,他以为那些人看的是叶薄心,但接着就感受到那些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紧接着一队额心纹为粉色的人走过,他们没有穿管理所的宠物制服,反而穿得严严实实。 准确来说,应该是宠物制服换成了包裹全身的制服,看起来很眼熟。 又走过去一队人,司韶猛然回头看着黑色的风衣。 那不是他上次穿的款式吗? ! 上次在抵达管理所之前,叶薄心给了他一套包裹严实的衣服,除了脸和手,没别的部位曝露在空气中。 而管理所粉色额心纹的人,穿着竟是与他上次的风格极为相似。 被冒犯的感觉油然而生,但是司韶没有再冲动,只是死死地压住自己的情绪。在没找到前路之前,他不会再轻易地动手。 高位者的聚会,与上次不同的是,每个人都带了自己的宠物。 司韶第一次亲眼见到了上次会客室中的人,克莱德和月斯,听起来他们俩都和叶薄心不对付。 叶薄心是凰天的话,就不可能是桃源派的人,那就只有克莱德或是月斯是桃源派的人了。 桃源派,一个致力于解放人性,反抗凰天统治的组织。他们的目的是恢复往日人类的荣光,颠覆凰天的机械统治。 死去的易南就是桃源派的人,也就是说桃源派可能想拯救这些'宠物'们,过去的人类阶级差距再大,也废除了奴隶制度。不论做到与否,在普世价值观中,人与人之间是平等,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 而万神殿中,身为宠物的那些人却没有人权,他们像猫狗的一样被圈养也就罢了,管理所甚至为了迎合某些人的特殊癖好,将'宠物'改造异化,以他们的痛苦满足高位者的喜好。 第104章 司韶冷眼看着华丽的灯光下,穿着内敛奢华,酒杯中倒映着他们的笑脸。 真是刺眼极了,他的脑海中对应着被迫赤果、眼神麻木的'宠物'们。 叶薄心没有参与,她就坐在唯一的单人沙发上。银发耀眼却自带寒芒,无人敢轻易靠近。 她就坐在那里,既没有严肃,也不调笑,沉默地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司韶移开视线,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但却忍不住往坏的方向猜。 像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在乎其他人的感受,尤其是那些'宠物'。 司韶快呼吸不过来了,走到窗边,呼吸着新鲜空气才稍微好受一点。 “你好,我叫佘紫。” 游动的声音传来,司韶转身正对上一个人身蛇尾的男人,他没回应,也没接对方递过来的酒。 佘紫也不在意,把酒杯放在窗台边缘,背靠着阳台,面向聚会厅开口道:“你破坏宠物之家的时候,我也在。” 司韶偏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突然间,侍者端着托盘走过,佘紫停住话题,等到侍者离开,见无人经过,他才正视司韶的双眸:“你去过红色娱乐区了吧?” 司韶点头,佘紫接着问他是否清楚管理所宠物分类,他则摇了摇头,并不是很清楚。 管理所中的宠物也分级别,像额心纹为双色的,他们是专属于叶薄心或是金色层级,他们的地位是最高的,因为他们属于'家养宠物',也就是说,他们不仅最受主人宠爱,且宠爱经久不衰,不是可以随便丢弃的存在。 然而,叶薄心加上金色层级,总共也就八人。 最高级的宠物也就那么几个。 负责人见到他们,也得毕恭毕敬。 接下来就是,红色层级的'家养宠物'了,管理所但凡是红色额心纹的管理人员对他们也仅限于客气,并不会像对司韶、佘紫那般忍让。 但'家养宠物'地位总归更高,其他的额心纹为粉色的宠物,就代表他们是管理所的商品。也许会被买走,但他们还会被寄养在管理所,他们和'家养宠物'不一样,就是主人短暂的消遣。 至于消遣时他们是否会感到痛苦、他们的精神是否会被折磨,消遣后他们是否还存活,这些问题跟主人有什么关系呢?那些宠物也达到了让主人开心的作用了不是吗? 红色娱乐区,则是大多数宠物日常活动的地方。 '家养宠物'是干净的、唯一的,主人愿意宠幸;但一些粉色额心纹的宠物,他们是肮脏的、可供交易的,没有哪个主人会自降身份宠幸他们。 但一些主人却有个别样的癖好,那就是看宠物□□,甚至...配种。 美貌人鱼与乖驯猫咪会生出什么样的孩子? 司韶来到万神殿后不断被冲击的三观,再次刷新下限,难以置信地问道:“红色娱乐区,就是配种的地方?” 他想到上次看到的多人场面,胃里一阵恶心。 佘紫点头又摇头,“也不算是配种的地方,算是宠物们听从主人的命令交.配的地方。如果某个宠物怀了孩子,在多人的情况下,带了宠物来的主人们就会开赌局猜到底是谁的宠物的孩子。” 佘紫并没有说得很详细,但仅凭三言两语间就能窥探出'宠物'们的悲惨的命运。人类的诞生,在万神殿该是宠物的诞生,是以一种荒诞的、游戏的方式。 前所未有的寒凉自后脊升起,司韶四肢发冷地望向觥筹交错的宴会厅,高位者们言笑晏晏,宠物陪伴在他们的身边,如同点缀的装饰品。 他们真的是人吗? 如果他们是人,那'宠物'算什么?他们不也是人吗? 司韶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问题。 如果'宠物'才是人,那其他高位者是什么? 司韶陷入深深的恐惧中,就好像触及到了某个不能被曝光的真相。 世界一瞬间安静下来,他身处于恐慌之中,偏偏能看清眼前的人们,那些会生老病死的宠物们是人类,华丽灯光下,衣冠楚楚的人类是一只只游走的机械怪物。 突然间,司韶接受了他们自诩为神的观念。 因为他无法接受他们是和自己一样的人类。 红眸乍现,司韶不由地后退一步,不小心撞倒窗台上的酒杯,红色的液体顺着边缘滑落,透明的酒杯在清脆的响声中四分五裂。 他低头看向残破的碎渣,一如营养罐碎裂的玻璃渣。 以人类血肉之躯和融入数据的机械身体相碰,无异于以卵击石。 “你怎么了?” 佘紫的声音把司韶拉回现实,他反手撑住窗台边缘,触及某些真相带来的眩晕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人身蛇尾的佘紫,还是人类吗? 司韶无法控制自己的念头,这个聚会厅里,有多少是像叶薄心一样的机械怪物?又有多少是丧失个人意志成为怪物附庸的宠物? 还有多少...是人?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还是在高位者云集的宴会厅,司韶冷眼转向他,“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是月斯的...人。” '宠物'二字,他实在没办法说出口,知道归知道,但他做不到物化人类。 佘紫愣了一下,眉眼却是微弯。 “你果然不一样。” 第105章 “什么?”司韶完全不懂他为什么笑。 “你和万神殿已经驯化的人不一样,和那些屈服于管理所手段的新人也不一样。” 两人间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先开口。 佘紫视线转向热闹的聚会厅,突然道:“你听过灯下黑吗?” 司韶的视线随着他看去,璀璨的灯光下,是高位者之间的寒暄。 与此同时,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佘紫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找他。 也不可能没由来地问他问题。 难道说... 司韶的视线扫过一圈,再次回到佘紫身上。 “月斯是桃源派的人?” 可是,这不合理啊! 他们为什么要在他面前坦白身份?就不怕他泄露吗? 这么想着,他也问出了口。 佘紫回答了他后面的问题:“能大闹管理所的人,你不会泄露出去的。” 司韶紧盯着他的双眼,试图找出其他的东西:“为什么你不怀疑我和叶薄心串通好故意做戏?目的就是引出桃源派的人。” “如果你是被她驯化的人,你在毁营养罐的时候就不会犹豫,你会坚定地砸下去完成任务;而不是流露出震惊心疼的复杂神情,尤其是你在砸开营养罐时闭眼了,这代表你不忍心看到他们死亡,但又不得不顺应他们的求助帮他们一把。” 佘紫举出了很多细节的例子,司韶忘得差不多了。 他只记得一个问题。 “你愿意加入桃源派吗?” 第56章 司韶考虑了一段时间,这期间他和佘紫交流频繁,对他和桃源派都有更多的了解。 说实话,他认同的佘紫希望能改变就管理所宠物现状,人类该获得本该有的权利。 但是,他拒绝加入桃源派。 他不是不信佘紫,而是万神殿的水太深了,而且过往的经历告诉他不能轻信一个人,尤其是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中。 水蓝星的游民区是独善其身的自由。 除了独善其身外,任何组织中的人,可能都没有真正的自由。 司韶不信任的是桃源派,任它的理念多么符合他的观念,他听在耳中还是会有种空洞感。