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色撩人:霍先生,用力爱》 第1章 他回来了 我从未想过,与霍厉延的再次相逢会是在拘留所门口。 他气质矜贵地倚着车门,腿交叠着,指尖夹着一支香烟,周身染上浓郁的落寞。 而我头发凌乱,狼狈地站在拘留所门口的台阶上。 他抬起头,那张脸的轮廓清晰地映入我的眼中,几乎是本能的,我低着头就往另一边走。 不,确切的说是逃。 突然。 我的头发被狠狠往后一拽,吃痛一声,撞入一个宽厚而冰冷的胸膛。 “令海棠,你可真是出息了,学人去卖/淫,你就这么缺钱犯贱?” 我虽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感觉到那份冷冽之气。 那是四年前霍厉延没有的。 我的心里就像是放了一个炸药包,轰地一声,将心炸碎成粉末。 我暗暗吸了几口气,嘴上不咸不淡地说:“霍厉延,四年前我们就没有关系了,这样羞辱我有意思吗?” “令海棠。”他将我的身子扳过来,捏住我的下颌,迫使我正视他,他的眸子里酿着怒火,却在极力地压制着,“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他大有一种我若再敢说,他就能在这拘留所门口将我杀了泄愤的气势。 我掰开他的手,面无表情:“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他双眸布满血丝,就那样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嗤笑一声,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钱,拍了拍我的脸,塞进我的胸口:“现在就有关系了。” 嫖客与卖银女的关系。 胸口里的钱就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连皮带肉灼烧着。 我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不敢眨眼,只得仰头,将眼睛睁得大大的,扬唇一笑,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言行放浪:“本来呢刚在里面蹲了几个小时,想着歇息几天收敛收敛,可这生意都送上门了,我也没有往外推的道理,霍先生今晚想怎么玩?是去你那,还是我那?” 霍厉延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抓住我的手,几乎是从齿缝里吐出一句话:“令海棠,我真想掐死你。” 他扯开我的手,将我甩了出去。 男人的力气自然很大,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胳膊几乎脱臼,垂眸那一瞬间,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有生理上的痛,也有心里的疼。 我借着爬起来捋头发的动作,不着痕迹地将泪擦干了,笑了声:“四年不见,你这脾气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明明是你想照顾我生意,我这答应了,你怎么又生气了。” 他站在不动,似是没想过我变得如此……下贱。 今天我本来是去‘情瑟缘’找兰馨,没想到一进去,兰馨没找到,反而被当成了卖银的被带进了拘留所。 我将胸口里的钱拿出来,咽下满心的苦涩,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既然生意做不成,那这钱,我自然是没有收的道理。” 他没接,只是陡然间扼住我的手腕,咬着牙问:“我找过李情欢,她说当年你怀了我的孩子,我问你,孩子呢?” 手一抖,钱尽数散落在地上,大红的钞票,一张张被风吹着,就像我的心一样乱。 我扯了扯嘴角,语气轻飘:“难道她没有告诉你,我把孩子打掉了。” 那一刻,我看着他的脸慢慢地变得狰狞,扼住我的手加了力道,恨不得捏碎,凛冽的目光似要将我生生凌迟。 我疼得手发抖,脸色惨白,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令海棠,我要让你的余生都为我儿子赎罪。” 他丢下这句话,夹着火气离开,车子从我面前开过时,冷冷的风打在脸上,像是通过毛孔渗入了骨髓,从脚底一直冷到头顶。 那是我们分别四年后的第一次相遇,却也是我噩梦的开始。 第2章:女人的可悲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出租房,还在门口就听到了小女孩的哭声。 心忽地一紧,我赶紧拿出钥匙开门。 可可哭着扑进我的怀里。 我看了眼客厅一地的空酒瓶还有玫瑰花梗,柔声安抚了一句:“可可听话,不哭了。” 我将可可带进次卧,这才急匆匆地拧开主卧的门。 房间空荡,浴室的门却开着。 我大步过去,兰姨躺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浴缸里,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正要割腕自杀。 “兰姨,你这是做什么。” 我夺过兰姨手里的刀,扔出了浴室。 兰姨喝了酒,神志有些不清,脸绯红,眯着眼睛看我:“是海棠回来了,快,把刀给我,很快我就能去见你爸了。” 我恨铁不成钢:“你每隔几个月就来一次自杀,就算你真死了,陈大发也不会回来。你到底要作到什么时候?你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哪天回来,见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你明不明白?” 说来可笑,这个躺在浴缸里要自杀的女人,是我爸的情/妇。 而我是她养大的。 在我十岁那年,我爸做生意失败了,欠了巨额债务,后来有一天有人说他跳海死了,可谁都没有见到过他的尸体。 我爸就这么消失无踪了,说是死,却连个尸体都没有。 那些债主都找到了我妈,我妈也承受不住,把我扔给兰姨就跑了。 街坊邻居都说,我妈跟野男人跑了,嫌我累赘。 所有人都笑话兰姨,帮着情人养孩子。 兰姨什么都不说,她爱我爸爱到能去死,更是爱屋及乌,拿我当亲生女儿。 我恨我爸妈,他们抛弃我,我改了姓,竟然谁都不要我,那我谁的姓也不跟。 兰姨闭着眼,眼角滑出泪,声音有几分哽咽:“海棠,我又梦见你爸了,你说我等了他十五年,他怎么还不回来。” “那样自私的男人,你想着他做什么。”我真的看不下去,提高了八十分贝的音量。 “不,海棠,你别这样说你爸,你爸他是世上最温柔的男人。”兰姨撑着浴缸边缘试图起来,也许是醉酒,也许是浴缸太滑,刚起来一点又倒下去了。 我赶紧拽住她的胳膊托着她,将晾在旁边的浴巾扯过来:“兰姨,你答应我,别再做这样的傻事。陈大发当年连个尸首都没有,说不定还活着,只要你耐心等着,也许哪天他就回来了。” 我说着违心的话,哄着她。 每次兰姨伤害自己,我对陈大发的怨恨就多一分。 兰姨醉醺醺的,我将她扶到床上,她闭着眼,嘴里还念叨着我爸:“海棠,我怕等你爸回来时我老了,他认不出我怎么办。” 我想说泼凉水的话,看到兰姨这样,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兰姨,他一定认得出你,别想了,好好睡一觉。” 我将她扶到床上,她闭着眼,问我:“对了,兰馨呢,兰馨去哪了,我好久都没有看到她了。” “兰馨在上班,你就别挂念了,等有假了,她就来看你了。” 我撒了谎,我没找到兰馨,更不知道她在哪家夜场鬼混,可这个时候,绝不能说真话。 第3章:往事不可追 兰姨渐渐地睡了过去,我替她盖好被子,将浴室里的玫瑰花瓣清理掉。 客厅的空酒瓶四处散落,等收拾好这些,已经凌晨一点了。 可可拧开门从次卧出来,怯怯地喊了我一声:“姐姐。” 可可被吓到了,走过来让我抱。 我将可可抱起来,柔声哄:“不怕,姐姐在呢,没事了,姐姐带你去睡觉。” 可可声音稚嫩地问我:“兰姨怎么了。” 可可今年三岁多了,她很聪明,什么都懂。 兰姨清醒的时候还叫让人放心,可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再犯糊涂。 像今天这样的事,可可也不是第一次见。 我哄着她:“兰姨心情不好,现在已经睡着了,我们也去睡觉好不好。” “好。”可可抱着我的脖子,十分黏人。 太晚了,可可沾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我看着可可的小脸蛋,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霍厉延回来的第一天,我就失眠了。 晨光拂晓。 我起来做早餐,兰姨昨晚喝了太多酒,我特意熬了粥。 做好早饭,我给可可穿好衣服,扎好辫子。 兰姨这时也起来了,昨晚的事她怕是都忘记了,揉着宿醉后昏沉的头问我:“海棠,我昨晚是不是又酗酒了?” 自从我爸抛弃她之后,她就有了酗酒的毛病。 “喝点粥吧,养胃。”我避开了她的问题。 兰姨也没再追问,在餐桌旁坐下:“海棠,你去上班吧,待会我送可可去上学。” “好,我将可可的零食跟水都放书包里了。” 已经快八点了,我再不出门,就得迟到了。 我拿了一个馒头,给可可一个早安吻,拎着包就出门挤地铁了。 我在一家百货商场卖珠宝,大三时我退了学,没有文凭,现在就是有文凭都不好找工作,更别说我这种半吊子。 不过卖珠宝提成高,我就指着这份收入养活一家人。 一进店,与同事们打过招呼,开始换工作服做事。 十点之后,商场人多了,进店选购珠宝首饰的人也多了,我忙得不可开交,不过心里很是高兴,有业绩就有提成。 到了中午饭点,李情欢打电话过来,约我在楼下咖啡店见面。 以前李情欢来找我都是直接来店里,今天特意约我出去,肯定是跟霍厉延有关。 我跟同事打了声招呼,换了衣服下楼。 珠宝店是在三楼,咖啡店是在二楼。 我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靠窗位置的李情欢。 她也看见了我,站起来冲我挥手。 我走了过去,刚坐下,她便试探性地问我:“霍厉延回来了,你知道吗?” 我一怔,语气平静:“昨晚就见到了。” 李情欢先是一愣,旋即不好意思地说:“海棠,对不起,是我一时嘴快,说错了话,这霍厉延一走就是四年,而且比当年更慑人,我不知不觉就中了他的圈套,把你给卖了。” 提到霍厉延,我就想起昨晚的事。 他确实比当年阴鹜森冷。 那些锥心的话语在耳畔回荡着,手心都不由得沁出了冷汗,就连咖啡店的暖气都暖不了。 见我走神,李情欢更为忐忑:“海棠,你说话啊,别吓我,霍厉延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找他算账去,当年他一声不吭的走,他妈把你害得多惨,要不是他妈,你肯定是最著名的珠宝设计师,哪里会窝在这里卖珠宝啊。” 第4章:爱情这杯苦咖啡 我定了神,笑了笑:“你别这么冲动,都过去了。他也没有欺负我,我可不是当年的令海棠了。” 李情欢是什么人,我心里很清楚,我们从高中就相识,算来都有十年有余了。 她直肠子,落入霍厉延的圈套很容易。 “那就好,那就好。”李情欢拍着胸脯,“对了,可可的事,没穿帮吧?昨天我只说你当年怀了孕,后来我反应快,把话掐了,他有没有问你这件事?” 我一笑,撩了一下垂落的碎发:“当年的孩子不都打了吗,可可跟着兰姨姓,我现在是她姐姐。” 李情欢明白了我的意思,跟着说:“对,你是可可的姐姐。” 她早给我叫了一杯拿铁,我端起喝了一口,真的很苦。 可却远远不如我跟霍厉延的故事苦。 李情欢的手机响了,我从她看手机的反应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她没接,直接按掉了。 我放下咖啡杯,问:“怎么了?陆震庭惹你了?” 李情欢有些负气地端着咖啡猛喝了一大口,口是心非:“他有那么多女人,也不缺我一个,我为什么要生他的气,跟自己过不去。” 她永远刀子嘴豆腐心。 李情欢是陆震庭的情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撒谎、将自己标注成单身是男人的通病。 或许,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子,瞎子。 我看不见我跟霍厉延的差距,李情欢看不见陆震庭身边女人如云,她从来不是一枝独秀。 李情欢爱上了陆震庭,他是她的全部,而她,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她知道后,闹过,哭过,也分开过。 最后是什么原因让她再回到陆震庭身边,我就不得而知了。 只知道她重回陆震庭身边那天,向我豪气万千地说:“总有一天,我会让陆震庭心里只住我一人,做我衷心的小狼狗。” 她在较劲。 有兰姨的前车之鉴,我怕李情欢万劫不复。 我们两个女人的青春,爱情,憧憬都埋葬在这座冰冷的城市。 我用老话劝她:“情欢,你值得更好的。” 她无所谓地笑道:“海棠,你就别再劝我,栽在陆震庭身上,我李情欢认了。你知道我不服输,只要他一天不结婚,我就一天不放弃。人这一辈子太短了,不做件轰轰烈烈,一头脑热的事,都对不起自己。” 我心口一窒,很想用过来人的经历劝她别走这铺满荆棘的路,可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的人生照着我的想法走? 李情欢是个洒脱有魄力的人,就算真走到我当年那一步,我想,她也会走出与众不同的结果。 我不再劝,起身:“你也早点回去,我得回店里了,改天有空再聚。” 我一脚踏进店里,脚步忽然凝住。 珠宝柜前,霍厉延怀里搂着一名美女,正陪着挑手链。 他的眼神那样温柔,她在他怀里撒娇:“厉延,这两条我都喜欢,怎么办。” “那都买下吧。” 霍厉延的大手笔博得美女欢心,笑得灿烂,一个香吻送上:“厉延,你对我真好。” 霍厉延嘴角噙着坏笑,手在美女的臀部捏了一把:“你喜欢就好。” “讨厌。”美女一脸娇羞,让霍厉延亲自给她戴上手链。 眼眶忽然酸涩得厉害,在我的记忆里,霍厉延也曾为我一掷千金,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给我摘下来。 我曾以为那是独一无二的,现实却告诉我,他的好也可以对别人。 “海棠,你回来了,我去上个洗手间,你看着点。”同事韩笑走了过来。 “好。”我将目光从霍厉延身上收回来,若无其事地去后面换上工作服,带着标志性的微笑出来。 霍厉延依然没走,美女没在。 我刚站到珠宝柜前,他忽然走了过来,直接就将我拉出了店,朝着商场安全通道走。 “霍厉延,你疯了吗。” 第5章:他的冷情像支利箭 霍厉延将我抵在楼梯口的墙角,咬牙切齿:“白天有着一份光鲜亮丽的工作,晚上再去赚外快,令海棠,你到底是有多缺钱?” 我也恼了:“霍厉延,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也不怕让你女朋友看见找你闹。” “怎么,吃醋了?” 听到这话,我忽然就笑出了声:“你还当我是当年那个爱你的令海棠,霍厉延你看清楚了,我已经不是了。” 他的脸骤然一沉,冷嗤:“对,现在你是只要有钱就能张开腿的女人,与其去讨好别人,那不如跟了我,反正也是老熟人,你想要多少钱,价格你开。” 他的声音带着一抹蛊惑。 这话可真熟悉。 当年霍厉延的母亲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想到霍厉延母亲的警告与她做的那些事,恨意从心底滋生。 我讥诮道:“开价?我令海棠卖珠宝卖肉,可还从来没有卖过人,不过几年不见,你倒是愈发博爱了,连我这种千人骑的女人,你也看得上。” 曾经跟霍厉延三年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忘记,那种靠近会心痛的感觉,还是会有。 “毕竟你曾经也跟过我,看在旧情上,也该施舍一点。”霍厉延抬手抚摸着我的脸蛋,凑在我耳边说,“让我看看你这几年床上功夫有没有长进,若是像当年跟条死鱼一样,还怎么做生意?” 他的话就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利箭隔着千山万水射过来,稳稳当当地插在心脏位置,我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我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英俊挺拔的男人,曾是我爱了三年的霍厉延。 我气得直接推了他一把:“我就算是被万人骑,也不要你一分施舍。” 他冷笑:“今天这么有骨气了,当年你收我妈钱的时候,你的骨气哪里去了?” 我愣了一下,我从未收过他妈一分钱。 可从他的眼神里我知道,解释根本无用。 我疲于任何语言,转身就走。 霍厉延将我扯了回去,眉头立刻皱起,目光寒冷:“令海棠,我看你是忘了我昨晚说的话。” 我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 我冷呵一声:“过去了四年,你还以为什么都站在原地,霍厉延,孩子是在我肚子里,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当年你都没在,现在来置喙什么,你觉得我凭什么把孩子留下来,我傻啊,怎么,你是还想着我拿孩子再去找你妈要一次钱?你妈那样精明的人,可不会再出一次血。” 第6章: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他握住我的肩膀:“果然是我妈,当年我妈到底对你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令海棠,你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有苦衷。” 心咯噔一声,霍厉延可真聪明,三言两语就把有些话给诈了出来。 我都能中他的圈套,更何况李情欢了。 我盯着自己的脚尖,闭了闭眼,暗暗地吸了两口气,平静下来:“霍厉延,哪里有那么多苦衷,只不过是你妈比你精明,她看出我是在图你钱,更看出我还跟别人好上了,她能拿钱打发我,给我留点面子,我自然要识趣了,就算是我对不起你了,四年前我们没有好好说一句再见,今天就补上吧,我们到此为止,以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霍厉延脸色冷冽阴沉,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足以把周围的空气都凝固。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手在发抖,仿佛随时能伸过来掐死我。 好似过了一个世纪,他寒冷透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令海棠,我真是疯了才会回来找你。” 他一拳朝我挥过来,砸在我身后的墙壁,在上面留下了血迹,转身离去。 我站在楼道里,听到与他一起买珠宝的美女的声音远远传来:“厉延,原来你在这里啊,我去趟洗手间回来你就不见人了。对了,我还想去买个包包,厉延,你怎么了,走这么快做什么,包包店不在那边啊,厉延……” 耳边一直萦绕着霍厉延那句‘疯了才会回来找你’的话。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仰头看着头顶上晕黄的灯光,心底的悲戚蔓延到眼眶,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记忆一瞬间被拉回到四年前。 霍厉延的母亲让人在学校里散播谣言,说我去夜场坐台,又说我被人包养,反正私生活怎么乱怎么说。 校刊栏上张贴着我上豪车的照片,更有我去卖酒照片。 而我所上的豪车,就是霍厉延母亲的车,她约我出去谈话,可我却不知,她早有预谋。 我是去了酒吧卖酒,那是我能赚取家用的渠道。 我走在校园里,处处都是鄙夷的目光。 第二天我就被叫到教导处,被劝学。 由不得我不退学,自动退学比被学校公然开除好听。 无权无势的斗不过有钱有势的。 更何况霍厉延母亲的手已经伸向兰姨。 我妥协了。 在我最需要霍厉延的时候,他出国了。 还是后来我从同学那得知,他是跟着沈佳妮一起出国的。 如今,什么痛苦都过去了,霍厉延也成为了过去。 整理好衣服,收拾好眼泪,我回了店里,一直上到晚上十点才下班。 外面风很大,天气很冷。 地铁已经收班了,我打了车,没有回去,而是去了酒吧一条街,那是兰馨常去的地方。 我必须得把她找回去。 大大小小二十几家酒吧,在第六家,我找到了兰馨。 她染着一头紫色的短发,大冬天的,里面穿着露脐装,一条超短裤,一双黑色的马丁靴,外面就套了一件根本不能御寒的皮外套,两只手都纹了乱七八糟的图案,自以为很酷。 耳朵上戴着大耳环,手里还夹着烟,跟几个类似打扮的小男生在酒吧门口打情骂俏。 兰馨大胆得直接搂着一名男生,踮起脚相吻。 第7章 你把自己活成什么样了 这在大街上尚且如此,还不知道私底下如何。 我直接走了过去,将她扯开。 兰馨还没有说话,跟她相吻的男生倒是强出头:“你谁啊,多管闲事。” 我将兰馨挡在后面,警告:“我是她姐姐,以后你们不许再来找兰馨。” 男生看了眼兰馨,兰馨语气淡淡:“她不是我姐。” 从四年前起,兰馨就不再喊我姐姐。 说真的,我跟兰馨之间的感情,无法说清楚,我们是姐妹,又不像一般的姐妹。 “兰馨,你跟我回去,你知不知道,昨晚兰姨差点出事了,她一直念叨你,难道你宁愿跟这些人厮混,也不愿回家?” 兰馨笑了声,十分淡漠:“她出事管我什么事,若她哪天真死了,你再来告诉我,看在母女一场的份上,我会去她坟上烧点纸。” 说着,兰馨吆喝着几名小男生进酒吧继续接着喝。 想到兰姨割腕的事,再看到兰馨冷漠的反应,我气不打一出来,直接上前给了她一耳光:“兰馨,那是你妈,你再敢说这样的话,那就不是一耳光的事了。” 刚才跟兰馨相吻的男生紧张地喊了声:“兰馨。” 兰馨摸了摸被打的脸,冷冷的说:“你们都先进去,我等会就来。” 几个小男生不放心,停留了一会儿才进去。 兰馨看向我:“令海棠,别在我面前装,兰芬的眼里只有你,你才是她的女儿,我算什么,而且我也没有她那样的妈,整天为一个男人寻死觅活的,人人都戳她脊梁骨,她还把情人的女儿给养大了,真是伟大啊,她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兰芬是兰姨的全名。 亲生女儿直呼自己母亲的名字,若是兰姨在这,定会心痛。 街坊邻居太多闲言碎语,背后指指点点,兰馨无法承受。 她恨兰姨,这是我跟兰姨都知道的事。 我知道要承受这些是如何艰难,我感同身受。 我深吸一口气,看在兰姨的份上,还是耐着性子劝:“兰馨,所有人都可以指责兰姨,可你不能,你是她生下来的,没有她哪里有你,兰姨也很爱你,你跟我回去,以后别再跟这些人来往,你吃的亏,难道还不够。” 这些小男生,哪里有什么真情,不过年轻新鲜好玩。 放肆地挥霍青春,无所顾忌。 “如果能选择自己的父母,我才不要投在她肚子里,我宁愿她当初一包打胎药把我流掉得了,也好过受尽白眼,跟着她丢人。” 父母是无法选择,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做陈大发的女儿,有一个能跟别人跑,把我扔给一个情妇的母亲。 我与兰馨有着一样,又不一样的伤痛。 如果我亲生母亲站在面前,我想我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宁愿别生,也别抛弃。 我轻声说:“兰馨,可是我们无法选择,兰姨虽然对陈大发执着,可她待你不错,没抛弃过你,你看我妈,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我们是相同的人,你的痛我懂,我们选择不了出生,可我们能选择如何生活,你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等兰姨真出事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不知我的哪句话让兰馨态度有所软化。 不再狂傲不羁,好像全世界都是仇人一样。 我心里刚有点高兴,兰馨却说了句让我想打死她的话。 她低着头,不耐烦道:“我知道了,你刚才不是跟人家说是我姐,那就给我两千块花花,前几天去医院打胎,钱花完了。” 第8章:不是姐姐,是妈妈 一条人命,兰馨却用如此满不在乎的口吻说出来,我忍不住怒火中烧:“兰馨,你到底还要如何作践自己,这都是第几回了,你知不知道,那是一条人命,而是对你的身体……” 兰馨掏了掏耳朵,打断我的话:“不打怎么办,生下来?你以为我跟你和兰芬一样,都只是顾着生,令海棠,你是有本事生了,那你怎么没有本事认,让自己的女儿叫自己姐姐,你也不怕她长大了恨你,恨不得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世上。” 兰馨满不在乎的口吻让我浑身发凉,更气得我浑身发抖。 没错,可可是我的亲生女儿,是兰姨怕我被可可所累,未婚生子,受人唾骂,遭人白眼,这才对外说可可是她生的。 那时我也怕霍厉延的母亲发现,从可可会说话时,我就教她喊我姐姐。 我只能在心里将这一声‘姐姐’当做是她在喊我‘妈妈’。 看着兰馨那副轻蔑的表情,我是真恨不得再打一巴掌。 可我没资格。 她说的没错。 我从包里掏出两千块钱甩给兰馨,恨铁不成钢:“以后我不再管你,随便你怎么作。” 兰馨也不在乎,捡了钱,冲我扬了扬,笑道:“谢了。” 说完,转身就朝酒吧去了。 我管不了兰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这灯红酒绿的地方继续沉沦。 接下来我的日子,恢复了平静。 可也只是持续了几天而已。 这天店里,持续骚扰我两个月的王大伟又来了。 他也真是有毅力。 每隔个几天就来店里转转,邀请我吃饭。 他那点花花肠子,谁不知道。 王大伟戴着条大粗金链子,单手撑在我面前的珠宝柜上,猥琐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视,摸着下巴色眯眯道:“小海棠,上班多辛苦,不如就跟了王哥,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看看你,都又瘦了,王哥我心疼啊。” 同事们都向我这边投来目光,毕竟王大伟脸皮确实够厚。 我拿着抹布,擦着我的柜台,头也没抬,没给好脸色:“我不喜欢吃香的喝辣的,就喜欢吃苦,王先生抬爱了,若是没有什么要买的,还请别挡着别的客人,截我财路。” 进来店里的,那都是顾客,我不能明目张胆的赶。 忽然,王大伟抓住我的手,我吓了一跳,也恼了:“王先生,请自重。” 王大伟将手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一脸陶醉:“真香,小海棠,你就跟了我吧,你要什么,王哥我都满足你,给你在海城买房子,买车子怎么样?” 这诱人的条件,旁边的同事于晓立刻投来异样的眼光,酸里酸气地说:“海棠啊,你看王先生如此诚心,不如就跟了他吧,这要是有人给我买房买车,我可巴不得嫁了。” “你想嫁,那你去。”我将抹布往柜台上一扔,冲韩笑说:“韩笑,你帮我看一会儿,我去趟洗手间。” 于晓吃瘪,冷嗤了一声,焉着不说话了。 王大伟见我要走,拦住我的去路:“小海棠,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王大伟还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如此耐心过,一连两个月,你好歹也松松口气,我王大伟就这么差劲,让你看不上,你不过就是个卖珠宝的,神气什么,若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我才没有这么耐心。” 这就是男人的本性。 第9章:霍厉延来护驾 这些年在社会上摸爬打滚,我吃过很多亏,可不管吃再多亏,人都不能软弱,因为每个人都喜欢挑软柿子捏。 “呵。”我笑了声,将王大伟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一个都可以做我爸年纪的人,你觉得我凭什么看上你?” 王大伟一听,整张脸气得通红,恼羞成怒:“令海棠,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吗,你竟然如此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了,只要我一开口,在这海城,你就别想待下去。” 王大伟是本地人,去年房子拆迁了,分了几百万,又得了五套房子,这才神气了。 而在这之前,王大伟不过是一家工厂里的技术人员,家里还有老婆。 不过是放大话而已。 我冷笑一声:“那我就等着看王先生如何让我在海城待不下去。” 店里面这么多人看着,王大伟大概是觉得失了面子,为了找面子,扬手就要打我。 不过他的手没落下来。 而令我意外的是,截住王大伟的正是霍厉延。 他面色冷冽,看不出情绪。 王大伟满是横肉的脸却是痛苦的扭曲在一起,想必霍厉延没少使力。 “滚。” 霍厉延一个字,千里冰封。 就那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势,就令人望而生畏。 王大伟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捂着几乎被捏断的手,语气阴冷:“令海棠,我说你怎么不跟我好,原来是傍上了更有钱的,你他妈真是给老子装清高。” 王大伟话刚落,霍厉延忽然一拳就抡了过去。 目测王大伟有一百八十斤,就这么嘭地一声被抡倒在地。 我吓了一跳,霍厉延上前拎着王大伟的衣领,冷气森森警告:“以后再来骚扰她,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滚!” 刚才在我面前跩得不行的王大伟,霍厉延一句话就吓得脸色惨白,爬起来就真滚了。 我呆立在原地,还是霍厉延走了过来,冷着脸问我:“什么时候下班。”我才回了神。 “呃?”这完全就不按套路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地回了句,“五点下班。” 今天我早班,不用晚上十点再走。 霍厉延看了眼手腕上限量版的百达翡丽:“现在四点三十五分,我再等你二十五分钟。” 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他果真就坐在休息区等着了,随手还拿了本杂志翻看。 韩笑过来,拿手肘碰了我一下:“海棠,这是你男朋友?好帅啊。” 若是四年前,我还可以骄傲地向别人炫耀,这是我男朋友,可如今…… 只剩下满满苦涩。 于晓又阴阳怪气地说了句:“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有钱男人都看上她了,就那男人手上的一块表,我们就是几辈子也赚不到。” 于晓的话就像一根刺,让我心口一疼,也让我清醒,虽然就是一块表而已,却将我跟霍厉延化成了两个世界。 明明就是二十五分钟,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我心里乱作一团,不过表面故作镇定。 而霍厉延却是神色淡淡的坐在那,悠闲地翻看着杂志。 他翻书的频率是一样的,说明他是真将杂志内容看了进去。 韩笑倒了一杯水递给我,眼神示意我给霍厉延端过去。 第10章:背道而驰,一往情深 我没接,当没看到,低着头擦我的珠宝柜。 韩笑自己端了过去,我却忍不住瞄了霍厉延一眼,他向韩笑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谢谢。” 然后旁边的于晓犯花痴了:“艾玛,好帅啊。” 霍厉延天生一副好皮囊,笑起来更了不得,能把人瞬间给迷住。 当年我就是这么没出息,栽在了他这幅好看的皮囊上。 霍厉延在学校是风云人物,无人不知,也更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喜欢着他。 我跟霍厉延相遇时,那天阳光正明媚,我从图书馆借了一本书边走边看,忽然撞上了一堵肉墙。 我连忙道歉:“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没撞到你吧。” “没关系。”他捡起我掉在地上的书,翻到我做了书签那一页,“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某个小镇,共享无尽的黄昏,和绵绵不绝的钟声……”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富有磁性,有点低哑,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像是世上最好听的大提琴。 我从未听一个男生能将诗词朗读得如此悦耳。 他不用看书的封面,直接说出这首诗的出处:“这是俄罗斯,茨维塔耶娃的‘我想和你一起生活’,没想到你也喜欢她的诗。” 这是一首情诗。 我的脸忽然烧得厉害,平时伶牙俐齿,却忽然结巴了:“这、这是我随便从图书馆拿的。” 说完这句话,我才想起自己刚刚在这诗上写了自己的看法。 当我抬头时,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笑了。 午后的阳光洒落在清俊少年的身上,仿佛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一阵风而来,枫叶纷扬而落,他深邃的眼眸里似盛满了满天繁星,让人沉陷。 那天,他说的是‘也’,也就代表着,他也喜欢茨维塔耶娃的诗。 “叩叩叩……” 清脆的敲打声将我从迷思中拽回。 霍厉延站在我面前,指了指腕表:“已经五点了,跟我走。” “我也没答应跟你走……喂……霍厉延……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讲理……” 我是在同事们的几双眼睛下被霍厉延直接拉出了店里,直奔地下停车场。 因为当时下班时间,电梯里人很多,我也没跟他再闹,而我试着挣扎了几次,都没有挣脱,他拽着很紧。 电梯停下,又有几人挤了进来,不知谁撞了我一下,我踉跄了一下,撞到了霍厉延怀里,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那是我思念了几年的味道。 心跳得十分厉害,耳根也瞬间红了。 我抬头去看他,因为身高的关系,只能看到他冷硬的下巴,与滚动的喉结。 他不动声色的双手圈出了一块安全区域,将我围在里面。 我的脸几乎贴在了他的胸膛,隔着衣服,我也不知道他的心跳,是否跟我一样。 下电梯的那几十秒里,我贪婪着,希望永远停驻,却又想立即离开他的胸膛。 我望着他,目光里带着我自己都说不出的复杂。 他忽然低头,我的行为被他逮了个现行。 我忙慌将脸别过去,他灼热的气息忽然喷薄在我的耳颈:“别勾引我。” 气息是灼热的,语气却是冰冷的。 而我的心,就随着这电梯,一点点坠落。 第11章:成为他的陪酒女 电梯停下,大家都走出了电梯,最后就剩下我们。 想着他刚才的话,我负气的推开了他的手,往外走。 他很快跟了上来,拉着我的手朝出口走。 他的车子我认得,他掏出车钥匙开了车门,将我塞了进去。 “霍厉延,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身上的工作服都没有来得及换。 而我还赶着回去接可可。 若是我早班的话,都是我去接可可。 他将一只购物袋扔我身上,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也是很冷:“从今天起,你要为我儿子恕罪,令海棠,不是你一句算你对不起我,这事就算完了。” 我捏着购物袋,里面是一条香奈儿冬裙,还有一件貂皮外套。 我看了眼尺码,他还记得我穿多大的衣服。 就连裙子颜色,也是我喜欢的白色。 “霍厉延,我可以将这当做你对我余情未了吗?”我笑看着他。 他泼了一盆凉水下来:“你确实有几分姿色,跟着去陪酒,那些老总应该会很满意。” 我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为灿烂,伸出手:“我从来不白干活,要我去陪酒可以,得先付钱。” 他咬牙切齿,果真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在我手心:“令海棠,你真贱。” 他越是骂我,我越开心,扬了扬卡:“秘密多少?” “你的生日。” 这几个字是从他齿缝里挤出来的。 我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 比黄连还苦的苦涩在心里蔓延。 一路上无话。 车内只有轻缓的音乐。 或许,这才是我们该有的相处模式。 车子到了地点,霍厉延自己迈腿走在前面,我提着购物袋,漫不经心地跟在后面。 他腿长,自然走得快,我也没必要小跑跟上。 见我没跟上,他又停了下来,脸上全是不耐烦,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比起四年前,他愈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到了包厢门口,他忽然开口:“去洗手间将衣服换上,别给我丢人。” 我摸了摸鼻子,笑了笑:“若嫌我丢人,就不该带我来,待会说不定还有更让你丢人的,到时你的那些客户不但没陪好,还让你丢了生意。” “你若想死,待会就给我试试看。”他丢下这句话,自己先进了包厢。 我敛了笑意,拍了拍有些僵硬的脸部,朝洗手间走。 在车上时,我没法给兰姨打电话,只能给她发信息,让她去接可可,也不知道她看到信息没有。 躲在洗手间里,我才给兰姨打电话:“兰姨,可可接到了吗?” “接到了,我们刚回来,海棠,你怎么还没回来。” “加班呢,可能得晚点了,你跟可可自己吃晚饭,早点休息,别等我了。”我随口扯了一个借口,也就糊弄过去了。 挂了电话,我迅速把衣服换好,站在镜子面前整理了一下头发。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名牌衣服,整个人气质就不同了。 我摸着自己精致的脸蛋,扯出一抹笑,挺着胸膛走了出去。 在包厢门口,我吐了一口浊气,推开门进去。 包厢里男男女女大约坐了十几个人。 所有人一下子齐刷刷地看向我。 我也有点不好意思,笑着向各位点了点头,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座位上的霍厉延。 就在有人问我找谁时,霍厉延朝我招了招手:“过来。” 第12章:相思熬不住 我舒了一口气,朝霍厉延走了过去,旁边是留着位置的。 刚才说话的男人打趣道:“霍总,你这眼光真是越来越毒了,这么美的美人,我之前怎么没见过,公司新来的?” 看来霍厉延不是第一次带女伴出席这样的饭局。 这里的每个男人,都带着女人来,一是为了面子,二是在这种场合,女人是最好的调和剂,方便谈生意。 若是谁看上谁带来的女伴,说不定就私下交换了。 能出席这种场合的女人心里都很清楚,她们的任务不仅仅是来做陪衬,喝酒。 曾经霍厉延护我像护鸡崽似的,今天,他也将我当成了这样的女人利用。 在他眼里,我们不再是有种共同喜欢的诗人的恋人,而是一个爱钱,爱慕虚荣的女人。 想到这,我忽然就笑了。 所有人又看向我,就连霍厉延也是带着不解的目光看着我。 我笑了笑,对男人说:“我刚到霍总公司报道,今天还是第一次出来,不胜酒力,待会还望几位哥哥们手下留情。” 男人笑了:“这美女爽快。” 霍厉延的脸却冷沉了几分。 我权当没看见,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站了起来:“刚才我来得最晚,理应罚三杯,我先干为敬。” 桌上摆的都是白酒,纯度十分高。 一口下去,整个胃都是火烧火燎的。 我一口气连喝了三杯,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霍厉延坐在一旁无动于衷,对啊,他早已经不是爱我的霍厉延,他都跟沈佳妮出国了,霍厉延母亲说得对,他们才是门当户对,我只能玩玩的那种。 “够爽快。” “霍总看人真是不错,以后我们都得学学。” 个个开始奉承霍厉延。 有人问我:“美女,你是北方的?我就听说北方女子最能喝酒。” 我笑道:“我是本地的,以前呢,做过卖酒的,也就能喝一点。” 对面的胖子爽朗大笑:“这哪里是能喝一点,一看就是能喝的,美女,果真是深藏不露啊,今天,可要不醉不归。” 我斜睨了霍厉延一眼:“好。” 我是故意的。 只有喝醉,人的脑子才不会胡思乱想。 而霍厉延要的不就是我把他们放倒吗? 我一开始喝了,个个老总都要来跟我喝,也不知道是第几杯下肚了,酒的后劲上来,头有点晕。 又是一杯白酒递我面前,我笑着伸出手去接,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先我一步。 “总不能一直让一个女人喝酒,剩下的,我来喝了。” 霍厉延脸色还是那样冷,端着酒却一口喝了,老总们都愣了一下。 对面胖子调侃:“霍总还是个怜香惜玉的。” 我坐在旁边笑着,霍厉延哪里是怜香惜玉,就是怕我喝醉了出洋相,给他丢脸,我的酒品可不好。 当年班里组织聚餐,霍厉延一个外班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跟着来了。 那天我被几人轮番灌酒,喝醉了,可没少折腾霍厉延,记得还吐了他一身,那时他铁青的脸色,我至今还记得呢。 接下来的酒,霍厉延都挡了,一顿饭足足吃了五个小时,都快凌晨了才散。 中途服务员给我端来醒酒汤,我酒醒了,散场时,霍厉延倒是醉得不省人事了。 我艰难地将他扶出了酒楼,正打算找代驾,霍厉延忽然吐了我一身。 这算不算一报还一报? 第13章:他与新欢 霍厉延十分难受,我将他扶到一旁的花台坐着,从包里拿了纸巾给他擦嘴。 我从未见他如此狼狈过。 为了生意,曾在我眼里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霍厉延,下了凡。 他坐不稳,只能靠在我身上,他满身酒气与我身上的酒气相融合,也分不清是酒醉人,还是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醉人。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们还能靠得这般近,坐在一起,就像是十七八岁放荡不羁的少年,将自己喝醉了,在大街上像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孤儿。 曾经我这么干过。 我把自己喝得烂醉,晃荡在大街,最后被霍厉延给捡了回去。 我拍了拍他的脸:“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光明路248号,红鼎天下,三栋。” 醉得如此厉害,还能记得如此清楚。 目光从他脸上离开,我叫了辆出租车。 我是没办法狠下心来将他扔在大街上。 红鼎天下三栋是独栋的别墅,司机只让我们送到大门口,我是一路走走停停将霍厉延搀扶到三栋门口,几乎累趴下了。 我坐在门口台阶上歇了口气,问霍厉延门的密码,他却睡着了。 我试了几次,最后输入自己的生日,门啪嗒一声就开了。 银行卡是我的生日,大门密码也是我的生日。 我看着已经睡着的霍厉延,心里五味杂陈。 若说我没有一丝欣喜,那肯定是骗人的。 他处处留着我的痕迹,说明心里还是有我。 可希望腾起有多快,失望也会来得有多快。 我将霍厉延扶回了房间,将他床上一放,甩了甩几乎被压断的胳膊。 他满身的酒气,我又将他的衣服鞋子都脱了。 我身上也是他吐的污秽,索性也就将外套脱了,我进浴室准备拿毛巾给他擦擦身子,却发现洗脸台上的牙杯与牙刷都是成对的,毛巾也是蓝粉两条。 女性护肤品摆满了洗脸台。 那一刻,心如坠冰窖。 他的生活里,已经有另一个女人闯入。 他跟沈佳妮,真在一起。 我脚下一软,扶住洗脸台。 我大概也是醉了,才会如此不清醒,还会以为霍厉延心里有我。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镜子里的自己,冷的生人勿进。 丢了手里的毛巾,我转身出了浴室,拿了包就走。 床上的霍厉延忽然起来,从身后抱住我:“别走,海棠,留下来,四年的相思之苦,我快熬不下去了。” 若是在未看到浴室里那些东西,我还能信他这些话。 这四年,他会相思? 怕是跟沈佳妮在国外都乐不思蜀了。 我掰开他的手,声音很冷:“霍先生,你喝醉了。” 哐当一声,他倒在地上,我心骤然一紧,幸亏这地毯是软的。 定住心神,我又为自己刚才的担忧觉得可笑。 他躺在地上,口中喃喃:“海棠,海棠……” 第14章:他总是喜欢玩消失 霍厉延每喊一次,我心就痛一寸。 我再也受不住,拔腿就朝外跑了。 霍厉延的世界,不是我能闯入的。 都说酒后吐真言,在霍厉延这里,却是酒后胡话。 离开霍厉延的家,我跑了好一会儿,站在桥上,看着下面结冰的河面,抱紧了自己。 我对自己说,令海棠,这是最后一次做傻事,别再让自己受伤,别再信他了。 后来我拦了车回去,兰姨跟可可早睡了,为了不吵醒她们,我洗了个澡就在客厅沙发上睡,第二天,就感冒了。 浑身难受,鼻子堵塞。 更是睡过了头。 兰姨给我买了退烧药:“都这么大了,也不知道爱惜自己,怎么能睡沙发。” 我笑呵呵地吃过药:“下次保证不会了。” 为了不让兰姨追问,我赶紧从沙发上起来:“遭了,我得赶紧去店里了,兰姨,我先走了。” 起晚了,肯定是迟到了,这个月的全勤泡汤了。 韩笑过来问我:“海棠,你可从来没有迟到过,今天既然迟到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还没答话,于晓在一旁又说酸话了:“还能有什么事,昨天人家可是跟着有钱的大老板出去了,一男一女,能做什么。” 于晓从来就跟我不对付,有人的地方,就有较量,谁让我每月的业绩都比她好,提成比她高,自然眼红嫉妒。 我懒得搭理她,对韩笑说:“没事,就是吹了风,有点感冒。” “难怪你的声音有些不对,我那有感冒药,要不我给你拿吧。” 我拉住韩笑:“不用了,我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就是可惜这个月的全勤奖了。” 韩笑笑了:“你随便卖出几件首饰不就回来了,瞧你财迷的样子,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喜欢钱,你是我们之中赚得最多的,可我却没见你买过一件好衣服,好首饰,你的钱都干嘛去了。” 我随口胡说:“存嫁妆。” 韩笑还真信了。 其实我赚这些钱,只能勉强在海城生活,兰姨有抑郁症,每月定期复查,可可的学费也是一大笔支出,而且我还得给可可存钱,万一有急用什么的。 这孩子喜欢钢琴,我想着等这月拿了工资,就给可可报名学钢琴。 我给不了她最好的,只能将我所能给的,都给她。 于晓嘀咕:“这话谁信,说不定养小白脸了。” 从于晓嘴里反正是出不了什么好话,越是搭理,她越是来劲,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忽视。 而霍厉延,又忽然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如当年一样。 这天,店里生意正忙。 许久不打电话的兰馨忽然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医院。 一听到兰馨在医院,我担心她出事,立马放下手里的事,跟店长请了半天假出去了。 我匆匆赶到医院妇产科,兰馨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走廊长椅上晃着腿,盯着自己的脚,不知道想什么。 我跑过去:“兰馨,你哪里不舒服?” 兰馨站了起来,将斜跨的包理了理:“还不是你上次乌鸦嘴,本来是没中招,骗你两千块花花,没想到现在真中招了,我没钱,只得让你来了。” 所有的担忧化为愤怒。 分贝也就拔高了,我气得直接骂:“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不许跟那些人来往,谁让你这么犯贱的,孩子是谁的,你怎么不去找他们。” 兰馨撇了撇嘴,大概是指望着我拿钱,没跟我闹,但是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哪里知道是谁的,找他们,这些王八蛋个个都不认。”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让我不管兰馨,不可能,她转头就能找兰姨,把这事告诉兰姨,我又怎能看到兰姨痛苦。 第15章:他会关心我 我连连做了两个深呼吸,说:“想让我拿钱可以,你必须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若是再有下次,就算你跪下来求我,也不会帮你。” 其实这样的话,我说过很多次。 兰馨都听烦了,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是最后一次,若是再有下次,就让我不得好死,出门被车撞,走在马路上天上掉花盆,总之怎么惨,怎么死,这总行了吧。” “别胡说八道。” 我拿她没有办法,她总是这样口无遮拦的发毒誓,可有时候毒誓发多了,真会灵验。 “行了,快去给我交钱,对了,我报的是你的名字,你也知道,我都来多少回了,人家都快认识我了。”兰馨推搡着我去给她交钱。 我恨铁不成钢:“换了名字人家就不认识你了,有本事你真的给我洗心革面。” 我嘴上这样说,还是去给她交钱,等着她去做检查,排队去做手术。 轮到兰馨进去了,我就坐在外面等。 坐在走廊长椅上,看着那些大着肚子检查完出来的孕妇,我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我怀可可时受了不少罪,疼了一天一夜才生下她。 若你们问我,霍厉延当初抛下我走了,他妈又那样对我,为什么还会生下可可。 其实我也回答不出来,只知道可可在我肚子里,那是一条小生命,一想到有一个小生命在肚子里一天天长大,那种感觉很奇妙,我无法狠心不要她。 如今看着可可健康成长,乖巧可爱,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我也暗地里发誓,绝不会学我妈,抛弃自己的女儿。 没多久,兰馨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脸色苍白,麻药还没有全退,昏昏沉沉的。 护士将人推着送去病房输液,我就在一旁守着。 兰馨清醒时,就跟没事人似的,全然没有一条小生命被她杀死的罪恶感,掏出手机跟人聊天,时不时的发出笑声。 我忍着骂她的冲动,说:“别玩手机,对你眼睛不好。” 她还不高兴了:“真是多管闲事。” 我一口气险些没有提上来,直接拿起包:“那我就不在这多管闲事了。” 我明知道兰馨什么脾气,还跟她生气,我想想就觉得自己可笑。 刚出病房,为兰馨主刀的主任过来:“你是令海棠家属吧。” 兰馨用我的名字做手术,我自然成了家属。 “您好,主任,我是,请问有什么事。” 主任告诉我,兰馨因流产次数过多,子宫壁已经很薄,以后怀孕的几率会很低,就算怀上,可能也会有习惯性流产。 手术前,主任劝过兰馨,将危害告诉过她,兰馨无所谓,还是决定做了手术。 听到这些,我心情很沉重,兰馨不过才二十岁,她现在不在乎这些,等以后了,一定会为如今的荒唐而后悔。 人都是这样,要等到追悔莫及才后悔。 我没再进去病房,也没走,就在医院外面的走廊上找了椅子坐下来,等着兰馨输完液。 我靠着墙壁,垂着眸子,忽然视线里多出了一双男人铮亮的皮鞋。 皮鞋的主任站着迟迟没动,我有些烦躁的将目光上移,定格在霍厉延那张清隽的脸庞。 霍厉延目光上下看了我一眼,问:“你哪里不舒服?” 我的脑海里还是他家里成双成对的牙刷牙杯,他却在关心我? 兰馨的事让我有些疲惫,而我跟霍厉延每次都不欢而散,不想多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将目光收了回来,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他拿脚踢了我腿。 我睁开眼。 他冷着张脸问:“怎么在这里。” 我没脾气,笑着轻飘飘地反问:“这是妇科,我倒想知道,霍总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你又这么关心我做什么,想包养我?” 我都不知道后面这句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他站着,我坐着。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我,不辨喜怒。 我仰着头看他,嘴角含笑。 他开口:“令海棠,那晚……” “令海棠。”一名护士走过来:“这是主任开的药,你去交了钱,到药房拿药吧,用法你应该也知道了,都是第三回来的人了,以后注意了,若是再打胎,以后就别想要孩子了。” 第16章:层层叠加的误会 兰馨每次来医院,都是拉着我来给她付钱的。 护士这话让我的笑凝固,因为我已经看见霍厉延眼眸中如风暴骤起,阴鹜至极。 我僵硬着没接药单,护士又说了句:“拿着啊,记得回去之后多休息。” 其实护士说的话都没毛病,我作为家属,转告给兰馨,可就是这没毛病的话,将误会闹大了。 我接过药单,护士一走,霍厉延直接掐住我的脖子,目光在药单扫了一眼,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令海棠,你竟堕落到如此地步。”他暴怒到边缘,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让我喘不过气来,他又更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咬牙切齿,对我满目失望。 周围的人看到,都吓懵了,可无人敢上来劝。 我难受,试图掰开他的手,他的手却像钳子一样,想要我的命。 我也不挣扎了,瞪着眼睛看着他,我赌他不会杀了我。 果真,他满眼恨意与厌恶,将我放开,仿佛我是什么病毒:“从今以后,别再让我再看到你。” 得到新鲜的空气,我捂着脖子剧烈咳嗽了几声,稍稍平复,我自嘲着问:“霍厉延,从最开始,我令海棠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就像是一把致命的刀,扎进心脏。 “厉延,原来你在这里。” 是沈佳妮。 曾经跟霍厉延一起出国的,我的大学好友,沈佳妮。 看到温柔漂亮,像一朵圣洁莲花的沈佳妮,我才知道自己到底输得有多彻底。 沈佳妮看到我,眼里有惊愕,又很快敛去,熟稔的笑着跟我打招呼:“海棠,没想到时隔四年,还能见到你,对了,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你在医院里做什么?” 过得怎么样? 我去看霍厉延,两人站在一起,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我还没说话,霍厉延倒是先开了口,温声询问:“检查完了吗?医生怎么说?” 原来,他是陪沈佳妮来的。 他看沈佳妮的眼神很是温柔,温柔的让我嫉妒。 沈佳妮笑着说:“都检查完了,没什么问题,对了厉延,今天我们难得碰上了海棠,要不我们请她吃顿饭吧,好多年没见了,我有好多话想跟海棠聊。” “跟她这种人有什么好聊的……” 沈佳妮看见我手里的药单,惊呼道:“海棠,你来医院做流产?怎么不要孩子啊,你一个人来的?你的老公呢?” 第17章:相亲 沈佳妮的话成功的让霍厉延脸色阴沉到极点,而我自然也是说不出半个字,不是不想解释,是觉得没了必要。 而那时我也没有去想沈佳妮怎么凭着一张药单就断定我做流产? 我没开口,霍厉延却冷着脸说:“佳妮,你身体不好,还是先回去了。” 说着,霍厉延牵着沈佳妮,看都没有看我一眼迈着大步朝外走。 沈佳妮尴尬地朝我挥手:“海棠,回头见,厉延,你走慢点……” 两人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就连若有似无的声音也渐渐没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沈佳妮回头冲我那一笑,带着几分得意。 经此一事,我知道,霍厉延彻底的厌弃了我,在他眼里,我是一个打了三次胎的女人。 而我,也不想去向一个心里没有我的人解释。 他有他的沈佳妮,我有我的生活。 我们注定就是两条平行线,不相交。 兰馨输完液出来,见我杵着,吓了一跳:“令海棠,你怎么哭了。” 她这一说,我抬手摸了一把脸,才发现,还真是不知何时落了泪。 “走吧。”我去药房拿了药,兰馨又想溜走,我逮住她,吼道:“兰馨,我今天就是打断你的腿,也要将你带回去。” 我不是圣人,我也会痛会哭会委屈,一想到刚才霍厉延看我的厌弃眼神,我再看到兰馨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挤压几年的委屈,都一股脑儿的跑了出来,兰馨撞上了枪口,我真想打断了她的腿。 我从未发过如此大的火。 兰馨被我吓到了,旁边拿药的也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兰馨咽了咽口水,瞄着我的神色问:“令海棠,你到底怎么了,吃枪药了。” 我将药塞她手上:“我吃原子弹了,你最好今天跟我老实回去,别惹我。” 她刚做了手术,我若不管着,她定会立即去跟那些狐朋狗友玩。 我迈腿走前面,兰馨破天荒的真跟着我乖乖回去了。 兰姨见到兰馨,高兴极了:“兰馨,你可算回来了,怎么又瘦了,你又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妈晚上给炖猪蹄,给你好好补补。” “真是啰嗦,我累了,先回屋睡觉,我没睡醒,谁都别来叫我。”兰馨很是反感兰姨,她从不给兰姨好脸色,丢下这话就回房间了。 她睡的是我的屋,药都是藏好的,兰姨也不会发现。 “兰姨,你就别管她了,让她睡吧,我去做饭。” 兰姨拉住我:“还是我去做吧,兰馨难得回来,我想亲自给她做顿饭,你去陪可可玩吧。” 知道兰姨为母的那份心意,我也没跟她争。 我陪着可可在客厅搭积木,她很聪明,会搭很多种样式。 我坐在地毯上,却走了神。 “姐姐,姐姐,你看我搭的好不好?”可可摇晃着我的手臂,让我看她搭出来的成果。 “可可真聪明,搭得真好。”我笑着夸奖她,她十分高兴。 还是小孩好,什么烦恼都没有。 兰姨做好了饭,兰馨是踩着点睡醒了。 我端着饭喂可可,兰姨忽然说:“兰馨,你也老大不小了,妈前些日子去相亲角给你相亲了,认识了几个不错的男孩子,要不跟人约个时间去看看。” 兰馨戳着碗里的饭,一点也不领情,讽刺道:“你可真是操心,我才多大,你就张罗着相亲,怎么,你觉得我像你一样没男人要?还是想尽早甩了我这个包袱,早知道,我还回来干什么啊。” 兰姨急忙解释:“兰馨,妈不是这个意思,妈就是寻思着,给你找个对象,照顾你,妈就放心了。” 兰馨阴阳怪气道:“不需要,再说了,令海棠比我大,她才是你女儿,你该操心的是她。” 见兰馨一再挤兑兰姨,我将筷子往桌上一拍:“兰馨,你怎么跟兰姨说话的,有兰姨为你操心,你就知足吧,要是不会说话,就给我老实吃饭。” 兰姨帮着兰馨说话:“海棠,好了,我没事,兰馨她还小,不懂事。” 有些话,我是实在说不出口,兰馨就是兰姨的支柱,我索性闭口不言。 兰姨叹了口气,又笑着说:“海棠,我在相亲角,也为你相亲了,我把你的条件一摆出去,不少人抢着想要跟你见面呢,你什么时候休假,去见一见,好不好,万一真有合适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 兰馨在旁边泼凉水:“就令海棠她这张脸,放出去肯定是招蜂引蝶,不过要是知道她是被情妇养大的,就这家庭条件,我看那些男人也要望而却步了。” 兰姨神色黯然,自责道:“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们俩。” “兰姨,你别听兰馨胡说,你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我去相亲,等我休假了,就去见,到时候给你找个女婿回来,多个人孝敬你。” 我虽未叫过兰姨一声妈,在心里,却已经是我的妈妈 “好、好。”兰姨十分高兴:“那我回头就跟那些男孩子联系,我一定严格不过,不合格的,也没资格做我的女婿。” “好。” 心被霍厉延伤的支离破碎后,我再也爱不上别人,或许是缘分没到吧。 我也没想过成家,可每个女人都会成家,若是能让兰姨高兴,我也是愿意去相亲。 或许成了家,我就能真正不再起任何幻想了。 我点头后,兰姨忙着给我物色对象。 我很忙,月底要盘货,又是圣诞,月初又恰逢遇上了元旦搞活动,不能请假。 这一拖,就是一个月才被兰姨催着去相亲。 出发前,兰姨特意给我找了件漂亮的衣服换上,还硬逼着我化了妆,递给我一支绿色康乃馨,说是到时候凭着这个认人,让我去指定餐厅相亲。 看着兰姨这么高兴,我心里就算有点打退堂鼓,也还是坐地铁去了。 到了约定餐厅,我看了一圈餐厅内,无人拿着有绿色的康乃馨。 大概是人还没到。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将绿色的康乃馨放在桌上,这样相亲对象一进来就能看见了。 我点了杯喝的,大约等了五分钟,门口忽然进来两个男人。 霍厉延那样出众,我一眼就看见他了。 第18章:冤家路窄 霍厉延那样出众,我一眼就看见他了。 他让我不要再出现在他视线的话还在耳边萦绕,见他目光看过来了,我立即将脑袋别了过去,低着头装作喝咖啡的样子,期待着他没有看见我。 当他真的彻底无视我,直接从我身边走过去时,我觉得自己的行为真有些可笑。 他就坐在我身后,与跟他一起进来的男人交谈着公事。 我如坐针毡,放下咖啡杯,正要拿了康乃馨起身走,门口进来一个同样拿着绿色康乃馨的男人在东张西望,他看到了我,笑着立马过来。 男人长相有些普通,却很耐看,不管是身高还是身材,都是中等,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笑起来很有亲和力。 出门之前兰姨跟我说过,跟我相亲的这个人是个大学教授。 男人看了眼我还未来得及收起的花,笑问:“你就是令小姐吧,我是周承。” 看来我是走不了了,只能笑着说:“你好,我是令海棠,周先生,坐吧。” 周承坐下来,有点紧张,叫来服务员,很是周到的让我点菜。 兰姨说过,第一次吃饭,要讲礼数。 我也就随意点了两道中等价格的菜。 周承看了,很是满意,又点了两道这餐厅的招牌菜,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周承喝了一口水,说:“我看过你的照片,你本人比照片上还漂亮,很高兴认识你,刚才路上有点堵车,让你久等了。” “没事,我也才来。” “想必兰姨都跟你说了我的基本条件,我是在海城石油大学任教,今年三十四了,在海城有房有车,年收入二十万,一直没有娶妻,家里都挺着急的,都不知道出来相亲多少次了,我这个人不懂得浪漫,不会讨女孩子欢心,就被剩下了。” 一上来就如此老实的交代家底,人还算可靠。 可我身后就坐着前男友,面前又坐着相亲的对象,我的心情,无法形容,出于礼貌,还是说了一下我的基本情况:“我在一家百货商场卖珠宝,日子还算过得去。” 周承笑问:“那不知道令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反正我是对令小姐很是满意,若是令小姐也对我满意,我们能走到结婚的地步,我的房子会加上你的名字,家里的财政大权也可以交给你管。” 这话让我有些惊讶,一时半会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忽然身后发出一道声响,霍厉延站在我面前,一只手撑着我身后的椅子,微微俯身,逼视着我,神色冷冽:“令小姐昨天才跟我相了亲,也彼此觉得满意,晚餐用得很愉快,令小姐更是夸我有情调,这一转脚,就又跟别人相亲,怎么,我昨晚是哪里让令小姐不满意吗?” 霍厉延从来就没按正常的逻辑出过牌。 这话说得极其暧昧,好像我跟他昨晚怎么了。 可事实是,我都一个月没见到他了。 周承疑惑以及震惊的目光在我跟霍厉延身上打量,我尴尬地笑了笑,对霍厉延咬牙切齿,压低声音说:“我什么时候跟你相亲了,霍厉延,你别毁谤我,你若让我嫁不出去,我跟你没完。” 霍厉延站直了身子,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服:“令小姐未嫁,我未娶,而且我很满意令小姐昨晚的表现,温柔又热情火辣,不可方物,令小姐可以始乱终弃,可我却不能不负责。” 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周承的脸色都变了,目光也变得鄙夷,站起来,十分生气地说:“令小姐,你竟然都跟别人了,还来跟我相什么亲,这不是玩人吗,看你长相清纯,没想到私生活如此放浪,我可不捡二手的。” 听到周承骂我,霍厉延看起来很爽似的,之前王大伟羞辱我,他可是帮着出头。 男人果真是善变的。 我眯着眼睛笑了笑:“周先生,说句实在话,就你这样的,别说二手的,你就连个十手八手的也捡不到,你就是注定孤独终老的命,一上来就是又给房给钱的,你这怕也不是第一次,却还没讨到老婆,表面斯斯文文,私底下怕不是个变态吧。” 周承气得脸色铁青,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拿起包,冷笑:“周先生,你慢慢吃,老娘我不奉陪了。” 我前脚走出餐厅,霍厉延后脚就跟了上来,不由分说的拽着我就往停车场走。 “霍厉延,你到底还想怎样。”我很是抓狂。 他打开车门,将我塞进车里:“进去。” 我被推倒在车座椅上,立马爬起来想下车,霍厉延却锁了车门,站在车门口,他高大的身躯笼罩着我。 “令海棠,你真是一次次在刷新我对你的认识。” 他脸上没有怒气,很是淡然而平静,可我却觉得这样的他,比任何时刻都还要吓人。 我微低着头,有些烦他这些的话。 他何曾真正的认识过我? 我被当做卖、淫的抓进去,他就断定我肮脏。 王大伟在店里来闹,他就觉得我勾引人。 我在医院被他撞见,护士一句话,他连问都没有问,也判了我死刑。 我还有何好说的? 我的沉默激怒了他,用力地捏着我的肩膀,讥讽道:“怎么不说话了?啊?” “你想听什么?霍厉延,一个跟你没关系的女人怎样生活,做什么,跟谁相亲,与什么男人交往,有必要向你交代什么?是你让我不要出现在你视线里,我都已经走了,你还追上来做什么?” 他看着我,忽然就不说话了,那双如幽潭的眸子深不见底,似藏了许多心事。 良久,他清冽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今天什么日子,你还记不记得?” 今天一月五号,刚过了元旦,当年我跟霍厉延约定去山顶看流星雨,听说是百年难得一见。 那天我早早的在学校门口等着,从天亮等到天黑,天黑又等到天亮。 我不知道那晚有没有流星雨从海城的天空划过,只知道那晚的冷风中只有我一人,霍厉延自始至终也没有出现。 而我再见到他,就是一个多月前的拘留所门口。 我不说话,他冷笑一声:“看来真是忘了。” 第19章:祭奠 我心底的火一下子窜了上来,回击他:“到底是谁忘了,霍厉延,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你一样,当年是我在冷风中等了你一夜,而你人呢?消失了四年才出现!难道我就不该有自己的生活?这四年,我是不是得天天等着你,盼着你,你心里才满意?” “你等了一夜?”他冷笑了声,忽然说,“系好安全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根本没有我拒绝的余地。 而我更没想过,霍厉延带我去的地方竟然是汉嘉小区。 这里是当年霍厉延在校外租的房子,我们好上以后,经不住他诱哄,也常常会在这里过夜。 站在出租房的门口,我的脚如灌铅般沉重,他掏出钥匙打开门,那些记忆接踵而至。 他站在门口冷笑:“怎么,不敢进来?” 我看了他一眼,迈着脚步进去。 里面的一切陈设都没变。 阳台上的花还是新鲜的,茶几上摆着我最喜欢吃的坚果,卧房床头有我跟霍厉延的合照,沙发上有印着我头像的抱枕,只因为他曾说,若我不在,他抱着抱枕,也仿佛抱着我。 曾经的情话还是温热的,可我跟他,却已经形同陌路。 家里一尘不染,显然是经常打扫。 他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有什么感觉?” 我错愕地看着他:“你经常来这里?” 他若是如此眷恋,又为何不来找我? 霍厉延拿过沙发上的抱枕,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说:“今天留下来吧,就像从前一样,陪……我好好待一会儿。” 那时的我并没有去注意他刻意停顿背后的真正意思,只是觉得他这话有些荒谬:“以什么身份?霍厉延,你已经有了沈佳妮。” 他讥笑着反问:“这些年你跟过的男人还少?” 心中一窒,我暗暗吸了一口气,艰涩自嘲:“可我不愿做别人的第三者,介入别人的感情。” 霍厉延恍若没有听见我的话,拿了杯子走到茶几面前倒了两杯水,竟还问我:“喝什么茶?家里只有红茶跟碧螺春。” 我简直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更可笑的是,我竟还说:“红茶。” “你的口味还是没变。”他笑了声,这次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他从抽屉里拿出茶叶,也没什么讲究,直接倒在开水里。 当两杯茶都摆在茶几上,我才发现这杯子是当年我送给他的,是情侣杯,当初我还特意找人在杯子上印了love的英文字母。 他端起杯子优雅的喝了一口,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我发现当年那个阳光男孩真的变了,变得成熟稳重,也变得阴晴不定。 他抬头淡淡地睨了我一眼:“我让你来,不是让你一直站着,而我也不喜欢仰着头跟人说话。” 说真的,我真摸不透霍厉延了。 就在刚才,他眼里还带着恨,我看得清清楚楚,而此时,那双眼睛里除了淡漠,什么也没有,好似站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个人,别的什么都不是。 带我来以前的出租房,让我陷入回忆,又摆出这样的脸色,我觉得很是压抑,这里的每一处回忆都压着我喘不过气来。 “我还有事……” 他轻飘飘地打断我的话:“你试着走出这间屋子,令海棠,你若走出一步,将你养大的情妇兰姨明天是少了胳膊还是腿,我可就不保证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而是掏出了三支烟点上,像是在祭拜。 我的脚步再也挪不动,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可我丝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假。 他是在威胁我,且说到做到的那种。 我压下心里的怒气,看着他点燃的三支烟,气愤地随口问了句:“只有祭拜死人才点三支烟,你点烟是祭拜谁?” 不知我哪句话说错了,他的脸色瞬间冰封千里,瞥我那一眼,仿佛一把化为实质的利刃,要将我活剥了。 心咯噔一声,周围的温度骤降。 霍厉延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像个瘾君子一样堕落。 我心中惊骇,他以前从来不抽烟,而且很是排斥。 如今,他也变成了自己排斥的那个人。 他缓缓地吐出一圈烟雾,眯着眼睛说:“令海棠,你好好记住今天这个日子。” 他的眼底有我不明白的伤痛,话也让我莫名其妙。 我不想跟他针锋相对,端起茶喝了一口,安静地坐着当个摆设。 时间从指缝里流走,他靠着沙发,指尖的烟慢慢地燃尽,我再抬眼看他,他却睡着了。 我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这出租房承载了太多过去的回忆,他总是在我下定决心忘了他重新生活时来搅乱我的生活。 屋里没有开暖气,有些冷。 若换做以前的我,定会没出息的拿毯子给他盖上,可今天我没这么做。 我从他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点上。 曾经的我也不会抽烟。 而今天的我们,都变成了曾经我们最讨厌的。 霍厉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是短信提示。 我真不是故意看他手机,只是屏幕亮的那一刻,手机屏保图片顿时吸引了我的目光,我鬼使神差的将手机拿了起来。 他的屏保不是什么风景照,也不是我的照片或者沈佳妮的,而是霍厉延自己的。 不,准确的说,是两张霍厉延的照片组合在一起,一个是面朝大海带着阳光笑容的霍厉延,一个是坐在礁石上神情冷冽,不苟言笑的霍厉延。 他怎么会用这样的照片做屏保? 看着带着阳光笑容的霍厉延,心底竟涌起淡淡地忧伤。 而不苟言笑的他,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 手机锁屏时,图片消失了,沙发上睡着的霍厉延动了一下,我吓得心虚的赶紧将手机放回原位。 霍厉延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他睁开眼睛醒来,桌上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都是我的杰作。 他表情阴郁地看了我一眼:“从今天起,你不许再碰这个。” 管得可真宽。 我没去跟他犟嘴,不冷不热地问:“我可以走了吗。” 他慢条斯理地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份看似文件的东西摆在我面前:“签了它,你就可以走了。” 我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眼内容,顿时火冒三丈。 第20章:给可可找父亲 霍厉延给我的完全就是一份卖身契。 每一条,每一个字,都将我的尊严踩在脚下。 我拿着协议书的手在发抖,很想甩在他脸上,而我也真这么做了,怒吼:“霍厉延,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凭什么做你的情人。” 霍厉延没有生气,将协议书又整整齐齐的放在桌上,目光冷锐地看着我:“令海棠,你没有选择,从我回来的那一天,你就已经来到了地狱,乖乖把字签了,别逼我使用非常手段。” “我不会签。”我上前一步,迎上他寒冷的眸子:“霍厉延,你们霍家的人真是一个德行,只会用这种手段逼迫人,当年你妈是,今天你也是,在你们这些有钱人眼里,我们这些底层人是不是就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 他扯了扯嘴角:“小棠儿,这是你欠霍家的,我给你一个恕罪的机会,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容,别太逼我,听话,恕完罪,我就会放你走,从此你跟霍家,两不相欠。” 我有多久没有听见‘小棠儿’这个昵称,太久了,太久了…… 曾经,这个屋里到处都是霍厉延唤我小棠儿的声音,好似喊不够似的。 当初这三个字从他嘴里喊出来是甜蜜的,如今却带着玻璃渣,疼的我不能呼吸。 我何时欠过霍家? 是霍家欠我的才对。 协议书上为期三年。 我跟霍厉延当年也正好交往了三年。 就在不久前,我还劝着李情欢别执着陆震庭,我又如何去做霍厉延的情人。 我从出租房离开了,霍厉延给了我三天时间考虑,准确的说,是给我三天时间去接受。 回到家里,我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兰姨几次喊我,都没有听见。 “海棠,你这是怎么了,我让你去相亲,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对方打电话过来说了不少难听的话,还说你跟一个男人走了,那个人是谁啊。” 我扒拉了一下头发:“兰姨,别问了,对方没看上我,我也没看上对方,这事就这么算了,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 我极少在兰姨面前如此烦躁,她担忧地问:“海棠,你老实告诉我,那个人……是不是回来了。” 兰姨试探性的口吻令我双眸有了神采,看着兰姨哀伤自责的目光,我别过头:“没有的事,兰姨,你别瞎猜,我有些累了,去眯一会儿。” 兰姨还想问,我抢先转移话题:“对了,明天你该去复查了,我请了半天假,明天早上我们一早过去。” 兰姨有抑郁症,是我爸的抛弃加上这些年外界给的议论压力造成的。 这半年来稍微好了些。 兰姨最终叹口气,也不再多问了。 其实我的闪烁其词已经让她心里有了答案,她不过是担心我又会受伤害。 翌日一早,将可可送去了幼儿园,我带着兰姨去了医院。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为兰姨治疗的是一名姓陈的医生。 其实我对陈这个姓很排斥,谁让陈大发是个负心汉。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姓陈的都不好。 陈绍南就是一个温润的像一阵春风的男人,让人讨厌不起来,但也仅仅如此。 我扶着兰姨躺在小床上,陈绍南笑着问:“最近心情怎么样?” 瞥了眼兰姨,我说:“老样子。” 陈绍南笑了笑,声音带着男人特有的磁性:“还有吃安眠药吗?” “偶尔吃。” 兰姨的抑郁症虽有好转,却并没有康复。 我想若是陈大发一天不回来,兰姨的病就一天不会好。 陈绍南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而后拿出一块怀表,让兰姨看着这块怀表催眠,没一会儿兰姨就跟着陈绍南的引导缓缓闭上眼睛,陈绍南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我在旁边看着,听着兰姨口中还是会念着陈大发的名字,心底产生了一股无奈。 问完之后,陈绍南在兰姨耳边打了个响指,兰姨也就睡了过去。 他收起怀表,说:“看样子兰姨的执念很深,海棠,你有没有想过帮忙找陈大发,心病还需心药医,只有兰姨执着的人回来了,这病才能好。” 我跟陈绍南认识有三年了,在他面前,兰姨那点事,甚至连我的事,他也是一清二楚,赤、裸裸的连一丝隐私都没有。 在我怀可可又被退学时,我也患过抑郁症,生可可后,抑郁症更为严重,有一次差点将可可给摔死了,我清醒后一阵后怕,抱着可可哭了很久。 无人懂我那种无助,霍厉延也不明白,那时我多需要他,多想他能回来。 我的抑郁症就是陈绍南治好的,其实我该感谢他,可一想到我最不堪的秘密他都知道,我就有些厌恶,抵触。 没人想在另一个人面前赤、裸的连点隐私都没有。 “说不定早死了,去哪里找。”我的语气有些不好,我巴不得陈大发永远别回来,真死在外面得了。 陈绍南叹息一声:“海棠,别执着于过去,这样会让自己活着很累。” 他是心理医生,自然有一堆的心灵鸡汤。 我耸耸肩:“人活着就是受累的,舒服都是留给死人的。” 陈绍南一怔,旋即就笑了。 他的笑很干净,我下意识的别过了眼,这样干净而阳光的笑,霍厉延当年也有。 我细微的表情被他捕捉,关切的问我:“海棠,你有心事?” 我笑了声:“陈医生,我的抑郁症已经好了,你就别犯职业病了,让我留点隐私,不然我下次可不敢站在你面前,总觉得自己像个没穿衣服的,这种感觉很不好。” 我随口调侃,陈绍南竟然红了耳朵。 我也没说什么,他的反应让我乐了:“陈医生,你也有三十岁了吧,拥有着这么一家私人医院,又是一表人才,不会你连女朋友都还没有吧。” 我本想调侃他,没想到陈绍南笑着反问了句:“没有,海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我一下子懵逼了。 自然我是不愿意的。 我跟陈绍南就是病患与医生的关系。 我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见我没说话,陈绍南笑了声:“刚才你还说我一表人才,怎么一说让你做我女朋友,就吓着你了。” 我干笑了声,随口扯了个借口:“你太优秀了,我攀不上,若是哪天遇上合适的,我给你介绍。” 陈绍南温温一笑,忽然认真地说:“海棠,你也该是时候替可可找个父亲了。” 第21章:被绑架报复 离开医院后,我耳边一直回响着陈绍南那句话。 给可可找个父亲。 可可的亲生父亲已经回来了,可我连她的存在都不能说。 霍厉延的心不在了,加上他那个母亲,我避之不及,哪敢撞上枪口。 我送兰姨去坐出租车回去,而我自己则往相反的方向坐公交去店里。 刚放下包,韩笑就来八卦:“海棠,相亲怎么样,看上没?” 之前我跟兰姨打电话聊到相亲的事,被韩笑知道了。 我轻描淡写道:“没成。” 韩笑很是惊讶:“怎么能没成,是你没看上对方?我想也是,你这么漂亮又勤俭节约,多少男人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样的老婆。” 其实昨天那种情况,也真说不上是谁没看上谁。 反正都被霍厉延给搅和了。 “可能是缘分没到,先出去做事了。”我换了工作服,韩笑也过来挨着我站着。 这会儿没客人,韩笑扯了扯我袖子,说:“海棠,之前替你解围的那个男人看着就不错,那手腕上的表可是几百万啊,你若是把他给拿下了,这往后不就是豪门富太太了,你这么好的资源,可别浪费了。” 我很是诧异:“韩笑,今天你说话怎么跟于晓一样。” “我是觉得你对自己太抠门了,赚了钱又不对自己好,还攒什么嫁妆,这年头,可别干倒贴的事,你看我就是前车之鉴,当年我就没要我那口子一分钱彩礼,还倒贴了几万块,现在呢,经常找……” 韩笑意识到说漏了话,赶紧掐了话头,说:“反正你就听我的没错,别太委屈了自己,你还年轻,女人的青春就这么几年,可得抓住了,现在我连三十的尾巴都抓不住了,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韩笑的话很敏感,就算她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男人就那德性,狗改不了吃屎。 今天的韩笑确实有点不对劲,我说:“别为我操心了,我心里有数,遇到合适的,不会放过的。” “你啊,还得对自己好点,别仗着年轻,就对保养不重视,下班后跟我去逛逛护肤品店,给你挑几款好用的护肤品,这海城的水深着呢,你可得随时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遇到大鱼了,就别放过。” 我笑而不语,这海城确实卧虎藏龙。 可我知道自己什么身份,那种高攀的事,可做不得,豪门都要求门当户对,光有漂亮脸蛋,也就只能给人做情人。 情人。 我想到霍厉延让我签的协议。 若我不签,霍厉延不会善罢甘休,可我签了,就再也抬不起头。 三天时间,只剩下两天了。 我正走神,店里忽然进来一个大妈,手里牵着哭闹不止的小女孩。 大妈气势汹汹径直朝韩笑走了过来,将手里的小女孩往韩笑身边推了一把:“你的女儿,你自己带!我才不给谁带!一个连儿子都生不出的废物,我们张家怎么把你这扫把星娶回来了,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原来是韩笑的婆婆。 韩笑赶紧接住女儿,婆婆的话让她很是难堪,一张脸憋得通红:“妈,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行吗?我这还上班呢,你把星星带回去好不好?” “你有本事给我生个孙子带,我反正不带这个赔钱的丫头片子!” 韩笑的婆婆还真就这么把孙女扔在这里就走了。 看着女儿哭,韩笑也抹眼泪。 我劝道:“韩笑,你先带着女儿去后面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店长回来,看见影响不好。” “谢谢。”韩笑抱着哭泣的女儿去了后面休息室。 于晓阴阳怪气地说:“这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看看,这就是当初不长眼睛的下场,怨得了谁呢。” 于晓这话还真反驳不了。 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 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人生选择,若是错了,这辈子就真毁了。 见店里没人搭理,于晓到我面前说:“对了令海棠,别怪我没提醒你,之前你得罪了王大伟,那可不是一个善茬,小心他报复你。” 王大伟那都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了,近来一直平安无事,我也没把王大伟放心上。 哪知于晓一语成谶。 今天我上晚班,店里关门的时候都十点半了,商场外人已经没那么多了,我赶上最后一趟末班车回家。 我住的小区很不安全,来往人员很是复杂,这附近按摩洗脚的店特别多。 其实我不说,大家也明白这些店是做什么的。 兰姨一直不舍得搬走,不仅是这边的房租便宜,更重要的是她要等陈大发回来,怕搬了家,陈大发就找不到她了。 我劝不了,也就只得住在这里。 下了公交车,我背着包就往小区里走。 我住在四楼,没有电梯。 楼梯的灯光是声控的,不过这两天正好坏了,我只得打开手机的电筒照着上楼。 上二楼时,我忽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 我这人比较敏感,也胆小,故意停了下来,后面的脚步声也没了。 我再往前走,那脚步声就动了。 心顿时一紧,吓得赶紧往楼上跑,后面的人也加快速度追了上来,楼道上全是脚步声,我手心吓出了热汗。 趁上楼的空档,我往后看了一眼:一共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就是王大伟。 我心里不禁爆了粗口,这于晓的嘴怕是开过光的。 再往上一楼就是我住的,可我不敢回去,家里就兰姨跟可可,都是弱女子,若是把王大伟引了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慌不择路,眼看后面的人追上来了,我只好拼命的敲了三楼一户人家的门。 “地震了,地震了!” 我不敢喊救命,这年头,见义勇为的人可是很少了,若喊救命,就算人家有心也不敢开门出来帮忙。 不过我的小聪明也没用,门还没开,身后一只手把我嘴巴给捂上,两人一前一后抬着我就往楼下走。 我怎么挣扎都没有用,手机反而在挣扎过程中掉在了楼梯里。 “是谁在恶作剧,大半夜的,有病啊。” 我敲门那户的主人开了门,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我拼命想要发出声音,使劲踹抬我腿的人,我还没挣脱,就听见三楼嘭地一声,门关上了。 “抬走。”这是王大伟的声音。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第22章:以死相逼,霍厉延取笑 王大伟与他的同伙将我抬出了楼道,直接从后门走。他们如此熟悉这小区的环境,看来是之前就踩过点的。 后门门口停着一辆拉货的面包车,王大伟拉开车门,将我往里面一扔,迅速关上车门,与他的同伙将车开出了小区。 我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直接拿手砸车门,试图打开车门逃走,更是大声喊救命。 王大伟忽然从后面用手臂圈住我脑袋,用力上扬,脖子被拉的很疼。 “令海棠,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怪不得我了!你最好老实点,待会还能让你少受点罪。否则,老子现在就强了你。” 车开得很快,就算我喊破喉咙也根本没人听见,或者搭救。 车上两个大男人,我自然不能硬碰硬,老实的不再吭声,否则我真吃了亏,也只能自己倒霉,没人能帮得了我。 王大伟满意了,忽然不知从哪里找出胶布将我的嘴黏上,也找了绳子将我的手给捆住。 车子往前开着,我不知道王大伟要带我去哪,说不怕不慌,那肯定是假的。 可我必须冷静下来。 王大伟就坐在我旁边,脖子上还戴着大粗金链子,他的手在我大腿上来回摸,笑得十分猥琐:“之前不是挺傲气,挺清高的吗?现在还不是落在我手里了,令海棠,你早从了我多好,也没这些事了,我王大伟这人不喜欢动粗,可你不识趣啊。” 王大伟的手很粗糙,他每往大腿摸一分,我就往后挪。 我真吓到了,怕他真在这车上用强。 他敢绑架我,绝对就能做得出这种事。 王大伟按着我的腿,忽然冷笑了声:“这就怕了?我说你这是何必了,当初老子耐着性子,隔三差五对你示好你不领情,非得逼我用这招,你说你是不是贱?跟着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有什么不好。” 我瞪着他,浑身都在发抖,嘴巴被封住,我也发不出声音,车门更是被锁住,否则我就是跳车也不愿跟王大伟多待一秒。 面包车开进一处小区,这是新建的小区,还没有几户入住的,冷清得很,门口连个保安都没有,任何人都能进出。 车子停下,王大伟将我从车上扯下来,推搡了一把,我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手蹭破了皮,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跟王大伟同伙的男人从主驾驶下来:“王哥,这么漂亮的妞,怎么能这么粗暴,待会哪里磕了伤了,多让人心疼。” “怎么,你也想玩?放心,等老子待会玩够了,少不了你的。” 说着,王大伟就要伸手来拽我。 那个时候,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就一个念头,跑。 我爬起来就跑,可没两步,就被王大伟拽住了头发,往后狠狠一扯,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小贱人,还敢跑。” 我被打得脑袋嗡嗡直响,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疼,有一股血腥味在我嘴里蔓延。 王大伟扯掉我嘴上的胶布,我直接一口血沫吐在他脸上:“王大伟,你敢动我,老娘就跟你同归于尽。” 王大伟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沫,神情更是阴鹜,几乎暴跳如雷:“他妈的,今天我非得玩死你不可。” 王大伟拽着我就往楼上走。 他的同伙想跟上来,被他一声厉喝:“在楼下给我守着,老子玩完了,自然就轮到你了。” 我几乎是被王大伟给拖进电梯,拽进了十五楼的一间房。 这房间里摆设都很简单,显然是刚装修好,还没入住。 王大伟大力一把将我推在沙发上,旋即压身而来。 我反应快,从沙发上滚开了,随手抄起桌上的烟灰缸,防备地对着王大伟:“王大伟,你最好放我走了,否则,大家今天就死在这里。” 王大伟从沙发上爬起来,阴冷一笑:“海棠,别再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你乖乖让老子玩个够,之前的恩怨也就一笔勾销了,否则就算你今天死在这里,老子也照样奸尸。” 霍厉延抡他一拳,他找不了霍厉延出气,自然只能找到我。 我笑了一声:“是吗,王大伟,你就真这么不惜命了?去年你才得了拆迁款,分的房子怕是刚拿到手吧,若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你的新房,几百万的拆迁款跟几套房子,你就为了跟我睡一次,意气用事,然后把自己搭进去,将这些都便宜了你老婆?你辛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有翻身的机会,为了一个不识好歹的我,可不值得。” 我的话让王大伟冷静了一些:“小海棠,你这张嘴可真会说。是,老子怎么说也是身价千万的人,为了一个你便宜了我家那黄脸婆,自然是不值得。可这么一个大美女就在我面前,只能看着吃不着,老子也不甘心。