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的事情》 图书馆 七点的闹钟在耳边一响，林念恩原本一秒前还在睡梦里，下一秒就条件反射地摁死了。 今天是周六。 尽管昨晚给舍友们已经打了“我明天会定七点的闹钟你们不要打我”的预防针，但她还是比较理解人类的起床气的。 林念恩在床上挣扎了五分钟，就乖乖爬下床去了。 她努力不发出一点声响地洗漱完，换好了衣服，开始边在她的小书桌前边啃今天的面包，边在手机上写今天的to do list。 因为不管别人怎么看，她自己比谁都清楚自己根本不是一个自律的人，只能写下来计划好，然后强迫自己去做。 到了七点半，吃完了写完了。她在自己专门放咖啡的小保温杯上挂上了一包滴漏的咖啡，先添了一点水，任它滴着。 然后小心的拉开椅子起身，向2号床的顾客提供叫醒服务。 “陆影，起来啦。”她探上手去，边摇边小声叫她。 陆影大二在学生会留任，时不时的就得去老师办公室值个班干点活，最近新生刚来不久，也在忙纳新的事情，非常忙，昨晚听见林念恩说要七点起之后，干脆也不定闹钟了，让林子喊她。 看陆影从床上缓慢坐起来之后，林念恩又在保温杯里加了第二次水，等着的功夫想了想还是在脸上涂了一点防晒。 养儿不防老，抹防晒才防老。 收拾完书包，她仔细翻看着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她今天要在图书馆呆一整天。 扔掉咖啡渣的包，拧好了她的小保温杯，就出发了。 走到图书馆前面的林荫路上时，天被路边两旁树切割成好像只有头顶上漫长的一条蓝。 他们把这条路叫做通往知识的大道。 图书馆和图书馆门前这条路都是北华大学耗时一年重新修建的，林念恩大一下学期的时候才投入使用，不过他们比前一年刚刚毕业的学长学姐是好了太多，起码能用上。 图书馆围着太荧湖岸修建，是一个环形的建筑，有地上八层加地下一层。 一层视野相当开阔，一进去是一个巨大的电子指引台，西厅是图书馆的报告厅，东厅是沙发休闲区，设置了水吧和咖啡角，穿过中央直通整座楼的的观光电梯，整个后厅有十几个相互独立的用玻璃搭的透明会议室，提供给学生组织或是学生课业小组会议使用，需要提前预约。透明会议室后是大面积的玻璃栈道，太荧湖的湖水就在脚下。 林念恩进入图书馆，虽然是周末的早晨，但人已经不少了，她看到后厅会议室已经被占了大半。 她穿过东厅，搭了东边的观光电梯直通六层。 经过反复实践调研，林念恩合理认为六层是在空调温度、学生流量且观景位置叁个维度上处于综合领先地位的自习胜地。 她走出电梯，到每层都会有的自习区，走到面对着窗的她每次都会选的一个角落位置。 坐下，掏书，摆好，戴耳机，喝一口咖啡。 一系列动作完成后，林念恩看了眼手表，八点。 不错，开始学习了。 林念恩今年念大二，刚开学没几天，课虽然多，但课业任务没那么重，这也是为什么舍友们都在休息的原因，周末总得睡会懒觉吧。 让林念恩身在九月却仿佛身处期末的罪魁祸首是因为她要考证。 林念恩读的是商科，刚上大一的时候啥也不懂，被学校里的讲座洗脑，莫名其妙加入了考acca的队伍。多学点也不是坏事，每次痛苦备考的时候她都这么给自己说。 她已经看完一遍网课了，现在在刷真题，再捋一遍知识点。 再次抬起头来是九点十五，林念恩突然想起什么，定了一个十点零五的闹钟。 喝完了咖啡之后，她又埋头继续刷题。 十点零五，耳机里传来闹钟声音的时候，林念恩吓了一跳。 幸好定了闹钟，她想。 她打开手机微信，看见并没有红点，她又点进去最上面那个对话框，还是昨天晚上的样子。 李杭：大概十点左右。 林念恩：好。 林念恩简单收拾了下桌面，从卡包里拿出来了校园卡和借书卡，想了想又拿了一包小饼干。 然后拿着保温杯起身，边吃边走到了六层连廊那里，有几个考研的学长学姐在背政治。 她在拐角的饮水机用校内卡接了点水涮了涮她已经空了的咖啡杯，咖啡渍呆久了会很难洗。 慢慢走回去的时候，微信来消息了。 是李杭，“我们到了！”配了一个愉快的表情包。 林念恩直接微信电话过去了，对面接的很快。 “你在门口吗？我马上下去。”林念恩快步绕出连廊，去搭电梯。 “没，我们进来了，刚刚蹭了个卡。”对面男声清晰地说。 “好，那我去一楼，马上到。”林念恩按下一层的按键。 “我们在这个沙发区这里。” “恩行。” 林念恩挂断了电话，等着电梯从六变成一。 李杭是她发小，从小一起长大，家里长辈之间联系很密切。因为高中没在一个学校联系少了点，但他俩大学一个北华一个庆平，所以两个人上大学之后联系又多了起来。 北华和庆平实在是太近了，面对着面，被太荧山环抱着，只隔了一个太萤湖。两所学校都是国内的顶尖名校，但专业设置的侧重方向截然不同。 北华大学是人文社科类大学，建校历史十分悠久，培养出很多文学界的大师前辈，学校教师资源和图书文献资源在国内社科类高校中首屈一指。而庆大是理工科大学，以数学、物理学、计算机信息工程叁大龙头专业在国内理工科高校中处于领先水平，尤其前两年培养出过菲尔兹奖数学奖和沃尔夫物理学奖获奖者，还设立有目前全亚洲最大的固态量子信息与计算实验室。 这就好像一所高中里的文科生和理科生一样，两所大学隔着一个太萤湖，相视相望、相爱相杀。而北华大学自从新建了现在这个图书馆之后，站得更高了，虽然是社科类高校，但图书文献资源的综合和专业程度包含但并不局限于人文社科类，因为学科可以被划分门派，但知识是纵横交错的。 也因为这样的综合珍贵性，北华的图书资源管理更加严谨专业。图书馆进入进出都有严格的权限，甚至不同年级之间借阅图书的权限都有限制，外校借书难度很大。北华的学生戏称这是专门给庆大立的门槛，但耐不住学生们门路多。 尤其从今年八月末开始，庆大历史悠久的图书馆由于整个空调系统老化开始翻修后，北华大学里，尤其是北华大学图书馆里的庆大人更多了。 没办法，围墙是挡不住渴求知识的心的对吧。 这次就是李杭想借林念恩的借书卡。 他提前一天晚上问了林念恩周末在不在校，向林念恩说明了国赛快开始了，他们队需要提前查阅些相关的论文文献作准备，明天想来她们图书馆。 林念恩很爽快答应了，举手之劳。 · 李杭挂掉电话，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对身旁的人说：“隔着湖看和真坐在这里看就是不一样，这排面。” 身旁的人轻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纯黑色的保温杯站了起来。 “唉，你干嘛去。”李杭喊他。 “我接点水。” 李杭也跟了过去，热水机就在他们坐的沙发后面。 可按步骤扫了码也没出水。 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现在扫码的系统在修，只能用校内卡。” 是林念恩。 李杭笑着回头，“怎么刚开学就这么用功待图书馆。” “还不是我那个证快考了。”林念恩一脸无奈的表情。 “用我的卡吧。”林念恩伸手把自己的校内卡插到卡槽里。 “这是池彦，我队长。”李杭对着林念恩笑嘻嘻地介绍。 池彦回过头，友好地说，“你好。” 林念恩笑了笑，点了点头。 她把借书卡递给李杭，“应该都能借，不过好像有的是不可以带出馆的，你看着来。” “行，谢啦。”李杭接过借书卡，“不过不耽误你事吧？”。 “我最近忙考试用不着，你用就行，校内卡和借书卡都能进出图书馆。你们要查什么资料，可以去导引那里看看在几层，方便点。”林念恩提醒他。 “行。”李杭点点头。 滴的一声，水接满了。 池彦把校内卡抽出来，递给林念恩。 “谢谢。”他拿着水杯轻声说。 林念恩又笑了笑，“没事儿。” 她看向李杭，“那我就上去啦，你有事就给我发消息就成。” “好，中午一起吃点？”李杭问。 “行。”林念恩也冲着池彦点了点头，然后就上楼去了。 重新回到六层自己自习的小桌子前，是10:23。 翻开上次刷到的第七十八页第十四题，戴上耳机，喝了口水。 到了10:40，林念恩意识到自己还停在第十四题。 她合上练习册，打开了日推第一首歌，调高音量。 林念恩拿起来刚刚放到一旁的校内卡，上面的一寸照片还是当初高叁时采集信息拍的一寸照片。当时百闻就说这个照片会跟着她们一直到大学，要好好拍。林念恩看着照片里穿着北城一中校服的自己，扎着一个高马尾，还有些婴儿肥，傻乎乎的。 她把照片那面扣倒在桌子上，甩了甩脑袋。 可闭上眼，眼前就是简单的白衬衣牛仔裤，和很清冷的眉眼。 耳机里是温暖的男声。 “For if I ever saw you ”， “I didn't catch your name ”， “But it never really mattered ”。 林念恩听完两遍，加了红心，又翻开练习册开始强迫自己刷题，但效率还是比之前慢了点就是了。 校友 等李杭发消息问要不要吃饭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 好在叁食堂就在图书馆南边，几步路。 北华大学的食堂出了名的便宜好吃，李杭记忆深刻，他和林念恩一起在她们学校吃过一次饭，是李杭大一来北华听讲座的时候。 林念恩建议去叁楼吃，味道小一点。 “你们先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占个位置，人马上就多了。”靠窗的位置只空着一桌了，林念恩走过去，把包放下。 然后在刚刚入口的位置附近找他们。 很好找，两个人都很高。 尤其李杭穿了一件红黑条纹的polo，他旁边就站着穿着简单白衬衣牛仔裤的池彦。 在什锦菜的窗口，她走过去，“吃这个?” 李杭冲她点点头，“你吃什么？” “我也这个。” 李杭冲着打饭的阿姨，说：“阿姨，要叁份，扫码。”北华食堂还是蛮人性化的，校内卡和扫码支付均可。 “阿姨，一份不要米饭。”林念恩冲着打饭阿姨说。 “23。”李杭付了。 林念恩没多说什么。虽然她和李杭很熟，但她知道李杭一定会坚持请她吃一顿算是当作麻烦她的谢礼 ，这点估计对李杭来说还不够，估计待会还得给她买点喝的。 等饭好了，她带着他们走到占好的位置。 一侧是沙发一侧是椅子，林念恩的包放在椅子上。 李杭把手里的餐盘放到桌子上，然后拿起椅子上的书包放到沙发上，示意林念恩坐到沙发那侧去。 叁人坐下开始吃饭之后，说实在的林念恩有点尴尬。 她是尴尬值很低的人，尤其对面的吃饭的人看上去真的很沉默。 好在有李杭，李杭本身就是很随和的人，也很会聊天，不会让气氛冷下来。 他问林念恩什么时候考试。 “下周叁周四，你们什么时候开始？” “这个月25号。” “那你们得好好休息啊，熬夜得攒到比赛的时候。” “我其实还挺激动的，一起熬夜参赛，感觉上交的时候会很有成就感。”说起来建模比赛，李杭看起来就很开心。 “不过你不是学生物的吗？怎么参加数学建模？”林念恩疑惑。 “我对编程一直有兴趣，之前学了点Matlab ，再加上这不是有大佬带，不参加白不参加。”他用手轻轻碰了碰身旁的人。 池彦本来静静听着他们俩说话，低头吃菜，听见这话浅浅笑了笑。 林念恩偷偷打量了他一眼，近距离看皮肤好好，她这么想着。 突然间李杭放下筷子，啊了一声。 林念恩看向李杭，池彦也静静等他说话。 “我突然想起来，你俩是高中校友啊！” “池彦你不是北城一中的吗，林子也是啊。”李杭拍拍池彦，表示自己的惊讶。 林念恩攥着筷子，望向池彦。 池彦其实不太惊讶。 他在早晨的校内卡上看到北城一中的校服了，和他一样的校服。 但他很配合，他看出来李杭的这个发小可能因为自己不太自在。 他看向看上去很惊讶的林念恩，“好巧，我是理1的，老郑带的。” 林念恩顿了顿，“啊，我文6的。百闻带的，就是唐老师，唐一见。” 池彦点点头，“恩，我知道唐老师，很有名。”池彦笑了笑。 林念恩心里现在很怀疑池彦在阴阳唐一见的有名。 “我居然忘了这事，主要我潜意识里老觉得我和林子一个高中，你俩没见过吗，不应该啊。”李杭还是保持着惊讶的状态。 “一中文理科不在一个楼，接触很少。”池彦给李杭科普。 林念恩沉默了一下，用筷子夹了下餐盘里的菜，但也没夹起什么。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对你有印象。”林念恩重新看向池彦。 池彦深邃的黑眸就那么看着林念恩，等她往下说。 林念恩看着池彦仔细看其实有点偏棕色的瞳孔，好像是想了一会儿。 “你是不是高一入学的学生代表？” 池彦也并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只是浅浅笑笑点了点头，“是我。” 李杭高兴了，“我就说嘛，都一个学校的，怎么可能没印象，不知道正面打过多少次照面呢？” “你成绩好的在我们文科也挺有名，不过我也只是听说，但没对上过你的脸。”林念恩又补充道。 池彦没再接话，冲她笑了笑，带起右唇角一个浅浅的梨涡。 很奇怪，有梨涡的人笑起来应该很甜，但池彦现在身上完全没有“甜”这种气质。 他即使笑，看上去也很疏离。 “你别看他现在不说话，我打赌他现在心里肯定想的是’我知道我一直这么有名’。” 李杭义愤填膺状。 顿了顿，李杭又补充，“他就这样，话贼少，我和他都这么熟了，一整天没几句话。” “我和你不熟”，池彦淡淡瞥了李杭一眼。 “对，就除了骂我的时候话多。”李杭不想搭理他了。 林念恩笑了起来。 叁个人又简单吃了一会，就一起回了图书馆，路过一层东厅，李杭果然买了杯咖啡给林念恩。 林念恩欣然接受，下次请回来就是了。 这次他们一起乘的东侧的小观光电梯，林念恩按下六层，问他们去几层。 李杭说他们查的资料也在六层，还奇怪怎么一个上午没在六层看见她。 “我在连廊那侧的窗边，有点偏，安静点。” 电梯到了六层。 “我要先去睡一会了，你们去忙吧。”林念恩向他们摆了摆手。 坐到位置上，已经是13:20，超时20分钟。 她从书包里拿出来自己的外套，垫在桌子上，然后塞上耳机，趴着就睡着了。 她有点累。 耳机里闹钟响的时候是13:50，醒来的时候，林念恩感觉自己手臂上的衣服湿了一块，她擦了擦眼泪，然后起身去连廊那里透气。 就睡了半小时，居然还会做那么完整的梦。 无语，她看着太荧湖的水面想。 到了14:00，她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小桌前，喝了口手边的咖啡，努力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不要想七想八，又重新投入了刷题。 然后一刷就是一下午。 直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摘下耳机回头。 是李杭，还有他身旁的池彦。 “我们打算走了，今天收获很大。”李杭对着林念恩感谢。 “少来了，客气什么。”林念恩笑。 “借书卡我就先拿着了，明天我们估计还要来。”林念恩点点头。 她看了眼手表，居然已经五点四十五了，今天下午的效率出乎意料的不错。 她和他们说了拜拜，等他们走之后，她端着水杯到了连廊露台的椅子上坐着。 黄昏的光笼罩着太荧湖，湖的北面是太萤山，一点也不偏心的环抱着北华和庆平两所大学。湖的那一边能清晰看到对面庆大的操场和体育馆。 林念恩闭上眼睛，戴着耳机，享受这一天对她而言最幸福的时刻。 就这么静静呆着。 林念恩晚上的复习一直呆到了图书馆闭馆前二十分钟，她不喜欢太晚，人太少她会害怕。 收拾好书包，走出图书馆大门时是21：50。 图书馆门前这条路上人还不算少。 她戴着耳机慢慢走着，回头看见夜幕里的图书馆，图书馆整个建筑周身都设置了氛围灯，在夜幕里是很温暖柔和的海蓝色，很有图书馆的韵味，学校还挺会。 她拍了一张照片，边走边找出来明屿嘉的对话框。 输入“见过晚上十点的图书馆吗？” 她那边应该是下午一两点。 明屿嘉回得挺快，一堆消息轰炸过来。 “老娘快吐了。” “从早晨开始group meeting五六个小时了”。 接着她传来一张偷拍视角的图，“对面这个人脸太大了。” “后天就要pre，他刚刚才出现还敢在这里挑叁拣四。” “还他妈一身酒味。” “我马上就要把电脑扔他身上了。” 明屿嘉是林念恩发小，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同个小学和高中，不过高考之后一个留在北城，一个去了英国。 林念恩看着手机能感觉到大洋彼岸小明同学的愤怒。 “扔吧，电脑不值钱。”林念恩发出去。 小明那边回了个愤怒的表情。 都不容易啊，林念恩这么想着。她在对话框里输了段话，想了想又删了。 等都忙完再说吧，学习最重要。 林念恩调高了点耳机的声音，慢慢的走着。 到了宿舍洗漱完她很快就睡了，一夜无梦。 池神 woo18.vip 距离季考仅剩下的叁天，林念恩都还是七点起的。 但没再去图书馆，除了周一周二有课的时间在教室里，其他时间一直窝在公寓楼的自习室里备考 。 周二凌晨一点，她把所有的笔记终于又回顾了一遍之后，才安心睡觉。 北城大学设的考点就在图书馆的网络中心，林念恩熟门熟路的，每次都是卡好时间准时到考场。 周叁下午第二门也考完了，她背着书包从图书馆顶层的网络中心乘着中央的观光电梯从八层坐到一层的时候，有种世界全在脚下的感觉。 她从东厅的水吧买了杯冰乌龙拿铁，等的功夫就倚靠在吧台边上玩手机。 奶茶刚做好，林念恩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她回过头，看见李杭冲她招手，身旁还有一个没见过的男生。 林念恩笑着走过去。 “看来是考得挺好？”李杭看林念恩溢于言表的神情。 “能过就行。”林念恩笑着说。 “去吃饭吗？一起？”李杭问她。 林念恩点了点头，她也饿了。 “哦对，这我舍友何煊，也一队参加国赛的，上次查资料有事没来。”李杭给林念恩介绍他身旁这个高高壮壮的男生。 何煊摸了摸后脑勺，很友好地和林念恩打了招呼。 何煊一看就是那种常年在篮球场上奔跑的人，挺壮的，皮肤也是健康的小麦色，是看上去就很阳光的男孩。 林念恩冲他笑笑，她觉得这位舍友蛮面善的。 他们再次走向熟悉的叁食堂。 这次林念恩就很有食欲，要了一份牛肉米线。 他们坐下来面对面吃饭的时候，林念恩问李杭这次池彦怎么没来。 李杭咽下嘴里的食物，“他有课就没来，池哥太忙了。” “你们不是一个专业吗？”林念恩疑惑。 “我和老何一个专业，池哥学数学的。” “还有计算机。”何煊补充。 “哦对，池哥这学期申请了双学位，他是真的强。”李杭点评。 对面林念恩睁大了眼睛。 辅修其实蛮正常的，她身边不少人都辅修了第二专业。但她身边申请双学位的真的不多，因为一是两门课选课平时的课时太多会冲突，不好选也不好调，二是压力真的大，考试周十几门一起考谁能顶得住。而且庆大的数学系和计算机系……饶是林念恩一直是个平凡的文科生，也听过庆大这俩专业的威名，光是一个就相当变态了。 李杭看见林念恩这个表情，笑了。 他对着何煊说，“你看她这表情像不像咱俩第一次看见池彦的表情。” 何煊说，“差一点，咱们应该还张嘴嚎叫来着。”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学生物的和……?”林念恩再次疑惑。 “赛程讲座认识的。”李杭想了想。 “不对，那是咱俩单方面认识他，互相认识是建模培训会上。”何煊纠正他。 两人开始给林念恩娓娓道来那段风花雪月的故事，那还是今年没放暑假之前。 · 李杭和何煊都喜欢编程，也想尝试尝试参与数学建模大赛，但他们专业参加这种比赛的很少，他们就先打听了赛程讲座，溜进去探听了一下。听讲座的时候，他俩坐在最后，前面大部分都是数学系的、计算机系的围坐在一起。 他俩如果真的参赛组队，肯定想要再找一个学计算机的或者数学系的人，可又不认识人，总不能到前面递名片，说“你好，我学生物的，想找个专业点的组队’’，那有点丢人。 正犯着愁，赛程讲座就到了最后一个环节，历年优秀队伍介绍经验。 池彦出现了。 他一站到台上，前面围坐的人开始激动起来。 “池神，就等你了！” “池神，我小本本准备好了，我要一字不落的记下来！” “池哥今年还组队吗！带不带小弟！” “别了吧，我组好队了，池哥别来了，一来我更成分母了。” 一众人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 台上穿着简单白衬衣的人用手背碰了碰眉毛，他拿着麦克风，低头轻笑着说：“你们还让不让我说了。” 台下人噤了声，睁着好学的大眼睛一个个看着池彦。 池彦右手拿着遥控器打开准备好的PPT，左手握着麦克，清澈的声音从报告厅的音箱里传出来。 李杭和何煊在台下也认真听着，不得不说，大神就是大神。 池神做的PPT十分具有理科之美，简洁明了，和他的语言一样。他很诚恳地说着自己的经验以及自己的个人预测，没有空话，全是干货。 “最后，我想说，除了一些比赛带来的附加价值，当然那些也很重要”，池彦停顿了下。 他用清晰的嗓音继续说，“但更重要的是比赛本身，全力以赴、享受过程，还有就是注意身体，我相信各位未来一定会怀念这段时光。” 池彦讲完了，底下掌声不断。 “谢谢池神！” “爱你！” “学到啦！” 主持人上台宣布此次讲座圆满结束。 池彦在台上整理设备，台下就有人围上去了，他们还有别的问题想问。 李杭坐在后面星星眼了，他觉得这人简直了，业务能力好吧不说，关键长得还怪赏心悦目的。 他用手指戳戳前面的人，刚刚讲座的时候，前面这人就挺激动的。 “哥们，这谁呀，大神学长吗？” 前面数学系戴眼镜的兄弟大跌眼镜，“你不是我们系的吧，我们系的不能不认识池神。” 李杭和何煊点点头表示了自己的小白身份，然后双手迭在桌面上，正经坐好等着科普。 前面的兄弟用手很骄傲地推了推眼镜，彷佛池彦是他的亲大哥一般。 “池神，大名池彦，我们数学的。”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不过听说池神好像下学期要申请计算机的第二学位。” “不过录取通知书上可是只写了我们系！所以主要还是我们系。”他拼命解释。 自从有传闻听说池彦要申请计算机的第二学位，数学系和计算机系争夺池彦的战争就打响了。 “第二学位啊，好强，不过毕业证上肯定会写俩。”何煊边感叹边提示这个激动的兄弟。 眼镜兄弟听了，有点不满的看了何煊一眼。 李杭赶紧从桌子底下踢了何煊一脚，“然后呢然后呢！哥们你接着说。” “池神神就神在他现在还是大一。” “啊？！”李杭和何煊张大了嘴巴，他俩怎么都以为池彦得大二大叁了，居然和他们一级？所以前面刚刚那些尖叫的都是池彦的同学或者学长学姐？ 眼镜兄弟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他又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推了推眼镜中间。 “我和他都是大一的，当时军训都一个方队呢！刚开学我们懂什么，可池神不一样，我们后来才知道当时刚入学他就赶上了最后一波去年国赛的报名，军训完我们还没缓过神，池神就参加比赛了。” “刚入学报名审批允许吗？”李杭和何煊满脸疑惑。 眼镜兄弟看了眼台上，让他俩把耳朵凑近点。 “听说池神去年就花了半小时就在我们系主任那里把报名的测试题写出来了，而且听说……”眼镜兄弟更小声了。 “听说当年池神高考的分是上京大都是绰绰有余的，京大招生办天天在他家楼下堵着，可不知道为什么池神还是来了咱们庆大，京大可是最高学府啊，咱们学校虽然厉害，但怎么排也就是个老二，池神一来可把咱们学校乐坏了。” “所以什么报名审批的，不都得任着池神来。”眼镜兄弟得出最终结论。 “去年国赛池神带着两个学长拿了国一，然后又接着参加美赛，F奖啊F奖，咱们学校够厉害的了吧，这几年出过几个F奖？” “每次觉得日子不好过的时候，我都会想想池神，我一想到同样是大一，像他这么优秀的人还这么努力，那我努力肯定是没用了，那就不如歇着，我的日子就开始好过了。”眼镜兄弟望着台上的池彦，逐渐陷入了神殇。 李杭和何煊呆住了，他们也重新望向台上被围在中间的人，觉得那个帅哥不再是那个简单的帅哥，而是一个闪着金光的大帅哥。 连载免费小说收藏：woo18.vip 还书 林念恩一直认真听着，中间还惊讶到掉了一次筷子。 讲完了单方面认识大神的经历，李杭和何煊又开始一唱一和地讲述他们是如何和池彦正面交锋的。 李杭和何煊虽然是爱好驱动，但还是有东西的，比较顺利地通过了报名审核。 惊喜的是，当时惊鸿一瞥的池神居然也在。 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池彦是被数学系和计算机系的系主任以及理学院的院长联合游说去的，希望他简单发挥一下，给他们理学院再添一朵小红花。 而李杭和何煊作为这一届建模培训班唯两棵学生物的独苗，处境其实是有些尴尬的。最初在满屋子数学系和计算机系人面前自我介绍的时候，底下的人看到有新鲜专业的确实很热情，但商量到组队的时候，他俩就是两棵无人问津的小白菜。 李杭和何煊其实也能理解，每个专业的都或多或少的有那么一点专业自豪感和排他性，而他们这样一定程度上非专业的，甚至还是大二生，都很容易被贴上腿部挂件的标签，都不是来玩的，谁都想找专业的组队。 但理解是能理解，沮丧也是有的。他俩正在角落里默默等待命运的安排的时候，命运就把他俩安排的妥妥当当了。 李杭到现在还记得叁个多月前的那个画面，坐在阶梯教室第叁排靠窗穿着淡蓝色条纹衬衣的男人逆着阳光来到他和何煊面前，淡淡地开口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你们组好队了吗？” 第二句是，“没有的话，我们一起？” 那一刻李杭和何煊都听到了世界崩塌的声音。 “噗。”林念恩看着他俩一脸迷弟脸，没忍住。 李杭瞥了她一眼，“不过啊，这个确实是不能和神坛上的人离得太近，你一离得太近啊…” “就会发现他更神了。”何煊补充。 李杭被噎住了话头，他还不能反驳，因为说的确实是对。 “总之啊，池彦确实是闪着光的人。” - 吃完饭，和李杭何煊道别后，林念恩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她手上提着一份给舍友捎的红烧排骨饭，手里拿着一个冰激凌慢慢吃着。 走到主教学楼那里的时候，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是陆影。 “发什么呆呢，叫你几声都没听见。”陆影的手在林念恩眼前晃晃。 “啊，太乱了没听见，你怎么今天这么早？”这几天陆影带新生军训每天都很晚才回宿舍。 “小孩今天晚上组织看电影，没什么事我就回来了。”陆影快累死了，她趴在林念恩的肩头开始哭诉一些糟烂事。 “学姐！学姐！”陆影下意识地回头，还真是找她的。 匆匆跑过来的是一个还穿着军训服的男生，是陆影现在带的班的暂时负责人，军训结束应该就是班长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陆影现在简直得了“学姐”ptsd，一有人叫她“学姐”她就害怕。 这个叫做钟弗深的男孩赶忙说：“没有没有！我是想问那个表格，班上没参加军训的还填吗？你说明天全体交给你。” “哦对，我忘了和你说，那几个人我线上联系他们填就行，你只收起来参加军训的就行。” “行，你要是忙不过来，我帮你联系也行。” 陆影感动的不行，心里非常想说我特别忙你帮我吧，但还是慈祥地笑着说：“没事，你事也怪多的，军训也累人，有时间就多休息。” 钟弗深笑得很灿烂，“行，那我回去了。” 等小男孩走之后，林念恩笑着说：“怎么不让小朋友帮帮你。” 陆影又重新瘫在她肩头，“我就是典型的劳动人民，只能被别人压榨，不敢压榨别人。” “不过这个小男孩很帅吧！我们班最帅的一个了，也很积极。” “挺帅的。”林念恩点头。 “我们班的小姑娘眼都长他身上，要不是学弟，我也下手了。” 林念恩没回答她，陆影看向她，又在愣神。 陆影就觉得她不对劲，前几天以为她忙考试压力大，结果今天考完了还这样。 林念恩觉得自己被盯着看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你绝对有事情。”陆影盯着她说。 “我没事。” “你有事。” 这个对话一直持续到宿舍，林念恩一提着排骨饭打开宿舍门。 韩书立马扑过来了，“谢谢林哥哥呜呜呜。” 陆影跟在林念恩后面，她问韩书，“韩书你说林念恩这几天是不是有事。” 韩书嗅着她的排骨饭不解，“有什么事？她不一考试就像被下了禁言咒一样，挺正常的呀。” “不对，虽然都是沉默，但她这几天的沉默不是一般的沉默。”陆影撑着胳膊分析。 林念恩懒得理她，问韩书李亦宛怎么不在宿舍。 “下了课和男朋友出去玩了。”韩书边吃边说。 林念恩宿舍一共四个人，陆影、韩书和李亦宛，不同于她们所听闻的其他轰轰烈烈的宿舍，她们706宿舍是非常peace的，四个女孩虽然性格不同，但相互尊重，一起玩也一起学习，这也是人群里可遇不可求的缘分，她们都很珍惜。 林念恩八点多从公寓一楼的公共浴室洗完回来，韩书正坐在位置上在认真画画。 韩书板绘相当厉害，会在微博上更新她创作的漫画，还有一批固定的粉丝，林念恩她们有时也会去看看，整个宿舍天天感叹漫画天才为什么要学会计。 林念恩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一笔一笔的。 韩书手里一刻也没停，嘴上还提醒林念恩别忘了在课程中心提交中财的作业，这几天林念恩只忙着考证，课业先放了放。 林念恩差点忘记，这几天大脑被太多有的没的占着了，忘了正事。 “陆影估计也没写，她刚刚又去查新生宿舍了，回来提醒提醒她。” 林念恩点点头，把湿毛巾晾到阳台上之后，就去写作业了。 她戴上降噪耳机，开始体验沉浸式写作业。 过了半个多小时，直到韩书捧着一本书一脸心虚地站在她面前。 林念恩按下最后的回车，提交了作业，然后又仔细看了看那本书。 《饺子皮的一百种擀法》。 “你不要告诉我…”林念恩瞪大了眼睛。 “是…”韩书低声下气的。 这书还是上学期期末她们一起在图书馆复习，那时候图书馆刚开始投入使用，都新鲜，复习累了，她们就转着书架看看一些稀奇古怪的书。当时韩书看见这书，非要借，说要学学中华传统美食的艺术，她那时候没带借书卡，就用的林念恩的。 结果一个暑假都过去了，居然还没还，她们一般图书借阅期限是45天，这都得快俩月了，如果超了延期借阅期限就要扣信用积分，可能短时间会限制借书。 林念恩赶紧登上自己的校园网账号，看自己的图书管理情况。 打开借阅情况那里，显示“《饺子皮的一百种擀法》已延期14天”。 韩书看见14天就不心虚了。 她冲着林念恩说，“正好还差一天，不多不少，如果不是我刚刚那只电容笔没电，我去找备用的……” 林念恩瞪了她一眼，韩书立马不说了。 林念恩把书从她怀里拿过来，明天还得联系李杭。 韩书笑嘻嘻地挤在林念恩的位置上，讨好着说，“我明天全程奉陪。” 林念恩一脸“那不然呢”的表情。 · 到了第二天，她们课一直延续到下午一二节，最后老师布置完作业，大家呼啦呼啦都走了的时候，林念恩坐在座位上给李杭发微信，说明了情况，问他在不在图书馆。 她觉得他应该会来查资料，就没有给他提前说。 结果李杭回她，“我和何煊今天满课就没去。” 林念恩判断错误，她一时语塞。 那边很快又说，“但池彦应该在，我给你问问。” 过了不一会，林念恩微信里就多了叁个红点。 两个来自李杭。 “池彦在，我和他说了。” “我把你微信给他了，你待会去图书馆找他就行。” 一个是好友申请。 “CY申请添加您为好友”，头像是一只在草地上奔跑的金毛。 借伞 池彦这天下午很早就来了，周五下午是他一周里少数空闲的日子。 他有想找的文献，也顺便找几本书给李杭和何煊。 他去机房管理员那里刷卡登记他查阅的文献。 前几天他们来，管理员是一个老爷爷，也不怎么严格，刷个卡就可以。 今天换了一个年轻的管理员，看上去是兼职的学生。 管理员看着站在对面的这个没什么表情的高冷帅哥，看了看刷卡账户记录上的《饺子皮的一百种擀法》，又看了看他正在借的完全不在自己专业理解范围之内的英文文献。 沉默了一会儿，他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开口了。 “同学，你借的饺子皮…的一百种擀法…延期借阅，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今天不还超过期限的话，未来一周所有图书是禁止借阅出馆的。” 他看着对面的帅哥愣了一下，好像没听懂他说什么，看来帅哥忘了，他决定再说一遍书名全称。 他还没开口，对面的帅哥好像突然明白了似的。 他淡淡笑了笑，说自己知道了会尽快还。 池彦拿出手机，想给李杭说一下。 然后就看到李杭发来的消息。 巧了。 他加上了李杭推过来的叫lnn的微信。 对方也很快验证通过了。 · 林念恩进图书馆的时候，她在玻璃门的反光里多看了自己几眼，还行。 她直接乘电梯去了七楼。 她在微信给池彦说，书在七楼还，让他在那里等她就行。 池彦回她，“好。” 电梯门打开是七楼的中庭，透过透明的玻璃往外远看就能看到庆大的体育场，实际那么大的建筑这样看却是小小一个，平时可以看到很美的晚霞，但今天天气变得有些阴。 玻璃内墙嵌着十几米长的透明长板桌，窄窄一条，很多的长脚凳整齐排在桌子下面，是提供给学生们短暂休息的，自习累了，坐这儿远眺一会挺不错。 现在池彦就坐在那儿，背对着她，在看远处。 林念恩看到周围有几个女生都在偷偷打量他，她也看了一会儿，然后走了过去。 池彦感觉到有人走过来，回头就看到了抱着一本书的林念恩。 书封上饺子皮那几个大字实在是很显眼，他无声笑了笑。 林念恩看着他视线集中在自己手里的书上，有点脸热。 “放假前瞎借的，一直忘了还，忘了有这事了。”林念恩试图解释。 池彦又看了一眼那书，“挺有意思的”，他这么说。 林念恩心里把韩书锤了一万次。 “去管理员那边吧。”池彦把她的借书卡递给她。 林念恩点点头，接过来握紧了那张卡。 池彦陪着林念恩又到了刚刚那个管理员那里，他刚刚就正好在七楼。 林念恩一直走在走神，在管理员登记台那里站定之后，本来一直在低头回信息的管理员抬头，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彭皓？” “林念恩！” “你怎么在这儿啊？” “你这什么情况啊。” 两个人异口同声。 彭皓看着高冷帅哥带了个美女过来，关键这美女自己还挺熟的。 他们大一社团里认识的，到现在林念恩虽然不在动漫社里了，但有活动的时候彭皓还是让林念恩帮忙当摄影师出片，林念恩也喜欢做这个。 “什么什么情况，我来还书。”林念恩条件反射地回答。 “你在这儿干啥？”林念恩奇怪了，彭皓可不是会兼职的气质。 “害，之前这层的管理员大爷退休了，委员会现在还没招聘到合适的人，我们就轮流替班。” 彭皓又看见林念恩手里拿的“饺子皮”，心下了然了。 他眼神转悠过帅哥和林念恩，帅哥还是很高冷，林念恩则是给自己使眼色。 让他别乱说话的眼色。 他拿过林念恩手里的书，低声嘟囔着“你这够快的，也没个动静…” 话还没说完，就看着林念恩的表情更加生动了，他立马住嘴了，笑嘻嘻地跟她要借书卡。 登记完书，彭皓又给林念恩说了声社团军训完要招新的事，字里行间表达了希望能够压榨她这个免费劳动力来给coser们拍片。 池彦在旁边，林念恩也不想多说害怕耽误他时间，正巧又有人来登记借书，她给彭皓留下”到时候再说”五个字，就示意池彦一起走了，留下背影供彭皓哀怨的眼神安放。 她把借书卡又递给池彦，心里想着说点什么呢。 “你们比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好吧，完全尬聊。 池彦接过去卡，“还不错，李杭他们很认真。” 林念恩干笑了一下，她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鞋面，顺便瞟一眼他的。 都是白色的。 又抬头，他比自己高一个肩膀还多。 “你现在回学校？”林念恩问。 “恩。”池彦都借好了。 “我回宿舍，那一起出去吧。” 坐电梯下行的时候，林念恩透过电梯透明的玻璃往下看。 进馆的人都拿着雨伞在自动伞袋机上套一下才刷卡进来，她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就不自觉向身旁的人表示了自己的惊讶，“这是突然下雨了吗？” 池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电梯这时候也到了一层。 门一打开，视觉范围立马扩大了，透过后庭的透明会议室，林念恩看着雨落入太荧湖里，建筑隔音很好，一丝雨声也没有，也没有任何雨的气息，但林念恩能想象到淅淅沥沥的声音和她喜欢的雨的味道。 太突然了。 夏天就是这样，突然变阴，突然暴雨，突然晴朗。 她准备把背包里的伞拿出来，抬头就看见池彦也看着远处太荧湖上的雨，微微蹙眉。 她从书包侧口袋里，掏出来了自己的折迭小雨伞。 “你是不是没带伞？”她看着池彦，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池彦侧过头看向她，表情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我没什么事，可以在这里等雨停，你不用顾我。”池彦开口。 “你用我的伞吧，我舍友就在叁食堂，我让她们顺路带我一起回宿舍就行。” 林念恩把伞递给池彦，“你拿着吧，趁现在还没多大走吧，待会万一暴雨，更麻烦了。” 池彦一开始没接，但林念恩很坚持。 他似乎又考虑了一下，又看了看林念恩，接下来了。 “谢谢你了。”他很诚恳地说。 林念恩笑着说“没事，趁早走吧，我联系我舍友就行。” “我去沙发区那边联系我舍友，顺便买点喝的，你先走吧。”林念恩看着池彦什么行动也没有，决定自己先动为上，她冲着池彦摆了摆手，就绕去东厅了。 池彦看着这个自己只见过两次面的女孩的背影，自己手里还拿着她的伞。 那也只能听她的了。 池彦撑着林念恩这把上面印满了小熊的黑色小伞出了图书馆，走不远就到了北华校内在图书馆附近设置的公交站点。 庆大和北华校内的公交车都是相连的，一个是首发站，一个是终点站。 公交站牌在林荫树下，雨水被层层迭迭的梧桐树叶遮挡着，又隔着伞，才落在池彦眼前的路面上。 池彦等了没一会，就看到远处有一辆公车来了。 这时候，突然一辆白车停在他面前，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 开车的人在驾驶位探头冲着他喊：“快上车，占着公交车道了。” · · · · · 关于彭皓为啥在小池第一次登记的时候没有看到借书系统上是小林的名字的问题，就当他眼拙吧，前面关于学校、国赛、包括下楼才看见下雨其实细究都有bug，但就都是为剧情服务嘛！ 其实现在还完全没进剧情，我自己也觉得有点无聊，但就是得慢慢来，才能正儿八经谈恋爱，正儿八经ghs，偶会努力的（所以可以点个收藏 等肥了再来看看没准会好看一点！） 这章最后的新角色，算是推进男主这条线的关键角色之一，所有有姓名的人是都会第二次出现的！ ps 这一周我要考最后的叁门试，周五考完才能再更，虽然人好少，但有人看我就好开心！所有看到这儿的，祝你生活愉快！（没看到的也生活愉快！）然后祝还在final的（我）都考的巨好！ 葛然 池彦收起伞，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葛然在他坐稳之后，就快速在公车来之前转到了右车道上。 林荫道下学生们很多，有遮蔽的人撑着伞，脚步并不急，没有伞的人则是在雨中快速骑着单车穿行，车轮碾过地面被打下来的叶子，他们都有年轻洋溢的面貌。 青春的脸庞是每个人都会拥有，也是在其变成了曾经拥有的状态之后最令人羡慕的东西。 对于葛然来说，他就属于后者了。他在雨里开的很慢，一只手撑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微微扶着把控着方向，他侧头睨了眼前者。 池彦在迭伞，伞上挂着的雨水微微沾湿了他的裤子。 葛然看着那把不像他会买的伞，打趣说，“你这伞怪好看。” 池彦没说话，简单迭好之后，他放到了车门侧。 “你来上课？”他轻声问葛然。 葛然笑了，他一边注意着前方的学生，一边说着“恩，今天是第一节，给你们大学生上课挺有意思。” 他是这学期北华大学应用心理和科研心理学院新特聘的客座教授之一，每个月末开展一次讲座，还答应带了几个班社会心理学的选修课，课时不多，前段时间跟池彦提过一嘴。 车前又有军训的长队伍经过，葛然干脆在路边停下来，等着冒着雨的小朋友们过去。 他停车的这个位置斜对面就是一个校内的公交站点，侧方还能看见北华新建图书馆的东门。 他侧头看了看副驾驶座位上正出神看着窗外的人，“怎么来北华了，刚刚远处看还以为看错了。” “我们图书馆在修，来他们这儿借点书。” “我今儿停车的地方就在图书馆北门那，确实不错，下次上课我也进去逛逛。” 葛然又看着前方还没有走尽的队伍，“我看你气色还不错，最近没再吃唑吡坦?” 池彦点点头，“恩，但褪黑素还在吃。” “有哪里不适吗？” “目前没有。” 葛然点点头，“还是可以试试戒断的，不过慢慢来。” 车前的队伍走完了，他踩下油门，问池彦想吃什么，他请客。 他俩吃饭都清淡，随意去了一个私房菜馆，雨天人很少，就坐在了大厅里，菜很快就上来了。 葛然盛了一碗芦笋海鲜豆腐汤，放到池彦那边。 “其实你每次见我，虽然谈不上紧张，但都不是一种松弛状态，你每次不自然的时候，拇指就会微蜷在掌心里。”他边说边指了指池彦的放在桌上的手。 池彦听见这话轻轻笑了笑，他动了动自己的手，没有答话。 葛然也给自己盛了一碗，他尝了一口，挺鲜。 “这学期还是在外面住？” 池彦点了点头。 “我也不劝你了，至少你现在拿了驾照还不错，不用那么赶。” “以前也还好，地铁挺方便。” 大部分都是葛然问，池彦答。 和在诊室里一样，所有有关程度的问题，池彦的答案都是“还好”两个字。 一顿饭吃完，葛然送池彦回临江花园，池彦有段时间总是他下班前的最后一个患者，他们家在一个方向，顺路。 带来暴雨的乌云把整个天色压得比平日更暗，葛然开得不快，等到了池彦小区，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他的车平时就没法进去，可他看雨势太大，问池彦要不要给门卫说说开进去。 池彦却摇摇头说不用了，几步路就到了。 他从车门侧拿出了那把伞，准备出去。 葛然的车停在小区门口的路边，雨水不再似之前温和，噼里啪啦地拍打在他的车窗上，他却觉得世界很安静。 “我之前建议你回宿舍住、交朋友、谈恋爱，也不全是因为…”，葛然想说病情两个字，他停顿了一下没说出口，“是因为我觉得你太孤独了。” “你现在好转了，我依然不收回这些建议，原因没有改变。” 池彦解开伞扣的手指只停顿了一下。 他看向葛然。 “我知道。” “这段时间有个比赛要忙，忙完再去找你，路上慢点。” 说完就打开车门撑着伞出去了。 车灯照射下，他越来越远，挺拔的身影在暴雨里却显得很单薄。 葛然坐在车里看着他。 年轻人的整个身体好像都融进夜色里了。 · 回到宿舍之后，林念恩几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淋到些雨，她们刚刚在雨里闹腾了会。 一起洗了个热水澡回来，林念恩就捧着手机等啊等的。 晾完衣服，没有消息。 写完作业，没有消息。 看完韩书漫画的最新一话，没有消息。 她给自己说，再看最后一眼吧。 有一条新消息。 “今天多谢你了，什么时候有空，我还给你伞。” 林念恩举起手机来，激动地跳了跳，韩书在和李亦宛激情开黑，没管她发疯。她跑过去抓了抓正在填表的陆影的手，被毫不留情地拍掉了。 她又跑回自己的位置拿起手机。 她看了看他的发送时间，想着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 随便找了个别人的对话框，先组织了一下回复的语言。 过了一会，她才在和池彦的对话框里直接粘贴了一下，点了发送。 “我周末不在学校，你们下周什么时候来图书馆，我去找你拿就可以。” 发过去之后，就紧盯着屏幕上池彦两个字。 不一会儿那里就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然后又变成了池彦两个字，但并没有消息发过来。 林奈恩咬了咬大拇指关节，是不是自己说的太麻烦了。 她想了想又发了一句，“或者你们再来图书馆的时候放到一层水吧就行。” 这次屏幕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是发过来的消息了。 “还是亲手还你吧，我们21号之前都会来，到时联系你。” “好的。” “麻烦你了。” 林念恩在对话框里，输了一个“没事儿”，想发过去，又删掉了，找了一个表情包发过去了。 池彦那边没再回复。 这晚林念恩反复看了这段短短的对话非常多遍，她觉得没什么问题，很客气，很友好，也很正常。 池彦回完消息之后，就放下手机，走到了窗边。 林念恩说的对，雨一直没有停下，越来越大，时不时的还有轰隆隆的雷声伴着霎那间照亮黑夜的闪电一起出现。 池彦打开卧室连接着露台的窗子，任着风携着雨水淋进来，夏末夜里有些凉了，风把窗帘吹得一鼓一鼓。雨水卷入，身上的t恤也被微微打湿，雨滴落在他的手臂上、脸上、眼睫上，风雨捎过，他也没有阖眼，一直望着外面的一片黑。 站了不知道有多久，他把窗子合上一半，去接了杯水，留了盏暗暗的灯，坐在床侧的时候，习惯性去打开床头的抽屉。 里面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药瓶，有很多药在药理上他已经不用再吃了。 他拿起来一个黑色的褪黑素瓶子，拧开瓶盖的时刻，想到葛然的话。 他又拧回去了。 他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雨声，眼前忽然出现了今天他坐在葛然车里，透过车窗看到的场景。 当时因为前方军训的学生们正在冒着雨搬桌子，葛然便临时停车等这片乌压压的军绿色先过去。这支很漫长的队伍在雨水的冲洗下，军训服的绿色看起来更加鲜明。 地上铺满了打下来的树叶，因为头顶都被绿荫遮蔽着，雨势并不显得大，却有一片片梧桐树叶被雨水卷下来，落在地面上、车身上、和他眼前的车窗玻璃上。 车窗有些微的潮气，他一边听着葛然的话作出回答，一边用手轻轻抚上隔着一层玻璃的掉落在他眼前的叶子，车窗留下他浅浅的指纹，水滴一个顺着一个地跑下来，叶子的纹理被水滴放大。 透过那片叶子，他看到了北华图书馆东门前的大平台，以及在透明门厅里的刚刚借给他伞之后跑掉的人。 她正出神地望着远处，他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过去，是在道路那侧站台停靠着等待发车的校内公交。 他又转向她，她的身边多了几个女生，看样子应该是她舍友了。 他看着林念恩和她的舍友挤在一个伞下，蹦蹦跳跳地走下图书馆前的阶梯她还时不时的把伞移开，任雨滴在她脸上，闹她身边的人，身旁的人会反击，她笑着躲。几个人在雨里玩闹着走下平台，又走到在林荫道上。 是看起来非常舒服的一个画面。 他眼前像放电影一样，又出现今晚葛然送他回家时在车里对他说的话。 转眼间又有了别的画面。 他这么一幕幕看着，居然也就睡着了。 这是池彦今年第一个不是在药物催眠下获得的好觉。 请┆收┆藏┊最┋新┆免┆费┇小┊说┆网：woo18.vip 回家 周六早晨，阳光出奇的热烈，万物晴朗。 仿佛昨天突如其来的暴雨只是一场梦境，只有地上映着树叶和阳光影子的成滩的水是存留下来的证据。 现在林念恩在回家的地铁上。 每隔一小段时间林念恩都会提一个中型的粉色手提包踏上回家的路，回家洗洗、更换一下衣服，喂喂她的鱼，收拾收拾她的照片。 但回家路途并不漫长，从庆平北华站到她家门口的苑山站，地铁只需要叁十分钟。 这个在大学城区的家是林念恩6岁之前一直在住的，后来全家搬去了主城区，但这里的房子没有卖，北城的大学城区濒海，偶尔夏天的暑假她和爸妈会来这里住一段时间。 确定了她在北华读书，因为爸妈这两年工作忙很少来，她就重新设计装修了一下这个房子，这里就正式变成了她的小天地。 此刻她坐在一个人很少的车厢，坐在她对面的位置的只有一位奶奶和她的小孙子，小孩子手边空着的座位上还放着一个小提琴盒。 要去上兴趣班的小朋友总是不好意思的偷偷看她，被发现后就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他的奶奶亲昵地摸摸他的脑袋，打趣说就知道看漂亮姐姐。 林念恩在他到站时，笑着向小朋友摆摆手说下次再见哦。 她特别喜欢她们学校跟前这条地铁线，连接着几所中小学和包括北城大学和庆平大学在内的叁四所大学，还有市中区cbd的转线。 在这条线上能看到各种各样的人，一列地铁上装着人间百态。她常常戴着入耳式的降噪耳机，耳机里的歌曲还是会加入几缕地铁飞驰而过带来的风。她一边在短暂路途中陷入音乐，一边不动声色地充当人间观察员的角色，同样的，也不自觉地成为其他人间观察员的观察对象。 偶尔会遇到熟悉的人比如同系的同学，但剩下绝大部分都是人海里匆匆擦肩的路人，面容也没看清楚，就到站走出了这个小盒子，一生的相遇可能只有这一次同一趟地铁的缘分。 苑山站到了，像每一个出站进站的人一样，她走出去，告别相遇又开启相遇。 · 林念恩回到家，就把该洗的东西先洗了，简单收拾打扫了一下，就到了中午的饭点。刚刚经过楼下小区蔬果店的时候，她简单买了些好做的东西，准备随便吃吃。 大一的时候回家还是会经常点外卖，但这边靠海，商圈少外卖少，吃多了就没什么胃口了，再者觉得厨房也总不能是个摆设，她就开始自己学着做点，现在做的还不错。 她今天蒸了点大米随便做了个拌饭，还煮了豆芽萝卜汤吃。 吃完饭洗好了碗，她就钻进了她的天堂里。 林念恩从初中就喜欢摄影，最初就只是用数码拍，后来爱上了胶卷的色调和层次质感，尤其是人像。 数码相机在这个时代是大势所趋，快捷又专业，但比起来在电脑上用ps调参数，她还是得承认她更喜欢花上多出好几倍的时间去配药水、冲洗胶片、调试参数、把控温度、扫描成像。暗房制作照片过程在别人看来繁琐漫长，但却不知道顺了她心里的哪根弦，她热爱在那个黑色空间里度过的所有时间。 以前她冲胶卷只是用显影罐在暗袋里洗，所以当初高考完装修这个房子最大的动机，就是她希望能把客用的那个小洗手间完全改成她的暗房。 那个暑假她给这个房间换了黑色的磨砂瓷砖，洗手间的小窗户用遮光布覆盖了两层，门缝窗缝都亲手贴了黑色防水胶带。把在主城区那个家里的设备搬来后又添置了一些，这里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今天她要处理的底片还是假期她和明屿嘉去乌镇玩拍的一组照片，开学一直忙考试，还没来得及弄。 把外面的世界关上，她带上手套开始配置显影液，房间的室温一直保持在20多度，她用烧杯量好药水的比例和水混合，用搅拌棒搅拌均匀后倒入了第一个显影盘，剩下的停影液和定影液都是调配好的，直接分别倒入剩下的水洗盘中就好了。 药水配好之后，她关上室内灯灯，打开了安全灯，把胶卷拿出来挑选了想要放大的底片，装入片夹之后用吹气毛刷清理完灰尘才小心翼翼地放入了放大机。她有两台放大机，一台还是高中买的入门的黑白放大机，一台是老林同志高考后奖励给她的彩色放大机。 这次她就想要放大简单的黑白底片，她觉得乌镇的青石板路和木屋流水最美的成像色彩就是中国画里最简单的墨色。 这台二手的黑白放大机还是她高一时玩摄影论坛时经常咨询的一个大神折价卖给她的，寄过来的时候有九成新，这种机器成色和价格就是白送自己，她想要再寄回去，大神却在网上给她留言回复说年轻人玩胶片的很少了，自己设备很多闲置也是闲置。只是后来大神不怎么在论坛上出现了，她也很少去交流了，只是自己默默地研究。 放大机运行后，相片呈现在底架上的一刻才是真正开启对话的那一刻。 林念恩的长发全部被挽在脑后，她低下头专注地反复对焦、调试光圈，选择合适灰度的滤镜装入放大机，开始进行放大测试。 她把相纸放到底架上，设定计时器开始曝光四到五次。完成后她将相纸小心地转移到显影盘中，计时好显影、停影、定影的过程，再用自来水冲洗相纸。 测试纸完成后，她打开了室内灯来仔细观察色条，选择了13s的曝光后开始放大这张底片的最终版。 重新打开安全灯，放入新的相纸，计时器设定好正确的曝光时间，林念恩再一次不厌其烦地重复这样的过程，整个下午都是如此。 等她从那个小房间里出来天已经半黑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只有六七张她满意的相片被夹在晾纸夹上晾干，她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说不累也不现实，她从冰箱里拿了些饮料零食，准备去放个电影看，现在就什么也不想干了。 原来的储物室被林念恩改成了一个小的影音室，房间地上铺了脚感很舒适的地毯，深蓝色的窗帘拉着半扇，可以透过没拉的另外半扇窗看到城市的寂寥夜色和距离很远的霓虹车流。 房间里东西不多，一个很大的米黄色皮质沙发床上堆了些抱枕和一条毯子，旁边放的一个小桌子上放了香薰灯和投影仪，正对着的白墙就是她的大屏幕。 随便挑了一个动漫看着，妈妈视频通话过来问她最近怎么样，和妈妈的通话结束之后，明屿嘉的视频又远隔重洋而来，现在还没到九月底，这会儿小明还没正式上课。 开着视频东扯西扯了几句，林念恩这边提到李杭的名字，小明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他们叁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对于他俩的爱恨情仇，早年林念恩试图管过，但未果。 后来以为这些少不更事都已经成了他们的青春往事了，可去年明屿嘉在国外没回来过年，家里聚的时候只有李杭和她两个小孩，李杭被家长们劝了不少酒，出去透气的时候，他看着漫天的烟火居然红了眼眶，说想她了。 林念恩知道她是谁，可那时候李杭和明屿嘉都已经两年不讲话了。 这些林念恩没给小明说，李杭酒醒之后不让她说，说明屿嘉有男朋友了，没必要。 她看着视频里那头小明的样子，想开口说什么。 明屿嘉太了解她了，在她开口之前让她打住了。 “没必要了，前尘往事了都。”小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然后呢，你继续说，李杭带的哪个，你说我也认识的人去你们图书馆？” 林念恩抬头看着正在放的动漫，彗星还在空中划着，快砸到地上了。 “池彦。” “我遇到池彦了。” 画面里陨石落在地上，夷平了那个美好的小镇。 - - tip：明屿嘉是小林好朋友，第二章最后出现过几行，是不是忘记她了 ps胶卷小白，不专业敬请指正 pss看看我能不能再更一章 psss小林玩摄影是剧情需要 这个小的影音室小池会来的（懂我意思吧！ 学弟 林念恩周末下午就坐地铁回了学校，想再改一下ppt。 系主任周一上午要给新生开个大会，希望在新生选完课正式上课之前给他们讲讲大一的学习规划。林念恩大一绩点在系里排名第一，系主任在新生还没军训完的时候就让她帮忙准备一下大一具体学科的课程学习方法，做几页ppt给新生看看。 周一上午九点半下了课林念恩就匆匆去图书馆报告厅准备了。 陆影也和她一起，她要去帮忙安排一下位序。 她俩到报告厅的时候，已经有人在了。 “钟弗深，怎么来这么早。” 被叫到名字的男孩正在低头调试设备，闻言抬头才发觉走进来两个女生。 他愣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 “学姐你来了，我没什么事就早来准备一下。”他笑着对陆影说。 陆影把提着的电脑包放到了第一排的桌子上，自己坐下来，准备再检查一下待会要发到班群的表。 林念恩也拿出来自己的u盘，准备看看幻灯片格式。 钟弗深给她腾出讲台上的空来了，站在一边，在调中央投影仪的屏幕。 钟弗深拿着投影仪的遥控器站在台子中心，又往后挪了挪看了一下林念恩打开的ppt，“挺好的，学姐。” 林念恩冲着他笑了笑，她把文件夹拷贝在桌面上，就坐到陆影身旁去了。 钟弗深一会儿又试了试麦克的声音，一会儿又蹲下消失在讲台后面不知道在弄什么。 林念恩侧头悄悄在陆影耳边说，“你们班这个确实可以。” 陆影回着消息，抬头看了眼台子上忙活的少年，还挺自豪，“名不虚传吧。” 她们宿舍里现在都知道陆影带的班里有个小班长，学弟长得帅，办事也利索，陆影没少夸了他，说有他省了不少心。 没过多一会，报告厅里就陆陆续续来人了。 陆影和学弟挪了地方，林念恩在第一排边上等着系主任来。 十点大会开始了，林念恩就坐在第一排，也不能玩手机，就默默听着系主任所讲的大一学习的重要性，听得她都恍惚自己刚大一。 直到主任说，“除了选修，咱们系第一年所有的必修课都是一致的，下面我就让你们的学姐给你们讲一下具体学科的学习方法。” 林念恩清醒过来，走上讲台，关上了主任的ppt，打开了她的。 她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是金融153班的林念恩，现在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咱们大一必修课的课程安排，也会附加一些学习方法来提供给大家参考。” 大一的课程不多，林念恩就一页一页ppt简单介绍了一下，等她讲完，主任又说了说系里新生奖学金的事，这会算是开完了。 学生们散了，系主任叫过来林念恩说她做的挺好才走了。 林念恩慢吞吞地收拾，等看不见主任的背影之后，又看见陆影在跟他们班的小孩交代事，就先拿起包出了报告厅的门。 池彦八点的时候给她发消息，说他们今天会来，方便的话还她雨伞。 她自然是方便。 现在已经是饭点了，她打开手机，还没来及看，就被人叫住了。 她侧过头，就看到李杭走在中间，池彦和何煊在他身旁。 “好巧啊，我这边刚完事。” “刚刚还说着你呢，就看见了。”李杭笑着，“池哥说要还你伞。” 林念恩轻轻笑笑，才好像刚看见一样看向他身旁的人。 池彦是看上去很安静温和的那种人，但那种温和仅仅是对人友善的那种级别，他虽然和你讲话，会对你点头微笑，但都是疏离的，就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你看得见他的轮廓，但总是透着一层清冷的磨砂滤镜。 他们走进了。 他从单肩背着的黑色书包侧袋里拿出了她的那把伞。 递给她。 · 林念恩坐在食堂里，用筷子戳着自己的眼前的红烧土豆。 “问你呢，又发呆。”坐在她身旁的陆影用手肘碰了碰她。 林念恩看向坐在对面的学弟学妹，是钟弗深和陆影带的班的团支书，刚刚他们一起在报告厅处理完事情，就正好一起来食堂吃饭了。 “社团？”林念恩缓过神来。 “对啊，你当初不就是动漫社的。”陆影说。 明天学校社团就要开展“百团大战”的活动，这也是借此招纳新人入团的契机，每个社团都在这一天使出浑身解数争奇斗艳。刚刚对面的团支书学妹就是在咨询有没有什么有趣社团，陆影没参加过，但知道林念恩参加过动漫社。 林念恩回忆了一下，“咱们学校动漫社有自己的字幕组，能学语言，除了团内平时会组织一些cos活动，也会和来咱们市的漫展合作，挺好玩的。” 林念恩突然想起来什么，“你们这正好提醒我了，明天我还要去给团里的人拍片。” 陆影听着笑了，“不是吧，彭皓现在还压榨你呢。” “他说他明天要cos他本命一定要我去。” 北华飞羽动漫社每年的传统就是把社员的cos活动都记录下来做成一个人物展示册，去年林念恩给彭皓cos的坂田银时拍了一组胶片，结果出了圈让彭皓小火了一把。 林念恩从大一下半学期开始给别人拍写真，大部分都是大学城的大学生，彭皓cos的图出来之后，居然也有人从网络上联系她，但她也只是在自己有空的时间接同城的邀请，用爱好给自己赚点生活费还是挺好的。 团支书学妹点了点头，笑嘻嘻地说明天要去看看coser们。 但第二天林念恩去社团活动中心给彭皓他们拍照的时候，没遇到学妹，却遇到了钟弗深。 林念恩和他打了个招呼，她其实有些惊讶，昨天聊社团的时候，他话并不多只是在听她们聊。 彭皓说这个学弟上午和同学来玩，想入社之后，就直接在这里帮忙搭景了。 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林念恩在搭的布景里给彭皓拍单人的时候跪坐在一个木箱子上，临时搭的木板有些凸起不平，被地板上铺着的布景毯子盖住了，她没注意。 她正想换个姿势，突然箱子的重心就不稳了，自己失去重心往一侧倒去，她和彭皓都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就是护住相机。 但她没倒下去，她手臂被人托住，箱子也被人按住。 她回头一看是钟弗深。 等她站稳之后，托住她手臂的手很快撤掉。 她镜头里的彭皓也吓了一跳，跑过来问她没事吧。 她摇摇头，给钟弗深说了声谢谢。 彭皓cos的是索隆，带着绿色假发，脸上还化了很真实的刀疤妆，这时候满脸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林念恩看着想笑。 “幸亏有你啊，要不林念恩这人和相机摔了，我可赔不起。”他对着钟弗深说。 “我也是刚刚从后面正巧看到。”钟弗深把那个箱子挪了挪位置，又用手撑着试了一下，“现在应该行了。” 林念恩又继续拍，最后拍完大合照之后，给彭皓说了一声她就先走了。 林念恩背着她的相机包回宿舍，校园广播也在六点准时开始了。 清甜的女声，“今天是9月22日，星期二….” 她路过了体育场。 九月的天黑的还是晚一些，这时候变成了紫粉色，整个体育场周围的灯也亮了，树影的绿色被笼在灯光里变成了闪烁的翡色，夏夜晚风，操场上开始有弹吉他唱歌的人。 很多学生都在绿草坪上围着圈坐着聊天，聊着有的没的八卦琐事、烦恼忧虑，此刻如果一个长镜头往外摇，这些烦恼琐事和煦然笑意全都散在风中，陷在歌声里了。 她看着这些，听着这些，想着今天已经22号了，他们快开始比赛了。 比完赛，也没什么需求再来北华了吧。 - - tip：学弟之前出现过一次，那时候还穿着军训服// 医院 李杭28号比完赛之后就来了北华，还林念恩的借书卡。 他俩往她们学校的奶茶店里走，林念恩问他比得怎么样。 “反正尽力了，老师让我们好好准备答辩，应该是不错。” 他推开奶茶店的门，让林念恩先进去。 “挺好的，我这种文科生根本都看不懂你们那些。”林念恩笑着说。 “这次还是开放式答辩呢，你感兴趣可以过来看我们。” “真的啊！”林念恩眼睛亮了。 “当然可以啊，到时候叫你。” 他们走到点单区那里，李杭问她喝什么。 林念恩摇了摇头，让他买自己的就行，自己现在喝不了甜的。 林念恩最近牙齿会突然的疼，她怀疑自己长了智齿，但又不想去看医生，害怕一去看就会被拔牙，她小时候有次长龋齿还蛮严重，根管治疗的那段时间简直是人间酷刑。 纠结了叁天，她终于还是挑了没课的时间胆战心惊地去了医院。 拍了片之后，医生说她这个是阻生智齿必须要拔，就先给林念恩开了点消炎药，让她预约了周六来，林念恩整个人都蔫了。 她失魂落魄去摁电梯，牙科在十楼，她要去大厅开药。 林念恩在电梯里呆呆地看着楼层指引，电梯停在七楼，是神经内科。 她正想着，电梯门开了。 她先看到的是一个拿着粉色帆布袋的男人的手。 视线往上移才看到了池彦，和他身边的女孩。 她一开始不知道摆什么表情，简单笑笑打了下招呼，“好巧啊”。 池彦看起来也很意外，他脚步顿了一下走进电梯。 “你生病了？”池彦问。 林念恩没意料到他会问她。 “没，小事情，要拔智齿。” 电梯里就叁个人，内饰是能清晰看见自己和别人的镜面。 没有人再说话。 等到了一楼，他们一起出去，林念恩说自己要开药就先走了。 临走前她对着池彦身旁一直看着自己的长卷发女孩也笑了笑，然后又看了一眼他提着的粉色帆布包，转身走了。 她觉得突然间牙又好疼。 开完药她就坐公车回了宿舍。 韩书回来的时候，宿舍里就林念恩一个人，她在征战峡谷。 “这么快，怎么样，要拔牙吗？” “嗯，说不拔会发炎很难搞。”林念恩头也不抬地回答她。 陆影和韩亦宛一起回来的时候，看到了韩书疯狂眨巴的眼睛。 “她在打游戏”，陆影看出来了韩书的嘴形。 林念恩身上有个不成文的特质，就是她在校开课之后从来不打游戏，她说控制不住自己，会玩物丧志。而如果她打游戏了，那就说明她心情极度不佳。 “defeat”，林念恩的手机又传来这个声音。 “还他妈一直输，太菜了”，李亦宛又读出了韩书的嘴形。 陆影轻轻咳嗽了一下，冲着林念恩，“怎么回事你，看个牙医整抑郁了？” 林念恩拿着手机又开了新的一局，等的功夫，她看向陆影。 陆影背了一个粉色帆布包，刚进屋还在肩上没摘下来。 还蛮刺眼的。 “你的包真丑。”林念恩说。 “？”陆影大大的疑惑。 “哈哈哈哈哈她刚买的时候我说丑你还说还行，哈哈哈哈哈承认了吧。”韩书在旁边捧腹大笑。 陆影想掐死她俩，她看向李亦宛，目光里充斥着“你应该有眼光吧”。 “丑。”李亦宛小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整个宿舍除了陆影都笑得很大声。 ? 晚上十二点，李亦宛开着微弱的小灯在背大红本，十一月她快考教资了。 其他人都已经上床休息。 夜深人静，也不用带耳机，很适合安静默记东西。 但她突然听见有那种吸鼻子的声音，好像在哭一样，叁次。 她看向一号床，也没有手机亮光，没在看小说呀，她这么想着，又开始继续背她的“中学德育”。 一号床的林念恩做梦了，但梦见的是真实发生在她高考之后的事。 所以突然醒过来的时候她没以为那是梦。 她十八岁的那个盛夏终于结束了人生的那场重要考试，她开心也难过。 高中的时光于她而言是生在她树梢上绝美的花，是永远无法代替也无法重来的时光。 检查完英语整个卷子两遍之后，她看着自己写给李华最后一封信的最后一句。 “衷心祝愿你能享受你的美好年华”。 她的美好年华在哪里？ 现在在大楼的理科考场吧，他肯定也很早就做完了。 高考的最后叁分钟，坐在一中小楼文科考场里林念恩的心思飘在了坐在一中主楼理科考场里的池彦身上。 谁都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 高考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可以每天睡懒觉，不用再去早读也意味着不会再在偌大的校园里偶然遇见他。 林念恩每天都出去玩，和各种同学们聚会，甚至高一上补习班已经叫不出来名字的同学都聚到了两次，但从来没见过池彦。 也是，他俩一直没什么交集。 她于他而言也是叫不出名字的同学。 但没关系，她从办公室偷听到他报了庆大，而北华也一定会录自己。 现在见不到，大学总会见得到的。 而她没想到，在刚交上志愿报名表的第二天，她就碰到他了。 那天是她去医院刚刚做完近视眼手术，她被妈妈扶着出来到停车场，准备回家。 其实麻药还没过，所以不是很难受，只是有一点胀胀的，但她好开心，600度的近视现在变成了双眼1.2，她再也不用带厚厚的近视镜了。 林念恩做的是最传统的激光手术，所以等麻药过去的头两天会很难熬，医生让她做好准备。但现在还没事，她坐在后座上，望向车窗外很清晰的世界。 然后她就隔着车窗和她透明的保护眼罩看到了池彦。 高考完就一直没见过的池彦。 在医院停车场旁边的小花园里，他和一个女孩子站在一起。 手术真的好成功，隔得这么远，她看着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一开始女孩在给男孩说着什么，然后下一秒女孩突然扑到男孩怀里，林念恩等着看男孩的动作。 没有任何推开或者什么样的林念恩希望他有的举动，他都没有。 他最初没有动，后来用手缓缓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妈妈的车启动了。 最后一眼是她看见女孩的长卷发搭在他手臂上。 林念恩麻药好像过了，眼睛开始疼了，难熬的两天来了。 真的很难熬，她的眼睛在两天里一直生理性的止不住流眼泪，晚上会被疼醒，还要带着塑料硬壳的保护眼罩，不然她会一直担忧自己会不会睡熟了不小心用手碰眼睛，她说好疼好疼，妈妈说等恢复好了一切都好了。 忍忍就过去了，念恩。 到了第叁天，林念恩的眼睛由于一直流眼泪肿成了两个核桃，但好在已经不会那么疼了。 明屿嘉来家里看林小可怜的时候还一直笑她。林念恩说自己是伤员，让小明给自己做这做那，她让小明把冰箱里的她泡的冷萃茶拿来，她们一起喝。 明屿嘉正说着等她眼睛恢复好些之后到底去哪里玩比较好。 林念恩肿着两个眼睛看着杯底，突然开口打断了她。 “你知道池彦吧。” “我喜欢他。” “我喜欢他好久了。” “没上高中之前我就喜欢上他了。” “我报北华也是因为他去庆大。” “..... 梦里又转眼回到今天的电梯口。 依旧是她旁观着，池彦和那个长卷发女孩。 她很清楚的，因为做完近视眼手术之后，她视力真的很好。 - - - 大写加粗1v1 近视眼手术给我打钱！ 心事 人生里有没有某个时刻，你是知道老天正在为你读着秒的。 “六，五，四，叁，二，一。” 图书馆里电梯的液晶屏从六到一的时候，林念恩的视线从这些数字转到了她可以透过玻璃看到的东厅沙发区。 转到了正在饮水机那里，背对着她的背影，那个她永远可以在人群里一眼捕捉到的背影。 他正和自己的朋友站在一起，场景虚假得像电影的一幕。 电梯门到了一层打开，她在远处站了一会儿，才一步一步走过去。 这么偶然的再次遇见他，她没有想过。 她不知道自己递过去校内卡的时候有没有被发现手指轻颤，也不知道他对着自己说”你好“的时候，她回应的笑容僵不僵硬。 和他面对面在自己大学的食堂里吃饭时，她掐了一下自己，因为这场景很像是她过往做过梦里的一幕。 李杭说他和自己是校友的时候，她心颤了一下。 她开始前言不搭后语，前面鼓起勇气问他说是不是高一的学生代表，后面又咬着舌头说“但我没有对上过你的脸”。 他听见这话也只是轻轻笑笑，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发现破绽百出。 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说话了。 那天吃完饭他们一起走回图书馆的路上，她稍稍慢了一步，看着他和李杭走在自己眼前。 他和以前看上去好像一样，但好像又有什么变了。 她悄悄看着他的背影又开始推测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心里有一块地方砰的一下碎掉，感觉到之前已经慢慢被掩掉的地方，又重新开始发芽了。 她回到图书馆午睡就梦见了他，很多杂七杂八的，有高中的他走在远处的样子，有刚刚他坐在对面沉默的样子，也有那时候女孩在医院抱住他的样子。 她那天看着太荧湖，望着对面的庆大。 她这一年好少想起他了，只是偶尔，偶尔而已。 林念恩觉得还是算了吧。 于是她后几天没再去图书馆，可只碰见李杭没看见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不经意问了一句“池彦怎么没来”，还是忍不住探听他的大学生活。 他还是一样出众。 遇见他之后的这些个夜里林念恩觉得自己又回到过去了，又开始想象编制故事，又开始虚构他，也开始虚构自己。 直到那天出现了一本只差一天就超过借阅期限的书，那天她的微信列表里出现了他的名字。 她想，连那本书都给了她一天的机会，连突如其来的雨都给她机会。 她也要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她走向他，开始直视他的眼睛。 他接下了她的伞，也会对着她的眼睛说话。 她开始屏蔽掉之前的画面，几乎就要认为她的故事要开篇了。 可又是在医院，那些画面重新打在她面前。 怀揣心事的这些年，她没有觉得自己是多好的人，谈不上卑微懦弱，但她也觉得自己拧巴没劲。 她从来都不勇敢，除了最后那一次。 当初报考北华是她做过的，唯一一次勇敢靠近他的事。 · · 出了高考成绩后的那几天，林念恩有事没事就往一中跑，弄得最后唐一见看见她都烦了。 你怎么天天来，她亲爱的班主任这么问她。 我上了大学你见我的时间就少了我心疼，她这么给唐一见说。 所有高叁班主任都在一间办公室里，不分文理科，她就坐在唐一见位置那里，默默迎接每一个来办公室咨询报考志愿的同窗。 她看着一份一份志愿在苦口婆心下被敲定，但她自己的一直是空白。 唐一见问她报哪。 她说没想好，“人大？北师？”林念恩假装纠结着，她高考正常发挥，考的不错。 “这么想去首都？”唐一见看着她，林念恩边想着池彦高二时在班门口挂着的志愿征询那栏填的理想学校是在首都的京大，边茫然地点点头。 她还在等一个声音。 因为高考前一个月池彦就没来过学校，听说他家里有些事情，具体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她想不出会有什么事情让他不来上学，她一向伪装的很好，不会主动向人打听池彦如何如何，只会假装不在意的听别人谈起他。 但临近高考了，他们又隔了一个楼，很少能听见什么消息，有功夫大家都讨论数学题了。 林念恩也是，好好高考和他一个大学才是正经事。 考前一天全校大会，时隔好久，她远远的看到了池彦和他的班主任站在一起交谈。 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依然挺拔地站在远处，但却有种风可以吹倒的感觉，整个人状态和以前不太一样。 她有些担心。 而高考成绩出来之后，今年理科的区状元也确实不是池彦。 那是他从高一分科后就从来没掉下过来的位置，她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办公室的东南角坐着理科一班的班主任郑海元，离唐一见的桌子有点远，不过还好，仔细听还是可以听到的。 “郑老师，这次的区状元怎么不是你们班那个小池？” 郑海元捏了捏眉心，“少了几分，这孩子也不容易。” 突然有人进办公室，环境有点嘈杂，林念恩看着郑海元又开口说了什么，可她没听清。 “我和他聊了几次，很坚持，说要留在北城，虽然庆大也很好，但总归.....能更好我还是希望孩子们能更好。” 北城，庆大。 但林念恩学文的，她知道庆大文科专业太少了，她那时候翻开庆大招生官网的时候，心想池彦还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但还好有北华。 虽然隔着太荧湖，但还好有北华，她的志愿名单上从一到六全部都是北华的王牌专业。 林念恩看着地图上只隔着太荧湖的庆大和北华，满心只想着，这也算是一个学校吧。 所有的幻想都在志愿表交上后的第二天在医院门口打碎。 她旁观他的这么多年，他并没谈过恋爱，在所有的八卦消息他也只是充当着拒绝别人的角色。 可眼睛不骗人，她又不敢去证实，回避就好像还有借口。 她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觉得自己没救了。 她一边说着就此翻篇了，在大学里结识很多新朋友，收获了好多快乐，一边也会偶尔越过太荧湖看着庆大，想着那里那个人在干什么。 那时候参与社团也去了不少次数的庆大，但从没遇见过他。 她以为就这样了。 - - ps这章看完，可以回去看看一二章，对一对小林的内心活动。 /第一章最后的歌是《I will 》by imaginary future//蛮符合我们恩子暗恋心路的 pss第一章稍微改动了一下李杭的简介，前后统一一下（还删了一些废话。 psss 我们恩子其实就是一个矫情怪，她前期喜欢池彦可以说就跟追星似的，是比较拧巴的那种小女生心态，默默喜欢的人好像谈恋爱了这种事一发生，她的小自尊让她感觉那就算了吧，我的初恋over了。可还是偶尔会想起他，也会给他找理由，在想是不是自己误会了什么的。 反正就是无限拧巴，因为暗恋就是这样。 后面恩恩子就会勇敢些了，但也不是女追男。 pssss 希望在看的bb们给我提点意见啥的，第一次写，自己也看不出来自己的问题qaq。 操场 林念恩的智齿左右两侧各有一颗，一次只能拔一侧。 这第一次拔就赶上了十一放假，拔完之后她就坐上城际高铁回了爸妈家，她觉得自己需要食补。 可前两天什么也没法吃，就只能是各种粥每天换着样喝。 等到第叁天，刚拔的这边就不太疼了，林念恩满血复活，准备出门见人去了。 她骑着车去了北城一中，一中后门这条街叫芙蓉大道，道路两旁栽着合欢树，每年夏天这条街上一眼望去都是淡粉色小花和满满的合欢花香。 现在是十月，花期已经过去了。 高中的她每天和明屿嘉早上骑着车来，晚上和同学们骑着车走，他们一群玩的好的经常会在这些树下停下来，坐在各自的车上一起聊好久才各自回家。 她到了后门。 高中的十一假期只有叁天，小朋友们已经在里面学习了。 现在还没下课，到饭空的时间这个后门会涌出来很多穿着校服的青春面孔，她也曾是其中一员。 以前后门这条街有很多卖早晚餐的小商小贩，每到饭空的时候，一个个载着饭香的小推车前都围着学生，熙熙攘攘的，也无所谓干不干净，很多人买了饭之后站在路边和同学聊着天就吃完了。 后来城区规划，也为了保卫食堂和学生的胃，这条街一夜就清净下来。 但林念恩还是蛮怀念的。 她跟门卫打了声招呼，把车子停在离门口最近的一个车棚里，去了操场。 操场上有一些体育生在训练，篮球场地那里应该是老师们在打篮球。 她一步一步跨上了看台的最高层，坐下来看着人还很少的这里。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来找她了。 林念恩高高地在看台上面向着她挥手。 唐一见走上来，坐在她身旁，笑着说“爬这么高干嘛。” 唐一见有35岁了，看上去还是只像她姐，完全不像带了她整整叁年的班主任。 当初她是临危受命当了临时班主任，绝大部分同学都没转理科，整整叁年都跟着唐一见，毕业谢师宴上她自己都哽咽着说没想过会一直带她们到最后。 林念恩和她关系尤其亲密，这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明屿嘉，小明刚上高中那会儿是个问题儿童，她俩没少一起为了小明忙前忙后。 有一次小明消失了两天，也是她和唐一见大街小巷一家一家地找网吧。 当时正是最热的时候，林念恩和她一人一瓶冰水就坐在人网吧门口，林念恩气死了，没忍住就骂了脏话，她也是没预料到她班主任会接着她的话茬一起怒骂她好朋友。 当然那都是气话，明屿嘉身上突然发生的事搁谁都受不了，她俩气的是小明独自逃避的态度。 她俩骂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小明从身后的网吧走出来。 唐一见把沉默却双眼通红的明屿嘉拉住，打车把她俩带回了自己家。 林念恩从没想过她有天会看着明屿嘉在班主任家里嚎啕大哭，唐一见养了只小哈都被那阵仗吓得乖乖蹲在一旁吐舌头。 她也更没想过她的班主任会给她们买酒喝，喝大了还一块哭了。 总之现在回想起来，林念恩只觉得脸热，因为那些场景真的很像纪实青春伤痛文学，不过她更庆幸自己不是女主。 现在她和唐一见一在明屿嘉面前提这事，女主就开始脸通红装失忆。 操场因为下课人开始多起来，很多人在围着跑道绕圈，也有一伙伙的男生抱着篮球往篮球场走。 她俩的笑声散落在周围人声里。 “明屿嘉这一往国外跑，把我小班长也拐跑了。”唐一见啧啧地摇头。 她们班长是梁庭，当年被小明女主风采收割的主要人物，本科也去了英国。 林念恩摇摇头，一脸遗憾，“我们梁子可没戏啊。” “你呢。”唐一见突然看向她。 “我什么。”林念恩看着唐一见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躲。 “你不会还一点情况也没有吧。”唐一见都要嫌弃她了。 “哪有那么多情况。” “你….不会还喜欢那小状元吧。” 林念恩突然被自己唾沫呛到了，她咳了几声才缓过来，脸突然变红。 “什么…你听…明屿嘉那个混蛋告诉你的！？” 唐一见扭过头来对着她展颜一笑，“还真不是，刚刚就诈你一下，看来真是呢。” 沉默了一会儿，她认命，“你怎么会知道。” 她高中叁年没有表露出来过吧。 “主要是人家小帅哥有名啊，而且当时你给我当课代表，每次都在我办公室磨磨蹭蹭，有一次我看见你偷看人家小帅哥了。后来高考报志愿那次我也看出来了，你听完人家郑老师说小状元去庆平，就不去首都，立马改了北华，太明显了小林同学。”唐一见开始兜老底了。 林念恩被噎了，开始恼羞成怒了，“你当时怎么不说。” “我还能鼓励你去谈恋爱吗，你这怂样。”唐一见笑着又问，“怎么样，去大学有进展吗。” 林念恩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戏。” “今年我也给郑老师他们班上课，都毕业一年了，还是没少听他夸了小状元。” “你别那么叫他…..” “不过....唐一见语气间变得有点严肃。 “当年高考他真的挺不容易，那么大的事情...多大的打击啊...” 林念恩听见这话心头突然一跳。 “他当时怎么了？” · 北城市中区珩松路96号是葛然的心理咨询室，专门做心理咨询临床实践的研究。 此刻他正在阁楼上茶室的吧台上煮茶，这一层并不作为诊室，只是他平时休息或者会客的房间。 葛然给两个茶杯都添上了茶，他拿起一杯轻轻吹了吹，看着隔着玻璃的露台外。 天已经黑了，池彦正站在外面的露台上。 他真正和池彦接触只有这一年多，池彦也一定不会知道自己小时候被他抱过。 当时池彦还小小一个团子，被陌生人抱着，也只是眨一眨他水汪汪的眼睛。 那眼睛真的像极了他的妈妈。 葛然喝完手上的一杯，把另一只还满着的茶杯向对面空着的座位的方向推近。 然后把池彦叫了进来，等他喝完了那一杯茶。 葛然扫了一眼池彦蜷在膝盖上交握的双手。 “你最近状态看起来好了非常多。” “所以我希望这次你能够完整地重述一次，把恐惧暴露出来，才能控制它。” “如果你不想，也可以采用....” “可以。”葛然还没讲完，池彦就罕见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想试试。”池彦说。 · 林念恩骑车回家的路上，天已经黑了。 她耳边一直重复着唐一见说的话。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郑老师提过一句，高考前一个月他妈妈突然过世了，对他打击很大，他高考前后消失了很久，再出现，又是很坚强的样子。” “……” 橙黄色的路灯下树影婆娑，此时空无一人的芙蓉大道上，林念恩突然刹住车，在已经凋谢的合欢树下停了很久。 噩梦 池彦从小到大都常常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太优秀。 而他本人又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轨迹来给大家评判。 所以在很多个夸赞的评价之后，总有一句结束语是“他应该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应该”这个词就很微妙。 因为好像太优秀的人总会被人贴上这样的标签，人们总是理所当然地认为优秀的人值得为自己的优秀骄傲，也总是为自己的优秀骄傲。 可这是一种刻板印象，至少对池彦来讲是的。 他是天才，但他依然谦逊好学，多年以来也没有为周边的夸赞或者羡慕妒忌的眼神动摇过分毫，他一直都在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就算是出事之后，他再次出现在人们眼前时，知情的旁观者却感觉他经历那么大的变故却似乎和以前一样。 