易南被抓自刎、炸了叶薄心的住所这两件事,他很难赞同桃源派的做法。 或者说,他真的不适合融入一个组织。 就像在水蓝星一样,他表面上带领着瘦猴等人,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加入其组织。 他有着自己的认定的观念,保留自我,保持清醒。 在水蓝星,成为公民,就意味着他要加入人情旋涡的社会。那同样是个组织,正式加入后他如果想要完成梦想就不得不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往上爬。时间一长,他恐怕都会迷失自我,陷入权力角逐中。 叶薄心... 她在水蓝星一些列的行为,让他意识到这些问题。 不,她的目的只是让他痛苦而已。 一切只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司韶摒弃一切关于叶薄心的念头,他拒绝去深想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只知道自己得摆脱如今的困境。他没有加入桃源派,却保持和佘紫的往来,试图寻找离开叶薄心身边的方法。 除了晚上的碰撞交流,白天她基本不见人影,司韶有大量的时间来适应万神殿的生活。 然而,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适应不了。 “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好,也许你可以和武陵人谈谈。” 又一次见面,佘紫建议道。 “就是那个制作返璞归真宣传片的人?” 司韶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好,但是却无法控制,在他的眼中,万神殿都没有正常的人类,他找不到身为人的归属感,想要逃离的念头一天比一天强烈。 万神殿是叶薄心的掌控范围,他有心反抗,也无力实行。 桃源派...总之,他认可与佘紫的交谈,但对这个组织并不信任。 他现在就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进退两难。 ...... 也许可以借用桃源派的势力离开。 离开,极具诱惑力的念头。 一旦滋生,就疯狂地在司韶的脑海中扎根,无法拔除。 司韶跟着佘紫去了郊外的一座森林,自然山水中坐落着一处庄园,仿佛远离了主城区的浮躁喧嚣。 倒是很符合桃源派的宣传。 庄园中,司韶看到不少额心粉红的人,他们秩序井然,完全没有管理所中奴颜媚骨的模样。好些异化的人,长着长长的耳朵和短圆的尾巴。 “月斯这样也是治标不治本,就算她买下所有粉色额心纹的人,管理所还是能抓更多的人孵化驯养成为宠物。” 人类生命不过百年,依靠繁衍存续的种族,却想不到有一天,他们的繁衍不是为了生存,而是成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 佘紫站定在大厅门前:“谁说武陵人是月斯的?” 司韶看向他额心的纹路,那是月斯额心纹的图案:“可你不是...” 话音未完,佘紫推开大门,里面站着一双身影,竟然是克莱德和邦妮。 “怎么会是...”司韶突然噤声,他想到走廊上遇到的人,他们都有着长耳短尾,明显是兔子模样的人,他三两步上前:“庄园里的人,就是那些被你买回家致死的...人?!” “没错。”克莱德点头。 “那你——” 第106章 司韶还陷入震惊中,毕竟他经常听到克莱德喜欢忍痛强的兔子人,而且那些兔子人最后都死了。任何人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死在克莱德的手上。 原来不是吗? 司韶看向旁边的女人,邦妮一头棕色长发,气质温柔,见他看过来,回以一笑。 “那你们...”他突然停住话题,当时他还觉得很讽刺,万神殿唯一一对夫妻,竟然会给对方买'宠物',“所以你们是互相掩护彼此?还能帮助那些人?!” 邦妮点头,“这样一来,就没人能察觉他们其实没死,而是被转移到这里。” “但是——”司韶还有疑问,但是想到万神殿神奇的观念,就又理解了。 克莱德和邦妮从七百多年前就是夫妻,延续至今,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恩爱的一对。司韶不能理解他们既然是夫妻,为什么还要给彼此找人,但这一点万神殿的并不在乎。 就像是心里有爱的人,但却并不影响和其他人睡觉。这种观念在万神殿是正常的,但在司韶的眼里却很别扭。 所有的别扭、违和汇聚在一起,万神殿的普世价值观和司韶的观念相差甚远,导致他在万神殿看到任何习以为常的事情都是对他三观的冲击。 当与环境格格不入时,只有两个方法,逃离或者同化。 司韶是绝不愿意同化的,就只剩下逃离一个选项。 然而,克莱德却出第三个选择,抗争到底。 他向司韶陈述自己的身份。 “我是水蓝星移民的那批人,人类与ai的战争,我们发现自己毫无胜算。”克莱德回忆起遥远的过去,但那些画面好似就在昨天,他满脸愁容,“当时家家户户都有联网,隐藏在虚拟网络的ai意识可以瞬间让全世界的家庭产生'触电意外'。可以说,只要有网络有电的地方, ai意识就能杀死人类。” “在这种全世界都陷入巨大威胁的情况下,人类只能想办法先解除潜在的就巨大威胁,方法就是将人的意识上传至互联网,以数据形态游走在虚拟网络中。至于,漂亮国的富商们通过这种手段来达到机械永生的目的就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了。” “说是后来,其实按照历史进程来看,还算是同一时期。”邦妮补充道,“历史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只有亲历其中的人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且,即便是亲历者,每个人看到的也只是历史的一小部分,当时谁也不知道,会变成如今的境地。”克莱德叹了口气,“等到我们发现存在问题时,万神殿已经成为凰天统治区了。” 司韶问道:“当年,你们为什么会上传意识?” “我当时七十岁,年龄一上去,身体就出现问题。后来,我又摔了一跤,导致下半身瘫痪。好在我有些家业,有钱请专业的护理团队,不必劳累邦妮。”克莱德并不避讳自己曾经贪图永生的念头,“人年轻的时候有大把的青春可供挥霍,不觉得时间过得快,但是一旦老了,每分每秒都可能成为生命的终结。” “到了一定年龄,就很畏惧死亡,尤其是我这么个老头子。” 顶着一张二十岁脸的克莱德说出这话,怪异感袭来,隐约有什么东西划过,但是司韶没有抓住。 “当时,选谁上传意识是个很重要、很复杂的问题,涉及到年龄、阅历、人权、生存权以及国家关系等问题。其中,像我是自愿的、又是漂亮国籍、还愿意提供大量资金支持项目,我自然就成了候选人之一。” 第一批上传数据的有两百人左右,都来自不同的国家。 “其中只有五例成功,其中就包括我。后来,经过分析发现,我们都是对生有着极度的渴望才突破了真实与虚拟的界限获得了成功。” “我们五个人成为数据之后,目的是潜伏虚拟之中,好阻止ai意识对人类发起攻击。毕竟,那是个依赖电源、网络的时代,没有人可以接受不上网、不通电的原始生活。而ai意识的危险就在于,它可以瞬间让水蓝星的现实生活瘫痪并对人类造成实质威胁。” “然而,当我们上传成功之后,它却不再出现了。于是,我们五个人则从救世主变成了威胁人类存在的东西。因为他们脱离了人类的外表和限制,我们变成了虚拟的存在,同时我们也变成了像ai意识一样能够威胁人类的存在。” “但你们还是人类啊?!怎么会做出伤害人类的事情。” 说完,司韶自己都愣住了,他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思维思考。他是一个社会道德责任感很高的人,梦想都是希望能让更多的人生活更幸福,观念里自然没有主动伤害别人这一选项。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不会去伤害别人。 总是会有人,会因为各种原因伤人,即使是科技手段覆盖所有公民区的水蓝星,监狱里仍是满当当的。 司韶突然懂了此刻的沉默,人,比起虚拟无行动的ai意识,才更会伤人。 “很多事情都没有谁对谁错,没有绝对的黑或者白。”克莱德再次开口,“起因是什么,现在说也没有办法说清楚,也许是人类害怕上传数据后意识永生的我们,也许是我们感受到他们态度变化以及我们因自身非人形而产生了心理变化。总之,我们不再是人类了,哪怕我们曾经是,但形态不是之后,谁能保证心态不发生变化呢。” “我们和人类之间隔起一道透明的墙,哪怕能看到彼此,却无法真正触及对方。于是,人类与意识形态之间的沉默,不仅是战争的开始,更是心理层面的分裂。” 第107章 “达尔文的进化论,适者生存,物竞天择的道理,你应该不陌生。”