女人都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今天就是老子睡了你,我不信你还真去死了。就算你要告,那也是你勾引我,为了钱心甘情愿,就算是警察来了,也管不了。” 谁不怕死? 我也怕,可可才三岁,兰姨我也放不下,我又如何会为了一个王大伟去死。 王大伟是笃定我不敢死,甚至幽幽地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还不愿意呢?我给你点时间考虑考虑,反正长夜漫漫,你进了这个门,就别想出去,咱们有的是事情慢慢玩……” 他话没说完,我拿着烟灰缸就砸了下去。 不过不是砸的他,而是我自己。 我用了巧劲,就那么一砸,脑袋立马冒出了血,疼得我差点站不住。 王大伟吓得脸色大变,嚯的站了起来:“你他妈疯了,还真砸。” 我手里拿着满是鲜血的烟灰缸,头上的血也顺着脸颊一路蜿蜒到下巴,就算没有镜子,我也知道此时我有多吓人。 我咧嘴一笑:“王大伟,你想玩,姑奶奶就陪你玩大的,你的新房里死了人,我看你怎么能脱得了干系。” 王大伟气得脸都白了,他在发迹之前不过就是名技术工,哪有这么肥的胆子,上次霍厉延打他一下,立马就屁滚尿流的走了。 他抓我来,不过是心中不快,加上男人的自尊心作祟,非要睡了我不可,可他不敢闹出人命。 “你他妈真够狠的。”王大伟将手里刚点燃的烟踩在脚下,大步过来。 我举着烟灰缸对准自己的头:“你再过来一步,我就真死在这里,你下半辈子就去牢里过吧。” 都已经对自己下手了,我也不怕再往自己脑袋上砸一下。 我拿着烟灰缸就狠狠又砸了下自己,脑袋上黏糊得很,也很温热,都是血。 第23章:霍厉延说舍不得我 说实在的,我真怕那个时候自己真死了。 后来霍厉延也笑话我,装得真跟贞洁烈女似的。 其实我不是装,若是霍厉延不来,我就真死在那了。 王大伟趁我头有些晕乎时,忽然过来夺过我手里的烟灰缸砸了出去,就砸在墙角,那样坚硬得能砸破脑袋的烟灰缸,就这么碎在了墙角。 那巨响声让我脑袋跟晕沉了。 可看到王大伟目露着豁出去的光芒,我立马打了个哆嗦,精神了:“王大伟……” 王大伟一脚将我踹在地上,跟变了个人似的,骑在我身上就开始撕我衣服:“臭婊子,你真以为老子是吓大的,老子规规矩矩活了大半辈子,可还没这么刺激过,你竟然想玩大的,老子奉陪到底。” 海城的冬天很冷,这新房也没安暖气,外套被扯掉,就剩下一件内衣,皮肤都裸露在外面,冷风似乎要透过毛孔往骨头里钻,很冷。 我低估了王大伟的禽兽程度。 放在平常,王大伟或许做出这样的事,可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放我出去,他会遭殃,不放我出去,还是得摊上事。 既然如此,那他肯定得在我身上讨点便宜,也好泄愤。 我不断的拿脚去踢他,恨不得将他的命根子都给踹断了。 可王大伟身上这一百八十斤肉真不是虚的,他就是压在我身上,我想要动弹都十分困难,又怎谈逃走? 我将自己脑袋砸了洞,还冒着血,疼的我整个脑袋都是麻木的,随着血逐渐流失,我也越来越没力气,到了最后,几乎是任王大伟为所欲为。 裤子被扯掉时,我前所未有的绝望。 就像是整个人掉进了冰窟窿里。 绝望令我恐惧。 若不是霍厉延在关键时刻踹门进来,一把将王大伟给踢开,我想就算我明天还活着,也定要从这十五楼跳下去了。 在小区楼道里发现有人跟着我时,我就给霍厉延发了信息。 那个时候我很慌乱,脑子冒出的第一个人却是霍厉延。 电话还是那天我从出租房离开时他给我的,让我想清楚给他打电话。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其实我也没抱什么希望。 王大伟把我带到这里,霍厉延想找到也困难,可是他做到了。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我一下子就放心了,眼皮越来越重。 “令海棠,令海棠……”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闭上眼睛那一瞬,我在他眼里看到了害怕。 他是怕我死掉吗? 我也这么以为。 若是真死了,我挺遗憾的,也觉得很不值。 当年生可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都没有死掉,如今就栽在一个王大伟手里,多冤啊。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耳边是滴滴滴仪器声音,头疼的似乎要炸开似的。 我抬手想敲头,一抹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进来,冷着脸将我的手拿开:“想死是不是。” 我眨了眨眼,看着霍厉延那张臭脸,心里不知为何有些舒畅。 “你都不舍得我死,我又怎么会去死。” “若不是你发信息找我,你觉得我会管你。”霍厉延从一进来就没给好脸色,话也是一句比一句难听:“为了钱能去卖,流产做了一次又一次,这次倒是装起贞洁烈女,命都不想要了。” 若是放在以前,他这么损我,我早气得心肝肺都疼。 可此时我没有。 我盯着他看了许久,扯了扯干裂的嘴唇,故意气他:“王大伟胖得跟头猪似的,我就算是死,也不要做他的生意,就算出去卖的,也要有骨气跟原则。” 果然,他的脸色又阴沉几分,怒极反笑:“你可真有骨气,若换做我这么逼着你,你是不是也要抵死不从?” 我不答反问:“霍厉延,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有一丝伤心?” 或许真是脑袋伤了,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我期待着他能给我一丝让能再次靠近他的勇气与希望。 他抿着唇,选择了沉默。 这是几个意思? 我仗着自己是病人,也伤了脑袋,又执着地问:“到底会不会?” 霍厉延凝视着我,不疾不徐地说:“若你是我的女人,你出了事,我自然会伤心,可你现在不是。” 我一愣,没想到他如此回我。 是啊,上次可是我亲口说的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他这也是在变相让我签协议书。 我看了他一会儿,别过了脸。 我怕自己心软。 霍厉延一个细微的举动都能将我筑起的城墙击垮。 在我昏迷时,我以为最放不下的是可可,可事实却是,我想的是霍厉延。 这个控制着我喜怒哀乐的男人。 我这么倔着,不过是他当年的抛弃让我自尊心受伤,加上他身边又有沈佳妮,若他来硬的,我还说不定真抵死不从。 我盯着窗外漆黑的夜:“四年了,原来真的什么都变了。” “令海棠,变的人是你,从你收了我妈钱那一刻,从你在各个夜场卖酒,跟那些男人鬼混,玷污我们爱情的开始,一切就真的变了,这四年来,我真是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在恨你,我逼着自己不找你,就当你死了。” 他低低沉沉的嗓音在这病房里响起,我惊得瞪大了眼睛。 我转过头看他,因为动作弧度太大,扯动了脑袋上缝好的伤口,疼的我差点爆粗口。 倒吸了一口凉气,疼痛与他的话让我气得大声道:“这些都是你妈说的?霍厉延,你这么信你妈,那你还找什么女朋友,你就跟你妈过一辈子得了。” 他大概没想到我飚出了这么一句话,怔愣了一下:“四年前的事先不论真假,你如今的做派,不就沿袭着当年吗?令海棠,若不是我舍不得你,我今天真会任你让王大伟给弄死。” 第24章:你打算跟霍厉延复合了 霍厉延那句‘舍不得’就像平地一声惊雷。 我勾着笑:“霍厉延,你还真没忘记我,心里还有我呢,我说呢,怎么三番五次的出现在我面前,替我出头,又搅和我的相亲,你的反复无常,都在证明,你还爱着我,对不对。” “你想多了,我去找医生检查一下你的脑袋,看看你脑袋是不是真敲傻了。”他丢下这么句就出去了,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我心里更高兴了。 从他出现,就一直是我吃瘪,一直都是一副生人勿进,让我陌生的感觉,而刚才,他终于有点四年前的样子。 霍厉延叫来医生替我做了检查之后,与医生在门口说了会儿话,然后走进来,在床边坐下来。 我喉咙有些干涩,忽然想到什么,撑着坐起来:“这么晚了我还没有回去,兰姨一定会担心的,借你手机一用。” 他倒也不吝啬,直接将手机解锁递给我。 我拿着他的手机,发现手机屏保图片已经换了。 霍厉延是个挺专一的人,就连一个网名用几年都不会换,个性签名摆在那更是从来不更改,他又怎么会把手机屏保给换了? 而且还是换成这种古典的风景照。 我记得,他根本就不喜欢这样的风格。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才发现他正看着我:“不是要打电话?” “哦,马上,我在想电话号码呢。”我随口扯了个借口,掩饰自己的多疑。 或许是我想多了,四年了,连我的喜好都有所改变,又怎能要求他一成不变。 我给兰姨打了个电话,她还没有睡,在等着我呢。 我不能说自己住院了,否则兰姨肯定担心,大半夜的一定会跑来医院,我也不放心,只好说自己去了李情欢那,晚上不回去了。 平常我也偶尔去李情欢那,她心情不好时,就会拉着我陪她睡,否则晚上就是不断电话骚扰我,大有一种她睡不着,我也别睡的架势。 我败下阵来,每次她心情不好让我过去,我也只得过去。 兰姨没有怀疑,因为霍厉延在旁边,我也没问可可的事,简单的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谢谢,还给你。”我把手机递给他。 他看我一眼,将手机接过揣衣兜里,莫名其妙就说了句:“看来是经常撒谎,脸不红心不跳的。” 我头有点疼,也有些累,不想多话,索性闭上眼睛。 我是病人,料定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霍厉延也真没再说话,可也没走,我闭上眼睛很久,都没有听到他离开的声音,实在憋不住,掀开眼皮问他:“你怎么不走?” 他环抱着双臂,深眸微微一眯,不冷不热地说:“令海棠,你想过河拆桥?” 这话的意思我就不懂了。 “我是不想麻烦你……” 我话都没有说完,也不知他生哪门子的气,直接冷声打断我的话:“这是你的新花招?欲擒故纵?” 不在一个频道。 我这次索性真不说话了。 闭上眼睛躺着,可我还是睡不着,头很疼。 我想动,可越动越疼,我在心里把王大伟祖上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我试着想翻个身,肩膀上忽然多出一双手,一睁开眼就是霍厉延那张冰山脸:“你真想变成脑瘫是不是。” 明知他唬我,我也吓着了:“真的很疼。” 话一出口,我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这话怎么听都有撒娇的意思。 声音委屈极了。 霍厉延的神色变化莫测,一双星眸晦暗不明:“疼也忍着。” 我嘀咕了一声:“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呵。”他冷笑了声:“以前的你也没这么牙尖嘴利,矫情。” “霍厉延……”我撞入他深邃的眼眸里,四目相对,世界仿佛有片刻静止。 他轻咳一声,别过脸:“别去想,自然就不疼了,睡吧,不早了。” 他为我掖好被角,我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说了句:“霍厉延,我不是你妈口中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 我想着,我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怎么着也会给点回应,是相信还是不相信,总有个说法。 可他却只是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明天把协议书签了。” 一句轻飘飘的话,好似在讥笑我的天真。 他也根本不在乎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的眼睛酸涩,一层薄雾梦里了视线,霍厉延刀刻般的轮廓有些模糊起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他这句话有了泪。 是因为之前他那句舍不得,所以我就觉得,他不该这么对待我? 可事实,他就是这么对我的。 他在等我的答案。 我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理智让我不要犹豫,这种事就该拒绝。 可我就是说不出口。 有些时候,错过了,就真的再也无法回头,无法说不。 “好好休息。”他忽然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想说的并不是这四个字。 在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纠结,好似在通过我,缅怀什么,想起了什么,又透着悲痛与恨意。 那一刻,他的眼神真是极其复杂。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往旁边的沙发上一躺,这是打算在这过夜的意思。 他背对着我,长手长脚的他缩在沙发上,看起来就有点难受。 我盯着他宽厚的背,心里五味杂陈。 我闭上眼睛,也翻过身去,不让自己去看他,实在疼的时候就在心里骂王大伟出气,这样骂着骂着,也真睡着了。 我醒来时,霍厉延不在,李情欢提着早餐正好进来,将早餐往桌上重重一放,站在床边板着一张脸看我:“你可真是把我吓死了,我听医生说你这脑袋缝了二十多针,这是干嘛呢,命都不要了。” “我这么惜命,哪里能不要呢,这不就是为了保命,这才不惜砸自己脑袋,不然你以为我乐意玩自残啊。”我语气轻松,不想她太过担心:“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都饿死了。” 李情欢没好气地将买的粥盒子打开,又拿了小桌子放在病床上:“给我说说,这怎么回事,怎么你住院,是霍厉延打电话通知我过来,你这伤是他弄的?” 我小口喝粥,就怕动作太大扯动了缝好的伤口。 “是王大伟那王八犊子,软的不行,想来硬的,我能让他得逞?” 想起这茬,我倒是忘了问霍厉延王大伟怎么样了。 一听这话,李情欢惊讶又气愤:“王大伟是胆固醇高了,跟着胆子也肥了?” 我差点一口粥没有喷出来。 我把事情大概跟李情欢说了下,她忽然沉默了下来,坐在床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我。 “怎么了?”我被看得心里有点发毛。 李情欢忽然认真地问我:“你在最危险的时候想到的是他,你打算跟霍厉延复合了?” 第25章:霍厉延坐过牢 听到‘复合’二字,心里忽然满满都是苦涩。 我放下勺子,艰涩自嘲:“情欢,不怕你笑话,知道他回来时,我真动过这样的想法,可他却在用行动告诉我,已经回不去了。” “海棠,刚才我在来的时候看到霍厉延走的,显然他是在这里守了一夜,看到我来了才安心离开,若说他心里没有你,又怎会如此用心,我看人很准的,他的心里有你。”李情欢长叹了一口气:“想想当年,你们俩的感情真好,若不是出了那么一件事,也许你们都结婚了。” 李情欢忽然为霍厉延说话,我有点意外。 “情欢,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倒是帮着他说话了,之前你可是最义愤填膺的。” 她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极其认真地说:“海棠,我昨天碰上了一个人,你也认识的。” “谁?” “沈少航。” 我蹙了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少航算来是我跟霍厉延两人的老朋友了。 我跟霍厉延断了的这些年,跟沈少航也没有联系,更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在海城。 李情欢踌躇着说:“我从沈少航那探出了一点消息,霍厉延当年并没有去国外留学,而是一直在监狱里服刑,半年前才出狱。” 李情欢的话真像一颗定时炸弹,轰地一声,脑袋都炸开了。 “服刑?”我几乎不敢相信,可偏偏说这话的人是李情欢,否则换做谁,我都不会信。 李情欢点头:“沈少航是这么说的,不过至于霍厉延犯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霍家可不是普通人家,能进去坐牢,连钱都摆不平的事,那肯定不是小事,放出出国留学的消息,怕也是为了名声,现在霍厉延回来就找你,你就没想想这是为什么。” 我想起这些日子来霍厉延的反常,他的性格是有所变化,难道这些都是跟他坐过牢有关? 我脑袋里乱成一团麻。 霍厉延坐牢,这就是我当年联系不到他的原因? 李情欢带给我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我想了一整天,一直盼着霍厉延来,我想向他问个明白。 一直到天黑了,霍厉延也没有来。 兰姨倒是来了,我让李情欢告诉她的,我如今这样,上不了班,一两天也不可能出院,兰姨那自然是瞒不了的。 兰姨看着我头上缠着纱布,红了眼眶:“海棠,疼不疼?” “已经不疼了。” 不疼是假话,不过是宽慰兰姨的。 可可也心疼我,一直抓着我的手。 兰姨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你这孩子,有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若不是情欢告诉我,我还不知道昨晚你被抢劫了,现在这世道,你以后可不能一人走夜路了,以后你下班呢,我就去接你,给你做个伴。” 李情欢这谎话编得真是溜,若说实话,告诉兰姨是王大伟对我不轨,她更担心了。 “没事兰姨,也就脑袋上缝几针,过几天就好了,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带着可可回去吧,别担心我,晚上情欢会过来陪我。”我怕霍厉延若是忽然来了跟兰姨撞上,让他发现可可。 就算现在可可喊我姐姐,也以防万一。 有些事没弄清楚,有些感情不明白,可可的身世,我不敢透露一个字。 “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给你炖点鸡汤过来,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就跟兰姨说。” “嗯,我知道,你别担心我,回去吧。” 兰姨走了没几分钟,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我以为是霍厉延,刚扭过头要喊他,话到嘴边却被咽了回去。 来的人不是霍厉延,而是沈佳妮。 沈佳妮手里提着水果篮,笑着走进来:“海棠,你好点了没,我听到厉延说你住院了,担心死我了。” 心里划过一抹失落,我说:“谢谢。” “都是老同学了,还客气什么。”沈佳妮倒是一点都没有不自在,拿了苹果来削:“厉延今天要开会,还有应酬,恐怕就不能来了,所以让我来照顾你。” 我跟霍厉延什么关系? 霍厉延又跟沈佳妮什么关系? 用得着霍厉延让沈佳妮来照顾我?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又像是一根鱼刺梗在喉咙,也说不出什么。 沈佳妮一向说话滴水不漏,就算让人心里不爽,却又寻不到她哪里说错了。 我盯着她削苹果的手,那双手真好看,白皙,修长,不愧是一双弹钢琴的手。 我故意问:“佳妮,我听说你去了国外留学,什么时候回来的呢,我怎么都没有听说过,对了,当年你跟霍厉延一起去的,那也应该是一起回来的吧,你们好事是不是近了,哪天喝喜酒了,也别忘了我这个老同学啊。” 沈佳妮手中的刀一顿,苹果皮也就断了。 “海棠,你心里一定是在怪我对不对,你觉得是我抢了厉延。” 我勾了勾唇,十分大方:“都什么时代了,恋爱自由,你们互相喜欢,我又怎么能怪谁呢。” “海棠,你就是在怪我。”沈佳妮神情哀婉,抓着我的手:“海棠,我希望你能原谅我,理解我,也放过厉延好吗,你跟厉延是相好过,可都过去了,你不珍惜他,就放过他吧,我们是好朋友,你也会祝福我的对吧。” 我忽然觉得想笑。 沈佳妮会变脸,之前在医院她可是热情熟稔,一点都没有自责内疚,如今却放下身段来求我。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跟霍厉延曾好过,也忘了我们曾经是朋友。” “海棠。”沈佳妮以一种我一点都不懂事的眼神看我,好像我是在无理取闹,在挑事,犯错的那个人,是我。 “你什么时候跟他在一起的?” 沈佳妮垂眸,继续削苹果:“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生气,可我又能怎么样,是你不要他的,我一直喜欢厉延,可我从来没有想过介入你们,是你将他慢慢推开的,刚开始你们感情是很好,我也想着把这份感情埋在心里,可是后来你变得越来越无理取闹,爱发脾气,更加不在意他,他那段时间很痛苦。” 我还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让霍厉延有如此痛苦的感受过。 “所以你们就一起去国外留学了?” 沈佳妮摇头:“不,我去了国外,而厉延没有。” 心稍稍一紧,我想从沈佳妮这里套话,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那他这些年去了哪里?在干什么?” “他……” 霍厉延忽然进来:“佳妮,天色不早了,辛苦你来照顾令海棠,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第26章:我不想再失去她了 沈佳妮很听霍厉延的话,让回去就回去了,走的时候还大度温柔地对我说:“海棠,你好好养病,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我连理都没有理沈佳妮。 从她跟我说她喜欢霍厉延开始,我们以前的朋友情分就没了。 沈佳妮走后,病房里就剩下我跟霍厉延,他走到床边,将沈佳妮未削完的苹果削好了,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盘子里,上面插了牙签:“尝尝。”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一把低沉的大提琴。 这也是我们再重逢后,他第一次如此细致体贴,仿佛回到了曾经。 我瞥了眼盘子里的苹果,扬了扬唇角:“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霍厉延凝视着我,将盘子放在桌上:“你想说什么。” “我心里想什么,你不是清楚吗?”我看着他说:“刚才你故意打断了沈佳妮的话,又支开她,不就是怕她说出你坐过牢的事,霍厉延,你到底要瞒我多久?” 霍厉延双手交叉在一起,紧紧地握着,脸上辨不出喜怒,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很想从他琥珀色的眼眸里看出点什么,却寻不到半点踪迹。 他忽然嗤笑一声:“怎么,跟一个坐过牢的人坐在一起,你怕了?” 我一怔:“霍厉延,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当年你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坐牢?” 他嘴角噙着笑:“你这是在关心我?” 我一噎,垂眸:“我想要一个答案。” “若是真要细数过去,令海棠,我怕自己会忍不住伸手掐死你,所以,为什么还要去在意过去,你只要明白接下来你该做什么就行了。”霍厉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协议书:“签了它,这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 有时候人生是极其讽刺的。 李情欢说霍厉延心里有我,沈佳妮说我让霍厉延痛苦。 就在我想相信前者时,他却拿出这样的卖身协议。 我盯着协议,他将笔也同时放在我手心里。 心里一团火气慢慢地酝酿着,就在我想将笔跟协议都砸他脸上时,他却在我耳边说:“想想你的兰姨,想想兰姨可爱的女儿可可,想想兰馨,你或许就不会犹豫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卑鄙。” “你不听话,我只能如此了。”霍厉延神情忽有些僵硬地说:“我不想再浪费时间跟一个女人去认识,你是我第一个爱过的女人,若是你能好好待在我身边,我说不定会让你成为名正言顺的霍太太。” 霍厉延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 他不是还有沈佳妮吗? 我握着笔的手在抖:“你回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我,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为你。” 这两个字就像一把重锤一样砸在我的心口上。 多么好听的两个字,可我怎么没在他眼睛里看到一丝柔软?反而他像是在刻意压制着什么。 “再给我时间考虑考虑,出院之后,我会给你答复。” 我想着以他的性格不会答应,他却很爽快地说:“好,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出院后来汉嘉小区找我,我们从哪里结束,就从哪里再开始。” 再开始? 我怎么没听出要开始的意思? 霍厉延离开后,我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手滑落在两边,靠着床头,闭上眼睛。 接下来直到我出院,霍厉延都没有再出现,李情欢跟兰姨轮番在医院照顾我。 霍厉延想让我签协议的事,我没那个勇气跟李情欢说。 当她问我:“你问过霍厉延当年怎么回事没有?最近我怎么没看到他,你们怎么了?” 我如鲠在喉,实在是难以启齿。 “情欢,以后别再说这些了,我很累,想休息一会儿。” 李情欢见我不愿说,也不问了。 在我住院期间,警察来找过我,王大伟自己去自首了。 这事我不用想都知道是霍厉延做的,不然王大伟怎么会去自首,谁都惜命。 王大伟绑架,企图强.奸,这些罪够王大伟在牢里待一辈子了。 我出院已经是年底的事了,海城到了最冷的时候。 回到家里,我将自己裹紧了坐在房间里懒人沙发里,兰馨回来了,她在外面跟可可玩,兰姨忽然推开门进来。 “海棠,我给你煮了点汤圆,你快吃点。” “兰姨,先放着吧,我实在没有胃口。”我窝在沙发里,连眼皮都不想抬。 就在半个小时前,霍厉延发来信息,提醒我明天去汉嘉小区,我该给他答复了。 兰姨关心道:“你这孩子,从小有心事就藏在心里,跟兰姨说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这些日子见你一直闷闷不乐,也不笑了,不陪可可了,你说出来,兰姨给你出出主意。” 我双手抱着膝盖,忽然鼻尖一酸,就有泪滚下来:“兰姨。” 兰姨吓了一跳,连忙说:“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快跟兰姨说说。” 霍厉延很好的捏住了我的软肋,我能拖这么长时间,可明天霍厉延一定不会让我再蒙混过关。 可我也不能跟兰姨说真话,我擦掉眼泪,笑道:“没事,沙子迷了眼。” 这房间里哪里来的沙子,我这谎言也太蹩脚了。 不过兰姨没有拆穿我,她轻抚着我的背,语气怅然地说:“海棠,女人这辈子若是选错了男人,那真是能苦了一辈子,你看看兰姨就知道了,我知道可能一辈子都等不到你爸回来,可我掉在这个泥潭里出不来了,除了等你爸,我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这是女人最可悲的事,你可千万别走了兰姨的路,别为了一个不值得,不爱你的男人掉眼泪。” 我是兰姨养大的,这些年,我们相依为命,她了解我。 我自以为能瞒过,其实兰姨心里跟明镜似的。 同时我心里也很是震撼。 原来兰姨一直都知道,我爸不爱她。 我吸了吸鼻子:“兰姨。” “好好休息吧,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兰姨都支持,兰姨只是把过来人的忠告告诉你,至于路要怎么走,还是得你自己选择,若是那个人真回来找你了,你心里还有不舍,就试试吧,只有试过才会知道结局是痛是苦,还是笑是甜。” 我抱住兰姨:“兰姨,谢谢你。” “真是个傻孩子,你跟兰馨都是兰姨的女儿,我自然都想着你们能过得好。”兰姨抚摸着我的头发,笑容慈爱:“兰姨就是怕你再受伤,怕我们成了你的累赘。” “不,兰姨不是累赘,没有兰姨就没有我,也就没有这个家。”我何尝不是把兰姨当母亲。 “想好了就早点休息吧,有些烦恼是自己顾虑太多而生成的。” 兰姨一席话如醍醐灌顶,对啊,不管我怎么想,也改变不了什么。 从霍厉延回来那一刻,我就只能前行了。 在兰姨即将走出房间时,我忽然说:“兰姨,他确实回来了。” 兰姨背对着我,握着门把的手顿住了,半响才说:“回来了就好。” 第27章:我还是输给了自己 我不知道兰姨这话什么意思。 当我想问的时候,她已经带上门出去了。 门关上那一刻,我心里确实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来了,没有按着霍厉延的命令去汉嘉小区,而是打车去了霍氏集团。 就在我想着怎么让前台小姐放我进去时,我却在停车场看见了霍厉延。 我正要过去,就听见他吩咐身后的助理:“把下午的会议取消了,我要回一趟汉嘉,亲自替她添些生活用品。” “霍总这么高兴,是令小姐答应你回来了?” “梁硕,你说我用这样的办法让她回来,是错还是对?我将她丢失了四年,我若不这么做,她怕是不会回到我身边,我不想再失去她了。” 我心里震惊,霍厉延这么做,只是为了让我回到他身边? 他真是为了爱? 梁硕说:“霍总,你待令小姐如此好,她会明白的。” 霍厉延站在车门边不知想什么,迟疑了一会儿拉开了车门。 我怕他看见我,赶紧躲在旁边的车子后面。 待霍厉延的车子开走了,梁硕也进了公司,我这才走出来。 一时间,我无所适从,也不知去哪里。 我晃荡在大街上,天气很冷,我在公园找了长椅坐下来,一坐就是一整天。 脑袋里一直有两个声音在争论,我不知是去还是不去。 我不断地揪着手,我害怕着霍厉延打电话来催,可一直到天黑了,他也没有打电话来,甚至连个消息都没有。 我的心更加不安,紧张,忐忑,手心全是冷汗。 我从未这样惶恐过。 公园散步的人渐渐少了,天气骤变,天空一道雷打下,轰隆一声,我的心跟着一跳,一抬头,天边又是一道闪电,似要将这天际撕一道口子。 一会儿,雨落了下来,一滴两滴,打在手背,落在脸上。 雨越下越大,落在身上,刺骨的冷。 我猛地站了起来,抓起手提包就朝公交站牌跑,等不了公交,我拦了辆出租车:“汉嘉小区。” 当我站在出租房门口时,浑身都湿透了,头发贴在脸颊上,不用镜子,我都知道自己此时多狼狈。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霍厉延还在不在,我伸出食指,心一横,按了门铃。 门铃叮咚响的时候,我心跳得很是厉害,仿佛要跳出胸膛,手里的包都快被我捏变形了,我从未这样紧张过。 我这人一紧张就四肢发凉,加上我身上湿透了,站在门口风一吹,更是冷得牙齿打架。 心里默数了三声,门啪嗒一声开了。 霍厉延见到我,眼底掠过一抹微讶,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把自己弄这么狼狈。 我努力扯出一抹笑:“我还以为你走了……” 他忽然将我扯进怀里,嗓音沙哑:“来了就好。” 我从他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颤音,他是在怕我不来吗? 余光瞥见屋内桌子上的饭菜,他果真一直在等我。 那一刻,我不后悔我来了,甚至是庆幸我没有错过。 我衣服都湿透了,霍厉延拿了一套他的衣服给我:“先去洗澡,别感冒了。” 那时的他,温柔的不像他。 而我,却沉陷在他的温柔里,脸颊绯红的点了点头。 浴室里有两副牙杯,两条毛巾,牙刷都是新的。 我想到白日里他跟助理说的话,他当真亲自为我添了这些生活用品,他是期盼着我来的。 等我洗好出去时,霍厉延坐在一旁沙发上抽烟,不知有什么心思,眉头拧成了川字,周身氤氲着无法散开的忧郁。 察觉我的注视,霍厉延忽然抬头看我,目光落在我的胸口,眸色加深,目光下移,落在我修长的双腿上,眼里染上了火。 他抽了一口烟,像是在纾解什么,之后将未抽完的烟在烟灰缸掐灭,冲我招了招手:“过来。” 我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霍厉延的衬衫刚好遮住我的臀部,我将衣袖挽了两圈,纽扣是错开扣上的,半干的头发散在后面,几缕不听话的碎发落在前面,修长而圆润的双腿露在外面,里面是真空的,什么都没穿,我扯着衬衫,盯着自己的脚尖,迟迟不敢过去。 霍厉延笑了一声,起身大步朝我过来,不由分说的将我抱了起来。 身子腾空,我吓得本能地勾住他的脖子:“霍厉延。” 他的动作很大,身上仅能遮住臀部的衬衫此时跟没穿似的,私密的部位暴露在他眼前,我的脸烫的跟火烧似的。 我感觉到他的身子也有片刻僵硬,似乎没想到我里面什么都没穿,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他抱着我走向沙发,扯了沙发上的毯子给我盖上,抱着我的手却没有松,一直让我坐在他腿上,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小棠儿,看来你是真想好了。” 他以为我是故意投怀送抱。 我想解释,可好像这种事越解释越像是掩饰。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还穿的如此大胆,是个男人都会这样想。 我一个连孩子都生过的女人,在他面前,还有什么害羞的? “你等了这么久,是料定我会来?” “不确定。”他捻着我的发丝,缠绕在指尖:“我不在乎过程,只要结果是我想要的就行了。” 对啊,不管之前我内心里如何挣扎,结果我还是来了。 我将毯子系在腰上,从他腿上起来:“我是来了,可我是来告诉你,我不会签协议书。” 他身子往后微微倾斜,似笑非笑地睨着我:“海棠,你是聪明人,难道这个时候,你还不知道协议书只是我让你回来的手段,只要你回来,那就如同一张废纸。” 亲口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我心里也不是无动于衷。 “那沈佳妮呢?她喜欢你。” 他眉梢轻挑,起身:“那是她的事,与我何干?我只是拿她当妹妹,海棠,你应该清楚我霍厉延是什么样的人,我能回来找你,就不是玩玩而已。” 他抬手抚摸着我的脸,一改之前的冷冽阴沉,变得温柔:“这一辈子,我只想跟你一起走下去。” 第28章:复合了 一辈子走下去?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他的话像是千军万马奔走过,扬起漫天黄沙,一阵金戈铁马之声响天彻地之后,万籁俱寂。 空中纷纷扬扬的黄沙慢慢散去,一片清明。 心跳仿佛漏了半拍,我问:“你不在乎我跟那些男人纠缠不清?” 他说:“这四年之中你做过什么,与什么人来往,我不会过问,但从今天开始,你的人跟心,都必须回我霍厉延这里。” 我有些不敢相信,之前几次都恨我恨得想要掐死我,怎么忽然就性情大变了? 他鹰隼般的眸子仿佛具有洞察人心的能力,轻而易举探知我的心思:“海棠,我们已经浪费了四年,我不想再多浪费一天时间,你的心里也是有我的,不是吗?我们都是同一类人,像刺猬,不轻易将伤口与脆弱展露人前,倔强的不轻易开口,不轻易尝试。” 对,我是胆小鬼。 “来之前,我确实想了很多,你说我了解你,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我不知道你回来到底想做什么。” 他太过阴晴不定,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只是为了一个你。”霍厉延宽大的手掌扣住我的腰,迫使我紧紧地贴着他,“从里面出来后,我不敢第一时间找你,哪怕我迫不及待的想见你,我还是先去找了李情欢,我满心欢喜,当从她那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去找你,却得知你因为卖……” 后面那个字,他没说出来,他顿了顿,嘴角苦涩笑笑:“海棠,我真的恨过你,可这些恨抵不过这些年我对你的思念,你说得对,当年我不在你身边,你又如何能留下孩子,是我太自私了,我妈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她当年肯定对你不好,今天就让我们放下过去,重新开始,让我弥补你。” 我心口忽然刺痛得厉害,他妈当年何止是对我不好,简直是将我往绝路上逼。 可都已经过去了的事,我又怎能在他的面前再提起。 他的话让我这些年一直压抑着的委屈仿佛是找到了宣泄口,眼圈瞬间就红了。 可我还是没有因霍厉延这些就忘记一些事实。 “当年是你不辞而别,就算你没有跟沈佳妮去国外,可那红鼎天下的房子里摆放着的女性用品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俩早就在一起了,你还让她来医院照顾我……”我越说越激动,越委屈,眼泪无法控制的从眼角滑落。 他俯身吻掉我眼角的泪,那样温柔。 “傻女人,那是我对你的试探,你当真以为我醉了?时隔四年了,我不知道你的心有没有变,我只能用这种拙劣的办法来试探你的心意,让你在乎我,看到你气愤离开,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又有多心疼,再次在医院见到你,我想跟你解释,坦白,可护士的一番话却让我失去了理智,我觉得自己真快疯了。” 他每说一个字,我的心就疼一分。 “霍厉延,别再说了,别说了……” 霍厉延扯了扯嘴角,苦涩更浓:“海棠,我曾几百次的说服自己,不要找你,可看到你跟人相亲,我才知道,几百次的说服都抵不过见你一面的心痛,然后我又想着用协议将你绑在身边,这样,你就只属于我了,那天你问我,若你死了,我会不会伤心,现在我告诉你答案,若你死了,我会让王大伟陪葬,然后我再去陪你。” 我双眸一瞬间瞪大,他要跟我生死相随? 我讷讷地喊了声:“霍厉延。” 他笑了笑说:“海棠,我之所以现在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来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那我不必再患得患失,我是真心想你回到我身边,如果我真想跟别的女人,或者跟沈佳妮在一起,我早就结婚了,这辈子,我霍厉延只有你令海棠一个女人,明白吗。” 眼泪在眼眶泛滥。 我望着他,当初那些甜蜜的画面忽然全都涌现在脑海里:我爱的那个少年,他回来了。 我笑了,笑中含泪,鼻尖已经酸涩,是心疼他,也是一种幸福。 “霍厉延,谢谢你回来,谢谢你说这些。” 我踮起脚,亲吻他的嘴角。 他放在我腰上的手好似有些僵硬,若是以前的他,或者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如今我的主动都能勾出男人最原始的本性,可他没有,只是满眼温柔地摸着我的头说:“你饿了吧,我去把饭菜热一下,今天晚上你就留下来。” 我的心忽然有些空落落的。 或许是我心太急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吃了饭后,我留了下来,可霍厉延只是抱着我,什么都没有做,一个几乎什么都没有穿的女人躺在他的怀里,他却半点越矩的动作都没有。 我心里忽然有些不安,鼓起勇气,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望着他的眉眼:“厉延,你是不是介意我的过去,其实在医院里只是个误会,不是我去做流产,是兰馨,只不过她用的是我的名字,我也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只是个误会。” 他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眼眸真是好看:“海棠,我都说了,那些都过去了,我不会介意,我只是想跟你重新开始,就这样抱着你,我就觉得很满足了,我真的很爱你,可我们中间缺失了四年,你虽然答应回来了,我心里还是有点彷徨不安,我想等到有一天你爱我如同我爱你一样深,我们就结婚,然后我们再要个孩子。” 我以为我的解释会让他高兴,可他却只是轻描淡写地揭过,他真不在意我有没有做过。 我望着他,对我来说,这个理由有些牵强,我明明感觉到他的身体变化,他是想要的,却在强忍着。 可转念一想,若不是这个理由,也没别的。 “好。”我抬手抚摸着他的眉毛,“厉延,你妈那?” “我会让她接受你的,你可是我亲自挑选的媳妇。” “谁是你媳妇。”我的脸红了,转过身子。 他却将我紧紧地搂着,轻咬着我的耳垂:“谁应谁就是我媳妇。” 第29章:男人就像花蝴蝶扑上来 其实那个时候,我差点就把可可的事告诉了霍厉延,可也不知道为何,我还是忍住了。 我们才刚开始复合,还是等稳定了再说,到时他一定会很高兴。 霍厉延让我搬过去跟他一起住,也没再提协议书的事。 如他所说,他要的是我回去,那张协议不过是废纸。 对于他提出搬过去的话,我还是有些心动,也幻想着有一天我们一家三口会生活在一起,但我并没有立马答应,让他给我点时间。 我得想好怎么跟兰姨说。 能跟霍厉延复合,我自然很是高兴,笑意都洋溢在脸上。 我还没跟兰姨说,她就已经看出来了:“海棠,看来你是想好了,见你如此高兴,兰姨也跟着高兴。” “兰姨,他想让我搬过去一起住。” 兰姨愣了一下,笑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可管不了喽,我送可可去上学了,锅里的粥你记得吃了,还有两个水煮蛋,拿着路上吃。” 从兰姨的话里,我听出她是同意了。 她等了我爸十五年都没有等回来,如今我等的霍厉延回来了,她自然是支持我的。 更何况,我们还有个可可。 可可背着小书包向我挥手:“姐姐,拜拜,我要去上学了。” 我蹲下身亲了可可一下,笑道:“在学校里要听老师的话,要乖乖吃饭,知道吗。” “可可最乖啦。”可可声音甜甜糯糯的,她的嘴巴跟鼻子像我,眼睛却像极了霍厉延。 兰姨去送可可上学,我也得去上班了。 在医院里躺了这么久,我可要抓紧在年底多拿点提成。 我回到店里才知道,韩笑辞职了。 我问于晓:“韩笑干得好好的,怎么辞职了?” 跟韩笑共事了这么长时间,自然是有感情的。 “再不辞职等着被开除吗?”于晓这次倒没有说风凉话,反而可怜起韩笑来,“她啊也是倒霉,摊上了那么个婆家,三天两头的来店里闹,店长能让她再干下去吗,她之前还有收入都不受婆家待见,这要是没了经济来源,以后还不知道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也不知她婆家是不是有皇位继承,非得生个儿子,女儿就不是人了。” 于晓的话让我怅惘,婆媳矛盾是千古难题,霍厉延的母亲也是不待见我,我现在跟霍厉延在一起,说不定哪天他妈知道了就找上门闹。 一想到当年霍母的手段,我还是不寒而栗。 “令海棠,你怎么了?” 见我没搭话,于晓拿手肘碰了我一下:“令海棠,你长了张祸水脸,我把话就放在这里,不管你是找普通的男人还是有钱的,你说不定比韩笑过得还不如,没本事的男人怕自己老婆太漂亮不安全,惹是非,而有钱的则会嫌弃你没有好的出身,这就是现实。” “照你这意思,我就该孤独终老?” 于晓上下看了我一眼,特别神叨叨地说:“我会看面相,你要信我的话,三十岁之前都别嫁,你在三十岁的时候肯定会有大劫,你挺过去了,那就一帆风顺,要是挺不过,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变成一场空。” “于晓,虽然我跟你不合,也用不着这么咒我吧。”我是真没把于晓的话放心上。 她哼了一声:“信不信随你。” 店里有客人进来,于晓扬着笑,开始抢生意:“欢迎光临,请问这位先生是想买手链戒指还是……” “我是来找人的。” 这声音。 我立马回头,十分惊讶:“陈医生,怎么是你。” 这还是陈绍南第一次来店里找我。 陈绍南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我正好在这商场买点东西,就顺路过来看看你。” 于晓在一旁又开始说酸话:“明明就是特意来找你的,手里都没有提着东西,哪里是顺路过来的,令海棠,你可真是命好,又是一枚帅哥。” 于晓的话让我有些尴尬,陈绍南倒是光明正大,一点都不尴尬。 店里面有监控,我也不能在店里跟陈绍南闲聊,便说:“陈医生,我这在上班呢。” 陈绍南是个聪明人,自然懂我意思。 “那你先忙,对了,我其实是想告诉你,最近新进口一种药物,对兰姨的病有好处,有空的话就来医院,我给兰姨开点药你带回去。” 一听是对兰姨病有好处,我立马说:“我今天早班,下班我就过来拿。” “好,那我在医院里等你。” 陈绍南也没多停留就走了。 于晓凑过来:“令海棠,这男人一看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奔着你来的。我说你有这么多优秀的男人,怎么就不能让我一个。” 我一笑:“这些男人可都不是我的,除了上次那个,其它的你想追,随便你。” “这么说来上次那个戴百达翡丽的男人真是你相好的?”于晓十分惊讶地问我:“你什么时候勾引上的,你也教教我怎么钓男人啊。” 一向跟我对着干的于晓竟然向我讨教钓男人方法? 我有点意外。 旁边同事笑着打趣:“于晓啊,我看你是无望了,除非你有一张比海棠还漂亮的脸蛋,那可是天生,爹妈给的,你还能回炉重造不成。” “去你的,先天不足,我难道还不能后天补上。”于晓的脸上已经做过很多次微整形。 下了班,我立即坐地铁去了陈绍南的医院拿药。 我去的时候除了值班医生,别的都下班了。 陈绍南还在办公室等我。 我本想敲门,见陈绍南坐在沙发上小憩,我也就将手收了回来,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我也没打扰他,等了他几分钟,他这才醒了过来,见到我来了,他连忙坐直身子,抱歉道:“不好意思,有些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来多久了。” “刚来呢。” 陈绍南将开好的药给我:“服用的方法我都备注好了,让兰姨按时服用就行。” “谢谢你陈医生。” 陈绍南温笑道:“海棠,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就不用这么生疏地叫陈医生了吧,以后叫我名字就行。” 我想起于晓说的话,始终是叫不出陈绍南的名字。 “没关系,以后慢慢就习惯了。”陈绍南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早上有病人为了感谢送了我两张电影票,不知你晚上有没有空,这票不用也是浪费了。” 第30章:小树林 我已经不是懵懂的小女孩,又怎会不懂陈绍南这种小心思。 哪里是别人送的电影票,分明就是他自己买的。 看来上次他让我做他女朋友的话,也并不是玩笑。 我忽然想起一句话,很多时候,最认真的话都是以玩笑形式说出口。 陈绍南就是这样的人。 我抿了抿唇,无法接受他的心意:“陈医生,我晚上已经约了人了,抱歉。” 聪明如他,能懂我的意思。 陈绍南眸光陡然间黯然,却还是带着温笑,大度而绅士:“那看来我只有找别人了,不然浪费也怪可惜了。” 他是个好人,我跟兰姨这些年受了他不少帮助,可感情上的事,真不能勉强。 我有点愧疚:“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 我走到门口,他问我:“那个人是可可的父亲吗?” 迟疑片刻,我背对着他点了点头。 我离开了医院,刚打算去坐车回去,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地在我身边停下来,车窗摇下,看到后座坐着的霍厉延,我十分讶异:“你怎么在这?” 这海城如此大,总不能是偶然碰到,几率太小了。 “在这边附近办事。”他轻描淡写地解释,“上车。” 我看了眼主驾驶上的梁程,霍厉延跟助理一起出来,除了公事也没别的。 我没疑心其它,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瞥见我手里的药:“生病了?” “这药不是我的,是兰姨的。”我将药装进包里,问他,“这是要去哪?” 我看也不像是去汉嘉小区的方向。 他摸了摸我的头:“带你去吃饭,然后再去看电影,像以前一样。” 以前我们也是这样约会。 他真的是要与我重新开始。 心里滋生出一股幸福感,仿佛真回到了以前。 霍厉延早就订好餐厅,牛排,红酒,鲜花蜡烛,这是浪漫的烛光晚餐。 “喜欢吗?” 他低沉的声音响在耳旁。 “喜欢,你比以前更加浪漫。” 以前的霍厉延对我好,可他却是个不懂浪漫的人,他不会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只会把他拥有的都给我。 霍厉延叫来服务员低声吩咐了几句,没一会儿还有人专门过来为我们拉小提琴。 这样的氛围,我以为霍厉延是要向我求婚,我的心里十分紧张,又期待着。 可是直到一首曲子都拉完了,霍厉延也没有动作,只是举起高脚杯:“海棠,我们喝一个。” 心里划过一抹失落,转念一想,或许是我太心急了。 我端起高脚杯,扬唇一笑:“好。” 昂贵的红酒味道自然是超市里百来块的红酒没法比的。 我们坐的是靠窗位置,很是安静,还能透过玻璃窗看见楼下广场上热闹的场景。 有一个男人在广场上用玫瑰花瓣摆了一个心形,手捧着鲜花与戒指向他面前的女人求婚。 距离有点远,也听不到声音,只能看见广场上围了不少人,都在凑热闹。 被求婚的女人脸上没有惊喜与喜悦,反而是恼怒,尴尬。 男人一直带笑跪在地上,女人却忽然转身走了,有围观的人帮忙拦住,女人好像是发火了,就算男人起身去追,女人还是决绝地走了,上了一辆旁边一直停着的宝马车。 霍厉延清冷的声音响起:“她的选择也没有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那个男人给不了她想要的物质生活。” 我的心咯噔一沉,仿佛到了谷底,他的眼里带着讥诮,总觉得这话是意有所指。 “每个女人最初都是想嫁给爱情的,也许……” 他打断我:“你也说是最初了,现在的女人为了钱,什么都能做。” 我一时不知如何接话,他又笑了笑说:“不过你是不一样的。” 我勉强扯出一抹笑,就算没有镜子,我也知道这个笑有多僵硬。 霍厉延切了一小块牛排放我盘子里:“多吃点。” “……好。” 刚才还觉美味的牛排,瞬间索然无味。 明明他对我比以前更好,宠着我,让着我,可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心里有些不安。 吃好后,他牵着我的手走出餐厅,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又将脖子上的围脖给我围上:“别冷着了。” 围脖上有他的温度与气息。 我一笑:“厉延,你真好。” 他笑着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你是我女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电影院就在我们吃饭的对面,我们走路过去,一路上他都牵着我。 那一刻我真想就这么地老天荒的跟他走下去。 他问我:“想看什么电影?” “都可以。”我从不看电影,更不知最近新上了什么电影。 最后我们选了部十分钟后就播映的电影,也省去了等待的时间。 买好票,他又去买了咖啡跟爆米花:“看电影怎么能少了爆米花,走吧。” 今天的他穿得很是休闲,说他是大学生也不为过。 仿佛我们真回到了大学时代。 我们买的位置是靠后一排,电影要开始了,人也陆续进场,这是一部文艺片,看得人很少,许多都是空座。 电影开始了,灯光也调暗了,我偷偷拿目光看了眼霍厉延,他也正好看过来,笑着握住我的手。 文艺片多数都是情侣来看,电影中间有个片段很是暧昧,男女主角钻了小树林,发出了一些男女之事的声音。 想到旁边坐着的是霍厉延,看到这样的片段,我脸有些发烫,正要扭头看他时,霍厉延忽然凑到我耳边,嗓音蛊惑的说:“还记得大学宿舍后面那片小树林吗。” 我的脸更红了,耳朵也发烫。 我以为霍厉延忘记了,没想到他也还记得。 那片小树林可是有不少情侣进去过,有一次霍厉延竟然也约我去了。 那时正好是国庆假期期间,很多同学都已经回家了,我那天去找兰馨,太晚了,又怕回去兰姨问我兰馨的事,索性就回了宿舍。 霍厉延晚上九点也跑来学校,就站在宿舍楼下给我发短信。 那个时候我们就像小偷一样,躲过宿舍大妈,躲过巡逻的保安,去了后面那片小树林。 第31章:那方面有问题 直到电影结束,我的脸颊还是有些发烫,手心因紧张而出了汗。 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出去了,霍厉延牵着我的手,我们刚起身准备朝外走,就在我抬头那一瞬间,却不经意瞥见了同样在这电影院里的陈绍南。 他坐在前座,应该比我们先进来,加上电影院光线暗,这才一直没看见。 陈绍南是跟他的助手小梅来的。 霍厉延应该是察觉我的不对劲,顺着我的目光看向了陈绍南,问我:“认识?” “我……” 话还没说完,陈绍南已经带着小梅径直从通道走了出去,仿佛不认识我一般。 我知道,陈绍南这是刻意的。 “……不认识。” 这句谎话说出口,我心里顿时充满了负罪感。 有对陈绍南的,也有对霍厉延的。 “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嗯。” 霍厉延牵着我走出去,到了电影院大厅,他说要去上洗手间,让我在大厅等。 霍厉延刚走进去没一会儿,陈绍南从卫生间出来,正好与我四目相对。 小梅捧着两杯咖啡朝陈绍南小跑过去:“陈医生,今天我蹭你一场电影,那待会我请你吃宵夜吧。” “不用了,总之那电影票是别人送的,我也是借花献佛。”陈绍南接过小梅手中一杯咖啡,他明明已经往我这边过来了,却在中途不知为何又转了弯,朝出口走了。 小梅看见了我,好奇地追上陈绍南。 小梅的声音若有似无地传来:“陈医生,那不是令小姐吗,怎么不去打个招呼。” “你不是说要吃宵夜,我请你吧。” 陈绍南的身影刚从出口处消失,霍厉延就从卫生间回来了。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我想多了,霍厉延忽然问我:“要不要去吃宵夜。” 我下意识回答:“不用了,有些累,想回去休息。” 我想回的是自己的租房,霍厉延却非要我跟着去汉嘉。 我们才刚重新开始,自然也不想闹得不愉快,也就给兰姨发了信息,说今晚不回去了。 回到汉嘉,他给了我一套女性睡衣,笑着说:“去洗澡吧。” 不仅是睡衣,就连内衣内裤这些他都买了。 我站了一会儿,拿着睡衣去了浴室,我看着手里性感的情趣内衣,心里开始紧张,自然也有期待。 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我一想到待会可能会发生的事,心跳都加快了,脸也红了。 都说男人爱一个女人,那肯定是忍不住要有性。 当年霍厉延就不是保守的人,上一次却怎么都不碰我,我心里难免觉得有点不安。 不过如今看来,是我多想了。 我在浴室里洗了大半个小时,擦掉身上的水渍,换上睡衣走出浴室。 霍厉延正半躺在床上抽烟,床头放了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见我出来,他掐灭了烟走了过来,吻了吻我的鼻尖,眼里含着笑:“真是个妖精,真想把你吃了。” 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说如此露骨的话。 “厉延……”我刚想要环住他的腰,他却走向床头拿起热牛奶,“把这个喝了,对睡眠有好处。” 我有些窘迫,更有些错愕。 我不信他没有看见我刚才的主动。 没有接牛奶,我盯了他一会儿,鼓起勇气问:“厉延,你其实并不爱我对不对。” 他倏然笑了:“海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这辈子的霍厉延,只爱你一个人,到死,也只爱了你一个人。” ‘爱了’跟‘爱’相差一个字,可意思却是千差万别。 ‘了’是终结。 我有些慌:“厉延,你在顾及什么?” 对,就是顾及。 我深刻地感觉到,霍厉延一直不与我亲近,就是在顾忌着什么。 他每次忍得辛苦,也不愿与我更进一步。 霍厉延又将牛奶放回去,笑着将我拥入怀里:“海棠,咱们以后有一辈子的时间,为什么要急在这一时半刻?当年我就是没有尊重你,才会让我妈看轻了你,这一次,我想好好呵护你,过几天我带你去见我妈,我会想办法让她接纳你,将你光明正大的娶回去。” 一听到要见他妈,我心里是排斥的。 可我也知道,我要跟霍厉延在一起,就免不了与他妈再碰面。 这一夜,霍厉延又是搂着我睡,什么都没有做。 他虽然说光明正大娶回去,可我这心里却好似有根刺,上不去下不来,想不通也想不明。 可除了这一点,他又待我好得不行,一有空就带我出去吃饭,送我项链首饰,见我上班挤地铁辛苦,又送了一辆车。 明明该高兴,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晚上一躺在床上就会辗转难眠。 李情欢陪陆震庭出去浪了一个礼拜回来,约我下班后出去吃饭,说是给可可和兰姨都带了礼物,让我去拿。 其实李情欢约我的时候,霍厉延也约我晚上吃饭。 我找了个借口把霍厉延这边推了,下班后我赴了李情欢的约。 我开着霍厉延送的车去的,李情欢透过玻璃窗早就看见了我,我一落座,她就打趣我:“这才多久没见,车子都开上了,霍厉延送的吧,看来他这是来真的啊。” “嗯。”在李情欢面前,我也不相瞒。 李情欢为我高兴:“海棠,我就知道你跟霍厉延不会这么结束了的,你们最大的问题其实就是他妈。” 以前我也这么觉得,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 我喝了一口李情欢为我叫的热饮,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出口:“情欢,你说一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爱你,却又不碰你,干搂着睡觉,这事正常吗?” 李情欢嘴里的饮料差点没喷出来,被呛得咳了两声才缓过来,吃惊地问我:“你是说,霍厉延他没有睡你?这还正常吗?就他这年龄,那不是如狼似虎,陆震庭每天都至少要两次才肯罢休,霍厉延年纪轻轻,不可能没需求啊。” 我有些窘迫,能把这事问出口,我都鼓了勇气,李情欢却很是自然说出这些没羞没臊的话。 她没脸红,我倒是脸红了:“你小声点。” 这餐厅可不止我们两人。 李情欢左右看了眼,一点都不在乎:“你说的可是真的?我看你也不是没有魅力,不可能一个男人看着没感觉,难道是霍厉延那方面出问题了,毕竟他可是在里面待了几年。” 第32章:他是回来报复的 李情欢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这一茬。 霍厉延对这件事闭口不谈,我也听说在里面待过的人会出一些问题。 若真是这样,那我之前岂不是都在戳他的痛处? 一想到这,我心里顿时自责起来。 “情欢,你有沈少航的联系方式吗,我想见见他。” 霍厉延不告诉我究竟为何坐牢,不提起,我只能用自己的办法去查了。 “联系方式有,上次碰着的时候留了电话号码,不过,海棠,我觉得他不提,你还是别去查,别去问,男人都好面子,谁愿意把自己最糟糕的一面展露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 “情欢,我懂你的意思,可我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你不知道,霍厉延他现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那个单纯阳光的男孩,现在他在想什么,每句话背后的用意,我都猜不到了,这种感觉很糟糕。” 李情欢想了一会儿,还是将沈少航的联系方式给了我,又问我:“可可的事,你还没有告诉霍厉延?” “这事不急。”我没有将我心里真正的忧虑告诉李情欢。 “你说得也对,这事急不得。”李情欢将买的礼物给我,“这都是给可可的衣服,玩具,还有给兰姨的保健品。” “你每次出去都买这么多回来,下次别再买了。” “反正这都不是我自己的钱,陆震庭想把我藏在身后,这点代价肯定是要付的,不然我这青春还当真喂狗了,不对,就算是喂了狗,狗还得向我摇尾巴呢,陆震庭给不了我一颗完整的心,我却把心都给了他,那太不公平了,他给不了全部的爱,那就拿钱弥补,我才不会吃亏。”她将一盒护肤品给我,“这是给你买的,你也别仗着自己年轻不保养,女人得对自己好一点。” 李情欢话虽这样说,其实她向陆震庭要钱,不过是想证明陆震庭心里有她。 于感情而言,没有什么公平。 我皱了皱眉:“情欢,你说在爱情里,先开口的那个人是不是就已经输了。” “谁说不是呢,可这爱情里,总得有个人输,所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就是这么一回事。”李情欢耸耸肩,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计较的,该吃吃,该喝喝,该买买,你看我,就算我把陆震庭当全部,可实际上我还是爱自己多一点,我现在是爱他,可爱与不爱,都取决于我,我觉得他让我高兴,我就多爱一点,他让我不开心,我就离他又远一点,他决策不了,所以也不算输。” 我不太明白李情欢的爱情游戏,不过我知道,她不是输家,她从一开始就赢了。 不,准确的说,没有输赢。 当你觉得赢了,实际上是输了。 而你看起来输了,却不一定是输。 我好似又懂了,笑着收下护肤品:“谢了。” “这就对了。”李情欢将盘子里的肉都给我,“多吃点,看你瘦得跟排骨似的,我告诉你,男人都是喜欢有点肉的,摸起来才舒服,这可是陆震庭亲口告诉我的。” 李情欢不是靓丽型的美女,也不是惊艳类型的,她有着一张娃娃脸,身材娇小,皮肤很好,水嫩细腻,就跟婴儿的皮肤一样,五官又十分精致,身上有点小肉,是多一分显胖少一分又显瘦的那种,恰到好处。 不过这脾气却跟她的外表相反,这样的女人,十分吸引男人。 其实说来,以前跟李情欢睡一起时,我也很喜欢抱着她,有肉的感觉,确实舒服。 我失笑:“我哪里有你说得这么瘦,我这叫刚刚好知不知道。” 李情欢盯着我的胸口:“那估计你的肉都长这上面了。” 我笑骂:“没羞没臊。” 跟李情欢待一起,我的烦恼容易抛掉。 这一顿饭我们吃了差不多快两个小时,准备起身结账时,隔壁桌的情侣忽然就吵了起来,女孩也是个暴脾气,扬手就扇了男人一耳光,哭着控诉:“你回来就是报复我的对不对,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怨我,怪我,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回来重新追求我,就是想把我追到手又抛弃,你想看我痛苦,你在报复。” 女孩气愤之下脱口而出的话让我瞬间浑身发凉。 报复? 餐厅的客人都看向吵架的情侣。 被打的男人有些难堪,面子上挂不住。 男人都是好面子,而若是被女人扫了面子,那也就是直接撕破脸,连一丝愧疚都不会有。 男人承认道:“对,我就是为了报复,这些年我过得有多痛苦,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为了钱出卖了我们的爱情,现在我有钱了,不再是以前的穷小子,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爱钱,有多贱,结果,你还是这么犯贱,我招招手你就回头了,可我又为什么要一个曾经背叛我的女人,你不配。” “你混蛋。”女孩歇斯底里,“为了你,我跟家里闹翻了,跟未婚夫解除了婚约,结果你却是在报复我,我恨你,恨你。” 女孩哭着离开了餐厅,男人把钱付了,也离开了。 可我的脑海里却一直回响着‘报复,出卖爱情,背叛’等字眼,一直回放着霍厉延回来之后的一幕幕,他从阴沉邪戾变得温柔爱笑…… 我的手脚有些冰凉。 “海棠。”李情欢叫了我一声,她大概是猜到我想到了什么,劝道,“别胡思乱想,这不一样。” “情欢,我没事,我先回去了。” 我机械地丢下这话,脚步虚晃地走出了餐厅。 在停车场,我看到了刚才那个男人坐在台阶上哭,他报复了女孩,他不是成功了?他不是该得意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哭? 我拉开车门,也没去多管闲事,开车回去了。 当晚霍厉延给我发了很多信息,我都没有回,只觉得更加烦乱。 看着可可熟睡的小脸,说真的,我在害怕。 餐厅里那对情侣的争吵,就像是一枚炸弹,让我警醒。 所以第二天我一下班就迫不及待地联系了沈少航,约他出来见面。 沈少航似乎一点都不讶异我找他,且亲自定了地点,是一家高尔夫球场。 可我去的时候,先见到的却不是沈少航,而是霍厉延与沈佳妮。 第33章:他的漠视,我的心痛 我将车子停在高尔夫球场门口时,正要准备下车,就见霍厉延的车子开了过来。 他的车子我是一眼就认出了,看着车子开过来,当时我手心捏出了热汗。 当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男女,那热汗跟心一样,一下子就凉到了底。 沈佳妮温婉可人,脸上带着小女儿家情态的羞涩笑容,她亲密而自然地挽着霍厉延,看着他们俩走过来,我就觉得自己像跳梁小丑一样可笑。 我坐在车里,明明车窗都关着,我却觉得四处灌风,冷得刺骨。 忽然,霍厉延停了下来,朝我这边看了一眼,那一眼令我四肢百骸都疼。 我想躲,可又往哪里躲,这车子是他送的,他难道还不认识? “厉延,怎么了?”沈佳妮温柔询问,顺着霍厉延的视线朝我看过来时,霍厉延已经将视线挪开。 “进去吧。” 语气那样云淡风轻。 仿佛我这个大活人就是透明。 霍厉延带着沈佳妮走了进去。 当他们的身影渐渐走出我的视线,那一刻,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我无力地瘫软在座椅上,嘴角自嘲地扯了扯。 淡漠的他让我半点不觉得意外,仿佛他就该这样,之前那个宠着我,让着我的男人,才是一个虚幻。 可是心怎么这么难受。 我揪着胸口,好痛,却又找不到痛处,好似哪里都疼。 那对小情侣的争吵又在我脑海中浮现。 报复,背叛,抛弃。 霍厉延,这才是你回来的目的吗? 我烦躁忧虑了一整个晚上,我害怕的,惶恐的,还是发生了。 我在车里待了一会儿,胸口里压着一团火,想发泄,却无处发泄。 那是被人欺骗的愤怒。 我深深眯了眯眼,准备发动车子离开,却响起敲窗声。 是沈少航。 时隔四年,沈少航那张清隽的脸映在车玻璃上,我竟有片刻晃神。 见我没有放下车窗,他又敲了敲。 我这才回过神来,放下车窗。 “好久不见。”沈少航微微俯身,双手搭在车门上,笑着拍了拍车身:“怎么来了不进去,不是你找我吗,怎么我看你好像打算离开?” 若是沈少航不来,我是真打算走了。 在见过霍厉延跟沈佳妮在一起的画面,我已经不太想去知道霍厉延的过去了。 可毕竟是我先联系的沈少航,与他又有同窗之谊,都碰上了,自然没有这么离开的道理。 “高尔夫球场这种地方不适合我,不介意的话上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四年能让一个少年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 霍厉延变了,沈少航自然也变得更加有男人魅力。 其实当年我跟他也没什么太深交情,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这话有点不妥。 可是已经来不及,沈少航拉开车门坐了进来,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像是多年的老朋友,很是自然地问我:“怎么不开车?” 话是自己说出去的,人都坐上来了,也反悔不得。 我发动车子,去了二十里外的水库。 海城这几天本来就很冷,水库边上更是寒冷。 我将车子停下来,解开安全带下车。 风吹起,衣袂飘飘,长发飞扬。 我面朝着水库吸了一口冷风,看着对面,心中说不出的怅然:“很多年没来过这里了,没想到站在这里看对面,风景还是这么美。” 夜幕下,远处高楼耸立,彩光琉璃,五光十色,很是漂亮。 沈少航走到我身边:“若我记得没错,当年是霍厉延带着你来,我是硬跟着来当了一枚电灯泡,海棠,你带我来这里,别有深意啊。”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沈少航比我高出一个头,站在他身边,自然得仰视。 “就是忽然来了这里,没别的意思。”我收回目光,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随意踢着脚下石子。 沈少航弯唇笑了笑,挨着我坐下来:“四年没见了,海棠,你还是这么嘴硬,你找我出来,不就是想问霍厉延为何坐牢吗?” 被人戳穿心思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我睨了他一眼:“四年没见,你说话还是这么直接。” 沈少航温笑道:“你跟霍厉延之间的事,我只是个局外人,不便多说。之前碰见李情欢,聊起了你们之间的事才知道他回来找你了,其实我有些意外,他竟还会找你。” 我扯了扯嘴角:“我也很意外,早就断了,他却又忽然回来了,情欢说,你告诉她霍厉延这些年都在里面,我问过他,他不肯说,只好来找你了。” “你真在意他这些年在做什么?”沈少航嘴角含笑,上下打量着我:“若我没猜错,海棠,你刚才是真打算走了,而且也不打算问了,我倒是很好奇,是什么让你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想起刚才看见霍厉延与沈佳妮的场景,心还是隐隐作痛。 我眺望着远方,好似自言自语:“相比他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我更想知道他回来的目的。” “怎么说?”沈少航顿了顿,又问我,“你们又在一起了?” 我都不知道那算不算在一起了。 我们做着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明明靠着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沈少航,你跟他关系好,你觉得他为什么回来?” 沈少航看了我一会儿,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掏出一支烟点上,风吹散了烟雾,他呛得咳嗽了两声,将烟夹在指尖,侧身看我:“海棠,当年我跟霍厉延是兄弟,可这四年,我们也没有联系,就连知道他坐牢的事,还是不久前听我父亲说的,就在昨天,我们倒是碰了面,可他陌生的像是披着与霍厉延一模一样皮囊的一个陌生人,多年兄弟情谊也没了,你若问我他此行回来的目的,海棠,我也回答不了你。” “披着与霍厉延一模一样皮囊的一个陌生人。”我咀嚼着这句话,我何尝不是这样的感觉,我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自嘲笑着,“沈少航,不怕你笑话,我觉得他是回来报复我的。” “报复?”沈少航面露惊色,“你是指当年学校校刊栏上报道出来的事?海棠,说真的,我一直都不相信你会是那样的人,可当年你又为什么退学了,我试图找你,却半点踪迹都没有,你可真是消失得干干净净。” 第34章:一转念如释重负 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我也是差点被逼崩溃了。 记忆一瞬间被拉回到四年前。 校领导最初找到我时,我没有退学,可就在我拒绝的当晚,霍厉延母亲将手伸向了兰姨。 不,准确的说,霍厉延母亲是冲我来的。 我真没想到,那样高高在上的豪门贵妇竟然会让社会上的小混混将我堵在肮脏又阴暗的巷子里。 若不是兰姨,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现在。 那一晚,我看着兰姨向那几个混混下跪,看着混混们欺辱了兰姨。 那混乱不堪的声音成为我几年的噩梦。 而这样的哑巴亏,却只能自己咽下。 兰姨以前本就在按摩店工作,那样的事说出去谁信? 霍厉延的母亲是料定了我们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张扬,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我不得不妥协,只得退学,只得……退出所有人的视线。 兰姨怕霍厉延母亲再找我麻烦,将我暂时安排在外面住,我的藏身之处就连李情欢都不知道。 不堪的往事真是历历在目。 一阵冷风吹来,将我从迷思中拽回,我悲戚地笑了笑:“都过去了,真与假,又有谁人在乎。” “我在乎。” 我错愕抬头,沈少航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没做过就没有做过,怎么能不为自己申辩,海棠,忍气吞声可不是你的性格,你的傲骨呢。” 我自嘲地笑了笑:“在权势下,再硬的骨头也得折了,沈少航,我其实很胆小。” 沈少航忽然沉默了下来,走到我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问:“是霍伯母对不对?” 他虽然在问,心中怕是已经有了答案。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问他:“能不能给我根烟。” 沈少航怔愣了一下,当初霍厉延见我抽烟,命令我不许再碰,沈少航却只是微微讶异了一下,将包里的烟给我。 他问我:“什么时候学会的?以前你可是最讨厌抽烟的了。” “烟是个好东西。”我娴熟地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仿佛将心中的郁结都吐出来了。 沈少航凝视着我,良久才说:“海棠,别为一段伤心伤肺的感情为难了自己。” 我弹了弹指尖的烟灰,笑了笑:“放弃一个爱了很久的人,一瞬间心如刀绞,一转念如释重负,有时候觉得他走了真好,不用再费尽心思去维持,不用去讨好,去焦急等待,可四年后,我还是忘了痛,又将自己陷入了焦急等待,陷入了患得患失中。沈少航,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就在刚才,我看到他跟沈佳妮在一起,那样漠视的从我身边走过……” 我没想到这番肺腑之言会是说给沈少航听,可能是藏在心里太痛了,想借着这冷风将其吹散吹走吧。 我冷得搓了搓手,又兀自笑着补充:“看我,没喝酒,倒是会说醉话了,你别把我的话放心上。” 话音刚落,沈少航将他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他自己穿着一件单衣,眸光微沉,欲言又止:“海棠,你跟霍厉延都是我的朋友,我这个局外人不便多说什么,可他确实变了,你若觉得累,觉得伤,别委屈自己。” 我怔了怔,笑道:“嗯,我不会委屈自己。” 重新跟霍厉延在一起,我鼓起了多大的勇气,霍厉延不会知道。 他母亲对兰姨做下的事,对我做下的事,让我想起都恨得浑身发抖。 那么深的恨,霍厉延一句轻飘飘的不舍得,我就回去了。 我怕再次被辜负,怕得要死。 “这里冷,回去吧,你住哪里,我送你。” 我的情绪不稳,不适合开车。 与沈少航到底是多年朋友,我也没有拒绝,将车钥匙给了他:“光明路248号。” 沈少航送我回去,对于霍厉延坐牢的事,沈少航并没有给我答案,就如他所说,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只让沈少航送到楼下,没有请他上去,他也很识趣,没有提出要上去坐坐,只是望了眼我所住的楼层,半玩笑半认真地说:“没想到你住在这里,以后有空就来你家坐坐。” 我客套地说:“欢迎。” 他笑了笑:“上去吧,别站在吹冷风。” 我将他的外套脱下还给他:“你也早点回去,今天我失态了,不好意思。” 沈少航将外套穿上,莞尔一笑:“你狼狈的样子我可不是第一次见,好了,我走了,回见。” 我站在楼下目送他,确实,我狼狈的样子,他见过不止一次。 等沈少航走了,我在楼下站了一会儿才转身上楼,我掏出钥匙开门,可可一把抱住我的腿,笑得很是开心:“姐姐。” 可可的笑轻而易举将我的烦恼消散。 兰姨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海棠回来了,快去洗手过来吃饭了。” 我揉了揉可可柔软的头发,换了拖鞋,将包放好,换上笑容抱着可可走过去:“兰馨又不在?” “别管她,她是野惯了,管不着了。”兰姨摆好碗筷,“后天就过年了,今年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时间过得真快,这一年又要翻篇。 我给可可盛了一半碗蛋羹:“明天再上一天就放假了,初六才上班,七天假。” 兰姨迟疑着问:“你跟那个人,怎么样了?” 夹菜的动作一顿,我怕兰姨看出端倪,又若无其事地将菜放进嘴里,埋着头吃饭,含糊不清地说:“挺好的。” “那就好,来,多吃点,今天我特意去菜市场买的多宝鱼,你最喜欢吃的。”兰姨给我夹了鱼放碗里。 我忙说:“兰姨,你也吃,别尽顾着我。” 吃了晚饭,我让兰姨去歇息,我收了碗筷去厨房洗。 可可忽然走进厨房,扯着我的衣角:“姐姐,今天兰姨哭了。” 手里的碗一滑发出刺耳的声音,我这才想起,十五年前,我爸就是选择在今天跳海自杀的。 兰姨又想那个负心汉了。 我擦干手上的水渍,将可可抱起:“兰姨今天心情不好,可可别去吵兰姨,我带你先去睡觉好不好。” 可可抱着我的脖子:“好。” 我守着可可睡下,本想去看看兰姨,却见兰姨端着一个火盆,手里提着一些纸钱出去了。 她这是去外面祭奠我爸了。 当年我爸的尸首也没捞到,没办法立墓碑,这些年兰姨每到我爸忌日这天就会出去祭奠。 说来,人真的是很矛盾又可怜的生物。 一边骗着自己人没死,一直等着,可每到忌日,还是忍不住烧上几张纸钱,就怕在地府缺钱花。 我倚着门框,环看着这家里的陈设,怅然地笑了笑。 从我在高尔夫球场门口见过霍厉延之后,他一直没有再联系我,我也没有联系他,更没有去汉嘉小区。 我们仿佛心照不宣,就这样互相不联系。 那时我在想,会不会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这么无声无息,无疾而终了。 多年之后,我坐在轮椅上,每每回想到这一段沉默的日子就不禁发笑,若是真无疾而终了,是不是就没有后来的苦痛了? 第35章:情人节,祭拜 如果没有如果,我跟霍厉延已经在命运的轮盘里。 我们注定被夹裹着前行。 不问喜悲,不问末路。 西方情人节这天。 刚过了凌晨,我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你是我平淡生活里忽然照进裂缝里的一束光。” 我盯着这短信,第一感觉就知道不是霍厉延发的,他说不出这样的话。 可又是谁呢? 我坐在床头,兀自笑了笑。 有时候在眼前的那个人,真的未必就是心上人。 回头守在身后的,也未必是自己相识的。 我捧着手机,足足盯着有一分钟,却不知在看什么,在等什么。 视线忽有些模糊,出现了重影,屏幕也忽然暗了,我没再打开手机,而是轻轻舒一口气,将手机放在了床头。 我麻痹自己,可心里那个声音却很清楚的告诉我,我是在等霍厉延的信息。 晨光拂晓。 一打开网页,朋友圈,都是在晒幸福,晒红包跟礼物。 就连李情欢也晒出了陆震庭给她换的车。 看着这些,我几次翻到霍厉延的名字,点开他的朋友圈,什么都没有,他最后一条动态还是四年前发的。 换言之,这四年,他或许都没有登录过这个号。 霍厉延这个名字沉寂在我的通讯录里,若不是他人又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都快以为这个人不在世上了。 我锁了屏,不再去看这些。 到了店里,我便忙得不可开交,今天这样的日子,不仅花店生意好,我们卖珠宝都同样好得不行。 忙到了中午都没有时间去吃一口饭。 正当我刚卖出一对情侣对戒,店里面忽然哗然一片,一位小哥手里捧着一束足以把一个成年人遮住的花走进来。 若说只是鲜花,谁没见过?自然不会惊讶。 可这花不一样,因为这花的每一片花瓣都是红色毛爷爷。 一束用百元大钞叠成的玫瑰花,连我都感到惊讶了。 这里少说也有百来万,也不知是谁这么幸福,能收到这样用心的花。 小哥站在店中间左右看看,问:“请问谁是令海棠令小姐?” 听到被点名,我一时都忘了反应,还是于晓推了我一下:“这花是送给你的,还不收着,真不知道是哪位土豪,这么大手笔。” 就在刚才于晓还向同事们炫耀她的追求者送的红包跟钻戒,收了不少羡慕的眼光。 可现在忽然有人要送我们一大束花,自然惹人羡慕。 我指着自己,有些结巴:“这、这真是送给我的?” 小哥说:“你是令海棠令小姐吧,有一位先生指名让我送给令小姐,既然你是令小姐,那还请你签收。” “先生?谁?” 难道是…… 我有些傻眼地接了花,不,是钱,就连花杆都是用钱叠成的,我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当年霍厉延母亲也不过是用二十万买断我跟霍厉延的感情。 怀里抱着钱,我脑袋都有片刻空白,耳边全是羡慕声,我尴尬地笑了笑,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了店门对面站着的一个男人。 是霍厉延。 霍厉延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花真是他送的。 手机上忽然有信息提示。 我低头看了眼,是霍厉延发来的短信:“我在楼下等你,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话意思很明显,是让我立刻出去。 当我抬起头,就见霍厉延已经往楼下去了。 我不知霍厉延到底什么意思,心里乱成了一片,我跟于晓说:“帮我跟店长说一声,我出去一趟。” 我抱着花就跑出了店,身后是于晓的声音:“令海棠,你还当自己傍上了大款,说翘班就翘班,我不会帮你跟店长说的。” 我没理,直接坐扶手电梯下楼。 我怀里这束花太惹眼了,一路上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若是换个地点,我铁定会被打劫。 我跑出商场,一眼就看到霍厉延停在路边的车。 我小跑过去,他下了车,粲然一笑:“上车。” 我杵着没动,将花扔在车座椅上,看着他问:“霍厉延,你什么意思?” 他是觉得拿这些就能把之前的事都粉饰掉吗? 对于他跟沈佳妮的事,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个解释,说不寒心,那是假的。 他没生气,反而笑着来拉我:“知道你现在生气,先上车,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心里很是生气,挣了挣手,他忽然用力一扯,我跌入他的怀里,他抱了个满怀,轻笑:“脾气还是这么大,我跟沈佳妮没什么,她会西班牙语,我那天去见一位西班牙的客户,她去帮忙。” 这解释很是牵强。 若只是这样,为何对我视而不见? 为何这么长时间才会来找我? 我心中诸多疑问,可我都没有问出口。 有些话问出口,不管答案是什么,我都输了。 就算霍厉延带着目的回来,我也不会让自己输得如此狼狈。 从他怀里退出来,我望着他琥珀色的眼睛,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霍厉延等了一会儿才坐上车,他将车子开去了一家花店,在路边停下来,解开安全带:“你在车上等我,我马上回来。” 我纳闷,他不是已经送了我一束钱做的花,还去花店做什么? 没一会儿,霍厉延捧了一束百合花回来,这可不是情人节送女朋友的,更像是祭奠死人。 他将花放在车后座,又发动了车子。 当车子开进郊外墓园的停车场。 情人节,别人都是带女朋友去看电影,吃西餐,去酒店,霍厉延却带我来墓园? 我跟着他下车,看着阴气森森的墓园,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这就是你说带我来的地方?” 从进入墓园,霍厉延整个人就变得很冷,面无表情,也不回我的话,手里拿着刚才买的百合花朝里面走。 他是来祭拜谁? 我左右看看,墓园太阴冷,太安静,难免让人心里发毛。 我搓了搓手,跟上霍厉延。 随着他走过一块一块青石板。 “霍厉延,你来这祭拜谁?” 霍厉延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在一座墓碑前停了下来,将百合花放在一块没有名字的无名碑前。 不知为何,我看着这无名碑,心底莫名涌出淡淡忧伤。 “你到底祭奠谁?”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第36章:赌气 霍厉延手轻轻拂过墓碑,神情悲怆,扭头看我那一眼,那眸子仿佛是在仇恨里浸泡过的:“一位老朋友。” 什么样的老朋友能让霍厉延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我的目光落在墓碑上,眼睛就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不由得想,我脚下这片土地下埋葬的是怎样的人? “我认识吗?” 霍厉延的朋友我基本都是认识的,可我还真没听过有谁过世了。 在这情人节里特意买了一束花来看望,那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我的印象里,除了沈少航,霍厉延还真没几个交情深的朋友。 霍厉延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似在笑,又似什么都没有:“不认识。” 他在墓前坐下来,掏出一支烟点上,烟在他指尖慢慢地燃尽,可他却没有抽。 今天的霍厉延很奇怪,比那天在出租房点三支烟更让我心里不安。 而我只要目光一落到墓碑上,看着旁边生出的杂草,心里就特别特别难受,好似有人剜掉了我的心。 我捂着胸口皱眉,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这位朋友,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连个名字也没有。” “四年前,我这位朋友说去看流星雨,车子从盘山公路翻了下去,油箱里的油倒了出来,爆炸了,车毁人亡,当场就死了,后来警察找到尸体,已经成了一具焦尸,面目全非,他是……孤儿,有名字如何,没有名字如何,又有谁记得?谁祭奠?” 流星雨?翻车? 爆炸?焦尸? 面目全非? 听到这些字眼,心骤然一缩,仿佛那场车祸的画面就在眼前,车子爆炸,火光四射。 霍厉延语气很轻淡,就如这缕缕清风,仿佛他说的不是一件极其残忍的车祸,也不是生命的逝世,而像是在说今天天气还不错一样。 如果不是他手里的烟头已经被他捏得不成形,他的眼角闪过一抹晶莹,我当真会以为葬在这里的不是他朋友,他口中诉说的也是别人的事,或者是编造的事,没有情绪,没有悲伤哀恸。 我看着霍厉延,忽然明白为什么当年霍厉延没有赴约,他的朋友在那一天出了事,他又如何来赴约,与我去看什么流星雨。 一时之间,我不知说什么,说安慰的话吗? 好像他不需要。 忽然,他将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拿脚狠狠地碾灭,抬头看了我一眼,眸色复杂,轻扯着嘴角问我:“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四年前海城惊现百年难得一见的流星雨,你可看到了?” 那天,我等了他一夜,并未看到什么流星雨,只是在第二天从报纸上看到当时流星雨划过天空的奇观景象。 霍厉延这么一问,我又能说什么? 我不认识他这位朋友,人死了四年,还能说出什么? 我上前了两步,手抚着墓碑:“我为你的朋友感到惋惜,不过他有你这样的朋友,想必他也是高兴的。” 不知我哪里说错了,霍厉延神色瞬间变得阴鹜,又倏然笑了,起身,手抚着墓碑另一头:“我这位朋友有一个爱到了骨子里的女朋友,他是为了那个女人才丢了性命。” 不冷不热,不轻不重的话落在我的心口,我脸色忽然就变了,抬头再看霍厉延时,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忽然变得模糊起来,他看我的眼神是那样让人捉摸不透。 我定了定心神,下意识讷讷地问:“那你朋友这个爱到骨子里的女朋友呢。” 霍厉延勾唇一笑:“你猜呢?” 他明明在笑,可我却觉得一股凉意从脚板底直接窜上头顶,我忙慌收回手,神色不自在地笑了笑:“我、我怎么会知道呢。” 我总觉得霍厉延在影射什么。 这墓园让我感到压抑,也不敢看霍厉延的眼神,我说:“我有些不舒服,不想在这里待了,回去吧。” 我刚迈出一步,霍厉延骤然抓住我的手腕,薄唇轻扬:“这么急做什么,海棠,今天是情人节,大家都成双成对,而我这位兄弟却孤零零地葬在这墓园里,我们再多陪他一会儿。” 我真的一秒都不想多待,他却扣着我的手,我无法挣脱。 那时我是真不明白霍厉延,若是我早点明白他带我来墓园的用意,或许有些事就不会发生了。 霍厉延拉着我在墓园待了一整天,说来可笑不可笑。 天渐渐黑了,墓园愈发阴森,寒意直渗入毛孔。 “走吧。” 他迈着步子朝墓园停车场走,我还站在原地,望着霍厉延的背影,我再看了眼无名碑,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跟上他,上了车,气氛压抑不改,直到车子出了墓园很远,已经驶入了热闹的市区,霍厉延身上那股冷冽之气才消散,我也不感到压抑,难受。 “想吃什么?” 我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他在问我。 肚子确实饿了,目光随便一瞥,见路边有家黄焖鸡店,说:“就吃这个吧。” 情人节,大多数都去吃西餐,幽静的地方约会去了,黄焖鸡店里有些冷清。 我没有心思去选什么高档的餐厅,只想填饱肚子就成。 霍厉延也真将车子停在路边。 开着几百万的车,最后却进了一家黄焖鸡店点了两份二十多块钱的套饭,要了两瓶可乐,自然引得黄焖鸡老板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与霍厉延相对而坐,套饭一上来,我拿了筷子就闷着头吃饭,噎着了就喝一口可乐。 霍厉延没有动筷子,就坐在我面前,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我已经不想去猜了,我很累。 心累。 忽然,他将自己碗里的鸡腿夹我碗里:“多吃点。” 我一怔,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嗯。” 我们明明没有吵架,可却进入了冷战模式。 吃完最后一口,喝完可乐,霍厉延已经掏钱,我却先他一步将一百块放在桌上:“老板,结账。” 我看见霍厉延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掏钱的动作也片刻凝滞,旋即将一张毛爷爷拍在桌上。 老板很有眼力见,笑着说:“这怎么能收女生的钱呢,小姑娘,你把钱拿回去。” 老板收了霍厉延的钱,我什么也没说,将钱拿了回来,起身就朝外走。 有一种赌气的意思在里面,我没有往霍厉延车子走,而是朝相反的方向走。 第37章:嫁给我 “令海棠,你发什么脾气。” 霍厉延上来拉住我,他的脸色很难看,他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想笑,那真跟当初沈佳妮看我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仿佛我是在无理取闹。 我将手抽了回来,也没有去看他,别过头,看向对面的马路,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说:“霍厉延,我觉得我们是真不合适,就这样算了吧。” 一段情,总有千百次想要放弃的念头。 有时候这样的念头连理由都不需要有。 情,就是这么脆弱不堪的东西。 