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苦(短文、微h)》 求不得(上) 河莉莉从大雨里跑进公寓大楼的时候已经深夜十一点半,正好和二助桑凡碰上,这可不是个好时候。 尤其是当她看见桑凡阴沉的滴出水来的脸色,别说话,别张嘴,别瞎想,河莉莉速度的把手里的高级成衣递给她。 桑凡深吸一口气把袋子一把掠走然后扭头按了电梯,快的河莉莉只来的及听见,“明天把账单放到我办公桌上,记得早上八点半有会,不要迟到。”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镜子里河莉莉仓皇的脸和桑凡精致的妆容一起印在她脑海里,这都特么什么事儿。 河莉莉是个小助理,小到做不成大boss的助理。 她的职位在更下面一层,她是助理的助理。 没进这个公司之前很多女生都想过一步登天,毕竟悦澜的总裁是国内广告圈里出了名的好相貌,好脾气,好风度,再加个未婚丧母,简直满分黄金单身汉。 当然她也就梦里想想,就算约炮,人家也不找她这样的,那至少得袁京京这样儿的,美的让女人都受不了。 胸大腿长还腰细,河莉莉上班的第一个月就记住了她的尺码,叁围和生理期,没准儿比她自己记得还清楚。 河莉莉拿好报销单子,顺便拐去隔壁总助办公室里找曾蔷拿代购的口红。 总裁办有叁个大办公室,分别是总助林芝,二助桑凡和叁助涂姚的办公室,二助叁助分别负责总裁的生活和工作,总助是一级总管,什么都抓,什么都硬。 她和总助林芝的助理曾蔷在公司内部网上结识,因为有共同喜爱的彩妆品牌变成闺蜜,女人嘛,终归是要有自己的八卦圈儿的。 “哎,今天桑凡没给你气受啊?” “那没有啊?怎么?你又知道什么了?” “桑凡昨天把袁京京给惹毛啦!好像给骂的不轻。”曾蔷凑过去和河莉莉咬耳朵,顺便摸了一把她的蜜糖色大卷发。啧,又顺又软。 “真的假的?听你家总助讲的?怪不得昨天看着脸色不太对。”河莉莉拆开口红盒子,对着嘴唇比了比。 “那没有,昨天总助去接的袁京京,总助之前喝了酒没法开车,车是我开过去的,总助把她接下来的时候,她嘴巴里不干不净的,哭的肝肠寸断,”她拍了河莉莉一下,“袁京京应该是没穿衣服的时候被桑凡看光啦,然后想撒娇不成,变成撒泼了!” 河莉莉心里哀叹了一声,总裁换床伴,倒霉的是底下的一群小平民。 万幸,最近总裁没有什么泄欲的心思,年底融资,隔壁曾蔷接电话接的手都要断掉,反而是她比较闲,总裁没有私生活,她简直美滋滋。 遇见总裁的时候河莉莉在脱丝袜,上着班发现丝袜勾了一条长长的丝,不是桑凡提醒她都没发现。 她没在厕所脱,跑到安全通道里,刚刚看见手机上有阿妈的未接来电,悦澜的厕所外面有摄像头,超过十五分钟不出来怕是要糟。 反而是这层的安全通道摄像头坏了,一直没报修,她脱完丝袜,她阿妈的电话就通了。 你这个月什么时候回家?你姐可念叨你半个多月了。” 河莉莉把腿抻直,一条丝袜套进去,另一只手没忘了调整丝袜的位置。 “知道了,周末有空就回去,她又不是想我,昨天还打电话让我给她介绍工作,我这是总裁办,又不是人事处,我姐天天读书读的脑子都瓦特了。” 她把袜子扣到大腿根儿,包臀裙往上拉了一下,把丝袜穿套好,又整理了下高跟鞋和裙子的位置。 “她不就是和我们总裁读过一年研究生吗?人家估计都不知道她,哪那么大的瘾啊?行了妈,你要是想我我就回去,我姐她巴不得我不回去呢。好了好了我挂了,上班了呢。” 河莉莉扣上电话,五公分的高跟鞋啪嗒啪嗒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既性感又孤独。 廖家炀在楼道里抽了半天的烟,银灰色的西装上衣被搁在地上,大长腿跨了叁四个台阶。 河莉莉的长相很漂亮,不是那种清纯的美,是有点儿妖艳贱货的款,廖家炀隔着半层楼道就看见那双长腿了,不知道是不是太累,还是太久没开荤,他看着看着脑袋就有点热。 总裁办公室在十七楼,秘书处在十六楼,隔了一层,但是为了看一眼总裁,河莉莉一般都是从十七楼上去,绕一圈儿再下来。 总裁办的女人都爱这么干,十几个女人个顶个的漂亮水灵,尤其是没男朋友的,就当看张好脸洗洗眼睛,要是凑巧能遇上,回去也得八卦半天。 烟雾缭绕里河莉莉瞧见跨坐在楼梯口的廖家炀,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总,总裁?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这儿。”河莉莉卡了半天的壳,好像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廖家炀把烟头儿扔到身旁的烟灰缸里,大长腿站起来,比站在半层楼梯下面的河莉莉整整高了一大截。 他拎起外套,精致好看的眼睛瞧着河莉莉,把她盯的害怕。 “你也喜欢我么?”廖家炀开口。 “啊,啊?”河莉莉抖着应了一声,然后又猛的抬起头。 “我问,你喜不喜欢我。”廖家炀没多少耐心,好看,有足够的钱和自信,还年轻的人,大多都没多少耐心。 “总裁我要是告白不会被炒对吧?”河莉莉智商还是在线的,虽然这个时候说什么好像都有点傻。 廖家炀叁两步走下来,瞧了一眼河莉莉的脸蛋儿和身材。一只手臂猛的把她的腰肢扣在怀里,叁分钟前就想这么干了。 “不会被炒,算你多一份工资。”廖家炀的唇在她的耳后摩挲,河莉莉感觉自己像只小船,她想回亲,但是身上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廖家炀没给她多少温柔,利刃刺进她的身体。 她柔软,湿润,滑腻,香甜。 他坚硬,炽热,滚烫,残暴。 河莉莉成了廖家炀的新p友,在融资成功的这一天,她真觉得她赶上了个好时候。 求不得(中) 之前买成衣的店总算有一件可以买给自己的了,她躺在大床上,蜜糖色大卷发铺盖在黑色床单上,美的像尾人鱼。 这时候廖家炀总控制不住自己,把她压在身下,干到她连连尖叫。 那濡湿的温热触感,让他着迷又疯魔。 而在生活上,廖家炀不是很在意女人的小心思,只要不让他烦,其他的他都能纵容一下。 河莉莉是个聪明的女人。 她不愿意曝光自己和他的关系,仍然每天按时打卡去十六楼,偶尔去趟廖家炀的办公室解决下他家弟弟的生理问题,其他会面都是在非办公时间。 相对比前几任,她简直好养乖顺的不像话。 河莉莉一直认为自己蛮虚荣,拿到廖家炀副卡的时候一口气刷了好几套之前给袁京京买衣服时相中却对她来说有点奢侈的衣服,又拿这卡交了房租水电还有暖气费。 她不公开的原因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充其量也就是叁个月的时间,以后她还得接着上班赚钱养活自己,工作不能丢,别看是个生活助理,可工资是外面的两倍。 她不撒过火的娇,不留深夜的宿,闹得再晚戳的再痛也扶着腰打车回家,日常工作还是兢兢业业,虽然现在她也没啥工作好做,之前的服务对象变成自己了,她可没有使唤上司得习惯。 廖家炀在市中心的这套高级公寓一直是他金屋藏娇的地方,河莉莉知道他所有衣服的码数和偏爱的款式,公寓里不放女人的衣服鞋子和任何东西。 河莉莉每次整理衣柜得时候看到空荡荡的衣架就会立刻清醒过来。 她只是个凑巧上位的助理,她不是女朋友,她也不是苦情戏女主角。 事情发生的就是很凑巧,所有不愉快的事情一般发生的都很凑巧。 深夜两点河莉莉浑身酸软的从廖家炀的床上醒过来,满床的狼藉,全是疯狂后的精液和淫水的味道,等她把新床单换好。 他已经穿好睡衣,一手拿着烟,一手在拿着电话讲事情。 廖家炀身材比例很好,他工作忙也不忘健身,偶尔还会让河莉莉坐在他身上做俯卧撑,或者冲刺的时候化身电动马达,做到河莉莉求饶不可。 河莉莉抱着胳膊靠在门口看了两眼,就去衣帽间换衣服。 出门的时候依旧没有打招呼,这是廖家炀默认的习惯,他工作的时候不太喜欢被打断。 从电梯里出来,迎面走过来的是她的上司桑凡。 桑凡见到她的时候好像是被掐住脖子的跑地鸡。 “总裁在上面,我先走了。”河莉莉也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桑凡不误解,行吧,也不算误解。 桑凡长得也很不错,属于高端大气的美,她拎着一盒包装精致的热咖啡和宵夜,还是那个电梯,还是那个脸色阴沉的滴出水来的桑凡,只不过她的脸上没了仓皇。 河莉莉被孤立了。 在她被廖家炀甩了的第六天。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准备辞职报告了。 秘书处和其他部门不一样,被上司穿小鞋她得不到任何信息,况且还是生活助理的助理,她混不下去的,早知道就该张扬点儿。 她捧着咖啡杯坐在安全通道。 声控灯没亮,她的眉眼染上了红色。 “妈,我过两天回家。嗯,我和您说个事儿,我辞职了。不是,就是太累了,您不是让我回家好好休息下嘛?嗯,对,我回去再说吧。开个小店什么的。” 她手指抠着墙壁,一个数字九有了轮廓。 人事部批准她离职的那天,她没坐电梯,脱了高跟鞋,换了平底,曾蔷前一天已经和她聚过了餐,算作比较妥帖的离别餐了。 还是那个安全通道,她抱着个小箱子晃晃悠悠的往十七楼走,到楼梯口,低头蹲下,把隐藏在角落里的烟灰缸捡到小箱子里,然后十六楼,十五楼,十四楼… 到负一层的时候,小箱子里放满了空的烟灰缸,除了十七楼的那个,那是满的。 一个女人靠在车旁,远远的过去把她手里的小箱子接回来,她有一头利落的黑长直,戴着一幅金丝眼镜。 河莉莉坐进车里,“我输了。”她疲惫的揉了揉眼睛。 女人也揉了揉她的头发,如果有在悦澜工作过的员工见到她一定能够认出来。 她是林芝。 那个无所不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十六楼的总助理林芝。 同样,她是河莉莉的闺蜜,十六年的闺蜜。 求不得(下) 河莉莉进廖家炀的公司的事情被林芝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被她姐的巴掌抽的眼睛冒金星。 林芝赶过来的时候,河莉莉就趴在家门口,明明是看着那么文雅的一家人,怎么生出来的女儿就像魔鬼。 她不是故意不起来,她是有点脑震荡的恶心,跪在门口缓了好半天。 林芝气的用脚狠踹了大门几下,心疼地托住河莉莉,把她扶到自己的车上。 河莉莉是被收养的孩子,河家的大女儿有很严重的躁狂症,为了家业或者家庭能好好的延续下去,河父在孤儿院领回了六岁的河莉莉。 河莉莉聪明、漂亮,河父河母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宠爱,可她姐姐不喜欢她,也许是当作分享幸福的代价,这代价很划算,从十六岁挨了她姐姐的第一个巴掌以后,她就知道了。 万幸,河父河母舍不得她受罪,让她搬到学校的宿舍去住。 她就是这个时候见到了廖家炀。 廖家炀那年大四毕业,准备着去加拿大的留学手续,他家世显赫,长得又帅还有个好脑袋,很多女生暗恋他。 河莉莉一开始并不知道他是廖家炀,她高叁,英语水平不太满意,自己报了英语冲刺班,廖家炀在隔壁的教室补习。 林芝一直和河莉莉形影不离,她从河莉莉六岁搬进河家就和她成了好朋友。 那时候她在准备数学竞赛,她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 “你的学生证好了,新的。”培训中心的老师把信封递给她,“不要再丢了呀,这都是第叁个了。”美女前台笑着打趣她。 河莉莉还是个娃娃头,打着小卷儿,长得像个洋娃娃,很多老师都喜欢逗她。 “老师,我来领我的学生证。”声线有些低,少年的侧颜疏离又礼貌。 河莉莉看了他一眼,回了教室。 她打开信封,里面不是她的脸。 原来他的证件照也挺好看的。河莉莉用手机拍下了他的学生证,然后又还了回去。 她记住了学生证上的证件号,他比她大了五岁零九个月。 补习班的节奏很快,河莉莉是刚升上高叁,学习比较紧,只有周末的时候才会过来。 廖家炀也是周末,他还有几个月就出国了,虽然也要准备考试,但是十拿九稳,到补习班只是为了巩固下知识。 她每个周六都刻意等到门口,一个人一个人的走进去,有的和她打招呼,她戴着耳机笑,其实耳机里没有声音,她只是在等他。 那天是九月九号,河莉莉把这个日子用红笔圈了一个圈,然后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套装,背后有一个粉色的大大的数字九。 谁说暗恋是煎熬的,她觉得暗恋的每一天,都挺甜的。 廖家炀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喜欢喝咖啡不加糖,不爱抽烟,但是会抽,不喜欢吃甜食,因为他拒绝了生日这天递过来的蛋糕和礼物,还对着蛋糕皱了眉头。 “你真的像个痴汉。”林芝比赛完回来了,她已经够资格保送大学。 “我才不叫痴汉,我只是对他感兴趣,我觉得他好酷。”未成年河莉莉还是个爱幻想的女孩子。 廖家炀生日的那天晚上,河莉莉没回宿舍,她去了廖家炀的生日趴,把自己送给了他。 廖家炀喝的很醉,他不滥交,但是那天是他生日,也是临出国前和朋友的最后一次狂欢,他喝的有点多,去别墅里的洗手间抽了支烟,还洗了一把脸。 河莉莉穿着白色的运动套装,拿着一个生日礼盒,在厕所门口等他。 洗了脸的廖家炀并没有那么清醒,他扯开了衬衫上的两颗扣子,镜子里的少年身躯修长,修饰过的发型有些凌乱,他走出来,看见嫩生生的女孩儿,眼神里有着情欲和渴望。 他不太记人,这个时候等在门口还拿着礼物的乖乖女,不是来告白就是来告别的。 廖家炀圈住她,呼出的气息有淡淡的酒味和烟味,并不难闻,河莉莉后来知道那是龙舌兰的香气。 “喜欢我吗?”他问。 “我说喜欢就能做你女朋友吗?”河莉莉强装镇定的烧红了脸,她是好看的,清纯而性感。 廖家炀没回答她,一把把她拦腰抱起,阁楼的灯光亮了整夜。 他脱掉她的衣服,女孩儿的身体馨香,柔弱,她从没被别人开采过。 廖家炀没有给她太多的犹豫时间,就着一点点滑腻的爱液就插了进去,河莉莉脸色发白的撑着胳膊,她一只手捂住嘴巴,一只手捏着他的胳膊。 她用力记清楚他的眉眼,隔着模糊的晃动着的世界。 河莉莉记得他的每一个冲刺,每一次抽插,每一滴汗水,和疼痛一起,好像溺在水里,她好像哭了,梦里的河水都是眼泪,那味道可真苦涩。 第二天早上她醒过来的时候,廖家炀已经洗漱好了,他在她面前规规矩矩穿好衣服,然后下楼端了一杯水和药。 “对不起,昨晚没控制住。”他的眼睛很温柔,河莉莉抻了下酸疼的腰背,她揉了揉眼睛,默默吃完药就穿衣下了床。 廖家炀双手插兜看着她走出庭院。 桌子上有一个白色礼盒,里面装着一个镶着钻石的男表,表的背面有一个数字九。 廖家炀去的那间大学是她姐姐的挂名学校,不像她姐姐去了只是为了休养身体,他的专业排行在国际知名。 她姐姐对他一见钟情。 九年以后,她研究生毕业进了他的公司。 九个月以后,她离开了那里。 求不得(完结) 完结 廖家炀拿衣服的时候从衣柜的角落里带出来一个小盒子。 身上这套黑色大衣没穿过,秘书上次给他把衣服拿去干洗的时候告诉他衣服里面有东西,他没太在意。 一只手拿起手机把秘书发来的行程看了一眼。 随后拿起小盒子走到落地窗前的沙发坐下。 小盒子被打开,里面是一支女士腕表。 镶着碎钻,他觉得很眼熟,翻过来,背面用花体刻着一个数字九。 廖家炀想了起来,二十二岁生日那年他也收到过一支很类似的腕表。 他去衣帽间翻了一下,终于在最下层落灰的表盘里找到了那支表。 那是一双情侣腕表。 他摩挲了片刻,脑子里好像划过了什么,但他抓不住。 鹅毛般的大雪覆盖了整座城市,天色暗了下来。 廖家炀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秘书发来的信函。 a市名门河家千金与金融界大亨喜结连理。 下面是一页请帖。 hllamp;lz 女人的婚纱照很美,原来她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凝视着她的男人的眼睛里有光。 她看着镜头温柔的笑,他看着她也温柔的笑。 廖家炀认识那个男人,他是他前秘书林芝的哥哥林政。 他终于把她记起来。 她叫河莉莉。 他问过她两遍,你喜欢我吗? 这个回答,她用了十年的时间回答他。 theend 后记:求不得苦为人生八苦之七,释义为世间一切事物,心所爱乐者,求之而不能得。 爱别离(上) 上 医院的停车场永远都是逼仄堵塞的,程楠等车位的时候把保温桶底下压着的书拿出来看。 他很认真,书的一侧画了一颗爱心,另一侧画了一支玫瑰花,中间的位置填了书名。 《一个关于暗恋的故事》。 这是于小梳很喜欢的小说,程楠在大学之前几乎没看过这类书,更别提还是本言情小说。 程楠拧开病房的门,于小梳不在,隔壁床的小姑娘认识他,甜甜地告诉他:“小梳姐姐去医生那里了。” 他笑着点点头,把皮夹克脱下来放到椅子背上。 不一会儿,于小梳就慢悠悠地回来了。 她个头儿不高,梳着两条细细的马尾辫,眼睛大大的,手脚都小小的,笑的时候有点儿像营养不良的布偶猫,虽然她也不经常笑。 于小梳把缴费单子放进抽屉里,然后躺进被窝。 程楠把保温桶打开,今天是大米粥和鸡蛋蔬菜馅儿饼,于小梳的胃口很差,把大米粥喝完已经是极限。 程楠拿着书逐字逐句地念给她听,于小梳躺在被窝里,房间隔音很好,她听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程楠把于小梳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轻轻打开抽屉,里面是病例本和缴费单子。 于小梳是先天性心脏病,法洛四联症,按道理,她活不了这么大。 所以她父母把她扔在医院里,医院里的医生不敢接,怕砸手里,又把她送到市里的福利机构。 于小梳算是被福利院的哥哥姐姐们养大的。 她勉强上完了义务教育的小学初中,然后在课堂上突发心脏病,被当时的班主任老师也就是程楠妈妈吕茵女士送到医院去抢救了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吕茵家里住了下来。 吕茵是个很好的女人,于小梳十叁四岁的时候和别家孩子八九岁差不多个头儿,她和福利院院长商量着,要让孩子好好休养,肯定还是吕老师家里的环境更适合一些。 于小梳是一个很聪明的学生,她的记忆力远远高出正常人的水平,在辍学之前,她一直是年级第一名的保持者。 吕茵心疼她,更固执的认为天才都是有缺憾的,她有个不那么聪明但是健康的儿子,多个聪明绝顶的女儿也未尝不可。 程楠把保温桶收好,轻轻地带上门。 迎面走来的矮个子男人和他对视了一眼,又互相挪开视线。 于又原来叫于有,后来嫌写着麻烦自己改成了于又。 福利院的孩子都和院长一个姓。 他算是于小梳的哥哥,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来了?”程楠客套着。 “嗯,给小梳送点东西。”于又点点头。 接着又说:“这个月钱住院费交了吗?” “交过了,你不用操心这个。”程楠把桶刷好,又拿毛巾擦了擦手。 于又个子很矮,又瘦,和只猴儿一样。 程楠很高大,和他说话的时候总要低下头。 于又是来送钱的,他先天小儿麻痹,腿脚不好,但是会做木工,雕个玩意儿赚钱,生意还算不错。 他的钱全部用来给于小梳治病,虽然程楠不想要。 两个人之间有片刻安静,然后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震动打断。 程楠接通电话,板寸也掩盖不了好相貌,他揉揉脸颊,对电话对面的人回应了几句。 “嗯,今天不回去了,你自己吃吧。” “小梳明早要会诊,我得陪着。” “好,你乖。我先挂了。” 程楠挂断电话,抬头和于又的眼神对上。 于又撇了下嘴,他抽了支烟,烟雾里的表情讥讽又冷淡。 程楠不理他,敲了下墙上的禁止吸烟的牌子,扭头回了病房。 于小梳是在黑暗里醒过来的。 她梦见两年前的事情,梦里的她痛的哭不出来,醒过来满脸的泪。 程楠听到猫叫一样的啜泣声,把帘子拉开,于小梳并没有醒过来,他揉了一把脸,把夜灯打开,然后走到床边坐下,把小梳搂进怀里。 大手温热,他暖着小梳的胸脯,她发育的不那么好,那柔软像个嫩生生的小包子,程楠掌心贴着她的胸口,好像这样就能把她的痛转移到自己身上。 小梳醒过来的时候靠着程楠的胸口,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声,慢慢冷静了下来。 “哥。”小梳的声音又细又小。 “我在的。”程楠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他靠在床背上,把小梳整个圈起来。 “我想回家。”小梳嘴唇发紫,她呼吸的费力。 “过几天,等你好一点,哥就带你回家。”黑暗里,程楠的表情隐忍而哀伤。 他默默的吻着小梳的头发,吻着,一下又一下。 两年前的于小梳还不是现在这样虚弱,她可以哭可以笑可以大声说话,也能中气十足的站在床上让程楠背着她转圈圈。 可后来,她做了手术。手术失败了,她没死成,却也活的很辛苦。 于又第二天又来了一趟,拿着手机放音乐逗小梳开心。 小梳越来越瘦,原来可爱的五官好像是被水泡过了一遍,越来越淡,越来越苍白。 “有儿哥,今天是晴天吗?”小梳拽着于又的胳膊,把他的手机抢过来。 于又换了新衣服,没有烟味儿。 他任小梳把手机抢过去,她的力气越来越小,于又没继续想下去,黑瘦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外面大晴天!等你好一点,我和你哥带你去坐摩天轮,咱们院隔壁新盖了个游乐园,你肯定喜欢。” 小梳笑了起来,整齐的糯米牙露出来,像个小天使。 “说好了,以后要带我去看。”小梳狡黠地眨眨眼睛。 这是她和于又的秘密暗号,意思是约好了,回头见。 她和于又笑闹了半天,现在的她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奖励,每喘一口气都像是最后一口。 程楠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椅子窄而小,他却像一株白杨,挺拔又健康。 他在给鹿湘回信息,鹿湘是他交往了叁年的女朋友,温柔大方,虽然会撒娇,但是很能理解他。 鹿湘和程楠一个大学,她是外地人,家庭富足,早就给她在校外租好了公寓。 刚谈恋爱那会儿,程楠偶尔会住到鹿湘家里去。 小梳看着程楠,眼神里好像有光,她安静了下来。 谁也想不到,她也已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她的眼里也有爱情。 于又心里难过,凑近小梳的耳朵边上,悄声的说,“我把你要的东西带来了,给你放到床头柜里了,你记得去看。” 话音刚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鱼贯而入。 为首的朱主任是她的主治医师,也是她上次手术的主刀。 “你和你家人商量好了吗?上次我的意见已经给你们了,如果商量好结果,就来办公室找我,我的手机号你们也有,”他对着程楠讲话,表情严肃而认真,“你妹妹的情况没人比你们做家属的更了解,没什么时间好拖了。” 朱主任法令纹很深,上次的手术效果不理想,这几年小梳的情况一直是他的心结。 “朱主任,我和我家里人的意思是想让您来…”程楠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小梳,然后把床旁的帘子拉了起来,“我们相信您。”程楠高瘦的影子印在帘子上。 这天是周六,天气依旧很不错,阳光灿烂,小梳没出病房,程楠把一直关紧的小窗户打开,有风进来,也有光进来。 程楠把浅蓝色的窗帘又拉了上去,他电话震动了起来,看完信息就和小梳打了声招呼走了出去。 床头柜被打开,小梳拿出来里面的东西,粉色封皮,样式有些老旧,是很便宜的那种做工粗糙的笔记本。 那是十四岁的于小梳留下的,她缓缓走到窗口,帘子外面是久违的阳光。 楼下,程楠和鹿湘拥抱在一起,小梳紧紧地抱住了手里的日记,看着那双影子贴近又分开,一颗又一颗的泪珠顺着心口滑落下来。 日记本的扉页上只写了一句话。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个大晴天,天气暖洋洋,你向我走过来的时候,美好的像是会发光 爱别离(中) 中 十四岁的于小梳是院长阿姨的宝贝。也是小木匠于又心里的宝贝。 她善良,乐观,她聪明而且漂亮。 先心病人是受不了刺激的活动的,于小梳在上初中的时候就搬进了于又租的旧筒子楼里,虽然老旧,但很静谧。 于又从小就照顾她,那时候他已经是个很成熟的木匠学徒,他和院长商量好,在小梳上学的中学旁边拿工资租了个小房间,方便于小梳上下学,他每天都会来给小梳做饭,然后晚上再回学徒的宿舍。 那会儿的于小梳虽然生病,但是没人觉得她会像法洛四联症的另外百分之九十一样夭折,她甚至已经过了夭折的年龄。 意外和明天,总是不知道哪一个先来。 十四岁的于小梳每天都和筒子楼前面的院子里的哥哥一个时间上学。 他会打篮球,会弹吉他,他还会唱周杰伦的歌。 他就像所有小女孩儿心里期待的那样,嘴巴有点儿贫,但是长得高大帅气。 于小梳每天都踩着点和他一起出门,偶尔早一点儿,偶尔晚一点儿。 他不是个爱学习的好学生,偶尔还会偷偷出门去网吧打游戏。 那天其实刚下完雨,太阳很快就出来了。 因为刚刚入夏,天气不算很炎热,于小梳背着书包走着,她远远看到了他,他带着耳机,身上还穿着球服,速度很快。 她低下头,紧紧抓住手臂,然后不出意外地和他撞到了一起。 于小梳被撞的几乎飞出去,胳膊被地上的泥沙几乎磨掉了一层皮。 男孩儿慌忙地道着歉,来往行人围了上来。 于小梳又疼又紧张,“没事儿…我没事儿的。”虽然她这样说,男孩子还是把她抱了起来。 然后一路飞奔进学校的医务室。 那是她第一次听见他的心跳声,她窝在他怀里,心想,他的心跳和她的真不一样,咚咚,咚咚的响,她知道那感觉不对,但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学校的初中部和高中部是放在一起的几栋楼,男孩儿看着她包扎完伤口,然后被熟悉的老师叫过去问话。 小梳看见了自己的班主任,吕茵揪着他的耳朵走进来。 “抱歉,小梳,这混球儿是我儿子。”吕茵一巴掌拍到男孩儿的背上。 “程楠,给妹妹道歉!” 程楠第一次见到于小梳的时候,脑子里胡思乱想,她可真像班里集资给女班长过生日买的陶瓷娃娃。 她长得乖巧漂亮,很得他母亲的喜爱。 但是身体却不够好,程楠很早就知道有个女孩儿和自己一起上学,十分钟不到的路程,他跟着陶瓷娃娃,心想她可真瘦啊。 后来他成了于小梳的邻居哥哥,名副其实的护花使者,一日复一日,直到上大学。 他离开家的那天,于小梳买了本日记,和于又说好了,这次还拿年级第一的话,等到周末的时候,就去市里玩儿。 程楠的大学不好不坏,是市里的理科大学。理科的大学男孩儿多,女孩儿少。程楠被告白的时候还有些害羞和不知所措。 他心里闪过一个瘦小的背影,却没来的及当着大家的面拒绝那个漂亮的女孩儿。 鹿湘顺理成章成了他的女朋友,程楠想着,也行吧,鹿湘也很好。 于小梳心脏病发作的时候,恰巧吕茵在和儿子通电话。 “交女朋友了?哪里人?哦,j省的,那是挺远的。有空带回来我看看。”吕茵改着作业本,没注意到办公室门口那个小小的影子。 “别贫,注意安全措施。你年纪大了我不说你,别伤着人家女孩儿。我可不给你收拾烂摊子。”吕茵一向公私分明,她抬起头,看着门口站着的于小梳。 小梳的脸色很不好看,她站在门口听了半天壁角,心里涌出来一股酸涩和无措。 他有女朋友了…她呼吸急促的倒下,迷迷糊糊听见吕茵的尖叫声和痛哭声。 …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于又胡子拉碴,眼睛通红的望向她,她用力扯了一个微笑出来。 “我挺好的。”你别害怕。 程楠冲进病房的时候,于小梳在休息,于又面色憔悴,看向他的眼睛有点茫然。 一个月以后,不知吕茵和院长阿姨是如何谈妥,她成了于小梳的监护人,或许是于小梳倒下的那一刻给她留下了极大的阴影,成为监护人以后的吕茵却很少来医院,直到把她接回家。 而程楠,成了她名义上的哥哥。 从那个时候开始,似乎她的的身体就愈发衰败了起来。 程楠的大学在市里,离家坐公交差不多一个小时,但是他每天都回家,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个身体很差经常要吃药甚至住院的妹妹,他很疼爱她,市大的校草程楠是个名副其实的妹控,有传言这样说。 这天天气不太好,刚打完雷,外面哗啦啦下起了大雨,于小梳已经和吕茵吃好了晚饭,于小梳在看电视,她抱着膝盖,看着程楠远远的从雨里来。 “下那么大雨你就别回来了,宿舍的位置不还留着呢吗?”吕茵有些责怪地把毛巾丢到大男孩儿的头顶。 程楠的个子又长高了,眉眼逐渐从少年向男人转变,他在走向成熟。 “没事儿,明天是周六,小梳要去医院复诊。你不是腰不舒服吗?明天就我开车带她去。”他大大咧咧的笑着,刘海有点湿,他用毛巾胡乱擦了擦,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快步走到沙发前,一把搂住还在看电视的小梳,男人身上冰凉的触感吓得她叫了一声。 “看什么呢?都不喊人。”程楠逗她,眉峰轻挑,一只手掌轻轻地揉了揉小梳刚刚洗过的发尖儿。 “看电视呀!这个电视剧结局很不好看,女主角去世了,男主角自杀了,亏我追了一个多月。”她撅了撅嘴巴,细长的胳膊也抱住了程楠的脖子。 程楠闷声笑了一下,调整着姿势把小梳背到背上,托着她的小屁股,然后快步走到走廊的尽头,那是她的卧室。 手脚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程楠给她盖好被子,“不喜欢看以后就不看了,你不是爱看书吗?我回头去市里的书店给你买几本小说回来,你喜欢什么类型?” 程小梳一双小手捏住被子,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儿。 “我想看爱情小说,就是言情小说。” 程楠有点不乐意,“你才多大,看什么爱情小说。少不读红楼,老不看叁国,没听说过啊?” “我都十五岁了!我怎么就不能看言情小说了。”小梳眼里满是控诉,“高中生都能谈恋爱了!” 大男孩儿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又不是高中生,你还是个病号,病号应该安心养病,谈恋爱这种事情太费脑子,等你长大了,哥给你找个好的。” 小女孩儿不服气,嘴巴里嘟囔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大男孩儿听这话噗嗤笑了出来。 “我不放火,也不让你点灯。”男孩儿的笑容灿烂,俊逸的脸庞露出揶揄的模样。女孩儿的脸颊微微的红了,然后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于又成了真正的手艺人,继承师傅衣钵的第二天,他和吕茵一家吃了一顿饭,然后商量着让于小梳重新上学的事情。 那时程楠以为一切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他和女友鹿湘在恋爱的第二个月就提出了分手,因为他发现是自己办了件蠢事儿。 他做不到那些条条框框中男朋友要给女朋友做的一切,妹妹生病的时候,他甚至忘了她,这真的太不公平也太自私。 他深知感情的事情拖的越久就越复杂,是他对不住鹿湘。 还没等他提出正式分手,家里就出了事情。 变故发生在程楠去市里参加大学生篮球比赛的那天,鹿湘带着礼物主动拜访吕茵。 她长得很美,面颊红润丰满,她说,她知道自己的男友心里面太注重家庭,她愿意等,等他的妹妹身体好起来,她再过来,她相信程楠的心里是爱她的。 吕茵拍了拍她的手,告诉她,哥哥不会因为妹妹的病而放弃自己的幸福,这不是他的负担,这种做法她作为母亲也不会同意,她会和程楠好好的聊一聊。 于小梳静静地听完,然后就踱回了房间,她那时候刚拿到高一的课本,掀开扉页,她手指轻轻地抖着,努力的呼气和吐气。 然后,终于忍不住眼泪决堤,她崩溃地哭了出来。 她成了他的累赘。 她捂住胸口,整个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你怎么那么坏! 你怎么能肖想自己的哥哥! 你怎么不去死! 她昏倒在房间里。 手术很不顺利,因为事发的太突然,小梳的主治医师在外地会诊,压根儿来不及赶回来,不清楚小梳病情的医生不敢擅自做主,电话遥控的急救始终差强人意。 可幸运的是,她还是被抢救了回来,于又跑丢了一只鞋,他听到消息在急诊室门口蹲了下来,他抱着头,眼泪掉下来。 死亡给人们带来的,除了无穷无尽的哀伤,还有止不住的后怕。 明明一周前的检查报告还是可以的。没人知道十五岁的女孩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夏天,留给他们的记忆,是细密的疼。 爱别离(下) 灯光越来越暗,于又转了转按钮,把床头灯调到最暗的那阶。 小梳每天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看着她长大,她懂事,听话,在孤儿院里,总是挨欺负也不吭声的那个。 好似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受苦。 她好乖,痛也不吭声,小时候喝了不少院长阿姨找的偏方,他闻过那味道,又苦又涩,闻着就让人作呕。 她也不嫌苦,喝完就跟在他后面,唯一会生闷气的原因就是别人骂他瘸子的时候,她像只小青蛙,嘴巴鼓鼓的,生气的理由怎么也不愿意告诉他。 他知道小丫头喜欢那个男人。 她看到他的时候,眼睛里闪着星光,会发亮。 那个男人呢,他也是男人,他知道,程楠也喜欢小丫头,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于又不敢抽烟,他心里是埋怨又感激的,矛盾重重。 如果是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好好在一块儿。 难道是嫌弃小丫头的病?于又哼了一声。 程楠脚步轻轻地走了进来,他拿着一块沾了水的热毛巾,把小梳的手从被窝里拿出来,细致地擦了一遍。 挺高大的男人,弯着腰,握着小丫头的手,好像握住了珍宝,他吻了又吻,眼神里溢满了爱意。 于又眼眶微热,他看不了这画面,猛的转过身去,一瘸一拐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面。 手术定在小梳十七岁生日的一个星期后。 小梳生日这天,程楠换了新的衬衫和牛仔裤,清理了胡须,还去医院的理发美容室理了头发。 吕茵早早地来了医院,这几年她老了很多,她看着床上的女孩儿,女孩儿躺在那儿静静的睡着,她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她的头软软黄黄,发质细软,养的就不好,然后猛地捂住嘴巴哽咽了起来。 于又一直在坐在病房门口的凳子上,保持着一个姿势。 这天晚上,睡了一天的小梳终于醒了过来。 她软软的喊着,“哥,你在吗?” 黑暗里程楠的脸庞靠了过来,他贴着小梳的脸蛋,“哥在这儿呢。”他轻轻地回她。 小梳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小声的说。 “天好黑啊,夜里了吗?” “嗯,害怕吗?要不要开灯?” “别,隔壁的妹妹不喜欢灯光。” “好,不开灯。” 程楠没告诉她,隔壁的位置早已经空了下来。 “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程楠问她。 “今天…我不记得了。”小梳的气息很微弱。 “今天是你的生日。”程楠猛的低下头,床单上滴落一滴眼泪。 “我的生日啊,真好…我有没有生日礼物?”女孩儿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他,一只小手伸向他的脸庞。 “有。”程楠主动把脸庞靠近她的手心,另一只手轻轻把她揽进怀里。 女孩儿的皮肤温凉,泛着青色的血管还有鲜血在流淌。 “什么礼物…”小梳看着眼前的男人,轻轻的笑了起来。 “你想要什么礼物。”男人看着她,眼里全是她的影子。 “我…我想,小时候,我心口痛,院长阿姨会抱我起来,亲亲我,我就不疼了…”小梳的脸颊也微微的红了。 “哥,你能亲亲我吗?”女孩儿的眼里有微光。 程楠的脸痛苦地扭曲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 “好。” 他在黑暗里亲了亲女孩儿的额头,然后是眼睛,脸颊,鼻子,最后,是嘴唇。 他的嘴唇干燥而温热,女孩儿的嘴唇柔软而冰凉。 “小梳,哥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 程楠搂住了女孩儿的脖子,柔软的嘴唇贴紧她的脸,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 “有一个夏天,一个扎双马尾发女孩儿从哥面前路过,她长得像个陶瓷娃娃,哥偷偷跟了她一个夏天,她才发现和我是邻居。” “我每天都等她一起上学,即使每天都要迟到半个小时。她真的很笨,初中的上课时间怎么可能和高中的一样。” “哥也很笨,不敢告白,哥其实一直想告诉她。” “哥爱了她四年。” “小梳,我爱你了四年。” 黑暗中,男人泪流满面,他痛的浑身发抖,却紧紧的抱住怀里的女孩儿,想爱她,亲吻她,他声嘶力竭的哭求着。 他想求求谁,谁能来救救她,他哭出声,再给他一分钟,一分钟就好啊… 于小梳的氧气是在她生日后的第二天拔掉的。 于又扒住床沿,怒吼着不让人靠近,他歪着的那条腿跪在地上,整个人紧紧地抓住于小梳的手,惊惶地像只失去了幼崽的孤兽。 在场的护士眼圈红了。 程楠抱着小梳的遗体,整个人化成一座雕像。 小梳最终还是火化了。 吕茵病了,病的很严重。 小梳走了以后,这个家好像就散了,程楠沉默的照顾好她,看着她走进疗养院。 他像失去了灵魂,整个人恍惚又冰冷,他再没怎么说过话。 于又也走了,听说去了南方。 他说过去小梳身体不好,不喜欢冬天,他走的时候没有留恋。 他说他想找个没有冬天的地方待着。 走之前他把小梳的日记本交给了程楠。 日记本里记得很乱,上面还有小梳做习题的草稿和心情不好时潦草的涂鸦。 这天,天很灰。 程楠拿了一瓶啤酒,坐在了旧筒子楼的楼顶阳台上。 顺着这个方向,他能看到自己家里的屋顶还有他房间的灯光。 小梳曾经就是坐在这里,安安静静地陪着他,过了一晚又一晚。 小梳的日记里有一段话,她说,我觉得我一直很幸运。 我一直都在被照顾着,如果人能够有来生,我希望我能做一个健康的人,找到你们,然后照顾你们。 后来,我想,还是算了吧。 生病太难过了,难过的我甚至害怕活下去。 我不想你们下辈子也和我一样生病,所以我不要照顾你们。你们一定能长命百岁。 程楠红了眼眶,他闷了一口啤酒,随即把空的啤酒罐用力扔了出去。 啤酒罐下降的飞快,随之落地的,还有一副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砰! 落叶归根,一地鲜红。 有大风刮过,笔记本扑簌扑簌的被吹落在地上。 最后一页是程楠的笔迹。 小梳。 我知道你怕黑,还怕冷。 虽然你总是听话的不得了,什么都不讲。 嗨,你不知道吧,你给我的情书我收到了。 我还知道你不喜欢叫我哥,哈哈。 不过你走了也好,这辈子的路太难走,太受罪,我也舍不得你疼。 下辈子,换我来替你疼。 我怕你孤单,这条路上,我想自私一回,陪你走下去。 你等着… 你别怕。 —程楠留 theend 爱别离(完结) 后记 十七年前,吕茵刚刚同出轨的丈夫离婚,因为意外怀孕时间太长,医生不建议打掉,她怀孕时情绪时好时坏,那年她在镇上的医院产下了一个浑身发紫的女婴。 一年后,她从父母家里领回了寄养在外公外婆家的儿子。 四年后,她查到了这家福利院的位置,在最近的一家中学应聘上岗,成为了一名普通的中学老师。 … 雪是白色的,心是红色的。 大雪纷纷落下,盖住这世界。 也掩盖住所有能够掩埋的秘密。 ps作者君用节操发誓下个故事肯定不be,求生欲极强的爬走。 怨憎会(上) 廖阳躲在校微机室的角落里呲溜着面条,贼香贼爽。 他坐在一张破报纸上边,长腿上搁着一台笔电,一边呲溜面条一边噼里啪啦敲键盘。 已经躲在这个小破教室里叁四天了。 廖阳从背包里抽出一盒纸巾,擦了擦满是油腻的嘴角。 然后把一直震动的手机摁灭,顺手回了条短信。 【滚你吗张程】 信息发送完廖阳撂了手机捏了下下巴,微机室里只有廖阳坐的那个角落里有一丁点透过玻璃窗微弱的光线,男人的脸庞得天独厚,就是表情阴郁的要杀人。 z大校草床技差#z大学霸校草廖阳被绿#杜岚裸照清晰无码…… 这标题已经占据了校园网的热门话题和头条的前叁。 廖阳,z大计算机系学霸兼z大叁年连任校草,四天前被交往了一年多的女朋友给绿了。 说要多喜欢杜岚,廖阳觉得那是扯淡,毕竟杜岚追了他两年多,还是院花,他当初答应的时候也是被杜岚那求爱的阵仗给感动了那么一秒。 他恨的是杜岚出轨的对象,他的好兄弟,好舍友,好玩伴儿,那个煞笔赵志。 邻近毕业,他也没法儿说整死谁,但是走哪别人议论到哪的滋味儿,啧,有苦说不出。 毕竟那张脸太夺目了,搁几百个人堆了最扎眼的就他,人家只要一提廖阳,嗬,谁呀?邻边连头都不抬,那个最帅的就是。 这下子好了,最帅的也能被绿,他从寝室出来,一溜儿同情的小手拍拍他的肩膀,别以为他眼里没瞧见那幸灾乐祸劲儿,这群狗东西。 张程也是他铁瓷,舍友,出事儿以后,他立马给廖阳打了电话让他赶紧回来,这孙子比他早知道俩月,说怕他冲动了,没敢和他讲。 廖阳越想越气,掏烟,最后一根也没了。 “草!” “咚咚” 门口传来两声不大不小的敲门声。 廖阳吓得一哆嗦,这微机室荒废挺久了,除了还剩几个电脑桌,椅子电脑都没了,平时除了鬼也就他知道这清净地儿了。 “谁啊?张程?” 廖阳把笔电放地上,犹豫再叁得过去开门儿。 出乎意料,门口,站了个妹子。 吕莎是院花,不过是隔壁外语学院的。廖阳玩电脑玩的溜,早八百年在校园网上见过她。 混血儿要么长得特好看,要么长得特奇怪。 吕莎是前一种。 她长得跟小天使似的。 廖阳有点儿懵,他抬起一只胳膊遮了遮阳光,这一天天早出晚归的,太久没见过太阳的他感觉眼睛被阳光刺的有点疼。 吕莎开口了。 “师哥,求你帮我个忙吧。” 吕莎是中法混血,她爸是个法国人,来中国穷游,邂逅了她妈。然后蜜里调油一个月就跑了。 她妈也是心大,把她生完以后还能马不停蹄再婚,她是被她姥姥带大的。 从小到大靠着这张脸收过情书无数,小便宜无数。被揩油被欺负也是家常便饭。 所以遇见一般小事嘻嘻哈哈就过去了。 但是这次的事儿,她心上过不去这坎儿。 廖阳意识到这妹子是有求于他的时候,手已经被妹子的小手带进她的小粉衬衫里,一路摸了上去。 那奶子,那柔软,他觉得手里放的那不是奶子,那是天堂。 她的嘴唇很软,很嫩,舌头很香,吕莎垫着脚把嘴唇送上,把廖阳个菜鸡给吻懵逼了。 这事儿不能怪他,廖阳虽然阅片儿无数,但是打小也是被当老师的父母教导的冰清玉洁,大学谈了恋爱,杜岚那女的交往一个月就上手上嘴,那熟练度给他硬生生搞恶心了。 虽说用嘴,男的鸡儿不能说是不爽,但是廖阳是个雏,还是个有点儿害羞的雏,只见过猪跑,但是没想自己当那头猪。 他打心眼里不乐意先身后心,所以跟杜岚也没那事儿的热情,搞得他自己都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性取向出了问题。 好嘛,还没等她适应自己的女朋友技术好,那边已经忍不住跟别的男人出轨了,热吻照片爆出来流网上去了。 他原先心里还是想交个害羞点儿的女朋友的,那种能拉拉小手,就别急着动嘴,能谈谈情,就别急着先爱爱的。 吕莎的动作虽然很生猛,但笨拙的狠,笨拙到廖阳这个菜鸟都感觉到了她的生涩。 廖阳忍不住把手摁在她的后脑勺上,深深地吮了一口。 吕莎比廖阳矮了将近二十公分,她遗传她妈,身娇体软,垫着脚没一会儿就撑不下去了。 还好有廖阳托着她的腰,她趴在他怀里大喘气。 “师…师哥,我当你女朋友…你帮我…帮我做件事儿成吗?” “你先别说话。”他感觉自己的性取向完全可以确定了,现在的他鸡儿梆硬。 廖阳忍了又忍,下身蹭了又蹭,脑子里那根线还是没绷住,没忍住又把她拎起来深深吻了下去。 等廖阳熄火的时候,吕莎已经有点儿脱力了。 她面上像染了胭脂,声音带了点儿气喘吁吁的性感。 “师哥,你…你先看看资料…”吕莎找回理智。 廖阳托着她的屁股,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到微机室里最干净的一个桌子上,自己也坐了上去,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拿过她手里的材料粗粗浏览了一遍。 半晌,廖阳低下高贵的头颅揉了揉太阳穴。 亲过他的俩女人,一个图他的肉体,一个图他的才华,就没有人看到他有趣而活泼的灵魂吗? 女人啊,都是大猪蹄子。 廖阳心里的小人委屈的跪地大哭。 吕莎大二,比廖阳低了两级,但是廖阳计算机大神的威名她在柯伟嘴巴里听了无数遍。 柯伟就是那个绿了她的男人,没错,她和师哥同病相怜。 柯伟是廖阳同院学弟,也算是计算机系里有名的富二代,长得是肯定比不了廖阳,但是也算端正帅气。 死皮赖脸的追了吕莎大半年终于等到吕莎松口确定关系,才没满一个月,她手机上就收到了匿名照片。 呵,小叁儿逼宫来了。 酒店雪白大床上两个肉虫子赤裸裸的缠在一块儿,下身粘在一起,翻云覆雨,男的面目清晰可见,她男朋友。女的面容模糊,但是仔细分辨也能看出来是今年大一美术系的系花热门柳柳。 还没等吕莎摊牌,一张,两张,叁张,对方怕她不分手一样,一天叁顿按顿发。 吕莎出了名的好说话,但逼急了,兔子还咬人呢… 她准备帮这两个贱人出个风光的写真集。 争取让他们在出社会前先光荣的出个道。 …… 叁天后。 校园网炸锅了。 今天凡是进校园网查资料灌水的交友的都会登录之后看到一张高清无码无水印的大h图集,那白花花油腻腻,还带自动翻页的。 那是廖阳精心挑选出来的。他还特委婉的征求了下新上任女朋友的意见。 和这图这瓜想比,之前挂廖阳和杜岚激吻的帖子很快就被挤下去了。 出轨的富二代柯伟和小叁儿系花柳柳。 很快被教务处约谈然后各自回家反省。 柯伟给吕莎发了条信息,上面只有叁个字,对不起。 吕莎收到短信的时候廖阳正在边上,他俩在学校附近的火锅店吃火锅,吕莎去上了个厕所。 回来就看见新任男票皱着张俊脸暗搓搓地玩她手机。 他也知道偷看女票信息不好意思,被抓包以后还特别殷勤的把女票搂了过来然后当着她面把柯伟的手机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廖阳不蠢,他的脑袋上像装了个天线和雷达,女朋友高兴不高兴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然后迅速作出反应。 可惜这个技能是遇到吕莎的时候才会触发。 现在吕莎懒洋洋地歪在他怀里,他拿个玻璃杯插着吸管给她喂着西瓜汁,这个时候的她特像只波斯猫,高贵的一逼。 柯伟退学了。 廖阳在叁周后经过校领导的爱心教育还是得了一个处分。 毕竟是学霸弟弟,以后说不准还是光荣校友,这可舍不得开除了,做点儿错事儿怎么办?人家又没告他?还能怎么办,当然选择原谅他啊! 这事儿过去没多久廖阳就从寝室里搬了出去,他已经被内定在大手软件公司旗下,有员工公寓,离学校也不远。 吕莎利索的出了这口怨气,还多了个二十四孝男朋友,虽然便宜男朋友的性格特别腻歪,不过看在疼她她也享受的份上,这恋情就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年。 意外出现的时候,廖阳正在4s店看车。 怨憎会(中) 他爸知道他有了新工作的事儿,和廖阳他妈妈决定给宝贝儿子买辆车鼓励一下,也算是毕业礼物。 廖阳长得好,几个来看车的小姑娘嬉笑着,互相推搡着想问他要个微信号。 廖阳习惯性的拒绝,还没等姑娘走远,张程的电话就打来了。 “廖阳,你女朋友出事儿了!” … 廖阳事后很久都在想,他一早就该跟张程这孙子绝交,倒霉事儿都从他嘴里出来的。 吕莎那天正常上课,前一天晚上和廖阳煲了n久的电话粥,第二天就有点儿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她和廖阳谈恋爱的事儿早在艳照门曝光后的一个月就公开了。 学校里还特亲切的给他俩提名了外号,绿光夫妇。被小叁的院花和校草走到一起,祝福语和调侃的楼层居然破了一万。 当然这些她都没放在心上,中午下课的时候和女伴分开去大学城外面的精品店看礼物。 廖阳七月份毕业,生日是五月份,还有几天就是他生日了。 便宜男朋友已经暗示她不下几十次,吕莎表面上懒洋洋的不动声色,心里早就盘算好了给男朋友买了一套他之前夸过的键盘。 路过商场还顺便去给廖阳买了件外套,四五月的天气晚上还是有点冷,廖阳经常在约会完以后送她回来再回去,还老忘记穿外套。 她怕他着凉,让他别送了,那二十四孝男朋友天线滋滋的响,以为她说的是反话,送的更殷勤了…让吕莎哭笑不得。 柳柳拿着刀子出现的时候,吕莎身边没什么人,本来那天天气就不太好,马上要下雨,柳柳冲过来的时候,她只瞧见那刀光闪烁,躲得时候没想到高跟鞋会崴脚。 柳柳摔到了地上,吕莎喘着粗气准备逃开,胳膊上全是血,怕是划伤了手腕。 可毕竟伤了脚,还是在狭窄逼仄的小道上。 等她意识到刀子扎到后背上的时候,本能反应已经来不及,鲜血滴落下来,她倒在血泊里,柳柳尖叫一声,跌跌撞撞的逃走了。 廖阳爸妈开着车一路狂奔到市医院急诊,廖阳捂着脸,浑身发抖,廖妈知道儿子有个交往的甜甜蜜蜜的女朋友,看儿子绝望的样子除了担心还有心疼。 到医院的时候,学校老师、张程还有吕莎的舍友都已经在门口等了。 吕莎是路人打了120送过来的,一起来的还有110,幸好小路上有摄像头,柳柳的脸狰狞而清晰。 … 廖阳蜷着身子蹲坐在手术室门口,手里哆哆嗦嗦拿着沾了血的纸袋,里面是吕莎给他的礼物。 他浑身僵硬冰凉,医生出来的时候他猛地站起来,感觉全身骨头都咯吱响了一下。 吕莎的姥姥年纪太大,来的是她妈妈和继父,和辅导员还有校里领导沟通过以后,就和廖阳的父母寒暄了下。 医生给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背后的伤没有扎进胸腔和肺部,但是断了一根肋骨。 坏消息是胳膊的动脉被划断,出血过多导致休克,而且伤到了神经,左手以后残疾的可能性很大。 吕莎的妈妈哭倒在丈夫怀里。 廖阳深深吐出了一口气,还在就好,他心里想。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代价,这桩恶意报复时间给学校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柳柳获刑十年。 宣判的时候吕莎在家里养伤,廖阳和张程过去了。 回来的时候他俩在车上抽了支烟,张程一脸担心的瞧着他。 “什么眼神你那是?”廖阳一脸嫌弃。 “我那不是担心你嘛!吕莎最近情绪还好吧?”张程问他。 “她?比我还看得开。”廖阳无奈的笑了笑。“昨天还说自己被我喂胖了。” 张程抬手,“停停!不要虐狗!我走了,你们正式结婚我再来喝喜酒。”张程很烦廖阳这种无时无刻做好准备秀恩爱的臭德行。 廖阳送了下张程,然后回身锁了车上楼。 快进家门的时候,他的俊脸突然垮了下来,一种深深地疲惫感灌满了全身。 吕莎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 怨憎会(下) 事发的前一个星期,廖阳收到过来自吕莎前男友柯伟的信息。 吕莎手机柯伟的电话就是他拉黑的。 柯伟虽说出了轨,倒是有那么点儿良心,退学以后他就被家人送去了加拿大,柳柳家庭条件一般,反省以后还是得回去上学。 可能是发现她状态不对又联系不着吕莎和她的朋友。柯伟把信息发到了廖阳的手机上。 他说,让吕莎最近少出门,让他提醒吕莎注意柳柳。 就因为这个他当时才想到要买辆车,以后和女朋友约会就可以接送她了。 但他没想到事儿出的那么快那么急。而他因为某方面的小心思就没把这事儿告诉吕莎。 现在。他说了和不说。也没什么区别了。 廖阳的爸妈倒是对未来儿媳妇没什么意见,儿媳长得好看还乖巧,遇到这种事情也是意外。 廖阳在学校附近小区租的两室一厅给女朋友养伤。 打开门的时候,吕莎正在阳台上浇花,她长得娇小可爱,左手腕还裹着厚厚的纱布。 “你小心着点儿,不和你说别老动手动脚的。”廖阳换了鞋,过去亲了亲吕莎的脸颊,顺手把喷壶拎到自己手上。 吕莎乐的清闲,倒在沙发里,乐呵呵地看男朋友忙活。 “今天咱别在家里吃了呗,我想吃点重口味的,吃了几个月营养餐了都腻坏了。”吕莎坐在梳妆台前,看廖阳给她扎辫子,微卷的长发被扎成双马尾,活泼又俏皮。 廖阳是个很体贴的男人,吕莎无数次庆幸自己当时瞎猫碰到死耗子,她手受伤以后,他开始照顾她,吕莎觉得挺幸福的,至少这辈子除了她姥姥,还没有比廖阳对她更好的人。 廖阳有点担心吕莎伤口色素沉积,俩人纠结了半天决定去吃港式茶餐厅。 停好车以后廖阳把吕莎扶下来,其实她的伤好的很快,但是廖阳已经照顾习惯了,她也就没意见。 因为伤没养好,吕莎休学一年,但是廖阳工作在这,所以离学校都不远。 他毕业典礼没参加,这阵子刚好是毕业季,挺多毕业聚餐到这附近来的。 吕莎要了碗粥,廖阳给她把外套的袖子卷了上去,两个人外貌显眼,尤其吕莎看上去还是个混血妹子,挺多大学生在旁边偷偷摸摸的看他们。 “我点了叉沙包,但是现在又没法儿吃,不如你替我吃了吧。”吕莎把叉烧包往廖阳那推了推,然后夹了一筷子干锅花菜放到碗里开始嚼。 说来凑巧,吕莎和廖阳交往了也快一年,一个学校就这么点大,他们愣是没碰到过杜岚和赵贤。 但是今天就是出门没看黄历,杜岚笑着过来打招呼的时候,廖阳其实是有点儿想装看不着的。 “廖阳,和女朋友来吃饭?”杜岚明艳动人,她个儿高,一路走过来打招呼,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赵贤倒还是那个温吞的样子,一言不发地留在门口,他也是脸皮算薄的,没好意思跟过来打招呼。 “嗯,我女朋友想吃港式,今天带她过来尝尝。”廖阳无所谓的点了下头,然后帮吕莎介绍。 “杜岚。” 吕莎点了点头,说了声你好。 “听说前段时间出事儿了?胳膊好一点了没?”杜岚关切地歪着头。 “好多了,谢谢关心。”吕莎礼貌地回答问题,然后接着不温不火的喝粥,瓷勺子没拿住,咣当掉在了桌子上。 廖阳把自己的汤勺放到吕莎粥碗里,然后熟练的坐到吕莎身边给吕莎擦了下袖子。 杜岚瞧热闹瞧了半晌,“看来还得休养一段时间了,廖阳可疼人了。”她意味不明地笑着。 廖阳不是傻子,“把赵贤扔门口合适么?我疼人现在也是疼我们吕莎,用不着你提醒,她也知道。” 杜岚被噎了一下,随即起身,“不欢迎我啊,我看出来了,那就不打扰二位吃饭了。” 吕莎没抬头,受伤的那只手窝在膝盖上,她不说话的样子让廖阳心疼的难受。 杜岚走了好久,吕莎才抬头。 “廖阳,我是不是一开始就做错了。” 廖阳一把把她搂进怀里,他轻吻着吕莎的头顶,“你没错。就算是错,也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想那么多。” 廖阳不敢提那件事儿,吕莎很乐观,那是在家里,在他面前。 他有点儿害怕,突然意识到,一个有缺陷的人,在这个社会上,以后要经历的痛苦,这才是开始而已。 当天晚上,廖阳做了个很傻的决定。 他想让吕莎给他生个孩子。 也许有个孩子,吕莎就不会有那么多时间胡思乱想了。 深夜,他搂着满头是汗的吕莎,一遍一遍的吻着她的嘴唇,她的额头。 吕莎的身体被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廖阳有节奏的抽插着,蜜液顺着两个人的腿根流下来,床单湿漉漉的,吕莎呻吟着,一阵冲刺鞑伐,满满滚烫的精液被射入她的子宫深处… 睡着前,他问了一句:“吕莎,嫁给我好吗?” 可惜吕莎没听到他这句话就已经累的睡着了。 他回过神来,才想起来没买钻戒,幸好她没听到,不然这个求婚真的太寒酸了。 廖阳上班的第二年就升了职,升职意味着加薪,假期他带吕莎去了法国。 虽然没找到她的便宜爸爸,但是在和她发色相近,肤色相同的国家,吕莎还是开心的不得了。 “我听我妈说,我亲爸是个画家,也不知道环游世界环游完了没有。”吕莎指着桥下面坐在小板凳上画肖像的老人,“让他给咱俩画幅画吧。” 廖阳当然答应,他这一年经常被嘲笑是二十四孝的爹,带女朋友和带闺女似的。 “不是画完了吗?”廖阳脸僵了,抬手揉了揉脸。 “你别动!”吕莎笑着抱他的腰。 “我要画两张,你一张,我一张。”吕莎把他的领子整理好,然后特别认真的对着画师笑。 廖阳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是说不清楚。 一周的法国之行很快就结束,廖阳的工作很忙,但是为了吕莎,他甘之如饴的压缩时间用来陪她。 回去的飞机上,吕莎睡着了,廖阳打了个哈欠,接着看报告,心里盘算着下次假期带吕莎去近一点儿的地方,动辄十个钟头的飞机太折磨人了。 吕莎走了。 走的时候就带了一个小箱子,放了一点衣服和日常的洗漱用品,还有那副一式两份的画里的其中之一。 她连多余的卫生棉都没带。 廖阳记着她的生理期,吕莎偶尔会疼的掐他,自从受伤以后,连着大半年都没说过肚子疼,她不是不疼,她只是怕给他添麻烦,她一直在忍耐。 香水也没带,廖阳给她添置的香水摆满了白色梳妆台,因为吕莎之前一直很喜欢这些小东西。 他在他俩的床上枯坐了一夜,他没去找,第二天安安静静地上班,安安静静地下班。 吕莎一直是个心思细腻而且果断的人。 他和她在一起一年多,朝夕相处,早就明白她那张柔软的面颊下那颗敏感而坚硬的心。 她知道自己已经算是残疾,廖阳的同事朋友不讲,但是心里都是可惜的,她不能让自己变成一个拖累别人的人。 二十年前她没拖累她的母亲,二十年后,她更不能拖累一个对她好的男人。 吕莎走的时候和闺蜜朋友还有家人都发了短信,包括廖阳的父母。 她挨个感谢了一遍。没说自己去哪儿,只希望大家能有空看看廖阳,她希望他好,而不是为了爱情委曲求全。 她办理了退学手续,是她妈妈陪着一起办理的。 吕莎在高铁站候车的时候,她妈妈掉了眼泪。 “对不起啊莎莎。是妈妈没有好好照顾好你。我太自私,没有当个好妈妈,也没有给你一个好爸爸。” 吕莎用那只完好的手牵住了妈妈,安慰她。 “没有,姥姥已经给了我足够的爱。虽然你没带过我,但是至少你没教给我怨恨,我过的挺幸福的。” “那你要去哪儿啊?你一个女孩子,妈妈很担心啊。”吕莎妈妈泪眼婆娑。 “我到地方会联系你的,你不要担心,姥姥留给我的钱足够花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那廖阳呢?你要和他分手吗?” “我没想和他分手。”吕莎低头。 “我心里有个结,结打不开,他心里也有个结,也打不开,在一起,早晚会出问题。”吕莎还是温柔的笑着,眼里有泪光闪烁。 “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他要是结婚了,我就给他补份大礼,如果没结婚,”吕莎顿住,“如果没结婚,我也给他补份大礼。” 怨憎会(番外) 吕莎和廖阳重新开始同居生活的第二个月,就被过来看望儿子的廖爸爸和廖妈妈发现了。 这也不能说是捉奸在床,至少吕莎是穿好了衣服的,至于廖阳,他光着身子下楼的时候,吕莎觉得廖爸爸的血压都快上去了。 等到廖阳把衣服穿好,两个人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接受叁趟会审。 二老又纠结了半天,张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吕莎走的时候给他们发了信息,他们虽然嘴巴上抱怨着孩子怪绝情的,可心里到底是松了一口气的。 可这些年,儿子前后谈了几个女朋友,拖拖拉拉一晃六七年,这眼看着都奔叁了,说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廖阳握着吕莎的手,他的手好暖和,吕莎有点儿走神的想着。 “咳,莎莎,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廖妈妈先打开话匣子。 “我回来四个月了。”吕莎认真乖巧的回答。 “现在在工作吗?”廖妈妈好奇。 “是的。我自己开了一个工作室,像是做模特中介和杂志拍摄这类的工作。”吕莎也不再是那个懵懂青涩的女孩儿,她已经是有自己独特风格和社会经验的成熟女人。 “听着感觉很厉害啊。”廖妈妈拍了老公一下。 “莎莎一直很乖很出色,哪像你儿子,从小到大没听过话。”廖爸爸拆台是一流的。 廖妈妈有点儿尴尬,“那是,莎莎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廖阳抬头,回了他妈妈一句。“她跟我在一块儿,还想去哪儿?” “你这小子说什么话!”廖妈妈心里高兴嘴巴上还是骂着儿子。 好容易送走了廖爸爸廖妈妈,吕莎的瞌睡虫已经全跑了。 她去书房把工作室发来的邮件处理好,又去厨房榨了柳橙汁。 等廖阳洗完澡出来,餐厅里已经摆好了早餐。 吕莎在厨房里忙活着,她已经习惯了一只手去做很多事情。廖阳穿着睡袍,靠在冰箱门上看着她,突然眼睛有点儿发酸。 他一把抱过吕莎,把脑袋埋在吕莎的肩膀上,他的头很重,吕莎被压的哎哎叫起来。 等到吕莎把大脑袋从肩膀上挪开,才看到双眼发红的到廖大总裁。 她愣了一下,“你怎么了?” 廖总裁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心疼吕莎,那么多年没他的日子怎么过来的,他只是吸了下鼻子,闷闷的说了一句。 “太感动了。” “……” 等到两个人吃饱了饭,开始正式享受起愉快的周末时光,时间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廖总裁带着吕莎去大学城,当年吕莎受伤了以后其实对大学城已经有不小的抵触,她不敢出门,也怕耽误廖阳功夫,这种情绪让她很压抑也很痛苦,但是那会儿他们俩年纪都小,并不懂那其实是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表现。 索性,她离开了六年,再回来,没了触景生情,也没了那些痛苦的曾经,只有身旁的人还在。 还是那个教学楼,微机室已经两两打通改成了舞蹈教室。 廖总裁揽着女朋友,一路大摇大摆,两人出色的外貌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学生叽叽喳喳咬耳朵。 走到操场,吕莎指使着未婚夫帮她买瓶水。 “还是苏打水?”廖阳记得她在学校的时候只爱喝苏打水。 “嗯,去吧,我等你。”吕莎裹紧了白色风衣,坐在了操场观赏台的最上面。 等到廖阳回来,她人已经不见了。 廖阳脸色变得铁青,他捏着瓶身让自己冷静下来。 等他转头。 他猛地愣住了。 吕莎穿着一条粉色的棉布格子连衣裙。 那是吕莎第一次拿着打印好的无码照片去找他,在微机室相遇的时候穿的衣服。 她一步一步向廖阳走了过来。 温柔的笑着,眼里含着泪。 她把手从背后拿出来,一个黑色的天鹅绒盒子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里。 廖阳眼圈儿也红了,他傻笑了一声。 “你打开呀,我只有一只手好用了,以后你得帮我了。”吕莎的眼泪掉下来。 廖阳接过她手里的盒子,里面有两枚轻巧的素戒。 吕莎抢过戒指,一边笑,眼泪却不住的掉。 “这是我走的那年买的,其实,那天晚上我听见你问我说,要不要和你结婚。”一滴泪顺着她的脸庞划了下来。 “我当时心里特别害怕,我不能在我最可怜最丑的时候嫁给你,我知道你特别累,你在门外头抽烟的时候,我心里疼的厉害。”吕莎用手背擦了下眼泪。 “我占用了你太多的时间,我听见,听见你的同事说你为了我放弃了出国进修的机会,我耽误了你那么多。” “别说了莎莎。”廖阳双手托过吕莎的脸蛋儿虔诚的吻着,他的眼泪掉到了吕莎的脸上。 “我想着,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结婚了,我就把戒指扔了,然后走的远远的。如果你没结婚,”她哽了一下。 “如果你没结婚,我就和你求婚,这是我欠你的。无论你接不接受,我都会和你求婚。” 廖阳在吕莎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的单膝跪地,周边一连串看热闹的学生的尖叫声和口哨声响了起来。 “莎莎,你听我说。”廖阳哽住。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知道你一直在忍耐,每天开开心心的,我不敢去问你的感受。我听到你在浴室里哭,我连安慰你的勇气都没有,是我耽误了你六年。” “柯伟的那条信息也是我拦截的,因为我吃醋,我以为你没那么喜欢我,我怕你看到柯伟的信息还会想到他。我一直没自信,你出了事儿以后我也不敢把这事儿告诉阿姨,我怕他们怪我,我怕我连补偿你的机会都没有。” “你比我勇敢,莎莎。”廖阳抬头看着她。 吕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今日的阳光一如七年前耀眼而温暖。 “你给了机会让我成长。谢谢你还愿意回来陪在我这个胆小鬼身边。” “莎莎,你愿意嫁给我吗?” 廖阳把女戒拿出来,戒指的内侧刻着他们名字的首字母,yamp;s。 周围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几个抱着篮球的男孩子跟着瞎起哄。 “小姐姐,嫁给他吧!” “你看他哭的多惨啊!”周围一片善意的笑声。 吕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廖阳把戒指给她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他吻了吻那根手指。 然后又飞速的把男戒套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戒指刚戴好,他站起来一把横抱起了吕莎,在学生们的暴起的鼓掌和尖叫声中吻住了她。 廖太太,余生,请多多关照。 theend. 爱是羞耻。 爱是坦荡。 爱是踟蹰不前。 爱是无所畏惧。 爱是势均力敌。 爱也是互相成全。 病之苦(上) 崮悠山最有名的莫过于这个季节的红枫。漫山遍野,满地红叶,远看像一片红雾笼在山中,美的如同仙境。 山下的崮悠山公园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流隔开了两条街,一侧是烂漫红霞,一侧是烟火人间。 葛根花是守林人葛大爷从庙里僧人那儿收养回来的孩子,今年长到十九岁,没上过学,除了山里的工人还有寺庙里的僧人,能见到的就是来往赏花的陌生人。 葛大爷一般不让她走出后山,崮悠山除了前山的寺庙和枫林,后山种了大片的桃树,每年都能收获不少桃子给一群守林人补贴点家用。 她是弃婴,天生聋哑,被狠心的父母遗弃在寺庙门口。 寺庙里的僧人不会养娃娃,葛大爷一个老鳏夫,六十多岁,身体还算健壮,他无儿无女,听说了这事儿正好乐意把小娃娃接回来。 不图她以后孝顺自己,能好好的长大成人就心满意足了。 可惜带回家喂着米粉,却发现小娃娃呜咽呜咽,怎么哭也哭不出声来。 大雪天里,葛大爷背着包袱怀里抱着娃娃,深一脚浅一脚的去了城里的医院,一检查,这才知道这孩子是个先天聋哑。 孩子命是真不好。庙里的僧人听说以后叹了半天气。 城里也有特殊的福利机构,可惜葛大爷送过去不到一周,福利机构就出了义工性侵女童的大丑闻。 葛大爷抽着烟,沉默了半晌,还是背着胳膊龟着腰,去福利院办理了领养手续。 葛大爷自己都没有名字,他听庙里的僧人说,崮悠山上有一味药材,浅紫色的花苞,镇痛解毒,叫葛根花。 他盯着修订户籍的民警,“丫头叫葛根花。”他突然出声,吓了人家一跳。 “葛根花?挺好听。”民警拿着钢笔给他写在纸上,顺势把纸条递给了他。 “小名儿就叫小花儿吧。” 葛大爷老树皮一样饱经风霜的脸上浮出了一丝笨拙的笑容,他小心翼翼的把娃娃抱在怀里。 “你叫小花儿。”婴儿睁着葡萄似的大眼睛,无声的看着他,呜咽呜咽的哼哼起来。 葛根花就这样,长在这座山上,懵懵懂懂、跌跌撞撞的到了十九岁。 葛大爷没想到要给她买城里人说的助听器,听医生说那东西对小丫头作用不大。 她倒不在意,左右比划,拍拍胳膊,敲敲耳朵,捏捏嘴巴,她都能明白葛大爷的意思。 十九年相依为命的陪伴,葛大爷的一个眼神,小丫头就知道要劈柴还是要加衣。 山上林子里的其他守林人前些年还替老头儿担心,葛大爷年纪不小了,万一一个什么意外,这小哑巴,小聋子,可怎么生活下去? 看着小丫头一天天长大,这担心成了欣羡,不为别的,小丫头一朵花苞似的的绽放开来,成日里梳着一个简单的辫子,她不会说话,可总是笑眯眯的,一根简单的黑头绳,可那眼神,那脸蛋儿,许多守林人家里的小伙儿上山见了她就不愿意挪步子。 又聋又哑?那不是问题。 对于女人来说,包治百病,对于男人来说,美貌,也是良药。 “小花儿今天来送饭不?”负责开卡车运水果的周小串儿从驾驶位上跳下来。 忙不迭地把香烟递给葛大爷。 葛大爷笑了笑,也没否认。 “今天她要上课,你刘婶儿给她报了课,教学写字的。” “嗬,那感情好啊,小花儿学会写字儿了,我们大伙儿也能和她说话了。”周小串儿挠挠脑袋,笑的一脸傻气。 今年桃林收成不错,除了要交给政府的佣金以外,卖了桃子还能剩余不少。 葛大爷狠了心花了笔钱,送小花儿去聋哑人学校学写字。 “这是大好事儿啊,说句难听点儿的,以后你不在了,总得让她和别人说说话,总不能和你一样,你倒好了,有个贴心的大闺女,她以后孤苦伶仃的,可不可怜…” 刘婶儿的话给葛大爷敲了个警钟。 今年葛大爷也八十有五了,满打满算,以后能陪着小花儿的日子也不长了。 小花儿长得不胖,却也不是干瘦,打柴烧饭一把好手,她把抹布放在灶台上,堂屋里的电话叮铃铃响了起来。 她也听不着,抱着饭碗大口嚼着饭,一边复习着今天学的新字儿。 葛大爷匆匆赶回来,瞄了她一眼,随即接了电话。 “卖了?什么时候的事儿?”葛大爷面色不太好。 “行,我知道了,你们安排好就好,我没啥意见。”葛大爷怏怏不乐的放下电话。 小花儿手脚利索的给他盛满了饭,端到爷爷面前。 然后拍拍胳膊,伸出手指往嘴巴上拨了拨。 “好,爷爷吃饭咯。”葛大爷点点头,拿起筷子吃起了晚饭。 小花儿眯着眼睛甜甜的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玉米白牙。 她最近忙的很,要学手语还要学认字,老师借给她的智能手机,对她来说很难操作。 她瞎搞了半天,手机还死机了一次,教手语的老师好心帮她重新开机,叫她下次上课前充好电带回来。 “作业写好了吗?”—老师 “好”—花 “明天上午九点,202教室集合。”—老师 “好”—花 小花认真的划着手写键盘,郑重的把手机放进床尾书包的侧兜里。 然后把铅笔削的尖尖的,放进文具盒里,铅笔,橡皮,转笔刀…文具码的整整齐齐。 她满意的拍拍手,准备好了明天去参加手语学校举行的活动。 ps聋哑人会使用手机,但是对文字要比正常人认知度低一点,会出现排列上的障碍及图形认知上的障碍。比如,正常的一句话是,你吃饭了吗?聋哑人造出的句子可能是,吃饭你?但是毋庸置疑,只要有好的引导,聋哑人在日常生活中和正常人的区别不是特别大的,工作和生活都没有问题。 病之苦(中) “这桃子甜的很呢。”周小串儿啃着颗桃,顺手把一小筐桃儿放到卡车厢里。 崮悠山公园常年游客很多,已经过了看桃花的季节,满山烂漫变得葱葱郁郁,饱满的桃子粉嘟嘟的挂在树梢头,葛大爷乐呵呵的看着几个年轻的工人在树上攀上攀下。 “葛叔,今天小花儿还不来啊?”周小串儿问着葛大。 葛大爷把烟屁股扔到垃圾桶里,拿着扫帚扫了扫地上的桃核。 “按理说该回来了。”葛大爷扫着地,“昨天说今天学校有活动,可能是和新朋友在一块儿,玩疯了。”他有点儿担心。 “嗨,小花儿有朋友了?多好,她就该多和年轻人说说话,人家老师教的也好呢,”刘婶儿把草帽摘下来,抱着水壶喝了口水。“都是一样的学生,也有的聊。”她一脸笑意。 周小串儿怅然若失,有朋友了啊。 他的心思大家伙儿都知道,可周小串儿家里搞运输,不说多富裕,倒是小康家庭,况且他还是独子,别说葛大爷觉得没可能,周小串儿父母也是不可能同意一个聋哑人做媳妇儿的。 再说了,谈对象啊,小花儿还是个小姑娘家,没开窍呐,葛大爷想的真不少。 几人边干活儿边聊天,没一会儿天都擦黑。 等到人都走光了,小花儿还没回来,他在山下的公交车站等着,左等右等就是没见到人。 葛大爷心里担心,他拨了个电话给学校,嘟了半天,那边电话通了,葛大爷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只听那边一阵吵闹似的说了些什么,仿佛一记闷雷劈到了老头儿的脑袋。 “不在…”“受伤…住院…”电话那头嘈杂的很,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葛大爷只觉天旋地转,话筒被咔哒丢到地上,他一只手哆嗦着扶着桌子,一手捂着胸口,缓缓地倒了下来… 客厅里的小电视还在循环播放着一则即时新闻… “201x年5月25日下午叁时左右,砀山市隆安县树人手语学校发生了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轮奸案。一个小时间,被害人葛某(xx年生,19周岁,聋哑人)先后多次遭受叁名校内员工刘某(xx年生,20周岁)、赵某(xx年生,22周岁)、郑某(xx年生,41周岁)强奸。被害人在遭受侵犯时使用铅笔戳伤郑某,在反抗无效的情况下遭受郑某的毒打,导致被害人第一及第叁节肋骨骨折,小腿胫骨骨折,经司法机关鉴定为轻伤。 从受害人身体提取精液鉴定结果对比表明犯罪嫌疑人刘某、赵某、郑某强奸罪、故意伤害罪名成立。 201x年5月27日砀山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判决如下:审判机关分别以强奸罪、故意伤害罪判处犯罪嫌疑人郑某无期徒刑,判处刘某、郑某两人5-10年有期徒刑不等。 201x砀山市公安局开展的打击“黄赌毒”专项活动中,此案例因受害人身份特殊性、犯罪性质极其恶劣被列为201x年度最令人痛心的案件。除此之外,于201x年九月份,砀山市“420案”第一批涉毒案件人员已陆续被抓获归案。 砀山市政法机关提醒广大人民群众,如遇到任何不法犯罪行为请立刻联系砀山市公安局机关,同时我们将积极引导当事人依法申诉,并依法处理相关诉求。…” 葛大爷被人发现的时候,身子都已经凉透了。 他的尸体佝偻着腰,眼睛睁的大大的,盯着空中的某一点,脸色已经灰败,他微张着嘴,仿佛在喊着什么…直到断气前一秒,他还在等着,等着他的小花儿回家… 葛大爷就这样孤零零的下葬了,守林人们一起给他处理了身后事,葬在了这座他呆了一辈子的崮悠山,山上寺庙的僧人长吁短叹,世事无常… … 半年后,砀山市疗养院。 院里有一个特殊的病人,住在五楼的单人病房,其他病人只能顺着外面看到五楼窗户上焊死的铁锁,还有四楼病人偶尔夜里听到的尖叫嘶吼声。 “小花儿,今天感觉怎么样了?”手语老师走进来,她把书包放下,手机递了过去。 “很好。”小花儿一头缎子似的长头发披到腰间,她一手拇指指尖抵于食指跟部,向下一沉,然后握拳,向上伸出拇指比划着。 自从被送到疗养院,她就变得安静了许多,葛大爷的去世给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本来她的世界就是无声无息的。 现在的她,更是沉默寡言。 比较和护士一起出去散步,她更喜欢一个人靠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林业局和市里的领导过来慰问过,手语老师自责没有照顾好她,每周都过来帮忙。 小花儿的身体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但是入院诊断书上鉴定她仍有一定程度上的抑郁症,后续治疗还是需要持续观察。 疗养院的医生护士听说这样的惨案也掉了几滴眼泪,待看到小花儿的脸蛋儿,又叹息了一阵子,钱倒不是问题,后期的赔偿足够小花儿在疗养院里住到老。 但长着这样的相貌,偏偏是个聋哑人。 真是可惜了啊。 楼上的一个鬼魂似的影子也在叹息,他隔着玻璃看着散步的女孩儿,一遍一遍的描摹着她的脸,她的身材,她宽大的病人服,还有缎子似的一头长发…都让他深深着迷。 顾悠然就是五楼被锁房间里的病人。 他本不该在这里出现,但是因为身份的特殊性,他仍然被安排了进来,一起进来的还有高薪聘请的戒毒所的专业人员和药物戒断医生。 一头刺猬似的参差不齐的头发,顾悠然眯着眼睛,他有点儿近视,可眼镜早已经被医生没收了,常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不但手无缚鸡之力,还长了一张小白脸一样唇红齿白的脸。 就是现在瘦脱了相,大烟鬼都这样儿。 “小少爷,别看了。”保镖大壮揪着他的后脖领子拎小鸡儿一样把他拎进了房间的床上。 “你说你看有啥用,你要是戒不了毒,别说娶媳妇儿,你这房间都走不出去。”大壮给他端来午饭,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你说,她怎么那么好看呢…”一米八的大高个子吊儿郎当的盘腿坐在床上,满脸痴迷,“我在外面,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嚯,那您可够惨的。”大壮咋舌。他觉得小花儿漂亮归漂亮,聋哑人一层滤镜下来,再美也是残疾人啊。 “你懂个屁!”顾悠然神神叨叨,“那些小明星能和她比吗?!” “她听不着也说不出,她也看不到这个世界的脏东西,这样的女孩儿才是世界上最干净单纯的。这才是女神。”顾悠然一手持勺舀着汤,一边像个痴汉一样拍着彩虹屁。 他从小花儿第一天被送来疗养院的时候就隔着窗户对人家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他被毒瘾折磨的死去活来,脾气暴躁不安、有时候,听到一点动静就忍不住想发狂。 女孩儿是聋哑人,她听不见他痛苦的嘶叫,她是唯一一个住在四楼却没过来投诉过他的人。 她也不会和那些来看他的男男女女一样叽叽喳喳,叫他头疼。 他想,这个女孩儿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天使,量身定做的那种。 而自从听说了女孩儿的悲惨遭遇,他更是觉得心疼万分,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把那几个人渣剁吧剁吧喂狗! “哦,是够纯洁的,那您都出不去,人家也不认识你。”大壮打断了他的幻想,面无表情在他伤口上撒了把盐。 “嘶,你嘴巴怎么那么臭呢!”顾悠然摔了勺,一脸不高兴的撵他滚蛋。 大壮闭上嘴,把药放下,看着他老老实实吃完药,最后才听话的滚出去。 顾悠然看着大壮离开,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又忙不迭的跑下床蹲到窗户前,寻找着小花儿的身影。 终于在人群中锁定,他痴痴的看着她,眼底流出从未流露出来的认真和心疼。 她看上去那么寂寞啊。 深夜,一阵剧烈的呕吐声从五楼传来。 顾悠然的毒瘾很大,即使有戒断药物辅助,发作的时候也很少能减轻他的痛苦。 他在床上翻滚着,紧紧的咬着牙关,额头上的汗珠子一颗一颗滚落下来。 大壮在外面看着少爷受罪,眼圈红了又红,想抽烟,一时间又抖着手放下去。 自从少爷被关进来,他被医生禁止吸烟,以免少爷闻到味道增加毒瘾发作的几率。 主治医师指挥着两个男护士给顾悠然上了束缚带,男孩儿的嘴唇满是鲜血,他咬破了下唇,那股痛感啃噬着他的意志力,他的眼泪掉下来。 病之苦(下) 他无意识的喊叫着…小花儿… 他尖叫着,整个人瑟瑟发抖,他脑海里翻江倒海,想着她的脸蛋,她的脖子,她的宽大的病号服… 他忍不住吼叫出来…那实在太痛了,反复发作的毒瘾让他生不如死… 大壮打定主意和疗养院的负责人联系,如果有助于治疗,他希望可以让那个聋哑女孩帮帮他们小少爷。 顾悠然是当地商业大亨顾尊的儿子,因为和商业对手的博弈,对方支使人恶意给她还在上高中的儿子注射了毒品。 大壮从那时候就跟在了他的身边,是保镖,是兄长,也是知己。 顾悠然撑了两年多,后来的大学都没上完,就被送到了国外的戒毒所,但是效果并不是特别好。 在国外,他的母亲顾尊女士也不能经常去看望,只能在疗效不佳的情况下转回国内的疗养院,并通过特殊关系网,包了这家疗养院整个五层作为戒毒中心。 手语老师来和小花儿沟通的时候,她在画画,画上有树,有山,有河,还有桃子树。 “这里有一个病人,需要你的帮助,他是个和你一样大的男孩子,如果你愿意,他会很开心。”手语老师比划着。 “为什么?”小花儿有点儿害怕,她窃窃的问。 她一手伸出两只手指转动几下,然后双手伸开,掌心向下,再复又翻转过来。 “他很喜欢你,他也生病了,很严重。”手语老师希望尊重她的意见,毕竟她受过那么重的伤害。 “我要怎么帮他?我不会说话。”小花儿的乖巧懂事让手语老师动容,她和疗养院的负责人对视一眼,对方不理解小花儿的手语,老师深吸一口气,然后鼻尖红红的转过头去。 “你不需要很靠近他。他只想看看你。他也不会碰你。”手语老师慢慢的给她打着手势。 “或者你可以给他写字,他会写字,你可以和他聊聊天。”手语老师加上一句。 “那好的。”小花儿思考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然后扭头看了一眼熟悉的护士,得到肯定的回复以后又点点头。 今天是顾悠然的大日子,他平时不睡到十二点是不会醒的,今天起了个大早,剃须刀梳子一类的东西早就被收拾了起来,他托大壮给他做了个面部清洁,又仔细打理了头发。 穿上白衬衫灰色西裤的顾悠然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那个风靡学校的金融系校草,即使他瘦脱了相,嘴唇上还留着血痕,此刻却规规整整的坐在沙发上,认真的扣着珍珠袖扣,仿佛前些天的折磨痛苦都不曾存在过。 大壮欣慰的看着他,像是看马上要去领奖的儿子。 “你那是什么眼神?”顾悠然恶心的皱皱眉头,一脸嫌弃。 还没等大壮怼回来,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我家的猪都学会拱白菜了。”她一脸欣慰的瞧着儿子,露出了和大壮一样恶心肉麻的微笑。 “你怎么来了?不是,我又不是结婚,干嘛啊,都来围观。”顾悠然心烦气躁,在客厅里不停的踱来踱去。 “那可不是吗?你妈我推了会议来的,我儿子第一次相亲,妈妈好歹和你爸谈了那么多年恋爱,总能和你谈谈经验的。”顾尊坐在沙发上,笑的一脸回味。 顾悠然的父亲因病早逝,在那以前顾尊和丈夫的爱情故事在那个时代可是口口相传,寒门学子遇上商业大亨家的小姐,一见钟情,然后打拼出一番事业却为了爱情毅然入赘。 顾悠然一脸怀疑,却老老实实的坐在了老妈对面,装出一副聆听教诲的假象。 … 上午十一点整。 手语老师牵着小花儿的手推门进来。 小花儿的瓜子脸上安安静静,及腰长发披散着,她的眼睛如同一汪清水,里面盛着星星。 顾悠然立马站的笔直,对视的那一刻他的脸瞬间爆红。 他不敢抬头看她,却渴望看她,抬头又低头然后又再抬头。 “这是小花儿,她不会讲话,你可以写在纸上,简单一点,最好是词语,她不会拼句子。简单的词汇她都能明白。” 手语老师和顾悠然说了下注意事项,然后拉了小花儿的手靠过来。 “这是你的朋友。他叫顾悠然。高兴快乐的意思。你可以和他聊天。”手语老师快速打着手势,然后指着僵成雕像的男孩儿给她做介绍。 小花儿从挎包里掏出两支笔和本子,双手捧着递给了顾悠然。 大男孩儿手忙脚乱的接住,顾尊一脸不忍直视,然后盯着儿子噗嗤笑出声。 小花儿也抿着唇弯了下嘴角,她看出来对方的紧张,伸手拽了下顾悠然的袖子,一手拍几下胸部,指了指自己。 手语老师也被逗乐了,“小花儿让你别害怕,你不要太紧张,她也会紧张的。” “哦哦…好的。”顾悠然挠挠头,满脸通红的喘了口气。 “那好的,我们就在隔壁房间,你们有事情可以叫我们。”手语老师和医生扭头谈了下。 “根据规定房间里摄像头是开着的,门不能关紧,主要是为了病人的心理状态和安全着想。”医生略微抱歉的讲了医院的规定。 几人鱼贯而出,顾悠然刚想张嘴,只见女孩儿认真的看着他,他一时语塞。 走到沙发旁拍了下,小花儿点了点头,走到沙发的一侧乖巧的坐了下来。 “你的名字?”—顾悠然 “葛根花”—小花儿 “我知道,是一味药材。”—顾悠然 男孩儿规矩的坐在沙发的另一侧,一笔一划的在本子上写下来,然后递给女孩儿。 “是。我知道你名字”—小花儿 “我是顾悠然。”—顾悠然 男孩儿惊喜的抬起头来,满眼都是诧异。 “老师说了,你是高兴。”—小花儿 女孩儿满脸认真的写上去,然后看着男孩儿的脸露出一个微笑。 顾悠然哑然失笑,他挠挠头,行吧,就是高兴。他抬头和小花儿对视了一样,然后触电般的,都略微羞涩的低下头来。 “对,我是高兴,顾高兴。” … 初春已经过去,阳光顺着纱帘照射进来,柔和的光洒在男孩儿女孩儿的脸上,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美好而温暖。 两天一次的见面,每次留下的本子都被顾悠然塞到枕头底下,发作时,他咬着牙,忍着疼,身体撞到床沿上,他大声叫着小花儿的名字,然后一遍一遍在心里描摹着着,她的眉,她的眼。 灯光下,仿佛还是那个温暖的影子,她柔柔的冲他笑着,然后问他。 “你说你叫什么?” “我叫高兴,顾高兴。” 撑过又一个毒瘾发作的夜晚,男孩儿泪流满面,他捂着胸口,呢喃着,“我叫高兴,顾高兴。” 病之苦(完结) 两年半的相处,足够男孩儿熟练的学会手语,也足够女孩儿习惯了男孩儿的陪伴。 疗养院内,经常看到男孩儿牵着女孩儿的手,在花园里散步,女孩儿不会说话,男孩儿就低下头来,牵着她的小手摁在自己的声带上,声带发出的声音有震动的感觉。 女孩儿也逐渐会说几个字。 顾、高兴。 葛、小花儿。 她的声音很小,像小羊羔。可每次发出声音,男孩儿都会惊喜的把她抱起来,然后转着圈儿。 小姑娘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她哈哈笑着,上气不接下气。 那天,医生来给男孩儿送药,女孩儿偷偷的从四楼跑上来。 她已经学会如何打开五楼的门,然后趁着大壮不在,护士偷懒的时候悄悄进去。 顾高兴从来不让她看见他毒瘾发作的样子,但是他的病一天天在减轻,早晚都会离开的。 小花儿也想回家,但是她在老师的陪同下回去却只看到了爷爷的墓碑,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以后,她就不愿意回家了。 没有爷爷的家太孤单了,房子已经被国家收回去,她连东西都不敢回去收,托大家帮她整理了送到医院来。 她是个没有家的人,不像顾高兴,他有妈妈还有大壮哥哥。 她在门口踟蹰了一下,然后轻轻拍了拍门。 顾悠然听到独特的敲门声飞快跑过来过来开门。 他露出个笑容,唇红齿白,他的病好了很多,医院里很多人都说他和小花儿长得像金童玉女,他喜滋滋的。 “给你。”顾悠然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盒带着粉色丝带的东西递给她。 “这是什么?”小花儿好奇的晃了晃盒子。 “是礼物。”顾悠然比划了下,然后帮她拆开。 小花儿也美滋滋的靠过去。 一盒被金色锡纸包裹起来的松露巧克力整整齐齐的摆在盒子里。 他拿起来一颗,然后打开来,露出里面的巧克力,递到小花儿嘴边。 小花儿摆摆手,小心翼翼地闻了闻。 顾悠然忍住摸她脑袋的冲动,心疼的看着她,随即示范一样张大嘴巴,咬了半颗到嘴里。 他的小花儿从小没吃过巧克力,疗养院只供给基础的饮食和治疗,对于这类甜品,除了手语老师会带一些糖果,再多就没有了。 过年的时候顾悠然才知道他的小花儿没尝过巧克力。他偷偷托大壮给他从外面买了一盒回来,他说的理直气壮,他有饮食限制,小花儿没有啊。 小花儿看着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张开小嘴儿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嚼了嚼,然后又咬了一口。 她露出渴望的眼神,啊啊了两声,好甜的味道。她很喜欢。 顾悠然脸红了,他看着小花儿微张的小嘴儿,忍了又忍,突然两腿一软跪倒她面前。 小花吓了一跳,她啊啊了两声,打着手势,问他要干嘛? 顾悠然两只手把小花儿圈在沙发上,然后一只手扶着小花的手贴近自己的胸口。 他眼神坚定而炙热。 “我”他慢悠悠的,伸出食指了指自己。 “喜欢”然后两只手指抵在下巴上,虔诚又用力的点了点脑袋。 “你”然后又伸出手指,指了指小花儿。 做完一套动作的顾悠然感觉自己整个人已经滚烫,却还是忍住羞涩,认真的做了剩下的手势。 “你”“喜欢”“我吗” 他眼神期待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儿,生怕她有一点不情愿的表情流露出来。 小花儿一只手害羞的捂住了脸,她的另一只手已经被顾高兴紧紧捉住。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和你一起,组成一个家。” 顾悠然松开小花儿的手,慢腾腾的比着他在心里重复了千百遍的手势,最后,指了自己,又指了指小花儿,双手撑起,指尖并拢,搭成了一个屋顶的形状。 小花儿紧紧的盯着他的动作,眼睛越来越红,等顾悠然打完手势,她已经小声的哭了起来。 顾悠然惊慌失措的伸手给女孩儿擦着眼泪,他跪在她面前,像个瘦弱的守护神。 小花儿哽咽着,伸出双手抱住了男孩儿的脖子,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她又哭又笑。 顾悠然被怀里的惊喜炸的脑子发懵。 他猛地伸手,紧紧抱住了女孩儿,女孩儿还在不住的啜泣。 他终于忍不住,侧头吻了上去。 女孩儿的唇柔软而温热,顾悠然抱着她,仿佛抱住了全世界。 … 半年后,顾悠然带着小花儿办理了离院手续,他们早就通过了各自的病情监测,有了主治医师的签字说明,同一天,在顾尊的泪眼婆娑下,两个人去民政局办理了另一张证件。 车缓缓地行驶着,窗外面的桃花依旧开的灿烂,小花儿靠在顾悠然的身上,看着熟悉的景色,一时间有些怔然。 到达目的地,顾悠然牵着小花儿的小手下车,曾经守林人的家已经改成一座精致的小庭院。 小花儿推开门,曾经堆满柴禾的地方现在变成了花圃,郁金香满满的开着,红的,黄的,粉的,花圃深处是一个家。 她眼圈红红的比划着手势,“你把它租回来了吗?” 顾悠然傻乐,他说,“四年前我妈就把这山买下来了,她和我爸爸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他笑着看着他的女孩儿,“我告诉你我叫顾高兴,可我还有一个名字,叫顾悠然。” “顾是我妈妈的姓,悠是这座崮悠山,然是我爸爸的名字。” “以后,这里属于我们两个。”他把小花儿抱在怀里,他心里头默念着。 顾高兴,和葛小花儿,会永远永远幸福的在一起。 theend 后记 婚礼誓词中有一段话; tohaveandtohold,fromthisdayforward,forbetter,forworse,forricher,forpoorer,insicknessorinhealth,toloveandtocherish'tilldeathdouspart. 无论生老病死,无论贫穷富贵,无论疾病健康,无论快乐忧愁,我们都会不离不弃,毫无保留的爱对方,并保持忠诚,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与诸君共勉。 打赏章(写字小趣事儿、慎点) 写字小趣事儿 1、写病之苦的时候,好友一直念叨,你要让她会认字啊,男主这么傻逼他们怎么沟通呢?用触角吗?(又不是外星人用什么触角)好友说,你去想想看,他毒瘾犯的时候会不会想和一个聋哑人探讨问题,他只会想和她讨论生命的起源和终结。把她做了,或者上了,让她遍体鳞伤崩溃大哭最好…好友实在是重口味啊…果然和我臭味相投。 2、毒瘾病人的描写本来有很长的一个段落,因为涉及一些特殊原因还是删掉了,看过一个写实的禁毒纪录片,毒瘾发作的痛苦会让人失去生存下去的勇气,但又不让你痛快的去shi掉,比起那一瞬间的舒爽,换来下半生的痛苦,让我想起了那个叁楼跳楼没shi成最后脖子以下瘫痪的梗,又难过又想笑(对不起!),因为那一刻的舒服换来一辈子的人不人鬼不鬼,得不偿失,也后悔到死,不许尝试!!! 实际上只要涉毒,应该没有在最后不后悔的吧,所以远离毒品,真的很重要,毒品和毒贩的存在,不仅是毁了一个人,而是毁了一个家庭。 3、每个故事的发生地点都有设定,大家可以猜猜看,具体每个故事发生的地点。 (其实很好猜,看口音就能看出来的、对了还有偶尔出现的地名) 4、关于聋哑人,其实最好的保护就是不要保护,聋哑人因为身体的特殊性,对于外界的动作和色彩要更敏感,所以其实大部分的善意和恶意他们完全是可以感受到的,又不是眼睛坏了,病之苦是在飞机上写的,当时印象特别深刻的是在看一个关于因为吃了过量感冒药的女孩儿成为聋哑人,她哭的我跟着眼泪就掉下来了,那个视频没看完就飞行模式了,但是哭完我又很不好意思,想发泄一下、然后有了病之苦,写到叁分之二才想起来男主角…的存在… 生之苦(上) 第一面 艾喜今天感觉自己点儿背到了极点。 熟识的客人点了她的台,结果她就去拿了个衣服的空档就被新来的姐妹抢了单。 要不说祸不单行呢么,夜场可不管撕逼那些破事儿,这种抢客的情况只要最后钱到位,管场子的哥哥是不管小姐们怎么折腾的。 况且艾喜还是场子的土霸王,一般都是她抢别人,新来的小姐妹不懂事儿当她长得和她人一样软柿子,那可真的捅了马蜂窝。 艾喜把及腰长发用皮筋儿扎起来,金色包臀修身裙露出整片细腻白嫩的背。 场子里有点儿眼神的都瞧着她眼热,艾喜姐的热闹,八百年看不着一回,看场子的老哥点了烟碰了下新来的酒保小哥儿,抬着下巴,瞧着吧。 她得拿这个小骚货树个典型。 艾喜长的冰清玉洁,可一旦带上了那股子胡天胡地热辣辣的冲劲儿,就尤其惹眼。 一路走过来,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她可真带劲儿。 场子里的男人就这么个想法。 她一路袅娜,像条蛇妖。 一条胳膊圈过了男人的脖子,红唇轻启,“昌哥,怎么着?见了新人,”她眼神像带了细密的小钩子,“忘了旧人啊。” 大昌是c市有名的二世祖。今天他算是赚了,平常艾喜可叁催四请的也懒得搭理他。 要搁古代青楼,艾喜这样儿应该算是一等一的头牌儿。 “那哪能啊?!来来,我就见小姑娘面生,给她带个路。”他摸了一把艾喜滑嫩沁凉的小手,脸上笑开了花。 新来的小姐妹可怜巴巴的绞手,她不敢得罪艾喜,刚才那点子抢了艾喜客人的得意劲儿消失的一点不剩。 艾喜在大昌殷勤地伺候下穿了大衣,还破天荒点了支烟。 她撇了那丫头一眼,“酒是昌哥给你点的,算昌哥今儿给你长脸,你把酒喝了,”她细长的手指捏着烟往烟灰缸里点了点烟灰,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算是给昌哥个面子。” 昌哥来了就是玩儿,酒是不一定喝的,点了无非就是给小姐充个面子,这杯伏特加要是真下肚,她醉不醉无所谓,面子就下干净了。 不过做这行,要什么面子呢。 艾喜冷眼旁观,看着那小丫头片子抽抽噎噎的把酒喝光,然后跟着昌哥一起走出会所。 艾喜是不出台的。所以下面肯定有局。 她提前往嘴里塞了片解酒药。 结果昌哥倒真不负众望,c市二世祖聚全活了,知道她不出台死命灌她酒。 她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已经快虚脱了,摸了一把肚子,得,大姨妈给刺激来了。 艾喜跌跌撞撞地走进711,收银员眼睛都直了,她靠意志力拿了一包卫生棉扔到柜台上结帐,抖抖索索地掏不出钱包来。 她脑子浑沌,想着,要是钱包钥匙再丢了她干脆今晚就睡大马路牙子上吧。 斜后方伸出一只手,捏着一张纸币递给了收银员。 艾喜看着收银员结帐打好包把袋子递给她,她才想起来往后瞧。 肖励穿了一身黑色的羽绒外套,奶白的皮肤,栗色羽毛刘海底下耳朵上戴着副挺潮的黑色耳机,他长得不算结实,高高瘦瘦的,见她回过头来,还客气的点了下头。 这还是个学生。艾喜眼晕晕的,觉得他面熟。想了半天,这特么不是新搬来她家楼上的大学生吗? 第二面 一晚上质量极差的睡眠,艾喜头痛欲裂。 她爱漂亮,昨晚都快失去意识了还记得给自己换了睡衣卸了妆,还没忘敷了个面膜。 要不说她老标榜自己有敬业精神呢,冲着这敬业劲儿老板都得给她颁个奖。 她洗了澡换了衣服,大姨妈不舒服干脆请了假,头牌儿就是有特权,在哪儿都一样好使。 她琢磨着,要不要上个楼去还个钱?还是干脆下次遇见再说? 一包卫生棉的钱,她觉得赖着不好,但是专门去还也怪不好意思的。 再说那学生看着也不缺这点儿钱。 肖励搬来的时候艾喜在家里睡懒觉,劈哩哐啷的把她吵的暴脾气都上来了。 她见过他家的装修,一水儿的国际名牌家具,客厅还铺着天鹅绒,比她家那个装修没搞的毛胚房高大上了不知道多少倍。 对,她找过他的茬儿。不过人家没和她计较。 现在还帮了她的忙,叫她怪不好意思的。 思来想去她还是爬起来上了楼,怎么着,一声谢谢总要说的。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肖励在书房看书,他没听见,耳朵上的耳机早就拿了下来。 门铃响了叁遍,他才看见和手机联机的屏幕亮了大半天了。有人在按门铃。 肖励在艾喜转身要走的时候打开了门。 艾喜吃惊,“你在家啊?那你不开门儿?”她长得太漂亮。骄纵的语气反而像是在撒娇。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看书。”肖励穿着身深蓝色的运动休闲套装,整个人看上去又有气质又温柔。 艾喜哦了一声,然后把手里的塑料袋递了过去。 “你昨晚帮了我忙我也没说谢谢你。上次我说话也不太中听,我想着你搬来我也没过来问候一下,干脆送你点儿特产,当迁居礼物了。” 袋子里是从乡下带来的甜桃儿。 艾喜大姐家种桃子,每次她回来的时候会带一点给她尝尝。 肖励看着像是有点儿惊讶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就接过来袋子,特别郑重的说了声谢谢。 