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我只是畏神!》 Chapter 1-1 她是程夕妍，自小就畏神，正确来说是畏惧庙会常见的大尊神明。 每逢初一十五家里要拜拜，她会拿香跟着程母一起拜天拜地拜神明拜好兄弟。程母要去寺庙里求神拜佛保平安，她也会跟着一尊神明一尊神明的拜，但唯独见到庙会常见的比一般人高大的大尊神明她会立即哇哇大哭、哭闹不休。 还记得她才两、三岁的时候，初次听到敲锣打鼓，不似一般小孩被吓到大哭大闹，还吵着要出去看，父母笑说她人小胆大。哪知她自个儿兴冲冲的跑到巷口，正好看到大尊神明自面前经过，瞬间定住坐地哇哇大哭，后头追着她去的哥哥哄她不停，只好奋力一路将啼哭不已的她抱回。 回到家后，程夕妍还是哭个不停，任凭大人怎么哄都哄不了，最后，她哭的累了才沉沉睡去，却睡没多久就惊醒，程母轻拍她让她再睡，她却睡没一下子又再惊醒。程母赶紧带她去行天宫收惊，她才渐渐恢復一觉天明，不再睡一睡惊醒。 庙会，向来是邻里间一向重要的大事，通常都是大人带小孩，家家户户拿着香站在路边等着神明经过，顺道东家长西家短的增进彼此感情。但每次程夕妍都没跟着出现，有次隔壁的王妈妈忍不住好奇的问，怎么都没见到小妍，程母说她会怕，王妈妈还笑着说原来什么都不怕的小妍也有会怕的事情。 后来，年龄稍长，她不再一见到大尊神明就大哭，只是会悄悄躲在哥哥程天昊后面发抖，等到神明离去，哥哥示意她出来，她才敢探头确认。因此每次只要一听说家附近又有庙会，她一定会一放学就立即奔回家，生怕被庙会队伍堵在路上有家归不得。 年纪再大些，她不再见到大尊神明就发抖，更不会大哭，但会当场定格，默默等待神明离去才敢动弹，但在等待动弹过程中，却会觉得心中骚动不已、坐立难安。 这天，她放学回家，看到路旁两条长长的人龙，她心中大叫不好，看来正好遇到庙会，她瞬间定住不知该往前还往后，都怪她忙着美术课的作业，好几天没和程母聊天，才会不知道今天有庙会，她想着改天一定要在玄关设个留言版，才不会又让她毫无心理准备的遇上庙会。 「小妍，你怎么站在这？站很久了吗？」 隔壁的王妈妈转头正好看到程夕妍，笑着打招呼，程夕妍也回她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有点勉强。 「看到这么多人，就刚好停下来看一下。」 「放学了，怎么不直接回家？」 巷子口的张伯伯看到程夕妍也随口问，程夕妍笑一笑，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妈妈，庙会还有多久结束啊？」 程夕妍尽力不让眼角馀光瞄到正从她背后缓缓经过的大尊神明，强自镇定的和王妈妈间话家常，却无法克制的寒毛直竖。 「今天的庙会会比较久捏，你们家没收到通知吗？现在才刚开始，还要好一阵子才会结束唷。」 王妈妈拿香虔诚地拜了几下，等到这几尊神明离去，才一边留意下一波神明是否来到，一边回答程夕妍。 「你要不要趁现在快回去？不然等等神明来，你又走不了了。」 自小看着程夕妍长大，王妈妈自是知道程夕妍的「毛病」。 Chapter 1-2 程夕妍点点头，笑着和王妈妈挥挥手道再见，立即火速朝家门口奔去。谁知才跑到一半，突然又听见敲锣打鼓声渐渐靠近，程夕妍本能的抬头一看，正巧与远处的神明四目相交，然后就宛如被定身术定住般无法动弹也无法挪开视线。 看着朝她越走越近的大尊神明，程夕妍在心中不停大叫，却只能直直的看着祂们越走越近，近到她都能看到神明庄肃的面容，她还是只能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彷彿被吸住般身体不能动、眼神不能移、有口不能言。 「小妍。」 程天昊拉了一下程夕妍的手臂，程夕妍终于能稍稍抽离那诡异的氛围，却只能僵硬的将头卡卡一点一点缓缓转过去。 「哥哥。」 程天昊看着哭丧着脸的程夕妍，无奈的一把抱住她，将她转向，改成背对庙会队伍。 「小妍，没事，看着我就好，等等就没事了。」 程天昊紧盯着程夕妍的眼睛，也强迫程夕妍只能看着他。 「好。」 程夕妍乖乖照做，让眼里除了程天昊再看不见其他，让耳里只听得见程天昊的声音，让锣鼓喧嚣渐渐远去。 「妈说今天有煮你爱吃的糖醋排骨，你要多吃点。」 「好。」 「妈还煮了你前几天一直吵着要喝的蛤蠣汤，你要喝光光，不要每次吵着要喝结果都只喝一点点，最后都是我和爸在喝。」 「好，我会喝两碗。」 「还有，我刚刚遇到方老师，他说你的体力很差，跑没几圈就脸色发白，要我带着你多运动。」 方老师是程夕妍就读国中的体育老师，当初也是程天昊的体育老师，他一直不明白程天昊的体育总是名列前茅，无论球类运动还是田径几乎无所不能，程夕妍的体力怎么会差到跑一圈400公尺的操场都像要了她命一般的脸色发白。 「蛤？」 程夕妍一听，原本就哭丧着的脸更是垮下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小就不爱动，不是说她不爱户外不爱阳光，相反的，她非常喜欢到户外晒太阳，可是她却非常不爱动。她可以静静坐在阳光下一个下午，却不愿站起身动个十五、二十分鐘。 「蛤什么，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每个星期六你都和我一起去打球，每天晚上我都会陪你跑步，体力这么差难怪老是身体虚。」 「啊？能不能不要啊？」 「除非你想要体育不及格，应该没几个国中生能把体育念到不及格的吧。」 程夕妍皱着一张脸。 「好啦。」 程天昊笑着摸摸她的头。 「走吧，回家吃饭了。」 「好。」 程夕妍有气无力的让程天昊牵着她的手走回家，不再理会渐去渐远的神明与欢锣喜鼓声。 「你阿，果然是小鬼，才会怕神明。」 待走离一段后，程天昊看着程夕妍笑着摇摇头。 「我才不是小鬼，也没有害怕神明，我这是敬畏，凡人对于神明抱持一份敬畏之心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程夕妍再三强调。她天不怕地不怕，一般小孩会怕的鞭炮锣鼓声她不怕，普通女孩会怕的昆虫、蟑螂、蜘蛛她也不怕，谁会想到她竟然会怕神明。 Chapter 1-3 「是只有畏惧没有尊敬吧，哈哈。」 程天昊笑着弹了下她额头，程夕妍立即双手摀住额头瞪视他。 「就说我是尊敬、尊敬神明，不是畏惧，你才不尊敬神明咧，我要跟妈说你欺负我。」 「我哪有欺负你，也不想想如果没有我你现在有办法站在家门口一边脱鞋一边说我欺负你吗？」 程天昊邀功。 「哼，那是两回事。」 程夕妍鞋子一脱，立即奔向厨房找程母告状。 「妈，哥哥欺负我，他弹我额头。」 「天昊，不是跟你说过妹妹是拿来疼的，怎么可以欺负妹妹。」 程母右手拿着锅铲，回身念了程天昊两句，程天昊立即不依的反驳。 「妈，我哪有，我一听到你说今天有庙会，我还特地出去接她回家耶。」 「对阿，小妍，天昊刚刚可是一回来就立刻奔出去找你，你有没有跟哥哥说谢谢。」 程夕妍嘟起嘴。 「谢谢哥哥。」 说完立即扮了个大大的鬼脸，然后回房换下制服，再下楼帮着程母准备晚餐。 自小，她就知道她不是爸妈亲生的孩子，但他们对她却宛如亲生，哥哥对她更是疼爱有加。虽然程天昊会和她吵吵闹闹拌嘴，遇到事情却总是站在她前头。 像是虽然总拿她畏神这件事情来取笑她，但每次一遇到庙会，程天昊一定会丢下课后活动早早回家，就怕她又被困在路上回不了家。 这都是因为她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次去同学家贪玩多待了一小时，结果正巧遇上同学家附近的庙会队伍。她生生被困在路上一个小时，就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连调头走个几步回同学家都办不到。 还是程母想着要开饭了她怎么还没回家，打去问才知道她早早就离开同学家，程天昊立即奔出门找她。后来才在同学家巷口找到她，一问之下，她竟然就站在原地站了三十分鐘等队伍经过，又因为手脚僵硬站了三十分鐘。 自那之后，程天昊只要一知道附近有庙会，一定早早回家，若回家后不见她，则会出门寻找，也因此今天才会再一次顺利找到被拦在路上的她。 「妈，这菜是还没挑还是你已经挑过的？」 换了家居服，随意扎个马尾，程夕妍又来到厨房，正巧看到桌上一大把空心菜。 程母瞥了一眼，又再将目光放回炉上的锅子。 「你帮我把空心菜的菜骨和菜叶分开，顺便拿刀子把菜骨切小段一点。」 「好。」 程夕妍走到流理檯旁拿了把小菜刀才又走回桌前，却被程天昊一把拿走菜刀。 「你把菜叶和菜骨分开就好，我来把菜骨切小段。」 程天昊一脸惊恐。 「哥，我可以啦。」 程夕妍伸手欲拿回菜刀。 「听话，我切就好。」 就在上星期，程母想说让程夕妍帮忙将白萝卜切块，哪知她竟将白萝卜用血染成了红萝卜，吓的程天昊说什么都不敢再让她拿刀。 「妈，这种小事以后你叫我就好，不要让小妍再碰刀了。」 程母不赞同的摇摇头，程夕妍是女孩子，哪个女孩子能一辈子不进厨房，被刀子切到手也总会遇上那么几次，熟能生巧，多切几次就好了。 程母转念一想算了，既然现在她有哥哥疼，就让她被呵护吧，等之后程天昊大了顾着和朋友出去玩没那么关注妹妹再来教她做菜。 Chapter 1-4 「对了妈，之后我每天晚上晚餐后都会陪小妍去跑步。」 程天昊一边切菜一边说。 「吃完饭就跑步？这不行，对胃不好。」 程母立即皱眉反对。 「没啦，当然是会休息一下再去跑。」 程天昊澄清。 「喔，那就好。」 程母回身将锅里的糖醋排骨起锅后，才又问。 「怎么会忽然想带小妍跑步？」 「就刚我回来路上遇到方老师，方老师说小妍体力很差，我想说那就每天陪小妍跑步，体力好一点，小妍也应该比较不会那么容易生病。」 程母点点头。 「恩，那很好阿，小妍你要乖乖和哥哥一起去跑步，有没有听到？」 静静在一旁的程夕妍一听程母赞同，立即知道她每天的跑步是躲不了的了。程母平时虽然很好说话，但只要她决定的事情就很难让她改变心意，加上程天昊都说了是为了她身体好，程母更是不会同意她偷懒的了。 「有。」 程天昊起身将空心菜叶和空心菜骨分开冲洗后再拿来个盘子放好。 「妈，我放这喔。」 「恩。」 程夕妍在程天昊起身后就着手整理桌面，整理完毕程天昊正好拿着抹布过来，程夕妍再摆碗筷，程天昊将已盛盘的糖醋排骨和菜圃蛋摆上桌。 程母端起才起锅的芥兰炒牛肉，看着他们兄妹俩合作无间，忍不住欣慰一笑。 程天昊抬头正好看到程母的笑容。 「妈你干嘛看着我和小妍偷笑。」 「妈只是在想，妈好幸运，拥有你们两个。」 程母微笑。 程天昊接过程母手中的炒牛肉。 「妈，你可以不要突然这么肉麻吗？」 程夕妍却是突然抱住程母。 「夕妍也很幸运，有全天下最好的妈妈还有爸爸。」 「欸欸欸，程夕妍，你可以不要跟着一起耍肉麻吗？而且为什么没有哥哥，有我这么好的哥哥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程天昊不悦的说，程母莞尔拍拍程夕妍。 「你哥吃醋了，还不快去哄他。」 程夕妍立即走到程天昊身旁一把抱住他。 「哥，你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哥哥。」 说完，还双眼亮晶晶的抬头看着他，程天昊先是不知所措，他对于这种场面向来不知如何反应，接着他拨拨不长的瀏海。 「这没什么，我程天昊当然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程夕妍被他故作瀟洒的模样弄得噗哧一笑。 「妈，你看哥好三八，哈哈哈。」 程母也跟着大笑。 「在笑什么，这么开心？」 程父一进门就听见厨房传出的阵阵笑声。 「欸？爸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 平常都是七八点才回来的，怎么今天才六点多快七点就到家了。 「今天事情比较少，想说好久没和你们吃晚餐了，就早点回家。」 「耶，爸你快去洗手，妈今天有煮糖醋排骨和芥兰牛肉喔。」 程夕妍接过程父的包包，走向主卧室。 「有芥兰炒牛肉，那我今天一定要多吃几碗饭。」 程父说着快步走向浴室洗手。 待程父出来，程母也已将菜全数上桌，一家人温馨的坐在一起吃晚餐，欢声笑语不断。 Chapter 2-1 她是程夕妍，自小就与眾不同。 不同之处一，极度害怕洗澡。 虽然许多孩童在小婴儿时会害怕洗澡，却有更多小婴儿喜欢泡澡与玩水，毕竟原本就是在母亲的羊水长大的。但她却是从小就害怕洗澡，而且是极度害怕。每次程母要替她洗澡，她总是犹如要被宰杀般瞪大双眼如临大敌的看着程母双手挥舞不肯轻易就范。 却也只能每次都乖乖束手就擒无可奈何的被程母抱进浴室，然后一边嚎哭一边被洗澡，直到被抱出浴室，全身再次被擦的乾爽，她才睫毛沾着泪滴重展笑顏。 几个月之后，她的手渐渐有力，要洗澡时，她会紧紧抓住程母衣角不肯轻易被放进满满是水的澡盆，程母只好将她放进澡盆再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轻轻扳开。然后就重复一边哭一边被洗澡的过程。 再过了几个月，她已经能站立，当程母将她抱进浴室，她会紧紧抱住程母的脖子不肯松手，不愿被放进满满是水的澡盆，程母只能无奈的将她放在浴室地面，一手扶着她一手替她洗澡。终于，她不再重复一边哭一边被洗澡的流程。 年纪再大些，她已经能自己洗澡，程母帮她洗好头用浴巾先将头发包起来，再让她自行洗澡。她总是用水先将身体彻底打湿，然后快速却仔细的抹过沐浴乳，再快速的用水将泡沫冲掉，然后用毛巾将身体擦乾，火速离开充满水气的浴室。 她洗澡的快速总是令程母忍不住一再检查她是否真有洗乾净，待确认她虽然洗得很快却的确有洗乾净后，也只能无奈的随她去，只是却怎么也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这么排斥洗澡。 冬天泡澡或泡汤对许多人来说都是一大享受，对她而言却是要命的酷刑。 还记得有一年冬天特别冷，程母特地订了汤屋，找了个假日早上要程父带着全家人一起来个泡汤之旅。到了汤屋原本才两岁的程夕妍和五岁的程天昊还很开心的这边晃晃那边看看，待发现全家人都要进大大的浴室里头大大的石头池里泡澡，她立时嚎啕大哭。 无奈，程母只好让她坐在浴室一角自己玩水，从此以后不再强迫她泡澡或泡温泉。 不同之处二，她是个非常非常难带的孩子。 正常人是白天清醒晚上睡觉，难带的孩子是白天清醒傍晚睡觉夜晚醒来吵着要人陪清晨再继续睡。她，却是非常非常难带的孩子。 她总是白天睡觉晚上清醒，而且是从傍晚开始越晚越有精神，等到天光渐亮她又开始精神萎靡想睡觉，令程母只好跟着她变成夜猫子作息，幸好程母是全职家庭主妇，不然白天哪有精神上班。 每天早上程母总是撑着精神做完早餐送程父和程天昊出门，然后就和程夕妍一同入眠，睡到傍晚程天昊放学回来，才由程天昊陪着程夕妍，程母前去黄昏市场买菜准备做晚餐。 随着年龄慢慢长大，程夕妍也刻意调整作息，尽量和一般人一样白天清醒晚上睡觉，几年下来，上小学时她总算可以七点起床，九点睡觉，只是白天仍是没有晚上来的有活力。 程天昊就不只一次说过她怎么年纪小小就染上夜猫子的习性，傍晚开始精神变好，一到清晨就委靡。程夕妍只能嘟嘴瞪视却一句也无法反驳，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晚上比白天有精神，而且活动力也好上许多。最后只能归咎到每个人的天性不同，也许她上辈子是猫头鹰投胎来的吧。 Chapter 2-2 不同之处三，比猫舌还猫舌头。 人们总是戏称怕烫的人是猫舌头，程夕妍却拥有比猫舌头还猫舌头的舌头，不仅怕烫也怕冰，温食勉强接受，最爱的是凉食。 所有还冒着烟的食物，绝对不会进入程夕妍的口中，不论是热的冒烟或冰的冒烟都一样。她所能接受的最高温度是微温，因此每次程母煮好饭，总是会另外拿个盘子分装少少的菜，尽量将菜摊平让它快些散热以便程夕妍入口。 至于汤类，更是自一煮好就立即盛好一碗放置一旁，等到吃完晚餐，汤也差不多凉了，对程夕妍来说正好入口，就算是冬天也不例外。 程母对她这个习性无可奈何，不是没想过逼她吃暖呼呼的食物，她却总是夹起后看着食物皱着眉头半天无法入口，看着她想吃却吃不进的可怜模样，程母最后也只能无奈妥协，然后安慰自己小夕妍肯吃饭总比不吃饭的小孩好。 怕烫就算了，却没听过几个人怕冰的，偏偏程夕妍就是万中选一的那一个。 几乎每个小孩一听到要吃冰淇淋无不立即举双手赞成或是拍手叫好的，程天昊也不例外。 在小夕妍才一岁多还坐着娃娃车的时候，程父、程母带着才四岁多的程天昊一起去木栅动物园。大热天的在太阳下走动，虽然有撑伞仍是会觉得阳光炙热，也难免走走歇歇。 「我去买个喝的。」 程父看着高照的太阳对着程母说，程母点点头，自家里带来的开水已经喝完，也只能买些冷饮。 程父回来时不仅带了杯冰凉饮料，手上还拿了支冰淇淋，程天昊一看到冰淇淋就再也离不开视线，程父笑着将冰淇淋递给他，只提醒他别吃太快，身体热呼呼忽然快速的吃太冰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耶，冰淇淋。」 程天昊欢呼，一口含住，听话的没马上吞下，冰冰凉凉的口感充斥口腔，凉爽的感觉朝全身四散而去，终是满足的一笑。 一低头，他看到小夕妍直愣愣的盯着他手里的冰淇淋，他大方的将冰淇淋朝小夕妍伸去，程父和程母一旁等着小夕妍的反应。 小夕妍伸出小手欲抓，程天昊握住她的手。 「小妍，你的手太小抓不住，哥哥帮你拿，你吃。」 程天昊将冰淇淋递至小夕妍嘴边，小夕妍偏头看着冰淇淋，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却不是程父程母预期中的笑瞇了眼，而是皱起整张脸扁嘴欲哭。 程母疑惑的看着程父。 「你买了什么奇怪的口味吗？」 「没阿，就香草和巧克力，你没看小昊吃得很开心。」 「也是。」 程母赶紧拿出小夕妍的水壶给她，不解的看着，小夕妍一副程天昊拿了什么奇怪的食物骗她吃一般的瞪视他。 后来，又遇上几次这种情形，每次只要给小夕妍吃冰，无论是冰棒、冰淇淋、甜筒、冰块，甚至是冰的饮料，小夕妍总是皱起整张脸然后瞪视餵她吃的那人。 看了几次，程母不禁好笑的说，「没听过小孩不爱冰淇淋的，我家妹妹真不一样。也好，女生吃太冰本来就对身体不好，这样也是好事。」 Chapter 2-3 不同之处四，身体状况随天气而变，比变温动物还严重。 变温动物这个名词常常被用来形容人的体温随气温而忽冷忽热，程夕妍却是身体状况受天气影响极深，变温动物四个字已不足以用来形容她。 听过有人换季容易感冒容易生病或是容易过敏，也听过有人变天就容易头昏脑胀整日昏昏欲睡没有精神，却没见过有人像程夕妍这么夸张的。 一年四季365天，不管哪个季节，只有晴天她的身体状况是好的。一遇上阴天精神就差，极度讨厌雨天，一下雨就立刻全身上下不对劲，生病更是必然会发生的结果。就算是七八月逼近40度高温正中午的午后雷阵雨，她人坐在教室里一滴雨也没淋到照样能生病。 因此梅雨季、颱风季、对流旺盛的雷阵雨季，只要天会降水的季节，程夕妍几乎都是病着过完的，差别只在于还能不能爬起身去上学。 若是认为冬乾夏雨，那冬天程夕妍就不会生病？不，冬天更会生病，因为天气太冷，气温只要低于20度，她不包成熊就走不出门，而且一整个冬天都是懒懒无力，就算有阳光，只要气温不到她还是没有活力。 所以，只有温度正好的艳阳天，她的精神与身体都会处在良好的状态，阴天时虽然精神不济，但至少不会生病。 遇上春暖乍寒或是炎夏接初秋的急速气温变化，对她而言更是恶梦，她可以前一天还因为艷阳高照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隔天立刻因为气温骤降重感冒躺在床上无法起身。 这样说起来，一整年她几乎都处在生病状态，也因此她的身体很差，差到令人分不清究竟是因为她的身体差才容易生病，还是因为她太常生病导致身体很差。 不同之处五，怕的东西永远和别人不一样。 小婴孩的时候，别的小孩怕突然大声作响的鞭炮声与锣鼓声，她不怕，还能嘻嘻哈哈欲跑向前靠近凑热闹。 小孩子的时候，别的小孩怕汪汪乱吠的凶猛大狗，她不怕，还能面不改色地靠近牠甚至想伸手摸牠。 小女孩的时候，别的小女孩怕高怕鬼怕黑怕虫怕被丢下，她不怕，她最喜欢被丢高高或是站得高高的，还敢抓起虫放在手心上爬。 大女孩的时候，别的大女孩怕蟑螂怕蜘蛛怕昆虫怕毒蛇怕蜈蚣，她不怕，还可以冷眼看着蟑螂走过蜘蛛爬过昆虫飞过毒蛇溜过蜈蚣经过。 从以前到现在，除了大尊神明，她只怕湿湿的走在太阳底下。 她喜欢晒太阳，但前提是她身上没有外漏的水分。如果她已经流汗或是她刚洗完手手湿湿，要她踏进阳光底下，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会立即中暑昏倒。一开始体育老师还以为她在装病，后来才知道她竟然是真的昏倒在地，从此以后体育老师无不格外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因此她身上面纸包是必备用品，随时随地只要一出汗立即将之拭乾，幸好她不容易流汗也不爱动，不然她可能连仅有的能让她拥有良好身体状态的艷阳天也视如畏途。 Chapter 3-1 一般女孩通常十二、十三岁就会来初经，程夕妍也不例外，在升上国二那年的暑假，她的初经来了。 拜健康教育与现代网路所赐，她没有傻到以为自己受伤不治，而是冷静将卫生纸一层层叠起垫在内裤后，再去保健室借卫生棉，并请教正确用法。放学回家后，也平静地告诉程母她那个来了。 一开始，程母还没听懂，一直不停问那个是哪个，等到程夕顏面红耳赤的解释后，程母才恍然大悟，先是喜孜孜的想着要去黄昏市场多买些东西回来加菜，等到临出门时，才突然想起要问程夕妍的身体。 「小妍，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程夕妍摇摇头，程母轻轻点点头，想着应该是从小就不爱吃冰的关係所以不像许多年轻女孩每次遇到那个来就痛得在床上打滚无法起身。 「那妈妈去买猪肝和红豆回来，那个来吃猪肝最好最补血了，顺道煮红豆汤让你晚上当宵夜。」 「好，谢谢妈。」 程夕妍甜甜笑。 「你如果觉得累还是不舒服就坐着多休息，不然就先去洗澡，晚上早点睡。」 「好。」 程母这才提着菜篮走出家门。 程夕妍想着既然目前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那就先写回家作业吧，不然晚一点如果真的像程母所说开始不舒服就糟了。 过了大约一小时，程夕妍听见开门的声音，抬头正好看见程母大包小包的进门，立时放下手中的笔上前提过程母双手提着的袋子。 原先程母还不肯给她提，直说那个来要多休息不要提重物。是程夕妍再三表示没有丝毫不适，程母才肯让她接过提袋。 「妈，你不是只说要去买猪肝和红豆，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回来？」 程夕妍边走向厨房边问。 「欸唷，就说你们现在年轻人不懂照顾自己身体，你不知道那个来要多补血，妈给你买的都是补血补铁的，除了猪肝和红豆，刚好看到菠菜、葡萄和樱桃，就顺便买了。」 「那我去帮你洗菠菜。」 程夕妍将提袋放在厨房地板，正想从袋子里拿出菠菜，程母马上阻止。 「去去去，去写功课，就跟你说了那个来要多休息，还来凑什么热闹。」 程夕妍只好无奈得放下菠菜，准备走回客厅继续写作业。 「阿等等。」 程母突然出声唤住程夕妍。 「这些给你，会用吗？」 程母拿了一袋卫生棉给程夕妍，她接过后害羞的点点头。 「恩，记得一两个小时要换一次，用完就跟妈说，这种钱不能省，该换就要换，不然如果细菌感染更麻烦。」 程夕妍点点头，一溜烟出了厨房，先回房间将卫生棉放好，才又回到客厅继续写作业。 等她写完作业，程母也快煮好晚餐了。 「妈，哥怎么还没回来？」 「喔，你哥有打电话回来说今天社团活动会晚一点结束，让我们先吃不用等他。」 「喔，好。」 于是程夕妍只准备两副碗筷，就在她添好饭后，程天昊也回来了。 Chapter 3-2 「欸？哥你回来了？你今天不是说社团活动会比较晚结束？妈还说你特地打电话回来要我们不用等你吃饭。」 「恩阿，比平常晚一些，你们今天怎么还没开饭？」 「阿不就我刚又出去买东西，所以现在才煮好，你回来正好，快去洗手准备来吃饭。」 程母端着锅汤在餐桌上放好后，立即赶程天昊去洗手。 程天昊乖乖回房放下书包，洗好手后，看到餐桌上丰盛的菜色不禁诧异。 「妈，今天什么日子，你怎么煮这么多？」 程母神秘的笑。 「你妹妹长大了，当然要吃好一点阿。」 长大？程天昊不解的望向程夕妍，只见程夕妍满脸通红。 「没事没事，吃饭吃饭。」 程母用眼神示意程天昊别再问了，程天昊一个转念忽然想明白，原来自家妹妹长大了是这样奇妙的感觉呀。 隔天一早起来，程母趁着程天昊不注意，悄声问程夕妍会不会不舒服，须知女生生理期第二天，往往才是最痛的时候。 程夕妍摇摇头，程母舀了碗红豆汤一旁放凉，让程夕妍吃完早餐可以喝点红豆汤再出门。 