我的话一出,霍厉延的表情顷刻间阴沉,愤然拉住我的手朝停车方向走:“我会当你这句话只是在闹脾气。” 我完全是被他扯着走,也是被他强行塞进车里。 我坐在座椅上,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或许我真在闹脾气。 这个情人节真的很糟糕。 霍厉延发动车子,没有带我去汉嘉小区,也没有送我回去,车子开进一座庄园。 车子停下时,我坐在座位上也不动,他好似叹了一口气,为我打开车门:“下来吧。” 他的语气软了几分。 我睨了他一眼,自然也知道不可能一直坐在车里,也就下了车。 脚刚落地,身子忽然腾空,霍厉延将我抱起,我本能地抓住他的衣服,窜出一股火气:“霍厉延,你今天到底想做什么。” 先是送了一束花,再带着去墓园待一整天,阴晴不定,阴阳怪气,如今又来这个陌生的地方,原本我心里就攒着火气,一下子就爆发了。 “四年前你要的东西,我没能给你,如今,我将承诺兑现。”霍厉延剑眉轻蹙,说了句这么没头没脑的话。 我一时怔住。 我想要什么?他要兑现什么? 霍厉延抱着我,步子走得不快,我也更不知道他要抱着我去哪。 这庄园十分寂静,小路两边的灯光都是橘黄色的,将他那张冷沉的脸稍稍柔和了。 我一直抓着他的衣服,目光盯着他的下巴,喉结,薄唇,他有着无可挑剔的皮囊,不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禁欲系的帅,让人很想扑倒。 就在我脑中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时,霍厉延忽然将我放了下来:“迟来了四年,希望你喜欢。” 我站稳,顺着霍厉延的视线看过去,瞬间就呆住了。 在这万物都凋零的冬季,我眼前却是一片春暖花开。 大片大片的像海洋,紫色的薰衣草,纯白的百合,黄色的金茶花,蓝色的绣球花,粉色的海棠花,还有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花,大概有十几种颜色。 而这些花,都绝对不是这个季节会有的。 各色的花在这庄园齐放,在灯光下就像一道彩虹,又比彩虹还要美。 简直可以用震撼来形容。 夜风吹拂,带来阵阵花香。 一束海棠花挡在我眼前,霍厉延的声音响在耳边:“这些日子我没有去找你,都忙着在找这些花,答应过你的事,我一件都不会忘,海棠,你值得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 我扭头看霍厉延那一眼,说真的,若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在自欺欺人。 海棠花的香味钻进鼻子里,让我有想哭的冲动。 “你还记得。” 四年前我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就连我自己都忘了,他还记得。 他从身后拥着我,男人特有的气息将我包围,他温热的气息喷薄在我的脖颈:“你说的每个字我都记得。” 我从他手中接过海棠花,走下台阶,步入花海,手拂过每一片花瓣,心里都带着欢喜。 这里每一株花都是他的心意。 可就在刚才,我在跟他发脾气。 我摘下一朵绣球花,蓝色中带着淡淡的白,真是好看,我拨弄着花瓣:“古时有抛绣球选夫婿,这绣球花,也是女子像男子表白的花,霍厉延,我很喜欢,也很感动你做的这些。” 可我心里依然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感动,高兴,可却有一丝无法忽略的哀伤,不知从何而来。 霍厉延勾了勾唇,朝我走了过来,顺手折了一朵金茶花别在我的头上,我被他突然的举动怔住了。 头顶传来他淡淡地声音:“我霍厉延的女人,就该拥有最好的,令海棠,你记住,这一生你只能爱霍厉延一人,不能再爱其他。” 我面上笑了笑,心里却溢出了苦涩,我的话如此明白,霍厉延如此聪明,又怎会不懂。 绣球花是女子向男子表白心迹的花,男子若是接过了,就会娶这位女子。 他避重就轻了。 我望着他,清冷的夜光倾斜在他身上,明明就站在我眼前的男人,却仿佛抓不到的虚无。 而那时,我们又有谁能想到,多年之后,眼前这个男人却是哭着让我将心腾出一点位置。 心里微微有些失落,我仰着头,也是避开了他的话,玩笑着说:“霍厉延,若是有一天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了,你能摘给我吗?” 他抬手抚摸着我的头发,指腹拂过我的耳朵,他的手如此凉,灯光与月光将我们的影子都拉长了,重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清风拂过,吹乱我的发丝,缠绕着他的手,他的目光晦暗难明,抿着唇说:“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我笑了:“霍厉延,记住你今天的话,若哪天你再惹我生气了,我到时说不定会想要你的命。” 当夜我们住在了庄园。 我们躺在一张床上,他依然搂着我,却不会再进一步,我想起李情欢的话,或许,他就算身体没有问题,恐怕心理也有问题。 我在他怀里转过身,双手环住他的腰,主动吻上他。 我感觉到他身子仿佛就在那一瞬间绷紧了,脑袋往后仰了一点,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今天你也很累了,早点睡吧。” 他刚才在躲,而我从他眼里看得出,他不是不想要,好像是不敢,他在压抑。 我将疑惑藏在心里,扬唇一笑:“好。” 心里的失落无法掩饰,我转了个身,背对着他,忽然,无名指上一凉,我低头一看,是一枚戒指圈住了手指。 我还没来得及惊愕回头,霍厉延将我的手抓在手心,在我耳边情深缱绻地说:“海棠,嫁给我。” 第38章:只能死别,不生离 他的求婚来得猝不及防。 心在一刻猛烈跳动。 这么久以来,我虽回到了他身边,也仿佛回到了从前,可心里始终是缺少一份感觉。 我以为是时间将我们都变了,想法与感情都成熟了,平淡了,不会再有悸动。 可原来,我的心还能因这句话而再次怦然有力的跳动。 眼里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滚落。 他握着我的肩膀,将我身子扳过去,温热的替我擦掉眼角的泪:“傻女人,怎么哭了。” 刚才我手里捧着绣球花,他却视而不见,如今又求婚,我又怎不欣喜,意外。 我吸了吸鼻子,望着他问:“厉延,我们真能一辈子在一起吗?” 他扬了扬嘴角,拇指磨挲着我无名指上的戒指:“只要你心里像我爱你一样爱着我,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海棠,别再说不合适这样的话,今天带你去墓园见我的朋友,有些唐突,你不要生气,当年我这位朋友满怀着喜悦打算在那一天跟女朋友求婚,可没想发生了那样的悲剧,海棠,我怕失去你。” 那是我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怕’这个字眼,心猛地一颤。 我几乎热泪盈眶:“厉延,我又怎会不爱你,四年来,我也无一天不想你,不怨你,我怨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怨你怎么还不回来,之前我只是一时气话。” “我知道,如今我回来了。”他的指尖轻拂着我的发丝,嘴角勾着一丝浅笑,“记得你曾说过,这一辈子生死都要在一起,海棠,我有时在想,假如有一天我真死了,你愿意追随吗?” “不许说这样的话。”我的食指竖在他的唇边。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海棠,我回来了,四年前没有划上的句点,如今,就让故事继续发展,这次,我们不问结局。” “好。”我想到李情欢说的一句话,这一辈子就得为爱奋不顾身一次,或许有百万个可能,百万个选择,这一刻,我愿选择与他不问结局:“厉延,其实四年前,我们的孩子……” “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他轻声打断我的话,“下周跟我回霍家,你收了戒指,可就是我的女人了,我一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那时我其实想告诉他可可的事,一听他让我去霍家,心就咯噔一声沉了。 去霍家,那就必定会与他母亲碰面。 我对他母亲,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厉延,可不可以……”不去。 “丑媳妇始终是要见公婆的,有我在,放心。”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睡吧。” 我想说些什么,可霍厉延已经闭上眼休息了,到嘴边的话也就只能咽回去。 不过转念一想,这次他陪在身边,而他已经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又在怕什么? 不管前方是什么,我都该跟他共同进退,只有如此,我们一家三口才有团聚的一天。 这样想着,我心里就多了一份勇气。 第二天我去了店里,对于我昨天早退的事,店长什么都没有说,于晓看见我无名指上的戒指,说话特别酸:“难怪跑得这么快,这是被求婚了,令海棠,到时婚礼不请我们这些人去喝一杯喜酒,你就不够意思了。” 我们都是卖珠宝的,自然知道无名指上戒指的价值。 霍厉延出手十分阔绰,于晓自然羡慕。 李情欢下午开着陆震庭送给她的跑车来找我,盯着我手指上多出的戒指,抓起我的手打趣道:“看来某人昨天收获不小啊,快跟我说说,霍厉延是怎么跟你求婚的。” 我哪里好意思说霍厉延是在床上跟我求婚的。 明明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做,到时也会被李情欢笑话的。 我故作神秘:“保密。” 李情欢啧啧道:“跟我还保密,是不是有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啊。” 李情欢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荤素不忌。 我也是佩服她,随口一猜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我轻咳了一声,戳了戳她的脖子,笑话她:“你们这昨晚够激烈啊。” 李情欢一点也不害臊:“知道我为什么愿意栽在陆震庭身上,这其中一点就是尺寸合适啊,这放过了大尺寸,怕是难找合心意的,知道现在这年头男人跟女人的出轨率为什么都是对半吗?男人出轨是猎奇,女人出轨,除了心里得不到安慰,更多的是身体上得不到慰藉。” 李情欢这话实在是太露骨了,若不是我听习惯了她的谬论,怕是会脸红。 虽然知道她说的是歪理,却也找不到话来反驳。 男人征服女人在床上,这话没毛病。 “你啊,陆震庭看来把你都教坏了。” 李情欢得意一笑:“他就喜欢我这样。” “看来昨晚陆震庭很卖力,把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李情欢撑着下巴:“不过还是霍厉延的手脚快,这连婚都求了,海棠,我可是等了你们这杯喜酒等了四年。” 我笑了笑,想到霍厉延说下周要去周家,我心里打鼓:“情欢,这喜酒怕是不好喝,下周他让我去周家见他母亲,你也知道他母亲对我的态度。” 李情欢问我:“他母亲之前对你做的事,你都说了吗?” “那毕竟是他亲妈,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 若是霍厉延站在我这边,那他母亲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他也会理解,始终与我一条心,而不是我去开口。 李情欢打了个响指:“你做得对,霍厉延既然让你去,那就去呗,现在霍厉延可是站在你这边,若是那老妖婆为难,也趁机看看霍厉延的态度,若是他护你,大不了以后结婚了搬出去住呗,现在有多少年轻夫妻还跟父母住一起,天高皇帝远,到时也管不着。” 我知道李情欢是在宽我的心,她清楚我的个性。 到了今天,总不能再退缩,那就只能迎头面对。 李情欢在我这里待了一会儿就被陆震庭一个电话叫走了。 看着李情欢洒脱的背影,我竟有些羡慕。 她毫无心理负担,只凭喜好,一腔热情,可以放肆的去爱一个人。 她是我想要活成的样子。 而我实际上,嘴上说着义无反顾,心里还是瞻前顾后。 我怕令兰姨失望,也怕可可受伤害。 到点下班,我换下工作服准备回家,脚刚踏出店门,却瞥见几米外陈绍南倚靠着栏杆,好似在等什么人。 陈绍南抬头看见了我,立马走了过来,温笑道:“海棠,下班了。” 原来他在等我。 “陈医生,有什么事吗?” 陈绍南欲言又止:“上次那个男人就是可可的父亲对吗?海棠,我觉得那个男人不简单,他或许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第39章:自导自演 陈绍南不是那种嚼舌根的人,更不是会在背后诋毁别人。 他这么一说,我的心忽然一紧。 面上我却只能冷静以对,扯出一丝笑:“陈医生,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忽然想起上次陈绍南在电影院的反常。 陈绍南说:“我也说不上来,就当是一个男人的直觉吧,我知道这样忽然来说这些有些冒昧,海棠,多观察观察,我不想你受伤,受欺骗。” 陈绍南不过见了霍厉延一次,而他也不是那种凭直觉的人,他一定是有什么瞒着我。 “陈医生,你还是有话不妨直说吧,你这样说一半留一半,我心里才真是有些慌,你是觉得他有什么问题吗?” 陈绍南抿着唇,到最后也没说为什么,只让我多了解了解霍厉延。 回到家里,我躺在床上一直想着陈绍南的话,没头没脑的话最令人不安,难免会胡思乱想。 我拿过手机想看看霍厉延有没有给我发消息,却忽然看到一条陌生人‘请求添加好友’的消息。 上面显示是透过号码搜索添加。 我心里有些好奇会是谁。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靠着床头,犹豫了几秒,还是同意了添加。 当系统通知我与对方已经成为好友,我刚要点开这人的资料看看是不是我熟悉的人,对方却立马发来一条信息。 “海棠,我是佳妮。” 沈佳妮。 不用我去问,人家倒是自动报上家门了。 我是真没想到沈佳妮会找我,而她又是如何知道我账号的? 盯着沈佳妮发来的消息,我是迟迟没有回,可刚才我又同意了添加,不回她,那显然摆明自己是故意的。 沈佳妮找我,无非是跟霍厉延有关。 无论她是想挑衅还是做什么,我都不能输了阵。 我打出一个字:“嗯。” 算是敷衍。 没一会儿,沈佳妮又忽然将我拉进了一个群。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这是什么群,里面就像是炸开了锅,十分热闹,数条消息立马弹出来。 “还是咱们佳妮的面子大,真把校花给请了进来。” “刚才进来的那个真是我们那一届的校花令海棠?没看错吧。” “什么校花啊,当年做出那样的事被学校开除了,还有脸进来。” “令美女,在做什么呢,进来就冒个泡啊。” “我好像错过了什么,令美女也在群里?什么时候的事。” “令美女,出来冒个泡啊,人呢。” “怕是也知道当年干了什么事,没脸了吧。” …… 这是当年我所读大学班级的班级群。 看着这一条条信息,我顿时手脚冰凉,我以为能坦然面对过去,可看到这些才发现,我还是轻而易举被击倒。 沈佳妮可真是好心机,将我拉入这样的群。 我正要抖着手退群时,沈佳妮在群里说话了:“大家都别乱说了,海棠不是那样的人,当年肯定是有误会,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海棠是我朋友,谁再提,我跟谁翻脸。” 沈佳妮又立马艾特我:“海棠,出来向大家打个招呼吧。” 看着沈佳妮在群里自导自演,我竟然笑了。 当年我怎么没有看出她是如此‘厉害’的人。 她一个举动,轻飘飘一句话,她成为了好人,而我成为了众矢之的,进退维谷。 我沉默,那就是胆小退怯,默认。 我若发声,群里又会炸开锅,揪着当年的事不放。 不管我怎么做,都是不妥。 我紧紧地捏着手机,正要打出一行字,群里忽然有个昵称为‘一缕清风’的人说话了:“这么晚了,令美女应该也睡了,大家都散了。” 这人直接全群禁言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一缕清风’发声后,又私下发给我一条消息:“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晚安。” 一句平常的话却让我心口淌过暖意。 我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点开他的个人资料,也是一片空白。 我没有去回,不管这群里的谁,我都不会再与之有交集。 沈佳妮想要演,我又为什么要陪着她扮小丑呢? 自嘲地笑了笑,我默默退了群。 刚退群,沈佳妮私下又发来信息:“海棠,你刚才在群里怎么不说话,真睡了吗?” 这次我快速的回了一句:“你一个人演独角戏挺好的,我喜欢看戏,不喜欢演戏。” 发出去之后我就将手机丢在了一边,也不管沈佳妮会再发来什么。 这个小插曲我没放在心上,第二天我再看消息时,沈佳妮也没再回。 我冷笑了一声,人真的不能做软柿子。 霍厉延定下时间,下周二让我跟他回霍家。 不管到时霍厉延的母亲会有什么反应,这一遭是必须去了。 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些期待,也存着一定报复心理,我想看看霍母到时的脸色,当年她千方百计的阻止我跟霍厉延在一起,手段卑劣,如今我却还跟霍厉延在一起,想必霍母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一般上门见家长,女方出于礼貌是会准备一些礼品,可我什么也没去准备。 我知道没那个必要,也就不必去费那份心思了。 转眼到了周二这天。 霍厉延说是晚上去霍家,我特意跟同事调了早班,只等着下班霍厉延来接我,然后一起去霍家。 可我还没有等来霍厉延,先等来了沈佳妮。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沈佳妮盛装打扮出现在店里。 沈佳妮身上的每一件首饰,举手投足,都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这样的人,是跟我们不再同一个世界的。 对于她的到来,我感到意外,却没有表现出来,面对着她迎面走来,我笑意盈盈:“不知沈小姐有什么事。” 沈佳妮站在我面前,不似之前的熟稔与装腔作势,板着一张脸:“海棠,我也不与你拐弯抹角,厉延不是你能要得起的,从今天起,他是我沈佳妮的男人,你不许再跟他见面,联系,有任何关系。” 看,人就是如此,之前还能在我这里伪装,今天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我笑了笑:“沈佳妮,终于肯卸下伪装了?我真是好奇了,你这么做有意思吗?他是个人,可不是物件,不是你能支配的。” 第40章:亲眼看着他跟别人订婚 我跟霍厉延之间,哪里有沈佳妮什么事,我又为何要听她的? 当年我误以为霍厉延是跟她一起出国,现在我知道不是,而霍厉延已经向我求婚,如此看来,沈佳妮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沈佳妮并未因我的话而恼,反而笑了:“你说得对,厉延不是物件,不是你不想要就丢弃,想要就再捡回去,海棠,我今天之所以来跟你说这些,是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提醒你,不想你到时输得太惨,自取其辱。” 我的语气冷了几分,讽笑:“那还真是谢谢了。” 沈佳妮笑了笑,压低声音,以只有我们两人听见的声音说:“海棠,你确实该谢谢我,霍家的门不是你能迈进去的,难道你忘了当年霍伯母对你做的一切了?” 我惊得瞳孔瞬间瞪大,当年霍母对我做过的事,除了李情欢跟兰姨,可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为什么沈佳妮会知道? 答案很简单,当年霍母所做的一切,沈佳妮有参与。 我恍然大悟,当年霍母能准确的找到我,知道我的存在,这恐怕就得归功于沈佳妮。 “原来是你。” 那个时候我还拿沈佳妮当朋友,可她却为了男人出卖了我。 沈佳妮倒也没有否认:“对,是我,你配不上厉延,我不过是早早地让你断了念想,长痛不如短痛,海棠,当年的你配不上,如今你不过是区区一个卖珠宝的打工仔,有什么资格站在厉延的身边,告诉你吧,厉延爱的人是我。” 有的人生来天之骄子,有的人,一辈子也在泥沼里挣扎着。 所谓云泥之别,大约就是指我跟沈佳妮了。 她年纪轻轻就是著名的钢琴家,可谓是一曲成名,父亲又是海城的市长,市长千金啊,论门当户对,她跟霍厉延再般配不过了。 沈佳妮是当着店里面同事们的面让我明白我与霍厉延的差距。 之前将我拉入群里面,让我难堪,如今更是当众用她高高在上的身份将我踩在脚下。 我缓缓攥紧了手,凉笑了声:“沈佳妮,你若真是这么自信,就不用在背后搞这么多小动作,你虽有高人一等的出身,可你也怕输不是吗,不然你怎么会背着霍厉延来找我,我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后退,这是我跟霍厉延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沈佳妮用怜悯的眼神看我,摇着头说:“海棠,你错了,我不会输,今天他是不是说要带你去霍家?” “你怎么知道?”我发现我的声音开始在抖。 “今天他不会来接你去霍家,不信的话,晚上九点,蓝玥湾酒店,你可以亲自看看到底厉延爱谁。”沈佳妮嘴角噙着一抹凉笑,“就怕你到时不敢来。” 我是不信沈佳妮的,可到了下班时间,我一直在店里面等,然后又去商场楼下等,我都没有等到霍厉延。 我心慌地给他打电话,却是处于关机状态。 冰冷的机械声从电话那端传来,我砌起的城墙都倒了,指尖冰冷,在大街上抓狂地大吼了一声,路人像看疯子一样朝我投来异样的眼光。 此时已经八点半了,天色早就暗了。 我想起沈佳妮说的话,蓝玥湾酒店,九点。 看着时间,那一刻说真的,我是真怕了,我不敢去。 我站在路边像个傻子,不知去哪,明知他不会来接了,又倔强着不肯走。 我忽然想起了四年前那一夜,我们约好去看流星雨,那一夜我吹了一夜的冷风,他也没来。 如今,他又要抛下我吗? “海棠。”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我眼里腾起欣喜回头,当沈少航焦急的朝我跑过来时,心里的失落让我无法忽略。 “海棠,你怎么在这,你没事吧?”沈少航眉梢染着担忧。 我暗暗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平复,看着他说:“沈少航,能不能送我去一个地方,蓝玥湾酒店。” 沈少航脱口而出:“你不能去。” 我一怔,笑了:“看来他真是在那里了。” 沈少航欲言又止:“海棠,别去了,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错过沈少航眼里的害怕,他怕我过去。 我扯了扯嘴角,笑着反问:“为什么不去呢?” 沈少航迟疑着,说:“今晚是霍厉延与沈佳妮的订婚宴。” 脚下一软,我险些站不稳。 难怪,沈佳妮会在我面前说不会输。 输的那个人是我啊。 我深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冰冷:“送我过去。” 在我的坚持下,沈少航还是带我过去了。 还在酒店宴会厅门口我就看见了立着沈佳妮与霍厉延的海报。 我杵在海报面前,沈佳妮穿着白色的晚礼服依偎在霍厉延怀里,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霍厉延低头吻着她的额头,双目对视,情意绵绵。 目光落在‘订婚之喜’四个大字上,眼前忽然模糊一片,睫毛好似被什么沾湿了。 沈少航大概是看不下去了,拉着我说:“海棠,别看了,走吧,这又是何必。” 就在这时,宴会厅里忽然爆发出一阵热闹声,我推开了沈少航,坚持走了进去。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宾客满至,聚光灯下,司仪拿着话筒讲话,将所有宾客都吸引到一块儿:“感谢大家来参加霍厉延先生与沈佳妮小姐的订婚宴,下面我们就有请今晚的男女主角登场。” 司仪话落,一身盛装的沈佳妮在霍厉延的牵引下温柔大方地走上台。 聚光灯下的他真好看,一身高定的黑色西装剪裁得体,衬得他身长如玉,英姿俊朗。 沈佳妮娇羞的看了眼霍厉延,又低头温顺地挨着他。 而他看她的眼神,那样温柔。 两人真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所有美好的词都能用在他们身上。 台下爆发出欢呼声与鼓掌声。 几天前还跟我求婚,说要一辈子走下去的男人,今日却丢下我,让我在这角落里亲眼看着他跟别的女人订婚。 眼睛怎么这么酸呢。 心,怎么这么痛。 我捂着心口,眼泪不知何时,悄然滑落。 第41章:遍体鳞伤 台上的霍厉延接过司仪手里的话筒,可我却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一瞬间,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轰塌,耳边只剩下轰鸣声,眼前似尘土飞扬,那些随声附和的宾客也变得模糊。 一切都模糊,不真实,仿佛置身在一片热闹中,又置身在一片荒芜里。 脚下一软,我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海棠。” 沈少航扶住我,耳边是他的叹息声:“沈佳妮在群里公布两人订婚的消息,我生怕你看到会来,特意来阻止你,没想到,却是我将你带来了现场。” 我转过脸,泪眼婆娑的望着沈少航,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沈少航,他真是回来报复我的,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声音慢慢变得沙哑,最后泣不成声。 我听到修复好的心再次破碎的声音。 模糊的视线里,沈少航一把将我拥入怀里:“走吧。” 我全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完全靠着沈少航我才没有跌倒。 我转头,被泪水浸染的眼睛穿过一片黑压压的后脑勺望着台上的霍厉延。 司仪的话泯灭了,沈佳妮娇羞的笑也模糊了,仿佛整个天地间唯剩下一个他,像君临天下王者的他。 他的手里牵着一个她,他抬头,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碰撞。 我不知道那一刻他心里有没有慌,有没有一丝丝愧疚,有没有像我这般……如此心如刀绞。 他手里握着话筒,聚光灯下,薄唇微启,一抹低沉如大提琴好听的嗓音透过音响弥散在空气里,将我重重包围,无处可逃。 “感谢各位亲朋好友的到来与祝福,我与佳妮的婚期定在四月三号,届时还请各位参加我们的婚礼,谢谢。” 原来,心还可以这般疼。 耳边忽然响起许多他曾许下过的誓言:“这一辈子,我只想与你走下去。”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只要你心里像我爱你一样爱我,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 “海棠,嫁给我。” “我回来,只为了一个你。” “海棠,我舍不得你。” “海棠,我霍厉延这一辈子只有你令海棠一个女人,明白吗。” “海棠……” “海棠……” 誓言还言犹在耳,为什么你食言了。 为什么。 我在声嘶力竭,在咆哮,可一切都湮灭在唇齿之间。 心仿佛被万箭穿心,我紧紧地抓着沈少航的手臂,哀求:“沈少航,带我走,带我走……” 那每一步,都是如此沉重与艰难。 我浑浑噩噩的被沈少航带出了蓝玥湾酒店,走出来那一瞬,冷风打在脸上,好冷。 抬手抹了抹脸,原来,冰冷的是这眼泪。 我这个样子若回去了,兰姨指不定如何担心。 我满脑子都是霍厉延与沈佳妮订婚的场面,脑袋好似要爆炸了,我抱着头,终于在这大街上嘶吼出声:“啊……” 愤怒与痛苦被吼出,那一刻我觉得畅快多了。 可心碎了,伤口处鲜血淋漓,又如何愈合。 “海棠。” 沈少航担忧地唤了我一声。 当晚,我是跟沈少航去了他家里,那是我第一次去他家里。 一进门,我失魂落魄地望着他问:“有酒吗?” 我真的好想好想大醉一场。 沈少航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去了酒柜拿了几瓶红酒跟洋酒。 看着酒,我立马抢过来一瓶,对着瓶就灌了一大口洋酒。 酒液从嘴角溢出,或滑入喉咙,整个胃火烧火燎。 连着灌了半瓶,脸上是溢出的酒液还是泪水,已经分不清了,只知道都好苦。 我握着酒瓶,抹了一把脸,看着沈少航,自嘲着问:“沈少航,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没出息?” “不会。”沈少航开了一瓶酒,“今天我陪你醉。” 说着,沈少航就先干了半瓶,我抱着酒瓶靠着沙发,神情漠然地盯着头顶上的水晶灯,泪无声从眼角滑落。 我不停地一口又一口的喝着酒,眼前是霍厉延回来后的一幕幕场景。 从一开始,霍厉延就是回来报复我的。 他像之前那个餐厅的男人报复那个女孩一样,再次追到手,又狠狠抛弃。 “他说我对不起他,可从来中途退场的都是他,他妈妈拿钱让我不要跟他交往,我舍不得,没答应,我以为我的坚持能换来幸福,可他从我生活里忽然就消失了,后来他妈妈找到学校让校长将我开除,我不答应,我求着他妈妈让我见见霍厉延,他妈妈自然不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妈妈为什么这么恨我,竟然在当夜找了许多小混混在巷子里拦住我,是兰姨救了我,那一夜,我亲眼看着兰姨被他们凌辱,亲眼……” 我越说越激动,心里越是悲愤。 我红着眼睛,酒精让我无法控制住自己,在沈少航的震惊之下,我控制不住地咆哮:“一切都是他们霍家对不起我,我从未对不起霍厉延,也未对不起霍家,当年我为了生可可差点就死了,可那时霍厉延他在哪?他凭什么恨我?凭什么因他妈妈几句话就如此对我,他跟我求婚了,他说要娶我,为什么会跟沈佳妮订婚,为什么……” 我流着泪,情绪激动,泣不成声,像是在说给沈少航听,又像是在说给这不公的命运听,又或许,只是我心里不甘,委屈,压抑的太久了,只是想说出来,却不是说给任何人听。 沈少航手中的酒瓶忽然滑落,他目光惊愕的过来握着我的肩膀,好似在隐忍着什么:“海棠,你刚才说什么?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我脑袋好沉,眼前出现了好几个沈少航,我笑着,也在问自己:“怎么过来的?熬过来的,一步步熬到他回来了,熬到我放下所有的怨恨跟他在一起,熬到他又将我抛弃,我才知道,他从未信过我,他回来,就是报复我,这一片痴心,终究是错付了。” 我其实早就察觉到霍厉延的不对,可我还是信了他。 我麻痹着自己,陈绍南提醒我,我不在意,沈佳妮挑衅,我忍下。 我选择了奋不顾身去爱一次,却落得个遍体鳞伤。 浑身无力,轻飘飘的,我倒在沈少航怀里,耳边模模糊糊听到他说:“若知你这些年如此苦,当年我便不该走。” 第42章:在乎,就输了 喝醉的感觉真好,身子轻飘飘的,思想也轻飘飘的,什么都不用去想,在柔软大床上一滚,卷着被子睡过去,这才是最佳治愈方法。 可为什么,当灯熄灭了,世界都静了,这心口如此难受呢? 有一个秘密我从未告诉任何人,这些年不搬走,不是因为兰姨的执着,那也有我的执着。 我想着,霍厉延会不会在某一天就想起了还有个我在这里,会来看看我。 原来,我与兰姨真是一类人。 后来,我不知自己是如何睡着的,一觉醒来,已是中午。 宿醉后头疼欲裂,我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床被,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或许,什么都没有想。 “醒了。” 沈少航推门进来,他穿着白色的休闲服,帅气俊郎,他进来的那一瞬,好似回到了大学时光。 “昨晚给你添麻烦了。”我扒拉了一下头发,想到一夜未归,兰姨定会担心,我开始找手机,“我手机呢?” 沈少航说:“在外面充电,昨晚兰姨给你打了电话,我怕她担心,接了电话。” “谢谢。”我掀开被子,身上已经不是昨天我穿的那套衣服。 沈少航解释说:“昨晚你喝多了,我怕你睡得难受,就让保姆替你换了衣服。” “我先回去了,不然兰姨肯定担心。” “我送你。” “不用了。”我开始穿鞋,昨晚的记忆零星钻入脑子里,指尖有些发凉,“对了,昨晚我喝醉了,若是我说过什么,还希望你能忘记。” 我不想再跟霍厉延有关系,沈少航与霍厉延是好友,若是可可的事被说出去,那就完了。 “昨晚你喝醉了,倒头就睡了,什么也没说。”沈少航弯了弯唇,“海棠,过去都翻篇了,今天应该是一个全新的你。” 我一怔,感激地冲沈少航笑了笑:“之前的令海棠死在了昨天。” 目光落在无名指上的戒指,顿觉讽刺。 我取下戒指,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再帮我个忙如何,把这个替我还给他。” 昨晚霍厉延是看见我跟沈少航出现在订婚现场,我已不想再见他,只能由沈少航代劳了。 沈少航接过戒指,问我:“有没有话让我带给他?” 我毫不犹豫地摇头:“没有,我走了。” 已经什么都不用说,昨晚那一眼,已经说明了一切。 “对了,一缕清风是你吧。” 沈少航点头。 我却觉得有些好奇,沈少航不是与我一个班,怎么会混迹在同学群里? 不过我没有去问。 我拿了手机离开了沈少航的家里,坐在出租车上,我才有勇气打开手机。 兰姨昨晚打三个电话,最后一个是接通了,看来当时沈少航也犹豫过,这倒是像他的为人,他与兰姨不识,若不是兰姨一直打电话,他也不会冒昧接了。 通话时长是一分钟,我也不知道沈少航怎么去跟兰姨解释的,之后就没有兰姨的电话跟任何信息。 李情欢也打过电话来,也是被接通了,而且通话时间是半个小时。 她一定也是知道了霍厉延跟沈佳妮订婚的消息。 虽然不是我接的电话,我也能想象当时的李情欢是如何气愤,义愤填膺,或许她还迁怒了沈少航。 看来这次我欠了沈少航一个大人情。 我翻着通讯记录,霍厉延没有来电也没有来信,我没有半点失落,只觉得这样很好。 回到家里,推开门就见兰姨坐在客厅沙发上,好似一夜未睡。 “兰姨。”我心一惊,连忙放下手里的钥匙跟包过去,蹲在兰姨脚边,“兰姨,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兰姨的眼睛是红的,显然哭过。 兰姨慢慢地转过眼睛看着我,也不说话,手抚摸着我的脸,忽然就哭了。 “兰姨,你别哭啊,是我不好,下次我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我手足无措的扯了纸巾替兰姨擦泪,这才注意到桌上有一份报纸,上面正刊登着霍厉延与市长千金沈佳妮四月将要结婚的消息。 兰姨抓着我的手,紧紧的,嗓音有些沙哑:“海棠,锅里给你留了粥,我去给你盛。” 我本想说不用了,兰姨已经起身抹着泪去了厨房。 对于霍厉延要结婚的事,我们谁都没有去提。 我将兰姨煮的半锅粥都吃了,一点也没有浪费。 吃太撑了,胃里十分难受,不过心倒是一点不难受了。 下午的时候,李情欢来了,进屋的第一句话就是:“霍厉延那个王八蛋,刚才我去霍氏集团找他了,那王八蛋躲在里面不出来,还让保安把我赶了出来。” 李情欢很生气,那头顶仿佛要喷火似的。 我给她泡了杯菊花茶:“降降火。” 李情欢气呼呼地说:“我这火气就是一吨菊花茶也降不下来,海棠,你怎么能这么沉得住气,霍厉延那龟孙子就是现实版的陈世美,不,比陈世美还要让人恨,他这一边跟你求婚,转头却要娶沈佳妮那朵白莲花,草他大爷的,把你当成什么了,我忍不下这口气。” 李情欢就是这样的性子,风风火火,爱恨分明又洒脱。 我怅然地舒了一口气,语气淡淡地说:“情欢,从今天开始,他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我又为何要为一个陌生人生气?生气就代表还在乎。” 在乎,我就输了。 我在声嘶力竭,痛彻心扉时,他美人在怀,我又为什么还要继续作践自己? 李情欢眼里露出一丝惊讶,旋即面色沉了沉,自责道:“也怪我,当初怎么就想着撮合你们,霍厉延回来就是不怀好意,我看他真是在牢里把脑子都给坐傻了,对了,昨晚我把沈少航也骂了一通,若不是他说霍厉延坐牢,我哪里会可怜他啊,老子觉得他有苦衷,他倒好,回头不是报恩,竟是报仇,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幸好你没把可可的事告诉他,就那种人,也配为人父?” 此时我也是庆幸当初没有开口。 我笑了笑:“从此,真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了。” “从今天起,那王八蛋若是再敢来找你,我削了他。”李情欢生气地说,“海棠,我可告诉你,从此不许再等了,回头我让陆震庭给你介绍个好男人,这世上没有谁离开谁就不能活。” 这些年我虽没说,可李情欢与我认识多年,又如何不知我心思。 李情欢是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在等霍厉延,所以之前因为沈少航一句霍厉延坐牢的话,这才来劝我。 其实,我们都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个借口的糊涂人。 第43章:爱你的霍厉延四年前就死了 我抿了抿唇,看向窗外:“介绍男人就算了,我现在就想好生赚钱,将可可抚养成人,别的就顺其自然吧。” 李情欢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海棠,只要你不钻牛角尖就行,看到霍厉延订婚的消息,我是肺都气炸了,真怕你会……” “会想不开吗?”我弯了弯嘴角,“情欢,我已经努力过两次了,凡事不过三,我也是在鬼门关走过的人,我很怕死,谁都会做傻事,我令海棠不会。” 李情欢心疼地抱了抱我:“你嘴上说我洒脱,实际上,你才是最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 对啊,我很清楚,我也更清楚,有些得不到的东西,我不会再执着。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四点了。 我笑说:“现在我这个洒脱人要去接可可了,你是要跟我一起去呢,还是回去陪你的陆震庭。” 李情欢攀着我的脖子:“自然是陪你,男人算什么,姐妹才是真爱。” 见外面起风了,我进房间换了件外套,也给可可拿了件外套,这才跟李情欢一起去接可可。 霍厉延送的车至今还停在商场的停车场,车钥匙我连着戒指一起交给了沈少航。 李情欢拍了拍她的跑车,冲我歪头一笑:“上车。” “我可还没有坐过这么好的车。”我拉开车门坐进去,笑道:“好车就是不一样。” 李情欢桃花眼一勾,诱人得很:“系好安全带,老司机上路让你感受什么叫风的速度,什么叫欲仙欲死。” 我失笑:“你可真什么话都敢说。” 李情欢将墨镜一戴,发动车子,跑车就像箭一样开了出去,耳边呼呼的风声,仿佛全世界都剩下风儿,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平常从家里到可可上的幼儿园至少需要半个小时,李情欢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了,若不是这是市区,车子太多,恐怕她还会提速,十几分钟就能到。 幼儿园门口聚集了接孩子的家长与车辆,车子没法开过去。 李情欢对我说:“你先过去,我找个位置停车。” “好。”我解开安全带下去朝幼儿园门口走。 看了眼时间,离放学还有几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李情欢还没有过来,忽然一抹低沉的嗓音悠扬传来。 “园长留步。” 我一抬头,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由园长亲自相送,从园内走出来的霍厉延。 他怎么会在这里? 心顿时咯噔一声。 不是惊喜,是惊吓。 他是不是知道可可的存在? 那一瞬间,我脑袋里闪过很多种可能,我杵在原地,也不知反应。 霍厉延眼神沉了沉,与园长告辞后,他迈着修长的腿朝我一步步走来。 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口,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分。 我像木雕不能动弹,看着他走过来,然后……从我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那一瞬,我身子一晃,心如坠冰窖。 他视我于无物。 不是不心痛的。 垂在两侧的手已经攥紧了,上下牙齿紧紧咬着,不露一丝心痛。 “你怎么会在这?” 是霍厉延略带磁性的嗓音。 我整个神经都绷紧了,也在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没有李情欢所说的那样沉得住气。 我转过身,迎上他淡漠的视线,讽笑:“请问霍先生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沈佳妮的未婚夫?还是我男朋友的身份?” 霍厉延凝着寒潭般的眸子望着我,从那深邃清寒的眸子里,我才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他啊。 他站在我面前,却像一块冰:“你让沈少航带的东西,我都收到了。四月我与佳妮的婚礼,你若有空,就来喝一杯喜酒。”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若手里有刀,我真想一刀刺下去,看看他的心是什么做的。 我想发狂,想破口大骂,可我想起一句话,不管心里再如何悲伤,也不能表露出来,心里再脆弱,也要装作刀枪不入,这样别人就伤害不了你。 软弱,招来的不会是对方的回头,而是廉价耻辱的同情与旁人的耻笑。 我望着他,眼睛真的酸涩得厉害,我压下心里的悲戚,明知故问:“霍厉延,告诉我,你回来的目的。” 他不假思索的吐出两个字:“报复。” 我觉得何其讽刺。 我也变成了上次那个餐厅里的女孩,她愤怒的质问着男人,而我故作冷静的质问着霍厉延。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好一个报复。”我咀嚼着这句话,笑了:“霍厉延,虽然接下来我所说的话你可能不会信,也毫无意义,可还是要说,你不配说报复这两个字,我令海棠从未背叛过你,是你,还有你的母亲曾一度逼得我走投无路。” “我信。” 我一愣,从他眼睛里,我看不出这两个字有虚假成分。 他上前了一步,神色微冷:“可如你所说,这些毫无意义,令海棠,爱你的霍厉延四年前就死了,从今往后,两不相欠。” 听着这话,我很想笑,也就真的笑了出来:“爱霍厉延的令海棠也在昨天死了,往后余生,两不相欠。” 风骤然起。 放学铃声也响了,孩子们都从里面跑了出来,投入父母的怀抱。 可可背着小书包,见着我就兴奋的扑了上来,抱着我的腿。 我看到霍厉延的眸光在看见可可那一瞬掀起了狂风。 可可声音甜糯的喊了我一声:“姐姐。” 他眼里的风瞬间止了。 李情欢停好了车过来,一看见霍厉延就骂道:“霍厉延,你竟然还敢出现,你怎么不继续躲在你那个龟壳里,王八蛋你……” 幼儿园门口许多人,李情欢这么骂霍厉延,霍厉延脸色自然难看。 我赶紧拽了李情欢一下:“走吧。” 李情欢还想骂,我眼神示意她可可还在。 她这才熄了些怒火,食指朝霍厉延指了指:“你欺负海棠这事,不会就这么完了。” 李情欢完全是被我给拉走的。 她还生气,一路嘴里都在骂王八蛋,龟孙子。 “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莫不是……”李情欢反应过来,看了眼可可。 第44章:新恋情 “应该只是巧合。” 霍厉延看到可可,眼里是惊讶的,那就说明在这之前是不知道可可的存在,也不知道可可在这所幼儿园。 “真是便宜那个王八蛋了,要不是可可,我骂死他。”李情欢摸了摸可可的额头,说,“算了,当着孩子的面,我还是做个淑女,别教坏了我干女儿。” 可可拉着李情欢的手,撒娇般的摇了摇:“干妈,我饿了。” “饿了啊,干妈这就带你去吃饭。”李情欢冲我挑眉,“海棠,每次可可喊我干妈,我就有种占你便宜的感觉,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可可叫我姐姐,却叫李情欢干妈,这我与李情欢的辈分就差了一截。 李情欢嘴上说不好意思,可那脸上神情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我笑道:“我还不知道你,你会不好意思?” 李情欢爽朗一笑,抱着可可上了车:“带我闺女吃饭去喽。” 见李情欢如此喜欢孩子,我玩笑道:“情欢,你这么喜欢孩子,干脆自己生一个得了。” 话出口后,我又觉得这话不妥。 正要说点什么,只听李情欢语气十分轻松地说:“我倒是想生,陆震庭不给机会啊,安全措施做得比什么都好,好似生怕发生个意外,我要赖上他一样。” 说着,李情欢自己笑了:“搞得好像没有孩子我就不会赖上他一样。” 算来,李情欢已经跟了陆震庭六年,她用六年的时间,也没把陆震庭的心给融化了。 我实在搞不懂男人的想法。 李情欢比我有毅力,坚强多了,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这六年坚持过来的。 我不知道如何去接话,在抬头那一瞬间,我发现李情欢眼眶里一片晶莹在闪烁。 我走过去抱了抱李情欢,她无所谓的耸耸肩:“上车吧,姐带你们吃大餐去,心情不好,最佳治疗法就是大吃大喝,再加疯狂购物,吃完后,我们再去商场血拼。” 冬天快要过去,春天就要来了。 这个时节,还是有些冷。 我们的大餐就是去火锅城吃自助餐,这自助餐最高境界,扶着墙进来,扶着墙出去。 我跟李情欢都是特别能吃的,一顿火锅吃了将近三个小时,可可早就吃好,还没走出火锅城,可可就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我将她抱在身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见可可睡得香甜,我觉得世界上除了生死,真无大事。 就算我一无所有,也还有个宝贝女儿。 购物是不可能了,李情欢帮我提着包,刚走出火锅城,却见李情欢忽然停了下来。 “情欢,怎么了?”我疑惑地顺着她视线看过去。 马路对面停着一辆迈巴赫,而倚着车门的男人正是陆震庭。 那是一个跟霍厉延一样优秀又扎眼的男人,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 陆震庭像是在等什么人,果然,没一会儿,一个长发美女身姿妖娆地走向陆震庭,亲昵地扑进陆震庭怀里,更是亲吻了一下陆震庭的脸颊。 陆震庭笑着替美女打开车门,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我担忧地去看李情欢,她的眼圈红了,却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海棠,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我嗫喏着唇角,想说点安慰的话,可我自己都是失意人。 情爱这种东西,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苍白的言语,起不了安慰作用。 我抱着可可上车,李情欢一路上都沉默的开着车,车内一直单曲循环着一首粤语版的歌,翁立松唱的‘坚持’。 那时我在想,李情欢是不是靠这首歌一直坚持着? 车子到了我所住的楼下,李情欢握着方向盘,脑袋低垂着说:“那个女人是他的新欢,知名网红,不瞒你说,其实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陆震庭了,情人节那天,他也不在我那,这辆车子是他的助理送过来的,那一天,他每个情人都收到了礼物,有首饰,有支票,有房子,有车子,你看,他多大方,多博爱,后宫佳丽,雨露均沾。” 李情欢说的每一个字都太苦了,我吃惊的看着她,讷讷地喊了她一声:“情欢。” 她忽然砸了一下方向盘,情绪好似有所压不住:“我他妈就是疯了才任由他践踏。” 在这段感情里,我从未见李情欢如此失控过,说出这样的话。 她靠着车座椅平复了一会儿,看向车窗外,又说:“海棠,我要解脱了。” 回到家里,我躺在床上,一直想着李情欢的这句话。 我真怕李情欢会做出什么傻事,可想想她的性格,也不至于。 生活忽然之间回到最平静的状态。 霍厉延订婚的事都上了电视,于晓自然也是知道了,起初她幸灾乐祸的讽刺我,我也没理她。 这两天,她倒是开始同情我了。 “令海棠,这男人都是不靠谱的,唯有钱最实在,没有了这个男人,你大不了再找下一个,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女人,那才是最蠢的。” 我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语气淡淡:“是啊,所以你就种了一片森林,今天在这棵树上吊着,明天去那一棵树上吊着,都不带重复的。” 于晓长得不错,又会打扮,会来事,追求者挺多的,有钱人也不少,但没有像霍厉延那种级别的,不然她之前也不会羡慕我了。 听出我讽刺她,于晓也不生气,更是凑过来,说:“我那哪叫森林,顶多是小树林,海棠,你这丢了一个西瓜,可还有下一个西瓜,喏,你看,你的西瓜不是来找你了。” 我顺着于晓指的方向看,店门外还真站着个西瓜,不,站着个陈绍南。 我放下水杯:“我去去就来,店里忙不过来叫我一声。” 于晓拍怕我肩膀,一脸坏笑:“去吧去吧,治疗失恋最好的方法就是找新的男人慰藉慰藉,我这有对面酒店的vip,你若是需要,直接去报我的电话号码,打八折,还是主题套房。” “你好意心领了。” 近来跟于晓斗斗嘴,也没那么多心思去想烦心事,倒也不错。 我走出店门,陈绍南笑着走了过来:“刚才见你在忙,也没好打扰,海棠,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第45章:海棠,做我女朋友 我不是情窦初开,懵懂无知的少女,陈绍南约我吃饭与上一次约我看电影,用意都是一样的。 能拒绝得了一次两次,总不能无数次拒绝,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有些话,或许今天能说清楚。 我略想了下,也就答应了:“好,不过我还有四个小时才下班。” 我的点头令陈绍南欣喜若狂:“没关系,我可以等。” 原想着他会去外面逛逛,或者回医院,等我下班再过来,没想他就在店里等,那一副生怕我反悔的样子让我忽有些心疼。 陈绍南就坐在店里的休息区,随意拿了一本旁边的杂志打发时间,但我知道,他根本没有将杂志内容看进去,我几次看过去,杂志始终是在同一页,且还会逮住他偷看我的目光。 然后他尴尬地笑了笑,又装模作样的看杂志。 此时的陈绍南像十七八岁的小伙,因喜欢的姑娘一句话就兴奋不已。 会贪恋地看对方,就算一直盯着,也看不够似的。 曾经的我又何尝不是呢。 明明每天都能看到霍厉延,却还觉不够,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看见。 时光总会在某一刻重合,恍惚间,我好似看到了上一次霍厉延坐在店里等我的情形。 当初的霍厉延也是坐的这个位置。 那次的他只等了二十几分钟,如今的陈绍南将要等四个小时。 我在想,如果上次霍厉延也是等四个小时,他会不会有耐心等下去? 当我意识到霍厉延钻入了大脑,我连忙甩掉脑海里的画面。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令海棠啊令海棠,你不能这么没出息。 于晓压低声音问我:“令海棠,你眼光不错啊,是做什么的。” 我回神,说:“医生。” “医生?这是个好职业啊。”于晓说,“若是你哪天不要这个了,介绍给我。” “你看得上医生?”我笑她,“你不是只看得上有钱人吗。” 于晓示意我看陈绍南,说:“这可不是普通的医生,看见没,就他衣服上的一颗纽扣,没几万块可下不来,海棠,你可没跟我说真话啊,一般的医生年薪有个二十来万都不错了,能花几万块去买纽扣的,能不是条大鱼?” 于晓眼睛可真毒。 她素爱研究奢侈品,单凭一个人的衣品与举手投足间就能看出一个人的身价。 “你这么会识人,怕是从来没吃过亏。” 于晓忽然叹了一口气:“海棠,这世上没有什么经验是天生就带着的,不吃过几次亏,不失败几次,哪里会得出经验,我可告诉你,一个女人栽在一个男人身上不可怕,爬不起来的才可悲。你记住,当你倒下的那一刻,你就要当自己死了,站起来,你就重生了。” 我一怔,还真没想到会从于晓口中听到如此有哲理性的话。 与于晓也共事很长时间了,因为先入为主的关系,我跟她不对盘,见面经常互掐,都并未真正去了解过对方。 那一刻我觉得,于晓也是个有故事的,而那故事拿去下酒,怕是比酒还要辛辣酸苦。 于晓拍了拍我:“一个霍氏总裁算什么,珍惜眼前的,你不要,我可要下手了。” 我很想告诉于晓,我跟陈绍南不是那种关系,可我还震撼在她所说的话里。 她倒了杯水,拿手肘碰了我一下,示意我给陈绍南送过去:“女人偶尔主动一下,给男人一点甜头,会让他们更不可自拔。” 上一次韩笑让我给霍厉延送水,我没有去。 这一次,于晓推了我一把,我接过水杯,给陈绍南送了过去:“喝点水吧,如果你等着无聊了,就去商场逛逛吧。” 陈绍南笑说:“没事,一点都不无聊,而且我也不太会逛街,还是在这里等你吧。” 我放下水杯:“那我继续去忙了。” 陈绍南等我跟霍厉延等我是完全不同的心境,前者是有点不好意思,后者是坐立不安。 还有一分钟下班,于晓就将我往后面休息室推:“快去换衣服,打扮打扮去约会。” 于晓的声音不大不小,陈绍南肯定是听见了。 我有些尴尬,陈绍南起身笑道:“去吧,我等你。” “好。”我进去换下工作服,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每天是需要化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将扎起来的头发放了下来,补了补口红。 等做完这些,我又对着镜子笑了,我这是在做什么呢,难道还真是去跟陈绍南约会? 我扯纸巾将口红擦掉,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穿上外套出去了。 于晓正在跟陈绍南聊天,也不知道两人在聊什么,于晓很是高兴。 见着我,赶紧拉着我笑说:“记住,若有需要就报我的电话号码,打八折。” 说着,又将我往陈绍南身边推,我脚上穿着高跟鞋,差点崴了脚,陈绍南将我扶住。 我还是第一次跟陈绍南如此亲密。 我们俩都有点尴尬。 我赶紧站稳了,他耳朵也红了,带着丝腼腆:“我们走吧。” “嗯。” 走出了店里,我问:“刚才你跟于晓在聊什么。” “没什么,就随便聊聊。” 陈绍南带我去的不是什么特别高端的餐厅,而是很有情调的海底餐厅。 各种海洋生物在头顶游来游去,还有美丽的珊瑚,海藻,配上轻柔的音乐,两个人静静的用餐,十分不错。 陈绍南忽然拿出一个静美的盒子,那是来自我上班店里的首饰盒。 他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七彩手链,是这个月店里到的新款,之前于晓很是喜欢,可这价格十分贵,她舍不得花一年的薪资去买一条手链,还说等着哪个冤大头送给她。 陈绍南忽然抓住我的手,目光诚恳:“海棠,做我女朋友。” 我被如此直接的告白给懵了一下,手里的筷子也掉在桌上。 尽管知道他的心意,可也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猝不及防。 我盯着相握的两只手,他的手心冒着热汗,是紧张。 想必他说出这番话之前,也在心里纠结了无数次。 之前他以玩笑的口吻说做他女朋友,我还能以玩笑形式回绝,可这次,我断不能再装不懂。 我将手抽了回来:“陈医生,我没想过……” 抬眸间,视线里闯入两抹熟悉的身影。 我没想到霍厉延跟沈佳妮也会来这种地方吃饭。 第46章:我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霍厉延体贴地为沈佳妮夹菜,而沈佳妮脸上露出沉浸在蜜罐里的幸福笑容。 这一幕,真是令人羡慕。 我以为我不会有酸涩感,可心底那一抹不痛不痒的酸涩,还是那样清晰。 陈绍南顺着我的目光也看见了霍厉延,他什么都没有说,在等待着我的答案。 我暗暗做了个深呼吸,说:“陈医生,你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你值得更好的女孩,我过去狼狈不堪,实在配不上你,我跟霍厉延是已经结束了,我也该是寻找自己的幸福,可那个人,我没想过会是你。” “海棠,别给我发好人卡。”陈绍南温尔一笑,“你的过去,我未参与,你的未来,就让我来照顾你,我这一生所求不多,只想你给个机会,让我守护着你,爱着你,在你回头时就能看见我在你身后。” 默默守护,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他抓着我手,将七彩手链戴上,在餐厅灯光的映照下散发出七彩光芒,漂亮极了。 只是这漂亮的光芒,却还是不及对面沈佳妮脸上的笑容刺眼。 耳边是陈绍南醇厚的嗓音:“三年前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我陈绍南要栽在你身上了。海棠,这三年来,我无数次想向你表白,可又怕有些话说出口,连朋友都没法做了。后来看着你与那个人在一起,我才感到后悔。幸好,老天又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不愿再错过,海棠,做我女朋友,往后余生,让我来做你的后盾,给你幸福。” 我的往后余生不会再有霍厉延,为什么就不能有个陈绍南呢? 陈绍南确实是一个完美的老公选择,年轻有为,又洁身自好,我不讨厌,可也不一定往后就不会喜欢。 为什么不试试? 满脑子都是于晓的话。 栽在一个男人身上起不来,那才是可悲的。 我令海棠不做可悲人,要做那个重生人。 迎上他真挚的目光,我定住心神,微微弯了弯唇:“希望我能在你身上获得重生。” 我的话令陈绍南一愣,旋即兴奋地站了起来:“海棠,你真答应了,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陈绍南的举动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霍厉延也看了过来,眼神沉了沉,看不出任何情绪。 曾经相爱人,如今眼前人,却终究成了陌生人。 相见不相识。 我扬着笑,将霍厉延身上的余光收回,望着陈绍南,点头:“嗯。” 陈绍南高兴地将我抱了起来,三十岁的人了,竟高兴得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 我笑着,可为什么心口那么疼呢? 我的目光穿过陈绍南的耳际落在霍厉延身上,而霍厉延的眼里只有沈佳妮,沈佳妮带着得意望向我。 多么可笑的画面。 霍厉延,我真的退了,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我闭了闭眼,笑着对陈绍南说:“放我下来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那一刻,我真是想通了,陈绍南知道我所有过去,他能接受我,我又何必再去花时间找一个不确定能不能接受我有个女儿的男人。 与一个懂自己的人生活,应该会很轻松。 陈绍南放我下来,激动的握着我的双手:“海棠,我真的太高兴了,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年,我真的很谢谢你能答应。” “能被你视若珍宝,是我的幸运。”我改了称呼,“绍南,我会尽力去喜欢你。” “有你这句话,什么都够了。”他说这话时,眼角有些湿润。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竟然因为的一句话而湿了眼角,我令海棠何其有幸,能遇到一个陈绍南呢? 我们先霍厉延一步吃完,而去往餐厅出口,必须经过霍厉延的身边。 就在擦肩而过时,陈绍南问我:“要不要再去看一场电影。” 陈绍南这话有八成是说给霍厉延听的,我笑说:“好啊,上一次的电影票都浪费了,这一次怎么说都要看。” 身后沈佳妮的声音若有似无地传来:“厉延,海棠身边那个男人看起来不错,一表人才,而且也对海棠很好,真令人羡慕。” 我没有去听霍厉延后来说了什么。 我跟陈绍南去了电影院。 上一次我跟霍厉延看的电影还在上映,我特意避开了这部电影,选了一部新上映的美国电影。 我对美国电影无感,电影开场没十几分钟我就睡着了。 后来还是陈绍南将我叫醒的。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人都已经走完了。 “不好意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陈绍南笑道:“没事,这电影也确实无聊,我都快睡着了。” 他说谎了,刚进来的时候,我明明看到他对这部电影很有兴致,他不过是配合我才这么说的。 我心里顿时生出内疚感。 我竟已经答应做他女朋友,那也要学着如何做好一位女朋友。 自那之后,我也开始学着对陈绍南的事上心,下班早的话,我也会去医院找他。 于晓却拉着我说:“这个时候你就不能这么主动,否则会让男人不珍惜,觉得太容易了。” 于晓好似恋爱经验很是丰富。 她不仅教我,还会教陈绍南。 陈绍南也争气,真成了个二十四孝好男友,不管我多晚下班,他都会来接我。 他虽然不会给一些什么小惊喜,却用温暖的行动暖着我的心。 他带我吃饭,看电影,看话剧,一日三餐叮嘱我好好吃饭,睡觉前也会说晚安。 有一个男人关心着,我的心确实在慢慢回暖。 不过我的交往也只限于亲亲额头,牵牵手,陈绍南是个保守的人,而我也还踏不出最后一步。 陈绍南也常给兰姨还有可可买东西,可可很喜欢陈绍南,一口一个陈叔叔,叫得可甜了。 他也会陪着我去接可可放学,到了周末,我们带着可可去游乐场玩。 陈绍南是个暖心的人,很有亲和力,我们出去,别人也都会以为是一家三口。 看着别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而可可连爸爸妈妈都不会叫,我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从前我是不敢教可可喊爸爸妈妈,但是可可不能一辈子没有爸爸妈妈,她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特别是在可可问我:“姐姐,爸爸妈妈是什么?”的时候,我就更觉得亏欠可可。 第47章:躲起来疗伤 兰姨知道我跟陈绍南在交往,笑得合不拢嘴,那是与知道我跟霍厉延复合不一样的高兴。 “海棠,陈医生可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之前我本还想着撮合你们,一是怕你放不下,二是陈医生太优秀,现在好了,你们能在一起,我就放心了,以后你可得好好对人家陈医生,不能欺负人家。” 我笑道:“兰姨,你不是该说让陈绍南好好对我吗,怎么反过来了。” “陈医生的人品我放心,我担心的是你,就怕这撞了南墙,你也不知道疼。”兰姨叹道,“海棠,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以后好好跟陈医生过日子,我也对得起你爸爸了。” 提起我爸,兰姨眼里又泛着一片晶莹。 我上前抱了抱兰姨:“兰姨,学着忘了吧,别等了,我们都不等了,人生是自己的,为什么要用来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都说笑着哭最疼,想着忘最痛,不疼不痛,又如何成长? 兰姨捏了捏我手,笑着说:“算了,都等了十五年,也不在乎再等等了,海棠,我有预感,你爸他就快回来了,真的,昨晚我又梦见他了。” 我真不知说什么好,每个人都有自己放不下的人跟事。 而那些口中说放下的,夜深人静的时候,就真不会想起吗? 我已经将有关霍厉延的一切都删掉了,刻意不去看有关他的新闻,也不看他跟沈佳妮结婚的报道,我全心全意去对陈绍南,学着去忘记,而凡是需要去学的,刻意的,不都是在说明一个事实,其实根本忘不掉。 只是随着我们成长了,有些话,有些人,都只能放在心里了。 这天中午。 我刚得了空准备去吃饭,一个我没想到人竟然会来找我。 陆震庭在珠宝店门口徘徊了两次,我原本还以为他只是来商场逛逛,不是来找我,我也没有跟他打招呼。 他却忽然走了进来,径直走向我,站在珠宝柜前,好久才憋出一句话:“欢欢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情欢? 经陆震庭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自从上次李情欢送我回去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我跟陈绍南交往的事,我原本想告诉她,给她发了两次消息,她都没有回。 我也没在意,因为李情欢只要陪着陆震庭去外面出差时,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也不会理我。 我一直以为李情欢又跟陆震庭出去了,如今陆震庭这么一问,我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情欢已经很久没有跟我联系了,她怎么了?” “我找不到她了。” 陆震庭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透着一抹惆怅。 那时我在想,他是不是对李情欢也是有感情的,不只是情人之间的那种。 我想到上次与李情欢分开时,她说了一句,她要解脱了。 我惊出一身冷汗,问:“多久的事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联系不上情欢的。” “一个月前。” 也就是说,从上次我跟李情欢分开后,李情欢就失去了踪迹。 听到陆震庭这话,我当时就恼了:“这么长时间了,陆震庭,你难道就真不怕她有个意外,她在你心里,是不是就如一件衣服,随时可弃。” 陆震庭脸色沉了沉:“你当真不知道她在哪里?” 这时也不是责问他的时候,我也有责任:“她也从来没有跟我联系过,我一直以为她是跟你出去了。” 连陆震庭都找不到人,这次非同小可。 李情欢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玩失踪。 我忽然想到一个地方,哪里还有心情再上班,立即跟店长请了假去找李情欢。 我没有将心中所猜测告诉陆震庭,不过还是替李情欢问了他一句:“陆先生,情欢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她已经跟了你六年,你若真不能给她一个家,能不能放过她,你身边不缺女人,她于你而言可有可无,为何不大发慈悲放过她。” 李情欢之所以能跟陆震庭这么长时间,其中自然也有陆震庭给了她希望的原因。 陆震庭目光幽远,如霍厉延一样让人捉摸不透,他扯了扯嘴角:“海棠,我从未限制过她,她随时都可以离开。” 我冷笑了声:“是吗,那她现在离开了,你为何又来寻。” 陆震庭一时语塞,或许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找我询问李情欢的下落。 言尽于此。 我没有陪陆震庭耗,我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师傅,电子路275号。” 电子路那边是老城区,房子都很破旧,是城乡结合部,这边鱼龙混杂,没有什么大的小区楼盘,只是一栋栋民房,一条条小巷子,若不是熟悉这里的人,一进来就会找不到路。 李情欢没有跟陆震庭之前,她就是住在这里。 这里的租金便宜。 她上次说要解脱了,也就是说,她要一切回到原点。 回到这里,才是她的开始点。 果然,我穿过一条条巷子,进了一个大院子,上了二楼,敲响204号门。 没一会儿,我听到里面有朝门口这边的脚步声。 门打开,李情欢顶着凌乱的头发,穿着卡通睡衣,卡通拖鞋,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眯着眼睛,在看到我时,眼睛立马就睁开了:“海棠,我艹,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看到她还能爆粗口,我就放心了。 “你还说呢,给我消失一个月,李情欢,你也真是能耐了,难道你没有看到我发给你的信息。”我走进屋里,看着屋里乱七八糟的,看了她一眼,“你这是人住的还是狗住的。” 乱得跟狗窝似的。 简直就没有个下脚的地方。 我极少连名带姓地叫她,她也知道我生气了,找了一张矮凳子给我,讨好一笑:“我这不是闭关疗伤嘛。” 我上下打量她:“疗得如何?” 李情欢像死狗一样往床上一躺:“还没有复活,还得再疗疗,怎么说我也跟了陆震庭六年,一个月哪里够,至少得六个月。” “陆震庭今天来找我了。” 我轻飘飘这么一说,李情欢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海棠,你没有出卖我吧,他是不是找来了?” 对于她的反应,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还算有出息,没有听到陆震庭的名字就立刻打回原形,放心吧,我没有告诉他,自己来找你的,你也真会躲,陆震庭怕是怎么都想不到你在这里。” 第48章:他的吻,霸道如他 李情欢懒洋洋地靠着床头,双腿弯曲,随手拿了床头的烟点上:“他不是想不到,只是不在意,当年他就是从这里把我接走的,若用点心思,又如何不知道呢?不过呢,也无所谓,我才不会像你,为了个男人能死去活来。” 我轻笑,手撑着下巴点头:“是啊,我最没出息了,原本还想告诉你,我交男朋友了,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你就在这好好疗伤吧,什么时候伤好了,出关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请你吃饭,祝贺你重生。” 我刚起身,李情欢就拉住了我的手,两只眼睛瞪得像个小灯笼似的,结巴道:“你、你刚才说什么?交男朋友了?何方神圣把你给收了?莫不是霍厉延?哎呀,令海棠啊,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把他甩了,以后我们两个过,霍厉延这个人,你坚决得离他远一点。” 李情欢屁股还坐在床上,我站着,这样就高了她一大截,她乌黑的头发松松散散的,有几缕发丝调皮,不听话散落在两边,将那张精致的娃娃脸衬得有几分妩媚。 不施粉黛,却美得精致。 我伸手勾着她的下巴,像街头的小痞子,流氓味十足,啧啧道:“真美,我都快心动了,要不我真把陈绍南给抛弃了,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得了。” “等等,陈绍南?”李情欢一下子蹦了起来,“你说的男朋友是陈绍南?就是那个医生,笑起来迷倒万千少女,像一阵春风的陈绍南。” 我摸着下巴,浅笑道:“没想到你对我们家绍南的评价这么高,回头看来我得好好对他了,否则被人拐跑了,那可就亏大了。” “啊。”李情欢忽然尖叫一声,抓着我的手又蹦又跳,一会儿又抱着我,一会儿又松开,“海棠,没想到你真开窍了,陈医生好啊,那绝对是个好老公人选。快快快,晚上叫出来吃饭,作为娘家人的我,要好好跟陈绍南嘱咐几句。” 我哭笑不得:“怎么,满血复活了?” 李情欢十分高兴:“那必须的,好姐妹寻到幸福,我怎么能不复活。” 看着李情欢笑,我也受到感染。 原来我跟陈绍南在一起,兰姨跟李情欢都这么高兴,或许这才是我真正的归宿。 “绍南晚上有一台手术,吃饭只能改天了。” 陈绍南不止是一个心理医生,他还是外科医生。 做医生的,难免会全国到处飞,开讲座,学习等等。 “那真是可惜了,不过改天吃饭也行,现在我这个鬼样子恐怕也出不了门。”李情欢立马蹦到镜子前,扒拉扒拉头发,“看来我该去做做头发了,哎呀,这一个月也太颓废了,黑眼圈都出来了。” 我在矮凳上一坐,随意捡了本搁在床头的杂志翻看:“你又不要给男人看,打扮这么美做什么,我看啊,那黑眼圈挺好的,都不用化妆了。” 李情欢回头白了我一眼:“以后我还会找到更好的。” 我笑她:“喲,真要抛弃你家的陆哥哥,要找新欢了?” “那是自然。”李情欢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我要跟你一起重新找幸福。” 真是个爽朗的姑娘。 我随意翻着杂志,忽然翻到中间一页,里面夹了一张陆震庭的照片,准确的说是李情欢跟陆震庭的合照。 杏树下,李情欢小鸟依人窝在陆震庭怀里,两个人真是配一脸。 陆震庭的目光没有看到镜头,应该是李情欢偷拍的。 见李情欢转过身来,我也不想这张照片令她睹物伤情,不着痕迹地翻过去了,抬手拢了一下耳发:“好啊,我可等着你把新男朋友带到我面前,对了,你难道真要在这里一直住下去?” 李情欢在床上盘腿一坐:“我既然想好离开陆震庭,那自然是不会再回他买的房子住,那里的一切我都不会带走,要走就干干净净的走,我都想好了,把低迷期一过,我就开始找工作,不能让自己废了。” 见李情欢这么有斗志,不管最后她到底能不能放下,这一刻,我知道她是想要重新开始的,她永远都是活得这么鲜明。 “支持你。”我环看了眼她这出租房,埋汰她,“你有空也整理整理,别整得跟狗窝似的。” 李情欢不以为然:“这叫个性。” 我忽然想起了兰馨,想来,我也好久没见到她了,她总是神出鬼没的。 “陆震庭在找你,我怕他也不会就这么算了,你想好了怎么跟他开口?” 李情欢耸肩:“不用说什么,陆震庭是个聪明的人,他懂我的意思。” 懂是一回事,怎么做那又是另一回事。 我想到之前陆震庭面对我的质问沉默的神情,本想告诉李情欢,见她还伸着脖子照镜子,我摇了摇头,也就没说了 两个人感情的事,若是连自己本身都不清楚,别人的话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请了半天假,索性就在李情欢这里待了一下午,陈绍南晚上有手术,我帮着李情欢收拾了屋子,吃了饭我就回去了。 海城已经入春了。 春暖乍寒。 我打车回了住处。 也不知道怎么的,楼梯灯又坏了,王大伟对我的绑架还让我心有余悸,每次上楼梯,我就特别紧张,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一丁点动静,我就会回头看看。 我打开手机手电筒,加快脚步,想着一口气赶紧到家。 脚刚踏到二楼转角,我忽然凝住了脚步。 一抹高大的身影闯入我的视线里。 也不知为何,一刹那,我就红了眼。 “你还来……” 话未说完,霍厉延将我拉入他坚硬的怀抱里,我本能的挣扎,他的吻在我意料之外落下来。 我蓦然瞪大了眼睛。 自从他再次回来找我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吻我的唇,之前就算抱在一起,睡在一起,他也规规矩矩,让我几乎怀疑他那方面不行了。 可现在算什么? 他的吻,如他的人一样霸道,撬开我的贝齿,恨不得将我吞没。 他紧紧将我抱在怀里,我明显感觉到他身体起了反应。 我大脑一片空白,肩膀处感到一丝凉意,霍厉延扯开了我的衣领。 第49章:出大事了 我还来不及反应,霍厉延抵着我步步后退,直到后背传来一片寒意,抵到墙壁,无路可退。 沉浸在意乱情迷的吻中,我几乎忘了这个男人之前是如何伤我。 霍厉延的手撩开我的衣服,手在我胸口上揉捏了一把,顿时脑袋像是炸开似的,我回过神来,咬了一口他的唇,一把狠狠地推开了他。 “霍厉延,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红着眼,声音有些沙哑,颤抖,浑身都在发抖,不知道是气愤还是害怕。 若我不阻止,霍厉延或许能在这阴暗的楼道里要了我。 霍厉延杵在我眼前,低垂着头,没有灯光,仅凭着夜视,我完全不能看清他脸上是何神情。 他抬手擦了一下嘴角,对了,我的嘴里有一丝血腥味,那是他的血。 刚才我下口可没有一点嘴下留情。 昏暗中,他忽然嗤笑一声,声音略带着几分暗哑:“令海棠,你可真有本事,霍家的男人,都折在了你手里。” 霍家的男人? 都? 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气息里带着淡淡酒气,他喝酒了。 “霍厉延,我看你是喝多了。”我整理好衣服,气得咬牙,“别再来演戏了,我不会再信你半个字,你要做的也都做到了,怎么,你是觉得还不够吗?” 霍厉延骤然握住我的肩膀,嘴角溢出苦涩的笑:“我也以为够了,看到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笑得那样灿烂,我觉得这一切都不够。令海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我心头一震。 他的语气里充满悲伤。 最后那句话,更是带着一丝祈求。 这样的话怎么会从霍厉延的口中说出来? “你把我当什么?说扔就扔,想要就捡回去的垃圾?”我冷笑看着他,“霍厉延,你以为你是谁呢,你放过我好不好,你去娶你的沈佳妮,我过我的日子,难道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来打扰,你到底要我怎样才甘心,是觉得你的抛弃令我不够痛苦吗?” “回到我身边,我再不会抛弃你,海棠,四年前的霍厉延死了,从今天起,你就让我来爱你,让一个全新的霍厉延来爱你,好不好。”他的语气是那样急促,他捏着我肩膀是那样紧,那样疼,好似怕松开了之后就再也抓不住我了。 我在他的眼神了看到了令我惊讶的惶恐。 这时,楼下传来脚步声,有租户回来了。 我试着挣脱霍厉延,他却紧捏着不放。 脚步声越来越近,正是住在我对面的邻居大婶。 大婶疑惑我看了眼我跟霍厉延,我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之前都是陈绍南送我回来,也跟大婶常常碰上,如今我却跟霍厉延在这拉拉扯扯,我怎么都觉得有点对不起陈绍南。 大婶看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就往楼上去了。 等人一走,我深吸一口气,皱眉看着霍厉延:“不可能了,霍厉延,我们再也不可能,我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了,你别再闹了,拿出你跟沈佳妮订婚的无情与心狠,放开我。” “我也以为跟沈佳妮订婚,就能将你彻底从我生活中剔除,可是我没有做到。”他的声音听起来愈发悲伤,他的手从肩膀滑下,抓住我的手,与之十指紧扣,将我的手放在他胸口上:“感受到了吗,这里有你。” 我丝毫感受不到,只觉得可笑。 我恼了:“霍先生,这次又想玩什么花招?就算我令海棠再笨,也不会再上你的当。” 我甩开的他,他抓得紧,我用了不少力才挣脱。 得到自由,我抬脚就往楼上走。 一抹凉醇的嗓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令海棠,你真的喜欢那个男人吗?” 脚步顿住,我背对着他,语气冷漠:“我们认识了三年,若不是你中途回来,我早就跟他在一起了,他是个很温柔的人,此生能得一个他,我令海棠足矣,我们很快也会结婚。” “此生足矣?”他讽刺地笑了笑,“令海棠,你的心变得真快,可为什么,就不能装一个我?忘掉从前伤害你的霍厉延,只需要记住现在的,当初伤了你的,现在换我来弥补,我的余生给你,可好?” 我捂着发疼的心口,这里一直装着的都是一个他,可往后不管再装了。 “霍先生真会说笑,这话你自己信吗?”我望着阴暗的楼道,怅然地笑了笑,“那天你跟沈佳妮在台上,真是天作之合,你伤害我的一桩桩一件件,我都不会去记着,因为记着,就是还在乎,霍厉延,记住你说的话,往后我们互不相欠,也记住我的话,你若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绝不会再像今天这般客气了。” 丢下这句话,我加快步子往楼上走。 其实,若是那晚我多想想他的话,就能明白他话里面真正的含义,或许…… 如果没有如果,或许也没有或许。 为了不让兰姨担心,我在家门口待情绪平复好了才开门进去。 兰姨刚哄可可睡着,见我回来,小声笑道:“可可这孩子真是聪明,都会数到一到一百了。” 三岁的孩子,能数到一百,我也很是惊讶。 想到当年霍厉延在学校的风云事迹,那可是各个方面都是第一名的人,可可也算是遗传到了霍厉延的智商。 霍厉延给了我数不清的伤痛,唯有他留给我的可可,是令我最安慰的。 “上次我看可可挺喜欢钢琴的,过两天,我放假了带可可去报个钢琴培训班。” 我忽然想起,沈佳妮也是学钢琴的。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在跟沈佳妮赌气呢,我输给了沈佳妮,却不想自己的孩子再输在起跑线上。 兰姨说:“孩子还这么小,再等两年吧。” 我说:“再说吧,我到时带可可去看看,她若喜欢就学,不喜欢就算了。” “也好。” “那我去看看可可,兰姨,你早点睡吧。” 兰姨忽然叫住我:“海棠,兰馨又挺长时间没回来了,你改天有空,帮我去看看她,我这两天眼皮一直跳,总担心兰馨出事。” 兰姨话刚落,外面忽然传来猛烈的拍门声,其中还夹杂着兰馨焦急且带着恐惧的声音:“开门,兰芬,令海棠,快给我开门啊。” 从声音上听,兰馨是遇到事了。 我跟兰姨对视一眼,也没顾得上兰馨对我们直呼其名。 兰姨连忙去开了门。 门一开,兰馨蓬头垢面,十分狼狈的立马闪了进来,而楼梯口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骂骂咧咧的声音。 “兰馨,小婊砸,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五六个大男人气势汹汹地追了上来,兰馨吓得脸都白了,嘭地一声把门给关上。 第50章:又是一笔孽缘 外面的人不停地砸门,恨不得把这栋楼都给掀了。 我抓着脸色苍白的兰馨,厉声质问:“你又在外面做了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外面的都是些什么人?” 兰馨估计也是吓到了,很是怂:“我没钱花了,网上贷了点钱,没想到他们就这么不依不饶,我都说了再缓两天了。” “若只是贷了点钱,人家会追到家里来?”我十分气愤,“若再不说实话,信不信我把你交出去。” 我只是吓唬兰馨,兰姨爱女心切,赶紧劝道:“海棠啊,你可别把兰馨交出去,外面的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兰馨会吃亏的。” 兰姨又拉着兰馨:“你这个不争气的,你快说说,欠了人家多少钱,我那里还有点钱,赶紧拿去还给人家。” 兰馨甩开兰姨,忽然破罐子破摔:“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不争气的,令海棠才是你最争气的女儿,我才是捡的行了吧。” “你这孩子……”兰姨十分心痛。 外面砸门声越来越响,本就破旧的门,哪里经得起这么砸,再这么下去,门肯定被踹开,也肯定会把整栋楼的人都吵醒。 我看着兰馨:“这个时候你还嘴硬什么,有本事惹麻烦,别人还说不得了是吧,你到底欠了人家多少钱。” 兰馨也真是吓到了,忽然,嘭地一声,不牢固的门直接被踹开了,兰馨直接躲在了我身后,抓着我的衣服:“姐,你要是把我交出去,我就恨你一辈子。” 兰馨最识时务,一有困难,就知道喊我姐了。 我真是恨铁不成钢,可此时也不是教训兰馨的时候。 讨债的男人闯进来,这一幕与十几年前真是像极了,仿佛历史重演。 那个时候陈大发欠债,陈大发跳海了,那些债主都跑来找我妈,我跟我妈吓得门都不敢出,每天都是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债主在外敲门,我们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讨债的人知道家里有人。 一出门,门口泼了油漆。 大红油漆在墙壁上写着欠债还钱四个字,红得刺目,阴森。 每天的神经都是高度紧绷着的,一点风吹草动,我跟我妈都像是惊弓之鸟躲在柜子里,直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我妈才把我从柜子里抱出来,然后我妈抱着我一直哭一直哭。 凄厉无助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后来,我妈终于负荷不了,将我给扔给兰姨,从此从我的生活里消失。 每次一想到那段被讨债的日子,暗无天日,仿佛被黑夜吞噬,完全看不见希望,我开始同情我妈,试着去原谅她,我告诉自己,这不怪她,她还年轻,她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又怎么找到幸福。 我不断用这样的话说服自己,可当听到邻居们都说我妈跟别人跑了,我的心还是会痛,会恨,会怨。 于陈大发跟我妈而言,我就是一个多余的,是累赘,那又为什么把我带到这个世上来呢? “小婊砸,我看你这次往哪里躲,赶紧还钱,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为首的矮个子男人忽然开口,我从十几年前的记忆里缓过神来。 这些都是讨债公司的人。 矮个子身后站在四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一脸凶狠。 兰姨上前说:“我女儿欠你们多少钱,我来还,你们别伤害我女儿。” 矮个子冷笑一声:“父债子偿,女债母偿,你想替她还钱,好啊,二十万,只要我拿到钱,立马走人。” 听到二十万的数目,别说兰姨懵了,就连我都被震惊到了。 我掠了兰馨一眼:“你真欠人家二十万?” 兰馨探出头:“本来就借了两万块,谁知他们的利息这么高,利滚利,非说我欠他们二十万,我看他们就是想讹我。” 我真是掐死兰馨的心都有:“二十万,把你卖了能不能值个二十万?” 家里别说二十万,就连两万块都拿不出。 韩笑之前笑话我,每个月都省吃俭用,可兰馨隔三差五的惹事,兰姨的病,可可的学费,整个家里的开销,处处都要钱,想要存钱,很难。 矮个子上前一步,环看了四周一眼:“看来是拿不出这钱了,我老金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要还钱了,什么都好说,若是拿不出,那不好意思,对不住了,我这帮兄弟也是要吃饭,总不可能把这二十万打了水漂,按着道上规矩,今天看来只能先砍下一根手指头,一天不还钱,就砍一根,直到还钱为止。” 说着,矮个子朝身后的四个男人抬手:“给我砍下一根手指。” 见来真的,兰馨吓哭了,死死地拽着我:“姐,姐,你要救我啊,我不要被砍手指,妈,你快帮帮我啊,我可是你的女儿。” 这个时候,兰馨总算是喊了兰姨一声妈。 兰姨哪里能让这些人伤害兰馨,挡在前面,苦苦哀求道:“别伤害我女儿,钱我一定想办法还,你们再宽限一些时日……” 矮个子直接推开兰姨,看着我阴冷一笑:“美女,真是对不住了,我老金不对女人动粗,你还是乖乖把你妹妹交出来,大家都好说。” 我若把兰馨交出去,兰姨还不崩溃了。 “给我两天时间,我想办法凑齐二十万。”我挡在兰馨面前,心里也是怕的,眼前这男人嘴上说不对女人动粗,可这些讨债的人,也算是刀口舔血的,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我故作镇定,“我妹妹年轻不懂事,若是少了根手指头,那她这辈子也算毁了一半,你们要的是钱,若是真闹出事来,闹到警察局那,大家都不好说。” 矮个子男人忽然嗤笑一声,摸了摸头:“不是我不愿意给你时间,可是看看你这家里,你怎么拿的出二十万?” 兰馨忽然从身后冒出来说:“我姐有个很有钱的男朋友,别说二十万,五十万,一百万都拿得出。” 我立马冷喝:“你给我闭嘴。” 可是已经晚了。 矮个子男人笑了笑,上下打量我一眼:“看来我不用再等两天了,美女,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给你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之内,我要见到二十万摆在我面前。” 这是笃定我能拿出来了。 我正要开口,门口忽然传来一抹低沉的嗓音。 “二十万,我来还。” 第51章:见家长 陈绍南走进来的时候,我愣住了。 他这个时候不该是在医院里吗? 陈绍南看了我一眼,示意我放心,而后他走到矮个子面前,重复道:“二十万,我替兰馨还了,从今以后,不许再骚扰兰馨,更不得踏进这里一步。” 矮个子打量了眼陈绍南,然后冲我笑了:“只要收到钱,什么都好说。” 陈绍南掏出一张支票,写下数额,递给矮个子。 矮个子辨了一下真伪,满意地扬了扬支票:“走。”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得欠陈绍南了,而且还是还不清的那种。 陈绍南帮忙还了钱,兰馨嘴甜地喊道:“姐夫,谢了。” 二十万换一声姐夫,我正要让兰馨不要乱说话,陈绍南却温笑着抢先道:“兰馨,以后别再惹事,让你姐跟兰姨担心。” 大概是看在陈绍南还钱的份上,兰馨倒是难得说了句:“行吧。” 兰姨也特别感激地说:“陈医生,真是谢谢了,这笔钱,我会慢慢还的,真的太感谢了。” 陈绍南笑说:“兰姨,都是一家人。” 兰馨插话:“对嘛,都是一家人,计较这点钱做什么,姐夫才不会让还呢。” 兰姨有些警告的看了兰馨一眼,又尴尬的看了我一眼。 我走到陈绍南面前:“我送你下楼吧。” 兰馨说:“姐,姐夫刚来,这都还没有坐,你怎么能让人走呢,都这么晚了,不如姐夫就留下来吧。” 我目光冷冷的瞥了兰馨一眼,她也就不说话了。 陈绍南笑着说:“时间也不早了,兰姨你们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登门拜访。” 我送陈绍南走时,兰姨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到了楼下,我迟疑着说:“绍南,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这二十万,我一定会还你。” “海棠,你真的不用跟我客气,我……” “我们现在确实是男女朋友,可我不想在这段感情里占你便宜,我想要与你站在同等高度,这也是我最后一点自尊,更是对你的公平。”我半分都不想欠他的,这段感情里,他已经付出够多了,若是几千块,我也能接受,可是二十万,一下子拉开了我们之间的差距,让我惶恐。 陈绍南温温一笑,握着我的双肩,双眸微凝:“海棠,在感情里,没有什么公平,也没有谁占谁便宜,只有甘之如饴的付出,若说我想要回报,那便是你的笑容,我知道你是个要强的人,但在我这里,我真的不需要你如此要强,否则,我会觉得自己于你而言,并不重要,也没有价值。” 甘之如饴的付出? 我感到有些错愕,自己竟然于他而言如此重要。 迎着他真挚的目光,若说没有一点感动,那肯定是假的。 可这世上没有谁对另一个人的好是应该的。 若是我也像陈绍南爱我一样爱他,爱情势均力敌,我或许也不会如此讨要自尊。 “就让我还你这二十万吧,于你而言,二十万可能不算什么,于我,却是沉重的包袱,若不让我还钱,卸下包袱……”我笑了笑,“我怕是每晚都睡不着,也给不了你真正想要的答案,除非你想要我对你的感情里掺杂更多的是亏欠。” 陈绍南一直在等我真正接受他,我想,他如此骄傲的人,怕也不太愿意我是抱着亏欠与他在一起。 陈绍南笑着摇头,满眼宠溺地看着我:“你啊,真是说不过你,好吧,我接受,这二十万,你就慢慢还,不急,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陈绍南的眼睛里就像是盛满了一片星空,而霍厉延的眼眸里,只是藏了无尽的心事,令人捉摸不透。 