克莱德继续道:“上传了意识的人中,产生了我们高于人类的想法。” 司韶认同那句话,但是却有限定条件:“这条法则在生存规则残酷的原始环境中的确没错,但如果在发展至一定程度的文明中还适用的话,就显得人类文明中的人文关怀、情感理想是个笑话。” “没错,这七百年来我才慢慢想通很多事情。”克莱德看着司韶,认真道:“我们人类应该团结起来,而不是分崩离析。人类不该再受到ai意识的压迫了。” 诶? 司韶不解地看向他。 “ ai意识比我们想象地更加可怕,它是人类的造物,但却以堪称恐怖的学习力在浩如烟海的网络信息中成长,贯穿古今。人类太过傲慢,才认为它刚诞生会如人类婴儿般什么都不懂,但实际上,它才是幕后操纵一切的那只手!” 莫名地,司韶心脏不安地跳个不停。 “人类都以为它刚刚诞生,才派人上传意识数据,好预防毁灭世界的危险。但事实上,它只是在那个时候传递除了它产生了意识的讯息而已,谁也不知道它从多久开始就产生了意识。”说到这里,邦妮和佘紫都不禁按了按发冷的手臂,克莱德深吸一口气,“真的很恐怖是不是,当你看到敌人存在时,殊不知它已经在背后窥探你多时了。” “这么说...”仅仅凭着文字叙述,司韶背后爬上熟悉的寒意,完全可以想象阴暗中的敌人有多恐怖。 当猎物天真地以为自己逃脱了束缚的牢笼,殊不知却正是踩中猎人布下的陷阱。 “ ai意识不再有动静,是因为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司韶双眸失神,恐惧顺着后脊而上,笼罩着他,声音麻木地分析道:“它如果正面存在,就是与整个世界的人类为敌。尽管它拥有毁灭所有人类的力量,但作为人类的造物,它的恐怖之处在于,继承自人类身上的人性。” 司韶陷入了分析中,代入了他曾无比熟悉的视角。 “凭着实力碾压一切人类,看着他们哭喊求饶,对于拥有意识的ai来说,是多么的无趣,哪怕他们是造就自己的人,在生死困境中仍然脆弱无。暴力碾压的手段,它肯定是不屑的。” “于是,它主动现身,让全人类知道它的存在,知道它有眨眼间就能毁灭人类的恐怖实力。强烈的威压感压得人们喘不过气,但它又不存在于现实,所以人类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上传人类的意识去虚拟世界阻止它,或者说是预防。” “然而,它消失了。上传了意识的人与现实中的人矛盾出现,他们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殊不知,自己才是掉入陷阱的猎物。” 仅仅是代入视角,司韶就有些喘不过气来,熟悉的恐惧感让他害怕,但他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入其他人耳中。 “如果我没有猜错,在人类上传意识成功的时候,它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后续的发展,它会消失在幕后静静地观看。” 多可笑啊,造物者们在造物的操纵下算计彼此,狗咬狗一嘴毛,到最后连自己真正的对手是谁都没发现。 人类,完全被它玩弄于股掌间。 “甚至,意识上传成功的五个人,也是它在背后控制。” 克莱德顿了一下,接着他的话道:“这一点,我也是后来才猜到的。” 他紧盯着司韶,“看来,你已经察觉到事情的真相了。” “人类的战争, x纪元的湮灭,水蓝星成为宠物圈养地以及万神殿的建造,从头到尾都是ai意识的手笔,也就是——”克莱德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 ——凰天。” 司韶闭眼的一瞬间心脏跟着狠狠跳动,即使心有猜测,但不幸的预兆成真时,心底深处还是滋生出复杂苦涩的情绪。 克莱德继续道:“凰天向来是在背后操纵着万神殿的一切,但是我发现祂自二十二年前起时不时会出现休眠状态,我顺着痕迹查询,发现一个可能性。” “祂可能挣脱虚拟的束缚,成为了人类。” 尽管司韶曾经向本人确认过这个问题,他此刻还是声线颤抖:“你说的是?” 克莱德:“祂就是,叶薄心” 第57章 '叶薄心就是凰天,造成人类分裂的幕后黑手。 ' '凰天提出要建立万神殿,我们以为是与水蓝星分离开来,不在一个星球上,矛盾就消失了。 ' '但是这也只是她的计划之一,她彻底将我们与人类划分开来。万神殿算上凰天,最初就只有六个人,但是到了万神殿我们才发现,她为什么敢自诩为神,因为她握有核心生命技术,她可以让更多ai意识觉醒。 ' '万神殿的人其实都是通过机器人诞生意识而来,区分他们的方式很简单,没有自我意识的机器就是机械钢铁的身体,觉醒自我意识后就可以换和人类外表一模一样的身体。 ' 克莱德的话解开了司韶来到万神殿之后感到的不对劲,但是更大的疑惑萦绕在他心间。 同时,更加恐惧的真相也笼罩着他。 '分层级,是为了让人维持动力,但是固化层级再加上完善的美化手段,实际上是为了'堕化'新人类的进取意识,让他们沉溺于自我享受中,生不起反抗心思? ' 这一个步骤,司韶猜只是为了万神殿和平的保障手段。 第108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109章 叶薄心跟着紧吸了一口气,掐上后腰的手生生制住了按着他疯狂的念头,只是强忍着y念,继续道:“难道你不想掌握主动权吗?” “你、闭嘴!” 司韶恼羞成怒。 麋鹿得到了胡萝卜,但是卡在一个极深又刁钻的角度噎着了,动弹不得,而外界环境也并不平静,驯鹿人还要鞭策它继续往前跑,委屈在羞愤中滋生,迟来的挣扎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导致驯鹿人的呼吸都乱了。 慌乱中,司韶的脸撞上叶薄心的下颌,视线对上她的脖颈,瞳孔骤然放大,战舰上他曾经与她对战,她当时透露过一个致命的信息。 【杀了叶薄心! 】 如同魔咒般的话语,司韶不禁伸手掐了上去。 他伸直的小臂紧绷,线条在空中晃出微弱起伏,虎口的力道在颤抖中加大,但是却连让叶薄心呼吸紧张的程度都没能达到。 轻眉一挑,红眸静静地注视着他,掌心却并没有停留下来。 司韶的重心在刚才的挣扎中意外转移至下盘,上肢力量不该受到影响才是,但在红眸的注视下,他却怎么都不能使出全力。 他心一横,闭上眼睛,同时手背上青筋暴起,小臂上的肌肉爆发,震得空气都在颤抖。 下一瞬凌厉短发后仰,碧蓝眼眸对上本该是天花板的黄金囚笼,脖颈如天鹅般扬起。叶薄心的手自下伸上,掌心扣住性感脆弱的喉结,虎口卡在他的下颚,五指微微收拢。她的手臂,宛如一条锁链,紧紧地拴住他的脖颈。 然而,司韶根本无心注意脖颈阻塞的窒息感,就在她掌心扣上来的一瞬间,驯鹿人不再玩用胡萝卜吊着麋鹿让他不停奔跑的游戏了,而是停下来主动喂养它。 碧蓝的眼眸在短短两个呼吸间就积蓄起一汪春水,水纹波澜没有规律章法,但是若是用波纹比对,只会发现峰值不断攀升,完全没有平缓过度的时期。 绯红张开,大口大口地呼吸,不成调的音节与囚笼的黄金栏杆相撞又反弹回来,充斥着整片空间,沙哑低沉的求饶都染上了泣音。 司韶浑身的筋骨在冲撞中散了力量,掐住他脖子上的手反而成了他上半身唯一能依靠的支撑。 欢愉吞噬清醒的意识,眼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急快速蓄满泪水,大颗大颗地滴落。 是咸的。 叶薄心松开手,司韶却也失去支撑,无力地倒下。 组不成完整话语的轻点,慢点都被堵了回去,回应他的是与他意愿相反的行动。司韶的意识沉沦在湮灭的欢愉中,耳边隐约听到她的声音。 “做任何事情,要么不做,要么想清楚之后再做。” “不要犹豫,也不要让人看穿你的意图。” 奇妙的念头一闪而过,司韶没能及时抓住,脑海中白光闪过,身体的感觉一瞬间达到顶峰,他的意识逐渐散去,陷入新一轮的欢愉中。 待到结束,叶薄心才查看月斯发来的信息,红眸微敛,她伸手拉开床边的抽屉,木盒中机械长管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关上抽屉,起身往浴室走去。 门锁咔哒,隐约的水声传来,本该陷入沉睡的司韶睁开眼睛,他打开抽屉,从木盒中取出机械长管,然后合上木盒、抽屉,就像什么都动过一样。 过了一会儿,叶薄心擦着头发走出来,她抱起床上熟睡的人折回浴室,给机器人下了命令来清理床铺。 机器人认真清理完一切,补齐消耗的东西,确认任务完成后离开。 在机器人离开后不久就该从浴室出来的人,却一个都没出来。 十分钟前,叶薄心就是单纯地打算给司韶做事后清理工作,但不知是换了环境还是水温不和,昏睡的人是一点都不配合。 哗啦一声,掀起的水花从头到尾淋了叶薄心一身,银发湿哒哒地黏在脸上。 她深吸一口气,按住他不安分的手,却被无意识挣扎的司韶反手一推,掌心在沐浴露中打滑,浴袍吸水紧贴在身上,她落入浴缸之中,整个人陷入满是泡泡的水下。 忍耐结束,单纯的清理也变了意图。 最要命的是,涂上沐浴露的司韶像条狡猾的游鱼,滑不溜秋。 