艾喜不好意思的揉揉头发,“嗨,你别和我一般见识就行。” 肖励温柔的笑了一下,侧着身子指了指房间里面,“你要不要到我家来参观下?你给我带了特产,我请你喝茶吧。” 艾喜换鞋的时候还在胡思乱想,上次听人说请喝茶还是会所的前老板被关进局子里的时候,他也是被请去喝茶了,一听这个话她就觉得怪不吉利的。 肖励家里和之前她见到的差不多,不过客厅的架子上多了很多书籍还放了层层迭迭摞起来的录像带。 艾喜一点儿没见外,趁着肖励去泡茶的功夫,她参观了整片书架,还找到了一本自己感兴趣的。 那还是她高一的时候看过的。她兴高采烈地指着书皮,对从厨房里走过来的肖励说,“你也看盗墓笔记啊?” 肖励还是温柔的样子,点了点头,“还可以,挺有意思的。” 艾喜自觉找到了话题,开始叨叨个不停。 “我还是高中的时候看的呢,都过去多少年了,就看了第一本,哎?你现在是在隔壁的大学上学?你们现在的小孩儿可真幸福。” 肖励帮她倒上茶,一直听着她讲话。 艾喜就有这个毛病,平时不说话的时候高冷的跟天仙一样,遇到喜欢的人和事儿就特别话唠,天仙掉到了地上,就是个长得漂亮、嘴巴停不下来的小麻雀。 她说肖励是小孩儿,其实她自己也就在c市立足了五六年而已。高一辍学出来讨生活,如果能有机会上学,现如今也不过是大叁大四的年纪。 肖励一直温柔的听她叽叽喳喳,然后再认真的地回一两句。 他很有礼貌,也很有涵养。 就算不感兴趣也会认真地回答,艾喜胡思乱想。 指针指过了十二,艾喜在肖励家耗了一整个上午。他家的沙发可真舒服,茶怪苦的她不知道算不算好喝,反正是挺香的,她嘻嘻哈哈的准备告辞。 肖励没挽留她,到了饭点儿大家都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肖励把她送到门口,艾喜弯腰换着鞋,她扎着高马尾,身上一套黑色露肩长袖毛衣裙把她的好身材修饰的一览无余。 刚刚穿好鞋,她准备捞起包,哪知道肖励也在换鞋,只听见咔嗒一声,艾喜甩着胳膊把肖励脖子上挂的一条黑色耳机甩了出去。 肖励一慌,紧忙把耳机捡了起来。 艾喜说着抱歉,想帮他一把把掉落的钥匙捡起来,却被肖励一巴掌甩开了手。 艾喜手背一痛,脑子一热,“你干嘛啊?打我干什么?” 肖励没理会她,低头拧着耳机,耳机好像哪里出了问题,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你听不见我说话啊?”艾喜叫了他一声。 只见肖励扭过头来,深呼了一口气,“对不起,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 他指了指耳朵:“我耳朵不太好,需要用助听器,但是它”他又皱了下眉头,“好像坏了。” 艾喜像是被雷劈了一下,“啊?助听器?” 直到回到自己家,艾喜还有点儿魂不守舍。 她真没想到看着那么正常的一个男孩居然听不见声音? 她刚刚说了什么?她好像说他是聋子? 一般失聪的人是不是都看得懂一点唇语啊,她看见他的脸色立刻就黯淡了下来。 “你真的是个煞笔!艾喜你真的是个没素质缺心眼儿的大煞笔!”艾喜把脑袋塞进枕头里狠狠地骂着自己,恨恨的挥舞了下拳头。 生之苦(中) 第叁面 事情过去了大半个月,艾喜身体稍好一点就回了会所,早出晚归,一直没找到机会和肖励道歉,也确实一直不凑巧,从那之后她就再没在电梯或者小区里再遇见过他。 有空还是给人道个歉吧,可估计他也不想看到我了,她想着得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会所最近又到了旺季,没错儿,这种开在离大学城比较近的特殊风月场所,除了供那些二世祖消遣,还有附近大学的有些钱的公子哥儿也会来光顾下。 马上就过年了,这个时候离校过年的有钱学生往往会在会所里狂欢一下。 艾喜最近提不起精神来招呼客人。 她这个人就是老板的活招牌,老板以为她是腻了那些油头粉面的老爷们儿,想着让她去接几个大学生的场子,换一下心情。 老板做到这份儿上也是够体贴了。 艾喜没推辞,就是进门的时候有点儿后悔。 她见到了人群里坐着的肖励,眼前一黑,早知道多穿点儿了。 天气越来越冷,艾喜最近却有点儿上火,吃了牛黄解毒片没用,干脆上班的时候走清凉路线,今天穿的是粉色的欧根纱紧身无袖连衣裙,看着挺清纯,就是小蛮腰那里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和肚脐。 连衣裙的下摆是蓬起来的,她坐下去就能看到底下包裹着浑圆翘臀的白色热裤。 她进来的时候整个包间都安静了一秒,然后口哨声响了起来,肖励也看见了她,坐他隔壁的哥们儿悄悄告诉他,“这钱花的值,这儿最贵的妞儿,只陪玩儿不出台,名不虚传,真的漂亮!” 肖励的脸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楚表情,过了一会儿他轻轻的问了一句。 “她叫什么?” “啊?”那哥们儿愣了一下,随即揶揄的眼神觑他,瞧着大美人儿也动心了吧? “叫什么来着?对,艾喜,你知道吗?一个香烟的名儿,啧,她可比香烟带劲儿多了。”男孩儿遗憾的感叹着,“就是不出台,可惜了。” 肖励不说话了。 学生玩不出什么花样儿来,艾喜僵着身子陪几个男孩儿掷了把骰子,灌了男孩儿们几杯酒,就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她不敢去看肖励的方向,包厢里除了几个公子哥儿还有其他的女孩儿,应该是一块儿玩的女学生,都坐在他身旁。 也是,几个人里面就他长得又帅又端正。 艾喜也拿了杯酒,看着几个小孩儿唱着歌群魔乱舞,嘴里有点儿苦涩,就算现在她不需要道歉她也不敢过去搭话。 她是陪酒女,他是名牌大学生,哦,还是个有钱的名牌大学生。 他花钱,她赚钱。 她过去了说话套近乎算什么呢?和陪酒女交朋友传出去总不算是什么好听的事儿。 他的朋友知不知道他耳朵听不见呢。 艾喜发着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堆。 玩到凌晨两叁点,小孩儿们一个个准备撤了,艾喜被一个男孩子缠着要微信号,她有点不耐烦,把手机捞出来给他扫了一下。 小孩儿高兴的和大马猴儿似的,痴迷的眼神黏在艾喜身上,她无动于衷,早习惯了这种眼光。 按道理应该值班到早上六点的,但是艾喜头疼的不行,老板怕她着凉发烧,紧忙着让她回去休息。 余光里卡座上次被她下了面子的小丫头躺在一个老头儿怀里,老头儿一边啃,一只手伸进了黑暗里,小丫头叫了两声,然后脸色煞白的捂住了小肚子,周围没人瞧见她,也没人帮她。 艾喜精致的脸孔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冰冷无比,她当初,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 不过她得感激老天爷给她这张脸,成年前前老板怕出事儿没准她挂牌,成年后她长开了,这张脸就能帮她站住脚,奇货可居,倒用不着身子了。 如果不是这张脸,谁会捧她?呵。 头牌儿再好听,也不过是个卖笑的,没谁比谁更高贵。 她披上大衣出门打车,光裸的小腿在寒风里仿佛没半点知觉。系带高跟鞋哒哒得往前走。 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马路边上,她看见了他。 他也抬起头来,对她温柔的笑了一下。 艾喜被冷意冻得缩了下脖子,她猛地抬头,鹅毛飘飘洒洒落下。 下雪了。 … 男人靠过来的时候,艾喜率先搂住了他的头。 肖励的唇是冰凉的,他笨拙的回应着她的吻,艾喜脑子里炸着烟花。 他怎么能、那么诱人呢…… 艾喜像是诱惑唐僧放弃西天取经的蜘蛛精,她舔了舔舌头,轻轻的在男人耳边打着圈儿,满意的感觉到男人瞬间的僵硬和硬挺起来的玩意儿。 艾喜感受到他大衣里的温度,他比她高了不少,一只手环住她,一只手把车里的备用毯子盖在了她的腿上。 艾喜感受到毛毯特有的柔软,一瞬间从意乱情迷里回神,她低下头怔愣住。 随即失笑,她伸出两只胳膊环住他的脖子,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她认真而动情的吻着。 路边昏黄的灯光打在车里,大雪落下,这条街上冰冷,车里面两人交错着缠绵,温热的蒸汽扑满了车窗… … 那天,艾喜一共被肖励弄了四次。 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她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被子是深灰色的,她伸出藕臂,恍惚的揉了揉脑袋。 肖励穿着整齐的灰色睡衣,正在厨房里忙碌着。 艾喜身子已经被清洗干净,她汲着拖鞋,穿着肖励衣柜里的大号衬衫婷婷袅袅的走了出来。 她从背后一把抱住了男人的腰。 肖励吓了一跳,看着腰上挂着的雪白的胳膊,他笑了起来,温柔又宠溺的转过头去,摸了摸艾喜的头发。 她亲了亲男人的下巴,也不说话。 两个人面对面静静地吃完了早餐,肖励起身去收拾碗筷。 艾喜按住了他的手,想过来帮他一把。 突然,熟悉的手机铃声从手包里响起,艾喜松开了手,指了指客厅,“我去接个电话。” 接听电话的她,听到那头传来的消息,脸色逐渐由白转青,她把手包里的东西都翻出来,果然,钱包里少了一张信用卡,然后又飞快点开了未读信息,脸色已经不能看了。 她神色匆匆的走到肖励身边,僵硬的掐了掐手指,“我有点事情要先出门,我家里的钥匙给你,你有事情打我手机。” 肖励有些疑惑的接过了钥匙,他刚想张口问些什么,看着女人娇艳的脸庞终究咽了下去,他温柔的拉了拉艾喜的手。 “路上小心,有事儿给我电话。”肖励慢吞吞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艾喜眼眶有点儿发热,她用力亲了男人一口,光速换好衣服开门离去。 肖励透过窗户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搭上提前叫到的出租车,远远的往小区外面驶去… … “阿姐!” 艾喜快步走向急诊室门口,远远的看见姐姐姐夫两个人眼圈红红的蹲在地上,看到她的到来,艾喜的姐姐艾美手足无措的哭了出来。 生之苦(下) “丫丫怎么样了?”艾喜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医生刚刚进去…”艾美泪眼婆娑。旁边老实巴交的姐夫张继军使劲儿揉了把脸,他的眼里满是血丝。 “丫丫看不见东西,今天园里太忙人手不够,我们去桃园里干活儿去了,走之前跟隔壁的大娘说好了让她帮忙看一下丫丫,谁知道…”他眼眶泛红。 “谁知道我爹回来了…对不起啊大美…对不起小喜…”张继军捂着脸哭起来。 艾美也在哭,她一巴掌抽到男人的脸上,拼命锤打着男人的头和背。 “你咋不知道?!啊!她大娘说你早就知道你爹要回来了!牢没坐够啊!”艾喜崩溃大哭,“他还想害我们丫丫!” 艾喜眼泪窝在眼眶里,她咬着牙,转身去拦了下匆匆赶过的小护士。 “护士!护士!你好心帮我看看里面的孩子怎么样了?那是…我女儿!”艾喜张嘴又停下。 “呜…那是我女儿…”她身体忍不住的颤抖起来,一连串的泪珠子随着呜咽掉了下来。 “我女儿在里面…你们救救她…” 艾喜失声痛哭,艾美抱着妹妹单薄的身子目光仇恨的盯着张继军,他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用力的抱着自己的脑袋。 警局的人过来取了证,丫丫的肋骨断了一根,幸好大娘及时赶来,再踹两脚,断掉的肋骨戳进肺里或者心脏,丫丫就活不了了。 艾美补交了住院费用,从医院食堂打了两盒粥拎了进来。 艾喜已经恢复好情绪,她趴在病床前面。贪婪的看着窝在被子里的小女孩儿。 丫丫天生眼盲,艾喜刚进城误入这行,一个长相不俗性格也算温和的大老板看中了她,把她包了下来。 一次事后没注意,她意外怀孕了。 大老板不允许她堕胎,他说自己的老婆没有生育能力,艾喜这一胎,无论是男是女、他都要。 艾喜年轻但也不傻,她不爱大老板,也不想给他生孩子。 她偷偷找了当时一起上班的小姐妹买了人流的药,药吃了,肚子疼了半天还流了血,孩子却没流下来,大老板不知道这事儿,还给她雇了个二十四小时的保姆。 她自从吃完药,身子骨儿反而虚了起来。 八个月后,她提早产下了一个女婴,她的声音很洪亮,却天生看不见东西。 大老板看完孩子一言不发的转身,让艾喜的前老板转交了二十万人民币就再也没露过面。 生产开骨缝痛的她死去活来,可看到孩子的那一瞬间,艾喜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她软软的,小小的,不像别的孩子生下来像个小猴子,虽然早产,却很漂亮,很可爱。 她摸着女儿红扑扑的小脸儿,后悔像海翻滚的海浪一样一波一波淹没了她。 怎么舍得不要她,她咬咬牙,月子还没出,就把孩子放到了姐姐家里,拿着自己的私房钱和大老板给她的钱凑了五十万给了姐姐的家里人。 艾美的老公张继军为人很好,愿意帮忙养丫丫,可艾美的公公不愿意,看在钱的份儿上,找了关系,给丫丫上了张家的户口。 艾喜重操旧业,生过孩子的她依旧看不出来任何时光留下的痕迹,反而比过去的清纯中,还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妩媚和性感,她再次成为会所的金字招牌。 可惜好景不长。 丫丫一岁生日的时候,艾喜请了假回去给她过生日,当天便坐了车回去上班,孩子却在隔天发起高烧来。 艾美去镇上请医生回来,张继军摸着丫丫滚烫的额头担心不已,他跑去邻居家给丫丫借降温的药酒。 小猫儿似的丫丫因为天生眼盲看不见任何东西,她只会大声的哭着,恰逢喝醉的张老头儿回来,他一巴掌抽到孩子的小脸上,丫丫立刻被打的口鼻蹿血。 他发着酒疯,满嘴脏话,“臭婊子生的小杂种!呸!瞎眼孩子还想进我老张家的族谱!”他把一岁多的孩子一手掼到地上。 丫丫哭的声音嘶哑;被掼到地上的瞬间后脑就被床脚磕破了个大口子,血流了出来,顺着丫丫的头发流到了地上… 等到张继军抱着一小坛子的药酒回到家里,眼前的景象让他忍不住吓得瘫倒在地上。 他的亲爹躺在本该睡着婴儿的小床上,他的脚下,丫丫满脸是血的趴在地上,小丫丫的头发已经被鲜血打成一缕一缕,她已经叫不出声来。 小猫一样喘着,血泊里,小女儿孩儿的四肢时不时的抽动痉挛一下… 艾美报了警,并坚持和张继军离婚,艾喜看着病床上的猫儿一样的女儿心疼的快要麻木。 本就是她破坏了姐姐姐夫平静的生活,她咽下了眼泪,找了关系把张老头儿送进了监狱。 张继军跪在她面前,他给艾喜不停的磕着头,“小喜,对不起对不起…” 艾喜盯着缴费单的数字,看着不住哭泣的大姐艾美,终究还是选择了原谅。 叁年前的那一幕浮现在脑海,艾喜看着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张继军面无表情扭开头。 艾美的眼里满是仇恨,她一脚踹倒了丈夫,“你给我滚!滚出去!” 热粥洒在张继军的头上脸上,他麻木的转过身子,仿佛失去了魂魄般走了出去。 艾喜怜爱的亲了亲丫丫的小脸蛋儿,她已经四岁半了,头发长长的长到了肩膀。 她用毛巾轻轻的擦拭着孩子头发里的血痂,一个没忍住,眼泪滴落在孩子的脸上,她慌忙擦去眼泪。 这一幕被回来的艾美看在眼里,她的心都要碎了。 小喜那么可怜,就是因为她这个姐姐不顶用,才老是受苦受罪。 艾美的脑子从小就不如艾喜灵活,但是她一直很疼爱妹妹,她的小喜乖巧、漂亮、活泼,人也善良聪明。 他们高一那年,父母出车祸去世,亲戚抢走了赔偿款,他们家一直不宽裕,等到父母去世家里更是捉襟见肘。 高一的学费交不起,艾美只能哭着牵着妹妹的手走出了校园。 她选择去桃子园里当小工养活妹妹,而妹妹则去了大城市,再然后,她嫁给了桃子园里的帮工张继军,妹妹则是把丫丫带了回来… 往事如同电影般一帧帧掠过,艾美偷偷擦了把眼泪,给丫丫换了尿袋。 生之苦(完结) 一周后,艾喜再次回到小区,望着熟悉的街景,她却感觉恍如隔世。 肖励打开门,一如既往温柔的笑着,他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儿,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吻了吻她的眼睛。 “发生什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肖励问她,一手轻抚着她的后背,仿佛这样就能给他无限温暖。 他知道什么呢? 他住着这么好的房子,不,可能这是他住过最差的房子。 他可能有个美好的家庭,爱他的父母,知识渊博的老师。 他喜欢看书,会品尝很多她连味道都不一定记住的茶。 他怎么能知道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种人,生来便想死去。 他怎么能知道,她怀里的这个女人进门前,还想着从他身上捞多少钱出来。 他只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学生而已。 艾喜抱住了他,然后急切的亲吻他的唇角,他被迫承受着女孩儿自虐般的亲吻。 他轻轻摸着她,顺从的被她脱下了衣服,然后是她的衣服。 他进入的瞬间,艾喜抱着肖励的头,眼泪滴落下来,她不住吻着他的头顶。 对不起,对不起。她在心里不住道着歉。 一室火热,一室凉薄。 事毕,艾喜拿了支烟放在指尖,她挪靠到床尾凳上,肖励拿了杯水给她。 她没有接过来,低下头又抬起来。 “今天开始,我就搬走了。”她站起来,扯开身上包裹着的被单。 肖励半天没反应过来,他疑惑的看着她。 “没关系,你可以住在我这里。”男人温暖的眼神让她不敢直视。 她只能拼命的吸着烟,肖励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 “到底怎么了?”肖励耐心的问她。 “没什么…”艾喜摇头。 她只是快要支撑不住。 “我的信用卡被会所的妹子盗刷了,我现在急用钱。”她拿烟的手指抖了抖,烟灰掉在天鹅绒地毯上,一片狼籍。 “你缺多少,我可以给你。”肖励不疑有他,马上从书房里拿了钱包出来。 红红的一沓人民币放在她手里,她的心抽疼的厉害。 她颤抖的把钱放回桌上。 “不用了。”她深吸一口气,“这点钱不够的,我要买衣服买车子买房子,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肖励没说话,他问,“你到底怎么了?” 艾喜抽了口烟,吐了出来。 再狠狠心就好了… “我们做这行的,吃饭、做爱、甚至每分每秒都是按人民币计费。” 她看着他的眼睛,红唇里吐出来的话却犹如利刃。 “我找了人包了我,你不如他有钱。”她这样说。 海藻一样的长发披落在背后,她的面孔瘦削又凉薄。 艾喜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肖励的心口,他眼圈红了,“你不是这样的人。”他固执的坚持。 艾喜哈的嗤笑了一声,“我跟你认识多久了?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大学生,你未免太幼稚了点儿。” 艾喜状似不屑的眼神刺激到了男人。 他猛地抱住她,“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艾喜靠在男人肩膀上,心里疼的一抽一抽,然后嘴里继续吐出不可饶恕的字眼。 “被你操,和被别人操,我宁愿选择价高的那个。”她靠在他戴着助听器的耳朵边,像个婊子一样在他耳旁喷洒着热气。 哦,不对,她本来就是个婊子。 肖励难过的眼睛发红,清隽的面孔不再,他像个困兽一样低吟出声,他把艾喜推倒在床上,她身上的吻痕还没有消掉,肖励凶狠的在她身上动作着,他刻意用力的抽插,恨恨的掐着女人的纤腰,仿佛是在惩罚着她的无情,也仿佛是在惩罚他自己。 艾喜扬起脖子被迫的承受着,动作间,头不停的撞向床头的柜子,发出咚咚的响声。 肖励忍了又忍,还是不舍得的伸手把她抱了回来,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脑袋。 艾喜感觉到头顶温暖的触感,这个男人啊…她脸上狰狞了一下,随即崩溃的哭了出来。 她用力的扯下男人的助听器,抱着男人的头,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哭着… “对不起啊。肖励。”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 她哭的撕心裂肺…好像要把这些年受过的苦楚统统发泄出来… 如果她能清清白白,如果她也能… 可惜人生没有重来。 …… 临走前,肖励没起身,艾喜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她不舍的挪了挪脚,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如果,那个男人不要你了。”肖励的声音沙哑,“你可不可以回来。” 艾喜闻言,努力的忍住眼泪。 扣好了高跟鞋的带子,她没回头,她知道肖励肯定戴好了助听器,“别惦记我了,给你个忠告,别和妓女谈爱情。”艾喜的声音又短又轻。 门关上的那一刻,艾喜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气。 那个见面就给予她善意,被她强吻还不忘怕她着凉给她披上毯子,即时再痛苦都舍不得伤害她的男孩儿… “对不起啊…肖励…”她转身离开。 肖励是在两年后的邻市再次见到那个女人的。 他和艾喜分手后,还是没忍住又去了几次会所,会所的老板说,艾喜被一个南方的商人包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他们本就是搭伙,如今就各奔前程。 也有人说,艾喜家里出了事情急需用钱,加上会所有个和艾喜有过摩擦的女孩子为了报复,偷偷盗刷了艾喜的信用卡,几十万的口子没法还上,艾喜为了还钱被迫去了南方拍av… 无论是哪种传言,艾喜确实从a市里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 那天,天气不错,他坐在车里,司机在前面和副驾驶的父亲说话。 他正皱着眉头准备着论文,笔记本在车里哒哒的响着。 突然,余光里窗外一个身影闪过,他猛地扭头。 只看见一个衣着朴素的熟悉面孔,牵着一个小女孩儿的手嘻嘻哈哈的等在路边。 她看上去精神很好,一直半弯下腰在小女孩儿耳边讲着什么,小女孩儿戴着黑色的墨镜,不知听到了什么,也跟着咯咯的笑了起来,肖励让司机靠路边停下车。 还没等车正常停稳,他就推门跑了下去,吓了他父亲一跳。 绿灯亮了,女人牵着孩子的手,一步一步迈了出去。 肖励看着她的背影,追了上去,他张大了嘴,却不知该喊些什么。 街对面,一个穿着僧侣衣服的女人对着一大一小笑了笑。 艾喜把丫丫推到艾美的怀里,艾美猛地抱起来丫丫,“哎哟我们丫丫又重了。有没有想大姨啊?” “丫丫才不重!妈妈说丫丫太瘦了,要多吃东西。”小丫丫慢条斯理的回答,声音清脆的像只小黄骊鸟。 艾美被小丫丫的童言童语逗的哈哈笑了起来。 她看到了街对面愣愣的盯着她们发着呆的年轻男人,扭头和艾喜说了些什么。 艾喜闻言猛地转过身,隔着来往行驶的车流,她看见了肖励挺拔的身影。 那张魂牵梦绕的脸就站在那里,他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艾喜? 哎、我在。 肖励? 嗯、我在。 后记 两年前,第二次虐童案发生以后,张老头儿畏罪潜逃。 一个月后,张继军在一处工地找到了他,争执间张老头儿拿着钢筋刺伤了张继军。 临死前,张继军拖着流血的身体,拿石头一下又一下砸死了自己的父亲。 艾美得知消息后晕了过去,醒过来叁个月后,便上山剃度做了尼姑。 艾喜挂失了被店里小妹盗刷的信用卡,然后从医院接回差不多养好了伤的丫丫,手术费用交完她这些积蓄已经用的七七八八,她从张继军的亲戚手里买下了那座桃园。 带着丫丫去了特殊的福利学校,她不打算再重操旧业,她要自己照顾丫丫,除了她自己,她没办法相信别人。 至于余生。 一切随缘吧。 theend 生之苦里有一句解释,出离母体,刀刮山夹。 婴儿是不可能在出世前选择自己的出生的。 所以把她带来这世上的选择权,在于父母。在正确的叁观建立起来前,能指引他们的,也是父母。 我能够理解很多人反对堕胎,反对对生命的不敬重,我虽然也读佛经,但是却更明白,有些悲剧,本应是可以避免或者不会发生的。 生之苦是开放性结局,并不是每个女主角都是善良的,人生百态,有人会做坏事,女主贪财误入歧途,做出傻事致使孩子出生便残缺,她欺负新人并毫无心理负担,甚至算得上是刻意勾引然后伤害男主。 这样的女人,值得同情吗? 我只能说,丫丫的出生是苦,而在未成年就已经扛起生活重担的女主角的一生也是苦,甚至张继军的一生,也苦的令人痛心。 无疑,人的一生,受父母的影响是最大的。这影响甚至会伴随人一生,如同灵魂印记般刻在生命的长河里,不死不灭。 如果,孩子在知道自己的到来是不受期待和欢迎的,或是生下来便注定要迎接残缺而苦难的生活。 排除意外的出现。 他/她会选择让自己被生下来吗? 这个问题我们不能代替他们回答。 怨憎会(完结) 六年后。 廖阳的公司这段时间出了点不大不小的事儿。 新来的文员上岗第二天被正室当小叁儿揪着在门口劈头盖脸抽了一顿,录像发到网上,带的他公司也小热了一把。 他公司在大楼的十到十六楼,虽然没拍到公司名字,但是公司里出了这桩事儿谁也不痛快。 利索处理了文员的后续事宜和网上的一些不实谣传,现在公司正在合作开发游戏,他的雇主就是之前跳槽的那家。 这些年他的身家确实涨了不少,加上脸也好看,好几次上了杂志的专访。 廖阳穿着西装坐在车里,把一次性打包盒从车里扔到垃圾桶里,没扔准,盒子掉了出来,他无奈的迈开长腿推门下了车。 就扔垃圾的一个扭头的功夫,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孩子把他的新换的卡宴划了长长的一道。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孩儿,心里想着该听张程的话去庙里拜拜的,今年犯太岁。 小孩儿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子挺高,也没说不赔,道了歉以后跟着廖阳去旁边派出所备了案。 门口抽根烟的时间,廖阳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地走进派出所。 廖阳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手抖的推开玻璃门,和吕莎刚好打了个照面。 男孩子刚来z市,是吕莎工作室刚签约的服装模特,在这边闯了祸不敢告诉父母,干脆告诉老板,吕莎就急忙跑来了,没想到刚回来就能碰上廖阳,还真是孽缘。 两个人都心不在焉,协商私了以后,廖阳也没多说什么,就提了一嘴想一起吃顿饭,然后也没听吕莎的回复,就率先走在前面带路。 吕莎愣了一下,她让小男孩回工作室反省,还慢条斯理地打电话给会计扣了小孩儿半年的奖金。 廖阳在前头听得笑了一下,六年没见,波斯猫女孩儿也学会叁十六计软硬兼施了。 z市发展的很快,毕竟是一线,大学城旁边的小吃街早改建成了购物街和电视大厦,吕莎和廖阳在大厦上的旋转餐厅上预定了位置。 廖阳打量着她。 她瘦了,早些年脸上被他喂出来的婴儿肥全都不见了,之前卷曲的头发还是很长,现在被柔顺的挽了起来,两缕发丝打着卷儿扣在脸侧,她更漂亮了,也更成熟了。 吕莎看着他露出了见面以后的第一个微笑。 廖阳变成一个优秀的男人,和六年前相比,现在的他简直就是像换了个人,不说话,别人也不会注意到他有多帅气,因为他的身上有了气势和压迫感,别人会忽略掉他的脸,与其说是帅气,不如说他现在很有气势。 那是受长期工作环境影响的来自决策人的自信和上位者的淡然。 吕莎离开z市以后,去了沿海的o市发展,因为长相出色被挖去当书模,然后又接触了平面模特这一行。 她的脸太甜美,当时几个日系品牌都找她拍照片,不过不是代言,只是单纯的样片。 后来这一行呆了一段时间她就觉得水太深,干脆专门自己发掘小模特在青春文学和杂志这块儿下功夫。 叁年前,她的工作室正式成立,才搬来z市发展。 o市和z市隔的太远,况且两人的工作风马牛不相及,倒是真的谁都没遇到过谁。 两人谈完工作上的事儿,吕莎盘里的菜也吃完,她喝了口水,看着廖阳,叹了口气。 “我知道当初那条短信的事儿。我出事儿以后柯伟回国来探望过我,当时我真的挺怨你的。”吕莎淡淡的笑着。 廖阳一直看着她,餐厅的光线很暗,他抿了口红酒,一言不发。 “可后来,我看着你每天都任劳任怨的照顾我,我又心疼了,你太好,我手已经那样了,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我知道自己很任性,说走就走,也没给你留什么话。”吕莎已经能坦然的承认自己的过错。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我想让你有正常的生活,我们谈了一年多的恋爱,人这一生有很多很多个一年,我当时想,就算你当时再怨我,我也不想以后让你后悔,可我又不敢问你。”她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像是在嘲笑当初的傻气。 “但,总要比和我一个需要人照顾的残疾人要强,我当时知道消息也怨过你,但我更怕你以后恨我。”吕莎看着他,温柔的眼神仿佛要把他整个儿淹没。 “那你不怕我当时恨你吗?”廖阳换了个姿势坐着,他依旧看着她的脸。 吕莎抿嘴笑了笑,“怕啊,我当时就是不敢说太绝情的话,我怕你更恨我。但是恨,也是需要时间的,早晚有一天,你忘了我,就不会那么恨了。我妈妈生了我以后花了一年的时间走出来,你不会比我妈妈更脆弱。” “你可真够狠的。”廖阳也玩味地笑了,成熟男人的笑迷人而不自知。 “那为什么又回来。” “我妈和我继父,生了个小妹妹,我妈生完孩子以后身体不太好,继父又没带过孩子,我想离得近点儿也能照顾他们一下。”吕莎把一缕头发掖到脑后。 “还走吗?”廖阳看着吕莎,轻轻的问了一句。 “可能不走了吧,我说不准,等妹妹大一点儿再说。”吕莎有点儿忐忑,她穿了一身黑色无肩修身连衣裙,一紧张锁骨就收的明显。 “别光说我了,你呢?今年,你都…我算算,你都叁十了吧?我看过你的杂志专访,霸道总裁,真的很帅。”吕莎大方的揶揄他。 “我交过两个女朋友。”廖阳很直白,他看着吕莎的脸色有瞬间的僵硬,心里划过一丝扭曲的快感。 “哦,正常的,我也交过一个男朋友,可惜,半年都没撑过去,我的脾气太差啦。”吕莎又喝了一口水,半打趣半自嘲的回答。 “那你现在还爱我吗?”廖阳的声音很冷。 吕莎半晌没说话,睫毛的阴影遮在眼睑下面,她撑了一个晚上的微笑,到最后还是没撑不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还爱不爱你,对不起,廖阳。我是个太自私的人,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以后尽量不出现。”吕莎很诚恳。 廖阳站起来,高大的身影走到她的身旁,他一只手牵起了吕莎的右手,另一只手把那只躲在阴影里的胳膊拿了出来。 它还是很脆弱,廖阳捏了捏她的左手心,吕莎身子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左手突然有了知觉,而是廖阳的脸庞贴近了她的。 “那我告诉你,我还爱着你。” 廖阳在她耳侧呢喃着,每个字都重重的砸向了她。 然后,他吻住了她。 死之苦(上) 灯婆婆把煤油灯点上,她头发花白,眉头皱起来,厚重的法令纹像是刻在她的面皮上,一副行将就木的鬼样子。 “今天就半截。”她冷漠的说着,把塞在袖口里的线香拿了出来。 老旧的祭台上,只有几碟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糕点瓜果孤零零的摆着。 一阵刺骨的寒风拂面而来,破烂的雕花窗台哗哗作响。 空旷寂静的祠堂里,上首只余一副泛着枯黄色泽的美人戏花图挂在上面。 画中,一个身着鹅黄色迎春花刺绣开衩旗袍的女人站在一丛娇艳欲滴的红牡丹旁。 纤纤素手,她拿着流萤小扇遮住半面美人脸,只余一侧自显风流的颈线和一只婉转妩媚的桃花眼露在外面… 微微翘起的樱桃唇尽显美人儿羞怯而不失娇憨的动人姿态… 可惜美人图却不甚完美。 它的右下角被毁损了一大块,余下参差不齐的边边角角上,还沾染了大片大片已经凝固乌黑的血迹,让美人图也变得萧瑟诡异起来。 灯婆婆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又不听话了?”她把已经燃的差不多的线香换了个位置。 话毕又是一阵刺骨的寒风袭来。 四面八方的透明纱帐被这大风吹的四散飘摇,不住的摇晃。 雕花窗台猎猎作响,灯婆婆躬着腰,一瘸一拐的挪过去,颤颤巍巍的去把窗户关上。 “别关。”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灯婆婆手抖了一下,她停下了。 “好久没有今夜这么好的月色了。” 女人在暗处呢喃着,她的声音里满是怀念。 灯婆婆顿了半分钟,最后还是慢慢腾腾的把窗户关了起来。 她扭过头来。 一个面色雪白,披着一头及腰长发的女人在她身旁静静的站住。 她没穿鞋,一双小脚丫光裸着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女人也娇滴滴的叹了口气。 绣花旗袍,樱唇微启。 浓密的睫羽下一双眸子看着已经被她闭紧的窗户,桃花眼里一丝狠厉划过。 蓦然,她的脸颊贴近灯婆婆的脑后,一只冰凉的小手抚摸了下她老树皮一样的肌肤。 随即又嫌恶的甩了甩手。 她的体态轻盈,婷婷袅袅的穿过层层白纱。 行走间,雪白修长的大腿从旗袍边侧隐隐约约裸露出来。 她十年如一日的美,就如同曾经名满香江时一样的妩媚动人。 可惜一朝红颜枯骨。 今日的她,不过是一个躲在暗处的孤魂野鬼,却因被人捉住了命脉,死了都不得安宁。 “他打我。” 美人儿仿佛换了张面孔。 她娥眉轻簇,撅着小嘴儿要哭不哭的样子,却掉不下眼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灯婆婆闻言一改之前的面无表情,一张老脸上写满了怒其不争。 “可他打的我好疼呀!” 美人儿忍不住又摸了摸脸颊,仿佛上面还残余着那痛感。 “那你就忍一忍咯!” 灯婆婆没看她一眼,龟着腰,把祭台上的灰擦了擦,然后把果盘一股脑儿倒进了自己怀里的兜子里。 “所以我问你,是不是又惹他不高兴了?”灯婆婆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一边不慌不忙的把兜子系紧了。过几天等这鬼丫头哭上一哭。保准儿又有新的瓜果送来。 女鬼轻飘飘的走了过来,伸出一只莹白酥手捏住了一块儿已经发霉的茶糕。 “我就是不喜欢那个女人嘛。”她娇嗔着。 “他有了我,还总想着别的女人,那个贱人干干巴巴,身上没有二两肉,长的也没有我千分之一美,”她略微不自然的顿了一顿,“反正我就是看不惯她总来和我抢阿雄。” 灯婆婆神清气爽的拍拍身上的点心渣子,她恨铁不成钢的望着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女人,哦,现在是女鬼。 “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她一只手指狠狠的戳了戳女鬼的脑门儿,换来一个泪眼婆娑的娇嗔。 “你和她比?”灯婆婆大气不喘,“你拿什么和她比?她是活人!你是死人!死人怎么能和活人比?” “不是说,活人没法儿和死人比吗?”女鬼揉了揉被戳疼的脑仁儿,面露不甘的辩驳。 “谁让你没死透了?!” 灯婆婆懒得再看这不争气的东西,挎着个大包裹就走了出去,临走前还恶意嘲讽,“没出息!活着不争气、死了也要受活人的气!” 她关上祠堂大门,嘴里还不住下,“真是贱命一条,活了带累别人,死了也是白折腾…” “哼!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女鬼的脸色一下子阴狠了起来,她看着门框上贴着的符咒,闯也不能闯,出又出不去。 只能恨恨的跺了跺脚,用力的扭过水蛇腰,往那画儿里飘了回去。 深夜,打更的更夫来回敲了叁遍铜锣。 祠堂的大门被粗鲁的推开。 一个高大的身躯从门外进来,他大力的关上门,背后的月光倾洒下来,一身黑色的皮衣夹克紧紧的包裹住满是力量感的躯体,随着男人的脚步,皮靴咯吱咯吱的作响。 他长得英俊却满脸阴戾,眉间一道入骨的疤痕斜飞入鬓,一双薄唇紧抿,鹰目飞快的扫了一眼空荡荡的祠堂。 “谢潋滟?” 祠堂里空荡荡,无人回应。 他歇了不再叫,随即掏出打火机,另一只手从怀里的皮夹侧兜里拿出一柄小巧的珍珠团扇,点火伸手,作势就要烧了下去。 “别!!!” 名为潋滟的女鬼打着赤脚就从高处飞了下来,拼命的抱住男人的劲腰。 “别啊!我错了还不行嘛?”她呜咽了一阵儿,随即松开手,细腰猛地一窜,两条细白长腿水蛇一样缠在了男人的腰眼上。 “你那么些天不来,一来就要烧了人家,我又不是你的哈巴狗儿,开心时就唤一声,不开心时便丢开来…” 也才五天而已,华雄心里有数。 她搂住男人的脖子,絮絮叨叨的哭诉,美人儿流泪,别有一番风情。 便是华雄这般手上染血无数的男人也难扛这狐媚子撒娇撒卖痴。 “巧儿是你吓疯的?” 华雄抓住她四处点火的小手,大掌浑厚有力,他把她一把抱到胸前,一只手无情的掐住了女人的下巴。 潋滟闻言脸一僵,她拼命的挣扎起来,可惜男人丝毫不减力度,被掐住的下巴立马出了两道青色的淤痕。 “是她自己找死!关我屁事儿!”潋滟才不管别人的死活,她恨恨的瞪着华雄。 反正她已经是鬼,掐痛了明天借月华养一养,早晚好的回来。 “你倒是有种。”华雄一声嗤笑,随即扔开了她。 “看来反省这几天是没有让你长够记性。”他慢条斯理的把皮夹克脱了下来,随手扔到地上。 潋滟摔倒在地,她看着男人的动作,身子瑟缩了一下。 华雄脱完上衣,露出深棕色曲线分明的大块头。 腹肌鲜明,小臂的肌肉鼓胀,曾经十几年的重体力活儿让他拥有比一般人更为强健的体魄。 他一只手拖拽起潋滟的头发,一只手拽过她的肩膀。 潋滟害怕的咬住了唇,她的头发生疼,但她不敢反抗,怯怯的抱住了男人的大掌。 男人毫不客气的抓起地上的女人,往祠堂后面的厢房走去。 一张红棕色槐木塌坐落在后厢房。 上面只有一床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绸面棉被。 潋滟被扔在塌上,一头浓密的秀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小脸儿。 “撕拉—” 大手暴力的撕开女人旗袍的下摆,露出雪白滑腻的大腿肉,熟练的仿佛做过千百次。 珍珠纽扣被颗颗扯落,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滚散在榻下各处。 华雄充满侵略性的阳刚之气让她忍不住抽噎起来,大腿压在她的身上,他一只手扣住女人赢弱的脖子,一只手捏起她的脸蛋儿。 潋滟害怕的看着他,眼里宛若藏着一汪清泉,泉水搅动,颗颗泪珠马上就要落下。以她的小心眼儿,此刻一定在心里不停咒骂着他。 华雄认真而仔细的瞧着她,身下坚硬如铁,却只是低下头颅,一啄一啄的轻吻着她的额头,她的眉眼,她的唇…然后一路向下… 潋滟极其怕疼,自然是在心里咒骂他,贱男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早晚被仇人寻仇剁成十段八段拿去喂野狗… 男人不住的撩拨…潋滟生性贪图享受,欲望上来,自然而然放松了娇躯,任凭对方左右侍弄… 等到利刃深入,她猛地呻吟一声…忍不住躬起腰来迎合着身上不断起伏,犹如高山一般的男人… “说!”他不断的深入浅出,交合处啪啪的水声不住的传来,“谁是你男人?”他额上有汗,肌肉鼓鼓囊囊,他摁住女人的身子,凶狠的像是要把她摁进自己的身体里… “华…啊!华雄!啊…啊啊别…”娇媚的呻吟声高高低低的响起,小女人一身荔枝香肉,汁液四溢,她断断续续的求饶… “华雄是我男人…是我的身上的男人…”她面色酡红,被操干的浑身泛着粉红,凹陷的锁骨被男人用力的咬住… “你是我的…”男人猛地松开她的肩膀,那里已经血迹斑斑… 死之苦(中) 花开 香江有家日本人开的妓院叫丽人馆,在这地界屹立二十多年不断推陈出新,一点一滴积累人脉,造势,终成了一方享誉香江的极乐天堂。 丽人馆有个规矩,挂牌儿的花魁需叁年养身,叁年养态,叁年养心,左右九年才可成魁。 再经过一番细细打磨,由这风尘间做药,男人精做引,十年魁首方可成型。 每一年都有一个绝色佳人成魁,而魁首却可遇不可求,二十年间,平均每十年才有一个魁堪堪修炼成首,那才是人间尤物,倾城绝色。 谢潋滟就是被关在这丽人馆最高层楼里,被精心喂养成的魁。 她的教养师傅叫灯,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 她有一双和年龄不相符合的沧桑的眼睛,据说前两任魁首都是经她的手栽培出来的。 九年的闭门雕琢,十六名美人叁年一考核,每过一关便去掉四分之叁,剩下的最后一个便是可以见到灯的魁、而由灯的双手和头脑,再把她教养成名震天下的魁首。 雨打芭蕉,绣楼外烟雨濛濛。 一只凝雪皓腕顺着打开来的象牙雕窗伸了出去,酥手带回一支迎春花枝,枝头有几朵花苞。 满地的蚕丝帕子一方一方的散落在她脚下。 巧儿有点儿心疼的看着,小心翼翼的贴过去,给每美人儿的杯子斟满了叁分之二的白雪玉芽。 叁年一窖,一窖一壶的极品茉莉花香茗袅袅,凝脂般的小手翻着兰花指掐起一方新丝帕。 “啪。” 被戒尺抽中胳膊的巧儿下意识忽略那剧痛,回神立马跪倒在地上。 “你绣错一针,我抽她一记。” 灯姨满脸冷漠,她看着坐在窗前绣墩上的绝色佳人,一双锐利的眸子里略有不满。 “那感情可好,我刚想换个手脚伶俐的丫头,借你好意,把她打死了扔出去,我好再换一个。”潋滟簇着蛾眉,白玉似的腕子上套着颗颗圆润的碧玺珠子,衬的那肌肤更添一抹艳色。 巧儿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不住的朝潋滟磕着头,咚咚的响声闷闷的落在地毯上。 “烦死了!你小心点儿别弄脏我的地毯!滚出去!”潋滟心情不佳,一只小脚轻轻蹬上巧儿的肩膀,露出一只缀着东珠的粉色绣花鞋。 巧儿吓得魂飞魄散,行了礼,跌跌撞撞的打开门跑了出去。 灯姨依旧面色不变,她手里拎着戒尺,仿佛没听见刚才这场闹剧。 “你说,一则风尘间需走一遭这风尘里,二则男人精需取人中之龙凤,叁则夺人心需得步步为营。要当这魁首…”潋滟站了起来。 贴身旗袍随着她的腰肢曲线完美贴合,她是个绸缎包裹着的妖精。 她贴靠在灯姨的颈侧,红唇轻轻呵出了一口气。 “如今已过叁月,我身处这风尘里,半个旁人都看不见,成日里绣这帕子就能当魁首?”她移开媚眼,轻嗤了一声,“灯姨有什么好招数,还请教教潋滟。” “毕竟时间不等人。”香腮微红,任谁都说不出这绝色半个不好来。 无一不美,无处不娇。 “你太过了。”灯姨微微簇起眉头,法令纹一日比一日的深。 “哦?我太过如何?”潋滟才不管她的脸色,“是太过漂亮还是太过放肆…” 灯姨没理会。“叁日后,燕子湖心花舫,你过去。”她交代着,黑色布鞋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她丢给潋滟一个香囊,随后转身离开。 潋滟轻咬着樱唇,眼中露出一抹复杂神色。 燕子湖占地面积极大,湖心花舫是这燕子湖的一大特色,上了花舫的人,身份极其尊贵,不是买了这湖,便是比湖主人更为贵重的身份。 华雄意气风发,他前几日刚刚用计搞死了顶头大哥,义门这盘儿大肉他吃的舒服妥帖,大刀阔斧的块头拿着杯佳酿半点儿不带犹豫的倒进口里。 义门下叁帮五带,这香江上下,皆被他的铁血手腕折服,义门带头大哥的死丝毫不在这香江扑起半点儿水花。 刀五是他义兄,落难时的兄弟情谊,一步一步看着他从小渔船走向这刀口舔血的势力顶峰,当初小渔船上的八个兄弟,现如今只剩二人,华雄行七,人称七爷。 刀五爱享受,江湖人贪杯作乐只为今朝,爽过一日是一日。 趁着这大权在握,刀五把这佳人给他送了过去。 潋滟披了一袭白狐斗篷,小脸儿藏在那斗篷下面,只余一瓣樱唇和小巧精致的下巴露在外面。 她一只手轻轻掂起珍珠帘子。 华雄抬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潋滟略微有些不自在。 坐在上首的男人拿着个酒杯在把玩,他玩味的看着她,看得出俊秀的脸庞被一道由额角到眉间的狰狞伤口破坏殆尽,一身煞气和阴狠,让潋滟情不自禁低下头去。 那男人从上首下来,他的身躯宽大,几乎是她的两倍宽。 华雄毫不怜惜的把白狐斗篷从她身上扯开丢了出去,惹来佳人一声惊呼。 华雄锋利的眼神盯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一只大手掐起了她的下巴,潋滟反射性的一只手小贴上了他的,微微抗拒起来。 “身子还没让别的男人碰过?”他神色微醺,手指下的细腻让他胸中有火。 潋滟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丽人馆的规矩香江无人不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清倌儿? 两厢眼神交错,华雄了然的点了点头。 “很好。”说着他拦腰抱起一怀软玉温香,扯开珍珠帘子便往船舱大步走去。 花舫上候着的马仔琴娘早就识相的下了船,一路走来,不见半人踪影。 偌大的湖心花舫里,不时传出呻吟和抽泣声。 华雄绷紧了腰刺入她的娇躯,不带半点怜惜的动作着,潋滟的眼睛已经哭的红肿,她的长发大半洒在枕头下,紧致的身子,娇嫩的肌肤,华雄的眸色渐深。 绝色佳人,不虚其名… 一身青紫的潋滟被赤裸着扣在男人的石头一样硬梆梆的胸膛上,她身下粘腻,想去清洗一下都不能成行… 她垂下眼眸,看着罩在她胸脯上的一只大掌,复又感觉到耳边温热的呼吸… 太过了。原来不是太过绝色,太过放肆。 太过了。是太过天真,太过青涩了啊。 她想着,伴着耳边的呼吸声闭上了眼睛。 死之苦(中)2 终有时 巧儿已经成了一个标准的站街女,她穿着破烂脏污的旗袍,在这初春的风中瑟瑟发抖。 “七爷,我错了。七爷,你饶了我这条贱命…”她跪在地上不住的磕着头,血从她的额角流了下来,浸湿了青石地板。 华雄手里夹着一根烟,他没抽,也没理会。 两个小弟走过去把她拖拽起来,死死的扣在墙上。 眼见求生无望,巧儿居然略带癫狂的哈哈笑了起来。 “呸!活该你这样的畜生断子绝孙,孤独终老!小姐痴心错付你把她当鸡,现在她死了你又把她当神!哈哈哈哈真是报应!”她癫狂的摆着身子,一幅已然疯了的模样。 “要论坏,我可比不上你。”华雄一脸阴狠,指尖燃起的香烟按到巧儿的脸上,她被烫的尖叫。 “若不是你去通风报信给洋人,她也不至于死。”华雄平静的阐述着,眸色依旧漆黑可怕。 “不!我不是!”巧儿惊慌失措,她大声的反驳,“我是想救救小姐的!是你!”充满恨意的眼神瞪向华雄,“你坏事做绝!还想把小姐困在那叁尺地里!洋人来了…小姐那么美…她一定不会受伤的…都是你的错!!”她大声的咆哮着,挣扎着要扑向男人。 “呵。你不是想见你的小姐么?”华雄笑的一脸玩味,他扔掉了香烟,“我这就送你去见她。”平静的脸色在巧儿眼中仿佛置身地狱的魔鬼。 “我不!!”“我不想死!”巧儿疯狂的挣扎起来。 华雄揉着额角,一巴掌抽到她的脸上,重重的一掌直接把她的身子掀飞了出去。她撞到青石板上,额头上的大片血沿着青石台阶迹蔓延开来。 男人从马仔手里接过一方绣着迎春花的帕子,他轻轻擦拭了下手掌,随即把帕子放进夹克的衣兜里。 自从潋滟死后,他就一直拿着这方丝帕,从未丢弃过。 … “办好了?”灯婆婆没转身,她慢悠悠的拿着一支胎毛笔细细的在这地上描摹着什么。 大幅孩童鲜血绘成的诡异图案落在这大厅的地板上,一眼望去,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 华雄没回答,把已经昏厥过去的巧儿丢进了阵眼。 “给她捆上。”灯婆婆吩咐着。 华雄依言照办,阴影里的高大身躯被厅堂四周的燃起的密密麻麻的长明灯映衬的狰狞可怖。 他做完就退回阴影里,又叼起一根烟。 灯婆婆放下盛着鲜血的青花瓷碗,用一柄银色的柳叶小刀轻轻划开了巧儿的手腕。 鲜血如同有生命般变幻成一条红色的血线,缠绕着,仿佛被牵引般流向了祠堂后面。 华雄已经按捺不住,大步走了进去。 雕花大床上,摆放着的是潋滟残缺不全的尸身。 她的上肢仍在,整个腰部和背部却浸染着大片乌黑凝固的血迹。 只见那血线径直的流入尸体身下的凹槽,尸体惨白的面容逐渐红润了起来。 灯婆婆慢慢踱了过来,一根香插在尸体额头前的黄铜香炉里,一起被插在里面的还有一柄美人皮做的珍珠小扇,那是她拥有灵体的媒介。 袅袅青烟里,潋滟的尸身仿佛有生命般直起了身子。 一个雾蒙蒙的影子从她的身上走了下来,那是她的魂魄。或者说,那是被故人鲜血指引而来的灵魂碎片。 死之苦(下) 斗转 巧儿,你去小厨房看看,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谢潋滟把微卷的鸦黑长发撩起,拿着珍珠小扇轻轻的摇着。 “听说今天有客到,小厨房准备了红烧狮子头,还有佛跳墙呢。”巧儿坐在小凳子上,帮潋滟轻轻敲着小腿。 “唔,是挺香的。我都闻到香味儿了。”潋滟眯起桃花眼,细细嗅着。 “待会儿我去领一些回来给小姐尝尝。”巧儿乖巧的应着,手下的动作不停。 “出了馆你倒是活泼不少。”潋滟一脸玩味,瞧着巧儿霎时间变得通红的小脸轻轻笑了起来。 “那不是您管教的好。”巧儿一脸感激。 “得了吧,还在我这儿卖乖呢。”潋滟把锦袋扔到巧儿面前,她瞄了一眼刚修好的指甲,把小腿从塌上拿了下来。 “我在丽人馆待了那么些年,听说过的烂赌鬼还没一个有好下场的,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你去告诉你那赌鬼哥哥,以后再来找你,我就扒了他的皮。” 潋滟一脸不耐的站了起来,一身冰肌玉骨打巧儿的面前掠过,淡淡的玉兰香气留了下来,人已经走远。 巧儿千恩万谢,认真的把锦囊塞到怀里,正要出院子给小姐领晌食去。 她走到院儿门口,只见迎面而来叁四个马仔簇拥着的男人向丽人院走了过来。 她连忙低下头规避到一旁。 马仔刀小大是刀五的干儿子,也是华雄现在身边的红人儿。他给大哥开着路,瞪了手忙脚乱的巧儿一眼,随即一行人守在了院门口。 华雄最近收了一个小戏子,叫玉如烟。 一把好嗓子,长袖善舞,他看她好用,经常带着小戏子去底下的帮会串场子,底下的人眼精的很,惯会见风使舵,偶尔见到小戏子,还会喊声玉姨娘,或者小嫂子。 巧儿在下人那里听了不少闲言碎语,自家小姐不是攀拉的小性儿,她只能暗暗替她委屈。 她的小姐可是丽人院的花魁啊,自小千娇百宠,虽说只是当妓子养着,可跟他们这些下人天生云泥之别,在巧儿眼里,她的小姐应该是别人疼着,宠着,哄着,放在手心里护着的娇人儿。 可惜这大老粗没眼光,叁心二意,上一次来丽人院怕已经是半月前了,低下头的巧儿胡思乱想,她抬头,正对上对面刀小大严肃的脸,他盯着她,把巧儿吓了一跳。 巧儿战战兢兢的指着外面,“我去给我家小姐拿晌食…” 刀小大没做声,巧儿只得硬着头皮往外走去。 华雄看了一眼院子里潋滟常歇夏的红木长塌,上面还有绣了一半的帕子搁在小几上。 天儿越来越热,潋滟最怕热,房里已经放了一些冰,她照着镜子,慢慢的梳理着长发,直到看到男人宽阔身影站在了她的身后。 她停了下来,把梳子轻轻搁下。 “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小院儿里来。”潋滟心里不是不在意的。 那日后,华雄便把她从丽人院买到了华苑,把她放在这方寸小院儿里,重新给她造了个丽人院。 可负心人多凉薄。 初时,他夜夜把她困在床上,贪恋她的好颜色,抵死纠缠。潋滟被日日困在这院里,心中郁郁,憔悴神色难掩。 一次外出吃酒,华雄带着她一起过去,席间,她被他手下的一个帮派头目出言调戏了几句,潋滟羞恨难当,情不自禁抽了那盲流一耳光。 虽然后来那出言不逊的小头目被华雄找人处理干净,却是当着众人的面让她滚回华园,再不许出门半步。 说半步不出,便不出。 半个多月以来,她已经习惯了日日绣花,闲来煮茶,闷时作画,被厌弃而自暴自弃的女人,绝不能是她声名响彻香江的花魁谢潋滟。 人中龙凤,不过就是这么回事儿而已。潋滟的心里嗤笑着。 华雄面色不显,一只大手捞过她的纤腰,一只手穿过她的发间,对着那小嘴儿狠狠的啃噬起来。 他倒是要看看,谢潋滟到底有多硬骨头。 他肆意揉搓着她的胸脯,撕扯她的衣裳,一下又一下,潋滟眼中有泪花闪过,随即没入缎面薄被中。 没有比刻意的折磨更令人想要发疯。 潋滟不看他,也不再说话。 华雄心里不是不着恼,他拽过她的手,从腰上扯下皮带,把她的两只小手绑在了雕花大床的床柱上,恶意摁住她的脖子。 “过几日,我娶妻,你…就不要出门了。”他把她已经疼的狰狞的小脸揪了过来,冷漠的说着。 潋滟不发声,她也不愿看他,紧闭着双眼,惹来男人更凶狠的动作。 房间里的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混着女人轻声忍耐不住的啜泣和男人的低吼声,肆意蔓延开来… 端着做好的红烧狮子头的食盒,巧儿紧紧的捂住嘴巴,她半步不敢动,却也不敢声张,她听着房间里潋滟痛苦的哭声慢慢的顺着墙角蹲了下去… 那日后,华雄再次放弃了踏足丽人院的脚步,丽人院成了这华苑冷宫似的地方。 此时玉如烟已经成了这华苑的红人儿,待潋滟养好了伤,院子外面已经挂好了红绸布。 华雄手段阴狠,却擅长拉拢人心。他不动声色弄死了带头大哥江城,却装模作样的娶起了江城的千金江伊人。 玉如烟成了府里的话事人,人人都以为七爷这般给脸,娶完江小姐,玉如烟肯定要被纳来当二姨太的。 八月已过,院子已经如同蒸笼一般,再多冰也抵挡不住那暑气。 索性,潋滟带着巧儿去华苑的后花园里散步,顺便透透气。 禁足令早就没人在意,潋滟婷婷袅袅,一身绸白的雪色旗袍裹在诱人的曲线外面,她越漫不经心,那眼角的媚色就越动人。 巧儿被迷了眼,小心翼翼的替潋滟拿着珍珠团扇,替她扇着风。 “哟、这不是谢妹妹么?”一声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声音传了过来,玉如烟一袭浅粉色的旗袍,前后带着几个丫头,颇有些排场的走了过来。 “听说谢妹妹近些日子身体不好,我那儿有颗七爷送的灵芝,补身子用的,待会儿可以让丫鬟送到妹妹那儿。”玉如烟身形不如她,只能捡这些小话刺刺她。 “不用了。我身体好的很。”潋滟自己拿过团扇,慢悠悠的扇了起来。 玉如烟看着她清丽绝色的脸皮,心中一阵妒意,“听人家说,这窑子里出来的青倌儿都是从小送到专门的地方培养,个个都是身姿妖娆,身子骨儿差点儿的都习不了那房中媚术…”她拿帕子遮住嘴角,“瞧我这多嘴的,谢妹妹打窑子里出来,自然是比我有经验。” 她明目张胆的当着下人们的面嘲讽着谢潋滟的出身,见没人敢抬头,不觉一阵爽快。 “人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怕是当不成婊子,一落花帖便被带了回来,这位玉姐姐口舌倒利的很,戏子当的久了。” 她微微顿住,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总容易忘记自己的出身,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她坐在石凳子上,头微微撇了过去,手拈住一支大红牡丹。 “你说可笑不可笑。”她不经意的看向那丛牡丹,也不知在问谁。 玉如烟气的胸口起伏,突然,她扭头看到了不知躲在牡丹丛后面听了多久的华雄,一脸委屈的靠了过去。 “爷,她欺负人家从小命苦读不了书,尽说些瞎话来讽刺烟儿。”玉如烟哭诉。 华雄不置可否,他瞧着坐在石凳上一动不动的丽人,轻轻捻了捻指尖。 四目相对,心思各异。 只听他对着玉如烟轻声笑了一下,“那你就去欺负回来。” 巧儿闻言睁大了眼睛,她立刻扑通跪了下来,也不知如何求情,只是跪着。 玉如烟娇嗔着,“那这可是爷让烟儿欺负的,到时候姐姐心里不舒坦,您可别责怪烟儿。” 话音未落,玉如烟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丫鬟立刻会意,隔开巧儿的身子,给玉如烟腾了地方。 巧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见“啪”的一声响! 她扭过头,惊恐的看向玉如烟的手,她家小姐的脸歪向牡丹花丛。 玉如烟…她居然掌掴了小姐! 巧儿惊呼一声,她快速的爬过去、想要触碰潋滟的脸颊却被她一手挥开。 鲜血一滴一滴从她披着头发的一侧脸颊慢慢滴落下来,那血落到了牡丹花丛里。 巧儿啜泣着,她无动于衷,戏子多习武,这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口鼻间满是血渍。 绣着迎春花的丝帕捂着口鼻,潋滟缓缓站了起来。 她看着矗立在一旁,眼里并无半点笑意的华雄,两人目光对视,皆是旁人看不懂的复杂。 她也没有理会身旁哭泣的巧儿和已经察觉到气氛不对,身形僵住的玉如烟。踉跄着,自己走回了丽人院。 那一夜,玉如烟和她的丫头被吊死在燕子湖旁的竹林里;因为是华雄的身边人刀小大亲自动的手,到早上,也无人敢把两具尸体收敛起来。 华苑马上有大喜事儿,源源不断的贺礼从香江各大帮派和以个人名义献上的好礼从义门的大门鱼贯而入,然后再源源不断的送到华苑。 巧儿拎着一串儿东珠,给潋滟看。 “您看这珠子多好看。”巧儿爱不释手的赞叹,潋滟漫不经心的靠在榻上,皓腕撑在额间。 “你喜欢,就送你了。”潋滟一向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她的财富,是她的身,她的脸,才是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而他华雄,不过是个只存在记忆中的男人罢了,她谢潋滟不稀罕这虚情假意。 死之苦(下)2 星移 华雄的皮鞋很干净,他不住的看着,他长得好看,渔船上的渔家女都喜欢他。 “小哥,你今天送的鱼不错,小姐很喜欢,这是她给你的赏银,你拿好了。”一个矮个子的老头儿从院落的后门钻出来,把钱给了他。 华雄有些失望,这家的小姐芳华正茂,但是街里街坊都听说他们家小姐病了,可能是富贵病,不能见风,搬到这里小半年了都没见过正脸儿。 可华雄见过。 他见过她的脸。 她长得就是画本里的仙女儿,穿着一身绸布做的睡袍,偶尔会在深夜爬上屋顶,一个人坐在那里看星星。 见过一次,便食髓知味。 他渴望再次见到她。 即使,他心情里清楚自己配不上她。 谢潋滟那年在丽人院的妈妈手里犯了点小错,修心靠得不就是遵从本心,那她弄残想拿毒香水害她的芳姐儿有什么不对? 一报还一报、害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手下留情?现在虚伪的说她心狠手辣,果真是恶人先告状。 好似和其他人不一样,谢潋滟学任何东西都很快,所以学坏也一样。 被发配到院子闭门思过的她已经叁天没好好吃过饭、犯错的人怎么能和其他人一样一日叁餐呢? 她本身的餐食就是正常人的二分之一,现在一日两餐减成了一日一餐,见到华雄的那天,她不是在房顶上看星星看月亮,而是饿的两眼发绿的在追一只隔壁家栅栏跳过来的兔子。 她知道那个一身好力气却长的一身腱子肉的少年。 他是附近渔村里的青年,时常来给小院儿送鱼,鲥鱼新鲜肉质又嫩,给饿花了眼的谢潋滟好一阵安慰。 真正再见时是丽人院来的妈妈过来瞧她;瞧瞧她这姿色有没有被饿坏了,见到确实轻减了不少的绝色小佳人,妈妈叹了口气,吩咐了管家几句,来送鱼的少年从一周一次变成了两天一次来。 那天谢潋滟在画画儿,院子里长了丛牡丹;娇艳欲滴,她很是喜欢,让小丫头们铺了画纸在院儿里,半截带着小银镯子的凝脂素手掂起了笔,画到一半儿,牡丹丛里掉出来个抱着鱼篓儿的俊秀少年。 华雄来送鱼,敲了半天门老头儿都迟迟没来,他站在门口踟蹰了半天还是顺着打开的后门儿自己走了进去,后门儿正对着花房,郁郁葱葱的花枝摆着,他路上没看清,抱着鱼篓儿就摔进了花丛里,摔到了仙女儿的面前。 谢潋滟一张精致的面孔露出了笑意,再美也才十四五岁大的年纪,她噗嗤笑出了声,看呆了懵懂的渔家少年。 就这样,卖鱼的穷小子和养病的富家千金,日日相见,就像是话本儿写的那样,日复一日的嬉笑打闹,古灵精怪又博学多才的俏佳人和爱脸红厨艺高超还捧场的俊小子,总会有一个瞬间,四目相对,然后都红着脸转过头去,那是春心萌动的季节。 很快,年底丽人院的采选开始,谢潋滟带着自己磨练的出神入化的画技,带着一副牡丹图,和卖鱼小子华雄依依不舍的告了别。 临走前,谢潋滟把自己牡丹图里最好的一副送了给他,让他以后可以去丽人院找她。 渔家少年华雄没出过这渔村小镇,他哪里知道丽人院是个什么样儿地方。 他亦步亦趋的跟在马车后面,直到看不见那车的影子,少年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要去那香江,去找自己心爱的姑娘。 两年后,攒够了路费的华雄踏上了去往那大城市的路,他拿着牡丹图来丽人院,找到了当时送谢潋滟到小镇的妈妈。 虽然已经发现这丽人院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在这脂粉香里,他的潋滟在哪儿呢? 妈妈挥着绸扇,冲他微微一笑。 “咱这丽人院里啊,可容不下痴心人儿,潋滟现在忙着修心养性,她可是我们这儿的这个。”妈妈笑着伸出了大拇指。 “你要是想找她也容易,她回来以后就不归我管了,灯姨是她的亲妈妈,喏。”她伸出手,递给他一张纸。 “这是灯姨给你这小子的礼物。也是潋滟要给你的,上面有地址,你知道怎么走吧?”还没等华雄反应过来,妈妈已经扭着水蛇腰离开了。 少年心中不安,他和一起来闯世界的兄弟打了招呼,便去找了那家的地址。 为了糊口,刚来香江的少年只能再码头找一些体力活儿,这样任劳任怨的憨厚少年,自然引来一群老油条的不满。 你年轻,你不偷懒,你会干活儿,那让其他人怎么办呢?不守规矩,看他不顺眼的人自然也是想找个办法治一治他。 华雄黑了很多,他换上了最干净的一身衣裳,敲响了那门。 门从里面被打开,灯姨一身黑色旗袍,眼色锐利的看着他。 “我们潋滟是要做香江最富贵的女人的。你以为丽人院是什么地方?你配得上她吗?” “就算她是个窑姐儿,那也是价值千金的窑姐儿,你这种人,就算是背一辈子沙包,也买不了她身上戴的一条项链儿。” “潋滟听话,我是她妈妈,她自然是听我的。我叫她卖给谁,她就得卖给谁。” “这是给你的钱,拿着钱就别再来了,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现在不过是各自归位罢了。”… 灯姨的话打在他的脸上,疼的他想着那张俏丽狡黠的脸蛋儿,胸膛里的那颗心仿佛都破了个大洞,呼呼的往里灌风。 被摁在水里的时候他还是僵硬的,水没过头顶的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潋滟的脸,那是心上人的脸。 他发狠捅死了带头折磨他的恶霸刘叁,刘叁给他留下了一道从眉头到额间的狰狞的刀疤。 他摸着那幅牡丹图,找人按着她的样子画了上去,手上沾的血越来越多,他经常恍惚的想,这样就能和她成为一个世界的人了吗? 叁年后,谢潋滟成为香江又一代的传奇绝色,她成为丽人院的花魁,名满香江。 同年,华雄也成了黑白两道上说一不二的义门话事人,他一掷千金买下了潋滟的初夜。 死之苦(完结) 终往复 潋滟第一次见面就认出了他。 在她犹豫要不要相认的时候,华雄已经凶狠的占有了她。 他并不知道叁年前的事情,眼前人让她陌生而害怕。 可他是她动过心的唯一一个男人啊。 潋滟弯着腰,身体折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她跪在铜盆旁边呕吐着,眼里泛出了泪花。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她怀孕了,可她却觉得这个孩子来的那么不凑巧。 “人家结婚你凑热闹,怎么着,你也想喝杯喜酒啊?”面色苍白的潋滟对着肚子打趣道。 府里正忙忙碌碌的准备着叁天后的婚礼,巧儿不知所踪,被孕吐折磨的精疲力尽的潋滟想找人叫个郎中给她瞧瞧身子。 却不小心发现了个华苑新媳妇儿的阴私。 华苑待嫁的江伊人和华雄兄弟的干儿子刀小大在假山里偷情。 捏着帕子捂着嘴巴的潋滟小心翼翼的打假山旁边往里边瞧,她倒是好兴致,听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声,潋滟一双媚眼儿翻了一翻,随即又在心里幸灾乐祸起来。 还没进门儿就戴了绿帽子,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她才不会烂好心去提醒华雄,他又不疼她。 婚期如约而至,当天华苑高朋满座,几近整个香江有头有脸的大佬都来贺喜。 潋滟不想出门自讨没趣,可郎中来的不是时候,巧儿这几日都神出鬼没,心里打定主意回来骂骂她的潋滟小心翼翼的挪到后门儿。 只见一阵枪响,赵小大胸口一个血窟窿了无声息的倒在了血泊里。 华雄阴沉着脸,把枪放回腰间,吃里扒外的东西。 地上惊慌失措已经吓的手脚发抖的江家大小姐江伊人颤抖着嘴唇,“你为什么要杀他?你杀了我爹…又杀了小大…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潋滟隔着两叁步听着壁角,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 华雄眉毛一动,薄唇里吐出的话不近人情。 “你爹的死,不是我害的,但是他想杀我的心你不是不知道,若那天我没反击,那扔到河里喂鱼的就是我华雄。”他扭过头,一身华贵的红边黑色喜服在他身上套着,高大威武的男人半点也不怜香惜玉。 “你过去追着我跑,虽然你爹想要杀我,但毕竟也养了我一年,给你义门女主人的位置,服众,你也能过的好,至于这个叛徒,你以为他和你恩爱,他在外面养了叁个女人,还有两个私生子,接近你只是为了杀我而已。”华雄的话重重的敲在江伊人的心上。 “如果你不想嫁,直接告诉我,我会安排好你的婚事,但这半年,你并没说。”华雄冲着潋滟所在的地方微微抿了下唇角,就要走过来。 只见潋滟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从花丛里跳出来,她娇弱的身子骨儿软软的贴在他的胸前。 躲在突然出现的洋人身后的江伊人抖着身子哭着,华雄已经掏出枪开打死了那人,却没提防捡起枪来的江伊人。 一声枪响,华雄僵住。 大片大片的血花从潋滟的胸口溅开,她漂亮的像花一样妩媚的脸蛋儿此刻都是无措的苍白… “我是不是…要死了…”华雄跪在地上,他拦腰抱起小女人,拼命的往医所赶,那鲜血滴滴答答落在他的衣服上,湿热,滚烫。 华雄第一次感觉到了这种畏惧。 他怕了,杀了那么多人以后,他终于体会到一回马上要失去的无措感。 面目狰狞的男人脸上掉下了眼泪。 “你还没给我生儿育女,你还没成我华雄的老婆,我不许你死!”他吼叫着。 “你死了我就踏平丽人院给你陪葬!不信你就试试!对了,还有你亲娘,你死了我就弄死她让她去陪你!”华雄威胁她,心里眼里都是苦涩和恐慌。 潋滟的脸已经白的像纸,她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你怎么知道…我亲娘…我自己都不知道…”她脸上溅着几滴血,无所谓的笑了一下。 “你爱我吗…华雄…”美人如夕,她那双狡黠的、悲伤的媚眼儿渐渐失去了神采。 华雄胸腔里仿佛鼓动着血气要炸开,他痛的低声喘息,“别死啊…潋滟…”他的脚步越来越慢… “我爱…”你叫我怎么能不爱你…坏女人… 满是人潮的大街上,男人抱着心爱的已经死去的女人,痛苦的低吟出声。 死之苦(番外) 番外 丽人院的第一个主人也叫灯。她是半妖,生来便一半妖血,一半人身。 她爱上了一个男人,为他孕育子女,却被他抛弃,女儿身子孱弱,生下来以后便夭折了。 她不能让女儿死去,半妖的孩子死后是没有投胎转世的机会的。 她选择用密法复活了女儿潋滟,这密术阴毒,除了拿了她二十年的阳寿,还夺走了她一半人身所拥有的人的一半魂魄。 潋滟便是她的女儿,她学什么都快,因为那魂魄是沾了妖气儿的,她绽放的像朵花儿一样。灯心里明白,如果没找到下一个愿意心甘情爱着她并奉献灵魂的人,她的女儿就会在二十岁死去。 这是密术的代价;也是对半妖之子恶毒的诅咒。 华雄就是这个爱着他女儿的灵魂,可惜女儿死后的魂魄只有十五岁的记忆,且因为魂魄不稳,七天一轮回,潋滟便会把他再次忘记,华雄愿意为潋滟奉上魂魄和自己的爱。 但他不是个好人,他愿意赴死,却不愿让潋滟永远忘了他,她想让潋滟永远记住他。记住有这个男人,爱了她半辈子。 所以她二人一起,用尽方法去唤醒潋滟的记忆,却都收效甚微。 直到遇到巧儿。 巧儿在潋滟的梦里,告诉了她怀孕的事实,这让潋滟受了很大的刺激,她心里是爱着这个孩子的,所以在第叁次巧儿引血引魂魄入梦以后,她醒了。 记起全部记忆的潋滟虽然只是只鬼,性子却异常活泼,她心里甚至想在换魂那天,穿着新娘子的大红嫁衣,嫁给华雄。她想光明正大的当华雄的夫人,他明媒正娶的女人。 说这话的时候,华雄正在顺着她的头发给她扎辫子;他不用再做刺激她的事儿,男人眼里的爱意仿佛要溢出来,要把怀里的人儿揉到自己的骨血里。 “你说,孩子要是能活下来就好了。”潋滟娇嗔,她撅着嘴巴,把华雄手里的珍珠钗子放下,她现在满心期待着自己的婚礼。 “对不起,潋滟。”华雄吻着她的头发,对不起,他只能救自己心爱的女人。 潋滟轻推她一把,然后看了一眼还在打瞌睡的灯婆婆。 她就要死了。 常年累月的逆天改命,还有点心引开的那些无辜的孩童,她这辈子唯一对的住的就是自己和潋滟,其余,下辈子,如果她还有下辈子,就让她一个人当牛做马来还吧。 那天月色不错,祠堂里里里外外都是义门的兄弟,那时刀口舔血信关公,没人不敬神佛。往来的小弟一身煞气,他们看着这场人鬼殊途的婚礼,心中却对有情有义的华雄更加信服。 没人知道华雄要把魂魄献祭给自己的女人。 招魂幡和血红色的灯笼遥遥相对,华雄满脸温柔的抚着新婚妻子的胳膊,带她跨过火盆儿,带她走到灯婆婆面前。 灯婆婆笑了,那是真正的、属于母亲的笑。有泪,有痛,有歉,更多的是爱。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吾请愿,红纸墨书描金双喜凤,与卿长厢厮守。 吾请愿,高山流水携手看天涯,与君共到白头。 火红的喜烛燃着,映在身着凤冠霞帔的桃花面上,潋滟笑着,牵住了挑开了盖头的华雄的大手。 她在华雄耳边轻声呢喃着,华雄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无奈和纵容。 潋滟娇气的嘟嘟嘴,摇了摇他的胳膊,叫他答应了她。 红烛燃尽,灯婆婆还穿着那身红褂子,她慢悠悠的走进祠堂。 这一次血祭,再不是她一人。 不多会儿,灯婆婆力竭的倒地,华雄把婆婆扶到一旁。 她吐了一大口血,看着娇俏的女儿,她藏住了未说出口的话,再也没睁开眼睛。 潋滟流了眼泪,“我娘啊,一辈子都好强。” 她转过头来笑,边笑边掉泪,“她从来都不问我愿意不愿意。你说,她好不好笑。” 潋滟趴进华雄的怀里,两个人的魂魄一青一红,青的像雾,红的像血。 潋滟小肚子上还覆盖着一个浅蓝色的影子,颜色淡淡的,那是她和华雄的孩子。 华雄在洞房里答应的事情,就是在灯婆婆施展禁术的时候,魂魄换给了潋滟肚子里的孩子。 “这样多好,你看,我俩还有一年的时间,孩子也能安安稳稳的生下来,他有他自己的命,我们不需要为他多担心。”潋滟在男人身上挪了挪身子,她亲了他一口,甜兮兮的撒娇。 “孩儿他爹,你可要好好照顾你孩儿他娘和肚子里的娃哦。”潋滟摸着肚子,看向华雄。 “好。听老婆的话,这辈子是你的,下辈子也是你的。” 华雄一脸宠溺的瞧她,他的身子斜靠在祠堂的桌前,他抱住了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脸上疤痕依旧狰狞,神色却一脸满足。 老婆,始于月老,终于孟婆。 不能同年同月生同日生,却愿意同年同月同日死,因爱而赴死,虽死却犹生。 七个月后。 刀五成了义门的新话事人,他抱着丁点儿大的少爷,在堂会上,宣布了义门的新继承人。 小小的婴儿长大,他长得像华雄,眼睛却和那女人一样。 他问刀五,“五爹,我爹娘什么样子啊?” 刀五挠了挠花白的头发,“要不,你去照照镜子?” “……” theend 后记 文中有一句 吾请愿,红纸墨书描金双喜凤,与卿长厢厮守。 吾请愿,高山流水携手看天涯,与君共到白头。 是出自歌曲孟惠圆和邓建超的《婚约》,歌词很美,我擅自改了原本的句式,把最后两句放了上去。 原句是 吾请愿红纸墨书描金双喜凤 汝情愿清淡平常与君到白头 希望没有侵权(笑哭) 放上这段儿,也是歌里的歌词。 敬日月星辰共鉴此生 允长相厮守不离不弃 愿平安顺遂共度此生 誓大地之上你我同心 吾请愿红纸墨书描金双喜凤 汝情愿清淡平常与君到白头 很符合这篇死之苦的意境,可以听一听。 老之苦(上) 十月 一望无际的沙漠边缘有一个叫做砂乡的小村落,烈日当空,小村落人烟稀少,几乎看不见植被和人的影子,只有沙漠里偶尔出现的蜥蜴和游蛇盘旋而过。 这儿因为地处沙漠腹地,村里的人靠山吃山,偶尔会进沙漠挖些沙枣沙棘到稍微内陆些的地方去卖。 但随着沙漠化的日益严重,当地的百姓为了生存下去也不得不搬往有肥沃土壤的地方,只余下一些老弱病残和不愿意远离家乡的人、还有一些专门做沙枣生意的小摊贩。眼见着这个地方就要荒废下来。 “据说我们这儿在四五百年前出过一个大美人,被当时的大名选入后宫做了妃子,可不出几年就在宫里死了,从那之后我们这儿就开始有这种奇怪的沙漠出现了。”向导高松擦着额头不断流下来的汗珠,他戴了顶宽檐的草帽,不住的拿着手帕擦着额头的汗。 与此同时,他看向对面一坐一站、与此地画风不太一样的两个人。 田端鹤把手里的沙枣洗干净,用棉布擦好。递给旁边面上覆着浅紫色纱帽的美人儿,一脸的温柔恬淡。 “法师…”高松蹰躇的问出了口,他脚下的沙子烫脚,实在忍不住的跺了跺脚。“您能看出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太好的东西?” 戴着浅紫色纱帽的女人轻轻抬起胳膊,白玉似的手指撩开纱帽一角,露出精致无暇的半张脸和隐约间可见的浅紫色的长发… 高松吞了吞口水,心里突然畏惧起来,什么样的人有紫色的头发? “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扎着小辫子的俊秀法师把身上和女人同色系的浅紫色纱袍脱了下来,放在女人身旁的石椅上。 “不过是条成了精的沙漠角蝰而已。”田端鹤露出一个和之前完全不同的邪气玩味的笑容,嘴里冒出的话却让高松打了一哆嗦,吓得两腿直发软。 “那…那是个什么东西?”高松战战兢兢的靠近到法师身边,心想还是大人身边有安全感些。 “想知道啊?”田端鹤捋了捋刘海,顺手把袖子扎了起来,他腰后别着一柄细剑,他把它抽出来,银剑哗哗作响,仿佛有意识般被他牵引着。 田端鹤伸出一只手指对着剑尖很划过,几滴鲜血浸上了剑身,银剑嘶鸣的越发厉害。 他郑重的拿起银剑,对着一望无际的沙漠喃喃自语,“今天有我夫人在,对不住了,我只想速战速决,赶紧回家给她做饭。” 高松听完一脸复杂的望着他,然后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那端坐着的一片紫色云烟似的美人,大人的夫人就是不一样,就是没想到大人居然是个妻奴啊… 一声噗嗤的沉闷响声从地下传来。 银剑顺着田端鹤的手直直插入沙地中,银剑像是有生命般不停的抖动着,一阵一阵的白光自剑尖向沙地四周散播出去,蔓延至整片沙漠… 只听见一阵巨大的嘶吼声从沙漠深处鼓噪着、田端鹤没有收起剑,他的剑是天下至灵之物,曾经被供奉在田端家的祠堂里,一千多年的虔诚奉养让这柄剑可驱邪佞,可净污秽,可斩妖魔。 沙漠深处仿佛被吸出了一个几十米的龙卷风疯狂的转动着,妖风里有一个黑色的影子,那是头上长角的精怪,沙漠角蝰。 银剑的光芒洒在这片干裂的土地上,角蝰身上的力量已经被它抽吸净化了个彻底。 大风刮过,沙漠重新变成沃土,草木嫩芽破土而出,蓝天白云重新回到这片土地上。 高松看的热泪盈眶,他定定的摸了摸脚下湿润的土地,把草鞋摘了下来,脚掌贴到地面上,真的不烫了!他边哭边笑,和田端鹤不住的道谢,然后迫不及待的跑回村里。 不远处,角蝰躺在地上,他的头顶长着两只白色的小犄角,失去灵力的他不过是个五六岁大、堪堪化成人形的孩子。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伤我?”角蝰一脸稚嫩,愤愤不平的躺在地上,像条折了腿的青蛙。 已经收回银剑的田端鹤也不看他,他冲着那片紫色云烟走了过去。 “阿烟,你瞧,这孩子看着多补啊…”他小心翼翼的靠过去,然后把手轻轻的放在了香紫烟的削肩上。 随即只听见一声哀嚎,他被香紫烟一脚踹出去,滚了老远。 “你是不是又皮痒?”香紫烟露出额间带着一颗朱砂痣的妖冶脸庞,可美人此刻却咬牙切齿的举着拳头,脸上一副你在找死的表情。 田端鹤看也不看已经被吓的一声不敢吭的角蝰,他连滚带爬的跪坐到香紫烟的身旁,一脸乖巧贤淑的模样给她轻轻锤着小腿,手下的细腻如玉般温润,男人眼底露出一丝陶醉。 香紫烟不耐烦被他吃豆腐,一袖子拂开了他,她慢悠悠的转到角蝰的身边,左右打量着这只精怪。 “传说中的沙克汗妃是你的母亲?”香紫烟一头及臀的烟紫色长发随着她的走动从纱帽中隐约浮现。 “哇…不要吃我啊…”角蝰两只小肉手捂着脸,边哭边打滚儿。 香紫烟按按眉心,随即熟练的伸出长腿,一脚给他蹬了出去,小角蝰肉乎乎的身子翻滚了叁五圈才堪堪在田端鹤面前停住。 只见田端鹤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正襟危坐、事不关己的样子。 小角蝰感受到了这两人身上浓厚的灵力,再不敢撒泼,老老实实和田端鹤跪在一起。 “沙克汗妃是我娘,我娘是叁巫女之一沙蛇的女儿,她在大宫被坏人陷害拼尽灵力生下了我,可我是角蝰,走到哪里都是寸草不生,我只能远离京都,到这偏远地方呆着了…”小角蝰认认真真咬着手指把自己的来历翻了个底儿掉。 “既然知道自己走到哪里都是寸草不生,何苦到你娘的家乡来,为何不到寺院求助?”香紫烟抱着胳膊,烟紫色的轻纱包裹着她曼妙的娇躯,看的田端鹤又是一番口干舌燥。 “阿烟,别冻着。”田端鹤秒速把自己的袍子披到香紫烟的身上,俊秀邪气的脸上满是谄媚。 小角蝰愣愣的看着自己身下包括香紫烟脚下这片因为他的存在而灼热异常的沙地…一言难尽的张大了嘴。 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天赋失常的时候,香紫烟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她纤细的指尖点在小角蝰的额头,一个紫色的菱形印记在他的脑门儿上出现。 她眯着眼睛搜了一圈儿,“哦…原来是这样…” 小角蝰出生的时候刚好赶上白凤文化盛行,佛教遍地,那时候的白雉时期,受唐朝影响严重,出了不少以除魔卫道的僧人,像角蝰这种胆子出奇的小的精怪自然是害怕的躲起来,这一躲就是四五百年。 田端鹤从怀里拿出帕子给香紫烟擦了擦手指,随即一脸大度仿佛半点儿心思也无的拎起了小角蝰的耳朵,把他打包放在了自己的背上。 “阿烟以后这种小精怪,标记就有我来做就好了,宠物不需要太多的。况且他长的没我好看,吃的比我还多,何苦要浪费你的灵力呢?”田端鹤一脸语重心长地说。 话音刚落,他就冲着背上的包袱狠狠的掐了一记,然后接着微笑的转过头。 香紫烟是出生在佛庙里沐浴着香火气的香炉成精,这种出生即自带佛光的妖精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只要不出差错,再来个叁四百年飞升成仙是板上钉钉的。相对比十万年才修成人型的灵芝精,这何止是佛祖的关系户,简直就是权二代啊! 所以她给的灵魂印记虽然有搜魂的作用,却非常有助于这种小精怪修炼。 田端鹤是个灵力强大的凡人,不过高松显然是没了解情况,这位他们村花重金请来的降妖师,并不是个法师,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僧人,人称额天王僧。 备注:额天王僧出自额田王,日本九世纪的女歌者,美丽贤淑,多才多艺,和我们额天王田端鹤一毛一样。她的着作在万叶集有大量出现,万叶集是相当于诗经在日本文化史上的存在,今年日本的年号令和就是从万叶集中选出来的。 此文又名这一年我迎娶白富美当上ceo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ps晚上六点加更。 老之苦(中)1 四月 天色渐暗,院子里的紫藤萝瀑布一样垂在走廊尽头,田端鹤踩着木屐嘎达嘎达的走在上面,身上还是那套深紫色的狩衣,他不需要戴规制内的帽子,生来便继承强大法力的佛陀转世一向特立独行。 田端府上的寺院是几十年前一场大火后重新建立起来的,规模宏大,所用材料皆是上乘,来往的小沙弥恭敬的给他行礼问好。 “你说鹤大人去哪儿?”一个小沙弥摸着光溜溜的脑袋,问着稍大一点的小沙弥。 “还能去哪儿?烟夫人那里啊!”大一点的小沙弥一副看乡巴佬的眼神看着他。 额天王寺中法力最强大最俊美的人称额天王僧的田端鹤人生中有两大爱好,一个是爱财如命、一个是住在跨院里的烟夫人。 任谁都知道,田端鹤是越挫越勇,越上赶着,烟夫人反而越不待见他。 彼时香紫烟在房里擦拭着自己喜欢的细颈青花瓷瓶,她本体是香炉,对于这些瓶儿罐儿的多有偏爱。 和室的门被敲响,她抬起头,一双黝黑的眼睛不带半分情绪,烟紫色的及臀长发被她用簪子挽了个简单的髻。 她拉开房门,宽大的紫色振袖甩出美丽的弧度。 “阿烟,你瞧、今天我做了你爱吃的红豆团子,刚出锅我就端过来了。”田端鹤笑的眉眼弯弯,他把木屐脱在廊下,厚着脸皮侧着身子挤进了香紫烟的房间。 香紫烟拿眼觑他,等她坐回来,他已经殷勤的为她摆放好了食碟和碗筷。 她一言不发的拿起筷子尝了尝那软糯的红豆团子,眉眼却因为熟悉的味道逐渐变得柔和起来。 田端鹤看她吃的开心,暗自窃喜,眼下的泪痣仿佛都带了笑意。 “你喜欢吗?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可以经常做给你吃!”田端鹤摆了个自以为最风骚的坐姿,一手撑在额前,一手抵在腰间。 “咳咳,”香紫烟正了正神色,她把筷子放下。站起身,继续擦拭她的青花瓷瓶。 “以后除了有要事,你就不要再来这里了。”香紫烟面无表情的说着,供奉们看到了,他怕是又要挨骂。 “好好好,我不来,”他习以为常的收拾食盒,边和她敷衍着。“下次你还想吃什么直接告诉我,我都会为你寻来。” 香紫烟略有些气闷,她满打满算也才活了一百多年,接触过的人类掰着手指算也不超过五个,大部分还都是闷葫芦,和田端鹤这种满身长着嘴、油腔滑调的僧人,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应付。 “你要清楚,我可以活很久,很久很久。”香紫烟顿了顿,迟疑着,“我不可能和人类在一起,因为你们会死,会睡着,也会很久很久。”她懵懂的话成功的让正在收拾盘子的田端鹤僵住了身子。 他放下食盒,站起来、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田端鹤揉了揉她柔软的紫色长发,眼里都是宠溺,“我不在意,只要我活着的一天是拥有阿烟的,就够了。至于阿烟的以后,下辈子我再来找你。”他收起了嬉皮笑脸,面带温柔的恳求着,“这样也不行吗?” 阿烟妖冶的眼睛里都是他看不懂的复杂,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回答了他。 “不行。”她想起了答应田端淳一的话。 四十年前她不小心烧了田端家的寺院,后来被田端鹤发现,趁机带了回来,为了防止她再次误伤,田端淳一和她做了约定。 她要在寺院里待到田端鹤娶妻生子为止,在那期间,她负责保护他的安全。所以她不是不能走,而是故人所托,况且她也没什么地方好去。 这些事,田端鹤是被蒙在鼓里的。 生性寡言且嘴笨的阿烟一向用沉默和拳头来击退田端鹤的汹涌澎湃的爱意,可他陷的越来越深要怎么办。 她并不清楚人类的爱,没办法回应的感情,注定是一场悲剧,她害怕悲剧,那不是好事情,所以她惶恐不安。 香紫烟回过神,抿着唇,伸手把他狠狠的从房间里推了出去,然后点着他的手腕对着大门下了一道禁制。 一道金光闪过,田端鹤面色阴沉了一秒,随即在禁制被破的一瞬间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阿烟大惊失措,她歪倒在他的身上,浅紫深紫氤氲成一片。 她惊慌的抬起田端鹤的手臂,果然,从指尖到手腕都是一片焦黑。 她握着他一只手,用灵力给他恢复伤势,一边吼着他,“为什么要伸进来?你们这些凡人是嫌命不够短吗?所以要自己找死?”一边慌忙的给他恢复伤势。 香紫烟看不见田端鹤笑的一脸狡猾,他另外一只手早就爬上了女人的腰,把她困在自己怀里,等到女人抬头还要骂他,他便顺势吻了上去。 香紫烟奋力的挣扎着,余光分明看见不远处两个小沙弥瞧热闹一样的跑走了… 这群!秃驴!! 一吻结束,田端鹤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香紫烟脸色通红的一脚踹上了他的小腿,他面色扭曲的咳嗽了一声,随即身影一晃,边揉着小腿边笑,“夫人真是对我太残忍了,不过我不介意这种爱的代价,如果夫人愿意和我睡一晚,别说踹一脚,就算是把脑袋献给夫人田端鹤也是愿意的。”说着脚下不停的飞快跑远。 香紫烟气的胸闷气短,她攥紧了拳头,狠狠地跺了跺脚,田端淳一那么老古董的性子怎么会教出这般浮夸浪荡性格的孩子?!简直是不可理喻! 又是一个雨后晴天,春笋从寺院的后面的竹林里纷纷拔地而出,香紫烟取了小沙弥送来的信封,慢慢的往寺院门口走去。 门口田端鹤已经准备妥当,他换了一身黑色带紫色镶边的狩衣,依旧扎着一个小辫子,目光投向她,俊美的脸庞温柔又乖巧。 香紫烟才不会被这假象蒙蔽,她刚认识他时,被这人类外表糊弄不知道被他占了多少便宜,吃了多少豆腐,她又不擅长人类的讲道理,每次被逼急了只会用拳头,他就见招拆招学会了苦肉计。 刚被强吻过的香紫烟一阵紫色烟雾一样从他面前飘了过去,田端鹤摸摸鼻子,飞快的上了马,在她后面奋力追赶着。 信封她早已经看过,上面只有四个大字。 “狐狸嫁女。” 老之苦(中)2 信封没有落款,信纸来自一个叫巢里的大城市,在京都的不远处,那里人烟鼎沸,如果真的有妖佞作祟,后果会相当严重。 果不其然,巢里已经连续下了一个月的雨,可奇怪的是天上的太阳一直在,传中说,狐狸嫁女,太阳雨就会一直下,下到狐狸进门为止。 根据信纸上残存的气息,香紫烟和田端鹤来到一户人家的院门前。 “看样子是个大户人家。”摸着下巴的男人心里算着小九九,他在想这次做法收多少钱比较合适。 香紫烟没理他,一脸严肃的敲了敲大门。 一声由远及近的叫声传来,一个十二叁岁的小姑娘打开了大门,她穿了一身粉嫩的樱花色和服,看到他们二人,面色疑惑的问着。 “你们是谁?”小姑娘探出了半个身子。 “你告诉你家主人,狐狸嫁女,阿烟来访,是她邀请我来的。”香紫烟回答她。 等到小姑娘传达好指令把她和田端鹤请进门已经是半刻钟以后。 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美妇人转过头来,她看向她,惊喜的叫着阿烟,眼里蓄满泪水。 曾经藏书楼里偷书看的小姑娘纱织如今已经是叁个孩子的母亲,最小的儿子才十七岁。 这次狐狸嫁女就是小儿子惹得祸事。 纱织满脸悲苦,“正吾君出门和好友游玩,谁知道路上会有狐姬求救,他心地善良下车帮忙,没想到那狐姬给他种了狐姬砂,回来便浑浑噩噩说要去求取狐姬。”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我已经找了不少高僧来帮忙,可这太阳雨一直下个不停,非但没有进展,正吾君还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一晚,回来以后就清醒了,告诉我他已经求娶完狐姬,过几日便有狐姬上门结亲。”纱织已经愁苦的要掉下泪来。 “所以,他是自愿求娶?”田端鹤抱着胳膊,一脸深思。 “怎么可能呢?”纱织连忙解释,“正吾是有婚约在身的,他和荒川家的小女儿情投意合,本来准备明年办婚事,可这狐姬一来,荒川家的女儿便生了重病,现在正吾君也把自己锁在房里,他不愿意娶狐姬,可那是狐姬啊!” 香紫烟拍了拍纱织的手背,“带我去见见贵公子吧。” 正吾君躲在衣柜里瑟瑟发抖,他本是好心救那少女,没想到好心没好报,骗他求娶不说还把荒川家的小女儿荒川优子害的重病,他抱住头颅,又害怕又愤恨。 直到衣柜门被打开。 一个高大的穿着黑色狩衣的俊秀男人不客气的把他拎了出来。 田端鹤和正吾君交换了身份,娶亲那日,由正吾君来成为狐姬的新郎。 身穿黑色丝绸和服、手持白色折扇的田端鹤一路大摇大摆的从中庭走了过来,收获了一路侍女的芳心。 香紫烟正在给正吾君的堂妹政子做驱邪的纸鹤,政子迭了一桌子的纸鹤,香紫烟小手里把玩着一个,一边懒洋洋的拿着紫色折扇给自己打扇,顺便偶尔轻抬指尖,给每只纸鹤加了驱邪的灵力。 她坐在那里,紫色纱衣如同烟雾般裹挟着她的娇躯,眉间一点朱砂妖娆目。 “哇!好漂亮的羽织啊!”政子惊呼。香紫烟也抬起头来。 一身黑金色羽织的男人大摇大摆的走到香紫烟的身旁,轻轻的在她耳边咬着耳朵,“阿烟觉得我这身好看吗?”他的眸子晶晶亮,看着他的眼睛,香紫烟突然卡住,好像丢了舌头一般。 “如果阿烟觉得好看,以后婚礼我穿田端家的羽织,你穿白无垢,一定很美很般配。”他继续轻声诱惑着她。 政子满脸通红的盯着暧昧的两个大人,害羞的抬起眼睛偷看。 香紫烟在田端鹤得寸进尺的舔上她的耳朵以前、狠狠的给了他的俊脸一拳,她的耳朵已经悄悄的染上红色。 田端鹤被打得退后两步,随即仰着一个熊猫眼,委屈巴巴的望着她,“阿烟怎么又打人家,说好了要当新郎的。” 香紫烟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狐姬眼神不好,你就是毁了容她也认不出。”随即又严肃的把一个纸鹤塞到他的手里。 “狐姬擅制迷香和幻境,你自己小心,只要破坏她的婚礼就好,狐姬的战斗能力很弱,捉起来放到空房间里等我过去就可以了。”香紫烟和他交代着。 入夜,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不停歇的下着,随着天色越来越迟,雨下的越来越大。 整个巢里城都陷入一片烟雨朦胧中,雨幕里,一顶白色的轿子被四只轿夫打扮的狐狸轻轻抬进了门,田端鹤站在雨幕里,身后是那柄细长的银剑。 狐狸嫁女,前后都有敲敲打打的狐狸乐队在旁边陪衬,轿帘被掀了起来,一个清秀的少女羞涩的看向他。 田端鹤略带玩味的笑着,伸出手来把狐姬牵了出来。 狐姬出嫁在场是不能有人在的,香紫烟的紫色长发被雨打湿,她站在屋顶上,定定的看着那两个身影一同走进院落。 果不其然、狐姬的眼神很不好,她的脸涂的白白的,穿着一身白无垢,羞涩的站在田端鹤的身旁。 “正吾君,你今天变得好看了许多呢。”狐姬悄悄打量他,然后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睛,随即狐姬把房里的灯火熄灭,点燃了随身携带的香烛。 红色的烟雾在房间里弥漫开来,狐姬的话由远及近的传入耳中。 “正吾君,我们可以开始进行祭拜典礼了。”她羞怯的摸了摸耳朵。 黑暗里,田端鹤的小辫子一如既然的整齐,他露出一口白牙来。 “好啊。”他说。 老之苦(下)1 看完半场婚礼的香紫烟回到纱织早已给她准备好的房间,里面备好了她曾经爱吃的红豆团子和年糕,还有已经没了热气的红茶。 她捻起一个放在口中,细细的咀嚼着,没有田端鹤做的好吃。她脑里一个念头闪过。 突然,房门被敲响,仆人给她送了一壶新的红茶。 香紫烟道了谢,随后把茶倒进茶杯里,为了冲淡嘴里甜腻的味道,她一口气把红茶喝了个精光。 不对…这味道不对…不是茶,是桃花酿… 她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随即想到,桃花酿和红茶都是淡粉色,喝之前应该先闻一闻的… 香炉本体的香紫烟不能饮酒,沾酒便醉,虽然不会发酒疯,但总归不是好形象,所以她平时都是滴酒不沾的。 香紫烟迷迷糊糊的想直起身子回床上歇着,又仿佛想起来田端鹤和狐姬的事情没有解决,虽然不用担心田端鹤,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跌跌撞撞的走出门,准备去前院看看情况,结果刚出门就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夫人是等不及要和我共度良宵了吗?”田端鹤还是油嘴滑舌不正经,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香紫烟忍不住嗅了又嗅。 田端鹤面色火热,他两眼发红,中了狐姬的迷香现在能保持神色清明已经是他的最大程度的能力了。 可怀里的香紫烟嘟着小嘴儿往他怀里蹭,他只感觉名为理智的那条线快要崩断。 香紫烟不停的扒着他的衣服、“你好香啊…”她神智不清的感叹着。 田端鹤嘴唇火热发烫,他贴在她的耳边,抱着她,“我很香,所以阿烟喜不喜欢我?”他循循善诱。 “喜欢啊…喜欢香香的阿鹤…”香紫烟的无意识的呢喃如同点燃燎原大火的火折子,一瞬间,田端鹤只觉得世界满是烟花在绽放开来。 他舔着嘴唇,用仅剩的自制力抱着身上的肉软,把大门关上,问她,“所以你愿意当阿鹤的新娘吗?”他目光火热。 香紫烟已经被问的烦躁不安,她用力的拍着胸脯,“为什么要当阿鹤的新娘?我想睡觉!” 田端鹤一只手已经扯下了自己的羽织,另一只手把香紫烟的纱衣解开了一条带子。 “当了阿鹤的新娘,阿烟才能睡觉…”他已经被体内的大火烧的快神智不清,这个时候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和香紫烟谁醉的更厉害… “我要睡觉…我要当阿鹤的新娘…要和阿鹤一起睡觉…”香紫烟困倦的眼睛已经睁不开,她趴在田端鹤的肩头,被他抱着放进床榻。 随即轻薄的衣服被扯下,田端鹤扒光了自己的衣服,他亲吻着自己最爱的女人的额头,然后是琼鼻,然后是嘴唇…仿佛是在梦里…他想着。 如果是梦,他愿意在这梦里长睡不醒… 纱帐落下,床幔微摇。 灯火里,男人强壮的身躯跨坐在女人的身上,只听见纱帐里一阵惊呼。然后是男人不断的疼哄声传来。 随后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窗外小雨已经停下,透过窗户,只看到一对缠绵悱恻的爱侣在做着羞羞的事,影子倒映在窗户上… 还时不时传来一阵呻吟和床榻晃动的声音,月亮都被羞红了脸躲进了云层里… 香紫烟是在一阵濡湿的舔吮中被惊醒的。 她的身上满是吻痕,虽然已经被清洗干净,但是初尝性事的妖精还是忍不住扶住了自己酸软的腰肢。 田端鹤一脸神清气爽的端着一碗红豆汤推门走了进来,香紫烟低下了头。 “阿烟,你累不累?这是我熬的红豆汤,你先喝一些,我还做了很多好吃的给你,你想不想吃橘子,这里盛产橘子,又大又甜…”田端鹤像个得偿所愿的新郎对待自己的新娘,啰哩啰嗦的念叨着。 香紫烟没回答,她背对着他,赤裸的背上有来自他的吻痕和杰作,田端鹤眼热的闪了闪眸子,随即帮她把衣服递了过来。 她一直不做声,头一次让田端鹤心中打鼓。 香紫烟穿上鞋子,走到门口,她扭过头,烟紫色的长发服帖的飘在耳侧。 她说。 “我是妖精,你是人类。我不需要吃饭,人类的东西对我来说只是调剂,即使我一千年不吃饭也不会因此而饿死。”她平淡的陈述着这事实。 田端鹤嘴巴张了张,他把手里的红豆汤放下。随即略有些疲惫的揉揉头发。 “果然,你还是不喜欢我,对吗?”他苦笑。 “不是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也不是讨厌就不能睡在一起。”她扭过头,淡淡的语气仿佛是在评论天气。 “哈…所以我就是那个你讨厌的人吗?”田端鹤讽刺一笑,他更喜欢那个被他逗的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的阿烟,她越是口齿伶俐,他就越害怕。 “对人类。我没有喜欢和讨厌。因为无论喜欢或者是讨厌,你们早晚都会死去,死去了,所有的感情就不复存在了。”她说着,一只脚踏出了房门。 田端鹤扶着桌子坐下,他的眼睛被额前的碎发遮住,突然,他脸上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在香紫烟走出去的一刹那,他面前的红豆汤被他扫下了桌子,瓷碗碎裂,滚热的红豆汤四溅开来。 下午加更。 老之苦(下)2 一月 香紫烟回来后和寺庙住持田端淳一闭门半日、不知讲了些什么,随后她就消失了。 对,她如同一阵烟雾,在寺院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更为让人不解的是,一向以烟夫人为人生理想,一日不见她就浑身难受的田端鹤并没有去找她,而是老老实实的在寺里读着佛经,每天正正经经的去接受邀请降妖伏魔。 因为没有了香紫烟这种大妖怪的守护,田端鹤收到的信函都是一些简单的小妖怪和驱邪的法事,他也不生气,每日依旧吊儿郎当的笑着,算计着每个委托者的钱袋子。 p 香紫烟回到了曾经寄身的土地庙里,她仍然日日等待着来往上香的旅人和游客,看短短几十年的人生,从出生到凋零。 再一次遇到角蝰的时候是在两个月后,她从隔壁村庄刚回来,那儿来了个不长眼的水鬼四处害人,许是用多了灵力,净化到最后竟然有点体力不支。 角蝰抱着一个比他本人还大的包裹放到她面前,小手打开包裹,果不其然,一个大号的果木食盒。 小角蝰整个小身子趴在食盒上面,虽然几百年的年纪,可角蝰这东西长得慢,智商低,化形也才叁四岁的孩童模样,他趴在盒子上面;一幅我在和你生气的可爱样子。 “过去,我总觉得我母亲死的不值得,那个男人不爱她,也不爱其他人,死的时候也没有和她合葬在一起。”他闷闷的说着。 “可我母亲知道,和人类生孩子,灵力就会被孩子吸光、母亲也会死。”他翻转过来,肚皮朝上。 “可她宁愿死,也要生下我。