「我今天早上不用练习，我和你一起走吧，顺道去便利商店买个巧克力，听说那个来痛的时候吃巧克力会比较舒服，如果你在学校不舒服可以吃。」 程天昊是篮球校队，通常每天早上都要练球，就算没有练球也要练体能，但昨天才刚进行完一场友谊赛，而且赢了对手不少分，教练特地让他们今天早上休息一天。 「恩恩，我等等拿一百块给你，巧克力多买一些。」 程夕妍害羞的点头，程母一边帮程天昊的土司涂果酱一边说。 「欸对了，阿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该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 将吐司递给程天昊，程母忽然想到，这年纪的男生怎么会知道女生那个来的时候要怎么做才会比较舒服，想当年程父的体贴还是她慢慢教出来的。 程天昊刚大口咬下的吐司梗在喉咙差点嚥不下去。 「妈，你想到哪里去了阿，我每天除了上学、练球，就是在家里，是有什么时间可以约会。」 「妈只是随口问问，你干嘛反应这么大？齁，该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程夕妍捧着凉掉的红豆汤一边喝一边说风凉话，不顾程天昊瞬间向她扫来的眼神。 「黑咩，你妹说得对，妈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交了就交了，顶多要你带回来给妈看一下。」 程母一边涂吐司一边说，程天昊感到有三条线从天而降。 「妈，我不是说了我没有时间约会嘛。」 「谁知道你说练球是不是真的练球，搞不好昨天晚回来就是去约会阿，而且谁说你练球，她就不能在一旁递毛巾。」 程母说的理直气壮，程天昊哑口无言。 「妈，哥说没有应该就是真的没有吧，他从小到大不是最讨厌说谎的吗？」 程夕妍替程天昊解围，程天昊点头如捣蒜。 「好吧，既然你也这么说，我就相信你哥吧。」 程母一副勉强的样子，让程天昊无言以对。 Chapter 3-3 两三口赶紧吃完早餐，等着程夕妍喝完红豆汤，立刻就拎着程夕妍出门。 程天昊和程夕妍从便利商店出来，程天昊将几种巧克力交给程夕妍，不忘再三叮嚀她要多休息，不舒服今天的体育课就不要上，直到程夕妍提醒他该去学校了，他才愿意和程夕妍分道扬鑣。 老实说，除了每次上厕所时要记得带卫生棉以外，程夕妍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或不方便的地方。 听过同学因为那个来痛到起不来只好请假在家，也亲眼见到同学因为那个来脸色苍白，唯有她像个没事人似的。 「真是太不公平了，我每次那个来哪一次不是痛得要死，为什么你一点事都没有阿，还可以这样悠悠哉哉得走来走去。」 方景嵐不平地转身对坐在她身后的程夕妍说。 「应该是因为你爱吃冰的吧，我妈说常吃冰的对女生不好。」 程夕妍回道。 「也是，没见过像你这么不爱吃冰的人，夏天三四十度的高温，也只有你能忍住不碰冰的。」 「我没有忍阿，我只是不爱冰的。」 程夕妍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那么排斥冰冷的食物，不是没试过学她们在大热天吃冰，结果就是让她忍不住把手中的冰棒扔掉，还是喝凉水对她比较舒服。 「像我就不行，我大概註定一辈子每个月都要痛一次了吧。」 方景嵐无奈得趴在程夕妍桌上。 「也不一定吧，你从现在开始少吃点冰的，搞不好那个来就不会痛了。」 程夕妍给她出主意。 「还是算了吧，要我不吃冰那跟要我的命有什么两样。」 程夕妍放弃和她沟通，上课鐘响响起，戳戳方景嵐要她把身体转正去。 放学途中，走到岔路时，平常她都习惯走右手边的那条路，今天不晓得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想往左手边走。 她想着反正也才四五点，左边的路也没比右边远多少，那就走吧。 就在快到巷子口的转角处，她注意到有一朵花在墙角似乎快枯萎了，可是却又顽强的求生着。 她蹲下来一边研究花的生长情形，一边想着不知道还能不能救活。最后她决定尽力而为，继续留在这里肯定是活不长的，倒不如带回家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她试着将花朵连根拔起，还不时和花朵说话，彷彿要花朵别担心。 回到家后，她将书包随手一放，先将花朵种到阳台的土壤里，趁着洗手的时候又装了杯水，缓缓浇水，还不时用手轻触土壤感受湿度，觉着差不多了她才停住不再浇水。 「加油，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的求生意志了。」 程夕妍对花朵说完就进屋洗手。 「你刚在阳台干嘛？」 程母从厨房探头问。 「刚回来看道一朵快枯掉的花，想说把她带回来救救看能不能活。」 「喔？什么花？」 「不知道欸，就路边常看到的小白花。」 程夕妍耸肩不以为意，她认得的花没几种。 程母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解下围裙顺手放在椅子上，好奇的去阳台看程夕妍究竟带回什么花，程夕妍也跟在后头。 「喔，是这个阿，你带回来也是缘分。」 程母笑着说。 Chapter 3-4 「什么意思？」 程夕妍被引起好奇心了。 「这是胡芦花，又叫夕顏。」 程母对园艺有点兴趣，间来没事就会弄些花花草草，阳台上有几朵零散的玫瑰也是她去向人剪枝回来试种的。 「夕妍？和我的名字一样？」 这么巧？程夕妍惊讶的说。 「不是，因为它通常都是傍晚才开花，古代的人觉得它都是傍晚才露脸，所以叫夕顏，顏是容顏的顏。」 程母解释。 「哇，妈你好厉害，怎么连这都知道。」 程夕妍双眼闪着佩服的光芒，程母不好意思的笑。 「没啦，就前阵子看连续剧看到他们在说夕顏花，想说到底长怎样，就查了一下。」 「喔喔，想不到妈你还蛮好学的嘛，看电视长知识。」 程夕妍举起大拇指，给了程母一个大大的讚。 「而且我还查到不只有夕顏花，还有相反的朝顏花。」 程母接着说。 「是朝阳的朝？」 程母点点头。 「那它就是早上开花的囉？」 程母又点头。 「什么花？」 虽然不见得知道，程夕妍还是忍不住想问是什么花。 「你一定认得，牵牛花。」 「欸？真假，我每天早上上学都会看到耶，想不到她还有这么好听的名字。」 「好啦，我去煮饭，你也赶快把制服换下来。」 「好。」 「对了，今天没有不舒服吧？」 程夕妍摇头，程母才安心的走回厨房。 「想不到你也叫夕顏，所以今天是你把我叫过去的吧，那你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程夕妍给夕顏花加油打气，才走回房间换下制服。 「妈，我闻到好香的鱼汤。」 程夕妍晃到厨房找程母聊天，每天这个时候只要程夕妍没要写作业，通常都是母女俩聊聊天的时间。 「鱼汤富含营养，你现在身体比较虚，要好好补一补阿。」 程夕妍噗哧笑了一声。 「妈，你让我觉得我好像怀孕了。」 程母回身白了程夕妍一眼。 「电视上不是都这样演的吗，怀孕以后，就会一直有人燉这个燉那个给孕妇补身体，还说什么一人吃两人补。」 程母闻言也忍不住笑了。 「给你补身体还嫌。」 「哪有阿，妈最好了。」 程夕妍撒娇地抱住程母。 「好啦好啦，去坐着，这样我怎么煮饭。」 程母无奈地双手高举，完全没法炒菜，但唇角难掩的笑意显露出她对于女儿和她如此亲近的欢喜。 「对了，妈我跟你说喔，我觉得今天是夕顏花叫我去救它的耶。」 程夕妍舖好桌子摆上碗筷，手支着头撑在桌上说，程母疑惑的嗯了一声。 「就是阿，我平常其实不会走那条路回家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心血来潮想从那条路走回家，才会看到它快死掉的样子。」 「搞不好真的是它把你叫过去的唷，因为你们都叫夕1ㄢˊ，它觉得亲切就在冥冥之中呼唤你去救她。」 程母附和着说，关火将菠菜炒牛肉盛起。 程夕妍点点头，越想越觉得真的是这样，每天早晚都忍不住去看看夕顏花，对它说说话。 Chapter 4-1 初经后，程夕妍开始意识到她的身体有了变化，不仅是人类生理上的，还有非人类的变化。 她的房间就在阳台旁，有一天，她突然发现她可以感受得到夕顏花的呼吸运动，不要问她怎么知道夕顏花在呼吸，她就是能感受的到。 初次察觉到这件事情的时候，程夕妍以为是她自己睡迷糊了，梦跟现实傻傻分不清楚。可是当她起身上个厕所再次躺回床上，她仍能感受的到夕顏花的呼吸。 甚至，她开始留意到只要她清醒时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调整呼吸和夕顏花同步。在呼吸过程中，她再细细体会，她可以感受到她和夕顏花一起吸气，吸入的气体通过各自的身体脉络再同时呼出体外。 明明隔着墙壁，她却能清楚感知到夕顏花的呼吸。她和夕顏花的身体大小差距如此大，但她俩却总是一同吸气再一同吐气。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程母说，难不成要她说「妈，我好像跟夕顏花变成连体婴会一起呼吸」？程母应该会认为她是课业压力太大，带她去看精神科医生。 直到有个假日，程天昊没有和同学出门打球，程夕妍躺在程天昊的床上看书。 「小妍，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空气特别清新？」 「有吗？」 程夕妍从小说中抬起头来看程天昊。 「有阿，我觉得今天的空气特别好，就好像我平常一大早去学校时，还没有被车子污染的空 气。」 程夕妍大口吸了一口气。 「有吗？没感觉。」 程夕妍又再度埋首小说中。 「有啦，而且我觉得你旁边的空气好像更清新。」 程天昊从书桌前移至床边坐下，程夕妍放下小说皱眉疑惑的看着他。 「有吗？」 程天昊认真点头，程夕妍彷若想到些什么地垂下眼眸。 「哥，我跟你说一件事情。」 难得见到程夕妍如此正经的模样，程天昊也不禁敛起神色。 「恩，你说。」 程夕妍抬头直视着程天昊。 「我好像怪怪的。」 程天昊不解地看着程夕妍，程夕妍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说明，后来还是决定直说。 「我好像会和阳台的夕顏花一起呼吸。」 程天昊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程夕妍会一本正经的说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话。 「是真的。」 深怕程天昊不相信，程夕妍认真的强调。 「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程夕妍扭着手指。 「就是一种感觉，我不会形容，可是是真的。」 程天昊没发表任何言论，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我之前就有发现了，可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你们说。」 「小妍，你怎么那么傻，你该不会一个人默默担心了很多天吧。」 程夕妍点头。 「刚刚你说我身边的空气比较清新，我才想到。课本上有说植物白天行光合作用是吸入二氧化碳吐出氧气，我又跟夕顏花一起呼吸，那我会不会也和它一样吸入二氧化碳吐出氧气，所以你才觉得我旁边的空气比较好？」 程夕妍认真的表情让程天昊意识到她不是在开玩笑。 Chapter 4-2 「我是真的觉得你旁边的空气比较新鲜，不过就算你真的和夕顏花同步呼吸，可是我们是人，又不像植物有叶绿素，你怎么行光合作用？又怎么可能吸入二氧化碳吐出氧气？」 程天昊思索了一下以后才正色的回说，程夕妍听完沉默的垂下头。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妹妹，都是爸妈的女儿。」 程天昊笑着摸摸程夕妍的头，程夕妍一抬头就看到程天昊温暖的笑容，两滴泪悄无声息毫无预警的滑落脸颊。 「哥，我好害怕，我会不会根本不是人，而是妖怪之类的？」 程夕妍泪眼汪汪的说。 程天昊本欲安慰她，身子微向前倾，眼角馀光却正巧瞄到她在看的禁咒师，原本摸着她的头的手改移至她的额头用力的弹了一下。 「唉唷。」 程夕妍双手摀住额头，委屈的看着他。 「我看你是禁咒师看太多了，整天想些有的没的，才会以为自己也是非人。」 程天昊摇摇头，起身坐回书桌前，同样一年半后要面临学测的程天昊不比程夕妍可以玩到国三再准备联考，身为高中生的他课业繁重多了。 「你哪，就是太间了，满脑子不正经。」 说完，也不再理她，继续和三角函数培养感情。 看着程天昊的背影，程夕妍感到安心不少，也不再多想是不是真的和夕顏花呼吸同步的事情。也许真的是因为她禁咒师看太多，她才会有这样的错觉吧。 想开了以后，她又拿起禁咒师继续看。 只是，随着时间过去，她发现她和夕顏花的联系似乎越来越紧密。 她能感受到夕顏花的心情变化，若是晴天，夕顏花的心情就会很好的和她打招呼。不过如果她忘了浇水，夕顏花就会闹脾气，就算她补浇水，夕顏花还是会把头撇走不理她。 或许有人会认为是她想太多，夕顏花只是随风摇曳，但她甚至能感知到夕顏花所感知到的。 有天夜里她在睡梦中突然惊醒，恍恍惚惚间，她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还以为是不小心梦到什么让她醒来，翻个身正想继续入睡时，却觉着哪里不对，怎么觉得全身冰冰凉凉的感觉，即使整个人缩在棉被里还是觉得凉颼颼的。 侧耳一听，原来屋外下起了大雨，难怪会有凉意，但应该不至于会让她整个人觉得冰冷不已，她不解的想着。 接着，她想起夕顏花，不过阳台有遮雨棚，照理来说夕顏花不会淋到雨，但她却好似听到夕顏花在向她求救，她只好强忍睡意的起身，拿件外衣披上。 来到阳台才发现雨下得比她以为的还要大，甚至斜打进了阳台内，阳台地面都湿了，夕顏花也一直被雨打到，土壤都湿透了。 她赶紧撑起伞替夕顏花遮住不断打进来的雨丝，再设法将伞固定住，然后进屋拿了条毛巾出来，试着吸乾土壤里过多的水分。等到土壤摸起来不再过湿，她才松了口气。 「没事了，雨应该明天就停了。」 程夕妍安慰夕顏花，脑海里彷彿听见夕顏花对她说谢谢，她微笑着向它道晚安，才进屋洗净双手，顺道将身上被雨打的半湿的睡衣换掉。 Chapter 4-3 隔日一早，程夕妍按掉响个不停的闹鐘，本还想赖一下床，却突地想起什么似的自床上蹦起，直奔阳台而去，还令在厨房弄早餐的程母惊了一下，想着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小妍？」 程夕妍没听见程母的问话，一心只惦记着夕顏花。 「呼，还好还好，你没事就好。」 原来程夕妍想起前一晚的大雨，赶紧前来察看夕顏花可还好，见着她平安没事，程夕妍忍不住拍拍胸膛松了口气。 夕顏花未开的花蕾微微向下摆动，程夕妍见了不觉微笑。 「你没事就好，不用跟我说谢谢啦。」 「小妍，你还不快去刷牙洗脸，在阳台磨蹭什么？」 程母宏亮的嗓音传出。 「那我先去刷牙了，昨天雨下那么大，你应该吓坏了吧，你好好休息一下，等下午再开美美的花吧。」程夕妍先应了一声，和夕顏花又絮叨了几句才进屋。 程夕妍梳洗完毕换好制服才来到餐桌，见到餐桌只有程母一人，心知程父一如往常早已出门上班。 「哥出门了？」 「恩阿，说是又开始练球了。」 程母将放凉的奶油吐司递给程夕妍，桌上的牛奶是老早就先倒在杯子里放着的，等程夕妍上桌正好是适合她入口的温度。 「你一大早起来不先去刷牙洗脸，在阳台玩什么？」 程母咬了一口烤得酥脆配上香浓奶油的热腾腾吐司才开口问。 「我才没有玩咧，昨天晚上下大雨，夕顏花都被雨淋湿了，我先去看看她有没有怎么样嘛。」 程夕妍也跟着咬了一口吐司，不过冷掉的吐司就是没有刚烤好的来得香，程夕妍垂涎的望着程母手上的吐司，然后愤愤地咬手中的吐司。 「所以那雨伞是你放的？」 看着程夕妍的表情，程母笑了声。 「我一早起来还想说谁没事把伞乱放，原来兇手就是你。」 「什么乱放，如果我没有把伞放在那，夕顏花应该早就被雨水淹没了吧。」 程夕妍反驳。 「那是妈你昨天晚上睡太熟，你不知道雨有多大，我才在阳台一下子，衣服都被雨淋湿了。」 程母皱眉。 「雨这么大？那你半夜起来有没有多穿一件外套？衣服都湿了，现在有没有哪不舒服？头会不会痛？喉咙呢？」 程母担心的连连发问。 「没啦，我有先把衣服换掉，身体擦乾才又继续睡的。」 程夕妍笑着要程母放心。 「恩，花要顾，可是你自己身体也更要顾，知不知道？」 程母叮嚀，程夕妍笑笑答是。 「对了，今天应该不用帮夕顏花浇水了吧？我刚摸土，土还湿湿的。」 「恩，下雨的话通常就不浇水，你放心去上学，我会帮你好好看着她的。」 程夕妍大口喝完牛奶，拿起书包，程母微笑送程夕妍出门。 放学后，程夕妍一进门就立刻衝到夕顏花前，看着夕顏花在见到她出现后缓缓绽放，小巧的花朵彷彿笑着在对她说：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 程夕妍也轻声回应。 感冒了，暂更。 感冒了，头晕晕， 故事写不出来，很努力的才生了200字(倒) 我还是会每天写一点，写多少算多少， 最迟下周一(12/9)续更。 最近天气多变，也请大家保重身体。 Chapter 5-1 程天昊的运动神经比一般人发达些，因此才能加入篮球校队，并成为其中的佼佼者，程夕妍的运动神经比不上程天昊很正常，只是她的运动神经不仅比不上程天昊还出奇地差，差到程天昊常常忍不住翻白眼。 虽然早就明白自家妹妹平底跌倒的本事，但每次看到她莫名其妙的大伤小伤，程天昊还是忍不住想问她究竟是怎么有办法摔成这样的。 走路走一走莫名地绊倒是家常便饭，自己左脚绊倒右脚的蠢事也时常发生，走在学校差点滚落楼梯更不少见。尤其若是空旷的地方更是伤的严重，但若是在公园或学校花圃旁，虽然不至于毫发无伤，可是至少她常常能够莫名的化大灾为小难。 看着坐在眼前的程夕妍，程天昊忍不住叹了口气。 「哥，你干嘛这样。」 程夕妍不满的嘟起嘴。 「你实在太会受伤了。」 程天昊右手拿棉花棒，左手拿双氧水，看着破皮见血的膝盖，无奈的摇摇头。 「你忍着点，不先消毒不行。」 程天昊轻声说。 「能不能跳过消毒，直接上药阿。」 程夕妍拦住程天昊的左手，一双眼直盯着他手里的双氧水，开玩笑，要是让双氧水淋下来她不去掉半条命才怪，双氧水是会杀死人的。 「你说呢？」 程天昊反问，程夕妍整张脸皱起来。 「很痛欸。」 「怕痛，走路就小心点，老是这样大伤小伤的，还好你不容易留疤，不然女孩子全身上下都是疤痕还能看吗？」 程母端来一盘水果放在桌上，看着程夕妍的脚忍不住就念上几句。 程夕妍一回来，程母看着她脚上的伤无奈的摇头，要她赶紧去洗澡，把衣服换下把伤口冲乾净，等吃饱了再上药。 才一吃完饭，餐桌都没收，程天昊立即就把程夕妍抓到客厅坐下，他太了解程夕妍了，要她自己上药绝对是不可能，若是要帮她上药她也会磨磨蹭蹭。看程母都已经洗好碗盘，又切了盘水果，程天昊还没成功帮程夕妍上药就可看出她有多会磨蹭。 「听到了？还不把手放开。」 程天昊动动左手，程夕妍哀怨的放下手，扁嘴看着程天昊。 「忍一下就过去了，妈，你可以把电扇转过来这边吗？」 程天昊示意程母将风口朝着程夕妍的伤口，程母一调整好，程天昊立即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淋下双氧水，再火速用棉花棒将多馀水分吸乾，完全没让程夕妍有心理准备，更不让她有说不的时机。 程夕妍深吸一口气咬紧牙根，紧盯着程天昊说不出话来，痛阿。 「乖，我知道你痛，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你也知道就算一点一点慢慢滴双氧水，你也不会比较不痛。」 程天昊温柔的说着，一边轻轻倒下白药水，一边朝伤口吹气。 程夕妍在心里反驳，知道长痛不如短痛是一回事，亲身体验是另一回事。双氧水淋下去那刻，除了痛彻心扉，她再感受不到其他。 Chapter 5-2 经歷了双氧水以后，程天昊再上白药水就简单多了，因为程夕妍已经没有痛觉，或者该说她已经被痛傻，不会再来阻扰他了。 「好了，晚上睡觉小心一点，不要去磨到伤口，明天早上我再帮你擦一次药。」 程夕妍原本低头无意是地看着伤口，闻言立即瞪大双眼抬头看着程天昊。 「明天早上还要再擦一次？」 颤抖的气音显示她还没完全从刚刚双氧水的刺痛中恢復。 「放心啦，只要今晚伤口没发炎，明天就只擦白药水。」 程夕妍呼出一口长气，幸好。程母和程天昊见她这样，相视一眼，无奈的摇头，明明就很怕痛，偏偏又容易受伤，真不晓得该怎么说她才好。 「说吧，这次又是怎么受的伤？」 将用具和药水一一放回医药箱，程天昊将医药箱放回原位后，才又坐回沙发上，递了块苹果给程夕妍，打算好好听听这次又有多精采。 不是他故意像看笑话一样，实在是程夕妍每次受伤的理由都太离奇。 有一次走在校园里，程夕妍莫名就仆街，最近的同学离她还有三步远，怎么也绊不倒她更推不到她，只知道突然听到一个人的惊呼声，然后接着就看到一个人趴在地上，所以无人明白她究竟怎么跌倒的。 为了避免脸着地，她用手掌去撑，造成双手手掌靠近手腕处严重擦伤，连医护阿姨都很疑惑她怎么会在平坦的磁砖走廊仆街，还伤成这样。若是滑倒还可以说是瓷砖地滑，偏她又不是。 还有一次是在下楼梯时，她突然就失了平衡往下倒去，她和身边同学的惊呼声引起不少人注意，幸好有个学长走在她身后见她往下倒，又听到她们的惊呼声，赶紧抓住她的手臂。要是真的滚下楼梯，只怕是要骨折了。 程夕妍一双眼转哪转的，摆明不想说。程天昊和程母也不心急，就默默的看着她转眼，最终她只好屈服。 「不小心被绊倒了。」 程夕妍低声说。 「被什么绊倒？纸屑？卫生纸？灰尘？」 程天昊胡乱猜着，惹得程夕妍瞪他一眼，程母在一旁直笑。 程天昊可不是胡乱猜的，他说的那些全都是有凭有据曾发生过的。 谁听过有人会被纸屑和卫生纸绊倒的，偏偏程夕妍就有因此摔倒过。反倒是什么被电线绊倒、踢到石头、路面不平这些稀松平常的跌倒原因，程夕妍通通没有遇过。 「牙线棒。」 程夕妍瞪了他一会，最后才不甘不愿的说。 「牙线棒，哈哈哈，你怎么会被牙线棒绊倒，而且还跌成这样。」 程天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然后哈哈大笑。 「妈，哥欺负我。」 程夕妍转向一旁对程母告状，却见程母一脸努力憋笑的模样。 「妈。」 程夕妍拉长音调，鼓着一张脸看着程母，程母只得努力忍住笑意。 「好了好了，你妹妹都受伤了你还这样笑她。」 一句话说得七零八落，显见程母自个儿也忍得很辛苦。 「哼。」 程夕妍狠狠的咬了口苹果洩愤，看她这模样，程母再也忍不住了。 Chapter 5-3 实在是太好笑了，谁会被一根小小的牙线棒绊倒阿，更不用说路上怎么会出现牙线棒这种东西，还跌到让膝盖破皮擦伤。 程母笑到眼泪都跑出来了，抽了张卫生纸掖掖眼角。 「笑吧笑吧，哼。」 程夕妍别过脸去，一个人气鼓鼓的吃苹果。 「怎么了？一回来就听到你们这么热闹。」 程父随手将公事包一放，累瘫似的在沙发上坐下，整个人无力的往后一靠。程母将公事包拿回房里去，出来后直接进了厨房，准备替程父热饭菜，见他这副模样，程母就知道程父一定还没吃晚餐。 「爸，哥和妈欺负我。」 程夕妍坐到程父身旁告状。 「我哪有，我刚还帮你擦药耶。」 感受到程父射杀过来的眼刀，程天昊立即摆手否认。 「上药？怎么了？哪受伤了？」 程父担心的看着程夕妍，程夕妍只好将脚伸出。 「怎么伤成这样？」 程父皱起眉头。 「不小心跌倒了。」 「你也真是的，妹妹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欺负她。」 程父不认同的说。 「我才没有，爸你不可以只听她一个人的片面之词，不信你问妈我有没有欺负小妍。」 正好，程母将微波加热过的便当盒拿过来，程父看着程母等着她的回答。 「天昊没有欺负小妍，小妍是被天昊取笑了不甘心才找你告状的。」 程母笑着摇摇头，将筷子递给了程父，又不忘先将便当盒垫上一层纸避免烫到程父才将便当盒也递给他。 「天昊为什么取笑小妍？」 程父一边吃一边问，程天昊还没回答就先是一阵大笑，就连程母也忍不住笑意。 「爸，你看妈和哥啦。」 程夕妍不依的扯扯程父的手。 「爸，我跟你说，实在太好笑了。」 程天昊深呼吸试图平復笑意。 「你猜小妍这次被什么东西绊倒才摔成这样？」 「筷子？纸板？塑胶袋？」 程父漫不经心的猜，听到程父的猜测，程天昊又是一阵爆笑，程夕妍不满的瞪着程父，怎么连他也净是猜这些不合理的。 「都不是，是牙线棒。」 程母笑着解答，程天昊又是一阵笑，想到有人被牙线棒绊倒他就忍不住觉得好笑。牙线棒欸，走在路上都难得一见的东西，就算真的出现在大马路上还不见得会被注意到，竟然有人会被这种东西绊倒。 「牙线棒？噗嗤。」 