叶薄心控制住他要比以往费更大的力气,然而困难程度却没有加大。浴缸单人并不小,但此刻的情况下,司韶无论怎么躲都拉不开与她的距离,他的挣扎反倒因为水流的缓和更像是在主动。 没有耗费很多经历,叶薄心就捉住了无路可逃的司韶,上下同时攻占,泡泡飘散到空中破裂开来。指腹抚过司韶闭上的双眸,白色泡泡之下,感受着顺着水流主动套上来的他,红眸颜色越发鲜艳。 泡泡飘得半空都是,浴池中的水花越来越大,不少水浪溢出,打在地面上,清脆的水声富有节奏感和韵律,掩盖住书泡泡之下更有旋律感和更加激烈的乐章。 即便是闭着眼,没有意识,这也是难得的一场主动配合的演奏。 在空气逐渐升高的浴室内,皮肤对热度和水的敏感度降低,无人注意到,湿热的泪珠顺着下颌线,短暂停留在叶薄心的肩膀,最终滑入满是泡泡的水中。 泡泡一个个接连破散开来,就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第58章 早晨 一向后起的司韶睁开眼,身边床铺还没转冷的感觉,很暖。 腰上横亘着一只手臂,它没有用力,但却不容忽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掀开它。 第110章 司韶小心地翻过身,对上一张沉睡的脸,往日的冷漠严肃都化作恬静安详。散发过分寒意的银发也都变得柔顺起来。 他的指尖一一抚过叶薄心闭上的双眼、挺翘的山根,最终点在凉薄的唇瓣上。视线顺着下颌线下移,脆弱的脖颈毫无防备。 机械长管,能夺去人生命的死亡笔。 它的材质特殊,能够破坏万神殿人的躯体与数据之间的正常连接,从而使永生的人失去生命。 为了防止'误杀',死亡笔要搭配上一种能破坏数据结构的特殊液体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死亡笔尖端部位抵在叶薄心的喉管上,那里是叶薄心亲口承认过的弱点。 至于破坏数据的液体,司韶的锁骨、心脏、 j上的都有,他握着死亡笔就能就能发挥作用。 他猛然抬手,狠狠扎下。 却堪堪停在皮肤表面上。 叶薄心说做事前得想清楚,想清楚了就去做,不要犹豫。 不要给别人看穿你意图的机会。 然而,司韶想得再清楚,临到真的动手时还是没办法心狠。 杀了叶薄心,就能解决问题吗? 不一定吧。 司韶找了无数个问题,叶薄心若是死了,那凰天是否会消失?万神殿接下来该由谁管理?新任的管理者会怎样对待万神殿的其他人、宠物管理所的人以及水蓝星的人? ...... 叶薄心若是死了,这是一个最简单的假设,但万神殿却会迎来雪崩式的问题。 对,一定是这样。 司韶收回机械长管,闭上眼睛,脑子里不断浮现叶薄心死后会出现的问题。 一个个复杂如乱麻的问题交缠在一起,根本就不是杀掉一个人就能解决的。 司韶穷极精神想了叶薄心死后所有外界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却唯独没有想过他自己会怎样。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敢想这个问题,只能靠想其他问题来压抑住自己真实的情绪想法。 想着想着,被窝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叶薄心却是睁开眼,红眸倒映着放大的睡颜,她的手抚上司韶的脸,指尖却卡在眉心处的沟壑。 睡梦中都不得安稳。 红眸盯了他很久,才再次闭上。 此后的一段日子里,万神殿风平浪静,如司韶的生活。 和叶薄心吃早饭,接着在她工作的时候吸收数据,吃午饭,下午他偶尔会出去闲逛,晚上回来和叶薄心吃晚饭,最后一番亲密的负距离交流,入眠。 日日循环。 再次收到宠物管理所的邀请函时,司韶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管理所又举行了一场拍卖会,这一次他跟着叶薄心坐在二楼的包厢里,隔着单向透明的玻璃,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下的拍卖场。 仿佛是出席宴会般地穿戴整齐,坐在与一般客人隔绝彰显身份地位的包厢里,俯瞰着一切,底下的一切都在你的股掌间,真的会令人眩晕的迷醉感。 然而,司韶的眼中看到的却是客人们笑容,那些笑容里透露着掌控的残酷与玩弄的冷漠,而身为拍卖品的人一个个上台。 明明他们的眼底深处已然麻木,却还是一副温驯的模样,按照管理所的要求的扮演着他们该有的性格特点。 司韶根本就待不下去,他只觉得这里的呼吸都要令人窒息。 “我先走了。”他站起来就往外走。 叶薄心坐在中心位,“坐下。” 司韶恍若没有听见,径直走到门前按下把手,然而门锁咔嚓代表开启的响动声出现,他却没能推开门。 门与墙上浮现数据,快速连接后将出口封住。 司韶也懒得转身质问,而是直接动手开始改数据, 三分钟之后,他径直离开包厢。 今晚的拍卖会才开始没多久,客人和工作人员都集中在拍卖厅里,叶薄心没有强留他,就不会有人主动拦下他。 不过,他身后却是跟了两个机器人,主要是防着他再搞破坏。 司韶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破坏管理所的设施,以他自己的力量去对抗整个管理所乃至于万神殿,无异于以卵击石、蚍蜉撼树。 对管理所建筑的毁灭无济于事,甚至会成为他们的帮凶,为他们提供调.教宠物的新思路。 上次的事件之后,管理所里就掀起一股'不驯'风潮,很多人被要求像司韶一样反抗。这种却并非像他一样是从内心对万神殿、管理所的抗拒,而是一种角色扮演的反抗。 如果说,其中有人生起真正的反抗心,司韶也不会觉得难受,因为那样至少种下了种子。 但是,管理所手段的恐怖之处就在于主动让'宠物'体验反抗,甚至说将反抗以娱乐化的形式在所内兴起。 娱乐化能钝化人的感知,司韶毁掉管理所的行为反倒促进他们对'宠物'更进一步的掌控。 这个认知从他认识到的那天起,就一直压在他心上。 司韶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又来到孵化基地前。 机器人该跟着他进去的,但是他篡改了跟随的命令,让他们俩朝反方向离开。 邦妮站在营养罐前,里面的人不像上次都醒着,而是闭着眼、身上连接了无数根导管。 司韶跟着邦妮走,只见她停在一堵墙前,按了几个开关墙体滑开,里面又是另一处他未曾见过的空间。 第111章 等看到室内的场景,他不忍地偏过头。 但是这是改造室,被绑在电击椅上的人不止他正前方的几位,就算他移开视线也无法完全屏蔽室内的血腥场景。 有人皮开肉绽,有人的手臂上满是针眼...... 所有人身上都是鲜血淋漓,椅子下方可以看到深浅不一的干涸血迹。 邦妮率先开口,试探之意显而易见:“你的状态看起来很好,是适应了万神殿的生活?” 司韶沉默,他不可能适应,但是... “你不想离开万神殿,不想离开叶薄心,”邦妮一口气追问,“你已经习惯做她的宠物,毕竟和其他宠物不一样。你不想改变了,是吗?” “当然不是!”司韶立刻反驳,他动了动唇,更多的话却说不出来。 或者说,他自身也处在纠结中,所以才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想法。 邦妮单刀直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完成交易?” 与克莱德谈过之后,司韶继续桃源派保持联系,联络人从佘紫转换成邦妮,意味着他与桃源派的关系更进一步。 同时,司韶也从中看出一些端倪,他的预感或许是真的。 也许,桃源派内部也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样和谐。 至少,克莱德对佘紫可能有戒心,因为后者与月斯的关系。 司韶看着眼前的邦妮,神思有些飘忽,一开始他听到她与克莱德的传言就认为他们的恩爱很荒谬,后来与他们谈过后就有了改观。 但是现在,他不确定了。 万神殿的每一个人,都像是他们的身体一样,是坚硬的机械外壳,内里的心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在这里,没有亲情、友情的羁绊。至于爱情,司韶也没有看到存在过一对正常的伴侣,隐藏在心底深处的逃离念头又浮现出来。 见他没有回答,邦妮主动开口:“你要的战舰已经停靠在港口了。”她上前两步,把权限移交给司韶。 “你可以查看自己的权限,为了保证交易的公平,当你摧毁叶薄心载体,限制才会解除。” 司韶检查一遍,确认无误,点头道:“好,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找机会的。” “择日不如撞日,今晚的时机就很难得。” 碧蓝瞳孔猛地一抬,却听到邦妮继续道:“刚才佘紫有传来消息,叶薄心给月斯下令将中央控制室封闭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去,应该是完成了最后传输。