甚至连我也会因为人魔结合被诅咒,生下来就是只角蝰,还是个只会影响到别人的灾星。” 角蝰小心翼翼的把鞋子脱下来,脚沾在地上的那一刻,沃土变成沙漠。 “我说了那么多,”他抬头看向她。“就是想告诉你,一个人遇到一个很爱很爱自己的人,如果你也爱他,就一定要抓住机会在一起。” 小角蝰突然笑了,“因为就算是我,一想到我是我母亲因为爱生下的孩子,我就会觉得很幸福。”他小小的脑袋摇了摇,白色的角还是很滑稽可爱。 “所以你为什么不能接受他呢?”他穿上小鞋子,坐在食盒上,小手撑着脑袋问她。 “我不爱他。”她闷声听了半天,睫毛微动,却只是吐出了这样干巴巴的一句话。 “不可能!”小角蝰小心翼翼的向她挪了过去。 “我都看到了。”他偷偷在她耳边说着,肉肉的指头指了指她的肚子。 “寺院的万物志上说过,万物有灵,浴佛光而生的精灵不可与人类结合,如果有了子嗣,母体会失去曾有的佛之祝,灵体也会在孩子生下来以后彻底变成肉体凡胎。”角蝰煞有介事的摇头晃脑。 香紫烟笑了,她的紫色长发随风飘动了起来,她站在屋脊上,远远的看着天空上飘的那朵云,一只手不自觉的摸了一把肚子。 “你看你的表情…明明和我母亲一模一样嘛!”角蝰像是揪到了什么把柄,那种带着言不由衷的幸福的表情,啊,被迫塞了一口狗粮而不自知的角蝰抖了抖小身子。 他忙着从食盒上下来,复又把盒子打开,露出里面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红豆包。 “他给你做的。”角蝰把盒子用身子往前推了一把。 香紫烟轻轻扶住,“我还是不能回去。”她看着这糕点,讷讷的说着。 “为什么啊?!”角蝰抓狂。 香紫烟看向他,摸了摸他的角。 “我不能耽误他。”她说。 角蝰刚要反驳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大惊失色。 他犹豫的看向香紫烟,小声的问着她,“真的是吗?” 她点了点头。把身上的紫色披风往身上拢了又拢。 “是。他就是叁世佛陀转世。”她抱起盒子,拿起筷子一个接一个吃了起来。 “叁世佛陀,叁世劫数、穷病苦劫、不善终劫,孤老死劫,这一世,是他的第叁世。也是他成为佛陀的最后一世了。”香紫烟的脸色发白,却没多少表情。 想起田端淳一说过的话,她咽下了最后一口红豆包。 “我至少,不能耽误了他。”她这样说着。 角蝰懵懵的听着,突然哇哇大哭,“那你怎么办啊?你不要这个孩子了吗?” 香紫烟无奈的用手指敲他的头,“怎么会,他肯定和你一样可爱。”她笑了,笑得阳光灿烂。 角蝰小大人似的擦了擦眼泪,转而哎的一声叹起了气。 香紫烟孤单了一百年,她天生沐浴佛光而生,强大的法力让她没办法和小妖怪们和平共处,却和天生对精怪有敌意的佛家思想相悖,她当然喜欢田端鹤。 这样的男人她怎么能够不喜欢? 可她知道,她不能,也必须离开他。 叁世佛陀的最后一世,容不得儿女情长。 至于孩子的到来,是她的惊喜,也是上天和阿鹤给她的礼物,就让她自私一回,当个凡人试试吧。 角蝰临走前给了她一些他的鳞片,角蝰的鳞片坚硬无比,最适合用来锻造武器,身为孕妇的香紫烟法力会越来越小,她也是时候锻造一把自己的武器来防身了。 老之苦(完结)2 四月 香紫烟以为下次见面应该是孩子出生以后,没想到叁个月未过,她又再次见到了他。 小角蝰的样子很狼狈,他断了一只角,活像个缩小版的独角兽。 “呜呜…你要给我报仇…田端鹤他掰断了我的角呜呜呜”他捂着脑袋满地打滚。 自从怀孕以后便脾气大为改善的香紫烟捂着微微凸起的小腹,一把把他拽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土,问他。 “他掰你的角做什么?”奇了怪了,角蝰的角除了能美容养颜以外,还有什么效果? “他…他想做长生不老药,里面有一味药,据说…”他抬头可怜巴巴的望着脸色骤变的香紫烟。 “据说什么?”她皱紧眉头。 “据说里面有一味药是我的角…哇呜呜呜哇”角蝰一时悲从中来,恨不能现在就让香紫烟过去,把田端鹤那个偷脚贼收拾了!把他的角还回来! “呵,我变成百年寿命,他倒想长生不老?”香紫烟气笑了,她摸着肚子,扶着胸口。 “田端淳一没有意见吗?”她发问,叁世佛陀不想转世,她不信田端淳一能坐视不管。 “主持没办法…”他偷偷觑了香紫烟一眼,“再说了,你不老是说凡人寿命短,他这才走了这条路,长生不老药我不知道管不管用,但要是真的管了用…那你们不都白白错过了…”他嗫喏着,心里还是心疼他的角。 “反正…你得让他把角还给我…”他愤愤不平,“他还拿了寺院里佛陀塔中的舍利…” 话音未落,香紫烟已经走远。 那舍利…那舍利! …… 宽大斗篷下面的肚子并不是很明显,寺院里空无一人,田端淳一也不见了,香紫烟并不关心那些,她径直走到舍利塔。 舍利塔被安放在寺院后面的山上,竹林深处,一处长着青苔的坟冢座落在那里,墓前无碑无名。 香紫烟眼里闪过一丝怀念,她脚步轻轻的走过去,看了一眼那坟冢旁的舍利塔,明明还在。 她转过身子,田端鹤靠在一株竹子上,他面无表情,只是抬头看她。 “所以,你根本就是在乎他,对吗?”他喃喃自语。 香紫烟没说话,只是定定的回望着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所以最后,他还比不过一个死人吗? 田端鹤笑了,他想通了,所有的一切。 从舍利塔,到端木淳一,到他。不过都是香紫烟用来寄托自己情思的工具罢了。 舍利塔里,是香紫烟的初恋情人,端木焱。 也是这座寺院曾经的主持,香紫烟的玩伴。 端木淳一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包括他是端木焱转世,她只不过是为了守护老情人的转世佛陀之身罢了。 端木鹤看了她一眼,他依旧是那身紫色的狩衣,额头飘着黑色的碎发,他眼神冷漠又难过。 扎到香紫烟的心里。 她突然动了,径直走向他的面前,端木鹤就看着她走来。 竹林里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她浅紫色的头发像云雾一般,轻轻的飘到他的肩上。 她对着他的小腹狠狠的打了一记。 端木鹤痛的一弯腰,他眼中有伤,“你这个时候还要打我?当着他的面?”他手指哆嗦的指着那舍利塔。 香紫烟一巴掌打落他的手指,“你信不信我?” 端木鹤愣了一秒,“信…” “我信你说你不愿和我在一起。”他捂着肚子苦笑。 香紫烟总是理解不了凡人的想法,她一向直截了当。 “那你再信我一次,我现在爱的是你。”她坚定的说着,就像每次坚定的打他一样。 田端鹤的脸色僵住,他的表情由震惊到惊喜只用了半秒钟。 香紫烟继续说,像是怕自己反悔一般,“你现在不想当佛陀了对吗?”她瞄了一眼那舍利的位置。 田端鹤激动的有些失控,“我不想当!我不愿当!我就要阿烟!”他像个看到糖果的小孩子,用力的抱住香紫烟的肩膀。 肩上的爪子力气很大,她法力渐失,根本挣脱不出。 “你听见了?”她一只手推开田端鹤的脸,一边往角落的方向问着。 “是他不愿意当佛陀的,不是我怂恿的。”她一本正经的推脱责任。 “那如果他不愿意当佛陀,我又有了他的孩子,那他现在就是我的了。”香紫烟扔下炸弹,再次让田端鹤的脸色爆红扭曲起来。 他匆忙的撒开手,语无伦次的“啊?啊!啊?”叫着,一边不住的看着她的肚子。 香紫烟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铺垫,如果田端鹤不愿意做佛陀,那么他为什么不能做自己的孩子的爹呢? 田端淳一说他愿意当佛陀,她欠了他,那就让他当。 可他现在不愿意啊! 妖精的世界没那么复杂,她喜欢过田端焱不假,但是田端焱更想要大道,她尊重他,所以干脆的放弃了他。 而田端鹤,确实是因为她对田端焱有那么一丝怀念才加以看护,毕竟,当年田端家的寺院是她烧毁的。 至于她爱不爱田端鹤。 为什么不爱??她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成仙之路,要是田端鹤成佛陀还好,他既然不愿意当佛陀,为什么不能和她在一起? 想清楚了的香紫烟动作干脆利落。 过去都是她太在意人类的想法,现在她没了法力,脾性大变,反而看开了很多事情。 她就是要把田端鹤打包回去,或者她跟着田端鹤一起守在这额天王寺,一起养娃;一起老死。 田端鹤于山水间, 香紫烟自天上来。 此身老去又何妨?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 莫问是劫是缘。 theend 后记 莫问是劫是缘取自仓央嘉措的问佛。问佛很美,会专门出一个故事来写,吧…大概… 明天是非正式版番外和甜甜的…小甜饼。正式番外全部在全文(划重点)完结后分批次发出,可能会穿插在其他故事中,主要是番外都没有动手写,故事还是要一个个讲下去的… 老之苦是写的最困难的一篇,原纲的阿鹤已经变坏了,坏的很性感。但是我舍不得大着肚子的阿烟被虐,算了吧算了吧,开心就好。自己安慰自己。完结番外这篇肯定是把原来的设定捋出来的,该虐还是要虐的。 关于性格,阿烟性格本来就是这种样子,只不过怀孕以后从闷骚变明骚,做事和之前拖泥带水不一样,所以看着和深井冰似的,但她确实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就是她能活的非常久,所以她包容一切,她希望所有人都好,即使她爱过田端焱爱着阿鹤,但是他们要做佛陀,她愿意帮忙和祝福,那变成凡人的阿烟不一样,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啊!你既然不想做佛陀,那就给我带娃吧。她活的短了,所以不愿意做那些无用的事情了,这就简单了,所以有了结尾。 这篇完结番外会有一个虐阿烟的和一个写阿烟和田端焱的,大家挑一下吧,挑完留言给我就行。(多听话的作者啊自豪的挺起小胸口) 番外(非正式) 孕叁月 一个时辰了,角蝰把角用绷带包扎了回去,形象看着有点蠢还有点儿搞笑。他一会儿看一眼田端鹤,一会儿看一眼香紫烟。 香紫烟大口的吃着斋饭,桌子上摆满了寺院大师傅准备的好菜,五福素斋,罗汉菜,桑佛手…大师傅从海的那岸过来,做的菜十分合香紫烟的心意。 她不停的吃着,田端鹤傻笑着,鞍前马后的为她布着菜。 她这一百年除了耗尽灵力烧了寺院,这是第二件也是最后一件十分出格的事情。 表面淡定其实内心慌的一比的香紫烟还在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毕竟…她看了一眼田螺姑娘一样前后殷勤布菜的田端鹤,唉,还是吃饭吧。 孕八月 怀孕后的香紫烟性情果然大变,看着夫人梨花带雨的抱着肚子抽噎着,田端鹤表示这个奶爸他当的既光荣又心酸。 光荣的是他将荣升成近一百年第一个留有血脉的额天王寺继承人;同时也是田端家的继承人。 心酸的是夫人脾气越来越怪,过去偶尔打打他出出气,至少表面还是正常的,现在快到生产了,反而开始焦虑,角蝰已经躲出去了。 他望着满院子飘着的浅紫色的尿布,这些都是为未来的宝宝准备的。 香紫烟还在哭,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想到自己无疾而终的初恋,然后又想到被赶出寺院,然后又想到自己被老秃驴田端淳一骗进坑里伤害了自己家男人,她就难过,她就想哭。 “对不起,阿鹤…”香紫烟烟紫色的长发被田端鹤变成了两条长长的发辫垂在两侧,她的肚子圆圆滚滚,像个皮球一样。 “没关系,只要我知道我们是互相相爱的就可以了,不是吗?”田端鹤一脸温柔的握着她的手,仔细的给她擦眼泪。 “可我怎么会哭…你们凡人怎么那么多眼泪…”她止不住的抽泣。 “人类就是很脆弱啊,但是人类又拥有很强大的内心。”田端鹤的小辫子已经剪掉了,有了娃就要带娃,漂亮,那是老婆的事儿。 香紫烟乖乖的让男人给她擦眼泪,两人依偎在走廊上,蓝天白云,一片紫色的尿布在风中飞扬,香紫烟和田端鹤终究会这样快快乐乐的做对凡人夫妻,幸福到老… 老之苦(完结)1 一百年前·叁月 香紫烟爱上了田端焱,那是她刚刚降生时,第一个发现她的人。 他是个小沙弥,是田端家供奉的额天王寺院的继承人,爱吃年糕和红豆包,喜欢看乡野志怪的杂谈书籍,最喜欢紫色的僧服,最喜欢和香紫烟玩儿成语接龙的游戏。 他长得好看,香紫烟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玩儿。可惜他是戒僧,不能近女色,供奉们也不许他们老是见面,她委屈,却也有脾气,逐渐也减少了往来。 时间一晃而过,叁十年后,田端焱有了一个徒弟。是从外面捡来孤儿,田端焱给他取了名字叫田端淳一,淳一是个很好的人,他心细脸皮薄,容易害羞,一逗就脸红,他把香紫烟当姐姐看待。 可不久后,乡间就出现了疟疾。 田端焱从村庄超度亡灵回来就发起了高烧,久治不愈,香紫烟燃烧着自己的灵力去救他,却不小心烧着了整间寺院… 田端焱还是死了。 田端淳一悲痛欲绝,叫供奉把她赶了出去,香炉要靠人间香火才能活,她没办法,躲在了村边土地庙里,化作一个半旧不新的香炉,除了有乡间的老翁和拄着拐杖的老奶奶过来给她上柱香,她倒也乐得自在。 她像朵紫色的云,坐在土地庙的小屋顶上,那房梁摇摇欲坠,但是她风一样的重量,并不会被吹走。 那时已经是几十年后,田端焱的寺院再次被供奉起来,田端淳一把田端家旁枝血脉的孩子抱过来当了徒弟;他给他取了名字,叫做田端鹤。 田端鹤是个自小就法力超群的僧人,供奉疼他像眼珠子,田端淳一知道他是师傅的转世,也是宠的不行,可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养出了他爱财如命,油嘴滑舌的性格。 一日,他路过村间,看见了附有强大灵力的香炉,给土地公公拜了又拜,还是没忍住把香烟炉子抱在了怀里,盘算着用这香炉给有钱人家超度要算什么价格。 香紫烟看着自己的本体被长着头发的僧侣抱进怀里,简直要气笑了。 她哎的叫了他一声。 “那边那个没长眼睛的!”香紫烟眯着眼睛,烟紫色的及臀长发和轻纱包裹住她的身躯。 她现出身形。 田端鹤扭头,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田端鹤那天和香紫烟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妹妹仿佛是曾在梦里见过的…” 然后他的俏脸被香紫烟一拳捣出了鼻血。 作为一个可以结婚可以生子的额天王僧,止住鼻血还是忍不住偷看香紫烟的田端鹤表示,这个拳头他不服。 “古书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为什么不能追求你,我又不嫌弃你不是人。”田端鹤肿了一只眼睛,依旧义正严辞的求爱。 这话怎么听着像骂人?感觉心情不太美丽的香紫烟又给了他一拳,成功的让他安静了下来。 身着紫色僧袍的男人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揪,他眼睛狭长,长得像五十年前香紫烟在外游历时遇到的一只狐狸精。 他笑呵呵的分给小孩儿糖果,眼里有大爱,也有慈悲。 像他这种僧人,轮回叁世,这一世也许就飞升成佛陀。 香紫烟翘着二郎腿,雪白修长的美腿露在外面,她咬着根狗尾巴草在晒太阳,眉心一点朱砂妖冶却又圣洁。 她越来越漂亮了。 田端鹤知道,把她放回寺院供奉以后,香火会让她的灵体越来越结实,像香紫烟这种沐浴人间香火而生的精灵,飞升成仙是早晚的事情。 香紫烟在太阳底下眯着眼睛,她慵懒的在榻榻米上翻了个身子。 一只大手沿着她的脚踝摸上了她的小腿、然后是大腿。 她青筋凸起,在那只大手要伸进紫色纱裙的下摆以前;她一只脚狠狠踹了过去。 只听见田端鹤哎哟一声翻滚着倒下,然后迅速的爬起来,一副正经模样的开始念佛经。 怎么会有如此贪财好色的佛陀转世啊?神明都瞎了吗?香紫烟忍不住的想。 轰隆一声春雷炸在她的耳边吓了她一跳。她赶忙跪坐起来、心里不住的给神明道歉。 田端鹤看着突然出现的电闪雷鸣,哒哒哒跑进房间里,拿了一条浅紫色的绸缎斗篷出来,披在香紫烟的身上,随即继续面不改色的念经。 “这丝绸,很贵吧?”香紫烟摸了摸柔软细腻的绸缎,忍不住问他。 “不贵,给心上人穿,即使要攒个叁五年的钱,也是值得的。”他面不改色的吹牛装逼。 香紫烟一把把斗篷从身上拽了下来,一脸黑线的扔到了他的头顶上,把他砸了个倒仰。 田端鹤是真的很喜欢她,他房间的衣柜里,一半放着给她买的衣服,一半是用来清洁香炉的棉布和各式各样给她遮脸的丝巾和帷帽,他怪她长得太漂亮,带出去影响他正常工作。 他自己的衣服却很少,只有几套紫色或黑色的僧人长袍和狩衣。 自从香紫烟搬进寺院,院子里的花都变成了紫藤萝或者紫色的绣球花,夏天到来的时候,香紫烟就在这片浅浅淡淡的紫色花海里翩翩起舞。 她拿着一柄紫色扇面描着金边儿的折扇,一颦一笑,都让田端鹤狭长的眼睛微微发亮,心脏扑通扑通的快速跳动着,他知道,那是心动的声音。 开文二十天,满百叁更。谢谢大家。 五阴炽(上) 春夏1 “收工了收工了!” 程大嘴拖着破破烂烂的掉了一半脚掌的拖鞋飞快的从小米面前跑过去,那条残腿都跑出了残影。 小米把脸前的不锈钢盒子往膝盖前面拢了拢,常年跪坐的膝盖结了厚厚的茧子,她把手搭了个凉棚放在额上,饿了一整天,好像脑子都迟钝了不少。 她咬了咬嘴唇,有微腥甜的血液从唇上的小口子里星星点点的流出来,饿的人反应迟钝,血流的好像都慢了不少。 今天是个大热天,叁十八九度的室外高温要把雨桥下面的柏油马路晒化,小米就是这道雨桥下面的常驻客人,不过为了多讨点儿钱,她大多是在雨桥外侧的大马路牙子上乞讨,晒点儿就晒点儿,农民工叔叔也晒呢,他们还得干活儿不是? 小米是个看的很开的乞丐。 不锈钢盒子里面放了零散的几个硬币,最大的一张是个十元纸币,她把纸币塞到腰带后面的小布袋里,那布袋也破破烂烂的,不知道她又是从哪儿捡的。 小米这个月出工二十多天,攒了小叁千块钱,一千八给乞丐头儿,剩下一千多点儿她给之前住的孤儿院账户上打了过去。 “小米,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啊?”乞丐头儿刘大栓是个笑面虎,四十来岁,也是雨桥这片儿乞丐们的头头儿,有点儿黑帮背景,平时帮搞假肢穿帮的乞丐兜底,手下养了几个打手,不听话不交钱的乞丐落到他手上大多没什么好下场。 小米生在这儿,长在这儿,早就习惯了刘大栓这派头,她上个月因为常年营养不良加上淋雨发烧住院,刘大栓用为数不多的一点良心给她垫了五百块钱押金,出了院就要了回去。 现在问她身体情况,不过是问她这个月能不能按时上缴保护费而已。 小米鸡爪子似的小脏手上面伤痕累累,她哆哆嗦嗦把兜里的钱掏给他。 刘大栓不嫌脏的点了点,也不抬头,“我说小米你也学聪明点儿,要饭的也要与时俱进啊,你看陈大嘴都学会微信和支付宝转账了,现在人出门都不带现金,你也学一下便民服务,”他把其中上缴的两百块钱放到她手里。“去办个智能机,破点旧点没关系,这钱当哥赞助你的。” 小米把鸡窝头用手顺了顺,她的面色暗黄,常年营养不良的孩子大多没有什么好脸色,在这种叁伏天暴晒不脱皮还没晒黑已经是非常不够敬业了,不过这点儿姿色刘大栓都能青睐有加,看样子是和洗头妹分手了。 她把钱收起来,铁公鸡拔毛,不拿白不拿。 去银行打了汇款单,她回宿舍洗了澡,大平房,大通铺,水泥地常年都湿漉漉的。 “今天那么早回来?吃饭了吗?”玲姐把手里的半个夹着土豆丝的馒头塞进嘴里,嚼的狼吞虎咽。 “太热了,这天实在受不了。”小米把破烂的工作服脱下来挂到她的衣柜里,然后去简陋的浴室里拿水管子冲了一下。 “那肯定还没吃呢吧?”玲姐在外面嚷嚷,小米洗着头发,没听见,也没回答。 等她出来就看到玲姐坐在轮椅上,面前小桌子上半个红瓤的西瓜。她正等着她。 小米眼里有疑惑,她没敢动,玲姐虽然是高位截瘫,但是她老公是本地人,夫妻俩一个乞讨一个盗窃,这次她老公被逮进去了,按说玲姐舍不得钱买西瓜的。 况且还是给个小丫头片子吃。 “过来,丫头,看,西瓜!”玲姐大嗓门,“专门儿给你买的。” 小米手里被塞了一个西瓜,她面黄肌瘦,个子也小,只有一双眼睛又大又圆,陈大嘴经常说那些看她可怜的多半是看了这双眼睛,和家养的小猫崽儿一样,招人疼。 “怎么了?”小米不会客气,她抱着西瓜张嘴就咬。 “这事儿啊,复杂。”玲姐看了她一眼,有点儿犹疑的把衣兜里的照片拿了出来。 “你看看,你认识上面的女人不?”玲姐把照片递给她。 小米看着照片上熟悉的女人和孩子,小手有点抖,她西瓜也吃不下去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她哆哆嗦嗦的问玲姐,“这照片哪儿来的?” 玲姐拍拍手,“嗨!真的认识啊?”她面上有点儿不好意思,伸手把一个黑色的皮夹从床头柜里掏出来。 “喏,我老公,你大哥进去前偷了个有钱人,那男的钱包里放着这张照片儿,他临进去的时候把钱包偷偷摸摸扔给了我,钱和卡都还人家了。”玲姐偷偷觑了小米一眼,“你大哥也觉得上面这女人和你长的像。” 小米小手不断的抚摸着照片的女人,那上面坐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她扎着一个麻花辫子,怀里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小婴儿,对着镜头羞涩的笑着。 她记得的。她记得的。那是妈妈。小米大眼睛里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五阴炽(上)2 春夏 玲姐看着心酸,给她扯了卫生纸擦眼泪。 “是亲妈吧?”她叹了口气。“那么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小米拽住她的胳膊,“玲姐!你帮帮我,找到这个钱包的主人、他肯定和我妈妈有关系的!” 玲姐给她擦擦眼泪,一口应承。“找!必须找!”什么家庭舍得要男孩不要女孩,一看就是双胞胎,据说那个男孩子年纪也不大,肯定是亲生的兄弟。 … “小米,你是多大的时候来咱们孤儿院的?”雨桥孤儿院的院长李志城十年前才调来,当时的材料已经毁损了很多,小米在他调来之前已经在孤儿院里呆了几年了。 “好像是五六岁的时候,我记得…我应该是上过幼儿园的。”小米睁大着眼睛,头大身子小,一幅呆呆愣愣的样子。 小米来孤儿院以前受过很严重的车祸伤,肇事车辆在撞伤小米以后撞到路边的栏杆上翻车,司机当场死亡。 小米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也是因为在医院半年多都没查到户籍证明和关于孩子的寻人启事,直到现在,小米身上还有大面积的疤痕证明那场事故有多么惊心动魄。 小米会写字,她在孤儿院上完了义务教育的课程,可惜孤儿院不是善堂,像她这种智商不太够、呆呆傻傻的吊车尾,孤儿院不可能出钱给她继续上学的。 那天天气不好,小米在雨桥下面跪着,膝盖是没什么疼痒知觉的,她跪成了习惯,阴天下雨,叁伏酷暑。 往常路人给她钱她都会小声的说声谢谢,今天她实在没心情,雨桥实在太老了,桥墩上往下滴流着雨水,她靠在柏油马路的一侧,迎着往来的车辆,像往常一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一把伞悄悄的落到她的头顶,那伞宽且大,深蓝色的格子图案,握着伞的男人长相英俊潇洒,他没说话,就这样站着,给跪在地上的小米撑着伞。 雨淅沥淅沥的下着,小米抬着头,她的眼里都是他,一样的眼睛,一样的下巴,他们应该是一对异卵双胞胎,男孩像爸爸,女孩像妈妈。 小米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咧开嘴,眼泪却先流下来。 “你们、来找我了啊?” 男人抿着嘴唇样子倒是挺酷,听到这话眼圈却红了,他扔了伞,把女孩儿箍到怀里,小米瘦的麻秆一样,满身都是骨头,隔着外套都硌得他心口生疼。 五阴炽(中) 秋冬 秋冬说,他五岁那年和妈妈去了外婆家探亲,姐姐春夏是双胞胎里活泼的那一个,妈妈新手上路怕开车不稳,只说了姐姐要上幼儿园里的舞蹈班,让爸爸带着姐姐。 临走前他还偷拿了姐姐盒子里的一个荔枝味的真知棒,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姐姐就再也不见了。 姐姐趁着爸爸到商店买东西的时候下车跑了出去,听周围摊贩说是为了追一只跑掉的气球,结果一不留神,跑的远了,就再也没见过。 那个年代,警察把出了车祸的小姑娘送进医院,父亲在隔了几条街的地方找孩子,却真的就没有一点联系的错过了。 妈妈也因为这件事情和爸爸离了婚,她不停的贴着寻人启示,不到半年就得了抑郁症,被送进了医院。 爸爸因为这件事也自责不已,找女儿的压力和照顾妻子的疲累让他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女儿的寻找在二十年前无异于大海捞针,所有人都认为春夏被拍花子的拐走了。 秋冬那时候也才五岁,被爷爷带回家教养着,爸爸还要照顾精神出现问题的妻子,还要看顾失踪女儿的信息,根本来不及照顾他。 赵秋冬的记忆里,爸爸妈妈去世的时候都是在最冷的冬天,他实在讨厌自己的名字,讨厌的程度和喜欢赵春夏的名字一样。 二十四岁的夏天,他找到了赵春夏。 那个夏天,多雨,闷热,甜蜜而绵长。 姐姐和妈妈长的很像,但看到她的时候他的脑子一瞬间是空白的,随后就是细密的疼,她跪在那里,像个无家可归的幼猫,她身上很多小伤口,她一定吃了很多很多的苦。 自幼拥有良好教育资源的赵秋冬已经继承了父亲留下来的公司,身价上亿,他去过很多自家企业资助的被拐儿童福利机构,他见过,那些孩子活的比她都好。 赵秋冬在春夏回来的那个夏天就停止了对这些福利机构的大额捐助。 他深深的嫉妒,曾经他也和爸爸的想法一样,如果有一天,姐姐能在那些孩子里面,也能哪怕是受到一点点关怀也好。可姐姐并没有。 那其他人,凭什么要得到这些本应该属于她的爱。 赵秋冬偏执、冷漠而理智,可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姐姐春夏面前土崩瓦解,他不在乎外面的报道怎么评论他,现在的舆论,谁给够了钱谁就能操控。 可他不愿意把这些暴露在姐姐面前,他希望姐姐心里,他一直是那个最懂事、最聪明的赵秋冬就够了。 “今天谢医生过来给你针灸了没有?还有那些药膏,要准时涂的。”赵秋冬揪着春夏的肉嘟嘟的脸颊,酷酷的脸上都是宠溺。 小米已经正式改名,她现在的户口和秋冬一起,她叫赵春夏,春夏秋冬的春夏。 春夏刚来时,和这个二十年没见过的亲弟弟还是有些生疏拘谨的,可赵秋冬才不管那些,相处久了就开始动手动脚,揪头发摸脸,把她当个宠物一样逗弄。 她也不是不好意思,毕竟是亲姐弟,打打闹闹就放的开了。 赵春夏搬回了家,住在别墅的她自己的房间里,赵秋冬给她找了很好的理疗师和医生,他想把她这些年的亏空一点一点补回来,哪怕慢一点。 她还是不够胖,但半年过去、已经足够长出一点肉来,赵秋冬引以为豪,经常对她脸颊上的肉摸摸捏捏,春夏被闹的不开心,也会偷偷摸摸的反抗,推他一下,掐他一记,可这时候赵秋冬反而更开心。 “神经病!”春夏的头发刚到耳边。刚回家的时候,头发因为缺少营养,发质差的理发师都看不下去,秋冬索性让理发师给她都剪光了,推子推到底,这才发现她头皮上那些陈年的旧疤。 于是又多了一个祛疤痕的医生每天都过来给她治疗。 春夏把衣服放到床上,她的身子终于姗姗来迟的长开了一点,她156,秋冬188,不看脸的情况下,任谁都看不出来这差了叁十多公分的两个人居然会是双胞胎。 她看着镜子里的齐耳短发,眼睛大大,肌肤白里透红的女孩子,禁不住的学着电视剧里那些女主角的样子,笨拙的转了个圈儿。 她露出一个微笑来,长这么大,都没发现,原来自己还挺好看的。 稍稍臭美完的春夏把自己埋进了浴缸里,她这辈子除了在没丢那会儿,算得上是这辈子都没泡过澡,泡热水澡的时候,她全身的肌肉骨头仿佛都松软了,可真舒服啊。 她才刚进去没半分钟,秋冬就走了进来。 秋冬是来找她谈上学的问题的,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衬衫和英伦风的菱格毛衣背心,高大的身影又挺又直。 脸色依旧酷的像人欠了他几百万一样,但春夏是不太知道的。因为她面前的赵秋冬,每次都是笑着的,他对她,暖的像一颗小太阳,对了,他还有酒窝呢。 “春夏?”他敲完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姐?你在哪儿?” “我…我在这儿!”春夏想起身,可是想起来自己房间的浴室门没关,万一他要是莽撞的走进来,那就丢死人了。 秋冬听到了她的声音,脸上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他把床上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放进怀里,不自在的咳嗽两声,随即去敲了敲浴室的门。 “你在里面啊?”他故意用手指扣了扣门,“没拿衣服啊!姐姐!” “你快出去!”春夏面色尴尬,她胆子不大,当乞丐的时候是不敢说话,怕说错话惹人讨厌,现在可以大声说话了,她却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越紧张越说不出话。 “不要衣服啦?”秋冬长胳膊从门缝里塞进来,他侧着身子,头微微往外面歪着,胳膊却没低下来,一幅正人君子的乖弟弟模样。 春夏咬咬牙,赌了一把弟弟的节操,她微微站起身来,伸出手把衣服接了过来。 扯了一下,没扯动。 又扯了一下,外面秋冬已经笑得肩膀微颤。 “赵秋冬!你…把衣服给我…”春夏急的不行,她先拽过来一张最大的浴巾,把自己包裹了起来。 “哎哎?不要衣服啦?”秋冬逗她。 “你走开…”她打开门,大眼湿漉漉的瞪她,大浴巾包裹在小小的身体上,又禁欲又性感。 秋冬眼热,刚要把衣服递给她,突然脸色一变,拽着她把她拉了回来。 春夏吓得尖叫,秋冬眼睛发红,他看到了她背上那片大片的疤痕,那是多年前车祸给她留下来的一辈子的痕迹。 他没了打闹的心情,乖乖放下衣服,春夏被他悲伤的眼神吓得一动不动。 秋冬摸着她肩膀上的烧伤痕迹,问她,“痛不痛?” “你傻啊?怎么可能会痛。”春夏不太在意的摸了摸那狰狞的粉红色疤痕,“很久了,都记不得了。”她说。 秋冬闻言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把衣服放到她的手里,“你等我一下,我有东西给你。”他说着,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春夏摸了摸胸口,飞快的把衣服换上。 秋冬回房间找到了一个带锁的抽屉,那抽屉仿佛已经有些历史了,上面有一把黄铜小锁,秋冬没打开,连着小小的桌子一起搬到春夏的房间里。 他高出春夏太多,很难做到视线齐平。索性就坐在地方。 他给了春夏一把钥匙。说着,“打开它。” 春夏犹疑,“这里面是什么?” 秋冬笑了,鼓励着她,“你打开就知道了。” 黄铜小锁咔哒弹开。 满抽屉的荔枝味真知棒满满的仿佛要溢出来。 春夏震惊了一下,她一只手拿起一根棒棒糖,既惊喜又开心。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棒棒糖?”她问。 “你走的时候我和妈妈去了外婆家,我偷拿了一个你的真知棒,想着你回来我就还给你。”他苦涩的笑着。 没想到二十年才重新相认。 春夏热泪盈眶,她很少有情绪波动大的时候,却看着这一抽屉的棒棒糖,眼里心里仿佛都被泡进了冰糖山楂水里。又酸又甜。 秋冬抱过这抽屉的棒棒糖,大长腿缩在她的脚边,他给她拆了一只,塞到她嘴里。 “甜吗?”他问。 “甜的。”春夏回他。 “那就好。”他接着回复。 话音刚落、他的唇就吻了过来…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湿吻引爆了她为数不多的良知。 春夏狠狠的推开了他,她震惊的捂着嘴巴,然后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春夏喘着粗气,“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她的短发还没干,眼神陌生而警惕,“我是你姐姐。” 他有点哀伤,惨笑着。 “我怎么不知道,我只有你了,姐姐。” 五阴炽(中)2 秋冬 秋冬已经叁天没回家了。 给他们做饭的梁阿姨问了她几遍,知道这位小姐连弟弟的手机号码都不太清楚以后就再也没问过。 左右工资不会少,主人家什么样儿她也不多管闲事。 谢医生给她做完活血通络的治疗,正在收拾医用器材。 春夏犹豫了半天,问了他。 “谢医生,你知道我弟弟去哪儿了吗?”她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谢医生戴着一幅黑框眼镜,他有些惊讶。他是赵家的私人医生,十几年了,过去是老爷子的医生,后来有一年上初中的赵秋冬和别人发生冲突导致手臂骨折,他才到小少爷身边来,这一晃都十多年过去了。 “小少爷现在应该是在公司。”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 “其实小少爷也挺不容易的,小时候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夫人精神状态不稳定,少爷又有了重病,老爷子带了他几年,没到上高中,夫人少爷就都去世了。一个孤儿,还要收拾自己父亲留下来的烂摊子,老爷子家里那群亲戚啊。”他摇了摇头,“一群豺狼虎豹,欺负一个小孩子,他就去叔伯家门口跪着,硬逼着那些人松口才罢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长吁短叹,“那些亲戚股东也是想趁人之危,可谁也不想背着一条逼死人的罪名,小少爷就很努力的把少爷的公司撑了起来。” 春夏听了半天,十四岁,她还在小吃摊上打零工。那会儿还要接受义务教育,刘大栓还没有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 “他…也经常生病吗?”她隐约感觉到谢医生话里的意思。 “小少爷从小就有胃病,除了我们这些外人,也没人关心他,每次公司有事情就加班,现在的年轻人也不注意身体,小少爷尤其如此。”谢医生把医疗箱拿了起来。 “去年老夫人去世,小少爷叁天没吃没喝,胃穿孔住院,养了好久才养回来。”他推了推眼镜,“小姐您是他的亲姐姐,也是小少爷唯一的亲人了,以后出嫁靠兄弟,多关心关心他,没错儿的。”谢医生语重心长的劝她。 她讷讷的应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果别人知道了他对亲生姐姐有企图,别人会怎么看他?那些她受过苦的日子,他是否也一样过的痛苦不堪?想到这里,春夏把他给她买的手机拿了出来。 她不会操作,买来以后一直放在抽屉里,充上电,打开机,通讯录里果然只有他的名字。 春夏怯生生的按了拨通键。 对面的嘟声一直在响着,她记起那个侵略性极强的吻,在接通的前一秒挂上了电话。 她小口小口喘着粗气,对还是不对,她不敢赌,她坐了二十年的孤儿,她再也不愿意回到一个人的生活。 她坐在床上,佝偻着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只听见轰隆一声,车子引擎熄火的声音在窗外传来,咚咚的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春夏猛的抬起头来,只看见大门被秋冬打开,他的碎发底下一片细密的汗珠,他穿着黑色的风衣外套,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来。 他跪坐到她的腿前,那里长年累月的黑色瘢痕还没有消掉,春夏羞窘的往回缩了缩脚。 他的头靠在她的柔软的肚子上,深深的,舒适的叹了一口气。 春夏缩回去的动作停下来,她突然有点儿难过,明明,渴望他的,也是她啊… 她的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突然,她感觉到了不对劲,她低下头看去,只见脸色发白的男人已经晕倒在她身上,她哆哆嗦嗦的拍着她,海水般的后悔和害怕一股脑儿的涌向她的心脏。 “秋冬…秋冬?你醒一醒!”她手足无措,想要站起来,却被男人的身子压的重心不稳,直直摔向地板,她爬起来,把手机拿出来,“120…对…120”她语无伦次。 “喂?你好…我弟弟他晕倒了!”春夏忍不住哭腔。“地址是…金南区21号别墅1号,我叫赵春夏,我弟弟叫赵秋冬…你们快来啊…求求你们快点过来吧!”她手足无措的对着话筒嚎啕大哭。 春夏自记事起、除了在孤儿院被欺负的时候,还有初中毕业被刘大栓勒索的时候偷偷哭过,记忆里,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哭的像是地球马上毁灭一样。 秋冬醒过来的时候,人还在救护车上,急诊的医生护士在给他做生命体征的监测。只有春夏时不时打声嗝儿的哭泣声,撕心裂肺的穿透他的耳膜。 “秋冬!呜呜呜…嗝…秋冬…”她抱着他的胳膊,哭的惊天动地。 他突然笑了,随即疼的龇牙咧嘴,“你…别哭了…噗…哈哈…你别哭了”他断断续续的说。 春夏的眼睛本来就大,哭完肿成一条缝儿,像个喜剧演员。她看到秋冬醒了立刻扑上去。 “秋冬你醒了?你怎么样啊?嗝…还疼不疼?”她还是止不住的打着嗝儿。 赵秋冬深呼了一口气,摸着她的脑袋,哄她,“别哭了…到医院就好了…” “好!我不哭,我不哭,”她胡乱擦着眼泪,秋冬看不下去,把自己的怀里的手帕递给她。 旁边的小护士新手上路,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接着被旁边的医生狠狠的瞪了一眼。 五阴炽(下)1 秋冬 胃出血的位置已经确定,赵秋冬被推进了住院部,打着点滴的他脸色苍白又安详,他真的很乖,很好。春夏摸着他的脸颊,明明自己的脸和他的也很像,可他却长的那么好看。 赵秋冬在药物作用下睡了过去,拜托隔壁阿姨照顾的赵春夏去食堂里打了粥,虽然医生说暂时不能吃东西,但苹果和粥还是可以的,苹果…就算了,粥还是可以的。 等她回来,赵秋冬已经醒了,他穿着病号服靠在床背上,一脸阳光的和隔壁阿姨聊天。 看到她回来,阿姨比她还激动,“小赵,你家属回来啦!哎哟这可是个好姑娘,你过来她就忙前忙后的,”她指着脸色有些呆的赵春夏跟赵秋冬瞎聊。“你俩可真有夫妻相唷!你瞧这鼻子眼睛!” 赵秋冬眼见春夏就要张嘴拆穿,赶紧提前制止了这波助攻,“阿姨,您歇一会儿吧,我家属来了,她照顾我就行了。” 阿姨一脸揶揄,一口答应,“好好,阿姨也去吃点儿饭,你们帮我看看我这老头子。”她背上小包,和老伴儿也交代完就走了出去。 赵春夏讪讪的坐在椅子上,她踟蹰了下,“你喝粥吗?”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喝。”赵秋冬知道她害羞,心里怕是还迈不过那个坎儿来,他向来心机重。 “你喂我,我就喝。”赵秋冬慢悠悠的说着。 春夏的脸刷的红成了番茄,她脸发烫,“你说什么呢?” “你又不是手坏了,怎么不能自己吃?”她眼神游移。 还没等秋冬继续逗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叮铃铃响了起来。 那头有人讲了几句话,只见他的脸色已经逐渐灰败下来。 爷爷走了。 他去世的时候,周围没人看着,保姆在楼下煮午餐,等她上楼叫老爷子吃饭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入殓这天,天气不像电视里那样阴沉沉下着瓢泼大雨,空气里反而燥热的很。 爷爷的脸型和春夏很像,和秋冬却又不太像,春夏穿着一袭黑色的纱裙,沉重的拜了又拜。 他们谁都没哭,从殡仪馆出来的时候,天色还早,春夏听见秋冬吩咐秘书把原本准备的追悼会取消,这些和春夏关系不大,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的一位亲人,她还来不及感伤。 入夜,老宅里。 春夏把一张全家福拿起来擦拭,她看着自己被妈妈抱在怀里,她真的很开心,还有爷爷奶奶,爸爸和秋冬。 她抿嘴笑了,抬头,看见楼梯口的高大身影。 秋冬看着她,好像在发呆。 她叫了他一声,齐耳短发俏皮又乖巧。 秋冬应了一声,拿着水杯走过来。 他揽住了她的肩膀,力气很大,不容她反抗。 索性春夏知道他难过,也没准备反抗。 秋冬试探性的吻住了她的唇,他的手扣住了她的手。 春夏有些退缩,他没给她机会逃开。 或许是失去了除了他以外的最后一个亲人,春夏动作笨拙的被动承受着,她想着,他的力气好大,这一吻,就像塑料薄膜被吸管戳透前的最后一击,打破了春夏最后的、脆弱的心理防线。 背对着秋冬的春夏看不见他眼里的水汽和悲怆的笑容。 所有的知情人都走了。 这个女孩,从此以后是他的了。 下午加更 五阴炽(下)2 春夏 二十四年前 慈心医院,一个女人抱着一个不足月的孩子站在医院大门的阴影处。她看着来往的车辆和行人,一脸愁苦。 从门诊大楼走出来的赵晨阳风尘仆仆的替马上生产的妻子办理了住院手续。 天蓝这一胎是双胞胎,她身子骨儿弱,生产对女人不亚于鬼门关,半点儿马虎不得,他想着要回家拿的东西,并没有发现阴影里的女人。 “哥!”女人看到他,着急的跑过来,“晨阳哥!”她喊住他。 赵晨阳心里一凛,他看向她,然后又看向她怀里的孩子。 “这是,小妮,是你的孩子…”她语无伦次。 “谁让你过来的?”赵晨阳皱眉,他拽着女人的胳膊到角落里,质问着她。 “我…我知道姐姐要生孩子…我才到医院来,”她看到男人紧皱的眉头,立刻解释。“别的地方我找不到你…我只有这个办法了。”她动作有些慢,口齿不太清晰,佝偻着腰,脸却很美。 一年半前因为和天蓝吵架,他喝醉了酒,误把来给他送饭上楼的天蓝的亲妹妹大妮抱上床,大妮智力有些问题,但人长的漂亮,他们这儿有个传统,姐夫不常叫姐夫,也可以叫哥哥。 天蓝也偶尔会叫他哥,他们姐妹太像,阴差阳错,酿出一出悲剧。 没想到那次意外居然让妻妹怀了孕,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不是引产的好时机。 天蓝怀孕不容易,补药吃了一堆,这才怀上这对双胞胎,同胞的妹妹虽然智力有问题却怀的那么容易,这可不是讽刺么。 大妮额头有汗,她慢吞吞的晃着怀里的宝宝,边和赵晨阳说着,“我妈要我嫁人…我不想…把孩子丢掉…如果哥你有办法…能不能帮帮我、小妮是无辜的…”她额头上的汗滴到眼睛里,又滴到雪白的胸口上。 赵晨阳眯着眼睛,他拿了根烟。 “不行。”他最后还是拒绝。然后一把推开大妮。 大妮跌跌撞撞的跟上去,“求你了,哥…这孩子也是你的孩子…我实在没办法才来找你…”她眼泪滴到孩子的脸上,小妮睡着了,婴儿攥着小拳头,像是个小猫崽儿。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回去和你妈商量,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我照给,但不能和天蓝说这件事,孩子你们要送还是要留都是你们的事情,既然生没有告诉我,那扔也不必告诉我了。”他一脸冷酷。 大妮的智力不高,她挥着手,只说自己不要钱,她只想自己养自己的女儿,她妈妈根本不听她的,又不能告诉姐姐,只能来找他。 拒绝了大妮的赵晨阳没想到十二个小时后,剧情会反过来。 天蓝生下了两个男婴,其中一个在腹中滞留时间太长窒息而亡,天蓝身体不好,这个消息不亚于要她去掉半条命。 “你把她给我,我让你见她,但是以后她就是你姐姐的女儿,你的外甥女,听见了吗?”他警告她。 大妮点头,她汗湿的额头贴在婴儿的口水巾上,她对着她亲了又亲,只要让她见女儿,不把她送走,她怎么样都可以的。 百日宴的时候,天蓝开心的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小婴儿,对着照相师傅说。 “这是我女儿春夏,这是我儿子秋冬。” 不远处的酒店套房里,赵晨阳压在大妮的身后飞快的驰骋着,他抱着她的腰,大力的抽插,大妮紧紧的咬住胳膊,她满头是汗,心里害怕,她本来帮姐姐抱着孩子,没想到他会把她支开,然后带到这儿来。 说来可笑,赵晨阳爱上了天蓝的弱智妹妹大妮。 也许是一个眼神,也许是一个动作,也许,只是渣男的一个借口。 他迷上了她,一个弱智,如同上瘾,无法自拔。 大妮智力不高,却也知道这是不对的。 事毕,她蜷缩在床角,看着赵晨阳打着领带。 她犹豫了半天,刚要张开口。 “哥,我们不能这样…” “以后。你住家里照顾春夏。”他漫不经心的穿上西装外套。 这句话仿佛一句魔咒,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哦好的,好的好的!我一定好好照顾春夏和秋冬!”她赤裸着身体,信誓旦旦的保证。 赵晨阳走过来给了她一个深吻,他摸着她的头发,随即走了出去。 真正发生变故的时候是在春夏五岁的时候,虽然早产,但春夏明显要比小了八个月的秋冬更活泼好动。 春夏被大妮抱着带去游乐场,秋冬因为感冒留在家里,由天蓝照顾着他。 一同去游乐场的还有赵晨阳。 吃着冰激凌的春夏坐在儿童休息室里,阿姨和爸爸已经消失了两个小时了,她闷闷的想着。 谁也没想到,天蓝竟然会带着想要姐姐的秋冬来找丈夫和女儿。 大妮被男人压在身下,她哀哀的呻吟着,男人满身是汗,深情的看着她,止不住的吻着她的脸颊和脖子,他们在床上翻滚着,这一幕让天蓝直接吐了出来。 大妮看到姐姐的时候忍不住推开了身上的男人,她没穿衣服,被赵晨阳用薄被裹了起来。 他看她的眼神,像珍宝。 这一幕让天蓝心碎不已,她疯狂的辱骂着赵晨阳和大妮。 大妮手足无措,她想去跪下来道歉,却被赵晨阳钳制住,她哭着,赵晨阳穿着衣服,他站在大妮的身前,若有若无的挡着她。 谁都没注意那个发着低烧已经吓呆了的秋冬。 所有事情真相大白,天蓝带着秋冬回了娘家,早已被娘家抛弃的大妮抱着春夏,她攒了一些钱,是赵晨阳时不时给她的。 她想带春夏离开这里。 过去她离开不了是因为被家人抛弃,没钱的她根本养不活女儿,现在她有钱了,她不愿意再让任何人伤心,她给春夏喂完水,温柔的摸着她的小脸。 “春夏,阿姨要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去玩,你愿意和阿姨一起去吗?”提前准备好的大妮预约好了车,她的智力水平最多只能做到这里。 “阿姨害怕吗?”春夏咬着棒棒糖,她很喜欢大妮,家里人更喜欢身为男孩子的弟弟,只有大妮是最疼她的。 “阿姨不怕,阿姨只是想让春夏陪我一起去。”她认真的看着女儿。 “那好吧!阿姨要是非常想去玩儿,那我就和你一起去。”她背着小书包,被大妮牵着,坐上了那辆车。 谁也没想到,天生智力低下的大妮会带着春夏逃走。 提前知道大妮出门计划的春夏爷爷,为了遏制住这一场涉及两大家族企业的纷争,找人设计了一场意外。 没想到的是,一起受伤的还有被带走的春夏。 汽车撞过来的时候,大妮死死的抱住了春夏,那车里的司机收了钱,抱着必死的决心撞上来,人早就失去意志… 大妮满脸是血,汽油滴滴答答落了下来,她挪动着另一只可以活动的手臂,拼命的把女儿推远,她的骨头已经碎了不少,一只胳膊和腿都不正常的扭曲着。 汽车爆炸的时候,大妮就在旁边,她在火里燃烧着,看着不远处的女儿,她已经没力气翻滚。 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她闭上了眼睛。 五阴炽(完结) 春夏与秋冬 那场车祸死去的,只有大妮一个人。 后来现场被春夏爷爷派来的人收拾干净,大妮的尸骨也被处理的一点痕迹不剩下,趁着赵晨阳没回来,春夏的重伤被改成了意外身故。 天蓝带着儿子回来了,听到了姐姐和春夏去世的消息,她大脑一片空白。 她没有想让他们死的,她只是恨…她只是恨…即使知道姐姐没有足够的自卫能力…她还是嫉妒… 抱着姐姐照片痛哭出声的天蓝留给赵晨阳的只有恨。 赵晨阳失去了最爱的女人,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沉了下去。 他未必不知道那是父亲的手笔。 所有人都笼罩在悔恨和不安里,只有秋冬,他走进了姐姐的房间。 小小的身子爬到她的床上,他从那场闹剧和妈妈嘴里明白,自己和姐姐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俩,他恨阿姨,抢走了他的爸爸,可春夏呢?姐姐有什么错? 她怎么可能会死?他不相信。 过去他们总说双胞胎有心理感应,他一直觉得自己和姐姐也有,即使不是同胞所出,他依然觉得他们就是有联系的。 他相信姐姐没死,他一定要去找回她。 —— 春夏被秋冬带着来到一条小河边,她被蒙着眼睛,边笑边问。 “你要让我看什么呀?” “你摘下来吧。”秋冬站在她的身后,跟她说着话。 黑色眼罩被揭下来,入目一片绿意盎然,小河清澈见底,上面一座小桥,不远处可以看到景色宜人的崮悠山。 “好漂亮的桥。”她走上去。 秋冬亲了一口她的脖子,攥着她的手一起走过去。 水面波光粼粼,秋冬从她身后抱住她,亲昵的和她咬耳朵。 “以后,一辈子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好呀。” “这是你欠我的。” “是你太迟找到我!” “明明是你…太晚回来…” 话语消失在唇齿间,一对甜蜜的情侣享受着这夏日的微风,旁若无人的亲吻着。 “春夏,这是妈妈。”一吻结束的秋冬看着这条河,他对她认真的说。 春夏反应略微迟钝的看着这河。 “妈妈们的骨灰撒在这里。”他没有解释太多。 大妮身故后被处理的尸身骨灰就被随意撒在这条河里,知道了前因后果的天蓝精神很快垮去,临死前唯一的要求就是和把骨灰撒在这里,她要和姐姐在一起。 “哦,”她没追问,只当是个语病,她对着小河大叫。 “你好!妈妈!”她喊着,然后笑着笑着,就哭了。 你好啊,妈妈。 芦苇荡起涟漪,水光山色,小河波光粼粼,仿佛是妈妈们在回应着。 你好啊,春夏。 你好啊,秋冬。 theend 五阴炽,原先是叁段故事,欲望滋生,不一定是悲剧,但是如何把欲望合理的控制,这个故事里秋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至于如何以后生活下去,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四射:再见郁朝朝1 校园 她 金黄色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落下来,天气有点冷,校园里刚下完一场小雨,校门口隔着铁栅栏,飘来一股浓郁的烤香肠的香味儿来。 朝朝舔了舔嘴巴,口水快要流下来了。 烤香肠的张阿姨长的很是漂亮温柔,朝朝的死党小兔儿经常和她说,她要是长张阿姨那样的脸,哪儿还在门口卖烤肠啊,招招拿白眼翻她,“你还要去哪儿?” “那…啧,朝朝你怎么回事儿?今天老是和我抬杠。”小兔儿戴着牙套,一脸不高兴。 “好,不和你抬杠,你肯定能去世纪广场卖烤肠儿。”朝朝收拾好书包,她拿皮圈儿把头发扎起来,紧绷绷的马尾辫子朝气蓬勃,满是青春活力。 “朝朝,不是门口张阿姨,就你这脸,铁定能干成大事儿。”小兔儿一脸艳羡的看着盘正条顺的朝朝,她发育的好,十六岁花季,168的个子,天鹅颈,鹅蛋脸儿,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搁着这校园里,谁不知道高一八班的班花郁朝朝。 “朝朝啊!有人找!”门口的小眼镜儿一脸揶揄,口型给她,“送情书的!”朝朝叹气,起身走出去。 天青色的百褶裙下面一双皮肉均匀的修长小腿,朝朝家庭条件不错,皮鞋和袜子永远锃亮干净,来告白的男孩子有着赶潮流的羽毛刘海。 朝朝没认真看,她的眼睛放到了窗外。 那个大男孩儿,他穿着工装裤和白色的大t恤,天气太热,他的板寸头下面额头上全是汗珠子。 他把t恤两边的袖子卷到肩膀上面,露出线条明显的肌肉,结实却不油腻,他长得很帅,符合高中女生喜欢的那种坏坏的帅气。 朝朝认得他,他是张阿姨的儿子。 烤肠送到手,来送钱的女孩子微信转账给他,然后嬉笑着调戏他,“帅哥加个微信呗!以后吃烤肠直接从你这儿定啊!” 定什么定,张阿姨的微信学校里吃烤肠的人手一个,吃什么定不着,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朝朝忿忿不平,完全忘了,她才是那个朝朝(昭)。 男孩儿被拒绝了,虽然失落但还是挠着脑袋接受,郁朝朝刚要转身回教室。 男孩儿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郁朝朝!你瞧我新做的发型帅不帅?”男孩儿有点儿害羞的摸摸头发。 郁朝朝笑了,玉米牙露出来,她像一朵花,俏生生的回着他,“帅的。” “哎!谢谢!那不做女朋友能加个微信吗?做朋友也是好的…”男孩儿趁机得寸进尺。 “还是不了。谢谢你的喜欢。我不经常用手机。”她礼貌的回答着,马尾辫儿轻晃,晃花了男孩儿青春和心跳。 这是青春啊。 四射:再见郁朝朝2 他 小雨刚下过,天气不冷不热,琐碎的阳光从树叶里倾泻下来,撒在男孩儿的身上。 云远把老妈做好的烤肠放到小板车的前面车筐里,等到下课给学校里那群嗷嗷待哺的学生送过去。 他拿出手机,七成新的智能机,微信上面的信息是100?,学校里的,校外的,不少女孩儿加他微信。 有的是定烤肠儿,有的是聊骚,更多的是定烤肠顺便聊骚。 云远拿着湿毛巾擦了擦额头和脖颈上的汗,他个子高大,十八岁的年纪,一米八七的个子,眼见着还能再长高些,张阿姨天天给他换着花样儿的做补品。 他的睫毛很长,手指飞速的翻阅着信息,终于找到了那条,他顿住,点下,打开。 “两根烤肠,不要辣,一杯冰酸奶。—高一八班郁朝朝” 云远笑了,他习惯性歪着头,笑的时候仿佛也是一侧嘴角扬起,坏坏的样子迷倒了不少女高中生。 “两根烤肠儿,吃的饱吗?”他自言自语,随手把前车筐里的一小袋儿烤肠多拿了一个出来,加了鸡蛋液裹在烤肠外面的焦香的蛋包肠,他把那根放进了她的小袋子里,顺便把冰牛奶换成常温的。 云远听到下课铃声响起,和他妈打了声招呼就走进了学校。 吃着午饭的时候,学校食堂还在万年不变的整修中,所以教室走廊里到处都是拿着饭盒的学生走来走去,连花园里弥漫着一股饭菜的香味儿。 教学楼前的花坛,云远把几个袋子交给来拿东西的女生,袋子上他妈都写好了名字,找起来也不费事儿。 “帅哥,你家的烤肠一级棒!特好吃!”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儿跟他搭话,云远点点头,眼睛放在收账的手机上。 对面的几个女孩儿在拍他,他知道,所以他不抬头。托了这张脸的福,他现在都成了这儿的红人,某音上偷拍他的小视频点赞都过了几千。 终于把手里的袋子都分发完,云远刚想上楼,他瞄见那裙角飞扬,对面还有个碍眼的小子。 “你觉得我的新发型帅吗?” 帅个屁!有老子帅吗?长得跟倭瓜一样! “帅的。” ……你不是说喜欢板寸。 “能加个微信吗?” 不许加!!! “还是不了。…” 心满意足。 云远一手插兜靠在台阶的一侧光明正大的听着壁角,来往的女生脸色通红的匆匆跑过。 叼着一只烤肠的朱正义迈着叁八步上来,一拳敲到他胳膊上,他个子只有一米七,在一米八七的云远面前和小猴子一样蹦哒。 “干嘛呢?在这儿瞅谁?”他顺着视线瞄过去,“哦~郁朝朝啊!”朱正义给了兄弟一个猥琐的眼神。 他揪着朱正义的耳朵走到下面,“你消息不是说她喜欢板寸吗?怎么回事儿?”他略显烦躁。 朱正义嗷嗷叫疼,好容易救下自己的耳朵,“疼疼疼!哥!疼!哎哟是她说的啊!最近她迷那个军旅剧,哎哟,那几个谁不是板寸头啊!” “再说了,你这么帅,什么发型都扛的住。”朱正义略带嫉妒的吐槽加夸赞让云远稍稍找回来点儿自信。 他撇下兄弟,带着差不多凉透了的烤肠来到高一八班门口,敲了敲门。 小眼镜震惊的扶了一把眼镜儿,帅哥?!好帅哦! “你…你找谁?”小眼镜满脸通红。 “我找你们班的郁朝朝。”声音清亮,郁朝朝叁个字,每个字都在舌尖,字字清晰。 小眼镜啊的一声,立马歇了一半儿发花痴的心思,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有气无力的叫着。 “朝朝!有帅哥找!” 郁朝朝收拾好书包,听到声音和小兔儿一起抬头,四目相对,火花四射。 小兔儿张大了嘴,近看,这帅哥,确实挺帅的啊! 郁朝朝被看红了脸,她回了一声,“来了。”然后和小兔儿打了招呼背着书包匆匆走了出去。 云远把烤肠袋子递给她,她说了句谢谢,然后当着他的面打开手机。 女孩儿脸上的绒毛在舒适轻柔的秋风里清晰可见,这么近的距离,他悄悄看着她,看着她樱桃一样粉润的嘴唇,粉色透明的耳珠,还有雪白透亮的脸颊。 “好了,钱付过了。”她抬头,猝不及防那眼睛撞进心里。 两人一同扭开头,云远一向不假辞色的脸庞悄悄的红了。 郁朝朝心跳加速,她的脸也红润了起来。 “那…你看看转账…”她语无伦次。 “哦,哦,好。你这大中午,带着书包,要回家吗?”云远摸摸后脑勺,那股热度才稍稍降下去。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对,我中午回家吃饭。”郁朝朝脸上还带着点羞涩,她一只手掐紧了书包带着。 “那…一起走吧。”他直起身子,少年的身上已经有了成年男人的影子。 他笼罩着她,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从教学楼到学校大门口路程不长,云远看着自家的餐车的影子越来越近,刚想打开话匣子。 他嘴笨,但还是想喜欢的女孩儿说点什么。 “你…你是从张阿姨那里加到的我的微信吗?”她问道。 云远一时语塞,他没好意思说是,可也不好意思说不是。 “阿姨最近很少过来了,是生病了吗?”郁朝朝想到自己话里的语病,立刻换了话题。 “不是,我家里最近来客人,我妈抽不开身,我就过来帮忙摆下摊子。”他解释着。 “哦,这个样子。你是在叁十一中上学吗?”离郁朝朝这所升学名校最近的就是叁十一中,叁十一中是所普通中学。 “对,我在叁十一中,离这儿不远,偶尔能过来帮我妈一下忙。”他笑了,“你知道的,我们学校放学早的很,时间充裕。” 郁朝朝被他的笑容感染,也笑了起来,她捂着嘴巴,“时间充裕也是好事情。”可以经常看到你。 四射:再见郁朝朝3 他 司机已经把车停在路旁,见她出来给她打开车门。 郁朝朝礼貌的道了声谢,转头俏皮的一笑,“我要回家啦,你忙好了快去上课吧…” 云远点点头,目送她的车离开。 他下午肯定不可能去学校,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城中村有一片地要拆迁改造,云远的家就在那片地里,一起被划分了进去。 还没进家门,大姨张素珍的大嗓门儿已经透过防盗门传了出来。门口挂了几个黑色的塑料袋儿,他打开看了一眼。 新鲜的小草鱼,还有一些虾蟹什么的,是隔壁楼开酸菜鱼馆的独生女曼曼送的。 他把鱼拎了进去,大姨看到他,眼睛冒着光。 “哎哟,我们大外甥长得可真精神,你看这腱子肉,你看这个头儿。”她啧啧称奇。 云远妈张素雯自豪的笑了笑,“可不,大了以后和他爸一样越长越高。” “可不能像他爸,早早的去了,抛下你们娘俩儿,过的那么辛苦。”她念叨着。 和大姨打了招呼,云远就进了房间,他把手机扔到床上,从衣橱里翻出来件新t恤,拿着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澡。 “我这些年,也给你说了不少人,你带着一个男孩儿,就算是长的好看。人家也得再考虑考虑。” 大姨的声音穿过水幕,跟滴滴答答的声音一起穿进云远的耳朵里。他把头放进干净的水盆里,热气和那些情绪仿佛都在水里蒸发了。 冲洗干净,他换上衣服。 打开门儿,张素雯给张素珍打了眼色,她噤了声。 “你啊,好好考虑考虑,他马上也高中毕业了,以后你算是混出头了,也该想想自己的终生大事。”门关上前,张素珍依然忍不住给妹妹说道。 云远一手拿毛巾擦着头发,一只手打开手机,看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信息,找到了那个特别关注。 刚打开对话框,对面弹出来一条信息。 云远猛地从床上抬起身子。 “谢谢你的烤肠儿,另外,这个蛋包肠是送我的礼物吗?^^”后面附上了一张小手捏着一根蛋包肠的照片。 云远闷闷的笑了几声,停顿了片刻,发了几个字过去。 “送你的。上课辛苦了。”他按下发送键。 他看着那张照片,起身走到书桌旁,搬起凳子坐了过去。 桌子还是七八十年代的老木红漆桌子,上面斑驳的刻着很多他的童言童语。 “今天考了100分!加油!” “考满十次100分爸爸会不会回来?” “爸爸会回来的。” 再后来,这句话里添了一个字,那是他上初中时刻上的。 “爸爸不会回来的。” 他把抽屉里的照片拿出来。 照片上穿着军装的男人抱着一个拿着枪的小男孩儿,他眉眼带笑,帅气十足。 那是爸爸。 这是爸爸离开的第八年。 也是他成为烈士遗孤的第八年。 门被敲响,张素雯端着盘切好的苹果走进来,即使了卖了那么多年的烤肠,她还是很美。 “儿子,有没有想好要去哪里上大学?”张素雯坐在他的身边,温柔的问他。 “我这成绩,去哪儿都去不了。”云远无所谓的笑了笑,这笑容看的张素雯心里难受。 “你不用担心钱,妈知道你懂事,明明高一成绩那么好的,你不要听你大姨的话,妈妈攒了不少钱,足够你的学费了。”她焦急的看着儿子。 “妈,我想考军校。”他突然来了一句。 “我想考军校。”他认真的重复了一遍。 张素雯僵住身子,“你瞎说什么?!” 她猛地站起身来,“去什么军校,你和妈开什么玩笑。”她眼泪滴下来,快速走出去。 手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她听见儿子又说了一句。 “妈,去嫁人吧,嫁个好人。”云远望着她的身影,眼里是心疼、也是坚定。 张素雯走了出去。 云远看着手里的照片,他摸着爸爸的脸和帽子,眼底一片平静。 四射:再见郁朝朝4 她 郁朝朝把书包递给阿姨,往楼上走去。迎面而来的小胖墩儿跟她做着鬼脸。 “嘘,小点儿声,”他一脸严肃。“爸妈在商量离婚的事儿。” 郁朝朝看着鬼鬼祟祟的郁暮,一只手掐上了他肉乎乎的脸蛋儿。 “今天作业做完了没有。”她冷酷无情。 “爸妈都离婚了,还做什么作业啊?”郁暮一脸心虚,他揉了揉脸蛋儿,不敢抬头。 “爸妈就算离婚了,你也得跟我在一块儿!”郁朝朝对弟弟十分严厉,“只要你跟我在一块儿!就得写作业!” 郁朝朝把郁暮扔回房间里,他上的是寄宿学校,这次因为父母离婚的事情也被提前接了回来。 “阿姨,你帮我热下饭吧。”她想起来。“对了,能帮我热下烤肠吗?” 郁朝朝有点儿不好意思,刨去富家千金的光环,她其实也只是个爱吃烤肠、爱和朋友聊天发牢骚的普通高中生而已。 “哎,好的。”阿姨把袋子接了过去。 “姐!”郁暮还是不老实,他眼睛尖,从阿姨手里笑嘻嘻抢过烤肠儿。 “哇!好香啊!”他咬了一口。“你不是不爱吃烤肠的吗?” “谁告诉你我不爱吃的!”郁朝朝真的烦死这个臭弟弟。 姐弟俩在沙发上打打闹闹,楼上传来响动,郁朝朝立马把身上的小胖子推下来。 “大白天在家里闹什么?”郁景绅皱着眉头,他穿着一身西装,后面跟着妻子林薇娅。 林薇娅带着律师,郁景绅带着秘书,双方看上去已经达成了协议。脸色都不错的样子。 林薇娅和郁景绅本来就是家族联姻,生下一双儿女以后已经在各自家族站稳了跟脚,要不是最近丈夫的私生子暴露出来,她压根儿也没想到要离婚。 不过也是因为如此,离婚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归她抚养,两人共同财产她分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 郁景绅赶着给私生子正名,她自然是顺水推舟做个好人,也没有漫天要价,给前夫留点底儿。 “朝朝暮暮,来,到妈妈这里来。”林薇娅笑着。她保养的很好,一张和女儿郁朝朝一模一样的保养得当的脸上满是温柔笑容。 “以后爸爸就把你们交给我了。朝朝暮暮和妈妈在一起生活怎么样啊?嗯?朝朝?”她看了一眼大女儿。 郁朝朝来不及感伤,她认真的回答。“好的。” 郁暮暮小脸又是庆幸又是难过,“那爸爸去哪儿啊?” 郁景绅咳嗽了一声,他和林薇娅对视了一眼。 林薇娅开口,“你爸爸他有别的儿子和亲人。以后呢,你就和我和姐姐在一起。”她这点倒是没有给前夫面子。 她就是要两个孩子清楚,以后他们只能和她一条心,豪门恩怨是非难说,但她不在乎,只要自己过得好,孩子过的好,她就觉得好。 天下的妈妈毕竟都是疼孩子的。她爱抚的摸着儿子的头发。 一场二十年的婚姻就用了一天时间就结束了。 郁朝朝心里突然很难受,她打开手机。 看到一堆信息里,来自他的短信。 “送你的。上课辛苦了。”他这么说。 咬了一口已经冷掉的香肠,郁朝朝坐在地毯上,委屈的哭了起来。 夜里,又是一阵风雨。 每颗灯火后面都是一场悲欢离合。 这一夜,他和她都注定难以入眠。 八苦篇完结、四射篇开始 首先恭喜大家成功爬出了八苦篇,掌声鼓励鼓励!啪啪啪!(我们已经互相陪伴了那么久啊…) 八苦篇已经完结,正式番外会在四射篇当中穿插放送,懒作者还没有动笔…不要捉急,让介个人慢慢来(鞠躬感恩)。 接下来给大家带来的是四射爱篇。 如果说八苦篇是致郁系列文,那么四射就是真正的治愈系列。甜甜暖暖,也有轻松爆笑,不会有莉莉小梳小花儿那么尖锐的痛,但是像棉花糖一样软甜,像波子汽水一样舒爽。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主要是缓一缓狗血情绪,试着走平淡无奇轻松爆笑路线) 四射爱和八苦每篇一到两万字的篇幅不太相同。 八苦上中下完结番外。四射爱的话是分为一至十五以内。篇幅略长,剧情相对增多一点。 四射爱四个故事都是有一定联系的,如果大家觉得过于冗长要恢复八苦的节奏也可以留言给作者。 作者是守财奴型,不存够一半的稿不敢发出来,所以和八苦一样,四射爱已经存稿过半,大家可以放心看。 好啦,废话不多说。 四射篇,start! 五阴炽(番外) 番外 “你知道姐姐还活着是吗?”秋冬穿着校服站在赵晨阳面前,一脸冷漠的表情看着父亲。 “你爷爷在,我怎么可能找得到他。”赵晨阳悲哀的笑着,他瘦脱了相。 “爷爷不在了?姐姐就能回来吗?”秋冬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桌子。 “他是你爷爷。”赵晨阳眼神里有警告。 “我只想要姐姐健健康康回到我身边。”秋冬盯着他,一字一句的告诉他。 “秋冬,她会健康的,但是她是你姐姐。只是你姐姐。”赵晨阳看着书桌上一家人的全家福,苦涩的捏了捏额角。 “是吗?”秋冬不在乎的反问。 “她是妈妈的孩子吗?” 赵晨阳猛的抬头,他喘着粗气,眼里满是震惊。 “我不管她是谁的孩子,她只能是我的,姐姐。”秋冬把棒棒糖剥开,笑的一脸阳光,他慢悠悠的抬脚出门。 赵晨阳用力的咳嗽了半天,他从抽屉里拿出来那张照片,和天蓝的短发不同,上面有一个面露羞涩的麻花辫子的女人,她是大妮。 那个长得和天蓝一模一样,却天生智力低下…那是他最爱的女人… 对不起… 五年后,还是那个房间。 赵晨阳的父亲赵显面色阴沉的看着眼前的孩子,忤逆,反骨,乱伦。 “你倒是比你父亲有种。”赵显不怒反笑。 “爷爷谬赞了,我作为赵家的长孙,把长孙女找回来,赵家多添一个人,是一份儿福气。”赵秋冬面色如常。 “我把她扔的远远的,你都能找到。”赵显笑了,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 “我自然是要把自己爱的人紧紧的护在身边。”赵秋冬捋了捋头发。 “毕竟,您和父亲都是失败者。我只不过做了本应该能够做到的事情。保护自己爱的人难道不是理所应该的吗?”他漫不经心的看着老爷子的脸色暗淡下来。 许多年前,私生子上位的爷爷爱上了同胞大小姐的赵玉珠,生下了一个男童,这个男童就是赵晨阳。 可赵显也是,赵晨阳也是,他们都没有保护好自己爱的女人。 他们都是失败者。 赵秋冬理了理衣领,从书房里走了出去。 当天下午,赵显抢救无效死亡。 …… 春夏扶着栏杆从桥上走下去,她眼尖的看到木板里刻着字迹。 整座桥下的木板里,都刻着一个名字,赵晨阳。 他临死前,造了这座桥,刻上自己的名字,受万人践踏,也守护着自己最爱的女人,化成一座桥,承受风吹日晒,暴雨倾盆。 也许有一天,可以有个眼睛大大的,手脚笨拙的女孩子从这走过,她可以遇到一个爱她疼她的男人,幸福的过一辈子。 番外完 四射:再见郁朝朝5 他 张素雯在城市规划的拆迁协议上签了字。 云远拿着一个苹果,嘎嘣嘎嘣一口又一口的咬着,清脆,爽口。 九十五万五千二百元整。 这个他爸爸带着他,充满了无数的童年、少年回忆的小房子,就要被拆掉了。 云远从黑色的背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来,放到桌上,和那份拆迁知情同意书放在一起,分外和谐。 张素珍敲门进来收果盘儿,她看到了桌上摆着的两份文件,一时间拿起果盘的手顿了下来。 军队院校招收普通院校高等中学毕业生 普通高等学校招收国防生政治考核表 … … 家庭主要成员:父亲云非烈士… 她的眼圈红了起来,一只手捂住嘴巴,看着那几个字,她无声的抽泣着。 终究,还是没有抵挡住儿子的恳求,她答应了云远,高考一过,只要成绩合格,她愿意让他去翱翔天际,就如同他父亲云非一样。 收拾完行李的云远把帽子戴在头上,t恤换上了衬衫,他罩着一件黑色的外套,站在这座老楼下面。 很大的一座城,很小的一个家,很短的一段距离,很漫长的一个秋天。 他们搬去了临时租来的房子里,那儿是个绿化很好的小区,治安不错,老人很多,最主要的是,离她的学校很近。 张素雯依然每天不辞辛劳的推着烤肠的小车去学校门口贩卖,依旧有很多人偷偷摸摸的来旁敲侧击着云远的消息。 云远推着自行车,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她。 她的头发长了不少,两条麻花辫柔顺的垂在脑后,校服换成了秋冬季节的针织外套,她好像有点儿怕冷,从车里下来一直搓着小手。 他快步流星的走过去,和她打了个久违的招呼。 “嗨。”他语塞,女孩的脸却已经转了过来。 “嗨,好久不见。”她嘴角微微上扬,眼里藏着不明显的惊喜。 “嗯,好久不见。”他望着她。即使不说话,他们两个人也能感觉到流转心间的满满的言语。 “你是来帮张阿姨的忙的吗?”郁朝朝又对着小手哈了口气,她想多和他说会儿话。 可这没一会儿,人来人往的学校门前,已经有不少人认出来她和他了。 “不是。我…”云远暗自挫败,“我是来找你的。”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票来。 “给。”票从他的手上递到她的手上。 “这是什么?”郁朝朝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yci的演唱会。”他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听说你喜欢这个。” “真的吗?”她大喜,“是这周末?太好了!我都没有订到演唱会的门票…你居然能有!”她兴高采烈的叫起来,这可是她最喜欢的歌手! “只有一张吗?”她把票翻过来又翻过去,他不去的话…那… “不,我也有,没带在身上。”他把背包拉链拉好复又背到背上。 大男孩儿的眉眼清晰,周围流连忘返的女同学越来越多,郁朝朝拿着票咬了下唇。 “马上上课了,那…我先进去…”她拿着票扭捏了一下,还是准备先回教室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啊,好的。那你这是答应了?”他的手握紧了自行车把手。 “对!”郁朝朝突然笑起来,她的笑容带着一点儿少女的羞涩和甜蜜,“那周末会场见?”她晃了晃手里的门票。 云远屏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下来,他坐上自行车,歪着脑袋,像个螃蟹,对她点头。 “周末见。”他也笑了,那笑容是糖,甜进少女的心里。 四射:再见郁朝朝6 她 手里攥着的门票已经快被她手心里的汗打湿,她深呼吸了几下,“放松,郁朝朝,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她懊恼的拍了拍脸颊。 然后趴在桌子上,又看了看那张门票,然后忍不住把头埋进胳膊下面,又开始一抖一抖的偷笑。 “你今早这是吃了多少的药?”小兔儿还是那副铁齿铜牙,她看着班花儿抽羊角风一样抖了一个上午的自习时间。 “你爸新娶的那个小妈欺负你啦?”小兔儿家和郁朝朝家里有生意上的往来,对她家的情况略有耳闻,上周末是郁朝朝爸爸的婚礼。 “没呢,别瞎说。”她摇头。 随即脸色一白,她伸出一只小手捂住了肚子。 “怎么啦?”小兔儿随即秒懂,“肚子又痛啦?”说罢面露同情的看了点头的郁朝朝。 “我去给你买个暖宝宝,你趴着别动啊。”小兔儿拿着钱包往外跑。 正要下楼梯,拐角处和隔壁班的朱正义猛地撞到了一起。 “哎哟,朱正义!你赶着投胎去嘛!”捂着脑门的小兔儿捡起钱包,一边捂着被撞疼的脑袋扶墙站起来… 朱正义摸着被撞红的下巴满脸抱歉、随即挂上笑容,“哪有哪有…这不是有事着急呢吗?”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喏。”塑料袋看着挺沉,小兔犹疑,“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田螺哥哥给的东西。给你们班花儿的,小兔姐就帮忙转交下呗?”他揶揄的往他们班抬了抬下巴。 小兔儿打开来,红糖,糖渍姜片,红枣,还有大小不一型号的暖宝宝。 “哟,够齐全。”小兔儿笑了起来。“成,我帮你转交,要是她要了你可得请我奶茶啊!”小兔儿趁机勒索。 朱正义想起兄弟的嘱托连忙点头,“请请请,必须请。”兄弟最重要! 小兔儿高高兴兴回去了,她把大袋子放到趴在桌子上的郁朝朝面前。 “这么多?你把校超市抢劫了?”郁朝朝有气无力的抬起身子,翻着大塑料袋。 “咦?”她看到一张纸条儿。 “天气冷了,记得多穿衣服,注意保暖。—云远” 是他送来的东西?! 她立刻抬起头往门口方面看了过去。 “哎哎,别看了,人家托人送的。”小兔儿拿出一个红糖味儿的棒棒糖来,“真够体贴的,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就送回去啦?” “不用。”郁朝朝抽出一袋儿暖宝宝撕开来,拿出一张贴到小肚子上,不适感果然缓解了不少。 留小兔儿一个人大惊小怪的去要奶茶,她打开手机,找到那个人的微信,果然。 “看你不舒服,给你买了些东西,希望能帮到你。-云远。” 花样儿还挺多,郁朝朝心里乐开花,嘴巴上小声嘟囔着。 又是连着几天不凑巧。郁朝朝下午放学的时候总会路过张阿姨的烤肠摊儿,惹得张素雯也频频看了这小姑娘好几眼。 看这气质,像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她想起云远来,把烤肠递给小同学,口罩底下低低的叹了口气。 周五这天家庭聚餐,郁朝朝带着郁暮一起和妈妈到预约好的餐厅去吃饭。 天气不太好,打了几个闷雷,郁暮玩着游戏机吵的郁朝朝头痛。 “你能不能少玩一会儿或者把音量降低一点。”郁朝朝眼神犀利的看向亲弟弟,考虑大义灭亲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就周末的时候能在家玩一会儿,朝朝你就让弟弟一下。”坐在前排的林薇娅一身米色职业西装,她戴着珍珠耳环,赫然一个翻版的成熟型郁朝朝。 郁暮得意的冲她做了个鬼脸。 郁朝朝深吸了一口气,把火气咽了下去。 “来,这家的花胶和燕窝都很不错。”林薇娅给郁朝朝点了一堆,不停给女儿夹菜。 这个女儿长得亭亭玉立,她自小没有陪伴过,却和她的性格样貌都一模一样,又是第一个孩子。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谁见了和自己长得像的孩子都会更心疼一点儿,至于郁暮,他爸不也曾经疼的跟个眼珠子似的。 郁暮不小心把勺子碰掉了,郁朝朝没叫到服务员,因为是私人包厢,服务员很有可能调菜去没在门口守着。 她索性自己去了包厢外面去找。 一拐弯儿,和一个高大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小心!”男孩儿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郁朝朝靠在他的怀里,脑子有点儿发懵。 过了半天才找回声音,从云远的怀里爬起来,那胸膛的宽厚,那指尖的温热。 包厢外面为了客人的保密性刻意用了很暗的灯光,朦胧中,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都红了脸。 “谢谢。你怎么在这儿?”她问道。 “我班主任在这儿请人吃饭,我来作陪一下。”他没解释过多。 “哦,我和家里人来这儿吃饭。”她也解释着,然后四目相对,又都笑了起来。 大手抚摸过发顶,郁朝朝抿住了唇角。 “云远?在那儿干嘛呢?”一个戴着眼镜的老者从一个包厢走出来,叫着他。 “马上来了。”云远回答。 “你快回去吧。”郁朝朝有点儿害羞的摸了摸脸颊。 “好。那…周末见?”云远有点儿不好意思,还是说出了口。 “好。周末见。”郁朝朝笑容温暖,她点了点头。看着云远离开。 “回神了!”林薇娅在女儿面前摆摆手。 “啊?妈!”郁朝朝第一次露出这种小女儿姿态,她难为情的把勺子递给一头雾水的郁暮。 “没想到我女儿开窍这么早。”林薇娅笑了,她就知道,她女儿这么优秀,不可能没有好小伙子喜欢。 “妈妈可提前和你说好了,女孩子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妈妈刚刚看到的男孩子长相那么出色,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听到没有?”林薇娅二十年第一次慈母上身。 “知道的,妈妈你不反对我谈恋爱?”郁朝朝小心翼翼的问着。 “我为什么要反对?你知道我多大谈的恋爱吗?”林薇娅尝了一口花胶。 “我谈恋爱的时候比你还小一岁。”林薇娅一脸怀念。 郁朝朝和郁暮震惊的看着她。 “看什么看?不是你爸!就你爸那狗样儿,谁看得上他啊。”林薇娅嫌弃的看了郁暮一眼。 郁暮突然委屈,长得像爸爸怪他咯。 四射:再见郁朝朝7 他 重新捡起文化课的勇气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面临的是整整两年的补习课程,军校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报考。 班主任袁老也是父亲的高中时的老师,他看着和云非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男孩儿,不由的唏嘘感叹。 “你和你爸爸真的是很像啊,连性格都一模一样。”袁老把补习资料一股脑的摞到他面前。 “别辜负了你妈妈。”袁老语重心长,他也欣慰,曾经爱徒的儿子,在他手里变成小混混,他实在是心痛,还好这小子及时回头,就是选的这条路,孩子妈妈不知道心里多苦了。 “我知道。”云远点头。 就是因为要养大他,张素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袁老师把他介绍给父亲曾经的首长那一天,他遇见了她。 客人还在,他不能多留,约好了周末演唱会场见,他心里挺高兴,捏着门票在床上躺着,脑袋里都是她的影子。 还有指尖那柔软温热的触感。 他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睡了过去。 …… jci是有名的抒情摇滚乐队,成名五年,五年间获奖无数,去年主唱徐一帆j官宣了女朋友,许多歌迷都送上祝福,也有不少女友粉落泪,但是爱豆再不交女朋友,粉丝也怕他憋坏了啊! 这次演唱会也是徐一帆j和女友交往一周年的纪念日,不少粉丝留言出主意给求婚大作战做准备。 云远一大早洗了个澡,破天荒的去照了照那面张素雯新换上的大镜子。 出租的房子很大很清爽,张素雯也有约会,云远就当不知道,心里也是欣慰的。 朱正义在他快到演唱会的时候给他打了个电话。 云远立刻调转自行车头,一溜烟儿往医院跑去。 也没忘给郁朝朝发了短信。 “朝朝,我现在有点儿急事,抱歉你先一个人进去,我忙好立刻去找你。抱歉—云远” 他把手机扔进新换的背包,满头大汗的跑到了导诊台。 “护士,你这儿刚有一个叫朱正义的车祸患者,胳膊断了的,您知道是往哪儿找吗?”他帅了小护士一脸,小姑娘脸有点儿红。 “那头儿,就急诊科那边儿。” “谢谢啊。” 云远带走一颗芳心,隔着两道大门,看见了支棱着胳膊的朱正义。 随即一巴掌拍到这孙子脑袋上。 “厉害啊。骑摩托车上高速,你没摔死真是命大啊!”云远咬牙切齿。 朱正义抱着脑袋哀嚎,“我那不是没看着嘛,我要是打给我妈还不如就地灭亡呢啊,”他忙往云远背后看,“钱带了没?” 云远掏出从银行取的现金,“叁千,你别给我整事儿了啊!我送完钱了,你好好休息,病房在哪儿?” 他风风火火的把朱正义送进病房,不顾朱正义满脸嫉妒,重新骑上自行车往会场赶去。 演唱会已经快到尾声,云远焦躁的在会场旁边跺步、旁边几个没买到票的粉丝过来搭讪。 “帅哥,你一个人来啊?” “真爱了,jci的男粉也多着呢!” … 云远没心思听,入场截止不能进场,他只能在外面听着里面时不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歌声和掌声懊恼不已。 “云远!” “我在这儿!” 他抬头。 郁朝朝脑袋上戴着一个jci的应援发箍,粉色的耳朵和荧光字在出场口闪闪发光。 她眉眼弯弯,一身粉色的运动装,和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怎么?看到我出来,你不高兴啊?” 云远愣住,随即,他傻兮兮的笑了起来。 演唱会场内,震耳欲聋,会场外,那女孩儿的眼里缺装满了星星。 四射:再见郁朝朝8 她 收到信息的那一刻,郁朝朝心情是郁闷的,她看了眼手表,检票口已经开始排队了,几条长龙浩浩荡荡的。 “没关系。你先去忙你的事情好了。—郁朝朝” 关上手机,郁朝朝和身边的妹子聊了起来。 “你一个人来听演唱会啊?”短发妹子摆弄着手里的荧光牌,好奇的问她。 “我同学还没到,他不到的话,可能就我一个人听了…”郁朝朝心里也不确定。 “估计是男同学吧?”短发妹子一脸揶揄,“今天听说徐一帆要和女朋友求婚呢!你沾沾喜气,没准儿就等到他了呢!” “希望如此吧…”郁朝朝拨了拨头上戴的应援发箍,一脸担忧的望向路边。 演唱会如约而至,吉他手赵赵和鼓手鸦西是渲染气氛的好手,五年陪伴歌迷的时光,徐一帆依旧酷的不像话,声音也好听的不像话。 郁朝朝难掩激动的心情,和旁边的妹子大声的尖叫着。 演唱会最后关头,徐一帆暂停了音乐。 万人广场,他直起身子,一身黑衣,走向他的缪斯。 全场数万红色气球飞舞起来的时候,徐一帆也跪在了女朋友的面前,他在粉丝面前许下他的承诺,让所有人见证他的爱情。 不少粉丝哭了出来,郁朝朝眼圈泛红,喜欢了五年的偶像没白喜欢,她心里酸酸的,却大声的叫出来。 “祝你幸福!!!” 短发妹子哽咽的跟着喊,然后是周围的粉丝,然后是全场红海… 没等到演唱会结束,郁朝朝已经跑了出来,她迫切想见到他,偶像的爱情圆满了,她和他的呢? 郁朝朝不敢想,她一向羞于启齿感情的事情,和所有普通女孩一样,无关自己时头头是道,到头来自己却手足无措。 她走出了会场,门口一个白色高瘦的身影焦灼的等在外面… 她看到了他,本来乱七八糟的想法在看到他的脸庞的那一刻统统静音。 “喂,”郁朝朝仰起小脸,小手握上了男孩儿的大手。“你是不是欠我一句什么话?”她狡黠而甜美的嘴角已经露出笑容。 云远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 他喉结动了动,手里的柔软让他脑子已经陷入失控状态… “啊?什…什么?”他语无伦次。 “你是不是笨蛋啊?”郁朝朝气闷,想把手抽出来却被察觉到的男孩儿紧紧握住。 云远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他好看的脸上还有红晕,低下头,垂下眼眸。 四目相对。 他问。 “郁朝朝,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郁朝朝笑了,笑的心满意足,甜到心里去。 她正对着他,身子已经被他困住。 “我答应你。现在给你一个行使男朋友权利的机会。”郁朝朝的脸颊微红,她被他困在臂弯里,像只束手就擒的小绵羊。 她抬头,云远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她,从额头到鼻尖,从眉心到嘴角,他动了动。 柔软的唇碰上了他梦寐以求的地方。 他吻了她,像品尝棉花糖一样,郁朝朝闭上了眼睛,她轻轻的靠向了他,小手抱住了他的腰腹。 那唇,甜软湿润,那舌,娇艳诱人。 在这条演唱会场外的小路上,顶着jci的情歌,月光洒落下来,一对小情侣唇舌交缠,那初恋,青涩而甜美。 这天,郁朝朝喜欢了五年的偶像告白了。同一天,她也成了自己最喜欢的男孩儿的女朋友。 郁朝朝是云远的女朋友。于朝朝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这句话。然后情难自禁的趴在床上笑了起来。 没有什么事情比互相喜欢更幸福的事情了。她想着。 她踢踏着小脚丫,突然,楼下一阵急促的铃声响了起来。 四射:再见郁朝朝9 他 云远把矿泉水抬到楼上,因为搬了新家,离学校也不远,叁轮车还等在底下,准备收空掉的矿泉水瓶。 他把放在门口剩下的两个大号的矿泉水瓶一手一个的拎下去,凑巧遇到刚回来的张素雯。 张素雯打扮的比平时讲究很多,旁边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看上去四十多岁,斯斯文文的样子,看到他看过来,也没有尴尬或者不自在的表情,倒是张素雯略微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 “你是云远吧?”中年男人主动过来和他打招呼。 “对。您是?”云远礼貌的回应了一句。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我姓李,李斯年,你叫我李叔叔就可以了。”中年男人笑容可掬,倒是挺和蔼。 云远没有来得及和这位李叔叔寒暄太多就被害羞的张素雯推上了楼。 “你李叔叔是警察。”回到家犹豫了半天的张素雯还是和儿子坦白交代了感情的事情。 “是…你大姨介绍的,很多年前就没了老婆孩子,因为是特警没退下来就一直没正经结婚。”她嘴巴张了张,随即又闭上,这种话题她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和儿子提起,谈起相亲对象有一种微妙的羞涩感。 云远靠在厨房的门上,半晌没说话,他的心情也很复杂,不管怎么样,总算也是有个归宿了。 “如果他欺负你,你要和我说。”云远不擅长肉麻的话,毕竟连表白都是郁朝朝提醒来的,他挠挠头发,像个真正的十几岁的大男孩儿。 “还刚认识不久呢。”张素雯看着儿子的样子,心里突然有块地方酸软起来。 这是和他父亲一样的性子,口笨心软。 “儿子,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张素雯想起一件事情。 “正义和我说,你重色轻友,为了喜欢的姑娘扔他一个人在医院里,有没有这回事儿?”张素雯脸上揶揄,她倒是也好奇,自己木桩子似的儿子除了有张好脸以外、对女孩儿和感情可是没有半分优势的。 这嘴碎的朱正义! 云远心里骂他,倒是没有含糊其辞。 “就你们学校的,那个经常扎高马尾的女孩儿。”云远脸有点红。 张素雯也笑起来,随即正色道,“妈妈你知道你是个负责任的好孩子,但是现在马上高考,你不能因为这个事情耽误对方;耽误自己,听见了吗?” “知道。我都懂。”嘴上敷衍着,心里早就飘到心爱的姑娘那里说的就是云远。 虽然补课很辛苦,云远还是抽空给郁朝朝发短信可自从那天以后,连着两叁天都回他,云远忍不住,发了狠的做习题,抽出一点时间到郁朝朝的学校去问问。 朱正义花了叁杯奶茶的代价从小兔那儿得到情报。 据说郁朝朝家里出了一些事情,现在在解决,所以和老师请了几天假,没多久就能回来了。 “那你没给我问问,她手机信息怎么不回了?”云远第一次谈恋爱,生怕被稀里糊涂的分手。 “那就不知道了。”朱正义胳膊刚好,脑袋上还有块纱布,看着很喜感。 云远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回家了。 家里、张素雯在把刚煲好的鸡汤装进罐子里,眼看着就要打包出门。 云远问了一嘴,“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张素雯急匆匆的把东西装好了,穿上外套,“你李叔叔工作的时候受伤了,我去医院瞧瞧他。” 云远看着匆忙的张素雯,感概道。“这还没谈呐,您就担心成这样儿了。”他人高马大,站在妈妈面前像个小白杨,拎过鸡汤,扭头对她说。“刚下完雨路滑,我送你过去。” 说着,鞋也没换,直接拎着钥匙和保温桶下了楼。 四射:再见郁朝朝10 她 林薇娅出车祸的时候是深夜,她算是罪有应得,大晚上堵在路上不动,后来大半天倒是动了,结果一个急刹车,后面的车撞上前面的。 你说巧不巧,撞人的就是郁景绅的现任妻子邹月。 至于为什么堵路上不动了,这皆因为路上遇上了她的初恋情人,死皮赖脸把人哄上车,结果叁言两语不合适又吵了起来,不小心刹车当油门踩了下去,急刹车让后面的车直接撞了上来。 她和初恋双双入院。 至于撞人的肇事司机邹月是不是故意的,那就看林薇娅的律师怎么说了。 郁朝朝接到医院的电话哆哆嗦嗦穿上了衣服拿好了现金和卡,又匆忙到林薇娅的房间里拿了几件衣服。 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磕了一下,兜里的手机直接滚了出来,整个显示屏支离破碎。 担忧林薇娅的伤情,郁朝朝干脆把手机留在家里,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等看到单人套房的林薇娅支棱着扭伤的脖子对着一个长相正气斯文的中年男人破口大骂的时候,她一头雾水,满头黑线。 那么多年她也是第一次看到除了干练和时刻贵妇范儿的林薇娅那么有鲜活的生命力和那么高的嗓门儿。 “你巴不得我赶紧撞死吧李斯年!”林薇娅眼眶通红,精致的卷发早就散落下来。 “我没有!”李斯年脸色铁青,他坐在副驾驶,后面车子撞过来的时候他也没反应过来,整个胳膊撞到车门上,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往,直接撞骨折了。 看到门口站着的小姑娘,李斯年平息了下情绪,闭上了嘴。 “妈妈。”郁朝朝怯生生的拿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林薇娅脸色不太好,“朝朝把东西放下吧,过会儿保姆就过来,你帮我去和医生说一下,把这个叫李斯年的病人转到我房间隔壁去。” “不用。”李斯年咬牙切齿。 林薇娅闻言又炸起来,“什么不用!不看好了万一到时候你赖上我哪!”说着她摸了摸脖子。 “我不会。”李斯年有点头疼,无论是二十多年前还是现在,他都对火爆脾气的林薇娅束手无策。 “呵,你是不会,你那个不省油的妈可不一定。”林薇娅像是想起来什么,面色不虞的闭上了嘴巴。 李斯年沉默了一下,随即低声说道,“我妈前几年就去世了。” 林薇娅愣住,随即又慌乱的转过身。“关我什么事。” 郁朝朝把行李放到林薇娅的单人病房里,悄悄的躲在李斯年的普通病房门口偷听。 等到她理清楚前因后果,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郁朝朝没来及的去换手机就被林薇娅安排去替她参加弟弟在国外的两天一夜的夏令营。 临时办理的手机卡到了国外又没办法用。 她联系不上信上任的男朋友云远,郁暮的夏令营又事儿妈,参加个夏令营还不许家长拿手机,两天一夜,她感觉像是过了两个月。 已经准备好出国留学的郁朝朝自然没有耽误上课这一说法,等她回来,没想到最先看到的居然是自家男朋友。 修罗场一触即发,任谁都看得出来,李斯年叔叔对林薇娅不一般,可看到了温柔漂亮的张素雯,林薇娅一瞬间就红了脸。 四射:再见郁朝朝11 他们 原来李斯年早有了新欢。林薇娅郁郁寡欢。 郁朝朝第一眼看到云远的时候心里满是惊喜,等发现站在云远身后的张阿姨,又是一头雾水。 “你怎么来了?”郁朝朝咬咬唇,十分不好意思的想解释下这几天的突然失联的事情。 云远自然也是惊讶又惊喜。他把鸡汤送进李斯年的病房,顺便看了眼郁朝朝的妈妈林薇娅,林薇娅找借口回了隔壁病房,在郁朝朝看来,自己妈妈这是受情伤了。 张素雯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精致的林薇娅,她有些自惭形秽,把鸡汤搁在床头柜上。 “我听我姐说你住院了。就想过来看看,没打扰到你吧?”张素雯还是很温柔。 李斯年脸上略带诧异,“谢谢你,不过是小伤,多谢你关心。”他的胳膊吊着石膏,想站起来被张素雯拦了下来。 “你别动弹了。”张素雯把盖子拧开,“我给你炖了鸡汤,你喜欢的话可以多喝点儿。”她盛了一碗出来。 还没等到李斯年这口鸡汤下肚,隔壁传来了几声尖叫声。 郁朝朝被推倒的时候人还是木的,云远护着她,郁树和疯子一样闯进病房逮住郁朝朝就开骂。 邹月已经被关进看守所,根据在场的录像显示,邹月的车和林薇娅的车本来就是小于安全距离,后期对方加速明显是要擦过去,不过没想到林薇娅会急刹车,本来也许只是个小问题,这下两人住院,邹月至今被塞进了派出所。 等了两天的林薇娅没等到郁景绅,反而是私生子郁树没忍住直接到医院砸场子给自己亲妈出气来了。 云远想把他揪出去,却被郁朝朝拦了下来。 郁朝朝揉了揉腰,“你叫郁树对吧?” “我爸的私生子,小叁儿的孩子。”郁朝朝补上一句。 郁树听到气红了脸,“我妈才不是小叁!是你妈妈,抢了我爸爸还陷害她!你们才最恶毒!”郁树才十一二岁岁,这个年纪的孩子嗓音都还没变,声音尖利刺耳,熊孩子气焰嚣张还理直气壮。 云远也给这小子气乐了,前因后果不用听就差不多明白了。 他把郁朝朝护在怀里,小小的身子软软香香,郁朝朝内心深处感觉十分有安全感,也没拒绝这个拥抱。 云远身材高大,不用靠近就让郁树提防的往后躲。 “你爸妈呢?没来?这怎么还没人管呢?”云远看着郁树一脸警惕的样子嗤笑。 郁树看着云远的块头觉得自己也打不过,干脆的撒起泼来,一边把病房的东西到处扔,一边嘴里不停的咒骂着,间歇还能不停顿的在地上打个滚儿,一看就是惯犯。 林薇娅去医生那里看报告还没回来,病房外面李斯年焦急的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脸担心的张素雯。 “你爸爸呢?”李斯年看着地上打滚的少年眉头紧皱起来,“你现在在这里闹,我就是警察叔叔,现在就可以把你抓起来!”李斯年几十年特警的气质把郁树吓得呜呜哭了起来。 因为这小孩儿还不到十岁,等林薇娅回来就打电话联系了郁景绅,不得不说,几人见面气氛还是很尴尬的。 早就在李斯年和张素雯进来之前就保持好安全距离的郁朝朝和云远先后找了借口出来,留给这群上辈子的恩怨做个了解。 还没等到电梯口,云远就悄悄牵起了女孩儿的手,好像紧张的呼吸会传染一样,他抓住她的手拐进了安全梯,郁朝朝的脸红了。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她仰起头,看着几天不见憔悴了不少的云远,刚要张口说话,声音已经淹没在了甜蜜的湿吻里。 和所有在恋爱中的男孩女孩一样。唇舌交缠间好像找到了乐趣,空气越发火热,身体越发的软,一吻结束,云远心满意足的看着被啃的嘴唇粉嫩的郁朝朝,喉结动了动,眼神越发的深邃起来。 郁朝朝喘气,她的小手贴在男孩的胸口,能感受到两人激烈的心跳声。 “我…我想告诉你一件事。”郁朝朝看着他的眼睛,这是她喜欢的男孩子,她不想欺骗隐瞒他任何事情。 云远平息了下呼吸,大手摸了摸郁朝朝的脑袋,马尾依旧高高的扎起来,她头发又黑又密,缎子一样。 “你说吧,什么事儿。”话刚出口又转弯,“别不是又要消失几天吧?”云远皱起眉头。 “没有。怎么会?上次真的是失误,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谁知道夏令营是封闭式的嘛…”郁朝朝撒娇,摇了摇男朋友的胳膊。 “只要不是失踪,我可以找到你,就没事儿啊。”云远松口气,刚交往女朋友就玩失踪,真的很让人担心的。 “我高考之后可能会去英国上学。”郁朝朝坦白,她认真的看着云远的眼睛,心里却有点莫名的紧张。 云远听完沉默了几秒,然后一只手捉住了女朋友的,“四年大学?”他问道。 “嗯,四年商学院。”郁朝朝半个身子倚靠在他身上,声音很轻。 “挺好的。”云远声音在头顶响起来。 “那我也告诉你一个事情?”云远把女朋友的脸托起来,靠近自己。 “你说。”郁朝朝心里忐忑,她没有过恋爱经验,本身四年的异地就很让人担心了。 “我…报了军校。”他也坦白从宽。 “是在认识你以前就已经决定好了的。对不起,朝朝。”他诚恳的道歉。 “哎呀,你道歉干嘛?”郁朝朝强笑,“这样也好啊,军校啊,以后你就是祖国的军人了。下次见你,我男朋友就是军校生了,带出去多有面子。” “还有几个月呢,我们也要加油!”郁朝朝知道军校难考,给男朋友打气。 云远笑了,他脸上有个酒窝,那是属于郁朝朝的苏阿海沟,她亲了上去,二人相视而笑。 现实总会让我们变成曾经的大人样子。 一番互诉衷肠,郁朝朝心情不算晴朗,却也是软软的贴在男友的身上,准备享受最后几个月的美好时光。 四射:夏威夷之火1 一 情人节那天,徐一帆给女朋友小豆儿送了一个超大的surprise,他那辆闷骚的黑色法拉利里头,被放上小豆儿最爱的醒目的lv和香奈儿logo的包包鞋子,塞的满满当当。 小豆儿没看着之前,帮徐一帆定保加利亚大玫瑰的哥们儿赵赵已经感动的眼泪汪汪了。 “我要是有这么帅一男朋友,这么疼我,给我花这么些心思,别说有没有钱,我立马磕头求嫁。”赵赵看的唏嘘不已。 “我他妈这一束玫瑰就一两万,没钱你喜欢?我送你一酒瓶盖儿你还喜不喜欢?” 徐一帆边说边笑,他一笑有俩酒窝,却笑的像个痞子,不对,他本来就是痞帅痞帅的,天气太热,他脱了衣服,上身露出八块巧克力腹肌,看的赵赵又是一阵胸闷气短。 赵赵眼睁睁看着他把两张去夏威夷的机票放进了玫瑰盒儿里。 “哥们儿,你这是下了多少功夫?别不是这次想求婚吧?”赵赵怀疑。 “不知道,随缘吧。小豆儿还不一定乐意嫁我。”徐一帆心里想着什么,把盒子随手放到法拉利的车顶上。 徐一帆不是富二代,不过他身价和富二代夜也差不了多少了。 徐一帆和赵赵几年前在西班牙组了一乐队,yci,y是一帆,ci是地名儿,他们在那儿相识,组成乐队,走抒情摇滚风,还没等在西班牙火起来、国内早就炸了。 签了他们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公司,这几年,也算互相成就。至少在国内的圈子里;他们的乐队是数一数二的。 小豆儿是他的前任经纪人,人长的漂亮又能看,和徐一帆搭档了两年就在一起了,结果因为工作性质聚少离多,加上徐一帆人越来越红,一人热量顶其他仨人加一起还多,公司就给徐一帆新派了经纪人,小豆儿负责一些外面的事务。 因为一直没有公开,徐一帆的公司考虑他的个人热量和形象,徐一帆本人倒不是很在乎,但是小豆儿这女孩儿特别在乎,她害怕徐一帆宣布恋情会把徐一帆的女友粉儿带跑,毕竟当初,谁不是先听歌,再看脸,最后流连忘返了呢?小豆儿就是如此。 所以她清楚一旦宣布恋情,会有多少粉丝伤心难过,她在乎徐一帆,但是她更相信没了事业的男人,不会有好生活。 小豆儿看到手机上的短信,悉心一笑。 “晚上八点月亮湾叁楼。我等你。—徐一帆” “好。—小豆儿。” 入夜,h市顶级酒店月亮湾叁楼私人餐厅。 已经慢条斯理陪小豆儿吃完晚餐的徐一帆咳嗽了一声,小豆儿把手机放下,深情一笑。 “走吧。下去给你个惊喜。”徐一帆牵着小豆儿的手,在服务员艳羡的眼光下面走了出去。 果然,执着于香奈儿的小豆儿看到法拉利里面的惊喜已经忍不住尖叫起来、她抱住了他的胳膊,对着那张俊脸亲了一口。 “一帆!我好爱你!” “情人节快乐。” 徐一帆还是在笑,他个子高,常年锻炼的身体线条几乎完美,大长腿几步打开车门把小豆儿送进副驾驶,然后小豆儿打开了放在副驾驶的盒子。 两张去夏威夷的机票?她看了一眼男朋友。 小豆儿拿出手机刷了下行程。“一帆,你这个月没有假期了,不如我们改天再去?”她梳着标准妥帖的ol发型,徐一帆恍惚间想起那个学生一样打扮的她,还是温柔的摸了摸女朋友的脸颊。 “没事儿,我和公司请好假了。不耽误你的工作。”他说着,把女朋友安抚好,径直开向女朋友的家。 徐一帆有自己的别墅,但小豆儿怕女友粉发现,愣是不乐意搬过来。 至今聚少离多还不能啪啪啪,赵赵都说徐一帆创造音乐的热情来源于床上不得纾解的欲望,然后他就被队长兼领唱的徐一帆削了一顿。 好在,夏威夷之行准时出发。第二天,他们俩就坐上了去夏威夷的飞机。 四射:夏威夷之火2 二 小虎被她爷爷扔到夏威夷的时候心情是很复杂的。 相亲对象比自己还矮叁公分?她才163公分?小虎忿忿不平。 蕾丝小吊带有点儿冷,她把刘海儿塞进宽檐草帽里,美滋滋的喝了口草莓汁。接着在沙滩上cosplay咸鱼。 她所在的是一片私人海滩,除了管家以外没人过来打扰她睡觉,所以等到她被争吵声吵醒的时候下意识的以为要吃晚饭了。 隔壁海滩的两个人没有注意到她,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猫眼儿红唇小v脸。 没错,她就是被整容脸称为建模脸的天生小v脸,娱乐新闻天天传她整容,拜托,人一个亿万身价的富家千金就算丑成猪也有人要好吗?更何况她早逝的老妈还是神似关之琳的玉芊芊,不然怎么能嫁给她老爸呢。 小虎缩着脑袋看八卦。 男主角好特么帅啊,不过这脸好像在哪儿见过。她左思右想,灵机一动,这不是国民乐队主唱徐一帆嘛?! 哎哟,这近距离看,是挺帅的哈,看人那脸,看人那腹肌,要是相亲对象长他这样儿,那她还跑个屁哦! 不怪小虎见识短,她父母早逝,被爷爷奶奶从小拘在美国,从小一根肠子通到底,小虎爷爷奶奶怕她真的脱离交际圈儿把她送回国内,这下好了,富二代帽子一扣,从小就喜欢中国的唐小虎一回国就感受到了来自祖国的热情。 就是人不太实诚,明明一米六的个头儿对方非说自己一米七,当她看不着那增高鞋垫吗? 哎哟哎哟美女哭了!小虎看的开心,别墅管家已经僵着身子在一旁等了半天。 “快去追啊!傻b。”小虎蹲在灌木丛里,小声嘟囔着,再一扭头,脸上乐开了花。 “吃饭啦?查理?” 泰格小姐果然一如既往的难伺候。查理露出了八颗牙齿的笑容。 徐一帆和小豆儿不是第一次因为公开的事情吵架了。 明明在海滩漫步,碧水蓝天,多浪漫的谈情说爱的场景。 偏偏小豆儿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徐一帆体谅也理解小豆现在受到公司重用,和她对这份工作的热爱。 “小豆儿,现在我们在度假,不谈工作好吗?”徐一帆牵着她的手。 小豆儿在回复上司信息,随手把手收了回来。 “我刚刚升职,底下一堆人看着我呢,这可不能马虎,一帆,你是知道我对金牌经纪人的执念的。”她讨好的摇了摇男朋友的胳膊。 “我们公开吧。”徐一帆停下来,看着她,认真的考虑着。 “不行!”小豆下意识的拒绝。 “你的女友粉太多了!如果一旦公开,你的粉丝反弹不说,我的工作肯定就被停了,粉丝肯定不乐意让爱豆的女朋友出现在他们视线里的。”小豆儿看徐一帆面色不郁,又乖巧的摇了摇他的手臂。 “早晚是要公开的。” 徐一帆有些郁闷,别的不说,一年到头能见面的时间都没有这次叁天假期加起来长,恋爱谈到这份上也算是爱豆届的头一份儿了。 “你就体谅体谅我嘛!一帆,我是你看着成长的,你不舍得我丢工作对不对?” 小豆儿长得清秀,撒起娇来也是一派可爱,但徐一帆知道,她的内心雄心万丈,丝毫不逊于许多女强人。 不想再争执下去,小豆儿看着沉默的徐一帆也生起了闷气,干脆快步离开,把徐一帆丢在了后面。 …… 晚餐是在私人别墅的餐厅进行的,小虎不甘寂寞,一身火红的比基尼走到沙滩派对,和几个日本小孩儿玩起了水枪。 热带风情的沙滩,欢快活泼的歌舞,还有红色比基尼长发飞舞的美人儿,海滩上情人节氛围浓厚,徐一帆却说不出的难受。 小豆儿拿着护照乘坐班机离开了。留给徐一帆的只有一条简短的语音留言信息。 徐一帆把手机扔到床上,长胳膊长腿一起放上去,他一只手捂住眼睛,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小豆儿是爱他的。但是有时候又不确定,她爱的是他,还是他带来的工作和地位。 “不公开也好,再这样折腾下去,早晚要分手。”赵赵一再吐槽,隔着玻璃窗户,徐一帆拿着平啤酒看着外面沙滩上的灯火,徐一帆和赵赵聊着天。 “你说你图什么?你长的那么帅,是,小豆儿原来单纯又可爱,那不是人都会变吗?”赵赵抱着吉他,也闷了一口啤酒。 “再说了,我还觉得你眼睛瞎了。当时她性格也这样儿啊,要不是你提拔她当经纪人助理,她怎么可能在公司爬的那么快,一边说不借你的势,一边打着你的名号去给她现在的艺人签合同,呵呵。”赵赵翻着白眼儿。 “我的女粉确实太多了,她害怕也正常。”徐一帆闷不作声,他高大的身影坐在窗户边上,看着那个火红的影子跳大神一样,跳过来跳过去。 “要是有骨气别拿你名气做筏子,自己闯出一片天来不是更好?她就是看你软柿子好捏。”赵赵痛心疾首。 亏的徐一帆长了张勾人脸,不然就这软柿子一样的性格,要是再长老实点儿,给人欺负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说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就回去了…”徐一帆扣上手机。黑暗里,他看着远处的月亮和篝火,眼底一片沉静。 不远处,夏威夷的海浪像苏打泡沫,一层一层,翡翠一样。 四射:夏威夷之火3 叁 唐小虎和查理带来的美国小哥儿学冲浪,她的游泳技术不错,冲浪运动却不在行,小哥教了半天,唐小虎实在找不着技巧,很是不开心的放弃了。 她拖着滑板坐到沙滩椅上,不远处,徐一帆背着单肩包拖着个小箱子走了过来。 沙子烫脚,徐一帆穿着人字拖,戴着大号的墨镜,一副谁都别惹我的表情。 他的助理在这块儿处理取消后续活动的事宜,徐一帆性格不像眼睛长在头顶的大牌明星,他来找助理拿机票,这心情一差,夏威夷的天看着都是灰的,赶紧离开这儿最好。 和隔壁的小女孩儿用英文聊着天,突然一阵晃动… “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儿晃…”话没说完,唐小虎从沙滩椅上滚了下来。 女孩儿的哭叫声里,从灯塔方向传来尖利刺耳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还没等唐小虎反应过来,离她最近的徐一帆已经一把把她拉开! 地动山摇间,只见四处逃跑的游客和尖叫声、沙滩已经被漫上来的海水搞的一片狼籍,徐一帆抱住了唐小虎趴在地上,只听见一声巨大的响声! 他们一起扭头,刚刚唐小虎趴着的地方已经被一个高叁米的铁架子掩盖,天地间还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摇晃着! 唐小虎被吓懵了,她来不及哭,就颤抖着嗓子,发出破碎惊恐的声音… “那边…海啸啊!快跑啊!”唐小虎尖叫起来! 只见不远处十几米的高大海浪呼啸的推了过来! 距离很远!却触目惊心! 徐一帆扯过她的手,拼命的往陆地跑去,岸边有一辆昨天助理租来的沙滩摩托,徐一帆用尽全力,唐小虎呼哧呼哧的跟着,她的手被他紧紧握住,她也不敢停下脚步,她怕停下来她就会崩溃掉… “车呢!我车呢!”唐小虎停在路边的自行车早被人骑走,她慌张的看着徐一帆,大眼睛里满是泪水。 “你别慌!!”徐一帆的沙滩摩托也不见了,他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会死! 地壳运动引发的地震灾害以后就是连锁反应的海啸灾难,高达二十多米的海啸沿着海岸线呼啸而至,海水排山倒海的涌上沙滩… 万幸,两人找到了一个当地人使用的小摩托车,上面还插着钥匙,店铺内还有正在营业的牌子,里面却空无一人。 “快走啊快走啊!”唐小虎脸上都是水,不知是眼泪还是汗水,她哆嗦着抱住徐一帆的腰,摩托车被他打着火,他们一路朝着避难所的方向飞奔而去… 到处都是尖叫和呼救声,徐一帆的眼睛进了汗水,他不敢眨眼,他的腰上死死的扣着一双小手,指甲已经掐进了他的皮肉里,但是他现在只想开快点儿再开快点儿!! 避难所的箭头方向指示的并不明确,夏威夷已经有很久一段时间没有经历过这种级别的海啸,对比已经疯狂哭喊的旅客,当地人大部分已经汇集到了避难场所,有部分人员自愿过去疏通交通,给更多游客赶来避难所提供便利。 时间争分夺秒,海啸却不会留情,它呼啸而至,摧枯拉朽般的吞噬了海滩、店铺然后是民宅和景区… 四周的住宅区灌入海水,有玻璃破碎和被海水冲击的摇摇欲坠的民房发出巨大的响动!不远处甚至发出了爆炸声! “我们安全了吧?”唐小虎哆嗦着抱着徐一帆的胳膊,她的身边裹着条彩虹花纹的毯子,那是徐一帆从好心的当地居民手里拿到的。 “你别怕,这里是避难所,救援已经快来了。”徐一帆没有抽出手臂,他的心脏也在剧烈的悸动后回归了平静,但那种恐惧让他也心有余悸,他喝了一口热水,然后试图把水杯放到唐小虎的手里。 “我…我拿不住…”她的手还在不停的抖着,白皙的小腿上多了几道醒目的划痕,应该是逃跑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内心叹了口气的徐一帆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别慌。”他的声音冷冽却极有安全感。 小虎的眼泪终于扑簌扑簌的掉了下来,她呜呜的哭着,形象几乎全无,一只小手扯着他的衣服,一只小手握成拳头不停的擦着眼泪。 四射:夏威夷之火4 四 “我好害怕啊…呜呜…”她的头发已经全部散落下来,黑发大眼的唐小虎如今的样子不过像个青涩的小女孩儿, 徐一帆敏感的感觉到她的身子还在抖,在受到惊吓后过度呼吸导致的呼吸性碱中毒会引起一段时间的肢体麻木,持续发抖也会导致心脏负荷增加,哭出来会缓和她的情绪。 他没再劝,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有节奏的在她耳边哼着平和的调子… 避难场所是个分为四片区域的大广场,已经有不少人组织过来分发水和面包,还有一些急救人员也在匆匆忙忙的把病人放到担架上。 已经缓和的差不多的唐小虎眼睛睁的大大的,她没好意思再拽着徐一帆的胳膊,只是贴在他高大身躯的旁边,她觉得这样超级有安全感… 手机已经丢失,联系不到任何人的徐一帆眉眼间有些焦躁,他把瓶装水拧开递给唐小虎身边的马来西亚小女孩儿,然后才是唐小虎。 陆陆续续有人在人群中呻吟,那是逃难受伤后没有得到救治的旅客,小虎也发现了身上的血痕,徐一帆向医护人员要了绷带和消毒药水,准备给她包裹上。 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唐小虎后边的男人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小虎一声尖叫惹得徐一帆立刻看了过来。 “给我叫医生…”发着高热满脸通红的外国男人腹部仿佛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你找医生啊!医生!你拉我干嘛?”她挣扎了下,那男人手上也有些许血迹沾到了小虎的手腕上。 徐一帆飞快的跑回来,他把小虎拖回身边,可男人的手死死的抓住女孩儿,仿佛医生不来他就不会松开一样。 “你松手!松手啊!”小虎一只手掰着他的手,徐一帆眼里冒火,他也尝试用英语沟通,“先生,医生马上过来!你先放手好吗?”一边大手也在暗中用力。 周围游客看着也不太敢靠近,只有几个外国面孔也来劝解,正当一个女性想要伸手时。 那男人烧的神智不清的呢喃了一句。 “我有艾滋…” “他们…他们不会愿意给我治疗的…” 女人立刻僵住了,唐小虎也僵住了…刚回过神来听懂了的徐一帆眼里仿佛要漫出血色… 他大声怒吼着,“你松手!!” 男人脱力般顺势松开了小虎的胳膊,巨大的惯性把小虎甩到了墙上,徐一帆只来得及拽住她身上的彩虹毯子… 小虎的脑袋重重的磕在了墙上,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可所有人都不敢上前去帮忙… 徐一帆抱起小虎,她紧闭着眼睛,脑袋虽然没有血色蔓延,却已经昏迷了过去。 尼塔利比亚综合医院。 vip医疗处。 徐一帆已经和国内各处联系到位,唐小虎的手机虽然遗失,但是vip客人名单已经在她下榻的酒店公布,有相关负责人已经联系到了他,并核实了唐小虎的身份。 徐一帆心里自责,就是那几分钟,他离开了几分钟,唐小虎就被那个艾滋病人挟持了,怎么就那么凑巧? 百思不得其解的男人神色郁郁,他倒是不担心国内,现在当务之急是这妹子醒了,给人家安排好了他才放心离开。 也算是共患难了,瞄了一眼唐小虎病床前的名牌,他不无感慨的想。 至于得不得艾滋,听说这妹子家财万贯,就算是得了应该也有钱治病。 还没等徐一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发挥彻底,唐小虎呻吟着,醒了过来。 四射:再见郁朝朝12 他们 “今天没和那小姑娘出门吗?”张素雯给云远收拾衣服。 “今天她有事儿。”云远刚从外面回来,半个袖子都是湿漉漉的,外面刚下了场阵雨,现在天又晴了。 “这一去,你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张素雯眼角已经长了皱纹,她语气里不无担心的意味。 “国防大学…怕是不能和境外同胞有联系吧?”张素雯知道一点他们的规矩。 “啊?”云远把脑袋从手机上挪开,然后想到什么似的点了点头。“对。是不能。” 手机上和郁朝朝聊天的页面上还停留在她发来的郁暮送她的离别礼物,一颗粗糙的椰子头做的小人儿。 他在对话框里打了一句话。 “明天你想去哪儿?”—云远 郁朝朝应该是在玩手机,速度秒回。 “明天你有空?去哪儿…去游乐园吧!”—郁朝朝 “好。你早点睡觉,不要熬夜。”—云远 云远刚发出去不到五秒钟,郁朝朝的语音就打了过来。 “亲爱的~你在干嘛呀?”郁朝朝甜甜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云远的嘴角不自觉的翘起,他换了个姿势接电话。 “在和我的女朋友打电话。”恋爱后的男孩儿机灵不少。 “哇,好回答!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她问着。 所有人都知道他即将离开。 “嗯,收拾好了。”云远又收到一条短信,他打开来,朱正义要和他吃分手饭,见云远不回他,拼命刷屏。 云远这头滴滴的响,郁朝朝自然能听见。 “是朱正义?”郁朝朝问他。 “对,说散伙饭的事儿呢。”他回。 “好啦,那我不打扰你啦!”明天下午叁点,游乐园门口见。”郁朝朝好像在洗漱,漱口水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你早点睡,不要玩手机了。”谈了恋爱就变身唐僧的云远耐心的叮嘱。 挂上电话,朱正义的语音如约而至。 “云远,记得来我家喝酒啊!”朱正义的胳膊还没好,就惦记着赶紧让云远来接他出门儿。 “你消停会儿,明天中午带你出来吃饭。”云远把橱柜门打开,拿出一件白色的短裤准备洗澡。 … “云远,记得来我家喝酒啊!” 云远记起那声音,他牵着郁朝朝的手,拿了瓶开了盖儿的啤酒放在朱正义的墓前。 郁朝朝头发挽了个花儿,她脸上挂着精致的妆容,一只小手轻轻拍了拍云远的背。 云远眼圈有点红,他穿着军装,肩上带着杠,他给了妻子一个安慰的微笑。 “他走的时候,谁都没想到。”郁朝朝感概。 “之前他出车祸的时候,就是我们第一次看演唱会的那天晚上。”云远眼神看向妻子。 “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有淤血没清干净,我以为他好好的,断了只胳膊还能活蹦乱跳的和我妈告状、说我只顾着自己交女朋友不理他的死活。”云远笑了一下,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怀念。 郁朝朝捏着他的手,轻轻的说着。 “都过去了。” “是啊。” 云远牵着妻子的手,转过身,往陵园的出口走了过去。 …… “姐,姐夫。”郁暮坐在驾驶座上,二十岁的青年朝气蓬勃,没了小胖子时候的淘气,越长大反而越像郁朝朝。 “再过十天是咱妈和李叔叔的结婚纪念日了吧?”云远问着郁暮。 郁朝朝看着助理发来的文件头也不抬。 “每年都要纪念,没见过二婚还这么高调的。”郁暮颇为怨念。 “那是你妈。李叔叔对你多好,以后叫爸啊,不然咱妈又该难受了。”郁朝朝眼神带刀,刷刷的飞向弟弟。 云远看着郁暮吃瘪的样子不厚道的笑了。附和着,“听你姐的。” “切,气管炎。”郁暮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收获了亲姐的一个爆栗。 轿车行驶进滚滚车流,车载收音机里,jci的经典告白歌曲还在滚动播放着。 “喜欢是一种 温柔的心情 看你想你吻你疼你 喜欢是一种 冲动的情绪 等你遇你牵你陪你 我们在一起 不用偷偷爱你 只想与你 暮暮朝朝 不离不弃” theend 简短的结尾,下一个故事继续这篇的收尾。 四射:夏威夷之火5 唐小虎只记得那片蓝天,她开着车飞驰在去徐一帆葬礼的路上,然后遇到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小豆儿…宿醉的感觉当她头痛欲裂,她新仇旧恨一起算,径直冲她撞了上去… 小豆儿死没死她不知道…反正看这样子…她是大难不死的… 她呻吟着,只感觉脑袋痛的要死。 一扭头,徐一帆直起身子,一张看似妖孽不正经实则忠厚善良的俊秀脸庞出现在了唐小虎的面前。 “我这是死了吗?”她摸摸脑袋。 徐一帆本想安慰她一下,被她这一句逗得噗嗤一笑。 “咳咳,你没死。”他摁了铃。 “我没死…”唐小虎定定的看着徐一帆,自言自语。 “你不是死了吗?我…我这是见鬼了?”她重新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 妈呀!徐一帆!活的! 医生护士还没到,她先直起了身子,病号服底下没有穿其他衣物,衬出明显身材轮廓让徐一帆不禁移开了眼睛。 他没靠近,只是看着门口,“我没死,你也没死。”他无奈的解释着。 直到医生鱼贯而入,给呆滞的唐小虎检查好身体,又问了问题,查了查脑子,唐小虎大半天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一年前的海啸灾区。 她还在夏威夷! 徐一帆还活着!他还活生生的站在她身边! 唐小虎想起这一年以来的糟心事儿,不由得悲从中来,她猛的冲进徐一帆的胸膛,发泄似的大哭起来…… 徐一帆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他没想到小姑娘的情绪这么丰富,估计是想起来之前的艾滋…艾滋? 听医生说,血液接触的话有半年潜伏期,这期间唐小虎势必要在安全的的地方呆着。 徐一帆心里正在措辞把这个消息告诉小姑娘,却听见胸前的小姑娘开了口。 “我好不容易能回来,徐一帆,这回,我再也不让你离开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不让你死了!”唐小虎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把徐一帆马上要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 “我说,朋友,我真的没死。我好好活着呢。”徐一帆无奈了。 唐小虎抱着徐一帆的腰,徐一帆拉了半天都没拉开。 最后还是看在他马上要生气的脸色,她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 已经去世了一个月的男人,自己深深喜欢着的人突然活了过来,你会有什么感受? 唐小虎现在只想把徐一帆扑倒在床上,一辈子不让他下床,一辈子不让他再喝酒,一辈子不让他再见那个蛇蝎心肠的前女友! 想起小豆儿那张无辜的脸,小虎就把拳头紧紧攥了起来,她眼睛一眯,上辈子没算完的帐,这辈子却还没发生,她不会让悲剧再重演,势必要把那个女人搞出徐一帆的世界! 可现在…来夏威夷度假的徐一帆可能还和女朋友打的火热…唐小虎仔细分析着,完全没发现已经盯着她看了半分钟的徐一帆也在思索着的模样。 完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重生,或者为什么重生的只有自己的原因的唐小虎已经让医护人员帮她准备了备用手机。 她打了电话给爷爷奶奶报了平安,并保证自己一定在恢复航班后第一个立刻回国才挂上电话。 四射:夏威夷之火6 六 唐小虎在堂哥张珩的家里搜罗影片的时候,无意中翻到一个写着号码的碟片,上面是影视公司发来的草选视频。 唐小虎兴致勃勃,看到徐一帆的时候,她还挺诧异,19岁的徐一帆和26岁的徐一帆,差别大的惊人。 视频里他和简陋的队伍在一个封闭式的大仓库里,背景里是大片大片彩色的喷绘图案,那是jci最初的雏形。 徐一帆那时候还戴着眼镜。他有两百多度的近视,在视频里,他穿着普通的黑色t恤,坐在木头椅子上,唱出了未来的成名曲,也是第一首jci自主作词作曲的曲子,agate,玛瑙。 “在波士顿的一个小巷 有个酒馆叫agate 里面有个姑娘 她的眼睛像宝藏里面装满星光和蜜色的糖 昨天是曲奇今天是枫浆 她还有什么新的花样 在南北向的一个红坊 有个姑娘叫agate 里面有个酒馆 和她名字一样 …” 黑t恤的男孩儿在光下像是一阵清新的风,又像迅疾的火,不用多么包装,第一张专辑一出,霎时间红遍了整个中国。 唐小虎只记得视频里,那个气质青涩还带点儿不自然的男孩子对着镜头,他像颗清口薄荷糖,认真自我介绍的样子别提多可爱。 这里是jci乐队,我是队长徐一帆,谢谢给予我们的机会和支持。 他弯下腰的那一刻,唐小虎就喜欢上了他,本想找堂哥牵个线,结果听内部消息说人家有女朋友,唐小虎可不乐意抢别人男朋友,后来随着年纪增长,那种心动的感觉已经随着时间越来越淡了。 即使上辈子,唐小虎在夏威夷出意外的时候,也只是徐一帆好心帮她,她还是回国在医院里呆大半年确定没有艾滋才敢出院,等到徐一帆演唱会的时候才敢送去花篮和谢礼。 后来终于等到徐一帆和女朋友分手,还没等她告白,他就已经出车祸去世了。 唐小虎眼眶红红的,她忍着泪,看着坐在站在窗台打电话的徐一帆,心里涌起一片又一片酸涩的波澜,没事,只要他还没死,我一定不让他再重复上辈子的悲剧。唐小虎咬了咬牙,等到徐一帆打完电话坐过来。她的情绪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我堂哥的电话?”她皱了皱眉头,刚刚依稀听见徐一帆叫了一声珩哥。 “嗯,他让我好好照顾你。等到救援部队过来先把你送到上海,他在那里等你,”徐一帆斟酌了下用词,“还有我。”他眼睛落到她身上,唐小虎僵了下身子。 谁也不知道其实长相痞坏的徐一帆认真起来其实就是个内敛还容易害羞的大男孩儿,配合官方做人设是一方面,徐一帆私下里还是很靠谱很踏实的一个人。 明星无隐私,这会儿徐一帆在夏威夷遇到海啸被困的消息还是没有压下来,手机早就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去了,还好是在夏威夷,没有私生粉这个时候跟过来。 叁天后,上海,天气晴转多云。 张珩抽着烟,车里坐着司机,唐小虎换了身荧光粉的运动服,小蝴蝶一样扑进堂哥的怀里,张珩性子不温不火,虽然长得不如明星,但是珩哥的称呼不是白叫的,他经营的几个公司都是牌子很硬的娱乐招牌,身价在圈里算得上是实打实的。 张珩拍了拍小姑娘的头,半强硬的把她丢进车里,他把烟熄了,徐一帆拎着个包戴着墨镜走上来,和他击了个掌。 徐一帆比张珩还要高一点儿,瘦一点儿,张珩毕竟是兄弟也是老板,简单和他交代了下后面的处理意见,就聊到了唐小虎。 是的,避免唐小虎聒噪的打扰他们,张珩特意准备了两辆车。 “你小子,脸长得好就是招人疼,我妹子,暗恋你好几年了吧。怎么样?考虑一下?”张珩打趣他。 刘海尽数往上梳起来露出额头的徐一帆要比平时酷很多,他把几张报告抽出来递给张珩。 “我有女朋友了。”意料中的回答。张珩点头,不过看这回来也没半点声息的样子,估计分手早晚的事儿。 他看着报告,突然脸色略微严肃起来。 “小虎和艾滋病人有血液接触?”他问着徐一帆。 徐一帆闭着眼睛养神,在张珩他一向是能苟就苟的,不用端队长架子,也不用说多余的废话。 “艾滋有潜伏期,还是认真对待比较好,你妹妹。”他睁开眼,睫毛微颤,“她…有点儿不正常。”徐一帆再次心累的斟酌了下用词。 “可能是吓坏了?睁开眼抱着我,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他面色古怪,然后开口问了张珩一直存在心里的疑惑。 “她不是我的私生饭吧?爱我爱到出现幻觉想让我去死的那种?”徐一帆揉了下额头,面露无奈的问他。 张珩愣了一秒,随即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唐小虎?想你去死?我妹妹喜欢谁都是叁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别说你,四大天王她都暗恋了个遍…”张珩笑的厉害,唐小虎可是个花心大萝卜。 “是吗?”徐一帆思索了一下,忽略心里那点儿不自在,复又戴上了墨镜。 四射:夏威夷之火7 “由于特殊情况出现,徐一帆将不再出席z市粉丝见面会,新专辑将如期发布,希望广大粉丝能够谅解。”粉丝爱称小豆儿,大名陈逗作为经纪人上台致辞,她简明扼要的解释了下大概原因。 也幸好徐一帆提前录了视频让助理发过来,不然粉丝这边根本无法收场。 小豆儿打开了手机。她发给徐一帆的无数信息全部石沉大海,可他明明回来了,那么多年的感情和相处让小豆儿知道,徐一帆心软的时候多好哄,可心硬的时候也冷酷的让人心惊。 几年前徐一帆刚开始签约并不是签到张珩那里,而是一个老牌的音乐公司,公司主打经营商业化的歌手艺人,第一年看着徐一帆在娱乐圈彻底火了,公司指派的经纪人私下谈拢了几个商业电视剧和综艺的合同,还没有经过徐一帆的同意,把他的鼓手换掉了。 接电视剧或者综艺毕竟也能为自己组合的新歌宣传一波,累是累了点,但他还没那么介意,可换掉他的兄弟,让当时还是助理的小豆儿第一次看到发火的徐一帆是多么可怕。 他带着赵赵直接找了那个肥头大耳的经纪人,那胖子经纪人也算是公司金牌,早些年不胖的时候也是娱乐圈有名的文艺青年,要为艺术献身,可这是什么地方? 娱乐圈啊! 娱乐圈最擅长的就是把人的美好愿望碾成碎片,胖子经纪人先后被跳槽了几个艺人,后来发了狠,钱是扣住艺人的最好死穴,要么有足够的钱,要么,手里拿着艺人的短处,二者他缺一不可。 可惜徐一帆软硬不吃,经纪人无法,供起来吧,生气,只能给他增加工作量,趁羽翼未丰剪掉他的翅膀,改改他这桀骜不驯的性子。 被砍掉的鼓手其貌不扬,却是徐一帆一直搭档的伙伴。 徐一帆和胖子对峙的时候,小豆儿就在办公室外面,听到响声的时候她和赵赵就在外面。 进去的时候小豆儿没敢凑上前,因为当时的情形实在是混乱,徐一帆的脸色也太狰狞,办公桌上的材料洒了一地,他抓着胖子的衣领,那时候他还没有现在锻炼出来的巧克力块儿,但是高瘦却有足够力量把胖子揪着哀嚎。 她只听见胖子求饶,“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你按合约交够违约金!什么都依你…” 再后来,徐一帆用第一张专辑分成还没够,向当时已经是好友的张珩借了一部分钱,干脆利索的带着他们转向张珩的娱乐公司。 小豆儿记得赵赵说过,之所以一开始不转公司,主要是不想给朋友添麻烦,徐一帆至交好友就那么几个,他不想把关系变得复杂。 幸好,张珩不只是个好朋友好老板,他也是个精明的商人。 他给了徐一帆足够的创作空间和自由,随之而来的还有顶级的流量和团队。 可以说,徐一帆能成为如今国内首屈一指的组合leader,张珩功不可没。 小豆儿收回记忆,她翻着手机里赵赵的电话,一两年没联系过,她倒是快忘了这号人的电话了。 微博热搜出来的时候,小豆儿在给手下的一个小鲜肉介绍导演,等到她的助理神色古怪的把她叫出来,她还一头雾水。 丝毫不担心徐一帆出轨的小豆儿看到手机上热搜的时候,脸色瞬间就变了。 “jci队长徐一帆曝光恋情” “jci徐一帆红衣女郎” “jci粉丝集体失恋” “徐一帆粉丝占jci粉丝八成” …… 微博前二十名热搜已经上了四个,其中两个已经蹿上了前一二名,后面紧跟着一个沸像是一巴掌打晕了她。 小豆儿身子晃了一下。她哆嗦着摁着电话,嘟声响起来,居然接通了! “一帆!一帆!微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是谁?”她语无伦次的问着他。 “我们见一面吧,我有话和你说。”对面的徐一帆声音低沉,没有了平时的亲昵,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拥有几千万粉丝的偶像。 小豆儿挂上电话,小鲜肉从房间里跟出来,看着她仓皇的脸色,轻声上前安慰。 张珩公司的公关能力不是吃干饭的,叁个小时已经发了旗下其他艺人的新剧通稿和对家一对地下艺人的爆料,很快把热搜撤了下去。 要是论意外,这次热搜确实真的不怨唐小虎,她的脑子还没想到要用舆论先斩后奏,她的性格比较倾向先婚后爱,先肉体后灵魂什么的。 唐小虎穿着性感的红色紧身裙,她一脸委屈的坐在vip机舱里。看着兴师问罪的堂哥和帅的惨绝人寰的心上人对她叁趟会审。 “我用我的狗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和他上同一班飞机的!只是凑巧!凑巧遇到了!”没见过唐小虎的人很难想象一张酷似老牌明星gzl的脸怎么做出这种囧囧没形象的表情。 唐小虎今天的发型倒是像样,黑色的中长发柔柔的打着卷儿披在两侧,就是身材姣好肉感,再怎么正襟危坐也有点儿让人想入非非的性感。 “你的狗已经被你咒了多少次了,我答应爷爷奶奶了,你最近别想离开上海,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医院医院不好好呆着,家里家里你还乱跑。你还想怎么着?想上天?”张珩气的狠了,平时大概也很少有人像唐小虎一样气他。 对比堂哥张珩的一通教训,靠在沙发上玩着手机的大明星就显得格外迷人。 “她现在可不是和我们一起上天了。”经历这些天和两兄妹逐渐熟悉了的徐一帆翻着手机,头也不抬的添油加醋。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徐一帆。唐小虎瞠目结舌,看着已经冒火的堂哥立刻抱住了头。 “哥我错了!我现在还有伤!哥啊!不要打脸!”小手捂住脸,对面的张珩终于气笑了。 徐一帆看着她的样子,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起头就看见张珩投过来的若有若无的打量的眼神,他咳嗽一声,装作没看见一样歪了身子闭眼休息。 深夜,唐小虎扒开眼罩,偷偷摸摸的潜伏到后面徐一帆的位置。 她倒是会投机取巧,趁着他睡着了,轻轻的爬过来献殷勤。 一个防水创口贴被贴到他的大拇指上,唐小虎睫毛长,她睁大眼睛仔细的给他贴好,抬头就撞进徐一帆的眼睛里。 既然敢过来肯定是抱着被抓包的心情来的,但是对着黑暗里的那双深邃的眼眸和曾经梦里的那张轮廓,唐小虎还是没忍住,她轻轻的虔诚的吻了上去。 徐一帆立刻要扯开她,却被唐小虎辗转柔软的嘴唇吻软了身子。 她按住她的肩膀,细细密密的吻在这一方小空间里暧昧又温柔,徐一帆从未试过这样的被强迫式的亲吻。 他的牙关紧闭,突然,他心神一震。 有泪,落到他的脸上,一滴一滴,他刚想张口讲话,却被唐小虎趁虚而入,她顺势咬住了他的舌头,索取又给予,紧闭着双眼,却有眼泪不断的落下来。 等到她气喘吁吁的停下,她已经体力不支的趴在他的胸口,徐一帆的长腿撑着她的屁股,小帐篷已经肉眼可见的撑了起来。 徐一帆面色潮红,嘴唇上殷红,那是唐小虎的口红沾了上去。 他略微尴尬的挪了下腿,却发现唐小虎靠在她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和平时鬼马精灵的样子不一样的是,她一言不发的听着他的心跳,那小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徐一帆禁不住思考,是不是之前和她谈过恋爱然后失忆了? 她是真的很喜欢他。徐一帆心里想,那一刻,他悲伤的发现,对比唐小虎,他竟然找不到一点儿小豆儿爱过她的痕迹。 除了母爱以外,似乎世上所有的爱都是有条件的。 而他徐一帆的爱,也一样。 … 经历过微博轰炸的一场大麻烦,唐小虎意识到,要是想更贴近心上人的生活,除了要时刻蹲在他身边,还要了解他的粉丝,他的生活,他的方方面面。 对比那些微博上求爷爷告奶奶转发锦鲤偶遇徐一帆的粉丝,现在可以时刻跟着徐一帆走行程还不用做助理工作的唐小虎,简直是妥妥的追星届的人生赢家啊! 徐一帆回来后开工就是去奥地利拍新曲mv,一起同行的还有一路偷偷跟过来的唐小虎和被迫来看下属工作的boss张珩。 张珩看出来自家妹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徐一帆也不是完全没动心,要是他知道自己家妹子早在艾滋疑似期里就占了人家徐一帆的便宜,他肯定是要把这惹祸精带走的,徐一帆除了是他挚友,还是他的摇钱树,唐小虎要是欺负他,他还不答应呢。 他留了医生时刻监督着唐小虎的伤势,顺便警告了堂妹少做小动作,然后也给了兄弟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打飞的原路返回了。 殊不知,唐小虎疯起来只是小打小闹,徐一帆这种品学兼优的好孩子疯起来才是浩劫。 四射:夏威夷之火8 注册了微博的唐小虎第一时间关注了徐一帆,徐一帆工作的时候,她在旁边认真舔屏,徐一帆结束工作,助理在后面收拾东西,她就帮忙端茶倒水。 徐一帆身材标准,也不是时下最流行的骨瘦如柴,巧克力块和坏坏的笑容深受外国友人摄影师的喜爱。摆动作的时候,唐小虎就在旁边看着,线条流畅的着装风格和颓废性感的妆容让他显得与平时颇为不同。 “你瞧,他是不是很好看。”一个戴着帽子的化妆师和她咬耳朵。 “可不,那是真的帅炸了!”化妆师找到知音一般,“你一直跟在他后面行动,是助理还是经纪人?”助理经纪人都不像啊,以唐小虎平时要么性感要么朋克的风格打扮,难道是女朋友? “我?我不是助理。”唐小虎斟酌下用词,特别淡定的和人家说。 “我是他的未婚妻,马上马上要盖戳的那种。”化妆师眼睛睁大,一脸不可置信,苍天!这是吃到了什么大瓜! 还没等唐小虎瞎掰完,一道阴影落了下来,徐一帆顶着一脸妆容,一脸无奈的按下了唐小虎的脑袋,一手把她拽了起来。 “哎哎哎,别拽我头发,我今天刚换的发型…”小姑娘被高大的男人提溜起来,两人颜值登对,旁边已经有人闻声看过来。 “别听她瞎说,老板的亲戚,合作关系。”长腿迈开好几步才想起来找补一下,他看着已经一脸痴呆的化妆师觉得头疼的厉害,看那样子,应该是怎么洗都洗不清了。 一路跟着徐一帆离开摄影棚进入休息室,唐小虎理着被徐一帆揉乱的头发,一脸心虚。 “所以你的喜欢就是造谣?”徐一帆看着她心虚的样子也像是窝了火。 “我那不是开玩笑嘛!”她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悠,四肢纤细修长,像只只会捣乱的小精灵。 “我和你哥是好朋友,你的受伤也有我的责任,你在这好好养病,不要到处乱跑。”他的头发上还有定型效果,过会儿还要去摄影棚补拍。 看着徐一帆马上要走,唐小虎情急下拉住了他的手。 大手温热的牵着她的,唐小虎脸一下子红成了猴屁股。 “你的手…那个…创可贴我给你助理了,你记得换上。我特意选了透明的,你可以换上。”提到创可贴,两人脑子里都浮现了那天夜里的吻。 徐一帆不自在的抽回了大手,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推门出去。 这些天的相处,唐小虎好像重新认识了他一遍。 上辈子那个车祸身亡的影子仿佛越来越淡,取而代之的是现在这个工作认真、对粉丝温柔、对团队有担当,遇到危险可以舍身救人的男人,他有血有肉,比起大明星,唐小虎觉得他更像是个英雄。 还记得那天她在vip室里和他碰见,其实哪有什么巧合呢?她向徐一帆的助理买到了他的航班行程,刻意在那里等他。 结果没有聊几句话就被私生饭发现,久居国外的唐小虎听说过私生饭的可怕,可当疯狂的粉丝扑过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些人真的很危险。 当时为了好看她还穿了高跟鞋,结果被徐一帆牢牢的扣在怀里,捂着脸一路往vip通道冲,幸好还有机场保安在,可即使这样,徐一帆的手指在护住她的时候被粉丝拿着的折扇划上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唐小虎一脸花痴的想着他怀中的温度,还有他的下巴,捂着脸开始轻声尖叫。 然后被突然打开的门吓的一哆嗦。 只见徐一帆的助理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他气喘吁吁,对她说。 “小虎姐!快看微博!” 唐小虎把手机拿出来,打开了微博。 置顶的一条已经有了十几万热度。 “徐一帆经纪人陈逗公开恋情” 唐小虎呆毛都炸起来,她气笑了。 这么多天的舒适生活让唐小虎下意识忘了陈逗这个贱女人,呵呵,我不去收拾她,她倒自己蹦哒出来了!唐小虎眼睛眯起来,她只有皮笑肉不笑的时候才能依稀看出女神的颜值。 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带我去见你主子。” 陈逗,上辈子喝徐一帆的血上位,自己出轨小鲜肉还诬蔑徐一帆约p私生活不检点,上辈子也是这样!突然爆出恋情,拼命卖惨让组合蒙上污点,还不停的消费jci的价值。 包括后来单方面分手的公告更是给当时的徐一帆雪上加霜,世纪白莲花陈逗最后成功牵手小鲜肉,声名狼藉巨星歌手兼jci队长车祸身亡的新闻霸榜了整整一星期。 唐小虎想起来心口都会一抽一抽的痛。 她把手机扔回助理手中,她蹦起来,运动鞋上的粉色小翅膀扑扇扑扇。 “徐一帆知道这件事了没?”她边走边问。 助理语速飞快,“应该已经知道了,一帆哥后面的行程全部改了,老板让你们结束拍摄行程立马飞上海,估计现在记者就在赶来的路上,一帆哥的团队也在那里,接下来还有新闻发布会,上次微博曝光已经影响了一些粉丝的活性,这次指不定私生饭做出什么事情,还是回公司比较安全一点。” 唐小虎脑子飞快运转,她噼里啪啦对着自己的手机按了一通。 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小猪包里把拿出一迭现金递给助理小哥,“你帮我定下最早回上海的一班飞机,跟我哥说,这场风波肯定是陈逗故意发出来的通稿,后面肯定有公司在帮她运转,她不是想出名吗?”小女孩的脸色越来越鲜明,她讽刺的笑了笑,“那我就让她出名出个够。” 随即,她大步离开,途中仿佛想起些什么似的转头,“风波没搞定前别让徐一帆回来,我是他老板的妹妹、这事儿我说了算。”她叮嘱道。 助理还沉浸在唐小虎川式变脸的惊吓中无法自拔,闻言醒过神来立刻小鸡啄米,开玩笑,平时以为只是个小公主…没想到人家真的是小公主啊! 公主果然都是有脾气的! 同时,徐一帆已经卸好妆,正坐在化妆间里闭目养神,陈逗搞得这个花样在他看来不算什么,上次电话里已经讲过谈话的事情,陈逗胆子小,爱给自己找后路,过去如此,现在依然如此。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新消息的提示音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打开来。 小一个月的朝夕相处,小公主的信息堆满了对话框,徐一帆还没打开嘴角已经放松下来。 上面出乎意料的只有一句话。 “我回国啦,你的恋情我不掺和!但是,如果有人做了坏事,我可是要维持正义的。”—回去除暴安良的唐小虎 四射:夏威夷之火9 一天一夜的时间足够这话题发酵彻底。张珩作为行业里数一数二的boss自然发现了问题。例如,热搜撤下去又被有心人士捞上来,例如,突然出现发声的各类营销号,例如,jci突然反水的大粉。 众所周知,jci组合成立六周年,十一张专辑里有一半都是队长徐一帆单独创作的。 和这种突出的表现相对应的,也是他的个人魅力赢得了整个团体的关注度,甚至说组合百分之八十的粉丝都是徐一帆的铁粉也不为过。 霸榜多年的徐一帆在圈里的地位不可谓是不牢固。所以即使掰开人设清冷痞帅的性子,是个极花心的大萝卜,只要不违法犯罪作奸犯科,照样有大批粉丝捡起眼镜买账的。 所以这次针对性的活动很明显并不是为了搞臭徐一帆,而是为了捧更多的新人出来。徐一帆的热度和顺风车那可是香饽饽,现在这个热度稍微有点脑子都能看出来,陈逗这是火了。 即使被粉丝屠版灌水,她的微博依然在一天内涨了十几万。 更刁钻的是她设置了关注可评论,来屠版的粉丝也是贡献了极大的流量。包括陈逗手里的几个小鲜肉也被扒了出来。 徐一帆的小手帕:看这些礼物和明信片,我的心都碎了好吗?这绝壁实锤!我失恋了!天台见。 徐家童养媳:那是我家哥哥的笔记…啥都不说了…天台见?1 jci小爱啊:这女人真心靠着哥哥一路往上爬啊,但是我听小鲜肉的粉丝说,这女的和他们家嫩草恋爱呢啊?难道她的消息有假?手动狗头jpg 可怜没人爱:只有我的关注点在男方毫无动静吗? 黑丝袜大丽花:不!楼上你不是一个人!我挺哥哥!非官宣不约!哥哥不承认!我就不承认! 小哥哥你来呀:对!非官宣不约!jci永垂不朽! …… 陈逗翻了翻手机,她的微信后台已经被信息刷爆,她烦躁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陈逗谨小慎微,同时也是很玻璃心的一个女孩子,先前她是觉得徐一帆肯定是要和她提分手,正好有其他的娱乐公司私下通过小鲜肉来洽谈业务,这个流量当道的社会,没什么比顶级巨星的大瓜更值钱了。 徐一帆的恋情在娱乐圈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稍微近点的人甚至大粉头儿都知道,只是粉丝不清楚具体情况而已,这更有利于他们的舆论发挥。 陈逗笃定徐一帆不可能撕她,毕竟几年的感情放在那里,再说徐一帆也不是那种死缠不放的男艺人,他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尊。 想到这里,她放下心来。 可房间里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 然后她随手接起来了一个她这辈子再不想回忆的噩梦般的电话。 下了飞机的唐小虎,立刻去联系了上辈子的私家侦探,具体的料她上辈子已经看过一遍,现在只是托他把具体证据找出来而已。 “陈逗,原名陈爱玥,毕业于xx大学新闻传播专业,五年前在徐一帆所在公司做助理,通过贿赂当时的经纪人被调到徐一帆身边,两年后成为徐一帆的秘密女友,叁年间,通过掌控部分粉丝的舆论来敛财,手里有大批脂粉信息,后不满经纪人分配,一年后兼任多个艺人的工作安排,去年四月份与姓小鲜肉酒后开房,后保持一周一到两次的联系,并利用公款为小鲜肉购置的房车,最近一次开房记录是在夏威夷海啸的第一天,你从夏威夷回来,就去找了小鲜肉。”电话里的女声呵呵笑了起来。 “还真是急不可耐呀。你这次和对手公司的曝光合作也是小鲜肉给你介绍的吧?”唐小虎一身深蓝色西装裤,她坐在张珩的办公室里,一边说,一边轻轻拿笔敲打着资料。 那声音在陈逗的耳朵里不亚于地狱之音。 “你到底…是谁?”陈逗努力的找回了声音。 “我是谁?我是你的仇人呀!”她哈哈笑了起来,随即话锋一转,“你看你的银行账单记录都清清楚楚记着你的每笔账,喝着徐一帆的血,吃着他的肉,非要逼死他你才甘心?”唐小虎加重语气。 “我没有!我…他想和我分手…我知道我做的不对,可他那么有钱!他还有那么多粉丝!他不会倒的!”陈逗已经软了身子,她紧紧的抓住电话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小姐!我拜托你!你需要什么?钱?我有的我都能给你!我真的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徐一帆没了名声他还有粉丝啊!他还有兄弟!我…我就什么都没了!那我该怎么办…”她崩溃的啜泣起来。 “你出轨的时候没想过他会和你分手吗?他珍惜你的时候一心一意对你的时候你瞎了吗?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恶人自有天收。”唐小虎喘了口气,“你问我怎么办?” “哈哈,好,那我告诉你,你可以去死。你死了我就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做了!”唐小虎气喘吁吁的扣上电话。 只有你死了,才能一命换一命。 唐小虎闭上了眼睛,她的眼底已经漫上血红。 黑暗里,张珩手里的烟明明灭灭。他沉思了半晌。 最终还是没把手里的视频发送出去。 徐一帆下飞机的时候,张珩和唐小虎都不在,他心里诧异,张珩不经常来接他倒是清楚,唐小虎的地毯式粘人他是领教了个彻底。一个月的连番轰炸,不是他脸大,行程早就曝光,张珩不信她会不来接机。 唐小虎自然是不能来接机的。她在市郊的疗养院里被张珩压着“养病”。 那天唐小虎爆发以后,张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她想起来徐一帆之前问过他的事情,加上这次她脱口而出的一些话,张珩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从疗养院出来,张珩又抽了根烟。他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爷爷奶奶,这事他不敢做主。 只告诉他们现在小虎因为海啸得了很严重的创伤性应激障碍,同时…还有很严重的躁郁症和幻想症。 张珩不愿意说自己家妹子是个神经病,可护士送小虎去病房的时候投过来的眼光太明显… 张珩和唐小虎六岁之前都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之前他也不叫张珩,而是唐珩,后来他的父母离婚,他跟了母亲改姓,但唐家仅存的两个小兄妹感情自然是不受时间和距离的影响的。 躁郁症患者是长期处于低落或焦躁状态,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张珩打了个电话给徐一帆,让他发布会之前来市郊别墅一趟。 徐一帆不明所以,下了飞机直接赶了过去。 吃了药的唐小虎已经沉沉睡了下去,她心里明白自己的状态不太好,为了不让堂哥担心,也很配合的在治疗,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幻想症并不是幻想症,那是真实存在过的悲剧,她闭上眼睛,昏睡前,脑海里依然是汽车翻滚过来的剧烈撞击和漫天的火光。 徐一帆已经在玻璃落地床前站了半个小时,如同雕像般,一言不发。 他反复的重新播放着唐小虎在办公室里给陈逗打电话的画面和心理咨询室小虎低落的回答问题的就诊视频。 视频里的唐小虎没了平事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她不张扬也不自信,眼神里有着害怕和惊慌失措,她脱口而出的答案,经常让她自己都吓一跳,然后她的眼神就像犯错的孩子一样冲着玻璃窗外的张珩看去,她找寻着她的依靠,眼神湿漉漉的,无助又害怕。 徐一帆见过落水的唐小虎,受伤的唐小虎,大哭的唐小虎,理直气壮的唐小虎,跳舞的唐小虎… 唯独没见过,这么无助的唐小虎… 他猛地放下手机,闭上了眼睛,幻想症吗? 他想起了飞机上,那个黑暗里小心翼翼的吻,和滴在他脸上,滚烫的眼泪… 四射:夏威夷之火10 唐小虎的威胁电话起了效果,陈逗不顾对手公司的反对删除了那条微博并关闭了评论区。 这一举动再一次引发关于徐一帆恋情的讨论,这时一个带着大v的化妆师的言论浮出水面。 起初她只是转发了一条微博。 “记得啊!转发//桃子星冰乐:没人记得红裙子小姐姐嘛?那可是哥哥亲自护送过的!” 这条微博被眼尖的粉丝认出来,微博认证的化妆师,在一个月前一直停在奥地利工作,近期才跟随团队回国,这难道不是徐一帆为个唱准备mv的期间嘛?! 饭圈女孩威武,直接轮番轰炸了化妆师的微博。 最后恰逢陈逗删除微博信息,她才重新回复了一条。 “小公主那可不是随随便便碰瓷的,当然,leader也不是。手动幽默jpg” 一言出来,徐一帆粉丝纷纷转发议论,红衣女郎的照片又被翻了出来。 彼时徐一帆正在助理带领下和同伴步入新闻发布会的场地。 赵赵好些天没见他,一看见他就一脸同情加调侃。 “果然咬人的狗不叫,你刚想分手这边人家通稿就出来了,听说新闻你花钱压的,你可真是爷们儿。”赵赵心里是替他不值的。 徐一帆心情一般,画了淡妆的脸严肃起来更加冷酷精致,他推开赵赵抬上来的胳膊,轻描淡写的先就事故给兄弟们道了个歉。 赵赵和俩个小弟弟都摆手,怎么会有意见,无论是当大哥还是做朋友,徐一帆都是真·亲兄弟,给足了他们资源和自由。 娱乐圈不妥协。这句话有多奢侈只有他们自己清楚,现在赚钱的同时还能有自己空间和时间的队友们已经足够满足。 新闻发布会如期举行,事前热搜已经上了前五,同步无数摄影机和在场记者粉丝实时直播,把徐一帆的一举一动放送到每个粉丝的手机或者电脑上。 “首先,我给所有关心我,关心jci的粉丝和好友们说一声抱歉。”徐一帆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 现场咔嚓咔嚓拍照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抬起头来,依然是那张迷人的脸庞。 “这些天因为我个人的问题,导致许多粉丝对我们公司和组合产生了误解,我一直没有站出来,也是我一直以来,都会对无稽之谈不作理会的态度。” “组合成立六周年,我们遇到了很多很多的问题,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我的个人问题而导致组合运营出现问题。” 徐一帆的眉眼间有认真,也有温情。 “我说这些话不是为了要责怪甚至去diss我的粉丝,而是因为,我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你们因为音乐爱上jci,那么就希望大家能够一直坚持下去,因为无论是jci的成员还是粉丝,我们都是音乐的缔造者,因为有了倾听者的支持,我们才有更多的动力去创作,也正是因为有了大家,jci才有机会去过六周年的庆典。” “而至于我个人,我想在这里和大家说一声抱歉。因为,我和陈逗,真的是情侣。”这话一出,四周立刻嘈声大作,无数粉丝哗然。 弹幕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哭泣表情刷了屏。 徐一帆低下头,看了眼通稿,又抬手,把稿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抬头,对着镜头,“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大家展示我的个人问题。” 大家秉着呼吸,生怕听不到他的下一句。 “我现在向大家也是向陈逗女士发表声明,我,徐一帆向陈逗女士提出分手。这一决定不和任何事物有关,是我对叁年感情的最后思考和结论。” 徐一帆话音一落,底下的记者和粉丝已经窃窃私语起来,但对于粉丝尤其是女友粉而言,这简直是普天同庆的大事情! 标题党已经拟好了通稿题目。“我的爱豆恋爱了!但是在我知道的一瞬间他就分手了!本年度最佳剧情” 赵赵已经站在一旁露出了姨母笑。工作人员也没有上前沟通,徐一帆把耳麦摘下来,声音再次在嘈杂的会场里响了起来。 “我作为一个偶像,一个组合的队长。我希望我的粉丝和爱我们音乐的人,都能得到自己的幸福,你们喜欢我,喜欢一个偶像,那是正常的。”他低低的笑了一声,“因为我也喜欢你们。”他的笑容猝不及防给荧幕前的粉丝一个甜蜜暴击。 “既爱豆分手后又一喜闻乐见的大事!我的爱豆和我告白了!大哭jpg” “哥哥我可以!一帆哥哥永垂不朽!jci大旗永垂不朽!” “好了我宣布,我和徐一帆锁了。妈妈你看他都和我告白了…” …… 粉丝铺天盖地的粉红泡泡又带沸了几个热搜。当然,jci发布会依然霸榜牢据前排第一的位置。 “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她可以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每天开开心心,至少脸上有笑容…”徐一帆慢慢的诉说着。 他低着眼眸,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开心的事儿,眉眼舒展开来。 “我不喜欢欺骗大家,如果公司允许,我将会直接公布恋情,前提是…对方答应我,愿意在人前曝光出来。”他摊手,“没办法,做艺人,隐私太奢侈了。” 他和赵赵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见揶揄。 “所以我现在同时宣布,我要追求一个善良勇敢的女孩儿,我不知道她是否还喜欢我,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我,但是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努力靠近我,温暖我。我过去虽然和陈逗女士经营了一段恋情,但是个中隐情已经导致我们关系在今年的夏威夷海啸前破裂。” “所以,今天我干干净净的从上一段感情拔出来,用一个清清白白的我去找她。希望她能给我一个机会。”他像个少年,耳朵微红,脸上有遮不住的笑容和眼里坚定的星光。 徐一帆话音刚落,下面的粉丝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仍然有按快门的声音不停的响着,所有人都仿佛被消音了一般。 赵赵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兄弟!你纯爷们儿! 在线上几百万观众面前告白,还是拥有庞大女粉丝团体的顶级男偶像,服了服了。 这场发布会停止的恰到好处。外面密密麻麻的记者和粉丝拥堵在安全出口,赵赵和助理给徐一帆打掩护,他跳上了张珩准备好的保姆车。 里面张珩刚刚放下平板,他神色凝重。 “你…说真的?”亲兄弟明算账,他明显是当着十几万人的面和他妹子告了白。 “嗯。我喜欢她。”徐一帆把西装扣子解开,大大方方的承认。 “可…小虎的精神状态还不太好。现在…”张珩也不想这么说,可这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儿,尤其小虎性格他不说,徐一帆的性格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那是为爱不回头,义无反顾的性子。 “她疑似艾滋,我知道。还是我把她拽过去的。你忘了?”徐一帆已经解决了自己的个人问题,现在无事一身轻,后续都抛给公司,他乐得自在。 张珩一时失言,半晌,他拍了拍兄弟的肩膀。行吧,真汉子,真兄弟。 “我以后尽量不在你面前抽烟了。”张珩很煞风景的来了这么一句。 徐一帆噗嗤笑了出来,他认识张珩那么多年,说了多少遍二手烟他都不听,虽然偶尔他也闷了来一根,但在张珩这老烟枪的二手烟面前,他的声乐老师已经提了好几次抗议都不管用。 为了配合马上要来的六周年演唱会,徐一波头发被染成深棕色,他靠在座椅上,半晌,轻轻的来了一句。 “什么都没有她重要。” 四射:夏威夷之火11 当年玛瑙红遍大街小巷的时候,唐小虎在家里吃瓜看电影当舔狗迷妹。 那时候她估计是做梦都没想到,jci的徐一帆可以当着几百万活粉的面和自己告白的。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饭圈女孩那是谁?那是堪比原子弹cia的存在。 娱乐公司小公主是徐一帆未婚妻的新闻早就被挖了出来。同时火的还有霸道总裁张珩。 记者把话筒递到霸总面前,问他。 金牌员工变成了妹夫是什么体验。 张珩面无表情的戴上墨镜,然后倒霉记者就被扔了出去。 一线二线制造机的娱乐大公司的boss,哪个娱记不长眼的得罪他?那是不可能的。 粉丝哀嚎的同时竟然没有出现太多的反对水花。 一个确实是因为jci的粉丝大多都是跟随六年的亲友团,能因为这种个人恋爱问题翻脸的必定必定是颜粉和部分极端的女友粉。 另外一个原因是,赵赵发起的神论题。 论一个二十六岁的大龄娱乐圈明星,太久没有女朋友的情况下会对身体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这条论题被顶上了知乎的首页,不仅是粉丝,热心网友也因此联想到最近刚刚宣布结束恋情的徐一帆,然后报以极高的同情和一连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了为了爱豆的健康着想,就让他拥有一个女朋友又何妨? 况且还是老板家的小姐、这条件这颜值不要太高好吗? …… 就在热心网友调侃的同时,唐小虎迎来了半个月治疗的第一次测评。 纯白色的房间里,心理医生在对面坐着,她小心翼翼的靠近他,然后乖巧的坐了下来。 张珩透过玻璃窗的缝隙看过去,给了妹妹一个鼓励的眼神。 徐一帆刚刚从录音棚赶过来,身上还有许多叮叮当当的装饰品,他穿着马丁靴,手里拿着一个浅粉色的盒子。 “这是什么?”张珩问他。 “给小虎的礼物。”他漫不经心的回着,眼睛已经飘向了玻璃窗内。 张珩被这口狗粮秀了一脸,再也不愿意张口说一句话。 测评结束后张珩驱车带着小虎回别墅,徐一帆给她打开了车门,经过心理治疗的小虎受宠若惊。 她看向他,他那张脸还是醒目又帅气,徐一帆伸手,把礼物递给她。 “给我的?”小虎捂住了胸口,心上人和自己告白后送自己的第一份礼物。 “是什么?”小虎乖巧的样子让人心疼,徐一帆摸摸她的头发。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他轻声细语。 浅蓝色的盒子被拆开,里面有一枝娇艳欲滴的粉色郁金香,那是小虎最喜欢的花。 她看了徐一帆一眼,随即美滋滋滴打开下面一层。 里面是一封信和一个小型ipod。 徐一帆给她戴上耳机。 她打开信封。 这一首歌,叫做loveulove。 送给我喜欢的女孩儿唐小虎。 希望她能喜欢。 音乐被打开,欢快的前奏响了起来。 “ loveulove 喜欢是一种 温柔的心情 看你时就会想到你 loveulove 喜欢是一种 冲动的心情 等你时就会想到你 我们在一起 不用偷偷爱你 只想与你 手拖手冲向奇迹 我的lover 是你就是你 我的tiger唐 我的小老虎 你是我的lover 愿你loveulove …” 唐小虎突然感动的掉了金豆豆,她敲他胸口,“你也太肉麻了…” 张珩在前面翻了个白眼,还有更肉麻的你没看着。 徐一帆笑着看她,眼里是漫天繁星,绕指柔情。 唐小虎的精神头儿好了不少,她注册的微博已经成了徐一帆粉丝的聚集地。每天来打卡看小公主的人群络绎不绝,粉丝也替自家爱豆捉急,这左等右等等不来官宣也很迷啊。 被徐一帆呵护着的这些日子,唐小虎是既甜蜜又害怕的。 甜蜜是心想事成,害怕是因为她如今这种状态,徐一帆能够被她吸引,是同情还是真的喜欢?她穿着睡衣,一脸茫然的靠在窗户上,脑袋一点一点,像个小松鼠。 jci六周年演唱会门票一经发售立刻被抢购一空,不少jci的老粉丝儿们借着这次演唱会也是抱着有机会看到爱豆家小公主的模样,毕竟,到目前为止,张珩死死的压住关于妹妹的任何娱乐小报消息,真的是十分护崽了。 唐小虎在vip休息室里面紧张的攥紧了礼服,身后两个助理一个帮她整理裙尾一个帮她整理头发,力求自家小公主可以艳压全场。 演唱会是一片浅蓝色的海洋。 徐一帆agate的前奏一出来,潮水般的尖叫声跟在拍子上,十万粉丝大合唱的场面让不少人都激动的落泪。 作为一个粉丝,莫过于在和自己的爱豆在同一方空间里,呼吸同一片空气,亲耳听到他的声音,不得不说,徐一帆的号召力在娱乐圈也是无与伦比的。 无数荧光棒在歌声中挥舞,jci的大旗飘在空中,徐一帆的侧脸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下依旧冷峻。 前面演唱会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作为神秘嘉宾出场的唐小虎鼓足了勇气,她并不怯场,但和徐一帆在演唱会告白的办法是她想了好久才决定的。 即使徐一帆为她写歌,给她小心翼翼的呵护,她却并没有给他一个完整的回答。 前世今生,她不想都活的糊涂,既然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那么,就一起牵手走下去吧。她深深呼出了一口气,目光坚定的打开了大门,牵着裙角走了出去。 将近叁个小时的演唱会让粉丝过足了瘾。赵赵把穿着粉色裹胸羽毛拖尾连衣裙的小公主牵出来的时候,全场都沸腾了。 大屏幕上是一个面色姣好眼神略有羞涩的女孩儿,她是所有粉丝心中的幸运儿,徐一帆已经换了一套礼服,他的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她的手搭在赵赵胳膊上,一步又一步的沿着几十米星光台走到他的面前。 后台化妆师很有心机的在徐一帆的浅蓝色礼服的胸口袋里放了一支粉色的羽毛,两个人渐渐靠近,一高一矮,一粉一篮,那是梦幻般的同框。 白色的钢琴被搬上来,小公主坐在钢琴前。她乖巧如此,手指敲击在黑白琴键上,欢快中带着些许悲伤的告白之夜如流水般潺潺流进全场粉丝的耳中。 徐一帆靠在钢琴旁,他的眼神温柔宠溺,通过大屏幕传递到在场每个人的眼里,一粉一篮,一坐一站。 他们就像童话里的公主和骑士,一个全心守护,一个认真回应。 一曲终了,屏幕内外,会场内外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来。不少女生都忍不住红了眼眶,那是对爱情的最高期许,他们终于能够放心,自家爱豆也可以有一份甜甜甜甜的爱情了。 唐小虎把话筒拿过来。 “这是我送给你六周年的礼物。” 全场再次响起尖叫声。 吃完这一份饱饱的狗粮,徐一帆牵着女孩儿的手,一起坐在了钢琴旁,助理把话筒和吉他放到架子上。 吉他弹奏出的音节轻快而明亮。 “他们说你是我的公主这让我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跳着佛朗明戈还有恰恰你不像个公主倒是挺像一个傻瓜” 唐小虎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知道你爱吃草莓味的蛋糕他们说你为了节食而练体操你明明从来都没听过教练的话还总是一副得意样子说自己长胖” 徐一帆抬头看她,又添了一句。 “还理直气壮” 粉丝们善意的笑声响了起来,唐小虎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我从来都不介意你是否变胖我只是介意你长胖穿不下新裙子时候的气恼模样哦~我的小公主你要记得你是永远的公主公主无论大号小号都是一样漂亮” 甜甜蜜蜜的粉色泡泡从台上感染到台下,有粉丝自发的挥舞起了荧光棒,和他一起合唱。 “哦~你是我的小公主,你的我的钻石糖” “你是我的心头好,你是我的幸福宝藏” “小公主呀小公主,你其实是个母老虎小公主呀小公主,你其实是个小糊涂” 四射:夏威夷之火12 一曲即兴创作的《小公主》甜出新高度。 脱离以往jci励志的风格,这一首歌算是徐一帆展露在粉丝前的第一首情歌。 “小公主,做我女朋友好吗?”徐一帆把胸前的口袋打开,粉色羽毛下面是赵赵给他拿来的项链。 上面刻着徐一帆和唐小虎认识的日期和名字的首字母缩写。 他贴心的替她戴上,抱住她的那一刻,整个会场四面八方飞起了粉色的气球,在无数人的惊呼中,一片蓝色海洋中的粉色气球如同云朵飞舞向空中,那是张珩送给他们的礼物,万千粉色云海。 这场世纪告白引发了无数大小热搜榜的讨论,包括“别人家的男朋友总是那么甜” “爱豆很冷酷直到他有了女朋友才发现原来我粉的他不是真的他” “小公主是她!jci组合签约公司董事长亲妹子,真·小公主实锤!” “小公主基金会的诞生” 徐一帆和唐小虎在一起以后设立了小公主基金会作用于青少年心理健康教育工作,同年十二月,在相遇的夏威夷海岸,徐一帆求婚成功,小公主晋级为巨星的女人。 新婚夜,唐小虎趴在徐一帆的胸口,不老实的小手四处点火,徐一帆声音沙哑,他从被子里捉出来一只作乱的手,面露春色,“想干嘛?” 唐小虎撩了撩头发,摆了个妩媚的poss,“当然是干你!” …… 夏威夷的海风依旧凉爽炽热,唐小虎气喘吁吁的从被子里逃出来,然后又被徐一帆的大手捞了回去。 “停停、说正经的。你不介意我是幻想症加躁郁症患者吗?”唐小虎憋了一年的话今夜必须问出来。 徐一帆动作停住,他用被子裹住唐小虎,从床头柜上倒了杯水递给她。 “我梦见过。”徐一帆解释。“我梦见过你所幻觉出现的事情。”他不是不觉得荒谬。 唐小虎顿住,“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开始了。但是很少,只有一点点片段,直到演唱会那天你在台上弹钢琴,我看着你,然后想起来了那场车祸。”他对着震惊的唐小虎点点头,“对,就是我出意外那场。” “那你?”唐小虎不敢置信。“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真的只是梦到。虽然大致相信那不是幻觉。但是如果讲出来对你的病情没好处也是一种刺激。”徐一帆解释道。 “所以你相信我爱了你两辈子?”唐小虎开始抹眼泪。 徐一帆有点慌,他连忙把小公主抱在怀里,“怎么能不信,我把我的这辈子都赔给你,你也要相信我,如果不爱你我绝对不会勉强自己。”他的眼神有爱和坚定,给了女孩儿足够的信心。 爱情是什么?足够美好的爱情就像是一阵风,一把火。 它足够温顺,足够舒适,也足够契合,足够动人。 与合适的人在一起,永远都不用为明天担心,也不必为自己不够好而担心,因为最合适的你们,爱的永远都是完整的对方。 theend 四射:傲慢与偏见1 一 入秋,a市烟雨朦胧。 离市区百十公里的一条歪七扭八的山道上,冯彬一手拖着箱子一手拿着一张纸质地图东张西望,神色凝重,水墨印花的合褶裙溅了些深棕色的泥点子。倏然,冯彬站路边上停住,从背包侧兜儿取了根小黑绳儿把乌黑浓密的头发胡乱绑了起来。 这一趟,恐怕钱是拿不着了。 现在网络主播红遍大江南北,冯彬靠神似一个二线明星的脸蛋儿成功上位至友友站前十和她傻大胆的个性也分不开关系。 两周前,b市江南酒店主播茶话会。 “前几天不是去看那灵异事件去了嘛?吓的直哭,就那样儿还没掉粉儿!”同前十的辣鸡姐摸摸头发白眼儿一翻。 “榜一不是还打赏了十几万?搞不懂哪里戳着他g点了!”榜二十内的小萝莉嘟着嘴忿忿不平。 “那你们可不知道,现在人就喜欢反差萌,人前大胆,人后娇喘,这才看着爽利。”国民小黄鹂拿着新款的某图手机不抬眼的拍拍拍一边跟着瞎聊。 …此时,冯彬正贴着厕所墙皮和友友的太子爷mr肖吻的难舍难分。 肖公子紧紧捏着冯彬的后脑勺生怕她喘开了气儿似的往自己胸口上怼。 冯彬满面潮红,拼命的把脑袋从肖公子的手里拔出来,小声呼救:“得了得了,你这是要吃了我呢?” 肖公子狠狠磨蹭了两下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你说你是何苦,好好的直播室不坐跑那深山老林,还不带人,脑子有毛病。”肖公子系着领带装的人模狗样。 “您管的挺宽,我妈都没管我,您瞎担心啥?”冯彬把头发理顺,一脸柔媚动人的风情。 肖公子点了根烟,烟雾里那一张英俊的脸沉默不语。 冯彬怕小脾气得罪这主子,忙点了下他的胸膛,“我知道那地方不好,下次,哦不对,没下次了,我以后绝对不去,成不成?” 肖公子另一只没拿烟的手揉了揉她刚顺好的头发换来冯彬气急败坏的嗔怒,这人手就是贱。 “你听着点人话,别人家一煽动你就跟着跑,进了前十有投资你瞎蹦跶什么,没热点也能给你炒热点,少给我添乱子。”肖公子一双桃花眼眯着,瞅着冯彬那惹祸精打心眼里来气,又疼的厉害。 肖公子大名肖振平,大学是冯彬的同系学长,s大数学系系草,万万没想到人家家里才是正经搞娱乐圈小明星养成的,还是批发连锁那种。 冯彬入主播这行算不上是自愿,捞钱为主,火都火了,半推半就的入行,至少小叁年就肖公子一个金主,金主未婚,算得上半个男朋友,不过,也就是半个,肖振平在当冯彬学长的时候可是一眼都没瞟过这丫头片子。 等冯彬因当年的撞脸门火起来的时候,肖公子就一头扎了下去,表面上是对同门师妹的关爱有加,内地里,至少混友友的都知道,冯彬是肖太子罩着的,床上面上都罩着的那种。 二人窃窃私语了半天才装模作样地从厕所隔间走出来,地儿挑的离大厅远,又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场。 茶话会,除了茶话,来往交际互换资源也少不了。 冯彬端起一杯奇异果汁,往好友林妹妹那里蹭,林妹妹是当年冯彬势起的时候帮忙宣传了的友友老人,人长的那叫一个弱柳扶风,袅娜多姿,巴掌脸,欲语还休的大眼睛,颇有林妹妹的风姿。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林妹妹拉过冯彬,“你家主子走啦?” 冯彬点了点头,“刚刚你发微信给我的那个坐标是啥?我看半天没看懂。” 林妹妹一双大眼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儿,小声说,“好事儿啊,那必须是好事儿。”说着又贴近了一点儿,“我前几天不是接了一个单子陪一群富二代去山里拍照片儿嘛?人家自己都带女伴,两天一夜,卖艺不卖身。模特,就当旅个游,反正说好了的,拍完就走,让他们自己享受大山深处的绿色情操。”冯彬听着就想走。 “哎哎,你别忙走,这事儿不耽误功夫,就拍几张照片儿的事儿,我要不是我家老牛非得让我陪着他出国过生日我肯定去,肖太子知道也不会生气的,真的,彬彬你就帮帮我,好不好?”林妹妹哀求着,一脸赌咒发誓的告诉她绝对肥活儿。 冯彬知道林妹妹家的大牛,青梅竹马谈恋爱谈到大,马上奔结婚去了,就是有点儿自己没本事还爱装逼的操行,林妹妹当主播他烦,没钱花他也烦,还好有个有钱的老娘,不过看这架势,以后不吃老娘的也得吃媳妇儿的。 冯彬考虑了下就同意了,主要是看着钱眼珠子就抹不开,玩两天够得上她直播五六次雨夜惊魂了。拿肖公子的钱到底是不够舒服,她还就是当婊子还想立牌坊,值。唉,其实又有什么两样儿呢。 两周后,a市风景区,山路上一片泥泞。 冯彬的运动鞋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山路本来就不好走,冯彬包的那辆车还和她说沿着山道走十来分钟就到目的地,这看着,没个叁五公里到不了,也不知道司机是不是在地图上用手指头走的路。 四射:傲慢与偏见2 二 帐篷都被带来的技术人员给搭好了,几个女孩子盘靓条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眼睛瞧着有几个还挺熟,估计是同行,冯彬远远的看着,越野车旁摆了个烧烤架子,一把老爷椅杵在旁边,椅子上还躺了个人,戴着墨镜看不清脸。 “邢哥,我来了。”冯彬把包抱在身前,邢哥是这次场子的负责人,算是保姆,搁冯彬眼里就是龟公。 “哎?怎么是你啊?林美呢?”邢哥一脸茫然。 “她有急事儿,来不了,刚好我休年假,她说让我帮忙,我就过来了。”冯彬眨巴着大眼睛娇滴滴的说,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嗨,有什么事儿不能打电话过来,你来也成,反正就是玩玩儿,聊个天,就当度个假了。”邢哥笑着,带着冯彬去招呼人。 “那是张总,你这次就跟张总后面,别的不用干,专心聊天儿知道吧?不过他带了女伴,你瞅着人家姑娘在的时候远着点儿就行,对了明天上午拍照片,过会儿你去摄影师那里报个到,别忘了啊。”邢哥小声的指着老爷椅自顾自的介绍。 冯彬心中默念钱是大爷,一边往小张总那儿婷婷袅袅走了过去。 说实话张珩长的不帅,一张扑克脸剃着板寸头,肤色挺白,估计就这一点遗传了他那九十年代初纯情玉女的妈,嘴巴薄薄眼睛小小,就是气势骇人,一张脸能看的就那笔挺的鼻子,又挺又棒。 冯彬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轻柔,“张总您好,我是这次过来拍片儿的模特冯彬,刑哥让我过来给您打个招呼,感谢您给机会。” 这话说的不敞亮,还模特,没上过半节形体课的小主播心里有点儿臊。。 张珩躺在椅子上没动,倒是把墨镜摘了下来,大爷似的施舍了冯彬一眼。慢悠悠的来了一句:“撞鬼那女主播?腿挺短的啊。” 腿短?!哪儿腿短?! 冯彬脑子空白了两秒,一股子气还没酝酿起来看着脚尖又落下来。这是张珩,这是张珩,咱不能生气,这趟是来挣钱的,冯彬脑子里碎念了几遍。 “不,不短啊,我一米六九哪。”冯彬僵着脸给自己找场子。 张珩哼了一声,“一米六九当模特,你挺自信。”话还没说够,他慢悠悠站了起来,一双大长腿压迫感极强,“也不就长那样儿。”有点儿轻蔑的瞄了她一眼,扭头自顾自的走了。 就你长的美!冯彬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祖宗,心里有点儿委屈。我就是来挣点儿跑场费,还落一不待见。 她原地徘徊了半天,得,不好意思和刑哥说自己还没开场就遭diss,不是说张珩挺喜欢江暖暖的么,冯彬当年火起来靠的就是和江暖暖相似度极高的一张脸,难道不喜欢仿版?也是,人家自己喜欢的明星被仿冒是个粉丝都不乐意。 冯彬一找不回林美,二磨不开面子找刑哥,总不能当着这金牌龟公的面儿说自己不招娱乐圈大佬待见吧,脑子不好使也不能自毁前程哪。 想着这茬她干脆借着去摄影师那儿报道的功夫杵着不动弹了,摄影师倒是挺和气,要完微信号说了随时联系就让她一个人玩儿,一个要点,器材别摸别碰,其他倒不管她。 冯彬主播的时间是隔两天一拨,一次俩小时。 太频繁粉丝也腻的难受。反正冯彬也是主播届的一朵奇葩,来看她的粉丝基本不看脸,要的就是心跳刺激。 晚饭是在活动找来的餐车上解决的,两荤一素吃的冯彬心情舒畅了不少。 林美的语音电话打了过来,被爱情滋润的女人声音也甜,“小彬彬,你今儿怎么样呀?活动进行的顺不顺利?” 林彬长叹了口气把今天发生的事儿竹筒倒豆子倒了出来,“被大佬嫌弃,我现在巴不得赶紧拍完拿钱走人,要是换个人那我肯定不乐意捧他臭脸,基因上都刻着霸权主义,唉,得了得了你又过不来,人家也不一定难为我一小主播。”林彬晃晃悠悠沿着桦树林的一条羊肠小道往前走。 “行行行,等我回来让你请吃饭,不说了我得挂了,肖振平找我来着。好的啊,拜拜。”这头挂了语音,肖振平的语音就打了进来,林彬又轻出了口气,摁下接通键。 肖公子对于她这种为点儿小钱乱接活的作法深恶痛绝,倒也没怎么说她,越是这样越可怕,林彬把发绳拽下来拿在手里,小心的哄着,“哎呀,我不是刚好欠了朋友一人情嘛,就来拍几张照片顺便散散心,人家大佬都有女伴儿哪轮得着我。”那头儿肖公子好像在室外,能听到风声呼啸的响动,“我上次和你说过,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听话,不让你去深山老林怕你有事儿还是我的错?林彬彬你少给我灌迷魂汤,我给你的资源够你过的很好了,你哪儿那么缺钱非上赶着去?…” 林彬一时无话,肖公子这话有点儿刺耳,林彬轻笑一声,“我知道我资源好是您的抬举,那我不还陪您睡了么?俗话说的好,有得必有失,我就是钻钱眼里了,但咱有底线,您知道我一直就这拧巴的性格,但卖肉,你一个我就够了。” 挂断电话,林彬一双大眼闪了闪,适逢晚上六七点钟,夕阳在桦树林的尽头染成一片红海,又渐渐暗了下去。 她轻轻抹了一下眼泪,尤其特想抽根烟。随便哪种都成。 四射:傲慢与偏见3 叁 冯彬从小到大都不是特别美那种女孩儿,顶多当过班花儿,那届高中还是理科班一共就六个女孩儿。 上大学那会儿,她憧憬爱情,当时觉得,没有轰轰烈烈爱一场的青春不算青春,她暗恋了方徊一年,结果上了他哥们儿肖振平的床。 恰好她养母刘庆得了卵巢癌,家里也不是出不起那钱。但是姥姥合着大舅舅一家子说她是个外人,这钱她动不了,托着辅导员找了律师,律师觉得官司打起来时间太久,刘庆根本等不到那时候。 想不着办法只能去走捷径,冯彬去找了一个拍小片儿的导演,人家稀罕她这种小处女,临走前喝了瓶酒壮胆跑去跟方徊告白,接着却错上了肖振平的床。 再后来她就凭着一张不算特别美但是和影后江暖暖神似的脸蛋儿被肖振平抬上了友友平台,人家觉得她不亏,她自己背地里哭了一阵子,想着在医院里手术完好好恢复的刘庆,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好亏的,有时候还挺骄傲,卖身救母,听着还挺带劲儿。 现在倒是不那么缺钱了,刘庆清醒了以后利索的和舅舅一家子断绝了往来,她养大了冯彬,也是个果断的母亲,就是不知道怎么养成了冯彬这种矫情又绝情的性格。 林彬刚开始以为和肖振平这一场是个误会,后来依托着他致富上平台,自以为那是段爱情,结果巴巴过了叁年了,肖振平都没公开承认她是他女朋友,一直名不正言不顺耗着,呵,她也就死了心。 林彬缩着胳膊沿着小路走了一会儿,想了一堆有的没的。 天色已经黑了,她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差五分钟到八点,该准备下上直播了。 冯彬借着补光器顺了顺头发,沿着小树林下去到了小河边儿,小河宽不到两米,河岸都是长簇的芦苇,林彬走的这条小路离小树林的大路近,好回去,芦苇道儿也被之前来的人踩了出来。 收拾好了行头,冯彬打开友友的直播房间。 “智慧女神有lv:啊呀,彬彬上线啦!” “叁好小学生:今天hin准时啊,后面黑黑的,今天还是鬼屋啊?” “lululune123:别啊,我的天上次把我吓得一夜没敢去上厕所” “诸葛亮代言人:没胆子还来看彬彬直播,谁都不服就服你。” …… 冯彬俏皮的笑了一下,“今天咱不探险了,夜黑风高,我给大家讲个故事,觉得有意思的话找人给我捧个场啊!”说着,周边的芦苇还很应景的随风摇了摇。 “一闪一闪亮晶晶:开始啦开始啦!前排!” “巴拿马籍大功率电器:今天肯定是鬼故事没跑了,我就没见过彬彬这样胆子那么大的女孩子。” “场控桑妮sunny:我们彬彬开始讲故事咯,小伙伴们认真听啦,后面有有奖问答活动哒!” 林彬点了点头,“对,这次有有奖问答活动哦,后面根据故事答题的小伙伴答对了可以送出小礼物一份,具体奖品桑妮会在粉丝群里公布的。” 等着桑妮把粉丝群又刷了几遍,林彬做了一个嘘的禁声手势营造气氛,故事发生在一个情人节,一个叫招招的男孩子和他的女朋友月月一起在租住的公寓过节。 月月的工作是化妆师,招招为了给月月一个情人节惊喜,特地去买了月月一直不舍得下手的昂贵化妆品,专柜的售货员对招招赞不绝口,还送了一套简易的化妆产品,说是厂家的试用装,招招很开心。带着礼物走回家去。 到家以后,月月还没下班,招招到厨房准备情人节大餐,不知道是不是婚庆公司情人节这天特别忙活,等到招招准备好晚餐月月还是没回来。 招招打了电话给月月,月月果然在加班,得到了九点之前回来的肯定招招便挂了电话。 闲来无事摆弄起了专柜赠送的化妆品,灵机一动,惊喜之前来个惊吓更刺激,招招把眉毛嘴唇涂的黑黑红红,脸蛋也涂了个粉白。跑到卫生间照了镜子,血盆大口和粉白面孔,镜子里的男鬼奇丑无比,倒是把招招自己吓了一跳。 开门声起,招招披着被单,冲着月月扑了过去。 月月尖叫着推开招招,摔倒在地上。 招招看着月月哭的伤心有点儿后悔,抱起女朋友道歉,“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害怕,我看镜子里没那么可怕啊。” 月月抬起头,面色诡异,“咱们家没有镜子啊,你看到的,是你自己?” 招招面色铁青,正当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钥匙扭转开门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尤其刺耳,客厅的立钟发出吱哟吱哟的叫声,九点整了,另一个月月回来了… ……那一瞬间只听见芦苇荡里也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冯彬抬头,衣衫不整的张珩拨开芦苇,一睹堵黑墙一样杵在冯彬面前。 我操!!! 冯彬吓得魂不附体,把手机扔了出去,尖声叫了起来。直播间弹幕已经炸了。 “我的天吓尿我了!播主还好吧?!怎么手机都扔了!” “我好像看到一个黑影,会不会是凶杀啊,场控要不要报警…” “快报警啊!彬彬都尖叫了!” …… 张珩把丢过来的手机拍掉,手机瞬间黑屏,一只大手把吓尿的林彬提了起来,怒极反笑:“真是哪哪都有你啊!” “我我…我直播来着……张总,我真不知道您在…”冯彬瑟瑟发抖,爪子也不敢硬扯,小心翼翼陪着笑,“我马上走,马上就走行不行!” 小白t上沾了草屑,头发也乱了,冯彬做梦也没想到那么巧碰着这位爷好兴致在外野战啊! 四射:傲慢与偏见4 四 张珩看着这张脸就生气,跟一小主播计较也丢份儿,一把把冯彬扔回地上,从裤兜里拿出打火机和烟,打上火吐出一口烟,“你也好兴致,这趟没少给你啊,还得想着法子赚一笔,你这又直播又当模特,挺累吧?” 冯彬摔在草地上倒是不疼,就是怕得罪这主子,也不敢抬头,“不是不是,我没想着赚便宜,就是晚上大家都休息我出来走走,然后…” 我又没签合同,又没耽误工作,可碍着您眼了!冯彬心里骂着头也不敢抬。 话正说着,一个俏丽的长发女人从芦苇里走了出来,小脸粉白色,杏仁眼儿娇娇嘴,身材曼妙,可不是那张珩的女伴怎么的。 “哎哟姐们儿,不带你这样儿抢关注的啊,这造型好啊,珩哥你喜欢这款?”小美女嘴巴利索的很。 张珩已经抽掉半根烟,那股子欲火还是没消下去,不耐烦的掸了掸烟灰又乐了,他低下头对冯彬讲道:“看你这样儿,倒还真成功了!”说着一手捞起坐在地上的冯彬往营地走。 小美女气歪了鼻子,忙跟着:“珩哥你带她走,我去哪儿啊?” 冯彬心里喊冤,陪着笑:“那什么,我不能打扰你们,我马上就走!” 张珩欲火旺盛,“机灵点儿就老实跟着我,你这样女的我见的也多,无非是蹭热度,你放宽心,哥让你火!”说着一把托起冯彬扛在肩上叁步并两步走了回去。 冯彬眼泪都快掉了下来,一边颠着一边哭:“那不成啊!那不成啊张总!我有男朋友的!我真的有!” 冯彬也算是被肖振平罩的不错,这种说干就干的公子哥儿她哪机会遇见过,现在后悔都来不及,只能拼了命挣扎。 可张珩的帐篷离大部队远的很,冯彬尖叫压根儿没人听见,那小模特见这阵仗早就跑远了。 凭良心说,张珩身材好,样貌一般胜在气质逼人,有钱有权有势,娱乐圈最值钱的公司他有绝对控股权,多少艺人哭喊着上他床,跟了不亏。 但这种心态无非是真的出来做小姐的,冯彬虽然当了叁年的地下情人,但是心里还是拉着条线,总觉得自己还是和一般无底线的主播是不一样的。 张珩拉开帐篷把冯彬丢了进去,冯彬哭的脸也花了,还抽抽着:“张总您行行好,我真的不乐意,你好歹给我个心理建设行吗?您这样属于强奸!我是可以告你的!”说着,冯彬有了点儿底气,想拿手机报警,可手机早不知道丢哪去了。 张珩乐了,一张脸琢磨出笑的意味,“你告我?你来我的地盘儿拿我的钱,你告我?”说着抽出了皮带。 冯彬心理防线有点儿坍塌,一直往帐篷里面缩,“张总我求求你了!我其实一点也不干净!我给别人当小蜜当情儿的!” 张珩扒掉上衣,过来扯着冯彬的一只脚,把鞋给她脱了,又按住了她乱动的胳膊把轻薄的小t恤撕了开来… 最后一刻,张珩压在冯彬身上,轻笑:“情人怎么了?我就是爱上你这种货色!丁点儿压力也没有,装什么贞洁烈女!”大手紧紧箍住了冯彬的腰肢,一鼓作气,狠狠的动了起来。 冯彬被插的肉疼,甬道却反射性的润滑起来,她哀哀的叫着,被张珩死死的扣着,大力抽插间,冯彬也被操出了丁点儿感觉,张珩力气大的很,却不粗鲁,手指胡乱在她身上乳上点着火。 强奸…妈的,爽了也是被强,冯彬在张珩身上一晃一晃,他的腰带褪到大腿上,黑色t恤都没脱,冯彬已经完全赤裸的状态,稍一反抗就被镇压,冯彬识时务,鸵鸟似的闭上了眼睛,迎接一波又一波涌上来的冲击和高潮… 四射:傲慢与偏见5 五 一夜之后,尘埃落定。 冯彬眼泪流了一缸,嗓子也喊哑了。身上青青紫紫,张珩狂野但并不粗鲁,可劲儿大,稍微掐一把哪哪儿都是印子,尤其是冯彬还是他喜欢的类型,反正是爽快的发泄了一场。 上午十点的时候,张珩找了衣服穿上,顺手把冯彬扯起来。 天光大亮,刑哥心里嘀咕,不知道这少爷哪根弦看上了冯彬,后面还得他救场。 冯彬的衣服早就被扯坏了,被揉面似的弄了一夜也不代表她就不乐意活了,她还要脸,哪怕表面上呢,也不敢光着上身走出帐篷,小心翼翼地扯过一件张珩行李上一件标牌还在的t恤套在了自己身上。 她快速地跑回自己的帐篷,收拾了东西,拿化妆品涂了下脸蛋儿和嘴唇还有青红的脖子。看着镜子又想哭。艰难地吞了下唾沫,心里乱的厉害,背着背包准备离开。 门口刑哥早就等在那里,刑哥还是一脸和气,“小冯啊,你看啊,你来一趟咱们不能空手走,张总呢,给你准备了点儿东西,你收完了咱们两两放心,你说是不是?” 冯彬肿成一张猪脸,任谁看了都明白里面有事儿。虽然说估计告也告不了,但是出去找几个记者开个发布会是会有点儿小麻烦。 刑哥带着个中年女人把她带到一个小帐篷里,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配了避孕药和化淤的药,冯彬一直不吭声。 刑哥也觉得自己像个逼良为娼的龟公,心里又怨,没事儿瞎跑什么呢?谁不知道张总那混不吝的狗屎性格。 搁别的什么人身上早嘚瑟哭了,可冯彬在友友网势头正好,背后也有小金主,哪里需要这种助力,就是点儿背了些。 等一系列操作完,冯彬借了刑哥的电话给好友桑妮打了一个说了一下情况。桑妮担心了一夜,报了警但时间不够不能受理不说还查不到冯彬的位置。 冯彬哑着嗓子让桑妮去销案,然后挂了电话。 刑哥递给冯彬一张信封,薄薄的一层,里面有张卡片儿。 刑哥也闷了口烟,“小冯,这次哥对不住你,张总是不地道,这卡里有一百万,你拿着补补身子。”说着踌躇一下,“你是聪明孩子,别干傻事儿。” 冯彬抬头,一双大眼睛盯着刑哥,不过叁秒,“我知道。”声音嘶哑且平静。 刑哥感恩的拱了拱手,招来司机把她送走。 冯彬怎么想的呢? 她心里充斥着当初刘庆醒过来躺在病床上和她说的那段话。 “这人啊,总是先苦后甜,越苦越甜,等你苦的快活不下去了的时候,你就得清楚,这是苦到底儿了,是时候该甜了。” 冯彬逼着自己不去回想,当初方徊明明知道她喜欢他,还故意让她进了肖振平的房间。 肖振平明明知道自己只是想要一个合理的名头,哪怕是个名义上的女朋友,还是拖了叁年不肯承认。 张珩喜欢她这张冒牌脸就想变着法子作践她…… 这些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呢? 冯彬嘴里念着不苦了不苦了,却还是,嘴巴一瘪,眼泪滂沱,头搁在车窗上哭成了一只傻狗。 事情过去的第叁天,冯彬跟友友网负责人辞了职,也写了一封通告书托桑妮放到了网上。暂时离开主播行业前去深造,归期未定。 这期间冯彬一直没有办手机卡,在山里丢掉的手机也不可能找回来。 刘庆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她不知道冯彬出了什么事儿,看着冯彬的样子,很体贴的没有去问,而是每天往来于菜市场买菜烧给冯彬尝。 过了叁天,冯彬拿着刘庆的手机拨通了肖振平的号码。 “我准备辞职了,不太想做下去了。违约金我回头让桑妮汇过去。”冯彬穿着一身家居服,敲着鱼缸,慢腾腾地讲道。 肖振平好几天联系不上她,去住处也找不到人,刘庆的地址他也不知道,听到冯彬这番话,往日的淡定也装下不去了。 “冯彬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啊?你到底气什么?我回头就去发布公告确认咱俩的关系你就不闹了对吧?那行,我现在就去公布!”肖振平心烦的扯开领带。 冯彬闷不作声,过了一会儿,“肖公子,我想静一段时间,我妈病也好的差不多,我想带她去气候好一点的地方养病,我虽然拿了公司资源,我也给公司赚了不少,”冯彬喘了口气,“咱俩情分还在,你也别问我怎么了,就当我看破红尘了成不成?我不是不再当主播,我只是想换个地方做了。” 肖振平平息了下火气,“彬彬,你知道我喜欢你,那么几年我身边就一个你。你是不是知道了我家里给我领了个未婚妻?我和你说那都是假的,是我爸朋友的女儿,她缠着我……” 冯彬挂了电话,这真是,冯彬自嘲了下自己看男人的眼光,这特么都什么事儿,还出来个未婚妻。冯彬真的烦透了这些假模假式儿的男人。 四射:傲慢与偏见6 日子行云流水的过,冯彬准备带着刘庆回老家,这些日子忙着和狐朋狗友告个别。 别说,这a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吃个烧烤喝个告别酒都能遇上熟人。 张珩抽着烟,和咬着串儿的冯彬隔着烟熏火燎的烧烤摊儿四目相对。 祖宗。要不是上辈子挖了张家祖坟前世多少次回眸都换不来这种高频率的相遇啊! 这招呼,打还是不打? 冯彬把嘴里的羊肉嚼了下去,觉得今天孜然撒多了,吃的她嘴里发麻。 “张总…好巧啊。”冯彬心里骂自己贱,可还是耐不住那眼光先打了招呼。 张珩其实也在寻思,这什么仇什么怨,见天儿的遇见? 朋友都是网红届的知名人士,不伐认出来张珩的眼尖人士。 “哎哟,这不是张珩张老板?”柳柳和她交换了个眼色,她自己有男朋友,马上要结婚,都忍不住想和学位塑了金身的张珩搭个讪,更别提别的想红想疯了的小网红们。 几个小姑娘左右贴过去,冯彬这才发现张珩身边本来坐着的一个姑娘,长得真是漂亮,冯彬看着那脸,那款,虽然戴着口罩,怎么就那么眼熟呢? 江暖暖? 江暖暖! “暖暖姐、给我签个名儿吧!老板!给我来只笔!”冯彬不敢走,这个盗版碰上正版要签名的机会下次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遇得到了。 “哈哈,你是怎么认出来我的?”江暖暖笑了,虽然没有摘口罩,但是已经拿着笔准备给冯彬签名儿了。 “我就是觉得轮廓很像…”冯彬没好意思说我觉得你长得跟我很像。 “你长得真的和我很像。”江暖暖笑了,“整过吗?” 听听,要不说娱乐圈说江暖暖嘴臭呢,张嘴就得罪人,这是真不会说话。 “没有,没整的。”冯彬把签名放进小包包里。 “那真的是巧,咱俩长得真是像。”江暖暖吃饱了,回头看被一堆妹子围着的张珩。 “你这可是唐僧肉啊,谁都想咬一口。”江暖暖打趣张珩。 张珩吃着串儿,脸色晦暗不明,他没理旁边小网红的撒娇,慢吞吞的回了一句,“想让她咬的她不来,不想要的都上赶着。” 瞧瞧,这话说得,一圈儿妹子脸都黑了。 江暖暖和张珩不愧是嘴臭二人组,要不是有钱有人气,怕早被套了麻袋扔黄浦江了。 江暖暖不客气的笑了出来,她推了下冯彬,给了她一眼神儿。 “去吧,张少爷想你。”她靠过来打趣,“想的要死要活的。” 冯彬战战兢兢坐到张珩的身边儿,身体有记忆,那天虽然后边算不上强奸,但前面挣扎的时候可是实打实的硬上的。冯彬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拢了回去。 张珩慢条斯理的吃完了。 冯彬看他,像看只大老虎。 “主播不做了?”他没抬头,问她。 “嗯?昂,不做了。”她木木的回答他。 “说不做就不做了?那粉丝怎么办?”他擦了擦手,“那你是不是太没职业精神了。”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冯彬的骨头都绷紧了。 “我已经请了长假,回头再做个告别直播…”话没说完,冯彬突然想起来,榜一看了两叁次打赏十几万的那个叫王行行的…不会就是张珩吧?! “您,您给我打赏过?”她小心翼翼的发问。 “你说呢?”张珩也不再吃,就大刀阔斧的坐着,大爷似的看着她。 “那您是有点儿亏了…”亏个屁!我任劳任怨的做直播,坐直播不就是图的打赏!不能白看啊是吧? 冯彬心里叨叨,到底不敢露出马脚,“那您看,你怎么补偿给您?” 她倒是没有觉得自己多金贵那一夜,说难听点儿,自己几斤几两重她还是知道的,除了一身软肉和一个有趣的灵魂,她其实啥都没有。 “上车吧。”他直起身来。一只手拉起来她的胳膊。 周围小网红面面相觑,柳柳出来打圆场,“张老板不吃啦?那大家都回吧,今儿本来就是给咱们彬彬办送别,吃完都回家好好睡美容觉。” 柳柳突然觉得自己的样子特别像个老鸨子。 张珩没理那些人,连江暖暖她也没鸟一眼,江暖暖倒是乐了,一脸调侃的看着冯彬被张珩塞进车里。 跑车很炫,速度很快,冯彬心里很慌。 大不了就是一夜!忍了! 早让你不滚蛋!办什么告别会!告别尼马呢这回! 真是上找着找刺激! 胡思乱想一阵,回过神来已经到了目的地。 要不说张珩家世显赫,这别墅坐落在a市的龙口上,寸土寸金,取名紫苑,寓意紫气东来,平时一般人进都进不来。 张珩的房子在别墅区最好的位置,他七拐八拐把冯彬的头晕。 “下来吧,别傻愣了。”张珩看着冯彬傻狗一样贴在窗户上往外看,觉得她又蠢又萌。 “啊?哦。”冯彬自己打开车门,心里悱腹张珩做人丁点儿绅士风度都没有。 下了车却还是被这栋完全用玻璃打造的现代感小别墅震撼到了。 四射:傲慢与偏见7 这栋玻璃别墅,四面所有的墙体都是玻璃做的,里面的家具在没有窗帘的遮掩下看的一清二楚,包括二楼的大浴缸,叁楼的卧室,还有大厅的郁郁葱葱的绿植都彰显着一派生机。 “漂亮吗?”张珩心里是得意的。 “漂亮!真好看。”冯彬倒是没露怯,她知道张珩这大佬看她和看猴子似的,她努力收敛着自己的短浅目光不给大佬笑料,争取看完赶紧滚蛋。 “进来吧。”全自动的感应式开门关门、根据体感温度调节的自动空调和身体健康指数感应还有小机器人送过来的拖鞋和茶点… 对不起,乡巴佬冯彬还是控制不住的张大了嘴巴。 她看着脸上有着画笔涂鸦的破为童趣的小机器人,好奇的摸了摸。 “那是粉妞画的,我妹妹的小孩儿。”张珩回到家整个人放松了不少,像个懒洋洋的小狮子。 他搂住冯彬的肩膀,“你要是喜欢小孩儿,倒是能帮我生一个。” 冯彬呵呵笑了声,也不回应。半天才啊的想起来粉妞! 那是国民偶像巨星jci队长徐一帆和星光娱乐小公主的宝宝!粉妞! 是了,徐一帆是张珩的妹夫呢。 这可是粉妞画的啊…冯彬忍不住看了又看,第一次感觉自己半只脚真的踏入了娱乐圈。 “别看了。饿没?”张珩亲了她一口,一脸波澜不惊,裤子高高的鼓了起来。 “不…不饿…”冯彬抽了抽嘴角,我不敢饿,您先吃,您先吃。 于是冯彬就被狮子张珩啊呜一口吃干抹净,吃进去又吐出来,反复操弄… 一晌贪欢,在张珩那张帝王size的大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冯彬揉揉眼睛,她的嘴角破了,那是昨晚张珩射精的时候没忍住给她咬破的… 要说做爱…冯彬心里想了下,肖振平是完全比不上张珩的,张珩会玩会哄,虽然力气大了点儿,但是在床上,他追求的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不叫,非得刺激的她叫起来不可… 想了下昨晚的疯狂,冯彬老脸一红,嗓子还是哑的,这比鸭子还到位,自我安慰的冯彬心里想着,然后冲了个澡,颠颠儿的下了楼。 粉妞娱乐圈里大名鼎鼎,就是没人见过,圈里最大娱乐公司老总张珩的外甥女,国民男神徐一帆和娱乐圈小公主的宝贝女儿,还是宝象科技董事长及夫人唯一的孙女儿,不同于一般明星,这真千金的照片就是有狗仔拍了也不敢发。 冯彬穿着衣柜里的睡袍,款款从楼梯上走下来。 张珩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往杯子里倒着果汁。 听到声音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把喝了一口果汁又继续听电话。 那杯子就一个。冯彬心里翻白眼,狗x,上完床就不认人,连个水都只给自己喝。 张珩从小到大哪里伺候过人,他一向擅长折腾别人是真。