程父一时没忍住，嘴里的饭粒喷了出去，程夕妍看着他们三人。 「哼，笑吧笑吧，随便你们了啦。」 程夕妍继续忿忿地吃苹果出气，程母赶紧抽了张卫生纸给程父，顺道将喷出的饭粒擦乾净。 程夕妍三天两头的大伤小伤，虽然一家人会取笑她，但更心疼她。听人说运势不顺才容易受伤，程母立即找个假日天带着程夕妍去庙里拜拜，只是效果不彰，程母想着会不会是拜的寺庙太小，又带着程夕妍去了行天宫和龙山寺，却改变不了她容易受伤的情形，程母也只好放弃求神保佑了。 Chapter 6-1 随着初经到来，程夕妍的外貌也有了变化。 身子越见玲瓏有致，原本有点婴儿肥的脸蛋也慢慢削尖，虽不到瓜子脸的程度，但明显可看出不再是婴儿肥，加上身子抽高，人也变得修长。 清秀的外表加上甜甜的笑容令许多人见着程夕妍就不免感到喜悦跟着漾开一抹笑。程夕妍越来越显得柔美，原以为是青春期女大十八变，加上她性子本就较柔，眾人都不以为意。 程夕妍收到情书丝毫不让人意外，知道程夕妍收到情书，程母也只是笑笑，反倒是程父和程天昊一副要去找对方拚命的样子。 程夕妍看向程母求救，程母双手一摊表明她无能为力，程夕妍只好向他们再三保证她对对方没兴趣，甚至她连对方是谁都不太清楚，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心仪的对象，程父和程天昊才不再揪着情书不放。 虽然程父和程天昊情感上无法接受自家小女孩已经长成大女孩随时有可能牵着另一个男生的手，但理智上也都明白程夕妍的长得好，有人追求是在所难免。所以对于程夕妍收到的情书他们并没有没收，只是很坚持每一封都要看过，程夕妍只好摇摇头无奈得随他们去。 后来，程父和程天昊甚至还开始就情书内容讨论起来，有错字、辞不达意还算小事，甚至还有上文不接下文，连注音、火星文都出现令程父不禁感叹现在的孩子怎么了，怎么写字都不好好写。 但，除了情书，渐渐开始有人会跟踪程夕妍，虽然没有上前打扰她，可是被别人紧盯着甚至紧跟着，这就令她感到不自在了。 「哥，我以后去看你练球好不好？」 程夕妍和程天昊虽分别为国中生和高中生，但仍是同个学校，只是分属校园操场的两边，平日里鲜少有学生会跑到另一边去。 「怎么了？」 程天昊从书桌前转过身，看着门边的程夕妍。 「就想说很久没看你打球，想去看你练球。」 程天昊皱眉，招手要程夕妍进来，程夕妍坐在床边。 「说实话，什么时候学会撒谎的。」 程夕妍低头扭手指，声音细若蚊蚋。 「什么？」 程天昊没听清楚。 「有人跟踪我，我不敢自己回家。」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今天才确定的，之前就有发现我只要出了校门，有一群原本在校门口的人就会跟着走掉，可是之前都只是跟一下子就不见，我想说应该只是巧合。」 程夕妍抬头看了一眼程天昊才又继续说。 「后来，前天有人一直跟着我，直到我走回家，昨天也一直跟着我回家，我不小心看到那人原本经过我们家发现我进门后就又往回走了，今天也是看到我进门后就往回走。」 程天昊摸摸程夕妍的头。 「小妍不怕，有哥哥在。」 程天昊给了程夕妍一个安心的笑容。 「那以后你放学就来找我，你想看球就看球，想看书就看书，我会跟教练说一声，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好。」 程夕妍松了口气，这几天提心吊胆得让她睡也睡不好，连带夕顏花也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Chapter 6-2 和程母说过会等程天昊一起回家后，程夕妍隔日放学就穿过操场往另一边走去，等程天昊打完球才一起回家。 走出校门时，不只程夕妍，整个球队的人都看见校门旁有一群人围着在聊天，看到他们出来，原本只是向他们扫过一眼，后来似乎发现程夕妍在内，又多瞧了他们好几眼。 程夕妍缩在程天昊身边，拉拉他的衣角，程天昊低头，程夕妍轻声说就是那群人，程天昊向那边瞪去，一米八的身高加篮球员的体格唬唬国中生绰绰有馀，更别提他们一群人个个都有一米八，原本一直偷瞄程夕妍的人全部转头不敢再往他们看去。 「没事了，有我在。」 程天昊牵着程夕妍往前走，程夕妍轻轻一笑，旁边程天昊的好友哇哇叫了起来。 「小妍妹妹，你笑起来简直是倾国倾城、天仙下凡，怪不得那些凡夫俗子都要黏着你不放。」 程夕妍不知所措的转头看程天昊，程天昊示意程夕妍不用理他。 「欸，小妍妹妹你怎么不说话呀，我想你的声音应该就像那黄鶯出谷一般的好听吧，叫声弘奕哥哥来听听？」 林弘奕凑到程夕妍跟前，突然放大的脸庞让程夕妍下了一跳，程天昊大手一推。 「你想得美，离我妹远一点。」 「昊，你怎么能够有了小妍妹妹就这样对我。」 林弘奕咬起双手大拇指，委屈万分的看着程天昊，程夕妍分心想难为他这般一边看着程天昊一边倒退走竟不会绊倒。 程天昊瞥他一眼，一点也不想跟着起舞，周遭人也好像早已看习惯，完全没有人要理林弘奕，都各自聊天往回家路上走。 「哥，不理他吗？」 程夕妍轻声问。 「不用。」 「小妍妹妹还是你心善，不像昊他有了你这个新人就忘了我这个旧人。」 林弘奕绕到程夕妍左侧，程天昊瞪他一眼，把程夕妍拉到自己右手边。 「昊，你怎么能这么防范我？我都说了我不会伤害小妍妹妹的，小妍妹妹生得如此可人，我疼她都来不及了。」 林弘奕伸出手拉住程天昊，程天昊用力一推把林弘奕凑过来的大头推走。 「滚开，刚打完球浑身汗，你这样拉住我噁不噁心。」 「昊，我就知道你心疼我，我一点都不在意你浑身汗臭，这就是你迷人的男人味。」 林弘奕一脸痴迷，程天昊终于忍不住翻白眼。 「够了。」 林弘奕这才恢復正常，程夕妍目瞪口呆的看着判若两人的林弘奕。 「你别理他，他没事就会发个神经，习惯了就好。」 程夕妍展顏一笑，林弘奕不禁想，若她不是好友的妹妹他都想下手了。 来到分岔路口，程天昊和程夕妍向眾人道再见，林弘奕更是三八的说亲爱的明天见。 「哥，你朋友好有趣。」 「是误交损友。」 程天昊和林弘奕的孽缘从小学一年级那年开始，小学毕业前，程天昊本来以为终于可以摆脱林弘奕这个疯子。 Chapter 6-3 从国小升上国中，依照现行学区制来看，没特殊情况的话，通常都是两三间邻近的小学升上同一间国中。程天昊后来知道因为学区分配的关係两人会上同一间国中，他还想说都已经同班六年了，总没那么刚好又同班吧，至少同校不同班也好。 谁晓得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三年级，他们一直都是同班同学，整整十二年的孽缘令程天昊也只能认命。幸好林弘奕除了疯疯癲癲这点以外，其他方面还算正常。 在同学眼中算是活泼开朗那型的，课业虽然不是顶尖，但也不是吊车尾，身为后卫的他控球也很精准，和一般人眼中的怪咖完全扯不上边，就是不晓得为什么老爱闹他，篮球队的队友一开始还以为他们俩是一对，程天昊听到脸都黑了，后来见他们俩的相处完全不像，才知道一切都是误会，只是林弘奕单方面爱胡闹罢了。 看久了眾人也就习以为常，反正林弘奕也不会胡闹得太夸张，他们就当看戏调剂身心也不错。 跟着程天昊一起回家一个多月后，程夕妍注意到校门前那群人不见好一阵子了，因此跟程天昊提起她日后自己回家，程天昊只再三嘱咐她要小心，反倒是林弘奕依依不捨。 「小妍妹妹，你真的不再和我一起回家了吗？」 林弘奕又咬起手指，一脸委屈的看着程夕妍，看了一个月，程夕妍也有些麻木了，看他这模样，程夕妍只觉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把话说清楚点，我妹是跟我一起回家，顺道和你走了一段而已，你不要在那破坏我妹的名声。」 「昊，你自个儿都说了，小妍妹妹和我走了一段，你们怎么能够这样说走就走，我不依。」 「你不要扭曲我的话。」 「我哪有，方才明明就是你自己说的，我一个字也没加油添醋，我还没说你有了小妍妹妹以后眼里就没有我，你怎么可以反过来诬赖我。」 程夕妍发现看程天昊被林弘奕说得无言以对翻白眼的模样还挺有趣的。 「够了。」 「遵命。」 「噗哧。」 程夕妍真的觉得林弘奕和程天昊的相处很有趣，尤其每次只要程天昊说够了林弘奕就会瞬间恢復正常，程夕妍就觉得好像看到驯兽师和野兽。 「小妍妹妹你在笑什么？说出来分享一下？」 程夕妍紧抿双唇摇头，眼里不停洩露出笑意，她又不笨，一说出来铁定会被程天昊敲头。程天昊见她这样子就知道她脑海里想的一定不是件好事。 「我们走这边囉，掰。」 程天昊向眾人道再见，程夕妍跟着挥手。 「小妍妹妹，我会想你的。」 眾人赶紧将林弘奕拉走，幸好声音不大，不然就丢人了。 「那你明天就自己回来，有发现什么不对就躲到便利商店，然后打给妈让妈来接你知道吗？」 要不是程天昊在练球听不见手机声，他才不放心让程母出来接程夕妍，两个都是弱女子，要是真发生什么事情，也防不了。不过国中生看到有妈妈在，通常应该就会躲远了吧。 「好。」 程夕妍乖巧应下。 Chapter 7-1 日子就这样平顺得过去，程夕妍对自身的一些奇妙状态也不再介意，就像有人有阴阳眼，有人能通鬼神一样，她不过是恰好能懂夕顏花罢了。 虽然大伤小伤不断，她也不放在心上，毕竟有些人的确就是天生手脚不协调，只不过她比较夸张一点罢了。 直到有天她和朋友去市区逛逛，要搭捷运回家时，在月台等捷运，却突然被推了一把，差点掉下月台，幸好身旁有人及时拉住她，回家后她仍旧惊魂未定。程妈听到她发生这样大的事情，赶紧拉着她出门搭计程车去行天宫收惊。 只是收惊完回家，程夕妍依旧是三魂七魄去了一魄的模样，失神失神的。就连夕顏花看起来都有些失了顏色。 过了几天，程夕妍依旧没有回神，程妈想着这样不行，向周遭邻居、亲朋好友打听过后，听说花莲有个大师很厉害，便替程夕妍向学校请了假，带她走了一趟花莲找大师看看。 真正有点本事的大师往往都住在那化外之境，饶是程妈早有准备，出了火车站招了计程车，仍旧没想到那名大师竟住得如此偏远。 好不容易才到达庙观，程妈半信半疑的付了高额计程车费，牵着程夕妍到庙前。这庙观比起香火鼎盛的庙宇小了许多，但却又不见年久失修的残破样。 程妈将信将疑的牵着程夕妍踏进庙里，却见庙中侍奉的只是常见的福德正神。程妈虽诧异，仍旧习惯性的双手合十虔诚拜上两拜，程夕妍自小没少跟着程母去寺庙，因此进到庙中，也很自然的对着福德正神恭敬的拜拜。 程母放下双手，四处张望了下，看见右侧有个小门，牵着程夕妍便往那走去，才在门边就见到有位先生在里头。 「您好，请问元祈师父在吗？」 那人抬首对程母笑了下。 「我就是，你们来了。」 程母牵着程夕妍在元祈师父面前坐了下来。 「您知道我们要来？」 元祈师父轻轻頷首。 「对令千金，我心有馀而力不足。」 程母变了脸色。 「师父此话怎说？」 元祈师父递了杯茶水至程夕妍面前。 「令千金喝下此杯水，魂魄自会归位。」 许是师父身上令人安稳的气质，程母只犹豫了一下，便要程夕妍饮下。 「小女魂魄这就会归位了吗？」 元祈师父点点头。 「让令千金静一会，待会要回去时，她就会回神了。」 程母迟疑了一下，才道出心中的疑问。 「师父，我不是很明白您方才所说对于小女您心有馀而力不足？」 元祈师父顿了下才低低的说。 「令千金，她并不是您亲生的孩子吧。」 程母看着元祈师父，缓缓的点头，程夕妍不是她亲生的这件事情，除了至亲以外，并没有人知晓，就连邻居们也都以为程夕妍是她的亲生女儿。 「令千金并不是凡人。」 元祈师父说了这句话便停住，程母反倒静下心来平静的看着元祈师父。 Chapter 7-2 「令千金看起来似乎是花精修炼而成。」 元祈师父沉吟了下才缓缓道出，闻言，程母皱眉，疑心她是不是遇到神棍了。 「我知道您不信。」 「小妍她就和一般女孩子一样，您怎么说她不是人。」 程母直觉反驳。 「令千金她应是由花精修炼而成，好不容易度劫成功后，才得以化为人身，却在度劫后为接受磨练而被封住记忆与她的能力。后来，该是因缘际会下，才令您带了回去。」 程母虽不信元祈师父所说，但程夕妍的确是在一个巧合下，才刚好让她和程父带了回家。 「您仔细想想，令千金必定有一些地方不同于凡人。」 程母看了程夕妍一眼。 「小女自小和一般人没什么不同，若真要说，那便是她怕水、吃不得热食、也吃不得冰食，但这也不能代表什么，更不能证明她不是凡人哪。」 「令千金小时的外表应不是如此柔媚吧，实是花精的特性才令她随着年龄增长越显柔美，这是花儿的特性，就如同您我一见到美丽的花朵便会不自觉地漾起微笑。」 虽然元祈师父说得肯定，程母仍是不信。 「师父，您说的是真的吗？」 程夕妍浑浑噩噩的问，此时的她还没完全回过神，仍旧有些恍惚。 「小妍，你还好吗？你有没哪不舒服？」 这些天都没听程夕妍开口说话，程母惊讶的看向程夕妍，程夕妍轻轻摇头。 「师父？」 「您应该有感受到您身上不同于凡人的地方吧？」 程夕妍闭了下眼，才又缓缓张开。 「恩，所以我真不是人？」 「小妍……」 程母未完的话被程夕妍打断。 「妈，就听听师父怎么说的吧。」 「你心里都有了论断，何必要我再多说什么。我功力太浅，只能教你一些初阶的防身法术，你好好学着，虽帮不了你太多，至少能免去你再发生被推落月台的事。」 「师父，您怎么知道小妍差点被推落月台？」 程母惊讶的看着元祈师父，她从没和人提过这件事，都只和人说程夕妍是被吓到了才要找师父收惊看看。 「我虽不才，这点卜算的能力还有。」 元祈师父淡淡的回答程母的疑惑。 「师父的意思是小妍是被故意推下月台的？」 元祈师父点点头。 「花精修练不易，能修练到令千金这般得以化人的更是少之有少，怕是有什么人盯上了令千金。」 「师父可有什么法子化解？」 程母浑然不在意程夕妍是不是人，对她而言，程夕妍就是她的女儿，女儿被盯上了，她一心只担心女儿安危。 「找个日子，您带令千金去花神庙走走吧，若能得花神庇佑对令千金有益无害。」 「花神庙？」 程母喃喃重复，元祈师父轻轻点头。 「我看不出令千金是由什么花修练而成，平时我对花神也不甚了解，只能跟您说几处有花神庙的地方，由令千金亲自走访，若能得花神庇佑，许能保令千金一生平安。」 Chapter 7-3 「我们家小妍真的是花精？」 程母犹自不想相信，从小养大的女儿竟然不是人类，甚至还被不知名的人给盯上，多么匪夷所思，要她如何相信，偏偏她明白自己心底是信了，不过是不死心的想再问一次。 「妈，或许真如师父所说的。」 程夕妍淡淡一笑，相较于程母，程夕妍对于她是花精而不是人的这件事情，显得平淡许多。 元祈师父让程夕妍坐在一旁好好休息，让魂魄渐渐归位。他则和程母聊起了程家家中格局与摆设，并指点了几处，希望能透过这些外力，让程夕妍至少在家中是安全的。 待程夕妍休息了一阵，元祈师父确认程夕妍魂魄皆已归位，才教授程夕妍几个基本的手法，虽无大用，不能和敌人一拚生死，却能防去一些低阶的伤害，为程夕妍争得更多活命的机会。 「你慢慢练习，若有哪里不懂，再提出来。」 元祈师父教授完了后，让程夕妍自己在一旁练习，他则和程母说起了他所知的几处花神庙。 元祈师父说，北部三峡、八里、观音各有一处，中部则只有彰化，南部嘉义、台南各一处，东部则只有台东。 听到元祈师父说出的花神庙这么少，程母的心沉了下去。 「师父，若是小妍无法得到花神庇佑，又会如何？」 程母脸色凝重的问。 「若令千金无福得到庇佑，轻则丧命，重则魂魄被拘只能听命于人，最重要的是永世不得超生。」 元祈师父叹了口气，才缓缓回道。 程母的心凉了半截，永世不得超生，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她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珍爱的女儿身上。 「师父，若要去求那花神，可有何禁忌？」 元祈师父轻轻摇头。 「所谓禁忌，不过是你们自己加诸在神明之上，只要心诚，诸神们岂会为此责怪。」 程母静静思索了半晌。 「不知师父可知台东的花神庙确切地点？」 此时她们人在花莲，去台东是最近的一个点，再则若等回到台北后，再前往台东花神庙，反而耽误时间。因此程母想着，不如在花莲或台东住上一晚，隔天先去台东的花神庙，或许，才去第一间庙就能幸运的得到庇护。 「只知道在鹿野，确切地点倒是不知。」 「至少也缩小了范围，那我们便等到了鹿野再问问人吧。」 程母轻轻一笑，她要尽她所能的保护她的女儿，如果她无力与那些未知的敌人抗衡，那就尽力去找帮手吧，如果她保护不了她，那就让她陪着她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小妍，你可还有什么不懂的？」 程夕妍又再演练了一次给元祈师父看，元祈师父点点头，表示程夕妍做得完全正确，程母才与元祈师父辞别。 「这个，带着吧。」 元祈师父将他手上的佛珠交给程夕妍。 「此乃吾师亲自开光所赠，许能给你添层保护。」 程夕妍郑重的谢过元祈师父，元祈师父看着程母和程夕妍离去的背影，默默在心里为程夕妍祝福。 程夕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法术与手印都记下来，他想程夕妍的功力应是不弱，若无法顺利度劫就太可惜了。 Chapter 7-4 程母打了通电话给程父简述目前情形后，便带着程夕妍往台东去，因元祈师父的叮嚀，她们选择到庙宇借住，而不是入住饭店旅馆。 隔日一早，程母领着程夕妍拜谢庙宇主祀的福德正神，便向庙祝所在之处而去，向庙祝道谢并添过香油钱后，程母问起花神庙，庙祝知道的却不比元祈师父来得多，只知在鹿野，确切地点仍旧未知。 程母决定先前往鹿野，再继续探查花神庙的确切地址。 搭客运往鹿野的人不多，程母和程夕妍走到车子后方一处双人座坐下，程夕妍让程母先入座，自身坐在靠走道的位置。 约莫过了十分多鐘后，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上车，程夕妍看着那人觉得他看来有些奇妙，却说不上哪里奇妙，男子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程夕妍看不到那人也不再多想。 车程又过了五、六分鐘，又一名男子上车，看来约是四十岁上下，程夕妍有些疑惑四十岁的男子不用上班吗，怎么会在这个时段搭客运？不过每个人的生活作息不同，程夕妍虽然疑惑随着那男子入座也没再多想。 方才上车时程母已询问过司机约须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随着车子越往偏僻处驶，上车的人越来越少，程夕妍闭上眼睛休息。 突然，程夕妍惊醒，脑中有片刻空白，顿时疑惑她有睡着吗？怎么会有惊醒的感觉。然后，她看到旁边走道有衣角飘动，她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竟是先前上车的两名男子。 程夕妍心想车上明明就有位置，为什么这两人要站来这里？若不是车上还有几个零散的乘客，程母就坐在她身旁，她应该会感到惊恐不安。 「你不该来这里，你的座位在前面。」 那名较年长的男子对年轻的男子说，年轻的男子移开紧盯程夕妍的视线，定定的看了他一会才作势往前走去，较年长的男子侧身让他通过。 年轻的男子离去后，年长的男子并未立即离去，而是静静看着程夕妍好一会，程夕妍被他看得不自在，下意识地低下头来。 「你很不容易。」 男子轻声说，程夕妍缓缓抬起头。 「下车后，往右走，你们会见到一间杂货店，问问店里的婆婆，应该能知道你们想知道的。」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程夕妍疑惑的问，那人笑了一下，程夕妍顿觉那人的周身的气氛都变了，彷彿变的寧静祥和。 「看来你的法力还真的被封得很彻底。」 听到对方知道自身有法力却被封住的事情，程夕妍忍不住往后退了一点，可惜座位空间有限，无法拉远距离，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他。 「我没有恶意，方才那人是天蚕蛾的化身，本无恶心，偶然见着你却起了歹念。」 他指指回到前方座位的那名男子。 「那你呢？」 「我不过是一介凡人，有幸跟着师父习得道法。」 「你很厉害吗？」 男子摇摇头。 「虽不是刚修练的毛头小子，却也无力化解你的劫难。」 程夕妍微微皱眉，怎么元祈师父说她有劫，眼前这名陌生男子也说她有难。 Chapter 7-5 「那你师父很厉害吗？」 「师父一生修练，虽未能像书中所说得道成仙，却也是一名大师。不过，他已于前年仙逝。」 看出程夕妍想问什么，男子直接道出答案。 「那，那名婆婆能告诉我如何化解吗？」 男子摇头。 「可是你说那名婆婆也许知道我们想知道的答案。」 「婆婆世代住在鹿野，或许她会知道你们要去的地方。」 「所以你知道我和妈妈要去哪？也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去？」 男子但笑不语，程夕妍忽觉自己问了蠢问题，对方都看得出自己不是人了，知道自己要去哪似乎也是正常。 「这个给你，如果真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就把它向对方扔去。」 男子递了个类似日式护身符的东西给程夕妍，程夕妍伸手接过。 「这是？」 程夕妍用手指轻捏，有颗粒状的物体在内。 「是净盐，我习惯在佛前供奉，对于某些生物来说，有着一定的杀伤力。」 「谢谢。」 程夕妍握紧手中的护身府诚恳的道谢，萍水相逢，男子本无须多管间事，亦无须好意赠物，因此她诚心的向对方道谢。 男子挥手要她别在意，转身在程夕妍前方的座位坐下。 程夕妍用力呼了口气，她想，世上还是有许多好人的，就算她不是人类又如何，她的心是个人就好了。 程夕妍自然的看向程母，见程母睡的沉，她不自觉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只要程父、程母和程天昊不介意，她就什么都不在意。 车子没过多久就停了下来，原来是终点站到了，车上只剩那名男子和程夕妍母女，那名天蚕蛾化成的男子不知何时已下了车，程夕妍轻轻唤醒程母。 程夕妍再次向对方道谢，对方向他指指杂货店的方向后，便朝反方向而去。 「小妍，他是什么人？」 程母跟着程夕妍往杂货店走，疑惑的问起程夕妍。 「他是好人，方才他给了我这个，也是他说杂货店婆婆可能会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在哪。」 程夕妍从口袋掏出护身符，却隐去天蚕蛾男子不提。 「他知道我们要去哪？」 「恩，他看出我不是人。」 程母用力抓住程夕妍的手，深怕那人回头。 「妈，你不要担心，如果他是坏人，他早就可以动手了，又何必跟我说这么多。」 程夕妍柔声安抚，程母想想也有道理，便放松了手劲。 杂货店离站牌不算远，程母和程夕妍已站在杂货店门口，程母牵着程夕妍缓缓走进，果然见到一位婆婆坐在柜檯后方。 「不好意思，请问您知道花神庙怎么去吗？」 原本半瞇着眼打着瞌睡的婆婆一个点头，张开眼睛。 「你刚刚说什么？」 「您好，请问您知道花神庙怎么去吗？」 婆婆原本迷濛的双眼突地变得有神。 「你们真的来了。」 婆婆喃喃自语，程母和程夕妍都没听清她说什么，只能疑惑的看着她。 「阿和，来一下。」 婆婆朝后头大喊，一个男生应了声。 「阿嬤，虾米歹是。」 「你带她们去山上一趟。」 阿和显得有些惊讶，却没多问，乖乖的点头答应。 Chapter 7-6 「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换个长裤。」 阿和转头向程母和程夕妍随口说，指指身上的短裤，便又进了后头。 「你很不简单哪，要不是我年纪大了，我就亲自带你们上山。」 婆婆对着程夕妍低语。 「婆婆？」 程夕妍不解。 「老婆子我已经很多年没梦到花神了，昨夜她特地入梦来跟我说今天会有人来找她，让我跟你们指路。」 程母讶异的啊了声。 「有什么好惊讶的，虽然现在人少了，还是有一些人能和神明沟通的。」 婆婆不以为然的说，说话间，阿和已快速的换好长裤出来。 「走吧，我带你们上去。」 阿和随手拿了几瓶矿泉水率先走出，程母和程夕妍跟婆婆说了谢谢后，便跟着阿和走出杂货店。 阿和走在前头，并不刻意与她们攀谈，却不时回头看两人是否跟上。 来到山路口，阿和停下等她们到来。 「这里上去就是花神庙，路只有一条，并不会迷路，可是并不平坦，你们确定要上去？」 程母和程夕妍一看便是不常运动的样子，阿和忍不住问。 程母沿着小路向上望去，虽不似登山步道一般平坦，却也不似未开发的山路般崎嶇，因此向阿和点点头，示意他带路。 阿和缓步上山，他既是男子，又从小在山间长大，体力自是比她们好上不少，程夕妍身体本就不好，才走约十分鐘就已有些喘气，程母担心的想停下休息，程夕妍却摇摇头，表明自己还能再走上一段。 待走了约半个鐘头，程母也有些喘，阿和看着她们，放缓脚步。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说着，一人递上一瓶矿泉水给她们，这是方才他出门前顺手拿的。 「谢谢。」 