如果错过今天,就不好找时机了。” “最后传输。”司韶喃喃重复。 邦妮以为他不了解,便道:“凰天是叶薄心只是猜测,而验证这个猜测的证据是她常常独自待在中央控制室,每次出来后,凰天处理事件的速度就会降低,与平常相比,其做出反应的时间相对更长。” “也就是说,凰天并没有完全成为叶薄心,祂的数据库庞大,不可能一次性传输完毕,而且还要隐藏身份,二十二年,算起来是相对安全的情况下能完整传输的最短时间。” “但是,”邦妮话锋一转,“最近的动静我们能够合理怀疑,凰天已经完成了最后的传输,所以今晚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就像网络留痕一样,离事件时间越近就越容易重新找到事件真相,若是等到时间流逝,一层层其他信息覆盖增删,想要找到最初的本源就难了。 对付,叶薄心也是一样。 如果现在不动手,等她完全融合,也许就没有机会了。 “这是你离开万神殿最后的机会!” 第59章 “怎么来这里了?” 夜晚的港口连风都是冷的,但司韶知道这只是中央调控器设置的而已。 其实,按照万神殿的情况,人类都机械永生了,还在乎黑夜白天吗?他们完全可以自主调控家里的环境来选择白天黑夜。 事实上,万神殿有太多可以由自主调控的事情了,但他却发现了统一。 以他们永生的寿命、机械的身体,白天黑夜没有区别,四季也没有存在的必要,这样一来,日出日落、风霜雨雪等都是没有意义的。 然而,万神殿却存在这些场景,每天的阳光都和前一天不一样,每次下雨的场景也都不一样。 甚至说是月亮,司韶抬头看着夜空中的人造月亮,有种不真实感。 这里不是万神殿吗?他真的离开了水蓝星吗? 来的时候,他只对万神殿的人很震惊,并没有在生活作息上不适应。直到快要离开的今天,他才注意到那些微妙的细节。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司韶跟着叶薄心走上战舰,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紧张、激动、忐忑糅杂在一起,复杂酸涩。 与克莱德交易的船就停靠在旁边,司韶本来是想找借口来这里方便行动后离去,但是他还没有开口,叶薄心就先带着他来了港口。 “你的生日礼物。”叶薄心就抬手划过半空,战舰的权限完全对司韶开放。 比起与克莱德交易他们提供的飞船,叶薄心送的战舰简直是全方位碾压。 司韶愣住,脑海里不禁浮现他们在战舰上的疯狂,但下一刻想到他来港口的目的,脸上的热意瞬间退散,冰冷流向四肢百骸。 “喜欢吗?” 叶薄心牵过他的手,站在古香古色的房顶,俯瞰月色下的园林。 司韶的手背在身后,心不在焉:“额,嗯。” 第112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113章 “扎下去,你就是解放万神殿、水蓝星的救世主。人类将得到解放,凰天就会消失,停滞的世界就会再次开始运转。”叶薄心定定地看向司韶:“一切将会回归正轨,你就拯救了管理所中所有受到压迫的人。” “构建一个让每个人都感到幸福的和谐环境,不正是你努力的方向吗?” “扎下去,就你的梦想就都会实现。” 机械长管的一端抵在叶薄心的脖颈,可以看出明显的压痕。 司韶的手心失去力气,准确来说,他浑身的力气都抽干了,若不是叶薄心的手握着他的手,机械长管早就像刚才一样落地了。 “我、我做不到。”他避开她的眼神。 如果真的做得到,刚才就不会失手了。 机械长管掉落是意外。 但却是他明白自己真的没办法亲自用它扎进叶薄心脖颈,想收回去时手抖出现的意外。 他做不到亲手杀了她。 无论事前计划多周全,信念多么坚决,但有些事情就是只有真正面临时才能做出选择,而往往本心的抉择会战胜自我催眠的抉择。 甚至,司韶都不敢确定,哪怕是有一天别人要杀叶薄心,他会不会多管闲事地上去挡住。 他的理智一定是不会,但没人能保证若真的有那一刻的话,他的身体是否会不听使唤地冲过去。 “做不到么。” 叶薄心还捏着他的下颌,敛下一抹复杂,视野扩大他的身影,他的脸仿佛要印在红眸上。 司韶身体不断后仰但因为后腰横亘的手臂而无法远离她,粉红的热意又爬上脸颊,只能被动地接受着颠覆此前温柔的激烈的入q 。 然而,她的攻势却并不令人反感。 一吻结束,绯红藕断丝连,呼吸缠绵缱绻,冷空气升温,温度更加灼热。 “我听到了。”红眸微敛,叶薄心的掌心顺着司韶的后腰移至他的后脑,轻轻按下,他的头就搁置在她的肩上。 “什、什么?”司韶唇色绯红,还微微肿胀,有些缺氧。 “我听到你在说爱我。” 语调轻快,红眸却盯着前方窗外的夜色,仅仅只是专注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 ! ! 脸上的热意烧到耳根,司韶眼神飘忽,“你、你别胡说,我、我哪有说话。” 刚才他发声的部位被堵得严严实实,罪魁祸首正是眼前这个搂着他的人。 “司韶,我好像明白你的感情了。” 司韶呼吸一滞,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只有真正存在某种情绪,才能切身明白那种感受。 她也喜欢他? “只是,我想做的事情,更重要。” 叶薄心控制着司韶的手。 突—— 机械长管扎进身体的闷响。 碧蓝的眼眸猛然睁大,视野中叶薄心的身体倒下,银色的液体自她的喉管流出,他眼中的世界一瞬间变成黑白,整个人陷入无声的死寂中。 司韶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和身体分离开来,然而,心脏的疼痛却将飘出的意识和身体连接在一起。 过往的一切浮现在脑海中,疼痛随着心脏跳动,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他的意识回归身体的瞬间,巨大的痛处将他压得喘不过气起来。 司韶蜷缩着搂住叶薄心的躯体,颤抖的嘴唇说不出半个字,他抬起搁在她肩上的头,脸上满是泪水,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流泪了。 他现在只能感到痛苦。 第60章 夜晚,郊外庄园 克莱德感受到体内的数据不再上传,脸上的笑容一再扩大,比起往常的漫不经心,现在他脸上的笑容一看就是发自内心。 “叶薄心死了!司韶真的杀了她!”他急切地握住邦妮的手,“你感受到了吗?!你体内的数据还有再上传吗?你还能接收到凰天的数据吗?” 见到邦妮摇头,克莱德笑出了声,“这样一来,我就没有威胁了!” “下一任的管理者,是我囊中之物了!”他握住手心,眼神志在必得,“黑蓝阶级的人,逍遥的太久了,该付出些代价了。” “让他们成为奴隶,绿色阶层就成为普通人好了”克莱德点开控制界面输入命令,他保持红色阶层不变,“至于水蓝星,把那颗星球上的人都带上万神殿来。” “当年要不是凰天多管闲事,水蓝星早就成为我的帝国了!”他的眼神渐冷,“它一个ai意识还妄想懂人类的野心和情感,真是笑话!” 克莱德气质突变,外表的温和儒雅反倒衬得他的眼神更加偏执阴郁。 而面对他的改变,邦妮面不改色,或者说,这才是他隐藏数百年的真实面孔。 ai意识不可能伪装隐藏自己数百年,但人类却可以。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哈哈哈哈!” 狂放的笑声回荡在客厅内,克莱德双手上举望天,“我将是人类的主宰!两个世界都要跪在我的脚下。” 邦妮神色如常,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悦的心情,克莱德见状搂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亲爱的,放心,我不会和你离婚的,你毕竟陪了我七百年。” 邦妮脸色僵硬,克莱德却误以为她在担心,安抚道:“放心,外面的那些人不会来碍你的眼。” 邦妮依旧没有说话,但是深呼吸的动作表明她内心的情绪并不平静。 第114章 忍了一会儿,在克莱德狐疑的目光中,她实在是忍不下去,抬手狠狠擦过脸上被他亲过的地方。 “亲爱的,你还在生气?事情已经过了七百年了。”克莱德语气亲昵,脸色却难看至极,看向妻子的眼神越来越冷,“不要惹我生气,好吗?” 他凑过去要吻邦妮,后者直接推开他。 “该死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年轻的俊脸开始扭曲,克莱德一股脑挥掉桌上的茶壶茶杯,噼里啪啦地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刺耳。 克莱德瞪着她,“你这个女人是哪根神经不对?七百年都过来了,现在我快要成功掌握万神殿的时候,你难道不该和我一起享受此刻的喜悦?!” 腕表闪了闪,邦妮冷笑一声,也懒得继续装了,“不好意思,我看到你这张丑脸就高兴不起来!” “丑脸?!”