无论是挑战他妹妹的小经纪人还是算计他的直播公司小领导,他都有本事让他们在这个圈儿混不下去。 那这种浓郁的霸道总裁风注定了,他是一个广大女性宝宝心里那种死直男。还是钢铁直男。 冯彬自己倒了水,然后慢腾腾扶着腰坐在了沙发上,她看着书,等着张珩把电话讲完,她就准备回家了。 四射:傲慢与偏见8 张珩心里是想把冯彬安顿下来的,可惜这妮子不听话,乖巧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满脸写了俩字,想走。 张珩不想惯着她的性子,随口说了句,“我去公司,你坐我车走还是自己走?” 听听!说的是人话吗?这什么地儿?紫苑!紫苑哪里来的公交车?两条腿走下去还不得累死? 冯彬脸上笑嘻嘻,一脸单纯可爱,“张总,我坐您车走。” 一路无话,主要是冯彬看着张珩的脸色也不好看,她不敢说话,跑车的推背感特强,她抱紧自己的小包包扒着安全带紧张的一脸狰狞。 “上我的车有那么可怕吗?”张珩眉毛紧皱着,不能啊,他开车技术也不差啊。 “没,没有,您开车挺好的,就是太快了…”冯彬心里怨怼,昨晚的速度和今天的速度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是一个脾气一个样儿。 张珩不耐烦继续问下去,离公司还有一站地的路程,他把车停在路旁,下车去咖啡厅买了盒可颂顺带两杯咖啡。 冯彬受宠若惊,小心翼翼捧着热咖啡,没好意思说自己不喝咖啡,脑子里顿时出现了自己趴在地上抱着张珩大腿要喝手磨咖啡的画面…太可怕了… 张珩看她发呆,不动声色的笑了几秒,随后把她放在路边,自己先行离开。 早高峰的市中心一如既往的堵,冯彬看着跑车开远,心里卸下了重担一样,她不清楚自己圈子里那些被大佬养着的金丝雀过的什么日子,可她自己是真的累,张珩的势力足够让她死都死的悄声无息的,她不敢,也不会蠢的去拒绝这样一个可怕的人。 肖振平曾经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张珩手下的势力不止娱乐圈,那只不过是他试水的一个小圈子而已,士农工商,现在这个社会不流行这套,但权大于钱,钱大于理,在某些势力范围一样通用。 而张珩背后的势力,远远不止钱权那么简单。 为什么圈子里都把攀上张珩当作一件无比光荣的事儿,那是因为张珩真的大方,也真的没人敢拒绝而已。 冯彬走在路上想着想着就出了神,一个没注意,手里的咖啡就被过路人撞到了地上,纸杯里的咖啡全倒在她的裙子上,污渍碍眼,对方不住的道着歉。 等张珩开车追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冯彬慢吞吞的把他给的咖啡扔到了垃圾桶里,那动作精准又迅速。 张珩停下了车,他愣了一下,随即一股恼怒涌上心头。 冯彬的胳膊被张珩大力的扯住,她跌跌撞撞的倒在他怀里,看到他因为恼怒的情绪波动而略带狰狞的脸,她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你能耐啊,扔我的东西。”他笑了,笑的不带一点温度。 “我没有…刚刚有人撞倒了,咖啡泼我一身,我才扔了的,”她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张珩没瞎,自然看到她胸前的一片黄色污渍。 这少爷眼看着是没工作,载着她又一路去了成衣店,没成想,在这里会遇到肖振平。 这场面,还真是尴尬啊。 冯彬看着肖振平怀里的乖巧可人的江暖暖,心里不住感慨。 原来总想着贵圈真乱,现在自己成了其中一个,倒还蛮刺激的。冯彬就是有一种本事,越紧张越容易走神儿,别看现在她腿肚子有点儿抽筋,其实脑子里一直在回荡着好嗨哟好嗨哟的歌声… 这歌真的洗脑,以后要少看点儿抖音。她心里想着,然后拽住了张珩的胳膊,往他怀里贴了贴。 肖振平自然也看到了冯彬,果然,张珩早就对她感兴趣。 肖振平的脸色不变,他倒是没有自讨没趣的上前打招呼,江暖暖也识趣的摘下了挎在肖振平胳膊上的手,她倒是和张珩说了几句话。 “怎么着,得偿所愿啊。”江暖暖揶揄着张珩。 “你不也是一样。”张珩气势足的很,他眼里江暖暖不过也就是个能聊的来的女人,说喜欢倒没有,说讨厌也不过是因为他不喜欢这种机关算尽的女人而已。 江暖暖比了比唇,轻轻的嘘了一声。然后温柔的看了冯彬一眼,随即不带半分情绪的挎着肖振平的胳膊,轻飘飘的转身离开。 他们在说些什么?冯彬听不懂。她换好了衣服,小心翼翼的和冯彬申请。 “我今天想回家看看我妈妈。”她没说后半句,眼里满是期待的看着张珩。 张珩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行,怎么不行。” 四射:傲慢与偏见9 冯彬被送回家的时候,恰逢养母刘庆下楼丢垃圾。 她扭头看见了张珩,隐约觉得眼熟,却没想起来这是哪位,待看到副驾驶下来的冯彬,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彬彬,这位先生是?”刘庆发问,自己拽着女儿的胳膊戒备的看着来人。 还没等冯彬答话,张珩已经信步走了过来。 他笑的意味深长,“阿姨,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张珩啊,叁年前你遇到的那个。” 刘庆眼睛眯起来,她本就长得一副严厉的样子,这几年身体的调养也没让她的脸色好起来。 冯彬一头雾水,她小心翼翼拽了拽包包上的金属链子,“妈,你认识张总?” “我不认识。你给我上楼去,下了班还不回家,天天在外面野。”刘庆责怪着她,眼里却软的不像话。 张珩没说话,他意味深长的给了刘庆一个眼神,随即和冯彬道了别。 晚上九点,刘庆脸色不太好的从楼上下来,看着不远处的张珩,她心里忐忑不安。 “张少爷,白天冒犯了,但是您之前答应过我不和彬彬说过去的事儿…我这心里…”刘庆一改之前严厉的样子,半是哀求半是试探的开口。 张珩倚靠在车背上,手里夹着一根烟。黑暗里他的脸色看不清楚,刘庆心里也在打鼓。 “我答应你什么了?”他慢腾腾的把身子抬起来,扔掉了烟,踩熄了去。 “我当初把她送到你这儿来,不是为了让你把她送到肖振平床上去的。”他没看她,掏出手机,打开了个人终端。 个人终端闪着蓝莹莹的光芒,在这个破旧的小区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只不过,终端外面的人压根看不到里面就是了。 刘庆眼圈红了。 “我是真心把她当女儿养着,可您知道,我哥哥家里怎么可能容忍我养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我也是有苦衷,她懂事儿,我只知道她跟了一个富家子弟谈恋爱…我没想到是肖少爷啊!” 张珩没回话,给妹夫徐一帆发了条信息。 随即把终端设备上的身份记录销毁。 刘庆只是抬头瞄了一眼,就被吓住了。 终端上的人像赫然是刚刚还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冯彬。 “冯彬,原名江年年。 十七岁因车祸机体死亡,意识体被存于克隆体中,原为肖家少爷肖振平的未婚妻子,克隆体成型后以刘庆养女身份继续进行再教育,记忆死角已清除。” …… 她的女儿,原来只是个克隆人吗? 肖振平喜欢冯彬不是偶然,那是因为冯彬和他的爱人一模一样,不是江暖暖这样蛇蝎心肠的假货,可肖振平不算什么好东西,他张珩更不是。 张珩让刘庆回去。 他坐在车里,想起了江年年生前傲慢的小模样,她坐在秋千上,一脸害怕又好奇的瞪他。 “我死都不会喜欢你的!”她推开他,像只小鹿一样逃离开来。 等到她真的变成死人躺在床上,张珩才萌生出了这样一个想法,大胆,可怕却也是江年年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他买通了医院里的医生,死亡报告开给江父江母的时候,江暖暖也在,她不在乎姐姐是不是死了,她那时候只高兴着,傲慢的坏姐姐死了,灰姑娘的妹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肖家的媳妇。 而张珩呢,失去记忆的江年年会不会爱上他,他看着隔着一层保护膜在生化仓里的江年年。 直觉告诉他。 她一定会爱上他的。绝对。 中秋特辑之棉花 圆月,清风,夜微凉。 满冰的星巴克杯壁上的水珠一滴滴的顺着窗台往下滴落,泅湿了一小块浅蓝色的棉布窗帘。 今天是中秋。 来不及登陆ins账号,棉花把手机和充电器连在一起,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爬起来。 她的左侧小腿有一条刚刚结疤的伤痕,那是她的前男友钢丝“不小心”误伤到的。 “你打扮的好看点儿,你看你们公司老板娘,就那样儿穿。”钢丝给她发了信息。 “我他妈要是有老板娘那么有钱,我爱怎么穿怎么穿,”棉花气的扔了手机。 她脾气也不好,和钢丝也是约炮约出革命情谊,钢丝有点儿微s的倾向,恰好,她是个抖m。 因为这点儿暗搓搓的小癖好,两人一直互相伤害互相容忍到现在。 今天中秋夜,钢丝的野模群里说要聚餐,钢丝准备带着棉花一起去。 他抽着烟,心想着。 反正棉花也没什么正事儿干。 除了瞎鼓捣她的ins账号。 棉花在ins上是个有一两万粉丝的小博主,时不时更新一些她自己的生图。 棉花的身材好,偶尔也做个模特什么的,也是因为这个渠道和钢丝碰头,然后纠缠不清到现在。 钢丝爱面子。 他也爱钱。 就是不爱她。 棉花穿着墨绿色的露脐装,下面穿了同色的军装裤,又酷又飒,可钢丝就不喜欢她穿成这样。 她就偏偏穿成这样,还绑了个双马尾。 野模群里都是一些小网红,叁十八线小糊咖,刚在一傻白甜网剧里演了个男n号的小马靠着吧台,看到棉花过来,一脸讨好的把饮料递过去。 棉花和经纪人请了假来嗨,自然是不醉不归。 钢丝被一圈儿小网红围在一张卡其色皮沙发里边儿。他长得好,性格拽的要死也一群人哈他。 群里人早就明白钢丝早晚会火,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所以趁着现在还没火。该约炮约炮,该抱大腿抱大腿 钢丝眼睛眯着,一双桃花眼带着刀子似的刷刷的刮她。 棉花没鸟他,接了一杯冰镇的西瓜汁闷了一口,舒服。 小马凑到她耳朵旁边,酒吧里的音乐震耳欲聋,也难为他能把声音放大到她耳朵能接受的地步还不至于震聋她。 “哎,棉花,我听说你和钢丝分手了?” “那你看我有机会没?”小马长得也不丑,圆溜溜的大眼睛,精致的鼻子嘴,就是打了个下巴,看着能戳穿地心。 “你?后面拿号儿去。”棉花白了他一眼,继续晃着双马尾翻手机。 “唉,我也就是问问,知道我不行,那你看我老板你有兴趣没?”小马眼里闪着精光,跟个龟公一样虾腰指了指另一片卡座里的老男人。 说老,也算不上老,但小野模群里很少有人喜欢穿这种正儿八经的西装,除了老板和“老板”们。 男人看着四十岁上下,也就两个棉花的年纪。 “怎么?你这拍戏不干了,拉皮条了?”棉花嘲笑他。 她是缺钱,但是没沦落到要卖肉,不然卖钢丝也行啊。 她和钢丝交往可没拿过他一分钱,除了去医院的时候,连他妈夜宵都是aa制。 钢丝喝了几杯,看着小马贴着棉花越来越近,他的眉头皱起来,一米八七的大高个子猛地站起来,把旁边的姑娘吓了一大跳。 “你瞎了?”钢丝脸颊有点红,他哈着气,“你他妈没看着你男朋友坐着?”棉花气笑了。 “我跟你屁关系?!男什么朋友?瞎认什么亲戚啊,看清楚了,我是你奶奶!知道吧?”棉花手掌心温凉,她伸长了胳膊拍了拍钢丝的脸蛋儿,他比她高了二十公分,要不是今儿穿了十公分的皮靴,还没信心能拍到他。 钢丝一甩头,脖子上挂的金属链子叮当作响,他不让棉花穿这种露脐嘻哈风,自己倒鼓捣的挺上瘾。 “你今天不是气儿打多了?”棉花感觉钢丝的状态不对,她摸了摸钢丝的脖子,烫的利害。 钢丝在圈里混,很难不接触这些坏东西,笑气,是其中一种。 “小马你先帮我和你老板说声不好意思,我今天有急事儿,先走一步。”她拎着包又摸了摸钢丝的裤兜,手机钱包都在,那肯定是直接这么出来了。 拖着大牲口,她打出租车人家看她俩那样的都不停。 没去大医院,去了熟悉的小区诊所,39.2,高烧,打消炎针和降烧针。 棉花和钢针这幅妆容很难不引起别人注目,尤其是男女主角颜值都不错,棉花看着隔壁已经竖起来的手机,手一撩一把把帘子拉了起来。 她坐在椅子上,抱着双膝,暗暗的叹了口气。 得好好分手啊。 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钢丝,她摸了摸手臂上的凹凸不平,把医务室的小毯子给他盖了上去。 钢丝的手机不停的震动。 棉花熟练的打开,屏保还是他和她的合影。 微信不停的刷着信息。 一个熟悉的头像映入眼帘。 “你活儿不错,下次还是我来约时间。”—张艾 “艾姐,我是真喜欢你。”—港港 “得了,咱别提爱不爱的,你年纪小,姐不能耽误你。”—张艾 “钱我以后赚了还你。我对你是真心的。”—港港 “那你那个模特小女友呢?你不要她了?”—张艾 “艾姐,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棉花年纪小,还生着病,等她好一点了我就提分手。再给我点儿时间行吗?”—港港 “看你还是个爷们儿,成吧,意见保留。看你表现了。”—张艾 “好。爱你。”—港港 棉花深吸了一口气, 她反复看着,又反复把手机合上。 骤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就算全世界离开你 还有一个我来陪 怎么忍心让你受尽冷风吹 就算全世界在下雪 就算候鸟已南飞 还有我在这里 痴痴地等你归 …” 那首歌,还是钢丝告白的时候唱给她听的。 钢丝,这些年,委屈你了。 她目光定定的扣了电话,然后把他的手机扔到被子上。 棉花咬着牙,扭头离开。 夜幕低垂,夜凉如水。 她坐在破筒子楼的台阶上,棉花看着那月亮,委屈的红了眼睛。 她小声抽噎了两声,指尖微动,缓缓地发了条信息出去。 “价钱给我谈好了,不把我捧红了,对不起你们一番心意。” 高跟皮靴踩在地上,嘎哒嘎哒的声音响起来,她把头上的皮筋扯下来,一头浓密的长发披散在眼前,遮住了泪流满面的一张脸。 中秋快乐,愿你的世界没有雪,愿你一直有人陪。 ——棉花 2019.9.14 后记 2019.6.21 “钢丝,你女朋友那病怎么样了?” “好多了,就是还缺点儿钱,我再凑凑,自己女人,能怎么办。” “那也是,尿毒症啊,天天透析也怪可怜的,你还记得天韵经纪公司老板娘吗?” “张艾?怎么了?” “她放话要包你。” “……她有病?不知道我有女朋友?” “那咱不知道,反正你小心点儿,她找人打听你呢。开价格还挺高的。” … 2019.7.1 “你知道你女朋友的身体状况吗?” “她现在肾脏损坏率在百分之七十以上,不换肾,以后难办的很。” “现在有个肾源,但是价格上贵的厉害,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肾源能等多长时间。” “最多叁个月吧。” “那大概多少钱。” “八十万左右,包括后期恢复的费用。零零散散的,肯定要多一些的。” “我的肾,能换给她吗?” “…你试试匹配率吧。” “好。” theend 就算全世界离开你 还有一个我来陪 怎么舍得让你受尽冷风吹 就算全世界在下雪 就算候鸟已南飞 还有我在这里 痴痴地等你归 《还有你》任贤齐 一年了。2020/8/27 作者刚入职,本以为写故事和工作可以持衡,真入职了才发现从早到晚,深夜十点到家,洗个澡,打开文档,别说文章了,连字都挤不出去一个。 我不希望凑字数成为我的结尾,所以暂停,但归期未定,小故事会继续更,希望大家给我点时间。 这次请假也是过了n久被读者在微博上提醒才记起,感觉很愧疚,因为我偶尔上来的时候直接翻留言板,如果有留言我一般都是回复的。 希望大家,也希望自己给自己一丢丢时间,也许下周,也许下个月,也许下一分钟,下一秒,只要我更新了,就会放上来。 谢谢大家的阅览,爱你们。?? 2019.10.6 一年了。 现实里的廖家炀结婚又离婚了、河莉莉过的很幸福,疫情期间生了个女宝宝。 今天河发信息给我让我去她家吃饭,我吃着吃着突然想起了这篇文章,河是看过的,但是她觉得我把她美化太多了。 万幸,她现在过的很幸福,老天会喜欢懂得爱别人的孩子的。 我工作疫情期以后也是一直不太顺利,磕磕绊绊,有时候想起来的好的脑洞,和填坑的思绪,写不了几百字就搁置起来。 倒是有了一个时事评论的爱好,每次几千字的瞎侃。 希望我的工作可以顺利一点吧、如果有人还在看的话,也希望你一切顺利。 2020/8/27 四射:痞子与宝象1 一 许宝象托着下巴盯着床上的男人。 她已经盯了半个多小时,一动不动,眼睛也一眨不眨。 许宝象是象山村有名的“傻子”。 她不是傻子,她只是得了自闭症而已。 实话实说,她长得很漂亮。大双眼皮,长睫毛,洋娃娃一样的巴掌脸,还有象山村里看不着的白皮肤。 许宝象长得像妈妈,那是南方逃难来的村姑,彝族人,长得水灵甜美,许宝象她爸家里算是有钱,买了她妈,生了一个闺女就泻了气,驾鹤西去了。 现代人的话讲,就是难产,许宝象生下来颇为艰难,那会儿还是建国初期,大夫数量质量都跟不上,许宝象她妈连个遗言都没留就走了。 不幸中的万幸,许宝象她爹许贺是个长情人,家里有地又有钱,给宝象找了个大五岁的干姐当保姆,每天除了出门监工就是看着闺女宝象。 宝象被他喂到十六岁,还是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一身红格子棉布连衣裙,两只乌黑浓密的麻花辫,谁看了不想藏起来? 要不是有这毛病,十里八乡谁有宝象漂亮?门槛非被媒人踏平了不可。 大姐燕子收拾着挂在外院的衣服,宝象不乱跑,可衣服总是不是这脏就是那脏,许贺又爱干净,一天就要换一两身,燕子只能每天洗,幸亏宝象喜欢穿裙子,要是喜欢穿现在流行的老布军装,她非累死不可。 燕子麻利的收拾衣服,向内间喊了一声。 “宝象?饿了没?姐给你拿蒸南瓜吃?” 这一句肯定是得不到回应的,燕子只是知会一声,她点儿掐的好,午饭后叁个小时要吃蒸南瓜或者蒸玉米,一点点就可以,吃着玩儿。 宝象和没听见一样,她支棱着脖子,看着床上的男人懒洋洋的起身,再懒洋洋的摸了摸她的头毛。 “乖一点。回头我再给你带糖来。”男人哄她,听这话就是惯犯。 要是燕子知道最近宝象夜里因为牙疼闹是因为吃了这狗东西的糖,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秦可瑜身姿挺拔,从床上起来,像只慵懒的野狼。 他睡眼惺忪,不笑的时候冷冰冰的,很不容易接近的样子,可宝象不怕他,她可能也没怕过啥。 她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学着他的样子垫着脚,用小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秦可瑜笑了,他笑起来有个小酒窝,又坏又性感。 可宝象不知道什么叫性感,她只觉得眯着眼睛坏笑的男人很危险,小动物的本能一样,她动作幅度极大的拍开秦可瑜想要抓住她的大手,裙子蹭到柜角。 好嘛,可算知道她衣服天天都是怎么脏的了。 秦可瑜笑的厉害,他仗着身高手长一把捞过鹌鹑似的抱着脑袋瓜子的小姑娘。 他重重的抱着她的脸蛋亲了一大口,宝象被养的娇气,浑身上下都是香香的,软软的,秦可瑜喜欢的不行,吻都是甜的。 宝象吓得一动不动,秦可瑜不想吓坏她,在燕子进门之前,他眼疾手快的从雕花窗里跳了出去。 古有采花贼花蝴蝶,今有大流氓秦可瑜,都是窃玉偷香,秦可瑜柿子专挑软的捏,更加丧心病狂。 燕子给宝象换了裙子,又给她梳好了辫子,意外的发现她脖子后面的一抹红痕。 “你这是又撞哪儿了?”燕子陪了她十年,半是姐半是妈,早把她当眼珠子看着,从小没磕着没碰着,这红彤彤一片,可不心疼着。 “又不说话,你就不学说话,人家大夫都说你能说话,你偏不学。”燕子头发挽着髻,她是被买来的,没法出嫁的,她絮絮叨叨的说。 宝象没有给她半个眼神,还是拿着手里的蒸南瓜,乖乖巧巧的吃着。 “真乖啊我们宝象。”许贺走进来,照例夸了自家千金一句。 “大爷回来了?”燕子站起来,按理她应该叫爹,可这身份毕竟不一样,就和表家的姐妹一样喊大爷。 “嗯,你去张罗晚饭吧,这儿我看着。”许贺光头锃亮,他进门前先在外院把沾着泥巴的鞋换了,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走进来。 “好,那大爷您先看着宝象,我先过去。”燕子手脚麻利,拿着宝象换下来的脏衣服到偏院去,那儿有个伺候的老妈子在生火。 许家百年前也是大户人家,叁进的院子宽敞明亮,即使现在建国没落了,也能看出当年的恢弘大气。 “宝象,那臭小子没再来骚扰你吧?”许贺拽拽闺女的小辫子,宝象勉勉强强给了他个眼神,然后继续慢条斯理的吃南瓜。 “别吃了,糖吃了不少吧?这糖纸还在呢啊?南瓜还吃的下?”许贺好笑的从床边夹缝里找到宝象藏起来的糖纸。 “你倒是不吃亏。”他乐。 “吃得…吃…得!”宝象把蒸南瓜从老爹手里抢过来,她吃的小半个水果南瓜,只吃里面的肉,不吃皮。 看她恼了,许贺也不闹她了。 自言自语似的,他看着外面广阔的天,叹了口气。 “秦可瑜那小子,和他爹一模一样,年轻时候就长得俊,十里八乡姑娘都喜欢,年轻时候去闹革命,死了连尸体都没回来。”他回忆着。 “有后爹就有后妈,这小子受了那么多苦,长得倒挺结实。”许贺语气里带着欣赏。 “就是太过心狠手辣。亲妈亲弟弟都能弄死。”许贺磕了磕烟杆。 “不找点儿把柄,我这心啊,放不下。”他又转过头,看着已经把小南瓜挖空了的宝象,笑容回暖,他的宝象啊。 四射:痞子与宝象2 二 秦可瑜在砖厂里搬砖,天儿太热,他的汗把汗衫打湿了个透,干完一天活儿,汗衫都不能穿了,光着膀子去河里洗澡,肌肉遒劲结实,浑身散发着男人味儿,他眉眼清晰,就算顶着克父克母的名声,照样儿不少小姑娘悄悄暗恋他。 打开公用的更衣室衣柜,满满的零食饼干还有干粮掉了出来。 秦可瑜没表情,撕开饼干的袋子塞了块儿饼干进嘴里,他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们愿意给,他愿意吃,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秦可瑜就是这套流氓理论。 换了新汗衫,他拿着铁皮盒子去打饭,饭是苞谷饭,不太够他饭量,没什么问题,他吃完还要去河里搜刮下河鲜,虾啊蟹的,他身体长得结实,亏了这河里的好东西。 秦可瑜第一次见到宝象是他爹秦九送殡的那天。 宝象从小就被放在深闺,和古代的大小姐一样,她的病说不清,人家都说她脑子不好用,是个傻子,可傻子的爹许贺有钱的很,傻子家的大小姐,问十里八乡,愿意上门求娶垂涎的也不少。 秦可瑜那年十四岁,脸上额头都是血迹,他被表兄弟摁在衣冠冢前狠磕了几个头。 也不怨他们。秦可瑜以前可不仗着自己老子成日里欺负他们吗?尤其几个表兄弟,受他的窝囊气可不少。 他爹死了。 死的悄无声息。 秦可瑜打小吃的好,底子也好,十四岁的腰杆笔直,他就是觉得天塌了,惶惶然间被几个混小子摁着头磕向了石碑上。 本就是丧气的葬礼,长子见血光,谁不说一声晦气。 他妈让他去河边洗一洗再回来,他去了。 然后遇到了一个人偷偷跑出来蹲在河边玩水的小宝象。 宝象当时可乖,一个人坐在岸边,白色绸布花袄上沾了泥巴,她也不在意,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水里蹦跶的河虾,还是那个目不转睛的样子。 秦可瑜走过去自顾自的洗头,血迹把水染红,宝象的目光从河面上挪开,她开始盯着他。 “看什么看!”秦可瑜心里难受,冰水浇到头顶的感觉让他心里有种诡异的快感。 宝象被他吓了一大跳,她呆愣愣的看着他,不敢说话,也可能是不会说话。 可眼睛里分明蓄满了泪。 “你哭什么哭?你爹又没死!”他胡乱的擦着脸,额头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 宝象不动弹,她的手指往他的额头上摸了摸,恰巧碰到那个伤口上。 “嘶!”他一把推开宝象,没等宝象反应过来,就咕咚一声仰着脸掉进了河里。 河水冰冷,宝象像个笨拙的胖娃娃,她毫无规则的挣扎着,她哪里会水呢?况且还穿着那么厚实的吸饱了水的棉袄。 秦可瑜那天还是下了冷水。 他一个猛子扎进去的时候,就想了,丢了个爹,捡了个媳妇儿,这买卖可真亏啊。 秦可瑜成了宝象的救命恩人,当时宝象也才是十二叁岁,在乡亲们眼里,被小少年脱光了棉袄抱上来的宝象早就不太清白了。 又是个傻子,又被男人摸过。 得了,宝象自此多了个恩人,还多了个对象。 当然,现在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五年,秦可瑜在后爹家里摸爬滚打,长到二十岁,早就磨练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假面。 可骨子里还是自私的,他想着许贺家的财产,也想着宝象,分不清哪个多点儿。 反正娶了宝象、好的坏的就都是他的了。 …… 砖厂爆炸的前一天,秦可瑜的胳膊被活生生打断了。 他后爹是出了名的大酒鬼,还有那个继弟,两个人恨他恨的牙痒痒。 当初这父子俩背着他娘去嫖,他娘在他的窝棚前哭了一整夜,当天晚上就是他扔的火把进那奸夫淫妇的院子里,他后爹和继弟光着身子从后山跑到前山,那场面,豁,好不热闹。 他后爹面子里子丢了个干净。 可没想到的是他娘,居然能倒打一耙,给这俩畜生通风报信。 那天被破布塞紧的嘴和被牢牢捆住的手脚,他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敲打在他身上的木棍还是他亲自去后山砍的木头。 闷哼声不断,吵骂声不断,哭声不断。 一棍又一棍,在那夜色里,他的骨头发出了格次格次的瘆人的响声。 那可不是恨到牙根儿里,那可不是棍棍到肉的解恨。 到最后,他的骨头被硬生生打断了,有鲜血从嘴边破布的边缘处渗了出来,一滴又一滴。 那夜,实在是,太长太长了。 漫长到,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好像过完了痛不欲生的一辈子。 许贺救了他。 “就当我女儿欠你的一条命吧。”他这么说。 呵,一条哪够?被下了死手的秦可瑜悟出了一个道理。 这世上,没有人是不会死的,既然都会死,那么早死晚死,他得自己说了算。 胳膊没养好,他一瘸一拐的上工,那天是他点的火。 砖窑炸死了四个人。 他后爹,他继弟,还有他亲妈和才叁岁的小弟弟。 那天就是那么凑巧,他亲妈带着孩子给丈夫送饭,多讽刺,那么几年,在窑上一样和条野狗一样干活的儿子,她从没来看过一眼。 就像一条野狗一样,干净利落的扔出了她的生活。 人家都说,秦可瑜命硬,克父克母,谁离得近克谁。 可那会儿已经建国后,这些迷迷瞪瞪的东西,和那天的证词一样被时光掩埋了起来。 只有秦可瑜知道,他的人生已经重新开始了。 四射:痞子与宝象3 叁 一九六六年。 许宝象十六岁。 秦可瑜二十岁。 宝象被拖拽到地上,燕子死死的抱着男人的腰,一边哭一边求。 “小兄弟你放了我妹妹,求求你了,她不是地主家的女儿,她是我妹子,她身子不好,你们别折腾她了…求求你们”燕子跪在地上,咚咚的磕着响头。 “不是地主家的女儿?穿这叫什么?啊?这是绸布?还有绣花?”戴着口哨的小眼睛男人笑的一脸讽刺。 “我们辛辛苦苦工作劳动,你们在这大宅子里安心当蛀虫!”他一只手拖起了半跪在地上的宝象,手下的滑嫩让他忍不住多摸了两把。 燕子的眼泪鼻涕已经惨不忍睹,她哭求着扒开男人的手,“您行行好吧!那是我小妹!她脑子有病的,您行行好!放了她吧!” 宝象听不见那些哭喊声和怒骂声,她的眼睛空荡荡的,她只能听见院子里四处被翻箱倒柜找出来的书籍被撕碎的响声,还有火苗吞噬刺绣屏风的声音… 噼啪作响,泪流成河。 宝象被两个人摁在地上,地上的青石板很冷,她一动不敢动,燕子就躺在不远处,她护着宝象却被一个男人的闷棍敲到了后脑勺,有血不住的流下来… 她微张着嘴,躺在地上,身上还是那件深蓝色的棉袄,眼睛睁的极大。 “燕…”宝象小声叫唤着,她终于学会害怕。 “燕…燕!”宝象一只手伸了过去,她只碰到了燕子冰凉的指尖。 “啊!!”宝象撕扯着喉咙一样尖叫了起来。 “啊!!!”她的衣服被撕了下来,露出了雪白的中衣。 “是个傻子吧?叫那么大声,给她嘴堵上!”瘦猴儿一脸不耐烦,他左右瞅了两眼,才放心脱了裤子。 戴眼镜的男人一脸淫笑,他的年纪大一点,不是瘦猴儿这种红卫兵,他不着急,然后堵住了宝象的嘴。 “哐当!” 花瓶砸下来的时候,瘦猴儿还在解宝象的裤子。 中年男人眼看着瘦猴整个脑袋瓜子西瓜一样炸开,鲜血和碎瓷片满地都是。 他吓愣了。手指哆嗦着看着脸上带血的罗刹,一边抖一边叫。 “你杀人了!你杀人了!”他连滚带爬想跑出去。 被秦可瑜一手拽了过来,拖死狗一样拖着他,一脚踹向他的下巴,男人口鼻蹿血的倒在地上。 秦可瑜心里骂着脏话,把沾了血的手放在桌布上擦了擦,又把已经吓得不住哆嗦的宝象抱了出来。 燕子死了。 这个陪了宝象那么多年,用了半生陪伴她的女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宝象被秦可瑜抱着,她不住的扯着燕子冰凉的手心,“燕…”一边大颗大颗的掉着眼泪。 秦可瑜看着她和小狗一样蹭着燕子的脸,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死了。”秦可瑜拽着她的胳膊,一只手抱着她的腰,想要把她带出去。 宝象像个失去了母亲的幼犬一样哀哀的啜泣着,她不住的揉搓燕子的脸颊和手心,曾几何时,她发着高烧,燕子也是这样,彻夜未眠的给她用凉水降温。 “你走不走!”秦可瑜眉毛皱起来,“再不走你就留着呆着等死,到时候凑一双给你办丧!” 也许是他的脸色太过可怖,宝象被吓住,她小手拽着燕子的袖子,一边扯着嗓子哀嚎,眼见着秦可瑜又要来揪住她,她发了狠,一口咬在他的肩头。 秦可瑜趁机把她从燕子的尸体身上扒下来,肩膀处像是被猫叼住了肉,刺刺麻麻,疼的他忍不住箍紧了宝象的腰和臀。 “操!你给你爹松口!”宝象紧紧的咬住他的肩,有血渍流了出来。 “妈的刚刚那俩混蛋你不咬!老子来救你你咬我!” “你给我松口!” …… 不远处,大厅燃起的黑烟袅袅升起,那是百年基业的死去,那是一个时代的开始。 四射:痞子与宝象4 四 许贺拔出一颗牙,血沫子淌出来,他乐了。 高帽子戴了,批斗也批了,东西钱全部充公了。 他没东西可以给了。 老祖宗的基业他没守住,死了也没脸见先人。 倒是宝象,他的宝贝娇儿宝象。 许贺摸了摸光头,往常都是有头油伺候着的,哦,还有燕子,也死了。 许贺笑着笑着就掉了泪。 活了大半辈子,落得这个下场。 和他一个棚子是县里的一个高官,因为他夫人是虔诚的佛教徒,受到这种打压,老早就忍不下气卧病在床一命呜呼了。 沉老汉靠在井边二上洗了洗手上的泥,“你还别说,人家有一样儿说到挺对的,什么鬼神之说,真的能救人救世怎么不能来救救我那糟老婆子?” 沉老汉的两鬓斑白,嗤笑着,“我老伴儿信了一辈子的佛,烧香叩首,日日不落,死的时候也没见过一星儿佛光普照。” “人啊,这命,还是得靠自己。”他念叨着从许贺身边踱了过去。 许贺摸摸光溜溜的脑袋,他抬眼看了下放在石磨上的纸帽子。 打倒封建残余。 打倒土财主。 一年前的景象历历在目,那时候的红卫兵还不是现在这种疯魔的样子。 … 宝象捂着肚子坐在床上,她的腿光溜溜的,又白又嫩,看的秦可瑜脑袋发热,他的喉结动了动。 终究还是把手放下,“你给我快点儿出来!”他另一只手把一条浅蓝色的棉布裤子拿出来,仔细看看,床边还有棉布和一些草纸。 宝象的肚子疼的厉害,她来例假来的迟,和秦可瑜偷跑到镇子上躲起来,压根儿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秦可瑜不是柳下惠,怀里抱着个软玉温香哪能控制住本能? 第一天碍着燕子姐刚去不久,他耐着性子哄她睡觉,这丫头可能是刚开窍,学会哭以后就一直哭。 嘤嘤的小声哭,哭的他头疼。 第二天第叁天,他肩膀的伤好了些,宝象也不再整日里哭,伙食不够好的原因,不过几天,小脸就瘦了不少,一双眼睛傻乎乎的盯着他或者是食物,像个受伤的小动物。 秦可瑜临走前从宝象的多宝盒里拿了不少好东西,现在虽说是不能去光明正大的卖,但挑几个软柿子把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出出手还是可以的。 玉米窝头也买不到,秦可瑜就跟人家拿东西换,他倒是撑饿,宝象是个娇娇儿,别说饿着,就是让她少吃一点儿挑都会拿那双大眼睛瞄你,瞄到秦可瑜败下阵来为止。 至于这便宜媳妇儿来例假这回事,他哪能知道呢? 他那死了多久的娘天天裹的跟什么似的,别说来例假,他能知道这回事就不错了。 硬着头皮去找了棉布和草纸,他耐着性子哄宝象从床里边儿出来,宝象可能是难受的厉害,一边止不住的抽噎,一边抱着被子不肯挪步。 秦可瑜眼看着就要没耐心,在他皱起眉头的一霎那,宝象的哭声立刻小了下去,她眼眶湿润,小嘴儿瘪了下去。 嘿,傻子也懂看人下菜碟。 秦可瑜现在给她吃给她穿,还给她住,宝象心里头害怕啊,燕子死了,她爹丢了,现在能照顾她的只有这个人。 年轻男人松了口气,这要是再嚎下去,真指不定他不耐烦饿她几天就知道该听谁话了。 秦可瑜他爹是共产党,一家子贫下中农,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在这闹革命的时候,这出身反而吃香。 隔叁差五的有小红卫兵来敲门给他送吃的,也不说别的,肯定是女娃。 秦可瑜照收不误,反正他不挑,宝象挑自己喜欢吃的,吃饱了剩下都他的。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痞子和他的傻子媳妇儿过了四个月。 天上飘下来第一片雪花的时候,秦可瑜上班的砖窑,停工了。 1966年12月3日,文革间接促发的澳门一二·叁事件发生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北方地区。 秦可瑜新收的小弟罗小猫偷偷摸摸塞给了他一盒东西。 四射:痞子与宝象5 “这什么?”他靠着墙,也没客气,把盒子打开了。 “好东西啊!哥”罗小猫搓搓手,边说话边把围巾戴了起来,他也是红小兵之一,见天儿的跟着一群人去瞎咋乎,就是胆子小,个儿也小,没趁机抢到啥好东西,只能躲在后面收个尾巴。 “今天去的那家子是英国留学回来的,这玩意儿…”罗小猫大眼珠子骨碌碌转悠,嘿嘿奸笑了两声。 秦可瑜一巴掌拍他头上,顶瞧不上他贼眉鼠眼的样儿。 “疼!哥我错了!”“就那个啊!做那事儿时候用的。”罗小猫揉揉脑袋,小声嘟囔着。 20岁的秦可瑜没人教,没人问,没人养,野蛮生长,他哪儿知道手上这软塌塌的小套子就是避孕套呢?谁也没教过他上女人。 到现在,和宝象住了那么久了,连生理期秦可瑜都会利索的给她洗裤子了,可上床这点事儿他还真一知半解。 硬了就去打手枪,宝象现在聪明了,即便趴他怀里也不敢乱蹭,秦可瑜忍了好几次就想脱她裤子插进去,可耐不住这小傻子哭啊,那眼泪啊,河一样。 “哥,你不会还没跟女人弄过吧?”罗小猫讨打。 “放什么屁呢?我有女人你有吗?”秦可瑜把小盒子塞兜里,顺便把几个布袋子扔给他。 “把袋子帮我还给厂里几个女的,下次送东西别敲门了,直接放门口。”痞子不耐烦,大早上敲门打扰他和宝象睡觉,吃人家的还嫌人家烦,薄情寡义还黑心黑肺,罗小猫又唾弃又佩服。 秦可瑜心里想的很开。要么都不收,要么全收,反正他没爹没妈,也没人给他张罗这些,那些小丫头片子喜欢他就喜欢呗,什么时候嫁人了什么时候就不送了。至于那些小丫头的爹妈怎么想,他才不在乎。 别说、秦可瑜人高马大,长的俊,村里乡里镇里中意他的大姑娘小闺女没叁位数,但是一直锲而不舍追屁股后面的也有十来个。 现在正是红小兵上头的时候,个个主意大的很,反正抄家来的东西,送出去也不心疼。 倒一直也真没谁家父母来找他。 秦可瑜和宝象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就是罗小猫他没了的大舅家的房,破是破了点儿,但是一直也没人住,现在罗小猫跟他后面,那些姑娘们讨好罗小猫还来不及,倒是让他得了不少好处。 罗小猫他妈就把这房子借给他住了,至于村里的房子,本来也没他的房间,村里倒不会贪他家的破房子,人家也嫌晦气啊,当然,秦可瑜也没想回去过。 索性就在镇上呆着,他打算着等他再攒点粮和票,带着宝象去城里住。 凤凰女上位记(上) 凌乱的大床上两条赤裸的身躯不住的交颈缠绵,上面抱着腿不住动作的这位爷额间有汗滴落下,朦胧的月光底下,只看得清长着一副薄情相,细碎的刘海落下来,遮住了一双陷入情欲里的眼睛。 他面上不显,身下的粗长却不住地在温柔乡里进进出出,撞击愈演愈烈,身下的女孩儿受不住刺激,给他的背上留下寸寸红痕。 躺在男人身下的这位,就是我们今天的女主人公,看她面色潮红,一边挨操一边不住乱叫的样子就知道,这是喝嗨了。 柏林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帘照进房间,房间里有浓重的腥甜味儿弥漫在这方空间里。 裴小柔哼哼唧唧的呻吟了两声,睁开眼睛看见身边没人才闭上嘴巴,还矫情的翻了个白眼儿。 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裴小柔捏着腰上的软肉不住的轻揉,下手太黑了这个崽种。 直到裴小柔在套房里磨磨唧唧洗漱完也没见崽种回来的影子。 她有点失望,随后蹑手蹑脚地跑回对面自己的房间。 房间对面是一个一模一样格局的高级套房,fiona正在沙发上对着镜子刷睫毛,看见她进来,也是白眼儿一翻。 她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嘲笑她。 “裴小柔,平时没看出来,这招挺牛逼啊!” “昨儿进了薄少房间,还以为今儿直接校车上见呢。” “咋的,这是操完了,人家舒服了你被赶出来了?” fiona怎么不生气,怎么能忍得住。 说到底他们这伙子富二代游学,最没资格上车的就是裴小柔,可耐不住裴小柔的姐姐是她学校里管艺术鉴赏的单科教授,fiona就差这一门没合格,正着急忙慌的找人疏通呢,就瞅见教授的亲妹妹在办公室娇滴滴的让姐姐帮忙申请毕业游学,圣托里诺的毕业游学没点钱谁游的起,fiona当即眼珠子一转悠,得,这马屁股到了跟前拍不拍? 于是有了今儿这遭。 众人抢都抢不到的金凤凰,留学生富贵圈里的金疙瘩,被一个穷逼黄毛丫头给睡了。 虽然fiona的几个朋友都说薄少喝醉了丫投怀送抱被薄少拎走的。 可如果男人真醉了,几把怎么硬的起来!!! 当谁没见过男人发酒疯吗? 一个个小碧池都自欺欺人罢了。 fiona叹了口气,她其实也不讨厌裴小柔,之前把裴小柔带在身边,对方没见过世面,跟在她后面拍着马屁让她觉得倍儿有面子。 她就喜欢在这种小乡巴佬面前拿着富二代包袱,况且裴小柔也识趣儿,给什么吃什么,长得像个营养不良的折耳猫,就是猫不乖,爪子伸到了天上了…… fiona早上醒过来看到群消息的时候,就感觉一股怒火直逼天灵盖,群里好些塑料姐妹花专门@她,夸她带了个“好姑娘”,怪有手段的,游学第二天就睡了高岭之花,真是人不可貌相。 fiona哪能够呢?她冤死。 她这个级别的富家女要和薄少这种超级富二代比那都边角的边边都够不着。 她倒贴人家都看不上的那种……要真有这种好事儿她他妈还轮得着裴小柔,早自己亲自上阵了好吗! 要不是徐颜颜……哦,还有徐颜颜。 fiona生完气了开始幸灾乐祸。 她慢条斯理的在群里打字。 “哎,没办法,可能薄少就好这口。”这话一出,群里瞬间安静如鸡。 不管那边如何羡慕嫉妒恨,fiona稳坐钓鱼台,她最讨厌的就是借着薄少未婚妻名头各种装逼各种拆她台的徐颜颜。 这也是有渊源的。 fiona原来不叫这个洋名儿,她大名赵彩颜,不是彩妍,就是和徐颜颜撞了字儿的那个颜。 但是徐颜颜家底子厚啊,家里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家具大王,爷爷那辈儿就是老财了。 fiona一个家里做酱油生意的,近十来年才起势的暴发户,哪怕买个爱马仕都能排到徐颜颜的前面拿到新款,可那有什么用,那群富二代惯会捧高踩低的。 老钱儿和暴发户,她们分的清楚着呢。 fiona这几年大学念的没少受她们的鸟气。连名字都因为和徐颜颜撞了为了区分开,那群碧池偏起哄叫她二颜。 二颜她妈啊。fiona就如此变成了现在的fiona。 fiona不想让裴小柔这个婊子上位,不代表她不想见徐颜颜倒霉生气啊!!给她添堵她最爱了! 气死她再好不过了。 再来说说裴小柔吧,家里一家子伟大的教育工作者,中产算不上吧,爸妈都是小学老师,两个姑姑开早教培训班,亲姐裴小娴出息些,在德国的一所大学里任职,但是裴小柔比姐姐小了十二岁,父母老来得女,这个小妹妹从小就是给培养出一副娇娇性子。 拜金势力,贪财好色,踩高捧低,虚荣心也强,这么个小妮子,爹妈在家里惯着惯着就废了,裴小娴看不下去,直接在小丫头高中之后把死孩子接到国外,结果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把这棵歪脖子树倒腾正了,见过了“大世面”的裴小柔还开发了新技能。 借着姐姐是大学教授,打进了这批金牌富二代的镶钻圈子。 你看fiona,对吧,不就上钩了。 裴小娴眼看着管不住,也不敢和爸妈说,就用自己的积蓄给裴小柔贴补了七七八八。 她想着,这马上就毕业了,毕业就赶紧把这祖宗送回国。 裴小柔和fiona等一众富二代参加的是圣托里诺大学的毕业游学旅行。 出发点是从德国柏林到芬兰、法国、瑞士、意大利佛罗伦萨作为终点的为期一个月的毕业旅行。 fiona眼见着群里没人敢接茬了,心满意足的合上手机,看着紧闭着的套房里另一侧裴小柔的房门,冷哼一声,抬腿走了出去。 裴小柔这歪脖子树在干嘛呢。 她在搜索最近的药店。刚洗澡的时候看着身体里流出来的精液还暗搓搓的觉得可惜,幻想收集点卖给……咳咳。 她是上不得台面,喜欢有钱人,她也喜欢爱马仕,有钱买爱马仕谁买叁宅一生啊(作者喜欢叁宅、此处没有说叁宅不好的意思),所以一直拍着fiona她们的马屁。 她屁颠屁颠的跟着来蹭吃蹭喝,人生嘛,就是享受,薄少这样顶级富豪圈的男人,让她那颗虚荣的心除了一开始感觉爽感爆棚以后,紧接着就为后面发了愁。 她不是不知道薄大少有多抢手。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麻烦。 还有二十多天她还能贴谁?她连套房的钱都是fiona给付的,按照她的计划她是要一直跟在fiona这个冤大头后面吃香的喝辣的。 现在眼看着这个冤大头是记恨上她了。 但要就裴小柔的想法吧。那她是肯定不后悔的,睡了金凤凰她赚大了好吧? 以后回国吹牛逼还能说两句我裴小柔睡过那个京城首富家的薄少,哎呀他技术巨差,真是巴拉巴拉。 光想想就要让裴小柔的虚荣心爆棚瞬间达到颅内高潮了…… 在便利店门口磨磨唧唧吃完药,她兔子似的蹿上了车。 此时校车里鸦雀无声,圣托里诺的游学校车也是薄家赞助的,洗手间配餐员一应俱全,十几个富家子弟各玩各的。 fiona坐在倒数第叁排靠窗的位置,她戴着墨镜,爱马仕包包就放在旁边的位置上,这明显也没有让她坐下的意思。 裴小柔捏紧了自己的zooyork双肩包,硬着头皮观望了一眼,然后犹豫了一秒钟后,径直朝最后一排走了过去。 随着她的走动,前排的男生女生们都忍不住地向后张望,连fiona都摘了墨镜,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她迎着大家的目光,和走红毯似的一步步往后面走去。 不怪大家大惊小怪。 因为后头。 头上简单盖着一顶鸭舌帽的薄星辰薄大少,就坐在最后一排左侧靠窗的位置,正抱着胳膊在补眠呢。 fiona心里再怎么嫉妒,也不得不说,裴小柔,真他妈是个胆大包天的人才啊。 她真不怕薄大少睡醒了回过神来,恼羞成怒把她片成108段洒到施普雷河里去吗? 是的,大家都无一例外的认为,这场炮,吃亏的绝对是薄大少。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裴小柔吃瘪的时候,嘿,她挑着最后一排右侧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薄大少依然没动静,裴小柔拿出一个街边便利店买的叁明治,当着众多同学的面儿,就着西番莲汁,一口一口的吃了。 没了fiona,她可能连车上定制的早餐也没有了。 裴小柔揉揉眼睛,她自认为没别的优点了,脸皮厚勉强算一个,她觉得吧,没有道理睡了一觉还要被搞,好歹0距离接触过对吧,一日夫妻百日恩呢…… 凤凰女上位记(中) 裴小柔被包了。 她做梦似的摸了摸从银行里取出来的钱,热乎的,是真的。 她还背地里猜测过是不是自己有什么绝世名器,怎么睡一觉就被薄星辰看上了。 fiona也很震惊啊,她简直猜不到啊!到底是为什么!!! 说实话她知道这消息的那一刻和裴小柔的想法一模一样。 她猜裴小柔是不是有什么绝世名器搞得薄少欲罢不能。 不然不应该啊…… 论姿色她不如圈里的judy、sara和lily。 论才气她不如车上的chole、ada和cici。 到底凭什么?!凭她那对a吗? fiona简直黑人问号脸,她也有对a啊?难道薄少还有处女情节和啥不为人知的癖好?这绝壁不科学! 被薄少包养的这几天fiona看她的脸色就和看啃了大白菜的猪一样,或者插了鲜花的那坨屎… 其实不止她,其他人看她的目光可能更……反正就是黏在薄少身旁的一坨trash…… 裴小柔此刻坐在薄星辰旁边,一动不敢动。 她怕自己不小心碰掉了面前的水晶杯子;也怕不熟练的刀叉碰撞出声响让她原地社死;总之,她现在不敢动。 薄星辰尝了一口黑啤,然后顺手把切好的维也纳炸牛排放进裴小柔的盘子里。 好歹在德国生活了四年的裴小柔还知道左叉右刀,可问题是她是个左撇子。 她小口小口的把炸猪排往嘴里塞,薄星辰看着她,突然笑出声。 咋?她哪里做错了?裴小柔猛的暂停动作,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薄星辰指了指旁边的蘸料,随口说道。 “你干吃不蘸酱汁吗?” 你干吃不蘸酱汁吗? 你干吃不蘸酱汁吗? 你干吃不蘸酱汁吗??? 裴小柔石化了。后座听到这话的fiona已经笑成一个煞笔。 “我给忘了。”裴小柔捡回声音,装模作样的把酱汁倒到盘子里。 “吃饱就好。”薄星辰擦了嘴角,叫来侍者埋单。 裴小柔就喜欢他签单的样子,她没和fiona说过,比较起金主的样貌和肉体,她更喜欢他为她挥金如土。 至于怎么挥,挥多少,那都是次要的。 看着薄星辰龙飞凤舞的签单,裴小柔感觉幸福感爆棚。 他们现在到了芬兰的赫尔辛基,这儿靠海近,白天要跟着大部队去位于赫尔辛基铁路广场,阿黛浓美术馆是本地游学打卡的第一站。 可惜薄少对文艺复兴不感兴趣,于是单独带着裴小柔离开大部队去餐厅吃饭,fiona和薄少的狗腿子谢frank也跟着来了。 她现在是薄少情人的闺蜜,自封的。 其实即使过了几天,fiona也还沉浸在当时从柏林出来时的震惊中。 那天在校车上,薄少醒过来以后,就把隔壁的裴小柔叫了过去,当着一车人的面儿,躺到了裴小柔的肚子上。 这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fiona仗着距离近把偷拍的照片发到群里的时候,徐颜颜就已经抱着未婚妻的名头秒速退群了。 之后还装模作样的发了个哭红眼眶的朋友圈。 呸!绿茶!虚伪! 退了塑料姐妹团的群,不还是偷偷摸摸给薄少发短信吗?还没嫁进去,大婆的懂事大度拿捏的倒挺好。 这些八卦当然不是裴小柔告诉她的,裴小柔现在就是一个薄星辰的吉祥物,哪怕薄少说今天月亮是黑色的,裴小柔都会第一个上前当舔狗,跟着说这月亮黑的好有意境。 薄少身边的谢frank是国内某连锁酒店的少东家,家底子一般,长得一般,但是情商极高,眼见着自己第一舔狗的位置被裴小柔坐的严严实实,立刻掉头找了fiona打好关系,并口头承诺以后旗下酒店的厨房都用fiona家产的酱油。 谢frank不喜欢端着架子的徐颜颜,徐颜颜仗着自己是薄少的未婚妻,没少跟他打听薄少的情况,不说还不行,说了也没好处。 倒是fiona,两家的实力差不多,聊了几天倒很有共同语言,谢frank就捡不重要的一些八卦和她说了。 其实谢frank倒是看的很明白,他不像fiona想的那么浅显,觉得裴小柔有什么姿色特长背景。 像薄家那种地位,还有什么需要用的着唯一的儿子联姻来获得的呢。 所以徐颜颜真的很没必要,她要是老老实实的当个壁花也就行了。 但是天天跑去薄家大宅和一众薄家人套近乎,叁番四次敲打薄少身边的人(比如他),真的是手伸的太长了。 薄星辰需要一个书香世家的未婚妻吗? 他不需要啊。 对了,这个未婚妻的名头还是徐颜颜自己找人传出来的。 顶多是薄家没有发报否认而已。 再说姿色吧。 这么多年,薄少泡的妹子有几个长得不好看的,说句难听的,就算好看也没有薄星辰好看哪,那谁占谁便宜都不好说。 今年薄少大学毕业,看着这样子是要回国发展的,那势必一群富家女马蜂似的跟在屁股后面。 谢frank都替薄少审美疲劳。 但是癖好倒是被谢frank猜到了一些。 这也算是作为心腹(狗腿)的洞察能力了。 薄星辰薄大少,就喜欢作精。 越作他就觉得越有意思。 裴小柔在某个点上奇迹般的和薄星辰联动了。 她就是个作女啊! 而且这种作不是表面上的作,那是得不动声色的,静悄悄的作妖。 就拿吃饭这事儿来说吧,明明中餐厅就在旁边,薄星辰不挑嘴,有什么吃什么,可裴小柔作啊,她觉得得高级料理餐厅才能配得上薄星辰。于是头也不回的拱进西餐厅。 结果吧,选的都是又贵又难吃的,前面说了,薄少不挑嘴,但是看作精吃饭,那是真的下饭,跟看小品似的。 薄少这顿饭都不知道扭头笑了多少回了。 别看薄少懒洋洋的,他太知道怎么拿捏住裴小柔了。 就拿签单这事儿来说吧,其实过去吃饭哪儿用的着他来签单,都是谢frank去前面刷卡。 但是作精的眼睛在发光啊!薄少就爱看她眼睛发光的财迷样儿,别说龙飞凤舞,谢frank估计他签的是个啥他都不知道。 但要说薄少多喜欢裴小柔,那也不至于。 谁会一直喜欢小狗是吧,现在的薄星辰眼里,裴小柔就是那条刚到家里的小狗儿,新鲜,好玩。 薄星辰让谢frank拿了裴小柔的银行卡号,按月定时往里面转钱,不多不少刚好叁万刀。 谢frank回想了下。 当年薄星辰大二的时候包的那个波恩的芭蕾舞演员,花的也是这个数。 那个漂亮的舞蹈演员坚持了四个月才结束关系。 但人家得到消息以后潇洒的拿钱挥手再见。 就是不知道裴小柔,被甩的时候能不能做到这么潇洒了。 谢frank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人,随即插科打诨的跟了上去。 夜里,裴小柔趴在薄星辰的身上,两个人都喘着粗气,裴小柔掐着薄星辰的手臂上薄薄的一层肌肉。 小心翼翼的发表建议。 “亲爱的,咱们能不能下次戴安全套呀。我不想吃药了,你看我都胖了……”说着捏着薄星辰的手掌搭在自己的腰上,比划着这个腰围。 “不想吃就别吃了,有了就生下来。” 薄星辰把刘海往后拨了拨,另一只大手随着裴小柔的腰线摸到了柔软的屁股上揉了一把。 “啊?” 裴小柔震惊的拱起身子,赤裸的身体上有星星点点暧昧的小草莓。 薄少没给她思考时间,一把把她翻身下去,掐着腰,蛮横的背入进去…… 裴小柔作归作,她心里是有笔帐算的清清楚楚的,她一直吃药,不是因为不想怀,而是因为不敢怀。 薄星辰什么背景,搞出私生子来,倒霉的可不是他。 再说了人家一个律师团,到时候孩子生了她能抢的过人家?别偷鸡不成蚀把米,要是薄星辰不让她生,她还能借机怀孕一波捞点好处再去打掉,现在他说可以生,那裴小柔更不敢生了! 人家怎么那么有底气让她生? 说明人家心里早给她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裴小柔借着跟fiona出去逛街的时候,去医院妇科开了长效避孕药。 fiona一脸无语,“生就生呗。薄家啊?又不是养不起,到时候你母凭子贵,哪怕养在外面,都吃不清了。”fiona脑子简单、裴小柔不想和她解释太多,就当她胆子小吧。 “没见过你这么舔的舔狗。”fiona翻着白眼儿,“主子上床还自己准备避孕药。你真是舔到家了。” “你不懂。”裴小柔把药塞进包里,现在她早就鸟枪换炮了,拎着chanel的方胖子,小碎步走的气焰嚣张。 说巧不巧,俩人刚走出医院不远,就迎面看着血滋糊啦的谢frank背着另一个血滋糊啦的薄星辰冲进了医院…… 凤凰女上位记(下) 今天,位于南京紫金山郊区的一栋别墅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坐在豪车上的女人穿着黑色的巴宝莉当季小西服,脚上是一双浅米色的jimmychoo经典高跟鞋,下车的时候,坐在后座一侧的男人快步下车绕到她的面前,为她撑起了一把黑色雨伞。 fiona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神色惊喜的站在落地窗前隔着雨幕与来人抬手打招呼。 “多谢你能来。”fiona的头发还是松散着的。神色十分疲倦。 “好姐妹,说这个做什么。”裴小柔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与好姐妹一起走进别墅。 fiona朝裴小柔的身后望了一眼,迟疑道,“不叫他进来吗?” “他没资格进来。” 裴小柔头也不回的说道。 fiona看着雨幕里举着伞听到这话表情颇为失落的英俊男人,心情很是复杂的跟着走了进去。 今天是fiona的第一任丈夫去世五周年的日子,说来好笑,fiona的第二任丈夫就是当初的谢frank。 谢frank穿的倒很是整洁,他看着现在不苟言笑,妆容精致的裴小柔,心里和妻子一样难掩复杂。 曾经拜金又怯懦的贫家女裴小柔,现如今已经是福布斯富豪榜迈进前百的百亿女富豪了。 距离当年那场意外,已经过去了八年。 八年,足够一个人里里外外的脱胎换骨。 裴小柔先去和fiona的儿子钟振打了招呼。 “嗨,帅哥!” “嗨,富婆!” 钟振是fiona与第一任丈夫的孩子,今年已经六岁了。 “今天小富婆没来呀?”钟振拿着一幅拼图在玩,他很喜欢裴小柔家的小姐姐。 “arabella今天要去上网球课,下次让你妈妈带你到我家里来玩儿,你就能看到她了。”裴小柔放下手包,随即揉了揉钟振的脑袋。 “你家离我家太远了呀。”钟振不客气的吐槽。 裴小柔如今带着女儿和孩子爷爷奶奶住在位于上海的私人宅邸中。 因为八年前的悲剧,让arabella的爷爷奶奶对如今才七岁的孙女简直恨不得时时刻刻保护着。 不仅孙女出行随身有多位保镖护航,现如今七岁的arabella出门超过十公里都要和爷爷奶奶先打报告。裴小柔劝了很多次都不管用,只能凑合的每次出国旅行都带着二老。 叁人撑着雨伞步行到不远处的深山里,给fiona的第一任丈夫上了香。 裴小柔如今已经成为一个出色的女人,与其称其为出色的女人;倒不如称她为一个传奇人物。 毕竟她的经历离奇的脸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谢frank没有不长眼的打扰两个女人久违了的聚会,上完香以后就先一步借着回家看球赛匆匆赶了回去。 裴小柔和fiona撑着雨伞,在山间漫步。 只看背影,她们俩倒像是和八年前换了角色,当初酷爱奢侈品的精致女孩儿现在穿着平底拖鞋和家居服,曾经背着双肩包穿着不知名板鞋的女孩儿倒是把jimmychoo驾驭良好。 “薄星辰还是没有好转吗?”fiona斟酌了下才问。 “好不好都只是躺在床上而已罢了。”裴小柔拿出手机瞄了一眼秘书发给自己的行程单,随即不露声色的放回兜里。 “你现在做的太出色了。”fiona开玩笑,“不知道arabella的爷爷奶奶有没有后悔当初不让你领结婚证。” fiona好像想起了什么,轻叹了一口气,“小柔,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裴小柔诧异的抬头看了fiona一眼。 “你道歉做什么?” “当年我不该把你怀孕的事儿透露给他们的。” fiona对多年前的往事一直耿耿于怀、她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当了裴小柔那么多年的小姐妹,她自认为除了利益以外、确实有几分姐妹情谊在里面的。 “人之常情。我当时也是昏了头才想要去打胎,幸亏你拦住我了。”裴小柔好似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儿、随即低声笑了出来。 fiona还是心底有些不安。 “我那时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把你监禁起来。我去上海探望你很多回,后来直到你生下arabella,我也与钟振的爸爸结婚,一时忙昏了头,那两年,你过得很辛苦吧。”fiona想到曾经,就觉得心中愧疚。 “fiona,你知道吗?你是那么多年第一个和我道歉的人。”裴小柔轻声说道。 “真有意思不是吗?”她没有看向fiona,反而是望着雨中的紫金山。 “当初去佛罗伦萨抓我的是谢frank,通风报信的是你,不知羞耻的当别人情妇被包养的是我,谢frank第二年去美国旅行,爬山摔了下来,摔坏了命根子,没了生育功能。你呢,结婚第二年就死了老公。而我,被抓进金笼子里,连我爸出车祸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裴小柔回头,“你说这是不是都是报应。” fiona全身冰凉,她没敢回应。 裴小柔也没指望她回应什么。 就如同自言自语。 “我们还活着的人,都要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你说对不对?”她说着,随手把口袋里的墨镜拿出戴了起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路再没说话。 直到裴小柔回到别墅前,豪车里的英俊男人再次给她撑起了雨伞。 fiona才迟疑的说道,“你要是喜欢他,就结婚吧。arabella也想要个爸爸的。” 裴小柔诧异的回头看她。 “喜欢他就要和他结婚?fiona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感性了?” fiona看着男人和薄星辰几乎有七分相似的面容,最后还是放弃了劝说。 男人仿佛已经习惯了裴小柔的语气,他痴痴的望着裴小柔,一言不发的拿着毛巾仔细的给裴小柔擦着不慎被雨水淋湿的肩膀。 司机过来为裴小柔关上车门,她从车窗一侧对fiona说再见。 “帮我跟钟振还有谢frank说句抱歉,我就不进去了,下午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没事儿,下次我带着钟振去上海看你和arabella。”fiona笑着和她挥手告别。 忙完一天公事的裴小柔没有回到薄家宅邸,而是选择在自己在陆家嘴一处顶层高级公寓下榻。 男人帮她脱下了高跟鞋,单膝跪地给她揉着酸痛的脚踝。 “明天还是我过来?”男人试探着,他英俊的眉眼在摩天高楼的灯光下显得愈发精致。 裴小柔一只手端着红酒杯,她没抬头,“明天?该是史蒂芬了吧。” “嗯。”男人闻言瞬间低落下去。 裴小柔把红酒喝光,摇摇晃晃的靠近他。 “今天帮我洗澡吧。”她小声的凑到他的耳边。 男人重新开心起来,一把抱起喝的半醉的裴小柔,随着嬉笑声,疾步走向浴室…… “男人总说一夫多妻是本性难移,出轨只是寻找刺激,我是不认同这种说法的。”裴小柔把笔记本合上。 “原始社会还是母系氏族部落的时候,男人还要遵循母系血缘关系继承财产和血统的,他们有什么地位,他们只是财产的地位而已。和一只猪一条狗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按照很多男人的想法,把犯贱当作本性,背叛当作本能,那我作为女人也可以,只把他们当作附属财产就好了吧,谁让他们没有我有钱呢?谁让他们没有我有地位呢?” 裴小柔看着坐在办公室里的女权运动主理人听到她这番话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行了,alice、把这位小姐送出去吧,她们要的募捐从我这里划账就可以了。”裴小柔捏了捏鼻梁。 “谢谢裴董支持我们的团队,我们一定不会辜负裴董的信任的。”小姑娘关门前还猛地鞠了一躬表示感谢,倒是把秘书吓了一跳。 裴小柔今天要回老宅给arabella过生日,她的“附属品”们也很识相的没有在这一天打电话过来。 倒是alice转达了不少正在追求她的上流圈子男人的电话问候和给arabella的生日礼物。 裴小柔让alice把礼物交给她的司机,老宅那边会看着处理。 夜幕降临,薄家宅邸今日灯火通明,七岁生日的arabella遗传了爸爸妈妈的优点,和妈妈一样好看的桃花眼肉嘴巴,爸爸一样挺直的鼻子和白皙的皮肤。 不少名流带着家里的适龄儿童应薄家二老的约来薄宅贺生。 说是贺生,其实多是合作伙伴的另一场联谊会而已。 好不容易等到客人纷纷告辞,山一样堆起来的礼物被下人们用搬运车搬到arabella的小城堡里去—那是她六岁那年,薄家爷爷为她在薄宅专门划出一片地盖起来的。 arabella早已在裴小柔怀里睡熟。 薄家爷爷看着睡着的小天使,满是沟壑的脸上溢出满满的慈爱。 “星辰已经躺了八年了。这八年辛苦你生下小星星,我们不拦着你寻找幸福、但是你得知道,我们在的一天,这些财产就都是小星星的。”薄家爷爷轻声说着。 裴小柔没说话,她并没有什么想说的,这八年足够她从一个拜金女变成一个心思缜密的生意人。 “今天是小星星的生日,带她去看看爸爸吧。”薄爷爷叹了口气,随后转身离开。 下人接过裴小柔怀里睡熟的小女孩儿,跟在裴小柔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走向宅邸深处的那栋小别墅。 戴着氧气面罩的薄星辰躺在床上,他的脸上依稀可以看见当年的英俊帅气,私人护理师被裴小柔打发出去,她把女儿放到病房一侧的沙发上。 自己搬了张凳子坐在病床前。 “今天是arabella的七岁生日,你睡了快八年,睡着了可真好,不知道外面的天翻地覆,天塌了也有别人顶着,也不知道别人因为你受了多少委屈和伤害,你就只知道睡觉。” 裴小柔看着薄星辰为了方便打理而剃成板寸的脑袋,扑哧的笑出了声。 “我前几天见了fiona和谢frank,他们结婚了,意不意外?” “我觉得挺配的,一个自以为是的贱货和一个养不熟的狼,真的挺配的。” “我也是。我妈妈和姐姐至今为止都不愿意见到我,我妈说,除非她死了,不然不想看到我出现在她面前。”裴小柔说着开始掉眼泪。 她没有用口袋里的真丝手帕,就像一个普通女孩儿那样用手背擦着眼泪。 “薄少爷,你知道你爸妈做了什么吗?” “他们当着我爸的面把我绑走了。” “薄家啊,首富啊,警察局都不敢过问,我被监禁起来,喂猪一样养着,我爸四处奔波找关系,哪怕他跪在人家面前,说不告了,也不报警,就只是想见到我,见到他活该去死的女儿,结果被卡车撞死了。”她还在流着眼泪。 “你说他傻不傻,薄家啊,带我一个姑娘走,还能为了什么,总不能贪图我的美色吧?” 裴小柔靠近薄星辰的耳畔。 “我爸死了都不知道她的女儿肚子里怀了一个私生女。一个遗腹子。” “他白死了。他的女儿被关在金丝雀的笼子里吃香的喝辣的养胎呢。” “可你爸爸呢,我生下arabella的半年以后才告诉我这个消息。” “我姐得了抑郁症;我妈妈头发全白了。” “我知道最该死的是我,那你们呢?” 裴小柔轻轻掐住了薄星辰的脖子,凑上前去。 “你爸爸妈妈这样对我,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很爱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告诉你啊,你爸妈今天说,他们的财产都是小星星的。你这个躺着的儿子,一点用都没了。”裴小柔幸灾乐祸。 “你说你现在躺在这儿还有什么用呢,没人在乎你,没人想念你,只有我,这个人们嘴里的黑寡妇,才会在孩子生日的时候来看看你。你瞧;圈子里都叫我黑寡妇,他们都默认你已经要死了。” “我想了下你最后的作用。” “不如你就去死吧。” “让你爸妈最后感受下失去亲人的痛苦。” “人都是要有报应的,只有早晚而已,不是吗?” 裴小柔轻轻的把气管插管拔了下来…… 旁边沙发上的女儿还在熟睡着,裴小柔看着显示仪上的血氧不断攀高,血压的数值也在不断的跳动…… 她不想看着这张脸在她面前死去。 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只瘦骨嶙峋的手颤抖的抓住了她的西装下摆…… 裴小柔心惊,缓缓转回了身子…… 完美受害者(上) 我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漆黑。 额头上的伤口处有被纱布贴住的紧绷感和些微残留的痛感。 我咽了口唾沫。嘴巴很干,我很想喝水,但是四肢完全没有力气,只能小口小口的喘着气。 这个房间里似乎除了我身下的床没有太多其他东西,我想转动我的脑袋,但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模模糊糊的找回昏迷前的记忆。 我记得我是周五深夜加班,回家路上打了出租车,为了安全起见还在上车的时候把车牌拍下来发给了闺蜜小青。 然后在靠近小区楼的巷子口旁下了车。 我付了钱,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因为最近小区附近的熊孩子把路灯打碎了。 但我不太担心安全问题,一是对这北京城的天眼系统太过自信,二是这叁环的小区,住着的不是老居民就是富n代,平时也没必要图个小钱作奸犯科的。 下车以后,其实也就离家几百步的距离,我清楚的记得当时是凌晨1点31分,巷子里只有我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咯噔咯噔的响声,我有点怵这个声音还特地把屏幕亮度调高,顺便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被打晕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迷迷糊糊我看到有个影子在我倒下以后抢了我的包和手机……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下起了雨,我感觉我的后脑勺破了个大洞,有血不住的从这个口子里流出来。 也有感觉到有雨水不断的拍打在我的脸上,裸露的小腿上…而体温在迅速的流失…… 第二次醒过来的时候应该与第一次时间间隔不长,因为天色还是乌黑,我躺在地上,浑身湿透,但那个时候我终于有意识地,张嘴喊了救命。 虽然有雨水随着我不断的张嘴流进我的嘴巴里,但我还是尽力的呼救,可是这雨也越下越大,老天爷存心搞我,没人能听得见我猫叫一样的呻吟声…… 我真的觉得我会死。 但是一柄雨伞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的睫毛是叁天前新做的,但是被雨水打湿以后,我只能努力的睁开眼睛……我看清了他的脸。 我也真的以为自己要得救了…… 房门嘎吱一声被人打开,有暖黄色的灯光照进房间里来。 我感觉自己在发烧,声音嘶哑的不像我。 “求求你…求你放了我吧…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我每说一句话、都会感觉到喉咙里仿佛是有一把沙子在磨砺我的血肉,又痒又疼… 我开始哭泣,我实在没有更多勇气再去说话,一边哭,一边张嘴呼吸,眼泪顺着我的眼睛流到我的耳朵里…我真的很难受,干脆自暴自弃,哭的更厉害了…… 来人没搭理我,他还是那身浅灰色连帽衫和蓝色短裤,我看见他没穿鞋,光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 他把我从背后抱了起来,我惊吓的叫出声,但是他好像根本不怕我尖叫,他一只胳膊穿过我的肋下,把我半抱到他身上,然后开始拿着一个玻璃杯给我喂水。 我能闻到他身上有一点点炸鸡的香味儿,但是此刻已经无暇顾及其他,我仰着头用力吞咽着他手中杯子里的水。 哪怕是脑子再不好使,感受到动弹不得的四肢,我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被下了药。 但是我实在太渴了,我曾经看微博上说,大量失血的人会感到非常非常渴,我觉得可能是我后脑勺上的那个伤口比较大,失血过多不仅让我非常渴、还让我眼前出现阵阵黑影。 他足足给我喂了叁杯水。 250ml的杯子,被他轻轻放在不远处的电脑桌上。 “喝饱了?饿不饿?”他的睫毛很长,靠近我的时候,我惊吓的闭上了眼睛。 我感觉到他的呼吸就在我的唇边,于是不安的咬住了嘴唇。 “我求求你可以不可以放了我,我家里有钱的,我都可以给你,你之前也见过我的对不对?”我又开始崩溃,胡言乱语的求他放了我。 是的,没错。这个把我囚禁在屋子里的男人,我见过。 半个月前,我家楼上搬来了一户新邻居,我和闺蜜小青当时在阳台的躺椅上,边吃薯片边打量楼下来来往往的搬家公司车辆。 小青边玩手机边八卦说、这肯定是个有钱人,你看这家具什么的一看就是注重生活品质的、而且还是个男人。 小青猜对了一半,第二天我着急踩着高跟鞋走进电梯的时候,刚好见到了这位新邻居。 他长得很像我大学时期暗恋的校草,板寸头,一身舒适低调的休闲套装,又高又瘦,很有型,一看就是学校里很受欢迎的那种冰山帅哥,哦,脖子上还挂着一副白色的魔声耳机。 我之所以知道那是beats的耳机是因为上个月我也刚刚买下了同款,只不过一身职业套装通勤的早上,我没办法和他一样把耳机挂在我的脖子上。 那太怪异了。 我关注他并不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帅,他也很有礼貌,每次都会帮我摁住电梯的门让我先出去。 有一次我的高跟鞋卡在了电梯间隔的那个小缝隙里,还没等我扭扭捏捏捂着裙子伸手去拽,他已经蹲了下来帮我把鞋子轻松取了出来。 我经常和小青在微信上说,但凡我再年轻个十岁,哦不、五岁,我就去勾搭他。 小青叫我不要妄自菲薄,二十八一枝花,我还长得不良家,现在小狼狗小奶狗都喜欢我这个类型。 现在想起来,我当时真的是脑子进了屎。 他把一碗番茄蛋羹放在我身前的小桌上,看得出这个粉色的小桌子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在深蓝色的大床上显得格外突兀。 我又想哭了。 他用勺子把米饭和蛋羹混合,然后一口一口有节奏的喂到我的嘴里。 我说实话这个时候我都能尝出来蛋羹里面有我不喜欢的香菜是不是过于大胆……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不是发烧烧坏了脑子还是干脆自暴自弃爱咋咋的。 吃到香菜的一瞬间我就哇的吐了出来。 然后小心瞄了他一眼、又是害怕又是崩溃的开始抽噎。 他的个子很高,身材很好,所以正常情况下打我两个应该是完全没压力的。更何况现在我就是个只有脑子还在的植物人。 我超级害怕他打我,一边哭一边解释,“我不吃香菜的,对不起,我真的不吃呜呜呜呜……” 他倒是轻轻笑了出来,把我放回床上,拿走小桌板,开始耐心的收拾残局。 “你是不是有心理疾病啊?”我哭的头疼,我这人怕疼,疼的时候情绪比一般时间都暴躁,当时看见他在那儿曲着大长腿给我收拾残局,真的一下子爆发了。 “你凭什么把我扣起来啊!你知道北京哪哪儿都有摄像头对吧?我告诉你你现在去自首还来得及!” “你干嘛啊?你要抱我去哪儿啊?”我惊恐的瞪着他的侧脸。 “你不累吗?”他说话了。 “省点力气养病不好吗?”他把我放到浴室钱的沙发上。 “你要干嘛?耍流氓吗?”他靠近我,用大手帮我一颗一颗的解开白色纯棉睡衣的扣子。 我其实早就发现自己衣服被换掉了,但那毕竟是我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和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陌生男人帮我解开衣服的那种羞耻感是完全不同的。 “嘘……”他一只手指摁住了我的嘴巴,“这房间里都是隔音板,你不要吵,留点力气晚上用,现在我给你洗澡换药,你听话一点,我就不给你喂药,懂了吗?”他满意的看着我惊恐万分的眼神点了点头。 虽然感觉不明显,但是一个男人给我擦着胸口脖颈下体,我还是难堪又难过的闭上了眼睛。 他好像一个摆弄洋娃娃的人,此刻耐心给我冲掉泡泡的那张不输明星的脸蛋在我眼里都是变态的证明。 我的心理防线在他给我洗完身子以后彻底崩塌了。 直到他开始摆弄我的脑袋,后脑勺的刺痛感提醒我还好好的活着。 我睁开眼睛,开始偷偷观察这个房子的格局。 心理防线一被打开破口,我好像又胆子大了不少。 他把我抱进浴室的时候,是从卧室然后穿过客厅到走廊…这个格局和我家刚好是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我的浴室里摆满了各种泡泡香薰,洗护产品多的空间都放不下了,而他的浴室只有一个主要功能的大浴缸,给我用的沐浴乳倒是我曾经比较喜欢的海盐味道…… 洗完澡,洗完头又换好药,他没有给我吹头发,给我穿上纯棉睡衣再次把我抱进了卧室。 这次我在他的臂弯里好好的打量清楚了这个房子,叁室两厅两卫的格局,除了东西少一点,大部分都是基础的家具家居,倒是和小青说的一样,都是不错的品牌。 他给我轻轻擦着头发,我想要和他说些什么,但是没等斟酌好话术就又发烧昏睡了过去。 中间只记得几次醒来他给我测体温,喂了一堆的抗生素退烧药,可能还夹杂着让我失去体力的药…… 直到很久以后,我被他亲吻的窒息感惊醒过来,他的舌头撬开了我的急需氧气的牙关,他一只手捏住了我的鼻子,我想要呼吸,只能任由他对我的狂风骤雨。 仿佛是做了无数遍,他熟练的吻的心满意足以后在我有力气咬他之前退了出去。 我看见他的脸上泛着潮红,嘴角还有亮晶晶的液体,他靠近我,再次重重的在我的唇上吻了一记。 我张开嘴巴,问他。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放我回家。” 完美受害者(中) 朱雍然一直都是c大的校草,爱打篮球,还是学校航模社的社长。 他的性格很是阳光开朗,即使来拒绝学校里的迷妹也是很斯文的,给对方足够的尊重,学校里口碑一直很不错。 孙箐是航模社的成员之一,也是朱雍然的同寝室友,朱雍然是学校里第一个发现他失踪的人。 报案的时候他见到了孙箐的父母,孙箐家境不好,父母都是在十八线小城市的普通工人家庭,全家的希望都在这个儿子身上,儿子考上名牌大学他们本以为这后半辈子有了盼头,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他们没办法接受,一直坐在警察局的大厅门口嚎啕大哭。 朱雍然觉得很愧疚,其实根本不干他的事儿,但是作为孙箐的好兄弟,他在第一天打电话发现对方关机以后就不应该再等下去了才对,主要是当时孙箐说自己有一个漂亮的女友,他以外孙箐只是外出约会了。 朱雍然第一次见到卫方雅就是在这个时候。 卫方雅长得温婉大方,把孙箐的父母安慰好以后就扭头和他握手。 这种明艳动人的小姐姐是朱雍然最喜欢的类型,说句透露隐私的话,孙箐和朱雍然都是这个审美,所以孙箐前阵子那么开心一切都说的通了。 但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卫方雅和她的名字一样,知性优雅,正是女人味儿浓的时候,她穿的小西装一点皱褶也无…… 她的头发也像是刚刚做好的,近处闻起来还能闻到浅浅的玫瑰花的香味儿…… 这不合理。 按道理,警察给她电话的时间应该是今天早上,现在晚上她过来也不至于打扮的那么整齐,况且……朱雍然偷偷的瞄了卫方雅一眼。 她连妆容都那么完美。 卫方雅和朱雍然一起把孙箐的父母送到就近的招待所先住下,离开的时候,朱雍然叫住了她。 “姐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问。 “你说什么?”卫方雅慢吞吞的扭头。 “我说,姐姐是不是知道孙箐去了哪里。” 卫方雅看他的眼神很是玩味,朱雍然突然有点语塞,他转过头不愿与卫方雅对视。 她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咯噔咯噔,仿佛走在了朱雍然的心跳上。 “你再叫一声。” “什么?” “再叫我一声姐姐。” “为什么?” 朱雍然万分后悔叫住了她,他现在只想逃走。 “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带你去找孙箐,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卫方雅的神情很是温柔,但是嘴里吐出的话却给了朱雍然一个当头暴击。 “姐姐你真的知道他在哪?!”朱雍然着急的拽住了卫方雅的胳膊。 卫方雅很是惊喜的看着他的手掌,然后一只手牵过了他的,微笑道,“我当然知道。你和我一起去吧,他现在不想见到别人,我们悄悄的去。” …… 卫方雅的父母在她十二岁那年出车祸双双去世,去世后留下的公司财产都由她的姑姑代为管理,她的姑姑也没有侵占她的财产,但是也没有好好的做她的监护人。 在卫方雅十四岁的时候,她在寄宿学校杀了人。 那是一个总是欺负她的小姑娘,寄宿学校里也是一个等级制度分明的小社会,卫方雅进去的第一年上初一,她被同寝的叁个室友按在水槽里,只是为了让她低头认错。 卫方雅住了整整两年的厕所。 后来一天晚上,她用一只削铅笔的小刀划开了那个带头欺负她的小姑娘的脖子。 满地满床喷溅的的鲜血把同寝的另外两个小姑娘吓破了胆,警察过来的时候,校长跪在地上、求警察不要把消息散播出去、因为这种恶劣事件必定会影响学校的声誉。 后来卫方雅的姑姑来了,她抽着烟,重新打量这个十四岁就敢拿刀杀人的侄女儿。 警察也通过对叁个人的口供了解到了大概事实,校园霸凌,长期遭受不公平待遇的女孩儿没有选择报告老师,而是在两年后选择亲自报复。 卫方雅的姑姑赔了钱,因为她行凶时还差一周满十四岁、那个时候还没有刑法改革,未满十四周岁不需要负刑事责任,但好在对方收了钱并不准备再追究,卫方雅的姑姑捏着烟头讽刺的笑了笑。 她在警察局门口向卫方雅招了招手,小姑娘慢吞吞的走过来。 姑姑看着她,问她。 “你现在知道自己是哪一个人格吗?” 卫方雅猛地抬起头,紧紧的盯住了她。 不知道是否是家族病史、卫方雅的姑姑也曾经是双重人格的患者、即使在国外治疗多年,也只是徒劳无功,如果不是哥哥的女儿出了事情,她可能都没有办法申请出院、但更是因为长期在国外的疗养院,导致信息不对等,她成了小方雅的监护人。 一个精神病收养了另外一个精神病,卫方雅的姑姑笑的打嗝。 卫方雅的姑姑找关系给她开了一份假的病历单,轻松逃过了特殊学校的收容教养。 她决定亲自教养这个和她如此亲近的小女孩儿。 直到十年后、卫方雅的姑姑被发现死在住处;死因是服用安眠药过量,一直与姑姑住在一起的卫方雅哭成泪人儿,她捂着脸失声尖叫。 她知道,她终于得到了自由。 朱雍然挣开了卫方雅的手,她也不生气,带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家中走去。 姑姑死后,卫方雅继承了父母和姑姑的全部财产,但是她并没有搬家,依然住在叁环的筒子楼里,这套房子面积很大,足足有一百八十多平,家里家具摆放也很温馨舒适,朱雍然保持警惕,但看到客厅的沙发旁还有卫方雅一家人的合影,他慢慢地放下心来。 卫方雅给他拿了拖鞋。 “他就在房间里,我带你去看他。”她微笑着说。 朱雍然捏紧了手掌心,换好了鞋跟在她身后,走向走廊最尽头的一个房间…… 他昏倒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他没喝水,没吃东西,甚至没有感觉被击打的痛感。 可是他就是莫名其妙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卫方雅就坐在他的床头,她甜甜的笑着,说。 “醒了吗?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朱雍然只感到恐惧和愤怒。 “你放开我!!!”他脸上的青筋暴起,整个人被捆在床上,像个被抓进笼子里的小兽。 “是你对不对?!你把孙箐抓到哪里去了?”他不住的吼叫。 卫方雅尝了尝自己熬的粥,她没抬眼皮。 用手边的遥控器把正对着大床的液晶屏打开。 屏幕上赫然是血淋淋的孙箐,朱雍然大叫了一声,他以为孙箐已经死了。 但后面的视频让他很快噤声。 卫方雅用汤匙搅着碗里的粥,她好好欣赏着朱雍然的脸,看着他从愤怒到恐惧到惊惶…… 视频里是一周前卫方雅门口的摄像录影,录像带里,孙箐不住的敲打着卫方雅家的大门,一连几天的骚扰,卫方雅终于在两天前打开了门,并一脸严肃的请他离开,可孙箐不知道犯了什么病,他虽然貌不惊人但也还算文质彬彬,竟然捂住了卫方雅的嘴把她拖进了家里。 视频里卫方雅不住的挣扎拍打,但是都被孙箐拦住,他顺手用玄关门口的一根备用手机充电线绑住了卫方雅的手,然后……在门口强奸了卫方雅。 看着视频里卫方雅不住哭喊的样子,朱雍然低下了头。 他现在脑子里都是卫方雅被孙箐抱着身子不住抽插的样子,他……孙箐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情…… 视频的最后,卫方雅趁孙箐不注意用台灯把他打晕,再后来,就是她拖着孙箐,一步一步走向走廊的深处。 “你看看你的好兄弟,他对我做了什么。”卫方雅捏起朱雍然的下巴,让他抬起脸。 “他伤害了我,我不应该报复吗?”她发问。 “你可以报警的。”朱雍然艰难的发出声音。 “报警然后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被强奸了?”卫方雅冷笑了一声,让朱雍然愧疚的不敢直视。 “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好兄弟很可怜,他年纪轻轻考入高校,有年迈的父母,他只是对一个无辜的女孩儿犯了错,他不该被毁掉……更不该被囚禁起来做一条狗……” 卫方雅站起来,她看向朱雍然,“你是不是觉得他罪不至死。” 朱雍然被她的话堵的哑口无言。 他是很可怜孙箐年迈的父母,可……既然犯了罪,难道不应该让法律去惩罚他犯的错吗? “你这样做、也是在犯罪。”朱雍然看着卫方雅,她妩媚动人,笑起来的时候像颗甜美的水蜜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你知道吗?我十四岁的时候、就知道,法律也不是万能的,法律也不都是公正的。” “然后我用十年时间、验证了这个道理。”她自言自语,她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这真的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朱雍然已经满头大汗,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服她,他也很愧疚,这愧疚里还有几分怜惜。 “你是不是很想救他?”卫方雅突然扭头,好奇的发问。 “我……我希望你能放了他。他有错就让法律惩罚他……” “我答应你。”卫方雅利索的不像话。 “啊……啊??”朱雍然瞠目结舌。 卫方雅向着床头凑了过去,她的唇落在他的唇上,她笑着说。 “我放了他,那你就来代替他吧。” 她笑的很是开心,朱雍然想说些什么……可想起那枚落在唇角樱桃味的吻,他慌乱的低下了头。 孙箐的尸体被发现在大学外围的河道里,尸体上布满野狗啃咬的痕迹,法医初步鉴定,是溺水而亡,但是衣服完整,身上有野狗撕咬的齿痕,应该是不下心掉进河里,然后顺着河流流到了下游遇到了来觅食的野狗群。 这桩案子很快就结了案。 与此同时,卫方雅坐在朱雍然的身上,不住的起伏呻吟,她的头发带着玫瑰花的香气,朱雍然的双手掐着卫方雅的腰肢,他跟着卫方雅的动作不断的顶弄,即使牙关咬紧,也不免泄露出几声动情的声音。 “说你爱我……”卫方雅趴在朱雍然的赤裸的胸膛上,嘴唇贴着他的颈动脉,湿润的舌头不住的舔弄着他的喉结。 朱雍然是个男人、但毕竟也只有十九岁,他撑不住这种刺激,在卫方雅一遍又一遍的暗示声中,满头大汗的压住身上的妖精。 “我爱你…我爱你……朱雍然爱卫方雅……”一声又一声,大床上被翻红浪,纵情的男女在窗帘紧闭的房间里做着快乐事…… 朱雍然通过电话办理了休学。 他的父母对他的意愿不做过多干涉,只告诉他自己的选择自己承担。 诚然,他是个富二代、或者更接近富叁代。 可遇上了卫方雅这个精神控制大师,他彻底的沦陷了。 就如同孙箐一般,沦陷在她设计好的陷阱里,无法自拔,也不想自拔…… 就这样,朱雍然成了卫方雅的禁脔。 他学会了煮粥,炒卫方雅爱吃的菜,学会了给她手洗内裤内衣,学会了在她不开心时让她抽打自己耳光,也学会了如何在五分钟以内让卫方雅迅速的高潮。 叁年的时间里,他从头到尾,都只写了叁个字。 卫方雅。 他成了卫方雅的一条狗。 直到,在某一天清晨,他轻手轻脚的做完早餐,然后小心翼翼爬进被窝抱住了卫方雅。 卫方雅睡像很好,可并不爱盖被子,朱雍然久了就习惯性把自己温热的胸膛贴到对方身上、用体温给她温度,以免她着凉。 早上的时候他下床做饭前也会帮她盖上一个小被子。 此刻,正当他准备给她一个温柔的早安吻时。 事情出现了变化。 完美受害者(下) 卫方雅表现的就像不认识他一样,她惊恐的往床下翻过去,不住的躲藏着。 “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我家?” 朱雍然震惊的看着她,“小雅,你不认识我了吗?” “滚出去!这是我家!”卫方雅表现的极具攻击性,她厌恶且陌生的看着他,还跑去厨房拿了刀过来。 朱雍然惊惶的望着不住挥刀的卫方雅,不顾刀子的威胁紧紧的抱住她的身体。 “小雅!我是雍然!!” ”你看看我……” 扑哧—。 有刀子捅进肉体的闷响。 卫方雅看着满手的鲜血,一把把他推了出去,随即跑进房间内把自己关了起来。 朱雍然捂住肚子不断后退。 直到撞到沙发上才停下来…… 他没有打120,找到了之前认识很久,经常给他包扎伤口的小诊所的江湖医生。 医生说,卫方雅表现的很不正常,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忘记一个人然后完完全全换了一种性格。 这几年,因为朱雍然和卫方雅的遮掩,这医生也一贯以特殊群体看待他们。玩sm的群体也不少,是以医生也没有觉得朱雍然身上的伤口有什么问题,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可惜卫方雅没有亲戚,她平时都在一家网络公司上班,朱雍然最后还是住进了医院,在那之前,他拜托医生的老婆小青帮忙照顾下卫方雅。 可惜卫方雅像是完全忘了有这么一个人一样,如常上下班。 这让朱雍然没办法忍耐,他时常拖着病体去偷看卫方雅,像个贼一样。 朱雍然的父母从国外回来,看到病床上沉默不语的儿子,朱爸爸破天荒的对妻子说。 “给他找个医生吧。” “找个心理医生。” 一年后。 朱雍然复了学,他租下了位于卫方雅楼上的房子。 他每天都在卫方雅上下班的时候等在门口,听到楼下有关门声就立刻跑到电梯口按下电梯门。 卫方雅好像真的完全忘记了他,连同一年前她捅伤他的事情她都完全不记得。 小青偶尔会试探她一下,最终发现她确实没有任何记忆,她变得像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医生说,这是典型的解离同一性障碍。他说卫方雅应该是在小时候有过很不好的经历,这种情况还有一定的家族遗传倾向。 他问医生,如果接受治疗的话,可以治好吗? 医生看多了疑难杂症倒不觉得这种病症有治疗好的可能性。 “你不觉得,她现在这样也很好吗?” “你需要担心的是你自己才对。” 医生一脸紧张的看着眼前的大男孩儿,对方手里攥着一个已经被捏碎了的玻璃杯。 朱雍然失神的把手里的杯子放下,有血从手心滴落,如同他的人一般,从卫方雅的世界被剥离了出去…… 直到……那天夜里,卫方雅加班到很晚才会回来,朱雍然依然如往常一样,站在窗台上默默的看着她走在小路上。 可是突然从巷子一侧钻出来一个男人,他用棒球棍打到了卫方雅的后脑勺上! 楼上的朱雍然目眦欲裂!他拼命地敲打了下阳台上的窗户,然后鞋也没穿直接从安全通道跑下了楼。 他看着倒在雨里的卫方雅,心里突然冒起了一个念头…… 随即,他的动作慢了下来,他仔细检查了下卫方雅的伤口,轻轻地,把她抱了起来。 …… 卫方雅看着眼前的朱雍然,她说。 “你什么时候才能放我走。” 朱雍然不住地吻着她,他认真的看着她的脸。 “到我死的时候。” 卫方雅转了转眼睛,又问。 “我叫卫方雅,你叫什么?我可以知道吗?” 朱雍然偏执的样子没有吓到她,因为她发现对方好像完全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她轻松下来。 “当然可以。” “我叫朱雍然,是你未来的丈夫。” end 苏书玮是我哥(上) 苏书玮只比我大了五岁。 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在六年级,除了偷吃我便当盒里的水果蛋挞以外,最爱做的事儿就是让我给他打球的时候看书包,一看就是俩小时。 初二,我第一次来初潮,在教室里不敢出门,让他帮我买一包卫生巾,结果他在超市目睹初恋女友劈腿,抱着人店门口的石狮子哭成傻狗,也忘了捂着肚子坐在教室里的我。 高叁,我模拟考考了全校第四,他在大洋彼岸抱着洋妞儿当着爸妈的面,嘲笑我的瓶盖底儿眼镜,问我丑算不算残疾。 我大学毕业,他因公回国,下飞机的第一件事儿是打电话给我让我给他去公厕送纸。 可惜当时我在新公司开一场很重要的会,还不小心的摁下了接听键。 结果就是,我挂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当天开会特地搭的粉色西装配着雪纺连衣裙,一脚踹开了公厕男厕所的大门。 趁他大惊失色捂住下体的时候,我把卫生纸塞进了他的狗嘴里。 我一直都知道苏书玮不是个东西。 可我没想到他可以那么不是东西。 小时候,老师问我有没有梦想? 我说有的。 我的梦想就是苏书玮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我还向奥特曼发过誓,那时候我还相信光。 可惜后来我的奥特曼被苏书玮掰断了头。 我的人生、前二十多年,唯一的污点就是苏书玮。 ——苏梦妍2021/7/5 苏梦妍坐在车里边哭边骂,她今天打扮的很漂亮,司机止不住的从后视镜里看她。 然后被一脸凶相的苏书玮狠狠的瞪了回去。 “从小到大,你从来都没有替我着想过一回,我都和你说了今天我要开会,你就不能忍一忍吗!!!”苏梦妍眼睛肿成了桃子,她越想越气,把手包往苏书玮的脸上砸。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苏书玮任由包包砸到脸上,看苏梦妍不解气,还往上凑了凑。 随即他见妹妹消了气,掐住了她的手腕,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随即收了脸上的嬉皮笑脸,变得沉默起来。 苏梦妍用劲儿扯了扯自己的手腕,可惜对方劲儿实在太大,她没扯出来,又扁着嘴巴想哭。 苏书玮看着妹妹手上的伤疤,心里不是滋味儿。 那时他大学刚毕业,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小公司,技术入股,苏爸爸非要他出国走科研这条路,他从小脾气就大,苏爸爸被他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坏,一个杯子砸过去,是苏梦妍抬手给她挡住了那个杯子,让他不至于头破血流。 那年苏梦妍高二,万幸玻璃杯没有砸伤她的骨头,但是却在她的手腕处留下了一个叁四公分的疤痕,导致苏梦妍大半年都不好写字。 他看着妹妹流着血的手,最终答应了苏爸爸,因为苏梦妍和他说。 “你走吧,就当是欠我的,从小到大,都是我让着你,这次你当一回哥哥,听爸爸的话。” 他承认。 从小到大,他都不算是个称职的哥哥,一直以来包容他,服从他的都是这个脾气软软糯糯的妹妹。 他出国的一年以后,苏爸爸胃癌晚期在医院里去世。 苏妈妈告诉他,他曾经入股的那个小公司的朋友,曾经仗着他的名字到处宣扬招商,苏书玮以为自己是技术入股,殊不知人家把他当冤大头宰,早早的看中了科研世家的名头把他招揽过去。 苏爸爸不愿意儿子年纪轻轻被这世界染黑,便强硬的要求他出国留学。 苏书玮在阳台抽烟,他问苏妈妈,“这事儿阿妍知道吗?” 苏妈妈点了点头,她叹气,“你妹妹她啊,从小就比你懂事儿,倒像是她是姐姐似的。” 苏书玮不再说话。 当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阿妍穿着校服,背着大大的书包,落日余晖下,她转过头来。 笑着问他,“你是不是又偷吃我饭盒里的水果蛋挞了?” 他摇摇头,想摸一摸她柔软细腻的头发。 可惜梦里场景一变,阿妍捂着手腕靠在他的怀里,医生蹲在地上给她的伤口消毒包扎,他满头是汗,后悔的想死。 阿妍小小的一只,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汗珠。苏书玮不停的问她,阿妍疼不疼?疼的话叫出来。 阿妍忍着疼,恶狠狠的睁开眼睛瞪他,“你闭嘴!吵死了!” 他是个大高个子,蜷在医院的座位上,身上还抱着一个人,可他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动了一下让她疼。 包扎好伤口,阿妍想下来自己走,他没听她的,直接把阿妍背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么多年营养都长他身上去了,阿妍瘦的像一朵风中随时被吹散的花儿,她实在太轻了。 阿妍的呼吸声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响起,温软的气流呵的他耳朵发痒。 他就那样稳稳的托着她的身体,走在漫长的黑夜里。 那条路真的很黑,他怕阿妍害怕,转过头来想安慰下她。 结果没想到阿妍怕他动作自己滑落下去、奋力攀住了他的脖子。 一个花瓣一样柔软的吻落在他的脸颊上。 他愣住了,可是黑暗里,那个吻没有停顿的吻上了他的嘴角。 她的人软软小小的,她的唇也又软又甜,舌头伸进他的唇里,轻而易举就探到了他的。 他的脑子里就像有鼓在咚咚响,他下意识的回舔了一下。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随即他把阿妍抱在胸前,以绝对控制的姿势一手掐住了她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托住了她的后脑。 黑暗中,他鬼使神差地硬了。 阿妍被他凶狠的吻吻的喘不过气来,那是一个没人经过的巷子,他一只手探进了阿妍的裙子里,小小的花苞已经渗出爱液迎接着他的手。 他不住的舔吻着阿妍的脖子,阿妍发出小猫一样的呻吟声。 他轻轻地揉了揉小小的花苞,待到她完全动情以后,探进了一根手指,阿妍眼泪汪汪的咬住嘴唇,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他不敢看向她。 梦里的他不仅不是个好哥哥,还是个觊觎亲妹妹的畜生。 阿妍似乎很难受,她不住的扭动身子,小声的呻吟,仔细听着,那呻吟声中似乎还有哭腔。 他额头冒汗,身下坚硬如铁,他贴着阿妍的脸颊,问她。 “阿妍你确定准备给哥哥吗?” 阿妍顿住,随即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只觉得一阵狂喜,他狠狠抱住了怀里的小人儿,快步走到街尾的一家酒店,万幸梦里的他已经成年。 大床房里,他掐住妹妹的腰。 一寸一寸的把利刃扎进了她的身体里。 阿妍咬住他的肩膀,任由他不住的动作。 她的身下是他的t恤,上面染上了她的处子血。 他开心到发狂,即便是在梦里,他也觉得这一刻就是天堂。 梦醒之后,他起身去浴室冲了凉,正好遇到早起去上课的阿妍。 苏梦妍皱着眉头,仿佛很是看不惯他赤身裸体的样子。 苏书玮笑了笑,吊儿郎当的摆摆手,让她注意安全。 他心里知道妹妹不喜欢他,没关系,他喜欢妹妹就够了。 ——————————————————————————— 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留言可以召唤很多章节)溜走 苏书玮是我哥(中) 苏书玮坐在客厅沙发上明目张胆的偷看苏梦妍的日记本,一边看一边笑,烟屁股都烫手了还浑然不知的样子。 苏妈妈把他的行李整理好放进二楼房间,刚下楼看他坐在客厅里吃吃的傻笑,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看什么呢,笑的那么开心。”苏妈妈问他。 “梦妍在日记里骂我呢,从小到大每次骂我都写在日记里,这么久了也没变。”苏书玮看完了往沙发上一靠,非但没生气还美滋滋的。 “你就知道欺负妹妹。” 苏妈妈从他手里抢过日记本,嗔怪着拍他,儿子出国了四五年,中间只有父亲葬礼的时候回来了一次,她当妈的哪儿舍得真的打他,看他和妹妹关系好的样子她开心还来不及。 “梦妍比你乖多了!成天就知道气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妈妈带个儿媳妇回来。” 苏妈妈认真的把封面有点皱了的日记本整理好,爱惜的放在手里准备待会儿放回女儿房间。 苏书玮把烟放下,他这几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迷上了尼古丁,他知道苏梦妍不喜欢酒味儿,他也不爱喝酒,可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讨厌烟味儿,他用茶叶水把烟头浇灭还仔细的闻了闻身上的衬衫。 “说这干嘛啊,还早着呢。”苏书玮不想回答。他理了理袖口,随即站起身来。 “妈,阿妍下班了我去接她,顺便带她在外面吃饭,您不用给我俩做饭了昂!”他抱着外套匆匆出门。 “臭小子!不许带你妹妹吃垃圾食品!”苏妈妈乐了,她正好懒得做饭,就让兄妹俩好好培养下感情。 