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人要潜我？[娱乐圈]》 第1章 《听说有人要潜我？[娱乐圈]》作者：折一之【完结】 文案： 【大智若愚攻x骄纵作精受】 许野一个黑料缠身的过气男演员，没想到在退圈之前竟然接到一个大制作同性题材剧本。 大制作本就不平常了，“同性”题材更是捧人首选。 这种大饼怎么可能掉在他头上。 许野：“有猫腻，婉拒了哈。” 直到经纪人告诉他是剧组有人想要泡他。 许野放心下来，不是洗钱违法乱纪让他顶锅就好（微笑），有钱不赚傻瓜蛋，恰许野在搞副业，需要资金支持，便装傻充愣地接下来了这个项目。 封闭剧组中人人都可疑，只有自己的对手演员——刚毕业的纯良大学生——得到了许野的信任。 可这“纯良”大学生，演技奇差，娇气又爱哭，许野越来越怀疑他和自己一样，都是走后门进组的。 直到一天，那“纯良”大学生趁他醉酒，亲了他。 原来，他就是自己的金主。 许野很生气。 对追到他门前的金主冷声冷气：“我不喜欢男的。” 金主借酒消愁，差点被人吃豆腐。 许野把人救了下来，接回了自己家。 趁人醉酒，偷亲了回去。 …… 内容标签：娱乐圈 甜文 成长 轻松 追爱火葬场 主角视角：许野互动：粟禾配角：其他 其它：娱乐圈 一句话简介：哈士奇勇闯娱乐圈 立意：身处逆境依旧努力拼搏 第1章 西米影业主办的年终盛典上，各路明星流量粉墨登场。 女星争艳夺丽，在大冬天也穿着过分暴露的礼裙，在镜头前或端庄或俏皮、百花齐放万紫千红，让人觉得零下十几度的温度也不过如此。 男星们也铆足劲，西装皮衣也不拘泥黑白两色，举手投足释放魅力，惹得粉丝尖叫连连。 许野打的滴滴开到场地门前，他整了整自己的礼服，问司机小哥：“多少钱？” “48。” “这么贵？”许野不可置信，他可是坐了地铁到会场附近，然后才打车过来的。 司机小哥不耐烦：“穷就别坐车，哪里来的蹭红毯的网红，装b怪。” 许野忍不住青筋直跳，外面都是记者他又不能发怒，只能认栽，扫了码。 深吸一口气，烦躁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标准的营业笑容。 他大步走上红毯，挺胸抬头且……猎猎生风。 因为在红毯上多留一秒就是多一秒的尴尬，这里没有人会在意一个黑料缠身，轰然陨落的过气演员。 由于合约还在西米，这样的年会不得不来。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同身边的小明星打了招呼，便开始自闭式的玩手机。 点开了微信置顶显著的群聊“涮锅合伙人” ——涮锅合伙人—— 【不可里予：真是尴尬啊，我不过是一年多没演戏而已，滴滴司机都不认识我了。】 【小目标：你也不想想你演的都是啥，不是画的特效妆妈都认不出来，要不就是小学生看的智障偶像剧，正常人不是你粉丝谁还认得你。】 【不可里予：唔……你说的有道理，扎心了。】 【小目标：铁子，别伤心，回来我们请你吃火锅，和我们讲讲你今天的社死的一百种方式，当然，老余出钱@年年有余】 【年年有余：……】 —— 许野退出聊天，开了一局游戏，盛典的主角都是近年的大火流量，他这种是被排斥在聚光灯外的背景板，自然没必要装什么。再说他在西米的合约今年年底就到头了，他现在只接一些线下的商演，或者当模特拍拍杂志。 他已经搞了副业，打算合约到头直接就退圈。 想到这里，他安心地玩起游戏来。 可是天不遂人愿，年会进行到中间的时候，西米音乐部的当红歌手沈青和，计划要唱的就是许野成名电影的主题曲，许野也cover过。 这本来没什么，但是在表演之前的采访里，沈青和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邀请许野和他一起唱，镜头瞬间怼到摸鱼的许野脸上，别说许野了，连主持人都吓一跳。 许野现在就是一个飘香十里的臭豆腐，谁都巴不得离他远一点，沈青和更是西米主捧的人，怎么可以和许野有瓜葛。 但是这是直播，这句邀请已经覆水难收了，主持人当机立断：“青和作为专业歌手，想切磋技艺我们都能理解，但是可怜我们都已经宣传出去让小河流们预定音源了，可别让西米变成虚假宣传啊。” 场下的众人配合着笑了，沈青和遗憾地垂了眼。 许野却是松了口气，他根本不认识什么沈青和，便顺势挥了挥手，羞涩地拒绝了。 但镜头也不再忽略他，沈青和唱歌的时候时不时也会扫到他的反应。许野只好正襟危坐，装作沉浸入音乐的模样来。 虽然许野现在已经是半退圈的状态，但是还是有认识他的人，虽然大部分是旁观路人。 所以当镜头扫到许野那张野性的帅脸后，炸出了好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弹幕上基本全是刷许野的——有拿他的黑料反复鞭尸的、有给他洗白的、还有对他的境遇扼腕叹息的……公司灵敏嗅到了话题的气息，临时拍板，让许野上台表演个节目。 第2章 于是在许野正襟危坐装大尾巴狼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膀，跟他耳语：“野哥，你有一个临时节目，最后的时候演员部的所有男演员去台上走秀，不要有压力，随便走走就行。” 许野被抓去后台着急忙慌地做造型，时间根本不够，但是他长得好看，随便画几笔眼影，头发抓乱，便有一种莫明的性感了。 脸上是禁欲的冷，身上却偏偏不着片缕，露出大片的腹肌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混到这个地步，迎着刺眼的灯光走到镜头前，冷漠的摆几个pose，然后转身走回去。 许野身高一米八七，长年健身，肌肉匀称。虽然没有正经模特那逆天的身高，但是比例算是极好的了，肩宽腰细，结实的肌肉包裹着倒三角身材，长腿笔直，火的时候通稿都是买的“长腿欧巴”之类的，应付这种娱乐走秀绰绰有余。 颜值是第一生产力。 当天晚上许野就在论坛上爆了两个视频，一个是他摸鱼忽然被怼脸的那一瞬间一脸蒙的表情，毛茸茸的大眼睛无辜地瞪着，微张着嘴，一脸纯真。 他手机屏幕也入镜了，显示着惨不忍睹的战绩。 以前营销的贵公子，现在却坐在边边角角上，被镜头拍到都是一脸无措的样子，仿佛和他的战绩交相呼应，让前粉丝心痛不已。 第二个是他走秀的时候，深v露出性感的锁骨和恰到好处的腹肌。 性感的着装一不小心就会穿出油腻感，但是他淡然甚至冷漠地有点厌世的表情和着装形成了极端的反差，比禁欲系的公子更添了另一种韵味，有一种一触即溃不可亵玩的感觉。 令众多淑女心痒不已。 * 粟禾的手机“滴滴”响个不停，他刚飞回国，正倒着时差。皱眉在床上翻了身，将枕头盖在脑袋上，可是那“滴滴”声像是不会停止一样，粟禾气的直接将枕头扔出去。 拿过了桌子上的手机，眯着眼睛看起来。 一个个消息弹出。 ——帅哥分享群—— 【姐很高贵，男人不配：哇靠，susu，你公司有这种极品，怎么不早和我们说！】 【姐很高贵，男人不配：吃独食啊~】 【文刀：这腹肌，这脸蛋！粟粟快给姐们要电话！】 忽略一众重复的言论，粟禾打开他们分享的链接，上面的人他认识。 他噼里啪啦打字。 【susu：性骚扰的猥琐男，这你们都能吃得下？】 【姐很高贵，男人不配：艹，真的假的？】 【susu：前两年爆出来的，闹得沸沸扬扬的，你们不知道？】 【姐很高贵，男人不配：哎呀，早忘了。】 【文刀：可是他真的好帅啊……万一帅哥是被人陷害了呢？耳听为虚嘛，粟粟替姐们探探路呗？】 【susu：我这么美，万一被他骚扰怎么办？不去。】 【文刀：切，人家一看就是异性恋。】 粟禾盘腿坐在床上，看见这句话，一下子来劲了。 【susu：我的魅力，无关男女。】 【文刀：又吹牛了，有本事你掰弯他，反正你回国也没事，找点儿乐子呗。】 粟禾又重看了那段视频，确实皮相不错，也对他的胃口，便舔了舔干燥的唇。 【susu：有什么彩头吗？】 【文刀：上次你看上的那个限量款包包，赌不赌？】 * 许野为了红毯，累死累活减肥健身了一个月，回去就和“合伙人”们吃了个昏天黑地。 接下来的一个月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的私信好像变多了，但是他也没有兴趣去打开看。 直到某一天，他接到挂名经纪人周成峰的微信。 【许野！！你马上就要火了！！】 【我定期做消防检查，放心吧，安全得很，着不了火。】 许野半梦半醒回复。 【许野！你给老娘清醒清醒，你以为老娘和你说笑话吶。】 半天没回消息，周成峰等不了了，直接打过电话来，许野从被子里伸出手摸手机，上下左右胡噜一圈，好半天才想起来回完消息可怜的手机就被自己丢到地上去了，于是他裹着被子蠕动到床边，捡起手机接听。 “喂？”刚睡醒的嗓子有些紧，声音略哑。 “许野！你别以为给老娘使美男计我就不骂你，快给老娘起床，你有戏拍了，还是财富密码！” 听到“财富密码”，许野眼睛一下子亮了。 “咳咳，你说什么，什么财富密码？” “你看看你这见钱眼开的样子，”周成峰恨铁不成钢地说，“双男主电影，懂吗？同性电影，懂吗？” “啊，这样啊，演完就要被封杀了吧？” “许野，你知道片酬多少吗？” “多少？” “一千两百万，税后。” 许野“腾”地坐起来：“什么时候试镜？” * 许野原本以为这个项目就是个命途多舛的试水项目，当红明星没人想接，这才落到他头上的，别管周成峰说的多好听，他是打死一个字也不相信，谁都知道他许野如今已经虎落平阳，东山难起了。 所以当他知道看到这个项目是付欣欣编剧、刘宁导演的时候，当场一口咖啡没喷出来，犹犹豫豫地不敢签合同，生怕有什么商业陷阱等着自己。 第3章 这种大馅饼怎么会落到他头上。 付欣欣，业内金牌编剧，近几年的剧评分无一不是8分以上，坚持原创，从来没有接手过ip剧本，因为她就是打造ip的匠人。 刘宁，新晋黑马导演，国外十几年的求学经历，又在好莱坞打工七八年，回国第一次挑大梁是去年的一个充满着政治隐喻的电影，一鸣惊人，拿奖无数。 许野拿着签字笔沉思，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放下笔：“你们另请高明吧，我还有半年合约就满了，不要搞我。” 周成峰愣了一下，随即怒气冲冲，拿着涂着黑色指甲油的胖手指着许野的头：“你真是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净瞎想。” 他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柔软的坐垫让他的身子弹了弹，消解了一大半他营造出来的严肃气息：“这个项目肯定爆，我也不想让你去，我手下那么多小鲜肉呢！” 他随即叹了口气，探过身子来向许野耳语，“实话告诉你吧，你是公司指定的男主角，据说……不一定是真的啊，剧组里有人想泡你。” 许野呆愣了三秒，似乎听不明白这话的意思，良久憋出来一个字： “蛤？” 第2章 有钱不赚是傻蛋。 在许野的思想里，只要不犯法，就没必要和钱过不去，知道有人想要潜规则他这个原因之后，反而放心了。 他接下了这个剧本。 许野抽着烟想了很多，这个想泡他的人必定是组里的大人物，不然不可能说服整个剧组用他演男主角。 他掰着手指头，掰来掰去也就俩人——编剧和导演。 他想过可能是投资方，但是投资方和演员的接触屈指可数，怎么可能用这种方法来追求自己呢？ 不如直接拿钱把他砸晕，还来搞这些有的没的。 拍戏的时候已经入春了，剧本围读第一天，许野去的时候人到的差不多，他尽量忽视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眼光，保持着一个明星的风度，彬彬有礼和演员们握了手。 敌在暗，他在明。保持冷静，装傻充楞是他的策略。 寒暄了一会儿导演便来了，他笑呵呵地对着许野打招呼。 他今年才不到三十岁，嘴唇周边留着短短的胡子，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却不显呆板。目测身高一米八左右，穿着一身卡其色的风衣，围着一条黑色围巾，十分有艺术气息。 许野慕名已久，但是从来没有见过真人，见他作为一个导演，穿的比他这个男主角还讲究，心中猛地一惊，难到那个人是他？ 他心中防备，嘴角挂起假笑，刚迎上去，想要握手，刘宁却忽然略过了他，和他身后的某人拥抱了下。 许野扑了个空，举到空中的手顺势做了个及其夸张的伸展运动，然后灰溜溜地坐下了。 刘宁把那人推到前面，向大家介绍：“这位就是我们林心的扮演者，何素，今年22岁。” 许野这才把目光移到那个男人身上。 在看剧本的时候他还有点疑虑，成年人和高中生的面部五官比例和软组织分布就是不一样的，据说剧组找的这个演员很适合这个角色，没想到还真找来一个这么有……纤弱少年感的人。 这个何素长着一张小窄脸，配着一个尖尖的下巴，细眉毛，单眼皮，淡淡的，像是用掺水的墨描上去的，嘴唇形状很漂亮，带着温温柔柔的笑，右边脸颊有个小梨涡。 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很瘦削。 许野暗想：“我怎么觉得这个剧本就是给他量身定做的呢？” 他看粟禾，何素也看他，猝不及防视线对在一起，许野愣了一下，向他点头示意。 粟禾不漏痕迹地移开视线，接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然后他向大家进行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粟……素素，大家以后叫我素素就行，这是我第一次演戏，希望大家多多关照，谢谢。”然后鞠了一躬坐到了许野身边。 许野低声问他：“你真的是二十二岁吗？不用上学。” 何素腼腆的笑了笑：“是的，许哥，我今年毕业。” 许野便夸了很多毫无感情的彩虹屁，什么“年轻真好啊”之类的，以求给合作对象留下一个好印象，但是不知道为何，他觉得对方表情越来越奇怪。 虽然许野在剧组有人，但是他还是有相当的职业道德的，不会因为自己有人就耍大牌不认真，围读剧本开始后，他就把一切都忘了，真的把自己变成了郑明洋。 “林心是一个富家小少爷，但是因为清秀的相貌和细嫩的嗓音从小就受到男生的嘲笑，早熟的女生也不喜欢和他一起玩，导致他一度社交恐惧。 他的心理咨询师是郑明洋，就是我们另一个主角，他长相帅气且风度翩翩，和他说话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但是这样一个人确是在一个传统的有些顽固的家庭中长大，而且还是一个同性恋者。 故事就是这样展开，沉默寡言自卑胆小的林心遇到了善良和煦的郑明洋，渐渐地和郑明洋变成了最好的朋友，相信他、依赖他。渐渐地对郑明洋生出不可抑制的独占欲来。隐秘的爱情的种子轻轻落在林心的心田里，破土发芽茁壮成长，只待缠住他的身心，令他挣脱不得，呼吸不得。 郑明洋怎么能看不懂一个少年的爱意，患者总是很容易对自己的咨询师产生依赖甚至爱情，这是常见的事情。不常见的事情是，他竟然想去响应他。林心是在是太美好了，他单纯善良，总是带着一种脆弱和易碎感，郑明洋看见他就忍不住心疼。 第4章 禁忌的爱情隐秘却汹涌，在一个美丽的黄昏，阳光洒在咨询室的躺椅上，泛起微微的金色涟漪，窗外的微风飘进来，轻抚着米色的窗帘，在柔软的空气里荡起柔柔的波浪……就在这里，林心攥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脏，轻轻的吻了郑明洋。 郑明洋迎着阳光，害羞的笑了。 然后他消失了。 郑明洋严重突破了一个心理咨询师的道德底线，所以他离开了。 十年之后，林心也成了一个心理咨询师，他找到并应聘了郑明洋开的工作室，再次见到了自己年少启蒙的老师，却发现他已经变了，郑明洋有了妻儿。 林心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欺骗和侮辱，那个他梦到过无数次的笑容如今变成了虚伪的冰冷的在它胃里搅动的毒蛇，让他恶心不已，对彼此百般折磨后。最终林心跳江自杀。” 许野合上剧本，唏嘘不已，甚至有一点恐惧，艺术家都有一个敏感的灵魂，一个好演员也是一个艺术家。 这个故事的叙事角度是在林心，但是演技更有难度的是郑明洋，他需要在有限的篇幅里演出自己掩埋在幸福生活里的纠结和痛苦，对已经把演技荒废了这么长时间的许野来说，确实是个挑战。 许野现在糊透了，糊的公司很久没有给他配助理了，但他人缘不错，现在的这个助理小成和他很有感情，看他现在终于重新搞演艺事业，求了公司领导，欢天喜地地回来。 虽然真正的原因是许野比太多明星好对付多了，基本什么事都能自己干，小成的最大用处就是当个司机而已。 小成也听过关于许野的流言蜚语，但是那些和小成无关，在他的眼里，许野是个不压榨员工的好老板。存好报答好老板的心思，他对待发挥一下自己的特长报答好老板。 比如说自作主张的帮助许野在剧组搞人际关系。 所以剧本围读结束，许野上车后，发现车里还坐着第三个人。 他惊讶地差点跳起来，还以为是导演要对他潜规则，看见是那个人畜无害的大学生之后，才安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随后他劫后余生般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粟禾还没有说话，小成急忙邀功：“我看素素在这边吹着冷风打出租车，就让他进来了。”他在后视镜里看着何素说，“素素，我们许哥平时可热情善良了，别看他长得高冷，其实为人很好相处的。” 粟禾认真的点点头：“是。” 心中却嗤笑一声，第一天就让对手演员上车了，真是随便！ 许野看他真是乖巧，心生怜爱，说：“你们公司没有给你配司机吗？” 粟禾摇摇头：“我没有公司。” “那你是怎么得到这个角色的？” “这个角色是面向大众试镜的，我一个亲戚看见消息了，觉得我很合适就推荐我来了，然后就被导演选上了。” “不错啊，那你演技挺有天分吧。”许野很欣赏地看着他。 粟禾低头浅笑，并不说话。 许野看剧本也看累了，看他腼腆也不打扰，便闭目养神。 粟禾看他睡着了，拿起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洋洋得意发到了群里。 【战报，同乘一辆车。】 群里登时热闹了起来。 【可以啊，静候佳音。】 * 许野知道为什么当时他吹那大学生“有天分”的彩虹屁时，他不应声了。 因为他很诚实。 拍摄第一天第一场，是林心跳江的场景，在这个场景里，林心是绝望且神经质的，跳江对他来说不是灭亡，而是解脱和新生，所以他跳江的是时候是几近癫狂的状态。 这个场景虽说挺有难度，但是重拍了一百多条许野也是没想到。 何素完全没有任何演戏的经验，也没有哪怕一丁点演戏的灵气。 许野在监视器里看他的表情——五官皱在一起像是便秘一样——和剧本想要表达的感情边儿都不沾。 导演一遍遍喊“咔”，节奏明快，短促有力，简直都要喊出一首朗朗上口的bbox。 拍到五十多条的时候何素受不了，直接大哭起来。 导演不顾崩溃的何素，镜片泛着睿智的光芒。指挥着在场人员：“b组人员准备好，拍摄第二幕。” 他竟趁着何素现在崩溃情绪，一秒转场，拍摄何素发现许野离开，在马路边哭泣的场景。 何素大哭着被拉到已经被清场的路边，他接着哭，镜头直接怼到他哭花了妆、涕泪恒流的脸上，简直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他嘴里还低声咒骂着：“说好随便拍拍的呢！刘宁，你等我出去！” 刘宁在耳机里听见他的控诉，面不改色，波澜不惊。 等何素哭到精疲力竭，接着转到第一幕来，这时候何素的状态已经很接近林心的状态了，但是精益求精的导演还是逼着他又拍了几十条。 何素最后被威亚掉上桥面之后，已经生无可恋面如死灰，他根本不用表演，因为身体被威亚勒得生疼，跳下去，解开它就是他的解脱。 终于，导演那边喊卡。 许野在旁边见证的全过程，简直目瞪口呆，而且不禁生出唇亡齿寒的感觉来。 他感觉刘宁也许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投向他的目光都变得胆战心惊起来。 第3章 还没轮上许野，第一天就收工了。 第5章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许野很受刺激，他忽然想起了当初演配角的自己，被导演骂哭也是常有的事。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蹑手蹑脚走到对门何素的房间门口。 他轻轻敲了敲门：“睡了吗？” 接着便听到拖鞋趿拉趿拉的声音，“啪嗒”门开了，露出粟禾肿的像核桃一样的眼睛。 许野吓了一跳：“你这样明天没法拍戏啊。” 何素顿时垮了脸，转身进屋：“没法拍就没法拍，反正导演有的是办法！” 许野摸摸鼻子，觉得不是自己被追求就不会有这部剧，没有这部剧何素就不用受折磨，所以心里很过意不去。 他出于愧疚和一种对新人的爱护，梗着脖子问：“你身体痛吗？吊了一天威亚，我给你按按吧？” 何素脚下一顿，猛地转过头来，登时变得娇柔起来，泫然欲泣地看着他：“疼，疼死了。” 许野拿出自己带来的红花油，回屋就看见何素已经扒了上衣，只穿一条沙滩裤趴在床上，偏着头，眼睛滴溜溜地看他。 不知为什么，看的许野都紧张起来，可他又因为粟禾行为举止十分夸张，只觉得好笑，他把红花油倒在何素的背上给他摸匀，捶打，放松肌肉。 没一会儿，便听见轻轻的鼾声响起。 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何素额角上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许野用手给他抿了一把汗，然后出去，轻轻带上门。 * 前几天几乎都是单人的镜头，拍摄进度很慢，粟禾被虐的体无完肤，基本每天都是在崩溃中度过，任再有教养的人也受不了，更遑论粟禾这种被从小宠到大的小祖宗。 他直接在微信里对刘宁破口大骂。 “刘宁你tm的和我有仇是吗？我来不是给你演戏让你拿奖的，是来撩男人的，我现在整天被你折磨累得要死，怎么有时间去和许野互动！！” “不管，当初可是你求着我来导演的，在我手里出去的片子，必须精益求精，你自求多福吧。” 何素快气死了，又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屏幕给摔的粉碎。 可是手机竟然没坏，还不合时宜的“叮咚”一声，刘宁的消息弹出：“或者你可以去找许野拜拜师啊，他虽然演技也一般，但是比你强多了，你多多恭维他，他肯定喜欢你，男人都这样。/笑脸/” 何素箭步上前把手机当成刘宁的脸狠狠跺了两脚，还用脚后跟捻了捻，以解心头之恨。 可是话粗理不粗，他还是不争气地采取了刘宁的建议，决定去找许野拜师。 但是他到处都没有找到许野，白天拍完戏，晚上回到宾馆坐在沙发上听对门的动静，一等就是四五个小时。等到凌晨一两点，他实在是眼皮打架，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不到六点，工作人员就喊他起来做造型，他迷迷糊糊被带到片场，开始接受痛苦的一天。这样的情况持续好几天，他连许野的毛都没见到，终于忍不了了，便装作不经意地问工作人员：“姐姐，许野去哪里了呀，为什么这两天都没有见过他？” 化妆师拿着形状相似功能不同的一大把刷子，一边摆弄着何素的脸，一边说：“哦。他和另一个小组去上海了，拍中间他离开后的那一部分。” 何素想起了刘宁的/笑脸/，攥紧了拳头，腾地站起来，走出门去，把化妆师晾在原地，一脸茫然。 何素带着杀气走到了刘宁面前，恨不得现在就给他一拳，刘宁看见他，眼睛腾地亮起来，喜笑颜开道：“你终于知道了！” 然后他举起喇叭：“来，各部门注意，今天素素很在状态，我们实行planb！！” 何素脑袋都要冒火了，简直变成了一个蒸汽机，他怒不可遏挥起拳头砸在刘宁那张可恶的脸上。 结果就是刘宁带着墨镜，遮着乌青的眼圈，指挥着工作人员拍摄林心愤怒情绪的场景。 * 跟许野一起去上海的是副导演，和刘宁合作了很长时间。他学美术出身，所以就负责拍一些空镜。在剧本里，许野有很多在汹涌人潮中的场景，以体现他的孤独和无助。 许野在飞机上，一直在戴着耳机听歌，副导坐在旁边，心中不屑。 名声都差城这样了还有心思耍帅，你看看有人认识你么？ 可是等到下飞机的时候，许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谦逊有礼，眉毛总是淡淡地蹙着，好像挑着什么重担，胸腔里堵着什么秘密一样。嘴角微微下撇，笑起来的时候也让人感觉不到快乐。 这样伤感，却又非常和煦，他主动帮助工作人员搬运摄影工具，还帮他们买饮料，给组里的小姑娘们暖心地备上热奶茶。 忙前忙后地到了晚上，不知谁提议晚上去撸串，大声密谋：“副导，反正导演也不再，咱们就喝两杯壮壮士气！”许野也跟着去了，酒过三巡，副导也把憋在肚子里的疑问全都抖出来了。 他醉醺醺地搭着许野的肩膀：“唔……你这个小伙子，怪得很……”冲着许野打了个辛辣的酒嗝，把许野熏得蹙眉偏头，“在飞机上的时候，你咋那么高冷，搞的人火大？” 许野也有点儿醉，拿出手机让副导看，歌单上全是苦情歌，有的循环播放了十几遍。 “嘿嘿，每次要入戏找感觉的时候，我都会找感情相似的歌曲来听，这是我的独门秘……导演！” 第6章 还没说完，副导哇地一声就吐了，溅了许野一身酸黄水。许野再醉，现在也被熏醒了。 看着桌子上四仰八叉东倒西歪的一群大老爷们，顺间出戏：“靠”。 副导和他的手下们虽然都是一群大酒鬼，但是业务水平还是相当不错的，要不然就这个无组织无纪律的样子，任哪个导演都不敢用他们。 在上海拍了两周就圆满完成任务，北京的粟禾也被刘宁折磨地彻底蔫了吧唧的，差不多可以对标剧本里林心长期接受心理霸凌的精神状态了。 在这两周里，许野也彻底入戏了。 他现在就是郑明洋，看见林心的时候，心中很欢喜，他上前拥抱了前来接机的粟禾，讲话温柔到极致：“我们回来了，想我了没？” 粟禾受宠若惊，想回答。却被这个拥抱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让他这来吊男人的很没有面子，便挣脱了许野的怀抱，装作腼腆的说：“当然想了，我们都想你了，还有副导，还有摄影大哥们。” 说着便和旁边的副导打招呼，被晾在一旁的许野有点可怜。 晚上粟禾又想起自己的计划，他敲敲许野的房门：“许哥，在吗？” 许野开了门，粟禾抬头笑着看他，惆怅为难又不好意思地说：“许哥，我演技太差了，快被导演骂死了，你能帮帮我吗？” 要是让刘宁看见这一幕，肯定会怀疑披着粟禾皮下是当今的哪位影帝，不然表情怎么能这么到位。 许野轻笑，摸了摸何素的头：“当然可以，进来吧，我帮你对戏。” 明天要拍的都是林心接受心理治疗的戏份，粟禾要表现出林心不同阶段的心理变化。听起来很难，但是这种情绪需要外化表现出来的是最容易凸现演技的，也是最好飙演技的。 当然，前提是得有那么零星一点的演技。 但不幸的是，何素一点儿也没有。他甚至无法做到和林心共情，私下里没少吐槽林心这个角色。 剧本刚出来的时候他搂了一眼，然后就对付欣欣说：“姨妈，你写的这是什么啊！林心在学校收到欺负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他家有钱有势的，谁欺负他就报复回去啊！” 他又翻了几页，指着一个情节，“还有，郑明洋为什么不和何素表白啊，他明明爱他啊，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那么长时间，最后还把林心逼自杀了，他就是个渣男吧！许野演这种角色会被观众喷死吧，别到时候他不接这个戏……” 巴拉巴拉，说个没完。 付欣欣也惹出脾气来了，一把夺过剧本：“爱拍不拍。” 现在他坐在许野的床上，看着穿着丝绸睡衣认真对他说台词的许野，被吊了魂似的，春心荡漾。 许野长得真的太tm帅了，身材太tm正点了。 更何况现在他还蹲在粟禾面前，目光似水般望着粟禾的眼睛，就像是要蛊惑粟禾一样：“林心，你拥有很多爱，你值得很多爱。” 粟禾看着许野深沉明亮的眼睛，不觉想起了黑色的玛瑙石，还想起了在天文台望远镜里的浩瀚星空，他觉得里面藏着亿万星河。 他用最心驰神往地说着不合时宜的台词：“是吗？我不这么觉得，没有人喜欢我，我不该生下来的。” 许野嘴角的笑僵了僵，尽量保持住风度，他站起来坐到粟禾身边，像哄弟弟一样问：“你知道你演的是什么角色吗？” 粟禾回过神来，刚想摇头，但是看见许野的神色有点儿奇怪，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点点头。 “你描述一下你心里的林心。” 粟禾心里哪有什么林心，除了第一次大致浏览了一边初稿，他根本就没有仔细读过剧本，前两天拍戏都是当天他才想起来看看自己的台词是什么。 粟禾皱着眉，仿佛回忆的样子，现编了一套说辞：“林心……嗯……他是一个胆小鬼，一个懦夫，任人欺负的软包子，而且很没有担当，恋爱脑，只会和自己喜欢的人发脾气，在外面唯唯诺诺……” 许野太入戏了，郑明洋的灵魂随着粟禾的言语像是被一下下地鞭笞，他简直怒不可遏，一下子就把粟禾和林心抽离开来。 他像是幡然醒悟一般——粟禾不是林心，而自己也不是郑明洋。 许野猛地站起来。 他快步走到桌子边灌了好几口水，把郑明洋残留在他身体里的怒火浇息。他看也不看粟禾，指着屋门：“出去。” 第4章 粟禾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怎么惹恼他了。 许野转过身来看他没动静，冷漠地说：“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剧组里演技好的前辈很多，以后你去找他们吧，或者找导演也行。” 然后揪着粟禾的胳膊拽到门口，“嘭”一声，关上了门。 他长出一口气，粟禾绝对是有人给塞进来的，好演员没戏拍，这种半吊子竟然有这么好的资源！真是不公平！ 生着气趴在了床上，没一会儿睡着了。 他睡着了，粟禾可睡不着，他被拎出去后，简直火冒三丈，他在自己房间里破口大骂：“要不是有人看上你了，轮得到你来演这个剧本！还给小爷甩脸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简直要把自己给绕晕，越想越气，关键是还不能向许野发作，简直要憋得心梗了。 都没有拿挂在门上的外套，便夺门而出，离开酒店。 第7章 他出酒店门顺着马路疾走，一边给自己的朋友们打电话，不是打不通就是在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忽然一道白光撕裂天空，“轰隆”响雷炸起，把粟禾吓得浑身一抖，接着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粟禾被淋了个措手不及，他又把手机狠狠一摔，接着把他当成许野的脸，又跺又捻，生气过头了，便委屈起来。 他只穿着一件t恤，冰冷的雨浸透了身体，还有呼呼刮着的风，身上那么冷，粟禾的眼眶却不知不觉地就热了。 像一个赌气离家出走的孩子——一边默默流着泪，一边又灰溜溜地顺着马路走回去了。 粟禾发烧了，不过还好是低烧，工作人员报告导演，导演发话给他放假，但是他不知道又犯什么病，自己爬起来打车到了剧组，非得拍原定好的戏。 刘宁看着无精打采无理取闹的粟禾，把他拉到一边，无奈地劝道：“你生病了，不在酒店好好休息，跑来这里干嘛，你不是早就厌烦拍戏了吗？” 粟禾不想多搭理他，揉着眉心：“我现在喜欢了还不行吗！” 对剧本期间，刘宁看看粟禾，粟禾给他一个白眼；又打量打量许野，许野一本正经的看台词，理也没理他这位生病的搭档。 刘宁忽然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精彩的事情，神秘地笑了笑，为粟禾吃瘪感到很快乐，决定过两天好好打听打听让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原由。 许野从昨晚开始，心里就认定了粟禾不是林心，没有办法在面对粟禾的时候达到很好的入戏状态，不过他还是专业演员，即使不能入戏，也能把郑明洋给诠释出来，只不过这个郑明洋是许野的郑明洋，不是郑明洋自己。 许野深沉地望着粟禾：“林心，你拥有很多爱，你也值得很多爱，不要妄自菲薄好吗？” 粟禾对许野有生气，有埋怨，他不肯直视许野，盯着他的衣领，有点委屈但倔强地说：“是吗？我怎么不觉得，根本没有人喜欢我。” “咔——”导演简直要鼓起掌来了，“非常好，保持住现在的状态，我们来下一条！” * 许野也发现了这个非常神奇的现象。粟禾虽然不会扮演别人，但是他自己的感情很丰富，而且不怯镜头，只要能把自己的感受带入，就能表演的很自然。 这种人演戏的话，还真得需要刘宁这样的导演时刻调整着他的情绪，来完美贴合角色需要。 当然，从林心对他的态度上，许野再傻也能看出来他生气了。 他昨天晚上完全是情绪上头，口不择言。他总是这样，演戏的时候情绪波动很大，很耗精气，所以在他的处女电影拍完之后向公司要求了一段很长时间的空档期来调整。 话说回来，许野对粟禾感到抱歉，可阴差阳错帮助他找到了合适的状态，为了全剧组的进度，又不好去打破他现在的情绪。 于是他盘算着等拍他俩的感情戏的时候再和粟禾套套近乎，培养一下感情，毕竟粟禾也是有合约在身的人，也得配合拍戏。 许野宽心了。 可粟禾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他看着坦然自若的许野，觉得自己丢了大面子了，心里的羞恼重新掩盖了委屈，那点儿对他皮囊的喜欢消失殆尽，无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 粟禾小少爷可从来都没有讨好过别人，都是别人追着来讨好的。怎么到许野这里，自己就变得这么没有魅力了呢？ 晚上他用新网购的手机发了一条ins：许野，你这个大傻蛋，你会后悔的。 关切的评论和私信让手机响个不听，他都没有力气去回复，直接关机。 不过私信不仅仅只有关心，还有来自编剧姨妈的关爱。 【欣欣向荣：粟禾你是想死吗？拍戏期间发这种暧昧不明的话，小心剧播的时候被人利用，把你名声搞臭！】 第二天一大早，粟禾打开手机，看见爆炸的消息吓了一跳，心想自己一夜之间变成网红了吗？ 打开手机一看，各种人给他发来的劝删消息，夹杂着前男友的。 【susu，我是你永远的避风港。】 粟禾恶心地皱皱鼻子，随后退出对话框，听话地设成私密，想了想，还把以前的照片和暴露个人信息的图文都设成了私密。 放下手机，粟禾猛地坐起来，他想起自己对林心发表过的意见“被欺负就要报复回去啊！” 他握紧了拳头，气鼓鼓的说：“等着吧，许野，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oh,to see with my eyes...”手机铃声想起来，粟禾拿起手机，页面显示“许野”。 他深深吸了口气，心平气和地接听。 “粟禾，你起床了吗？工作人员今天有事，我们一起去片场。” 他乖乖巧巧地回答：“嗯，好～” 然后翘起兰花指挂断了电话，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哼！” 第5章 早上七点的马路，还没被太阳融暖，泛着冷硬的灰色，没有多少车辆，许野的车疾驰在马路上，畅通无阻。 他穿着一身舒适的运动服，哼着小曲儿开着车。小助理被他派去买早饭了，所以今天他就做了粟禾的司机。 粟禾一点儿也不客气，窝在车后座闭目养神，盖着常年在车上的许野的黑色大棉衣——简直像一只小猫。 许野在后视镜里看着粟禾，想起他刚才温顺的样子，心里的哥哥瘾又隐隐作祟了。 第8章 他哼小曲儿的音量渐渐低了，最后几不可闻。 到了片场，他无情地叫醒粟禾：“何素，到了，下车吧。” 但是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只是隔着棉衣轻轻拍打着粟禾的肩膀。 粟禾醒了，刚睡醒的眼睛氤氲着雾气，迷茫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像小猫一样打了个哈欠——许野闻到了清香的薄荷味——然后他揉揉眼睛：“啊，这么快就到了啊~” 许野狠心离开，不搭话，粟禾有点委屈瘪了瘪嘴，然后瞬间没有刚才扮可爱的精神，无精打采地下车。 ——帅哥分享群—— 【susu：这个人怎么油盐不尽，我看他就是个崆峒吧，看见我这么可爱，所以不想和我有一点交流？】 【姐很高贵，男人不配：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因为你的业务能力太差，所以被他不待见了？】 高宇不怕死的出来冒了个泡。 粟禾心里跟明镜似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咬着嘴唇噼里啪啦打字。 【susu：如果是这样的话，怎么让他扭转对我的印象呢？】 粟禾当然不打算把自己吃瘪的事情告诉他们，所以计划用最淡定的语气钓最大的鱼。 【姐很高贵，男人不配：或许，你可以提高一下自己的业务能力。】 粟禾腹诽：“废话，要是我能提高演技，还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他失望地把手机揣进兜里，“叮咚”一条信息默默躺在了对话框里。 【姐很高贵，男人不配：你是要身体还是要心啊，要是要身体，直接灌醉了撩拨不就行了。要是要心，那就麻烦了，真心换真心啊粟粟。】 因为粟禾改变了自己的策略，打算可爱到底，所以这几天拍戏的时候总是想着自己可不可爱，达不到导演想要的状态，所以全组决定先去哈尔滨拍冬天的戏份。 这一段是全剧最浪漫幸福的一段，这时候林心和郑明洋的关系已经很好了，冬天的时候林心父母要去国外处理公司的事情，所以就让林心寄宿在郑明洋家里，两人在郑明洋的三居小公寓里度过了最幸福的时刻。 飞机起飞，腾上万里高空，粟禾带着眼罩休息，听见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吵得人心烦，便不耐烦地说：“安静一点好不好！” “抱歉。”声音轻轻的，有点沙沙的感觉，不是导演的声音，倒像是…… 粟禾摘下眼罩，看见身旁的导演不翼而飞，而许野正坐在那里捧着一本书看。 许野有点近视，所以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笨拙的眼镜硬生生地压下了他因为五官带来的凛冽的气质，多了几分斯文气息。 他头发刚刚洗过，刘海顺滑地趴在额前，瞬间让他年轻了七八岁，看着像个大学生。 粟禾又要花痴了，不过立刻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他诧异地问：“你怎么在这里？导演呢？” “我和导演换位置了。”许野说的很平静，像是本该就是这样的。 粟禾盯着他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你又入戏了？” 他大概也知道许野入戏就变了一个人的事情了。 许野淡定的收起书，淡定的面朝他，忽然“嘿嘿”笑了两声，然后用手摸着脑袋：“我这不是觉得以前对你不太好，想补救补救。” 现在更像蠢萌大学生了，说难听点，简直像是一个二傻子，粟禾在心里翻了翻白眼，但是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人设，便抿着唇微笑：“没事儿，是我自己业务太差，才让前辈讨厌的，都是我的错。” 话里有三分委屈三分无奈还有四分的可爱。 许野连忙摆摆手：“不是，其实现在像你这样的演员挺多的，现在行业就是这样，不是谁演技好谁就能接到好剧本，还得看天时地利人和，关键是你这长相太符合这个剧本了。” 许野是个碎嘴子，说起来没完，“我当时也做过头了，既然你虚心学习，我也得乐于助人才是，但是后来我发现你有一个特点，就是可以把自己的情绪给带到镜头前，不管合适不合适。那几天你的情绪简直是太到位了，所以就没敢和你说声道歉，现在好了……我们……” 粟禾被许野的长篇大论讲的晕头转向，听到后来只是保持着微笑，早就神游天外了。 “啊！他为什么话又多又密！他为什么这么憨，真是糟蹋了他那张脸！”粟禾心想。 他接着又想起来那条延迟好几天才看到的消息，要人还是要心呢？他真的喜欢许野吗？除了他的皮囊，还有别的吗？ “哈哈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许野被自己说的冷笑话逗得前仰后合，笑完了才发现粟禾连嘴角都没有抽动一下，略觉尴尬，干笑两声，“对不起，我忘了你要休息了，你带上眼罩赶紧睡吧，到了我叫你。” 接着便听见空姐的甜美嗓音：“女士们，先生们，本架飞机预定在十分钟后着陆，请……” 许野抽着嘴角笑了一下，无比淡定地转过头去。 虽然他表情很淡定，但是他耳朵出卖了他，耳廓变成了淡淡的粉色。粟禾看他吃瘪，心里简直爽翻了，还故意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啊，好困啊，头疼。” 许野更心虚了，他担忧地说：“等到了酒店，好好睡一觉吧，明天不用早起，导演那边我帮你请假。” 粟禾眼里含着打哈欠蓄满的泪水，朝他泪汪汪地点了点头，心里狂笑不止：“哈哈哈哈，许野你也有今天！” 第9章 不过哈尔滨是真的冷，粟禾刚出机场就被冷风吹得打了一个喷嚏，他裹紧了自己的大衣。 可忽然间，被一团温暖包裹住。 他回头看，原来是许野把黑色大棉衣给他披上了，他自己则冻得在原地跺脚。 粟禾从小自己生活在国外，就不是个娇弱的主，除了自己强取豪夺坑蒙拐骗来的，他不太爱要别人的什么东西，作势要把衣服脱下来还给许野。 许野一手揽住他，阻止了他的动作：“你生病刚刚好，不能受冷，要是再发个烧感个冒，不知道又要拖多长时间的进度。” 听到前半句，粟禾心里暖暖的，听到后半句，恨不得一脚踩在许野的白球鞋上。 不过感受着棉衣温软的触感，闻着淡淡的木质调的香气，心里勉强原谅他这一次。 从到了哈尔滨开始，许野每天闲下来的时候就要和粟禾进行演技训练。 这会儿，工作人员正在搭景，他们在旁边没事儿干，许野就缠上粟禾：“林心，过两天去我老家吗？” 