变化不是没有，很细微，他看上去只是变得更加的寡言，又更加疏离人群了。 如果是少年时期的池彦是在人群里出众的池彦，而之后的他就是那种脱离人群的出众了，但这似乎也更符合他的形象，仿佛他理应如此，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那些变化都隐没在深夜的烟酒里。 太阳一出，房间里缭绕的烟雾都散去，他又成为人群眼里的池彦。 可他开始失眠，一整个一整个夜晚的睡不着。 而在被药物催眠下的夜晚又总是被噩梦惊醒。 回想出事那天，遥远得像上个世纪，真切得一切又如昨天。 他每个瞬间都无法忘却。 那天上午的课间他还在和班里的同学打篮球。 虽然快高考了，但老郑还是鼓励他们要坚持体育锻炼。他们一帮男生打完球，中午还在食堂里讨论一双要上线的球鞋，池彦也觉得很适合实战。 他都不用说，池予应该就会帮他买，池女士非常爱好装饰打扮自己，他觉得她很大程度上是在把自己当作装扮游戏里的工具人。每次他换上她给他买的衣服鞋子，她就会开心地摇摇头，用手撑着下巴说，“不愧是我儿子”。 那天下午的物理自习，他碰到一个有趣的问题，好不容易有一道题让他这么费劲，虽然高考应该也不会有这个难度的题，但他还是想自己先思考思考，如果解不出来就去问问老郑。 晚上骑车回家的时候，他经过一整个芙蓉大道的合欢树，香气弥漫，路灯的光映着那些粉色小花一闪一闪。 他还看到有几个和他穿着一样校服的男孩女孩在树下嬉闹，他们一样青春洋溢。 经过他们时他也笑了，他看到其中一个很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孩看到他笑吓了一跳，很可爱。 他继续往前骑行在回家的路上，他觉得五月真美，天气也舒适。 他即将毕业，终于可以去学自己感兴趣的专业知识了。 他过去的努力让他有很多选择权，他知道未来就在他手里。 和往常一样回到家，院子里是亮着的。 池予每次都会给他打开院子里的装饰灯条，他回家的时候由他来关上。 他正把自己的山地车放到池予在院子里给他搭的专属车棚里时，却听见房子里dimo急促的吠叫声，dimo是一只出生起就陪伴着他长大的金毛，已经年老了，它从不那么叫的。 他赶紧用指纹打开大门的锁进屋看到底怎么了。 然后就看到池予，他的妈妈，昏迷在进门玄关处通往他家二层的第一阶楼梯上，她躺在那里，有血在她身下。 dimo在她身旁绕着圈呜咽，把血迹晕成一大片，看见他回来，又跑向他咬住他的裤脚。 当时他全身血液好像凝结一般，无法呼吸。 直到今天，那个画面仍是他深夜噩梦惊醒的源头。 他没办法不慌张，他跟着救护车去医院的过程里，体会着人生最痛苦的时分。 而他那时也并没有想到，更加痛苦的事情就在他前方等待着。 时间一下就把池彦分成两个了，一个在那天夜里骑着单车，疾驰在芙蓉树下，向自己的光明未来努力奔去，而另一个就在这辆救护车上，手上沾满了鲜血，痛苦地迷失在深夜。 池彦坐在茶室里，一字一句地说着。 他看上去很平静，可他的双手握得更紧了。 葛然拿起茶壶给他的杯子又添了些茶，他的双手也微微颤抖。 池予是池彦的母亲，亦是他的年少好友。 池予是他见过最美好也最特别的人。 她什么都值得。 可她不在了。 心结 葛然把池彦送到了楼下，等他的背影看不到之后才收回了目光。 回工作室之后，助理小刘把他的手机递给他说有电话找。 葛然接过来，是池彻的未接来电。 池彻，是池彦的舅舅，也是他发小。 葛然坐电梯上了阁楼，站在露台外正好是刚刚池彦站的位置上时才回拨了过去。 等了一会儿，那边熟悉的声音才传过来。 “他怎么样。”池彻那边声音有点嘈杂。 “你是在我这儿也安了监控吗，刚走。”葛然点了根烟，吸了口。 “昨天我给他打电话，他说今天去你那儿。”池彻像是走进了一个安静的空间里，没有杂音了。 葛然吐了口烟雾，“他状态好很多，回避性的症状也在减弱，但死结的扣子有两个，一个努力挣开了，还剩下一个…” 此刻首都国贸光予大厦顶层，池彻站在落地窗边看着最繁华的城市霓虹，他握着手机在耳边静静听着。 “那个系上死结的人在医院里一天醒不过来，池彦就解不开那个扣子。”葛然继续说。 池彻单手揉了揉眉心，特助敲门来提醒待会的会议，他说了声好。 葛然也听见了，让池彻去忙。 挂电话前池彻说后天会飞北城。 葛然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后天是6号。 已经一年了。 去年这个日子池彦第一次有自杀倾向，发现及时被池彻送往了医院，精神科医生的诊断结果是池彦患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并发症是中重度抑郁。 在池彻的委托下，之后葛然就开始了对池彦的心理疏导。 · 池彦十一假期一直住在云墅间。 这个带着小院子的两层小独栋，池予、他、dimo、还有偶尔会来的家政阿姨都在的时候，他都会觉得这里很大。 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了，整个屋子更空旷了，正是夏末秋初北城还很热的时候，但却好像四处来风。 他在房间做了几个课题，又和李杭何煊讨论了一下过几天答辩的准备事项。 起身才看见窗外天色已经变暗了。 下楼去接水喝的时候，听见大门传来了解锁的声音。 池彦吞咽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把水杯放到中岛台上。 走去玄关，看着池彻提着超市的购物袋进来，池彦接过来，都是自己爱吃的食材。 他浅浅笑了笑，对着池彻说，“正好饿了。” 池彻做菜的质量和速度都是上乘，池彦给他打着下手，很快两个人的一餐就做好了。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话都很少，吃完饭池彦让池彻休息会儿，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把锅碗碟放进了洗碗机，泡了两杯茶端了出去。 池彻在后院的阳光房里，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池彻开着温房里的小灯，看着那些绿植。 池予之前在这里面养花。 池彦走进去把一杯递给池彻。 “之前她都不让进来看这些花，说我会乱浇水。”池彻喝了一口，轻轻笑着说。 “确实不太好打理。”池彻用手背碰了碰一片厚厚的扇叶。 池彦很早熟，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和其他小孩不太一样，他只有池予这一个亲人。 所以池彻在他小时候出现，他知道自己有舅舅时是无比欣喜的。 可每次池彻来，池予都一副不欢迎他的样子，他最初以为妈妈真的不喜欢她的哥哥。 直到那次他看见这位舅舅走之后，池予深夜在院子里偷偷地小声哭。 一次是偶然，次次就是因果。 池彦才知晓了每次池彻来后，池予的矛盾心情。 而后池彦逐渐长大，池予完全把他当作一个独立的个体，不多言也不隐瞒，池彦在很多对话交流的碎片里拼出了一些模糊的故事。 他知道了在首都有一个池家，那是池予选择离开的地方。 而池彻是偌大池家唯一愿意也执意和池予联络的人。 池彻看着池彦永远戴着手表的左手，表带下手腕上是被掩盖住的伤疤。 池彦一向伪装得太好。 去年十一假期池彻排开所有应酬飞了北城。 他先是去了临江花园，池彦不在。 他看着整齐的没有一点烟火气的房子，和他当时买下来给池彦的时候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他拨了池彦的电话，没接。 或许是亲人的血脉感应，他没来由的心慌。 他让司机用最快速度开来了这里。 他解开锁进来的时候，玄关是亮着的，他喊了一声小彦，没人应。 他跑上楼去，推开紧闭着的池彦房间的门，又喊了几声，亮着的灯沉默地回答着他。 然后他就在池彦房间的浴室里，看着池彦坐在浴缸旁边，静静的像是睡着了。 浴缸里装了一半的水，他的左手搭在边上，腕间的血一缕一缕往里面渗着，晕成一片，飘在清水中间。 一切毫无征兆。 池彦看着池彻凝固在自己左手的视线，将茶杯换到左手端着，笑了笑，“不会了。” 他们从温房呆了一会儿，又走出去在院子里转了转，星星很多，院子里桂花香气浓郁。 池彻侧过头看着站在他身旁的人。 真是十年一瞬间，二十年一瞬间—— 这章卡了贼贼贼久，因为我当时很担心由于把握不好剧情的节奏，让整个文风格直接偏了，也担心大家会觉得莫名其妙。 看到这里大家是可以看出来池彦是因为池予去世得了ptsd，因为池予的死因是有内情的，所以池彦挣不开，这个以后会讲。 卡的久的第二个原因就是我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在被考试支配。 九月初有叁个很重要的考试，所以这段时间缘更。 对在等的人说声抱歉！真的很不好意思｜｜｜ 请收藏最新免费小说：woo18.vip 答辩 庆平校内星巴克里，何煊看着坐在对面面无表情的两个人，“不行，我紧张。” 李杭也不太想理他了，从上午开始就没个新词，他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正敲着键盘的人，人家就没从来理过。 何煊的手伸过来抓住池彦的，池彦才抬起头看了眼何煊。 池彦脸上架了副银框细边的眼镜，电脑的光折射在眼镜上。 何煊蔫了，“那可是徐州当主评委，我看着他我就有点怂。” 池彦好像是很认真的想了想，“他一点也不凶。” “我知道他不凶，但你不觉得他这种看上去和煦的人发起火来会更吓人吗？” “他为什么会发火？”池彦轻轻拿掉附在自己手背上的手。 “对啊，我就觉得我们准备得挺好，紧张什么，待会儿我还要叫我们的后援来看呢。” 何煊奇怪什么后援，不解的看着李杭。 池彦也停下手里打字的动作。 “林念恩啊，之前我说咱们这是半开放式的，她感兴趣，我就让她来看了。” 今天是答辩日，他们在下午第一场，从上午开始就一起在咖啡店里做最后的梳理和模拟。 林念恩没课，中午洗了个澡回来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脸。 韩书觉得蹊跷从床上探着头问她干什么去。 林念恩往脸上扑着散粉定妆，她看着眼前的镜子说，“告别青春去。”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态就好像是面对着那些过去舍不得扔掉的杂物，心里清楚知道不会再用到了，留着也只是白白放在角落里积灰，可就是一时半会儿难以告别。 可以且有必要给自己一点时间纠结一下，反正就，最后一次了。 林念恩按照李杭说的到了庆平A座教学楼报告厅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门口忙进忙出了。 她也很轻易就看见了站在门口背对着自己的池彦，他正在和别人交谈。 他今天穿的很正式，白衬衣和黑西裤，更加挺拔出众了。 这一刻林念恩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么多年，她其实看到的都是他的背影。 尽管她不想承认，但她真的对他一无所知。 池彦和学长说完话感觉到身后有人走近，他回过头。 一个最近在他生活里出现很多次的女孩向他走来。 “不会打扰你们吧。”林念恩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不会。”池彦笑着摇摇头。 “他们在里面准备着，进去吧。” 报告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看出来有不少是观众，因为答辩的队伍基本都穿着正装。 林念恩跟着池彦走进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厅里多了些私语声。 李杭和何煊站在前排座位走道上，看上去就很紧张的样子。 林念恩给他们打了个气就自己坐到内侧座位上去了，很快她的身旁也坐下了一男一女。 正门有老师模样的人进来之后，整个报告厅瞬间安静下来。 “徐院来了。”她听着身旁的女孩说。 林念恩看着刚刚进来坐在第一排评委席中间的人，能看见桌牌上的字，徐州。 原来这就是徐州教授，饶是林念恩一文科生也有所耳闻。 国内数学届的大拿，庆平理学院院长，是虽然只有四十岁但百度百科却有很多行的数学家。 林念恩屏息，她觉得自己赚到了。 还有五分钟开始，李杭他们已经在讲台上调试ppt了，池彦正把手里的一些册子依次递给评委老师。 “听说这俩不知道是学什么的。”林念恩听着和她隔着一个座位的男生说，她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被推了国一肯定有两把刷子的。”身旁的女生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 “其他不知道，运气好是真的，能跟着池神蹭。” 林念恩皱了皱眉，听个答辩怎么像在电影院里，还带着观众点评的，她想要单人的收听耳麦了。 好在不久答辩就正式开始了。 林念恩有些意外，主讲人是何煊。 他对着ppt进行了十分钟的主讲内容，有关于选题的论述的分析都很流畅，语速和音量也控制得很好。 “背得倒挺好。”身边的男生又开口了，口气自然不是真的夸奖，嘲讽意味很浓重。 林念恩心里很想给他一拳。 前排有老师开始提问了，先提问的是一个声音听上去很温柔的女老师。 “准备得很充分，我刚刚看了你们其中有两位是生物专业的，但你们选的题是b组物理的优化题，我想听听你们的分工。”绵中见血。 他们之前把所有预设的问题分了工，李杭很自然地拿起了话筒。 “队长和我负责建模和编程，何煊同学负责论文写作，一些创新或者疑问点都是叁个人共同提出解决的。” 观众席里有不少就是来看池彦这组答辩的，而到现在为止池彦一句话还没说，他们听见李杭的话或多或少发出了些很细微的声音，借此来表达自己细微但其实没有任何根据的小意见。 评审第一排最左侧有一个胖胖的男老师也发出了这种声音，他的声音被麦克风放的有点大。 态度表现的很鲜明，就因为池彦大名在外，他就作出了李杭和何煊是来蹭奖的判断。 “那你来讲讲你第一二问的建模过程，怎么搞的优化点。”语气听起来就极其不善了。 林念恩看着李杭脸上也没了礼貌的微笑，他低下头又抬起来很郑重地说了声好。 她又看了眼池彦，他一直没什么表情，全程都很认真地听着他的队友讲话。 李杭也穿着正装衬衣，他左手解开右手的袖口，微微卷了一下，走上讲台拿起了黑色的马克笔。 他就在报告厅讲台上每个人都可以清晰可见的白板上，一字一字一行一行地写他的建模过程，边写边做讲解，精细到各种公式的推导，中间提到他和池彦反复的修改过程以及何煊通过作图来表示的物理过程时，话音落处，池彦就恰好把ppt调到他提到的图。 林念恩一开始很认真地听着，但很快就听不懂了，最后所有的感受只凝聚成叁个字。 帅爆了。 在林念恩的视角下这绝对是李杭目前人生里的最高光时刻，真想给明屿嘉录下来。 李杭讲完了之后，观众席里再没有那种声音了。 胖胖的男老师也熄灭了声音，没再提问。 “你们组第四问做的很漂亮啊，很多选b组的这一问都没思路。”真诚的夸奖来自于第一排和徐州坐在一起的一位老教授。 林念恩的炽热眼神追逐着池彦举起话筒，这题是他来回答。 他仔细讲述着第四问的简化思路和他们的创新点，与此同时大脑里像放电影一样回想着已经过去几天的比赛。 池彦记得很清楚，比赛最后一天的下午他们叁个还在不断的推翻、改进第四问的模型，当时何煊片刻不停地修改论文的细节格式，李杭眼下的乌青尤其明显，眉毛一直皱着，但他们眼睛还是很亮，一眨不眨地盯着文字和数据。 池彦对于刚入学时候参加比赛的记忆非常模糊了，那时他也投入，但他的眼睛是暗的。 他更多的是机械地让自己陷入一种忙碌的模式，他心里清楚自己不太对劲，但他以为把那些都做到极致自己就会对劲了，他那时候也做到最好了，外界夸奖的声音还是像以往一样。 可他倒下了。 这次完全不一样，因为他明确知道自己的眼睛这次是亮的。 比完赛他和李杭何煊睡倒在机房的沙发上，原来他也是可以累的，原来他也是可以累得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听完池彦精密有条理的推导过程，老教授点了点头，他侧头问徐州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徐州对着话筒嗯了几声，好像是酝酿着说什么。 林念恩扫了眼台上的叁人，何煊的手又攥在一起了。 她没忍住笑了笑，又偷偷扫了眼池彦，谁知道这一眼居然和他对视了。 林念恩立马错开了视线，她脸有点热。 过了会儿，她又不经意看了眼他，他带着浅浅的笑意。 徐州酝酿的话是让何煊的手舒展开的话，在答辩末尾了，他突然问何煊是不是看了不少历年优秀论文。 何煊条件反射地点点头。 “写的很好啊，图做的也很好。”徐州笑着对何煊说。 何煊肉眼看见的停滞了呼吸。 “最后了，我就插些题外话。”徐州语气很轻松。 “上午答辩的队伍里也有一个所谓非专业的，那个小男孩是学日语的，和你们一样热爱编程建模，他答辩的时候，也和你们开始一样被很多杂音围绕着，可惜的是他没扛过去。” “然后我就会想到我自己，我也感受过这些声音，因为我刚上学那会儿没考好调剂去学了俄语。” “那时候我去数学系蹭课，你们教授还让我乖乖回去学俄语。” 徐州身旁的老教授面色微红轻轻咳嗽了一下。 “但当年我很幸运遇到了一个伙伴，她是数学天才，是专业里的专业，组队做课题的时候也只有她唯一愿意和我一组，我那时问她不会质疑我的专业能力吗。” “她说的话我今天想送给在座的所有人。” 报告厅里百十来人此刻浑若一人般静默地聆听着。 徐州望向了站在台上的池彦，看着那双和故人相似的眼睛。 池彦也看着他。 “ “所有的热爱，只要是热爱本身，就永远值得歌颂。” 当年池予手中不停地写着草稿，她抬起头很郑重地回答了徐州的问题。 但也只郑重了一秒。 “徐州同志，剩下的就是你的活了，我男朋友在楼下等我了。” 说完池予把草稿丢给徐州就飞奔去了楼下。 不经意留下的一句话给徐州支撑了很多年。 连载免费小说收藏：woo18.vip 番外——七夕快乐 北城一中。 “上课之前叫我，我睡会儿。” 梁庭用胳膊肘推了推林念恩，然后就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加我一个。”明屿嘉从后面戳了戳她的背。 昨晚那场据说错过会等15年的英仙座流星雨，他们在群山公园的观景台上等到了日出也没看见一颗。 最后架着的相机捕捉的全是延时的云彩。 叁个人都困得不行，清早直接骑车来了学校，林念恩早读偷着睡了一会儿，困过劲儿了，现在居然也没了睡意。 她从梁庭胳膊肘下面把上节课讲的数学试卷抽了出来。 鲜明的145，就错了一个填空。 林念恩酸了，她不自觉地用笔管抵着下巴，开始琢磨着最后一道大题。 刚刚上课晕晕乎乎，也没太听进去。 她和梁庭是靠着走廊窗户的座位，透明的玻璃使得外面走过路过的人影尤为清晰。 尤其他们班在小楼的一层，靠窗的走廊外面下课后总是一簇一群的同学在小楼外扎堆儿，有的会在树荫下聊天散步，也有路过的抱着球奔跑去操场的人。 所有的鲜明身影夹杂着大课间的广播声，虽然吵吵嚷嚷，但并不聒噪，是那种生机盎然的吵闹，毕竟没人会讨厌下课时光的环境音。 林念恩又换了右手撑着头，微微蹙着眉头看着眼下有些潦草的字迹。 “咚咚咚。” 她下意识往窗外看去。 一个男生，不认识。 她又低下头，突然又觉得有点眼熟。 敲击玻璃的声音也还在继续。 林念恩又抬起头，看向窗外正看着自己比划着手势的男生。 窗外的男生指了指正趴在桌子上的梁庭，冲着林念恩笑了笑。 林念恩了然，她叫了几声梁庭的名字，推了他几下，她这位在梦里的同桌完全没有意识，还把头扭了个方向。 林念恩一脸无语地看着这滩烂泥。 窗外的男生是来给梁庭送书的，林念恩出去帮梁庭拿了那几本书。 物化生的课本，会考要用，林念恩一看这些头都大了，分科半年了，她还不知道自己物理怎么考才能考到A。 林念恩单手抱着这摞书，边走边顺手翻开了最上面一本的扉页。 她看见上面的名字，无意识停住了脚步。 与此同时，她听见有人喊着一个名字。 “池彦。” 恰好和扉页的姓名重合。 中正清厉的笔迹。 喊池彦名字的人就是刚刚给她书的人，林念恩才意识到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眼熟，因为是总和他走在一起的人。 她看着更远处被喊着名字的人和她一样穿着北城一中的夏季校服，正侧手勾着篮球看着她的方向。 但并非在看她。 她从来没在他的视线里过。 刚刚的男生向着池彦跑过去，她看见池彦顺手放了球，那个男生也顺势运走了篮球。他笑得很开，又有几个男生加入他们，他们在远处的平台上跑着去了操场的方向。 在阳光底下，他恣意奔跑，从来都是最闪耀的少年。 · 林念恩晚自习前的饭空一直在补觉，梁庭早就充好电已经又活力满满地去打篮球了。 上课前二十分钟才满头大汗地回来，林念恩正撑着脑袋看着他从理科班借的课本。 “怎么还看上物理了。”梁庭抽了几张纸擦汗。 “随便看看。”林念恩又翻了翻下面的生物化学。 “你这找谁借的啊，这么全。”她不经意地问着。 “我一初中同学，他也不全，好像也不光是他的。”梁庭翻了几本，看了看扉页的名字。 “我靠，还有池彦的书，这下会考稳妥了。” 林念恩假装想了想，“理科第一？” “嗯，刚刚还和他们班一起打球，他打球也不错。” “有个野路子一直挑衅他，好像是因为喜欢的女生今天给池彦表白了。”梁庭边喝水边补充。 “啊？”林念恩猛然看向梁庭。 梁庭一脸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表情，“今天七夕啊，都扎堆表白。” “不会打起来了吧……” 梁庭笑了，“想什么呢，说是池彦根本没那谈恋爱的心思，但碰着挑衅也没怂，虐了那哥们儿一把，那哥们儿最后还被虐高兴了，缠着池彦说以后都跟他打球，你说这学神怎么干什么都行？” 林念恩心里悄悄地跳。 “说明人家厉害啊，我数卷子去了。” 梁庭看着林念恩去办公室的背影，一头雾水。 他肉眼就能感觉到林念恩今天的心情一下子雀跃起来。 林念恩一路跑着去了大楼，她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 这个点没什么人，唐一见也没在，只有零星两叁个老师和学生。 所有的卷子都堆在东南角落里拼起来的几张桌子上，中间泾渭分明的一条线，左边是理科，右边是文科，数量感官上差异巨大。 她拿起来一摞，蹲在地上开始数她们班和隔壁班的试卷。 “48，50，52......” 她感觉左侧有人也蹲下了。 “48......”她没再出声。 余光里是池彦。 纯白色的校服polo衫的袖子被他撸到了肩膀上，他的黑发微微在额前耷拉着，他很快速地数卷子，手上的青筋会时不时地凸起。 林念恩忘了数到几了。 她能感觉到身旁的人动作很快，他数了叁摞,把其中两摞区分开放到了桌洞里。 这时候又有人过来了。 林念恩强迫自己要专心数隔壁7班的那份。 来的男生很自如地拿出来桌洞里那两摞，冲着池彦打趣，“今儿过七夕啊。” 估计是也听说有女孩给池彦表白的事。 池彦懒得理他，撇开他的肩膀，准备出去。 办公室里老师好像出去了，来的男生笑得更大声了，他搂着池彦的肩膀，“大好佳节怎么又拒了。” “滚蛋。”池彦面无表情地说。 身旁的人看他这副难得一见的样子，成了心闹他。 “七夕牛郎和织女快乐就行了。” 林念恩还蹲在原地，听着池彦清冷的嗓音没什么感情地说了这么一句。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了。 她没忍住也轻轻笑了起来。 晚上自习结束，她和小明一起骑车回家。 今晚不用等待的星空倒是很灿烂。 红灯的时候，明屿嘉抬头望着夜空里一条浅浅的星带，感慨着美好七夕还要和文综斗争的艰辛。 绿灯，一群自行车像被按了开关一样，十分整齐地通过了那个十字路口的闸门。 正中间有个骑着车的漂亮女孩笑着说。 “七夕牛郎和织女快乐就行了。” ----------------------------------------------------------------------- 刚说了9.11前不更了专心备考，突然发现今天是七夕。 虽然对我来说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爆肝周二，但还是得让恩子和小池过一把七夕的。 就快速写了个高中时期的七夕特辑，虽然这个高中番外里他俩也并没一起过节。 但总有一天会一起度过很多美好节日的。 /// 过节的人 七夕快乐 不过节的人 七夕牛郎和织女快乐就行了 偶遇 林念恩从大一开始，主动或被动地听过很多讲座、参与过很多活动。 但从来没有过像这样的经历，很简单，却又很动容。 她好像能听得到那一句话里携卷着最纯粹也最光辉的东西。 那些东西会被一部分人不屑一顾，却又会被另一部分人视为不二法门。 此时她身处报告厅不绝的掌声里，看着台上闪闪发光的年轻人。 里面有她的朋友，也有她喜欢了很久的人。 此刻她相信他们都是有着共同相信的同类人，与有荣焉。 等剩下两支队伍答辩完成，有些参赛选手还在讲台前向评委老师请教交流。 徐州身旁围了不少人，他始终和蔼地笑着回应学生们的问题。 林念恩坐在原位置没动，直到被李杭喊上去给他们和徐教授拍张合影。 快速拍了几张，把拍照用的手机还给李杭的时候，她看见徐州在一旁轻轻拢拍着池彦的肩说了些什么，才和众人打了招呼离开了。 李杭提议一起去吃个饭庆祝一下，林念恩婉拒不成，只能硬着头皮跟着。 走去大学后街的路上，林念恩看着走在前面的人，刻意放缓了些脚步。 她突然有种时空穿梭的感觉，像回到了十七岁。 天色已经变暗，后街的路灯亮起，周围人声吵吵嚷嚷。 大学后街的美食街是被庆平和北华的学生供养着的，这里算是他们的校外食堂。 他们选了一家生意很好的烤肉店，在靠窗唯一剩下的位置坐下了。 林念恩和李杭坐一边，何煊和池彦坐在对面。 这家烤肉店都是服务人员全程帮忙烤的，服务生也是来兼职的男大学生，很热情的搭话聊天，气氛意外的不错。 何煊答辩完就卸了一身的紧张气，现在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开心。 “池哥，你怎么会和徐教授那么熟啊。”何煊好奇地问池彦。 刚刚参赛队伍和评委老师一起合完影之后，徐州叫住池彦，给他说明天要出差没法一起打篮球了。 四个人中央的烤肉盘蒸腾着热气，服务生用夹子翻转着快要烤好的牛里脊。 烟雾缭绕里，林念恩也顺势看向池彦。 他们的正装衬衣都没有换下来，他的袖口被翻折到肘间，带着的眼镜也微微沾了些雾气，眸色隔着镜片在烤肉店的灯光下显得不是很分明。 “他是我母亲的好朋友，是从小看我长大的叔叔。” 他边回答边把眼镜摘了下来。 “怪不得。”何煊连连点头表示羡慕，说徐州是他的偶像。 “那下次打篮球我叫上你。”池彦示意服务生先把烤好的肉给别人，笑着说。 “真的吗，那可说好了！” “也叫上我！”李杭也赶忙说。 林念恩看着被放到自己餐盘里的牛肉，没抬头，听到了一声带着笑意的“嗯”。 都是学生，左右聊的都是那些校园里的事情。 林念恩觉得何煊还挺逗一人，他是南方人，说话带一点口音，他们一桌加上服务生都时不时地被他逗笑。 虽然池彦和往常一样话还是不太多，但能看出来他今晚情绪很好，是能够看出来开心的样子。 看上去好像和之前没什么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的很大的不一样。 林念恩说不清。 吃到最后，李杭看着林念恩面前的辣椒蘸料一动没动，觉得奇怪问她怎么不吃辣了。 “我智齿还没拔完，医生不让吃上火的。” “那剩下的啥时候拔？” “就这周六。” · · 周六，北城中心医院神经内科VIP病栋。 周清看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整理了一下她的长卷发，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粉色帆布袋里刚做的便当。 到了七层，穿过连廊，走过拐角。 那个人果然就站在那里。 池彦正透过玻璃静静地看着躺在里面的人，等周清走到他面前，他才发觉有人过来了。 他轻轻点点头，视线又专注到病房里那个人。 周清习惯性低头看自己刷了无数遍的白帆布鞋，胶皮全部泛着廉价的黄色，好像她这个人一样。 她又看着身边这个人的鞋面，没有一丝皱褶和灰尘，是她不认识但看起来就很昂贵的鞋子，也像他这个人一样。 她的拇指指甲一直无意识地掐着自己的食指。 她也顺着池彦的视线看向病房里躺着的人。 “裴叔…”但名字还没讲完，就被打断了。 “他不姓裴。”池彦没转头看周清，还是只看着那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周清慌张道歉，她仔细观察着池彦的神情，想看是否会有那种厌恶神情。 可他没有，他什么表情也没有。 “李叔…”周清时刻琢磨着池彦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改口。 池彦目光所及之处是在这间病房已经昏迷了一年多的人。 刚刚这个人的主治医生说他的生命体征近期非常微弱，醒来的机率仍然很渺茫。 池彦心里绕也乱。 他没答话。 周清努力分析他的神态，决定不再提这个，她脸上又掐上笑意，把手里的布袋递给池彦。 “我又做了一些菜，给你吃。” 池彦思绪被打乱，他低头看了眼递过来的袋子，带着些饭香。 他摇了摇头，拒绝了。 他讲了声抱歉，说自己有事情先走了。 林念恩看着电梯镜子里已经戴上口罩的自己，刚刚拔的这颗智齿出血不多，但还是有一点肿。 麻药劲还没过，不疼。 她要去大厅把之前在医疗卡里充的钱提出来。 还没走到自助服务机，她就看到了池彦。 在正前方，他微低着头站在扶梯上正在下楼。 林念恩在他就要抬头的那一刹那，立刻调转了方向，背对着他面向了自助服务机，前面还有几个人在排队。 没办法用科学道理解释她的行为，她下意识就这样做了。 下意识就想先躲避他。 她始终目视前方做她自己的事，乖乖排队，按流程操作。 等到取完款，她尝试自然地回头，医院大厅里人来人往，也再没有他了。 口罩底下林念恩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一种难言的心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失望更多。 可又失望什么呢。 中心医院的整个服务大厅面积很大，她穿过大厅，想从正门出去搭公交。 她心不在焉地走着，嘴里还含着的棉球不太舒服，有血腥味道。 她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脑袋里的信息快速检索，成功匹配了发声主人。 她回过头，林念恩好庆幸自己带了一个口罩。 是池彦喊住了她。 原┊创┇文┊章：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晚霞 现在接近傍晚，昨天一起吃烤肉的画面就只是时针转了一圈多点。 池彦走过来，示意着和她一起向正门走去。 “好巧…”，林念恩喊着棉球含糊地说，也含糊地想着。 又是在医院。 “刚刚看到你背影，还以为认错了。”池彦侧头对着林念恩说。 林念恩不自然地碰了碰自己的口罩，幸好可以遮住她非常僵硬的笑容。 “要回学校？”他接着问。 林念恩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 “我也一个方向，一起吧。” 林念恩注意到他手里拿着车钥匙，她听李杭讲过池彦不住校，是自己开车的。 她担心会不会太麻烦，但也并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打断了。 身后有人在喊池彦的名字，她和他一起回过头。 林念恩看到又是那个长卷发女孩，她正要追上来，找他的。 周清跑的很狼狈。 她远远地就看到池彦和一个女生走在一起，等到那女生回过头，她立刻就认出了这是之前就遇到过的池彦的朋友。 她对她没来由的印象深刻。 因为周清觉得她和池彦是一类人，是和自己有天壤之别的那一类人。 林念恩看到池彦微微蹙眉的神色，这是他脸上鲜少出现的表情。 “没事儿不麻烦你了，我刚刚已经约了车，好像到了，我先走了。” 她快速说完一整句话，冲着池彦笑了笑，但隔着口罩他也不会看见。 然后就快步走出医院正门了，没再等回应，也没回头。 她当然也没打车，公交站台步行几分钟就到了。 林念恩在站台前随便划拉着手机，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麻药过劲了，手机快没电了，自己忘记了带耳机，甚至今天的10路公车也迟迟不来。 将近十多分钟过去，她确实想打个车了。 所幸是从手机屏幕前抬起眼来看到了值得安慰的事情。 太阳此刻正在落下去，余晖散落在四面八方，整个世界都被霞光笼着，附着上了一层金橙色滤镜。 北城滨海，这条大道视野又好得很。 林念恩条件反射地拿出了帆布包里的随身带的傻瓜机，这已经变成她的习惯了。 除了用眼睛当下感受，她也想贪心地把这种无二的转瞬记载到胶片上，记录在她的相机里。 余晖的胭红边际渲染了远处天空的蓝，交融成更迷漫的粉紫云层。 她在镜头这侧按下这个不能后悔的瞬间。 林念恩一直相信照片是有声音、气味、触感的这些要素的。 就像此情此景捕捉的这一张，在洗出来之后，会夹带着柔软黄昏里秋初风的味道，会包裹住来往行人车流的穿梭触感。 也会永久回响着整个世界沉寂后独独留下的一束喇叭声。 这束声音来自于站台前停下的一辆黑色轿车。 池彦落下副驾驶的车窗，轻轻按了下喇叭。 林念恩手上举着的傻瓜机此刻还没完全放下来，他和载着他的车窗沉陷在黄昏落日里，她有一刻甚至分辨不出现实和照片的交界。 那些令人怀恋、想起来就莫名地不可言说的、夜不能寐之类的事，他就代表着这些情感。* 很早以前她看着他大步走在前面，脚步声几不可闻。 这段时间他向她走来，此刻他落下车窗，她也明白对他而言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可对她而言，这些脚步相携着她的整个青春岁月，无声却有力地掷在她的心尖上，这么多年始终如一。 · · 这个时间接近傍晚的小高峰，会有一点堵车。 林念恩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眼前整个庞大车流停停走走。 她不想去找补为什么打的车没了跑来坐公交的瞎话，他也当然没有问。 她努力想要去忽视掉身旁的人，专注于车窗里的还未散去的霞光。 但人比景有看头。 上车之后的气氛并不尴尬，他会不时和林念恩说些什么。 谈话间，他一直目视前方，看着路况，林念恩不时侧过头，看着晚霞笼住他的脸，发丝也被勾勒着光。 一个红灯，林念恩的手机发出了没电的提醒。 她解锁看了眼，只剩10%了，又翻了下包，也没充电宝。 “用这个吧。” 池彦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在两个座位的置物盒里顺出了一根车载数据线，他还正视着前方的红灯。 “谢谢。” 林念恩捏过他手指上方留的那一截白线，开始给自己的手机充电。 谁知道一连接上USB接口，池彦的车里开始放她手机里的歌。 她慌乱着想去关上手机的界面，刚刚也没听歌啊。 “别关了。” “挺好听的。”池彦又补充。 林念恩上车就把口罩摘了，她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脸正在变红。 好在余晖的光比她红润。 所以又要再一次感谢晚霞。 这只台湾小乐队的歌单曲循环到太阳真的落山。 北华的公寓楼在东区，林念恩让池彦顺着道路在中区放她下来就好，这样不用再绕。 林念恩道完谢准备下车，发现自己手机还在充电。 匆忙拔下来，就去开了车门。 结果发现自己安全带还没解开。 林念恩一瞬间窘得想要瞬间消失。 车里的灯由于她刚刚打开的车门也自动打开了，所以她能很清晰观察到池彦脸上的笑意。 这是他今天第一个真的笑容。 林念恩从医院看到他时，就能感受到池彦情绪不是太好。 尽管在车上他一脸温和，聊到什么还会笑笑。 可她就是能感受得到。 他极力隐藏着的，并不会多愉快的频率。 她抓住安全带，池彦帮她按下了安全带锁扣。 啪嗒一声。 她心里好像也啪嗒一声。 好吧，至少他笑了。 *那些令人怀恋的事物、心痛的事、咬牙切齿一筹莫展之类的事，她就代表着所有这些情感。只要看见她撑着雨伞穿过雨中的校园走来，我就好像要回想起什么，就会抑制不住发疯的冲动。 ————————吉本芭娜娜 《哀愁的预感》 更┆多┆精┊彩┇书┊籍：woo18.vip (W o o 1 8 . v i p) 周清 林念恩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车看不见才收回了视线。 随即被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影吓了一跳。 韩书和李亦宛今天去了一个她们念叨了很久的签售会，一大早就走了，居然到现在才回来。 “我就说你不太正常，老实交代！”韩书兴奋了。 李亦宛还尝试看着早就消失的车身，“谁啊谁啊！” 林念恩被押解回了宿舍。 叁个人拉过椅子齐齐围住中间的人。 “什么！就是你那个初恋男神？” 林念恩用手背挡住眼睛，用非常无奈的语气说一切只是巧合。 陆影在办公室忙了一天累得不行，回来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来精神了。 她们都以为林念恩这个铁树终于开花了，却没想到还是那个心心念念的高中男神。 女孩们晚上在宿舍灯熄掉后，总会在被子里探出脑袋兴奋地聊这些那些。 回忆感情史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林念恩曾经在某个深夜里，非常冲动但又很轻描淡写地向她们诉说了她那段往事。 最后用“都见不到了，没结果的”结束了那段描述。 “可按你说的，他高中完全和女生划清界限，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还特意送你回来，会不会是…”李亦宛给她分析。 “不会不会。”林念恩果断摇头，制止了她要说的话。 “那都是以前的想象，我想象里以为他是比较疏离的人，这次可能他纯粹人好，顺路捎着朋友的朋友呢。” “妹妹，这世上就没什么顺路。”韩书一脸你不懂的表情。 “何况还有医院那个女孩…” “你问问你那发小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不就好了，反正我听着感觉不是女朋友的关系。”韩书接着说。 “她要是能问她发小，还用纠结这么些天。”陆影太了解林念恩了，本质怂蛋一个。 直到熄灯前她们都在给林念恩支招。 最后林念恩只是机械地点头称好。 韩书和林念恩的床铺挨着，她们对着头睡，临睡前韩书探过脑袋轻扯开林念恩的一只耳机。 轻声说，“再遇见多幸运啊，以前没来得及写的这次一定要写下点什么。” “认识你的人都会喜欢你的。” · 池彦把车停稳在小区的地下车库，开了车门准备上楼的时候，刚好葛然的电话来了。 他又合上车门坐回驾驶座，按下了接听键。 “回家了？”葛然知道他每周六都要去医院。 “嗯，刚到。” 葛然从本科就开始研究心理学，如今专攻心理疾病健康领域。 多年的临床研究经验，让他可以通过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在情绪或者行为动机等方面来作出准确的分析判断。 所以即使隔着电话，他也能从池彦的说话语调、语速、以及与平常状态的对比，判断出对方正处于较为低落的情绪状态。 尽管池彦并不是一个外露的人，甚至可以说他是在伪装的人。 葛然刻意闲聊了几句想舒缓些池彦的心情。 “葛叔，你以前见过他吗？” 电话那边的池彦突然开口问。 葛然沉默下来，他想着现在躺在医院里的那个人年轻时的样子。 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他也只见过两次，那个人那时和池予在一起。 池彦闭着眼倚在座位上，无名指揉按着眉心。 “医生说他可能不会醒了。”他也没等葛然的回答，又继续说。 “…… “小彦，不要用他来自我折磨。” 池彦不再讲话，他沉默看着眼前昏暗的环境，黑色的车身好像包裹着他的壳。 恍然间，他看到一根白色数据线在黑暗中尤为明显，他拿起来看了眼又放回置物盒原处。 他打开车门听到电话对面葛然有事要忙，简短说了让他不必担心自己会调节，就挂断了电话。 珩松路心理咨询室。 助理小刘进来提醒葛然今天最后一个患者已经来了。 葛然看着已经结束的电话，点了点头，“让她在休息室那里等我。” 休息室里是米白色的棉质沙发，茶几吧台上都有葛然专门挑选的晶石香氛。 周清是坐地铁过来的，她觉得自己身上出了些汗，不太好闻。 葛然和助理走进来，小刘留下茶盘上的两杯茶就关门出去了。 周清看着葛然身着深灰的薄针织衫，腕间带着一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表，她目光躲闪，又垂下头去。 葛然推了茶盘里其中一杯的杯底，“喝点水。” 从去年出事之后，葛然陪池彦去过医院，那回恰好碰到周清。 葛然知道在去年那个事件里，周清这个女孩的遭遇。 他也敏锐地发觉了周清的不对劲，开始了对她的心理疏导。 只是漫长一年的心理治疗，周清的回避性症状只增不减，她排斥所有和当时有关的事情，努力躲避又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她不信任任何人，一年来有多次自残行为。 葛然明白一个人在经历那么大的伤害之后想要完整走出来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但他是医生，他要帮病人。 出于对周清的隐私保护，葛然从未向池彦谈论过周清的病情。 直到前段时间，周清迂回地向他询问关于池彦的事情，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的发问。 葛然意识到周清对于池彦的情感可能是唯一突破口。 有情感意味着有信任，有信任才能开始对话。 所以他拜托了池彦，请他注意一下周清，可以的话，能够和她多对话交流。 池彦当时答应了，在医院遇见周清的时候，也会按葛然所说的多和她交流一会儿。 只是在和周清的交流中，他能感觉到这个女孩的情绪极不稳定，既敏感又偏执。 池彦不是迟钝的人，他能感觉到周清对他的情感变化，从去年到现在甚至有了一种说不上来的依赖。 他出于善意曾经接过一次她准备的便当，但之后他发现周清都会非常认真的准备。 他不想给别人增添麻烦，更不想营造什么错觉。 所以他拒绝了。 在医院门口，她会跑出来叫住他，他是没想到的。 周清眼圈泛红面对着他，问自己是不是对他造成了困扰，问她是不是不该来医院。 “…… “葛老师，我是不是不该去医院” 周清沉浸于刚刚在医院她问池彦的问题。 “没有什么该与不该，是你想与不想，这都由你自己决定。” “不是什么该不该，这是你的选择，没人可以干预。” 两句话同时绕在周清耳边，一句是坐在对面的葛然说的，另一句是刚刚池彦在医院对她说的。 周清走出葛然诊室的时候天已经全黑。 没走出几步，葛然的助理小刘就追上来，非常自然地揽住她的手臂。 小刘是在读的心理学研究生，非常优秀。 一年以来，每回周清来诊室，她都十分热情。 “我下班了，咱俩一起走吧，作个伴。” “你鞋子好干净啊，我从来都懒得刷，我妈就喜欢你这种勤快女孩。” 小刘嘴巴没停一直开朗地说着，陪着周清走向了公交站。 葛然站在露台上，看着夜色里两个年轻女孩的身影逐渐消失—— 马上就写到谈恋爱了！！！ 现在不懂的剧情，以后会有解释 ps 在等的各位：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最近在上学，事巨多，真的是有空就写了，但也想在现在水平范围内写得尽量好一点 。 因为也有过追更的体验，非常懂，所以非常抱歉。 所以如果大家需要报更服务（或许会好受一点的话）就留言和我说。 同样地，如果我的龟速真的让你对这篇文烦了，那就先撤离，到最后完结再回来看看，或许会好一些。（说这句话是暗示一定会完结，迂回策略希望你不要离开哈哈哈） 爱┆看┋书：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生活 从那天以后，林念恩感觉到生活又回到和之前一样了。 还是忙学业，还是插空参与比赛，还是和舍友们在校园路上嬉笑打闹，还是出去拍片，还是会有站在图书馆露台上看太荧湖的时刻。 之前一个月就好像电影剧情一样，突然就落幕了。 但也有留下像票根一样的东西。 林念恩把那天晚霞的胶片洗出来之后，破天荒地分享到了朋友圈。 写的文字是“Secret in burgundy red sky ”，来自那天落日晚霞里循环往复的歌曲中的一句歌词。 她觉得自己有够直白，陆影却说男的根本看不懂这些。 盯着朋友圈好久也没有等到想要的人的回应，林念恩觉得那个人可能根本不看朋友圈吧。 毕竟他的都是一片空白，她这么安慰自己。 现在她挺忙，在准备过段时间的一个商赛，整个小组在提前打策划书的稿。 起初小组群里的其他人她都不认识，她是被班里一个朋友拉进去的。 后来小组在学校图书馆会议室见面之后，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个熟悉面孔。 是当时动漫社的那个学弟钟弗深。 他看上去也挺惊讶，笑着和林念恩说好巧。 讨论好分工和组内各阶段deadline之后，他们又分开各自写自己的部分了。 林念恩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图书馆待着，专心写自己负责的地方。 今天也是一样。 大体写完收尾的叁分之一，林念恩拿起手机想歇会儿。 然后看到手机有几条未读消息。 是系主任半小时前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林念恩赶紧回复之后，就收拾东西去办公室了。 系主任等到她来了，就起身带着她到了办公室外面的长廊上。 “考虑的怎么样？” 系主任说的是大四去英国mse交流的事，之前刚开学的时候就和林念恩提过，那时候林念恩说再想想。 “这个半点水分也不掺，你不要，就会到综排第二的学生手里，机会难得。” mse的交流机会确实太难得了，这所老牌牛校下设的商学院本身就很难申请，大四毕业能收获两张学士学位证书，研究生申请也会加分很多。 林念恩也不知道自己之前要再想想什么。 她点了点头说自己决定去。 主任挺欣慰，“今年就要开始准备雅思，明年收递交材料的时候都准备好。” “嗯，谢谢老师。” 办公室外面种着很多桂花树，秋天的气息已经很浓郁了。 林念恩慢慢往外走，突然想起昨晚看到的一个摄影博主拍的秋天的苏州城。 说现在的苏州城都好像被包裹在一块大大的桂花糕里。 她也好想去拍南方小城，最近拿相机的次数都少了。 在夏末被突然重逢的人分去了好多心神，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现在秋分已过，该打起精神来。 · 池彦每周的课表都被排的满满当当。 两个专业有些冲突的课时，他需要找老师协商解决。 李杭要去了他的课表，有时会和何煊跑来蹭课。 这两个人经常问他困不困累不累。 答案是又困又累。 但他喜欢这种感觉，晚上可以睡得好一些。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开车在家和学校往返，和葛然聊天，每周六去看那个人。 在徐州也恰好有空的周末，他们会约着一起运动。 这个星期徐州约了室内的羽毛球场地。 酣畅淋漓两小时，他和徐州坐在场边休整。 池彦额前头发都被汗湿了，被他用手随意抓到了后面去。 徐州仰头喝了口水，侧头看着从小在他眼皮底下长大的小子。 “怎么样，还是打不过我吧。” “让你的。” 徐州听见这话挑了挑眉，笑了。 羽毛球场子里回荡着来回击打的声音，热气腾腾的。 “看你这样，我挺高兴。” “你知道的，我们不期待你任何任何，只希望你快乐。” 池彦擦掉额前掉落的汗，笑着站了起来。 “知道了，少抒情。” “送你回家。” 徐州坐上池彦的车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等快到家了，才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池彦居然在放歌，还不是电台广播的那种。 是他自己挑的歌。 池彦听见徐州的疑问，又调大了点音量，“因为好听。” 徐州怎么看他怎么不正常。 到了小区楼下，徐州临下车前对池彦说，“刚刚说错了，还是期待一点的。” 池彦等着他说下句。 “期待你赶快谈个恋爱。” 车门被关上，徐州隔着车窗对他比了个海军礼，就扭头走了。 池彦重新发动车子开去临江花园，想到他从小到大面对的徐州一直是这个样子，无声地笑了笑。 回到家洗漱后，他没吃药物，半躺在床上回了些信息。 很偶然点开微信，看到有个很眼熟的头像更新了朋友圈。 他点开图片。 他也见证了那天很美的晚霞，歌也很好听。 他不太熟练地第一次点了个红心—— “Maybe we could e find out , Secret in burgundy red sky “—————落日飞车《Burgundy Red》 去┆看┋书：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单车》 林念恩抬手看了眼手表，前面的队伍都进去半小时了。 她呼了口气。 站在她身旁的钟弗深给每个人都递来一瓶比赛赞助方搬来的农夫山泉。 林念恩说着谢谢，接过来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喉。 队伍七个人都穿着正装靠墙站着，脸上肉眼可见的紧张。 已经到学期末，她们队伍参加的商赛成功打到了省赛，最后一轮的答辩决定是否能够推免到国奖。 临门一脚，必须得拿下。 林念恩翻着手里的手卡一遍遍练习着，她是这次的主讲，钟弗深是副讲。 终于等到上个队伍出来，他们一行人敲门进去开始了答辩。 过程比较顺利，但独立答辩并不知道别的队伍是不是更好，结果要等老师评议后才知晓。 林念恩等不了了，她和队友说了一声，就跑去机房考毛概了，这是她这学期最后的一个小考试。 虽然事情都赶在一起，但好在时间刚刚好能错开。 半小时的机考题大部分学生十分钟就能做完，林念恩又延了五分钟看了一遍，事实上没什么好检查的，她纯粹是害怕出去答辩结果还没出来。 什么也不做只是等待太煎熬了。 等到不得不交上去，她出去考场拿回了自己寄放的手机。 只有队长段靖晓的消息，她让林念恩直接回她们的老地方就行。 林念恩打了个问号过去，但没有再收到任何回复。 林念恩又跑去图书馆，去到她们这段时间因为比赛长期占用的小会议室。 她远远看见队伍其他六个人，身着正装的叁男叁女，都在透明会议室里低头坐着。 林念恩轻轻推门进去，太低的气压。 她的心也一下子沉下去，她欲言又止，队友看她进来也欲言又止。 不是非得强求一个好的结果，也不是非赢不可，就是觉得这个结果和她们的努力不匹配而已。 林念恩尝试着措辞开口，突然看见段靖晓脸上有点奇怪的表情。 她在憋笑。 一下子没绷住，房间里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段靖晓冲过来抱住她，开心地上蹦下跳。 林念恩被搂着，看着钟弗深站在后面也笑着给她比了个“1”的手势。 原来是在骗人。 林念恩扯开自己身上的段靖晓，“吓死我了，你们居然骗我。” 她现在说不上来什么情绪，像是那种劫后余生一样的开心激动。 “我都要哭了。”林念恩拍着段靖晓的肩膀说。 段靖晓声音比以前大好几倍，是开心惨了。 “这不是给你个惊喜，我已经哭了。”她笑着假装抹泪。 林念恩白她一眼，听着队伍里同级的一个男生给她复盘着老师宣布时的场景。 “当时段姐冲着那个老师不知道笑得有多灿烂。” “你接奖状的时候手也抖了，别以为我没看见。”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一点也不像昨晚为了今天的答辩只睡了叁小时的样子。 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好了，现在是五点”，段靖晓边看时间边说，“我宣布，两小时休整，晚上七点学校东门，七个人不见不散，必须庆祝。” · 庆祝的地方是商业街的一家露天音乐餐馆，氛围很好。 夜色包裹下，他们在透明的露台上，吃很多美食，喝一点啤酒，围在一起谈天说地。 这段时间整个队伍为了准备比赛几乎朝夕相处，每个人关系都亲近起来。 舒服的团队合作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玄学问题，很多凌晨夜晚，林念恩对着电脑看着群里还有一群人和她一样为同一件事冲着，她就觉得蛮值。 段靖晓喝了不少，但面色无常跟没喝一样，她提议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不得不说，这种游戏，老套但有效。 能够非常快速地了解一个人，或者说能了解他想让你了解的东西。 林念恩就从来没想过，队里那个文静的害羞妹子，居然能选在中央露台跳舞的大冒险。 更没想过同级的那个每天一身穿搭的潮男，居然有一段从初中就延续到现在的纯情爱恋。 果然世人皆有面具。 等到她们餐面中间转着的瓶子指向她，她看着瓶底对着的钟弗深，做了个求饶的表情。 段靖晓开心了，林念恩逃了一晚上了，终于轮到了，她撺掇着钟弗深问个大的。 钟弗深好像是很努力地思考了一下才开口问。 “初恋叫什么名字？” “哎呀，这多简单啊，她随便说咱又不认识。”段靖晓无奈了。 “周杰伦…”林念恩冒着被打的风险笑着说。 “不行啊，你这可不够，你补一个大冒险。”段靖晓噘嘴表示不同意。 “行，你定。”林念恩满足她的心意。 段靖晓扫着露台上四周的环境，看见中央小台子旁搁着的吉他，她知道林念恩会弹，让她去当众唱个歌听听。 放在平时，林念恩说一百句真心话，也不会上去拙劣表演。 全都赖今天气氛太好，每个空气因子都推着她走过去。 她拿起来那把小吉他，轻轻拨弄着，调了几个音。 就听见她的小伙伴们给予的疯狂反应，她憋着笑努力无视。 开始对着麦克，轻轻弹唱了一首歌。 “难离难舍想抱紧些， 茫茫人生好像荒野， 如孩儿能伏于爸爸的肩膊， 谁要下车。” 林念恩高中在周末时间会抽空自学点吉他，特意去学的第一首歌叫做《单车》，是首粤语歌，她不会讲，只好自己抠字眼。 想学单车的原因，是因为高中某天学校广播站台放了这首歌。 当时林念恩被旋律吸引，正把头抵在窗上仔细听这首歌，刚巧那时池彦从小楼前经过。 前一部分唱完，间奏里广播员开始讲这首歌的背景。 说这首歌其实是带着一点责备的，创作者责备父亲没有给他足够的爱。 林念恩那时看着窗外正在走路的池彦突然停下来，就站在那里听完了整首歌之后，才又走了。 “难离难舍总有一些， 常情如此不可推卸， 任世间怨我坏可知我只得你， 承受我的狂或野。” 年轻女孩的指尖抚住弦，结束了最后一个音。 等到林念恩有点红着脸在掌声中走下来，队伍里的那个可爱妹子拉过她来说，刚刚有个帅哥在看她。 “巨帅。”可爱妹子捂住心口保证。 “他就站在那边的角落，刚刚还在的，怎么一下子没了。” 林念恩听了笑了笑，她想去点杯气泡水喝，顺便下去透透气。 在一层吧台上等的时候。 她隔着店面玻璃回头看着热闹的街角夜色。 突然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停车场里开出来，很熟悉。 很像是自己坐过的那一辆。 可距离有点远看不清车牌，她连忙摇摇头，全世界一样的车那么多。 自己就喝了一杯啤酒，怎么还醉了。 热┆门┆收┇藏：woo18.vip (W oo 1 8 . vi p) 假期 大二上学期的专业课考试结束的很早，距离春节还有整整一个多月。 回家就是纯玩了，林念恩对自己有数，索性干脆在大学城区住了两周，利用这个时间报了一个雅思集训班。 现在终于结束了课程，坐上了回家的城际列车。 出了站口，就看到了冲着自己挥手来接她的李杭。 他开的是李妈的红色轿跑，一路得意的不行。 “要不是说来接你吧，我妈绝对不会让我碰她的车。” “你说说你，放假不回来，还得学个习才回来，我在家呆的这两周快被念叨死了。”李杭觉得林念恩这事办的太不厚道。 林念恩笑得不行，“我要和你一块回来，那你可开不上这车。” 她和李杭家里长辈关系太好，从小一起长大，彼此太过熟悉，就是纯粹的兄妹姐弟关系，所以相处得很自然，也没负担。 林念恩看着车窗外熟悉的风景，突然想到什么皱了皱眉。 “你们真搬走了，我想然然了怎么办。”然然是李杭的亲妹，现在才念小学，也算是她的亲妹了。 “姐，走路二十分钟就到，又不是搬出城去了。”李杭白了她一眼。 “那也不一样，以前可是扭头就能看见。” 李杭家之前和她家住同一栋，都是一层，院子都挨在一起。 为了把李奶奶接来一起住才换了个更大的房子。 “不过在哪啊，是不是离一中更近了。” “对，规划在一个小山上，云墅间你记得吗，就门口有很多梧桐很多花的那个小区。” 林念恩有点印象，但没进去过那里，“我明儿去看看。” “嗯，然然念着你好久了。” · “恩恩姐，这里不对，它们是一组的。” 小姑娘娴熟地给她挑着匹配的组件，非常委婉地开口说，“姐姐，要不我自己来吧…” 林念恩尴尬地干笑两声，决定还是旁观着她自己玩。 回家两天实在是自在的很，睡觉自然醒，有好吃的中饭，下午还能来找然然。 林念恩从地毯上爬起来，看着然然跪坐在地毯上低头摆弄着她的心爱乐高，她觉得有必要让李杭扛来个小桌子，这样对小孩颈椎不好。 正想着就被电话打断了，来自她妈冯荟女士。 她走到飘窗跟前坐着，接起了电话。 “宝贝啊，收拾一下今晚去吃个饭。” 林念恩听到就下意识拒绝，她从来不喜欢他们大人的那些饭局。 “这次特殊，是你爸高中时候最好的朋友，很多年没见了，明年调任到咱市里，全家都要搬来，我们肯定要接接风呀。”冯荟向她解释着。 “我去也没什么用吧…”林念恩心里还是排斥。 “有用的啊，他们的小孩和你一个大学的，巧吧，也会来的，你们多聊聊。” “不是”林念恩还想挣扎一会。 “乖，听话哈，五点多回家接你。”冯荟挂了电话。 林念恩看着钟摆上已经快指到四点了，就告别了念念，牵着hundred回了家。 hundred是她从高中开始养的一只马尔济斯犬，自从她回了家，每天遛狗的任务当然要包揽。 走路来李家找然然，就顺便遛了hundred。 林念恩回到家换了件暖白色polo领毛衣和浅色牛仔裤，又带上了一件黑色羊绒大衣，坐在沙发上等着被安排。 进到车里，冯荟看见她这一身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念恩塞上耳机，闭上眼说自己先歇会儿，居然也就睡了一路，直到被冯荟拍醒。 冯荟给她压了压翘起来的一点头发，嫌弃地说“怎么都睡不够的。” 林念恩撇撇嘴下了车，吃饭的地方是一家会员制的会所。 据说那家的叔叔阿姨已经到了，跟随着服务生，林念恩七拐八拐跟着走进了一处房间。 不得不说，这家会所的装修相当精致华贵。 林念恩正被屏风上别致的花纹吸引住，拉开的一瞬，又立马被里面的人吸引住。 爸爸朋友家的小孩，居然是钟弗深。 未免太巧了。 等到打过招呼，都落座后，两人说起彼此在大学认识相熟，连大人们都很吃惊，笑着说真是两家的缘分。 林念恩自然多了，她和钟弗深因为之前在队伍里任务重合的部分很多，所以交流的很多。 再者钟弗深这个人也确实很不错，能力强情商也高，队里没人不喜欢这个学弟。 饭菜陆续地上来，两个爸爸许久未见把酒言欢，两位妈妈也笑着相互交流着什么。 林念恩吃得差不多，有点乏了。 钟弗深见状，问她要不要出去逛逛，感觉园林景观很不错。 林念恩点点头，两个人跟家长说了一声就出去了房间。 钟弗深还帮她拿了挂着的外套，说可能会冷。 会所的通道是设计的石路小径，怪石嶙峋旁立，曲折蜿蜒。 天色已经很暗，所有设计的点光源都被巧妙隐藏在石径的沟壑处。 不见水流，却时时可闻流水声，顺着光线更亮的地方一直走到尽头，有一个被绿植兰花围绕着的圆平台，周围是环绕的流水，像一座小岛。 林念恩看着水流汇入清澈的水潭，里面有整整一池的锦鲤。 他们埋头看着这些鲜活生命，林念恩起了逗它们的心思，想更靠近一点，钟弗深站在外围让她小心脚下。 “小钟？” 钟弗深下意识回头，还真是喊他的。 “葛老师。” 林念恩听着声音也回过头去，结果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池彦和另外两个看上去年龄较长的男人站在一起，正看向他们的方向。 她愣住了,有段时间没见过他了。 “刚刚还没敢认，怎么跑这里来约会了。”葛然笑着对钟弗深打趣。 “没有没有，是朋友，家里在一起吃饭。”钟弗深看了一眼林念恩连忙解释道。 说完又给林念恩介绍着葛然是北华他们那级特聘的心理学客座教授，他是那门课的课代表。 林念恩大一时候那门课请的还不是葛然，所以她不认识他。 “老师好…”林念恩又看了眼那个人，给葛然打了声招呼。 “你好。”葛然笑着又看了眼远处两个年轻人，目光相当的温和慈祥。 林念恩感受到了这束目光，她也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以及钟弗深。 才发现他俩今天穿的都很像，都是白色毛衣和牛仔裤，尤其钟弗深手上还拿着一件女士的大衣。 她抬起头来，对面叁人的气场过于强大。 池彦身旁的人和他眉目很像。 她也不知道打招呼合不合适，也见池彦扫过自己好像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那可能是不太方便。 她低下头回避视线。 他们好像是已经吃完了，准备走的样子。 葛然提醒钟弗深说通往东门的这个石径在整修，待会出来不要走这里了。 钟弗深点点头，说家长们应该一时间散不了，他们再转一转。 “可以沿着西径走，尽头有一个扇展，你可能会喜欢。” 一时间所有人声都沉默了。 两个惊讶，一个不解，一个心砰砰的跳。 是池彦突然开口。 在对着林念恩说。 —————————————————-分割线 热┆门┆收┇藏：woo18.vip (W oo 1 8 . vi p) 好久不见 林念恩没以为这话是给自己说的，她是听见池彦的声音才猛然抬起头来。 然后看到那个说话的人正看着自己。 “好…我们去看看。”林念恩不是很自然地笑了笑。 点状灯筒的光圈会在他们站着的圆平台上移动，每个人脸上也会被印上流动的光影。 池彦一开始说话的时候光没在他脸上，但在林念恩看向他的那个时刻，光就好像故意一样转到他脸上。 不是那种浓重的华彩，是暗暗的光影。 好像是可以被抓起来的那种。 林念恩一下子就想起来很早以前，他在一中礼堂台子上，在远处的校园路灯下，身上也带着这种光。 但那时候好远，至少比现在远得多。 看扇展的时候，她不怎么专心地看着“她可能会喜欢”的展品，心里像散乱的毛线团，甚至有几次钟弗深说话她都没反应过来。 会所停车区，葛然看着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的池彦，对着池彻很有深意地笑了笑。 等到上了葛然的车，池彦坐在副驾上听着身旁和身后的人一直一唱一和地对他旁敲侧击着什么。 池彦旋大了车上的转钮音量，葛然车上的纯音乐声音稍微盖住了点他俩的声音。 他闭上眼睛在副驾驶上假寐，“你们不如先给我打个样儿。” 葛然一下子熄声了，他能听不出来这小子的嘲笑？ 他几年前离婚，池彻一直不婚。 池彻无所顾忌自己说了算，可他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能被家里天天催着相亲，从京城躲到北城来了，还是被他们当年那群人有事没事就隔空嘲笑。 池彻在后座上俯身向前笑着拍了拍葛然的肩，又看着副驾驶上被对面车灯时不时照到的人。 原来真的在变好，他想。 · · 直到第二天在陪然然练琴时，林念恩还是持续性心不在焉。 “恩恩姐，又一遍了！” 林念恩回过神来，“这么快吗？” “你都没有认真听！这都四点了，我可以玩了吧。”穿着可爱羊绒裙的小姑娘撅着嘴表示不满。 林念恩看了眼手表，居然已经快四点了，她还有个重要的事。 匆忙告别了然然，她抓起从冯荟女士那里要来的车钥匙出了李家大门。 机场A2出站口，林念恩站了没多久，就看到两手空空的小明同志向着她跑过来。 “想死我了。”明屿嘉一把搂住林念恩。 林念恩摸着她剪短的一头雾灰色短发，“怎么剪这么短。” “剪断烦恼丝。”小明很酷地说。 后面推着行李车的人才慢慢走过来，上面堆满了好几个银色的大箱子。 “给你带了好多好东西。”明屿嘉笑着说。 林念恩开心了，她的英国代购终于带着货回来了。 “小林子，你这太过分了，明屿嘉这样我都不稀罕说她了，你这是真伤人。”梁庭推着行李车一脸受伤的样。 林念恩当然也老远就看到了梁庭，故意和小明闹他。 她上前很熟练地拍了拍小梁的肩。 在英两人春假回国，一中六班叁人组正式凑齐。 接下来的几天，林念恩就在明屿嘉住着的公寓和她腻在一起，用一年相聚的几天来弥补见不到日子里没向对方说过的话。 她们和梁庭还一起去见了唐一见，正巧偶遇了同去看望的同学。 其中的男同学向梁庭提议要不要年前搞一次同学聚会，梁庭是班长比较方便召集。 高中时她们班氛围很不错，挺有班级魂。 梁庭也觉得应该聚聚，他在群里发了消息。 很快，已经沉寂很久的群组很多熟悉的名字纷纷冒泡了。 聚会时间地点定下来的时候，林念恩人正在群山公园，小明陪她来拍光秃秃的冬景。 景色没多少，风倒是很大，两个人都冻得不行，直接打车去了聚会地点。 毕业一年半，其实大家都没怎么变样，但是在这样的场合猛然看到彼此，还是会有种“啊，是你”这种好久不见的欣喜。 饭桌上大家什么都聊，聊两句就笑，笑久了就会感叹，感叹完了会沉默一瞬。 旧时光里的人们都自带滤镜，很多时候其实是人还是那个人，你还是那个你，我也还是那个我，但我们都回不到我们那时候了。 但没办法，总要向前走嘛。 最后的例行合照。 林念恩架着她的相机设置好倒计时，然后快速跑到合照人群里给她空出来的位置。 “茄子！” 分别人海，短暂相聚，快乐就好。 更┆多┆书┇籍：w oo 1 8 .v i p (W oo 1 8 . vi p) 牵线 林念恩倚靠在KTV的软沙发靠背上，翻看着相机里今天拍的所有照片。 刚刚聚餐结束，几个玩得好的又要续摊，就来了高中时他们常来的这家KTV，离一中很近。 旋转灯光里好久没见的老同学们一个一个摊在沙发上左一句右一句，还有不知道是天籁还是灾难的伴唱。 梁庭正和一个男生在大屏幕前深情对唱着“今天你要嫁给我”。 到了间奏就被田甜给切了，高中时的艺考状元可受不了这个，她招呼着前面唱歌的人坐到后面来，“难得时间唱什么歌来聊天！”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聚餐就从可乐正式换成了酒，就跟稍微长大一点点的象征一样，虽然心里还是更喜欢喝可乐。 他们这帮人都太熟，真心话大冒险里的真心话额度早在从高中就开始的聚会里就快消耗滞尽了，现在干脆就只剩了大冒险环节。 又是邀请服务小哥情歌对唱，又是打给初恋说要请客吃饭。 林念恩快要被他们笑死，她运气好居然一把没轮到。 桌上放着的手机突然震动，翻开面一看是冯荟女士，又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 她抄起手机准备去外面报备一下。 “林子，还没轮到，这就跑路？”田甜太点背了，可不愿意少个分母。 林念恩摇了摇手机，“母上大人检查，马上就回。” “相机放好了啊，贵着呢。”她又嘱咐田甜，刚刚相机被田甜要过去也看了看照片。 “得嘞。” 一月底，室外室内就是冰与火。 林念恩觉得闷了点，干脆出了门口去回电话，虽然只穿着毛衣一时居然也并不觉得冷，酒御寒是真的。 “嗯，应该不会太早结束，安全的，我直接住小明那儿，她后天又走了。”林念恩在门口石阶上蹦上蹦下的。 “嗯，多陪陪嘉嘉，自从嘉嘉回国，你明叔也来北城了…” 冯荟在电话那头欲言又止。 林念恩也没再蹦，沉默地看着鞋面。 “嘉嘉还是不愿意见他，你明叔这两年身体不太好...” 林念恩揉了揉眉心，“我试试吧妈。” 挂了电话，林念恩开始想怎么个试法。 冷不丁身上被搭了件衣服，低头一看，她自己的大衣。 “想什么呢。”梁庭呼了口白气搓了搓手掌。 “你怎么也跑出来了。”林念恩搂紧了自己的外套。 “里边明屿嘉撒酒疯，我乱的慌。” 典型的词不对心，林念恩笑着撇了撇嘴。 “林子，我没给你说我申请到美国slin的实验室了吧。”梁庭看着深夜不透一点星的天空说着。 林念恩猛然转头，“英国那边呢？” “我把学分提前修完了。” “你当初不是…”林念恩还是不敢相信。 “林子，我早就没那心思了，她没看出来过，你也就当没看出来过。” 林念恩拍了拍他的肩，“挺好的，你不是一直喜欢那个实验室的教授。” 梁庭笑着抖落她的手，“别跟这安慰我一样，不需要啊。” “我为你开心，又有点为她担心，总感觉你在那边还能照应着她。” “所以我要在她后天走之前帮她解决两件事情。”梁庭示意林念恩进门，有点冷了。 “哪两件事啊？”林念恩其实心里有答案。 “就她爸和她那初恋。”梁庭边说边让林念恩走在旋转门前。 “咱俩一起，搞定小明。” · · 再进去包厢，里面更热闹了。 都有俩喝晕的了，小明是其中一个，说话舌头都大了。 “干嘛去了你们，真扫兴。”明屿嘉举着个空酒瓶嚷嚷。 林念恩把她手里的酒瓶拿下来，“够了啊，待会我可拖不动你。” 田甜酒量好，凑到林念恩耳边以自以为小声的音量给她说，小明的初恋快来了。 看着林念恩明显不信的表情，田甜接着说。 “你别不信啊，刚刚明屿嘉清醒的时候大冒险输了，她打过去的第一通没接，结果她晕的时候电话回过来了，我们就替她接了，她那初恋是不是也认识你，问你我们就说你也晕了，我看明屿嘉打电话不情愿那样，有戏。” 林念恩也夺下了田甜的酒瓶，“你等着你明姐酒醒了收拾你吧。” 梁庭也听见了。 他以一脸暴风雨就要来临的表情给林念恩说，“是想牵线，但没想这样。” 林念恩已经无话可说了。 索性今天这么乱，就让李杭过来也添添乱吧。 只是她没想到现实会比想象里更乱一点。 包厢门再打开的时候，不止有小明念念不忘的初恋李杭。 还有她的念念不忘。 明明李杭是站在前面推开门的那个，她还是一眼看到了跟在后面的池彦。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嘭。” 包厢里突然安静，小明清醒过来看到进来的人，猛然站了起来。 带倒了搁在沙发上的林念恩的相机。 昏暗灯光下相机肉眼分离了一部分。 得，心碎了。 ------------------------------------------------------------------------------- 关于梁庭。 梁庭是高中暗恋过小明，但知道小明心里一直有人之后就放弃了，现在就是好朋友。 想在明屿嘉回英国之前帮忙完成她的心愿。 相机 差不多是修罗场了。 李杭一进来门看见明显喝多的明屿嘉，看见用一种难言表情看着他的林念恩，还有那个他几年前见过的梁庭。 昏暗的跳跃灯光下都能看到他本来就不是多好的表情更黯了。 他随即转身就出了门。 包厢里的人本来还都是嬉皮笑脸着想要现场观看旧人重逢的大片，结果一看这架势也都没再出声。 只有歌曲伴奏还在大声嘶吼着。 林念恩赶紧追了上去，李杭刚出包厢门口就被拽住了外套口袋。 “不是闹你，真的纯属意外…”，林念恩解释。 “你们好好玩。”语气相当冰冷。 李杭是脾气太好的一人，几乎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刻。 林念恩咬了咬牙，挡住李杭的向外走的步子。 “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不在，但我知道之后，觉得你来也好，她后天又回英国，又一学期，又一年，你们俩还有时间吗？” “你念着她，她也念着你，这么简单的事，你们这么多年拧巴得有意思吗？” 李杭听见这句就下意识辩驳，立马就被林念恩打断了。 “就今天，不管怎么着，你俩了结下行吗？算我求你的。” 李杭一看就是从家里套了个外套急忙出来的，“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俩在外面都醉了，我现在虽然醒着，但她是真醉了，我弄不动她。” 李杭眼神有松动，林念恩顺势推了一把他。 这时候包厢里突然人都出来了，应该是梁庭安排的。 看见李杭，折些喝得晕晕的人瞬时清醒了些，和林念恩大声说着再见又小心翼翼地快速走了。 田甜用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给林念恩说过几天再约，然后也非常快地跑走了。 明屿嘉还在里头，醒着的。 看见李杭又进包厢，她自己脚步都不稳，就要走出去。 这两个人都是要被激的人。 李杭看她这样子，直接搂住她的肩膀，给明屿嘉说着要谈谈。 明屿嘉不理，非要挣脱他的手自己走出去。 但又挣脱不开，拉扯之下大声说着谈就谈。 李杭又怕蛮力伤着她，好歹是最后护着明屿嘉走了出去。 “真不需要我们了吗，不会打起来吧。” 梁庭还没走，在林念恩背后倒吸了口凉气。 “不会，李杭有数。” 林念恩觉得自己好像卸了个担子一样，回头开心地和梁庭撞了个拳，任务成功一半。 她脸上的笑意还没下去，听见梁庭说话就僵在了脸上。 “刚刚还不敢认，池彦，好久不见啊。” 他正朝着门口对池彦说话，池彦也还没走。 梁庭和池彦是认识的，但不熟，高一没分班前梁庭是理科重点班的，是池彦所在直升班的隔壁。 分班之后交集不多，只是班级里一起打打篮球的关系。 梁庭很惊讶会在这种场合遇见池彦，尤其他看起来是和林念恩认识的关系，完全没听说过。 “好久不见。”池彦笑着说。 “高考之后就没你的消息，居然会在这儿碰见你，你认识林子?”梁庭指了指林念恩。 林念恩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看到池彦看了她一眼，然后说“嗯，朋友。” 林念恩悄悄在梁庭背后隔着毛衣掐了他一下，在他喊出来之前眯着笑问，“这单是不是还没买。” 梁庭被支出去之后，林念恩关掉了伴奏的音乐。 包厢瞬间静下来，只是那些彩灯还在旋转跳跃。 池彦穿了一身灰色的卫衣卫裤，外面罩着一个深灰色外套，头发比上次在会所碰到剪短了一些，额前头发短短的很精神，看起来就还像是个高中生。 “你怎么会和李杭…” “出门扔垃圾碰到他急着出门，以为你们…”，他说着笑了笑，“以为这里会需要我帮忙，就和他一起来了。” 李杭原话是，林念恩她们好像醉得不省人事了，环境也乱乱嚷嚷的，两个女孩太危险了。 结果没想到来了是这种局面。 “太麻烦你了，一群人闹着玩有点没数了…”林念恩局促的不行，这场景太奇妙了。 她没处安放的视线转来转去，转到了她的相机尸体上。 她居然会让她的宝贝躺在地上这么长时间。 林念恩赶紧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捡起了分离的两大块。 这是她去年寒假去英国找小明玩，在一个古董店里偶遇的。 异国惊喜发现的早就停产四五十年的古董机被她漂洋过海带回中国，特别珍惜。 现在却变成这样。 池彦打开了手机的照明光，给她捡起来地上遗落的两叁个零部件。 他看了看她手里拿着的残骸。 “Fieliren？” 林念恩猛然抬头，“你知道？” 没听说他也喜欢摄影啊，还是他知识居然渊博到了这种程度，连停产多年小众相机的品牌都知道？ “这个相机导入照片，只能连接它本身的读卡接口，可你的摔坏了。”池彦没正面回答接着说。 林念恩也看见了，她欲哭十行泪，“这两天拍的片子都和它一起葬在这里面了。” “应该还有救。”池彦示意林念恩摊开手。 然后把刚刚捡起的储存条放到林念恩掌心看着她说。 有这种时刻吗，你希望时间永久停住。 世界别再动了，什么话也不用说，就停在这儿。 从很早以前，她就有很多次这种虚无幻想，另一个主角一直都是他。 林念恩看着他看着自己，她不知道照片还有没有救，她只知道自己彻底没救了。 —————————————————————————————————————————————————————————————————————————————- 不知道说啥 马上谈恋爱，这回真的是真的。 相机品牌是编的，如有扯淡，纯属扯淡。 刚好 梁庭买完单回来，叁个人出了包厢。 KTV大厅的光线一下子鲜亮起来，梁庭瞧着林念恩脸通红的，心想里面是太憋了，空气不太流通。 其实离家很近走着也行，但考虑到太冷也太晚，恰好叁个人是同一个方向，他们就约了一辆车。 接近凌晨，熟悉的街道全部是黑漆漆的静默一片。 “这家居然还在，店面是不是还扩了?”梁庭在副驾上指着窗外一个早已经打烊的招牌“小巷面馆”。 林念恩看着那个高中他们常去的面店，轻微点了点头。 “好久没去吃了，还怪想那个汤的味道。” 梁庭从前座探过脑袋看到池彦仿佛也很有兴致地看着窗外的招牌，就问他知不知道这个店。 “我高中也偶尔来，也好久没吃了。”池彦说。 昏暗的出租车里很容易安放视线，林念恩无意识地掐着自己的虎口。 身旁这个和她只隔着十几公分的人正看着窗外，在他口中那个高中时代偶尔会来面馆里，她也曾经坐在他背后的卡座和他隔着十几公分。 现在这个时刻想来不是多好的感觉。 就好像是那种获奖影片里主角匆匆路过的夜市角落边上有个不起眼的雪糕摊，林念恩知道自己就是被镜头一晃而过的买雪糕的客人甲，而主角脚步起飞，从不回头。 池彦在云墅间下车的时候，林念恩才反应过来他和李杭一个小区，怪不得出门扔垃圾可以碰上。 梁庭降下车窗摇了摇手里的手机，“下次约着一起玩！”刚刚在车上，他已经加上了池彦的微信。 “好。”池彦笑着说。 林念恩也把车窗降下来，然后看上去非常自然地笑着向他挥了挥手，“再见。” “明天见。”池彦这么说。 等池彦走进了小区，梁庭从副驾驶换到了后排，用手肘拱了拱林念恩，“可以啊，明天还有约会？” 林念恩又靠窗挪了挪，不太想理他。 梁庭发现了巨大新闻，一个劲儿地问她怎么会认识的池彦，怎么感觉她和池彦之间非常的有情况。 林念恩本来一直看着窗外，听见他问，自己也想了想。 装着从来没给别人说过就你独一份的样子让梁庭把耳朵凑过来。 车正好到了林念恩小区，林念恩立马就打开车门下了车，隔着窗给梁庭做了个鬼脸就跑回了家。 进门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解锁，也没开灯就在玄关换鞋，她没说要回来，爸妈都睡了。 她坐在玄关换鞋凳上在黑暗中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烫。 刚刚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等着他继续说她的照片怎么个救法。 当时她心里想着除非他有一台一模一样的，结果他像能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一样。 “除了这一部，时遇系列的其他两部机子，你感兴趣吗？” Fieliren时遇系列有叁部相机，摔坏的这部是其中一部，他的意思是他有系列的全部？ 林念恩不能再感兴趣了，她眼睛都要放光了，连忙点点头，“在哪里呀？” “你明天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当时没觉得，现在回想起来，林念恩觉得自己就像被鱼食勾走的鱼，池彦在岸上随便晃晃，她就抢着上钩。 · · 第二天早晨林念恩是被小明的电话叫醒的，林念恩昏昏沉沉中按下接听键，就听见那边用压抑的声音问她“我昨晚丢不丢人”。 林念恩立刻清醒了，“李杭呢？” 明屿嘉还想说什么，但突然飞速挂了电话。 挂断之前林念恩还是听到了电话那头她熟悉的声音。 看来这两个人谈得不错。 李杭和小明的故事简单得很。 年少的喜欢那可是太喜欢了，性格太相像，彼此就是世界上的另外一个自己。 也因为这样，既会碰出火花，也容易擦枪走火。 学生时代又不太成熟，会说些伤人的话，只好分分合合，缠缠绕绕。 有一次冷战正赶上小明家里出了些事情，那个阶段她整个人状态都不对，李杭当时在北城城郊的二中上学，后来知道了什么都晚了，又到了高考结束明屿嘉突然要出国读本科，两个人关系更僵。 可家里关系又很好，逢年过节的见面，两个人在长辈面前倒是伪装得不要太默契。 林念恩旁观着这几年他们奇奇怪怪的关系，努力调和过不是一次两次，到后来她几乎都放弃了。 这次梁庭参与进来才让她想最后再试一次，所以昨晚她撒手撒得很彻底，明屿嘉是酒后才能吐真言的主，再想说的话清醒的时候也会死死憋在心里，她希望这两个人能不被任何人打扰去好好谈谈。 林念恩从床上爬起来之后，想了想又编辑了条信息给李杭发了过去。 等李杭回了个OK过来，她才觉得一切都OK了。 在家吃过中饭之后，冯荟装了两盒腌好的小菜，让她下午送去给李杭家。 林念恩本来条件反射地想说自己下午有事，但又想起来什么，答应下来说自己一会儿就过去。 冯荟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林念恩穿着鹅黄色的针织裙坐在玄关换鞋，还很疑惑她去送个咸菜怎么穿得这么好看，甚至连头发也被打理过是卷着恰好弧度的样子，“外面冷啊，多穿点。” 林念恩抖了抖汇手里的外套，“带衣服了，走啦！” 林念恩慢慢走在去云墅间的路上，走的路就是昨晚他们坐车回来的路，还惊喜发现临近年关那家面馆居然还在开张。 到了李杭家，李妈不在，只有然然和阿姨在家。 林念恩陪着小朋友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她心不在焉地刷着微信界面，就跟监控着她一样，在手划着的瞬间有新消息蹦出来。 是池彦问需不需要去接她。 “不用了，我正好有事来李杭家送东西，现在就在你们小区。”林念恩赶忙回复过去。 她发过去的一瞬间又觉得自己语气是不是太急切了。 “那刚好。”池彦回复得也很快。 林念恩当时没懂“刚好”是哪里刚好，直到池彦说自己在李杭家门口等她，直到她跟着池彦沿着他们小区规划的山道一路向上到了一个小独栋跟前。 她才知道“刚好”指的是他要带她来的地方，刚好是他的家。 她刚好送上门了。 他的家 云墅间是规划在山上的别墅群，虽然有些坡度，但并不陡峭，步行道和石梯的巧妙搭配也并没有让人是在爬山的感觉。 李杭家在中间地形的位置，林念恩一出来大门就看到了池彦正站在主道边。 云墅间的绿化景观确实配得上它的房价，假山庭院小桥园林，即使是在冬天，也有修剪得当的长青灌丛、松林，一树树的红梅白梅在凛凛寒风里尤为瞩目。临近年关，各式各样的精致灯笼也被挂在了树上。 林念恩每回牵着hundred走在这条路上都很享受，眼睛也会不自觉被周围的景色吸引。 但有句话怎么说的，“他一出现其他所有一切都黯然失色了”，林念恩现在就有这种感觉，树不绿了，灯笼也不红了，世界都变成黑白了，只有他是彩色的。 