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轨线(姐弟)》 假性序章 黑夜漫长,沉寂的空气里只有氤氲的水雾还在漂浮。 黎枭敞着衣襟套上裤子,狭长的眼尾还留有情潮后的绯色。骨节分明的手指,再将衬衣扣子一颗颗推过去。身后的女孩半张脸捂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 “你要走?” 他倾身压住她,指尖顺着挺翘的鼻骨划至她微张的唇。怀里隔着丝滑薄被还能感受到她迷人的曲线,下身那股子热浪又叫嚣起来。 伸出长臂裹住她的腰际,薄唇轻启,“走什么,文都看了,不收藏一下么?” 为这个开篇笑到脱臼,恶趣味请见谅 凌晨更第一章,目前有存稿 更多小说请收藏:po18yu.vip 序章。过往?痕迹 绥南七月的雨连着下了数周,周边几个小镇的水势暴涨隐隐有破堤而泄的趋势。马路上积水深重,一脚下去,已到了小腿肚。地势低洼的片区,更是损失惨重,地下车库负一楼已被淹成围圈的泳池。 叁中硬撑了一周,直到有学生上学途中因积水浑浊,看不清路况,一脚踩失,掉进了护城河。这才得教育部批准,全市中小学校放假一周。 雨水混着臭沟的脏污,迅速滋养了一窝疯狂的病菌。它们举着尖利的毒刺,在这片水的世界和每个角落的同盟军汇合,再一起朝着人类的稚嫩肌肤进攻。 它们粘附在表皮,轻而易举的一点点腐蚀那块脆弱的结构。 陈芳就是被攻略的对象之一,她小腿上的红疹密密麻麻绕了一圈。过敏软膏擦了好几管,也没见什么成效。 这个要钱不要脸的东西! 她已记不清刚才是第几次咒骂那个向她推销药膏的男人了。 手里的瓷盘清洗干净,小腿肚泛起痒来,她忍不住用脚背去蹭。模糊间,听到外面有关门声,她探出半个脑袋,看见黎枭扶着隔断柜换拖鞋。 “儿子,准备吃饭!” 黎枭环视一圈,嘴巴动了动。余光瞥见鞋柜里老旧的几双皮鞋,终是什么也没说。 邓先奇回来的早,臃肿的身形卡在椅子里,乍一看,有些像一团墩在地上的肉球。 “叔叔。” “回来啦。” 黎枭和他打过招呼,去房间捞了件棉T短裤,折身去浴室。 叁人围在餐桌,捏着同样花色的碗筷,空出的那张椅子显得尤为多余。邓先奇扒了两口饭,这才恍然记起,今天周五,缺了一个人。 “黎萱又不来吃饭了?” “吃什么吃?”陈芳没好气道,“她多金贵,还能看得起咱们家的米?!”语气里是赤裸的嘲讽。 陈芳每每提到黎萱,别的不说,一定是先辱没她几句。邓先奇聪明收声,咕哝着,怎么好几周都没来了?他看着同样面无表情吃着肉丸的黎枭,喟叹一气,沉默听着陈芳对女儿的控诉。 晚饭后,黎枭在客厅的地毯盘腿打游戏,陈芳切好西瓜端出来。门锁“咔嚓”一声,她早有预感似的,冲着那方向嫌恶的啐了一口。 “萱萱来了。”邓先奇第一个打破这种沉默,主动示好,和从前的每一次团聚没任何区别。 黎萱新染了卷发,略带卷曲的弧度带点栗子棕的光泽,流动的空气还能闻到烫发膏的味道。她脱了细带凉鞋,光脚走进来。对着邓先奇提了提唇角,摆了个客气的表情。生疏又虚伪。 视线移到沙发,沙发顶露出一个潮湿的乱发的后脑勺。后脑勺的主人专注拨弄着游戏手柄,电视屏幕上对阵的敌我双发打的正酣。不过黎枭明显技术过菜,连连被虐。 陈芳猛地搁下手中的水果盘,盘底磕在玻璃桌面,哐当作响。 “你这穿的什么衣服,家里是没钱,还是怎么,用得着搞一身破烂回来恶心人!” 她语调激昂,口水四溅,摆明觉得黎萱存心的,要么是刚从垃圾堆里捡了衣服,专门来烂她的眼睛。要么是胡乱大把花钱,穷到找那些猪朋狗友借的特殊服装。 哪一样,都让陈芳心生鄙夷。 黎萱垂眼嗤笑,得亏出门前罩了件衬衣,不然单就那件V领吊带,陈芳就能指着她鼻子骂到她滚蛋。 “恶心到你就行了。”她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从电视机和茶几的空隙,绕到靠近阳台的沙发坐下。 眼前人影闪过,电视里的小人挣扎几下,彻底落败,黎枭目不斜视又开一局。 邓先奇有先见之明,早偷偷溜进了房里。 两人对骂,最忌讳你方骂的激情四射,另一方却对你视而不见,如同一记重拳打在虚影上。陈芳被她平静的神色堵到心悸,那些炒过的陈年旧事一件件又被掀翻起来。 无非是成绩差浪费钱,一天到晚和外面的人鬼混。年纪小小抽烟又喝酒丢光她的脸。大学在读的舞蹈专业在她嘴里,也成了不正经的行当...... 黎萱毫无反应, 反正都大二了,复读是没什么希望的。 说的累了,陈芳语录枯竭,有些事倒没敢当着邓先奇的面抖落。最后,掀了个白眼扭身回房。 她是真觉得多看一眼黎萱,自己会折寿十年。 客厅里安静的只剩下游戏的特效声。 黎萱扬起眉尾,躬身去拿桌子上的西瓜。 “你踩到我了。”黎枭昂着头,略带忿然,双手仍旧是握着手柄的姿势。 她低头,自己涂着墨蓝指甲油的五个脚趾,正好踩住了他的黑色衣尾。 脚趾托在黑衣上,衬的莹玉白洁,小巧饱满。 手指捏住沙瓤西瓜从他脸旁晃过,黎萱挪开脚,顺便把垃圾篓勾到腿间。 黎枭战绩犹劣,草草结束关了电视,起身走进睡房。 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眼尾连余光都没丢给她半分。 大家仿佛避她如蛇蝎。 一瓣西瓜吃净,她扯了纸巾拭嘴。百无聊赖的打量了下客厅,诧异邓先奇在家和个隐形人一般,竟然没丁点存在感。这么多年,原先所有的物件什么都没变。 唯有她的痕迹不见了。 她走到墙角的发财树边上,揪掉几片枯黄的树叶。看见黎枭虚掩着的房门,她挠挠发顶。沉吟半晌,还是脚下轻移,走上去推开门。 少年侧着身子坐在书桌前,塞着白色耳机,手上翻着物理题集,一双长腿在桌下无处安放,踩在桌斗下。听到有人进来,他微微反向侧脸,性感的下颌线棱角分明。 真是一丝也不想见到她的模样。 “你进来干什么?” 黎萱关上门,往里走了几步,肩膀斜靠在书架边缘。 “这个房间,也有我的一半,我为什么不能来?” “哼,”题集翻过一页,他的目光随之游走,“连家人都不要了,还要房间做什么?” “也对,”黎萱微哂,视线拂过他获得的奖杯和证书,“高叁很累吧?” 对方轻哼敷衍,极不耐烦。 她抬腕看了眼手表,七点五十,今天看来也待不到八点整。 “不打扰你学习了,我走了。” 黎枭指尖顿了顿。 她回身上前握住仿铜门把,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掌擦过耳边,比她更快摁上门板。那手掌灌进全力,骨结清晰凸起。 背后贴近的身体,坚硬而炙热。黎萱后颈被突如其来的温热呼吸喷的酥麻。一抹湿软附上去,如刺入脊椎的电流,颤栗到心底。 黎枭空出手环住她的腰肢,将她罩在怀里。鼻尖蹭着她的脖颈,凑近她粉嫩的耳垂,暗哑嗓音若含委屈。 “难道我是在赶你走么?” “姐姐~” 第一章.上山 北山山峰瑰丽,既保存了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地质地貌,更因独特的地理环境和气候,为人类留下了大量的珍贵古老植物。 沿着大巴车行驶的方向,远眺起伏的山脉,树冠连片成海,密密匝匝,一眼望不到头。 黎萱收回视线,将车窗稍稍拉出一条细缝。清爽的夏风挤进来,蓦地让人混沌的头脑清醒几分。 一直耷拉着脑袋睡觉的程甚,嘴巴无意识的咂摸几下,身体挺直,提起的脑袋自然倒在她肩头。黎萱单手取出耳机,点了个随便听听的选项。 播放列表里都是些小众歌曲,歌手也很陌生。 程甚睡得模模糊糊,耳根刮到她垂下的耳机线,恍惚醒来。他撩过反侧的耳机,塞到自己耳朵。不出半分钟,嫌弃评价,“你就不能提高点品位?” “可以,”她嘴唇干涩,抹的烂番茄红这会龟裂出细痕,“首先是得和你绝交。” 她嗓子沙沙,整个人像被抽水机控干了水分。 程甚看她一眼,敏锐察觉到她低沉的心情,不怕死的凑上去,压低声,“导演删你戏了?” 黎萱懒得回答,闭上眼,“没有,到地儿了叫我。” 剧组大巴两小时后,总算在午饭前到了今天的目的地------斩溪村。 村子里基本都是行动不便的老人,儿子媳妇出门打工,女儿嫁到大城市,没几个年轻人愿意再回来守着这片大山。 连一齐留下来的房子,也大都是破败颓废的断壁残垣。 黎萱这一趟是跟着A组过来,程甚本就是A组的化妆师,听说要来这穷乡僻壤,立马拉她结成同盟。足足备了一箱子的零食,等待和她分享。 张导对自己选的景尤其满意,腆着肚子乐呵呵的和女一号段意,对着远处的起伏的山脉指指点点。 这波进山的演员不多,多数都留在了山下酒店。张导想要高效,一共拍七天,索性租了民房,安排进山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住进去。黎萱作为特约,有几场戏也在里面。山里蚊虫多,知道逃不过,她备了一堆驱蚊水和药品。 程甚用了他师父的关系,和她同一家。若不是大家生理结构不一样,他是真的想和黎萱睡一张床。 房间里有些潮意,山里昼夜温差大,每户民房都备好了厚被褥。黎萱余光闪过一只多足的不明爬虫,想了想,还是取出了睡袋,搁在床上。 六点半,群里开始说这一周的拍摄计划。 她每天都有一场。 其中,叁天的夜戏。 很快说完工作,开始放饭。程甚着急忙慌的过来敲门,黎萱以为是叫她一块。哪想,人家无影脚一顿疯刨,站在她门口时,双手已各托了一盒盒饭和甜汤。 “还不快帮忙接?累死人家了。” 张导在伙食这一块,是出了名的小气。程甚口袋里的榨菜和海带丝,此时比什么都诱人。 “你怎么才吃这么点?” “不饿。”黎萱拨弄了几筷子,没见食欲,直接喝了甜汤。 “想男朋友了?”程甚调侃道。 “想你了。”黎萱拿过他的那碗甜汤。 程甚啧了一下,咬口鸡腿,“那帅哥难道不是你男朋友?” 她拢拢眉,“他是你爸爸。” “那敢情好,”程甚对那个男人很满意,“父子恋什么的,还蛮刺激了。” 见惯了这人叁句话离不开爱恨情仇,黎萱连打击他都积极不起来。她收拾好自己的餐具,“这家是不是没洗手间?” 进来时绕了一圈,也没在室内看到。 “你还想洗手间?”程甚笑岔气,“我的姑奶奶,你好好看看,这里哪里像是有洗手间的样子?” “这里连你都有了,怎么不能有洗手间?” 他咦了一下,嫌弃的指指院子后面,“看见那个小房子没,四面漏风那个。去吧,我保证你去了,这辈子都拉不出屎来。” 说完,将鸡腿最后一口肉咬了个干净。 黎萱拎了垃圾出门,扔在主人收拢的垃圾堆上。然后,见识了一下屋外的那间独特的“洗手间”。 刚走到门口,一股发酵后的氨气差点让她当场中毒。等她稍稍适应,又被脚下叁叁两两蠕动的蛆虫恶心的节节败退。 果真是,再强的尿意也经不住这么吓。 程甚且等着她落败而归,贱兮兮的一顿嘲笑,这才告诉她,隔壁那套房子有个稍微干净点的。 隔壁的夫妻都在外地,由村里联系租给了剧组。里面住的也是特约演员,两个男孩,听说大学没毕业,表演专业的,还是同学。 大家相处了几天,算得上认识。黎萱立刻厚起脸皮,跑到隔壁借厕所。 屋里乍看,没人在。她往里多走了几步,临近装着磨砂玻璃的洗手间,忽而听到洗手间里有些不正常的抽噎声。 她一怔,才刚来,这学生就哭上了? “嗯~” “操。” 一连串的暧昧叫声,让她立即清醒过来。 人家这是开战前磨枪呢! 黎萱哑然失笑,摇摇头,放轻脚步,迅速离开。回去时,顺道在路边捡了几块稍大点的石块。想着,脏就脏吧,把脚垫高点,总没那么恶心了。 张导的《黑白页》是现代戏,服装需要特约演员自备。今天有场夜戏,程甚给黎萱化妆时,有意选了个挑剔的橘红色涂在她唇上。 镜子里性感丰满的女人,霎时多了几分神秘霸气。黎萱蹙眉,横视他,“赶紧换了。” 程甚不满点点她光洁的额头,“瞧你那点出息,”说话间,还是拿起化妆棉按了几泵卸妆水敷在她唇上,“这张脸在你脑袋瓜上,真是暴殄天物。” 他哼哼唧唧说了一通,黎萱知道他是为她好,自己接过化妆棉,低声道,“能避则避,干嘛故意往枪口撞。” “你也太把段意当回事了。” 段意和她,同校,同班,同宿舍,同公司,同经纪人。 她还是一场戏只有几千块的特约,人家已经是名导手下前途无量的女一号。 差距犹如天堑。 趁着还有点时间,程甚似想到什么,压低上身问,“当年《童谣》的女一号,不是定的你么,怎么变成她了?” 问完,他就后悔了,黎萱的脸肉眼可见黑下来。 “你狗仔队转行的吧?” 《童谣》是一部文艺片,导演邱善很厉害,电影上线后迅速发酵,口碑票房双赢,奖项拿到剧组主创人员手软。 但网上热议的,却是影片中两场床戏,尺度颇大。 邱善喜欢用新人,认为新人在大荧幕里表现的青涩,更容易使观众沉醉到故事里。 那时才大叁,她拒了,段意接了。 命运将同样起跑线的两个人,在此撕开两条岔路,一条金光璀璨,荆棘丛生。一条晦暗泥泞,前途渺茫。 经纪人何娜说她,放不下面子,就永远别想端稳这碗饭。 连吻戏都不考虑的女演员,除非你身后有足够的资本,不然谁理你。 “得,”程甚硬着头皮承认话题失败的延伸,“知道你是不想拍亲热戏。” 黎萱丢掉化妆棉,白色的棉布褪尽艳色,唇上被卸妆水贴的饱满水润。程甚选了中规中矩的色号补上去,“这下好了吧?” 于是镜子里,多了个寻常的毫无特点的性感女人。 桌面上安静如鸡的手机突兀亮起来,随即响起一串熟悉的铃声。 “你是........” 第二章。过往薄厚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纺织厂员工宿舍楼一到中午饭点,便会响起这首烂大街的歌曲。黎萱抱着膝盖一瞬不瞬的盯着黑白电视机里紫薇和尔康。 昨晚这集看到一半,陈芳二话不说将她赶去写作业,要换成另一部哭哭啼啼的婆媳剧。 她今日马不停蹄的从学校往家赶,就是为了这么一小段。这会看得认真,一时没注意旁边多了个小男孩。 紫薇和尔康吵的正欢,虽然她也不太懂两人到底吵了些什么。眼见着尔康突然抱住紫薇,“啪”的一声,眼前一黑,一只软乎乎的小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黎枭——” “不许看!”黎枭幼儿园刚毕业,异常听妈妈的话。昨天放到这时,妈妈说小孩子不能看,支使他去倒水,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黎萱看到。 他捂住了姐姐的眼睛,自己更是紧闭双眼。 耳边传来含糊的呜咽声,黎枭止不住的好奇,他们怎么了?合拢的细缝悄悄绽放出一条空隙,模糊间,他看到尔康竟然将自己的嘴巴放在了紫薇的嘴巴上。 坏蛋! 黎枭生气了,这人欺负紫薇! 手上一痛,黎萱咬了他。黎枭疼得缩回手,圆嘟嘟的小脸皱成一团,红着眼马上看向电视。 还好还好,尔康放开了紫薇。 姐姐不会被气到了。 “你!”黎萱怒气冲冲要教训他,耳尖微动,敏锐的雷达探测到不锈钢饭盒互相敲击的声音,立马关掉电视,弹跳到厨房,扮作浑然不知所以的样子倒了杯水出来喝。 正好对上陈芳大汗淋漓嘴唇发白的杵在门口,一手里拎着套了网兜的午饭,一手抱着深浅绿花纹的西瓜。 “看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哦。”黎萱搁下水杯,赶紧去接西瓜。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陈芳不知道这话说给谁听,一大一小,大的能听懂,小的懵懵懂懂,“好吃懒做,没见着家里地要扫了,桌子也不知道擦一下,衣服干了就收进屋” 小的傻不愣登的坐在那儿等着吃饭,扭头看姐姐闷头拿了扫把开始扫地,自然的迈着两条小短腿举着比他还高的垃圾铲过来。 “干什么干什么?”陈芳叉着腰,横眉冷眼,“非得吃饭这会,故意在我面前装乖是吧?” 扫把无意识在地上戳了几下。 “还不过来吃饭!”陈芳飚了高音,“不知道带弟弟学好,吃饭了你发什么疯?!” 同样的场景,每天发生,不同的是,干了会挨骂,不干,更会挨骂。 黎萱低头老实吃饭,碗里零星的几粒肉末被留在一边,等待最后的满足一口。只要她稍稍偏过头,就能看到黎枭碗里让人垂涎欲滴的红烧肉。 她不喜欢吃肉,真的。 可是,不喜欢,应该是自己定义的,不能由别人帮着武断的下结论。 比如,厂区阿姨给她喝那种一角一袋的冰水,她不喝冷饮,容易拉肚子,她会拒绝。而不是由另一个人强行断开她接受的善意,说,孩子不喜欢给了也是浪费。 她明明喜欢,喜欢那种冰凉的甜顺进温热身体的感觉。 比如,姑姑给她买了一条健美裤,嘱咐要等到表演那天穿。她不舍得,想留等过年,到时候她也可以穿着新衣服出门。而不是有人见她不穿,一言不发便将裤子送人,说,她皮肤黑,穿了土里土气,浪费。 其实,姑姑说她腿长,穿上这个肯定特别好看。 再比如,爸爸每周打回来的电话,她也想和爸爸说说悄悄话,而不是有人尖声指责,她能知道说什么,半个挤不出个屁。 其实,她的笔记本里攒满了要说的每一件事,叁天叁夜都说不完 黎萱的头埋的深了些,她吃饭很快。陈芳丢下碗筷,去厨房切西瓜,她眼尾一亮,手上迅速将筷子伸进黎枭碗里挑了块最大的红烧肉,一鼓作气含进嘴巴里。脸颊凸起的鼓包,像一座贫瘠的山丘。 她挑衅的盯着黎枭,向他示威,暗示他,你要是敢出声,小心我打你。 黎枭习以为常,自觉把饭盒往她这儿推了推。 没意思,她想。 黎枭和面团一样,一点脾气都没有。 哪像她和陈芳,互相带刺,互看不顺眼。 切好的西瓜端出来,陈芳给黎枭单独切了一块最甜的心儿。黎萱背身在里面洗碗,听到陈芳关上房门准备午睡。 她在心里默数叁声,一只小手抵住她的腰窝。黎萱回头,黎枭双手捧着比他脸还大的西瓜,仰着头,一脸期待的凝视她。 她爽快的低下头,用自以为是的血盆大口,干掉了最中心的红瓤。 黎枭傻傻的乐呵呵了,托着西瓜又往上举了举。 黎萱摇头,她吃多了拉肚子,一口毁掉陈芳的特殊对待才是本意。 暑假前,在外跑车的黎家豪回来了。风尘仆仆,是真的风尘。外套上抖落抖落出来的灰尘,都能震出缭绕的雾气来。 黎家豪给她的礼物是十二支一盒装的铅笔,黎枭的是米奇书包。她怔怔看着黎枭抱着书包高兴的说,“姐姐,我也可以和你一起上学了。” “姐姐,你以后教我写作业,好不好?” “姐姐,我一定会像你一样好好学习的。” “姐姐”,“姐姐”。 黎萱木着脸,推开他,转身回到自己那间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的隔间里。她坐在床沿,涣散的视线迷茫的散落在每一个角落。 记得几个月前,爸爸问她要什么,她说的是想要一双舞蹈鞋。 开学后的第一天夜晚,她憋着劲儿没睡觉,翻出剪刀,幽灵似的飘进黎枭的房里,在他书包底下划出了一道口子。 口子不大,背个叁两月或许都发现不了。 回头时,黎枭睡醒惺忪的坐在床上,奶声奶气的问,“姐姐,你要来陪我睡觉吗?” 黎萱手背在后方,镇定的说,“我过来看看你踢被子没有,你睡吧。” 意外的是,米奇书包背了一年,黎枭半点风声都没漏。直到升二年级,陈芳说新学期新气象,用一个有搭扣的书包替换下了这个。 旧书包最后不知道去了哪里,黎萱早就忘了这事。她只是在琢磨,她的新学期,怎么没有新气象? 更多小说请收藏:po18yu.vip 第三章。硝烟 “嗒。”手机静音,回了条微信,扣回桌面。 黎萱昂着脸继续等程甚化妆,这人不死心的示意了下手机,“还说不是男朋友,人家电话都打过来了。” 语气里的笃定,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强上几分。黎萱怕了他的追求探索精神,化完妆赶紧往外走。 程甚收拾好桌面,忽的记起来,黎萱刚入行时,不是拍过吻戏么? 现在怎么越混,尺度越小了? 肯定是男朋友不允许了! 第一场夜戏,安排在北山山底。黎萱在剧中饰演探险小队的女炮灰,镜头不少,基本都是背景板。 一晃而过那种。 段意穿着一身利落的特种兵作战服,脚下是战靴,背靠越野车指挥着手举照相机的小助理,各种刁钻角度的取景。 远看倒真有飒爽英姿的那么点意思。 前提是别强行装逼摆射击造型。 和黎萱搭戏的是大学生男孩之一的沉苏,也同样一身作战服。他一边带手套,一边和黎萱交流他俩的戏份。 很简单的一场戏,白莲花女群众黎萱圣母心爆棚,非得不顾危险去捡落失在林间的项链,女主段意和队友沉苏无奈之下,只好一起陪着去送人头。 叁人最后捡回了项链,代价是队友挨了冷枪,险些丧命。 都特么9200年了,这种戏份还看得人乐此不疲! “你看那儿,”沉苏指着几米外的斜坡,“待会咱两滚下来周围有些石子儿,你注意别被扎到了。” 斜坡坡度不高,多余的树杈尖锐的石块已经清除,但地面不平整,又是林间未免有些隐患。 黎萱手上是作道具用的廉价项链,她扭开暗扣,低头,挂上脖子,“你这个人肉垫才要多注意。” 沉苏扭过头,“要帮忙吗?”说着话,她已经娴熟的戴好了项链。 布景和灯光皆已准备完善,段意和黎萱对过台词,在开机前各自走了一次位置。这场戏对段意要求稍微多些,有几个打斗镜头,武术指导陈田知道她是专业舞蹈生,编排动作也是大开大合,干净利落。 第一镜开拍两分钟沉苏忘词,NG。 段意有些不屑,她和黎萱做新人时,次次都是提前把词背到滚瓜烂熟,倒背如流的阶段,绝不会允许自己在镜头前因为忘词NG。 沉苏歉意的给大伙鞠了个躬,熟悉一遍台词后,开启第二镜。 黎萱并不算一个入戏快的演员,任何角色在她内心深处都带有剥离感,这部戏是她合约里的最后一部。 这些年,她甚至一度怀疑当初签她的经纪人,是不是真以为能在她身上打磨出什么精湛演技。 段意补妆的空隙,用小助理精修后的图,在微博发了九张不同角度的美照。她腿长,胸不大,但挺拔,没拍戏时就已是微博小红人。照片发出去不过两分钟,点赞和评论就没停过。 她退回主界面,刷新,一条刚推送的国际新闻蓦地跳出来。 塞里西亚会不会成为“另一个叙利亚”。 她只想了一秒,手指比脑袋更快点了进去。北山网络奇差,一张图片半分钟才加载出来。她习惯性忽略那些文字,食指轻轻敲打着手机边缘。 一分钟后,食指停下,指腹挪去屏幕上来回滑动。 文章里的配图,是我国维和部队出征的部分宣传图。 没看到熟悉的人,她有些失望,转而想,或许这些图本就是宣传专用。真正的那支过去的维和队伍,压根就没功夫拍照。 化妆师替她补完粉,段意盯完新闻,往黎萱那头瞅了瞅。黎萱正帮沉苏对词,按她的习惯,拍戏间隙是绝不会看手机的。 段意不由的多看了两眼,黎萱不管站在哪里,都会吸引大把的视线。不论身形比例和柔软度舞感,对节奏的把握,她都占了,在学校就是当之无愧的主舞。可惜入了圈,反倒不如自己这个常年缩在群舞里的。 风水轮流转啊,她难免心生得意,又有些怅然。回头重复放大缩小那张图,硬是想凭空扒出那个眼熟的人。 天幕暗沉,星空璀璨如无边画卷。山里隐隐绰绰的树影和灌木深处,宛如蛰伏了一只利爪尖舌的嗜血怪物。 黎萱躲在这只怪物的腹部,沉苏按照既定剧情扑在她身上,抱着她就地冲着斜坡下方滚去。 耳边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停下时稳稳落到沉苏身上。她抬起眼,入眼是对方脸颊一抹草绿的油彩。 她微愣,脑海里兀地浮现出那个顶着坏笑勾住她缠吻的男孩。 “快跑!”段意的喝声让她遽然惊醒,沉苏带着她向左快速飞奔,跑到摄影机镜头之外。 “黎萱,”沉苏示意她的背,“没事吧?” “没事。” “砰。”远处一声枪响,段意猝然倒地,肩上的血浆呼啦迸开。 黎萱睫羽抖动,鼻尖仿佛真纳入了一丝火药味儿。 ...... 细密的光线斜斜射在斑驳的墙面,泥地上,金色的暗芒闪烁其间,随着视线上下浮动,若隐若现。残破的窗框下,四处散落着空弹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硝烟味儿,经久不散。 黑猫喘了口粗气,黝黑的大掌撑着地面,下滑的身体奋力往上挪了挪。塞里西亚的高温,是从地底开始燃烧的灼热。地面煎蛋算什么,胆子大点的,手贴上去,不出五秒就能闻到烤肉滋油的荤香味儿。 他仰着头,被汗水和灰尘糊的辨不出神色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能看出他的此时的笑意。 “队长,”他拿肘抵了抵正在检验装备数量的队长枭神,“你上次说那事,还没说完呢,再讲讲。” 枭神补好弹药,抽身靠窗半跪,瞄准镜准确的指向对面两栋五层小楼之间的十字街道。搭在扳机上的手指修长却粗糙,隐隐可见手套下细小的伤痕。 “想听?”他抬抬下巴,调整好射击角度。 黑猫点头,动了动腿,眉头紧拢,轻嘶一声,“想,队里说你跟个和尚似的,我他妈就不信了。” 闻言,枭神眼尾余光斜过来,轮廓分明的五官纵使糊了一脸泥灰,也还能给观众一种这逼绝对很帅的直觉。 “这种事,只能在国内讲。”他一旦冒出这种欠揍的语气,就再没有作为队长时的冷毅和沉郁。 像是两种不同的身份,赋予了他两种不同的性格,随时可以切换到当下的模式。 黑猫有点想踹他两脚,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何况就是平常,自己也打不过他。 “讲讲呗,队长。”黑猫一个189的大高儿,不敢置信自己对着队长撒娇。 或许是仗“势”欺人,觉得老大这会没那么可怖。或许是老大在提到过去时,眼底闪过的一抹缱绻柔光,让他横生恶胆,妄图搞事。 “叁队那几个狗逼把你说的都成断情绝爱的世外高僧了,但我是谁?上学时人称东洲海王,靠嗅觉和搜集情报吃饭的。我琢磨着,队长你这样,八成是心里边放着个爱而不得的姑娘。” 枭神稀罕的低声笑了笑,视线仍牢牢锁住瞄准镜,“东洲人民眼光不太行啊,选你当代表。” 黑猫对这个称号,还是很有底气的,拍着胸口,说,“我这是靠实力取胜的,绝对实力。” 他歪了点身子,竖起食指,“老大,不然,你是这个?” 直直的食指慢慢变弯。 枭神漫不经心睨他一眼,“没兴趣。” 他眉尾轻挑,凸起的喉结忽的滑动。 他的问题,可比这个严重太多了。 ———— 长大后的弟弟,看得出他的职业吗? 姐姐国内,弟弟国外,时差为八小时。 第四章。过往。丢弃 绥南市纺织厂和钢铁厂中间,是职工小学,和职工幼儿园。两座学校背靠纺织厂的红墙乌瓦,中间是挂满藤蔓的铁制栏杆。栏杆不高,但缠绕在上方的藤蔓常年圈养了一批毛毛虫,金龟子,劝退了一大堆闲到发慌无所事事的小学生。 黎萱在里面捉过黄色的毛毛虫,用来吓唬欺负女生的小瘦猴。也用来吓唬陈芳,在陈芳因她没考两门一百分,抽了她屁股几个巴掌之后。 黎枭不怕这些,他上了小学,不再是一团柔软的面团,而是蒸的白白胖胖的包子。摁一下,会反弹回来。 陈芳只有单休,偶尔还要上夜班,这时需要黎萱带着黎枭去纺织厂食堂自己打饭。整个周六,她都要带着黎枭写作业,吃饭,玩。 没人喜欢自己身后跟着个拖油瓶,特别是这个拖油瓶已经不是那么容易忽悠了。 “你在家乖乖写作业,姐姐回来就给你带旺旺米饼,好不好?”所谓软硬兼施,黎萱尽量让自己说出的话显得真诚一点。 “我不要,”黎枭丢开笔,拽紧她的衣袖,“我要和姐姐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她急了,“姐姐是去写作业的,你又听不懂!” 黎枭就一个念头,跟着她,“我会乖乖坐着等你的。” 她登时翻了个大白眼,这跟屁虫,“姐姐送你去钟飞家,好不好?”钟飞和他一个班,都是男孩子,肯定玩得来。 “我不要。”