殊不知,这感情培养着培养着就变了质。 苏梦妍正办理离职手续,整个人丧气冲天,抱着箱子走出公司,一眼就看了公司门口停着的黑色奔驰,眼熟的看了看车牌,这是爸爸的车! 苏书玮顶着一张俊脸从驾驶座伸出头来,桃花眼微微上扬,“阿妍!哥来接你下班!” 嘴上说着谁要你接,最后还是口嫌体正直的坐进了副驾驶。 苏书玮手长脚长,想从她身上把箱子丢到后座,伸胳膊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团绵软,苏梦妍身子一缩,脸却悄悄的红了起来。 苏书玮看着妹妹低头羞涩的样子,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边打着方向盘边说道。 “哥带你去吃饭,顺便给你介绍俩人,就知道这公司不靠谱,你的性格进去还不是被欺负死。” “什么人啊?”苏梦妍问道。 “过去的同学,现在是人力资源管理方面的大拿,至少能给你一点实用性建议。”苏书玮把车里的水递给妹妹,今天天热的很,苏梦妍的脸颊都带着些汗。 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文质彬彬,女的娇媚动人,苏书玮牵着妹妹,给两边做了介绍。 苏梦妍有些不开心,因为长得漂亮的女人不断的把眼神放到苏书玮的身上,和对方一比较,自己倒跟个没出社会的学生似的。 苏梦妍低头吃着苏书玮给自己夹的菜,文静又乖巧的样子着实招人疼。 趁着她去上厕所的时候,来人打开了话匣子。 男人叫大刘,女人叫宋晓,都是他高中时候的朋友。 “你这瞒的紧啊,这么漂亮的妹妹,我说这几年同学聚会怎么都不来呢。原来是佳人在怀啊!”大刘喝了一点酒,调侃着老同学。 苏书玮并没有告诉两个老同学这是自己的亲妹妹,是以,被叫出来的时候,俩人都以为是来叙旧顺便校草女朋友的。 宋晓当年高中一直苦于追不上他,虽然看着苏书玮对着苏梦妍体贴又照顾的样子心里十分苦涩,嘴巴上倒装做不甚在意。 “也就我和大刘都是做人力资源开发的,不然哪能劳驾咱们苏同学苏校草专门请我们吃这顿饭啊。”她端着一杯红酒,施施然的喝下去。 “你倒是为女朋友操碎了心。”她一语双关。她看着女孩儿的样子倒不像是女朋友,她就是想试探下,好歹,给自己留个念想。 可惜苏书玮并没有否认,他给两个人的杯子又倒上了红酒。 “我常年在国外,阿妍工作上我也没帮什么忙,等过两年加拿大那边好一些,我再带她过去,现在还是劳烦两位老同学,带带我家阿妍,她性子乖又不爱说话,我老担心她在其他公司受欺负。”苏书玮直言不讳,他很爱阿妍,两位老同学在所在公司都是大拿的地位,最多是奇怪下阿妍的姓和他一样,简历他都已经帮忙做好递交给两位同学了,他们倒不会怀疑什么。 苏书玮想的简单,这在不知情的人面前,没什么好遮掩的。 宋晓闻言只觉得这酒苦涩冰凉,简单应下了差事便开始喝酒,倒惹的两位男士应接不暇。 苏梦妍去厕所迟迟不回,苏书玮有点担心,他看着聊的热火朝天的两位同学,打了招呼就去厕所找她。 只见苏梦妍站在走廊深处的自动贩卖机前,她手里拿了一瓶柠檬水,盖子已经被打开,她的脸颊红红,瞧着像是醉了。 “哥,你来了。” 她突然伸手。 “哥哥喝水。”阿妍果然有点醉了。她倒在苏书玮的怀里,不住的嘟囔。 苏书玮心疼。“好好好,哥哥喝水。” 当着阿妍催促的眼神下,他喝下了小半瓶柠檬水。 “不想回家……”阿妍在他怀里小猫似的撒娇低语。 苏书玮笑了起来,扶着她的腰回包厢和两位同学致歉告别。 大刘还打趣他,这么浅的酒量,苏书玮可要温柔点儿。都是男人,眼神里有什么一望就知道。 苏书玮不理他,搂着阿妍下楼,俩人都喝了酒,也不能回家挨骂,就就近找了一个酒店,开了个套房。 前台以为俩人是情侣,看到身份证的时候还脸红的道歉,心想这兄妹俩,长得真不错。 苏梦妍歪着脑袋躺在大床上,任由苏书玮给她脱了鞋子外套。 她今天穿了简单的白衬衫和包臀裙,苏书玮有点眼热,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帮她把衬衫和裙子都脱掉了事。 事情出现变化是当他以为自己精虫上脑在浴室冲凉的时候。 他浑身燥热,即使凉水冲了两遍还是不下头,迎着莲蓬头他烦闷的骂了句脏话,什么时候被下的药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是这身子滚烫,他只能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不住的动作,指望抒发出来泄掉药性。 结果就是在这个时候,一身赤裸的苏梦妍跌跌撞撞推门跑了进来。 她软软绵绵的身体贴在他的背上,苏书玮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响! 他感觉到妹妹不住的在他身上点火,还不住的撒娇… “哥我好热……” “我好不舒服……” 她满脸通红,难耐的扭动着身子,苏书玮大手扣住妹妹的腰肢,身体赤裸相贴的部分都在不断的升温。 苏书玮是苏梦妍的亲哥哥。 他不能毁了她。 他就着冷水抹了一把脸。 随后直接抱起苏梦妍的身体,扯过大浴巾就把她包了起来。 苏梦妍还是在痛苦难耐的哼哼,她的眼角流下了眼泪,边哭边用手掐他的胳膊。 “哥哥我要死了,我好难受呀。”她像是有点糊涂了,“哥哥救救阿妍……” 苏书玮趴在她的身上,看着她不断的扑腾心下又是暖又是心疼。 他忍住了身下的燥热,抬起身准备给阿妍叫个医生。 可还没等他转过身,苏梦妍就爬到了他的身上,她挣脱了浴巾的束缚,奶白的小兔子摇摇晃晃的贴在他的胸前,在苏书玮一声闷哼中,阿妍一手握住了他的坚硬。 “阿妍乖……放手好不好……”苏书玮满头大汗,他自己也在药效发作中,这种刺激让他恨不得直接让她给她撸射出来…… “阿妍,阿妍难受……哥哥帮帮阿妍……苏梦妍小声的抽噎、身子扭动的厉害、但是小手却一直卡着他的粗大不肯罢休。 苏书玮只觉得身子要炸了,他眼睛已经被憋的发红,他摁住了放在他身下的小手,隐忍的再次确认。 “阿妍确定……要哥哥帮忙?” “阿妍要的……”苏梦妍话还没说完,一个凶猛的热吻烙在她的唇上,舌头巧妙又凶蛮的霸占了她口中最后一点空间,苏书玮不住的舔弄着她的嘴唇,身下也不再迟疑。 借着浴室里已经打湿的润滑,他不住的揉捏着阿妍身下的敏感部位,阿妍的腰很细,花穴也不出意料的窄,苏书玮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抚摸揉捏,给她做足了扩张和润滑。 真正意义上的初次性爱是不会出很多血的,苏书玮在年少的春梦后还特地查阅了这方面的资料,他不奢求阿妍的第一次是给自己的,但是如果梦想成真,他不希望自己的阿妍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苏书玮的喘息越加粗重、实际上,他已经快憋疯了。 直到他做完足够的前戏和润滑,才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压了上去。 阿妍早就止不住的呻吟起来,那声音又愉悦又难捱,感觉到苏书玮的缓慢,忍不住的扭动腰肢让他动作起来。 看到阿妍没有痛苦的样子,苏书玮放了心,缓慢又坚定的动作了起来。 黑暗里,他撕开了第二个避孕套。 …… 虽然已经足够小心翼翼,阿妍还是流了一点点血。苏书玮有点心疼又有点骄傲,这一刻哪怕是有人拿刀杀了他他恐怕都不会说拒绝。 阿妍的第一个男人是他,阿妍高潮的样子真的美极了。 他看着怀里的女孩儿熟睡的脸颊,轻轻亲了几口,随即一起沉沉睡了过去。 苏书玮醒过来的时候和阿妍四目相对,他忐忑不安的从被子里攥住阿妍的小手。 “阿妍,一切都是哥哥的错。是我禽兽不如。” 他生怕从小就乖的阿妍想不开,情急之下赤裸着身体起身,当着阿妍的面儿给了自己几个响亮的巴掌,直到手被阿妍的小手握住。 “没关系的。哥哥。” “我本来就不想嫁人,这样,挺好的。”阿妍柔柔软软的低下头。 “哥哥一定会负责的。”苏书玮咬牙坚持,他确信是自己玷污了妹妹,不能否认的是,阿妍说自己不会嫁人的时候,他的心跳也加快了一瞬间。 “都是哥哥的错,所有的后果也都由哥哥来承担。”苏书玮摸着阿妍的头发,不住的哄着。 “阿妍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哥哥不仅是哥哥,哥哥还可以为你做更多。” ————————————————————————————————— 现实里遇到苏书玮这样的哥哥请一定要跑啊!恋妹成狂的变态! 但是这个实践知识还是要学习下的,咳咳,男德必修课就是爱爱时不能伤害女孩儿的身体啊,哪怕是第一次!!! 仍然是更多留言可以掉落更多章节哦!笔芯! 求不得(番外篇) 新冠疫情来临的时候,河莉莉一家在东京,她去年在代代木的产科医院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宝宝,宝宝最近在感冒,网络上和朋友圈铺天盖地的疫情消息让她觉得心里十分不安稳。 “老公,明天去给汤圆申请一个新冠检查吧?” 她把泡奶的瓶子放到厨房的料理台上,住家阿姨会把它收走清洗干净。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她最近也没接触外人。” 林政刚刚从书房出来,他开了个简短的视频会议,这边一下机,听到汤圆的声音就赶忙出来和老婆换手。 他抱着宝宝的姿势很熟练,东京有新手爸爸培训班,河莉莉生宝宝之前他去恶补了一阵子,现下看来效果的确不错。 河莉莉把汤圆放到林政的手里,扭头去拿手机,前几天她刚刚给国内寄了口罩,不知道家里收到没有。 “莉莉,今天汤圆还好吗?”林芝在上海,她半年之前跳了槽,现如今国内疫情严峻,她就在家里处理工作。 河莉莉把手机摄像头对准奶爸林政,“她感冒好多了,瞧瞧,你哥这个姿势标不标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以可以,真没看出来我哥还有当奶爸的潜质。”林芝笑到不行。 “你们口罩收到了吧?我看快递还是在发的,本来我们是想这个月回国,现在也回不去了,”河莉莉坐下来,“都担心死了。” “没什么好担心的,家里有米有面的,我爸妈天天在家逗狗喂猫,我正好也休息休息。”林芝在视频里偷偷给她打了个手势,河莉莉会意,十几年的姐妹情,秒懂。 她蹬蹬蹬跑上楼,把卧室的门轻轻关上。 “什么事儿,还得背着你哥说。”河莉莉坐在卧室的沙发上,把手机放到桌子上,一边拿起汤圆洗好的小衣服折起来。 窗外有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有健康的红晕在她两颊晕染开来。 “我哥外派出国把我闺蜜带走了,我还不能和你有点小秘密了!”林芝说起这个就来气。 他哥这个纯舔狗,可真是应了那句,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林政对比河莉莉,确实在外貌上要差些意思,他个子刚过175,高度近视,文质彬彬的,不开口的时候有点像年轻版的千叶雄大。 这幅外貌在国内是扔人堆里找不着的,是以林政喜欢河莉莉那么多年都没敢告白,好不容易当年趁女神心灰意冷告白成功,连忙拐着老婆出了国。 结果没想到在东京他倒是挺受欢迎。 有日本女下属经常送小礼物不说,还经常被日本同事夸赞外貌,河莉莉每次都是当八卦说给小姑子兼闺蜜的林芝听,搞得林芝经常看不惯她亲哥臭得瑟。 “有什么好牛逼的,有种他把你放回来,你也是我们长宁区一枝花好吗?小人得志。汤圆的颜值就是被他拉低的。” 林芝不喜欢莉莉总是向着林政说话,觉得她有异性没人性,哪怕那个人是她亲哥也不行。 “哦,对了。前几天我和涂姚微信上聊了一会儿,她也结婚了,没想到吧?”林芝涂着指甲油和河莉莉瞎侃。 “结果婚礼时间都定好了,一个疫情一来,婚礼直接取消了,我还包了红包呢。”她言语间是送完红包结果吃不到宴席的不忿。 “疫情嘛,谁都不想的。”河莉莉把头发上的鲨鱼夹拿下来,这几年没再烫染过,蜜糖色大卷发露出了本来发色,乌黑浓密的长直发瀑布般倾泻下来。 “她还和我聊呢,说廖家炀的生意越做越大,”林芝边说边觑着河莉莉的脸色,她张嘴的时候已经后悔了,可惜嘴快,她就是没办法在河莉莉面前拥有小秘密。 “嗯,廖总是挺有能力的。”河莉莉拿起茶杯,自然而然的抿了口红茶,时隔叁年,再听到这个名字,真是恍如隔世。 “什么啊……”林芝嘟囔着,她哪怕再讨厌前老板廖家炀也不得不承认,他除了作风十分垃圾,在工作上确实非常出色。 “我看到他的专访了。”河莉莉接着说道。 看着对面林芝听到这话骤然变得不安的脸色她扑哧笑了出来。 “和你哥一起看的。”她狡黠的补了一句。 “害……吓死我了你,还以为你又旧情复燃了……”林芝嘴上没把门的,在闺蜜面前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他确实很出色啊,没什么不能说的。”河莉莉知道闺蜜心里的想法。 “放心吧,我现在是林政的太太,汤圆的妈妈,我才舍不得把你哥让给樱花妹呢。”她眨了眨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别老惯着我哥,再给惯坏了。” 林政推开房门,整好听到亲生妹妹在吐槽自己,他从老婆手里接过迭好的小衣服,一边不停回嘴。 “我倒是有人惯着呢,你一个大龄女青年老盯着我老婆做什么?你也找人去惯着你啊。”林政说话气死人不偿命。 “你!!!” 林芝气急败坏。 这兄妹俩真的是叁天不吵架天都要下红雨,眼看着又要开始一场兄妹大战,河莉莉头疼,她当机立断找个理由挂了视频电话,一边嗔怪老公不懂让着妹妹。 “我还让着她?她就是我那么多年爱情路上最大的绊脚石。”林政也很不开心,但是怕老婆也生气,只能紧忙住了嘴。 “刚才听到我们说话了?”河莉莉端着茶杯看老公迭衣服。 “哈哈哈,就听到几句。”林政没想到偷听被老婆发现了,连忙表示清白,“我真的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主要是林芝这死丫头老是说我坏话,再给你洗脑把我老婆洗跑了……” “想什么呢你。”河莉莉无语。 “现在提他你不会不开心了吧。”林政一只手扶了扶眼镜。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河莉莉把茶杯放到沙发旁的小几上。 “……真话。”林政和林芝性格爱好都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在一根肠子通到底这方面这两兄妹是一模一样。 他不想听哄他的假话,当初娶莉莉他也是知道莉莉对他并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但是一个家庭的建立不一定必须需要爱情,什么感情不能慢慢培养呢,林政小时候就喜欢她,他也曾经想放弃,但是他试过了,不行。 既然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让他可以和爱的人在一起,试一试又有何不可? 而且看现在,他当时的选择也没有错误,他希望给莉莉幸福,哪怕这幸福不关乎爱情,那也没有关系。 “我说一点点都不在意,那好像也不像真话。” “但是很奇怪,我有时候看着汤圆,看着你,会老是忘记我曾经对他的那个感觉。” “就是有一天早上,我看着你给汤圆温奶,看着汤圆咧着小嘴冲我笑,我突然觉得,我好幸福啊。” 林政握住了她的手。 他愿意和林芝斗嘴,但是在莉莉面前,他一直是小心翼翼的,他承认他是害怕,害怕她有一天厌倦了,放弃了,所以也曾暗搓搓的把礼物带回家,可惜莉莉愿意和林芝分享八卦也不会吃醋,他时常觉得挫败,真的爱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去期待回应呢。 听到她说的话,他很没出息的感动了。 爱一个人是真的很卑微了,对方的一句话都能让他鼻酸。 “我有时候,会觉得曾经的那个我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偶尔回想起来就像看一部画面模糊不清的电视剧,看到你,看到汤圆就像是关上了电视的开关。” “你看我还有他的微信,我们都没有互删,但是林芝不提醒,这些年我都不记得我的好友列表还有这么一个人。”河莉莉终于笑着落下泪来。 “林政,我自己都不相信我会那么快走出来。” “是你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我现在好好的站在这里,我得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先你一步走开。我不会让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受到伤害,我也不想去祭奠怀念我的初恋,我只想好好的和你,和汤圆在一起。”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来,林政顺势把她搂到怀里。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林政不住的吻着她的额头。 他已经走了属于他的九十九步,他的爱情就在他的怀里,那一步还重要吗?林政忍不住问自己。 都去他的吧。他想。 林芝说的对,他就是个舔狗,别说只剩下一步,就是还剩下一千步,他又有什么不能走的呢。 怀里的人是他的爱,他们还有一个爱的结晶,他有时候做梦梦到她们的脸都会笑醒。 他已经足够幸福了,这一刻他无比确信这一点。 …… 楼下有阿姨抱着汤圆轻声哄劝的低语声,还有厨房里熬煮着美味浓汤的咕嘟声,门外的小路上,有刚放学的小朋友你追我赶的嬉闹声……无数的声音被牢牢的挡在了卧室的门外…… 房内,只有一个普通的丈夫虔诚的吻着自己的妻子,这也只是他们无数平凡的午后里的其中一个而已。 廖家炀最近搬了新家,隔离期他选择在郊外别墅里独自完成工作。 疫情面前人人平等,总裁也要出门去领菜,他把矿泉水瓶丢到门口的垃圾桶里,过一段时间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来别墅前整理收集。 上海最近几天的天气不好,他吃了几粒维生素片,把笔记本拿到落地窗前继续工作。 有烟被点燃,廖家炀忙里偷闲,抽空瞄了几眼手机。 他的微信里依然充斥着不少妙龄女郎的短信,还有合作伙伴的问候,他把女孩们的短信删掉,又一一回复了几个重要的朋友。 打开朋友圈,照例是疫情下的人生百态。 他往下拉着看。 xx药业的董事长带着二奶和私生子躲疫情去了香港,结果香港沦陷,又一路跑去了新加坡…… xx影视的股东抛售手里的股份,疫情期间影视寒冬,这位大佬连发了几条悲春伤秋的朋友圈,秀出的照片里一边吸着雪茄一边感叹自己做好了喝西北风的准备…… 某广告公司的项目经理不小心给网络女主播的公众号点了在看,底下冒出一串儿问号…… 廖家炀看的心烦气躁,刚想合上手机,只见一条定位东京的朋友圈被刷了出来。 “两周年结婚纪念日。祝亲爱的林先生节日快乐!林太太喜欢你送的花花~汤圆宝宝也很喜欢~汤圆宝宝说,今年的爸爸比千叶雄大更帅了呢!” 配图是满满的九宫格。正中间捧着浅紫色搭配的鲜花花束的女人一脸幸福的站在一座庭院门前,对着镜头开心的笑着。 没有乱七八糟的滤镜和看不清脸的艺术效果,她素面朝天,头发柔顺的披在身后,廖家炀看着照片,指尖微微一动,点了放大。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给这条动态点了个赞。 操作完以后,一支烟也将将抽完。 他合上手机,打开笔电,正对着他的页面上是他去年刚刚出版的新书,是一本关于企业管理方面的知识普及工具书。 书面上的他西装革履,对着镜头依然不苟言笑。 他看着封面,突然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那个拿着浅紫色花束对着镜头温柔微笑的女人。 他记得,她叫河莉莉。 end —————————————————— 这基本就是河莉莉和廖家炀的现状了,我和我的基友经常感叹,渣男不影响他某些方面确实出色,而且是越来越出色,他毫无疑问在事业上是极其成功的,我和我基友也看过他的专访,但是幸福不幸福看大家的看法了,莉莉的话,我私心里现在的状态是我能够想到她最好的状态,但是她最近真的天天晒娃,挺好的,她还是很漂亮,孩子也很可爱。 现实不一定很残酷,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这个迟来的番外也是补给很多心有遗憾的读者们,谢谢你们。从2019-2021,未来我还是会一直写下去,爱你们唷! 苏书玮是我哥(下) 苏书玮去做结扎手术的那天,苏梦妍正跟着导师参观研究生的实验场地。 大学不远,但是距离家里也要两个多钟头,苏梦妍干脆和苏母商量直接在大学附近租个房子,不然一天天来回太费劲儿了。 苏书玮消失了几天,据苏母说是在忙着给生意添砖加瓦,苏母最放心他,苏梦妍心里不开心,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责怪哥哥,连她研究生报道这种事情也没时间陪自己。 这就是典型的恋爱中的小女人,哪怕对方和自己黏在一块24个钟头也有由头嫌对方做的不够好,不够体贴。 苏书玮后来几天给她发信息打电话,她都没回没接。 走的时候没打招呼,现在献什么殷勤? 真是讨人厌。 她不知道别人的男朋友什么样儿的,反正她的男朋友不能一声不响的走人,哪怕她知道自己亲哥从小到大都不靠谱,也在心里委屈了好半天。 房子是提前找好的,苏梦妍拎着行李箱打了车过去。 一室一厅一卫,坐北朝南,阳光正好,格局也不错。 她满意的把行李放下,这种公寓式酒店就是很适合她这种学生,干净卫生方便。 楼下的管家阿姨电话上来;问她需不需要客房打扫。 苏梦妍纠结了一秒钟就答应了。她一向是个爱读书的,但是也天生四肢不勤,屋子面积不大,但让她自己打扫,还是有点吃力。 “您是613的苏小姐对吧?”苏梦妍把门打开,有一位年纪不大的男生推着清扫车递上自己的铭牌。 “我是您的专属管家,613-616的客房打扫还有各种用品添加都可以打我的电话。”小男生眉清目秀,非常礼貌。 苏梦妍点点头,后退一步让他进门。 “那如果家里电器坏了呢?我也打您电话?”苏梦妍用手机拍下了管家的铭牌信息,一边询问。 “如果是电器维修或者紧急情况可以直接从床头按铃,我不在的时候有其他管家也会帮您服务的。”小男孩手脚利索,已经从客厅开始下手清扫。 “我们酒店基本都是24h管家在线,除了占线的情况外基本都能接到电话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为您解决问题的。”他边干活边回答。 “那确实挺周到的。”苏梦妍感概这月租花的挺值。 她不是个话痨性子,问完问题就开始回房整理衣物,直到客房清扫完毕,把小管家送出门,苏梦妍才意识到天色已晚,午餐晚餐都没吃的她已经饥肠辘辘,但是累了一天不愿意动弹,干脆点了外卖,等会儿到了酒店前台她下去拿。 也不知道是不是备注有问题,她点的这家餐厅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她。 一会儿确定时间,一会儿确定地点。 第四个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有点烦躁了,心想如果再出问题就退订算了。 “阿妍终于肯接我电话了?”没想到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店家的声音,苏书玮打了几天电话都没打通,他特意飞到深圳去做的结扎手术,今天才复查完刚飞回来。 “谁让你打电话的?”苏梦妍本来心里就有气。 “你赶紧挂电话,不要影响我点外卖。”她怕餐厅有问题再打过来,又一时间不想理这个动不动就玩失踪的男人,语气倒挺恶劣。 “叮咚!” 门铃声响起来,苏梦妍没挂电话,预感成真,猫眼儿里的臭男人拎着她的外卖做鬼脸。 幼稚!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打开门的一瞬间苏书玮像个大马猴儿一样把她抱了起来。 “你干嘛!放我下来!”苏书妍拍着他的肩膀,走廊上没人但不代表待会儿也没人,她羞恼的不行。 ”不放,好几天没见我们阿妍,都瘦了。”苏书玮抱着她用脚合上身后的门。 他眯着一双桃花眼,一边掂量着手上的重量,一边往里走。 “哪儿瘦了。”苏书妍心里有点甜,“瘦了不好看吗?” “哪儿能啊!我们阿妍胖瘦都好看,是天下第一大美女!”苏书玮一张嘴就是彩虹屁,苏梦妍经常怀疑自己和他到底是不是亲生兄妹,怎么对语言的天赋的差距这么大呢! 苏书玮见阿妍没反抗,托着她坐到了沙发上。然后面对面装模作样的观察。 他捏了捏苏书妍的小脸,灼热的眼神惹得她有些害羞。 “你还没说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呢!”苏梦妍想起正事儿来,开始翻旧账。 苏书玮摸了摸鼻子,从公文夹里掏出一张纸来。 【输精管结扎知情同意书(男性绝育)】 【我请求做无手术刀输精管结扎术(nsv),这会阻断将我的精子输送到精液的管路(输精管),我的精液中将不会再有精子,因此我不能再使女性怀孕,在我的余生中都会是这样的情况。……】 【患者签字:苏书玮日期202x年9月10日】 苏梦妍呆住了。 她看着这张纸,突然感觉呼吸困难。 “谁让你去做这个了?!” “你为什么要做这个?!你想过妈妈知道的话会有多伤心吗?!” “你是不是有病啊苏书玮!!!” 苏梦妍承受不住的推开他的怀抱,她紧紧的攥着那张知情同意书,一字一句的确认。 “你为什么!从小到大都那么任性!为什么啊?我们只是在一起了,未来,未来也许会分开的,你知道这个手术意味着什么吗?”她红着眼睛问他。 “万一以后不能复通,妈妈该怎么办?”苏梦妍自觉承担不了这么大的压力,“你要让我愧疚死吗?苏书玮!” 苏书玮出奇的沉默了,他抱住面前濒临崩溃的苏梦妍,像小时候一样用额头紧紧的贴住她的。 “阿妍,我说过我所做的一切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需要替我有心理负担,做这个手术是我很早之前就想过的事情,”他闭上眼睛,睫毛轻颤。 “从小到大,我一直都不算是个好哥哥,我现在也已经没办法再当你的哥哥,我想选择做你的伴侣,爱人,配偶,这些都是哥哥自己选择的,阿妍只需要好好的快乐的活着。”苏书玮摸着苏书妍柔软的头发,轻声感叹,“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能像现在这样抱着你。” 苏书妍的身子忍不住的颤抖着,她哭的像只小动物,苏书玮只能一遍一遍拍着她的背,不住的哄着。 “那妈妈呢?”她鼻子红红的,“妈妈怎么办?” “放心,哥哥会处理好的。你安心上学就可以了。”他的影子落到窗帘上,温柔又强大。 苏书妍靠在他的怀里,她贪恋着他的温暖,当一枚湿润的吻贴到她的唇上时,她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唇,选择与之缠绵共舞…… 被搁置在一旁的餐盒由热变冷,最后由光着身子的帅哥在妹妹的催促下拿到厨房去加热。 苏书妍看着他精壮的背影,她摸了摸自己汗湿的额头,先吃饭还是先洗澡,两相对比之下还是轻微洁癖占了上风,她赤着脚走向浴室…… 浴室里有花洒的声音传出来,苏书玮给她热了牛奶,听到声音把刚热好的盒饭装到盘子里,他回到客厅把餐盘放到桌上,随即坏心眼儿的往浴室走去…… 今天的613号房,注定有一个热闹的夜晚。 苏书玮是我哥(番外篇) 苏梦妍的内心独白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苏书玮会抢我的水果蛋挞,但是他也会在吃完我的水果蛋挞以后,把零花钱都攒给我买漂亮的小发夹。 初二,那年我来初潮,肚子隐约疼了好几天却始终没来,苏书玮不了解这些,扭扭捏捏和当时的校花女朋友提前打听哪一种卫生棉比较好用,校花骂他死变态,他没解释,后来校花劈腿那天,他拿着卫生棉回来,被我骂完一顿以后回家默默的给我洗了裤子。 我高叁,苏书玮已经出国了整整一年,看着他怀里抱着洋妞儿,其实我醋的厉害,后来他给我寄了整整一大箱护肤品和化妆品,我气的要死,结果在箱子底下发现一张他的便签条。 上面写着,苏梦妍是天下第一大美女。我乐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洋妞儿是给我选化妆品的柜姐,人家喜欢他,因为他买的实在太多了。 我大学毕业,经过过五关斩六将的面试,终于进入理想的公司,可惜实习的时候就发现里面的人阶级斗争很严重,我被排挤的厉害,发表设计稿的前几天,都会紧张的在厕所哭。 苏书玮的电话我是故意接的,借故放弃以后,我真的觉得轻松好多。 只是苏书玮,他好像从小到大就一直在给我背黑锅。 无论是在现实里还是在日记里,我都得让他知道,他欠我的。至于那些好,他不需要记得这些,他只要知道我对他好,那就够了。 哪怕其实是我先爱上的他,我也不想告诉他。 我就要让他愧疚,让他爱我爱的死去活来。 因为我实在背不动这乱伦的原罪,我也不想背,可是我那么喜欢他,如果他只想想不去做那我又能怎么办呢? 这不行。 于是,我给他下了药。 曾经我一度希望苏书玮消失在这个世界里,因为没有了他、我就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孩子。 我想要完完整整的爱。 可他一离开,爸爸就因病去世了,我心里明白爸爸有多爱他,可为什么又要让我知道呢? 我也是爸爸的女儿,不是吗? 这不公平。 我以为他走的远远的我就可以得到完整的爱,但是我错了。 二十岁以后,我改变主意了,我要让苏书玮永远的留在我身边,爱我,疼我,像爸爸一样保护我,他抢走了属于我一半的爱,自然要用他自己来弥补这一半。 研究生毕业那天晚上,我看见他和妈妈坦白了。 他跪在地上,妈妈抽了他好几个耳光,照我说应该抽的厉害一些。 因为他,我再也看不上比他矮、比他丑、比他更差的男人,可找一个比他帅、比他高、比他更好的男人实在太难,即使找得到又不一定能像他这样爱我。 把我害得这么惨,还能拥有我,真是便宜他了。 我也不喜欢孩子,早就打定主意不要生,可他却自己偷偷去做了结扎手术。 我害怕了。我承认,我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个地步。 可他既然让我不要有负担,那我就顺水推舟,但是不得不说,我心里舒服多了,我坏我承认。 我是很喜欢他,但是人总是更爱自己。被爱的感觉真的是太美好了。 后来,我们搬到了加拿大,这里没人认识我们。 哦,也不对,这里有他的公司,我就知道他不会安心做科研,不过没关系,他赚钱可以用来养我,我小时候最喜欢漂亮衣服了,可惜妈妈总是不爱打扮我,她觉得我很懂事,我就变得很懂事。 一年前,他和我求婚了。 我哭了。因为当时穿着很帅气的西装,而我只简单套了身麻袋似的裙子。不得不说,他的皮相和他的床上能力一样很占优势,我亲眼看到现场有几个洋妞儿不停的给他暗送秋波。 但我还是答应了。 因为他已经改了姓,我们结婚是合法的。 而且,实话实说,我觉得我再也找不到比他更爱我的男人。 婚后有一天,我开着苏书玮给我买的新车,带着家里打扫卫生的钟点工sara出去练车顺便兜风,聊天的时候,我告诉她威廉是我哥哥。 威廉就是他的名字。 她觉得我在开玩笑,一副很不相信的样子。 我哈哈大笑,然后告诉她,威廉确实不是我哥哥,但是苏书玮是我哥哥。 sara是外国人,她不知道这几个字就是他男主人的中文名字,敷衍着我说,你真的很幸福呀,有这么好的老公还有一个疼爱你的哥哥。 我愣了几秒钟,然后点了点头。 她说的对,我确实很幸福。 因为,我哥是只属于我的苏书玮。 他将永远不知道他的妹妹才是这场乱伦的始作俑者,罪魁祸首。 我要和他。 好好在一起。 end ——————————————————————————— 下篇开个古代本,青梅竹马的小将军vs两小无猜的名门闺秀 屑女人系列完结咯,下面就是我们天之骄女系列喇! 留言请不要客气!看留言情况加更!?? 春日游(上)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韦庄《思帝乡?春日游》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这荒芜又壮阔的风景在北漠绝不是只是一句诗词能够形容的震撼人心。 薛长风手里一杆红缨枪,他靠在马背上,望着路途深处连绵不绝高低起伏的沙漠,骄阳似火,他忍不住扭头想说些什么,可惜张口才想起这里已经不是梁都,旁边也没有人再仔细又温柔的听他聒噪。 他突然感觉很没意思。甩着高高的马尾英姿飒爽的翻身上马,神驹在下,随着车队他一路狂奔起来。 “薛长风!”马蹄扬起一阵风沙,有娇俏的女声从不远处的后方传来。 “你又犯甚么病?”青禾县主气急败坏的推开身边丫鬟的帕子,气呼呼的跑过来骂他。 薛长风一脸无语。他不知何时得罪了这位脾气颇大的县主,明明是护送朝廷粮草的活儿,这县主好好的梁都不待,非要借着去见自己的父亲镇北侯为由跟着这简陋的车队,天天受罪不说,让薛长风也跟着吃挂落。 他好歹是校尉官职在身的朝廷命官,大梁谁不知道薛府的薛少将军,年纪轻轻一把红缨枪挑遍京城无敌手,在这位县主面前被训的满头包。 “你不好好在马车里呆着,跑出来做什么?”他不耐烦的扬眉,十六七岁的少年已经初具人中龙凤之姿,惹得青禾县主想挑刺儿又一时间卡了壳儿。 “本县主为什么不能出来?在马车里闷都闷死了。”她撇撇嘴巴,偷偷觑着小将军的脸色。 “反正也快到了,县主就再忍忍。”薛长风不再做理会,他不爱在女孩儿堆里呆着,从小到大,除了那人,还没有谁家闺秀能入的了他的眼。 想到那抹倩影,小将军松开了紧皱的眉头。 还有半月,等送完粮草他便可以回京去见她了。 梁都,太师府,玲珑绣楼。 一个身着浅樱色盘金彩绣襦裙的妙龄少女坐在窗前,她的面前是一副鱼戏莲叶图,画笔不断轻点,青葱腕子上两只水头正好的碧色玉镯随着她的动作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当的声响。 少女挽着简单的百合髻,樱桃小口瓜子脸,身后有贴身丫鬟轻轻的为她打扇。 绣楼里还有不少服侍的丫鬟,皆矗立一旁一言不发,只余香炉袅袅青烟升起,如梦似幻。 “这味道不错。”太师府当家大夫人贺氏挽着身旁嬷嬷的胳膊在珠帘前面夸赞道。 “母亲。”少女闻言放下画笔,她柔柔一笑,仿佛一朵芙蕖缓缓盛开。 贺氏踱步进来,她一向对自己这个乖巧的女儿很是自豪。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一副花容月貌也如明珠般皎皎夺目。 就是不知这婚事……贺氏心下叹息,面上不显,松开嬷嬷的手,用帕子给女儿擦掉手上的颜料。 ———————————————————————————— 未完待续,我去!不是全本完结啊!刚刚有小读者问我八苦是不是完本了,没有啊!这本没有啊!还会继续写,只是下面几个故事女主角风格换了啊!大误会了,是我没说清楚,我有罪,这一章没写完先发上来解释下,后面应该还有五六个故事,不会那么容易完结的,就算完结也会写清楚的我的宝宝们! 春日游(上)2 贺氏深知丈夫的脾性,这梁都太师府屹立不倒多亏虞太师的在梁帝面前的苦心经营与筹谋。 自然,作为保皇党、对朝廷忠心耿耿的虞太师的千金,这婚事能不能由他们做主还很是难讲。 “歆儿,近日,其他府上的邀约就不要再去了罢。”贺氏把手中的花茶放下,语重心长的拉过了女儿的手。 “你年纪也大了,娘不想骗你,太师府能安稳到现在,也多亏了你是个女孩儿。” “你二姨娘房里的弟弟,只是庶出,承不了咱们家的嗣,你今年就要及笄,你爹爹也想让我来问问你,贺氏看了一眼女儿,“你这心中,可有心仪之人?” 虞歆儿眼睫微颤,她平日最是守礼大方,可真的到了与母亲推心置腹的时候,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心里一直有个人,那人如旭日朝阳,如风般自由,他是她的青梅竹马,可虞歆儿不傻,他贵为将军府的独子,无论是圣上,太师府还是爹爹,都必不会应允她。 一时间,虞歆儿攥紧了手中的丝帕。 见女儿垂首不语,贺氏心里有数,可圣上怎会眼睁睁看着朝廷中如此显赫的两家联姻。 她微微叹了口气,拍了拍女儿的手。 “如若心中有人选又合适的话,尽早和爹爹娘亲提,你爹爹他是万万不想让你入宫的,咱们家宝贝一样的女儿真进了那深宫大院,不知道怎么受罪呢。”贺氏把嬷嬷奉上前的珠宝盒子打开。 “我瞧着你周师兄就很是不错、虽然家世不如咱们府上显赫,但好歹也是钦定的朝廷命官,家里几代在朝为官,正经的书香门第,我瞧你爹爹也对他很是满意。”她欲言又止,见女儿还是低眉顺眼不言语,只能作罢。 “这是你周师兄母亲,你周伯母送上来的及笄贺礼,瞧着这珍珠头面确实不错、南海地大物博,倒也是个好地方。” 贺氏轻瞄了一眼珍珠头面,她倒不是假意要夸,太师府见过的好东西太多了,珍珠头面只宫里不知道赏了多少,可太师的大弟子周赧就出身于富饶的南海世家,这珠子确实又大又圆,着实难得一见。 可见这贺礼周大夫人家里是尽了心的。 虞歆儿终于开口,她没看那头面,只是抿唇蹙眉,“歆儿还不想嫁人,周师兄人很好,但是歆儿觉得周师兄只是把我当做妹妹看待……” “哟,你这小妮子还怪我们乱点鸳鸯谱了?”贺氏假意生气,“如若不是你心迹未明,我和你爹爹怎么会如此焦头烂额,难不成你真的想入那深宫?” “歆儿当然不愿!”虞歆儿急忙拒绝。“可,可歆儿现在也不愿那么快就嫁人,难不成娘亲舍得歆儿马上出嫁作他人妇吗?”她抓住贺氏的腕子轻轻摇晃撒娇。 “小机灵鬼。娘亲怎么舍得你远嫁……”贺氏笑了出来,随即捏了捏虞歆儿的鼻子,“罢了,再让你过几天舒心日子。” “谢谢娘亲……”虞歆儿卧在贺氏的怀里,花儿一般的少女轻轻闭上了眼,她惯为守礼,像现在这般撒娇倒是少见,贺氏摸着她的头发,疼爱万分,也不愿意再让女儿心烦,干脆不再言语。 六日后,有侍卫敲响了太师府的后门,将一封信轻轻递了进来。 “小姐,薛小将军是不是快回来了?”贴身丫鬟杜鹃看着自家小姐边看信边捂嘴偷笑的模样揶揄道。 “早着呢,长风哥哥说粮草刚到镇北侯封地,至少还要半月时间才能赶回来。”虞歆儿一遍一遍抚摸着信纸,她也一直盼着他回来呢。 “还要那么久,也不多寄几封信来,惹得我们家大小姐心焦。”另一个正在泡茶的贴身丫鬟紫苏和杜鹃对视了一眼,偷偷摸摸的笑了起来。 “你们这群不守规矩的,再笑我就都把你们送去虞嬷嬷那里重新学学规矩。”虞歆儿微恼,她甚少露出这般小女儿作态,被丫鬟们调笑完脸颊已是泛上浅粉。 一时间,绣楼里讨饶声,嗔怒声,声声不止…… 变故出现在虞歆儿及笄前夕。 那一日,虞歆儿依旧坐在窗前,她绣着一方白帕子,上面是一幅鸳鸯戏水图,瞧着还剩几针便能完成。 只见丫鬟紫苏从绣楼外神色慌张的走进来,她掐着手里的帕子不敢抬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如此慌乱?”虞歆儿心中不安,她疑惑的问道。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杜鹃皱着眉头催促她,“小姐问你话呢,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这么慌张?” 紫苏结结巴巴张嘴。“我方才路过花园,听前院的嬷嬷们说小话,听到了……我听到了她们在说小姐……我本来要去打断她们、可,可没成想……”她说不下去。 “到底怎么了?!这帮老虔婆说了小姐什么?!”杜鹃生起气来。 “她们没说小姐什么,她们说,”紫苏看了一眼安静卧在窗前的玉人儿一样的小姐。 “她们说薛家少将军被镇北侯相中,要留下来当青禾县主的夫婿,赐婚的折子都已经发到半路了。”紫苏心疼的望着虞歆儿,眼圈也红了起来。 “你说什么呢!”杜鹃压根儿不信,“薛小将军与我们家小姐青梅竹马,我们都是看在眼里,怎么可能去那鸟不拉屎的北漠做镇北侯的女婿?” “可她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咱们在家准备小姐的及笄礼压根儿不出门,这阵子梁都早就传开了……”紫苏擦着眼泪,哽咽道。 “好了。”一直没有发话的虞歆儿开口,她放下手中的绣帕,从窗边站了起来。 “我去问母亲。”她很平静,只是微微颤抖的双手显示着她心中的不安。 太师府前院,会客花厅。 太师的首席大弟子周赧与虞太师在花厅议事,从朝廷现如今的两派纷争到周赧所在的南海状况,突然,虞太师话机一转,转到了周赧的婚事上。 周赧家世显赫,是北海有名的世家子,但父亲早亡,周大夫人一手撑起南海周家一片天,还把嫡子送到梁都太师府求学,实在是一名女中豪杰,周赧也出息;为人处事都十分出色,正直又不迂腐,在礼部也有了出色的政绩。 “前几日周大夫人派人来给你师妹送了及笄礼,你师妹看了也颇为喜欢。”虞太师喝着茶水,笑吟吟的夸赞。 “师妹喜欢便好。”周赧坦坦荡荡的回道。 “现下朝廷太子党与保皇党争的厉害,太子渐渐势大,圣上有心提防,你是我的首徒,我也不和你说虚的,我不愿歆儿嫁入皇家,你对歆儿可有意?”太师单刀直入的问道。 “周赧对小师妹自然是倾慕有加,但是不知小师妹是否对某有意……是以一直不敢与师傅开口求娶……” 周赧忐忑不安,他十四岁到虞太师府,经常能够见到这位梁都顶顶有名的天之骄女,可他心里明白,小师妹身边一直辍着的那个如同骄阳般的少年才是小师妹的心中所属。 “歆儿她啊,”虞太师想起前些日子圣上下的旨意,不由得叹了口气,“当初也是我有错,不该纵容她与那薛家小子太过接近,我们两家一直以来都是邻居,你师妹她和薛家小子青梅竹马,不瞒你说,如若不是圣上已经下了旨意,我是万不会和你开这个口的。” “师傅折煞周赧了,周赧身份低微,那么多年一直承蒙厚爱,若师傅将师妹嫁于周赧,周赧定不让师妹受半分委屈。”周赧为人君子,虞太师也信得过他。 他再次叹了口气,拍了拍爱徒的肩膀,不再言语。 此时,后宅内,虞歆儿跪在厢房的地上,坐在正首的贺氏一脸失望痛心,一侧站着服侍的二姨娘柳氏欲言又止,想劝又不敢劝。 “歆儿,你太让为娘失望了。”贺氏冷静下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站起身子,“既然想跪,那就跪个够吧。”她径直从女儿身边绕了出去。 身后跟着的二姨娘柳氏刚想把虞歆儿从碎瓷上扶起来,只听见大夫人带着怒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谁都不许扶她!” “柳氏你跟我过来,虞嬷嬷去!给我看着她跪,不是想跪吗?今天没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柳氏僵在原地,她纠结了半晌。 “大小姐,你,你这又是何苦。” 她摇了摇头,终究还是一声叹息的跟在贺氏身后渐步离开。 大夫人一离开,紫苏和杜鹃就抖着身子跪在了虞歆儿的身旁。 “小姐你流血了……”紫苏看着虞歆儿膝盖四周的碎瓷,心疼的直掉泪,一边哭一边捡。 “小姐你怎么那么傻啊……”杜鹃拖住了虞歆儿疼的发颤的身子,“大夫人都说了那薛小将军已经圣上赐婚的旨意,他怎么可能还能再回来……” 疼的脸色苍白的虞歆儿紧紧的抓住手里已经被大夫人撕碎的信笺,终于带着哭腔的小声回道。 “他会回来的,他答应了我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春日游(中) 暮春叁月,江南草长,虞太师府上过寿,流水般的赏赐和贺礼从前门鱼贯而入。 年仅十叁岁的太师府嫡女虞歆儿带着一帮小姐妹在后花园里赏樱,她年纪虽小,待人接物却落落大方,各府的小姐们都很是信服的围在她身旁叽叽喳喳。 杜尚书家的嫡女杜眉芳与她是从小玩到大的手帕交,她绕开一众闺秀,和她小声咬耳朵。 “隔壁那家没人来吗?”杜梅芳知道小姐妹与薛小将军玩的好,按理说这种贺寿的日子,薛小将军定是不会错过,他巴不得天天找理由来见虞家大小姐呢。 虞歆儿放下手中的茶汤,嗔怒的瞪了她一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杜梅芳了然的用帕子捂住了嘴,看歆儿的样子肯定是会来了。 果不其然,夕食过后,众家大小闺秀们带着丫鬟婆子们纷纷告辞,前院的宴席也将近尾声。 太师府的后门被小厮打开,一个身着红色狩衣的少年捧着个包袱悄悄溜了进来。 薛将军早已让内子把贺礼备好一早派人到隔壁送出,虞太师还奇怪,今日怎么不见隔壁那半大小子来顽。 殊不知那半大小子早已偷偷潜入府内。 十五岁的薛长风眉眼艳丽,生的甚是张扬,举手投足却已具风流姿态。他最讨厌别人说他生的好,他可是要当大将军的人,生的如同小白脸一般如何服众? 于是少时经常在虞歆儿的建议下外出晒太阳,日日去晒,生生把如玉肌肤晒出了红色瘢痕,结果将军夫人还请了御医过来给他瞧病,搞得梁都不知多少公子在背后笑话他。 如今那晒伤刚刚好透,他前几日生着闷气,可在家被拘了几日还是忍耐不住来找她。 “歆儿!你瞧哥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薛长风大大方方的把身后的包袱展示了出来。 “咦?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不想再理我了。”虞歆儿手里拿着团扇,边摇边瞄他。 “那怎么能够呢?”薛长风才不承认是怕自己丑了让歆儿妹妹看见便不待见自己了。 “这是什么东西?”虞歆儿被包袱里的东西吸引住,不再难为他。 “呀!是兔子!”她惊喜的把小竹篓从包袱里拿出来。 “哈哈,是你长风哥哥给你猎的小野兔。”薛长风一脸洋洋得意。 他去山上可不止是晒太阳,早就知道歆儿想养只小动物,可虞夫人不让,这小野兔比正常的兔子小了不少,只有巴掌大小,比猫儿狗儿好藏,正方便歆儿玩。 “真可爱……”歆儿手捧着灰白相间的小兔子,一双杏仁儿眼笑的眯了起来。 薛长风楞楞地看着歆儿的脸,耳垂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咳,歆儿喜欢就好,这兔儿不叫唤,你让杜鹃随便找个地方都能养起来。”他帮歆儿把小竹篓打开,又给她瞧了瞧这竹篓的机关。 “上下两个盖子都能打开,等这兔儿再大一些,哥哥就给你换个大点儿的竹篓。”薛长风看着被歆儿妹妹抱在怀里的小兔儿,不知为何不太顺眼,介绍竹篓的时候借机把兔儿拿了过来塞进了竹篓里。 “小心不要让它咬你。”薛长风理直气壮。 “真好玩儿,它好小呀。”歆儿从不质疑薛长风的歪理,就欠下身子隔着竹篓的缝隙瞧着小兔子。 眼见歆儿妹妹被这兔子吸引去了全部心神,薛长风又从怀里掏了个玩意儿出来。 “还有更好玩的呢!”他把怀里的盒子拿出来,在歆儿的眼前晃了晃。 “是什么东西?”她好奇。 歆儿最喜欢薛长风带来的各种小玩意儿,她长在深闺,自幼与她玩的好的也就是薛长风和稍微亲近些的杜眉芳,秉承着世家闺秀的名头,日日克己复礼,窝在这绣楼里不见外人,大一些的时候,组织赏花会也是世家女们的交际应酬,实在说不上有趣,每每结束,倒是乏累的紧。 薛长风靠近她,在她眼前把小盒子打开。 盒子里赫然是一个精巧的玉石微雕,这玉石被雕刻成小舟的样子,船家和客人都栩栩如生,船仓里还有案几小菜酒壶,那摆盘的红烧肉居然是肉红色的玉石雕制而成。 虞歆儿惊喜的摸着小舟,边看边赞叹,“这玉雕真好看!”她扭过头,只感觉额头触到薛长风的下巴处,撞的二人皆是脸红耳热。 “歆儿喜欢就是歆儿的了!”薛长风大大咧咧,他搜寻这些小物不就是为了让歆儿开心吗?看到歆儿开心,他的心里也会莫名的开心。 “这……这太贵重了,娘恐怕不会让我收下的……”歆儿犹豫不决,可眼里的喜爱不作假。 “歆儿喜欢就是歆儿的!长风哥哥家里还有好多呢!既然大夫人不让你收,你不告诉大夫人不就行了?”薛长风除了在歆儿面前收敛一点,在自家那是就差上房揭瓦的顽劣,他也自是知晓虞夫人在歆儿过了十二岁生辰以后便不允歆儿再见他。 不然他也不会偷偷贿赂太师府后门,要不是爬墙太显眼,他是真的想过干脆爬墙过来找歆儿。 “嗯呢。歆儿听长风哥哥的。”歆儿羞涩的笑了出来,她惯是乖巧听话,要是虞夫人在场听到薛长风这番教唆,定是要气的晕厥过去。 一旁侍立的杜鹃和紫苏对视了一眼,眼里皆是笑意。 一年半后,歆儿的十四岁生辰刚过不久,年满十七的薛长风也过了生辰。 他的眉眼已多了些许英气,已然是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了。 照例偷偷摸摸贿赂了门房,他用小石子砸了下歆儿的窗户,只见杜鹃开窗,见是薛小将军,转头与正在作画的小姐传达了去。 窗边换了人来。 歆儿这一年多变化甚大,小女儿家如同花骨朵一般已然要绽放开来,她的好颜色也逐渐在梁都命妇圈儿流传开来,人人都讲,虞太师家的嫡女虞歆儿生了幅国色天香的好样貌。 歆儿依然是乖巧模样,她也渐渐懂得男大女防,不欲出门,便倚在窗边与薛长风叙话。 “长风哥哥是不是又出去打架了?”歆儿望着薛长风青红的额角目露担心。 “啊?这个?”薛长风摸了摸额角,绝口不提白日与调笑虞家小姐容貌的地痞流氓动手的事情“男人打架很正常的,偶尔切磋下武艺而已。” “歆儿,我娘今年提起来要给我定亲了。”薛长风望着她的脸蛋,欲言又止。 虞歆儿心揪了起来,她低垂下脑袋,“那挺好的呀。长风哥哥是该定亲了……” “你……没有什么要与我讲的吗?”薛长风胸闷,歆儿妹妹竟是一点都不醋的。 “我,要讲什么?”虞歆儿不愿看他,手里的帕子被绞的死紧。 “好!”薛长风赌气,“你既然无话可讲,那我有话要讲!” 他重重的的喘了几口气,“我薛长风,今日在此想问问虞家大小姐虞氏歆儿,愿不愿意及笄以后做我的妻?” 虞歆儿震惊的抬头,待看见薛长风漆黑透亮的期待眼神,她蓦然羞红了脸颊。 “如若歆儿愿意,长风愿等你到及笄以后立刻让我娘上门提亲,我保证此生只有你一人!”他心中紧张的要死,干脆豁出去一鼓作气。 “如若歆儿不愿意,那长风就再不打扰,待你成亲之日,长风送上千金贺礼,贺你……觅得良人。”他赌气似的撇开头,“也不枉我们这些年的情谊。” 歆儿早已捂住了脸颊,她的脸已然火辣辣的,可胸中的欣喜不做假,她觉得再没有比此刻更让她觉得开心甜蜜的了。 没等到歆儿肯定回答的薛长风却以为歆儿不愿嫁给他,他一双大眼里的光芒渐渐熄灭。 可,可让他再说出把歆儿让给其他男人的话,他不愿! 只要想到歆儿要嫁给别人就觉得要气的吐血,薛长风不禁捂住胸口,恨的咬牙切齿。 “我刚才说错了!如若你不愿意!那谁来娶你我都要与他比试一番!除非能打过我!不然、不然他就不配娶你!”薛长风开始耍赖。 站在门口望风的杜鹃和紫苏闻言已然憋笑憋的肚子痛。 “你瞎说八道什么呀。”歆儿隔着窗棂敲他胸口嗔怪道。 看着歆儿娇羞的模样薛长风哪里还不懂?!他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捉住歆儿的小手,一脸激动的问她。 “所以歆儿是答应嫁给我啦?”他再次确认。 “这梁都的少年郎还有比你更能打的嘛……你这是存心…坏我姻缘……”歆儿的手被他紧紧攥住,她咬住嘴唇,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知道!歆儿心里是有我的!” 他一把把歆儿从窗棂里抱出来,不顾歆儿的小声呼叫,搂住歆儿的腰在院子里转着圈儿;直把歆儿也逗得笑了出来。 今夜月色正好,一双小情人在星星的见证下互通了心意、风带走了两人的喁喁私语,那绵绵情话只把星星羞的躲到云层之后去。 叁月初八,虞太师府,虞氏嫡女虞歆儿的及笄礼。 祠堂前仆从人来人往,有不少世家夫人的马车停在府前…… 杜鹃和紫苏被罚去柴房,歆儿坐在梳妆台前,一旁侍立的是柳姨娘和虞嬷嬷。 柳姨娘帮歆儿上着妆、一旁四个嬷嬷和四个丫鬟都端着及笄要用的东西站在一侧。 看着镜子里消瘦许多的娇儿,柳姨娘也心疼不已。 “大小姐,听姨娘一句,不要惹夫人生气了,咱们女人家,历来都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老爷夫人都不会害了你,”她摸了摸歆儿的头发,“姨娘也是从小看你长到大,你不吃不喝、瘦成这样儿,姨娘心都疼的要碎了,更别提夫人和老爷。” 她看着不言不语的歆儿,眼眶也红了下来。 “不管以后如何,你不把身子养好了,就算那人回来了,你身子垮了怎么去见他?你说是也不是?”柳姨娘用帕子擦了眼,她是大夫人婢女出身,也算是看着歆儿长大,好好的人儿瘦成这样,谁看了不难过心酸? 虞歆儿定定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没人知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随着四周仆从的鱼贯而出,贺氏走了进来。 柳姨娘和虞嬷嬷退到一旁,贺氏坐到女儿身边,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颊,一边自言自语。 “一转眼,十五年都过去了。” “你将将生下来的时候,和小猫儿一般,哭都哭不出来,我那时年轻,生怕你是不是害了病,问人家稳婆,她说你是身子骨儿弱了点,可还算康健。” 她回忆着过往,一边把最后的几枚小簪插到女儿的鬓间。 “娘这辈子,只得你一个女儿。” “娘一直以为,把你教养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乖巧伶俐,漂亮大方,娘以为这样儿便是极好了。娘也一直以你为豪。”大夫人看着女儿,笑中含泪。 “可如今娘觉得自己错了。” “娘不该纵着你与那薛家小子私相授受,娘不成想,竟是害了我儿。”她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你可知,今日非但是你的及笄之日,还是那青禾县主与薛家小郎的大喜之日。” 歆儿猛然抬头,她不可置信的望着贺氏。 大夫人把手里的密函置于虞歆儿的面前,她心如刀绞。 试问世间哪一位母亲不愿自己的孩儿幸福美满,可造化弄人,要怪只能怪他们管教无方,怪这世事无常。 “你从小到大都是那般乖巧懂事,娘哪里能忍心让你受这份儿情伤,如若他没婚约,娘就是拼了这诰命也去太后那儿给你请个懿旨,可那薛家小儿早已接旨完婚。” “他如今已是镇北侯的女婿,圣上钦定的镇北将军,你便是要让为娘心疼死,也等不来他的。” 歆儿缓缓弯下腰来,拿起案几上的密函。 她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一般轻颤着,逐字逐句的望着密函上的内容。 【大梁历叁百六十叁年,叁月初八,青禾县主沉青禾与上将军之子薛长风于北漠奉旨完婚,两家结秦晋之好……良缘永结,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吗? 她捧着手里的信函,霎时间泪如雨下。 “长风哥哥最爱红色,他若身着喜服,必定是,英武不凡吧。”她笑中带泪。 “是歆儿不懂事,对不住爹娘,歆儿知错了……”歆儿扭头跪倒在地,头重重的磕在贺氏面前,只叫在场的人心碎。 贺氏闻言大恸,她望着眼前乖巧懂事的女儿,哪怕是已知被辜负,也绝口不提那人一句不是,她紧紧抱住女儿,只恨不得立时把那薛家小儿千刀万剐…… 及笄礼上,由贺氏在众女宾面前为女儿加笄。 初加、一拜、二加、二拜、叁加、叁拜…… 女子许嫁,笄而礼之。 少女的秀发被簪起,她抬起头来,望向太师府外的天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她仿佛又听到年少时,他顽皮的在她耳边念着诗经。 “待歆儿及笄之时,我就来迎娶你!”他信誓旦旦的保证。 誓言仍言犹在耳,她泪盈满眶,终究,她的长风哥哥,没能信守他的承诺。 春日游(下) 大梁历叁百六十叁冬。 镇北侯通敌北周朝,镇北将军薛长风与镇北侯里应外合通敌叛国,梁都派遣出的平叛大军溃败于边境,一时间,薛长风的名字人人喊打。 朝廷中人人自危,薛将军与夫人被打入天牢,又有多个朝廷命官被牵连进去,轻则抄家流放,重则就地斩首,夷叁族。 虞太师府稳坐风尖浪口,他是保皇党的中流砥柱,这次平叛便是圣上下令,他倒是不慌张。 只是听到消息的虞歆儿当场便晕厥了过去。 “歆儿一向倔强,她嘴上不提,心中定是不信的。”贺氏叹着气,远离后宅事务,她也只是一位平凡的母亲。 看着眉头紧锁的丈夫,她也不愿再添事端,只能囫囵的转移话题。 “歆儿的婚事,不如就周家子吧。那孩子你也是看着长大、人品,才貌都说的过去。”贺氏轻抿了一口花茶,“把歆儿交给他,你也能放心。” “薛家小子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虽对他无甚好感,但别说歆儿不信;连我都觉得这罪名牵强。”虞太师扶着胡子,并没有绕过话题,他一针见血,倒是让贺氏诧异不已。 “薛将军历来都是保太子党,这次叛国之事,未必没有圣上的图谋和清算。”虞太师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明日,我把周赧带来;你让他与歆儿多相处相处。”他给自家夫人安排好了活计便匆匆离开。 只余贺氏坐在空无一人的花厅里无言叹息。 一个月后,薛将军与夫人被押送午门斩首示众,薛将军临死前还惦记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薛长风,含泪喊冤,余下薛家百余家奴全部一同处死。 虞歆儿坐在马车里,她戴着斗笠,从帘子缝隙处递给外面的杜鹃一包银子,杜鹃神色凝重,她在巷子里拐来拐去,直至到一个破败的门前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行刑的刽子手刘大。 刘大接过银子,把烧好的骨灰坛子放到包袱里递过去。 杜鹃眼圈一红,勉力抱住,她张口道了声声谢,刘大摆摆手随即关上大门。 都外城郊十里,一座墓碑上只孤零零刻着个薛字。 虞歆儿把斗笠摘下,她温婉的用帕子擦着墓碑上的泥土。 “伯父伯母,待明年春天,歆儿再来看您们。” 杜鹃和紫苏一人收拾了纸钱和火盆;一人扶着虞歆儿上马车。 虞歆儿走着走着突然踉跄了下,把紫苏吓了一跳。 只见她家小姐摆了摆手,径直上了马车。 紫苏与杜鹃对视了眼,眼中皆满是哀伤与痛惜。 半个多月前,虞歆儿生了一场大病,自那以后身子骨儿便不大好,遇风便头疼,她并没有放弃等那人回来,她更不相信那人会通敌叛国。 如此岁月蹉跎,叁年时间如白驹过隙飘然而过。 梁都虞太师府附近的一个小巷子口,一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狼吞虎咽的咬着冷硬的馒头。 他的一只手臂空空荡荡,一只足也不见,蓬头垢面下一只眼眶里没了眼球,整个人瘦骨嶙峋,如同孤魂野鬼一般。 “去去去,别挡着我们做生意!”馒头摊的老板后悔自己施舍出的一个馒头,看这又瞎又残又瘸,也不像是未来能给钱的样子。 不远处,有几个青衣小厮在拎着篮子沿街发放喜饼喜糖。 “这是哪家的喜事?这么大排场。”馒头铺老板和隔壁馄饨摊上的老妪闲聊。 “还能是谁家?虞太师府上的千金,终于嫁出去咯!” “那个大龄闺秀,天姿国色的虞大小姐?” “可不?” “十八啦,也该嫁人了。” “你说她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不然为何这么晚才嫁出去,”馒头铺老板闲嗑牙。 “那谁清楚?大户人家爱惜女儿也不会让那么晚嫁人的,八成是有隐疾。”馄饨摊老妪神神叨叨,仿佛人就在虞太师家中亲眼瞧见了这秘辛般肯定。 还没等二人聊完,只见那只剩下一只胳膊一条腿的乞丐突然暴起,他像个疯子,一边爬一边乱咬人,不仅掀翻了老妪的馄饨摊子,还把馒头铺上的蒸笼也连着掀翻了去。 馒头铺老板气急,联合旁边几个相熟的伙计把那乞丐死死摁在地上,他一脚又一脚的踹在那乞丐身上,嘴里不停咒骂。 “爷爷大发善心送你馒头吃你倒毁你爷爷的摊子,臭乞丐就该活活饿死,浪费粮食的东西!” 奇怪的是,那乞丐掀完摊子倒也缩在地上犹如死狗一般不再反抗。 直到有个伙计一脚不慎踢到那乞丐的头上,有血从他脸上滴落下来,一个伙计抓住乞丐的头发把他拎起来,鲜血流淌下来冲掉一些污迹,倒能看得出这乞丐的一两分眉清目秀来。 这乞丐正是消失了叁年的薛长风。 叁年前,圣上下旨派薛长风守护粮草送往北漠封地,用以北周朝边境防御。 可没想到那镇北侯早已通敌叛国,北漠送来的线报里,镇北侯一家通敌叛国是真,可薛长风与青禾县主成婚是假。 他到了地方便被青禾县主教人绑了起来,镇北侯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娶了自己女儿,一起效忠北周朝。 要么就干干净净的去死。 薛长风选择了第二个。 即便如此,镇北侯为了掩人耳目仍然向圣上请求赐婚,可与青禾县主结亲的却不是薛长风,而是北周朝大皇子。 而薛长风呢?青禾县主倾慕他已久,即使薛长风死咬牙关怎么也不肯娶她,但她依然心有不忍。 于是和镇北侯求了情,饶他一命。 最后他被削去一臂,断其一足,挖去一眼,扔到乱葬岗去自生自灭。 失去手脚的他,爬在满是尸体的乱葬岗里,不知过了多久……他靠食腐肉爬出乱葬岗,又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回到梁都。 可上将军府已经被圣上抄家,他的父母皆被斩首示众。 薛长风一路乞讨,与犬夺食,不知被城中拉帮结派的乞丐们打了多少回。 直至后来连乞丐们都可怜他,倒让他收集到了不少信息。 联想到圣上的种种作为,薛长风自知中计,他想去报官,可无人信他,即使官府有人认出他来,也在上司的示意下装作不认识。 昔日名冠梁都的英武少年,如今成了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自此,他便放弃沉冤,终日徘徊在虞太师府前,直至今日…… 他听见路人说,虞太师府上的虞大小姐要出嫁了。 那个他曾经承诺来娶的歆儿妹妹,要嫁给别人了。 那日,人人都听见,虞太师府对面的路角处,有乞丐嘶哑的哭喊出声,犹如杜鹃啼血,热泪与鲜血混在一起,他只觉心如刀绞,恨不得死了去。 他不是没想过去寻歆儿与其相认。 可他去北漠是计,通敌叛国是计,被困在北漠,上将军一家被抄家是计。 他在这计中,被镇北侯与圣上当作棋子一般戏耍。 他不愿也不能给歆儿带去麻烦。 歆儿十八岁了,她等了叁年、等成了梁都有名的老姑娘。 没人敢提起曾经的薛小将军,只有这个姑娘,被辜负后,还满心满眼的等着他的小郎君回来。 大梁历叁百六十七年,圣上驾崩,新帝临朝登基,大赦天下。 虞太师府别院。 “周赧哥哥,你是不是与我爹爹瞒了我什么?”已经挽起妇人发髻的歆儿身着浅蓝色绣花襦裙端坐在堂前。 那叁年的缠绵病榻并没有影响到她的美貌,如今在孕期她依然美丽,且这美丽只增不减。 “夫人多虑了,为夫哪儿敢瞒着你?”周赧颇为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那你们为何总是鬼鬼祟祟的避开我?”歆儿柔柔的拿着团扇敲他。 “这…这要商议些机要之事……”周赧不擅长撒谎,越讲便越发结巴起来。 “你不讲,我就去找爹爹说去。”歆儿孕后性情多变,周赧根本招架不住,只能一边跟着娇妻在身后保护着,一边垂头丧气的打发小厮去隔壁太师府提前通风报讯。 说来也巧,上将军府被抄家后,便被虞太师买下,做为虞歆儿婚后的宅邸,周赧迎娶歆儿之前便早早的把府匾换去。 如今这儿成了虞府别院,倒是让虞歆儿时刻能跑回家中。 “歆儿!慢些!”大夫人贺氏鬓角已然有些斑白,她笑着看着女儿和女婿,嗔怪道。 “你也不看好她,一个孕妇怎能如此动作?”大夫人训着小夫妻,把周赧臊的脸通红。 “爹爹,你们到底在瞒着我什么事儿呀?”歆儿摇着虞太师的胳膊问道。 “你没和她说?”虞太师看向周赧,得到一个为难的表情。 “说了倒也无妨。”他摸了摸胡子。 “今年新帝登基,薛长风和薛家将军的案子翻了。”虞太师不让爱徒受委屈,径自拿了茶壶为自己斟茶。 “北漠来信说,镇北侯被诛,薛长风早在几年前便死了,死在北漠的乱葬岗。圣上已经派人去迎回了他的衣冠冢。” “歆儿,待春暖花开之时,去祭拜一下他吧。”虞太师拿着茶杯走远。 歆儿脸色苍白,她向目露忧色的丈夫和母亲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 “走了好,走了没牵挂。要是长风哥哥知道薛伯父薛伯母遭受那般对待,还不知要如何痛苦呢……”她抱着肚子缓缓坐了下来。 她宁愿做那个永远等待着的人,也不愿那般灿烂的少年永远陷入无边苦痛之中。 周赧挽住了她的手,她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 远处,夕阳美如画,清风醉晚霞。 橘色的微光映在她的脸颊上,她望着那方夕阳,悄悄许下了一个愿望。 我的少年郎,若我们还有来生,你再等等我可好? 春日游(番外篇) 虞太师府外,一直有个瘸腿瞎眼的乞丐在对街乞讨,十多年过去,无论风吹雨打,他日日守在那处小角落,虞府上下倒都对他熟悉的紧。 这日,风和日丽。 虞家如今的当家人虞歆儿携一儿一女去城外祭拜故人。 临上马车前,她瞧见路边歪坐着的老乞丐,牵着两个小儿女的小手,走到他身旁。 乞丐年纪也大了,这剩下的半副身子受尽病痛苦楚,头发已然半数斑白。 他浑身脏臭,没手没脚没眼睛,五岁的虞沣儿和八岁的周瑾儿都没见过这等狰狞可怖的人,像个怪物似的,一时有些害怕的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虞歆儿皱眉,“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小儿女磨磨蹭蹭,不情不愿的挪过来。 “我记得你们爹爹出门前给了你们小荷包,两个铜板总能找得出,这老人家身有残疾,不得已才在外面乞讨,你们今日看到了应该怎么做?” 虞歆儿横了大一点的周瑾儿一眼。 周瑾儿赶忙在妹妹面前张口。 “大哥不在,我作为哥哥应该以身作则,行善事……” “嗯,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做?” 虞歆儿从两个小人儿手上拿到四枚铜板,又从自己身上的荷包里拿了一枚银瓜子放了进去。 她已是叁十多岁的妇人,可依然温婉端庄。 缩在角落里的老乞儿如石雕般矗立不动,他只剩下一枚的眼珠,没有看那铜板和银瓜子,而是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妇人,目不转睛。 虞歆儿恻隐之心渐生,轻声细语的嘱咐了管家以后多多照顾这老乞儿。 她转身踏上马车,一阵春风吹拂过来,妇人身上隐约挂着的一枚玉石小舟轻轻摇晃,那玉石小舟已经被做成了挂坠,贴在妇人的腰间不住的晃动。 老乞丐睁着那只眼睛直直的盯住吊坠,他啊啊叫了两声、随即被马车行走的车辙声盖了过去。 一场春雨一场暖,可今年的春雨却尤为寒冷。 老乞丐躺在虞太师府前那块一直属于他的空地上,他面前的破碗里放着四枚铜板。 男人仰面朝天,手里一枚银瓜子贴在胸口处。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多年的残缺病痛已经把他最后一点生气消磨殆尽。 他就要死了。 可死前,他还想再看看他的歆儿。 不远处的天空中飘来一只风筝,那风筝隐约是燕子的模样。 他还记得,小时候的歆儿尤为乖巧可爱,他拉着歆儿的小手,兴高采烈的扯着风筝跑在前面…… 那时候,他们多好啊…… 虞府中有小童的读书声传出…… “春日游,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歆儿,若有来生,换我来等你吧。 翌日,有人发现老乞丐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虞太师府前,他的尸体被虞府仆从收敛起来,葬在那城外十里处。 草芽含青,燕子还巢,姹紫嫣红时,又是一年春来到。 end 巴图与月亮(上) “阿拉塔斯·巴图,身高1米88,体重73kg,1990年被弃置于太阳花孤儿院,1996年被一户陈姓汉人家庭收养,此后未改名,2010年毕业于国家歌舞艺术学院舞蹈系,2014年成为内蒙古歌舞蹈剧团首席,同年参与涉黑案件,一年半刑期满以后出狱。”小女警抬起头,“后面就没有他的行踪记录了。” “哦,对了,他还有个妹妹,就是汉人家庭里的。”小女警把手里整理好的材料递给上司。 “陈月亮,绰号萨仁其其格,打架斗殴进过多次派出所,不过因为各种原因并没有留下案底。”孙队长皱着眉头,“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陈月亮啊!那个女明星!”档案处小刘听到一言半语,兴奋的八卦。 “长得特别美的那个,去年不是被评九零后最美小花,演戏一绝,父母双亡,她粉丝天天嚷着心疼,没听说有个哥哥啊。”小刘唏嘘,“美强惨典范啊。” “什么美强惨典范,过去还不是小太妹。”小女警撇撇嘴巴,看着对着档案一脸深思的孙队,提议道,“巴图很可能和这个妹妹联系,我们不如从她身边入手。” “别着急,他会自己出现的。”孙队把档案放下,笃定的说道。 —————————————————————— 首-发:po18.nl(po18 uip) 巴图与月亮(上)2 清朝康熙年间,康熙将爱女天齐儿送往蒙古科尔沁草原,与蒙古科尔沁王阿密丹联姻。可天齐儿与将军鄂海又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感情,虽然难舍恋人,为了家国大义和公主的使命她不得不远嫁蒙古…… 科尔沁草原上有苍鹰翱翔于天,天齐儿在与阿密丹的相处中逐渐接受了这位草原英雄,音乐雄浑壮阔,仿佛是阿密丹与天齐儿在辽阔的草原上策马扬鞭…… 月亮看到这里就不愿意再看下去了,她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紧身t恤和牛仔短裙,马尾辫高高的扎起,明眸皓齿,水灵灵的小美人儿坐在第一排的观众席上,后面有年轻的男孩子也顾不上看歌舞,盯着她的侧颜和同伴叽叽咕咕。 她很不耐烦。 今天是巴图的毕业歌舞表演会,巴图心心念念的叫她和爸妈都过来看,可他没说这歌舞剧是爱情片儿啊。 那女演员大腿还没她胳膊粗,离巴图那么近……陈月亮越想越生气,很没有素质的站起来,抬脚便走。 她一向都是很不听话的。 十六岁的陈月亮,叛逆,乖张,固执,暴脾气,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儿。 陈家父母经常痛心疾首的和巴图告状,说完了他们也很发愁。 “巴图你说,你妹妹小时候也不这样儿啊,怎么越大反而越不服管了?” 小时候乖巧伶俐的宝贝女儿怎么就越长大反而越不听话了? 陈月亮就听见巴图的声音响了起来。 “月亮她还小,女孩子青春期都是这样的。我找机会和她好好聊一聊。”巴图的声音很温柔,和他的长相完全不一样。 陈月亮撇撇嘴,心道你每次见我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她叹了一口气,随即用力的把门合上。 外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从小,巴图就是他们家里的头一份儿,学习成绩好,相貌英气,听话,懂事,高考直接高分考上了一本,大学更是勤工俭学没花家里一分钱。 谁家家长听着都会想要一个这么省心的孩子。 陈爸爸陈妈妈也一样。 毕竟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平庸,除了一张好脸、别的啥也没有,学东西学的慢,从小在学校就老是被揪出来找家长。 连班主任都含蓄的和二老说她有多动症,但是因为长得漂亮,男孩子们喜欢和她玩儿,女孩子们看她就越来越不顺眼。 到了高中,她那破烂成绩当然也就没考上免费的公立学校,只能花钱找人上了一所私立高中。 可高中的女孩子们拉帮结派已经很熟练了,她这张脸就是祸端,被大大小小整了几次她就学会反击了。 扇耳光、扯头发,哪儿疼她踹哪儿,陈月亮的大名后来可真是臭的连外校人都知道,陈家二老骂也骂过、劝也劝过,可是她就算做的再好,也不如巴图。 有时候她躺在自己床上,听着客厅里爸爸妈妈夸赞着巴图的话,心里就会生出如果自己没有出生就好了的念头。 可没有她的出生,巴图也不会被领养。这是个伪命题。 月亮抽抽鼻子,抹了抹眼泪。她连讨厌巴图的资格都没有。 “今天又为什么不去上学?”巴图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明明房里就有噼里啪啦打游戏的声音,他推门进来,大男孩儿一米八八的身高倒显得这小房间逼仄了起来。 “不想去。”月亮鼓着腮帮子,也不看巴图,手机一扔就往被子里缩。 “想要什么?我发了工资买给你。”巴图好脾气的坐到她床边的椅子上,轻轻的把被子拉开。 “说真的?”月亮的小脸露出来,她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 “真的,什么时候骗过你。”巴图笑的风光霁月,他身材高大,可因为长期练舞蹈,并不显得粗野,四肢肌肉紧致,条子也好,剑眉星目,用陈爸爸的话说,一看就是个敞亮人儿。 “那我想要一辆蓝色的新自行车,我不想坐公交车上学了!”月亮开始提要求。 “好,但是你得去上学,今天太晚了就在家休息,明天我送你去上学。”巴图张开大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要听爸爸妈妈的话,以后你就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巴图老是这样,一直惯着她,叫她恨也恨不起来…… 月亮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巴图放在她头上的大手。 她已经憋了很久了,过了十六岁生日还是不行吗?眼看着巴图已经毕业了,他在歌剧院工作,不说远的,就那个做他舞伴的“天齐儿”,眼珠子死死黏在他身上,看的月亮又闷又气。 她不愿意再委屈自己了。 “巴图。”她叫他。 “嗯?”巴图抬头,一双眼睛晶亮亮的,他很英俊也很懂事儿,月亮从小就喜欢玩他的手,所以他也没有抽处来,任由她攥着。 “我喜欢你。”陈月亮小声的贴到他脸颊边上,偷偷的告白。 他愣住了。 然后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 “哥哥也喜欢你,但是,你还小……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他手忙脚乱的把手抽出来。 “你明明知道的!” “不是对哥哥的喜欢!” “我喜欢你就像妈妈对爸爸。” 陈月亮语气很放松,她才不管自己的话会让巴图如何惊慌失措,她告白了;而且巴图只能接受。 “月亮、对不起……可是哥哥……”巴图站起来,他脸上带着愧疚,却没有月亮想要的反应。 “你又不是我哥哥!” “你只是我爸妈收养的小孩儿,我爸爸妈妈就是因为怕我孤单才把你带回来的!”陈月亮大声哭喊。 陈爸爸陈妈妈闻声赶来,听到这话,陈妈妈气的要揍她。 “你说什么呢陈月亮!”陈妈妈气的胸口疼,“我一直以为你就像你哥哥说的,年纪小不懂事还可以教,我看是我们把你惯的无法无天了!” “你哥哥对你这么好,你说这样的话,要不要良心!”她看着站在床上的陈月亮、真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女儿。 “月亮,当初爸爸妈妈领养哥哥是因为你哥哥是爸爸战友的儿子,他到了我们家,就是爸爸妈妈的亲儿子,你的亲哥哥,你平时可以任性,可以不听话,但是你哥哥他不欠你的。”陈爸爸冷冰冰的眼神看着月亮,他也不相信刚才听到的那些话是从自己从小养大的女儿嘴里吐出来的。 “所以你们是一家人!我不配!”月亮捂着脸,边哭边发脾气。 “从小我做什么都做不好,我学习成绩不好,我不如他懂事听话,不如他贴心!那你们生我干什么?用来做对照组吗?我天生就是笨,”她哭的打嗝。 “你们说我学坏了,可我长着这张脸,他们就是想欺负我!老师告状你们都信!我说的你们都不信!”她越说越委屈。 “你没有告诉爸爸妈妈你在学校里被欺负……”陈妈妈震惊的看着女儿。 “我说什么?!我说她们故意撞我的胸还是偷我的内衣?”她那时候还小,发育了也不好意思和家人说,“你们那时候就顾着哥哥高考!” 陈月亮发泄够了,一把推开站在她床下面的巴图,赤着脚拿起包包和手机就夺门而出。 巴图手长脚长,他傻兮兮的拎着一双鞋,跟在她后面一言不发。 “你别跟着我了!我讨厌死你了。”月亮脚疼,她撒完火了,气就消了,肿的和桃子似的的眼睛不住的瞪他。 “你先把鞋穿上吧。”巴图任劳任怨,他早就习惯了陈月亮的小脾气,蹲下身让月亮扶着他的肩膀,他帮她穿好鞋子。 陈月亮自然而然的托着他的肩膀,天气太热了,她又闹又哭又叫,现在感觉渴的嗓子冒烟。 “我想吃雪糕。”她嘟囔着。 “这么晚了不要吃雪糕了,我给你买可乐喝?”巴图真的只把她当妹妹,这种耐心是从小到大被月亮奴役出来的。 “我就要吃雪糕。”月亮瘪着嘴巴又要哭,巴图连忙答应,“那吃草莓圣代?” ……好说歹说把月亮哄开心了然后牵着手回家。巴图不是不清楚妹妹对自己的好感,但是他也清楚妹妹是一直依赖着自己,就像如果有一天鸟儿飞到了更广阔的天空,她就会懂得那种爱只是对他的占有欲作祟而已。 陈爸爸陈妈妈心里不是没想过要让巴图干脆收了这个搅家精,但是实在不忍心这么好的孩子被霍霍了,今天这一闹,他们就更熄了这个心思。 “孛额,你说能帮我完成我的心愿是真的吗?”陈月亮站在歌剧院对面的小卖部门口,她打着电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从剧院门口肩并肩走出来的男女。 “我想好了。”她脑子一热,“我想要巴图爱上我,只爱我一个人。”她的眼睛里满是坚定。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能接受。”她对着电话里的孛额喃喃自语。 巴图与月亮(上)3 7月中旬,月亮放暑假,陈爸爸陈妈妈通过那次吵架自我反省了很久,最后决定八月份带着月亮出去旅游,他们这么多年确实没有对月亮做到足够的关心,因为巴图实在太省心了,他们不知不觉用巴图的标准去衡量月亮,这其实是不对的。 巴图要上班,他刚进歌剧院,正是大显身手的时候,离不开不说他也想给月亮和陈爸爸陈妈妈创造环境多相处相处。 月亮不是不懂事,只是总是容易钻牛角尖儿而已。 【明天晚上我想吃羊肉串,就我们经常去的那家。不许告诉爸妈!】 【好的,要喝奶茶吗?我带过去。】 【不喝!我减肥!】 巴图看着月亮发给他的短信,不知不觉笑了出来,一旁刚刚换下练功服准备去吃饭的女孩子好奇的问他。 “巴图,是女朋友吗的短信吗?笑的这么开心。” “不是,是我妹妹。”他把手机放回兜里,跟着人潮去吃饭。 隔天晚上,巴图还是照例给陈爸爸陈妈妈偷偷发去了短信。 月亮站在小吃街的街角,她的腿又白又长,其实当初月亮也是被少年宫的舞蹈老师选去了的,只是因为月亮不愿意吃苦,死活不答应去舞团。 羊肉串儿一串串的拿上来,巴图给她把调味料洒上,又把月亮面前的杯子倒满果汁。 月亮看着巴图的一张俊脸,心不在焉的咬着羊肉串。 “怎么了?有心事?”巴图气质好,坐在油腻腻的小吃街里特别显眼,也还是因为气质好,坐在小马扎上也吸引了不少人往他们这桌看。 月亮没说话,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个针筒,她认真的看着巴图,双手合十。 “我长这么大没求过你,既然你昨天不答应当我男朋友,那我提个别的要求。”她一脸期待,倒让巴图有点儿害怕。 “我能抽你一管血吗?”她继续拜托,“就一点点就可以了。” “你抽我的血做什么?”巴图实在是奇怪。 “就是有用嘛!”月亮又开始耍赖,“不会伤到你的。就一点点!”她比起小拇指。 “抽血可以,你必须告诉你你拿我的血做什么?”巴图是溺爱她,但是也不是没底线。 “就…有那种基因测试嘛!你是蒙古族对吧,但是呢,也许你的祖先不一定是蒙古人,也有可能是欧洲人!”她随口瞎扯。 巴图叹了口气,只要不犯法,他倒没啥不能答应的。 他伸出胳膊,把针筒从月亮手里拿了过来,“你别动、我自己抽。” 月亮心满意足,拿到了小半管血,才开始专心的吃着烤串儿。 巴图心里叹了口气,拿出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 “你确定好了吗?无论任何代价?”孛额反复和她确认。 “我确定好了。就算短寿也没关系。我就想让他永远陪着我,永远属于我。”月亮偏执的厉害,她心想自己早就不是巴图眼里那个只知道要棒棒糖的小女孩儿了。 窄小的空间里,有不知名的草药味儿弥漫着,木头桌子上放着一个山羊的骷髅头,一个熊的骷髅头,最后剩下的那个看形状就知道是人的头骨。 一个铜绿色的盘子里装着猩红的鲜血。 “那就如你所愿。”孛额只是一个样貌不是很突出的女人,她不像传说中的萨满巫师,满屋子跳着大神。 她把盘子拿起来,用手指点着那鲜血抹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又抹在月亮的脸上,胳膊上,腿上。 陈月亮闻着浓重的血腥气差点呕吐出来,她努力的忍了下去。 不一会儿,孛额念起了她听不懂的咒语。 她的眼前逐渐模糊起来。 她闭上眼前的最后一刻,是孛额望向她凸起的眼珠子和泛着青筋的脖颈……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躺在床上,全身赤裸,有男人的胳膊从她的胸前穿过。 她感觉下体火辣辣的,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凑过来亲了她一口,月亮震惊的看向身后熟悉的男人。 真的是巴图! 巴图仿佛年长了许多,他轻轻吻着她的脸颊和脖颈,万分爱怜。 “醒了吗?还要不要再睡会儿?”巴图抱着她的身子,看着她醒来,把床头柜上的水杯拿了过来。 他也是赤裸着胸膛,肩膀上还有一个血淋淋的牙印子。 巴图耐心试着水温,感觉不太烫才抱起月亮,在她的呆愣中缓缓的给她喂水。 这,这愿望实现的也太快了!月亮猛的直起身来抱住巴图,她欣喜若狂,一瞬间又委屈又高兴。 “巴图!你现在是我男朋友了吗?!”她的胸脯和巴图赤裸的胸膛贴的紧紧的,她生怕这是一场梦! “我这是到了未来了对吗?”月亮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小声的自言自语。 巴图眼眶一热,他虔诚的用额头抵住月亮的小脑袋,“这不是梦,我就在你身边,永远陪着你。” 月亮试探着吻着巴图的嘴唇,他的唇柔软又湿润,他的肩膀宽阔又结实。 巴图扶着她的后脑,他痴迷的看着如此可爱的月亮,唇舌交缠间,这吻逐渐变了质,月亮好奇的爬上他的身体,仔细观察着他和她不一样的那部分。 长大一点的巴图好笑的纵容她,然后在她小手的不断触碰点火下发出轻轻的哼声。 月亮脸红了。她好像在梦中已经和他做过爱,可现在她盯着那鼓起来的东西并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 巴图好笑的看着她,然后翻身过来,一边吻着她的脖子,一边伸出手指给她扩张。 直到她爱液泛滥,月亮眼睛水水润润的,巴图才不疾不徐的滑进去,然后逐渐有规律的抽动起来…… 月亮幸福的要飞起来。她觉得这个愿望许的太值了,本以为自己会缺胳膊断腿儿,没想到醒过来以后巴图真的爱上了她,她在巴图宿舍的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有点疑惑。 “难道是内伤?还是癌症?”她许下愿望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总要为自己的愿望付出相同的代价,既然自己身上完好无损,那必定是寿命缺少了。 十六岁的月亮被巴图惯的胆大包天,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莽撞许下的愿望,是多么恶毒的诅咒…… 巴图耐心的帮她拿着行李和包,陈爸爸陈妈妈早已经坐上车,月亮这半个月过的很滋润,也不知道这个爱上她的巴图怎么可以这么黏人,除了她上厕所的时候,几乎要时时刻刻都盯在她身边,搞的她又快乐又烦恼…… 八月份,陈爸爸和陈妈妈的自驾游也要出发了,拐角的盲区处,月亮在巴图热切期盼的眼神里重重的亲了他一口。巴图没有松开她,而是抱住她的脸深深的吻下了下来。 一吻结束,月亮打他,“就不能等我回来再亲?嘴巴都肿了,待会儿爸妈看见肯定要问我。” 巴图笑着没说话。他的话很少,他摸着月亮的脑袋。 “记得随时给我电话。”他说。 “知道啦!烦人精你快走吧!”月亮赶他,看着他一步叁回头的样子吃吃笑了起来。 叁十六个小时后。 内蒙古s303省道,贡格尔草原。 此时距离诺尔湖只有十五公里。 一辆货车失控般的撞向匀速行驶的沃尔沃。 陈爸爸陈妈妈当场死亡。 陈月亮在被陈妈妈护在身下,逃过了一劫,但仍然重伤昏迷。 该案被称为2010内蒙303国道案,肇事司机逃逸,仅有十六岁的陈月亮侥幸逃过一劫。 “月亮?” “月亮?” 黑暗中,陈月亮抱着自己止不住的哭泣。 “是我害死了爸爸妈妈。”她呜咽着揪住头发,“该死的人是我!” 巴图看着病床上的月亮,他抱紧了她。 “不是你的错。这都是意外。”巴图安慰她。他也已经不眠不休了几天来照顾她,陈爸爸陈妈妈的死也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他不知道月亮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奇怪的是她这半个多月的记忆都消失了…… 可此时他不能在火上浇油,只能抱着月亮阻止她伤害自己。 可惜…… “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 “都是我的错!” 陈月亮崩溃的大叫,她想到陈妈妈扑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就感觉自己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如果不是她! 如果不是她非要和那个萨满提那个要求!她的爸爸妈妈就不会死! 这是本来应该她来付出的代价!! 她满心满眼都是爸爸妈妈躺在车里鲜血淋漓的样子…… 陈月亮疯了。 她没办法看到巴图,甚至巴图靠近他她都会做出伤害他或者伤害自己的事情。 “她这样儿,能恢复的了吗?”巴图从透明玻璃看着房间里睡着的陈月亮,女孩儿瘦的脱相,只有睡着了以后才会安静下来。 “很难说,这种刺激造成的精神分裂是会影响她的记忆的。”医生看着她的病例,“她现在还是会一直出现幻觉。” 是的,巴图去找了月亮嘴巴里的萨满,可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破旧的民房,萨满的地址显示的地方是一座学校盖在上面。 可结合之前自己消失的半个多月的记忆,巴图又有些不确定。萨满是真的存在的吗? “真的是幻觉吗?” 他心疼的看着窗内的月亮,多日劳累过度的他其实也瘦的不像样,他的眼里有冰霜,可只有在看到眼前还算健康的月亮,他就能撑下去。 他还要找到肇事凶手,也要找到那个骗了月亮的神婆…… 可还没等到第二天晚上。 他就接到了医院的消息。 陈月亮,自杀了。 ———————————————————————— 因为是很早之前构思的一本偏长一点的小说,缩成短篇也要长一些,开头的那段故事是大型歌舞剧《天祭》的情节,先一鼓作气写完再回来大修,ps蒙古舞男孩子跳简直好看炸! 巴图与月亮(中)1 巴图与月亮(中) 巴图六岁那年来到陈家,见到那个咬着手指的小天使。 她叫萨仁其其格,寓意草原上最美丽的月亮。 月亮小时候还会巴图巴图的叫着,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要糖吃。 那年他在福利院过了第二个年头儿,陈爸爸陈妈妈在福利院里找到他,陈爸爸原先在政府部门工作,他的战友,也是巴图的父亲,在一次危险的刑侦工作中不幸牺牲,可巴图的妈妈与巴图的父亲是未婚先孕,更不知道烈士遗孤是可以申请国家补助的,她把孩子丢到了一个亲戚家,亲戚家家里也不富裕,找到关系把孩子托养在福利院就慢慢消失了。 那天,天气不好,刚下完雨,整个福利院都弥漫着一股木头腐败的气味。 陈爸爸站在院长办公室,他愧疚的看着他,并对他伸出手。 “巴图,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我来带你回家。” 巴图永远记得那个日子,他从阴冷潮湿的福利院来到了这个温暖的家里,有陈爸爸、陈妈妈,还有月亮。 巴图把手上的烟熄灭丢到垃圾桶里,他平时是不抽烟的。 只是想起了很多往事,他前半辈子的幸福都是陈家带给他的。 可是他没有做到好好的报答他们。 巴图又想起他高中毕业那天,月亮上初二,小小的一个女孩儿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大脾气。 巴图想和同学们一起去吃顿饭、月亮不愿意,抱着他的大腿不让走,哭着喊着回家吃。 他没办法,陈爸爸陈妈妈也觉得丢人,想把她从巴图身上扯下来,可月亮毕竟已经是个少女了,劲儿还挺大、巴图只能答应她,其实月亮不哭闹,他也会答应他的。 这辈子,他没答应月亮的,应该也只有那一件事儿。 他揉了揉眼睛,把一束白色的百合放到墓前。 墓主人的照片还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那是他第一次发工资给月亮买的蓝底带小黄花的连衣裙,她穿起来不停的转圈,笑的又开心又得意,像个小天鹅。 巴图用手摸了摸照片上的女孩儿,她笑的特别美。 那是,月亮的照片。 夜半时分,巴图在出租屋的床上醒过来,他大口喘着粗气,额头都是冷汗。 他又做噩梦了。 梦里还是月亮在出车祸的半月前,那天,月亮打扮的很好看,她笑眯眯的来剧院找他。 巴图还给她买了草莓圣代,在kfc里,她抓住巴图给她擦嘴巴的大手。 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她说,“我喜欢你。” 巴图惊慌失措,他习惯了照顾月亮,但是没想过从哥哥变成男朋友;他下意识觉得这是不对的。 所以他委婉的拒绝了她。 月亮委屈的哭了出来,但是她一向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也好好的把草莓圣代吃完了,巴图就放下心来。 再后来就是月亮放暑假和陈家父母一起去自驾游。 他工作忙,月亮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排练舞蹈,漏接了这个电话,再打回去月亮就不愿意接了。 巴图仍然没有当回事儿,月亮发脾气是很随机的。但是给她一点时间她自己消化好了再捋顺毛就没关系。 可谁能想到?他再也没有办法接到她的电话了。 陈家父母和月亮在自驾游途中被一辆大卡车撞了过去,一家叁口全部当场死亡,肇事司机驾车逃逸,他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 “怎么会呢……”他惨白着脸打车去了现场…路上的时候一直在掉眼泪。 一个大男人,长的也不错,但是哭的也惨了,司机师傅都不忍心,怕他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也不敢问,长途车开了整整一天才到了案发现场。 司机恍然大悟、这是家人出车祸了。司机是个好人,看巴图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样子也没提收钱,等到巴图要给钱的时候,人家已经开车走了。 所以这世界上,好人有多多啊。 但是为什么好人没好报呢。 巴图茫然的签了认领尸体的通知书。 从火化到下葬,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梦里他一直抱着月亮,月亮笑的很开心,穿着那件蓝底黄花的裙子,可他抱住她的时候,她全身都在流血,她的脸色苍白,边笑边问他。 “巴图,你怎么不来找我呀?” 巴图从梦里哭到现实,他看着满脸都是血的月亮,想给她擦干净,从小月亮吃东西脸就会脏,牛奶,饼干渣,奶油和油渍,巴图不知道给她擦了多少回。 可是这血,是暗红的,他发了疯一样,怎么擦抖擦不干净。 “巴图,要永远记得我。”她满脸是血,笑着叮嘱他。 “好好好,我会记得……月亮,求你回来,你不要走好不好……”巴图从噩梦中醒来,崩溃的抱住了头。 巴图与月亮(中)2 距离月亮意外去世已经四年了。 巴图没有再在剧院里上班,他这几年追根溯源,满中国的到处跑,就是为了找到那个肇事逃逸的司机。 在这抽丝剥茧的过程中,他也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陈家灭门惨案并不是意外发生;而很有可能是来自陈家父母的仇人参与买凶杀人。 肇事司机姓刘,家里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妈和一个十岁的孩子,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这个刘司机原来是帮人开货车挣钱,家里连房子都没买,常年住廉租房。 可事故发生的上半年,刘司机的孩子情况突然恶化,急需换心脏。 一个年薪只有不到十万的货车司机,怎么突然间拿到至少五六十万的手术费用还能这么快找到一颗合适移植的免费心脏的? 刘司机在案发后的半个月也被发现上吊自杀在家中。 巴图和当时负责案件的宋警官都觉得事有蹊跷,可俩人偷偷调查以后,越查越心惊,宋警官看到这事儿越扯越大以后便不让巴图继续掺和下去。 可宋警官在一年前也被车撞死了。 同样的套路,同样的大卡车,同样的失孤家庭被收买。 到如今,距离月亮去世已经第四年,他用了点手段进了一个搞灰色收入的小帮派,当初宋警官调查到的,曾经给刘司机打过钱的账户,就是属于这个小帮派的一个二把手。 可惜没等到宋警官和他进行下一步,宋警官就打草惊蛇被先一步被灭口了。 巴图在小帮派里学会了抽烟喝酒,他不练舞蹈以后,还是每天都在锻炼身体,草原汉子的块头,看着就很能打,这也是巴图隐姓埋名进入帮派的一个有利条件。 “陈志!过来!老大找你问点事儿!”小帮派的叁把手叫他过去。 原名巴图现如今改名为陈志的大个子男人听话的走进了二层小楼的书房。 “陈志,你来咱们公司已经有半年了?”一把手是个胖子,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看着像个满脑袋流油的土财主,其实为人精明的很。 “是的,老大。”陈志低着头,十分内敛的回答。 “平时也没有什么能让你去做的,这次来个活儿,我让小老鼠陪着你一起,熟悉熟悉咱们内部业务。”胖子手里玩着核桃,上下打量着他。 “好的,老大,我保证完成任务。”陈志的性格憨憨的,虽然结实但是长期相处下来,帮派里的人都觉得他有点傻大胆,可也算是个很可靠的人。 “去吧,都注意安全。”胖子笑眯眯的让小老鼠跟着他一起离开。 小老鼠也是一个偷鸡摸狗的混混,胆子很小所以外号叫小老鼠。 小老鼠哆嗦着把一个黑色腰包递给他,像是丢掉了什么烫手山芋一样,整个人吓得直发抖。 “你抖什么?”陈志蹙眉,“啥东西要让我们来送。” 小老鼠脸上还有冷汗,他比了个手势,如愿以偿看见陈志的脸色也变了。 “是枪?”陈志问他。 “是啊!!!”小老鼠腿肚子转筋,“要是被逮到,我们就是私藏枪支罪!要判刑的!” 陈志掂了掂腰包的重量,应该不超过五把。 “咱们帮派平时就干走私枪支的活计?这就是内部业务?”陈志装着一幅傻大胆的样子问道。 “这还不严重?”小老鼠嗔目结舌,看来别人说的没错,这个叫陈志的男人是个傻子。 “不是,我就是觉得买卖枪支算个啥啊。”陈志大包大揽的把枪放到自己身上,像是瞧不上小老鼠的胆小样子,自动请缨开车到交易地点。 小老鼠应该去过很多次,看着陈志这个傻子愿意背锅巴不得全程让他去搞,自己乐得清闲。 交易地点是个废弃的化工厂,城郊的位置,十公里以内都没有大型建筑,倒是一个干坏事儿的好地方。 买家派来的人是一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但是看脚步能看出来是个练家子。 “一共四把枪、这是弹药;都在这里了。”陈志把东西放到仓库中央的地上。 女孩子靠近检查了下,然后确认无误以后给了陈志一张银行卡。 “密码你们老大知道的。”女孩儿头也不抬,直接拿包走人。 陈志盯着那个女孩儿的背影,暗自出神。 小老鼠以为他色胆包天。“你别看了,人家你高攀不起,她们才是真的黑帮,跟我们这种花钱买命的不一样,”小老鼠知道的内幕不少,“人家贩卖的就是人命。还有器官走私啥的。” “器官走私?”陈志装乡巴佬。 “器官咋走私?卖给有钱人?”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你还是太年轻,这有钱人的玩法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觉得命很重要,有钱人不这么觉得,他们做的就是有钱人的生意。”小老鼠也不抖了,回程的路上一直给他科普。 原来是这样。 他曾经看过宋警官调查出来的东西。他所在的小帮派二把手只是一个洗钱的工具人,真正掌握大权的是一把手胖子,当初有人出钱给胖子买凶杀人,胖子花钱从今天交易的这个帮派买到心脏给走投无路的刘司机,所以刘司机接到任务以后去开车撞死陈家一家叁口人。 胖子收到的钱绝对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看他们的交易这么熟练,这样的案子应该不止犯过几次那么简单。 陈志的闭上了眼睛,回程是小老鼠开车,他叽叽喳喳也没有影响陈志的思路,反而让他终于想清楚了一些之前搞不明白的问题。 现在,搞清楚那个买凶的人就行了。可惜,胖子交易很谨慎,从来不会留下买凶人的任何信息。 那么,既然左右找不到机会,就只能他自己来了。 一个月后。 一个白色信封被放在了胖子的办公桌上。 买主很懂规矩,开价1000万,订金是100万,买一条人命,要求是单独和胖子交易。信封里同样放了一张银行卡和密码。 胖子抽着雪茄,看到二把手从银行里取出来的一百万现金陷入沉思。