虽然他穿了一身黑吧。 看了这么多年，池彦怎么还这么帅？ 林念恩看着他，脚下没动，在想这个严肃的问题。 池彦没穿外套，上身只有一件黑色的毛衣，风挺大的，把他额前的头发都吹了起来。 林念恩看见他又更靠近了她这侧的步行道，才反应过来赶紧跑了过去。 她扶住被风吹得散乱的头发，“怎么穿这么少，我们不出去吗？” 池彦整个人看起来却是不冷的样子，他走在林念恩外侧，“去，跟我来。” 她就亦步亦趋地跟他，直到走到了一栋门前，看着池彦要进门的架势，林念恩总算意识到他说的地方是他家了。 她在大门前停住了脚步，整个人有点凝固，池彦回头看向她。 “呃，会不会不太好…我的意思是会不会太打扰你了……” 这么大的房子，肯定也有其他家人在，林念恩不太好意思。 池彦当然看得出她的顾虑，之前一直没说也是怕她有负担，“没关系，只有我一个人，不会打扰。” 他解开院门的锁，扶着门让林念恩先走进去。 前院被打理得很精致，中央搭设的小平台看起来坐在上面晒太阳会很舒服，小道是用鹅卵石和衬色的木材铺的，院角有两棵冬日不能展姿的树，树之间有一个看起来很温馨的狗舍，上面还有很明显是人为精心画上去的彩色涂鸦，只是有些落灰了。 贴着房子那侧的院角搭了一个车棚，里面停放着的纯黑色山地车，林念恩也熟，她见过很多次，那是池彦高中一直骑着的。 林念恩跟着池彦进了房子里，室内就温暖极了，她换上了他准备好的一次性拖鞋，外套也被池彦帮忙搭在了玄关衣架上。 “你先坐，我去弄点水。”池彦指了指沙发。 “好，谢谢。” 林念恩自从再遇见池彦，发生的巧合偶遇太多，有某些瞬间她确实觉得自己好像和他是可以见面打招呼的关系了。 但她从来没想过有天会坐在他家的沙发上等着他倒水。 这太奇幻了。 她坐在沙发上，用礼貌的尺度浅浅打量了一下周围。 怎么说，有点奇怪。 室内设计很别致，看得出主人很花心思，但矛盾的是，这里感觉很空，但又不是空间空旷，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上不是有人在这儿每天生活的样子。 林念恩不想当个偷窥狂，她迫使自己低头，不要再被“这可是池彦的家”这种好奇心驱使着左顾右盼。 却在低头时被透明磨砂茶几下的东西吸引住了视线，是几个药瓶。 “你想喝些什么吗？” 池彦走过来问她，手上还拿着微微滴着水的玻璃杯。 林念恩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有生活气息的池彦，她笑了笑，“我都可以，和你一样就好。” 她起身跟着他到了厨房中岛台前。 池彦从橱柜里拿出来一个罐子，“红茶？” “好。”林念恩点点头。 厨房区域也是一样，干干净净完全没有多余的东西。 林念恩抽了张纸巾帮忙擦试了一下玻璃杯上的水渍，用完就扔在了在他中岛台下的垃圾桶里，里面还有两盒速冻水饺的包装袋。 池彦察觉到她的视线，笑了笑，“比较方便。” “你是自己一个人住？”林念恩纠结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 “嗯，我都是一个人。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学校附近，放假在这里。” 池彦给两个杯子都添了等量的热水，卷皱的茶叶被冲卷上来，茶汤也慢慢变成了红棕色。 茶杯杯壁很厚，拿在手里刚好暖手，他递给她一杯，对着林念恩笑了笑“走，去看Fieliren。” 林念恩跟着池彦到了地下的一层，穿过一个拱形的玻璃门。 池彦打开灯，林念恩看见眼前的场景，呼吸滞住了。 她好像到了一个小型博物馆，相机博物馆。 很大透明玻璃柜打了好几层，分隔摆放着不同类型的相机。 林念恩认得出一些，也认不出一些，还有一些都没敢认。 “这些…”,林念恩不知道说什么了。 池彦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一侧的台上，拉开了柜子其中一层的玻璃门，拿出了一台相机，正是和昨晚摔坏的那台一样的 林念恩也放下手里的杯子，接了过来。 “这些不是我的，是我妈妈的，她很喜欢这些。”地下这一层很安静，池彦的声音不大却像有回音一样。 林念恩摆弄相机的手停下了，她抬起头看着池彦。 “我也并不了解，只是被她耳濡目染。”池彦好像想起什么，淡淡笑了笑。 “会被要求当模特？”林念恩轻轻问。 “对。”他笑得更开了。 “但她去世之后，我也再没有那些体验了。”池彦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微微笑着的。 林念恩看着手里的相机，觉得它沉甸甸的。 池彦好像会读心一样，“不需要有负担。” 他边说着边走到连着这个房间的一个门前，打开门，是一个暗房工作室。 “她说过，相机不能待在博物馆里，也不应该被收纳在某个玻璃板后，相机在摄影师手里才叫相机。” 林念恩大脑皮层里对这句话有强烈的条件反射，当进到暗房里，安全灯打开的一瞬，她看到了墙上不规则挂着很多张照片。 这句话霎时和她的一段记忆重合，她听一个人讲过，虽然是没见过面的人在网络上敲的文字。 “予迟。”林念恩脱口而出。 墙上的一些照片右下角正写着，予迟于某年某月某日。 林念恩此刻心跳加速，说不出来由，鼻子居然也有点酸。 她很早以前喜欢上摄影，在杂志上看到过予迟的获奖作品，甚至写过邮件表示过自己的强烈欢喜，这种联系在摄影论坛上得以延续，予迟那时候周六会开一个实时回复贴，林念恩问过不少问题，予迟都一一回复，甚至还在她初玩胶片预算不够时，折价给了她那台几乎全新的黑白放大机。 林念恩喜欢她的作品，把她当作没有谋过面的老师，只是自从她上高中以后，予迟就没再有过新的摄影作品，人也没再论坛上出现过，林念恩怎么能想得到她有一天会来到予迟的工作室。 “你知道她？”池彦看向林念恩。 林念恩看着墙面最中间挂着的一张照片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画面是在刚刚她进来的院子草坪上，明显是小时候的池彦和一只狗狗嬉闹在一起，颜色是最简单的黑白色，可有东西从照片上穿越时空弥漫到现在，这就是予迟作品的魅力。 她看向池彦重重地点了点头，“她是很厉害的摄影师，很好的老师。” 精-彩-收-藏：w oo1 8 . v i p (W oo1 8 . V i p) 送机 “你去他家了？！” 明屿嘉费力地压着身下的行李箱发出惊呼。 林念恩也用手肘压着边侧成功扣住了锁扣，顺势坐在了地上歇歇。 “嗯，来你这的车都是他帮我拦的。” 林念恩从池彦家离开的时候，说自己要去朋友家直接在门口打车就好不需要他送，可池彦还是在小区门口看着她坐上车才走的。 明屿嘉捂住心口一个劲儿地惊呼，林念恩无语地看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原本是她审讯的形势却突然逆转。 “恭喜啊小林，圆梦17岁。”明屿嘉抚了抚林念恩的脑袋笑着说。 林念恩果断躲开，起身把下个待关的行李箱拽过来。 重新归置里面的东西时候，她问小明还记不记得她高中提过的摄影大神。 明屿嘉想了想点点头，“你有一阵不是老挂在嘴边，怎么了？” “你知道吗，她居然是池彦的妈妈。” “啊！？”明屿嘉停止不了感叹，随后又立即想起些什么。 “可他妈妈不是已经…?”她没往下说。 “你怎么会知道？”林念恩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明屿嘉掐了掐眉心。 “就…你高考完不是以为池彦谈恋爱了，我看你那么伤心就打听了下他…” “其他没打听到，却听说他家出了那么大的事…那时候你又开始对他绝口不提，我也不敢给你说，而且毕竟这也是别人家的隐私，当时他家的消息好像还被封锁了。” 明屿嘉看着林念恩不说话，换了个语气安慰说，“不过我听你这段时间讲他在庆平还是和以前一样，学习又好又上进，昨天在KTV我看着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帅的一批，可能走出来了吧…” “我研究的好多案例里，很多人因为遭受这种突然的打击好多年都挺不过来的，他真的算不错了。” 林念恩眉头跳了跳，“什么叫挺不过来。” 明屿嘉本科就念的心理学，“就是因为遭受创伤，可能会患一些精神隐疾啊，创伤后遗症也可能会引发抑郁症什么的，严重的话用自残自杀来逃避的人不在少数。” 林念恩突然想起来在茶几底下的那两个药瓶，他一个人住，药应该就是他的。 她起身拿起来扔在桌上的手机，依着记忆搜索了那个药品的名字。 特别绕的名字，多亏她记忆力好。 维基百科上写着，盐酸文拉法辛缓释片，适应症为本品适用于治疗各种类型抑郁症。 林念恩又回想到九月遇见池彦，那时他一个人坐在北华图书馆里、一个人打伞在雨里走的背影，和浅浅的、很容易散掉的笑意。 是了，那时候她就隐隐觉察到了，他身上更改了的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情绪，是不同于高中校园里那个池彦的。 林念恩看着手机上的字陷入沉思，嘴里喃喃着，“他会吗…?” “什么会不会啊？快点来帮我关上这个行李箱。”明屿嘉喊她。 她们终于弄好了叁个行李箱，扶起来整整齐齐地码在墙边之后，关上了房间的灯，她就和小明一齐躺在柔软的king size大床上。 小明的公寓能看到市中区最好的夜景，林念恩侧躺面对着飘窗，心里又乱又绕。 身旁这位大抵也是，小明有心事的时候话少得过于明显。 夜晚一瞬间是沉默的，但最好朋友在身旁的沉默其实是别样的放松方式。 “你和李杭怎么样？” “你放心大胆地泡池彦就好啦。” 两个人同时开了口，听见对方的话又同时笑在了一起。 林念恩侧过身，揉乱了小明的靓丽发型，“就一个要求，别折磨自己，实在不行就折磨李杭。” 明屿嘉大笑，说要给录下来给李杭听听。 “我知啦，我们好像还是我们，只是这几年的嫌隙总不是一晚可以抹平的，我会改一些。” 小明说完看着林念恩。 她异国求学，孤独是必修课，起飞降落，熄灭了多少感情。 可最好的朋友和最喜欢的人一直在她身边，她有多少岁，她们的感情就有多久。 她抱住林念恩，居然有点想流泪。 话也不用多说，林念恩也知道她要笑要哭是所为何。 小明埋头闭目一阵，又突然坐起身来大喊，“池彦一定会喜欢你，不喜欢林念恩还会去喜欢哪个天仙啊！” 林念恩被恶心到了，她踢了小明一脚让她今晚就赶紧飞走。 · · 明屿嘉是第二天中午的飞机，十点就要去check in。 梁庭最后半年呆英国读书，这也是最后一次和她同个航班回英读书了，所以跟以前一样约车在她家楼下等她，然后一起去机场。 明屿嘉起初还有点感慨，可在这珍贵的最后一次，梁庭这个王八蛋又是起床晚了，又是没带证件，把预留好的一个小时全都耗光了，现在只能卡点去机场。 和林念恩从公寓最顶层一起坐电梯下来的时候，她还说着待会进车里要先锤一把梁庭，义愤填膺的时候却看着林念恩没什么反应，还在拿着手机聊天，那时候她还有点奇怪。 等到电梯到了B1停车场，看到了梁庭约的车之后，准确来说看到梁庭车里坐的人之后，她才不奇怪了。 她的父亲大人正坐在驾驶座上，明屿嘉本来人都上去了，看见这个人半点表情也没有，转身就要下车。 “现在约车哪里来的及，别闹。”林念恩哄着她。 “机票可贵着呢明屿嘉，你不去可别耽误我。”梁庭接着说。 明屿嘉被一唱一和气笑了，“那我不飞了，您自己去吧。” “你别…”林念恩拽住她的手臂。 “嘉嘉…咳咳…”，明慷成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明屿嘉，脸上皱纹深了许多。 得，还玩苦肉计，明屿嘉觉得丢人，也不想在这里推拉了，她终于上去车坐在后座。 林念恩和梁庭站在车下却没上来。 小明火了，“你俩特么上啊”的“啊”字没说出口，车门就被梁庭关上了。 车子跑起来的时候，明屿嘉一度以为自己被他俩卖给明慷成要被送到什么地方去解决掉一样。 后车窗里，那两个玩意儿上了辆红色轿跑。 行，李杭也来了，很好。 “你们就呆在北城了，我待会可是真的和她一起回英国啊，我会死吗？”梁庭窝在后厢探头问。 “不好说。”林念恩和李杭异口同声。 “妈的，我是菩萨吧。” “你是。” “不是。” 这次倒没有异口同声。 梁庭瞥了眼开车的人，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我就担心我们搞这一出，她上去一句话也不说。”林念恩皱着眉。 “不会。”李杭紧跟着前面的车，回答得很坚定。 “她心软。”他又补充。 林念恩揉了揉太阳穴，但愿吧。 明屿嘉和她爸的关系简单形容一下就是仇人关系。 高中之后明屿嘉就从家里搬出来，住到了外婆家，说此生不花他的钱，不吃他的饭。 成为仇人的原因也特狗血，豪门后妈作妖，甚至当时那位还不是后妈。 明慷成当时的女朋友假怀孕要当正宫，冤枉明屿嘉推了她一把，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儿子。 绿茶后妈住进医院哭的死去活来，明屿嘉自然是看透了她，在一旁冷嘲热讽。 明慷成当时出差回来之后也不清楚来龙去脉，当父亲的没忍住就给了女儿一巴掌。 一巴掌把明屿嘉的心拍碎了。 直到后来那位女朋友其实根本不孕的真相大白，可父女的嫌隙再也缝不回来。 林念恩他们一开始也生气，气那个女人，也气明叔叔不识人。 只是明叔叔这两年身体愈加不好，他无数次懊悔，也再没找过另一半。 托在她和李杭头上，这忙也不能不帮，亲人血脉不是说断就断，过了这么多年明屿嘉心里怎么想也未可知。 去机场大约四十来分钟，一节课时间，林念恩就希望这课慢点下。 等到了进站口，接送车辆只能停五分钟，他们从李杭车上下来，把行李都搬了下来，前面的车却迟迟没什么动静。 又过了两分钟，前面车门打开，明屿嘉下了车，眼眶是红的。 看着林念恩李杭没多说什么，摆了摆手就进站了，梁庭随即跟上。 明慷成也从车上下来了，他看着女儿的背影，又想到刚刚在车上她的哭闹埋怨，他知道自己亏欠，但真实的亏欠比他这么多年想象里还要多得多。 明慷成心里绞着疼，林念恩和李杭过来说了些话，他没进去耳朵，还看着女儿的背影。 明屿嘉快步走在梁庭跟前，哭得止不住。 “妈的，太丢人了。”她用袖子抹着泪。 梁庭在身后默不作声，递了张纸过去。 明屿嘉最后还是停下了脚步，回了头，看着那个人怎么几年不见就变这么老了。 明慷成看她回头心里又是欣喜又是心疼，朝着她摆了摆手。 嘴里是“去吧”的口型。 真老土，明屿嘉这么想着，转过身又哭了。 精↑彩↓收║藏：wоо⒙νiρ (W oo1 8 . V i p) 原片 回去的路上自然只剩了林念恩和李杭。 林念恩瘫在副驾驶座上，还想着刚刚的场面，她也有段时间没见到明叔，他真的老了好多。 李杭则是一直开车没什么动静。 “怎么着，异地难受了。”林念恩可不能错过嘲笑他的好时机。 正是红灯，李杭停车白了她一眼。 KTV那晚他正好在家里收拾高中旧物，莫名其妙被什么支配着给他那会儿用的小灵通充上了电，在昏暗的储藏间里翻了很多条尘封的信息。 怎么也想不到会有号码打过来，他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竟是一时没做出反应。 之后就是再拨回去，再去见她，再牵她手，她醉醺醺红着眼看着他的脸，小声说还是有点想他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么多年真的是蠢得不能再蠢。 “以后不折腾了。” 林念恩笑了，感叹道“你们可算是长大点了。” 车窗外的北城已经被新年气息装饰得满满当当，李杭想起什么，“先去我家拿吃的，要不我还得再跑一趟。” 李奶奶每年过年都腌些腊肉香肠分送给各家。 “行。”林念恩思绪很自然地转到李杭的家，云墅间…还有他的家。 “池彦居然和你一个小区啊？前天晚上他和我们一起回去的。” 林念恩十分自然地发问，还顺手调了下空调温度，她戏可好了。 李杭点点头，“我也贼惊讶，太巧了，前几天下雪，一大早的然然非闹着去小区滑梯那儿堆雪人，我就碰见池哥在晨跑，我以为他也是刚搬来，他说他从小就住这儿。” “还有你们闹的那事，那天晚上是碰巧遇到池哥，他好心说一起去帮帮忙，结果你们给我下个套，丢人。” 林念恩呵呵地干笑，她也觉得挺丢人的。 她决定快速转换话题，“池彦他还蛮热心的哈。” “但还不是因为我和池哥铁。” 李杭说这话也挺没底，虽然他和池彦挺熟，但池彦其实是个性子蛮冷的人，按道理不会掺和这些事。 林念恩听了笑得更干了。 “你提醒我了，我奶奶让我也去给池哥送点。” “李奶奶怎么也…？”林念恩问李杭。 “你昨天去我家，我奶奶没在吧，现在她老人家常驻小区老年活动中心，老人家们聚在一起就聊些家长里短，她就把周围的邻居情况都掌握了个遍。” “知道池哥是我同学之后，也知道池哥一个人住，说他自己一个人肯定不怎么做饭…”李杭顿了顿，“反正就老让我去送吃的什么的。” 李杭省略没说的话林念恩也听懂了。 明天就是除夕了。 除夕，他还是一个人吗？ 从李杭家拿了腊肉回家，家里已经热热闹闹的了。 小姨一家和二舅舅一家都来了，明晚和他们一起过除夕，初一再去弗川老家看外公外婆和大舅舅一家。 小姨家的两个小妹妹扎着同样的羊角辫在院子里和hundred玩，稍微大一些在上初中的表弟坐在沙发上在大人们聊天声里玩游戏。 打过招呼之后，林念恩想回房间去补个觉，早上起的太早实在是困。 打着哈欠看见储藏室门口放着一个小箱子，上面歪歪曲曲写着“宝贝勿触”四个字。 “妈，这哪找出来的？！”林念恩心都要跳出来了。 高二的时候楼上房子漏水阴了她家几面房顶，要重刷一下，她本来以为这个箱子在装修搬东西的时候遗失了。 “我今天给你妹妹们收拾房间在客房储藏柜里看见的，就知道你得高兴，当时你以为丢了几天没说话呢！”冯荟一脸地骄傲。 林念恩确实要哭了，她抱着这箱宝贝回了房。 失而复得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她大二了，可箱子里的东西还停留在高中。 这里面是她最最初接触摄影的存根。 太多太多了，有她和小明李杭的初中毕业照，有在凌晨漆黑的群山公园一中六班叁人组的红眼校服自拍，有她第一张洗的过曝胶片，还有一中礼堂里慌乱偷拍的他的模糊背影…… 林念恩心头动了动，往下翻找着什么。 应该在这里面的，那个东西。 · · 李杭是带着然然一起去的池彦家送腊肉，这小妮子一听说他是去见那个帅气邻居哥哥还特意换了条裙子。 池彦在中岛台前把李杭拿来的饭盒里的吃食换到他的碗里，再洗干净让他拿回去，这几次送吃的都送出既定程序来了。 “替我谢谢你奶奶，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也做点。”池彦笑着说。 “我奶奶就这样，没事，分了不少人呢，刚林子还被分了一盒拿回家。” 池彦冲洗的动作稍稍滞了下，有点水溅在他的手表上，他抽了张纸擦了下。 然然从院子里跑了进来，刚刚她一直在外面玩。 她眨着大眼睛问池彦，“哥哥，那个狗屋好漂亮呀，可狗狗呢？狗狗也很漂亮吧！” 池彦洗干净了饭盒，关上水龙头，在用布子擦干。 他看着小女孩，声音也微微大了一些，“狗狗确实很漂亮，但它现在不在这儿了。” “啊…那它跑去哪里了？”小女孩听到狗狗不在有些低落。 池彦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她，“嗯，应该是很远的地方。” 小孩子没懂，李杭听得懂。 模棱两可的回复加之池彦的神色，直觉告诉李杭这不是个多美好的故事，他刚想把然然抱起来止住这个话题，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 他示意着然然再去外面玩会儿，自己要接个电话。 小女孩很听话地跑走了。 拿出来手机，屏幕上是林念恩来电。 他接起来，“咋了？” 一时间没人回复，对面是很嘈杂的环境音，像是在高铁站？ “林子？” 池彦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一眼。 过了会儿手机那头就传来了林念恩的声音，“是我是我，刚刚正好进站。” “你干嘛去？”李杭疑惑。 “你别管了，我就给你通个气，我给我妈说我去田甜家拍个作业，要是问你，你就说你也知道就行。”林念恩作势要挂。 “不行，明天就除夕了你折腾什么，你先说你干嘛去。” “我就回趟家，学校附近那个，不干别的事。”李杭这边没回应，林念恩又说“就回家洗个照片，真的，这边的胶片工作室现在全关门了，我也没办法。” “多重要的照片啊，你还折腾一趟。” “反正又不是多远，没事，别给我妈说啊，肯定又说我不干正事。” “什么时候回？” “明天，明天就回！” “行吧。”李杭又看了眼时间，冬天天黑得早，又补了句“到地方给我发个信息。” “得嘞。” 挂了电话，池彦已经把饭盒包装好了，他放到中岛台边上，“林念恩？” 李杭点点头，“嗯，瞎折腾，大过年的非要去洗什么照片。” 池彦笑了笑，想起她昨天在楼下工作室里还是坚持没拿走相机，只是在这里借用了相机和他的电脑，导出了那些照片。 “真的已经很感谢了，本来以为这些照片就只能留在这个小黑卡里了。”当时她举着储存卡抬头笑着对他说。 彼时林念恩正坐在城际高铁上，再有20分钟才发车。 她从包里拿出了刚刚在箱子里找到的小黑袋子。 这是当年予/迟寄来放大机时附赠的东西，是一袋由她拍摄的没有冲洗的胶卷，她说自己可能以后不太会在网络上出现了，送给林念恩做纪念。 这是独一无二的原片，当时林念恩一直没敢打开见光，也就没敢洗，到最后以为丢了，伤心的不是一点半点。 现在又回到她的手里，原始冲动，情感冲动，不管是什么冲动，她就是想在除夕前洗出来。 洗出来，给他看—— 错估进度，本来以为这章可以写到除夕当天的 但也确实可以嗅到不寻常的进度条味道吧 精↑彩↓收║藏：wоо⒙νiρ (W oo1 8 . V i p) 新年快乐 池彦的阴历生日是腊月叁十，除夕。 在他差一点到16岁的那年除夕。 那天他和同班男生在市体育馆打篮球，打到下午五点才回了家，进了家门，池予正在厨房里忙着晚上他们两人的年夜饭，池彻应该也会赶来。 “上楼看看。” 中岛台上还放着一个蛋糕盒子，她回过头笑意盈盈地这么和他说。 池彦跑上楼，发现自己房间的露台上已经搁了一架天文观测望远镜。 他看了又看之后，下楼给她说妈我好喜欢。 那晚的年夜饭池予做了很多菜，池彻来得很晚，但还是赶来了，池彦看得出来池予虽然面上没什么表现，但她很开心，连红酒都多喝了一杯。 她给池彦也倒了一杯，说他酒量太差要练练。 电视机是开着的，非常快乐的春晚小品声音里，他的妈妈和他的舅舅和他碰杯。 祝他新年快乐也祝他生日快乐。 在他差一点到17岁的那年除夕。 池彻意外来得很早，他午睡起来发现他的舅舅已经坐在楼下客厅沙发上了，手里还翻着池予拍的一些照片，多半是他。 他过去问池彻要不要下象棋，池予笑着揶揄他，“害什么羞，除了哥也没人能看得到了。” 池彦假装无事发生，牵着dimo说要出门遛他一圈。 池予笑着让他和池彻把门联贴上再出去。 在他差一点到18岁的那年除夕。 他和池予那几天有点小矛盾，帮她包饺子的时候他还故意问怎么没放点木耳。 结果在那晚池彻来之后，池予变得明显心绪不宁的样子，她身上鲜少有这样的情绪。 于是他问也同样沉默的池彻发生什么事了吗，池彻拍拍他的肩说没事。 池彻匆匆送了他一块手表作为成人礼，就因事不得不在零点前就赶飞机走了。 池予当时在桌前问他想要什么成年礼物。 池彦想了想，问她累吗，就这叁个字，旁的一个字也没多说。 但他问的是他十八岁了，她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累吗。 池予当然知道他在问什么。 她轻眨眼睛，在餐厅灯光下闪着亮光。 零点烟花满天，她说，他是她最宝贵的礼物。 那就是和她的最后一次年夜饭。 时间拨到去年除夕夜。 起初他们并不在这个房子里吃年夜饭，而是在北城池彻的公寓，徐州也来了。 在听到他说想回家过除夕的时候，他们才又回了家。 那时候他出院其实有一个多月了，但他们还是不放心，他们两个那么聪明的人居然看上去有点手忙脚乱，还买了两个蛋糕，尺寸都很大，叁个人根本吃不完。 池彦当时想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本来以为眼泪都流干了的。 午后紧闭窗帘的卧室里，竟是一点光都没透进来。 原本只想午睡小憩的人就是这样恍然从梦里醒来，池彦躺在床上觉得被梦境压得厉害，一时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了。 他缓慢捞过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 14:50，戊戌年腊月叁十。 他拭了拭眼边的泪，待了好一会儿才起来了床。 去楼下倒了点水喝，池彻电话就来了。 “小彦，我这边有点事可能今晚赶不回去北城，晚饭我给你订了些东西，你和你徐叔先吃。” 池彻是压低了声音在通话，电话里环境声音嘈杂。 池彦告诉他不用担心自己，让他忙就好。 池彻欲言又止，说了声好，也便匆匆挂了电话。 池彦走去了后院，想去给那些花浇浇水，进去了温房又想起来昨天已经浇过了。 下午的冬日庭院阳光充足，但还是冷，也有风捎进来。 徐州也来了电话，说父母家里来了些亲戚，可能会耽误些时间过来。 “叔，你就在家里吃年夜饭吧，这边我和舅舅一起就好。”他这么说着。 放下电话他也没回屋子里，就这么在院子里站着，然后摸出来裤子口袋里刚刚从房间拿的烟。 含在嘴里，点燃一根，吞吐那些据说愈人的烟雾。 在烟雾里会偶尔传来邻居小孩们的欢笑吵嚷声，偶尔还会有短暂的鞭炮声，一看就是小孩子忍不到晚上，就急不可耐地在院里点燃那些快乐的烟火，他很小时候也是如此。 时间从看不到点火时的火星，一直到夜幕低垂到可以俯瞰他指间的猩红烟火，天上也开始有真的烟火，灿烂非常。 又一年除夕。 · · 首都池家，池彻看着老宅里这些十年也不想见一回的人，心里烦闷得很。 找了借口去洗手间的空隙，想了想还是给徐州拨了个电话。 “你还在北京？！”那边徐州也吃惊得很。 池彻眉头一下子突突地跳，赶紧给池彦打了个电话。 结果没人接。 已经将近八点了，池彦是习惯静音的，他这么想着冷静下来，给预订餐食的餐厅又打了个电话。 是值班经理亲自去送的，他说家里是有人在的。 在被问到有没有什么异常时，经理显然是一头雾水。 半小时前，池彦确实还在家。 他把餐厅送来的餐食放到了餐桌上，还没拆开包装，就又听到了门铃声。 打开门，却是意料之外的人。 林念恩。 她穿着羊毛羔外套，背着一个双肩背包，大大的围巾裹着脸庞只露出来一双眼睛，她像是已然做好了什么准备，但看到他开门的一瞬间，脸上还是闪过一瞬间不自然。 很生动的不自然，很可爱。 林念恩在门外准备了不短的时间，结果门打开后，她看见池彦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拉链卫衣在寒夜里十分的不相称，看上去很单薄，尤其，距离变近之后，她还闻到了很浓重的烟味。 他抽烟？ 没消化完这些信息，看他也没话说的样子，她决定还是说自己的台词。 她从手里的小书夹层中拿出来一张照片，把围巾往下拽了拽露出了嘴巴。 双手递了过去，“新年快乐。” 也生日快乐，她在心里说。 “……” 那一年一中秋季运动会，大喇叭里放着欢乐颂。 广播站的学生干部公器私用，念的一百封加油信里有八十八封是念给池彦的。 男广播员嘟囔着嘴，他有点累了。 “你就是嫉妒池彦了呗。”旁边的女广播员进行专家点评。 “我怎么可能嫉妒池哥，拜托，我只是就事论事，但凡今天池彦是有一个项目也行啊，人家昨天就打完篮球赛了，这些信还让他加油，加油当观众吗？” “哈哈哈哈哈哈。”一些来广播站帮忙的学委听见这话都笑了起来。 关于话题中心的人物讨论永不停歇。 “唉对了，池彦什么星座呀！” “这我上哪知道去。” “池彦阴历生日好像除夕的。”一个人这么说。 “真的假的呀？好吉利！” “真的！相信我好伐。” 林念恩当时来广播站送她们班的稿件，就那么不小心听到了，非常不小心。 自此每年除夕，每过零点，她都会在心里说一句生日快乐。 给他说。 尽管只有她一个人听得到。 精★彩★收★藏：wоо⒙νiρ (W oo1 8 . V i p) 谢谢你 这道院门前有小灯。 他借着微光看着那张照片，她借着微光看着他。 林念恩在知道池彦名字的第一天起，他一直都是需要去追逐的、需要垫脚去望的人。 不是单单她的那些情愫加成，就把他蒙上滤镜捧得很高，事实是他在人群里确实出类拔萃。 上高中那会儿，在年级大榜那里她停住听到同学们的议论，在办公室里听到老师的评价，她常常会想这个被寄予了这么多期待的人会不会累。 再次遇见他的这段时间，他干什么都游刃有余，很多时刻她都会忘记他其实就是自己的同龄人，他更出色，更成熟，但也更沉默。 直到这一刻她才能感觉到，他其实和自己一样，他也才只有20岁，他也需要在团圆节日里的归属感，需要家人的相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黑夜里，身体写满了孤独和疲惫，让人有种想紧抱住他的冲动。 她觉得池彦接过那张胶片后，眼睛聚焦在上面的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良久林念恩决定先开口，试图通过自然表达来掩饰她的局促尴尬。 “我太唐突了，突然出现是不是吓你一跳。” 她边说着还紧握着手，指尖不自觉地掐着掌印内侧，当然这些都隐藏在宽大衣袖里。 池彦抬眼看向她，张了张嘴巴想回应她，却没说出什么话来，他轻笑了下，嘴角埋着的浅浅梨涡被勾勒出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反应。 他还那么看着她，眸光深不透底，眼底好像陷在回忆里。 风更大了，林念恩把围巾又往上拽了拽，想要盖住自己的脸、眼睛什么的，她不想这么被他看着了，之前想象了很多次他的反应，但没演习过他的眼睛，也想象不出来。 想他知道又想他不知道的纠结心情，在这一刻全部被不要让这双眼睛看穿占了上风，看他的反应这个照片对他的意义未可知，或许他也更想要一个人呆着，她想逃了，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就是来给你送这个的，没其他事情，要不我就先走啦不打扰你了。” 一连串的话尾音还没说完，她转头就要逃掉。 她的勇敢只能支撑到她现在为止了，其他明天再说吧。 但这个念头也就在她脑海里停了两秒。 因为她被人拉住了，没能走成。 池彦抓住了她的手，手掌触碰的位置恰好是刚刚被她自己掐着留下的指甲印，一瞬间被抚平了。 “我送你。”池彦看着她因为他的举动感到惊讶而睁大的眼睛。 “不…不用….”林念恩果断摇了摇头。 他没给她机会说完，“先进来等我穿个外套，好不好。” 林念恩被他牵着进了院门，但没进去，她说就在外面等他。 她把手揣进口袋，心头砰砰，好像还能感受到刚刚的，非常冰冷、干燥的触感。 和他走出云墅间，沿路挂满了红色灯笼，路过的每栋小房子都是灯火通明，里面热闹的欢声笑语仿佛就要蒸腾着漫溢出来，她家现在应该也是那样。 他们一起经过了李杭家门前。 “李杭昨天和你打电话的时候碰巧在我家，所以你洗的是这张照片？”池彦走在道路外侧转头随口问她。 “正巧要整理一部分照片。”林念恩也不知道李杭说了多少，她总不想让池彦知道她还特意跑到学校那边，她反应还是蛮快的。 池彦用门禁卡打开小区门，和林念恩一齐走了出去。 门卫室里是除夕夜仍在值班的保安大叔，他正看着春晚，分心看了眼出门的业主。出门的这两人他还都眼熟，一个经常让他帮忙开门，一个则是被救护车拉走过的，那晚他正好当值，印象不能不深刻。 “其实那天我没说完整…”，林念恩又偷偷瞧了池彦好几眼才开口，“也是我之所以会有这张照片的原因。”那天在池彦家里她并没有展明当年隔着网线和予迟的交流。 林念恩慢慢向他讲述着那时候的事情，池彦认真听着。天上间或会炸起烟花，嘭的一声会掩盖住她的声音，林念恩不得不提高音量，他也靠得更近了，肩膀之间的距离只有微微几厘米，林念恩有一米七不算矮，可和池彦并肩走在一起，她总要微微仰头看他。 “我原本以为这张原片被弄丢了，可它又突然出现，洗出来前我也不知道上面是什么内容，洗出来之后…我就想拿给你看看。” 昨晚林念恩赶回去的第一件事就看看那卷尘封原片上的内容是什么，但画面初初在显影盘上显现的时候，她其实又不太惊讶，她是有过想象的。 予迟的公开作品里其实人像很少，而那天在她的暗房墙上，她却看到了不止一张人像，很多都是池彦。 这也是一组人像连拍，虽然没有露出正脸。 北城一中夏季的白色校服polo衫随着画面里人的奔跑被风捧了起来，右下角有他的狗狗出镜，他们在湖边骑行道上跑着，远处还有白塔，那是离学校不远的群山公园，林念恩也常去。 她几乎可以完整想象出他那时候的声音、神态，这就是他在过去被她看到过的任何一个瞬间的复刻。 原来有了比较才知道他的变化有多大。 她洗了很多版本，曝光指数、滤镜、相纸参数也是试了很多种组合，真正递到他手里那张是她觉得其中最好的一张。 “我记得那是周末大休，我去公园遛dimo，我常常去那里溜他。”池彦在回忆。 “我的狗叫dimo，他从我两岁就一直在我身边，去年不在了，因为他很老了。” 院子里落灰的狗屋，两次去他家里都没有任何的声响，这是林念恩几乎能预料到的事。 池彦言语平常，没有任何异样波动，但林念恩就是好像莫名被刺了一下。 池彦又轻轻笑了笑，“前几天我就在整理他从一岁到十六岁的照片，你补齐了他十四岁那年的。” 天上又是一连串的噼里啪啦，红红绿绿的火条绚烂在天上，他们抬头就可以欣赏，但两个人都没去看。 林念恩微微仰头看着池彦，烟花在她这儿从来只是他的陪衬。 他张开嘴巴轻轻说了一句什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轻轻诉说，对她诉说。 很奇怪，原本一个人要走二十分钟的路，此刻多一个人陪她走十分钟好像就走完了。 只差最后一条马路，两个人行道，她家小区就在眼前了。 路口路灯正巧挂着一个雕花红灯笼，在地上映着的红光正好圈住两个人。 现在正是红灯，林念恩给池彦说送到这里她自己过去就好了。说完她就稍稍靠前走了一些，摆摆手和他说了再见。 没一会儿到了绿灯，她往前走，刻意没回头。 林念恩一直觉得这个路口交通机制设计的相当不合理，明明来往车辆不多，斑马线却特别长，偏生绿灯还短的很。每一次林念恩走到中间就到了红灯，她只好在中间分隔车道的护栏安全台上等下一个绿灯。 这回也是常规操作，等走到中央，绿灯又变红了。 站定之后，她就再没忍住，还是回了头。 她以为留给她的是背影，像很多个以前一样。 可这次他还站原地，还在那个灯笼的红光里，就那么看着她。 看到她回头也丝毫没有挪动视线，隔了那么一段距离，好像还是可以直达她眼底。 林念恩猛然回过头避开了对视，她能感觉到寒风里她自己再次砰砰的心跳加速。 红灯终于在闪烁了，她要赶紧跑到那一端去。 “林念恩。” 池彦的声音由远及近，林念恩不得不再次回过头，信号灯正好变绿的时刻，他已经走到了她的眼前。 并且还在持续靠近。 天上烟花再次适时炸开，池彦低头抱住了她。 林念恩瞬间浑身僵住了，她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了自己，她的头顶堪堪到他喉结的位置，她闻得到一股清冷的烟草味。 好漫长的时间里，抱她的人却不说话，只是沉在她身上。 “你…你闯红灯了…” 林念恩被抱着大脑宕机，脑子里还只是刚刚红灯他向她走过来的样子，脱口而出这种话就相当于膝跳反射，话落了地才清醒自己又在放什么屁。 池彦好像是闷声笑了笑，他低头在她耳边说下不为例。 空旷街道，没人也没车，只剩下两个人。 林念恩觉得这很像在拍爱情片，有点脸热。 “刚刚忘记说。” 池彦又把头低了些，轻轻压在她的肩膀上，好像那里就是他可以停留歇息的一寸位置。 “谢谢你。” 喜欢 池彦从小就很受欢迎，尤其是在女孩中。 可他从没追求过任何人也没答应过任何人的追求，是一朵难得的高岭之花。 但池彦本人并不是不通感情的直男，他能明确觉察到来自其他方的好意和好感，也能很妥帖地梳理这些东西，年少的心没泛起过一点波澜，只专心在自己感兴趣的事上。 真正让他印象深刻的只有一桩事。 在高二依旧上学的一个周六，那天傍晚饭空他和同学照常去操场打篮球，到了地方才被告知篮球场地第二天要用来准备校友篮球赛，这天要封锁提前准备。 一帮人打算回去取个饭卡去食堂吃点东西。 周六的饭空教室大半是空的，学生们都会趁着这个空档出去放放风。 池彦和两个同学走在后面，还没进教室门，就听着前面走进去的人传来一阵哄笑声。 “胖姐也开窍了哈哈哈。” “梁悦你是不是给池彦递情书呀哈哈哈。” “池彦，你快来哈哈哈哈。” 池彦手里还拿着篮球，听着这话皱着眉进了教室。 他座位旁的过道站着一个女生，步伐好像黏着在脚下，脸庞涨得通红。 虽然刚刚分科有很多新同学进到班里，很多人名字还叫不上来，但池彦对这个女生有印象，她也在这学期学校组的物理竞赛小班里，总有男生会“胖姐胖姐”的喊她。 池彦把篮球抛到刚刚喊话的一个男生怀里，“别闹了。” 他也没看这个女生就径直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 “不是，胖姐你敢作敢当啊，她非说是帮别人递的，那脸这么红干嘛。”接球的男生还喋喋不休。 “行了啊，你管着那么多闲事呢。”一个男生出言制止。 被叫做“胖姐”的梁悦，好像是鼓足了很大很大的勇气终于抬起了头想要说些什么。 “她确实是帮别人递的，这里面没她的名字。” 池彦举了举手里的一小迭信封。 梁悦滞住呼吸，看着中间夹层里的一个粉紫色信封咬紧了下唇。 “所以，你给梁悦道歉。” 池彦对那个接球男生说。 “唉不是…”接球男生还想说些什么。 “不用。”梁悦留下两个字就跑出去教室了。 不同于以前，池彦把那迭信放进了自己书包内侧夹层里，他也不想去食堂了，塞上耳机准备继续写老师布置的题。 做了有半小时，手机传来了信息提示音，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是一个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 “能来西边车棚一下吗。” 手机又震了震，新的短信内容是“我是梁悦。” 西边车棚因为离主教学楼有一段距离，所以在学生基本没人来这里停车，大都是教职工的车。 梁悦能从电动车的后视镜里看到自己，额前鼻侧长着红肿的痘痘，头发因为她想留长而维持在尴尬的位置，像一堆杂草，最大号的校服在自己身上也合身的很。 她听见身后有人来了，猛然转过了身。 他面容俊烁，身形高挑，永远大步向前走，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她们这些人也从来不会在他眼里过。 耀眼得让人喜欢，刺眼得让人讨厌。 池彦隔着一段距离就站定了，面前这个女孩却迟迟不说话，“有什么事吗？” “你明明知道我想说什么不是吗？” 梁悦觉得自己伪装很久的厚壳在半小时前已经被人揭得粉碎。 “你给我解了围，我应该感谢你，可好不公平啊，你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照样做题，可我要煎熬得这周都要失眠。” 池彦看着眼前情绪突然激动的女孩，想说些什么。 “你知道吗，比起刚刚揭穿我的那个人，我更讨厌你。” “更讨厌你轻描淡写地把我的名字抹去，更讨厌你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 “讨厌你，明明你才是根源，为什么可以像旁观者一样好轻松地左右别人。” 那是池彦第一次听这样的话，他有点怔住了。 那晚回家后，他打开了梁悦那封信。 并不是情书，更像是一个人的独白，随便找个人倾诉。 只是最后提了那么一句他。 ——我好像明白我并不是喜欢你，比起喜欢你，我更多是嫉妒你。 ——我好想看到那个你会喜欢、你会嫉妒的人。 池彦觉得那好像是个临界点。 在这些事情上他变得更直接，很直接干脆地拉开距离，而不是用自己以为妥帖得体的方式，做那些实际上只是迎合自我满足感的事。 就像不喜欢的距离应该干脆拉开，喜欢的心绪也应该干脆地拉近。 如果让池彦描述，回头看认识林念恩的过程，就像一个开篇的电影。 他们之间很多的很难被科学解释的缘分巧合在他看来是理应如此的，当池彦突然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就感知到自己心里多了一份二十年从来没有过的期待。 林念恩是个很有灵气的女孩，微微含笑对着自己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亮亮的好像装着很多话。 初初认识她的时候，他刚戒断了安眠药，是为了满足自己对自己的期待，也像是要和自己作斗争，他不想要再生病了。可闭上眼睛，很多事情就夹着黑暗扑面而来。 第一次暴雨，嘈杂雨声中他却安然入睡，睡前的画面醒来依然萦绕，再递还给她伞的时候，他心里居然有想跟她分享的冲动，他想说，“你知道吗，我没吃药就睡着了，这对我来说真的很神奇”。 后来的那些篇章都是好感积累的序曲，真正崩断的琴弦是在12月末。 那晚他又去了医院回来，回家路上路过一家池予生前常带他来的音乐餐厅，那家老板娘是池予之前的一个客户，两人关系很好。 他当时也不饿，莫名其妙就进去了，老板娘没在，省去交流他其实松了口气。 当时他直接去了二层露台，随意坐到了一个角落卡座上，开车不能喝酒，就随意点了杯汽水。 周遭坐着的客人都是一群一簇谈笑玩闹着，唯独他单单一个。 他看着露台外的霓虹车流，突然觉得好累，他不想再去医院了，不想再去看那个人了。 但偏偏。 “难离难舍想抱紧些， 茫茫人生好像荒野， 如孩儿能伏于爸爸的肩膊， 谁要下车。” 听见这首歌他心头突然一颤，夜幕里独自一人的所思所想就像有回应一样，被人用《单车》这首歌。 声音也有些熟悉。 他猛然回头，林念恩坐在中央小台子上的高凳子上，执着吉他轻轻弹唱，她并没有看到他，更不会想到这于他而言像是一道抚慰、一个疗愈的对话。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唱完，看着她轻轻放下吉他，看着她不好意思地拢拢耳后的头发，看着她回到自己的卡座前和她的朋友们一起说笑。 他们有一阵没有联络了，隔着很远距离，她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容，池彦却能够回忆起她的笑容弧度，语调尾音会在她激动的时候不自觉上扬，还有她眼角有一个小痣，是浅浅的褐色。 那个时刻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在意。 池彦自知自己现下的情绪状态还是不稳定，会很容易低沉、灰暗。他常常告诉自己要理性判断，不要被情绪席卷，他非常努力这么做了，可除夕这天下午还是不行。 他又拿出烟来，看着世界和他一样一点点变黑色，时间停止就好了，他当时又这么想。 门铃声。 她拿着记载着他很多年前的照片像注定好的一样出现。 抱住她的时候。 满天烟火，世界回温了。 免*费*首*发：po18yu.v ip | Woo1 8 . V i p 年夜饭 “滴——已开锁。” 池彦打开院门的密码锁，回头看了眼停在房子前的灰银色SUV，摸了摸自己大衣口袋才发现自己没带手机出来。 等进到了屋子里，池彦拿起放在玄关上的手机，池彻和徐州的未接来电加起来有十几通。 换上拖鞋他就径直走向了有声音的餐厅。 徐州正把送来的打包盒里的饭菜移置到碗碟里，他等着的人终于回来。 “这么一大桌子菜就自己吃啊。” 徐州一早就听到进门的动静，他刚刚从城西区父母家赶来，路上接到池彻电话说小彦没事才放了心。 “刚刚出去忘记带手机了。”池彦在水池前洗了洗手。 “这么晚出去干什么了？”徐州抽了张纸递给他。 池彻一开始联系不上池彦确实有点着急，后来稳下神来联系了小区物业才放了心，再反馈给徐州时，徐州正在路途中的车速方才恢复到正常。 物业管家的原话是他们家池彦和一个女孩一起出的小区。 池彦低头擦着手没回答，嘴角的梨涡却逐渐显出来。 徐州从小看他长大，还是第一次看他这副样子，笑了笑也没再多问，他让池彦先坐下，自己去把客厅的电视打开调大了音量。 徐州坐到池彦对面，给两只酒杯倒上酒，开始吃他们的年夜饭。 就着酒，菜，冯巩老师的小品背景音还有窗外的爆竹声，两个人什么都聊，谈一谈池彦的未来规划，也间或提一提以前的事。 池彦酒量太烂，每次都是一点点陪着他们喝，这次却是徐州先有点醉意了。 酒意爬上脸颊，徐州的脸都变成了红色，池彦却越喝脸越白，眼睛也越亮。 “敬你二十岁。”徐州抬眼看了挂在墙壁上摇摆的古董种，将近零点，物依旧是，它在墙上为池彦摇摆了二十年了。 池彦迎上他的酒杯，往嘴里送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 又往里面添的时候，池彻来了，还不免俗地带着一个蛋糕。 “你开得好快。”徐州感叹，不愧是亲舅，一定是要卡零点的。 “你开车来的？不是说还在北京？”池彦看见池彻很是惊讶，他怎么都以为池彻来要明天了。 “那边忙完就过来了，正常速度。”池彻把手里的蛋糕搁在了桌上。 徐州虽然有醉意，但精密大脑还是依旧在运作，腹诽池彻那个所谓的“正常速度”纯是扯淡。 “其实不用的，我也不是小孩儿了。” 池彻刚洗完手，还湿淋淋的，假拍了下池彦的脑袋。 “别没大没小的，你在我们这儿不是小孩是什么。” 池彦笑着，起身去橱柜给池彻多拿一副碗筷。 正巧贴身放着的手机震动了，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台子上，摸出了手机。 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就立刻浮起的笑意。 池彻喊着他快过去吃蛋糕，他想了想回过去信息，又往上滑了滑聊天记录，才揣到了口袋里。 - “姐...姐…” 林念恩被人摇着手臂从围巾里探出脑袋来，她正把自己挂在秋千上，没有灵魂的来回摆动。 她瞅着表弟瞅着她，“干嘛。” “你去干嘛了，消失了一天，回来还这么不正常。”表弟看着她的样子分析。 “我怎么不正常，我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林念恩指了指前面让他和两个妹妹玩去别在这儿烦她。 他们已经吃完了年夜饭，她陪这群小孩在小区儿童游乐区的沙地上放些手拿的烟火棒。 “你去给她们点火。”表弟又扯了扯林念恩。 “干嘛，你还害怕？” “我这刚买的衣服，害怕被火星溅到。”表弟有点不好意思地呲牙。 林念恩在黑夜里白了他一眼，才终于站起身来。 两个小妹妹只敢在点燃引线之后接过来烟火棒，烧到快尽头就害怕地扔到沙地上。 她在两个小女孩的安全包裹中点燃了引线，微小但依旧绚烂的星火一下子炸开，她偷偷给两个小女孩耳语了几句。 两个女孩顿时拿着仙女棒围着表弟又跑又跳，奶声奶气说着哥哥别害怕呀。 林念恩笑着看着他们玩闹，用手机拍了一张模糊照片。 犹豫了一会儿就给他发过去了。 “我在陪陪弟弟妹妹放烟花。” “你吃饭了吗？” 池彦回复得很快。 “正在吃，舅舅叔叔和我一起。” 林念恩呼了口气，那就好。 两个小时之前在那个十字路口，她原本因为无措垂着的手，轻轻虚环上，拍了拍他的背。 没过多长时间，池彦就松开了她，让她先回家吃年夜饭。 还留下一句“你最近如果有空的话，我想请你吃饭”。 林念恩当时脸只顾烧着，匆忙和他对视了一眼，就下意识点了点头。 她想了想又敲了一行字过去。 “刚刚忘记说，家里明天要一起去弗川，可以要过几天才回来。” 林念恩手指暴露在外面打字，冰冷得快没知觉，还是依旧那么举着手机。 “好，等你回来。” “新年快乐。” 池彦回复。 收拾好所有放完的烟火棒，小朋友们在前面跑着，林念恩在后面嘱咐着她们脚下慢一点。 孩子的“过年啦过年啦”的叫喊声淹没在此起彼伏的爆竹声里，在小区里并不会扰民。 眼见着小朋友越跑越远，林念恩追上去，也跟着喊了一声。 ? ? “睡了？” 餐桌上还依然狼藉，徐州酒醒了点，坐在椅子上问池彻。 “嗯，感觉他今天白天可能挺累。”池彻刚把彻底醉了的池彦送到楼上。 “你不累啊，这么赶过来。” “年纪大了，觉少。”池彻戏谑他们自己。 “再喝点？” “喝点。” 两个男人对坐着，一时没话讲。这天晚上太开心，池彦眼里是真有笑意，他们也就真开心。 徐州持着酒杯，想起了什么。 “我昨天也去医院看李庭彦了，听说池彦放了假去的更频繁了。” 池彻本举着酒杯正想往嘴里送最后一口，听见这个名字他停住了动作，酒杯也被搁在了实木餐桌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小彦的眼睛和池予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也就和你有些像，但他整体的眉骨是真的像李庭彦。” 刚刚餐厅橙橘色散射灯下，徐州隔着酒意看着池彦，就好像看到了多年以前总是在庆平实验楼下等池予的那个人。 “李庭彦这人也挺奇妙，他能说话的时候，让人讨厌，他现在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更让人讨厌。”徐州苦笑着说。 池彻又往那个杯子里添了些酒，然后一并灌了下去，良久才开口。 “我只希望他赶快醒过来，别再折磨活着的人。” ———————— 无人在意的角落躺在医院的老李头终于拥有姓名 见面1 弗川是南方的一个水乡小镇，外公外婆退休之后就住在这儿。 林念恩每年寒暑假都会来住一段时间，开始摄影之后就更不想走了，因为弗川真的很好拍，隋唐时期的运河衙门遗址，檐角飞扬的园林建筑，还有传承世代的彩陶坊，都能被细细琢磨在相纸上。 今年的大年初二，林念恩一大家齐聚的第二天，弗川居然下了星星点点的雪，这在南方真的太难得了，林念恩的相机自然不能容许错过这样的好风景。 独自一个人在外面拍完回来后，因为两个妹妹喜欢，林念恩又拿出来了卡通造型的拍立得来，虽然拍不出檐间飘零的清淡意象，在房间里记录落在窗檐的薄薄一层晶莹却是没问题的。 林念恩在两个小家伙的注视下甩着手里的照片，让表弟快点想一句描写雪的诗教教妹妹。 “...窗含西岭千秋雪?”表弟想了想。 “嗯…”林念恩回忆着初中古诗，手里动作依旧没停，“千年不化的雪好像不太合适…” “未若柳絮因风起！”表弟欣然大声说，他可没少背诗，这肯定到点上了。 两个小女孩跟着她们哥哥讲的，奶声奶气地复述了一遍。 林念恩笑着在那张拍立得的空白区域写了下来这句诗，然后把这张照片分享到了朋友圈。 她本来是社交平台无动态星人，可这段时间就是爱发，林念恩心里当然清楚自己为什么这样。 所有的分享都是预谋邂逅，隔着屏幕的邂逅怎么就不算邂逅了。对方的一个点赞就胜过所有刷屏的言论，以前身边的人抱着手机说着“他给我点赞那他一定是喜欢我”这样的话，林念恩看着几乎都要跳起来的朋友心里想着这不是个傻子吧。 现在她也是傻子本傻了。 她抱着手机，看着他给她的一个红心，努力克制住傻笑，截了个图留存了下来。 雪就飘了两叁个小时，下午一片晴。 林念恩被冯荟嘱咐着临走前去买些特色糕点，由于林爸的工作性质，北城拜年往来，总少不了回些东西聊表心意，吃食跟什么也不沾边，算是最佳选择。 弗川的糕点以传统精致着名，林念恩在传承百年的老店铺里挑了几种，填了北城的地址，今天就能发货，明天估计比他们还早到北城。 走出糕点铺，这一条街都是青石板路，上午的雪全都散落在地上化了个干净，在阳光下湿漉漉地闪着亮光，很多凝结着传统手艺的店铺就散落隐居在道边。 林念恩注意到一个铺子并没有牌匾，只是在门两侧雕花的窗檐上摆满了陶土瓶罐，在大门外透过雕花的石窗还能隐约参见建筑内侧的景墙。 林念恩走进前廊，绕过那扇石窗，几百年前的彩陶坊就扑面而来。 · · 冬日的室内篮球场整个氤氲着热气，场馆内篮球与地面撞击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好像带着节拍。 李杭正好刷着朋友圈，看见林念恩的动态顺嘴问了句她什么时候回来。 往上滑的动作本来很顺畅，他感觉有点不对，又往回翻了翻。 他抬头看了正仰头喝水的池彦，把手机界面给他看。 “你怎么不给我点赞呢。” 李杭举着这的手机上正静止着林念恩刚刚发的那条动态，他刚才明明也拍了张篮球场地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就没见池彦有什么反应。 池彦拧好瓶盖，顺手就把李杭的手机拿到了自己手里。 刚刚中场休息他看到的那条动态在李杭这里有一大串的点赞和评论。 他滑着看了一会儿才把手机还给李杭。 李杭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池彦完全没理他，李杭一秒不眨地盯着他的脸也没看出什么花来。 场上的人又喊着池彦快点上场。 李杭拿着手机一脸无语，他今天把池彦拉来和这群好久没见的同学一起打球，现在他倒成了替补板凳上的人。 手里手机又震动，是林念恩回过来的消息。 “我明天就回了。” 大年初六，林念恩一家叁口自驾返回了北城，车子已然下了高速，林念恩看着眼前逐渐变熟悉的风景，心里这么多天悬挂着的异样心情好像因为到了一个deadline，突然就有点炸开了。 “会怎么样”的这种想法这些天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像极了再早些的学生时代坐在课桌前听老师念成绩的那种感觉，说白了她既紧张又期待。 可她又真的被牵来牵去很多年了，期待里包裹着的一丁点自尊心还是什么的，告诉她还是最好别想太多。 在弗川的这几天她其实也和池彦有联系，还挺密切的。他会给她分享dimo还是一只奶狗时的照片，她也会顺势说说这天在弗川做了些什么，可没人提那个拥抱是什么意思。 “无语了，就一层玻璃纸，要不我替你们捅？”明屿嘉在视频电话里翻着大大的白眼。 林念恩一天舟车劳顿，早早地就躺在床上敷着面膜跟明屿嘉视频。 她抚着面膜纸的褶皱，“我不了解他啊，谁能知道谁在想什么。” 她把视讯的界面缩小，打开了和池彦的对话框，划着这几天和他的聊天，其实也不算多，往上翻一会儿，就能到最顶上，回到去年九月他说在图书馆等她的时候。 这样想人和人之间的际遇是真的好奇妙。 明屿嘉看林念恩没说话，又开始嘚吧嘚要给林念恩普及一下爱情修炼手册。 还没等她一句说完，视频电话就被按死了。 小明正恼怒地要质问林念恩，那边就发过来一连串的消息。 “他刚刚给我发消息问我是不是回来了！“ “他问我累不累！” “不累的话问我明天要不要出去！” “我要回他了，不和你说了！” “你早睡！” 明屿嘉看着手机的时间，伦敦现在下午两点，她早睡个屁。 林念恩握着手机从床上坐了起来，问池彦怎么会知道她回来了。 “昨晚和李杭一起打球，就知道了。”池彦这么说。 什么叫就知道了，林念恩又下意识用拇指掐着食指指腹，她看着屏幕上方的正输入，出现又消失，他却并没有消息过来。 林念恩突然有点愉悦。 “好啊。” “正好在弗川买了些特产，明天给你也分一点。” 池彦那边又是隔一会儿才回过来消息。 “好。” “你早休息。” “晚安。” “晚安。” 林念恩敲下最后两个字，就去洗手间把面膜纸揭了，用面巾擦脸的时候，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鬓角碎发都被沾湿了。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还是难抑地轻轻笑了起来。 见面2 林念恩第二天醒得很早。 她光着脚就下床打开了窗帘，阳光很给面子的洒进来，今天是个好天气。 简单洗漱完毕，她看了眼时间，他们约了十点出去，现在才八点半，足够她梳妆打扮了。 纠结了半天，林念恩挑了一件卡其色的牛角扣大衣，里面衬着高领的黑色羊绒衫，裤子和鞋子也是一溜烟的黑色，这样会显腿长。 妆通透干净就好，头发被她拿起来放下去好几回，最终还是自然披散着，发尾微卷。 斜挎的云朵包刚好能装上她的微单，拿起行李箱里的纸袋子，看了眼腕表，她就出了门。 池彦的车如约停在小区门口，还是那辆她坐过一次的黑车。 本来心里做了很多准备了，可真的打开他的车门坐进去那一刻，心还是没出息地乱跳了几拍。 池彦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暗格纹外套，他本来就白，深色衣服映衬着他肤色更白，清清冷冷的。 “你等多久了？”虽然林念恩是按着点来的，可很明显他早很多。 “刚来一会儿。” 林念恩笑了笑，把手里的纸袋子放到脚边，然后很自觉系上了安全带。 这个动作仿佛给了她底气一样，“我们去哪呀？” 她侧头问他。 “先去吃饭吧。”他打了左转向准备掉头。 过年真的哪里人都多，商业街很多门店前都排了长长的队伍，停车场就更别提了。 林念恩在车窗里看着皱了皱眉，昨天他们应该先订位置的，“怎么办呀，感觉要等好久。” 池彦手搭在方向盘上点了点，他想了会儿，“有个地方应该不用等。” 等到了他说的地方，林念恩还挺眼熟。 “这儿怎么和...”，看着面前的一模一样的装潢门面她迷惑了。 “你去过的那个音乐餐厅，是开在大学城的分店，这儿算是总店，所以装修设计都是完全复制粘贴过去的。” 林念恩恍然点点头，又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看向池彦，“你怎么知道我去过那一个？” 池彦却只是笑了笑，“我们先进去。” 这个餐厅前在等的人也不少，林念恩跟着池彦在排号的人中间径直走了进去。 一层吧台前站着的女人看到池彦一来，眼瞬间眯成了一道月牙。 “叶姨。” “多久没见啦，你真是难得来我这儿。” 林念恩也笑了笑，跟着池彦打了个招呼。 叶琴看着跟在池彦身后的女孩，又笑着打趣“交女朋友了？” 池彦笑着给叶琴介绍了下林念恩，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感受这个叫做叶姨的慈祥炙热眼神，尤其她还拉着池彦小声说几句什么，林念恩着实有点不好意思。 “行啦，上楼去吧，给你们留了位置。”叶琴爽朗地说。 池彦刚刚在路上就给她发了短信，问她餐厅能不能给自己留个位置，叶琴当时还有点奇怪，小彦很少对她有这种请求，现在看到这一双少男少女，算是明白点什么。 “好，我们先上去了。” “嗯，想吃什么自己点，多吃点啊。”叶琴笑着看着他们上楼去，心里登时热热的，她看着小彦状态还是挺好的。 坐下之后，林念恩扫了餐桌上的码，随便点了道意面和饮料，就把手机递给了池彦。 “其他你来吧，这里我也不太熟。” 池彦也没有推拒，接过去手机，问了问她有什么忌口，很快速就点了几个菜。 等菜上的途中，林念恩心里攒着好多疑问，却又开不了口，所以也始终没去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在那个餐厅的那个位置，我看到过你在弹吉他。” 林念恩猛然抬起头，看着池彦指着露台中央的小台子，两个店真的完全是拷贝粘贴，那里也摆着一个吉他，还一样都是黑色的。 “你怎么会...”，林念恩当下尴尬得想立即消失。 “那天碰巧去那里，听到歌声，才看到是你。” “那天队伍赢了比赛，大家都挺开心的，就玩了下...”，林念恩端起桌上刚刚被服务生倒好的柠檬水抿了一口。 “很好听。”池彦浅浅笑着还想说什么，但被服务生上菜的动作打断了。 等到菜都布好，林念恩决定短暂忘记尴尬，先吃为敬，毕竟是真的饿了。 池彦指了指一道焗牛肉，“这个还不错。” 林念恩点了点头，用餐铲夹了一个，还没放到盘子里。 就听见他又开口了。 “你能看出来我喜欢你吗？” 那一块牛肉是在最后五十毫米自由落体到盘子里的，因为距离很近，所以好像只有林念恩自己才能感受得到。 她原本低着的头也僵住了，没法更低也没法那么轻巧抬起来面对他。 “我应该很明显的。”池彦好像是笑了笑。 林念恩终于抬起来头，他非常专注地看着自己，眼底里确确实实映着她的样子。 池彦看着对面脸庞微微泛红的女孩继续说着。 “之前我们偶遇过很多次，医院，餐厅...” “之后我不想只是依托偶遇才能见面。” “所以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林念恩把手里的餐铲轻轻放到盘子边沿，她一整颗心听到这些话溢得满满当当。 原来是这种感觉。 池彦看着她，在等她说些什么。 “那我是不是也挺明显的...” 她对上池彦的眼睛，终于开口回应。 池彦听见她的回答，嘴角的漩涡更深。 以前他觉得什么东西都能被观察被证实，真正是自己萌生了这样的情感之后，他才明白什么是不确定。 所有的证明都需要那个人的一句话才能敲定。 现在他终于能敲定了。 公园 池彦笑着对她说了声快吃吧之后，林念恩就真的埋头吃了。 正吸着杯子里最后一点薄荷绿茶，她就看着叶姨笑吟吟走了过来。 “送小姑娘个甜点吃，小林对吧。” 跟在叶琴后面的服务生把刚烤制的栗子舒芙蕾摆到了林念恩面前。 “嗯，谢谢叶姨”。 林念恩连忙道谢。 “客气什么，都是自家人。” “叶姨，你别逗她了。”池彦看到对面的人耳根已经完全红透了。 “我刚刚看后台账单，你怎么又结掉了，都不让我请你吃顿饭的。”叶琴无奈了。 “今天这顿特殊，我一定要请的，下次您来。”池彦笑着说。 林念恩用小勺挖着面前的甜点，一口一口吃着，她觉得自己的脸差不多已经熟透了。 他们吃完后告别了叶姨就往停车区走去。 虽然是冬天，但这时候日头也正烈，林念恩看着脚底下他和她同步的步伐是实的，他的衣服擦过自己衣服的感觉也是真实的。 等进到车里，空调烘起来，林念恩觉得有点热，把外套脱了下来抱在怀里。 “放到后面吧。” 池彦从她手里接过来，探身放到后座上。 林念恩能感觉到他拿过去的时候，指尖轻触到她的手背的温度，她下意识蜷起了手指。 “我们还要去哪吗”。 林念恩问这话的时候突然有点想笑，她觉得他们真的好没经验，现在也就一点半，这个时间点就回家好像是蛮奇怪的。 池彦应该也这么觉得，他露出来那种很无奈的笑，是在笑他自己。 林念恩没见过他这种模样，觉得实在是很可爱。 她看了会儿决定还是解救他一下，“要不我们去群山公园吧，今年庙会在那里办，我还蛮想去凑热闹的。” 林念恩在朋友圈里看到有不少同学都发了去庙会的动态，看着还挺不错。 但非常不幸的是，等两个人到了地方，才发现人家庙会集会昨天就结束了，只留了一地的红纸还没来得及清扫。 公园里的人和商业街里的比起来也是少了不要太多，大都是老人在悠闲散步。 林念恩一下子更想笑了，这次也笑出了声。 池彦看着她笑得灿烂，也被带动着大幅上扬着唇角。 林念恩率先站到了主道石阶上，“既然来了，就走走吧，去那儿怎么样。”她指了指高高耸在观景台上的白塔。 “好。”池彦跟上了她。 这时间爬石阶到最顶上的人确实只有他们俩，现在的道旁全是枯草，唯一好在松林长青。 “上学那会儿我常来这里，算是每周一放风。”林念恩回忆着对池彦说。 他们慢慢走着，纯粹地用闲逛消磨时光。 “我经常在下面草坪和游湖边道上遛dimo，倒是很少爬上来这里。” “好像就有一次，班里同学组织一起爬上来在白塔观景台上看过星星。”池彦想了想又补充。 “流星雨吗？”林念恩侧头看他。 “嗯”，池彦点点头，“我记得是英仙座流星雨，那年新闻里预告蓄势很久，结果错误预估了天气，真实可见度太低了。” “呆了一整晚？”林念恩问他。 “没，那时候有个同学说天气太不好了，我们就提前撤了。” “我因为坚信新闻，在上边等了一整晚。”林念恩笑着跨越了几层石阶，听着身后的人非常惊讶的“你也在吗”的提问。 “嗯。”她笑着回头对上他明亮的眼睛，“高二七夕前夜，对吧。” 池彦自然印象深刻，七夕前夜也是那年新闻的噱头。 “真的好巧。”他追上了两个人之间相差的石阶，又再一次和她并肩。 “是啊，真的好巧。” 林念恩也是今天这个时刻才知道当年那个夜晚他居然就在自己身后某个地方。 观景台并不高，两个人休闲溜达着，没半个小时就登了顶。 风景意外的不错，林念恩条件反射拿出来包里的微单就拍了几张。 往下眺望，之前结冰的湖水也开始融化，冰面分裂成几个大块。 风又有点变大，两个人坐进了白塔里的石椅上。 白塔内是拱形回廊，阳光被截住弯曲成一道月牙状的阴影，尖尖的一端正好落在林念恩的鞋尖。 很多年之后林念恩还会想起这个午后，那个时候她和池彦具体聊了什么都有些模糊了，可这天的风，太阳的温度，还有坐在她身旁，和她肩膀之间不超过十厘米的池彦的样子，所有一切都在向她证明，他们的故事真的开始了。 · · 等到下山回到车子里，天色已经完全变暗。 她家的方向正巧经过一个小商场，晚高峰有一点堵车。 前面车辆的尾灯红光就随着刹车一点一点的洒在他们脸上，林念恩觉得这很像那次医院碰到之后她坐在他车上的样子。 她这么想着就无意识看向了池彦，这么几天没见，他头发好像长了一点，完全没有打理，就是任由其自然地搭在额前，他的眉骨很高，下颚线分明划过， 他的两只手轻轻握着方向盘下端，察觉到她的视线笑了下，怎么？ 他短暂侧过头，又专注到眼前的车况，但还是微微倾斜于她的方向就是了。 林念恩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人没有双下巴还是人吗，池彦一定想不到她在想这个。 过了拥堵路段，就到了她家小区，池彦还是停在早上等她的路边。 林念恩解开了安全带，没立即下车，而是拿起了在她脚旁搁了一天的纸袋子递给了池彦。 送你。 池彦接过去想去看看里面是什么。 林念恩飞快过去捂住袋口，又因为碰到他的手而快速地缩回来。 你回家看。 说完她就下了车，我走啦，你慢点。 林念恩回到家，爸妈都没在，屋子里hundred正在围栏里乖乖呆着。 她一把它抱了出来，拢着它毛茸茸的耳朵。 hundred是幼形犬特别粘人，或许是一整天都没人陪见到她回来也嘤嘤呜呜的。 我回来陪你玩啦。林念恩继续揉着怀里的小雪球。 换上家居服，她抱着hundred窝在沙发上。 池彦没过一会儿就给她发来了消息，说自己到家了。 林念恩捧着手机，看着和他对话框，好像感觉不太一样了。 自己做的？他看了袋子里面的东西。 嗯，我在弗川的彩陶坊捏的，是不是蛮可爱。林念恩敲过去。 池彦也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她做的一个小圆皿，全身素色，只有底部轻巧了写了个日期，是前天。 就是小摆设。 不过这粘土质量好像蛮好的，不会轻易裂开。 她那边继续发过来消息。 池彦想了想，问林念恩是不是方便接电话。 看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他就拨了过去。 说起来这好像还是他们第一次用语音电话这种形式。 谢谢，我很喜欢。 林念恩光是听着都能想象得到他嘴角的梨涡，很想让人去戳的那种。 她又想到刚刚在公园下山的时候，天色逐渐变暗，她在后面慢了几步。 再转过头，就看到他在石阶下向她伸出了手。 她握住他的手，走下了有点抖的阶梯。 就这样一直没松开。 —————————————————————— 免*费*首*发：po18vip.de | Woo1 8 . V i p 柠檬红茶 林念恩因为口渴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房间接杯水喝。 一出去房门就是热火朝天的“战场”，很多她眼熟的叔叔或者没见过的阿姨一整个上午都在她家客厅里重复着来了、聊会儿、推拉着离开叁个程序。 这是每年过年过节都必经的场面，林念恩倒是也习惯了，她有降噪耳机护体，可也总不能在家不露面，那样太不礼貌，所以为了两全林念恩一般都提前躲出去，今天很不巧的是她没早起过第一位来的阿姨。 “叔叔好阿姨好”，林念恩笑着打招呼。 “哎呀，恩恩真是大闺女了，又漂亮又懂事。” “她在家也是懒散的，看今早起这么晚。”冯荟笑着推拉。 “啊呀，小孩子的嘛，恩恩多优秀啊。” “念恩啊，听说你刘叔叔的孩子也和你学一个专业的，你们私下多交流交流。”林爸笑着说。 林念恩掐着笑胡乱地点头摇头，她只是想出来接杯水。 等她终于端了杯水进了房间也是实在是没什么心思再去看她的网课，顺势躺在床上跟人发消息。 Lnn：在干嘛？ CY：改论文。 Lnn：喔。 CY：改完了 CY：你看完课了？ 林念恩有给池彦说自己叁月回学校要考试。 她撇了撇嘴，继续发。 Lnn：没，家里有客人，有、、乱。 池彦一时间没回复她，林念恩又带上了耳机放了首歌听。 CY：要来我家吗？ CY：陪你复习。 林念恩瞬间坐起来，现在才11点，还能找借口出去。 Lnn：要！ CY：好，去接你。 Lnn：不用不用，我自己溜达过去就行，一起点外卖吗！ CY：好，想吃什么发给我。 林念恩火速穿上衣服，带好东西，跟爸妈找好借口，又各种“叔叔阿姨再见”才出了门。 等她离云墅间还有一个街口，远远就看到了池彦站在小区大门门口，他提着一个购物袋，正低头看着手机，好像是感觉到目光注视，抬头就看到了她。 林念恩加快步伐跑了过去。 “慢点儿。”池彦远远地笑着对她说。 等林念恩跑到他跟前，“不是说不用等我的，买的什么呀？”她指了指他手里拿着的购物袋。 池彦笑了笑，牵过她的手往家里走，“随便买了点吃的。” 等又进了他的家，林念恩看着池彦从那个袋子里还拿出了一双新买的粉紫色拖鞋，毛茸茸的那种，之前她来的时候穿的是那种一次性的酒店拖鞋。 她换上之后还是有那么点不好意思的。 “外卖是不是还要一会儿才能到？”刚刚临出门前他们点好了吃的。 “嗯。”池彦看了手表。 “饿了吗，先吃点零食？” 林念恩坐在中岛台前的高脚凳上，看着池彦从袋子里拿出了他买的那些吃的，真的好多，各种种类的。 林念恩看着一包薯片，把其实她最近在减肥和这个牌子番茄味道的巨难吃这些话都吞下去了。 “我随便挑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你试试？”池彦怕自己动作慢错过她来的时间，在超市里很快就拿了这些东西 林念恩拆了一个巧克力，也掰了一块递给他。 “还是别吃太多了，待会还有饭，这些下午吃吧，我饿得很快的。” 她嘴里混着一块巧克力含糊不清地抬头对着池彦说。 “嗯。”池彦也吃着巧克力看着她。 他视线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林念恩被他看得有点儿脸热，回避视线的时候看到他还买了些水果，有俩柠檬。 “我给你做柠檬红茶吧，特别方便而且和外面卖的一样好喝！” “好。” 池彦去橱柜里拿了红茶，又拿了两个杯子去洗，林念恩把柠檬外面的保鲜膜取掉，也去水池那里去清洗。 林念恩本来想问他有没有盐，这样洗了比较干净，一抬头看着他正看着自己。 又是那种眼神。 她不准备问了，还是自己搓干净吧。 只是林念恩感觉他视线还是看着自己，她脸持续变烫。 好在天使从天而降，她听到了池彦电话响了。 林念恩如释重负，抬头笑着说是不是外卖到了，要他快点去取。 池彦点点头，闷闷嗯了一声，但脚底下并没有动。 他很快凑近了她，碰了碰她的唇角。 亲完就把手里洗好的杯子放到了台子上，擦干净手，看着明显僵住的某人。 池彦笑着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去拿了。” 等他在电话里给外卖小哥指路到屋子里就耽搁了五分钟，餐厅桌面上就已经摆上了两杯冒着热气的柠檬红茶。 林念恩站在桌边神色非常自然地看着他，终于来啦，我好饿。，只是脸上红晕还没完全消下去。 池彦笑着单手拉开一个椅子，示意她坐下。 把外卖盒子一个一个放到桌上，他也坐下，开始和她一起吃。 林念恩一不自然就开始没话找话。 这家的汤巨好喝。 下次可以点面，他家面也好吃。 柠檬红茶里面的柠檬千万不要泡太久，不然超极涩。 池彦笑着微微点头应和她。 好喝。池彦说的是她做的柠檬红茶，他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林念恩突然止住话头，他家是不是食不言的，之前不管是和李杭他们一起，还是他们单独的那一次吃饭，他大部分都是沉默地安静听他们说。 想到她就问了问他。 池彦摇了摇头，其实他从小就很喜欢吃饭的时间，尤其是早餐，原因就是可以聊天，午餐和晚餐时间有时候池予工作忙，但早餐她从不缺席，会亲手给池彦做。 她经常拨完鸡蛋上面的半个壳递给他，和他聊一些有的没的。 最后多半是他止住，妈，我就快迟到了。 她不在以后，尤其去年他上了大学不住在学校里，池彻顾及他的营养，给他请了做饭阿姨，阿姨一般在饭点前把菜准备好就会离开，他很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吃饭。 现在想起来，只期盼那时候自己多迟到几次，多听些她的声音。 高中吃早饭经常因为和我妈讨论什么，骑着车匆匆赶到学校去，但每次永远卡不好点，被执勤的同学留下来签字。池彦回忆着笑着说。 林念恩夹了块豆腐，没夹住，只好换了勺子。 “是吗，我也经常迟到，但多半是我起得晚，早餐都没得吃。”她笑了笑。 北城一中就那么一个前门，不分什么大楼通道，小楼通道，学生必须统一在那里进。 她在他背后看着他骑着山地车那么多次，每次一看到他能开心一个早上或下午。 有时候会记住他到校的时间，自己也特意卡时间去，可刻意的时候反而见不到他，走进校门大楼小楼分界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他骑着那个纯黑色的山地车拐入车棚，只给她留下个背影。 以前林念恩以为他至少是有听过她的，那种哦，我好像有印象也行。 可他完全不知道她。 可她又不死心，非要向他要个答案一样。 “其实我那天努力回忆了一下，你是郑老师的课代表吗？” 为了表示自然真实，她又补充，“我感觉高中办公室里我好像见过你，应该是，我想不太起来了，因为到饭空总是一堆课代表在办公室嘛。” “我是。”池彦脸上有惊讶的神色，“我有时候会去办公室问问作业，搬点卷子。” “我好像”，池彦看起来也在努力回想，在他的记忆里寻找她的身影。 但很明显的没成功。 池彦不为假设遗憾，但还是难免会有一些想象。 “听起来可能有点假，可我觉得我们真的很有缘分。” 他很真诚地对她说。 “很久之前我们就在一个校园里，虽然彼此不认识，但幸好现在也不晚不是吗。” 林念恩内心掀起的一点波澜逐渐被他抚摸掉。 她笑了，“嗯。” 那些很早的事情按下不提，至少他们现在是真的在一起了。 她已经很满足了。 —————————————————————- 免*费*首*发：popo.rocks | ⓦσó①⑧.νiρ 一万倍 等两个人吃完简单收拾了一下，池彦问她想在哪学。 “楼上有书房，还有我房间，都可以。” 林念恩果断打散了他提供的两个方案，她觉得她呆客厅就行，她对着池彦讪讪笑了下，指了指客厅沙发，“那儿可以吗？” 池彦当然能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他笑着点了点头，“可以，只是你坐着可能不太舒服。” “不会的，我在家里也老是窝在地毯上。” 客厅的茶几上什么也没有，之前林念恩见过的药瓶也没有了。 她把带的帆布袋里的书和平板拿出来摆了上去，就直接坐在了茶几和沙发之间柔软的地毯上，是非常不耐展的暖白色，却非常的干净没有一点污渍。 “这样就好，挺舒服的，我现在只是跟着刷课，写的东西不多。”她抬起头对着池彦笑着说。 池彦从沙发上拿了个抱枕垫在她身后。 “你去忙你的吧，别老顾着我。”她又说。 池彦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她坐着的姿势更好让他摸了，“好。” 林念恩感觉到池彦又走过去餐厅干了什么，听着声音好像又上楼了，她摸了摸刚刚被他触碰过的头发，又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一边想着幸亏自己洗了头一边强迫自己打开了上午没看完的网课。 就在她以为池彦去忙自己的事了，却又发现池彦拿着一个笔记本又下楼来了，而且因为隔着耳机，直到他从她身旁坐下她才发觉。 她摘下一侧耳机想对他说什么。 池彦不用侧头就能想象到她很不好意思但又强装镇定的可爱表情，他右手轻轻地把她的脑袋扶正，“学习。” 林念恩被迫从他的嘴角的梨涡转到讲课的老师，他离她这么近，她怎么学啊。 她慢吞吞小心且轻微地转着头的弧度，让自己的余光慢慢没他在打字的手。 池彦改着手头的资料，间或停下手里的动作，他能感觉到身旁的女孩的身体弧度正慢慢地背离他，他无声笑了笑。 除了开始的二十分钟，整个下午都还意外地高效。 其实林念恩在网课老师没说话的空白间隙可以听到的池彦噼里啪啦的键盘声音，但是一点也不吵，意外的和谐。 等她伸着懒腰终于把今天的要看的章节看完了，侧过头发现池彦居然睡着了，他的电脑还亮着屏幕摊在腿上，手也搁在键盘上。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青筋因为肤色白突出得很明显，宽大得能包裹住她的整个手掌。 他穿着一个黑色的长袖T恤，袖口被翻折到手肘处，左手腕带着一块纯黑色的石英手表，紧紧箍在他的手腕上，好像还有表带勒出的红印。 他好像总是带着手表，等他醒了要跟他说说松一点表带吧，看着好累啊。 他眼睛阖着，睫毛安静地搭着，池彦睡着的状态和醒着是一样的，像没有波澜的深海，唯独只有深海看着你的时候，会多两对把你卷进去的漩涡，进去的人大抵也是不想出来的。 他眉头轻微蹙着，林念恩不自觉抬起手想去抚平那里。 她又不会真的碰上去，只是虚势上去，食指和中指做了个合并的动作，仿佛那样他就能真不再皱眉了。 林念恩又重新戴上耳机，选了首喜欢的歌。 她也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她从年少时期就最喜欢的人就坐在她身旁浅憩。 她真的变成了他的 如果是假的，那拜托时间就在这秒停掉吧。 这么想着，她的左肩头突然被一个力量靠住。 林念恩猛地睁开眼睛，池彦就靠在她的肩头，他的头发蹭得她有点痒，让我靠会儿。 他没看她，说话声音有点哑，她看不到他的样子，感觉好像他还是那样闭着眼睛。 她僵住了，刚刚他是不是就醒了。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林念恩觉得自己那边肩膀都有点酸了。 你很累吗？她开口。 池彦先是嗯了一声，后来又在她肩膀那里轻微摇了摇头，她更痒了。 林念恩看着他的手表指针，发觉已经六点多了。 要不我回去了，你早点睡 池彦不觉得这是个好提议，他还在她肩膀那里靠着。 家里有事？ 林念恩摇了摇头，她爸妈多半是出去应酬了。 他终于放过了她，直起身来，保存了电脑的文档之后，就打开了一个桌面的文件夹。 想看什么吗？ 林念恩看着里面好多下载好的影片，都是你下的吗？ 随便挑一部？他浅笑着并没回答她。 林念恩再害羞也更是想和他呆在一起。 这个吧。她随手指了指其中一个片子。 电脑被放置在茶几上，他们两个人从地毯上坐到了沙发上。 池彦还给她拿了些上午买的零食饮料过来。 事实证明随机选的片子确实是不太合适，十几年前的爱情片还是无病呻吟更多。 林念恩一点都不困的都有点想睡，她怀疑池彦是不是又会睡着。 这么想着，她就往池彦那边看。 还没转过头去，余光就感觉到他的目光灼在自己侧脸上。 也就叁秒钟，她还没决定自己到底该是个什么反应，回避还是迎上去。 池彦就俯身按了暂停键，有点聒噪的女主哭戏台词立马刹住了车。 你不想看唔，她话没说完就被含混在了空气里。 池彦按完空格键转过身，就扶住她的后颈，直接吻了上来。 他先是找到，然后含住了她的下唇，轻柔摩裟了一会儿，又慢慢往上移。 轻轻吮吸着一整个，然后一下一下地啄吻。 或许是感受到她整个僵硬的肢体，他离开了一会儿，只是唇还悬在她的唇前。 放松。他边用指腹蹭着她的脖颈边笑着说。 刚刚因为她开口询问，女孩的红唇微微轻启，池彦用左手的拇指短暂替代，轻柔摸了摸她的唇瓣，感受微微的热气呼在他的手上。 他再次用嘴巴找上去，这次就是吻了。 唾液交缠，呼吸共振。 她整个人都是软的，他丝毫不费力气地撬开她的牙关，用舌去邀请、携卷她的，用力地吮吸、和她的交缠，甚至都发出了一些水声响动。 直到面前的人发出了些很细微的哼声，他才缓慢离开了些，慢慢退出去轻吮舔舐她的唇角。 林念恩整个脸都涨红了，她着力呼吸着，尽管面前的人还轻轻扣着她，就在她面前十厘米的位置，他也有些轻喘。 不算中午那个轻碰，这是她的初吻。 比她以前虚无想象里的要美好一万倍。 因为只要是他，就是平地起的那一万倍。 池彦看着面前的女孩缩在沙发上，被他一通吻过，眼里流出来却满满都是对他所有的心意和喜欢，还夹杂着其实他并没有弄明白的那些很浓重的信任和依赖，但他能感觉得到。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是他的可爱女孩。 池彦又俯身上前把她揽到了怀里。 林念恩晚上九点和池彦一起踱着步，从他家到她家。 她挽着他的手臂，看着地上被拉长的他们的倒影。 原来谈了恋爱，一天会被拉得这么长吗，她这么想着。 比自己一个人早起来爬图书馆长多了。 —————————————————————————————- 免*费*首*发：ṕσ₁₈ṁe. ḉom┇Wσó⒙.νɨρ swriling 池彦把林念恩挽着他的手牵下来整个包住放到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他们在林念恩小区门前那条马路中间等着绿灯。 “你还记得这儿吗” 池彦笑了，他抓了抓掌心里的手，“你是在考验我的海马体是正常吗？” 林念恩抬起头来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池彦看她嘟着嘴巴实在是太可爱，没忍住就低头又亲了她一口。 “有人!”，林念恩瞧着马路对面的人，立即带上了后面羽绒服的帽子，把自己的脸整个遮住。 绿灯，她拉着池彦跑了过去。 到了小区门口，他们例行应该分开的地方，池彦却还抓着她的手没放。 “怎么啦” “想看看你是哪栋。”池彦说。 林念恩垫着脚单手把他的帽子也给带上了，一副大姐大的姿态，“走吧，带你去认认。” 她作为导游在深夜给池彦进行了他们小区深度游，冬天这个点基本没人会在小区闲逛，最后终于到了她们家的单元，从外面看里屋黑漆漆的，只有院子有个微弱小灯，爸妈果然还没回来。 “hundred自己在屋子里。”林念恩轻微撇了撇嘴，自己简直就是美色当前不要儿子的后妈典型。 “明天给我看看他吧。”池彦说。 “好啊！”林念恩兴奋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还在纠结的明天还要去他家吗的命题被池彦一句轻松破掉。 “你走吧，也不早了。”林念恩看着他被罩在帽子里的眼睛在路灯照映下闪亮亮的。 “嗯。” 可手还被他牵着，他没松开，她也一样紧握着。 池彦把她拥着到了楼道建筑侧边昏暗的一个防风死角里，微微往后扯了点她衣领的帽子，她的脸得以完整露出来，寂静冬夜里没什么光，更显得白嫩嫩一小张。 林念恩被拥过去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她仰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们俩这样子都裹着长款的羽绒服，只能看的出大体轮廓。 