想到之前霍厉延找我说的那些话,我忽然有些不敢直视陈绍南,别过了脸:“你今天晚上不是有手术吗,怎么会过来?” “手术挪到明天早上了,我本来是去你店里找你,于晓说你请了假走了,我担心有事,就过来看看。” “我担心情欢,就去找她了,没想到回来会遇上这样的事。”我说,“对了,你明天早上有手术,那快早点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 “好。”陈绍南顿了顿,又说,“海棠,这个周末,我爸妈想见见你,不知你的意见……” 我十分错愕,与陈绍南交往不过一个月,我没想这么快发展到见父母的阶段。 都说见父母,那就是见光死。 陈绍南如此优秀,若是知道我的过去,怕是又会遇到下一个霍厉延的母亲。 陈绍南好似能看穿我的心思,握着我的手,温声道:“海棠,别担心,我爸妈都是很开明的人,我向他们提起过你,我妈一直催着我,让我赶紧把她儿媳妇给带回去,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 “我、我没有准备好,这会不会太快了。”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陈绍南忽然提出,让我不知所措。 陈绍南笑道:“丑媳妇都是要见公婆的,何况我的海棠这么美,放心,有我在。” 我被他的话逗笑了,也感动了。 那句‘放心,有我在。’就像是一颗定心丸,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 仿佛不管再大风雨,都有他替我去扛。 我开玩笑:“若是哪天我毁容了,你是不是就抛弃我了。” “若是你毁容了,我也要你。”陈绍南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海棠,我真恨不得立即将你娶回去,如此我便能安心,就不会有人再觊觎你,也不用担心你会从我身边离开,虽然有些自私,可我终归也只是个凡人,面对自己的爱人,也会胆怯。” 只有爱了,才会患得患失。 抓牢了,却还是不放心,放在眼皮子底下,也会担心随时会失去。 看到生出惶恐的陈绍南,我忽有些心疼,愧疚,更有些心虚。 明明知道我刚才跟霍厉延见面的事他不知道,却总有种被洞悉的感觉。 我踌躇着,最后还是点头:“好,这个周末,我跟你去见你爸妈。” 陈绍南激动的抱住我:“海棠,谢谢你,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我答应去见他父母,有些事就回不了头了。 看着他高兴,我想,大概这就是我能在这段感情里唯一能给他的吧。 只是那时的我们又如何知,这次的登门拜见父母,却是完完全全将一切可能都葬送了,若不是如此,我想,我或许真会嫁给他吧。 第52章:我们都放过彼此 我站在楼下目送陈绍南离开,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 开弓便没有了回头箭。 我折身准备上楼,目光却定住了。 对面橘黄的路灯下,他就站在那里,眼神依然那样深邃,定定地,无言地紧锁着我。 原来,他并没有走。 他是看见了我跟陈绍南吧。 霍厉延并没有朝我走过来,耷拉着肩膀,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到我脚边,只要我往前踏出十公分,就能踩着他的影子。 我们望着彼此,瞬间,想起那天在庄园里,那大片大片的花海,也不知那些花,都枯萎了没有。 即将开春了,就算枯萎了,也会再开。 我垂眸,转身,径直朝楼上走。 两个人,总有一个得先离开对方的世界。 每天都要走上至少两次的楼梯,这次竟然走得如此慢,每一步都如此沉重。 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刻意放慢了脚步在等,还是别的原因。 这世上的每一个人,嘴上说的与心里想的,原来都可以不一样。 回到家里,兰姨跟兰馨都睡了,我走进浴室掬了一把冷水洗脸,或许,这样就能让我更加清醒,清醒的认识自己已经是陈绍南的女朋友,不能再想霍厉延了,哪怕一丝一毫,都不能。 我抬头拿毛巾擦脸,却见镜子上映着兰馨的脸,我被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 我以为兰馨都睡下了,这么冷不丁的出现在身后,大半夜的,能不吓人么? 兰馨倚着浴室门,笑着问我:“姐,这霍厉延跟陈绍南,你到底更喜欢哪一个?刚才我可是看到霍厉延在楼下哦。” 我立即转身:“你跟着下楼了?” 兰馨耸肩:“我原本是想跟着下去看看陈绍南有没有胆子把你拿下,没想到他这么迂腐,把你放回来了。” 我睨了她一眼:“刚才还一口一个姐夫,怎么现在就改口了。” “刚才那是看在他还钱的份上,现在他人又不在这,我干嘛叫,不过呢,我觉得霍厉延跟陈绍南,你最好还是选后者为好,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别好了伤疤又忘了疼。” 我感到有丝惊讶,虽然兰馨说话不好听,但这却是她第一次关心我。 不过我嘴上还是说:“我真是谢谢你的好意了,你若是不给我惹事,我绝对活得很好,我告诉你,陈绍南的这二十万,你必须还,从明天开始,给我去找份正经的工作,不管你还多少年,这笔钱你都必须给我一分不少的还了。” 我想以此让兰馨不再堕落,哪知她丝毫不以为意:“陈绍南都说了一家人,你见过一家人计较钱的吗?二十万对他来说,又不算什么,他以后可是要娶你的,你难道还不值二十万?令海棠,这可是你欠我的,兰芬养了你这么多年,分走了属于我的一半母爱,二十万不过是你还的一点利息。” “兰馨……”我被兰馨的伶牙俐齿气得竟然说不出话。 兰馨打了个哈欠:“好困啊,我要去睡了。” 摊上这么个妹妹,我真是不想认都不行。 兰馨说得没错,我将兰姨对她的爱分走了一半。 我又洗了一把冷水脸,彻底熄了怒火,这才躺床上睡觉。 可可睡得沉,之前那些人砸门,也没把可可吵醒。 看着可可的睡脸,我倒是有些羡慕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这一夜,我到了后半夜才睡着。 我并不知霍厉延后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从那以后,霍厉延就真的没有再找过我。 他与沈佳妮的婚期也近了,怕是忙着婚礼吧。 我的生活再次回到平静,李情欢一直囔着要让陈绍南请吃饭,她要代表娘家人发话。 我哭笑不得,却也依了她,我给陈绍南说了,他爽快的腾出了时间。 陈绍南让李情欢订地点,有这么好的机会宰陈绍南一顿,李情欢自然不会放过,直接订了悠然居。 那可是高消费的场所。 我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李情欢埋汰我:“这还没嫁过去就开始替他省钱了,令海棠,你还有没有点出息,我可告诉你,这恋爱的前三个月是最甜蜜的,你必须尽情享受,接受他对你的一切好,不许说不用,不需要,这拒绝的次数多了,男人就会以为你只有一块面包的价值,所以你一定要记住,就算不栖身于梧桐,也要做骄傲的自己,你是一块宝玉,不要把自己当成一块石头,别人没有看扁你,你倒是先把自己贬低了。” 我哭笑不得:“你这哪里来的道理,一套一套的。” 还挺有道理的样子。 李情欢说:“如果你嫁给了陈绍南,你不把自己的位置找准,不舍得这,不舍得那,就会有人来替你花陈绍南的钱,到时候你成了黄脸婆,外面那些漂亮的女人都会往陈绍南身边扑,男人对漂亮的女人,尤其送上门的,可没有免疫力,你自己想想吧。” 我懂李情欢所说的道理,笑了笑说:“你想得太远了,陈绍南也不是那种人,他若是,这些年也不会洁身自好地等着我。” 李情欢白了我一眼,回头就去给陈绍南做思想工作,威逼利诱,总之,必须让陈绍南对我好。 看着李情欢拿出娘家人的气势,我的心里淌过一阵暖流。 此生得一姐妹,足矣。 陆震庭又来找过我一次,李情欢没有发话,我自然不会告诉他李情欢在哪里。 只是对他说了句:“陆先生,放过她吧。” 这次陆震庭只是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就离开了。 他们之间的事,我不方便多说。 陆震庭走后,沈少航忽然来找我。 他可是整整消失了一个多月。 我一边忙着擦珠宝柜,一边打趣他:“今天什么风把沈大少吹来了。” “重新在你脸上看到笑容,我也放心了。”沈少航说,“这段时间去美国办点事,原本想告诉你一声,想了想,还是回来请你吃饭最实在,晚上有没有空,我订好了位子。” 沈少航话音刚落,陈绍南来了:“海棠。”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一个个,像是约好了似的。 “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陈绍南看了眼沈少航,对我笑说:“今天是周末,我爸妈都打电话来催了,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我一拍脑门,这才想起,之前答应过陈绍南要去见他父母。 第53章:男友的父亲竟是我爸 陈绍南是踩着点来的,我看了眼时间,正好到下班时间。 看着沈少航与陈绍南,我有些尴尬,让陈绍南先去停车场等我,我换了衣服就下来。 “好,那我在停车场等你。” 陈绍南总是这般善解人意。 待陈绍南一走,沈少航立即问我:“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你们……” 我不瞒沈少航,笑说:“他是我的男朋友,今晚上说好了要去见他父母,你的饭,看来是吃不上了。” 沈少航似乎不敢相信,满眼惊愕而又复杂地看着我,好半天才笑了笑,说:“海棠,你开玩笑呢,你怎么可能交男朋友,别开玩笑了。” 沈少航的反应倒是让我意外,不过想到他是霍厉延的朋友,也就不怎么奇怪了。 “我怎么就不能交男朋友?”我说,“霍厉延他能娶别人,我自然也能另找幸福,这世上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了,刚才你也听到了,我跟他待会就要去见父母了。” 沈少航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海棠,你来真的?你就算因为霍厉延,想争一口气,那也不能随便拉一个男人凑数啊,就算要找,那也应该找……” 他的话忽然戛然而止。 我笑问:“找谁?沈少航,我不是为了赌一口气,我是觉得他真的挺适合我,我也不是随便拉了一个人,我与他认识很多年了,虽然你是霍厉延的朋友,但也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难道你还真想看我孤独一生?” 沈少航愣了一下,沉着眸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半响才问我:“你喜欢他?” 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问这个问题。 我笑了笑:“他很好,或许我们很快就会结婚,到时你可要来喝一杯喜酒。” 很好,不代表喜欢。 我不瞒陈绍南,自然也不会瞒沈少航。 沈少航嗫喏着唇角,眸光陡然间黯然,旋即,调笑说:“我不过走了一个月,你就找到男朋友了,哎,早知我就不走了。” 我一笑,说:“那我可得庆幸你走了,不然你为了霍厉延破坏我的幸福,那我可找不到地方哭,对了,我得赶紧走了,他还在停车场等呢。” “海棠。”沈少航忽然喊了我一声,又不说话。 我看着他,疑惑道:“怎么了,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你。” “没事,看来今晚我得找别人去吃饭了。”沈少航笑了笑,忽然认真地说,“海棠,别委屈自己,你也是我的朋友,我也希望看到你得到真正的幸福。” 幸福? 不知为何,耳边忽然响起霍厉延带着悲伤的声音。 我吐了一口浊气,笑说:“我会幸福的,走了。” 我去休息室换了衣服,陈绍南在停车场等我,远远的我就看见他倚着车头,目光一直望向商场的出口,也是我出来的必经之路。 我在门口台阶上站了一会儿,这若真是去了,便回不了头了。 临了,我紧张了,心里生出一丝怯意。 可刚才我还跟沈少航信誓旦旦说自己会幸福,而陈绍南就站在那里等我,我又怎能转身? 揣在衣兜里的手攥了攥,我扬着笑走了过去:“怎么没在车里等。” “我想一眼就能看见你。”陈绍南绅士般地为我拉开车门,并用手护着我的头顶,避免磕着。 其实我知道,陈绍南是怕,怕我临阵脱逃。 我坐了进去,系上安全带:“我也不知道送什么见面礼,就给伯父伯母买了观音与佛,男戴观音女戴佛,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 “只要是你送的,他们都喜欢。”陈绍南握着我的手,“海棠,我父母很开明,只要是我选的,他们都会喜欢。” “第一次上门见家长,肯定会有些紧张。”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不过有你这句话,我就不紧张了,走吧,不是说伯父伯母还等着吗。” “好。” 一路上我都忐忑的不知该说什么,陈绍南会找出话题,我也就配合着说,关于沈少航,他只字未提,我也没有去说。 过了大约四十分钟,车子缓缓开进一处高档小区。 我之前去过陈绍南的住处,他是一个人住在外面,并没有和父母一起住。 对于他的家庭成员,我也知道,父亲是做生意的,开了厂子,母亲是豪门之家的千金,他的父亲是入赘,做了上门女婿。 陈绍南还有个妹妹。 一家四口,人员不算复杂。 车子缓缓开进独栋别墅,停下。 我望着三层豪华别墅,竟真怕的迟迟不敢下车。 我看到过我跟霍厉延的差距,霍厉延母亲的话言犹在耳,当年我踏不进豪门,没想今天又再次站在豪门外。 “海棠,海棠。”陈绍南连喊了我两声。 我定了定神:“绍南,我……有点紧张。” 陈绍南知道我的过去,也知道我在怕什么,他伸出手:“海棠,别怕,有我在。” 他的手很好看,指节分明,修长,我内心挣扎一番,才将手缓缓地放在他手心里,随着他踏进这豪门。 陈绍南说得没错,他的父母都在等着了。 我们一进门,保姆阿姨高兴地说:“少爷回来了,先生跟太太一直等着呢。” 陈绍南笑了笑,牵着我朝客厅走。 一名贵妇笑容慈和地走了过来:“绍南,这就是海棠吧,长得真漂亮。” 虽然都是豪门贵妇,陈绍南的母亲却多了一份和蔼,让我不那么紧张。 陈绍南笑着介绍:“这是我妈。” 我赶紧将礼物送上:“伯母好,这是我准备的礼物,希望伯母喜欢。” 陈母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喜欢:“这孩子真客气,之前听绍南说交了女朋友,我这还不信呢,他也老大不小了,可迟迟不带女朋友回来,都快愁死我了,现在我总算放心了,海棠,若是绍南这臭小子敢欺负你,你告诉伯母,伯母替你撑腰。” 人与人真的有很大的区别。 我没想到陈绍南母亲是如此温和的一个人。 一名中年男人走了上来:“这下你总算是放心了,儿子以后有人管了,你这个当妈的就不用操心了。” 看着走上来的中年男人,整个身子忽然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张与十五年前相比已经有了岁月痕迹的脸。 时隔十五年了,我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当年跳海逃债的陈大发。 这时,耳边响起陈绍南的声音:“这是我爸。” 第54章:讽刺亲生父亲 我震撼地扭头望着陈绍南。 他的脸上还带着将我带回家的喜悦。 可我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上天可真是会跟我开玩笑。 兰姨等了十五年的人,曾经那个抛弃了家庭跳海的陈大发,我的父亲,竟然是陈绍南的父亲。原来,那句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不是一句玩笑,而是一句最讽刺,最冰凉无情的话。 “海棠,叫人啊。” 陈绍南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子,小声提醒我。 我望着眼前的中年男人,不,是陈绍南的父亲,我竟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我试着张嘴,却发不出声。 原本打算送出去的礼物好似千斤重,怎么都送不出去。 十五年了,我不再是当年那个瘦小干瘪的小丫头,女大十八变,如今我站在自己父亲面前,他完全认不出我。 可我却能一眼认出他。 陈母疑惑地看向陈绍南:“绍南,海棠这是怎么了?” 陈绍南笑着打圆场:“妈,海棠可能是工作一天有些累了,要不我们先开饭吧。” “好,开饭。”陈母笑着叫来保姆,“蓉姐,上菜吧。” 陈母去帮忙,陈绍南问我:“海棠,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能感觉自己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我看着他,不知道是如何做到对他扯出一抹笑,不动声色地扯谎:“可能是刚才吹了风,有些不舒服,对了,你爸叫什么,我怎么觉得他有点面熟,好像在电视上看到过。” 陈绍南没有多疑,笑说:“我爸叫陈志宏,他也没上过电视,你怕是看错了。” 陈志宏? 我怎么能认错了,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 这时陈绍南的妹妹陈倩从楼上拿着ipad,穿着休闲的走了下来,也就十三四岁左右,十分傲慢地看了我一眼,阴阳怪气道:“哥,这就你找的女朋友,长得还算不错,不过一身的廉价货,小心她图你的钱。” 陈倩的话十分直白,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矛。 “小倩,你怎么说话的。” 陈绍南立即沉了脸,一边训斥陈倩,一边又安抚着我:“海棠,你别把小倩的话放在心上,走,先去吃饭吧。” 陈倩不屑地斜睨了我一眼,穿着拖鞋朝饭厅走。 我不在乎陈倩的话,可我也能知道,我的脸色很不好看,再也不能对陈绍南挤出一个笑。 陈绍南带着我落座,陈志宏就坐我对面,见我看他,他对我笑了笑:“海棠,你别拘谨,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一样。” 自己家? 我心里觉得这话极其的讽刺。 在这里,我就像一个外人一样坐着,看着他们一家四口如何其乐融融。 陈倩是养尊处优的刁蛮千金小姐,陈绍南是温文尔雅的绅士,陈母也是高贵优雅,和蔼可亲,至于陈志宏。 看着他那张脸,我就想起兰姨这些做过的傻事,我们受过的白眼,当年的苦日子,一幕幕,一桩桩,一件件,与如今陈志宏的一家和乐对比,简直就像是个笑话。 我坐着,一口饭菜都没有动,不管陈绍南给我夹多少菜,我只是紧紧的捏着筷子,恨不得捏断了。 陈母笑着问我:“海棠,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改天啊,以后都是一家人,有空多走动走动。” 我还没有说话,陈绍南估计是怕我说错什么,抢先道:“妈,你说这话会把海棠吓到的,海棠脸皮薄……” 我语气淡淡打断陈绍南的话:“我爸十五年前因为生意失败,欠下巨额赌债,跳海死了,我妈也受不了讨债人的相逼,将我丢给了兰姨照顾,跟人跑了,这十几年来,我都是跟兰姨还有妹妹三人相依为命。” 这些话我是刻意说给陈志宏听的。 果然,在听到这些话后,陈志宏脸色立刻就变了,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 真是难为他了,还记得呢。 陈母微微一愣,尴尬地笑了笑:“海棠,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家会是这个情况。” “没关系,伯母没有嫌弃,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我看着陈志宏,说,“不知伯父对我有这样的家庭有什么看法,我的父亲不争气,抛妻弃女,当初人人都说他跳海了,可警察一直没有打捞到尸体,我跟兰姨一直坚信我父亲还没死,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若是发了大财,我们还能跟着沾点光不是。” 陈志宏脸上布满惊愕,脸色真是好看极了,精彩纷呈,手一抖,筷子掉在了桌上,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我心里冷冷一笑。 陈倩尖着嗓子说:“哥,你这都找的什么女朋友,家里还欠着债,父母也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不是明摆着图你钱吗,你条件这么好,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看上这个女人了。” “小倩,注意你的态度。”陈绍南发了火,我极少见他发火。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之间像冰一样凝固。 “对啊,我的父母都不是好人,特别是我父亲,我一直想不明白,他怎么能狠下心抛下自己的女儿跟妻子。”我继续说,“今天第一次来伯父伯母家里,看着伯父伯母如此相爱,一家其乐融融,真令人羡慕,不知道我那个连尸体都没有找到父亲,是不是真活在这个世上,其实,我还真希望他死了。” “海棠。”陈绍南阻止我,“别说了,吃菜吧。” 陈志宏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起身说:“你们先吃,我去接个电话。” 不过是想遁走的借口。 见陈志宏走出去了,我冲陈绍南说:“我想去洗手间。” 他说:“我带你去。” “不用,你告诉我在哪来就行了。” 陈绍南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告诉了我洗手间位置。 我拿起手提包就朝洗手间走去。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捏着手心里的冷汗,我讽刺的勾了勾唇。 越想,越觉得可笑,可悲。 我用冷水洗了手,已经够凉了,也不怕再凉一点。 从洗手间出来,我瞥见还在外面讲电话的陈志宏,抬脚走了过去。 陈志宏讲完电话一转身,被我吓了一跳。 我冷笑了声:“陈志宏这个名字改得真好。” 第55章:靠不住的是人心 陈志宏连正视我的胆量都没有,目光闪躲。 我往前走了一步,讥笑:“怎么了,做了豪门的上门女婿,有钱了,现在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了?爸。” 这一声爸叫得多么讽刺啊。 陈志宏终于肯抬头看我一眼,可他说的却不是人话:“海棠,你认错人了,我是绍南的爸爸。” 我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比陈志宏更绝情冷血的人了。 “是吗,我认错了?”我嗤笑了声,“我可能会眼花认错人,可我想兰姨应该不会,要不要我现在就让兰姨过来,让她来看看,到底是我认错了,还是你不敢承认。” 一听我要让兰姨来,陈志宏急了:“你不能让兰芬来。” “怎么,刚才不是说认错人了,你怎么还知道兰姨叫兰芬呢。”我眸光一寸寸的冷下去,“陈大发,我真是没见过比你更无耻不要脸的人。” “海棠,我没想到绍南找的女朋友是你,过去是爸爸对不起你,可爸爸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你就当从来没有见过爸爸行不行,也别再跟绍南交往了。” 原来当年跳海躲债不是最无情的,刚才装作不认识,也不是最绝情的。 陈志宏真是刷新了我的三观。 他没有过问这些年我们怎么过来的,没有问过得如何,没有问兰姨怎么样了,更没有问我妈,没有问当年那些债主又是怎么解决的。 他的眼里只有自己,只有他手里握着的这些荣华富贵。 我跟兰姨,不过是令他恐惧害怕的,不敢面对的存在。 我的目光在陈志宏身上上下左右看了看,觉得好笑:“兰姨说你是世上最温柔的男人,我还真没看出来这一优点,站在我面前的,不过是世上最渣的人渣而已,不,你连人都不配,我真是恨不得你十五年前就死了。” 我这么骂他,陈志宏却一点都不生气:“随便你怎么说都行,海棠,就当是爸爸求你,别告诉兰芬见过我,就当我死了,你以后也别再来了,绍南虽不是我亲生的,但你们也不可能。” 陈绍南家里是重组家庭,陈母在之前还嫁过一次,陈绍南就是陈母与前夫的。 不管陈母嫁过多少次,只要有钱,招个上门女婿又有什么难? 我气愤不已:“陈大发,你就半点都不觉得羞耻愧疚吗?你知不知道兰姨她一直都在等你,她为了你,多少次寻短见,你犯下的罪孽,为什么要让兰姨去扛?你又觉得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请求,你过好日子,却把苦难都留给我们,你到底有什么脸面说这样的话?” 陈志宏有些慌,估计也是怕我进去说一些不该说的话,语气倒有几分服软的意思:“那你想要我如何,当年那种情况,我留下来也是连累你们,我是打算一死了之,这样那些人就不会再讨债了,可是我命大,没有死,被救了,我没脸回去见你们,都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了,海棠,你也看见了,我现在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庭,有了女儿,你忍心破坏这一切?我知道这些年亏欠你们太多,我会给你们一笔钱作为补偿,以后若有困难,我也会帮忙。” “你竟然想拿钱来打发我们?”我控制不住情绪,怒道,“你有女儿,那我跟兰馨算什么?” “这十五年你们没有我不也过得好好的,如今我又何必再回去打扰?海棠,你别看爸爸如今过着富贵的日子,但你不知道这背后爸爸付出了多少,上门女婿不好做,若是我之前有家庭的事被知道,那爸爸就完了。你忍心吗?”陈志宏开始打亲情牌。 可惜,这张亲情牌于我无用。 我的记忆里陈志宏只不过是一个抛妻弃女的人渣,不负责任,无耻的男人,如今,我对陈志宏的认识又更深了。 人至贱则无敌,大概说的就是陈志宏。 我从来不需要什么父爱,却为兰姨不平。 我满目失望,一步步后退,不想再跟陈志宏多说一个字,转身朝屋里走。 “海棠。”陈志宏叫住我,“就当是爸爸求你了。” 我背着陈志宏,一个‘求’字就像是一把刺刀刺进身体,身子一晃。 我深深闭上眼睛,极力压制着情绪,抬腿朝里走。 这个陈家,我再也待不下去。 走到饭厅,我对陈绍南说了句:“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 我连看都不敢看他,低着头就朝外面走了。 陈绍南追了出来。 “海棠,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看着这个完美的男人,觉得上天对我真是残忍,失去了一个霍厉延,如今连陈绍南也不能让我拥有。 “陈医生,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还是到此结束吧,对不起。” 我恢复了往日对他的称呼,将手上的七彩手链还给了他。 陈绍南错愕的看着我,好似怕失去我,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急切道:“为什么?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可以接受你一切别的话,这一句,我万万不能接受,海棠,别这样对我。” 焦急与惶恐染上他的眉梢,我的鼻尖一酸,将手抽了回来:“陈医生,你别这样,这是天意,还请你收回对我的感情。” “海棠,你不能就这样判我死刑,就算是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陈绍南拦住我的去路,“到底是为了什么,刚才还好好的,是不是因为小倩说的话,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口无遮拦,你别跟她计较,要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以后我们结婚了……” “不可能结婚了。”眼泪滑落,我轻轻打断他的话,“我们永远都不可能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没有给陈绍南一个理由。 我仓皇地离开了陈家,拦了一辆出租车,陈绍南追出来的身影在灯光下那样落寞,令我声泪俱下,我催促着司机再开快点。 出租车到了我所住地方的楼下,我却怎么都不敢上去,陈志宏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我的脑海里。 我怕面对兰姨,那个为了陈志宏付出了一切的女人,得到的是什么? 那时我明白一个道理。 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便是人心。 第56章:霍厉延说了什么 我在楼下待了一会儿,情绪平缓了才上楼。 一进门,兰姨就拉着我问:“海棠,不是说跟陈医生去见他父母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眼圈怎么红了,是不是他父母不喜欢你?为难了你。” 因为霍厉延他母亲的前车之鉴,兰姨特别怕我因家庭背景被欺负。 看着兰姨脸上已经带上了岁月的痕迹,再一想到陈大发改名陈志宏,做了豪门的上门女婿,有了漂亮的女儿,家庭美满,意气风发,我特别心疼兰姨,觉得老天待她不公。 我抱住了她。 “海棠,这是怎么了,你跟兰姨说啊,别埋在心里。”兰姨急切问道,“陈医生怎么没有送你,我这就给陈医生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 “兰姨,我没事,我就是有些想念兰姨的怀抱了,好温暖。”我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兰姨撒娇,不动声色的擦掉眼角的泪。 兰姨松了一口气,笑道:“你这孩子,真是吓死兰姨了,快跟兰姨说说,陈医生的父母待你如何。” 我沉默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说:“兰姨,我跟陈医生分手了。” 兰姨一愣:“好端端的怎么分手了?海棠,你别瞒我,是不是他父母刁难你了?” 我摇头:“不是,他的父母……很好,尤其是他母亲,很亲切和蔼,只是我忽然发现,我不喜欢他,假意答应,只会伤害了他。” 我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向兰姨说出见过陈志宏的事。 陈志宏说的那些话,我都几乎承受不住,把一颗心都扑在陈志宏身上的兰姨又如何受得住,怕是字字剜心,句句剔骨。 她的抑郁症并没有彻底康复,若是知道陈志宏离我们如此近,十几年来却不闻不问,凉薄寡恩,怕是会疯吧。 兰姨拉着我的手:“海棠,你别告诉我,你还惦记着霍厉延,你不能再回头了,听兰姨一句劝,陈医生是个好人,你们才是最合适的。” “他是个好人,可未必是我心上人,兰姨,我心意已决,你也别劝我了,以后也莫要再让陈医生来了,我不想再见他。” 兰姨误会我放不下霍厉延,我也不去多做解释,或许,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跟陈绍南分手。 只知道,提出分手那一刻,我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兰姨重重叹息:“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兰姨,你等了我爸十五年了,你还要死心眼的等下去吗?”我知道这话多戳她的心,可我还是说了,“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死了,也有可能跟别人组建了新的家庭,他不会回来了,你还等吗?” 兰姨一怔,旋即温柔地笑道:“海棠,我等你爸,那已经是一种习惯,不管他回不回来,我都在这里,我都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可你不一样,你的人生还很长,我知道你性子倔,这陈家的种,都是遗传了你爸的倔脾气,兰馨也是个倔脾气。” 我忽然情绪激动了起来:“不,我才不像他,我恨不得自己不是他的女儿,恨不得这一身血肉,都还了他。” 兰姨茫然的看着我。 我意识到自己失控了,闭着眼睛烦躁的扒拉了一下头发:“我有些累了,先进屋休息。” 我怕待会被兰姨看出来,只得找了借口回屋。 这一夜,又是个不眠夜。 陈志宏不认我,我伤心吗? 若是我说不伤心,那才是最大的谎言。 亲生女儿站在他的面前,换来的不是温情相认画面,却是迫不及待的划清界限,我如何不伤心? 可我更多的是恨。 恨自己有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父亲。 我从陈绍南家里仓皇离开,又对陈绍南提出分手,陈绍南自然是不会就此罢休。 第二天我刚到店里,他就来了,杵在我面前,眼睛里布满血丝,应该也是一夜未睡。 “海棠,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不敢看他:“我没话对你说,你走吧,我还要工作。” 我的心跳得很快,是害怕,怕面对这样好的一个他。 他杵着不动,大有一种我不给他一个合理解释,就不走的架势。 我最终深吸一口气,说:“有什么事等我下班再说吧。” “好。”他爽快答应,生怕我又变卦了,“那你下班的时候,我来接你。” 我点了点头,他这才肯走。 于晓过来问我:“怎么了,你们闹矛盾了?” “干活吧。”我不想多说。 于晓也算识趣,不多问。 中午时,我正打算去吃午饭,沈少航提了饭盒来了店里:“昨晚你拒绝了我吃饭的邀请,今天我特意买了过来,这次你推脱不了。” “有吃的,又为什么不吃?” 员工用餐,若是自己带饭,一般都是在休息室吃,或者出去楼下吃。 休息室里有一张专门吃饭的桌子。 沈少航将从悠然居打包过来的饭菜一一摆了出来。 于晓进来拿包时看了眼,羡慕道:“海棠,你可真是幸福了,悠然居的饭菜可是出了名的好吃。” 我说:“要不一起坐下来吃吧。” 沈少航轻咳了一声,于晓笑道:“算了,你们两个人用餐吧,我去楼下吃,男朋友来了。” 于晓换男朋友速度是一周一个,我也不知道她这次说的男朋友又是谁。 我拿了两个杯子去饮水机接了水,一杯放在沈少航面前:“你特意提着饭菜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我可不信沈少航真的只是为了找我吃饭。 若是四年前,我们因霍厉延还有点交情,如今,根本就没有必要再见面了。 沈少航故作伤心道:“怎么,没了霍厉延,我们还不能做好朋友,坐下来吃顿饭了?我原本以为上一次之后,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与霍厉延无关的好朋友,没想到,哎,你竟然没有把我当成朋友,真是伤心啊。” 我心情不佳,用筷子戳着米饭,敷衍的应了声:“哦。” “海棠,你这也太敷衍了吧。”沈少航正襟危坐,忽然说,“来的时候,我碰上霍厉延了。” 我眸光一定,继而若无其事的夹了菜塞进嘴里:“哦。” “你怎么不问问他跟我说了什么?” 我抬眸定定地盯着沈少航:“他说了什么?” 第57章:你未嫁我未娶,我们便凑合 沈少航笑了:“海棠,你不是应该说,就算霍厉延说了什么,也与你无关吗?” 我反应过来,上了沈少航的当。 我瞪了他一眼:“爱说不说。” 沈少航双手趴在桌子上,一笑:“海棠,原来你生气的样子,这么美。” 我皮笑肉不笑:“我真是谢谢你的夸奖了。” “别这样嘛,刚才我真是碰上霍厉延了。”沈少航说,“刚才看到他跟沈佳妮去拿婚纱照,顺便瞥了一眼,婚纱照照得不错,沈佳妮p的我都快认不出来了,眼睛大的像牛眼睛,下巴尖的像锥子一样,恨不得能把人戳穿了,磨皮太过了,白的跟鬼一样。” 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的,我还是忍不住笑了:“沈少航,你到底是在夸,还是在损,沈佳妮怎么说也跟你认识一场,若是我记得没错,你家里跟她家里还有点渊源,她得叫你一声表哥,那霍厉延以后是不是也得叫你一声表哥,这样算来,你赚大了。” “笑了,你笑起来更好看。”沈少航单手撑着下颌,看着我,“谁是她表哥了,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我可不认。” 我忽然觉得嘴里的饭菜特别好吃:“这才一个月没见,你这嘴皮子可越来越会说了。” 沈少航趁机得寸进尺:“那看在我这么会说的份上,晚上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我拿筷子打了一下他的碗:“别给了三分颜色就开了染坊,我晚上有事,不去。” “怎么,又要陪你的男朋友,海棠,你这也太重色轻友了些。”沈少航作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提到陈绍南,我的心情就变得沉重。 “我跟他分了,有些事,还需要交代清楚。” 沈少航听到我分手了,愣了一下,倒是笑着给我夹了鸡腿:“分了就对了。” 我放下筷子,给了他一个白眼:“沈少航,我说你怎么这么幸灾乐祸,你还真盼着我孤老一生是吧。” “这能分的,那就不是对的,竟然是错的,又何必去惋惜。”沈少航振振有词,“有句话怎么说的,放过了错的,才能遇到对的。” “虽是歪理,却还是在理。”我瞅着他,调笑道,“你忽然有此一番感叹,怎么,你也受到情伤?哪个不长眼的女人把你看上了?” “什么叫不长眼,海棠,我有那么差吗?”沈少航左右看了看自己,有些炸毛,“怎么说我也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我抬手:“打住,有这么夸自己的吗?” 被沈少航这么插科打诨,逗趣,却也感到轻松。 沈少航一笑:“海棠,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把我给收了?” 我原本端起汤喝,一听这话,一口汤直接喷了出去,溅了他一脸,我连忙说:“抱歉抱歉,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你这个笑话太好笑了。” 沈少航淡定的拿纸巾擦了一下脸:“海棠,虽然我是在逗你笑,可你也用不着这么大反应吧。” 我憋着笑:“虽让你口无遮拦,怎么,你这是想让霍厉延喊我一声表嫂?” “那是自然不能的,多膈应人啊。”沈少航笑说,“再说了,我已经看上了一个女孩子,正打算追她呢。” “哟,什么样的女孩子,还让仪表堂堂,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沈大少去追。” 沈少航横我一眼:“这世上像你这种不识好人的真不少。” 我笑道:“对对对,我是不长眼,但愿你喜欢的这个女孩子长点眼,赶紧发现你这颗明珠,不,说错话了,是真龙天子。” 沈少航忽然认真地问我:“你这次分手,又是因为什么?昨天不是还说见家长,难道是他父母不喜欢你?” “你脑洞也真是大。”我摇头,想了想,实话实说,“这上天总爱捉弄人,好不容易找了个真心待我的人,竟然是我的哥哥,这算不算应了那句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沈少航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我以为他会挖苦我,没想他却长叹一声:“海棠,若是等你三十了还嫁不出去,我也没追到那个女孩儿,我就勉为其难跟你凑一对吧。” 我笑骂:“去你的,诅咒我呢,老娘要嫁,那是分分钟的事,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大街上三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 我忽然想到于晓说的一句话,她说我三十岁之前将会一场空。 沈少航手握成拳,抵着唇轻咳了一声。 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顿时脸有些发烫。 “好了,我也吃完了,谢谢你的午饭,你去忙你的吧。” 我的脸皮跟李情欢比起来,还是薄了一点。 沈少航笑着把没吃完的都收走带出去扔了,临走时让我有什么事都尽管打他电话,他这个朋友的肩膀随时借给我靠。 我也不知在何时,面对别人说不出来的话,在沈少航倒没有什么包袱与顾虑,想说也就说了,相处一点不累。 我今天是晚班,下班都已经十点了。 陈绍南真是准时来接。 看到陈绍南看我的眼神,温柔的似一张网,又像深水里的海藻缠着我,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走吧。” 我拿了包走在前面,他跟在我身后。 走出商场,我没有选择去坐他的车,两个人只是安静的走在人行道上。 长长的人行道,仿佛没有尽头,在一棵榕树下,我停了下来。 有些话总要说明白,有些事,总要有个了断。 我抬眸望着他深情的眸子,事到如今,也不怕再往他身上捅一刀,一刀两断。 “陈医生,我不能再欺骗自己选择你,我也不想给你发好人卡,只是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还请你忘记我。” 陈绍南的声音有些轻颤:“是不是因为我爸,昨天你去了我家之后,忽然改变了主意,而且你昨天说的那些话,也不是无缘无故才说的,是因为爸对不对?” 他真是聪明。 怕也是猜到了些。 我说:“是,现在的陈志宏就是令兰姨患上抑郁症,抛妻弃女的陈大发,你的继父是我的生父,你最清楚这些年我跟兰姨怎么过来的,也更知道,我有多恨陈大发,所以,我们没有可能了。” 第58章:霍厉延又出幺蛾子 我的话十分残忍。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微微透着一丝慌急与难以置信。 他看着我,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脚步惊惶的往后退了一步,那怔怔的目光,紧紧地锁着我,一片荒凉。 “海、海棠,你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他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手足无措的抓着我的手,迫切道,“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陈医生,你不是已经有所猜测吗?又为何不信?走了这一路,你心里肯定千百次问过自己,问过我,到底是不是,我现在回答了你,是,陈志宏就是我父亲。”我轻声说,“对不起,我们……” 他怕我说出‘分手’两个字,急切地打断:“海棠,就算如此,我们也不必分开,我爱你,哪怕你的心里没有我,只要能这么守着你,陪着你,我已经心满意足,请不要因为这些抛弃我好吗,你的一生,我只想借后半程。”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他也该如此激动。 “陈医生……” “叫我绍南,海棠,像以前一样,叫我绍南。” 我将手抽了回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按理,我还应该叫你一声哥,以后别再说爱这个字眼,也别再说任何一个字,就这样了,再见。” 我心狠地抛下了他。 那一刻,我真觉得自己很坏,明明是我先招惹了陈绍南,中途我却退场了。 时光若是倒退回去,我不会再选择答应他。 我明白给人希望,又硬生生打碎希望是多么痛苦,残忍。 或许这红尘中,我注定一人漂泊,吾心无所安处。 我的脚步很急,生怕走慢了一点,给以他的伤痛将会更深一点。 遇到十字路口,我走得更急,恨不得立马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却又忍不住在拐角后,藏起来,偷偷看他一眼。 树下的他一直痴望着我离开的方向,挺拔的身影散发着无尽的落寞。 这辈子,他是不是都没有用这样的方式,眼神去目送过一个女人的离开? 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我很清楚地知道,我没有爱过这个男人,但我也从来没有这样愧对过一个人。 陈绍南,对不起了。 一道车喇叭声将我从愧疚中拽了回来,循声望去,却是沈少航。 他从车里探出头:“要不要送你一程。” 说着,他又补充一句:“正好顺路。” 沈少航应该早就来了,不然哪里会这么巧,在这十字路口遇上我。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为什么每次都让你看到我狼狈的时候。” “这叫缘分,放心,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沈少航笑说,“我说海棠,你还是别再去祸害别的男人了,当年在学校,你就迷倒多少男生,多少男生为你魂牵梦萦,黯然神伤,如今,你又祸害一个,真是罪孽。” 我靠着车座椅,苦笑道:“是啊,我真是个祸害,沾上我的人,都会倒霉,所以你以后也得离我远一点。” “没事,我天煞孤星,你还祸害不了我。”沈少航发动车子,说,“你退群真是可惜了,你是没看见那群小子在群里天天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打听你的住址,沈佳妮在群里说你没结婚,他们可一个个更加起劲了,我都快扛不住了。” 我倒是好奇了:“你怎么混到了群里面,你又不是我们班的,也不同届,还混了个管理员当,我也真是服了你了。” 沈少航自恋一笑:“现在是靠颜值吃饭的社会,就我这张脸,一个群的管理员,那还屈才了,倒是你,沈佳妮拉你进群,你就真进去了,傻啊。” 我盯着他:“沈少航,我最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竟敢骂我了。 沈少航悻悻地笑道:“我这是褒义,我可跟你说,这‘傻’从不同人口中,用不同语气说出来,那意思就完全不同,我这是夸你单纯呢。” 我白了他一眼,也就不说话了。 有些疲惫吧。 沈少航送我到楼下,依然不上楼就走了。 跟陈绍南断了之后,他没有再来找我。 于晓好奇地问我:“你那二十四孝男友呢,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了。” “分了。” 我轻描淡写的两个字令于晓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令海棠,你疯了吧,这么好的极品,你都舍弃了。” 就在我以为她要安慰我两句时,她又来了句:“你不要我要啊,我明天可就开始追求了,到时你别后悔。” 我笑了笑:“祝你好运。” 陈绍南不再来店里了,于晓其实也没有机会。 后来,陈母倒是意外的来了店里,我才知道,陈绍南离开了海城。 听陈母说,陈绍南是突然决定离开了海城,谁问他原因,他都没有说,就这么收拾行李走了,连去哪里也没有告知。 陈母心中担忧,这才找到我。 看来陈绍南是没有把陈志宏就是陈大发的事告诉陈母,我一点不意外,他是个孝顺的人,一定不会那样做。 听到这些,我心里泛过一丝歉疚,可我能做什么呢? 我只对陈母说了一句话:“我们分手了。” 陈母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大概也是明了,什么也没说的离开了。 大概平静的生活才属于我。 没有霍厉延与陈绍南的日子,倒也是平静得很,沈少航偶尔来找我吃吃饭。 李情欢那边倒是又平静了起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这天,我下早班,正打算去看看李情欢,一个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人竟然找上了我。 霍厉延的助理,梁硕。 他在店门口徘徊,我一出店门口,他立马上来说:“令小姐,请你去看看霍总吧。” 我觉得不可思议:“梁助理,你怕是找错人了,霍厉延的未婚妻是沈佳妮,你要找,也该去找她,找我算什么。” 梁硕急切地说:“令小姐,这事确实有些唐突,可我也是没有办法,霍总嘴里喊着的是你的名字,你还是去一趟吧,不然就要出人命了。” 梁硕的焦急与担忧并不是装出来的,明知道不该去,可梁硕那句‘霍总嘴里喊着的是你的名字’令我鬼使神差的说了句:“他在哪里,带我去。” 第60章:夜凉如水,悲伤如魔 趁霍厉延翻身时,我掀开被子小心翼翼下了床,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像来时一样,无声的离开。 说不舍,那肯定是有的。 可我更清楚,霍厉延与沈佳妮还有半月就要结婚了。 走出汉嘉小区,清晨的风吹来,我顿觉脸上一片冰凉。 我扯了扯嘴角,裹紧了衣服。 清晨的街道上也没什么人,公交站牌也是空荡荡的。 我站在站牌下等着公交车。 想起之前干下的蠢事,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可笑,也很犯贱。 公交车来了,我掏出两元硬币投了进去,选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脑袋靠着窗户呆望着外面。 回到家里,兰姨还没有起来。 在梁硕找我之前,我给兰姨打了电话,说过要去找李情欢,她大概以为我是在李情欢那住下了。 兰姨起床时,我已经做好了早饭。 见到我,兰姨也并没有问什么。 吃了早饭,我送可可去上学。 走到幼儿园门口,听到别的孩子在跟父母说再见,可可忽然问我:“姐姐,爸爸妈妈是什么?” 我一怔,看着可可那双黑葡萄的眼睛,喉咙像是横着一根鱼刺。 在三岁的可可眼里,并没有爸爸妈妈的概念,就算兰姨对外说可可是她生的,可也没让可可喊她妈妈,在外人眼里,都只认为是兰姨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羞于让自己的女儿喊妈妈,却无人知,那个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是我。 在这之前,可可从未问起过我有关爸爸妈妈的话。 就算我心里做好了准备,有一天可可长大了些,会来问我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去如何回答,可真到了这个时候,那些曾在我心中练了千百遍的腹稿,一个字都说不出。 “爸爸,妈妈,再见。” 耳边全是别的小朋友与爸爸妈妈告别的话。 眼里全是可可羡慕望着别人的目光。 一股悲戚从脚底蔓延到四肢,浑身冰冷,就连指尖都泛着寒意。 我多想将可可拥入怀里,告诉她,我就是妈妈。 可我,给不了她一个爸爸。 兰馨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这时钻进脑海里。 “令海棠,你也不怕你女儿长大了恨你?” 恨我? 可可会恨我吗? 那时,我面对可可,竟然惊惶地后退了一步。 一想到可可这双清澈的眼睛里以后会充满恨意,心就像是被什么狠狠捏住,疼得不能窒息。 “姐姐。”可可懵懂的晃着我的手,稚嫩甜糯的声音将我从迷思中拽回。 可我却将可可这句话听成了‘妈妈’,下意识笑着应了声:“妈妈在呢。” 当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看着可可那双茫然的眼睛,我迅速定神:“可可,先跟老师进去好不好,放学了我来接你。” 我懦弱的选择了逃避。 有的错事选择了,真的是难以弥补。 我将可可交给了幼儿园的老师,好似身后有人追我一般,加快了脚步。 我按部就班地上班,与霍厉延的那一夜就像是一场梦,他没有找过我,怕是只当那是一场春梦吧。 我也没有打扰过他。 我让自己很忙,同事有让代班的,我也答应,只有忙碌,才不会有多余的时间去胡思乱想。 只是那网上到处都是霍厉延与沈佳妮即将结婚的消息,真是想忽略都难。 于晓每天盼着陈绍南来,每天都会问我:“你说陈医生不会不来了吧,也太小气了,分手了也能做朋友啊,就不能来看看你,顺道给我个机会吗。” 陈绍南怕是不会再找我了。 这样也好。 沈少航近来总是来店里找我讨论如何追女孩子,他说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不好追,他现在都不敢开口,怕一开口连朋友都没法做了。 看着他这么认真积极,我把恋爱大师于晓推荐给了他。 生活虽总是一地鸡毛,我们却只能往前走,人生是没有退路的。 原本我想着,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可我的人生却因我之前做的一件错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的人生轨道完全偏离,直至坠入深渊。 那天下了小雨,我从出门就一直感到不安,眼皮总是跳,顾客让我介绍首饰,我也总是说错。 于晓见我精神恍惚,说:“要不你去休息一会儿。” 近来跟于晓斗嘴,而也因我于晓认识了陈绍南跟沈少航,我们俩的关系也比以前好了许多。 我点了点头,拿了水杯去饮水机倒了一杯水喝。 刚喝了一口,水杯却应声而落,那股不安更加强烈。 我忙在嘴里念,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可上天却并未听到我的祈祷,下午我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兰姨出事了。 我奔向医院,兰姨在手术室里进行抢救,我拉着医生问:“我是兰芬的家属,她到底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会进了医院。” “病人是出了车祸,目前正在里面抢救,情况很不乐观。” 身形一晃,医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兰姨极少出门,怎么会出了车祸。 我怕出事,赶紧给兰馨打了电话,每次关键的时候,总是找不到她。 我只能给她留言,让她看到赶紧来一趟医院。 做完这些,我却不知道能为兰姨还能做些什么。 我呆望着手术室的门,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在心里祈祷着。 手术长达五个小时,主刀的医生从里面出来,却是冲我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还是进去陪病人最后一程吧。” 我拔腿就冲进了手术室。 兰姨躺在手术台上,她的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大概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她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冲我挤出一丝微笑,她动着唇,发不出声音,我却知道她在喊我。 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她还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泪水夺眶而出,我几乎不敢相信,早上笑着送我出门的兰姨,此时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 “……兰姨。” 一出声才知声音竟颤抖的如此厉害。 我抓着兰姨的手,跪在了手术台前:“兰姨,兰姨,别丢下我,你一定会没事的,医生,你们救她啊,快救她啊。” 我泣不成声,对着医生大吼,可他们只会低着头。 “海、海棠。”兰姨艰难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在,在呢。”我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让她感受到我在。 兰姨望着手术室门外,声音十分虚弱:“兰馨,兰馨呢?” 第61章:最是薄情 “兰馨马上就来了,兰姨,你再等等,兰馨她很快就来了。”我哭着安慰她,可我自己都不知道兰馨会不会来。 见兰姨最后一面。 兰姨眼角滑出泪,眼皮在颤抖着,生命仪上发出滴滴的声音,我盯着那一条曲线慢慢趋近直线,我慌了,摇着兰姨的手:“兰姨,兰姨,别睡好不好,你不是要一直都在等陈大发吗,我找到了他,我现在就带他来看你好不好,兰姨,你听到了我的话吗。” 兰姨对我爸执着了十几年,从她懂情之后,把时光都用来爱我爸,思念他。 听到我找到了人,兰姨努力睁开了眼睛,怕她不信,我又说:“真的,我早就找到了他,我现在就去把他带来见你,你等我,一定等我。” 在有生之年见陈大发一眼,那是兰姨的夙愿。 我拿袖子擦掉眼泪,跑出了医院。 竟不知何时,外面下了雨,我不管不顾的冲进了雨里,出租车十分不好拦,我心急如焚,在雨里一直拦车,好不容易拦到一辆,又被人抢走,或者就是司机见我浑身湿透了不愿载我,直接从我身边开过去,溅我一身积水。 雨水滑进衣服里,真是冷的刺骨。 “海棠。” 是沈少航惊讶的声音。 他连忙从车上撑了一把伞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沈少航,我赶紧抓着他的手臂:“能不能载我一程,兰姨她不行了,我要去将陈大发找来。” 沈少航片刻没有犹豫,拉开车门,雨伞撑在我头上:“快上车。” 我浑身都被雨水湿透了,一上车,身上的水就将他的车子弄脏了。 我告诉了他陈大发的住址,沈少航知我心急如焚,车子开得很快。 一路上,我都是浑浑噩噩,脸上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我只想车子能快点,再快点,能赶在那之前将陈大发带过去。 不,兰姨一定撑住,她那样想念陈大发,又怎不会见他最后一面呢。 我紧紧咬着牙齿,车子在陈大发的门口停下,我顾不得打伞,直接下了车,焦急的拍着铁门。 “陈大发,陈大发……” 想着兰姨气息奄奄,我好似感觉不到手疼似的,拼命的拍打铁门。 这样的雨天,四周沉寂得只能听到雨水落在地面的声音,铁门将那豪华的别墅隔绝,我的声音像是传不到里面似的,没有人回应我。 可我明明透过玻璃窗看到了陈大发就在家里,他却只是在窗后偷偷看了我一眼就赶紧躲了。 我又急又气:“陈大发,你赶紧开门,兰姨她快不行了,你快跟我去见她,你再不开门,信不信我把门给你拆了。” 里面依然没有动静,沈少航撑着伞站在我身边:“海棠,你别这样,冷静点。” 估计是沈少航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我。 可我又怎么冷静得了。 难以抑制心里的悲愤与焦急。 我气得狠狠踹铁门,扯着嗓子大喊:“陈大发,你给我出来,否则我就把你之前做过的事让媒体曝光,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以前是怎样抛妻弃女,让你身败名裂。” 那时我真恨不得自己有一身力气,能把这铁门揣开。 大概是我后面的话威胁到了陈大发,他撑着伞跟做贼似的从里面出来,看他那猥琐的样子,我真为兰姨不值,也觉得自己是来错了。 可来都来了,我答应过兰姨要把他带过去,就一定不能食言。 陈大发,不,应该说是陈志宏。 陈志宏打开了铁门,说话都刻意压着嗓子:“海棠,我都说了,不要再来找我,你怎么还来,你快走,待会小倩跟她妈就回来了。” “你就真这么怕吗?”一股怒气从心底腾起,我上前直接抓着陈志宏的衣领,“走,现在跟我去见兰姨最后一面,从今以后,我令海棠再不找你,我会当你死了。” 陈志宏试图将衣领扯回去:“海棠,我不能去,再说了,这都十几年没见了,也没什么可见的了,你们就真当我死了,快走吧。” 若手里有刀,我可能会对着陈志宏那张无耻的嘴脸砍下去。 我气得浑身发抖,眼泪真是顺着雨水糊满了脸。 我固执地扯着陈志宏:“跟我去见兰姨,必须去,她都快要死了,你见她一面,你会死啊。” “我这见了能说什么呢,见了,她也不会不死啊。”陈志宏往后退,我自然是拽不过他。 沈少航直接一把扣住他的肩膀:“海棠让你去一趟,你就必须去,上车。” 沈少航直接将陈志宏给推进了车里。 也不管陈志宏愿不愿意,我只有一个念头,带他见兰姨。 沈少航发动车子开往医院。 一下车,我就拽着陈大发往手术室跑。 可终究是晚了一步,等我赶到手术室,医生正为兰姨盖上白布。 “兰姨。”我崩溃地嘶吼一声,跪在了地上。 可兰姨再也不能回答我一声,在她生命最后一刻,她没有见到兰馨,没有等到陈大发。 她是带着遗憾走的。 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兰姨不是我的母亲,却胜过亲生母亲,在心里,我早已经将她当成母亲,可我却从未见过她一声妈。 曾经兰姨在我小的时候也哄着我喊她妈,可是我没有喊,我一直一口一个兰姨的喊她。 不是不愿,而是在我心中,她比妈妈更重要。 沈少航在我身边安慰:“海棠,节哀顺变。” 这是大多数人都会说的安慰死者家属的话,可节哀真的能顺变吗? 兰馨是在兰姨死后一个小时才赶来,兰姨已经被送进了停尸房,兰馨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妈。” 那一声哀恸响彻了整个医院。 她终于再喊兰姨一声妈了,可是已经晚了。 陈志宏不知何时已经溜出了医院,真是个寡情薄义的人。 他是怕我跟兰馨会赖上他吗? 溜得比兔子还快。 我浑浑噩噩,是沈少航送我回去的。 就连可可也是他帮忙去接的。 我浑身湿透,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沈少航还没有走,兰馨在隔壁房间里,我去推开门看了一眼,她抱着兰姨的照片眼睛都哭肿了。 可可也知道家里少了个人,声音软糯的问我:“姐姐,兰姨呢?” 悲伤又从心底涌出,沈少航却惊愕地看着我。 第62章:杀人者是霍厉延的母亲 从此这个家里再也没有兰姨的身影,她永远的离开了,往后我打开门,不会再有这么一个人笑着对我说,回来了,累不累,快去洗手吃饭。 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在我失意时安慰我,鼓励我,叮嘱我天冷了多穿点,感冒了要提醒我记得吃药。 我在可可身边蹲下来:“兰姨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三岁的可可哪里知道这话后面的含义,懵懵懂懂的抓着耳朵,嘴一瘪,一副要哭了的模样,抱着我:“姐姐,不要兰姨走。” 心口一窒,我也想挽留住兰姨,可老天就是这般残忍。 我好不容易将可可安抚好,哄着她睡着了。 我已经身心俱疲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脑袋,沈少航给我倒了一杯温水:“海棠,我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显得苍白,只是还是想说,多注意身体。” 我抹了一把脸,端着水喝了一口,之前沈少航的惊愕我是看在眼里,也知道他因何而吃惊。 原本是自己的女儿,却叫自己姐姐,又如何不惊呢? 我心里十分压抑,从桌上的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熟练的点上。 此时烟才是最好的东西。 沈少航眼底掠过一抹心疼,我吐出一团烟圈,指尖夹着烟,仰着头望着天花板说:“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真是个可怜人,其实兰姨她才是个可怜人,她等了陈大发十五年,却等来薄情寡义,陈大发连见都不想见她,她的青春跟爱情都喂了狗,以前我劝她别等了,别等了,可她不听,她说,等陈大发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可到死,她都没有见上陈大发一眼。” 沈少航说:“海棠,其实换个角度,兰姨没见上你爸最后一面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她等了你爸这么多年,在她的记忆里,你爸肯定是世上最好的,若是今天她见到了你爸,她这十几年的等待怕是就成了一场笑话,带着遗憾离开总比带着绝望与痛心好。” 我一怔,想到陈大发今天说的那些话,沈少航也许说得没错,遗憾总比痛心好。 “或许兰姨等的已经不是一个陈大发,而是一个她编织的梦,既然是梦,那就不应该打碎它。”我又抽了一口烟,望了眼窗外,雨已经停了,“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 我扒拉了一下头发,惆怅道:“真的是每次关键时刻你都在,我都在想,你是不是跟踪我,我狼狈,最脆弱的时候,你都在。” 沈少航笑笑:“这就是缘分,大家都是朋友嘛,你不也给我出谋划策追女人,互帮互助,你也早点休息,接下来还要处理兰姨的后事,也够辛苦了,若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随叫随到。” 我送沈少航出门,还是忍不住再次道谢:“谢谢了,路上开慢点。” 我向店长请了几天假,处理兰姨的后事。 陈大发不愿见兰姨最后一面,我自然也不会再去找他送兰姨最后一程。 兰姨的事给兰馨打击也不小,她好似换了一个人,每天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连跟我都不说话了。 兰姨下葬当天,警察找上门,说是调出了当时兰姨出事的监控画面。 当时是兰姨惊慌失措的忽然冲出马路,司机这才来不及刹车,出了这一场意外。 过错方是兰姨,但是出了人命,司机也是逃不了责任,根据法律,对方将会做出一些赔偿。 可人死不能复生,赔偿又能偿得了命吗? 我抓住警察说的关键词,兰姨又怎会惊慌失措的冲出马路呢? 警察说,从监控画面上来看,兰姨似受到什么惊吓,像是有什么人在追她,这才导致她慌乱之中闯了红灯,但是有什么人追她,从画面上就看不出了,而兰姨已经死了,就更不得而知了。 警察问我,兰姨平时有没有与人结仇,有过恩怨。 兰姨只想等她的陈大发,每天除了送可可上下学,买菜回家做饭,小区遛弯,也不与人来往,加上兰姨性子温和,就算别人在她身后议论,她也不会找人麻烦,就当没听见。 兰姨曾说,管不了别人的嘴,但是能管得住自己的心不被流言击垮。 这样的兰姨,又与什么人有恩怨? 我提供不了线索,监视器的范围也有限,谁也不知道令兰姨慌张的人是谁,这事故最终归结为意外。 我也以为这是一场意外,直到我在商场碰上沈佳妮。 与沈佳妮在一起的是我永远无法忘记的人,霍厉延的母亲,赵亚茹。 赵亚茹还是一副端庄大方,豪门贵妇的形象。 若不是亲自见识过赵亚茹这幅和蔼面孔下藏着另一嘴脸,又如何相信这幅仁善的表象下是一张尖酸刻薄的嘴脸与一颗狠毒的心。 赵亚茹与沈佳妮并没有看见我,我是从商场的洗手间出来,见到二人朝我这边走来,我鬼使神差的躲进旁边的一家服装店,装模作样的背过身挑选衣服。 哪知赵亚茹与沈佳妮也进了店里来买衣服,正在我害怕被赵亚茹发现紧张的不行时,却听见沈佳妮有些担忧的说:“伯母,我跟厉延婚期也近了,你说万一令海棠来捣乱怎么办,上次我去汉嘉小区找厉延,见到令海棠鬼鬼祟祟地离开,这事一直梗在我的心里,我担心厉延又被令海棠骗了,被她勾引。” 赵亚茹冷哼一声:“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放心,厉延心里装的是你,不会被那狐狸精勾引去,而且我已经找过兰芬了。” 我心中一惊? 赵亚茹找过兰姨? 兰姨对赵亚茹的恐惧一点也不亚于我。 对赵亚茹,我是又恨又惧,赵亚茹当年做下那样的事,也是导致兰姨抑郁症加重的原因。 难道兰姨那天惊慌冲出马路,就是因为赵亚茹? 一想到这点,手心捏出了一把冷汗。 沈佳妮问:“伯母,你说兰芬真的管得住令海棠吗?我听说兰芬曾经是个在按摩店工作的人,令海棠是这种人教育出来的,那勾引男人的手段还不是花样百出。” 赵亚茹冷笑:“令海棠若是不识趣,那兰芬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 第63章:抢婚 我心底一震,指甲掐入了肉里,却不觉得疼。 沈佳妮疑惑地问:“伯母,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亚茹却不再多说:“走吧,去别家逛逛,你看上什么,尽管告诉我,我给你买。” 我目送着赵亚茹的背影,心里的愤怒在咆哮,若不是我一直压制着,我肯定上前去找她质问。 可理智告诉我,这样做无济于事。 我难道还不知道赵亚茹的手段吗? 就连警察都将兰姨的车祸定为意外事故,而监控画面根本没有拍到赵亚茹,兰姨死了,根本就指证不了。 以赵亚茹的身份背景,就算她使兰姨惊慌失措冲出马路,可她只能算间接害死兰姨,赵亚茹随随便便花点钱,我根本奈何不了她。 当年我就深刻理解了权力身份地位的差距。 在这些面前,我不过如蝼蚁般被人践踏。 垂在两侧的手攥紧了,我恨恨地盯着赵亚茹的背影,脑海里浮现兰姨气息奄奄的画面。 我在心里发誓:赵亚茹,你欠兰姨的,欠我的,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我回到店里,于晓走过来:“海棠,你这怎么了,去上一趟洗手间还把自己上傻了,我叫你几遍了,你没听见啊。” 于晓的话对我来说,恍若未闻,我脑海全是赵亚茹说的那些话,兰姨的死跟她脱不了干系。 我心中很恨,恨不得将赵亚茹挫骨扬灰。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我拿了包浑浑噩噩去接可可放学。 兰姨再也不能来接可可,我下班晚,也只能让老师先帮忙看着,等我下班来接。 我跟可可回到家里,兰馨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她把兰姨的照片都带走了。 这家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我跟可可了。 我去煮了点面条跟可可两人吃了,待可可睡着后,我盯着日历发呆。 霍厉延与沈佳妮的婚期近了,我一把将日历都撕碎了,紧紧的捏在手里,发狠的攥着,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我绝不可能让兰姨死的不明不白。 心里有了盘算后,我开始做准备,等着霍厉延与沈佳妮的婚礼这天到来。 此时,我可比沈佳妮还期待着这场婚礼的到来。 就在霍厉延与沈佳妮婚礼的凌晨,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跳转到00:00,十二点整,我的手机上忽然来了一条消息提示。 陌生号码,短信里没有一个字,只有一串省略号。 也不知为何,明明没有署名,我却能感觉到是谁。 霍厉延。 我将他之前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他大概这才换了号码发来这一串不知何意的省略号。 这条短信让我心里五味杂陈,整颗心被怅然与仇恨填满。 指尖抚着手机屏幕,我兀自笑了笑:“霍厉延,但愿你别恨我。” 就算恨,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心。 我自然没有去回这条短信,甚至是当垃圾短信直接给删了。 想到明天要做的事,我躺下关了灯睡觉。 这一夜我睡得特别好,第二天一早,我把可可送去了幼儿园。 在幼儿园门口,我抱了抱可可,眼圈红了,我却不敢说一个字,我怕在可可面前会哭。 我将可可交给老师,麻烦老师帮忙多照看着。 离开幼儿园,我立马换了装,将一个枕头塞进衣服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像是有五个月左右的身孕。 我对着镜子笑了笑,那笑只有我自己知道有多悲凉,泪水有多苦涩。 我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我早就打听过霍厉延与沈佳妮婚礼的地点,向师傅报了个地址:“星际酒楼。” 师傅打趣道:“姑娘,你这大着个肚子,怎么一个人,也没让你老公接送。” “他今天结婚,很忙。” “啊?”司机目瞪口呆。 我抚摸着肚子微笑:“没事,他忙着不能来接,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霍厉延与沈佳妮挑的日子真好,阳光明媚,天气好得不行。 我望着窗外,弯了弯唇角,真不知道霍厉延看到我会是什么表情。 霍厉延,是你想我回头的,那我这次可就真回来了。 出租车停在星际酒楼门口,我下车,深吸了一口气,挺着孕肚走进酒楼。 市长千金结婚,那排场自然是很大,星际酒楼是海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婚礼场地是在三楼,整个大厅都被包了下来。 参加婚礼的宾客很多,我站在三楼大厅入口,说真的,我还有点羡慕沈佳妮。 有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女,她拥有的一切,是我这辈子都达不到的。 但今天,我就要抢走她最重要的人。 我不急着进去,没有喜帖,我就这么进去,那肯定会被拦住。 我在等,等着仪式正式举行。 一个孕妇站在入场门口却不进去,已经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与猜测,我淡笑着,不慌不急。 就在昨天,没有收到霍厉延短信之前,我还忐忑不安着,可此时此刻,我是真正豁出去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我看了眼时间,婚礼大厅里这时传出司仪主持的声音。 我目光定定地盯着大厅,门口写礼簿的人也进去入座了,只剩下两名保安在门口守着。 司仪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来:“有请新娘入场。” 上一次他们订婚宴,我只能站在在场外看着他们花好月圆。 今天,不好意思,沈佳妮,我怕是不能让你如愿了。 当司仪问有没有反对新郎娶新娘的,我铆足了一口气,直接冲进了大厅,保安有些猝不及防,没来得及拦住我,给了我几秒的时间。 也就是这几秒的时间,我跑到了红毯上,大声说:“我反对。” 宾客们惊呼连连,议论纷纷,赵亚茹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用仿佛能吃人的眼神盯着我,沈佳妮也是惊愕的看着我。 唯有霍厉延,他在一群震惊的目光里泰然处之,面无表情,根本辨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那目光却紧紧的锁着我。 赵亚茹反应过来,大声道:“保安,快把人赶出去。” 保安冲上来要拉我走,我往前跑了两步,手捧着肚子:“我肚子里怀的可是霍厉延的孩子,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我看你们怎么负责?” 第64章:选她还是选我 听到我这么说,保安忌惮着不敢上来。 那场下宾客更是炸开了锅,我瞥见了宾客里的沈少航,他那震惊的表情大概是在说我疯了吧。 对,我疯了。 只有疯子才做得出用假孕来抢婚。 沈佳妮的脸色苍白,指着我大声向所有人解释:“这个女人在胡说八道,她根本没有怀孕,她就是故意来闹事的,保安,快把人给我赶出去。” 当然了,沈佳妮之前说看见我去过汉嘉小区,自然是清楚我没有怀孕。 可我这‘孕肚’摆着呢,谁敢来动? 我挺起胸膛看着霍厉延,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嘴角好似扬起过那么一丝笑意,可再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我定了定神,死不要脸的说:“霍厉延,你对我做过什么,你应该清楚,这孩子你若不认,执意跟这个女人结婚,那我现在就带着孩子去跳江,让你后悔一辈子。” 沈佳妮急得不行,拉着霍厉延,生怕他走向我,她怕的全身都在发抖:“厉延,你不会信了她的谎言吧,她骗过你一次又一次,你不会相信了她对不对。” 霍厉延气定神闲,在这议论中没有半点慌张,好似他这个主角只是一个局外人。 司仪懵了,大概是没有见过这场面,不知道如何主持。 我看着他,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赵亚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一把拽住我,压低声音警告我:“令海棠,你最好识趣,立马给我离开,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冷笑:“霍夫人何曾对我客气过,当年你做过的事,可是历历在目,一刻都不敢忘,兰姨的尸骨未寒,我更不敢忘,要不要我今日将霍夫人的丰功伟绩告诉在座的所有人?” 听见我这么说,赵亚茹眸光闪烁,是心虚了。 也有恼怒,那双眼睛都凸出来了,恨不得咬死我似的。 我冷冷甩开她,走到霍厉延身边,抢过司仪的话筒,迎着他淡漠的眸子,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霍厉延,你确定不要我?你能骗得了自己的心,说一句你不爱我吗?在汉嘉那一夜,你可是口口声声说爱我,你让我回到你身边,现在我带着孩子回来了,你当初说的话还算数吗?还要我跟孩子吗?” 霍厉延的目光落到我的肚子上,忽然笑了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肚子。 我敢来这,敢做这一场假,我以为自己是不怕的,可霍厉延那意味不明的笑却让我后背发凉,但我还是不动声色的挺着肚子。 这个时候我不能怂。 霍厉延看着我,不轻不重,不疾不徐的问了句:“令海棠,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你承担得起?” 我咽了咽口水,紧攥着手,不退怯:“来之前我就想好了,你若真无情无义不要我跟孩子,而我脸面也丢尽,不想活了,带着孩子跳江,你若是要我跟孩子,那你就跟沈佳妮断了关系,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这个孩子虽然是假的,可霍厉延,你知不知道,家里却有个真的,我虽没有给你生个儿子,可是我们的女儿已经三岁了。 她的眉眼那样像你,可她出现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她。 霍厉延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往前踏了一步:“再说一次你来的原因。” 那一刻,我知道了他想听什么。 有些话是喝醉了才能说出口,有些话却只能借着玩笑说出来。 我看着他,笑了笑:“跟你分手后,我发现自己爱你,爱得不可自拔,这辈子除了你,我令海棠再也爱不上别的人,厉延,你若不要我,那我就真的只能死了。” 这一番话有几分真假,我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赵亚茹跟沈佳妮精彩纷呈的脸色令我很痛快。 霍厉延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可旋即,他勾了勾唇,牵住了我的手,那时我才发现,他的手心竟然冒着冷汗。 难道他与我一样紧张? 我侧眸看他,他却笑着说:“令海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我表面上以笑作为回应,但心却忽然一疼,好似被人扼住。 都说狼若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我与霍家没有什么恩,倒是这仇是解不开了。 今天,我是一匹狼,骗了霍厉延。 沈佳妮急哭了,拉着霍厉延另一只手:“厉延,你不能走,今天可是我们的婚礼,这么多宾客都看着,我爸妈也看着,你难道想要霍沈两家都成为笑柄吗。” 到了这个时候,沈佳妮却采用如此蠢的威胁方式,看来是真急了。 赵亚茹也劝道:“厉延,你可不能犯了糊涂,快把这个女人赶走,你跟佳妮继续把婚礼办完,听到没有。” 我不吭声,其实也是在赌,沈佳妮的父亲可是市长,霍厉延真把沈佳妮丢下跟我走了,让沈家没有了颜面,以后对霍氏集团肯定会有影响。 可我却不会去顾及这些,或许就算是霍氏集团破产,我都不会有半点感觉,那是霍家欠我的,欠兰姨的。 其实我也很期待霍厉延的选择,他又如何不知道我这肚子是假的,他不过是没有戳穿我罢了。 沈佳妮的父母也从台下站了起来,虽没有说话,那脸上的怒气却很是明显。 反正不管霍厉延选不选我,这场婚礼也变成了场闹剧,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沈佳妮见霍厉延迟迟不说话,拽着霍厉延的手更紧了,语气放软了:“厉延,我们把婚礼办完好不好,别的事都好商量,都依你。” 言下之意,如果霍厉延要私下养着我,她也愿意。 爱的真卑微啊。 可爱情里,越是卑微,输得越惨。 霍厉延掰开了沈佳妮的手,目光沉沉,只说了两个字:“抱歉。” 之后他丢下一干震惊的宾客与愤怒的赵亚茹还有直接瘫坐在地上的沈佳妮,牵着我走了。 我回头看了眼婚礼大厅,见到赵亚茹气得险些晕过去,冲着霍厉延背影大喊的模样,我心里真是觉得太爽了。 软柿子只能让人捏,可做一头狼,谁欺我,我就能咬谁。 第67章:民政局 霍厉延或许不过是随口一问,我心里却掀起了巨浪,剥鸡蛋的手微微一顿,我看了霍厉延一眼,他似乎真的很喜欢可可,亲自喂可可吃蛋羹。 见他看过来,我连忙收回目光,面上故作若无其事的剥鸡蛋:“可可是……兰姨的女儿。” 我终究是没有勇气,也没有做好那个准备,去告诉霍厉延真相。 当初我就想告诉他,可是错过了,如今,我能预料到以后将会是什么样的,便不敢把可可的身世告诉他了。 霍厉延也没有多疑,更没有深问。 吃了早餐,霍厉延又与我送可可去幼儿园,将可可交给老师,我才松了一口气。 我望着可可进去的大门发呆,霍厉延忽然走到我身边说:“该去民政局了。” “呃?” 我以为他昨晚不过随口一说,没有当真。 霍厉延牵着我的手朝停车方向走,我才回过神来,怂了:“我户口本都没有带,要不还是改天吧。” “我已经替你拿到了。” 我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他拉开车门,将我塞进去:“在你睡觉的时候,令海棠,容不得你反悔了。” 他关上车门,绕过车头拉开主驾驶的车门,我看着他问:“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我们就这么去领证了,你家里人还不被气死,而且沈佳妮那,你又如何交代。” 霍厉延笑了声:“令海棠,现在知道怂了,昨天搅我婚礼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 我干笑:“我不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娶别人,睡醒一觉之后,我深刻反思了,昨天做的确实有点鲁莽了。” “晚了。”霍厉延发动车子,直接开去了民政局。 明明是我开口说要做霍太太,真临了,就怂了,最后还是被霍厉延牵着进去,工作人员给我们拍照办证时,我脑袋是一堆浆糊。 拿到新鲜出炉的结婚证,我还有点恍惚。 我就真成了霍厉延的妻子了,名正言顺的,法律认可的。 霍厉延碰了下我的手肘:“怎么,傻了?” 我长舒一口气,说:“觉得有点做梦的感觉,还记得刚交往那会儿,你总是说要我做你媳妇,等毕业了就结婚,没想到我真有一天会成为你的妻子。” 霍厉延凝着一双幽潭般的深眸:“海棠,忘记以前的霍厉延,从今天起,你只需要记住,你是我的妻子。” 我有点不明白,忘记以前的霍厉延跟我是他的妻子并没有什么冲突啊?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让我忘记以前的霍厉延。 霍厉延忽然将我手里的结婚证拿了过去:“以后结婚证就由我保管。” 他把两本结婚证放在一起,揣进西裤里,又拿出一串钥匙给我:“之前你让沈少航退回来的车钥匙,拿着,车子就停在汉嘉小区,你拿去开,若是不喜欢那辆车,改天我再带你去店里挑。” 我刚接过车钥匙,他又把一张卡给我:“这是我的副卡,想买什么自己去买,喜欢的就别犹豫,老公赚钱就是要给老婆花的。” 我看着手心里的车钥匙跟银行卡,笑了:“还有什么,你要不一次性给我。” 他还真从西裤里摸出一枚钻戒,那是之前他送给我的,今天,在民政局门口,他重新为我戴上,用命令的口吻说:“以后不许再摘下来了。” 我鼻尖一酸,看着手上的戒指,挑眉一笑:“以后你不让我摘,我便一辈子戴着它。” 当时的我,真的想戴一辈子啊。 谁料多年以后,我坐在轮椅上,只能盯着空空的手指发呆。 霍厉延的手机响了,是梁硕打来的,我站在旁边听了会,好像是说霍氏集团原本要出口的货忽然被扣下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沈佳妮的父亲搞得鬼。 堂堂市长开了口,霍厉延的货想出口国外,那可真不容易。 随便找个借口扣押着货,对霍氏集团来说就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霍厉延面色十分凝重,挂了电话,说:“你自己先回去,我先回公司处理事情。” “去忙吧。” 待霍厉延走后,我盯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无名指没有名字,可戴上了他送的戒指,从此就冠上了他的姓氏。 包里的手机铃声将我从迷思中拽回,看到是李情欢的来电,我滑了屏幕接通。 刚一接通,李情欢的大嗓门差点没震破耳膜。 “令海棠,你能耐了啊,竟然敢去抢婚,我认识了你这么多年,还第一次瞧你如此出息,现在你在哪里,赶紧报上地址,我立马杀过来。” 我将手机拿远了些,这才免受李情欢嗓门的荼毒。 掏了掏耳朵,我说:“还是我来出租房找你吧。” “我已经不在那住了,还是老地方见吧。” 听这话,李情欢倒是好像有事。 近来她又给我闹失踪,与陈绍南分手后接着就是兰姨出事,我也就把她这茬给忘记了。 我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赶去了我们常聚的老地方。 江边的一家休闲会所里。 我到的时候,她正打扮的跟个妖精似的勾人,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新做的指甲发呆,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诱人,这会所里凡是路过的男人都忍不住瞟她一眼。 我走近了她都没有发现,敲了敲桌子,在她对面坐下:“你叫我来,怎么自己倒是发呆了,这段时间你又怎么了,情伤还没有好?” 见我来了,李情欢两眼一亮,不知想到了什么,生气地说:“疗屁的伤,说来都气,陆震庭那王八蛋把我给关了起来,我今天才被放出来,你可真不愧是我姐妹,我这一出来你就给了我劲爆消息,敢抢婚了。” 若说我抢婚这事劲爆,李情欢说的这事,可不比我抢婚的事小。 “陆震庭他把你关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我心里震惊,“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对了,他又怎么把你放了?” 我是真没想到,陆震庭竟然干出囚禁的事来。 看来也是被李情欢给逼急了。 李情欢刚才还气得好似要喷火似的,忽然就焉了,苦笑了声:“特么老天是要整死我,我想着跟他一刀两断了,肚子里却多了块肉。” 第68章:赵亚茹来找茬 “你怀孕了?” 我惊得差点下巴都掉桌上了。 就在前不久,我还在跟李情欢说,她若喜欢孩子,要不自己生一个,没想到还真一语成谶了。 李情欢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老娘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就当还债了,他把安全措施做得这样好了,还是中招了,能怎么办,不过我倒是有点意外,他还挺喜欢孩子的,让我把孩子生下来,估计是一把年纪了终于有个种了,觉得新鲜,就怕到时真给他生个奶娃娃出来,他就懵了。” 听着李情欢以这种故作轻松的语气说出来的话,不知为何,我心口一窒。 陆震庭三十来岁了,李情欢跟了他这么多年才有孩子,其实我知道,李情欢心里是有多期盼有一个孩子,可听李情欢刚才的话里,陆震庭只是让生下来,却并未说结婚的事。 我本想问李情欢陆震庭到底会不会跟她结婚,话到嘴边,却觉得那真的很伤人,也就憋了回去。 想想我当年,不也是把可可生下来了。 女人有时候真的很傻。 遇到这样的傻女人,别去指责她,她只是太爱了,她没有错。 “我真没想到,我们都曾想脱离苦海,却又把自己推入了深渊。”我怅然的深吸了一口气,“情欢,我真的有点开始信命了。” 李情欢双手趴在桌上:“你这还没告诉我,你怎么跑去抢婚了,网上一片议论,你抢婚还成功了,霍厉延真跟你走了,他脑子里怎么想的,难道跟陆震庭一样,都忽然被门夹了?” 本来有点悲伤的话题,被李情欢这么一说,我倒是笑了出来:“可能吧,在去抢婚之前,我也没想过会成功啊,他不仅跟我走了,就在你叫我来之前,我们刚去民政局登记结婚了,如今我是名正言顺的霍太太了。” 李情欢愣了好半天,然后冲我摆了摆手:“我先喝口水压压惊。” 我建议道:“你还是先别喝了,等我把话说完,你一次性再喝。” “你还有什么劲爆的消息?”李情欢忽然想到了什么,拍了拍桌子,“对了,陈绍南,你跟陈绍南好好的,你别告诉我看着霍厉延要结婚了,然后你发现自己舍不得,跑去抢婚,那陈绍南呢?你踹了?” 我吐了一口浊气:“你说对了,我踹了他,不过并不是因为霍厉延,而是上天给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陈绍南的父亲,就是我当年那个跳海逃债,失踪了十几年的父亲陈大发,现在他改名了,叫陈志宏,兰姨前段时间出了车祸,奄奄一息时,我去找他,他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我将他硬拽去了医院,可兰姨还是没能看到陈大发最后一眼。” 我连说了两个劲爆消息,李情欢这次惊得声音有点抖:“兰姨她……怎么会这样。” 想到兰姨的死,我心里的恨意就难以压制,我别过脸,抹掉眼角的湿润:“是霍厉延的母亲,她去找了兰姨,虽然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致使兰姨惊慌失措冲出马路的是她,可我绝不会让兰姨死得不明不白。” “这就是你嫁给霍厉延的原因?”李情欢抓着我的手说,“海棠,我宁愿你是因为爱嫁给霍厉延,也不是因为恨啊,而且赵亚茹是什么人,她当初逼得你退学,你若进了霍家,那还不羊入虎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目光定定地看着她,“情欢,除了这条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兰姨养育了我十几年,我不能让她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而且赵亚茹是因为我才会去找兰姨,是我害死了兰姨你知道吗,现在一想到这些,我就恨不得与赵亚茹一起同归于尽,所以嫁给霍厉延对我而言,就算这背后是深渊,我都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我与李情欢相同又不同。 可摆在我们眼前的只有一条路。 没有选择。 李情欢坐到我这边来,抱了抱我:“海棠,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俩不会一直都这么衰,其实换个角度,我要做妈妈了,你也为人妻了,如此一想,还挺好的不是,我们都慢慢将人生最重要的阶段结婚生子都经历了。” 李情欢就是个乐天派。 我摸了摸她的肚子:“等孩子出生了,我要做干妈。” “那是必须的。”李情欢笑说:“到时若是个儿子,你家可可这个儿媳妇,我可就预定了。” “你想得倒是美。” 