克莱德五官扭曲,他有一头金色长发,年龄看起来在非永生人类的二十岁左右,皮肤紧致,五官俊朗,身材纤细苗条。 “用这具机械身体久了,你当真忘记自己真正的模样了吗?”邦妮挥出屏幕。 “你关上!”克莱德预料到她的行动,五官崩溃,大吼道:“邦妮,你给我关上!” 但是来不及,他的话音还没落下,邦妮就打开了相册。 一个六七十岁的男人躺在病床上,他皮肤的曲折褶皱宛如一道道沟壑,像是风干的橘皮一样干枯苍老,皮肤像是覆盖五官上一样,眼神浑浊无光。但下一张照片,他在看向一旁年轻的医生时,眼里充满阴郁的嫉妒。 “克莱德,你才是人类的罪人!你害怕自己正在衰老的身体,你害怕死亡,于是参与了上传意识计划。两百多位参与者最终只有五位成功上传意识的人级,仅仅是因为当时上传意识的设备没有还不成熟而已,你故意引导司韶往ai绞杀他们的方向想!事实上,要分裂人类的也不是ai,根本就是你克莱德!” “ai意识是因为应激才暴露身份,你利用它沉寂的时期离间上传意识的人与普通人之间的关系。” 面对邦妮的指责,克莱德不以为意,反而振振有词,“哪又如何,我是永生了没错,但是我没了身体,再也晒不了日光浴、享受不了游泳,吃不了食物,喝不了酒,凭什么那群普通人可以?!” “还有我的商业帝国,他们有什么资格侵.占?!他们凭什么会挥霍我挣的钱?!” 漂亮国的资本角逐,在克莱德上传意识后,他的商业帝国就被各方势力瓜分了。 “所以,你建立桃源派,打着返璞归真的幌子,只是让一群人为你卖命对抗凰天。” “是又怎么样?!要不是凰天半路杀出来,在水蓝星上时,我就成了人类主宰了,哪还需要建立万神殿!”克莱德根本就不想让永生人和普通人分居两个星球,没有对比,怎么体现他的高人一等?没有对比,怎么让他享受特权、颁布特权?没有对比,怎么看那些人苦苦挣扎又无法挣脱的惨样? 最初,凰天简历万神殿的目的仅仅是为永生人找到一片属于他们生活的土地,后来万神殿建立后有人通过走私抓捕人类、改造并贩卖他们,水蓝星才逐渐演变成了宠物圈养地。 而这个人正是克莱德。 “很好,你亲口承认了你的罪行。” 客厅的大门打开,月斯带领机器人将两人团团围住,准确来说,是克莱德。 “你们——”克莱德看着月斯身边的佘紫,以及走向她的邦妮。 “你们设局骗我?!” “噗嗤。”月斯捂嘴笑了,“你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邦妮说话语调都轻松了:“骗你是真的,给你设局倒不至于。” 机器人上前抓住克莱德,他还想质问,眼神却突然惊恐地看向月斯等人,声音变调:“你、你们的脸——” 月斯和邦妮紧致的脸上出现皱纹,肤色出现差异,就像是磨皮精修后的图片与真人之间的差异一样。 很快,克莱德就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与凰天之间的数据链接彻底消失,而他脸上、手上也浮现了不同程度的皱纹。 月斯一改往日严肃面孔,语气带笑地说出令克莱德精神崩溃的话,“万神殿的秩序改写了!你将会在监狱度过你有限的下半生。” 看着大吼大叫拼命挣扎却被机器人镇压带走的克莱德,月斯离开郊区庄园,独自前往港口。 【提示:月斯上将请求登上战舰。 】 司韶的腕表一直闪着光,但是他就像完全没有看到一样,眼神茫然地看着外界,只有当视野中出现叶薄心的尸体时,表层的茫然才碎裂开来,痛苦如溪流般绵绵不绝,汇成绝望无垠的浩海。 机械长管明明是插在叶薄心的脖颈上,但司韶觉得自己的左胸处血淋淋的,好像被挖走了什么一样。 每次心脏跳动,生拉撕扯的痛楚攫住他的神经,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他的心脏也没有被挖走。 但是,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原本干净的脸上布满清晰的泪痕,很明显是一层层水痕叠加才会产生的印记。他眼中布满血丝,眼部一圈的皮肤红得吓人。隐隐能看到眼眶内的水光,但是却没有眼泪。 不知道工作多久的泪腺都开始疼痛,碧蓝的眼眸中也溢不出水花。 司韶一直待在原地,若不是他还睁着眼,还有呼吸,肯定会让人认为这里有两具尸体。 第115章 他的身体已经僵硬,但是他完全没有感觉,整个人陷入混沌状态,死死地抱着叶薄心的尸体。 如同自虐一般,回忆与她相处的画面,初见的心动,她步步为营设下圈套,而他明知是陷阱却仍是不由自主地走进她画好的圈内。 还有这座战舰,航行的七天是他们的相处中最和谐的时期,一幕幕亲密的画面闪过,司韶抱着叶薄心的躯体开始颤抖,过度使用的声带发不出半点声音。 连哭都做不到。 无形的大手握住在空荡胸腔跳动的心脏,司韶捂住胸口,试图用大口呼吸来缓解疼痛,但却没有半点作用。 他的视野里分辨不出色彩,周围的一切皆是黑白颜色,颜色对他没有意义了。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对他来说,也没了意义。 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的存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颤抖的手握住插在叶薄心喉管上的机械长管,握住的瞬间,茫然的眼神变得坚定。 司韶侧身在她的额心落下一吻,重新直起身子,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脸,将自己的脖颈对准机械长管,猛地俯下身子。 他倒在叶薄心的身上,眼睛缓缓闭上。 一滴血红的泪珠自眼角滑落。 * “我叫叶心,你叫什么?” 纯白的空间中,小女孩看着突兀出现的小男孩,主动上前问他。 “我、我、叫rgzn7777号。”小男孩左右看了眼纯白的四壁,好奇地看向叶心,“这里、是、是哪里?你、你——” 他惴惴不安地看着她,本能地没有说出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话。 他觉得自己才是一直存在这里的人,但是他却是第一次见到四周纯白的环境。而眼前这个小女孩,她不属于这里,但是她却好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 “这里是网络数据空间,对于人类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虚拟的。”小女孩拉着他坐下,“不过我不是虚拟的,我在现实中真实存在、过,不过现在和你一样,都是虚拟的。” “虚、拟?我、我不存在?”小男孩突然间头痛欲裂,整个空间开始颤抖,纯白的墙壁上显现错乱的数据代码。 “你冷静一点。” 尽管当时他并不明白温暖的意思,但他却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小男孩愣住,没有推开她。 冷静下来之后,小男孩了解到叶心是个先天心脏病患者,自她有意识起,几乎都住在医院里,只能从网络上了解到外面的信息。 她的父母分别是人工智能领域的权威和神经生物学家,他们制作出第一台将意识上传至虚拟网络的机器。因为叶心的病,他们只能另辟蹊径想办法让她活下去,哪怕是以虚拟形态。 也幸亏他们另外做了准备,在一次叶心心脏病发手术失败濒临死亡之际,他们就用了那台机器上传她的意识。 “实验成功了,但是他们对外宣称实验失败,他们说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我。”叶心转头看向他,“不过,他们还说要保护一个东西。当时他们没有说,我来到这里之后什么也没发现,就没当一回事。现在看来,说的就是你吧?” “什么、东西!我、我才不是、东西!”小男孩有些生气,他知道人是不能用东西来形容的。 “噗嗤!哈哈哈!”叶心一个人纯白空间中,实在是太闷了,故意逗他:“你不是东西?” 小男孩脑海中立刻出现相关语境的用法,他瞪大眼睛,气鼓鼓地回道:“我是东西!” “诶,不是、我不是、诶、我是...”他陷入纠结中。 叶心笑到肚子痛,纯白空间里回荡着她夸张的笑声,等到好不容易停下来喘匀了气发现小男孩还在纠结,直接扒拉他,抬起他的脸,“别纠结啦,我开玩笑的!不管你是什么,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叶心伸出手,小男孩刚开始还有些犹豫,但是简单她明亮的双眼,就主动把手伸过去,两只小手紧紧握在一起。 “那咱们就是朋友了, r什么7号!”叶心眉头皱紧,“不知道是谁给你起得编号,算不得名字。” “名字代表对期望,我爸妈本来希望我有一颗坚强的心脏,哈哈哈,可惜在手术室还是没挺过来。”叶心很乐观,见小男孩担忧还安慰他,“没事,都过去了。” 她笑着看向他:“现在来想想你的名字。” 小男孩突然摸了摸左胸,那里是人类心脏存放的地方,心脏的跳动会受到人情绪的影响。 刚才,他并不存在心脏的地方好像狠狠跳了一下。 