很像是一对高中生情侣，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她一向在黑夜里很有勇气，没等他俯身亲下来，她就微微踮起脚来凑了上去，堪堪碰了碰他的下唇。 池彦肯定觉得不够，拥着她立马更近，含住她的唇瓣开始了缠绵地吸吮。 林念恩有了第一次经验，这次是在给他充分回应的。 她攥着池彦胸前的羽绒服衣料，在他的唇舌的纠缠下也开始吮吻他的，她一模一样学着他做的，用小舌勾他的津液。 她觉得自己整个呼吸全被他夺走了，好像这次比刚刚在沙发上的还要用力，他碾着她的唇舌，舔过她口腔里每个角落，感觉到她的小心回应，他又难自持地加大了力道。 两人最后分开的时候，一开始池彦俯身将就自己抵着她的额头，轻轻亲了几下她微颤的眼睫，后来便直起身来方便她整个包裹在他怀里，顺势有一下没一下的亲吻着她的发顶。 林念恩气喘着伏在他怀里缓着，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被他紧紧搂着，自己肯定就滑下去了。 两个相拥的年轻人一时都没说话，就这样在隐蔽的角落里静静地呆着。 林念恩整个脸都埋在他胸口，能闻得到他衣服上清新洗衣液的味道，他的所有一切都是和他这个人匹配的。 “你谈过恋爱吗？”林念恩想了半天还是在他怀里闷声问了出来。 “没有。”池彦是带着笑意说的。 “那你怎么”，她想了半天才想出来一个词，“怎么这么熟练”。 会非常自然地牵她手，给她买零食，虽然不承认还提前下好了电影一起看，最重要的是吻她的时候一点都不反正就很熟练的样子。 而且他长成这样，光高中就有多少人追她还不知道？大学肯定也很多很多，怎么就偏偏会喜欢自己呢，只是这话她现在还问不出口。 林念恩能感觉到自己依附的胸膛因为笑着而轻轻颤动。 “以前没想过也没遇到过。”池彦把窝在自己怀里的人轻轻择出来，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 “你是第一个人，我很认真。” “听起来有点轻佻吗？”池彦把她的帽子又往前戴了戴。 他的话完全敲在林念恩心上。 她摇了摇头，“没有” “进去吧。”池彦把她从角落里牵出来，看着她慢吞吞地进单元门，然后又转身跑到他眼前。 路上慢点，回家给我发信息。 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完，林念恩就快速跑回家了。 掐了二十分钟的表，池彦就到家给她发了信息，步子果然比她快点。 她怀里抱着hundred琢磨着还是给他发了过去，我可容易相信人了，你不许骗我。 不骗你。 永远不会。 · · 李杭就觉得这段时间有什么不对。 直到他在小区人工湖旁的木栈道上看见了池彦牵着一只小狗，旁边一个穿着长款棉服罩着帽子的人紧紧挽着他的手臂，是个女孩。 眼熟。 人眼熟，狗也眼熟。 他下意识叫了声hundred，hundred没听见，它妈倒是睁大眼睛回了头。 说说吧。 李杭叉着手臂交迭在胸前坐在池彦家的沙发上，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林念恩被他看的发毛，渴了吧，我给你倒点水去。 她刚要站起来，就被池彦按住了肩膀，我去吧，他说。 林念恩点了点头。 李杭看着他俩这样子简直要捂眼睛，真是自家白菜被自家猪拱了。 林念恩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就狠狠给了他一拳。 李杭笑着捂着自己的胳膊，林子，不过我说实话，我一点不惊讶。 “你俩挺配的。” 池彦端了杯水过来，李杭刚要接过来，发现人家递给的不是他。 林念恩笑着抿了一口水。 百年好合，你俩呆着吧。李杭翻了白眼准备走了。 出门前他嘱咐着池彦，我不管，反正后天回学校我要蹭车。 不会抢你副驾驶的。他跟林念恩说。 他们要开学了，准备提前两天回学校收拾收拾。 李杭走后，林念恩还有一节课没看完准备继续看，看着池彦在旁边看着她，就把他支走了，省的耽误自己学习。 池彦笑着抱着hundred去了后院，这是他今天刚认识的小家伙，很乖一团。 裤子口袋有震动声，是李杭来的短信。 “牛。” “我和林子从小认识到现在，没见她喜欢谁。” “池哥，我给你偷偷说个她的梦想。” “她从小就说她这辈子只谈一次恋爱。” “千山万水啊千山万水。” 池彦看着李杭发来的消息，单手敲了个几个字又删了。 最后回过去一个字。 “懂。” ——————————————————————————————————- 后面基本就是谈恋爱/走剧情，应该还挺长的，反正是小池总疗愈之旅，不甜不要钱，甜也不要钱 当天更新的话就在po上说 不说一般就是没有 免*费*首*发：ṕσ₁₈ṿ.ḉom (Ẅ○○₁₈.νɨρ) 醒 两天之后，池彦便载着林念恩提前两天回了学校那边。 当然后座上还有李杭。 林念恩看着高速路上飞快向后掠去的风景，李杭在后面不停的说啊说，池彦偶尔应和。 这个场景就非常奇妙。 “林子，幸亏你不在庆平，要不你得醋死。” “真的，我蹭过他几节课，我敢保证我们理学院绝对没那么多女生。” “可壮观了！”他冲着林念恩绘声绘色道。 林念恩听着这话就忍不住回头瞪李杭，却又不得不承认还想让他多说点。 池彦专注着前面的路况，但余光还是能感觉到副驾驶上的人偶尔深深看他一眼，是那种暗暗要求证实的神情。 “没那么夸张，他在添油加醋”，说着还从后视镜里跟李杭对视了眼。 “池哥，你不懂，我这样说可是让林子好好珍惜你”，李杭从后座上俯身探头在前面两个座位中间的空档笑着说。 很快就被林念恩推到后面去了。 下了快速路，池彦把车子开到就近的加油站，加油卡里钱不多了，他跟着工作人员进去充卡，林念恩和李杭就留在车上。 “警告你，绝对别跟家里人说。”林念恩隔着车窗玻璃看着走远的人头也没回地跟李杭说。 “知道，说了一百遍了都。” 林念恩被李杭撞见那天，就给他发了消息，让他别乱说话。 “池哥这种还用瞒？林叔那儿可能有点难搞，但你妈要是知道了，她不一定怎么高兴呢。”李杭笑着说。 林念恩微笑回头，“那我也把您和明屿嘉从初中就暗度陈仓的事也给你妈分享一下呢。” 李杭闭麦了，等把他送到庆平宿舍楼底下，都没再说过几句话。 “他怎么了。”池彦笑着侧头问，接着又把车子掉了个头，驶出了庆平的学生公寓区。 “被我成功KO。“ 林念恩看着车子很快从庆平南门出去了，她先不回学校，打算回家收拾一下等正式上课前一晚再回宿舍。 已经快到饭点，她本来想着买点东西一起在她家里简单做点，因为他们已经点了叁四天外卖了。 只是这饭还是没吃成，池彦接到了一个电话。 林念恩看他神色有点严肃便让他有事去忙就行，不用顾她。 · · 池彦接到的是周清的电话，她说李庭彦醒了。 等到池彦到了医院李庭彦的病房外，周清正在透明窗外站着，看到他来立马迎了上去。 “我今天刚巧过来，刚刚裴叔醒了一次，我亲眼看见他眼皮努力睁开，陈医生团队刚刚都来了可现在又”，周清很着急，言语有点语无伦次。 池彦看着窗里病床上的人，看上去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他就躺在那里，只有旁边体征检测仪上微微波动的线证明他还是活着的。 “我去问问陈医生。”池彦说。 他转身想走，又回头看了眼局促的周清，“谢谢你给我打电话，如果他有事我会告诉你。” 周清无意识地猛点头，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又忘记了，应该是李叔，不是裴叔。 李庭彦主治医生陈群的办公室在医院七层最东边，离重症病房有一段距离，池彦敲门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脚步有多快。 “请进。” 陈医生一看是池彦来了，起来在净水机那里给他用一次性杯子接了杯水，“坐。” “谢谢。”池彦接过来水。 “我也是刚坐下，刚刚您父亲确实是醒来过一次，已经快两年了，这是第一次。” 池彦静静听着轻点了点头，虽然父亲这个称呼实在是离他很遥远。 陈医生注意着对面的年轻人紧握着纸杯的手，挣出明显的青筋。 “裴先生当时被注射了超量的毒品，还有脑部的外伤导致的颅内淤血肿块，之前我告诉您他醒来的可能性很低，是因为他一直没有任何脑部的活跃体征，但这次醒来的征兆是一个起点，我们也会持续观察。” “我给您的建议是，可以在规定探视时间里进到病房，您可以给他说说话，或者诸如此类的，他虽然在昏迷中，但是可以听到人说话的，这样也会帮助他醒过来。” “现在其实就可以去，下午进入病房的时间截止到四点。”陈群一字一句说着，按常理来说这些都是不用他去提醒的，因为家属总是会急迫地首先询问他们。 只是这个特殊病人的儿子，常来探望，却从不进入病房，就只是隔着玻璃窗沉默地站着。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池彦出了门，就径直坐了最东头的电梯下去到了地下车库。 坐进车子里的时候，他突然有种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感受，他鲜少会有这种感受，可只要一面对那个人，他好像就变成这样了。 他清楚自己有多不想面对他，这种情绪早已堆积成恨，又或者是因为有恨才有这种情绪。 可他又很清楚自己非常想让他醒过来，他加快的车速、脚步、心跳声都能证明，虽然他不想承认。 池彦在车里坐了很久，久到等他把车子开出来医院的地库，太阳已经快落下去了。 堵在车流里的时候，手机有信息的提示音，只能是她，其他人都是免打扰。 正好是红灯间隙，播放她发来的语音，她问他吃了没有。 “忙也要吃饭啊”，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是打开了水龙头洗什么，池彦完全可以想象到那个画面，她单手拿着手机笑意盈盈地给他发消息。 他很快就决定了目的地是哪里。 林念恩中午被池彦送回家之后，就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又准备了点拿去学校的行李。 摊在沙发上歇着的时候居然睡着了，睡醒之后天也变黑了，看了看手机池彦也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又想起中午车载蓝牙连着他的电话，显示着一个叫做“周清”的人的来电。 他没用蓝牙接起来，而是用单手握着手机放到耳边静静听着，她当时害怕影响他开车特意调小了些音乐音量，他手机听筒里隐约传来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他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到中控台上一时没说话。 林念恩突然就有点闷，她好像还是对他一无所知。 她站起来准备去洗点水果吃，洗到一半还是忍不住问他现在在干什么。 ——————————————————————————— 免┊费-首-发：fadɨanxs.Çom [fadianxs.com] 靠近 林念恩发完消息之后看池彦一时没回复就刻意没再看手机。 她把手机留在客厅想去暗房里洗点照片，算是找点事情做。 一个假期积攒了很多照片，她先洗的是当时在群山公园上白塔里拍的。 她在镜头外，镜头里也并没有他。 可那照片就刻着他的名字，画面里的温暖日光就在画面外静静歇息在他的眉梢处，黄昏落日的光是温暖晕影，像层透明的被子，一点也不恼人。 林念恩看着显影盘里逐渐显现的白塔风景，想到的却全是他安然坐在霞光里，侧头聆听她也回应她，就好像他和自己一样，像自己认识他那么久一样地认识她。 把相纸夹住晾到架子上后，她就没忍住出去捞了手机。 有叁条新消息，是他发来的。 CY：一点也没吃。 CY：好饿。 CY：陪我一起吃饭吧。 已经是十几分钟以前了，林念恩直接拨了电话过去，他接的很快。 “喂，对不起啊，我没看到消息，你在哪里呀，你吃了吗？” 林念恩一等电话拨通就一通问。 池彦周围环境听起来很静，他好像是轻轻笑了笑，带出来一些很微小的声响。 “没有。” “在等你，我在楼下。” 林念恩望窗外瞧着一片黑，听筒里他轻声这么说。 莫名的情绪突然泛滥，她边说着自己马上下去，边去房间里拿外套。 “没关系，你收拾好了，我等你。” 林念恩匆忙换鞋的的时候，耳朵和肩膀还夹着手机听着他的声音。 她的这个家在叁楼，走楼梯比等还在B1的电梯要快。 林念恩快速跑下去，砰砰的心跳比任何一次都要剧烈，楼道的灯跟着她脚步接连亮起，池彦听着她的声音在电话里让她慢一点。 等到出了单元门，看到他的车，看到他的人，林念恩才挂断了电话。 林念恩坐上去副驾驶，车里的灯随着她打开又关上车门而亮起熄灭。 “等很久了吗，怎么不直接跟我打电话。” 说完她又有点心虚，打电话可能她也听不见。 前车灯是亮着的，光束里舞动着那些细小的尘埃，车里暖气烘得很足，把她刚刚推开单元门感受到的那点凉气很快带没了。 “没有多久，我也刚到。” “你想吃什么呀？”林念恩想着他开了一天车还一天没吃饭，脑子没什么别的念头，就是想让他赶快吃点东西。 她边问边快速系上了安全带。 “这附近我不太熟，听你的。”池彦启动了车子，微侧头对她说。 林念恩想了想带他去了一个粥店，那里除了粥也有很多的家常菜，她有时候去店里会打包带回家吃。 把车子停到店门前停车位上之后，林念恩率先下了车，比池彦步子快了些去推开店门和里面的保温门帘，回头冲着池彦摆了个快进来的手势。 池彦顿时就笑了，他撑住她在门帘上的力气，笑着用一种很无奈的语气给她说，“念恩，我也没有饿到这个程度的。” 被店员招呼着坐下之后，林念恩的脸还因为“念恩”两个字红着，这俩字她从小到大听了不要太多次，身边关系稍微近些的人都这么叫她，怎么一在他嘴巴里就这么特别。 又特别又奇怪，轻轻敲在她心上。 手机自助点餐，菜品太多，池彦让她帮着随便点些就行。 林念恩划拉着手机，很快帮他点了些菜。 这几天和池彦一起点外卖，他没什么忌口，是什么都可以吃的那种人。 要说有什么特别偏好，就是他喜欢香菜，特别喜欢那种。 她知道这点就完全是凭自己观察得来的。 她对他这个特殊口味的了解并不是在这几天，而是很早以前北城一中的食堂里。 那时候他在哪个窗口比较多出现，她都默默记住过。 一中食堂有个番茄牛肉粥的窗口，她和他排过一个长队，只不过那时候他在最前面已经接餐了，她还在队伍后面似有若无地偷偷看他，她表现的一点也不明显，因为他俩之间隔着的人在队伍里有不少是在因为他窃窃私语，比她明显多了。 她现在还能想起池彦盛了一大勺香菜末放到粥上，她当时都惊了，因为她完全是不吃香菜星人。 她关注点总是很清奇，自那之后她每每从食堂远远看到池彦，总是想去找他吃的东西里有没有放香菜，大多数时候她都是能找到的，所以她有了他喜欢吃香菜这个概念，根深蒂固。 以至于现在这个时刻，店员过来问一个菜能不能加香菜调味，她下意识就替他回答了。 看着池彦有点惊讶的表情，她脑子一抽说“你不是喜欢嘛”。 池彦脸上的表情又变化了一点，他好像在回忆他什么时候表现出来的喜欢香菜。 林念恩反应过来，说着什么“我猜的啦”很快打过岔去。 无脑行为。 自己是占卜师吗，看着上来的菜，林念恩无语地想着。 她回家之后其实简单吃了些，现在不太饿，但还是拿着筷子陪着池彦吃了一会儿。 池彦也完全没有信息里说的“好饿”那样，他吃的也并不多，粥虽然喝完了，但菜还是剩了一些。 他现在的情绪和上午送他们回来时截然不同，林念恩在接电话就感受到了。 虽然表面上看着没什么不一样。 他总是这样。 吃完之后，他们走出店门，林念恩指着对面的街区的老年公园，“陪我遛遛弯吧。” 池彦看了她一眼，捉过她的右手包裹着和自己的一起放在了自己大衣口袋里，“好。” 尽管是冬夜，老年公园还有很多背着手走路的老年人，他们走很快，典型的饭后消食人群。 林念恩觉得他俩在这些老年人群里散步还有点好笑。 橙黄路灯勾画的他的脸庞更深邃，有些迎面走来的阿姨还会很明显地把视线焦灼在他身上。 他们没怎么说话，就这么沉默着走着，但也没有一点尴尬，是那种很舒服的状态。 路过一个小亭子，里面有一个石桌周围环绕着石椅，大概是石椅在这个天气太冰冷了所以没有人坐，这里也就很少有人经过。 林念恩用手探了探石椅温度，很快一下缩回来。 她又不怎么老实，就半跪坐在石椅上想歇会儿，隔着加绒裤子倒是能接受。 池彦就站在她边上，半扶着她的手臂帮着她保持平衡。 亭子外围有灯光，里面没有，所以看人并不是很分明。 可他嘴角那一点点的漩涡还是很明显，林念恩很自然就抚上去那里，想那儿平整一点。 她的手刚刚被握着，并不是很凉，轻触到他脸颊，他还有一点讶异。 “不用一直嘴角往上，我们是可以不开心的。” 她说的很模棱两可，他却听懂了。 “很难看吗？”他问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真的笑容了，自嘲的。 林念恩收回手，果断摇了摇头笑着说，“你怎么都好看的。” 她从石椅上下来，浅浅坐在石桌边沿和他一样看着亭子外，她这样坐上去比池彦还要高一点，他的手环在她身后护着。 池彦手上有护着她的动作，嘴上却没再说什么，就这么安静了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谁轻轻叹了声，他把头靠在林念恩肩膀那里，和在他家沙发前是一样的动作，他想按着她话语里隐含着的意思歇一会儿。 “你人生里有没有一个无法原谅的人？”又是良久，他开口问。 “那种，无论你怎么想都无法原谅、无法宽恕的人。”他补充。 林念恩听着他低哑的声音心头猛的颤了颤，不是因为他的问题，而是因为他的情绪。 像是那种第一次受伤的雏鸟，自己轻轻抛开伤口看着自己流着的血液，很轻柔地问“为什么呀”，那雏鸟也流眼泪，可眼泪都混在血里分不清了。 林念恩握过去他的手，都是冰凉的。 她使了些力气摩擦了几下想让他们两个都暖一点。 “那就不原谅。” 她轻声说。 ————————————————————————————- 我觉得蛮甜的嘞！ 他俩在一起就是完全基于他俩之间萌生的那种最纯粹的双向情感，没有掺杂任何理由。 在一起不等于契合，他们现在还处于互相靠近的过程，包括林念恩很早的感情，包括池彦未愈的往事，这些都要他们俩共同度过。 ps我看到有朋友问啥时候ghs，应该还得一会.. 池哥这种纯情人设我实在是很难立刻点上引线 梦魇 池彦被梦魇着，那是一直纠缠他的梦境。 那天晚上池予正在被抢救。 他握着池予的手机坐在医院走廊里，耳边回响着救护车上，池予意识不清地说，“救救…阿彦…”。 阿彦是谁，自己吗，但她从不那么叫自己。 池予的手机响了，是没有备注的号码，他接起来。 从那个电话开始，所有和他无关又和他有关的前尘往事就像开了闸的水淹没了他。 那个电话是陆队打的，他是李庭彦的师傅，池彦不认识。 而李庭彦是他父亲，池彦也不认识。 到了那天夜里凌晨，池予手术室前这条走廊多了很多人。 池彻来了，徐州来了，刚刚电话里的那个陆队也从楼上的手术室下来了，他穿着一身警服。 中间有助理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 “我们检测到的是患者摄入了过量的LSD。” “是一种具有强烈致幻作用的精神类药物。”医生又解释这个名词。 “患者本来就体虚，脑部又受到严重撞击，需要做开颅手术。” 梦里时间场景旋转的飞快。 瞬间拨到了他在手术室里和池予的最后。 他忍住不流泪，他害怕池予看着难受。 他就紧紧握着池予的手，池予苍白着脸色，没有一点生气，头发因为做脑部手术全都剃光了包着白色的纱网。 但她依然很美。 “小彦，我当妈妈当的很好吧。” “当时生下你的时候....全世界..都不信我会是个好妈妈。” 池予很艰难地一句一句慢慢说着。 “可我是，对吧。” 池彦又靠近了些，重重地点头，颤抖着说，“你是，你当的很好，全世界只有我能评价你做的好不好。” 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眼泪流下来了，他想去擦，又不舍得放开她的手。 池予想帮他擦掉，他察觉到了，握着她的手擦着自己的眼泪。 池予轻轻抚摸着池彦的脸庞，当年那么一个小人转眼间就长成这么优秀，这么好的一个少年了。 “小彦…”池予轻轻皱了皱眉，她有话想说。 “妈，你说。”池彦又靠近冰冷的手术床，听她讲话。 “帮我看着他，行吗。”池予流泪了。 池彦泪水又重新在眼眶里积蓄，他没说话。 池予捏了捏池彦的手，“别怨他...他当年…你只当帮我， 帮我看着他...”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很艰难地说着。 池彦整个身子颤抖着。 他最终是点了点头。 池予看见池彦的点头，泪又多了，她合上眼，眼泪顺着她的眼角一滴一滴地滑落。 池彦轻轻帮她擦掉那些泪，又用湿润的手指去碰了碰她苍白的嘴唇，想让那里看起来红一些、健康一些。 “妈，别哭了。” “我会帮你看着他醒过来，你也要好起来好不好。” “妈，睁开眼行吗，我想再和你说会话。”池彦祈求。 池予慢慢睁开眼睛，她对池彦说想喝鲜芋牛奶，问他能帮她买吗。 她根本什么也吃不了。 池彦眼泪掉个不停，他猛地摇摇头，“妈，明天再喝，明天我给你买。” 池予想要假装不乐意，但她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痛苦。 她轻声说“求求你啦…我儿子...最好了”。 池彦失声痛哭，“那你要等我，我给你买热的来，你要等我。”他不断重复着。 池予艰难地笑笑，轻轻点点头。 “好好生活，小彦。” 池彦泪流不止。 她挣开他的手，努力地摆了摆。 池彦快速走出去，拐角就是电梯，他看也没看一眼，他推开安全门，想走安全通道的瞬间，就看到几个医生冲进池予在的手术室。 他身形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他在安全通道里撕心裂肺地哭泣。 巨大的悲伤把他彻底淹死了。 池彦从梦里惊醒，窗帘遮盖得沉重，看不清天色和人的泪眼模糊。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点亮之后也还是凌晨，他只睡了一个小时不到。 把手机放回去原位，黑暗里撞倒了没拧好的药瓶，好久没打开的唑吡坦药片洒落了一地。 两片安眠药看来没什么效力，他披了件衣服到书房。 打开电脑，屏幕上的网页是池彦已经看了很多遍的一个新闻。 二十一年前一个全国通缉的连环杀人犯带人质逃到北城，营救人质的时候通缉犯想要同归于尽引发了大火，人质被成功营救出来，但火灾死了两个警察。 “我市两名警察同志不幸殉职”，新闻报道只有这么一句话，里面有个人的名字应该是李庭彦，可又不是他。 警察李庭彦“死”的那一天，叫做裴景的毒贩“活”了过来。 那时候没有人知道。 完整故事里的当事人还在那里躺着，这些事是来探视的人告诉池彦的，池彻也知道一些事情，但池彦不想听。 想不下去，闭上眼睛这些事都阴魂不散地缠绕在他眼前，手里的烟尾又烧尽了，池彦用拇指和食指夹住将其按灭在烟灰缸里，猩色的火星瞬时燃成一团灰烬，带出呛人的烟雾。 不是昏迷状态的李庭彦，池彦只见过一次。 那时候刚升高叁他和几个竞赛班的同学逃了晚自习去网吧看篮球直播，在网吧门口池彦捏着店员递回给他身份证转身的瞬间，和正进店门的人撞上了。 把撞掉的身份证捡起来给他的那人就是李庭彦。 生活里那么多陌生人，对他印象深刻的原因池彦没加注到什么血缘命运上，因为他那时候根本不认识谁是谁。 他记得只是因为他的眼睛，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记。 那里有一道纹身，没图案，只是一条不细的黑线，框着上眼眶，延伸着眼尾上挑，蔓延截断了太阳穴，看起来非常轻挑张扬，又掺着摄人感。 在网吧门口撞到他的时候，他先看到的就是这双眼睛，漆黑的瞳仁像无底的漩涡就那么吸附着自己，池彦一时没说出话来。 最后反倒是那个人先讲句了“抱歉”，等他接过身份证之后就擦过他的身走了。 “好吓人。”身旁刚刚被震摄住了的同学在小心探头看他身影远了之后才小声说道。 这段记忆也没有在池彦脑海里留存太久，因为没人会把一个陌生人放在心上。 直到再从医院病房里看见他面色苍白的躺在重症室里。 他18岁才知道自己名字里的彦从哪里来。 桌子烟灰缸上逐渐挤满烟头，几个小时前夜晚的公园里林念恩说的“不原谅”对于他来说一个既定的结果，他确实从来没有想过消解那些名为恨的情绪。 “那就不原谅。” “我生命里目前为止好像没有这样的人，但是如果…”，林念恩回答了他原本的问题。 “如果原谅的整个过程都变成了加剧自我折磨的过程，原谅本身好像也没有意义了。”女孩的话语带着些包裹感的小心翼翼，非常真诚。 “认为我应该原谅或者...旁人尤其是重要的人希望我能够原谅，这些跟“我去原谅”其实是有区别的吧。” 当时他靠在她肩侧静静听着她这么说，此刻他捏着烟终于知道自己迈不过去的坎就是因为这个区别。 是他混淆了。 池彦等到了隔着厚重窗帘的日出，城市开始有了人气。 他电话响起来，送餐的外卖小哥也准时敲了门。 林念恩昨晚临睡前问了他的地址，说他叁餐太不规律，要监督他吃饭。 他拎着外卖袋放到餐桌上。 里面是他一人量的早餐，正正好好。 外卖订单上备注着豆浆无糖，这是他的口味。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还是热气腾腾的豆浆开着雾花，池彦终于去把窗帘打开了，阳光瞬间蔓延。 手机震动，置顶消息有一条未读。 他点开。 Lnn：今天天气好好。 池彦又坐回到餐桌前，吃完了那些东西。 ------------------------------------------------------------- 林念恩：治愈一个人先从他的早餐开始（赞） 开学 她住的苑山路和他住的临江路完全两个方向，虽然说直线距离也不是很远，但总是让他折腾着。 林念恩提了一嘴可以自己坐地铁，池彦没看见一样问她打算什么时候走。 他的车到了楼下之后林念恩就听见声音了，她放下手里东西跑去阳台确认，看到他下了车子锁上车门进了她的单元。 这还是池彦第一次真正上来，之前都是开车在楼下等，听到电梯声响，林念恩就赶紧去打开了门。 这几天北城温度回升，池彦穿了一个看起来并不是很厚的蓝黑色棉夹克，下身是浅色的水洗牛仔陪着白鞋，他很高，短款的衣服显得他比例更好。 林念恩已经准备好了拖鞋，池彦换下来把自己的鞋子摆好看着她盯着自己看抿嘴笑了笑。 他额前头发这段时间长了点，就那么搭着，有几缕遮住了眼睛，整个人看上去就非常的赏心悦目。 “就快好了。”林念恩有点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摊在客厅中央的行李箱，有两个。 林念恩习惯放假前清空宿舍，除了特别厚的被子，基本上床单被罩什么的都会拿回来洗一洗，她衣服鞋子又比较多，所以装行李最大的困难就是取舍，带这件还是带那件，穿这双还是放下那双。 池彦看着她蹲在行李箱前，也过去蹲下帮她重新折了两件卫衣，这样都能放进去了。 林念恩压着行李箱边角，池彦使了点力气扣上锁扣把箱子直立起来，然后直接提到了进门的玄关地垫上。 “冰箱里还有点水果，要不要给你带着，懒得拿去宿舍了。”林念恩边侧头问着他边走到了冰箱跟前。 她把昨天买的没吃完的几个猕猴桃还有青提都拿了出来，需要冷藏的牛奶也忘记喝了。 等她都装好到一个食品袋里也没听见池彦吭声。 抬头看他，看着他正目光烁烁地看着自己。 以为他要说什么，他又没说了。 等到她全部收拾好，两人下了楼上了车，他还是有点奇怪，虽然他话确实不多，但今天沉默得出奇。 他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肘倚靠在驾驶座之间的操控台上，嘴唇微微抿着，下颚连成一道冷峻的弧线。 他就是这样，不说话的时候给人很强的距离感。 林念恩偷瞥着他，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胳膊那块，“你今天都不怎么说话。” 话语里带着一丢丢的埋怨劲儿，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有事不太开心吗？”她观察着他的神色又接着说。 “没有。”他露出他的梨涡，腾出来右手把她刚刚抓他手臂的手掌包裹住。 林念恩听了他的答案难以抑制地撇撇了嘴，非常不满意地发了长长的一声哦。 很快就到了北华，她指挥着他在偌大校园里穿行到她的公寓楼下。 池彦解着安全带，“我待会去学校一趟，你收拾宿舍，晚上一起吃饭？” 林念恩跟着他下了车打开了后备箱，池彦把两个行李箱拿出来了也没见她吭声。 池彦笑着伸出手来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林念恩看着他带着笑意的眉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没，我还以为开了学就变异地恋了...” 池彦听清她说什么，笑意更甚，“那我待会要计个时看看到底有多长。” “读秒那种。”他又补充。 林念恩听着他揶揄的话，想要把他手里的行李箱接过来，“不许笑我。” 池彦没松开，“我给你搬上去那几个台阶。” 这个时间公寓楼下人来人往，车子停到外侧，她跟着他走过去。 “咳咳。” 林念恩听见声音下意识回头，一回头就是陆影韩书两个人带着那种笑意看着她，当然主要是看他。 她们俩也是上午刚回来，眼下一人提着一卷卫生纸冲着她打招呼。 池彦见到林念恩停下脚步，也顺着她视线看过去，然后就感觉到她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 “这是我舍友，陆影、韩书。”她对着他说。 “这是...池彦。”她对着她们说。 只不过她话音刚落... “帅哥你好”... “帅哥你哪个专业的？”...... 林念恩开口初就预想到了，她抬头看了眼池彦，想他也是第一回面对这种情形。 “你们好。”他轻点了点头。 林念恩抿着嘴正想着那俩人又要说什么，她俩笑着也都没再说话。 她终于接过来池彦手里的行李箱，眼睛眨了眨说晚上联系。 等他背影远了，只剩下她们仨，这俩人才现了形。 韩书腾出手来，接过来林念恩手中的一个箱子，“行啊你，居然不通报。” “帅，不是一般帅。”陆影点评，“咱学校的吗？没见过啊。” “咱学校那么多人，你能见过几个。”韩书质疑。 “我意思是要咱们学校见过一次这样的，不得有印象，不对，这样的人不用见肯定就有传闻。” 林念恩听着她俩跟唱相声一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就到了电梯间，她按住上行键。 “他就是高中那个人。” “我一直喜欢的那个。” · · “但他不知道？” 林念恩手掌碾平褶皱的床单，点了点头。 “就感觉说出来很奇怪。”她往下探头看向问她的韩书。 “这有什么奇怪的，都在一起了什么不能说。”韩书是搞不懂。 “也没什么时机说啊。”林念恩给自己找补。 “切，少找理由了。”陆影听着也忍不住笑着插嘴。 “不过，你们刚刚打完招呼怎么就不说话了？”林念恩有点奇怪。 “因为高中男神太冷淡了。”韩书想着就摆了摆头。 “他挺有礼貌啊。”林念恩试图为他辩驳。 “有礼貌和冷淡又不是一回事，他话是不是也挺少。” 林念恩缩回去脑袋，想着他有时候会说一长个句子，但大多时候就是两叁个字往外蹦。 话确实是挺少的。 晚上再见到，她就把原话传给了他。 两个人晚饭就在食堂里吃的，还是叁食堂，其实北华食堂有好几个，林念恩还是故意来了这儿。 果然这时候来就和刚认识那时候不一样了。 林念恩盯着餐盘里的什锦饭，思绪被拉回几月以前。 “你也觉得？” “啊，什么？”林念恩思绪被拽回来。 “我冷淡。” “倒没有。”林念恩看着他的神色又小声诚实改口，“有一点点。” 说完还用手的前端一点比划着。 食堂里人声哄杂，他好像没听清她讲什么，靠前凑了一点，林念恩本以为他是真没听清，而后看到他含笑的样子才知道是在戏弄自己。 “对了，我能看看你课表吗？” 池彦点头，调出手机界面给她看。 林念恩也打开自己的课程表，对比才瞠目结舌，“你的课也太多了。” “有一些重迭的课其实是有弹性的。” 他没明说，林念恩却明白了。 池彦觉得自己说完，对面女孩仔细看了自己好一会儿才笑意盈盈地开了口。 “对嘛，我还一直担心你不会逃课的。” “那我就放心了。” --------------------------------------------------------------- 一个可能有点无聊的过渡章（算是 疑问(ωоо1⒏ υiр) 等真的上了课还真像林念恩说的一样。 他课程太多，她事也不少，白天基本就忙自己的，晚上他会来找她一起吃个饭，吃完了就一起绕着操场走一会儿，刚开学这一周林念恩还要准备考试，时间充裕的时候他就会在图书馆陪着她一起。 按韩书的话来讲，林念恩谈恋爱也是模范学生式的，连系主任看到都要贴到展板上那种。 叁个女孩走在大学后街路旁，池彦今晚有晚课，林念恩就和她们一起来学校常来的小吃店开开荤。 “你看李亦宛，那才叫谈恋爱，一年多了不还是天天腻在一起不见人影。” 陆影边说边推开店门，里面学生很多，吧台老板娘说让她们等两分钟。 “她男朋友就隔壁院的，公寓楼都和咱们挨着，能一样么。” “你家池彦就这点差点，距离差点。” “你懂什么，适当距离才产生美。”林念恩反驳。 “哈哈哈哈你嘴硬当我听不出来，你肯定是想一直和人家呆着不撒手。” 林念恩被说中，就要锤陆影。 “咱们没课的时候，你就去庆平陪读呗，顺便作为卧底感受感受庆大学风”陆影建议。 “叁位，到里面来吧。”一个服务生打断了她们的嬉闹。 “走呀，愣着干嘛。”韩书往里走，回头看见没动的林念恩摆了摆手。 林念恩看着前面带路的服务生有点迟疑，“嗯。” “不过你明天不是去去庆平拍东西，不就进入你家池神的大本营了。” “嗯还是点微辣？”服务生在她旁边站着，林念恩不太自然地岔开话题。 点好餐，服务生拿走了单子，她们很快聊起别的话题。 吃着吃着，韩书突然小声说：“我怎么感觉那个小姐姐老是看我们这桌。” “哪个啊？”陆影回头张望。 “你别这么明显，就带咱们进来的那个服务生姐姐。” “认识吗？” 韩书摇头，没见过，林念恩也回过头，那女孩视线没躲，就那么看着她，就像是在等她一样。 林念恩平静收回视线，“不认识。” 吃完饭回去宿舍，和池彦电话的时候，他已经上完课回了家。 “晚上吃饭了吗？” “嗯，买了粥喝。”池彦好像正在用洗衣机，有按键声。 “我今晚也去后街吃的你不是说中午和同学也在那儿吃的。” “下午四点才有课，中午很多人一起所以吃得时间还不太短。” “哪家店呀？”林念恩轻轻掐着指腹。 池彦回忆着说了一个店名。 “怎么了？”池彦关上了阳台的门，洗衣机烘干噪声太大，林念恩那边没回应。 “没事我突然想起来有个作业明天上课要交。” “嗯，写完早休息。” 林念恩挂了电话，但她其实明天没课，作业也不急着交。 只是一瞬间想问的问不出口，就干脆不想说话了。 她睡眠一直很好，这晚却有点失眠，她承认自己在后街饭馆里看见那个长卷发女孩之后的异样心情。 可她更烦的是自己。 · · 第二天上午满课，中午午睡了一会儿，起来后按照约好的时间她到了公寓楼下，刚入学时带她的直系学姐已经在大厅等她了。 她们关系不错，在之前学姐还是单身的时候就和林念恩约好了要拍一组毕业写真，转眼到现在成功升级为毕业情侣写真。 学姐的男朋友是庆平的，叁月底要去实习，所以才在这个时间点拍照，她们计划是先在北华拍一些，再去庆平拍。 在北华拍了两个小时就差不多把他们想拍的点拍完了，到庆大时正好赶上下课，学姐男朋友带着路，去庆平这边的太荧湖畔。 “我们学院就在太荧湖后面那个楼。” 林念恩看着出现的路牌指示标，“理学院？” “他可不是一看就是理工男嘛。”学姐笑着说。 林念恩心里想着还真巧，她也是现在才知道这栋建筑是他的院系楼，大一时候从北华那侧太荧湖寄来的目光现在想来或许也是有落到过他周围的，在不知道的某时某分。 举起相机工作的时候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就散了，这其实还是她头一回拍情侣写真，她一摄影都做好了尴尬的准备，但好在学姐大方，男朋友也意外的不扭捏，所以整个拍摄过程都挺愉快，她不时和这对情侣交流着，很多自然的流露便成功被她保留下来。 “我们楼这个彩虹楼梯也算是个知名校内景点。” “因为我们院男女比例太失调，院里的男生怕学校其他专业的女生对我们有钢铁理工男的误解，就弄了这些东西，不过也没什么用。”学姐男朋友解说着。 林念恩让他们站上去中间台阶的位置，自己则远远在下面拉了一个长焦。 “学姐，你再下来两个台阶！”林念恩看着镜头里对着他们喊着。 林念恩想要框一个全景，不时地却会有人走过，路过的人看见有人在拍照也挺不好意思，就赶紧在画面里抱歉地跑掉。 终于拍出了效果，林念恩比了一个OK，就势便蹲着翻看刚刚的画面。 “池彦！”很惊喜的声音，学姐男朋友喊的。 林念恩眼睛还没从相机上转移前，心里想着确实是很巧啊。 坐校车来庆大路上的时候，林念恩看着对话框的置顶还停留在中午时惯例的午餐食谱交流，她是想和池彦说一声的，犹豫间又担心自己这边结束不早。 但她不想承认的真实理由其实是自己被某种难以形容的小情绪挟持了。 林念恩抱着相机站了起来，看向了来人的方向，是背对着她们刚刚拍照的方向。 对上视线之后，池彦便一直盯着她看，林念恩被看得都觉得自己变透明了，她小幅度动了动爪子，起码要先打个招呼的。 只是还没等她开了口，学姐男友便惊喜地过来了。 “真的是好久不见啊，池彦。”他笑着拍着池彦肩膀。 “师兄。”池彦回应，“实习顺利？”他接着礼貌问道。 “嗯，因为刚开学我才有空回来弄弄其他手续，下次再回就是答辩了。”学姐男友继续说着:“昨天我去见老师，可听说你了啊，两个专业都是第一，徐院可骄傲了。” 林念恩听了，不自禁地就看向池彦，太强了吧。 池彦浅浅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林念恩看他淡淡的表情，心想也是，这能说什么呢。 好像是觉察到她目光，池彦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正抱着相机的林念恩。 林念恩停止脑内打趣，低下头看过池彦的上衣纽扣，裤脚，鞋子。 学姐男友却误判了池彦的表情，以为他是好奇他们在做什么，便给池彦解释了一番，还简单给这几个人彼此做了个人物介绍。 池彦听着点了点头，说：“知道。” 学姐男友歪头好奇他知道什么。 “她是我女朋友。” 池彦说着把林念恩手腕间因为抱着相机而不得已挂着的帆布包拿了过来，动作映衬着他刚刚说的话，非常自然。 林念恩虽然没说什么，但她松开包的动作也挺自然的。 学姐夫妇惊讶之余，他们默契对视一眼也有了判断。 这俩人应该是吵架了。 林念恩坐在池彦副驾上的时候，看到学姐发来的消息还止不住地笑。 她把手机给池彦看，“学姐说她之前就听男朋友夸过你，当时还以为是夸大其词，现在见到面才知道他男朋友根本就是避重就轻哈哈哈哈哈哈。” “只讲学术成就，不讲盛世美颜。”林念恩一字一句念着学姐发来的话。 他们现在在院系楼后的停车场里，不着急走。 池彦看着她举着手机开怀笑着，脑后低低绑的马尾因为倚靠着座位摩擦变得乱蓬蓬的，他别回去她耳侧的头发，手没收回去，顺势揉了揉她的耳垂。 “怎么没告诉我来庆平。” “因为不知道弄到几点嘛，也怕打扰你…想等晚上结束的时候找你的。”林念恩没看着他眼睛，还扫着手机屏幕。 池彦听了又捏了下她的耳垂，那里什么也没带，也没有耳洞，软软的一个。 “什么时候都能找我。” 现在春分已过，天黑的慢了些，此时天色将明不明。 他把林念恩手里的手机搁在腿上，拉过来她的手，让她面对着他，两个人更靠近了。 “不开心也要和我说。”他看着她的眼睛说。 林念恩闻言笑了，心里说着好吧我原谅你了，虽然你没做什么。 她看了看车四周无人，便放心地环住了他的脖子，凑上去碰了碰他的脸颊。 “知道了。”—— 池彦os：老婆心情变换好快 追·更：ρο1⑧s𝓕｡cᴏm(ωоо1⒏ υiр) 胎记 度过完刚开学忙碌的半月，林念恩没有考试的ddl压着才觉得能呼吸了，她是真佩服池彦，不知道他是怎么在那么多课业压力下做得那么好的。 韩书回头看林念恩收拾着书包是又准备着去隔壁了，说：“我看以后庆平也得给你张学位证。” “我这叫学海无涯。”林念恩用手潇洒撇了撇眼前的碎头发。 李亦宛坐在桌前正化着妆，夹睫毛的功夫准备给林念恩上一课，“谈恋爱讲究你进我退，我退你进的，小林子你天天去找他可不行。” “你这样很容易让对方觉得你一颗心全扑他身上。”李老师补充。 林念恩想了想，提出疑问：“不然我扑到哪里？” 李老师差点儿夹到眼皮，再次解释：“男的如果只有一个标签，他们就是一种很快会觉得厌倦的生物，所以若即若离，方为上策。” “以前离得太多了，我只能即。”林念恩背上包，走之前开心摸了摸李亦宛的头，又说：“我们池老师才不是一般男的呢。” “真是热恋啊。”韩书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感叹道。 林念恩她们今天只有一节早课，十点回去宿舍收拾完歇了会儿，便卡点坐上了去庆平的校车，池彦还在上课，她则是非常熟门熟路地去了庆平已然整修好的图书馆。 前几天第一回在这里和池彦自习的时候，她还在心里默默感谢过上学期开学这里中央空调的罢工往事。 她坐到之前坐过的位置，给他发了到了的消息，便定了一个小时做一套雅思阅读，正好等他下课。 林念恩感觉身边椅子被拉开的时候，自己最后一篇正好做完，她眯着眼睛刚准备对池彦说等她五分钟对完答案，却发现来人并不是池彦，是个陌生男生。 这男生看见林念恩脸上的笑意还有点惊讶，他把手里的奶茶放下，很腼腆地摸了摸后脑勺笑着就走了。 林念恩眨着眼，看着桌上的奶茶下面还垫着一张便利贴，刚刚脸上笑意都僵硬了，着实是有点尴尬。 答案书也不香了，她也不敢回头看那男孩走没走，不知道怎么处置。 “还不饿？”，天使来了。 “饿了。”林念恩鼓着嘴巴小声说，虽然图书馆中午这片已经没什么人了。 池彦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下来，从奶茶底下抽出来了那张便签。 他看就看，偏偏还左手手肘支到桌面上，把那张蓝色便签纸举到他眼前看，审视一样。 林念恩收起桌上的东西，也凑过去想看看，池彦顺势收了回去，他单手对折了那张纸，她一个字也没看见。 林念恩收拾好了桌上的东西，准备起身跟他惯常去食堂吃饭。 “背包吧，今天回家吃。”池彦说。 “你家啊？”林念恩还没去过。 “不然呢？”池彦又折了一下那张纸条。 “奶茶咋办呀？” 池彦没说话，他拿起来那杯奶茶，放到了林念恩背后两桌一个桌面上摆着书但没人的靠窗位置，连带着纸条也重新塞回去了。 林念恩搂着他的胳膊，一蹦一跳地跟他去停车位，“你是不是早来了，连人家位置都知道。” “嗯，还看你笑了。”池彦没什么感情地说。 “我以为那是你好不好！”林念恩一百个冤枉。 到了车上，林念恩愉悦心情都要溢出来，自然不是因为奶茶事件，但她就是想故意逗他。 “你说我的桃花是不是在庆平呀。” “说真的我蛮喜欢喝乌龙奶绿的！” “那男生还挺绅士，还知道给我留点空间。” 池彦原本微抿着的嘴，也逐渐露出来他的标志梨涡。 林念恩探身戳了戳右脸颊那个，在被他抓住之前很快缩了回来。 “你的桃花当然在庆平。” 他话音落下，车子从庆平南门驶出，带着她回家了。 很快就到了临江花园，林念恩下车的时候还想着，怪不得他可以不住宿舍来回赶，这里位置未免太便捷了。 “我们怎么吃呀？”林念恩跟着池彦从地库上了23层，顶层。 “你不会要给我做吧！”林念恩突发奇想。 池彦听了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解释说：“是阿姨来做的。” 林念恩恍然点点头，仿佛这才是对的一样，“我说呢。” 还在电梯里的时候，林念恩就预想到了屋子里应该是什么样子。 等到他打开门，请她进去的时候，林念恩站在玄关往里撒了一眼，确实和她想的一样，极简家装，灰白色调。 意外或者说惊喜还是有的，池彦给她从玄关进门区的隐形抽屉里拿出来了一双崭新的粉紫色拖鞋，和他之前在那个房子里给她准备的一模一样。 林念恩看着这双混在他鞋柜里格格不入的粉嫩颜色，心头怦怦。 他好像没什么感觉，示意她脱下外套挂在玄关就好，“先洗手，饭菜都是热的。” 这个顶楼的大平层面积很大，走出玄关，眼前便是一个下沉式的客厅，环绕的黑色皮质沙发和相衬的灰色地毯，她想着，看电影肯定很爽。 林念恩还想去看看露台，又自行止住了，参观待会再说，她是有点饿了。 她跟着池彦在中岛洗了手，她问碗筷在哪里，先摆好了，便坐下等着开饭。 她撑着下颚，看着池彦把菜一个一个端上来，又看着他盛了两碗米饭过来。 她的那碗就是按照她要求的半碗多一点，刚刚好。 谈恋爱没多久，却几乎天天都在一起吃饭，胃口彼此都了解了。叁个菜一个汤，都是她喜欢的菜，但其实两个人吃也有点多，今天她要多吃一点。 不同于云墅间的长餐桌，这里是一个白色的圆桌，两个人吃饭的距离靠得更近。 池彦感觉到林念恩好几次想说什么都咽下去了，好笑问她怎么了。 林念恩摇头否认叁连没有。 她忽然又想到什么能说的，“下次来可以给你带花来吗？” “这个桌子上，还有你客厅茶几上，家里放花肯定很漂亮。”她笑着说。 买花，家里。 池彦看着这个被他定义为短暂休息的躯壳的地方，缓慢点了点头，“一起去买”，他说。 吃完了饭，池彦把一个个碗盘收拾放到洗碗机里，林念恩打开冰箱门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喝的。 打开侧柜门，却有很多个玻璃瓶罐，其他酒名不认得，whisky还是认识的，她皱了皱眉，回头问他怎么装这么多酒。 冰箱里没什么她想喝的饮料，倒是有些红提，她拿出来准备洗洗。 “有时候睡不着，喝一点助眠。”池彦给她拿了一个玻璃碗装红提。 林念恩接过来点了点头，“喝一点酒好像是有帮助，你最近睡不着？” “最近还好。” 林念恩把提子上的蒂在水流下一个一个摘取下来，没说话。 “最近是真的还好。”池彦看她不相信又笑着重复。 “你有吃药吗？褪黑素之类的？”她问。 “以前严重的时候有，这段时间在戒断。” 林念恩用水流冲洗过每一个，再把水倒掉，拿起来一个喂给了他。 池彦用嘴巴一整个抿住，嘴唇包裹到她的指尖，痒痒的。 “那你以后睡不着要和我说，我陪你聊聊天。”林念恩也拿了一个吃，好甜。 “聊天岂不是会更没有睡意。”池彦也弄完了手上的活，倚靠在流理台前笑着质疑她的提议。 “那我们接龙数羊”，林念恩也觉得这对话很白痴，“反正我特别能熬夜，你要是睡不着就问我睡没睡等到时候”没准就有解决办法了。 池彦带着温柔笑意把她搂到身前，说：“好。” 总是说好，就会说一个字好，好的是什么问他肯定也说不上来，其实有时候根本不好，林念恩看着他的漂亮眉眼心里想着他总是会糊弄她。 “刚刚吃饭想说什么？”他问，右手摸了摸她的眼角。 林念恩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坐在某个舒服的地方，却站在这里，但她还是抱住了他。 他目光清澈，褐色眸子好像蒙着一层水光，里面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有种已经很久，还会更久的感觉。” 模棱两可，偏偏他懂。 池彦怀抱着的女孩子，是他做出这些亲密动作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的人，之前接她回学校看到被装饰得温馨舒适的她的家，全然不同自己的住所。 他看着那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地方，看到她烦恼于收拾行李，自然地从冰箱里分拣出来他需要帮忙解决的食物。 他那时看着她就有种”明明不久，却已经很久，还会更久”的感觉。 他俯身换了嘴唇去碰她眼角浅褐色的小痣，慢慢顺过山根，鼻尖，唇峰。 林念恩觉得耳朵烧起来，嘴唇也有点痒，稍微躲了一下。 池彦完全把她禁锢住，用手扶住她的后颈无限靠近自己。 他找上她的唇，强势用舌头撬开她的齿关，很轻易地扫荡她的领地。 他勾起来她的舌，缠绵地撩拨她，耐心地教导她，他缱绻地吸吮着她的舌尖，含住，又轻咬，细腻舔舐她口腔的每个角落，毫无保留地分享着彼此口腔里刚刚摄入的红提的甜意。 林念恩被吻得浑身瘫软，他的温暖手掌还带着热意不断磨砂着自己的后颈。 许是察觉到她没什么力气，池彦把她整个抱起来，调转两人的身位，让她坐到了流理台上，他站着她两腿之间，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覆盖在她的脖颈上。 林念恩搂着他的脖子，双手交迭穿插在他发间，主动给他回应，与他交缠着呼吸，热烈地接吻。 林念恩被发烫的呼吸聚焦到锁骨那处的时候，恍惚间又想了想李亦宛说的话其实也没错，她现在就是一整颗心全扑在他身上。 恋爱脑也好，不会经营也好，只是因为他这个人而已。 喜欢他的时间快殷成了胎记，所作所为也不想掺杂什么两性关系宝典。 或许只是习惯而已，习惯喜欢他了。 可习惯又致命，摄人心骨。 所以想捧着完整一颗心给他。 首✛发：𝓟о18s𝐅｡cᴏm(ω𝕆𝕆1⒏ νiр) 戒烟 算起来今天还真算得上是来之不易的闲暇时光，池彦下午居然没有课。 “原本是有的，老师外派出差两周。”池彦拉上了露台的纱帘一边，这时候正有点晒。 林念恩趴在沙发椅背上抬眼瞧他，一眨不眨的。 池彦掐着烟，吸了最后一口，走出去在露台窗沿放着烟灰缸里按灭了。 等他走过来，下来坐到了林念恩这边沙发一角。 林念恩心头继续怦怦，“叁观跟着五官走”这种屁话好像也不是不无一点道理，她不喜欢烟味，家里虽然没人吸烟，但小时候不得不跟着要去参加的父母的应酬，那些叔叔伯伯总是掐着烟讲话，烟雾缭绕，她一刻也呆不下去。 可刚刚池彦问她可不可以抽一根烟，她第一瞬间想到的不是恼人的烟味，而是他果然抽烟这件事。 除夕他怀里浓重的烟草味道她一直没忘，可那之后他从没在自己面前抽过烟。 最要命的一点是，他抽烟真的好帅。 林念恩靠近他那边坐了过去，脸还探过去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 池彦好笑看着她，“不喜欢烟味？” 林念恩捏了捏他夹烟的两根手指，诚实点了点头。 池彦屈身从茶几隐藏暗格里拿出了盒薄荷糖，里面就还剩几个。 林念恩按住了，“但你身上不是那种烟味。” 彷佛害怕他不信，她补充：“你身上是TF烟草乌木那种味道，我特别喜欢这个味道，你是不是不知道这香水，下次我给你拿来闻闻…不对，你自己闻闻你手就好了，一模一样的。” 林念恩举起来他的手往自己鼻子前闻了闻确认一番后，然后捧着他的手往他那里凑。 池彦还真很给她面子地闻了闻自己的手。 “怎么样？”林念恩挑着眉问他。 池彦笑着没回答，心里只想着她怎么那么可爱。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总不能是高中。”不是高中，她肯定。 “为什么不能是高中？”池彦看她。 “刘主任管那么严，你总不会顶风作案。”林念恩胡诌了个理由。 池彦回忆了一下年级主任的作派，这他倒是不知道，他想了想，“时间上还真的算是在高中，但那时候我已经没在学校了。” “有段时间太憋了，信了烟酒消愁，酒我不行，倒是有了烟瘾，还挺重。”他自我点评。 看着林念恩变严肃的表情，他又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额头，“前段时间我就有戒烟的打算，可我高估自己了。” “你来监督我？”他笑着提议。 林念恩把他手里拿着的薄荷糖又放了回去，努了努嘴，“偶尔抽一根是不是没事呀…你戒不掉就不要戒了。” 池彦看着她一脸忧虑，好像他戒的不是烟是什么一样，戒个烟好像就让他受多大委屈一样。 这么偏袒他的眼神，从除夕那晚就有了，又好像早于那晚，远在那之前，他说不清。 想到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是他的，他就又埋到她的肩膀那里，嘴唇逡巡着她的颈线、锁骨。 “你轻一点，我刚刚照镜子，脖子那儿都有一点红印了。”她轻声说。 即使是埋怨，她也是说“轻一点”，不是“不要”。 池彦撩了撩她的柔软毛衣领口，逆反地在她锁骨正上方留了一个红色印记，深深的。 算是他血液里的不安分因子作祟，更多的其实是...“恃宠而骄”，想到这个词他笑了。 林念恩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他，虽然没镜子，可刚刚他那么重，不用看都知道会有印。 池彦靠在她肩膀那里，好像在后悔刚刚嘴上没分寸，有点抱歉地说“下次注意”。 林念恩不是很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池彦调开液晶屏幕，说着最近好累一起看电影吧。 窗外已经算是春风了，带着阳光隔着纱帘洒进来，风一股一股捧起，恋人一瞬一瞬地靠近。 影片这次是林念恩特意选的一个推理片，应该会很有意思的，说是应该，是因为确实到放完她也不知道剧情讲的什么。 因为影片绝大部分时间她都是被他扣在怀里，他用手指卷着她的头发，或者是用指腹去招惹她的眼睫毛，被她抓住手的时候，那仿佛就是他的目的，他就用唇去衔住她的唇，包裹住，濡湿缠绵地和她接吻，卷起一些比电影台词更暧昧、更值得听的水声，那时候她就化成一滩水毫无办法了。 这么一搭没一搭地腻在一起亲吻着消磨时光，从午后到华灯初上，林念恩都有怀疑自己嘴唇是不是肿了，可即使是这样也想和他一直这么呆在一起，没办法，她实在是对他毫无办法。 以至于到很久之后，那时候他们已经生活在一起好多年了。 林念恩问他还记不记得刚谈恋爱的时候看过什么片子。 池彦记忆力那么好一人都一脸茫然，察觉她所想之后，他才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说：“老婆，热恋的时候怎么会有看得进去电影剧情的人。” “何况，有你还看电影，疯了吧。” ---------------------------- 我标题全是乱起的，这章是个短点的小甜章 这章还存了私心： 其他人抽烟：吸烟室谢谢。 帅哥/美女抽烟：雾可以喷到我脸上（不是 之后会有一点点波折，一点点点点点， 再之后ghs就可以提上日程了，（老天作证我好想写到那个进度条啊！ 光线 到了叁月底，林念恩有两门课结了，只剩了每周的小组展示，组里的人每周轮流去就可以。 这边一腾出空来，庆平那边她更是去的勤，大部分时间自习，偶尔也去陪他上课。 呆在他们学院大楼里的时候还撞上过几回李杭，今天他就非跟着他俩来食堂一起吃。 李杭看着池彦去给他们拿筷子，又看向坐在对面的林念恩，还是免不了带着那种笑意连连点头。 “以前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一付出型的，天天跑这儿来。” “滚蛋。”林念恩听多了连白眼都懒得给他翻。 李杭又瞅了一眼远处已经拿了几双筷子走过来的人，嘴没停，低声给她说了句“男人不能管这么严”。 池彦把筷子递给他们，好笑看着林念恩作势要打李杭的脑袋，他在她身旁坐下，“在聊什么？” “我给林子上上课…”，李杭躲掉伸过来的手笑着说。 吃饭的时候多了李杭，情形就和以前差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她和李杭说，池彦笑着听偶尔说几句。 这就导致几次吃饭下来，她从小时候刚会走到小学初中的往事都被讲得一干二净。 李杭在一些琐碎的童年小事上记忆保留能力太盛，林念恩有时候还得听他讲过半才能记得起来当时的事。 吃过饭李杭回了宿舍，林念恩坐在池彦的车子后座上，他们骑车到图书馆去。 池彦没午睡的习惯，她嘛，自然是因人而异，实在不行就趴在图书馆桌子上歇一会儿。 中午校园清净，一路上都没什么人，庆大校园里春意盎然，她轻轻拽着他的衣角，两只鞋子小幅度地荡来荡去。 “李杭下个月去伦敦我好开心啊，本来还担心他们两个没机会见面。”林念恩又想起来刚刚李杭说下月挤出来一周时间要去看小明。 池彦是正好见证了那次转折，所以他们几人的故事说起来也不算费力，听见这话他也轻轻笑了笑。 从他认识林念恩以来，就是以很多生动立体的方式，林念恩人也给他这样的感觉。 即使她安静的时候，眼睛也亮亮地好像在闪动，遇到感兴趣的事便是止不住地喋喋不休，整个人都雀跃生动，她总是下意识去拉自己的手腕、衣服袖子轻微地摇晃。 “下午只有一节运筹，一起去？”两个人到了地方，池彦停好车子问她。 自从她提过一嘴她们下学期课程安排也有这门课，池彦便每次都让她一起去听听。 去过叁回了，第一回因为跟着他出现被人当展览，第二回认真听了听，第叁回因为中间隔了一次课不知所云。 “去...去吧。”林念恩不好意思地心虚看了他一眼。 池彦揉了揉她额前的头发，“上完课带你去吃饭。” 图书馆里这个点，他俩也是头一份，坐到位置上林念恩就侧趴着想歇会儿，她看着池彦打开电脑，手撑着下巴在浏览网页，是她知识范围以外的什么机器学习的网站。 穿过窗帘的太阳斜线落在桌子上正好在他们俩之间。 真正踏到他的日常时间圈里，才能真的理解什么叫有天赋的努力。 林念恩一直觉得努力也一种天赋，有些人是天才，有些人很努力，这些都是天赋，没什么优劣先后之分。 她是最普遍的那类人，有一点小聪明，再配上只有冲刺终点线的那种努力，所以时常会担心结果，时常因为好运产生某种德不配位的感受。 但他就是在两个方面都登峰造极的人，是人群里的少少数，所以不用担心结果，因为所有东西都是给他镶嵌的花边，他必有所得也理所应当。 虽然谈不上自卑，但总觉得是有一道线在的，若有似无地亘在他们中间。 “这就是他女朋友啊？”教学楼女厕所化妆镜前的女生小声说。 “看着也...还好吧...”，另一个女生接茬儿。 “听说她不是咱学校的，是隔壁北华的...天天往这儿跑。” “你小点声儿，没人吗？” “……” 林念恩没想到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尤其后续还直接提到池彦的名字，还牵扯了几个系花校花什么的。 指向性太明显，可她根本不知道这些声音姓甚名谁，她在里侧隔间总不能这样直接出去，倒没想别的什么，纯粹是替别人尴尬。 等到快上课了，门外的声音才渐渐远了，林念恩也不太想回去教室了。 她给池彦传了消息，自己去楼里一层休闲角买了杯咖啡提神，随后就无目的地在一层闲逛，到了理学院的展览室，外头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在值班。 庆平建校历史悠久，从抗战时学科分散转移到北城建校，陈旧木质架子上的奖杯证书都一步一步见证着每一个时代的发展，从无到有到先进。 知名校友墙那一道玻璃墙做的也是朴实无华，每个人都只有一行，无关事业成就，只有“xxx，xx届xx系优秀毕业生”这些字样，林念恩顺着瞧下来，有好多德高望重的科学家。 时间走到近代又走到现在，林念恩背着指腹虚虚地向下滑，徐州教授原来是94届的毕业生，她心想。 她手指停顿了下又滑上去，到徐州教授那行字上面。 “池予，1994届数学系优秀毕业生。” 她不知觉小声念了出来，这是... 感觉到自己身边站了人，林念恩猛然放下手。 “老师好。”她下意识说。 正是徐州教授。 徐州礼貌笑了笑，倒是看了眼林念恩。 林念恩不觉得他会记得自己，她只不过给他们拍过一个合照。 “小彦的朋友？”他和煦地问。 林念恩不失惊讶地点了点头，数学家记性就是好啊。 “在停车场见过你们，远处。”徐州补充。 徐州带着和蔼笑意，他自然不会提其实是学院里老师一起吃饭的时候，提到他们家小彦破天荒带了个女孩子来上课，他总得维护点学院老师不爱八卦专心治学的形象。 林念恩更惊讶了，尴尬地不知道目光往哪里放，便又回去停到刚刚那个名字上。 “池彦的名字也会加进来的。”徐州看着那个名字说，“如他所愿。” · · 华灯初上，车流停停走走，林念恩半倚靠在车窗上和池彦讲遇到徐州的事情。 “他说话是不是很不像这个人。” 林念恩闭着眼点了点头，“像我们同龄人一样。” “他一直就是这样，像个小孩。”池彦笑了笑，林念恩却没再出声。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林念恩支着手靠在车窗旁睡着了，头发微微耷拉着遮挡住耳侧，夜晚光影一闪一闪落在她干净的脸上，是累了。 林念恩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停在一个地下停车场里，是他们要去吃饭商场的停车场。 “我怎么睡着了…我还特意买了咖啡的。”林念恩嘟囔着。 池彦递给她瓶水让她喝一口润润喉，“点一些带回家吃吧。” 林念恩点点头，池彦说的是她家，今天周五，她带了些衣服周末回去换洗一下。 回去的路上更堵，林念恩的心绪因为漫长的红灯更加烦闷，她悄悄瞥一眼池彦，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俊朗眉目间没有一点不耐，林念恩那么看了会儿又看向车窗外面。 心烦的时候祸不单行，陆影突然打了个电话让她看看一个叫楚言的公众号。 林念恩不明白为什么专门打电话让她看个文章。 “那是纪楚楚的公众号…她之前在学院的新闻部，这个号粉丝还不少...”，陆影在电话那头欲言又止，“反正你看看吧…含沙射影反正挺恶心的。” 林念恩打开陆影转来的那个文章，前大段篇幅是生活随笔，后面结尾两段才是文章重点。 林念恩不可抑制地皱起眉头，她从自己QQ和微信联系人里搜了搜到底还有没纪楚楚这号人，这个在大一就莫名对她有敌意的普通同学她都快忘到记忆角落了。 没找到联系人，她又去问了陆影，转过来微信号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还直接给那个手机号发的短信，实在是不想加她好友。 她把学院五年前确立交流项目时的评选机制文件发给了那个手机号，又敲了一行字过去，然后就立马删了那条短信框。 做完这一系列事，她头更疼了。 池彦照旧沉默，什么也没问也没说，伸过去一只手包着她的捏了捏。 他们回去她家很快吃完了点的两份饭，林念恩去阳台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出来就看到他在厨房洗两个上周被她搁在流里台上表面都有点褶皱的苹果。 削皮的时候被她从背后抱住，池彦下意识抬高了点手里的刀具。 林念恩也没说话，就那么从后面探出个脑袋看着他削皮，看着他切了一小块转过来递到她嘴里。 “好烦啊，世上怎么这么多烦心事。”她嚼着苹果埋怨。 池彦等着听下文，又喂给她一块儿。 “你们系花漂亮吗？”她突然无厘头来了这么一句。 “我们系花…谁？”饶是池彦都有点好笑的愣了，她今天明显不开心刚刚终于想说出口了，他正等着安慰呢，突然间这是什么话题转向。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没我漂亮！”林念恩继续说，眼神紧盯着池彦要求他的附议。 “嗯。”池彦完全没意见，他咬了几口剩在果核上的，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你看！刚刚还说不认识呢。”林念恩一脸你露馅了的表情。 池彦听见这话舌头顶了顶后牙，弯了弯腰随手就环着林念恩大腿那个位置，把她整个抱了起来，林念恩一开始吓了一跳紧紧环这他的脖子，“你干嘛呀！”。 池彦不费力地把她抱过去沙发那里，林念恩刚摔进去柔软沙发，下一秒他就亲过来了。 一通亲完，林念恩涨得满脸通红，“你干嘛！” 池彦捏了捏她的鼻尖，“傻不傻。” 两个人从沙发上腻味了会，晚上的时间很快消磨掉。 临走的时候池彦在玄关换鞋，低头绑鞋带的时候问她车上电话那个事情解决了吗。 林念恩笑了，“嗯！小事一件。” “早点休息。” “嗯，你路上慢点。” 池彦一走，小明的跨洋视频跟定着点一样降临，好多跟他说不出口的话就可以恣意说了。 “我要是你，我绝对在厕所出去，尴尬的又不是你。” 林念恩瘫倒在床上，一时无言，半晌才对着小明说：“我感觉我好像变了，和他谈恋爱之后好像没了我自己一样。” “但是林念恩，绝对不能有那种谁配不上谁的思想。”屏幕那边的小明很严肃。 小明又安静了一会儿，接着说：“其实我倒是也能理解，他这个人的分量无论是横跨的时间区间还是单纯他对你的意义都太重了，你觉得不平衡了。” 是的，不平衡。 她也知道他喜欢她，她当然感觉得到，可好像就是简单喜欢而已。 这也已经很好了，是曾经的她想都不敢想的，可是... “我可能要求的太多了。” —————————————— 居然被我拖到了今天，除夕快乐！！ 烦闷(ωоо1⒏ υiр) 林念恩第二天是直接被她妈call醒的，电话里冯荟居然说她待会儿要过来让她收拾一下。 “妈，你是在开玩笑吗？”林念恩眼还没睁开。 “还有一个多小时车程，还有你陆姨，我们一起的。”冯女士开朗声线里再次轻描淡写丢了一个炸弹。 哪个陆姨？ 林念恩崩溃起来洗漱，她好不容易打算周末睡个懒觉的。 好在家里不太乱，林念恩洗了几个杯子，烧了点水，就坐在沙发上等人来。 等到冯荟来了，她才知道那个陆阿姨是钟弗深妈妈，除了两位长辈，还有一个看上去要比她大上几岁的漂亮姐姐。 林念恩问过好后，眼神和她妈交裹，问她这是什么操作。 冯荟选择性无视，听她们聊了会儿林念恩回过味来，这姐姐是钟弗深表姐，攒的是一相亲局，虽然她目前还不知道男方是谁，但项目倒是定了，还挺特别，就去太荧山，离学校不远。 “我去干嘛啊妈我认识谁啊。”林念恩听着冯荟那意思是要她也跟着，便找了个机会小声讨饶。 “你这孩子，不都说现在相亲太刻意吗，人去的多点，大家一块玩玩，合不合适的看孩子们自己。” “不是有我没我有什么关系吗？”林念恩不情愿，甚至可以说是反感。 “弗深也来的，直接从学校过去。” 冯荟又压低了声音，“宝贝听话，你爸和你钟伯伯不强求，但都是希望至少你们这些小辈能联系密切一些。” 林念恩听见这话心里沉了沉没再说话。 等约定好时间，到了太荧山森林公园的空地上，看见学院书记赵女士和一个斯文男士从前方一个停着的车上下来，林念恩心里更沉了点儿。 原来相亲男方是书记的儿子。 钟弗深直接骑了一个小电摩来了，他看到赵书记也有些惊讶。 通通礼貌招呼后，大人们怡情自若，两个主角浅笑应付，只留下他们两个小的在队伍末尾。 钟弗深看着林念恩面无表情的脸，他原本也很抵触，现在一时却不知怎么竟然想笑。 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那种感觉。 “纪楚楚的事多谢你。”林念恩说。 钟弗深不意外她知道，“那个公众号本来前身就是学院的工作账号，收回只是弥补之前错误的处理。” 昨晚给纪楚楚发了那条短信之后，她就没再管后续的结果，还是陆影给她发过来说，纪楚楚的号都被拿走了，她朋友圈发了个简短道歉的话，倒也没特意指向林念恩，就是说不该拿之前的公众号随意发些个人狭隘的话，对他人造成的不好影响表示歉意。 陆影的原话是，“钟弗深是新闻中心的副部，好像是他建议处理收回之前学院的一些账号，重新整治，以免个别人的不当言论影响学院形象正好赶上纪楚楚的事，你俩不是也挺熟的，反正我觉得肯定不是巧合”。 她是真心感谢，毕竟那个纪楚楚这次是真的在她底线上跳。 但眼下在她底线上跳来跳去的也不止小纪同学一个。 周六的太荧山公园正值春日，离大学城区又近，很多年轻人来游玩，广阔草坪上散落着一块一块五彩缤纷的野餐垫。 林念恩无心赏景，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手机再看看前面他们这一队被长辈拼起来的人，只觉得无趣。 钟弗深默默观察着她的神情，拧了瓶水给她喝，而后顺着她的视线看着赵书记正和他们的妈妈交谈甚欢。 “这次漫展用的主题图还是彭皓学长上个学期你给他拍的那组，你怎么不署名？”钟弗深为转移她注意力随口问道。 这次市区漫展和大学城区五大高校的社团联动合作，作为北华招牌飞羽动漫社的一份子钟弗深自然要去帮忙，画片不署原作者这事情，他还特意问了彭皓，彭皓说这是林念恩自己的意思，他也纳闷。 “你不是也拍写真，不正好把这个当宣传。”钟弗深半开玩笑地问她。 林念恩把手机收了起来，惊讶他会知道，弯了弯唇角没给什么正面回应很快岔开了话题，两个人开始聊起来最近飞羽社的事，她刚开学那阵儿着实太忙，漫展那段时间正好和别的时间撞上。 一行人散步式的走着，很快到了半山腰的唯一一家山间餐厅，玻璃露台上搭的卡座座位紧缺需要提前预定。 家长们或许也是好心，还特意定了两个位置，角落那个留给今天的主角。 林念恩掐着浅淡笑意听着对面赵书记夸她一下再夸钟弗深一下。 餐厅内部一通的白，地板也是刷的奶白色自流平，绕着可视厨房是一圈椭圆形吧台，她坐在露台卡座上，抬眼迎上了内侧吧台那处时不时往这里递来的眼神。 钟弗深也感觉到了，他往远处看了眼，是一群他不认识的女生。 “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林念恩站起了身。 林念恩走之后，钟弗深又看到吧台那群女孩子中也起身一个，样子倒是有点眼熟，他想了会儿。 是纪楚楚。 “妈，我也去个洗手间啊。”钟弗深匆忙起了身。 洗手间也是一通的白，林念恩洗着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往脸上扑了点水，就看到镜子里有人走过来了。 林念恩勾手抽了张纸巾擦着手，纪楚楚打了她身旁那个水龙头。 “你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叫诽谤，我怎么觉得你也不冤枉啊。”纪楚楚笑着又说，“我说新闻中心怎么无缘无故收我号呢，也是你的人啊，钟弗深你男朋友？” 林念恩把手里的废纸揉成一团扔掉垃圾篓里。 “我…”，林念恩看着纪楚楚带着敌意的眼睛突然笑了，她一直友善待人，却不知怎么和这个女孩子巧合间结下这么多梁子，想说的话也没说出口，“随你怎么想。” “你天天含着福利当然没话讲呀，好处都让你吃了。” 林念恩翻了个白眼要走，钟弗深便来了。 “纪同学，我们家人朋友在一起吃饭不必向你汇报，学院里按第一学年纯成绩选的两名去mse交流的学生都有公示，你要是还有疑问可以去直接去问书记，需不需要我待会带你去打个招呼？” 林念恩扶着眉心看着纪楚楚走了，“谢谢你啊”，她对钟弗深说。 这也是钟弗深第一次这么直接地和别人说话，他看着林念恩一脸疲惫，“还有心吃饭吗？” 林念恩抬起头看他。 “溜吧。”他挑了挑眉。 · · 两个人没打招呼就这么跑了，坐在钟弗深那个小电摩后座上的时候，林念恩只觉得爽。 “无所谓什么占不占理，我不想和她说话，她更不想听我的”。 “今天能碰上也真是该着，我俩也是有缘分。”林念恩背着手抓着车子后的椅背扶手，想到这里也笑了。 “你和那个同学…”，钟弗深骑着车想着措辞，但也总是觉得这样问有点不太礼貌。 林念恩听出来了，她笑了笑，“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刚开学的时候我和纪楚楚是隔壁宿舍，宿舍之间有点小矛盾，后来有个比赛，队伍之间竞争得也不愉快…”，还有就是貌似她的心动男嘉宾给自己表过白… “各种错误时机吧，就不对付上了，不想说她了，就这样吧。” 下午一两点太阳不小，林念恩微微眯着眼睛，“待会儿你把我放到学校地铁站那就行。” “好。”钟弗深骑着车很快到了学校后街那个路口。 “对了学姐，我听说你谈恋爱了？”，钟弗深看着暴露在日光下并不分明的红灯在倒数十秒。 “你居然也知道，谁给你八卦的。”林念恩好笑道。 “那天听陆学姐提过，咱学校的？”他一腔调侃地八卦语气。 “不是，他是庆平的。” 绿灯亮起来，钟弗深顺着后街骑行，林念恩扒拉着后面扶手，姿势有点不舒服，她腾出来手指放松了一下。 到了地铁站，她从后座上跳了下去，“谢啦，下周回学校请你喝东西。” 她回过身去摆了摆手，进地铁站前拿出来了口袋里的手机。 来自”妈妈“的未接来电有5通。 林念恩又锁上了屏，心中烦闷无解。 追·更：ρο1⑧sf｡cᴏm(ωоо1⒏ υiр) 争吵 市中区还是保留的上个世纪老街道，道路窄小不是太好停车，池彦找好路旁划的车位停下，便顺着珩松路街道的坡往上走，这里居民区前些年搬掉了，现在多是一些民宿、咖啡厅。 街角有个花店，老板把一些耐晒的鲜花搬到了外面，粉粉绿绿，远远看着溢出来无限春日生机。 葛然是昨儿才出差回来北城，应了敲门声，便看着池彦单手捧着盆绿植进来了，他又观察了那盆植物，乐了，问池彦送他盆含羞草什么意思。 池彦看着他桌面考虑着安置在哪儿，“门口那花店花开的不错，顺道儿给你带的。” 葛然咂摸这话有点别的信息含量，笑得开朗，“那花店比我这儿呆得早，这还是你头一回和我说花店。” 池彦给他搁在了内侧的桌角上摆正了，“新到的郁金香你下班自个买，我拿起来又放下了，我送你花实在不像话”，两大男人忒矫情。 平时都是葛然逗池彦，池彦鲜少搭茬，今天这样子看上去是顶舒畅。 年前那次饭之后，葛然就回了京，开学之后他又教课又出差又录节目，日程忙得很，这还是年后第一次见，都逢春了。 “坐下吧。”葛然笑着说，他感觉池彦这次来不太一样，整个人都摆脱了之前那种疲惫感，看上去有精气神了点。 池彦自己的解释是这学期正式上课之后，中午刻意不睡，所以晚上入睡挺快的。 葛然可不信纯粹是睡眠原因，“嗯，还有呢？” “我和一个女孩在一起了。”池彦倒是直接。 葛然搁下手里捏着的笔，这阵儿他戒烟，手里总想拿着什么，他笑着回忆了回忆，说：“年前和你舅吃饭那次遇到的那个小姑娘？”那次池彦的反常举动属实让他印象深刻，隔着这么一两个月，他竟第一时间就想来那个场景。 “嗯，就是她。”池彦想过去也笑了。 他继续说：“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很多，学习、吃饭，这些都是我习惯一个人干的事情，但…很舒服。” 大学校园是最不缺青春活力的地方，中午十二点钟上午的课结束，百千人从偌大教学楼涌出来往各个他们喜欢的食堂分流，广播也适时响起来，那是特别嘈杂的一个画面，其中一簇一群学生们的脸总是言语着、笑意盎然，凑近了听他们聊的东西也没什么稀奇，大学生能聊什么呢？ 但在这些画面里，从中间找到池彦：偶尔能够看到他和同班同学顺路走过一段，但更多是一个人独自沉默，往下一个目标点机械移动着，那时候周遭对他来说像是戴了降噪耳机之后被隔音的世界。 池彦看着葛然的眼睛信任地表达所有，葛然一只手的虎口撑着耳后那个位置认真倾听着，他只让池彦最初来咨询室时做过一回测试题，无论是半年之前还是药停之后，他更多的都是倾听，池彦需要这么一个人。 “葛叔，你知道的，我之前都不想后面的事、未来的事的…”，池彦携着浅浅的笑意说：“现在我觉得还不错，我开始期待明天。” 将近四十分钟过去，葛然拿起来桌子上放置的台历，在今天的日期上画了个叁角，“将近一年半了吧。” 池彦点点头，前一年十月到现在已经快四月了。 “那咱以后聊天就不在这儿了。”葛然又在上面画了个对勾。 · · 林念恩回到家不过叁点，睡了一会儿，醒过来又饿了就随便点了个外卖。 一直到晚上冯女士再没给过她电话，林念恩想着要不要回学校先避开，想了想又算了。 池彦发过消息说今天去葛老师工作室，林念恩看着点，感觉他应该回家了就打了个视频过去，冯荟正好进门了。 池彦那边看她取消了，发了个问号。 林念恩火速打了“我妈回来了”几个字，就把手机塞到了沙发靠枕下面。 “妈。” 冯荟把手提包放到玄关台子上，看了她一眼说：“你什么意思？这么多年连最起码的礼仪礼貌不懂？” “我给你发了消息…”，林念恩也站了起来。 “留一个消息就走，再怎么打电话都不接？还有赵书记、你陆阿姨在，我就问你像不像样子？”冯荟火气根本压不住。 不提赵书记还好，提了林念恩更烦躁，“赵书记去您怎么不告诉我？您明明知道如果我事先知道就绝对不会去！” “让你只是陪着吃顿饭还算委屈你了？你见不了人？”冯荟没想到林念恩语气这么冲。 林念恩不想吵架，她放缓语速尝试平静地说：“妈，这事往天了讲和我有什么关系？” 冯荟的气却歇不下来，“和你没关系？我们做什么和你没关系？” 林念恩听见这话脑子整个嗡了一声，“不要吵听就行”的想法一瞬间全散了。 “我什么时候需要你们的关系了？！你们总说那样的话，什么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什么不用管你们…我听话了，可我不想我做好自己的事之后被别人乱嚼舌根。” “林念恩！一个多月没见你这么给我说话？”冯荟气极。 林念恩用手心揉了揉眉梢，“妈，一个多没见您就是让我和一群不熟的人吃饭？”，“中午餐厅有我学院的同学，人家怎么看我？我能拦着人家不带有色眼镜看我？” 冯荟尝试平复，“念恩，做好自己就好，管旁人做什么？” “不管别人…呵…”林念恩笑了，“你们那么忙还能抽空打电话问我漫展署名的时候，您那时候怎么不教我不用管别人啊？” “这么多年，爸爸周围一堆人看着他，我理解他的工作性质，所以你们要求我谨言慎行、要求我不要做出挑事...这些我都可以不做，可我真的再也不想被别人冠上谁谁女儿的帽子就被否决了我自己的所有努力，行吗，妈。” “以后这些事别叫我了，不想和您吵，我今晚回学校了。” 林念恩套了件外套拿上手机就出门了，冯荟在她关门的时候喊了她一声，她没应。 地铁一站一站飞驰而过，她看着黑色车窗倒影里的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委屈也生气，可刚刚下楼看见冯荟的车停在那儿，想着她开了一天车，又有点后悔。 庆平北华站到了，她没下去，隔了两站，从临江路站下了。 ———————————————— 关于心理疏导这块，我也查过资料，葛然这个纯粹理想化，按小时计费肯定也不会像他俩这么聊，但他俩朋友、或者说是长辈关系？远远大于医患关系，所以就这么理想化安排了。 算为剧情服务吧，但也确实怀揣个愿望：希望挂号收费的咨询室医生老师们能和来咨询的朋友坐的一样高。 信息 池彦家是一梯一户，林念恩没门禁卡，就坐在大堂角落的沙发上等着人下来捞自己。 位置可以第一时间观察到电梯口的动态。 电梯门开的时候，离她发过去消息只过了叁分钟。 池彦一身舒适的居家装扮，手里捏着手机，他环顾大堂找她，在她站起来往他那边走过去的时候和她的眼神撞上。 林念恩在电梯反光镜里看着池彦已经换上了她买的手机壳，她倒也不是为了搞什么情侣款，就是普通的黑色硅胶壳，因为池彦之前喜欢裸机，前几天不小心摔了一次，因为手机型号一样，林念恩就不费脑给他买了个一样的。 池彦也回头从反光镜里看她，林念恩不自觉地环上他的手臂，脑袋扎到他身上柔软的衣料里。 她突然跑过来不是为了抒发什么、求什么安慰，就是刚刚看着地铁站名，莫名就想跑过来，所有的和他有关都挂上了有针对性的吸引力法则。 电梯升到顶，林念恩一进去玄关就闻到煮面的香味。 “你怎么才吃饭啊？”，这时间点也不早了。 “本来不饿，忙着写东西，刚刚又觉得饿了。” 林念恩背着手，亦步亦趋跟着池彦，看他又打开了火，溢出香气的小锅被他拿开盖子，黑色镜面灶台上多了几滴水，林念恩凑过去看了眼，还加了个蛋呢。 “一起吃一点？”池彦笑她。 “不要，我吃过了，我还要减肥呢。”林念恩果断摇头。 “帮你加个蛋？”他继续提议。 “……行吧，我只吃个蛋。”确实是有点香。 林念恩继续背着手转移了视线。 “你哪里需要减肥了。”她听见他说着。 岛台一侧放了台笔记本，还亮着屏幕，林念恩完全想象得出刚刚他坐在这儿边敲字边等着面熟的场景。 “你买了花？！”圆餐桌中间放了个同色白花瓶，里面插了些新鲜马蹄莲，林念恩不觉得这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惊喜问道。 池彦正在盛面，分到两个碗里，“你上次不是说想买花。” “喔～”，林念恩拖着长音捧了一碗端到了桌子上。 她这碗是刚好的分量，不算太多，她吃完之后就托着腮看着池彦吃。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什么花在哪买的，什么花这样插瓶里能坚持几天，这个品种的花如何如何…池彦也就去了一趟花店哪里懂那么多，但看出来她是情绪不对主动在找话题，便也一句一句答着。 林念恩靠在沙发上，探头看着池彦在收拾厨房里，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她大晚上好端端突然从家里跑到他这里来，还抢了他的晚饭吃了小半碗面，他也不让她收拾。 池彦接她上来什么也没问。 什么也不问，好像是他的常态，林念恩想到这里心情曲线又莫名往下折了点。 她阂上眼睛，想停止乱想。 可能又是爬山又是吵架着实太累了，这一歇，没成想就睡了一觉。 等林念恩醒过来，身上盖着的毯子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滑落到地上，周围光线很暗，整个客厅光源只有沙发周围的一圈地灯和茶几上敞开亮着的笔记本屏幕。 电脑主人却没坐在这里。 林念恩嘴唇和喉咙都干的要命，她揪着毯子跪坐起来，看着西侧阳台亮着点光，推拉门倒是关着，应该是池彦在洗衣服怕吵着她。 她感觉自己脸上都压了道印子，睡了多久啊这是。 想着就去捞背扣在茶几上的手机，居然已经十点半了。 林念恩搓了搓眉心，看着手机有个新信息，又看了眼锁屏，原来她拿错了手机了，这是池彦的。 池彦把之前洗完的衣服迭好收进来，轻轻关上推拉门的时候，才看到林念恩已经醒了，她整个陷在沙发里，头发也变得乱蓬蓬的。 林念恩捧着自己手机，池彦抱着一摞带着洗衣液清香的衣服坐在她跟前，帮她顺了顺头发。 “怎么不喊醒我。”林念恩声音有点哑，她舔了舔拔干的嘴唇。 “看你太累了。” “池彦。”林念恩感觉着他的手轻碰自己脸颊的触感，有一点凉。 “嗯？”他只以为她是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随口应着，下秒只做含上她的嘴唇这件正经事。 林念恩被包裹那些洗衣液清香里，手里头还攥着毯子，不小心被他咬着了点舌尖闷哼一声，池彦全然没顾迭得整齐的衣服已然弄乱这件事，又使了些力气把她抱到怀里，抱得更近。 露台推拉门也关着，街灯照不进来，月光能流进来一些。 昏暗环境里林念恩睁着眼又阂上眼，直到他退出去抵着她额头吻她唇角，问她今天怎么了，怎么不开心。 林念恩眼里一瞬间就有水汽，所有的委屈和所有的不解顷刻袭来，她缩在他怀里良久都没说话。 过了很长一会儿，林念恩才抬起头来，“能送我回学校吗？” · · 林念恩卡着周末十一点半的门禁回了宿舍，都熄灯了，她们倒都没睡，惊讶她这个点会回来。 林念恩只刷了个牙就换了睡衣火速爬上去床了，她估摸着池彦还要五分钟才能到家。 刚刚睡了那么一会，她现在很清醒。 四个人床铺上都举着个小亮屏，平时说的要保护视力全都散到风里了。 陆影在对面床铺突然探出头隔空给她小声说：“今天下午我去医院碰见你家那位了。”陆影最近扁桃体发炎。 “还拿了束花。”陆影比了比大拇指。 与此同时手机震了震，是池彦到家了，让她不用担心。 Lnn：嗯，快休息吧，晚安。 林念恩把外壳看起来和池彦一模一样的手机压到了枕头下面。 她现在还没有翻别人手机的嗜好，但是池彦的手机信息内容没有设置锁屏隐藏，所以点亮屏幕就避无可避能看得到。 尤其如果有一条信息是“她是你女朋友？”这样的字眼，作为女朋友的好奇心实在压抑不住。 