程母和程夕妍确实感到口渴，且阿和摆明是为她们二人准备的水，因此也不矫情推却，道了声谢后便接过饮下。 剧烈运动过后，若大口饮水，反倒对身体不好，半个鐘头的山路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对程母和程夕妍而言已可算是剧烈运动，原先阿和还担心她们会大口饮水，幸好她们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饮。 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手里的矿泉水就要见底时，总算是见到花神庙的屋簷了。 「就快到了，有看到前方的屋簷吗？那就是花神庙了。」 程母扶着程夕妍，抬头望了一眼，步履艰辛的一步一步往前走。 好不容易总算走到，看着近在眼前的花神庙，程夕妍双脚一软，坐倒在庙前。程母大口喘气，不停抚着胸膛顺气。见程夕妍只是无力的颓坐在地，也不急着将她拉起。 「你可知这里拜的是什么花神？」 程母看着头顶上的匾额，问着阿和，阿和却只是摇头不知。 待程母稍稍顺气后，她才伸手拉起程夕妍，程夕妍起身拍拍裤上的灰尘，跟着程母一道走进庙里，阿和并未跟进，而是在外等着。 一进庙里，就闻到一股淡淡花香扑鼻而来，放眼望去却不见任何鲜花。 Chapter 7-7 程母疑惑的四处张望，一边找寻花香来源，一边查找庙祝何在，伸出右手欲拉住程夕妍向花神合掌参拜，却拉不着她，回头才发现程夕妍早已跪拜在地，双手合十直直看着花神。 程母不及细想，也跟着跪下合掌拜拜。 程夕妍虔诚的对花神说了许久的话，良久，才轻轻的俯地跪拜。程母对程夕妍的慎重其事有些讶异，却也跟着照做真心祈求花神庇佑。 程夕妍起身后，转头对程母微笑，然后示意程母跟着她走，程夕妍熟门熟路的带着程母来到庙后方的花圃。 「小妍，你怎么知道路？你来过？」 程母惊讶的问，问完又觉得不可能，程夕妍从小到大还没自己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过，怎么可能来过这间花神庙。 「没有，是刚刚在拜拜的时候，姐姐跟我说的。」 「姐姐？」 程夕妍点点头。 「恩，这里的花神姐姐，她是由小雏菊修练而成仙的，所以看到同样是小小花儿的我多了分亲切。」 虽然程母刚刚没见着任何人跟程夕妍说话，却也不追根究柢。 「那你来花圃这要做什么？」 「姐姐说我身子太弱，让我取一些她的花瓣泡茶喝，能让我不再这么受天气影响。」 程夕妍一边说，一边蹲下，找寻花圃中掉落至泥土上的花瓣。 「你怎么不直接摘就好？」 程夕妍摇摇头。 「每一株花，都是有生命的，就算只是摘了花瓣，也是会疼的。」 程母陌生的看着眼前的女儿，她何曾听过程夕妍这么端庄的说话。 「妈，你怎么这么看我？」 程夕妍被程母看得忍不住羞赧的笑，程母觉得这才是她的女儿。 「没事，你在找落下的花瓣吧？妈妈帮你一块找。」 母女俩找了一阵子才好不容易找到一手掌的花瓣，程夕妍用面纸仔细的将花瓣包好。 「那花神可愿意帮你解这劫难？」 程夕妍摇头。 「姐姐说，她人小力薄，无法帮上太多忙，只说让我们去找庙祝，她留了些东西给我。」 程夕妍领着程母回到庙里，直接往庙祝所在处而去。 「师父。」 此间庙祝竟是名女子，程母微感讶异，程夕妍却浑不在意的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 妙如师父回了声阿弥陀佛。 「施主真如花神所说一般到来，这些资料是花神嘱咐要交给您的。」 妙如师父一看便知不像元祈师父那般是有修为的人，见着程夕妍，她默默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 程夕妍疑惑的接过来。 「花神说了，让我收集些其他花神庙的资料，您会来取。」 程夕妍道谢接过。 「可是，您怎么知道是我？」 妙如师父微微一笑，「您有和这间庙相同的氛围。」 程夕妍和程母疑惑的对视一眼，妙如师父并不打算为她二人解惑。 「施主方才去取了菊花瓣吧？」 程夕妍点点头，下意识伸出手将花瓣递出。 妙如师父接过，和蔼却不容拒绝地说：「贫尼为您泡杯茶吧。」 程夕妍愣愣的点头。 Chapter 7-8 从妙如师父手中接过花茶，程夕妍捧着任由蒸气繚绕。 片刻，才出声询问，「菊姐姐可还有其他的话交代给我？」 此处的花神庙既是由雏菊修练而成，程夕妍唤她一声菊姐姐也不为过。 「花神只说，让您先休学吧。」 「为何？」 程夕妍尚未开口，程母先反对，学生的本分就是上学，若是现在休学，復学时同儕会怎么看她。 「依施主目前情形，待在学校并不安全，不如先解决燃眉之急，再返校不迟。」 程母静默沉思。 「那就听菊姐姐的吧。」 「小妍？」 「妈，我们还不晓得要拜访几间花神庙，才能找到愿意也能够庇祐我的，不如就先休学，也好过一直请假。」 程母叹了口气，不可否认程夕妍说的有道理。 「那就这样吧，下山后我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去你学校把手续办一办。」 程夕妍点头，程母看得出她实际上并不想离开校园，离开她的好朋友。 和妙如师父道谢后，程母和程夕妍和一直等在外头的阿和一道下山。上山路途虽然辛苦，下山却轻松许多，程母和程夕妍感觉没花多久时间，便到了山下。 程母和程夕妍跟着阿和来到杂货店，再次郑重向婆婆道谢。 「小女孩，多笑笑，你有福的。」 婆婆和蔼的说，程夕妍漾起一抹微笑。 「你不知道，我们这边这个花神庙，住这的人都晓得，只要是男的都去不得的。」 程夕妍偏头看着婆婆。 「也有过那么几个不信邪的应是要上山去，结果统统在半路上就遇到意外，让他们不得不下山，我老婆子活了这么久，从没听过有男子上山的。」 程夕妍疑惑的看向柜檯后阿和刚走进去的方向。 「这样你就知道花神娘娘对你多好了吧，知道我人老了爬不上去了，特地通融让阿和带你们上去。」 难怪阿和在听到婆婆要他带路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又和婆婆间聊了一阵，程母和程夕妍便向婆婆告辞。 下一间最近的庙在台南，程母打算先带着程夕妍去台南住宿，明日再寻找花神庙。 在等车的时候，程母打了电话给程父，告诉他今日的情形，以及休学的打算。程父听了，沉默了一阵，也同意明天他会亲自去程夕妍就读的高中办手续。 程母握紧程夕妍放在大腿上的手，要她别担心，程夕妍回她一个微笑。 哪知就在车子即将抵达台南时，程天昊拨了电话给程母，却是说他不放心程夕妍，要陪着一块去找花神庙。 程父在电话那头早已劝阻无效，程天昊才会直接拨电话给程母。 程母初时也是不同意的，程天昊已经是大学生，岂能请长假陪着一块找访花神庙。程天昊却坚持也要休学陪着程夕妍一起，说是妹妹只有一个，学校随时都可以去。 在这样的手足之情下，程母也只能点头同意。 于是程母和程夕妍原本只打算在台南住一晚，只好改成住两晚，等程天昊明天办完手续下来后，后天再一块去花神庙。 程母和程夕妍也没打算间着，毕竟不晓得花神庙的确切地点，于是打算利用这一天的时间，多问问些人，看能不能探听到有用的消息。 Chapter 8-1 在台南随意找了间乾净的饭店入住，或许是不常运动的两人舟车劳顿加上上山又下山，两人疲惫的几乎一沾枕就睡，一夜好眠。 隔日一早，程母和程夕妍早早就醒了来。两人用了些饭店供应的早餐，便询问起饭店人员是否有听说台南有花神庙。 柜台的人员是个年轻的女子，她向程母说她不清楚，但请她们两个人稍待片刻，她问问饭店的老员工，或许会知晓。程母向她道声谢，便和程夕妍坐在一旁等待。 程母坐在一边心想，这就是南部人的人情味吧，若是在北部，多半是客气的说一句不清楚便算完事，哪还会这般好心询问其他老员工。 没多久，那女子领了另一位年纪较长的清洁妇人过来，程母和程夕妍赶紧起身。 「你们要去花神庙？已经很少有人知道我们台南有花神庙了。」 妇人一来就忍不住打开话匣子。 「为什么没有人知道？」 程夕妍好奇的问。 程母心想饭店大厅人来人往，询问过妇人后得知她正好空班，便邀她去边喝饮料边聊聊。 在饭店附近随意找了间较安静的早午餐店，三人点了饮料后，程夕妍便迫不及待再问了一次为什么没有人知道花神庙。 「我记得大概在我和你现在差不多的那时候，花神娘娘还是很多人知道的，尤其在我们这些女孩子之间，都流传着去拜花神娘娘，就能求得好桃花，所以总是有许多人去拜。」 「那应该一直都会有人知道呀。」 妇人叹了口气。 「在我要结婚那年，有个有钱人家看中了住在我隔壁的姐姐硬要强娶，姐姐不从，躲进花神庙，那户有钱人家就命人来把庙拆了。」 「啊？」 这下不只程夕妍傻眼，连程母都愣住了，庙被拆了？ 「拆庙的行为实在太要不得，村长出来说话，那户人家才不再坚持要娶姐姐，姐姐看到庙被拆的破烂，觉得对花神娘娘过意不去，得到花神娘娘同意后就悄悄把她移到后山，她还亲自搭起了小庙。」 「既然庙还在，那大家怎么会不知道庙在哪？」 程夕妍问出程母心中的疑问。 「姐姐怕那有钱人又去找麻烦，不敢和别人说花神庙的事情，也是我前几年和她聊到小时候去拜花神娘娘的趣事，又过了这么多年，她才跟我说的。」 「所以庙现在在哪？」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她说在后山，想着人老了没那脚力爬上山也就没多问了。」 「那阿姨，你可以给我们那位姐姐的电话吗？我们真的很想去花神庙。」 程夕妍楚楚可怜的看着妇人。 「你们等等，我打个电话跟她说一声，看她在不在，请她直接带你们上去就行了。」 「谢谢阿姨。」 得到妇人意外的帮助，程母和程夕妍都觉得此番找花神庙该是不难，不料对方却说她这几日不在台南，只好透过电话和妇人描述位置，再由妇人转述给她们。 妇人稍晚要再回饭店上班，明日也难以临时调班，因此只能拿出纸笔，尽力向程母和程夕妍说明花神庙的位置。 Chapter 8-2 程母和程夕妍又去探访了一圈，在外面用了午餐，确认大概知晓位置后，才回饭店休息，程天昊已在往台南的车上，她们打算等程天昊到了后一块用晚餐。 程母和程夕妍出发去高铁站接程天昊，欢天喜地接了程天昊后，程夕妍走在程天昊左侧，右手牵着他，嘰嘰喳喳和他说起这两天去的花神庙，以及遇到的好人，当然也没忘了说起元祈师父和妙如师父。 就在程天昊看着前方道路，耳朵聚精会神的听着时，左手突然感到被程夕妍用力扯了一下，连带他也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就听见程夕妍「啊」了一声，程天昊转头时正好瞄到程夕妍不晓得把什么东西往前扔了出去。 「怎么了？」 程天昊着急的看向程夕妍，只见她煞白了脸，紧盯着正前方的地面。程母听见程夕妍的叫声也赶紧回头看发生什么事情，奇怪的是，四周来往的行人彷彿没有听见程夕妍的叫声，无人朝他们好奇的探望。 程天昊跟着看向前方地面，只见到一摊水和一个污了的护身符，程天昊正想低下身去捡，程夕妍却紧拉住程天昊的手。 「别捡，元祈师父说污了就别碰它。」 程夕妍说话的同时仍旧紧盯着它。 「可是，总不好就这样随意把垃圾丢在地上吧。」 「师父说，若让不相干的人扫去无碍，可若是我们碰了，它就会跟着我们了。」 程天昊紧盯着护身符片刻。 「那就这样吧，总会有清洁队员把它清理掉的。」 程母也无可奈何的点头。 「小妍，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走了一段后，程天昊才问，程夕妍沉默了一下才开口。 「刚刚突然有个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出现在我面前。」 「那你没事吧？」 程天昊紧张的问，程夕妍摇摇头。 「没事，还好有师父给的护身符。」 「没事就好，还好你动作快，扔的及时。」 「是师父说让我出门就握在手上，以备不时之需。」 「别怕，现在没事了，我们赶紧先去吃晚餐，吃完就赶紧回饭店，好不好？」 程夕妍点点头，脸色依旧惨白。 因着程夕妍心神不定，程母和程天昊也无心思用餐，三人只是草草用了晚餐便回了饭店。 「小妍，你要不要先去洗澡？洗个热水澡你心情会比较平静一点。」 程夕妍一进饭店房间就无力的靠坐在椅子，程天昊蹲在她的前方轻声问。 程夕妍眼神慢慢聚焦，隔了一会才缓缓点头。又呆了片刻后，程夕妍才站起身，拿出换洗衣物走进浴室，却没料到程夕妍突然又走出来。 「怎么了？」 「妈，你能不能进来陪我？」 程夕妍可怜兮兮地看着程母，程母毫不迟疑的点头进了浴室。 趁这时，程天昊给程父打了通电话报平安，也说起方才遇到的事情，程父便说他会问问人知不知道哪里有得道高僧，他再去给程夕妍求些护身符带在身上。 程夕妍洗了澡出来后，程母替她吹乾头发，让她早早躺在床上，便是要放空，至少躺在床上累了随时就能直接睡了。 Chapter 8-3 夜晚，程母睡在右侧，手环着程夕妍的腰。程天昊睡在左侧，他将从行天宫里求来的护身符放在程夕妍手里，再用自己的左手紧紧包住程夕妍的右手，和她面对面入眠，程母和程天昊两人将程夕妍紧紧护在中间。 许是程母和程夕妍今日在外寻找的动静大了些，有人不请自来。 睡梦中，程天昊听到飞虫振翅的声音，不免伸出手来挥舞，安静没几秒，扰人的振翅声又靠近。程天昊烦不胜烦，只好睁开眼看看究竟是哪来的蚊子、苍蝇这般不让人安眠。 却没料想竟是隻飞蛾。 为了怕程夕妍害怕，三人入睡时并未将灯全部熄灭，而是留了盏程母旁的床头灯，因此程天昊一睁眼便清楚的看到飞蛾映入眼帘。 儘管平日他并不怕这些昆虫，睡梦中醒来突然见到飞蛾近在眼前还是不免令他吓了很大一跳。 飞蛾似是察觉到程天昊张开眼睛，整个身子突兀的停在半空中，彷彿在观察环境，又彷彿在假装一切与其无关，待确认程天昊没有任何动作后才又突然朝程夕妍飞去，程天昊无需任何思考反射性的伸手将飞蛾轰打至一边。 等了片刻不见飞蛾再次出现，程天昊闭眼想再次睡去，耳边却又立即响起那恼人的声音。 程天昊再次睁眼，飞蛾却灵巧的闪过程天昊的手，惹的程天昊不得不松了程夕妍的手，坐直身子，仔细观察飞蛾，欲将之置于死地。 程天昊一松手，程夕妍就有所感觉，睡眼惺忪得眨了眨眼睛，想看看程天昊为什么要松开手，却在一瞬间睁大眼睛往后退去，顺手将手里的护身符丢了出去，程母被程夕妍的动作惊醒，赶忙察看怎么回事。 程天昊虽不明白程夕妍怎么了，但看到他这侧靠近床尾的地上，此刻护身符平躺着的地方只留下一摊水，伴随淡淡焦味，程天昊心里有几分明瞭。 起身抽了几张面纸盖在护身符上，眼不见为净，程天昊重新躺回程夕妍身边，一下一下轻拍程夕妍的背，慢慢哄她入睡。程母虽有满心疑问，见状也只是抱着程夕妍，让她在妈妈的怀里安稳的睡下。 感受到程夕妍渐渐平缓的呼吸声，程天昊才收了轻拍的手，左手依旧紧握着程夕妍，缓缓坐起身，打开无声的电视。 程天昊的动静虽然缓慢轻巧，却也惊得程夕妍瞬间睁开双眼，见程天昊的手依旧紧握住他，且人就坐在身旁，她才又安心闭眼。 「睡吧，别怕，有哥哥在，不管来了什么妖魔鬼怪都不会靠近你的。」 程天昊低下头在程夕妍耳边轻声说，程夕妍点点头沉沉睡去。自小，程天昊虽然爱欺负她，却也总护着她，只要有他在，程夕妍便有了后盾无所畏惧。 今晚，他不打算再入眠，如果在他眼里只是飞蛾在程夕妍眼里却成了怪物，那他就将所有飞虫都打死，不让任何虫子有机会靠近程夕妍。 Chapter 8-4 天亮时，程夕妍悠悠醒转，睡眼迷濛的揉了揉眼睛，程天昊低下头。 「醒了？」 「恩。」 程夕妍嗯了一声又继续闭眼赖床，也或许方才那声应答她根本无意识，没多久就又沉沉睡去，程天昊笑了笑没打算叫醒程夕妍，现在不过早上八点，再睡一下也无妨。 反倒是程母被程夕妍的动作扰醒，有了年纪的人往往醒了就很难再入睡，程母乾脆起身。 「你昨晚都没睡？」 程母皱着眉头起身穿鞋，年轻人就是这样自以为年轻就是本钱，老是熬夜。 「妈，我平时很少熬夜。」 程天昊先开口声明，以免程母又是长篇大论。 「算了算了，你们长大了，多说几句就讨你们嫌。」 程母摇头叹息走进浴室，刷牙洗脸后让程天昊多少睡一下，换她百无聊赖的转电视。 到了近中午，程夕妍才再次醒来，程母拦着不让她继续赖床，也快到退房时间了，她先去用浴室，等她出来再叫程天昊起床，好让他再多睡一下。 三人退房时，早已过了饭店提供早餐的时间，只好到附近吃午餐当早餐。 昨夜忙着安抚程夕妍，现在程天昊才能听程母她们说说花神庙的大概位置。三人快速的吃完麵食，程母领着他们搭公车，程夕妍是个小路痴，虽然昨天已走过一遍，她还是不认得路，程天昊又拿这点取笑她，两人一路笑闹。 到站下车后，又走了一段，路却越走越偏僻，程天昊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走错路，程母才和程天昊说起花神庙迁移的原因，程天昊也就放下疑虑跟着继续走。 好不容易来到山脚下，昨天程母和程夕妍就是走到这里折返，再往上又是要爬坡，幸好坡道不陡，三人走得还算轻松。 到了岔路口，依照昨日问来的路，该是要走左边，程夕妍却非常坚持走右边，无论程母怎么说，程夕妍都坚持走右边，程母和程天昊只好无奈听从，大不了从山路的另一边过来，虽是远了点，总也到得了。 右边的路越走越陡，程母和程天昊劝说程夕妍应该是走错路，趁走得还不远赶快折返，程夕妍却不肯，坚持往上走。程母和程天昊对视一眼，只好无奈跟上。 程母越走越吃力，全靠程天昊搀扶着，程夕妍明明看来也快精疲力尽，却不喊累，只是一直往上走。 好不容易才终于看到庙门，却是间土地公庙。 程母和程天昊愣在门前，心想不会走了这么大段路却发现不是花神庙吧。 程夕妍微喘口气，就带着程母和程天昊往后头去，边走还边停下，左顾右盼，似乎在确认哪边才是对的。直到看到一间小庙，程母和程天昊吃了一惊，想不到花神庙竟然藏在土地公庙里头。 花神庙很小，旁边的屋子里似乎是听到动静有人走了出来。 「进来喝杯茶吧。」 三人的确都渴了，加上看到花神庙让他们放松戒心，便跟着那女子进屋，不料喝了茶水后，三人都开始感到昏昏欲睡，没多久就不由自主得趴在桌上睡着了。 Chapter 8-5 「三位好。」 一名长相貌美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温婉的说。 程母三人原本昏昏欲睡，不知怎么地竟睏意全消。 「我是牡丹，此处花神庙供奉的花神。」 牡丹微笑。 「牡丹花神，你能救我妹妹吗？」 程天昊担忧程夕妍许久，乍见花神便贸然相询，牡丹花神虽有丝错愕，却明瞭程天昊是关心则乱，因此也不在意他的态度。 牡丹花神带着歉意的摇头，看向程夕妍。 「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无能为力，如今的我若不是靠着此处老土地的庇佑，只怕早就不在了。」 程母和程夕妍带着惊讶不解得看着她，程天昊则沉浸在牡丹花神无法帮助程夕妍的坏消息中。 「你们是听闻过我这处花神庙为何迁移的人，你们以为当初那有钱人真只是看上那女孩的美貌吗？你们进来时也瞧见那女孩了，可曾对她惊为天人？」 方才倒茶给他们喝的那名女子？长相只算清秀，未有倾国之貌。 「那女子和你一样，是被那些妖孽看上了，不同的是你乃花精修炼成人，她只是一介凡人，只因灵魂纯净便被看上纠缠不休。」 牡丹叹了口气。 「当初为了救她，我已耗去所有气力，若非她感念在心，将我的神像带来老土地这，我只怕已魂飞烟灭。」 程夕妍诧异地望着她，她淡然一笑。 「所以不是我不帮，实在是我无能为力，更何况此番看上你的妖孽比当初纠缠她的还来得兇猛，我力所不及。」 「牡丹姐姐可知晓究竟是谁欲取我之命？」 几番寻找花神庙下来，程夕妍已渐渐适应自己非人的身份，也想通了她为何自小大伤小伤不断，最后甚至演变成欲将她推落月台。 牡丹摇头。 「确切对象不得而知，只知你从前年岁小时他的力量仍未茁壮，如今只怕是养精蓄锐多时已有能力取你性命，若非南北有段路途，此时你可能无法平安来到此处。」 程母和程天昊敬畏的看着牡丹，他们什么都没说，牡丹却什么都知道。只有程夕妍毫不意外，身为花神，她定能听见各地牡丹花的耳语，就如同她能听见夕顏花的声音一样，这些关于她的事情，应是牡丹花告知她的。 牡丹轻轻对程夕妍点头微笑，似是证实程夕妍所想。 「如今我能帮你的，便是让你能听见牡丹花的声音，让多些花儿能向你预告危险，就像你来时路上靠着雏菊花的提醒避开了另一条路的危险。」 程母和程天昊这才知道程夕妍竟能听见雏菊花的声音，方才更是因此避开了危险，他们什么都不懂，还一心想叫程夕妍走另一条路，内心自责不已。 「妈、哥哥，你们别这样，你们能陪在我身边对我就是最大的帮助。」 程夕妍安慰她们，随即便又继续与牡丹交谈。 「谢谢牡丹姐姐，若能避开此险，日后有我帮得上忙之处，儘管让牡丹花而来告诉我。」 程夕妍大方接受牡丹的好意。 谈话既已结束，牡丹请三人饮下手边茶水，三人饮下后又再次感到睏意袭来。耳边却听见一名女子的叫唤声，三人缓缓睁眼，却见仍是在最初的小屋里，牡丹花神却已不在。 Chapter 9-1 「你们怎么来便怎么回吧。」 女子收走杯子便不再与三人多言，程母三人默默走出花神庙。路上，程天昊和程母商量由他陪着程夕妍继续找花神庙，程母则先回台北，一方面程父一人在台北，程母回去陪程父，另一方面也向亲朋好友打听得道高僧。 程母认真考虑后，决定同意程天昊的想法，毕竟哪里有得道高僧，哪里有花神庙，这些消息婆婆妈妈们应该会比他们这些年轻人来得清楚，由她去打听照理来说会比较有进展。 于是当日程母便搭车回了台北，程天昊和程夕妍则是搭车前往元祈师父说的下一个地方，嘉义。 从台南往嘉义的路途，原本程天昊打算搭火车，但下一班火车须等一个小时，于是两人决定前往客运站，看看客运是否有较近的班次，很幸运的，十分鐘后就有一班往嘉义的客运，因此两人便决定搭客运前去嘉义。反正也不晓得花神庙在嘉义的哪处，搭到嘉义火车站或是客运站，两人都觉得没差。 因前一天晚上程天昊并没有睡觉，早上也只睡了短短几小时，上车后他让程夕妍坐在靠窗那一侧，将行李放在脚下后便沉沉睡去。程夕妍放好行李，头枕在程天昊手臂上，也跟着入眠。 两人睡得很沉，丝毫不受旁边乘客交谈声影响，直到司机猛然煞车，两人身子不由自主用力往前，程天昊反射性的拉住程夕妍，才张开眼睛查看情况，程夕妍也跟着左右张望，只见周遭乘客都是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什么事情。 「因前方有车祸事故，方才为了闪避前方车辆紧急煞车，造成您的惊吓敬请见谅。」 司机广播告知目前情形，而后又传来他小小的交谈声，偏头往窗外一看，有名员警在司机门边，应是在确认何时可通行吧。 「前方事故约需半个小时至一个小时才能排除，赶时间的旅客建议您在此下车，步行至本公司客运站后搭乘另一辆车前往目的地，造成您的不便，敬请见谅。」 程天昊和程夕妍对看，不知是否该下车。 「哥，要下车吗？还是要在车上等？」 程天昊没回答程夕妍，而是看着窗外道路。 「小妍，这附近有没有夕顏花或雏菊？你听得见她们的声音吗？」 程夕妍摇头。 「这一路都没听见他们的声音，应该是因为客运窗户太厚，声音进不来吧。」 「那我们下车好了。」 程夕妍偏头看程天昊。 「在车上什么都听不见，走在路上至少你还可以听见她们的声音，如果真得有什么危险，我们也还来得及闪。」 对于程天昊的决定，程夕妍没有任何意见，默默提起行李跟着程天昊下车，不忘向司机索取乘车券，待会才不用重买一次车票。 下车后，两人看看路牌，发现此地已是嘉义，只是离嘉义市区尚有一段，便决定边往客运站前进，边询问店家是否有人知道花神庙的消息。 Chapter 9-2 两人边走边问路，有时是问路人，有时是问夕顏花或小菊花，从花儿耳语两人得知花神庙应在中正大学附近，两人本想搭车过去，却听说路上会遇到庙会游行，进行了交通管制。 程天昊担心庙会会有程夕妍害怕的大尊神明，既然搭车过去会刚好碰上庙会，不如边走过去，等他们走到交通管制的路段，庙会队伍应该也已经过去了，这样程夕妍就不会害怕。 程夕妍二话不说直点头同意，她打心里觉得程天昊这个决定太睿智了，只要能避开庙会队伍，要她走再远的路她都愿意。 于是两人边问路边往中正大学走去，虽然车程只要20-30分鐘，用走的也是挺累人的。虽然不晓得是因为这几趟去花神庙都是爬山，还是因为在花神庙喝了师父们泡的茶，程夕妍的身体比以前好了些，但也顶多是让程夕妍的破身体进展到没那么破的程度。 「哥，花儿说往这走。」 程夕妍指着左边，程天昊犹豫了下，方才的路人是指着右边。 「好，听你的。」 两人朝着左边走了一段，拐了几个路口后，又不知道路了，只好再问人。沿途就这样走走停停问个路，偶尔花儿会传来和路人相反的指路，程天昊选择听花儿的，人会骗人或是胡乱指路，花儿应该不会发生这种情形。 就在两人专心找路时，远方似乎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喧闹声，程夕妍立即惊愕的抬头。 「哥，我们快走吧。」 「怎么了？」 程天昊还没察觉喧闹声，程夕妍拉着程天昊就往反方向的小路鑽，程天昊被她拉了一段路后，才反手拉住程夕妍。 「怎么了？」 「刚有庙会的音乐声。」 「有吗，我怎么没听到？」 