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最后还是决定以身试险。 ————————————————————————————————— 黑月亮的海娆小宝贝出来溜达一圈,看过黑月亮的应该眼熟她,黑莲花海娆真的又酷又美! 巴图与月亮(中)3 巴图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卧底找到的仇人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拿着胖子的枪抵着胖子的肥脑袋,胖子冒着冷汗,心里不住后怕。 差一点点,这个陈志就把他打死了! “陈志,我们有话好好说,你看,你在咱们帮派时间也不短了,你要是觉得不解气,我就找人把姓刘的一家做干净了,保证不留一点痕迹!”胖子后悔死,那么多年做着这脏活儿,一时不察被装兔子的鹰啄了眼。 “可那女人真的早就死了。死的透透的,我可以给你地址!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两头都要了解清楚,那个女人也没说自己为什么要杀人,只是给了我们钱,我之前猜想应该是你爸爸得罪了她家里人……”看着陈志陷入沉思,胖子喘了口气。 “总之这真的和我们没关系啊!该死的人都死了…” 陈志玩着手里的枪,他没什么表情,直到听到警车的声响;他才慢悠悠转身。 “我操!陈志你是不是疯了?!你报警抓我!你自己也得进去!我操你妈的!”胖子在凳子上拼命的挣扎,这他妈刚才指不定这小子全录下来了! 警车带走了满嘴脏话的胖子,也带走了以身试法的巴图。 一周后,x市派出所收监处。 “阿拉塔斯·巴图,叁年多以前还是内蒙古歌舞蹈剧的团首席。”一个样子长得痞帅的警察坐在他对面的桌子上,一脸嘲讽的看着他的资料。 如果不是巴图穿着监狱发的深蓝色制服,光看脸的话,对面这个警察倒是更像坏人一点儿。 “走私枪支罪,卧底黑帮查案子,你倒是个人才。”铭牌上写着“左慷”二字的警察笑的厉害。 “看在你马上要进去的份儿上,让你做个明白人。”左慷点燃了一支烟。 “那胖子说的没错,买凶杀人的女人已经死了,之前……也算是我的前女友吧。”左慷玩着打火机。 “她爸妈是贩毒的,被你爸爸?对吧?姓陈的那家男人,给判了死刑。”左慷吐出一个烟圈,“不过后来她也死了,死的挺惨的。” “所以你也能安心去坐牢了。”左慷语气还挺客气,他人不坏,只是长得邪性,和巴图这种怎么都看着一身正气装不了坏人只能装傻子的人天生不一样,他不用装都看着像坏人。 丝毫没有同情前女友意思的男人看着巴图走进监狱,他吊儿郎当的拿着警服的外套走出派出所的大门。 派出所门口已经停了一辆汽车,一个长相漂亮精致的女人把一张写了号码的纸条递给他。 左慷接了过来,“你这是日行一善?”他问自家女朋友。 “把电话号码给他吧,他出狱了没准儿会用到。”女人拿起一副墨镜戴了起来。她就是那天去花钱买枪的女人,也是那死去女人的死对头。 左慷倒是很听话,把纸条又拿进派出所,交代了小民警务必把电话号码送到巴图的手上。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巴图不知道的是,坏人不一定有恶报,但是好人总是会得到应有的报酬。 一年半以后,巴图顺利减刑出狱。 他拿着那张纸条,半生不熟的打开刚充满电的手机,摁下了那一串神秘的号码。 ———————————————————————— 左慷大帅哥表示女盆友出现了他也要出现。所以这章工具人前渣男左慷出来和大家打个招呼! 看懂的小伙伴可以留个言哈!看不懂是正常操作,看完(下)就可以串起来了。 巴图与月亮(下)1 巴图把手上的外套递给灰头土脸的女孩儿,他刚才心里实在着急,没忍住就对她发了火,现在自作自受。 月亮不乐意理他了。 从派出所里出来她就吊着脸子,满脸写着四个大字。 我-不-高-兴。 巴图后悔,他长这么大都没和月亮吵过架,刚才递过去的外套也被月亮狠狠的拿过来丢在了地上。 “月亮,月亮,我错了。”巴图认错,态度很诚恳。 “唷,你哪儿错了?”她站在台阶上,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 “我不该当着警察的面说你。”巴图没办法,他不认错这个坎儿是没法过去了。 “还有呢?”月亮抱着胳膊,她快气死了! “不该不好好听你解释就吼你……”巴图个子高。哪怕站在台阶下面也能和站在上面的月亮视线齐平。 “对啊!”月亮像是刚反应过来还有这茬儿,“你居然吼我!” 巴图现在更后悔了,他本来就不是嘴巴利索的人,刚才已经反省了半天,现在道歉越早越好,可没想到月亮早就忘了刚才为啥生气。 “我以后不会了。”巴图求饶,他是真的希望姑奶奶能宽宏大量的放过他,千万别提什么他做不到的要求。 月亮气冲冲的走在前面,巴图拿着她的外套和包包跟在后面。 其实今天这事儿吧还真不赖月亮。月亮虽然脾气大但是从来不主动找茬儿,当然,除了巴图。 今天是月亮高一新入学,巴图请假送她来学校,结果就和班主任说两句闲话的功夫,月亮就跟一个陌生女孩儿厮打起来了。 班主任当场脸都绿了。 月亮是真的打架猛,最后骑在人家女孩儿身上打,巴图抱着她把她拉起来,得亏巴图力气大,一般人还搞不过她。 本来准备道歉私了,没想到现场有家长报了警。 这就有了今天到派出所这一遭。 “她初中的时候老欺负我。”月亮吃着香草味的冰激凌,看着面前单膝跪地给她包扎伤口的巴图,小声的嘟囔。 巴图给她清理膝盖受伤的部分,不是很严重,一个创可贴就能搞定。 “你不知道,那会儿我个子小,她嫉妒我长得比她好看,老是找人在背后嘀咕我,说我坏话,搞得大家都不爱和我玩了。”月亮抓了抓头发,她的头发其实发质很好,就是不爱打理,巴图把手上的皮筋拿下来给她扎起了头发。 “你听见没有?”她以为巴图没听见。 “听见了,那今天为什么打起来?”巴图用卫生纸给她接着有点融化了的香草冰激凌。 “她背后嘀咕我啊!”月亮想起来就生气。 “我好不容易到新学校了!她看见我又和新同学嘀咕我!”月亮努力组织语言。“你不知道,女孩子有时候背后说人坏话,后果很严重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爸妈,告诉我也行啊。”巴图了解了大概,突然愧疚起来。 “你那会儿在高考哎!我怎么能打扰你,要是打扰你搞得你考差了,那我可罪过大了。”月亮吃完最后一口蛋皮,满足的舔了舔嘴角。 “然后今天我又看到她在后面骂我!对付这种人就是要让她怕我!”月亮斩钉截铁的握着小拳头。 “然后你就打她?”巴图突然有点想笑,但是那姑娘确实只有一点点皮外伤,道歉就解决了,他也是过于担心,看到月亮打人,第一时间就想把她拉开,也是怕她受伤,他可是看见那姑娘手旁边还有块儿砖。 不过他没和月亮提,免得月亮先下手为强。 他可太了解自家的小魔星了。 月亮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回家路上威胁巴图不许和爸爸妈妈说这事儿,巴图也好脾气的妥协了。 月亮靠在巴图的背上玩手机,巴图身材高大,每次背着她完全没压力,她有时候都能睡着了再醒来还在他背上。 她敲了敲巴图的脑袋,凑到他的耳朵边上。 “怎么了?累了?”巴图小心的把她往上托了托,这话真的很良心了。一个背人的要问被背着的人累不累。 “不是,我就问问你,你在大学里有没有遇到好看的姑娘呀。”她悄咪咪的试探。 “嗯……你说的是哪种好看?”巴图很谨慎的没有跳进小魔星的坑。 “就是那种你看了会心动的好看!”月亮抱住他的脖子,声音大了一点。 “没有吧。”巴图仔细想了想,确实没有。 “真的吗?我不信。”月亮深得无理取闹的真传,“那么大的舞蹈学院,跳舞的女孩子都很好看啊。怎么可能没有你喜欢的女孩子。” “可是真的没有。”巴图又回想了一下,确实没有,因为除了练功的时候他都回家照顾小魔星了,哪里有时间去看美女。 “那就好。以后也不许有!”月亮满足了,胡乱蹬了蹬小腿,她开心的时候也很明显。 巴图无奈的托紧了她的屁股,嘴角也轻快的扬了起来。 巴图与月亮(下)2 巴图大学毕业,月亮和陈家父母来看他演出,他在舞台上的状态很好,因为他知道台下坐着月亮,人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是很不一样的。 毕竟,喜欢是藏不住的。哪怕他尽力遮掩,本能的还是会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月亮身上。 可是月亮看到半途就走了,他后面跳的中规中矩,没了真正天齐儿的阿密丹,就如同没了灵魂,在舞台上表演出来的悲伤尤为到位。 舞台表演结束的时候,他谢绝了朋友的邀约和祝贺,与陈家父母打了招呼就说去找月亮。 月亮穿着简单的t恤和短裙,很多男孩子的眼睛都黏在她身上,巴图心里闷的慌。 “月亮!”巴图换下演出服,妆也是匆匆卸掉,头发都被水打湿了也没在意。 “干嘛,你不去跟你的舞伴卿卿我我,找我干嘛?”月亮咬着棒棒糖,她连瞪他的样子都很好看。 “爸爸妈妈说要一起出去吃饭。”他牵住月亮的手往回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神就会一直放在月亮的身上,哪怕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月亮哭,他就心疼的像刀子在割,月亮笑,他也跟着开心的不行。 他的喜怒哀乐都跟着月亮的喜怒哀乐走,他没办法去压抑自己的喜欢,就像见她第一面,他就很喜欢这个像小天使一样的小女孩儿。 只是那个时候是对妹妹的爱护喜欢,现在的他…… 巴图看着咬着棒棒糖玩手机的女孩子,心里叹着气,现在的他就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只是月亮还小,没开窍,但是他已经很明白一些事情了,经常惶恐月亮越长越漂亮,以后没准儿被其他男人拐走。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烦躁的不行。巴图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觉得,月亮的坏脾气也挺好的。 至少,没人比他更能忍耐她了。巴图偷偷瞄了一眼月亮,然后心满意足的拿起了月亮身上的书包。 一个月以后。 月亮跟他告白了。 巴图整个人都懵了。 “月亮你刚刚说什么?”他看着站在床上的女孩儿。 “我说,我喜欢你!”她眼神有些害羞和躲闪,但是还是大声说了出来。 巴图脑子一片空白,他感觉整个人就像泡在了蜜糖里,整个人开心的不知所措。 他甚至有点儿想哭。 “说!做我男朋友!”月亮理直气壮的命令他。 巴图红着眼圈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一把抱住站在床上的小魔星,把她按在自己怀里。 “好。我是月亮的男朋友。”他吻着月亮的额头,轻轻的回答。 他没看见的是,被他吻着的月亮悄悄的脸红了。 巴图和月亮没有把这事儿瞒着陈家父母。除了陈爸爸经常会一脸愧疚的看着巴图以外,大家都很满意这桩喜事。 歌剧院的同事们也都知道,新来的台柱子巴图有个特别漂亮的女朋友。 事故发生在他们交往的半个月后。 陈家父母开车去自驾游,月亮因为刚和巴图正式成为情侣正是腻歪的时候,所以想趁着陈父陈母不在家好好过下二人世界。 结果就是很巧合的,躲开了这次飞来横祸。 月亮哭的肝肠寸断,她窝在巴图的怀里,整整几天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巴图强打起精神,处理陈家父母的后事。一边还要照顾不吃不喝的月亮,没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月亮更是严重,她没想到爸爸妈妈只是出去旅个游,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躺在床上,眼泪顺着脸颊流到耳朵根儿,她在梦里都会一边发抖一边哭喊着爸爸妈妈。 巴图怕她做傻事,除了处理后事以外,请了长假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 陈家父母下葬的那天,月亮早早穿好了衣服坐到客厅里,她瘦的比巴图厉害,整个人都有点不成人形。 巴图牵着她的手,去给陈爸爸陈妈妈上香。 月亮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等巴图跪倒在地上,她才恍惚的跟着跪下去。 她拿出衣服兜里的一支口红和一枚五角星。 “妈妈,这是我拿你的口红,我不是个乖孩子,我以后再也不撒谎了。” 巴图心如刀割,他攥紧了自己的双手。 “爸爸,这是你给我的五角星,我带来了,我以后好好听话,你在那边,要好好照顾妈妈。”月亮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她小声呜咽着。 “爸爸对不起。”她不住道着歉,“妈妈对不起。” 巴图搂过她瘦小的身子,语无伦次的安慰道。 “没事的,月亮最乖了。”巴图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眼泪,他也失去了最疼爱他的两个人,可月亮怎么办啊。 月亮只有他了。 宋警官来找巴图的时候,巴图正在帮月亮复习高叁课程,月亮话少了很多,但是变得爱学习了,巴图巴不得让她多多学习,至少不去想就不那么痛苦。 巴图皱着眉头,看着宋警官一根烟又一根烟的抽着。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儿。”宋警官把调查出来的真相告诉这家仅剩的一个成年人。 “所以我爸妈,都是被人买凶杀死的。”巴图喃喃道。 “如果我调查的没错的话,应该是这样。”宋警官把复印的案宗递给他。 “这件事儿我想继续查下去,所以看你的意愿,毕竟你们家还有个未成年要你照顾。”宋警官看出来巴图闻不惯烟味儿,把烟也掐了。 “肯定要查下去的。”巴图总觉得宋警官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见过。 他也发现了宋警官掐掉了烟,很抱歉的解释,“月亮她不喜欢烟味儿,我身上沾到烟味儿就不太好了。”他有点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正常,我老婆也不喜欢烟味儿。”宋警官摆摆手,准备离开。 巴图看着宋警官驱车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心中很不安,他只能发了条短信到宋警官的手机上,叫他最近注意安全。 他一心瞒着月亮,想等着月亮高考完以后好好调查这个事情。 结果没有想到,半年后,宋警官被车撞死了。 巴图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冰冷的,月亮已经恢复的很不错,她拿着一杯常温可乐,递给巴图。 巴图本能的帮她插上吸管喂到她嘴边。 “你傻了?”月亮在他面前招招手,她手里已经拿了一个插好吸管的可乐瓶子,给巴图的这个是让他自己喝的。 “啊?没有。”巴图心不在焉。他心里很乱,不知道这个事情会不会让月亮也陷入危险的境地。 “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月亮很奇怪。 “没有。真的没有。”巴图重新打起精神,笑着用手里的常温可乐换掉月亮的冰可乐。 “那就好。”月亮不疑有他,认认真真的看着高考座位表。 还有一周,她就要高考了。巴图想着,至少要等她高考结束…… 2014年,陈月亮以第二名的好成绩考上了国家艺术学院表演系。 同年,巴图因私自携带枪支并涉黑案件被判刑五年,但因剿灭黑色团伙立功减刑叁年半。 月亮再也没有见过巴图。 哪怕她每个月都去给巴图送东西,但是巴图从不见她。就是出狱那天,她打扮的漂漂亮亮去接他,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是预警看她哭的可怜,告诉她巴图一早就提前离开了。 他不要她了。 陈月亮没有放弃,既然她找不到他,那就让他时时刻刻都能看见她吧。 2018年,陈月亮出演名导演朱延的电影一炮而红。 陈月亮以她自己的方式,照亮了巴图回家的路。 巴图与月亮(下)3 八月份的天气又热又闷,知了在柳树上滋哇乱叫,一个小个子男人举着应援条幅从小卖部路过,他掏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一边问老板冰汽水的价格。 “五块。” 一个身材高大英气的男人从柜台里站了起来,他的脸很帅气,是那种正派的帅。 小个子男人愣了一下,支付宝给他扫码转账,边走边嘀咕,“这脸应该混娱乐圈啊,卖什么冰汽水啊。” 男人听见了也没说话,他面无表情的拿起收银台上一张小个子男人漏掉的横幅。 横幅上一个穿着白色蛋糕裙的女孩儿微笑着看着他。 巴图摸了摸肩膀上的伤口,珍惜的把横幅收了起来。 陈月亮正在开一年一度的生日会,邀请了不少粉丝过来,现场秩序还算良好,助理拿着纸巾帮她吸汗。 “每年都在呼和浩特办生日宴,你倒是长情。”经纪人小孙皱着眉头扇扇子,其实呼市已经不算很热,但是紫外线真的够人受得,他一个南方人过来都得裹得严严实实才能不被晒成黑人兄弟,一裹着,当然就热了。 “让你别跟着来了。”陈月亮笑着回他。 她的美丽如同绽放开来的百合花,兼具少女的天真烂漫和女人的骄矜魅力,加上过硬的演技,出道两年直逼一线。 “那怎么行,我走了狗屎运捡上你这么个宝贝,不看着你被别的经济人抢走我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小孙开着玩笑,他心里明白,不是自己的手段强、而是陈月亮的素质好,这种珍珠到谁手上都能发光。 陈月亮给了他最大的回报,他自然报以最大的重视和足够的自由。 “你哥那边还是没信儿呢?”小孙问她。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了。”陈月亮化好妆,化妆师给她打上最后的散粉。 “唉,你也是辛苦了。”小孙知道陈月亮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 搞得他都好奇那个男人长得什么样子,能让月亮女神苦苦寻找还一直固执的不肯放弃。 “好了,可以上场了。”陈月亮打量了下镜子里完美的自己,放下手机,和小孙一起从后台入场。 “月亮!!!妈妈爱你!!看这里!” “是真的月亮!!!我没看错!” “月亮放心飞!星星永相随!” 粉丝们看到陈月亮从后台走出来就已经按捺不住的尖叫了起来,她虽然不是流量明星,但是演员粉和妈妈粉的数量算是九零后小花的头一份儿了。 “大家好呀。谢谢大家参加我的生日会。”陈月亮认真的感谢了粉丝团和台下的工作人员。 “我进入这个圈子已经两年多了,我每一年的愿望都是要比前一年更出名。”陈月亮笑了笑,“承蒙大家的厚爱,我这个出名的愿望是实现的越来越快啦!” 有主持人上台cue流程,陈月亮也乐得不再自己唱独角戏,她没有什么明星架子,虽然说起来这个生日愿望挺俗气,但是粉丝们觉得很实际,在娱乐圈,谁能更进一步还想倒退啊,出名总比透明强,陈月亮算是很敬业的演员了。 生日会过半,要切蛋糕分给粉丝们,陈月亮只负责把蛋糕送到一个个粉丝的手上,助理在旁边切着,不远处有便衣的保镖在四处巡视。 “月亮,生日快乐!你真漂亮!”有个满脸红通通的女粉丝上前来接过蛋糕,一边害羞的夸赞她。 “哈哈谢谢,你也很可爱。”月亮把手中的月亮形状的生日会纪念品递给她,小粉丝一脸开心的走了下去。 后面上来的是一个穿着白色外套的男孩子,男孩子戴着棕色的墨镜,和前面的粉丝一样说着生日快乐。 月亮照例把蛋糕和纪念品递过去,还没有碰到男孩子的手指,对方就突然猛的靠近,整个人撞向了月亮! 月亮和这个男人中间还隔着一个蛋糕台,事故发生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前面的女粉丝尖叫一声,立刻冲过来拉起被撞倒的月亮,小孙吓得人都快没了!他和保镖助理一起冲了过去,那个男人依然没有拿下墨镜,死死的拽着月亮的胳膊不撒手。 突然,一个身着黑色卫衣的高大男人从舞台侧面跳了上来,他足有将近一米九的个头儿,保镖没拽动的男人他一脚就给踹开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踹的太重了,那个袭击月亮的男孩儿哇的吐出了一口血来。 男人把月亮打横抱了起来,她其实没有受够很严重的伤,只是惊吓过度外加蹭破了胳膊。 月亮挣扎着拉开他的口罩,她眼睛里已经蓄满了眼泪。 “是你对不对?”“巴图是你对吧?” 男人任由她动作,只是脚步不停的抱着她往外走。 小孙早在听见巴图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愣住了,他很有眼色的把保镖和助理撤回来,然后跟在男人身后一起走向活动中心门口已经赶过来的救护车。 “你怎么消失了那么久啊!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快疯了!”月亮已经完全丢掉了女明星的包袱,她哇哇大哭,一边拼命的用那只完好的手不停的抽他的耳光。 巴图没说话,他的脸已经被打红了,但是臂膀依然坚定的抱住怀里的月亮。 小孙听着耳光声都觉得脸疼,他小声的安抚着月亮,“好好说话,别动手啊……” 还没等话说完,抬起头来的男人瞪了他一眼然后把他从救护车里推了出去。 后面跟着的保镖和助理:??? 被推下去的小孙:???那我走? 巴图与月亮(下)4 救护车里的医生很有职业道德的把巴图也推开了,眼观鼻鼻观心的给陈月亮的胳膊和手臂消毒。她一边哭一边打嗝,她倒是不担心那个袭击她的男人,她现在只顾着面前的巴图,甚至还有点感激那个人袭击了她,不然恐怕巴图死都不会露面。 “你躲的挺严实啊,我当了明星有了钱也找不到你的影子。”陈月亮眼睛红红的开始翻旧账。 “对不起。”巴图看着他,他真的比几年前成熟了很多。 “你跟我道什么歉,我都知道了,你是帮爸爸妈妈报仇才进去的。”月亮又开始自我反省。 “可是你为什么后来出狱也不见我啊?”月亮的眼睛已经肿了,但是肿了依旧很漂亮。 坐在一旁的小护士一直盯着两个人,拼命吃瓜的眼神把巴图看的都有点不好意思。 “你别看他了,这是我男人。”月亮的小脾气又上来了。 小护士手忙脚乱的道歉,“没有没有,月亮我也是你的粉丝!” 月亮闻言立刻捡起了明星包袱,“哦,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和我男朋友吵架,对你的态度不好,你别介意啊?” 小护士拼命的摇头,她可是见到月亮男朋友的人!天啊!回粉丝群一定要爆这个大瓜! “我给你签个名儿吧,但是拜托你不要说出去……”月亮擦擦眼泪,好脾气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圆珠笔。 “啊?真的吗?”小护士受宠若惊,在医生一言难尽的眼神下美滋滋的让月亮给她签了名。 “拜托你,我刚刚和我男朋友确定关系,你能不能不要说出去……如果我以后结婚的话,一定给你发请帖!”陈月亮继续画大饼,还问小护士要到了地址。 等人被安置在高级病房,小护士和医生都已经晕陶陶的被忽悠出门了。 巴图一直没说话,他心里也挺震撼,当了女明星的陈月亮比小时候聪明多了,小时候是仗着脸直接提要求,现在是拐弯抹角也要达到目的。 “你看什么看。没见过女明星啊?”陈月亮被他的眼神看的恼羞成怒。 好吧,陈月亮在他的眼前还是那个陈月亮。 巴图任劳任怨的被她掐着手腕不让走开。 可她实在太累了,说着说着,就在病床上睡着了。 巴图给她整理乱掉的头发,贪婪的看着她的脸发呆。 这些年他潜入那个秘密机构寻找真正的杀人凶手,秘密机构里是会员制的大佬,习惯玩什么杀人游戏。 巴图想办法偷偷进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女人搞死,幸运的是,在杀人游戏里,他杀人不犯法,但是也是因为逃出去的猎物反杀裁判,被这个特殊的黑色组织下了追杀令,直到今年,这个组织才被一个内部高级人员和警察一窝端了。 他受了伤,加上极度不确定是否自己会给月亮带来危险,直到上个月他收到那个叫做左慷的警察的来信,他才完完全全的放松下来。 他自由了。他可以不用怕任何人的威胁行走在阳光下。 但是他也不敢贸然去找月亮,看着大屏幕上的月亮,她那么光鲜亮丽,而他只是一个服刑完的老男人。 巴图看着眼前陷入沉睡的月亮,控住不住的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的月亮啊,那么美,那么好。 小孙在巴图的警告眼神中把烟放了下来,他知道这个男人对月亮的重要性,他也不敢得罪这祖宗。 “你也看到了。月亮做明星真的很辛苦,但是为了你,她这几年一直都很辛苦。”小孙感叹。 “不是我说你啊兄弟,这么爱你的女人你去哪里找啊,你怎么舍得离开她。”小孙看出来巴图的心思,赶忙替月亮挽回。 “你要是再跑了,月亮能直接疯掉,你信不信?”小孙笃定的说道。 “我配不上她。”巴图双手插在裤兜里,他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前途的老男人。月亮就像天上的那轮明月,他舍不得玷污她。 “你说什么呢?”小孙无语,“你搁这儿演什么苦情戏?” 他指着病房里的月亮,有点气愤的说他。 “你知不知道月亮为了找你付出了多少努力?你这个人怎么就那么矫情,现在21世纪了大哥,还配不配的上?月亮她爱你,明白吗?甭管配不配的上,她这个死心眼就认你。”小孙真的是很看不透眼前的直男,作为一个gay他深感异次元代沟。 难道现在的直男都那么矫情的吗? 巴图也无言以对,他不再和小孙瞎聊,就站在病房门口认真的看着月亮。 “你看你也担心她对吧?她也担心你,你们这是两情相悦,两情相悦就该在一起,哪怕以后你不爱她了,再走也成!”小孙苦口婆心。 “我不会不爱她的。”巴图也很固执。 小孙沉默了,算了吧,gay和直男的脑回路中间隔了个马里亚纳海沟,他说服不了这个死直男了,就让月亮去折磨他吧。 他打定主意在月亮醒来之前再不说一句话。 结果巴图的一句话又让他破功了。 “她过得好吗?”巴图斟酌了半天才敢问出口。 “你说呢!”小孙看着眼前的男人,哪怕长得再帅也是个渣男,呸! “你不声不响的离开,她为了找你拼命演戏扩大知名度就想让你看见她!你说她没了你能不能过的好!”小孙义愤填膺,看着巴图就宛如他背叛自己一样的气愤。 “你现在还说什么配不配的上,麻烦你啊!珍惜下我们月亮吧!别再伤她的心了!”小孙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 大家都在吃瓜啊哈哈哈哈,我边写边吃瓜,真笑的写不出来了快哈哈哈哈哈哈哈。 巴图与月亮(下)5 巴图沉默了一瞬间,他没有回他的话,只是把兜里的手机拿出来和小孙交换了手机号码,然后转头走向电梯。 “哎你别走啊!你去哪儿啊?” 小孙忙不迭的追上去,这要是让他再丢了月亮非得疯了不可。 “我去下楼给她买份吃的。”巴图也看出来这个经纪人是真的关心月亮,他表现的耐心了很多。 “我不会跑掉,会很快回来。”他加了一句。 “那也不行!”小孙才不信他,拽着他的胳膊给助理打电话让她去买份粥,死死的看着他。 月亮醒过来的时候,小孙人已经不见了,助理把买好的粥放到床头,老老实实的坐在门外当隐形人。 巴图正在给她调节点滴的滴速。见月亮醒了做势要起来、巴图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一只手把一个大枕头给她放到了身后。 月亮眼睛又酸了。 “你自己有低血糖还有营养不良知不知道?”巴图看着她,温柔的任她牵住自己的手。 “都是你的错。”月亮哭了。 “嗯,是我的错。”巴图实在舍不得她哭,给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你答应我,别再离开我了。”月亮靠在巴图的怀里,她摸着他身上的伤疤、轻轻的把头靠了上去。 “我做明星就是为了能让你最快找到我。” “我已经长大了,不只是需要你的保护,你懂吗?“ 她笑着流泪,那么多年,她大概已经了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哪怕知道他怕给她带来危险、还是忍不住去怨他。 “你真的是要气死我了。”看着巴图温柔深邃的眼睛,她不忍心再骂,她现在感觉很轻松,实在不想把重逢的时光浪费到翻旧账了。 她已经是二十六岁的陈月亮。 而巴图也已经叁十岁了。 他们的爱情折腾不起了。 “是我的错。” “对不起,月亮。” 巴图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然后一遍遍怜惜的吻着月亮的脸颊。 月亮始终没再说话,她只是紧紧的抱住了他。 一周后。 “你现在就住这儿?”月亮挑剔的看着眼前的农家小院儿。 巴图点了点头,这个院子是这几年他用打工的钱买下来的,不贵,几十万的宅基地并几十万的装修。 至少在女明星陈月亮的眼里,这栋农家小院可能还比不上她北京豪宅的一个厕所。 但是这里是巴图的家,巴图即将和她领证成为夫妻,她老公的家就是她的家。 嫌弃归嫌弃,月亮还是住了下来。 深夜,巴图在月亮的极力挑逗和挑衅(?)之下实在没忍住,在农家小院里来了个二人鸳鸯浴,鸳鸯浴洗的月亮连连求饶…… 事毕,他把月亮连人带浴巾抱到了大床上。 他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擦着月亮的湿漉漉的头发,月亮眯着眼睛,认真的享受他的服务。 巴图认真的描摹着月亮的眉眼。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 他心里仿佛有一块儿坍塌了很久的地方被轻轻的抚平了。 他没办法不承认,这是他近年来,过得最幸福的一晚。 月亮悄悄的从云层里露了出来,有银白色都月光洒到窗边,两道缠绵的人影又开始轻轻的晃动着,星星也捂住了眼睛。 今夜月色甚美,要穿过多少日夜,此刻的我才能遇上此刻 就像童话故事里最美好的结局,陈月亮和巴图会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end 我今天复制粘贴结尾的时候不小心把一大段(一千多字)删掉了,没错,就是一大段稿子删掉了……而且没找回来……不过好像删完之后也很利索,这个结局的收尾就是很平淡的,平平淡淡的回到对方身边,平平淡淡的过好在一起的日子,蹉跎了十年,我觉得最后就不要再浪费时间在纠结和犹豫中,月亮和巴图也不是纠结的性子,不矫情就是福,就这样结尾吧! 之后开启番外篇解密!对这个故事有兴趣的可以看下番外篇哦! 大梦想家(上) 大梦想家(上)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工长老倪把自己宝贝的铜柄老烟枪往柜子上磕了磕。 “你家文茵今年也十六了吧?”老倪问大庄。 大庄默默的点点头,黝黑的脸上刻满了岁月蹉跎的皱纹和经年累月咽下去的劳苦。 他们都是十九世纪被蛇头卖到美利坚修造太平洋铁路的华人修路工。 对于当时这段历史,美洲华侨史话记载:“在修筑100英里的塞拉山脉地段的铁路时,华工的死亡率高达10%以上”。并且,有一半以上的劳工在被运送至美国的轮船上就已经因为各种恶劣的条件惨死途中了。 大庄年轻的时候也是铁路上做活儿的一把好手,虽说当劳工也赚不到什么钱,但是他一把子力气,年轻又肯干,工地上的外国人劳工头施密特经常对他大为褒奖。 谁不喜欢做活儿一个人顶叁个人的劳工呢?况且他吃的也不多。 大庄后来娶了同为修路工的孙宝家的闺女,隔了一年媳妇儿就生了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儿,他拼命干活儿攒着那叁瓜俩枣。 他不愿意自己的女儿未来也做个修路工的媳妇儿,这长达叁千多公里的太平洋铁路,摞起来的是华人劳工累累的尸骸。 大庄也见过美利坚的大城市,中央太平洋铁路的起始点就位于美丽的加利福尼亚,那里有衣着华美的上等人,他们也是华人面孔,可他们喝着香槟,吃着提子,胸前挂着的是来自德意志的金表,连脚上穿的鞋子都是整块牛皮料子最好的那一角。 他想让自己的女儿文茵有机会离开这里,去大城市、去加州,去过他连梦都不敢梦见的好日子。 可天不遂人愿。 1866年冬,在塞拉岭通道施工中,有500到1000名华工死于雪崩,许多华人劳工在这场持续五个月的暴风雪中失踪,等到找到尸骸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冻成了冰雕。 提前预判了天气的大庄很幸运的躲过了一劫,他没有在这场暴风雪中被冻死,但是长时间握住铁镐的胳膊却因长期低温而被冻伤,天气转暖之后,他的左侧胳膊就在华人医生的建议下不得不被截肢了。 没办法,人总要活着的。 断了胳膊的他被赶去了边缘做最累最脏的活儿,包括给劳工洗衣服、捡菜叶子,大庄没有办法再挥舞着铁镐去赚取那本就不多的血汗钱。 屋漏偏逢连夜雨,文茵的母亲也在长期的劳累过度中去世了。 大庄就像是那个时代华人劳工的小小缩影;他们幸运的没有死在船舱里,又躲过了大雪灾和疟疾,可那有什么用呢? 他们活的不像人,不像鬼,被永无尽头的苦难和来自生活的重创折磨至绝望,他们像活着的一出悲剧。 文茵 庄文茵今年十六岁,她知道她爹大庄身体已经很不好,她没去过加州,甚至每次只在路过的火车上才能看到那些漂亮的女孩儿,可她其实并不羡慕。 一个没有尝过糖果的人会想念糖果吗?她不会的。 因为她也没有感受过大庄嘴里上等人的日子,她被困在了这十二平米漏风的小房子里,给爹爹做饭,给妈妈熬药就是她所有的工作。 她的衣服也都是别人不要了的烂衣服,再由母亲剪裁缝好了就是她的衣服了,后来母亲也去世了,她就剪裁好母亲的衣服自己穿上,没见过蕾丝花边儿绸布裙子的女孩儿觉得这就已经很好了。 直到,大庄也死了。 还没入秋,他就得了肺痨病,抱着铁皮桶大口大口的呕着血,他躺在家里唯一一个完整的床板上,文茵吓得直哭,她跑去找医生,可惜医生也不愿意过来。 肺痨是会传染的。 十六岁的文茵,成了一个孤儿。 她再没有一个亲人,外公孙宝死在一场矿难中,就连熟悉的老倪也在大庄去世之前因为一场风寒早早的归西。 文茵把大庄埋在了破棚子的后面,她挖了很久的坑,足够把大庄的尸体好好的填进去。 然后,她收拾了包袱和全部的粮食,准备听从大庄的话,一路向东走,沿着铁路走。 大庄死前抓着她的手,告诉她让她乖乖的,路上见到男人也不要反抗,如果挨打要逃跑,要跑的快一些。 文茵走之前给大庄简陋的墓磕了几个头,她就这么背着包袱,连夜离开了这块埋葬了她的青春的窝棚。 ———————————————————————— 首-发:po18vip.xyz (po18 uip) 大梦想家(上)2 大梦想家(中) 淡粉色的保加利亚玫瑰绕着叁角尖的窗户袅娜的往上攀爬,这时候保加利亚玫瑰公司还没有成立,美利坚的富裕阶层才能得到些许的种子把它种到自家的花园内。 文茵嘶哑着嗓子,她发了高烧,还经历了一次很不美妙的性事。 她躺在天鹅绒被子里,感受着被子的柔软细腻和身下舒适的大床,忍不住把赤裸的身子再次往被子里缩了缩。 “女士,您醒了吗?”有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操着一口优雅英式发音英语的老管家拿着托盘低着头站在门口。 文茵英语很一般,只有大庄曾教过她一些简单的单词。 她有点惊慌失措,“是的…我……我已经醒了。” “好的,那我可以进来吗?这是您的早餐。”老管家没抬眼睛,他恭敬而体贴。 “好的。”文茵继续往被子里面缩着。 老管家目不斜视的将煎好的培根和鸡蛋蔬菜饼配牛奶的托盘放到房间内的雕花长桌上,然后轻轻给文茵行了个点头礼后,静悄悄的为她关上了房间的大门。 文茵呼出一口气,她刚刚醒来,浑身上下都酸痛的仿佛被车子碾过一遍,身体已经被女佣清理好了,可是女佣并没有给她准备衣服。 她谨慎的爬起来,把挂在衣架上的亚麻长袍套在身上。 她没穿内衣,因为被送进来的时候,她就只穿了这一件浅黄色的亚麻长袍,哦不对,还有她自己旧的不像样子的四角内裤。 培根和鸡蛋蔬菜饼火候刚好,很嫩很香,文茵没尝过培根,但是吃过和鸡蛋蔬菜饼类似的食物,她的脸很小,眼睛大大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也亏的那位先生下得去口。 文茵把盘子里的东西清空,牛奶喝光,摸了摸肚子,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 妓院里的老鸨最经常给她吃的是豆饭和掺了沙子的清水,没有蔬菜没有鸡蛋,她本就孱弱的身子差点儿死在那个地狱里。 文茵其实很明白自己的价值,她是个黄种人,在这个全民不待见华人的时代,她的脸就是原罪。 被卖进妓院也是巧合,她在去往加利福尼亚的途中被一伙儿盗贼抢劫,可惜她长得又瘦又小,那几个盗贼见她身上没钱也没啥东西,只不过是个处女,于是把她带到了附近最大的城市—俄勒冈州,这个因为太平洋铁路而兴盛的大城市。 她不敢打开门出去,只是把厚重的蕾丝窗帘拉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在进入俄勒冈州以后好好的打量这个城市的天空。 这栋华美的欧式建筑外面是一个小小的花园,花园不远处可以看见有戴着高帽和领结的马车夫在宽阔的马路上来来往往。 文茵睁大了眼睛,她用手指点着那个小点儿,有个人影在花园门口与管家说话。 对方很消瘦,纯金色的头发、湛蓝色的眼睛,还有棱角分明的脸庞让他给人的感觉既忧郁又疏离。 他上身穿着一件乳白色细麻布的衬衫和大马士革呢料的浅色马甲,下身搭了一件浅灰色的西裤,他手里捏着一个橘子,看样子也是刚吃完早餐。 文茵看见他的视线转了过来立刻蹲下了身子。 她还是很害怕,像一头刚出森林的小鹿,这阵子的所见所闻还没有让她消化彻底,她只能躲起来。尽可能的逃避更多的伤害。 文茵回到了床上,她不知道自己被不被允许离开。 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被卖进坎贝尔家的奴隶。 而花园里的年轻男人,塞巴斯提安·坎贝尔就是她的新主人。 ————————————————— 我赶上了罢!! 大梦想家(上)3 大梦想家(上)3 塞巴斯提安·坎贝尔从餐厅的雕花长桌上拿了一个饱满的橘子。他的眼睛很美,可惜眼睛的主人此刻心情非常非常的不美妙。 “她吃东西了吗?“塞巴斯提安漫不经心的发问。 管家克劳德已经服侍了这位小少爷十几年了,对方的一个眼神他都可以立即领会。 “早餐全部吃完了,萨拉给她洗了澡,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克劳德恭敬的接过主人手里被揉烂了的橘子,认真的回答道。 “黛丝昨天晚上来过了?”他又问。 “黛丝夫人没有过来,不过她的仆人亚道夫昨天晚上在花园附近转了几圈。”克劳德递上丝绸手帕给他擦拭手心。 “那个贱货!”塞巴斯提安想到就气的胸口疼。 黛丝夫人是他的第二任妻子,身为本地大商人的女儿,她在塞巴斯提安这个从英国逃亡而来且带着大批财富的落魄贵族刚刚在俄勒冈州落脚的时候就热情的贴了上来。 塞巴斯提安今年才24周岁,提到他的个人经历那就不得不提一下他的姓氏,他的姓氏来源于英国着名的老牌贵族坎贝尔家族,这个家族历史已经可以追溯到十叁世纪初,出了无数留下大名的的公爵伯爵侯爵。 塞巴斯提安诞生于这个贵族家庭的旁枝,但是继承了父亲约翰坎贝尔的头衔,成为新一代的坎贝尔侯爵。 但是他的母亲家族参与针对英国皇室的叛乱,在没有足够证据证明他的清白以前,为了逃脱被送上断头台的命运他带着家产和心腹佣人来到了美利坚。 而他的第一任妻子,出身于同样是大贵族家庭的莉莉·斯宾塞早就在他被牵扯进皇室纷争中与其撇清了关系。 就这样,可怜的塞巴斯提安·坎贝尔侯爵来到了遥远的美利坚,他并不是想放弃自己的家族头衔和贵族地位,但是他的父亲母亲连个兄弟都没给他留下就被送上了断头台,他作为这一支最后的独苗不能任由别人断了他的生路,他的贵族好友们也传来了密信,建议他尽快离开大英帝国。 仓皇逃离帝国的大男孩儿甚至刚刚过了十九岁的生日。 美利坚是一个百废待兴的地方,加利福尼亚有他的不少贵族朋友;但是塞巴斯提安不愿意看到他们。 所有人都知道他像条落水狗一样被赶出了自己的国家。 就在这个落魄又不安的时候,黛丝进入了他的视线。 黛丝家里是做煤矿生意,她的父亲是俄勒冈有名的矿产财主,黛丝见到塞巴斯提安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他。 当然,她也喜欢他从遥远的英国带来的大量财富。 在长达一年的穷追不舍以后,塞巴斯提安接受了黛丝的求婚,作为新的坎贝尔家的夫人出现在俄勒冈上层阶级的交流圈子。 尽管这个上流阶层也不过都是一些大财主、企业家罢了。 黛丝成为塞巴斯提安的第二任妻子以后,并没有履行作为坎贝尔家族夫人的责任和义务,她对塞巴斯提安的贵族身份嗤之以鼻,但是却经常怂恿单纯的塞巴斯提安对她父亲的矿厂进行投资和入股。 当只会吃喝看书研究动植物科学的真·贵族塞巴斯提安意识到自己被新妻子当成冤大头和钱袋子的时候,他的家产已经缩水了至少五分之叁还要多。 黛丝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塞巴斯提安这样只知道置产不知道理财的贵族小少爷早晚会因为坐吃山空而失去他对于她的价值。 在结婚的第叁年,她就有了自己的姘头。 而这个残酷无情的事实,在他们的奸情维持长达一年以后才从同为落魄贵族的好友伊森那里听说到。 他是保守的天主教教徒,从小受到的贵族教育和教会教义让他开不了口去提出离婚。 这时候,照顾了他十几年的老管家克劳德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黛丝出了在婚期出轨以外,在长达四年的事实婚姻中并没有诞下属于塞巴斯提安的子嗣,他可以要求黛丝以无生育能力而判断婚姻无效。 在十九世纪的俄勒冈,法律还是保护男性的权利更多一些。甚至于相较更为保守的英国,美利坚拥有更开放的合法关系,他甚至可以拥有私生子。 可就在他准备草拟文件提出离婚的时候,黛丝夫人那边却买通了塞巴斯提安的贴身男仆,在晚餐中为塞巴斯提安的餐食中加了可以增强情欲的药粉。 可怜的塞巴斯提安就这样懵懵懂懂的中了招。 即使当天晚上他派人去妓院找了一个处女过来灭火,也让他感到深深的羞辱。 他不会放过黛丝的。塞巴斯提安阴郁的眼神看向二楼那个爬满浅粉色玫瑰的窗户。 ——————————————————————————— 首-发:po18vip.xyz (po18 uip) 大梦想家(上)4 克劳德派出的仆人是个当地的俄勒冈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不了解这位贵族主人的要求,匆匆忙忙从妓院找到一个处女就带了回来。 他甚至没有仔细看清带回来的女孩儿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塞巴斯提安想到这个就气的更厉害了。 其实当文茵被送进坎贝尔庄园的时候,克劳德也对这个华人女孩儿表示接受不能。 可当时的塞巴斯提安已经被药效搞得欲火焚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庄园里的女仆也被黛丝搞的几乎没有未婚的女孩儿,没办法,他只能在确定她清洗干净以后,让她爬上了自己的床。 她甚至还是个黄种人!更要命的是,她看上去还像个小孩子! 已经十七岁的文茵不知道自己的男主人陷入了自我厌弃的暴躁情绪中,她现在在试穿着女仆萨拉送来的裙子。 这裙子真的很美。 语言匮乏的文茵只能睁着小鹿斑比的眼睛任由萨拉给她系上带子,哦,还有鱼骨裙撑。 萨拉看着这个仿佛未成年的黄皮肤小女孩儿,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文茵太瘦了。 她的胸甚至撑不起美国姑娘的排扣上衣,萨拉觉得自己家里十叁岁的妹妹都要比她丰满一些。 “您的腰真的是太细了。您太瘦了,要多吃点才好。”萨拉怜爱的帮她整理了下双手的蕾丝花边。 文茵害羞的笑了笑,她的黑色长发披在脑后,萨拉给她用蕾丝发带简单系上了一个蝴蝶结。 “她看上去可真的很小啊。”萨拉对克劳德说道。 “她以后就是我们庄园里的人了。”克劳德不希望再听到萨拉议论主人的事情,他也不是特别聪明的人,除了忠心以外别的什么都没剩下,不然可怜的塞巴斯提安少爷也不会在被狡猾的黛丝骗了那么多钱以后才委婉的提出建议。 他是标准的英国贵族管家,可惜跟随主人来到美利坚以后,雇佣的当地仆人都不是很符合他对仆从的要求。 他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对自己的职业生涯产生了一丝忧愁。 “你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塞巴斯提安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看着站在面前已经被萨拉打扮好的女孩儿。 “先生,我是中国人。”文茵小声的回答。 “有名字吗?”塞巴斯提安抽了一口烟,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小女孩儿,可既然已经从老鸨那里买下了她,以后这个女孩就属于他的了。 “庄,庄文茵。”文茵低眉顺眼。 “chuang?文烟?”塞巴斯提安绕口令一样读了几遍,最后还是放弃了。 “你这个名字太绕口了。”他把烟斗放到水晶的烟斗架上。 “你自己重新取个名字,不然我也可以替你取一个。”塞巴斯提安淡淡的看向她。 “您帮我取一个吧。”文茵很识趣,其实她非常不愿意再和这位新主人对话,他给她的心理压力太大了,着实是昨天晚上的经历过于恐怖。 加上她从没有见过这种被娇养长大的贵族少爷。 她对于贵族的了解还仅限于大庄给她科普的大清国的皇帝。 他是她目前见过的人里面最体面也是最有权势的人了。 恐怖的回忆加上语言的匮乏,她很怕下一句听不懂然后惹怒这位金发蓝眼的男主人。 他看上去就很贵。 他看上去脾气也不是很好。文茵在心里加了一句。 她很怕死的。 老鸨把她送出去之前就在她洗澡的时候给她讲了一些利益关系,要不是她走了狗屎运刚好是个处女,这么好的买主还真的轮不到她。 文茵被老鸨打怕了也饿怕了。 老庄说让她被欺负时不要反抗,但是挨打的时候一定要逃跑,她尝试过几次,但是每次都像一只兔子一样被打手捉回来毒打。 那沾了水的皮鞭子,不会留疤,但是疼的她满地打滚。 那是真的很疼很疼,现在让她想起来她还会浑身哆嗦。 黄皮猪,下贱种就是他们给她的称呼。 所以现在塞巴斯提安无论给她什么名字她都能够接受。 只要能让她活下来。 塞巴斯提安透过窗户看着乖巧站在萨拉身后帮忙给玫瑰园浇水的小小身影。 她很乖,也不爱说话。 塞巴斯提安当时就给了她一个新名字。 薇薇安。 她瘦的像古希腊神话中因为节食而饿死的仙女。 黛丝没想到塞巴斯提安根本没派出仆人过来请她回去。 自从塞巴斯提安发现她出轨以后,就礼貌且疏离的给她父亲寄去了申请分居的信函,她父亲自然知道女儿的行径,毕竟姘头还是他公司里的人。 但是也是为了不让场面搞得更加难堪,他勒令女儿搬回住宅,表示会好好教育女儿,等到塞巴斯提安消气以后再送她回来。 结果黛丝找人给他下了药,那个保守的天主教男人,务必会抵挡不住春药的药性重新把她这位合法的夫人接回去。 在昨晚以前,黛丝都是这么计划好的。 可是仆人亚道夫传回来的信儿让她当场撕碎了手里的扇子。 “他怎么能够找个妓女!”黛丝嫉妒的浑身颤抖,她的样子要比当时得知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塞巴斯提安还要屈辱。 “我在他眼里连个妓女都不如了吗?”黛丝狠狠的瞪了亚道夫一眼。 亚道夫就是那个被收买了的男仆,他知道这事儿办砸了,可没办法,他现在回去就是个死。 十九世纪的美利坚,奴隶主拥有对叛逃奴隶生命的绝对处置权。 他现在已经后悔了。 黛丝忍住愤怒的情绪,看向床上坐着的高大男人。 那是她的姘头布鲁斯,同时也是她父亲手下的得力干将。 “现在应该怎么办?”她问道。 布鲁斯长得其貌不扬,但是脑子非常好用,他给亚道夫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 自己抱住了黛丝丰满的身子,诱惑的说道。 “亲爱的,你该有个孩子了。”话音未落,黛丝的衬裙已经被剥了下来…… ———————————————————————— 管家克劳德:可怜的塞巴斯提安小少爷。 女仆萨拉:可怜的薇薇安小天使。 亚道夫:可怜的我自己。 大梦想家(中)1 薇薇安喝了一点泛着苦味的药水,她前几天一直高烧换低烧,虽然看上去没什么问题的样子,萨拉还是和克劳德报告了这件事情并去医生那里拿了药水给她喝。 意外发生的很快,萨拉当时正在和厨娘交代今天的菜色,薇薇安就咣当倒在了她的身上,一时间吓得萨拉和厨娘尖叫起来。 等塞巴斯提安从外面办好事儿回来,就得到了薇薇安生病晕倒的消息。 他这阵子一直在忙和黛丝的离婚案,早出晚归,已经与这个小女孩儿很久没有碰过面了。 “她怎么样?”塞巴斯提安朝下人房走去,边走边快速问着克劳德管家。 “薇薇安的身体状况有点糟糕,这次发烧只不过是长期以来的隐患暴露出来,医生说她很有可能在前几年遭受过虐待。”克劳德管家顿了顿。 “他说薇薇安的身体发育情况还不如十叁岁的孩子。”克劳德知道穷苦人家的姑娘不会被好好的照顾,尤其是,她还是从妓院里被买进来。 “他有没有给出解决方案?”塞巴斯提安把织花外套脱下来放到男仆的手上,他有点烦躁。 “充足的营养、良好的生活环境,还有……”克劳德管家谨慎的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有话请快些说。”塞巴斯提安是个善良的贵族,别说这个姑娘和他有过一夜露水情缘,哪怕是他从大英帝国带过来的小马生病了他都要担心很久。 “不要让她有过于频繁的性生活。她甚至,连月经都还没有来。”克劳德管家说完以后顺利看到自家主人的脸涨了个通红。 “我没有。我和她只有那一次、那是个意外。”塞巴斯提安有点懊恼的解释,可发现怎么解释也没办法挽回就干脆闭上了嘴。 克劳德管家倒不觉得有什么,他是知道这个女孩的真实年纪的,如果发育的好,这个年代十六岁都可以当妈妈了。 况且她还是坎贝尔庄园花钱买来的奴隶,即使塞巴斯提安要处死她、也是完全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的。 “你帮我把伊森送来的蜂蜜给她送过去吧。”塞巴斯提安沉默了半晌,然后对着克劳德说道。 他的脚步在薇薇安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犹豫了片刻还是敲了敲门。 克劳德管家委派了男仆去拿蜂蜜,自己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门口当隐形人。 薇薇安已经在坎贝尔家住了小半个月,她很后悔自己吓到了萨拉和吉娜,也对自己身体的孱弱感到抱歉。 听到敲门声的她轻轻的说了一句请进。 塞巴斯提安推开门,就看到了穿着一身白色棉布裙坐在梳妆台前的薇薇安。 她缎子似的黑色长发披落在背上,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精神还算不错。 看到来人,薇薇安猛地从桌前站了起来。 她给塞巴斯提安行提裙礼,这是萨拉教她的。 这半个月足够她从大家的聊天里简单的了解到买下她的男主人是多么仁慈且善良的人。 她看见他也没那么害怕和恐惧了,当然只是少了一点点。 “先生。您怎么来了?”薇薇安睁着小鹿一般的黑色眼睛问道,她紧张的捏着衣服的两侧,语气有些不安。 “听管家说你晕倒了。”塞巴斯提安看着她莹白色的脚踝,轻咳一声转移了视线。 “对不起!”薇薇安立刻低头认错。 塞巴斯提安连忙摆手,“你不需要道歉,这不是你的错。呃……”他一时间有些语塞,薇薇安不知道,但是他可清楚薇薇安晕倒的背后有那一夜的功劳。 “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一些吧。”他肃正脸色,“可不能让坎贝尔家背上虐待仆人的名声。”他开了个小玩笑。 薇薇安脸色仍然很不安,她其实没有听懂虐待这个词,所以只能小心的觑着主人的脸色然后点头称是。 “你……是不是没听懂我说的话?”塞巴斯提安敏锐的看出了薇薇安眼神里的一丝茫然。 “对不起……”薇薇安更羞愧了。“我的英语还不是很熟练……我……”她语无伦次的解释。 这半个月她在坎贝尔家吃到的和用过的已经是她这辈子得到的最好的照顾了,她每在坎贝尔家多待一天,就会为被卖进这样的一家而感到庆幸。 她觉得一定的冥冥中有大庄在保佑她,受尽折磨以后能够否极泰来,转危为安。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塞巴斯提安知道她是出生在铁路上的孤儿,那条通车的太平洋铁路能够建成谁不知道是多亏了这些勤劳善良的华人劳工,只不过这个社会的主流思想不接受传播这样的信息罢了。 “这样吧。”塞巴斯提安思考了一下,“我这阵子有时间在家,你过些时间可以和伊森子爵的妹妹一起过来书房学习,我会让管家给你准备纸和笔。”他再次顿了顿,“希望你知道纸和笔怎么用才好。” 薇薇安听到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她虽然没有上过学但是大庄是会教她写几个字的,只不过不知道主人所说的是哪种笔和哪种纸了,她忐忑不安的想。 伊森是塞巴斯提安来到美利坚认识的第一个好友,和因为各方迫害政治问题离开大英帝国的塞巴斯提安不同,他主要是因为穷。 在来到美利坚之前,这个子爵甚至穷的财产都没超过2000英镑,和所有来美利坚的淘金者一样,他是主动过来求生存的。 可惜伊森也是一个从小只知道吃喝玩乐被养废了的贵族子弟,他来到美利坚的第一年就被骗光了剩下仅存不多的财产,甚至是抵押了妹妹的珠宝人才被赎回来。 说到伊森的妹妹,可能上帝在分配智商的时候,对一部分人有了偏爱,就会让这部分人拥有超乎常人的智慧,伊森的妹妹芙安娜就是这个幸运儿,当然塞巴斯提安其实也是一个天才,只不过点错了技能。 她跟随哥哥来到美利坚的时候人还不足十二岁。在看到哥哥被骗子骗光了最后的财产以后,这个聪明的小女孩儿运用超乎寻常的智慧为伊森做智囊,从投机种植园中得到了非常可观的利润。 这也让她在俄勒冈成为一名出名的贵族小姐。她甚至还没有到十六岁已经有不少人和伊森探口风。 可这位聪明过人,在生意上拥有超人天赋的贵族小姐心里却偷偷藏了一个影子。 芙安娜站在花园旁边,定定的看着那个矗立在玫瑰花丛里的英俊男人。 此刻的塞巴斯提安在做什么呢,他在给薇薇安推着秋千。 ———————————————————————— 一个小时后存稿箱还有两章掉落,五更加更达成哦! 大梦想家(中)2 对,没错,这个表面阴郁实则内心傻白甜的贵族少爷,在书房里看着窗外站着的薇薇安,以渴望的眼神盯着花园里的玫瑰花秋千长达一刻钟以后。 他决定从书房走出来,给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儿一个完整的童年。他觉得薇薇安一定是没见过这样美丽的秋千。 他的猜测其实是对的。 薇薇安表示,她真的没见过。 她今天还是穿着少女才会穿的蕾丝长裙,没有很紧绷着的鱼骨撑和束腰,她踩着小羊皮靴,头上有两个粉色的蕾丝蝴蝶结左右掐着头发,把她干净温柔的脸颊完整的露了出来。 她有些害怕的被塞巴斯提安推到秋千上去,不远处的克劳德管家看到了这一幕默默制止了跟随上前到男仆。 薇薇安忐忑不安的抓住秋千两侧的长绳,绳子上也缠满了漂亮的花朵,塞巴斯提安扶住她的肩膀让她轻轻坐下;她轻的像一片云,坐下去的时候秋千甚至都没有很大的摇摆幅度。 “抬起手。”塞巴斯提安拍了拍她的胳膊,薇薇安立刻把紧抓的长绳的小手放到胸前。她不解的看向眼前的男人。 塞巴斯提安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要在所有的女性面前拥有绅士的风度,这也是作为天生坎贝尔家贵族具有的品质。 塞巴斯提安绕着秋千把藏在绳子上缠绕的藤蔓清理了一下,这种蔷薇的藤蔓也是有细软的刺藏在枝干下面的,稍有不注意,薇薇安的手就要被这软刺划伤。 薇薇安盯着塞巴斯提安的手,他的指甲很圆润健康,被仆人修剪出漂亮干净的弧度。他的手甚至比她的还要光滑细嫩。 可现在这双手正在为她清理着枝桠上的软刺。 薇薇安可耻的脸红了。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塞巴斯提安整理完毕,确保没有可以伤到女孩儿手心的软刺以后,又将薇薇安的小手拉到了绳子上。 她脸颊通红,粉色的蝴蝶结与少女的脸交相辉映,塞巴斯提安扭过头。 “不要动,好女孩儿应该等男士为你服务,明白吗?”他轻轻的说道,随即从薇薇安的身后推起了秋千。 薇薇安猝不及防的荡到了天上,她的黑色长发与脸颊旁乳白色的蔷薇一起在空中飞舞着。 她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笑声也是细细小小的,像水晶触碰到一起的轻盈。 她眯着眼睛,在塞巴斯提安的大力推动下,不断的荡到空中。 塞巴斯提安看着她乖巧快乐的侧脸,乳白色的蕾丝裙摆触碰到了他的腿上。 她真的很可爱。塞巴斯提安抿了抿嘴唇,他不是个擅长表达自己情绪的人,只能更为大力的推动秋千让女孩儿玩的更开心…… 花园里的人无比快乐。 花园外的芳心碎了一地。 芙安娜咬紧下唇,她看着花园里的两个人,敛起神色问向身后带路的女仆。 “她是谁?是刚到俄勒冈的东方贵族吗?”芙安娜犹疑的捏了捏手上的刺绣手袋。 “不是的,芙安娜小姐,这个华人姑娘是我们庄园里的仆人。”女仆谨慎的措辞。 “仆人?”芙安娜更疑惑了,她知道这个认识了几年的塞巴斯提安少爷是个外冷内热的男人,但是从没见过他这么体贴的对待一个女孩儿。 哪怕是黛丝夫人还在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露出微笑的塞巴斯提安…… 她不安的扯了扯嘴角,跟随女仆进入了庄园内。 薇薇安是个拥有小动物般本能的人,她人生短短十几年间经历的几次大起大落都让她对人产生了天生的不信任感。 除了一直在她身边的萨拉以外,她其实并没有对这位给予她好日子的男主人有很深切的了解,除了那惨不忍睹的一夜。在她的眼里,塞巴斯提安就像一个遥远而让她有些恐惧的大人物。 她的生死被对方捏在手里,哪怕是呼吸她都不敢在他面前大口的喘息。 就像那一夜,她被塞巴斯提安抱在怀里,可她的身子是僵硬的,即使拼命想让自己变得柔软一些去接纳来自身外的异物,可她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可是她没有出声,因为当时的她不知道自己如果再犯错会不会接受更难忍受的惩罚。 她太辛苦了。用力的维持着时刻谨慎的一颗心脏,在微醺的阳光里,在玫瑰香味弥漫的空气里,在身后结实有力的大手里。她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她捂着脸颊和塞巴斯提安道歉。 “对不起,先生,我只是太开心了。”她一直低着头,“我真的,我是真的好久没那么开心了。” 塞巴斯提安愣住了,他没想到会有人坐个秋千也会感动的哭出来…… 她之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塞巴斯提安没有听到薇薇安的哭声,可她的眼泪却从下巴尖流了下来,他很贴心的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口袋里放着的深蓝色手帕递给她。 等到薇薇安平静下来,她拿着手帕按在脸上,才觉得很丢脸。 塞巴斯提安笑了出来,他低下头,双手撑在大腿上,没办法,他实在是高。 他的眼睛与薇薇安的视线齐平。 “不用总是和别人说对不起,你没有犯错。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他一只手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 “好女孩儿都是天使,都应该被温柔的对待。”塞巴斯提安看着她黑色的眼睛安慰道。 薇薇安看着对方湛蓝的眼睛里那个小小的自己,她在这一刻,突然觉得,她好像真的找到了大庄嘴里的,最美好的地方。 大梦想家(中)3 当晚,芙安娜先于哥哥伊森一步来到庄园内,于是晚宴上,多了很多丰富的菜色来招待这两兄妹。 萨拉皱着眉头把正在后厨帮佣的薇薇安带出来。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她恨铁不成钢。 “那位芙安娜小姐,准是看上了我们坎贝尔家的主人。”萨拉看着薇薇安茫然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什么身份?她可是想做咱们男主人的夫人!”萨拉小声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去服侍他们做什么?”她深感头疼。 萨拉对庄园的所有情报了如指掌,她在庄园里呆的时间和管家一样久,要不是主人是个男人,没准儿她早就能取代亚道夫成为首席女仆。 可惜管家一直没给她这个活儿,而是让她负责下人的指点和教导。 薇薇安的出现是她的希望。当然她是心里很喜欢这个黄皮肤姑娘的;她勤劳善良,任劳任怨还长得很很可爱,萨拉觉得对自己的女儿都没有那么耐心过。 但是要成为庄园里的头一份儿,她就得有个可以向上爬的梯子。 萨拉觉得,薇薇安就是那个可以帮她完成心愿的人。 男主人真的很宠爱她,不是吗? 况且自己家的少爷,怎么可能在睡了这个姑娘以后还让她只当个庄园里的普通女仆。 男人嘛,都一个样儿。萨拉笃定薇薇安未来有大造化。 所以在薇薇安养病的这段时间里她十分上心,就等着薇薇安把身体养好,未来再生下坎贝尔庄园的小小少爷,那她就齐活儿啦!做庄园的首席女管家的日子就在前面等待着她! 可薇薇安真的十分让她纠结,看到厨娘们有些繁忙,她就真的换了女仆装去帮她们递东西,虽然不是直接为主人和客人们上餐,但是这未来的小少爷的母亲怎么能做这种活儿! 那不行!萨拉坚定的把她拉回房间。 “你就在房间里好好呆着!明天就去书房和主人好好培养下感情。”萨拉为她整理了下头发,然后又把桌上还热着的牛奶递给她。 “把这个喝了。多喝点儿。”萨拉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头待宰的母牛。 薇薇安一直没来得及接上话,好容易被萨拉强按着头把牛奶喝光,才一边擦着嘴巴,一边小声解释。 “吉娜她们太忙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我只是身体虚弱,这些简单的活儿我还是可以做的。”薇薇安安抚着萨拉。 “反正就是不可以。伺候男主人就够了,那个芙安娜不是什么好鸟儿,万一到时候她找点儿麻烦欺负你,你都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该怎么办!”萨拉没开玩笑,虽然坎贝尔庄园因为男主人的心慈显得一派主仆祥和,可芙安娜可是亲手杀了哥哥贴身女仆的女人。 萨拉把关于芙安娜的事迹告诉了她,像是叮嘱自己的女儿一样,“你一定要离她远一点。不要和她多说话,哪怕是她在主动找你说话。” 薇薇安听话的点了点头,她养了半个月已经肉眼可见的胖了一些;脸颊也有了微微的红晕,像一枚可口的樱桃。 萨拉满意薇薇安听话的态度,又把黄油蛋糕给她推了过来,嘱咐她可以先睡一觉再起来吃甜点。 第二天,大家都用过早餐,芙安娜和塞巴斯提安一齐前往他的书房。 而在房间里已经吃过萨拉带来的营养餐的薇薇安则安静的站在书房门口等着他们。 芙安娜微笑着和薇薇安点头示意。她看上去很亲切。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芙安娜小姐,她是经常来做客的伊森子爵的妹妹。”塞巴斯提安为薇薇安解释道。 “让我来猜猜这位漂亮的东方小姐的名字吧!”芙安娜俏皮的制止了萨巴斯提安为薇薇安做介绍的举动。 “你叫薇薇安对吗?”她笑着问道。 薇薇安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乖巧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知道薇薇安的名字?”塞巴斯提安失笑,这个芙安娜他是从小看到大,可没记得她有预知的能力。 “我当然知道啦!我昨晚路过厨房,看到这位小姐在厨房忙活,她长得和其他人那么不一样,我就问了带路的女仆咯!”芙安娜娇俏的摸摸鼻子。 “你昨晚在厨房帮佣?”塞巴斯提安抓到芙安娜话里的重点,他扭头看向安静站在一旁的薇薇安,诧异的问道。 “我已经和克劳德说过了,在你养病这段时间,不会再给你派活儿,你好好休息才好。”塞巴斯提安以为克劳德阳奉阴违,随即皱起了眉头。 “不不不,不是克劳德管家的问题,是我想做点事情才偷跑出来的。”薇薇安也没想到自己就帮了一下忙能惹出这么多问题来。 以后还是乖乖听话,不要多生事端比较好。她在心里叮嘱自己道。 “塞巴斯提安哥哥还是和过去一样心地善良,连小女仆的健康问题都那么关心。”被忽略到一旁的芙安娜状似吃醋一样发表看法。 “你说什么呢。”塞巴斯提安失笑,随即推开书房的大门,请站在门口的两位淑女进去。 芙安娜不需要接受语言的教导,她是来进行油画方面的学习的。哪怕是不在英国,贵族家的女儿也需要进行一项或者多项技能的学习,像乐器、诗歌、绘画等等。 恰巧萨巴斯提安就是这方面的翘楚,他会弹奏钢琴、小提琴甚至长笛也不在话下,他的诗歌曾经在英国的帝国报刊上刊登过,绘画方面也是经历过多位着名的大师的教导自成一派。 伊森本来就烦恼妹妹的教育问题,正巧先到自己的好朋友塞巴斯提安不就算是这方面的大师吗? 他干脆把妹妹送到塞巴斯提安这里进行一些系统的学习,总比俄勒冈那些街头骗钱的艺术家要强的多。 至于这个决定有几分是被芙安娜怂恿促成,那就只有当事人伊森子爵心里清楚了。 伊森也明白,哪怕塞巴斯提安被黛丝夫人骗了那么多家产,他的财产也胜过现在很多的大财主,至于作为新起之秀的他更是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想到这里,伊森面带嫌恶的想到了那个贪婪的黛丝夫人。 妹妹说的对,与其让邪恶的黛丝夫人继续折磨善良的塞巴斯提安,还不如让她去帮忙管理坎贝尔庄园,伊森知道妹妹的能力,她肯定可以让塞巴斯提安的财产更进一步。 他没有顾虑的接过男仆手中的外套,乘着马车从坎贝尔庄园里离开了。 至于妹妹芙安娜,就看她自己的本事吧。 ———————————————————————— 首-发:yuzhaiwu.pw (po18 uip) 大梦想家(中)4 芙安娜在坎贝尔庄园整整呆了两个月。 连萨拉都不得不说。这是一位很讨人喜欢的贵族小姐。 与擅长沟通的芙安娜不同的是,薇薇安总是娴静的微笑着站在一旁。 她的姿态变得很是优雅,脸蛋也逐渐丰满起来,萨拉很高兴看到花骨朵长成一朵漂亮的花,只不过她的薇薇安更像是一朵微微散发香气的白百合。 芙安娜也早就和薇薇安成了朋友,虽然不是无话不谈,但是塞巴斯提安表示;为了锻炼薇薇安的听力和口语,她需要尽可能多的去和周围人说话。 那么同在一个空间学习的芙安娜首当其冲要接下这个任务来。 这天,薇薇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练习着简单的英语书写。 她低着头,耳边有蕾丝蝴蝶结长长的丝带垂到胸前,她真的非常漂亮,这漂亮不关乎肤色和人种,哪怕是她先入为主对薇薇安没有好印象,她也得承认薇薇安恢复健康以后真的是一天变一个样的美丽。 “薇薇安,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芙安娜躺在深绿色的丝绒沙发上。 “嗯?你请说。”薇薇安抬头看向她。 “你喜欢什么样儿的男人。”芙安娜有点好奇,她并不知道薇薇安是从妓院买进坎贝尔庄园的,她以为薇薇安就是一个落魄的华人贵族,家道中落,然后被塞巴斯提安的同情心下买了回来。 “呃,我不知道。”薇薇安沉思了几秒钟,最后只能摇了摇头。 “???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儿的男人呢?”芙安娜奇怪的看着她。 “他是英俊的还是个子高的?要有蓝色的眼睛还是棕色的眼睛?他的嘴唇是薄还是厚?你总有偏爱的类型吧?”芙安娜坐了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薇薇安老实的放下手中的笔,她斟酌了一下。 “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未来的丈夫是什么样子的。” “因为小的时候爸爸妈妈没有给我提起过这回事,我一直以为我到了年龄就会被嫁出去,可惜没等我出嫁,我的父亲母亲就去世了。后来我被坏人卖进了一个……很不好的地方。”她不知道该不该给这位贵族小姐说那个肮脏的地方。 “那时候我经常挨打挨骂;每天吃都吃不饱。所以更没有想这个问题的机会,我那时候甚至以为我要被打死了,一个快被打死的人怎么会想到未来还有机会嫁人呢?”薇薇安很诚实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哇哦,很长的句子了。”芙安娜心中产生了很大的波澜,她有点慌乱的转移了话题。甚至在为提起这个话题的不安好心感到那么一点点的羞愧。 “谢谢芙安娜小姐。”薇薇安笑了出来,她的牙齿很可爱,小小白白整齐的一排。 在门口无意间听了半晌的塞巴斯提安也意识到自己的不绅士和不妥帖,他走了进来。 在家里的时候,他依然是整齐的西服和马甲,金色的短发整齐的梳向脑后。 “我今天下午会有些事情要出门处理,你们各自温习自己的功课就好了,晚饭不用等我。我和克劳德说过了,今晚只准备你们两个人的晚餐。”塞巴斯提安身后跟着一个男仆,对方手里捧着他需要的一些重要材料。 “好的。我会照顾好薇薇安的!你放心吧!”芙安娜乖巧的应声,随即挽住了薇薇安的胳膊。 塞巴斯提安看向薇薇安,她像一株白色的百合花,悄然盛开在坎贝尔庄园,她也向塞巴斯提安点了点头。 “请先生注意安全,早去早回。”薇薇安的道别轻柔且肯定。 “好的。女士们我走了。”塞巴斯提安和男仆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深处。 薇薇安从书房外面的走廊窗户上看到了从一楼大厅出匆匆走出门的塞巴斯提安,克劳德管家给他披上了外套和披风。 她看着那身影消失在马车里。 “你喜欢他,对吗?”芙安娜肯定的发问。 薇薇安收回了眼神,她没有过去那么唯唯诺诺,她没有回答芙安娜的问题,只是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她没有办法回答,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作为一个奴隶,她是没有办法被允许主动做任何事情的。 芙安娜也不再追问下去。 她们看着建筑前的草坪逐渐变得湿润起来。 俄勒冈,又要进入一个新的雨季了。 此刻,坐在马车中的塞巴斯提安正面临着一场重要的会面。 这让他来不及细想这几个月里对薇薇安生出的那些细小的情绪。 他紧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纸张,深深的吐出了一口郁气。 大梦想家(中)5 黛丝坐在公寓客厅的天鹅绒沙发上。 她的头发被巧妙的挽成几朵花朵样式的发型,有红宝石的耳环轻轻的晃动在她的脖颈旁。 “亲爱的塞巴斯提安。我知道你向教会和立法会申请了与我离婚,”黛丝委屈的拉住了他的胳膊。“你怎么变得这么冷血呢?” “我再如何冷血也没办法抹去你是个bitch的事实。”塞巴斯提安面无表情的从她怀里抽出自己的胳膊。 他把身后男仆拿着的文件丢到了餐桌上。 “这是我能够留给你最后的仁慈。”他冷冷的看向面前这个心如蛇蝎的美丽女人。 黛丝拿起了这份文件,看了半晌以后,噗嗤笑了出来。 “塞巴斯提安,你不要忘记了,现在这一刻我还是你的合法妻子。”她嘲笑着且憎恨着眼前耀眼的男人。 “就算要离婚;我也要拿走属于你的财产的二分之一。”她拿起桌子上的红酒杯,轻轻摇晃着里面猩红的酒液。 “你可真是让我知道了一个人的嘴脸可以多么贪婪和丑陋。黛丝,我说过,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的仁慈,你之前侵吞我的家产和购买的你家大量的股份证劵我都可以不追究,如果你再浪费我最后一点能给你的时间,那我相信,你一定会后悔现在的所作所为。” 塞巴斯提安是个不容易动怒的人,但是真的看到他生气的样子的人是不会愿意看到第二次的。 黛丝恼羞成怒的把杯子放到桌上,她走近塞巴斯提安。 “你以为你一个落魄贵族凭什么瞧不起我?我黛丝哪怕没有你的钱;也一样能找到为我花钱的男人!”黛丝最恨的就是塞巴斯提安轻蔑无视的眼神。 在第一次得知她为了拓宽自己的交友渠道把塞巴斯提安母亲留下的一块金刚石钻戒送给了贪得无厌的税务局局长夫人以后。他就没有办法再用之前的眼光看待她了。 他只能说服自己无视;可也就是这种来自贵族的自尊让黛丝深深的感受到了阶级的差距。 黛丝的母亲只是一个陪酒女,因为生下了黛丝这个聪明的女儿而成为父亲身边数得上的情妇。 黛丝第一眼看到塞巴斯提安的时候,就像小时候牵着母亲的手躲在角落里看着珠光宝气被人簇拥着的父亲。 他们天生就是有钱人。他们天生就高人一等。 可黛丝呢,她不甘心。不甘心被父亲送出去随便找个人结婚,也不甘心自己永远是个财主情妇的女儿。 当别人称呼她为坎贝尔庄园的女主人的时候、就是她这辈子最满足的时候。 可惜人性总是贪婪的,黛丝的父母亲没有教给她做人的底线。 黛丝望着眼前高贵优雅的男人,他曾经是她最大的骄傲。 可现在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看向她的时候,她只会感觉到冰冷和害怕。 还有被忽视的难堪。 黛丝没有悔悟,她当着塞巴斯提安的面毁了那份文件,她的指甲轻轻撕扯着纸张,在破坏中,她感到了一丝快意。 “我刚才说过的,黛丝,你会为今天所做的事后悔的。”塞巴斯提安仿佛早就料到了她的举动。 他没有再继续攀谈下去的欲望,抬腿准备离开。 黛丝突然有些慌张;她趿着拖鞋,追在塞巴斯提安的身后说道。 “亲爱的塞巴斯提安,你以为和我离婚是那么容易的吗?我告诉你,我已经怀孕了!天主教会和妇女俱乐部才不会管这是谁的种,他们绝不会容许你在妻子孕期的时候提出离婚!”她快意的笑了出来。 “是吗?”塞巴斯安整理了下领口,男仆给他撑起了雨伞。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他无所谓的说着,随即转身踏上了公寓前的马车。 马车渐渐消失在雨雾里,黛丝的心空落落的,有风吹了过来,她抱紧了自己的胳膊,随即吩咐女佣。 “去把布鲁斯给我找来。”她摸着还不算明显的小腹,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大梦想家(中)6 等到塞巴斯提安终于处理好事情回到庄园的时候,天色已经非常晚了。 但是一楼大厅还是有亮光闪烁,塞巴斯提安把湿了一些的外套和斗篷都交给男仆,克劳德正在庄园门口等待着他。 “她们睡下了吗?”塞巴斯提安的头发有些濡湿,浅金色的头发变成了深一点的颜色。 “萨拉说薇薇安已经睡下了。芙安娜还在二楼的书房里等您。”克劳德把一块棉布放到男主人的手上。 塞巴斯提安奇怪,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向书房走去。 芙安娜坐在塞巴斯提安常坐的那个橡木椅子上,她其实也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儿。 塞巴斯提安礼貌的敲了敲门。 “进来吧,门没关!”芙安娜坐在那儿,翻看着薇薇安上交的作业和练习册。 “芙安娜你为什么不去休息?”塞巴斯提安看着这个妹妹一样的小女孩儿。 “下个月我就要走啦。”芙安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自言自语起来。 “塞巴斯提安哥哥,坎贝尔少爷,我想在临走前,问你一个问题。”芙安娜微笑的看着他。 经过两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她和薇薇安还有塞巴斯提安甚至这个庄园都产生了很大的感情,可她没有忘记自己是为什么来到这里。 “你问吧。”塞巴斯提安认真的看向这个已经长大了的小妹妹。 “你有喜欢的人吗?”芙安娜观察着他的脸色。 可能是上午刚刚偷听了壁角,再次听到差不多的问题时他竟然不太意外。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塞巴斯提安没回答她而是反问了回去。 “我觉得塞巴斯提安哥哥应该是知道我喜欢着您的吧。”芙安娜撇了撇嘴。 “你们总当我是小孩子,可我今年已经快要17岁了,我也可以成为一个女人了,不是吗?”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我不是特别清楚,”萨巴斯提安想着措辞,要怎么样才能不伤害这个看着她长大的姑娘,他突然感觉到了薇薇安在被迫回答长句子的时候的困扰。 “芙安娜,你哥哥应该告诉过你。我在英国的时候,几乎没有女孩儿会不喜欢我。”他放弃了措辞,反而苦笑着叹了口气。 “我其实分辨不太出来女孩儿是对我有好感还是真的喜欢。因为曾经围绕在我身边的女孩儿都走掉了。”他解释道。 “你看,对于感情方便,其实你的塞巴斯提安哥哥一直是个不及格的差生。” 他让男仆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然后请他出去准备把门关上。 他抿了一口茶水,感觉身上的冷气被驱散了一些。 “我今年25岁,可我已经经历了两任妻子,我的第一任妻子说她是最爱我的女人,结果后来坎贝尔家族一出事她连告别都没有就逃回了家。”他说着说着就笑了出来。 “我的第二任妻子,你和你哥哥亲眼目睹她是如何疯狂的追求我,长达一年的时间里,所有人都相信她爱我,可是现在呢?还不到四年。她就出轨了一年半。”塞巴斯提安自嘲的挽起了袖子。 “所以,什么是爱?”塞巴斯提安问芙安娜。 “我比你更不清楚。”他低声说着,湛蓝的眼睛里是浅浅的阴霾。 “是啊,你的眼光真的很差啊。”芙安娜突然有点想要流泪的冲动。 “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哽咽着咽下了本来要说的话。 萨巴斯提安掏出手帕递给她。 芙安娜看着面前英俊又温柔的塞巴斯提安哥哥,心里忍不住的心疼。 他是那么那么好的一个人啊。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凑近了塞巴斯提安的耳边。 “你不知道的事儿,我可以告诉你。” “你只有在看着薇薇安的时候,眼睛里才有星星。” 她说完以后捂住了胸口,她放弃了一个这辈子她可能遇到的最好的男人。 “我不会和你告白的。” “爱人只是一时的,只有做你的妹妹,我就永远是你的妹妹。”芙安娜哭的止不住泪。 塞巴斯提安抿住了嘴唇,他突然伸出一只手。 就像小时候见她第一面一样,他摸了摸她的头发。 告诉她。 “芙安娜,你是个好女孩儿,好女孩儿是不会被上帝抛弃的。” “不要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情,我和你哥哥永远会在你身后支持你。” 芙安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用手帕捂住了脸。 她知道,她终于没有做出让她后悔的事情,她依然可以做个好女孩儿,好女孩儿是不会被上帝抛弃的。 窗外的雨哗啦啦击打在玻璃窗上,这一夜,注定很多人无心睡眠。 ——————————————————— 首-发:rouwenwu.de (woo16.com) 大梦想家(中)7 那夜以后,芙安娜和薇薇安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 这一日,薇薇安正在厨房里学做黄油点心,芙安娜便也跟着去看热闹。 薇薇安一向耐心又安静,芙安娜看着她打发奶油,温热黄油,揉搓面团,她不紧不慢的样子就像一幅东方的山水画,充满着诗情画意。哪怕深处在这欧式建筑里的厨房,她也依然美的让周围人黯然失色。 “薇薇安,你知道吗?”芙安娜开口。 “嗯?什么?”薇薇安把模具拿出来,准备做饼干造型。 “你真的非常非常特别。”芙安娜肯定的夸了她。 “而且非常非常的迷人。” 只有如此特别的女孩儿才能够让她心甘情愿的让出那么好的塞巴斯提安哥哥。 “谢谢。”薇薇安笑了出来,她最近总是被周围人夸奖。无论是萨拉还是芙安娜。 “唉,你真是个好女人。”芙安娜不得不服气。虽然认识薇薇安不久,但是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薇薇安生气的样子。 薇薇安学东西也很快,她会做很多活儿,也会举一反叁的学习很多东西,比如钢琴,如果不是芙安娜有那么多年的基础学习打底,她是真的不敢相信只偷偷学了几个月的薇薇安弹的那么好。 薇薇安就像一个小天使一样,勤劳、勇敢、善良、温暖。 芙安娜看着认真给黄油饼干撒着糖霜的女人,评价道。 “你未来一定是一个好妈妈。”她发下预言。 还没等黄油饼干做好,庄园的草坪处就传来萨拉喧哗声。 薇薇安和芙安娜对视了一眼,立刻脱下围兜匆匆的跑了出去。 萨拉正在大声喝止着黛丝夫人带来的人。 “你们是疯了吗?!这里是坎贝尔庄园!不是黛丝庄园!”萨拉叉着腰带着几个女仆站在草坪前面与黛丝夫人的人对峙着。 “萨拉,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一个仆人。” “而我才是坎贝尔合法的女主人。”黛丝戴了一顶浅蓝色的帽子,她的肚子已经有轻微的凸起。 萨拉气结,可凑巧的是庄园里今天既没有克劳德管家在也没有男主人在。 萨拉怀疑庄园里绝对还有内鬼在通风报信。 “那也不可以进来!”萨拉让几个强壮的女仆挡着人,不远处又来了几个男仆一起帮忙。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黛丝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身后出现的几个打手上前,轻而易举的隔开了仆人们的阻拦。 “哟,这不是芙安娜吗?你还在等我给你让位置?”她看见了站在大厅前的两个女孩儿,嘲笑道。 “你给我闭嘴!我的事情轮不到你管!”芙安娜厌恶的看了她一眼。 黛丝慢悠悠的从草坪那头走过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走进这里了。 “这是那个被卖进来的小女仆?”黛丝凑近薇薇安,一只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 她仔细的端详着,“比传闻中好看不少嘛。”黛丝的眼里划过冷意。 随即掐住了薇薇安的脖子。 芙安娜连忙上前推开她的手,“你疯了吗?你要杀人吗?” 薇薇安被黛丝掐的喘不过气来,她想反抗,可是黛丝的力气太大了,芙安娜拼命的拍打她,她都没有放手的意思。 “你松手!你要把她掐死!”芙安娜眼睁睁看着瘦小的薇薇安被掐的面色发紫。 芙安娜一口咬到了黛丝的胳膊上! “你是狗吗!”黛丝吃痛的收回胳膊,她的胳膊上已经有了血色的牙印。 “咳咳咳咳咳咳!”薇薇安落到了地上,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那掐痕已经红肿起来,她落到地上不住的咳嗽,芙安娜担心的拍着她,“你还好吗?薇薇安!” 薇薇安擦了擦生理反应冒出的眼泪,她看向站着的女人。 黛丝嗤笑了一声。 “我还当是什么人物,不过是一条小母狗而已。”她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咔哒咔哒作响。 薇薇安嘶哑着声音,“拦住她……” 萨拉从人墙里钻出来,她尖叫着抱起了薇薇安,看着她脖子上明显的掐痕,萨拉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这个恶毒的女人!”她不住的咒骂着。 “不能……让她上二楼!”薇薇安冷静的和萨拉对视。 芙安娜不知道的是,二楼最深处的一个带着锁的房间,储藏了整个坎贝尔庄园的财产。 里面有一颗重达七十六克拉的粉色钻石,是储藏室中的重中之重。 可惜这个储藏室的钥匙只有两把。 一把存放在塞巴斯提安那里。 而另一把则存放在女主人黛丝夫人的身上。 不难想象,今天的黛丝夫人就是来拿走那颗粉色钻石的。 薇薇安和萨拉一同跑上楼,芙安娜也茫然的跟在后面。 大梦想家(中)8 黛丝夫人看着密码箱里的天鹅绒盒子。 她眼睛发亮,郑重的把它打了开来。 那是多美的一颗钻石啊,粉色的光芒照耀了整个屋子,它好像爱情般美妙绝伦。 黛丝夫人抚摸了下钻石的表面,随即关上了天鹅绒盒子。 她很聪明,把保险箱换了密码又再次把钻石装了进去,就这样拎在手上。 当初她被匆匆赶出坎贝尔庄园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提前把这颗钻石带走。 她志得意满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然后被躲在门后面的伊森子爵一棍子敲晕了过去。 至于伊森子爵为什么会出现在坎贝尔庄园,这要从从几天前说起。 伊森一直在为好朋友的婚事烦恼,遇到黛丝这种蛇蝎美人,伊森哪怕是再好色也不敢轻易尝试的。 他很同情塞巴斯提安,正好也快到了叁个月期满要去接妹妹的时间,他算好了出发的日子,准备提前过去看看妹妹的计划成功了几成。 其实按他的想法,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为什么呢?那当然因为他也是男人了! 男人最懂男人了,如果塞巴斯蒂安真的对芙安娜有好感,也根本不至于等到现在还没有表示。 说白了就是没有感觉。 塞巴斯提安对芙安娜就像他对芙安娜一样,谁会对看着长大的亲妹妹有感觉?又不是变态。(此处隔壁巴图沉默的退出了直播间) 所以对于一个对自己没兴趣的男人,其实再多的计划都是徒劳。 但是伊森也没那么确定。 毕竟塞巴斯提安,真的经常性眼瞎啊……他替好友默哀了一把。 凑巧早来了一天。 更凑巧的遇上了黛丝夫人强抢珠宝。 伊森看着一堆女人围着他,哪怕是不敢对上那个狠毒的黛丝夫人,为了在妹妹面前的威严,他也被赶鸭子上架,拿着棍子跑上了二楼……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这一幕的发生。 保险箱被归回原位,萨拉带着薇薇安把储藏室的门用从黛丝夫人身上搜到的钥匙锁了起来。 而黛丝夫人则被安放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 没人敢去绑她,这个年代,主人的权利高于一切。 哪怕是萨拉,也害怕黛丝夫人秋后算帐的。 至于被打的那闷棍,伊森子爵表示无奈,他能怎么办呢,大不了负全责。谁让他是塞巴斯提安的好兄弟呢。 傍晚,坎贝尔庄园的男主人带着管家克劳德姗姗来迟。 他看着乱七八糟的草坪就意识到家里出了事情。 快步走进大厅,只见萨拉和芙安娜转过头来,她们俩一左一右给伸长了脖子的薇薇安上药。 塞巴斯提安看见了薇薇安已经肿的发紫的脖子,他快步上前,“这是发生什么了?” 壁炉前打瞌睡的伊森被拉起来解释了全程。 塞巴斯提安皱着眉头听她们七嘴八舌把大概发生的事情讲述完毕,他的眼睛紧紧的盯在薇薇安的脖子上。 “请医生过来了吗?”他一只手轻轻的抬起薇薇安的下巴,她像只乖巧的猫咪。 可惜这只猫咪被恶毒的巫婆毒哑了嗓子。 “医生说,薇薇安的嗓子要养两天,倒不是很严重,只是看着会有点吓人。”芙安娜回答他。 塞巴斯提安也看到了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黛丝。 他把小羊皮手套脱下来,冷冷的吩咐着克劳德管家。 “去报警吧。就说坎贝尔庄园来了强盗。” 这样一来,坎贝尔庄园与黛丝夫人和背后的势力就完全撕破了脸。 伊森和芙安娜不敢惹这个时候的塞巴斯提安,让女仆们分别带他们回客房去休息去了。 萨拉看着站在面前双手插兜的男主人,欲言又止,最终也是在克劳德管家的眼神下走了出去。 薇薇安不敢抬头,她也没办法说话。只能攥着双手,等待着男主人的发落。 塞巴斯提安拉着她的胳膊,一路把她带进了自己的卧室。 他正在生气。薇薇安感受到了那股暴风骤雨前的宁静。 是在怪她没有保护好自己吗?她猜测着。 ——————————————————————— 首-发:nannvwen.com (po18 uip) 大梦想家(中)9 华丽的烛台上燃着明亮的烛火,有微风从半开的窗户中轻轻抚过薇薇安的脸颊。 她不安地揉了揉手背,坐在绸布沙发上、看着萨巴斯提安高大的身影在高大的书柜前不住地找寻着什么。 “先生……您是在找什么东西吗?”薇薇安声音嘶哑,虽然脖子看着很是狰狞的样子,但最基本的表达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坐着等我一下。”塞巴斯提安没回头,他的肩膀很是宽阔,薇薇安透过明亮的烛光,思绪逐渐被带远…… 等塞巴斯提安把盛放秘药的盒子找出来,薇薇安已经困倦地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塞巴斯提安放轻了呼吸,地毯很是厚重,他的脚步声也被吸了进去。 他拿着药瓶走近薇薇安,近距离的观察着她。 她的脸颊像个圆圆的苹果,嘴唇虽然不很丰满却很是红润可爱,像颗饱满的樱桃。虽然她依然很瘦,但是可以看出这几个月的休养让她逐渐变得健康起来了。 塞巴斯提安不欲把她叫醒,而是把瓶子打开,半跪在沙发前,用棉花蘸取适量的药水轻轻涂抹在她细嫩的脖颈上。 薇薇安被轻微的刺痛惊醒,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面前的这一张放大的俊脸。 “啊!”她小声尖叫。 “小心!”萨巴斯提安揽住了她的胳膊以防她后仰撞到小桌上的金属摆件。 薇薇安趴在塞巴斯提安的怀里,惊魂未定。 等她反应过来立马火急火燎地从他怀里挣脱开来。 可惜塞巴斯提安并没有动作。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让他应接不暇,他回来的时候看见受伤的薇薇安,看到她脖子上的掐痕的那一瞬间。 他就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薇薇安,你知道我很喜欢你吗?”他抱着薇薇安的肩膀,发出轻轻地感叹声。 “我知道我这一刻的请求可能对你来说有些冒昧。”塞巴斯提安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薇薇安的脸在他的怀中,塞巴斯提安不敢看她。 他一只手从放置在桌上的一沓羊皮纸中抽出了其中一张。 他紧搂着薇薇安不放开。 “这,这是我的离婚协议书,我今天彻底是个自由人了。”他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我是想……我是想问你,你愿意嫁给我吗?”塞巴斯提安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卧房里。 薇薇安骤然僵住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抬头看向塞巴斯提安。 塞巴斯提安罕见的有些害羞。 “当……当然,这么快的时间,我突然求婚是不很合适的……而且我还是一个有过两任妻子的老男人……”他语无伦次的自嘲。 “你不愿意嫁给我也是正常的……”塞巴斯提安突然顿住。 因为他感觉到薇薇安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的。 “先生。你很好很好。”她的声音响起,嘶哑中却带着独属于她的温柔。 “您刚才问我愿不愿意嫁给您。” “这对我来说实在太突然了。”薇薇安松开他的手心,这让塞巴斯提安怅然若失。 “可我也喜欢您。” “所以,我愿意嫁给您。”她张开五指,重新贴近塞巴斯提安的大手,然后牢牢的牵住了他。 她抬起头来,眼眸里有泪光闪烁。 “我不想让自己后悔,所以,请先生原谅我的贪婪。”薇薇安鼓起勇气踮起脚尖。 有柔软像花瓣一般靠近了塞巴斯提安的嘴唇。 她就像一只彩色的蝴蝶,在塞巴斯提安的心尖儿上跳着舞。 塞巴斯提安从怔愣中回过神。他不可置信地狂喜! “宝贝儿!你刚刚!是答应了我的求婚吗?” “是这样吗?我没有听错?”他的眼睛溢满了光芒,反复地和薇薇安确认。 “我太开心了!”塞巴斯提安猛地抱起薇薇安的腰肢,欢快地转着圈,有细小的笑声从怀里传了出来。 薇薇安的裙摆如同飞花一般在空中荡起美妙的弧度。 等到兴奋的塞巴斯提安终于把她放下来,她已经有些头晕目眩了。 塞巴斯提安还是不肯放下她。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一刻那么快乐过。”他碧蓝的眼睛如同湖水,一眼望过去,仿佛要沉溺其中。 “薇薇安,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计划我们的婚礼了。不知道你们中国人有什么样子的习俗?你喜欢白色的婚纱吗?蜜月旅行我们去哪里?”此刻的塞巴斯提安像个真正的大男孩儿,迟来的旺盛活力让他变得不像那个沉稳而疏离的坎贝尔侯爵。 “我们可以慢慢的计划。”塞巴斯提安幸福的沉浸在幻想里。 等他发表完长长的婚礼计划建议,趴在他怀中的薇薇安早就再次睡了过去。 塞巴斯提安失笑,但仍然甜蜜的在她的额头落下了一个轻吻,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了自己的大床上。 塞巴斯提安为薇薇安褪下皮鞋和袜子,她的脚可真小啊。 有叁英寸?叁点五英寸? 塞巴斯提安为她盖好了被子,又恋恋不舍地坐在床边看了她好久,才躺在了沙发上沉沉睡了过去。 大梦想家(中)10【H】 大梦想家(中)10 芙安娜和哥哥离开坎贝尔庄园的时候,气氛是非常微妙的。 虽然芙安娜已经很忍耐的想要不去吐槽,但是看着那张和自己印象里完全不一样的脸,她就有一种一言难尽的被欺骗感。 是的,坎贝尔庄园的所有人都能够看出来,庄园的男主人如今是多么的志得意满、多么的幸福甜蜜。 “早知道他恋爱后是这个样子、我就根本不会在他身上浪费那么久的时间!”她狠狠地系上帽子的蕾丝系带,和亲哥哥伊森吐槽。 “你看看他的那张脸,像吃了一百罐蜂蜜的科迪亚棕熊!恶心透了!”她嫌弃地回想了一下刚刚临走时塞巴斯提安看向薇薇安的表情,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 “我就告诉你,他真的不适合你。”伊森想想老友现在的模样,虽然他也觉得很肉麻,但是作为男人而言,他居然有一点点羡慕是怎么回事? “以后少和他接触!这病不会传染吧!”芙安娜警惕的看了哥哥一眼,警告道,“你要是敢在恋爱的时候也摆出这幅样子恶心我我就杀了你!” ……女人心海底针,伊森不敢还嘴,只能默默地躲在一旁闭目养神。 目前除了芙安娜对这段恋情产生极大反应以外,庄园里还有一个人简直快乐的要飞起来。 萨拉拼命地催着厨娘的奶油浓汤,“你看她们干活儿也不是不上心对吧?我就说我慧眼识睛,调教人这块儿,坎贝尔庄园里我萨拉绝对是头一份儿的!”她一边催一边昂着头对克劳德管家趾高气扬地说道。 克劳德管家的脸色依然不变。他的年纪大了,面对小主人爱上一个华人姑娘也没有太多的惊讶。 只是他偶尔也在幻想,如果以后薇薇安真的生了孩子,那坎贝尔家族就可以延续下去了。 先到这里;这位头发已经斑白的老管家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来,他觉得是时候该培养自己的接班人了。 而八卦风暴中心的赛巴斯提安在做什么呢? 他在花园里的长椅上坐着,大腿上躺着还在养伤的薇薇安。他一边温柔地抚摸着薇薇安的脸颊,一边打开厚厚的家族相册。 十九世纪的相片并没有普及到很多地方,塞巴斯提安的家族相册里,只有一部分是黑白影像,其他的大部分都是油彩小像。 “这位是我的姑姑,玛丽亚·坎贝尔,可惜她在我六岁那年得肺病去世了。”赛巴斯提安指着相片中一个戴着帽子的贵妇人给薇薇安介绍道。 “我的爸爸也是得肺病去世的。”薇薇安摸了摸相片上的小人。 “当时,很难过吧。”萨巴斯提安从未询问薇薇安的过去,只是知道了一个大概,那恐怕是不太美妙的日子。 “当然非常难过,可相比较难过,我那时候更多的是害怕。”她眯着眼睛看向俊美的男人,今日阳光灿烂,刺得她眼睛微微酸胀。 塞巴斯提安用大手给她搭起了一个凉棚,“害怕?是因为只有你一个人在面对吗?” “我从小就生活在那个简陋的小棚子里,爸爸和妈妈都已经教会了我基本的生活技能,一个人我也可以习惯。” “只是那个时候,我们作为海外过来的劳工家庭,有人一旦得病,尤其是肺病,是没办法让医生过来看诊的。” “因为没有钱吗?”萨巴斯提安的语气凝重又疼惜。 “不仅仅是没有钱,肺病会传染,如果是其他病还可能努力一把去借钱治病。可是我们那里是连医生都没有什么钱的穷人,是人就会怕死,他不能也不敢过来。” “所以我就眼睁睁看着我爸爸躺在床上不断的吐血;一个人原来身体里可以储存那么多的血……”薇薇安陷入了回忆中,她的黑色眼睛里藏着化不开的阴霾和伤痛。 “我可怜的薇薇安。”塞巴斯提安把她抱了起来,不住地吻向她的头发和额头。 “以后会好起来的。对吗?”薇薇安的眼泪被塞巴斯提安用手帕轻轻擦去。