黎枭想也不想的拒绝,圆溜溜的眼睛澄净见底,有种莫名的固执。 谈判失败。 新开的游乐场在绥南人民公园隔壁,周六前来凑热闹的人已是比肩接踵,放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两人个子矮,目光所及皆是腿,肚子,腿,后背,如此反复循环。 黎萱没钱买票,黎枭也不吵,好奇的一会看看悬在上方的氢气球,一会看看路边七彩斑斓的各式玩具。 青少年宫今日也在这里表演,就着水泥高台搭成的舞台,两块红地毯拼接铺就,背景是大气恢弘的几个大字“庆贺少年宫十周年”。 黎萱被小朋友的舞蹈吸引,看得痴了。那些劈叉下腰,她从小就会,从不觉得疼。有时候,有谁放音乐,她还能现场跳上几段。 陈芳不舍得出钱送她去跳舞,她跟着电视学。班里学芭蕾的赵佳佳,会偷偷教她怎么压腿,怎么绷脚。什么是吸腿,什么是小跳。手位怎么摆,脚位怎么放。 她如同海绵一般,快速吸纳这些知识,比书本知识接受得还要快。 黎枭皱着眉头,双腿紧闭,有些难受的扯扯姐姐的衣角。姐姐没反应,他力气加大,又扯了扯。 “干嘛?”黎萱眼睛仍旧盯着舞台。 “姐姐,我想尿尿。” 黎萱只好暂时离开,带他穿过人流,寻找角落里的公厕。黎枭去了男厕,她守在前方的树荫下。 来来往往的人群一个接一个从眼前掠过,她多走了几步,找了个花坛坐着,手臂撑着下巴。想着,别走远,若是一不小心黎枭出来没见着人,自己乱跑,可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找不回来? 她怔了怔,背脊僵硬,忽然鬼死神差的站起来,仿佛这一刻将身体交给了一只邪恶的精灵来支配。 她调转方向,脚步丝毫不见紊乱的往前走,面色如常的混入熙攘的人群。瘦弱的身影,迅速被人潮吞没掩盖。 一分钟后,彻底失去踪迹。 许多年后,她再想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陈芳长期的厚此薄彼重男轻女,还是黎家豪看似一视同仁其实各有偏差的虚伪表象? 是对黎枭的嫉妒,还是对自己的错误认知。 他走了,他的爱是不是可以全部转移给我? 爸爸妈妈不会再打我,骂我,忽略我? 她回到家,后知后觉的双腿发颤,脑袋木木的只剩颅内刺耳的嗡鸣。喝水时,她抖索着举杯,刚触及唇,“嘭”的一声,杯子砸在地上。 她被爆裂声炸的不敢四处晃动,好像稍微动一动,空气就会化身传送门将黎枭送回来。 那一天格外的长,她在桌边站到暮色渐沉,双腿灌铅似的有千斤重。屋内一片死寂,唯独最后一线残阳还在天际苦苦挣扎。 黎萱梗着僵直的脖子,目光直愣愣的投注到案斗柜上的橡皮泥小人上。 那是团混色的作品,模糊看得出捏的是个人形。 作品的名字,叫,我的姐姐。 我的姐姐。 呜呜嗡鸣嗞的一下刺激她的耳蜗,她脑后如遭重击。 黎枭。 她后退几步,猛地冲出房门。眼前是白花花的一片,急速的乱流灌进肺部,咽喉顿时刮的生疼。 黎萱发狠的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去奔跑,撞了几个人,淌在脸颊上的是什么,她都顾不上了。 张大的嘴巴仿若有人往里塞了支焰火旺盛的火把,灼的她呼吸困难。 黎萱赶到临近关门的公园,喘吁吁往公厕快速冲刺。 没人。 她四下扫视,扯开粗粝的嗓子叫,“黎枭!” “黎枭!” 无人应答。 没有哪一刻,是这样的恐惧,绝望。 她像是沉在水中,只剩一双眼睛浮在水面呼救。 “黎枭!” “黎枭!” 脚下凌乱的转了一圈,她无头苍蝇似的扎进男厕,“黎枭!” 里面空无一人。 急剧起伏的胸口蓦地颤动,她失魂落魄的拖着脚步往外走,一颗颗泪珠忽的滚落,滴在前襟。 她踉跄着险些摔倒,一只小手稳稳的扶起她的手肘。 “姐姐?” 黎萱瞪着双眼望着身前的小人,浸湿的黑羽长睫末端还凝结着豆大的泪珠。 “你,”她声线平静,嗓音嘶哑,“你去哪了?” 黎枭无辜的眨着眼睛,主动牵起她的手,“我出来没看见姐姐,很害怕,就跑到那里躲起来了。”他指指几米外的花坛,眼神狡黠,“听到姐姐叫我,我才跑出来的,差点儿睡着了。” “你。”身体的力量刹那被抽走,双膝一软,她失控的蹲下。 “姐姐,”小手附上她的脸,“你哭了。” 她此时才感受到颤抖的大腿肌肉,堵塞的喉咙,胀痛的眼眶。 “不会了,以后,不会了。”她喃喃自语。 小手捧着她的下颌,黎萱失神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他的神情异样的认真,像在端详一张神秘美妙的星河图。 “姐姐,”黎枭凑近,指腹拂过她的泪眼,“别哭,我以后再也不会乱跑了。” 最后一丝橘色的光泽湮灭,黑夜终于来临。 第五章。消息 “队长,队长,我是陈义——”耳机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二队信号被迫中断。 黑猫粗喘了口气,右腿没觉着疼痛,就是麻。左腿止血带上的金属杆还支棱在那儿,残留着他自己的血指印,和着洇进裤子里的深褐色,倒显的相得益彰。 枭神又是沉默不语的状态,老僧入定似的凝视着街口。他瞥了眼枭神,对方敏锐的察觉,两人相视一笑。 “队长,”耳机里是副队长贺明的声音,“我们在后街找到车了,阿东正在修,十分钟后到集合点,收到回复。” “收到。” 他扫过窗外寂静的街道,狭窄的路面零散挂着断肢残尸,血液刺啦糊满一地。道路两旁的墙体上,是数不清的弹孔和子弹擦痕。翻转的汽车一个迭着一个,被挤压成畸形。泥土砖缝,墙角树身,哪儿都扎着车玻璃的碎粒。 即使塞着降噪耳机,但几小时前响彻云霄的枪战和惨绝人寰的嘶喊声,已被刻进每一个人脑海里。 它们变成一道特殊的波纹,带着血刺啦胡的画面变成所有人的噩梦。 外头毒辣的艳阳逐渐落下,黑猫有些发冷,他紧了紧手里抱着的机枪,眼皮有些许沉重,瞳孔逐渐疏散。 “黑猫。”枭神在叫他。 黑猫一个激灵,机警的挺直背脊,端好机枪,迅速进入作战状态。 “要吃么?”他扭过头,枭神手捏着一根牛肉棒,怼在他脸前,眼睛一直没离开瞄准镜。 “不吃。”黑猫舒了口气,精神稍许松懈。 “其实,”枭神收回牛肉干,语气平淡,“你说的没错。” “嗯?”黑猫愣了愣。 枭神的脸颊被枪压出印痕,隔的近了还能窥到他印痕缝隙下的冷白肤色。他脸上稀罕的柔和下来,“是有这么个人。” 人?女人? 黑猫瞬时来了劲儿,碍于无法自由动弹,只好抻直了脖子往他那儿凑。 “啥时候谈的?” 枭神费劲的总结了一下,“大概,中学。” 这至今,都快有十年了。太他妈长情了吧! 看他的表情,黑猫舔了舔干枯的嘴唇,紧接着问,“漂亮么?” 那个年纪的男孩看异性无非是脸,胸,腿,特别是长得帅气风骚,被女孩子惯坏了的那波人,眼光可以飘到天上去。 黑猫有理由相信,哪怕他现在是“飞龙”特战队的队长。当年的他,绝对和大伙一样被视觉掌控,直接纯粹。 “很漂亮。”枭神回答的毫不迟疑。 我就说嘛。黑猫暗自沾沾自喜。 他不敢嫌弃队长问一句答一句的状态,好不容易能在铁面队长手下抠点八卦自娱自乐,驱逐瞌睡,赶走疲劳。肾上腺素飙升,就差喊通讯兵回来现场记录。 “那你们,”他想到个尺度大的,最后几个字在嘴边转悠一圈,强行拐了个弯,出口即是,“是谁提的分手?” 冗长的呼吸横亘在现实和回忆里,枭神眼睫低垂,轻笑道,“是我。” 楼下刺啦一声,停下一辆黑色越野车,贺明从副驾驶跳下车,直奔大楼内。咚咚咚的急促脚步由远及近,黑猫回过神,看见贺明抱枪出现在楼道口。 “队长,”贺明望了眼斜坐在地上的黑猫,“可以出发了。” 枭神点头,和贺明一起搀起黑猫。他的左脚甫一触地,膝盖蓦地一跪,差点撅下去。贺明扛过他的肩,“扶着我点儿。” 黑猫没法发力,整个人提着一股子气,不使自己上半身往下坠。 走了几步,枭神回头,深深望了眼窗边对角线的角落。黑猫四指拍拍他的肩,随意道,“算了。” 缭绕的硝烟丝丝缕缕萦着气流,随风舞动。枪管抵过的窗棂跳来一只长腿的爬虫,它灵敏的触角在飞烟里搅弄一番,朝着屋内奋力一跃,正好落在它接下来的大餐上。 那是一只被手雷炸飞的断腿。 血肉模糊的小腿裹着破碎的布料,脚上的靴子沾满秽物。它不再是依附于谁的生命体,而是成了某些生物的营养池。 爬虫戳戳前爪,张开锯齿咬向血淋淋的断口。 ...... 上午的拍摄进行到一半,段意补打戏时威压失控,落地瞬间威压松动,她一个不稳,崴了一下,清晰听到脚踝咔嚓一声。 段意立时被疼的期期艾艾叫起来,感觉半边身子都因为这一下没了知觉。助理和场务赶紧围过去,张导坐在摄影机后取下耳机,举起喇叭叫人开车把女主演送医院。 黎萱本是夜戏,这下突现意外,计划有变,后面白天的戏一下子被提到前面来。 今天是陈芳的生日,她唯有等拍完白天的戏份,才得空找了个信号满格的山坡给她打电话。 铃声响到第十秒,意料之中被切断。 第二通电话,断的更快。 陈芳这么些年,总是玩不腻这些小把戏。顶着一口气和她别着,她打一通,那头就挂一通。总之,谁要是先关机,谁就先认输似的。 通话数显示15,陈芳接了。 “......”话筒里一阵沉默。 黎萱拔了根狗尾巴草左右晃了晃,“不是来气你的,就是说句生日快乐。” “恶心。”陈芳冷冷吐出两个字。 狗尾巴草打到树干,反弹回来,她存劲又抽了过去,“还没说腻?我呢,话也说完了,您挂电话吧。” “你有多远滚多远。”陈芳语气里一如既往的,应该说是日积月累的堆满了对她的憎恨。 “都滚了,您看谁去?”她拿指甲掐着草尖儿的毛穗。 “那你去死最好了。” “嘟-------”一阵忙音。 手机在耳边贴了很久,渐渐开始发烫了她才恍惚拿下来。黎萱蹲下来,屁股底下是团毛茸茸的枯草,她索性坐实了。 没出十分钟,小姑的电话就拨来了。 “萱萱,你又和你妈打电话了?”小姑这些年说话越来越小心翼翼了,唯恐哪句话惹怒了她。 黎萱怀疑自己是所有人眼里的活阎王,“嗯,她今天不是生日么?” “唉,你这孩子,”小姑叹气,“要不,你回来,跟你妈妈,认个错,保证不会再。” “小姑,”黎萱意外打断她,“小时候,我认的错,还少么?” 这通电话也没持续多久,小姑交待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客套话,两人便挂了。 她俯瞰田野,水波粼粼的河塘,宁静,平和。葱葱郁郁的树木,幽籁,神秘。熟透香甜的瓜果,清香,可爱。 这些形态不一的事物,汇聚在一起,互相排斥,互相补充,每一样都是这块土地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为何偏偏,她和陈芳,有血缘这样紧密的联系,却针锋相对,互不相容。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她拧了拧眉头,你最终会慢慢变成你所讨厌的模样。 现在的自己,就是下一个陈芳么?她想。 ———— 发现我的叁本都好凉,哭唧唧,哭完擦个眼泪继续干。 。 第六章。过往。拉扯 “黎枭又获奖啦?” “嗨,他就是随便玩玩。” “全国比赛呢。” “真厉害!” “上次奥数也拿奖了吧!” ...... 客厅里的夸张赞美不绝于耳,手下鼻尖用力,一团黑色的墨点慢慢晕开。黎萱凝视几秒,视线延向作业本边的锦盒上。 锦盒表面一行烫金字“全国第六届小学生科技竞赛”,盒子里是一只钢笔,黑色的壳,入手润滑。 黎枭给她的时候,表情很是傲娇,想让她夸几句,像只软萌可爱的小白狗。她冷然笑了下,反手推开,低头开始写作业。 收拾书包时,一本崭新杂志的边角戳中她指甲下的倒刺。她没觉着疼,反而是拿出杂志细细的翻看。 第八篇,第10页,题目《我的未来梦》,作者,黎萱。 全校寄去的稿件一共15篇,只有她的被选中,刊登在册。 “咚咚咚。”小姑过来敲门。 “萱萱,来吃饭。” “好。”她将杂志小心收好,转身时没注意桌上的锦盒被作业本拉动,掉进桌边的垃圾篓里。 客厅里都是陈芳和黎家豪请来的吃饭的亲戚,每次黎枭获奖,这一出必不可少。 她默默的站在桌边,帮着摆碗筷。 黎家豪招呼大家过来坐下吃饭,眼尖的婶婶望见黎萱木着脸,笑道,“萱萱又长漂亮了,跳舞跳得还好吧?” 不等黎萱开口,端菜出来的陈芳接嘴道,“瞎跳呗,浪费钱。” 小姑睨她一眼,佯作不满,“没让你出学费,你浪费什么?” “我替你心疼啊,”陈芳翻了个白眼,手上忙着给客人倒果汁,“女孩子学这些有什么用,老黎你还纵着她,给她买那些练功鞋。” 当着众人的面扯这些家事,黎家豪面上有些挂不住。胡乱应了一声,扭头让大伙赶紧趁热吃。 婶婶惯会看眼色,这下见风使舵,帮着黎家豪转移目标,问陈芳,“你们家枭,这次去夏令营花不少钱吧?” 黎萱抿抿嘴,坐在桌角,手指揪着垂下的防水桌布。 “没多少,”陈芳拢拢头发,“家里有个会读书的,当然要好好培养培养。没准儿你们老黎家,第一个大学生就是我家枭枭。” 话落,一桌人面色都有些难看,除了小姑的女儿,桌上亲戚家的孩子,包括黎萱,个个都比黎枭要大。 陈芳从来不觉着自己一句话可以掀翻一船人,反倒善解人意的继续说,“哎呀,你们家黎辉要是把书灌不进去,就算了,赶紧先去学门手艺。我家那头叁婶的儿子,就是学汽修的,要不我帮你问问去?” 婶婶霎时黑脸,黎家豪猛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你厨房活干完了,就在这嘚吧嘚吧的,没完没了了!” “你!”陈芳正然起身,小姑扯住她。她横黎家豪一眼,目光裹向黎萱,“黎萱,来厨房帮忙。” 黎萱垂下眼睑,无声跟着陈芳去厨房。 身后叔叔悄声在问,“萱萱成绩不也挺好的,不是说月考全年级第叁么?” “是吗?”黎家豪有些怔愣,“没听她提,”他很快找到了理由,“她们那个五中,教学质量不行。还是得像枭枭,现在上实验小学,以后直接去实验附中。” ...... 肚子叽里咕噜叫了几声,黎萱叹口气,洗完手中的碗筷。小姑走前特地给她留了一份糖醋里脊,还有一大半瓶果汁。 她将手擦干,打开冰箱,里面塞了满满的一堆半成品,有些串味儿,那盘里脊肉不知所踪。 有两个小人在她身体里拉扯,接受和反抗。 她深感无力,无论怎样,好像都逃不开这泥沼一样的生活。唯有跳舞,可以暂时忘掉这一切。 黎枭是在叁天后到家的。到家之前,特别去黎萱舞蹈学校一旁的舞蹈用品店,买了她一直想要的淡蓝色舞蹈服。 老板见他来了,笑说,“知道你要来,练功服都给你包好了。” 黎枭接过,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没什么问题,“谢谢您啦,下次还来您这。” “行嘞,”老板挥手,“上次你说的那双舞蹈鞋也快到了,等着哈!” ...... “姐姐,”黎枭眨着眼睛,玻璃珠晶莹透亮,蒙了一层水。眼尾天生有些泛红,像随时随地要哭出来,“送你的,我这次没买错吧!” 他才五年级,个子已然不小。趴在她桌边时,大半个身子占了叁分之二的位置。温热的鼻息嵌入她耳朵里,黎萱往旁挪了挪。 她不耐的啧了一声,“你以后别买了。” “我不要,”黎枭总是有种自己的执着,像小时候非得跟在她屁股后面跑前跑后那样,黏黏糊糊,不像个果决的男孩子,“你基训课不是得穿这件?” “现在不用了。”她低着头,将作业本翻的哗啦作响。手上的笔写不出墨,她拉开抽屉换了支笔芯。 “其它课不是也可以穿嘛。”黎枭撇撇嘴,有些撒娇的意思。脚下微动踢倒了垃圾篓,几团纸巾夹着锦盒一起冲出篓外。 他目光扫过,顿时凝在那只锦盒上。面上暗了暗,很快,他重新展眉,“姐姐,你不喜欢钢笔?那我下次送你别的好了,纪念章怎么样?挺好看的,还能。” 黎萱合上作业本,“你不写作业吗?” “哦,”黎枭挠挠头发,目光陡亮,“我想和姐姐一块写。” 叁分之二的位置登时多了试卷和笔袋,察觉自己占地太多,黎枭自觉的将试卷往怀里拢了拢。 这样的场景,在这间逼仄的房间,上演了一幕又一幕。黎萱习惯了他的黏糊,不再理他。 陈芳打完麻将回来做饭,敲碎的鸡蛋壳扔进垃圾筐又弹出来。本就在牌桌战败的堵心怄人,一下被点着火,撕开嗓子冲着黎萱那屋喊,“黎萱,还不赶紧出来把垃圾倒了,眼里没活白吃这么多年饭了!” 黎枭皱下眉头,按住她的肩,“我去。” 她一时没动,等黎枭出去,陈芳立即偃旗息鼓,欣慰道,“还是我儿子疼我,知道干点活。” “妈,”黎枭系上袋口,顺便给罩了个新的上去,“姐马上就要分班考了,咱们先别打扰她。” “就她那成绩,学校也不是什么重点,能考出什么个好赖?”陈芳手上的菜刀剁肉剁的震天响,“跳舞把心思都跳飞了,学习能好吗?” 黎枭松开手,视线闪过黎萱的背影,小心凑到陈芳面前问,“那如果,姐姐高中能考到实验附中,妈你是不是就允许姐姐跳舞了?” 陈芳哂笑,“你少来套我的话,她得先有这个本事才行。” 黎枭自信回了一句,“当然有这个本事。” 他知道她的所有成绩,没人比他更清楚,黎萱考附中的高中部,是件多么简单的事。 只要她想,就像初中那年,为了舞蹈选了五中。她一定也可以,为了舞蹈,选一次附中。 ———— 莫名二更了,已无存稿,开始裸奔,剧情不受控制自由狂乱生长中…… 第七章。意外 吉普车足足花了半小时才开出巴尔斯小镇,满目疮痍的街道根本没条可以顺利通行的道路,枭神和贺明得时不时下来挪开路障。 这里的夜暗得格外快,不论季节,每到六七点便是全黑。渺小星辰颗颗闪耀,却无法映照出大地上的尘沙。 车灯全碎了,阿东开的慢。他纵然心急如焚,也不敢在黑咕隆咚不知路况的情况下,带着一车人狂奔。 好在大伙气运尚佳,一路驶过,没铁钉刺破轮胎,或者卡进坑里这种意外。 黑猫着实有些撑不住了,刚扎了针药剂,这会疼痛渐失,稍不注意眼皮就耷拉下来。 贺明一直扯着他说话,不需他说什么,应几声便好。 黑猫胡乱想着,有些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炸掉的那条腿,可能是扑倒那个小姑娘时,也可能第二波侵袭来的手榴弹。 思维越发集中不了,贺明推起他,“别睡,到了。” 吉普车停在一间毁了半面墙壁的房屋前,门前碎石让搀扶的贺明和枭神走起来磕磕绊绊的。 魏翔在门前接应,一起往里屋走了半分钟,一束火光映入眼帘。 塞里西亚断电一个月,别说身处贫民窟的撤退点,就连叛军已然攻占的政府大楼,都是黑云压顶。 围坐在火堆旁的是两个个中老年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都是这次救援名单中的研发人员。魏翔将人带进来后,又退去观测点。 巧克力留守屋内,陈亚在另外一处观测点。贺明将情况汇报给队里,队里回复叁小时后,政府军会派车过来接所有人离开。 女人神情焦灼的站在门口,看到枭神说话声都有些发颤,“孩子是不是接到了?” 枭神回头,“再等等。” 她青白的脸模糊在夜色里,眼中含泪。 深夜时,耳机里响起陈亚的声音,“队长,飞鸟的车回来了。” 一束远光灯划破黑夜,直直开过来。一直坐立不安的女人比枭神还要迅速的跑到屋外。飞鸟一个人从驾驶座下来,再无动静。 “同志,我的孩子呢,孩子呢?” 飞鸟心里叹口气,同时对枭神说,“我过去时已经晚了,孩子被叛军抓去了政府大楼。” “你说什么?”女人惊恐的张着嘴巴,不可置信,“孩子被抓走了,怎么可能?” 飞鸟解释,据点虽然安全,但有小股流窜过去的叛军避开政府军的视线,在里面抢了一些食物。李女士的孩子那时独自跑出门,被抓个正着。 原本最简单的一项任务,反倒出了意外。 要去政府大楼救人,必须重新经过巴尔斯小镇。枭神拿出电脑,卫星地图清晰显示出塞里西亚首都的景况。里面不仅有叛军,也有死守的政府军。 叛军抓一个十岁的女孩做什么,不敢深想。在这个全面崩析的国度,没有法制,没有道德。女孩300块就能卖出去,男孩冷不丁就可以扛着枪,给你一梭子。 连各国大使馆都会被汽车炸弹和人体炸弹造访,花样百出,防不胜防。 “队长,队长,”女人抓着枭神跪在他脚下,声嘶力竭,“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救救她,她还那么小!” 枭神赶紧扶住她,“李女士,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救人。” 他们的任务,是安全带名单上的这几个人回国,亦包括她的女儿。 他转过身来,“陈亚、贺明、巧克力跟我去救人。” 几人钻进飞鸟的车里,枭神觑了眼孤寂的星空,车内一颗不知从哪蹦来的石砾跳到他的头盔上,当的一响。 ...... “这种叫FAST头盔,这是它的显示器,”黎萱放大图片,指着屏幕,“自带便携式微型电脑,热成像武器瞄准镜。” “大晚上射击也没问题?”沉苏颔首,扒了下自己手中的头盔,好奇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关掉图片,“听多了吧,了解一些。” 两人在现场坐了半钟头,补了几个镜头。沉苏约她待会一块打游戏,黎萱扬起手机,“游戏已经戒掉了。” 黎萱的夜戏暂时拍不了,男主陈琛过来了,正在与段意的替身补戏份。听说陈琛轧戏,急着要走,晚上也全换成他的了。 她去找程甚帮忙卸了妆,回屋里换了身衣服,萧澈的电话这时打过来。 “拍完了?”他似乎感冒没好全,鼻音挺重的。 “嗯,”黎萱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是有点困。” “想我吗?”他也是疏懒的状态,或许是病了的缘故。 黎萱有些不习惯,以前还真没见过他这样,判若两人。 “傻了?”萧澈挪揄她,轻笑出声,“好了,不逗你了。” 须臾,他问,“能来找你么?” “别,”黎萱答得快,意识到拒绝的太过干脆,缓声说,“反正,最后一部戏,没必要拉你往这个圈子里跳。” 最后一部戏,不想被有心人利用。 萧澈扬起的嘴角就没往下落过,“没人夸过你善解人意吗?” 黎萱翻身侧躺,“善解人意,在我这儿,是骂人的话。” “嗯,”他了然点头,“那我夸你聪明可爱。” “可爱?”她有些想笑。 ...... 和他乱说一通之后,黎萱心下也没那么沉闷了。闲着无事,她翻出行李整理一番。抖落之下,一张掌心大小的全家福飘到地上。 那会是黎枭考上了实验附中,陈芳好面子,不仅拍了全家福,还将他获得的所有奖状和证书排成照片,整齐码在一个相册里。 全家福四个人,黎枭笑得灿烂阳光,陈芳黎家豪也是和蔼慈爱,只有她冷脸虚看着镜头。 她一直以为这张照片在上次住酒店时弄丢了,找了许久,倏尔看到,有些意外。果然,越是想找的东西,越是要装作不经意,这样它才会大意之下偷偷冒出头。 手机将照片扫描下存了图,顺手塞进了行李箱的隔层。 活动了下,她左右揉了揉脖子,在床上耗了会腿和胯。没到午饭点,有些早。她抱着被子,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第八章。过往。发芽 “滴,滴,滴。” “滴,滴,滴。” “啪。” 被窝里探出一只手打掉闹钟,黎枭数了十秒,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太困了,他懵着脸,打了个呵欠。 实验中学的严苛名副其实,不过初一而已,作业量已经需要强行挤压休息时间,才能全部完成。 他甩甩脑袋,目光定在桌上的台历上,12月10日。 五中在今晚举行校庆文艺演出。 黎萱比他走得早,这会家里就剩跑车回来的黎家豪,正在阳台抽烟,和人商量着去山里拉货的事儿。 匆匆吃了早饭,他跑到学校,同桌佟雪说,今天语文老师临时定了随堂测验,赶紧把课文什么的背一背。 黎枭捧着书,心思全没在这。 到了下午,佟雪看他脸色发白,捂着肚子趴在桌上,吓坏了,赶紧问他怎么了。 黎枭痛的似乎说不出话来,班主任到时,他整个身体蜷缩,五官疼得皱在一块。 “老师先把你送医院,你等等。”班主任没见过平时生龙活虎的他,如此的苍白脆弱。 黎枭一听,立马摆手,“老师,我就是吃坏肚子了,躺会就好了。” “吃坏肚子了?”班主任扶着眼睛,“那老师给你批个请假条,你回家休息半天,明天再来。” 老师对学霸的底线永远都随着客观事实的变化,产生波动。 “那,那麻烦老师了。”他站起来,脚步虚浮的模样跟着老师去办公室拿请假条。 守在大门的保安认识这位阳光小伙,猛地见他一副惨兮兮的样子走出来,还以为他受了打击。 “出啥事了?”他关切询问。 “没事,”黎枭把请假条给他过目,“就是肚子不舒服,回家休息休息。” 保安摁下大门开关,“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你们还年轻,一定要珍惜。平时多运动,少吃垃圾食品......” 黎枭连连点头,一见门开,立即捂着肚子奄奄一息的拖着步子走出去。 沿着围栏,一直走出校区所在的街道。他眯着眼回望身后,没人看他。顿时,肚子也不疼,腰背挺的笔直,脚下生风的往五中狂奔。 五中的围墙不比实验,他助跑起跳,踩在石块上轻轻松松翻过围墙。落地时,可算没像上次撞见里面的学生。他拿出一早准备好五中的校服,躲在灌木丛后换上。 校庆在礼堂,领导致辞刚刚结束。黎枭偷摸着钻进去时,正是第一支舞蹈开场。是个大群舞,红红绿绿占满整个舞台。 接着是什么独唱,合唱,相声,他在最后一排靠墙斜立,耐心等待下边的报幕。 “......下面请欣赏校舞蹈队黎萱,为大家带来的民族舞《云的南方》........” 黎枭噔的一下,绷直身体。 黎萱跳的是傣族舞,她身形修长,双臂柔软,站在舞台中,就是当之无愧的焦点。贴合紧实的半身裙,顺着她流畅有致的线条在空中旋转,翻腾。单肩背心裹着她尚算平坦的胸部,随着音乐妖娆多姿的糅出无数的弧度。 灯光映衬之下,黎枭看得痴了。专注的凝视她弯出的弧线,柔情的眼神。纵使相隔甚远,他却依然能听到黎萱换气的呼吸声。纤细的腰肢反身后仰,柔韧惊人。 她的每一次演出,他都会偷偷跑去观看。人群的掌声,喝彩都刺激着他心底的颤动,他为黎萱感到骄傲。 看,这是我的姐姐! 我的姐姐! 我的! “我操,”耳边响起聒噪的男声,“舞蹈队这个黎萱,那小腰还真他妈带劲,这腿,啧啧。” “你都不知道,高中部妈逼体育部的,每晚都拿她照片撸,”说话的换了个公鸭嗓子,“老子都怕这几个傻逼精尽人亡了。” 升腾的怒火乍然暴起,黎枭倏地攥紧双拳,斜眼望向那两人。 “你说真操起来什么样?会不会特爽,哈哈。” 黎枭靠过去,阴恻恻的开口,“发情了就回去操你妈,看看会不会更爽。” 两男生忽的被人插进话,赫然吓到,发现是个陌生的男生,还和他二人差不多高,顿时有恃无恐。 “你他妈谁啊,在这瞎逼逼。” 黎枭轻嗤一声,余光还守着舞台上的身影。 现在,还不能闹事,不能打扰她的演出,不能破坏她的情绪。 “嘴巴放干净点!” “操,”右边的男生上前一步,“你他妈谁啊,你个弱鸡?” “赵立!”前方一声怒喝,一个中年胖男人走来,“看个演出你都不能安静,你要造反呐!” “唉,徐主任,我这是,呀,”叫赵立的男生脸一歪,被徐主任揪住耳朵,“我错了,徐主任,我。” 徐主任拖着赵立往大门走,剩下的这个一看没了队友,放了句狠话灰溜溜的跟着跑掉。 ...... 赵立和田壮二人被徐主任训了一通,心下不爽,提前翘课翻出校园。 “咱两先去网吧,打两把。”田壮掏出兜里的十块钱。 “行。” 巷子里幽深寂静,赵立闷头就走,田壮拦住他,“赵立。” 他有些不耐,“走啊!” 