粟禾在冰天雪地上冻得哆哆嗦嗦，干巴巴地接上：“可……可以吗？” 许野皱皱眉，但也考虑到粟禾的情况，压着性子耐心地说：“不是这样的，你应该是又惊喜又忐忑，不是像现在这样干巴巴地说台词。” 粟禾裹着大棉衣，在冰雕公园里冻得跺脚，一阵冷风吹来把他脑袋都要吹木了，他又紧了紧自己的帽子，只漏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许野：“怎么惊喜又忐忑？我现在只觉得冷，只想回到暖气房里去。” 许野眨眨眼，像是想到了什么：“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冷吗？” “为什么？”粟禾一度怀疑许野身体里流的是冷血动物的血。 许野神秘兮兮地抓起粟禾的手，撩起自己的衣服，放在肚子上面。粟禾还以为他要用肚子给自己暖手，瞪大眼睛惊愕地看他。结果触摸到一片热烘烘的东西。 粟禾瞪大眼睛：“！！这是什么？！”说着就要掀开他的肚子，虽然及时被许野制止了，但是在他的目光可及之处，没发现一块裸露的皮肤。 “这就是我保暖的秘诀，把手拿过来。”许野心里感叹粟禾真的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啊，从来没受过冻，连暖宝宝都不知道。 粟禾乖乖把手伸出来，许野就在兜里掏出来一片，贴到他胳膊上。 慢慢的，粟禾便感到整条胳膊都变得暖和了。 他盯着手臂上那及其俗气，绘着粉红色爱心的其貌不扬的小东西看来看去，惊奇地说：“我还从来没用过这种东西呢！” 许野趁着他现在欢喜，便问：“你现在什么感觉？” 粟禾也不听他讲话，抬头朝他狡黠地笑了笑，可是许野只能看见弯弯的眼睛。 然后粟禾也不哆嗦了，眼疾手快地伸进许野的口袋，把他口袋里的东西全拿出来了，有车钥匙、手机、钱包、当然还有好多贴暖宝宝。这就是粟禾少爷的坑蒙拐骗、强取豪夺的作风。 然后粟禾啪啪啪全贴自己身上了，等到看见许野目瞪口呆的表情的时候，本性已经暴露，后悔不迭，只能补救：“那个，我太冷了，被冻傻了，这是生物本能，嗯……我会还给你的。” 许野已经完全忘了刚才自己的教学目的。 不过在拍戏的时候，很顺利，因为粟禾喜悦于终于不用挨冻了；忐忑于刚才自己的作风是不是把许野吓到了…… 第6章 拍摄这部剧之前，许野和剧方签署了一些附加的协议，其中有一条就是拍摄期间被剥夺手机，不能上网影响情绪，影响剧组。 许野也知道是为什么，以他的骂名加上这么强劲的班底，这个剧组必定会被扒个底朝天。 剧组从导演到演员都不想从开始就炒作消耗观众的耐心，所以他们的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但是纸总是包不住火。 从一开始网络小道消息不断，暗处的细流逐渐汇聚，被有心人利用，最后井喷式地爆发出来，也不过只一个多月的时间。半夜热搜上了一个又一个，而且一个比一个劲爆。 ‘许野复工’ ‘许野拍腐剧’ ‘西米公司小太子粟禾出道’ ‘西米公司小太子许野’ ‘西米公司小太子是gay’ …… 一条一条，触目惊心。 恰逢老总粟新力去欧洲谈业务，公司主管没了主心骨，看着股票一路红灯，吓得连夜召集公关部门所有人回公司加班，“叮铃铃”电话响个不停。 员工穿着睡衣，顶着黑眼圈一手一个电话，“哥，西米公司的热搜就撤下去吧——”“哎——您说什么话，这就不用您操心了，肯定到位。”整个部门乱成一锅粥。 而许野和粟禾也在上夜班，拍床戏。 许野从背后抱着沉睡的粟禾，手指流连过他因为做梦而颤抖的睫毛，轻轻翕动的鼻子，略微张开的嘴巴，呼吸的温热气息喷在许野的手指上，有点儿痒。 手指接着下移，走过白皙的脖颈，到了锁骨上。 这时工作人员躲在视觉死角处用痒痒挠挠了挠粟禾的脚丫，他不舒服地哼哼两声，砸吧砸吧嘴，转过身抱着许野接着睡着了。 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打开门和在场的两个员工——一个负责收音，一个负责给粟禾挠痒痒——默默退出去了。 没错，粟禾是真的睡着了。 第10章 因为许野和导演都不相信粟禾能在装睡的时候给出睡着时的真实反应，所以晚上的时候大家出去聚餐，合起伙来把粟禾给灌醉了。 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许野此时被粟禾紧紧地抱着，两个胳膊环着他的脖子，两条腿搭着他的腰，许野刚把一条胳膊拿下去，立刻就更大力地缠上来了，简直像一只树袋熊。 他的脸窝在许野的颈窝里，嘴巴若有若无地贴在他的脖子上，弄得许野很痒。 他低头看着粟禾漂亮的睫毛，忽闪忽闪地，忽然内心一片柔软。他放松了自己，抱着就抱着吧，反正都是男人，自己不会少点什么。 但是他把粟禾的头捞了上来，以免他闷在被子里缺氧，一手撩开他额头汗湿的头发，像是撸猫一样摸摸他的脑袋，然后不知所谓地笑了…… 许野心里岁月静好，网络上此时确实腥风血雨。 虽然西米公司是业界数一数二的巨头，但是不知为什么降热搜的效果不是很好，似乎所有媒体都背靠大树，热搜一直挂到早上六点，之后虽然查不到热搜了，但是搜索词条还是能找到相关的捕风捉影的消息。 第二天早上，消息神速的狗仔和娱记就堵在酒店门口了，就像是提前等在这里一样。 粟禾宿醉醒来头痛欲裂，他还没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抱着一个东西，他上下摸摸，发现是一个男人，瞬间清醒。睁开眼之后，发现许野正直愣愣地看着他。 他条件反射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屁股，发现没有问题，才松了口气，又略略有些怅然。 许野不知道他的情绪为何变化，只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要木了。 “你能先起来吗？我的胳膊要麻了。” 粟禾赶紧松开自己钳着许野的四肢，坐起来，愣愣地看着许野活动自己的肩膀。 粟禾这辈子从没体会过不好意思是什么，但是今天他是真的害羞了，他不知道自己喝醉之后做了什么，支支吾吾不敢开口说话。 “愣着干什么，起床呀。”许野不明就里地看他一眼，然后就穿着睡衣去自己的房间洗漱了。 粟禾现在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完全丧失了主动权，他听话飞速洗了一个澡，冲去身上的酒臭味，穿好衣服，想去楼下等许野，也顺便透透气。 他出酒店的时候，还忧心忡忡地，一出门口，呼啦啦一大群人把他围住，乱七八糟的问题铺天盖地潮水一样涌来，他被裹挟在其中，脑袋里一片空白。 “请问你真的是同性恋吗？”“你为什么要来拍这部剧呢？你学过演戏吗？”“你喜欢许野这种类型的吗？”“许野是因为和你有不正当关系才有资源的吗？” 他径直低着头往前走，想走出这个包围圈，可是仿佛永远也走不出去。他被人和设备撞来撞去，挨着摄像机怼在他眼前，也不敢说什么话，被撞疼了，鼻子一酸，眼里蓄了泪。 恍惚间一阵温暖包裹住了他，还是那件黑色棉衣，包裹住了粟禾的头，许野在身后护着他，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坚定地往前走。 记者们看见许野护着粟禾，“咔嚓咔嚓”拍个不停，问着许野尖锐的问题，“许野，请问你是同性恋吗？”“你不是在媒体上暗示要退圈了吗？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 许野不置一词，护着粟禾走到马路边，恰好有一辆车停在眼前，小成跳下车，带了几个酒店保安，把记者拦住。 许野蹿上驾驶座，然后启动发动机，一溜烟看不见了。 粟禾把黑色棉衣拿下来，然后低着头坐在后面，发呆似的，眼睛都直了。 许野有意逗他：“不是吧，这点儿阵仗就把我们剧组最猛的初生牛犊给吓到了？” “我怎么猛了？” “啥也不会就敢来拍电视剧，还拍的这么好。” “去你的吧，”粟禾瓮声瓮气地说，“拍的好你还成天会生我的气，取笑我。” “嘿嘿，别让他们吓着，你就想想，其实他们也不想加班，恨不得早点下班回家去追追星打打游戏，可是被领导连夜派来拍一手消息，心里估计恨咱俩恨的牙痒痒。嘿，这不就扯平了，他们让咱们堵得慌，咱们让他们在冰天雪地里打埋伏不好过，哈哈哈哈。” 粟禾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还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估计剧组那边也被围住了，你先和导演联系上，看看他打算怎么安排，我带你去我家看看。” “你家是黑龙江的？” “妥妥的本地人，我早就想找个机会回家看看了。” 许野把汽车开进了省道，粟禾不知道他家竟然离市中心这么远，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盖着许野的黑棉袄，窝在汽车后座，睡的香甜。 许野惊叹于粟禾的睡眠质量，真的是见缝插针的睡觉，听着他的呼噜，脑中又了刚才混乱的场景。 他心里也乱糟糟的。 剧组班底很干净，只有他一个腥风血雨的体质，这些娱记肯定都是冲着他来的。 可怜粟禾因为和他一起拍同性戏，就要面临娱记对他性向的指控，他觉得很抱歉。 * 下了省道路就不好走了，越走越破，即使这是减震极好的车，都颠地人直晃悠。粟禾揉揉眼睛醒了，这才真正在宿醉里恢复过来。 他看着窗外，漆黑一片，路旁是大片大片的田园，天是黛青色的，月亮放着明亮的光，把夜里的云彩勾勒成薄雾似的轻纱，有星星点缀在上面。他打开窗户吹了吹冷风，呼吸了一口及其凛冽的空气，瞬间清醒。 第11章 “你家好远啊！” “是啊，很远。”，许野若有所思回答，看看后视镜里的他，“饿了吗？” 粟禾摸摸自己的胃，不注意还没觉得饿，现在觉得肚子马上就要咕噜咕噜叫了，他不好意思地说：“饿了。” 许野像哄小孩一样：“去看看后面有什么。” 粟禾转身跪在座位上往后看，一大袋零食，水果、面包、饼干、饮料、竟然还有自热火锅。 粟禾感觉心里有个毛茸茸的尾巴在扫来扫去，他问：“这是你什么时候买的？” “就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我正好经过一家超市，就买了。”说完，打了一大大的哈欠。 粟禾连忙说：“要不我来开车，你先休息会儿吧。” “不用，马上就到了，你和导演联系好了没？” 粟禾拿起手机来，看见刘宁的一万条消息，都是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发过来的，他心虚地应了一声：“好了。” 然后边看消息，便和许野汇报刘宁那边的计划：“导演说这个事情已经闹大了，现在正在混乱期，让我们先多一段时间，等他们先控制住舆论走向，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能直接拍摄，如果不顺利的话，我们可能要回去开个新闻发布会。” 粟禾捡着能说的和他说，其实还有一半是没说出来的。比如粟禾的身份暴露，而且同性恋的身份也暴露了，舆论仍在暗处发酵，西米公司的股票大跌。 粟禾完全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他知道自己这次可是闯了大祸，颤着手指发消息。 “我们公司连这点舆论都控制不住吗？而且当初不是说好保密的吗？宋叔叔说把我的信息都处理好了，他们查的话，也应该查到我的身份是一个普通的留学回来的学生啊？” 良久那边发过来一条讯息：“粟粟，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宋林青计划好的？” “我爸爸现在在哪儿？” “在国外。” 粟禾呆住了。 许野在后视镜里看他不对劲，一声声叫他：“何素？素素？你怎么了？”许野依照合约没有看手机，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粟禾回过神来，带着哭腔：“我有点儿害怕。” 第7章 许野老家在一个很偏僻的乡下，他们到的时候万籁俱寂，静谧的不似人间，村子到处堆着积雪，夜里也看不大清楚，一不小心就踩一脚雪水。等进了屋，鞋和裤腿已经湿透了。 许野进屋，摸黑打开灯，粟禾跟着他走进去，屋里和屋外的温度没有什么区别，都像是冰窖一样。他看着毫无人气的屋子，问：“你爸爸妈妈呢，在北京住吗？” 许野大咧咧地说：“他们都去世啦。” 粟禾原本还在心里嫌弃这里太冷了，但听了这话，只剩震惊，喃喃道：“对不起。” 许野摆摆手走到一个橱柜前面翻箱倒柜地不知道在找什么，边忙活边说：“我家里太长时间不住人了，所以把暖气都停了，也没有安空调，只有一条老旧的电热毯。” 说着他揪出来一条顶多一米的正正方方的绣着大红牡丹花的电热毯，呲着牙冲粟禾笑：“找到了！” 他把电热毯铺在床上，又铺上一层毯子，粟禾脱了裤子穿着短裤坐在上面，裹着被子打哆嗦，许野看他这可怜模样，一边笑一边说：“等一会，马上就热了。” 然后他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粟禾拿起手机联系姐姐粟苗，因为闯了祸，也不敢打电话，只是发微信。 【susu：姐姐，现在公司怎么样了。】 粟禾在主持开股东大会，爸爸在国外工作挪不开时间，所以只能她在这里主持大局。 前面有股东们咄咄逼人，后面有宋林青虎视眈眈，她夹在中间举步维艰，冷不丁看见粟禾的这个消息，火就冒出来了。 “嗖嗖嗖”飞快打出一条消息。 【西米粟苗：别拍戏了，收拾收拾当乞丐去吧，我们马上就被扫地出门了！】 但是想到粟禾被骗也难受，还是没忍心，便又删除了，只回了一条。 【西米粟苗：现在好了，全世界都知道你是gay了，这件事过去，你就要成了lgbt划时代的领军人物了。】 粟禾心里缓了口气，粟苗现在还有心思和她开玩笑，情况应该不会怀到哪里去，便不再打扰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susu：小心宋叔叔。】 粟苗看见这消息，气的快笑了：“这还用你说。” 粟苗一米七二的身高，身材苗条纤细，但是从小争强好胜，和他弟弟简直有天壤之别。 粟新力是个通达的人，看见自己两个孩子的情况，也知道谁更适合来做继承人，所以一直在培养粟苗。 而粟禾那里，他早就知道自己儿子是同性恋，也一点儿都不在意，他觉得国内现在对性少数群体的包容度还是太低，所以把粟禾早早地就送到国外去。 粟苗收起手机，看着鱼贯而入的股东们，毫不怯场，微笑着注视他们走进会议室，然后吩咐助理：“小刘，去给叔叔阿姨们准备咖啡，我们今天晚上有的谈呢。” * “吱呀”一声门开了，许野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嘴里还嘟囔着：“快点快点，过来泡个脚，脚上暖和了，身上也就暖和了。” 粟禾把盘着的腿伸出被窝，放到水盆里，水有点热，烫的他直吆喝：“烫烫烫烫烫！” 第12章 许野蹲在旁边，试了试水温：“还行，不是很烫，是你现在脚太凉了，所以觉得烫，一会儿就好了。” 粟禾莹白的脚在红色的瓷盆里更显白皙，圆润的脚趾头一翘一翘地踩水玩。 许野不知发了什么神经，用手抓起他的脚丫子，温柔地给他往脚腕上撩水。 粟禾简直像过电一样，他想要把脚抽出来，可是许野也跟加大力度让粟禾动弹不得，气氛忽然变得微妙，粟禾从脚指头僵到头发丝，只剩一双眼睛全身关注地盯着许野。 许野好像也反应过来了，他慢慢松开，把粟禾的脚放在水里，然后匆匆出了屋子：“我去拿点东西。” 粟禾终于慢慢能动弹了，不知道是水太热还是刚才心跳地太快，他身上竟然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许野在外面吹了好长时间的冷风，他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是犯了什么魔怔，竟然觉得何素的脚很好看，很漂亮，想要摸一摸，揉一揉。 他在外面都要冻死了，想要回去，但是又觉得空手回去更尴尬，正纠结之际，粟禾给他发过来一条消息：“能帮我把车里的零食拿进来吗？我好饿/哭/”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在给台阶下，但是也都心照不宣地没提刚才的事情。 粟禾洗完脚，裹在被子里，仿佛没手似地，指挥着许野给他做自热火锅吃，许野给他在床上放了一个小桌子，他窝在被子里吃的热火朝天。 许野笑话他：“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粟禾开玩笑似地反击：“我喜欢吃你买的东西，你不开心吗？” 许野脸有点红，他不再搭话，转移话题：“家里只有一条毯子太挤了，你在这里睡吧，我去车上。” 其实两个男人挤一张床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现在这种弥漫着暧昧氛围的环境，让两人真是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 粟禾以前撩男人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扭捏过，但是今天那他竟然有点不好意思，闷闷地说：“没关系，挤挤更暖和。” 许野摸了摸头，也不再拒绝，他强作镇定地背着粟禾换上睡衣，进了被窝。被窝里真暖和，不是只有电热毯那种干燥的暖和，是一种温温柔柔的，还散发着淡淡香甜味的暖和，许野问：“你怎么这么香？” 粟禾低头闻了闻自己：“香吗？我怎么闻不到？” 许野靠近他嗅了嗅，淡淡的甜香味萦绕在他鼻尖，但是他却皱了皱眉，做着夸张的表情：“是哦，一点也不香，好臭哦。” 粟禾顿时张牙舞爪作势要打他，但是手立刻被钳住动弹不得，他又拿脚去踢他，一脚踢在他肚子上，许野痛呼一声，像个虾米一样弓了起来。 粟禾也觉得自己这一脚有点重，掀开被子坐起来想掀开他的秋衣去看他的肚子，结果发现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地抖了起来。 何素转头看他，许野憋笑憋得脸通红。何素不知该说什么，只瞪了他一眼，躺下把被子全裹在自己身上，气呼呼地说：“你去车上睡吧。” 许野一边笑，一边喘着气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你不要生气，挤挤暖和。” 说完便往被子里钻。 粟禾也就是做做样子，许野很容易便进来了。 也是粟禾心里很忐忑，早上他俩睡在一张床上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现在许野的举动又处处透着不正常，他现在七想八想实在是难受，便一鼓作气直截了当地问出来：“昨天晚上……我们？” 许野朝着粟禾侧躺着，把大半个电热毯都给了粟禾，他看着粟禾的后脑勺，说：“因为那天晚上有一场你睡着的戏要拍，所以导演就把你灌醉了，让你入戏。” 粟禾心里松了一口气，还是装着生气的口气说：“哼，我在剧组里一点人权都没有了！” 许野低声笑。 外面渐落起了雪，簌簌的落地声夹着偶尔的狗吠，落在地上的雪反射着月亮莹莹的光，照亮了浓稠的夜。 在这静谧的安逸的夜晚里，粟禾耳边全是许野的低笑。 他闭上眼睛，轻轻依偎着后面的身体，渐渐进入了梦乡。 许野早上早早就起床了，雪还在下，他穿着靴子量了量，都到他小腿肚了。仿佛是冬天最后的倔强，要尽情地把没下完的雪在这次统一下完一样。 许野趟着雪到村口的小卖店买了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还买了一些馒头和蔬菜，他看着这积雪，觉得别说外面的人想找到他们了，就是他们想出去也得等几天了。 他每年都会会家来小住一段时间，所以家里的各种生活设施还是可以用的。他打开煤气灶，炒了两个简单的青菜。 粟禾早上刚醒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他掀开被子，准备缩着脖子穿衣服，没想到竟然不冷了，他四处打量，就看见屋中央一个有着硕大头颅的红彤彤的暖风扇正冲他吹着，暖融融的。 他起床找自己昨天的衣服，发现裤子搭在椅子上，放在暖风扇前，裤腿已经干了，他刚穿上衣服，许野就端着盘子进了屋。 许野也是穿着昨天的衣服，只不过脚上趿拉了一双黑白色的熊猫头的可爱棉拖，还围着一条布围裙，简直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要搁以前，粟禾现在满肚子都是嘲讽，但是现在他竟然觉得很顺眼，甚至还有一点点可爱。 许野招呼他：“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吃饭啊。” 第13章 粟禾乖乖地走过去，坐在小凳子上，看着面前卖相只有三分的西红柿炒鸡蛋，忐忑地捡了一口鸡蛋吃，瞬间眼睛就亮了，他抬头向许野狂点头，捂着嘴巴说：“竟然很好吃！” 许野松口气，笑说：“那就好，你爱吃就行，这菜恐怕你得吃上几天了。” 粟禾瞬间如同嚼蜡，问他：“怎么了？是剧组那边出事了吗？” “剧组那边还没有消息，就是外面的积雪太深了，这边路又不好，所以我们可能得等几天，等路上的积雪被扫开之后才能离开。”许野有些无奈，他或许不应该带何素来这边的，他这样娇养的少爷在乡下怎么呆得惯。 粟禾听见没事，还能和许野在这里过二人世界，心里乐开了花，管他网上怎么说，转头又接着吃菜去了，鼓着腮帮子对许野嚷嚷：“有馒头米饭吗？饿死我了！” 第8章 剧组那里天天被娱记堵着，他们就雇了保安，把记者挡在远远的地方，接着没事人一样拍配角的戏，把记者晾地好不辛苦。 西米传媒也不是吃素的，粟苗直接下到公关部门监工，拿着手上的项目和咨询平台等价置换，任有人暗中作梗，词条也是被七七八八删个干净了。 她还拿了自己的人情和各媒体交涉，一个个人精们虽然答应不再追踪这件事，但是也提了条件——得给他们一个差不多的消息让他们完成kpi。 粟苗这里就犯难了，公司旗下确实有几个地下恋爱，或者隐婚生子的艺人，但是因为这件事就牺牲他们也太寒人心了，粟苗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手上握着弹簧笔，“咔哒咔哒”有一下没一下地磕在桌子上。 忽然助理推门进来，送来一杯咖啡，说：“苗苗姐，沈青和来了。” 粟苗揉了揉眉心，很疲惫的模样，口里淡淡说：“让他进来吧。” 沈青和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穿着笔挺的西装，气质儒雅，声音也十分温润：“苗总是在为粟禾的事情发愁吗？” 粟苗虽然也管公司的各种项目，但是很少和艺人打交道，这是他第一次见现在西米正捧，本人也争气的艺人沈青和。 粟苗坐在座位上打量他，沉吟一会儿说：“你问这些干什么？” 沈青和不回答，坐在吧台边的高凳上——粟苗的办公室是自己设计装修的，十分休闲惬意——倒了一杯水，冲她微笑：“当然是来为你排忧解难的啊。” 粟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轻抿了一口咖啡。 沈青和也不再拐弯抹角：“我要和你弟弟公平竞争。” 粟苗差点没绷住，咖啡几乎要喷出来。 * 第二天微博上爆出一条关于沈青和的惊天大瓜——他被狗仔拍到抱着一个小孩和一个女人逛街，行为举止俨然就是一家三口，晚上还进了同一个小区。 沈青和本来正当红，绯闻又有各大营销势力在背后推波助澜，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但是因为沈青和本身不是爱豆，是靠作品吃饭的，自身的私生活和大众关系不大，所以虽然有很多粉丝伤心脱粉，但是大部分路人都是持观望态度，不至于算是黑料。 还有各种网友自己猜测的帖子说是沈青和的团队一直想让他走黄金单身汉人设，但是他想做一个负责任的老公和父亲，于是通过这种方式暗戳戳的告诉大家自己已有家庭，依据就是这个视频拍摄的是在是太不走心，沈青和看了好几次镜头。 这种论调被粟苗买的水军大肆扩张，竟然还赚了一波路好。在乱七八糟的猜测中，不乏有推测是为了掩盖西米太子的瓜的，但是因为那个消息及时控制住了，没有传播开来，所以很多人还不知道，只有媒体自己高潮，没掀起什么风浪。 十几天后，这个风波可算是渐渐平息了，那视频里的女人才出面澄清说是沈青和的姐姐。 网上登时都是怜爱沈青和的，倒给他赚了同情分。 粟苗也应沈青和要求，借周成峰的嘴向许野说了沈青和一箩筐的好话。 * 风波方平息，许野和粟禾低调返回剧组重新拍戏，周成峰十分罕见地来探班了。 “你不知道哦，人家沈青和多喜欢你。这件事给公司带了多不好的影响你是不知道，股票都跌了，粟总都忙的团团转，要不是沈青和主动提出来爆自己的绯闻，你们到现在也没法拍戏。”周成峰裹着大披肩，提着小香风的包包，围着许野嗡嗡地转。 许野头疼的要死，他不知道自己拍个戏为什么连公司的股票都会跌，自己难道名声已经臭到了这种地步吗？ 他顿时变得蔫蔫的，像只等待化妆师屠宰的死鸭子。化妆师在后边都看不下去了，现在全剧组都知道何素就是粟禾，是西米影视的太子，但是因为导演下了禁令，所有人都不能提前两天发生的事。 换句话说，只有许野被蒙在鼓里。 他以为这一场闹剧都是因为自己复出产生的，不禁对自己在网上的形象产生了极坏极坏的印象，他想能搅起这样的轩然大波，大概自己也到了人人喊打，成了全民公敌的地步了。 即使他再乐观，现在也难免有些难过。抚慰自己还来不及呢，更别提感激沈青和了，偏偏周成峰用来探班的借口在他耳边疯狂的聒噪，弄得他十分厌烦。 他没好气地敷衍：“哦，知道了，替我回去谢谢他。” 第14章 周成峰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讪讪闭了嘴，去另一边拍粟禾的马屁了：“粟粟长得真是漂亮啊，真的像是就为这个角色生的呢。没事的时候多和许野交流交流，别看他平时呆愣的样子跟很笨似的，其实他会的也不少，你俩互相帮助，咱们这个戏肯定能大卖。” 但是粟禾也没空搭理他，他在镜子里看许野，许野低垂着头，眼睛眯着，无精打采，整个人身上散发着颓丧的气息。 在他老家的时候，前几天许野的状态还算不错，但是过了五六天，都没有要复工的迹象，许野便开始不对劲了，不时发呆，开玩笑的次数也少了，粟禾故意逗他，他也不接话。 粟禾天生共情能力就弱，不知道许野是怎么了，只看出来他非常低落而——这已经发挥了他最大的同理心了。 可是今天这场是却是剧里的小高潮——隐秘的吻戏。 今天是个艳阳天，粟禾躺在躺椅上，闭上眼是一片暖融融的红色，然后红色忽然变成了黑色，是许野过来了，粟禾竭力控制着自己，但是他的眼皮还是忍不住轻轻抖动，不过导演没有喊咔。 粟禾渐渐感到嘴巴上有温软的触感，他的心狂跳，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马上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他想睁眼，想看着许野。 千钧一发之际，许野攥着了他的手，手指轻轻点在他的手心里，让他放松下来，粟禾跟着他的节奏呼吸，慢慢的心静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拍戏的时候控制住自己。 因为角度需要，这个吻戏又重拍了几次。每次粟禾都能在许野的带动下入戏。所有人都在夸粟禾又进步，不用睡着就能演出睡觉的感觉了，他心里高兴，兴冲冲地跑到许野身边汇报，有心去逗他开心。 许野正在休息室里认真地看剧本。 粟禾坐在他旁边，有点嗔怪：“你都不夸我，我刚才演的是不是可好了。” 许野摸摸他的头：“是，可好了。” 忽而他放下剧本，变得认真：“何素，你要是想走演员这条路的话，多跟着导演学点东西，有空的时候去找个老师系统的学习一下，我觉得你现在有感觉了，要紧着趁热打铁，不能随便乱来。” “你教我呗，以后我就跟着你演戏，你演皇帝我演太监；你演特工我演匪徒；你演明星我演助理……反正我就要跟着你，你说要教我演戏的。” 许野轻轻摇头：“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你一直在国外读书，对国内的情况不了解，其实观众早就不买我的账了，我还以为这次又这么好的团队，能够打个翻身仗来着，没想到，唉，以后可能真的都没有戏拍了。” 粟禾默默低头不说话。 许野看他不高兴，也不道是安慰粟禾还是安慰自己：“没关系啦，我不演戏又不是失业了，我开了好几家火锅店呢，现在可是大老板，当演员有啥好的，还不是给别人打工，以后去北京吃饭，我给你免单啊。” 粟禾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抬头看看他，第一次这么温柔地笑：“嗯，你请我吃饭，但是我相信你不会没戏拍的，咱们这个戏肯定能大卖，你以后要拍更多的戏，拿影帝视帝拿到手软。” “哈哈哈哈哈哈哈。”许野不知道是把自己说通了，还是笑话粟禾傻乎乎地单纯，总归是笑了。 这个戏虽然一波三折，终于马上就要拍完，过了三月是许野的生日，白天剧组给他买了个大蛋糕，分着吃了。 刘宁和许野因为要一起“折磨”粟禾帮助他找到感情，也打了不少交道，虽然第一次合作，到现在也变得相当熟稔。 刘宁虽然看起来是个只会冲的莽夫，但是心里不知道有多少关窍，他早就看出来许野受到了干扰。 签订禁止上网的条约最主要的原因是怕粟禾的身份露馅，让他不好“追”男人，因而刘宁心里受着十二万分的谴责。 于是在众人分吃蛋糕的时候，他把许野叫到一边，模糊地暗示：“其实你现在应该也了解一些外面的情况，前段时间的风波不全是你的原因。” 许野无奈地笑了一声：“导演，你就别安慰我了，我这人最怕别人安慰，虽说在这个圈子里，坚持是最基本的素养，但是人也不能一条路走到黑，我不拍戏也照样有饭吃。” 刘宁想起自己以前端茶送水的经历，也是百感交集，忽然一伸手揽在他肩膀上，说出能说出来的嘴诚挚的话：“我拍过不少戏，也看过你以前的作品，我真觉得你是内地青年演员里数一数二的，不然我也不可能同意来拍这部戏，” “你先别乱想。我在这里告诉你，虽然出了剧组就是浑水一滩，但是你还是有机会趟出来的，要是你出来了，跟着我。” 许野提着他的袖子把他的手拿下去，奇怪地看着他：“我是正经人家，卖艺不卖身。” 刘宁被扣了好大一个帽子，他绿着脸说：“你想什么呢，老子是妥妥的直男，要泡你的可不是我！” 许野立刻问：“那是谁？” 刘宁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一口气憋在嘴里出不来，还什么都不能说，报复性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奶油蛋糕，腻的上头，晕晕乎乎地走回去了。 晚上在公寓里粟禾给许野买了个小蛋糕，关了灯让他许愿。 许野闭上眼睛，但是心里空空的，脑袋也是醉醺醺的，只是做了个样子，没有许什么愿望，等着一会儿就睁眼，但是忽然唇上传来一个温软的触感。 第15章 许野立刻僵立在原地不敢动弹，也不敢回应。 等许野宕机的大脑重新运转的时候，粟禾已经结束了这个吻。许野睁开眼睛，他看见粟禾脸上泛着红晕，明明没喝酒，却有点像醉了。 他期冀地望着自己，圆圆的眼睛泛着明亮的波光，像是等待投喂的小狗。 许野心咚咚直跳，脑子像是一团浆糊，一团乱麻，他整理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眼睛一闭，醉倒了。 第9章 一夜旖旎梦。 许野醒过来的时候都要把自己吓蒙，捂着被子平复了好长时间的心情。 他想起了昨天粟禾的吻，猛地拉过被子蒙在自己的头上，实在是太奇怪了。 难道自己释放过什么奇怪的信号吗？ 而且为什么他会在梦里和粟禾…… 他一直是喜欢女人的啊？！ 许野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只安慰自己肯定是昨天晚上喝酒又被粟禾亲吻，才会做那样的梦。 不想去面对昨晚的事情，便十分没品地装作自己断片了。逢人就说：“啊，我头好疼，可能是昨天晚上喝多了吧。昨天晚上真是断片了，啥都不记得了。” 他害怕粟禾提起这件事，一直躲着粟禾，没事就背台词，装作很忙的样子，其实他的台词就那两三句话，翻来覆去的说，不光快把他自己给背吐了，都快把小成给听吐了。 小成唯唯诺诺地上前：“野哥，咱们不然休息休息，这两句台词您都背的滚瓜烂熟了。” 许野瞪他一眼，瞥见不远处的粟禾往这边看过来，立刻又背起台词来。 粟禾听说许野断片，从昨晚回去就一直绷紧的弦一下子放松了，感激苍天幸亏幸亏他不记得了，自己昨天晚上实在是太冲动了。 虽然他觉得许野可能已经有点点喜欢他，但是现在还是不适合直接摊牌。要问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就是莫名害怕。经过了昨天晚上，他也紧张，所以不敢上前和许野招呼，也在装模作样地背台词。 刘宁看见这两个人揪着两三句的台词背起来没完，还以为他们是因为要杀青了而难过，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的情绪——他遇见过这样的演员——心里很是感动，更加认真地布置片场。 片场的其他老师工作人员们看到这几个人都这么干劲十足热火朝天地，不忙起来心里愧疚，便心虚地认真在岗没活找活干，于是整个片场弥漫着一股热火朝天的诡异气息…… * 三月中旬，露白、微寒、柳芽抽新、碎冰漂浮，白日射穿云彩露出清透的光，照着湖边一群人的欢声笑语。 导演拿着大喇叭，裹着大衣，站在小石墩上，仰着头言简意赅地大喊：“《痕》圆满杀青！！祝我们收视长虹！祝我们许野杀回一线！祝我们粟粟心想事成！祝全体员工杀青快乐！！！” 所有人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幸亏公园已经清场，不然路人一定会以为这是一群疯子。 许野高兴地欢呼，一把抱起旁边的粟禾原地转了好几圈，最后踉踉跄跄地放下，粟禾直接站不稳，倒在他身上，许野哈哈大笑。 许野在心里想，从此以后就告别演艺圈，再也不用凌晨起凌晨睡了！再也不用节食减肥了！再也不用苦哈哈地找戏拍了！ 可是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他的眼光温柔地拂过片场的所有人，心里感觉忽然空了一块，也许永远都见不到这些人了，但是这没什么，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他转眼看向旁边的粟禾。 杀青之后，演员各奔东西，等待剧播出再配合宣传，所以这也就意味着许野和粟禾要分开几个月、一年甚至更久。 许野想了很长时间，他觉得粟禾实在是太单纯了，只是和自己拍了这么一部戏，他就能喜欢上自己，那他以后和别人拍戏，拍尺度更大的戏，感情更深的戏，他会不会喜欢上别人呢？ 他之后退圈可以不用在意网上的言论，但是他不能影响粟禾的事业，在娱乐圈，同性恋身份虽然可能成为时尚资源的敲门砖，但是也是演艺事业的定时炸弹。 他不想让粟禾冒这个险，趁着感情不深，要及时打住。 所以许野庆功宴之后都没有和粟禾告别，便坐上出租回家。汽车驶出地下车库的时候，他瞥了一眼窗外，看见粟禾拿着他的黑色棉衣，站在冷风里等他，冻得苦哈哈的样子让人难受。 许野在车里看着他慢慢消失的身影，招呼身边的小助理：“把你手机给我。” 他给粟禾发了个消息：“素素，野哥喝大了，我先送他回家，你没事了回酒店就可以，不用等他了。” 许野回到自己整整齐齐冷冷清清的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默然片刻，一下子跳上了床，还被弹了两下。 边上小助理不知道该做什么，期期艾艾地问：“野哥，没事儿那我就先走了？” 许野把头抬起来，闷闷地说：“你回去吧，这两天没事儿就不用过来了，我给你放假。” 小助理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连忙说：“好嘞，野哥你休息吧，现在天也不早了，我走了。” 许野翻身，枕着自己的手臂，看天花板，充分发挥演员的想象力给自己和粟禾可能的未来做了一万种预设。 但是没有一种是好结局，许野自嘲，自己有可能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第16章 “变有钱~变有钱~”许野的手机在静谧的空间里忽然吵闹起来，把他的思维瞬间拉回现实。 他打开手机，看见是刘晓东——【涮锅合伙人】里的“小目标”。 “喂？” “你终于听电话了，好几个月没见你了，兄弟！”刘晓东那边很吵杂，不像是个好地方，“想我们了没？今天晚上出来嗨？我们都在这里呢。” 许野有气无力地回答：“我今天刚刚杀青，太累了，玩不动了，下次约吧。” 刘晓东听见他语气不太好，前两天他也看见过网上的一些消息，小心翼翼地问：“野哥，网上的事不会是真的吧？” “网上什么事啊？” “就是……就是你抱西米公司少爷大腿的事儿啊……”许野没有回答，那边倒是传来混乱的辩解声。 “胡说什么，野哥怎么可能是那种人，要是野哥抱大腿，早就飞黄腾达了，用得着现在和你一起开公司？” 许野听不明白，什么西米公司少爷，他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行了，你们吃好玩好，遵纪守法，等过两天咱们再聚。” 许野拿起手机下载微博——签了合同之后他把信息软件不是删掉了就是屏蔽了——搜索有关自己的词条。 广场上不算血腥，刷下去几个帖子都冷的不行，也不知道是公司买的水军还是他的陈年老粉，发的陈年照片安利自己。 心里忽然有点五味杂陈。 他又搜索自己的名字缩写加上抱大腿，这次搜到消息了。 爱吃糖的蛀牙：还有人不知道吗？xy真的沦落到抱大腿的程度了，据说是爬上什么高层的床才有的资源，还是和西米太子演情侣，这个金主不得了。 许野扫过前半部分，内心毫无波澜，但是“西米太子”是什么意思？ 他又搜索“何素”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查缩写也是什么都查不到。他感觉自己好像走在茫茫大雾里，不见一人，不闻一声，只有自己茫然四顾，只看到前方隐隐约约勾勒出一个轮廓，而那里藏着的东西，是自己不想要面对的。 他放下又拿起手机，下定决心似的和周成峰打了个电话。 大半夜，周成峰正睡着觉，被电话铃声吵醒了，没好气地朝他嚷嚷：“许野你想干什么！别以为拍了一部戏就可以为所欲为——” “何素是谁？西米太子是谁？” 周成峰的气还没有撒完，就被他打断，忽然变得支支吾吾地，瞬间灭了气焰：“杀青你说你不好好休息，上网干啥。唉，告诉你吧，何素就是粟禾，就是西米公司太子。当初我不是说有人想要泡你嘛，就是他。” 许野脑子里嗡嗡响，下意识地反驳问：“你是不是搞错了，他没有泡我啊，我们相处很正常！” 但是他心里却很虚，他想起了那个蒙着酒气的吻。 “唉，像你这种老实男人，还不是被人家玩的团团转，别看人家年纪小，在国外不知道谈过多少男朋友，说不定床上功夫比你都好，勾引你这种傻直男不是一来一来的——”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哦，不对，既然你说你们很单纯，那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对不！哎呦！”周成峰惊喜地简直都要跳起来了，直接从床上坐起来，“真的是，虽然他是老板的儿子，但是我的心还是向着你的！真好，白嫖了资源，还没把自己卖了！” 许野听他啰啰嗦嗦一大堆，句句都没听清，但是句句扎得他心里流血，他本能的附和，嘴角扯出一抹笑，好像自己真的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是啊，是啊，嗯嗯，那我先睡了，再见。” 粟禾的笑、哭、泪水、娇嗔、委屈、温柔、依赖……在他脑海里闪过，栩栩如生，可惜都是假的。 原来说他戏不好，都是胡说，粟禾的舞台不在镜头前，在许野身上。 有的人，戏里体验着别人的酸甜苦辣，被耗尽了情绪和热情，戏外无聊地像是真空状态；而有的人，戏里木讷如铜钟，不敲不响，戏外却生旦净丑、粉墨登场。 果然人生入戏，戏如人生。 许野重新躺倒，看着天花板，他感觉自己像是大海上的一叶浮萍，看着苍冷的人间。他没有难过，没有失落，脑袋里只浮现出两个字—— “果然。” 第10章 许野刚出道，演的就是个大项目，他在大三的时候去试镜，一眼就被导演丰凯相中了。 超大制作电影的男二号——许野想都不敢想。 他戴着黑框眼镜，为了显得正式穿了为了在学校参加活动买的三百块钱一套的黑色西装，背上背着一个大书包，在一众鲜肉型男里显得鸡立鹤群。 实话说他来试镜就是为了长长见识，除了一点和买彩票差不多的侥幸心理外没报任何的期望。 但是偏偏上天就给他掉了一个这么大的馅饼。 《浪客》顾名思义是个武侠电影，男一号就是这个浪客，男二号是浪客在行侠仗义途中救得一个身世悲惨的年轻小伙子。 这个年轻小伙子开始纯良天真，后期经过奸人谋害，家破人亡，一心复仇，在走火入魔的关头被浪客所救，重拾良知，安稳生活。 作品从这个年轻小伙子的人生入手，讲述侠之大者对正道和善良的解读。 作为贺岁档上映的《浪客》收视口碑双丰收，还入围了戛纳电影节的最佳外语片。 第17章 许野去走了红毯，当他穿上高级定制的西装，画着精致的妆容，面对外国记者的采访的时候，他觉得像是梦。 之后《浪客》给他带来了超高的人气，片约不断的时候，许野开始飘飘然了。 他参加了好多酒会舞会，圈里的他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与他攀谈，他也来者不拒，推杯换盏，相谈甚欢——然后他就被爆出了性丑闻。 照片录音证据确凿，他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害他，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自己为什么会说那些话。 他顿时从人人喊的“老公”变成了全网唾弃的猥琐男。