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塞巴斯提安拥抱着薇薇安,他们额头抵着额头,温馨又亲昵。 深夜,卧房里玫瑰花的香味儿愈发浓郁起来。 塞巴斯在黑暗中亲吻着薇薇安柔软的嘴唇,有小小的呻吟声不断响起。 “宝贝儿,我爱你。”已经做好足够润滑和前戏的男人扶住自己的粗大抵在那濡湿温暖的穴口。 “我进来了。”他轻声安抚着躺在身下的女孩儿。 薇薇安的脖子微微扬起,她的两条腿已经被打开到最大。 为了防止薇薇安的阴道再次受伤,塞巴斯提安已经用嘴巴和手指为她舔吮和扩张了好一阵子,等小小的花苞逐渐不受控制地吐出花蜜来,塞巴斯提安才敢将他的粗大一点点地从那甬道挤压了进去…… 那紧致的温暖包裹着他的欲望,塞巴斯提安的金色短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他咬着牙忍住想要不断进发冲刺的欲望缓缓地抽插碾磨…… 等那粗大全根没入,萨巴斯提安实在忍不住的抱起了薇薇安,他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上,紧密相连的那部分的滑动与刺激让二人都不禁难耐的呻吟出声。 “啊……”薇薇安咬住了嘴唇,她的双手紧紧搂住了塞巴斯提安的脖子和健硕的臂膀。 “宝贝儿,我忍不住了。”塞巴斯提安已经忍得要疯。 等薇薇安彻底适应他的入侵,塞巴斯提安立刻耸动腰身猛烈地抽插活动起来! “我的薇薇安…我的甜心,”塞巴斯提安亲吻着薇薇安的嘴唇,不断地用舌头缠绕着她的小舌,月色中有银丝般的津液从两人热烈的深吻中不断的滑落,塞巴斯提安不住吸吮着薇薇安口中的甜蜜,身下也不停歇地耸动着。 肆意抽插间,薇薇安的腰肢不断地在塞巴斯提安劲瘦的腰身上上下起伏。 她的乳房像小小的桃子,又香又软,塞巴斯提安不断的揉捏着,引得薇薇安难耐地扭动着身躯。 可他的尺寸对于薇薇安来说全部吃下还是有些吃力,塞巴斯提安只能忍住磅礴的欲望,规律地、九浅一深的缓慢研磨,直到薇薇安先一步踏上巅峰。 有小股的蜜液从二人股间流出,塞巴斯提安用这蜜液做润滑不断的撞击着,黑暗中有耻骨相触的撞击声和蜜液浇灌其中黏腻的淫靡之声…… 她是那么的柔软、香甜。湿润的充满着水汽的眼睛,和被快感淹没后泛着粉红色的脸颊和紧致的花穴……还有倾泻在柔软大床上乌黑浓密的长发……她是如此美好…… 塞巴斯提安不住啃咬着薇薇安的脖颈,一只手揉捏着她的乳房,另一只则撑着她的纤腰,配合着他大开大合的动作,仿佛要把薇薇安从头到尾吃到肚子里去…… 终于…在快感袭来的一瞬间,他紧紧地抱住了薇薇安。 而薇薇安则深切的感受着花穴内那一波刺激的冲刺,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塞巴斯提安的那物不断的喷射出粘稠的精液,送进她温软的甬道深处…… 她湿润着眼睫,紧紧地咬住了塞巴斯提安的肩膀…… 等激情结束,塞巴斯提安仍然不愿意把欲望从薇薇安体内拿出,他爱怜的抱住怀里的姑娘,在身下还在紧密结合的情况下走进了卧室隔间的大浴缸。 有小股乳白色的精液从薇薇安的花穴中被吞吐出来,塞巴斯提安眼热地看着躺在自己怀里已经体力透支的女孩儿,最终还是忍住了高高翘起的欲望,打开热水龙头,认真而细致的为她清洗起来…… 翌日,可怜的薇薇安试图离开卧室失败。 塞巴斯提安用勺子挖出布丁送到她的嘴边,薇薇安陷在柔软的鹅毛被里,罕见地撇过头去开始闹脾气。 痞子与宝象(6) 宝象是下雪后的第二天开始生病的,大清早,秦可瑜起来的时候推了推她,半天也没动静。 宝象都烧糊涂了,小脸通红通红,秦可瑜摸着她滚烫的脸和脖子,跳起来手忙脚乱穿衣服。 他手里有钱,可这个时候哪来的医生给他瞧病? 他跑了附近几个卫生所都是没啥人在,倒是几个医学院的学生在整理东西。 “哎,同志!”秦可瑜急急忙忙叫住一个脸上带着痦子的男学生。 “请问下咱们这卫生所瞧病的医生还有吗?”秦可瑜满头大汗,宝象不重,但是他一直背着小娇娇跑着,不出汗才怪了。 “这是怎么啦?”嘴边长着大痦子的学生推了推眼镜,“发烧了?”他站在秦可瑜的边上就能看见宝象烧的通红通红的脸颊。 “之前有什么病史吗?还是着凉了?”那学生让秦可瑜跟着他来到一个开着门的坐诊房间。 对方穿上白大褂,拿起了听诊器。 “帮我给她把棉袄脱一下。”那学生倒是有模有样。 秦可瑜心里打鼓,“要不,还是去找老医生吧?这个能成吗?” 那学生推了推眼镜,也不客气。“那老师傅们都在十几公里外的牛棚呆着呢,你要是想去找也成,但是药都在这里,你去了也没办法把他们带回来。” 他又推了推眼镜,“就一个发烧感冒,我还治的了。”大痦子还挺自信。 秦可瑜把宝象从背上放下来,让她坐在椅子上,可宝象从生下来就没受过这份儿罪,感觉到身下空了,立刻开始瘪起嘴巴哭。 “哎哎哭什么啊?”大痦子给她看诊,扑哧笑了出来,“不会是难受哭的吧?这也太娇气了。” 他扭头问秦可瑜,“这你妹妹?够娇的。” “我媳妇儿。”秦可瑜烦着呢,硬邦邦地回他。 “哈哈哈,好福气。”大痦子把水银温度计递给秦可瑜。 “给她测下温度,之前有过敏史吗?”他掏出钢笔在病历草纸上刷刷的写着。 “不知道……”秦可瑜是真的不知道。 “那之前病史呢?” “她脑子有点不正常。其他病史应该没有的。”秦可瑜迟疑了几秒钟。 “你别不是拐卖人口呢吧?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她真的是你媳妇儿?”大痦子眼里透着浓浓的怀疑。 “瞎看什么呢?!不是我媳妇儿还能是你媳妇儿?你问问她认我还是认你!”秦可瑜把靠在自己身上的宝象推起来。 宝象揉揉眼睛,看着陌生的环境、一张烧红的小脸像个大苹果。 “醒啦?”大痦子笑了。 “好受点了吗?”他把写好的草纸递给秦可瑜。 秦可瑜没好气的推她,“跟人家说谁是你对象。” “人家以为我把你拐来的。要是真拐来的那我还不亏死,整个傻的。”秦可瑜收起单子,他也看出来大痦子是在开他玩笑。 “行啦,带着你媳妇儿去药房拿药吧,如果没有其他病史的话应该就是简单的着凉,抓点中药喝喝,今晚捂捂汗,两天内如果烧还不退就再过来一趟。”大痦子倒挺专业。 秦可瑜一手牵着宝象一手去门口药房抓药。 药房里坐着俩穿着白大褂的婶子,见有人来才慢吞吞地起身过来拿方子配药。 “大夫,您看这单子上写的是治感冒发烧的吗?”秦可瑜又问了一遍药师。 “我瞅瞅,”药师大婶儿也挺专业,“柴胡、黄岑、桂枝、白芍……对,没错儿。应该就是这些药。” “那行……谢谢婶子。”秦可瑜放下心来。 还没等药房给宝象抓好药,只听见一声尖叫声响起。 一个一边跑一边脱着白大褂的大男孩儿不住地躲着后面的人从卫生所的大厅穿过,飞快地越过护士们的围堵跑了出去。 “朱前前!你给老子等着!”一个戴着眼镜嘴角长着同款痦子的医学生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旁边一个小护士边嗑瓜子边笑着。“刘云,朱前前又跑你那儿去偷东西了?” “要我说,你也是,这是你恩师的孩子,你把朱医生的白大褂还有遗物还给人家呗。”小护士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你懂什么!那是国家的东西,是他们的赃物,怎么能给他。还偷东西,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叫刘云的男学生一脸鄙夷。 小护士翻了个白眼,和旁边看热闹的同事对视了一眼然后拿着瓜子儿散开了。 看完了热闹,宝象的药也抓好了。 痞子与宝象(7) 秦可瑜碰见周红是个意外。 他去给宝象煮药,缺个瓦罐儿,就去罗小猫他妈那儿和罗婶子打听,现在供销社都没啥东西卖了,别说瓦罐,茶碗能找到一个就不错了。 “婶子,咱镇上那个做瓦罐儿的孙老头人还在吗?”他一只手接过罗婶子递过来的玉米棒子,一只手端着茶缸喝水。 “孙老头儿?早死了,大前年死在屋里头了,你找他干啥?”罗婶子不拿他当外人,擦了擦手,接着在院子里晾衣服。 “宝象发烧了,我这两天都是给她用小铁锅炖药。人家药房的说最好找瓦罐儿来熬,不伤了药性。”秦可瑜慢悠悠啃了两口玉米。 “宝象病还没好呐?小猫说不是烧降下来了?”罗婶子看出来秦可瑜这孩子不像着急样儿,有点奇怪。 “降下来了,但是药抓了七天的,后面还得喝着找补找补。”他低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罗婶子聊着。 “那倒是。孙老头儿走了,他儿子还在,和小猫也认识,他家里应该不少瓦罐儿的,你拿几个鸡蛋,去跟他换一个,应该能成。”罗婶子想到秦可瑜现在的状况,干脆从堂屋的小篮子里拿了几个鸡蛋出来。 她把鸡蛋递给秦可瑜,“别忙着拒绝,婶子不让你白拿这鸡蛋,过两天棉纺厂那边要加班上工,你罗叔腰不好,你忙完这几天去棉纺厂帮帮你罗叔。” 秦可瑜手里拿着鸡蛋,顿了几秒、随即又油嘴滑舌起来。 “婶子是疼罗叔,生怕他受一点儿罪,得了,等宝象再好一点,我就去帮帮罗叔。”他心知肚明罗婶子是担心他没了矿场收入养不好宝象不说也没家用。 “哈哈哈你这臭小子、是比小猫机灵,没白认你这个大哥。”罗婶子眼角的皱纹都笑眯了起来,“真好啊,好说歹说你也长大了,你爹看到肯定高兴。” 秦可瑜没接话,把啃完的玉米棒子扔到鸡圈里,拿着鸡蛋就和罗婶子告别,他还得去孙老头家找瓦罐呢。 看着秦可瑜高大矫健的背影,罗婶子攥着围裙低低叹了口气。 周红站在孙老头家门外面,和孙老头儿儿子小孙说着话,那边秦可瑜就到了。 他对孙老头儿家的印象还在,小时候他爹让他来给秦老头儿送过酒、村上到镇上不远,可光走路就得一个多小时,他记忆还是比较深刻的。 搬来了镇上,左右问了几个站在门口唠嗑的大姨就问到了。 他手里还拿着那几个鸡蛋呢。一抬头,嗬,遇上老熟人了。 周红最近被小孙缠的紧,她实在不愿意和他多费口舌,所以专门从单位过来到他家来说清楚。 “秦可瑜!你……你怎么在这儿?”周红看着心上人,话都说不利索了。 “您们忙着吶?”秦可瑜大大方方地走过来,“要不我改天再来?”他开玩笑。 “不不,我就说几句话就走……”周红的脸红的不行,她喜欢秦可瑜喜欢好久了,经常暗搓搓给秦可瑜送礼物,可他只收不回,害得她郁闷好久。 “别啊,我就是来找小孙同志换个瓦罐儿。”他抬起手,亮出手里的鸡蛋,“哝,给小孙同志的。” 小孙看得出来周红对秦可瑜有意思,可他实在是生不来气,秦可瑜长得好,和电影里的演员一样,别说周红对他印象好,他这种同性看到这张脸也生不出什么竞争意识来,况且秦可瑜其实对兄弟真挺不错的,小猫也和他认识,他还不好意思拒绝他。 “行,鸡蛋别了吧,我去家里给你拿一个,要大的还是要小的?”小孙挠挠头。 “小的吧,煮药用的。”秦可瑜爽朗地回应。 小孙进去拿瓦罐儿,周红就站在他的对面。 “你、是生病了吗?”她有点担心,但是又怕说错话唐突了对方。 “啊,没有,是家里人病了。”秦可瑜把鸡蛋放进裤兜儿,不要正好,拿回去给宝象蒸蛋羹吃。 “家里人?”周红住了嘴,她心里纠结,秦可瑜哪儿还有什么家里人。 “对。家里人”秦可瑜模棱两可的回答,并没有解释家里人是谁。 周红想着应该是远房亲戚啥的,可她不敢问,只能揪着辫子,忐忑的打量他。 “你……最近还在工作吗?”她脸颊更红了。 “这阵子没有、过阵子到棉纺厂帮下忙。”秦可瑜站在人家大门口,有几个路过的小妮子眼睛不停地瞟他。 “啊?棉纺厂那儿多脏啊……我一个亲戚就是在那儿上班然后得了肺病……”她跟着着急上火。 “那没办法。人总要生活的。”他换了姿势靠着墙,眉眼间带着一抹风流。 “吃的我这里有的,要不、我让我爸打听打听畜牧站有什么空缺?那边虽然味儿大了点儿,但是特别清闲,偶尔还有肉吃。”周红像是说错了话似的忙住了嘴,“我是说,大家一起劳动,一起收获。” 还没等秦可瑜回答她,小孙抱着俩瓦罐儿走了出来。 “这是一大一小,大的炖汤做饭都行,小的炖药煮粥。”小孙人虽然傻了点,但是心眼儿实在,知道秦可瑜家庭条件不行,孙大娘也让他多拿一个送出来。 那会儿的人都实在,没啥太大坏心眼儿,哪怕是文革,初衷也是为了铲除资本主义特异阶级,只不过有人尝到了迫害别人得到权利的味道,后面就开始跟风,掌握权力且不愿放手才是一个人变质的开端。 “替我谢谢大娘。”秦可瑜抱着俩瓦罐儿也不像小孙那么接地气,,他就是像是一株白杨树,长着一张让人信服的脸,即使抱着俩瓦罐儿,也像是抱着啥好东西似的,衬托的那俩瓦罐儿都贵气不少。 “没事儿,客气啥。”小孙又挠了挠头。 秦可瑜和面露不舍的周红还有小孙告了别,他脚步匆匆,耽搁那么久,还不知道宝象一个人在家里醒过来找不到他怎么闹腾呢。 痞子与宝象(8) 八 宝象歪在床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眯着眼瞧他。 “怎么着这是?生个病把人气儿生没了?”秦可瑜端着一碗蛋羹进屋来,眉头先皱了叁分。 见宝象实在没食欲,他把蛋羹放桌上、捏着宝象的脸揉了几把,“这样儿可不行啊,打起精神来,待会儿把药喝了,我给你麦芽糖吃。”秦可瑜拿出所剩不多的耐心哄他。 他哪儿有什么麦芽糖,宝象自小就是许父娇养长大,日日吃的都是细粮,别说麦芽糖,供销社里的奶糖她都当小零食吃。 只不过怕她蛀牙,许父很少让燕子给她吃,倒是让宝象稀罕的不行,当初就是靠这些零食勾搭到的小宝象日日给他开窗,可现在么。 秦可瑜一脸嫌弃地擦着他脸上的口水和药汁。 伺候宝象囫囵喝完药,说好的麦芽糖变成了一截玉米,宝象生气了,直接把最后一口喷了出来。 “你真厉害!大小姐!吃不吃?不吃我拿走了?”秦可瑜拿过那截嫩玉米拔腿就走。 “啊啊!”宝象下了床,嫩生生的脚丫子踩在他的大脚上,不住的攀到他身上去够那截玉米。 “以后还听不听话了?”秦可瑜眼里有笑,嘴巴倒是不饶过她。 “听!”宝象气急,也感觉到身下的男人在逗她玩儿,干脆啊呜一口咬到了男人的肩膀上! “松口松口!”秦可瑜赶忙后退,腿弯磕到床沿上直接倒了下去,宝象身子软绵但可不轻,直接压倒在他身上,不说别的,就这胸前两坨,压的秦可瑜满脸通红。 “你一姑娘家能不能文明一点。”秦可瑜干脆一张胳膊,紧紧地抱住了身上的宝贝儿,防止她再蹭下去引火烧身。 绵软的脸颊,挺翘的奶子,宝象拿到玉米开开心心啃了起来,她感觉到秦可瑜把她抱在了身上,但是没有多在意,秦可瑜经常抱着她疏解欲望,哪怕没脱裤子,该摸的地方早摸遍了,是以宝象压根儿没在意那只伸向她怀里的罪恶之手。 秦可瑜和宝象待在一块儿也有几个月,里里外外,洗澡洗衣服陪睡,不说全看光了吧至少该亲的该摸的都做了。 要不说饱暖思淫欲呢,前段时间宝象生病没个舒服模样,他也没想过搞这事儿,现在一看这生龙活虎扑她的样子哪像没好透的? 宝象只觉得屁股底下硌得慌,虽然不是第一次,还是好奇的边啃玉米,边抬身子往下面看。 “看什么呢?女流氓啊!”秦可瑜恼羞成怒,点了点宝象雪白的额头。 宝象气哼哼地躲开他的指头,一只软软的小手好奇地直接冲着那罪孽源头摁了下去…… 受不住刺激的秦可瑜低声咒骂,不住地掐住她胳膊让她不再乱动。 被蹭了半天,他本来就有点上头,这死丫头还火上浇油,哪儿都敢碰。 “想摸啊?”秦可瑜额头冒汗,一脸好笑地问她。 宝象没回他,小脸儿一皱,真的上手去掐了掐那鼓囊囊的布料。 “你他妈倒是不客气啊!”秦可瑜直接翻身下来,把宝象压在身下,一边亲她的嘴角一边咬牙切齿。 “行,好奇是吧?你哥哥我忍了挺久了,既然你主动,那就别怪我不心疼你。”秦可瑜笑的一脸荡漾。 他捉住了宝象的小手放进了自己松垮的裤腰里,那里一个顶硬的长棍子戳到宝象柔软的手中。 “对……就这么摸……”秦可瑜喘气声响起,他不住舔舐着宝象的舌尖儿,那里香甜柔软滑腻……是秦可瑜第二个温柔乡…… 宝象懵懵懂懂,她好奇地抓握着秦可瑜的肉棍子,顺着秦可瑜的手给它上下撸动,她觉得手酸,不耐烦的哼唧着要起身。 “别,祖宗,别动!”秦可瑜哪受得了她现在离开。 “快了……啊……”秦可瑜一张俊脸上满是汗珠,他咽了咽唾沫,干净利索地解下宝象的裤子,已经快到顶点了,他直接把宝象抱在怀里,肉棍子隔着薄薄的一层亵裤上下戳弄着她的花心……倒是让宝象生了不可名状的快感…… 宝象一双眼睛像被云雾打湿了一般,她两只手儿抱在胸前,嘴唇被秦可瑜这个禽兽吮的红艳艳,上身衣服倒是完整,下身亵裤到腿根儿都是秦可瑜造的孽,简直没眼看。 秦可瑜射完爽了,兢兢业业地当男爸爸给躺着的宝象清理下体换衣服,他知道刚才宝象也是懵懂地动了情,可她确实还没开窍儿。 他想了很多,现在不是好年月,宝象身子骨儿又没那么好,至少要养几年、才敢让她怀上宝宝…… 他秦可瑜的娃娃,嘿嘿,秦可瑜边给宝象洗裤子边笑着,他丝毫不介意多等两年,自家媳妇儿自己疼呢…… 痞子与宝象(9) 棉纺厂的活儿秦可瑜终究是没去成。 不是因为他懒,而是有冤大头送上门儿来,这不物尽其用一下都说不过去。 秦可瑜出门前掐了掐宝象的脸蛋儿,宝象也不想理他,自己坐在院子里搅着罗小猫带来的小河虾玩儿。 罗小猫是个会玩儿的,前阵子伙同秦可瑜下河去捞了点儿鱼虾补贴家里,这时候的河鱼河虾鲜的不得了,不过因为属于公家河里的玩意儿,还金贵起来了,他们只能抹黑去捞鱼。 把几个小虾米放到小水缸里,宝象就能好奇地玩一天。 这几天她就喜欢这个,抓了放,放了抓,得亏秦可瑜抓了不少,前一天玩死了当天晚上还能给她重新换上几只活的。 宝象穿着粉白色的棉布衫,扎着两个小辫子,干干净净的,秦可瑜每天老妈子似的给她洗脸扎辫子穿袜子穿鞋子,看闺女估计都没那么细致。 不能保证宝象活的还像在许家时候那么舒坦,至少让她开开心心的,秦可瑜靠在她耳朵边儿叮嘱了半天才落锁出门。 没办法,怕她乱跑,到时候被谁冲撞了,他后悔都来不及。 言归正传,秦可瑜今天出门就是去上工的。 周红那天在小孙家门口见着他以后就又托罗小猫恢复了联系,几次送粮送菜的,秦可瑜也不是什么神仙,假意推脱几次还是又见了一面。 也不知道周红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看秦可瑜哪哪儿都好、无一处不完美,哪怕她明知道对方不喜欢她、也要屁股后面跟着,想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可以秦可瑜哪里是块石头,他就是条狡猾的狐狸啊。这柔软的一块儿就给了宝象,其他的,他谁也不信谁也不管。 “可瑜哥,你来了?”周红一身簇新的深蓝色棉布褂子,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儿尾巴上还系了两根红头绳。 “嗯,来上工。”秦可瑜把褂子扣好,他里面只穿了件旧旧的白色汗衫,要不是有女同志来,他就是光着膀子干活儿的。 “小秦,你把这个饲料搬到后面的院儿里,几个老同志和你一起喂猪。”畜牧站副站长周铁生站在周红后面,他刚从外面赶回来。 “舅舅。”周红乖巧地给周铁生问好。 “红红也来了?”周铁生笑眯眯的,他自然知道自家外甥女喜欢这个小子,不然也不会找到他这儿拜托他给份儿差事。 “这儿没什么忙的了,你拿着肉票去给你妈切点肉带回去吧,新杀的猪。”周铁生是个老油子,经常搞点儿东西给姐姐一家改善伙食。 “谢谢舅舅!”周红赶忙拽着正准备卸货的秦可瑜,“那我带着可瑜哥一起去!马上回来!” 周铁生皱皱眉,他其实不想给秦可瑜开太多特例,但是看自家外甥女儿入魔似的,以后指不定这就是外甥女婿,外甥女婿拿点东西,情理之中,他也没说什么。 秦可瑜被周红拉到畜牧站后面的肉站,一个矮个子老头儿在那里收粮票,看是副站长的外甥女儿,表情还挺热情。 “有叔,您给我切块儿好的,然后再给我一点下水和猪油呗!”周红看秦可瑜也不说话,就在一旁擦汗,她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可瑜哥,你爱吃下水吗?” “我什么都吃,不挑食。”秦可瑜礼貌的很,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那这肉和下水你都拿回家去吧!给你和你那亲戚都做一点儿,猪油炒菜也香呢!”周红眼睛晶亮,也没看见一旁矮个子老头戏谑的眼神。 好容易把周红哄的脸红心跳一步叁回头地走了,割肉的老头儿笑话他,“你小子精明、靠脸吃饭。”他把肉票收进案板下面的抽屉里。 然后又偷偷切了一小块儿猪油给他放进兜子里。 “好好对待宝象,人家姑娘你也别占太多便宜,见好就收,你这么乱来迟早遭报应。”老头儿抽着旱烟,敲打他。 这老头儿就是当初被斗到牛棚里的沉有田沉老汉,一个出过书的老学者落得一个杀猪喂猪的下场。 沉老汉和许贺有过几面之缘,虽然后来许贺被带走了,他也被下放到镇里的畜牧站喂猪,但是好歹这儿也没什么人欺负他。 许贺和他说过自己女婿姓秦,后来相处了才知道这小白脸秦可瑜就是偷偷养了宝象的许家便宜女婿。 他也是经常给秦可瑜开小灶儿,没办法真乱拿东西,一点点猪油还是给的起。 可秦可瑜这小子心黑,骗人家姑娘家掏心掏肺,沉老汉看不过去,只能话里话外点一点那傻姑娘。 可惜反倒被人姑娘嫌弃多管闲事。 嘿,这话说的。沉老汉看着秦可瑜拿着油纸包离开,这男人心黑归心黑,倒是个能出力的。 他老以后,畜牧站的老弱病残确实受了不少益处,那些羊啊牛啊猪啊,肉眼可见圆润了不少,秦可瑜能干活儿,又肯动脑子,这阵子站里的老母猪多下了几头小猪仔都是他的功劳。 要知道老母猪是不好吃的,肉腥还没味道,往年下不出崽的老母猪大多被卖去山里给那些山户解解馋,可现在是什么时候,这猪不能卖,只能等着老死。 秦可瑜想了个办法,这里的畜牧站种猪不行,那就去找其他的种猪,别说,还真给他借到了。 不然死抠门儿的周副站长能好心的让周红日日过来献殷勤。 这秦可瑜,以后大有前途的很。 此刻大有前途的秦可瑜在哪儿呢?他下了工就匆匆忙忙往家里赶,什么前途?给媳妇儿做肉吃才是大事儿。 痞子与宝象(10) 宝象啃着排骨,小手上都是油。她脾胃虚,过去许贺真的没给她吃过很多次大荤,秦可瑜见她吃的香,又把排骨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手脏了没事儿,吃完他给她洗就是了。 秦可瑜心满意足地看着宝象啃完排骨啃红薯,一盘红烧猪大肠一口没动。 他拿筷子敲了敲宝象的小脑袋,“还挑食,知不知道你男人我养你多辛苦?”他逗她。 宝象罕见地皱着眉头叫,“疼!”她不耐烦地推开对方的筷子,又开始专心致志地啃红薯。 “哈哈哈哈,有进步啊。”秦可瑜一开始可是得不到宝象半个字儿的,这半年的相处,从冬到春到夏,宝象也渐渐愿意和他多说几句了。 虽然要么就是疼,要么就是不。但是好歹给了回应不是。 有一个字儿就有俩字的时候。秦可瑜感叹自己越来越像个爹了。 伺候完宝象,秦可瑜拿着一个小袋子溜出门去。 七拐八拐好几道路,约莫走了半个小时才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小巷子。 也是象山镇唯一的私人交易市场,没错儿,这里的人都是非法交易。 一个阴暗角落里已经有俩人在那儿蹲着等他了。 “秦哥,这儿!这儿!”罗小猫站起来小声地叫他。 “东西带来了吗?”罗小猫问他。 “你点点,就剩这些个了,这个月没了。”秦可瑜把小袋子递给另外站着的那个人。 他接过袋子,里面赫然是十五个小小的橡胶避孕套。 没错,现在秦可瑜和罗小猫开始倒卖南边儿来的避孕套,这还是之前罗小猫给的商机,现在这个时候有的是人想生孩子,但是也有人不愿意生啊,这穷的吧,越生越穷,有钱有权的吧,也不愿意生太多,尤其是那军区大院里的,那些夫人们,多的是受过教育的女人,这避孕套啊,卖给他们也卖的出价格。 “这是粮票,这是钱,你拿好了。下个月,还是这个时候,我再来。”对方裹的严实,但是听口音就是军区里出来的,普通话说的挺好。 直到男人离开,罗小猫和秦可瑜又在小巷子里蹲了半天才出来,秦可瑜给罗小猫分了钱和粮票。 “哥,你是真的厉害。以后可要带着我发达。”罗小猫特别佩服秦可瑜这聪明脑子。 他拿避孕套是图个稀奇,人家拿着避孕套就能赚他一年都赚不到的钱。 “你弟弟是不是要下乡了?”秦可瑜突然问他。 “是啊。我妈正在给他收拾行李呢。”罗小猫回答他。 “以后不止有避孕套,我们还有的赚。” 那乡下可是多的是粮食蔬菜新鲜瓜果,比镇里城里条件可好太多了。以后还能给宝象多搞点儿水果啥的。秦可瑜想起宝象嘴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把罗小猫眼睛都看瞎了。 “哥你这咋长的,我要是有你这么俊,那不得几个周红追着我跑。”罗小猫羡慕地望向他。 “瞎贫什么!滚吧!回去多陪陪你弟。”秦可瑜笑着踹了他一脚。 炎热的夏季,就在罗小猫的弟弟下乡中匆匆的结束了。 秋老虎还没过去,周红便实在忍不住地和秦可瑜当面告了白。 ———————————————————— 明天就是俺们宝象和秦哥的第一次了,存稿箱蓄势待发,大家留言猪猪走起来! 痞子与宝象(11) 桂花悄悄地开在秋天,金黄的一簇簇攒在一块儿,香的整个院子都呛人,畜牧站外面有一棵挺老了的柿子树,稀稀拉拉还剩一些叶子,柿子软和香甜,秦可瑜曾经偷摸摘了几个带回家给宝象。 “可瑜哥……你在听我说话吗?”周红见天儿地来畜牧站找周铁生,可谁都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有不少当矿厂里的小女工也知道了秦可瑜在这镇上的畜牧站上班,隔叁差五地给他送东西。 周红从自家舅舅嘴里知道这些,心里焦灼的不行,虽然这畜牧站的杂活儿是她为秦可瑜找来的,可从周铁生变化的态度就能看出来,秦可瑜不靠谁都能在这儿过的很好,况且……她怯怯地抬头看向面前的高大身影。 “我娘说,让你去我家里吃顿饭。”周红鼓足了勇气,终究还是没敢捅破那层窗户纸。 “这几天吗?”秦可瑜吊儿郎当地靠在柿子树上,他最近在巷子倒卖蔬菜瓜果,罗小猫的弟弟倒是挺靠谱,给他换了不少粮食和东西回来。 “这几天恐怕不行,我家里人离不开。”他接受周红的好意不代表人就要跟她走,真去了她家,那这上门女婿就板上钉钉了。 “没关系的!我会和我舅舅说下,让他给你找点儿清闲活计,你抽一天我们提前走,不耽误你回家。”周红揪着辫子,她下意识忽略了秦可瑜的反应。 要不说脑补最为致命,秦可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回答她。 他在这畜牧站呆了那么久,明眼看着周铁生根本就不是什么主要负责人,副站长听着好听,也就安排下活儿,真正的畜牧站站长上面还没派人下来,山中无老虎猴子就称霸王了。 眼看着没有什么话题好聊了,秦可瑜说了声进去干活就要走,周红实在没忍住,直接抓住了秦可瑜的袖子。 “可瑜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以后和我在一起,我肯定会对你特别特别好的,我会给你洗衣服做饭、给你生小孩儿……”周红眼里噙满泪水,可怜兮兮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心疼。 秦可瑜没有马上甩开她,而是定定地看了她几眼。 “我确实没有办法答应你,感情这个事情,我做不了自己的主。另外、给你提个醒儿,好好劝劝你舅舅,做事儿别太张扬。”秦可瑜言尽于此,他没使劲儿甩开周红就备受打击地先一步放开了手。 最近周铁生看他倒卖东西赚了点小利,自己也学着他偷偷摸摸去搞避孕套搞南方来的东西卖。可他实在是招眼,也可能是尝到了甜头儿,人也不愿意出力,竟然找了不少年轻人去帮他做,现在文革还没过去呢。没见他都低调行事。 这周铁生常在河边走,早晚要阴沟里翻船的。 看在周红还算本分善良,加上秦可瑜那所剩不多的良心,提个醒儿就是仁至义尽了。 秦可瑜下了班就捧着一大抱金灿灿的桂花回了家。 现在宝象被他养的长了点肉,偶尔也愿意在高兴的时候蹦哒出来几个字儿。 秦可瑜一只手推开门,就看见院子里宝象正拿着手里的红头绳翻花绳。 她也不嫌无聊,就是翻来覆去那么翻,翻累了就坐椅子上休息一会儿,晒晒太阳喝点水,然后吃点红薯,接着翻。 这样养猪似的生活不胖才怪了。 秦可瑜把桂花放到她面前,一脸逗弄地捏她,“闻闻,香不香?” 宝象大大地打了个喷嚏作回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可瑜大笑着把花儿给她放到面前的小桌子上,从墙角那儿拿出来一个碎了一角的小瓦罐、这还是给宝象熬药用的,被秦可瑜不小心摔了个角。 他把桂花插到瓦罐里,看着宝象享受地眯着眼闻着香味儿,她表情特别满足。 一边闻一边叹气,然后再闻一下。 秦可瑜正欣赏着呢,宝象侧过身子就是一个柔软的吻,花瓣一样轻飘飘地落在他的嘴唇上。 秦可瑜怔住了。 宝象还害羞呢,她亲完就扭头,接着享受似的闻着花,一边偷偷转着眼珠子瞧他的反应,殊不知她自己的小脸已经染了一片红霞。 秦可瑜低头笑了出来,他干脆一只手穿过宝象的腋下,一只手翻过她的膝盖,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亲我?耍流氓啊?”秦可瑜老诬陷她,可这次确实是她先起的头儿。宝象不是不懂事,她也无数了脸往秦可瑜的胸口里钻。 “看来我们宝象是真的准备好了。”秦可瑜抱着宝象一脚踹开碍事的竹帘子,把她往柔软的床上一丢。 宝象想跑,也被秦可瑜眼疾手快地拽了回来,眼见着这丫头脸都红透了,秦可瑜一只手摁着她,一只手扒了身上的汗衫,赤裸着胸膛压在她身上。 他没有很强硬的动作,只是鼻尖儿对鼻尖儿地看着宝象的眼睛。 “宝象,我知道你听得懂。只要你说不,我就停下来。”秦可瑜的呼吸与她的交缠起来。 宝象的眼睛里仿佛倒映着整条星河,她认真地望着秦可瑜的眼睛,但是迟迟没有说话,就这么与他对视着。 不知是谁的手抓住了谁的,他们吻在了一起…… 天色未暗,秦可瑜目光灼热的睃巡着宝象的身体,她的衣服早被他叁俩下扒的精光。 床下边儿粉嫩的肚兜儿还是他昨天刚洗的,宝象的乳儿不小,也可能是本身就丰腴,她的四肢和脸颊都是肉嘟嘟的,只有小肚子平坦且柔软,没有什么赘肉,估计就算是有,秦可瑜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觉得无一处不美。 秦可瑜亲了亲她的肚脐,那里圆滚滚的,又软又敏感,宝象立刻蜷起了双腿。 秦可瑜额头已经有汗,他飞快地把自己的裤子也扒了。一条长腿把宝象的腿儿分了开来。 和宝象的这场性事说轻松也不轻松,他给她口了大半天,直惹得宝象哎哎的呻吟,可宝象体力太差,自己舒服完了就不愿意进行下去了。 秦可瑜已经忍了大半个时辰,哪能再放过她?! 最后还是千哄万哄地入了进去。不过也是秦可瑜前面前戏做的很是不错,宝象倒没有出血,只是难忍刺激的哼哧了两声就任由秦可瑜抽插动作了。 后面仿佛也从中得了些许趣味儿,小手攀上秦可瑜的肩膀、随着他的大幅动作开始扭动起腰来…… 痞子与宝象(12) 十二 自打开了荤以后,秦可瑜早上晨勃来一遭,晚上睡前来一遭,偶尔看着宝象弯个腰都恨不得亲亲疼疼来一下。 属实急色鬼中的翘楚了。 宝象倒是很纵容他,可能是秦可瑜技术还可以,弄的她也很舒服,经常哼哼着就开始扭腰,但秦可瑜也不是总能得逞的。 比如现在。 宝象试穿着秦可瑜给他找老裁缝做的新衣裳,那胸口处紧了些,她就用小手压了压自己的胸脯,看的一旁的秦可瑜口干舌燥。 这色胚伸出长胳膊想帮她扣上元宝扣,被宝象识破了直接啪的一巴掌拍到他手上。 “不行!”宝象坚定地吐出两个字儿来。 她现在已经能时不时地说出简短的单词来了。 看着生龙活虎的宝象,秦可瑜脸上丝毫没有被拒绝地不快,他喜滋滋地接着抱着胳膊看她,真是怎么也看不够。 这天,秦可瑜没锁门,他去上班之前已经和宝象说好了,不乱跑,也托罗小猫有空就来看着宝象。 现在宝象恢复了一点点,不能总把她锁在家里。 宝象不耐烦地让秦可瑜赶紧走,自己端正地坐在院子里的小桌子前面。 小桌子上是一个小水盆,里面放了一件儿秦可瑜的汗衫,小水盆旁边还放了一点碱水皂。 这也是宝象最近的爱好,洗衣服。其实就是糟蹋衣服,秦可瑜也任她玩儿,总共没几件好衣服都给她嚯嚯了,这现在只能拿汗衫给她洗,她洗完了晚上秦可瑜回家补。 宝象正在玩水,哦不洗衣服。 只听见笃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她还没有经历过客人上门,好奇地望向门口,也没动弹。 来人见门没锁,敲门也没人应,直接轻轻地推开了门。 来人就是周红。 周红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院里子玩水的宝象。 她心里大惊,但是看宝象懵懂迷惑的眼神,又给她打了一针定心剂。 “你好……你是可瑜哥的家人吧?”周红没空手来,她拎了一小袋奶糖。 宝象没回答她,依然好奇地打量她。 看来可瑜哥的朋友没说错,他家里人是生着病的。周红的心又是落了下来。 “我是可瑜哥的对象,你不认识我吧?”周红自作主张地走了进来。 她友好地把糖先放到桌子上,然后才和宝象套近乎。 “你是可瑜哥的妹妹?”周红见对方一直不回答,有些尴尬地找话题。 宝象好像打量她打量够了,不再好奇,开始洗起衣服。 周红眼尖地看出这是男人的汗衫,她讪笑着也把袖子卷起来。 “这是可瑜哥的衣服吧,我来洗吧,你放着,以后这些活儿我都可以做。”她倒是不见外。 可惜宝象不愿意领情。 从小宝象的领地意识就强,可能是许贺的教育和纵容有关,打小儿宝象就独的厉害,是自己的哪怕摔碎了也不给别人。 更别提这手里的新宠了。 她“啊!”的大叫了一声,把湿衣服抢了过来。 周红没注意,一下子就被推到了地上。 周红气的脸都涨红了,“你干什么!” “不洗就不洗,你发什么疯?”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泥土。 宝象充耳不闻,只顾着一点点洗这件衣服。 有这么个疯子小姑子以后哪有好日子能过?周红咬着嘴唇站在一边,心里是各种委屈。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周红没想到外面拼命赚钱养家糊口的可瑜哥家里还要养一个疯子,不由得更是怜惜起来。 她不敢再动,只能四处打量着这个小院儿。 这院子四方正,看墙头砖瓦就知道不少年头儿了,院子前面是关上门的堂屋和卧房连在一起,左侧是厨房,右侧是草棚,有不少农具放在底下。 这么个家,真的就是家徒四壁了。 可定眼看;又能看出趣味儿来。 比如那墙上挂着的瓦罐里放着的一大束桂花,挂衣服的绳子上还有一个纸风筝。 堂屋墙角上也整整齐齐地晾着一些鱼干和腊肉。 再看面前的宝象一身干净整洁,眼前的女孩肯定不会自己收拾自己的。 周红越看越满意,忍不住又开了腔。 “你和可瑜哥是亲兄妹吗?之前我怎么都没见过你?”她坐在宝象对面的木头板凳上。 “你是真的不会说话吗?”她靠近了宝象。 “走!”宝象被她烦得不行、第二次推开了她。 这次周红真的是生气了,“会说话啊!不是哑巴你装什么哑巴!” 她摸着摔疼的屁股,“真是神经病!”她看宝象的样子也不像能听懂的,小声嘟囔着。 宝象肉眼可见的不开心起来。她把水盆里的水泼到地上,连着秦可瑜的衣服也一起丢到土里,肉眼可见雪白的汗衫已经被搞脏了。 “你真是!你干嘛丢衣服!”周红气的不行,“真是累赘,你知道可瑜哥每天上工多累吗!他回家还要给你收拾东西还要洗衣服做饭!”周红想想都要气死了。 还没等她继续发火儿,她就又被推开了。 只见从匆忙赶回来的秦可瑜一脸愠怒地望着她,周红被那眼神吓呆了。她支支吾吾半天,“可瑜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来送奶糖给妹妹吃……” “送完了,你可以走了。”秦可瑜冷淡地回她,他把脏衣服放进盆里,重新打了水进去。 宝象不想理他,坐在一边儿玩花绳。 “可瑜哥……我就是心疼你……”周红委屈地红了眼眶,不由自主地控诉,“我对你那么好你感觉不到吗?!” “不是谁对我好,我就要接受谁。”秦可瑜第一次这么凶的对她。 “如果按你的道理,我不知道要娶多少个女人了,你觉得我亏欠你,你怎么不去问问你舅舅从我身上赚了多少钱?”他不愿意再和她纠缠下去。 本来那周铁生挖了他的买卖下家已经赚了个钵满盆满,这老狗还不知足,打着外甥女婿的幌子用他之前攒下来的人脉收揽上家。 周铁生的胃口越来越大,被举报是早晚的事儿,今天若不是周铁生明里暗里暗示他娶周红他也不会懒得待在那儿直接请假回家。 没想到那边没解决,这边周红红倒是登堂入室了! 秦可瑜简直要气笑了。首-发:po18me.com (po18 uip) 痞子与宝象(13) 就是罗小猫这个不靠谱的,说让他过来看着宝象人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秦可瑜心里暗骂。 直到周红又气又羞地跑走,秦可瑜才把宝象带回屋里,宝象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还一直生着闷气呢。 宝象不是好哄的主儿,她虽然得了自闭症不爱说话,但是不代表她真的就是个傻子,周红的那些话她一知半解的也能够理解一些了。 宝象大力地推开黏着她进来的秦可瑜,自己鞋也不脱直接趴在了床上,还气哼哼地把被子蒙在头上。 “这是干嘛呢。别捂着头,憋坏了再。”秦可瑜知道她可能受了大委屈,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拍着宝象头上的被子,换着法儿地哄她。 又是许诺吃麦芽糖又是许诺给她买新衣服和头花儿戴。 宝象始终没把头拔出来,秦可瑜只能强硬地把被子从她的小手底下拽出来,别真憋出问题来。 可被子是摘下来了,眼下的景象却让他愣住了。 宝象瘪着嘴,眼睛里有大颗大颗的眼泪珠儿往下掉,她的小脸通红,脸颊也湿润润的,明显哭了半天了。 秦可瑜心疼死,“怎么了这是,哭成这样儿。”他张开大手把宝象搂进怀里,一边拿袖子给她擦脸一边亲她。 “咱们宝象受大委屈了是吗?明天我就找她去。”秦可瑜没想到宝象哭这么厉害。 宝象还在抽抽噎噎,见秦可瑜给她拿了块儿麦芽糖,她张开嘴巴含了进去,一侧腮帮子鼓鼓的,两个肿眼泡子,看着有点滑稽。 “宝象,你要放心我,你看你每天吃的也多,花的也多,你男人我养你一个就够费劲儿了,怎么可能去找别的女人?你要对我有信心,下次再遇到不认识的人直接把门关上。”秦可瑜摸着她的头毛儿一遍遍地哄着。 直到宝象在他怀里睡着,他才轻轻把她从怀里捞出来、给她盖好了小被子。 宝象睡着的时候要比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更像一个成熟的女人,她已经是含苞待放的花儿,这朵花儿,只能属于他。 秦可瑜暗下了眼睛,凑上去吻了吻她的嘴角。 周铁生被带走的那天,天气不好,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周红红也没打伞,满身湿透地淋着雨敲打着秦可瑜家的大门。 “可瑜哥!我求求你救救我舅舅吧!”周红红脸上都是雨水,她狼狈地掉泪,一边哭求着秦可瑜。 “我舅舅今天早上被那群人抓走了,他们说我舅舅倒卖东西,犯了法,金额很大,要枪毙的,你……我知道你有本事,可瑜哥你救救他吧!”她实在没办法,直接跪倒在秦可瑜面前。 秦可瑜始终皱着眉头,这几天他一直没去畜牧站上工,就是预感周铁生这么张扬早晚要掉沟里,这财最忌讳独吞,他底下搞了那么多下线又不给人家甜头儿,哪里那么好的事儿就让他赚钱? 他一只手拽起周红,“你别给我磕头,我之前就让你提醒过他,你没说还是他没听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一旦被抓走那肯定是证据确凿的,你在这儿求我不如去求求人家少让他受点罪,或者去问问之前他找的那几个年轻的下家,肯定能打听到点儿什么。” “能补偿就补偿,现在他们整一个人太容易了。怪就怪你舅舅他太贪,铁公鸡不拔毛得罪了豺狼,不喂饱他们你觉得他能出来吗?”秦可瑜耗尽了所有的耐心。 “我……我不懂啊……”周红红一脸茫然,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来找他。 还没等秦可瑜再出声,宝象冲到了秦可瑜的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她宣誓主权似的瞪着雨里的周红红,像是一条护食的小老虎。 周红红震惊了,她看着那女孩儿抱着秦可瑜的腰,整个人仿佛受了极大打击似的摇摇欲坠。 “你们……你们拿我当什么了……”周红红的眼里满是憎恨,她全明白了。 “好好……你们给我等着!!!”周红红不再哀求秦可瑜,直接站起来扭头冲进了雨里。 秦可瑜没什么表情,他安抚地拍了拍宝象的胳膊,看着这雨越下越大,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些莫名的不安。 痞子与宝象(14) 因为周铁生被抓去批斗和坐牢,畜牧站里一堆老弱病残,最后管事儿倒成了一个背景还算清白的秦可瑜。 秦可瑜心里没有什么波澜,畜牧站无非就是那么些事儿,提高母猪生崽产量,牛羊的正崽产量,给乡亲们的牛羊猪驱虫看病,他倒是不会看病,可跟着畜牧站里的老兽医倒是学了不少本事。 宝象一天天地水灵起来,连来串门子的罗小猫都说嫂子最近气色是越来越好了。 想起今早做那事儿的时候,宝象不舒服的干呕,他心里有些担心,想着下了工就带着宝象再去卫生院瞧瞧。 还没等他把最后一筐饲料卸完。 叁四个穿着绿军装的年轻人直接冲进来把他摁倒在地上。 “有人举报你走私粮食,强奸老百姓,是反动革命分子!”一个肤色黝黑的青年拿出证件来亮到他面前,“小子,你挺厉害啊,流氓罪,还是个姘头来举报的你,你做了什么对不住人家的事儿啊,这么绝情?”说完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另外几个带着红袖章的青年也嘻嘻哈哈笑了起来,这年头;流氓罪一旦定罪了就是一颗枪子儿的事儿。 “你看这张娘们儿似的脸,那丫头片子说他耍流氓没准儿还真是真的。”另一个男青年调笑着他。 秦可瑜倒没慌,他脸被压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 “小同志们,我没干这事儿,我老婆还在家里,如果要抓我走,能不能让我先和我老婆交代下,她一个人我不放心……”话还没说完,一个摁着他头的男青年直接一巴掌把他脸打歪了过去! 那巴掌属实是重。 有滴滴的鲜血从他的鼻子里流到地上,秦可瑜动了动嘴唇,噗的一声咳出一口血来…… “你下手那么重干什么,带出去还以为我们要把人打死了。”那肤色黝黑的青年埋怨道,可动作丝毫不客气地把秦可瑜拎起来对着他的小腹就是一拳。 “我最恨的就是流氓罪,你这样儿的渣滓确实不该活着。”那青年用绳子给他紧紧地绑了起来。 一行四个人把秦可瑜就这么带走了。 另一边,罗小猫刚接到消息说秦可瑜被周红举报犯了流氓罪,这怎么可能啊?! 他紧忙得跑到秦可瑜家里,宝象还在床上躺着,她一早起来就很不舒服,反正浑身上下都难受,罗小猫进来的时候宝象还吐了一口酸水。 “嫂子,我大哥他可能最近要忙个半个月一个月的,要不你住我们家去?我娘可喜欢你了,正好我大哥他现在有急事儿……”罗小猫长了一张笨嘴,说话颠叁倒四。 可谁知宝象竟然回话了。 “不走。”宝象惨白着一张小脸,她身子实在是差,稍微一点点问题就虚的不行。 罗小猫刚想张口继续劝,宝象又开口说了一句。 “等他。”她就坐在那儿像个小菩萨,固执的重复这句话。 “要……等他。”宝象咽了口唾沫。 罗小猫眼圈红了,他用袖子擦擦眼,“好好,你不走那我让我娘每天给你送饭。” 临走前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安慰了一句,“嫂子,你放心,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他会回来的。”也不知道是安慰宝象还是安慰自己。 等罗小猫儿走了很久,宝象依然坐在黑暗里,她的眼定定地看着窗台上那个歪歪扭扭的双喜字剪纸。 宝象慢慢地把头放到了膝盖上,她抱住自己,黑暗里,她小声地哼着那首燕子哄她睡觉的民谣,边哼边拍打着自己的胳膊,就如同那个男人还在身旁…… 夜已经深了,宝象把头轻轻塞进了被子里,有小小的压抑的哭声从被子里传了出来…… 痞子与宝象(15) 十五、 秦可瑜已经被抓走叁天了。 宝象把大茶壶里的水也喝完了,桌子上有刚吃完的红薯皮,罗婶子心疼她,一天会来两叁趟给她送饭。 宝象又恢复了一言不发的状态。她看着手里的麦芽糖,也不吃,就是在手里攥着。 这麦芽糖是罗婶子从壁橱里找到的,应该是秦可瑜怕宝象偷吃,藏的很深,但是每一颗都保存的很好,罗婶子不知道宝象吃糖会牙疼,干脆全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给宝象没事儿的时候吃。 这天,罗婶子拿着一簸箕烧土豆和茄子还有玉米窝窝头打开了宝象家的门。 她把簸箕放到院子里的小桌上,叫宝象出来吃饭。 可宝象迟迟没出来。 她担心地进屋找人,可人没了! 宝象不见了!!! 罗婶子急的掉泪,她赶紧跑回家找罗小猫去找人,自己四处奔走着,这么一大活人,怎么能丢了?? 宝象在哪儿呢? 她在卫生所旁边,一边舔着麦芽糖,一边抱着小水壶喝水。 她胸前有一个小袋子,袋子里是秦可瑜每天都会交代她的粮票、钱还有户籍证明。 是的,秦可瑜当初花了很大功夫找人把宝象的户籍转到他秦可瑜的户口下面,还带着宝象去打了结婚证明,所以现在宝象是秦可瑜法律认证的合法妻子。 宝象来来回回看了半天来往的行人,终于在一众人里面找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她把水壶拧好,然后冲着那个人影走了过去…… 秦可瑜的胳膊断了,已经断了两天了,他被关在这个简陋的牢房里已经好几天,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 “同志,拜托你帮帮忙,我妻子真的一个人在家非常危险,我得回去看她一眼,或者您跟着我,我们一起去都行。”秦可瑜嘴角旁还有血迹,他知道再过五天就是去做庭审的日子,可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天,宝象一个人在家里……他闭上眼睛,简直不能想象…… “你有老婆还犯流氓罪?”看守的男人奚落他,“长得这幅小白脸儿的样儿,你老婆放心吗?” 他不在意地把手里的报纸对折,“要我说啊。就你这种走私反动派还是流氓罪、干脆利索的一颗枪子儿送走得了,你老婆还能再嫁。”话还没说完,一颗小石头落到他的脸上。 “哎哟!”他捂着脸疼的不行,“你造反了!还敢袭击民警!”他看着关在里面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秦可瑜气的直跳脚。 “行!今天的饭也别吃了!”他一脚踹翻秦可瑜牢房门口的瓷碗,里面的稀粥被洒的到处都是。 秦可瑜没理他,他看着牢房上面那扇天窗透进来的光,脑子想的都是宝象。 宝象,宝象,宝象。 你还在乖乖地等我回家吗? 秦可瑜心里疼的喘不开气,那悲伤将他淹没的瞬间,这个汉子的眼角滑落下一滴眼泪。 痞子与宝象(16) 宝象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朱星龙在泡茶。 还没等他把这盏碧雪银芽泡好,自己的肩膀上已经多出了一个脑袋并一个牙印子。 朱星龙被咬的疼的嗷嗷直叫唤,又不能把肩膀上的小女人甩下来,只能哀求地让她松口。 “大姐你松口成不成?!”他疼的飙泪。“是你找的我!我给你看病的时候你昏倒了我才把你带到我家里来的!”发觉宝象松了口,他立马蹦地叁尺远! “我救你!你还咬我!你男人呢?!让他出来赔我医药费!”朱星龙像是猴儿,他揉着肩膀控诉她。 宝象低下眼睛不说话,只是抱着胸前的小袋子看地面。 “哎;看来你这医药费是不好收了。”朱星龙看得出来宝象的异样,其实上次看诊的时候他就有所察觉,这妹子应该就是自闭症一类的心理疾病。 但是不代表她听不懂他说的话。 “咳咳,你自己知道自己怀孕了吗?”朱星空推了推眼镜。 宝象一只手摸了摸肚子,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朱星龙轻哼了一声,看来她自己是知道的。 “那你知道不知道你有小产的迹象?”朱星龙不是吓唬她,她的体质不好,加上前段时间忧思过甚,怀相并不是特别理想。 这次晕倒也是因为这孩子不断地汲取母体能量,宝象体力不支才昏了过去。 宝象闻言立刻抬起了头。 “我还当你不想要这孩子呢。”朱星龙说话不客气,引得宝象恶狠狠的瞪他。 “我记得你是可以说一些简单的话的,从现在开始,你要是不回答我的话,我就不说了。”朱星龙开始耍赖,“看谁先憋不住。” “说……”宝象耐心告罄,她很想知道肚子里的宝宝有没有事情。 “哈哈哈哈,这不就挺好。”朱星龙给自己倒了一杯泡好的碧雪银芽、又给宝象倒了杯温开水。 “你这个体质啊,要好好调理,底子太差了。”朱星龙写着单子。 “孕妇还不能药补,只能食补,你要是相信我,就跟你家人商量下、干脆在我这竹楼里住下,这里还住了一些老人,都能照顾好你。”朱星龙很坦诚。 “对了,你男人哪儿去了?”他问道。 宝象不说话,把小口袋里的结婚证拿出来放到桌子上。 一双璧人的黑白照片在结婚证上,一个娇憨可人,一个俊朗帅气。 朱星龙定晶望向那个名字,瞬间睁大了眼睛! “秦可瑜!!那个犯了流氓罪的秦可瑜!是你对象?”朱星龙口不择言,直到看着宝象眼里溢出眼泪,才手忙脚乱地给她拿帕子擦眼泪。 “你别哭啊!是我说错了!” 好容易手忙脚乱地把宝象哄好,朱星龙看着这么个佛爷一个头两个大,现下想想如何联系她家人是正经。 可还没等朱星龙下山去镇上认真打探,有个犯了流氓罪的男人逃出了看守所的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遍了整座小镇。 秦可瑜今日饮了叁大碗凉水,把半馊了的米汤就着窝窝头全塞进肚子里。他的样子狼狈的很,鼻青脸肿不说,一只胳膊还耷拉着,搁那稻草堆里不细看都以为半截身子入土了。 晌午头上,俩看守牢房的年轻人一起拿着茶缸子出去打饭,至多叁分钟的时间,秦可瑜盯紧了那两米多高的窗户,狠下心咬了咬牙,用那只断掉胳膊的臂膀倚靠着墙,另一只胳膊伸上去,连跳了两下,叁下、四下,成了! 他抓住了那窗户的边缘,如同猴子一般攀了上去,那窗户建的不低,是以也没有什么铜筋铁骨,单单几块儿腐朽的木头杆子支棱着。 秦可瑜脑门上全是冷汗,那只断了的手先挂住了木头杆子,他用头狠狠一顶就顶了开来。 伤处尖锐的疼痛让他忍不住轻哼出声,嘴里已经有了血腥味儿,他已经听到了有人声传来,不得已,整个人如同蜕皮的四脚蛇一般将自己硬生生从那窗里拔了出来! 一声“噗通”,水花炸开! 看守牢房的人端着装满饭的茶缸子进来,可那牢房大门纹丝不动,牢房里的人却已经消失不见……一个小眼睛扁嘴巴的小兵望着那破开的窗户,大惊失色地把缸子摔了下去。 他慌里慌张地往外跑,嘴里边跑边喊着。 “流氓犯逃跑了!从窗户逃跑了!” 一时间、看守所内外都喧嚣不已,而秦可瑜早已顺着那河流流去了下游…… 痞子与宝象(17) 宝象害喜害得严重,吃啥吐啥,原本滚圆丰润的小脸几个月瘦成了瓜子脸,也幸亏她肉厚实了一点,不然光这个孕吐都得把身子折腾坏了。 这段时间,是竹楼里的杜奶奶一直照顾着她。 杜奶奶也是个命苦的,辛辛苦苦把儿子女儿拉扯大,一家子都是文化人,搞科研的,可惜去年闹文革,左一个右一个,文化人有骨气,却禁不住折腾,一口气没了两个儿子,儿媳也带孩子走了,俩闺女一个病死他乡,一个远嫁出去,事儿一出,她把家门一锁,背着个绳子去山上上吊,结果被朱星龙救了下来,杜奶奶看他就像看儿子,看宝象吶,就像看儿媳妇儿。 这日,天凉了不少,一场秋雨一场寒,宝象现如今已经怀了五个月的娃,肚子看着显怀不少。 “今儿吃玉米窝窝配上咱这嫩荠菜炒鸡蛋,秋天就该吃这个,香的很!”杜奶奶也没敲门,直接拿着饭碗推门进来,吓得宝象一激灵。 “奶奶你别老吓唬她。”朱星龙在她身后跟着跑过来,“孕妇不经吓。”他用手捏了块鸡蛋放嘴里,一边在身上擦了手来给宝象号脉。 “你就护着,这孕妇啊哪儿那么脆,孩子能嘎嘣一下就没了?我瞧宝象这肚子稳的很。”杜奶奶没有什么医学常识,她养了不知道多少个孩子了,光自己个儿的就四个孙子俩儿子俩闺女,瞧宝象也是让她多补补营养多运动运动,以后好生一些。 宝象慢腾腾地打了个哈欠,她睡衣厚实的很,也不怕走光,被杜奶奶拽起来吃早饭也不反抗,小嘴巴吧唧吧唧,吃的还挺香。 朱星龙舌尖儿的话绕了几圈还是没说出口,他偷偷觑了几眼闷头吃饭的宝象,终究还是轻轻叹了口气,放弃了。 秦可瑜被击毙的消息也是他从医院里头听说的,那日秦可瑜带伤越狱,谁也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顺着河去下游逃跑、反而是回了那个镇子里的小家,一个混身上下都是伤的犯人,被重新抓回来能有什么好下场。 也就俩月吧,人就悄无声息的没了。 有亲朋好友偷偷地把那尸体带了回去,血滋糊啦的,死的挺惨。 朱星龙也是听了医院里护士们闲聊知道的,也是刚知道原来秦可瑜还有联系的朋友,他找了个熟人帮忙要了那朋友的地址,去的时候,罗小猫还在院里子烧纸。 罗小猫也是伤心也是自责,好好一个人,就这么给磋磨没了,走之前也没看得见宝象,都怪他,没看好了宝象。 罗婶子已经病了,心病。 她年纪大了,撑不住这样的惨事儿,宝象一直没回来也成了她的心病,晚上做噩梦梦见宝象抱着个血淋淋的小孩子哭着求她,想要见一见丈夫。 罗婶子在梦里也哭,眼泪止不住地掉,宝象到底哪儿去了,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就失踪不见了,这谁受得了。 直到秦可瑜越狱跑回了家,罗婶子就跪在那门槛上,秦可瑜胳膊已经断了,就用另一只手扶她。 她哪有脸起来?秦可瑜被折磨的和个鬼似的,混身上下都是血,人瘦的不成样子,拼了一股气回家找宝象,她还给人家看丢了。 “不是您的错儿,嫁给我,是我没照顾好她。”秦可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表情。 罗小猫也在旁边哭,他心疼他哥,想打盆水给他洗脸,水还没从井里摇上来,秦可瑜已经又被抓走了。 罗婶子拽着那警卫死不撒手,“他真的没有犯法啊!同志、他老婆才将将怀上娃,我们都看在眼里,他不能啊!”她哭的不行、这两口子怎么就命那么不好啊。 警卫不听她的,但是一大婶子在那儿哭他们也觉得不好,这秦可瑜本来就是影响特别差的流氓罪,还逃狱,一个枪子儿都是轻的。 估计以后也回不来了,那警卫戳了戳秦可瑜,“有什么话要留的赶紧说。” 秦可瑜头发乱蓬蓬的,他的脸颊凹陷下去,好似一个得了失魂症的病人。 “就,拜托婶子,别锁门,偶尔来家里看看……”他抿住了嘴,那嘴唇也都是干疤,“万一她要是回来了,家里门锁了……她进不去……”他的眼睛里蓄上了泪。 罗婶子和小猫眼睁睁看着一行人把秦可瑜抓走了,自那天以后,罗婶子就病倒了。 也不怪朱星龙找不到秦可瑜的亲朋好友,当年秦可瑜从乡里来到镇上,为避人耳目,即使和罗小猫几个狐朋狗友来往也是偷偷的,平日里正经上门的时候不多,罗小猫倒是经常来找他,但是谁也不清楚他们关系好到什么程度。 是以朱星龙一个外人根本不知道罗小猫一家和秦可瑜的渊源。 他猫在罗家的院子门口,踌躇了半天,还是没能敲响那院门,还是罗小猫看着他形迹可疑,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把他带进了院里。 痞子与宝象(18) “别说,你这小子长得还挺俊!”老猛子抽着烟捏着手里皱巴巴的报纸,一边看着上面的黑白照片,一边拿小眼睛斜瞄着对面的男人。 坐他旁边的是老拐,两年多前犯了盗窃罪,和他一样,被判了六年,不轻不重的,这次一块儿逃出来了。 老拐摸摸脸上的泥巴,已经干在脸上了,一抹,哗啦啦往下洒。 “你整的跟个叫花子似的,你以为你也长了人家小秦那张好脸?洗干净也么人认出你。”老猛子长着络腮胡子,抽一口烟,那胡子就抖一抖。 “好脸有甚用处?要不是长得那张脸,咱哥几个也不用跑的那么麻烦。”老拐子不喜欢秦可瑜,横挑鼻子竖挑眼,嫉妒羡慕之情不可言表。 “行啦,要不是人家小秦手里有票子,你以为你逃的那么顺溜?”老猛子看的清楚,那一沓大团结,救了他们叁个人的命。 这事儿说来话长,当时秦可瑜被带回看守所,来监管的四个小年轻换成了老油子,为了方便监管,还把他放进了集体监狱。 文革那会儿,城里也吃不上饭,那几个老油子天天到点儿也不吃饭,茶缸子收起来,下班带回去给家里孩子老人吃,秦可瑜发了一场高烧,大家都以为这年轻男人估计要完,可耐不住人家底子好,烧了挺久,硬生生喝凉水活过来了。 再后来,有两个老油子收外面犯人家属的贿赂,被秦可瑜看在眼里,谁也不知道他和几个兵油子叽里咕噜谈了些啥。 老猛子就知道两个月被枪毙上报的男人换成了别个死囚,那一沓大团结,换了他的命,顺带着两个小偷小摸的知情犯人。 秦可瑜一直戴着布口罩,他眼睛如同一潭死水,绿皮火车呜呜地响,老猛子递给了他一缸子水,自从上了这火车,他就没再说过话,只是看着外面的风景,老猛子拿鞋底子里面的烟跟一个老头儿换了点水粮,他当贼,也知道恩情,人秦可瑜是念着他当初住在他隔壁,给他喂了那两口凉水。 老猛子可不觉得自己值得那么些钱,可免了剩下叁年多的牢狱之苦,这恩情,他得记下。 “喝点吧兄弟,到了南方,我们重新过日子、过好日子。”老猛子咬了两口饼子差点儿被硌掉了牙。 “谢了。”秦可瑜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闷闷的。 “害。谢啥,我们哥儿俩谢谢你才对。”老猛子又灌了一口水,这水也不知道放多久了,有股子馊味儿。 老拐子显然也受不了这馊水,嘴里骂骂咧咧的,干脆拿了缸子去厕所里接自来水。 秦可瑜穿着一身黑色的厚外套,里面是当初买了准备和宝象结婚穿的白衬衫,他模样好,气质也好,穿着精神,哪怕如今又成了穷光蛋,只要他愿意,照样迷倒一大群姐姐妹妹。 可他现在不敢了。 他前段时间做了个梦,梦见宝象被人救了起来,生了个胖娃娃,他还没来得及高兴,那胖娃娃就张口叫爸爸,不是叫他,而是叫另一个看不见脸的男人。 他心里难受,也知道现如今走丢的宝象最好的归宿莫过于被好人捡到带回家。 别说娶她当媳妇儿了,哪怕对她好一点儿他都能感恩的跪下来给人家磕头。 可醒过来的时候,满脸的眼泪,他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捂住了胸口,那滋味儿真的太苦,老油子告诉他,这场闹剧不会很久,在外待几年避避风头,再回来。 他能回得来,可宝象回得来吗? 他不知道答案。 他更不知道,他这一走,就是八个年头。 一九七五年春,周红红被z省收监,在监狱中供出八年前的那个案子系栽赃嫁祸,一九七五年秋季,周红红等数十人按照重大诬陷致死罪,迫害他人致死罪被判处枪决。 一九七五年冬,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几岁的小孩子,悄无声息地搬回了镇上。 这家人姓江,水工江,南方来的小老板,模样生的不错,就是肺不好,常年戴着个棉布口罩。 孩子叫想想,江想想,经常替父亲去镇上重建的医院抓药。 这一年,朱星龙的父亲平反,朱星龙也回到镇上医院做了实习大夫。 有一天,想想在药房拿药,不小心被一个小姐姐撞倒了,头磕在药房的木头架子上,鼓了个包。 那个小姑娘扎着两个马尾辫子,眼睛又大又圆,就是有点凶,她把江想想扶起来,还给他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 “我叫秦晓莲,我住榆钱巷子十九号,门口有棵榆钱儿树,你要是哪里有不舒服,就去我家找我。”秦晓莲色厉内荏,她着急回家给她娘做饭,希望这小瘦猴儿没被撞坏脑子,她拿着手套就往家里跑。 江想想看着小姐姐的背影,摸了摸额头上的大包,皱着眉头轻轻地嘶了一下,还挺疼的。 痞子与宝象(19) 秦可瑜走后的第二年春夏交际。 宝象生了个小娃娃,她胖手胖脚,嗓门儿极大,宝象一双大眼睛对着她,她哭她也哭,她笑她也跟着笑。 宝象觉得好玩儿,经常捏着她的莲藕似的小胳膊小脚丫子,可下手重,给孩子捏的直哭。 这时候杜奶奶就来打她的手,宝象就瘪嘴,一瘪嘴巴,宝宝也哭的更厉害。 杜奶奶头疼,这娘俩,不好伺候的主儿。 说来也怪,宝象身子弱,可生了娃以后体质却好起来了,奶水也足,满打满算,宝象也才二十岁不到,也多亏了杜奶奶和朱星龙的照顾,娃儿喝奶水喝的饱饱的、长得也好。 朱星龙被抓进罗家的那天,和罗家人把宝象的去向说了出来,罗婶子当即就要下床去找人。 可她久病不愈,这场心病直接要了她半条命,还没等上山,也可能是了了心愿了,松了那口气,当天晚上就走了。 罗小猫倒是跟着朱星龙上了山,也看见了大着肚子的宝象,他把秦家的钥匙交给了她,就是看着她的肚子哭了大半天,走的时候,他望了朱星龙好些眼,倒把朱星龙看的浑身不自在。 “朱大夫,谢谢你照顾宝象,我哥人已经走了,我娘也走了,我也不会照顾嫂子,以后我定时寄钱回来,嫂子就拜托给你了。”罗小猫以为这孩子是人家朱大夫的,虽然为自己兄弟不值,可现下确实是宝象最好的归宿了。 罗小猫走了,他跟着弟弟下了乡,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从遥远的地方寄来的土产和粮票让朱星龙还偶尔能够想起来这个宝象的半个家人,朱星龙也会偶尔寄点儿山上的东西给罗小猫,这些年,倒没断了往来。 杜奶奶去世的那年,秦晓莲六岁,她几乎是杜奶奶一手带大的。 宝象牵着小姑娘的手,温柔地给她拍着背,秦晓莲看着杜奶奶给她留下的东西,边哭边打嗝,宝象虽然依然没办法和正常人一样说话,连基础的生活自理可能都做不好,但是秦晓莲都能帮她做好。 现在的宝象头发剪的很短,一个娃娃头配一张娃娃脸,她长得也好看,是那种软软绵绵的福气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晓莲是姐妹俩。 朱星龙也不是没想过和宝象干脆凑做一堆,这也是杜奶奶的想法,可一问这事儿,宝象就抱着孩子,把秦家的钥匙往脖子上一挂抬腿就要走。 她心里认死理儿,甚至她都快忘了那个男人的样子和名字,可她没忘记自己有个男人,只要看到秦晓莲,她就忘不掉。 朱星龙歇了心思,在晓莲七岁那年,娶了一个樵夫家的闺女,水灵灵的,唱歌特别好听。 朱星龙结了婚以后就带着媳妇儿搬到了山下镇子上去住,他们家世代行医,哪怕是他爹他叔叔都被关进牛棚,人家也高看他叁分。 晓莲早熟的厉害,才七八岁就能做宝象的主,杜奶奶临走之前把家里的地契留给了晓莲,朱星龙也怕宝象回秦家触景生情,可离得太远,他也不放心,最后还是晓莲拍板,就住杜奶奶家! 这才有了搬到榆钱儿巷子十九号的后来。 江想想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拎着药回家,头上鼓着个青包,看的秦可瑜直皱眉。 秦可瑜现名江霆,是个做木材买卖的老板,七五年七六年都是好时候,文革结束了,他带着钱和在河边捡到的孩子回了这个朝思暮想的地方。 说来也巧,他现如今买下了秦家隔壁的房子,时不时的,还能偷偷摸摸翻墙去看看。 也可能是这些年没照顾好自己,身上留了病根儿,天气稍微一冷,他的肺就不舒服,这段时间,他又开始忙活着打听失踪人口,去镇上查、去县里查,他还不知道自己被平反了,报纸上也没写这个、所以还用着江霆的名字在外面行事。 人家问他,你是许宝象的什么人? 秦可瑜就捂着口罩闷声闷气的回答人家。 我是她远房表哥。 在小凳子上剥蒜的宝象正看着朱星龙送她的连环画傻乐,她都不知道自己还多了个远房表哥。 且这远房表哥为了找她差点儿死在路上。 旧事不再重提,宝象和秦可瑜重逢的场景很是戏剧性,也多亏了江想想记得住这个撞伤他的姐姐家的地址。 秦可瑜不算是个靠谱儿的养父,甚至连宝象对秦晓莲还不如,在养孩子方面,这夫妻俩是出奇的同步,出奇的不靠谱。 秦可瑜还不容易发挥了慈父的精神,带着孩子去肇事人家里讨说法儿。 门还刚敲开,秦可瑜低下头,呵,家里没大人吗这是。 开门的是秦晓莲,小丫头片子刚到他的腰,还是那副色厉内荏的样子。 “你们有话好好说,别找我妈!我们出去说!”九岁的秦晓莲人小鬼大,说着就要推秦可瑜出去。 宝象就是这个时候出来的,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棉布夹袄,脚上一双半旧的黑色棉鞋,头发短了不少,整个人还是懒洋洋的样子。 她有点害怕,倒是没靠近,就站在堂屋门口,“晓莲……”她是个怂瓜,自家闺女都比她强悍。 秦晓莲大声叫她回屋,一边使劲儿把男人的身子往外拱。 秦可瑜像是傻了一样,他就站在那门槛外面,不敢进也不敢退一步。 “宝象......他颤抖地把口罩摘了下来,不可置信地叫出了声。 痞子与宝象(20) 痞子与宝象(20) 宝象就站在堂屋前面,她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步步地朝她走过来,腿上还绑了个人形挂件儿。 “你干嘛!你要干嘛!”秦晓莲一口咬住了秦可瑜的大腿,给他咬的一激灵。 宝象不大认识他的样子,她看着自己女儿,把她从男人身上剥下来,推到自己身后。 看着宝象警惕的眼神,秦可瑜的眼泪掉下来的瞬间就笑了出来。 他大步走向前,一把搂住了这个女人,“你他妈真没死,你跑哪儿去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还带着那么多年日夜思念熬成的委屈。 也不怪他哭,当年所有人都以为秦可瑜死了,宝象属于流氓犯的家属,又是个不太正常的,也怕人欺负上门,罗小猫也好,朱星龙也好,都没有把她送下山过,他们也在刻意隐藏着宝象和小莲的存在,让他们母女过的舒服些。 秦可瑜偷偷摸摸地找,哪能想到宝象就在山上。 世事无常、阴差阳错,这小夫妻终于聚到一起。 宝象深深的被埋在那胸膛前,她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这股子味道让她忍不住开始哭,她抽抽噎噎的,小手给自己擦眼泪。 秦晓莲要上去把臭男人撞开,江想想这个小个子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了,一手隔开了小姐姐,他捂着额头打着商量。 “姐姐你看不打脸行吗?”江想想很诚恳。 “你们都谁啊!”秦晓莲老母鸡护小鸡一样,“你给我滚一边儿去!”她又给了江想想一个拳头。 “老流氓!小流氓!”秦晓莲嗷呜一口又咬住了亲爹的大腿。 秦可瑜没抱够自己家媳妇儿呢,底下一只小老虎咬的他疼的皱眉头,一只手把小老虎拎起来。 他看了她半天,扑哧笑了起来! “你咬你亲爹真舍得下口。”和秦晓莲如出一辙的语气,秦可瑜摸了摸闺女的头毛儿,顺利把小丫头给生生气哭了。 宝象着急了,立马推开自家男人,牵住了秦晓莲的两只小手轻轻地摇了起来。 她很少看晓莲哭,是以哄都不会哄。 秦可瑜看着这娘俩,大牙花子露在外面,他止不住的笑,那小鼻子小嘴巴,还有美人尖儿招风耳,和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爷俩,除了那双大眼睛随了宝象的圆圆眼睛,其他都是和他一模一样。 这说是别人的种他都不相信。 江想想捂着一只青了眼眶来到自家不靠谱的爹背后。 “找到老婆了?”他问。 “找到了。还给你找了个姐姐。”秦可瑜又恢复了当年的几分风范,他也摸了摸想想的头毛儿,问了他一句。 “你高兴不?” 江想想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揉了揉眼眶,还是很诚实的回答了。 “挺高兴的。” “我也是。” 秦可瑜眯着眼睛,纵使这个俊美男人的脸上已经刻下了风霜,可倦鸟归巢,他已经找到了他的归宿。 他的心很小,只留住了那个当年坐在河边,穿着白绸布花袄玩水的小女孩。 抱着她从河里浮上来的那一刻,他就告诉自己。 这辈子,就是她了。 有她的地方,就是他秦可瑜的家。 小丫头片子还在止不住的哭嚎,突然,他的手指微微一动。秦可瑜低下头,看见宝象悄悄地攥住他的掌心的小手,他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随即立刻反握了回去。 有阳光洒在宝象温柔的侧脸上,她抬起头,望向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好似想起来什么,却又仿佛什么都记不得了。 不过没关系,她的男人记性比她好太多,他可以慢慢帮她回忆起来,哪怕永远记不住也没有什么。 余生漫漫,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在他眼里,没有什么能比她更重要的了。 theend ——————————————— 番外晚上存稿箱掉落唷 痞子与宝象(番外) 番外 许宝象和秦可瑜补办的婚礼很是豪华,至少这年份,一桌十八个菜的实力不是人人都有的。 半个娘家人朱星龙和半个婆家人罗小猫各自带着媳妇儿来了,好巧不巧安排在一桌上。 朱星龙神色略显尴尬的看着罗小猫,罗小猫回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俩人都很默契地闭嘴,扭头和自家媳妇儿开始探讨这场婚宴的规模来。 秦可瑜现在是知名的南方企业家,七零末尾,攒了第一桶金,他脑子灵,赚钱对他来说简直不能更轻松,说句讨打的话,聪明人和普通人的差距就是他们赚钱的时候不存在能不能,只存在想不想。 如今的老拐子和老猛子也是衣锦还乡,喜宴上还掉了不少泪珠子,这俩人现在都发福了,站在秦可瑜面前一个人就顶人家俩个宽。 宝象头发长长了一点,被挽成了一个好看的发髻,发髻上插着几串儿成色不错的珍珠,耳坠子和项链都是漂亮的珍珠,今天她一身红裙子,嘴巴也涂了好看的口红,远远的看着,像个仙女儿似的。 晓莲年前刚刚原谅这个便宜爸爸,这会儿依偎在妈妈身旁,还是有点伤感,她捂着脸问宝象,“妈,你今天高兴吗?” 宝象用手背给女儿擦了擦眼泪。 “高兴。” 她的脸依然圆圆的,被秦可瑜这半年喂胖了不少。 “高兴就好。”晓莲红着眼眶笑了出来。 她妈笨是笨了点,可不算傻,她说高兴,那肯定是真的高兴。 洞房花烛夜。 秦可瑜抱着一身红色裙子的宝象进了卧房。 现如今两个宅子被打通,重新粉刷上浆,又配了各种家具大件儿,豪华的很。 秦可瑜吻了吻宝象的脸颊,灯光下,宝象眯着眼睛对他笑。 那吻如同蜜糖,令人心焦着迷,秦可瑜借着灯光解开了宝象的衣服,他伏在她身上,宝象害羞地蜷起了身子,不一会儿,就有细碎的呻吟声从卧房中传了出来…… 宝象和秦可瑜婚礼的第二年,就去做了结扎手术。 归根结底,他在子嗣方面没什么好期待的,他已经有了宝象,还有晓莲和想想,宝象的身体没那么好,他也不愿意再让她受罪。 宝象叁十五岁那年,秦可瑜带着一家人去了南方,那里气候没有家乡这么冷的冬天,大城市里,也方便孩子们上学。 秦晓莲考上了财经学院,九零年头上和江想想结了婚。 江想想做了大学讲师,他和秦晓莲一个慢性子一个急性子,倒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儿,绝配。 秦晓莲在秦可瑜提前退休之后继承了父亲的集团,成日里忙的不可开交。 九五年的年尾,才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双胞胎被取名为江暖暖和江年年。 新世纪,2012年,江年年因车祸不幸身亡,秦晓莲夫妻悲痛欲绝。 许宝象和秦可瑜在国外疗养,为避免他们情绪出现大波动,秦晓莲夫妇选择隐瞒真相。 同年,江年年的爱慕者张珩偷出了江年年的尸体来到了一个国际顶级的私人诊所,诊所的创始人姓朱。 这位朱博士帮助张珩利用了违反法律的造人技术,成功复制出了江年年的克隆人。 隔年,克隆体进入新家庭,江年年的克隆体被养母刘庆收养,化名冯彬。 —————————————————————— 四射至此全部完结啦。有很多遗憾,但更多的是得到的鼓励和感动。有小读者在微博上分享给我读后感,我看了以后特别特别开心,我写文其实有点佛系,开心了就写,写累了就先暂停,但是真的是因为收获了你们这群网络对面的朋友,我得说这是让我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四射整个过程基本上写的很是开心,也期待大家能够从这一个个不完美的小故事当中得到一点点的快乐~ 下个接上的故事是渣男渣女对抗赛,还是叁万字左右,人设就在隔壁~ 我们明天见咯!爱你们!?? 渣男渣女对抗赛(上)1 窗外的小雨嘀嗒嘀嗒,邵朵杨窝在被子里,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成熟男女发泄完以后的特殊气味。 遒凡裸着上半身,五分裤松松垮垮的搭在屁股上。 他坐在电脑桌前面,正在凶猛的对着一盘炒面狼吞虎咽。 邵朵杨看着那张迷死万千少女的脸,突然感觉一阵厌恶,发出了轻声的干呕。 遒凡抬头,刘海整个儿撸到头顶,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眸瞧过来。 “你tm别作。” “我没有。” “你最好没有。” 遒凡嘲讽的把筷子摔到碗里,长腿一伸从桌子前站起来,他常年锻炼,肌肉虽然比不上运动员,但隐约的六块腹肌也让邵朵杨胆战心惊。 他的体力,着实太好了。 邵朵杨背对着趴在自己身上不住抽插的遒凡,随着猛烈的撞击禁不住发出细碎的呻吟声。 “你,是想所有人都知道我继父的女儿现在在被我干?”他的汗滴落到和邵朵杨肌肤相亲的脖颈上,暧昧的难舍难分。 “……” 邵朵杨不再发出声音,她一只手想要捂住嘴巴却被遒凡强硬的捉住塞到手心里,她只能把头捂到枕头上,给抑制不住的呻吟声消音。 “傻逼。” 遒凡笑着骂了一声。 虽然遒凡是个变态,但是他好看,拉出去长脸,倍儿有面子,邵朵杨每次恨他恨的咬牙切齿,但是看到这张如玉如琢的脸,想着下午电影院里坐他们隔壁的女孩子艳羡的目光,唉,爽的她要颅内高潮了。 “嘶…疼!”邵朵杨回神,遒凡像条狗一样压着她咬着她的脖子不放。 多大仇多大怨,肯定流血破皮儿了操他妈的。 何曼给邵朵杨惨不忍睹的脖子上药,一边忍不住唏嘘。 “你们玩真大,这再大点儿伤口你就得去打破伤风了。” “他跟野狗一样的!”邵朵杨疼的小脸儿皱成一团。 “野狗你还让他上你的床?”何曼翻了个白眼,把创口贴给她轻轻贴了上去。 “我那是……我把门都锁了!谁知道他哪来的钥匙!”邵朵杨装模作样,振振有词。她梳着两个不太对称的双马尾,脸颊粉嘟嘟,长得其实也不差,但是对比遒凡那种神颜还是有点距离。 “你爸和你继母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儿啊,前天咬了胸,今天咬脖子,我跟你说,下次再换地方我真不敢给你上药了。”何曼絮絮叨叨。 “那怎么办啊?”邵朵杨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抽了抽鼻子,“下次我去哪儿?” 何曼嫌弃她的绿茶样儿,推了她一把,“去妇科吧。” 渣男渣女对抗赛(上)2 2 遒凡今年高叁,他是继母嫁过来时才一起转学到邵朵杨的高中的。 在今天这种状况没发生以前,邵朵杨还没有对遒凡产生生理性厌恶,她其实只是个在遒凡茫茫迷妹迷海中对他一见钟情的女舔狗罢了。 是的,求仁得仁,遒凡还真的是她自己追到手的。 时间线拉到遒凡还没有拿下邵朵杨的那个夏天。 遒凡成绩烂的狠,聪明的脑袋不长毛,继母说他就是绣花枕头,脑袋空空,所以一头茂密的头发叁天两头就要去理发店剪一剪。 邵朵杨刚升上高一,对新学校的不适应和对老爸再婚的事情的抵触,整个夏天都没有好心情,间接的促成了一直以来想要的减肥,瘦成了半个校园女神。 为啥是半个?因为她毕竟只是比普通人好看了那么一点点,一直以来普通人的性格,普通人的生活,普通人的颜值,就算减了十来斤瘦成了小女神,但是气质这块真的跟不上。 但她也还挺知足的。 她见到遒凡的时候正在为裙子拉链为难,他爸带她去餐厅和继母及继母的儿子见面,她虽然心不甘情不愿还是不想让老爸不高兴,穿了件儿略微有点紧身的淑女裙。 a字裙刚好到膝盖上方,背上的拉链紧绷着,显的她的身材曲线格外的柔美。 女厕所隔间里走出来一个女神,长卷发大眼睛樱桃小口弯弯眉,女神好像刚刚哭过,红通通的眼眶让邵朵杨都不忍心叫住她。 但…她还是叫了一声。 “小姐姐??” “能不能帮我把拉链拉一下,它卡在我头发里了,我对着镜子也看不着…拜托了小姐姐!”邵朵杨尽量小声,女神看上去弱不禁风。 “哦…好的。” 你看,女神大多都是那么温柔可人的。 帮邵朵杨整理好拉链,在她千恩万谢以后,女神和邵朵杨分道扬镳。 接下来的事情像某个偶像剧里最狗血的一幕,她隔着一桌子菜,看到了脸上还残留着半个巴掌印但丝毫不影响他盛世美颜的遒凡。 对着尴尬的继母,僵硬的老爸,邵朵杨整理了下头发,对着颜值爆表的帅哥,露出了第一个人模狗样的假笑。 “现在想想,那女神哪儿那么巧就在那厕所里?肯定是遒狗的桃花儿债。”邵朵杨唏嘘着吸了一口何曼的薄荷香烟,一边感叹自己的识人不清。 “遒狗遒狗的叫,有种你当面骂。”何曼看着她脖子上贴着的两块创口贴、十分怒其不争。 “那…那我肯定不敢的呀,他凶死了。”邵朵杨吐了吐舌头。 “你啊!就怂死你!”何曼是真不知道邵朵杨胆子有多大,她要是怂那就没人胆子大了。 遒凡和母亲一起搬到c市,那女神也确实是他的追求者之一,但是太霸道也太神经质,搬个家,硬生生追了过来,他让她回家,还被莫名其妙抽了一个巴掌。 没打回来是他最后的仁慈。遒凡咬了咬腮,热度还在,他心里骂了句娘,在老妈的死亡视线里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 邵朵杨长得完全不符合他的审美。这是他对她的第一眼认知。 拜这张好脸所赐,遒凡所接触过的女人除了他妈,其他都是对他有基础好感加成的。 邵朵杨其实长得特别像一个港台明星x嘉欣,眼睛圆溜溜的,鼻子也很好看,一抬头望过去,和小鹿一样。 但是不是他的审美。 他喜欢瓜子脸,她是鹅蛋脸,他喜欢细长的眉毛,她是稍微锋利些的直眉,他喜欢女孩害羞的笑,不是这种滑稽搞笑的假笑。 是以,遒凡对继妹的第一印象,是很一般的。 那谁知道,最后把她给收了呢。 遒凡把碗碟冲刷干净放到碗柜里,胡乱的甩了甩手上的水滴,路过邵朵杨紧闭的房门,他垂下眼睑,随即推门进去,房间和早上一样,完全没收拾的床单被罩,他皱了皱眉头。 伸手扯下了床单,刚想扭头出去,顿了片刻,还是从牛仔裤裤兜里掏出一打创口贴放到了书桌上。 邵朵杨当然不会领情,她当着遒凡的面把创口贴扔进了垃圾桶里,遒凡一言不发的丢下了刚洗好的床单,叁步并两步迈到邵朵杨面前在她的尖叫声中把她拎进了房间。 房门被重重的关上,邵朵杨不住的推打着,遒凡比她高了二十多公分,劲儿也不知道比她大多少倍,捏住她和捏小鸡子似的,半点儿功夫不费。 “你真的是…不知好歹。”遒凡一只手钳制住她的两个胳膊,一只手下滑把她的内裤扯了下来。 “草泥马!你给我脖子咬成那样儿?你两个创可贴就能弥补我?你给我松开!”邵朵杨的力气全用在骂人上了。 遒凡无视她的假意挣扎,把她按在书桌上,对准,猛的插了进去。 书桌不停的晃动,邵朵杨不住的喘息,随着遒凡的动作一前一后的动作,她不得不弓起身子,这样儿她才能享受些别样的快感。 “遒凡把她已经散下来的头发撩起来,一只手隔着衣服捏着她的胸口乳肉,听着她哀哀切切的叫声,他咬了咬牙,闭上眼睛,加快了动作用力的撞击起来… 遒凡最终还是射了出来,在她的里面,因为最后关头邵朵杨为了报复狠狠的咬了他的肩膀一口。他受到刺激,直接没忍住,扎在最深处就射了痛快。 溢出来的精液从两个人交合的地方滴滴落了下来,地毯被浸湿了一小块。 遒凡抱住赤裸的邵朵杨轻轻的喘息,他没拿出来,邵朵杨感受到他胸膛里心脏跳动的声音,还有放在她身体里那炙热的一部分。 活儿是好没错,可人是真他妈的狗啊! 她又忍不住骂了出来。 “你他妈,你给我买毓婷去啊…” —————————————————— 休息了几天,满血复活,这篇主要是火葬场,但是小姐姐求仁得仁,渣男贱女,渣女贱男,都有点那意思,但又不完全是。照例求留言求珠珠,让留言来的更猛烈些吧! 渣男渣女对抗赛(上)3 3 众望所归,遒凡拖着邵朵杨的手还是来到了医院。 妇科,挂号处的护士姐姐多看了他们几眼,然后一脸了然的把票单递了出来。 遒凡大大方方接过病历本,一只手死死的拽着想要逃跑的邵朵杨。 “你不嫌丢人吗?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你大姨妈晚了十六天。” “…关你什么事儿。…” “那会影响我的体验质量。”遒凡拉着她的手,眼眸里有丝丝漫不经心,“万一做着做着就来了。”他的话让邵朵杨的脚步停了下来。不是这狗活儿好她也不会被勾的厉害,这影响性体验她还不乐意呢。 “男朋友跟着来的?”女医生一脸慈祥。 邵朵杨没说话,遒凡态度倒挺好,“是,医生,您帮我给她看看。” “蒽,做个妇科检查吧?上一次同房什么时候?” “两天前。” “有避孕措施吗?” “有的,但是半个月前一次没有,当时给她吃了避孕药。”遒凡皱了皱眉头。 女医生笑了下,“小伙子长得那么帅、要保护好女朋友啊,短期避孕药对身体不好,以后可以试试长效避孕药。” “没,以后会好好注意的。”遒凡脸色蛮认真。 邵朵杨白眼翻到天上。她的手被死死的攥住,挣脱不得。 “查下hcg吧,看看是不是早早孕。如果不是再查下性激素六项还有妇检。看看是不是激素出了问题。”女医生开好了单子递给遒凡。 “去交钱吧。” “好的,谢谢医生。”遒凡和医生道谢,邵朵杨也跟着小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采血的过程中,遒凡从兜里掏出一根桃子味的棒棒糖,撕开包装纸塞进了她的嘴巴里。 邵朵杨心不甘情不愿的扭过了头。 采血的护士看着这对小情侣,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样子还堵着气呢。 化验单是遒凡去拿的,他高大的身影从等候室外面走了进来,几个小姑娘盯着他看。 “怎么样??”邵朵杨有点急躁。 “没事儿。”他摸了一把邵朵杨的头毛儿。 “那就好…”邵朵杨松了口气。 “那么不想怀孕?”遒凡坐到了她身边,椅子很窄,他的长腿并没有完全伸开。 “我才上高中,大哥你行行好吧。”邵朵杨从他手里拿过化验单,胡乱的看着。 “我倒是真的想操一操怀孕时候的你。”遒凡吊儿郎当,张嘴就是王炸。“一家叁口,一起巅峰。” 邵朵杨忍不住捂住了他的嘴巴,生怕别人听见这变态说的话。 遒凡看她炸毛的小样儿,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查了半天,什么毛病没有,就是有点贫血,邵朵杨坐在教室里,从桌洞掏出一块遒凡去超市给她买的阿胶枣膏,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 “听说咱校花给你哥递情书了?”何曼坐到她前面,本来位置上的小眼镜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坐到了后排没人的位置上。 “能不能别说你哥。”邵朵杨感叹,“你让我感觉自己天天乱伦。” “你不是之前还挺迷禁忌恋小说?胡大花那本还在你那儿呢吧?”何曼翻个白眼儿。 “你喜欢恐怖小说也没见你去古墓试胆啊?那能一样嘛。” “得得,校花递情书千真万确啊,你注意点。” “害,我巴不得他收了情书赶紧放我出火海呢。” “你就嘴硬吧。真拐跑了有你哭鼻子的时候。” 邵朵杨吧唧吧唧嚼着糕,一边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 什么俊男美女,天造地设。 呸,狗男女。 下课铃刚响,邵朵杨飞快地跑出教室,为了提防遒凡下课来捉她,她可是提前把书包都整理好了,那边下课铃一响起来,老师还没出门儿,她先从后门儿跑了。 台上历史老师的脸色十分精彩,扯着剩下的同学噼里啪啦一顿骂,看着下次历史课邵朵杨罚站是没跑了。 何曼拿出手机偷偷发信息给邵朵杨记得提前写检讨,其他的,她看了一眼站在门外头站着已经引起骚动的大帅哥遒凡,叹息一声,就让自家闺蜜自求多福吧。 邵朵杨跑到经常光顾的奶茶店,先和奶茶店的小妹点了一杯茉香奶绿,想了下,又加了一杯柠檬蜂蜜水。 不一会儿,一个人影姗姗来迟,他个子很高,背上背着一个黑色休闲包,他走进奶茶店先过来熟练地撸了撸邵朵杨的头毛儿,然后把柠檬蜂蜜水插上了吸管,自顾自地喝起来。 邵朵杨眯着眼睛看他,两个马尾还是一高一低。 “我怀孕了。”她爆出假料。 对面的大男孩儿一口柠檬水喷了出来。 “是你的。”她得意地吸了一口奶茶,成功看见对方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渣男渣女对抗赛(上)4 4 “真是我的?”彭椹沉默了半天,好不容易张了口。 不怪他求证,邵朵杨这个小疯子不止他一个炮友他是知道的。 他和她一起长大,结果还不是被她表面上单纯可爱的外表给欺骗了,稀里糊涂上了她的床,事后还被笑话初哥时间短,技术差,给他稚嫩的内心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是的,彭椹就是邵朵杨的合法炮友。 青梅竹马,知根知底,做炮友,合情、合理、合法。 至少在邵朵杨眼里是这个样没错儿。 她是迷遒凡迷的不要不要的,但是人总不能一直当舔狗是吧,当舔狗也不是她的爱好,当初她对两性关系刚开始有好奇心的时候,遒凡还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泡妹子呢。 是以她虽然和遒凡后来也滚了床单,但是第一次是和彭椹没错的。 至于为什么会让遒凡产生误解,误会她是第一次……那确实是个美丽的误会,就很巧她来大姨妈呗。况且俩人都不是什么体面人儿,上了床以后滚的舒服,谁还在乎这个。 反正她不在乎。但是她在乎别人的在乎。比如面前的彭椹。 彭椹其实也帅的,但是不是遒凡那种老少通杀,让人惊艳的帅,他更温柔一些,也和彭椹有个开音乐工作室的爸爸有关系,从小接受艺术熏陶,什么钢琴小提琴竖笛吉他贝斯他都有涉猎。 倒不是说他多有才华,他是艺术生,过了年以后就要考大学了,邵朵杨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说没感情那不可能,初夜都给他了。 可要说有感情吧,又不是那种心动的感觉,就像小时候父母给的第一个洋娃娃,她有别的洋娃娃了,但是旧的也舍不得扔,那怎么办呢?盖戳。 别看彭椹是个文艺青年,其实内心还是有点雏鸟情节的,比起邵朵杨这样暗地里骚气十足表面上甜美乖巧的家伙,他的世界只有音乐和父母,邵朵杨是死命挤进去的那个。 可不管挤不挤吧,她进去了。 邵朵杨享受着彭椹地温柔撸毛,趴在他怀里四处乱拱。 彭椹想拒绝她的上下其手,但耐不住邵朵杨威胁的目光还是半推半就的从了,奶茶店的妹子一脸通红地走进工作间,留下满脸无奈的彭椹和在他身上四处乱摸的女流氓邵朵杨在吧台交流感情。 “等你毕业,我们先订婚,我会和邵叔叔好好认错的。”彭椹温柔地把她的爪子从胸前拿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我爸估计会打死你。”邵朵杨笑的肚子疼,她很聪明地没提遒凡,毕竟这家花没有野花香,她现在很享受这种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感受。 怪不得他爸那么喜欢搞外遇,这种偷情带来的刺激真是会无限放大的。 彭椹知道邵朵杨有一个心里藏着的男神,他之前不问,是因为邵朵杨的性格他清楚,问了她也不会说,加上他就是个除了音乐别的什么都不关心的性格,只要邵朵杨不作妖,他对感情方面的问题是非常随意的。 这奇葩三观也是和彭椹的父母有关。彭椹的父母就是开放性关系,爸爸开音乐工作室邂逅了小十五岁的他妈妈,勾勾搭搭一通以后有了他,然后她妈就没再嫁人,现在他爸爸年纪大了满足不了他妈,彭椹的妈妈也是个狠人,直接在外面有了别的小家。 小时候邵朵杨就经常和他说,其实最配的就是他妈妈和她爸爸,简直就是渣男渣女界的楷模。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基因突变,邵朵杨很好的遗传了她爸的优良基因,又渣又茶又自私,可彭椹却是一个感情缺失的性子,如果不是邵朵杨,也许这个男人这辈子也不一定结婚,他能把一生都献给伟大的艺术。 邵朵杨就经常给他洗脑,说要不是她大发慈悲,彭椹指不定这辈子就和女人无缘了。 更离谱的是,彭椹居然也信了。 他是十分同意邵朵杨的话的,不为别的,他从小因为一直在被父亲母亲训练,独自一人练琴都是常有的事儿,没有朋友没有小伙伴,邵朵杨就是他身边唯一一个闺蜜、伙伴、朋友兼炮友。 与其说他相信她,不如说他压根儿懒得想,只要不影响他的生活,他对邵朵杨可以无限包容。 这两个奇葩就很神奇的在某种精神层面上保持了一致。 “说真的。”邵朵杨亲亲他的下巴,“要不是他比你帅,我真的要更喜欢你的。”她知道彭椹不会因为她的话生气,反而在他身边更放松。 “没办法,我爸不够帅。”彭椹无奈地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唉,不逗你了,我没怀孕,刚查完,就是有点贫血。”她从彭椹怀里坐回原位,抱着奶茶又吸了一口。 彭椹捏了捏鼻梁,还是那副无害的温柔模样,他问她,“他带你去的医院?” “昂,我姨妈晚了半个月。”她没告诉彭椹她的奸夫就是继兄,不为别的,就是觉得麻烦。 ”记得保护好自己。”彭椹开始碎碎念,怕邵朵杨嫌弃她啰嗦,只能长话短说,“一定要戴避孕套,不能只顾着爽知道吗?” 刚从后台出来的奶茶店店员听到这虎狼之词立马竖起了耳朵。怎么着?这原来不是情侣? “知道啦!你也别光顾着练琴,脸色那么差,最近又没好好吃饭吧。等你考完试还要带我出去玩儿呢!”邵朵杨亲了亲他的嘴唇。 奶茶店店员瞪大了双眼。 “嗯,你也好好照顾自己。他欺负你就来找我。”他回吻了一下,又摸了摸邵朵杨的脑袋毛儿。 直到两人结账离开,店员都十分费解,感叹着现代人的关系可真是复杂啊。 ———————————————————————————————— so,遒凡才是那个小三。彭椹是性冷淡?独身主义。其实对于他来说,性只能作为一种冲动被发泄,他对邵朵杨是超过爱情的感情,但要说会不会吃醋,肯定会的,但是他从小就看父母开放性关系,所以即使吃醋也不会发火到朵朵身上,他很疼朵朵的。 奇葩不是一天形成的,文中主人公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昂,溜了溜了。 恶魔(1) 蓝心美把耳畔的汗擦了擦,掌心湿漉漉的,她满脸通红,半长不短的头发狗啃似的。 “心美,跟你说了很多遍了,以后不要把克里斯带到太远的地方溜达,万一你哪天拽不回来,少爷非得把你我送到派西科林星挖煤去。” 狲长了一张猿猴进化没完成似的脸,他是五十年前跟着将军从边缘星回来的殖民地属民,不像蓝心美这种家生家养的家奴,他是战败国的俘虏,家都没了,也没什么骨气,反而心甘情愿给仇人当奴才。 克里斯是条大狗,拥有特殊的狂兽血统,杂交选育出的大狗是将军家小少爷盖亚的心头宠。 克里斯再次兴奋地舔了舔她粗糙的手心,蓝心美把手缩了回去,小声的说了句好。 她妈是个天生的哑巴,姓蓝,没生育前被将军夫人买回来给自己家的养马奴才做老婆。 养马奴没有姓名,也不是纯种人类,但是因为马养的好被主人们赏识,欢天喜地的娶了她妈妈,在哑巴妈生下蓝心美的第二天就被圈养的烈马踩碎了整块胸骨,亲生女儿的小脸蛋儿贴在他冰冷的脸颊旁边。 心美只会呜咽和嚎哭,她那时候还那么小,并不知道她的马奴父亲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奴才的孩子生下来也是奴才。 哑巴妈在厨房里帮忙,剩菜剩饭养大了她。 她不识字也不会官话,她只会沉默的干活儿,一天天慢慢的长大。 深夜,有光从窄小的窗棂中透出来。 心美摸着蓝妈妈布满风霜的脸颊,她小心翼翼地把柜子里带锁的小盒子抱了出来。 常年的劳作和营养不良让她的身高还不如盖亚少爷那条油光水滑的狗。 蓝妈妈的呼吸声停下来了。 心美的眼睛睁的很大,她的眼睛里突然蓄满了泪水。 她努力咬紧嘴唇,不让哭声吵醒隔壁睡着的人。 妈妈说,带着盒子、逃出去。 她吻了吻妈妈的脸颊。 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有光闪烁,盒子外面的魔法阵被来自妈妈的鲜血启动。 一时间,蓝光映满了整间屋子。 蓝心美,消失了。 ps私设如山,前面待完结的故事后面慢慢完结,我们先看新故事吧,逃奴后面还有一个现代故事,然后再更新之前的。暂定隔日更,不存稿,大家也可以养肥了再来,怎么快乐怎么来就好啦!爱你们??! 恶魔(2) 今夜的森林里格外寂静,仔细听着,只有落叶被风吹动簌簌的些微响声。 传说中的迷雾森林是一只恶魔的居住地,恶魔嗜杀贪吃,最喜欢人类的心脏做零食,所以数十年来,这片森林已经被人类排除在安全地带之外,无人驻足也无人敢进了,尽管这是前往首都星最近的一个跳跃点。 迷雾森林虽然被称为森林,其实是一颗被绿植覆盖住的小星球,从首都星上甚至可以用望远镜看到这一颗绿宝石一样的星星。 拉斐尔是一个有名的探险家,有着丰富的探险经验,也是首都星上有名的大骑士。 但是很明显,他的运气在今天之前都差不多用光了。 他很不凑巧的在恶魔心情不佳的日子里落到这个星球。 人还没落地,连星舰带人就被恶魔手下的小绿魔们捆了一个结实,全须全尾地被丢到了恶魔的面前。 拉斐尔做梦都没想到,面前这个瘦弱的,拥有深蓝色眼眸的娇小少女就是传说中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魔。 她拥有着长长的黑色头发,睫毛很长,眼睛是深蓝色,赤着脚,不像恶魔,倒像是传说中的精灵。 “嗨,您好!我是拉斐尔,很抱歉以这样的姿态来拜访您……呃,我是说其实我是带了礼物过来的。”英俊潇洒的骑士并没有轻视眼前的女孩儿,正相反,探险经历让他早早的对危险有着比一般人更为敏锐的直觉。 小女孩儿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人类了。 她靠近了拉斐尔,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随即皱紧了眉头。 她不喜欢拉斐尔。 拉斐尔也从她的眼神中得到了讯息。 她不喜欢他。 他的心跌落谷底,在感知到危险来临之前,他大叫了一声“等等!”然后用力把手从绳子中挣脱出来,从兜里掏出一块儿小小的金币丢了过去。 金币落到小女孩儿赤裸的脚趾旁边。 她捡起了它。 “哦,你是少爷的孩子啊。”蓝心美笑了起来。 她认识这块金币,这是盖亚少爷曾经赐予她的。 “是的,按道理来讲,我应该叫您一声心美阿姨。”拉斐尔和盖亚长的并不相像。 “阿姨?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你父亲让你这么称呼我的吗?”蓝心美歪着头看向拉斐尔。 “父亲已经过世很多年了,是狲伯伯告诉我关于您的故事。”拉斐尔并没有被允许起来,他只能努力的用一只手撑起上半身。 “你们家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叫人讨厌。”蓝心美笑了起来,随手一挥,拉斐尔身上的绳子如灰一般消失在空气中。 恶魔写的不太有手感,下章先放现代故事,这篇是有大纲的,但是写了几章觉得还不如没有大纲的好,先放现代故事吧,娱乐圈恩怨,恶魔暂停下。 是劫数是烟火(1)【擦边女主播vs落拓少爷】 易欢换了带亮片的齐b小短裙,看了看衣柜里的水袖舞衣,略微有些迟疑,但手脚没慢下来。 昨晚周肯闹的厉害,她背上全是他嘬出来的红色印子,这狗东西这阵子心情不好,问什么都不说,抱着她闷头就是干,她想问点什么,可被他抱在怀里来来回回的脑浆子都给撞匀乎了,那还记得要问他什么问题。 华胜的前身是个被取缔了的传销组织,大头目二头目都被收监,三头目跑的快也机灵,三五年洗成直播公司老板卷土重来,还是那个配方,不过苦力换成了漂亮帅气的男女主播,专卖三无产品。 周肯就是他签下的最好看的那个,这个好看不局限于男女,周肯之前是个少爷,真少爷,细皮嫩肉的,不是跟家里人干架离家出走,这会儿也不会被骗来卖三无产品。 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肤白貌美。 这十二个字是经常霸榜直播间榜一大姐的“美洛蒂”的评价。 也因为大众看脸看身材,周肯的直播间销量总是其他人的几倍。 易欢曾经是他的搭档。曾经的。 她也是被骗进来的,说“骗”也不合适,她没有家,算是自愿被“骗”。 和周肯这种长得帅吃得香的富家小少爷不一样,她就算死了烂外边儿都没人来看一眼的那种。 她是孤儿。 十五岁前,她还在山沟里黑黢黢的没有电灯的土房子里给邻居的瞎子xx赚零花钱。 她不蠢,村长家的电视里说的,性侵未成年要判刑呢,她骗那些男人,她有脏病,做不来那个。 可谁知道直到她逃出大山。 她还是个干干净净的女人。 直到遇到周肯。 直到,遇到周肯。 她记得那天她刚刚化完妆,穿着她很喜欢的带白色绒毛的贴身毛衣裙。 虽然那条裙子也盖不过大腿,但是是她这辈子穿过的最柔软的毛衣。 华胜的宿舍和食堂都在一起,一栋楼的两边,以楼梯为界,东边是宿舍,西边是食堂和直播间。 好处是大门一锁没人跑的了。坏处也显而易见,晚上的时候耗子尤其爱光顾她们女生宿舍。 那天,她刚把筷子插到餐盘里的四喜丸子上,就看到一个高个子的陌生男孩儿被老板推搡着走进来。 即使戴着口罩,大家的眼睛也都牢牢粘在了他的身上。 周肯身上有种慵懒的气质,跟她玩的不错的艾米说,那是温柔乡富贵窝里的气质。 他,傲的很。 老板又哄又骗,把周肯放到位置上,自己屈尊降贵去给他打饭。 周肯的背挺得很直,易欢就坐在他的隔壁的一个桌子,她忘了转头,周肯的眼神就这么看了过来。 他长得,可,真好看。 白色毛衣裙,半长的棕色波浪卷,大眼睛,周肯看向隔壁的女孩儿。 如果不化妆的话,顶多十五六岁的样子,他漫不经心地接过老板给他拿的筷子。 三天没吃东西了,他也会饿。 周肯和易欢睡到一起的时候,俩人都不知道对方是第一次。 那是一次庆功会,自然也是一场直播,老板尽力在不明显违规的情况下,让易欢和另一个主播跳了好几场擦边舞。 周肯就有点不高兴,毕竟已经和易欢合作了三个多月,日常的抖音他和她才是一对。 虽然易欢长得没那么耀眼,但是胜在身材好,所以老板也爱叫她跳舞热场。 见多了黑暗的易欢不太在乎这个,跟着视频学,她四肢纤长,随便动作几下都很好看。 庆功会以后俩人都喝了不少,结束的时候都凌晨三四点钟了,易欢是周肯抱回去的。 肯定不是抱回女生宿舍,周肯是大红人,自己有一间单人房。 就是那晚,易欢和周肯,第一次初尝性爱。 这一试,就上了火,着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