田壮指指前头,刚才礼堂吵架的那个傻逼,正拎着根钢管,杵在路中等他们。 赵立吹了声口哨,挑衅道,“可以啊,敢堵老子的道!” 田壮轻车熟路在路边捡了两块砖,递了一块给他。 “傻逼,”黎枭冷嗤,“爷爷来教你怎么说话。” ...... 回家卸妆,洗完澡,黎萱长舒一口气。校庆结束,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陈芳在客厅接黎枭的电话,说是要晚点回来,不用等他。 黎萱翻着老师给她的招生简介,脑子里还回荡着舞蹈老师那句“你可以把学习和跳舞兼顾,为什么不选个最好的”。 实验附中,高中部。 确实很好,师资好,环境好。高昂学费,物有所值。 明天去问问老师,那边奖学金的事。她想着。手下一刻不停的开始复习今天课堂上的知识点。 九点,陈芳和黎家豪关掉电视,回到卧室。黎萱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继续写作业。十点,她的房门被敲响,一个脑袋伸进来。 “姐姐。” 黎萱没回头,“睡觉去。” 他任性的很,手上窸窸窣窣的提着个塑料袋钻进来,反手锁上门。 “我受伤了。”他挨着她蹲下。 黎萱扭头,俯视他,一张脸上嘴角乌青,额头还带了血。她放下笔,蹙着眉,“你和谁打架了?” 他亮晶晶的眼睛仰望着她,“随便打着玩的。” “那你真是无聊,”黎萱回头,接着写字,“睡觉去。” “我不要,”他伸手搂住她的腰,眯着眼,脸在她腰侧蹭了蹭,“你还没给我擦药呢!” 黎萱解开他的手臂,取下塑料袋,“擦了赶紧出去。” 他从小总是会莫名其妙受伤,也不知道和谁打的。回来就舔着脸在她身上磨磨蹭蹭,黎萱很是烦躁。怎么这么大了,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黎枭擦了药,心满意足回到房间,一猛子扎进被子,登时被腹部疼的一抽。撩起衣服看了看,一大块淤青赫然醒目。他抿嘴笑了笑,认命的拿出抽屉里的药膏擦起来。 第九章。过往。严霜(补了一段) 高中去实验,随着黎萱将录取通知书放在黎家豪面前,在她这里尘埃落定。 陈芳对此心生怨念,成绩好能拿奖学金怎么样?跳舞出去获奖有奖金,又怎么样?学费得出吧,校服费得出吧,资料费得出吧...... 家里去年年底买的房,花了一大笔积蓄。这才刚装修住进来,每月还有两千多的房贷。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情往来,就是每日几个人的伙食费都是笔不小的开支。厂里效益不好,工资拖了好几个月。 想到这些,陈芳脑袋恨不得当场炸掉。 黎家豪近几年跟着跑山货,赚了些钱。虽然没陈芳那么排斥,也还是黏糊着不肯松口。 “萱萱啊,其实五中也挺好的,还省了择校费,”他夹着根烟吸了一口,“你不是说想去跟着老师集训么,现在咱们把这笔钱。” “我要去附中。”黎萱平静着打断他的话。 “自己偷偷填了个附中?把你能的,你就不能懂点事啊!”陈芳指着她,“家里供一个都够呛了,你想累死我们俩你才死心呀!” “你们只用出学费,”黎萱盯着她,“我自己会去挣钱。” “哼,你去挣钱?”陈芳指头快戳到她的脸上,“你怎么挣?学那些不叁不四的混混?” 黎家豪咳了几下,“当着孩子的面,瞎说什么呢?” 黎枭抱着篮球进屋,看着屋内剑拔弩张的对峙场面,有些许怔愣。他低下头,发现了桌上的录取通知书,一把抓到手上打开。 “姐,我就说你可以考上附中!”一屋子的人,唯有他在为这张薄薄的纸片感到欢喜。 “爸,妈,”他坐到陈芳身边,“我有奖学金的,以后资料费什么的,我可以自己出。姐姐去附中也能盯着我,不让我惹事!” “去去去,你那点钱能干什么,”陈芳假作推开他,面上挂着笑,嗔道,“你能惹什么事?” 黎家豪欣慰拍拍儿子的腿,“知道体谅家里人,没白养你。” 这话让黎萱如鲠在喉,指甲死死掐入掌心。她张了张嘴,声线有些颤抖,“高一的学费你们帮我出,以后我还给你们,生活费。” “姐姐,”黎枭眼神晦暗,站起身,要去握她的肩,“你别。” 黎萱后撤一步,“跳舞的学费,我以后也会还给小姑,不用你们担心。” “切,出息啊,”陈芳翘起二郎腿,“这下放狠话,嘴巴爽快了,明天又是个死脸过来要钱,你要想着出去丢人现眼,千万别说是我陈芳生下来的!” “妈,别说了!”黎枭蓦地打断她,隔挡在黎萱面前。 黎萱惨笑,“为什么不让她说?”她声音是冷的,哑的,“她说的没错啊,我怎么会出去乱嚷嚷,说是你生的我?你给了我一碗饭,一张床,你把我喂这么大,你好了不起。” 陈芳瞬间乍起,一把拉开黎枭,“你还越说越起劲儿了,是吧?你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们供的你,我生了一场,就生出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 “良心,”黎萱冰锐的脸上,随时都散着寒气,“我做什么你们都看不见,听不见,到底是谁没有良心?我要是没有良心,那就怪那个生我的人没有,是你们没有,是你们!” “啪!”清脆的掌声转瞬即逝。 黎萱偏着脸,垂着眼睛,她竟感觉不到巴掌扫在脸上的疼痛。黎枭刹那间急红了眼,努力控制住差些窜起的怒火。 他不去瞧举着巴掌,还兀自气喘吁吁的黎家豪,大步走过去,心疼的抬起黎萱的下巴。 “让开,”黎萱打掉他的手,嘴角平直,语气再也没出现任何浮动,“这一巴掌,我记着。”脑子里这会居然逻辑清晰,条理分明。 “我会去附中,学费如果你们不愿意借,那就算了,我自己来。以后我也不会再吸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更不会大张旗鼓出去说,我是陈芳和黎家豪的孩子。我也会给你们养老,毕竟劳烦你们,辛苦干了个恶心的女儿出来。” 陈芳和黎家豪一脸震惊的望着她,仿佛在重新认识这个女儿。 “黎萱!”黎枭已经什么都顾不了了,他只清楚,再让她说下去,会全部完蛋的,全部。 “至于你,”黎萱半丝停顿也没有,她看着黎枭,“以后好好听话吧,一个失败了,总得有个能成功的,不是吗?” “我不许你这样说,”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停止这样的进攻,无理取闹,还是撒娇打滚,“姐姐,我。” “别劝她,”陈芳缓过劲,叉着腰开始骂,“你有能耐,就永远别向我们再要一毛钱!” 黎萱最后凝视一眼她的父亲和母亲,缓缓点头,“好,就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能耐。” 说完,她扯过黎枭手里的通知书,塞进书包,头也不回的离开家。屋里是黎家豪的暴喝,“走,让她走!” “姐姐!”随后,黎枭急匆匆跟着下楼,几步赶上她,拽住她的手腕,“别走。” 由着他暗暗用力握住自己,黎萱口气冷淡,“黎枭,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讨厌这个弟弟的讨好,讨厌因他的天真,显得更为可恶的自己。就应该把这个讨厌的人,一起扔在身后那堆灰色的记忆里,最后再遗忘。 “我不信,”他固执的毛病又来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听到响动的刘奶奶从二楼冒出头来,“萱萱啊,家里又吵架啦?”她老人家吃力的卷起袖子,挥了挥手,“记得躲着点,别傻站着。” 黎萱面色如常的回应,“我知道了,刘奶奶,”察觉腕上的手松了松,她顺势脱开,“我不想再和谁去吵,你回去吧。” 她走在路上,身上一阵轻松,唯有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死死的抓着她,让她心烦意乱的加快脚步。 突然和家里闹翻,她毫无准备,沿着江堤漫无目的的绕了两圈。有个女孩忽然从树林斜插过来,并排和她走在一起,眼睛战战兢兢的盯着后方。 “姐姐,你,你陪我走一会。”她哀求的要来挽她的手臂,黎萱警醒的让开。 一个高大的男人突然冲到两人面前,阴森森笑起来,“哈,”他插在口袋里的手,忽而一撑,赤裸的下体大喇喇的挺在两人面前。 “啊!”身旁的女孩尖叫着,捂起眼睛。 黎萱却啧的一声,莫名笑起来,真是,有人啊,就喜欢往枪口上撞。男人被女孩的哭声叫的兴奋,臀部往上一顶,脚下离二人更近了。 “喂,”黎萱出声吸引他的目光,“就你这根金针菇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没达到想象中的效果,男人有些傻眼,“割了喂鱼,鱼他妈还会嫌弃吃了营养不良呢!” “怎么,不服气?”黎萱走过去,“帮你一把。” 语毕,她抬起脚精准的朝着男人的下体,猛力一踹。男人霎时夹住腿,捂住下身。黎萱回身,拉着那女孩撒腿就跑。 到了人多处,她不再管女孩,随意交代女孩几句,便走。 无处可归,黎萱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小姑家。小姑本就对陈芳夫妻不满,看到她垂头丧气的,也没多问,让她安心住下,学费也别管。 末了,对着姑父说,“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要把这个家祸害成什么样子?” 停更通知 陷入有梗码不出字的困局,如同便秘,经期人比较迟钝。先缓两天,周日开始更新。 抽张纸巾捂住脸,好不容易写到初吻章节,我却“萎”了,罪过呀! 第十章。过往。偷吻 初中部往上升到高一,原先的寝室便顺着调整,接替了上一届高叁空出的屋子。这些天男女宿舍楼,零零散散的抛出了一堆前人留下的杂志和学习资料,还有各种陈旧的内衣内裤。 黎枭坐在一班的8人宿舍里,陈炜头顶挂汗,手上拿着个纸袋扒拉着里头的琐碎物件,“老大,东西都在这儿了。” 黎枭接过,翻了翻,里面都是关于舞蹈队的宣传海报,表演剪影,还有穿过的练功袜。 看着黎枭要走,陈炜依依不舍的拉住他,下巴示意了下纸袋,“老大,盲狙效果还是不错的。看看现在谁还敢藏舞蹈队的东西,那就是找死啊!” 黎枭了然睨他,“知道了,下午给你带烟,赶紧松手。” “多谢老大,”陈炜如愿以偿,“那下午职高的约你去打台球,你去吗,他们不都约你好几次了?” “不去,”黎枭摆头,“没兴趣,我他妈一堆作业没写。” 他收紧纸袋,“走了啊,”他提醒陈炜一声,“下午要考试,你最好也别去。” 等黎枭走了,陈炜感慨一叹,惹的一旁正复习的体育委员“噗嗤”笑出来。他翻了个白眼,“你笑什么?” 体委冲外指了指,“我刚进班,就听说咱们班有个爱学习又爱和平的校霸,这会总算见识了。” 陈炜一副与有荣焉的得意样儿,下巴一抬,“那是,附中都靠我老大罩着。” “欸,”体委起了兴趣,书也不看了,“他收舞蹈队这些东西做什么?不会,是自己偷偷用吧?” 陈炜被他一通胡说唬的脸都抽了,“我警告你啊,以后少他妈开这种玩笑!” “啊?”陈炜陡然变脸还是有些唬人的,体委看着雄壮,其实胆小如鼠。 “你刚来,还不太清楚,”陈炜见他被自己吓的愣住,缓了语气,“舞蹈队的队长是老大的姐姐,反正你以后别嘴贱乱打炮,就没什么事儿。” “这样啊。”体委顿悟点头。 难怪上次开学典礼后,那么美的独舞,校园贴吧什么反应都没有。 敢情,是大伙不敢动校霸的姐姐啊! 黎枭处理完手里的东西,绕到训练厅的窗户瞄了一眼,里面空无一人。 转身要走,眼角看到一行舞蹈队的女生叽叽喳喳的穿过连接AB两栋楼的空中廊道,马上就要过来,登时双脚后撤,慌慌张张的一路直冲到楼下。 他长舒一口气,要是被黎萱看见他上课时间偷溜出来,在她眼中,自己只会显得愈发叛逆。 下了晚自习,黎萱在校门口碰见理科班的萧澈,他背着书包,估计等了一会。 “这个给你。”他从包里掏出杂志。 黎萱吸吸鼻子,接过来,“谢啦。” “嗯,”萧澈给了东西没立即走,“你,生病了?” “有点,”萧澈的纸巾递过来,黎萱有些意外,“谢谢。” 追溯到认识他时,话就不说,性子比她还冷,难得见到他有这样的举动。 黎萱耳尖,察觉到身后不远处的动静,没和萧澈再说什么,点了头擦身而过。 天幕垂着的圆月,发着盈盈辉光,影子被拉的老长。黎萱不知是不是今日鼻塞,热感冒烧昏了脑袋,就是不想再听紧随其后的脚步声。 她抱着杂志,脚下顿住,顺手挥走了面前飞绕的蚊虫,身后的脚步也跟着停下来。 “黎枭,”她没回身,“你回去吧,我快到了。” 这条路两人一前一后走了无数次,黎枭烂熟于心。 明明还差几十米,哪里是快到了,何况。 “吃药了吗?”他也在原地。 “吃了,”他的药就塞在桌肚里,退烧止咳的,买了一堆,“你回。” “我送你上去。” 不让他跟上去,是绝对没可能的。 两人的脚步同时往前,就这么不远不近的隔着。 小姑出差,姑父陪妹妹去了外市比赛,家里就她一个人。黎萱拿钥匙开了门,转身要关门,黎枭插了只脚进来。 “这栋楼是不是遭小偷了?”他问。 确实遭了小偷,今天一大早失窃的业主哭天抢地,在物业闹了好一会。 “我会把门窗关好,”黎萱说,“很晚了,你回家去。” 黎枭抵住门,低着头,“不回去。”今天听同小区的同学说了这事,他一整天都为昨晚没留下来感到后悔,今天怎么说也不能妥协。 黎萱松开手,“随便你了。” 但凡他执着的东西,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软磨硬泡,脸皮厚到可耻,黎萱领教过这位弟弟的本事。 黎萱吃药回房,进屋后关了灯。他去浴室洗了澡,将短袖扔进洗衣机摁了个速洗模式,百无聊赖的间隙,靠在阳台观察今晚会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小偷,敢摸进来。 没人,楼底下空荡一片。晾了衣服,他在沙发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肚子有点饿。 黎枭去厨房冰箱看了看,决定煮个面,又看了眼黎萱的房间。他走过去,敲了下房门,没人应。他轻轻拧开房门,光束呼啦一下直直打在床上,他毫无准备的看到了黎萱袒露的身体。 只一秒,黎枭身体反射的合上门,面目微滞。明明不过一眼,但脑海里却牢牢拓印出那一秒的精绝。 黎萱仰躺着,睡裙掀到了胸口处,覆着小小的山丘。笔直的双腿微微分开,手摊在脑袋两侧。 如同,有人在上方钳制住她的身体。 他甩甩脑袋,试图甩掉这样的画面,暗骂自己的猥琐,胸口的起伏稍显急促。 转而想到黎萱正生病,这样,睡着,明天十有八九会加重病情。顷刻顾不得其它,一把打开门走过去,目不斜视的盯着她的脸,手从床尾拉过空调被盖住她的身体。 他看着看着,有些挪不开眼。睡着的黎萱,不似白天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反倒是柔的,软的。使他不由自主的想去靠近这样的她。 黎枭伸出手指,反手划过她的脸。很烫,眼角至腮边,还蜿蜒着晶莹的泪痕。 她哭过了? 为什么,不来他的怀里哭?他忽的想到。心疼她压抑的情绪,心疼她不动声色的愤怒,心疼她又倔又硬的脾性。 手指轻触她的脸颊,拨开她黏在嘴角的碎发。这样酸楚的时候,他竟然禽兽般蹿出个挠人的念头。 她的唇,一定也很软,很甜。 试试吧,就试一下,姐姐不会怪他的,肯定不会怪他的。 他躬下身一点点附过去,逐渐将她整个人笼在身下的暗影里。他双眼微睁,怕她随时会冷着眼看他。 黎枭勾着脖子,双唇往下,印在她的唇上。 刹那间,脑子一片空白,手足无措。他触电似的弹起来,来不及回味,蓦地起身冲到客厅,脸连着脖子烫的脑袋发懵。 黎枭杵在窗前,凉风习习吹不静他的心头的悸动,万籁俱静,唯有耳膜似被流动的汩汩血液,震颤的声音。 ———— 可还在追? 第十一章。人质 车内一行四人顺利通过巴尔斯小镇,去往十公里外的塞里西亚首都阿帊尔。途经城外的小树林,远处传来的突击枪响,手雷的轰炸让四个人同时警惕起来。 阿帕尔在开战。 叛军经常无差别扫射战场,甚至用无辜平民挡子弹,简直丧心病狂。 枭神取出电脑,指着阿帕尔后方和古瓦河的交界处,“我们从妓村绕过去。” 妓村有条路直达政府大楼,不过有些狭窄,他们的车太宽,只能等到达后,弃车步行。 在孩子没被卖出去前,政府大楼是她们唯一的聚集地。再晚一些,等前方的战火歇下来,她极大可能会落入不知名的某个叛军手中,或者就地被凌辱后,扔进妓村。 巧克力按着地图指示,打了方向盘右转,一头拐进阿帕尔后方。 妓村路况比大伙想象的还要遭,吉普车压着小路两边堆积的避孕套,一路前行。车胎和橡胶套在各种黏腻的液体间,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路的尽头,四人下车,巧克力将车停在暗影里。 男人们都在中心区开战,妓村无人光顾,低矮的房屋里却还有女人痛苦的哀嚎。 四人猫着腰,脚步轻盈,快速穿过密不透风的隔断。这里没有灯光,黑压压的屋子,有的甚至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有些女人衣不蔽体,就这么神情麻木的靠着门蹲坐在地。 哪怕前方是轰天的炮火,也叫不醒她们沉睡的灵魂。 枭神见过白日的妓村,女人们举着烟,穿着艳俗的裙子,戴着廉价的首饰,在村子外边冲一路走来的男人们抛出暧昧的眼神,交流直接赤裸。 这里常年充斥着汗臭味儿,香烟和情欲味儿,勾兑古瓦河边冲天刺鼻的安全套腐烂味儿,变成这里独特的标记。 他屏住呼吸,谨慎的和队友们一起灵活的穿梭在房屋的空隙间。 妓村很小,四人一出村口就能看见政府大楼的楼顶。 楼顶上方似乎还飘着叛军的旗帜。 他们摸到政府大楼不远的建筑群,大楼前侧的枪声不绝于耳。 枭神手中有政府大楼的立体建筑图,陈亚锁定最佳射击点,翻到对面楼占据制高点,贺明巧克力和枭神从一楼开始往上搜索。 楼外有月光泄亮,能见度尚好。楼内没了照明,叛军装备好坏不一,大部分分不清迎面走来的是人是鬼。 叁人装上消声器,干掉了后门的守卫,围上叛军用来分辨敌我的脸巾,顺利进入大楼内部。二楼和叁楼是所有掳来女子的藏身处。 夜视仪清晰显影,叁人分叁路散进楼层。 黑暗,是此刻最好的保护色。 叛军在外打的热火朝天,楼内空虚,偶尔需要险避过几个巡楼的男人。枭神顺着墙根,压住身体闪进一侧房内。 内里发出连续低落的呜咽声,十来个女人坐在墙边,蜷缩着抱在一起,所有人被这枪林弹雨的架势吓得如筛狂抖。他仔细辨认屋里所有人的身形,确定无人符合,立即往下一处。 耳机那头传来贺明的报告声,“队长,发现了小雪的衣服。” 贺明收到指示,捏紧了手里的衣服。在他面前,破烂的弹簧床上躺着浑身斑驳下体狼藉的东方女孩,裙子被撕的粉碎。 但她,不是小雪。 ...... “咳咳,咳咳。”黎萱连着咳了数下,程甚赶紧把倒好的水杯递给她。 “你也是新时代的人才,”他算是服了这位姑娘,“睡个午觉能给你咳成这样。” 黎萱平复下呼吸,清了清嗓子,“应该是咽炎复发。”最近组里的食物,重辣重油,忙起来,谁都顾不上喝水。喝水了,上厕所也是一大麻烦。 “去买药吧,反正明天没戏份。” 段意拖着病腿回来补戏,就男主时间,她的戏份往后又挪动了。程甚说完,掏出了把车钥匙,“还好我师父上山了,我也有事借了车。走呗,哥带你去山下买药。” 去年咽炎发作,愣是听她几个晚上都在咳嗽中熬过,这次早点买药回来的好。 “也不知道你这么大人了,都是怎么在照顾自己个儿。”他服了这位小姐对自我的忽视程度。 黎萱恹恹的,嗓子被风沙走石的磨砺割裂,喉咙如同堵了口千年老痰。卡在那里,不上不下。 “你什么时候回剧组?”她问。 “十二点,”程甚聚精会神开着车,“回去前,我给你打电话。” “嗯。” 程甚赏她一丝余光,“这可是你老家,还不趁着这机会回家去看看!” 她没回答,掀了下眼皮。 车子开进市区花了半小时,程甚放下她后,开车疾驰而去。 黎萱走入药店,在药架和药柜逐一扫过,没她一贯吃的那种。家里倒是有,没带。 守在柜台的小姑娘细心的问了症状,给她推荐了另一种,搭配蒲地蓝消炎片一起吃。 买完药出来,黎萱走在街头,招了辆车往医院去。 小姑的病房在五楼,她去时,小姑做完化疗正休息。周静园抱着手机坐在窗边聊微信,瞧着她来了,连忙放下手机,脸上浮起莫名的愧疚。 “姐。”周静园叫了她一声。 黎萱抚过小姑苍白的脸庞,轻轻握住她骨瘦如柴的手,“吃药反应还大吗?” “比上次那种药好多了,”周静园忙不迭回答,“医生说,可以换成现在这个,就是,”她踟蹰一番,“就是进口的,医保不能报。” “嗯,”黎萱点头,“钱别担心。” 小姑乳腺癌,一年前切下双乳,积极治疗,心态一直都挺不错。 “姐,”周静园记起妈妈的嘱托,“妈说,知道你这次肯定会来看她,让你等她醒了再走。” 黎萱听完,笑了笑,“不等了,等这部戏杀青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和周静园从小话不投机半句多,长大了反而还能聊几句。黎萱待了半小时,周静园送她去电梯口。 “姐,”周静园咬了咬下唇,“对不起。” 她摸摸周静园的头,“别多想了,好好照顾小姑。” 周静园顿时鼻头泛酸,内心是呼啸而来的悔意,“如果,当时,不是我,不是我不懂事,你。” “周静园,”黎萱正色叫住她,“我说了,别多想,好好照顾小姑。” “叮。”电梯门开,黎萱走进去。 “你回病房去。”周静园擦擦微红的眼眶,看着电梯一点点合拢。 如果,再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她绝不会再做同样的事。 黎萱接下来没目的地可去,在医院附近绕了一圈,垂着脑袋选了家小超市去买水。 收银台的女人一直盯着她,好像能从她脸上看出纸币的印刷秘术。 “美女,你,你是不是演过电影啊?”她还是问出口了。 “您看我像演员么?”她今日就是最简单的白T恤,直筒牛仔裤,素面朝天,倒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女人迟疑一下,“那你和有个演员长得挺像的,我家还有那人的海报呢!” 黎萱扫码了付钱。 门口进来个高个男人,扛着一袋香米,“老婆,今晚咱们吃。” 说话声在见到黎萱时,戛然而止。男人肩上的香米袋扑的一下,应声滑落。 “黎萱!” 不是疑问,而是百分之百的确定。 黎萱蹙眉打量他,男人面黑,五官普通,香米落地时,才看见他被挡住的右侧,少了只耳朵。 断口是崎岖的肉瘤。 她完全没印象。 “哼,”男人变了脸,小山似的身体靠过来,“不知道我是谁,是不是?” 黎萱皱着眉头后退几步,手指悄悄调出号码按键。 “不要紧,”男人阴恻恻笑着,“我知道你是谁就行。” “老赵老赵,”女人见势不对,上身越过柜台抓住他,“你干什么?” “干什么?”他太阳穴青筋暴露,“我能干什么,老子要报仇!”男人拨开她的手,死死盯住黎萱,“说,黎枭这个狗日的在哪?” 第十二章。过往。梦遗 梦里很热,黎枭说不上来这种热和辣椒渗进皮肤底下有什么不同。燥的很,全身所有的血液都集中在某一处,呈待喷发。 一具清凉的身体缠过来,他下意识搂住。 还差点什么?他想。 手中的柔软沁凉忽的消失,霎时全部裹在最为灼热的部位,清凉袭来,他忍不住皱下眉头。 舒服的如同被浸入一池失重的液体里,他在其中心旌摇荡。 太过惬意,太过噬人。他迷迷糊糊要去看清面前是怎样的唐突,倏尔一层快意卷来,火山猝然喷发,浆汁乍泄。 ...... 黎枭在床边坐了有十来分钟,有些恼火的抓抓头发,脚下是刚被替换的睡裤,裤裆处淅沥沥的是他梦遗的证据。 高中生了,做这种梦倒没什么。不过,他叹口气,梦里的人总是看不清样子,着实烦人。 陈炜还能将春梦对象实际到某人头上去呢,他怎么就不可以了? 只是,黎枭随即扯扯扯扯嘴角,自己,好像,也没这么个对象吧! 他每日都会提前一小时起床,绕到小姑家和姐姐一起走。今天去的晚,黎萱已经走了。 就知道不会等他。黎枭踱着慢悠悠的步子,一路逛后花园的速度走到学校。 陈炜拿了最新的月考试卷过来,“老大,昨天那新闻,你看了吗?” 黎枭接着试卷,前后大概浏览一遍,“什么新闻?” “就是,”陈炜左右环侧,压低声音,“咱们学校高叁一政治老师,和他女儿的事儿呀!” 黎枭看他,“什么事儿?” 陈炜对传播八卦怀着莫大热忱,勾了把椅子过来坐着,“听说那老师叫秦宗,都四十好几了,居然和他亲生女儿搞到一起了,还被他老婆到教育局举报了!” “嗯,”黎枭不可置信的顶眉,“哪听来的?” “真的是真的,”陈炜狂点头,“要不是我小叔在初中部,我也不知道。学校把这事儿都压死了,太恶心了。” 黎枭一下不知回什么好,似乎乱伦,悖德诸如此类的评价,他硬是说不出口。 “我靠,”陈炜忿忿道,“这可是人渣啊,好像小姑娘还替他那禽兽爸爸说情呢,她还没成年呀!” 黎枭莫名堵的慌,不耐的推开他的脸,“神经病,回去写试卷!” 陈炜没走,脸被他的手掌推的变形,“老大老大,那群职高的不死心,想约你去江滩喝酒。” “喝屁,”黎枭拒绝,“年级第一不喝酒。” 年纪第一是个不喝酒不抽烟,只钟爱打架的偏科男孩。陈炜内心OS。 职高的那群混混学生一而再再而叁没约到黎枭,其老大自认为是对方不给自己面子,把自己的脸踩在地上摩擦,是无视他的表现。 遂带人给黎枭传了话,今儿个要不来江滩,明天就去把高叁的黎萱办了。 中二少年一时冲动,往往会放出些神经质的言论。职高老大也是,黎萱长什么样他也就看了一眼,没太记清。但话得狠,得看到效果,这次不把黎枭逼过来给他提鞋,以后这条街的仔还怎么看他! 他在江滩最靠边的酒吧等到晚上,周围一圈来镇场子的兄弟。 果然,狠话有道理。黎枭带着他那万年小跟班出现了。 “你他妈,操。”他话没出口,但见黎枭顺手抄起一瓶啤酒,兜头就砸向他的脑袋。 “靠,”他怒骂一声,“你他妈。” 黎枭眼底阴鸷,抬脚对着他腹部,就是一踹,快准狠。 小老大被这一手打的猝不及防,周围的兄弟面面相觑。 “瞎看什么,”地上的小老大一顿吼,“还不给老子打死这逼!” 小弟们群起而攻之,拿棍带凳的扑着往前冲。黎枭拧过面前的棍棒,反手就去敲身后过来人的面门。 一时间,整个酒吧乌泱泱煮沸,成了一锅稀烂的糜粥。 大戏落幕,一群人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派。一边咿咿呀呀的地上倒了一片,一边身法灵敏的两位勇士纵使挂彩,也坚强的咬着牙根,背着一身疼痛,苦苦装作大战告捷的胜利者模样,双腿岔开,藐视着眼底的这群渣滓。 “赵东,”黎枭踢踢他的脸,“你要是再管不住嘴,削了算了。” 他这语气冷得厉害,赵东啐了一口痰,“有本事,你最好说得出,做得到。” 黎枭哂笑,躬身在地上捡了块玻璃碎片。尖锐的棱角转眼就抵在赵东的嘴上。 “老大!”陈炜嗓子差些喊劈,看他那凶狠的架势,生怕他热血上头,干出点什么来。 “哼,”他讥诮一嗤,“傻逼。” 两人走后,赵东被人扶起来,他吞了口血沫,咒骂道,“操你妈!” 陈炜轻车熟路的去药店买了伤药,分了一袋给黎枭。 “过来,”黎枭勾勾手指,“看我脸上伤明显吗?” 陈炜仔细端详,“还行,破了点皮,老大,放心,姐看你这伤势,绝对猜不出战况。”黎枭放下心,把袋里的膏药什么的丢进书包,就留了棉签和消毒药水。 “老大,”陈炜戳戳他的肚子,黎枭登时痛的反手捣他,“你看你看,”陈炜指指前边,“那是不是咱姐,你看。哎呀,俊男美女,赏心悦目啊!” 黎枭别开眼,果然看见黎萱就在马路边上站着。 还有个男生,比黎萱高,两人说着什么。她懒懒的神情,带着笑意。 草,这男的竟伸手揉她的头发! 黎枭一股子戾气油然升腾,关好书包,气势汹汹走过去。 “姐姐。”忽的一叫,断然切断这两人的对话。 黎萱见了他,丝毫不意外他以挂彩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 “我先走,”萧澈向黎枭点头示意,“再见。” “再见。” 黎枭负气似的抓上她的手,“他是谁?” 被回敬了个无理取闹的眼神,他撇嘴,老实牵着她跟着往小姑家走。陈静园在国际学校,一个月就回来一次,也是高一。家里就剩小姑,姑父应酬多,十天半月碰不着面。 “怎么又伤了?”小姑着急的领他进去,“你个臭小子,能不能让你姐姐省点心?” “小姑,”黎萱指指她的包,“您出去吧,我来给他涂药就行。” 小姑八成有了牌搭子,心急火燎的即将奔赴战场。 “行,”小姑瞅他伤口还行,不严重,“饭就在冰箱,枭枭吃了再回去啊!” “会的,”黎枭乖乖答应,举着拳头,“祝小姑旗开得胜!” “真会说话!” 门方关上,黎枭小狗一般,蹭到她身旁,手一会拿她发尾打圈,一揪揪她的校服拉链。 “自己去擦药。”黎萱将餐盘放进微波炉,定好时间。 黎枭挨到她身后,高高的个头登时衬的她分外娇小。他抿嘴得意的笑,垂首,将额头抵在她肩头。 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颈侧,黎枭在后有意无意的越发往里收拢,黎萱不自然的拧了拧身体,借着取碗筷,撤离出来。 “你去擦药。” 黎枭陡然冒出些许失落,这失落来的无预兆,无源头,来的蛮不讲理。 第十三章。过往。我有病 陈芳在黎枭初中后,很少未经他允许帮他收拾过房间了。不过,最近黎枭总是不在家,窗帘常日掩着,一点也不透气。她进去拉开窗户,顺手归拢他散乱的桌面。 床上被子也没迭,乌七八糟的团在一堆。陈芳两手拎住被角,一抖落,一本薄薄的情色杂志掉下来。 陈芳嘴巴一时合不拢,僵硬的将其卷进垃圾篓,封面上穿着蕾丝透视装的女人,差点没让她吓出心脏病。 “陈炜,你过来。”黎枭朝篮球场上的人动动手指。 陈炜丧着脸,哀嚎,“老大,你还有没有王法,球都不让打了?” “赶紧滚过来。”他心情似乎不大好。 陈炜见好就收,嬉皮笑脸的凑上去,“有事您吩咐,小的万死不辞。” 两人拿了外套往学校小超市去,“那什么,”黎枭开口,“你给我的都什么破书,屁点用都没有!” “哈?”陈炜傻眼了,“老大,我给你的可是宝藏级,这你都没反应?”一瞧对方脸黑如炭,他机智闭麦。 黎枭的小老板硬不起来,这事要从一周前说起。 当时两人如约去散打馆练了小半天,出来碰见隔壁游泳馆一堆女孩嬉嬉闹闹走过去,其中不乏看着两人互相暗里打趣的姑娘。 那么多白花花的胸脯,光溜溜的长腿,陈炜胯下瞬间就有了反应,拉着黎枭快速逃离现场。 他一边埋怨年轻火气大,动不动就想日天日地,一边调侃二人这会真他妈像基情四射。说完还顺带往黎枭身下扫去,打算比个尺寸。 这一瞟,两人都呆若木鸡。 黎枭他居然没硬?! “卧槽,”陈炜说话都闪舌,“老大,你电脑啊,这都能控制?” 他当然不能,黎枭自己也是有些一言难尽,他最近似乎真的,丧失了某种天赋。男人在这上,面子大过天,陈炜即使是铁子,他都不愿如实相告。 “老大,”陈炜谆谆教导,“这事,你还年轻,憋不得。不贪多,可也得意思意思吧!你又不是四五十岁的老男人!” 一身燥火的小伙子,面对如此春意盎然的景象,不硬一下都对不起下身这二两肉。 黎枭踢他一脚,他特么也想硬啊! 追本溯源,仿佛是从那天和职高那堆渣滓打完架开始的。他摸摸小腹,靠,不会真搞出什么故障了吧? 陈炜转头就开始分享他这么多年的私货,欧美,日韩,国内,看到最后他都快吐了。 陈炜窥一斑而见全豹,今天这是捅破了两人间的疑问隔膜。 “那个,老大,你要不要谈个女朋友什么的?”他想了想,“我听说,有的男生,这方面有洁癖,说不好,你就是了。” 什么叫急病乱投医,黎枭算是明白了,陈炜一个童子鸡,怎么能深切明白他的烦恼。 话题到这是结束了,黎枭的难题没得到解决。 他决定,试试陈炜的提议,实在没效果,大不了脸皮厚起来,直接去医院。 他首先将目标定在班上,全班二十个女生,确实有外形吸引人的。只是,要么,头发不够顺滑,要么皮肤不够白皙,要么身形不够妖娆,要么智商欠点费,要么腰不够纤细。 这个笑起来不够冷淡,那个说话嗲里嗲气...... 陈炜对他的挑剔都跪下了,于是扩大了一圈搜索范围。学校暗恋明恋校霸的女孩不要太多,而且带着学神光环,人长的骚气,性格又戳人,十足的女性吸铁石。 一圈轮下来,陈炜累了。要不是打不过黎枭,他真相朝黎枭吐口水。 “老大,哥,爸爸,爷爷”他连连拱手作揖,“您绕过我吧,”他点了根挟在手上,“咱们把眼光放低点,行吗?” “我眼光高?”黎枭笑了,“我这不是大众眼光吗?” 陈炜都被气懵了,“大众都您这眼光,估计没几个人硬的起来。”他对美色垂涎已久,而这人却对人家不屑一顾。 “老大,”陈炜把手指间的烟插在他两指中,“你看这烟,第一口呛人,往后,那就是爽。你要试着先接受,有了第一次,爽到了,以后你就是拔,都搁里头拔不出来。” 黎枭翻了个白眼,望着袅袅轻烟,一个闪神,便看见黎萱和个小女生朝着他走来。 “卧槽,”指尖一烫,他猛然醒神,立马甩脱手上的烟头,“陈炜,老子要被你害死了!” 姐姐肯定会认为他也抽烟了。 黎萱没说他抽烟的事儿,反是拖过身后的女孩,“陈炜,她有话对你说。” “啊?”陈炜不解的看看黎萱。 “你自己说吧。”黎萱拍拍她后背。 “陈炜,”女孩害羞上前,“上次多谢你帮我。” 黎枭对谢恩情节没兴趣,他急另外的事儿,拉黎萱稍走的远点。 “我没抽烟。” 黎萱颔首,“嗯。” 他要力争清白,微张了嘴对着她的鼻尖,“你闻闻。” 黎萱后仰,蹙眉,“我知道,”她解释,“抽烟了也没什么。” 黎枭有点失望,不论是打架还是曾经一落千丈的学习,都换不来她的视线和关注。现在,抽烟算什么,她根本不在乎。 当天放学,黎枭借故又跟着黏到楼上去。小姑给黎萱定做了件新舞蹈服,用来跳古典剧目比赛。 舞衣轻盈简薄,带着筒袖,黎枭见得多了,知道这多半是用来跳汉唐剧目的。 “换上看看,这腰身说不好还得收收。”小姑是装备控,不管学什么,装备一定会先安排到位。 黎萱回房,她换装很快。黎枭拿了个苹果一嘴啃下去,口里的果肉没等咽下去,忽的卡在喉管。 他见过黎萱很多次表演,甚至见过她穿着体操服在汇报演出的模样。可没有一次,离他这样近。 宛如飘逸出尘的梦里仙子,脚踏云波降临,窈窕高洁,不染烟火。 “咳,咳,咳。”果肉登时一胀,他被堵的鼻子都麻了。 “怎么吃呢?”小姑递来一盒抽纸。 黎枭紧张的抽出双脚,曲腿窝在沙发里,面上做贼似的心虚。小姑拿别针背着黎枭给衣服加固。 他无措的咽下口水,果决的咬着苹果,抢过书包,直冲门口。 “我,我走了!” 一阵旋风扫过,小姑回神,“这小子,急什么呢?” “嘭。”黎枭关上房门,背靠门板,呼吸粗放。 卧槽,卧槽,他还沉浸在震惊中,大脑刷过无数条弹幕,他硬了,他硬了! 他特么竟然对着亲姐姐硬了?! 他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你他妈禽兽吧! 完了完了,我一定是有病!他又是一巴掌。 怎么可以!怎么能够! 第十四章。过往。失控 黎萱察觉到黎枭连日的别扭,说话虎着脸。等在楼下时,沿途和他打招呼的奶奶阿姨,他也不理。仿佛世界上所有人都是他手底下的借款人,还是借了不还的类型。 让他不舒服就别来候着,他脸更木,气冲冲的走斜线,一度把黎萱别进路边的草坪。 真是小孩子心性。黎萱练习忙,加上高叁抓的紧,抽不出空来管这人。 反正多的是人关注。她想。 艺考结束,丢下块大石头。临近过年,黎萱最新的杂志拍摄费用到账,按照以往,一部分存起来上大学用,一部分生活费,一部分攒起来,还给该给的人。 她像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将笼统的感情和生命,时间全部换算成固定的价钱。总有一天会还完的,一点点,把那些人给自己的东西,还的一干二净。 小姑父有出国过年的打算,但黎萱没护照,去不了。再办的话,又来不及。小姑有些不高兴,在房里敲打姑父,大意是明明知道黎萱没护照,户口本被陈芳捏死了,干什么提这茬。 小姑父满腹委屈,还能为什么,当然是自己家的宝贝女儿想去啊!周静园想去日本看富士山,还想泡温泉。成日就在他耳边念叨,说好了这次期末考试不垫底就去日本。 小姑要被自己女儿这没追求的精神,气到昏厥,坚决不惯她这歪风邪气。 黎萱在门外听完,回到房里给萧澈发了个信息。 元月到二月我也拍。 萧澈惜字如金,回了个“好”。 小姑不同意她寒假出去拍照,大过年的,就应该是全家团聚的日子。说完,马上反应自己有些失言。陈芳和黎家豪对黎萱不管不顾的,还真像没了这个女儿。 黎枭那头刚把夫妻二人说动,拉下脸说,让她回去。黎萱转头就塞钱,说是还债。 这对父母和孩子,像是前世有了大仇,这辈子来讨债似的。 黎萱在他们之前去了拍摄点,内容多,放假前几天,基本都是十一二点才能回来。 周静园在家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明嘲热讽的怪黎萱碍事,凭什么要顺着她来。小姑被吵的头晕脑胀,最后松口,在旅行团里补上了最后一个名额。 他们临走前,给黎萱储备好了整整一冰柜的食材,小姑怕她钱不够用,还偷偷在她床头柜放了两千块钱。 黎萱凌晨打车回去,空寂的房间,冷的瘆人。她独自在餐桌前坐着,胃部痉挛的疼痛在此时,都是无关紧要的外在刺激。 唯有从骨子里的冷,一丝丝蔓延全身。 电话声响,她幽幽接起。 “姐,”是陈炜的电话,“黎枭喝醉了,你能去接他一下么?”陈炜在老家,根本没法飞回去接人。 “好。” 做点什么,方能赶走孤寂。 黎枭喝下一整杯啤酒,面前还有几个空荡荡的酒瓶。他第一次喝酒,脑门还晕乎着,看人都是重影。 什么破酒量!他低骂一声,这陈炜怎么还不来? 踉踉跄跄起身,有人早他一步,扶住他的肩膀。黎枭撑起眼皮睨着来人,一时被眼前人晃花了眼。 是幻觉吧? “陈炜,你怎么,变成,”他咕哝着,一把揉过她的脸,“你有病是不是,变成谁不行,你敢变成她?!” 黎萱扯下他的手,拉过他的胳膊搭着自己。 黎枭意识松散,所有的力气泄在她身上,走两步,脚都拖不动。实在扛不动他,只能先去楼上开了个包间,请服务员把这人抬上去。 还没过半分钟,他闹着想吐,黎萱扶他去包厢的洗手间折腾一番。黎枭沉重的身子忽的倒下来,两人一起跌落进沙发里。 他毫无知觉,像是极喜欢这样的软度,靠着本能在她肩窝磨蹭。 “黎枭。”她推了推,没动静。 黎枭钻进这恼人的香味里,下腹紧绷,有什么要冲破这层桎梏。他呻吟一声,难受的提胯顶了顶,一只手胡乱摩挲着身下的柔软,直直的穿过层层衣物,探入那块丝滑粉嫩的肌肤。 甫一触及,一只冰凉的手死死的钳制住了他。凉意让人倏然转醒,他微阖的眼底闪过一丝清明,立时明白这根本就不是操蛋的幻觉! 我在干什么? 理智要他快点从她身上滚下来,装作认错人,装作发酒疯都行。可身体沉甸甸的压在这里,根本无法撼动。 酒精放大了欲望,身体选择忠实这样的欲望。 胯下跟着一顶,很舒服,内心甚至都已经在为那样的顶弄感到欢呼了。黎枭闭上眼,对不起,姐姐,就这一次,好不好? 他控制不了了。 他不想控制了。 两具身体隔着厚重的布料,摩擦出窸窣响动,黎枭身下往里轻撞,犹如饮鸩止渴。 “黎枭!” 黎萱低喝一声,怒意刺穿云间。立即一把丢开他的手,屈膝抵开他的身体,重重将他挥在地上。 侧躺的黎枭不敢睁眼,他已完全清醒。只听到黎萱似乎去门口转了一圈,折回来时,在他手里塞了张硬卡片,随即跟门外的服务生交待了几句,便离开了。 没多大会,两个服务生进来,合力拖他躺到了沙发上。 无人在内,他依旧闭眼。半晌,他睁开眼看了看掌心的卡片,是常见的招妓广告。 丧气的苦笑一声,随手扔在地上,复而睡去。 喝醉了不再会梦见什么了吧!他害怕做梦,却沉溺在梦中的每一次沦陷里。 从小姑家回去那晚,梦里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臂缠上他的脖颈,修长的美腿跪坐在他身上。他能察觉到小腹处,女孩阴户的毛发丝滑而柔软。柔韧香甜的舌尖舔过他的胸口,渐渐往下,一口含住那高涨的昂扬,像她之前来过这里的第无数次。 他抬起手臂,挡住眼睛,窄臀随着她的吞吐上下起伏,一次次幽深又战栗。 那里黏湿润滑,温热深邃,他爱惨了这种感觉。一次次抖动,他餍足的哼出声来。恍惚抬眼,从手臂的缝隙里,望着胯间的女孩嘴角噙着白灼仰起头,委屈的睨着他,那张脸上的薄雾逐渐消失,若隐若现,是黎萱的脸。 不知为何,他忽的心安,好像,本该是她,一定是她,只能是她! 他再也骗不了自己。 第十五章。施救 货架的饮料罐被赵东忽来的一掌,震得频频掉落。他抹了脸汗液,指着黎萱,“说,黎枭死哪去了?” 手机里的实时位置共享发了出去,黎萱眼望赵东,“他在国外。” “切,骗鬼呢,”赵东不屑的撇开脸,回身堵在进门处,背靠门框,一脚踩着另一头,“黎萱,我也不为难你。冤有头,债有主,你把黎枭叫过来,我立马放你走。” “老赵,”乔素担忧的要去拽他,“你可是答应我哥,不会再乱来了。” 赵东安抚着点点她的右肩,“你放心,我就是,”说着,指了下狰狞的右侧伤疤,“出口气,给自己找补点回来。” “那也不关她的事。” “什么意思?”两人间的哑谜,黎萱完全不懂。 乔素没急着解释,反而继续劝赵东赶紧让人离开,不然客人来了都得被吓走。赵东拨开她,问黎萱,“你不记得她是谁了?” 黎萱仔细打量女人,肯定的摇摇头。 “啧啧,瞧瞧,”赵东像是听了个什么天大的笑话,对乔素讽刺道,“看见没,你还自称是那小王八蛋的初恋,人家姐姐都没见过你!” 黎枭的初恋? 这次黎萱多看了乔素几眼,不论男女,迈出校园便进入了时光的快速磋磨中。有些会被打磨的光华鉴人,有些则会被摧残的变形贫瘠。 她不太确定乔素属于哪一种,眉眼中透露出乔素年轻时或许真是位娇俏可人的姑娘。现在,乔素和普通女人一般无二。 至于黎枭的初恋,只能说,她对黎枭过去的校园生活太过忽视。唯一算得上了解他的陈炜,她也...... “咱家那些杂志海报,你可不知道来历吧,”赵东话是对着乔素,眼睛却一直盯着黎萱,“都是老子当年搞到的。” 乔素急了去捂他的嘴,赵东一把握住,“干嘛,不让我说了。” 两人的哑谜让黎萱云里雾里,她捏了捏手里水瓶,“你的耳朵。” “不是黎枭。”乔素断然否决。 黎萱当然知道不会是黎枭,他若真捅出这么大的事,学校和家里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但,必然是和黎枭有关。 “怎么不是他?”赵东反问,“要不是他,我的耳朵会没有?你会生不出孩子?”谈到这里,赵东更为愤慨,“我他妈要不因为他,至于去坐牢,至于天天为了这么点破钱装孙子!” 赵东情绪到了顶点,口水四溅,灰暗的过去都是因为一个叫“黎枭”的人。要不是他,这么多年,他至于受这么多苦吗? 乔素性子软,这会都不敢再接茬。唯唯诺诺的被握着手,呆站在一边。 “好,”黎萱舒眉,“你说,你找到他以后,想干点什么?要钱,还是打他一顿?” 过往恩怨是赵东的执念,他一直就想着,出狱后找到这人,狠狠的报复他。可如今真到了今天,他却张着嘴,寂寂无声。 “赵,先生,”黎萱瞳孔中映衬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是马路边正走来的萧澈。她将水留下,顺手取了柜台的便签纸写下一串数字。走到门边,放在赵东手上,“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如果你真想找他,给他打电话吧。”赵东一愣,脚跟着滑下来,“前提是,你得打通。” 她歪歪头,示意赵东让路。 “呀!”乔素捂着嘴,小声惊呼,双眼直视走近的男人。 赵东揉了揉手里的便签纸,扭头发现了黎萱搬来的救兵。看着是个能打的男人,就是样子贵了点,他打不起。 “不让吗?”男人睥睨他的神情,如同俯视脚底的污泥。赵东咽了咽口水,走到屋内。 “再见。” 等他们走远,诧异的乔素才恍然记起那是谁,萧澈,当年大家同一个高中的。她想到萧澈如今的身份,有些不安的拉着赵东,“老赵,算了吧。” 赵东之前是热血胀昏了脑袋,这会冷了,又不肯松口,“哼,他姐我惹不起,他我还惹不起了?” 黎萱上车后说了声谢谢,便没再开口。前面红灯,萧澈踩下刹车,冷傲的脸向她时,才有些许温度,“今天是最后一天,考虑的怎么样?” 视线从窗外收回,她抿嘴笑了笑,很是释然,“嗯。” 红色的指示灯显示,最后十五秒。 十四. 十叁 十二. 萧澈认真看她,“嫁给我。” ...... “好,”黎枭一眼定准角落的东方女孩,“你过来接应。”他走到女孩身边,“罗雪?” 女孩反应迟钝的抬眼,眼前是黑乎乎的人影。 “华国武警,我来带你回家。” 罗雪呜的一下哭出来,浮木般的抓住他的手臂,黎枭带着她往门边退。 “轰”的一响,整栋楼忽的颤动。尘沙飞扬,硝烟弥漫。枪声由远及近,在狭窄的楼道里回荡。 黎枭反应极快的将罗雪护在身下,“一楼什么情况?” “队长,”巧克力击毙冲击来的叛军,“一楼人体炸弹突然自爆,我位置暴露。” “巧克力,吸引火力,”黎枭迅速下令,“贺明。” “队长,我到位置了。”贺明就在屋外。 黎枭将罗雪交到贺明手中,“我掩护你,快带人去开车。” 视野里灰尘扑鼻,红色的人体影像接二连叁冒出来。楼外的叛军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视线都胶着在与政府军的对战中。 楼内守军纷涌而上,怼着巧克力和黎枭方向一通扫射。而在他们另一边,贺明带着罗雪摸黑下到一楼,在逼仄的窗口跃出大楼,成功进入陈亚守备范围。 “撤!” 留下的二人利落后撤,往楼后退去。 ———— 我的车库里,只有五菱宏光和皮卡,选个刹车灵敏的勉强开吧 第十六章。过往。跟踪 新年方过,高叁提前开学。天气还是冷得厉害,嘴里呵出的白气缭缭幽幽,糊住视线。街口的早餐密密麻麻摆了一条,行人比肩接踵。黎枭挤出来时,护在怀里的汤包险些被怼的变形。 七点十分,这该是她下楼的时间。 等到了七点二十,还没见着人影。 他确定了黎萱有意与他拉开距离的事实。 说不上心里的从何而来的灰败,甚至不能对任何人诉说这份不满。喜欢一个人,本该是令人心生向往的悸动,到他这儿,成了不可言说的禁忌。 闷头吃掉了碗里的汤包,摸出手机,告诉陈炜今天没空去他家打游戏了。 是没心思了。 他回家补了个回笼觉,陈芳念叨着要给娘家那头的谁谁谁送礼,乒乒乓乓的收拾了一堆。黎枭被吵的睡不着,揉乱了头发走到客厅,瞟到陈芳手里那条短裙。 “醒了?”陈芳努努嘴,“快去吃饭,给你热着呢!” 黎枭从她手里抽出短裙,眼里带着防备,“你要给谁?” “给你四娘娘家的丫头啊,”陈芳摊开手,“这裙子整好没人穿,放家里也是浪费。” “谁说没人穿,”黎枭说不出的烦躁,“妈,不要动我的东西。” “啊?”陈芳傻眼,“你,你要送人?” 他不愿再说,只是回身,重重的关上门。 留在屋外的陈芳恍神,心下顿惊,赶忙给娘家那头的亲姐姐打了个电话。 “你说我家枭是不是早恋了,本来我只是怀疑,今天是确定了。” 那头的亲姐翻了个白眼,“男孩子嘛,喜欢小姑娘不是挺正常的。” “那不行,”陈芳一激动,差点吼出来,“他还得考大学呢!” “你别急,”亲姐随口安慰道,“倒是你家大姑娘,你真不准备接回来了啊?” 谈到黎萱,陈芳面上不悦,“他们老黎家愿意养,就让她养,我还乐的清闲呢!” ...... 黎枭摊在床上,懒得再度动弹。枕下手机铃声响,他反手接起。 “老大,老大,”陈炜心急火燎的叫起来,“你姐今天是不是穿白色羽绒服?” 昨天放学时的确穿的是白色羽绒服,黎枭缓缓起身,“她有一件,怎么?” “卧槽,”陈炜咋咋呼呼,“赵东派人把她带到后山的小仓库去了,我他妈还以为看错了!” “赵东?”黎枭坐不住了,立即跳下床。 “对,老大,我这会也往那赶呢,你,喂,老大,老大?” 后山。 昏暗的仓库里充斥着一阵淫靡浪叫,潮湿地面上身无寸缕的女孩被赵东摁住脸,狠狠的冲撞。 赵东躬着身子,不住的发笑,一次比一次撞的厉害。女孩嗓子嘶哑,已经叫不出声了,身子跟着他快速耸动,空洞的眼中净是绝望。 “小婊子,你他妈叫啊,”赵东被快感袭击了大脑,“哈哈,附中的学生,逼就是紧!” “嘭!” “啊!” 从天而降的木棍猛的砸上他的背脊,赵东顷刻倒下,背后一脚直接踹开他的身体。一把抱住地面抖索着的女孩。 “黎萱!”黎枭双目赤红,好似要杀人。怀里的女孩将脑袋死死的摁在他胸前,全身惊惧的打着冷战。 “你。”黎枭爆燃炸裂的怒火突然被人掐灭,他定定神,空手拨出女孩腮边的头发,她右耳耳垂有颗朱红小痣。 这不是黎萱?! “呜呜,呜呜......”女孩反应过来,凄惨的哭声霎时传遍整个仓库。 “呸,”赵东颤颤巍巍爬起来,“老子的女人,关你他妈的什么事?把她放下!” “别,黎枭,”女孩死也不肯抬起脸,“救我,救我!” 黎枭勾过地上的羽绒服裹住她,“赵东,你他妈就是个畜生!” “那也比你这个怂蛋强!” 对付畜生,最好的办法,就是,抓起来,打。 赵东情绪空前激昂,体力如同被人注射了支肾上腺素,源源不绝。打起人来,和不要命似的。黎枭吃了几次暗亏,也顾不得什么了,借助堆积的废料一蹬,一个旋踢踢中他的小腹。 赵东吃痛跪地,口袋里飞出一包白色药丸。 “你等着!”黎枭拿出电话。 “黎枭!”女孩忽的叫住他,“别报警!” 他皱着眉看着药丸,道,“我先送你去医院。” 女孩不愿去医院,哭着要回家。黎枭不好说什么,只能将她往家里送。一路上,他一面为这女孩的遭遇感到同情,一面却暗自侥幸,还好不是姐姐,不是黎萱。 这种时候的侥幸显得讽刺又黑暗。 “黎枭,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好不好?”她还没从惊慌里回神,除了他,看谁都是歹心丛生的恶人。 “......”他不知这样隐瞒是对是错,不过赵东那个毒瘤,真是留不得。 “你,”黎枭轻叹,“告诉家里吧。” ...... 附中只有高叁补课时,放学时间会稍许提前一些。黎枭蹲守在校门口,听到放学铃声响起,插着裤兜站起身。他站的地方并不显眼,大半个身体挡在广告灯箱的后面,没人会注意这样一个角落。 不出片刻,黎萱出来了,一起的还有个高个男生。 有些眼熟,黎枭眯眼想了想,哦,在马路边见过。 两人走在一起,行为举止也没见亲昵,交流甚少,二人之间掺杂着一种难言的默契。他神情漠然的跟在他们尾巴后,看着他们一起穿过街道和小巷,进入一个陌生的小区,仿若躲在暗处偷窥他人生活的变态。 男生面向她说了什么了,黎萱摆摆手,转身走了。 看起来,是黎萱送他回家。 黎枭提步要走,蓦地转向男生方向。那男生却继续往前,跟着黎萱离开的方向一路前行。 叁人中间似乎有条无形的线,后面的人尽量掩去自己的行踪,牢牢锁定前方的身影。 一直到黎萱安全到家。 男生对这里很熟悉,确定黎萱回家,招了辆出租车离开。 他在楼下站到夜幕四垂,蜇人的寒气吹不动他麻木的心脏,黎枭精准的找到上方亮起的房间,十五楼。 黎萱的身影在窗边一晃而过。 他迈开步子,走入楼道,电梯正一层层降落。感应灯暗下来,唯有路灯洒进来的光辉照亮脚下的地砖。 “叮。” 小兽舔舔利爪,终于还是划破了他给自己设置的微弱防线。 ———— 我在扭钥匙了,别着急 第十七章。过往。要你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小姑忙不迭上去开门。一看黎枭支棱着张嘴角淤青的伤脸,便懂了他是来此逃难的。 “你呀,”她戳戳黎枭的额头,“什么时候能懂点事,又和谁打架了?” 黎枭赔笑着哄了小姑进屋,自觉的给自己添了碗饭,坐在黎萱对面。 “没和谁,我就是做好事,帮忙打了几下。”他觑着姐姐,无奈对方压根不拿正眼瞧他。 黎萱吃得略快,正要离桌,脚背上一重,有双大脚极为有远见的钉住她。黎萱拧眉睨了眼他,脚动了动。他踩的是股巧劲,不疼,却死死扣住了她的脚。 黎枭得意的顶眉,故意不再看她。小姑交待他晚上回去小心些,最近酒驾的多,过马路左右一定的看准了走,他一一应着。 吃完晚饭,小姑不让他俩收拾残局,将碗筷挪到厨房,赶着黎枭快些回去。他松开脚,黎萱反不急着回房,看这意思是打算送他走。 他挠挠鼻尖,撑起身体怼到她脸前,蜻蜓点水般吻过她的唇。 果然,很香,很软。 他的姐姐仅是恍了恍神,随即开口,“你玩什么?” “调戏,”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给她反应的机会,顺手取过剩下的大半杯姜汁可乐,“姐姐,你在怕什么?” 话落,杯口一倾,褐色的汁水迅速在针织毛衣胸口处蔓延开来。他在黎萱质疑的眼神中,直起身,提高声音对着厨房喊,“小姑,我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 小姑“啊”的一声,脑袋探出来,“哟,赶紧去换下来,趁着没干,还能洗干净。”黎枭心机得逞,眼角眉梢都挂着恣意的笑,“嗯,小姑,今天能在这睡么?” “行。”客房的床褥都是新换的,黎枭的衣服今晚洗了,正好烘干了明早穿。 ...... “啪。”笔第五次掉在地上。 黎萱怔了怔,没去捡。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定格在11:00,这个时间,她还可以做一张复习试卷。今天她放弃了,直接拧灭台灯,提前睡觉。 她不想听到有些不正常的黎枭敲门进来,说些什么毁天灭地的鬼话。 生物钟坚守岗位,睡意迟迟不来。她伏在被子里闭着眼,静静等待时间的流失。脑门里有根神经,却绷直拉紧。 门把毫无预警的转动一下,没推开。她撑起上身,接着听到钥匙插进孔洞的声音,微微转动,房门应声打开。黎枭歪歪头,仿若小兽目光凛凛的定准了床上的猎物。 “黎枭,”她压低声量,“你滚出去。” 这个小混账眼里赤裸的欲望,只差淹没她的头顶。 黎枭没应声,站在门前,开始一件件脱掉衣服,紧实的肌肉在灰暗的房里勾勒出迷人的轮廓,胯下的黑乎乎的叁角区危险又神秘。他扯开被子,挤到她身边,带着想挣脱跳床的姐姐躺下来。 “嘘,”他翻身压住她,凑在她鬓发处吻了吻“小姑在呢。” 黎萱气结,“你脑子正常点行吗?” “好,”他抵开黎萱的双腿,硬挺的阴茎隔着内裤轻轻蹭着她的花心,“这样,正常吗?” 身下的人扭了扭,目含恼意。 “姐姐,我要你。” 语毕,黎枭胡乱的咬上她的唇,毫无经验,像只蛮横的小狮子,一个劲儿地在她唇上啃舐。黎萱“唔”的一声,下唇刺痛。他反倒得势似的,软滑的舌尖舔上来,一下探扫她齐整的齿贝,吸的她喘不上气,蓦地张嘴。滑舌趁机撬开她的牙关,卷起她香甜软糯的舌尖,细细吮吸。 手诚实的跟随内心推起她的睡衣,揉捏着那团绵软丰盈的双峰,指腹来回将那乳上的珠粒磨得红肿挺立。 