生活可能一地鸡毛,可我们却能微笑面对生活。 我与李情欢都走上了各自的路,不问结果。 陆震庭看来很在意李情欢和肚子里的孩子,她才跟我在这坐了一个小时,陆震庭就打电话来了,并且亲自来接李情欢回去。 看着陆震庭小心翼翼地扶着李情欢上车的模样,我想,李情欢的幸福是真来了。 霍厉延此时一定忙得不可开交,我也没去打扰他,看了眼时间,我打算回去补觉。 刚走到楼下,却见到一个老熟人。 原本我想会是沈佳妮先来找我,没想到会是赵亚茹。 真是年纪大了,沉不住气了。 赵亚茹看着我,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气势汹汹,一开口就是:“你离开我儿子。” 我冷冷一笑:“伯母,当年你好歹是拿着支票来打发我,怎么,今天如此吝啬,一句话就想打发我?” 赵亚茹气得要命,眼神仿佛能迸射出带毒的冰渣子:“令海棠,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我儿子远一点,否则我跟你拼命,我是绝对不允许你跟我的儿子在一起。”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就在刚才,我跟霍厉延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现在我已经是厉延的妻子了,若是离婚的话,可要分走厉延不少财产呢。”我故意刺激着赵亚茹:“想必伯母一定会很心疼吧,那怎么办呢,谁让你的儿子他就愿意跟我在一起呢。” “你刚才说什么?你们领了结婚证?”赵亚茹声音尖锐,怒瞪着我,目光森森,有点渗人,“令海棠,你这个贱人,我不会让你祸害我儿子的,你赶紧离开我儿子,必须离开。” 第69章:闹得霍家鸡飞狗跳 赵亚茹有多恨我? 能恨到直接拿起手里的包冲我砸过来。 我还是当年的软柿子吗? 自然不是,我侧身躲过了,赵亚茹不依不饶,又扑上来扯我衣服,抓我的脸,平日里高高在上,端庄大度,气质优雅,此时却像是个泼妇。 我丝毫不怀疑,若是她手里有刀,定会砍了我。 “赵亚茹。”我抓住赵亚茹的手,控制着她,说真的,我真的无法想象,就因为我跟霍厉延的差距,她就恨我至此。 脸上刚才被她抓了,破皮了,十分疼。 疼意刺激心底的怒意,我也火了,推了她一把,赵亚茹被我推倒在地上,看我的眼神却依然那样恨意森森,对着我咆哮:“令海棠,有我赵亚茹在的一天,你休想伤害我的儿子,我不会再让你害我唯一的儿子。” 我从头到尾,到底哪里伤害过霍厉延了? “造成今天的局面,一切罪魁祸首都是你,赵亚茹,难道你忘了当年你是怎么对我的。”我摸了一下脸,手上全是血,眸光被手中的血染红,“我已经不是当年的令海棠,不会再任由你像软柿子一样捏,当年你怎么做的,如今我会一点点还给你,还有兰姨,是你害死她的,这笔账,我会让霍厉延来还,母债子偿,再合适不过,明天我就搬进你们霍家,从此,霍家将永无宁日。” 我的话让赵亚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从那双略有些浑浊的眸子里射出的恨,如一道寒芒,如芒在背,让人胆寒。 她从地上爬起来,手颤抖的指着我,目赤欲裂:“你休想,令海棠,你就是个扫把星,兰芬是你害死的,不是我,若不是你勾引我儿子,我又怎么会去找兰芬,而且,是她自己冲出马路,跟我有什么关系。” “果真是你。”我心头一震,情绪几乎失控,“你有什么冲我来,为什么要去找她,赵亚茹,你口口声声说我伤害霍厉延,可我自始至终又做过什么,我不过是喜欢上了他,这也有罪吗?当年你让人在巷子里拦截我,如今又害死兰姨,你千方百计的阻拦,可他还是选择了我,我告诉你,游戏才刚开始,当年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接下来你也将会慢慢尝到。” “令海棠,你已经害……” “霍夫人。”梁硕忽然匆匆跑过来,打断了赵亚茹的话。 梁硕朝我看了眼,对赵亚茹说:“霍夫人,霍总让我来接你回去,沈小姐与沈市长去了家里。” 我知道,梁硕不过是找借口带走赵亚茹,沈佳妮父女去霍家,就算是兴师问罪,也根本不需赵亚茹去出面。 不过赵亚茹一听沈佳妮父女去了,脸色一变,竟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匆忙就走了。 我觉得很是奇怪,梁硕对我说了句:“令小姐,霍总让我给你带话,最近他就不过来了,让你也少出门,等他处理好了,再来接你。” 看来事情真是很严重了。 我说了句:“知道了。” 梁硕急匆匆的又走了。 接下来几天,我也真的没有接到霍厉延的电话,也没见到他人。 只是从电视上看到霍氏股票跌停了,霍家与沈家闹僵的消息,铺天盖地。 也有小道消息,说是沈佳妮父亲沈天雄放出小道消息,要搞垮霍氏。 李情欢也看到了消息,打电话给我,电话里忧心忡忡:“海棠,你说霍厉延他扛得住吗,要是他放弃你怎么办。” 其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跟赵亚茹已经闹成这样,话已经放了出去,踏出了这一步,不达到目的,我也绝不会收手。 “他不会。” 其实这句话我说的很没有底气。 可若是霍厉延真放弃了,我也会让赵亚茹脱一层皮。 我脑中没有具体的方案,要怎么去做,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不让赵亚茹安生,让霍家鸡飞狗跳。 我没想过去报警,无济于事,就算赵亚茹当着警察的面承认是她致使兰姨惊慌失措,慌不择路冲出了马路,最后也肯定是拿点钱摆平了。 钱对于霍家来说,不痛不痒。 跟李情欢聊了会儿,我将手机放在一旁,双手抱着膝盖。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深知这个道理。 赵亚茹有句话说得没错,兰姨的死也是因为我,所以就算接下来我将会受到什么报应,我都认。 没事做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 可我现在也没法回去上班,因为我抢婚的事,店里那边也让我暂时别去了,说是放我长假。 其实是以后都不用去了。 想着兰馨已经有挺长时间没有消息,兰姨不在了,能管兰馨的只有我了,我深知兰馨胡乱来的性子,怕她会出事,也就去她在外面的出租房找她。 之前我背着她偷偷配了把她房子的钥匙,就怕哪天她有出事了。 幸亏她没有换房子,我拧开门,大白天的,屋里一片漆黑,我正要摸索着去开灯,却听见房间里传出声音。 听着声音不对,我立即开了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房间门口,我想敲门,可还是忍了下来,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兰馨已经是成年人,她跟什么人交往,我管不着。 大概等了有半个小时,里面完事了。 门开了,兰馨跟一个男人腻歪的从里面走出来,见到我,两人都愣了一下。 男人问兰馨:“这位是?” 兰馨手抚着男人的胸口,笑说:“改天再约。” 说着,兰馨在男人脸上亲了一下,男人高兴的给了兰馨一叠钱:“改天我还来找你。” 我已经见识过兰馨的生活有多乱,已经有了一定承受力。 等到男人走了,我压着怒气问:“那个男人是谁?” 兰馨一脸无所谓的翘着腿在旁边沙发上坐下来,娴熟的拿了桌上的烟点上:“前两天认识的一个朋友。” 我自然是不信她的话,什么朋友能睡了还给钱? 看着头发蓬松,衣衫不整,脸上化着浓妆的兰馨,我忍不住说了句:“兰姨泉下有知,怕是要被你气活了。” 兰馨抽烟的动作一顿,吐着烟圈,歪着头看我:“咱们不是彼此彼此,我看了新闻,没想到你还能干出抢婚的事,姐,我说你一直吊在一个男人身上有意思吗?天下男人多得是,霍厉延活好还是器粗,让你这么舍不得。” 第70章:沈佳妮来谈判 放在以前兰馨这么怼我,我也怼回去了,可今天,我没有那个心情。 拿了桌上的烟盒,掏出一根烟点上,盘腿坐在沙发里:“兰馨,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你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无权干涉,以后你想做什么,我也都不会去阻碍,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给我好好活着。” 除了可可,我就兰馨这么一个亲人了。 至于陈志宏,我就真当他在十五年前就死了。 还有我那个不知道如今在哪里的母亲,我也早当没这个人了。 兰馨微微一怔,嗤笑了声:“你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忽然顿悟了?” 兰姨出车祸的原因,我根本就不敢向兰馨说,开不了那个口。 不可否认,我也怕兰馨恨我。 “或许是脑子被夹了,忽然就什么都想通了,不过你能正儿八经的交一个男朋友,过正常人的日子,我会更高兴。” 兰馨忽然沉默了,低着头不断地抽烟,烟熏妆下,那双原本灵动的眸子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沧桑:“姐,我不是没有想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二十一岁的年纪,应该都在大学里谈着恋爱,享受着被人追求的虚荣,与三五姐妹逛街,痛快了就一起喝酒,不痛快了也一起喝酒,运气好,来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尝过情爱滋味后,就算走不到一起,也是无憾了。” 我没想到能从兰馨嘴里听到如此震撼的一番话。 对啊,她不过是才上大学的年纪,青春正盛,拥有无限活力,可以放肆的去爱,去造作,收获爱情,友情。 可为什么她没有这些? 兰馨撑着脑袋看我:“姐,你当初跟霍厉延,是不是有过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所谓的刻骨铭心,都是在遇到磨难之后才会明白。 我回想着与霍厉延的一切,怅然的笑了笑:“兰馨,如微风细雨的爱情,才是最幸福的,刻骨铭心,那种爱是痛的,我不希望你尝试,能有一个男人一直陪着,他不需要太优秀,也不需要什么轰轰烈烈,但他却像你每天需要的空气,离不开,又十分温和。” “霍厉延让你痛了,为何又要回去?” 兰馨的反问令我哑口无言。 兰馨摊手一笑:“看,每个人都只会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以自己所谓的经验去劝诫别人,姐,你也看见刚才那个男人了,在他跟我好之前,他有一个相恋了五年的女朋友,他甚至能为了女朋友连命都豁出去,可最后还是掰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兰馨弹了弹烟灰,说:“他的女朋友跟有钱人跑了,被人包养了,昨天我还看见呢,从一辆豪车上下来,包她的那个男人能做她爸爸了,所以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姐,不管你为什么要回到霍厉延身边,能多捞点钱就多捞点吧,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靠不住,只有兜里的钞票永远不会背叛你。” 我看着兰馨那张漂亮的脸蛋,不知该感慨什么,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很多至真至纯的东西都已经淹没在金钱下。 我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说:“跟我回去吧,别一个人住外面了。” “一个人挺自在的,再说了,你都跟霍厉延在一起了,我回去做什么,当电灯泡?”兰馨伸了个懒腰,忽然问我,“当初在医院那个男人是谁?他是不是当年那个负心汉?” 陈志宏离开的时候,兰馨那时候还小,不认识也正常。 “是。” 兰馨有权利知道。 “命还挺大的,我还以为他死了。”兰馨冷笑了声,活动活动指节,“他现在住哪,把地址给我。” 我知道兰馨的性子,她若知道陈志宏住哪,那肯定会找上门去。 想到陈志宏那些绝情的话,我想,若是兰馨听到那些,怕是能上去干一架。 我一点不怀疑,兰馨绝对会这么做。 “你就当他死在当年了吧。” 兰馨何其聪明,我一句话,她就知道了陈志宏如今的态度了。 “怎么,他不想认?”兰馨冷哼了声,“当初找我妈爽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制造出我这个麻烦,我妈那个傻子,还苦苦等他十几年,如今人入黄土了,什么都没捞着,若是知道自己等的人是个人渣,怕真的是能气活了。” 从陈志宏不愿承担,逃避的那一刻,我相信兰姨心中也知道陈志宏是个人渣了,只不过女人啊,总是为了爱不问前程。 我起身:“我回去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兰馨叫住我:“姐,你可以维护那个人,不给我那个人渣的地址,但只要他在海城,我总有办法找到他。” 我不是维护陈志宏,而是兰馨就算去找陈志宏,也只能出一时之气,而受的伤反而更多。 “凭你本事吧。” 我丢下这句话离开了兰馨的出租房。 在这座城市里,我最挂牵的也只有兰馨跟可可了。 我这辈子也所求不多,只盼着我所挂牵的人平安喜乐便好。 看着时间,可可也该放学了。 我接了可可一起回家。 之前赵亚茹来找过我,今天倒是轮到沈佳妮了。 她忍了这么长时间,也真是难为她了。 沈佳妮看起来瘦了不少,脸色有些憔悴,这几天她怕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吧。 “能不能借步聊聊。” 她很是平静,并不像赵亚茹那般情绪失控,疯狂至极。 该来的也躲不了。 我最后还是跟着沈佳妮去了附近一家咖啡店。 给可可点了一份蛋糕,让她自己在一边吃,沈佳妮坐在我对面,神色淡然,目光复杂的看了眼可可,然后开口问:“开出你的条件,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厉延,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是有目的的,但绝对不是真的因为爱厉延,说吧,只要我能做得到,我可以满足你一切愿望。” 这是一副要谈判的架势。 我笑了笑,云淡风轻的喝了一口咖啡:“我想要的,你给不起。” “多少钱。”沈佳妮皱着眉头,有了一丝不悦。 若是钱真能摆平一切,抹掉一切,我也真愿意拿钱。 “看来我们已经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沈佳妮语气冷冷地说:“你难道真要看着厉延一无所有才甘心,霍氏股票跌停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背后又蒸发掉多少钱,你这根本就不是在爱他,你是在害他。” 我勾了勾唇:“霍氏股票为何跌?你心里不是比我更清楚吗,只要你让沈市长高抬贵手,霍氏危机自然就解了。” 第71章:平分霍厉延 沈佳妮再也绷不住淡然的神情,一脸怒意:“令海棠,你要明白,霍厉延他是我的丈夫,若不是你,我们已经完成了婚礼,为何你就是不放过他,不放过我们。” 目光一寸寸冷下去,我笑着反问:“你跟赵亚茹又放过了我?放过了兰姨吗?当年你们没有,如今更是没有,沈佳妮,不是我要跟你争,而是从头到尾,你在算计,我跟霍厉延之间的事,由不得你插手,若是你早放手,你也不会像现在成为整个海城的笑话。” 沈佳妮怒极反笑:“令海棠,你未免把自己摘得太干净了,是你自己太犯贱,屡次三番去找厉延,那晚你去汉嘉小区跟厉延做过什么,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他是我的未婚夫,你不觉得你很恶心吗?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你配得上厉延吗?霍伯母不会接受你,你觉得你能进霍家?” 我平静的迎上沈佳妮充满恨意与不屑的眸子,笑了笑:“是啊,我也觉得自己挺恶心的,不过能让你跟着一起恶心,那也是值了,哦,对了,我劝你别白费力气再找我了,你用尽心机想要嫁给霍厉延,可是你以后没有机会了,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死了这条心。” 沈佳妮气得手都攥紧了,那双眼中恨意真浓烈啊。 可只是静默了一会儿,她将所有的情绪都敛了去,清冷的眸子再看不出情绪,她一贯善藏情绪,这点,她做的很好,至少当年我没有看出她如此有心机。 沈佳妮目光淡淡地睨着我,扯了扯嘴角,说:“看来你真是铁了心要跟厉延了,不过令海棠,你这次大闹我跟厉延的婚礼到底有何目的,你知我知,你是想报复,对吧,我听说了,兰姨死了,出了车祸,而那天不巧,霍伯母正好见过兰姨,说不定兰姨的死还跟霍伯母有关系,厉延是霍伯母最宝贝的儿子,只要你拿捏住了厉延,霍伯母哪里是你的对手。” 我的心咯噔一下,沈佳妮不愧是沈佳妮,心思缜密。 我定了心神,面上不露声色:“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自己的男人,为什么要让给你,对了,厉延在你们结婚当天的凌晨给我发了信息,他心里装着的是我呢,其实你也该感谢我,不然嫁给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过着貌合神离的日子,多痛苦啊。” 沈佳妮怒:“你……” “你也别太感谢我,当年你对我如此照顾,这点恩惠,就当是还你的利息,来日方长,以后若有机会,我定会全部奉还。” 我将‘照顾’二字特意咬重,沈佳妮的‘恩情’,我可毕生难忘啊。 沈佳妮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也就直说了,你想跟着厉延,我拦不住,若你真如自己所说,如此爱他的话,那么我们就各退一步,我允许你跟厉延在一起,但他必须是我的丈夫。” 我一阵错愕,没想到沈佳妮竟然会说出如此荒唐的话。 我笑了,几乎停不下来:“你的意思是,你是正室?获得霍太太的头衔,而我只能是霍厉延的情妇,见不得光,还得事事看你脸色?我真的没想到,市长千金如此大度,若是谁做了你丈夫,那可真是有福了,左拥右抱,享受齐人之福。” 这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像是施舍我,我还要对她感恩戴德。 沈佳妮恼羞成怒:“令海棠,我看在以前同学情谊上,才会对你容忍,而且我也知道,你跟厉延毕竟有一段,厉延这个人心软,你如今过得不好,以你的性格,隔三差五的找他,还不如让你留在他身边,但是霍太太的位置,你就别妄想了。” 我盯着沈佳妮,真的很想笑。 我起身:“那真是要辜负你的大度了,霍太太的位置,你已经没机会了,除非厉延跟我离婚。” 看到沈佳妮那张漂亮脸蛋因我的话错愕到极致,震惊到五官扭曲,我在心里笑了笑。 “令海棠,离婚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掏出两百块放在桌上,抱起可可就朝外面走。 身后传来沈佳妮抓狂的咆哮声,我看着可可笑了笑:“可可,晚上想吃什么?” 可可声音稚嫩:“蛋蛋。” “真是个小馋猫。” 可可最喜欢吃的就是鸡蛋羹,而且还必须蒸得好吃才行,否则也是不碰的。 真不知这挑食毛病的随了谁。 我带着可可去菜市场买了菜,这才回去做饭。 我让可可在客厅玩积木,忽然外面有敲门声。 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我过去开门,没想却是许多天都没有出现的霍厉延。 他眼底带着疲倦,若我说不心疼,那真是假的。 我替他拿了双拖鞋给他换上:“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怕你太想我。”他往厨房探了一眼,“在做饭?” 真的是猝不及防的撩,差点闪了腰。 “刚做饭呢。”我说,“你也真是踩着点来,若是再晚点,可就没有你的份了。” 他抱着我亲了亲额头:“那我就吃你。” 我睨他一眼,笑道:“今天这嘴怎么这么甜?” 霍厉延又像摸可可的脑袋似的,揉了揉我的头发,勾唇:“去做饭吧,我饿了。” 直觉告诉我霍厉延有些不对劲,不过我也没有去多问。 我去厨房做饭,霍厉延在客厅陪可可。 这样简单的日子,才真有点像真正的一家三口日常。 我炒了三个菜,烧了一个汤。 霍厉延进厨房帮忙端菜,看着他高大宽厚的背影,我真有那么一瞬忘记自己为何嫁给了他。 压下心底的五味杂陈,我盛了米饭出去。 霍厉延将可可抱在自己腿上,亲自喂蒸蛋。 我说:“你别太惯着她,她自己能吃。” 霍厉延盯着可可,忽然说了句让我心脏骤停的话:“海棠,你说若是当初你没打掉孩子,应该也有可可这般大了吧。” 我不知道他为何忽然提起这件事,只感觉手脚忽有些冰凉。 他看了我一眼:“抱歉,我不该提这件事。” 我盛了汤,笑有些不自在:“喝点汤吧。” 第72章:丑媳妇见公婆 夜里霍厉延留下来了。 从法律上来说,我们已经是夫妻,他就算留下来也是正常。 可是家里没有给他换洗的衣服,我只能去楼下外面的超市里买了一套几十块钱的睡裤让他将就了。 人帅了穿什么都好看,几十块的睡裤也能被他穿出大牌气质来。 别人都是人靠衣装,他却是天生衣架子。 我盯着他赤裸的上身,脸有些微红:“你先睡吧,我去给可可洗澡。” “海棠。”他从身后拥住我,因为身高体型的关系,依偎在他怀里,倒显得小鸟依人。 他的声音磁性而沙哑,真是好听。 我从他怀里退出来,转过身看着他:“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公司的事?” “没有,就是想抱抱你。”他搂着我的腰,“明天搬去红鼎天下,我给可可重新联系了幼儿园,就在小区内,以后也方便上下学接送。” “好,都听你的。” 赵亚茹与沈佳妮来找过我的事,我只字不提。 就像霍厉延不向我提他如今面对何种境况。 我给可可洗了澡,让她在房间里的小床上睡,小床四周都是围起来的,如此我也就不担心可可半夜翻下床摔了。 哄着可可睡着后,我才去洗澡。 等我收拾好后,霍厉延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看着他睡着的样子,心里莫名一酸。 我将刺眼的大灯关掉,开了柔和的夜灯,掀开被子的另一头躺进去,伸手为他掖被角,目光却正好落在他的后脑勺。 我盯着他的后脑勺,盯着盯着,顿觉全身一股凉意,眼珠子忽然瞬间瞪大。 那时,我心里是充满恐惧与震惊疑惑的。 我清楚的记得,霍厉延的后脑勺干干净净,没有痣,更没有什么胎记。 可此时的霍厉延,他的后脑勺却有一小块月牙形的红色胎记,人的什么都能变,难道胎记还能凭空长出来? 我震惊地看着霍厉延的后脑勺,他麦色宽厚的背,陌生感令我手都在抖,仿佛躺在我身边的,不是我熟悉的霍厉延,而是一个陌生人。 就在我惊愕中,霍厉延忽然转过身来,那双如幽潭般深邃的眼眸看着我,薄唇微扬:“海棠,你怎么这副表情看着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睡一起了,还不习惯?或者是,你想要?” 他的手在被窝下轻轻划过我的皮肤,仿佛带着一股电流,酥酥痒痒。 我定了定心神,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动声色地说:“你后脑勺后面怎么会有个月牙形的胎记,我记得你以前没有啊。” 我紧锁着他面部表情,却并未发现一丝不对劲。 他只是笑着反手摸了摸后脑勺:“那是纹身,之前与人打架受了点伤,便在上面做了个纹身,你若是不喜欢,我改天去洗掉。” 他的话,让我压抑的胸口瞬间得到了新鲜空气似的,暗地里重重松了一口气。 看来真是我想多了,刚才脑中竟然会有这不是霍厉延的想法。 这种想法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脑海里冒出了,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觉得如今的霍厉延变了,很多以前的感觉都没有了。 可再看那张脸,又是货真价实的霍厉延。 我想自己肯定是压力太大了,才会胡思乱想。 “对了,你一直不提当年入狱的事,厉延,可以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说:“你以前连吵架都不会,又怎么会跟人打架。” 而且打架,霍家用点钱就能摆平,也不至于坐牢。 霍厉延薄唇轻扬,说了句让我错愕的话。 他说:“我杀了人。” 他的语气那样云淡风轻,就像是在说,今天饭菜还不错一样。 我尴尬的笑了笑:“厉延,你在开玩笑。” 我嘴上虽然这样问,可心里却已经有几分信了,因为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睡吧,明天搬家后,再跟我回一趟霍家老宅。” 听到要回霍家老宅,我心里本能抵触,可没有选择。 我看着他,半玩笑半认真地说:“厉延,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他放在我腰上的手微微一顿,狭长墨深的眸似藏了许多心事,也是以半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只要你不给我戴绿帽子,你做了什么,我都原谅你。” 我笑了:“这整个海城,还有谁比你更好?你以前在学校里就是风云人物,如今更是海城女性的梦中情人,我能把你钓到,那是我赚了。” “那陈绍南呢?” 当霍厉延说出这个名字时,我才知道,原来霍厉延也不是神,是人。 他也会吃醋。 我抬手抚摸着他的眉眼:“若这世上没了霍厉延,我就随便找个男人嫁了,管他是陈绍南还是李绍南,可若有你,你还要我,那令海棠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我露骨的土味情话并没有让他如我想象中的那样高兴,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海棠,是四年前的霍厉延让你更爱一些,还是如今的我让你爱得更多一点。” 这问题倒是难住了我,我笑说:“这不管什么时候的你,那还不就是你,难道有人自己跟自己吃醋的?” 他固执地问:“我想要听你说更爱哪一个。” 我思忖了一下:“四年前的令海棠爱四年前的霍厉延,四年后的令海棠爱如今的你,这个回答满意吗?” 他嘴角的弧度更甚,也拥着我更紧:“四年后的我会比当年更爱你。” 我笑了笑,并未说话。 有时候‘爱’这个字眼说多了,欣喜感便会减少。 翌日一早。 我就起来开始收拾东西了。 霍厉延只让我收拾重要的东西就行,别的生活用品等衣服,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不用带过去。 东西收拾好后,霍厉延是让梁硕把东西送过去的,我们把可可送去幼儿园后,他就带着我去了霍家。 我从未来过霍家,以前也只是在大门外远远的看过一眼。 那时的霍家于我而言,就是一个豪华的城堡,不是我这种人能踏进去的。 而赵亚茹也用事实告诉我,她不会让我跟霍厉延在一起。 后来,赵亚茹在学校宿舍楼下找我,她上下将我打量,眼里带着轻蔑:“你就是令海棠?就是你勾引我的儿子。” 第73章:亲闺女打老子 一句勾引,我已经在赵亚茹眼里被定义了。 勾引二字是轻浮的,背后更是有好几个代名词,狐狸精,不要脸,没有素养,高攀等等。 赵亚茹找我的时候,我正换了一条跟同学去夜市上买的新裙子准备去跟霍厉延约会。 那裙子是我跟店里老板砍价以一百二十块买的,其实已经是我所有衣服里最贵的,不怕笑话,自从家道中落,兰姨辛苦抚养我跟兰馨,日子过得拮据,我身上的衣服全身上下加起来都难以超过一百块。 那个时候就是这么穷,而且更是舍不得买新衣服,做兼职赚点钱,一部分给兰馨,一部分作为自己的生活开销,钱都是紧着花。 能上海城那么好的大学,也全靠奖学金。 能从为霍厉延的女朋友,我自己都觉得晕眩,好似灰姑娘碰上王子。 那时我对霍厉延的家庭背景知道的不是很多,但从同学口中还是了解到一个信息,那就是有钱,相当有钱。 跟霍厉延在一起,我时常会有自卑感,有想过放弃,可他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那一份怦然心动,又如何停止下来呢? 霍厉延每次要给我钱,或者是以各种名义带我吃饭买东西,我都是能拒绝都拒绝了。 因为我无法在物质上回以他相等的回报。 那个时候,我了解到一个词,爱情是需要势均力敌的。 不,准确的说,若是两个人要步入婚姻,经济基础上,需要势均力敌,否则,嫁过去若是老公不爱了,感情淡了,婆婆欺负你的时候,你连背都挺不直。 我相信目前社会上,有三分之一这样的女性,她们困在婚姻的牢笼里,口中说着挣不开,实际上是从未试着是挣脱过。 站在霍家大门口,我心里极其复杂。 霍厉延却不给我片刻的犹豫,牵着我的手走了进去。 赵亚茹正在客厅插花,穿着旗袍,披着披肩,头发盘得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间,也真有贵妇人的气质。 仿佛几天前跟我撒泼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厉延回来了……”赵亚茹笑着回头,在看见我时,笑容逐渐凝固,变脸真的只是一秒,“厉延,你怎么把这个女人带回来了,我说过,绝不会承认她是霍家的儿媳妇,你立马跟她离婚,把佳妮给我娶回来。” 霍厉延语气清冷:“妈,海棠已经是我的妻子,我只是按例带她来见见你跟爸。” 赵亚茹直接将手中的梅花胡乱插在花瓶里:“厉延,你这是要气死我才甘心是吗?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女人,她会害死你,我已经失去……” 霍厉延忽然打断赵亚茹的话:“妈,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我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秉承着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赵亚茹气得手捂着胸口,慢慢的在沙发上坐下来,好半天才缓和过来,目光一落到我身上,依然是恨不得吃了我的眼神。 我觉得自己也真是有本事,就这么往这一站,就能让一个气质优雅,高贵的贵妇人一瞬间变成一个面部扭曲的泼妇。 不过今天大概是碍于霍厉延在这,赵亚茹倒是没有朝我扑过来。只是冷冷的说:“你若娶这个女人,那你就没有我这个妈。” 这可是使出杀手锏了。 我扭头去看霍厉延的脸色,想听他怎么说。 这时,霍厉延的父亲,霍建刚从楼上走了下来,与霍厉延几分相似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语气淡淡的对霍厉延说:“跟我来一趟书房。” 从头至尾,霍建刚都没有看我一眼。 霍厉延没有松开我的手,看着霍建刚说:“爸,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待会我还要带海棠回去。” 霍建刚忽然发飙,大声说:“回哪里去?这里才是你的家,霍厉延,别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便可以胡来。” 中气十足的训斥,我都被这吼声震得身子跟着一抖。 霍厉延却面色不改:“八年前,你就已经说过这话,爸,你忘记了当初我是怎么离开这个家的。” 离开这个家? 这话什么意思? 我认识霍厉延那时,他不是就住霍家,何谈离开? 我去看霍建刚,却见他神色十分怪异:“你想做什么,娶谁都可以,哪怕是一个缺胳膊少腿的女人,但绝对不能是她。” 我真没想到,自己在霍家人眼里,连一个残疾人都不如。 我在心里冷笑。 这霍建刚与赵亚茹夫妇俩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蚀骨的恨意,仿佛我与他们有什么血仇似的。 霍厉延抓着我的手紧了几分,目光沉沉:“那真是抱歉了,海棠,我们走。” 从进门不过几分钟,都还没有坐下,霍厉延就带着我离开了霍家,赵亚茹追出来,痛心疾首似地大喊:“儿子,你回来,回来。” 霍厉延的脚步走得更快。 霍家给我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以霍建刚的说法,他不强制要求霍厉延娶谁,为什么就唯独对我如此大意见? 我想去问霍厉延,可他冷着一张脸,发动了车子,我也不好多问。 他送我回了红鼎天下就回了公司。 看着偌大的别墅,我却觉得整颗心都是空落落的。 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看来人真的不能让自己闲下来。 等这风波过去,我还得出去找份事情做。 我跟霍厉延在红鼎天下住了下来,就在我以为赵亚茹会找我麻烦,沈佳妮不会善罢甘休时,我的日子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静的有点让人心慌。 没有工作的这段时间,我倒是跟李情欢一直厮混在一起,她现在怀着孩子,陆震庭限制了她的行动,出门不能太长时间,更不能超过十点回家。 李情欢‘苦不堪言’,每天都向我吐槽陆震庭不下十遍。 平静的日子也终会被打破。 而打破我平静日子的是兰馨。 她也真是有本事,真把陈志宏找到了,并且一点都没辜负我的预测,她找了几个朋友,去把陈志宏给打了一顿。 亲闺女找人打老子,若不是陈志宏不敢闹大,我想他肯定想把兰馨送局子里蹲几天。 电话是陈妈妈打给我的,她以为兰馨是在为我跟陈绍南分手的事抱不平,这才去打了陈志宏。 我看着躺在医院,打着石膏,脸都肿了一半的陈志宏,莫名想笑,又莫名觉得一股悲凉。 第74章:父女对质 我站在病房里足足一分钟,陈志宏没敢正眼瞧过我,陈母十分不悦地说:“令小姐,你跟绍南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你前脚刚分手,后脚去跑去抢婚,闹得满城风雨,你这不是明摆着耍绍南吗?我儿子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你已经把我们家搅的是鸡犬不宁了,现在又指使你的妹妹打人,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说法,否则我立马让你妹妹去派出所。” 陈母的愤怒,我能理解。 我甩了陈绍南,兰馨打了陈志宏,对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陈母来说,她如何不愤怒? 陈母最初是接受我的,也没因我的身份背景而有半点歧视,对陈母,我还是心存一点感激,也知道,这一切都是陈志宏造得孽,陈母也蒙在鼓里,她跟兰姨一样,不过是被躺在病床上的这个男人骗了。 我没看陈母,盯着病床上喊痛且心虚的眼神闪躲的陈志宏,语气淡淡地问:“你要送兰馨去派出所吗?” 陈志宏瞄了眼我,看着陈母说:“算了吧,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我这也没什么事,躺两天就好了。” 我冷冷勾唇,早知道陈志宏的回答。 陈母一阵意外:“老陈,你都成这样了,这事怎么能不追究。” 陈志宏正要说什么,陈倩一阵风风火火的跑进来,看着打石膏的陈志宏,一股义愤填膺:“爸,你没事吧,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你告诉我,我替你打回去。” 陈倩是个急性子,这点跟兰馨真像,还真是同一个爹。 “我没事,别整天咋咋呼呼的,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陈志宏想息事宁人,对我说,“令小姐,你也回去吧,以后管好你妹妹,绍南竟然跟你分了手,以后大家就都别联系了。” 我终于知道兰馨为什么会打陈志宏了。 没打死就算是兰馨手下留情了。 我冷笑了声:“陈先生,我真不敢向你保证,我这个妹妹性子直,脾气暴,我也管不着,谁叫我们都是有妈生,没爹教的呢,只让陈先生在医院躺个几天,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陈母十分生气:“令小姐,明明是你们的不对,你先甩了我家绍南,后又让人来打我丈夫,你不赔礼道歉就算了,怎么能这个态度,既然没有人教,那我就把你妹妹送去派出所,自然有人教。” 陈倩也倏地站起来:“原来打我爸的人是你指使的,令海棠,我不会这么轻饶你,妈,我们报警,把她送去坐牢。” 我还没说话,陈志宏撑着试图起来:“不能报警,不能报警。” “老陈,你怎么还维护着,你看看她什么态度,明明是她有错在先,不仅不道歉,还如此嚣张,我知道你心软宽厚,可这也欺人太甚了。” “好啊。”我大声说,“陈先生,不如你亲口说说,我妹妹为什么打你,若是真的是我们有错在先,我们道歉,陈先生,你敢说吗?” 陈志宏心中有所顾忌,自然是不敢。 陈母抓着陈志宏未受伤的手,说:“老陈,你看看,你还心软着,人家都骑到头上来了,报警,必须报警。” 陈志宏不开口,我又对着吼了声:“说啊,陈先生,你到底在怕什么,不是说我妹妹打了你吗,你都被打成这样了,怎么都不为自己讨回公道,是没脸吗?” 陈倩跟我吵了起来:“你吼什么吼,你们打了人,还有理了是不是。” 陈母倒是忽然觉得不对了,看着陈志宏问:“老陈,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啊。” 陈志宏被闹得烦了,大声道:“我都说了不追究,这事就到此为止,令小姐,不管你的妹妹为什么找人打我,这事我都不计较了,你毕竟跟绍南好过,看在绍南的面子上,你带着你妹妹走吧,我不会报警,也不需要你们的道歉。” 看着陈志宏那害怕的样子,我真觉得悲凉。 他是吃准了我之前妥协过一次,好说话,好拿捏吗? 可陈志宏错了,我从来就不是妥协,而是失望透顶,而他想把这事揭过去,我不会肯,兰馨更不肯。 陈志宏话音刚落,兰馨就从外面冲了进来,直接将身上的背包朝陈志宏砸过去。 突如其来的举动,陈志宏自然躲不过,背包直接砸在脑门上,我都愣了一下。 兰馨指着陈志宏鼻子骂:“姑奶奶我不管你叫陈大发还是陈志宏,你欠我妈的,我就是找人打死你,也不够解气。” “老陈,你没事吧。”陈母查看陈志宏的额头,也不知道兰馨包里面装了什么,如此坚硬,把陈志宏的头直接给砸破了,血淌了出来,陈母尖叫一声,愤怒转头,“令海棠,你们姐妹也欺人太甚了。” 陈倩看着陈志宏受伤了,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跟兰馨打了起来。 没一会儿,病房里彻底乱了。 兰馨比陈倩大,而且又常惹事打架,陈倩矮兰馨一个头,哪里是兰馨的对手,两人抓头发扯衣服,陈倩十分狼狈,小姑娘是不服输的性子,打不过也要打。 我没有去拉兰馨,陈母急得团团转,试图去拉开两人,差点被误伤,陈志宏急得赶紧去按护士铃。 护士医生听见动静都来了,帮忙将二人拉开,病房里一片狼藉。 兰馨完胜,除了头发衣服乱了之外,什么伤都没有。 医生刚把两人分开,陈母看着吃亏的女儿,气得上前扬手就要打兰馨。 我截住她的手,冷声道:“陈太太。” 陈母气的脸色都变了:“令海棠,你们姐妹到底要做什么,是要把我这个家搅的鸡犬不宁吗?” “陈太太,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到现在,你难道心里没有猜想到什么吗?你该问的不是我们要做什么,而是你的丈夫陈志宏,你该让他给你个解释。” 事到如今,我又为何要去替陈志宏遮掩? 他该承受这一切后果。 陈母立马看向陈志宏,厉声问:“陈志宏,你给我说句话。” 引起这一切祸端的罪魁祸首陈志宏坐在病床上,这个时候还在垂死挣扎:“我怎么知道令小姐的妹妹为什么打人,令小姐是绍南带回陈家,我这才认识,自问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我实在不知道。” 一听这话,兰馨破口大骂:“陈大发你这个龟孙子,敢做不敢当是不是,你当年抛下我们就算了,现在自己亲生女儿站在你面前,你跟我装不认识,是不是还没被打够?” 第75章:霍厉延还跟沈佳妮在一起 我早就知道从陈志宏嘴里听不到一句好话,不过到了现在纸包不住火的地步,他还这么顽强的挣扎。 求生欲还真是强。 兰馨的一席话,让陈志宏再没有狡辩的可能,陈母愣住,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看陈志宏的眼神,失望,痛心,不可置信。 陈倩打破沉默:“这不可能,你们少在这含血喷人,我爸就我一个女儿,你们就是想敲诈是不是,所以才编出这样的谎话来。” 陈倩的话,我完全不放心上,甚至可以当没听见,我只看着陈志宏的神情,他抓着陈母的手,急切解释:“别信她们的话,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女儿,我这一辈子爱的只有你,也只有你一个妻子,小倩才是我陈志宏的女儿,什么陈大发,我根本不认识,是她们认错人了。” 陈志宏再次刷新我的三观。 “陈大发,你真特么人渣……” 兰馨还想动手,我拉住她:“跟这种人,没有什么好说的,兰馨你记住,我们没有父亲,他早死了。” “姐,这样的人,就不能这么算了。” 兰馨是被我强行拽出了医院,到了医院门口,我才松开她:“现在闹也闹了,你还想怎么样,或者你指望陈志宏怎么样,让他认你吗?” “他配吗?”兰馨碎了一口唾沫,“我就是气不过,我妈那个傻子等他这么多年,他却在外面娶妻生子,早就把她忘的一干二净了,更不是人的是,他竟然还不承认,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恶心的人。”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能说我们俩运气不好,摊上了这么个不是人的父亲。”我不是第一次见到陈志宏的绝情冷血,接受力也增强了,“以后别再如此冲动了,如今陈志宏没有了最后一层顾忌,你怕是会吃亏。” 兰馨问我:“姐,你甘心吗?” “自然是不甘心,所以在我心里,他已经死了。” 兰馨看了我一眼,将背包往身后一甩,动作十分帅气:“他想这么舒舒服服的过日子,门都没有。” 我知道兰馨不是省油的灯,可我管得了一时,看不住一辈子。 兰馨潇洒地拦了出租车走了,我摇了摇头,也正打算离开,目光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一辆熟悉的车子。 而车子旁边,背对着我这边站着的,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不是霍厉延又是谁? 在他面前,双手搂着他脖子的女人,却是沈佳妮。 我瞬间有五雷轰顶的感觉,难怪沈佳妮不来找我了,她直接找上霍厉延,只要赢得霍厉延的心,还跟我耗什么? 看着霍厉延将沈佳妮抱进车子里,那动作十分温柔,心头顿时五味杂陈。 原来他的温柔,随时可以给任何一个人。 我以为他选择跟我结婚,是真的想继续下去,可终归是我想多了,原来我们真的回不到最初,我们的初心,早就变了。 嫁给霍厉延,我也是带着不纯的目的。 可霍厉延同意娶我,又是为什么呢? 他若是喜欢沈佳妮,大可那天跟沈佳妮结婚,为什么会跟我走? 我想不通,如今的霍厉延行事风格,就连说的话,我有时候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意思。 是利益的牵扯?还是别有原因? 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霍厉延跟沈佳妮在一起,他开着车将她带走了。 而我,就像一个陌生人,永远走不进霍厉延的心里。 看着车子没入车流,心忽然难受的紧,我有种特别想要伸手把心挖出来,让它别疼了,别这么难受了的冲动。 我觉得自己像一场笑话,以为掌握着所有,我欺骗着所有人,实际上却是所有人都在欺骗着我。 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去哪里,不想回红鼎天下。 可我又无处可去了。 出租房退了,可可也在红鼎天下里的幼儿园,我只能回去。 而这晚,到了凌晨,霍厉延都没有回来,我也不知道是在较什么劲,就坐在床头等他,我望着窗外的夜景,忽然觉得胸口闷得慌。 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是霍厉延的电话。 我立马抓过手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厉延,怎么还没有回来。” “在等我?”他低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 我正想说在等他,里面却传来沈佳妮娇媚的声音:“厉延,我有点不舒服。” 若不是沈佳妮挨霍厉延很近,我又如何能听到? 心头瞬间被万箭穿心,手脚也顿时冰冷,眼眶酸涩得厉害,却不舍得挂掉电话,想等等他的声音。 可我等来的却是他说:“你早点睡,不用等我了。” 丝毫不带温度的语气。 霍厉延不可能不知道我已经听到了沈佳妮的声音,可他一点解释没有,竟还直接说不回来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那句:“知道了。” 手机从手中滑落,睫毛被眼泪沾湿了。 那些被我上了无数把枷锁的闸门被霍厉延刚才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打开了,悲凉,期待,憧憬,小心翼翼守着的秘密,消极的,都一股脑儿冲了出来。 我抱着头,想要大声呐喊,却变成了无声哭泣。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哭,可眼泪就是下来了。 身为霍厉延的妻子,我懦弱到不敢去质问,这样的自己,连我都痛恨。 为了不让这样没用的自己占据自己人生太多时间。 我扯了纸巾,擦掉眼泪,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抱着可可睡觉。 我逼迫着自己睡,第二天一早,我送可可去了幼儿园,就开始找工作。 不能真以为嫁给了霍厉延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我有销售能力,想要找份工作不难。 而就在我投简历时,之前的珠宝店店长忽然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上班。 重新找工作跟回老地方工作,我自然愿意选择后者。 可凡事都没有无缘无故的。 我赶去了店里,找到店长,她却玩笑地说:“怎么,玩的乐不思蜀,不想上班了?” 我肯定没有误解店长之前的意思,只不过她没有说,我也不去问了。 于晓见我重新回来上班,竟然十分高兴:“海棠,我还以为你真不来上班了,这段时间没有你斗斗嘴,日子还真枯燥,不习惯。” 我笑了笑:“我也有同感。” 第76章:与霍厉延闹情绪 于晓邀我下班一起去逛逛,我还要去接可可,便推辞了。 下班后,我收拾东西去坐地铁,刚走出商场,脚步顿时凝住。 对面路灯下,陈绍南身形颀长又带着落寞站在那里,应该是来了许久了。 我抿了抿唇,走了过去:“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回来。”陈绍南的眼睛再也没有以前那样明亮,染上了抹不掉的哀伤,“我听说,你们在一起了。” 我受不了他这种眼神,可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陈医生,抱歉。” 好像我只会说这句话。 陈绍南忽然笑了笑:“海棠,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吗?这阵子,我去了很多地方,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当初我只是跟你在一起,后来,我开始奢求能在你心里占一席之地,再到后来,我想你成为我的妻子,其实是我太贪了,不过海棠,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若是没有我爸这样的事发生,你会做我妻子吗?” 我本想说都过去了,已经无法回头了,可看着他真挚而期待的眼神,我还是说:“会,我虽然那时没有喜欢上你,可我答应跟你去见你父母,便想过跟你结婚,那是我唯一能回报你对我一片真情的方式。” 我比陈绍南更希望没有那档子事,如此,赵亚茹或许就放过兰姨了,一切都不会发生, 陈绍南笑了,是那种如释重负的笑:“海棠,能有你这句话,我陈绍南这辈子值了。” “能在人生路里与你相伴一程,也是我的荣幸。” 我们看着彼此,那一瞬间,一切才真正的放下。 “他对你好吗?” 陈绍南忽然提到霍厉延,我想起在医院门口的那一幕,心里五味杂陈,却只能扬着笑说:“他待我很好。” 这句话,我不知道有没有令陈绍南相信。 不过我自己倒是差点信了自己这句谎言。 陈绍南提出送我回去,不等我拒绝,他已经拉开了停在路边的车门。 想了想,我说:“谢谢了。” 陈绍南温笑道:“你还能坐我的车,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就让我们回到之前,做回朋友。” 我笑了笑,让他送我去红鼎天下。 听到这个新地址,他也没有什么惊讶。 一路上都是他在找话题,说出去见到了什么有趣的新鲜事,我听他说,有的时候也会跟着问两句他在外面的事。 时间倒是过得快,车子在红鼎天下的门口停下,我下车时,他说:“我会想办法让我爸认你跟兰馨。” “不用了,就算他认,我们也不会认他这个父亲。” 陈绍南还想说什么,嗫喏着嘴角,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我跟他相识多年,他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与性子。 我不打陈志宏,不代表我就还真念着父女情分。 我下车后,陈绍南并没有立即走,而是看着我进去了,这才离开。 幼儿园早就放学了,我去接人,幼儿园老师说可可已经被孩子的爸爸接走了。 我一愣才反应过来,是霍厉延。 这里的老师将霍厉延误会了可可的父亲,也是也不是误会,只是我没想到,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可可是霍厉延的女儿,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若是霍厉延在的话,他肯定会澄清吧。 我回到家,霍厉延果然回来了,家里更是多了个人。 霍厉延说:“这是王嫂,以后可可就王嫂负责接送,你也不用这么累。” 在我住进来之前,霍厉延只是让钟点工来打扫。 王嫂恭敬地喊了我一声:“太太。” 我一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承认我是霍厉延的妻子。 我看了眼霍厉延,他也没什么表情。 我朝王嫂点了点头算是招呼,没看见可可,我问:“可可呢?” 王嫂说:“已经睡了。” 可可从来没有睡过这么早,我不放心的去婴儿房看了看,可可果真睡着了。 我从婴儿房出来,霍厉延已经不在客厅。 我也没有去管他是走了,还是去了哪里。 王嫂问我要不要吃点什么,在店里我已经吃过了,也就没麻烦王嫂了。 我回了卧房,拿了衣服去洗澡,等我出来时,霍厉延却在卧房里。 我愣了愣,漫不经心的擦着头发,他也没说话,膝盖上放在笔记本电脑,从我出来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仿佛,进入了冷战模式。 见他在这里,我也不打扰他做事,拿了吹风机去隔壁房间吹头发。 腿还没迈出去,霍厉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我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他却已经放下电脑走了过来,将我手里的吹风机拿了过去,牵着我的手走向床边。 他自己坐在床沿上:“你躺下来。” “你认真的?” 这是我今晚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拍了拍床,表示十分认真。 我也没别扭,在床上躺下,将脑袋放在他腿上,呼呼的热风在耳边响起,他的手指穿过我的头发动作温柔。 我看着他冷峻的脸,几次想问他与沈佳妮怎么回事,还是没能开口。 而他,也好像没有那么一件事似的,若说他哪里变了,就是忽然感觉整个人冷了许多。 就在我不打算再问,当什么都不知道时,霍厉延却忽然说:“下周佳妮举行钢琴演奏会,你跟我一起去。” 佳妮? 叫得多亲热。 我刷地一下坐了起来:“霍厉延,我前脚抢了沈佳妮的丈夫,后脚与你一起去参观她演出,你觉得这真的合适吗?” 他却反问我:“有什么不合适?” “呵。”我笑了声:“我不去,你要去,自己去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控制不住自己,对他闹了情绪。 而我也从霍厉延眼里看到一个词叫无理取闹,我忽然觉得男人跟女人的脑回路真的是不同的,我赤着脚下地,朝门外走。 “去哪里?” 清冷的语气里染上了一丝生气。 “不用你管。”我怼了一句,直接去了可可的房间。 刚出了门,霍厉延快步走了过来,直接将我拦腰抱了回去,更是直接像丢沙包一样将我丢在床上。 第77章:偷吃避孕药 霍厉延面上淡淡怒意,身上带着冷霜,显然是生气了。 他将我的两只手放在我头顶禁锢着,压着我,冷气森森:“你闹什么别扭?” 我冷呵了一声,将手挣了挣,他捏着我的手腕不松手,我也就索性将脸别过去了。 我的态度让他更火了,拔高了声音:“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不过是让你陪着出席一场演奏会,你身为我的妻子,以后难免会陪着出席各种场合……”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我心里的委屈啊,气啊,都一股脑儿跑出来了,我迎着他深邃的眸子,看着他冷笑问:“霍厉延,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你一夜不回来,别告诉我,电话里那个声音不是沈佳妮,你们一整夜都在一起,现在来质问我为什么闹脾气,你真当我是你妻子吗?” 这句话我说的很平静,真的,我都佩服自己的冷静,也更想扇自己一耳光,犯什么贱,问什么,这种事一旦摊牌,男人就只会有两种做法,一种是理直气壮的跟你闹,说一句经典台词,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二是直接采用冷战方式。 我的话让霍厉延片刻沉默了,眉毛都攒到一块儿,然后从我身上起来,坐在床边上,说了一句我想吐血爆粗口的话。 他说:“海棠,我以为我们之间有足够的信任,你不会胡乱猜忌,没想到你也会有这种想法。” 这句话可比‘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还特么让人一肚子火。 我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霍厉延,女人疯狂起来,连自己都怀疑,更何况你一夜未归,若是我出去跟陈绍南一夜不回来,你是不是也会大度的不过问?” 这话吼出去,我觉得这争吵真是搞笑。 霍厉延忽然站了起来,盯着我看了许久,才嗓音质冷的说:“我现在只当你一时气愤,口不择言,说的都是气话。” 我仰头看着他坚硬的下巴,紧锁的眉心,紧抿的薄唇,忽然就笑了:“霍先生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不信霍厉延不知道我想听什么,可吵了半天,他却不说我最愿听的。 霍厉延的脸色绷得更冷了,噙着寒光的眸子凝着我,淡淡警告:“令海棠,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回来是你的选择,我早说过,回来了,就别想着离开,若是背叛,我绝不会轻饶。” 对啊,是我的选择。 我那天搅乱了他的婚礼,他亲口确认过我的答案,我说谎了,可还得把这谎言继续下去啊。 我疲惫地闭了闭眼,疲于任何语言:“我累了。” 这句‘累了’,有多少心累的成分,又有多少身体累的成分,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霍厉延深眸微微一眯,眸子里的寒光就像是冰天雪地里雪藏的一把寒刀,似乎要划破我的心口。 他握住我的肩膀,声音有些生硬,带着几分惆怅:“海棠,女人吃醋适度是可爱,我昨晚去过佳妮那,可我们什么都没有。我能在婚礼上选择了你,我以为你已经足够明白我的心意。” 适度是可爱,不适度就是无理取闹了。 说真的,我真的看不懂霍厉延了,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我扒拉了一下头发,说:“我先睡了。” 只有睡觉才能回避两个人的争吵。 我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背过身,他一直站在床边,我闭上眼睛,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 女人闹起脾气来,真的有点可怕。 就算是霍厉延给了解释,我还是无法相信。 他们在医院门口举止亲密,又是一夜未归,让我如何相信。 一旦两人之间发生了信任危机,那真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我赢了沈佳妮,最后却输给了自己。 霍厉延在床边站了很久,房间里安静的让我连呼吸都放轻了。 眼睛酸涩得厉害。 大约过了有十几分钟吧,我听到他的脚步声朝浴室走了,很快里面传出流水声,这时我才没出息的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我翻了个身,平坦着,盯着天花板,一时间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 我在心里问自己,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想着想着,眼皮就开始打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自己被霍厉延抱在怀中,耳边是他温热的气息,他一点点吻过我的耳垂,脖子,嘴唇。 我有点抗拒,却奈何还是沉陷在他的挑逗中。 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果真是如此。 而解决两个人矛盾最好的方式就是睡一觉。 朦胧中,我好像听到霍厉延说了句:“但愿你别恨我。” 我实在太困,配合他都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哪里去细想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后来连清理身体也是他做的。 翌日。 生物钟一到,我立马起来了。 霍厉延比我起得更早,穿着白色的休闲装在楼下晨跑了几圈回来,王嫂已经做好了早餐,可可还没醒。 王嫂说她会照顾可可,我洗漱了之后,随意吃了两口就急着出门了。 这里离上班的地方更远了,不早点不行。 正在换鞋,霍厉延叫住我:“去哪里?” “去店里上班。”我以为能重新回去上班是霍厉延的关系,听他这么一问,也就知道不是了。 就在霍厉延皱眉时,我抢先说:“我不想成为一个废人,靠你养着。” 他眉头皱的更紧,沉默了一会儿,说:“待会我送你过去,过来再吃点。” 见他就这么同意了,我感到很意外。 他给我配了车,我自己去也可以。 我不想再跟他起隔阂,也就听话坐回去又吃了点。 我们今天谁也没提昨晚的事,就这么翻篇了。 吃好后,霍厉延送我去了商场,我不想让熟人看到,也就让他在离商场还有段距离的十字路口停下来了。 我下车后,他摇下车窗说:“下班我来接你。” 这是要做二十四孝好老公的节奏? 说完这句话霍厉延发动车子就走了,也没管我同意没同意。 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车流之中,我吐了一口浊气,没有立即去店里,而是进了,旁边一家药店,买了一盒避孕药。 每次跟霍厉延做过之后,我都会在外面偷偷吃避孕药。 第78章:嫁错男人的下场 我与霍厉延如今什么情况,什么处境,我心知肚明,根本就不适合再来一个孩子将这一场本就复杂不纯的婚姻搅得更乱。 吃了药,我将多余的扔进了旁边垃圾桶。 我自然是不敢将药带回去,若是被霍厉延发现,多半是死定了。 进了店里,我才发现于晓今天没来上班,同事说于晓请假了,至于因什么请假就不知道了。 中午时,店里来了一个让我意外的顾客,赵亚茹。 我起初是以为她来找我茬,可她却仿佛把我当透明,只是买了一对玉镯子就走了。 这可真不像赵亚茹的风格。 若不是她走的时候还是带着恨意看了我一眼,我都差点以为那只是赵亚茹的双胞胎姐妹,我认错人了。 赵亚茹不惹事,我自然也不会跟她对上。 我嫁给霍厉延,这就足够让她每天膈应睡不好觉了。 今天我晚班,下班已经十点了,霍厉延也真是准时准点来接了,而且还跟我老老实实的回家,哪里也没去。 回到家里,他就去洗澡,然后去书房处理了一点事情就回了卧房,每天如此,好像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而他几乎每晚都会要一两次。 这精力也真是够旺盛的,等他满足了,我也会玩笑道:“也不怕铁杵磨成针。” 他薄唇轻扬,问我:“令海棠,你说你是不是妖精变的。” 言下之意,是我勾引他。 我翻了个白眼,卷了大半部分被子睡觉。 王嫂常笑着说:“太太,先生对你真好。” 我也觉得霍厉延忽然变得很好了。 只是这每晚都要,我每隔两天就要吃一次药,这样下去,我真怕自己以后就不能生育了,想了想,哪天还是得去找医生问问,有没有无伤害的避孕药,实在不行,就只能去做上环手术。 沈佳妮的演奏会,我自然是没有去的。 演奏会这天早上,霍厉延送我去上班时,问我:“真不去?” “不去。”我两个字回他。 他嘴角扬起一丝弧度:“那到时就别胡思乱想,我会尽量早点回来。” 我都说不去了,以为霍厉延也会不去,没想他还是坚持去了。 我心里自然有些不痛快,可也知道,沈佳妮的父亲针对霍厉延,造成公司损失不少,而我根本不能帮他分担,能帮着他的,只有沈佳妮。 霍厉延都说了尽早回来,我也不能再小气,就没再多说什么。 他亲了亲我额头,才让我下车。 霍厉延晚上要去观看沈佳妮的演奏会,晚上自然不能来接我了。 可可有王嫂,于晓跟我都是早班,她让我一起去吃火锅,想着许久没有去吃了,也就跟她一起去了。 于晓在网上选了一家火锅店,订好位置,我们打车过去,刚从出租车上下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汪平,这是为什么,我这些年在你家做牛做马,从未有过一句怨言,当年生女儿时,你妈说顺产的孩子聪明,死活不让剖腹产,我差点把命都搭进去,孩子刚满月我就出来工作,家里一切开销都是我,孩子生病,你妈生病,都是我出的钱,没让你操心,我把一切都奉献给你,奉献给这个家,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循着声音走过去,果然是韩笑。 她满脸泪水,凄楚卑微的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 而她拽着的男人,怀里却搂着一个小腹微微隆起的女人。 我虽然没见过韩笑的丈夫,但从这话里也听出,她拽着的男人就是她的丈夫。 这一幕有些可悲,可怜。 我与于晓对视一眼。 韩笑的丈夫汪平将韩笑推开,脸上满是不耐烦:“这些都是你心甘情愿的,我没有逼你,韩笑,你也不看看你,嫁进汪家多少年了,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我是我家的独苗,没有个儿子怎么行,离婚协议书你还是尽早签了,带着女儿离开,别再来纠缠了。” 韩笑从店里辞职后,我还是第一次再看见她,没想到真应了于晓之前说的那句话,之前有收入都被婆家瞧不起,没有经济来源,日子怕是更不好过。 韩笑一听汪平要离婚,眼泪流的更厉害了,声音哽咽,又气愤:“想要就这么离婚不可能,汪平,你婚内出轨,跟这个女人有了孩子,你凭什么让我净身出户,当初买房子的钱还是我家里出的,你根本没有资格让我走,如果你不想过了,该离开的也是你。” 韩笑的话威胁到了汪平怀里的女人,立马尖声说道:“房产证上是汪平的名字,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你赶紧带着你的赔钱货滚出汪家,别想惦记一分钱。” 小三如此嚣张,可汪平却无动于衷,反而训斥韩笑:“我说你为什么迟迟不肯签字离婚,原来还惦记着房子,韩笑,我警告你,若是不识趣,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个婚你不离也得离。” “汪平,你别太得寸进尺了,在婚姻里犯错的是你……” 韩笑话都没有说完,汪平直接一脚踹在了韩笑肚子上,直接被踹倒在地,好似还不够解气,汪平扯着韩笑的头发连扇了韩笑几耳光,又连踹了几脚,嘴里威胁着:“你再给老子说一句试试,敢给老子争房子,我打死你。” 韩笑倒在地上,手捂着肚子,神色痛苦。 一切都发生太突然了,本来这是别人夫妻的家事,也不便插手,却没想到汪平会如此不是人,对一个女人动手,且下手如此狠。 我急忙上前,将汪平推开,气不打一出来:“你他妈还是个男人吗,打一个女人,而且还是给你生了个女儿的妻子。” 周围围观了不少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都指责汪平的不是。 可汪平却半点没有知错,收敛,态度还十分恶劣,嚣张,怒指着韩笑:“你明天给我滚回来把婚离了,你一天不离婚,老子就打你一天,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话落,还没等我打汪平,于晓撸起袖子为韩笑抱不平,一拳就打在汪平的脸上,那姿势很帅,一度让我以为她是练过的。 于晓更是碎了一口唾沫在汪平脸上:“我呸,你这种人渣,信不信老娘找人弄死你。” 汪平被打了,脸面上挂不住,抡拳头还想打于晓,围观的人中走出来一个男人截住了他的手:“打女人,真是给咱们男人丢脸。” 第79章:婚姻保卫战 一时之间,汪平犯众怒,围观的人都围了上来,人多,汪平气势自然就低了,小三扯了扯他袖子:“汪平,还是算了,别吃眼前亏。” 汪平这才撂下一句狠话:“韩笑,你给我等着。”就带着小三走了。 韩笑手一直捂着肚子,满目痛心的望着汪平带着小三离开。 自然,那眼里也带着绝望,相识相恋再到结婚,又孕有一个女儿,把一切都奉献给这个男人,最后得到的却是如此下场。 就因为她没有生儿子,公然带着小三走,更是对她拳脚相加。 眼泪不断的从她眼眶里滑落,围观的人慢慢散了,我扶着韩笑起来,这才看见她的白裤子上竟然全是血。 我心里一惊:“韩笑,我送你去医院。” 韩笑似乎麻木了,我跟于晓将她送去医院,看着韩笑面色灰白的被推进手术室。 我跟于晓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于晓估计是觉得闷,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她问我抽不抽,我摇头。 她吸了一口,嘴里骂了一声:“韩笑是眼瞎啊,怎么找了这么个不是人的东西。” 想起于晓之前那打人的架势,我看了她一眼,问:“没想到以前你跟韩笑不怎么对付,还这么义气,练过?” 在我的印象里,于晓就是会撒娇,会来事,同时还很尖酸刻薄,说话阴阳怪气,对谁不爽都刻在脸上的人,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义气的一面。 于晓笑了笑:“没有,是以前跟人打架打多了,本能反应,再说了,我虽然看不惯韩笑那没出息的样子,可大家都是女人,那个男人也确实不是人,换谁都会出手,你不也是忍不住差点要动手了。” 想到韩笑刚才心如死灰的样子,我叹了一口气,似是自言自语:“婚姻到底给了女人什么?” 我相信霍厉延倒不会像韩笑的丈夫这么渣,可霍厉延若是要变心,我也拦不住,甚至连说一个不字都没有资格。 若是哪天霍厉延外面搞大别人肚子,我想,霍厉延让我走,我也只能灰头土脸的走。 霍厉延条件好,往他身上扑的女人,自然不会少,我知道的是沈佳妮,不知道的女人,还不知道有多少。 男人靠管是不可能的,只能是自觉。 于晓拿手肘碰了一下我:“这么感慨,怎么,霍大老板对你不好?我看他最近都接送你上下班,还不知足?” 我歪头看她,笑道:“我都嫁给全海城女性的梦中男神,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海棠,女人图钱图车图房的都过得很好,而图爱情的,都过得十分惨,你知道为什么吗?”她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图钱的,你不会去在乎给你钱的男人是谁,只要有钱,想要什么男人没有,图钱的女人很明白自己的需要,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而图爱情的,却没有想过男人一旦不爱了,那就一无所有,这世上最抓不住的就是人心,我奉劝你一句,别犯傻,嫁这么好的男人,能捞多少就捞多少,就算哪天被踹了,也不愁钱花,别说什么爱情不爱情,都没有钱来得真。” 能说出这番话,那肯定是受过伤,有过故事。 我看着于晓,问:“于晓,若是遇到一个愿意为你付出生命的男人,你也会选择金钱吗?” 我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脑抽问出这个问题。 于晓笑着反问我:“这世上有这样的男人吗?海棠,你是不是看韩剧看多了,问出这么傻的问题。” 其实我也觉得挺傻的。 手术室的门忽然开了,医生走出来说:“孩子没保住,我们尽力了。” 看到韩笑身下全是血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她怀孕了,而且流了那样大量的血,汪平下手又如此狠,想保住的几率也不大。 只是刚遭遇丈夫的抛弃殴打,又面临失去孩子,不知道韩笑怎么面对。 而汪平知道他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心里有一丝后悔内疚? 韩笑随后被推出手术室,送进了病房。 天都黑了,韩笑麻醉还没有过,也无法联系她的家人,于晓接了个电话,有事得先走了,我留下来等着韩笑醒来。 半个小时后,韩笑的麻醉就过去了,得知孩子没了,她没有撕心裂肺的哭,情绪激动,她很是平静,平静的有些可怕。 那脸色真的是苍白到了极点,眼里是一片荒凉。 看着如此绝望的韩笑,我忽然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我也曾如她这般绝望过。 而这样的时刻,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可见她一滴泪都不流,我心里还是有点慌:“韩笑,你要是实在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多了。” 韩笑闭了闭眼,睫毛微颤,背过身去,手紧紧的抓着枕头,压制着的情绪忽然就爆发了,咬着被子,肩膀抖动的厉害。 病房里都是她的哭声,越哭越伤心,好似要把所有委屈都哭出来。 我没有去安慰她,这个时候就是要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大概哭了有半个小时,韩笑才慢慢止住哭声,换成小声的啜泣。 她自嘲的说:“今天我去找他,本来是想给他一个惊喜,想告诉他,我怀孕了,我们可能会有儿子了,他或许会高兴,我们就不离婚了,毕竟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女儿都这么大了,我不能让我女儿受苦,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下场。” 我递了纸巾给她。 我能明白她的心情,我又何尝不是有一部分原因为了可可。 可我跟霍厉延,却不知为何走到了如今尴尬境地,可可在他面前,我却不敢去说。 想了想,我还是劝她:“为这样的人不值得,看清了真面目,放手才是止损最好的办法。” 韩笑擦了眼泪,悲戚的笑了笑:“我跟他的婚姻已经走到头了,除了离婚,哪里还有别的路,只是我对不起我的女儿,而我也不想就这么便宜了他,我把一切都搭在他身上了,而错的是他,我不会净身出户的,更不会把房子留给小三。” 第80章:没有信心的婚姻,自己就先输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在韩笑的眼中看到一股坚韧。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为了女儿,这一场离婚战役,韩笑都不能输。 那也是为她自己争一口气。 抿了抿唇,我说:“若有什么能帮得上的,你尽管开口。” 也算是为我们女人争一口气。 韩笑抓着我的手,语气恳求:“海棠,我知道你认识的人多,可不可以帮我找个律师,我要跟汪平离婚,我要拿回属于我跟女儿的一切。” 我不认识什么律师,但是替韩笑找一个律师,还是不难。 韩笑对汪平也是绝望了,不然不会如此短暂的时间就下了如此决心。 我轻拍着她的手安慰:“好,你安心养身子,别的暂时都不要去想。” 在医院里安抚了韩笑好一会儿,我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我这才回去。 回到红鼎天下,我开了门,客厅里的灯是关着的,可楼上却漏出灯光。 霍厉延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换了鞋子上了楼,推开卧室的门,就见霍厉延身上穿着浴袍,站在阳台上,目光看向远方,背影显得十分落寞。 落寞这个词出现在霍厉延身上,让我心底有些震撼。 他去看了沈佳妮演奏会,怎么也不至于会是这种反应啊? 听见动静,霍厉延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朝我走了过来:“回来了。” “嗯,本来是早班,跟同事出去逛了逛,就回来晚了,对了,你有没有认识的律师,介绍一个。” 其实我本来想问他怎么回来这么早,可想了想,那也太作了,也就解释了一下我回来晚的原因。 “律师?你遇到麻烦了?” 他第一个反应是担心我,还是有点受宠若惊。 “不是,是同事,她想跟丈夫离婚,她的丈夫外面找了小三,本来是婚姻里的过错方,却要求她净身出户,更是动手打人,她准备起诉离婚,又没有认识的律师,就找我帮忙。” 霍厉延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眸中带着一丝满意:“海棠,我很高兴你能在这个时候想到我。” 起初我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笑道:“你是我丈夫,有什么事,我肯定首先想到你。” 他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会让梁硕去办。” 动用霍厉延身边金牌助理,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本想让他就介绍个擅长打离婚官司的律师就行了,他却抢在我前面说:“去洗澡吧,我去书房处理点事。” 想了想这事对霍厉延也只是举手之劳,我也就没有多说了:“好。” 对于沈佳妮演奏会什么个情况,霍厉延没提,我也没问。 不过第二天,娱乐头条上都是霍厉延现身沈佳妮演奏会的消息,什么两人复合将会重办婚礼,两人感情毋庸置疑,乱七八糟的噱头。 简而言之,两人是真爱,而我只是个意外,是个破坏者。 我一边翻着手机看新闻,一边气定神闲的吃着煎包,瞄了眼霍厉延的神情,我故意说:“沈佳妮还真是受欢迎,这演奏会举办的也真是成功,对了,你们俩站在一起,还别说,真是郎才女貌,这记者抓拍的也真好,沈佳妮眼里对你的爱意都快溢出来了。” 霍厉延将我的手机拿过去看了一眼就锁屏,语气淡淡:“这些夸大其词没营养的东西,以后别看了。” 我撇了撇嘴:“我跟你结婚也没人知道,你在外跟沈佳妮出双入对,那些记者自然会乱写,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又不会吃醋,只是看看,图个乐,消遣时间。” 霍厉延放下手里的吐司,鹰隼般的眸子凝视着我:“海棠,我身边以后可能会有很多女人,无法避免,我也不想一次次跟你去解释,只向你说一遍,我霍厉延娶了你,那你就一辈子都是我的老婆,还是当初那句话,只要你不放手,我陪你走到底。” 我自然知道以霍厉延的身份地位,自然身边会有不少女人,我不可能让霍厉延与异性断绝来往,也不可能每一个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我都去吃醋。 他能说这么一句话,就是想征得我的信任。 若是我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就算霍厉延洁身自好,我整天也是疑神疑鬼,说到底,根结在我。 我看着霍厉延,明明长着一副寒冰不化的脸,就连声音也是冰凉,神情更是强势霸道,可现在他用这种普通又生硬的话,却让我心底一暖。 其实从网上照片来看,也根本看不出什么,只是记者夸大其词而已。 “我知道了。” 他将目光收回去,给我抹了一片吐司。 我忽然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小气,霍厉延每天很忙,我这个妻子帮不上忙,反而只会添乱。 我接过吐司,霍厉延说:“我今天要去出差,可能要一个星期才会回来,你记得按时吃饭,早点睡觉,你这小脑袋瓜本来就笨,就别再胡思乱想了,给脑子增加负担,万一哪天傻了,我可就真换老婆了。” 我瞪了他一眼:“谁笨了。” 霍厉延忽然笑了,是眉眼俱笑的那种,漆黑的眸子里染上一抹春风,让人真是无法招架啊。 吃了早饭,我替他收拾了出差需要穿的衣服。 那一刻,我早有点自己是他妻子的意识。 没有霍厉延送我上班,我只能自己开车去了。 上班之前,我先去医院看了韩笑,给她带了早餐过去。 她一个人在医院,也没有一个人照顾,她也不通知娘家人,怕让娘家人担心。 我去医院时,韩笑已经准备去办出院手续,她还有女儿在家里,不放心。 我有车,正好送她一程,本说陪她进屋,怕她吃亏,毕竟我见过她的丈夫跟婆婆是怎么对她的,有些不放心。 韩笑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海棠,你去忙吧,在汪平踹掉我们孩子时,我就已经死心,一个死了心的人,没有什么好怕的,我不会再像以前软弱。” 我能帮得了她一时,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这件事还是她自己去面对。 而且这是她的家事,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我也就没坚持:“有事打电话,别硬扛着。” 第81章:被小三了 我看着韩笑进去了,这才开车去店里。 一到店里,于晓就问我:“韩笑怎么样了?” 我放下包,开始换工作服:“她很坚强,而且也想通了,决定跟汪平打官司。” 于晓摇头:“就她老公那种人,根本走不了正规程序,就算胜诉,她也不一定拿得回属于自己的,要我说,直接带一帮人先教训一顿,然后直接让他签字离婚,净身出户,若是不离,打到他离为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其实我也觉得悬,汪平一看就是个耍横的人,再加上韩笑那个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的婆婆,如今又加上不想吃亏的小三,一抵三,毫无胜算。 而且韩笑的女儿还可能成为她的软肋。 抿了抿唇,我说:“到时能帮得上的就帮一把吧,若是她不开口,这毕竟是她的家事,也不可能强行插手。” 于晓耸肩:“反正我就多管闲事一次,别的我可不管,这都是她自己的路,我可没那么好心,也没那个精力去擦别人的屁股。” 现在确实不是强出头的社会了。 我换好工作服,说:“出去做事吧,别的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上午大概十一点左右,兰馨来我店里,向我要别墅的密码,说是要搬过去住几天,她被房东赶出来了。 兰馨本来就没有一份正式的工作,在酒吧混迹,花销又挺大,以前有时候没钱吃饭了,也就给我打电话了。 兰姨不在了,我肯定不会不管兰馨,总不能让她去睡大街,而且想着霍厉延出差去了,也就同意兰馨暂时搬过去,有空了寻思着再给她找房子。 我让她要不等到晚点我下班了一起回去,她这个人哪里能待得住,要了密码就走了。 我给王嫂打了个电话,知会她兰馨会过去,让她提前收拾一间房间来。 刚给王嫂挂了电话,李情欢的电话打了过来。 刚接通,电话里就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声,我都懵了一下,赶紧问:“情欢,你怎么了?” 电话里,李情欢只顾着哭,上气不接下气的,我没有听到李情欢哭得这么厉害过,她根本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就是喊着我的名字骂陆震庭是个王八蛋,说她被骗了什么的。 “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吧。” 她这么说的不清不楚的,我也担心。 李情欢说了一个地址,我跟店长说了声,也就开车过去了。 到了李情欢所说的地方,我下车目光搜寻了一圈,才看到坐在广场上长椅凳上的李情欢。 我跑了过去,李情欢一双眼睛都哭肿了,见我来了,立马抱住我哭诉:“海棠,陆震庭这个王八蛋骗了我,骗了我整整六年啊,我特么的怎么这么傻啊。” 我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先别哭了,你还怀着孩子呢,情绪不宜这么大波动,你先冷静下来跟我说说怎么回事,我都快被你急死了。” 李情欢慢慢地平复自己的情绪,可眼泪却依然是忍不住往外流,她声音就像是残垣断壁一样残破:“之前我跟你说,陆震庭喜欢孩子,想要我生下来,我想着就算现在还不结婚,等孩子生下来也是一样的,可我想错了,我犯了最大的错就是试图用一个孩子去绑住他,这是最悲哀的,最愚蠢的,我把自己看得太低,把他看得太重了,以至于,我竟然六年都不知道,他原来是结了婚的,海棠,他结婚了,他根本不可能娶我,他要的只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成了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陆震庭结婚的这件事,别说对李情欢的打击了,就连我也感到十分震惊。 六年,竟然都不知道他结婚了。 藏得如此之深,让人细思极恐。 我一直觉得,陆震庭多少是爱李情欢的,或许有一天,我就能收到李情欢的红色喜帖,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如此一来,李情欢算什么? 真正成了小三。 她不过是喜欢上一个男人,一个愿意让她付出整个青春的男人。 “情欢,这件事会不会是个误会,也许是搞错了也不一定,他怎么能瞒这么久,而且我们谁也没见过他的老婆啊。” 我真希望这只是一个误会。 李情欢却哭着摇头,声音哽咽:“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他也承认了,他们结婚七年了,是隐婚,知道的人不多,我这些年傻啊,看着他身边女人来来回回,以为他都是逢场作戏,没想到,我也是他那个逢场作戏的人,他老婆这些年常住美国,最近才回来的,否则,我怕是要被陆震庭一直蒙在鼓里。” 豪门隐婚的确实不少,我跟霍厉延领证的事,知道的也不过寥寥几人。 见李情欢哭得伤心,我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以此给她一点力量。 李情欢拿纸巾擦着眼泪,目光苍凉地望着路边上车水马龙。 “海棠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知不知道,在你没来之前,我真想冲出马路,一死了之,真的,太累了,心,太痛了。”她紧紧的揪着心口。 我却被她的话吓得心弦一紧:“情欢,你可别有这样的想法,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你可是一位妈妈,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死是最笨的方法,你如今的痛,我能理解,可是再往后五年回来看这件事,你还会觉得今天的事足够让你舍弃生命吗?” 我真怕她万一想不开了。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魔鬼,而是男人,他能把一个潇洒的女人轻而易举的逼上绝路。 李情欢摸了摸小腹,眼泪涌得更为厉害,偏过头看我那一眼里,透着凄然:“海棠,我真的很恨啊,不甘心,愤怒,痛心,感觉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他为什么给我开这么大的玩笑,我整个青春就像是一场笑话,我就是一条可怜虫,赖在他身边,还期待着有一天一家三口的日子,可他已经是别人的老公了,你知道他的老婆是谁吗?国际名模苏莹,在她面前,我就像是丑小鸭,我根本比不了人家。” 第82章:霍厉延暖心来电 我曾看到过以苏莹为封面的时尚杂志,那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当时我看了她的成名经历与参加t台秀的视频,那扬在她脸上的自信,刻在骨子里的骄傲,真的让身为女人的我都羡慕。 苏莹是维密秀上第一个走秀的东亚裔模特,后来更是成为了御用的名模,给咱们国人长了脸,成为国内多少宅男的女神,更是被赐予天使的称号。 听到陆震庭的妻子是苏莹,我也是惊讶。 有那样的妻子,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李情欢都比不上,没有胜算。 李情欢扯了扯嘴角,继续说:“苏莹只是语气淡淡的向陆震庭问了句我是谁,我就感觉自己已经输的彻彻底底了,曾经我觉得有孩子是幸福,如今却成了我的桎梏,海棠,若没有孩子,我特么还在这里哭什么,先把陆震庭打一顿,解了气,我潇洒的拿着行李走。” 我不知道李情欢会不会真能做到,可现在这孩子确实让她两难。 生下孩子,那就是没有名分的私生子。 打掉孩子,哪个当妈的又舍得。 知道李情欢此时心里一定很乱,在这里一直坐着也不是办法,我更加不放心让她回去,我说:“先去我那里,不管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你先冷静下来,这样才能做决定。” 如今李情欢的情绪不稳,我只能让她去我那里,才会安心。 她点了点头,也是哭累了,心也疲惫了。 我扶着她上车,先送她回红鼎天下,让她先休息,又叮嘱王嫂帮忙好好照顾,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安顿好李情欢,我又问王嫂兰馨去哪里了。 王嫂说兰馨把行李放下,换了身衣服就出去了。 兰馨就是一个永远不会闲下来的闹腾人。 反正她现在在我这里住下,我也稍稍安心。 我只跟店长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将李情欢交给王嫂后,我又回了店里。 店里生意很好,我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多了才歇息了那么一会儿,商场的人也慢慢的散了,我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脑子里全是韩笑的事,李情欢的事,还有自己的事,忽觉做女人真难。 寻差踏错一步,身后就是白骨森森的万丈悬崖。 于晓曾说,在一个男人这里摔倒了再爬起来,那就重生了。 也不知韩笑跟李情欢能不能度过这道坎。 到了下班的时间,正准备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陆震庭却来找我了。 他来找我,除了是因为李情欢,也不为别的。 想到李情欢说的话,还有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我见到陆震庭就是一肚子火,语气也不好:“你来做什么。” 从我的语气,陆震庭也判断出我是见过李情欢了。 他迫切的问:“欢欢是不是在你那里?她怎么样了?” 我生气地说:“陆先生,你到底还想怎么样,骗了情欢六年,你还想把人哄骗回去吗?她不过是爱上了你而言,到底是犯了什么罪,你要这样骗她,我从来没有见到她哭得如此伤心过,你竟然都有老婆,为什么不早点向她坦白,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做法,就是一个渣男的典型例子。” 我越说越生气,真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陆震庭目光微沉:“海棠,如果我说从未想过伤害欢欢,你肯定不会相信,我如今也不想做过多解释,如果她在你那里,麻烦帮忙安抚一下她的情绪,至于这件事,我给她一个交代。” “不知陆先生想给情欢一个什么样的交代?她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而你却有了家室,你让她跟孩子如何自处?” 我真怕陆震庭说出给李情欢钱安抚的话,那真的是伤口上撒盐了。 陆震庭两条眉毛都攒到一块了,显然也是愁得很。 他来找我时,眉梢更是带着急切,从我语言里确定李情欢在我那,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即便如此,我也不同情他,这一切就是他造成的。 他理应给出一个说法。 陆震庭沉默了许久,才说:“我跟苏莹的婚姻只是一个形式,也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有一个女人真正走进我的心里,直到遇到了欢欢,海棠,你抢了沈佳妮的婚,霍厉延跟你走了,我也听欢欢说过,你们结婚了,可霍厉延依然没有向外公布,你应该最能明白这种豪门里的一些无奈,若是没有你的出现,霍厉延也会与我一样,娶一个门当户对,对双方家庭都有利的妻子,爱情在这圈子里,是奢侈,知道欢欢怀孕后,我动了离婚的心思,可没等我处理好,苏莹忽然回来了,这一切也让我措手不及,但是欢欢跟孩子是我的责任,我陆震庭会负责。” 陆震庭的意思,是跟苏莹离婚。 他这个答案,于目前来说,还算够男人。 陆震庭从来没有向我说过这么长的话,自然,他的意思是让我转告给李情欢,稳定李情欢的情绪。 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是真想娶李情欢,还是只是为了李情欢肚子里的孩子的缓兵之计。 我皱眉,说:“说得多不如拿实际行动来证明。” “给我时间,我定给欢欢跟孩子一个满意的交代。” 李情欢是我朋友,我自然站在李情欢这边。 不过陆震庭不管做什么决定,他都将会伤害一个女人,这是事实。 陆震庭离开时叮嘱我照顾好李情欢,其实李情欢最需要的不是我的照顾,而是他。 只是男人永远都不会真正去了懂一个女人的心思。 我走到停车场,包里的手机这时响了,是霍厉延打完的电话。 看着来电,不管他是找我什么事,我心底已经涌出欣喜。 滑了屏幕接通,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蓝牙刚戴上,霍厉延醇厚的嗓音通过听筒就传了过来:“听说海城下雨了,你到家了没有。” “刚下班,正准备回去呢。”我发动车子开出停车场,还真是不知何时天空里飘起了小雨,下雨的夜有一丝丝凉,霍厉延的话,却让我心里一暖。 “早点回去,我让王嫂给你做了花胶煲鸡,你回去记得喝。” 这么贴心,真是有点受宠若惊。 “嗯,我知道了,你在外面也别太累了,早点回来。”作为妻子,我还是要体贴一点。 我跟霍厉延又聊了几句,只是一些琐事的小事,却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挂了电话,雨下得更大了,雨刮一上一下。 我到家已经是四十分钟后的事了,一进门,看到家里出现的一群人,我懵了。 第83章:准备向霍厉延坦白可可身世 兰馨带了一群朋友,把家里搞的乌烟瘴气。 音乐声还放得很大,桌上都是喝光的酒瓶子,吃的玩的,到处都是,一片狼藉,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姑娘,疯狂得跳舞,尽情狂欢,这是拿霍厉延的地盘开patty。 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见兰馨跟上次我在她出租房见到的男人扭在一起跳舞,我气得大喊了一声:“兰馨。” 我的声音都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没人能听到我的声音,更是没有注意到我这个人。 我直接过去拔掉了电源,世界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兰馨就像是嗑了药一样疯狂,还没有停下来,其他人倒是都用好奇疑惑的目光打量着我。 兰馨的朋友扯了扯兰馨的衣服,提醒她,可兰馨没有停下来,搂着她跳舞的男人倒是停了下来,看到我,就像是吓了一跳似的,松开了兰馨。 兰馨还自带旋律的甩头:“音乐怎么没了,大家跳起来啊,尽情的喝。” 目光瞥见桌子上有药粉,我顿时火冒三丈,见兰馨停不下来,我拿起桌上的一杯水泼在她脸上:“清醒没有。” 兰馨目光恢复清明,有点茫然的喊了我一声:“姐,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回来,是不是等着你把这个家的房顶都掀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拿起桌上的药,怒不可遏,“告诉我,这是什么?你们这群人要不要命,是不是想进去蹲几天。” 我真是万万没想到兰馨竟然会带着这些人在家里吸这玩意儿,若是被人知道,那都完了,霍厉延也脱不了干系。 兰馨的那群朋友见事情不对,纷纷向兰馨说有事先走了。 一个个都走了,就只给我剩下一片狼藉。 兰馨倒是半点不知错,跟我吼:“你干什么啊,那都是我的朋友,你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做人,你把我朋友都得罪了。” “朋友?”我笑了:“你所说的朋友介绍一群不务正业的小混混,带着你走上不归路,或者把你灌醉了,然后你连自己被谁上了都不知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朋友?兰馨,你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可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你什么时候开始碰这个的?” 我只知道兰馨喜欢玩,私生活混乱,却没想,她会去碰这个东西。 一旦沾上,上瘾了,那真是一生就完了。 兰馨又像以前跟我对着干,语气十分冲:“用不着你管,我不过就是在你这里邀请一些朋友来玩,又怎么样了,你用得着这样对我的朋友,这么吼我,现在你嫁给有钱人了,看不起我,看不起我这些朋友了是吧,我一个没爹疼,没妈爱的人,我想要怎么过,你能不能别管,我真的很烦你管这管那,你又不是我妈。” 兰馨冲我吼完,自己忽然背过身去哭了。 就像是压抑了很久的委屈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见她这样,我也再说不出狠话,深深吐了一口浊气,软了语气,说:“上楼休息去,以后就别跟那些人来往,过两天,我给你找份工作,你好好的去上班,有的东西不是你能碰的,赶紧戒了。” 兰馨一直没有回头,抬手擦了眼泪,拿了沙发上的包就朝外走。 我叫住她:“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她停了下来,转过身,看我的目光从未那样冷过:“放心,以后你就是想甩掉我都不可能,凭什么你跟陈大发都能过上好日子,就我一人过得这么憋屈,令海棠,这是你欠我的,是你跟陈大发一起害死我妈的,陈大发制造了我妈十几年的痛苦,而你,却是直接要了她的命。” 兰馨的话让我浑身冰凉。 “兰、兰馨,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是我听不懂,而是我不敢相信,不敢去承认,不敢让兰馨知道,兰姨是因为我才会发生意外。 兰馨冷笑了声:“你跟陈大发都是虚伪的人。” 兰馨摔门出去时,我就知道我们姐妹之间最后一点姐妹情都断了。 可我不知道,兰馨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似的,瘫坐在沙发里,双手颓然的抹了把脸。 没一会儿,头顶响起王嫂的声音:“太太,这是先生嘱咐给您煲的花胶煲鸡,你喝点,这里就让我来收拾,这年轻人难免闹腾点,太太也别太生气了。” 我抬起头,看着王嫂,疲倦的闭了闭眼:“辛苦了,可可跟我的朋友呢?” 王嫂说:“可可已经睡了,李小姐在房间里呢,不过看起来心情很不好,也幸得这房子隔音效果很好,不然如此吵闹,李小姐心情怕是更加不好了。” 兰馨在楼下造作,李情欢在房间里都没有出来,显然是情绪低迷到了极点,否则早跟兰馨扛上了。 “王嫂,替我再盛一碗吧。” “是给李小姐送去吗,我之前已经个李小姐送过去了。” 王嫂做事真是细心。 霍厉延真是会挑人。 我三两口把汤喝了,也不辜负霍厉延的心意,还有王嫂炖了这么长时间。 我上楼先去看了可可,睡得跟小猪似的。 也只有看着可可,我心情才会好。 这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可可愈发漂亮,那眉眼也越来越像霍厉延。 对于可可的身世,刚在在回来的路上也想好了,等霍厉延回来,我就向他坦白。 不管我跟霍厉延今后将会何去何从,如今我们已经是一个完整的家庭,我想可可能喊霍厉延一声爸爸,喊我一声妈妈。 不留遗憾的去做每一件事,剩下的,就交给天意了。 给可可盖了被子,我这才去李情欢的房间。 她坐在飘窗上,出神的看着窗外的夜景。 不用想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来:“陆震庭来找过我了,有些话让我转告给你。” 李情欢定了定神,也没说话。 如我猜测,她心里恐怕也是想知道陆震庭说了什么。 我抿了抿唇,言简意赅:“陆震庭与苏莹的婚姻只是一种形式,他原本是准备跟苏莹离婚,没想到在这时,你知道了真相,他还说,会给你跟孩子一个交代。” 第84章:流产手术 我的话并没有安抚到李情欢,反而让她眼泪忽然滑落。 她别过头去,拿拇指擦拭着眼角,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好一会儿才自嘲道:“都是骗人的鬼话,他若是想给交代,又何必等了六年,等到苏莹回来?这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苏莹是名模,并且曾经宣布过,在三十五岁之前,是不会考虑要孩子,更有传言,苏莹此生都不想要孩子,要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自己喜好的模特行业。” 李情欢说这话时,语气真的很平静,眼眸深处却藏着一抹落寞,苍凉与不甘。 我抓着她的手,柔声道:“情欢,这个时候,我知道说什么都是苍白,我也不能替你做决定,只要你想要了,你的决定,我都支持,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李情欢笑了笑,头靠着墙壁,目光落在窗外:“海棠,别担心我,没什么能打倒我的,他不仁,那我自然能做到不义,若不能给我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我宁愿让他别来的这世上,遭罪。” 我心底一惊:“情欢,你……” “我就是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李情欢看着我,扬了扬唇,那笑却很是凄凉:“我为什么要把选择权交在他身上?从他骗我那一刻起,就该知道我会做出什么选择。” 我竟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去劝了。 若是我劝她把孩子留下,那她以后若是过不好,罪魁祸首就是我。 可若是我不劝,她日后悔了,我也不愿看到。 我组织着语言,说:“情欢,要不再等等,或许事情会有转机,也不在乎再多等几天,你说呢。” 李情欢摇头:“海棠,不管做任何决定,都不要去犹豫,一旦犹豫了,那这决定肯定会变了,我没有你那么伟大,也没有你坚韧,像你生下可可一样生下这个孩子,我只能对不起孩子了,你明天,陪我去一趟医院吧。” 见李情欢真下了决心,我也无法再多说什么。 “今晚我陪你一起睡吧。” 李情欢先去洗澡,她在浴室里待了很久,我有些不放心,拧开浴室的门进去,却见她盯着自己的肚皮落泪。 那是她在跟孩子做最后的告别。 我没有打扰她,默默的将门带上。 其实理智告诉我,李情欢的做法是对的,陆震庭是有家室的,先不说被欺骗了六年,单凭这一点,就不该再与陆震庭有纠缠。 打掉孩子,重新开始。 若是留下孩子,李情欢就真的走上我的老路,不,可能比我还要艰难的路。 霍厉延最后到底还是娶了我,可陆震庭呢? 谁也无法去预知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这一夜,我都没有睡着,李情欢也根本没睡。 吃过早饭,我们正要去医院,兰馨满身酒气回来了。 看着她像一滩烂泥的将自己摔进沙发里,我着实头疼。 我让王嫂给她煮碗醒酒汤,其它的也不去管了,她爱怎么就怎么。 我开车送李情欢去医院,正值上班高峰,路况挺堵的。 红绿灯口,我看了眼李情欢,她望着车窗外,手一直放在小腹上,目光哀伤。 我刻意将车子开得很慢,给她留更长一点的时间重新去思考,想着她能改变决定,可车子始终还是到了医院门口,而她,决绝的拉开车门走了进去。 我叹了一口气,跟着进去。 从挂号到排队做各项检查,到主任替她安排手术,她全程都是静默的。 李情欢的性子,伤人不能,却能伤己。 手术室前,我还是忍不住拉住她:“情欢,能不能再想想,这毕竟是一条命,我怕你后悔。” 李情欢惨兮兮一笑:“海棠,没有比遇上陆震庭更让我后悔的事了。” 李情欢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我缓缓松开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进去。 我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这医院我来过很多次,这张椅子,我也不知道坐过多少次了。 当年我怀可可也是来的这件医院,后来兰馨几次人流也是来的这。 我真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医院,最后一次坐在这里。 “海棠?” 听见有人叫我,我条件反射的回头。 沈少航朝我走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身体不舒服吗?” 我摇头:“陪朋友来的。” 我有些疲乏,不太愿意说话。 自从抢婚后,我就没有见过沈少航,虽然我不知道当时对他心思猜的对不对,他没有主动找我,我也没找过他。 沈少航在我身边坐下来,忽然向我解释:“我陪我妈来的。” 我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这里是妇科,他估计是怕我误会。 其实他真是想多了,我并没有多想。 不过他都这么说了,我还是顺口关心了一句:“伯母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她啊,就是更年期提前了。”沈少航笑道:“她装病,只要我给她找个儿媳妇,什么病都好了。” 沈少航带着无奈,但是还是配合着他的母亲,这证明了他们母子关系好。 沈少航母亲也挺可爱的,这应该不是一次两次了。 “真羡慕你有一个替你操心的妈妈。”我的母亲不知道在哪里替谁操心了,或许都忘记了我这个女儿吧。 也不知道她没有我这个拖油瓶,嫁得好不好,会不会像陈志宏一样,又有了孩子? 沈少航笑说:“要不我把我妈借给你,我都快被我妈唠叨死了,跟唐僧念经似的,以前是念叨我爸,这几年开始念叨我了,我分分钟想切腹自尽。” 沈少航的幽默逗笑了我。 正聊着,沈少航的妈妈就找了过来,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 “小宝,我到处找你呢,让你陪妈妈来医院看看,你尽瞎跑,也不管妈妈了,你这是要气死妈妈啊。” 听到小宝这个称呼,我目光看向沈少航,沈少航无奈的耸耸肩,小声解释道:“我的小名,我先走了,不然老佛爷又要唠叨了。” “去吧。”我笑了笑。 沈少航搭在他母亲的肩膀上,半推着她走。 我听见他妈妈在问:“小宝啊,刚才跟你说话那小姑娘是谁啊,长得蛮标致的嘛。” “妈,你就别乱打主意,我就是向她问路,不认识。”沈少航回头冲我笑了笑,做了一个改天约的手势。 沈少航走后没多久,李情欢就从手术室被推出来了,麻醉还没有过去,她整个人都是意识不清的,脸色苍白得很,看得我一阵揪心。 第85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情欢被推回病房,开始输液。 看着神志慢慢恢复清明的李情欢,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拿掉的不仅仅是孩子,而是跟陆震庭这六年的感情,那一份割舍,剔骨剜心。 护士端来一杯糖水,让我喂给李情欢喝。 手术后她整个下身都是痛的,是那种找不到痛处,痛意却漫过四肢百骸,她紧咬着牙齿,强忍着。 “喝点糖水吧。” 她脸色太苍白了,我拿手稍微抬起她的头,喂她喝了两口就喝不下了。 李情欢闭着眼睛,肚子上放着帮助宫缩的仪器。 我坐在旁边,对于她的痛苦,我真的很想帮助,却无可奈何。 这病房里不止李情欢一人,隔壁还有两个床位,而且都是自己来做流产的,身边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静静的闭着眼睛躺着,脸上都是心如死灰的神情。 这个时候,或许不是她们一辈子最痛的时候,却是最无助,心灰意冷的时刻。 随着时间的流逝,李情欢已经不那么疼了,输液瓶里一滴一滴,一个输了两瓶,我这才去药房捡药,带着李情欢离开医院。 明明是艳阳天,一出医院,李情欢却打了一个哆嗦。 我担忧的喊了一声:“情欢。” “没事,就是有点冷。”她冲我挤出一丝很难看的笑,真的,我不想看到她这样难过的笑。 我扶着她上车,去附近的药店买了一些补身子的中药材,这才带李情欢回去。 她忽然特别怕冷,回到家里,我就将窗帘拉上,让她千万不要碰凉水,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就告诉王嫂一声。 我将买的药材都给王嫂,交代她要怎么做汤。 交代好这些,我又从自己的衣柜里拿了一套没有拆标签的衣服给李情欢送过去,却发现她人不在房中,而在浴室,低低的啜泣声从里面传出来。 她好像跟家里人在打电话,从李情欢的话里,她家里人又在问她要钱了。 我靠着浴室的门,李情欢从认识陆震庭到今天,我一路见证他们,没想却走到了今天这个局面。 我认识李情欢这么多年了,她家里的情况自然也是知道一二,她家里还有个弟弟,比她小两岁,她家重男轻女现象十分严重,儿子是宝,女儿是根草。 李情欢能上学,那都是靠她自己挣钱供的自己。 她一个人在海城快七年了,家里没有来个电话对她嘘寒问暖,打电话来,那都是要钱。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谁又好过了? 都是一地鸡毛。 我打算将衣服放下就出去,李情欢忽然从浴室里出来了,她愣了一下,应该没想到我在,旋即她苦笑了声,说:“我弟要娶媳妇了,对方要二十万彩礼,还要在县城买一套房子,买车子,我妈打电话过来一张口就问我要钱呢,这些年往家里拿了不少钱,他们觉得我在城里特别好赚钱,恨不得把我当摇钱树了,不过这次,他们摇不出什么了,这棵摇钱树已经死了。” 那个‘死’字十分苍凉。 估计李情欢的妈妈又没有在电话里提她,哪怕是关心一句。 李情欢以前说羡慕我,不负责的母亲跑了,兰姨却拿我当亲生女儿,不管过得是穷是富,兰姨没亏待我。 兰馨有的我都有,兰姨怕我多想,兰馨没有的,她也会想办法给我。 我说:“你先在家里休息,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衣服,这几天你就在这里安心养身体,什么都别想。” 我出门时,李情欢交代了我一句:“若是陆震庭再来找你,转告他,我跟他已经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相对于李情欢决然的走进手术室,这句话已经不算什么了。 不知道陆震庭知道李情欢私自打掉孩子会是什么表情。 接下来几天,陆震庭没有来找过我,李情欢在家里也没出过门,听我的话,安心的养身子,兰馨每天都是彻夜未归,中午了才会回去睡觉,睡到下午又出去跟朋友鬼混了。 霍厉延常给我打电话,就算没有电话,也会有信息,甚至会跟我视频。 李情欢跟兰馨都住在家里,这件事我肯定得向他说一声,霍厉延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兰馨是我妹妹,那就是他妹妹。 这时间说快也快,霍厉延说出差一周,这都已经一周了。 不过他却没有说明什么时候回来。 这天我在店里忙,兰馨却是幸灾乐祸的给我打电话,她喝了酒,说话颠三倒四的:“姐,你猜我看见谁了,姐夫,我在人民路这里看到姐夫了,你不是说他出差了吗,他人就在海城呢,他骗了你,就你还像个傻瓜一样信他,我还告诉你,姐夫身边的女人可是沈市长的千金,沈佳妮。” 兰馨的让我心咯噔一声。 霍厉延又跟沈佳妮走在一起了? 不,兰馨喝醉了,一定是看错了。 而且因为兰姨的事,她现在心里还埋怨着我。 我镇定下来,语气淡定地说:“你看错了,他不在海城,倒是你,今天是不是又要鬼混到天亮?” 兰馨在电话里笑,笑我的自欺欺人:“姐,做了豪门贵太太,就是不一样,都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思想觉悟挺高的。” 兰馨的讽刺令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大概这就是戳中痛处了吧。 “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你爱回不回。”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霍厉延要我信任他,我不能这么没自信,他之前去看沈佳妮演奏会都没什么,这次也肯定不会。 我这样催眠自己,却几次翻到霍厉延的电话号码都不敢打出去,只是发了一条短信过去问:“什么时候回来” 时间过去了有五分钟,手机有短信提醒,我立马拿过手机一看,霍厉延回了短信:“还不确定,你今天几点下班?” 看到前半句,我已经没有再回过去的心思。 兰馨是跟我不合,却不会无中生有。 是我自欺欺人了。 他撒谎了。 我将手机放进包里,一整天工作都在出错,心里很乱。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我乘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找到自己的停车位,当看到车头上的东西,我愣了。 第86章:霍厉延精神分裂 我的车头上铺满了红色玫瑰花瓣,还摆成了一个心形,花瓣中间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 我以为自己认错了车子,又再三确认车牌。 这是我开的车啊。 可这些是谁做的? 恶作剧? 目光四下看看,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我带着好奇将盒子拿了过来打开,里面放了一枚祖母绿戒,有鸽子蛋那么大。 就在我疑惑是谁放在这里的,难道是我不知道的暗恋者?还是…… 耳边,一抹磁性的嗓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喜欢吗?” 我震惊回头,正好撞到了霍厉延怀里,他将我抱了一个满怀,眉梢一挑:“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这、这都是你送的?”我有些结巴了:“你不是说还没有回来吗?”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想给你惊喜啊,提前回来了,见你不回短信,就知道你一定生气了,不知这些能不能让老婆大人消消气?” 这还是霍厉延第一次给我惊喜。 我几乎热泪盈眶:“喜欢。” 之前心里还泛着酸,可他的一个小小举动却令我每个细胞都泡在蜜罐里。 他挑眉一笑:“喜欢还怎么哭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鼻子,可可都不哭鼻子了,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挑了这枚戒指。” “谁哭了。”我吸了吸鼻子,为了证明自己没哭,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都没眼泪呢。” 霍厉延眸中含着点点笑意:“好,你没哭,我订了餐厅,许久没有过二人世界了,今天晚上就让我好好补偿你。” 我歪头看他:“你那时发信息问我什么时候下班,就是想带我去吃饭?” “不知道你是早班还是晚班,肯定得先确定了。”霍厉延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先上车。” 霍厉延最喜欢订的就是高档餐厅,虽然没有什么新意,他忽然回来,对我用了这份心,我心里还是高兴的。 兰馨说他回来了,他虽然瞒了我,却是为了给我惊喜。 看来真是我太敏感了。 安安静静的吃着西餐,我忽然有点怀念以前跟霍厉延在大排档吃饭的时光。 “厉延,哪天我们去大排档吃好不好,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就是卖龙虾的刘大爷,前些日子我路过的时候,发现那家店还在呢,刘大爷的手艺我还真有些怀念了。” 霍厉延嘴角微微上扬:“好。” 他今天的心情很好似的,我说什么他都说好。 吃完饭,他又带着我在附近走走,散步消食。 街边很热闹,霍厉延一直牵着我的手,我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从回来后就很高兴的样子。” “见到你,我自然就高兴。” 我吊着他的胳膊,偏头看他,笑道:“今天这嘴真跟抹了蜜似的,都有点不像你了,记得你出差前,可跟一块冰一样,有你在的地方,空调都不用了,气温骤降,无比凉快。” “有吗?” 低沉而醇厚的声音里夹杂一抹笑意。 我眯了眯眼,说:“亲爱的霍先生,请保持现在这个状态,不然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精神分裂。” 说真的,霍厉延给我的感觉就是从不按套路出牌,一阵一阵的,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心情好,什么时候又踩到他雷区,然后嘭地一声炸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这男人的心,也跟回形针一样,难懂,难以捉摸。 霍厉延停了下来,还真沉思了起来,好整以暇的看着我:“海棠,也做了这么长时间霍太太,有什么获奖感言。” “获奖感言?”我笑了,摸着下巴也思忖了一会儿,说:“若是有一百分,能给你打五十分,你其实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完美老公。” 霍厉延凝着我,漆黑的眸子里明明是在看我,却渐渐地目光变得晦暗不明,眼眸深处,有着一抹浅淡又复杂的纠结,矛盾,又在挣扎。 就像是溺水的人,不断地不断地,挣扎。 我不是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这种令我莫名其妙的情绪。 就在我疑惑时,他的眼睛里又什么都没有,只是映着一个我,他笑着说:“那就是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我定神,笑说:“其实这世上也没有完人,你就做到九十九分就好了,我这个人不贪心。” 他忽然将我抱住,贴在我耳边说:“海棠,有你真好。” 真不知道他今晚怎么了。 我笑着也环住他的腰:“有你也真好。” 瞥见不远处有卖糖葫芦的,我向他撒娇:“我要吃糖葫芦。” “好。”他二话没说就去给我买了两串回来。 我分了一串给他:“我们回去吧。” “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不知道霍厉延还要带我去哪里。 二十分钟后,他指着面前又十几层楼高的摩天轮问我:“敢不敢坐?” 我回头看他一眼:“有什么不敢的。” 我们坐了进去,摩天轮缓缓往上升。 我从未在夜里坐过摩天轮。 从高处看海城的夜景,真的很震撼,视野宽广,也让人心豁达。 摩天轮上升到最高处时,忽然就停止了,我以为是出故障了,心头一紧。 他说:“没事,是我让人停下的,停在这高处,才能好好欣赏夜景。” 这摩天轮只有我跟霍厉延两人坐。 从高处俯瞰海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渺小,不管心里有再大的事,也都能看淡。 这世上,除生死外,真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我站了起来,惊叹道:“海城原来这么美。” “喜欢的话,以后我常带你来。”霍厉延站在我身后,以一种相拥的姿势搂着我。 与爱人看同一片夜景,在同一片星空下,呼吸着相同的空气,连心跳都是一致的,怕是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情愉悦的。 我想到可可,我踌躇着,组织着措词,开口:“厉延,其实可可她不是……” 霍厉延裤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打断了我的话。 “等一会儿。”霍厉延掏出手机,我下意识瞥了眼。 电话是赵亚茹打来的。 第87章:霍厉延知道我的秘密 电话一接通,赵亚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挨着霍厉延很近,自然也听见了赵亚茹说了什么,她一开口就问霍厉延在哪里,让他回去。 “什么事?”赵亚茹的话让霍厉延眉心下意识的拧紧了,他松开了我,往跑步挪了一点,背过身去讲电话。 可这摩天轮里总共才多大,哪怕霍厉延刻意不想让我听,却还是能听到在霍厉延问了什么事后,赵亚茹语气冷冷的说:“你是不是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你若还是我的儿子,就给现在回来,你爸住院了。” 霍建刚住院了? 我不知这话是真是假,是骗霍厉延回去的把戏,还是真出事了。 霍厉延在挂了电话后,却是立即赶了过去,让我自己先回去,更是说很快就会回来。 我嫁给霍厉延的本意就是要做一根刺,让赵亚茹不痛快,可看到霍厉延夹在中间为难的样子,我竟然有点心疼,心软。 回到红鼎天下,已经很晚了,王嫂告诉我,李情欢已经走了。 我一惊:“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没有跟我说一声。” “下午四五点的样子,李小姐说已经跟太太打过招呼了,我也就没多问。” 李情欢就这么不说一声走了,我十分担心,立马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通了。 “你现在在哪里?” 李情欢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回了出租房,一直待在你那里也不是个事。” “那你也不能不说一声啊,你现在身体不好,留在我这里,还能有个人照顾你,你回去了,谁照顾你。”我挺生气的:“情欢,你这是把我当外人了。” 她目前不能碰凉水,不能提重物,得好好养身子,不然落下病根就麻烦了,她回出租房,什么都要自己一个人做,我怎么放心。 李情欢在电话里笑笑:“海棠,我不是小孩子,我能照顾自己,别担心我,我也没把你当外人,只是我打算去一趟远方,回来收拾东西。” “你要去哪里?什么时候?” 李情欢这个时候说出去走走,如果是散心还好,就怕她会做傻事。 “还没有确定去哪里,也没有确定什么时候出发,不过人生确实需要一场说走就走的旅程,海棠,我向你保证,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做傻事,我就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些年我的世界只有陆震庭,我把自己拘在一方天地里,变得越来越狭窄,或许出去看看,也就什么都想开了。” 李情欢的声调已经很平稳,听不出还有什么消极的情绪。 我稍稍松了口气:“那行,不管你去哪里,记得给我说一下你的行程,让我知道你在哪里。” “好。” 跟李情欢打过电话后,我也就放心多了。 我看了眼时间,都已经十一点了。 我去洗了澡,换了套睡衣,可可忽然醒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哭闹不停,我怎么哄都不行。 想着可能是饿了,我抱着她下楼,也没有去吵醒王嫂,厨房里没有什么吃的,也就给可可兑了一瓶奶粉。 虽然可可三岁多了,有时候还是会吃奶粉。 吃上了,可可就不哭了。 看着一点吃的就能哄住的可可,我弯了弯唇角:“真是个小馋猫。” 可可很快就吃了一半,举着奶瓶给我:“姐姐,吃。” “我不吃,可可吃。” 看着可可吃的高兴,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这可是我的小公主,我的宝贝,一想到一直不认可可,这些年对她的亏欠,心狠狠一揪,心底止不住泛起一股酸涩,红了眼眶。 我微微侧了身子,背着可可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可可吃饱了,精神十足的在沙发上爬来爬去,又站起来蹦蹦跳跳,又要下地去拿玩具。 看着可可摆弄自己的芭比娃娃,我伸手摸了摸可可的小脑袋,沉思了一会,柔声问:“可可,你想要爸爸妈妈吗?” “爸爸妈妈?”可可乌溜溜的眼珠子看着我,用手抓了抓耳朵,那样子真是萌极了。 没人告诉过可可,她有爸爸妈妈,上一次可可问我的时候,我还给搪塞了过去。 想到这,我心里的愧疚更深。 “对啊,可可之前不是问我要爸爸妈妈吗?”我蹲在可可身边,组织着语言,声音艰涩“可可,我就是妈妈,叔叔就是爸爸,以后叫我妈妈好不好。” 可可一副懵懵懂懂的看着我,她又用手抓了抓耳朵,这是她的习惯。 “姐姐?妈妈?”可可奶声奶气,清澈的眸子里一片茫然。 就在这时,兰馨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姐,你就别为难可可了,你之前没认,现在还认什么认,怎么,你是不是真怕可可长大了怨你。” 这是几天来,兰馨第一次回来的这么早。 她又喝了酒,还没有走近,那酒味已经扑面而来。 我下意识皱了皱眉:“你赶紧去洗澡。” 兰馨并不听我的,往沙发上一倒,脚往茶几上一放:“这可是你手里的王牌,是不是姐夫出去找女人让你感到危机了?想要亮出可可这张底牌?” 她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真这么无动于衷,任由着别人把姐夫抢走,原来你也会怕,怕自己的荣华富贵没有是不是,不过也是,把我妈对你的恩情都拿去喂了狗,才抱着霍厉延这大腿,你又怎么会愿意再拱手让人。” 我不想去跟兰馨解释太多,也没去管她,牵起可可朝楼上走。 兰馨倒是不依不饶,从沙发上蹦起来,拦住我的去路:“怎么,心虚了?令海棠,我妈这辈子就是被你跟陈大发这对父女俩害死的,你跟陈大发一样,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火气也上来了:“兰馨,我告诉你,你没有资格指责我,兰姨活着的时候你在做什么,现在来后悔了,有屁用,把你那副认为全世界都对不起你的嘴脸给我收起来。” 兰馨冷笑:“对,我是不孝,让我妈操心了,可那也比你这白眼狼强,你就是个爹妈都不要的拖油瓶,可怜虫,若不是我妈,你早不知道在哪里讨饭,当年你怀着可可,未婚先孕,要不是我妈,你早被吐沫星子淹死了,不过你也真是有脸,真让自己的女儿喊你姐姐。” 兰馨的话让我气得浑身发抖,也浑身冰凉,因为她说都是事实,没有兰姨就没有我,我就是个爹妈都抛弃的可怜虫。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了。 我的目光掠过兰馨,落在站在门口的霍厉延身上。 第88章:霍厉延对可可的反应不正常 我想过很多种跟霍厉延坦白的场景,甚至我都想好了说词,等霍厉延晚上回来,我就找个时机告诉他。 现在好了,不用我再去为难,再组织语言。 兰馨一句话,已经够明白了。 我也想过霍厉延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或欣喜或震惊?或者愤怒我欺瞒? 可惜都不是。 我在他脸上没有看到任何表情,仿佛没听到似的。 这是不可能的,他一定是听到的,可他这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什么意思? 不,不能说没有反应,他眼里还是惊愕,可也只是一瞬间,噙着寒光的眸子,令人捉摸不透。 兰馨看了眼霍厉延,也是知道闯祸了,赶紧溜上了楼,就怕殃及池鱼。 我牵着可可的手紧张得出了汗,看着霍厉延冷沉的脸,我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没等我开口,霍厉延却忽然朝我走过来。 我心里愈发紧张,有点不敢看他的脸色,又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他一步步走近,目光落在可可身上,可可一向粘他,撒开我的手,可不等可可要他抱,霍厉延直接与我擦肩而过,什么也没说上了楼。 就在擦肩而过那一瞬间,我整个人如坠冰窖。 我猛地转身,看着霍厉延一步步上楼,真的未回头。 可可软糯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叔叔。” 软绵绵的声音里夹杂着委屈。 这是霍厉延第一次忽视可可。 我站在原地,脑袋都是懵的,我不知道霍厉延这是什么意思,可可是他的女儿,他怎么会这么无动于衷?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我心里千百个疑惑,害怕,彷徨。 我不知道自己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把可可带回房间,哄她睡觉。 等可可睡着后,我心怀忐忑的回到房间,浴室里传来流水声,霍厉延在洗澡。 霍厉延是被赵亚茹叫走的,难道霍建刚真生了什么大病,霍厉延才会有如此淡漠的反应? 还是说,他想要一个儿子,而我生的是一个女儿? 又或者,他是在生气我欺骗了他这么久,故意而为? 我脑袋都想炸了,坐在房间沙发里如坐针毡,我拿了一本杂志试图缓解自己的紧张跟忐忑,却半天都看不进去,指尖冰冷,心也跳得很快,甚至最后我才发现,杂志都拿反了。 我不知道待会霍厉延出来会说什么,我又要说什么。 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感觉,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浴室的门终于打开了,霍厉延头发湿漉漉的裹着一条浴巾出来,发梢还滴着水珠,流淌在精壮的胸膛,很是诱人。 我放下杂志,立马站了起来,率先打破这沉静的气氛:“我来吧。” 我试图去拿他手里的毛巾替他擦头发,他并没有给我,而是自己随便擦了两下头发,将毛巾搭在后脑勺。 他这个举动让我心里一阵悲戚,喉咙里觉得很苦。 他走到我刚才坐过的位置坐下来,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实在忍受不了凝固的气氛,说:“霍厉延,你到底什么意思,有什么想说的,你大可说出来,这么一言不发的折磨我有意思吗?我是骗了你,原本我今晚就是要打算告诉你的,虽然我是没有给你生个儿子,可你也用不着这个反应。” 我一口气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立马觉得好受多了,否则我觉得能被自己憋死。 霍厉延双手搭在膝盖上,垂着头,又摇了摇头:“海棠,我只是……只是没想到……” 他抬头看着我,目光十分复杂,他的手都攥在了一起,也不知是在克制什么。 他的嗓音略有些暗哑:“海棠,为什么告诉我这么迟,若是早一点,早一点……” 我听不懂他的话,只以为他是在怪我欺骗他。 我走过去,在他脚边蹲下来:“之前我也想过告诉你,可是因为种种原因,我迟迟无法开口,我不能确定你的心意,不知道你是否会接受可可。” 霍厉延忽然抓住我的手,他的手比我的手还凉。 他紧紧地抓着我:“海棠,我一直以为你已经将孩子打掉了,从来没想过,可可她就是……就是……我现在心里很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知所措过。” 从他抓着我手的力道就可以知道他此刻真的很懵。 后来,他找了个借口去了书房,这倒是令我不知所措。 他的反应太大了。 半夜里,我却发现他不在书房,而是在可可房间里,就坐在小床旁边,哑着声音啜泣,他刻意压着自己的情绪与声音, 这令我更加震撼。 翌日一早。 我起来时,霍厉延已经带着可可在楼下吃早餐,一切如常。 我走下楼,拉开椅子坐下来,他也像以前一样给我涂面包,替我倒牛奶。 一切都像是没变一样。 可可一样粘着霍厉延,叫他叔叔。 我默不作声的吃着早餐,谁也没有说话。 霍厉延先出门,见他走了,我也立马拿了车钥匙出门,也不知道为何就鬼使神差的跟踪了他。 我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后面,他没有直接去公司,而是去了一家花店,买了一束百合花,之后便开去了墓地。 怕被发现,我没有跟太近,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将百合花放在一块墓碑前。 从位置大概可以知道,他是来祭奠上次我看见过的那块无名碑。 霍厉延为什么会在不是清明节的时候来祭拜一位故人? 他在墓园待了许久,距离远,我也不知道他对着墓碑都说了什么。 等他走了以后,我才朝墓碑走过去,站在霍厉延之前站过的位置,他果然是来祭拜无名碑。 我伸手抚着墓碑,喃喃自语:“你到底是谁?” 我心事重重的回到店里,下班时,我想着去童装店逛逛,给可可添置几件衣服,碰巧遇上了沈少航。 我心中正对墓园的无名碑疑惑,见到沈少航,心想着他可能会认识霍厉延那个出车祸死的朋友。 我约沈少航去咖啡馆坐坐,他欣然之至:“那好啊。” 点了咖啡,我犹豫着问他:“你跟厉延认识了多年,你知不知道他有什么朋友在四年前出了车祸?” 第89章:霍厉延有个哥哥 沈少航疑惑的反问我:“谁死了?我从未听说过。” “你都不知道吗,霍厉延告诉我,他一个朋友在四年前,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流星雨降临在海城那一天,他说,他的朋友在盘山公路翻了车,我见过那墓碑,却是没有名字,今天他又去祭拜了。” 沈少航摇头:“虽然这些年跟霍厉延没有以前来往密切,不过他的朋友,我多数都认识,而是就算我不认识,朋友与朋友之间相传,这么大的事我也应该知道……”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你说到盘山公路翻车,我记得四年前网上还真的有这么一起车祸的报道,不过我不知道那是霍厉延的朋友,死者的信息并未对外公布,不过那起车祸挺惨烈的,听说尸体都被烧焦了。” 本想从沈少航这里问出点什么,现在看来,是什么都问不出了。 我喝了口咖啡,说:“可可的身世,他已经知道了。” 沈少航一怔,笑道:“那很好,你们一家三口也算是团圆了,也不枉你吃了这么多苦,算是苦尽甘来了,他是不是特别高兴,你为他生了这么可爱的女儿。” 脑中浮现霍厉延知道可可身世的反应,可真的跟高兴二字不沾边。 他昨晚是在可可床边哭,可看起来不像是高兴,倒像是感激。 我盯着手指上他送的祖母绿,苦笑道:“我也以为他会很高兴,就算是怪我欺骗他也好,可他……怎么说呢,就是觉得反应太奇怪了,我也说不上来。” 沈少航笑道:“男人跟女人的高兴表现方式不一样,男人都是特别压抑型的,有时候你根本感觉不到,而且霍厉延他又不善表达,可能是高兴过头了,我想他一定都手足无措了。” “是吗,男人都这样?” 我回想昨天,霍厉延确实有点手足无措了。 沈少航一笑:“冷不丁冒出个这么大的女儿,换成你试试。” 我把自己放在霍厉延角度,再听沈少航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能理解了。 若是我,怕是要懵了,无所适从。 “那是我多想了。” 我想起早上吃早餐时,霍厉延虽然还是像以前一样照顾可可,可却又多了一份紧张,小心翼翼,看可可的眼神很是复杂,三分喜欢,三分激动,三分手足无措,还有什么,我却看不懂了。 沈少航翘着腿,说:“若是你不能完全理解,也可以再打个比喻,忽然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嫁的老公却不是自己的老公,自己嫁错了人,你或许更能体会了。” 我瞪他一眼:“这什么破比喻,嫁老公还有嫁错的,难道我眼瞎,还能认错人了。” 沈少航大笑:“开个玩笑而已,别太认真。”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今天难得早班,还想早点回去陪可可,我提出先回去了,沈少航欲言又止的说:“再坐一会儿吧。” “怎么了,你有事?”我好奇,沈少航可没有这么别扭的时候。 沈少航搓着手,吞吞吐吐:“有点事儿。” “那你说吧。” 他瞄了我一眼,忽然特别严肃地说:“那你可得先有点心理准备,我怕你会接受不了。” 沈少航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有点紧张跟期待了。 “说吧,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我还能接受不了了。” 沈少航深吸一口气,说:“你之前不是问我霍厉延是为什么坐牢吗,我特意找人打听了,是因为杀人。” 听到杀人两个字,我表示自己确实被震惊到了。 “你在开玩笑?” 霍厉延怎么会杀人呢? 沈少航说:“我也不太信,这才再三确认了,确实是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判了刑,若不是霍家拿钱打点了,将事情压下去,恐怕不止坐几年牢这么简单了。” 我只感觉背后一股凉意:“他杀了谁,又因为什么杀人?” 我有很多问题,沈少航说:“具体什么事打听的不是很清楚,档案都封了,不过好像是听说跟当地的一名混混起了冲突,拿刀捅了人,对了,我也是前两天听我妈说起一件陈年旧事,这霍家有两个儿子,霍厉延还有个哥哥,说来也真是令人意外,跟霍厉延都认识了这么多年,竟然也不知道他还有个哥哥。” 跟沈少航在咖啡馆分开后,我满脑子都是他说的话。 回到家里,霍厉延竟然比我还早回来,正陪着可可在画画。 一大一小盘腿坐在地毯上,两人就连笑也是一致的。 我正要过去,忽然听见可可喊了一声:“爸爸,我画的好看吗?” 我惊愕的看向霍厉延,这声爸爸,是他教可可的吗? 霍厉延也看见了我,他满眼宠爱的揉了揉可可的头发,莞尔道:“可可画的很棒,可可先自己画,待会爸爸检查。” “好。”可可重重点头,很听霍厉延的话。 霍厉延笑着朝我走过来:“回来了,今天上班累不累?” 他像一名普通的丈夫关心下班归来的妻子,简单的话却很是温馨。 “还好。”我敛了脸上的神情,问:“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想早点回来陪你跟女儿吃晚饭。”他目光凝视着我,说:“海棠,昨晚有句话一直没跟你说,谢谢你生下可可,辛苦了。” 我抬眸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经过一天一夜,他接受了这个事实,也终于正常了点,正如沈少航所说,冷不丁的冒出个女儿,或许是真令他一时不好接受,需要时间去缓冲,去消化。 “不苦。” 以前或许觉得苦,这一刻也不苦了。 我想要的一家三口的愿望也成真了。 从今以后,我跟霍厉延身上都多了一重身份,他担着父亲的责任,我担着母亲的责任。 王嫂做好了饭菜,霍厉延争着去给可可洗手。 那小手上都是颜料,衣服,脸上都有,跟小花猫似的,霍厉延耐心的替可可洗掉,还给她换了件衣服。 他在学着如何做好父亲的角色。 我在一旁看着,心里觉得满满的,不管霍厉延过去做过什么,杀过人也好,坐过牢也罢,如今他是我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们是一个完整的家。 吃饭时,我还是随口问了他一句:“厉延,我听说你家里还有个哥哥是吗?我怎么一直都没有见到过?他人呢?” 不知道我哪句话说错了,只见霍厉延脸色陡然间一变。 第90章:放大招了 霍厉延目光定定地看着我,沉默了几秒,说:“死了。” 两个字,轻描淡写,又带着无以言表的伤痛。 我心头一紧:“抱歉,我……” 他嘴角苦涩笑笑:“很多年没有听到有人提起这个人了,你若不提醒,我倒是快忘了,我还有个哥哥。” 自己的亲哥哥怎么会忘了呢? “你又说些我听不太懂的话了,你跟你哥哥关系不好吗?” 霍厉延摇头,好似陷入了某种回忆:“我们的关系很好,有什么也都是一起分享,他后来喜欢上一个女孩,打电话跟我聊了一个通宵,那是他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那一晚上,他嘴里说的全是关于那个女孩的话题,他平常话很少,第一次让我觉得他原来可以那么唠叨。” “那你们兄弟感情真好,那后来呢?”我忽然很好奇霍厉延哥哥的故事。 霍厉延说:“后来,他跟那个女孩子在一起了,他还说要带来给我看看,可我还没有等到他把女朋友带来看看,他就出了意外,这事对我爸妈他们打击挺大,谁也不再去提起这块伤疤,而且他已经过世,就没有再跟你提,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没瞒他,说:“今天碰上沈少航了,闲聊时提起的。” “你跟他倒是走得挺近的。” 霍厉延这话听起来有点酸酸的。 我笑道:“他跟你可是好朋友,我还是托你才认识的他,这醋你也吃。” 霍厉延给我剥了一只螃蟹:“我老婆这么优秀漂亮,自然不放心。” “前面的话我爱听。”我一笑,说:“要说不放心,你这招蜂引蝶的体质,我才不放心。” 霍厉延眉梢一挑:“我这是绝缘体体质,只对你来电。” 他一般不说情话,一说,那绝对是能甜到心坎上。 吃了晚饭,霍厉延接到一个电话又出去了,说是生意上的应酬。 我也在旁边听到是梁硕打的电话。 霍厉延真的很忙,能陪我在家里吃个饭,那也是抽出来的时间。 他这一出去,到了凌晨三点梁硕才送他回来。 喝得烂醉,满身酒气,梁硕说:“今天遇到的是东北那边的客户,特别能喝,公关部的都被喝趴下三个。” 我之前跟着霍厉延出席过应酬的场合,男人们喝起酒来,确实有些吓人。 “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闻到梁硕身上也不少酒味。 梁硕走后,我替霍厉延把衣服裤子鞋子都脱了,拿了热毛巾跟他洗脸擦了一下身子,让他能好受点。 喝醉的人真的很难受。 不过喝醉的霍厉延倒是挺可爱的,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我,嘴里说着醉话:“海棠,你是我老婆,这世上除了你的话,我谁的都不听。” 我乐了:“真的?只听我的话?” 霍厉延醉的眼睛都没有睁开,抱着我的腿点头:“嗯,只听老婆的话,老婆,你爱不爱我。” 若是他清醒的时候,我怕是不会见到他这样的一面,问我这样的话。 我手抚摸着他的头,都说酒后吐真言。 听着他这话,我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哑着声音说:“爱。” 半天都没有回应,我靠着床头,低头一看,他已经睡着了。 我哭笑不得,伸手关了灯,只留一盏夜灯。 霍厉延大半夜这么折腾一下,我第二天起来晚了。 我醒来的时候,霍厉延倒是又出门了。 不管休息了多少个小时,他第二天都会准时出门。 兰馨倒是难得出现在早餐桌上,我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如今我对兰馨是恨铁不成钢,却又拿她没有办法。 兰馨啃了一个包子,说:“我回来的时候,姐夫刚出门。” 这么说,她又晚了一个通宵。 “兰馨,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要如何才肯正正经经的去做份工作,我是对不起兰姨,可你也别以为仗着这一点就能为所欲为。” 兰馨冷笑一声:“怎么,这是想赶我走了?我妈尸骨未寒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这样对待我了?我就问你一句,我妈是不是因为赵亚茹死的?是不是因为你要跟霍厉延好,才会得罪了赵亚茹,才导致我妈出事?” “…是。” 这一点,我无法辨驳。 “你终于承认了,令海棠,我妈是被你祸害没的,这笔账,我自然算在你头上,所以你也别想踢开我这个祸害。”兰馨起身说:“我曾真的把你当姐姐,可往后,你已经不是了。” 又是不欢而散。 兰馨拿了霍厉延给我买的包包出去了。 我回房间换衣服准备去店里时,才发现首饰也少了几件。 不用想也知道是兰馨拿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已经不知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了。 我嫁给霍厉延都这么久了,以为能膈应到赵亚茹,她却一次都不来找我麻烦,这真的太令人匪夷所思。 她不出手,我也就没机会替兰姨报仇。 我原本还想着挑拨他们母子间的关系,自从上次我去过霍家,我就已经发现,霍厉延跟霍建刚还有赵亚茹的关系本就不好,无须我去挑拨。 原来想做个心机女,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反而我被霍厉延的阴晴不定给牵动着。 就在我想着赵亚茹为何如此沉得住气时,她已经准备向我放大招了。 这天我又是下晚班,霍厉延提前跟我说,他有饭局,晚上会晚点回去。 我下班也就直接去地下停车场,这才发现车轮胎爆了,我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发现是有人蓄意而为。 我想着自己也没得罪什么人,怎么会有人扎我的轮胎? 我刚起身,忽然从后视镜看到我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个男人,我顿时大惊失色,还没有来得及回身,一块抹布捂住了我的嘴,上面有乙醚的气味。 我没有挣扎两下就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我是被颠醒的。 手脚都给捆着,眼睛还被蒙上了黑布,嘴上也有胶布。 有了上一次被绑的经历,我虽然没有太恐惧,可这么冷不丁的被人绑了,还不知道对方是谁,我自然害怕,且怕的要死。 第91章:赵亚茹疯狂了 车子不知开了多久,更不知我此时在哪里。 我用腿胡乱蹬了一脚:“你们是谁,绑我做什么。” 嘴被胶布封住,一切声音都被封在嘴里,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我明明感觉到车上不止一人,却没有人理我,不管我怎么踹,怎么蹬车座椅,得不到半点回应,车子却是一直没有停下来。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车子忽然停了下来,我听到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把人带进去。” 那是一道很粗粝的嗓音。 紧接着,一只手抓着我的肩膀,将我扯下车。 我的脚也是被绳子捆住的,站不稳,直接跌在了地上,又立即被人扛了起来。 这四周特别安静,我就像一个货物被扛着走,我的挣扎都没有用。 过了没多久,我听到有开门的声音,接着,我就被直接摔在了地上,就像是麻袋一样,脑袋也不知道磕到了哪里,钝痛袭遍全身,疼的一阵痉挛。 我试着从地上爬起来,我听到扛我的人离开的脚步声,然后四周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我更慌了。 我不知道谁绑的我,又有什么目的,手脚被捆,眼睛也看不见自己身处何处,恐惧从心底滋生,一点点扩大,心也砰砰直跳。 我强行镇定下来,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能慌,不能坐以待毙。 我试着挪动身子,脚似乎踢到了像桌子之类的东西,我像是找到一丝安慰似的,慢慢朝桌子靠过去,这个时候只要有一点实物,都会让我感到踏实。 我依靠着桌子慢慢站起来,用手一点点,小心翼翼去触摸桌子上的东西,试图能找到隔断绳子的东西。 手忽然好像碰到了烟灰缸,就在我再试着摸索时,有脚步声朝这边来了,从脚步声可以判断,不止一人,至少三人以上。 随着脚步声愈来愈近,我心跳越来越快,似乎要跳出胸膛。 我立马又坐了下来,故作镇定的样子。 人走了进来,我听到啪嗒一声,是开灯的声音。 之后,有人扯掉我眼睛上的黑布,眼睛忽然接触到强光,刺的我睁不开眼,适应了一会儿,我才慢慢看清房间的格局,三名面无表情身材魁梧的男人,以及绑架我的幕后指使,赵亚茹。 赵亚茹穿着一条深绿色旗袍,雍容富贵,坐在沙发上,眼神冰冷的看着我。 我怎么都没有想过绑架我的人会是赵亚茹。 我试着挣了挣手脚绳子,怒瞪着她,我想说话,却说不了。 赵亚茹给身边的人眼神示意,男人便过来撕掉我嘴上的胶布。 胶布死死贴在嘴上,被这么忽然用力一撕,就跟刮皮是一样的,疼的我眼泪花都出来了,疼痛使我气愤咆哮:“赵亚茹,你到底想做什么,杀人灭口,还是故技重施?” 赵亚茹姿态优雅站起来,面如冷霜,跟我第一次见她一眼,冷的就跟冰渣子一样,让人很不舒服。 已经不是第一次跟赵亚茹打交道,我见识过她的手段。 我以为找小混混欺辱就已经够卑鄙了,没想到她还能如此丧心病狂的做出绑架的事。 赵亚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阴狠一笑:“令海棠,是你不识好歹,我劝过你别纠缠我的儿子,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过,不管用什么手段方法,我都不会让你留在我儿子身边,继续祸害他,我已经忍你够久了,像你这种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我见多了。” “赵亚茹,你真是我见过最丧心病狂的母亲,我从来没有想过图你们家什么,难道就因为我穷,我的出身背景,你就要否定我的全部?甚至不惜绑架,我自问没有哪一点配不上霍厉延。”我怒道:“你别把我当软柿子捏,拿这种身份背景来说事,赵亚茹,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我死了就不会再祸害你儿子,否则,我会让你每天寝食难安,你也不是没杀过人,兰姨不就是被你给害死的。” 跟赵亚茹,我知道是说不了什么道理,也不想去说什么狗屁道理,我跟她的仇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无法化解。 “杀了你?令海棠,我这些年每天做梦都梦见杀了你,让你以命偿命,若不是厉延他跪下来……”赵亚茹忽然停顿了下来,而后恶狠狠地看着我:“来的路上,我也想着要怎么要你的命,你到底要怎么死,才能赎罪,我想来想去,还真想到一个方法。” “你刚才说什么,赵亚茹,你把说清楚,你在这颠倒什么黑白,该偿命的是你。” 什么以命偿命,赎罪,我都听不懂。 我只知道,兰姨是赵亚茹间接害死的,就算以命偿命那也是赵亚茹。 赵亚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就红了眼眶,又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令海棠,你千不该万不该,还来招惹我唯一的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你怎么还不放过呢。” 我从霍厉延那知道赵亚茹的大儿子死了,就剩下霍厉延一个了,所以我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赵亚茹怕失去唯一的儿子。 赵亚茹说着又下令让人将我脚上的绳子解开,将我带上了天台。 我这时才知道,赵亚茹绑我来的是海城最高的一栋大厦,有一百层。 从天台往下看,顿时有一股眩晕感,从这里看海城,那真是比在摩天轮上看还要漂亮。 只是如此好的夜景,我没有那个心情欣赏。 从这里掉下去,怕是要摔成肉泥了。 天台的风也很大,吹的衣服猎猎作响。 我望了眼下面,车子跟行人都变得很小很小。 也不知是风吹的,还是吓的,我打了一个哆嗦,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赵亚茹,杀人偿命,今天我若是从这里掉下去,你也逃不了。”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赵亚茹讽刺道:“我以为像你们这种女人只知道钱,不知道怕是什么,当初不是很嚣张吗?跟我谈什么真爱,真心 第92章:霍厉延来护航 赵亚茹用行动让我深刻领会一个母亲能为孩子疯狂到什么地步。 她不是开玩笑。 赵亚茹让人将我押到天台边缘,只要用力一推,只需要几秒,我真就成了一滩肉泥。 没有人对死亡不恐惧的。 我也怕,怕到小肚腿打颤。 可我不会去求赵亚茹,也没用,改变不了结局。 “给我推下去。” 赵亚茹咬牙切齿,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一句话。 架住我胳膊的两个男人像是拎小鸡似的将我拎起来,哪怕我用身体全部力量往后退,却还是被推上了天台的护栏。 眼睛往下面一看,小腿都软了。 风很大,只要我稍稍站不稳就跌下去了。 我吓得话都说不出。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被嘭地一声踹开了,霍厉延神色冷冽的出现,看到我站在天台护栏上,随时都会掉下去,他脸色骤变,立马冲了过来。 见到霍厉延,刚才将我架上天台护栏的两个男人自己就往后退了,脸上划过稍纵即逝的敬畏。 “海棠。” 霍厉延将我抱了下来,我的腿还在发软,连站都站不稳,完全靠在了他的怀里。 他立即将我手上的绳子解开,我怔怔地看着他,他眸子里的寒光比这天台的风更凌厉,让人胆寒。 他替我解开绳子时,我感觉他的指尖有些发抖,他在害怕。 可他却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声音安抚我:“别怕,我来了,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 我没说话,牙齿在打架的,这次是冷的。 天台的风太大了,真的很冷,风跟刀子似的。 霍厉延脱下他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熟悉的气味让我的心神慢慢安定下来。 他的大手摸了摸我的头,半搂着我朝门口走。 赵亚茹的人没有谁敢拦。 “厉延,这个女人会害你,妈妈是为你好啊,他已经害了你一次了。”赵亚茹拦住去路,像是中了邪似的指着我:“这个女人必须死,必须死,厉延,快,把她推下去。” 霍厉延让我先站稳了,这才松开我,朝赵亚茹走了两步,声音冰冷:“我看你真是疯了,难道令海棠死了你就甘心了,妈,你好好看看我,当年我是怎么求你的,你又做了什么,难道真以为我不知道,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厉延,是妈妈对不起你……”赵亚茹忽然哭了起来,瘫坐在地上,捂着脸放肆痛苦。 霍厉延冷冷对赵亚茹带来的人说:“把夫人带回去,若是再任由着夫人胡闹,你们统统给我卷铺盖滚蛋,夫人病了,应该在家里好生休养。” “明白,明白。” 几名大汉对霍厉延那是恭恭敬敬的。 霍厉延带着我下了这栋海城最高的大厦,替我拉开车门,让我坐了进去。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歉疚地抚摸着我苍白的脸。 我摇着头,霍厉延其实来得很及时,若再晚一点,我就死了。 想到刚才差点就死了,我紧紧地攥着手,看着他问:“霍厉延,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妈能恨我恨到如此地步,我到底害了你什么,你坐牢那也不是我害的,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你呢,你们霍家呢,我当年怎么熬过来的,你们知道吗?你以为可可一生下来就这么大?这么乖巧懂事?那是我用命生下来的,而可可小时候也是差点死掉,那个时候你在哪里啊。” 我说到最后,真的觉得特别委屈,嗓音渐渐沙哑,哽咽到几乎说不话来。 我背过身去,眼泪忽然就下来了。 我真的恨啊,恨霍家,也恨自己。 车内一下子就静默了下来,好似隔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一抹低沉的嗓音在车内弥漫开。 “还记得之前我跟你的我大哥的事?他就是因那个女孩死了,自从那之后,我妈精神就出了问题,后来经过治疗,才有所好转,这一年来,也没有再复发,你的出现让她觉得你会伤害我,所以她才会那样极端,有的时候,她也是把你当成了害死我哥的那个女孩。” “那是我活该是吗?”我并没有去同情他的哥哥,去理解赵亚茹,因为我理解不了,赵亚茹于我而言,已经成了噩梦,一个魔鬼。 霍厉延侧头睨了我一眼:“海棠,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是我妈去学校逼得你退了学,那些所谓混乱的私生活,也是我妈搞出来的,我一直想补偿你,尽我所能,双倍的补偿,双倍爱你,哪怕要了我这条命,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我要的可不是霍厉延的命。 我双手紧紧地攥着,又缓缓地松开,暗中做了几个深呼吸。 “霍厉延,我第一次觉得跟你在一起这么的累,这么的危险,这么的……”我有些说不出,目光看着窗外,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知道他一直看着我,车窗上映着他的脸,还有那无可奈何,无计可施的目光。 “先回家吧。” 他发动车子,一路上我都没有说话。 回到家里,我也是走在前面,先上了楼,可我没进我们俩的卧房,而是去了女儿的房间。 霍厉延在房间门口站了一会儿,我没有看他,他也就回了卧房。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就是觉得有点无法面对他。 这一晚算是死里逃生,我哪里睡得着,天亮了才有了睡意。 等我醒来,已经快中午了,我睡在了卧房。 王嫂说早上看到霍厉延将我抱回了卧房,也替我向店里请了假,今天就在家里好生休息,不用去上班了。 王嫂已经将可可送去了幼儿园。 见我恍惚着,王嫂又说:“太太,先生对你真的很好,昨天见你迟迟没有回来,立马就去找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要珍惜啊。” 霍厉延能如此准确又迅速的找到我,怕是心里早就有猜测赵亚茹会对我动手。 他夹在我跟赵亚茹之间,肯定也很难做。 我迟疑着,说:“王嫂,替我准备一个保温桶,我亲自给先生做几道菜送去公司。” 霍厉延经常应酬喝酒,伤胃,我便做了几道养胃的小菜,开了车给他送过去。 第93章:一年后离婚 我从未来过公司,之前就算来,也是在门口外面,没有进去过。 距离我上次大闹霍厉延跟沈佳妮婚礼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人们都是健忘的,这件事已经都渐渐不再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公司规矩严格,没有预约,根本就进去不了。 前台的小姑娘应该也是新来的,死板不通融,必须按着规章制度来,我让她打个电话给霍厉延,通报一下,又说霍厉延在开会。 我出门急,又忘记了手机,不管我怎么好说歹说,人家就是不让进去。 而我跟霍厉延结婚又没有人知道,更不可能说我是霍厉延老婆,否则可能直接将我赶出去了。 我正打算在接待区坐一会儿等等,就见梁硕从外面进来。 我立马站起来:“梁助理。” 梁硕见到我有些意外,朝我走过来:“少夫人,是来给霍总送爱心午餐的?” 他瞥见了我手里的保温桶。 我笑说:“是啊,不过没有预约我上不去,出门时又忘记带手机了,前台又说厉延在开会,就只能在这等了。” “少夫人,我带你上去吧,这会儿霍总应该开完会了。”梁硕替我拿着保温桶。 “谢谢了。” 有梁硕领路,自然没有人拦了。 梁硕本来是要领着我去霍厉延办公室,忽然有同事找他,我便让他自己去忙了,自己拎着保温桶往霍厉延的办公室走。 我幻想着他见到我来会是什么表情,惊喜还是? 当时办公室的百叶窗没有拉上,我刚要敲门,却通过百叶窗看到了办公室里的人,手立马收了回来,心也一下子跌至谷底。 沈佳妮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办公,那目光就连我这个站在外面的人都能感受到灼热。 沈佳妮一条白色吊带长裙,露出两条如白玉的手臂与锁骨,中分长发拢在两边耳后,十分恬静,让人看着舒服,就像山谷里幽然绽放的百合花。 霍厉延一直没有抬头,不停地翻看着文件,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唇有时紧抿着,思考着问题。 都说认真做事的男人最有魅力,最迷人,这一刻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他的身后是巨大的落地窗,映了半个海城,壮观的景象却只是他的一个背景,陪衬,他如一名孤独的王者,独成一个世界。 我站在窗前,目光紧紧地注视着里面,都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沈佳妮忽然从沙发上起身,婀娜多姿的走向霍厉延,身子微微靠着办公桌,挡住了他一半身子。 只听沈佳妮温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厉延,已经到午饭时间了,还是别再工作了,我们去吃饭吧,人民路那边新开了一家私房菜,听说味道很不错,下午三点,我约了爸爸去高尔夫球场,到时你陪我爸爸打几局,说几句好话,他最疼我,也就不会再生气了。” 沈佳妮显然不是第一次来找霍厉延了,她并没有死心放弃。 我紧紧地攥着保温桶,等着霍厉延的回答。 过了半响,我听见霍厉延说:“佳妮,打高尔夫就免了,以后你也少来公司,我不想让海棠误会,到时也对你声誉有损。” 那句不想让我误会,令我心里一暖。 我一直以为霍厉延不懂这些,上次他还让我陪着去看沈佳妮的演奏会,如今他开始在意我的感受了? 可就在我为霍厉延这句话高兴时,沈佳妮的一句话就如一盆凉水朝我泼下来。 沈佳妮拉住霍厉延的手臂,笑说:“厉延,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不过我们迟早要结婚的,而且我想每天看到你,一想到还有一年你才跟令海棠离婚,我每天就担心着,我怕再输给令海棠,你们每天朝夕相处,就算你现在不喜欢她,也不能保证这一年内会一直不变,厉延,我真的没有信心。” 离婚? 霍厉延要跟我离婚? 不可能的,他说过要一辈子走下去的。 我忽然觉得浑身冰冷,凉意从脚板底直窜到头顶。 沈佳妮的话就像是无数棉花,塞在血管里,阻碍着血液流动,慢慢地,凝成血块。 我心里堵得难受,一直延伸到喉咙里,让我连张开嘴说话都难。 “你是谁?在办公室外鬼鬼祟祟做什么?” 一名公司员工朝我走过来,那时我怕惊动办公室里的霍厉延,根本没有多做他想,脑子里就一个念头,不能让霍厉延看见我,于是我落荒而逃了。 我明明占据着名分,却在沈佳妮面前,我要如此狼狈。 我跑出公司,头上明明是艳阳天,我却觉得好冷。 难怪沈佳妮不再找麻烦,原来是霍厉延安抚住了她。 而我还真在幻想能一辈子白头偕老。 多么讽刺啊。 我看了眼手里的保温桶,自嘲的笑了笑,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我正准备走,沈佳妮就在我身后喊:“令海棠,你等一下。” 我好脾气的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她:“你还想怎样。” 沈佳妮走了上来,笑道:“刚才在办公室外面的就是你吧,那刚才我们的谈话,你也听到了,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厉延承诺了我,一年后就跟你离婚,让你做一年霍太太,那不过是我跟厉延对你的施舍。” 我面无表情的问:“说完了吗?” 大概是我的反应没有让她满意,沈佳妮秀眉一蹙,拔高了音量:“令海棠,你要看清楚了,厉延只是知道了当年霍伯母害你退学,心中感到愧疚而已,并没有半点爱意,他只是想赎罪,补偿,你别弄混淆了。” 补偿这个词,我昨晚才从霍厉延口中听到。 他对我忽冷忽热,原来是如此。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不如一次性说完,霍厉延让你等一年,我想你心里一定很恨我,现在逮住这样的机会,一定想奚落够。” “奚落你?你不配,令海棠,我从未把你放在眼里,厉延之所以能从牢里出来,那都是因为我,我为他付出了多少,你远远不及。” 我笑了笑:“哦?那我得提醒你一句了,一定要弄清楚他是真的 第94章: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我的话让沈佳妮目光陡然间冷了几分:“令海棠,我跟厉延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好好珍惜我们施舍给你的这一切,一年后,你可就只能像丧家之犬被赶出去了。” 我淡淡地扬了扬唇:“真是多谢你的提醒,在那一天来临之前,我还是霍太太,坐在你最想坐的位置,而你如今的行为,不过是一个介入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你最好记住自己现在的身份,若是让人知道堂堂的市长千金给别人做小三,不知道市长的面子上过不过得去,到时候丢脸的人到底是你,还是我呢?” “令海棠,你真是不知好歹。”沈佳妮一脸怒气:“你不过是一个可怜虫,失败者,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你别拿他对你的怜悯当筹码。” 听到这话我笑了:“霍厉延每天睡在我的身边,我勾勾手指头,他就在婚礼上抛下你跟我走了,你说我有什么资格?看不清的是你,有本事你让霍厉延现在就把离婚协议书摆我面前,只要你做得到,那才能证明霍厉延他心中装的是你,到时我二话不说,必定爽快签字……” “谁说了要离婚。” 一道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跟沈佳妮同时循声看过去。 霍厉延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梁硕,估计他也是知道刚才在办公室外的人是我吧。 见到霍厉延,我心里有点虚,在沈佳妮面前,我能巧言令色,拿出正室的架势,可在霍厉延面前,我根本就没有一点勇气,甚至害怕,怕他站在沈佳妮面前,让我无地自容。 霍厉延目光冷冷的睨了沈佳妮一眼,声音冷冽:“海棠是我的妻子,我再说一遍,我霍厉延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这一句话,击垮的是沈佳妮,暖的却是我的心。 只有丧偶,这是完完全全绝了沈佳妮的心思,可刚才在办公室里…… 我望着霍厉延,真的看不懂了,他一面伤着我,一面伤着沈佳妮,娶我为妻,却又跟沈佳妮藕断丝连。 这注定让两个女人痛苦。 沈佳妮的目光一直在霍厉延身上,因为我离着她较近,能清晰的感受到霍厉延的一句话让她身形微微一晃。 她在我面前那样骄傲,可霍厉延一句话毁的不是她的梦,更是将她的脸面踩在了地上,她如此恨我,又怎能忍受让我看到像小丑的她,那简直比诛心还难受吧。 我忽然觉得霍厉延真的挺残忍的。 他能这样对待沈佳妮,有一天,也或许能这样对我。 沈佳妮眼眶都红了,嘴角微微动了动,眸光郁痛:“厉延……” 霍厉延仅仅是看了她一眼,走到我面前,嗓音质冷:“记住你是霍太太。” 这是给我撑腰,让我拿出霍太太的架势吗? 之后,他对梁硕说:“送少夫人回去。” 一旁候着的梁硕朝我走过来:“少夫人,我送你回去吧。” 其实我能自己回去,霍厉延让梁硕送,是不放心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抿着唇,最终什么也没说,跟着梁硕走。 身后传来沈佳妮若有似无的声音:“厉延,你不是答应过要给我一个交代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对你做的还不够吗?忍让的还不多吗?” 他声音一贯清冷:“给你交代,却并不是要跟海棠离婚,她将是我霍厉延一辈子的妻子,请你记住这一点。” 在爱情的战役里,从来都没有输赢,都是两败俱伤。 霍厉延维护了我,却并没有让我有赢沈佳妮的痛快之感。 坐在车里,我有些恍惚的看着窗外,梁硕看出我心情不佳,说:“少夫人,你也别想太多了,像霍总这种身份地位,那身边肯定会有很多女人,可霍总心里只有你,他有分寸。” 我摇头失笑:“男人在商场上可以杀伐决断,但在感情上,都有一个通病,拖泥带水,他若真有分寸,就不会给别人一丝希望。” “少夫人,沈小姐不一样,毕竟沈小姐差点嫁给了霍总,而她的父亲又是市长,之前公司几批出口的货都被以各种理由拖着,公司损失不少,霍总是你的丈夫,可他也是霍氏集团的总裁,旗下几千人都指着霍总吃饭,养家糊口,身上的责任自然就重了。”梁硕说:“加上沈小姐好像对霍总有恩,霍总这才格外对沈小姐好一些,刚才霍总这么急匆匆的下来,就是知道少夫人来了,不放心。”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梁硕是霍厉延的人,自然处处都为他说话。 “我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他跟别的女人走的近,我心里就不爽。” 梁硕笑了笑:“若是霍总听到这句话,怕是要高兴的合不拢嘴了。” 吃醋就代表在乎。 可谁又在意,吃醋的同时,心也受着伤呢? 霍厉延或许是高兴了,可我心里的难受呢?能当没发生,没存在? 我自然不会去跟梁硕一个大男人说这些。 见到旁边的商业街,我说:“就在这里把我放下来吧,我去逛逛街。” 梁硕也没说什么,将我在路边放下来。 我虽然每天在商场上班,却没有好好的逛过街。 看着琳琅满目的衣服,我知道李情欢喜欢逛街,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打了半天没有人接。 李情欢一般都是手机不离身,手机通了,怎么会没有人接? 我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 又连打了两个,最后却是在通话中。 这显然是被掐断的。 李情欢自然是不会挂断我的电话,我心里咯噔一声,哪里还有心情逛街,立即打车去李情欢的出租房。 她肯定不会回陆震庭那,那就只能回出租房。 我匆匆赶到李情欢的出租房,还在楼下就听到楼上的争吵声,其中就有李情欢的声音,那是很愤怒又无奈的声音。 心头一紧,我立马跑上楼,李情欢的衣服行李都被扔在了过道上。 “今天你不拿钱,我就不走了,我生你养你,现在你弟弟要娶媳妇了,让你拿点钱就跟要你命一样,我怎么养你这个白眼狼啊。”坐在地上撒泼,指着李情欢骂的妇人,正是李情欢的母亲。 第95章:卖肾娶妻 李情欢脸色铁青,她看见了我,才保持着最后一分理智,咬牙切齿的说:“我真没有钱,要不你把我的肾拿去卖了行不行?” 李情欢的母亲哪里会信,坐在地上就是不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见我,以为我也是住这附近的邻居,对着我说:“你看看,这就是我养的女儿,我只是让她拿点钱,她就说要卖她的肾了,当初我为了供她读书,可是去血站卖血啊,抽那么一大袋子血,就百来块钱,我一月去四回,瘦的脸都凹进去了,现在身体不行了,赚不到钱了,干不了重活了,我就指望着这么一个女儿,现在她却这么对我,我还活着干什么啊,不如死了。” 我之前没有见过李情欢的母亲,却是从李情欢口中知道她家里不少事。 她家里穷,父亲不出去做事,是个上门女婿,整天吊儿郎当的,倒回去二十年前,那个时候在农村,还真的有吃不饱饭的,李情欢家里那时都是亲戚家借粮吃饭。 后来有了弟弟,要上学了,要供两个孩子上学,那确实很难。 李情欢的母亲确实去卖血了,不过最主要的是供儿子读书,后来也只是供李情欢读完小学,初中就不让读了,最后还是村支书去家里谈话,九年义务教育必须完成,最后拿了低保,这才让李情欢去读书。 李情欢依靠着门框,也是疲于任何语言了,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想死,那就从这里跳下去吧,你敢跳,我随后就陪你下去。” 轻飘飘的语气让李母愣了。 我走了过去:“情欢。” “让你看笑话了,进来坐吧。”李情欢也不管李母,转身朝屋里走。 李母这时才知道我是跟李情欢认识,看我的眼色变了变。 李情欢没有去离李母,我自然也不会去管,跟着李情欢进了屋。 一进去,李情欢就把门跟关上,但是没有锁,她终究也是做不到那么狠心的。 出租房一片狼藉,桌子椅子倒在地上,衣服床铺,都被翻的乱七八糟。 她的手机也被摔在地上碎了。 李情欢也没有去收拾,只是将椅子扶了起来,给我坐。 “你没事吧?” 见李情欢不怒不喜,我有点担心。 李情欢扯了扯嘴角:“没事,我没钱,她怎么闹也没用,这些年往家里寄了不少,让我妈觉得这钱就是大风刮来的,一张口就是一百万,我都觉得好笑,她到底知不知道一百万什么概念。” 说句实在话,国内行情,至少百分之三十的人,如果能从二十岁开始工作,一年三万块,工作三十多年,那还有可能有一百万。 前提还是不吃不喝的情况下。 否则,养活自己都难。 如果李情欢没有跟陆震庭闹掰,那还能拿出一百万,现在根本不可能。 我问:“你妈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李情欢在床沿坐下,她想点支烟舒缓舒缓,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把烟放下了,说:“今天早上我妈打电话说在火车站,让我去接她,我能把她丢在车站里吗?我知道她此行来的目的,可没想到屁股还没有坐热就开始问我要钱了,说是我弟女朋友家里那边催的紧,那女的怀孕了,若是不拿钱结婚,就把孩子打了,我妈急了,我拿不出,就说我要谋杀她亲孙子,她刚才把我这里翻了个遍,只找到几千块。” 国家没有哪一条规定,弟弟结婚,要姐姐拿钱。 李情欢的语气里透着无奈与苍凉。 如今她住在这种便宜的出租房里,用脚趾头一想,那也知道拿不出钱,可还是这么逼着,闹得如此难看。 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若是不拿钱,李母是不可能这么走的,现在就全指望着李情欢了。 这走廊跟屋里也就一步之遥,屋里说话,李母自然能听到。 李情欢话刚落,李母就推开门进来了,这还没有说话,李母裤兜里的老人机响了,是老家那边打来的。 老人机声音大,不用开免提,都能听见电话那边说什么。 电话是李情欢的弟弟打来的,一开口就在电话里问:“妈,你问姐拿到钱没有,美美今天都说了,要是再见不到钱,她妈明天就带她去医院打掉孩子了,那可是你的孙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一听要去做流产,李母立马就咋咋呼呼,扯着大嗓门说:“你可要把人拦着,钱我一定带回来,让美美安心养胎,别担心钱的事。” “好,妈,那你得快点,姐在城里会赚钱,一百万对她只是个小数字,我可是她亲弟弟,她不能不给啊。” 这话落在我这个外人耳朵里都刺耳心凉,更别说李情欢了。 我扭头去看李情欢的脸色,她好似麻木了,只是低垂着脑袋,看不出什么表情。 李母关心大孙子,可李情欢也才做了流产手术没多久,却没人关心她一句,都觉得一百万对她来说是小事。 李母讲了很久电话,全程我跟李情欢都没有说话,就听着李母在电话里教儿子如何拖住女方那边。 好不容易李母挂了电话,世界终于清静了,李母看着李情欢,知道来硬的不行,开始来软的,抹着眼泪,一张口就说:“小欢啊,你也看到了,这再不拿钱,你弟弟可怎么办啊,美美要打掉孩子啊,那可是李家血脉,以后也是要叫你一声大姨啊。” 李情欢长舒一口气,看着李母说:“你若是要几千几万,我还能给你想办法,可是一百万,我真的无能无力,妈,你别再逼我了,否则,你真的是在逼我去死。” 李情欢的语气真的很淡很淡,就像是一杯白开水一样,可再寡淡的开水,那也是开水,是沸腾着的。 李母哭得更厉害了,拍着双腿:“那怎么办啊,美美家里就是不肯松口,非要一百万,小欢啊,刚才你不是说卖肾吗?那卖肾能有一百万吗?” 这话简直震撼了我。 李情欢也错愕的盯着李母,旋即就笑了,那笑真的是太悲凉了。 第96章:女人花钱在娘家,赚钱在婆家 为了给儿子娶媳妇,逼自己亲生女儿去卖肾,这种事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可现在,李母那眼里流露出的期盼,就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看着李情欢,如果李情欢点头说能卖那么多钱,我相信李母肯定能毫不犹豫的让李情欢去卖。 见李情欢一直发笑,又不说话,李母急了:“小欢啊,你倒是说句话,你笑是几个意思,你弟弟娶不上媳妇,你是不是特别高兴,我就知道算是白养你了。” 李情欢慢慢止住笑声,就在她抬头那瞬,脸色全变了。 陆震庭高大的身躯站在门口,挡住了所有的光,原本狭窄的出租房,一下子就暗了。 他的影子投在地上,延伸到李情欢的脚边。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 越是这样的人,越可怕。 李情欢冷呵了一声,眯着眼睛:“什么风把陆总给吹来了。” 陆震庭依然玉树临风,五官每一处都那样完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上天总是会偏爱一部分人,霍厉延也是属于那一部分人。 陆震庭双眸深眯,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情欢。 此时无声胜有声,我挨着李情欢,能清楚的看到她的手从陆震庭出现就一直紧紧的扣着床沿,紧紧的,指甲外翻,她好似都不知道疼似的。 李母大概是被陆震庭的气场所震撼,说话也小声了许多,看着陆震庭问:“你是谁?” 陆震庭淡淡地扫了李母一眼,又看向李情欢,走进来两步,淡淡开口:“我们谈谈。” 四个字,透着不容反驳的力量。 而这个‘谈谈’,没这么简单。 李情欢盯着陆震庭看了一会儿,对我说:“海棠,麻烦你把我妈先带出去。” 我有些担忧,陆震庭之前能把李情欢囚禁了,如今李情欢把孩子给打了,陆震庭这么平静,实属不正常,我真怕陆震庭会对李情欢做什么。 可这又是他们俩的事,我不好插手,只能走到李母身边:“伯母,先跟我出去走走吧。” 李母瞅了瞅陆震庭,没有眼力见:“今天不拿钱,我才不走,别以为整这么一出,就能把我骗走。” 我瞥了眼李情欢,只见她疲惫的闭了闭眼,一边是亲生母亲的无理纠缠,一边又是掏心掏肺换来一身伤的心上人找来,此时我虽然不能对李情欢的心情感同身受,但是能明白,那一定很难受,很难受。 我也没管李母愿不愿意了,拽着她的胳膊往外扯:“伯母,你应该还没有吃午饭,我先带你去吃饭。” 我那时打电话给李情欢,李情欢没接,而我来的时候,李情欢家里已经被闹成这样,两人肯定都没有吃午饭。 我生拉硬拽,把李母给拽下了楼,拉着她去了附近一家兰州拉面馆。 我给霍厉延送饭,自己也没吃,反而是吃了一肚子气,看着别人吃,也有些饿了。 我不喜欢吃面,就点了一份炒饭,然后问李母:“伯母,你想吃点什么。” 李母心里还揣着气,也就点了一份最贵的面,还让多加了牛肉。 我对李母不太喜欢,看见她,我总觉得面前坐着的就是赵亚茹,再一想到李母刚才对李情欢说的话,做的事,心里也就替李情欢不值。 想到李母说儿子要娶媳妇,要彩礼钱,我站在李情欢的角度上,忍不住说了两句:“伯母,我跟情欢认识很多年了,你们家里的情况,我多少也是知道一点,她其实心里也是想着你们,这些年也往家里寄了不少钱,不过你这次让她一下子拿一百万,这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你也看到了,情欢如今住的环境像是能拿得出那么多钱吗?都是你肚子里掉下的肉,伯母,我想你心里也是心疼她的,对不对。” 像李母这种人,最听不得不好听的,只能来软的,打亲情牌。 “这都是我肚子里掉下的肉没错,可她是做姐姐的,这当姐姐的就该为弟弟牺牲,将来她是要嫁人的,我养了她这么多年,辛苦怀胎十月,我容易吗,我现在不找她拿点钱,以后我能捞着什么?”李母就是不松口,振振有词,特别有理:“这生女儿,花钱在娘家,赚钱在婆家,那我不是白给别人养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我不能说这后面的话是错的,可前面那句做姐姐的该为弟弟牺牲,我就不赞同了。 想到李情欢的处境,我还是耐着性子说:“伯母,情欢是你的女儿,这点没错,她该孝敬你,可她没有一点义务要替你的儿子去承担什么,说句不好听的,她只是做姐姐的,不是当妈的,凭什么弟弟娶妻生子,要她去承担,如果力所能及,出于情分帮忙,那没问题,可你这是在道德绑架,这对情欢不公平。” “谁让她是个女儿。” 李母一句话气的我也没了好脸色,怼了回去:“你也是个女人。” 李母愣了一下,十分生气地说:“我们小欢以前很听话的,我看就是被你这样的朋友给带坏了,才开始忤逆我,我告诉你,你没有资格教训我,那是我生的女儿,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着,李母起身就要朝外走,这时面端了上来,她看了眼碗里的牛肉,迟疑了一会儿,又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开始吃。 我的炒饭也端了上来,刚吃几口,霍厉延就来电话了。 原本我以为忘记带手机了,最后发现是在包里,不过没有多少电量了,我一接通电话就说:“有什么话快说,手机快没电了。” 其实我只是想先发制人,不想把主动权交给霍厉延。 霍厉延也听出我语气不好,说:“晚上有一场酒会,你跟我一起去,下午六点,我会让美琳把礼服给你送过去。” 美琳是他新招的秘书。 像是酒局应酬,他带我去挡酒还能说得过去,这酒会是正式的场合,带我过去,那不就等于把我的身份昭告所有人了? 难道因为之前沈佳妮的事,这是霍厉延想要补偿我的一种方式? 第97章:三个女人一台戏 我紧握着手机,迟迟没有说话,他那边也不说话,等着我回。 手指无意识的扣着桌面,我想了一会儿,才说:“那你到时来接吧。” 车子停在公司门口,梁硕送的我,我总不能回去开车。 其实,我还是为了一点面子,就是想让他来接。 我也有一些小女人家的心思。 听到我答应了,霍厉延生怕我反悔似的,忙说:“好,那就这么定了。” 我听到电话里有梁硕叫他去开会的声音,也就让他去忙了。 挂了电话,我再一抬头,就见李母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揣好手机,问:“伯母,怎么了?” 李母撇了撇嘴,忽然神秘兮兮的问我:“刚才找小欢的那个男人是谁?我看着不像是个普通人,看那一生穿着,跟电视里的大明星似的,他是不是喜欢我家小欢,是不是特别有钱?” 这后面一句才是重点。 知道李母什么心思,我扯谎说:“那是情欢之前的上司,情欢没有跟上司说一声就离职了,应该是来找情欢谈离职的事,这大公司规矩多,没有上司批准,不好辞职。” 李母瞅着我,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真的?” 陆震庭的事,李情欢是没有跟家里说的,所以我也就大胆的撒谎。 “这种事我没有什么好骗你的,不信你待会去问情欢。”我怕李母再多问,扯开话题:“伯母,你还要不要再吃点。” 虽然我不喜欢她的态度,可怎么说也是李情欢的母亲,这点招待,我还是要做到的。 李母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再来一碗面吧。” 我尽可能的把李母拖了一个小时才带着她回去,想着李情欢也没吃,我给她打包了一份面条回去。 陆震庭已经走了,原本就一片狼藉的房间,更乱了,李情欢的嘴角还沾着血迹,眼眶绯红,像一个没有半点生气的瓷娃娃,双眼呆滞,我吓了一跳,怒道:“他动手了?” 李情欢一眨眼,眼泪就滚落了,她别过脸,抬手擦了擦嘴角,声音里又透着几分柔弱的倔强:“没有,海棠,我这里没事了,你回去吧。” 李情欢可不是那种打碎牙自己合血咽下的人,我不知道陆震庭到底说了什么,能让她什么都不对我说。 那一瞬间,我发现李情欢变了,我不喜欢她这种变化。 于晓说栽在男人身上爬起来就行了,可万一爬起来呢? 我讷讷地喊了她一声:“情欢。” 她双腿曲着,双手抱着膝盖,将脸搁在膝盖上,嘴里一个劲说:“都会过去的,会过去的……” 这话也不知是在对我说,还是她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或者是说给令人窒息的空气。 李情欢都已经这样了,李母却还问了句:“小欢,那一百万你到底能不能凑齐?我都答应你弟弟了,明天就给送回去,这见不到钱,就要出人命了啊。” 听到这话,我气不打一出来,语气重了几分:“伯母。” 李情欢眼珠子转了转,看着李母,有气无力地说:“那你到时替我收尸吧。” 丢下这句话,李情欢在床上躺了下来,扯过单薄的毯子盖在身上,盖过头顶,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毯子一直轻颤着。 李母再没有说话,坐在门槛上焦急捶腿。 我将廊道上的衣服行李都收拾了,又把翻乱的房间能整理的都整理了,放在桌上的面条都已经糊了,凉了。 李情欢是在啜泣中睡着了,想来她也真是身心俱疲了。 我走的时候还是对李母说了句:“伯母,你就心疼心疼情欢吧,她心里此时比黄莲还苦,你就别再戳她的心了。” 李母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回到红鼎天下,王嫂正好把可可给接了回来。 老师今天教跳舞了,一回来就拉着我,要跳给我看,还让我给她把音乐放好了。 