她点进去那个对话框，这个人的备注是周清，包括这一条，池彦和这个人只有两条消息，都是对面发来的，池彦没回复，也可能是没来得及回复。 上一条是四小时以前了，是一张图片。 拍得是今天下午在学校后街上她坐在钟弗深后座上的照片，拍摄人好像离她有点远，但依然能够看清她的脸就对了。 照片里她正含着笑意，手好像还是搂着骑车人的动作，当然那是角度问题。 刚刚只有一条新消息，说明池彦早就看过这张照片了，在她来之前。 感觉着阳台门拉动的声音，林念恩左滑设置成未读，把他的手机放到了原处，然后才从沙发夹缝里摸出了自己的。 她们的宿舍是阴面，靠着一片废弃工地，再往外是货运港口。 所以一到深夜狗吠声，船械工作声都接连着，林念恩的床铺靠窗，平时只当这些声音是助眠环境音，但今晚大抵会被吵得睡不着了。 好比小明和李杭之前的事，林念恩其实是完全不理解两个人那些弯弯绕绕有什么意思，她有点理想主义，不明白什么东西能够大于两个人互相喜欢的情绪。 现在自己陷进去，才明白当时小明说的“等你试试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首-发：pо18h｡com(ωo𝕆1⒏ νip) 雾气 清明节假，宿舍其他叁个人，韩书和陆影都回家，李亦宛和男朋友去邻省旅游，整个宿舍就剩一个要考试的林念恩。 当时报名的时候，她想着只不过比别人晚半天放假，考完就能休息两天，因为她实在是不想假期还要学习。 结果这叁个人仗着课少一个赛一个走得早，到今晚整个宿舍就剩了她一个人。 也没办法，她照常在图书馆自习，不太照常地自己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好冷。”林念恩一只手捏着卫衣领口瑟缩着下巴对着电话那头说，这个季节就是这点不好，一到晚上白天的衣服就护不住了。 池彦那边好像是正走动的声音，他让她晚上多穿点。 ”嗯，你舅舅没事吧？”她问。 这段时间因为她备考，过去庆平那边次数少了，大多数时间都是池彦来找她吃个饭，但这两天因为他舅舅住院了他就没过来。 “没事，他好多了，已经开始工作了。”池彦隔着门板的透明玻璃看着病房里面正讨论着工作的一群人，中央的人没一点昨天刚被送进来的病人样儿。 北城城中区市政府东南方向一片医疗卫生用地四月份正式招标，拿下这里不仅宣示着池彻带领光予集团正式将医疗版块纳入了发展版图，更是表明了光予坚定推进帝都和北城两个经济圈并举发展的决心。 池彻因为招标各种应酬应接不暇，日夜颠倒的忙，最后项目圆满结束，他自己却积劳成疾进了医院。 “嗯，那就好。”林念恩搅着卫衣带子点点头。 “早点睡觉，你准备得很充分了，不用太紧张。”他在说她明天的雅思笔试。 “喔～”。 池彦那边声音停了停，才问她宿舍没人害不害怕。 “这有什么害怕的，隔壁宿舍还有很多人的。”林念恩能想象到他的表情，笑着说。 “喔～”，池彦学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北城风特别大，夜晚一颗星星也没有，好像都被风带走了，留着个月亮孤零零的。 回到宿舍，林念恩就结束了通话，洗漱之后她看了点预测就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早林念恩卡着时间，也没吃什么东西，就去了考场。 北华的雅思考场设在在东校区的人外学院，校内公交十分钟就能到。 考试在九点正式开始，叁个小时，这场题算是正常，林念恩觉得发挥的还行。 只是没想到十二点多出考场的时候还能碰见熟人，段靖晓居然就在她旁边的五号考场，早上入场的时候完全没撞见。 赶上饭点，校园公交人太多，也有现在拖着行李才回家的，她们懒得挤，便从便利店买了点吃的准备遛回去。 算起来两个人这学期好像就没打过照面，段靖晓比她大一届课不一样，公寓宿舍楼也是分别栋，不知道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撞面还是怎么样，段靖晓整个人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林念恩右手遮着正午的光线，眼睛微微眯着，看了看身旁的人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段靖晓笑了笑，问林念恩是不是觉得她有气无力的。 “这段时间看见我的都得问句我是不是生病了”，她也被阳光晒得睁不开眼睛，补充说：“忙考试，每天就没怎么睡，再加上我又分手了，心累。” 林念恩知道她有个男朋友的，段靖晓常常发些朋友圈，但多余的她不知道，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就只能说她还是要多注意休息这类的话。 很快到了公寓楼前面，段靖晓在最前面这栋，分开的时候她问林念恩晚上有没有空，能不能出去陪她喝酒。 林念恩看着女孩强作精神的眼睛，没犹豫果断点了点头，“我晚上没事儿，你先回去睡个午觉休息休息，晚上我来找你。” · · “与酩”是学校后街唯一一家清吧，位置就在学校后街街角，靠着湖，地理位置相当好，因为临近大学城，学生多社会人士少，所以安全性也比较高。 此时林念恩就和段靖晓坐在与酩二层的卡座上，音乐在里面轰着Jazz，蔓延出二层露台外就是夜晚霓虹映在湖面上的波光粼粼。 大多时间林念恩就是听，看着段靖晓有要喝大的趋势，她只点了这里招牌的枇杷甜酒，稍带一点度数，她想着应该只够润嗓子的。 段靖晓和她男朋友从中学就开始恋爱了，到了大学开始异地，很多情侣间相似的戏份随着时间线的拉长开始上演。 林念恩不知道怎么说，段靖晓笑笑说：“没事儿，你不用想着安慰我，我也不是求安慰的，又不是谁辜负了谁，就是没办法而已。” 很多事都没办法的。 林念恩从口袋里拿出包纸巾递给她，段靖晓换了换气，问她怎么样？ “我？”周围音乐声有点大，林念恩坐直了点往前探身想听清声音。 听到更明确的问题之后，她笑了笑，“过年的时候，我和我高中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真好啊，林子。”段靖晓呷了口酒咽下去之后感慨。 “但他高中的时候不认识我，我以前一直觉得他离我挺远的，在一起之后好像距离也没近。” “就...怪怪的，我们都怪怪的。”林念恩说着就笑了。 段靖晓看她也不愿多说，端起杯子来和她碰了碰。 这就导致从天还微亮到晚上九点过半，就算那个甜酒度数多小，多喝几杯还是晕的，虽然谈不上醉。 段靖晓是一门心思想喝大，结果也如愿，她宿舍也没人了，林念恩把她送回了宿舍床上，给她喝了几口水才自己回宿舍。 北城四月潮气大，刚刚回来路上整个空气都湿，没下雨，柏油路却都是湿漉漉的深色，从段靖晓公寓折腾了会儿，这一下来更是，全世界都涌上了雾气，往远处看校园里藏在树影中的路灯，往天上看根本看不到的月亮，全都罩着同样一层纱。 路上人叁叁两两的并不多，林念恩往自己宿舍楼走，手机震了。 林念恩看着来电的两个字，接了起来。 池彦问她在哪里。 “我在回宿舍的路上呢，待会想回个家，刚刚陪朋友出去吃饭了。” “那你回头。”池彦的声音隔着听筒都痒着她的耳朵。 林念恩手机都没放下，她回过头，不可置信的念头和现实重迭，池彦就站在他常常等她的宿舍楼侧的平台上，中午她考完两个人通话的时候他还在城中区那边，也没说要回来。 此刻雾气弥漫，彷佛只为池彦的意志划界，他是清晰的，他身后却是模糊无一物了。 林念恩跑了过去。 “你回来了啊！”林念恩到他跟前看着他说，眼里藏不住欣喜，他们叁天没见了，池彦清明回家去看他妈妈了。 “嗯，刚过来。”池彦单手拨了拨她被雾气沾湿的头发，他自己也是，额前的头发全湿了，被他随意抓到了后面去，另一只手还拿着挂着水珠没法戴的眼镜，他有点散光，晚上视线不好会戴上眼镜开车。 离得近了，林念恩才看到他的车就在身后。 “那你等等噢，我上去拿点东西就下来。”她回家要带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想着回来拿了就可以走，没想到会喝得这么晚。 “好。” 等她下来，他还就在原位置那儿等她，林念恩就觉得他姿势都没变一样。 “你怎么不上车呀”，池彦接过去她的小的行李袋，听着身侧软软的声音，笑着没回答。 等到上了车，车窗也全被雾气熏着，画着水雾，林念恩悄悄在车窗上写了个不悄悄的池字。 车子载着她怦怦的心驶出去。 路上池彦问她是不是喝酒了。 林念恩圈住手惊讶哈了口气，心里想着味道这么大吗。 “只喝了一点点度数的甜酒，朋友失恋了，她心情不太好。” 池彦注视着夜间路况点了点头，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样，补了句：“味道不大，甜的。” 林念恩头再也不侧过去，只是就着她这一侧的车窗，看广告盘的灯光隔着雾气不分明地跟像素一样映到她眼里。 天气不好，夜间行车，池彦比往常开的都慢，林念恩在密闭的车厢里，酒精在她密闭的心里开始泛滥，她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音。 挣扎着要开口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她家楼下，池彦说了句什么，她都没有听清。 他再要重复的时候，林念恩开口打断了他，“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池彦亦看得出她的心不在焉，点了点头，安静听她讲。 “前段时间，你记得吗，我晚上跑去你家那次...”，林念恩开始缓慢铺垫。 “我不小心看到你的手机信息了，不是故意的...因为当时很黑，我以为那是我的手机，你的信息内容没锁屏，我就看到了。” “你不问我，我也不问你，可我觉得这样怪怪的...你懂吗...就真的很怪，我不喜欢这样。”林念恩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我希望你问我，所以我来问你。” 林念恩用她不自知的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池彦恍然叹了口气。 “对不起”，他说。 池彦凑过去把林念恩的安全带解开了，车里灯瞬间亮了，林念恩被他轻轻按着肩膀转过来之后，一时居然觉得这灯光很是刺眼。 “我最开始担心你会不舒服，就没有开口问你，我应该问你的，任何人被看图说话都会觉得不舒服，这件事是我处理的不对。” “那你没问怎么就知道是看图说话，万一是真的呢？万一...我真的脚踏好几条船怎么办？” “没可能。” 林念恩听了这答案一脸你怎么知道呢，池彦回给她我就是知道的表情。 “那我还能问别的吗？”林念恩看着他又问，依旧湿漉漉的眼睛。 “你问，我都说。” “你只能回答是或者不是噢。” 池彦顺手捏了捏她的耳垂，笑着嗯了声。 “她是我在医院见过的那个女孩？”她问。 “是。”他答。 “她喜欢你？至少是喜欢过你？是或者不是。”她问。 “...是。”他答。 “她..是庆平的学生？”她问。 “不是。”他答，他好奇怎么会有这种问题。 “北华的？”林念恩睁大了眼睛。 “也不是。”池彦失笑。 “那她怎么会在后街做兼职？”林念恩疑惑了。 “兼职？”池彦反问，他似乎也不知道。 林念恩便把她在后街小店遇见这个女孩的事给他说了说。 池彦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在这里工作，她好像没在上学。” “我和她认识是很复杂的一件事。”池彦捕捉到林念恩表情微小的变了变，“无关男女情感关系，确实是牵扯到别人的...很复杂的事情，我至今也都还没整理好。”言下之意是等我整理好了再和你讲。 “好吧。”林念恩看他言辞就知道他是真的自己都还没整理好了，他平时说话言简意赅的，哪有这样过。 问到头就有点尴尬了，池彦一副还要等她问的架势，忽然又想到什么，找出手机翻了会儿然后递给她，林念恩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的。 界面上还是她看过的那样，没变，他一点回应也没有。 “她之前也有跟我表达过，我也说得很明白。”池彦坦诚说。 林念恩被他要多光明有多磊落的视线看的发毛，喃喃着说：“那你也要问问我。” 池彦多聪明一个人，完全理解她前言不搭后语的意思，有样学样地问她那个男生是谁。 “是我学弟，还是我爸朋友的儿子，那天就是家里在吃饭，我俩一起出来的，他顺路把我捎到地铁站。” ”嗯。”池彦点头，又看着林念恩一脸这就完了啊的样儿，他单手扶了扶眼镜，笑着又加了个问题。 “喜欢你？” 林念恩这儿可占了上风，非常自信地摇头，“不喜欢不喜欢，朋友。” 池彦轻弯唇角。 到这程度林念恩算是满意了，他们下车去，池彦把后座上的行李给她拿了出来，锁上车陪她走到门口。 林念恩挽着他的手臂，整个人重心不稳的依靠在他身上不正经走路，外面的雾依旧茫茫，让他俩都湿哒哒，她心里的雾算是散了干净。 楼道黑逡逡一片，两个人走进去，声控灯亮了起来，往常到这儿池彦就停住了。 可今天他按了电梯还没走，说行李沉要送她上去，里面装什么她还没数吗，不沉的呀，林念恩又不动声色瞧了瞧手表的时间，都快十点半了。 电梯里林念恩没再拽着他的胳膊，害怕他感觉得到自己的心咚咚乱跳，偷偷瞧他，镜子里池彦还是那样子，微微抿着唇。 电梯门开了，林念恩跟着池彦走出去真就到了她家门口，他把手里的行李袋给她。 “明天找你吃饭。”池彦说，眼睛幽深地看着她。 “嗯，你路上小心点，到家给我发消息。” “嗯。”电梯门要合上，池彦探手过去按了下行，电梯又开了。 林念恩则是背过那双烁烁的眼睛去开门，电子锁的机械女声说着已开锁，她最后回过头去，说：“我进...啊...”。 电梯门又关上了，停在叁楼。 “砰”，林念恩家门也被关上了。 她整个人被扣在保险门门板后面，手上的包袋也全然滑到了地上，池彦禁锢着她，她整个人，还是她的视线都被他圈着，她没处躲的。 走过来这一会儿，池彦镜片上就多少沾了点水珠，他单手摘下来，留着一侧镜腿别到了林念恩里面穿的t恤领口上。 林念恩里面的皮肤感受的到镜架的弧度，痒。 池彦低头凑近看她，眼神晦暗不明，却又将亲不亲的。 距离太近所有动作都开始放慢，她感觉到他一只手拇指指腹磨砂她的嘴唇，另一只手把她沾湿的头发全部向后拢去，轻轻别在耳后，林念恩觉得更痒了，嘴巴，还有他划过的皮肤。 “恩恩。”他喊她，他居然这么喊她，这个字读音被他咬着，几近是叹息的调，把林念恩弄得心痒。 池彦的拇指不费力就分开来她柔软的嘴唇，上下两瓣，牙关仍紧闭着。 他终于也用嘴找上去，衔住上面一瓣，拇指从下面一片顺着她的下巴尖划到了脖颈处，整个手掌都扣住她白嫩的颈项。 林念恩屏着呼吸，被他的轻柔舔舐弄得痒，她拽着他两侧的衣角，整洁衬衣被她搅得一片褶皱。 等她终于憋不住轻启齿关想要呼吸的时候，他的真面目好像才出现。 他的舌立刻长驱直入，去寻她的舌和自己的搅在一处，好想要把她一整个吃掉的架势，去占有她口腔每个角落，想要把唇舌里所有的蜜意都搜刮出来不可，这还不够，他整个人压她更深，他的腿卡在她两腿之间，她动弹不得。 林念恩仰着头努力回应着，感受他好像轻咬了她一下，她不自觉呜了声。 池彦的一只手始终流连在她脖颈间，另一只则是逡巡在她腰间，始终在安全范围内掐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 许是体贴她仰着头累，眉目相抵间他把她抱起来转了个圈，让她坐到了玄关台上，林念恩坐在台子上是能微微俯视他的角度。 只是天旋地转两个人唇舌也没分开过半刻，变的就是林念恩的手从拽着他衣角换成搂住他脖子，她一只手穿过他发间，触上了他的耳廓，和她的一样热。她的动作让池彦一滞，随即更是排山倒海的入侵和咬舐。 过了不知道多久，林念恩听着交缠口腔间唇舌的水声面红耳赤，两人分开的时候还连带出一根银丝。如果不是坐着，林念恩觉得自己肯定是腿软的倒在他怀里。 两人仍旧贴的很近，头抵着头，眉抵着眉，林念恩喘着气，胸脯一浮一浮，偏生她今天里面穿的是个紧身T恤，外面的外套因为刚刚的动作已经半褪不褪了，她努力抑制住呼吸，可两个人还是哪哪都贴着，她觉得自己就快烧死了。 池彦亦是眼里带着水光，拇指食指夹住女孩的下巴不让她躲避，他清了清嗓音，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没谈过恋爱，恩恩，我很开心，你受委屈要和我讲。” 林念恩听着记着，被他吻完一通浑身像消了力气一样，她偎在他圈起来的地方，好一会儿才不至于发出那种喘不上气的声音，而后才回应他。 “你就不会不让我受委屈。”话音一落，林念恩都没想到自己声音是这样的，怎么那么..... 池彦一眼不落的瞧她，情难自已地又要吻，吻罢还问她喝的什么酒，怎么这么甜。 又是这样那样一会儿之后，林念恩觉得总不能够一直呆着玄关这儿，她干咽了咽嗓子，“要不先换鞋...”，进屋喝点水...... 池彦全程就没离开过眼下圈着的人，看她被水打湿的贴在面颊上的黑发，粉嫩的脸，带着水光间或瞧他一眼的可爱眼眸，宽大的散落到她肘间的外衫，以及不断起伏着的少女曲线...... 他叹了口气，俯身在她耳边说不换了，自己不进去了。 “我害怕换鞋进去，今晚就不想走了。” 他话语间的热气全然熏在她耳廓处，林念恩的脸一瞬间变得更红，两个人贴成这样，他刚刚是有避开，可她也感觉得到...... 池彦把她从台子上抱了下来，替她理了理衣服。林念恩对上他的盈盈的眼睛，瞧见他鼻梁上还有点轻微的镜框印子，没忘了把别在自己T恤领子上的眼镜拿了下来，扯开塞在裤子里没被水汽沾湿的衣角，轻柔仔细地擦了擦。 “给。”她递给他。 池彦注视着她的动作，却没有去接。 林念恩不解下意识眨了眨眼，下一秒突然意识到他好像是让她帮忙给戴上。 她微微蜷了下唇角，往上钩的那种蜷，随即把眼镜腿撑开，而池彦装得好像很是被动的样子，顺势而为低了头让她架了上去。 光一折到他眼镜上，就又给他眼睛谋了层光看着她，本来就招架不住，这样更是。 林念恩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推他让他快走。 池彦轻笑出声，复又揽住她亲了亲她额头才出了门。 ———————————————————— 真的是太久了，对不起在看的朋友。 还是说一句不会坑的，没人看也不会坑。 趁早 从林念恩夜晚陷在深深浅浅的梦里，到第二天池彦沾着外面水汽敲开她家门的时候，就一直下雨不停。 “伞呢？”林念恩抬头问他顺带瞧他一眼。 池彦因为穿着浅灰色长T，雨水水渍显得尤为明显，头发都湿哒哒搭在额前，眼神也跟润过一样在她周身擦来擦去。 林念恩一面心想着一大早的美色攻击， 一面不动声色接过来他提着的袋子。 “下车几步，就没打。”池彦很自如地换了拖鞋。 林念恩把他带的早餐都拿出来放到小餐桌上，他家那边就是好，小区下面就有一家麦当劳得来速。 池彦还背着个双肩包，放下包洗了手才坐到她边上来。 林念恩也不看他，自顾自地吃，装得自然的不行。 池彦又不是感受不到她躲闪的眼神，聪明的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儿。 昨天黑天大雾的说什么都行，都能藏住，今天虽说是个雨天，但毕竟白日雾散，有人就害羞了。 池彦多体贴一人，存了心思开始故意逗她，也不管人家头发是不是真的碍事，就百般顺手地过去帮她捋到耳朵后边，然后看着那耳根变红。 林念恩斜睨他一眼，加快啃麦满分的速度，等到他慢悠悠吃完，再把他推到她的书房去，美其名曰不打扰他学习。 林念恩这会儿是真没什么事做，她洗洗衣服，晾晾衣服，整理整理家里，上午一两小时也就那么过去。 后来瘫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时候，看着一上午关上就没打开过的门，突然觉得真不该就这么回事儿，怎么说人家池彦也是大老远过来的呢。 想着想着就泡了个葡萄味的果茶给他端进去，扬着香味热腾腾的杯子递到他跟前，池彦仿佛才跟听见声儿一样抬眼瞧她。 手里打字的动作没停，问她：“你忙完了？” 林念恩怎么听怎么不对味，这口气就跟她怎么冷落他一样。 她掐着笑过去捏了捏他的肩，说：“我来看会书，陪陪你嘛。” 不过林念恩这个书房实在谈不上是书房，充其量算是个她的储物间，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倒是有一个小书柜，看上去就知道上了年头的，能装的书也不多，余下的书有堆在桌面上的，有盛在角落纸箱子里的，还有散落在林念恩买的透明亚克力隐形书架上的，看起来就像胡乱堆在地上。 这房间什么都年头的东西都有，有她前两个月刚买的盲盒，也有她小学的课本，一片混乱但在她眼里又无限和谐，因为全是她的东西。为此冯荟没少说了她，但偏偏她妈每每过来要动手理，林念恩又不肯，说人家这书架要的就是这效果，凌乱中的理性美。 那会儿给她妈说这话还是闭着眼睛咬着舌头，现在林念恩坐在靠门的小沙发上看着池彦坐在里头，完全就觉得她的言论十分正确：凌乱中的理性美。 林念恩随意捡了本书翻看，突然想到什么就和他说一句，安静的时候也一点不尴尬，留着打字声音和偶尔的翻书声音也很和谐。 外面的雨声阵阵，是最好的环境音。 再过了会儿连翻书声音也没了，池彦打字声音也慢了下来，视线穿过电脑屏幕，好笑看着林念恩把书扣在下巴上，以一个很舒适的姿势倚靠在沙发一角睡着了。 林念恩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就把书往上挪了挪，挡住视线迷蒙了一会儿，又觉得有什么不对，瞬间把书放下来。 原本坐在桌前椅子上的人现在就坐在自己脚边的地上，背对着自己，面对着一大摊散乱的书，手里还捧着一本。 林念恩想起身看他到底在干嘛，一只腿因为一直别着，麻了。 池彦被她发出来的声音弄得回头，起身一只手托住她左腿的小腿给她捏了捏，也就顺便跟她挤在了这一张小沙发上。 林念恩本来还好，等看清他手里拿的书，眼睛又睁大了。 “你你你怎么看这个啊？”她一面说着，一面几乎是用抢的在他手里夺了过来。 这下弄得池彦也是一头雾水，他看着林念恩扒拉手里的书问她怎么了吗，手里居然也还没耽误给她捏腿。 林念恩先是翻了一下，她有注解的习惯，发现没什么不该看的，随后便小心翼翼问他没看过《古文观止》吗？ 池彦好笑摇头，又拿过去那书，反问她：“高中文言文没学累吗？” 他翻到刚刚看见的林念恩写在书上的“谁看我也不看了！”，指给她看，说你不也是。 他复又低头笑着翻书，没注意到林念恩的脸已经悄悄拉下来了。 她不死心，又问他当年高中老师没让他们看吗。 池彦仔细回忆了回忆，“没有吧，也可能是我没听，我挺少看这种，看不懂。” 林念恩看着他扬扬眉的样子，心里简直气炸，那当初到底哪里谣传的人理科第一把古文观止全翻烂了。 “那你高中看什么书？” 池彦抬手捏了捏鼻梁，说：“我高中看的书其实挺少，有空就出去打篮球了。” “哦。”林念恩面上风平浪静，心里把当时传播虚假消息的同学痛骂一顿，什么池彦平时看书可多了，什么物理课讲卷子人家都会就在底下看闲书，什么上次模考作文写了个文言文，老师说虽然好但不建议其他同学借鉴就没有打印。 “那你…”，林念恩嘴巴不自觉就往上撅起来，她真是懒得问了。 “嗯？”池彦从书里抬眼瞧她，还问她一句腿麻不麻了。 林念恩气都不知道往哪生，蔫蔫儿地说不麻了。 池彦又侧头看着满目的书，感叹说她看的书好多。 林念恩笑，她想起来离高考前一周她们班还在换闲书看，“那时候和我隔着过道儿坐的同桌，是个女生，她特别爱看书，我就从她那里找。” 她一下想到什么，瞬间从沙发上起来，屈膝跪在地上找着什么。 林念恩很快就找到了，拿着一迭册子，就势坐到地上，眼里亮晶晶的问池彦知不知道这个。 池彦接过去，他知道，这算是是北城一中自制的校刊，百草集搞的，每月印一版。 “咱们学校百草集的社长就是那个女孩，是不是很厉害。” 池彦又没什么反应，林念恩眼睛再次蹬得圆圆的，“这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知道…每个月都会发的。”池彦看着林念恩期待的眼睛，话语间莫名就有点虚虚的。 果然就听见她下句说，“但没怎么看过是吧…”，下一秒干脆就背过身去了，“我知道，你们大多数就把这些东西当草稿纸，理解。” 话里话间还真是要多理解有多理解。 池彦就觉得不对，翻来翻去在册子最后一页果然看见编辑名单，里面好巧不巧的就有个文科6班林念恩。 那个时候的林念恩因为想着这册子能递在谁的面前，在属于她管辖范畴的那个栏目，她选文章挑了又挑，写的零星几行字改了又改，虽然想过是这么个结果，但真摆到眼前也架不住真不是滋味，复又想到随便谣传个池彦最近在看什么书，她就有意没意去书店转转看看的对比。 心里酸涩的泡泡溢到了嗓子眼儿。 林念恩感觉到墙上有个身影包裹住自己，就在靠近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了。 她感觉到池彦用指背轻轻刮她脸颊的触感，她抓下来那只手，修长又骨节分明的一双被自己抓在掌心，她用力捏了捏。 “能不能借一下这些，我想看看。”池彦问。 “算了吧你，你天天要看那么多东西，看这些高中生弄的干嘛。” 池彦看着她口是心非的可爱样子，反握住她的手，“别人的不看，高中生林念恩弄的我可得看。” 这句话可实打实戳在林念恩的心坎上，嘴角一下就向上弯了，嘴上还是只回答哦。 “不过说真的，就前天徐老师还跟我聊，说无论以后搞什么方向，社科的东西永远不能丢。”池彦说。 林念恩一直是这么觉得的，她点点头说：“而且再到以后，研究方向都已经固定单一化的时候，这些东西就更重要。” 高校教育其实说白了就是技术教育，都在讲高考以前全面教育有多浅显，但其实再往后多浅显的也没了。 说到感兴趣的地方，林念恩眉毛都要飞起来，“你说徐老师他们这些厉害的人，我们院老师也是，他们都怎么分配的时间啊，明明年纪也不大，感觉什么都读过，什么都懂一样。” “等带你去看看徐老师家，你就知道了。” 这口气完全勾起林念恩好奇心，她眨巴眨巴眼睛继续听，池彦继续补充：“他其实算是极端案例，他家除了卧室大概就是书架。” “这么夸张？” 池彦扬眉笑，说要多夸张有多夸张，还说从小到大徐州每年年末一定会给他列一个书单让他来年读。 林念恩目瞪口呆，可算知道她在哪根起跑线落下了。 “那你就不烦？你们男生不都喜欢打游戏、打球啊？” 池彦起身，把她也整个人拉起来，很臭屁地挑了挑眉说自己没那个困扰，完全可以一心几用。 等着林念恩软绵绵的拳头砸过来之前，包住她的手，又转头带了点儿可怜腔调，说他好饿了，问她吃什么。 林念恩能拿他什么办法。 已经中午一点多了，两个人撑着伞还是去了林念恩小区后边那家粥店随便吃了吃。 这时间整个店面就坐着他们一桌人，店里的阿姨好像是已经认识她了，还多送她一碟小炒菜。 话家常说着前两天放假，他们今天才刚从老家回来去市场进的，新鲜的很。 林念恩吃了两口，眯着眼笑。 阿姨也开心，拖了把店里的椅子，坐在靠门口的位置看雨，说着这时候这雨好啊。 林念恩让池彦多吃点儿，池彦梨涡也淡淡浮在脸上，对她眨了眨眼说知道。 饭后雨小了些，两个人乘着雨，就去对面的公园转了转。 池彦举着伞，林念恩挎着他的臂弯。 “你鞋是不是都要湿了。”林念恩看着池彦脚上踩的白鞋，光面儿上都淋光了，自己穿了双洞洞鞋出来倒是不怕水。 “没事儿，车上还有双，待会回去换就成。” 外面雨幕氤氲，在公园林地里仿佛能开出雾花，一把伞圈住他俩，整个世界好像就这么小。 林念恩的高度靠近池彦的肩颈胸前，她这么靠着，就能很清晰地捕捉专属于他的气息。 林念恩把手伸出去接雨，然后又缩进来倒在他手上，如此重复，乐此不疲。 伞遮住雨，遮不住风，不一会儿他俩身上全都捎上了雨。 公园这个点除了他俩又有什么人呢，林念恩也不管湿漉漉的手，就那么攥紧他衣服垫脚亲了他下巴一口。 然后拉着他往后走，越过一个水坑，她站在一个小石棱上，刚刚好能和他平视。 池彦会意，拿伞的手从她身后绕过，成了一个彻底的环抱臂弯。 林念恩双手正面搭在他的肩上，眼睛亮晶晶地凑近他，一面说着我完了，一面“了”音都隐没在交迭的唇齿间。 · · 到晚上临睡前，林念恩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了。 白日天光的，怎么就那么… 最后俩人几乎也就是湿透的样子，转个弯才看见人家凉亭里一票下象棋的大爷。 胡思乱想间看着点合适，想着好久没联系某人，就打了视频过去。 小明接的倒是快，画面里是在她宿舍，她穿的却挺正式。 “你是不是监视我们，我这刚送完人，回家落下屁股。”明屿嘉找个东西支着手机，才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丢到一旁。 “李杭回来了？”林念恩还挺惊讶，这跨国都跨了，这能呆了有两天？ “不回去会被打死，他爸不知道怎么查到他出入境的，没瞒住。” “李叔知道了？！” “没啊，李杭说来看比赛的。” 林念恩一整个无语，怪不得会被打死，这样比起来她还真算是省心的。 “那你俩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和好了？”。 小明很淡定呷了口水说没有。 林念恩呸了声，反问那李杭去干嘛，真看比赛？ “我们天远地远的，和好又能怎么好，不和好又能怎么不好。” “你…”，这个明屿嘉现在说话怎么渣里渣气的。 “不是之前聊得好好的吗，你怎么又这样了。”林念恩脑子都嗡嗡了，非得问出来。 小明不自然摸了摸鼻子，“哎呦没事儿，挺好挺好还不行吗。” 林念恩奇怪着他俩要是不好小明怎么可能会去送机，隔着屏幕又都能看见小明不自在那样，“明屿嘉，你把你那丝巾给我摘下来。” 终于到点儿上了，林念恩看着小明那表情登时一脸无语。 “不是你，你们……” “你就别说我了，你不也是吗？这多正常，多重要，多必须啊。” 林念恩脑子嗡嗡地更响了，心想她怎么，怎么就她也是了。 视频里小明继续喋喋不休，问她洗完澡不照镜子吗，她脖子上两块红的。 “你可别给你妈视频，你妈估计还以为蚊子咬的呢，关键现在哪来的蚊子呢……不对你是不是也不能视频，你是不是和你妈吵架了，哎呦我都听说了……” 林念恩快被明屿嘉停不住的话匣子弄得聒噪。 她跑过去着了趟镜子回来，一看果真有两块，池彦下午刚留的，刚刚洗澡镜子有雾气，她也没注意。 明屿嘉看着林念恩捂着脖子回来坐下，乐了，给她说这有啥啊，正常正常她能理解。 “我俩还不到一百天呢…没那个…怎么可能那个。”林念恩说。 “哎呦我天，你还没把池彦给吃了啊。” 林念恩听着这用词就瞪她。 “你俩好了不到一百天，可你喜欢他这都多少天了，上啊，这男的啊，趁年轻早用，何况还是池彦这样的极品，真的，我给你说，他们现在这年纪需求也旺盛，正常其实…….” 林念恩一下就把视频给挂了，脸红的不像样。 又想来下午两个人湿着回来，池彦从楼下车里拿了双鞋和件T恤打算换一换。 林念恩从阳台拿了条干净毛巾给他递到浴室去，可以让他稍微擦擦头发上的水，一进去，池彦正刚把湿的脱了裸着上身，她话说了半截，就把毛巾搭在门把手上出去了。 等池彦换完衣服出来，她好不自然地在烧热水，准备弄点红茶热热身子。 她也不说话，池彦也没动静，就那么看着她弄。 等到茶香溢出来，池彦因为害怕打翻往里推了推两个茶杯，那会儿林念恩还没懂他这动作什么意思，怎么不喝还连带着她的那杯往里推。 下一秒池彦就捏着她的下巴吻过来了，他揽着她和她在吧台这里纠缠，过了会又抱着推着她倒在了沙发里。 他咬她的下嘴唇，还去舔了她耳垂、耳根，流连至锁骨，后来又把她抱上来坐到他腿上，余下两个人说话吞吐气息就全喷在颈项部，林念恩整个人被熏得绯红。 他的话到现在还碾在她耳边，他说不做什么，就是想亲她。 首-发：iyushuwu.xyz (po1⒏ υip) 光芒 正式上课第二天，林念恩就在庆平食堂见着李杭了，还是他特意找过来的。 李杭举着个手机单肩背着包大跨步向她和池彦坐的位置走来，池彦背对着他，感觉到后面来人了，先把椅子给他拉开了。 李杭完全没有国际长途的奔波样子，舒适自在得很，林念恩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收了视线，懒得理他。 “怎么了？你俩闹别扭了？” 林念恩听了更是给他一个白眼。 池彦笑了笑说：“你这眼力见儿可能还没然然多。” “我怎么惹她了？”李杭疑惑。 “你怎么认识然然啊？”林念恩有点惊讶。 两人同时开口问。 池彦指了指李杭，“他来找我玩的时候，带着他妹一起。” “哦对，你们住那么近。”林念恩脑子转了。 李杭觉得自己被无视，特意换了个位置，坐到了林念恩那侧去，也没注意到池彦那么看了他一眼。 “林子，我就是来给你串口供的，家里不问，问就是我吃喝玩乐败家去看比赛。” 林念恩哼了声，说：“我看你和明屿嘉挺好啊，有什么可瞒的。” “没准儿家里一知道，你俩婚都订好了。” 林念恩说的全在点上，李杭一听就毛，“别介，林子，林姐，你说你这不是知道吗，要家里今天知道，我担心我奶奶明天就能飞英国去，没必要，真没必要。” 李杭一通说完，怎么看林念恩都是嘴上逗他，又拱了拱林念恩的胳膊肘，“你就跟我这儿开玩笑吧，明屿嘉也不可能让你说啊。” “那你俩给我好好的，听见没，别折腾事儿，别...整什么幺蛾子。”林念恩非常正儿八经地对他说。 “知道，明屿嘉不靠谱，我还不靠谱吗。” 林念恩夹着菜，扭头给了他一眼。 池彦就是笑，问了句李杭编的去看什么比赛。 “此言差矣啊，这次S5总决赛确实在英国，我可没瞎编，合情合理。” 李杭绘声绘色讲完，看林念恩脸色还板着，为了表示自己的靠谱程度，特意让她把她考雅思的资料留给他。 林念恩问他打算去英国读书？李杭说是啊山不过来他总得过去。 林念恩这才算有点儿回温，“我传给你就行，全是电子档。” 她抬眼想问什么，又刹住车了，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事。 稍微缓和了会儿，林念恩想到什么又狠狠撞了一下李杭的胳膊肘。 “你怎么连我和家里闹别扭的事儿都知道？” 李杭呲牙咧嘴捂着胳膊肘装样子，给她说前几天明屿嘉她爸回北城，家里长辈都聚了聚。 “你不知道吧？大型批判现场，现在咱几个，最省心的不是你了，变成人家李然然了，班里小红花拿到手软。” 林念恩确实是不知道，这些事以前冯荟闲了会给她唠几句，但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她亲妈居然也没再找过她，她爸林正声倒是来了两次电话，正式官方，也没提她和她妈的事，就仿佛不知道一样，林念恩才不信。 “唉不是，到底什么事啊，你怎么冯姨了？你妈脾气该有我妈暴？” 林念恩看着池彦低着头含着笑静静听他们讲话的样子，心里莫名皱了一下，她用鞋撞了撞李杭的。 李杭一开始还蹙眉疑惑，后来多半想到什么也没再多问，嘻嘻哈哈不动声色转了个别的话题。 吃过饭之后，林念恩下午要回北华开会，就打算自己坐校车回去，李杭和她顺路，他回宿舍楼。 池彦则是骑着自行车又回了图书馆。 李杭是眼看着他没骑两步，林念恩又跑上去顺势坐人家后座上又说了几句悄悄话才放人家走。 真是没眼看。 两个人在车站这儿等着校车来。 “我是真服，池哥中午都不带睡觉的，怎么一天感觉也不困。” 林念恩终于肯把视线收回来，问李杭怎么知道的。 “他不住宿舍，也没床位，能从哪休息，而且他也不会从车里休息，他开车就是家里学校往返，从来不在校园里去这去那的动车。” 这些林念恩都知道。 “你肯定不知道我们院长之前想给他划个休息室，其实也没什么嘛，空着也空着，但池哥就觉得不好，怕添麻烦，说他从来不睡午觉。” 林念恩笑了，事倒是他会办的事，“觉得不好”他可不会让别人感受出来他是怎么想的。 李杭瞬间就懂她为什么笑，“这些确实不是池哥嘴里说出来的，但是他肯定就是这么想的。” 林念恩挑了挑眉说：“你还挺了解他。” “他在我们院就真跟个传说一样，他话少，耐不住观众给他加os啊。” “那就没人看不惯？” “有啊，崇拜和妒忌不都是一个硬币上的，自然有要没事找事的，我记得最大一次事就上学期吧，直接匿名信贴到书记办公室门口的，说池哥和院长怎么怎么地……” 林念恩睁大眼睛，“啊？” 李杭笑着摇头说：“你肯定没听说过，池哥肯定不会给你说，这都无稽之谈，我们当时都觉得好笑，谁干的其实也都知道，主要是那哥们眼里都是嫉妒的星火，忒明显。” “为什么嫉妒他啊？”虽然他是挺招人嫉妒的，林念恩心里默默想着。 “什么名额，什么奖学金呗，学生之间利益纠葛能有什么大事。” “这种空穴来风，池彦就不生气吗？” 校内公交远远地鸣了声喇叭提了个醒。 “林子，这不是偏离重点了吗？ 林念恩蹙眉。 “你知道是什么是热噪声吗？” “电阻的热噪声呢是它自身产生的，无法消除的，可有的噪声呢就受其他因素干扰，比如电阻类型啊、内部结构啊……” 林念恩都听懵了。 车正好过来了，人还不少，李杭让她先上去，他从后面打了两次卡，两个人钻到车厢后部，抓了扶手站着。 林念恩问然后呢。 “我相信我的热噪声，我相信我自己，所以我听不见别的声音，我也不会管。” 林念恩心霎时剧烈跳了那么一跳，很确认但还是问了：“他说的？” “原话，那会儿我问完他可受洗礼了。”李杭笑了。 “池彦确实是不一般的人。”他评价。 林念恩抿嘴点头，道是当然，“他一直都不一般。” 李杭斜睨她眼，说没眼看啊没眼看。 空气静止了会儿，李杭想起来刚刚在食堂里刻意终止的话题，又问她是不是也大体知道池彦家里的事。 林念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们家刚搬过去，小区老年人凑一块能聊什么，家长里短的，我奶奶听我说我和池哥是同学之后，让我好好帮助照顾同学，说池哥不容易，他几乎没什么亲人了。” “而且...你别问他，刚上大一都不允许外住的时候，好像之所以给池彦开绿灯，就是因为那会他生病了。” · · 林念恩坐到会议室的时候，还没有人到，她自己撑着脑袋也一时没缓过神来。 猜测差不多和这些都靠近，可真这么一听，心里还是难受。 高一新生开学典礼的时候，话筒里“池彦同学”这个名字介绍一出来，林念恩在人群里暮然抬头，这是她知道的名字。 万一只是音一样呢，她边这么想边微微踮起脚，目光紧紧锁着台上。 果然，真实的和她脑海里的人在一刻重迭。 他就那么轻轻一出现，话都没开始讲，注意力原本都不在这些发言流程上的周围同学也和林念恩一样开始注视台上，发出一些“哇”的声音。 那时候站在林念恩左边是隔壁班的一个女同学，以池彦老同学的身份开始讲小话，说台上这人姓什么叫什么成绩有多好人在小学初中的时候有多受欢迎。 当时林念恩怦怦的心在他自信得体的声音中逐渐平息下来，她收回自己的视线，才发现和她一样的视线多了去，全都奔他去。 当时九月北城还是盛暑，太阳炙热，让她微微眯着眼。 可论及光芒，这么多年台上的人在她眼里更盛，却从不刺眼。 那时候池彦的声音还掺了青少年的爽朗朝气，慢慢沉淀到现在更平静柔和。 “我相信我自己，所以我听不见别的声音”，这是他现在的话，可林念恩第一时间想象的画面却是当时那个台上的男孩讲出来的，她甚至都知道他话毕嘴角会到哪个弧度。 他还是没变。 林念恩又要远去的思绪被敲门声打断，有同学来了，是纪楚楚，两人对视。 她喜欢的人真是哪哪都有用，林念恩心里这么想着嘴角就没忍住弯了一下，把纪楚楚看的也是一愣，十分别扭地坐到了她的斜对角。 林念恩一下就释然了，她想她自己果然是偏离重点了，她不该听什么其他嘈杂的噪声。 陆续有同学进来，林念恩抬头和认识的一一打了招呼。 她刚低下头没几秒，就听着个熟悉的声音喊她名字，要坐她左边去。 一抬头就是钟弗深弯着笑的眼睫，林念恩还有点惊讶。 等他坐下，林念恩压低声音说：“可以啊你，我还以为这批没有你们级的。” 这批发展对象很少，名额要求都卡得还挺严。 “捡漏了这不是。”钟弗深也笑。 等负责老师也来了，主要给他们讲了讲材料的准备，以及未来一个到两个月的要准备n多材料的心理准备。 老师说了没到一个小时，考虑到还有同学有课，叁点半前就结束了。 大家纷纷走人，林念恩没课，打算回宿舍，钟弗深和她一道。 他也看见纪楚楚人了，看着那位大小姐走远的身影，他笑问林念恩没事了吧。 林念恩笑，她眼里再没那号人了。 “对了，一直没问你，上次阿姨没生气吧。我妈把我批惨了，一直没再理我。”钟弗深问上次中途逃跑那事。 “一模一样。”林念恩无奈耸肩。 两人一路捡着林荫道走，到了公寓楼群，钟弗深突然问她下个月要不要去彭皓的生日会。 许是觉得自己问也挺奇怪，钟弗深解释说彭皓不是九月就要出去交换了，他们飞羽社想给他攒个生日惊喜。 林念恩想起来了，她知道彭皓读的3+1，惊叹时间过得这么快。 “我看看吧，有空的就去。” 钟弗深点点头，话题长度和他们顺路的长度很恰好的重迭，她往左边拐，他向右边拐。 · · · · · 男女主从头至尾都没啥第叁方介入 小钟的线就是从头到尾都是淡淡的，不是工具人，因为他这人他的感情就这样淡淡的.....一定会有他的os 天才 池彦看了眼手表，好笑着说：“这不还差十分多钟呢。” 林念恩撇撇嘴，“我紧张嘛，我又不是你…” 中午饭点依旧在庆平一食堂，两个人在等餐，林念恩因为12点整出成绩，饭都没心思选，她号称要把庆平名扬在外的好吃的都尝一遍。 池彦干脆把她手机收过来，林念恩要抢没抢回去，“干嘛啊你”，她气势汹汹的。 池彦有心逗她，“我帮你看吧，我这人成绩缘说实话比较好，没准儿有什么好运。” 林念恩回过味来，一下子也笑出来，“去你的吧，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那么轻轻松松就能考…”，“考…”，林念恩咬住嘴唇及时刹了车。 池彦挑眉，考什么，他问。 “考这些所有的试…”，她找补。 食堂阿姨正好开始叫餐了，林念恩如获大赦把手里的号牌丢给他让他去取。 池彦起身去了，在加料那儿十分自觉地调她的口味。 林念恩心里突突，刚刚差点说漏了嘴。 升高二学校里有俩藤校夏令营的名额，就有池彦一个，那会大家都还不知道托福雅思是什么的时候，池彦托福就考了110+。 一百一十几来着，林念恩琢磨着，等到池彦端着托盘过来，她想起来了，116，牛的要命。 池彦把筷子勺子也一一递给她，却感觉她视线不怎么友好，“怎么了？” 他顿了顿，“不要香菜，不要醋，没错啊。” 林念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今天怎么这么呆呀。” 听罢池彦还真是呆了片刻，平生里第一次被人讲呆。 林念恩开始向他征询英语学习方法，她故意问池彦除了四六级没考其他的么？ 池彦果然讲他高中考过托福。 林念恩好惊讶的哇了一声，多少分啊，她挺好奇的样子。 池彦仔细回忆了下，他说好像是110多，具体忘了。 要不是林念恩知道他就是这样，真是会被他轻描淡写的样子气死，“你怎么这么厉害”这样的话她都懒得说了，估计他也听腻了。 许是察觉到她的幽怨眼神，池彦说自己是因为学前就在蒙氏园，从小双语，考试可能就有优势。 “幼儿园就双语啊...果然你们聪明人的起点是高点儿。” “要看我那时候汇报演出的照片吗？”池彦弯眼问她。 “啊！要啊！我要看。”林念恩激动了，她看着池彦翻着手机应该是在找相册，还问他是不是也是眉心被老师用口红画一个大红点。 池彦好像是找到了，笑着把手机屏幕给她看，说：“考得不错，再接再厉”。 手机屏幕哪是什么照片，分明是她的雅思成绩单。 她反应过来，这哪是他的手机，是她自己的手机啊，怎么和他在一块脑子都不转了。 “说了我成绩缘好吧，怎么谢我。”池彦晃晃手。 林念恩惊喜高呼一声，惹得周围的人纷纷注视，他们确实本来就扎眼。 她抓着池彦的手臂晃啊晃，眼睛弯成两条弯月，牙齿也白刷刷呲着笑。 两个人从食堂吃完，林念恩下午四点有节课想着先回去。 池彦居然也跟她一道儿，“你不是有课”，林念恩奇怪问。 池彦眨眨眼，“通识课。” 林念恩乐了，挠hundred一样勾了勾他下巴，“小池同学这次很猖狂嘛。” 但想也可见的，下午猖狂的池同学跟着去她班上震了一片人。 一些和林念恩相熟的同学看见这两位养眼的坐在那儿，疯狂给林念恩眨眼，可能因为池彦看着生，也都没面上打招呼，只在手机上轰炸林念恩，林念恩就在微信上嗯嗯啊啊的。 宿舍那叁位也来了，平时她们上课都坐一起，今天林念恩早到了会儿也就给她仨占了位置，在她和池彦前面。 肉眼看见的背都是直的，林念恩笑着给池彦介绍，说这是陆影韩书你开学见过的，这个是李亦宛云云。 池彦轻抿唇微笑着点头，大方的自我介绍。 宿舍四个人的群也开始了，李亦宛高中白月光诚不欺我的刷着，陆影疑惑天下帅哥近距离都没毛孔的吗。 林念恩让她们正常点，“他也是人！”。 打完这四个字林念恩恍惚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情绪翻腾，是愉悦，又是难言。 中间休息十分钟林念恩去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恰好撞上同班一个女生。 林念恩弯弯手和她打了个招呼，两人同在镜子前洗手。 女孩突然问她，和她一起的人是不是池彦。 林念恩才想到她也是北城一中的，当时入学两人还觉得巧，只不过这女孩是理科班的，两人高中不识，上了大学虽是同个高中，但左右不在一个宿舍，关系还是欠点。 林念恩点了点头说是他。 女孩笑说：“我刚刚还没怎么敢认，我在高中在他隔壁班，他肯定不认识我，但我们肯定认识他。” 林念恩笑得稍稍局促，心想他确实是挺有名，各种方面的。 “世界太小了，居然还能见着池彦”，女孩笑着让林念恩别误会，“他当时在理科，简直就是我们班主任嘴里的神话，我们都不可沾染那种”。 “不过我们后来听说他去隔壁了，我们都以为他会去京大的。” · · 六点多上完课，林念恩和池彦出去吃的，在就近一家商场吃椰子鸡，算是庆祝她雅思上岸。 点完餐，林念恩手托腮问池彦认不认识胡馨月，胡馨月就是那女孩的名字。 池彦茫然，摇头。 林念恩猜也猜到是这结果，她就多余问，便把下午的事说了。 说到“传说”那句原话，池彦有点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唇，说没那么夸张。 “隔壁班的话，两个隔壁班，那她班主任要么是我们化学老师，要么是我们生物老师，我们老郑教物理。” “还不夸张呀。”林念恩撇他，完全是假谦虚。 “不过...他们为什么都觉得你会去京大？” 这就是林念恩一直以来想问的，她也以为他会去京大的。 “你分…不够？”林念恩问得都迟疑，怎么可能呢，虽然那年状元不是他，可他的实力在那...况且她记得他参加过夏令营，有加分的呀。 “分是堪堪够的，但我高考确实考的不好，而且我当时不想离开北城，就选了庆平，庆平数学系。” 林念恩无言了，考得不好，分还能堪堪够京大的。 池彦弯了弯唇，继续讲。 “我妈…她就是庆平数学系的，她老说庆平还可以，我就想试试咯。” “好厉害啊。”林念恩感慨，“她们那个年代考上庆大数学系真了不起。” 这家餐厅装潢就和它的菜单一样东南亚，木质色多，光调的暗，一个钨丝灯样式的光束在他们卡座上方。 光映入池彦眼中，带过去两点晶莹。 林念恩瞧着他携带着陷入回忆的温温笑意，讲记忆里的她是天才。 他又笑，“你知道的，我听了太多天才啊什么的话，但说归说听归听，不是别人讲你什么你就是什么的，我很难否认我是天才,也很难承认我是。因为即使你的步伐是稳健的、路是正确的，但外界很多的名堂会让你不自觉地去继续纠正、继续去下意识加速你的步伐。” “这看上去似乎没什么不同，但实际差别很大，因为就算表征一样，但你心里自然清楚，你所有东西到底是由内而外的，还是自外向内的。” 香气腾腾的托盘被服务生端上桌，池彦先动手给她盛了一碗白汤，又继续目光烁烁地说：“我得承认我是这样的，我是有在‘被加速’的，但天才不是这样。” “天才…很孤傲？应该是这个词，他们不会被加速的，不会因为名堂纠正自己，他们自省自查、自我加速。” “虽然我也并不慕这个名号，但我得承认我妈她是，我不是。” “我确实很佩服她，各种意义上。” 《星空》 餐厅里工作人员大概是五月天粉丝，一首接着一首放。 很快开始放《星空》。 林念恩伴着这首歌听池彦如水一般的话语，心里渐渐泛着潮气。 她垂下眼，想掩住慢慢涌进眼底的潮气。 在林念恩还一个人唱独角戏的日子里时，她有想过她这段单箭头史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地正常消失，但她从来没觉得喜欢他是浪费时间。 原因就在此。 因为她喜欢的是个值得喜欢的人。 人聪明容易，但谦逊不容易；看自己容易，但看清自己不容易。 她早年看过一个电影，女孩喜欢男孩，女生的爸爸让她仔细考虑清楚喜欢的那个他，到底是整体大于部分之和，还是整体小于部分之和。 林念恩当时心想惨了，她从来没看到过池彦的整体，她没那么多和他朝夕相处的机会。 池彦大多时间扮演的都是被她俯瞰的云层，她又怎么能对他作出关于整体和部分之和的判断呢。 距离这个东西，怎么说呢，会让人很有挫败感。 耳朵听来一些，眼睛看到一些，好像就构成了她眼里的池彦，但这些全是部分。 当时林念恩手机还是4s，她在备忘录里写到： “给个机会吧，我愿意当他的观众，不止是篮球场边的那种。p.s.不过篮球场边我也不太敢去，好明显啊。2012.10.06” “今天在食堂看到他了，他把校服外套脱掉了，只穿着一个灰色的连帽卫衣，他来的比我早，没一会就吃完走掉了，距离有点远，没看清吃的什么，我猜可能是靠近窗口的土豆鸡肉饭。2012.11.15” “我们学校也不！大！啊！永远看不见他人影。2012.11.27” “今早骑车上学，天还是黑的，他戴了个冷帽，还带了口罩，和我一样裹得严严实实，但我还是把他认出来了，他在我前面骑，一开始很近的，近到如果我故意摔倒也可以把他带到，但我没摔着，他也很快骑走了，骑得好快。2012.11.28” “今天体育课换课！我好开心，我们班和他们班一起上的，我绕了操场八圈，看了他八次，算很少的了，篮球场边围着的女生比我看的多得多。他只穿着一个黑的长袖圆领卫衣打球，也不嫌冷的，我看着都有点冷，不过他们那一群男生都穿的很少，他们校服就那么堆在场地边上，我猜最下面一件一定不是他的。2012.12.03” “听同学说，他去北京参加化学竞赛了，厉害。2012.12.20” 那年流行世界末日，末日那天是个周五，整个班里吵吵嚷嚷依依惜别，校园里亦是，晚自习结束车子堵在一起。 林念恩推着自行车和小明梁庭在人流车流缓慢在校园走着，他俩又在吵什么林念恩也没心思听，她耳机里放着《星空》，至少还有陈信宏的声音安慰她。 因为拣着末日，学校肉眼可见的浮躁，天也阴，有点压抑，池彦他们出去比赛的队伍听说都还没回来。 林念恩down得不行，想着明天最好别末日，她还没看够池彦。 旁边两人喊她，她扯掉一只耳机，梁庭笑着让她晚上十二点报个平安。 小明反驳说零点没用啊，关键是看明天太阳会不会升起。 两人又开始掰扯，林念恩塞回耳机的动作被身后像磁铁的声音打断。 “你没听老郑怎么夸的你，‘人家池彦下午刚从北京坐车回来就马不停蹄赶回来学校上晚自习’，这次化学竞赛还为校争光拿了金牌。”一个男生笑着说。 林念恩听见那两个字心里剧烈跳动，一侧耳机绞着落在她肩上，果然她想的那个声音随之传来。 “滚啊。”池彦的声音潮潮的，带着笑意，盖过嘈杂校园的各种声音瞬间淹没了她的心脏。 他怎么回来了。 他回来了耶！ 好像解答她一样，他接着说。 “我妈非让我来，说明天末日，我今天不在学校太遗憾。”他无奈笑道，池予公司今天团建，连dimo都抱去露营了，应该是不想让他一个人在家，其实他又不是小孩了哪有什么所谓。 和他一起走的男生大笑，林念恩也抿唇，心里默默点头想你妈妈讲的对，不回来是会太遗憾。 冬日黑夜，冷却闷闷的，月亮星星不知所踪，她在前面偶尔搭朋友的话，更多时候感受他在身后的所笑所言。 一侧耳机里： “回忆 青春 梦想何时偷偷陨落” “我爱过 然后我沉默 人海里漂流” “……” “细数繁星闪烁 细数此生奔波” “原来所有 所得 所获 不如一夜的星空” “空气中的温柔 回忆你的笑容” “彷佛只要伸手 就能触摸” 那晚林念恩更新备忘录： “不知道明天太阳还能不能升起，我这儿其实可以末日。2012.12.21”。 末日如果永远停在和他前后走着的校园路上，其实倒是可以接受。 这些年备忘录持续更新，icloud替她保存回忆，从飘渺云层到相握双手，她现在可以给出判断：他整体大于部分之和。 餐厅里陈信宏的声音穿山倒海而来。 “回忆 青春 梦想何时偷偷陨落” “我爱过 然后我沉默 人海里漂流” “……” “如果你在的时候” “会不会伸手拥抱我” 林念恩压抑酸涩，开口说：“那她也一定因为你而自豪，各种意义上。” 池彦愣了一下，随即抬眼笑意盎然，有点臭屁地点了点头，“我想也是”，他这么说。 “当年老郑，就是我们班主任，可能以为我接受不了燕大会调剂，一直来劝我。” “但是其实不是，对于燕大我更多只是因为觉得我应该去那而已，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心仪所在，现在也是一样，所以我才会考虑又选了计算机，也不是心仪选的，只是想再试试看看能不能多个选择。” 林念恩有点惊讶，这她倒是没想到，池彦不知道他自己想干什么？ 林念恩脑海里又马上自我批评自我反省了一顿，她又对他刻板印象了，他凭什么就天生知道该干什么。 “我高中同班最亲近的一个朋友，我俩说好一起去燕大，后来我没去，他觉得我背叛…呃”，池彦试图想一个合适的词，“背叛初心？” 池彦苦涩笑了笑，“但我其实不知我初心是什么。” “我和你一样。”林念恩看着他的眼睛。 从小到大大家对她的评价都是按部就班、省心，她看上去确实挺好的，似乎挺有规划、挺有安排。 但她心里自己清楚那是怎么回事，有时候把脚下的路走顺的原因其实不是想走这条路，是害怕不走这条路就没处落脚了。 池彦感觉到她有点低沉，手凑过来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软肉，笑着说：“撇什么嘴巴，这才到哪。” “快吃。”他又帮她盛了块鸡腿肉。 只是这饭还是没吃好。 池彦中间接到一个电话，神色立马变了。 林念恩头次看到他这样的神情，无主又无助，她放下筷子问他怎么了。 他机械扬了扬唇，安抚她说没事，却全然没有笑意。 林念恩让他不用顾她，有事就去，池彦难言。 林念恩招呼来服务员说他们要买单，服务员看着还没怎么动的吃食，好心要帮他们打包。 “好的，那不好意思请您尽快一点，我们有点赶时间。” 服务生也很友好，立马就去拿打包盒了。 林念恩才又把目光转向池彦，握了握他放在桌上的手，把他蜷在手心里的拇指展开，“我们走吧，我陪你。” “我陪你，好吗。” 她流光烁烁地看他，安抚着说。 电影是老掉牙的《怦然心动》嘿嘿嘿。 我前几天不小心重温了一遍，才发现小时候根本没注意那个“整体amp;部分”的台词， 老李醒了。 天命 神经内科的主任陈群周五下午例行四点结束门诊，周末他有一个讲座，带的学生给他发了初稿，他正审着。 内线电话进来，值班护士长急促又欣喜的声音：主任，v6的病人醒了。 陈群对李庭彦做了各种反射测试，四肢躯干对疼痛刺激有反应，也可以自主眨眼，能理解语言，但是暂时无法出声。 一旁的护士长欣喜激动溢于言表，她是眼看着这位进来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罪，眼下醒了，后续康健恢复都能提上日程。 “需要去通知病人亲友家属吗？”她提示陈群。 陈群看着李庭彦听见她的话，瞳孔明显放大，呼吸机白雾频率都有加速。 他转头看了眼护士长，说：“我去通知，你跟我来。” “病人特殊，你不是不知道，谨言慎行。我先去通知陆队，听他怎么讲，余下的再交代你，你手底下的小护士也要注意。” 陈群压低嗓子嘱咐完，便给现任北城市刑侦总队队长陆海明拨过去电话。 电话那头陆海明声音都颤抖了，说他马上会过来。陈群又讲：“陆队，池家那孩子，尤其是池总那边，我们医院这边不可能不通知。” 陆海明自然明白，他当时让医院先告诉他的用意无他，只是为了保护李庭彦，“这个你不用管，我来讲。” 池彦接到的就是陆海明的电话，但可笑的是电话里这个人他希望池彦能暂时不露面。 池彦人已经在路上了，再次挂掉电话余下的只有愤怒。 “我需要他的解释。”他挂电话前这么说。 林念恩去抚他搁在腿上的手背。 池彦望着前方川流不息，喃喃说：“我从小就没有父亲，这没所谓，我生活得很幸福。” “但很可笑的是，所谓的我爸，消失了十八年再出现，就是把我妈卷到危险里，害了她。” “我想问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林念恩看着池彦红着眼努力平静的说话一瞬间也红了眼，她两手交握攥紧了他的右手。 到了医院七层，两人刚出电梯门，一个身形高大、头发都花白的男人就站在电梯口。 陆海明看到池彦来了，喊住他：“孩子，能先和我聊聊吗？” 池彦跟着那位去了楼梯间，林念恩坐在楼层走廊的椅子上，消化着刚刚他说的话，脑海里一时间纷繁复杂。 回想刚开学在医院遇到他那次，还有陆影说在医院看见过池彦，以及这些时间他到周六下午就有事情，想来都是来这儿看他父亲。 楼梯间里烟雾缭绕，陆海明也递给池彦一根，池彦接过去，陆海明圈起手要给他打火。 “不用，我自己来。” “擦”的一声，池彦指间冒出火星，他长吸一口，吞吐出绵长的烟雾，“他能说话吗？” 陆海明转达医生给他讲的，又吸了口烟，“孩子，我明白也理解你的心情，但他现在状态太虚弱，他昏迷之前还不知道你母亲现在他如果知道，我不敢想。” “我真的不敢想，你不了解他，我了解他，他” 池彦抽得很凶，一口接着一口，不答话。 “你恨他，我理解，但那年的事，我只能说是天命弄人、造化弄人。” “呵。” “天命、造化。” 池彦笑起来，他蹲到地上，把剩一个尾巴的烟蒂在水泥楼梯上碾灭，火星变成黑烬。 陆海明也半蹲下来扶了扶池彦的肩，他有时甚至不敢直视这孩子，他的五官轮廓身形都像极了二十几年前刚入队的李庭彦，风华正茂的少年人。 “你想听他怎么说，这是肯定的，他也一定有很多话想给你说，只是现在还没到合适的时间，给我点时间，我先把他弄回点儿人样，行吗。” “你能瞒住他吗？”池彦嗓子发瑟。 “很难，但我会尽我所能，我得保住他这条命，孩子，他是一个很伟大的人他不容” “我不想再听了。”池彦垂着头打断他。 陆海明走之前把烟和火机留给了他，林念恩看着那位从楼梯间出来池彦却没出来，又是等着过了半晌，她才迈步去楼梯间。 还没推开门，她听着池彦好像在打电话，她就没去打扰。 池彦是给池彻去的电话，电话那头也已然知道了，陆海明大抵说的一样的话。 池彻为了腾出来五月，这段时间一直忙不迭，听着电话里池彦的声音他左右还是不放心，想着今晚怎么也得飞躺北城，但电话里自然没给池彦讲。 “舅舅，能不能给他找好的康复医生。” 这是池彦打过去的原因。 池彻心尖像被钝过一样，答：“好，我会安排好。” “小彦，你记着你不是一个人。” “我知道。” “……” 背对着消防通道门不知道有多久，等到里面好像没声音了，林念恩才缓缓进去，扑面而来的烟味。 池彦坐在最高阶楼梯上，两腿大敞搭在更低的台阶上。 她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下一阶台阶堆满了烟蒂，池彦又抽完一根，丢进那堆里。 他去掏烟盒，里面已经空了。 “是不是吓到你了。” 再传来的声音能听出是他努力克制想恢复平静的声音。 昏暗的楼梯间看不清任何亮光，林念恩霎时心纠作一团，无数的蚂蚁在上面爬。 怎么会，她摇头，去握住他的手。 “我答应了我妈，就每周都过来看他。” “医生要我跟他讲讲话，有次我甚至还带了花。” “可我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怎么办。” 池彦将脸埋进掌心悲恸着说。 ·······························································分割线··························································· 父母爱情这段充满了古早味 我不知道我早一笔晚一笔的有没有写明白 就是池妈不在的原因是和池爸有关的，可以说是他导致了池妈的死 所以男主没办法理智面对他爸 真相其实这个陆队嘛是知道的 因为他是池爸上级吗 男主他舅自然也知道 妹妹死因肯定要搞清楚问清楚的 但男主就是知道一个模糊的真相，细枝末节是不知道的。 因为他不想听陆队说，而且池妈临终的话其实左右也是说她希望男主能原谅他爸，所以男主纠结，他恨死他爸，但是他又知道他妈爱惨他爸。 over。 妈的好复杂 另：首-发：po18.asia (ωoо1⒏ υip) 补觉 林念恩从医院回到家将近八点。 她看着池彦没什么精神，就换她开车送他回去，眼下他的车钥匙还挂在手里，人刚推开门就看到客厅沙发上她妈正坐在那抬眼瞧她。 “妈....你怎么来了。”林念恩一面喊人，一面不动声色把车钥匙偷偷放到包里。 做贼心虚式的，又补了句“下面也没看见你的车啊。” “单位来接待，一起坐车过来的。”冯荟是外事办的，最近有港澳特区公务人员来北城新区访问，他们来督促筹办会议。 “哦～” 当冯荟女儿这么多年，林念恩有个遗传自她妈的优良品质，就是特能感知到她妈给她的台阶，她便马上关切她妈吃了没。 冯荟不仅吃了，还给她打包带回了点。 林念恩看过去桌上眼熟的盒饭，嘴上甜得不行：“哎呦喂妈，这边食堂的辣子鸡我好久都没吃过了。” 她洗了洗手就在桌前坐下准备吃点，刚刚和池彦在餐厅确实没吃多少。 可想到他不免又要分神，缴着筷子不是滋味，心里飘绪万千，冯荟问她话她都晃神没听到。 这到冯荟眼里以为林念恩还在别扭，便随即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到她对面又是准备长聊一通的架势。 林念恩想也想不明白，一抬头看见冯荟脸色又知道她肯定误解了，便抬口搬了李杭前几天的事转移她妈的视线。 果然就很有效，冯荟语重心长地叹她们这几个孩子能不能省省心。 林念恩很配合地点头称是，心里却盘算着明早得搞个送餐服务的事。 二日一早，冯荟一早就出门了，还留了俩煮鸡蛋给她，林念恩快快解决完就带着小区门口早餐店热腾腾的早饭开车去了池彦家。 开门的人却不是池彦。 林念恩的脸从稍稍疑惑到差不多猜到“这应该是他舅舅”再升腾到见他家里人的不好意思，平常伶俐的嘴也不知道如何张如何称呼了。 “您...您好。” 池彻亦是从疑惑转到了然，当然用时是短了点，就端上和蔼的笑意，“你好啊，你就是小林吧。” 林念恩心里自然是惊讶，眼光微微悠悠地转，救星终于从后面出现了。 “舅舅。”池彦昨天没睡好，眼下是刚醒，刷了个牙脸都没洗听着外面有动静才出来的。 池彦走过来，池彻笑着退出去玄关给人挪地。 “怎么这么早过来”，池彦笑着：“还傻站着，换鞋。” 林念恩抖抖手里提的早饭，一脸懊恼，“还不是给你送饭。” 池彦笑着说“没事儿，反正早晚要见。” 林念恩瞪了他一眼，“怎么办啊”，她怎么想怎么尴尬，又小声问了句：“我跟着你喊舅舅？” 池彦清早刚醒的混沌被小幅度扬起，勾着唇角逗她，“不然呢。” 不过行动上倒没有让她再一个人局促，给坐到沙发上的池彻说：“你吃点再走吧，小林带了早餐过来。” 林念恩听着他故意跟着喊她“小林”，暗自咬着唇掐了他腰间一下，随即携上非常端庄的笑意，“嗯，我买了有豆浆烧麦，您吃点儿。” 池彻要赶飞机，简单吃了一些，走前跟林念恩讲这次太匆忙，下次再见，还说池彦不会照顾人，让她多担待。 门关上，电梯往下行，空间剩了两个人。 林念恩用手覆住脸，眼睛从指缝里偷偷望出来，“你舅舅会不会觉得我这么一大早上就来你家不得体啊，不对，不是得体这个词，矜持，他会不会觉得我太不…”，脑子还热，话说出来又觉得不对，也收不回来了。 池彦果然就在笑，“你笑什么笑，笑了一早上了”，她推他胳膊。 池彦笑着给她分析，“今天周六，你起的这么早，只能证明你作息很规律，周末也不赖床，非常得体。” “至于矜持…”，池彦看着某人眼神又要杀过来，“他眼里不矜持的一直是我吧，还记得年前我们在餐厅里碰见吗？” 林念恩恍然，当时会所灯光太暗，“对啊当时见过你舅舅的，还有葛老师。” 池彦言语里逐渐变诉苦状：“当时有个人还装不认识我，我扯了说什么展览，其实我也没看几眼，他们看到我和你搭话，找得话题还那么僵硬，回去车上嘲笑了我一路。” “谁装不认识你了？”林念恩眼睛都睁大了，怎么还带颠倒黑白的，“明明当时是你眼睛扫过来扫过去，也不说话，我还以为你不想和我打招呼。” “当时看见你和一小男孩在一块儿，我不得多看看判断一下。” 林念恩注意力被池彦轻松转移到回忆往昔上，她亦步亦趋在房子里跟着池彦，看着他去阳台拿晒着的毛巾，眼睛亮闪闪地问他是不是那会就对她有意思了。 池彦看着林念恩这段时间成长飞速，眼下完全没有一点不意思，觉得挺不错，故意嗯了声蹙眉装着好像得仔细想想的意思。 林念恩非要让他回答，脚下就跟着他不知觉跟到了他卧室里间的洗手间。 池彦打开水龙头，手掌捧着清水往脸上拍，面前的镜子尤其光亮，林念恩还是第一次到这里面来，她不悄悄地扫周围。 嗯，挺干净的… 是蛮大的，居然还有浴缸，洗漱台旁边有个竹篮篓，上面搭着换洗的T恤和运动裤，还有浴巾，视线转到玻璃淋浴间，石灰色大理石，里面架子上还挂着晾了个黑色的平角… 林念恩非礼勿视立马转过头，看着镜子里池彦正取了毛巾擦脸。 “你别这么大力擦，对皮肤不好，这样按就行。”她一脸正色地教他。 偏偏他毛巾拿下来露出的面庞完全看不出什么毛孔，林念恩一瞬间又免不了怀疑那些什么洗脸巾、蒸汽仪全是智商税。 他护肤就更简单了，都说不上是护肤，最简单那种叁合一啫喱抹一抹，剃须刀嗡嗡一会儿，再抹一下啫喱，结束。 林念恩手臂环在胸前整个人靠在门框边上看着都有点嫉妒，支个手过去戳一戳，“你怎么这么白呀”，心里默默感叹简直不减当年，高中的时候篮球场望过去，里面最白一个就是他。 池彦同学从小听到最多的话，“你长的帅”这句还要排第二，“你好白”排第一。童年的照片还有被池予恶趣味给他穿上裙子的，白白净净的说小女孩也没人怀疑，那是小时候他不懂，等再大点，一男孩老被人讲白莫名其妙弄得他起了逆反心。 他也不声张，暑假拼命就往阳光底下打球跑步，结果整个皮肤晒得过敏泛红，蜕下层皮来多少是黑点了结果上起学来慢慢又回到他本色，被池予拍着肩膀嘲笑。 “你是不是就晒不黑啊”，林念恩羡慕坏了，还给他科普“但你也要抹防晒，防晒防老的！” 池彦好笑着擦干手，很自然就伸上去碰了碰她上翘的睫毛。 林念恩可得意了，“怎么样？长吧？翘吧？” “怎么弄的？”池彦跟真好奇似的又小心碰了碰，她今天化了妆，整张脸粉嫩嫩的，眼睑还有若有似无的亮。 林念恩说秘密，然后很神气地转了个身，背着手向出去外面巡视了。 出了里面浴室这个门，右边一整片墙都是隐藏式的衣柜，也是因为微微开着一扇门，林念恩才看出来里面是空心装东西的。 他卧室东西很少，一个床配套床头柜加一个小沙发，沙发旁边一个立式台灯，林念恩觉得他那床左右前后都能铺俩瑜伽垫。 深灰色的窗帘还严严实实拉着，林念恩走过去给他拉开了，外面居然连的是露台，她还以为就窗户呢。 她拉开玻璃推拉门，露台也干净，除了一对配套的黑色亚克力桌椅，就还一个烟灰缸。 林念恩哼了声，回头想喊池彦，名字刚叫出就噤声了。 心念的人在后头裸着上半身正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刚刚被她解放的阳光不受窗帘阻隔钻进来，视力很好的林念恩就一眼都看得一清二楚，关键是他还面对着她，嘴上还应她？ 林念恩再次非礼勿视回过头看露台风光，抿着嘴却想着池彦看上去瘦瘦高高，怎么还挺结实，腹肌应该是谈不上，人鱼线她瞅着倒是有。 看风景看风景，林念恩心里暗示。 “叫我干什么。”身后响起来声音。 林念恩可舍不得眼前曼妙风景了，回头说眯着眼笑说就随便叫叫。 池彦把人拽进来，嘴上问她不是怕晒，别在外面待着。 林念恩整个人陷到那个小沙发里，看着池彦把内侧纱帘拉上了，而后就势坐在她眼前的地毯上。 林念恩今天藏青开衫里面穿了件无袖连衣长裙，雾青色裙摆褶皱因为坐着都堆积在她腿周，池彦手上给她抚平了一些。 明明是她低头看他，应该有点架势的赢面，却又不知道怎么被他看得发毛，嘴上却不想输他，“你是不是想亲我。” 她现在都能很轻松分辨了。 “嗯。”池彦弯唇，心甘情愿认输。 “勉强答应你。”眼前人又神气起来，俯过身来嘬了他一下。 池彦脸上笑意不减，喉头滚了一下，说不太够。 林念恩又低过去身子，这次脖子被他用了力气勾住，她笑着闭眼也心甘情愿认输。 无限亲密之后，林念恩给他擦着嘴上沾上的口红，自己的估计也晕出去了。 “担心我？”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她。 林念恩手上动作没停，也没说是不是的。 “昨晚舅舅特意过来，十一点多才到，来了之后和他聊，聊得忘了时间，看到你消息就太晚了。” 他在解释昨晚没回她消息？这是什么重点偏离啊？何况她就问了句他睡了没，没回可能就是睡了呀。 “想什么呢？这有什么重要的啊！” 林念恩说完，就很快找到她的重点了，“聊到很晚？那你是不是又没怎么睡觉。” 没听他回答，她咻的靠近他眼睛，肯定地判断：“不许骗我，都有红血丝了。” 池彦还能说什么，他确实是天快亮才睡着的。 林念恩看了眼腕表，才八点一刻，当机立断，“你补会儿觉。” “快点嘛，大周末的不许浪费，晚上还想让你陪我出去玩的，你快快的养精蓄锐一下。” 池彦只能顺着她手上拽他起来的力气，他这时候就不得不佩服他女朋友撒娇都是有策略的。 存了心思闹她，“那你陪我一起补。” “好啊。”林念恩答应的万分自然。 · · · 细致描写池彦小同学的卧室，方便以后小林拎包入住（睡）：D 未来某日小剧场。 池彦：我腹肌谈不上？ 林念恩（闭眼戳了戳）：池哥，谈得上谈得上。 拍照 林念恩自然知道他故意逗她玩，她重新把窗帘拉上，浴室的灯刚刚池彦就关了，室内瞬间变成一片容易入睡的昏。 她把那个轻便的小沙发拉的离床更近了点，她两只脚全都缩在裙子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舒舒服服地靠在黑色皮质沙发上。 池彦拉过来床那边就没迭的被子，盖到腰间，整个人侧躺着面对着她。 两个人又继续聊，就捡到什么聊什么。 林念恩专业哄睡的架势，声音刻意放缓放淡了些。 她感慨说他舅舅对他真好，他有说过他舅舅在北京，这不到12小时一来一回肯定也很累。 池彦手托到耳根下垫着，嗯了声，言语里是真掺点苦恼：“我有些时候都觉得他有点儿溺爱我，对我好像太好了点儿，也不怕我变坏吗？” 林念恩噗嗤一声轻笑出来，“坏小孩哪有你天天这样叁省吾身的。” 她说着又凑上前去，把他垫着的手抽出来，解开了看上去硌人的手表搭扣，取下来手里磨砂着笑着说：“要我我也溺爱你，多好的小孩啊。” 池彦又把手拿回去垫着，笑着让她嘴上过过风头。 他没说的是，她和池彻表达担心的方式简直像的出奇，嘴上跟他闹，行为却生动地让他放松哄他开心，真拿他当小孩子一样。 “昨天聊了很多，我自己也已经整理了不短时间了…不用担心。”他平声说。 林念恩下巴靠在膝盖上，眨了眨眼睛说好。 她手伸过去蹭了蹭他手臂，想亲亲他，想想又还是别招惹他了。 “闭眼睛睡。”她轻声细语的。 池彦乖得不行，合上眼，难以言喻的舒适温情弥漫胸腔。 林念恩等池彦呼吸匀长之后又坐着看了他好一会儿，这人就是嘴硬，明明就是很困嘛。 因为太暗了，她倾过身子离近又多看了眼他刚刚覆盖在耳后的手，现在因为睡姿什么也无法遮挡住了，她确定之前没看错，也没猜错，笑意再无，心里密密实实钝了一下。 保持一个姿势腿都有点麻了，林念恩小心起身，把手里拿着的表给他搁到床头柜上去，瞥到刚刚没注意到的桌面，她过年从弗川捏的陶器被好好放在那儿。 · · 池彦舒服补了一觉，醒来就是中午了，卧室昏暗安静，多的不同就是从门缝里渗进来的亮光。 林念恩在厨房热昨天打包回来的椰子鸡，锅里白金色汤汁咕噜咕噜，蒸的饭香气弥漫。 她外衫脱掉了，连衣裙外面挂着围裙，头发也都扎起来随意挽了个髻，耳朵里还塞着耳机，身体小幅度晃着，手上则是推着汤勺，看上去自在的不行。 池彦笑了，担心给她吓到还刻意发出点声响，奈何她耳机降噪有点好用。 等她放了汤勺，他才背着手踱过去，把她一侧耳机摘下来放自己耳朵上，果然给她吓一跳。 “醒啦，也正好想叫你了。” 林念恩耸了耸肩：“怎么样，像不像海螺姑娘？” 池彦强烈点头称是：“嗯，我确定你说的是田螺姑娘。” 林念恩才意识到自己口误，看着他笑得不行，打发他去开昨天人家餐厅附赠的椰子。 吃完收拾碗筷的时候池彦问她想去哪里，他还记着睡前她说的要他陪她出去。 林念恩也确实不是说辞，鸣山公园樱花季这几年已然成为北城的景点，前段时间碍于考试一直没时间，她一是想拍点照片，二来也想和他散散心去。 不过也不着急，因为林念恩也着实想拍夜樱，两个人四点多才出发，半小时车程到了后以为能避开人流却低估了赏花人的热情，依旧人山人海的。 入口处公园售票拿学生证只要五块钱，还只要纸币，来的都是做好功课的。 临近黄昏时候的公园就很好逛，尽管人多但总是比不上树多，空气都清新不少。 前一段路虽然没有樱花树，却意外散落很多樱花花瓣，两个人也不急，就牵着手慢慢往里走。 离入口最近的是大片的郁金香花圃，林念恩举着相机只知道讲“哇”，暖粉、亮黄、纯白、深紫的郁金香交错，往外延伸就是青绿色的小湖，倒映着天和树，还有几个大爷在钓鱼。 有很多穿着漂亮裙子的女孩子在这里拍照，林念恩镜头悄悄移，就能带到也立在花田外扶着栏杆的某位绝色。 他今天穿的衣服还是她挑的，她在这位直男的衣柜前立了很久，才找到稍微能和她今天穿的裙子颜色match的衬衫，草绿色的大大敞开，里面就是纯白T恤，就很清新很校园。 他身上不太搭的就是还单肩背着她的粉蓝格子布袋，她拍照嘛，某人自然要当助理。 林念恩偷偷按了几下快门，又觉得构图不太好，稍稍退了那么几步，觉得十分不错的时候，镜头里的池彦果然回过头来。 “你别动嘛。”林念恩实则心中窃喜，正脸更帅。 满意拍了些，看到有人也往这边走，林念恩和他继续往前走。 池彦有点哭笑不得，说她和别人有点不一样。 林念恩疑惑问什么不一样，池彦让她环绕四周看看，很多女孩子指挥着男朋友拍照，有些都离得好远蹲下找好角度，池彦说：她们好像都是男朋友帮忙拍照，可你反着来。 林念恩笑起来：怎么，池同学想表现下？我摄影可是专业的。 池彦不否认顺着她的话说：那更要培养下共同兴趣爱好了。 偌大公园两个人还没到樱花园就走累了，林念恩坐在林间长椅上往回切他给她拍的，池同学技术也确实很不错，有几张把她照的可漂亮了。 林念恩又想拍几张合照，她不好意思委托路人，也没带叁脚架，就将照相机立在对面垃圾桶上定了个时。 本来定时拍照等的人就会呆呆的，林念恩就干脆让他和自己一样整个人端坐着，跟拍公式照一样。 要笑哦。林念恩抿着嘴提醒他，闪光灯在倒计时。 恩恩，好像有人过来了。 林念恩是怪怕尴尬的，表情瞬间变得不自然。 骗你的。他又笑着说。 林念恩侧过头瞪他，或许就是等她侧头，池彦也很快凑过来，往她唇上亲了一下，相机如他所愿的定格。 夕阳层层迭迭地藏于林间，自然里交错的花香如栀，她世界里的池彦笑意盎然，整个人都很灿烂，像是摆脱了很多琐事的积压。 · · · · · 林念恩：为什么大家都是母胎solo，有人就这么会？ 池彦：谢谢，我确实各方面都比较出色。 . 号外号外：下章小池身体贴贴方向里程碑式的进展。 小池：很期待。 小林：.....我也 继续爱你 林念恩和池彦站在这边路的尽头，太阳落山了樱花大道依旧人潮熙攘，她捧着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往前翻，怎么看也不太像回事。 林念恩是更倾向于拒绝后期的类型，有的调整修改确实是锦上添花，但有一些多了那么一笔就是差点儿意思，这也是她现在更偏好胶片的原因。 八点闭园，为了避免出园的人流，林念恩也觉得拍不到空旷静谧的夜樱本色，两个人七点就走了。 到了人家粤菜馆里，林念恩还把着相机看，心里安慰自己至少前面拍的还不错。 池彦要了开水，把两个人的餐具又重新烫了一遍，又给她续上了点茶水。 “先喝点儿水。”他温声说，又用手机扫了码，让她看点什么。 林念恩没来过这店，“你点吧，别点太多”，她又分心看了眼堂食的广告牌，“我想喝那个黑糖撞奶。” 池彦实在是耐不过某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遂很快点了些填肚子的。 “我去年也没拍上，前年也没拍上，大前年….哦，大前年我没想拍。” 等餐上了，林念恩终于舍得把相机好好放到相机包里，嘴上继续：“你说咱北城这么大，不应该就这么几棵樱花树啊。” 池彦盛了勺肠粉喂给她。 还挺好吃，林念恩满足吞下，才发现今天池彦今天跟她坐一边，奇怪问他平时不都坐对面的么。 池彦掀眼看她，意思是你才发现吗，林念恩马上眯眼笑笑，分给他一口她的奶茶，“好喝吧。” “我担心某人光顾着看照片，不吃饭。” 林念恩嘿嘿笑，把最好看的一块叉烧肉盛给他，“怎么可能嘛，菜上了我肯定要收起来相机的，弄脏我相机怎么办呀。” 池彦睨她一眼，却正经回答了她的问题，“不止这几棵树。” 林念恩没明白什么意思，只是两人吃完饭后，池彦居然带她去了个什么无人机基地？ 车子开到大门前，有个看门的大爷在里面往车这儿瞧。 池予公司先前是做无人机生产的，厂房基地和公司都在城中区，后来大约是池彦初中的时候又开始做无人船，研发培训要靠海，恰逢新区这片儿原来的高尔夫俱乐部光景不好，便被池予拿下来做了二厂房集中研发生产。 池彦带林念恩来的地方就是这儿，他把车开到大门口，本来还打算打个电话，确实没想到看门的还是那个魏大爷，也没想到他还能记得他。 魏泉方才例行绕了周基地，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了，这里也就他们保安室叁个人还干活看着那些大设备，往前热闹的厂房现在都散了干净。 他今晚值夜，工作当成遛弯一趟回来，背着手还没走进去小屋子，远远看着一个车开过来，他起先没以为是要进来的车，可等车上下来人喊他大爷，他才晃了晃神。 走过去，近了一看，又看着这小伙子眼熟，他哎呦了声，想起来是谁了，但确实又不知道人家叫什么，也不知道人家来这儿干什么，居然一时间没说出来话。 “大爷，我想进去看看，不进厂房，就在岸边走走。” “您要是不方便，我把证件给您留这儿。”池彦又说。 魏泉又哎呦了声，“你还留什么证件啊，进去吧，进去就行啊，我去给你打开车杆去。” “谢谢您。” 魏泉遥遥望着车子开进去，想到什么，叹了口气，返回身进小屋了。 林念恩打开车窗，对四处都好奇得很，“这里面好大啊，你来过？怎么会放我们进来呀。” “这里真有樱花….哇！！”林念恩话还没落下来，车子上了个坡又缓缓下来，橙黄色路灯下两颗路边对立着的抱臂粗的樱花树闯入眼帘，而背后是一片映衬着的深沉大海。 池彦把车子停到一旁，看着林念恩满目惊喜地下车跑出去看，他也笑了笑，也下了车，环了眼周围，虽然这儿离学校也不远，但他确实也有几年没来了。 池予离开的突然，当时正好政策对无人机管制严格，禁飞限飞令也刚出来，公司要开展培训考证班也要拿到新的资质，拍板的人不在了，两个小厂子统共加起来不到二百人，后面乱套也是必然。池予对公司没有执念，那时候只是委托了池彻好好安妥员工。 池彦不太了解这些事情，只是前段时间有听池彻说过这里要被卖掉了。 他看着林念恩蹲在路中央，手持着相机往上仰拍，身上裙子都蓬在地上也不在意，花瓣随着夜风翩跹着落，眼中人和镜中物都是景色。 车灯还亮着，她又离远了点儿蹲下支着架势，用镜头圈下车灯光束里的尘埃和地上的花瓣。 他就这么倚在车身上看着她拍了好一会儿，思绪也逐渐从过去的回忆泥沼里翻了回来。 感觉到有雨滴的时候，还以为是错觉，后来也就几秒钟，雨水针一样细密地落在地上。 林念恩迅速把相机好好包进身上穿的针织线衫里，只留个圈让镜头还在外面，欣喜看他眉眼和话语里是全然的兴奋，她觉得雨幕里的夜樱更是美到不行。 池彦哑然失笑，从后备箱找了把伞给她从上方撑着，等雨着实有点大了，两个人才又回到车上。 林念恩从相机包里找出相机布小心擦拭着溅上的，没忍住又往前看拍的东西，她的夜樱情怀这下终于得到了满足。 她弯着眼笑，说这里也太漂亮了，问池彦怎么会知道这里。 池彦右肩湿了一半，头发也和她一样被雨水打湿都凌乱搭着，林念恩伸过手给他捋了捋，夜晚车厢里他眼睛润得发亮。 “之前是我妈工作的厂子，当时花开的时候，大家都喜欢这里。” 外面是澎湃雨声，车厢里是他款款而至的声音，他说他初中高中暑假跟着池予来过几次，有被技术师大哥教着飞过测试的无人机掉进海里，也有和工人的孩子们在食堂后面的球场里打过篮球。 “我妈她也喜欢这儿，她和同事关系很好，还会时常组织大家在前面沙滩上打排球。我来的时候也见到过很多工人黄昏的时候就在前面这条路上散步啊、或者是沿着海边跑步，挺好的。” 池彦难言地笑，却看得林念恩一阵难受，她捏了捏他的手背，温声说：“你想她了吗。” 池彦低头勾起唇角的漩涡，“是，是我想她了。” 她牵过他的左手，把手腕翻过来，好像能隔着表带抚摸着最深处的东西，轻声问他：“这是那时候的事情？” 他不意外她知道，“刚升大学的时候，很久远了，没事了。” 林念恩想到刚升入人生新阶段的那年，那时间所有未见得的他想象里的模样无论如何也不是这个样子，他那会到底是有多折磨。 “是我那时候太以自我为中心了，不成熟，也没勇气，挺没用的。”他自嘲着说，也是来安抚她。 林念恩眼睛烫了，嘴上却硬掐着笑，“说什么呢你，能不能认清点儿自己。”好歹是憋了一会儿，微微吸了吸鼻子，复又说：“每个人都有撑不下去的时候的，那才不是没用呢。” 那年高考之后，彷佛所有积蓄的重担顷刻泄掉，池彦生了场大病，没缘由，每天深夜高烧，池彻在医院照顾了他几天，出院之后他一切正常得有点不正常，也好好吃饭，也好好报道开学，也好好学习继续当榜样。 除了睡不着，好像生活回到了正轨。 想起来那天的缘由，好像竟是因为班级要统计一个简单的信息，要填直系亲属身份信息，电话号码，职业。他当时万分顺手就填上了池予的信息，父亲那栏则是一如从小到大空着。 看了那行字，他一个一个删掉之后，那段时间强撑着的所有情绪一瞬间瓦解，他有点恍惚，又开始掐自己，想验证一切到底是不是梦。 就回了家，但家里不再人告诉他不是梦。 他也不信，忽然就累了。 再醒来又是在医院，池彻和徐州都在，他又闭上眼睛，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了件不能再蠢的事。 “你不知道你已经有多勇敢、多厉害了。”林念恩看着他的眼睛。 “她也一定在看着你的，继续爱你，继续为你骄傲。” 夜海 雨顺着车窗往下淌，她意识到原来他们已经经历过挺多个雨天。 “池彦。” “嗯？” “你想出去淋雨吗？” 沿着t字型的路口走下去，就是一线沿着海边建的栈道，浮着一层浅浅的光，栈道下面就是沙滩。 夜很深，海也很黑，靠的很近才能看到潮起潮落，雨细密地陷入其中，整个世界像片汪洋，只有遥远边界上好像有一星红光的灯塔。 她始终拉着他的手，两个人周身都裹着雨幕走到了沙滩上。 林念恩整个人在他面前跳来跳去的样子，雀跃着说：“你知道吗，我从小时候就想这么干了，夜晚来海边，只是没人陪我。” “那我是第一个人？”池彦把她两鬓打湿的头发，黏在面中的给拨到一旁。 “对呀，池彦，你是第一个人哦。” 池彦看不清她的笑眼，但想见的模样，就是完全动他心弦的样子。 他拉着她靠近潮水和陆地边界，突然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在潮退时把她荡到了海水那边去。 