黎萱失控的挪开唇,眼中坚固的壁垒正在逐渐崩塌。 “姐姐,”他勾住她的睡裤边缘,双目热忱,“我们在一起吧。” 眨眼间,裤子被除,黎枭低身咬住内裤一角,轻轻扯开。修长的手指终于抚摸到了她的蜜地。 “黎枭,”她求救似的攥着他,声音却娇媚婉转,“不可以,你会后悔的。” “嗯?”黎枭含住她的下颌,舔过她的耳垂,“不可以吗?” 手指刮开她闭合的贝肉,一寸寸驱入,在里按压,“看,你也想要我。”他的手指裹满了汁液,狭窄的甬道早被情欲灌满,“放过你,我做不到。” 黎萱闭上眼,内心往事翻涌,或许是补偿,或许是隐匿心底的恶意,她选择了妥协。遂再无反抗,手指插入他的头皮,下意识挺着臀迎合他的节奏。 滚烫的茎身触到穴口,热的吓人,黎萱蓦地浑身轻颤,夹腿往上一缩。黎枭怎会让她离开,手扶住她的细腰,将欲望一点点向她小穴里推挤。 “嗯~”她不舒服的皱眉,双腿松散的攀住他的腰身,“疼。” “乖。”他也难受,身下被牢牢吸紧,销魂到登时要射出来。好在他躲房里撸了一把,不至于临阵败兵。 粗涨的肉棒蠢蠢欲动,黎枭咬住她红润的唇,一鼓作气刺穿了那层阻挡。细小的花径霎时被胀大数倍,两人俱是一颤,黎萱被这撕裂的疼痛杵的险些哭出来。 黎枭却体验到了极致快乐,来自灵肉交融的契合。对她的肉体上的征伐,空前的盛大喜悦。 黎枭照顾着她的情绪,开始缓缓抽动。 “唔。”她喉间失声的呜咽,感受着阴户被一次次的捣炼迸发出花汁。疼痛一丝丝被另一种全新的酥麻取代。 一瞬间,偷情的快意,悖伦的禁忌,都成了催发情潮的添加剂。两人无声的纠缠,给了黎枭无尽的想象。 他含舐她翘立的乳尖,胯下一次比一次撞的凶狠,撞的快速,又深又猛。而她花心的小嘴吸附着龟头,势要吸尽他的魂魄。 耳边炙热的呼吸急促胶着,由他强势的掌控一切。他将滑落的两条细嫩长腿挂在肩上,掌心不住摩挲着大腿外侧,手带狂热的把玩。黎萱无力的伸出手抵着他的坚实的胸膛,本能的控制花穴黏住那根肆意嚣张的性器。 察觉到身下人的回应,黎枭简直乐疯了,单手抬起她圆润的臀更为奋力的撞击。那泥泞不堪的小穴,不断发出“噗嗤噗嗤”的淫靡之声。 两人沉沦于这虚无的世界里,品尝着青涩的情欲果实。身体忠实本我的欲望,死死交缠。黎枭只想贯穿她的身体,勘破她的内心。看着她在身下呻吟娇喘,淫荡扭动。 情潮翻涌,堆积,袭至顶峰。她失神哑叫,一股温热的水渍浇筑在龟头上。马眼被淋,黎枭顿感电流顺进身体,他闷哼一声,急速耸动,顶着深处娇柔的花心,战栗着喷出浊液。 通体毛发猛然倒立,背脊僵直,颅内登时甩脱了全部记忆。他伏在她肩窝喘息,两人战栗的身体,交迭的胸口同频起伏,胀起的雪乳被挤压成饼。 她的手失重的挂在他脑后,像乱流中抓住了保命的石柱。 第十八章。过往。关系 黎枭不舍的挪出她的身体,额顶着她的下颌轻轻吻着那修长的脖颈,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她的鬓发,脸颊,最后滑到唇角。 “舒服吗?”他没出息的附在她耳间问。纵然女孩的初夜,会疼,男孩的初夜会打不进洞。他想到自己没出什么糗事,勉强也算及格了吧! 黎萱没说话,一双眼在夜里亮的吓人。 “你别生气,”黎枭存了坦白的心思,支着手臂与她对视,“我懂自己干了什么。” 身体还未餍足,他意犹未尽的亲了亲她娇嫩的唇。 “姐姐,我们现在,是不是,在一起了?” 黎萱怅然,偏开脸。他侧躺下来,拥她入怀。黎萱冰凉的臀肉被炙热的小腹,烫的一紧。他那里又挺起来,硬邦邦的戳着她的股缝。 “你别不要我。”他收紧手臂,喃喃自语。 ...... 再一次学校打响放学铃,黎枭底气十足的等在校门,单腿跨坐在自行车上,视线紧紧的觑着校门。 她今日出来的晚,黎枭正要上前,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男生。 碍眼。他嗤的一下,挤过去。 “今天别送了,”萧澈看了眼她身旁的男孩,没多问,“我刚好有事,不用回去。” 黎萱颔首,“好,再见。” 碍眼的人一走,黎枭满意的挑眉,拿食指勾住她的手心,“牵着我。” 没情调的姐姐拔腿就走,他忙不迭推着车跟上去,“那我牵你吧!” 进门时,他仍旧是勾着抹坏笑围着她,不住逗弄。拿她的长发轻搅她的耳廓,让她嫌弃的频频皱眉。小姑看不过眼,一把扯开他,“你哪天能不惹你姐生气么?!” 黎枭摸摸鼻子,“小姑,我这是逗她开心呢!” “胡闹。” 她去了房间写作业,黎枭晃悠半天,眼珠一转,借着给姐姐送水果的由头,成功偷渡去了让人抓心挠肝的房间。 他轻手轻脚锁上门,将果盘放在书桌。 “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黎萱坐在椅子上没动。 “我不想回去,”他蹲下身,搂住她的腰肢,侧脸心满意足的碾着她胸前的绵软,“你怎么总是赶我走?” 他一个人的时候,压根就睡不着觉,闭上眼,鼻尖全是她香甜的气息。陈炜这只童子鸡说的没错,一旦开始了,根本不想结束。现在只要她在眼前晃,就是勾引,就是欲望。 黎萱解开他的双臂,椅子后滑错开半臂宽的距离,“你玩起来有个限度,总呆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我没玩,”黎枭拧眉,手虚紧了紧,声音拔高了些,“我很认真!” 她刚要说话,桌上的手机叮咚一响,来了微信。黎枭侧脸看个正着。 萧澈:到家了。 没头没尾的内容,看着没什么,却隐隐藏着熟稔和默契。黎萱不是个轻易交朋友的人,性子冷,不爱说话,女生甚至有些排斥她。黎枭眉峰更紧,双目锐利的刺向她。 “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同学。”她回答的斩钉截铁。 明明知道有些无理取闹,他还是在意姐姐和那个男生的关系。 和明显自己不一样的联系。 疑神疑鬼的,他猛然想到这个词。不是什么好词。 “姐姐,”他起身,双手按上椅子两侧,蓦地将她整个扯过来,“我今天再呆最后一晚,好不好,马上要开学了。” 黎枭欠身,吻密集的浇到她脸上,一把抱着她倒在床间,抛掉当下的处境,尽情的咬住他视线里的每一寸肌肤。 “咚咚咚。”敲门声如一盆冰凉的冷水淋在两人头上,黎枭清了清嗓子。 “小姑,怎么了?”他的手还停留在身下人的裤子里。 “你妈接你来了,赶紧走!” 黎枭看着她绯红的双颊,迷醉的神情,眼里瞬时欲火灼人,他不想走。 黎萱瞬间从氤氲的沉醉里剥离出来,推开他起身,整理好衣服。黎枭垂头丧气的跟着她出去,小姑指指楼下,“快去吧,等了好一会了。” 如果非得选出个最不想和黎萱交流的话题,父母,一定是首选。他说不出口,不论那两人的好坏。 为今之计,就是赶紧消失,别碍着她的眼。 楼下汽车鸣笛的声音响了一次,黎萱攥着抱枕的手指紧了又紧。小姑若有所思盯着楼下,喟叹口气。 全市开学,高叁紧锣密鼓的备考,每到下课,空无一人的走廊和高一高二泾渭分明。陈炜发现自家老大最近没事就靠在楼梯拐角,不知道在监视哪个漂亮姑娘。 “老大,”他勾过黎枭的脖子,“你是不是暗恋谁呢,没事干嘛总往人家高叁那边瞅?” “你真八卦。”黎枭动动嘴。 “欸,”陈炜倏尔直起身,抵抵他的肚子,“那不是咱们班班花吗?” 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移过去,黎枭看着那个从办公室出来的女生,忽然觉得眼熟。 “那谁?” “乔素啊,”陈炜无奈,“您老就不能多记几个名字,以后出社会了,你这样的,十有八九会被人叫脸盲。” 乔素?将她和仓库里那张休泣潸然的脸对比一下,似乎是同一个。 “啧啧,”陈炜叹息,“看来她是真的要转学啊!” 黎枭顿了顿,走廊外的乔素似有所察,扭头撞到他的目光。乔素怔忪几秒,黎枭轻移开,转而去看自己想看的人。 陈炜恍然想起早上吃包子听到的八卦,“老大,职高那赵东被关看守所了,你肯定不知道吧?” 黎枭随口嗯了一声。 “听说是带货被人举报了,抓个正着,”陈炜摇摇头,“果然是干大事的人啊!” 他说完无意瞟了眼黎枭,却见他眼如毒刺的钉在远处,脸上忽的阴沉冰冷。这种久违的表情,陈炜浑身一机灵。 “老大,你要搞谁?” 黎枭吐出两个字,“萧澈。” 第十九章。过往。两面 萧澈的电话陈炜不出两天弄到手,转发到他手上时,犹犹豫豫。 “老大,你真要打啊?”他有些踟蹰,“其实那小伙子就是装逼了点,不爱搭理人,长得好看了点。没做什么坏事,咱不至于。” “再啰嗦连你一块打。”黎枭存了号码,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晚上,黎家豪还在客厅看电视,见他回来,摁灭烟头叫下他。 “你姐艺考成绩怎么样?”黎家豪面带犹豫,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 黎枭闷着一口气,想发泄也找不着出口,“过了校考,没什么问题。” 父子两好久没聊了,黎枭端详着他日渐苍老的面容,脸上沟壑丛生。这几年长途货车生涯加速消耗他的身体,陈芳多次提醒他去医院查一查肾。 “把这个,”黎家豪从口袋摸出一张银行卡,推在茶几上,“给你姐,大学里要用钱的地方多。” 上一次给钱还是刚去小姑家时,黎萱没要,连带着那几天也没理他。 “爸,要给钱您自己去吧,”他反推回去,“或者,您去把人带回来,我再给。” 他理解不了这种乱成一团的家庭关系的构成因素,同样体会不了陈芳对黎萱的盲目怨恨,更无法认同黎家豪对所有问题的视而不见和不作为。 “你这家伙。”黎家豪作势要打他,忽的咳嗽起来,赶紧喝了几口水。 “您要不去医院检查检查,”黎枭起身,“我去睡觉了。” 回到房间,第一时间是查自己所有的储备资金。 余额,104.56元。 他恍然惊觉自己有些搞错了方向,黎萱上大学后,他没法赚钱,该怎么养她? 实际上,黎萱并不缺钱,她帮杂志拍图,给商家做模特,哪一样都能秒杀他微薄的奖金。 黎枭深感这段时间被阶段性胜利冲昏了头脑,索性冷却来的及时。我去。他随手抓抓头发,额前的碎发乱糟糟的耷拉下来。 我怎么就是弟弟,不是哥哥呢? 不行,等到高中毕业再去考虑赚钱的事,可就太迟了。 ...... 四月,绥南今年提前进入酷暑,烈焰似的光照炙烤万物,水分瞬间被蒸发。体育课由室外牵至室内,女生们换上短袖短裙,纷纷露出捂的白到反光的纤细小腿。 黎枭身处篮球场,心不在焉打了几局,最后换人上场。观众席上的两个女孩互相撺掇谦让,胆子大点儿拿了瓶水走来。 “黎枭,辛苦了,给你水。” 他拧眉看了一眼,“不用,你自己喝吧。” 一旁伸出一只大手接过水瓶,“谢谢啊!”陈炜亮出自己的大白牙。 女孩腼腆笑了笑,小步跑回座位。 陈炜朝女孩的方向挥挥手,“老大,你一天到晚的都在瞎琢磨什么呢?给你水难道就是暗恋你?要点脸好吗?” 黎枭扯着领口呼扇,“都像你似的,中央空调就好了?” “这是暖男,”陈炜死不承认自己的海王气质,“我也是有小宝贝的人,好吗?不像你,哎呀,算了,就不虐您这只单身狗了!” 黎枭动了动嘴,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陈炜拨了拨头发,掏手机各个角度来了一张,故意撩起衣角露出腹肌。黎枭鄙夷的往远挪了点。 “别嫌弃啊,”陈炜抽空解释,“这种要露不露的感觉,很性感的。算了,说了您老也不懂!” “你是不是找打?”黎枭踢他一脚,“我。” 我什么?陈炜瞪着眼睛等了会。 黎枭轻笑一声,重力拍拍他的肩,“你厉害。” 下课铃响,两人打趣着去了男厕,洗完手出来,面前一道残影快速划过。 半晌,黎枭定睛望去,跑过去的人有些眼熟。 “我去,抱着人还跑这么快?老大。”陈炜甩甩手,一扭头,身边人一早没影了。他反应慢半拍似的转了一圈,终于在楼梯口时看到了一闪即逝的黎枭。 “老大!” ...... 校医务室不大,十几平米的屋里,除了病床上躺着的人,加上靠边焦急等待的男生,校医过去还得侧着点身体。 “没什么大事,还是低血糖,”校医简单检查了番,“头还晕吗?” 黎萱摇摇头,唇上起了层白雾,额上坠着冷汗,看着尤为虚弱。 “之前叫你多休息,没听吧,”高叁为了往前冲,不顾自我身体的孩子还挺多,校医嘱咐道,“我先给你开点补气血的药,回家一定要注意休息。你们训练多,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啊!” 黎萱低声答好,萧澈抽出纸巾拭掉她额上的汗珠。两人对视一眼,黎萱笑着问他,“是想让我这周不去拍?” 手上的纸轻柔摁压几下,顺到她腮边,“不是。” 校医配好了药走出来,哟的一声调侃,“行了行了,也就在我这让你们胡作非为,注意点影响啊!” 黎萱转开脸,无奈解释,“李医生,谢绝制造绯闻。” 校医一副“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们”的表情,将一袋子补气血的药剂交给萧澈,“看好你家小姑娘,叁天两头就犯晕,以后怎么能行!” 萧澈颔首,“嗯。” “你,”黎萱好笑的拉拉他的袖子,“李医生开玩笑呢,你脸不用那么红。” 他不置可否,拉了拉滑落的毯子,“你睡会吧,等会我叫你。” “好。”黎萱翻身侧躺,渐渐阖上眼。 萧澈起身,拢了拢床头的窗帘。垂眼发现温和的光线均匀铺在她脸上,如同给她染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 陈炜整整一节课后,才见到狂奔而去的黎枭。他神游天外似的飘进教室,魂不守舍的神情,仿佛亲眼目睹了什么人间惨剧。 “老大?” “别理我。”黎枭漠然拒绝了他接下来的所有问话。 陈炜一愣,默契的没追上去。 黎枭僵硬的坐在桌前,手指失力一般,连笔也捏不起来。第一次,在面对喜欢的人时,失掉了勇气。 ...... 低血糖?犯晕? 多讽刺,成日在一起,他竟毫不知情。 是他粗心,还是,根本不打算让他知道? ...... 他一直渴望得到的。 她也可以顽皮,也可以打趣,可以满眼信赖的看着一个人。凝视你的时候,世界挤不进任何人。 全部给了另一个人。 守在门外的脚,在那一刻,似同圈上了镣铐。 ———— 萧澈故事属于番外,看着这走向有没有很像be,其实它是he,破除万难的he。 追更的姑娘你太可爱了! 第二十章。过往。照顾 黎萱走出教室时,眼眶还有些发胀,看人都带着重影。她猛地闭眼,复而睁开,缓和了呼吸,这才往校外走。 那人还是在老地方,单腿支棱着自行车,一脚滑到她身后,顺走背包。 “是不是,不舒服?” 黎萱莫名的瞥去一眼,难得听他语气低沉。 “没事,太热了。” 黎枭捏紧车把,嗯了一声。 一路上,平时冷笑话,段子满天的人今日偃旗息鼓。沉默无语的跟着上了楼,她倒了杯水,正要喝。 “别动,”黎枭一把拿走,“等会。” 他用保温壶里的热水兑了杯温开水,加了勺红糖搅拌好,递到她手上,“喝吧。” “我还没到时间。”她指的是经期。 “我知道。”黎枭转身去加热饭菜,小姑煲好了汤,黄豆炖猪蹄。 可以。 白灼虾。 不补血。 青椒肉丝 一般。 冰箱里食材倒是挺多,只是他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是个连煮荷包蛋都会翻车的人。 “怎么不动?”黎萱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半勺米饭,又添了一碗汤。 “想看你。”黎枭握住她的左手,轻轻揉捏,双眼静静望着她。 黎萱放下碗,眼前人影一晃,湿润的唇登时被堵。黎枭吻的极尽温柔,单手揽住她腰背,拉她近身。手掌捧住她的脸,怜惜地摩挲。 鲜咸的味道在两人嘴内化开,原本未带情欲的吻,到后面渐渐变了味。黎枭强迫自己退开半厘,鼻息交缠间,她白皙的脸颊俱是红晕。 黎萱有些喘不上气,额抵在他颈间,无意识往他怀里蹭了蹭。一天强撑下来,身体隐隐吃不消,唯有这样靠着,全数将自己交给另一个人,才觉得轻松惬意。 “去休息,”黎枭吻吻她的发旋,“我来收拾。” 黎萱没动,垂着脑袋,忽然开口,“不是看见了吗,怎么不问?” 他一向藏不住事儿,果断直接,能憋到现在,还真有进步。 “你,”黎枭喉头滚动,闷声说,“你不是不想告诉我吗?” “嗯,”她轻哼了声,叹口气,抬头直视他,“你知道的。” 他一时气塞,按这意思,就是不想自己知道她低血糖后,大惊小怪的准备一堆药来逼她喝。 虽然,他确实这么打算了。 他手下收紧,惩罚地在她鼻尖啄了一口,“我愿意照顾你。” 就像帮她洗沾了经血的床单,关注她每一件舞蹈服的尺寸,跟着视频学习如何帮助运动后的肌肉进行松解,甚至去了解历代舞蹈发展史,深扒她跳过的每一支剧目...... 全是他心甘情愿,不管她是否知道。他要在姐姐的小世界里,占据所有的空位。 “收拾好了,就回去吧,”姐姐抽身无情,刚才的乖顺浑然都是假的,“还有,他就是帮忙送我去医务室,别找他麻烦。” 人一走,黎枭顿时空落落的。 政治老师上课,口若悬河无限偏题,大谈离高一学生尚早的大学生就业问题。黎枭右手边的学委斗志昂扬地偷偷说,他可是要选金融专业的未来投资家,什么CEO,CFO在他眼里那都是过眼云烟。 黎枭揶揄他,青天白日,不如眼睛闭上再做梦。 学委在桌下给了他一脚,又问,“那你想学什么?资深舞蹈艺术评论家?” 说完,取笑他极度姐控,以后不如啥也不干,做一名知名舞蹈家的贴身保镖。还能干掉那些狂蜂浪蝶,为附中人守住女神。 黎枭卷起书给他闷头一敲,学委嬉皮笑脸的躲开。讲台上的老师抬手就弹来一只粉笔头,“黎枭,严意,你俩成绩好无法无天了,是吧?” 黎枭双手合十,“老黄,我错了。” 老师指指他俩,佯作凶狠瞪了一眼,意在警告这两位中二少年老实点。 严意头枕在胳膊肘,憋着笑意,坑兄弟真的很爽啊!他欠身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多看了一眼。 “哟,”严意将书推过去,“学霸就是不一样啊,计算机编程都整起来了?” 黎枭用政治书盖住,翻到之前学习的页面,“这不是赚钱嘛,男人的世界,你不懂。” 对方撩起衣服,露出肥嫩的腰腹,“你大爷的,要不要哥脱了裤子和你比比,谁更男人?” “啪”地一响,接连砸过来的粉笔头分别击中两人脑门。 政治老师:“你俩给我站起来!” ———— 我也是有长评的人了,洋气! 会好好写完的,谢谢大家惦记! 第二十一章。过往。偷香 黎萱翻遍了书包和口袋,逐一检查衣柜和抽屉,没发现钥匙丢哪了。 周静园洗完澡出来,用浴巾包着湿法,直接坐到床沿。屁股底下正压着黎萱往外掏出的演出服。 “你起来一下。”黎萱轻轻拍她。 周静园稍稍抬起右臀,等黎萱扯出衣服,她咂一声,“姐,你舞蹈服很贵吧,看起来都是真丝的呢?” 黎萱手下顿了顿,没应声。 “艺考的钱,是我爸出的吧?”周静园欠身凑过来,脸上笑意未达眼底,“姐,你确定考舞蹈院校吗?” 黎萱迭好衣服,一一收回去,“你先睡,我去客厅写会试卷。” “切,”周静园轻嗤,“好好好,知道家里就我成绩最烂。行了吧?有必要每次都等着我回家做样子嘛!” 黎萱反身关门的手,慢慢收紧,终是没说什么。 她和周静园睡一张床,平日周静园住校到还好,遇上月假和小长假,摩擦必不可少。 待在客厅,直到手机震动,她才从恍惚中惊醒。 黎枭在微信里问她,有没有睡觉? 跟着是一句,想你了。带上个幼稚的表情包。 须臾,来了一句,周静园是不是吵你了? 她揉着眉间,点开短信箱,第一条未读是银行发来的余额提示。 呼。黎萱长舒一气,枕着手臂趴在桌上。 高叁每周只有半天假,黎萱周日也得去学校上半天课。 翌日醒来,她轻手轻脚下床。闭眼的周静园忽的烦躁翻身,嘟囔喊了句“吵死了。” 黎萱抿直唇线,说不清,有多少次生出想要冲到外面,一去不回的念头。也有可能正是因为想的太多,这个念头反而成了可笑的调侃,行动上完全呈现疲软状。 离高考没多长时间,训练和演出都停下为考试让步。 今天也是试卷,班里学生都成了只会写题的机器人。 中午放学铃响,也没让这堆人散发出一点朝气。 黎枭在老地方等她,蹲在那儿捻着火腿肠逗猫。听到铃响,立马反射地起身要走。花猫跟着叫了几声,他放下火腿,挠挠后脑勺,“走了走了,明天见。” 黎枭骑着车带她穿梭在小巷里,黎萱环视四周,“不回家,去哪?” 他单手拢紧环在腰上的手臂,“我不想回去,陪我一会。” 黎萱望了眼某酒店的大门,觉得黎枭真眼说瞎话的技能越来越纯熟了。 那位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小心思被揭穿,径直拉着她穿过大堂,上电梯去叁楼。 刷卡进门,一气呵成。 黎枭余光瞥到她意味深长的视线,傲娇地昂着头,“别用看流氓的眼神看我。” 他带了中药和午饭,监督她吃完饭,喝完药,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机,仿佛真打算做个乖巧弟弟。 黎萱侧过脸,“以后不许乱花钱。” 他心虚的嗯过一声,长腿伸直,佯作无意勾上她的腿。 “今晚不回去,好不好?” 求爱的信号无人接收。 黎萱拒绝了。 他登时坐不住,从她面前走过,跑去喝水。一会说背上有点痒,让她帮忙挠;一会说裤子蹭腿,不舒服;一会说着热,撩起衣服扇风。 简直像患上了多动症。 无奈姐姐如老僧入定,衬得他更像一只开屏失败的孔雀。 他气短,拉过她的手直接摁在小腹上,“我真的很热了,你看看,我是不是生病了?” 垂首的人忽然双肩微微颤动,黎枭蓦地明白过来,她故意看自己笑话呢。 他抽走阻碍两人靠近的书本,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果然,分明是在笑他。 “不许笑。”他说这话没底气,太丢脸了。 黎萱轻哼数声,像猫爪一般挠在他的心口。 “随你吧。” 黎枭嗓音暗哑,眸色深沉,倏尔矮下身,不由分说含住她的唇珠,一只手自觉探入裙底。 第二十二章。过往。纵情 黎萱只觉得身下一轻,整个人被他抱了起来,反坐在他胯间。娇嫩的花阜正抵在他的热杵上,被烫的徐徐沁出湿意。 两人口舌交缠,衣服早被黎枭剥了个干净。他眼中情欲漫天,挺动窄臀突兀刺进去,里头还未完全湿润,紧得让人窒息。 黎萱还没立即适应他的粗长,攒着力气绷坐起来,被他牢牢钳住。 “别咬,”黎枭难受的皱眉,静默片刻,蓦地缓缓轻撞,“我。” 他怕下一刻化身失去理智的野兽,将她撕成粉碎。阴茎已然感受到了湿泞温软,频频叫嚣着想要往里,再往里。 身上的人无措呜咽,指甲掐着他的背脊。 黎枭的手掌顺着的她腰背攀岩而上,揉着她的雪乳,口中的舌狡猾的诱她一点点跟随。 她细喘着隔开脸颊,微张的唇红肿莹亮。 黎枭顺压着她躺下,再次吻上去,一刻也不想和她分开。黎萱胸前微凉,呻吟一声,睁开眼,入目处,是他略扎手的脑袋,伏在她小腹间发力吮吸。 身下的冲刺愈发猛烈,他像是一只不知餍足的饕餮,竭力啃噬。情液涨潮,黎枭有些失控,他不舍迫退,支起上身摸过裤兜里的避孕套,快速套上,再次挤入。 他撞得狠厉,每一次都像是要冲进灵魂里去。 黎萱喉间发痒,敌不过泛起的麻意,她失魂地叫起来。 “姐姐,”黎枭哑着嗓子,舔上她的眼角,加速挺动,“叫给我听。” 话落,一股子热流径直喷洒出来,黎萱拿手挡脸,手背触到一抹水渍,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哭了。 两人情浓催生,黎枭简直想将生命浇在她身上。歇了不过几分钟,一阵轻抚厮磨,他很快重整旗鼓,按着她,挑动起她的情欲。 那一下午,两人谁也没提回家的事。 从酒店出来时,黎萱双腿发软,腿心深处显然肿胀,贴着内裤,磨蹭的生疼。另一位神清气爽,笑脸哄着她上车,要不是在街上,真打算抱着她再亲几次。 小姑看两人进门时,弟弟又是欠打的讨好模式,乐了,说:“你呀,哪天不惹姐姐生气,就是长大了。” 黎枭嘿嘿一笑,故意矮下半身,凑到黎萱耳边嘀咕,“我小吗?” 黎萱瞪他一眼。 周静园摁着遥控器换了一圈,怪笑的看着黎枭,“你就是个中二少年,能不小吗?” 他冷哼一声,抽出抱枕一把盖上周静园的脸,“是啊,再小你也是我的手下败将!” ...... 周静园洗澡后趴在床上玩手机,小男友故意的撩拨搞得她这会身上有些热,花心开始冒水。 她翻身仰躺,夹着双腿,戴上耳机听男友发来的语音。 “园园,下次放假不回去好不好?” 她勾起嘴角,屏幕上打了一串字发过去。 耳边响起房门推关的声音,她做贼心虚的弹坐起来,“你走路不能有点声音?” 黎萱没理她,掀开被子坐上床。 周静园白了一眼,余光忽的顿住。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扭头迅速伸手扒下她的衣领,黎萱的锁骨延伸到胸口处,俱是成片的齿痕。 “你?” 黎萱冷着脸,漠然推开她的手,拉上衣领。 “你和谁上床了?”周静园低呼出来。 “你不认识。”她躺下,捏灭台灯。 “我可跟你说清楚,”周静园正色,“你最好别继续和那些不叁不四的人搞在一起,要是怀孕或者得了什么病,不仅你被骂死,我们家还得受连累!” 黎萱蹙眉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周静园了然哼哼,靠在床头,语气有些轻蔑,“是不是以为我住校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学校早都传疯了,说附中舞蹈队的黎萱,给了钱就能睡,连套都不用带呢!” 第二十三章。终点 红灯闪烁已然即逝,车子周围响起突兀的鸣笛声。 “好。”黎萱听到颅后的回响,是她自己的声音。 闻言,两人都有些怔愣。萧澈寒潭似的眼眸漾出一圈圈波纹,嘴角抑制不住地翘起来。 答案并不算意外,就像当年有人在她微博下的留言“羡慕姐姐和哥哥的神仙爱情,一定要从校服到婚纱噢”。外人眼里天造地设的一对,婚姻就是终点。至于婚后是否相看两厌,是否相濡以沫,喜爱臆想,过分脑补的网友,不需要知道。 萧澈将车开到从前在绥南的老房子,经过附中时,不由多看了几眼。黎萱盯着修葺一新的大门,几个烫金的大字仍是没有变化。 校旁的书店,小吃店多年如一日的坚守在原地。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个朝气爽朗的男孩,插着口袋从灯牌后走出来,脸上挂着得意傲娇的笑,身后还缀着一只纠缠不休的花猫。 这些久远的回忆和车窗外的景物一样,仅一晃而过,稍纵即逝。 车滑进车库,地下车库的电梯等的略久。萧澈自然牵起她的手,十指交扣。 “叮。” 电梯打开,里面的人疑惑地扫了外头一眼,发现自己被顺下楼层,急急忙忙又往里挤进去。转身看到萧澈,移到黎萱身上,登时眼前一亮。 “哎呀,是萧先生和黎小姐!” 黎萱无奈瞥了眼萧澈,他神情冷淡,明显没认出这人。唯有先自己打招呼,“王阿姨。” 王阿姨就喜欢这对金童玉女,多年不见,更是兴味盎然。 “两孩子在一起还这么恩爱呢,挺好挺好。结婚了吧?孩子多大了?” 一直静默的男人突然侧过脸,“快了,我们结婚一定请您。” “哟,”王阿姨受宠若惊,“那敢情好,你俩孩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高中那会早恋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是个有始有终的,要不是后来电视上。” “王阿姨,”萧澈忽的出声打断她,“您到了。” 