许野的光辉甚至还没来得及闪耀，就被突如其来的沙尘暴席卷而去。 没有人来给他作证，发声，以前的朋友像是烟消云散了一样。 只有丰凯还愿意提携提携他，他语在电话里语重心长地说：“小许啊，不要太受打击，咱们这个圈里的，谁没有受过非议，这对你来说不一定是个坏事。但是你现在需要团队，我把你介绍给西米公司了，剩下的机会就要你自己去争取了。” 就这样，许野来到了西米公司。 但是舆论已经发酵开来了，任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所以公司也没有意愿捧他。 几年来许野几乎只能接到粗制滥造的网剧，搭档的都是无名无姓的新人。但是他的黑料就像是乌云一样，一直罩在他的头顶，任他拼了命的跑，也跑不出那片阴影。 只要他的剧一播出，无论多么糊，都有人把旧事重提一遍，顺带着内涵一下女演员。久而久之，再没有人愿意和他拍戏了…… 有时候许野望着天空，觉得好像冥冥中一切事情都有定数，他命里就不是有福气的人，无论是他父母的车祸，还是他的丑闻，都像是早早被写好的程序，只准备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发生。 他平淡地回忆起《痕》拍摄过程的种种，心里微微叹息，这个圈子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但是最简单的真心却难见。 手机嗡嗡震动，许野拿起手机看，是粟禾发来的短信，他们还没有加微信。 【野哥，你什么时候有空啊，我去找你玩。】 【不用麻烦了，我们现在还是保持距离，等剧播的时候再见面吧。】 * 粟禾其实并不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因为就他的认知里，被自己喜欢上应该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 他之所以骗许野，只是和朋友一起想了个损招，怎么保持和许野亲密接触一段时间而已。 但是现在他看着许野的信息，有点蒙，不知道怎么回消息，便在【美男分享群】里求助，他把截图发过去。 【susu：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忽然这么冷漠？】 群里一溜【……】 【susu：：说人话！什么意思？】 【姐很高贵，男人不配：粟禾，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骗人家骗了三个月，人家能不生你气吗？】 【文刀：对啊对啊，不过要是对你没感觉，也犯不上生气，我觉得他可能还是有点儿喜欢你的。】 【susu：那我现在要给他回什么？】 【姐很高贵，男人不配：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电视剧怎么来的他大概已经知道了，我劝你不要留余地，直接上吧。”】 【susu：嗯！】 【姐很高贵，男人不配：不过没想到，我们万‘1’丛中过的粟禾，竟然栽到一个过气演员身上了，哈哈哈哈……】 粟禾没理，他立刻拨打了粟苗的电话：“姐姐，许野家地址有吗？” 早晨，许野早早地就起床了，拉开窗帘，天边刚刚鱼肚白。他穿着着睡衣趿者拖鞋，带着黑框眼镜，土土的气质任他的西式早餐也无法挽救。 他烤了两片吐司，煎了个鸡蛋，坐在餐桌上吃早餐，一边吃一边看小成给自己发来的行程，出乎意料，今天竟然有行程——给角色歌创作歌词。 许野皱皱眉，这是什么意思，他连五线谱都认不清还作词，做梦还差不多吧。 【不可里予：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我写歌词】 小助理的消息很快就过来了。 【小成：沈青和提出的要求，因为他觉得你是饰演这个角色的人，最了解他。所以想请你创作角色歌，今天你可以去公司和他面谈创作想法。】 许野想了想，今天也没有别的事，便答应了。 【不可里予：好，你一会儿来接我吧。不用着急。】 许野想，他拍了这么多网剧，还从来没有参与创作过角色歌主题曲什么的，大制作果然不一样。 吃完饭，穿上大衣就出门了。 * 许野随着工作人员来到沈青和单独的工作室，这个工作室非常大，不仅有录音室，还有各种各样的乐器，简直是音乐人的天堂。 沈青和还是带着金丝眼睛，留着狼尾头。 他上身穿着黑色高领毛衣，下边穿着剪裁合适的西裤，风骚中散发着艺术的气息，艺术中又透漏着不羁。 许野虽然不是同性恋，但是眼前亮了一下。 沈青和的皮囊虽然不是一顶一的好，但是他的气质非常矜贵。 许野带着黑框眼镜像个土包子，但也是遇强则强，他挺直腰板，像个古板的知识分子，很贴最近时尚圈很火的“书呆子”风。 他谦逊儒雅地和沈青和握手。沈青和盯着他，嘴角一直微微笑着，他请许野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第18章 “这是工作啊，我为什么不来。” 沈青和直视着他，说：“你不知道今天粟禾去找你了吗？” 许野第一次见沈青和，被他这么盯着显然感觉受到了冒犯，他微微后退，忍住了，压着火气说：“沈先生，咱们是第一次见面，聊八卦有点太过头了吧。” 沈青和倒没什么，起身去给他倒水，淡淡道：“没事，我就是想和你说一声，听说我们粟禾很喜欢你，我想看看你喜不喜欢他。” 许野心里火越积越大，闭着嘴不说话。 沈青和把水递给他，接着说：“我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 “你没有老婆孩子关我p——毛事！”许野感觉自己就像是遇见一个变态一样。 他怎么总遇见奇奇怪怪的人？ “当然和你有关系，要不是为了救你们剧组，我犯得着拍个假视频给狗仔送去吗？我可是没要公司一分钱。”沈青和边说，边观察着许野的反应。 “……” 许野没话说了，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现在欠着人家好大一个情，就得低人一等。 他低声道：“那件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你要什么补偿，我能给你的，只要不犯法我一定给。” 沈青和淡笑，他面上故作高深：“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许野拍着胸脯保证，“不过除了钱我也没有什么东西了。” “我不要你钱。”沈青和双手握着水杯，拇指轻轻摩挲着杯沿，低声说道。 许野看他这样忽然有点心虚，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了，他直愣愣地问：“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 “您可别说笑话了！”许野跳起来，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 但是他看着沈青和，沈清和也看着他，用认真的，没有一点掺假的眼神。许野渐渐笑不出来了，他坐下，脑子里乱七八糟，一句话说不出来。 沈青和看他这样，决定先缓一缓：“你不用这么苦大仇深的样子，我不会让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许野刚松了一口气，沈青和接着说：“不过你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呢？” 许野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 沈青和小心翼翼地看许野的表情：“谈个恋爱也不行吗？” 许野心里想小助理怎么也不进来看看他，粟禾呢，不是去找他了，看见他不在不会来公司找嘛！ 他支支吾吾：“也……不是……不过……我……” “给我三个月，人情就当你还清了。你和粟禾在一起三个月，和我在一起三个月怎么样？” 许野辩解：“我没有和粟禾在一起！” “不重要，你和我在一起三个月，如果你还是不喜欢我，就当一切没发生过，好吗？” 第11章 许野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稀里胡涂地就有了个男朋友。沈青和把他送到楼下，彬彬有礼地为他打开车门，许野不自觉得挺直了腰板，好像自己变成了什么重要人物似的。 沈青和站在许野面前，微微眯着眼笑：“许野，我很开心。” 许野非常尴尬，甚至有点上脸，他实在怕自己脸红让沈青和产生什么不必要的想法，便低着头把他推到车里，一边嘴里还嘟囔：“好了，我知道了，你快走吧，被狗仔拍到就不好了。” 目送沈青和的车离开，许野长舒了一口气。 他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太诡异了，前脚被老板儿子暗中追求，后脚被一线歌手公开追求。 关键是他还是个男的，娱乐圈同性恋不少，但他一直是直的啊，只是没有交过女朋友罢了，为什么忽然就被这两个人给盯上了。 他摸摸自己的脸，沮丧地想：“难到我没有阳刚之气吗？” 他垂头丧气地往家走，刚从电梯里出来，赫然发现自己家门前蹲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运动服，带着口罩和帽子全副武装，蹲在他家门前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大捧玫瑰花。 许野当然知道这是谁，心里莫名多了一种无奈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无声地敲敲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打起精神来。然后走到粟禾身前，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粟禾浑身一颤，立刻醒了。他抬头睡眼惺忪地看许野，揉了揉眼睛，然后委屈得眉毛变成了囧，拉着长调小声喊：“你终于回来了！” 许野看着他帽子下的眼睛，瞳孔映着走廊里暖黄的灯光，温暖澄澈，心里忽然就像是被击中似的，柔软起来了。 他面对粟禾就是这样，总是没有办法把他当成大人，总是想要纵容他，但是他不能让自己再受伤害，他攥了攥拳头。 “你来干什么？”他明知故问。 粟禾站起来，拿起那一大捧玫瑰花，递到许野手上，羞涩讨好地说：“送给你。” “我不喜欢玫瑰花。”许野把手撤回去，冷漠的样子让粟禾不知所措。 粟禾心虚，硬气不起来，他想起了基友们的建议，决定坦白，定了定神，抬眼望着许野：“我想和你谈点事情。” “没有时间，与工作不相关的事情就不要找我了。”他走到门前输密码，公事公办的样子，“少爷，您平时应该很忙吧，就别和我一个小糊咖过不去了。” 可是粟禾忽然赖皮似的钻到他怀里，挡着密码锁不让他按，他抬头看着许野，睫毛微微颤抖着：“我要和你谈的就是这件事，我喜欢你，想要追你，但是太直接怕吓到你，所以才计划和你一起拍戏的，骗了你是我不对，你能原谅我吗？” 第19章 许野背过身去不理他，心里浪潮翻涌。 粟禾又转到他身前来：“我喜欢你。” 许野沉默良久，终于败下阵来，他按着粟禾的肩膀，认真地对他说：“粟禾，我知道你很有钱，很有权，玩得起感情游戏，但是我不是。”他盯着粟禾的眼睛，“我只是一个平凡人，我没有你那么有情趣。我不想陪你玩，而且……我不喜欢男生。” 粟禾看着他，有点不知所措，许野从来没有用这种口吻和他说过话，他几乎下意识地说：“但是你如果和我在一起，你就不是平凡人了，我可以帮你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许野摇摇头，冷漠地说：“你太幼稚了，我不想和你玩游戏，请你离开。” 粟禾憋得脸通红，他眼里蓄了泪，但是心里更多的是没面子。他抓着许野的肩膀踮起脚来要吻他。许野偏头把他推开，打开门进屋，把粟禾晾在外面。 粟禾看着紧闭的房门，忽然就涌出了泪，他懵懵地揩去脸上的泪，离开了。在回程的出租车上，他简直变成了一个发怒的兔老大，双手在手机屏幕上狠狠戳着，红着眼睛打出最狠的话。 ——【美男分享群】—— 【susu：许野他傲什么傲，他以前做过什么事自己不知道吗？现在在这里装纯洁。】 【susu：他不想和我玩，我还不想和他玩呢，要不是觉得他长得好看，以他这种条件我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姐很高贵，男人不配：没事姐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粟禾像是被点了一下似地，简直要跳脚，打字打的都快冒出火星子来了。 【susu：谁说我要放弃了，掰不弯他我就不姓粟！】 粟禾斗志昂扬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不知怎地，心里忽然又想起了群里发过的一句话。 “真心换真心。” * 虽然他俩貌似是冷战了，但是工作还是不能耽搁的，为了配合后期剧宣传的需要，周成峰给他俩约了一个双人杂志，许野给他打电话，问能不能自己拍自己的最后用计算机合成。 周成峰听出他是什么意思来了，大惊小怪地说：“哎呦我的许野，野哥，您可别跟钱过不去，巴结好粟禾，您以后的资源就不愁了！” 许野立刻就挂了。 拍摄当天许野的门铃大早上地像是催命一样“叮铃铃”响个没完。他以为不是小助理就是周成峰，提着枕头都要上去拼命了，打开门确是沈青和。 许野连忙把枕头藏在身后，恭恭敬敬地请沈青和进来，自己跑去洗漱。 沈青和像个皇帝一样巡视着他的屋子，边看边说：“你今天要去拍杂志吧？” 许野正刷牙，听闻这话差点把牙膏沫给咽进去，他连忙吐出来，问：“你怎么知道？” 沈青和转头，朝他狡黠地笑了笑，手指放在嘴唇上：“秘密。” “那你来干什么？” “送我男朋友去上班啊。”沈青和手背在身后，慢慢朝他走过来，“顺便参观一下我男朋友是怎么上班的。” 许野眼看着沈青和马上就要和他超过社交距离了，连忙转过身，应了一声：“哦。” 然后心无旁骛地低头刷牙。 许野心里除了略微尴尬并没有什么波动，只觉得沈青和今天也有好好打扮过，穿着藏蓝色的套装，右耳上一个红色的耳环，头发打理地层次分明。 他再次惊叹沈青和的审美是在是太好，都想向他要链接了。 但是他也看得出来，这种料子和剪裁，不可能是某宝上卖的，于是也不去丢那个脸。 在车上的时候，许野十分不好意思地睡着了，他也想打起精神来和沈青和聊天的，但是实在是太困了。 他向沈青和道歉，没想到沈青和却说：“没关系啊，我甘之如饴，你在我车上睡觉我感觉很好，很温馨。” 许野无话可说，也不敢再说话，只能闭嘴。 他们到的时候拍摄人员都准备好了，他在外面的沙发上等着许野进来，没想到却看见了他和沈青和并肩的场景。尤其是沈青和的肩膀还微微向许野倾斜，一直和他说着什么话，这让粟禾十分吃味，扭头进了化妆室。 沈青和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许野也进化妆室，粟禾装作没看见他，他也不想触粟禾的霉头，便默默的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化妆的时候旁边一个帮忙的年轻小姑娘和他闲聊：“我听说粟禾是新人，应该也没有拍过杂志吧，一会儿就得麻烦您操点心多配合他了。” 许野微笑应答。 这个杂志能在那么多杂志中脱颖而出也是有原因的，他们今天拍摄的主题是《爱与伤》。 许野右眼眼尾顺着眼线花了一个红色的小桃心，穿着挺括的大红西装，内衬是丝绸的白衬衣，长手长脚把西服完全撑起来了，既禁欲处处又散发着成年男性的荷尔蒙气息，在场的没有一个不被惊艳到的。 而粟禾也一点都不逊色，他头发抓的凌乱，红色的眼线张扬妖娆，嘴巴上还有一点点破损的痕迹，耳朵上带着银色流苏；身上穿着镂空的红色衬衫，外面松松挎着白色设计感十足的外套，整个像一只纯洁而充满欲望的白狐狸。 许野见过撒泼的、可爱的、狡黠的、温柔的和好多种样子的粟禾，还没有见过这样娇媚的他。 他觉得虽然粟禾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但是纯良表面下的是一个六巧玲珑的小狐狸——除了演戏的那一窍——就该是这样的。他无法控制自己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梦，梦里的粟禾也是狡猾的，令人招架不住。 第20章 拍摄的时候灯照的很热，粟禾的手里有薄薄的汗，搭在许野的脖颈了，带来潮湿的温暖，等手离开的时候，那一小片皮肤立刻便冷了，起了小小的战栗。 他俩配合着摄影师的要求，摆出各种暧昧的姿势，但是粟禾的眼神很冷淡，唇抿地很紧，未曾和他有眼神交流。 许野忽然心神恍惚，视线一转，看见了摄影机后的沈青和，莫名有种自己出轨被抓包的感觉，他竭力忍者不适，挖掘出自己最敬业的精神去做那些羞耻的姿势。 刚才提醒他们的小姑娘偷偷打开手机，编辑了一条微博。 【啊啊啊啊啊啊，有没有姐妹们磕许野和粟禾，他俩简直是太配了啊！！！】 发到了一个只有几十个粉丝的【野粟超话】里。 但是超话里实在是太冷清了，只有几个路人帖，还是问这个超话是干什么的。过了半天没有人给她点赞评论。 小姑娘感到很心痛，于是她大胆发言。 【放心吧姐妹们，买房不亏，小道消息，咱们马上就美帝！】 第12章 整个拍摄过程中，粟禾没有和许野说过一句话，许野主动打招呼他也不理。 许野感到心累。 他知道粟禾毕竟是西米的太子，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就连和他这种糊咖演同性剧都是想演就演的，肯定非常受宠爱，也肯定非常高傲。 许野上次把他关在门外，这次拍杂志能见到他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是看今天的氛围，他很担心后续的宣传工作。 他在车上叹气，揉了揉眉心。 沈青和问他怎么了。 许野勉强微笑：“没什么，就是工作太累了。” 粟禾拍完戏之后换完衣服直接杀到公司，风风火火地一把推开粟苗办公室的门。 “老姐！” 粟苗被吓了一跳，看见是他随后淡定下来，躺在椅背上懒懒地问：“怎么了？” 粟禾双手撑住办工作，像一只疯兔子：“沈青和为什么会和许野在一起？” 粟苗的眼神闪了闪：“这个嘛，沈青和是说过要给许野的那个角色做个人物歌来着，他俩可能恰好碰到许野顺便搭个顺风车而已，你别多想。” “角色歌！”粟禾惊讶道，“为什么要单独给许野做角色歌？” “呃……”粟苗手把笔按得“咔哒”“咔哒”响，“这个，这个，人家沈青和是许野的粉丝不行么？” 粟禾多么了解粟苗，他恶狠狠地说：“老姐，从小你一紧张就按笔的习惯还没改吗？你干了什么，快告诉我！” * 许野在家里很闲，周成峰似乎笃定许野能靠《痕》重新翻红，都不给他接掉身价的活动。 可是他现在还没有红，“不掉身价”的活动又鲜少找他的，所以他现在整天几乎没有事干。 微信群里的人也都各有各的事要忙。 合伙人群聊里的其他两个人都是他老乡，在大学里的时候通过老乡群认识的。 余明学的商科，刘晓东学的设计，都是家里不差钱的主，前两年一块留洋回来，想创业试水，恰好许野也在给自己找退路，就投了一笔钱。 三人合开了火锅店，当然，没让许野站台，毕竟讨厌他的人可比喜欢他的人多多了。 但是刘晓东不想浪费许野这么张帅脸，脑中灵感迸发，找了自己会搞ai建模的朋友给火锅店根据许野设计了一个二次元形象。 绝对帅，人设绝对戳中广大消费女性的爽点。 基于这个创意，这个火锅店竟然开的还算不错，虽没赚多少，但也没赔，三人都挺受鼓舞的，那俩人成天各种折腾饭局，忙的脚不沾地。 许野不想去应酬，到时候又得成了饭局上调侃的对象，只能在家躺尸。 “叮咚” 他手机亮了一下，许野拿起来，又是沈青和。 【青和：许野，你今天没有行程对吗？】 许野顿时感觉压力山大，翻身起来，纠结几秒，还是没说实话。 【不可里予：今天约了朋友。】 【青和：好的，那我明天去找你，一起去打球？】 【不可里予：明天也约了朋友/憨笑/。】 【青和：是吗，可是我已经问了小成，他说你在家。】 许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可里予：啊哈哈，那是我记错了，那明天去打球/球拍//开心/。】 看沈青和终于发了个ok的表情，他又重重躺回了床上。 “叮咚！” 许野猛地弹射起来，这次不是手机，而是门铃。 他烦躁地撸了一把头发，趿拉着拖鞋走到了门口，怕是沈青和来他家钓鱼执法，便看了眼可视门铃。 竟然是粟禾。 他戴着个鸭舌帽，背着手，脚尖局促地在地上划拉着。 许野心中的火气立刻消失殆尽了，像是下了一场雨，不光熄了火，还变得潮乎乎的。 他莫名在意起自己的形象来，对着玄关处的穿衣镜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才打开了门。 拿出不耐烦的样子来：“你又来干什么？” 不想粟禾见他开门，粲然一笑，从背后变出一个蛋糕来：“谁说我来找你，我是给邻居送蛋糕的。” “邻居？！”许野朝对门看去，神色难免惊讶，“你把对面租下来了？” 粟禾见他下巴都要惊掉的模样，挑了挑眉：“怎么？我住哪儿你也管得着么？” 第21章 “你……我……”许野有些手足无措。 粟禾见他这样，也放软了态度，将那一角蛋糕放到他手里，眯着眼娇声道：“以后请多关照~” 许野迷迷糊糊回了屋，看着餐桌上那一角蛋糕发呆。 这人怎么这样，拍摄的时候和他一句话不说，竟不声不响直接搬到他对面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接着追他的意思吗？ 可是他都已经拒绝了。 难道真的是单纯来和他做邻居的？ 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许野用塑料叉子挖着那十分卡哇伊的蛋糕，上面的草莓有些酸涩，配着绵软甜蜜的奶油，让他又想起了粟禾的那个醉吻。 好烦，怎么老是想起那个吻。 * 第二天一大早，许野还没睡醒，沈青和就来电话了，许野顶着一头鸡窝给他开门，恭请债主大驾光临。 自己则闭着眼刷牙洗脸一顿折腾。 沈青和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他，李雨泽不时斜睨他一眼，生怕他不声不响凑过来。 终于在沈青和的注视当中，许野收拾好了自己，他穿着一身黑色运动套装，象征性地戴了个墨镜伪装了一下自己，便带着沈青和出门。 结果迎面碰见了穿着一身修身笔挺的西服，闪耀地像是要去走秀的粟禾。 他也带着墨镜，见到出门的许野和沈青和之后，仿佛十分惊讶，将墨镜潇洒地摘了下来，惊喜道：“这么巧！你们要去哪儿？” 看着沈青和随意的打扮之后，粟禾微微一笑，自信自己赢了。 笑话，他看上的东西，怎么可能让别人捷足先登。 在粟苗口中得知沈青和做的一切之后，粟禾立刻如临大敌，进入战备状态，确定了两大方针： 1、把许野对面的房子租了下来，以随时观察他的动向。 2、随时随地碾压沈青和，让许野知道自己是他变弯的不二选择。 他靠在墙上硬凹造型，许野只淡淡看了眼，回答他的问题：“我们去打球。” “好巧！我也要去打球。” 许野上下看了眼他的着装，眼神中透露出一些迷茫：“你穿这样去打球？” “嗯嗯。”粟禾对着他乖巧点头，又转头朝沈青和道，“沈老师，您不会嫌我多余吧？” …… 沈青和开车，许野打开副驾门，座位上竟然有一捧玫瑰花，他正脚趾抓地的时候，粟禾一低头挤了进去：“哇，沈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玫瑰花。” 可下一刻就把那捧花扔在脚边。 许野坐在后排，看不见他们两个的表情，可能感觉出来，安静的空间里暗流涌动，莫名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他不得不坐的笔挺。 等红灯的时候，沈青和忽然掰了下车内后视镜，恰好能和许野对视。 他眉眼弯弯：“小野，车后面有我买的饮料和零食，你看看有喜欢的没？” “没事，我不饿。”许野避开他的目光，摆摆手。 沈青和接着道：“那小野你给我拿瓶水可以么？” “哦，好。” 他伸手将后面的袋子提了过来，找了一瓶椰子水，考虑到沈青和在开车，下意识拧开瓶盖递到前面。 沈青眉毛略挑，似有略无地看了眼粟禾，笑道：“谢谢。” 粟禾面上维持着笑容，从副驾扭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许野：“野哥，我也要。” 许野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直接将一袋零食全塞到他怀里：“你自己挑吧。” 粟禾拳头攥起，深吸一口气：“谢谢野哥。” 第13章 原本是许野和沈青和打球，结果到了网球馆后，粟禾一把抢走了许野的球拍，和沈青和对打起来。 粟禾穿着西装运动不便，被沈青和几次扣杀，简直惨不忍睹。 许野在旁边坐着无聊，刷起手机来。 搜索自己的名字，第一个关联的竟然是粟禾。 他莫名点进了两个人的广场，看见一个【野粟超话】。混了这么长时间的娱乐圈，也知道粉丝有各种属性，这个超话里的肯定就是他和粟禾的cp粉了。 没想到他这种臭名昭著的人还能有cp粉，真是稀奇。 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入眼的是拍上次拍杂志的一张花絮图。 这张图他和粟禾都在补妆，他在前面补眼妆，粟禾侧对着他在补口红，可目光一直追随者他移动。 忧心忡忡的，有点落寞的神色。 忽然，一件外套被扔了过来，许野的头被蒙住，霎时从方才那莫名的感受中抽离出来。 他扒拉开外套，见粟禾打球杀红了眼，把精心挑选的塑身外套都脱了，只穿着里面的白色衬衫，袖子都撸到了胳膊肘。 沈青和甩了甩汗湿的头发发球，那球发的偏，粟禾立刻跑过去，一跃而起，用力打回。 这球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带着私人恩怨似的猛地砸在沈青和的头上，他闷哼一声向后仰去。 许野吓了一跳，扔下外套赶忙跑了过去，接住了沈青和，见他额角立刻见青了。 他抱起沈青和大步离开球场，复杂地看了一眼粟禾：“你一起去医院吗？” 粟禾也被吓到了，呆呆地看着他们，却见许野怀中的沈青和竟朝他挑衅地笑了下，登时怒不可遏：“他伤的是头又不是脚，你为什么要抱着他？！” 第22章 许野张张嘴想解释什么，终究只说了一句：“你太自以为是了。” 而后转身离开。 包下来的球场只剩下他一人，粟禾愣在原地，狠狠地将球拍扔了出去。 他转身去穿自己的外套，却发现外套被随便扔在地上，心中的防线一下子崩溃了。 眼泪像断线一样掉下来，他跌坐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认输了还不行么。 ——【美男分享群】—— 【susu：我输了，卡号拿来，我打钱。】 【姐很高贵，男人不配：呦，粟粟还有碰壁的时候？不是‘掰不弯他我不姓粟’的时候了？】 【susu：我怎么有你这么损的朋友。。。】 【susu：有没有猛1，给我介绍一下。】 【姐很高贵，男人不配：拜托，我在国外，给你跨国邮猛1？】 【文刀：话说粟粟，你现在好得也是娱乐圈的人了，不好再乱来了吧，不怕再像上次一样？】 【susu：啊啊啊啊啊啊好烦，都怪你们，非得让我去招惹他，@文刀陪我出来喝酒。】 【文刀：最近因为论文忙的要死，下次一定。】 * 许野开车带着沈青和去了最近的医院，医生做了检查，说没有大碍，只敷了药简单包扎了一下，许野非得要求拍个片子。 等结果的时候，沈青和坐在医院的长凳上看许野忙前忙后的排队缴费领药，不禁笑了。 他想起了第一次遇到许野的时候。 那是在《浪客》的庆功会上，那时许野还很青涩，不会应对这些声色犬马的场合。 沈青和当时敬了他一杯酒，许野直接干了，喝完后还腼腆地笑了下，还未来得及攀谈，他又被人拉走去敬别人。 那是六年前，他就开始注意到了许野。 那不是个合适的时间，他的事业也正在上升期，许野后来又爆出了丑闻，他没有勇气去追求他。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粟禾，他可能直到现在也不会表明心意。 想到这里，他忽然叹了气。 许野拿着报告单过来了，他戴着口罩和墨镜，在医院里显得格格不入，透出一种憨气。 “幸亏没事，医生说两天换一次药，一周多就能消肿。” 许野眼眸很漂亮，被他粉丝美誉为“看狗都深情”，此时直直盯着他，沈青和心跳的好快。 这让沈青和产生了某种错觉，他忽然牵上许野的手：“小野，谢谢——” 许野猛地把手抽了回去，沈青和的话卡在了喉咙中。 许野站起身：“既然没事，我就先送你回家，被粉丝拍到就不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医院，上车的时候许野为沈青和打开车门，看见远处有灯光一闪而过，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将沈青和的车开进了他家的车库，许野等着小成来接自己。 两个人沉默地坐在车上，沈青和先开口：“刚才……抱歉，我误解了你的好意。” “啊，没事。”许野双手握着方向盘，打着哈哈。 沈青和：“你不用这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许野：“没有没有。” 沈青和：“上去喝一杯吗？小成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吧。” “嗡——嗡——”许野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如释重负，也不管是谁就接听了电话。 “喂，许野，你这个蠢蛋！世界上最坏最坏的蠢蛋！” “小成啊，你到哪儿了？”许野一边接电话，一边摸上了车门。 酒吧里声音嘈杂，醉酒的粟禾奇怪地拿起了手机，确认是许野没错，又骂回去，口齿不清道：“什么小成，我是粟禾，被你甩掉的粟禾！你竟然听不出我的声音！” “啊，到小区了啊，我这就来，你等我一会儿。”许野说罢，捂住手机收音，朝沈青和苦笑一下，“小成来了，我就先走了。” 打开车门一跃而下，大步离开。 又把手机放在了耳边，蹙起眉来：“粟禾，你在哪儿？” 粟禾听见他和别人说话，登时委屈地要命，故意道：“我在gay吧啊，怎么，你敢来吗？” 说罢挂断了电话，气鼓鼓地爬在了吧台上。 一个男人靠了过来，点了一杯莫吉托推到粟禾面前：“小帅哥，和男朋友闹别扭了？” 粟禾一手支着脑袋眯眼打量着他，身高没有许野高，身材没有许野好，长得还没有许野帅，顿时没了兴趣，推开他就要走。 那人却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粟禾不耐烦：“你干什么？” 那人连忙收回手，神色有些拘谨：“不好意思，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有点可怜，想请你杯酒，聊会天不行么？” 见他这样，粟禾不好再说什么，又坐了回去。 说是聊天，其实就是粟禾单方面控诉许野。 “你说，喜欢上直男是不是贱得慌。” 说到激动处，他拿起那杯鸡尾酒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没一会儿，他就觉得脑子里一阵眩晕。而他身前方才仿佛知心大哥的男人，此刻的眼中写满了欲望。 咸猪手揽住了他的肩膀：“你醉的好厉害，我带你回家。” 粟禾抗拒地推搡他，可是身上软绵绵地，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这么晕晕乎乎地和那人走到了酒吧门口。 那人把他带到了一个空巷子里，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小帅哥，哥哥带你舒服舒服。” 第23章 那人把脸凑了过来，粟禾心里害怕又恶心，猛地扭过头去拼命推着那人。 “救命啊！救命！” 声音因为害怕发颤，都带了哭腔。 听他这么喊，那人吓了一跳，猛地甩了粟禾一巴掌：“小贱人，喊什么喊。” 粟禾被打的脑中一蒙，被那人摁着头跪了下去。 “快点儿，什么时候让我爽了就让你——艹了，谁——” 那人刚解开了腰带，却被人拍了拍肩膀，刚回过头去骂，却看见一张怒极的脸。 许野想都没想一拳砸在了他脸上。 那人嘴里出了血，不知道是掉牙还是怎么地，知道自己打不过赶紧叫嚣着跑走了。 许野还想去追，但看见粟禾已经晕倒在地上，懊恼地停住了脚步。 第14章 许野没来得及等小成的车到，直接叫了滴滴，顺着离那个网球馆最近的gay吧，一家一家找。 总算找到了人。 他把抱起了昏倒在地的粟禾，心里不住发愁，明明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老让人不放心呢。 恰好这时候小成的车已经到了，许野把粟禾放进车里。 小成刚才正陪女朋友吃饭呢，这回是甩了女朋友开车来的，那小女友老大不情愿，连call了好几个电话。 小成慌张挂断，朝许野一笑，又看着后排的人，面上露出讶异的神色来：“这不是素……粟少爷么。” 许野“嗯”了声，径直走到了驾驶坐前，打开车门：“小成，你打车回去吧，我自己开就行。” “哦、哦！”见许野脸色不太好，他赶忙下了车。 看着车缓缓离去，心中也略有些埋怨。 手机适时响了下，他拿起来一看，许野给他发了200的红包。 心中的埋怨登时消散殆尽，和女朋友回了电话，好好赔礼道歉了一番。 * 许野心中确实有气，可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正是晚高峰，路上还堵车。许野便看着后视镜后睡死过去的粟禾。 更生气了。 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他岂不是要被那个畜生…… 还是说，他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么？ 想到这里，他猛地砸了下方向盘。 许野对gay圈略有耳闻，却从未涉足过，他对这个圈子的印象……不太好，但是他一直觉得圈子只是圈子，人和人是有区别的，不能因为一个圈子而去定义一个人。 就像很多人都说娱乐圈乱，可是他除了被陷害的那次，一直洁身自好一样。 在他的印象里，粟禾……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 …… 车开进小区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许野抱着粟禾从地下车库上了楼，因为不知道对门的密码，就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许野把他扔到沙发上，先给他脱掉了鞋子，之后又想脱他已经弄脏的外套，粟禾抱着靠枕哼哼唧唧，胳膊还胡乱动着，一点儿也不老实。 许野有些恼，看着他瘦骨伶仃的两只手腕，一手便控制住了，压在他头上。另一只手便脱他的外套，从纽扣开始。 不知道为什么，粟禾好似很害怕很难受的样子，一直挣扎着，许野放松了手上的力气，尽量不弄疼他，一边解着纽扣一边看他的脸色。 粟禾的脸好红，唇也是嫣红的，睫毛濡湿着，楚楚可怜的模样。 许野的心脏突然砰砰直跳，他立刻收回了目光，只是解纽扣的手不停地颤抖着，粟禾带着酒气的清浅呼吸萦绕在他的耳边。 他忽然想起上次粟禾偷亲他的时候，那时是什么感受来着？ 只觉得他的嘴巴有些凉，有些软。 许野偷偷抬头又看向了粟禾的脸，他脑子有些发懵。自己上次被偷亲太亏了，作为报复，他亲回去也不算什么吧。 鬼使神差的在粟禾唇上落下一吻。 下一刻便清醒了，他猛地站了起来，将粟禾丢在客厅不管，自己去了卫生间。 …… 晚上，许野翻来覆去难以入眠，难道他真的是gay吗？可是他以前也喜欢过女女人啊。 失眠了半宿，许野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拿出手机点开浏览器，手机的白光照在他死气沉沉的脸上，像只怨鬼。 【性取向测试】 “闲来无事，你与同性朋友一起逛街，这时他建议去看电影，你会选择？” 1、浪漫爱情片 2、轻松喜剧片 3、武侠传奇片 4、惊悚恐怖片 许野觉得这题出的十分不合理，这应该结合时间地点和对象才能决定啊。 他自己是没什么喜好的，对方喜欢看什么他就陪着他看什么呗。 所以他假设了一下，如果是粟禾的话，他会去看什么电影呢？略微纠结一下，他选了轻松喜剧片。 “深夜，你看到一辆摩托车飞驰而过，车上是两个戴着黑色安全帽，穿黑色皮衣的人，你认为这两个人是？” 1、两个都是男性 2、前座是男性、后座是女性 3、前座是女性，后座是男性 4、两个都是女性 许野拧眉，这时什么无聊的问题，他为什么要关注摩托车上的人是男是女？ 而且要猜男女的话看体型不就知道了么，这题出的也太不严谨了。 最后捏着鼻子选了2。 “如果一个身材很好的同性在你背后换衣服，你会怎么做？” 第24章 1、大方看过去 2、完全没兴趣 3、想看但是又不好意思看 4、欣赏他的好身材 许野第一反应是，粟禾身材比他差远了。 手指在3、4上略微纠结一下，最后选了2。 …… 耐着性子做完了所有题最后竟然还需要花钱解锁报告，许野还是花了钱，看见【你不是同性恋】这六个大字之后，他如释重负。 他又重躺回了床上，继续做了好几个测试，这才慢慢睡过去。 …… 第二天一早，许野睡到日上三竿，先是将卧室门偷偷打开一条缝，见沙发上已经没有人了，他心里一跳，立刻开门去查看。 客厅空荡荡，许野的心中也莫名空了，忽然看见客厅的茶几上贴了一张便签，许野拿起来看。 “昨晚喝大了，谢谢你带我回来，很抱歉这段时间给你带来的困扰，我已经删掉了你的手机号，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粟禾。” ——美男分享群—— 【susu：我放弃了，昨天醉酒差点被骚扰，许野把我带回了他家，tm把我扔在了沙发上。】 【姐很高贵，男人不配：等等，信息量有点多，你因为男人酗酒还差点被骚扰？？】 【susu：……对】 【姐很高贵，男人不配：你是脑残吗？/白眼/@文刀，出来帮骂。】 【文刀：粟粟，为了男人不值当，咱们这个圈不干净，得护好自己啊。】 【susu：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姐很高贵，男人不配：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前天才兴致勃勃地搬到了许野家对面，这就放弃了？】 【susu：放弃了，我想通了，说起来我还是他的二老板，凭什么去舔他一个过气大龄黑料男。】 【姐很高贵，男人不配：哦呦，不过知道你的身份后他都没有舔你，看起来也不像当时黑料里说的那样。】 【susu：管他呢，反正我不会再给他好脸色了。】 【姐很高贵，男人不配：支持，希望粟粟不要打脸哦，别忘了你俩之后还有电影要宣传呢/偷笑/】 【susu：哼，等着瞧。】 第15章 许野没想到粟禾说到做到，竟真的再没来找过他，他又重新进入了那种一潭死水的生活。 在这一潭死水中还要每日例行公事——做沈青和的三陪。 陪吃、陪玩、陪聊。 这是两个人早先就约定好的，即使许野一点提不起兴趣，但依旧要像演戏一样满足沈青和合理的要求，毕竟是他欠了人家的。 两个人过于密集的交往，也吸引了狗仔的目光，那天带着沈青禾去医院的图片被发到了网上。 标题耸人听闻，都是“沈青和与神秘友人一同就医”“沈青和神秘友人竟是西米太子荧幕男友”这种词条。 看着漫天飞的谣言，许野问了沈青和，沈青和倒是觉得无所谓，他还反问许野：“我们只是朋友而已，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吗？” 许野摸摸鼻子，心想你身也没那么正吧。 沈青和金丝眼镜闪着睿智的光芒，他问：“你在想我什么？” “没有，”许野顾左右言它，“今天我们去哪儿？” “去公司，听听我给你写的歌，你感受一下，抽空写段歌词给我。” “真的要做角色歌吗？” 沈青和：“当然，你嗓子那么好，不想在自己的作品里唱歌吗？” 进入西米公司大楼的时候，许野没忍住，仰头四处张望。 沈青和轻笑：“你在找谁？” 许野摸了摸头，没说话，跟着沈青和进了电梯。 西米大楼的电梯是透明的，许野站在电梯上看着一层层的走廊，并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 紧张的心情略略放松，却又微不可见地有一丝失望。 他虽然是直男，不代表他不想和粟禾交朋友；应该说，他……很想和粟禾交朋友。 本以为再也碰不见粟禾了，可是出电梯的时候，却迎面撞上。 粟禾身边跟着一个瘦削高挺的男人，穿着一身亚麻色的西装，五官十分立体，瞳孔是棕色的，是混血。 见到许野和沈青和，粟禾立刻抱住旁边男人的胳膊，装作没看见那两个人似的，一边上电梯，一边对着混血男人娇滴滴地喊：“刘易斯，我们中午去吃什么呀？” 四人擦肩而过，电梯门关上后，许野依旧回头看着，可粟禾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许野心里有些闷。 听角色歌的时候都有些走神，沈青和注意到他状态不对，体贴地让他先回家，给他把歌曲的文件发过去，让他自己在家写词。 见许野失魂落魄地离开，沈青和垂下了眼眸。 在工作台愣神良久，他拿起了手机，编辑了一条微博。 【我和@许野老师只是合作关系，最近在一起创作《痕》的角色歌啦，大家不要乱猜，本人单身哈哈。】 * 刚下电梯，陈如意就把胳膊从粟禾怀里抽出来，操着一口地道普通话：“你干什么，饥不择食啦？” 粟禾有点蔫：“刚才电梯里碰见戴着帽子和墨镜的那人，就是许野。” “天！你不说我都没注意！”陈如意回忆了下，“我倒觉得他前面的那个人比较有韵味呢。” 粟禾猛地锤了胳膊一拳：“你说谁？” 