「你只顾着在看路，哪有精神分心去听到这个。」 程天昊摸摸鼻子，不再与程夕妍争，毕竟他专注在某一件事情上时，的确很容易对外在干扰充而不闻。 「那我们现在要往哪走？」 程夕妍胡乱拉着程天昊往小路鑽，然后莫名得又鑽到另一条还算大条的马路上。程天昊完全看不出他们所处的位置，只好问程夕妍，无奈程夕妍刚才只想着快些离开那里，根本也没在看路，想问人却发现周边没什么人，想问花却也没有任何花儿回应。 程天昊无奈的叹口气，反正不是左边就是右边，选定一边走，总会遇到人或是花的，程夕妍头低低理亏地跟着走，半点也不敢出声。 程天昊看她这样忍不住笑了。 「装成那样给谁看阿，迷路就迷路，反正你还不一样要和我一起走，又不是只有我要多走很多路。」 程夕妍吐吐舌头，撒娇的挽住程天昊的手。 「哥不愧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哥哥，就知道你寧可多走路，也捨不得看到妹妹被庙会吓到动弹不得。」 「等一下找不到路你不许喊累。」 程天昊声明在前，程夕妍点头如捣蒜，只差没举手发誓她绝不会喊累。 Chapter 9-3 两人一路走，却都没遇到人，虽说嘉义人口没大都市多，可也不该少成这样，怎么走都遇不到人。就在程天昊思索着是不是走错路走到连嘉义人都不会出现的偏远地带时，空气里似乎出现不寻常的氛围。 程天昊还没开口向程夕妍说出他的想法，也还没察觉到发生什么事情，身体便自动的将程夕妍往后拉了一步。 「小心。」 两人甫站定，就看到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多事。」 对方不悦的啐了声。 「你是什么人？」 程天昊问。 「就凭你还没资格问我是谁。」 对方不屑的瞥了程天昊一眼。 「你是什么人？」 程夕妍抖着声重复程天昊的问题。 「我是来找你的人，把你自己交给我吧。」 对方理所当然地说，张开双臂等着程夕妍主动朝他飞奔而去。 「交给你，然后呢？」 感受到对方来意不善，看着对方自以为是的模样，程夕妍反倒冷静下来，甚至隐隐感到有些好笑地反问对方，程天昊则在一旁紧紧握住她的手，打算一有不妥就将程夕妍护在身后。 「然后？不需要有然后。」 对方话一落下，立即飞身向前出手欲抓程夕妍，所幸程天昊的运动神经绝佳，立刻将程夕妍推到另一边，程夕妍踉蹌了下，才一站稳身子就看到对方向程天昊出手。 「哥小心。」 程夕妍惊呼，程天昊闪避不及被对方扫了一下，程夕妍这才发现对方竟然有翅膀，看来该是什么昆虫变成的。 程天昊看着近在咫尺的翅膀，毫不迟疑的出手，竟将翅膀戳破一个大洞。 「你这该死的人类，我水青蛾岂是你能伤的。」 水青蛾一怒之下用另一边的翅膀狠狠将程天昊扫得远远的。 「哥。」 程夕妍着急的朝程天昊跑去，但她的速度远比不上水青蛾，就见到水青蛾转瞬去到程天昊身旁，程天昊都还没站起身，水青蛾就一手将程天昊抓起举着老高，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狠摔在地，程夕妍一颗心都要跳出来。 突然，有个什么从程夕妍指尖伸出，程夕妍还来不及思索究竟是什么，就见那东西朝着水青蛾而去，水青蛾不得不松开程天昊往后退去。 狗急跳墙，人一急潜能无限，程夕妍为救程天昊，竟让她沉睡的能力甦醒。 程夕妍这才看清从她指尖延伸出的是枝藤，她赶紧抓住程天昊，就怕程天昊直接摔落在地，但她力气弱无法将程天昊捲回来，只能让程天昊安稳落地。 就在程天昊平安站好，程夕妍正想松口气时，水青蛾毫不耽搁的朝她而来。 程夕妍不及细想，枝藤便直接往右而去，水青蛾被逼得只得停下他的步伐。 「太有趣了，想不到你竟然有这样的能力。」 水青蛾眼神闪烁着兴致。 程天昊已重新来到程夕妍身旁，下意识的将程夕妍护在身后。 「哼，不自量力的傢伙，你以为凭你挡得住我吗。」 水青蛾压根不将程天昊放在眼里。 Chapter 9-4 水青蛾正想习惯性的振翅朝程夕妍飞来，纵身一跳时才猛然想起翅膀方才已被程天昊弄破一个洞，让他顿失平衡地往右倒去，水青蛾恼羞成怒，跳起身飞速的攻向程天昊。 程夕妍来不及惊呼，立即从程天昊背后伸长枝藤，朝水青蛾的面直扑而去。 水青蛾随意用手拨开枝藤，丝毫不在意程夕妍的攻击，眼里只看得见程天昊，他决定先向程天昊讨回翅膀的仇，再来慢慢地和程夕妍玩耍。 程夕妍却不依不挠丝毫不放弃，枝藤随着她的心思缠着水青蛾不放，被拨走后又从水青蛾背后绕回，水青蛾虽不将程夕妍的枝藤放在心上，却好似人类在看待恼人的蚊虫般对待枝藤，不时烦躁地将枝藤拨走，却又不愿将心思放在上头，一双眼只专注在程天昊身上。 程夕妍想衝到前面将程天昊护到身后，程天昊却不肯让程夕妍独自战斗，自己躲在后头，而是坚持挡在程夕妍身前。 程夕妍虽用尽全力让枝藤缠住水青蛾，却无法压制住他的行动，水青蛾转瞬已来到程天昊前方几步远，得意的看着程天昊，彷彿下一秒程天昊就会葬送在他手里。 水青蛾用力一挣就把程夕妍的枝藤甩开，纵身一跳立即来到程天昊面前。伸手一抓，程天昊快速地蹲下从左侧朝水青蛾后方跑去，让水青蛾抓了个空，程夕妍趁机用枝藤戳了水青蛾的眼睛。 不过，水青蛾反应也很快立即侧身，却还是让程夕妍得手了一眼，水青蛾右手摀住眼睛，左眼气得发红。 程夕妍被他眼里的戾气逼退几步，水青蛾恶狠狠得直盯着程夕妍不放，程天昊趁机用力朝水青蛾翅膀的伤口打去，左边翅膀几乎全毁，水青蛾痛苦得蹲在地上。 程夕妍很想趁机解决水青蛾，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她突然理解每次看电视，为什么会有人傻傻站在原地等对方反击，其实只是因为不知该怎么至对方于死地吧。 就在程夕妍不小心分神时，水青蛾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来不及闪远的程天昊，程夕妍紧张地看着水青蛾，水青蛾用力捏住程天昊的手，狠狠向外甩去，「喀」的一声，似乎是程天昊的骨头裂开的声音。 看着程天昊瘫倒在地，努力得想爬起身，水青蛾却不放过他的一步一步慢慢朝他走进，程夕妍再也无法思考，只觉脑袋一片空白，任由枝藤驾驭她的思绪。 她看着枝藤咻地朝水青蛾笔直而去，水青蛾依旧不在意的用手朝后方一拨，却没料到枝藤不若方才软弱无力，竟是锐利如剑，狠狠刺穿他的手掌。 程夕妍以为她会害怕，但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一切，看着枝藤刺穿水青蛾的手掌后，又用力穿过他的身体，水青蛾错愕的低头看着莫名破了个洞的身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丝毫不放在眼里的程夕妍竟然让他落到这个地步。 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虚软倒地，慢慢地化为血水，回归地面。 Chapter 9-5 程夕妍本能的朝着程天昊走去，程天昊已缓缓站起身。 「哥，你还好吗？」 程夕妍担忧的问。 「我没事，你看起来不太好。」 程天昊垂着左手，满脸担心的看着程夕妍，程夕妍的眼神放空、脸色惨白。 程天昊话一落下，程夕妍顿时失了力气，无力的向前颓倒，程天昊赶紧向前一步，右手紧抱住程夕妍。 四周景色缓缓变化，程天昊这才发现其实四周一直有人在走动，虽然为数不多，却符合了嘉义一般给人的乡间悠间感。 原来是水青蛾设下了屏障，他被打垮后屏障也随之消失，程天昊和程夕妍这才发现他们并没离原本的道路多远。 「哥，我没力气，动不了了。」 程夕妍虚弱的说。 「没事，有我在。」 程天昊撑着程夕妍，缓缓移步至路旁阴凉的地方，让程夕妍靠着他坐下。 「我们先在这歇一下，等等再继续走。」 程夕妍无力的点点头，闭眼不知是昏了还是睡去。 程天昊悄悄吐了一口长气，试着动动左手，却发现左手动不了，由手臂传来的痛楚感，程天昊猜想应该是方才摔落在地时，骨头裂了或是骨折了吧。长年运动，有时不免有些运动伤害，从这些疼痛他多少猜得到情况。 程夕妍俯在程天昊腿上，程天昊手环抱着程夕妍，让她安心，脑子里开始思索起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的手伤不看医生不行，这附近也不晓得要走多远才有诊所或医院，程夕妍刚才几乎耗尽力气也不晓得要休息多久才能恢復体力。想到方才，程天昊就想到程夕妍刚刚冒出的枝藤，他低头看着程夕妍的指尖，和平时却没有不同。 偶尔有人经过，难免好奇疑惑的对他们多看两眼，程天昊浑不在意，直到有名男子停在他面前。 「瞧这孩子累的，不嫌弃的话就去我那歇歇吧，不远，前面转角就是了。」 来人一脸诚恳，就像印象中南部的淳朴人。程天昊却不敢应下，而是戒慎的看着他。 平日的他，并不会这般看人，若是不愿笑笑的婉拒对方便是了，实在是方才的惊惶还没缓过来，此时的他有伤在身，程夕妍又虚弱，他不免提高了戒心。 来人见他这模样并不生气，反而温和的笑了。 「我和这孩子曾有一面之缘，在她和母亲去往台东的车上。」 程天昊这才不那么敌视对方，却仍不敢放松戒心。 「虽然我无力化解这孩子的劫难，但像这样子的伸出援手我还做得到，在车上做一次也是做，如今有缘再次碰上，没道理冷眼看着你们两人在这不知所措。」 男子徐徐开口。 程天昊思索了下，这人他有听程夕妍说过，说是在车上多亏了他的帮忙才赶走了天蚕蛾的化身，后来还给了她一个护身符，那个护身符他是亲眼看着程夕妍用掉的。 「那就多谢您了。」 程天昊开口道谢，既然对方曾经救了程夕妍，就没道理害他们，如今他们也的确需要人帮忙。 「请问该如何称呼您？」 「叫我徐道长吧。」 Chapter 9-6 「小妍、小妍，能起来吗？」 程天昊在程夕妍耳边轻唤。 「别唤醒她了，她这是耗尽了力气，没这么快缓过来的，方才你们该是经歷了些什么吧。」 徐道长帮着程天昊将程夕妍扶起，确定程天昊搀稳程夕妍后，徐道长便收回手，不让程天昊有丝毫怀疑他有不轨之心。 程天昊搀着程夕妍，跟在徐道长后面慢慢往前走。 徐道长的宅子给人一种古朴的感觉，并不是说屋子老旧，而是整个房子给予人的氛围。 从外表看，就是一般的农家，进了红色木板门，院子里有许多花草，从种类上可以看出不是有心栽种，但却又不显得杂乱。 「眾生都有生命，既然落在这院子里便是有缘，给他们一个栖身之所于我亦无碍，何乐而不为。」 看到程天昊对墙边野花多看了几眼，徐道长主动说起。 程天昊让程夕妍靠坐在玄关地上，先替她脱了鞋子，自个儿也脱鞋后，才又在徐道长的帮忙下扶起程夕妍。 进了屋子，里头没有过多的摆设，也没电视，看得出徐道长的生活很简单。 「若是你放心，就让你妹妹在房里躺着吧。」 客厅和房间离没几步远，都已进屋，两者并没有什么差，程天昊点点头谢过徐道长，跟在他身后，让程夕妍在卧室里躺下。 「走吧，让她好好睡一觉，醒来便没事了。」 程天昊踌躇，他想在程夕妍身边守着，若是程夕妍醒来看到身处陌生的地方，她一定会感到害怕。 「这一时半会她也没这么快醒来，你手上的伤总得包扎吧。」 徐道长依旧温和的说。 程天昊看着床上的程夕妍，又看看自己的左侧，这才跟着徐道长走出房间。 让程天昊到浴室将上衣脱掉并将伤处洗净后，徐道长让程天昊在椅子上坐下，他先用手按压程天昊的手臂，按到某几处时，程天昊忍不住倒吸口气。 「伤成这样，竟还能扶着你妹妹一路走来，这样按也不见你喊痛，挺能忍的嘛。」 徐道长称许的说。 「您会医术？」 徐道长摇头。 「医术不会，不过俗话说久病成良医，打打杀杀久了，这些伤筋动骨的看得多伤得多，多少也懂些皮毛了。」 「您也曾碰过刚刚那场面吗？」 「我没见着你们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大抵脱不了有人来找碴，你妹妹太引人覬覦，这一路上应该没少遇到吧。」 「恩，只是刚刚是第一次如此惊险。」 「听过一句话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妹妹就是拥有那块玉的人。」 徐道长说。 「那能把那块玉扔了吗？」 徐道长摇摇头。 「扔不扔不是你能决定的，这得看你妹妹自己的意愿，扔有扔的好处，却也会让她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旁人无法替她决定。再者，就算她想扔，也得有人有能力收下。」 程天昊似懂非懂的听着。 徐道长拿出医药箱，里头该有的药都有，他先替程天昊将擦伤破皮处上药，而后起身离开，片刻后拿着块木板回来。 Chapter 9-7 「骨头没断，不过瞧这样子应该是有裂痕，为了避免伤势恶化，还是将你得手臂固定起来会好一些。」 徐道长解释，然后将木板贴在程天昊手臂外侧，让程天昊用右手扶着，才拿出布条缠紧将木板固定。 「这伤严重吗？」 「不严重，只要不要再碰着嗑着就会慢慢好的。」 「要多久才会好？」 只要手会好，程天昊对手伤并不在意，可是他担心若手伤一直不好，他就不能保护程夕妍。 「少说也要一两个月。」 听见徐道长这么说，程天昊皱了皱眉头。 「那我的左手这段时间能不能使用？」 程天昊退而求其次的问。 「这要看你打算怎么使用了，若是一般的生活起居是没问题的，但若是想和人打架，就不是那么可行了。」 「徐道长，我们还不知道要走到哪间花神庙才能找到那个能庇佑小妍的人，总不能每次都让她耗尽力气，若是敌人一个接一个来，我们又该怎办。」 垂头看着被固定住的左手，程天昊担心的是程夕妍的安危，他很清楚，那些妖怪都是衝着程夕妍而来，但他无法眼睁睁看着程夕妍打斗，自己却帮不上忙。 「你们在这里住上一阵子吧。」 程天昊疑惑的抬起头。 「你的伤越是好好养着，好得越快。你妹妹的身体也太差了些，你在这养伤，她在这养身，对你们总是好的。」 「可是，一日不找到花神庙，小妍就一日不能安全。」 「就算你们马不停歇地去找，就能保证一定能找到能庇佑你妹妹的花神庙吗？再说了，这一路上，你们还不晓得会遇上多少危险，还不如在这里把身体养好。」 徐道长说的也有道理。 「可是这样，太打扰您了。」 素昧平生的，哪好意思就这样住下来。 「不打扰，我平时也是一个人住，就当你们暂时陪陪我吧。」 「那就多谢道长了。」 徐道长和煦的一笑。 「对了，方才你们究竟经歷了什么，又是怎么击败对方的？」 程天昊将先前和水青蛾的战斗一五一十的告诉徐道长。 「你说你妹妹的手，从指尖长出树枝？」 「说树枝不是很恰当，该说是一般植物的茎才对。」 「像是枝藤那样？」 程天昊点点头。 「看来你妹妹还真不简单哪。」 「道长这话怎么说？」 程天昊已将上衣穿上，和徐道长聊起来。 「一般植物能修炼成精已是不易，依你这么说，怪不得你妹妹能修炼成人。」 「修炼成花精后拥有一些法力并不稀奇，但从自身使出藤蔓却不是每个花精都能办到的，若非天赋异稟，就算苦修个千年也不见得能修成。」 「难怪那隻水青蛾一看到小妍使出这个，整个人看起来极有兴趣。」 「看来方才将你们留下，果然是对的。这段时间你就好好把手伤养好，除此之外，每天去蹲马步两个小时，然后我再教你一些拳法，虽然未必能对敌人造成太大伤害，总好过白白挨打。」 程天昊点头道谢。 「至于你妹妹，若是她睡醒还是没想起一切，那我就趁这段时间教她些术法吧，最好能顺道锻鍊一下她的身体。」 Chapter 9-8 「可是徐道长，若是那些人找到这里来怎办？」 「这倒是不会，我这屋子他们是进不来的。」 徐道长笑了声。 程天昊好奇的问为什么，徐道长只是微笑摇头不语，程天昊也不再追问。 两人聊着聊着，也差不多到晚餐时分，徐道长和程天昊用了简便的晚饭，坐在客厅里一边聊天一边等程夕妍醒来。 程夕妍悠悠转醒，看着陌生的房间，带着害怕与恐慌迟疑地下床，缓步朝房门口走去，一边侧耳倾听外边的动静，来到门边握住门把轻轻一转，门悄声开啟。 程夕妍探出头来，瞧着无人，才放轻脚步，朝传来细碎声音的光亮处而去，才想悄悄偷看，谁知刚露出头，徐道长便笑着向她打招呼。 「你醒了。」 程天昊赶紧转头，看见程夕妍就站在那，立即起身过去扶她。 「小妍，你终于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程夕妍跟着程天昊在椅子上坐下，轻轻摇头。 「没有不舒服，只是还有点累。」 程夕妍的声音还是有些虚弱。 「这是正常的，你第一次使出你的能力，又这样耗尽力气，休息几天就好了。」 程夕妍本想转头看向说话之人，才低下头还没转过头去却突然瞧见程天昊的手缠着绷带。 「哥，你的手怎么了？怎么会包成这样？」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程天昊不想让程夕妍担心。 「都用木板固定了，怎么可能几天就好。」 程夕妍用「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的眼神看着程天昊。 「真的没事，徐道长刚刚已经帮我擦过药，也看过伤势了。」 程夕妍这才转头看徐道长，这人好眼熟。 「你怎么会在这？」 程夕妍疑惑的看着徐道长，她想起眼前这人就是先前在客运上帮过她的那人。 「小妍不可以这样没礼貌，这次多亏徐道长，我们才有可以歇息的地方。」 「谢谢徐道长。」 程天昊开口，程夕妍立即乖巧的道谢。 「而且道长为了让我把伤养好，还提出让我们住在这里，也会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教导你，如果之后再遇到什么人，你才不用应付得太吃力。」 「谢谢徐道长。」 程夕妍多了几分真心的道谢，徐道长笑着让他们别在意。 「睡了一下午，刚醒来，也该饿了吧？」 程夕妍靦腆的点点头，先是用尽力气，而后又一直在昏睡，早餐老早就被消化光，程夕妍早已飢肠轆轆。 「晚上我和你哥哥也没吃多少，正好陪你再吃一些。」 徐道长说着就起身往厨房去，程天昊和程夕妍怎可能呆坐在客厅等徐道长弄晚餐，两个人也一併跟着向厨房去，虽然帮不上什么忙，至少程天昊能帮忙递递东西，程夕妍则是说说笑话逗两人开心。 徐道长平日虽一个人惯了，偶尔这样的欢声笑语，他也不觉吵闹，反而欢喜。徐道长随意的下了些麵，再烫些青菜，三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边吃边说笑，程夕妍倒是全然忘记下午的恐惧了。 Chapter 10-1 向程父、程母报过平安后，程天昊和程夕妍跟着徐道长过起了规律的生活。 程夕妍每日清晨四点起床，此时她正是爱睏的时后，徐道长安排她这个时段和他一起在月夜下打坐一个小时，呼吸新的一天尚未被污染的空气，静静聆听大自然欲传递的讯息。 五点太阳渐渐升起，程夕妍也渐渐清醒，程天昊这时也起床，此时他们俩个的课题是扎马步一个小时，徐道长则利用这段时间去准备早餐，他并不担心程天昊和程夕妍会偷懒，程天昊和程夕妍不是笨蛋，自然知道徐道长这样的安排是为了他们好，他们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六点三人一块用早餐，刚吃完饭不适合进行激烈运动，下一个课题七点开始，三人一块步行至邻近的农地，赤脚下地务农，尤其是程夕妍最是需要接触地气。 一开始，程天昊和程夕妍担心外出会遇到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徐道长让他们放心跟着出门，他们才怀着胆怯与戒慎的心跟在徐道长后头。走着走着，看着来往的农民热情的相互打招呼，却发现似乎没有人看得见他们。 「徐道长，为什么他们好像没看见我们一样？」 「你们觉得是为什么？」 程夕妍直觉摇头，她想不出原因。 「是不是和昨天那个水青蛾施的法术一样？明明我们就在道路上，却没有人看得见我们。」 程天昊想起水青蛾灰飞烟灭后，周遭景物慢慢改变的情形。 「恩，我设了结界，若是能力比我低的，就看不见我们。不过，和水青蛾设的结界有些不同，今日我设的是单向的结界，也就是说我们看得见来往的人，但水青蛾设的却是双向的结界。」 昨日的情形，程天昊早已详实的告诉徐道长，因此徐道长能明确的判别两者结界的差异。 「原来还有这样的分别。」 有了结界，程天昊和程夕妍才放宽了心，总不会那么倒楣就刚巧遇上比徐道长厉害的人。 七点到十点，三个小时的务农时间，虽然程夕妍因为体力不佳的关係实际帮得上忙的时间不到一个小时，但无妨，徐道长最主要是要让程夕妍接触地气，只要程夕妍累了她就坐下休息，徐道长只要求她须赤脚踩在地面，其他的并不刻意要求。 忙了三个小时，三人也都累了，回去冲个澡洗去尘埃与疲惫，再一起准备午餐。用完午餐，午睡到两点。徐道长知道程夕妍身体不好，更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因此并未勉强程夕妍，而是为了她特意安排午睡的时间。 两点，徐道长要求程天昊和程夕妍再扎一个小时的马步。 三点到五点，程天昊跟着徐道长学拳，虽然程天昊的左手无法行动，但他还有右手和双脚，没有人知道敌人什么时候会上门，总不能等到程天昊康復以后再开始锻鍊。程夕妍是无法学拳的，与其强人所难，徐道长让程夕妍利用这两个小时，研读他的一些经书、笔记。 Chapter 10-2 徐道长因为只示范一遍后，便让程天昊自行练习，顶多只在程天昊有所遗漏或动作不正确时才进行再一次示范，因此程天昊练拳练得满身是汗、挥汗如雨，徐道长依旧是清清爽爽。 五点，程天昊去冲凉，徐道长和程夕妍准备晚餐。晚餐后，徐道长便和程夕妍讲起术法，有时是讲道法的理论，有时则依照程夕妍的状况讲解他的经书、笔记。程天昊有时在旁听着，有时到一边扎马步，有时则去演练拳法。 随着这样规律的生活，程夕妍原本病弱的身体慢慢变得好些，原先一个小时的扎马步是休息比真正在扎马步的时间多，后来能撑到半小时才休息，如今总算能勉为其难撑到一个小时才垮坐在地，虽然往往要休息好一阵子才有力气起身，但明显可看出体能变好。 程夕妍原先不懂明明她先前也有跟着程天昊跑步，为何身体没有变得比较强壮，反而还因为跑步让身体更累，到最后不得不停掉跑步。在这住了一个月却明显的感到体能变好，身体状况变佳，就算气温有些变化，她也不会马上感到不舒服。 询问了徐道长才知道，地气对人的健康很好，尤其对她这样由植物成人的更好，现在的程夕妍不是植物，却也不完全是个人。虽说有些植物离了土仍然可以生存，但夕顏花离了土就不能生活，就算程夕妍已经修炼成人，毕竟还没完全变成人，因此程夕妍才会自小体弱多病，甚至只要气温一变化马上就会反应在她的健康状况。 经过徐道长的解释，程夕妍总算明白明明她去农地帮倒忙的机会远大于帮上忙，为什么徐道长还是坚持要她赤脚踏在田地上，原来就是为了让她多多与土壤接触。在这之后，程夕妍除了出门去农地，只要人待在徐道长的大门内就不穿鞋。 除了身体状况好转以外，程夕妍现在除了夕顏花、雏菊和牡丹以外，也能和其他植物进行基本的沟通。一开始，墙边小花对于有人能听到她说话感到惊奇，便三不五时和程夕妍鸡同鸭讲，后来才慢慢能搭上话，渐渐的，程夕妍才发现其实周遭小花小草无时无刻都在聊天，只是先前的她听不懂罢了。 虽然程夕妍的体能已经有一定的进步，术法却需要天赋与时间的累积，程夕妍有天赋却没有时间，因此徐道长决定换个方式，他要求程夕妍学会控制她自己的能力。 程夕妍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掌，反覆翻看，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手心、手背和一般人有什么差别，更看不出那些枝藤是从哪里出现的，她只看到她的指尖除了指甲以外什么都没有。 「你先别急，把眼睛闭上。」 徐道长和缓的说。 「然后你慢慢回想那天水青蛾出现的情形，想起他攻击你还有你哥哥，甚至把你哥哥高高举起的情形。」 「唰」一声，枝藤从闭着眼的程夕妍指尖快速衝出，幸好徐道长和程天昊分坐程夕妍两侧，不然就要被误伤了。 Chapter 10-3 程夕妍张开眼，心情渐渐平復，看着枝藤缓缓收回。 「竟然真的是从我指尖伸出去的，真难以想像。」 程夕妍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你这样不行。」 徐道长浇了程夕妍一盆冷水，程夕妍回神看着他。 「如果每次都要你哥哥受伤或有危险才能激发你的能力，对你们两个来说这样的能力一点用处都没有。」 徐道长直言不讳，程夕妍默默低头思考。 「我知道了。」 接着，程夕妍只要一有时间，就试着把枝藤叫出来。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过得在这样规律的生活下过得很快，程天昊的手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仍旧要避免用力过度。 虽然徐道长一再表示可以继续住到程天昊得手伤完全好了为止，但一来程天昊和程夕妍不好意思一直打扰徐道长，二来他们两个也想儘快找到能让程夕妍摆脱这一切的花神。 程天昊并没有将那天和徐道长谈到怀璧其罪的对话告诉程夕妍，他不想左右程夕妍的任何决定，他只希望能儘快找到一个可以庇佑她的花神。 