王阿姨“哦”的回神,“你俩有空来我家坐坐啊,阿姨现在可有时间了.......” 待电梯门合拢,黎萱噗嗤笑他,“你是不是还没记起她?” 萧澈认真盯着她,“记得,她夸过你声音好听。” 没料到他说起高一的事,她有些意外。 老房子里提前做了卫生,焕然如新,冰箱里堆满了她爱吃的食材。 黎萱回望窗边的身影,他背对面向屋外,握着手机,应该是在回复公司的消息。 原来,被祝福是这样感受。 就这样吧,她想。 ...... 回程的一路,畅通无阻。风平浪静的实属过了头,车里谁也不敢大意,时刻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和警惕。 女孩罗雪自被救后,不发一言,始终窝在黎枭身边,死死地拽紧他的作战背心,不肯松手。一双眼散着细弱的求救微光。 四人敏锐地察觉到诡异的氛围,巧克力联系上飞鸟,飞鸟报告没有异常。 很快,车子开回留守点。 焦急的女人一直蹲在离门不远的断壁后,黎枭抱出罗雪时,女人慌不择路地急奔而来,一把接过。 飞鸟赶上来,说,政府军会帮忙护送他们去机场,马上到了。 政府军的人比预料中来的早,他们的车被护在中间,车队按照来时的路线开往机场。 巧克力舔了舔脱皮的嘴唇,压低声音对黎枭说:“队长,我怎么有点不太好的感觉。” “轰!”话音方落,随即爆开震耳欲聋的轰炸声。 车内所有的人还没能前方从这场爆破中挣脱,车身猛地被巨浪直直掀起,霎时滚了一圈,倒栽一地。 突突突地子弹如疾风骤雨,簌簌四处扫射。没人知道叛军什么时候来的,盯了他们多久。 黎枭恍惚着撑起身体,强制自己敛神叫着队友和营救人员的名字。 中年男人昏迷,老人安全。 女人、女孩,安全。 巧克力、陈亚,安全。 飞鸟、贺明,安全。 魏翔,黑猫。 黑猫整个身体被抛出车外,脖颈怪异扭曲。 “砰。” 枪声卷土重来,叛军带着迫击炮和火箭炮打的他们毫无喘息的机会。成倍的敌人自侧面大肆铺巾。政府军死伤大半,黎枭护着女人和孩子迅速撤到掩体后, “穿着!”他脱了背心和头盔甩给女人,立即重新投入对战。 巴尔斯的夜彻底被炮火点亮,双方酣战胶着不下。陈亚锁定目标,精准干掉对方的火箭炮手。空气里咻地一响,他反射性闪身,右肩蓦地一震,剧痛瞬间传入四肢百骸。 “有狙击手!” 一波接一波的侵袭愈发猛烈,混乱中,小队里忽有人讶然出声,“二队来了,黑猫,陈亚侧翼突击,巧克力十点钟方向接人,贺明,飞鸟跟我压着打,掩护。” 发令声戛然而止。 陈亚心中一凝,疾声道:“队长?队长?” ...... 黎枭倒地时,手下意识护在女孩脑后。 那颗子弹冲破浓雾般的硝烟,急速穿透他的颅骨,他压根没机会察觉到疼。 ...... 2020年6月14日,华国时间,14时32分。 与她分离的第2019天,他终于在这漫长的思念里,找到了自己的终点。 —— 大结局? 不可能 第二十四章。过往。乱来 高考一过,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和笼子里窜逃出的幼犬一般,需得围着边界满地来回狂奔,才能彰显自己的极度兴奋。 黎萱班上的聚会结束,全体又被班长拖到KTV,放纵的挥洒这点高中生活的余热。她靠着门边坐了半小时,黎枭接连发来几条微信。 我饿了。 睡不着。 这里的蚊子唱歌比别处好听。 班里几个男孩撺掇着借着唱歌的档口,大胆向暗恋的女生表达爱意,众人一旁跟着起哄。 她的视线在人群里找到班长,人家正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歌王现场,没时间理她。 走出KTV,门口同校几个毕业班的学生堆在门口遥遥告别。难得居然能在其间看到萧澈,他垂着头,像是敏锐捕捉到暗处的视线,一下子抬起头来,将她抓个正着。 黎萱看他走来,主动打招呼,“你们班结束了?” “嗯,”萧澈似乎喝过酒,比平时柔和不少,“你呢?” 她点点头,身后一股热意靠近,肩上多了只白净的手。 “姐姐,”黎枭漫不经心扫了眼对面的男生,手指勾着她的耳垂,懒散哼道,“我饿了。” 黎萱打掉他的手,“知道了。” 萧澈微拧眉,“能单独和你聊几句吗?” 她还没说话,背上那只手故意拿指尖在背脊凹处来回摩挲,蹭得人心底直冒痒意。 “不如,微信里说吧,”她退了一步,黎枭的手指开始掐她了,“我们得回去了。” 黎枭志得意满地掩饰不住胜利的喜悦,清了清嗓子,“快走吧快走吧,再见啊您。” ...... “唔。”开门的瞬间,黎萱被他摁在墙面,抱着缠吻。炙热的掌心搓着胸前的饱满莹乳,内衣挂在肩上摇摇欲坠。 黎枭轻车熟路的剥下她一层层的外壳,手顺着圆润微凉的臀摸到她腿心,一指轻压,一点点磋磨滑入紧致的穴口。 干涩的内壁,被撑开褶皱,黎枭稍一捣弄,黏湿的汁液便缓缓沁出。 她咬着唇,双臂隔开他,“你别乱来。” “我乱来?”黎枭翻弄她滑嫩的小舌,腾出手脱下裤子,嗓音性感,“好,那我认真点。” 底下的手指早就触到她穴里的蕊珠,黎枭两指贯入,捏住那枚肉核轻捻。 黎萱顷刻腿软,穴里泛凉,一道潮湿的喷泄来得猝不及防。 “还乱来吗,嗯?”黎枭坏笑着单手抱起她,往上顶了顶,手扶着胯间硬挺的小战士,对准湿滑的洞口一击而入。 空虚的甬道和酥痒立即被充实,她嘤语一声,身体瘫软的靠在他怀里,随他顶弄。 少年的精力总是无处安放,黎枭馋太久,抱着她上下抽动,如火燎原。 松软的莹乳挤在两人间,乳尖挺立,戳着他的胸口。他低下头,一口含住,叭叭的吮吸起来。 黎萱双腿夹住他的腰,迎合着震颤。黎枭被这火热的回应烧的头脑发懵,立即加快速度,越发狠劲。 “啊~”两人身下同时一凉,黎枭最后一刻拔出来,尽数射在她的腿根。 一夜的缠绵,黎萱不知自己多少次被他弄醒。次日睁眼,便是他亮闪的星眸。两人鼻息相交,距离不过毫厘。 “早上好。”黎枭吻了吻她的唇。 她嗓子干涸,昨夜这人不知哪来的坏劲儿,听她求饶了也不肯轻易放过,反而双目暗赤,一次比一次猛烈。 黎萱刚想翻身,忽的发现四肢上下各有交迭对面人的手脚。花心里还堵着他精神十足的“不认真”。 这是暑假的第一天,也是两人的最后一天。黎萱被挑中参加知名舞剧的选角,开学前是为期两月的密闭训练。 “不饿了?”她故意问。 “现在,”黎枭手臂揽紧,胯下开始耸动,“是早餐时间!” “啊!”黎萱惊呼,被子瞬间兜头罩住二人。 第二十五章。过往背后 大学报道日,是由小姑陪着过去的。临行前,黎家豪在楼下叫住妹妹,递给她一个鼓胀的信封。 “怎么?”她翻了个白眼,“你这些年就会偷偷给我塞钱是吧,自己去给啊!”话虽如此,手还是悻悻地将信封接过来。打开数了数,老样子,叁万五。 她语气更不好了,“我真是服了你,哥,拿出点男人的样子,把萱萱接回去。你看那个陈芳敢说什么?” 黎家豪愁苦皱眉,取了根烟点燃,猛吸几口,“我这几年再给攒点钱,看看能不能给萱萱买套房。” “你倒是会想,”她轻嘲,“不知道现在什么房价啊,再说,你总得为她嫁人考虑吧!人家大小伙来家里,一瞧,爹妈连门都不让进,跟个什么似的,寄人篱下。这让人家怎么看她,婆家会重视她?” 便宜烟有些受潮,黎家豪被呛得咳嗽起来,他抹净嘴,最后嘬了几口烟屁股,“我心里有数,反正,你别说漏嘴了。不然,她又。” “我知道,”她收好信封,“你家姑娘就是倔脾气,我也懒得管了。总之,枭枭是你儿子,萱萱也是你女儿,要对得起良心。” 信封交到黎萱手上,小姑往里多塞了五千。 “我不用了,”黎萱推拒,“学费什么的,我自己卡里有。” 小姑不由分说甩开手,“给你你就拿着,用不着的话,先攒,攒够了,以后咱在首都买房。” 黎萱笑了笑,没再拒绝。 两人坐了四小时的动车到达京市,黎枭的微信响了一串,她拉下后车盖,掏了手机出来。 到了吗? 累不累? 还没吃饭吧? 记得饭后半小时才能喝药。 ...... 他婆妈起来无人可比,事无巨细。黎萱看了看时间,回了句,好好上课,别玩手机,便不再理他。 北艺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舞蹈系的女孩子各个盘条顺,长相绝佳。男孩俱是身形修长,阳光帅气。他们这个班,本地人占了多数。黎萱寝室四个人,只有她是绥南人。 另外叁个姑娘有着首都人的热情,并不抱团。反而主动拉了黎萱进群,任何话题里也不忘邀她加入。 长得最为艳丽的段意,带着些骄纵的傲气,喜欢和叁人暗里比较用的什么口红,穿的什么裙子,挎的是什么包。 另外两个陈澄和胡娜娜,初时有些看不惯,后面习惯了,反倒是处处调侃她。惹她瞪着眼睛,嗲声嗲气的和两人争个高低。 开学接着军训,黎枭在网上给她买了五六罐防晒霜,寄到学校。段意看她抱着某知名护肤品的包装,心下微惊,看着不声不响的,衣服什么都是便宜货,这就和自己杠上了? 另一边独守空床的黎枭,估摸着她训练结束的时间,发了条日常一问给她。 有没有好好吃饭? 一分钟,没回。 一分叁十秒,没回。 ...... 叁分钟,没回。 手不住地摁亮手机,眼里期待的火苗,熄了灭,灭了熄。 半小时后,仍旧没回。 他坐不住,偷瞄了眼讲台上的化学老师,举手表示肚子疼要上厕所。化学老师不在意地挥手,“去吧。” 黎枭猛地站起,真像要窜稀的人迅速飞奔到洗手间。他直接打了通电话,响了足足一分钟,没人接。不死心又打,这次没过几秒,有人接通。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男的? 他的语气遽然转冷,“你是谁?黎萱的手机怎么在你这儿?” “哦,”对方被他杀气腾腾的问话惊的磕巴,“我是她同学,本来想按静音的,不小心碰到接听了,黎萱,她正排练呢。唉,”那边提高音量,“你电话。” 听筒窸窣几声,熟悉的急喘声传过来。 “怎么了?” 黎枭说不出怎么了,她现在像一只自由雀跃地鸟儿,所有的枝头都等待她的栖息和停驻。而他留在笼子里,只能傻乎乎直愣愣地看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黎枭?” 他敛下心绪,喉头滑动,“没事,我,看你微信没回,就打电话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 黎萱没听到后半句,她移开手机和身边的人讲了几句,飘过来的背景音乐瞬间把她说出的话模糊消音。 “我能有什么事,别乱想,”有人再叫她,又是个男生,“好了,晚点回去给你打电话,好吗?老师再叫人了。” “好,那。” “嘟----” 手机贴在耳边迟迟不肯放下,他仰起脸,赫然惊觉,某个沉睡的小恶魔竟逐渐苏醒。 他点开页面上的订票软件,什么也不顾,选了张今天时间最近的车票。付款时,手指僵在那儿,随即返回,将时间调到了周五。 还有四天才能见到她。 当晚,黎萱的电话没如约打来。他睁眼彻夜等待,上午物理课成功睡着。 学校的传统剧目在新生里选出的人,很快出现在校园论坛上。没出几天,学校表白墙,多了新的“进攻对象”。 陈澄拿着平板杵到黎萱面前,惋惜说:“看,让你别戴帽子吧!” 胡娜娜附议,“戴帽子至少美貌程度减了二十分,所以才让表演的邹爱琪获胜,我舞蹈系不服。” 黎萱扯散头发,手指梳开,“好,那下次不戴了。” 桌上的手机乍然响起,陈澄被吓的一抖,险些把平板抛出去。 黎萱抓了手机走到阳台,顺手带上门。 胡娜娜按捺不住内心的小激动,立马和陈澄分享起来,“我去,刚刚那小男孩长得也太狗了吧,我好可。” 陈澄压住她的肩头,“别了别了,没看到人家叫黎枭嘛,肯定是萱萱家里的,咱们还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吧。” “NO,”胡娜娜趴到她身上,“人家要肥水不流外人田,哈哈。” 两人还没开闹,接电话的黎萱拧着眉进屋,简单扎起头发,换了身衣裳。 “你要出去啊?”陈澄问。 “嗯,”她拿了包,“我弟来了,待会查寝,帮我顶顶。” 胡娜娜举起手势,表示OK。 “萱萱,”她笑说,“你弟弟有女朋友吗?介意姐弟恋吗?” 陈澄打趣她,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黎萱收拾完,“他才高二,以后再说。” ...... 段意和新交的男友在宿舍楼下依依话别,要走时依稀瞧见黎萱和一个男生站在一块。 哟,有新八卦了!她聚拢5.0的视力使劲望去,男孩起码有了180公分,身上若有若无藏着那么点桀骜不驯,很容易唤起她心底的母性和拿下他的欲望。 不错啊,还以为黎萱要靠着漂亮脸蛋在这行傍大佬什么的,没想到爱好这口! 她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暗想,赶紧得回去把这事和大伙分享分享。 —— 还有叁分之一完结 第二十六章。过往。胡闹 黎枭如果知道自己的到来会让她这么生气了,一定不会选择告诉她,而是偷偷地远远地看一眼,再溜回来。 她从见面后没说过一句话,完全不去看自己,周身气压低得吓人。他凑上去挨着她身侧坐下,双臂揽过她的肩,“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闻言,黎萱摇头,“你知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 他高二,只休周六一天,还得加一堆厚薄不一的试卷。她那会高二就因训练和试卷弄得人疲惫不堪,完全想不出他如果一直任性,花大半时间来回在京市和绥南之间,会给学习和休息造成多大的影响。 黎枭听到这话,心里无比受用。姐姐生气,原来是担心自己! “你没给我回电话,”他即刻狗胆恢复,搂住思念已久的纤细腰肢,直言,“我不放心,来看看你。” 什么叫蹬鼻子上脸,黎萱见识了,她扒开他的手,正色说:“黎枭,我只说一遍,以后你再这样,我一定。” “好,我答应!”黎枭急不可耐地答应,绝对不想听“我一定”的后缀,“我保证,周六单休,我肯定不乱跑了。” 见到她面色松动,黎枭趁机进攻,“那,如果,是你叫我来的,可不许怪我。” 黎萱一脸“我怎么会干出这种事”的神情。 “你答不答应?”他的脸慢慢贴近,进而逼问。 “好,”她确定自己不会说这种胡话,“手机拿出来,把车票先定下。” 黎枭恹懒着挑眉,“买好了,九点的。” 他嘴上心不在焉说着话,手上诚实地撩起她的衣摆,触摸着她光洁的肌肤。 “你脑子只有这个?”黎萱没动。 “谁说的,”他翻身将这鲜活的真实的人压在身下,“还有别的,我带你试试。” 他不知短暂的分别,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情绪。像第一次碰她的心情,悸动紧张,无端端的还有些失而复得的庆幸。 唇齿研磨的空隙里,丝丝缕缕的细发掺杂其间,欲火烧的俩人俱是浑身滚烫。他嘴上不饶人地吸吮着她的颈侧,留下一团团红晕。 连彼此的衣裤也来不及脱,径直给她褪到大腿处,便转而手指拨开她花穴的细缝,来回磋捻。 她半阖眼,嘴边细碎的呻吟,身体乖巧地跟随他的节奏起伏。身下黏糊的花液涓涓流淌,黎枭柔韧的舌舔弄她的乳尖上的肉粒,一手解开裤头,扶着硬的发疼的肉杵去找她的花穴。 甫一进入,下面那张小嘴便咬紧了他。黎萱睁开眼,眸内氤氲潋滟,眼角下掉,看着十分委屈。 “太大了。” 声音婉转柔媚,如果平时听她这样说话,黎枭一定会疯掉。 眼下听,更会疯狂。 他哄她,吻她的唇,卷起她的舌尖缠绵,探入到她嘴内,一扫上颚,仿佛要一口拆吞入腹。手上揉着她丰盈的雪乳,向内画圆。 感受到她的放松,胯下开始逐渐抽动,撞的沉稳有力,深得要命。 “嗯,轻点~”速度不快,可力道惊人。黎萱扭着臀,想逃。 他一把钳制住她的髋骨,死死固定,冲撞地愈发积极,浅浅深深,好些次顶到宫口,她失神地叫起来。 “唔,我不要了,”黎萱昂着脸,脸上分不清欢愉还是痛苦,两手拼命抵住他的肩,要将他推开,“啊,你混蛋!” 汩汩的汁水拍打声显得糜烂萎靡,黎枭攫住她的手,固定在床头,小猎豹般的凶猛挞伐。 都是我的印迹,他想,没人敢再觊觎你! 黎萱微张着嘴,似一条缺氧的鱼。他又跟着吻过来,不住吮吸那两瓣娇嫩的唇,直到它们红肿,带着凌虐的奇异美感,才肯罢休。 热杵在她小穴里战鼓喧天,长驱直入,他加快冲刺,身下的人已没力气再反抗他,蓦地,黎萱花穴一松,清亮欲流倒灌,他咬住她的肩头,马眼洒出的白灼在她身体最深处释放。 黎枭伏在她肩颈,耳边是她细细的啜泣。茎身软了些,仍旧守着那条甬道,不舍得离开。 交迭的身体,感受彼此上下浮动的胸膛,呼吸同步,两人都默默享受着情欲后的宁静。 他在性爱在有种可怕的偏执,又想取悦她,又要满足自己,一贯的霸道,步步紧逼。 黎萱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皱巴巴的上衣,想,明天还能穿吗? 忽的,身下一凉,堵在里面的软肉离开,穴里泄洪似的淌出一堆浊液。 黎枭抬头,用舌尖舔起她的下巴。 “对不起,”他含糊说,“我以后不会这样。” 我得抽时间去解决这个问题。 “对不起。” 他喃喃自语,黎萱没多余的精力理他,侧身要坐起来,被他拖回来,叁两下除下上衣和胸罩。还没说话,头便埋在她双乳间。 裤子下一秒消失,两人赤诚相见,他这才躬身抱起她。 “去洗个澡。” 洗澡他也不老实,硬实的肉棍挤在她臀缝间射了一次。借口帮她清洗,叁指没入蜜穴,搅的她人仰马翻。最后腿盘在他腰间,被抱出来时,腰背已找不着一丝气力。 她睡得很沉,白天训练,晚上被他折腾,沾枕即眠。黎枭侧躺着,手指细细描绘着她的眉眼,鼻梁,唇线,一点点滑到她的乳峰,小腹。 小时候,无意间觑到她站在大号的澡盆里洗澡。那时,她月事初来,胸前的隆起,连收拢的掌心高度都没到。瘦弱的背脊,肩胛凸出,微弱的伏线流到她圆滚的后臀。然后是腿,纤细的脚踝。 那副画面,藏在他记忆最深处,黄昏的光线投射在她身上,连随意堆在头顶的乱发,都像是温柔的抚摸。如同古典油画里那抹浑黄的光晕,圣洁,神秘。 黎枭缓缓靠近她,亲她的额头,睡梦中的人有些痒意,拿手掸开。 我好爱你。他唇边溢出这几个字。 第二十七章。过往。坐下 次日清晨,黎萱乍然醒来,捞起枕边的手机一看,已经七点了。 “黎枭,”她拍拍睡觉的人,“快起床。” 黎枭闭眼哼了哼,换手臂抱住她,又不动了。 “黎枭,你给我起来,车要迟到了!” 他懒懒睁眼,大腿压着她,撒娇,“姐姐,帮我穿衣服嘛。” 黎萱气极,这招小时候就用得炉火纯青,拿他厚脸皮没法。起身自己先穿好,再找来他的衣裳。 “伸手。” 黎枭坐在床边,傻子似地盯着她笑。 “站起来,抬脚。”她提着内裤边徐徐往上,苏醒的小黎枭正昂着头和她打招呼。 “想吃吗?”黎枭哑声问,“我想你吃。” “啪。”内裤瞬间被拎上去。裤子中央鼓鼓囊囊一大坨,很是刺眼。 “我下次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你。”黎枭失望垂眼,中秋节他们不放假,国庆节不用说,连单休或许都没,“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嗯?微信不回,我会打电话。药有好好喝吗?要吃肉,知道吗?别听老师的那些让你们减肥的鬼话,要是可以,你能回去看看小姑吗,她也挺想你的。顺便,看看我也可以。” “黎枭。”她抓住他的衣角。 黎枭不明所以转过身,紧张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她低着头,“你坐下。” “我怎么了?”他虽有疑虑,还是乖顺坐下。 视线里,只见她忽的矮下身跪在他双腿间,一手拉下他裤子前端,挑开内裤,一手握住那团还未收兵的小黎枭。 大黎枭脑子当场炸了。 来不及回神,敏感的茎身一凉,她香软的舌舔在那里。黎枭背脊蹿麻,下意识要让她起来。 “别动。”她说完这话,青涩地含住他的马眼,齿尖刮着里头的嫩肉有些疼,他呲地一下,肉棒抖动,大了一圈。 她小心地再次含住,缓缓往里推,口腔里尝到一股咸湿。只没入一半,喉头就有些想吐。 “嗯~”黎枭轻轻摸着她的后脑勺,发出满足的喟叹。 她适应半晌,手扶着两侧的饱胀的囊袋,又往里塞了些,茂盛的毛发顿时全数扫在脸颊上。黎枭给口里的湿热裹得迷离,胯开始主动挺送。顾虑着她的不适,始终浅入浅出。 跪着的人察觉到他的爱护,闭上眼,一次没入到底,喉管不自觉吸了吸。 “我操。” 猛然深喉,黎枭没忍住,要抽出来时,射在了她嘴里。 “对不起,我,”他语无伦次的抓起纸巾擦掉她嘴角流出的浊液,“对不起。” 黎萱等他擦完,目光移到他还兴奋地小黎枭上,莹润肿胀的唇微启:“我还要。” 他顿时震傻。 “不给了吗?”她塌着腰,黎枭从上俯视她,她更像是跪伏在他腿间,等待他施舍精液的淫荡情妇。 他挪开视线,不想骗她,明明还想,很想。可是。 “枭枭,”柔软的小手抚摸着他的腿内,揉着他的囊袋,随即,两手握住茎身,上下滑动,“给我。” 龟头再次被软热的肉瓣包裹,她学得认真,每一次吞吐都抵到喉眼。黎枭从不知,原来这嘴能够比他淫想的还要美妙,还要销魂。 他轻声叫她的名字,手稳着她的脑袋,自己抽动。黎萱“嗯”的一声,嘴里又被灌了满满的浓白。 他颤着手,一点点帮她拭干,两人四目相对,黎萱眼眶微微泛红,她下身湿了。黎枭拉她坐到腿上,卷下她的裤子,扶着肉棍摁下她。 “嗯!” “啊!” 契合的温度,严丝合缝,她坐在上头,入得太深,却更易被他吃。 他承受着她的热情和情欲,感受她的主动取悦带来的震撼滋味。双手牢牢护着她,唯恐她后仰掉落,唇一下一下引诱她,勾着她的小舌共舞。 床褥回弹,两人最后一次冲撞,各自泄掉,黎枭与她额头相触,不住喘息。 “吃饱了吗?”她附在耳边柔声问,舌尖有一下没一下挑动他的耳廓。 黎枭小腹火热,“我想死你在身上。” 她笑了笑,“在学校别胡闹,收拾好了回去吧。” 话落,黎枭身子一顿,提前箍紧她的胯骨,“姐姐,其实,我的车票,是晚上九点。” 他就是想知道姐姐的一天到底是什么样子,周围是什么样的同学,她有没有好好吃饭,乖乖喝药..... 如果被知道了。 “黎枭,你还有完没完?” 看吧,教训说来就来。 他们还在彼此身体里,姐姐却说翻脸就翻脸。 “我。” “手机给我。”她虎着脸,立即用他的手机将回程的车票更换。 “我错了,”他认错很快,然后是新一轮的不要脸,“我认错,我领罚。” 说着,他手臂收紧,带着她翻转倒床。 ...... 黎萱从车上下来,火速回寝室换了军训服。好在酒店离学校不远,没迟到。 她一脖子红痕,显眼得很,无异于在集体面前公开处刑。休息时,陈澄坏笑着问,“不止是弟弟来了,男朋友也来了吧?” 胡娜娜一听弟弟,立即过来,“你先养养,过两年,我帮你养。我家别的没有,房子车子都为弟弟准备好了,说定了啊!” 她笑着说好,腰酸腿软,这会就想睡一觉。 —— 明晚没有,别等。 第二十八章。过往。电话 开学两个月,已有大大小小的经纪公司开始在学校里挖人。舞蹈老师严厉禁止新生在校期间出外代课和商演,痛斥这堆触手怪似的小作坊,损坏舞者的艺术前途。 大学专业课和训练相加,隐约超过了高中课业。每日的早晚功,让寝室的几人叫苦不迭。黎萱还有额外的舞剧训练,一咬牙,把早上的体能增加起来。 一天下来,四个人没一个能好好站着,连一向注意形象的段意都软趴趴的瘫在椅子上,四肢张开。 黎萱正和之前合作过的姐姐聊天,那边给她推荐了一位经纪人,说是从某经纪公司出来的,手里带过好几个二叁线艺人,现在准备单干。 她犹豫几秒,回复对方,自己没考虑这个,暂时还是以平面为主。 一直拍舞蹈相关的东西,甚至有时不用露脸。 姐姐说,没事儿,去试试呗,就当长见识了。而且,你这冷感,看着特别欲,就是,要么把你这样那样,要么被你这样那样。嘿嘿,瞧我这虎狼之词,懂吗? 黎萱蹙眉,想问什么意思?但还是放弃,这位姐姐经过多年小说洗髓,最会脑补。 只是这话,却是风卷残叶般将遗留的问题刮干净,给了她一个崭新的选择。 叁天后,她联系上了那位经纪人,叶绯。 黎萱按着手机地图找到位于城市中心的办公大楼,靠着打卡处,一位戴眼镜的小姑娘见到她,笑眼弯弯,“你好,我是叶姐的助理,你是黎萱吧?” 她颔首,“嗯,你好。” 小姑娘招招手,“跟我来吧!” 工作室在十四楼,地方不大,但整个空间设计新颖,看着科技感十足。小姑娘带她去了间办公室,“想喝什么,咖啡,果汁都有?” “谢谢,水就可以。” “好,你坐一会,叶姐马上到。” 水很快送来,小姑娘回头忙其它事,这房间就剩她一人。黎萱打量房内,手机突然震动。 这串号码她从小会背,黎家豪。 有人推门进来,黎萱手指微动,自觉关机。 “不好意思,久等了,”叶绯提前看过她的资料,对她硬件条件很是满意,“巫雨在我这里把你夸上天了,今天看,她果然还是和上学时一样,眼光毒辣。” 黎萱没想到巫雨和叶绯是同学,还给自己加了金光特效,有些惊讶,“巫姐比较爱护小辈。” 叶绯摇摇手指,“她才不会那么好心,”她柔声笑着说,“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您说。” “有男朋友吗?” 黎萱:“......有。” 叶绯手指轻点桌面,“好,我明白了。” ...... 去经济公司半日游,回来时她还有些恍惚。胡娜娜看她游魂似的掰着气血口服液,眼神发直,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被妖精迷住了?” “啊?” “看看你,”胡娜娜下巴示意手机,“响老半天了,还不接?” 黎萱凝神,来电已经结束,她回拨过去,“小姑?” “萱萱啊,”小姑那头说话有些哽咽,“你,你爸出车祸了,你请个假快回来!” —— 说话不算话是我没错了,这是存稿,明晚真没有,别等 下章接序章的时间线,弟弟高叁,姐姐大二 第二十九章。过往 窗外雨幕渐猛,潮湿汹涌。 陈芳在主卧故意扯高了嗓子说着陈词滥调,骂她是黎家的丧门星,白眼狼,连父亲死前的最后一个电话都狠心不接。邓先奇劝不住她,将房门锁死,只希望她声音低点,别再惹楼上楼下的邻居出来看笑话了。 黎枭摁着门板,耳边萦绕着陈芳嚼碎了的句子,他蹙着眉,双手收回,捂住她的耳朵。 黎萱浅笑着将手拉下来,“你傻吗?我听过多少遍了。” “不想让你听。”他的手掌很大,可以盖住她的脸,却又很小,挡不住头上所有的乌云。 “不生气了?”她轻声问。 黎枭盯着她的唇,拇指狠狠地蹭过几把,低头温柔含吮,将那两片果冻似的软肉舔得水润红肿。 “轻点,”黎萱偏开头,“别乱来。”她从弟弟房间一脸春色的走出去,无异于是给陈芳喂毒。 他随而矫情得不行,大狼狗似的把自己压在她身上,收着她的腰,鼻息在她颈间急促喷发。 “我知道那是假的,可是,”他在颈窝揉了揉脸,“我真的忍不住。” 那晚从电视里看到黎萱和男二号舌吻,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坐上了去京市的动车。两人却没能见面,她在学校剧院演出。他受了吻戏第一击,又从剧院受到她和舞蹈班的男生跳双人舞的第二击。 那亲密无间的缠绵舞姿像点燃他这只爆桶的火苗。