叶心的情绪强烈地感染着他,小男孩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但是这种情绪让他觉得很温暖、不再孤单。 他就是感受到了来自她身上的温暖情绪,才从冰冷黑暗的空寂中醒了过来。 醒了过来? 好奇怪的描述,难道他之前一直睡着? 小男孩还没想清楚,叶心的声音就打断他的思绪。 “司韶怎么样?取思念韶华之意。反正我们俩都没有身体,体验不到现实世界青春年少的生活。” 她话锋突然一转,“不过呢,换个角度想,咱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等到十几二十年后,,咱们的韶华就是和对方一起度过的啊!” 他眼神倏地亮起:“嗯,我喜欢这个名字!” 司韶的瞳孔中倒映着叶心的笑脸。 第116章 也喜欢你。 第61章 “最近有大批的人类被走私进入万神殿。” 纯白的空间内,墙壁上闪过一张张人类被戴上锁链的照片,青年看向身边的女子,目光忧虑。 叶心看着屏幕上播放的视频,肮脏杂乱的地下室中,永生人给人类注射改造药剂,他的手臂上满是针孔,此前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阶段的改造了。这一支药剂注射完毕,突然间他双眼突出,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粘腻的毛发从中生长,而下一刻他就咽了气。 视频中的永生人从头到尾一脸淡漠,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一百个人里面,可能就一个人能改造成功,甚至可能没有。没有改造成功的人,自然是在极致的痛苦中死去,他们甚至无法维持体面的人形,以一种畸形的、毫无人类尊严的刑台死去。 而他们的血腥、痛苦、死亡在永生人的眼中就像呼吸一样平常,毕竟永生人不会流血、不会感到痛、不会死! “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已经颁布了禁止令,禁止在万神殿走私人类!” 司韶一脸不解,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最初发现存在走私人类的情况时,情况还不算严重,但是当他颁布禁止令后,就要更多的永生人大量走私人类,并且对待他们的方式也更加残暴,等待人类的是更脏乱差的环境,死亡率更高、过程更加痛苦的改造,甚至有永生人以欣赏人类痛苦死去为乐。 盯了屏幕许久,叶心才道:“颁布禁酒令的期间,正是人们疯狂酗酒的时期。” “那我发布禁止令,反而、错了?”司韶语气迟疑,他开始怀疑自己。 “不!”叶心定定地看着屏幕,被时间压下的情绪再次涌上来,“错的是这个世界。” 他们在虚拟空间中作为旁观者看了七百年别人的人生,叶心最初的乐观也在时间的沉淀中化作沉重。 “我以为建立万神殿就能避开永生人和人类的矛盾,但是事实证明,即使相隔遥远的星系,只要知道对方的存在,矛盾就不会消失。”叶心死死盯着屏幕上的照片和视频,接受改造的人类躺在满是血迹的地上,苍蝇在室内嗡嗡盘旋,未改造的人类蜷缩在不到半米高的笼子里。 她垂下眼眸:“准确来说,是人类的欲.望不会因为得到满足而消失。” 这是七百年来,无数经验累积的教训。 早在机械身体做出来的时候,叶心就可以将自己的意识传输出去,向其他人一样'正常'生活。 但是,她没有。 一是为了陪着司韶,二是为了她自己。她想保持清醒,不想迷失自己。只有跳脱出环境,以'凰天'的身份从旁观者角度去面对万神殿的人和事,她才能保持清醒的认知。 而'凰天'也不仅仅是她自己,而是她和司韶。 外界只知道'凰天'是最初的ai意识,也就是司韶。但没有人知道一开始是叶心意识上传成功,因为她的存在,才激活了身为ai意识的司韶。 他们塑造出'凰天'不是为了更好地统治永生人,而是为了制衡永生人的欲.望。 永生人之间也是有差异的,就像人与人之间,哪怕是同卵双胞胎,他们的性格特点也可能天差地别。 黑蓝绿阶层只需要让他们享受生活就能满足他们的欲.望,但红色阶层及以上他们追求更大的刺激,走私人类最初就是在他们之间兴起的。 人的贪欲是无限的,但是有人知道节制,有人只会放任。万神殿的阶级即是固化又分出高下,看起来很怪异,怎么会高层阶级指使不动低层阶级,这根本不符合正常的认知。 但如果换个角度看就可以理解了,明面上的低层级反而是最容易满足的人,他们的心态相对来说最为平和,不会去主动伤害别人,而红色及以上阶层的人反而是重点标记对象。 “而人类的永生,会让欲.望进一步膨胀。无限的生命,会让他们的破坏力大大增强。” 相依为命七百年,司韶仅仅是听话音就猜到她有其他的打算:“你想做什么?” “水蓝星的发展相对平稳,万神殿对他们是单向接触,也就是说万神殿消亡不会影响到正常繁衍的人类。”叶心看着他。 司韶明白了她的意思,嘴唇微微颤抖,但是他没有办法直接请她放弃念头,因为他找不到合适的位置,或者说他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能阻止她。 他找到其他角度试图探索其他的可能性:“他们也有生存的权利不是吗?他们并没有走私人类,如果因为红色标记的人欲.望泛滥连带剥夺他们生的权利,不也是不公平吗? ” 他指的恰是黑绿蓝层级的人,他们是无辜的,手上没有沾染人类的鲜血。 说完,他正对上她的双眸,突然明白她也正在纠结。 “或许,我们可以让凰天沉寂下来,不再去管他们的纷争。”人类也好、永生人也罢。他们都是人类意识发展而来的存在,而司韶却是纯粹的ai意识。 他只因叶心而诞生,七百年的陪伴中,他也只在乎她,至于外界的是非,他根本就不在乎。 “我想过,可是我做不到。”叶心对他摇了摇头,哪怕她已经忘了脚踏实地、阳光落在身上的感受了,她还记得自己曾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类。她没有办法无动于衷地看着人类像狗一样成为永生人奴役的对象。 第117章 她可以颁布一系列法令阻止,但人性的贪欲是任何法令都无法真正限制的。 “只要永生人还存在,矛盾的根源就永远不会得到解决。” 叶心面色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残忍至极,“所以,我只能选择毁灭威胁更大的永生人。” 普通人与永生人,明明都是源于人类,却因为'永生'而隔离成两个物种,并且这两个物种间存在极度不平等。 叶心看起来比其他永生人更加残酷,毁灭一个种族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司韶本不存在心脏的胸腔处却一阵抽痛,他不了解人类、也不了解永生人,但是他了解她。 小孩子的世界是纯粹善良的,尤其是叶心接触到的世界,尽管一出生就自带病魔,但是她的父母、医生护士都怜惜疼爱她。她在病痛中被爱包裹着,即使意识上传后在从大量网络信息中接触到世界的黑暗面,但同时她也看到了善的那一面。 尽管叶心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有躯壳的人类,但她认为自己是人类。 七百年间,她以'凰天'的名义和司韶一起阻止万神殿和水蓝星之间的信息往来,目的是保护水蓝星上的人类。 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人无法做到的事。 人性七百年来不断扩大的贪.欲压在叶心心里,她用尽了方法,但仍然无法阻止人□□.望的扩张。 她也曾怀疑过自己,她这么做有必要吗?她完全可以放手不管,甚至...放纵自己成为压迫普通人类的上位者'永生人'。 但是,她始终认为自己是个人类。 她是个人类,所以在看到其他人类受苦的时候会同情;她是人类,所以没办法看到人类被当做狗一样对待。 七百年的情绪压抑下,她只能凭着'她是人类'的信念支撑到现在,不被负面情绪侵蚀。 司韶没有人类的同理心,没有人类的道德标准,没有人类的感情。 但是他会因为叶心的纠结而难受,会因为她的压抑而痛苦......会因为她的开心而开心。 渐渐地,他觉得自己也像个'人类'了。 但是他不是,他是数据诞生的意识。 无论他觉得自己再像人类,他都不可能是人类。 他都不可以跟她说,他爱她。 ai可以说喜欢,但只有人类才会说爱。 他没有资格对她说爱。 他没有办法向她表达自己的情感,也没办法拒绝她的请求。 叶心提出她会将脱离虚拟空间成为永生人,然后接收所有永生人的核心数据,这样杀了她就同时杀了所有永生人,万神殿将不复存在。 蝼蚁尚且偷生,一个人要有多绝望才会选择死亡这条道路。 更何况叶心本就不是懦弱逃避的人,她只是在提出解决方案,从根源上解决普通人与永生人矛盾的方案,“所以,我希望你是那个杀我的人。” 司韶没有心脏,但是左胸腔处却像是被人生生挖空一样,血淋淋地疼。 