于是，徐道长终于松口只要确定程天昊的手已经可以活动自如，程夕妍也能自由唤出枝藤后，就同意他们继续前往嘉义的花神庙。 虽然程夕妍操作枝藤上不如当时在悲愤状态的灵活，但这段时间他们已打听过嘉义花神庙的确切位置，离徐道长家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徐道长决定陪同他们前往，确保他们的安全。 只是下一站，徐道长就不方便继续陪同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因此徐道长只能利用这最后的时间加紧将拳法、术法、各种知识，一股脑的倒给程天昊和程夕妍，只盼他们能尽量多吸收些。 出发的早晨，程天昊和程夕妍再三确认行李，徐道长又拿了些他这段时间准备的护身符给程夕妍，让她随身带着。毕竟，用术法和枝藤对她而言还是太耗体力，能省些气力是一些。 三人一起用早餐，程夕妍吃的缓慢，不时抬头看徐道长。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徐道长疑惑的问，程夕妍摇头，又继续埋头苦吃，隔了几分鐘又抬头看徐道长。 「小妍，你在看什么？」 连程天昊也对程夕妍的举动感到困惑，程夕妍却仍只是摇头，就在她又抬头时，程天昊和徐道长不约而同地放下碗筷看着程夕妍。 「你们干嘛这样看我？」 程夕妍不自在的问。 「你才知道被这样一直盯着看感觉很怪，那你到底为什么要一直看徐道长？」 程夕妍也放下手中的碗筷。 「我只是捨不得徐道长嘛，都相处这么久了，当然会有感情的阿，而且徐道长对我们那么好。」 程夕妍小声嘟嚷，徐道长反而笑了。 「这有什么，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阿，现在交通、科技那么发达，又不是古时候难得才能见上一面。」 「话又不是这样说，那跟和你朝夕相处又不一样。」 程夕妍嘟嘴反驳。 「那就更简单了，等你们把你们该办得事情办完，随时欢迎你们回来。」 「真的？」 徐道长笑着点头，程夕妍这才破涕为笑。 「那我们可以好好吃饭了吗？我可不想把早餐吃到变成午餐。」 程天昊故意问道，换来程夕妍的白眼一记。 Chapter 11-1 好不容易吃完早餐，徐道长和程天昊、程夕妍一块出发，徐道长和程夕妍都是两手空空一身简便，只有程天昊拎着他和程夕妍两人的行李，幸好两人本就不是出来游玩，只有几套换洗衣物，徐道长交给程夕妍的护身符，她则是自己随身收着。 买票、等车、上车，三人都没有多加交谈，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因为先前已打听过花神庙的所在位置，下了车后，徐道长左顾右盼一会便领着程天昊和程夕妍直接朝花神庙前进。 沿路，不停有不同的小花小草和程夕妍打招呼，或是间聊几句，这些日子的修炼，程夕妍进展最大的就是和植物沟通的能力。原先仅能听见夕顏花、雏菊和牡丹的她，如今不仅能听见花花草草的声音，甚至还能和它们有所交流。 只是，不论是徐道长先前透过人脉还是程夕妍透过自然的耳语，两人却怎么也探查不出，这间花神庙供奉的是什么花神。 「徐道长，你知道这间花神庙有多久歷史了吗？」 程天昊好奇的问，不料徐道长仍是摇头。 「说来奇怪，不管我怎么查，都只查得到这里有一间花神庙，却查不出这庙是何时所建，又是为何而建，就连嘉义地方志、庙宇歷史我都去翻查过，也查不到这间花神庙。」 「小妍，那你呢？」 程天昊转而问起程夕妍，程夕妍却也摇头。 「这一路上从下车一直到现在问了好几次，它们都说不晓得，都只知道有一间花神庙，却不晓得是哪位花神驻守。」 徐道长担忧得看向未知的前方。 「总有在这待得久一点的树木吧，它们又怎么说？」 花草多半是草本植物，生长没几年，可树木就不同了，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几千年也是有可能的，因此徐道长才问起树木的回应。 「也问不出来，这里的树大部分四五十岁，都说是某一天突然意识到那里有一间庙存在，可是却没有人说得出那间庙在那里多久了。」 程天昊和程夕妍也感到不对劲了，怎么可能偌大的庙宇凭空出现，若说是一朵花、一根草、一棵树没注意到就算了，这么多花草树木怎么可能完全都没有留意到。 「小妍，问问它们这段路可有什么不寻常的？」 徐道长打起精神，程夕妍无声交流。 「没有，它们说这路上很平静，没什么不对劲的。」 「是吗？」 徐道长叹了口气。 「那只怕蹊翘在那间庙里面吧。」 程天昊和程夕妍对看了一眼，握紧彼此的手，坚定的跟在徐道长身后朝前走去。 「罢了，都来到这里了，总得亲眼去瞧瞧，就算真有什么，尽力以赴便是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明知前方是龙潭虎穴他们也得去，更何况又还不确定前面等待着他们的一定是危险，说不定正是法力高强的花神，能帮程夕妍从此离了这些苦难。 「恩。」 程天昊和程夕妍应了一声。 三人都没再多说话，只有偶尔吹来的风声和不知名的虫叫声。 Chapter 11-2 安静的走了一会，程夕妍突然放松的轻笑了一声。 「徐道长、哥哥，它们让我们别这般担忧，说是这里从没发生过什么大事，那花神似乎也不太常出现，它们没几人见过她，也没听谁说过被她找了麻烦。」 徐道长却没有程夕妍这样的天真，若真良善就不会让人感到一团迷雾，更不会这么让人感到蹊翘。 徐道长沉默不语得继续往前走，程夕妍放松了心神，欢喜的和花花草草聊起天来，程天昊感受到徐道长的情绪，并不多话。 没走多久，花神庙近在眼前，牌匾上只写着简简单单花神庙三个大字。 徐道长疑惑的左顾右盼，他感受不到任何危险的气息，但就是感到有着什么不对劲。 「怎么了吗？」 程天昊看到徐道长左看右看，担心的问，徐道长只是摇摇头，凝视花神庙的庙门。 太平静了，虽说有神明镇压之处，魑魅魍魎不敢靠近，但总也难免会有些步知天高地厚的，但这里，太安静了。 「你们怎么停在这？」 程夕妍不解的问，原欲往前走的她被程天昊拉住了步伐，程天昊示意她看徐道长。 片刻，徐道长放弃的摇头。 「走吧。」 都到门口了，岂有在此放弃的道理，再说，既然这一路上风平浪静，说不定对方并无恶意。 徐道长率先迈进庙门，迎面而来一股淡淡花香，让人闻之愉悦。 「好香阿。」 程夕妍开心的向内走去，探寻是什么花的香味。 这间庙不大，进了庙门，过了前院，就是正殿，左右两边并未设殿，看来整间庙就只供奉正殿的花神。 一见到矗立其中的神像，程夕妍立即双手合十，正虔诚的欲向神明问安，旁边却传来一声嗤笑。 「不先问清楚供奉的是谁，就直接合掌敬拜，这样好吗，就不怕拜到什么不该拜的吗。」 程夕妍被突如其来的女声打断，疑惑的看向来者，徐道长打量着来人，方才踏进正殿时，他分明没有察觉第四个人的气息，对方却好似凭空出现一般。 「这里是花神庙，正殿供奉的不就是花神吗？」 程夕妍看着她。 女子又笑了。 「那又如何？人都有分好人坏人了，神明自然也是有分好神坏神的。」 「坏人也能当神明吗？」 程夕妍反问。 「当然可以，谁说当了神明就非得要无条件帮助人。」 女子始终保持着笑意，却彷彿是在嘲笑程夕妍的天真。 「你，是这里的花神吧？」 程夕妍突然说道，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唷，还不错嘛，想不到你比这道士还先看穿。」 「见过花神姐姐。」 程夕妍礼貌的问好，对方却连连摆手不敢苟同。 「你可别攀亲带故的，我可没有什么妹妹。」 程夕妍第一次见到不是温和性子的花神，她原本以为花神都是温温柔柔的，眼前的花神颠覆了她的以为。 「在下姓徐，该如何称呼您？」 见到程夕妍因为花神的反应愣住了，徐道长开口。 花神却只是皱着眉，没有回话，良久才吐出一句。 「我不喜欢道士。」 「您好，我是小妍的哥哥，请问该怎么称呼您？」 换程天昊上场。 Chapter 11-3 「就叫我小花吧。」 花神率性的说。 「这样对您太不敬了。」 「有什么不敬的，若不是机缘巧合，我今日不也依旧是路边的小花罢了。」 程天昊合了花神的眼缘，小花和他说话和善多了，至少不像先前和程夕妍说话时那样的讥讽。 「那我便直接称呼您小花了？」 「别您来您去的，听了多不舒服。」 小花皱了下眉头。 「小花，能不能请你帮帮我妹妹？」 程天昊似乎不懂何谓拐弯抹角，老是直接了当的说明来意。 「她是你妹妹？」 程天昊点点头。 「亲妹妹？」 程天昊坚定的点头。 「你是人，她不过是朵花，不同物种怎么可能是亲兄妹。」 小花反问。 「不同物种又如何，小妍从小就在我们家长大，这份感情比什么都真，血缘、物种都不重要，小妍她还是小妍，是我从小疼到大的妹妹。」 程天昊看着小花的双眼，毫不隐瞒心中想法，程夕妍用力的握紧了程天昊的手，泪水盈满眼眶。 「所以你也能接受和不同物种谈恋爱囉？」 小花带点挑衅的问，程天昊有些错愕，不懂话题怎么跳到他的恋爱对象。 「哼，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介意着人类和植物的区别。」 程天昊的迟疑让小花误以为他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坦白说，我没想过这件事情，不过如果有一天我爱上的不是人类，我也不会因此就不爱她，最重要的是我们彼此相爱。」 程天昊的眼神让小花相信他是真的这么想，小花沉默的凝视程天昊。 「坐下谈吧。」 须臾，小花率先转身离开，看着小花离去的方向，徐道长他们三人才发现原来有个小门通往隔壁，只是被漆成和墙壁相同的石色，加上初从光亮的外面踏进庙殿，乍看之下才会没发现。 隔壁和庙殿截然不同，庙殿庄严，隔壁却被小花佈置的犹如家里客厅，丝毫不像会在庙里看到的景象。 小花坐在单人沙发，无言的看向他们，不打算先开口。 徐道长先在三人长沙发坐下，方才小花说她不喜欢道士，因此他坐的离小花最远，程天昊牵着程夕妍跟着坐下，程天昊坐的离小花最近。 「你能帮我妹妹吗？」 程天昊再次开口。 「我为什么要帮，她又不是我的谁。」 「俗话说人不亲土亲，你们同样都是花儿，不是应该互相扶持吗？」 「我为什么要？我一个人不也活得好好的。」 小花反驳，程天昊语塞。 「若你能说出我是什么花，我就愿意考虑考虑。」 看在程天昊的份上，小花对着程夕妍提出个考验，原以为对程夕妍来说会是个难题，不想程夕妍不假思索的说出「朝顏」。 「你怎么会认为是朝顏？」 「多少个日子一起共度，总是朝顏醒了换我入眠，我醒了换朝顏入眠，虽然还想不起从前的全部记忆，深植脑海的朝顏花香味却不是能轻易忘记的。」 「你闻错了吧，这里可没有朝顏花的香味。」 Chapter 11-4 程夕妍摇摇头。 「那是你故意营造的假象，一进庙门故意不知从哪飘来一股香味，让人以为是这里花神所散发出来的香味。可是进了殿里，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朝顏花香，那是任凭你再怎么费心遮掩也藏不住的。」 程夕妍自信的微笑，这时候的程夕妍让程天昊觉得距离好远，彷彿不认识眼前这人，他的妹妹不是这样沉稳的。 「好吧，我说话算话，想要我怎么帮你？」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那些妖魔鬼怪或是坏人不要再找上我？」 「把你修炼这么多年的法力全部拋掉，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覬覦你。」 「可是我感受不到我有什么法力，我又要怎么拋掉？」 小花轻轻摇头。 「不是你说想拋就可以拋掉的，要有人从你身上把这能力拿走，却又不伤害到你。」 小花怜悯的看了她一眼。 「我该去哪里找那个人？」 小花叹了口气。 「看来，你真的把什么都忘了，可偏偏却记得从前相伴的日子。」 程夕妍不说话的看着小花。 「你怎么什么都忘了，却还记得和我朝夕相伴？」 小花问，却又彷若自言自语。 「我不知道，一进来，闻到朝顏花香，很自然就想起曾经一起度过的岁月。」 「我和你，总是交错地醒来，交会的时候，我问你，时间这么漫长，清醒的时候你都在做什么，你说修炼，你希望有一天能成为一个人，用自己的双脚踏在这块土地上，走遍这块土地，而不是被困在墙边的那一小角。」 小花突然说起从前，程天昊和程夕妍都极感兴趣的听着。 「我想想，无聊也是无聊，不如就学着你，于是和你一起踏上了修炼这条道路。有了事情做以后，时间不再漫长，我们还真的修炼出一番成就。」 小花的神情有些悲伤，程天昊和程夕妍都未曾出言打断。 「然后，她让我们选择要成仙还是要成人，若要成仙，她大手一挥立刻就位列仙班，若要成人，还要经过一些苦难。」 「我选择成人，你选择成仙，对吗？」 「成人，本来就是你修炼的目的，但于我而言，修炼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于是我们就此走上不同的路。」 「可是，你为什么不快乐？」 不是都说快活似神仙？那已经成仙的小花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快乐？ 「成仙有什么好的，天上仙人无数，我不过是一介小小花神，算得什么，任谁都能欺凌，甚至，若是不幸被哪个位高权重的仙人看上，就得成为那人府里不知第几个小妾。」 程天昊和程夕妍惊讶的「啊」了一声，这和古代强抢民女有什么分别。 「嗤，你以为当上神仙的都是好人？我呸，多的是人面兽心。」 小花不屑的说。 「后来，我不想再待了，只好去求圣母娘娘，盼她念着从前的情份帮我一把，她帮了，我才能在这落脚。」 「圣母娘娘，是妈祖娘娘吗？」 小花点点头，话锋一转接着说。 「你知不知道你究竟被谁看上了？」 Chapter 11-5 程夕妍摇头。 「是王母娘娘的小儿子，他想要一个貌美又有能力的女人很久了，论美貌没人比的上花朵，所以我一成仙就被他盯上，当初也是因为他，我才无法忍受再在那虚假的天庭里待下去。」 小花淡淡的说。 「那王母娘娘不是他的母亲吗？怎么不管他？」 程天昊问。 「你见过哪个溺爱孩子的母亲会去责备自己的孩子的？」 对于程天昊的问题，小花反问一句，程天昊哑口。 「可是，你又不是第一个花神，那他怎么不去找那些花神？」 「因为那些花神都太弱小，当初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跟你一样稳扎稳打的修炼，更无法达到目前的境界。」 程夕妍茫然的看着小花。 「你不觉得你们过来的路上很平静吗？」 程夕妍点点头，徐道长更是专注听着。 「因为没人敢靠近我这里，我刚在这落脚的时候，二十八星宿轮番来我这闹过一场，之后就再也没人敢来了。」 徐道长暗自心惊，二十八星宿竟然败在小花手下？ 「你这么厉害，那你不能帮我吗？」 「我不能，你真正的能力甚至在我之上。」 「你说和圣母娘娘从前的情份？」 程夕妍想到小花方才话里说的，转而问起和圣母娘娘的情份。 「从前我们生长在圣母娘娘庙宇的一角，若非她庇佑，我们也不能繁衍生息，你连这都不记得了？」 程夕妍摇头，对于那些从前，她完全不记得，她的记忆只从她成为程夕妍后开始。 「为什么选择成人这条路，就要把所有记忆封住？」 「因为你稳扎稳打的修炼，比那些另闢蹊径投机取巧的来得更强，为了不让你轻而易举的克服难关，所以他们把你的能力封住了。」 这算什么？见不得别人好？ 「不过，现在看起来，我更怀疑，是他早就打算把你纳为己有，只是刚化人的你太小，所以他只好设法把你的能力封住，避免你将来过度反抗。」 程夕妍咬唇思索。 「那，妈祖娘娘能帮我吗？」 小花盯着程夕妍好一会。 「她能，但我不晓得她是否愿意帮你。」 毕竟若帮了，也就等于得罪了王母娘娘，为了小花她已经得罪一次王母娘娘，那次闹得差点无法收拾，因此小花也无法肯定妈祖娘娘是否愿意相帮。 程天昊和程夕妍低头思索，是该照原定计划走遍花神庙，还是去寻圣母娘娘帮助。 「照你这么说，圣母娘娘该是小妍唯一的希望了吧。」 一直未出声的徐道长突然开口。 「既然你说花神在仙人里不过屈居末位，那与其去寻那些不晓得能不能帮得上忙的花神，不如去请求圣母娘娘相帮。」 「恩，你这老道士说的没错。」 「那就去大甲？大甲妈祖每年遶境很有名。」 程天昊提议。 「你们去台南吧，当初我们是在鹿耳门天后宫有了生命的，你去那里寻娘娘，应该比较好。」 小花建议，程天昊和程夕妍没想太多便认同了。 Chapter 11-6 既然有了目标，眾人都不想浪费时间，于是决定即刻出发，徐道长顺路陪同程天昊和程夕妍回到嘉义市区，然后程天昊和程夕妍再自行前往台南。 原本程夕妍是希望小花一道前去的，但小花却说她不能擅离岗位，只提醒了一句。 「除了他想要你，还有很多想得到你的能力好一步登天的傢伙在一旁虎视眈眈，你自己多保重。」 程夕妍点点头，和程天昊一起向小花道别。 到了嘉义市区，徐道长要程天昊和程夕妍千万提高警觉，只要感到有任何不对劲，哪怕看不出蹊翘，也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程天昊和程夕妍郑重点头，再次谢过徐道长，才往台南去。 一早就起床前去花神庙，虽说路途不算远，但车程奔波总是累人，加上出发前程天昊和程夕妍都提着颗心，如今虽还不知结果，但至少看见希望曙光，一坐上往台南的客运，两人就忍不住进入梦乡。 程天昊还好些，一直撑到车子上了高速公路，确定不会再有乘客上车才握住程夕妍的手睡去。 就在车子快到台南时，程夕妍突然一个机灵清醒过来，眼睛并未搜寻到任何不对劲，却敏锐的感到车上气氛有些不对，她闭上眼睛悄悄地握紧程天昊的手又放开，握紧又放开，等到程天昊也悄悄回握，程夕妍才停手。 程天昊和程夕妍两人并未交谈，仍是闭着眼睛彷彿尚在睡梦中。 静默了一阵子，才有说话声传入程天昊和程夕妍的耳里。 「没事，她又睡着了，咱们继续。」 一个刻意压低的嗓音细声说着。 「你们有把握吗？台南这有眾多神明在，若是一个不小心引火上身就不好了。」 另一个听来柔弱的声音说。 「这么好的机会，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赞成去试一试。」 另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竭力压低音量。 程夕妍越听越害怕，她想睁眼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要打她的主意，但她才微微一动就被程天昊察觉，程天昊握住她的手让她别轻举妄动。 于是程天昊和程夕妍一字一句的听着他们讨论，他们猜测程天昊和程夕妍应该会到台南市区，毕竟除了当地人鲜少会有人在郊区下车，但他们又不能在闹区动手，只好趁车子还没到市区前让车子拋锚，逼得程天昊和程夕妍不得不下车。 当然，这拋锚的地点也是有玄机的，正巧是一处三不管地带，各方神明的势力边陲区。 趁着车子下交流道的震动，程天昊和程夕妍佯装才清醒，那些讨论瞬间噤声。程夕妍装成好似在看车子行驶至何处左看右看，却难以辨认方才听见的讨论是出自哪些人口中。 就在车子停下，前头一位乘客下车，司机准备发动车子时，程天昊突然大喊让司机等等他们要下车，程天昊想与其届时被逼下车，不如杀他个措手不及，他和程夕妍两人先下车。 下了车，确定没有人跟着下车，看着车行驶而去，程天昊和程夕妍才稍稍放下心。两人一致认为直接前往天后宫是最明智的决定，免得路上又遇到什么不怀好意的，因此询问了路人后，便拦下计程车直驱天后宫。 Chapter 11-7 上了车，司机先是问程天昊和程夕妍的目的地，一听说是要去天后宫，就自然熟的和他们间聊起来。 「阿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司机热情的问。 「台北。」 见程天昊没有回答的打算，程夕妍回道。 「你们是从台北来的喔？看你们的样子还是学生齁？」 「恩。」 程夕妍淡淡应了声。 「阿你们不用上课喔？」 「最近学校放假。」 程夕妍不知如何回答，她本就不擅长与陌生人攀谈，更不习惯撒谎，程天昊出言回答。 「喔，我跟你们说，我们这里的天后娘娘超灵验的啦，你们也是特地来求天后娘娘的齁。」 「恩。」 司机接着就自顾自的说起了妈祖娘娘的事蹟，说着说着，突然车子靠路旁停了下来。 「我只能载你们到这边，你们往前走两个路口就会看到天后宫了，直直走就好，如果还是不知道路，随便找个在地人问一下就好。」 路旁告示写着，因为庙会，前方道路实施了交通管制，不让汽机车进入。 「请问大概要走多远？」 程天昊有礼的问。 「不远，大概五分鐘。」司机从后照镜看看程夕妍，似乎认为程夕妍走得很慢，又说：「最多不会超过十分鐘。」 程天昊看看前方的路，点点头，付了车资，程夕妍和司机道声谢就下了车。 路上人来人往，不似先前被下了结界的道路一般毫无人烟，程天昊深吸口气，给了程夕妍一个微笑，两人期待的往前走去。 走过一个路口，程夕妍突然开心的拉住程天昊。 「哥，你看，前面应该就是天后宫了。」 程天昊顺着程夕妍的手往前看，看到远方的庙宇，牵着程夕妍快步往前走。 四周小贩不少，信徒、游客也不少，两人开心的顺着人群向前走，走没两步，程夕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紧紧拉住程天昊，不再让他向前。 「小妍？」 程夕妍没有理会程天昊的叫唤，提高警觉看向四周。 到底是哪里不对？气氛是哪里怪怪的？前方有人，后面也有人，应该没有又误入结界，那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不顾两人杵在路中间会不会碍到别人，程夕妍的目光搜寻着周遭景物，不自觉地摒住呼吸，程天昊感受到程夕妍的紧张，也跟着用目光搜寻一圈。 「哥，我觉得怪怪的，可是我看不出来哪里怪。」 程夕妍的双脚彷似牢牢钉在地上，她一边说一边戒慎的看着周围。 「那我们往回走吧，总不会只有这条路能到天后宫。」 程夕妍点点头，同意程天昊的提议。 两人倒退走了几步，四周依旧没有异样，才转身往回走，准备去问路人是否有其他的路能到天后宫。 就在要迈开步伐的那一瞬间，程天昊突然拉着程夕妍往旁边跨了一大步，因为毫无预警，若不是程天昊抓着程夕妍，程夕妍就会跌倒在地。 「哥？」 「小妍，真的不对劲，人这么多，我们刚刚挡在路中间这么久，怎么会没有人赶我们。」 对耶，人来人往的，突然有人挡在中间，后面的一定会推挤或是什么的，更不用说他们还倒退走了几步，怎么可能都没踩到人。 Chapter 11-8 两人站在路旁，认真的看向路中间的行人，左方是天后宫，右方的人群一波一波往前走，经过他们面前这一段路时，人却突然不见踪影，再过几秒，人潮又从左方出现。 两人倏地对看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惊愕和不可思议，果然不对劲。 短短几秒间，透过眼神交流，两人决定继续朝天后宫走。 程天昊右手牵着程夕妍，向左跨了一步，右脚向左缩回，程夕妍的左脚跟着向左跨出，右脚接着向左缩回。 第一步成功，两人吁了一口气，深呼吸准备跨下一步伐。 程天昊向左再跨了一步，右脚向左缩回，程夕妍跟着向左跨出左脚，右脚接着向左缩回。 第二步成功，程天昊接着跨出第三步。 却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力量，阻挡住程天昊向左的脚步。 「哥？」 程夕妍担忧的看着程天昊用力咬紧牙根，左脚奋力向左跨去，脚却一直悬在半空中，迟迟未落在地面。 坚持了一阵，程天昊才收回左脚，大口大口喘气，额头上落下的汗滴显示他方才有多吃力。 「过不去。」 程天昊摇摇头说。 「那？」 程夕妍望向程天昊，程天昊点点头。 两人改以相反动作向右走去，程夕妍向右跨了一步，左脚向右缩回，程天昊的右脚跟着向右跨出，左脚接着向右缩回，接着再重复一次，两人现在回到原先位置。 深呼吸，程夕妍朝右再跨了一步，成功的右脚落地，左脚收回，换程天昊的右脚落地，左脚收回。 很好，右边似乎还有路，两人在彼此眼中看到希望。 程夕妍又再向右跨了一步，左脚收回，换程天昊的右脚落地，左脚收回。 接着，又是第三步了，程夕妍往右跨出，却见她的右脚悬在半空，与方才程天昊的姿势相仿，程天昊拉拉程夕妍，摇摇头不让她白费力气。 看来他们还是误入了结界，只是这结界范围不大，只有两个人左右各两个步伐的宽度。 既然已确定落入结界，程夕妍反而定下了心不再那么惊惶。 「徐道长说过，凡是结界，必定有界线，现在我们已经找到界线，接着只要找出另一边的界线再找出接缝就能出了结界。」 程夕妍回想徐道长的教导。 徐道长将结界比喻成缝布娃娃，界线是缝边，接缝则是收尾打结的地方，此刻程天昊和程夕妍就像布娃娃中间的棉花，只要找出接缝将结打开，就能从里面走出去，离开结界。 两人静下心来仔细的看着前方人潮消失的界线。 果然，与方才他们遭遇到阻碍的位置成一水平线，左右的界线找出来了，再来就是前后的界线了。 