他那时满腹委屈,感觉自己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黎萱甚至懒于解释,是啊,有什么好解释的?吻戏,哪个演员会没有吻戏?双人舞,哪个舞者会没有双人舞剧目? 全世界他就是那个心眼最小的弟弟,一点儿也不大度,一点儿也不懂得理解。 他负气似的落荒而逃,回来后的心态,在接二连叁的模拟考里一泻千里,成绩滑坡至历史冰点。 他眼巴巴守着电话,希望她打个电话,发条微信,给自己一个信号也好。但事与愿违,她没有自己,仿佛半分影响也没有。如果不是爸爸的遗愿,她也不会今天回家。 黎枭死死地搂住怀里的人,闷声说:“我真的很讨厌有人碰你。”特别是那个男二号。想到这里,他记起自己这几天干的坏事。 黎萱回抱他的腰身,“我知道。”他的独占欲与日俱增,心绪逐渐脱离自己的理智,被情绪掌控。比自己想象的来得早,来得快。 “黎枭,”她缓声,“以后别这样了。” 别这样不冷静。 他含糊地嗯。 “还有,”黎萱盯着他,“别再拿成绩开玩笑。” 黎枭这次连嗯都没有,自知理亏,这次确实玩大了。不止成绩上的。 “那你,”他故作底气十足的反咬回去,“以后每周要给我打电话,不许不理我。” 她不理人,内心的恶魔总会勾引自己作妖引起她的注意。疯起来,没轻没重。 “好,”黎萱松下手臂,“送我吗?” “哼,”他憋着得意侧过脸,“嗯。” 如瀑大雨泼在伞面,有种要把这层防水布刺穿的架势。黎枭稳着伞柄,和她共撑一把,下公车时,这场暴雨干净利落不带停留的休止。可算能安稳走几步路了。 “好了,”送到小姑家楼下,黎萱叫住他,“有点晚了,你别上去。” 路灯浑亮,灯下还转悠着几只扑棱蛾子。黎枭站在黑影里,眼神锐亮,“就这样?”语气轻佻。 她点点头,刚要走,腰间让他手臂一带,卷入怀里,摁着垂首吻了下来 周静园唰地一声,将窗帘拉到最大,眼睛放得比铜铃还大。 我的天呀,黎萱胆子也太大了吧,在楼下就和男人接吻! 不会真是那个男二号吧?那个小鲜肉最近因为微博发黄色视频和图片,死不承认,说是黑客干的。没过几小时,就爆出了他和人的裸聊视频,已经被全网嘲了。 黎萱连这样的货色都看得上? 她身子往外探了探,可惜那人站在树影里,仅看得到轮廓。周静园摸着下巴,男人有点高,两人难舍难分吻得情难自禁,半晌才分开。 周静园撇撇嘴,果然是什么样的妈,生什么样的女儿。那位舅妈在舅舅死后不到两个月,火速找了个生意人再婚。把舅舅的赔偿金攥在手上,一毛都不想给黎萱。黎家哪个不恨死这位前舅妈了。 舅舅也是,死了还要折腾,非得让黎萱每年定时回家一趟,怕她不愿意,连外婆都搬出来了。每次回去,就是腥风血雨,吵得不可开交。 切,都是堆什么奇葩。周静园鄙夷地嗤声,早不来认孩子,黎萱这么多年用自己家的,吃自己家的,她怎么好意思大学谈恋爱的,她有什么资格? 拿出手机,给自己闺蜜拨了个电话过去。那头哭了一整天,现在终于不闹腾了。 “静静,我当初就知道他是个渣男,”闺蜜哭的嗓子都哑了,“妈的。” 周静园翻了个白眼,“那是,他都睡了那谁,能不渣嘛!” “呜呜,”闺蜜哽咽,“我现在在电视上看到她就想吐,老娘要这些舔狗绿茶这辈子不得好死。” 周静园张了张嘴,房门打开,黎萱进来了,她顿时将接下来的话咽下去,“那可不,有些人就是会这种手段,还能怎么着,自己认栽呗!” 黎萱置若罔闻,周静园别的不行,拈酸和借题发挥是一等一得好。若不是顾虑小姑和姑父的想法,她今夜必然不会回到这儿,随便找家酒店就行。 好在只有一晚,两人睡觉倒没什么。黎萱翌日起早,买了最早的车票赶回了学校。 精┆彩┆连┋载┇书┊籍:ⓦ○○18.vip (Woo18.vip) 第三十章。旧梦 黎萱很久没梦到过这样的他了。 半夜醒来时,胸口闷得发慌。堆积在喉头的酸胀层层迭迭,逐渐放大,她捂着嘴,跑到到浴室,趴在马桶边干呕。 就像看到他当年握着一把锈迹斑驳的尖刀,麻木捅死那条狗一样。 他身上的血渍洇进前襟,脸上喷溅的红色液体糊得他仿佛是地狱走出来的修罗。 姐姐,他一步步走过来,血珠从刀身蜿蜒滑落,每一次落地,都宛如巨斧在她心口劈凿。你看,它再也不敢吓你了。 她当时便干呕起来,黎枭被她的反应吓得回神,茫然无措地看着她,看着自己鲜血淋淋的手里的刀。 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厂里的那条逢人就扑咬的疯狗死了,死状凄惨。却唯有她知道,疯狗是死在一个十岁的孩子手里。 黎萱双手捧水洗了把脸,垂着头无声喘息。 次日,她的戏份杀青,收拾好行李离开剧组,打算当日回京市。 周静园打电话过来,说小姑想在她走前见见她。 小姑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硬是要拿梳子理顺本就稀疏的头发。周静园顺着她,帮着扶好镜子。 “老妈这样好看吗?” 周静园打趣她,“妈,你上次见女婿也没这么紧张吧!” 小姑白了她一眼,“人家小萧值我这一打扮!” “是是是,他才应该是你女婿!” 两人等到叁点,他们来了。 小姑对萧澈一直很满意,听说二人打算结婚,立即喜上眉梢。 “哎哟,这结婚可要准备好些东西呢,”她一拍大腿,转头拉过周静园,“你晚上回去,把我那本笔记本拿来,结婚要买什么,我全记在上头。” 萧澈任由小姑拉着手,听到这里,出声说:“您别累着,这些事我会亲自来办。” “妈,”周静园笑着说,“他们可和我结婚不一样,您把那本笔记本收好,下次给黎,家其他人用。” 黎萱深睨她一眼,“小姑,我和萧澈商量好了,不办婚礼。” “啊?”小姑和周静园都有些意外。 不办婚礼,对于传统家庭而言,那也是没名没份,不光彩。 “是我的意思,”她望了眼萧澈,没错过他眼底的错愕,“周叁我们会先去领证。” …… 送走二人,本该高兴的小姑却心事重重的倚靠在床头叹气。周静园给她倒了杯水,“妈,你操心也没用,姐自己选的。而且,萧澈把姐当宝贝似的,你怕什么?” 她应该担忧的,无非是萧家父母嫌弃黎萱的家世背景,浅薄亲情。但这些根本用不着担心,萧家父母对黎萱的认可,直接掐灭了这种可能性。 “你懂什么,”小姑摇头,“我哪里是怕这个。” 周静园聪明住嘴,她妈妈真正怕什么,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正各自沉思,一串熟悉的铃声响起,周静园看到是外地号码,还是个座机,当即挂掉。 两分钟后,电话再次打来,她不耐烦地接通,“不办保险,不贷款,不买房,没孩子。” “您好,这里是京市陆军总医院,请问您是周静园女士吗?” 周静园心里哈噔一下,“我是。” —— 精┆彩┆连┋载┇书┊籍:ⓦ○○18.vip (Woo18.vip) 第三十一章。过往。同居 黎枭的高考成绩比理工大学的录取分数线高了五十分,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十拿九稳,他对这事的把握可比对黎萱要强多了,自始至终都心态平和。陈芳在客厅挨家挨户报喜,享受着黎枭带给她的荣誉光环。 十点零叁分,黎枭终于等到了她的电话。 “我后天过来,”分开两年,他连两个月都等不了了,“你不许拒绝。” 那头柔声嗯了一下,没反驳。 “那,”他清了清嗓子,轻描淡写提了一嘴,“我住哪?” “你说呢?” 他翘起的唇角恨不得展翅飞到天上,努力抑制着疯狂窜动的喜悦。住在哪里,他心知肚知,今日的明知故问,好似是给自己挂牌正式上岗,无非是走个程序。 “哦,既然你搞定了,那什么,”黎枭眼眸闪动,嘴边的笑意溢出来,漫过虚无的空间,流淌到那头,“房租不能浪费,我就勉为其难的明早赶过来吧!” “嗯,”她还是平静如水,“我十点过去。” 扔下手机,黎枭激动地躺在床上,鲤鱼打挺般的反复弹落。陈芳开门进来叫他吃饭时,蓦地吓了一跳。 听到他明天就要去京市,陈芳有些不乐意。黎枭打小爱跟着姐姐左摇右摆,人长大了反而变本加厉,连她说话都不大顶用。 “你就不能在家多陪我几天,”她不甘心,“一天天的就跟着往外跑!” “妈,我在家都十八年了,”他颇为无神,“您可答应我爸,说会改一改的。现在这样,您想让邓叔叔看笑话?” 邓先奇是陈芳的死穴,毕竟这年头,有钱还惯着她,且长得不错的男人没几个。 “胡说,”陈芳当即不承认,“我哪里没改了?!” 他没兴趣和陈芳谈论这些,下床穿上鞋,“妈,我去趟小姑家。” “唉,你怎么又出去?” ...... 适逢暑假,上集训的孩子多。黎萱这次没机会去,叶绯帮她接了部小成本电影,客串舞蹈老师。戏份不多,算是给机会锻炼。 在剧组守了大半夜,回到刚租的房子,已是凌晨叁点。她卸完妆,实在撑不住,随意洗了洗,半眯着眼卷了被子睡去。迷迷糊糊感受到手机呜呜的在枕下震动,遽然想起今天家里那位捣蛋鬼要到了。电话正是他打来的。 黎枭听到身后的开门声,舌尖的“姐”字未出口,目光先被眼前人锁住。 她穿着一件大T恤,领口宽阔倾斜,边缘圆润光洁的肩头若隐若现。胸前珠粒凸起,在纤薄的衣料上顶出山丘。衣摆只及臀线,底下一双修长惑人的长腿,互相摩挲。 他刹那间血液逆行,全数集中在一处,硬戳戳的烫得人躁动难安。 “箱子拿进来。”她眼神点了点门口的行李箱。 黎枭跟着回头,原来自己人被勾进来了,箱子还孤零零的留在外面。 “我先睡会,你自己叫外卖,啊!”黎萱话未尽,身子猝然腾空,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她,原地转起来。 “黎枭,”她被转得眼花头晕,“停下!” 捣蛋鬼稳稳停下,搂着她不知怎么亲才好,又是咬唇,又是吻脸,自己下身一腔欲火无处发泄。 她看着很累,黎枭闹够了,催她去休息。自己找到附近的超市,买了堆他认为缺少的必备用品。 收拾完毕,他轻手轻脚摸进睡房,脱下上衣和内裤,躺在她身边。黎萱嘤了声,察觉身旁有熟悉的气息,缓缓蹭过来,窝进他怀里。 黎枭睡不着,闲着没事开始数她的睫毛。腿上一曲,下身将她裹起来,坚硬灼热的硬物挤在她柔软的大腿缝隙。 没一会儿,他开始为自己的愚蠢买单。那柄强悍的金枪,不被满足,径直跳动一下,胯不由地想随之挺弄。他脑门憋的冒汗,暗骂自己作死。 深呼吸掩下欲望,他悄悄抬起腿,打算收回,怀里的人忽然哑着嗓音说:“什么时候这么乖了?” 那唇间的热气一呼一吸喷在他胸口,直让人心痒难耐。 他喉结滑动,腿顺从的落回原位,“我其实,也没那么想要。” “哦?”她仰起脸,与他四目相交,“那,好吧。你睡,我要吃饭了。” “哈?哦。” 他后悔不跌,开始搜肠刮肚的挖出词句骂自己,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 直白点,诚实点,不好吗?他连吃饭时心底都在无声教训自己,不过,他觑着吃饭的姐姐,她好像瘦了些。不行,你这个禽兽要管好自己。 声称要管好自己的禽兽,夜里被姐姐纤指握住滚热的欲望,没几下便化身野兽,压着她不住顶撞。空巢多时的峦洞,蜜汁腥香甜醉,捣得她娇吟频起。 “啊,嗯,”她今夜仿佛换了个人,媚眼横斜,圆翘的小臀一上一下主动又缠人,“撞疼了,轻点~” 紧闭的肉褶被他侵占,如吸盘似的紧紧吸附着他的分身。黎枭爱惨了这样的她,狠命地一次次抽插。 “姐姐,你好紧。” 说着,他低头啃咬她的耳垂,大掌捏着她的乳尖,微力磋磨。她张开腿,将自己尽数打开迎接他的侵占。 床不住吱呀作响,撞在墙壁上时缓时急,时轻时重。伴着女孩高低不一的呻吟,啜泣。他在这迷人的乐章里丢失自我,胆子大到天边。哄着她玩69,汁水吸了一嘴。反身带着彼此的情液,口舌交缠,透亮的水线绷在中间,刺激着他抱她坐起来狠肏。 嘴里“宝贝”“宝贝”地叫了几声,什么混账话都跟着来。 “姐姐,我的鸡巴棒不棒?” “你怎么又咬我,嗯?” “姐姐的穴里都是我的精液,我是不是很厉害?” “让我射进嘴巴里,好不好嘛?” “我想喝,都给我。” 黎萱深觉自己惹了一头饿狼,腰背被撞的浑然失力,脚趾卷舒无律。他找到她的敏感点,坏得很,一个劲儿往那里击打。 直到她被撞得高潮喷了一床的水,他还不满足。翻过她跪起,扶着她的臀。拨开臀瓣,铁杵伞端挤在她的菊口,轻撞。滑腻的肉芽滋溜一下,重入前侧的泥洞。 “枭枭,”她魂散精失,黎枭体力绵延不绝似的,乐此不疲,她首先投降,“我,不要了,你停下。” 穴口红肿,紫红的铁棍戳在那里,看得人热血沸腾。黎枭就着插肏的姿势,抱着她侧躺下来。 “你说不要就不要,”他压低了的嗓音沙哑性感,还带着独有的坏痞,“我偏不听,有本事,干死我。” 黎萱掐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拧,无奈他皮糙肉厚,根本构不成威胁。 “你混蛋。” “是,我混蛋,”他攒力一撞,黎萱毫无防备,整个人往上一冲,头顶正好击中了他的下巴,“嘶~” 黎枭咬到舌尖,报复似的挑起她的下巴,含舐她的缨红的唇。 崭新的床单首次使用,便遭屠戮,惨被蹂躏。黎萱双脚所及之处,无不被淫水浸湿。她懒得再动,索性半个身子迭在他身上。 黎枭半抱着她,看她巴掌大的脸上,汗水淋漓的发丝贴在她双颊之上,眼尾的绯红久久不散,眼波荡漾潋滟,微张的唇丰润水亮,露出半边贝齿。 这是自己爱的人,他抚开她脸上的发丝,“姐姐。” 黎萱半阖起眼,想是又困了,“嗯~”声音细小娇弱,拉长的尾音像羽毛般勾的他小腹一紧。 “我们不分开好不好?” 他等了好久,黎萱未有回应。再去看她时,她鼻息渐稳,俨然已是酣睡的状态。 没关系,他想,我来做那个等待的人,只要你回头,任何时候我都在。 第三十二章。过往。情浓 这套两居室一起交了一个季度的房租,在两人学校中间。还未开学,黎枭白日里无所事事,等着黎萱晚上回来临幸他。想着要赚钱,又开始在网上接活。 她的戏份很少,不到一周结束,终于有了大把的时间给他挥霍。可惜京市一入夏,烈阳炙烤的人,恨不能一秒滋油。去外面走上一圈,人就像被吸干了养分的枯草。 黎枭狗腿的忙前忙后,主动承担所有家务,还买了小型投影仪回来。最开始,还能看些正常的院线电影。一到涉及拉灯的场景,他总会故意弄出点什么动静。 揉揉她的小手,头枕在她腿上哼哼,如同身临春季,呈待发情。脸使劲揉进她腿心,用牙尖去绷那层布料。 黎萱捂住他的嘴,强行让他安静。不出几秒,胸口上隆起一个大包,这家伙惯会趁机行事。她为放松,没穿内衣,方便了这只发情的小鬼。两人总是看着看着,便滚到一处。不消多时,嗯嗯啊啊的淫叫从沙发上传出。 无论是枪战片,还是恐怖片,都是这场靡靡艳事里的背景音。沙发成了最好的场地,黎枭一点点挑开她的禁制。他好奇心一日比一日重,玩得更加没谱,非得诱惑她玩羞耻的调教游戏。 看她冰冷着脸,勾着自己的下巴,说,操我。黎枭寒毛倒立,从她的脚趾一寸寸吻上去,用舌头搅入她的小逼,捣得她高潮失控。将她反扣在沙发背上,跪着从后狠肏。 情事彻底变成了无下限的养蛊游戏,黎枭一句一句教会她怎么说那些无耻下流的话语,一块块开发彼此身体的秘密。 有时撞得太重,黎萱铃口被震得发麻,多弄几次,眼泪簌簌往下掉。他心疼地舔净,仍是死性不改。 宣泄后,两人黏得紧实,黎枭干什么都要跟着。如果不是大小便太过难堪,他也要蹲守在旁边。 “你离我远点。”黎萱嫌他碍事,一把推开他。他裸着上身,找到机会就要凑过去搂搂抱抱,亲亲这里,摸摸那里。 “行啊,”他有的是应对办法,“今晚你在上面。” “你哪来那么多精力?”她佩服他的体力,“属狗吗?” 黎枭手指拨开她的腿心的薄布,指尖插进去,捻动小蕊珠,弄得她双膝一软,靠回他怀里。 “对啊,”他低声笑着,“我就是你养的一条狗。” “你胡说什么?”她矛盾的守着自己意识里的规则,一边是伦理纲常,一边是他不可见底的深情。 “你怕了?”他加入二指,一起送她去了顶峰。 第一个月过得放纵糜烂,他铁了心要把过去几年的空白找补回来。恣意的年纪,有些过分的胆大妄为。黎枭偷偷抓了她的手收在掌心,确保拍下的画面看不清她手的具体细节,发了一条宣誓自己名草有主的朋友圈。 到了下午,底下的评论和点赞激增,陈炜领头开喷:老大,是男人就把大嫂的脸露出来! 黎枭回复:滚,她也是你能看的。 刚点下确认,最新的点赞蹦出来,黎枭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我去!”他蹿起来,真的是姐姐。 黎萱接了老师工作室的活,帮忙带几个集训生,他独守空闺,觉得无聊。在手机里定位出她的位置,打算过去给她个惊喜。 来了京市很多次,他对黎萱的行动轨迹了如指掌。天气炎热,他买了杯冰咖啡守在培训学校外。 倏尔,他莫名笑起来。发现自己的位置如同宿命一样,就是为等待她的到来而生。 黎萱对他一如既往的蹲点习以为常,一起出来的老师听说他是弟弟,还是理工的学生,纷纷好感暴涨,直夸这对姐弟是宝藏。 他不客气的照单全收,昂着下巴对她表示,“看,我其实也挺不赖的,一定要把我看牢了。” —— 月底结束正文 第三十二章。过往。引线 人总会将美好的记忆拿出来反复回味,黎枭坐在教室里,坐在宿舍里,脑海都是那两个月里的如胶似漆。好似那些天真正脱离了现实,在陌生的环境得到认同。 那些瞬间在心底镌刻成画,一日比一日清晰。 每逢周末是他最为欢快的时候,室友取笑他是看着是个拽酷男神,其实是个无底线的恋爱脑。同级的女生,同院的学姐,找各种理由搜的他的微信,无一被通过。 “我是不是很省心?”他在贤者时间问过黎萱,“可不可以奖励我?” 黎萱知道他要的奖励从不会那么简单,果然,刚点头,他狐狸尾巴露出来。 “那和我戴这个。”黎枭买了一对情侣尾戒,样式普通。内圈刻了彼此的名字。 “不行,”黎萱断然拒绝,“傻子也会发现我们。” 话说一半,她哽住了。 “你放心,我都想好了,”黎枭懂她担心什么,拉过她的手,将戒指套上她的指间,“你戴在手上,我戴在脖子上,没人会发现的。”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根本无法真正做到外人面前毫无破绽。那些细小的,亲昵的,暧昧的小动作,互动的眼神,提起对方时的神色,它们轰然而至,防不胜防。 特别在有了情事之后,这种天生的雄性占有欲,完全接受不了有外人对自己怀里人的觊觎。 压得越久,只能躲在阴影下的情绪,会逐渐发酵,壮大,慢慢扭曲。 黎枭用各种借口去学校找她,和她吃饭,填满她生活的每一个空隙。再认识她的室友,请各位姐姐们吃饭,势必要扫清她周围那些别有用心的目光。 胡娜娜最初还羡慕有个姐控的弟弟,接触久了,再也不提要和黎枭“做朋友”的话题。 有时陈澄故意拿这事调侃她,胡娜娜一脸崩溃,趁着黎萱不在,暗暗叫苦,“我已经能够看到未来他女朋友的待遇了,你看看,萱萱被他管得像个女儿。连几点吃饭,吃什么都要插手。妈呀,论控制欲,我老爸甘拜下风!我好不容易摆脱了我爸,可不希望找个同类型的男友。” 陈澄好好想了想,“有人管不好么,自己什么都不用操心?” “当然不好,”胡娜娜半点也不想被人控制,她热爱自由,“穿什么衣服,交什么朋友,你们总有意见相悖的时候吧,到那时,就是你想杀人的时候。我深受其害,你看枭弟弟,如果我是他女朋友,估计我会窒息而死。” 陈澄倒觉得有人管挺好,黎萱嘴上从不吐槽这些,大概是习惯了,似乎对弟弟有求必应。 “不过,”她转念一想,“萱萱该不会为这事和男友分手了吧?” 弟弟的到来,让那位谈了两年的神秘男友彻底消失,绝对是对方吃醋,受不了她的姐控弟弟了。 愈想愈有道理,陈澄和胡娜娜相视一笑,显然两人是想到一块了。 ...... 姑父要来京市谈生意,小姑跟着一块过来。周静园的学校也在这儿,正好叫了姐弟一起去外吃饭。 多时未见,周静园经过大学的洗礼,对黎萱倒没那么大怨气了。一起吃饭时还想着和她聊几句,没想说一句,黎枭怼一句。小姑见多了他俩从小吵到大的场景,见怪不怪。 姑父吃到一半,被人一通电话叫走。 “估计又是叫他过去喝酒了。” 黎萱吃着碗里的菠萝咕咕肉,“姑父还喝酒呢?” “有什么办法,”小姑无奈地摇头,“这次他太重视了,不得不亲自来。” 吃完饭,几人一起叫车,沿途送叁孩子回学校。黎枭和黎萱一齐先下。 周静园一人坐在后座,余光一扫,看到落在后座的一张学生卡,是黎萱的。赶紧叫司机停车,单行道没法返回,她拿了卡,说:“妈,你先回去吧,我送了卡,自己回学校。” 她手机早没电了,拔腿就往里跑,好在他们下车没多久,走不了多远。不出几分钟,远远望到二人的身影。 正要张嘴叫人,便看见黎枭长臂一揽,将黎萱拥进怀里,拿手揉了揉发顶,被黎萱不客气的推开。 这么大人了,还黏姐姐?! 切。 周静园掩下心头升腾出的怪异,高声叫住两人。 —— 七夕快乐,再来一章 第三十四章。过往。火星 上学期结束,黎萱有演出,要等到假期过半才能回去。黎枭原本想留在京市和她一块,被她一棒子赶走。 回到绥南,找了陈炜和几个老友聚了两回,一桌人全都喝得烂醉如泥。他回到家,借着酒意给姐姐打电话。 黎萱半夜被他闹醒,眼皮沉重,不论他说什么,一律回单音字。许是察觉了她的敷衍,醉鬼委屈的抱着被子滚来滚去,黎萱保证回来后好好补偿他,这才欢喜的隔空亲了她几次,放她去睡觉。 翌日醒来,看着手机长达两小时的通话记录,黎枭登时懊恼。 酒精不是什么好东西,净不干人事! 离大年叁十还有两天,邓先奇临时有事去了邻市。陈芳收拾完屋子,看到黎枭愁眉不展盯着翻开的书。 “儿子?” 黎枭恹懒地回应一声。 “学习累了,来休息会。”儿子长大后,两人交流基本维持了不十句,陈芳有意识讨好他。 “不了。”他一边翻书,一边敲着电脑。忽的一顿,侧脸说,“妈,我打算创业。” ...... 黎萱回到绥南,是大年叁十的当天夜晚。城区禁鞭多年,除夕夜也没多大看透,十年如一日的彩灯秀,枯燥乏味。 她拎着行李箱走出火车站,一眼就看到站在光影里,插着裤兜,挑眉轻笑的男孩。 他二话不说先抱人,凑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好想你。” 没人可以分享这种思念,没人能够开解这样的困扰,他自我消化掉一切负面情绪。在她面前,永远是那个黏在自己身边,甩不掉的讨厌鬼。 天知道,他此刻有多想吻眼前的人。可惜天不遂人愿,就这么个冷僻夜晚,居然还能在火车站碰见熟人。黎萱婉拒了那人顺带送一程的建议,和他另外打车。 大年叁十的酒店开房率高的吓人,黎枭看着她翻出提前订好的酒店信息时,眼睛发直。 推门进去后,连连追问,是不是为他准备的? 黎萱拧拧他的耳朵,笑他怎么跟个傻子似的。 “我乐意,”他脱了短袄和卫衣,慢条斯理地扒她身上的大衣,“待会你不许拒绝,你答应过要补偿我的。” 干燥的空气欲火一触即燃,黎枭咬着她的乳尖,略带惩罚的轻轻拽起,两颗朱红的乳粒瞬间挺立。 她下身的毛发修剪过,干净整洁,看得他眼神暗赤。指头一点点抚着她那片丛林,舌尖挑开贝肉,挤入甬道。 熟悉的爱抚和勾引,黎萱很快失守,软下来,小穴比往日湿得更快。肉棒裹着黏腻的汁液插进去,她抱住身上人的脖颈,主动吻上他。 “啧啧”的口水声,声声泛滥,黎枭撑着双臂,小马达似的加速。 第一次射精来得意外得快,黎萱盯着他,仿佛憋着笑意。 “敢笑我?”实力被质疑,黎枭怒了。 后半夜,两人基本没怎么闭过眼,浴室,洗手台,哪里都是一片狼藉。冰凉的墙面贴着火热的身躯,手指交缠,下身密不可分。 黎萱给他口了两次,下颌发酸,嘴里全是他的咸湿味儿。 黎枭帮她刷牙,捏着她的下巴,看了看。说,想试试牙膏是什么味道。柔韧的舌头递进去,将泡沫一扫而空,灵活的刮过她的上颚,吻的人喘不上气。 一夜荒唐,翌日起床,他还意犹未尽,撒娇又多住了一日,晚上才退房。 周静园睡了个懒觉,醒来时,家里空无一人。也不知道大晚上的,爸妈都去干嘛了。 她穿上臃肿的睡衣,收罗了几袋垃圾,随意踩了双拖鞋下楼。 小区里早些时候还能看见来往嬉戏的孩童,这会太冷,全都龟缩在家里不出来。周静园吸吸鼻涕,缩着脖子走到垃圾桶边上。忽然耳尖一动,远处有人嘀嘀咕咕的说话声传来。听着是对难舍难分的小情侣。 她咂咂嘴,刚要转身走,视线里两个熟悉的身影乍然撞入。 第三十五章。过往。警告 黎萱听到小姑在门外叫了周静园数声,她仍呆呆傻傻地像机器人般,一个劲儿反复扣着抽屉的锁扣。黎萱拍了拍她的肩,周静园受到惊吓似的,一屁股蹲坐在地。 她眼神躲闪,有些不知如何面对黎萱,借口要去同学家,偷溜了出来。刚到楼下花坛,走得远了些,她长舒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吐完,走近眼前的人,害的她登时又将这口气吸了回去。 黎枭似乎早就在这等她,见她来了也不惊讶。 “我,那什么,”周静园言语混乱,“我去同学家,看看,你要去看姐姐就去吧,我去我同学家。” 她知道自己演戏水准低,害怕说漏嘴,一心要走。两人擦肩而过时,她手臂一紧,被人牢牢钳住。 “你,你干嘛?”周静园像只炸毛猫,慌乱地去掰他的手指,“你松手,黎枭!” “怕什么?”黎枭勾嘴笑了笑,“怕我?” “神经病!”她低声喝道。 “啧,”黎枭顶顶眉,“周静园,你这人演技不好,心里有什么,全写在脸上。” 周静园反射捂住脸,“哎呀,你放开我,我和人约了时间。” “别演了,我知道,前天晚上的人是你。” 她顿时呆若木鸡,扭头看着这个神经病。她敢肯定,黎枭这会看她的眼神,是真的想杀了她。 “能保密吗?”他讥笑着问。 她没见过这样的黎枭,和平日里打闹,互怼的人完全不一样。这会的他,陌生,冷峭,嗜血,盯得她头皮发麻,胳膊上泛起大片的鸡皮疙瘩。 咽下口水,周静园强作镇定,“黎枭,你知不知道,这是乱伦?” 比起乱伦,男女关系混乱都显得如此清新脱俗。她情愿看到的是,黎萱和叁个男人鬼混,而不是。 “哼,”他笑声很轻,很短,来不及捕捉便消失殆尽,“那和你无关,我只想知道,你,能保密吗?” 周静园六神无主,却还记得规劝他,“你们这样,要是被舅妈发现了,呃!” 她喉咙一哽,脖子瞬间被人死死掐住,周静园霎时感到了窒息的恐惧。黎枭很快松手,一把丢开她,周身是如同死神般冷酷的威压。 “最后问你一次,能保密吗?” “咳咳,咳咳。”周静园稳住身子,手摸着脖子,连连点头。 “很好。”黎枭满意笑了笑。 ...... “这丫头怎么还不回来?”小姑连续五次看向手机。 小姑父在阳台抽完烟进屋,“打电话吧,咱们一堆人都等着她呢!” 黎萱在家待不了几天,打开的行李又得往里收。黎枭难得能安静坐在一边不捣乱,她还有些意外。 “姐姐,”他突然叫了她一声,“你喜欢哪里?” 没头没脑的问题,黎萱不想理他。他滑着椅子上的万向轮,尾随她在房间里溜了一圈。 “姐姐,你觉得一年都是夏天,怎么样?” “喜欢都是海的城市吗?” 黎萱站直身体,手摁住他的头顶,“别再跟着我,老实点。” 晚饭时,周静园压根不敢拿正眼瞧对面的姐弟,黎枭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一如既往地为姐姐鞍前马后。连小姑父也说,他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什么好东西都留给姐姐。 周静园味同嚼蜡,默默祈祷,寒假快过去,寒假快过去,她有些受不了这秘密的煎熬了! 时间怎会如人如愿,很久以后,周静园在想,如果那晚,她没有下楼扔垃圾,是不是后面的事全都不会发生? 那个寒假,留在她脑海里的,是闹哄哄,是惨痛,是绚烂烟火后的一地鸡毛…… 第三十六章。