第25章 陈如意夸张地跳起来，带着和他文弱外表一点也不符合的戏精感：“就是他前面那个带着眼镜的，还说了一句‘借过’，就在我耳边，声音还蛮好听……” 说着说着，他看见粟禾眼里简直要冒出火来，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他大概已经被焚尸了。 陈如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天！他不会就是那个、那个沈青和吧？！” 粟禾僵硬点头。 陈如意终于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登时伏小做低：“嗨，只是有几分姿色罢了，比起你来还是远远不如的，许野选他不选你只能说没有眼光。” “狗嘴吐不出象牙！”粟禾愤愤离去。 “哎！”陈如意追了上去，“我好不容易回趟国，别想这些烦心事，好长时间没吃中餐了，我请你去吃火锅！” …… 他们去的那家火锅店是京市最近很火的网红火锅店，叫“一起涮锅”，火锅店还有自己的虚拟人夫形象“里里”——穿着围裙的二次元大帅哥。 因为最近很火，这个形象还出了各种玩具周边，网上还有人自发画里里的同人图。 陈如意早早预定了，知道粟禾现在是公众人物，特地要求了一个比较私密的位置。 没一会儿，有服务员来请他们点单，粟禾打开设计感十足的菜单。 这菜单的背景是里里穿着白色围裙端着盘子的帅气pose照，粟禾莫名地，手指摸上了里里的笑脸，他忽然问服务员：“你家有卖吉祥物玩偶的对吧？” 服务员很有礼貌道：“亲，不是吉祥物哦，这是我家的虚拟形象；玩偶是抽奖送的，暂时不售卖。” 粟禾：“怎么抽？” 服务员依旧很有礼貌：“亲，消费满100有一次抽奖机会哦。” 于是在粟禾笑眯眯的注视下，陈如意忍痛买了全店的单。 陈如意不明白，那制片人的玩偶周边有什么好抽的，有这钱不如去找真人抽——呸，是不如做点别的有意义的事。 粟禾举起菜单让他看：“你不觉得有点眼熟么？” 陈如意眯眼仔细看了，长长地“哦”了一声，最后摇了摇头。 粟禾白他一眼，遮住了里里的眼睛和头发：“不像许野么？” “拜托，你还对他旧情未了么？”陈如意无语。 粟禾看着那菜单冷哼一声：“谁说的，我是要把这周边带回去，当成他狠狠虐待，以解心头之恨。” 粟禾如愿以偿地抽到了里里的各种周边，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 此等壮举也传到了后厨，年轻店长没还见过这种客户，偷偷拍了监控的照片发到了店长群里：“今天遇到了里里的狂热粉，为了抽周边，买了全店的单，估计得有小两万。” 刘晓东看见消息一笑而过，不禁为自己绝妙想法得意，他本着好奇的目的想看看是哪位土豪，放大图片一看，竟然是认识的人。 他脸色一僵，想了想还是把图片发给了许野。 【小目标：@不可里予，你看看这是西米少爷吗？】 许野正窝在家里看电影，见手机响了，便拿起来看了一眼，竟然是粟禾和那个什么“刘易斯”。 两个人桌子上摆着一堆抽奖券，正一个一个地刮。 【不可里予：对，是他，怎么了？】 【小目标：今天这少爷在店里消费了两万多，就为了抽你的周边，woc他是不是对你贼心不死啊？】 许野坐立即正了身子。 【不可里予：不会吧，哈……】 删除。 【不可里予：哈哈，你想多……】 删除。 【不可里予：应该是。】 发送。 【小目标：woc这怎么办，这人也太恶心了，你可要提防着些。】 【不可里予：同性恋是一种正常的性取向，没什么恶心不恶心的。】 【小目标：我就说说，我没歧视……铁子，你不是吧？】 【不可里予：当然不是。】 【小目标：那就好。】 【不可里予：好什么？】 【小目标：你要是gay，万一喜欢上我怎么办，我拒绝你的话，岂不是很伤你心。】 【不可里予：……】 【不可里予：放心，同性恋也不是什么都吃得下的。】 刘晓东看他发的消息，怎么读怎么别扭，怎么感觉自己被侮辱了呢。 又有人朝他敬酒了，刘晓东放下了手机，继续推杯换盏。 如果和互娱影业的这个合作能谈下来，一起涮锅绝对能火爆全国，便不再理许野那边。 情爱都是小事，有什么能比事业重要。 第16章 沈青和的微博在网上发酵了几个小时，周成峰的电话就call过来了。 许野刚和刘晓东发完微信，以为又是他，拿起电话来就说：“放心，就算我是同性恋，也不会喜欢你的。” “什么！”周成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了这么大一个瓜，几乎跳了起来，“你是gay？” 许野把手机拿远，看了下界面，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周成峰”，他不禁咽了口唾沫。 “不是不是，我以为是我朋友给我开玩笑，”许野心虚，“有事吗？” 听见他的解释，周成峰放心下来，示意对面的姑娘继续给他做指甲：“许野，野哥，我求求你，平时没事也关注一下自己的舆情，人家沈青和辟谣都辟了好几个小时了，你这边屁都不放，全网都等你的回应呢。” 第26章 “什么？！”许野着实没想到。 他立刻点开了微博，见沈青和确实艾特了自己，他立马转发了他的微博。 【@沈青和，沈老师很专业很负责，合作很愉快，谣言止于智者，希望大家不要再猜测了，谢谢。】 许野：“已经发了，你看看。” 周成峰立刻收到了推送，检查了许野的响应，放下心来，语重心长道：“许野，这次《痕》真的是你最后一次翻身机会了……还有，如果你真的是男同，抓紧抱稳西米太子的大腿，别和别人整些有的没的。” “知道了。”许野挂断。 忙音响起，周成峰叹气：“还不爱听实话，真是又蠢又清高，还……怪招人可怜的。” …… 许野没了看电影的心思，躺倒在沙发上刷起微博。 他的响应果不其然上了热搜，他们互动比较体面，沈青和的粉丝也捏着鼻子在他的微博下面评论“两位老师合作愉快！”之类的话。 许野不知道沈青和为什么忽然辟谣，但心中莫名有些愧疚，点开沈青和的微信，想说点儿什么，却看到了他发的音频文件。 想到要写角色歌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痕》，好吧，其实是想到了粟禾。 许野起身，不知在哪里找到了纸笔，盘腿坐在地毯上，笨拙地俯身写写画画。 * 自从发了那条微博，沈青和再没有主动去约过许野。许野只当他是太忙，也没放在心上。 沈青和确实是忙，他在紧锣密鼓地为《痕》的主题曲进行录音和录制一档音综节目，不过也不至于忙的飞起，以至于约会的时间都没有。 他坐在录音室的沙发上，看着手机上停留在一周之前的聊天记录，自嘲地笑了笑。 他错了。 他以为自己至少能有五成的胜算，殊不知，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认清了这个现实，他想维持自己的体面，不是苦追三月无果，而是自己没有耐心，半途而废。 手机响起新消息的声音，沈青和退出了和许野的对话框，看见一条好友申请。 他点进去看。 黑白风头像。 昵称：louis 申请理由：嗨，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沈青和脑中浮现出电梯口狭路相逢的那个陌生混血男人，心中莫名奇怪，他加他干什么？ 通过了好友申请。 【louis：你好。】 【青和：你好，你是谁？】 【louis：你未来的男朋友。】 沈青和眉头紧皱起来，拉黑删除。 ——美男分享群—— 【文刀：@louis，你最近怎么回事，换了骚包的头像和昵称，换人设了？】 【susu：他单方面坠入爱河了，和我的情敌/微笑/】 【文刀：晕，难道我读书读傻了？你们的感情生活我越来越看不懂了，再说，他不是0.5偏1只做0？】 【louis：胡说，老娘是纯1，大猛1。】 【文刀：00恋没有好结果。】 【susu：@文刀，不用担心，他已被拉黑。】 【louis：那也比某些连微信都没有的人好多了。】 * 许野又在家抠了半个月的脚，终于等来了周成峰口中不掉价的活动。 “你的脸还真是能打，s品牌主理人看见了你年会上的那个走秀，竟然直接给你发了看秀的邀请函，这可是除了代言人独一份的待遇！” 许野不咸不淡地“哦”了声，他在微博上刷着这个品牌的消息，忽然手指一顿，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周成峰躺在美容院的小床上，脸上敷着厚厚的面膜，听见许野并不积极的声音，气的坐起来，面膜掉下来一半。 “人家好歹也是个高奢品牌，代言人还是曲诼，虽然咱们去就是镶个边，但这是多少小生抢都抢不来的资源，你端正一下态度。” “好……不过品牌知道我风评有问题吗？” “当然知道，他们会做背调，说不定还是因为你的性取向对你开的绿灯呢。” 许野蹙眉：“我做测试了，我是直男。” 周成峰眉毛一挑，唇角挂上了意味深长的笑：“许野，直男是不会做测试的。” 听见那边传来“嘟嘟”忙音，周成峰又躺了回去。他眼珠一转，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 虽然是和曲涿一起受邀，但待遇肯定不一样。 许野也不会自讨没趣去对接曲涿的团队，除了周成峰给他配的妆发团队，他只带了小成，赶凌晨的飞机去了巴黎。 他本想低调，但是周成峰不允许，妆发团队落地就给他换上了品牌提供的衣服，在巴黎街头大拍特拍，当天返图给国内的工作室，安排上了个低位热搜。 但这热搜还故意拉踩了曲涿，立刻被曲涿的狂热粉丝捕捉到。 曲涿作为代言人还没干什么，一个十八线糊穿地心的艺人已经穿上品牌当季开蹭了，粉丝本就敏感，立刻展开了骂战。 这当然是周成峰故意的，曲涿本来就是对家公司的艺人，流量大咖位够，拉着他和许野扯头花一点儿也不亏。 许野单方面被屠杀，广场不堪入目。 许野得空扫了两眼，觉得有点儿影响心情，就把手机丢在一边不管了。 没看见一个顶着他和粟禾尚未发行的杂志图片做头像，昵称为舟载野粟的网友四处给他解释反黑。 第27章 * 时尚杂志的小姑娘叫何舟，今天休假，穿着睡衣窝在沙发上刷手机，原本为爱发电给野粟做饭写同人来着，手机提示许野上热搜了。 她兴致勃勃点进去看，除了几家一看就是买的营销号，其余全是恶评，甚至还有造黄谣的。 想起拍杂志时许野面对粟禾那受气包的样子，再看网上造谣他暗黑心机的论调，这怎么能忍，噼里啪啦打字化身反黑战士。 又有人提起许野出道的时候被拍到的床照，何舟蹙眉，有些心虚但依旧奋勇抗敌。 【舟载野粟：那照片不是真的。】 【网友a回复舟载野粟：笑死，你说不是真的就不是真的？】 【舟载野粟回复网友a：许野是gay，怎么可能睡女生。】 【网友a回复舟载野粟：只能说同性恋是工作，异性恋是生活喽。】 【网友a回复舟载野粟：小姑娘，别护着猥琐男了，快去做作业吧。】 看见“猥琐男”这几个字，何舟顿时蔫了下来。她知道许野当年的黑料，但那时候她正忙着高考，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全貌，所以也不知道这个黑料证据确凿，有许野的高清床照为证。 但是她又想起上次杂志拍摄的时候，许野态度谦和彬彬有礼的模样，实在没办法把他和做出那种事情的人联系起来。 手机屏幕逐渐暗了下去。 还是不甘心，她猛地站起来，坐在桌前，打开了计算机，搜索“许野床照事件”。 她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死也要死的明白。 第17章 曲涿团队反应很迅速，许野热搜第二天到巴黎，下飞机就有品牌方接机，还有千里迢迢跑过去应援的粉丝，各种路透在网上刷屏，十分有排场。 许野在酒店阳台拍照的时候看见的众星捧月的曲涿，见他穿着一身月白西装，袖口微微挽起，矜贵中透着恰到好处的随性，举手投足气场十足。 对标许野的热搜词条已就位。 #曲涿超绝松弛感# 说起来许野和他还是旧相识。 两个人前后脚出道，当时已经在几部电影里刷过脸的曲涿和许野一起竞争《浪客》男二号，曲涿落选后立刻去了另一部电影做男一。 然后前后脚火了。 两个人类型相似赛道相同，免不了被人比来比去，但是两人私下并没有什么矛盾，有一起活动的时候还能寒暄几句。 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了。 许野离开了阳台。 小成瞅了一眼楼下，也赶紧放下了相机，跟在许野身后进了屋。 “野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电影上映你肯定能杀回一线，区区影帝不在话下。” 许野奇怪的看他：“吹牛别太离谱了，刚蹭了人家的热度，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哦……”小成嘻嘻笑，“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许野横他一眼。 “没什么。”小成赶紧闭嘴，“快中午了，野哥想吃什么，我去买。” “都行。” 小成在娱乐圈也混了几年，自然不是傻子，即使许野嘴上再怎么不在乎，心里不别扭是不可能的。 从云端跌落谷底的滋味可不好受。 曲涿的存在无疑是不断地提醒他，他本该可以到达的高度。 小成识趣地出了门，在地图上查看着附近的美食店，走在酒店回廊里，冷不丁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姐，你明知道他也会来对不对，你就是专门把我骗来的，你觉得我出的丑还不够多么。” 大洋彼岸的粟苗轻啜着咖啡，刷着pad看商业新闻，对粟禾的控诉置若罔闻，漫不经心道：“你不是经常去看秀，既然你说已经放弃许野了，那他在不在那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顿了顿，她继续道，“还是说，他有什么魔法，有他在的地方你就必须得出丑？” 粟禾被噎的无话可说，最后憋出一句：“你明知我是什么意思！” 粟苗哼笑：“你这两天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白天睡晚上起，都快变成吸血鬼了……粟禾，逃避可耻。” “我……我只是……”粟禾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被人轻轻拍了肩膀，粟禾扭头去看，见小成标准的眯眼笑，吓地立刻挂了电话。 他眼神飘忽看向小成身后，见没有人才松了口气。 “素、粟……老师，你也来看秀吗？” 他和许野的矛盾不关别人的事，况且小成在剧组的时候相当照顾他，粟禾对他笑了下：“不用叫我老师，还是叫我粟粟就行。” 见粟禾和当初剧组那个大学生“何素”没什么区别，小成热络起来：“野哥的房间就在前面，我带你过去打个招呼？” “不、不用了。”粟禾连连摆手，快步离开。 小成不明所以地挠挠脑袋，也转身走了。 到了酒店大堂，就看见一堆人堵在门口，高大的保镖护着曲涿进门，小成躲在门后让路。 恰好看见唇角挂着微笑，风度翩翩地朝粉丝和媒体挥手的曲涿，进门后立刻垮了脸。 嘴唇抿成不耐烦的直线，到了室内反而戴上了墨镜。 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小成撇嘴，看来这影帝也没网上说的那么松弛啊，真是两面派作风。 虽然许野也没有他们通告上写的那么“杀疯了”，说起来都是装模作样半斤八两，不过小成显然是忽略了这一点。 第28章 * 第二天就是大秀，许野对时尚没什么研究，任人摆布后，掐着时间点坐车去了秀场。 秀场人很多，来自各国的明星、网红、客户、媒体互相social，熙熙攘攘，许野自然也没有看见一直躲着他的粟禾。 粟禾特地穿了一身毫不起眼的黑西装，隐在人群中。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掌握主动权的一直是他，现在害怕见面的还是他。 难道是因为在许野身上栽了跟头，所以对他产生心理阴影了？ 一见到他，心中就一阵一阵地泛起酸苦的涟漪来。 即使是看到了他和沈青和辟谣的微博，也丝毫没有痛快的感觉。许野是直男和许野喜欢别人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老姐说的没错，逃避可耻。 但有部日剧叫什么来着……《逃避可耻但有用》。 粟禾是完全以自己的感受为主的那类人，如果靠近许野会莫名难受，那他就选择干脆远离他。 因为要躲避着许野，反而需要一直注意着他。 许野作为被邀请看秀的“挚友”，竟然被安排在了第一排，可是给足了面子。 粟禾是以品牌客户的身份来的，不需要曝光，就挑了个许野右后方隔着两排的位子坐了。 他的余光一直瞟着许野的后脑勺，秀场上的衣服都没怎么注意到。 许野旁边那个后脑勺也眼熟，那人扭头朝许野耳语了一句，好似很熟悉的模样。 这也让粟禾看见了他的侧脸。 哟！ 这不是互娱影业的台柱子么。 …… 许野没想到，品牌竟然把他和曲涿安排坐在了一起。 更没想到，曲涿会主动和他攀谈。 “好久没听见你的消息了，看见你能复出，我为你感到开心。”曲涿凑在许野耳边道。 许野略感诧异的扭头看着他，两人都戴着墨镜，面对面的时候都看不见对方的眼睛。 两人本来就不熟，这两天蹭了别人的热度也算是许野先招惹了人家，免不得有点心虚，许野点点头，商业互夸道：“谢谢，看你发展这么好，我也很为你高兴。” 曲涿笑容一僵，扭过头继续看秀。 过了会儿，又凑到许野耳边：“你那事已经过去好些年了，互联网没有记忆，现在正是复出的好时候，你也别有太大压力。” 许野又诧异地看他一眼。 很少有人会在他面前提那段黑料的事，都觉得会他还没有放下，会让他受伤。 但这样小心翼翼的呵护也经常让许野感到窒息。似乎默认了那件事情，让他都没有办法开口解释。 虽然现在的解释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许野没想到曲涿竟然是这么心直口快的一个人，微笑道：“虽然我没做过那些事，但还是谢谢你。” 曲涿放松地敲击膝盖的手指一顿，也略略勾唇，以作回应。 两人言笑晏晏的模样被别人拍了下来，发到了论坛上。 吃瓜网友激烈讨论。 【怎么感觉这两个人关系还挺好的。】 【哦莫，许野已经手握西米太子、歌坛小天王，不会再加上个对家的影帝吧。】 【#许野竟是万人迷#】 【磕了磕了，黑料糊bx流量影帝……不过他俩谁是1。】 【那必然是许野，高攻矮受不容反驳。】 【！！你们看视频34秒，许野后面有个一闪而过的人影，是不是粟禾？】 【已截图】 【就是他！哦莫哦莫，这是去公费恋爱吗？】 【我宣布，太子是正宫。】 第18章 看秀结束，有一波时尚媒体人来采访许野，其中有两个穿着暴露的年轻的小姑娘，十分热情地和许野拍了合照。 其中一个手臂揽上了许野的胳膊，上身紧贴着他，亲密的姿势让他觉得不太舒服。 不过拍照就是一瞬间的事，喀嚓声响起后许野立刻和那个女生拉开了距离，喊了在旁边录vlog的小成离开了这名利场。 许野走后，那两个女生嬉笑着凑在一起去看相机里的图片。 黄头发的那个有些懊恼：“他手脚都蛮规矩的，他们能认账吗？” 黑头发的一张一张翻看着连拍的照片：“这有什么的，只要我们配合，谁会相信一个有黑历史的猥琐男的话。” 她们两个人凑在一块，以为周围没有华人，音量并没有压低。 不远处，终于能光明正大出来社交的粟禾，正和模特好友用英文攀谈着，模糊听见这两句话，倏然转头。 熙攘人群中，两个女生并不显眼，粟禾还是一眼看见了她们。 他没听清她们说的那两句话，不知其中意味，更不知意指何人，只是心中蓦然一跳，像是嗅到危险的猫，下意识奓起了毛。 “what's up”模特好友玩笑一问。 粟禾疑惑地蹙眉摇摇头，压下了心中的异样，转头继续讲话。 * 赶完了时装周的行程，许野终于飞回了国。 时装周的热度还没过，许野和曲涿的路透也热门了，陆续有推广合作找上门来。 周成峰一律给他回绝了，不管报价是十几万还是几十万。 到嘴的鸽子飞了，许野简直心如刀割。 不过他也不会对周成峰说什么，能遇到周成峰，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好运气了。 第29章 别看他说话打扮都不着调，但已经是圈内首屈一指的经纪人了，手底下大把的艺人，根本没必要为许野这么一个大龄过气男演员操心。 但这些年却没少给他撕资源提携他，即使他风评极差的那几年，也有小制作的剧拍，没让他饿着肚子。 后来，也是许野想要淡圈，所以周成峰才不怎么管他。 谁对许野好，他心里还是拎得清的。 …… 从时装周回来之后，许野在网上的讨论度始终保持在一个不冷不热的状态。不过让他奇怪的是，这次竟然没有人大规模刷他的“黑料”。 想着应该是公司给他清理过了，许野嘴上不说，可是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下来。 纵使他再迟钝，也无法对网络上对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谩骂和侮辱无动于衷。 殊不知一条关于时装周许野的桃色爆料已经在某个私密论坛里慢慢发酵开来。 * 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过了，许野和沈青和的约定到期，他和公司的合约也到期了。 尽管周成峰一直在劝他和公司续签，但是许野对自己未来的设想并不乐观，还是解约了。 没有合同的许野一身轻松，为了表示歉意，他还特地飞去了周成峰的城市请他吃了顿饭。 周成峰语重心长地点他：“你现在还没退圈呢，不背靠大树，到时候电影上映不怕有人搞你？” “我都糊成这样了，谁还闲的没事在我身上下功夫。” 周成峰欣赏着自己刚做的黑色指甲，听见这话喟叹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你看看你自己这条件，怕你卷土重来的人多的是，怎么就这么心大！” “嗨，我这人这辈子就这样了，学不会这些弯弯绕绕，是真不适合这个圈子，退干净了清静，我就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去，管别人怎么想。” 许野傻乐。 周成峰看他这样，翻了个白眼，换了话题。 他饶有兴致地问道：“这次去巴黎，有没有什么浪漫邂逅？” 许野拿着筷子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浪漫邂逅？” “……”周成峰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真傻，“粟禾也去了，你们两个没见面？” 许野忽然抬头看他，好像是觉得自己反应有些夸张了，很快又低了头夹菜：“没有，他去巴黎干什么？” “……” 周成峰点他：“小粟总说粟禾最近状态不怎么样，像是失恋了……小粟总前两天还说要让他去散心，我一想你要去巴黎，就提了一下。” 许野依旧没抬头，但是手中的筷子却顿住了：“他和男朋友分手了？” 这下轮到周成峰稀奇了：“他有男朋友了？” “上次碰见他和一个男人很亲密的模样。”许野指的是陈如意。 周成峰表情却像吞了个苍蝇，他以为粟禾费这么大阵仗去泡许野总归是要有些真心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变心了，亏他还想要撮合一下两个人。 幸好他这次撺掇没奏效，要是许野动了真心，那他可是把人家给坑惨了。 周成峰摇头：“没事，既然这样你就和他保持着距离，等电影宣传期过去你俩就井水不犯河水了。” 许野没有得到答案，什么都没听见去，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微微前倾又问了一遍：“他真的失恋了？” “……” 周成峰看着他，慢慢地慢慢地，深深拧起眉来。 最后无奈哼笑一声，抱臂仰在了沙发上，摇着头道：“不、没有。” “哦。” * 北京短促的春天转瞬即逝，夏天到了。 温度一天天高了起来，烈日烘烤着地面，马路上柏油地皮灰土扑扑，看起来马上要干裂的模样。 这样炽热的日子里，人也变的烦躁起来。 《痕》的预告片已经放了出来，特殊的题材在网上引起一波热议。 【故事情节其实很好猜，但是导演的剪辑和演员的演绎看起来很有张力耶！】 【粟禾好漂亮，我何德何能让西米太子下海做饭给我吃啊！！】 【没想到许野演了那么多烂片，在这个预告里看着还挺好，不得不说，他的颜值真的不输曲影帝，可惜人品太烂。】 【不过以前的黑料也没有石锤吧，许野不是没有承认吗？要真像爆料人说的那样，那为什么她不报警？】 【照片上的是许野，被录音的也许野，粉丝别洗了。】 【一个资本硬塞，一个是黑料咖，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反正我不会去看。】 【如果有大尺度，那我还是可以去支持一下的……】 【……】 粟禾看着预告片上的那些弹幕，有些生气，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粟禾无奈又捡起来，接了电话：“喂？” 听见他的声音，刘宁长舒了口气，尖酸道：“你上午是死过去了吗？怎么都联系不上？” “睡回笼觉，手机静音了，什么事儿？” “有个综艺节目来找你——” “不去。”粟禾给电话开了免提，躺在了床上。 刘宁的声音又从听筒传出来：“许野也在，你真的不去？” 粟禾心脏忽然停了一拍，他翻了个身，把头埋在了枕头里：“说了不去就是不去，我不想见到他。” 第30章 刘宁沉默了一会儿：“好吧，那让他自己去宣传，不过你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作为主演之一，也不能一直隐身。” 粟禾的声音闷闷的：“好。” 挂了电话，他反而打开手机，仔细看着之前刘宁发过来的综艺介绍。 是一个直播一周的带娃真人秀。 许野带娃？ 粟禾眉头一挑，滚到床头拿过笔记本计算机，好奇地点开这个综艺往期的节目，双手托腮趴在床上看了起来。 第19章 带娃综艺名叫《hey，baby！》，是一个流量不错的网综，每期直播持续一周，家长白天上班的时候，萌宝就由嘉宾来照顾。 带娃看起来简单，实则非常考验嘉宾的耐心和体力，虽然看明星和萌宝的互动总能让粉丝心软软，但是也有不少人参加完这个综艺翻车。 直播在路上就开始了，许野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他心态还好，毕竟和小孩子沟通比和成年人沟通舒服多了。 他负责的这个萌娃是一个四岁的小姑娘萱萱，包子脸配上大眼睛，穿着迪斯尼公主裙，天真又可爱。 这个节目铁打的萌娃流水的明星，萱萱见了许野一点儿也不怕生，还看他长得好看，上来就牵他的手。 许野蹲下身摸摸她扎着麻花辫的头。 锦簇的花园在镜头下好似艾丽斯仙境，斑驳的阳光透过树枝洒在一大一小两个人身上，画面十分美好。 弹幕疯狂刷屏。 【呜呜呜我的萱萱宝贝长大了，不是以前那个腼腆的小姑娘了。】 【萱萱公主好像很喜欢这个哥哥耶，画面太美好了，这男嘉宾是谁？】 【最近好像总在热搜上看见他，长得挺帅。】 【好帅的哥！看着年龄不小了，是最近才出道？】 【早八百年就出道了这黑料哥，baby受众群体都是小学生吗？这么大的瓜都没听过？】 从这个弹幕开始，网友讨论的焦点逐渐转到了许野的黑料上…… 粟禾盯着直播，见许野给萱萱冲奶粉，和她玩着芭比娃娃情景剧的时候都是愉悦放松的状态，但去了趟卫生间再出来，整个人忽然就紧绷了起来，话也变少了。 粟禾太了解许野了，知道他肯定在卫生间里刷直播看到那些弹幕了。 看他吃瘪，粟禾“哈哈”两声。 心想，看你没有我的庇护就会落到这种下场，如果你肯抱紧我的大腿，我怎么忍心让你被人这么骂。 粟禾笑完，却一点儿也不高兴，蹙眉撅起了唇，没忍住在键盘上敲了一行字。 【能别ky吗？观众都是来看萱萱的，在弹幕上吵来吵去真影响人心情。】 【前面手残？不会关弹幕看？】 粟禾鲜少被怼，气的不行，直接电话联系了直播平台的管理员，实名投诉一通，说满屏黑料弹幕影响剧宣，让他们清理一下。 不知是搬出自己的身份管用了，还是那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管用了，刷黑料的弹幕果然少了很多。 他这才平复了心情。 再看综艺里许野没那么拘谨了的模样，唇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来，抓到许野特写的时候，实在没忍住截了几张图。 看着看着粟禾忽然脸红起来，他一把抓过身旁的毛绒里里，恶狠狠地掐着它的脸：“有什么可羞耻的，这是我的酬劳。” 许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幸亏转过了身又用手掩住了口鼻，才逃过网民的审判。 萱萱看的咯咯直乐。 * 第一天的直播很顺利，许野还和萱萱约定明天来的时候给她买草莓牛奶。 因为他直播里耐心温柔的表现，网上的风评也好了很多。当年他回应黑料的微博也被挖了出来。 【我当时喝醉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别人睡在一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对不起。】 虽然“艳照门”铁证如山，但还是有一波人盲目地选择相信他那蠢得让人想哭的回应。 但这也侧面印证了许野还是有一些人格魅力的。 粟禾自诩作为许野的合作伙伴，有必要检视一下他的风评变化。 看见舆论向好，他睡了个好觉。 许野却没有，他半夜被电话吵醒了。 “喂，请问是许野老师吗？” 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许野迷蒙中嗯了一声。 “许野老师，请问您巴黎时装周的时候是有猥亵周小姐吗？” 许野如坠冰窟。 他下意识摇了摇头，忽然反应过来别人看不见，十分艰涩地发声：“没有。” 那边还想问，可许野这边又有电话进来，他许野立刻挂了电话。 在一遍一遍响起的铃声中把手机关了机。他几乎是爬下床，走到了书桌旁打开计算机浏览网页。 他几乎颤抖着手点进了“周佳儿许野”的词条。 赫然出现的是一张合照。 乍一看许野还觉得有些陌生，他瞧着图片上的那个女人，仔细回想才记起当时的情景来。 他记得这个人好像是个博主来着。 许野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周佳儿的微博，他立刻私信：“热搜上的消息，我们一起响应一下吧。” 许野现在没有团队，没有人帮他发律师函。 他登上自己上次时装周营业后就再也没有更新过的微博。 第31章 【这是个假消息，我没有做过那些事，请大家相信我。】 但评论区立刻被攻陷。 【猥琐男退出娱乐圈，真恶心。】 【许野你真让我寒心啊，我真后悔曾经喜欢过你，本以为你已经洗心革面了，没想到出了国就关不了自己下半身了，我的青春真是喂了狗。】 【别让我在路上看见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 许野想一条条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求你们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可是评论刷的那么快，他一双手怎么可能回复得过来。 微信也被轰炸，或许里面有安慰的消息，但许野已经不敢点开来看。 他把希望都寄托在周佳儿身上，一直睁着眼到凌晨。 窗外靛蓝的天空挂着星子，到慢慢挂上了鱼肚白，终于一丝曙光破晓。 手机嗡响一声，周佳儿回复他了。 【做梦。】 许野脑中一片空白，他问：【什么意思？】 他点进周佳儿的主页去看，周佳儿竟然把刚才的对话截了出来，并配文：【不会屈服于他。】 许野终于终于反应过来，周佳儿就是始作俑者，他踩中了别人的圈套。 良久良久，他苦笑了一声。 他现在没有公司，没有团队，更没有水军。 他在网友心中的信誉为0，别人一张图几个字就能掀起讨伐他的狂风骤浪。 就算他去和周佳儿打官司，和发布谣言的营销号打官司，可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从立案到出结果，怎么着也需要小半年。 到时候他早就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了。 许野走到阳台，点燃了一根烟。 窗外是已经慢慢苏醒的城市，冰冷而繁忙。他住在高层公寓，楼下的人都缩小成了一点点。 许野就这么呆滞地望着，不知望了多长时间，他竟忽然有一种跳下去的冲动。 “叮铃铃——”门铃响了。 许野愣了愣，拖着沉重的步伐，呆呆地走到了门前，机械地转动把手。 打开门后，一时间没认出对面是谁。 等粟禾的手在许野眼前晃了晃，他才灵魂附体一般，死气沉沉地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粟禾从上到下看着他，下一刻一把把他推进了门，生气嚷道：“这种时候，不知道门外是谁你就敢开门？！” 许野被推地踉跄，一句没有反驳，而是低下了头，像一条受伤的小狗。 看他这样，粟禾又心疼起来，暗骂自己真是贱。 他也不再说什么，而是点开了一条语音，是小成发来的。 “粟粟，我这里有周佳儿和野哥拍照时候录得视频，我现在联系不上野哥，而且在跟组，不好发博，你看看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 放完语音，粟禾又点开了他发来的那段视频。 许野想起来了，当时小成为了更好出片，跟着他一路拍个不停，而且为了取素材，自作主张录了vlog，当时他和周佳儿拍照的时候，小成正好就在旁边。 视频里，许野和周佳儿互动客气，也能明显看到，是周佳儿主动贴上去，而非谣言的是许野要求她贴近一点方便吃豆腐。 许野看着视频，又看看粟禾，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摸上了粟禾的袖子：“谢谢你。” 粟禾头一抬，用下巴颌看着他：“谢什么，我只是个传话的。” “那我现在发博辟谣。” 许野上前要去拿手机，粟禾却撤回手，让许野扑了个空。 他蹙眉道：“你着什么急，不想钓鱼看看她们的最终目的？” 粟禾想起那天在秀场听见那两个女孩的对话，她们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势力。 “哦……”许野一点儿也不怀疑粟禾，闷闷应声，又抬眼看向了他，问了毫不相关的问题，“你……多待一会儿吗？” “笨蛋，”粟禾反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往外拽，“你还有节目录制啊，再不去就晚了！你很有钱吗？都不怕付违约金？!” 第20章 今天正好是周末，网综已经备播。 不少人看了热搜涌进还没开始的直播间，密密麻麻的弹幕不堪入目。 八点一刻，节目组的心提了起来，这个时间许野应该已经到场，做造型准备直播了，但现在人影也没有。 八点半，节目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以为直播要开天窗了。 八点五十五，节目组灰头土脸，挫败的蹲坐在马路，准备接受上级的狂风暴雨。 八点五十八，一辆骚黄色超跑不顾罚单在路边紧急剎车，车门缓缓上升后，两道身影镶着节目组狂奔而来。 不知是谁先发现了他们，接着工作人员接连站起来，待看清人影之后大喜过望，终于忙碌起来，还有个负责打光的小哥差点绊了一脚。 得救了！ * 九点零五分，直播开始。 许野自萱萱别墅外的林荫路上缓缓走进镜头中，见他露头，弹幕立刻疯狂刷新。 看见导演组并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许野心中也有些紧张，但好在萱萱不懂这些，看见许野来了很高兴。 许野没时间给萱萱买草莓牛奶，见她有些不高兴，许野就提起他们自己用草莓和牛奶做，顺利地过度到了玩游戏在节目组那里赚钱买材料的流程。 第32章 粟禾就站在许野对面，混杂在导演组里，一边监控着弹幕，一边给粟苗发信息，让他查周佳儿这个人的信息。 脑中则不断猜想着她背后的人。 娱乐圈看不惯许野的人不少，但能花心思这么整他的人实在不多，猜来猜去也就那么一个。 和许野撞型又被许野蹭流量的曲涿呗。 那……六年前呢？ 粟禾少见地揉了揉眉心，许野六年前有图有真相的睡粉，也是假的吗？ …… 快到中午，早上被吵醒的粟禾昏昏欲睡，忽然手机叮咚一声，他打开看，是粟苗发来的文件。 打起精神很快地浏览了一遍。 果然，周佳儿所属mcn就是互娱投资的公司。 粟禾立刻联系小成，让他联系几家相熟的水军，找好之后给他拉个群。 这时候，许野的蛋糕也烤好了，十分少女心的杯子蛋糕，最后由萱萱撒上巧克力碎，就算完成了！ 萱萱高兴地和许野击掌，然后拿起了一个蛋糕，跳下凳子，一溜烟跑到了摄制组。 前面引导许野走台本的工作人员十分高兴，都要伸手说谢谢，萱萱却把蛋糕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越过了他们去。 留下工作人员一脸黑线。 镜头重新找到了萱萱，只见她目标十分明确地绕过好几个人，走到了一个套着棕色卫衣的男生面前。 男生正看着手机，看见视野中突然出现的蛋糕下意识抬头，镜头恰好拍到了他的脸。 一张无辜的，但又漂亮的让人过目不忘的脸。 就连弹幕都好似有一瞬间的呆滞。 【这人……不是西米营业的太子吗？陪许野录节目？！】 【这是真嫂子辟谣来了么？】 【我看了这么长时间的baby，从来没有幕后人员出镜过，这明显就是提前安排好的吧。】 【前面真相了。】 * “粟禾简直就是一只搅屎棍，他猝不及防的露面，再加上我之前的那些黑历史，这件事的舆论越来越娱乐化了。”周佳儿皱紧了眉头，不知和谁打着电话。 那边传来颇有磁性的男音：“别着急，我等你表现。” 周佳儿听着对面漫不经心的声音，心中颇不是滋味：“是你主动找我做的这件事，怎么现在倒成了皇帝不急太监急，再说，手里就那么点儿料，我还能做什么？” “他们手里拿不出东西，才会这么转移视线，你扮演好受害者就行，看看我们西米太子倒是敢不敢直接出柜。” …… 粟禾一边用小号和网友对喷，都没注意到已经被许野领进了家门。 等许野已经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之后，他鼻尖闻见久违的沐浴露香气，才惊觉自己在哪儿，他抬头，恰好看见了许野光裸的上半身……背影。 蜜色的肌肤上还有水珠缓缓划过，背肌腰窝处处分明，粟禾忽然鼻头一热，他伸手摸，嫣红的血迹沾在他葱白的指肚上。 他竟然流鼻血了！ 肯定是因为网络舆论的事情着急上火，不可能是因为许野。虽然心中给自己挽尊，粟禾确实赶忙低头，抽了好几张纸巾，捂住了鼻子。 许野换好了衣服在卧室出来，看见他手忙脚乱地擦着鼻子，用过的纸巾有红色的血迹。 本来有些忐忑的心情被抛之脑后，他大步走过去，捧起粟禾的脸看来看去。 粟禾一只手还捂着鼻子，见许野张嘴想说话，恼地用另一只手把他的嘴捂住了。 于是两个人就呈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 许野捧着粟禾的脸，粟禾捂着两个人的嘴，两个人并排陷在沙发里，距离那么近，好像是许野要强吻，粟禾拒绝的样子。 如果没有乱七八糟沾上血的纸巾的话。 粟禾强撑着对许野怒目而视，后者则轻轻叹了气，任由他捂着自己，自顾自勾住了他的后颈，让他微微俯身，又抽了一张纸巾捏住了他的鼻子。 被这么温柔的对待，粟禾却忽然生气了，他不明白许野为什么这么没有距离感，他扭头推开了他。 而后坐正了身子自己捏着鼻子，瓮声瓮气道：“你有什么打算么？” 许野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排斥，盘腿坐到了地上，下意识把姿态放低，仰头看着他摇了摇头。 粟禾愈发来气：“你真的是笨蛋吗？别人伤害了你都不知道要报复回去。” “有你在。” “你和我有关系吗？”粟禾都要气笑了，“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凭什么要帮你？” 许野慢慢垂下头，不禁在心中也问了自己这个问题，这是他的事，他凭什么就认为粟禾一定会帮他呢？ 想不明白，他忽然抬头问：“我们可以做朋友，朋友之间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么？” “朋友？”粟禾捏着鼻子，真的笑出了声，他又反问，“你想和一个gay当朋友？” 许野点头。 要不是看着许野毫不做伪的表情，粟禾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 他忽然觉得委屈，原来许野真的毫不在乎他，不知道他被拒绝的痛苦，不知道他被击溃的尊严。 他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舔狗吗？ 朋友…… 朋友你个大头鬼！ 粟禾猛地站起身，用力踢了许野一脚，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是气势很足，然后他跑进了卫生间，用清水洗干净了脸上的血迹，脸都没擦就打算离开。 第33章 可许野竟然也跟了过来，把他堵在了门口。 粟禾往左他也往左，粟禾向右他也向右，粟禾抬头要凶他，却听见他闷闷的声音：“你能不生气了吗？” “呵！你还委屈上了，”粟禾怨气上头，口不择言，“你说朋友就该互帮互助是吧？” “嗯。” 粟禾黑化一笑：“那生理问题也可以帮助解决喽？” 第21章 粟禾能感受到，听见他这个问题后，许野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他嘲讽一笑，抓住许野的胳膊踮起脚，脸上发梢都是水迹，湿淋淋地凑到他唇边，呼吸相闻间，许野依旧直挺挺地站在那儿。 粟禾垂着眸，心下打鼓，这人不会被他吓傻了吧，他可不想趁人之危。 可是已经箭在弦上，他心一横闭了眼。 一个看似气势汹汹，实则小心翼翼，带着清浅呼吸的吻印在许野唇上。 一息、两息，许野还是没有动作，粟禾睁开眼，溺进了他那黑色的如曜石般的眼眸中。 他大脑忽然一片空白，不知怎么开始的，两个人深吻起来，唇舌交缠间，粟禾被抱上了洗手台。 