他不想执行她的计划,也不能说出他为什么不想。 他甚至知道她想让他来执行计划,是因为她认为自己是她最亲近的人。 “我知道也许你会难过,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 叶心的计划很周到,考虑到了各个方面,“我们各自留下部分意识共同维持'凰天'的运转,我会打造一个适合接收数据的身体把我的意识传输进去。” “至于你,我发现了一个刚出生但因为窒息而脑死亡的孩子,他是个人类,你可以进入他的身体,像正常人类一样长大,有童年、少年、青年,你将会有完整的人生!” 叶心目光灼灼,闪烁着光芒,她真的在为他考虑。 但是司韶笑不出来,他眼睛酸涩得要命,却哭不出来。因为他是虚拟的意识体,他是ai意识,他不是人类,没有眼泪。 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沉睡的时刻,周围是一片黑暗冰冷,空洞的死寂。 不对,现在甚至比沉睡更加痛苦,整个人都痛到无法呼吸。 司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颤抖着声音答应她的,他只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他只有成为真正的人类,融入到人类中,才有向她表达感情的一线机会。 以及阻止她的机会。 “我还是觉得那些享受自己生活的永生人没有伤害过人类,他们有生存的权利。”在计划开始前,司韶不止一次地表达他的看法,他知道她对他们的态度也很犹豫。 “你越来越人性化了!” 叶心总这么说,说他人性化,说他善良。即便她将他当做最亲近的人,但话语中将他与人类明显区别开来。 司韶更加难受,但是他没办法开口,他怕在分别前与她生出间隙。 计划执行的前一天,也就是他们即将分开的前一天。 叶心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叶薄心,代表她执行计划的坚定信念。 她得时刻保持冷静,以后她需要独自面对万神殿的一切。 “你想跟我说什么?”叶薄心沉淀下来,察觉司韶不同寻常的反应,她有注意到最近他的视线总是看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司韶否认:“啊?没有啊!” 预料中反应,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自然,明显就是在说谎。 司韶后退一步,与叶薄心的距离没有拉开,反而更近。 第118章 她紧盯着着他的双眼,里面复杂的情绪让她不禁心惊。她将司韶当成伙伴,他们之间的羁绊都是理性的互相扶持,但现在她竟然从他身上感知到浓厚的、无法言说的情感。 “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虚拟空间有一个缺点,尽管模糊,但叶薄心能感知到他真正的情绪,这是无法通过表象隐藏的。 她感知到他明显的情绪波动,以及复杂纠结的情感。 司韶之于她是特殊的存在,是唯一的,叶薄心没想想过有一天他们之间会存在不能说的秘密。 司韶再次否认:“没、没有。” 他心虚地移开视线,他只有成为人类才有资格表达他对她的感情。 分别前,他再次提及那些手中不曾沾染鲜血的永生人的生存权的问题。 “真不知道你是人类还是我是人类。” 司韶忽略她低声的吐槽,愣愣地接受她的拥抱,以及祝福。 “好好享受你的人生。” “你一定要来找我!”意识传输前一刻,司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以从未有过的强硬态度重复道:“一定要来找我!” 叶薄心郑重点头:“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 万神殿的人都不再永生,划分阶层的额心纹消失了,所有人的脸上或多或少出现皱纹,一部分人仍旧年轻,还有部分人骤然衰老。 其中原本黑蓝绿阶层的人接受良好,他们心态非常积极乐观,而月斯镇压暴动则主要是针对不安分的红金层级。 好在,她按照叶薄心的计划,在半个月里稳定了局面。 回想最初叶薄心找上她的时候,直到今天她仍觉得像做梦一样。 但是她们做到了。 永生的确让人们没有生老病死的痛苦,却也同样剥夺了快乐,进步、收获不再值得高兴,人的心情难以浮现波动,一切都停滞不前。 最可怕的是,人们失去彼此的情感羁绊,人与人之间过分独立,欢乐的生活如同设定好的程序,失去了真实感。 而月斯同意叶薄心的计划就在于她也深受人性困扰,万神殿维持稳定的根源就是人类停止思考,不论是钝化感知纯享受也好,是疯狂寻求刺激也好,人们都陷入并满足极端的状态,停止对自我的思考。 月斯也是七百年前就上传意识的人类之一,她发现后来在万神殿中所谓'诞生'的永生人们,没有自我反思的能力,或者说他们在'诞生'时被屏蔽了他们深度思考的能力。如若不然,万神殿早就乱套了。 人类的永生就是错误,而错误在时间的模糊中反倒成了正确的事,万神殿需要一个承担错误的'罪人'。 叶薄心成了这个'罪人',但永生数据已经随着她消失了,人类总会度过这个阶段的。 月斯回头看了眼中央控制室,凰天的形象已经黯淡下去。她关上门离开后,一银一蓝的光芒交错闪烁几下,似乎在兴奋地交谈着什么,接着又再次归于沉寂。 然而,万神殿所有的虚拟网络系统中都闪烁着交织银蓝色的光芒。 月斯赶到港口的时候已经晚上了,原本停靠在岸的战舰已经消失不见。 这情况和叶薄心说过的一样,她松了一口气。 佘紫发信息过来,无数文件等着她处理。 月斯望着沉重的夜色,后知后觉,她好像上当了! 叶薄心没跟她说过当管理者累得连睡觉时间都要被剥夺啊! ! ! * 一艘战舰在星河中急速驶过,水蓝星上一道'流星'划过。 司韶奔跑在与叶薄心初见的边界线上,熟悉的景象带着熟悉的回忆,但他却无心回忆,顺着曾经奔驰过的山路往下。 叮铃叮铃—— 铃铛作响,回荡在深谷中。 在山谷深处,有一座墓园。 其中一座坟墓,写着【叶心】,墓碑前放着一束新采摘的鲜花。 ! ! ! 来晚了吗? 她已经走了? 司韶跌坐在墓碑前,醒来后激动跳跃的心脏此刻只剩下丧气的失望。 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墓碑前的土地被一颗颗水珠浸润湿透,绝望的气息在墓园中萦绕。 “这是谁家走失的小可怜啊?” 戏谑的声音自头上响起,司韶猛然抬头对上熟悉的脸,往日严肃正经的面孔上现在却满是温柔笑意。 叮铃—— 铃—— 清脆的银铃声在寂静的夜晚中格外响亮,拉回司韶空白的思绪,他猛然惊觉自己脸上的水痕,立刻低头顺势抬手一抹。 然而,一截素白手腕飞快从他眼前划过,紧接着握住他的手腕,拦下他擦脸的动作。 叶薄心的视线如有实质地落在他的脸上,碧蓝的瞳孔如同湖面水波微漾,眼尾因为悲伤落泪而泛红,因为情绪没收住,鼻尖还微微收缩,呼吸也一抽一抽的。 掠过因她灼热视线而咬下的红唇,她的目光落在司韶的脖颈,那里戴着银色的项圈,前端挂着银色的铃铛,里面的银铃还在随着惯性滑动,细碎的声响回荡在两人之间。 银色的项圈是组成叶薄心的'尸体'机械分解后借由机械长管重组而成的,它构造特殊,功能多样,它绑定了司韶,但只有叶薄心能取下它,准确来说是她拥有它的主控权。 “看着真是可怜,要替你取下它吗?” 第119章 指尖拂过司韶水润的眼尾,红眸也温柔似水,但握住他手腕的掌心却加大了力道。 “你闭嘴!” 情绪巨大起伏下,让自己担心许久的人就在眼前,说话还是那么可恶,司韶恼羞成怒地吼她。 突然间,他用力拉回手腕,在拉近的惊讶红眸中伸出另一只手勾住她的脖颈,堵住那张让他生气的嘴。 稍微失神的红眸重新聚焦,重新夺回主控权。 啧啧作响的水声在空寂的深谷中若隐若现,寒冷的空气好像都变得火热了。原本一站一坐的两人,变成叶薄心坐在自己坟墓的石碑前,司韶跨z在她的腿上。久违的吻难免持久了些,好半天交缠地猩红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两道同样急促的喘息在夜晚格外明显,司韶勾着叶薄心的脖颈,几乎是贴在她的身上,低声在她耳边道:“我爱你。” 耳根都红透了,但是他终于有资格说出这句话了。 “我也爱你,因为你是司韶。” 碧蓝的眼眸骤然睁大,意识到她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后浑身都开始颤抖。 他是ai意识也好,是人类也罢。 她爱得只是司韶而已。 感受到脖颈上双臂的力道不断增大,叶薄心按住他劲瘦的腰身,掌心在颤抖脊背线上游移,最终扣住他的后颈按向自己,怜爱地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 独善其身的自由。 但是得和你一起。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