过往。求你 黎萱的假期结束的猝不及防,叶绯那头有个广告,她得回京市。行李什么,都是早就打包好的。黎枭听说他要走,回去收拾衣服的速度堪比短跑运动员,一溜儿没影了。 搬了行李箱下楼,她等在马路边等出租车,手机连响了几声,应该是黎枭让她等一等的消息。 “黎萱?”有人隔着马路叫她。 黎萱想了想,没在印象里扒出这么个人来。 那人手插在口袋,笑着走过来,“你就是黎萱啊!” 她当下本能的觉得不对劲,只是不及反应,那人便快速从兜里抽出手,掌心握着的塑料瓶,猛力一挥,红色的液体冲她兜头浇下。 ...... 黎枭赶到酒店时,她已洗完澡,换了身衣裳,神色沉静的坐在床尾,行李箱上还有红色的印迹。 “怎么回事?”他懵懵懂懂地进屋,尚不明白明明说要去京市的人,怎么反倒不走了。 黎萱手指动了动,忽而起身抱住他。 “姐姐?” 他低下头,敏锐察觉到了她的反常。唇上一热,她湿软的小舌便钻了进来,火热的邀请他。手直接探入裤子,握住那团还未苏醒的软肉,巧力揉捏。 “唔~” 黎枭登时情动,扣着她的后脑勺回吻,身体诚实地倒她,直到她喘不上气方才罢休。他捧着她的脸,星眸流转。 “你想要?”胯下受不住撩拨,站得硬挺。 黎萱无话,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她拉下他的脖颈,再次将热吻献上,双手剥开外套,挑起他的保暖衣。黎枭哪能受得住这样蓄意的勾引,叁两下脱光自己,再脱光她。 胴体纠缠,今日的黎萱舍掉了含蓄和伪装,全然取悦他。双腿挂在他的后颈,手尽情抚摸他紧实的胸膛。 黎枭被炙热的她闹得分身乏术,根本抽不出空闲去想其它。当下只想用一次次的冲撞,抽插来满足她,回应她的热情。 旖旎春色渲染满室,汗涔涔的两人泄力般倒在床上,黎萱紧紧搂着他的腰,将自己藏在他怀里。 “姐姐,”黎枭吻着她的发顶,自嘲道,“我会不会被你上得精尽人亡?” 说完,自己又乐了,“你放心,以上纯属搞笑,你弟弟厉害着呢!” 黎萱沉默着,手攀上他的肩,双眼情潮的氤氲水汽还未褪去。她面色肃然,眉头深锁。 “黎枭,我想求你一件事。” ...... 夜幕渐垂,寂寥时分,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子呼啸而过。黎萱拎着行李箱,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不过五分钟,一辆黑色奥迪在她面前稳稳停下。 她尚自沉浸在漫无目的的放空中,萧澈走出驾驶座,一把接过她的行李箱。黎萱回过神,实在笑不出来,遂放弃了。 “谢谢。” 萧澈也挤不出笑意,惯有的一本正经,“有偿的。” ...... 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已经走了很久,大概是一小时,也可能是叁小时,或许更久。黎枭一直是那样的坐姿,僵硬,别扭,背脊看着尤为颓败。 掌心的温度逐渐消逝,他虚握了把,什么也没抓到。 —— 完结的味道 第三十七章。过往。始终 绥南市纸质周刊的销量这些年约等于无,除了机关单位还有它的一席之地,连免费送人垫碗,都有人嫌弃油墨味儿重。 而这个新年,因为一豆腐块大小的新闻,它差点卖脱销。 那标题取得很耐人寻味《揭开乱伦背后的秘密》,内容直指某小区真实的乱伦案例,一句句“人性之恶,悖论之花”“亲情到底是连接人们的纽带,还是滋养犯罪的温床”“桎梏之下的爱情,真的是爱情吗”,看得人心惊胆战,频频摇头。 谁都不敢相信这个年代,身边竟然真会出现这样的爆炸性新闻。这事很快成为因新年聚在一起的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随即,这则新闻因为一个爆料,热度瞬间从纸上,延伸到了网络上。有知情人士透露,文里对弟弟实施性犯罪的姐姐,是某十八线的小艺人,还是某知名院校的在读生!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其从高中时期就已控制了未成年的弟弟。 网上顿时哗然,人们可以接纳不同性别,不同年龄,甚至可以接受一方爱的是动物、植物,但绝少有人去丢掉伦理的束缚,接纳乱伦。 捕风捉影的传言,一时甚嚣尘上。脑子活泛些的年轻人在网络上极尽一己之能事,通过细致微末的残余线索,顺腾摸瓜,一点点撕开这层遮羞布下的巨大丑闻。 而新闻中隐晦提到的各种细节,比如姐弟两都是学霸,比如姐姐曾是某校校队队员,比如两人都在同一城市念大学,诸如此类。足够使有心人第一时间精准锁定身边可疑的人选。 陈芳再一次在牌桌上,受到明里暗里的嘲讽时,终于坐不住了。她一把掀翻了麻将桌,指着对面的女人破口大骂。 那女人自然不甘示弱,厉声回呛,“又没说是你家那宝贝儿子,你急什么?不打自招啊,啊,狗急跳墙啊!” 她受够了陈芳目中无人的优越感,甫一看到新闻,不管它是否真实,先就着牌友好一顿添油加醋。 陈芳怒气横生,一巴掌冲着女人的脸蛋甩去。两人即刻厮打一团,扯头发撕衣服,打到最后不知是谁开始上嘴咬。陈芳明显更有经验,抓了她的乳房就是一揪。 惨叫声,叫喊声,乱如煮沸的开水。围观的人费力好大劲才拉开二人,分不清到底是谁获胜。 邓先奇得到消息来接她时,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戳着他的背脊,登时让本就温吞的他抬不起头。 陈芳忿忿离开,回到家首先就是冲入黎枭房里。他正用电脑不知干着什么,脸色奇差,阴鸷的气息莫名让人恐惧。纵使是怒气冲天的陈芳,也被他浑身戾气压的不敢随意质问。邓先奇拉她到客厅,翻出医药箱给她擦脸。 “你这是急什么呢?那些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干,嫉妒你!” 陈芳想到那些恶心作呕的流言,浑身都不舒服服,“那些贱人,自己家孩子没本事,就拖我家孩子下水,操她娘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其实今日牌友的话还算轻的,顾忌了些街坊颜面,前些时候,光是背后流传的,那才是真正的耸人听闻。 什么堕胎,侵犯几岁的弟弟,传闻里的每一个形容词,每一个代称,都被人有意无意指向黎家这对姐弟。 才过去五天,网上的新闻不知怎么背人压下来了,风过水无痕,找不着一丝残迹。绥南大众的视线,很快被其它东西取代。可周围人的嘴,却成了杀人的刀,每日都在她心脏捅刀。 邓先奇只会唉声叹气,黎枭发生这事后,每日来无影去无踪,不知道在忙什么。回到家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里敲电脑,说不上几句话。哪里还是以前那个舒朗阳光的大小伙。 一直到下午,陈芳气到胃口全无,杵在沙发暗暗诅咒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 门口响起敲门声,她没听到。邓先奇走过去开门,一瞧人,略有些吃惊。 “萱萱?” 陈芳立刻掉过头,“你还有脸回来?!” 黎萱不仅回来了,还带来了自己的男朋友。 陈芳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心甘情愿的和黎萱坐在一张饭桌上聊天。她的来意很明确,用事实击破谣言。用她和萧澈交往的事实,覆盖那些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 黎枭坐在她对面,面色阴沉,看着不久前睡在身边的人,如何条理清晰的罗列出要大家配合传播那些她秀恩爱的事项,看着她将光明正大的亲密举止全数交给另一个人。 他除了去消除网络上那些诛心的新闻,什么都做不了。 不能阻止,不能改变。 黎萱说完这些,有意识避开对面那灼人的视线,看着陈芳说:“我也不愿回来,不过这事对我和黎枭,以后影响都不好,你最好按我说的做。” 传言是什么?是一堵无形的墙,人家不点名指性的骂你,你连回骂都没机会。别说找地方讲理,你认真,那就是默认这事就是你家出的,就是说中了,你才急。 陈芳脑子不笨,她晓得轻重。 ...... 小姑和小姑父对新闻的真实性完全不敢深想,乍然被人隐晦提到传言,立即当场翻脸,坚决否认。反倒安慰黎枭,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些人说得没意思,自然就不说了。 周静园一旁听得提心吊胆,过来打听的亲戚甚至有几个提醒自己,要注意和家里男孩子保持距离,注意分寸,别再学谁谁谁搞出这些难听的传闻让别人笑话。 她一直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新闻刚出来时,黎枭那天发疯了的过来找她,一进屋便关门掐她。连声诘问,是不是她对人说漏了嘴。里面某些细节,除了亲近的人,外人根本无从得知。 周静园嗓子被挤得喷火,真以为自己会被他掐死。她对天发誓,真的没对任何人说过。她又不蠢,这事说出去全家都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没过几天,黎枭再次找上门来,不发一言拖着她就往外走。出租车一路疾驶,她下车看到熟悉的小区楼层,熟悉的房号时,终于明白了黎枭带她来的意义。 房内的女孩闻声开门,猛然见到他们,手上迅速要阖上门,一只长腿狠厉踢中门板,女孩被撞,“啊”的吃痛扑在地上。 “赵雪!”她的好闺蜜。 “嘭!”房门让人摔上。 黎枭冷凝着地上的女孩,“周静园,去她房里拿电脑。” “你,啊!”赵雪愤然起身要去阻止,随之大腿上又是一脚狠踹。 “不想死,你最好老实点。” 周静园登时跑得比兔子还快,出来后手上多了一台电脑。屏幕还亮着,她多看两眼,恨不得自插双目,里面全是黎枭和姐姐的偷拍照。 “你利用我?”周静园此刻完全运用上自己毕生的逻辑思维能力,无师自通的立马搞清楚了所有事。 “利用你怎么了?”赵雪轻蔑盯着她,“蠢得要死!” “赵雪!”周静园提高嗓子,“我把你当好朋友,才什么事都告诉你,你,你简直。” 黎枭拨动着光标,一张张看过去,全都是些似是而非的角度,根本没她做文章的空间。 “怕了,是不是?”赵雪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们两有猫腻,多恶心,亲姐弟,哈哈,亲姐姐是不是操得特别爽啊?” “啪!”一巴掌从天降落。 赵雪捂住脸,眼神愤恨,“打啊,打死我就好了!打死我,你也要坐牢,让你也尝尝坐牢的滋味!” 黎枭蹲在她面前,“原来你是赵东的妹妹。” 电脑里存了许多赵东和她的童年合影,两人有六七分相似。 “就是因为你,”赵雪指着他,“要不是你,我哥哥怎么会去坐牢,怎么会被人咬掉耳朵?就是你这个王八蛋,多管闲事!你是不是很生气,秘密被人发现了吧?来啊,打死我啊,打死我,你的秘密就没人知道了!你还可以把你那位女神压在床上,啊!” 大腿内侧又是一踢。 黎枭扯住她的头发,将她扭曲的脸递到眼前,“想激怒我?” 一旁的周静园吓傻了,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呸,”赵雪挣扎着,“你今天要是不弄死我,只要我有一口气,我就会把你们俩的丑事抖给全国的人听,直到我死的那天!” 黎枭垂下眼睑,倏尔问:“赵雪,你喜欢赵东吧?” 手下的人霎时色变,“你胡说!” “哼,”他偏过脸,“你真可怜,居然为了个强奸犯做这么多。” “放屁!”赵雪慌了。 “我不会杀你,得给你留条命,去问问你的好哥哥,到底干过这种龌龊事没有,”他轻笑了声,“电脑里那张B超拍得不错,赵雪,亲哥哥的孩子,原来,你不敢生啊!” 周静园惊讶地瞪大眼睛,“那是你哥的孩子?” 赵雪急急喘着气,双手反来抓黎枭的手臂,“你放屁,我哥才不会碰别的女人,你这个骗子,少他妈诬陷我哥!” “啧啧,为了他花了不少钱吧,”黎枭松开手,扔下她,“可惜,他也就拿你当个泻火的工具。不然,怎么会没人知道,他还有个妹妹呢?” 这话一出,赵雪脸色彻底惨白一片,她明白黎枭不过是在诈她,故意挑起自己和哥哥的矛盾。可他说的,何尝不是多年来潜意识里浮现过的。 赵东每次找她,不是为了上床,就是为了要钱。那些甜言蜜语,说得多了,没有行动,就是个傻子也能知道对方到底爱不爱自己。 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自我欺骗。最近去监狱看他,他也不耐烦,非要自己去找个叫乔素的人。 乔素? “顺便告诉你,”他侧身俯视赵雪,“你可不是第一个为他去过医院的女孩。” 周静园离开时,脑子里犹如遭雷暴击。她腐朽了十几年的大脑,今日强塞了这么多爱恨情仇,一时停止运转。她这会,就想离黎枭远一点,最好能老死不相往来。 偏偏黎枭不遂她愿,表面功夫都没有了。 “周静园。” 她梗着脖子转过去,这个家伙竟然还在笑。 笑意瘆人。 “管好自己的嘴,别让她知道。” 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 棋牌室里的陈芳又嚣张起来了,听说家里那个不受待见的闺女高中时找的那个富二代男友上门了,人长得不仅帅,还特有心。 没事总来家里给陈芳送滋补品,都是些稀罕的高档货。陈芳一时气焰达到顶峰,说话都豪气不少,还拿了一大袋海参过来分给众人,真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暴发富。 那小伙对黎家姐姐真是好,还想着帮忙撮合母女俩的关系。左邻右舍的,无不夸赞他的谦逊有礼。 大伙达成共识,给陈芳当女婿,真是她祖坟冒烟了! —— 后叁章有一定程度的缩减,虐点少了很多,嗯,不影响主线。 第三十八章。过往。割裂 “黎枭,我想求你件事。” “今天之后,别再纠缠我了。” “你想我被人骂死么?” 黑夜里,黎枭蓦地睁开眼睛。返校后的叁个月,这个梦反复出现,一次次将分开的场面轮番播放。 其实,分开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 他仍然可以笑着和任何人说话,仍然可以去学校找她,和她闹脾气,仍然能够将她管得密不透风。 一切风平浪静。 真正的变化,只有两人自己知道。 黎萱的网剧已小有名气,吃饭时会有人惊呼着过来合影。然后听她一字一句说,“这是我的弟弟,不是男朋友”。 她的男朋友,另有其人,是清大的高材生,两人微博下一片粉红祝福。 会有人记得几个月前的那场啼笑皆非的“丑闻”吗?反正,不会有人再将矛头对准他和她。 陈炜过后和他聊天,大有躲过一劫的侥幸,“妈的,老子看到新闻时还以为是你,吓死我了。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犊子瞎几把造谣,这事写得真邪乎。好几个人都来我这打探消息,我把这些事儿逼骂成狗,哈哈。老大,你当年还让我去查萧澈,敢情,你这是提前给自己挑姐夫呢!” 姐夫?黎枭嗤之以鼻,他们明明是在一起演戏,明明都是假的,是烟雾弹。他固执坚持着,这戏总有结束的一天。 直到,他看见他们分离时,姐姐主动吻上了萧澈。 萧澈低眉凝视着双唇间的拇指,余光觑到不远处那抹孤冷身影。为了更为逼真,他一手搂住黎萱的腰背,一手抚上她的后颈。 半晌,就在她以为那人会在角落站到天荒地老时,萧澈柔声说:“他走了。” 黎萱放开手,后退几步,“放心,我不会真占你便宜。” 他不置可否,“有用吗?” “亲眼见到,应该更有说服力吧。” “他会放弃吗?” 黎萱不假思索,“现在不会。” “怎么不和他实话实说?” “说什么?”黎萱望了眼黎枭离开的方向,“我们在一起,本就是错误,何必要把这个错误延续下去。如果不是那件事,或许,我会再等等。现在,算了,拖得越久,对谁都没好处。” “如果,”萧澈想了想,问,“他不在乎呢?” 黎萱涩声道:“他还小,有些感情混在一块,一时分不清。总有一天,会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那你呢?” “我?” “你分清了吗?” ...... 叶绯翻着《童谣》的剧本,睨了眼坐着的黎萱,“导演对你在上部电影里的表演,印象很深,这次试镜基本是走个过场,你确定要丢掉这么好的机会?” 黎萱点点头,“是。” “黎萱,”叶绯认真看着她,“其实亲密戏呢,大部分都是靠剪辑和拍摄角度,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恐怖。如果你全部拒绝掉,以后会少很多机会。” “咚咚咚。”有人敲门。 叶绯抬眼,意外地望着门外的人,“哥,你怎么来了?” 继而,她侧脸对黎萱说:“我再给你一天时间,好好考虑。男朋友的意见固然重要,但,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内心。” ...... 陈炜从南边坐了十几个小时的动车到了京市,大老远的赶过来,也不急着问黎枭叫自己过来是为了干嘛。首先是拉着他找了家店,好好喝了顿酒。 在店里喝的不过瘾,两人又买了酒回酒店继续,下酒菜一样没动,空酒瓶倒是一个比一个来得快。 “你说你要去当兵?”陈炜险些没被酒呛死,“不是,你好好读大学,你去当什么兵?” 黎枭仰头灌了口酒,“可能,是不喜欢一个人吧。” 他说这话跟玩笑似的,陈炜压根没往心里去,“你有病啊,之前不是说好等我明年毕业来和你一起创业么,怎么你还自己先逃了?” 黎枭自嘲地笑了笑,“再待下去,说不准,我怕自己干点什么蠢事出来。” 他从包里掏出一迭文件,扔在陈炜身上,“呐,这是我的那部分,和公司里那帮兄弟都说好了,你过去接我的活儿。” 跟着,他又拿出一个文件袋,“你记得帮我还房贷。” 陈炜瞠目结舌,“你什么时候买的房子,”他看了看地段,有点偏,不是特别好,“要不要这么急?” “也不知道会不会需要,就先买了放着,至少。”黎枭捏瘪手中的空瓶。 至少,有个地方,只属于她。 “没几年了,”黎枭说,“还完后,把东西给我姐。” 酒精的作用不甚明显,黎枭来到她学校时,脑袋还是很清醒的。走到她宿舍楼下,发现自己还是醉了。 她和萧澈在一起后,就同居了。 现在毕业一年,她哪还有回来的理由。 怎么会忘了这事呢? 他绕到学校的那条黑漆漆的小道,黑暗总是无比适合他。可以掩盖他偷窥的身影,遮挡他嫉妒的神情。 在黑暗里藏得时间久了,心也会跟着染黑。会不由自主地要去打扰她,故意借着各种理由插进她和萧澈的生活。 哦,原来,她也会撒娇,也会生气,也会懒洋洋地趴在一个人的怀里。 表面上,他们还是亲密无间的姐弟,暗里,他就是那条一遍又一遍哀求她回头的疯狗。 从将萧澈揍了一顿开始,从一夜夜的偷窥开始,从堆满烟头的烟灰缸开始,从一次次故意破坏她和萧澈开始,从心如死灰吞下那把安眠药开始。他无比清楚,自己已然疯魔。 看着她望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冷,仿佛在嘲笑他小孩子的行径多么幼稚。 说来,自己又觉得自己十分可笑,还记得为了不连累她的网络风评,最后一刻清醒过来,给自己叫了救护车。 真他娘的操蛋,连死都不敢死在她面前! 等到再次回神时,人已经站到了她的楼下。黎枭打开手机,一遍遍翻着手机消息记录,全是他的独角戏。 十四楼黑黢黢的窗子后,她睡着了吗? 黎枭仰躺在草坪上,最后一夜,让我再守着你。 第三十九章。并轨 和主治医师聊完黎枭的治疗方案,周静园偷溜去花园打了个电话。返身回到病房,一头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黎枭,目光如炬的盯着她,仿佛要在她身上烫出几个大洞来。 随即,想到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立马释然,挺起胸膛,做了个鬼脸。让你嚣张,就知道威胁我! “周静园,你最好。” “我知道,管住自己的嘴嘛!”周静园趁着他眼盲,胆子都变大了。纵然他仍旧冷着脸,浑身多了些真正浴血奋战的杀气。可就是这身病号服,这头纱布,让黎枭瞬间从危险狠绝的狼,变成了一只没那么大杀伤力的狼狗。 “嘶。”这不,又撞腿了。 “你好好坐着。”她伸手要去扶,黎枭一巴掌打开。 她看着自己手背上的指印,敢怒不敢言,“蒋教授说,子弹碎片压到视觉神经,那边也不敢轻易做,怕手术失败,导致永久失明,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你,要不要好好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他摸索着坐到床沿,“下周安排手术吧。” “那个,”周静园迟疑半晌,不敢按两人之前的常规操作,“这次这么严重,我还是跟舅妈说一声吧?” 对方没回答,视线却精准投在她身上。 得,以后瞎了,也是最厉害的瞎子。 “可是,成功率太低了,而且,你要是瞎了,谁照顾你?我还要有我妈和我孩子呢。我,我这几头开工,肯定会累死的。舅妈现在有空得很,就等着姐打电话和她吵架,你。” 话头死死停住,周静园想到一件更可怕的事。 黎枭等了半分钟,没听到她继续絮叨,“你哑巴了?” 周静园想扇自己两巴掌,干嘛多嘴提到姐姐。就让姐姐的消息和她的星途一样糊,不好吗? “周静园,”他曲着腿,肘搭在膝盖上,看着就像等待小白兔自动跳进陷阱的猎人,“你怎么还没长进?” 她咽下口水,破罐子破摔,“姐和萧澈,准备结婚了。” 她做好了被掐脖子的准备,等了几分钟,空气似乎都凝固了。黎枭敛神笑起来,“很好啊。” 要信吗?周静园快神经质了,还是不信吧,毕竟这人发疯总是与众不同。 “那,我请假和你出国吧,我妈最近状态比较稳定,应该没什么问题。” 黎枭颔首,“钱还够吗?” “够啊,你公司那边和姐姐给的钱足够了,”周静园心一软,“忘了谢你,找人帮忙把我爸的赔偿款要到了。” “啰嗦,”黎枭偏过头,“很晚了,你回酒店吧。” 周静园傻愣愣看了眼窗外下午六七点的残阳,很晚了? “哦,好,你记得啊,有什么事叫护士。” 他说晚就晚吧! 病房的门轻轻扣上,黎枭暂时失去视力,听力和嗅觉转化得更为敏锐。常年累月的实战,让他可以闭着眼睛也能察觉出周围人的呼吸起伏。 此刻,身体所有感官却同时失灵,变得迟钝。他走下床,小腿处再次撞到桌角。双手指尖沿着墙壁,一点点移到浴室。 他打开浴室喷头,冷水哗啦啦刹那间浇透全身 萧澈洗完澡出来,望着窗台边拿着手机兀自发呆的黎萱,“怎么了?” “萧澈,”她转过身,“我可能不能再继续帮你和他了,你再找个人结婚吧。” 飞机落地柏林的时间是夜里十点叁十分,两人行李都不多。黎枭手上是盲杖和行李箱,周静园甫一到机场大厅,忽然肚子疼起来。 “你先在这等会,我去下洗手间马上回来。” 她急匆匆的丢下他和两人的行李跑远。 黎枭头戴了顶鸭舌帽,远远看着背影,身形修长,在对人高马大的外国人里,也尤为显眼。 陌生的环境,他格外警惕。周围混作一团的香水味,杂乱的脚步声,窸窣的摩擦和交流声,足够他分析比对自己身处环境的安全性。 嗒嗒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女人?像是冲自己来的。 但绝对不是周静园,她的步子会更加重。 接着,鼻尖一丝熟悉的甜橙香气,像是从遥远的过去穿透而来。 黎枭喉咙有些发干,他侧脸,耳朵想要捕捉更多的信息。 手上一暖,一股热源靠近。 “周静园回国了。”她说。 黎枭蓦地发懵,浑身肌肉全数紧绷。嗓子里如有羽毛挠过,他哑的发不出声。 “走吧。”她一手牵着他,一手接过两个行李箱。 箱子忽的顿住,她疑惑地“嗯?”了一声。 黎枭僵在原地,迈不开腿。 脸颊一热,一抹柔软的触觉稍纵即逝。 “可以走了吗?” 黎枭点点头,牢牢抓着她纤细的手。 2020年7月10日,22时40分。 与她分离的第两千零四十五天。 两条平行相携的轨道,终于在这一天悄然并轨。 ——全书完—— 暂时不会再开新文,文丑石锤。 不过有关本文的任何疑惑可留言,尽量写入番外。再见啦,各位!追文不易,多谢相伴! 更┊全┊小┊说: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番外 六岁时,黎枭第一次和比自己年龄大、体型大的男孩子干架。 最终以对方用半块红砖砸破了他的额角,他咬脱了对方一嘴肉告终。起因是可恶的小胖子抱了自己。 而黎枭,在此之前,连她的手都没好好牵过。 他生命的表象是灿烂和热情,像一把突如其来的大火,肆意燎燃她整个青春,也燃尽了他全部的爱意。 黎萱说不清什么时候开始,会将选择的天秤慢慢向他倾斜,会一次次为他心软。也许是他冒着大雨,跑了几条街为她买了第一包卫生巾;也许是他义无反顾,在每次陈芳挥出巴掌前的舍身相护;也许是他为了自己安全回家,一次次站在那些挑衅斗恶的家伙们面前;也许是他每次从部队回来后,隐忍而克制的窥视。 太多也许,他润物细无声渗进自己生活的所有缝隙里。她只能倔强抗拒,又无奈接受。会想着,怎么样还给他。如同将生养换做金钱,全部还给陈芳一样。 可他像个蛮横的狮子,什么都不要,唯一渴求,竟然是她从不曾考虑过的。 倘若有人炙热干净的眼里,只有你,用一腔爱意侵蚀你本就不甚牢固的外壳,能坚持多久不被打动?黎萱说不上来,大概是会害怕自己陷得更深,才一次次告诫自己,要做清醒的那个人,要做跌落悬崖前勒住缰绳的那个人。 可惜。 德国的夜,看起来和国内并没有什么不同。黎枭还在睡觉,她借着幽蓝月光躲在月色里打量他。 山峦起伏般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大男孩的模样一点点褪去,多了坚毅隐忍,还有冷酷。盯得久了,她伸出手,还没碰到他,手便被他精准握住。 “不困?”黎枭睁开眼,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可虚无的视线,仍能迅速锁定她的位置。 那只手掌掌心粗糙,指腹上的布满薄茧,伤痕显眼,再不复当初。黎萱没说话,带着他的手,一点点贴在脸上。 “我要是真的看不见了,你会要我吗?”他知道自己会得到怎样的答案,方才在浴室里,淅沥沥的水声中,她被迫说了无数次会要。但这会夜深人静,最适合来些深度的聊天内容。 “会。” 黎枭笑着揽过她,吻上她的前额。很想再问另一个问题,算了,只要她回来,只要醒来后,纵使眼睛看不见,心却知道她就在那儿。 他顿了顿,霎时联想到另一个可能。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瞎,所以回来可怜我?” 黎萱轻笑,探出身子,主动吻上他的唇,“我爱你,弟弟。” 黎枭眸色渐暗,沉睡的身体倏尔全然苏醒。 看,所有的问题,都将在最后汇成同样的答案! 爱┊阅┊读┊就┇上: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