林念恩惊呼一声，听他在耳边说“那我很荣幸”，她紧紧环住他的臂膀，嘴角溢满笑意。 其实到这份上，脚里沾水不沾水还有什么分别。 潮水打回，她从他身上跳下来，却是拉着他更往里面走，迎着海水走，这下是浑身上下都透了。 漫山遍野的黑夜，浪潮说白了有什么新鲜，机械往复地推起泡沫，只是有人看潮一切才变新鲜。 池彦手上感受到不一样的湿度，低下头捧起眼下人的脸颊，给她擦了擦，问她怎么哭了。 林念恩吸了口气说哪有啊，是雨水。 林念恩牵着他在海里沙滩上踩啊踩，缠绵雨雾好似裹住了光阴来去。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谢谢你带我来看你的樱花。” 也谢谢你愿意给我看你的伤疤。 池彦蓄着笑意点头，望住唯一的光亮，用嘴唇替代手去吮那些带着热意的雨水，而后划过她的唇瓣，渡过去他的热息。 林念恩紧紧依偎在他怀里，仰着头、流着泪和她从年少就最喜欢的人在这样的夜里、这样的雨里接吻。 林念恩还想说什么，却又觉得不必说什么，话语心意隐没在唇齿间。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她清楚，她不再是只守着她的孤岛的人了。 · · 一上车池彦就把暖气烘的最大。 翻出来车上有件他的衣服，先给她整个包起来擦了擦。 林念恩被擦着头发，间隙中看着池彦的头发衣服哪哪都在滴水，自己也是，把车座弄的全是水，一瞬间还生出来点不好意思。 诗情画意潇洒一通，她自己是一只完完整整哆哆嗦嗦的落汤鸡没跑，却难为池彦还是一个帅气的落汤鸡。 她难为情地让他也擦擦，池彦嗯了声，让她正好把外套给脱了。 林念恩眼看着他囫囵给自己按了按头发，也把外面的薄夹克给脱了，里面单件的白T恤紧紧裹在他身上。 他把林念恩手里的脱下来的外套接过来，一同伸手放到了后座上，又把那衣服给她，多少包上点，便发动了车子。 魏泉在小屋里听到动静，赶紧撑了把伞出来抬杆，都过了快叁个小时了，要不是刚刚下得太大他就要去找找了。 车窗落下来，魏泉还吓了一跳，“怎么湿成这样？” 池彦笑了笑，“麻烦您了。” “这有什么的，快回去吧。”魏泉笑着摆手，看着车子掉头开远，叹了一声年轻人呐。 雨势变小，淅淅沥沥被雨刷器甩来甩去。 两人就近去了他家，她一早骗了冯荟 说自己回学校住，现在的点宿舍早就关门了，这样子给冯荟大晚上看到不得抽她。 这还是第一回她要在他家过夜，怎么说还是有点不自在的。 “你用这个房间的浴室，平时我不用这个，我给你拿些干净的衣服进来。” 池彦带着她绕过客厅走到过道，在墙上推开了一扇装饰隐形门，林念恩这才知道这儿居然有个客房，来这么多次了居然一直没发现过。 “好…”，林念恩把头发拢到身前，这样滴的水还能稍微少点儿。 “会调热水吗？”池彦带着她进去和他房间差不多的浴室，说着便上手动作教她。 “好…”，林念恩除了点头领教还能说什么呢。 池彦好笑捏捏了她颊上的软肉，“乖，先用热水冲冲，别感冒了，我把衣服毛巾给你放到门口架子上。” 林念恩脸更热了，“好那你也快洗。” 他很顺手地把她手里外套拿了过去，“我先给你挂起来烘上。” 他关上浴室门，林念恩才从镜子里确切看见自己现在什么样，头发不说了，画的眼影噼里啪啦地散在她眼周，唯一庆幸的就是那睫毛雨衣还有点用，至少没让她熊猫眼。 实在是看不下去，她又喊着池彦给她拿点湿纸巾过来，好歹能擦擦，池彦可没有什么卸妆产品，只能给她多拿来个洗面奶。 再关上门，林念恩弄好脸就火速冲了个热水澡，不然这样作肯定是要感冒的。 重新回到温暖世界，林念恩擦好穿好衣服之后，池彦在外面敲了敲门。 “吹风机，给你拿来用。” “好” 池彦颈部还挂着一条毛巾，他清洗完，浑身冒着清冽的沐浴液气味，和她身上的一样，头发想来是被胡乱擦拭过，乱蓬蓬的。 “我给你吹。” “唉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林念恩推拒，脸有变烫的趋势。 池彦那边却是不容她置喙的样子，插上电源，后续动作是截然不同的轻柔。 他轻轻摆弄她的发尾，风机的暖风轰轰地吹，他比她高一个头，林念恩能透过镜子看着他低眉专心致志给自己拨弄头发的样子。 吹了一会儿，池彦又调了冷风去吹靠近她头皮的位置，林念恩闭着眼像只小猫一样乖顺地任他吹，再一抬眼就从镜子里对上他灼人的视线。 林念恩脸唰一下就红了。 其实这段时间她都成长不少了，对他说一些话也不会脸红砰砰砰了，只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着实是太…. 池彦含着嘴角两个涡，左边手肘搭在她肩上，几乎是用一种环着她的奇异姿势，牢牢把她锁在他目之所及。 躁人的风声霎时关闭，池彦把风机放到大理石洗手台上，左手却仍是搭在她身上原处，下巴靠过去她的发顶，磨蹭了几下。 “你不要吹吹吗…”，林念恩看着他还湿哒哒的头发红着脸问他。 “嗯。”他喉咙发声处就在她脑后，林念恩被振得一瞬间酥麻。 “里面怎么还穿着湿的。” 他清冷嗓音在耳边问，镜子里视线定在她胸前，他给拿她的T恤是件亚麻灰色，里面湿的内衣能在外面晕出来少许痕迹，她刚刚没注意到。 林念恩一瞬间轰然，先前只是面颊，这下子连到了耳根，一片绯红。 “没有别的能穿”总不能直接穿他的衣服，面料不厚，肯定会露点，那像什么样子。 池彦想了下也就了然，他开口说：“我再给你拿个衬衫，你脱下来里面，拿去阳台烘一烘。” “其实也还好。”林念恩垂眼，躲过他视线。 林念恩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突然被他抱起来面对着他，放到了洗手台边沿，她重心不稳下意识就拽着他腰间的衣服。 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的，他穿的和她是个同款，只是颜色比她深一点，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洗完澡的样子，眉梢睫毛感觉也还是湿漉漉，他本来眉目就生的好看的不行，现在看上去就更浓重，更招人了。 他款款靠近，鼻尖去蹭她的，“乖，听话。” 热息全然喷在她的人中处，他似乎是勾起唇笑了那么一下，就开始一下一下亲啄她的眼睫，鼻尖、人中、下巴，非常轻柔的动作。 林念恩心脏剧烈跳动，想开口说什么，他突然全然掠夺一般地侵入，捏着她的下巴，大舌疯狂去哺食她的，几乎是蛮横地翻搅，直往她喉咙深处顶。 “唔嗯。”林念恩没受住力，身形就要往下倾。 池彦也没有要扶她，反而是压得更深沉，林念恩不得已紧紧搂着他的腰。 他含着她的舌头，蓄了力去吮、咬，生出许多缠绵的汁液，翻出些更燥人的声响，他又退出来去咬她的软绵绵的唇瓣和丰腴的唇珠，身体则是欺压她更甚，手掌抚着她的细腰逡巡。 林念恩也感觉到了他不同往日的抚摸，她嘴唇舌头都被他吮地发疼，大脑也是一阵一阵的酥麻，甚至她能感觉到腿心异样的感觉。 她绞紧了身子，闷哼着发出若有似无的声音，池彦的手也已经挑开她T恤下摆，钻进去在她的腰间揉捏。 林念恩感知到那双手越来越向上，她喘息着去拽他手臂，池彦几乎是一瞬间就停下了。 但舌头依旧卷着她的似乎是留恋着不愿出来，又是一阵面红耳赤的口水交迭声过后，他低沉的声音裹住她的耳垂，一寸一寸舔舐过又叹道：“恩恩，帮你脱掉好不好。” 他眼睛生来就长那样子，摄人的琥珀，眼下又如同浸满了亮光和爱意那样对你说话，怎么说的了不好。 她捏着他手臂的手拿开了，整个人更是往他怀里缩。 池彦含着她耳朵又往下剧烈地亲、咬，雪白的颈部留下很多红色的印子，他手也逐渐向上终于靠近了她湿着的内衣。 “这么湿，叫还好。”他是感受到了她内衣多湿，喘息着吐出来的话术却难免让林念恩多想。 清冷的声音在头顶传来，林念恩紧紧纠缠着大腿，眼底就是他的窄腰长腿，他换了件居家运动裤，柔软的面料，有反应的下身轮廓便极为明显。 林念恩咬着下唇，感受着背后他的手在动作着，没一会儿身后金属背扣就弹开了。 他大手从背后绕到她侧面肋骨，先是拇指扫过，池彦感受着那尖端迅速挺立，而后虎口圈着边沿，无师自通地揉了那么一下。 第一下。 林念恩感觉从自己左乳尖就开始绵延到全身的痒意，她闷声哼了下。 池彦低下头问她是不是弄疼她了，手还裹在那儿。 林念恩羞怯地说不出话，她又不是什么瓷器，碰一下就要哭的。 池彦看她不答话，吻她发顶，“我轻轻的。” 池彦伸手探到她细肩上把文胸带给挑开了，碍事的衣料从体恤里滑出来，他忙中还撇了眼，简单的米白色。 揉自己喜欢女孩子的胸要什么手法，就那么裹着，来回的揉捏，池彦却在这人生头一回开辟的新触感上栽了头。 他嘴唇贴在她热热的耳根上，手下动作不停，四指去抓握软绵的乳肉，拇指指腹去按压她的乳头，隔着衣服他看不见，想见也是圆圆的小巧一个。 想到这儿，他禁不住就要去卷上去她的衣角，他的T恤在她身上有些宽松，领口都偏衬着，露出一片洁白的锁骨。 他头埋在那儿，说：“想看看。” “哪有什么好看的”林念恩眼眶都微微热，嘴里嘟囔的话念出来就是那欲拒还迎的撒娇。 池彦闷声笑，右手还在里面放着，左手松开她的腰肢让她搂好，便开始往上撩她身上的衣服。 平坦的小腹，再往上就是垂着的两颗水滴状的雪白，顶端绯红两朵因为刚刚他的揉捏瑟瑟挺立着。 右边一个被他牢牢抓在手里，眼下被他看着抓着变幻成各种形状。雪白的乳肉从他修长的手指间溢出来，因为他的动作荡来荡去。 “怎么这么软。”他笑着咬她耳垂，眼瞥着她胸前连着脖颈大片的红。 林念恩咬着唇含混着让他别说话，能清晰感觉到双腿间渗出的液体，自己怎么会这样。 池彦能感觉到她在尽可能避着他的下半身，把她下巴抬起来，又亲上去去卷她舌头出来，含混不清地说不干什么。 林念恩两手已经被迫支在洗手台上，仰头承受他的热吻，还能感受到他一直揉面团一样揉她的乳肉，用指腹轻转她的乳头，心里想你哪少干什么了 首-发：rourouwu.info (po1⒏ υip) 过夜 池彦把她T恤兜下来弄平整，隐晦看着T恤隐约浮出的两点，把她抱下来，说去给她拿衣服。 林念恩穿好他宽大的黑白格衬衫，照着镜子觉得还蛮好看。 出来浴室却看着池彦一副出门的架势，他头发仍没擦干，草草带了一个黑色棒球帽。 “你要去哪呀？” “去楼下便利店，给你买个一次性的内裤。”他说的正常得跟买根雪糕一样。 林念恩本来脸都缓过来的，“啊…没事…”，她下面真的还好。 “就在楼下，我很快上来，你自己去喝点热水。” 林念恩郁闷又钻进浴室，她都开始埋怨池彦这么体贴的。 不过趁这个空，她收拾了用过的浴室，还把自己的内衣挂到阳台烘着了，特意挂在自己外套后面，掩耳盗铃。 池彦上来之后，递给她袋子，“一次性的好像不分男女，我看着就买了这个，行吗。” 林念恩看了一眼，还给她买了个卸妆的湿巾，她默默看了他一眼，还挺聪明。 池彦给她瞧得奇怪，“不行？” “行…”，林念恩攥着袋子推着让他快点去吹头发，不然要感冒的。 等她慢吞吞换好出来，瞧着池彦在他房间吹头发，就悄悄把自己换下来的内裤用包装袋包着塞到了自己包里。 池彦吹好头发出来，林念恩端给他杯水，“有点烫哦”。 已经凌晨了，外面雨一直下，他慢慢喝着水，看着林念恩收在杯沿取暖的手，琢磨了会儿还是开了口：“困不困，去睡会儿吧。” 林念恩其实已经困得不行，折腾这一晚怎么能不困，可自从这个奇异时间进到他家她就硬是绷着根睁眼的弦，他话音一落，她就马上接上，跟应激反应似的，“我睡沙发就行。” 池彦似乎是被她反应逗笑了，他坐过去把两个人拉到一个合适距离，搓了搓她头发，“去那个房间吧，我给你铺床新被褥，这儿不舒服也容易着凉。” 林念恩还想说什么，手里水杯被拿走，整个人被他拉起来。 “有床还不睡，你睡沙发，我良心不安。”池彦义正严辞的。 这个客房比他房间要小一点，但格局一样，他拿来的床单枕套也和他用的一个样，同款不同色。 林念恩和他面对着面站在床的两边拉平床单，又看着他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个薄的羽绒被，展开放到了床上。 “不会冷吧？”他问。 林念恩摇摇头，这就足够了。 “那就休息吧，有什么事就喊我。” “能有什么事儿啊…”，林念恩小声嘟囔着。 池彦听见了，笑着又靠近她，林念恩立马甩掉拖鞋钻进了被子里，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分给他说晚安。 · · 林念恩醒的时候有种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感觉。 她稍微还是认点床，外面雨声也扰人，感觉得叁点好像才模模糊糊睡着。 窗帘都紧闭着，看不出天光，她缓了会儿，看了眼时间，已经上午十点了。 因为是周末也没什么事，回了点儿消息，想了想又给池彦发过去一条，没回应。 她起来简单洗漱了下，就偷偷摸摸进了池彦房间。 他果然还没醒。 昨天她就想说，他睡觉还真是乖的不行，那么大一个床，他不睡中间，就好好地躺在一边，留着一边偌大的空。 现在也是，林念恩小心翼翼侧坐在空白那侧，侧头看身侧叁十厘米处的池彦安静睡着。 而后就很顺便地扶正身子，上半身侧躺着，那么枕着手臂对着他。 他也是侧躺的睡姿，一只手搭在枕头上，也是枕着的样子，另一只手就那么自然弯曲在床单上。 池彦显然是累极了，一呼一吸都俨然还是在沉睡的模样，眼睫毛悄然垂着，遮住那对漩涡。 他左手手指半蜷缩着，往日里带着手表的腕子露出那道伤疤，看到这个纹路，她心里就会瞬间被蛰一下，然后从那一点往外蔓延无边的心疼。 他妈妈如果还在，得多心疼他。 林念恩还没经历过近亲离世，只是随着逐渐长大，更少的相聚时间看到的是他们更多的变老痕迹，她心里也是难受的。过年的时候去外婆家，外公以前那么喜欢打乒乓球的一个人，现在也因为膝盖不好拄上了拐杖，再往后想呢，林念恩都不敢想。 而对于他来说，他在当时最好的年华承受那么大的、突如其来的痛苦，如何能度过呢？那么多夜里怎么安稳地过？那么多有故人的睡梦怎么捱过？那么多一切如常的白天如何伪装？ 林念恩脑海里开始从去年九月重演，甚至联想到当时高考前偶然看见他的匆匆一面，很多的疑惑就有了答案。 她虚虚地用手掌想去碰那道疤，她昨晚摸过了，却还想去摸、想去抚平。 池彦醒来看见的就是这样子，林念恩眼睛里还吣着泪，满目对他的心疼。 他有点无奈地笑了。 “你笑什么笑啊。”林念恩推他，还吸了吸鼻子，完全没有把人吵醒的歉意。 池彦把人收到怀里来，叹了口气，“一点也不疼，真的。”他这么说着，还带着她手往上面放。 “你咬一口都没问题。”他继续轻松的口吻。 林念恩气死了，作势真要去咬一口，最后只是把唇附上去吻了一下。 轻轻那么一下弄的池彦突然有点儿僵住了。 他吸了口气，说“恩恩，别这么看我。” 他又改了口。 “只能这么看我。 “池彦，你打什么岔啊“，林念恩还要说：“虽然我知道你以后肯定不会这样了，但是我还是要说….唔…” 吻是熟悉的，但在这里是不同的。 铺天盖地而来的全是他的气息，她身上穿的，这周围的床褥，还有他本身，她整个人全都被他淹没了。 “唔你池彦你别咬我嘴！”林念恩被整个压制着，还想要提要求的。 觉得她挡着的手碍事，池彦把她手压到了头顶上。这下什么遮挡也没有，她还穿着昨天给她的一整套。 “睡觉怎么还穿着外套？不热吗？” 林念恩眼又红了，这是什么话题走向啊？压着她的手其实没怎么使力气，她一挣脱他也就松手了。 “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池彦达成目的又笑了，凑上去又一下下亲她，“我讨厌？” “讨厌！” 这么一顿折腾，衬衫从中间分成两半散着，里面宽大的T恤领口扯到了锁骨十多公分，池彦行云流水地往下走，亲过下巴、脖子、锁骨，边亲边问这儿能不能咬。 林念恩就从来不知道他是这样式的。 一回生二回熟，他的手轻车熟路钻进去衣服下的绵软。 林念恩像被人按住了穴道一下就消了力气，整个人都软塌塌的。 池彦把被子抽过来垫在两个人下半身之间，手上很快把她碍事的衣服掀了起来，暴露出大片的白嫩肌肤和在他掌中的浑圆，在紧闭窗帘的昏暗室内是唯一晃眼的东西。 他这回没继续问，但是嘴上还是做了，昨天忍着没做的事。 他低头咬上了其中一个。 她身体很香，池彦用嘴巴包裹住尖端，轻轻地吮，虽然他看不清，但能想象得到这一整个应该已经开始泛红，他加重了舔舐的力道，沉迷在她身上，另一只手也无法舍下这种触感，揉掐摆弄成各种形状。 林念恩嘴上的言语顷刻间消散如烟，徒然感受着他唇齿间和手上的力气，他的头发也紧贴着她的胸部，实在有些痒，她不自控地发出些喘息声又马上死死咬住唇，胸前难以形容的感觉让她想推开他，又想抱他更紧。 这样式的池彦继续颠覆她的认知，林念恩不确定他亲了多久、咬了多久，天旋地转间听到他又含糊着说：“恩恩你身上这么瘦，怎么这里这么大。” 说着还哪哪的去碰一下她的腰，又再黏到她胸前。 林念恩听着羞哧地就要去捂他的嘴巴，“你别说话！” · · · · · · · · 小林：原来你是流氓！ 池哥：耶。 p.s我先说一下哈 池哥不是不让小林说话啊 他只是被biu到了要先情感抒发一下，他这么聪明肯定也知道小林要说啥的 只是他这几年感受到了很多可怜他的目光（他不需要），而这次完完全全感受到的是心疼的目光，所以。 正经话分割线。 夜海那章前面淋雨的故事是这个文的起点，可以说就是因为这个情节才有的很早的事情，也证明了很早的事情本质是个童话故事哈（开玩笑。 我从写第一章，夜海就在草稿箱，从开始几个关键词到展开一段话，虽然住的地方靠海，但我晚上不敢出去，所以我会想象一些关于他俩的情节，越想越多，所以我每天都在想我他妈什么时候能写到这儿。 到现在一年多过去了，终于。 我确定这不是属于夜海最好的版本，因为就不存在什么最好的版本，到了这个点儿，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了。 说实话，我现在积蓄在夜海的情绪都已经没当时那么强烈了（可能是我成长了）但就还是想说废话表达一下它的重要性。 转眼都15万+字了，在看的朋友祝你好。 （首-发：yuwangshe.me (ωoо1⒏ υip)） 难受 池彦撑起点儿身子，给她把皱作一团的的衣服弄下来，又把外面衬衫也从腰间给拽上来，是让她知道，也算是让自己知道。 而后就没再压着她，重新躺回林念恩身旁，把头埋进她的颈侧。 林念恩没再听到雨声，也不知道外面是不是已经停了，不过那也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全世界现在已经缩成了仿佛只有他这张床这么大小。 她胸膛起伏，觉得沸腾火热的呼吸全压在嗓子眼积蓄着，她也能清晰感知到颈侧喷薄着来自他的气息。 亲密关系的建立实际上就是一步一步地打破对方的边界，物理边界或者心理边界。 孰轻孰重呢？其实都重的。 你和一个人心近了，身体自然也想要亲近，反过来，两个人身体接触的时间多，虽说不一定绝对，但心拉近的几率总是比隔着银河的要大得多。 在林念恩这里就更简单了，眼前人就是早就揣好、藏得好好的、甚至他也还不知道的被她认定的人。 所以留给她在这个时刻正常的感受哪能是丈量这关系的弹性区间，哪能是判断逾不逾矩，就是只有最简单的，害羞。 她就快抬不起眼来看他了，整个人都被热气熏着。 他也不说话，只是手还是挂着她的手，一并环在她腰间。 过了良久，林念恩甚至都以为他不会睡着了吧，清了清嗓子没开得了口，就用空着的那只手掐了掐他的手背。 “嗯？” 她脖子那儿瞬间就林起来一阵麻，他的嘴唇就将贴不贴地靠着，热气带着他的声音轻而易举传过来，好像还是带着笑的声儿。 林念恩有点儿气不过翻眼看他，不是好像，果然就是带着笑。 又拿胳膊肘拱他，她被转了个身面对着窝在他怀里，他还没睁开眼睛，自顾自地把下颚抵在她额上。 这对林念恩倒是个好视角，能避开他眼睛。 但看他这样好像又更气了点儿，怎么他这么游刃有余的呢。 忍不住还是开了口，小声地道：“以前我看你的样子….可正经了….”，林念恩纠结了再纠结还是在他耳边低声补了一句她想说的。 声音软软糯糯刺得池彦心软了一截，听完之后她腰间上蹭着的手停住了，他看着在怀里的她闷声笑了起来。 池彦用食指挑起来她的下巴，又划到嘴唇去，目光烁烁地看着她的眼睛。 “哪个以前。” 林念恩说完就后悔了，脸透得彻底，明明眼下他才是动手动脚的人。 她整个脑袋往他怀里缩，“就刚见到你的时候。” 声音支支吾吾的，反正他又不知道她说的是久远的高中。 池彦声音笑得更大，他这么开朗的大笑次数目前绝对没超过叁次。 怀里的人恼羞成怒了，林念恩红着脸背过身去，但整个人还是在他的臂弯里逃不开。 两个人下半身依旧隔着褥子，但也没什么用了，林念恩挪动这几下大腿后侧那边触感更加明显。 池彦看着身前白细的脖颈，他用嘴巴把她的衣领衔得更开，然后顺势咬上一个肩头，轻轻啃吻，虽然现下昏暗不明，但他知道那里有一个小痣。 更热更麻更痒了。 他像是蓄意含着声线笑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林念恩动不了，也不想理他，过了会儿，才慢悠悠软绵绵的，“谁让你装得这么好啊。” “高中那时候，我们班男生就因为在班里放片子，被班主任逮到，在走廊站了一个月早读。”池彦侧面回答她说的第二句话。 林念恩切了一长声，“里面不会还有你吧。” 也许是牵扯到以前，池彦打开了话匣子一样，“那会是周末大休，我和几个人打完篮球刚回来，就看见班里围一圈男生，我走过去才看见他们看什么，也就刚看见一个画面，班主任就在我们后面站着。”言语里道的是自己十分倒霉的语气。 “老郑跟着我身后来的，大家都没注意。”池彦没说的是，班里男生后来知道老郑饭点不回家吃饭是因为有事找他的时候，还把责任推他身上去了，当时真还就是里外不是人，他到现在还记得老郑看他的那副眼神。 林念恩笑得身体颤动，她倒是不知道这些，“你这么一讲，我好像记得我那时候早自习去大楼拿东西经过你们班…好像是有一票人站着唉。”这事那时候都传遍了，林念恩怎么不知道呢。 她故意说：“但我怎么没有见过你的印象呀，你长这么好看，我见过你肯定记得呀。” 池彦听出她言语里带的那点弯儿，吸了她脖子一口，挺欠的：“很不巧的是我站了一天就去化学集训了。” 林念恩嘶了一声，话里继续拐着弯儿找事：“看片多正常呀，你们青春期小男生，自己偷偷看看不行嘛？还非得聚众看。” 池彦看着林念恩继续来劲，又要把人转回来，林念恩被挠到肋骨那儿的软肉，笑得缩成一团。 这么一折腾一闹，两个人中间那点儿用被子填补的间隙彻底没了。 林念恩绞着腿间的痒意，退无可退，嘴边上就是他滑动了一下的喉结。 瞬时沉默之后，他开口。 “不做。”他的呼吸声逐渐粗重，“就是想抱你一会儿。” “嗯…”，林念恩心跳怦怦，声音倒不小，“你是不是要去洗个澡啊，冷水澡那种。”她纯粹是小说看多了。 池彦摇头，他倒是不知道这个梗，正经回答：“不用，正常生理反应。” 这个时刻给她解释多也挺奇怪的，他不知道怎么措辞说这其实再正常不过了，等一会儿就好了。 谁知道林念恩脑子转得倒是快，言语里了然点头道：“喔，你们男的平时都这样啊。” 继续生理课提问一样，“那….你难受吗？” 池彦本来不难受的，被她弄这一通，有种重体会当时被老郑敲章看片那味了，说不上来的异曲同工之妙。 林念恩见他不说话，故意往上蹭他的喉结，又去摸了摸他的下颚，娇娇柔柔道：“可我怎么这么难受呀….” 呼吸再次被封住，相依前池彦给她落了一句别招我。 林念恩如愿听到他别扭的语气，非常的满意。 · · 池彻刚从会议室下来回了办公室，就看见葛然跟他那沙发上坐着大快朵颐。 面前会客茶几上摆了几个外卖餐盒，确实是香得很，熏得整一大间都一股子红油香气。 葛然听见人声进来还没抬头就想到会是这么一张皱着眉的脸。 知道池彻不会吃，他就点了一份，还故意问他要不要尝尝。 池彻都累得理他，只好把刚刚顺手关上的门又给打开，调了中控开关加大了风力。 “我从我妈那儿刚逃出来，什么也没吃，知道等你就没点儿，太饿了实在是。” “忙完了？”池彻陷进办公桌旁的椅子里，揉着眉心。 “节目是录完了，课也不多，能回北城呆到年底。” “遂你心愿。” “俩事啊，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还是好的开始？”葛然嘴里还嚼着东西，舌头都捋不直。 “你给我吃完再说。” “哎哟，弄不脏你沙发。” 葛然放下筷子，扭头看池彻又累得那样，这么多年在他感觉里池彻就没有不累的时候。 他俩先后没差两天出生，一个院里长起来，在区里上的小学初中，一直同班，高中池彻出了国，在外面呆了一整个七年，他俩那时候关系最好，葛然没法出去，但他也情愿看池彻出国。 因为池彻家里那些人一个个要么豺狼虎豹，要么就是寄生的绵羊，乌烟瘴气的不如出去，只是没想到他出去再回来，就变天了。 “那就坏的开始啊。” “池群回国了，你肯定也知道，但你不知道的是你二叔带着他这宝贝儿子天天可就住老区了。” 池彻轻微哼了声，反问：“有用吗？” “大事是没用，但烂事不是没有。” 葛然从桌上探身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知道待会有人要气急。 “日子不是快到了吗。” “所以你二叔这段时间在跟老爷子吹风，说想把小予接回来。” 池彻猛然就站起身来，“是他池平昌当年说池家没池予这号人了，他现在又玩哪出？” 葛然连忙讲：“你别冲我撒气啊，我爸都不跟我说这些事儿，还是我偷听他跟我大哥聊的。” 池彻火一下窜到心尖上，又想起当年他远在他乡听着池予打电话给他说‘哥我没事’，然后他再见到她已经是池彦出生后整个人消瘦不堪的样子。 池彻冷笑，“他凭什么觉得爷爷会答应他？我会答应他？他还真敢提？” “他知道老爷子未了的心愿，也知道这么多年你的芥蒂，故意做这个顺水人情，即使不成，也能平了他当年把池予弄走的力气。” “当初池予离开池家，我人在外面，回来就是结果了。现在她唯一留下的心愿就是不要回来，我要是还守不住，我以后死了就不用去见她了。” 葛然呸呸呸了叁声，“你他妈没结婚没留孩子，遗嘱都没写，说什么死啊，晦气。我是知道这事儿肯定成不了，但觉着你要是从别人嘴里听来肯定更要气死才给你说的啊。” 葛然彻底吃完了，手上收拾着，嘴里接着说：“换好消息好消息，按你交代的，李庭彦的康复医师是我本科师兄，经验丰富，今儿早上电话里还跟我说，就没见过这么配合的病人，很大概率年底就能站起来。” 池彻整个人又坐了回去，也没说话。 “呲。”陡然安静的室内一声火机响。 “他可能想早点站起来，还能见池予吧。” ——————————————————— 首-发：rourouwu.de (ωoо1⒏ υip) 祭日 今年池予的阴历日子正好在五一假期里，墓园里来来往往，祭拜家人的人很多。 池彻开了辆公司的商务车，葛然在副驾，后面是池彦。 把车停到山脚下，拿了花束和祭品，叁个人顺着山路往上走。 池予的墓在高处，很静的位置。 远远看过去，已经有人来过了，留下束花。 “是徐老师吧。”葛然问。 池彦点了点头，叁个人也都没再讲话，看着池彦布拿来的祭品。 时间属实是太好的利器，这是每个人都要承认的事情。 任何觉得不能接受的事情，觉得明天太阳不会再升起的日子，一旦变得静止，一旦容忍时间的齿轮刺啦刺啦的搅，静止的东西就变成了永恒，必须接受，只能接受。 葛然跟着池彻先下了山间阶梯，扭头看了眼仍留在高处的人。 又看了眼池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听说了啊，你把池群都快谈成了的那个电器集团给搅黄了，你二叔哪还有功夫再碎嘴，我本来还真担心过池彦今年会被吵到。” “以后不会了。” 池彦停在阶梯平台边上，等着一行上山去的人路过，葛然立在他身后，说：“你真还和小时候一样贱啊，我要你二叔我这辈子都离你远远的。” 池彻蓄着笑意抬眼望天，“最好是。” 等人过去池彻一时也没动，忽然来了一句“她下个月四十四岁”，说着也回头看了眼高处，他们往下走了不少，郁郁葱葱遮挡已然看不清什么了，又说：“其实我还是比较习惯记她生日。” 葛然还是能回忆起来池予的音容笑貌，弯唇说：“今年小彦状态也好，她看到会开心。” 池彦席地坐在石台边，看着香缓缓燃尽，动手把刚刚摆好的祭品收好，又把花扶正，他不是会把话讲出来的人，但他也觉得池予听得到。 时间延得许久，他站起来，看着墓碑上的黑白小像，温柔煦意踏光而来。 “妈，下次再来看你。” · · 林念恩刚进来云墅间的正门。 正好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生也正出来小区门，林念恩稍稍侧身避让，抬眼那么一下，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没来得及和记忆里哪位对上号，就被一声呼喊打断，远远就看着小区主干道上然然正朝着她跑过来。 “林子来啦！”然然开开心心喊过来。 两个人碰上，林念恩揉乱她头发，“不学好，别跟你哥学。” 然然轻巧弯下腰躲过去，蹲下去跟hundred招呼。 “姐，它还认识你吗，你就这么假期回来几趟。”然然睁着无辜大眼睛好奇问她。 林念恩被问到痛处，hundred现在都不太黏她了， 刚刚要带它出来都不乐意。 “你怎么还特意跑出来等我？”她快速换了个话题。 “没呀，我和朋友在上面玩呢，看时间感觉你快到了，就下来了。”小姑娘骄傲比划了比划自己手上的小天才手表。 林念恩失笑，“走吧，回家吃饭去。” 五一假期市里办行业模范表彰，林正声肯定要出席，冯荟则是逮到放假和老同学去爬山高尔夫了，老同学里面就兼着李杭的爸妈，许是觉得没人吃饭太可怜，她就被安排到了李奶奶这儿蹭饭。 到了家，李杭刚睡醒下楼，头发还炸着，绕到饭桌上徒手捏了块炸肉，正好被李奶奶问咸不咸。 “老季出品，毋庸置疑。”李奶奶本名姓季，平时被叫惯了，猛然被这么一叫，还反应了会儿才把手里炒菜的铲子抡上去。 李杭笑着跑走说洗把脸去。 林念恩洗了手正经品尝，说确实正好。 李奶奶方才满意蓄力炒下道菜。 李奶奶生子生女抱孙子孙女都比同龄人早一大截儿，今年也才60，身子骨极其硬朗，现在李杭家里的饭菜也全都是她亲手来，她不乐意闲着。 林家父母搞事业，所以林念恩小时候吃过很多李奶奶做的饭，初中犹多，高中之后因为李奶奶跟着李杭住城郊二中那片儿，见面次数都很少了，别说蹭饭了。 李杭顺了把脸重新坐到餐桌跟前，阴阳怪气问她大好假期怎么有功夫来他家蹭饭。 林念恩踢他一脚，让他专心吃饭。 兄妹就连心，原本玩累了沉默干饭的然然吃着吃着开始汇报上午所见所闻。 “隔壁那个小男孩是附小的，小二了，但看上去不像，和我差不多高呢。” “小蕊妈妈不让小蕊带小狗出来玩了，说怕咬着我们。” “池彦哥哥今天出去了哦，没在家的。” 林念恩稍微噎了一下，李奶奶听见了还让她喝点汤。 兄妹开始对线了，李杭来劲了：“哎呦你怎么知道你池哥哥不在啊。” 然然义正严辞地：“小蕊故意去按了叁次门铃呢，都没人没开。” 李杭啧啧看了眼林念恩，感叹：“都这么喜欢池哥哥啊。” “对啊，池彦哥哥长得帅嘛。” 然然还挺会抚慰她哥，还补一句：“没事哥，你也不差。” 林念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喔对了，还有个哥哥在找池彦哥哥呢，他明明找到了，却不进家门，小蕊给他说池彦哥哥不在，他说他不找人，站了会儿就走了，可奇怪了。” 李奶奶午饭完要溜达一会再休息，李杭和林念恩收拾碗筷，他才正经问她池彦去哪了。 “他去看他妈妈了,今年是第叁年。” 李杭沉默点了点头，又说：“怪不得，昨天你们回来，我喊他出去打球，他说家里长辈来了没空出来。” “你这两天别老找他，他这几天咳嗽。”仔细想其实就是那天淋雨之后，他就有点感冒。 “你才不懂啊，他这多运动运动就好了。” 林念恩看着水流冲着碗，耳边李杭的话早就飞了，心想着谁会来找他呢？ 李杭又讲说：“我们学院篮球队虽然没池彦这号人吧…” 林念恩猛然瞪大眼睛瞧他，擦了擦手里的水，回头问然然等在池彦家门口的人是不是带着鸭舌帽。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林念恩确定那人是刘阈，池彻的高中朋友。 怪不得眼熟。 他们高中关系是很好的，林念恩在校园里大多时候能看到池彦的时候都能看见他身边有个刘阈，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会知道他名字的原因，甚至有回刘阈来找梁庭她还帮了个小忙，只是她没听过池彦说过有关他的任何事。 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应该啊，就算上了大学联系变少… 看了看时间，她发消息问了问梁庭。 暂时没回复，却突然跳出来了池彦发过来的信息。 林念恩一瞬间就跟做贼心虚似的，问他一长串“回来了吗”，“吃饭了没”，“嗓子好受点没”，还说自己学了怎么烤梨，等着做给他吃。 再有消息震，还不是梁庭，换成她另一位高中同学了，田心。 ———————————————— 首-发：yuwangshe.uk(ωoо1⒏υip) 陷入八卦阵 要么说无事不登叁宝殿呢，田心不知道从哪看了一套海洋球写真，说最近网上火，正好听说林念恩五一也回来了，叫出来”近亲摄影师给她拍拍。 约在最近的地铁站，见到面抱完之后，田心用指肚蹭了蹭林念恩的小脸，说她怎么看着滋润不少。 林念恩让她少来这套，“我待会把我价目表发你哈，老同学，给你打个98折吧。” “98折？你是不是奸商。” 闹了一通，地铁正好来了，她们在始发站，很容易就找到位置坐下了。 田心挑着那双漂亮大眼睛正经八卦，“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就池彦，怎么一回事儿啊。” “啊？”林念恩倒不是装傻，纯粹就是惊讶田心怎么知道的。 田心一脸你也太小瞧我了，“你不是和胡馨月在北华一个班吗，她闺蜜是我当时艺考的上铺，听说你和我高中一班，可激动了。” 林念恩暮地无言，世界太小了，这是什么千奇百怪的联系。 田心头头是道地分析，“然后我不就一想，过年咱们聚会给明屿嘉闹得那出，来了俩人，其中一个可不是池彦么？那天晚上忒乱了，明屿嘉第二天还声称要抽我，我就把看见帅哥的事忘一边去了，现在看来，不就对上了嘛。” 林念恩看着她那张精致小脸，叹道：“你当演员真是可惜了，不为我们国家侦察事业出点力么。” “你少给我打岔，我一直想问你呢，没抽出来时间，你赶紧给我交代交代，怎么搞上的啊。” “就…一不小心”，“我俩学校挨着，然后朋友的朋友，然后就碰巧认识了…” 田心啧啧地摇头感叹，“没想到啊，平时不出手，你这一出手，居然把池彦给拿下了，他这个唐僧肉级别，可真不是一般的。” “光我知道的，把他当白月光的，不下这个数。”田心用手指夸张比了个数字。 林念恩不信，“人家白月光都往你脑门上贴，给你说？你开月老庙的么？” 田心太容易被激将了，正中了林念恩的圈套，开始一个一个给林念恩讲啊。 于是这一个下午除了在商场海洋球蹦床基地里，头发被静电炸的飞起，林念恩那个心思也在八卦阵里被弄得飞来飞去，其实有些名字她也耳熟，但有些也是真不知道。 等田心说回池彦高中班里，林念恩可让她打住，说她这也太不纪实了，怎么人家班里的事都知道。 “我闺蜜和那谁谈过啊，叫什么来着…”，田心一拍大腿，“刘阈啊！不池彦的高中官搭吗！他俩可够出名的，要不是刘阈老谈，大家不都以为他和池彦有回儿事呢” 林念恩放下手里的相机也不拍了，满脸的问号， 这下也不用到梁庭，问田心“刘阈哪去了啊？” 田心回忆了回忆，“他不是当时被保送了吗，去京大了吧。” 梁庭的信息也非常没用的传来了，和田心的信息差不多，他说“好久没联系了，他不是和池彦关系铁吗，你怎么不直接问你对象”云云。 所以池彦这天晚上再见林念恩的时候，不知道是哪里惹到她了，她整个人就明显的不对劲，好像有点儿气，还有欲言又止的疑问。 而田心或许是觉得讲了一下午当事人八卦没太有脸搭顺风车，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坐地铁闪人了。 池彦手还没伸到林念恩翘起来的头发上被她挡了下来。 “怎么了？不高兴？” “哪有啊。”嘴上回复得倒是飞快。 池彦笑了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觉得实在是可爱，可这笑落林念恩眼里，就是“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池彦是刚和池彻葛然分开，林念恩在的商场正好离他两公里，他就顺路过来接她。 露天开放式的购物中心，林念恩和池彦步行到停车场，她正好看见ladym的店面意外的只有零星几个人在排队。 暂时休战，摇摇某人胳膊，问他想不想吃蛋糕呀。 排队等着的时候，林念恩才有北城原来这么小的实感，池彦被他的高中同学叫住的时候，她心里想难道今天是高中同学局吗，不过这人她倒是不认识。 池彦被人喊着名字拍了下肩，回头就看到一张笑得异常灿烂与往昔丝毫不差的脸，他亦是拍了拍他的肩，真诚感叹：“于绍，太久没见了。” 于绍也是五一放假回家陪家里人出来逛街，觉得无聊出来店面透个气，远远看一人背影就觉得是池彦，如他所说，高考之后他们哪有见过呢，池彦就断了联系一样。 高中同学的情意总是在的，他们一群人关系都很好，于绍几乎就脱口而出“你这个混蛋怎么回事儿啊，跟人间蒸发一样，我们聚你也不出来”。 但隔了两年好像就没到那份上了，真到嘴边没能说出口，因为池彦的事他们或多或少还是知道的。 所以最后只能非常尴尬说了句，“你是不是换号了啊。” 池彦倒是也笑着顺着话回，“是啊，换了个。” 聊到这份上了，就肯定得加上微信了，又寒暄了几句，就“微信联系啊”结束。 这番对话不管落谁眼里都奇怪，更别提林念恩了，怎么俩高中同性同学他年再相逢还能尴尬到这种程度。 于绍亦是看了她好几眼，冲她礼貌笑笑，林念恩都做好准备开始社交了，人家张张嘴硬是憋下去了打招呼的架势。 回去的车上，林念恩从下午开始积累的疑问到刚刚凝结成了巨大的泡泡，一个红灯吧唧就破了，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问池彦：“你欠人家钱？” “理论层面上，也差不多。” 居然还开玩笑，林念恩想掐他。 池彦腾出只手来捏了捏她的，正经回答：“我高考完之后那段时间，不太正常，觉得全世界都可怜我，就就这样了。” 池彦高考前消失那一个月怎么没讨论声呢，多了去了，高考前一天他拿准考证骤然一出现又是多了很多声音，真实和虚假交杂，当时对他而言太过刺耳了。 “我小时候别人会夸我成熟，但我现在想回去，好像高考之后我把我暂存的那些幼稚额度都花光了，挺傻的。” 林念恩还有点惊讶，他们男孩子之间的关系居然也会有弯绕，不过很快就转念想自己也太刻板印象了，人际关系分什么男女呢。 林念恩抿着唇看他，终于还是说：“今天我去李杭家，然然说，有一个你的高中同学在你家门口等你，好像好像姓刘吧，他说的你知道是谁吗？” 池彦不知道的是有这事，知道的或许就是某个人，脸上惊讶的神情溢出。 良久，他说：“我大概知道。” 又是红灯，林念恩离他更近一点，说：“我觉得真正的朋友，那些伸出来又缩回去的手，不是可怜，是挂念呀。” 是因为担心你啊。 林念恩看着他，尾灯红光映得他的眼睛一闪一闪，“就像你刚刚那个朋友，他肯定也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你吧，问你为什么不联络呀，问你大学生活怎么样呀，问你身边这个漂亮女孩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呢” 林念恩笑着轻声道：“但他没问，就是存一些空间给你，既然现在你想通了，那怎么可以再伤挂念你的人的心啊。” ——————————————- 首-发：roushuwu.me (po1⒏υip) 打球吗 讲实话，于绍人还没走回到店面，也明确还能感知到池彦就在身后方，手机就已经掏出来，信息火速发给刘阈。 “卧槽！！” “我碰见池彦了！！！” 刘阈也回挺快，一个问号。 “真啊！！” 又是一堆感叹，刘阈没再搭理他。 晚上回了家，于绍还来劲，在主人公那里没什么声音，光顾着骚扰刘阈。 刘阈也终于梅开二度回了他四个字“关我屁事”。 于绍对话框里“你嘴硬什么”还没发出去，来了条新消息。 池彦：你和刘阈最近有联系吗？ 于绍手机晃了一下跌在沙发上，心想不会吧，他是听说池彦学计算机，现在都能黑他手机吗。 又是震动，池彦：明天走吗，不走的话打场球？ 于绍：不走！打！！！ 刘阈那边，其实他今天也不是预谋，纯粹是路过他家，他们小区门禁正好有人刚出来，他就正好走上去了。 池彦家他还是熟的，也不是来的次数多，好像也就两次，纯粹是他脑子好使。 还没走进，一堆小孩围那儿按门铃，他想着难道搬家了吗，结果又听小孩讲什么“池彦哥哥”。 那行啊，没人更好，其实他也不想进去，纯粹就闲逛，何况人家还不一定欢迎他。 闪人回家了，于绍那厮突然来消息，好久没联系了上来一句他碰见池彦了，干他屁事啊，不想搭理。 到晚上手机震个不停，于绍直接来了电话，喊他明天去打篮球，说是池彦喊的人。 刘阈说不去然后挂了电话，想着这个五一假期还真是热闹。 于绍被挂了电话，他也不再打，刘阈是什么嘴硬人他门清儿，明天他要真不出现，他就随他姓叫刘绍！ 第二天在他们的老地方约的场地，清早人就很多了，但也都是刚来，场子还没热起来。 刘阈到了场边，看见熟悉的两人，一个过年刚见过，一个很久没见，话没说，球先飞过来了，池彦传的。 “叁个人打个屁啊”，他一面这么说着，一面接过球一个假动作上篮却是在界外投了个远的。 没进。 池彦笑了笑，眼里是一句“你怎么还这么菜”，刘阈大清早就立马上头了。 叁人能有什么规则呢，个人挑旗，各打各的，池彦和于绍打球都挺厉害，刘阈属实是次了点儿，但奈何人菜瘾大，从高中就这样，球技一般，花哨球鞋一堆，还喜欢弄限量的签名球。 池彦到了最后有意放水，于绍演技也是一如既往配合的好，很是给刘阈同志长了口气。 于绍就那么看着，心里全是池彦这个老阴比功力又他妈长进了，刘阈哪能是对手呢。 坐在场边，池彦扔给他俩一人一条毛巾，把人晾了一会儿，才说了今天第一句话，上来就是“对不起”，把俩人都震了一震。 于绍清了清嗓子，声线都弱了，“说什么啊你..”，刘阈则是没吭声，低头擦着汗。 “当时考完试事儿太多，大多人找我，太多人问我，我烦了...” 刘阈打断他，盯着他反问：“我们是太多人？” 球场此刻热气已经氤氲起来了，球砸到木地板上，噼里啪啦地响。 “不是。”池彦自嘲笑了笑，想说又抿上了嘴。 “不是我说你，你他妈脑子长的只会学习吗，能不能分清什么是....”，刘阈一时半会儿想不什么合适的词，“还换手机号儿，我们打过去电话都是空号，我们还以为你！你怎么着了...” 刘阈当时听说了是真难受，替池彦难受，刚出事的时候联系不上他，也是听老郑说没事儿才放下心来，以至于到后来他觉得池彦是需要一定的空间和时间梳理一下，却没想到他直接换了号消失了，大学也没选京大去了庆平，所以后来也是真生气。 大学的事刘阈是奇怪的要死要活，问老郑也没个所以然。 当时听说池彦高考前回了趟学校拿准考证，他又不用高考，当时早在家里歇着了，所以刘阈后来复盘他们最后见面好像也是不欢而散，在遥远的四月中。 那时候种竞赛出最后结果，他能直接签，池彦也是毫无疑问拿的最好的特等，他却说不想被那些专业限制住硬是自己放弃了京大的签约名额，最后一步了，争执的时候他说自己又不是考不上。 刘阈太不理解，他们为了保送名额做了多少竞赛脑残题不说，关键不是说好了一块去京大学化学吗，什么叫限制住专业？ 池彦当时没给他什么合理理由，不欢而散。 后来上了大一辗转听到他学了数学，后来又听说学了计算机，他很想问问这是他的选择吗？但没机会，因为他妈的没联系方式。 他俩从初中就同班，结果高考完他妈的连个微信都没有了，想想就生气，一气憋到现在，刘阈也不再继续说了，站起身来去更衣室换了衣服直接走了。 留下于绍和池彦坐在场边。 于绍热得不行，说：“他赶高铁。” · · 林念恩照例提前半天回了学校那边，拒绝了林正声鲜少有空说要送送她，美其名曰让他好好歇歇。 还是搭了池彦的便车，后座还是有李杭。 一路上林念恩沉默的出奇，就是时不时地眨巴着眼睛看看他，把她送回家里，池彦让她问就行，别憋坏了。 “怎么样啊！”两个人蜷在她的小沙发上，她圈上他的脖子，她是昨天鼓励他要勇于破冰嘛。 池彦似是而非叹了口气，“不太理想”，这确实是实话。 林念恩心里想的是，人家生气也是难免，要是明屿嘉突然有天断联系消失在人海，虽然心疼那个理由，但她肯定也是生气的。 嘴上却是得向着自己人，“他怎么这样啊！” 池彦瞥她一眼，给她一个“你口不对心”的眼神。 又继续说道：“也算是初步破冰吧，我们初中就是同班，他脾气是这样的，一定要有出口，出完就好了。”刘阈虽然走的毫不留情，池彦添加好友的信息却是很快通过了。 林念恩顺顺他的头发，轻轻拍了拍，“当然是选择原谅你啦。” 池彦不懂这是不是什么时兴话，直觉告诉他她的语气有点欠欠的，林念恩最怕痒，被这个人弄得不行，笑着爬起来，躲到了暗房里。 池彦也很快进来，林念恩挽起来头发对他说：“昨天我给田甜还拍了一卷，正好可以洗出来给她寄过去”。 她比划了比划，扬眉道：“求求我就手把手教教你。” 池彦在幽暗的暗房里讳莫如深地看她，“谁告诉你我不会的。” 他又要凑近挂满成品的架子上看，林念恩突然想起什么，蹭得一下站起来，从架子上迅速取下好几张来。 池彦也不抢，等着她解释。 “别的漂亮姐姐的照片，不想让你看！” 池彦没看清她取下来的那一摊，但他很确定他看到一张水乡古镇的建筑照，显而易见的瘪嘴借口。 林念恩觉得这是个是非之地，让他出去别打扰自己工作，说冰箱里还有包面，让他煮了一起吃。 池彦笑着出去后，林念恩才把刚刚那迭照片里的某一张抽出来放到了收纳盒里。 那是刚升高二的校庆日吧，礼堂偷拍的他的模糊背影。 ————————————— 刘阈于绍都很可爱吧！ 给你做题 五月北华惯例迎来惨绝人寰的小期中，各大专业均有涉猎，绝不有失偏颇。 林念恩她们有叁门课要期中测验，占了40%，算挺大比例了，对于其他人来讲还好，但是她出去交流的成绩单因为只能登两个半学年，所以期中的小分也都要详细列出。 宿舍里四个人开始扎根图书馆，几天终于解决了两个大头，只剩了一个线上考试，老师是英国那边的。但严格意义上讲也不算考试，因为不监考，只是定时给考试链接，每个人抽到的题不一样，大家按要求完成就好。但其实这样要求下即使默许了可以交流，大家看自己的题也都自顾不暇的。 好在内容不多，那位每节课都穿着板正衬衣的老爷子是头一天才大发慈悲给了个view，韩书浏览过去熟悉的内容，鼠标停滞在visual basic那儿，发出一阵惊呼：“不是不考这个吗？” 林念恩也皱了眉，线上课她们都一节一节听过来，她也记得是明确说过啊。 李亦宛说：“他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解，我问我计算机的同学，他们都早就不学B语言了，我们是学金融的唉好不好。” “要不要让班长问问他？” “来不及了吧，他这会儿是白天还是晚上啊。” “不是，他没准儿也就这么一写吧，不一定考吧。” “对呀，就一道题也不会占多少分吧。” 林念恩默默给某人发消息，“你们现在都不学B语言了？” 池彦回的很快，倒是没有直面回答，问她怎么了。 林念恩简单跟他说了说情况，他又问是什么时候。 Lnn：就明天早上八点。 CY：那待会我下了晚课去接你吧。 Lnn：啊？ CY：我给你做。 CY：我家网挺快的。 林念恩看了那两行字，猛得呛了几声儿，想打过去“是不是太麻烦了”，又删掉，问他明天早上难道没课吗。 CY：没有，下午满课。 林念恩半天没回话，见池彦那边又来了句“你不想吗？”她看到这句话顿时窘然，脸肉眼可见升腾起红气，很容易回想到上个月留宿他家的情形。 几乎是用敲的，“我待会九点就去庆平，不用来接我了，你专心上课。” 池彦含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将手机收回口袋。 旁边的相熟同学看他脸上这样罕见的情形，居然有点汗毛倒立，小声嘟囔了句“你不是才找你对象吃完饭回来啊”，说罢用手肘拱了拱池彦，还指了指讲台上的PPT，让他专点儿心。 他们这几个人就常坐在教室固定的位置，靠窗第叁排，挺靠前的，但也不算中间。 池彦用虎口抵住嘴唇，掩饰住嘴角的笑涡，探讨问题一样的神情，凑到拱他这位、名叫毕盛的未来程序猿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这页是前天刚讲的，在复习。” 林念恩那边开始收拾东西，她宿舍这边正好有些护肤品小样，她装进收纳包想着正好带过去方便以后用，拉上拉链看着那满满一袋子又不自觉为自己这行为想东想西。 韩书打断了她九曲回肠的遐想，奇怪问她为什么要回家，不考试了吗。 林念恩说家里网也挺好，正好快周末了回去洗洗衣服，她们到时候群里开语音交流就可以。 韩书哦了声，指了指赫然摆在她桌上的电脑包，问她那怎么电脑都不拿？ 林念恩被各种调侃一番，红着脸下楼来，池彦仍是在等着她，他还是没让她坐车过去，说他开车来反而顺着路方便。 林念恩跟他上车，听着他声音还是没好，低低哑哑的，问他：“你有没有按时喝枇杷膏。” 池彦挺乖地点头，前段时间感冒是好了，只是嗓子咳，这段时间一直反复。 “怎么回事啊儿，这都多久了。”什么梨水、烤橘子都吃了，怎么没点疗效。 “你是不是又偷偷抽烟了！”林念恩侧身凑近他衣袖吸吸，试图找寻蛛丝马迹。 池彦放心给她闻，说自己没抽，但他框定了时间范围于今天，所以不算说谎。林念恩狐疑瞅他一眼，一时没反应过来，走到半路才开始质询“今天”这个词。 关于吸烟的讨论蔓延一路，回到他家里，林念恩翻开冰箱门看到她从网上给他订的那箱梨还剩叁个，拿出来两个想要切好被池彦给制止了。 林念恩很难相信他嘴里会冒出“梨要咬着吃”这样的话，哦对，奶奶也跟她讲过不能分梨吃，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 林念恩咬着手里的梨，白色梨肉冒出的丰沛汁液弥漫口腔，她蓄着笑意期待听着池彦下半句的解释，池彦却就此打住开始专心吃梨了，稍微不自然的别扭样子还真是可爱得不行。 但很快不自然的就光速变成了她本人，池彦问她要不要去洗个澡。 头顶的中控加热器开始烘烘地吹热风，热水也打下来，周遭的玻璃浴房渐渐染上蒸汽，水珠一条一条向心滑落，林念恩在长发上打出泡沫，感受着水流从肩颈滑至脚踝。 明明是有非常正当的理由说服自己：明天如果要考编程，他在身边肯定效率更高、事半功倍，节省下来的时间或许可以把舍友的题解决掉，可是…… 他是有那方面意思吗…如果不是，上一回那样子都是在正常的进度区间里？ 她接住捧水往脸上泼，反驳自己什么又叫正常的进度区间呢，根本不存在的，千人千面，不同恋人因为不同的个性碰撞自然也是不一样的相处模式，在任何特定时点下发生的事情都必然发生，或者说总有隐藏的动因或道理；那如果是……她是愿意的吗？ 林念恩又往脸上泼了捧水，关于性的启蒙以及人类天性里的本能探索从来不局限于某个单一性别，但总好像绝大多数的认知总是局限在男性那些已经被人看似合理的青春期行为里，却很少有说女性会在青春期交流这种事，大多数是闭口不谈的。 林念恩原本也是如此，但她人生的天窗就是被明屿嘉小姐一扇一扇噼里啪啦打开，渐渐地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应该躲在房间里偷偷谈论的话题。诚实去讲，她也总会是有想过的，在什么空间、什么时间、哪个年龄…以及和谁。 林念恩自己也感觉到自己洗了非常漫长的时间，她整个人被热气还是什么熏得很红，吹风机提早就摆到了她这边，吹了七八分干，往脸上随意铺了些乳、霜，又收拾好用过的淋浴间，才终于开门出去。 客厅灯亮着，却没人，导台搁着她在这儿常用的那个杯子，她端起来喝了口水，边持着杯子去书房找他。 池彦也是洗过了澡，看到林念恩进来，还特意看了眼手表。 “今天怎么洗了这么久？” “嗯…可能吹头发有点慢了。” 林念恩把杯子放到远离他电脑的位置，探头去看他电脑屏幕，“这是在跑程序？” 池彦一只手背托着下颚，“嗯我们的上机操作题。”回话是正经话，眼神却是往她身上落。 林念恩身上穿的是她自己带来的睡衣，浅浅粉红格子一套，没完全干透的头发林落在肩前后。头发散在耳侧，因而在他这个角度看到她的眼睛、闪动的睫毛、和弧度好看的鼻梁、嘴唇。 他手上去摸了摸她袖口的衣料，“是不是和我那一套同款不同色？”他那套是浅灰格子。 “嗯，我看见你穿，想起来我也有，就特意拿过来的。”林念恩感觉到袖口的力量，眼睛瞟过去那双手，再从那双手飘过去那张脸，看了一眼，很快又把视线收回来。 他已然洗完了澡，速度总是比她快得多，能在她从浴室出来前铺好了那个房间的床套被罩，还能在这边跑上程序，甚至还可以提前接杯水放好。他头发看上去就是被毛巾粗糙蹂躏过，全都横七竖八的不规矩，还泛着一点点水光。念及此，林念恩催促他去吹干，免得又要着凉。 而这句话又偏偏和他的下句话撞上，他说：“嗯，那我待会也换上。” 换上什么，哦，他的灰色睡衣。 林念恩有些在这个空间里呆不下去，她去小心捞那杯水，轻抿一口，想带着杯子连同她这个人走掉，说要再去复习一会儿。 整个人却被池彦框住，圈在他坐着的皮椅和桌子之间，林念恩害怕给他撒上水，又赶紧把杯子放回原处。空间太过狭小，她坐无可坐，只能如他心意坐在了他腿上，手却是泄愤似的去捣腾他的头发，给他揉得更乱了。 “你跑什么，不是说早就复习好了。”他笑，他本来声音这段时间就这样子，差不多低音炮了，眼下带着笑音讲话更是让她头昏。 “哪….”，哦，在车上说了。 林念恩从头发转移到眼睛，感叹说你眼睫毛好长，往下，是鼻梁挺，嘴巴….软。 她耐不住开始轻轻亲他，就只是两两唇瓣间的碰、磨，池彦安然被亲吻，只余鼻腔的热息喷洒到她的人中位置。 厮磨很长一会儿，林念恩猛然勾住池彦的腿部膝弯处，免得自己滑下去，压抑出嗓子眼刚刚泄出的声音，嘴巴游移到他颈项处，整个人埋在他怀里，听他在耳边低声说，“这次没穿。” 她睡衣里面穿了个白t，宽松款式，又加上系口的睡衣，况且就快睡觉了，她就没穿内衣。 她嗯了声，又说“你轻点儿”。池彦的手此刻正穿过她的衣服下摆，附在她的左胸上揉捏。 池彦感受着掌中滑腻嗯了声，但很快便不满足于触觉的感官，他撩起来睡衣连带着里面的T恤，慢慢推上去。两只乳房此刻都俏立着，尖端的红蕊颤动，白色的乳肉在他指间成为由他掌控的形状。 他的鼻息一靠近，那两朵绯红乳珠像是感知到什么更是明显凸起，林念恩看着这场景有些难为情，手上不自禁就想动，但怎么看也不是制止的动作。 池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另一只则是处理碍事的衣服，他嘴巴倒没有先靠近，依旧是用鼻子凑上去嗅，而刚刚在她指腹下的高挺鼻梁此刻正抵着她的柔软滑动。林念恩被他磨得、闻得发毛，体内也澎湃着什么难言的感觉。 她挣脱开他那只手，反倒是环好了他的脖颈，手指交迭在他颈后，寻找在他腿上的一个安全支点。 这就完全方便了池彦，空出来的手他去捏上另一个白软，拇指拨弄着尖端圆珠，那里像一道开关，他使一点力气便可以交换她压抑的一声喘息，他自然为之乐此不疲。 他抬头看她，她脸上浮起的红晕与他指尖的如出一辙。 池彦复又低头用唇齿去包裹他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柔软，无论是轻咬还是轻吸，怀里人总是微微地颤动。 但奈何这个姿势太不舒适，他是要侧着压低脑袋，她是委屈自己蜷缩着。从无法克制的地带短暂游离，池彦示意林念恩叉开一只腿，背后抵着桌子，面向他坐在他身上。 你可以来住 林念恩感受着胸前濡湿的舔舐，衣服全都不像样的卷在她锁骨处，她能感受到他散发着潮气的头发紧贴她胸前敏感点，非常痒。 可更痒的不在这儿。 她双腿曲拢着岔开，两只膝盖分别顶着他的腰两侧，她坐得高，两只手便捏着他的肩膀，被人消解了全身力气。 这个姿势让所有都一览无余：声音，他发出的声响，她压抑的喘息；颜色：他指尖和耳梢的红，还有偶然抬头相撞视线里同样晦暗的欲色，以及窗外白色纱帘外的浓浓夜色；还有触感… 这种强烈空虚、全身体血液向下涌的感觉对于林念恩而言是第一次，以前也有，可无论是用什么方法总是能够避开，而这次他们最敏感的部位全都紧密相贴。 仅仅隔着两层衣料，林念恩能感知到灼热庞大的增长，在他将她压得更近的动作间，小幅度的摩擦，都轻而易举挑起她深处的液体涌出。甚至有几下，她能感觉得到他的性器正好抵在她的穴口，本就湿掉的衣料因此而凹陷。 池彦在五分钟之前就暗暗告诉自己要适可而止了，可偏偏又碰上她发红的眼睛，她整个人依偎在他身上，任由他的动作。 他掂起左边的奶肉，或许是因为太过白皙娇嫩，饶是他刚刚都是轻轻的用力也已然留下一些他的指印，方才沾上的津液因为光线在她的红蕊上闪，他又凑上去那方馨香，这次仅仅是碰，是意图将那些水渍抚干。 他鼻梁磨蹭过她的柔软，他家的沐浴露是买的同一款，怎么到她身上香味就不一样了，想到也就问了。林念恩轻抽了抽气，说自己抹了带来的身体乳，玫瑰味的。 池彦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嘴上仍旧轻柔地再次覆盖，也仍旧细嗅，他又隐晦地说“比玫瑰味还多一点儿”。 林念恩听罢更热，手里摸上来他的耳朵捏了捏。轻柔如翼的动作幅度总是平添瘙痒，她难以抑制，忍耐不得说了声“好痒”。 “哪痒？” 池彦停下来动作，唇齿仍是停留原处，见林念恩长久不说话，他忽又咬上去左边，吸吮尖端的乳珠，舌尖围着红果顶，乳头因此更加胀大、坚挺。 他右掌逡巡右边的乳房，指尖夹着、磨着，所有一切统统于林念恩而言像一道凌迟，她的手隔着衣料掐着他的臂膀，在体内汹涌而来的一刻叫了出声。 池彦于同一时刻停了动作，林念恩失掉力气连整理衣服也顾不上就瘫软在他身上，胸前赤裸的肌肤和他华夫格质地的卫衣相贴，她也听到了他压抑的喘息，也看到了他滚动的喉结和脖颈动脉挣开的青筋。 “明天…还要早起来做题…”, 林念恩小声讲。 “嗯。”池彦长久才回应她，她耳侧因为靠着他的胸腔被并不大的声音震得发麻。 她问了，他也答了，两人却都没有动作。 “我帮你吧。”林念恩再次发出的声音几近于微，眼是红的、脸是烫的、手心也是灼热的，她低过头，去看他的腰带，手往那里比了比，却又被他的手抓住了，他的手也是烫的，池彦轻咳了声，碾开嘴唇微张，唇色上潋着晶莹，却又没讲出什么话。席卷而来的确实是比以往每次都要难受的感触，因为他以为这次也能控制住的，却是高估了自己。 她的手由他抓握着，深入他宽松的裤腰，林念恩手趋近那方灼热的前一秒，突然停住，小声说了句“我不会，你教我”。眼却是紧闭着，贴在他怀里看也不看一眼。 池彦绷紧的全身一瞬间得到一线松弛，他笑了笑，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角。林念恩由他牵着，掌心蹭过卷曲毛发的时候已然有些不知所措，到附上高昂的器物，手基本上是僵硬住，只是徒然感受着那些热度、沟壑以及渗出的液体，她微微蜷曲手掌，却引来池彦一声闷哼。 林念恩眼睛眯看半个看他，说不出池彦脸上压抑的神情是何种的杂糅，舒服还是不舒服？她懵懂看他，他也看过来吻住她，双唇交融前回答了她无声的问题，他说“舒服”。 他掌心重新覆盖住她的手背，拢着她揉捏、刮蹭，林念恩觉得手中的器物越涨越大，冒出的粘腻液体也沾染到她指尖，池彦的动作越来越快，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也与之同频。 亲吻亦是铺天盖地的灼人热烈，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他和池彦在进行什么抢夺氧气的生存赛，两个人一寸也没分离，嘴唇粘在一起，要讨尽对方唇齿间最后一丝理智。林念恩丢失了时间的概念，只是觉得好漫长了，他依旧没好。 池彦额角鼓着青筋，唇瓣放开她，是很深的吸了口气，觉得她这双手这刻是火上添油，只会愈加猛烈的灼烧欲望，她的气息笼罩下，他无法不去希冀更多，无法不一步一步地想要更多，吻得缺氧被迫短暂分开，他意识不能再高估自己的控制力，便把她的手拿了出来。 他们身下的椅子已经因为他们的动作滑离桌子一段距离，池彦依旧端着她的手，又用脚使力划着椅子从桌面抽了两张纸给她擦手，又是把她的衣服理整。 而林念恩终于往下扫他的裆部，仍是高高支着一个翘起的弧度，林念恩哪有见过他这样子，说狼狈也算不上，但总是很明显的强忍着不舒适，“你…” “没事儿。”他说。 林念恩从他身上下来，找到拖鞋穿上，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便分心看了眼屏幕，最后一行写着return EXIT SUCCESS。 “成功了？” 池彦顺着她的视线才看了眼电脑屏幕，朝她弯唇，嗯了一声，接着便对她说：“去洗手。” · · 前夜这一茬让林念恩比以往早睡了整整一个小时，并且大脑皮层仿佛暗示她不是第一次在这儿睡了，她也居然没认床。 尽管睡前胡思乱想完全深入梦境，早晨醒来后，她看见镜子里的人红着脸与昨晚如出一辙。 洗漱完毕，她从房间里出来，池彦正在烧热水。早餐他们早就商议好，非常的快手且管饱：煮鸡蛋、泡燕麦片、以及精神鸦片咖啡，分工也相当明确，她把燕麦片和碗拿出来，其他就池彦来。 每次就很奇怪，林念恩老觉得一大早看他就像又长高了一样，那么高，晃晃悠悠的。池彦挨得她近，又是熟悉的香味淡淡飘过来，他低下头往她脸上凑，林念恩立马躲开问他大早上的干嘛，池彦这回就冤枉了，他真就是单纯闻味。 “真的？”林念恩狐疑，把手背伸给他，“护肤品嘛，还能是什么味道。”说到这个，林念恩突然想起来，“我给你买了一套，估计明天就能到，你太粗糙了。”看他表情纠结，“男士的啦，不会很复杂，就是水乳。” 池彦这次就是没等她反应躲闪就很迅速在她侧脸嘬了一下，说了声谢谢，林念恩很是觉得他那谢谢后面还想跟什么主语，却没说出口，想来想去竟然和昨夜梦里他喊她的方式重迭，蹭一下蔓延开来的燥热，她光速倒完两碗等量的燕麦，给他说“你加水”。 饭后她便开始准备考试，她独自坐在书房里用他的电脑开始登录网站，等着八点钟开始下载试题，她说如果需要等下会喊他进来免得打扰她答题。 手机支在27寸电脑屏幕的左下角，宿舍小群里已然开始叽里呱啦，自从她提了池彦或许可以帮忙那么一嘴，她的好舍友们都可体贴了，说编程部分先让他做林念恩的就好，有余力再帮她们，毕竟时间紧。 因为是每人随机抽题，所以所有题目都是单向答题，提交一个后便不能更改，林念恩集中精力快速浏览，前面没有遇到什么阻碍，直到了最后一个果然是一个VB的编程，但说实在的好像是有点儿简单，林念恩怎么觉得都有点眼熟。 但她还是把池彦给喊进来了，人嘛，术业有专攻，就算是比着葫芦画瓢，画家肯定是比她这等老百姓画的好。果不其然，池彦看见那题都有点儿呆愣，他无言看了眼林念恩，眨了下眼，虽然没讲什么，但林念恩懂他那眼神里浓浓充斥着的“这种题需要我出马？”，林念恩气得作势圈着他脖子掐了下。 池彦一边笑着装咳，一边又确认了眼题目，便开始打字。林念恩俯身，上半身靠在桌子上，两只手托腮看他手上灵巧输入，毫无停顿。尽管对于他是个不能再简单的题目，他收了笑容就变得一脸认真，林念恩怎么觉得没过叁分钟，池彦就输入end sub，按了回车。 “完了？” “完了。” 林念恩看着还剩了20分钟，她根本没必要问他“你确定你做得对吗”，太自取其辱了，她不干。 她凑上去猛亲他一下，说“你怎么这么厉害呀”，池彦还没从温柔乡里缓过神儿来，就听她说“那你也给我舍友做做呗。” ok，他女朋友很擅怀柔。 20分钟之内，林念恩就旁观池彦给她舍友，还有叁个班上和她相熟、恰好小窗来求救她的同学都解答了问题，直接复制过去。 交了卷，池彦看她一脸“不知道怎么谢你好”，他先开口制止，说：“别，别夸我技术水平好…”，他没说下半句，林念恩瞪他，“干嘛，你还嫌简单？” “没，恩恩，怎么可能。”隔行如隔山的道理他怎么不懂，就是觉得有趣纯是逗她。 将近十一点了，中午只能点外卖，这个间隙池彦拉着她去附近的超市说要买菜晚上做，林念恩疑惑他又不会做饭买那么多干什么。池彦的回答就挺有技术含量，他说我跟你学怎么做。 林念恩那会儿也许是被超市里琳琅满目的商品绕花了眼，又或者是池彦总是说“这个怎么样？”“要不要买这个”、“那这个买一点儿吧”、“没关系买来尝尝”，她丝毫没意识到那食物储备量是一个独居且不会做饭的男子应该有的。 回到家里，两个人往冰箱里塞东西，林念恩才发现无论是果蔬还是奶乳饮品，都满满当当，并且绝大部分都是她觉得好喝，池彦就拿了，而她若是推脱，他便可怜兮兮说自己想尝尝。 “......这你一个人吃不完啊。”她可总算是回了一半儿神。 池彦嗯的理所应当，给出解决方案，“我们一起吃。” “我又….”，林念恩一整个回神，有点儿明白他什么意思。 池彦是那只领先她几圈的精明兔子，比她出发早也比她跑得快，也比故事里那只自满的兔子精明了有十个林念恩，他又点头嗯了一声，挺合理建议：“所以你可以来住。” 林念恩后来仔细回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就自然而然的开始在宿舍住的时间极速下降，开始经常回家睡，尤其还不是自己家的呢。 池彦脸不红心不跳说的这句话就是那个起点。 明屿嘉就觉得哪里不对啊，林念恩挂断视讯后再次拨过来的是反常的语音通话。 “你不是在家吗，怎么不视频。” “啊？”林念恩装傻。 池彦此时还在书房里不知道学什么呢，她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关着门，以免池彦听见什么不该听的。 支支吾吾一顿，才说在他家。都睡觉的点儿了，不言而喻，明屿嘉啧啧感叹，“你就直接搬进来了啊？” “也不算是…”，从考试那天开始也有五六天了确实拿了不少她的东西来，早就是不是小样了，衣服、正装的瓶瓶罐罐，零零碎碎的。 “你真是...”，明屿嘉暂时想不上来一个什么词能形容她，林念恩从小就是他们几个里的标兵，听话的不能再听话，又乖又会顺人意，每个家长都喜欢她。但明屿嘉也了解她，林念恩其实骨子里是有反叛因子的，非常强烈，并且在很多事情上都有任何人无法动摇的坚持，池彦这一环里，又是属于林念恩不能放手那个标签组里置顶的一项，所以这么看也算是正常。 “行吧，大好青春，好好享受。” ——————/———————— 朋友们，就是说池彦牛吗 节制 “但怎么说呢，也得注意节制啊。”明屿嘉贱兮兮补充。 “滚。” “真的，你们热恋期容易上头，尤其这同个屋檐下…” “闭嘴。” “哎呦喂，你跟我还害什么羞…”，耳机里小明喋喋不休，林念恩见小明已然以为她和池彦已经盖同一条被子了，想解释他们没，又觉得也无所谓。 如小明所说的他们在同在一个屋檐下，这就是她自愿的、想要的选择，她当然接受所有选择的结果，或者诚实说，她想要选择的结果。 她想要和他朝夕相处，想和他无限亲密，想看到喜欢多年的人为自己克制、也为自己失控，这是人性、是她的本能。 住在这儿的第一晚在池彦还对她无限克制的时候，她就有想过以后会发生的事情，她猜他也一定想过，他们也都明白彼此想过，因为眼睛里的东西怎么瞒得住呢。 她有什么不愿意的？反正她青春期以来也只想过和他睡觉。 只不过承认心里欲念占有是一回事，能够就此和最好的朋友谈笑风生还是另回事，真的和池彦各种意义上的坦诚相见也属于另回事，她或许还需要点时间。 “不过你这学期不是快结束了，就还一年你就得来这边，你俩怎么说也是俩学校，池彦肯定想和你多待。”明屿嘉收回玩笑正经说。 林念恩点头，其实她也是这么猜的，他们聊过关于她出去交流并且研究生也计划在外面读的事情，而至于池彦那边的规划他虽未详细说过，她却也知道他们必定要有一段异地，因为他没有深造的打算，而且…虽然他并没有提过，她总觉得他不想离开北城。 “实在不行你也拉他一起留学呗。” 林念恩摇头，她不在意两个人在一起就一定要走完全一致的路，一起努力考研、留学或是工作当然是好事，但如果这样的同频是由一方迁就另一方的轨迹也属实没有必要，只要明白归处，能去往同个方向，走不一样的路又怎样，况且即使同行也不乏有中途下车的可能。 挂电话前，明屿嘉要了池彦公寓的地址，给出的解释说林念恩一直想要的那个灰蓝色的托特包有货了，要给她寄过来。 “转运多贵啊，时间也长，你不是六月底就回吗，到时给我就可以。” “你不是一直想背，我害怕到时候我又给你忘了，压了箱底。”明屿嘉解释。 “好吧。” 挂掉电话，林念恩去书房，他的那一套桌子已经整体左移，为明天她的桌椅提供位置。尽管林念恩住的房间里有个小桌子，但是卧室还是不太适合专注做事情，池彦干脆又在书房添了一套桌椅，和现有的并排。 到了他屏幕跟前，左边是微信聊天框，右边是她看不懂的东西。 林念恩特别佩服池彦一点就是手机在他这儿就纯粹是钱包、公交卡一样的存在，她鲜少见他抱着手机刷短视频、微博热点，不像她，如果能有这个空闲，她总是不知不觉玩没。他的屏幕使用时间最多的是回她信息的微信，第二个居然就是学习强国，就离谱。 所以林念恩有阵还反思过，她消息老是传过去，他回得一般都很快，这会不会太耽误他事情？便给池彦说了句“你忙的时候也不用回我消息”。即使她说的一本正经，池彦却不是什么只有一条脑回路的直男，他反推难道是自己回消息太慢了？后来发觉林念恩是认真的，池彦很无奈笑着揉揉眉心，问她说：你是不是对我要求有点儿低？” 她把手里的杯子递给他，池彦就着喝了口温水，她凑近了看才发现池彦是在远程操控，“在做什么？” “给人上课。”刘阈不知道抽了哪根筋要学Python，网上一大堆入门课程，非要麻烦他来教，他说自己没那个时间，又架不住刘阈开始翻旧账，便只能答应，但还是要求刘阈自己先看课，他只负责指点迷津。 林念恩笑了，放好水杯，就势坐他腿上继续旁观，却听到后面幽幽传来，“我女朋友。” 林念恩回头，发觉池彦含着笑意，左耳朵戴着一只AirPods，所以她刚刚才没看见，她眼睛瞪圆，无声口型“你在打电话？” “没事儿，不重要。”刘阈自然是听出来这话不是给他说的，但当然是说他的，且以他对池彦的多年了解，他这副贼欠的语气看上去没波澜实则开心得爆炸。池彦有女朋友这事，当初于绍给他打电话第二句就说了，他自然是好奇的不能再好奇，池彦这种人都能脱单？ 池彦耳机里顿时聒噪，刘阈开始喊“您好啊，美女啊”，并开始自报家门。 “她听不见，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要睡觉。” “你九点半睡个屁觉。” 池彦挂了语音，把耳机摘下来，往前动了动椅子，林念恩觉得自己碍事，想要站起来，他的左手环住她的腰部制止了她的动作，右手则是捞过来桌上的鼠标，点击退出了远程屏幕操控，退出之前，林念恩还瞄到左侧微信界面绿色框里“你大爷的！！！”飘过来。 退出之后便只余属于池彦的微信界面，白框里“你大爷的！！！”非常显着，林念恩笑出声来，她扭头对池彦说，“刘阈还挺有意思。” “他以前就闹腾，忒聒噪。”池彦又讲刘阈学编程多半是要讨女孩子欢心，这并非他妄加揣测，而是基于刘阈的多年尿性，他们初中相识，身旁的人都很难相信他俩性格如此迥异是如何做的朋友。池彦这么多年旁观刘阈因为陷入一段又一段短暂的恋爱而耍得那些宝，实在是数不清。“高二分科之后，他才算消停了一阵子。” 林念恩听故事听得入神，连连点头说：“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啊？哦…就是我高中也好像听过他名字，有认识的同学和他谈恋爱，你知道的嘛，你们火箭班谈恋爱就是很引人注意。” 池彦笑了下，说：“他还不知道你也是一中的，如果知道，肯定会以为我们高中就认识。” 林念恩拉扯着他灰色格子睡衣的手顿了一下，说是吗？ 池彦还笑，想起来什么，说：“于绍后来跟我讲说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觉得面熟，应该是在一中里和你打过照面。” “于绍…ladyM门口遇到的那个人？”林念恩高中的时候对这个人没有印象。 “嗯，对了，我一直忘记问你，你当时告诉我刘阈在我家门口，你是怎么知道他姓刘的？”池彦揽着身前的人，手捏着她的手，他们一样的睡衣散发着一样的洗衣液的味道。 “啊？”林念恩心里猛一跳。 “刘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他来我家，以为我还去查了监控，骂我变态。” “啊…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听念念他们说的，一群小孩子…”,林念恩抽出手来摸了摸鼻子，她对不起李念念。 池彦下巴挨到她肩上嗯了声儿，“可能是刘阈要面子不承认。”林念恩鼻子又痒了，她又默念：对不起了啊刘阈。 “肚子还疼吗？”他轻轻的啄吻落在她后颈。 今天她来例假第一天，可能是因为昨天喝了杯冰巧克力，今天就有些疼，上楼前在药品自动贩卖机买了板布洛芬。 “嗯，还是有点儿，就感觉没什么劲儿，不过明天就正常了。” “明天你没课就多睡会儿，中午我带饭回来。” 桌子上午的配送我改成下午了，那时候我在家。 “池彦。”她喊他。 “嗯？” “我感觉我现在有点儿危险。” 池彦笑了，热息喷在她颈项处，问她哪儿危险了。 “你现在对我太好了，以后万一我们分开，我习惯不了怎么办？” 林念恩后颈立刻被啃了一口，没错就是啃，啃完咬完还没够，这人还吸，一定留印了，还好带了遮瑕。 “哪来的万一。”他闷闷地说。 “我只是提出一种假设，假设哎，你不是学数学的吗？又不是真的。”林念恩玩着他的手指，也不回头，也不看他的眼睛。 池彦觉得不太对劲，把怀里的人转过来，林念恩被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看的发毛，她叹了口气，圈上他的脖子，我的意思是你别想把我甩掉，我是不可能放手的。 池彦笑得粲然，那假设不成立，我也不会放手。 林念恩埋头在他怀里，池彦感觉她今天确实情绪不佳，可能是她来例假的缘故，她有跟自己讲过女生经期和各种看似没有关联事情的个中联系。 他缓慢轻抚她的脊背，却没成想这个人从他怀里开始解他的扣子，他里面还有个T恤，而她左闻闻右闻闻，然后抬起头来审判：池彦，你又抽烟了。 池彦神情有点尴尬，他洗了手、嚼了薄荷糖、还换了外面衣服，虽然他确实是有讲咳嗽见好的这一周不抽烟。 你每次接到那位医生的电话，就要抽烟。她向来观察细致。 池彦感受到自己的眉毛、眉心换来被她一下一下的轻抚，她缓慢开口，是你...父亲那边？，她害怕是不好的事情，但又不想出口。 池彦完全明白，他摇头，是好的结果。 标题全都瞎起。 欺骗 “昨晚休息得好吗？”新交班的护工清早过来询问，见病人醒了，便把病人床板微摇起来。 面前人凛着眼光，微微抿唇点头，也断不出是怎么样的情绪。 护工又觉得屋内光线有点暗，走过去就要拉开纱帘。 “先关着吧。”门口传来声音，“麻烦您了。”陆海明接着对护工说。护工走后，他却去将那帘子径直拉开了，彷佛之前落的是废话。 回头果然就看着李庭彦紧紧闭上看出来不是多愉悦的眉目，但他怎样难受也不会说出口，就像前天腿明明已经撑不住了却忍着疼不说，现在只能在床上躺了两天。“多晒点儿太阳，利于恢复。”只有说这话他才能听。 李庭彦新调的病房位置好，周围景致也好，这里面的设施更不用说，找来的贴身护工也都是男性，无一例外都费了不少心思。 陆海明把电视机打开了，调到新闻台，又在床边白色桌子上，打开了带来的保温杯，浓郁骨汤飘香。 “关了吧，乱。” 清早第一句话，自他醒来每天如出一辙。 陆海明很好说话的就关了电视，递过去碗给他，他也好好接过来，一口一口慢慢吞。 “你每天不想看电视，我还每天开，你喝了这汤十多天了吧，我光闻着都想吐，你不难受？就不愿意说话？费嗓子？” “嗯。” 陆海明在局里发过的火全都在他这儿折回来了，他说不动了，咽了口气，“侯子在下面等着，你要想见，我就让他上来，你要不想见...” 李庭彦猛然抬眼看向窗外，虽然这个视角什么都看不到。 陆海明心里亦然难言，不知道他这个犹豫良久的决定到底是不是好的。 “你们有二十几年没见了吧，他哭了笑笑了哭的。” “听说你没死之后。” 侯钲在下面等得都出汗了，早已过不惑之年，这些年再穷凶极恶的场面他是一根眉毛也没抖过的，进了门之后，看见那个活生生的人，才有他兄弟又回来了的真正实感。 陆海明退出病房，隔着门看着侯钲满目通红，积蓄着泪握着李庭彦的手，悲恸狂喜交织，被握着手的人亦是，尽管他忍着。 “行了。”良久，李庭彦拂了拂手。 侯钲抬起头来，用手掌囫囵摸了摸脸上的水，几乎是狠狠地：“我就信，我就说的，你不可能那么早死。” 李庭彦轻笑了声，“算是死过一次了。” 侯钲心绪纠缠，“两年前你回北城收网周昊天的时候，我正好就差那两个月去县里调休，回来局里就有小话，当时我不敢相信，后来陆队带我来，那时候你还没醒…” 李庭彦听到侯钲谈起来那个名字，眼里又升起一道雾，阴鹜非常。 侯钲察觉到，心里亦是恨极怒极，“好在他终于被正法，被你正法，我只恨当时我不在北城，就算是拼了命我也不会让他伤你。” 只要是李庭彦一有凝视的眼神，他眼框那道黑线就折迭堆积成一条极细密的、彷佛幽黑的边界，颇为瘆人。 侯钲多年未见他，一时还是难免不适，尤其是在他问问题的时候。李庭彦问他周昊天被捕之后有没有交代收网前两日去了哪儿。 侯钲仿佛是想了一想，说这案件他当然是不能更关注，周昊天这个名字从他们成为警察那一刻起就是深深刻在黑榜上的人，“他不敢在监控里面出现，都是一些老城区当时还没整顿的旅店、网吧什么的，最后才去了那个筒子楼。” 李庭彦听完暮地垂下眼，又听着侯钲问，“阿彦，你这眼睛是？” “我这些年变成的那个人，眼上有这种样式的。”他没睁眼面无表情地回答。 又听到“阿彦，你确实变了好多”。 李庭彦笑了笑，真心勾唇，真心的上翘漏出他嘴角一边的笑涡，睁开眼睛望向侯钲，眼上的黑线因为笑意也陡然少了威慑感。 “侯子，可你一点变，说谎还是不敢看我的眼睛。” 五月的天侯钲瞬时发凉，往深了去看，才明白他变的地方到底在哪，笑是笑，可眼里再没笑意了。 · · 林念恩好容易才回趟宿舍，下午五点的光景，宿舍里窗帘紧闭，幽黑一片，她走到陆影身后，陆影正带着耳机不知道在专注看什么。 林念恩把头凑过去，结结实实吓了陆影一跳，捂着胸口要揍林念恩。 “你怎么还在看这个？”林念恩看清屏幕，发现陆影又翻到外网上在看没删减的Breaking Bad，绝命毒师，她怎么记得陆影大一就看过这个。 “这个好几季呢。” “哦，你不是说这个不吓人吗。”林念恩坐到自己久违的椅子上。 “小姐，我是被你吓到了好吗。”陆影大无语。 “我是昨天宿舍聊起来前两年那事，把我瘆到了，才想起来又重温一遍，这男主不也是个学化学的嘛。” “什么事？”林念恩扯开行李箱，准备带几件衣服。 “你这混蛋，谈了恋爱完全就脱离我们仨了是吧。”陆影给她翻白眼，“昨晚我在群里发的那东西你没看见？” “喔，你转的那个豆瓣链接吗，拜托，我看标题就不敢点进去好不好，吓人你也别给我说了，我不听。”昨晚她们宿舍群里闹腾得很，起始是因为一个豆瓣的帖子，名字是什么“揭秘，手脚发麻”，大晚上谁会看啊，尤其对于林念恩而言，她和一切带有恐怖元素的东西都要八丈远。 偏偏宿舍里其他叁个人都大胆，尤其是陆影，解压方式是看鬼故事，林念恩每次缩在被子里带着耳机不听不听的样子估计是让她更兴奋。 “哎呦喂，一点儿也不吓人。” “你哪次不这么说？”林念恩瞪她。 “真的，我就是没想过美剧里才能发生的事，居然有真实的案例。”陆影靠在衣柜上，“那个帖子就是讲的两叁年前发生的，一个辍学的化学博士居然是毒枭！” 见林念恩一脸难言的表情，陆影说：“就在北城啊，你没听过吗？算起来你那会应该在高考吧，可能没功夫管。不过估计也是封锁消息，毕竟不利于社会稳定。” 林念恩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什么啊，你说的一套一套的，什么化学博士？” 陆影开始人工给她讲那个帖子，“那男的叫…，叫什么来着，对，周昊天，二十多年前是藤校的化学博士哎，结果不知道怎么被开除了，回国就开始报复社会，在云南那边制毒、贩毒。” “警方和他周旋好多年，这个人特别高智谨慎，他自己不沾毒，但用毒控制手下人。你想一个搞技术的居然能十年二十年的混成个头头，肯定是很有手段。而且据说他其实是北城人，他叁年前回来，以北城为圆心，在国内市场上炮制一种新型毒品，特别猖狂。” 陆影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讲：“听说他之所以能这么逍遥法外这么些年，是因为有…线人。” 林念恩还真的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难以想象她在学校认真晚自习的时候，不知道夜幕降临后北城哪条街道还涌动着这么肮脏的生意。 “这种败类不还是被我们英明神武的警察叔叔就地正法啦。”陆影接着又叹了口气，“不过好像是有牺牲的，那个帖子隐晦提了两句。” 录音笔 侯征隔着玻璃窗脸色并不好，“根本骗不了他。” 陆海明拳头蜷成圈落在玻璃上，落得一团白气，他又怎么不知道呢，里面的人跟他演了好几天了。 侯征看着里面静躺在床上的人，“我的说辞都是你教的，可周昊天不是已经被枪决，阿彦为什么这么在意他落网前两天去哪了？卷宗我没权限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海明眼色他噤声，两人下了楼，康复中心楼下是规划的湖心走廊，这时间点许多人散步。 “你和李庭彦同批进来。”陆海明说了句毋庸置疑的话，当初就是他带他俩的。 侯征没讲话，这是自然。 “那你可还记得池予？” 侯征暮地停下脚步，他自然是记得，在警校的时候他和池彦就是上下铺，池予姐…他的回忆还未深入，就被陆海明一句话打断。 “池予不在了。” “不在？” “她去世了。” 侯征不可置信地看向陆海明。 “卷宗我给你授权，你去看，做好心理准备。” “我做什么心理准备？” “我觉得李庭彦能猜到我在瞒他事情。” “他在这儿康复，基本与世隔绝，怎么会？” “你太小看他了。” “阿彦和予姐，他们不是早就分开了吗？怎么还会牵连到…”，侯征想不通，这与他而言是二十年前的旧事。 两人围着木栈道无目的地走，陆海明也老了，眨眼又过二十年，他想他或许也只剩了一个二十年了。 约么过了一刻钟，陆海明突然电话响了，是李庭彦的护工，说李庭彦摔下床了，他和侯征下意识往楼上看，对视一眼便又跑进了大楼。 李庭彦的康复医师是朱医师，见陆海明进来，便说无妨。 侯征蹙眉，“你拿东西摇铃啊。” 朱医师也对李庭彦讲要小心，不然之前的训练可能会功亏一篑的。 医师护工离开房间之后，整个房间出奇安静，李庭彦对侯征说能不能帮他把床板摇起来。 侯征凑近过来扶他，心里难忍的酸涩。 下午他们还要回局里，侯征载着陆海明离开，陆海明一直沉默不语，他总觉得有哪儿不对。 侯征看他心绪不好，从衣袋里掏出盒烟递给陆海明。 陆海明敞着车窗吞吐烟雾，仔细回忆李庭彦今天的所作所为。 想不通，再掏出新的一根烟，又把烟盒塞到正在开车的侯征口袋里。 电光火石间，他仿佛眉心被枪指着，浑身凉透，烟灰掉落手中，他道：“完了。” 侯征不知所以然。 “我们刚刚在楼下说了什么？” 侯征不认为陆海明是在提问，他是在确认什么可能性。 “我说了池予死了对吗。” “他听到了。” “谁？”侯征下意识反问，又明白了陆局说的是李庭彦，“这怎么可能。”李庭彦全程在楼上病房啊。 “他有录音笔。” 陆海明捂住了眼睛，那还是他给的，李庭彦当年卧底的很多事情、时间线仍需要梳理，很多东西不适合有纸质材料。 “他有录音笔怎么了，又不会实时监控….”