「徐道长说过多数人只会圆形的结界，方形的结界若不是高手是做不出来的。」 程天昊听程夕妍这么说，心沉了下去。 「哥，看来这人很厉害。」 程夕妍不得不佩服，程天昊暗自点头，若不是这结界宽度这么小，他们俩人又因天后宫就在眼前放松了戒心，也不会不察失足踏入。 Chapter 11-9 「不过，方形结界对我们反而有好处。」 程夕妍带着希望的说。 「怎么说？」 程天昊疑惑的问，徐道长在讲解结界时他没有认真听，因此此时他完全不懂程夕妍的意思。 「方形结界，只有两种形状，要嘛是正方形，要嘛是长宽相差两倍的长方形。现在我们知道左右的界线是八个红砖地，那前后这一侧不是四个红砖地，就是十六个红砖地。」 程夕妍仔细的解释。 「既然如此，要找出界线就不是难事了。」 程天昊也有了信心，程夕妍点点头。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结界的最边缘，那我们往前走吧，看能不能走超过四个红砖地，就可以找出前后的界线了。」 程天昊牵住程夕妍，坚定的一起向前走去，很快的走到第四个红砖地，两人紧张的一起迈出下一步。 抬脚、跨出、落下。 两人现在踩在第五个红砖地，也就是说，这两端的距离是十六个红砖地，两人大步往前走，一边走不忘一边数，很快地，两人来到第十六个红砖地。 抬脚、跨出、阻碍。 两人将脚收回，果然，是十六个红砖地乘以八个红砖地的长方形。 界线找出来了，接缝呢？ 「我们绕着边走一次吧。」 程天昊提议，程夕妍点头，两人沿着边界顺时针一步一步走。 第一侧，八个红砖地没有接缝，接着第二侧，十六个红砖地也没有接缝。第三侧，八个红砖地也没有接缝，最后是第四侧，十六个红砖地也没有接缝？ 程天昊和程夕妍呆愣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 程夕妍不解的喃喃。 「小妍，你再想想，徐道长还有说什么了没有？」 「我想想，徐道长说了结界有两种，然后分别解释了圆形结界和方形结界。后来就说如果遇上结界该怎么办，方形结界，找出界线就可以找出接缝，不可能找不出来，就像缝布娃娃，缝纫技巧再高超的人也不可能做到没有接缝收尾。」 程夕妍自言自语完，抬头望向程天昊。 「哥，一定有接缝，只是我们没看出来，我们再走一次，这次我们要看得更仔细。」 两人不气馁的沿着边界重走一次。 第一侧，八个红砖地还是没有接缝，接着第二侧，十六个红砖地也找不到接缝。第三侧，八个红砖地依然没有找到接缝，最后是第四侧，十六个红砖地，两人紧张的搜寻起最后一侧。 「找到了。」 程夕妍欢喜的惊呼一声，程天昊也仔细的看往程夕妍所说的地方。 找到接缝，再来就是将缝线拆开，布娃娃就有了开口，棉花也才能从内而出。 「小妍，徐道长有说怎么解开接缝吗？」 「有。」 程夕妍信心满满，枝藤从指尖窜出，就要往接缝而去。 突然，庙会锣鼓声震天欲响，程天昊和程夕妍抬头一看，程天昊心道一声糟。 果不其然，程夕妍一见到大尊神明，顿时呆住了。 「哈哈哈，想不到，你竟然怕神明到这地步。」 Chapter 12-1 「什么人？」 程天昊问。 「我们前不久才见过，这么快就把我们忘了吗？」 来人缓缓现身，赫然是先前在客运上的一名女乘客，程天昊有些焦急，程夕妍却仍旧动弹不得无法回头。 「看来今天连老天爷都在帮忙，妖精就是妖精，见到神明竟怕成这副德性。」 另一名男乘客不屑的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说话别这么大声，我们只是想借你妹妹说说话，和你不相关的。」 第三个说话细柔的女乘客出现，程夕妍将她们三人和早先在车上听到的声音重叠在一块，她知道眼前三人就是让她在车上突然惊醒的人，偏偏她的手脚却不听使唤，只能在心底乾着急。 程天昊将程夕妍护在身后，就怕他们三人突然发难，此时的程夕妍毫无反抗能力。 「唷，看不出你倒是个友爱妹妹的哥哥，不过你这人也真奇怪，明知道她不是你亲妹妹还陪着她这样东奔西跑的。」 最初那名女子开口说道，程天昊从她的影子形状中带有翅膀看出是某种昆虫。 「你们把我们的底细摸透，我们却不知你们是什么人，这不合理吧。」 程天昊镇定的说，女子略一偏头思索。 「你这么说似乎有点道理，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蜻蜓，他是皇蛾，另外那个柔弱的是我妹妹豆娘。」 蜻蜓落落大方的说，程天昊向她点头问好。 「我和姊姊只是想找你妹妹商量件事。」 豆娘接话说。 「什么事？」 「听说你妹妹不想要她的能力，我们姐妹俩想问问那她能不能将她的能力送给我们？」 豆娘客客气气的说，彷彿真的是想和程夕妍商量。 「你们知道怎么取走吗？」 豆娘轻轻摇头。 「我们不知道，不过皇蛾他知道。」 豆娘指指站在中间的皇蛾，程天昊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皇蛾兇神恶煞的回看程天昊。 「请问你打算怎么取走我妹的能力？」 「哼，我自然有办法取走她的能力。」 皇蛾毫不客气的回话。 「皇蛾他没恶意的，只是他弟弟的生命葬送在你们手里，所以说话才会这么衝的。」 豆娘柔柔解释，程天昊却听的心里直打鼓，什么没恶意，这是血海深仇吧，怪不得他一脸凶恶。 「够了，不须和他们废话这么多，今日我就要为我弟弟报仇。」 「等等，你口口声声说要报仇，至少也让我们知道你弟弟是谁吧，不然你要是找错人或胡乱栽赃，那我们不是亏大了。」 「水青蛾。」 皇蛾冷冷的吐出三个字，程天昊顿知不妙。 「认不认帐？」 「你这话说的有失偏颇，难不成只许你弟弟打人，不许我们反击吗？」 「当然，能让我弟弟有兴趣，是你妹妹的福气。」 这话听来怎么这么像宠溺幼弟强掳良家妇女的古代恶霸，程天昊微一皱眉。 「纳命来。」 皇蛾话声一落，立即飞身向前。 程天昊身后就是程夕妍，他不能避开，只能正面迎战。 Chapter 12-2 程夕妍听着背后传来的打斗声，心里急到不行，偏偏无论她怎么试，她的手、她的脚就是动都不动，此时她真恨自己一见到大尊神明就定在原地的毛病。 虽然徐道长曾经特意磨练过程天昊的体术，但一来时日并不长，二来毕竟成天昊只是个凡人，对上一心为弟报仇的皇蛾着实吃力，左支右絀，偶尔来个奇袭让皇蛾受点小伤，情势几乎是一面倒。 皇蛾一心想报仇，他的报仇对象不只程夕妍，还有程天昊，既然程夕妍动弹不得，他也就暂不理会。蜻蜓和豆娘原本要的就只是程夕妍的能力，皇蛾早先便答应在他报仇后，就将程夕妍交给她们，因此她们也只是默默的在一旁观看。 几次程天昊被打的倒在程夕妍腿边，马上就又挣扎着爬起来，程夕妍一直想伸出手，手却怎么样都不听使唤。 程夕妍眼角馀光瞄到程天昊的伤势越来越重，她的心也越来越焦急。 直到，又是一次重摔，不同的是，这次程夕妍明显感受到后方传来的杀气，枝藤倏地从程夕妍的指尖流窜而出，她看不到后方，枝藤却宛如有自我意识地攻向皇蛾。 程夕妍只能在阻拦皇蛾和接住程天昊之间选一个，既然她选择了前者，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程天昊往她左侧摔落，却突然出现意料之外的人接住程天昊。 「小花。」 程夕妍心安了些。 小花硬生生的抱住坐倒在地，幸好程天昊当时已经接近地面，不然在重力加速度的衝击下，她不死也去掉半条命，只是还是难以避免得让脚在和地面摩擦时受了些擦伤。 「谢谢。」 程天昊吃力的道谢。 见程天昊不如预期摔死在地，又有恼人的枝藤扰乱，皇蛾更加凌厉的飞向他们，程夕妍心急拦阻，身随心动，立即阻止了皇蛾的攻势。 「哼，你竟然又可动弹，真不是时候。」 皇蛾没想到大尊神明此时正好完全淡出几人的视线，程夕妍自然也就不再害怕，虽然因僵立过久初时手脚不太灵光，但生死交关当头，程夕妍也很快得恢復了正常。 程夕妍和皇蛾战的难分难捨，一旁小花却越看越担忧。 「你能照料自己吗？」 小花试着让程天昊坐起，程天昊点点头，小花起身在程天昊身旁画了个圆将他围住。 「别踏出这个圆。」 小花飞身向程夕妍和皇蛾而去，衣袖一挥，漫天朝顏花瓣煞是美丽，皇蛾却被扰得看不清程夕妍，程夕妍趁机绞去他的翅膀，皇蛾惨叫，却更奋不顾身的攻击程夕妍。 蜻蜓和豆娘见皇蛾陷入苦战，便也加入战局，小花以一敌二，程夕妍对付失了翅膀又失了理智的皇蛾绰绰有馀。 眼见小花先让豆娘灰飞烟灭，蜻蜓也只是苟延残喘，皇蛾几乎没了气力只剩意志力支撑，胜利在望，却突来一人相助，硬是逼退程夕妍救下皇蛾。 小花顺手了结了蜻蜓后，和程夕妍一块站在程天昊身前，直视来人。 Chapter 12-3 小花既害怕又不悦的气氛感染了程夕妍。 「小花？」 程夕妍低声询问。 「他就是王母娘娘的小儿子。」 小花敌视眼前人，却也因过去被九王子紧迫盯人让她至今仍有些畏惧。 龙生九子，玉皇大帝对每个儿子都不偏不倚公正以待，王母娘娘偏对最小的儿子纵容宠溺，全是因出生时险些活不下来，因此王母娘娘对他总是多了分亏欠，总认为是她的错，才让他一出生就遭受病弱之苦。 「你不好好的呆在天庭享福享乐，何必非要自请下凡。」 九王子不悦的说，至今他仍对小花为了不和他在一起自愿下凡守护这些没用的人类感到耿耿于怀，若是和他一块待在天庭既能享福又能享乐，他不明白小花为什么寧可到人间驻守也不愿和他在一起。 「我爱去哪便去哪，不劳九王子费心。」 小花梗气的回道，最后两字几乎是咬着牙吐出。 「哼，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九王子大手一挥，原本奄奄一息的皇蛾便又有了活力，翅膀更是完好无缺，再次朝程夕妍直扑而去。 见到这画面，再不知道皇蛾是九王子派来的人就是傻子，程夕妍在心中啐道。双手不浪费丝毫时间地伸长枝藤拦阻，小花也帮忙使出法术，洒下漫天花蜜，小花的花蜜对良善的昆虫来说是甜美的汁液，对心怀恶念的昆虫来说却是致命毒药，程夕妍趁机再次毁去皇蛾的翅膀。 程夕妍和小花同心协力，眼见就要给皇蛾致命一击，九王子却又轻轻挥下他的手，皇蛾又再度生龙活虎。 若不是九王子不便直接动手，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解救皇蛾，人的体力是有限度的，更何况是身体本就不好的程夕妍，来回个两三次，她就已经气喘吁吁，几乎不堪负荷，多亏小花相帮，不然早就葬身于此。 「只要你愿意随我回去，我便不再出手。」 九王子气定神间的说，似是料定小花不会拒绝，唇角那抹洋洋得意的笑容，让小花直想狠狠甩他一巴掌，打落他的笑容。 小花忍住心中不满，淡淡瞥了九王子一眼，虽没言语，却充分让九王子明白她的不屑，九王子怒火高涨。 「对付两个女人你要花多久时间？」 九王子冷冷对皇蛾说，皇蛾暗自抖了一下，肾上激素激增，猛烈得攻击起程夕妍，小花多次阻拦，也渐显疲态。 眼看皇蛾就要抓住程夕妍，小花心有馀而力不足，来不及救她，眼睁睁看着皇蛾离程夕妍越靠越近。 小花的心提得老高，身体还是不死心的努力朝前奔去，只想着希望奇蹟发生，让她来得及救下程夕妍。 就差那么千钧一发，程夕妍凭空消失。 小花和皇蛾同时愣在原地，不明得眨眼，抬头四望，小花见到程夕妍被救星搂在怀里，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既是为程夕妍没事，更是为眼下情况无忧放松了而落泪。 Chapter 12-4 「虽然你母后疼惜纵容你，却不代表你可以这般为所欲为。我虽不才，在你父王面前还是有几分薄面说得上话的。」 妈祖娘娘翩然落地，将程夕妍交给小花，轻声的对九王子说。 「多管间事。」 九王子嘟嚷一声，却不敢在妈祖娘娘面前放肆，他心知肚明妈祖娘娘在玉皇大帝面前岂止几分薄面，只要她开口，玉皇大帝必定会为今日之事惩罚他，他先前一直忍着不出手就是怕被玉皇大帝发现，没想到却被妈祖娘娘逮个正着。 「九王子说什么呢，说得这样小声。」 「没什么，我只是说没想到会在这见到您，有些意外。」 虽然九王子身为皇子，按位阶是不用对妈祖娘娘使用敬语的，但因玉皇大帝与妈祖娘娘有着兄妹一般的交情，碍于非檯面上的辈分，九王子丝毫不敢造次。 「我也很意外会在这里见到九王子。」 妈祖娘娘似笑非笑的说。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改日再向您请安。」 「别忘了带走你的人。」 九王子不留情的瞬间让皇蛾灰飞烟灭，对他而言没有用的属下就没有留在这世上的必要。 「再会。」 「九王子慢走。」 妈祖娘娘轻轻点个头，九王子立时便消失踪跡。 妈祖娘娘香风一卷，眾人便已身处天后宫。 「妈祖娘娘。」 「天后娘娘。」 一进殿中，程夕妍和小花便立即向妈祖娘娘跪下行礼，两人的称呼却是不同，非人与神仙向来都唤天后娘娘，只有人类自从北宋将她神格化后才唤妈祖娘娘。 「都起来吧，想不到你会唤我妈祖娘娘。」 妈祖娘娘轻笑说，程夕妍羞赧了脸。 「请娘娘恕罪，夕妍自小跟着养母唤妈祖娘娘已成习惯，一时之间才没改口。」 「无妨，由此看来，你倒是真适应人类生活。」 程夕妍点点头，眼神却不由自主的飘到一旁昏迷未醒的程天昊身上，一张脸写满担心两字。 「他没事，让他好好躺着吧。」 妈祖娘娘扫了程天昊一眼，温和的说。 「感谢娘娘相救，夕妍让娘娘费心了。」 程夕妍郑重道谢。 「若不是小花方才先来我这，没见到你们才又出门去寻，我也不会感应到你们有危险。」 妈祖娘娘虽有神通，她却难以一天二十四小时皆守着同一间庙宇，若不是因今日小花前来，引起她注意，她也不会特意搜寻周遭，更无法适巧救下程夕妍。 原来小花交代完花神庙事宜后，随即便跟上程天昊和程夕妍的脚步，朝天后宫出发，没想到当她来到天后宫时，却遍寻不着程天昊和程夕妍的身影，见妈祖娘娘不在殿中，便询问庙旁小花，眾生却都说没见着程天昊和程夕妍。 小花急得赶紧外出找寻，好不容易才找到程夕妍他们，程天昊和程夕妍得身影才刚映入眼帘就见程天昊重重摔下，来不及思考，身体早她一步做出反应，也才能接住程天昊。 「小花，谢谢。」 程夕妍转头朝小花深深作揖，小花赶紧摆手让程夕妍别这样，她不习惯。 「小花，你救了哥哥，这点对夕妍很重要，真的谢谢你。」 小花这才受了程夕妍的道谢。 Chapter 12-5 「不过，你们俩怎么会这么巧合的碰上？」 妈祖娘娘带点疑惑的问，小花是她亲自安排的，她自然知道小花在嘉义，虽然她没有一直关注程夕妍，不过就她印象中，程夕妍应该是被北部某户人家收养才是，一南一北怎么会凑巧遇上。 「不是巧合，是先前去了小花的花神庙，听小花说起，才知道从前我们都是妈祖娘娘这里庙前的花儿。」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你怎么会去小花那？小花那香火又不是十分鼎盛。」 妈祖娘娘此时全然没有平时在庙里见到的神像那样的庄严感，而是彷彿隔壁阿姨般的亲和。 「其实，这也是小花建议我们来妈祖娘娘这的原因。」 程夕妍看了一眼小花，才回答妈祖娘娘。 「怎么回事？你遇到什么难题？」 一般人会求神拜佛不外乎是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疑难杂症，因此妈祖娘娘才有此一问。 「我从小就小灾小难不断，后来有一次严重到差点被推落月台，养母很担心，四处问人后，听说花莲有位师父很厉害，就带我去，师父说我原是夕顏花，化人是为了度劫，所以才会有这么多非人想要我的能力。」 程夕妍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 「妈祖娘娘，这段时间，我慢慢回想起一些事情，加上一些一般人类不会拥有的能力，我相信我真的不是人类，而是由夕顏花变成的。可是，我想当人类，我想当哥哥的妹妹，想当养父养母的孩子。」 程夕妍坚决的看着妈祖娘娘。 「娘娘，请您将我身上不属于人类的能力都拿走吧，让我当一个单纯的人类。」 妈祖娘娘没有一口反驳，也没有一口应下，而是认真的看着程夕妍的眼睛。 「你可知道你走到化人这一步走了多久，费了你多少精力？」 妈祖娘娘问，程夕妍摇头。 「我不知道，那些曾经我并没有全部想起来，但我知道，现在的我想当人类。」 妈祖娘娘手指轻轻在程夕妍的额头点了两下。 「你先静一静，仔细想想后再告诉我。」 妈祖娘娘亲眼见着小花和程夕妍从两朵不起眼的花儿，一步一步修炼成精，如今一个成仙，一个有机会化人，若是化人成功，程夕妍平时就和一般人类没两样，但她却还能保有这些非人的能力，若继续修炼，也还是有机会成仙。 能走到这一步的非人不多，拿走能力很快，要再重新习得这些能力却不简单，妈祖娘娘自然不希望程夕妍妄下决定，造成以后后悔莫及。 对于妈祖娘娘和小花而言只是片刻的时间，对于程夕妍来说却彷彿经过了很长的时间，她就好像观看电影般的在脑海里看着自己的从前，也随着画面感受当时的心情与辛苦。 程夕妍缓缓吐了一口气，睁开双眼。 「明白了？」 程夕妍点头，妈祖娘娘静静看着程夕妍，等着她的决定。 「我还是决定当人类，我原本就是为了想当人类才开始修炼，成仙什么的，我不在乎。」 Chapter 12-6 妈祖娘娘笑着摇头。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时问你要化人还是要成仙，你也是这么说。」 「娘娘。」 程夕妍撒娇唤道。 「依你。」 妈祖娘娘轻轻在程夕妍面前挥下衣袖。 「回去睡上一觉，你就是个平凡人了，再也听不见花儿和你说话的声音，也不会再有人覬覦你的能力去找你麻烦。」 「谢谢娘娘。」 程夕妍起身在妈祖娘娘面前跪下，重重的向妈祖娘娘磕三个头。 「娘娘的恩情，夕妍铭记在心。」 「起来吧，瞧你，把头都磕红了。」 妈祖娘娘的温柔，让程夕妍忍不住红了眼眶，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能落在妈祖娘娘的庙前，如今才能有妈祖娘娘的庇佑和成全。 「待会你哥哥就醒来了，你们俩个安心的回家，路上不会再有人找上你们了。」 程夕妍用力点头，眼里满满的除了泪水就是感谢，妈祖娘娘甚至替他们把回家的路都安排好了。 「天后娘娘。」 小花突然唤了妈祖娘娘一声，妈祖娘娘和程夕妍同时转头看她。 「我也想当人类，我不想当花神了。」 程夕妍有些意外的看着小花，妈祖娘娘只是看着小花等她把话说完。 「我喜欢他，我想当人类，人类才能和他在一起。」 小花緋红了双颊，手指着程天昊，程夕妍更加惊讶了，此时惊讶已取代了她感动的情绪。 「可是，他如果不喜欢你呢？」 妈祖娘娘柔声问。 「那也没关係，至少我是人类，我才有可能和他在一起，就算他不喜欢我，那也是他的自由，至少我努力过了。」 小花坚定的说。 「再说，一个人当花神好无聊，还不如夕顏当人类的这些年来的有趣。」 小花回望程夕妍。 妈祖娘娘微笑。 「不后悔？」 小花摇头，妈祖娘娘这才取走小花的能力。 「去吧，和他们一块回去，睡上一觉后，你就会是个一般的人类了。」 「谢谢娘娘。」 小花也给妈祖娘娘磕了三个响头。 「都回去吧。」 说完，妈祖娘娘身形飘然淡去，要同时和程夕妍以及小花道别，她不是不捨的，只是她尊重她们两人的选择。 小花和程夕妍再次朝着妈祖娘娘的神像鞠躬，才转身准备唤醒程天昊，程天昊刚好醒来。 「哥，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程天昊摇头。 「还好，只是有点累，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在痛。」 「那就好。」 程夕妍这才松口气。 「你们都没事吧？」 程夕妍摇摇头，要程天昊放心。 「哥，我们可以回家了，妈祖娘娘帮我把身上的能力都取走了。」 「真的？」 程天昊惊喜的问，程夕妍点点头。 「那我们回家吧。」 程天昊起身，牵着程夕妍，再次虔诚地向妈祖娘娘合掌表达感谢。 「对了，哥，小花也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程天昊不解的看着程夕妍和小花。 「小花她现在也是人类了，她要和我们一起回家。」 碍于小花的脸面，程夕妍略过小花是为了勇敢追爱这段。 「那她就不能叫小花了吧？哪个人类会姓小名花。」 程天昊突然冒出个让程夕妍和小花都料想不到的问题，两人呆愣住。 Chapter 12-7 一阵轻风吹过，一张薄薄的纸悄然飘落在小花面前，小花自然的伸手接住，反手一看，竟是一张父母双亡的身分证。 「我有名字了，我叫叶昭顏。」 小花向他们挥挥手中的身分证，随即转身向妈祖娘娘道谢，谢谢她如此费心，连她的身分都替她安排好了。 三人这才踏上归途。 或许是归心似箭，程天昊和程夕妍觉得回家的路途很遥远很漫长，幸好有小花在一旁问东问西打发时间，让时间流逝的快一些。 好不容易，终于见到家门口，程天昊和程夕妍相视一笑，程夕妍刻意不用钥匙开门，而是按门铃，想看到程母惊喜的表情。 「来了，谁啊？」 程母的声音由远而近的传出，开门的剎那，程母不敢置信的望着程夕妍。 「妈，我们回来了。」 程夕妍笑着说。 见到程天昊和程夕妍平安回来，程母开心的不得了，直拉着程夕妍看有没有哪里少了块肉还是掉了根头发，就担心她身体吃不消这段时间的东奔西跑。 程母越过程夕妍，对着程天昊问了两句，确定程天昊人好好的，就满心放在程夕妍身上，拉着程夕妍就往屋里走。 在程天昊身后的小花压根就没机会出声和程母打招呼，直到进到了客厅程母才发现程天昊后头还多了个人。 「你说什么陪你妹妹去花神庙拜拜，怎么带了个女朋友回来，你说你是不是跑哪鬼混去了。」 程母念叨说。 「妈，我哪有。」 程天昊喊冤。 「不然你后面那个可爱小女孩哪里来的，总不会是去花神庙里拐了个花神回来吧。」 程夕妍和程天昊默默在心里同声说，就是从花神庙里带了个花神回来。 「干嘛不回话。」 程夕妍和程天昊都没回话，程母疑惑问，手还是紧紧牵着程夕妍。 「可爱小姑娘，不用客气，你随便坐。」 程母亲切的招呼小花。 「阿姨好。」 小花有礼的和程母打招呼，和之前第一次在花神庙和程天昊他们见面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朝顏，阿姨叫我小花就好了。」 小花甜甜的回答，模样娇俏可人。 「朝顏？」 程母转头看了一下程夕妍，朝顏夕顏，这应该不是她想太多吧。 「你和小妍是？」 程母没将话问出来，但小花明白程母问的是什么，小花看着她点点头。 「天后娘娘敦厚，不仅取走了夕顏的能力，也答应解除我花神的职务，让我和夕顏一样成为一个平凡人。」 「唉唷喂呀，我的天，那你不就真的是花神庙带回来的花神。」 对于程母可爱的反应，小花的回应是一个靦腆的笑容。 「阿姨，我能不能住在你们家呀？」 小花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这有什么问题，你就放心住下，把这当自个家，以后你就是我另外一个女儿。」 「谢谢阿姨。」 「妈，你要不要先跟爸说一声啊？」 「没关係的，你爸那边我去说，怎么也不能让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女生孤身在外，没父没母的，要她怎么过唷。」 程母怜惜的看着小花，这种情感对小花来说是陌生的，不过她感受得到程母的善意，因此虽然不习惯却不排斥。 Chapter 12-8 就在此时，门铃声突兀地响起，程母手仍是紧紧抓着程夕妍，没打算松手让她去开门，小花虽说日后也住进程家，但初来乍到也不好喧宾夺主去开门，程天昊只好认命走了出去。 小花见程天昊在外待了一阵子还不回来，和程母提了声，便好奇地往门口走去，程夕妍趁这时候悄悄向程母说出小花甘愿为人的原因。 「妈，你应该很快就能抱孙子了吧。」 程夕妍窃笑。 「你这胡言乱语的，不过就家里多个人住，哪就会有孙子可抱。」 程母念了程夕妍几句。 「我才没有乱说咧，小花可是因为喜欢哥哥，想和哥哥在一起才想当个凡人的。」 程夕妍不依的反驳，程母顿时惊讶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支吾了一阵才吶吶的说了一句让程夕妍啼笑皆非的话。 「你哥哥那样子，怎么也能拐回一个花神？」 若是不知情的人，只怕要以为程天昊是多么不堪吧，程夕妍默默觉得好笑。 「妈，你怎么这样说哥哥呀。」 程夕妍瞟瞟程母的肚子，脸上表情明显在说那还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 程母嘴里虽斥责，那话里的笑意却骗不了人，因此程夕妍一点也不在意。 「不过，如果你哥没喜欢上她怎么办？」 虽然程母瞧着小花看起来乾乾净净、乖乖的，可是感情这种事情又不是她觉得不错就好，也要两情相悦呀。 日后都要住在一个屋簷下，若是个死心眼的可怎么好，但要她将小花赶出去让小花一个人住在外面，她却又是不忍。 「妈祖娘娘也问了小花这个问题，小花说哥哥没喜欢上她没关係，但她如果不是凡人，就连和哥哥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能谈喜欢。」 程母点点头，倒是个通透的孩子。 