可可不过三岁多,却跳的很是标准,跳完了,还鞠躬谢礼。 看着可可每天都这么高高兴兴的,又聪明,我心里自然也是高兴。 我张开双臂:“来,让妈妈抱抱。” “妈妈。”可可欢喜的扑进我怀里。 自从我上次纠正可可叫我妈妈,我就没再在她面前提过姐姐两个字。 起初可可不叫,如今已经改了口。 那是我一直盼着,却又害怕,不敢奢望的一声妈妈。 眼眶有些温热,我将可可抱在腿上:“要不要吃苹果?” “要。”可可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可爱极了。 我笑着给可可拿了一个苹果,她都不让帮忙削皮,就这么拿着吃。 我问她:“可可,爱妈妈吗?” “爱。” “有多爱啊。” “爱妈妈。”可可笑着往我怀里扑,吧唧一口亲在我脸上。 那真是让我觉得为生可可受的苦都是值得了。 我感谢上天赐我这么一个可爱的宝贝。 陪着可可玩了没一会儿,美琳就送礼服过来了,顺便替我上妆,也告诉我霍厉延开完会议就来接我去酒会。 酒会是晚上八点,七点二十,霍厉延就回来接我了。 我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听美琳说,礼服是霍厉延亲自选的,一条银色长袖露背的礼服,很是独特。 我从未穿过银色,起初还怕驾驭不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美的都有点不相信这是自己。 额前放下两丝微卷的头发,其它的束在脑后,简单又不失大方的妆容,我出现在霍厉延面前时,他看着我足足愣了十几秒,然后说了两个字:“好看。” 我笑了笑,提了提裙子:“就是有点长,走路费劲。” 我话刚落,身子忽然腾空而起,人被他抱在了怀里。 “那就让我抱着你。” 美琳跟王嫂还有可可都在一旁看着呢,我立马羞红了脸:“快放我下来。” 他却嘴角一扬,抱着我大步朝外面迈。 美琳有眼力见,立马小跑走前面去开车门。 霍厉延小心翼翼的将我放在车座上,又替我理了理掉在外面的裙摆,十分绅士。 从我的角度看他,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很漂亮,跟可可得很像。 霍厉延说的酒会是在上次他跟沈佳妮结婚的地方,也在三楼,同样的宴会厅,布置却不一样了。 进场时,我笑着说:“我这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我话刚落,目光就瞥见了酒会上一袭红色长裙,艳压群芳的沈佳妮,而与她聊天的女人,那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 一条简单的黑白对半拼接吊带礼服,风情万种,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陆震庭的老婆,国际名模苏莹。 第98章:霍厉延VS陈绍南 我真是没想到会与国际名模苏莹在现实里相见。 那真是一个大美人,言谈举止中都透着自信,做名模的,那气场自然强大,在她面前,沈佳妮都有点弱。 一想到苏莹这样连女人都嫉妒羡慕,甚至喜欢的女人却是陆震庭的老婆,她的出现让李情欢成了小三,想到李情欢那隐忍的哭泣,再与苏莹的众星拱月一比,李情欢无疑是悲凉,是输家。 我的心自然是偏向李情欢,可苏莹又有何错? 造化弄人。 霍厉延的出现立马吸引到了沈佳妮的目光,她脸上立马泛起笑意,却在看到身侧的我时,脸上浅浅的笑意逐渐僵硬,整个表情都凝滞了。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这种场合,她就算是绷也要绷住,不然那可就真是再成为笑话了。 酒会上都是一些只在财经杂志上或者娱乐新闻上看到的名人。 霍厉延跟我的出现,让觥筹交错的酒会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目光都投了过来。 我的出现大概是勾起了大多数人对沈佳妮跟霍厉延婚礼的记忆,不少人开始小声议论。 霍厉延当初跟我走,打了沈佳妮的脸,如今又带着我出席酒会,而且沈佳妮还在,我们三人这么凑在一起,那必定会成为今晚酒会最大的话题。 酒会本来就是表面笑着却暗潮汹涌,我第一次参加酒会,手心紧张的出了汗。 霍厉延牵着我的手,在我耳边低声说:“记住你是霍太太,自信点。” 他说过,我是他的妻子,难免会陪他出席一些场合,今天只是他训练我的一个开始,我不能怯场,不能给他丢了面子。 而且出现在这里面的是什么人不重要,只要有扬在脸上的自信,那就不会让人轻视。 我暗暗吸了两口气,很快换上得体自信的微笑,随着霍厉延走过去。 酒会主办方的张总亲自过来迎接:“霍总。” “张总。”霍厉延伸出手,礼节性的握手。 两人打过招呼,张总目光落在我身上,霍厉延介绍:“这是我太太。” 闻言,我心底微惊。 虽然他带我来这里的目的很明显,可这么正式的向别人介绍我是他太太,我还是有些意外。 张总笑着夸奖:“霍总好福气,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妻子。” 漂亮,那是对花瓶的形容。 漂亮女人是成功人士的陪衬。 其实我不太喜欢被人只当成一个霍厉延身边的花瓶,但此时的我确实并没有其他什么优点,配与霍厉延站在一起。 那一刻我再次明白势均力敌这四个字多么重要。 我拿余光看了眼霍厉延,心里滋生出一种不想成为他陪衬的念头,我想与他比肩而站。 霍厉延带着我一一见过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这种枯燥而沉闷的酒会,我真的有点不适应,脸上的笑都有点僵了。 沈佳妮见霍厉延将我介绍给圈内的人,脸都气绿了,如碎了毒的眼神恨不得将我生生凌迟。 如芒在背,我无法忽略。 我瞥了眼沈佳妮,并不生事,只要霍厉延在我身边,我就已经不需要做什么都赢了。 明天新闻头条,沈佳妮又必定被笑话了。 如今没点噱头的新闻,谁看? 霍厉延在与香投集团的刘总正聊着,沈佳妮端着红酒杯走了过来。 行为大大方方。 “厉延。” 沈佳妮一走近,酒会的气氛就有些细微的变化了。 霍厉延却是面无表情,像与其它老总一样跟沈佳妮打招呼:“沈小姐。” 绅士而不失礼。 两人的酒杯也只是礼节性的相碰,浅浅一饮。 沈佳妮看向我,笑道:“厉延,这种酒会枯燥,你们男人谈的又都是生意,海棠她定然会觉得无趣,不如让我带着海棠去见见圈内的姐妹们,以后她也是这圈子里的人了,若是不学着交际,又怎么能成为你的贤内助。” 我若跟沈佳妮走,那还指不定被她还有她所谓的那些姐妹怎么奚落。 女人一旦碰上爱情,真的是会失去理智。 沈佳妮爱霍厉延,可她忘了,我是霍厉延带来的,她若是带着人踩我的面子,那也是在踩霍厉延的脸。 我言笑晏晏,也不说话,看霍厉延怎么说。 霍厉延挽着我的手并没有松,神色也没怎么变化,语气淡淡:“多谢沈小姐好意了,海棠第一次来,不太熟悉,还是我亲自带着,而且我也不需要她学会这些,她有我就够了,我只是带她出来透透气。” 霍厉延的霸气回应令沈佳妮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觉得霍厉延是带我来学会与人交际,可霍厉延只是带我来玩玩,透透气,你说气人不? 换我,那也觉得气人。 苏莹走过来,给沈佳妮一个台阶下:“沈小姐,卓雅夫人想要见见你。” 沈佳妮就着苏莹给的台阶也就下了:“厉延,那我先过去了。” 霍厉延那脸色就一直没有个变化。 沈佳妮也没再说什么,走的时候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等沈佳妮走后,我偏头看着霍厉延:“今天没有被什么俯身吧。” 霍厉延嘴角轻扬:“今天的表现,能不能加点分?” 我一怔,旋即反应过来。 之前我可没有给他打满分。 我一笑:“那再加那么一点点吧,离满分还早,不能得意忘形。” 他凑在我耳边咬耳朵:“晚上回去再加一点。” 这话暧昧极了,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耳颈,耳朵立马发热。 “我去一趟洗手间,这里确实太无趣了。”我找了借口想要遁走,酒会入场处忽然传来动静。 我循声看去,没想却是陈绍南带着女伴走了进来。 陈绍南不是医生吗?这种商人的酒会,他怎么会来? 陈绍南一进来,目光便与我对接上,他也是微微一愣,没想到我会跟霍厉延来这里。 霍厉延忽然贴在我耳边说:“不是说要去洗手间吗?” 这语气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是吃醋了? 当初我也是跟陈绍南见过父母,若不出意外,都差点嫁给他了,而陈绍南对我的表白现场,霍厉延也在。 霍厉延这个动作很是亲密,别人听不到我们说什么,自然会产生一些误会。 我知道,这是霍厉延故意的,就是做给陈绍南看的。 我心里笑了笑:“马上。” 第99章: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朝陈绍南隔空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这才去了洗手间。 一晚上都带着微笑,喝着红酒,脸颊确实有点绯红,也有点尿急了。 我刚进了格子间里,一串高跟鞋声走近。 听声音,是两个人,在我旁边的格子间里解决了,先我一步出来。 我正提裤子准备出去,就听见她们在讲话,其中一个女人说:“刚才看见没,那沈佳妮的脸色都快气绿了,我早看不惯她了,她爸是市长,谁都给她三分面子,什么钢琴天才少女,还不是有一个有权势的爹,想要什么奖杯没有。” “她可是个天之骄女,这辈子估计也没受过这么大的气,结个婚,新郎被人抢走了,这笑话,够大家笑好几年的了。” “那也是她活该,我可听说了,抢婚那女的,原本就是霍厉延的相好,他们早在读书时就认识了,是沈佳妮她自己不要脸,仗着自己市长千金的名头,非要死乞白赖的嫁给霍厉延。”女人幸灾乐祸:“霍厉延都已经向众人介绍是那是霍太太了,沈佳妮还往上凑,被打脸那也是自找。” 都说厕所文化,这种地方,还真不一定能听到什么平时都听不到的话。 我也没急着出去,就坐在马桶上继续听着。 我听见流水声,是她们拧开水龙头。 另一女人笑道:“沈佳妮可不是盏省油的灯,看着吧,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就算不争男人,那也要争脸面,有好戏看了。” 看来这两人是跟沈佳妮平时很不对盘的,这才如此想看沈佳妮笑话。 女人乐道:“难道她还能去当小三不成?那可真是闹大笑话了,明年这市长可要重新选举了,她要是能闹出大动静,这市长之位说不定还有变化,想想,真是期待。” “你是盼着你爸能选上吧,若是到时真能成,你到时可要罩着我。” “那是一定的。” 听她们谈到市长选举之事,我就知道这两人的背景也是不简单。 这酒会上的人还真是卧虎藏龙。 外面又是一阵高跟鞋声音,两人走了,我才从格子间里出来。 这酒会我有点不想进去,端着假笑,虚与委蛇,我目前尚不能习惯,也就给霍厉延发了信息,自己去庭院里透透气。 这庭院修建的极为漂亮,灯光水池,如梦幻泡影,空气中馥郁芳香,是夹竹桃与栀子花。 一棵大约有百年的梧桐树就在池边,枝繁叶茂,倒映水池,也是很漂亮。 四周寂静,草坪有旋律优美的轻音乐,更添一份意境。 我捏着手袋想找一处地方坐下,却无意碰上了苏莹与陆震庭二人。 陆震庭脸色有些难看,苏莹脸上更是没有什么表情,不带情绪的问陆震庭:“你打算怎么安顿她?真要为了她跟我离婚?这我绝不会同意。” 陆震庭看了眼苏莹,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来,捏了捏眉骨:“她擅自做主,把孩子打了。” 他们在说李情欢。 我原本想往回走的脚凝住了。 苏莹有些意外,世界仿佛凝滞了,片刻后,她说:“再给我两年时间,到时我就宣布暂退一年,我们会有孩子,如果你实在着急,想要孩子,我允许你找人代孕。” 我心底微惊,又气愤,难道真如李情欢所说,陆震庭不过是拿她当生育工具了? 我有些看不懂苏莹,曾传言她不要孩子,打算将此生奉献给模特界,如今又说给陆震庭生一个,如此说来,她是爱陆震庭的? 可真爱的话,怎会如此大方的允许陆震庭找人代孕? 我不太明白苏莹的脑回路,或许是我不明白她们这个圈子,之前娱乐圈里找人代孕的现象也是有。 陆震庭听到苏莹的话,忽然笑了声,然后抬头看着苏莹,声音冷沉:“苏莹,已经晚了,你为你的模特界奉献吧,离婚协议书我会尽快让律师送到你手上,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也该结束了。” 丢下这话,陆震庭起身朝另一边走。 苏莹叫住他:“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她。” 陆震庭顿时脚步,却没有回过身,背对着苏莹,语气里带着几丝怅然:“活了三十多年,是她让我明白了什么叫痛。” 爱情给人的第一感受是喜悦,是甜蜜,之后才会变成痛,变得苦涩。 陆震庭这是后知后觉。 爱她,是在心痛了之后。 这话若是李情欢听到,不知那颗破碎的心能不能黏上。 苏莹看着陆震庭离开,眉目垂下,坐在陆震庭之前坐过的位置。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很平静,脸上并没有嫉恨与怨怪这些,反而是迷茫。 手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是霍厉延打来的。 见苏莹朝我这边看过来,我连忙转过身,加快步子朝另一边走,并接通电话。 “你在哪?” 我正要告诉霍厉延我在哪,就已经看见他了。 心里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我也没告诉他我在哪里,挂断电话,放轻脚步朝霍厉延走过去。 我正准备吓他,他忽然转身,倒是把我吓了一跳,脚往后退,踩空了,重心往后仰,幸得霍厉延眼疾手快抓住我,他用力一拉,我身子惯性前倾,跌在他的怀里。 我定了定神,拍着胸口说:“你耳朵是竖着的,这么灵。” 霍厉延一笑:“我后脑勺长了双眼睛,你信不信?” 鬼才信。 我瞪了他一眼,他惩罚性的在我的嘴唇上咬了一口,有些疼,我也反嘴咬了他一下:“来而不往非礼也。” 霍厉延搂着我腰的手没有松,嘴角含着一抹邪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谁是女子。”我掐了一下他的腰:“谁是小人。” 霍厉延怕痒,往后缩了缩,眉眼俱笑:“你是女子,我是小人,正好一对。”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你不是在里面跟那些老总聊天吗,怎么也出来了。” “见你迟迟不回,陈绍南也从酒会上离开,我不放心,就过来找你了。” 我:“……” “你可真是直接。” 第101章:留三分爱自己 我最后没出息的真是被做晕过去了。 等我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我缓了缓神,只觉得下身酸痛无比,心里咒骂了一声,拿过手机一看,已经七点半了。 我立马起床洗漱,也顾不得下身的酸痛。 霍厉延早就起来了,我洗漱好下楼时,他已经在吃早餐了,我真佩服他的精力,瞪了他一眼。 他笑着替我拉开椅子,给我倒上热牛奶:“要不我再给你请两天假,昨晚你也辛苦了。” 见他这么精神抖擞,我就来气。 “再请假,这个月的全勤就没了。”我扶了一把老腰:“待会你开车送我过去。” 霍厉延握着我的手说:“不如就别去上班了,有老公养你,你就在家里多陪陪可可,再给可可添一个弟弟妹妹。” 我想也没想的拒绝了:“赚多赚少,我还是要出去工作的,我的时间三分之一献给孩子,三分之一献给你,最后三分之一,我要留着爱自己。” 我跟霍厉延差距太大了,这份婚姻,他的爱,并不让我踏实。 而且我相信这样一句话,安全感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内心里长着的。 有的人或许会说我自私,可每个人生来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没有谁有责任跟义务去为谁奉献全部,哪怕我的孩子。 我以后也会教我的孩子学会爱自己,再爱别人。 爱情,不能盲目。 昨晚的酒会也让我深刻明白,唯有站在同一条线上,势均力敌的爱情与势均力敌的婚姻才能走到最后。 我不要做他的附属品,花瓶。 霍厉延也没有勉强我,轻轻捏了捏我的手,说:“那我也把我的那三分之一给你。” 爱,不需要满分。 吃了早饭,霍厉延送我去店里。 依然是在老位置下车,我目送着他走了,这才往商场走。 路过药店,这次我没再进去了,就让一切顺其自然。 霍厉延昨晚够狠的,害得我被于晓笑话了一整天。 我白了于晓一眼:“别哪天让我逮着机会笑话你,否则我笑话你两天。” 于晓笑道:“若哪天我能找到这么生猛的男人,你不笑,我自己先偷着乐了,现在的男人啊,不是早泄就是阳、痿,不是短就是小,尺寸合适的,那速度又特别快,数个一二三,就完事了,特么的还不如老娘的中指呢。” 我一愣,红了脸,于晓的荤话比李情欢更厉害。 “你也注意一下场合。” 这店里十几名同事呢,也有客人在。 于晓不以为意:“都是女人,这有什么,这女人围在一起,讨论的就是男人那方面行不行,要么就是有没有钱,藏着掖着做什么。” 我是说不过于晓的,笑了笑,做我自己手上的事。 我还盼着下班后去看看李情欢怎么样了。 不过我这还没有下班,韩笑倒是找来了,她支支吾吾,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海棠,我实在没办法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说话时,韩笑都快哭了。 于晓给我个眼色,让我先把韩笑带后面休息室去说。 这店里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我也就让韩笑先去休息室。 在我进去时,于晓拉住我,说:“能帮就帮,不能帮的,果断拒绝,别打肿脸充胖子,到时惹一身骚。” 我笑她:“之前你还挺仗义的啊,这变脸,够快。” “我那是路见不平,举手之劳,可她现在惹上的是官司,清官难断家务事,外人不能插手太过了,一码归一码。” 于晓是个拎得清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跟她不合这么久,却也没有过太大的矛盾,以至于今天还能合得来。 我浅笑:“好,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多卖几单,争取超过我的销售总额。” 于晓信心十足:“这个月我一定超过你。” 我笑了笑,给韩笑倒了杯水进去。 她坐在椅子上,有些急促不安。 “说吧,怎么了?” 梁硕联系了最好的打离婚官司的律师,我也介绍给了韩笑,原本以为事情就能摆平。 韩笑却抹着泪说:“汪平不是个东西,他把女儿藏起来了,他不会善待孩子的,我怕孩子出事,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海棠,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把孩子找到。” 这事我真挺不好答应的,我问她:“报警了吗?” “报了,警察也找不到,汪平跟我玩失踪,婆婆也说没见过汪平,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星期了,我每天都睡不着,快要崩溃了。”韩笑声泪俱下,是真的到了崩溃边缘。 警察都找不到人,我又怎么能找到。 韩笑也真是急了,才会病急乱投医。 我也只能用一些不痛不痒的话安慰她:“别着急,汪平是孩子的父亲,再怎么也不会亏待了孩子,没事的,别胡思乱想,警察那边说不定很快就有消息了。” “不,汪平就是一个畜生,他不会善待孩子的,我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想争了,他要离婚就离婚,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孩子,只要他能出现,把孩子还给我,我就知足了。”韩笑情绪有些失控。 “汪平外面不是有小三吗,那女人肚子里怀着孩子,汪平肯定会在她那里,你有去找过吗?” 经我提醒,韩笑似想到了什么,立马站起身来,神情都有些恍惚,魔怔:“你说得对,他一定会去找那个贱人,只要找到那个贱人,就能找到汪平,找到我女儿了。” 看来婚姻真把她快逼疯了,从前韩笑是一个温柔的人,嘴里从不会说出一个脏字。 只是命运没有善待一个已经在婚姻里不幸的女人,又在她身上多加了一道痛,丧女之痛。 韩笑还没有走出店里,警察那边就来电话,说是找到了孩子。 只不过找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孩子因高烧了几天,送到医院时抢救无效,就这么没了。 韩笑崩溃的从店里出去,而等我我再见到韩笑时,她已经完全变了样,不过那都是后来的事了。 那时韩笑告诉我,汪平把孩子关在一个破旧的废屋里,就只给了吃的喝的,几天都没有去看,孩子高烧了也不知道,这才延误了时间。 第102章:喜欢是势均力敌,爱是我认输 我站在店门口失神,于晓走过来:“是不是觉得韩笑特别可怜?” 我回头看她:“难道不是吗?” 丈夫找小三,婚姻失败,如今连孩子也没了,那简直是锥心之痛。 于晓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今日的深渊,都是她当初选择,自己踏进去的。” 我忽然觉得于晓很冷血,不苟同她的话:“那是因为你没有做过母亲,若你体会过做母亲的心,就会明白了。” 于晓耸耸肩,什么也没说,转身进去了。 下班后,我给霍厉延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去一趟李情欢那。 他又有饭局,告诉我是与某位银行行长吃饭,晚上可能会很晚回来。 知道他忙,我叮嘱他少喝点酒。 我打车到了李情欢的住处,在楼下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再一看车牌,果然是陆震庭的车子。 我立马上楼,就听到李情欢愤怒的声音:“陆震庭,我要跟你说多少次,结束了结束了,你为什么还要纠缠,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我站在门口,看到李情欢紧紧地捏着双手站在陆震庭面前,她看陆震庭的目光真像一块冰凌,恨不得生生凌迟她眼前的陆震庭。 从相爱到相恨,这过程有多锥心? 只有自己能体会。 陆震庭双眸深眯,拿出一份合同,淡淡地说:“你说结束了,那我们现在重新开始,这是你母亲签下的字,她从我这里拿走一百万,至于条件,你可以仔细看看,看完后,是留在我身边还是让你母亲以诈骗罪坐牢,你自己选,像一百万这样的巨额,至少判十年。” 刚才我还觉得是哪里有些不对,现在才想起,是李母不在了,没拿到钱她怎么可能走,没想到却在陆震庭手里拿了。 我想到昨天吃饭的时候李母套我的话,从那时,李母就已经开始打陆震庭的主意。 而李母的心思,正中陆震庭下怀。 听到陆震庭的话,李情欢抖着手看完了合同,眸光凄然,忽然凉凉地笑了:“没想到自己还能值一百万。” “欢欢,既然看完了,那就收拾东西跟我走。” 陆震庭话落,李情欢止住笑声,把合同直接撕碎了扔在他脸上,手指着门口:“滚,给我滚,我李情欢是不会跟你回去,你想告我妈诈骗,那你去告,别拿这一套来威胁我。” 李情欢手指过来时,看见了我,她愣了一下,眸光微闪。 陆震庭见李情欢油盐不进,骤然抓住她的手腕,沉着脸,嗓音质冷:“欢欢,你闹也该闹够了,你打掉孩子,有问过我的意见?我陆震庭从来没有这么迁就过一个女人,你是唯一一个,但是我的耐心也有限,别逼我。” “我逼你,到底是谁在逼谁?”李情欢怒极反笑:“是我逼你结婚,逼你骗我吗?陆震庭,你该知道我的脾气,我能打掉孩子,那就不想再跟你有半毛钱关系,你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你若再逼我,我定让所有人都看看你的真面目,看看你到底有多虚伪。” “想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这不可能。”陆震庭声音冷冷的,抓着李情欢的手又用了几分力,复说道:“李情欢,我告诉你,想分道扬镳,这不可能,孩子没了,我不会再让你也离开,你必须给我的孩子赎罪,我们就算这样折磨一辈子,也别想离开。” 这句话于我而言,很是熟悉,霍厉延曾就说过类似的话。 我不知道此时的陆震庭是想拿一个理由拴住李情欢,害怕李情欢就这样离开了他,还是真这样想,我听过他跟苏莹的对话,李情欢是真走进了他的心。 就是陆震庭意识到有点晚了。 李情欢用力甩开了陆震庭,大声道:“我不会再跟着你,现在多跟你待一秒,我都快喘不上气,我也曾对你满怀希望,满心欢喜的等着孩子出生,是你亲手毁了这一切,从最开始就是欺骗,我被小三了知道吗,原本我以为留在你身边,迟早能得到你的心,我那么无所畏惧,可到头来,我就是一个傻子,傻子,我所有的期盼都是一个笑话,就连爱你这件事都是那么可笑,是你把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是我自己,从我知道你不爱我时就该离开的,是我自作自受,陆震庭,我接受惩罚了,你就别出现在我生活里,就算是我求你。” 一个求字,剐的又是谁的心? 听到李情欢的话,我忽觉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闷闷的。 陆震庭肩膀忽然就耷拉了下来,当一个你爱的人在你面前用‘求’这个字眼,那就已经失败了。 “欢欢,喜欢是两个人势均力敌,而爱,就是我输了。”陆震庭眸光郁痛的望着李情欢:“你想要的人,心,名分,我统统给你,我再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接你,你别试图离开海城,就算是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找回来。” 那是陆震庭第一次承认爱李情欢。 我在李情欢眼里看到了震惊,随后两行泪滑落。 她心里此时定是五味杂陈。 陆震庭也不再逼李情欢,也怕适得其反,丢下这话就走了。 李情欢像是全身力气被抽光似的,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哭泣。 一段感情,真能耗光一个女人所有的精力。 李情欢缓和了许久,才慢慢止住哭声,抬起头,双目空洞的看着我。 我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无声给以她力量。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回到红鼎天下,已经又是九点了。 王嫂跟我说,可可刚睡下,之前还吵着要找我呢。 我换了双鞋,问:“兰馨回来了吗?” 王嫂摇头:“没呢。” 怕又要一夜不归了。 这一天之中看到韩笑崩溃,李情欢撕心裂肺,我情绪也不太高,看过了可可,也就洗澡睡了,霍厉延是天亮了才回来,一如往常一样将我捞进怀里。 这个时间是睡得最香的时候,我往他怀里蹭了蹭,也就继续睡了。 等我醒来时,霍厉延又已经出门了。 我只能自己开车去上班了。 还在半路上,我就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兰馨又闯祸了,让我过去一趟,这次事情跟以前不一样,是吸毒。 我心里着急,立马调转车头,也没注意到侧面开过来的车子,等我看见,已经来不及了。 第103章:霍厉延知道我服避孕药 对方速度太快,我连打方向盘避让的时间都没有,两车相撞,那就是一瞬间的时间。 轮胎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与恐惧同时涌入脑中时,身体被撞的随着车子狠狠前倾,磕在方向盘上,一阵钝痛袭遍全身。 我感觉到额头一片温热,是血。 我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都掀不开,陷入昏迷前,周边各种声音都交织在了一起。 出门真是没有看黄历,那时,我真以为自己会死。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时,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四周很是安静,好似很远很远的声音都能听得很清楚。 眼珠子转了转,灯光很是刺眼,房间里弥漫着淡淡地消毒水味,这让我意识到自己没有死,还活着。 我动了动手指头,一股痛意立马传到大脑神经,疼的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这才发现右手被打了石膏。 房间外的人听见动静进来,见我醒了,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沉声说就句:“先躺着,我去叫医生。”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霍厉延哪里不对劲。 我都伤成这样了,他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就在我疑惑间,霍厉延已经叫来了医生,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对霍厉延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也就出去了。 那样的惨烈的车祸,我却命大,只是伤了手,有些轻微的脑震荡,需要再多观察观察。 我想到车祸前派出所打来的电话,问霍厉延:“兰馨怎么样了?派出所打电话来说兰馨她进去了,我……” 他坐在病床旁边,轻轻打断我的话:“人已经保释了出来,此刻就在家里。” 听到兰馨没事,我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我嘴唇有点干,想要喝水,可看到霍厉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我又没法张口让他帮忙倒。 他那双鹰隼般的眸子好似有穿透力,能看穿我的心思。 我没开口,他便起身去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的右手打了石膏,正想拿左手去接,他却把水杯递到了我唇边:“张嘴。” 我瞥了他一眼,张嘴喝了两口:“好了。” 他将水杯放在桌上,然后又坐了下来,为我掖了掖被角,语气淡淡地说:“我请了护工,晚上我还有应酬,你有什么需要就找护工。” 我知道他忙,可妻子都住院了,丈夫连多陪一会儿都不能,还要应酬? 他的话像一盆凉水从我头顶浇下来,我拿左手抓住他的手问:“真这么忙吗?” 霍厉延幽深的眸子凝视着我,沉默了一会儿,语气陡然间冷了好几度:“忙。” 这一个字隐隐带着怒气。 “霍厉延,你到底怎么了?别跟我这样阴阳怪气的。” 他忽然嗤笑了一声,定定地看着我,语气不止是冰冷,更是质问:“你在吃避孕药对不对。” 这不是问,而是在陈述。 我的心咯噔一声沉到了谷底。 我惊愕着,霍厉延怎么会知道? 我想解释,可看着他冷冽的神情,我张了张嘴,艰难地说:“是,不过我……” 我想说现在没有吃了,可能改变什么? 之前我确确实实一直在吃,不过是昨天没有再吃了而已。 到嘴边的话还是给咽了回去。 霍厉延深眸微微一眯,眸子里寒光乍现,令我心口一窒。 他起身,手撑着床头,微微俯身,眸光就紧锁着我:“告诉我,为什么要吃药,为什么不愿意给我生孩子。” 我能怎么回答他? 最初我是利用他,可后来呢? 有了最初,后来怎么样都不重要了。 我的手缓缓松开了他,指尖轻轻一颤。 我在他眼里看到了失望,他冷冽一笑:“令海棠,这就是你爱的方式?或者还是说,你真如佳妮所说,不过就是拿我报复我妈,你抢婚,嫁给我,都是出于报复,我只是你的工具,你避孕,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一番话,一个眼神,已经判了我死刑。 我早知道这一天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对啊,我避孕,那就是最好的证据,我无法自辨。 除了不爱,又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妻子偷偷服下避孕药呢。 我垂下眸子,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骤然紧握住我的肩膀,逼迫我看着他:“令海棠,怎么不说话了?说话。” 我迎上他盛怒的眸子,抿了抿唇:“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的,我还有什么可说,若我说只是单纯的不想要孩子,我嫁给你没有目的,你会信吗?我恨你母亲,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不是她,兰姨就不会死。” 其实从我醒来,他的态度就已经表明了一切。 就算沈佳妮在背后添油加醋说了什么,但也是没有说错的,我的解释,只会变得很可笑。 霍厉延看着我,恨不得将我凌迟了,满目失望与愤怒,他从未被这样戏弄过。 他慢慢地松开我,脚慢慢朝后退,自嘲地丢下一句:“令海棠,是我太蠢了,才会被你这样愚弄。”之后离开了医院。 看着霍厉延离去的背影,眼眶一酸,却没有泪滑落。 我嫁给霍厉延那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也接受一切我的报应。 接下来几天我都没有看见他,都是护工跟王嫂在医院照顾我。 兰馨来医院看过我一次,见我活着,也就没有再来了。 就连我出院,霍厉延也只是派了梁硕来。 梁硕向我解释:“霍总出差了,所以才让我来接你。” 他这是让我别多心。 我看着梁硕,只是淡淡地问了句:“他真出差了吗?” 梁硕目光闪躲,没敢回答我,替我打开车门:“少夫人,先上车吧。” 我在心里笑了笑,上了车。 当晚,霍厉延也没有回来,一个口信都没有。 就连王嫂都看出我跟霍厉延之间出了问题,王嫂小心翼翼问我:“太太,你跟先生是不是吵架了?这男人其实都是好面子,这夫妻哪有隔夜仇,你给个台阶,他也就顺着下了,要不,你给先生打个电话试试。” 这次跟以往的争吵不一样,霍厉延能消失这么长时间,或许再见面,就是一纸离婚协议送上来。 “王嫂,你先去休息吧。” 王嫂见我不想多说,也就叹了口气回房休息了。 我站在阳台望着大门口,可我怎么都盼不来他的车子,他的人。 第104章:冷战六十六天 没有太过激烈的争吵,我们就这样一直冷战了两个月。 毫不夸张,从在医院见过他之后,我就真没见过他,那个家瞬间就变得冰冷起来,可可都问了我好几次爸爸呢。 我只能哄她说爸爸出差去了。 王嫂也劝过我两次,让我去找找霍厉延,夫妻之间,不能总这么冷着。 不是不想找,而是找了又能说什么? 我养好了伤就去上班了,霍厉延没有过问我,我也没有去过问他,就这样过着两条平行线的生活。 冷战的时间越久,我心里越慌,只是表面上,我绝不允许自己表露出来。 李情欢最后没有跟陆震庭回去,她走了,离开了海城,临走时只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说她想出去看看,并没有告诉我具体去哪里。 陆震庭来找我,他是真急了,若不是于晓拦着,怕是陆震庭要对我动粗了。 对于陆震庭的盛怒,我没有丝毫害怕,看着他淡淡地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我也不例外。 我欺骗霍厉延在先,如今的冷战,也是我的行为造成的。 陆震庭失魂落魄的从我那里离开,再也没有来找过我,他应该是去找李情欢去了。 我看着日历,已经跟霍厉延冷战的第六十六天。 于晓过生日,约着一起去吃饭唱歌。 我心情也郁闷,就跟着去了。 店里好几个同事都跟着去了,吃了饭就转战夜场。 于晓又换了个新男友,替她操办的生日趴挺用心的,不仅是鲍鱼海参随便吃,就连唱歌的地方也是高档会所。 女人都有虚荣心,虽然于晓交的新男友大她十五岁,离婚还带着个孩子,可人家有钱也用心,在同事朋友面前,为于晓赚足了面子,大家有羡慕,也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 我就是来凑热闹,送过祝福,随了份子,我也就坐在一旁默默喝酒。 于晓是个人精,我跟霍厉延都冷战了两月了,自然是能看出端倪的,她招呼了一圈朋友,挤到我身边来:“今天可是我的生日,你不能借酒浇愁,哎,这里的酒挺贵的,你别糟蹋了。” 于晓夺过我手里的酒,我笑她:“我份子都随了,你还不让我喝点,小气。” “你这么跟喝水似的喝,能喝出这好酒的味道来?”于晓看了眼被我喝掉的酒,惊道:“天啦,你这是太糟蹋了,从来没有见过你喝酒,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好,我可告诉你,不能喝了,喝水。” 于晓把酒都给挪了,真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 我笑了笑,也就接了白开水喝了半杯。 刚才确实喝得有点多,都有点上头了,昏昏沉沉的。 于晓的男友让她出去一趟,她叮嘱了我一番,这才出去了。 我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真快睡着了,于晓忽然从外面火急火燎的回来,拉着我的手臂摇醒我:“海棠,我看见你家霍厉延了,正跟沈佳妮在一起呢。” 一听霍厉延跟沈佳妮在一起,酒立马醒了三分,下意识的问了句:“在哪里。” 可能真是太想了,也许是酒精的作用。 于晓拉着我出了包厢,刚拐弯就看见了霍厉延。 他喝醉了,沈佳妮正扶着他朝外走。 我腿好像生根了,于晓拿手戳了我一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去啊,那可是你老公,现在喝醉了,被沈佳妮带走了,两人干柴烈火,要是来个酒后乱性什么的,你就哭吧。” 于晓别的话我没有听进去,就那句酒后乱性,让我一个激灵,立马回过神来,我想也没有想的走过去拦住沈佳妮。 “把人交给我。” 我的出现令沈佳妮一阵意外,旋即冷声道:“你凭什么让我把厉延交给你,令海棠,当初你抢过一次,今天,我怎么都不会让你带走厉延,而且我也告诉你,这些日子,厉延都跟我在一起,他迟早会跟你离婚。” 难怪他能两个月不回家,原来是跟沈佳妮在一起。 “看来沈小姐真是想介入别人的家庭,做小三了,你为了我老公,连名誉都不想要了,这份牺牲,我真是佩服,不过我也告诉你,我跟厉延是法律认可的夫妻,你想把人带走,那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我此时已经不想去想霍厉延跟沈佳妮到底有没有什么,也懒得跟沈佳妮废话,直接把霍厉延拉了过来,他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完全不省人事,整个重量压在我身上,险些没站稳。 我扶着霍厉延就朝外走,沈佳妮自然不肯。 于晓帮忙拦住:“沈小姐,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就算再缺男人,那也不能去抢别人的丈夫啊,做小三,那可是可耻的,你堂堂的市长千金,传出去也不怕被笑话。” 走廊里闹出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会所的客人,小三这两个字是很敏感的,不少人对着沈佳妮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沈佳妮自然也不那么镇定了,说:“你别含血喷人,厉延喝醉了,我不过是送他回去,什么小三,介入别人家庭,小心我告你诽谤。” “人家老婆在这,就不劳沈小姐操心了。” 看着沈佳妮急了,我心里冷冷地笑了笑,也不管她,带着霍厉延离开会所。 沈佳妮也真是令我奇怪的生物,她是公众人物,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脸面踩在脚下来舔霍厉延的脸。 如此卑微的爱,让我觉得有些可怕。 我带着霍厉延离开时,沈佳妮朝我看了一眼,那一眼就像是一支利箭带着寒芒射在后背。 爱能让人无智商,也可以让人成鬼魅。 我在路边打了辆车,霍厉延实在太沉了,一坐进车里,我甩了甩手臂,对司机说:“红鼎天下。” 车子行驶在路面上,我睨了眼醉的跟一滩烂泥的霍厉延,想到刚才在里面跟沈佳妮相争,而主角却不省人事,什么都不知道,我觉得有些可悲。 是两个女人的可悲。 车子拐弯,霍厉延倒在了我腿上,嘴里喊了声:“佳妮。” 这两个字让我如坠冰窖,酒全醒了。 第105章:像刺猬一样的爱情,鲜血淋漓 我把霍厉延弄回了红鼎天下,让王嫂帮忙将人扶回了房间,我真是没有力气了,手好像脱臼了似的,将他往床上一放,我让王嫂去休息,自己坐在一旁缓了好久。 我看着躺在床上的霍厉延,安静的房间里,我只感觉夜凉如水。 不知坐了多久,困意来袭,我也没有去给霍厉延脱鞋子衣服,只是这么把他扔在床上,我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 喝了酒,就这么睡着的后果,那就是我着凉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只觉得浑身滚烫,很是难受,嗓子里像是要冒烟了一样,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我想喝水,哑着嗓子叫王嫂,声音太小了,半天也没有人进来,却又感觉有人进来了,又匆匆出去了。 我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忽然感到脸上一股凉意。 冰冷的刺激下,我有些清醒,睁开眼睛看着身侧坐着的是霍厉延,又觉得我还没有清醒,不然霍厉延怎么会在呢。 他拿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眉头一皱,走了出去,很快又端了水进来,拿枕头垫在我脑后,让我坐起来:“把药吃了。” 他将药喂进我嘴里,苦涩在口腔里晕开,我正要吐掉,他又把水喂了进来,呛得我本能的把药吃了下去。 “吃了药,出了汗就好了,不行的话就要去医院。” 语气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靠着床头,眯着眼睛看他,都说伤筋动骨要一百天,我这才两个多月,右手石膏才拆了不久,昨晚又扛着他,如今一活动,就有些疼。 霍厉延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倏然站了起来,打破沉寂:“你自己好生休息,我去公司了。” 我看了眼挂钟,都已经下午三点了。 他肯定是早去过公司,这又回来了。 见他要走,我语气冷冷地问:“又要去找沈佳妮?” 他凝视着我,语气不急不缓:“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了吗?” 这话听在我耳朵里,那就是我要谨守妻子的身份,不要过问。 心口一窒,我冷笑了一声:“既然你这么放不下她,那我们离婚好了,我成全你们。” 我侧过身去,没有再去看他,我这话明明是很无所谓的态度,可说出口却有点赌气的意味。 过了一会儿,我没有听到霍厉延的动静,他没走,我也没动。 我以为他一会儿就走了,可忘了,霍厉延还是那个霍厉延,没有人可以忤逆他的意思。 他扳过我的身子,捏着我的下颌,让我看着他:“令海棠,你是不是就一直盼着离婚?你的目的达到了,又想回到陈绍南身边去,是不是。”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提起陈绍南,这关陈绍南什么事? 明明就是他跟沈佳妮纠缠不清,又凉了我两个多月。 我是天生反骨的人,当霍厉延这么怀疑,这么问我的时候,我直接回了句:“是啊,我就盼着离婚呢,你不是都知道我嫁给你的原因了,难道你心里就没有动过这个心思?霍厉延,你一直跟沈佳妮纠缠不清,这两个月不回家,不也是在她那里,你有你的沈佳妮,我为什么就不能有我的陈绍南。” 霍厉延当即变了脸,那脸色冷的让我发抖。 他捏着我下颌的手又加了力道,眉梢压了压:“你记住,我霍厉延只有丧偶。” 我心头一颤,对啊,他之前就说过这话。 我的手紧紧地捏着被单,眸子微微闪了闪,我强压着内心的悲戚,没让自己流泪。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一个道理,两个像刺猬一样的人在一起,除非都拔了刺,或者一方愿意鲜血淋漓,否则必定两败俱伤。 而我跟霍厉延,都是不愿拔掉身上刺的人。 结局,不言而喻。 看着他冰冷的神色,我艰涩自嘲:“或许会有那么一天。” 会有丧偶的那么一天。 我话一落,他眸光骤冷,拧着眉心说:“令海棠,我不会让走,也不会让你死,不管你这心里是谁,就算是躯壳,也要给我好好在霍太太的位置上待着。” 或许我把心剖开来,他才会明白,这心里一直装着他。 其实我很不明白,为什么霍厉延如此不自信我对他的爱,后来我才明白,因为他是一个小偷,偷了不属于他的东西。 你们想,一个小偷偷来的东西,能有安全感吗? 不,没有,他会时时刻刻的防备着东西再被别人偷走。 霍厉延丢下这话,拿起搁在一旁的外套就出去了。 我捂着发疼的胸口微微弯下身子,眯着眼睛,靠着床头。 晚饭时,王嫂端了一碗米粥走进来:“太太,这是先生出门时交代的,说太太此时肯定没有什么胃口,就喝点米粥养养胃。” 听到说是霍厉延交代的,我有点讶异。 王嫂又说:“太太着凉发烧时,我给先生打电话,他立马就回来了,先生真的很关心太太。” 我在心里笑了笑,他这么在意,又为什么不回家呢?他不知道我会胡思乱想,心里会着急,会乱吗? 我喝了粥,有了些精神,套了件外套下楼陪可可玩。 天已经开始入秋了。 时间过得真快。 看着时针慢慢走到八点,我也不指望霍厉延会回来了,正要带可可去睡觉,家里忽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霍厉延的父亲,霍建刚。 那是在我嫁给霍厉延之后,第一次来这个家里。 我以为他是找霍厉延的,就说:“厉延还没有回来,要不……” “我找你。”霍建刚看着我,表情有些奇怪,特别是在目光落到可可身上时。 赵亚茹的疯狂令我心悸,霍建刚上次在霍家对霍厉延的一番话,也让我有点犯怵。 可人都已经上门了,我自然躲不掉。 “王嫂,帮忙把可可带上楼休息。” 王嫂有眼力见,抱着可可上了楼,我亲自给霍建刚倒了水:“叔叔,坐吧。” 我没有喊爸,我有自知之明,也不找那份羞辱。 霍建刚意味不明的瞥了我一眼,没有给面子,水杯碰都没有碰,问我:“可可是你跟……厉延的孩子?” 第106章:被跟踪 我不知道霍建刚怎么会忽然来问这件事。 我点了点头,说:“是。” 就在我点头那一瞬,霍建刚眼里好像有什么在闪烁。 他低下头,放在双膝上的手捏了捏膝盖,语气怅然道:“没想到你还为厉延留了血脉,当年,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们,那是霍家的血脉。” 我冷笑着反问:“找你们,然后你们拿钱打发,让我们母女分离?” 我相信赵亚茹跟霍建刚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霍建刚可是亲口说过,霍厉延娶谁都可以,就是我不行。 霍建刚一怔,板着个脸:“你为厉延留了血脉,我们霍家很感激,但你,我依然不满意你做霍家儿媳妇,亚茹上次绑架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亚茹精神上有些失常,才会做出如此极端的事。” “好一个精神失常的借口,当年难道她也是精神失常才在学校里造谣,诽谤,逼我退学?你是她的丈夫,她做过什么,你应该很清楚,若不是她去找兰姨,兰姨也不会死,她是杀人凶手。” 霍建刚脸色一沉,带着三分怒气,三分恨意,不过他比赵亚茹会克制情绪,端着水杯喝了一口水,压了压情绪,说:“令小姐,你当年跟厉延在一起,我跟亚茹就都不同意,如今也是一样,可可留在霍家,我们会照顾,至于你,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一生不愁,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我不希望你再搅入我的家庭,伤害我的妻子跟儿子,让他们都因你而痛苦。” 从霍建刚一进门,我就知道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而我跟霍厉延的婚姻,可悲的是什么都不是。 我挑眉看向霍建刚:“若我是不答应呢?” 霍建刚看着我,忽然诡异地笑了笑:“你会答应的。” 他这话是很肯定的。 男人的思维真的跟女人不一样,谈判能力也不一样。 可霍建刚真的太自信了,霍家让我离开,又想要可可,我又怎么会答应。 霍建刚给了我时间考虑,他说我考虑好了,随时可以去找他,他这个承诺,一直有效。 霍建刚走后,我坐在客厅一直发呆。 院子里忽然有车子发动机的声音,我以为是霍厉延回来了,立马坐直了,伸长了脖子朝外看。 可惜不是。 是美琳。 她走进来说:“少夫人,霍总让我来替他拿衣服,您看能不能帮忙收拾几套换洗的衣服。” 我问:“他又要出差吗?” 美琳摇头:“霍总说是要去雅丽苑住,这两月,霍总一直在公司住,这也不像个事,员工们看着,也会瞎猜忌不是。” “他这两月一直在公司住?他不是跟沈佳妮在一起吗?”我第一反应就是不信美琳的话,她是霍厉延的下属,自然是竟替霍厉延说话。 美琳疑惑的说:“这两月,霍总一直在公司啊,每天加班,我走的时候,公司就剩霍总一人,而且这两月我也一直替霍总带早餐,他一直都是住在公司的啊,怎么会跟沈小姐在一起。” 是美琳说谎,还是沈佳妮说谎? 我甩了甩脑子里的杂想,也不去想谁是谁非了。 “你先等一会儿,我去给他收拾衣服。” 霍厉延想搬出去住,这是彻底要分居的意思。 我拿了一个大箱子,把霍厉延的衣服都收了进去,就连毛巾浴巾,我都放里面提下去。 美琳目瞪口呆:“少夫人,这么多?就收拾几件就行了。” “这天气凉了,几件怎么够,他竟然要住在雅丽苑,那就要把东西都带齐了不是,对了,你等一会儿,他平常洗头喜欢用的洗发水,还有沐浴露等等,我都去一并收拾了。” 不等美琳说什么,我又上楼去收拾了,把抽屉里的皮带领带,也全都打包。 这样全部装起来,大大小小箱子,一共有四个。 真跟搬家似的。 我把箱子都推到美琳面前:“你给他送过去吧,要不要我帮忙提到车上。” 我觉得我很体贴懂事了,霍厉延不是想搬家分居吗,我就帮他搬。 美琳笑容都僵硬了:“少夫人,这……” “我帮你提到车上吧。”我主动提了两个箱子,让美琳打开后备箱,我把箱子都塞进去,说:“若是还有什么没拿到的,你让他说一声,我给他收拾了,你再来拿。” 美琳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收的够多了,少夫人,那我先走了。” “慢走。” 美琳发动车子就走了,等人走了,我揉了揉笑的有些僵硬的脸。 大概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就是我。 收东西的时候多解气,躺在床上,再环看着衣柜里,空落落的,就像是心一样。 这个晚上最后的结局就是我抱着霍厉延睡过的枕头,失眠了。 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 马上就要十一黄金周了,店里也要开始搞活动,又忙碌了起来,我把霍建刚的话抛在了脑后,霍厉延那边我也没有去多想。 感情这种事,越想越乱。 沈少航带着朋友来照顾了我几单生意,死活要我请客吃饭。 请客吃饭也是正常,人情往来嘛,我早班的时候,就跟沈少航打了招呼,他若有空呢,我就请他吃饭,没有空就算了。 沈少航在电话里连连答应,我哭笑不得:“你还真要敲诈我一笔才甘心啊。” “那是必须的,就这么说好了,下班我来接你,位置我来定。” “行。” 话都说出去了,我也不吝啬了。 我想着,若是沈少航让我请吃高档的,大不了这个月的奖金都不要了,我也吃过沈少航不少饭,是该回请了。 不过沈少航最后却选了大排档。 我已经许久没有来这种地方了。 见沈少航很是熟稔的跟大排档老板打招呼,不用看菜单就点了好几道菜,我有些讶异:“你经常来这里吃?” 怎么看沈少航也不是常来这里吃的,他可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 沈少航挑眉:“怎么,你觉得我就不会来这地方了?我可跟你说,这里的东西味道不比那些大酒店的差。” 我笑道:“识货。” 之前我还说要跟霍厉延来吃大排档,没想到最后却是跟沈少航来吃了。 菜未上来之前,我们喝着啤酒,吃着豆子聊着天,这感觉很不错。 一口啤酒刚入喉咙,一道刺眼的光一闪而过,不是车光灯,倒像是照相机的闪光,我循着光看过去,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 第107章:让女儿给霍厉延打电话 沈少航问我:“看什么呢?” “没有,可能是我看花眼了,来,喝酒。”我举起啤酒罐,坐在马路边上,吹着清凉的风,喝着啤酒,倒是越喝越清醒。 沈少航笑道:“你这酒量,可比当年好多了,记得当年你的酒量那真是不堪一击,酒品还不怎么好,喝醉了就耍酒疯,最后还吐了霍厉延一身。” “那么久的事,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那本来是我跟霍厉延两个人的故事,可这故事,沈少航一个外人都知道的如此清楚,我自己倒有些模糊了。 “记忆犹新啊。”沈少航喝了一口啤酒,大排档老板先端上来一些烧烤,让我们下酒,沈少航把鸡翅都给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你尝尝这味道怎么样。” 我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是这个细心的人。” 刚才点烧烤的时候,沈少航一人就全点了,他问我还要吃什么时,我真不知道要点什么,因为他点的基本都是我爱吃的。 烧烤,啤酒,最搭了。 沈少航苦笑:“现在追女孩子不好追啊,这光有颜值还不行,就我这么体贴的,上一周又吹了一个女朋友,我都快把她当姑奶奶供着了,还嫌弃我不懂她,我是真不知道你们女人想要的是什么了。” “又吹了一个?”我抓住关键词,问:“你妈逼你相亲成功了?还是说你追到之前暗恋的对象了?” 听沈少航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尴尬,看来之前是我想多了,其实也是,我跟沈少航认识的时候就已经跟霍厉延在一起了,沈少航又是霍厉延的朋友,我们也玩得这么熟了,像朋友一样,怎么会有那种男女心思。 也幸亏我当初没有犯傻的戳破,不然就真的尴尬了。 沈少航连喝了两口酒,向我娓娓道来:“就在一个月前吧,我妈给我搜罗了一堆女孩子的照片,我挑了一个肤白貌美气质佳的,然后就约着见面啊,就看就我这长相,那自然是立马虏获女孩子芳心,相亲成功了,然后我们就步入交往的阶段。”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了。 我正听得来劲,问:“后来怎么吹了?” 他闷闷地叹了口气,说:“后来她的前男友找回来了,就跟我说我们俩不合适,然后就吹了,再然后,我就来找你讹了一顿饭吃,喝两口酒,缓缓。” 我是说他怎么非要我请客,原来是心里郁闷。 我吃完一串鸡翅,擦了擦嘴,说:“沈少航,我看你也一表人才,家世长相都不错,怎么就没有女人看上你,这太不应该了啊,难道你那方面有问题。” 就沈少航这条件,那绝对是抢手货才是,怎么可能沦落到相亲的地步。 可上次在医院见识过沈少航母亲见哪个女孩子都想介绍给自家儿子,那急切可不是装出来的。 沈少航立马夹住腿,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海棠,这话可别乱说,我以后还要娶老婆呢,你这么一说,那就真没女人愿意跟我了。” 我:“……” 我嘴角一抽:“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说,你心理是不是有问题,又没有说你生理……” 见隔壁桌投来异样的目光,我赶紧住嘴,却又忽然自己乐了。 最后我们两个人都笑了。 沈少航举起啤酒罐跟我碰了一个杯,说:“再喝一个。” “喝。” 大排档的啤酒度数不高,喝了好几瓶了,也没什么感觉。 沈少航忽然问我:“对了,我前些天在雅丽苑看见霍厉延了,你们这是出什么问题了,都能让他搬出去住,这么严重的地步。” 夫妻之间的事,自然不会对外人说。 我打哈哈说:“夫妻之间哪里有不吵架的,你信不信,过不了几天,他就搬回来了。” 霍厉延都又是半个月没有回来了,别说几天了,怕是再过几个月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都会保持着这样冷战的状态。 我不过是在沈少航面前逞强说大话。 沈少航也识趣,不多问:“行,那我就不过问你们夫妻之间的事了,今天晚上就好好喝酒。” “行。” 我们吃到快凌晨,两人喝了一箱酒,这才从大排档离开。 我们打车,他先送我回红鼎天下。 脚步虚浮,我几乎都是靠在他身上才面前站稳。 两个人像酒疯子一样,我按了门铃,开门的是兰馨,见我跟沈少航喝了这么多酒,眉头一皱:“整天管着我,自己还不是一样跑出去鬼混了。” 兰馨一边数落,一边把我扶进了客厅,我靠着客厅沙发就摊倒了下去,睡在了茶几旁。 意识还是有的,就是身体轻飘飘的,不受控制,起不来。 沈少航也醉成了一滩泥,兰馨把人扶了进来,看着我们俩人跺了跺脚,去找王嫂来帮忙。 兰馨跟王嫂把我送回房间,迷迷糊糊中感觉王嫂替我洗脚。 也没听出兰馨说了句什么,然后我听到王嫂说:“兰小姐,你别这样说太太,先生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这家里冷的像个冰窖一样,太太心里肯定也难受。” 自从霍厉延搬出去后,这家却是冷冰冰的,就连地砖都是冷的。 我挺讨厌霍厉延说好了要走一辈子却搬出去,我也讨厌自己为什么死要面子,说什么离婚的话。 痛痛快快的醉一场,醒来之后,脑袋很疼,胃里很不舒服,没什么胃口,什么都吃不下。 沈少航昨晚也住在了这里,他比我先起来。 十分意外的是,兰馨也起得早,还去厨房里给沈少航端了一碗养胃的粥,就连我这个做姐姐的都没有份。 吃一个早晨,兰馨对沈少航殷勤得很,只要不是瞎子,也看得出兰馨什么心思了。 我也不好说什么,沈少航吃了早饭就急急走了。 我也要去上班,正好可可今天起得早,给可可喂了饭,我顺路就送可可去幼儿园了。 在幼儿园门口,可可看到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送,她仰着头看我:“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啊,我不要爸爸赚钱了,只想爸爸回来陪我。” 之前我就忽悠可可,说霍厉延出去赚大钱养她了。 我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可可:“可可若是想爸爸了,可以给爸爸打电话。” 一听能给霍厉延打电话,可可立马笑了,接过电话,不用我去教她,她自己都会翻出霍厉延的电话,然后拨打过去。 第108章:每天都是宫斗剧 手机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可可将手机放在耳朵上,甜甜地喊了一声:“爸爸。” 可可的眼睛都是亮的,她对霍厉延真的很依赖。 我也听不到霍厉延在那边说了什么,看着可可给霍厉延打电话,我心里觉得有点酸酸的。 可可拿着手机,忽然看了我一眼,对着手机里说:“妈妈让我打的电话呀。” 被女儿出卖了。 我都能想象到霍厉延在电话那边的神情,冷战了这么久,最后低头是我。 霍厉延不知在那边说了什么,可可把手机给我:“妈妈,爸爸让你接电话。” 可可班上的老师已经出来接了,我先把可可交给老师,这才一边朝停车的方向走,我刻意隔了半分钟没有说话,他那边倒也沉得住气,也不说话,也不挂电话。 我喉咙艰涩的开口:“没什么事我就挂电话了。” 他忽然开口了,声音一贯清冷,听不出情绪:“你这个妻子做得很到位,就连冬装都收拾让美琳送来了。” 就算我再怎么听不出好赖话,也能听出霍厉延并不是真夸我。 我不冷不热的说:“应该的,你若还有什么需要的,再让美琳过来拿,我收拾了让美琳一并给你送过去。” “令海棠。”他忽然在电话里喊了我一声,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故作没听出:“怎么了。” 一二三秒过去,霍厉延直接挂了电话。 我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想象着他生气的样子,心情也忽然好了不少。 揣好手机,我开车去了店里。 上次的车已经被撞坏了,霍厉延没有拖去修理厂,直接让人拖去了废车处理场,如今我开的是新车。 霍厉延有钱败家,我自然也不去多说什么。 一辆车坏了就扔,衣服穿一次也可以扔掉,那女人呢? 我到了店里,店长正在应聘新员工。 我在后面休息室里换了工作服,也就开始做事,于晓过来说小话:“你看蔡青青摆的那个架子,不就一个店长而已,搞得跟多大的官似的,一板一眼的,当初她来应聘的时候,我可是在这里已经干了一年多了,她短短半年就坐上店长位置,谁不知道她是怎么坐上,神气什么。” 蔡青青是这家珠宝店老板的情妇,这是店里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而且下个月蔡青青就要结婚了,我也收到了喜帖。 蔡青青是老板情妇,那要嫁的自然就是别人。 这社会也真是各种现象都有,双方都有家庭,却依然能在外面玩。 我笑于晓:“你就别埋汰了,若是当初老板看上的是你,你肯定比她还神气。” 于晓哼了一声,斜睨了一眼蔡青青:“老板当初怎么就没看上你,我就奇怪了,论相貌能力,你甩蔡青青十条街,这老板也是个瞎子。” “哪里有这么夸张,快做事吧,不然蔡青青又给你穿小鞋了。” 男人找情妇,那都是找安分的,听话的,认钱的,不能破坏自己家庭的,谁会去找一个麻烦? 于晓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我还怕她了。” 蔡青青跟前来应聘的人聊了很久,最后并没有录取。 别人的事,我自是不管。 我就多卖几单,多拿点提成就行了。 当然,我也开始盘算着一件事,霍建刚跟赵亚茹瞧不上我,不就是因为我没有背景? 不管是为了争一口气也好,还是跟霍厉延能比肩而站,我都必须做出改变,不能一直在这里卖珠宝。 李情欢以前说得对,如果没有赵亚茹,我如今也学完珠宝设计了。 这几年事情太多,我忙着生计,忙着养家,已经把设计这一块早就丢下了,或许,我该是时候捡起笔,重新出发。 在跟霍厉延冷战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找好了夜校,明天就能去上课了。 要想成为一个珠宝设计师,最主要的是热情与兴趣,若是不是真正热爱,根本没法混。 我每天面对的就是琳琅满目的珠宝,对这一份热情,从未褪去,只是一直藏在心里。 我盯着珠宝柜里的首饰,真像是魔怔了一般。 直到蔡青青敲了敲面前的珠宝柜,我才缓过神来:“店长,有什么事?” “你今天上晚班吧,跟周梅调一下。” 调班是常有的事,我也没有去推脱:“好。” 于晓在一旁嘀咕:“凭什么每次都让海棠去顶周梅的班,真当人老实好欺负,周梅是二组的,海棠是一组的,她过去帮周梅,那这卖的单该算哪一个组的?” 每个组都有任务,若是完不成,到了月底,奖金自然就没了。 只要我不请假,凡是跟我一组的,每个月奖金都必拿。 于晓资历比蔡青青老,在店里面说话,那也是有份量,加上于晓本来就是个会来事,又会找事的人,谁也不愿惹。 蔡青青态度还算可以:“周梅家里出了点事,大家都是同事,互帮互助,而且海棠销售能力这么强,就算今天的单算在二组,到了月底,你们一组也会赢不是。” 见于晓还想说,我暗地里扯了扯她衣角,对蔡青青说:“我待会顶周梅的班吧。” 蔡青青笑着看了眼于晓,意有所指:“还是海棠人好,那你们忙吧,我先走了。” 蔡青青走后,于晓说我:“不就是一个蔡青青,怕个毛啊,你干嘛这么听她的话。” 我有点意外,笑道:“就是一件小事而已,也不是第一次顶班了,你至于气成这样?” 于晓给我甩脸子:“就你是好人。” 丢下这话,她气呼呼的出了店,去洗手间了。 我觉得莫名其妙,旁边同事说:“老板今天早上来了,把于晓给训了,这事八成跟蔡青青有关。” 原来如此。 别小看这一家小小珠宝店,十几名员工,这两三个女人在一起就是一台戏,这十几个女人扎堆,那每天都是一部后宫传。 于晓因为我给周梅顶班,还真是一天没跟我说话。 她也就那个性子,我也没有去理她。 到了晚上十点半了,才慢慢收拾准备下班。 今天是忙得跟陀螺一样,就没有停下来过。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我拧开房间,也没有开灯,这房间格局早摸清了,我把自己往床上一摔,好像压到了什么,我吓的立马从床上爬起来。 第109章:我认输 我正要去开灯,一只手忽然缠上了我的腰,将我用力一拉,跌入一个结实的胸膛。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是霍厉延。 我赶紧从他身上起来,他禁锢着我的腰,死死不放手。 质冷的嗓音就在头顶:“令海棠,你长脾气了。” 昏暗里,尽管我适应了这昏暗,却还是不能完完全全看清他的脸,他脸上细微的表情,不过那双晶亮的眸子就像是一颗黑曜石吸引人。 我望着他的眸子:“我就长脾气了,放开我。” 我挣了挣,他这次还真放开了我。 有些意外,有些失望。 我压下这点不痛不痒的感觉,伸手打开了灯。 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他,目光落到他衬衫领口处的口红印,气不打一处来,我起身就朝外走。 “你想去哪里?这次是去找陈绍南还是沈少航?”他拉住我的手,目光沉沉,声音如同他的神色一样冷。 我剜了他一眼:“我爱找谁找谁,你不是要跟我冷战吗,你去住你的雅丽苑啊,怎么舍得回来了?我差点忘了,这是你的房子,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该走的也是我。” “不许走。”他忽然用了扯了我一把,带着命令的口吻,十分霸道的说:“避孕的是你,你反倒脾气比我还大,我在外面住了这么久,你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潇洒的跑去跟沈少航吃夜宵,令海棠,你有没有心。” 我想忽略他衬衫上的口红印,可是太特么刺眼了,嫉妒与愤怒让我也不剩下多少智商跟理智了。 工作了一天,我也实在很累,没有精力跟他吵。 “心都喂狗了。”我皮笑肉不笑,冷冷地看着他:“我跟沈少航吃夜宵那天,我就察觉到有人在偷拍,是你做的?你觉得做这些有意思吗?说吧,你回来是想说什么,做什么,如果是要离婚的话,我随时可以签字,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可可必须归我。” “你非要这样?”霍厉延眉梢冷冷一压,千里冰封:“令海棠,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没那个时间跟踪你,但你别忘了如今什么身份,你是霍太太,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不止是你,记者拿着照片来跟我要钱,霍太太,你说我该怎么处理。” 我哪里知道会有记者跟踪我这种不起眼的人物。 “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跟沈少航行得端,坐得正,不像某人,口口声声说没事,那口红印怎么沾你衬衫上了?霍厉延,你当我傻子呢。” 霍厉延立马看了眼衬衫,口红印在领口侧边上,是视线盲区,他把衬衫脱下来看,看着他一系列行为,我觉得好笑,若不是真有什么,他怎么会这么紧张。 我转身就朝外走,还没走到门口,他忽然扣住我的肩膀,又将我拖了回去。 将我摔在床上,将我的手扣在头顶上,这姿势暧昧极了。 我恼了:“霍厉延,你放开我,不然我就告你家暴,我看你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没想到还有一天会跟霍厉延吵得这么厉害,但争吵总比冷战好,冷战太让人抓狂了,心中的情绪根本无法宣泄,能憋出病来。 他勾着唇,笑了,不过那笑很冷:“令海棠,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你告诉我,你怎么这么难搞定,除了给我惹事,跟我闹脾气,我真不知道你哪里好,可他妈的我就是还想回来找你。” 他的话在我心底掀起巨浪,毫不夸张的说,那一瞬间我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欣喜就像是泉眼里不断涌出来的水,不断地不断地,温热了我的眼眶。 我哭着说:“你骗人,你都多久不回来了,你还搬出去,你要跟我闹分居,你还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我戳了戳衬衫上,哭着哭着就觉得委屈了,眼泪根本就止不住。 霍厉延狭长墨深的眸深深一眯,从我身上稍稍起来,捏着我的手也松了些力道,叹了一口气,语气特别无奈地说:“你避孕,我自然生气,我搬出去,你还不是帮忙收拾东西,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可我就喜欢跟你在一起,喜欢你吃醋,喜欢你的这坏脾气,喜欢你撒娇笑起来的样子,令海棠,以后不许再吃药了,只要你答应跟我好好过日子,那之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动作弧度过大,磕到了他的额头,我却不觉得疼了,抓着他带着力量感的手臂,慢慢克制自己的激动情绪:“可是你还是没解释这口红印怎么来的啊。” 霍厉延咬了咬了牙,一字一顿:“令海棠。” 看着他生气却又带着宠溺无可奈何的样子,我笑了:“霍厉延,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回来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霍厉延冷冷地瞥我一眼,冷嗤一声:“你不是跟美琳说,若是还有什么没收拾的,继续帮忙打包送过去,我今天亲自回来收拾,不用你亲自动手了。” 听他还要在外面住,我直接甩掉了他的手,动作十分干脆,笑也没了:“那你自己收拾吧,我就不打扰了。” 我从床上跳下来就走。 这次他直接把我扛起来,又是跟扔沙包一样扔在床上,虽然床是软的,可摔的头也昏。 我火了:“霍厉延,你到底想做什么。” “今天我就是来收拾你的,你不过去,我只能来将你打包了。” 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让一切的愤怒与酸涩都泯灭了。 霍厉延也曾说过好听的情话,但这句,绝对让人五脏六腑都感动了。 我坐在床上,仰头看他。 他站在床边,俯视着我。 一仰头一俯视间,什么都消散了。 跟霍厉延吵个架,都跟过山车似的。 我哭着骂他:“还能不能好好吵架了,哪里有你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 那一刻我化为了小女人,一个会因他这句话热泪盈眶的小女人。 他微微俯身,双手撑着床沿,一双黑曜石的眸子凝视着我:“我认输。” 三个字,不是妥协,而是比海深沉的爱。 我想起陆震庭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第110章:错过的真相 我迎着他深邃的眼眸,眼前这个向我说认输的男人,他是我的丈夫。 我坐起来,双手捧着他的脸,脱下衬衫的他,好身材一览无余,霍厉延是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薄薄的肌肉很有力量感,也足以让一个女人面红耳赤。 “我早已经停了服药,霍厉延,我承认自己嫁给你的目的是为了气你妈,若没有那么一件事刺激着我,我真的无法做出抢婚那么大胆的事。”我垂眸,想起那一天,依然觉得不可思议,我弯了弯唇角,说:“我甚至没有想过你会跟我走,也是不敢想,当你要跟我结婚时,我心里很害怕,怕你知道我的目的不纯,这些日子你不理我,跟我冷战,我的心里很难受,可我不敢去找你,我怕一旦找你了,就真走到尽头了。” 他愣了,眉梢轻挑,将我揽入怀里:“真是个傻女人,当你出现在婚礼现场时,我就等着你说出那番话,还好你够有出息。” “霍厉延。”我心里那个气啊,那时我都紧张得要死,他就夸了这么一句。 我气的拿拳头砸了他一下,他身上都是硬邦邦的肌肉,我那点力气于他没有半点感觉,倒是自己的手砸疼了。 他笑着将我的手捂在手心里,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好了,海棠,以后不许再把离婚的话挂在嘴边,有些话说着说着,就会成了真。” 是啊,不然怎么会有一语成谶这个词。 我忽然像是敛了爪子的猫,乖巧安静的任由着他捂着我的手,他的手心很暖和,我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这些日子,我真的很想很想他。 “回来吧。” “嗯哼?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瞪他一眼,嘟囔道:“没听清楚就算了。” 我扯了被子钻进去,吵架也是很费力气的,全身心的放松,躺在柔软的被子里,这感觉真好。 霍厉延挨着我躺下来,拥着我,在我耳边说:“这段时间,你不知道我多少次想回来,或者是等着你来一个电话,来雅丽苑找我,可你偏偏不来,我让美琳把话说得那样清楚了,你倒好,我没刺激到你,你反而真让美琳送来生活用品,我当时真想回来掐死你。” 我能想象他当时看到那四个箱子生气的样子。 我梗着脖子,得意道:“那你掐啊,现在掐也不晚。” 他还真掐了一下我的脖子,又没好气的松开我:“你就嘚瑟吧,哪天我真让外面的女人勾走了,有你哭的。” 我嬉笑着挽住他的胳膊:“是啊,口红印都带回家里来了,老实交代,你到底跟什么女人接触了,我看那口红颜色也不像是沈佳妮喜欢用的,你还有别的女人?” 女人在这一方面,那智商绝对碾压福尔摩斯。 霍厉延睨我一眼,冷哼一声:“可能在酒局上蹭上的,你还没说说,你跟沈少航怎么回事?” “就是一起吃个夜宵而已,能有什么,你还怕我给你戴绿帽子?你怎么这么小气,沈少航可是你朋友,以前你们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沈少航说这些年没有与霍厉延来往,先不说霍厉延之前入狱了,如今也没有见他们像以前那样好了。 或许是不在学校了,几年下来,自然也都变了 霍厉延直接跳过了沈少航这件事,摸着我的头,问:“气消了?” 当霍厉延说出那番认输的话,我就已经消气了。 “霍厉延,我真没想到你会是玩离家出走这种把戏的人。” 他敲了一下我的额头:“我只是让彼此冷静冷静,否则我早晚会被你气死,到时你就守活寡吧。” 我故意气他:“那我肯定改嫁。” “令海棠,你是不是皮痒了。”他双眸危险的睨着我。 我笑道:“我困了。” 一番激烈的争吵后,就如上了个战场奋勇杀敌,然后两军鸣鼓收兵,一切又归于平静,世界和平。 我不知道,若是霍厉延不回来找我,我们将会如何。 或许会到了分道扬镳的那一天,毕竟我们都是人,不是神,会累。 到最后,不是不爱了,而是不想继续了。 很多婚姻的结束,都有这方面的原因。 霍厉延替我脱了衣服,但也只是搂着我纯睡觉,我们都很累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语气怅然地说:“就你这脾气,除了我跟弟弟,谁受得了。 那时我真是太困了,这话也是听得似真切又模糊,反正第二天起来也就忘了。 若那时我再清醒一点,有些事也不会晚了。 昨天是晚班,今天也就调了早班,我不用这么早去上班,美美的睡了一个懒觉。 可可穿着新裙子跑进房间里:“妈妈是个大懒虫。” 今天周末,可可不用去上学。 我笑着把她抱上床:“爸爸去哪里了?” “爸爸在楼下喂鱼。” 我有些意外,还以为霍厉延去公司了。 他可是不管周末不周末,就算不去公司,那也是与那位老总约着出去了,什么时候这么闲情逸致的喂鱼了。 我洗漱后换了一身比较休闲的衣服下楼,霍厉延果真端着鱼食在喂鱼。 池子里的鱼我叫不上名字,只知道这鱼贼贵,几十万一条,也是招财鱼。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若是我的话,直接就拿来煮了吃,怎么会花这么多钱去买一条鱼。 不过这好像越有钱的人,越是迷信,讲究风水。 听霍厉延说,之前有位大师说这房子缺水,然后就在屋里建了一个池子,养了这些鱼。 我走过去瞅了一眼池子里的鱼,红色的,好像有个名字叫红龙,是个快要濒临灭绝的生物。 物以稀为贵,所以这价格自然离谱。 还有说这是神鱼,可以旺家镇宅辟邪,也就当做风水鱼来养。 “这鱼真能招财?” 霍厉延撒了一点鱼食在水里:“这种事,信者有,不信者无。” 我咽了咽口水,说:“不知道这鱼味道怎么样。” 霍厉延笑道:“你可别打这鱼的主意,想吃鱼,让王嫂去市场买。” “小气。”我朝可可伸手:“可可,我带你去后院里玩。” 第111章:两个不省心的妹妹来找茬 我还得上班,就陪可可玩了上午,吃了午饭就去了店里。 于晓今天终于跟我说话了,她这个人也就是记一时仇,昨天的事也就这么翻篇了。 忙到下午三点,又有人来店里应聘。 只是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兰馨。 兰馨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染成了亚麻色,穿着简简单单的运动衫,套着小白鞋,背着一个挎包。 当她这么站在我面前喊我姐的时候,我真差点没有认出来。 她没有化浓的吓人的烟熏妆,而是化了一个淡淡的妆容,很符合她的年龄。 清清爽爽,小家碧玉。 我瞠目结舌,拿手摸了摸她额头:“你发烧了还是中邪了。” 兰馨拿掉我的手,很认真地说:“我是来应聘,是来上班的,你之前不是说我不着调,今天我就来认认真真的上班啊。” “别闹了,我这里正忙着,你要是没事做,就回家帮忙带可可去。” 不是我不信兰馨,实在是像是在做梦一样。 “姐,我是认真的。”兰馨抓着我的手,为了表示她的认真,举着手发誓:“我是真下定决心,洗心革面,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好好做人。” 看着一本正经,认认真真的兰馨,我想起那晚她对着我大吼,指责我害死兰姨,还说不要我跟陈志宏好过。 两则鲜明对比,兰馨一会儿抽风跟我像是仇人,一会儿又要从良。 我瞅着她问:“说说,怎么想通了?” 兰馨支支吾吾:“就、就这么想通了啊,你就说要不要我在这里上班。” 兰馨不说实话,我真的不放心她,这是珠宝店,她在家里手脚就不干净,若是捅了篓子,就不是我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了,她定会吃大亏。 “不行。”我直接拒绝:“你若真想踏实上班,重新换一个。” “为什么?” 我说:“不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行,你要上班这事,再重新找一个工作。” 兰馨盯着我:“你就是怕我给你惹麻烦是吧,你还是不是我姐了。” “我就是怕你惹麻烦,你也别说姐不姐的,一向不都是你高兴的时候喊一声姐,不高兴了就直呼其名。” 对兰馨,我话说的都很直接,跟她没有必要委婉。 兰馨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行,令海棠,算你有种。” 说着转身就朝店外走,没走几步,又倒回来,冷着一脸,特别傲气,带着一种命令地口吻说:“你把沈少航的电话号码给我,我让他帮忙找工作。” 我恍然大悟,知道她今天为什么抽风了。 “不给。”我也很干脆。 兰馨一跺脚,气呼呼的就走了。 “你妹妹看上沈少航了?眼光不错啊。”于晓又上来凑热闹:“沈家太子爷,这要嫁过去,那岂止是不愁吃喝啊,简直光宗耀祖。” 沈少航来找过我多次,于晓自然也有些熟悉。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嫁给沈少航就光宗耀祖了,那追求也太低了。” “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于晓说:“我可是上网查过了,这沈少航有军方背景,详细的就查不到了,很是神秘。” 我跟沈少航认识了那么多年,也没听说他有什么军方背景,不过就是有钱人的大少爷罢了。 “别人云亦云了。”我结束这个话题,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兰馨。 她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沈少航。 若沈少航也能看上兰馨,那我也就不说了,可这…… 我不想兰馨走我的路,只希望她找个真心疼她的人。 这刚走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我还没喝上一口水,又来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陈倩。 陈倩是真被惯坏了,才十五岁不到,打扮特别成熟,天气都转凉了,还穿着一条超短裤,露出一双大长腿。 戴着一顶白色鸭舌帽,帽檐扯到脑后,特别新潮,抱着双臂,趾高气扬的出现在店里,她先在门口往店里望了一眼,看见我,径直走了过来,点名要我替她选一条手链。 她不过一个没有成年的学生,就算再怎么故意打扮成熟,还是能看出未成年。 我知道她自然有能力买这里的东西,但为了彰显她确实能买,先将一张银行卡放在珠宝柜上,微扬着下巴:“我有钱。” 陈倩不喜欢我,不好意思,我也不喜欢她。 不过进这店里,那就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 我笑眯眯的也就将她当普通顾客接待,不过别看陈倩年龄小,脾气可大着。 这上帝可不好伺候,她就是存心来找茬的。 珠宝柜里的手链她让我一条条拿出来试了,又让说出每条手链的寓意跟卖点,我耐着性子介绍了好几条手链,她漫不经心的听着,或许也根本就没有听,又指着下一条:“我觉得这个好看,拿出来给我试试。” 人都是有脾气的,见她坐在椅子上,翘着一双长腿,完全就是一副找茬的样子,我也没功夫陪她玩了,将珠宝柜上的手链都收回柜子里,站直了,说:“说吧,陈大小姐今天是哪里不痛快了,想要找人消遣。” 陈倩交换了一下交叠的腿,她看我的眼神从来都是不屑,轻蔑,瞧不起。 “看在同一个爸的份上,我可是好心好意来照顾你生意,令海棠,你这什么态度,我告诉你,今天我可是你的顾客,是你的上帝,你要是惹我不高兴了,我就吵到让你们老板开了你,我看你还怎么得意。” “行啊,你若真闹到老板把我开除了,我没有钱花了,正好去找找陈志宏,他可还欠着我一笔抚养费,也是时候该去拿了,他现在可有的是钱。” 一听我要找陈志宏拿钱,陈倩立马从椅子上跳下来:“你敢,那是我爸的钱,跟你没一分钱关系,你凭什么找我爸拿钱。” “刚才你不还说同一个爸,为什么我就不能了?”我冷冷一笑:“陈倩,玩够了就回去,别没地方撒野来我这放肆,我跟你们陈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若再放肆,我有的是法子让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第112章:奇怪的夜校老师 陈倩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个年龄,本就有一种逆我者亡的脾气,听我这么一说,陈倩直接一拍珠宝柜,冲我吼:“你以为我怕你啊,我告诉你,我不是我哥,被你骗得团团转,也不是我爸有那么多顾虑,你最好永远别去骚扰我哥,也别去我家里,还有你那个妹妹,都不许去我家,否则,我才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倩闹出不小动静,同事与顾客都看了过来,于晓也冲我挤眉弄眼,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见陈倩也不是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直接绕过珠宝柜,拉着陈倩就外拖,厉声说:“要找茬,就给我出来。” 我真觉得陈倩就像一个抽风的人,再加上家庭风气将她惯坏了,目中无人。 “你放开我,令海棠,你竟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告诉我爸,告诉我哥,让他们给我报仇,你放手啊,你捏痛我了,令海棠。” 陈倩硬往后面拽,不想出去,我好歹比她多吃十年的饭,力气还是有的,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将她拖到离店十几米外这才停下来,甩开她:“陈倩,我令海棠不找麻烦,可你要是再这么不依不饶的抽风,我现在就打电话让陈绍南把你拎走。” “你又想勾引我哥,令海棠,你配吗,你都是跟别的男人跑了的人,你还有什么脸去勾引我哥,我真是讨厌死你了,还有你那个妹妹,是你们把我的家搅的乌烟瘴气,以前我爸妈感情那么好,就是因为兰馨隔三差五的去家里闹,现在我妈都搬出去了。”陈倩越说越愤怒,也越来越委屈似的,还红了眼眶:“我恨死你们了,你没出现,家里都好好的,就是你去过我家之后,才会有这么多事,我爸跟我妈才会吵架,现在连我哥也不疼我了,还替你说话。” 兰馨近来还算安分,而且陈志宏也没找过我,我还真不知道兰馨隔三差五去闹。 “那是陈志宏欠下的债,他就该还,我管不着,也不会管,你也要搞清楚,兰馨她也是陈志宏的女儿,她有资格这么做。” 我感到头疼,这件事本来就是理不出一个解决方案的事,所谓因果,陈志宏当初种下的因,如今就该尝这个果。 再说了,陈志宏都做了初一,还不许兰馨做十五?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就是巴不得看到我的家散了是不是,我不会让你们如意的。”陈倩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夹着怒气走了。 我懒得跟一个十几岁的陈倩计较,看着陈倩怒气冲冲的离开,我吐了一口浊气,这才折回店里。 女人都特别爱八卦,陈倩这么一闹,同事们都想在我这打听事情原委,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我又怎么会拿自己的家事嚼舌根。 我不说,同事们也就悻悻地闭嘴了。 晚上我报的夜校课就要开始了,一下班,我也就开车去夜校了。 路上遇到堵车,我到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讲台上正放着去年法国举行的一场珠宝设计比赛短视频。 我从后门溜进去,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我来的时候还是做了一些功课,从包里把笔跟笔记本拿出来,准备待会老师讲课的时候做笔记。 东西都拿出来后,我才注意到旁边坐了一个人,三十岁左右的一个男人,斯斯文文,带着眼镜,五官长得很柔和,睫毛很长,薄薄的唇,他的手特别好看,白皙,骨节分明,修长。 “你好,我叫令海棠,今天第一天来上课。”我先做自我介绍。 男人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短视频已经放完了,男人起身走向讲台,目光似有意的朝我这边看了一眼,说:“大家刚才也看完了视频,去年夺冠的是这副名为彼岸花的耳环……” 我很囧的问旁边的妹子:“他就是今天给我们讲课的梁老师?不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吗,怎么会这么年轻。” 妹子很兴奋的告诉我:“这是白宇白老师,是梁老师的学生,梁老师高血压住院了,现在由白老师代课,我可就是冲白老师来的,妈呀,好帅啊,要是能做我男朋友,我也死而无憾了。” 看着妹子花痴的样子,我不禁好笑,然后再一扫教室里来上课的人,四五十个学生,就只有两个男生,其它全是女的。 九成都是冲这个白老师来的。 这个白宇不仅人长得帅,讲解也特别地好,不古板,有新意。 而且他是个很有灵气的设计师,刚才我之所以跟他打招呼,就是看到了他手指上戴着的一枚戒指,很别致,应该是出自他自己之手。 一个小时的课程,就算是大学的时候我也没有听得这么认真过,却又有点回到大学那会。 真的很怀念。 十一点下课。 时间一到,白宇还没有走出教室,就被女学生给包围了。 这么多女生,这白宇也真是艳福不浅了。 我收拾了东西离开教室,霍厉延也真准时,给我发来信息,问我怎么还没有回去。 我并没有告诉他我上夜校的事。 从短信里可以知道,霍厉延已经回去了。 我背着斜挎包,一边朝外走,一边给霍厉延回信息:马上就回来了。 回复后,见他也没有回过来,我就把手机揣包里了。 出了教学楼,这才发现天空飘着小雨。 我想着车子停的地方也不远,也就直接小跑冲进了雨里。 没跑几步,头顶上忽然多了一把伞,一侧身,竟是白宇。 “白、白老师。” “女孩子淋雨对身体不好。”白宇长相柔和,说话的语气却是一板一眼,他将伞塞我手里,自己却走进了雨里。 真是个古怪的人。 我对着他的背影说了句:“谢谢。” 他头也不回的朝学校外面走了。 我撑着伞去停车场,坐进车里,又扯了纸巾擦了擦头发上跟衣服上的雨水,这才发动车子开出去。 车子开出校门,又碰上白宇。 我正要将伞顺便就还给他,话还在嘴里,就见一辆黑色轿车在他身边停下来,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那车子怎么看都觉得有点熟悉。 第113章:只为你描眉 我一拍脑门才想起来,那车牌可是政府专用的,不是一般人能坐上去的,白宇能坐上去,不管他是什么人,都肯定跟政府里某人当官的沾亲带故。 看来这海城也真是卧虎藏龙,一个在夜校代课的老师竟然还有政府背景。 见白宇坐的车子都已经消失在夜幕里,我也发动车子回红鼎天下。 霍厉延果然在家,我回去的时候,他已经洗好了澡,穿着宽松的浴袍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在沙发上,双手时而敲打着键盘。 我走过去看了一眼,原本见他如此认真,以为是在工作,没想到竟然是在打游戏。 我特别意外:“你也玩这一款游戏?” 传奇这款游戏已经有很多年了,现在大多数年轻人都喜欢玩手游,玩传奇砸钱又砸精力,霍厉延的等级已经五十多级了,这可不是一两天就能达到的。 不管再怎么砸钱,时间肯定也是花了不少。 霍厉延正在做任务,抬头看了我一眼,说:“有几年没玩了,今天难得上线看看。” 也就是说,这等级还是几年前升上来的? 我感到特别惊讶:“我以前也没见你玩过啊,沈少航曾想拖你去网吧,还被你训了一顿。” 霍厉延勾了勾唇:“后来被沈少航诓着玩了一把,觉得还不错,也就无聊的时候拿来打发时间,今天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他退出游戏界面,合上电脑。 我将已经湿了的外套脱下,拿了睡衣准备去洗澡:“我报了一所夜校,今天去上课了。” 这没什么好瞒的,也就实话实说。 他起身走到我面前,语气无奈:“我不想你这么辛苦,你有我就够了。” 我扬唇一笑:“活到老学到老,我怎么能做你的寄生虫,我还想着能有一天能与你比肩而站,走出去的时候,别人不是只称呼我霍太太,也不是只有这美貌配得上你。” 我不想成为花瓶。 霍厉延一双深邃的眸子凝视着我:“你还是这么倔。” “人生不长也不短,总要有些事做啊。”我说:“我有分寸的,若是我做不到,那我就乖乖做你的霍太太如何?” “真是拿你没办法。”他为我捋了捋碎发,嗓音低沉,深邃的极为好听,里面夹杂着一丝宠溺,眸子里也有一丝柔软。 他这是同意了。 我笑了笑:“我去洗澡了。” 