，他又想起来刚刚陆海明的动作，忽然明白过来，颈侧鸡皮疙瘩泛起，“你意思是他把录音笔放到我衣服里，然后刚刚故意又让我们回去，他再取出来？” 他们的警车停在红绿灯前，即使是绿灯亮起，后面也没人鸣笛，都是绕行驶过。 “快！回去！” 陆海明和侯征是今天第叁次跑进了康复中心，隔着窗，就看着李庭彦还是走前的姿势，只不过左手拿着一只录音笔在耳边听。 他望过来，这是陆海明第二次看见他这样的眼神，空洞、死寂、所有东西都熄灭掉了。 · · 买来的那张桌子居然花了林念恩和池彦两个晚上才拼好，本来想的是不会有多费劲，一个平板四条腿嘛，结果拆开来怎么那么多零件。两个人窝在地上拼，腰、颈椎都快要断了。 林念恩给他说，待会要给她好好捏捏，池彦本是埋头用那六角的螺钉再紧一遍，闻言抬头，说：“行啊，好好给你揉揉。” 林念恩看他笑得痞里痞气的，嗔了他一眼。 她坐在地上跟他讲明天晚上她要出去给朋友过生日，因为大家都在学校，所以晚上她就不回来了。 池彦弄好了椅子，让她坐着试试。 他半蹲在地上看她仰头躺在椅背上转圈，问她谁过生日啊。 林念恩下意识想答你不认识，但后来一想彭皓他还真见过，也算是有渊源。 经她一提，池彦很轻易想起来当时图书馆那个男孩了，他哦了声，又问：“你们关系很好？” “嗯…还行吧，当时大一比较熟，主要是之前飞羽社的都去嘛，他们想聚聚”，而且彭皓九月就出去了…她乐了乐，以居高临下的姿态，食指勾起来池彦同学那张赏心悦目的脸，“怎么着呀，一天都舍得不我走啊。” 池彦手上还戴着副木工手套，只得嘴上假模假式地咬她一下。 放在那边桌上池彦的手机震了，她用腿扒拉着椅子去给他捞过来，备注是陆警官。 池彦站起身来揉了揉脖子，看见那号码静了一瞬，他指着外面说去听个电话，她点头。 随后池彦便出了门，十点多来了消息，说不用特意等他，让她睡就好。 林念恩留着玄关的灯，冯荟便常常这样，总是留着玄关的灯给林正声应酬回来。 她洗漱之后便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从池彦书房拿的书，是一个由华人数学家自己口述而其友人代写的自传叫《我的几何人生》，林念恩只读了序和其童年及年少经历，漂泊辗转在文字中或多或少透露出一些无奈和忧伤，却又像天要苦其心志的宿命感。 这本书池彦应该是看过了，他的习惯是把第一次看完的日期写在扉页右下角，她则是倾向记录买来的那天。 看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半，林念恩有些困意就回了房，但总是有桩事落在心上，睡得混乱，各种梦境侵袭。梦里池彦也在给人拼桌子，可不是给她，是谁她也看不清，但就不是她。 梦的回忆翩然，转回到池彦和梦里人相识的场景，那女孩与他朋友是好友，同样借他伞，同样看他答辩，同样为他洗相片也和他一起遛狗…… 林念恩暮然睁眼，仍是漆黑一片，她眯着眼点亮了手机屏幕，凌晨叁点多。她出了房门想去喝口水，亦是想看玄关的灯关上没。 未拉窗帘的客厅，城市凌晨各处仍在工作的灯光可以轻易折射进来，给室内镀上了一层银辉。 而池彦就在站在外面阳台露台上，往外看着已然安稳入睡的万家灯火和仍有光影流动的远处车流，他一口一口吸着烟，流落一身寂寥。 听见身后的门被推动，池彦虽没有被吓到，但也是好像突然被惊醒，他看向她问：“怎么没睡？”开口声音却是有些沙哑。 林念恩走近，拉过那只没夹烟的手，是冰凉的触感，“做噩梦了，就醒了。” 五月虽节气上由春入夏，可滨海城市夜晚总是凉的，她又搓了搓他的手。 池彦又吸了口烟，林念恩聚焦到近处唯一的猩红光亮，他把她揽近了，她很容易靠着，听着他问是什么噩梦。 林念恩带着仍是懵懵的睡音，跟他讲他是如何和另一个人相知相识相恋的，还偏偏都是和她一样的轨迹。 池彦仿佛是笑了下，“那不就是你吗。” “不是啊，我刚刚当的是观众。” 林念恩感受着左肩上他手臂箍紧她的力量，她也搂他更紧，环住他的腰，看那逐渐变短的烟条，她凑过去，说：“给我尝一口。” 池彦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把着他的手含住烟嘴，闭眼深深吸了口，然后预想得到的呛了起来。 他一边抚着她的脊背给她顺气，一面吸了最后一口，按灭在身后桌子上的烟灰缸里，里面横落着许多根烟把了，他已经站在这儿有一小时。 “这有什么好吸的。”她不理解。 这晚并不见月亮，大抵是被云雾笼住。她其实也不知道怎么通过判断前夜天色来作出“明天是个好天气”的定义，但她还是大义凛然弯手在他背后拍了拍这样讲了。 “是吗？”他笑得很轻。 “可是恩恩，明天好像下雨。” 林念恩仍旧靠着他肩膀，嘴硬，“下雨也是好天气。” “恩恩。” “嗯？” 半天他却又不讲话，林念恩抬头瞧他，说：“池彦你蹲下来点儿，我抱抱你。” 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obi』 为我 这是陆海明上次在医院希望他能回避和李庭彦见面后第一次打给他电话，池彦当然知道李庭彦的近况，他知道他转进了康复中心，知道他恢复得不错。 所以电话那头说他还是没能解决好之后，池彦突然觉得好笑，他不明白打这样无意义的时间差意义何在，给那个人判一个’死缓’？ “所以您现在需要我出现了是吗？”池彦语气算不上好。 “他状况不是太好…”，陆海明省略的是又一次病危通知，当年周昊天被制服前趁李庭彦没设防向他颈侧扎了小半管的高浓度冰毒，后来也幸是小半管李庭彦才及时诊疗活了下来，但那仍旧对李庭彦心脏、肾脏、脑血管造成极大损害，因此对他而言心率严重失常很可能会导致突然死亡。 陆海明就是不想看到这样的隐患发生，可他还是疏忽了，甚至一手造就了这事发生，是太可笑了。 “孩子，他现在还在观察室里，今晚如果不能苏醒…” “给我地址。” 池彦开车的路上，接到池彻的电话，他在国外出差，打电话来无非是让他有个预期，一是知道真相的预期，二是李庭彦可能挨不过今晚的预期。 “舅，他情况很糟糕？”池彦这么问了，而池彻远隔重洋如何又能知道具体情况，只不过国内打给他的电话仿佛默认了这个事实，他长叹一口气，多余话又再讲不出口。 等池彦赶到医院，这次不再有透明的窗户能看，他只能在医院走廊里等，看着手术室上面那盏红灯，陆海明身旁多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神态痛楚，且看到自己颇为激动。 池彦无心和任何人闲聊，只是坐到走廊靠墙的椅子上，手支在腿上，脸埋在手里，这场景很轻易能和两年前等在池予病房外衔接。 老天有时很好笑，他白天还在学校里上课，晚上与林念恩在食堂吃饭、散步、回家、拼装他们的交织在一起的生活，一直到一小时前一切都是好的。 不知多久过去，好似一刻钟，又像好几个小时，池彦感觉自己肩上搭了一双手，轻拍安抚自己。他把脸从黑暗走剥离出来，甚至有些眩晕感，他往右侧看，是徐州。池彦绷紧下颚，看向徐州的眼睛充满了不忿和哀伤。徐州仍沉默地轻拍了拍他的脊背。 池彦是知道最近临近毕业季徐州特别忙，吸了口气，问：“这么晚你怎么还来。” 徐州同陆海明点头互相招呼了下，说：“来陪陪你。” 池彦从小同徐州关系好，他小学那会儿徐州还在流动站呆着没分去庆平，池予工作忙时，池彦中午便跟着在他单位食堂吃、在他宿舍睡午觉，再去上课。 说他亦兄亦父，不为过。他的相伴很大程度上弥补了池彦的那部分缺失，徐州孑然一身，那时常被师兄调侃没结婚他是哪抱来的儿子，徐州畅然回过去，池彦自然是令他骄傲的干儿子。 而自从池予不在之后，徐州更是唯二能令他忆起、能没有负担倾诉、能让他不必伪装包袱的人。 刘阈当时说他突然不联系有多幼稚、多有毛病，池彦自己不是不知道。除了他那突然冒出的自尊心作怪，冷静下来他也并没觉得后悔，因为他能怎么给别人说？ 这是一件正常的、不会给别人造成负担、可以随着吃饭轻易消化的事？ 中国人有句话叫“家丑不可外扬”，即使你自己不介意愿意同外人道你家的事，外人真的愿意听吗？人家要绞尽脑汁讲一些贴己的话、又要拿捏分寸不伤你自尊、又要尽量不触你家人隐私，是会累着别人的。 池彦做不来这事儿，人与人之间的边界感，他一直守得很好。 再者论，他有那个能力去平静阐述这件事？他自己都一知半解，随着电话来，他就随着电话去，漫无目的的游荡，先前一整年医院停车场的路灯几时开他心里都有了数。 数不清的时刻他都在问自己是谁自己在哪，自己为什么嘴上讲着恨他，却仍如约去定时看他，却在陆海明建议他不出现时乖乖在家呆着，却在听说他可能挺不过今晚，在观察室那盏红灯变绿后、医生讲话时，他心里一股一股真实溢漾而出的，是什么？ 在医院与徐州分别，他凌晨开车回家，玄关仍为他掌着灯。 在林念恩身上他的边界感非常双标地荡然无存，他是知道自己做的欠妥帖，见面没几次看到她相机坏了便说自己这儿有，邀请去他家坦然讲他只一个人被剩下，无言无语地在大年夜向她讨要一个拥抱，好像是笃定了她不会拒绝自己，恋爱仍未满半年就想和她住一起一直呆着，觉得做的够多了，却还是不满足地想要更多。 是他想要有个人陪伴吗？ 不是，不是有个人，是她，就是想要她陪伴，也陪着她。关于这个区别他不知道她明不明白，可他确定。不是潜意识里相信他们的命运会久远绵长，而是未来确当如斯发展，他会努力让他们的命运久远绵长。 感情和什么事都不一样，但又是一样的，如果决定了认真的开始，他就不会放手，他厌恶分离。如果有唯一的除非，就是她不再喜欢他。这样想很自负，可他就是这么想的。 他睡不着立在阳台胡思乱想得无边无际，没觉得过多久，等她推开门一瞬，诧异抬高手腕就近看了眼时间，凌晨叁点二十五了。 她头发在脑后翘起一些，仍是穿着那套总是被他动手动脚、现下生成些褶皱粉色睡衣，她牵过他手来揉搓，他是那会儿才感觉到自己掌中的寒意，下意识收回来怕凉着她，她又不撒手。两人靠在一起，他视线仿佛在夜里失了落点，只能看着指见燃烧着的那点火星、却不太敢看她的眼睛。 池彦当然会剖析自己，他算是挺惨的，更惨的是，他对此清楚明了，却非要装着自己不是那种被命运暴击的倒霉人。生活还要继续，他给自己不断地讲。 他能毫不在意、忽视所有打探和审问的眼神，却无法拒绝自己喜欢的人对他包容、为他着想、不言不语却又千言万语的抚慰，她眼睛在夜晚很亮，如水地浸润，却又什么也不讲，只是抱着他，跟他讲明天会是个好天气的。 他不敢去看，看了这双为他坍塌的眼睛，他也会因此而坍塌。 可他绷不住的，沙漠徒步缺水的人是没办法看汪洋溪流的。深夜无星无月，池彦眼眶有点被风吹得发干发涩，微微眨了眨，这些时日所有凝结在波澜之下的汹涌终于得以发泄。 不知道又过了几根烟时间，林念恩轻抚着他的后背，说困了，一起去睡吧。 前尘 林念恩醒来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抱住，一只手穿过来搭在她的腰间环着。他手表还没摘，林念恩就着看了眼时间。 她轻轻把他手抬起来想要起身，又觉得温度有点儿不对，便俯身凑过去试了试他额头温度，有些烫，难怪他没醒，他睡眠一向浅，生物钟也比她早，应该是昨天晚上在外面吹冷风受凉了。不知道睡得深，还是烧得深，他眉目间微微皱着。林念恩彻底清醒过来，掀开身上的被子给他盖好掖好，自己小心翼翼出去开始找药。 池彦把家里理得井井有条，什么东西放哪她现在也大概有数，自己前些天买过布洛芬，药都放到客厅茶几下的抽屉里，她蹲下去翻了翻，没看到什么退烧药，翻出来只温度计准备先去给他量量。 池彦从繁杂冗乱的梦里被人轻轻摇醒，他觉得不太舒服，整个脑袋都很沉，林念恩喊他名字，他嗯了声，实际上是还没清醒。 林念恩温声讲：“你发烧了，我给你量量体温。” 池彦听了往自己脑门上摸，他浑身都热能摸出来什么，林念恩解开他领口往下叁粒扣子，把温度计放进他腋下，“夹好”，又递给他杯水喝。林念恩看见温度计上标的38.5才更气了，不知道他昨天在外面吹了多久的凉风，硬邦邦地说：“你都吃什么退烧药、消炎药的，我点个外卖送过来。” 买完了药，池彦想起床，又被她摁回被子里，说让他等着药来吃了捂捂汗，按她经验，吃药睡觉疗效最大了。 “恩恩我是想去个厕所。” “你去你去。” 林念恩立在流理台烧热水，想着要不要也给他点东西垫点儿吃，过两小时都能直接做午饭了，把米淘完，手机也来电话了，药到了。又进去他房间，才听见淋浴间的声音，等了会儿，就见着池彦擦着头发出来。 林念恩一句话没说去自己房里拿了吹风机过来，池彦看她要发火的眼神，提着一丝精神笑说自己怎么感觉洗了澡就舒服很多了。林念恩抱臂立在洗漱台一旁看着他吹头发，闻言自是不信却还是往他脑门上试了试温度，“药来了，你吃点乖乖睡觉，发发汗，我煮点粥你起来喝。” 以前她还没发现，这人怎么这么嘴硬，昨晚看见他在外面就应该把他立马给拽进来的。 池彦吃过药睡熟之后，他是真的不太好受，紧蹙着眉，到下午叁点左右除了中间醒了次一直睡得很沉，烧却没退。又吃了次药，林念恩又给加了床被子， 把边边角角都给他掖的更严实。好在傍晚左右他就开始出汗了，林念恩拿了条毛巾给他擦打湿的额角头发。晚上又给他量，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池彦觉得浑身上下都被汗打湿，衣服粘在身上非常不舒适，天光在他眼里又成了暗的，一整天就这么被荒废了。 林念恩又推门进来，看着池彦醒了在弄被子，又走过去坐到床边，“头还晕吗？” “感觉好多了。”池彦声音低低沉沉的，没什么力气。 “那也要再躺着，很容易反复的，尤其夜里，饿了吗？肯定饿了，我给你拿点东西进来吃。”林念恩把他被子顺好，又要起身，却被池彦拉住说他吃不下不想吃了。 “那你今天就只是吃药了，太伤胃了，垫一口吧，你再把这杯水喝光。” 屋里没开主灯，只亮了床头柜的台灯，林念恩就在暖黄灯光里坐在床边看他一口一口喝粥，拨了拨他头发说：“可怜死了。” “你吃了吗？”他抬眼问她。 “嗯，下午做了点儿。” 池彦突然想起来点儿什么，又问：“怎么没出去？”他说的是她昨晚说的彭皓生日会那事。 林念恩白他一眼，“我去个屁。” 池彦捧着碗，一脸你怎么这么残忍对一个病号说话，更可怜了。 林念恩噗哧笑出声来，把他碗拿过来，还给他曾经丢过来的一句话，说：“你是不是对我要求太低了点儿。” “别说话了你，继续睡。”林念恩准备把碗去洗掉。 “哪还能睡得着啊，睡了一天都。”池彦拉着她没让她走成，言下之意是让她陪他会儿。 林念恩有点儿乐，怎么这男的生起病来还会撒娇了。 “躺着躺着。”她把碗放一旁，又往床里面坐了点儿，重复今天已经重复n遍的动作，看着像个蚕蛹一样软软陷进被子里的人，凑过去顺他毛：“你自己反思没？” “嗯，反了。” “就是嘛，你穿着外套出去吹风不行？非要穿那么薄？” 池彦听她从那里诚心开玩笑逗自己开心，自己从被窝里抽出来只手，把她那只抓进来握住，也阖着眼笑，“恩恩，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他不想自己憋了。 · · 昨晚徐州与他聊了很多。 池彦苦苦坚守的那个结，无非就是要一个因果缘由，而现在想来，这些东西都不可能如他以前希望的从李庭彦嘴里听来，所有第一人称的自序，少不了自我感情排解，或者是自我保护机制发生作用。 所以又是昨晚那样的时刻，大抵是怕最坏的结果，池彦突然改变了主意，他只当听徐州讲一遍故事了。 徐州与李庭彦相识自然是因为池予，但作为旁观者，他的视角也只到二十年前他俩分开、李庭彦牺牲为止。直至李庭彦再出现，他失去挚友，他才池彻那里得知了故事始末，也仅是始末。 池予出事那晚他赶到医院，莫名的出事原因，徐州如何能一时接受？而等池彻赶过来，见池予生死未卜亦是愤极怒极，在楼道避开池彦，抓着陆海明的衣领让他别扯什么的，最好给他一个合理解释。 二十多年前李庭彦‘死后’变为裴景，深入了云南边陲临沧，当时活跃在与缅甸接壤的县城镇锟里的一个贩毒集团已进入警方视野，而在给当时集团首脑挡过一粒子弹、以及帮助逃脱数次的围剿后，裴景成功取得信任，十几年过去打入了其内部中心，尚有了些话语权。 而内地的毒品市场广、杂、深，没有一个倒腾毒品的活得好好的非要来“天子脚下”动土，但周昊天的思路怎么能用正常人思维理解。 四年前转移到北城的讯息当时由李庭彦传到了组织，组织担心他有暴露的可能性。李庭彦十八岁从帝都来到北城念警校，入队两年牺牲，北城二十年的大雨应当早就将其于世的痕迹冲刷，可总是怕那万一的可能，所以陆海明在电话里希望他可以找理由继续留在云南。 李庭彦却深知周昊天的狡诈阴毒，他的异常行为反而更可能引起他的怀疑。命运的齿轮或许真的转动到了了结周昊天的时刻，而他或许，可以回家了。 徐州讲给池彦说：“其实说来池予时隔多年再见到他那次，我也在场。” 当时是徐州牵头介绍个技术人员给池予，他带的几个研究生也在场，年轻人爱热闹，饭后要去放松下，他和池予便顺路把他们在一个商业街放下。 他还记得那次池予让他停车，随后便打开车门不管不顾地冲出去了。失魂落魄回来向他求证有没有看到刚刚有个人是李庭彦。可这怎么可能？徐州安抚池予后，也并没太将这事情放在心上。 池彦十指交握，拇指一下一下交互摩擦着，“那是什么时候？” 徐州想了想，“是你刚上高叁，那个九月。” “我也是那个时候见过他。” 徐州一愣，“你见过他？” “我那时候不认识他，在网吧和他撞上了，他还帮我捡起来了身份证，那现在想来或许不是偶遇。”池予临终前有讲给他说李庭彦先前并不知晓他的存在，那日不寻常一撞，或许就是李庭彦在知道什么之后特意去看他这个儿子的。 徐州也仿佛恍然大悟，“我也一直在奇怪，原来…”，停顿片刻，想说的话却没说下去。 池彦看了他一眼，也不追问他省略的是什么，而是问：“然后呢。” “当时李庭彦任务还没完成，周昊天那个人很谨慎，把自己择得很干净，而且他手里在内地的关系网容不得打草惊蛇。” “本来小予和这些事是没有任何可能关联性的，但也许就是老天捉弄吧。” “剩下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小孩子，周清，当时在池予城中区一厂那里工作。她是周昊天的侄女，也是个可怜孩子。” 很多看似没关联的人因为一些亲缘、社会关系开始连成了串，好像就是命运硬生生非要串起来一样。 信息揉成团砸来，池彦也快速解读徐州的言下之意，打断：“周昊天就凭这些能知道李庭彦的真实身份？能知道他和我妈的关系？未免太可笑了。” “这点我也很困惑，因为细节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结果就是这样，李庭彦身份在最后时刻暴露，池予….” “那当时她检测出的毒品是怎么一回事？她…”，池彦情绪几近崩溃，真相将近，可摆出来的是血淋淋的现实，池予确实因为他而死。 “那个案子很大，收网前被周昊天逃了。谁都不知道在那之前他就盯上了池予，池予摄入的LSD当时检测是残留的咖啡饮品，虽然剂量大但也并不致死，只是她心绪不定，那类毒品会放大幻觉、致眩晕，她才从楼梯上摔下来。” “心 绪 不 定？”池彦复又拧住眉心，他当然是查过那个毒品的特征、药性，池予摄入之后一小时后才会起效，那时候她已经安全到家，而之所以心绪不定，当然是因为他。 盖棺定论了，他仍能记得当时他回家看到池予昏倒，摔在地上的手机还亮着通话界面。 “我妈手机最后一通电话，是陆局打过来的。” 能让池予六神无主的电话内容也只能是李庭彦生死未卜吧，命运齿轮在对上的节点悠悠转动，最终是没饶过他们两人。 · ·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myprayer 虽然这事长时间侵扰他的梦境，让他现在像个傻缺一样被烧得神智不清。 但或许是已经经过近两年的缓冲期，池彦现下居然像讲故事一般顺畅讲述了一个他昨晚才消化的事。甚至完毕后，他还能掐着不知道多僵硬虚假的笑问林念恩这是不是太扯了。 林念恩没讲话，抿着唇，轻轻弯起食指刮了刮他的眼尾，截住了一道溢出的液体。 她从来不知道她之前和陆影谈论的所谓遥远的网络‘奇闻’，真实夹杂着他身边人的血肉。在他无加修饰的话语里，她听来都是心里时不时地塌陷一处，她不敢想他该如何度过。 她高中时代边边角角都由这个人组成，因而在高考前长达一月未见他的日子里，她依旧清晰记得最后一回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那天唐一见刚开完了考前叁十天动员，但高叁学生仿佛总是会因为这些个口号反而去畅想未来种种，倒是旁添了浮躁。 于是那晚晚自习放学，他们一行人照旧组团骑车回家，倒是生出些旁日没有的闲心去观赏他们一中后街五月正盛的芙蓉。他们人很多个，吵吵闹闹，聊得什么林念恩其实不太记得了。 她自己的心绪倒是记得清晰，刚出成绩的叁模她文综不佳，比以往低了十几分，在市里的排名更是不堪入目地往后退了一个梯队。学生情绪总是无可奈何被这些分数牵绊着，不仅有关前途理想，尤其是会牵扯到她渺小的私心——她希冀的那个有他的未来是不允许这些失误的，因为他总是领先在最好的前方。 听好友们插科打诨、舒缓压力，她抬头看着路灯下会随风飘落的轻盈白絮，心情郁郁谈不上，总是不会太高昂。她耳机只带了一边耳朵，放的是‘my prayer’。 歌词大意是一个男孩向上帝祷告，希望上帝在他出现以前，可以帮他照顾好未来会与他一起的女孩。 实际上那歌她那段时间已重复很多遍，歌词有多温暖真的是尚在其次，只是因为它很舒缓，对她来讲是能定下心神来去看错题的好方式。 至于她的pray，她的祈祷，希望剩下这叁十天都有个好天气吧，她当时那么想。合欢花能盛放着伴他们考完就是她的祈祷。 那时她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鼻腔尽是芙蓉香气，她洋溢开笑容睁眼，却和他的眼睛相撞，一瞬间吧，0.1秒？ 他也同伙伴骑着车飞驰而过，是她们发出来一阵阵笑声，他才从注视前方转而看了她们这群人，她笑意仍未收住，大脑已然宕机。尽管夜色正浓，面容都不真切，她好像看到他也笑了，好像又没有，因为他很快收回视线，再无回头地往前驶去。 耳机里男孩仍在念： “will you take care of her” fort her” “and protect her” “until that day we meet”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贪心一些，把her 换成 him，她会照顾好自己的，上帝照顾他就好。 希望他能永远如此带着光亮往前阔步。 可是。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林念恩鼻子有点酸，两个食指扒拉着下眼睑，摆出一个有些滑稽的表情，可饶是如此，眼眶出来的液体怎么能人为再框进去。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如何安慰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力量可以在这时候能对他有点用。 可他那么好，还要反过来对她说，“恩恩，你一哭我也要哭，我这两天哭得可太多次了，男生怎么能这么哭，太丢脸了。” 他这么好，他这样的人，她喜欢、她爱都来不及，凭什么要让他经历这些事。 林念恩用衣袖抹掉眼泪，她俯身埋到他颈项处，手摸到同样在找她的一双手，握住。她压抑着声音喊他名字，反复喊了几声、又重复对他说着一句：“池彦…你是最好的。” 池彦空余一只手轻揉抚着她的软发，虽然泪腺此刻仍无法受控，他却不再像从前一样觉得自己软弱。 昏天昏地、稀里糊涂地哭，不知道什么时候陷入沉睡，林念恩仍是在这个房间里醒来，就像时间趁他俩不设防偷偷转了一圈，又像是他们俩就安然看着时间洪流翩然翻过这一页。但无论如何，这房间像一个保护罩，多么脆弱的样子都被封存在此，无人知晓，除了他们彼此。 唯一的不同就是池彦不再发烧。 这是林念恩醒过来第一件反应过来的事，就是去探他额头温度，再往被子去摸他衣服，也没有被汗湿了。 摸着摸着，又被人抓住了手，她抬眼看他，透进那双她轻易陷入、也不愿挣脱的眸子。 这次她看的很是分明，他笑了笑，露出来嘴角边的笑涡，凑过来亲了亲她额头，说：“早安。” 每天太阳一样的升，一样的落，不为人的意志而更改，这样简单的自然法则其实是池彦十八岁才明白的事情，历史亦听了太多太多声嘶力竭的挽留、遗憾、悔恨、不甘心，但冰冷如它，永远不会停止卷起一道又一道崭新而冷漠的波涛。 生活总还要继续。 · · · · · · 之前‘噩梦’那章，有几句是写池彦视角的这个骑车回家，不过他那时肯定是不认识小林的。 写这章的耳机里是 棉花糖的《陪你到世界的终结》 树莓派 明屿嘉终于从林念恩嘴里听到她要开始坦白局了，这太不容易了。 她瞧着屏幕里面林念恩在厨房里切着菜，她俩经常这样，挑个彼此都合适的时间，把视频放着就做自己的事。 “怎么着，不想憋了？” 林念恩停下手里的动作，她下午没课便早回来了，而这儿的主人可怜兮兮的要六点才下课，不过也快了，他应该快到家了。就还挺好笑的，这样的情形让她有种在扮演家庭主妇的感觉。 “没，我就是觉得我现在能说了…我….”，林念恩努力措辞，但又说不出来。 我觉得他好像也像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了。 她虽讲的模棱两可，可明屿嘉从小和她穿同一条裤子怎么不清楚这话里是什么意思。所以说实在的，她真的是很不爽。 明屿嘉这种不爽的情绪，具体点说，是她对于池彦不爽的情绪早就酝酿良久了。 林念恩高考完哭着给她说池彦可能名花有主了其实并不是酝酿的起始，机灵如明屿嘉，她早就有隐约猜测了。 青春期那些弯弯绕绕她得比林念恩早叁年都体会过一遍，所以一些看似自然的欲盖弥彰、顾左右而言他，根本就凭不过一双眼睛，一双会情不自禁滞留于那人身上、而后又自以为已经迅速移开，实则摆头的速度早就出卖了心中所想。 林念恩就从来不是个八卦的人，也没闲心去管别人的闲事，甚至那时候还会记不清和她已经同班半年的同学名字。所以明屿嘉在默默发现林念恩跟个小松鼠一样表面总是佯装不在意，实际上却总是竖起耳朵听来听去关于那个名叫池彦的人的那些事。 这个姓池的，明屿嘉是知道，是在一中挺有名，长的是帅，学习是好。 可那又怎么样？这就配得上她家林念恩？还要让林念恩想来想去那么些年？那个男的完全就是撞大运了好不好啊，不快快到林念恩碗里去还磨蹭什么。 明屿嘉自己从小缺少父母陪伴，依赖的外婆也早早离开，她一部分人格是厌世、是游戏人间，因为有了林念恩，她才渐渐能认真起来，对这世界认真，对每一份感情认真。 从小到大绕着林念恩转的男生不在少数，近叁步以内的全被她挡回去了，那会儿她们还上初中，小明是好奇啊，问林念恩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她记得林念恩皱着眉是很努力在思考这个问题，可良久也没给出答案，她说：“哪里能有标准啊，我凭空捏一个人，未来就恰好碰着这么个人，那也太可怕了。” “不过，我只要谈一次恋爱，走到头那种！” 当时李杭在旁边玩着小明头发，听见这话，噗哧笑了出声，惹得林念恩和小明同时瞪他，异口同声问他有什么意见吗。 李杭立刻肃立，说他完全认同，还说这点完全不用教育他，应该让明屿嘉好好铭记。林念恩思考了下也觉得是，还威胁他俩说要是闹分手就死定了，因为她以后如果参加的是他俩各自的婚礼她会受不了的。 一个初中生，顶天未过十五岁，谈论爱情就谈到白头期颐 ，那不在其他人眼里多少是有点毛病。可她家林念恩就是这么想的、她就大大方方这么说、她当然也会这么做。 所以从她开始恋爱，明屿嘉除了为她发自内心的高兴，还有就是隐隐的担忧，担心那男的不懂珍惜，把林念恩的喜欢当成什么资本，害怕林念恩受委屈。她知道林念恩是很聪明的，但她不确定人陷入到两性关系里会不会变得糊涂。但这些她统统都没讲出口，只有隔着屏幕打些嘴炮，因为她看出来林念恩是真的很喜欢他。 可现下看到她这幅洗手做羹汤的模样，听到她刚刚那句话，小明又来气了，说：“你别对他太好啊，你给我做…”过饭么，话没说完差点儿咬着舌头，确实做过还不少次。 林念恩飘然给她一眼，嘴上回她：“很多次，碗也是我洗的，谢谢。” 小明理亏抓紧闭了嘴，而后又跟踩了尾巴一样，问她池彦没让她洗碗吧，“不洗碗的男的不能要。” “他对我很好的，真的。”林念恩怎么觉得越聊，明屿嘉老觉得自己在池彦面前像个受气包。 玄关传来大门解锁的声音，林念恩乐了，“正好他回来了，你要不要审讯下。” 明屿嘉怂了，嘱咐林念恩别忘了告诉她池彦的reaction就想抓紧溜了。 “我现在不说…等过完考试月。”林念恩小声补充，她多体贴啊，她要先好好考试，池彦也要，他一堆试要考的。 林念恩摘下来耳机，池彦洗过手，抽了张厨房用纸擦完手，一只手环过她腰，一只手去碗里拿切好的苹果块，先喂给她一块，又自己吃了块，笑着问她“不说什么？” “唔没啥。”林念恩咬着苹果口齿不清。 “今天比开车还快哎。”最近两天两个人地铁通勤，他车有个车灯出了点问题，要原装灯运过来才能换。平时两个人为了错开高峰期都是晚上自习到九点钟再回来，回来要么吃点夜宵、要么就洗漱，之后池彦一般就继续自习 ，林念恩则会放松下。 但自从进了考试月，她也开始和他并肩在书房里一人一桌复习。 “中午我们吃太多了，晚上就少吃点啊，我随便弄了点儿。” 这倒是提醒了池彦，他又回过去玄关，提过一个包装袋来。地铁站旁边有个面包店，昨天两人经过，林念恩心心念念的树莓派售空了，今天他特意进去看，幸好还剩下最后一个。 林念恩看着他从包装袋里拿出来铺迭着鲜嫩树莓和奶油的派，眼睛都亮起来，下一秒又撅了嘴，这太罪恶了，“我总觉得我这几天脸更圆了点儿”，池彦家没电子秤，导致她不知道最近是什么斤数，“你快点儿下个电子秤，太危险了，肉眼要是发现胖了，称上得好多斤呢。” 池彦连连点头，这就从手机上打开淘宝，但还是说：“你长点肉也好看。” 林念恩见他没到十秒就收了手机说买好了，让他拿过来给自己看看，“你买个电子秤花叁百？” “还能测体脂的。” “我们宿舍那个也能测体脂，49.9。” “……” 林念恩让他过来把菜盛出来，自己接管过他手机，光速退了单换了个宿舍同款。 两个人吃了饭，便进了书房各自自习，说出去鬼会相信他们回家来进这房间里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专注样子啊。 北华是臭名昭着的考试月，其实林念恩统共就四门要考，但整个时间线拉了一个月零五天，她最后一门甚至比池彦最后一门还晚一个上午，所以探求考试效益与遗忘曲线的关系在北华学子那儿尤为重要。而池彦他们就是光速的考试周，但他比较惨嘛，俩专业，所以和她这个战线也差不些许。林念恩有时侯摸着池彦茂盛的头发还是会隐隐担忧，想着要不给他买点儿固发的东西守护守护。 池彦出去接水回来，还带来她饭前剩了一半的那个树莓派，她刚刚说饿了想吃让他给拿过来。 一般男生就得乐得嘴几句说‘怎么现在不怕胖了’，可池同学之所以不是一般男的就在此，他才不会讲这些除了显示自己嘴贱没有任何助益的话，她想减肥就减肥，想吃美食就吃美食，只要不伤身体就都不干他的事。 林念恩对于一些考理论知识的科目，习惯用思维导图理课本的框架，这样其实不用特意去背，构成体系的过程再加上之后有逻辑的复盘，记忆比单纯去背要更深、也更有效率。眼下她边敲着键盘，边翻着课本，停下来要去接吃的。 池彦却没让她沾手，往下折牛皮纸的外包装，递到她嘴边去。 其实那个派也并不大，掌心大小而已。林念恩眯着眼，满意地在舌尖回味着树莓的酸甜和奶油的醇香，看着还剩了被她咬的不算好看形状的最后一口，也说不出口来让池彦尝尝。便把着他的手腕，挺不好意思地说：“那我都吃完啦。” 池彦看着她红舌卷入那些莓果和奶油，不知道是树莓的汁液还是怎么着，她嘴唇怎么那么红润，他用拇指擦拭过她嘴边的奶油，林念恩赶紧抽了桌上的纸给他擦了。池彦却看着她说“我也想吃怎么办。” 一开始她没反过神来，“吃饭的时候你不是说不吃的呀！”许是觉得自己口气有点硬，怎么着也是人家买回来的，声音又更软了点儿，“明天我早上就去看着他们烤，给你买五…唔….” 池彦把她下巴挑起来，亲下去前说不用。 果然很甜，他含着她舌头，密密麻麻地吮，要把她刚刚尝到的甜都要洗个干净一样，林念恩仰着头感觉自己舌尖都要麻掉，手抓上他手臂让他轻点儿。池彦笑着碾她唇瓣，手也开始往下滑，抚着她细长的脖颈，唇齿交缠。 他俯着身压低自己，并不是个多自得的姿势，脑子一过，他就把她揽腰抱了起来。 林念恩吓了一跳，喉间刚发出来一声儿，又被他迅速堵上，但并不是深入的吻，他只亲了一下，便笑着说，“胖什么了。” 林念恩揽着他脖子给自己找平衡，“你学完了？”这才十点半。 池彦把她往上抱了抱，林念恩右耳就贴着他的心跳。 他抱着她从书房走了出去。 坦白说，他确实在他房间和沙发迟疑了一秒，但还是把她抱到了沙发那。 ———-首-发：po18.vip「po1⒏υip」 约定 客厅没开灯，只有刚刚池彦接水时从厨房透过来的光线，窗帘也都紧闭着，留一片昏暗。 林念恩侧坐在池彦上，一如刚刚他抱着的姿势未变，只是多了池彦的手在她棉麻裙里不老实地滑，她微微喘着气说：“你这算是不是…饱暖…额”，她想了想又换了个准确的词，“饱学思淫欲…” 池彦弯着唇从她锁骨处抬起头来，他居然还能分心探出去右手去摸索沙发边那盏台灯，林念恩顺着他动作扭头，看他拉了那根线，他们这方空间瞬时盛上了一片绒绒的暖黄，林念恩再回头便进了他那双载满笑意、在光线下更亮的眼睛。 林念恩知道他这时开灯要干什么，有点不好意思错开视线，揽住他脖子的手移向他耳垂捏了捏，这里温度是最高的。 她今天下午回来就洗了个澡，换上了很舒适的针织衫，这上衣是拉链款的，非常方便池彦的动作。他从头至尾一下子拉开，衣服便两片状散开了，里面白色的内衣呈v字裹着她的乳，大片的白腻暴露。 池彦手上去隔着内衣揉捏，眼神晦暗地看着雪白的乳肉欲跳不跳地颤动，他掐着奶头把一只捧出来，嘴唇就含上去绯红的乳珠，扑哧扑哧又吸又咬地舔弄，另一只手直接绕道后面去轻车熟路给她解开了，她整个上身赤裸在池彦眼前。 文胸肩带别着胳膊，针织衫也迭在肘间，林念恩想把手臂抽出来，被他按住了。池彦用嘴巴包裹住尖端，轻轻地吮，看着她整个胸部都开始泛红，手也捏着浑圆的白腻。 口腔的热气摩擦或许也让那里变热，她身体很香，是令他已经完全熟悉的味道。他加重了舔舐的力道，无可抑制地沉迷在她双峰间，她身体对他好像港湾、又像迷药。 林念恩感受着他唇齿间和手上的力气，手揉乱了他的头发，本能地发出些喘息声，手臂抱他抱的很紧。胸部是她极为敏感的地带，每次他一碰，她两腿之间便会泌出滑腻感。 尤其是现下，他另一只手正在她裙下、附在她大腿上。觉察到他手往更里去，林念恩哼了一声，捏了下他耳朵，问他想干什么。 池彦抬起头来，唇间在微光照拂下还泛着晶莹，他问她有感觉吗。 林念恩脸上瞬间便溢出来对他而言那种无比可爱的表情，她咬着下唇不松口，池彦的手便探过去他从未造次过的地方，隔着层布料，他感受到了那里的潮湿。 他收回手，又像磁铁般粘到她的胸乳前揉，接着问：“你想什么时候？”。 这是一种非常好商好量的尊重口气，林念恩听过这种语气，在任何池彦征询她意见的时候都是这个语气，她也当然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意思，可这要她怎么回答？？ 见她没回答，池彦以为他没说明白，很好心补充说：“是我们什么时候做爱。” 林念恩听见那么直白的一瞬间，就立马把他嘴巴捂住了，都快成吼的了，说：“我知道！” 池彦的声音被她掌心闷着，笑着嗯了声，弄得她手心又痒又麻。 林念恩心里告诉自己池彦说话比较直给，努力平心静气地说：“哪有人会问出来的，我怎么知道啊，要是我问你你要怎么讲啊！” “你想的时候。” “哈？” “只要是你想的时候，我们就做….”，又被捂住嘴了。 “池彦...你是不是从这里给我扮猪吃老虎。” 林念恩说完的一瞬，整个人被拉起身来，又压到了沙发上，池彦笑得痞气，俯下身去和她额头相抵，亲她鼻尖、又是唇峰，拇指蹭开她的唇瓣，往里去碰到了她的舌尖。他又移过去她耳畔说：“哪里有忍耐力这么好的老虎。” 林念恩耳根烧得通红，她觉得池彦变了，他是不是从网上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池彦把身侧两个碍事的抱枕扔到一旁沙发上，还是用一样的姿势禁锢着她，是非要个答案不可的架势。可手上、嘴上也是仍不闲着，到处点火，林念恩衣服都积攒在腰间，裙子也因为刚刚的动作滑到她大腿处，被池彦紧实的大腿肌肉压着。 林念恩突然想起来一回事，这事每次都是她事后才反应过来，就是池彦老脱她衣服，从来不脱自己的。 这下说给池彦听，池彦有求必应，叁下五除二就把上衣脱掉了，还把她的手拉过去摸他腹部，意思是任她去摸。 林念恩被他这从未见过的样子逗笑，戳他腹部的肌肉，问到底是谁教给他的。 池彦当然不会承认，是刘阈和于绍拉着他建了个小群，整体说些有的没的，昨天突然谈到说他谈恋爱这一回事，非要让他好好做做功课，说他不懂恋爱，不要傻傻地把姑娘气走，还说他应该好好发挥利用他最大的美色资源，一堆馊主意。 本来其实就还好了，可池彦把他衣服一脱，赤裸的肌肤相贴，气氛又不知道怎么地变得更粘腻，各处的亲吻更是没完没了。 林念恩仰头承受着他灼热的吻，他舌头勾缠着她的，两片濡湿碰撞吸吮，他呼吸喘气声音很重，她亦是，落在他耳朵里就是娇娇的呻吟，让他头皮发麻，底下胀得难受，就僵硬抵着她大腿。 “考完试…好不好。”林念恩眼里一滩水汪汪的，看着他说。 池彦重重吻了下她眉心，笑说：“约定无辄悔”。 林念恩笑了，让他把头再低点，也亲了下他眉心盖章，说：“后悔的是傻子。” 好像讲了这个日子之后，林念恩突然放松了，开始干一些之前她才不会招惹他的事，比如现在，手伸下去放到他裆部，碰到那处胀大，不怀好意地问“这个怎么办？” 可池彦哪能是个吃素的，他可会承情，“那只能麻烦你帮我了。” · · · · 给我写齁了。 还是要写几章擦边球，快了！ 每次写池彦逗林念恩，我都想说那句土话，‘最好的猎手总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可爱 台灯的光给彼此的肌肤都罩了一层滤镜。池彦穿上衣服是瘦瘦高高的样子，不是那种很壮的身材，可衣服下面藏着的是相当规整、流畅的线条，林念恩手腕骨压着他肋骨上侧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 所有的潮湿、粘腻、升温都集中在他们身体之间。裙子被他拨到腰部，和她凌乱的上衣内衣没条理的堆迭。 她感受着自己大腿肌肤间他的分身快速的摩擦、律动，他伏在上方从喉咙隐晦泻出的喘息，以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只属于他的清冽气息，都让她腿心水流不断。 落在池彦眼里，她含着水光的眼眸星一般亮，长发散乱，有几丝滑过她锁骨落在她红肿的乳间，他手指过去把她紧咬着的唇瓣松开，勾她舌尖又是深吻良久，便听她带着抱怨的语气问他怎么还没好。 要说池彦舒服，在被她纤细柔软的手握住、释放出来他的东西时就不能再舒服了，说难受，又都像饮鸩止渴。 他覆过她腿间濡湿的纤薄布料，能轻易感知到里面凸起的形状、热息，他没拨开内裤，只是食指从侧边探进去，指背被嫩肉吸裹住的一瞬是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别样的热切、涌动，滑腻的液体不断流过他指间。 光线昏暗，倒是也看不真切，他俯身离得更近盯着粉嫩良久，说：“恩恩，你水流好多。” 林念恩要疯了，她被他吊得不上不下，自从和他有亲密行为之后，自己有时突然想到就会有这样异样的感觉。正常的欲望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但她平时都还能克制住，可他们明明刚说好了个约定...现在就玩成这样，她能感觉得到因为他的抚摸自己更加无法抑制，源源不断的温热往他手上泻去，甚至想让他进一步安抚自己。 池彦在这些时候完全没一点羞意，和平时说话好像没什么不一样，林念恩还觉得他话比平时还多。比如现在，他自己硕大一团还顶在底下磨蹭，还问她有没有自己摸过。 林念恩摇头想让他把嘴闭上，他又来一句，“那我轻一点儿。” 池彦微微勾起指头，用指关节蹭开两瓣颤巍巍的阴唇，并不深入，也没有什么技巧，只是来回地在里面那些层迭的嫩肉上滑动，感受其若有若无的吸吮。 被爱人抚摸最隐私部位带来的性冲击力不言而喻，林念恩她头皮发麻，胸前两粒变得坚挺，腿也不自觉并得更拢，像把他的手夹得更近，又是不可避免地蹭到他的肉棒以及两个鼓胀的囊袋。 她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池彦却想她所想一般，真诚地要侍候得她舒服一样，说：“是不是要再用力点儿”，说完嘴上手上一齐动作，食指伸直往甬道里抠挖更多的爱液，去挑弄那个颤动的豆子，嘴上则是从她的小腹开始往上一寸寸舔、舔到硬挺的奶头包裹住用了心地吸，好像真能吸出来什么一样。 空闲的一只手捏住她软嫩的臀肉，分力给她加紧大腿，让他进行最后的冲刺。 池彦觉得快到了便把刚刚脱的上衣从地摊上捡起来盖在她腹部，然后从她腿间抽出来尽数射了出来，与此同时她自己也喷出一滩水全落在他掌间。这是林念恩第一次看到男人射精的场面，之前被拉着看过的片都没美感，她看几眼就想捂眼走开，可他不一样，他们不一样。 池彦虚趴在她身上喘气，问她舒不舒服，知道她害羞不会回答，揉着她的乳，便自己说“我觉得好舒服”，随后却感受着林念恩的手去揉他耳垂，温热掌心磨砂他后颈，低声说：“我也觉得舒服。” 池彦笑了，吻了吻她潋着水光的唇，林念恩被他拉起来，他把她的衣服拽上来要穿好，内衣肩带重新拾起来，绕到后面想给她扣好，却半天都扣不上，林念恩说她自己来吧，他不知道哪来的胜负欲非要他来。 林念恩看着他赤裸着上身，裤腰的带子都散着还没来得及系上，他敞开腿由她坐在一侧腿间，她低头喵他那儿还是仍还有显眼的的形状。 终于扣上了，他大掌又移到前面被她卡住的乳肉拨出来给她理好，大大方方的动作，她却被他的贴心弄得头昏，就算现在没镜子，林念恩也知道自己红透的样子，尤其是他还用他那件上衣给她擦腿心的的水，她已经没法直视那件长T了。 “不用了，我要再去冲一下，不然粘粘的。”她肯定要换个内裤的。 她站起来腿都有点儿软，池彦逗她要不要抱着，她剜了他一眼便赶紧跑去了她房间的浴室。果不其然，自己像个番茄一样。脖子锁骨那儿不知道是自然泛红还是他碰的红，她皮肤角质层薄，总是很容易留下淡淡的痕迹。 胡思乱想良久，林念恩捂住脸，把甜蜜羞意都埋了起来。 简单冲洗，她顺便把内裤给洗了，便想去外面挂起来晾干，池彦也洗完了正半蹲着在阳台外面用洗衣机，他总是那样，也不知道擦，只是把浴巾罩在脖子上，头发上滴滴答答往上落。 林念恩过去把他脖子上的浴巾罩上，囫囵擦了擦，“上周发烧的不是你啦？” 池彦理亏站起身来笑说马上就去，而后顺手便接过她那只手里她刚洗的内裤和手腕搭着的浴巾给她用夹子夹好了，然后又把自己的挂上夹好。 他看林念恩面颊红润，过去蹭了蹭她娇嫩细腻的肌肤，“害羞？”，他说的不止现在还有刚刚。 林念恩嘴硬说自己才没有。 池彦笑得开心，手臂拢住她脖子，关灯，推着她走出去，拉上露台门。一瞬间的黑暗，他在她耳边吹气，讲“我家恩恩怎么这么可爱”。 【我真的不会写这种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敢想象几年后如果我在看到这些会不会羞愧致死。】 翻阅 他们这门微机系统的教授不划重点，毕盛不信邪，课间捧着课本去讲台上问来问去，全是“嗯，这个可能会考察…嗯，对的，这个也是有可能的……” 捧着满本的重点回来，却看着旁边这个要考十门的人不知道有什么闲心在翻看什么，起初毕盛还以为是这位自己打出来的重点，他就凑过头去也想看看，却被池彦给推了回去，连摸都不让摸。 倒是翻给他封皮看了眼，‘百草集·2013年10-11月·北城一中自制’。 “你看这个干嘛？”考试周看文学陶冶情操莫不是有点毛病。 池彦再次翻回到刚刚他正看的那页，点了点分享文章末尾的名字，说：“这我女朋友。” 毕盛有点儿无语，想想当初认识这货时他一句屁不放的样子，现在天天有事没事’我女朋友’，知道你有女朋友了好吗！ 池彦当时从林念恩那儿要来了八本这样薄薄的小册子，里面署着她名字的也只有十篇文章，很容易看过来，也有点儿一叶知秋那意思。 林念恩分享的文章范围很广，就这十篇全是不同的风格品类，有关于她留下评的文字也实在是很有意思，前几篇还挺正经的，看得出稚嫩，后几篇看日期大约是高二下，相当跳脱。 「这个小孩冲着马路对面的另一个小孩一直特别聒噪地喊，另一个小孩也努力给他招手表示自己有听见，但是他明天就不声不响地转学走了。什么臭骗子，你想起来一次就骂他一次，但骂着骂着就给他写了首歌，就是这种感觉。」 「性别和性别之间有差异，同一个性别的个体之间更有差异。」 「引用先前看过的一句话，来描述我们为什么还需要艺术，‘所谓艺术，就是巨大的晚霞啊’，人类怎么可以缺掉晚霞呢。」 “哎哎哎，你对象是不是还夹带私货？” 池彦被毕盛的声音打断，好奇问他是什么意思。 “你看啊...”，毕盛想指，又缩回来手指，努了努下巴，“你看顶上那诗，不您们两位的姓氏。” 这册子上每页眉头都是一句古诗，眉尾都是名言名句。 这页是「池开照胆镜，林吐破颜花。」 池彦笑，“巧合，这是高中时候的东西，我们那时不认识。” 毕盛只知道林念恩是北华的，挺惊讶，“你们还是高中同学啊。” “嗯。”池彦换了一本又翻到属于林念恩那一页，最上面是「池上青莲宇，林间白马泉。」 他又去换了一本。 · · 林念恩收到快递的信息，觉得还蛮奇怪，最近买的东西都拿了呀，想来想去难道是明屿嘉给她转运的快递？ 这次这么快的？ 给明屿嘉发过去物流单号确认，她说嗯嗯，又加了个窃喜的表情。 林念恩没多想，她也开心能背新包，准备把取件码发给某位劳工。正巧他讲说电子秤到了，问她有没有其他快递。 自从她常驻临江花园，他拿快递的频率比以前高了很多，每次拿之前也都习惯性问她一句。 CY：好。 Lnn：这么冷漠的语气。 CY：？ CY：好：D Lnn：开玩笑啦^o^ Lnn：还有，不一起吃饭啦，你先回家吧，我和舍友吃:D CY：哦。落寞.jpg Lnn：摸摸头.jpg 林念恩收回手机，就看身侧韩书一脸痛心疾首地看她，回瞪回去：“干嘛！” “你陷进去了。” “谢谢，我陷进去好多年了。” 吃完饭林念恩地铁回去没到八点，池彦正在导台那里洗杯子，林念恩换鞋便自然而然看到立在一旁的快递箱，她一边问池彦这是不是自己的快递，一边迫不及待蹲下身去看自己的新包。 原本林念恩还在奇怪池彦居然没把外面的纸盒扔掉，因为嫌脏他一般都把运输的外包装在房门外就拆掉的。她掀开已经划开的外侧纸盒，看见里面东西的一瞬就静止了，浑身血液凝固也不为过。 冈本。 超薄。 一箱。 ？？？ 林念恩不信邪缓缓地翻过快递单，名字赫然摆给她仨大字——林小姐，手机号是明屿嘉的。能遁地、能飞走、能抹了池彦记忆的解决方案她在叁秒之内都想了一遍。 林念恩埋住脸缓缓站起身，心头涌到脸面上的火熏得绯红无比，她，已然九分熟了。 剩下一分，是因为池彦还没开口。 复习 林念恩咬着唇抬头看池彦抱着手靠着墙壁笑得肩膀耸动。 她怕他不信又补充解释，“你别笑了，真的，真不是我买的。” 池彦看到林念恩这副样子实在是罕见，又是笑了好一会儿，却还是免不了想招惹她，“嗯…我知道。”话语里却是全然的我懂你不要再解释了。 林念恩红透了耳根脖颈，快把她气死了。 池彦见着某人快要炸毛，便好生说：“先放起来吧。”摆在门口总不是个事儿。 谁知道林念恩却抬着头用不可置信的眼光扫视他，一副怀疑他想要干什么坏事的样子，他就差举起手来自证清白了，天地良心啊。 “我自己收起来就行，不用你管！”林念恩横了他一眼，便抱起箱子回了房间，除了妥善放置这些东西，还有就是给那人问罪，也不管那边是什么时间，明屿嘉在干什么。 她身上双肩包还没摘下来，就坐在床边的沙发上马上就拨过去了视讯，明屿嘉那张脸笑嘻嘻地占满了整个屏幕。 还笑？ “你是不是想搞死我！！！怎么给我寄那东西啊！” “招呼也不打一声，是池彦拿的快递啊啊！！！” 一阵阵的怒吼砸向明屿嘉，她有点不理解，这该不是惊喜吗？他们不应该很需要那玩意儿啊，这不是千里送鹅毛吗？礼也不轻啊，买这一堆可贵了啊。难道是号不对？按最大买的啊，给足池彦面子了啊。 说出来这些，又惹得林念恩一通暴躁。“我们没做啊！谁给你说的啊！！太丢脸了…显得我多期待这事啊！！” 说到这儿，明屿嘉现在才算是明白了，这有什么的，她哦了两声，“那你不是…确实是…挺期待的…” “滚啊！太丢人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出去房间了。” “唉不对不对，你俩还没那个那个啊？不应该啊。”明屿嘉乐了，是没想到自己买点东西还能成个推波助澜的。 林念恩咬牙切齿地说：“你暑假最好不回来，你回来看我怎么弄你。” 7“哎呦宝贝，情趣情趣，池彦心里指不定怎么美呢。” “你再说？” “换个话题宝，我下下周叁就落地北城啊，你什么时候考完试啊。” 林念恩僵着脸，说：“月底。” 小明自顾自地掰着手指头算，“那还隔着几天啊，没事儿，我先玩两天，再会会你那个池彦，看看怎么着啊，把你弄的五迷叁道的。” “……” · · 接下来的一周林念恩上完了答疑课，所有课程都结课了，池彦比她晚了两天，也没什么事了。 两人就规律地泡在家里他那间书房复习。 早上简单吃吃早饭，坐在那儿埋头一上午，中午她想获得另种程度的放松就自己做饭，搞效率他们就点外卖。午觉半小时，下午再坐到那边去。晚上她要嫌累就会玩一会儿晚点再开始，池彦则是雷打不动坐那里固定的时间，十点半去洗漱。 这样了几天，林念恩又觉得他们实在是坐太久也不运动，晚饭完又会和池彦出去逛四十分钟歇歇食。 完全就清心寡欲，僧侣生活，一切定点定钟的，规律得像在拍什么真人秀节目，她妈看了都要落泪那种。 这天的行程就稍微打破了点儿，她已经考完了两门，学院里里毕业生大会喊她去帮忙。 没办法，学院里已经知道现在是考试月都要复习的景儿还要跟你下这种通牒，就已经排除了你需要备考的请假理由。 但干什么活呢，也不是什么非你不可的活儿，给人写档案核准，就抄书的活。 一个学妹苦中作乐，开玩笑说：“学姐，怪就只能怪咱们写字好吧。” 另一人接茬：“早知道就不写这么好了，我概率论现在什么也不会呢。” “钟弗深，你也算是逃过一劫，抄书比搬桌子椅子强啊。”他是由于字写得好唯一被留在这儿的男生，其他都去布置会场了。 钟弗深写了一下午手都要断了，叹了口气，“都一样吧，我手现在也抽抽了。” “快了快了！马上完事了。” “最后了别慌，别写错别字啊！” 林念恩甩着手出来学院大楼，池彦人好像还没到，今天他上下午都有考试，本来说她这边完事早提前过去庆平的，是没想到折腾到这么晚，还是他过来了。 不过也挺好，尝了一些庆平的菜，她私心觉得还是她们北华的食堂好吃。 “林念恩！” 被叫到名字，林念恩回头看着钟弗深拿着根笔向她跑来，是刚刚她借给他的。 “忘啦？” “我给忘了。” 两人异口同声，都笑起来。 钟弗深这段时间很少看见她，这次群里接龙有她的名字，他硬是换了个值班顺序，看着她写字，还和导员说写字的人是不是太少，他写得还行可以补上。 年前与她家人一顿饭后，母亲便直接问他是不是喜欢这个女孩子，他那时说不上来。 可知道她有男朋友之后，心里升腾起复杂滋味时，他好像又能说上来了。 原来 钟弗深第一回见林念恩是在他军训的时候。 下午两点刚睡醒，他身体素质那么好，都要被正烈的日光暴晒得眩晕。陆影学姐是带他们的班导，也很辛苦地同他们站在大太阳下，她好像是忘了带帽子，整个脸都晒得通红。休息期间，连教官都让她回去带个帽子。 陆影说不用，她值班离开肯定不合适，她舍友会过来。 满片绿茵操场加上他们绿油油的军训服让钟弗深眼里没有任何焦点，只能注意着任何新鲜的、活动的事物。 他先是看见有人举着一把黑白相间，好像是有勾勒什么图案的遮阳伞出现在操场边沿入口处，那人很快就把伞收了起来，那人就是林念恩。 找到了冲她招手的陆影，她很快跑过来，手掌遮挡在额头，把一顶棒球帽扣陆影头上，还给她带了瓶冰饮料，然后就很快走了。她好像对什么也不好奇，只是冲着陆影说说笑笑几句，他挺奇怪的，怎么会一点也不好奇正在军训的他们呢。 开始就这样，没有任何新奇之处，只是他远远看见她一眼，他也不知道他叫林念恩。 平平无奇的开场可能就预示了不会有展开的结局，但他也愿意承认开始是那个时候，即使有些见色起意的倾向。因为说来惭愧，后来的遇见好像都是他处心积虑。 她和自己学姐是好朋友，系主任在办公室里讲说要让林念恩给新生演讲，和学姐过来的她原来就是林念恩，她说她要去飞羽社拍照，以及她所在队伍的商赛……学校生活的交流，如他所愿，他们似乎可以称得上是朋友了。 年前，父亲说希望他也可以去参加饭局，他下意识拒绝前只听着父亲讲林叔叔的女儿也同他一个学校，好像还是一个专业，他不知道他们专业多少个姓林的，可又是北城人。这么巧吗？ 屏风式推门掀开，轮廓剪影变成真实的她脸上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可能是过多的自我暗示倒让他没了惊讶，只剩了欣喜。他还以为这样的缘分足够让故事展开了。他开始有意不喊她学姐，只喊她名字，好像这样距离能拉近点儿。 现在他同室友坐在食堂靠窗的角落，像个窥探者一样，看着坐在远处的她的背影和她对面的人，刚刚在学院大楼下同他说再见后、她跑向的人。 原来是这个人，是那天在庭芝，站在葛老师身旁的那个男生。难怪那天她遇到他之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原来人家早就有故事展开了。 他笑了笑很快把视线收回来，室友坐他对面很聚精会神地看着他背后在放新闻联播的大屏幕。他看着桌上的饭，一些他不想承认的记忆就有了主人。 那得是将近叁个月前了，他们这学期刚开学，春寒料峭，他们甚至都还穿着羽绒服。天黑得也早，某个傍晚他从宿舍去图书馆的路上，一对情侣在他前面走。 他有一个特别不好的习惯，就是老是没意识地去盯着某个可能会吸引他视线的东西看，那女孩包上的玩偶挂饰摇摇晃晃就是那个东西。夜里并看不清具体是个什么东西，大概就是女孩子都会喜欢的小熊、小兔子吧。 玩偶因为女孩步伐而规则运动，却在一个瞬间跳得高些，原来是那女孩跳起来给她男朋友带上衣服后面的帽子。她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帽子从后面带着，衣服帽檐很大遮住了全脸，围巾也裹了两圈，很暖和的样子。 那男生好像因为她的动作在笑，女生佯装生气遂快步走了几步，又很快被男生大步追上，他环着她的肩不知道又在说笑什么，而后弯下腰，脸面凑到女生跟前，衣服帽檐重迭的片刻，钟弗深视线就移开了，非礼勿视。 但他又看见了他们，就在同天晚上。 他记得很清楚，是图书馆差十分钟闭馆时，因为他总是提前十分钟出来想要避开人群。为了完美执行计划，他也不坐电梯，走楼梯也当是锻炼身体。 也就完美撞见了他们。 黑暗中只有绿色通道灯的闪烁，室内灯光映进楼梯间的一刻，看见交迭在一起的人影，男孩把女孩拥在怀里藏住。说实在的这事情确实在学校里屡见不鲜，但尴尬永远无法避免，钟弗深很体贴地把自己手机上照明台阶的手电筒关死，快步走过他们。 让他作出判断这是之前走在他前面的情侣的原因，就是因为那只玩偶，此刻那书包摊在他们脚边，关掉手电筒前，似乎就那只玩偶跟他尴尬打了个招呼，他也就看清了，不是熊不是兔子，是只小企鹅。 林念恩好像有很多的衣服、包，每次他见她都是不一样的搭配，她有时背个双肩包，有时背着帆布包，很多不一样的颜色、材质、风格，她是很青春靓丽的那种女孩，很喜欢打扮自己。她的包上有时也会出现一些可爱的玩偶，他也有听过身旁女生问她说这个好可爱是什么品牌。 但他从来没见过她背过一个黄色的双肩包，上面挂着一只造型可爱的企鹅。 直到今天。 原来那就是他们。 原来他远比自己以为的要早，他早就看见了林念恩有男朋友这个事实了，甚至都是春天已经来了，他听彭皓听师姐偶然提起来林念恩有情况，他还装着惊讶问那是真的吗。 母亲喊他出去吃饭，实则是陪表姐相亲，他怎么可能去？可他挺久没见林念恩了，但林念恩可能去吗？ 两个被家长逼迫的人一起出逃，她坐在他后座上，他不信邪，又是含着一样打趣的口气试探林念恩，她的声音传过来说“不是，他是庆平的”。 他不想定义那样的语气是甜蜜的、幸福的，因为感觉好像又和她平时讲话没差，可是又是哪里不一样呢，他也说不好。 一些偶然的、胡思乱想的夜里，他第一次希望林念恩是个不好的人，是个很快会感到厌倦的人，倒是也偷想过那男孩不好，可总觉得那样又对林念恩不好，她可能会伤心。他活这么大第一次在这种问题上想东想西，做一百万个假设。唯一知道他这心思的发小嘲笑他快变成舔狗叁阶了。 他厌恶舔狗这个词，喜欢别人怎么会是件可耻的事？喜欢别人怎么会是摆低姿态去仰视呢？ 他依然敢正视她、平视她，即使稍有不慎可能会泄漏爱意，但这没所谓，他也会祝福她，因为她确实是一个很值得被喜欢的人。 他收回与远处那人一瞬相交的视线，笑着催促舍友别再看了，抓紧吃，还要回去复习的。正是考试周了，林念恩绩点那么强，他也不能掉链子。 余下的事情，给他点时间慢慢来，第一次喜欢人他不熟练，第一次忘记人他也要学。 · · · 下一更 加急中 先放小钟。 接招 “我们待会儿从图书馆学会再回家吧，不然又赶上堵车。”林念恩抽了张纸遮挡在衣服前，害怕被面条带起的红油溅到她今天刚穿的新衣服上。 他们又在叁食堂，这儿离她们学院大楼近，也离图书馆很近。 “嗯。”池彦也是这么想的，心情因为她口中的‘回家’稍稍愉悦了些。 “你不太开心嘛？考得不好啊？”林念恩眼睛眨着，嘴上倒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 那她可要失望了，他佯装蹙了蹙眉，又笑讲说：“正常题目。” 和他谈起成绩来，林念恩就异常兴奋，程度甚至有点过了，她承认自己天性中是有些智性恋，碰上池彦，又有加剧，这实在是没办法啊。 “我们比比好不好啊！” 池彦挑眉，笑着问比什么。 “就比成绩啊，你考得多门数我没法和你比，咱们就比分，你最高分和我最高分比，怎么样？” 这是完全不讲道理、不讲武德的比拼，忽略任何的学科难度，只是四门课和十门课在同一时间内的平均所占的复习时长就有多大优势了，而且林念恩省略了一点就是她货币计量那门平时分和期中考都是满分。 反正她就是明摆了要压池彦一截，林念恩在桌下伸过去自己的小腿碰了碰他的，手指也在他眼前晃，问他看什么呢，接不接招啊。 池彦收回来视线，脚底下两只腿并起来夹住她的，说：“接啊，接招。”其实完全不用比，她想赢，他心甘情愿输，怎么输都行。 林念恩脚底下动弹不得，嘴上却仍不饶人，“那赢的人要有奖励！” “可以，想要什么？”池彦点点头完全同意，说出的口气就好像她要星星就附赠月亮那种。 林念恩不满意了，“什么叫我想要什么，你能不能有点胜负欲，你不想要什么吗？” 池彦思索了会儿，让林念恩靠近点儿，她直觉没什么好话，就听他放低声音说：“我想要的不用赢，已经约定好了。” 林念恩在声音嘈杂、人来人往的食堂红了耳根。 池彦逗了会儿，笑得不行，端起餐盘去回收处后，林念恩递给他张湿纸巾擦手。池彦揽过她腰帮她躲避身后的端着餐盘的人。 “恩恩，我想到了，去旅行好不好？” “啊？”刚刚环境太乱林念恩没听清。 池彦头低了点儿，“我说，奖励是暑假一起去旅行，好不好。” 林念恩眼睛都亮了，摇他手臂，“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的。” 周来往赴的’时间’一旦在未来某个时间点有了期许、有可实现的约定、被赋予了人的意义后就会变得更生动，就变成了‘生活’两个字，而人一定是要有生活可言的。 林念恩从幼时起到现在看过许多遍小王子，里面有段话不止是她喜欢，这些年流传度也很高。 狐狸对小王子说：“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叁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发现了幸福的价值，但是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准备好迎接你的心情了。” 之前在一个高中校园里，一样的铃、一样的考试时间、一样的假期、同一个窗口的饭，那些是遥望的和他平行的时间，而眼下的日子就像两股不同颜色的针线一起交织缝纫的布匹，才是和他迭合的生活。 她和池彦每天都在铺轨他们的’生活’，彼此尊重、互相喜欢，竭力不让对方成为那只坐立不安的狐狸。 · · 林念恩当然爱生活了，只是没想到生活也如此爱她。 最后一场考试那天她是没想到会如此热闹。 她考完是四点钟，和同学说了拜拜，和舍友嬉笑打闹完，林念恩笑嘻嘻跑过去教学楼侧的小路，环顾四周没什么人，冲上前抱住了坐在的花坛边等她的人，池彦比她早一中午考完。 她实在是心情太好，暑假终于来了！手上捏了捏池同学的帅气脸蛋，“走吧走吧！等不及了！” 池彦由着她软绵绵的蹂躏，好笑着问：“早上那位疼得在床上打滚的不是你？” “哪有那么夸张啊。”她就是今早贪睡了五分钟。 “走嘛！我刚刚看手机，明屿嘉都拉着李杭在一中拍了好多照了。” 今天恰逢北城一中六十叁周年校庆开幕，还请了不少演出团队过来，更别说那些知名校友。 其实平时校庆日都是每逢五年才大庆一次，只不过今年刚巧赶上入围了全国十佳高中，才预备搞一个大的庆典，现在班级群里早就有人开始预热了，还说有空的可以回去做志愿者。 池彦自然也有听说，他被于绍拉回了他们班的微信群里，这两天他看着有不少人在谈论这事，好多放假早的都已经回去玩儿了，于绍和刘阈是昨天放的假，刚刚也回一中了。 而林念恩之所以疯狂是因为今晚有柳镜来演出。 两人上了车往城中区开，池彦知道这个名字，“他有来表演过吧。” 他们那一届就是很幸运迎接了六十周年，那年他们高二，当时是举办在高考之后的叁天，整个一中就陷在一片狂欢的海洋里。 林念恩彷佛是被点醒了记忆，“对呀对呀，我就是高二那年在礼堂听他唱歌，就喜欢得不行，我当时离他特别近的！” 池彦车头拐了几个弯，小道前方有几个人迎面走过来，他干脆等他们过去，更是惊讶地侧头看了眼林念恩说“我当时也离他很近。” 不过又正视前方的片刻，他错过了林念恩面容明显略显拙劣的演技，“是吗！我当时都没看到你啊！” 北城一中有套特殊的校服，就是统一的藏青色西装，男生西裤女生百褶裙那样子，只有平时领导来视察的时候多半才会硬性要求穿着，那次就是。 林念恩记得自己雀跃跟着班级有序进去，里面已经坐好了一片藏青小人，她就在那群小人里不动神色寻人。 一遍，没有。 两遍，还没有。 叁遍，原来是灯下黑，刚刚在低头系鞋带的人直起了身子，就在正前方。 池彦平时穿他们的运动校服就出挑，穿这样式稍显成熟的西装更是挺拔帅气，免不了要成为人群里那个焦点。 ————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校庆 怎么为自己制造一个最好的场景说出过去的事，是林念恩一直以来纠结的命题，她不想自己太难为情，也不想给他造成什么压力。 但任凭她之前怎么想，她自己也绝想不出来校庆这样一个美妙的时机，万般科学合适的理由能与他重回校园。 她可以挽着他胳膊漫步在任何一个他们曾经前后脚的地方，然后轻易指着某处，轻描淡写地对他说：“其实我高中的时候就看到你在那儿走，我就在你后面不远，之前是不是没告诉你啊，那时候我还蛮关注你的。” 林念恩坐在副驾，怎么想都觉得美，池彦属实是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傻乐。 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很快就过去，把车子停到体育场那个门的停车场，就整片天空无限好的黄昏里抵达了他们共同的中学。 还未见人群，已听见人山人海的熙攘。但真实进入校园里，林念恩才能体会到这次空前的盛况。 大门做了彩旗的长廊通道，在微风下五彩飘动，对称两栋小楼的楼侧的LED屏幕循环播放着这些年来一中历届学子的影像。广播里放的不是欢乐颂，而是先前一中一位学子自创歌，很是蓬勃朝气。形形色色、不同年龄层的人此刻都汇聚在校园里，与自己的老同学们成群，唯一相似的就是他们兴奋激动的音容笑貌。 林念恩一瞬间突然想她爸她妈不会也来了吧，他俩也都是她的老校友。 甩掉恐怖的念头，她还是有点懵圈，怎么会这么多人？她计划里可是要云淡风轻、不甚在意的一句话，可不是需要大声趴到池彦耳朵边上吼才能让他听清。 怎么一开始就不遂她意了？ “林念恩！！” 她分辨声音方位找到源头，是明屿嘉在远处喊她名字，而她身旁不止有一个并不属于她们一中的李杭，还有一大群人。林念恩大眼一看，都挺眼熟的….就好像当年运动会时，她们文6的方队….是都约好了吗？？ 明屿嘉身旁卧槽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没看错吧，那不是那谁啊！” “林子是和他牵着手呢吗？？” “她和池彦谈了这事儿你们都不知道？”田甜看着远处养眼画面心底里暗爽。 “卧槽，不知道啊。” 林念恩下意识裹紧了池彦的手臂，她看了他一眼，他也低头看她，眼神里意思是问她怎么了？ “你想和他们打招呼吗？” 池彦没回答，直接行动表示的，牵着她手过去她的同学堆。 明屿嘉落地北城第二天就去见过林念恩了，自然也见了池彦，还有李杭，四个人简单吃了一顿饭。 而她怎么可能让他俩尴尬，热情招呼他们过来，也没有刻意说介绍什么，因为他们就是一对啊，就在学校一起玩啊、逛啊，那怎么了。 田甜是明屿嘉的老默契人了，也许是凭借着自己早就见过这对，便很自来熟地开口道“你们怎么才过来啊，不过幸好能赶上演出。” 林念恩没再纠结，否则就是矫揉造作了，她问：“咱们可以进礼堂？坐的来吗，今天怎么人会这么多啊。” “这次不在礼堂，在体育馆！有划区，登记进场就好了。” “那可太好了。” 明屿嘉说：“刚刚百闻还在呢，又被人拉走了拍照了。你们先去逛逛吧，教室、操场、礼堂都可以进，演出要七点呢。你们可以回班里看看，一般都想去自己的教室，池彦，说不定你同学都在那边。” 看着这一双背影，田甜悄咪咪趴明屿嘉耳边说：“你是不是故意把人支到池彦班里，刺激刺激那谁啊。”刚刚他们就撞见快班那群人了，他们来的人也挺多，她也认识几个，当时因为都是记者站的，她和于绍很熟，以及她那个死对头乔汝晴。田甜想想就开心，那女的看见池彦牵她们林念恩进去不得要心碎死。 “滚吧你，我哪有你那么恶趣味，我是帮林念恩好不好，她那表情一看就是憋着大事要干。” 田甜好奇：“什么大事啊？” “天机不可泄露。” 池彦当时所在的理科一班在大楼四层最东头，她去大楼问作业、搬卷子的时候特意绕一绕还是可以从那边走的。池彦的座位当时在靠走廊这侧窗的第五排，她很容易可以看见再迅速移开。 从楼梯一层层迈上去，林念恩心头忽然生出许多雀跃多过了她先前那种弯曲的心事，她都准备好不等他说就坐在他位置上，然后看他惊讶的表情了。 只是没成想，他位置有人坐着了，林念恩一瞬间有种哑巴吃黄连的宿怨。 “终于来了啊你。”刘阈朝着门口进来的人笑着说，他身边只站着于绍也冲着他们摆手打招呼。 林念恩这才看出来，肯定是池彦让他们在这儿等，介绍她和他们互相认识一下。 这个班不只是他们一行人的班，更是以往其他校友，以及现在高一学生在用的班，桌面大概因为校庆要求都是整洁的，但桌洞里都是满满当当的课本，而且教室里也并不都是熟悉面孔。 刘阈是个非常跳脱开朗的性子，他已经准备好同林念恩再次补上之前她错过的他的自我介绍了，他有些近视，到他们两人距离走近，他看清她脸时，眼瞪得很圆。 他见过这女孩啊！ 林念恩笑了，“你是不是想说好像记得我”，她又提示，“我是梁庭同桌。” 刘阈一瞬间便想起来了，当时梁庭借他会考课本，结果给他送过去那货睡着了叫不醒，就是他同桌帮忙拿进去的。 “你居然是一中的啊？池彦没和我说啊。我靠，世界太小了吧，你记不记得啊，当时我说我文科班朋友借我理化生课本，我自己都找不全，还借了池彦的，我记得也有你的啊于绍。” 在场的除了林念恩都是惊讶的状态，刘阈和于绍是不知道她和他们同一个高中惊讶，池彦则是并不知道居然他们在高中还有过交集，她没和自己说过，也没说过自己之前认识刘阈。 林念恩又说：“我也是刚刚看到你才对上号，我记得我拿那些书给梁庭，也有听他提过你。” “行啊你池彦，怪不得不说，你们莫不是”，林念恩知道刘阈想说什么，微微笑了笑。 池彦摇头，想说不是他想的那样，他们高中其实并不认识，但不知怎么的这次没能说出口。 “咱班来了好多人呢，刚刚都一起去找老郑了。你不去吗，他不得想死你了。” 池彦点点头，当然是该去看看。 林念恩说自己就去楼下转转，她带了相机来，要拍些照片。 拐角分开前，池彦才把她装着相机的帆布袋递给她，“别乱跑，看着点儿手机。” “知道了！”她又不是小孩。 等人姑娘走了，刘阈才给于绍抒发所想，“我真是开了眼了，他谈恋爱怎么这么腻歪？” 母单于绍呵呵一笑，“您谈恋爱时比他还让我牙倒，刘阈哥哥。” “滚。” 办公室内太热闹，郑海元欣慰地看这批孩子从这儿走出去，现在都长得这么好。他视线忽而被门口进来的高个子吸引，确实是愣了一下，但很快便舒展开笑容，他说：“来了啊。” 他周边的同学也都因他视线转移，看到了他们许久未见的人。 ——铺垫两章上些大场面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我的夏天 “你说今晚飞机飞回2008” “我抬头看你没睡好翘起的头发” “窗外还有催促出发的晚霞” “我放下手里的书跟你回家” “……” “回到当年还没搬走的房间” “书架上堆满你排队买的唱片” “你摸着那张CD的封面” “哭着说他们没有解散” “…….” “时间总是笑着看” “这世界纷纷解散” “想让过去也变圆满” “你如果是唯一那个彼得潘” 柳镜十年前乐队解散之后，写了这首名叫《解散》的歌，一时间再次火遍大江南北，因此他也常常在演出中唱这首歌。 林念恩和池彦坐的位置很远，只能远远看见柳镜在台上弹着吉他的身形，只有侧方的大屏幕能看清他的脸，他好像都没有变，还是那么年轻。 这么多年，林念恩一直追随他每年一张的专辑，也常听这首歌，因为它附加给她的回忆就更喜欢。 进场时穿着校服的志愿者给了每人一支蓝色的一次性荧光棒，很细一根，轻轻折迭一下就闪出来幽深的蔚蓝色，此刻汇入偌大体育场中，仿佛一片星河。林念恩便和大多数听众一样在其中随着旋律摇摆手中荧光棒，加入这场时光的大合唱。 此情此景让林念恩幸福得快要昏过去，想到什么，她侧身凑近池彦的耳畔，在偌大音乐声中问他：“你上次听这首歌是什么时候？”顺手还将手里那根荧光棒别在了池彦耳朵上。 内场有点热，他外面的衬衫随便系着挂在脖子上，只穿了一件黑T，曲着手臂露出来流畅的线条，蓝色星闪好像能落进他眼里。 池彦知她兴奋，任由她的动作，他脑海里有关如此的相似回忆也顺势倾巢而出，崭新如昨日，因为他很少有机会去看这样的演出，难免记忆深刻。“就是上次校庆。” “我猜也是。”林念恩笑得得意，等他说出意料之中的答案便把他手里那根拿过来继续挥舞。 「想让过去也变得圆满。」 「你如果是唯一那个彼得潘。」 「过去。」 刚刚来时路上，他们谈到过去的事，那年校庆，同样是柳镜，只不过那时这位歌手是在礼堂唱歌，池彦记得很清楚他们班当时就坐在会场前排中央，即使他坐在自己班级最后，那也是一个绝佳的听众位置。 而她，大概就在自己周围某个地方不远，同样听着这首歌。她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或许更青涩？更稚嫩？ 想象悠远绵长到很早的时候，而这就是他偶尔会觉得这世界奇妙的时刻。 想到无处可想，歌曲变成了世界的背景音，他想要口出狂言，认为这犹如命运之弦，只为他俩弹奏。 池彦将左手摊开，手心朝上放到她膝上，不再去看那个火了很多年的歌手，而是看她为这氛围动容的侧脸，林念恩依然专注看着舞台，只是换了只手拿荧光棒，将右手准确塞到他的掌心里，十指相握。 柳镜只唱了叁首歌，接下来便是其他的歌手以及主持人的报幕、学生的表演。 林念恩手机进来了许许多多的消息，他们没和同学坐在一起，只是演出前寻了这个角落位置。消息是班群里说待会要聚餐，赶上这样的机会，不聚一次说不过去，唐一见也是硬被拉着答应了。 “你们班不会要聚的吗？”林念恩让他也看看消息，池彦捡出来手机看，自然也是一样种类的消息内容。 他好像有点纠结，没说去还是不去。 “你去吧。”林念恩劝他，又用手肘撞撞他的胳膊示意他快些回音。 音乐声音太吵，池彦好像没听清。 林念恩知道他在意什么，看过老师、与好久不见的同班相见，对她来说是惊喜、是校园情谊的续写，对他来说不全是。 因为他的高中结束得草率，离开同窗的时刻又太过狼狈，是被迫地由命运划下句点。 “去和他们吃个饭吧，聊聊天。”林念恩让他低点儿头，又贴他耳边重复，漫山遍野是蔚蓝星海，她抬手顺顺他的头发。 好好画个句号或…分号？没来得及说的再见也应该好好说一声。 · · 一中附近好点的酒店就那么两家，他们班和她们班订的饭店就隔着条街，池彦开车把林念恩在九江放下，便和刘阈、于绍一起进了半月酒店，房间订在8606 。 真的坐到桌子上，也就不过二十余人，他们理科班本来男生就多，女生这次就来了六个，但都是来校庆玩的，性格也就多活泼开朗的，整个气氛倒也不错。 只是有那么个池彦好久没回音突然乍到，总会引起点关注，话题也老是有意无意往他身上引，毕竟好久不见，好奇使然。 刘阈感觉池彦好像专门来到一个问答节目，关键他本人还挺乐意回答有些奇形怪状的问题，连“庆平考研夏令营名额给了吗”这种破问题都有人问…刘阈内心翻白眼，这帮人还是没变，才大二，卷个屁啊。 但就算交流的问题千奇百态、五花八门，就算对池彦再好奇，都没一个人问池彦怎么去了庆平，怎么之前没联系，怎么前个月突然进了班群，都没问。 他们就还当池彦是当时那个池彦，问他题他就会耐心给你解答，永远不会嫌烦、不会说‘你听没听懂’，而是‘他说没说明白’的榜一。 但礼貌与尊重的好奇心止于两性的八卦事，还是有人问池彦是不是谈恋爱了。刘阈撇了撇嘴，明知故问，演出前他们从办公室出来谁没看见池彦跑到远处找一女孩腻腻歪歪的，又跟人拿包，又是牵手，头也不回。 对。池彦笑着应，也没多说，但任谁看了、听了都明白那笑意是怎么一回事。 他回答完，刘阈就贱兮兮去撇对面乔汝晴的神情，想辨析什么，从他和池彦进来房间，他们的老班长目光就如矩锁定，饭桌上也正好坐他们对面，他存着那点不为人知的八卦心思，想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于绍也坐他旁边，倒没闲工夫去看人家乔汝晴，倒是看着刘阈那一副八婆样子碍眼睛。 「班长谈男朋友了，早无心池彦了好吧。」于绍打字给刘阈看，让他别丢人显眼。 你懂个屁，白月光啊白月光，能随便忘吗。刘阈才不打字，直接小声嘟囔。 八婆。 气氛欢欣，菜上全了，酒也要齐。 真就不知道人是什么品类的物种，自己毛没长齐、酒没喝几两就能学会劝别人酒这种陋习，演在别人身上你说这是糟粕，话从你口中出就是你就是善解人意的气氛组。 刘阈自己就完全没意识到他在干劝池彦酒这糟粕事儿，老天作证他就是单纯没看过池彦喝酒，纯纯好奇。他也真就没想过事情变成这样，他没见过池彦喝成这样，不是，他没见过正常人，喝这么点儿能晕成这样。 他喝了该有一瓶啤酒？他是不是闻酒就能醉啊。 都不知道，池彦喝多了的表现就是沉默，外加红着脸沉默着继续喝，所以很难第一时间发现他喝醉。 等发现了，是散伙都纷纷起来的时候，他慢慢吞吞扶着桌子站起来，居然问于绍为什么在转圈。 郑海元也是不知道池彦开始说他喝酒是这么个不会法，他自己没喝多少，进到学生被拦下的出租车前，让他们打车的打车、找代驾的找代驾，回家务必报个平安。 这儿这么多人，喝大的还装腔的就池彦一个，刘阈给他班主任点头哈腰，心里想着一定把您的宝贝池彦安全护送回家。 池彦立在于绍旁，抿着唇看郑海元上车，他觉得自己还有点儿晕，这帮人说再见说拜拜的时间怎么那么漫长，他觉得口袋里手机在震动，摸出来屏幕上晃荡的是林念恩的大名。 他接通，仔细喂了一声儿，没听清什么好像又听清了，又嗯了一声，那边就问他是不是喝酒了。 他想笑，他的林念恩怎么那么聪明，他在笑了，慢吞吞吐了仨字“没～有～啊～” 电话那头林念恩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手机被刘阈拿过去，他本来下意识说他把人送回去，后来才想起来林念恩就在马路对面，她说她那边也刚完事。 挂了电话，给人重新塞回裤兜了，拍他肩膀，说：你老婆来送你回家。 池彦就那么站着，还挺稳，手里捏了瓶矿泉水叁口就灌光了，他擦了擦嘴唇上沾的水。 眯了眯眼，强迫自己聚焦前方百米处闪烁的红绿灯和行人通道，虽将近十点但因为是商业街，行人仍旧很多。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在晃荡街景里轻巧看见了林念恩，她跟随着人群正穿越马路向他走来。 她穿着一件连衣白裙子，外罩着他那件水洗牛仔色衬衫，穿在她身上有些大，但好看，她穿什么都好看。 夜风清凉，洒在皮肤上只余舒适，他的夏天来了。 ***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喝多了 于绍顺着池彦视线也看到了林念恩，他仔细琢磨是真的觉得她好眼熟，所以又忍不住重复说了一遍“真的，我绝对见过她。” 周遭所有声音都在池彦耳边放大缩小，他撇了于绍一眼，自我消化理解了一下，清吐了俩字让他滚蛋。 于绍气死了他又不是套近乎，可还没来得及辩解就看着池彦身形一晃要往前走，他吓了一跳赶紧想去扶他一把生怕他摔了。 有人比他更快，刚刚还几步之外的林念恩跑到池彦面前，拖住了他手臂。 “你怎么回事啊…”，林念恩离得近了，看池彦浸红的脸才更分明，手掌手臂都是烫的，他怎么还会喝酒喝多了，刘阈于绍看着就很正常啊。 “你来了。”池彦低头看她，声音和煦得让额外的人起了两身鸡皮疙瘩。 林念恩觉得自己肩臂支撑他的力量不同以往，任池彦怎么装，他分明就是喝多了，一副她从来没见过的模样。“站稳，别把我扯倒。” 刘阈笑得不行，“进去吧，他车放地下了，B2出口就是。” 林念恩点点头，问他们不要一起吗？ “我俩家在西边，打车走就行，你们路上慢点儿。”于绍也笑着点头，还说过假期有时间就一起玩。 池彦垂着头手臂环拢着林念恩的肩膀，把手里的空水瓶给了于绍，于绍居然还下意识接过来了，只听池彦好像咬着舌头，还要一个一个字发音似的，“你们路上...也慢点儿。” 心里笑够了，刘阈拍他肩膀说：“回去多喝点儿水。” 池彦的样子怎么看都一切正常，待到刘阈和于绍坐车走后，挺立的脑袋突然卸下力气伏在了林念恩肩膀上，但即使喝多了也有心自己能攒着力气保持平衡，否则林念恩拖他这么一个大高个怎么成行。 “你酒量这么差的吗？”她问，他气息喷在她脖颈处，只是些微酒气。 “嗯….我都说了”，池彦蹙了蹙眉，林念恩听他似乎带点儿烦躁的嗓音又说：“都说了…不会喝酒，他们以为是托词，那我就给他们喝喝看….我才不骗人…” “以前讨厌酒精…但今天喝了那些感觉还行，也不是好喝…”，他还用手比划着解释道：“是刚刚喝的时候开心。” 林念恩听他喃喃不断，才断定他是真的多了，他平时哪这么说过话，絮絮叨叨的。她笑着顺着他话，“今天开心？” “嗯。”池彦在他肩上重重点头，开始按时间顺序排列他的开心时间。 “喊你起床开心...一起吃饭开心...考完试开心…放假开心…回一中开心…和你听歌开心….见朋友开心….见老郑开心….” 林念恩捏了捏他腰间的肉，“睁眼睛看台阶。” “哦。”池彦被打断似乎有点儿不满。 两人重新由旋转门进了半月大堂，她指了指电梯口，问他搭的是左边还是右边。 池彦手指着左边，往自己身上摸车钥匙，要塞给林念恩，还要找她哪个衣兜合适。 林念恩被他胡乱动弹的动作阻碍，好容易去按了个下行。 “你别乱动！不然把你丢路边了！” 「叮。」电梯到了，两扇门打开后，林念恩话音还未落，里面两人看着她不失惊讶，林念恩对着其中一个算是认识的尴尬笑了笑。 “你才不会。”池彦闷闷的声音从她肩颈上传来，他没抬头看清里面的人，倒是踱着步子把林念恩带进去了。 “我们是..B2。”他这么说着，就要去按，又发现B2已经按了，又说：“哦，按了。” 乔汝晴看着身前两人，由于电梯镜子的映射，即使有心躲避，也避无可避。刚刚聚餐时礼貌客气对他们所有老同学的人因为刚刚喝多了靠着她女友的手臂，同样一个人发出来的声音居然会因为说话对象不同如此因人而异。 她心想，原来这才是剥下面具的他。她方才忘记拿手机才又和好友上去，才相逢了这一场面。 乔汝晴作为班长要去订酒店包间，在群里统计人数时那个前几天刚被拉进来的人也说要来，在她印象里，他鲜少是会来凑这种热闹的人。可所谓他这样不会凑热闹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了校庆这样的日子。 她想，或许，是因为林念恩要来？ 她高中就知道林念恩的名字，田甜那一拨的，文科班一个成绩还行的女生，长得挺好看。 这个女孩的名字在她这里突然和池彦联系到一起是今年清明假期时，也正是此刻身旁的高中好友突然发消息给她，问她知不知道池彦和林念恩在一起了。 乔汝晴被发来的那些感叹号晃了眼，说来也好笑，作为一个高中明明白白喜欢池彦的人，她好像并没有什么心酸失落感，油然而生的只有惊讶。 原来他喜欢这样的。 原来他也喜欢人。 前几个小时他从办公室突然出现，晃了她一下，而从办公室出来她还是不自觉追随他背影，倒也并非感情，就好奇的惯性使然，只看他愉悦走向他女友，先是悄悄在她背后揽住她肩膀吓了她一跳，很快两人便牵手走远了。 体育场演唱会她回头，明明那么惹人眼睛，他还是习惯坐在角落、坐在后面，所以高中的时候她还有自我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太张扬太出风头，而他不喜欢显眼的。 联想回忆不能开始，否则就没有尽头，又是‘叮’一声，电梯门开了，乔汝晴感觉到自己手心被捏了捏，好友拽她出去，开车走人。 林念恩认识乔汝晴，很难不听说这个女孩姓名，她成绩相当好，长得也漂亮，高一在学校元旦晚会跳了支舞很令人印象深刻，只是不知道怎么会和田甜不对付，田甜没少嘴她。 只不过更令林念恩对她印象深刻的原因还在于此刻因为喝多了闹腾这人身上。乔汝晴当年喜欢池彦好像没人不知道，她自己也完全不避讳，传到林念恩耳朵里的表白版本就过叁。 但尽管那会儿她自己怎么偷偷喜欢池彦，也绝对没把乔汝晴视为’情敌’这种物种，她还有点儿佩服乔汝晴，她完全缺失‘喜欢就应该直白’的勇气，直到现在这一刻都是如此。 乔汝晴上了自己车子，看好友坐在副驾语气小心，她笑着举起双手证明自己，“早就不喜欢了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而且我还莫名有点儿开心，你懂吗”，乔汝晴往左侧看了看池彦在那边倚靠着墙不走林念恩好像拽着他想让他上车的场景笑了出声，她想了个合适的比喻，“就跟我的连载电视剧播了大结局你懂吗，虽然我弃剧了，可不妨碍我看一下最后一帧。有结局，就尽兴。” 见好友似懂非懂，乔汝晴笑着启动车辆，向出口驶离。 而林念恩仍在地下车库面对池彦的严肃审问，主题是“她带没带驾照”。 “我当然带了！！快点上车，你不许撒娇了！” 池彦喝醉了也要秉行科学实证精神，非要让林念恩给他拿出来看一眼，翻开她证件照那一页，好像思考了一下，问：“恩恩这是你什么时候拍的啊？” 林念恩跟哄孩子一样，换上笑眯眯的表情谈条件，“你上车我就告诉你。” · 计划没赶上变化，林念恩没跟家里说回来，是因为他们晚上还想再折腾回去一趟，来的太急什么也没带。 