「那就好，你哥怎么开个门开这么久还没进来。」 程母这才想起程天昊去开门也有段时间了，朝外望去却仍不见程天昊和小花往回走的身影。 「我去看看。」 程夕妍起身向外走去，却在看到门外那人时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她怎么也没想到来人竟然会是九王子。 「哥？」 程夕妍轻声唤。 「你怎么也出来了？」 程天昊一回头看见程夕妍，皱眉说道。 「想说你和小花怎么开个门开这么久还不进来。」 程夕妍说话仍是细声细气的，不久前才亲眼见到九王子的狠戾，虽然现在她已经没有那些引人覬覦的能力，但对意外出现的九王子，她仍有丝害怕。 「你好，我没恶意的，我只是想和小花一样住在你们家，你哥却不让我进门。」 九王子的亲切有礼吓到了程夕妍，待明瞭他话中意思后，程夕妍更加惊讶，她刚刚一定是听错了。 「我们家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还是回天庭吧。」 程天昊站得直挺挺的，重复他早先已说过好几次的话。 「我回不去了，我和小花一样，都是平凡人了。」 九王子的话，震得在场另外三人呆愣在地。 Chapter 12-9 「你说的是真的？」 小花率先回过神来，不确定的问，却得到九王子肯定的点头。 「那你就好好在人间体验一番吧，我们家没那么多钱能养得起这么多人口。」 程天昊换句话拒绝。 「钱？我有，母后怕我下来吃苦，帮我准备好了。」 九王子像小孩子献宝似地将背着的包包甩到身前打开，将里面的存摺、身分证、个人基本资料等一一的掏给程天昊。 程天昊打开存摺一看，旋即盖起，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想法是不愧是王母娘娘的儿子，生怕他来人间吃不饱穿不暖，这存摺里的钱只怕几辈子都花不完。再看身分证，毫不意外的又是个父母双亡的身分。 再看那本厚厚的个人基本资料，程天昊随意的翻了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一般人写自传也不见得写到这么巨细靡遗，王母娘娘真的很宠爱这个么儿，什么都尽量帮他安排得好好的。 「如何，这里面的钱够多养我一个人吧？」 九王子对钱没概念，他不知他所拥有的存款岂止够多养他一个人，就是多养千百个人都养得起。程天昊在心里默默想着，既然九王子一心想住进他们家，先前又曾经有将他们吓个半死的旧恨在，如今大好的机会送上门，似乎不该白白往外推。 再者九王子现在不过就是个凡人，也不怕他会伤害了程夕妍或程父、程母。从头到脚来回审视几遍九王子，程天昊确认九王子身上不见对他们的敌意，这才认真思考让他住进来的可能性。 「钱的问题解决了。」 程天昊话一说完，九王子就兴冲冲的想往屋里去，却被程天昊打横的手挡下。 「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九王子不悦的说。 「我只有说钱的问题解决，没说你可以住进我们家。」 九王子不满的嘟起嘴，瞧他这副样子，程夕妍完全无法和先前那冷酷的九王子连在一起。其实九王子并非是坏心地的恶人，与其说他是坏人，不如说他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只是当这个孩子有能力去伤害别人时，对别人而言就是场灾难。 他当初其实也并非要程夕妍的命，原本只是想着既然小花做了花神不能陪他玩，那他就再找一个人陪他玩，程夕妍就这样被他相中，后来是因为见到他求而不得的小花这么拚命护着她，他心有不满想和小花过不去，才非要致程夕妍于死地。 在他成为凡人前，他父皇和他好好促膝长谈了一番，他才明白他当初的行为有多差劲，所以他现在学着不以势压人，而是将对方放在一个平等的地位看待，也才会自然的做出那孩子气的反应。 「那你要怎样才能同意让我住进你们家？」 「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程天昊伸出一根手指头。 「第一，你为什么放着你好好的九王子不做，而来做个凡人？」 程夕妍和小花也十分好奇九王子的答案，因此都聚精会神的听着。 Chapter 13-1 「我看小花成了凡人，我就来了。」 虽然没什么逻辑，但在场三人都看得出九王子说的是真的，只因为小花求了妈祖娘娘让她成人，他就跟着求了王母娘娘让他成人，程天昊也没多为难，接着问下一题。 「第二，你为什么非要住我们家不可？」 「小花住在你们家，我当然也要跟着住在你们家，不然我没事干嘛当人。」 这话说的也太理直气壮，那你就别当人，管你要当神仙还是阿猫阿狗的，程天昊和程夕妍心底同时浮上这想法。 「而且，我当人就是为了小花，不住你家，那不就会和小花分开，我才不要。」 「第三，你真的成了没有法力的凡人了？」 这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如果九王子法力还在，程天昊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让他进门，家里放了个不定时炸弹太危险。 「恩，父皇说既然决定要当人，就要当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所以把我所有法力都收走了，还说要我好好体验人的一生，等我老死后回去说给他听。」 九王子毫不隐瞒的说，程天昊沉默了。 答应或不答应？让他进门的好处是，家里立马变有钱人，不过他在意的不是这个，他们家就算没有那些钱也不会饿死，不须要为此纠结。但，一旦九王子住进家里，那他就能随意搓圆捏扁，他平时也不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实在是先前被九王子迫害的记忆太深刻，让他不想放过这个可以整整对方外加小小报仇的机会，因此程天昊在心里天人交战着。 不让他进门，也不过就是这口气憋着无处发，这倒也就罢了，怕的是有人会不死心的成了块牛皮糖，怎么样也赶不走，反惹人更加心烦。 于是，程天昊开口说愿意让他进去，至于能不能住下来，就要问程父和程母了。他将决定权交给双亲，他们怎么决定，他就怎么做，但假设程父和程母愿意让他住进家里，他必须答应他三个条件，九王子毫不迟疑的点头，只要能和小花一起住进程天昊他们家，莫说三个条件，就是三十个条件他也同意。 九王子默默的跟在他们三人后面进屋，程母一见三人后头又多了个人，好奇的多看了几眼，脑海里想该不会又是哪个天神化人吧？ 既然程母知道小花的真实身分也没太过介意，因此程天昊决定不隐瞒程母九王子的身分，只是略去了曾经的激战。 「妈，他是王母娘娘第九个儿子，叫做……」程天昊一转头，「你叫什么名字？」 「龙浩天。」 一听到九王子的名字，程天昊莫名有丝不悦窜上心头，这人的名字有必要和他这么有关吗？浩天天昊，中文字博大精深，怎么就刚好取了同音的两个字，甚至还有一个字相同。 「他现在也是凡人，说想住进我们家，如果你觉得不妥也没关係，让他自个儿去住外面就好。」 程天昊原本打算让程父和程母自行决定，但一听见九王子的名字，便忍不住在话里暗示程母。 Chapter 13-2 「唷，真的是王母娘娘的儿子？」 程母睁大双眼在九王子身上瞧来瞧去，九王子点点头。 「怪不得长得这样俊俏。」 「那阿姨我能住进来吗？」 九王子趁机问，程母点点头，并决定了他们日后的房间分配。 「小花和小妍住一间，你和天昊住一间，晚上吃完饭我再和爸爸去巷口家具行买两张床回来，应该明天就能到了，今晚你们就先挤一挤。」 程天昊瞬间感到三条黑线，程母没听懂他的暗示让九王子住进来他认了，可是挤一挤？程夕妍和小花都是女孩子，挤一张单人床也就罢了，让他和九王子两个手长脚长的大男人挤一张单人床，乾脆要他睡地板还比较好睡。 「哥你怎么了？」 程夕妍看到程天昊的脸色，出声问道，顿时让程天昊觉得这个妹妹真贴心。 「妈，我和他两个人大手大脚的，是要怎么一起睡在一张单人床上。」 程天昊在讲到「一张」时特别加重语气。 「系齁，阿谋你暗暝先睏碰逸，暝藏先纽后伊睏一暝？」 程母突然讲了台语，九王子和小花两个人鸭子听雷的看着程母。 「哈哈，你也有今天。」 程天昊看着九王子呆滞的脸，顿觉心情好了不少，对程母的提议很愉悦的接受，程夕妍一旁看了只觉得九王子出现以后程天昊变得好幼稚，转头将程母的话翻译给小花听。 程夕妍决定不再理会程天昊和九王子二人，带着小花往房间去，顺道带她认识家里格局，进了房间后，小花坐在床上，程夕妍则试着将两个衣橱的衣物整理在一起，才能挪出一个衣橱给小花，还有置物柜也要将空间腾出来，也因此清出了不少旧东西，小花不时问东问西，两人很开心的度过下午的时光。 程母看程夕妍和小花相处融洽，便也催着程天昊带九王子绕一绕屋子，好歹也让九王子知道厕所、厨房在哪，顺道回房间把房间整理整理，程天昊虽然不是很乐意，但转念一想，毕竟日后都要住在一个屋簷下，敦亲睦邻还是有必要的，便吆喝了九王子让他跟着走。 程母看着家里人口变多，越来越热闹，满足的笑了，看看时间，也该准备做晚餐了，任由他们各自在房间里培养感情，她走进厨房准备做一顿大餐为程天昊兄妹洗尘，也充作小花和九王子的欢迎会。 不过，程母想得真的是太美好了，程夕妍和小花的确是在房里培养感情，程夕妍一边整理，小花一旁凑热闹，看到好奇的便多问几句，也帮程夕妍将她清出来的物品分成不要的垃圾、可回收或捐赠的，以及要装箱收起来的三堆。 至于程天昊和九王子这两人，程天昊带九王子绕了一圈屋内后，便回到了房间，程天昊的东西本就不多，很快的就将一个衣橱和一个三层柜的空间整理出来给九王子，程天昊不想和九王子在房里大眼瞪小眼，便提议带他去附近走走，九王子没有反对。 Chapter 13-3(完) 只是才刚踏出屋子，程天昊和九王子两人就一言不合的打起来，程母在厨房里听见动静，放下锅铲双手抹了抹围裙就赶紧出去看发生什么事情，一看是程天昊和九王子在院子里打架，却是喜悦的笑了，嘴里还喃喃果然是男孩子呀。 程天昊和九王子两人赤手空拳的挥舞，嘴巴也没间着。 「既然你住进来，也算一家人，你就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九王子不置可否的看着程天昊，那态度摆明就是你先说来听听，答不答应在我，程天昊看了更是火大。 「第一个条件，不许伤害家人，我父亲、母亲、小妍还有小花。」 九王子点点头，又向程天昊挥去一拳。 「第二个条件，要保护家人。」 九王子又点点头，用力向程天昊扫去一腿。 「第三个条件，不许惹麻烦。」 九王子一时不解何谓不许惹麻烦，愣了一下，幸好及时回神，却差点被程天昊击中鼻子，险险避开。 「什么叫做不许惹麻烦。」 九王子一边反问，一边用力朝程天昊挥拳，似是要回敬刚刚差点打到他脸上的一拳。 「就是不许惹麻烦。」 程天昊回以更用力的一拳。 接下来，两人都没空说话，都忙着往对方身上招呼。 程父回来时就看到程天昊和一个俊美却陌生的男孩子在打架，程父唤了一声，程天昊转头一见是程父，便停了手中拳头，招手要九王子跟着他向程父走去。 「爸，你回来了，他是龙浩天，之后要住在我们家。」 「恩，你妈打电话跟我说过了，说你们带了两个漂亮的孩子回来，以后就把这当你自个家。」 程父最后一句是转头微笑对九王子说的，说完，便往屋里走去，边走边飘来一句让程天昊听了无言的话，只得默默跟着程父往内走。 「不过，都是一家人，打架别那么用力，打伤了还要花医药费。」 屋内，程母已准备好一桌丰盛的晚餐，程夕妍和小花帮着端菜、摆碗筷，温馨的气氛让程父止不住嘴角的笑容。 程天昊和九王子洗手洗脸后，便三步跨两步的往饭桌走，边走还边挤对方，不让对方走在自己前面，程母瞧见了，嚷着让两人别闹了快坐下吃饭，程天昊趁九王子看向程母，趁机快步走前一步，九王子嘟嚷着程天昊卑鄙，却也不落人后的在饭桌旁坐下。 一家人围在一起开心吃饭对小花和九王子来说是陌生的体验，对程天昊和程夕妍来说是久违的想念，对程父和程母来说是甜蜜的喜悦。 程母自生下程天昊后就伤了身子无法再怀孕，这对喜爱小孩的她是一大打击，也因此在见到婴孩的程夕妍时便忍不住将她带回，就算知道她有些不寻常也不介意，原以为上天怜她才多给了她一个女娃，没想到能拥有四个孩子，她忍不住看向程父，在程父眼里见到疼惜，她在心里默默地向上天道谢，给了她如此圆满完整的一家人。 番外一 两朵小花 清晨，伴随第一道曙光渐渐照射到大地，朝顏缓缓甦醒，轻轻伸展身子，让全身达到放松的状态后，她毫不意外的看到身旁的夕顏在修炼。 每天每天，当她睁开眼，她总是见到夕顏在修炼，对这一慕她已经习以为常，不过，她一直有个疑问想问夕顏，静静看了一会后，她忍不住问出声。 「为什么你要修炼？每天一睁开眼就是吸取日月精华，直到你入睡，这样的生活不无聊吗？」 夕顏转头朝向朝顏，轻轻摇头。 「不会无聊呀，再说，你没有在修炼，还不是就只是每天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这样不无聊吗？」 夕顏反问，朝顏被问住了。 「所以你修炼是为了不要无聊？」 夕顏又摇头。 「我想修炼成人，我想要有一天能像他们一样用自己的双脚踩在这块土地上，感受土壤的温度，看遍所有的景色。」 朝顏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夕顏淡淡微笑的模样，心中有丝什么被触动了，想再多说，夕顏却轻轻打了个呵欠，渐渐入眠。 朝顏看着来往的香客，看着蓝天白云，看着和煦的阳光，她想，或许修炼这条路也不错，至少不用每天数着有多少男香客多少女香客，甚至不用无聊到数起地上蚂蚁。 决定了以后，朝顏闭上双眼，用心感受阳光的洗礼，用身体领受阳光的照耀，她也踏上了修炼之路。 跟着夕顏开始修炼后，朝顏遇到问题总是趁着日夜交替的时候，她和夕顏能碰上的时间询问夕顏，她曾经疑惑，为什么夕顏在太阳出现后，总是强打起精神，勉强自己清醒一会后才愿意入睡，又为什么她总是努力在月亮还未升起前便醒来。 夕顏告诉她，日月精华是互补的，她是夕顏，吸收月之精华很容易，但日之精华对她而言却是困难的，因此她只能利用每日阳光初照射大地与即将没入大地前这两个较为和煦的时刻，尽力吸收一些日之精华，朝顏听后觉得有理，她先前都只吸收日之精华，进展有限，不如学着夕顏的作法每日尽力吸收一些月之精华，或许对她的修炼能有帮助。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朝顏和夕顏每日吸收日月精华，真让她们修炼成精，一日巡访回来的天后娘娘察觉到墙边有不寻常的动静，惊讶的看着她们，也乐见她们二人修炼，于是悄悄地让人洒了些香灰在她们附近的土壤，得到天后娘娘的帮助，朝顏和夕顏有了明显的进展。 她们二人的举动中引起了天上神仙的关切，询问过天后娘娘，得到证实后，便开了会，讨论是否要收这两朵自动自发且真修炼出一番成果的小花为神，在场眾仙一致通过，便请天后娘娘接她二人上天。 「朝顏、夕顏，你们的辛苦修炼有了成果，大帝下旨让你二人成仙。」 天后娘娘将朝顏和夕顏幻化成人和她平视，天后娘娘以为朝顏和夕顏会感恩戴德欢喜接受，却没想到夕顏缓缓拜下。 「夕顏谢过大帝、天后娘娘与诸神爱护，夕顏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夕顏修炼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成为人类，还请天后娘娘成全。」 自始至终，夕顏都是弯腰表达，天后娘娘看着夕顏的背影，有丝动容。 「你先直起身子来吧。」 夕顏这才起身。 「你寧可当人也不愿成仙吗？」 「夕顏每日见到来往人们的喜乐伤感，夕顏却无从想像他们的感受，夕顏会踏上修炼之路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像人们一样用自己双脚行走，感受这世间的一切。」 天后娘娘沉吟片刻。 「恩，我知道了，朝顏呢？」 朝顏偏头思索一会。 「朝顏愿意成仙。」 天后娘娘点点头，大手一挥，带着朝顏一块上天，夕顏则成了娃娃大哭的小女婴。 不久，一对年轻夫妻带着他们年幼的儿子走进天后宫，年轻妈妈原本要直接牵着儿子勾着老公进殿参拜，孰料小男孩却突然松开她的手往一旁跑去，年轻妈妈和年轻爸爸担心的追去。 却见小男孩蹲在一团白布旁，白布内传来阵阵婴儿哭声。 「妈妈，她一直在哭，好可怜。」 小男孩转头对年轻妈妈说，年轻妈妈走近瞧婴儿哭得满脸通红，不捨的抱起，哄了片刻，小婴儿许是哭累了便沉沉睡去。 「妈妈，我们可不可以带她回家？」 年轻妈妈和年轻爸爸对看一眼，决定先带女婴去警局，若是被丢弃的，就由他们来收养，于是小男孩多了一名妹妹。 番外二 天上宫闕 那一天，桂花树下，天后娘娘领着一名少女从九王子面前经过，少女明眸皓齿，抬头看飘落的桂花时，正巧看见了一旁的九王子，少女弯起嘴角轻轻一笑，九王子从此沦陷在少女如星光般闪耀的黑眸中。 那少女，就是小花。 九王子看着天后娘娘和小花去往瑶池殿，心知小花必是新上天的仙人，想着去向母亲王母娘娘要人，却又想起小花是由天后娘娘亲自领上来的，身分恐怕不同于其他人便又踌躇不前。 但小花那晶亮的双眸却深深烙印在九王子的脑海里，让他难以忘怀。于是，待天后娘娘离去后，九王子寻了个机会去了瑶池殿。 「老么，今日怎么来了？该不会又看上我的什么好东西想带回去了吧？」 王母娘娘嗔笑的问，被说中心事的九王子赧然一笑。 「母亲怎么这么说，好似儿子每次来您这就是在打什么主意似的。」 九王子反驳，也是因为九王子会撒娇讨王母娘娘欢心，比起其他儿子总是来的贴心些，她才会从小就偏疼他。 「那你说说，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九王子有些语塞，眼神飘移了一阵，才小小声说话。 「今日似乎有新人上来？」 王母娘娘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睨着他，九王子先是故做不见，却不免屈服在王母娘娘坚持的视线下，他轻摇王母娘娘的手。 「恩，是个蛮有能力的孩子，凭着自己的努力就从花精成了花仙，不简单。」 「母亲把她派到哪了？」 「院外洒扫。」 「那能不能把她给我？」 王母娘娘略有深意的看着九王子。 「我没别的意思，就刚刚在桂花林那遇见了，看见她的笑，就想常常见到她。」 王母娘娘拍拍他的手背。 「你年纪也渐渐大了，若是你看上任何一个人，我二话不说就做主让你收做房里人，可这个人不行，她是你天后姑母亲自带上来的人，我没法作主。」 因玉皇大帝对天后娘娘的兄妹情，自小，九王子等小辈就唤天后娘娘一声姑母，若是小事王母娘娘去向天后娘娘打个招呼也就罢了，可现在是要人，王母娘娘不能擅自拿了主意。 「母亲，我就喜欢她，您没见到，她方才轻轻一笑的模样，除了母亲赢过她，其他仙人们谁也比不上。」 虽然明知九王子刻意说来哄她开心，听见自己儿子这么说，王母娘娘还是欢欣的。 在九王子的死缠活磨下，王母娘娘终于同意去向天后娘娘提提看，却不保证能行，九王子却坚信只要王母娘娘出马，天后娘娘看在王母娘娘的面子上必定会答应，因此回了院后就开始规划佈置要让小花住得舒服开心。 孰料，天后娘娘却是回绝了王母娘娘，九王子不敢置信，更不甘就此放手。 他决定凭着自己让小花点头答应，只要小花同意，天后娘娘就没有反对的理由了。可是，不管他怎么做，小花就是不肯同意。 甚至，他再也看不到小花那灿烂明媚的笑容，因为，若非必要小花根本就不愿出门，就算出了门，只要远远地见到他，小花就会立刻绕路走，就算勉强碰上了，小花也是恭敬有礼的行礼后便告退离去，再不肯在他面前展露笑顏。 九王子更是气愤不解，直到有一天，小花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天后娘娘出面向玉皇大帝请求让小花下凡当一处的花神，玉皇大帝点头应允的那一刻，看着小花走向人间，走出他的生命，九王子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顏色，他再也不懂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 每天每天，他都从天庭偷偷窥视着小花，却在无意间发现有另一朵明媚的小花开在台湾北部，他分了心神给北部的小花，那时他还不知她叫夕顏，只觉得逗弄她很有趣。 他还是想着小花，透过逗弄夕顏找到生活的乐趣。可是某一天，他却突然发现，这两朵小花有了交集，而且一向对他冷淡的小花却对夕顏如此上心，他觉得他的心空荡荡的，却又不明所以，只好将气全出在夕顏身上。 小花却更加护着夕顏，九王子更是生气，于是终忍不住痛下死手，幸得天后娘娘阻止，才免去一场祸事。 番外三 惺惺相惜 自从九王子住进程家后，靠着王母娘娘替他准备好的背景资料，他成了程天昊的同学，程天昊便时常拉着九王子「切磋」球技。 一个是自小打篮球，一个是从不知篮球是什么，程天昊此举有些欺负人，但却不许别人欺负九王子，因此队友们总笑程天昊像是母鸡护小鸡。 初始，九王子时常闹笑话，不懂为什么要运球直接拿着球跑不是比较快吗？也不懂为什么规定要投进对面的篮框，明明自家的篮框比较近，程天昊看不下去，便时常在家里替他恶补篮球知识，程母见他们这样，常常欣慰的笑笑，然后飘去做家事。 幸好，九王子还算有慧根，讲个几次就有些明白，再多看几场比赛，实际打了几场，篮球规则已难不了他，甚至脑筋转得快，已经会开始想些撇步，当然还无法算得上战术，偶尔也会出现让程天昊惊艷的想法，程天昊再和队友们讨论让撇步进阶成战术。 九王子的天赋让他进步得很快，只是打篮球虽然天赋很重要也要靠努力，九王子往往四肢动得没脑筋快，让他常常暗恨不已，更是一有时间就加紧练习，程天昊看他这样，也乐意教他，有了程天昊一对一的陪练，九王子进步得更快了。 不到一年，九王子已经在队上先发球员的名单里，和许多人用身体打球不同，九王子用的是脑袋在打球，身为控球后卫的他和身为大前锋的程天昊两人配合得越来越有默契，几个赛事下来，其它系的同学都知道他们系上有他们这对配合无间的搭档。 只是看在外人眼里，程天昊和九王子两人总是同进同出，甚至有人传言看过他们俩个同时进入程天昊家，便有留言传出两人早已同居住在一起，甚至已得到双方家长认同，私底下不知碎了多少少女芳心。 直到有天，程天昊无意间听见流言，当场黑了脸，不理会九王子就自行回家，回家后程母却问起九王子怎么没一起回来，然后又见九王子和程天昊一前一后进的家门，便问了程天昊是不是两人在闹彆扭？ 不等程天昊回答，程母就说着让程天昊多让让九王子，毕竟他孤身一人在这，有些事情就别太和他计较，程天昊平静下来也明白这流言不能怪九王子，便散了心中不悦。 但九王子无故受到程天昊的冷脸，程天昊心情好了换他不高兴了，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说着说着一言不合便去了院子里拳头见真章。 男孩子的吵架总是吵得兇，却也去得快，程父和程母也不多加理会院子里的两人，反倒和程夕妍、小花四人温馨的在客厅看电视。 两人打得累了，躺平在地上。 「你今天到底是怎样？」 九王子问，程天昊说起关于他俩的流言，九王子听了后满脸嫌弃的起身，拍拍身上的脏污。 「谁要跟你是一对，我要去找小花了。」 程天昊再次被九王子嫌弃的表情激怒，两人又打了一场。 有人是吵架吵到把感情都吵没了，有人是越吵感情越好，九王子和程天昊就是属于后者，两人打架打得比谁都兇，却见不得对方被欺负，有次在场上九王子看到程天昊被架拐子，立时就动起脑筋让对方吃了闷闷的重击。 不过，回到家，两人的行为立刻变得和小学生没两样。 这天一进门，两人发现正好赶上晚餐，对看一眼下一个动作就是互相推挤，打定主意要比对方早一步进饭厅。 程天昊踩了九王子一脚，趁他吃痛时，快步走到饭桌坐下，程母笑着摇摇头，让九王子也快坐下吃饭，并夹了个糖醋排骨给他，程母的筷子才一离开九王子的碗，程天昊立时就将排骨夹走。 九王子睁大双眼瞪视程天昊，程天昊却不为所动，大口咬下。 「天昊，你干嘛非要抢浩天碗里的。」 「谁让妈偏心，只夹给他不夹给我。」 「你都几岁的人了，还这样。」 程天昊伸出食指在程母面前来回晃动。 「这你就说错了，古人有说，孩子不管长到几岁，在父母的面前都只是个小孩。」 程母差点没把饭喷到程天昊脸上，呛咳不已。 「妈，你都几岁的人了，怎么吃个饭也会呛到。」 程天昊摇头叹气，让程母又好气又好笑，顺过气后，又给九王子夹了一块排骨，瞪了程天昊一眼让他别又抢走。 程天昊将自己的碗递到程母面前，示意程母帮他夹菜，程母夹了块鱼肉，程天昊满意的将碗收回，却看到有人半路从他碗里将那块鱼肉夹走然后送入嘴里。 九王子和程天昊就在饭桌上斗起来，不过并未波及到其他人，因此他们也乐得看戏，就连程母也不掺和，任由他们两个去斗。 这样的情节时常在程家饭桌上演，看得久了，眾人也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