他搂着许野的脖颈，许野的手则伸进了他的衣摆。 手指划过的地方，掀起一阵阵战栗。 “唔……” 终于，吻在两人的窒息中停了下来。 粟禾伏在许野的肩头喘息，意识稍稍回笼，但大脑宕机，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笑还是气。 莫名……有些尴尬呢？ 好想找块豆腐撞死，但感觉该死的另有其人。 许野好死不死地又开始说话：“我们可以……做朋友了吧？” 粟禾心底无端升起的那点希冀破灭了，他推开许野离开了洗手间，自顾自走到玄关处换鞋子，声音意外地轻松和平静：“好啊，舆论我会帮你处理，就当是对这个‘友谊之吻’的报答。” * 许野坐在沙发上望着被关上的门，他脑中很乱，有些懊恼有些害怕，还……有些餍足。 诚实来说，刚才和粟禾接吻的时光，是他很长很长时间以来，最轻松的时光，虽然一闪即逝，余韵却悠长。 这种诡异的满足感，也让他重新认识了自己。 粟禾再纤细漂亮，他也是一个男人，接吻的时候，他平坦的胸/部还有头发剃的短短的后脑时刻提醒着许野，他是一个男人。 但许野还是在那个吻中感受到了分明的悸动。 难道说……他真的喜欢男人么？ …… 粟禾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出门之前放了狠话，但也不知道许野能不能听懂。 他坐回车里，心中想恼，手指却不由得放在了唇上，嘴唇有点火辣辣的，可能还有点肿。 粟禾拉下后视镜，端详着自己，发现自己刚才因为洗脸，额前的刘海沾了水，一缕一缕乱七八糟地，忽然容貌焦虑起来，眼睛瞪的溜圆，赶紧巴拉了两下。 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移到嘴巴上。 方才接吻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如今冷静下来，刚才自己恨不得吃了人家的模样又变得格外分明起来。 粟禾刚给自己安排的高岭之花人设又悄悄崩塌了。 他脱力往后一仰，重重叹了口气。 幽怨的尾音刚落，手机忽然响起来，是陈如意打来的电话，粟禾有气无力地接了。 “喂……” “喂！粟禾？” “嗯……” “啧，你被女鬼吸精气了？” “呸！你才被吸精气了。” 陈如意无所谓地笑笑，八卦道：“在网上看见你和许野又联系上了？” “唉……” “你别光知道感叹啊，倒是说点有用的，”陈如意又确认了一下对面是粟禾，“发生什么了？他欺负你了？” “没有……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我和许野kiss了。” 陈如意正沾沾自喜空降到沈青和参加的音综做实习生，本想联系粟禾炫耀一下，没想到他竟然来了这么一手。 遂当即站了起来：“什么！” 粟禾被他的音量震得蹙眉，就把手机开了外放，发动了车子。 陈如意把自己的炫耀咽了回去，打算和粟禾取取经：“那你这是叹什么气呢？演我呢？” “唉，你不懂。” 陈如意受不了他卖关子：“你现在怎么变得叽叽歪歪的了，一点儿都没有阳刚之气，都亲嘴儿了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啊，莽就完了。还是说……” “说什么？”粟禾问。 “你不会是给人下药了吧……怪不得你这么愁，这可是违法的啊粟粟！” “……” 粟禾：“闭上你的狗嘴，我愁的是都接吻了，他竟然还说要和我做朋友，真是闻所未闻。” “哎呀，你要给直男时间，他可能心里比你还迷惑呢。” 粟禾打方向盘，离开小区，愤愤道：“直男会和男同接吻吗？” 陈如意嘻嘻一笑：“那可说不准，比如电影圈的那谁谁，还有某某公司的那谁，那不多的是。” 粟禾冷笑：“你说的对，所以我现在因为一个吻，要帮他处理烂摊子了。” 陈如意没绷住：“还是你会玩，这是什么新型play么？西米太子的契约情人？哈哈哈哈哈哈。” “嘟嘟——嘟嘟——” 第34章 手机已经响起了忙音，陈如意还是笑个没完，直接把自己笑倒在了床上。 * 粟禾急需其他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然他的脑子里全是那个湿漉漉的吻。 小成联系地那些水军他已经用了，把周佳儿的黑料都抖了出去，舆论打的火热，周佳儿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直播的时候还喊话许野和他当面对峙。 事情当真是越闹越大了。 不过多亏粟禾在直播里刷了个存在感，导致看热子的吃瓜群众比较多，怕被当枪使，都抱着一个“让子弹再飞一会儿”的想法，并没有大规模站队。 “许野是gay”和“许野性骚扰”的猜测对半吧。 用小号冲着浪，粟禾一脸菜色。 没有钓到鱼，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粟禾觉得自己真傻，和许野一样傻。 这时候，忽然有个人加了关注并私信了他。 【舟载野粟：你好~】 她头像奇特，竟然是他和许野的合照——p的。 粟禾好奇地回关了她，而后和她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起来。 原来这人看他顶着他自己的美图，在许野陷入黑料漩涡的时候，四处反驳黑子，简直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于是小心翼翼地想和自己的同好交个在线朋友。 粟禾觉得搞笑，原来自己小号的网络形象是这样的么？ 还没等他笑起来，舟载野粟有发来了一个让他惊掉下巴的消息。 【舟载野粟：我怀疑许野六年前和现在都是被人陷害的，后来我潜入了一个许野的黑子群，群主认识周佳儿，而且对六年前许野的黑料了如指掌，发给我们的图片，都是高清无水印的，跟原图似的。】 【舟载野粟：许野已经淡出大众视野多长时间了，这人也太可怕了，简直贼心不死。】 【舟栽野粟：而且我找人分析过，许野的那段录音有明显的剪辑痕迹，他微博说过喝醉了不记得说过的话了，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醉酒甚至是催眠后被人引导说的呢？】 粟禾默了又默，终于打出一行字。 【吧啦吧啦：你是警察吗？】 【舟载野粟：哈哈，姐妹你也太搞笑了，不过我确实从小喜欢读悬疑小说。】 【吧啦吧啦：/大拇指/能把我拉进去吗？】 【舟栽野粟：你的账号……不太符合标准。】 【吧啦吧啦：姐妹。。。你知道的。。。我只是想为我们cp。。出一份力。。。】 【舟栽野粟：好吧好吧，等我给你发几篇博文，你参考润色一下账号。】 第22章 因为网络奇遇，粟禾不需要再压着vlog钓鱼，为了许野这两天的直播效果，把那段vlog发给了水军，不乏粉丝体量很大的营销号。 舆论一夜之间反转，视频没有一帧剪辑，拍照的前因后果明明白白，两个人的身体语言也清楚地很，周佳儿再没有什么话能说。 在朋友的建议下，许野还取证后抽空去了趟警察局，这是明明白白的侵犯名誉罪，很快立案，许野把回执单po出来，他终于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这么一通栽赃陷害下来，许野六年前的事情也开始被人怀疑了，一直隐藏着不敢发声的许野粉丝，逐渐有了声音。 《hey，baby！》后半程的直播效果很好，萱萱还和父母偷偷做了个手工花环，在最后一天的时候送给了许野。 这可是别的嘉宾都没有的待遇。 萱萱是国民女儿，论知名度来说比许野高多了，托她的福，许野终于上了一个正面热搜。 * 直播结束，闹剧也结束，粟禾却没有闲下来。 许野的黑群里群情激奋。 该怎么说呢。 以粟禾的观察所见，其实许野的黑子，有相当大一部分是正义感爆棚的人。他们之所以黑许野，是真的觉得许野就是一个会诱/奸粉丝，性骚扰女生的烂人。 这种人都该进监狱，怎么还能在娱乐圈圈钱。 既然他们左右不了资本，那他们就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为受害的女生发声，去揭露许野的真面目。 现在真相大白，他们发现自己被骗，自然要和群主讨个说法。 艾特群主的消息不断，粟禾没有跟风，他知道，这是他的机会。 他私聊了群主芝芝草莓。 并且表达了自己对许野的厌恶，说别人都被许野骗了，但是他知道这都是假象…… 虽然他发的消息很像个脑残，但是过了一会儿芝芝草莓就回复了。 很简略。 【芝芝草莓：嗯。】 粟禾冷笑一声，这人还在养蛊，果然贼心不死。 又说了几句话，芝芝草莓没有再回复，但是群里已经开始清理成员了。 打入内部这件事急不得，粟禾下线，先是伸了个懒腰，后又登上了大号。 自从他进入大众视野之后，微博上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私信，内容千奇百怪，有向他表白的；有把他当树洞的；有问他八卦的……当然也不乏辱骂的。 粟禾一开始还会看上两条，但时间久了就没那个耐心了，不过最近心情好，他反正闲来无事，心血来潮翻了一下私信。 浏览下去，忽然一个未关注的陌生消息映入眼帘，粟禾一个仰卧起坐，反复阅读着那句话。 【许野：有时间吗？可以请你吃饭吗？】 第35章 他以为随着网络舆论的平息，他和许野的关系也应该不明不白地结束了。 自上次接吻之后两人再没有什么交流，粟禾有些紧张地摩挲着袖子，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 许野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陷入如此迷茫的境况当中，在直播结束的那天晚上，他乔装打扮进了gay吧。 在卡座上找了个位置坐下，随便点了一杯酒，他开始一个个端详起周边的人来。 他以为gay吧里会像另一个世界，性少数群体的外在表现也会是格外不同世俗，前卫甚至极端，可是情况却相反，虽然这里的光影暧昧，但是周围的男人打扮的倒是很清爽。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比较时尚的，但大不了也就是打了几个耳洞，或者是纹身，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难以接触。 许野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觉得这里的人和他平时遇到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偶尔会看到两个男人接吻，自然也就没什么别的想法。 喝酒途中，有几个人礼貌地来和他搭讪，许野婉拒，酒杯一空他就起身离开了。 酒度数不小，许野叫了车，他降下了车窗，晚风将他的额发吹起来，微醺的大脑也清醒了些。 大多少数群体在很小的时候就能发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了，他会不会太老了。 这真的不是一时冲动吗？ 许野眯着眼睛看着飞逝而过的霓虹灯光，忽然又想起了粟禾。 他当时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取向的呢？ 好想见他。 粟禾帮了他很多忙，总得当面说声谢谢吧。 这么想着，他便接着酒劲想要联系他，可是翻了翻手机，发现自己没有他的微信，也没有他的电话。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粟禾当时离开他时给他留下的那张纸条，他说过再也不见他的。 许野忽然退缩了，他年轻貌美又有钱，而自己什么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再去和他一同吃饭？ 莫名地，忽然萌生了退意。 纠结良久，许野放弃了找熟人联系粟禾的方式，而是给他发了条微博私信，让这条信息淹没在众多红点点当中。 如果他的运气足够好，粟禾真的读到了这条私信的话，他就再往前走一步。 交给命运吧。 ——美男分享群—— 【susu：求助，某人要请我吃饭怎么办？】 【louis：“某人”是谁？】 【susu：哎呀就是那个人啦！】 【louis：求别夹/白眼/。】 【susu：说正事呢，许野请我吃饭，我该不该答应他？】 【louis：吃饭又不是上床，你在扭捏什么？】 【susu：你真是。。。不懂纯爱。@文刀，给哥哥出出主意。】 【文刀：勿扰，熬鹰中/黑眼圈/。】 【louis：@文刀，悠着点，我不想下次看见的是你的尸体。】 【susu：喂，有没有人理理我？】 【louis：你还对他有意思吗？】 【susu：可是他的邀请好敷衍，竟然是微博私信发我的，为什么不找熟人约我呢？万一我不看微博私信怎么办？】 【louis：睡不到他你甘心吗？】 【susu：……】 【louis：上次接吻爽吗？】 【susu：师傅别念了，我去还不行吗？】 * 许野在第五天收到的回复，粟禾高冷的发了个单字“嗯”。 看到消息的那一瞬间，许野高兴莫名，在等待粟禾回复的这五天，他每天都在后悔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去直接找小成要粟禾的联系方式，非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只是一直没有胆量去联系。 几乎看到消息的那一刻，他便鼓起勇气拨通了粟禾的电话。 时间是上午九点，粟禾还没有起床。 第一通电话没有打通。 不过没关系，许野今天一天都有空，想起当时粟禾租下了他家对面的豪举，许野觉得自己也应该表示一下诚意，于是找周成峰要了粟禾的地址。 忽略了那些揶揄，许野收拾了一下自己。 他心情极好地哼着歌刷牙洗脸，在衣柜里挑来跳去搭配了一套低调又不失质感的穿搭，出门前稍稍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喷了香水。 粟禾名下有好几套房产，但是他最经常住的是市中心的一间面积不大的公寓。 开车到楼下，许野乘电梯上楼。在电梯门的反光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和发型。 最后站在公寓门前，深吸一口气，摁响门铃。 第23章 “啊！！” “嗨——” “砰！” 许野吃了闭门羹。 粟禾捂着心脏背靠房门，原本昏沉的脑袋被吓得瞬间清醒了一刻。 他用脚抵在门后，微微开了一条缝：“你稍等一会儿。” 说罢，也不等对方回答，他又重新关上了门，立刻窜到了化妆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莫名红的厉害，也热的厉害。他一直半梦半醒地睡着，脑中昏昏沉沉的，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有些发烧了。 不过这种程度的发烧不算什么，他留学的时候，还有发着烧上课的壮举呢。 在现在摸不透许野的情况下，他得光彩照人才行。 半小时后…… 粟禾画好了许野这种粗人看不出来的素颜妆，透过门铃瞧外头。他心中是有些忐忑的，没想到许野还在那个位置，微微垂着头，不知在想写什么。 第36章 * 许野的心路历程是这样的。 一开始以为稍等一会儿真的是一会儿，随着时间的延长，他愈发怀疑粟禾是在用这种方式婉拒他，最后是抱着等不到门开的觉悟罚站中。 当粟禾开门的时候，他甚至怀疑粟禾觉得他站在他家门前碍眼了，要来放狠话，毕竟他好像也这么做过。 知道听见粟禾问他要请他去哪儿吃饭，许野的眼睛才逐渐亮起来。 他抬眼去看粟禾，莫名有些紧张，故作成熟地笑了一下：“好久不见。” 粟禾头还是有些晕，忽然不想出去了，堵在门口问他，声音有些哑：“你会做饭吗？” 许野紧张地都没听明白他的问题，便下意识点头。 粟禾后退一步，转身进了屋，心跳地块，脸上就更热了，生怕被看出来，不敢对视：“那就在家里做吧，就当你请我了。” 许野跟着他进门。 东西很多，有手办、未拆封的盲盒、唱片、书籍……但不杂乱。 许野有点惊讶，没想到粟禾看起来是个骄纵的小少爷，自理能力竟然还不错。 许野瞧着玻璃柜里的东西，有些入神，这时听见一声轻咳。 粟禾不知什么时候在家居服外面裹上了一条毯子，窝在沙发里喝水。 “你哪里不舒服？”许野走了过去。 “被水呛嗓子了而已，”粟禾略抬眼皮，却不看人，“你不去做饭么？” 许野看见他好看的侧脸，走神了一瞬，忽然挠了挠头：“对、对。”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尴尬味道。 大夏天的，屋里还开了空调，但是粟禾身上冷得要发抖，看许野在忙，他悄悄翻找着发烧药。 奇怪，感觉发烧把脑袋都烧胡涂了，他都不记得自己的药箱放到哪里了。 那边许野的声音传来：“粟禾、调味品在哪儿呀？” 粟禾只得作罢，走到厨房门口指导着许野找东西，尽管他硬挺着，不表现出病态，但是声音难掩虚弱。 许野很快发现不对劲，他接连朝粟禾瞟了好几眼，忽然放下了厨具，两步走到他跟前，突袭一样用手背试了试粟禾的额头。 好烫。 许野的眉头立刻皱起来。 粟禾连忙后退一步，把脑子晃得昏了一瞬，眼前发白，他立刻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不适感过去。 身体却忽然腾空，他被抱了起来。 弥漫在空气中的尴尬感立刻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相敬如宾都是错觉，他们两个人就该是这样“动手动脚”的关系。 粟禾瞪大了眼睛：“你要带我去哪儿？” 许野确实有些生气了：“去医院。” “发烧而已去什么医院！你放我下来。” 粟禾挣扎着，可是他现在虚弱地很，哪里是许野的对手。 但是他是真的不想去医院啊，他因为从小身体弱，对医院的心里阴影特别大，问到消毒水的味道就会吐，以前生病厉害，也是找私人医生上门看病的。 挣扎见已经被人抱出了屋门，粟禾心慌意乱，忽然计上心头，硬的不行就只能来软的了，他双手捂住脸，忽然哭了出来。 本来是想装哭的，结果可能是因为生病心理比较脆弱，再加上去医院的恐惧，“哭”这个念头一浮上心头，泪“刷拉”一下下来了。 许野果然顿住脚步，再气不气来了：“你……你别哭呀。” 粟禾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哽咽着控诉他：“我不去医院，我吃药就能好……你为什么要逼我去医院……” “不去医院了，你别哭了。” 他们站在公寓门口，这是一梯两户的公寓，两个人正僵持着，对面的门忽然打开了。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推着儿童自行车出来，抬头看见了他们，忽然对着身后大声喊：“妈妈！你看这两个哥哥在干什么呀？” 一个年轻妈妈从小孩身后走出，顺着他的手指看见了他们，悚然一惊，猛地捂住小孩儿的眼睛把他拖了回去，还不忘向他们致意：“你们继续。” “……” 粟禾无语。 无语但还是要说话：“你把我放下来。” 许野这次没听话，不过还是抱着他回了屋。 一边走一边嘟囔：“你发烧了为什么不说？就这么那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么？” 粟禾眼圈还红着，一双浸水的眼睛恶狠狠地从下往上盯着许野的下巴，像只发怒的兔子：“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许野没再言语，把他抱回了床上盖上了被子：“我去给你买药，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粟禾闭上眼“嗯”了一声，傲娇翻身背对着他。 等许野轻轻带上门离开之后，他又睁开了眼睛，一只手伸出了被子，伸手抚上脸颊。 好热。 他应该刚才就把许野赶走的，自己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唉。 躺到床上一会儿，他的意识便逐渐远去了，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呼唤他，粟禾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许野放大的俊脸。 他无意识地小声嘟囔：“你再这样，我发烧怎么能好？” 许野没听清，把耳朵凑上来：“你说什么？” 粟禾抿唇：“没什么。” 许野便把他扶起来，然后递给他了一杯水：“把药吃了再睡。” 第37章 粟禾听话的吞了药片，喝完正要再躺下的时候，余光忽然看见了床头柜上的有什么东西，扭过头去。 “是黄桃罐头，我小时候每次发烧，我妈都会给我买这个哄我，说是吃了就好了，其实都是骗人的。” “那你还买？”粟禾奇了。 许野脱口而出：“想给你买。” 暧昧气息流动起来，粟禾有些沉溺于这样的氛围，他伸手拿过了罐头，递给许野：“我要吃。” 许野接过罐头，徒手拧开，又去厨房拿了碗和叉子，把黄桃肉分到碗里，一手端着碗在粟禾面前，让他拿着叉子方便吃。 黄桃罐头很甜，粟禾的心里也很甜，让他卸下防备，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小时候因为长得瘦弱又像小女孩，在学校里经常受欺负，我爸就把我一个人送去了国外，寄住在我大伯家。” “其实国外学校也有霸凌，但是我大伯的儿子，就是刘宁，在学校里很有名，有他一直护着我，我才没被盯上。” “寄住的生活总不会那么顺心，刘宁为了追梦和家里闹掰，独立出去，我就也找了个机会自己住了，那时候我十五岁。” “……许野，我从来没有吃过黄桃罐头。” 许野听着他轻轻讲话，空气都变柔了。 他回应他：“以后都会有黄桃罐头吃了。” 粟禾很快觑他一眼，又拿着叉子搅着剩下的一块果肉，期期艾艾地问：“可是又没有人一直给我买。” 第24章 许野看不得他这样可怜巴巴的样子，无脑满足要求：“我给你买。” 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呆，这个问题分明包含了别的意味，不知所措中，听见粟禾吃吃笑声，他看过去。 粟禾的脸酡红，心情极好的模样，把碗递给他，重新躺了回去。 许野自然地接过，又用手试了试他的额头，还是很烫。 他蹙起眉来，一副正经模样：“难受的话就先睡一觉，等药起效果应该会好一点。” “你要走？”粟禾睁着眼睛看着他。 “不走，我去把碗刷了，你有事叫我就行，我就在外面。”许野帮他掖着被角。 “不行。” “嗯？” 得了刚才的甜头，粟禾愈发得寸进尺：“你就在这里陪着我不可以么？就当请我吃饭了。” 许野默了一瞬，最后点点头，想搬过书桌前的椅子来坐，不想粟禾忽然裹着被子用力向里挪了挪。 他拍了拍空出来的那部分床上空间，促狭地笑着：“敢躺在我旁边么？” 本是又想捉弄许野的。只见他外头思考了一瞬，就和衣侧躺下来了，两人面对着面，距离不够一掌，如果这是偶像剧的话，肯定会有慢镜头，加粟禾心跳加速的音效播放。 许野只想让他赶快休息，满足他的要求后耳廓也泛了红，他强作镇定地替粟禾拉了拉刚才被扯散的被子，温声道：“快睡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粟禾木然地闭上了眼睛。 极力的控制着想要颤动的眼皮，内心乐极生悲着，天啊，这怎么可能睡得着。 这也太考验干部了。 * 粟禾的病体大过了色心，最后稀里胡涂，还是睡着了，出了一身大汗，被饿醒。 还没有睁开眼，就被鼻尖就萦绕着的饭香勾引地舔了舔唇。 算起来，从早上开始发烧，到现在傍晚时分，他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许野推门进屋，轻轻躺回了刚才的位置，一手轻轻放在粟禾的额头上，感受着他已经降下来的体温，手却不舍得松开，纠结着要不要把他叫醒吃饭。 谁知睡梦中的鼻子皱了皱，忽然喊了一声：“好香。” 就这么闭着眼坐了起来。 许野差点被吓到，很快平复好心情，对他说：“我煮了白粥炖了鱼汤，你起来吃点吧。” 粟禾终于睁开了眼，他掀开被子下床，径直朝厨房冲去，许野跟在他身后把毯子披在他身上，避免着凉。 等他在餐桌落座，许野把厨房里炖了好几个小时的鲫鱼汤端上来，给粟禾盛了一碗：“尝尝合不合口味，我看着小红书的菜谱做的，如果不好吃还可以点外卖。” 鱼汤还很烫，粟禾轻抿了一下，又抿了一下，严肃地对许野道：“许野，你转行吧。” “啊？” “你做饭也太有天赋了吧，真好喝。” 粟禾可能是饿极了，一口气喝了好几碗，吃饱后他满血复活，发出一声喟叹：“许野，谁找了你做老公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许野笑了起来：“我知道，你这是吃人嘴软对吧。” “怎么可能！你是在质疑我的眼光么？！”粟禾佯怒。 许野被夸地摸了摸脑袋，也没回话，收拾着碗盘，又进厨房去忙活了。 粟禾坐在餐桌前，双手捧着下巴，他那个位置刚好能看见许野忙碌的背影，开始想些乱七八糟的了。 今天一天实在是太美好了，许野对他简直是言听计从，让他都要怀疑真实性了？ 自己是不是可以再进一步呢？ 许野收拾完厨房卫生，来到了粟禾跟前，想说些什么，粟禾抢先一步：“要一起看电影么？” 许野望向窗外，迟疑着回答：“……嗯。” 外面天还亮着，他不用急着离开。 第38章 粟禾平时就爱看电影，在这个公寓里也留了一间屋子专门留作私人影院，有顶级的投影和音响。 他让许野选影片，嫌弃自己身上的汗味，就去冲了个澡，换上了更舒服的棉质睡衣。 更舒服，也意味着更私人。 他觉得他对许野来说还是有点吸引力的，要捅破许野从直到弯的那层窗户纸，就得放大他的这种感受。 说实话，粟禾有点紧张，毕竟一般的男人，他勾勾手指就过来了，勾引男人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去找许野的时候，“顺手”拿了一瓶红酒和两个酒杯，简直氛围感拉满。 想象着一会儿两个人微醺看电影的浪漫场景，粟禾忍不住羞涩地笑了。 一切都很完美。 如果粟禾走进门，看见的报幕不是《异形》的话。 他堪堪维持住面上的笑容，坐在许野旁边：“你喜欢看恐怖片？” 后者看似淡定地点了点头。 主要的原因是许野刚才找电影推荐的时候，看见《异形》的推荐语是“适合暧昧期的情侣一起看，科幻彰显逼格，亦有鬼屋奇效。”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的。 问就是喜欢看科幻恐怖片。 刚才是他让许野选的，总不能再说不行，既然他喜欢，粟禾也没再说什么，反正他已经看过了。 电影渲染的惊悚氛围十分到位，开场没十分钟许野就已经开始紧张了，第一只抱脸怪出现的时候，吓得他手抖了一下，迅速闭了眼。 斜觑着粟禾，却见他一脸淡定地看着电影，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许野把目光重新投到了电影的恐怖画面上，可这时电影音效忽然诡异起来，许野瞬间泄气，不由自主地朝仰着身子尽量远离了画面。 粟禾扭头看他：“你不是喜欢看，躲那么后面？” “我……”许野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掩饰，看了一眼矮桌上的红酒杯，灵光一闪，“我有点醉了，靠一下沙发。” 粟禾都没看见他喝几口，瘪了瘪嘴，心下郁闷，自己闷声干起酒来。 结果就是许野越来越怕，粟禾越来越醉，许野那么大高个，紧紧窝在沙发里，一手扶着醉酒的粟禾，一手半遮着自己的眼睛。 电影终于结束。 许野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脑中回放着刚才的恐怖画面，没注意醉酒的粟禾倒在了他的怀里。 后者一向酒品不好，如今更是酒壮怂人胆，接着酒劲搂住许野的脖子，把他的头掰到面对自己：“看看看、就知道看电影，有那么好看吗？” “你怎么醉成这样？”许野终于缓过神来，紧张道，“你生着病呢，怎么喝这么多酒。” “你现在才发现么？”粟禾气鼓鼓，“还说要一直给我买罐头，结果都不关心我，你果然是骗我的么？” 许野要抱他回卧室，粟禾却忽然从他身上跳起来，嚷嚷着自己没醉，要走直线给他看。 结果原地转了个圈。 许野噗嗤乐了。 电影残留的恐怖氛围散了一些。 粟禾不乐意，插着腰问他：“你笑什么，为什么要嘲笑我？” 许野连忙收起笑意，上前要去扶他：“没有，我没有嘲笑你，我是觉得你可爱。” “我可爱吗？我可爱你为什么不爱我？”粟禾心情忽然莫名其妙down下去，他无视许野伸过去的手，慢慢躺到了地上，“我一点都不可爱。” 许野也躺在了地上，和他肩并肩，看着顶上的星空灯，心里悄悄地回答了，可是嘴上却说不出口。 仿佛这句话是一句咒语，如果他念出来，就会被诅咒一样。 他有些害怕。 两个人的手碰到了一起，像是触电一样，让许野的心热烈地跳动。 他知道粟禾忘记了他醉酒时候的那个吻，他知道粟禾喝酒会断片。 他如果想对他做什么，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这会变成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这个想法像是蛇信子，引诱着他去吃那颗红苹果。 欲望和理智交织着。 像白天在床上一样，他侧过了身，曲起手臂支着脑袋，低头看着半眯着眼睛的粟禾。 他的睡衣t恤领口很大，露出了一截锁骨，锁骨靠近领口的地方还有一颗小痣，漂亮的不象话。 简直要灼人的眼。 许野敛眸，把那领口往上拽了拽。 他在醉中嗫嚅，许野凑近去听。 “你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吊着我？如果喜欢我，为什么不接受我？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若即若离让人很痛苦？” “我好痛苦，许野。” 第25章 ——远离狗男人群—— 【louis：啧，谁把群名改成这个样子了，一点都不优雅。】 【susu：说的就跟之前的名字优雅似的。】 【louis：啧啧，今天怎么跟吃枪药似的，许野怎么你了？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susu：陈如意你还是人吗？别忘了我这里还有你的丑照，你要再多嘴，我立刻发朋友圈！】 【louis：/笑脸/尊敬的粟禾大人，您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说来听听让小的给您分忧。】 【susu：/烦躁托腮/】 【susu：许野又扔下我走了，关键是我大病初愈，还醉酒了，他一声不吭就离开了！这是人么？】 第39章 【louis：啊？什么情况？他不是要请你吃饭来着？你得了什么大病了？】 粟禾嫌打字太慢，直接call了陈如意，噼里啪啦把许野惨无人道的行径告诉他了。 原来是那天半夜他宿醉醒来，头疼的要命，醒来的他一个人躺在床上，屋里空无一人，桌子上连杯水都没有。 深夜里的冷寂和方才的暧昧立刻形成了巨大的落差，粟禾也从飘飘然的云端跌落了下来。 陈如意问他：“人家就是没给你倒水而已，你在期待什么？” “不是这样的！”粟禾恼怒反驳，“你不懂，这时一种感受，他对我就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枣你懂吗？” “对我好的时候言听计从，不好的时候就会想这样，一声不吭就走了，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四个小时了，他都没有发条消息来。” 粟禾的声逐渐颤抖起来：“就像之前的那些温柔都是我自作多情的幻觉一样。” 陈如意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他试探着问：“粟粟，你不会动真格了吧？你看起来像是有分离焦虑一样。” “放屁！”粟禾抽出一张纸巾擤着鼻涕水，“我才不会喜欢这种狗男人，只是想玩玩，而已！” 陈如意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治愈一段情伤的最好办法是开启一段新的恋情，”陈如意睿智地推了推假想眼镜，“不然你换个目标？” “狗屁情伤！”粟禾又抽了一张纸巾，刚才可以压抑的鼻音越来越重，颓丧道，“陈如意，你说我是不是得精神病了？我最近怎么这么容易哭？” “你不是精神病，你是得了相思病……既然你受不了他什么都不说，你为什么不去联系他？”陈如意好奇。 “狗屁！我之前已经热脸贴冷屁股那么久了，他有动摇过一点儿吗？还把我扔沙发上睡了一夜！”粟禾依旧耿耿于怀。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陈如意无计可施了已经，“又不去找新男人，又不肯去联系他，自己一个人待着又内耗……” 听到他不耐烦的话，粟禾嘴一瘪，又绷不住了，眼泪大颗掉下来：“你也不在乎我了……” “你是来大姨妈了吗？” “滚。”粟禾恶狠狠把电话挂了。 陈如意受不了粟禾这样，决定亲口去问问许野的想法，也算为姐妹，不是，为兄弟出头！ 但是他也没有粟禾的联系方式，就转问了小成（话说小成人脉真广）。 “喂，小成吗？你知道许野在哪儿吗？我有点儿事要问问他。” “哎呀！陈老师您可真赶巧了，野哥昨天晚上去杭州了。” “？”陈如意实在没想到，“他去杭州干什么？” “说是找什么寺庙……” 陈如意：“他找寺庙干什么？” “不知道，总不能是出家吧哈哈……” “啪”一声，陈如意的手机掉在了地上，小成的声音愈发遥远。 就说直男碰不得！ 虽然现在有种说法是性向是流动的，但是这个流动也分涓涓细流和惊涛骇浪，许野对粟禾忽冷忽热的表现岂不正是他内心的外化！ 最终逼疯了粟禾，也逼疯了他自己。 最后一个深受情伤，一个出家为僧…… 陈如意陷入自己的臆想无法自拔，简直越想越怕，双手蜷缩起来放在了嘴边。 要是许野真的生无可恋，当了和尚，那他们这些一开始起哄的人岂不都是罪魁祸首。 必须阻止这样的事发生，他立刻捡起了手机，不顾还在自顾自发言的小成，挂断电话后拨通了粟禾的电话。 可是粟禾正在起头上，根本不接。 他立刻打车杀了过去，一边定最近的杭州机票，一边想着人多力量大，又给小成发了个消息，让他喊上许野的朋友。 “叮铃”声不绝于耳，粟禾实在烦的受不了，去开了门，正要赶客。 陈如意三句话让他被雷劈一整天。 “许野昨天晚上去杭州了。” “去了寺庙。” “他要出家。” 在山下小旅馆的许野狠狠打了个喷嚏。 * 一行人火急火燎赶到了机场，除了刘晓东和余明，小成也来了。 他们都一脸蒙圈，不知道为什么许野就要出家当和尚了。 但见粟禾一直没停过的眼泪，也问不出什么了。 陈如意心情也很沉重，对他们道：“先找人要紧，剩下的事之后慢慢说。” 粟禾和陈如意座位是靠着的，他哭累了没忍住问陈如意：“我真的有这么可怕吗？我又没有逼他，为什么非得出家不可？” 陈如意看他可怜，安慰道：“别想了，把人找回来再说吧，以后可千万别碰直男了，伤人伤己。” “如果我不出现的话，他现在已经和公司解约，去做自己的小买卖了吧，过着平凡却幸福的人生，可能还会交个漂亮的女朋友……如果我不出现就好了。” 陈如意看着粟禾肿的像核桃一样的眼，摸了摸他的头：“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粟禾蜷起腿来，呆呆望向窗外漆黑的万里高空，直到飞机落地，也没有合眼。 飞机起飞的时候就是晚上，到杭州已经凌晨了，这个点也不好赶路，他们就在附近找了个酒店歇了几个小时。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凑在一起，约了个杭州的导游，问杭州比较有名的佛寺。 第40章 不问不知道，杭州的佛寺加起来大大小小足有三百多座，谁知许野要去哪里出家。他们只能从比较有名的开始地毯式搜索。 为提高效率，他们决定分散开来，一人去一个地方。 粟禾选了杭州最有名的灵隐寺。 因为他觉得，以许野的性格，一时冲动想要出家，估计也不会做多少功课，哪个有名就去哪儿了。 打车到了景区门口，眼前的场景让粟禾倒吸一口热气。 因为恰逢暑假，到处都是旅游的学生和家长，游客摩肩接踵，简直是人挤人挤人。 粟禾从小就讨厌人多的地方，讨厌烈日炎炎，讨厌黏糊糊的汗水，他也从来不热衷旅游活动。 走的匆忙，他也没有带防晒，只穿着一件白体和牛仔，刚出车门就热得要命。 从来没有承受过这种烈日灼烧的皮肤立刻火辣辣地疼起来。 他抬头网上山上的寺庙给自己打气，没看见身后一股人浪涌来。 人浪过去，粟禾也消失在了原地。 他虽然比许野挨个几公分，但是在人群里还是鹤立鸡群的存在，没想到现在竟然能被人架起来“飘”着走。 “哎哎哎别挤。” “这里拍照呢，小伙子你先等一会儿哈。” “那么高还要站在前面，都挡住后面人的视线了，年纪轻轻不懂事。” 粟禾双手交叉在胸前，冒了一脑袋的汗，终于从人群中间，挤到了墙角，得了一丝的喘息空间。 除了偶尔的堵塞之外，人流还是有序的缓慢挪动。 灵隐寺坐落的海拔不算太高，但就这样，粟禾还花了半天的时间才到了寺庙门口。 他手里拿着刚才十块钱买的一瓶矿泉水，颓丧地躲在角落里。 鲜少地沉思起来。 事情怎么忽然到了这种地步？他为什么会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呢？ 第26章 整理了一下思绪，粟禾进了寺庙，准备碰碰运气看是否能遇到僧人，向他们打听一下。 他不拜神佛，没有领香，只在游客少的犄角旮旯游荡，偷摸往那些不开放的地方探头。 这寺庙太大，而且还是依山而建，跟爬山没什么两样，粟禾拖着四体不勤的身体没走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了。 他坐在侧殿的台阶上，一边用手山扇风，一边看着游客祭拜祈福。 香炉里插着满满的线香，还是有人前赴后继地将自己的香点燃再插进去。 粟禾看见个年纪不大的小朋友献完香，又被父母拉着急匆匆去了下一个殿。 留下的线香的烟雾袅袅上升，汇聚成了这鼎盛的香火，这交织的人间七情六欲。 “小伙子，你也去点一支吧。” 一个男声忽然在他耳边响起，粟禾悚然转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不知是谁和他说话，粟禾以为自己幻听了，低头时却看见他的旁边真的多了一支无人认领的香。 他心中奇异，却也鬼使神差的拿着那支平平无奇的线香先挤到人群里点燃了。 然后双手合十，拿着那支点燃的香，此时此地愿望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找到许野。 然后他把那香放进了炉子中。 做完才觉得有些好笑，可转身之时，忽然看见一处拱门后有个小沙弥在扫地。 他连忙走过去，朝他打听人。 这小沙弥和方才那上香的小朋友年纪相仿，但刚才那小朋友脸上都是烦躁的神色，这个小沙弥却平静很多。 小沙弥摇头：“没有听说有人要来。” 许野点头，勉强朝他笑了下：“谢谢。” 果然没有什么怪力乱神之说。 他垂头离开了拱门，既然许野不在这里出家，那他也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了。 可又是在转身要逆人流走的那一瞬间，他的余光瞥见一个穿着黑t搭配五分裤，头上戴着一个露营帽的背影。 直觉告诉他，那就是他要找的人。 “许野！” 他大声喊，可是在喧嚷的人群中这声音也算不得什么了。 他不由得着急起来，跌跌撞撞穿过人群，十几米的路有如天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消失在了视线中。 粟禾立在原地，登时觉得天旋地转。 他有些崩溃，想到刚才的那线香，那是恩赐还是惩罚？ 蓦然间，鼻尖一点凉意。 他抬头去看，方才万里晴空的天空慢慢暗下来，轰隆一声雷响，大雨瞬间倾盆而下。 “天气预报上明明说今天是晴天的！” “谁知道啊！？赶紧走吧，这天气山上也不安全。” “……真倒霉……” 游客的抱怨声此起彼伏，粟禾只是站在原地，他的衣物被打的半湿，和一些游客躲进了殿中。 原本就不甚明亮的内殿更黑暗了，高大的佛像矗立在中央，愈发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让游客们都缄默起来。 幸好这只是雷阵雨，下了二十来分钟就渐停，不过这雷阵雨来的实在诡异，很多游客怕再下起来，提前下山了。 只有粟禾，像是有执念一样依旧在各个殿间不停地游荡，他知道，他就在这里。 慢慢的，人越来越少，天色越来越晚。 粟禾不走，他补了夜票，像是在玩具店赖住的小朋友。 腿又酸又涨，他再也走不动了，就在寺门口附近找了个地方蹲下，在这里，他能看见所有来往的游客。 第41章 四十八个小时里只睡了昨天晚上那几个小时，尽管晚上的夜风吹着他潮湿的衣服很凉，粟禾的眼皮依旧变得沉重。 他抱膝蜷缩起来，把头埋到手臂中打算眯上几分钟。 手机忽然响了，他迷迷糊糊接起来。 “喂？” “粟粟，是我，陈如意，我现在在杭州xxx派出所，救命啊！” 粟禾蓦然睁大了眼睛，确认了一下不是诈骗电话，才问：“你怎么了？” “说来话长，就是我把一个人错认成许野了……哎呀，总之事情很复杂，你回来了吗？没回来我找别人来领我。” 那边声音很嘈杂，陈如意和他讲电话的时候，还一边嗯声接受着警察叔叔的教训。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和别人发生肢体冲突了，说不定还打架了。 粟禾脑袋昏昏涨涨，他说：“你等我，我马上就去。” 他立刻起身，腿却麻的不行，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两下，离开之前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 这一眼，却让他脚下生根，再也走不动了。 只见许野穿着一身僧袍，依旧带着帽子和墨镜，模样十分滑稽，但是粟禾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他看见许野张嘴，轻轻唤了他一声。 