可现在只能先安置这个醉鬼。 她导航去了云墅间，一路上池彦的话源源不断，跟织毛衣似的，一针连一针，林念恩都要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平时憋太多话没讲出口了。 他手里还拿着她的驾照不放，又要把她卡包里身份证、学生卡都拿出来，问她每张是哪年哪月拍的。 “你学生卡…和你...校内卡上的照片是同一张。” “嗯。”林念恩专注听着导航，顺便听池彦讲废话，当然是同一张了，全世界都是同一张。 “你穿的是...我们的校服。” “嗯。”也是废话，当时高考前学籍身份验证，拍照的时候都在校，基本上都是穿着校服拍的，除非有些人不乐意故意脱掉外套。 “你见过刘阈….还帮他拿书，于绍也说你眼熟…好奇怪...我和他俩那时候总在一块啊…” 林念恩笑了，“怎么？你如果那时候认识我又怎样？” 池彦被问住了，他认真思考这个艰难问题，诚实说：“不知道。” 林念恩更乐，怎么还问不高兴了，不高兴的应该是她好不好。 他又问：“你高中...戴眼镜？” “嗯。”又开始废话了，照片上明明白白写着答案。 “也是长头发。”他磨砂着照片开始自言自语了。 林念恩故意逗他，说：“那是高叁我才留了点儿头发，高一高二我是超短发，从后面看像个男生！” “真的？”池彦睁大眼睛，好像在想象林念恩描述的那个样子。 “嗯。”林念恩蓄着笑，当然是假的，她就没剪过短发。 “骗人。”池彦突然侧头看她，眉毛拧着，嘴巴撅着。 正是红灯，所有面容表情都悉数落入林念恩眼里，她笑出声空出一只手来揉乱他的头发，心想着，以后有事没事可以考虑灌醉他，除了吵了点，但架不住可爱啊。 · · · 林念恩落马倒计时。 月光 他家那一栋是S3，一路随着散在路旁草坪的灯束顺畅开过去，从外面往里面看一层黝黑虚无的建筑影子，路灯也照不真切。 林念恩把他车子停到车库，她解开安全带还特意绕到他那一边，生怕他走不稳路。池彦觉得她这行为多余，非要表演走直线证明自己。 原来喝醉的都喜欢走直线，林念恩给他全录下来了，免得他明天赖账。 好歹是进了院子，他家是一个回字形院子，前院大，后院因为连着阳光房整体要小一些，池彦便生出许许多多的闲情逸致想于月下带林念恩赏他家院子。 也不顾没打理的木椅脏不脏就坐上去，也要大半夜去打开车棚的灯介绍他已经落灰的自行车，还要去温房里看看有花还活着吗。 他蹲在树旁的狗舍前，拍了拍那尖顶，可自豪的说：“dimo这个屋子是我初中给他打的…嗯，当时还搞来电据，弄得这片….还有那边儿...全是木屑，因为我妈当时说我买乐高没意思，还不如给他做个房子。” 林念恩为池彦小朋友拍手叫好，说：“你怎么那么厉害呀，初中就会做这些东西啦！” 池彦听林念恩过于夸张的语气，抬起头来在深夜里睨她一眼，太没诚意了。 “好啦，进去嘛，都快十一点了，你快点歇歇。” 池彦脑袋搁在双膝上，手则是环着小腿就那么蹲在地上，考虑了一下，估计也是累了，伸出一只手给她，想借点儿力气起来。 林念恩以为他还在闹，自己会起来，只是装着要她扶，便只搭了支手过去，却没成想这人真的一点力气也没用，她被他拽倒在草坪上，有半个身趴在他身上。 池彦则是胸腔颤动，笑得开怀，他躺倒在地上，也不让林念恩起来。 林念恩去摸他手臂，他还是只穿着半袖，现在臂膀都变凉了。 她耳朵恰巧凑在他唇齿边，听他说：“就躺一分钟….你看天上很漂亮。” 今晚夜色的确很美，月亮很亮很近，是趋近于圆的尚不圆满，而光污染似乎在北城也没那么严重，星星不算很多，但也总有那么闪亮明晰十几颗。 林念恩手在他心口处，感受着其间怦怦的规律跳动，问他：“是不是快到十五了。” “嗯…应该是。” “池彦….你不会要在这里睡着吧，我可背不动你。” “林念恩。” “嗯？” “林念恩。” “干嘛。” “你们同学...有变化很大的吗？” 林念恩不知所以然，池彦念她名字半晌，怎么问出这么个奇怪问题。 池彦与部分同学吃了这顿饭后，最大感触大概就是他们节奏很快。 第叁视角总是会客观些，尤其以他一个长久在边界之外突然回到边界之内的角色，感触就更为明显。虽然高中的时候他们也都向往未来，可那时候抽象的梦想也许就只凝结成一个简单的校名、城市，而现在他们各个优秀，思虑也更多，开始排除一些无益信息，索取最优资源，只为自己务实的前程扫荡障碍。 简而言之，就是更像个大人了。话语成熟，行为也成熟，笑容也开始变成熟。 林念恩听他缓慢说出心中所感，“你知道吗，我们班当时有一对情侣，他们俩一直在一起，成绩不相上下，大学也去了同一所，那女孩今天给我说他俩明年都计划要考公，就报北城，一个税务局、一个农业局， 房子他们两家都买好了。”林念恩听着池彦惊讶的反应，笑着继续道：“很神奇吧，没准儿我研究生还没毕业，他们就建立自己的家庭，有他们的小孩子了。” “所以有时候我还觉得我是个学生，只有二十来岁，早了去了，可又有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时间会加速年轻人’的说法是真的，同龄人甚至开始考虑哪里房价适宜，我们还没以为自己变大人的时候其实已经悄悄走了很久了。” “不过我们就在这条路上，避无可避啊，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反正我也不想一直年轻。” “你不想？”池彦听到她同学完全加速的人生轨迹，一时有些晃神。 “嗯。”，林念恩就是‘人生四季论’的信徒，就算再留恋春天，冬天的叩门声不会为你而停，还不如体面的、满心欢喜地与心中重要之人一齐走过每一个时节，就算不再年轻也能热泪盈眶啊，她泪腺很发达的。 池彦笑着叹了口气，说林念恩怎么开始对月给他灌鸡汤了。 林念恩说了半天也开始为自己牙酸，怎么她一个没喝半点的也跟醉了一样，不管了，她笑着起身，池彦墨迹会儿也终于起来。 明月仍旧，林念恩挽着他，抬头看这一轮，笃定跟池彦说：“它没变，和叁年前、五年前一模一样，以后也不会变。” 月光从头至尾在无数人的岁月长河中均匀洒落，他和她是多么渺小一隅，宏大倘若不变，渺小或能坚守。 · · 她穿了一条白裙子，居然任他扯着在草地上躺了。 完全是大失策。 林念恩抹掉镜子上的蒸汽，他这个房间的浴室和那边截然不同，暖白色瓷砖绒黄色灯光都显得温馨，外面是他从小到大睡的卧室。 池彦一进房间，便砸在了床上趴着，不声不响的。只把脏的衣服都脱了下来，扔到床边，再蹬上一条干净的家居长裤，上衣也没穿。 听着林念恩出来，他好歹是侧了个头，眯起眼睛大约是在分析今夕何夕，而后又恢复了原本姿势。 林念恩穿着他的T，黑色的，非常大的款式，盖过了大腿中部。 池彦反应了会儿，又腾起头直勾勾看她。林念恩坐到床沿，让他盖好被子正儿八经睡枕着枕头睡。 他听话移位置。 就一床被子，被他揪得紧，他让她靠近点儿，说冷。林念恩体贴给他塞被子，把多余都匀过去给他，她倒是不冷。 池彦见她不明白，自己静默了会儿，还是把林念恩扯了过来，胸膛贴着，脸挨着，手很快就不老实往她胸前碰。 “好像又变大了。” “闭嘴。” “池彦...你轻点儿….” “对不起。” “……池彦，你是不是压根儿没喝多。” “……” 林念恩实在太困了，一整天没合眼，很快眼皮就要打架，便任由他动作，很快昏沉进入梦乡。 可梦里总是一波一波的不踏实，总有人在蹭她、亲她、摸她，还喊她名字，问她“怎么不愿意告诉我”。 她迷蒙再次睁开眼睛，池彦仍伏在她身上，舔舐、吮吸她脖颈处，见她恍惚睁开眼睛，还未待她发出声音，便径直索取她的呼吸，大力啃咬她的唇瓣，舌头往深处钻，勾勒她口腔的全部领地，衣服也全都被他卷起来揉乱。 林念恩呼吸不畅，发出呜呜的喘息声音，手抚上他的脊背，去忽然发现他穿了上衣，味道接着侵袭，他好像还洗了澡？身上尽是沐浴液的清新皂香。 什么时候了？分明只是刚刚一闭眼，还没睡熟啊，他怎么澡都洗完了。 他唇齿不清地喊她名字，亲她各处。 林念恩以为他仍有醉意尚不清醒，便轻轻顺他肩颈安抚。 而事实上池彦睡过叁小时后被渴醒后，顺下去叁杯水又洗了个澡才觉得浑身清明起来，他暂无睡意，看手机上消息却不断。 居然有条是于绍半小时前发来的，他怎么还不睡？ 而点开消息内容，酒精作用后的大脑一寸一寸缓慢地解读、回忆、吸收、判断。难以置信、难以言喻的情感从他头顶往下一寸一寸浇。再次躺回她身边，盯着她良久又实在忍不住亲她。 现下林念恩在他身下仍未清醒，便用一双惺忪眉眼献给他全然的包容和信任，仿佛他做什么都可以。 但这双把他俘获的眼睛已投向他有多久？ 帷幕 聚了餐班群里消息不断，老郑要他们回到家都要说一声儿。 于绍想起来有个同学给他要照片，他高中两年半在记者站拍过得上万张照片，相机归属一中，但照片全数被他好好存在了SD卡里，他打开电脑，开始按年份季度浏览，大部分都是学校活动时他拍过的，校庆、运动会、元旦晚会、毕业誓师……先找出来几张他们的班的合影便发到了群里去。洗漱之后他又开始写自己的实训报告，一写就是叁个小时。 电脑没关，他又划过几张照片，是上次校庆，他看到几张里面有池彦的身影，他正从酒红色礼堂帷幕侧边出来。想起背后那档事他乐了一下。 其实于绍也并不是拍他，当时演出刚结束，各班都留着准备上台合影，礼堂闹闹哄哄的，摄影老师没来，他一个拍边角料的就拍点儿花絮，又被同学拽着给他们合影。 于绍鼠标往下滚动，却觉得自己刚刚错过了什么。 又往前翻，当时他举着相机随意地拍，镜头里的穿着一样藏青色校服的学生数不胜数，不一样的音容笑貌全数囊括其中，而刚刚照片里出现池彦身影的地方是别人的影子，有些熟悉。 只不过因为他所站位置的不同，她处在画面的不同位置，但确实是同个位置，她正举着手机进入侧台的帷幕。 画面里的女孩长发被束起半个在脑后，身形纤细，于绍继续往前滑，忽又没了她的身影，又往前滑，翻阅一张别班的合照，正脸就和于绍想象之中的样子对上了，他觉得相熟的感觉却缺失的回忆倏尔一下涌现。 当时礼堂只有观礼台由灯光映衬，观众席与后台及侧边帷幕都是黝黑一片。于绍举着相机捕捉亮光处的人影，又想跑去后台准备件去拍拍幕后，图方便他想径直从帷幕侧边穿过去。 黑暗中差点跟人撞上，他说了声不好意思，那女孩说没事儿，说完还没让路，彷佛还有话说。 另一侧灯光忽然又打开了，照得这边也一下紫一下蓝，林念恩表情有些难言，纠结了片刻还说：“你走那边吧….里面有人在…在谈事情…” 于绍被光晃得头疼，还没看清对方人脸，她就跑走了，身影快得仿佛帷幕内侧有什么洪水猛兽，倒真唤起他点儿好奇心。 但他也怕尴尬，他又不傻，里面要么在表白要么更甚，于是便听劝地原路折回，又刚好被同学逮住让他给拍个合影。 他又站到了原本位置，快速照了几张，却在背景人群里看到帷幕那侧出来一人，大概就是那女孩口中的主人公了，偏偏他还挺熟的。 居然是池彦，早知道是他，他刚刚就进去观礼了。 池彦穿着这西装校服和他们一行人来礼堂时，不知道一路上收获了多少瞩目。 于绍乐了，八卦眼神继续锁定帷幕待会出来的人是谁，他已经准备好记录第一现场。结果是乔汝晴面无表情走出来，没意思，没有新鲜感，于绍把持准备按快门的相机放了下来。 那天放学，他们一块回家，他还笑话池彦这事，问他到底对乔汝晴什么感觉啊，班长追他也怪累的。 池彦掀眼看他倒没说话，好奇前后不过一分钟，他怎么又知道的。 “我碰巧看见的，我还准备进去呢，结果碰见一善解人意的女孩，让我给你们腾地方别打扰你们哈哈哈哈。” 于绍一拍脑袋，这就是为什么他总觉得林念恩眼熟的原因，又翻回她们的班级合影，她当时带一副眼镜，挺文静腼腆的样子，和现在有稍许不同，感觉现在还挺开朗的。 他也没管几点，火速选出来照片给池彦一并发了过去，还问他们是不是就那时候认识的。 池彦被酒精刷新过的的大脑，重启到于绍所说的那个时间的过程花费的有点儿缓慢。 他确实想起来了那个时间点，是乔汝晴叫住他问他暑假要不要一起去她舅那儿讲课，他还没来得及拒绝，乔汝晴突然扭头看闪了一下光的帷幕，有人持着电话掀帘走了进来，来的女孩喂了一声，大约是看到有人就立刻噤声。 池彦低下头未看来人，一片无语，只听着那女孩说了声’不好意思’就立马跑走了。 乔汝晴有些夜盲，便一直开着手机的手电筒，光束照得他顿时心里生出来许多烦躁，但仍是耐心对乔汝晴说：“我不太感兴趣，你找别人吧。还有…其他的我现在不想那么多…好好学习。”说完便扯开帷幕走了，外面人声鼎沸，刚刚闯进来的人早散落在同样衣服的人群里。 那个女生是她？但她从来没有和自己讲过这件事情。 他想，她可能并没有看到他，就像他一样。 可脑海里依旧有什么在不停转，各种琐碎的片段袭来，他又躺回到床边，立起来枕头靠着，咫尺之间就是林念恩安静睡颜，他摸了摸她的发丝，忽然想到十几天前他第一次跟她和她最好的朋友吃饭。 那日他们在家里复习了一整天，晚上八点多才去赴火锅的约，她朋友很外向，李杭也在场，他们四人七七八八聊了很多，那晚林念恩很开心。 饭尾两个女生去了洗手间，他便去结账，前面有个人开发票耽搁些时间，经过洗手间公共洗手区时他想去洗个手。还没过去，就听见林念恩和明屿嘉交谈的声音。 他的脚步并未停止，直到她们听到是在谈论他。 他完全理解，也无心偷听，正准备返回，却听到明屿嘉极具有辨识度的嗓音说，“他高中时候好像话很少，感觉现在开朗很多啊。” 池彦听到林念恩嗯了一声，她又说：“以前也没机会说啊。” 当时他便有疑惑，但因为没头没尾，很容易曲解意思，便也搁置没有深想。 最初他们由李杭而相知相识，她也说过只是听过他模糊的名字。 池彦又想起来从她那儿拿来的小册子，当时毕盛只是偶然提一嘴，起初他并未把那赋予他们姓的诗放心上，可翻了过了所有的册子，每一本在她留下编者名字所在页的眉目，诗句里要么有’林、池’，要么就是一个’池’字。 硬要那么想，他实在觉得太自恋了，可她总是流露出来对他的眼神好像又写着什么，他很难不察觉到。 池彦看着林念恩安然熟睡，而他已然完全清醒，他为她掖了掖被子，便起身出去到书房，电话直接打给了于绍，也没管他睡没睡着，他有一个难题，想要去求证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于绍确实是还没睡着，被半夜突然的电话震了一下，前几个小时前还晕乎乎的池彦忽然要他把高二校庆拍的所有照片全都发他邮箱，哪一张都不要遗漏。声音严肃得让于绍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池彦打开电脑等着于绍的邮件，仍是反复看着他已经发过来的照片，判断当时林念恩没看到他就折身退出帷幕的几率有多大。 收件箱多了几封，池彦依次点开，于绍发过来叁百多张照片，从一中校门口到他们班再到礼堂，哪个角落都有囊括。 池彦便一张一张的翻看，找那个他想找的人。 柳镜唱歌的时候，于绍是他粉丝，为他拍了非常多张特写，自然也有顺着舞台去拍观众席的角度，有几张池彦都能清晰看到自己。 按区排座，前面第一快是一二叁班每个班按八乘八顺着排开，第二块就是四五六班跟着来，四班在叁班后面，那他们班后面就是六班。 他是一班，那她们班就在他后面。 池彦往后放大那张图，原来那时他们隔得如此近，她就在他身后两排的位置。即便距离太远、人像像素不高，但依旧能辨明是她。 池彦一张一张地扫描检索，可惜除却这张以及于绍事先发给过她的，他再找不出来什么。 他想求证什么？林念恩早就认识他？ 屏幕停顿在她们班的合影中，他有看到她的朋友们，有看到梁庭，也有他未曾见过的林念恩，却也和他曾经想象之中的画面相合，她正冲着镜头洋溢笑容，阳光朝气，与现在一样的秀气漂亮。 照片顺序和鼠标浏览顺序相反： 于绍先拍到林念恩进去——林念恩撞见出来，正好遇上走过去的于绍——于绍听劝回来又拍到池彦出来 首-发：pо18xx.com「ωoо1⒏υip」 我也是 池彦低头看着身下的人，大概林念恩半醒间仍是以为他还在醉着闹，整个脑袋缩在他肩颈处，微微蹙着眉，还用手轻捏他的后颈让他不要再吵她睡觉。 和临江花园意义不同，这里才是真正他的地盘，他从出生就住的地方，从小就睡的床，现在多长出来一个女孩在静静睡着，穿着他的衣服，身上散发着和他一样的沐浴用品的味道。 他一晚上从床上下去躺下折腾了好几次，刚刚又从书房过来，微微旋开床头柜的台灯的旋钮，绽放出来不刺眼的微光，刚巧就可以看她看得仔细。 酒意还留存的时候感觉还没这么强烈，或许又是因为刚刚回顾了太多年少岁月的留痕，在这个太阳未升起、世界仍在沉睡的时刻，就像偷来了能安静凝视她、凝视自己的时间。 林念恩可能是被他烦得紧了，又嘴上喃喃发出些气声儿，手直接拍到他的脸让他从身上下去。 池彦把她手抓下来，被她这副模样逗笑，而后便觉得不能只有他一人醒着，边复又钻到她衣服下面，几乎恶劣地啃那双雪乳，舌头碾住乳珠旋转舔舐，手也是团着软肉不住地揉捏。 林念恩再次被啃醒，听到自己胸前埋头趴着的人穿出一些吮吸、吞咽的声音，察觉到她醒来，他又是气势汹汹找上来，从脖子一路捎到她眉心。 林念恩被胡乱亲了会儿，才意识到他颈肩间气味变成了浅浅的皂香，又侧头透过他房间内未闭紧的纱帘分辨外面的天色，仍是灰蒙蒙的。 “怎么了…”，她推着池彦的胸膛想让他停会儿，到底是她刚睡没多久，还是睡太久了？ 他只是叫她名字，反复地叫，倒是像撒娇一样。 林念恩琢磨着这人难道酒还没醒吗，她叹了口气，捏住他一只耳朵：“人家喝酒喝醉，吐了就睡觉，你怎么话那么多，精力那么….”，旺盛两字还未说出口，林念恩尾调就变了音。 因为池彦正从她胸乳间滑下去，唇瓣开始轻柔落到她小腹下方，弄得她很痒。池彦亲到她内裤边沿的肌肤，便停了下来，虽然手还在覆在那处，但是嘴巴还是移上去了。 他仍是笑得灿烂，没睡够的林念恩看他笑得唇角怎么感觉都比平时上扬了一个弧度，第一次看他笑看不顺眼，没好气瞪他。 他咧着口白牙，台灯灯光下衬着一双星般亮的眼，暮地问：“林念恩，你喜欢我吗？” 林念恩诧异看他，果然是没清醒，几乎是发出来无语的气声，去捏他脸颊让他清醒点儿。 刚刚池彦都撑在她身上，没把重量带给她，现下反而是真的压上她，埋在她怀里，笑得肩膀耸动，自顾自说：“不理我啊…”，又闷声讲了句：“我爱你。” “哈？”一瞬的事，他又没动静了。 “啊？”林念恩睡意彻底被驱散，她摇他手臂。 他边亲他能亲到的所有皮肤边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池彦平生第一次表这样直抒胸臆的白，等了半晌，对方却没什么反应。他抬起头来看她，两人眼神就那么相接，林念恩表情好像有点呆呆的、有点不好意思、还有点别的什么。 他想要好好读明白，又凑上去看她眼睛，离得更近、鼻尖抵着鼻尖，他又分辨出来里面好像有掺点儿委屈，就听她说：“哦。” 池彦没预想她是这个反应，不相信地又凑过去，被她推开，说快被他看成斗鸡眼了，他被她气得笑出了声，下一刻自己反倒被捧住脸，听她说：“池彦，你再亲亲我。” 若以他拥有的贫瘠词汇形容，林念恩眼睛十分漂亮，总是亮亮的，悠悠转望向他时充满灵气，像装着许多宝石。 此刻被这样的眼睛看着，令自己血脉偾张的身体曲线就隔着层布料为他感知，这怎么能忍得住。 池彦抚住她修长的颈，低下头含住她的软糯的唇瓣，就用双唇间天然交互的摩擦阻力，细细地碾压、琢磨对方唇上的纹路，长舌抵入，两片温热濡湿交换口液，拼力与爱人纠缠不休。 林念恩未闭眼，就睁着看着她满眼所心所爱，环着他的脑袋，手指也揉在他发间，哺给他空气，还想要哺给他所有。 人家说，只说喜欢别说爱，不要吓到别人。 这里指的不是那种可以随便进入输入法‘爱你哦宝贝’的那种‘爱’，可是究竟是什么爱，林念恩自己以前也说不清。但在她这儿，这词有点神圣。 所以前些年她才不说爱，只是说喜欢、很喜欢，并不想蔓延到的‘神圣’的程度，他也只是个人，才不是神祇，就算是自己一个人知道，她也需要点儿自己的骄傲。 但原来，一切这么简单，爱并没吓到她，却教会了她。 原来，你听到这样的话，真的不会问下一句‘那你爱我什么’，只会说’我也是’。 她长此以往纠结的‘你喜欢我什么？你爱我什么？为什么你爱的是我？如果不是我事先爱你，你也会爱我吗？如果换一个林念恩，你也会爱她吗…….’ 所有种种此刻全都打消，她不能再因为只是因为比他多认识了、多喜欢了、多爱了几年，就去无限遐想那些他并不知晓的时光，而去揣摩对比现在这些真实的时刻，这不公平。 于是她说：“池彦，我也是。” 池彦自己坐起来，把林念恩也整个抱起来到身上，拉过来台灯的线，找到旋钮，调大，就着又稍许浓烈的黄色灯光，他看清了林念恩愈发存蓄了水光的眼睛。 他笑着轻柔吻她眉眼，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这次林念恩没再从心里反驳他，心里没再说‘你才不知道’。 她一颗一颗解开了池彦的睡衣扣子，剥掉他的上衣，露出来他紧实的胸膛，指尖划过他锁骨位置，唇瓣也从他滚动的喉结处开始往下轻吻。池彦随着她发丝轻扫位置的变化，各处肌肉紧绷，滚烫、炽烈的热息随着她吮他喉结的一瞬从头顶浇灌。 林念恩跨在他身上，两只长腿折迭在他腰侧，他喉头又滚动了一下，手便顺着她的踝骨从滑腻的小腿摸了上去，抚上她饱满、积压在他大腿根的臀肉，手指则是极为顺畅地想去扯那片纤薄面料。 她顺着他的动作意图，便直接抬臀由他直接褪下来那层薄料。再次相贴，私处全然落入他掌中，只要他碰一下，蜜穴里就渗出来潺潺爱液。 池彦借着光，第一次得以细细、慢慢地打量，蹭开颤巍巍的蚌肉，粉嫩的豆珠、翕张的嫩肉，他往里塞了根指头，沾染水液的同时也换来了自己被紧紧掐住、脊背被她指尖划过的些微刺痛。 池彦深吸口气，又添了根指头捣入幽径，拇指与中指撑开她娇嫩的穴瓣，食指重新探入便被其中粉嫩的褶皱夹击，花液顺着指根淌到他掌心，打湿她与他相连的大腿肌肤。 情欲伴随着湿热黏腻烧着了整个空间。 池彦忍得艰辛，亦是喘着压抑的粗气，观察她神情，很快找到令她反应最大的那方褶皱，他曲了两指一齐进去揉搓，顶过中央已然坚挺那粒，去掐弄她侧方那块软肉。 林念恩坐在他身上止不住轻颤，感受身体最私密处他长指的抠挖痴缠，难以抑制的喘息呻吟由此相伴而来。世界陡然间潮湿不堪，身体是，心里也塌陷。混沌迷乱之间，全身心好像变成一只正在升腾的气球，被人反复拿捏，砰然一下到了再也无法守住的极点。 “嗯啊…..啊…”，林念恩拧着眉毛缴械投降，手臂紧紧箍着他的，池彦埋头看着将被吸裹着的手指从她体内拔出来，牵扯出来黏密的银丝，因为距离被扯断，掉在她颤巍巍的绯红洞穴和自己睡裤之间，加重刚刚一番留下的湿痕。 带着水意的手掌从她T恤下摆再次钻进去，捏上她早已经挺立起来的红珠，林念恩深觉莫名的满足与接踵而至的空虚，乳尖因为感受他之间的湿意，平身更是卷起来一层鸡皮疙瘩。她磨蹭了下大腿，黏浊液体捎得他睡裤皱褶成一团，硬物顶住她小腹的凸起，好似一块滚烫的烙铁。 “帮我脱下来。”池彦边含卷着她奶珠边说。 “你坐着...我扯不动…”。池彦热息喷薄到她双峰间，嗯了一声，很快便腾起身子来，半跪在床上，非常快速把自己裤子脱了扔到一边去。林念恩眼神随着他动作转移，很快看到他裤子盖过了已经躺在一旁的她的内裤，而他还在脱….. 池彦很快把她重新捞回怀中，先是像拎什么东西一样，捏住她的后衣领，把她最后一件衣物剥离，如他一样，浑身赤裸着，坦诚相待。 他将她散落在胸前的长发悉数拨到脑后，抚她肩头，问：“冷吗？” 不同往日的举动、不同往日的气息，都让她明白下一刻发生什么，心脏跳动强烈得无法让人忽视。 林念恩摇头又咽了口气，便感受着池彦大掌在她身上游移，抚到她心口处，弯唇笑了一下，说她这儿跳得好快。 他的手继续移动，握着她的，往他那儿放，“摸摸它。” 林念恩看他那东西早就高高翘起，不太好看，还有点儿吓人，触上去尖端还能摸到那儿渗出来的液体。她背对着灯光跪在他身前，低头圈住手笼住柱身上头一端，她拇指带了力旋转着去揉搓龟首，而后便靠着之前罕有的记忆开始上下套弄，龟头挣开的青筋越发狰狞，抬头又看眼底映着灯光的人，她舔了舔唇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好硬。” 池彦在她手里硬得发胀，伸进一根手指去搅她的舌头，呼吸急促地靠近她，把她的耳垂含在口中，她泻出些呻吟来，嘴里的津液也似乎要流出来。 池彦把手抽出来，掐上她的乳，换成自己的唇舌送进去，发出会令人脸红心跳的口水吞咽声音，整个房间好像都回荡着。林念恩抓紧了他的后背，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身下也在她手中泄了。 额头还抵着她的，两个人都剧烈喘息着。林念恩被他拿纸巾处理着掌心小腹的白灼，纠结再叁，还说了出口。 “那个...我带了…在那边包里。” 这样* 林念恩拉过床一边的薄被笼住身上，坐在床沿，身体往前倾指挥着说：“在那夹层里。” 池彦拉开内袋拉链，果然就看到她说的‘带来的那个’。 他摸出来仅有的一片，挑了挑眉，表情似笑非笑地望向林念恩。 林念恩被他看得发毛，解释说：“一个占地面积小，不怎么明显嘛。”一盒也太明显了，她可没天天背这个在身上的癖好。 当时明屿嘉寄来那箱被她都放在房间床头抽屉里，收拾的时候她也是昏了头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撕开包装拿了一个塞进包里。 池彦走过来站在她身前，仿佛是很理解地点了点头，右手拿着那片往左手手指上搭了搭，发出来塑料的响声。他还是刚那样儿，啥也没穿，但完全不害臊，没一点儿所谓。 林念恩看他撕开包装袋，也是真好奇，让他凑近点儿，抬头问：“你会戴吗？” 池彦勾起唇角，顶了顶后槽牙，反问：“恩恩，要不你来？” 林念恩果断摇了摇头，“你来吧你来吧。” 池彦捏着圆环往身下套，林念恩偷偷瞥，他刚刚那样儿一回，这么快又…… 池彦亦是看了眼腿还搭在床边轻晃的林念恩，她抓住被子遮着胸前及大腿，头发刚刚自己用手腕上的皮筋扎了起来，露出来修长的脖颈。 看来她似乎不懂什么叫做“犹抱琵琶半遮面”。她手臂与被角下无意挤压出来的若有似无的沟壑，以及灯光下仍可见她面颊的红润，还有她赧然看他的眼神，种种都令他血液偾张，他是个正常男性，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不着片缕就躺在他身下看他，眼里只有他、只是他，这如何喊得了停。 他将她手上抓的被子扯开，双手抬高她的膝弯，把她整个人拉得离自己更近，让她腿夹住自己的腰。 林念恩被他大幅的动作弄得重心不稳，只能勾住他的脖子，迫使他整个人像一张弓被迫弯下腰来。她凑上去碰碰他唇角，柔声撒娇说：“你轻点儿，说是特别疼。” 池彦待她扶稳了，一只手扶着她后颈便又是深吻，另一只手仍是摸到她腿间一片滑腻，两根手指捅进去继续为她做扩张，不然她穴口又紧又窄肯定是会疼的。 “唔...你听到唔....没啊....”，林念恩抓他手臂，怎么不理她。 池彦密密麻麻地吸吮她舌根，林念恩等他抬起来头才看到他在笑，还不是那种浅笑，就是极度开心，嘴角、眉眼都在笑。 “嗯....啊…你笑…..什么啊。”她被人揉搓着阴蒂，词不成句，腿也再没力气攀着他，卸了力气下来，以一种非常令他羞怯的姿势，大敞搭在床沿。她想并拢也实在没力气，即使又喷出来水，感觉到穴肉痉挛，他也没拔出来，还又添了根手指进去，叁根并着仿作性器在她穴里抽插，只不过仅是叁分之一处，未及深处。 她用看的也知道池彦那么曲着背不会舒服，可他仍是笑着俯下身来舔她耳垂，含着笑意说：“我是你的了。” 而后又是正经移到她眼睛上，四目相对，他仍是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林念恩这个片刻世界里只有他的声音、他让自己舒服的动作，燥热难耐，诚实的身体欲望是想离他更近，她不住小声呻吟，手也去摸他早就肿胀的肉棒，“可以了….” 池彦感受着她内壁血肉的吸裹不舍，拔出了手指，扯出来一根纠缠的银丝。而后压抑着嗓音的变化，安抚说：“恩恩，我轻轻的。” 她腿间蜷曲的毛发依然都被刚刚几通喷出来的水打湿，池彦站在地上对着她腿间，膝盖抵在床沿，一手抬高她的臀部，另一只手便扶着肉棒往里插，龟头蹭入她滑腻软嫩的穴口，几片嫩肉紧张的翕张颤动已经让他发麻。 里面太过柔软紧致，只是进去一个头，他已觉得无路可进、有无路可退。 蹭出来的水液好似无穷，滴滴答答地淌过他们交合处，却仍不能缓和她的痛。知道疼，但怎么会这么疼？林念恩掐着他手臂，忍不住喘息着呼痛。 池彦亦不好过，发际边沿已经忍出来汗迹，喉头不断滚动，他温声继续哄，但声音已经变得哑，“恩恩...你放松。” 他嘴巴含咬住她已经硬挺的两粒绯红，似要把那处舔化一般，不断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手也往下继续摸、揉，抚慰林念恩身体各处。 被含吮着的器官是他所有感官的首要领地，像陷入一片无尽的幽潭，感觉有机可趁，池彦便穿越了那片阻碍，插进去了大半根，这样的感觉席卷到大脑深处，余下就只剩了一个得寸进尺念头，想进得更深、陷入她、与她厮磨无尽。 林念恩眼泪真实扑朔而出，这是她单纯疼痛的生理反应，池彦停了身下动作，移到她眼角又吮吻她溢出来的眼泪。身下完全抽出肉棒后，其上粘连的血迹、爱液混为一谈，看到这情景，池彦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压抑住体内的欲望。 疼痛伴随空虚一涌而至，林念恩迷蒙睁眼，手上捏他手臂的力气仍未消解半分，未开口讲话，他便复又闯了进来，尽根而入。池彦感觉到她体内的那些嫩肉皱褶被他穿过，又湿热地包裹含咬着他。 林念恩亦感受到自己体内被他肉棒的脉络沟壑层迭摩擦而过，意识逐渐被动迭的摇晃蛊惑，隐隐疼痛犹在，但更多的被交替而至的快感、欲望覆灭。 池彦也不再站着，重心移到床上压着她反复地抽插，感受她最隐秘最脆弱的颤动。 不知道有多久多长的缠绵交合，一对年轻恋人赤裸的肉体摩擦碰撞，两人胯骨交合处积攒出很多的液体、白沫，意乱情迷之际，林念恩觉得昏黄的灯光好像也在不住摇晃。 最后的片刻他拉过她的手，置于她柔软腹部，热切感受那个位置的凸起，林念恩此时高潮将息，下半身仍在轻微痉挛，她无意识一按，只听池彦闷哼了一声，隔着一层阻碍，她感觉到一股一股的热流射入体内。 天光被他们也折腾得醒了，暂且认为来自东方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露台、纱帘，落在疲惫熟睡的爱人床沿。 池彦环着人在怀里紧紧裹住，蹭到她发间颈后，不多一会儿，她的发梢眉尾便会捎着早霞，作为他的太阳升起。 · · 立志写全po唯一撕包装袋的车。 问题 连梦里也令人脸红，林念恩忽一下睁开眼睛，看日头估计已经下午了。 自己侧躺着，被人从后面拥住，被子虚罩在他手背，仿佛他手心才是棉被。林念恩听着身后有规律的呼吸声，微微一侧头就蹭上他微刺的下巴。 她顺着被子的缝隙看自己的身体，他手还搭在她乳上，皮肤上昨晚痕迹全部清晰可见。身下粘腻不堪，床单被褥也是皱皱巴巴，室内氤氲着特殊的气味。 那些画面、声音很轻易响在脑海，昨晚或者更准确说是今天凌晨吗，用完仅有的那个套他就抱她去清洗，浴室里又是一阵折腾，被他裹着浴巾抱出来坐到床沿的时候天光微亮，她以为就算完了。 可池彦把她身上碍事浴巾摘掉，眼神晦暗地看她，几乎是哄骗着说乖，而后圈起她两个精巧脚踝往床沿放。 林念恩意识到他要干什么的时候，自己已经双腿大张被折迭敞开，他蹲下身就那么审视着她那处。距离台灯更近，浴室光也打过来。 本来被弄得打摆的两条腿此刻更是颤巍巍，她受不了这么这么，羞愤地就要并上。 却是被他力道死死压着。 “别池彦我不这样啊！”林念恩羞耻地喊，眼眶又红了。 池彦看见她娇嫩的穴口被自己弄得红肿不堪，微微张着一个小洞，黝黑的空洞在糜烂的红肿之间娇柔地抖，往外溢出晶莹的液体。 面对她，所有都是无师自通。他鼻息凑进那儿，热气烘过去，衔住红肿的嫩肉，大舌也顺势往无边的紧致柔软里钻。 林念恩整个人瞬间都酥麻了，身下最脆弱的地方奇异的触感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痒以及逐渐从小穴蔓延至全身的快意。 她止不住地呻吟，手指穿过他的头发推拒，到后来推拒的动作也全变了样，颤抖间想的全是池彦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舔她。 高挺的鼻梁在她最绵软的地方磨蹭，嘴里衔着接着她不断滴落的花液，舌头游鱼般往里插，在她内壁上碾着撞，滑溜溜地舔过吸过每一个缝隙，拇指没忘了揉按她的阴蒂。 林念恩两只手环住他的耳廓，她眼眶发红地认命般闭上，整个人被他弄得、吸吮得神智不清，腿也越夹越紧。 听着腿根他舌头搅弄，还有他不断吞咽的水声，自己越夹越紧、但越来越多的水，她觉得自己脸就快烧没了。 池彦单膝屈跪在地毯上，手上牢牢把住她颤动的腿根，舌头卷着内里胀大娇软的小核，整个人都要钻到她里面一样。 “啊啊你别咬那…” 一瞬间的轻咬，水流霎时泵出，全数被池彦舌头接住，发出淫靡的吞咽声。 林念恩浑身烧得没了声，力气也泄干净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一会儿，池彦带着水光粼粼的鼻梁下巴嘴唇上来，俯下身想找她的唇，被林念恩摇摆着头避开。 他低笑哄着：“乖宝贝，恩恩，尝尝，甜的。” 他渡过来气，卷起她的舌头缠绵，是非要她尝到也是甜的架势不可。 林念恩已经化作一滩水，眼眶红着潮亮，腿都哆哆嗦嗦。 而后又是处理他下半身，没套了只能靠手，可她揉得那儿越来越硬，她说手太酸了，便侧躺着被他从后面插进腿根磨蹭，也竟是在这样的颠簸摇晃里睡着了。 “醒了？” 林念恩颈后感受到一片扎的触感，他一醒手便开始乱碰，从她身上滑来滑去，林念恩抓住，竟一时不好意思回头，他们挨在一起，她很轻易感受得到他的勃起。 原来男的晨勃是真的，虽然在他俩床上这已经是下午了。 林念恩腿还酸着，再从床上躺下去今天都不用起床了。她往前躲，说他胡子太扎了快点去刮一下。 池彦笑着哼了声，把人捞回来，“用完我就跑？是谁说好舒服？” 林念恩红脸，扭过头把他嘴巴捂住，又撒娇：“快起起床嘛，饿醒了。” 她探身把丢在木地板上的浴巾找了起来，裹起来去洗漱，还勒令他不许进来。 清洗完，镜子前她把浴巾揭了，灯下看得更仔细，胸前都是深深浅浅的红痕，还有留有一两处淡淡的齿印。再低头向下看，大腿根更不必说。 非要讲事后感可能只有一个，满足。 原来和喜欢的人睡这么满足。 池彦或许是听见她洗完了，敲门给她找了点他的衣服拿进来。 池彦头发还翘起来一小撮，还有点呆呆的，实在是很可爱。 他从后面环抱住她，脑袋埋在她的脖颈处，轻嗅她的香味。 然后抬起头来，在镜子里和她对视，“疼吗？” 林念恩正在刷牙，嘴里含糊不清，只是摇头，她倒是还好，只是酸疼，并没有那种传说中会撕裂的感觉。 “我酒量很差劲，但昨晚醒过来洗了澡就清醒了。”池彦不是会断片的人，醉了干的事情他都能清晰回忆得起来。 “我知道。”她明白他想说什么，“你醉了和醒了说话不一样的。” 池彦点点头觉得自己不必再多说，轻轻拧了把她扔在滴水的发尾，又从抽屉里拿出来吹风机，说他来。 林念恩往脸上抹他的保湿叁合一，镜子里他捧着她发尾在仔细吹着，她碰他一下让他视线转移，风机嗡嗡声响中，她比了个口型。池彦一瞬读懂，嘴角便含上笑涡，吻吻她发顶，又回应了一样的口型。 林念恩倒是觉得他俩这个年纪都成年了说初食禁果稍微是有点儿土，但不可否认的是跨越掉这条线，两个人更黏，尤其是男的刚开荤这段时间，就算是不做，他也要挨着，贼像粘人的猫。 明屿嘉微信上忽然问她怎么还没回家。林念恩一瞬间心惊肉跳，因为她没跟家里说回来了，临近放假时冯荟有问她什么时候考完试，还说如果东西多可以去接她。林念恩则是说学校还有点事儿她自己回去就成，眼下从他家非常不像话的呆了两天了，那晚凌晨回去就没再出门，什么都是外卖配送。 她问小明怎么知道，明屿嘉说李杭说的，冯荟知道李杭回家了，还说林念恩要过几天才回呢。 林念恩一阵心虚，觉得自己像在偷情。 明屿嘉要笑死了，喊她和池彦晚上出来捞，让她别怕说冯女士又不会大晚上去吃海底捞。 林念恩好久没吃也是想去了，便喊上池彦赴约。 一见面明屿嘉就把她拉走去隔壁买奶茶，留下池彦和李杭点餐，反正爱吃什么都知道。 林念恩被小明看得发毛，她那俩眼就跟探照灯似的要给她看出朵花来，小明撩开她外面罩的衬衫，指了指里面的白裙子，“挺眼熟啊，我记得你前天就穿这件吧。” 见她不讲话，小明又贱兮兮摸摸她的脸蛋，“滋润得很啊你，嫩得又回去高中了。” “你给我闭嘴，待会别乱说。” “不过我纳闷啊，李杭说你还没跟家里说池彦的事，你爸妈哪限制你恋爱了，再说他那样的，家长会不喜欢？” “不是…我妈她倒还好，我怕我爸查这查那的…以后再说吧，反正现在上着学。” 明屿嘉想起来自己小时候提着俩月饼礼盒去林念恩家，结果林叔都没让进门，让她俩端去李杭家分了，“也是…” 奶茶好了，两人上去，锅底和菜都已经上齐了。池彦不爱喝甜的，她就给他买了杯冰青柠。 他们在聊池彦暑假要去香港参加的计设的总决赛，“实验室暑假也开着？” “嗯，钥匙给了师哥他们。” 李杭感叹：“那你又闲不了了，我记得比赛是八月初？” 池彦笑着点头，他们项目模型早就搭好了，只是预报领域的大数据分析要一直载入，整套系统还需要在运行里优化。 林念恩看着他在学校里搞完了校赛和省赛，真是羡慕极了，怎么人的大脑构造一样，应用起来却有那么大的差别。 李杭目标转移向她：“所以你找的实习，也在开发区咯。”冯荟和他妈联系密切，说是林念恩暑假找了实习，在家里估计也就呆几天。 林念恩捞起来菌汤锅里的牛肉塞到旁边人的碗里，“你有什么意见？” 即使是十点多，这地方也是门庭若市，今天好几个过生日的，热热闹闹的，他们四个人点了蛮多，战斗力也很强，大部分都清盘了。 明屿嘉被环境乱得有点儿晕奶茶，林念恩去洗手间了，池彦表情不大对，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讲。 李杭也察觉到了，问池彦怎么了。 池彦清了清嗓子，稳声在嘈杂环境中问道：“林念恩是不是很早就认识我？” 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obi』 AngelLover* “怎么一下子这么安静，刚刚我看你们还聊得热闹。”林念恩笑着坐下。 明屿嘉筷子在捞剩下的东西，说：“...刚刚咨询池彦保研的事呢。” “啊？”林念恩以为自己听错了，保研和明屿嘉有半毛钱关系吗。 “我！我问的。”李杭跟着讲。 “哦，可你不是出国吗？”林念恩继续质疑。 “我好奇问问还不行？” 池彦笑了笑，“我们走吧，也不早了。” “好。” 他们都没开车，便顺路一起打车回去，路上经过街口的711，池彦给司机说在这儿放他们下来就好，李杭先送小明便没和他们一道下车。 林念恩知道他要买什么。 拖手进去，林念恩欲盖弥彰拿了几瓶茶饮料还有薯片，捧着那些然后被池彦牵着绕到另一边的货架，他问她想要哪个。 林念恩一个个移过去，好奇怎么还有草莓味的，还有螺旋…便听他说：“你想试试这种？” “随。便。你。” 李杭回头在车窗里看着那两人进了便利店，他们的车也越行越远，他看向明屿嘉一时还是难以接受，池彦那个问题抛出来之后，他一笑便说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因为他这个月老这俩人才认识的吗。 他当时不以为然地看向明屿嘉，却没想到她一副被噎住的惊讶样子，他可太明白她这个人了，哪边眉毛动一动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而她那就是一副‘你怎么会知道的’被揭穿的典型表情。 池彦问了那个问题，看她反应，多半也就是有了答案，明屿嘉看他反应不大却是自己着了急，反问池彦怎么会知道的，而后又非常傻帽的捂住自己的嘴，后悔自己白送人头的行为。 明屿嘉叹了口气说：“是，她是…认…认识你很久了，她说她要和你说的。” “你可能不懂，但这事儿对她很重要，你不如听她自己告诉你。” 池彦下意识反驳：“我懂。” 明屿嘉笑着摇了摇头，“你不会懂的。” 李杭也不是傻的，“林念恩是不是很早就认识我”这个问句本来就不会那么简单，再配合明屿嘉反常反应，非常自然就可以延伸到……可再回想他第一次带着池彦去北华，林念恩明明就是第一次见人的样子啊。 明屿嘉说：“林子喜欢他好久了，高中开始？…” “我的天。”李杭难以想象，林念恩对个动漫的长情劲儿都那样，喜欢池彦能是随便喜欢一下吗。 但他仍是不解，“那池彦那是什么意思？他不要等林子自己讲给他？” “谁知道啊，我也不明白怎么她还没跟他讲，估计她可能也没找到合适当口吧，你又不是不了解她，眼下林子啥还不知道，池彦却知道了，没准儿也算惊喜。” “惊喜？你确定这个词准确？”李杭表情一瞬间丰富，觉得这不太对。 “......” 盛夏气味渐浓，这样的夏夜在此时昼长夜短的北半球其实变成了奢侈品，虽然地理意义上应该更短才是奢侈，却不知道在什么意义上非常久远绵长，因而才变得珍贵。好像人生里重要的大事记都自然而然应该发生在这样的时辰，没什么理由，就是与时节相配。 一起捎着街边走，她还举着刚刚在711买的可爱多吃，“今天是十五了。” 林念恩抬头瞧月亮，前两夜仍有欠缺的月亮此时已归圆满，她发现大家其实因为传统节日的缘故总是更重视八月十五的月亮，但其实每个月十五都是圆的，也都美。 池彦也顺着她眼光瞧，其实说实话，既往人生里他好像没那么喜欢抬头去看月亮、去想哪天盈哪天缺，可她就不一样，他也随之改变。 她搂着他的手臂，分一部分身体重量给他，回忆起她某年拍到过的绝美月亮，指着马路中间说她也像电影里那样躺在那儿，可现在这条马路车实在是有点儿多。 两人被拦在进去小区门口最后一个红灯，林念恩划了首歌也塞给他一边耳机，今天红灯格外长，他们安心在叁两人后等待没有丝毫不耐，前方大哥牵着一只拉布拉多，池彦看了它一会儿对它张了张手掌打了个招呼，那狗伸着舌头发出嘶哈嘶哈的声音。 绿灯亮起来，他皱了皱眉说他不喜欢这个歌词。 哪句？ 哦，「with loving one last time」。 林念恩让他别急啊，听最后几句，到了那几句她便摇他手臂再笑着指指月亮。 「A blue moons on the rise」 「No one I'd rather have」 「Beside me tonight」 池彦嗯了一声，说这还算OK。 林念恩看他这副臭屁样子，笑着拍他。 又很快与他漫无际涯的展开下一个随意飘散在夏夜晚风里的话题，继续听着summer salt，微微上坡的路她被他拉着走，到家之后他们会洗漱换上清爽的衣服，会再次脱掉身上的全部，会在能被洒到月光的床被上亲吻做爱。 她想，这样才叫夏夜对吧。 · ` 林念恩从浴室里便听到外面在放歌，就是刚刚进门前耳机里放的最后一首。 出来后看他坐在床沿，池彦只在腰间围了一条黑色浴巾，手里拿着条毛巾在擦拭头发。 她在床侧坐下，又挪过去，拿过他手里的毛巾，帮他擦了擦，“我帮你吹头发吧。” 池彦把她抱在自己腿上，“现在不用，待会还得洗。” 林念恩身上就穿了他的一件宽大的t恤，因为领口很大，还露着一边的锁骨和肩头。 他亲上那一块皮肤，手隔着内裤托着她的屁股。 “怎么突然放歌啊。”林念恩拢着他的脖子，分心看了眼在床头的音响。 池彦一时没给她答案，林念恩也没再能分出心来问，五感全变成了情欲的调子。 因为他今晚实在是…太疯了... 肿胀不堪的肉棒裹上套再次强势进入的时候，她的小穴仍在高潮余韵下一收一收的痉挛。 池彦像是存了心地要去把那些紧咬他的软肉捣得更软、捣烂一样，开始大开大合的操弄。 她这下是真被肏哭了，生理性泪水， 颤抖地呻吟啜泣，“池彦...啊..呜呜你慢点...慢点..” 池彦整个人站起来，绷紧下身，一条长腿折迭跪在床沿，忍着绞意和那些更加刺激他观感的的呻吟啜泣，把怀里娇柔的人整个拉高。 他安抚地去亲吻她的眉眼、鬓角，手也去揉她胸前两对白花花的乳肉，舔舐包裹红肿的乳头，最后再吮干净她眼角那些晶莹。 轻声讲：“好宝贝，我慢慢的。” 等到她身下适应后，便把她一条腿高架在肩上，无限贴合自己，依她的变成和那音乐节奏契合的缓慢的、却又更加磨人的捣弄。 池彦用舌头搔弄她的耳洞，用低哑的声音喘着在她耳畔终于给了个答案：“刚刚耳机里放的时候我看着你就在想，待会儿要在这首歌里，跟林念恩做爱。” “跟我的angel lover做爱。”他吻她额角。 林念恩迷蒙睁眼，眼底的水晶晃动，体内是他的巨大轮廓在自己体内的律动，眼前是他一心一意瞧着自己。 他头发先前是湿湿的向后拢，现在随着深深浅浅抽插的动作，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清厉，有几缕湿发散下来搭在额前，有种过去影片里港风帅哥的即视，一时间眉目如星、薄唇轻抿、风华正盛。 林念恩若有似无地娇喘，缓慢的动作更是另种程度上的磨人，无意识地抬高了臀部摇摆配合他的动作，手索要一般的箍住他的劲腰。 许是察觉到她的主动，池彦舔她耳根，在她耳边夸了一些诨话，这又惹得林念恩拿葱玉般的指头去捂住他的嘴，他顺势含住一根，用了心舔。 一时间她水流潺潺，他哪哪的力道又重了些，没法再消停。 池彦吻她插她，好像不会累一样。 他后来压着林念恩跪在柔软的大床上，从后面入的她更深，左手箍着她因为姿势呈水滴状来回晃动的奶子，他圈着大手又揉又捏，右手捧着她的脑袋让她回头和自己亲吻。 在她一次又一次高潮情动的时候整根没入，磨着她的最深处，顶她最敏感的点，问她舒不舒服爽不爽。 她耳畔是他不同于平时清冷声调的炙热喘息，缠绵的话也是完全不同于往日，这根本是没可能在他嘴里出现的话。 抱着水淋淋的人重回去冲洗，几近要停了的。 却又看着她在淋浴头底下无意探出去的红舌，浑身上下全是自己的痕迹，以及眉目被情欲染红的样子，池彦一时难耐，想着是最后一次了，草草揉了揉棒身又肏了进去。 林念恩绵软成一滩汁液，起伏之间呜呜的哭喊着他名字说受不了了，眼圈红着被他挂在身上，浑身上下被掐的吃的不成样子。 池彦被她的哭声刺激得难耐，肉体撞击晃动间，耳边全是他夹着浴室水声飘过来的“宝贝、恩恩、乖马上就好了”这些话，动作却是一下一下发狠的贯穿。 后来一切终于停下已经到了半夜，他去给她接了杯温水端进来，林念恩已经整个人眼皮睁不开、手臂抬不动地陷在浴缸温热里。 池彦扶着她的脖颈，好歹是劝着喂着让她慢慢吞完了这一杯。 池彦下半身裹着浴巾，把靠近浴缸的百叶帘摇开，往外推开了窗。 一时间的畅意、满足堆积胸口、难以言表。 夜间凉爽空气扑进来，林念恩微睁眼，她在温热里，感觉不到冷，意识模糊前还摸了摸他的臂膀问他冷不冷。 池彦笑着轻抚她的脸蛋，说不冷，宝贝睡吧。 给她清理完全身又小心抱出来，好生裹着吹干了她一头长发，才怀抱着又香又软的人安然入梦了。 校服 「他房间有个特别舒服的沙发，还能调整到平躺，躺进去像陷到棉花里，不过忘记问牌子了。 昨天阳光特别好，午后犯困，我就霸占躺在上面，带着耳机听着音乐舒服晒太阳，但又害怕晒黑，随便拿了件T恤盖住了脸。 醒的时候不知道他怎么也挤了过来，揽着我的左手还遮在我头顶，另一只手钻在我衣服里。 我摸上他那只充当遮阳伞的手，已经被阳光照得非常温暖。我一动，他本来闭眼假寐，也随着睁开，大概一时受不了光线眨了几下。 我让他把手拿出来，他问我听的什么歌，我让他把他耳机拿过来，现在可以共享耳机了，毕竟带一只效果没那么好，我这个人推荐音乐的时候还是比较认真的。 音量是还能容许我们谈话的大小，听完一首我问他有没有感觉，他说挺好听的，然后又把手放进我衣服里，脸也凑近蹭我的脖子。 我问他能不能安静晒个太阳，他闷声说能，手上却还把我弄得很痒。我们继续聊音乐，我说怎么他总是听我放歌，不给我推荐什么歌。 他便说一些好听的，说我放的都好听。 狗屁，音乐口味就像指纹，再相像的人一样也有get不到对方喜欢的歌曲的时候。 他开始正儿八经说，说他小时候也喜欢周杰伦陈奕迅one direction，高中好像没怎么特别喜欢谁，因为好像不太听歌。 也许是午后被阳光晒得太过舒适，我头脑也仍陷在一团棉花里，脑子里充满的是那时候碰到他戴着有线耳机骑车出校门的样子，于是便质疑说，那你那时候总戴耳机都听什么啊。 那时候我也没反应过来我问的问题，反倒是他，手里动作停了一下，我才恍然意识到这问题会不会让他感到莫名其妙，我怎么会知道他总戴耳机的。难道我还没讲出口的秘密就这么偶然口误揭晓了吗，我有点遗憾这方式，但不可否认也有点紧张，想看他反应是什么。 但他仿佛没在意我问了什么，手下的停顿也像是我的假想，阳光底下，我可以看到他深棕的眼眸，他眼睛亮亮的看向我，说可能是托福听力吧。 他又想说些什么，可欲言又止，接着他好像笑了一下，没看清，阳光太晃眼了，我也没功夫继续说什么，就被他忽然按住亲吻。 炽烈光线下，这些动作好像被放大了十几倍，他一下一下轻吮我的身体，很听话地流连在我胸部以下，因为我说我要回家一趟。 他唇瓣的红与我乳尖的颜色好像晕成一道，我身体逐渐变热，也亲吻他，也想要拥抱他。 耳机里同一首歌循环了好多遍，颤抖的时候，我掐住他的腰，他却把他耳机摘了一边，我这边就也停了。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便摁了一下我的耳机，音乐又响起来的瞬间他到了我的深处。 他说他想听二重奏，我被顶得止不住发出声音却一时没明白他话什么意思，他便说的明明白白，说我想听你喘。」 林念恩打完最后一句，还没来得及在备忘录最后打下日期，房门就被敲响了，她一下子按了锁屏，备忘录也随之上锁，把腿上趴着的hundred都吓了一跳。 “妈。” 冯荟过来给林念恩拿了点儿切好的苹果，看她晚饭没怎么吃，又瞧着入夏了林念恩一身长袖睡衣睡裤，问她：“不热吗？”林念恩摸了摸系好的领口，摇头，说半袖没洗，待会儿她去洗洗再穿。 林念恩今天下午突然回来，就背了个书包，什么也没带，她下班回家还吓了一跳。 “你明天带他去洗洗，修修毛。”hundred看冯荟一进门就飞快地钻到她怀里。 “嗯，他感觉都不怎么搭理我了。” “那不是废话，他这么粘人，你有几时在家。” “还有你那个实习，我不问你爸不知道，你怎么找了个什么工作室，我还以为是什么会计事务所。” 冯荟从吃饭就数落她这事，现在还要再来一遍，她妈她习惯。 “我们下学期学校里还有统一的事务所实习，我不想现在去。” “那你去那地方有什么意义，纯粹浪费时间啊，能给你简历上增益多少？” “我就是想体验体验，要不然我就呆在家里，反正也没事情做。” 林念恩暑假实习纯属偶然，她之前去英国玩的时候看到一个艺术展是华人设计师办的，她特别喜欢，便关注了公众号。 年初她看见上面发布说要回中国办展，7月到9月就在北城限时叁个月，招聘策划助理，有作品集就行，林念恩也算是无心插柳，搜罗了一些拍摄过的照片便投了对方邮箱，没想到还真的过了。 “我这都不算实习，您就当我去当个志愿者好吧。” “你暑假就一个人住那儿？少点外卖啊。” “哎呦，我知道了，有时间我肯定自己做。” “不过…”，冯荟话锋一转，看她的眼神也突然犹疑起来。 “干嘛 ”，林念恩被她看得没底。 “你给我说实话….” “啊…” “嘉嘉和小杭是不是在一块儿了？” 这完全是太过意料之外的问题，林念恩倏然松了口气，但也只是一口，她脸上绽放出来多种情绪杂糅的表情又’啊’了一声。 冯荟见她这表情也就了然，自己孩子能不了解吗。 林念恩看见她妈露出来久违的八卦的表情，让她打住，“你别问我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啊。 明屿嘉跟李杭出去玩不知道被哪位都认识他俩人的熟人长辈看见了，话就传到了李妈那儿。 李杭还是很气，“我妈一开始还不相信，然后她居然翻我手机了。” 林念恩顺着hunderd刚修好的毛坐在明屿嘉的沙发上笑得不行，指着明屿嘉，“所以现在结果是什么，你爸不会明天就回来给你们俩订婚吧哈哈哈哈。” “滚蛋。”对面俩人异口同声，常人难以理解这种家里长辈都认识的尴尬，尤其你俩人的关系还苦苦憋了那么久。 林念恩憋笑劝道：“行了吧，反正也瞒不住，你俩也不用偷偷摸摸了。”说完便挑眉看了眼李杭，他虽然那么讲，她就不信这样的结果他没偷着乐。 抱着hundred回家路上，她收到池彦信息，喊她一会儿出去吃饭。 小明和李杭的事儿给她提了个醒，她觉得自己不能在这儿太猖狂，她刚刚过于幸灾乐祸了。何况过几天又回去了，大晚上下什么馆子啊。 可不知道为什么池彦特坚持，说带她去一个很好的地方。 她放下hundred从家门出来还琢磨能是多特别的地方，直到出了小区门，看见池彦在那儿等她。 他骑着车，一只腿支撑着地面，不是学校那辆，是明明前天还在他院子里积灰的那辆，那辆在高中一直在她前方的车。 这都还可以接受。 可他为什么穿着一中夏季那件白色的polo？ 见她呆呆站着，他咧嘴笑朝她摆手示意她过来。 林念恩不知道是不是她想象力过于丰富，她甚至觉得池彦头发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穿校服完全不违和，简直就是从旧时光里把17岁的池彦择了出来放到了她跟前。 · ·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obi』 傻子 麦当劳出餐的小哥从驾驶车窗那侧递过来纸袋，池彦再递给她，林念恩闻着纸袋冒出来的香气，听小哥说稍等一下还有两个蛋卷。 车子从另一侧通道开出来，林念恩手握着两个蛋卷，自己吃着右手这个，同时兼顾在每个红灯的档口递到他嘴边左手那个。 池彦这种时候都要看着前方视野，可能害怕林念恩给他喂到鼻子里去，还要迅速看一下嘴边的食物再收回视线，然后乖乖抿一大口。 他吃相很好，这种时候林念恩却觉得他贼像hundred，唯一的区别只是池彦不伸舌头出来。她笑出声来，下个漫长的红灯池彦接过来最后的脆壳自己吃完，递回去纸巾由她扔到垃圾袋里，顺带揉她脑袋，他不知道她又在想些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她脑子里自己不会是多好的形象。 在商场看到那个大大的M字，林念恩想到上面场景就要笑，明屿嘉顺着视线隔玻璃看过去，问她是不是想吃新品。 林念恩摇头，她正来着例假，“就是想到好玩的了。” 冯荟在一旁，小明不能乱讲什么，但听这人语气就知道铁定和那人有关系没跑。趁着冯荟去试衣间，小明小声问池彦是不是可郁闷了这几天独守空房。 “他很忙的好不好，前天就回学校那边了。” “这小子，他怎么都不等你一起回去，你不是也要去实习。” 林念恩暑假在高新区找了个实习，她之前去英国玩的时候看到华人设计师办的艺术展，非常欣赏，便关注了公众号。 年初她看见上面发布说要回中国办展，7月到9月就在北城限时叁个月，招聘策划助理，有作品集就行，林念恩一个半吊子摄影，搜罗了一些拍摄过的照片便投了对方邮箱，没想到还真给过了。 “人家都在等他的，又不是差一天半天，我先在家歇会儿，下周一再回去。” “在，家，歇，会哦...”明屿嘉贱兮兮重复重音，林念恩是知道她又想多了，手环住她脖子掐上，冯荟从试衣间出来，说：“这么大了还闹，怎么样，这件好看不？” 明屿嘉比大拇指，“好看，很衬肤色！” “还行吧。” 明屿嘉明天去临川，这是和她爸关系缓和后第一次回去她爷爷奶奶家，冯荟不是很放心，找个逛街由头出来给孩子开导开导，晚上吃饭还约好了李杭妈妈。 包间门打开，林念恩就知道李杭的脸得要出现，只是没想到身后还有个更小的。 林念恩和然然坐这对真情侣中间好吃好喝，小孩子吃得很少，吃一会儿就要出去玩儿，林念恩陪着去。然然带了毽子来，她说班里同学在学踢毽子。 林念恩蹲在大堂一角看着她玩，踢得别说还挺好。小孩子喘着气笑嘻嘻，稚气的声音一点儿也不聒噪。 “姐，你知道为什么我喊你出来吗？” “嗯？” 小女孩慢悠悠讲：“给李杭腾位置，我感觉我们在他旁边碍事。” 林念恩原本笑着的嘴角都收不回来了，瞪着的眼睛无助眨巴了几下，便又听然然说：“我早就看出来我哥喜欢嘉嘉姐了，你放心我不给我妈说，但我妈肯定也能看出来，我哥也太明显了，他还装呢，。” ？？？ 林念恩被噎住了，“你...你还挺聪明…怎么会看得出来?” 然然还在踢毽子，毽子从她脚边飞到林念恩眼前，奶声奶气的声音传过来，“姐姐，这怎么瞒得住啊。喜欢这种事情这么平常，感觉到了那就是有啊。” 林念恩看着毽子在空中跳上跳下的轨迹有点分神。 回去路上，冯荟喝了点儿酒，所以林念恩开车当代驾，把小明送到她公寓楼下，冯荟看着人上了楼，扭头问她嘉嘉是不是和李杭又在一块了。 林念恩看她妈一眼，冯荟一脸“对我就是知道”的胜券在握，比她前两天刚收到新球杆还开心。 行吧，她是不管了。 原来世界上只有她一个傻子。 · · 策展团队前期与她沟通都是通过邮件，今天创立了微信群，群名也是展名，叫someday or oneday，陈唯说仍然需要一个中文展名，但他认为直翻过来不美。 陈唯就是这次布展人，林念恩看到他在群里说话，手都哆嗦了，终于有了给这等牛人打工的实感。 他问群里叁十多号人有没有什么灵感。 池彦视频通话刚巧打过来，他们说好了，一般这个点就是林念恩自己在房间的时间。 林念恩捞来耳机塞上，看着屏幕里的人。他也已经躺在床上了。 “你这样真好看。”林念恩趴着目不转睛瞧他，她指的是他着戴眼镜，看样子是刚刚洗完澡，头发耷拉着，穿了个白色短袖露出来修长的脖子，干干净净的。 池彦笑着问她今天累不累。 “还可以，逛了会儿就去吃饭了，你知道吗…”，林念恩难言地跟池彦说了大人甚至小孩子小孩都能看出来李杭和明屿嘉有事儿，刚刚她和明屿嘉才说完，明屿嘉疯完之后也进入了贤者时刻，她说她觉得也瞒不住了，李杭忒明显。 池彦笑着听，“那李杭应该是会很开心。” 林念恩重重点头，她觉得也是，李杭可是盼着公开的呢。 群组消息不断加一，出现在屏幕上方，林念恩缩小界面去搞了个免打扰，便看到群里已经有很多不同的提议了。 什么遇见，偶然的一天，日日夜夜…... 又调回去池彦的脸，“对了！你知道嘛，我暑假干的那个活终于建群了，陈唯，就之前跟你讲的那个设计师，我和他在一个群组里唉！好不真实。” “他还让我们给中文展名提建议。” 池彦问英文的是什么。 林念恩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没再趴着，把手机支在正好凸起的床棱上，侧躺着跟池彦继续讨论。 “什么好呢…” 池彦突然说：“我把你房间的床推到飘窗边去了。” “啊？” “你不是喜欢这样吗？” 林念恩是喜欢，可她没说过。不对，好像说过？ 林念恩想起来脸蹭一下热起来，她想起来了。 前几天和池彦整日待在云墅间他的那个房间里，他床就挨着露台的窗，半夜拉开一半窗帘，外面被月光打得特别亮，可以触碰到他们粘在一起的汗津津的皮肤上，太累了，两个人都拖着歇会儿再去洗澡。 林念恩腾出来一只手去把窗帘掀更开，然后手又收回来迭在他的手掌里。 “池彦，跟你念个诗，算是诗吧，书上看来的。” 池彦那会儿侧拥着她，他们身体外面裹着层薄被，他嗯了一声，“你说。” “每一个温暖的夜晚 在月光下入眠 ” “用一辈子的时间 让那光亮进到你体内” “然后你就会发光 终有一天” “月亮会觉得 你才是月亮” 林念恩调转身体面向他，眼睛眨了眨，问他这诗怎么样。那晚终于是她心心念念的十五，圆轮释放的月华究竟是怎么流到她眼底的，池彦搞不明白。 他那时回答说：“我又硬了。” 池彦第二天早上是自然醒，待会要去实验室，大家一起开会。 拿起手机准备关掉叁分钟之后的闹钟，便看见她发过来的消息，昨晚凌晨00:36的，果然说了晚安还是会熬夜。 Lnn：想好了！ Lnn：叫 Lnn：被爱那天。 Lnn：你觉得怎么样？ 池彦还是没能成功降服闹钟，他愣了下神，关闹钟的事就忘了，平时着实令人烦躁的嗡嗡震动的钟鸣此刻却像是他心脏徒然升腾出来的机器化体。 他关上闹钟，翻出来微博，他最近才刚注册了一个账号。最近搜索栏有个ID，他熟练点进去。 最新的一条是昨晚凌晨00:50发的。 配图是张微信聊天截图，但只截了她发出的一句话。 「被爱那天。」 池彦又返回去和她的聊天界面，打字回她。 CY：我觉得很好。 CY：早上好，宝贝。 ··············································· 删掉了之前写的那一章，觉得情节不是很合适。 诗是引用的一本自然传记里的，书里也不算是诗，是个引子，总之写进来真是对不住老师了。 真是好久不见，对不住大家，我会努力更新的。 礼物 陈唯老师直接把群名改成了’被爱那天’。他说他认为直翻就该是这个意思，还说他用法语翻译给他老婆听，她也非常喜欢这个展名。其他小伙伴也夸说很不错，之前与她一直通邮件的惠如也私聊她说这名字真的很好。 冯荟和林正声没有假期照常上班，中饭他们都在食堂吃，晚上林正声多有应酬，冯荟只吃水果，倒也挺省事。林念恩只承包家务和早餐，一个人和hundred在家的时候就开始补课，这名字被喜欢令她工作热情十分高涨。 陈唯的展览非常特别，他是艺术家本人又同时身为自己的策展人，主导权非常高，因此在前期主题、概念的策划非常流畅，再加上他本人知名度很高，在留出来的合作板块都是征稿，其他艺术家也会希望通过递交契合整个主题的作品来得到关注。 截稿日还没到，每天都会收到新的邮件，为了不遗漏，整理这一部分的小队有六个人。这就是林念恩目前的第一个工作，筛选合作板块的作品，陈唯的要求非常严格，要求做艺术家背调以及其所有公开的作品集整理。 “居然有你们学校的唉，真厉害。”林念恩边划鼠标边看她自己的屏幕。 池彦听见她这么说，看了眼立在一旁的手机，屏幕里她没分过来一个眼神完全专注忙着自己的事，看来又是在自言自语感叹。 她干事情很专注，有时候他长时间看屏幕里的她，她都意识不到。她的小狗习惯缩在她腿上，有时大概是因为没有收到关注就突然往她手臂上跳着搭过去，林念恩这种时候会被吓一跳然后就条件反射般去顺顺毛，但其实她本人还是只关注她的屏幕而已。 她每天干完活儿，或者是听到她父母到家，她就把她的hundred举起来，胁迫小狗向他挥手，说：“来，跟哥哥说再见”。 “来，宝贝，给你池彦哥哥说再见。” 今天他俩同频，池彦算这个模型已经算麻了，但总算完事，他向后陷在柔软的椅背里，看着旁边位置空空的座椅，“你问他想没想他池彦哥哥。” 这几天表姐毕业回国，加上工作这几天都是线上，林念恩便多玩了几天也就耽搁了回去时间，算起来也十多天没见他了。 她看着池彦在那儿抱着胳膊耍帅，悄悄笑起来，“哥哥问你呢，想没想啊？我听听啊。”林念恩用下巴蹭hundred，“喔，什么呀怎么没听清。” “喔，特别想呀。” 林正声又是快十点才进家门，换了拖鞋，把地上扑腾的hundred抱起来。 “你妈呢？”他看着林念恩就一人在客厅。 “屋里洗澡呢。” 林念恩让他过去，她煮了点绿豆汤败火的。 她爸对她这暑假想干的事颇有微词，觉得除了满足她日益发散的‘这想试试那也想试试’的猎奇心理，没什么别的助益。 “爸，听我妈说你们单位提了好几个贼年轻的啊。” 林正声洗手坐下，点头说：“是啊。” “怎么样啊，和你们有没有代沟？” 林正声不明白女儿怎么突然对这些事好奇了，但她这一问确实也问到点子上了，虽说那些年轻人和他还是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工作接触，但应酬总会拉几个小伙子过来，中午食堂其他同事也多少说点儿。 这些年轻人确实是新鲜血液，和他们这一辈不太一样可太多了。最直观的可能是，给一屋子开会的时候，那帮老油子都端着茶杯悠悠地来，小孩都端着个小杯子来，铁观音跟热美式混在一起熏得他不行。 林念恩忍不住插话：“人家那叫随行杯…” “反正这生活状态是不一样了，今天早上我去单位，看到一个小孩骑着自行车去，还有一个不知道骑的那是什么东西，就你表弟玩得那种，还是电动的。” “人家那是可以上街的滑板车，scooter….” 林正声喝了几口汤，嚼着软绵的绿豆，“总之啊，你们是爱折腾。” “你也骑自行车呗，你年轻时候不是天天骑，还锻炼身体，你看看你现在都发福了。” “去你的，我骑车去单位像什么样子。” 林念恩撇撇嘴，她爸真是年纪越大越不可爱了。 林正声喝完剩下的，去水池里洗掉，“什么时候走？” 林念恩把自己喝茶的玻璃杯也递过去，悄摸让他也洗了，“后天吧。” “送你？” “不要，我订学生票很便宜。” 林正声看着林念恩又蹲着和hundred闹，心说这还是个小孩儿，叹了口气。 “无论干什么都好好干，当靠谱的人。” 林念恩目标顺利完成，连嗯好几声，笑得乖的不行。 林正声又把hunderd提溜起来，“那我们小可怜又要自己在家喽。” 林念恩来的时候背了个书包，走的时候反倒拉了个行李箱，有这几天网购产物以及衣柜里翻出来差点被遗忘的漂亮裙子。 她也没跟池彦说，想吓吓他。 她四点从家里出发，列车加转乘地铁，大约六点半就能到他家。林念恩左手扶着行李箱，头靠在地铁座椅边边的透明挡板上，看着一个个到站上车下车的陌生人，间或看一眼映在对面黑色玻璃里的自己。 她用手掐了掐自己两颊的肉，心说没必要吧林念恩，你这么高兴干嘛。又不自觉翻出来手机，他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发消息说下午和同学打球，现在应该回家了吧？吃饭没吃饭？ 池彦回家后便冲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捞起来一天没动静的手机，才发现她终于发消息回来，十五分钟前，问他吃没吃饭。 手机又震一下，是个愤怒的表情，问他怎么不回消息。 池彦真是冤枉，赶紧回过去。林念恩那边儿却又没声儿了。 十五分钟之后，他把阳台攒的脏衣服洗完，又收了昨天洗的床单被罩，裤兜里手机又震了。 因为他说他没吃，林念恩跟他说她帮他点了外卖。池彦正疑惑着，门铃又响了。 林念恩对话框上面变成了正在输入中，池彦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把手里床单扔沙发上，就大步过去开门。 门开了半扇，池彦眼睛就跟倚在墙边抱着手机冲他抿嘴笑的林念恩眼神对上了，她眼睛像被投射光线的黑曜石，装满雀跃和赧然。 她晃了晃手里的纸袋，“外卖到咯。” 池彦笑着叹了口气。 林念恩刚想质问他叹什么气整个人被突然的力气吓了一跳，他拉她进去，察觉门也要被关上，“还...还有行李呢！” 池彦用脚撑了一下门，探出去半个身子又单手把那差点遗落的行李箱搬进来了。 门正式砰的一下关上了。 池彦把人按在墙上亲，林念恩没办法顾及手里的打包袋，任由它落在地上，她踮起脚环住他的脖子，他肯定刚洗了澡，头发这次是吹了，摸上去触感有些凉凉的。 池彦吸吮她的上唇瓣，舌头顶进去触碰他想念的地方，哪有人边亲人边笑的，林念恩报复性掐了掐他耳垂。 他只穿了条到膝的运动短裤，下面迅速起来的反应毫不避讳地在她小腹蹭，环在她腰上的手也拉开了她穿着的卫衣拉链。 林念恩喘着推开他想要贴在她颈部的脑袋，指了指脚边的袋子，“我买了思慕雪，待会就不好吃了。” 池彦不想管，拉链已经拉到底，外套敞开露出来她穿的白色背心，“放冰箱。” 他手从她腰下钻进去往上摸，还没到目的地就被她中途按住，“我要洗澡。”她坐车觉得自己身上不好闻。 池彦脑袋再次蓄意往她颈部凑，还嗅了嗅，“香的。” “香个屁。”林念恩把人再次推开，衣服拉起来，过去坐到换鞋凳上找她的拖鞋，池彦又叹了口气俯身蹲下给她拿出来摆在脚边。 “等我会儿嘛。”林念恩揉揉他的头发，又亲他一口，只有这种时候他俩才没身高差。 回她房间，果然和他说的一样，室内大变样，床被推倒飘窗那儿，还多了些东西。 池彦跟着她身后把行李箱提了进来，推她肩膀，在她耳边说：“待会慢慢看。” 林念恩耳朵被嗔得发麻，她低头看了眼他下面，捏了下就跑了。 还撂了一句“别忘了把我奶昔冰上。” 林念恩知道今晚还要洗，护肤便只铺了一层水，裹好浴巾就出去了。 池彦在展平刚铺好的床单，大约是没想到她洗这么快，还看了眼手表。 林念恩手没再扶着裹着身体的浴巾，因为浴巾有点小，所以自己很容易散开，她伸过手去把他表摘了搁到床头柜上，顺便关了主灯只留了睡眠灯。 池彦坐在床边，她侧坐在他身上跟他接吻。 她刚洗过澡，身体又香又软，身上覆盖的面料逐渐松弛散落的过程像个令他心动的礼物拆开包装的瞬间。 时光机 池彦比量着搭在她背上还带潮气的头发，问她是不是剪短了点儿。 林念恩脸扣在他脖颈处，手拽着他腰间的T恤，咬着下唇回答不出来话来。 毛巾面料露出她的曲线，两条光溜溜的腿从下摆晃出来，池彦的食指插在里面，很一会儿捞出来湿淋淋的指尖，在沉沉灯光下依旧反得出亮。 他又并进去两根手指没几下，林念恩便像滩水化在他身上，他又亲起她下巴迫使她抬头看他沾了她水的指头，又笑着亲她，“怎么这么快。” 浴巾因为他抱起她的动作掉在地毯上，林念恩两只手反撑着床，只坐在床沿上，有点儿怕弄脏刚换的床单。 池彦单手揪着后衣领把上衣脱了，又站起来身来脱裤子，完全懂她什么意思，又笑：“没事儿，还有张床睡。” 林念恩举起条腿去蹬他大腿，“谁要睡你的床。”随后又用脚尖指指换了位置的床头柜，“在那抽屉里。” 池彦光着身子去拿套，套上已经勃起的阳具，让林念恩转个身子跪坐在床上，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胯骨从后面插了进去。 穴口被他撑开，体内胀满的感觉让林念恩哼了一声，他还没完全进来，手掌拍了拍她的屁股是让她更翘起来点儿。 饶是林念恩已经足够湿，后入的角度总少些安全感，这个角度又深，他没说话，她的身体就是唯一感知的进度条。 缺少的安全感被贴近濡湿的细吻和他扣到她乳房上揉捏的手掌填满。 但他还没完全进来，池彦咬她耳朵，扶在她胯上的手绕去揉她阴蒂让她放松。 林念恩两手撑在软绵绵的床榻上并没有力气，他一下子贯穿的力让她惊呼一声，甬道一瞬间缩进，她撑不出正往床上倒，整个人被他掐着乳捞回去到他怀里。 林念恩眼中焦距变散，只感觉自己身下又被垫了一个枕头，她侧头陷在柔软中，他抽插的速度不断加快，肉体撞击的声音和身下穴肉跟他一次又一次包裹和分离都让她昏昏沉沉。 她想起来在他家的那几天，两个人刚解禁，彼此身体像是藏着谜底的磁石，难免做得太过了，整个下午夜晚就耗在床上或者他卧室里别的任何地方。 可能是平时学习或者预感将来面对电子设备的时间不要太多，池彦有时候会把她手里正在看帅哥的手机抽走，有时是说她不是做了近视眼手术要好好保护眼睛，有时是说别看手机了一起看上次她讲的动漫吧，有时则是趁林念恩被夺走快乐、发火的瞬间亲她闹她。 以前不熟的时间段觉得他沉默或许是个误会，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话也蛮多。 他会口不对心地聊起当初因为觉得编程是艺术又加了个新专业的自己脑子有问题，会对着电脑边小声吐槽边刷他的题库（据他本人说刷题的刺激和打怪是可以类比的）。 但等林念恩过去看他眼花缭乱的屏幕点点头说‘是这也太枯燥了，没意思没意思’，他又会说怎么会没意思，他翻出来他的错题Excel黄金笔记本，说“你看，这同一个题可以有很多不同写法”，看她表情没变化他又会说‘我可以用代码给你放烟花画爱心’，且丝毫意识不到自己浅浅骄傲的献宝式口吻。 感恩这些时刻，这些是少数能帮忙提醒林念恩池彦骨子里还是个本分理工男的时刻。 他也会和她继续分享他的童年，也会聊起他妈妈，他爸爸。 林念恩很难定义他到底缺不缺爱。 他说，自己好像对于从小学开始吃小饭桌没什么不适，更多的记忆是他妈妈早餐烤好的面包香气，或者晚上和下班的她一起煮包泡面。 偶尔在学校听到别人议论他，他说那好像也没什么所谓，他的爽点只在于满分的成绩单。 林念恩不想论证他没所谓的记忆和他仍然深深记得那些“没所谓”瞬间的矛盾关系，她知道都是这样的，坚硬又脆弱才是人类，而他已经很棒了。 她能做的就是抱紧她怀里不自知带着抱怨口气的大男孩，外加更爱他一些。 林念恩感觉自己后颈被咬了一口，记忆翩跹回到情欲翻腾的此时此刻，她听到池彦在她耳边不加掩饰的喘息声音。 他们第一次尝试这个姿势的时候，林念恩没太有安全感，被搞哭的时候抱怨他在后面怎么一点声音也不出，当时压抑着闷声不响的人现在充分满足她的要求。 林念恩心脏和性器同频缩成了一团，抱紧他和更爱他都很容易做到。 等她到了一次，他就着原来的姿势插着把人翻了个面。 腿心淌出来的液体往下流沾湿到她的大腿内侧，大半性器仍陷在里面坚挺着，他出去了一些，鼓起的青筋脉络摩擦过她的褶皱激起她一阵痉挛。 林念恩忍不住喊出声来，他含混插着半根故意磨她，她掐他胳膊喊他名字，“池彦…” 池彦掂起她胸前的白团，咬上去舔弄，吸吮早已经发红的乳珠，这样了嘴上也应她，嗯声从她胸前震动传递过来，林念恩浑身更是发软。 身下动作仍是缓缓的磨，他捏着她另一边乳肉，低声说：“换个别的听听。” · 他是蓄意的，林念恩眼角扑簌出眼泪来，她裹紧他的脊背往前去蹭他，这动作毫不意外取悦了某个人。 林念恩生日在八月二十，比他小八个月，她小声糯糯地喊了声哥。 池彦笑着嗯了声，他把她的腿直接架在他的臂弯处，开始整根地抽插，林念恩努力抬臀接纳他，股间也被淋湿，池彦要命地抵着她，不断地进入那方紧密炽热、抽插近百下。 她感觉自己又快到了，双手抓着池彦的腰侧，无意识掐下很多指印。 池彦绷直了下颚，强忍着在她高潮的时候仍然强势地蓄力抽插给她延长快感，肉体撞击声音剧烈，他含住那些让他难忍的呻吟，掐着她的腰腹猛力撞回自己，撞开那个小口的时候，林念恩头脑一片空白，被潮水淹没。 两人胯骨交合处积攒出很多的液体、白沫，又是几十下之后，池彦没再忍着，闷哼着在她体内最深处射了出来。 “舒服吗？” 林念恩陷在床褥里眨眼睛作为回应。 池彦笑着轻咬了下她鼻尖，双双平静了会儿，他才从她体内“啵” 的一声抽出来，把套打结丢进了床边的垃圾桶里，这是以前没有的东西。 池彦探手调高了台灯亮度，眼下高潮之后的林念恩气息不匀微微颤抖，身体很多他舔过的地方在灯光下闪着迷人的光，她整身泛着潮红，有两具身体运动摩擦的红，也有被他啃咬的红，眸底一片水光剔透，黑发瀑布般散落在身上，他夸她好美。 林念恩心里只想着他好像真是越来越会了，怀疑他是不是自己偷偷在补课。 他性器射精之后软下去，庞大一坨在他腿间晃荡，林念恩没眼看，换别的地方看，看着他借着灯光在操控床头柜旁一个黑色球状的仪器，以前没见过的，但又有点眼熟，她问他是什么。 还没听到回答，他把台灯关上了，整个屋子瞬间黑暗。 她想叫他名字，还没开口，就惊讶地啊出了声。 屋顶是一片璀璨的星河，池彦很快回到她身旁拥住她。 “这是…星空灯？你怎么会买这个的！”林念恩实在是太过惊喜，她说怎么有些眼熟，她很久以前微博甚至还转过这款星空灯的效果图。 “还有流星！”她激动地摇他胳膊，饶是星空平面图的投影无法人为演绎自然千万分之一的奥妙，可她还是很难拒绝这些人工制造的浪漫。 音响流出来的音乐是Cornfield Chase。 池彦在亲她发顶，他说昨天快递刚到，今天她就回家了。 林念恩觉得他俩身下的床像道飞船飘了起来，载着他们到星河之间，还好飞船上有旁边这个人，听着曲子她难免想起过去，便问：“你记得我们全校一起组织看星际穿越吗？” 学校里在礼堂放电影是传统，对于刚刚结束一模还没出成绩的高叁生是一种疯狂的馈赠，惊讶于年级主任放他们看电影的伟大之举，连平时待在座位上从来不动的同学都去了，没人不去，那也是林念恩第一次看星际穿越。 偌大礼堂只有投影仪那一束蓝光，细小尘埃在光里飘起飘落，偶尔会有同学弯着身子穿越人海，头发丝会被投射在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椅背间也会不经意泄露出谁偷偷带手机来的亮光和少年人们嬉笑的耳语。 尽管是这样，林念恩依然感到非常非常恐惧，荒凉的末世和直面宇宙的孤寂令她格外恐惧。 林念恩躺在他臂弯里，她说：“我那时候好害怕，没看完就走了，是不是很好笑，我每天都念叨星星和月亮，居然不敢看宇宙。” 小时候第一次知道死亡、人类、地球、宇宙的概念后，她恐惧地大哭，爸妈来到她卧室说这是自然规律所以一定要好好珍惜现在；放那部电影的前一周爷爷奶奶正式跟小姑去了新西兰，爸妈在机场安慰她说只是距离变远了些，她没有说出口但心里仍是很难过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挑在她高叁离开北城。 她当然不会说出口，她也不会质疑他们的爱，只是还是无法控制那样的情绪。 地球可以变成地球仪握在手里随意旋转，你和思念的人的距离在上面不过几厘米，十几个小时的睡眠可以带你去到另一个半球，可想念好像不是这样衡量。 林念恩开始很关注天上的月亮，毫无疑问这是同一颗，他们在不同的时区会看同一个月相，尽管总是相反的相位。 林念恩初中时，林正声工作调选去了一个县城，冯荟也跟去，她整叁年都跟着爷爷奶奶住在育才的家属院，那时候爷爷还没退休在育才当物理老师，她在那儿上学。 她、小明和李杭放学在他办公室一块写作业，爷爷和其他老师在教室外面的场地打排球，排球撞击的声音和奶奶打到办公室催促他们回家吃饭的电话帮忙疏散她青春期莫名的坏心情。 “我爷爷还和我聊起来过这部电影，他说他很喜欢的，他教物理的嘛…而我居然物理是最烂的…” “我爸工作原因，出国申请手续很麻烦，这几年都是打着视频一起过….我很想他们。” 林念恩忽然噤声，他买来这个，繁星下面她却说这些，他的思念又如何丈量，她懊恼自己说这些会让他伤心。 池彦觉察到她情绪，吻她眼角，他说他完全理解。 他说看到这样的宏大，人类无法寻找任何可以与之睥睨的东西来代入这样的宏伟孤寂，唯一的途径，只有以爱之名。 林念恩说：“但是我有点后悔了，这部电影我好像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你呢？你当时看完了吗？” 池彦被眼前的流星晃了一下，刚刚一直专心听她讲那时候的事。 直到这个瞬间，回忆起电影剧情他才有些恍惚。 当时的他是什么样呢，周围有已经看过这个片子的同学，热爱物理的男同学很热心且聒噪地谈论其中的双子悖论、虫洞、时间膨胀。 他按道理本来应该关注这些，可他看见的只是电影里那个爸爸终于回来了。 离婚是正常的事情，单亲家庭是正常的，可一个从没出现过的父亲是正常的吗。他脑海里塞满这些‘狭隘’的事情看完了一部宏伟的电影。 “我好像也错过了精彩的部分，念恩，我好像一直搞错了重点。” 很多这样的时候，他以为他都忘了，原来却还是记得。逃避的、不曾提及的、被手表盖住的，原来轻轻一扯动，就会再次显现。 林念恩在黑暗里握着他的手，让他不要那样想，她说脆弱才是勇敢他妈。 池彦笑出声来，把人搂进怀里，赤裸裸地拥抱在人造星河之下，磨蹭的肉体让他又煞风景地支起欲望。 原野追逐无间断的单曲循环，他给林念恩说：“挑一天晚上，我们一起再看一遍。” “好，我也这么想。” 这晚林念恩可能是太累了，池彦收拾好东西回来，她已经枕着手臂睡着了。 他关上台灯，轻声说谢谢，好像亲不够她。 林念恩睡前微博转发了一条她在15年3月发表的微博，内容就是四个字「不敢看了」。 她重新写下的转发内容是：「很多个想要回到过去的瞬间都没有此刻强烈，我想回到这一天，坐在他身旁陪他看完这部电影，我当然知道我不能，而他给我时光机。」 等星星落下去，太阳就升起来。 《Cornfield Chase 原野追逐》，电影《星际穿越》配乐。 陌生 陈唯的展和北城高新区的艺术馆合作，地址距离临江花园稍远，这导致林念恩要比平时早八的课还要提早快一个小时。 池彦被早上6:11分的闹钟吵醒有点懵，懵一会儿想起来昨晚订闹钟的人非要多睡那一分钟的挣扎，身旁睡得仍香的人很成功夺取了一分钟胜利。 他非常体贴地把她设定的6:12，6:13，6:15，6:18都关上了。 林念恩今天醒过来也毫不意外是因为池彦想要开展的晨间运动，他冒出点胡渣的脸凑到她脖子上的一瞬间比iphone自带的铃声好使太多。 林念恩探究过为什么她本人，同一个物种在宿舍可以听到只拉到半条的铃声，却听不到在家里震烂的手机，想半天最终归咎到他身上，她太累了，原因不用她展开多说。 感觉到池彦的手也摸上来，嘴唇向上移，林念恩推开他，清醒拿手机看几点了，下床捞昨晚被踢到床底的拖鞋，顺道教育他克制与禁欲的美德。 林念恩可没有扰人清梦的内疚，昨晚她提出了‘她明天要很早起要不然他去那边睡’的建议，池彦靠在她床头把她拉到腿上说他也要早起。林念恩赶紧摇头，一来一回的多耽误事情，她不需要他送，池彦却指了指床头柜子上放的平板，她就明白了，康复中心是在那附近。 路上是林念恩开车作为练习，车主本人后天就去香港参赛，比完赛庆平的带队老师还要带他们去一些深圳的产业园区参观，时间从原定叁天延长到了一周，这段时间车归她。 7:20出门，到园区大门口8:00多一点儿，她们是定的半点集合，倒是很充裕，林念恩大概知道明天最晚的闹钟时间了。 停到路旁树荫处她下车，池彦换过来主驾驶，林念恩在车窗外看他系好安全带又把车窗降下来，昨天她陪他去剪了头发，鬓角剃得很薄，前额也剪短了，清清爽爽，很适合闷热夏天，他眼睛是内双，偶尔会因为睡不好或是什么别的翻出来一个双眼皮，今天就是这样。 林念恩早起的不适被赏心悦目的脸治愈，她祈祷池彦一定要一辈子当她的闹钟。 这是他们生命里一个普普通通的上午，池彦却把每个瞬间都记得清晰，覆盖车子的绿荫里知了还没成群睡醒，仅仅有几只早起的一唱一和。林念恩早起是为了化她口中的全妆，嘴唇上迭着润润的樱桃红不能亲，她穿就是简单白T和牛仔短裤，背的白色帆布袋上也写着let it be，她走进大门向他回头招手。 他车上她歌单里的歌曲没因为她下车而中断，等她进去，他换了D档去医院。 李庭彦上月末就从icu转出来了，池彦知道，可他不知道的是他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目测他们应该差不多高，可他已经到皮包骨头的程度了，手背凹陷的皮肉插着针管，透得是不健康的紫青，他鬓角也比以往生出来许多白发。 他推门进去，床上的人没有因为有人进来而睁开眼睛，池彦看着输液袋里缓慢掉落的大颗液滴，探手按了墙上的铃，等护工进来看到是不熟悉的人还有点儿惊讶，“输完了是吗？” 池彦让开位置给护工，说是。 李庭彦倏地睁开眼睛，眼皮因为眼眶凹陷堆出褶皱，纹身那部分就更显得凌厉。 等护工走后，池彦走去窗边过去把窗帘拉开，又开了窗，房间内两人长久的沉默。 池彦想过很多他们会如何讲话的场景，想过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到这个当下反而什么都想不来了，他望着窗外远处的人工湖长久的出神。木栈道上人很少，湖边长椅上有个人坐着看湖面，他在想李庭彦每天躺在这儿会干什么。 回过神来他回头，李庭彦看着他的视线闪避到他自己的手，池彦不喜欢这样的视角，于是他问“需要我帮你把床摇起来吗？” 李庭彦眼睛眨了几下，他表现得很无措，但池彦不觉得他是这样的人。 等他拉过墙边的椅子然后挪到床边，李庭彦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说：“你眼睛很像你妈妈。” 见他第一眼，他就想说这句话。 他声音很低，很柔和，和他整个人气质都不搭，池彦耳朵忽然有点痒，他又站起来，边柜旁立着很多桶装水，他拿起还剩的半桶倒入边柜上的烧水壶里，按下去按键发出清脆一声，大概过了有叁分钟，烧水壶才发出来呲呲的烧水声。 很多人都这样讲，一样的话从他嘴里出来，他就是听不得，大脑无法支配语言系统，来前路上包括昨晚林念恩开导他的话都散没了，带着自嘲的口吻并不算客气地回答道：“不然像谁呢。” 果然李庭彦神色更加黯淡，房间再次息声。池彦望着他的侧脸，想着这是他妈妈选择的人，自己血脉所承接的另一个人，本该最亲密，却是他陌生又痛苦的羁绊。 烧水壶咕噜咕噜地响，池彦又望向窗外，深感到他们之间淤积着永远不会烧开的水雾。 · · · 先更一个短的，对不起，一写对话我就很慢。 抓紧走完这段假期的剧情 差不多就能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