不过粟禾耳中全是嗡鸣，他什么都听不见了，一步一步朝着许野走过去，他特别紧张，仿佛许野是一只猫，或者是他的幻想或者泡影，声音大些就要消失了一样。 许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全副武装遮着脸，看不见表情。 粟禾小心翼翼拉住他的衣角，忽然低下了头，肿肿的眼睛又大颗大颗地掉下泪珠来。 他自顾自絮絮道：“对不起，许野，设计追你是我的错，明知你不喜欢男人还纠缠不休也是我的错，我知道我的行为让你很苦恼，我保证，以后真的真的再也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了。” “但你还有你的大好人生，你还有坚定不移相信你喜欢你的粉丝，即使你不想在演艺圈，还可以去体验别的事情，你还年轻，有很多的机会，求求你，不要出家好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野已经捧起了他的脸，用拇指不停地擦去他决堤的泪水，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僵了下。 “你说什么？谁说我要去出家了？” 可是粟禾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哭个不停，都要哭到缺氧，他脑中很晕。 许野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 粟禾终于听见了，许野没有要出家。 他却有些不敢相信，紧紧攥着他的衣角：“那你为什么忽然要来寺庙？” 许野带他走到了远离灯光的暗处，摘下啦墨镜和口罩，担心地轻揽着粟禾的腰，说话却有些吞吞吐吐：“我……来找大师解惑。” 粟禾：“解什么惑？” “我问他，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但是他和我是同性，我该怎么办？” 粟禾的眼泪像是被吓停了，他仰头呆呆地看着粟禾：“大师怎么说？” “大师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他说我的痛苦是因为欲望太多了，可以通过禅修静心来摆脱烦恼和执着。” “哦……”粟禾垂下眼眸 许野接着道：“我说我悟性太差了，不适合禅修，如果我不想摆脱这种欲望怎么办。” 粟禾又看他：“然后呢？” “然后大师说我来错地方了，他建议我去道观看看。” 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太多，粟禾的cpu已经快转不动了，他定定的看着许野，目光在他脸上转来转去。 忽然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在开玩笑吗？” “哈哈哈哈，”许野的眼睛弯起来，“没有啊，我真的这么说的。” “那你身上着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许野：“和大师聊完，我忽然想通了，给寺庙捐了十万的香火钱。我的衣服刚才下雨被淋了，寺庙就送了我一件衣服做纪念。” “你等等。”粟禾拉开了和许野的距离，声音还带着鼻音，不过情绪稳定了下来。过了几分钟，他终于捕捉到关键信息，问许野：“你想通……什么了？” 许野欺身向前，粟禾倒是下意识地一步一步向后退，他有些紧张，就像站在法庭上等待宣判的囚徒。 直到后背抵到墙壁，他再也无法退后了，许野站在他身前抓起了他的手，古寺佛灯在他身后，辉煌的光，映在粟禾的眼睛里。 许野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听大师讲经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却全都是你，我就知道我无非是一个俗人而已，注定摆脱不了欲念。” “佛祖面前，众生平等，爱也平等，我不会再逃避了，也不会再伤害你。” “粟粟，如果你还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吧；如果你不喜欢我了，这次换我来追你好吗？” 第27章 话音落地，良久没有听见粟禾的回复，许野弯腰去看他的表情，没想到粟禾竟然双手捂住了脸，不让他看。 “粟粟？”许野有点担心，以为他又哭了，轻轻去拽他的手。 粟禾却先一步松开了，忽然撞进他的怀里，把脸藏在他的颈项间，也不说话，就这么紧紧抱着他。 许野也回抱他，左右轻轻晃着哄人。 良久，粟禾终于闷闷出声：“我们走吧。” “走吧！”许野朝他伸出手。 两人肩并肩，走在湿润的石头山路上，前路漫漫，可是身边有人，便不觉得寂寞。 第42章 * 听粟禾应下了，陈如意便没有再联系别人，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夜，他没熬住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警官又来调节了一通，他和另一个当事人都降了火气，谈好了赔偿，达成和解，不用等人来保释，他自己就可以走了。 他心里又气粟禾，又担心他，刚出警局就给他打电话，结果听见旁边有熟悉的铃声想起来，转头一看，不是粟禾又是谁？ 刚想质问他一晚上都去哪儿了，结果看见旁边熟人，便问不出口了。 粟禾脸色红润，眼冒桃心的模样，不问也罢！ 他仰着头扭头就走，粟禾竟先质问起他来了：“陈如意，别想跑！” “谁跑了！”陈如意登时顿住步子，扭头看他，“我是看你们实在碍眼！” 粟禾抓住他：“你还碍眼，你这两天搞了这么一出大乌龙搞我心态，昨天我下山就晕了，一晚上都在医院，你还碍眼？！” “啊……什么乌龙？”陈如意稍微冷静了下。 粟禾无奈：“许野没有要出家啊，都是你瞎说，折腾了多少人。” 陈如意更费解了：“那他连夜来杭州干什么，总不会是旅游吧？” 粟禾拉着他，三人去了一家咖啡馆，他让许野解释给陈如意听，许野害羞，隐去了一些两人的对话，可是粟禾却忍不住显摆，把许野向他告白的情形事无巨细地和陈如意炫耀了一番。 末了还抄陈如意挤眉弄眼一番。 小小许野，轻松拿下。 “粟禾，难道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陈如意向前还听的认真，到后来就受不了了。 他撩起刘海，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一点淤青：“我都这样了，你问都不问，见色忘友的狗东西。” 许野也觉得不好意思，轻拉了粟禾的衣角，粟禾脸稍稍一红，这才从兴奋中稍稍消停下来：“那你这是怎么回事？” …… 话说陈如意一边拜佛上香，不白来一趟，一边用他鹰一般的目光扫视着所有人，忽然间，他看见一个光头。 身高够高，体型够壮，这么热的天，竟然还带着墨镜和口罩，实在是诡异。 他三步并两步凑到那人身边，伸手就要夺人眼睛，那人被吓了一跳，连忙偏头躲开。而陈如意的爪子刚刚卸掉了美甲，又薄又锋利，角度合适的情况下，竟然在那人脖子上划了一道，都见了血线。 那人震惊地看着陈如意，见陈如意不由分说又要去夺他墨镜和口罩，顿时怒了，狠狠给了他一拳。 幸亏陈如意小时候学过散打，下意识下蹲躲开，才只是额角淤青，没破相。 “艹你个洋鬼子，在拆那还这么横，看我不给你个教训！” 那人破口大骂着要冲向来，他的同伴赶紧抱住了他，陈如意这才明白了情况。 他不服辩解：“什么洋鬼子，人家是土生土长中国人！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 这一产生口角，更是混乱了，陈如意也不走，气性上来就在哪里和人对骂、不是，是辩论！ 有围观群众报警，两个人就都被带去喝茶了。 …… “哈哈哈哈……”粟禾笑道肚子痛，“认错人你不赶紧走，还非站在那里不走，你让那大哥怎么下台。” 陈如意严肃地敲了敲桌子：“喂！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这是为了替你出气才负伤的好嘛？！” 粟禾偏不给他台阶：“怎么，用指甲割人脖子难道是你计划好的？” “你……”陈如意气结，对他彻底无话可说，把矛头转向了许野，“我的态度已经传达到了，粟粟因为你的态度患得患失很长时间了，要是你以后再这样，我作为好兄弟第一个杀到你家门口去。” 这次会面是许野第二次见他，刚刚把他从情敌的范围划拉出来，就被这么威胁，有点苦笑不得，他憋笑点头：“如果有这样的事，我的脖子洗好了给你割。” 陈如意瞪了他和粟禾一眼，最后留下一句“狗男男”就离开了。 没了陈如意，粟禾忽然拘谨起来，他低头搅着咖啡，忽然间听许野说：“你‘前男友’好像不喜欢我。” “什么前男——”粟禾脱口而出，恍然见明白他在揶揄之前在电梯见到的那件事。 他有点不好意思，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看了许野一会儿，终于想到了反击方式。 气鼓鼓的表情忽然变娇，他的手轻轻摸上许野的大腿，用最处处可怜的上目线看着他：“没事，我喜欢你就够了。” 粟禾本意只是让许野害羞，可是后者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大。 只见许野的身体忽然绷紧，从脖子红到了耳根，把他放在腿上的手拿开，正襟危坐地喝起了咖啡。 为了不再刺激某人，粟禾贴心地默默坐远了一些…… * 北京一处高端写字楼里，巨大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年纪四十上下，目光沉稳，眉宇间透着野心。 秘书敲门进来：“宋总，您要的照片已经拍到了，粟禾果然和那个过气男星在一起了。” 男人微微蹙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他缓缓开口：“很好，把料压好，继续跟踪。” 秘书问：“那个过气男星呢？要现在出手吗？” “他啊……”男人不屑地笑了笑，“现在流量太低了，再让他过两天好日子吧。” 第43章 * 两人没等到回北京就滚了床单，不过因为条件限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等回了北京，粟禾直接拿着行李搬进了许野的公寓，当然，行李里的装备很齐全。 两个人都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总是说着说着话嘴就能缠到一起，看着看着电影就滚到了地上，可谓是干柴烈火，十分没羞没躁，不可描述。 这几天于许野而言，简直像梦似的，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地来。 先是“一起涮锅”成功和互娱营业合作成功，得到了投资和网上的流量扶持；再者是他和粟禾的电影终于定档十一国庆档，马上就要和观众见面了。 粟禾向刘宁要片源，刘宁死活不给，说是不在电影院看没有氛围，是对电影的不尊重，让他大为光火。 三者是警察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周佳儿全平台发道歉信，还赔给了许野一笔钱。 虽说微不足道罢了，但粟禾却觉得解气地很。 事情看起来都在向着好的事情发展，可太完美了，完美到许野觉得恍惚。 粟禾蹙眉拧了一把他的胳膊，呢喃道：“专心。” 许野立刻看着他笑了，吻掉了他刚才疼哭的泪，蜻蜓点水般落下的吻转移到了唇上，变得侵略性十足。 别的动作也愈发卖力起来。 粟禾痛苦的皱起眉，又满足地叹息，手臂缠上他的脖颈，像是海上的一艘小船，随着一波一波的浪潮攀高，又剧烈的落下。 没顶的窒息后，是极致的欢愉。 第28章 完事后两人一起去冲澡，一个没忍住冲了两个多小时，许野才抱着粟禾从浴室出来，重新窝到床上。 粟禾枕着许野的胳膊，望着天花板，忽然开口：“我们从杭州回来，就一直这样，从早做到晚，你说是不是太淫/乱了？” 许野倏然低头看他：“你腻了？” “怎么会！”粟禾抬头瞪他，“我觉得我们不能老待在家里，也要出去见见朋友吧。” 见他不说话，粟禾有点郁闷，在他胸膛上画圈：“我知道你是明星，不能老出门，但是你当时和沈青和约会的时候，还出去打球了呢，怎么和我再一起，就只知道上床……” 许野本想着可以去哪儿玩，听他这么说，都要气笑了：“你有没有良心啊粟禾，怎么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哪里不是你先挑起来的？嗯？” “刚才洗澡那次和昨天洗澡前那次就不是……”粟禾声若蚊吶，忽然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软弱，又提起了嗓门：“不管怎么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是我们两个人的责任，我说你有什么不对嘛？” 许野被他奇怪的比喻逗笑了，笑的床都在颤抖，他问：“你是苍蝇还是蛋？” “你才是苍蝇！”粟禾锤他，“你别笑了，我说真的，我们去约会吧，我们还没约会过呢。” 可是天不遂人愿，许野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 是周成峰打来的，接通之后便是质问：“《痕》的宣传人员说你不读消息，都找到我这里来了，许野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粟禾听周成峰对许野态度这么差，立刻应激一样的要给许野撑腰，还是许野捂住他的嘴，粟禾才作罢。 “实在是抱歉，周哥，最近……确实有点忙，他们找我什么事？” “这电影不止是你自己的电影，还是台前幕后大把人的心血，就算你铁了心的要退圈，也不能践踏别人的劳动成果。” “没有，周哥，最近确实有点忙。”许野又道歉一遍，他听见周成峰是真的生气，意识到自己最近确实有点得意忘形了。 “算了，我也没什么立场说你，毕竟你现在是自由身了，”周成峰在面试新人，摆了摆手让前面的那个黑衣少年留下，再次开口，“就是电影现在需要跑宣传了，如果你这边时间合适的话，他们就开始给你对接访谈或者综艺资源了，你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绝对没问题。”许野保证。 “不过，”周成峰又开口，“宣传团队说，粟禾那边配合意愿度不高，可能需要你唱独角戏了，没问题吧？” 许野狐疑的看向了粟禾：“他亲口说的？” “估计对你怨气很大，”周成峰没忍住又开始八卦，“你又怎么惹到那个太子爷了？” 粟禾听他在背后竟然还和许野蛐蛐自己，忍不住要出声了，许野眼疾手快又把他嘴捂着，极快地说：“没有，周哥我这边还有点儿急事儿，先不和你聊了，宣传人员那边我自己去对接——啊——” 电话在许野的怪叫声中戛然而止，周成峰不禁撇了撇嘴，小年轻就是有活力。 许野甩着自己还带着清晰牙印的手掌，看着又羞又怒的粟禾，记吃不记打，又去逗他：“怎么急了还咬人啊，你是兔子吗？” “哼，”粟禾抱起臂来，“这么快就把电话挂了，还不知道以前和他怎么说我呢！” 许野去抱他的腰，朝他嘟起的嘴巴上亲了一下：“我也好奇，你怎么和宣传人员说的，把他们吓成那样。” 这本来是个小插曲，他都要忘了。 宣传人员联系他的时间太巧，恰好就在粟禾最生气的那24个小时里，粟禾怎么回的来着，他拿过自己床头的手机，翻到宣传的消息。 【粟禾：我不和狗一起上节目。】 空气有一瞬间的沉默。 第44章 粟禾立刻熄灭了屏幕，举起三个手指：“这都是气话，你信我。” “说谎鼻子会变长。”许野捏捏他的脸，忍住没有亲他，还是说起了正事，“那你和我一起去宣传吗？” 粟禾有点纠结，但想了想还是说：“不去了吧，我本来就没想在娱乐圈发展，而且我的性格也不讨人喜欢，还是少曝光为妙。” “好，听你的，不过跑起行程来我会很忙，我走了没人陪你了。”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叹了口气。 粟禾挺起腰板来：“我朋友很多的好不好，是你舍不得我吧……” 许野弯腰，那么大个肩膀头子非得埋人胸口里：“我是舍不得你。” 粟禾推他，假装嫌弃：“许野，你怎么越来越gay了？” “我本来就是。” 不知为何，听见这句话，粟禾心中发酸。 他莫名也难过起来，揪着许野的头发，忽然眼神一亮：“不然我和你一起跑行程吧，就光跟着你。” “你不怕被拍到？要是有人要搞事，会很难办。” “哦。”粟禾闷闷不乐地应了声。 心中却暗暗有了别的计划。 * 沈青和参演的那档音综进行到了半决赛，节目组整了点花活，半决赛有嘉宾帮唱环节，恰好《痕》需要宣传，许野顺理成章就成了那个神秘嘉宾。 陈如意已经贴钱当了好长时间的实习生了，每天在后台忙的脚不沾地，都没怎么和沈青和说几句话，没想到许野又来横插一脚，心中不是个滋味。 他觉得自己也没比许野差在哪儿啊，对他人见人爱，而自己狗见都嫌的现实感到非常费解。 此时他在演播厅角落里，分着混杂在一起的嘉宾物料，忽然看见眼角余光处一个漆黑的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心中一跳，他立刻转头去看，只见那一团黑影已经近在眼前了。 就在他要夺路而逃的时候，那团东西突然出声：“陈如意，是我。” 那团黑影摘下了黑帽子黑墨镜黑口罩，看见那人的脸后，陈如意终于松了口气，他捂着胸口：“天！你干嘛打扮成这样，给柯南里的小黑一样，怪吓人的。” 粟禾又把口罩拉上去，贼一样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们才说：“说来话长，我今天上午彩排的时候就在了，你没发现我吧？” “你捂的这么严实，镜头都不会拍你，我怎么发现。” “这就好，”粟禾放心了，许野现在不在，回去坐着也无聊，就和陈如意聊天，“你们导演怎么想的，两个男人唱歌还非得要求他们对视，目的不纯！” 陈如意白了一眼：“你不会是来监视许野的吧？” “怎么可能！”粟禾生气跺脚，“我是那样的人么？！” “哦。”陈如意现在心情极坏，对谁都没有好脸色，上下扫了粟禾两眼，“你不是么？” 粟禾顿时跺脚：“就算我是那样的人，许野也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怎么会跟踪他呢？” “真的吗？那我说他们两个现在在一个休息室里……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我相信许野！”粟禾再次强调，又加了一句，“而且我比沈青和年轻漂亮。” “也比他愚蠢肤浅。” 粟禾双手握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憋了一句：“舔狗是没有好下场的。” 愤愤离去。 第29章 粟禾从一大早彩排开始就在现场，直到录制前也没找到机会和许野说上话，许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这本来就是他想要达成的效果，可是他却有些郁闷，在寺庙的时候，他可是一眼就认出许野来了。 呆坐着实在太无聊，粟禾便拿出手机来刷。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上微博了，点开一看，“芝芝草莓”竟然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五天前。 【芝芝草莓：你最近怎么在群里不活跃了？】 三天前。 【芝芝草莓：我们在搞一个募捐活动，集资的钱用来买水军，捐的多可以做核心成员哦。】 【链接。】 一天前。 【芝芝草莓：三天不回复我就踢人了哦，毕竟我们不养闲人。】 粟禾咋舌，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和这样的群体，靠黑别人来赚钱，一点儿脸面都不要。 不会真的有人给钱吧？ 他点进那个链接，看了一眼数字都要惊呆了，竟然已经有三万块了。 粟禾很纠结，可想了想，又觉得这可能是一种服从性测试，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便打了五千。 【吧啦吧啦：已经转账啦！】 那面秒回了一个ok的手势。 粟禾正要退出聊天框，那人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链接。】 【芝芝草莓：你提交一下简历信息，这个群里缺个管理员，是需要进行考核的哦~】 这下粟禾犯难了。 忽然，他想到了另一个人。 点开“舟载野粟”的对话框。 【吧啦吧啦：来机会了。】 “舟载野粟”也是秒回，许野不禁汗颜，这两人都是住在微博上么？ * 实际上是何舟怕错过粟禾的消息，把他设置成了特别关心，所以他的消息，何舟能第一时间收到提醒。 她正在布场，今天要拍曲涿，各种要求提了一大堆，把他们这些工作人员累得要死，有气无力回了一句：“什么机会？” 第45章 【吧啦吧啦：你收到芝芝草莓发的链接了吗？】 【舟栽野粟：收到了，我给了五块，咋了？】 【吧啦吧啦：不是这个链接……那看来是你没收到，她要我的简历，说要安排我当什么管理员。】 何舟立刻和同事告歉，找了个角落一边喝水一边回消息。 【舟载野粟：好机会，说不定很快就能有他们线下见面了。】 【吧啦吧啦：但是有一个问题，我是男的……】 【舟载野粟：你竟然是男的！那你之前还和我姐妹姐妹的。】 【舟载野粟：不过算了，男的怎么了？男的又不低人一等，她说不要男的？】 【吧啦吧啦：……我身份有些特殊，不能抛头露面。】 【舟载野粟：你是缉毒警？】 粟禾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了。 【吧啦吧啦：不是，不过差不多吧。。。】 【舟载野粟：好吧，respect！所以，你是把这个机会让给我了吗？！】 【吧啦吧啦：你愿意吗？】 【舟栽野粟：/流口水/】 【舟栽野粟：等我。】 很快何舟就把她的简历发了过来，粟禾看了下，总觉得照片上的人有点面熟，但又想不起从哪里见过。 大致浏览了一下，这份简历和求职的简历不太一样，上面写的更多是在网络上经营账号或者粉丝的经历，粟禾感觉还挺有意思的，然后转发给了“芝芝草莓”。 那边看来也是挺满意，发了ok的手势，态度愈发缓和了。 【芝芝草莓：收到，我这边会很快安排交接的。】 【吧啦吧啦：交接？你要走了？】 【芝芝草莓：不是我。】 【吧啦吧啦：那是谁？】 问了问题之后，那边很长时间没回消息，粟禾以为她不在线了，很久之后，那边忽然蹦出来一条信息。 【芝芝草莓：加我微信吧：*******】 粟禾忽然嗅到了什么味道，立刻加上了“芝芝草莓”的微信。 不过这看起来不是她的私人微信，因为微信名和她的网名一样，头像是精致网图，透着一股人设感。 当然，许野加她的也是自己好多年不用的小号。 【芝芝草莓：既然我们马上就要共事了，我偷偷告诉你，上次和许野拍照出风波的那个美女，你知道的吧？】 【芝芝草莓：她侵犯别人名誉罪被罚款，狮子大开口要公司给她补偿，公司把她全平台的账号都给停了，你最近没觉得他忽然就在网络上消失了么？】 【吧啦吧啦：她那么大个网红还要管这个群的事啊？】 【芝芝草莓：不是她，她朋友利用公司账号引流，原来在这个群里担任职位来着，现在出事了那个也被注销了，所以就空出了一个管理员。】 【芝芝草莓：其实平时也不用干什么，就是平时发些消息活跃一下群氛围，管理群成员这样……】 看来粟禾打的5000块相当见效，这人简直像换了副嘴脸一样，以前有多高冷，现在就有多热情。 让他想起初高中里那些有钱混混身边的附庸。 “芝芝草莓”之后又发了很多话，许野都不是很感兴趣，他最感兴趣的是周佳儿被东家背刺这件事。 他不信周佳儿背后无人力挺会敢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否则她说什么也不可能和公司要钱，如今被公司背刺的她、被剥夺了发声渠道的她，肯定会心存怨恨的吧？ 粟禾接着把话题引到了八卦上。 【吧啦吧啦：那周佳儿现在在干嘛呢？有点好奇她为什么不再自己开个账号呢？】 【芝芝草莓：这你就不懂了吧……网上说话还是有顾忌，姐妹我们约个时间面基一下呗？我可以陪你去逛街！】 粟禾无语凝噎，转头又求助了“舟栽野粟”。 何舟这次跑去了厕所摸鱼，在听见粟禾发来的语音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莫名兴奋起来。 【舟栽野粟：终于进入正式的卧底活动了吗？！我可以我可以！】 【吧啦吧啦：咱俩加个微信吧，我提供资金支持，你别忘了装有钱人，逛街的时候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她想要什么你也给她买就行。】 【舟载野粟：爸、不是，好的。】 卧底的事情告一段落，粟禾望着舞台上面，开始放空。 * 下午三点的时候，节目开始录制。 这个节目还挺火的，观众席上坐满了人，前几个中年实力唱将出来的时候却反应平平，直到轮到沈青和进行竞演，顿时像炸了一样沸反盈天。 粟禾这才这道沈青和原来这么有人气，怪不得别人说他是西米的台柱子。 唱的还是上午排练的那首情歌，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不时夹杂着深情对望，关键是这两人每次有点互动的时候，观众就尖叫连连。 叫的粟禾心烦意乱。 双手托腮，生气自己的闷气来。 他这是图什么呢？ 等这首歌唱完，还有漫长的谈话环节。 能看出来，节目组也觉得许野很有话题，准备了很多他的物料，从年少时期第一次走戛纳红毯的采访，寂寂无名在烂片打转的这几年片段集锦，到痕的释出预告。 五分钟的视频，以许野站在人潮汹涌的十字路口的画面结尾，镜头拉远，粟禾才发现自己竟然看哭了。 第46章 他有点担心许野，这是上午彩排没有的东西。 主持人问了他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许野老师，我们征集了网友想要提问的问题，被提及最多的就是您半年前发布过一条意指退圈的微博，可是后脚就接了《痕》这个电影，不知道您的心路历程是怎样的呢？” 虽然说话的事主持人，但镜头一直怼在许野脸上，放大着他的每一个微表情。 催泪视频之后等待的竟然是个大坑，节目组玩的一手攻心好手段。 但是许野一直面带微笑。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参加过这种主流媒体的节目了，但不代表他没有参加过。在这流量为王的时代，他怎么可能不被拿来消费呢。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好了：“想退圈的时候是真心的，想演戏也是真心的，有好机会找上门顾不上言行一致了。” 沈青和替他解围：“就像我上班的每一天都想辞职一样，结果月月满勤拿奖金。” “哈哈哈哈哈——” 观众席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 已经有小河流刷词条#沈青和幽默男友#送他上热搜了。 “好，这个问题粉丝应该能理解了。”主持人看着台本，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他脸上故意带着八卦的笑，“我们都知道《痕》是讲述同性之爱的电影，可是粉丝们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线下两位主演的交集并不多，反而是您二位传出了某些八卦呢？” 粟禾在观众席翻了个白眼，耳朵却高高支起来。 陈如意心中痛骂导演，不怕你这破节目被下架吗？ 只听许野斟酌了一会儿，才把话筒举起来：“都是好朋友，只是凑巧我和沈老师被拍到了而已。” 沈青和微垂着眸听他说完，像聊天一样，及其平淡地插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那不是八卦，我那段时间确实在追许野，不过被拒了。” 全场哗然，就连许野都惊讶地看着他。 主持人尴尬地望着导演，导演挥手，让他接着走流程。 台上的或多或少都有演的成分，但压不住观众席的躁动，这是一个无法粉饰太平的群体。 陆续有拿着沈青和灯牌的粉丝离场，甚至还有人破口大骂：“同性恋去死！” 声音之大，都被录进了节目音频里。 随着保安进场，现场逐渐恢复了秩序，可是这节目之外的舆论场呢？ 第30章 沈青和出柜在网上发酵开来，网友很快站队，有支持的、有骂他gay装直男欺骗女友粉的、有气他没有事业心，不瞒好的、有欺骗自己没有男嫂子就好的…… 周成峰却要气坏了（本书指定仙男教母），想骂却又怕伤害到他，毕竟出柜这事儿……至少他觉得还是挺勇气可嘉的。 不过再勇气可嘉也得挑场合，不能拿工作开玩笑啊！ 他问沈青和，是不是被许野的言论刺激到了。 “不算刺激，算启示吧。”沈青和却显得很放松，“听到他们在一起的消息之后，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年轻的时候勇敢一点，是不是这时候站在他身边的就是我了。” “但是我知道，时光不可能重来，即使重来，我也不会做出别的选择。我没有粟禾那样的家室能给他的底气，所以我选择了事业，让爱情搁浅了。” “我既然用六年的时间换来了自己的底气，现在是不是应该勇敢一点呢？我不想再带着枷锁生活了，我想面对自己的真实，也想让别人了解我的真实。” 周成峰无话可说，他承认沈青和走到今天有营销的作用，但他的的确确是个心思细腻的才子。 这样的人，总是会想一些普通人根本不会去深究的东西，多说无益，反而会被绕进他的逻辑里。 只能作罢。 看来沈青和是铁了心不会配合公关，那就只能看他运气如何了。 最近几年的娱乐圈从来没有主流艺人公开自己取向的先例，更别说像他这种顶流男星。 不过他还是捕捉到了一个华点：“你说许野和粟禾在一起了？” “对，路……人告诉我的。” 周成峰：“路人都知道了？！” 沈青和想开口解释，这时候门铃却响了，他拿着电话去开门，在门铃上瞄了一眼，眉头一挑有些惊讶：“路人来了，我先挂了。” …… 许野和粟禾也密切关注着舆论走向，毕竟沈青和的这一行为算是探路的先驱了。 看着混乱的网络战场，粟禾不禁汗颜：“如果我们公开的话，你是不是也会被这样口诛笔伐？” “不止，”许野吓他，“他们还会说我品德败坏，卖身上位。” “那我们还是保持地下恋吧，想想还挺刺激的。” * 许野忙着跑宣传行程，粟禾也在忙他的卧底事业。 他这才知道了，“芝芝草莓”真名叫宋枝，“舟栽野粟”真名叫何舟。 宋枝约了周六上午在王府井见面，为了不露馅，粟禾把自己的小号和何舟互换了。 现在正是酷暑时分，粟禾本来只想在家里等消息，但还是不放心何舟的安全，全副武装后，开车跟着去了。 能看出来何舟也很兴奋，随时随地和他发消息，粟禾很快就定位到了他们的位置，下车后远远地跟着他们。 粟禾先看到的何舟，毕竟已经看过简历上的照片了，比较好认。 第47章 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确认她旁边那个还穿着初中校服的小姑娘是网络上黑粉群里的一手遮天的管理员“芝芝草莓”。 他感觉自己的三观被重塑了。 现在的小孩儿，举止都这么成熟了吗？ 还是他出国时间太久，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 只见她熟稔地勾着何舟的手臂，亲热地和他交谈，两个人走进了一家轻奢店。 粟禾坐在了附近的一家甜品店，点了杯咖啡，等了半个小时，两个人提了几个包出现，又走远了。 粟禾赶紧付了钱，跟上去。 又是一家奢牌。 如此循环往复，粟禾各种咖啡饮料都要喝饱，天终于黑了。 见两人告别，何舟从自己身边走过，他才站起来，去停车场开自己的车。 这一段路和何舟有重迭，他故意走慢，远远跟在她身后。 见何舟终于拐了弯，他赶紧加快了脚步，却忽然被人拽住了衣领，喉咙一紧，他猛地往后踉跄。 “你是谁？跟踪我一天？！是‘吧啦吧啦’还是和宋枝一伙的？” 粟禾想转过头去，何舟紧张地很，又反剪住了他的双手，粟禾痛苦闷哼一声。 来来往往的潮男潮女纷纷侧目。 何舟：“快说，你不说我就报警了。” “咳咳咳，”粟禾赶紧出声，扯着嗓子道，“姐……妹，我、咳咳，要被你、咳咳，勒死了。” 何舟松开了他的手，粟禾赶紧把微信界面给她看以示清白。 “竟然真的是你！”何舟看他身材盘靓条顺，虽然脸被口罩蒙着，但透着帅哥味，悄悄害羞起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方便见人吗？” 粟禾揉着自己的脖子：“我白担心了，你身手这么好？” “嗨，小时候学过武术，一点三脚猫的功夫，”何舟摸摸鼻子，心下却疑惑，他不是说自己是缉毒警么，怎么这么菜？ 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卧底，何舟的警惕心理异常强烈，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她一手摩挲着下巴，忽然化身福尔摩斯，微微蹙着眉，目光透着一股审视的意味。 粟禾墨镜后的目光闪烁，莫名紧张起来，他尴尬哈哈一笑：“既然误会澄清了，那我就走了，之后微信联系哈。” 不对，非常不对，“吧啦吧啦”的穿搭这么这么眼熟，有一种强烈的熟悉又陌生的既视感。 他的墨镜，好像在粟禾的路透图里见过。 他的t恤，怎么这么像许野上次参加节目时穿的那一件。 他的裤子，是粟禾最喜欢的巴黎世家。 …… 渐渐地，何舟忽然兴奋起来，她紧握双拳控制着想要跳起来的冲动，非常礼貌地轻声问：“我可以看看你的脸吗？” 粟禾后退两步，捂住自己的口罩，摇了摇头：“不行，我之后还要执行任务，不能让人知道我的长相，否则你会有生命危险。” “是吗？”何舟依旧笑眯眯的，但是没人能抵挡住cp粉磕糖的欲望，正主也不行，只见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我给你反悔的机会。” …… 最后，在地铁一处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一声压抑扭曲兴奋的尖叫。 因为这声音太过诡异，有路过的扑街作者得到灵感，编写了一系列的地铁都市怪谈，流行于网络之间。 后来她接受采访的时候，回答了这个问题：“至今，我们也不知那声尖叫背后的真相是什么。” * ——脱单进度从人人群—— 【susu：今天遇打劫的了/哭/。】 【louis：怎么回事，有人敢打劫你？】 【文刀：怎么了susu，没事吧？】 【susu：没事，此打劫非彼打劫，就是有点伤自尊。】 【louis：明人不说暗话，别卖关子了。】 【susu：不行，这是个秘密。】 【louis：那你来群里哭诉什么呢？】 【susu：倒一下情绪垃圾。】 【louis：/笑脸/】 【文刀：/笑脸/】 * 经过和“芝芝草莓”的线下会面，粟禾这边也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第一个问题，周佳儿为什么没有自己单干？ 当时宋枝听到何舟问这个问题都笑了，她叽叽喳喳地讲：“周佳儿和互娱签了竞业协议和保密协议，她以后再也没有办法出现在大众面前当网红了，如果她再露头，等着她的就是天价违约金，她肯定不敢啊。” 第二个问题，她现在在干什么呢？ 宋枝舔了舔快融化了甜筒，蹙眉想了想：“好想是在老家买衣服呢吧，上次听人说了一嘴，不过我现在和她联系也少了。” 何舟知道之后气愤的要死，短暂地共情了周佳儿几秒钟。即便对方做的是道德败坏的事情，但是这离谱的竞业协议和保密协议还是触碰到了她打工人的逆鳞。 气的他正主都管不上了，直接微信问粟禾。 【舟舟：西米也是这样的么？】 【粟禾：/流汗黄豆/我们还是很人性化的。】 【舟舟：/死亡凝视/】 粟禾简直不敢相信，和自己的粉丝面基后，非但没有收获对方的星星眼，竟然成了弱势的一方。 不过谁让他身体里流淌着资本家的血。。。 赶紧把话题扯回正轨。 【粟禾：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有什么想法没？】 第48章 【舟舟：我觉得我们应该想的一样。】 去找周佳儿。 * 飞机起飞，北京到运城飞两个小时，落地后两个人又转大巴到了a县，折腾了一整个白天。 上次粟苗发过来的资料，包含周佳儿老家的信息。 …… 她出生于一个小县城，父母都是工人，平时忙于上班忽视教育，因而她从小学习就差，初中的时候更是和校外混混恋爱，被父母抓住差点把腿打断。 自那以后就和家人基本决裂了，她长得很漂亮，有小姐妹建议她去当明星，她有些心动，在网上找了渠道，把自己的图片发给各种和娱乐圈沾边的公司。 她运气不错，很快就有人回信，那时候短视频行业刚刚兴起，制度不规范，绝大多数都是要她录一些擦边视频博流量的。 她虽然从小不是乖乖女，但是也不是不要脸的那种人，凡是给她发擦边要求的回信，她都骂了回去，选择了一个言辞比较温和的经纪公司。 和她沟通的那个大姐姐说，她们公司背景很强，运营手段很强，不会要求主播擦边，平时只是唱唱歌跳跳舞就行，没事的时候公司还会提供免费的声乐和舞蹈培训。 周佳儿觉得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她长这么漂亮，可不是要消耗在这灰头土脸的小地方的。 她骄傲的，丝毫不留恋的，昂着头离开了。 一开始很新鲜，北京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坐地铁贯穿城市都要三四个小时。 可北京又太大了，高楼大厦钢铁森林；人也太多了，因而俊男靓女随处可见。 公司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说到做到，她可以只需要唱唱歌跳跳舞，但是一个月、两个月，她的数据都是倒数。 她一直引以为傲的美貌在这里只是合格线，大家拼了命的卷自己的个人特色，有的好会唱歌、有的好会跳舞、有的好会聊天……没有特长展现的呢？ 那就只剩下了一条路。 她脱衣服的时候也犹豫过，不如回家算了。 但他有些不甘心，当初离开的时候说好要闯出名堂来才会回去的。 而且公司里有很多人都这么干的，她们说大城市很开放的，网络上也很开放的，大家都这么做。 终于，她也这么干了。 看到数据飙升的那一刻，虚荣心膨胀到了整个胸膛，终于，她的的自尊心也被脱掉了。 第31章 粟禾做了三个小时的大巴，骨头都快给摇散架了，他扶着墙干呕了两下，何舟拍了拍他的背，各种因素夹杂让她兴奋极了：“粟粟你不会怀孕了吧？” “呸！男人怎么会怀孕。” “哦……我看小说上说，男人也是有几率怀孕的。”何舟摸了摸鼻子，“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就猜猜。” “你看起来这么乖乖女，没想到读书这么黄暴。”粟禾呕完吐槽她，之后转了个身，拿手机看着导航，转了一圈低着头往前走了两步，“嘭”一声撞到了一公交牌。 “哈哈哈哈哈——”何舟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粟粟，你咋这么可爱。” “这里路况不好……”粟禾捂着头嘟囔，超左边又走了两步，到了马路上，红着脸朝她招手，“跟上。” 这是周佳儿出生长大的县城。 粟苗给的周佳儿数据里有她的老家地址，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搬家，不过只有这一个线索，两个人便一路摸过去。 这是很老的小区，小区门卫是一个年老的大爷，搬一张课桌在门卫室外面的阴凉里，一边摇着扇子，一边颤颤巍巍地用食指刷着手机，有嘈杂喧闹的声音在劣质的听筒里播放出来。 他乜见两个人来了也不搭理，连站起来的欲望都没有，粟禾也就识趣地自顾自进去。 小区环境很差，原本作为美观的绿化冬青只有断肢残臂，小花坛里都是干巴巴的地皮和零星杂草，还有许多垃圾。 一层有很多小店，小超市和早餐店居多，生活污水随便排到楼前的镂空下水道里。 处处散发着一股腐烂的酸味。 楼道里潮湿而逼仄，没有电梯。 两个人沉默的爬着楼，谁都没有说话，终于到了五楼，粟禾调整了一下呼吸，敲响门。 没过一会儿，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来开门，年纪看起来不大，一条手臂有花样的纹身，手里还拿着个吃了一半的冰棍，上下扫视了他们，狐疑道：“你们找谁？” 粟禾心凉了一半，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你认识周佳儿吗？” 那男人摇了摇头，顺便舔了口快化的冰棍。 粟禾又问：“你认识周海旺吗？” 男人还是摇头，道：“我们也是刚搬进来，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好吧。” 粟禾和何舟对视一眼，无奈离去。 …… 吃冰棍的男人看着他们的背影，莫名其妙地关上了门。 “老公，是谁啊？”沙发上窝着一个穿着吊带背心和热裤的漂亮女人。 男人摊手：“不知道啊，找什么周海旺和周佳儿，你认识吗？” 周晓梅表情僵硬极了，她问：“他们长什么样？” “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男人回忆，“那个男的长得特小白脸。” 周晓梅垂了眸，双手狠狠搅着，最后她还是站了起来，抓起了一件套头t恤推门而出。 第49章 连男人担心的呼唤都没有响应。 …… 周晓梅跑下楼，四处找寻，因他们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周晓梅很快锁定了那粟禾。 她连忙躲在墙角。 那是粟禾，他为什么要来找她？ 他为什么会知道她爸爸的名字？ 周晓梅心中五味杂陈，内心终于下了决断，她冲出去喊粟禾，可他们原来站立的地方，已经没有人影了。 * 粟禾和何舟找了路边的一家奶茶店，本想进去蹭空调，结果里面只有风扇呼呼吹着。 行吧，风扇就风扇吧。 他点了两杯冷饮，拿起刚才收的卖房宣传单扇风：“完了，虽说这县城不大，可是人也不少，在这里找人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何舟也揉着脑袋：“你说……他们搬家，有告诉周佳儿吗？” “不知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何舟蹙眉喃喃自语：“周佳儿还能去哪儿呢？” 粟禾也揉起了脑袋，一分钟后他就不想思考了，传单扇地哗啦哗啦响。 最后拍在桌子上，拿过了两个人的饮料，掏出手机来刷：“先休息休息，一会儿再说吧，我都快热死了。” 手机上，是许野接受采访的视频。 手机里的许野穿着走的是山本风，all black的装扮加上一副黑框眼镜，整个人突然就变得神秘聪明起来。 他面对采访的记者侃侃而谈，整个人那么精神，像是在发光。 他天生就是要站在聚光灯下的。 “果然，认真的男人最帅了。”何舟也凑过头来看，对他眨眼睛，“身材也很好吧？” 粟禾平时和陈如意聊天露骨地很，可是那毕竟是多年的死党，何舟对他来说只是个面基不久的女网友，被她这么一调侃，忽然有点受不了了，脸红起来：“你想什么呢，我就是看看他有没有被刁难而已。” 何舟更暗爽了，又开始用那种探究的眼神看他：“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纯爱，和我想象的很不同。” “废话，你之前又不认识我……你别用这种看纸片人的眼神看我，你把我当活人好嘛？” “哦——”何舟咬着吸管，“人家毕竟是第一次近距离磕cp……话说，如果我帮你找到了周佳儿，你俩能亲嘴给我看吗？” 看何舟直接喷出一口奶茶来，周佳儿惶恐地给他递过纸巾，“不当面也行，给我张照片也行……” “你有病——” “好了别骂我了，”何舟也知道自己狮子大开口，赶紧认错，可是又不甘心，期期艾艾地又补了一句，“闪照也不行吗？” 粟禾要心梗，白她一眼：“自己去p。” 说到照片，粟禾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问：“我和许野拍的那本杂志呢，什么时候上架啊，这都好长时间了。” “我们主编在等待时机呢。”何舟抬起眼皮看他，“等电影发行，你俩热度最大的时候，那时候最赚钱。” “那为什么那么早就拍？” “那时你们很糊，便宜。”何舟喝了一大口冰奶茶，“如果电影上映后你们火了，给你们单独出一本；如果不火，就给别的杂志的凑内页，反正不亏。” “6。” 两个人歇够了重新开始制定计划，粟禾想的方法是来都来了，大不了两个人跑断腿一家店一家店地搜。 看他斗志昂扬，何舟也被鼓励了，既然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那就只能靠运气了。 谁知，他们刚出奶茶店，就碰到了刚才那个花臂小伙。 他看见粟禾，径直跑了过来，眉头紧蹙，把粟禾吓得够呛。 近身后，那花臂小伙劈头就问：“你们把我老婆拐到哪里去了？！” “？？？” 真是功夫不负苦心人，粟禾看见花臂小伙他老婆照片，不是周佳儿又是谁？ 但据小伙所说，她不叫周佳儿，叫周晓梅，是从外乡来的打工妹，两个人在一条街上工作，一来二去就对上眼了。他想和周晓梅结婚，但没钱买新房，周晓梅就提议了先租了这个老小区的二手房。 粟禾何舟听的目瞪口呆，两人不约而同地问：“你们领证了吗？” “没有，晓梅的户口本和身份证都在老家。” 这才多长时间，周佳儿怎么就做起骗人的勾当来了？ “她人呢？”粟禾着急问。 “刚才跟在你们身后出门了，我也跟着出门找，现在也没找到。”花臂小伙很着急。 粟禾和何舟对视一眼，莫不是怕露馅跑了？ 第32章 他俩和花臂小伙这么一说，对方开始急了：“你们瞎说，我老婆很爱我的！” “那你看看你现在还能联系上她吗？”何舟问他。 花臂小伙立刻去摸手机要打电话，上下摸了一通，才惊觉自己没带手机：“我出门太着急，忘拿手机了。” 说罢转身就走，粟禾立即跟上。 花臂小伙剎住脚步：“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们都要找你老婆，一起行动有什么问题吗？” 花臂小伙睁大眼睛瞪他，鼓着嘴巴也没说什么，虎虎生风地跑回去，粟禾和何舟跟不上，让人甩了一个楼层的距离。 他俩喘着气走着，听见上面花臂小伙的脚步声忽然停了下来，还有被楼道扩大的声音。 “老婆，你怎么在这儿？” 第50章 粟禾和何舟屏气凝神支起耳朵。 听见女人细细的嗓音：“我忘带钥匙和手机了，你带了吗？” 楼下两人：“……” * 粟禾打电话叫来了开锁工人开门后，四个人坐在了小小的客厅里，围着一张四方桌，像是要搓麻将。 “老婆，他们说你说和我结婚时骗我的，我一点儿都不信。”花臂小伙先开口。 “真乖。”周佳儿声音温柔，转头看向粟禾的时候，却变了，唇边带着一点讥诮，“不知道西米太子大驾光临是为了什么事？” 虽然她的态度让粟禾很不爽，但他毕竟是来求人的，便只从怀里拿出一张卡：“你不必这么紧张，我不是来找茬的，我知道陷害许野的主使不是你，对这件事我很不爽，如果你知道什么内情，我愿意和你做一笔交易。” 周佳儿垂眸笑了笑，歪头瞧他：“真没想到，网上的传言竟然是真的，不过……你以为我很缺钱吗？” “不然呢？”粟禾不爽她的态度，也挑眉笑，“为了住这个破房子，改名换姓，连傻子的钱都骗——” 看见周佳儿脸色不好，何舟赶紧拿胳膊肘捅了捅粟禾。 “他不是傻子！”周佳儿呵斥他，第一次情绪失控，旁边男人担忧拍了拍她的背，这才稳定下来。 粟禾以为自己把人惹怒了，又提高了价格，强作镇定道：“如果你的东西有价值，我可以把价格提到六位数。” 周佳儿神色依旧阴郁，粟禾心情忐忑。 却不想，她竟豪爽地应了下来：“我可以给你们料，不过我不要钱。” 粟禾还未开口，周佳儿打断她：“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觉得我被东家背刺，能坏他的事儿我何乐不为呢，是吧？” 旁边的何舟点头。 “我是恨他，可是你们又好得到哪里去？”周佳儿盯粟禾，“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别人而已，不是么？” “像你们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都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与众不同，放在平时，都不会正眼瞧我们一眼，你或者是他，谁倒霉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她的眼神透着一种腐烂的血腥气，粟禾极力忽略这种不适感：“你不要钱，那你要什么？” 周佳儿双手托着下巴，模样懒散，浑不在意的样子：“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想看你们这些人上人打的头破血流，图一个开心，所以我也只能给你一个提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什么意思？” “既然你和许野已经在一起了，他也快收网了。”周佳儿仰头看他，咧唇一笑，“不知道该说你太蠢还是他运气太好。” 粟禾浑身上下一阵恶寒：“你在说什么，什么网？” 周佳儿玩着手指：“那我就无可奉告了。” 说罢，她转身走向卧室，粟禾伸手去抓她的胳膊，被花臂小伙一把推开：“喂！你们该走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周佳儿的声音在里面传出来，好像随口一提，“周海旺早就死了。” …… 直到出了小区，粟禾还昏沉着。 听周佳儿的话音，好像是有人要害他，可是他一个玩世不恭的二代，互娱盯他做什么呢？ * 乘兴而来败兴而返，回京当周正好赶上首映礼，粟禾这次不能再推脱了，和许野一起跟着电影主创团队去了会场。 这也是他们本人第一次和《痕》见面，面对自己玩票的电影处女作，粟禾有点紧张，更多的是尴尬，毕竟他还没有很习惯在大荧幕上看自己的脸。 电影开场，灯光暗下去，许野偷偷捏了捏他的手。 有些阴郁的音乐响起，背景里似乎有撞击和碎玻璃的哗啦声，接着是一句独白。 许野的声音响起：“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再见到你。” 黑色的画面亮起来，是热闹的校园，而主角带着耳机，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摄像机缓缓推动，展现出他眼中的窗外世界，故事开始…… 电影节奏很舒缓，把冲突性极强的剧情娓娓道来，双视角叙述方式让人不知不觉就陷入其中，与电影中的人物共情，对他们又爱又恨。 但更多的是心疼。 从中段开始，影院里就有零星的啜泣声。 在许野的低沉舒缓的歌声中，电影结束，灯光大亮之时，观众们依旧沉浸在剧情当中。 就连主持人，都差点忘了call流程。 粟禾又哭又笑地上了台。 哭是被电影感动，笑是他知道，这把稳了。 …… 《痕》后劲极大。 有许多自来水在网上宣传，一时之间风头无两，关于《痕》的热搜，像是买了包月，粟禾和许野自然也沾了光。 不过许野是有赛博案底的人，就算上次是有人要陷害他，也没法洗白陈年黑料。 许野和宣传团队打了个商量，让他们极力降低他本人在网络上的存在感，转而去营销角色，尽量不影响电影的呈现。 电影拍的这么好，许野也与有荣焉，但就像上次周成峰骂他的一样，这不是他自己的东西，而是大家的心血，因而他连夜总结了自己之前一出作品就被黑的规律，做了个ppt发给了宣传让他们有个准备。 出乎他意料的事，这次竟然风平浪静的。 除了他和粟禾的恋爱传闻甚嚣尘上。 第51章 不过这种传言也能理解，毕竟因戏生情的花边新闻每部戏都会有，看过的人都一笑而过，并不会真的成为“事件”。 也正如许野所预料的，两个人还没公开，说他靠卖屁股上位的传闻已经在各个垃圾营销号到处飞了。 …… 电影上映半个月，两个人的杂志也顺利发行，卖了十几万本，让何舟狠狠赚了一笔奖金。 名声和邀约蜂拥而来，许野和粟禾忙的脚不沾地。 事情这么顺利，让粟禾都忘记了周佳儿的预言，有时候他也能想起她的那句话，可是花团锦簇迷了她的眼。 因为那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莫名心悸的时候，他还会笑自己，被一个女疯子的话吓成这样。 还把这句话当成笑话说给了许野听，后者正围着一个围裙做饭，这是他们难得的一个闲暇的假期。 阳光在厨房的窗户里洒进来，许野的头发变成了淡金色，他用沾着面粉的手背揉了揉粟禾的头：“以后遇到什么，我们一起去面对，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粟禾夸张大喊：“啊！为什么你不是在我身前保护我，还要躲在后面……胆小鬼！” 说完用面粉抹了许野一脸，许野反击，两个人打闹起来。 粟禾正被许野箍在墙边挠痒痒，手机忽然响了，他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连忙求饶从许野胳膊下钻出去接电话。 是粟苗。 他一边笑一边接听：“喂，姐，怎么了？！” 听筒传来疲劳的声音：“粟禾，回家，爸回国了。” 第33章 粟禾从没听过粟苗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想再问些什么，粟苗已经把电话挂断。 他有些担心，却又猜不到什么，心里藏不住事，恍恍惚惚地，最后还是许野让他回去看看，大不了没什么事再回来。 粟禾站在玄关换好衣服，看见许野站在旁边给他收拾东西，忽然冲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抱歉，下次一定补偿你。” 许野轻笑，拍拍他的手：“我又不缺什么，快走吧。” 粟禾一步三回头的上了电梯，许野目送他，结果电梯门刚关上，粟禾下一秒就点开，开开关关好几次。 直到许野也穿上衣服进了电梯，粟禾这才按了楼层，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下楼。 到了车库，两个人耳鬓厮磨一阵，这才终于告别。 粟禾上车，趴在方向盘上，心情十分郁闷。 一方面担心粟苗，另一方面，他不怎么想面对粟新力。 他和粟新力的关系其实很怪异。他从小在他的庇护下长大，物质上可以说是锦衣玉食，想要什么东西，几乎立刻就可以得到。 可是粟新力却吝啬给予他情感上的爱护，粟禾自从有记忆起，和粟新力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一直忙于事业，到处出差应酬，在与孩子的相处上也免不了有些直接到敷衍。 见到粟禾不开心，他只会给他买东西；发现粟禾被校园霸凌，他直接让粟禾转学；发现他胸无大志，立刻更换培养粟苗做继承人…… 在他接受粟禾是同性恋者这一件事情上，外界都讲他开明，可粟禾能感受到，那更像是一种省事的选择。 既然这件事很难改变，那就不要白费力气去改变了。 粟新力在他心中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幼年暴风雨的那夜，他和粟苗恐惧地窝在沙发上等他回家。 而他穿着一身黑西装，身上有刺鼻酒气，到家的第一句话是问他们为什么不去睡觉。 * 粟禾开车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夜里十点多了，他们在北京有很多房子，但这套不算大的别墅是他从小一直住的地方，也是他们名义上的“家”。 屋内亮着冷白的灯光，粟禾心里莫名紧张，他停好车，坐在车内调整了一下情绪，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着装，这才下车走到了院子里。 摁响门铃，阿姨开了门，粟禾甜甜地打了招呼，阿姨却低着头客套地笑了笑，粟禾换好鞋子，偌大的客厅只有两个人，粟苗一身职业装坐在侧边的沙发上，好像也是从公司赶过来的。 粟新力则背对着他。 气氛很凝重，粟禾安静地走过去，喊了一声“爸”，靠着粟苗坐在远离粟新力的那一侧。 粟新力垂眸没有看他，气氛正静默之时，他忽然开口了，直奔主题：“听说，你和一个明星恋爱了？” 粟禾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粟苗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粟禾才回答：“……嗯，算是吧。” 他不知道粟新力怎么忽然关心起他的感情生活来了。 正疑惑着，粟新力道：“和他断了。” 粟禾猛然抬头：“为什么？” “为什么？”粟新力当真动了怒，斥他,“你眼光怎么这么差！一个污点艺人，把你骗的团团转，还让你专门给他做配拍电影？” “不是他骗我的，是我自己要去给他拍的。”粟禾大声辩解，“是我要潜规则他——” “啪——”粟禾被扇到歪在粟苗身上 粟新力似乎也被自己惊到了，他收回扇巴掌的那只手，背在身后，怒斥：“我念你们从小没有母亲，疏于管教，怎么就把你养成这个样子，还去潜规则，你知不知羞耻！” 粟禾仰起头恨恨看着粟新力，粟苗“蹭”的站起来，挡在两个人中间。 第52章 “爸！你刚回国消消气，其他的事情我和他讲。”粟苗一边说，一边扶着粟新力离开客厅，粟新力却避开她的手，冷哼一声自己走进了书房。 * 客厅里只剩下了姐弟两个。 粟苗让阿姨去冰了个牛奶，让粟禾敷在脸上消肿。 粟禾心中有怨气，吐槽道：“他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闭嘴！”粟苗对他也没有好脸色，“你还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粟禾：“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你好歹也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还拍了电影，怎么一点儿警惕心都没有？” 信纸里是一迭照片，全是透过窗帘缝的偷拍图，他和许野接吻，赤裸身体拥抱，□□。 粟禾傻眼，吞吞吐吐道：“这是哪家狗仔拍的，我们可以告他侵犯名誉权。” “哼，”粟苗的冷哼和粟新力的如出一辙，“看来你还是被蒙在鼓里，这可不是什么三流狗仔拍来敲诈的，这是宋林青主使的，你知道他想干什么吗？” 粟禾诧异：“上次操纵舆论后，他不是已经在公司被边缘化了吗？现在还能干什么？” “我们都上了他的套，当时他拿着你的名头骗付欣欣和刘宁组局，又用他们两个的名头去挪动公司的资金，上次公司股市波动过一次已经收到重创，如果他再拿这些图片做文章，公司现金流立刻就会断裂你知道吗？” 粟禾听的半懂不懂：“可是我有地方不明白，既然他要用这种办法搞垮西米，可为什么还要提前向我们透底？” 粟苗站起了走到窗边，掏出了一根烟，打火点着：“西米是一颗珍珠，如果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它，何必还要去毁了它。” “你是说，宋林青是在威胁我们？” “这件事已经无力回天，我和爸爸已经商量过了，我这边准备和宋林青谈判吧，看他的胃口到底有多大，”她吐出一口烟雾，又道，“粟禾，在不能证明许野和宋林青不是同伙的之前，你不用出门了。” 粟禾“腾”地站起身，两步走到她身边：“许野怎么可能和他是同伙，是我要泡他的。” 粟苗在烟雾中盯着他：“许野投资的餐馆你知道吗？” “什么？” “‘一起涮锅’火锅店，前段时间刚和互娱签了合同，现在铺天盖地的营销，你让我怎么相信他？” 粟禾想起来了，他还和陈如意去吃过，还觉得那个店的卡通人物很像许野，现在他的卧室里还堆着“里里”的周边。 他一下子摊在沙发上：“不可能，他那么傻……” 粟禾拿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盯着许野的对话框，一个字都打不出来。 粟苗见状夺过他的手机：“你先不要和他联系了，面的你这个恋爱脑被骗，等我这边弄清楚再说。” 第34章 许野晚上发给粟禾的消息，直到第二天也没有被回复。 今天他有杂志通告，做造型的时间他一般都会选择小憩，但现在他却盯着手机，一个消息都没有放过。 手机不时响起叮咚声，但全是广告推送，他忍不了，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对粟禾进行消息轰炸，手指正在键盘上飞，猛地，出现一个红色感叹号。 （正在焦头烂额处理工作的粟苗被粟禾手机滴滴声烦的不行，反手一个拉黑。） 许野顿时如坠冰窟，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昨天晚上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闹脾气。 他打电话被拒接，再打第二通，对方已经关机了。 忽然，耳边的声音变得那么遥远，许野甚至停止了一瞬间的呼吸。 “许野老师，请问现在可以开始拍了吗？” “许野老师？” “许野老师！” “嗯？”许野蓦然扭头看向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女孩，迟钝地给了反应，“哦，可以。” 说罢木然到朝着聚光灯下走过去，鸭舌帽女孩拧起眉头。 自昨天晚上开始，何舟就联系不上粟禾了，微信和微博都不回，看许野这状态，难道两个人吵架了？ “舟舟，过来帮个忙。”有人喊她。 何舟立刻应声，走到了那群小姑娘身边，他们需要整理之前拍摄用到的衣服，有脏污的地方要送去干洗再寄回给品牌方。 小姑娘在一起的地方必然少不了八卦，只听一人低声神秘道：“我听说，西米要大换血了，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对旗下的艺人有没有影响。” 何舟对西米自然很感兴趣，听见这话便隐隐有些预感，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为什么要大换血，粟新力不是挺有手腕地么，不会是假消息吧？” “怎么可能是假消息，我朋友的表哥的同学的弟弟就是西米的艺人，听他说好像因为《痕》的原因，赔了一大笔钱，西米经营不善，粟新力要给儿子擦屁股，退位谢罪了。” “《痕》这么火，怎么可能赔钱？”另一个人质疑。 最开始分享八卦的小姑娘生气了：“我就说一嘴，你们爱信不信。” “哎呀，不是不信你，就是觉得这个八卦太离谱了，”一个人揽着小姑娘的胳膊哄，“不过娱乐圈一般越离谱的事情越保真，哈哈哈。” 众人嬉笑一阵，蛐蛐了一遍接触过的艺人八卦，衣服也整理的差不多了，这才散开。 第53章 何舟则一直安安静静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也想到了周佳儿的那句话，现在真的应验了。 粟禾联系不上，西米岌岌可危。 她垂着头走到摄影棚，站在暗处看着棚内正在拍摄杂志的许野，他看起来拍摄状态不太好，工作人员让他休息找找状态，而他垂着头坐在化妆镜前，尽管化着妆，却臊眉耷眼的，看着都不帅了。 看来他和自己一样被蒙在鼓里，不，不一样。 自己起码知道周佳儿的预言，知道是有明确的一个人在背后搞鬼的。 何舟看不得自己cp的爱情之路被歹人横插一脚，正义感作祟，她握了握拳头，三步并两步走到许野跟前，低声对他说：“许野老师，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许野蹙眉抬头看着她，他被整怕了，不敢和年轻女士共处一室，便问：“在这里说不行吗？” 何舟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唇，忽然拿出手机，找到自己和粟禾私下的合照，怼到许野眼前：“许野老师，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粟禾果然是许野的安全牌，一看见两人的合照，他自然就将何舟划分为可信任的那一类人，和众人打了声招呼，说去外面吹吹风，让何舟给他带路。 两人在楼梯拐角停下。 许野想开口问什么，却见何舟焦急的原地转了两圈，一边推着鸭舌帽一边喃喃自语：“该从哪里讲起呢？” “好吧，”她整理好了语言，“时间不多，我说重要的，我之前一直和粟禾暗中调查你六年前的事情，发现幕后黑手和上次主导巴黎事件的那个人有关联，接着又发现和这次粟禾失联也有关联，很大可能，他们都是同一个人。” “我们找到了巴黎事件的主角周佳儿，幕后黑手是她的老板，她明确说明那个人在背后策划着什么，而且对你和粟禾很不利，他的手段是什么，不知道，目的是什么，现在也不知道。” 这段话的信息太多，许野愣神了好一会儿，才艰难消化：“所以说，粟禾不理我，是有难言之隐？” “……”会抓重点。 何舟点头：“许野老师，你不能坐以待毙了，那个人野心很大，这次好像是针对西米公司的，你人脉多，可以多留意一下，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个一直陷害你的人，也不至于太被动。” “嗯，”许野点头，“多谢。” “没事，”何舟呲牙一笑，又低声嘟囔，“毕竟我可不喜欢看虐恋戏码。” “什么？”许野没听清。 何舟抬起两只手左右摆了摆：“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赶快回去吧许野老师，不然该影响你在我们杂志社的口碑了。” * 许野拍完杂志，进了车里就开始联系陈如意，和他简单说了自己了解到的信息。 陈如意耐心听完了，淡然道：“抱歉，爱莫能助。” 他情场受挫，本来就烦，没兴趣上赶着当别人的红娘，况且，听许野说的情况，一看就是粟家插手了，根本不是他能发光发热的情况。 许野低声下气：“你家和粟家有生意往来，肯定能打听到点什么，求你。” 陈如意挠挠耳朵，作为一个已经被老爹当做没生过的不孝子，他不觉得自己能打听到商业密辛。 他很无奈的婉拒了。 除了陈如意许野再想不到别的办法，他攥了攥拳头，轻呼一口气：“好，既然粟禾和我已经没有机会了，那我就去找沈青和了……对了，你是不是在他的节目里工作来着，要不然我现在就去——” “许野！”陈如意打断他，“算你狠。” “嘟嘟嘟——” 电话被陈如意挂断，许野想要再打过去，弹出来一条短信。 【只能威胁这一次！我有消息会联系你。】 许野终于稍稍松了口气，趴在方向盘上想了一会儿，最后坐起来，驱车到了杂志社楼下。 …… 晚上八点一刻，何舟拖着疲惫的步伐从楼里出来，朝着地铁站走去。 刚走到马路边上，一阵汽车鸣笛声忽然响起，何舟吓得差点跳起来，朝那辆车看过去，见许野开门下车，他穿着廓形硬挺的黑色大衣，戴着墨镜，语气温和地说：“我送你回家吧。” 帅哥的冲击力总是来的猝不及防，何舟简直像看到了梦中的景象，双手托着下巴，眼里闪现出一瞬间的粉色泡泡，下一刻想到对方是个gay，立刻又丧了回去。 不过免费坐豪车总还是很爽的。 她欣然地答应了。 她知道许野肯定是想接着聊白天未聊完的话题，何舟把自己和粟禾一起坐飞机去运城，如何找到了周佳儿，周佳儿又是如何不近人情，事无巨细地和他讲了。 许野若有所思地点头，开口道：“或许，你能给我写一个周佳儿的地址吗？” 何舟睁大了眼，扭头问他：“你要去找她？” 许野点头：“如果她对自己作恶有愧疚感的话，我或许能问出些什么来吧。” 第35章 “嘭——”一声巨响。 许野呆站在逼仄潮湿的楼道里，面前是刚才被轰然关上的门。 周佳儿只开门上下扫了他一眼，都没等他出声说话，烦躁道：“妈的怎么都来烦我！”，接着猛地合上了门。 许野忐忑的心情变得愤怒，愤怒之外又是疑惑，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无耻。 第54章 这激起了他的倔劲儿，他就堵在门口，如果不想见他，那就别出门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站累了就蹲在地上，脚麻了就再站一会儿，到了傍晚十分，门“咔哒”一声，终于开了。 许野立刻站起来，周佳儿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她看见面前的黑影尖叫一声，直到看清来人才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有病！**一个，快滚！” 许野毫不退缩，她又想关门，许野直接伸手把门卡住：“我只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的语气莫名很冷，周佳儿都有些怕了，她强撑着：“你就不怕我把你来这里找我的事情捅出去，好不容易靠卖身得来的名利又要变成泡沫。” “要是你还能‘说话’，还用等到现在？”许野冷笑，用力把门撑开，“我只要一个名字。” 周佳儿却忽然目光惊恐，看着他身后大喊一声：“金成！” 许野下意识低头躲开，身上还是被书包砸了一下，他痛呼一声，看见了一个花臂男人，这就是何舟说的周佳儿男朋友了。 周佳儿要把金成拽进去，许野上前扒门，金成非常生气，转过身来照着许野脸上来了一拳，许野顶了一下腮帮子，还回一拳，两个人彻底缠斗起来。 打着打着就进了屋，屋里砰砰作响。 楼下大骂：“大白天的浪什么啊！教坏小朋友，有没有社会责任感！” 金成年纪轻，正是身强体壮的时候，可许野也不是吃素的，他拍《浪客》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武术，后来也经常找那个武术老师学武健身，有点技巧在身上。 两个人滚在地上掐架，他身上结结实实挨了几下，但也成功把金成反剪着手压倒在地上。 金成奋力挣扎着，低吼声很像压抑的动物。 周佳儿则躲在旁边，眼圈微红。 许野眼睛暗了暗，用力掰金成的胳膊，让他痛的低呼一声。 “你干什么！你这是犯法。”周佳儿猛地站出来。 许野特意压低声音：“我只要一个名字，否则我不能保证我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周佳儿还在犹豫，金成又痛呼一声。 “我说，我说！” “叮咚！” 许野的手机早在打斗中甩在了地上，此刻就在周佳儿脚边，她被铃声吸引，下意识去看，脸上瞬间失了血色。 她忽然神经质一样在整个屋子里走来走去，在角落里翻找着什么，又去把窗户上的窗帘拉死，这才强制自己坐在沙发上冷静。 “他刚才已经联系你了。”周佳儿坐在黑暗中平复了一会儿，就在需要要不耐烦的时候。她开口了，“他是个衣冠禽兽，你要是能找到视频，你就赢了。” “视频？”许野语气带着疑问。 周佳儿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烟来，打火机点燃，红色的亮光映着他红色的眼圈，她挑眉看着许野，似笑非笑：“还需要我说的更明白么？” 许野已经压制这金成，他同情她，但是他需要达成自己的目的：“那他到底在谋划什么？” “谁知道呢？”周佳儿深吸一口烟，“不过他这种变态，能想要什么，不过财色而已，他主动联系你了，你大可自己去问。” 许野知道她不过是他们那个利益团体最外围的角色，也是被当做消耗品的可怜人罢了，便没有苦苦相逼，他松手放开了金成，从地上站起来，道了声多谢，这才去拿自己的手机。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未接来电的人名，他有一瞬间的惊讶，随之听见一声怒吼，他下意识伸手去挡，胳膊重重挨了一击，骨头上传来的剧痛让他脑中一瞬间发蒙。 碎裂的花瓶碎片割破他的手掌，血淋漓地滴在地上。 “金成，停下！”周佳儿这才发现，她大喊一声，快步走上前把金成挡在了身后，接着透过窗帘的微弱光源，她能看见许野抓着自己的受伤的那条手臂，好似是不能动弹了。 她很怕，慌张道：“金成只是为了保护我，我会赔你医药费的。” 许野嘴唇发白，他用力摇了摇头：“不用，我这就走。” “不去医院？” “不去了，要是我现在去医院，明天肯定上热搜，我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个小县城里，宋林青肯定起疑心，你就白躲了。” 许野一边朝门外走，一边说：“我不会再来找你，你可以安心生活了。” 周佳儿看着他的嘴张张合合，也不知道听进去什么没有，烟都忘了抽，过了好一会儿，金成轻声唤她：“老婆，我是不是犯错了？” 周佳儿这才回神，把烟屁股捻灭扔进垃圾桶里，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 为什么会是宋林青？他为什么从六年前就开始针对自己？现在为什么又要联系自己？ 虽然他之前是西米的艺人，可是和公司内部人员的接触很少，他只知道宋林青应该出面为《痕》攒的局，除此之外两人直接的接触就是六年前的那场酒局了。 看着那通未接来电，许野斟酌了下，到底还是没有拨回去，回到酒店给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就直奔机场了。 他提前联系了刘晓东，让他来机场接他去医院。 刘晓东本以为他恶作剧，直到看见许野冷汗涔涔的模样，被吓了一跳，他一边着急开车一边骂他：“你这是怎么搞的，好好一个大明星，还学人打架。” 第55章 许野侧着身子，尽量不牵扯到自己的手臂，生硬地转移话题：“这才晚上十点，你怎么这么有空，一叫就出来了。” “合同都签好了，最近没有饭局，怎么我还不能忙里偷闲了啊？”刘晓东没好气，“你到底去干什么了？神神秘秘地，搞的人心里发毛。” “还真是需要保密的事儿，今天来接我，可别说出去，尤其是在你那酒局上。” “怎么了？你的事还跟互娱有关”刘晓东透过内视镜看他，“咱得店可是和互娱签了对赌协议的，你可别惹事儿。” 宋林青是西米的高管，虽然经过前段时间的事情已经被停职，可是也和互娱扯不上关系，许野宽慰他：“和互娱没关系，看你紧张的。” 刘晓东松了口气。 许野看着窗外吹晚风，继续和刘晓东聊闲天：“你们还真挺厉害，说拉投资就拉到了，还是和这么个大公司。” “嗨，就靠饭局呗，人脉介绍人脉，只要找对了人，就能找到投资商。”,刘晓东开车转了个弯，漫不经心地说，“我们本来是向找西米的，毕竟也是你的老东家，有亲切感……不过我们联系到你们那个宋总的时候，他说西米最近的资金状况不太好，给我介绍到互娱了，这不就和那边签了合同了。” “你说什么？！”许野猛坐直了身子，“宋林……总让你们和互娱签的合同？” “对啊……”刘晓东看许野状态不对，忐忑道，“怎么了？和你那保密的事有关吗？” 许野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了天灵盖，恰好医院到了，他带上了口罩帽子和墨镜，摇了摇头，“有机会再说吧，我自己去就行。” 第36章 宋林青站在互娱大楼的高层，穿着一身剪裁熨帖的西装，戴着一副半框眼镜，将近四十的年纪但保养的极好，看着不过三十，人模狗样地很。 秘书敲了两下门进来，向宋林青汇报工作。 “宋总，我们找到了许野的踪迹，他好像是手臂骨折，在医院打了石膏后回家了。” “哦？”宋林青微微蹙眉，“怎么会骨折？” “去和医生打听了，医生听他说是家里高处有个花瓶不小心掉落，恰好砸到了他的手臂。” 他沉吟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而后道：“知道了，粟苗对我们提出的条件怎么看？” “她不同意，要求谈判。” 宋林青哼笑一声：“意料之中，可以稍稍让步，但要保持底线。” “明白。” 他不再发问，秘书依旧站在旁边，直到他说出了那个名字。 “……粟禾呢？” “他最近一直被关在家里，手机也被收走了，我们得不到他的消息——” 正说着，宋林青的手机铃声响了，他看清来电人之后挥了挥手，秘书识趣离开。 “喂，许野？” * 周三正午，艳阳高照，宋林青把地点约在一家高层露天的港式茶餐厅。 两人面对面坐着，许野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茫然，宋林青，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气定神闲，眼神透着犀利。 许野率先开口，他笑问：“无功不受禄，宋总为什么忽然请我吃饭？” “哈哈哈，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宋林青放下了筷子，用湿巾擦了擦手，“商人无利不起早，你现在可是娱乐圈少有的翻红炸子鸡，又没有公司，我来找你，自然是想签你了。” “可是我有黑料在身，宋总不怕我变成定时炸弹？”许野盯着他。 宋林青低头轻笑，转着酒杯：“这娱乐圈谁没点儿黑料，而且我相信你清者自清，不是吗？” 许野简直想要冷笑，还是忍住了，他朝宋林青苦笑，试探道：“可能宋总不知道，我和粟禾是那种关系，不过最近我们之间的关系出了点问题，西米怎么可能再把我签回去呢？” “谁说是西米了，是互娱要签你。” “互娱？！”许野反应夸张，“西米和互娱不对竞争对手么？宋总你在互娱那边也有人？” “当然，”宋林青很享受这种戏耍人的感觉，像学生时代的恶作剧，不过比起那种无伤大雅的玩笑，这种玩弄别人人生的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让他整个人都感觉年轻了许多，“只要你想，我可以立刻把你包装成一线。” “可是……”许野露出了犹疑的神色，“互娱不是已经有曲涿了吗？我们类型相似，既然有了他，何必再来在我身上下注呢？” “你没听过么？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你进来也不会和曲涿形成竞争的，毕竟我们能造出一个曲涿，也能造出另一个许野。” “……你们？”许野装傻狐疑，“宋总在互娱还有兼职？” 这话问的十分阴阳，宋林青倏然抬眼看他，可许野满脸都是真诚的疑惑，看不出一点儿破绽，宋林青也只能接着往下演，他叹了口气：“你有所不知，西米最近经营不善，当家的沈青和前段时间又搞了一出公开出柜……不提也罢，你也知道，我前段时间因为一些商业原因被停职了，现在确实有跳槽的意思，之所以介绍你去互娱，也不是没有私心。” 许野点了点头，服务员新上了饭后甜点，许野尝了一口，眉眼登时挑起来：“宋总，快尝尝，这个好吃。” 宋林青也跟着他附和了几句，又问了一遍：“你考虑的怎么样？如果有意愿，下周就可以签合同。” 第56章 “宋总说的我确实有点心动了，”许野靠着靠背上伸了伸懒腰，“但是我从西米解约之后，就考虑退圈了，不过最近电影播的好，可能晚上几年……就算晚上几年，我也不想再和公司签卖身契，抱歉了宋总。” 宋林青无奈的笑了笑，他垂下眼眸搅了搅奶茶：“你投资的火锅店最近和互娱签了对赌合约你知道吗？” 许野身体僵了一瞬，果然在这儿等着呢。 虽然知道宋林青的目的，但许野不明白他的动机，不想再绕弯子，他直接问了出来：“为什么必须要我进互娱，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角色。” “就凭你和粟禾有关系，就不普通了。”宋林青抬眼，镜片反射阳光闪烁一瞬，“我是说，就凭你男女通杀的这张脸，只要跟着我要什么有什么，既然你不想签长约，那我们可以一年一年的签，甚至几个月几个月的签，你看怎么样？” “……我考虑一下。”许野迟疑。 “好，三天之后，我等你答复。” * 【舟舟：互娱为什么要签你？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许野：不清楚，不过他提起了粟禾，我总觉这和粟禾有关系，你联系到他了吗？】 【舟舟：现在还没有……】 【许野：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如果我不签，互娱肯定会对火锅店出手，我能舍得，可是我那两个朋友的全部资产都投进去了。】 【舟舟：既然我们要接近他找到那些证据，不如就暂时迎合一下，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许野：我怕我签约的这个动作会对西米不利。】 【舟舟：不能吧，你又不是当红，对西米能有什么影响？】 【许野：我再考虑一下吧，你继续联系他，联系上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舟舟：……好。】 何舟离开微信，进了微博小号。 【吧啦吧啦：他怎么说？】 【舟栽野粟：他说宋林青以火锅店逼他和互娱签约，而且一直让我联系你，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吧啦吧啦：果然，下一步就是和互娱签约了，你怎么知道他联系你不是为了继续蒙骗我？】 【舟栽野粟：可是他都自己去见周佳儿了，如果当真和宋林青是一伙的，为什么要去找她呢？】 【吧啦吧啦：你看见他去了？】 【舟栽野粟：……那倒没有。】 【吧啦吧啦：我现在明白了，一切都是假的，怎么会这么凑巧。他明明都要退圈了，为什么还要接一个充满争议的电影；明明是个直男，为什么会那么快就被我掰弯，我还真的相信我有什么魅力，我真的是蠢，他这个大骗子！】 【舟栽野粟：粟粟，你冷静一下，不要想这么多。】 【吧啦吧啦：我很冷静，你告诉他，下月月初娱乐圈的慈善晚宴我会去，我要当面和他对峙，看看他到底要怎么编。】 【舟栽野粟：好吧。】 粟禾“啪”一声把计算机合上，他计算机上没有其他的聊天软件，但是可以登微博网页，何舟一直给他留言，看见许野有关的消息后，他立刻追问更多，就这样联系上了。 粟苗最近对他管的很严，不仅不让他出门，甚至不让他联系外界。可事情已经发生，把柄已经在别人手上了，就算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现状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满腹的猜测和委屈要把他逼疯，就算粟苗给他下了禁止令，他也要去和许野见上这一面。 第37章 三天后，许野签约到互娱，几乎是在他刚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网上铺天盖地的通稿，暗暗拉踩许野的老东家西米。 最近关于西米高层有大变动的消息已经传开，粟新力也并没有响应，基本算是默认。 因为娱乐公司的特殊性，基本各个“圈”都在关注着他们的动作，许野这个时间签约互娱，算是一点儿也不给老东家面子，在舆论上也讨不到什么好。 互娱第一时间给他安排了一个助理，他一下车，看见有一辆保姆车等自己，驾驶上竟然是老熟人。 听小成开口热络道：“野哥，我们真是有缘分，我才跳槽不久呢，你是我的第一个艺人。” 许野笑着捏了捏眉头，刚想回话，手机忽然响了。 何舟的消息。 【舟舟：粟粟会参加下个月的慈善晚会，你可以在哪里和他见面。】 许野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接着传来了好几条消息，手机响个不停。 【舟舟：我查了一下，周佳儿所属的mcn公司是曾为互娱高管的毛芝，毛芝又和宋林青和是老同学，六年前的她还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小经纪人，带的艺人恰好是曲涿。】 【舟舟：我有了个猜想，当年你和曲涿不是几乎同时出道的吗，会不会是毛芝为了曲涿的发展，收买宋林青，让和你同为一家公司的他来搞你？】 【舟舟：可是六年后的你已经对曲涿没有威胁了，唯一能和他们扯上关系的就是粟粟。】 【舟舟：所以我猜，他们不是想利用你，而是想通过你利用粟粟，恰好你人长得够帅，名声够差，粟粟对你也感兴趣，宋林青就撺掇粟粟邀你拍电影，因为班底都是熟人，又有粟粟这个挡箭牌，所以可操作性极大，他一边借势在其中谋利，一边为之后的夺权做准备。】 【舟舟：粟粟是粟新力的独子，行为肯定影响股东的选择，我记得上次粟粟在网上引起舆论，西米股价大跌。】 第57章 【舟舟：可是他为什么非要签下你？把你推到风口浪尖呢？】 许野内心有些触动，毕竟这些事情和何舟毫不相关，而她却热情地为他们出谋划策。 【许野：比起杂志社的编辑，我觉得你更适合去电视台做深度报道，/双手合十/谢谢。】 【舟舟：哈哈，我小时候有过这个梦想，只是有时候梦想只能是梦想，不说我了，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许野：还是一头乱麻，粟粟那边……还好吗？】 何舟那边纠结许久，最后还是选择了中立。 【舟舟：等下月初让他自己和你说吧。】 许野感受到何舟语言里的暧昧不明，他愈发担心粟禾的状态，心情更加低落了，匆匆结束了对话。 * 许野几次尝试再去接近宋林青，都以失败告终，对方戒备心很强，而且他几乎不在互娱出现，于是许野开始顺着何舟的思路，去找他最容易见到的曲涿。 听闻曲涿在为自己的下一部电影面试对手戏演员，许野便让小成去报了名，终于在试戏现场见到了他。 许野一开始只知道这是部武侠电影，但当他看到剧本的时候，还是愣了一样，因为他的角色设置，和剧情编排实在是太像多年前的《浪客》了。 不过他当年的角色是正派少年，现在试的是伪善反派。 试戏的屋内有话语权的人有三位，导演编剧和曲涿，一进门，曲涿就热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好好表现。 随后他们坐在许野前面，让他即兴表演杀害主角父母后伪装良善安慰主角的剧情。 许野脑中忽然浮现出宋林青的模样来，他回忆着他当时的表情和动作，凭借自己的专业加了一点艺术化的处理，竟十分入戏，随着最后一抹坏到纯真的笑的消失，他瞬间收回了情绪。 导演和编剧面色都很欣喜，两人再低声讨论，而曲涿则是抱臂，墨镜遮挡了他的视线，但抿起的嘴唇暴露了他的情绪。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即使许野已经落寞，他依旧忘不了当时活在他影子之下的感觉。 就连许野出事之后，业内也还有很多人把他当做许野的替代品，第二顺位，他努力了这么长时间，才磨练出了服众的演技，摆脱了“许野竞品”的影子。 凭什么要他当一个垃圾的替代品？ 这件事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里。 而看了许野表演的这一小段，他发现，许野比其他来，好似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灵气在里面，虽然质朴，却有张力，有他缺乏的感染力。 他有些慌了。 他不可能让自己成为许野的跳板，绝对不可能。 …… 许野很长时间没有经历过这种场合了，即使没有拿下这个角色的欲望，但是还是本能地紧张。 等了大概有两分钟，导演和编剧还在讲话，曲涿开口了：“你和这个角色各方面还是还是蛮契合的，只是这部是动作电影，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你的武术功底有没有荒废啊？” 和刻板反派角色“契合”可不是什么褒义词，曲涿特意加重了“各方面”，许野都能听出他话里有话，不过他不在意，平常心回答：“一直有练习，开拍前集训几周应该不算问题。” 曲涿不置可否，有点惭愧地道：“不过因为我们是一个公司的，我需要避嫌，只能给你投反对票了，你没有意见吧？” 许野无谓地笑了笑：“没关系。” 曲涿对他有敌意，许野审视着他。 方才热火朝天讨论着的导演和编剧看见了曲涿的态度，连忙噤声，示意工作人员把许野带下去，曲涿在团队的地位可见一斑。 许野蹙起眉来，他还没有从曲涿哪里得到什么信息，不能就这样离开，于是绞尽脑汁想了个办法，他转身时脱口而出：“这是剧组还是一言堂，我没来错地方吧？” 他的声音不小，不光曲涿听见了，周围的人都听见了，气氛一瞬间僵了下去。 众人都在看眼色，带许野离开的那个工作人员直接拽着他的袖子往外走。 “慢着，”曲涿忽然出声，他摘下了墨镜，朝许野走了过来，笑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两个人身高差不多，把那个工作人员夹在中间，呈一个凹字，压迫感十足。 许野回身：“我是说这个这个地方不像剧组，像是你的一言堂，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有冲奖的作品，这种氛围能拍出什么好东西来，怪不得没有大导合作，业内风评那么差。” 许野不怎么了解曲涿的作品，也不了解他在业内的风评，不过只有同行才能说出最扎同行心的话来，他这一套很奏效。 “你——”曲涿气结，想说什么却闭了嘴，深吸一口气对其他工作人员说，“你们都先出去吧，让我和许野好好叙叙旧。” 帮忙搭戏的工作人员鱼贯而出，导演最后一个=出去，嘱咐了一句“别打起来”，还帮忙关上了门。 偌大的空房间只有许野和曲涿两个人。 许野有点紧张又有些期待，以为曲涿把别人都喊出去要干什么，只见他憋红了脸，又把窗帘拉上，确认了摄像机都已经关机，才如释重负尖酸刻薄地回敬了他刚才的讽刺：“你一个社会败类，靠下三流的手段上位的，演员界的耻辱，凭什么能再接戏，我只是不想让你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第58章 他如此义愤填膺，看起来就是不知道内情的样子，让许野大感失望。 便无心再和他掰扯，转身要走，曲涿有点懵，拽住他的袖子：“你不说点什么？”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许野继续朝门口走。 曲涿简直气结，忽然又觉得自己刚才损失形象十分不值，别别扭扭地对已经走到门口的许野喊话：“喂！你真的和传言里说的一样吗？” 许野摆摆手：“你好好演戏吧，找个能压住你的导演，祝你早日得奖。” 不知曲涿是处于愧疚还是怎么，又说了一句：“最近离西米远一点，对粟禾对你都没有好处。” 许野倏然回头，蹙眉问他：“什么意思？” 第38章 话说出口之后，曲涿就后悔了，他只是觉得许野转头离开让尚在愤怒中的他十分没有面子，想说些什么让他也没那么体面。 显而易见地，他成功了，但面对许野的质询，他却说不出话来。 这个消息，并不是从正经渠道得来的。 互娱公司大楼内的办公室都是预约制的。 他是因为不小心闯入了别人的会议室，撞见一人在用碎纸机粉碎照片，他好奇瞄了一眼，虽然那个人很快背身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还是辨认出了那图片上的人是谁，那张脸太熟悉了。 为什么许野的“床照”会出现在互娱？ 这个疑问以无法忽视的体积占据着曲涿的内心，好奇心驱使之下他偷听了墙角，当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也大概能知道互娱会用这些图片来击垮已经摇摇欲坠的西米。 这怎么说出口？ 但看着许野的表情，他又觉得即使许野真的是个人渣，那他在这件事上也绝对是个受害者。 而且即使告诉他，他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曲涿咽了口唾沫，朝他走近了两步，在他耳边道：“他们有你和粟禾的床……呃、私房照，你现在签约互娱，西米肯定恨透了你，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你不想死的太惨，就远离纷争，不要去掺和这些商业行为，言尽于此。” 说罢，转而朝门外大声喊，“导演，送客了！” 导演几乎下一秒就推门而入，看两人都全须全尾的，感激涕零地把许野请走了。 许野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粟禾不联系他，是把他当成敌人了吗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互娱非要签下他，因为如果将来那些照片真的要被投入舆论战，那他这个当事人所有的社媒账号都会成为互娱的唇舌。 他都能想象到互娱会怎么以他的口吻来编排粟禾。 而他本人则有口不能言，就像周佳儿那样，成为一个哑巴。 明明是少见的晴朗好天气，许野却觉得浑身冰凉，他竟一步一步走进了别人给他挖的陷阱里却浑然不觉。 好一个一环套一环的离间计。 * 娱乐圈的慈善晚会，盖只有晚会名副其实，哪里还有一点儿慈善的味道，不过又是换了个名头的拜高踩低名利场。 许野今时不同往日，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糊到被众人遗忘的半隐退的过气老男人，而又成了浪子回头金不换，男人三十一枝花的代表。 除了这些，那些桃色传闻又增加了他的神秘感，再加上本极少露面的粟禾竟然破天荒地在这种敏感时期，和许野出现在了同一个场合。 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好奇与镜头格外的偏爱。 两人坐的远，中间隔着一张圆桌，可是各自的表情都十分耐人寻味。 许野不时扭头朝粟禾看去，而后者却若有似无地回避着他的视线。 粟禾少见地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西装，头发也打理的十分书卷气，与他平时反差极大，倒让人想起《痕》中的林心来。 赤诚而易碎。 许野心尖上泛起一丝柔软与酸楚来，他想去靠近他。 可他桌上都是娱乐圈新起之秀，他们热切地和他搭讪，许野也只能回应，尽管他此刻的心中无比的烦躁。 他觉得现在这样还不如小透明时期，不会有人搭理他，也不会有人在意他，他不用耗费心力去维持这种浅薄的关系，他的行为也不会引起舆论，他大可以直接走过去，像是不懂事的愣头青，拉着粟禾离开。 没有利用价值的他不会被推入这种境地，也没有人会发现他们见不得阳光的爱。 可是一切都晚了。 但是他不愿与粟禾站在对立阵营，他们需要沟通和信任，才能破局。 许野捏着拳头，即使已经晚了，也要尽人事，才甘心去听天命。 他让小成凑过来，和他耳语了几句。 …… 粟禾也很烦。 首先这次慈善晚会还是他答应了许多条件才让粟苗带他出来，他告诉粟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事实上他一会儿就要找机会杀到许野眼前，所以现在要格外乖顺一点，让粟苗放心。 其次这张酒桌上还有他看见就感到厌烦的人——宋林青。 主办方给的座次表上，宋林青离他们远得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出现在粟苗身边的位置，还一直给她倒酒。 这人正小人得志，料得现在这形式下粟苗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于是借着酒桌文化步步紧逼。 粟禾看不下去，拿手挡了一下粟苗，对宋林青皮笑肉不笑：“宋叔叔，我姐姐从来都不是在酒桌上谈生意的人，我替她喝。” 第59章 宋林青穿的相当儒雅，听他这么说，爽朗笑了两声，兴致勃勃地让助理去车上取来自己珍藏的酒：“我们叔侄还从来没有机会一起喝酒，可不能怠慢了。” 桌上其他会看眼色的自然吹捧起宋林青来：“宋总的酒，我们可都得尝尝了。” 粟禾在心中冷笑。 等宋林青推过来一杯澄澈的酒液时，已经有些醉的粟苗伸手拦了一下，可是粟禾却憋着一口气，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还瘪了瘪嘴，朝宋林青挑衅地看了一眼，仿佛再说什么破酒。 宋林青也不生气，一杯一杯的酒推给粟苗，粟禾则都揽了过去，后果就是他被喝吐，只能提前退场。 他在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吐了个昏天黑地，直到外面响起敲门声：“粟禾，粟禾，快点，现在正是好机会。” 他摊在地上打开了厕所隔间的门，看见一个保安装扮的大帅哥，高眉深目、翘鼻薄唇，不是陈如意又是谁。 他捏着鼻子帮粟禾冲了厕所，又拿湿巾给粟禾嘴上和身上擦了擦，才搀扶着他站起来，乘着电梯走到了底下停车场，在车库里找了找，最后停在一辆保姆车前，把粟禾塞了进去。 他嘭一声关上车门，插着腰气喘吁吁：“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说完就戴上口罩，鬼鬼祟祟地回了候场区，悄默声地把车钥匙放进小成被“意外”被泼上酒，只能先脱下来给酒店保管的外套口袋里，这才放下一口气。 他拍拍自己的心口，这才转身准备离开，没想到却和小成撞了个面对面，他吓得大喊一声“啊——”，小成也被他吓了一哆嗦。 两人若惊弓之鸟一般面面相觑30秒，最后是陈如意想起了自己身份，赶紧道歉，逃之夭夭。 * 一张床睡不出两种人，可能是受当初粟禾的启发，许野想的见面地点也是车上，但比起他的车，粟禾的车就没那么容易上了，他和粟苗一起来的，有专门的司机。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晚会结束，酒店门口堵车情况十分严重，小成早偷偷记下了粟苗的车牌号，他走到车窗前敲敲司机的车门，递给他一支烟，十分烦躁道：“哥们下来抽支烟，这么长的车队，不知道要排到猴年马月。” 那司机一开始还颇有职业道德，但看见周围都是豪车，又见小成递的烟是利群，有点犯瘾，被勾着下了车。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聊了起来。 许野趁机打开车门进去了，怕被司机发现赶下车，装作醉酒的样子蜷缩起来。 小成紧张地手都微微地抖，透过司机的肩膀看见许野已经得逞，赶紧掐灭烟头开溜。 跟着许野，干的尽是些刺激的事儿。 前面的道路已经没那么拥挤，司机也上了车，透过后视镜忽然看见一人，“嚯”一声吓了一跳。 下一秒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又试着轻声喊了粟禾的名字，许野轻哼了声以作响应，想打消司机的怀疑。 而司机确信是粟禾之后，呼吸都紧张起来，探头往旁边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他，便转动方向盘，把车驱离拥堵的豪车队伍，朝着反方向飞驰而去。 脸埋在胳膊里的许野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到不对劲，车上安静的可怕，而这司机的车速也能感觉出他现在的情绪十分不稳定。 他心中警惕起来。 现在的他是粟禾，他要把粟禾带去哪儿？ 第39章 司机听着导航的指引，一路踩着油门彪到了目的地，随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哥，人我已经送到地方了，只有弟弟没有姐姐。诶诶，好嘞，我这就下车……那钱什么时候……哦哦，明白，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懂，好好。” 这司机态度极恭顺谦卑，挂断电话，似乎心虚，临下车前还朝“烂醉”在后座的人说了一句：“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这世界有穷人有富人，这活即使我不干，也会有大把的人去干……” “嘭！”一声，他猛关上门，似乎是想把后面的吵醒一般，但看他依旧毫无反应，最终还是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又一个人开门，不过这次显然不是刚才那个司机了，他上车的时候身上带着很浓的烟味，似乎之前已经等了很久，不耐烦地抽了一地烟屁股。 车缓缓启动，不过十几分钟又停了下来，这人朝小区保安打招呼：“宋总的车，我帮他开回来。” 车接着驶进了地下车库，那人下车，打开了后排的门，挤了进去，伸手要去摸许野的脸，嘴上也不干净：“姓宋的怎么开始好这一口了……” 许野悄悄眯开一只眼睛，这人他眼熟，眉骨上一道短疤，是宋林青的保镖，据说是前些年投奔他的老乡，他就提携了一把。 但听起来，这两人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这人的手刚摸上脸，许野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狠狠掰弯，保镖大喊一声。 他双目赤红，看见许野的脸后，惊讶带着不可置信，大喊一声：“草！” 另一手便挥拳到许野眼前，许野歪头，曲腿猛地一踹，那人后背撞上车门，接着抱腹倒在了地上。 许野立刻起身，观察四周无人，拽着他的胳膊又把他拖回了车里，一只胳膊箍着他的脖子，恶狠狠地问：“你要带粟禾去哪儿？！” 保镖肚子疼的要命，喉咙“咯咯”作响，怂蛋一个，立刻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许野知道了房间密码，心下一团怒火在烧。 第60章 他把这保镖的手在背后用自己的西装外套死死绑住，给他嘴上用他自己的外套绑住，又掏走了他的手机，这才快步离开。 想了想，又转身回来，给了这保镖一手刀，见他昏过去，不再挣扎，这才放心。 车库安静地很，他顺着方才保镖说的话上了三楼。 三楼一层都是宋林青的房子，许野输了密码进去，里面竟然开着灯，许野心猛地一跳，僵在原地没有动，过了一会儿，耳边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这才朝屋内走去。 暧昧的红色灯光把一切都染上了欲色，这么大的一套房，所有的摆设却都围着一张床，白色的床单被灯光染的泛红，像是洇出的血，床的周围架设着摄像机，镜头对着床，仿佛色/情影视剧拍摄现场。 “嘟嘟——” 保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是宋林青的消息。 【宋总：我三十分钟后到，把人放下你就可以离开了，路上没被人看见吧？】 许野紧紧攥着手机，额头青筋凸起，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暴力冲动，深吸一口气，还是猛地一拳砸向墙面。 如果今天不是他阴差阳错来到这里，那将会发生什么，他想都不敢想。 六年前在床上任人摆布的耻辱与今天的恨怒交织在一起，几息之后，许野及其反常地平静了下来，他学着之前保镖的消息回复。 【好的，路上没人发现，宋总一路小心。】 * 宋林青一手松着领带，一手输入了密码，他今天好激动，看粟禾喝酒的时候，几乎都控制不住自己喜悦的表情。 粟禾！天知道他肖想了多久。 从他入职西米第一天起，就遇到了那个跟在姐姐屁股后面一起来找爸爸的粟禾。 在他因为穿的太土被众人嘲笑的时候，只有粟禾好奇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对他笑了一下。 他忽然和他萌生出心念相通的感觉。 他还记得他留着一头齐耳的娃娃头，穿着白色的洋装，看起来简直像个小姑娘，依偎在姐姐身后，用怯怯的目光打量着世界，那么柔软，那么可爱，让人忍不住的喜欢。 但粟禾从来不缺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好，像是你的真心成了大卖场里打折出售的便宜货。 不过幸好，粟禾后来长大出国，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他们不会再谈论他。 唯独他的爱，是沧海遗珠。 这颗种子默默生长，待他发现的时候已经蛛网一般裹缚他的心脏，他以为因为性别，两个人最多只能成为伯牙子期，但没想到，他竟然喜欢男人！ 这不是很好么？ 这些年，他一直在拼了命的往上爬，在最后一步的时候，又是粟禾补全了他计划的这块拼图。 这不恰好证明了他们的缘分？ 虽然为了达成最后的目的不得不把粟禾推给一个外人，不过结果是好的，他躺在他的床上，这就够了。 爱，总是需要包容。 就像他相信粟禾会包容他和女人上床一样。 …… 怕吵醒粟禾，宋林青蹑手蹑脚地脱下西装和皮鞋，换上家居拖鞋走到床边，他看见粟禾正趴在床上，唇角不禁浮上一丝幸福的笑。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享受这具年轻的□□了，不过不能着急，要先吃药，等药效的这段时间，调一下拍摄设备以达到更好的效果。 抓起“粟禾”的手背亲了一下，他走到了相机前，低头摆弄，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宋林青没有在意。 直到耳边有人问了一句：“搞好了吗？” “马上——”话音刚落，宋林青悚然转头，只见许野眉头拱起，怒目圆瞪，距离这么近，宋林青毫无想法，转身想跑。 许野一脚把他踹到了床上。 宋林青虽然一直有健身的习惯，但毕竟年龄摆在那里，许野很容易便制住了他，三下五除二把他的衣服扒个干净，用他这屋子里现成的皮带把他绑了起来，接着不顾他的谩骂，打开摄像机，开始录制。 宋林青赤身裸体，像只要被上供的猪一样，此刻再顾不得面子，梗起脖子威胁他：“许野，你等着，今天之后我一定搞死你。” 许野早就豁出去了，他走到厨房取了一把刀，一步一步走到宋林青身边，见他挣扎地更厉害，许野直接把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宋林青不敢挣扎，冷汗直冒，眼睛一眨不眨，瞪着许野。 后者则阴测测地道：“我上没老下没小，死了也无牵无挂，你说在你搞死我之前，我要不要先把你送走？” 他蹙了蹙眉，仿佛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宋林青见他真的是个疯子，当真也怕了，吓出尿来，床上一股腥臊。 他自尊全无，求饶道：“许野，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把事做这么绝，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钱吗？一千万怎么样？” “无冤无仇？”许野表情莫测，“那我六年前的黑料是怎么来的？” 宋林青嘴唇发干，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这些，脖颈上刀刃的触感越来越真实，若有若无的刺痛刺激着神经，宋林青舔了舔嘴唇：“我年轻的时候确实干过一些缺德事，不过我现在已经悔改了，你看我最近不是还想提携你么，我是在为过去赎罪啊！而且那件事我只是配合，毛芝才是主谋，那个女人也是他的人。” 第61章 许野点头，可话锋一转，质疑他：“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编的。” “是真的，”宋林青被激，尽管全身被绑着只有手指能动，他指着墙边的一台保险柜，“我怕毛芝背叛害我，一直保留着证据，u盘就在保险柜里！” 许野拿着刀离开，走到保险柜前，问他：“密码？” 宋林青稍稍有些迟疑，许野回头看他一眼，他才不情愿拿到说了，随着输入一串数字，保险柜门打开。 许野拿走了里面的u盘，又回到床边拔下了摄像机的存储卡，看了一眼依旧躺在床上面目扭曲的宋林青，对他挑衅道：“我等着你来搞死我，宋总。” “你说什么？！”宋林青又开始挣扎起来，“许野，你玩老子？！” 许野本想离开，可听见这话“啧”了一声，又折返回来，对着宋林青的脸狠狠抽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替粟禾打的。” “啪——” 又是一巴掌。 “这是替被你糟蹋的女孩儿们打的。” “啪——” “这是替我自己打的。” 宋林青头晕脑胀，脸颊肉眼可见的肿起来，流下两行鼻血。 许野警告他：“我刚才说的不是假话，如果你还有点良心，点到为止，不要再搞动作；如果你再去招惹粟禾，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第40章 许野下楼，想联系小成却发现手机没电了，有些懊恼，往兜里一摸，竟然还有刚才那辆车的车钥匙，实在不想再回去面对宋林青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便乘着电梯下了车库。 保镖还晕着，不过面色红润，呼吸匀长，看起来睡得很香。许野便自顾自在车上给手机充电，之后阖目仰头靠在椅背上。 今天实在是太混乱太疯狂了，他方才那么沉静，现在的手却在止不住的发抖。 说实话，当刀抵在宋林青脖子上的时候，盛怒之下的他不可能没有一点毁灭一切的冲动。 一念之间，天差地别的未来。 以那一瞬间为界限，肯定分裂出了很多平行时空吧。 许野中二地想着，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睁开了眼睛。 自从出了艳照门之后，六年的时间，他一直被困在自我否定自我怀疑的漩涡之中，他比谁都害怕那件事是真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真的是他说出来的。 他终于，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做人了。 黑暗中，手机开机的声音显得很突兀，许野拿起来，不过几个小时，满屏的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 许野看了消息才知道，原来他和粟禾是这么错开来的，直到他还在等他，他归心似箭，不等手机充几个电，便下了车，一边走，一边查看着消息。 刚出了小区，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许野立刻接通。 “喂，许野，是你吗？”那边语气很急躁，醉酒后的嗓子有些干涩，带着轻轻的鼻音，许野听惯了的。 可就是这听惯了的声音，让许野一瞬间鼻酸，他将手机靠近唇边，嗯了一声，想说句什么。 前面忽然闪过一阵耀眼的白光。 “轰——————” 剩下的，只有刺耳的嗡鸣。 …… 接下来的一切都像是噩梦。 粟禾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叫的救护车，怎么去的医院，又是怎么当着警察的面发疯，和肇事者宋林青扭打到的一起。 因为许野是从宋林青家里出来的，所以警方怀疑这不是宋林青口中说的醉酒导致的“意外”，而是谋杀。 但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一切推论都要等到许野醒过来恢复到可以接受调查的程度才可以。 但也因为这件事，宋林青在股东那边不做好，西米竟然迎来一口喘息的机会。 粟禾再也不想管什么狗屁股东和舆论，他为许野找来最顶级的医生，日日守在他的病房前，一刻也不敢松懈。 他不停地在思考，他不明白，宋林青到底为什么不顾一切，做这么绝？他的车为什么会开到宋林青的小区？而司机现在也不见人影。 这就像是一个针对他的圈套，而许野作为一个圈外人，被他缠了进去，替他遍体鳞伤。 而他不久之前竟然还怀疑他的感情真假，不，他当初真的怀疑他吗？ 其实未必，他只是生气，气他为什么要和互娱扯上关系，他明明知道西米和互娱关系紧张；他还气，为什么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只给自己带来了压力，而他什么损失都没有。 他受到的伤害，自然需要一个出口，而那个出口，便是许野。 这种心理藏得太隐秘，隐秘地将他自己都骗过了，让他无法及时意识到自己心底的阴暗面，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对方。 自从许野车祸以来，粟禾一直强压着情绪，他会发疯会打人，可是不会哭，因为许野只有他，他必须顶上去。 可是想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了，鼻头酸涩，逐渐红了眼眶。 “你终于哭了，”不知何时来的陈如意抱臂斜靠在墙壁上，“再不哭，我都以为你要变成女强人了。” 粟禾赶紧抹掉了眼泪，低骂一声：“滚。” 陈如意来换班，让粟禾可以去吃午饭，他仔细叮嘱着，有任何事情立刻联系他，这才去了医院的食堂。 粟禾没什么胃口，买了几个包子强迫自己吞下去，正吃着饭，手机叮咚一声，他赶紧拿起来看，是陈如意的消息。 第62章 “许野醒了，医生说可以探视，快回来。” 粟禾猛地站起来，凳子划过地面发出“哧啦”一声，旁边的人奇怪的看向他。 只见粟禾捂着嘴，又哭又笑，转身就跑出了食堂。 在物理层面来说，时间是绝对的；可是对此刻的粟禾来说，时间过得好慢好慢，他脑中闪过许野的一颦一笑，仿佛过了一个世界那么长，他才终于冲到了医生面前：“医生，我是家属，我进去。” 接着便是听医生的安排，换上无菌服，推开icu的门，终于看见了还在吸着氧气的许野。 因为太害怕，粟禾的脑子已经自动屏蔽了当时见到的许野刚被车撞的样子，只记得他全身是血，其他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现在他能看见，许野的脸上有好多挫伤，头也缝了针，手臂和腿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所有的坚强都在这一瞬间被击溃，粟禾再也忍不住了。 他一边哭一边朝着许野走近，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他本来还想说些安慰的话，可是看着他依旧温柔的眉眼，哽咽地厉害，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许野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粟禾抬头看他，许野隔着呼吸面罩对他说了两个字。 粟禾没有听清，连忙抹掉泪水凑到他面前，听见微弱的两个字：“手——机。” “什么手机？”粟禾很快反应过来，“手机里有东西？” 许野艰难点头，但是他现在还有力气说太多话，只能尽量给粟禾表达清楚：“手机录音。” 车祸后的几分钟内他还是有意识的，他看见宋林青慌张地从车上下来，在他身上搜走了存储卡和u盘。 说实话，他没有想到宋林青竟然如此亡命而做好二手准备，只不过是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一切都那么顺利，所以当时在宋林青进屋的时候，就已经开了手机的录音。 只是手机什么时候关机，他便不清楚了。 但总归可以吓一吓宋林青。 有了这些，粟家应该也可以多一张牌吧。 粟禾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握着他的手，把脸贴上去，柔情道：“许野，你怎么这么傻，你快点好起来，我自己一个人怎么和他们斗。” …… 半小时后，粟禾从icu出来，眼神里透着的冷冽气息把等在外面的陈如意都吓了一跳。 他连忙走上前，迟疑的把手放在粟禾的肩头：“粟粟，许野——没事吧？” 粟禾把他的手拍下去：“拜托你件事，把许野车祸现场的手机送去修，不管花多少钱都要修好。” 他早先怕那个已经四分五裂的手机会变成许野的遗物，早就好好保存起来了，只是还没有顾得上去处理。 陈如意连忙应声：“好。” 粟禾接着又说：“让小成联系所有的媒体和营销号，告诉他们有大爆料，最好透露一下内容，够刺激，够吸引人眼球，并且预告一个时间，让他们把消息放出去。” 陈如意从未见过粟禾这种状态，有迟疑道：“好……不过你想要干什么？” 粟禾不理他，低头思考着什么，又忽然出声：“再去找最好的律师和最好的写手来。” “……好！” 等不来粟禾的答案，但不管他要干什么，陈如意都决定奉陪到底了。 谁知道粟禾忽然回答了他的问题，他扭过头来看着陈如意：“我要周林青死。” 第41章 尾声 许野车祸的消息早就在网上发酵开来，网友一边批判一边惋惜，曾经耀眼一时的流星今天在富人区的一墙之外被自己的新上司车撞，难免没有一些阴谋论的猜想。 本以为经过这次车祸，许野要彻底沉寂下去了，就像他之前多次表态过的“退出娱乐圈”。 可是过了没两天，一条捕风捉影的传闻在各种地下论坛疯传。 据许多关注者的众多的狗仔团队私下预告，西米太子粟禾之前竟然是许野和沈青和之间的小三，之后小三上位，把沈青和刺激到直接公开性取向。如今许野遭遇横祸马上要变成植物人的情况下，而西米太子依然痴心不改，竟然和家里闹翻也要和他结婚？！ 狗仔这次要放的料就是爆料人给的《三角恋之恩怨纠缠》和《豪门良夫之洗手作羹汤》的一些聊天记录、录音、视频三件套。 真是狗血又劲爆。 因为之前的一些无心操作，已经有很多吃瓜群众好奇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了，随着《痕》大爆，又吸引了很多剧粉cp粉。 再加上三位主人公各自的粉丝，可以说是互联网上声量最大的人群的神经都被这个“传闻”给撩动起来了。 虽然评论里有很多粉丝在辱骂狗仔造谣，还在抱走正主不约，但是粉饰的和平之下，已然暗潮涌动。 互娱工作人员也注意到舆情，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老板格外下了kpi，有关西米的所有东西都要监控，并且上报给他。 不过他最近刚在网上刷到了“如何把工作干出色”的十大准则，其中有一条的意思是，老板下命令可能只说了第一层，但你要想到大气层。 这种可以说是负面消息的狗血八卦有什么好关注的，更何况主人公一个是刚出车祸黑料咖、一个是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一个是出柜作死人气大跳水的老男人…… 想了想便自动过滤了，只给排晚班的同时留了个便利贴让他留意一下，结果晚饭的时候，那条便利贴就不知道丢到哪儿了。 第63章 录音爆出来的时候是凌晨三点，这个时间，即使是值夜班的工作人员都到了犯困的时候了，而那群被撩动神经的互联网斗士都还坚守在网络上。 本以为等来的会是什么花边新闻，没想到确实猥琐大叔释放油腻，这段语音还配上了一段极度煽情的小作文。 一开始粟禾本是想让小作文真假参半，多虚构一些能引起同情并戳中网友肺管子的内容，不过咨询了律师，说这样的话对面但凡反驳你虚构的部分，其他的部分也会变得虚假起来。 即使他们的遭遇无法让普通的网友共情，但是非好坏网友是分的清的，既然选择了用舆论做刀，那就不要愚弄别人的信任，否则就是在愚弄自己。 经过粟禾和律师还有写手几天的酝酿，从《痕》这个项目开始之初，把宋林青参与其中的过程事无巨细地写了出来，他如何利用粟禾和导演编剧的名声创立项目，调用资金；如何与别的投资公司签下不合理的合同让西米陷入群狼环伺的境地；如何欺骗粟禾让他踏入资本游戏，成为众矢之的…… 直到事情的高潮——许野这次的车祸事件之上。 种种原由一一言明，唯一隐去的是他和许野的关系，用“好友”来代替。事到如今，粟禾当然不怕他和许野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但他怕这种花边会哗众取宠，喧宾夺主。 其实等许野伤好，可以接受调查之后，宋林青根本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不过调查需要时间，如果这段时间宋林青卷款潜逃，或者再勾结别人对西米下手，他再无力抵挡了。 他可不相信宋林青会乖乖等死，所以一定要取得先机，先把他拖到大众跟前来再说。 粟禾一夜未睡，他看见了热搜以罕见的速度冲上第一，并且不只是微博，还有各种平台的热门都是他们。 他的手都在颤抖，守在许野的icu前，一遍一遍刷新着网友的评论。有些网友是事不关己看热闹；但也有一部分网友激情开麦，为他们说话。 粟禾还看到了熟悉的id“舟栽野粟”。 【舟载野粟：真的太令人气愤了！没想到一直道貌岸然的公司高管竟然是个性变态，杀人犯！姐妹们和我一起刷起来，一定要送这狗崽子去监狱啊！】 看到这段文字，忽然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动和勇气从心底生长出来，那一个个评论的背后，不是数字或者代码什么的东西，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啊，粟禾现在才觉得不可思议。 他不是孤身一人，真的有人忧他所忧，为素未谋面的他冲锋陷阵，这种感情，让他有了些自信，也多了些压力。 不过现在是特殊时刻，他连自己都抛出去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利用的呢？ * 互娱这次反应很慢，一步错步步错，因为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即使处理，等两个小时之后，便再也压不下去了。 宋林青这几天本就处于高度紧张，这次更是在公司大发雷霆，他乱了阵脚，虽然早有公关的经验，但这次还是乱了阵脚。 虽然他义正言辞地反对了粟禾小作文里提到的一切，并且污名化粟禾和许野的关系，但是关于录音，他却不要脸地承认了。 不过他声称是许野威胁他，他不得不承认的。 这番话也变相承认了他和许野在车祸前见过面并且发生过不愉快，而之后突然出现在许野回家路上并开车将对方撞到重伤，便怎么想怎么诡异了。 不过苦于没有证据，警方也只能问询并不能扣押，不过这也足够让宋林青慌张的了。 接下来几天，他接二连三地在网上大放厥词，用愤怒来掩饰自己的罪行，虽然有一部分网友被迷惑，但粟禾看见他跳脚的行为，已然算是松了口气。 他知道，宋林青撑不久了。 舆论上的双方又陷入了僵持的阶段，粟禾不着急，但是有人急了。 …… 远在运城的周佳儿时刻关注着这一场舆论大战，连续几夜失眠，甚至向老板请了几天的假。 她没想到许野真的会豁出命去和那个人拼。 她更没想到在他眼中一手遮天的人，竟然真的被逼到在网上失态跳脚。 这在以前，她想都不敢想，尽管他恨透了这个人，却不敢反抗；尽管他逃离了那个地方，却依旧觉得像是活在阴影之下，一举一动都暴露在镜头之中。 以前她以为自己是麻木的，她只想把自己龟缩在这一方天地中，尽管不能倾诉自己的遭遇和痛苦，但在那人的默许之下，她能获得一角的自由。 可是当看到这番你死我活的舆论之时，她忽然有一种抛硬币的感觉。 结果不重要，过程中的选择才重要，她极度渴望能看到那个人被撕破伪装，万人唾骂的场景。 就像忽然复明的瞎子一样，她不想看到他重新掌握权势，她也不想一辈子活在对方的默许之下。 在又一晚整宿的失眠之后，她终于下了决断，拿起手机，联系了许久许久未联系的同伴。 接着，便是暴露自己。 * 像是上天都等不及要看宋林青锒铛入狱的场景了，一篇篇控诉他的小作文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她们的小作文或许不如粟禾的有文采，不过他们的文字真实，痛处更有穿透力。 她们中有人早已为人妇，有的已经跨越网红阶级成了一名小演员，有的泯然众人，有的还在“擦边”主播圈浮沉，更甚还有些外“外围女”，但是他们遭遇相同，都是受害者。 第64章 她们不需要录像和录音，她们遭受的迫害更加潜移默化，平时的聊天记录便是证据。 其中影响和传播范围最广的，是一位已经退圈的人匿名爆料，她竟然就是当年许野“艳照门”事件的当事人。 她详细地描述了当时的情形。 【许野被特制的酒灌醉，宋林青买通了酒店的服务员，让我们进了许野的房间，他在昏睡状态被脱下衣服，我被命令钻进被子，装作睡着的样子拍了很多照片。录音也是在许野半梦半醒之中诱导他说出来的，甚至还是骗他试戏，才能让他说出那些话来……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对别人的一生带来多大的影响，尽管我是被逼着去做这些事的，可我却无法否认自己当时的浅薄和虚荣，我甚至是对许野有好感的，直到看见他的事业一落千丈，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这么多年，我的内心一直饱受煎熬，我一直在忏悔，甚至因此得上了抑郁症……我不是想博同情，因为我知道当时年少无知，三观还没有成熟的我是无法抵挡宋林青提出的诱惑的，这一切都有一个罪魁祸首，看了那么多人的经历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人之后还做了那么多猪狗不如的事情，如果因为我没有发声而让这个人逍遥法外，那我简直死不足惜。 希望大家能多多关注这件事情，为被泼脏水的人正名，让恶魔下地狱。】 * 许野出院的那一天，正好是宋林青在法庭上被判20年有期徒刑的那一天。 粟禾还觉得不够，他一边推着轮椅，一边义愤填膺地和许野说这件事：“他今年才四十，坐上二十年牢出来也才六十，还是有行动能力的，万一他贼心不死，又要来找你复仇怎么办？” 许野知道他有心逗自己，假装发愁：“是啊，那可怎么办？” 粟禾没想到真的让他难受了，赶紧揉揉他的脑袋：“没事，二十年后你才四十几，正值壮年，还能怕他一个老头子，而且还有我罩着你呢！” 听到这话，许野忽然抬头看他，一边摩挲着下巴一边道：“不愧是粟禾，不过我还记的我在icu里的时候，某人装柔弱对我哭诉来着，现在怎么转性了？” 知道自己刚才被骗了，现在又被取消，又羞又恼，松了轮椅自顾自往前走了两步，背对着他叉腰道：“你手又没事，再笑我就自己走吧！” 他等着许野的求饶，可是身后却静悄悄的，他有些好奇，过了几十秒，还是没动静，终于忍不住回头了，却看见许野就站在自己的背后。 粟禾有些惊愕的抬头，随即担心道：“你的腿还没好利索，赶紧坐回——唔” 话未说完，许野就抱住了他，鼻尖在他颈侧轻轻摩擦着：“谢谢你。” 还有车祸前没说出的话：“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