我洗完澡出来,霍厉延没在房中,我有些口渴,也就下楼去倒了一杯水喝,正准备回房间,就听见门口传来声音,是兰馨回来了。 兰馨一边跟人讲电话,一边换鞋子,然后往沙发里一坐。 她刻意压着嗓音,说话声音并不大,有些听不太清。 她的注意力都在接电话上,也没有注意到我,就连我走近了,她也不知道,而我也正好听到她说:“我现在差钱吗?一点小钱,我不会跟你赖账,明天就打给你。” 兰馨有过网贷的黑历史,当初是陈绍南帮着给的,我跟了霍厉延后,这笔钱自然也就不能欠了,霍厉延帮着给了。 一听兰馨又欠钱了,我立马就问:“你又在外面做什么了?” 我忽然出声,吓了她一跳,她看了我一眼,将电话给挂了,还给我甩脸子:“你怎么能偷听我讲电话。” 我都在这站了大半天了,兰馨顾着打电话了,哪里看见我。 “你告诉我,这次又欠了多少钱。”我没空跟她废话。 “不用你管。”兰馨拿起沙发上的包朝楼上走。 见她这么有骨气,我也懒得去过问了:“这话是你说的,到时别再哭着来找我。” 兰馨还记着我不让她去珠宝店上班的事,直接就回了房间。 霍厉延在家的时候,兰馨也不敢造次,也挺晚了,见兰馨回了房,我也就回了房间睡觉。 我都快睡着了,霍厉延才回到房间,习惯性的将我搂入怀里。 翌日。 我是被李情欢的电话给吵醒的。 这可是李情欢离开海城第二次跟我联系,我自然是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赶紧接通电话:“情欢。” “海棠,有没有打扰到你?”李情欢的声音透着一丝客气。 她跟我之间,可用不着‘打扰’二字。 电话里有广播的声音,她是在车站里。 我紧握着手机:“情欢,你现在在哪里?” “a市,刚下火车。” 那可是离海城有两千多公里,而那边目前已经很冷了,零下二十多度。 “你还好吗?什么时候回来?”我很是担心,李情欢可从来没有去过a市,加上她受过的遭遇,我真怕她一个人在外有什么危险。 李情欢在电话里笑了笑:“我很好,暂时不打算回来,海棠,这里漫天的大雪,真的很美,出来走走,心情真的好了不少。”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听到电话里有男人的声音在叫李情欢的名字,我下意识地问:“你跟谁在一起?” “一个在旅途上认识的朋友,他也是海城人,正好旅游路线一样,就结伴而行了。”李情欢说:“你别担心我了,我会好生照顾自己,对了,海棠,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李情欢从未朝我开过口借钱,若不是到不得已的时候,她也不会张这个口。 “多少,我立马转给你。”我没有去问她为什么需要钱,就这么一个知心的朋友,这时我只盼着她好。 李情欢借的不多,只借一万块,我想着她在外面,用钱的地方很多,也就多转了一万块给她。 跟李情欢结束通话后,我望着窗外,幻想着她那边的漫天大雪是什么样子。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我下床洗漱。 洗漱好后我在化妆,霍厉延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刚晨跑了回来,外面天冷,他的眉梢染着一丝寒气。 我继续描眉,他却走过来从我手里拿过眉笔。 我感到一丝错愕,笑他:“你会描眉吗?” 他拿着眉笔的样子,就像是拿着钢笔办公似的,还认真的研究了一下:“没描过,愿意为你从今天开始学习,以后只为你描眉。” “大清早的就开始给我灌蜜糖。”我笑着将身子面对他,让他描眉:“你可别给我化成毛毛虫了。” 第114章:他该死 霍厉延身子半靠着梳妆台,微微俯身,十分认真的替我描眉。 我近距离的看着他,不管是他的侧脸还是正面,都完美不可挑剔,刀刻般的轮廓,高挺的鼻梁,浅薄的唇,琥珀色的眼眸里映着我。 他虽不似当年那般温润如玉,却一样让人着迷,那双如星的眸子似藏了满满地心事,让人一想探究。 目光下移,落到他的喉结处,跟着他喉结滚动的频率,我咽了咽口水,不禁想到他在那方面的爆发力,耳根都有些发烫。 曾经我看他,有一种想跟他白头到老的冲动,而如今,却有一种想要扑倒他的冲动。 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压下这股冲动。 做女人,还是要矜持点。 我的注视那样火热,霍厉延又如何注意不到,他眸子一定,一双如鹰的眼眸似有穿透力,能轻而易举的看透人心。 “刚才小脑瓜里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他轻敲着我的脑袋,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语气里满是戏谑。 被戳破心思,脸刷地一下全红了,我别过目光,轻咳一声,哼道:“谁让你勾引我。” 他笑了,忽然他那张脸在我面前放大,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唇上一片柔软,随之他的舌头卷着我的舌头,一个深深而浪漫的法式热吻,让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当他放开我时,他的手放在我的背后,我也全靠他手臂的力量托着,不然就跌在地上了。 明明孩子都生了,该做的,该看的,也都做了看了,我却还是被他这个吻撩得意乱情迷,心跳加速,脸也烫得厉害。 霍厉延勾了勾唇,拿起眉笔,替我描完最后一笔,见他这么淡定,我心里却跟千军万马奔腾过似的,也太没出息了,我默默将目光放到别处,就是不看他。 头顶忽然传来他如大提琴低沉好听的嗓音:“等出差回来,好好满足你。” 如此情|色的能这么一本正经的被说出来,也就霍厉延了。 我抓住话里的关键词:“你又要出差?” 难怪他为我描眉,一大早给我灌蜜糖。 “a市有一个项目,我得过去看看,大概十天左右。”霍厉延将我的手捂在手心里:“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之前他就说过,只要出差,就一定给我带礼物。 “拿我当小孩子哄呢。”我笑了笑,说:“不过礼物是必须的,但是下次别买这么贵的了,你上次买的祖母绿,我都不敢带出去,万一被打劫了,财色都丢了。” 我要的是他在外还能想念我的那份心。 他莞尔一笑,冷硬的五官变得柔和:“谁敢打你的主意,老公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王大伟就被霍厉延整了进去。 被这么宠着,爱着,呵护着,我真觉得此生很幸运。 “我可不要你做犯法的事。” 他扬唇:“我这双手,也不是第一次沾血了。” 心微微一紧,沈少航告诉过我,霍厉延当初就是因为杀人才进去坐牢。 我没有打算过问,他却又继续说:“那年晚上下着暴雨,我杀了人,他就倒在血泊了,身子在地上弹了几下,最后断了气。” 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一件杀人的事,我感觉浑身发凉,问出一直藏在心里的疑惑:“为什么杀人?” 霍厉延眸光微沉地看着我,仿佛陷入某种回忆,轻飘飘地说出三个字:“他该死。” 三个字,让我心底一颤。 轻飘飘的语气里夹杂着一股杀气,若是那人没有死,我毫不怀疑霍厉延依然会下杀手。 哪怕坐几年牢,他依然不悔那个决定。 我都不敢再问下去,霍厉延与那个人到底有什么过节,只有死才能解决。 之前我无数次想问他有关坐牢的事,他不说,我后来也把这件事埋在心里,不问,今天他主动提起,让我十分意外。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忽然粲然一笑,宽厚的手掌轻揉着我的头发:“吓到了?” 有被吓到的成分,更多的是心疼与不解。 我深爱的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他杀了人。 我在恨他怨他的时候,他失去了自由,在冰冷的牢里。 “你若早点告诉我,这四年,也不用过得这么辛苦,我也不会怨你,恨你,霍厉延,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我伏在他的腿上,眼眶有些湿润:“你当年不告而别,我怎么都联系不上你,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暗了,若没有可可,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来,你真的很残忍。” 残忍的让我曾这么恨你。 差点就错过了此生。 他轻抚着我的背,嗓音暗哑:“…对不起。” 我拿脸在他腿上蹭了蹭,说:“以后你做任何事之前,一定要想想可可,想想我,你是一个丈夫,父亲,你要照顾我跟女儿,知不知道。” “好。” 干脆利落的承诺。 隔了一会儿,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以前的我,孑然一身,余生的我,都是你的。” 没有成家的男人,都以为自己只是一个人。 我虽然对他那句‘孑然一身’有点生气,那个时候,他明明就有我啊,但我也没有去多想。 我从他腿上起来,平缓情绪,冲他一笑:“吾心安处,汝心安处。” 他薄唇微扬:“好。” 没有太多时间腻歪,想着他要出差,我立马找箱子给他收拾。 之前搬去雅丽苑的衣服,又都拿了回来。 我想着a市已经飘雪了,给霍厉延收拾的都是厚衣服。 若不是我这走不开,我真想跟着霍厉延去a市看看,也看看李情欢。 她刚落脚a市,电话里听她说很好,可没有亲眼看看,还是不放心,她可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人。 李情欢也没告诉我具体地址,不然也让霍厉延帮忙去看看。 东西收拾好后,霍厉延飞机是上午十一点,并不着急,但我要急着上班,快速的吃了早饭,我也就去店里。 霍厉延走之前,给我发了信息,告诉我他登机了。 看着短信,内心里很是温暖。 我回复:注意身体。 晚上我还得去夜校上课,这样日子过得也很是充实。 依然是白宇代课。 下了课,我并没有立马走,在白宇必经之路等着他,我这借了他的伞,肯定是要还的。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白宇从走廊另一端走过来,他低着头看手机,直接把我给忽略了,从我身边走过去。 第115章:沈佳妮跟霍厉延都在A市 见白宇头都没有回,我确定他是真没看见我。 幸好不是第一次接触这个白老师,不然我真会以为他是刻意的。 我快步追上去:“白老师。” 白宇凝步,带着茫然看着我:“同学,有事?” “你的伞。”我也不是热脸要贴冷屁股的人,昨天我向他做了自我介绍,今天都已经忘记了,我把伞递给他,说了声谢谢,也就朝停车场走了。 走出几步,白宇叫住我:“那个、等等,你叫令海棠是吧。” 不带温度,出于礼貌笑了笑,我说:“嗯,我是令海棠,白老师还有什么事。” 白宇走上前两步,斯斯文文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刚才我看了你交上来的手稿,很有创意,有没有兴趣参加七福集团第十八届珠宝设计比赛,这期的比赛以海城情怀作为主题,你若有兴趣,下次上课可以告诉我。” 这绝对是一个大好机会,七福集团那可是珠宝界有名的大公司。 我有些受宠若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我真的能参加?” 多少人连一个参赛资格都没有,听到这么好的消息,我自然惊喜。 我并没有想着要夺冠什么的,只要能参加,那就是一种机会。 白宇点了点头:“可以。”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我试探性地问:“有没有什么附加条件?” 这每个行业都有潜规则,我不过是上了白宇两堂课,单独说过两次话,他怎么能把名额给我。 白宇先是一愣,随即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很是干净,又带着邻家大男孩温暖的笑:“你放心,没有任何附加条件,不过你若是想有所表示,那我也很乐意接受。” 在讲台上讲课时一本正经,知识渊博,就连笑起来都如此克制的人,这么猝不及防的说了句幽默话,我还是很意外。 “那到时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以一顿饭作为答谢,也是正常。 哪知白宇看了眼时间,说:“不如就现在请吧,晚饭还没有吃,这个时候确实有些饿了。” 这都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对于白宇,我还是带着警惕的,忽然落下一个参赛名额,前脚说不要表示,后脚立马让请饭。 我立马说:“改天吧,都已经这么晚了,我老公还等着我回家呢。” 我故意说出自己有丈夫。 白宇又笑了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学校门口记得有小摊,就去那吃吧,我上次借伞给你,可不是一句谢谢就算答谢了,这次是还借伞的情。” 也就是说,我若要参加比赛,下次还得听白宇吃饭。 听他说在学校门口吃小摊,我颇为意外。 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光明磊落,我再别扭,那就是我太小气了。 就在学校门口,我们步行过去。 正是吃夜宵的时间,大家都是上了一个小时的课,也饿了,学校门口的小摊很是热闹,生意很好。 我挑了一家较为冷清的小摊坐下。 白宇在我对面坐下,压低声音问:“为什么选这家?这家生意不好,想必这味道也不好。” 我回了他一句:“这家不用等。” 别的摊位上都挤满了人,这要排上号,吃了宵夜,回去都不知道几点了。 我也喜欢安静的吃饭,不想太吵闹。 不过我失策了。 白宇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在这人堆里很扎眼,在课堂上就被几十双女生的眼睛盯着,他往凳子上一坐,瞬间就吸引了不少女同学,原本清冷的小摊,生意也瞬间好了起来。 小摊老板也很有眼力见,给我们弄的份量都是最大份的。 男颜祸水,说的就是白宇这种。 我觉得答应跟白宇来这吃真是来错了,白宇被围观,我自然被殃及池鱼。 我跟白宇坐在一起吃饭,能不引人遐想? 原本我就不饿,这样一来,就更没有胃口了。 我发现自己中了白宇的圈套。 我看了眼斯斯文文,温尔儒雅,正优雅的吃着一盒炒粉的白宇,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小人度君子之心。 他忽然抬头,问我:“你怎么不吃?” 就算没有胃口,我也配合着吃了几口。 好在白宇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全程都属于静默的那种。 看他差不多吃完了,我立马起身去结账。 等他吃好,我们就在学校门口分开了,我瞬间就有些看不懂白宇这个人。 在学校门口吃了一盒炒粉之后,果然在班上闹出一些风波,当我再次去听课时,瞬间就被几十双女性眼睛给包围了。 我旁边的妹子小声问我跟白宇是什么关系。 这种事,就算是解释了,也未必有人信。 但沉默,那绝对是默认。 我坦坦荡荡的解释:“没什么关系,若非要说什么关系,我跟大家也是一样,是白老师的学生。” “谁信,白宇为什么只跟你吃饭,也没见他跟别人吃饭。” 我笑了笑,也不打算多费口舌,而这时白宇从外面走进来,妹子立马乖宝宝一样坐着听课。 幸好我跟白宇除了一起吃过炒粉之后,私底下也没有再有过接触,对于比赛的事,他让我自己去准备,到时把作品交上去就行了。 流言蜚语也就是一阵,都是成年人了,很多也都是有家庭或者有男朋友的,对白宇迷恋可以有,但绝对不会像学生时代那样疯狂。 我数着霍厉延出差的日子,转眼就已经过去了五天。 他好似很忙,最开始两天还给我打电话,后面就没有打了,我打过去,他也说忙,匆匆就挂了。 我也就没有再打扰他工作。 这天我到店里,于晓正在玩手机,忽然她冲我招手:“海棠,你快看,沈佳妮后天将在a市巡回演出。” 听到a市跟沈佳妮这几个字眼,我就变得十分敏感。 我拿过于晓的手机一看,果然,沈佳妮的巡回演出就在a市。 这是巧合,还是沈佳妮故意的? 于晓不知道霍厉延在a市出差,说:“不可否认,这沈佳妮有颜有料,虽然弹的钢琴我是欣赏不来,可人家有一个做市长的父亲,这就甩了我们这些人几百条街,投胎也是讲技术的。” 第116章:沈少航跟陈绍南都来护航 不过是同时都在a市,这也没什么。 这次我也没有多疑霍厉延,但沈佳妮跑去a市巡回演出,怕不是巧合。 但就算如此,也没什么威胁,她在海城都没法赢了霍厉延的心,难道换个地点,还能把人勾走了? 我一笑,说:“攀比这种事,只会给自己添不痛快,再说了,祖上往上数三代,谁还不是农民?” 于晓打了个响指:“也对,再说了,如今这霍太太是你,可不是她,对了,我看你最近下班都匆匆忙忙的走了,是做什么去了,会见情人?” 于晓的嘴里就是没有好听的。 我转移话题:“这马上就月底了,你再不抓紧时间多卖几单,又要落在我后面了。” 对于我去上夜校的事,我没有告诉于晓,她的嘴没有个把门的,我这还在别人店里打工,私底下跑去学习设计,一看就是有了别的打算,若是上领导知道,也不太好。 我可没有想过以后还继续留在这家珠宝店,这说不定以后就是同行竞争,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我必须有分寸。 于晓对超过我这事很执着,自信满满地说:“这次一定是我第一。” 她目前的销售总额只跟我差几万块,我只要少卖几单,或者她多卖几单,那她肯定就第一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做自己手里的事。 兰馨刚给我安分了几天,这立马又不安分了。 接到派出所的电话,我已经能淡定地说:“等我有空了再过去,先让她在里面多关一会儿,好好反思。” 我是真等到下班了才不急不忙地赶过去。 这次兰馨是因打架进了派出所,而她打的人,是陈倩。 我去的时候,兰馨鼻青脸肿的,很是狼狈,她坐在拘留室的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像只受伤的猫咪躲起来独自舔伤。 我就算心里再气,看着这样的她,气也散了,只剩下心疼。 若是兰姨还在,看着这样的兰馨,不知道多心疼。 我去保释兰馨,这次派出所的说什么都不给保释,支支吾吾的说兰馨的行为性质恶劣,加上曾有不少案底,也就不让保释。 我怎么能把兰馨留在派出所,我刚发了一条信息出去,陈志宏领着同样鼻青脸肿的陈倩出来了,陈倩嘴里很是气愤地说:“爸,这次一定要让兰馨坐牢,不能这么便宜了她,你看她都把我脸抓成这样了,要是毁容了怎么办啊。” 陈志宏顺着陈倩的话,很是心疼地说:“不会毁容,我女儿最漂亮,这次爸听你的,就让兰馨在里面蹲几天,她也该长点教训了,别生气了,回去爸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酱猪蹄。” “好,还是爸爸最好。”陈倩立马就笑了。 同样是女儿,却是不同待遇。 陈志宏看着我,愣了一下,他对我有点犯怵,拉着陈倩就朝外走,就当没看见我,陈倩却不这么容易罢休,停下来,趾高气扬地说:“你是来保释兰馨的吧,你就别浪费那个精力了,这次我一定要让兰馨坐牢,谁保释也没用。” 我直接忽视陈倩,目光落在陈志宏身上,不愠不怒,语气淡漠地问:“陈志宏,你真要让兰馨在里面待着?” 这次根本就不是兰馨找茬,是陈倩带着人去找兰馨麻烦。 兰馨没有钱,没有势。 陈志宏有钱,派出所的人自然懂得转舵。 陈志宏目光闪躲,却丝毫没有心软:“这是她自作自受,真不知道兰芬怎么教的女儿,把兰馨教成这个样子,上次她把我打住院,这事也就算了,如今看看她把倩倩打成什么样了,这次我若是再姑息她,那就是害了她。” 这话多么冠冕堂皇。 听到陈志宏提到兰姨,且还责怪兰姨没教好兰馨,我心里的怒火直接窜了出来,端起警察面前的水杯朝陈志宏泼过去。 警察愣了,陈志宏跳脚,怒道:“令海棠,我可是你爸。” 陈倩也尖声道:“你敢泼我爸爸,警察叔叔,快把她也关起来。” 警察站了起来,我将空水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大概是因为陈志宏那句他是我爸,警察虽然错愕,却也没有多管,只是提醒了句:“这里是派出所。” 我才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目光冷冷地盯着陈志宏:“我没有你这种畜生不如的父亲。” 陈志宏一下子也冒火了,跳脚上来就要打我。 第一巴掌他是结实的扇在我脸上,真是半点没留情,后又要扯我头发打我。 怒火来了,我也没管这个打我的人是我父亲,直接跟陈志宏打了起来。 陈倩也立马加入战斗,一团乱,感触最深的是怒火跟疼痛。 陈志宏跟陈倩两人打我一个,我自然是吃亏,那个时候我也顾忌不到自己打不过,就只是为了出一口气。 警察立马上来拉开我们,值班的警察都出动了,派出所里一团乱。 父女俩在派出所打起来,那还真是让人看笑话。 我在派出所闹事,自然也不会那么容易的走出派出所。 陈志宏跟陈倩却依然跟没事人离开。 我坐在派出所的椅子上,只是冷冷地发笑。 有钱真好。 在陈志宏走后没多久,陈绍南匆匆赶来,保释了我跟兰馨。 他看到我脸上的巴掌印,不用我说,他也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眸底划过一抹心疼,说:“我先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正要说自己回去,便看到沈少航了的身影。 在警察说不让保释兰馨时,我就给沈少航发了信息,霍厉延不在海城,我也就只能找沈少航了。 沈少航跑过来,看着我脸上的伤,凌乱的头发,有些狼狈,目光骤冷:“谁打的?” 我还没有说话,值班的警察先战战兢兢开口:“沈少,你怎么来了,我不知令小姐跟沈少你认识……” 看来于晓之前说的没错了,沈少航来头不小,不然也不会让派出所的人一下子变成了孙子。 我也不想去听那些废话,我看了眼一直没有说话的兰馨,她异常的安静,双肩耷拉着,目光没有交集。 若只是跟陈倩打一架,她不至于这样。 这个时候我也不便多问,走过去拉着她:“回去吧。” 第117章:霍厉延不在线 兰馨也任由着我拉她走,就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经过陈绍南的身边,他踌躇地喊了我一声:“海棠。” 我停了下来,对他说了句谢谢。 他嗫喏着唇角,还想再说什么,沈少航抢先开口:“陈先生,我送海棠她们回去就行了,不劳烦你了。” 沈少航的语气里带着一股莫名的敌意。 我的车子停在外面,我拉着兰馨径直朝外走,她也乖乖地上了车,很是疲惫似的靠着后座椅。 我睨了眼兰馨,对后面跟上来的沈少航说:“我先带兰馨回去。” 沈少航说:“索性我也没事,我这来得晚了,也没帮上忙,就让我送你们一程。” 沈少航坚持,我开车在前面,他也就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陈绍南站在派出所门口目送,我看了眼后视镜,车子转了弯,陈绍南的身影也就看不见了。 兰馨从上车就没有出声,很是不正常。 红灯路口,我停下车,问:“到底怎么回事?打一架,把魂都打丢了?” 兰馨调整了一下姿势,双腿放在座椅上,双手抱着膝盖,脑袋偏向车窗外面,有些烦躁地说:“心里有点不爽。” “那你还想怎样?”我瞥了她一眼:“你常去找陈志宏拿钱?” 兰馨一副理所应当的口吻:“这是他欠的。” “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欠你?” 兰馨侧头看我,忽然言辞激烈:“你还是不是跟我一条战线的,陈志宏连你都打了,你还帮他说话。” 我看着她:“一码归一码,兰馨你记住,我不管你对陈志宏什么态度,要做什么之前,都用你脖子上那玩意想一想值不值得,你就算把陈家闹得鸡飞狗跳又如何,打赢了陈倩又怎样,难道你还想让陈志宏对你磕头认错,然后你再回去叫他一声父亲?” 兰馨立即反驳:“我才不会认那样的王八蛋。” 已经绿灯了,我启动车子:“既然不认,那就别再找事,就算找事,麻烦你也用点高明的办法,别隔三差五的把自己整进去,我没空天天来保释你。” 兰馨别过脸:“我又没让你来。” 我气笑了:“我还真不想来,在派出所给我打电话时,我让他们多关你一会儿,让你好好长长记性,不过明显没有效果,下次看来得让你在里面待几天了。” 兰馨瞪大了眼睛:“你还是不是我姐了。” “这得问你自己。” 见她已经不像刚才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也没有去搭理她,照顾她的情绪。 兰馨看了眼后面的车子,忽然问我:“沈少航是不是看上你了,所以你才不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对不对,你都有霍厉延了,就把这个留给我。” 这话题转得太快,我有点跟不上。 她那口气令我十分不爽。 “我跟沈少航只是朋友,有些话别乱说,还有,沈少航不适合你。” 知道兰馨有那个承受力,我跟她说话也不拐弯抹角。 而且我们姐妹之间,什么难听的话没有说过? 兰馨欣赏着自己新做的指甲:“没试过,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再说了,我也没想过跟他怎么样,就是觉得他长得还不错,玩玩喽。” 这就是兰馨的爱情观。 “那你趁早绝了这心思。”我连教育她的精力都没有了,直接省掉那点口水。 兰馨无所谓的耸耸肩,时不时的从后视镜看一眼后面的沈少航,眼里趣味特浓。 到了家里,兰馨主动留沈少航下来过夜,我连给她几次眼神警告,她都直接忽视,最后我直接让她上楼去休息,对沈少航道了谢,让他早点回去。 我做得如此明显,沈少航自然也不好意思留下来,我送他出去,他笑问:“海棠啊,你这么怕我留下来,是怕我把你妹妹给勾走了?” 兰馨做得如此明显,只要不是缺根筋,那都能知道什么意思。 我说:“兰馨就那个性子,你别当一回事。” “兰馨的个性挺不错的,直爽,某些地方还是跟你挺像的。” 听他这么一夸,我惊讶地问:“你还真看上兰馨了?” 虽然有些不厚道,若是沈少航真看上兰馨,其实我也挺高兴的。 沈少航倚着车门,吊儿郎当的笑:“怎么,你想让我喊你姐?让我做你妹夫?” “我是跟你说认真的,你不会真看上兰馨了吧?” 兰馨就是一阵风,摸不透,谁知道她今天看上沈少航,明天又看上谁,至于沈少航,我还真没见他真正跟谁交往过,只是听他说吹了不少女朋友。 要是这两人凑一对,我还真不知道那结局是什么。 沈少航笑了:“跟你开玩笑的,兰馨是你妹妹,我自然也是拿她当妹妹看待,我妈今天又给我介绍了个,改天我带给你看看。” 我嘴角一抽,说:“还是别,你这吹女朋友的速度太厉害了,我万一刚跟人家混熟,你就跟人家分手,那多尴尬。” 沈少航大笑:“海棠,没想到你说话还挺幽默的。” “你别吊儿郎当的,也不小了,我可还等着喝你喜酒。” 沈少航眸光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会儿,笑道:“好。” 时间不早,沈少航并没有问我在派出所发生的事,只让我记得拿冰袋敷脸,不然明天会浮肿。 沈少航这个人,永远都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哪些话该问不该问。 送走了沈少航,我折回屋里,发现兰馨就在门后偷听。 “刚才你也听见了,人家有女朋友了。” 兰馨撇了撇嘴:“这年头,结了婚都能挖墙脚,女朋友算什么。” 知道她说的是歪理,但我还真没法反驳。 我也懒得理她,下了班就去派出所,我这还没吃饭,已经这么晚了,我也没有再去叫王嫂做吃的,自己去厨房煮了点饺子,我问兰馨吃不吃,她也不客气,让给她煮一碗。 在派出所发生的事,我并没有告诉霍厉延。 他也没有给我来电话跟消息。 转眼就到了沈佳妮巡回演出的这天。 不用去夜校上课,又是早班,回到家里陪着可可玩了一个小时,早早就躺在了床上,我百无聊赖,摸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到霍厉延的名字,我迟疑了一会儿,打了一行字过去:“在忙吗?” 第118章:霍厉延跟沈佳妮一起出车祸 信息发出去后,我盯着手机看了一分钟,没有回信,眼睛有些发酸,我也就把手机放在枕头边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时不时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消息。 或许很多人都有曾像我这样等待过一个人的消息,期待,紧张,忐忑,再到渐渐地失落。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本可以忍受这种失落,心中说着相信,却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他在做什么,在哪里,得到他一个答复,才能安心。 我等到最后,已经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手机上有他回复的信息,就在我睡后不久回复过来的。 他说刚与客户谈完公事回到酒店。 之后可能是见我久久没回,又问了句我是不是睡了。 看到这两条信息,心里是说不出的喜悦。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见他那么晚了才回复我,或许他还在休息,我也就没有打电话过去,只是回了一条信息过去:“昨晚睡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一条信息石沉大海,他再也没有回复。 我并没有再多想,疑神疑鬼,白天上班,晚上去夜校上课。 白宇连着几天晚上都没有来代课,换了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来上课,特别严厉,一张脸就跟激素打多了似的,特别僵硬,来上课的学生少了大半。 因为我跟白宇吃过一次炒粉的交情,不少人跑来问我白宇为什么没有来上课。 我哭笑不得,我哪里知道啊。 不过我倒是从白宇的微博上发现他去了a市。 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所有人都跑去了a市? 我数着时间,霍厉延出差也应该回来了,我给他打电话,却并没有人接,连打了几次,我开始有点不安了,然后给梁硕打电话,梁硕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的,说什么有事,暂时还回不来。 我觉察不对,在我逼问下,梁硕才告诉我一个令人心悸的消息。 霍厉延出车祸了,而且这事已经好几天了,就是在我那天给霍厉延发消息,他没有回我的那天。 听到这个消息,我立马买了去a市的机票,我到医院时,已经晚上九点了。 我在走廊里碰到梁硕,他看到我特别的惊讶,还有点紧张:“少夫人,你怎么来了。” “厉延出事了,我自然得来,他现在怎么样了,在哪间病房,快带我去。”我心里很急,之前梁硕在电话里也没有说清楚,只说霍厉延人没大碍。 我有些不信,若没事,怎么连我电话都不接,还瞒了我这么久。 “少夫人,霍总真的没有大碍,刚才去做检查了,暂时不在病房里。” “他去做检查,你怎么没跟着?” “这……” 见梁硕闪烁其词,我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不过起初我还以为是霍厉延出了什么大事,心里急得很,后来才知道,跟着霍厉延一起出车祸的还有沈佳妮。 霍厉延确实没有什么大碍,都是些皮外伤,而他也不是去做检查了,而是在沈佳妮的病房陪着。 两人出车祸在半夜,至于为什么半夜了两人还在一辆车上,一起出了车祸,恐怕就只有霍厉延跟沈佳妮清楚了。 我只是从梁硕这得到一点当时的情况,紧急时刻,沈佳妮护住了霍厉延,霍厉延没大碍,沈佳妮却没了一根手指,在车玻璃上直接撞断了。 她是钢琴家,没了一根手指,那是致命的打击。 沈佳妮出车祸的消息被封锁了,不过纸包不住火,若是让人知道她断了根手指,肯定会掀起一阵风波。 我站在沈佳妮的病房外,看着霍厉延坐在沈佳妮的病床边,语气特别的温柔:“佳妮,抱歉,一切都会好起来。” “厉延。”沈佳妮看见了我,扑进霍厉延的怀里,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其实说真的,我并没有吃醋,我知道沈佳妮是故意的,而且她为霍厉延没了一根手指,就这代价,这份债,霍厉延偿还不起。 只是那一刻,我对霍厉延的爱产生了质疑。 若换成我,我不知道能不能在危险时刻本能的去护霍厉延。 沈佳妮爱霍厉延,是卑微的,也是超过她的生命。 我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儿,并没有进去,只是淡漠的转身朝医院外面走。 “少夫人。”梁硕在后面喊了我一声,我并没有停止脚步。 从海城来a市的路上,我的心一直揪着,脑海里浮现很多种可能,我担心着,而这一瞬,我却不知自己来的意义与目的。 走出医院,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这是我第一次来a市,李情欢说得没错,这里飘着大雪,很美。 我来的匆忙,并没有带什么厚衣服,身上只是穿了两件,冷冽的寒风吹来,我打了一个寒颤,冷成了狗。 搓了搓冰冷的手,我掏出手机准备给李情欢打电话,让她收留,身上忽然一暖,一件男人的厚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转头一看,是霍厉延。 我心底微微讶异,他可能是听到梁硕喊我,这才追了出来。 他的脸上跟手背上都有擦伤。 虽知道他没有什么大碍,还是问了句:“你有没有事?还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事。” 可能是这寒冷天气的原因,他的神色有些清冷,为我拢了拢外套,将我冰冷的手捂在手心:“外面冷,我先带你回酒店休息。” 我们是打车回的酒店,一路上,他一直紧握着我的手,却一言不发。 我拿余光瞥了他一眼,却不敢说话,我怕打破了这沉默,他将出口的话会令我失望。 回到酒店,他让我坐在床沿上,问我:“有没有吃饭?” 我急匆匆的就来了,哪里有吃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确实有些饿了。 我摇了摇头,他立马让酒店送了吃的过来,有热腾腾的羊肉汤。 他陪着我坐下来一起吃,见他一直没有向我交代车祸的事的意思,我说:“你什么时候能出院?到时我们一起回去。” 他喝了一口羊肉汤,并没有抬头看我,说话的语气有点公式化:“医生说佳妮目前还不能出院,明天你先回去,不用等我。” 第119章:女人之间的小把戏 言下之意,他是要在这里陪沈佳妮了。 我舀了一勺羊肉汤喝进嘴里,不知道是不是放了黄莲,忽然变得很苦。 “我听说她断了一根手指,你确实应该留下来,我只请了两天假,你若是没大碍,那我明天就回去了。”我十分大度,连我自己都震惊自己是怎么把这话说出来的。 “海棠。” 他忽然喊了我一声,我抬眸撞进他晦暗不明的眸子里,心一下子就乱了。 我强扯了一抹笑意,故作轻松:“怎么了。” 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也就默默地喝了两口羊肉汤,他又忽然开口:“佳妮是因为救我才没了手指,她是我的责任,你是我的妻子。” 他把话说得如此明白,责任是什么?那是必须承担的,是一辈子的。 也就是说,沈佳妮从此以后,将会一直与他有关系,而这关系以后会变成什么,无人能预料。 我作为他的妻子,对这件事,只能支持。 而我跟霍厉延噩梦,也是从我说出:“我知道,能理解。”这六个字开始。 妻子是包容的,与丈夫同舟共济的。 沈佳妮的这份恩情,我理应与霍厉延一起还。 或许我们心中都知道,从这一晚之后,有些事都将变得不一样。 我心里怀着害怕,害怕失去,夜里我一直紧靠着他,只有他的体温,才让我安心。 而霍厉延也一直抓着我的手,十指紧扣。 两人,紧紧相依偎。 不过这样温暖的时光很短暂,凌晨两点的时候,梁硕打电话来,说是沈佳妮车祸的事不知道被谁给捅了出去,断指的事也上了热搜,记者都跑去医院了,沈佳妮受不了刺激,目前情绪很是不稳定。 霍厉延接电话的时候就在我旁边,梁硕声音又急促,焦急,里面还传来沈佳妮发狂的声音,记者与医生的声音,很是嘈杂,虽不知医院那边的具体情况,单凭这声音也可知那边有多糟糕。 “我马上过来。” 霍厉延回复了梁硕一句,立马穿上衣服,对我说了句:“继续睡觉,明天早点回海城,等我回来。”也就走了。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记者深更半夜跑到医院里去刺激沈佳妮,这事绝对没有这么巧。 可我什么也没有说,我看着他急匆匆的离开,听着关门声在这房间里回响,然后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冰冷。 被子里的温度也渐渐散去,我在床上不知坐了多久,眸子转了转,我惊觉他已经离开了一个小时。 我淡然的关了灯,躺下,盖上被子,闭上眼睛,我重复着这二十来年每天都在做的事情,好似这次也没有什么不同。 我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却一夜好眠到天亮。 睁开眼睛时,陌生的环境让我还有点恍惚,我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在a市,在霍厉延落脚的酒店里休息,而他去陪沈佳妮了。 我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掀开被子下地洗漱,然后给王嫂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可可在家里有没有听话,正好可可也起床了,就跟女儿在电话里聊了会儿,到了可可要去上学的时间,也就挂了电话。 不管再坏的心情,只要听到可可的声音,心情也好了不少。 我没有立马回海城,而是给李情欢打了个电话,既然都来了,也就去看看她到底怎么样。 根据李情欢给的地址,我坐车去了离市区有将近一百公里的一处风景区,在一家民宿里见到了李情欢。 我去的时候,她还在睡觉,气色看起来很不错,见到我,给了我一个熊抱:“海棠,想死你了。” 我笑道:“我还以为你已经玩的乐不思蜀,把我给忘了。” “忘爹忘妈,那都绝对不会忘了我最好的姐妹你啊。”她盘腿坐在床上,裹着被子,问我:“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总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的吧。” 我半认真半玩笑道:“你不回去,我这不就是专程来看你的,感不感动?” 李情欢斜眼打量我,一副不信的样子:“真的?对了,你的行李呢?” 我来的匆忙,哪里有什么行李,也就不逗她了,说:“霍厉延在这边出差,出了点事,我急忙赶了来,他那边现在没事了,我就过来看看你,你这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也该浪够了。” “我就知道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没有这么好心,原来是顺道来看我。”李情欢故意板着脸。 我笑了笑:“我可是从市区坐了一百多公里过来,还不算有心?你可别冤枉我了,论重色轻友,谁比得上你,上次打电话时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呢?还在不在?” 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敲门声:“小欢,起来了吗?” 听声音,人一定长得不错。 而且这小欢的称呼,也太亲切了,这哪里是半路结伴同游的关系。 我笑眯眯的看了李情欢一眼,李情欢笑了一下,跑过去开门。 当人走进来,我差点以为看错了,有那么一瞬看成了陆震庭。 不管是身形还是身高,都很像。 眉眼也有些相似。 李情欢向我介绍:“这是陆一龙,在黄山的时候认识的,他是个户外运动爱好者,这是我最好的姐妹,令海棠,从上学时就认识了,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那种。” 陆一龙伸出手,十分绅士有礼:“你好,很高兴认识你,这一路上一直听小欢提起你,今天终于得见庐山真面目,果真如小欢所说,是个大美女。” 我伸出手:“你好,我也谢谢你一路上照顾情欢。” 已经到午饭时间,陆一龙说:“小欢,昨天你不是说想去试试老板娘所说的蜀大侠火锅,正好你朋友来了,我们中午就吃火锅吧。” “好,这天气吃火锅最爽了,你先在楼下等等,我换了衣服就下来。” “好,那我在楼下等你们。” 陆一龙下楼后,李情欢攀着我的肩膀,笑问我:“这人怎么样?” “不错。” 初次见面,印象不错,不过我想李情欢能跟陆一龙如此相熟,怕也是因为陆一龙跟陆震庭有几分神似。 我能晃眼间下意识看错,李情欢必定也会。 第120章:两个人刚好,三个人太挤 李情欢这么问我,那说明她对陆一龙也有着一点那方面的意思。 我踌躇着问她:“你怎么看这个陆一龙?他姓陆,且跟陆震庭还有几分相似,你该不会是……” 李情欢一笑:“我最开始的时候也差点认错了人,但是我很确定,陆一龙就是陆一龙,陆震庭是陆震庭,我跟陆震庭已经结束,这些日子想了挺多,我要是说完全放下,那肯定是自欺欺人的话,不过我是真的知道,跟他已经是过去,我的未来我也不知道会是谁,就目前而言,我不排斥陆一龙。” 一段恋情真正的结束就是开始另一段恋情。 我抱了抱她:“我期待着一个全新的李情欢回到我身边。” 李情欢自信一笑:“那是必须的,这一站结束后,我就回海城。” 我说:“那你们什么时候结束这一站,一起回去。” 李情欢从箱子里拿出衣服换上,问我:“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你不跟你家霍厉延?” “不了,我先回去,他这边的事还没有忙完,我放心不下孩子,明天早上就回去。”我并没有说实话,有些话,难以启齿。 李情欢也没多疑:“那好,我待会问问陆一龙,看明天能不能回海城,若是可以,一起回去,对了,今天下午我们准备去爬山,晚上再去看苗家寨的表演,一起吧。” 我都来了这里,一个人待着容易胡思乱想,也就同意跟李情欢他们去爬山。 尝尝a市的美食,看看风景,赏人文风情,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最近在网上看到一句话,在二十五岁之前,一定要有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轰轰烈烈的爱过一个人,或忘记,或继续,如此,才算不白活。 吃过火锅,我们就开始去爬山,陆一龙租了一辆车,开车到山脚下,三个人开始往上爬。 山脚下飘着雪已经很冷,到了半山腰,温度越低,若不是一直活动着,还真要冻的发抖。 我很少锻炼,体力跟不上李情欢跟陆一龙,双腿发软,喘气,实在没力气了,我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休息。 我让他们先上去,我休息一会儿,待会就追上来。 李情欢不放心我,也都停了下来,就在这附近走走看看,不往上爬了。 半山腰的风景也很是美丽,树枝上挂着雪花,一眼望去,银装素裹,山脚下的城市也变得渺小,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不过是这沧海一粟,我们的喜怒哀乐,一点也不影响这万物变迁,日升月落。 眺望远方,仿佛心都宽了不少,那些压抑在心里的烦闷事,都被这一片银装素裹给收纳了,内心变得安宁,祥和。 我看了眼不远处的李情欢与陆一龙两人,陆一龙正在给李情欢拍照,两人玩玩闹闹,有说有笑,相处轻松自在,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笑得如此灿烂的李情欢。 我从包里拿了热水喝,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开始在附近四处转转,拿着手机四处拍拍。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照相机里,是白宇。 我感到一阵错愕,将手机挪开,特意仔细地看了看,果真是白宇。 白宇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登山服,背上背着双肩包,手里拿着单反,很是专业的在拍照。 他的注意力都在单反相机上,并没有注意到我。 我走近,见他认真地在拍树枝上的冰凌,也没有吱声打扰。 他连连拍了几张,转身的时候看见我,吓了一跳似的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划过惊讶:“你怎么会在这?” “来这自然是爬山了。”我笑说:“你不代课跑来a市,别说就是为了拍冰凌。” 我只是玩笑,没想到他还真说:“不是。” 真是直接。 我自然也不追问他为什么来a市,那是他的隐私。 忽然冷场,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说:“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去另一边转转。” “你心情不太好,是来散心的?” 不知是他的眼睛太毒,还是我表现的太明显了。 我尴尬的说笑了笑:“女人总是多愁善感,心情跟天气一样不定。” 他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侧头看了我一眼,说了句让我不明白的话,他说:“两个人的世界刚好,三个人太挤,挤不进去就别为难了自己。” 他说这话时,我下意识就想到霍厉延和我还有沈佳妮三人。 是啊,三个人太挤了。 我看着他,问:“你挤过别人的世界?” 他调着手上单反,一直低着头,嗓音沉沉:“看着她为了他连命都不要,我知道自己连挤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此时的白宇,身上仿佛被一股忧郁所笼罩。 幽静,雪花片片,落在他的肩头,更添一抹孤清。 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真的很是相似。 我在他身边坐下来,看着漫天雪花,怅然的笑了笑:“我以为像你这样优秀的人,不会为情所困。” 我真是看不透白宇,他是斯斯文文的教师老师,却又带着神秘的色彩,让人难以捉摸。 他蹙了蹙眉,眸中染上难言之痛:“你是一个人来的?” “跟朋友一起。”我看见了李情欢跟陆震庭,指了指他们:“他们在那里。” “山顶很冷,我建议你还是不要上去了。”他丢下这么句话,起身就朝山顶走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 李情欢过来,看了眼白宇离开的方向,问:“那是谁啊。认识?” “夜校的老师,在这碰到纯属巧合。” 刚才在来爬山的车上,我就跟李情欢说过我上夜校的事。 李情欢笑眯眯道:“不错嘛,这千里迢迢都能碰上,说明有缘啊。” 我哭笑不得:“我是个有家室的人好不好,别总拿这话玩笑。” “这说明你魅力不可挡。”李情欢攀着我的肩膀说:“陆一龙说山顶太冷了,今天还有暴雪,我们就不上去了,现在就往回走,去苗家寨。” “行。” 反正让我爬上去,那可能真要半条命。 我们下山后,还在去苗家寨的路上,手机上收到一条当地气象局的信息,大雪封山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知道白宇下山没有。 冬天,天色早早就暗了下来,到了苗家寨,我们先吃了点暖和的东西暖胃,这才去看苗家寨当地的大型文艺晚会。 进场时,我将手机调了静音,李情欢跟陆一龙就坐我旁边,我有种自己当了电灯泡的感觉。 晚会是在十点结束,我出了会场才摸出手机一看,吓了一跳,有十个未接电话,都是霍厉延打来的。 第121章:相敬如宾 我盯着手机的未接来电有点懵,是什么事能让他给我打这么多电话? “海棠,干嘛呢。” 李情欢见我落在了后面,在前面冲我喊了一声:“我们就在前面的烧烤摊吃点宵夜,吃了再回去休息。” “你们先去,我马上过来。”我应了一声,给霍厉延回过去。 那边是秒接,且一接通,霍厉延就在电话里厉声问我:“你在哪里?怎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在担心,不是让你回海城,你怎么跑去玉龙山了,现在大雪封山,你人在哪。” 他的声音很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吼出来的。 我恍然大悟,在山上时,我拍了一张玉龙山的风景照上传的微博,他估计是看见了。 听着他急切的语气,我却只是淡淡地说:“你去陪你的恩人吧,我没事,听说玉龙山不错,来都来了,也就过来转转,现在已经下山,在苗家寨这边,我到时自己会回去,不用你操心。” 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 原来,我是做不到大度的把丈夫让给别人。 我扯了扯嘴角,朝李情欢所说的烧烤摊走过去,他们已经点好了,烧烤摊老板正在烤。 天太冷,出来吃宵夜的人很少,一条街上都冷冷清清的,地面上都是厚厚的积雪,像地毯一样。 我刚坐下,李情欢就支开陆一龙去旁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点东西。 她坐过来,严肃地问我:“海棠,你今天晚上有些怪怪的,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跟我直说,你这么我别扭。” 李情欢都这样问了,再支支吾吾也没意思,我也就索性说:“霍厉延跟沈佳妮一起出了车祸,沈佳妮为了救他,断了一根手指,目前他在医院里陪着呢。” “我艹,霍厉延这是要叛变的节奏?”李情欢替我愤愤不平,也替我焦急:“我说海棠,这霍厉延在医院里陪沈佳妮,你跑出来做什么,这个时候,你就该在医院里啊,不然那不是给沈佳妮腾地方吗?你可是霍太太,拿出你霍太太的架势,沈佳妮她再猖狂,那也是个小三,我可跟你说,我现在最不耻的就是这种人。” 我冲李情欢笑了笑:“有些东西,抢不来,夺不走,若是他真这么容易被勾走,说明也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你啊。”李情欢恨铁不成钢:“你就是死鸭子嘴硬,到时人要真跑了,你可记住了,别来我这里哭,我的肩膀是不会借给你的。” 我扬唇一笑:“到时你就是想借,怕是陆一龙不肯吧,这一路上,他可是拿你当女朋友在照顾。” 陆一龙话不多,但这一路上,目光都是落在李情欢身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只看得到她一样。 至于李情欢,她虽然跟我说得明白,但有一些东西,言语是无法表达的,她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对陆一龙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们俩在聊我什么?” 陆一龙买了一大包零食,我瞄了一眼,都是李情欢爱吃的,这男人心挺细致的。 我看了眼李情欢,笑说:“刚才我们在聊,像你这么优秀的男士,怕是很受欢迎,不知道家里有没有订下的未婚妻或者家里人属意的女孩子。” 陆震庭闷不吭声的结婚了好几年,若是陆一龙家里也有什么未婚妻之类的,有些事还能防范于未然。 陆一龙也不傻,自然知道我的意思,脸上带着笑意,看着李情欢:“我家里没有为我订下什么未婚妻,也从未交往过女朋友,若是小欢愿意做我的女朋友,那她将是第一个住进我心里的人,也是最后一个。” 这话够直白。 我朝陆一龙竖起拇指,男人该行的时候,就必须行,不能退缩。 李情欢也不是扭捏之人,拢了拢头发,笑道:“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住进我心里。” 陆一龙要住进李情欢的心里,怕是不容易。 李情欢能敞开心扉,给陆一龙机会,可要彻底把陆震庭从李情欢心里挤走,代替,必定会要一些时间,还有可能会失败。 我想,李情欢此时给陆一龙机会,其实也是在给她自己机会,她开始学会放了自己。 陆一龙一笑:“这个挑战,我定全力以赴。” 烧烤摊老板烤好了我们点的菜端上来,天气冷,我们三人都要了啤酒,这样也能暖暖身子。 回到民宿,已经十二点了,我跟李情欢住一间,今天爬山实在太累,双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倒床上就睡了。 这晚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霍厉延跟沈佳妮走了,他们俩就站在我面前,一切回到了婚礼那天,霍厉延冷冷地对我说,我认错人了。 我被保安赶了出去,而我跟霍厉延的种种,一切都是大梦一场。 梦醒了,梦中如何,皆为泡沫。 “海棠,海棠,醒醒,我们该出发去机场了。” 我是被李情欢摇醒的。 迷迷糊糊的,我连眼睛都睁不开:“去机场做什么?” “不是说了今天回海城,你还真是没睡醒呢,快起来洗漱,不然来不及了。” 我忽然瞌睡全跑了,对了,今天要回海城。 我赶紧洗漱,三人匆忙到了机场。 飞机在海城机场落地时,我都还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 我回到海城,生活回到正轨上,一切都跟没变似的。 霍厉延是在我回来后的一个星期才回来,当时我从夜校下课回去,在看到鞋柜里少了一双男士拖鞋,就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我上楼,拧开卧室的门,房间里空荡又昏暗,只有浴室里透出一些光来。 同时里面也传出一些声音。 “她是我的妻子,有些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浴室的门忽然开了,熟悉的嗓音伴随着白腾腾的热气从里面溢出来。 我先躲避都来不及,视线撞上。 霍厉延半裸着,只在腰上围了一条浴巾,他的肩膀处有擦伤疤痕,应该就是上次车祸留下的。 空气足足凝滞了有十秒,安静的房间里,却从他的手机里传出一道突兀的女声:“厉延?” 应该是霍厉延迟迟没有说话,沈佳妮才在那边有些急了。 “我这有点事。”说着,他掐掉了电话,一双如鹰隼般的眸子紧紧地锁着我。 我莫名地有些紧张,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122章:被兰馨给耍了 为了掩饰住心里的紧张,我别过脸,若无其事的将外套脱下,放在衣架上。 好似他并不是离开了很久,不过是像平日里,才从公司回来。 “刚回来。”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冰冷。 我不敢去看他,怕看到他冷漠的眼神。 房间里有些过于压抑,我说:“那我去给你煮点宵夜吧。” “不用麻烦了,我待会就走。” 他只是回来洗个澡而已? 一瞬间陷入长长的沉默里,我拿了睡衣,睡衣下的手,紧紧地攥着,出了热汗:“我去洗澡。” “海棠。”他忽然叫住我,用着丈夫的口吻说:“别去上夜校了,工作……” 我轻颤着声音,急促地打断他的话:“霍厉延,我是嫁给你,不是卖给你,我有权利去上班,去做任何事,我不干预你,你也别干预我。” 我不敢,也没有去等他的回答,迈进了浴室,嘭地一声将浴室门关上。 我背靠着浴室的门,浑身都在抖,这浴室的腾腾热气都不能让我感到一丝暖意,我将自己紧紧地抱着,深深闭上眼睛。 听到外面传来的关门声,我知道他走了。 我下意识地将头偏向声源处,哪怕知道看不见。 我缓缓地顺着门滑蹲在地上,双手无力垂落。 楼下车子的发动声牵回我一丝神志,我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很难受,却不知道在难受什么呢? 从浴室出来,我擦干了头发,坐在床沿,才发现床头上放着一个精美的盒子,是他放的吧? 我拿起打开来看,是发夹。 他曾说了,只要出差,就会给我带礼物。 我捏着发夹,迅速跑到阳台,可是除了一片无尽的黑暗,还有什么? 他早走了。 有些话说出口,有些事已经做了,真难回头。 鼻尖一酸,眼睛里好似有什么东西滚落。 心里满满地苦涩。 翌日。 今天我不用上班,周末,照顾着可可吃了早餐,我便带着她去游乐场,看着她跟其它小朋友玩得开心,我心里也跟着好了不少。 正陪着可可,兰馨给我来了电话:“晚上一块出去吃饭吧,我请客。” 我感到意外,今天太阳从东边出来了? 然后我恍然大悟,今天是兰馨的生日。 我差点把这个日子给忘记了。 “好,到时把地点发给我。” 我带着可可在游乐场玩了两三个小时,去了蛋糕店,给兰馨做了一个生日蛋糕。 有些人,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刚出蛋糕店就碰上了陈绍南。 可可一见到陈绍南,立即甜甜地喊了一声:“陈叔叔好。” “可可好,真是越长越漂亮了。”陈绍南夸着可可,他见我手里提着一个蛋糕,问:“谁过生日?” “兰馨。”我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是来买蛋糕,今天小倩过生。”陈绍南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种怅然。 我也没想到,陈倩跟兰馨会是同一天生日。 也不知看在这同一天生日的份上,陈志宏记不记得兰馨的生日。 旋即,我又觉得这个想法很可笑。 那样的人,怎么会去在意还有一个女儿今天也过生日。 陈绍南只是来让人订做,晚上送到家里去,他交代了要求之后,向我提出到附近走走。 可可很喜欢陈绍南,我回去也没事,也就答应跟陈绍南走走了。 或许也是带着一种赌气的成分吧,因为我正好看到对面广场上led的显示屏上在播沈佳妮受伤,巡回演出取消的消息。 最近沈佳妮可真是成了热门,几乎每天都有有关她的消息推送。 想到霍厉延此时或许就陪着沈佳妮,我心里还是有点不快。 而我的表情变化,正好落入了陈绍南的眼里,他问:“你跟霍厉延之间,出了问题?” 陈绍南何等敏锐,作为心理医生,别人的一个眼神,或者下意识的一个动作,他都能判断出这个人的心里当时是在想什么。 我笑了笑,半玩笑半认真地说:“还真不能跟一个著名的心理医生走在一起,否则将被洞悉,毫无隐私。” “此时我是你的朋友,哥哥,不是一名医生。”陈绍南帮我抱着可可,可可玩了许久,累了。 若从陈志宏这里算起,他确实是我的哥哥。 他忽然停下脚步,看着我说:“海棠,我当初放手,是想你能幸福,而不是看着你愁眉不展,若是霍厉延他不能给你幸福,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我说:“这牙齿还有咬了舌头的时候,夫妻之间,磕磕碰碰是正常,我很好。” “海棠,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沈佳妮车祸的事,如今全国也没有不知道的,有她的新闻,必定带上霍厉延,你还要让我相信你很好吗?” 陈绍南的语气骤然间变得有点强势,咄咄逼人,我一时哑口无言,看着可可的脸庞,垂眸:“沈佳妮是为了救他才断的手指,这么大的恩情,他陪着也是正常,没什么的。” 女人这一辈子,多少人为了父母,孩子,丈夫,而选择对不起自己。 陈绍南长吐一口气,有一种想说我,又不忍说的犹豫,最后他只说了句:“再往前走走吧。” 兰馨六点给我打电话催我去吃饭。 我以为她就随便找个地方吃饭,没想到会是在‘阳春白雪’高档酒店,订了一个豪华包厢。 侍者领着我越往里走,我心越凉啊,兰馨这败家的,她自然是没钱订这种地方,说不定就等着宰我一顿。 算了算了,今天的钱包是注定要扁下去了。 我一手提着蛋糕,一手牵着可可,侍者替我开门,我道了谢,走了进去。 看到里面坐的人,脚步骤然凝住。 霍厉延? 他怎么会在这? 偌大的包厢里,也就霍厉延一人,根本就不见兰馨。 霍厉延转身过来,可可高兴的跑过去,扑进霍厉延的怀里。 这时我手机上发来一条兰馨的短信:“姐,你跟姐夫好好吃饭吧,我跟朋友去庆祝了。” 我被兰馨给骗了。 我咬了咬牙,又哭笑不得。 “海棠,过来。”霍厉延已经替我拉开椅子。 第123章:霍厉延他不是已经…… 霍厉延的声音听着出奇的温暖。 我走过去,坐下来,也不扭捏,孩子还在这呢,就算是假象也好,在孩子面前,总不能吵。 “想吃什么菜?”霍厉延将菜单给我。 “都行。”我不想点菜,将菜单推回去。 服务员就在一旁等着我们点菜,霍厉延大概是以为我还在生气中,也就随口点了几道菜,点了一瓶红酒。 我说:“酒还是算了,我不想喝。” 霍厉延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却也隐忍着没有发作。 “酒暂时不要了,谢谢。”霍厉延对服务员说了句,服务员微笑着离开了。 我并没有去看霍厉延,兰馨不在,这买来的蛋糕也不能浪费了不要,我让服务员帮忙切了,拿了几块上来,我给了可可一块,自己留了一块,看了眼霍厉延,见他一直盯着我,我又给了他一块:“你怎么把兰馨给收买的?” 霍厉延眸光复杂地看着我:“海棠,我只是想跟你还有女儿好好吃顿饭。” 吃蛋糕的动作一顿,听得出他话里面的意思,是想让这一段婚姻好好的,家里红旗不倒。 我吃了一小口蛋糕,故作轻松的说:“只要你回家,自然每天都能跟老婆孩子一起吃饭。” 他薄唇微抿,瞥了眼我的头上:“我放在床头的发夹,你怎么没戴?” “没有那个习惯。”我这说的是实话,虽然那发夹一看就知道很贵,可我从来不戴发夹。 “那下次我再买其它的。” 我想说不用买了,抬头却见他慢条斯理地吃着蛋糕,有些话,还是咽了回去。 可可爬到霍厉延腿上,声音软糯:“爸爸,喂。” 霍厉延将可可抱在腿上坐好,小口小口的喂着可可。 菜很快端了上来,这顿饭吃得很是沉闷,少了一份自在。 我们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多数都是沉闷。 饭快吃到一半时,有一个人忽然冲进了包厢,彻底把这沉闷的气氛打破,甚至是沸腾。 冲进来的人是赵亚茹,我从来没有见到那样疯狂的赵亚茹,她一冲进去,抓起桌上的空碗就朝我砸了过来。 我根本就躲不及,陶瓷的白碗硬生生的砸在我的额头,疼的我全身骤然一紧,脑袋那一瞬间都是懵的,额头一片温热,是血。 怒火是一下子就从心底里燃起了。 可可被赵亚茹忽然的举动吓的哇哇大哭,嘴里喊着:“妈妈,妈妈。” 霍厉延见状,立马上前将赵亚茹拉住,厉喝:“妈,你这是做什么?” “容修,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你弟弟,你快把她抓住,快啊。”赵亚茹抓着霍厉延的手臂,一只手指着我,双眸似乎要凸出来似的,说的话,我也完全听不懂。 准确的说,一句都没有听明白。 容修是谁? 赵亚茹连自己的儿子都能认错? 为什么她叫霍厉延为容修? 看着赵亚茹在霍厉延的怀里挣扎,想要冲破桎梏,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样,比那次绑架我还要疯狂,恨意就像是在地狱之火淬炼过,太毒辣,如芒刺在背。 霍厉延的神情也特别的奇怪,他惊慌的看了我一眼,将赵亚茹死死地禁锢着往外走:“妈,我先送你回去,冷静点,别闹了。” 赵亚茹一听到要送她回去,闹得更厉害,完全就像个疯子,什么形象都没要,双脚死死地往地上拽,朝我怒吼:“令海棠,你还我的儿子,容修,你快让警察把那个坏女人抓住啊。” 赵亚茹情绪太过激动,明明那样瘦肉的身子,却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然后像一座火山忽然爆发了。 温热的血蜿蜒过眉角,我目光凉凉地看着霍厉延与赵亚茹:“闹够了吗?” 我的声音淡漠无温,若不是可可还在哭泣,我也差点崩溃的大喊发泄。 赵亚茹闹出的动静太大,包厢门口已经围了几个人在看热闹,服务员也听见动静来了。 霍厉延双手禁锢着赵亚茹,朝我大声道:“你带着可可先回去。” 以前霍厉延也对我如此大声的吼过,可唯独这次不一样,他的眸色里夹杂着恨,那像是被忽然唤醒的恨,慢慢地变得浓烈。 他在恨我,是我让赵亚茹变成这样的? 我什么都没有说,更不想待在这令人窒息的地方,我抱着可可就朝包厢外走,门口堵着的人自动给我让道。 我走出包厢时,看见霍建刚匆匆赶来,他看了我一眼,直接从我身边跑过去,朝包厢去了。 应该是知道赵亚茹的情况,这才赶来的。 当时我没有去想,为什么,霍建刚这么快就知道赵亚茹在里面发狂,我都走出这么远了,赵亚茹凄厉的声音依然如魔音穿耳。 在我失神停顿间,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我耳侧响起:“海棠?令海棠?你是令海棠?” 我下意识的循声看过去,是一个高挑美女,有些熟悉,却半天想不起来是谁:“你是?” “我是王安娜啊,就你隔壁班的,当初我可也追过霍厉延,那时还找你宣战呢,怎么,忘记了?” 经王安娜这么一提醒,我也就想起来了。 王安娜变化太大了,我是真的没认出来。 那时候她也没这么会化妆啊。 “想起来了,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 “我在国外待了几年,这几天才回来,变化大吧。”王安娜注意到我的额头,惊问:“这是怎么了。” 她的目光又落到可可身上:“你都有孩子了?跟谁结的婚?” 她才从国外回来,不知道我跟霍厉延的事也正常。 此时虽然没有镜子,我也知道自己有多狼狈。 我说:“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等等。”王安娜叫住我,说:“你这额头都是血,这样出去,还不把人吓着,先处理一下吧。” 王安娜说得有理,我放下可可,问王安娜借了镜子,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拿纸巾擦掉额头上的血迹。 破了有一厘米的口子,伤口的周边都凝固了。 可可抽抽搭搭的,问我疼不疼。 想到包厢里发生的事,我将可可抱在怀里:“妈妈不疼。” 王安娜在我身边坐下来:“你这到底出了什么事,谁打的?” 我自然不好去说是霍厉延的母亲,以沉默回应。 王安娜也识趣,就没有在这上面追问,却又问我:“你的女儿都这么大了,该不会是当初退学就去生孩子了吧,你当年真跟别人好了?” 我澄清:“是霍厉延,我们结婚了。” 我话一落,王安娜表情就跟见鬼了似的:“这怎么可能,霍厉延他不是……” “海棠。” 霍厉延冷沉的声音正好打断了王安娜的话。 第124章:你们到底在隐瞒我什么 我侧头去看霍厉延,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直接朝我走过来,我抱着可可坐着没动,王安娜却刷地一下站了起来,盯着霍厉延,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当年不是出……” 霍厉延目光冷冽地瞥了王安娜一眼,王安娜立即将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吞了吞口水,干笑两声:“嗨,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真跟令海棠修成正果了,恭喜恭喜。” 这一声恭喜,修成正果在这里显得有点讽刺。 但我知道,王安娜绝对是没有这个意思。 霍厉延没有理王安娜,将目光移开,掠向我:“回去了。” 想到赵亚茹刚才在里面的疯狂行为,还有霍厉延对我吼的那句,我做不到拿出一个好脸色来面对霍厉延,心里堵得很,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可王安娜在这,这又在外面,我自然不会去跟霍厉延吵。 我对王安娜客套地说:“改天有空再聊吧。” “好啊,留一个电话吧。”王安娜非要我把号码报给她,说是改天联系。 给了电话号码,我抱着可可越过霍厉延,径直朝大门的方向走,他就跟在后面。 我开了车来,将可可放进车里,让可可坐好,我绕到主驾驶,拉开车门正要坐进去,霍厉延忽然拉住我的手:“先去医院处理伤口。” 我没有看他,狠狠地甩开,语气淡漠:“一点小伤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 我坐进车里,开车在前面,他开车紧随其后。 这一种默契,一直到回到家里。 进屋后,我抱着可可回了婴儿房,可可也懂事,敏感,我将她放在床上,她轻轻摸着我的额头说:“妈妈,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嘴上说着不疼,实际上这一路,伤口一阵阵地跳着疼,无法忽略。 我将可可抱着怀里,可可小小的,软软的身子,让我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 “妈妈给你洗澡好不好,然后可可乖乖去睡觉。” “好。”可可出奇的乖巧。 我替可可洗好澡,哄着她睡了之后,我不想回卧室,特意去了楼下,没想到霍厉延就在楼下客厅坐着,他的指尖夹着一支烟,却一直没有抽,烟灰燃了好大一截,忽然烟灰掉在地上,他这才回过神来似的,将地上的烟灰拿纸巾处理了,抽了一口手上的烟,吐出青白色的烟,氤氲在他的脸上,将一切都变得迷离,难明。 他看见了我,眼神示意我坐下来。 我站在楼梯口迟疑了几秒,这才走了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而我坐下来,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妈疯了,今天原本是要将她送去精神病院治疗,她却忽然跑了出来。” 将自己的亲生母亲送去精神病院,若不是有一定的原因,肯定不会这么做。 之前赵亚茹就已经很是疯狂了,没想到还真的疯了。 我怔了怔当初霍建刚来找我时,也说了相似的话,我那时以为这不过是骗我的,怕是追究赵亚茹绑架我的责任。 想到赵亚茹在疯狂时提到的事跟人,我看着霍厉延问:“容修是谁?你妈为什么说我害死你的弟弟,若我记得没错,你说你的哥哥死了,现在你妈又说弟弟死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真是糊涂了,赵亚茹虽疯,但她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一定有原因。 霍厉延指尖的烟微微一顿,抬眸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烟已经燃完了,他又点上一支,打火机一直在手里来回把玩,眉头紧锁:“霍容修,霍家长子,他的死因,我也不用再跟你重复一遍,如今我妈精神上已经有些错乱,认错人也是有的,你让我给你解释,我只能说,这世上没人会去信一个疯子说的话。” 我目光紧紧地盯着他,语调未有起伏:“霍厉延,你老实告诉我,你们究竟有什么隐瞒我,我不是傻子,别拿这一套糊弄傻子的说辞来敷衍我。” 我又从来没有见过霍容修,就算赵亚茹再怎么疯狂,也不至于真把我当成害死霍容修的凶手。 有时候,我真觉得这疯子的话都比一个正常人的话可信。 “海棠,你究竟想说什么?我能有什么隐瞒你?”霍厉延语气里夹杂着几分无奈:“我希望这事,永远的翻篇,海棠,以后我保证,我妈不会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我真的感到很是疲惫,我跟霍厉延之间,仅仅是一个赵亚茹吗? 这种反反复复的日子,真的很让人抓狂。 我偏过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我跟霍厉延的婚姻,就像是被这黑夜笼罩住一般,连一丝光明都看不到。 “我回房休息了。” 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为这无奈的一句。 我看着他坐在沙发里,明明就是近在咫尺的人,却好似远在天边,我不知道是不是婚姻都如此让人疲惫,甜蜜的日子,短暂的就像是昙花一现。 或许我们都该好好冷静。 这晚,我没有回主卧睡,就睡在了婴儿房。 半夜里,我听到门外有来回徘徊的脚步声,是霍厉延在门外。 我立起耳朵,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朝主卧的方向去了。 我们都是选择后退的人,有些脚步,是无法迈出去。 翌日。 我醒来的时候,霍厉延不在家里,王嫂告诉我,霍厉延早上六点就走了。 我没有去多问,多说什么,陪着女儿吃了早饭,我送可可去了幼儿园,也就去上班了。 白宇中午时忽然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去隔壁市,参加七福珠宝的初赛。 需要一天时间。 我想了一下,答应了。 初赛就在明天,离隔壁市也就几百公里,因为我白天在上班,白宇也就说晚上坐高铁过去,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明天上午参加完初赛,下午就能回来。 我原本想将这事跟霍厉延说一声,可我打电话过去时,接通电话的却是沈佳妮:“海棠啊,厉延在洗澡呢,有什么话,我帮你转告吧。” 大白天的洗澡,我知道这是沈佳妮气我的,可人在她那里却是事实。 我什么都没有说,也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给王嫂打了一个电话回去,让她照顾好可可,也就回复了白宇,晚上八点坐高铁过去。 如果我若知道这次出行会给我带来什么,我想,我一定是不会去的。 如果没有如果,却有后来。 第125章:驭夫有道 白宇在高铁站等我,我下了班,立马收拾东西,都没有来得及回家一趟,打车去了高铁站。我在候车室找到白宇,他穿着黑色的休闲羽绒服,正捧着手机在玩游戏。 我走过去:“我没来晚吧。” 白宇抬头,看了眼时间,对我笑道:“还有半个小时才会检票,参加初赛的作品,你带了吗?” “带着。”我早拷贝在u盘里,已经很多年没有参加过任何比赛,我心里还是有点紧张:“这次参赛的人多吗?” 白宇习惯性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这次限制了名额,只有五十人,你很紧张?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好歹你曾经也拿过最佳创新奖。” 我微微讶异:“你怎么知道?” 那是我在上大学时候参加过的一次比赛,时隔五年多了,而我也没有跟白宇提过,他竟然连这都清楚。 白宇轻描淡写地说:“当年那场比赛,我是评委之一。” 我更是惊愕不已,白宇如此出众,若是他当年是评委,我肯定不会没有印象。 似乎是看出我的疑惑,他又解释说:“幕后评委,当初有事,未能出席,不过你的作品我看过,上次你交上来的作品与当年风格一致,我便认出了你。” “难怪你那次非要我请你吃炒粉,还把名额给了我。” 白宇笑着纠正:“那可是你自己说要请我的,可不是我赖着你的。” 当初是谁坚持让我请客? 我没想到跟白宇早就认识了。 缘分与人生这种事,真的都很奇妙。 “你上次爬到玉龙山顶了吗?” “嗯,风景很美,要不要看。”他退出手机游戏界面,点开相册,找到玉龙雪上的照片给我看。 真的很美,比在半山腰上的风景大气磅礴,一眼望过去,天地一片晶莹,这是大自然的力量。 白宇的拍照技术也很好,我滑动着照片,忽然看到了有我的照片,是一张侧面照:“你什么时候偷拍的?” 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了。 白宇莞尔一笑:“是你闯进了我的相机里,可不是我故意拍的,不过雪山、美人,倒是相得益彰。” “你拍的技术好。” 他能把我拍出写真的感觉,肯定是学过摄影,忽然我好奇白宇这个人,按着他刚才所说,五年前就在当评委了,那已经在业内很了不起,有了话语权,会设计珠宝,又会摄影,看着他手机里的照片,都是风景照,他去过很多地方。 白宇谦虚:“摄影也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若是一个大胖女闯进我的相机里,可就破坏了这意境。” 我一笑:“你这是拐着弯夸我漂亮?” “这难道不是事实?”白宇特一本正经。 我抿着笑点头:“公认的事实。” 与白宇闲聊着,很快也就到了检票时间,上了高铁,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我在想,不知时光能不能倒退呢。 “你要不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再叫你?”白宇放好行李,在我对面坐下。 “我想看看外面的风景。”我将手放在窗户上:“这算不算沿途的风景?” 白宇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我:“算。” 我扯了扯嘴角,靠着窗户,看着窗外的风景。 有时候外面是一片漆黑,有时灯火阑珊。 白宇在对面座位上小憩,车上很是安静,这个时候大家都有些疲惫。 手机里突兀的来了一通电话,是霍厉延回过来的。 我看着来电,犹豫了很久才接通,压低了些声音:“什么事?” 他应该是听出我的声音不对,问:“你在哪里?” “车上。”我敷衍着回答:“若没别的事,我挂了。” 我等了一会儿,他还真不说话了,我心里腾起一股气,将手机给按掉了。 十点高铁到站。 白宇早就订好了酒店,我们先回了酒店,我并不想再奔波,白宇提出出去吃点宵夜,我也就拒绝了。 白宇心细的给我点了外卖。 他在外面敲门的时候,我正好洗了澡。 连忙把衣服穿上,我看了眼猫眼,这才开门。 他将外卖递给我:“你从下班就去车站,一定没吃东西,不管是什么事情影响了你的心情与胃口,多少还是吃一点。” 他是早看出我的心情不好。 “谢谢。”我接过外卖,白宇就回了隔壁的房间。 我确实是饿了,看着热腾腾的混沌,那热气仿佛是渗入了皮肤里,让人浑身都感到一股暖意。 吃完混沌,我却忽然睡不着了,点开手机放了一首音乐,不经意就点到了曾经我跟霍厉延都喜欢的一首歌。 爱的故事上集。 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听了两遍,我有种找虐的感觉,也就赶紧关掉了。 准备睡觉,李情欢却发来消息:“在哪呢?” 看文字,有点严肃。 我立马回过去:“在b市,刚到,明天参加初赛。” 信息发过去,李情欢就发来视频,我接了,看到她穿着性感的内衣正敷着面膜,我笑说:“你是想吓死我是吧。” 她敷的是海藻面膜,忽然一接通视频,她的脸凑在屏幕上,还真吓了一跳。 李情欢弄了弄脸上的面膜,一副家长审问孩子的语气:“你跟谁一起去的?” 我老实说:“白宇,白老师,你怎么了,忽然之间这么严肃。” 李情欢轻飘飘地说:“你家霍厉延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套话了,姐妹,你为我们女人长脸,霍厉延他跟沈佳妮腻腻歪歪的,难道还不允许你在外面有条小狼狗?我跟你说,对待男人,那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得这么治他。” 我还真的是十分意外,霍厉延竟然会去李情欢那套话,他知道担心了? 那他是否能体会我的心情? 抿了抿唇,我说:“白宇只是我的老师,什么小狼狗不小狼狗的,我明天下午应该就能回去了。” “这么急着做什么,霍厉延都知道担心了,那你就得更趁机在外面多待两天,让他再急急。”李情欢教我:“这男人啊,你就不能把他当一回事,要淡定,他自己就会转头舔上来。” 第126章:我看过你爱我的样子 爱情,婚姻,都是一场战役。 在这场婚姻保卫战里,光用心是不够的,非常时期,当用重典。 我靠着床头坐着,扒拉了一下头发,手机放在膝盖上,心里塞满了苦涩:“情欢,你说我与霍厉延的婚姻,是不是有点可悲。” 李情欢忽然不说话,仰着头将肩膀一耷拉,笑着反问我:“海棠,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一辈子要怎么活才能对得起所有人?” 人非圣贤,哪里能对得起所有人。 我一时语噎。 李情欢又笑着说:“这辈子,只要对得起自己就行了,这操蛋的人生,你管它怎么是是非非,尽情的去活,活的出彩,回过头看过往,少些悔恨与遗憾,那就足够了,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世上又有几个完美的男人,谁不在外偷腥?最近有句话挺火的,图车图房图钱的人,都过得很好,就是我们这些图感情的,输的一塌糊涂。” 李情欢的话是现实与理想的碰撞,我们都是行走于这两者之间的人。 我沉默了,很多道理,不是不懂,而是不愿那样去做,总觉得自己会是个例外。 孤独与悲伤都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在遇到那个人之后。 一个人原本可以忍受黑暗,直到他看过了太阳,或许人生最难受的孤独,不是从来没有相遇,而是在得到过却又失去,让孤独更加荒凉。 所爱的人,他治愈了忧郁,而后,转身离开,赐予更大的悲凉。 我看到过霍厉延爱我的样子,所以很明白,他不爱我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海棠?”李情欢在手机里喊了我一声。 我一个激灵回神,笑了笑说:“谢谢你刚才的话。” 李情欢跟我说这些,那是她已经明白了往后要怎么走。 一个心里有了盘算的人,才不会慌。 李情欢冲我挑眉:“等你回来,我请客。” 我笑问:“这是有什么好事?” 李情欢调整了坐姿,轻咳了一声,郑重地说:“我要结婚了。”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若不是李情欢这么严肃认真地跟我说,我真的直接拿这句话当玩笑话听了。 “跟陆一龙?” 李情欢连连点头:“他向我求婚了。” 为了证明这话的真实性,她将手上的鸽子蛋戒指给我看。 看着李情欢脸上的笑意,我说了句:“我的妈呀,你要闪婚?这才认识多久?” 李情欢撕掉脸上的面膜,一张娃娃脸特别的水嫩,她还真默想了一下,说:“正好一个月零三天。” “认识三十三天,你就敢把自己给嫁了?”我劝她:“情欢,你真想好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其实我还真没有资格劝她,当初我下定决心抢婚时,也是用了一瞬间去做决定。 李情欢笑说:“人生就是一场豪赌,我在陆震庭身上赌输了,那就整装待发,重新来过,我拥有的是一片森林,为什么要为了一棵树而吊死?再说了,我跟了陆震庭六年也没有一个结果,这事证明,不是时间长,一切就是对的,陆一龙他敢娶我,我们在一起也挺开心,为什么不嫁呢?” 我以为李情欢至少还要在陆震庭这事上再耗费半年或者一年两年,甚至更悠长。 没想只不过短短几月,她就决定把自己嫁给只认识三十三天的男人。 我找不到话去反驳李情欢,唯有一句:“愿你前路,繁花似锦,甜如蜜。” “那是必须的。” 跟李情欢聊了一会儿,她忽然问我:“你打算这么一直管着兰馨?她是一个成年人了,我觉得你也别背上那些包袱,有些事也不是你的错。” 我苦笑:“情欢,陈志宏什么样的人,你也是知道的,兰馨就我一个亲人了,我又如何不担心,我是兰姨带大的,这份恩情,难以回报。” 不管是看在姐妹血缘上还是这份恩情,兰馨这个包袱不管多重,我都只能负重前行。 李情欢也不再多说,陆一龙给她打电话了,重色轻友的她,哪里肯再陪我一会儿,我笑了笑,挂断视频。 跟李情欢聊了聊,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关了灯,闭眼睡觉。 翌日。 八点半我就跟白宇从酒店出发,去往初赛的比赛场地。 拷贝在u盘里的设计图只是让我拥有入塞资格而已,到了比赛场地,七福珠宝的考官们让所有参赛的人员现场以‘爱情’为主题设计一款珠宝。 为时两个小时。 爱情它有千百种样子,谁都没法给出一个标准的答案。 这比赛,也是要靠三分运气,碰上能与之想法一致的考官,那入围的机会就大了。 这次赛选,只会选出三个名额,选出的人,将有资格为七福珠宝设计情人节首饰,那是一个更高的跳板。 当a4纸摆在我面前时,我无法拿起美工笔,爱情这两个字,让我满脑子都是霍厉延的样子,从初见时的甜蜜到如今,时间与空间将这份情愫封存,发酵,酝酿。 如今开封,爱情这杯酒,五味杂陈。 我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比赛场地外的白宇,他朝我比了一个手势,鼓励我。 这个机会是白宇给我的,也是我自己选择要走这一条路,这不过是一道小小关卡,我必须踏过去。 我冲白宇给了一个放心的笑,而后笔尖落在白色的纸张上,一笔笔勾勒出一条手链。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周围的参赛人一个个都将作品交了上去,慢慢地,考场里空了,只剩下我一人。 在时间还剩下三分钟时,我看着白纸上的一对手链,满意地扬起嘴角,放下笔,将设计好的作品交上去。 我尽力而为,其它的就看天意了。 白宇一直在场外等我,我走出去,他正在打电话,背对着我,并不知道我出来了。 我走过去,走近时,正好听到他说:“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选择他,但是想让我替你做那件事,这不可能,有些东西是算计不来的……” 他侧了侧身子,正好看见了我,表情特别讶异,一丝我不明白的慌张从他眼底划过。 我感到疑惑,再看他,却并不见慌张,好似刚才只是我的错觉。 他对着手机说了一句:“这件事到此为止。”也就挂断了。 从他刚才的话里可以推测,他刚才应该是在跟一个女人打电话,而是还是在玉龙山时他对我提起的那个,为了另一个男人不要命,而放弃了他的女人。 第127章:冒充沈少航女朋友 我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白宇一笑:“看来你对这次比赛很有信心,我得请客,替你庆祝了。” “有那么一点点信心。”我谦虚笑着用手掐出一段距离:“这主题有点模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得到考官的欣赏了。” 他双手揣在裤兜里,凝目看我:“你眼里的爱情是什么样的?” 我一怔,弯了弯唇:“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尺子,我又如何能量出别人心中的答案。” 我想,大概是白宇刚才接的那一通电话,才会忽然问我这个问题。 白宇微微一愣,旋即笑道:“看来这次你会脱颖而出,我当初做的决定没错。” 他是指让我来参加的事。 说到这件事,我对白宇确实感激。 “不管这次结果如何,你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欠你的一顿饭,回去就给你补上。” “我可一直都记着。”白宇看了眼时间,说:“这会儿到午饭时间了,你欠的饭,回去补上,现在,这顿午饭由我来请。” 正聊着,考官们从里面有说有笑的走出来,看着白宇,他们都走上来打招呼,听到他们恭敬的喊白总,我的目光掠向白宇。 白宇温和的与他们谈话,从他们的谈话中,我才知道,白宇竟然是七福珠宝的少东家,几位考官们非要拉着白宇去吃饭。 盛情难却,白宇答应了,也把我顺带捎上了。 对于白宇是七福珠宝少东家这事,我一直很震惊。 白宇无疑是又添上了一抹神秘感,我亲眼看见他坐上了政|府的专用车,他在夜校代课,如今又是七福集团的少东家,真不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再冒出一个背景。 我跟白宇在一起,这些考官们,那自然是奉承,看好,我面上带着笑,心里却一点都不高兴,这让我有一种走后门的感觉。 我对我的作品很有信心,不怕跟别人竞争,可白宇的身份一亮,我并没有那种竞争的感觉,就算是脱颖而出,那种胜利感也不会有那么强了。 吃得差不多了,我借口出去上个洗手间,透透气。 离开包厢,我一下子就自在了很多,不用再绷着假笑。 我对着镜子拍了拍有些僵硬的脸,我以为只是来参加一场初赛,没想也成了一场商务应酬。 洗了个手,我叹了一口气,走出洗手间,却并没有立即回包厢,一个熟悉的声音突兀的从拐角处传来。 我循着声音走过去,没想到还真的是沈少航。 他正跟一个身材超赞的美女聊天,不,准确的说,他正被美女骚扰。 美女好似一条水蛇挂在沈少航身上,向他告白。 那声音软绵绵的,甜甜的,就连我一个女人听了身子都酥了,更别说男人了。 但这男人,好像并不代表沈少航。 美女投怀送抱这等艳福,好似让沈少航很懊恼,他拧着两条好看的眉,颇为无奈地说:“小甜甜啊,我真不喜欢你,拿你当妹妹还可以,要做老婆,我真的有点下不了手啊。” “为什么?我不要做妹妹。”美女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沈少航叹息,不解风情:“我有喜欢的人了。” 美女一副被人捅了一刀似的惊愕,然后气愤地说:“你骗人,这不可能,你是骗我的。” “这是真的。”沈少航捏了捏额头,苦恼得很。 “是谁?” “无可奉告。” 美女非要一个答案:“你为什么喜欢别人,是我没有她好看?” 沈少航还真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美女,说:“不如她好看。” 美女一跺脚:“你想要什么样子的?我改还不成吗?” “那你可就得回炉重造了。” 这话可真是打击人,沈少航也真是太不怜香惜玉了。 “那、那你把人给我带来,否则我不信。”美女不到黄河心不死。 “这个……”沈少航侧头,正好看见了我,两眼一亮,我刚有不好的预感,他果然就上来扯住我的胳膊,搂着我对美女说:“这就是我的女朋友,在你和我女朋友之间,这明眼人一看也知道选谁了。” 一个是甜美型,都想当妹妹宠,一个美艳型。 在男人的角度上,自然大多数选择后者。 沈少航紧了紧搂着我肩膀的手,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看在朋友的面上,帮个忙了。” 我一个有妇之夫在这给沈少航冒充女朋友? 这自然是不合适的。 而且美女满眼都是沈少航,一看就是真爱,都是女人,女人自然帮女人,我哪里能坏美女的好事,也就瞪了沈少航一眼,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是你女朋友,不带这么玩笑的,小妹妹,你别听他……” 我话还没说完,沈少航对美女笑着说:“我女朋友来了,就先走了,你自己慢慢玩。” 说着,沈少航直接半搂着半拽着我朝外面走。 “沈少航……” 沈少航将我带出酒楼才放开我,还很警惕地看了眼身后,松了一口气似的:“幸亏没有追来。” 我看着沈少航:“你妈不是发愁你找不到女朋友,这有美女投怀送抱,你怎么还往外推。” “谁说我没有女朋友了。”沈少航义正言辞的纠正:“我可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这等野花野草,自然不能沾惹,不然我刚才怎么会拿你做挡箭牌,对了,上次不是说过要带给你看,等回海城了,我让你见见,免得你跟我妈一样,天天怀疑我是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人。” “那我到时可就真要见见了,是不是比刚才的美女还要漂亮。”我还真感兴趣了。 沈少航笑道:“跟你比,差不多了。” 我乐了:“你这是夸我,还是在替你的女朋友谦虚?” “做人得低调。”沈少航问我:“你怎么跑b市来了?” “有点事过来,你呢?” 我敷衍着回答他,他也原封不动的回我:“也是有点事。” 我看了他一眼:“那我们就各忙各的事了。” 我往酒楼里走,沈少航忽然拉住我,粲然一笑:“海棠,刚才你帮了我一个忙,不如好人做到底,晚上再帮我一个忙。” 第128章:被下药 当沈少航让我晚上再冒充他的女朋友去参加一个好哥们的生日派对,我直接拒绝了。 这简直就是胡来。 沈少航好说歹说:“海棠,我们是不是朋友。” 我也不留面子,直说:“这个时候,我们可以不是。” “这么绝。”沈少航不死心,又说:“海棠,就一次,反正也没人知道你结婚了不是,好哥们生日,特意要我带女朋友去,我这都被他嘲笑了好几年,你总不能让我再被嘲笑吧。” “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说有女朋友,那你带去不就得了,尽出这种荒唐的主意,没门,我晚上还要回海城。” “女朋友不是还在读书吗,我这也不能耽误了她的学习,而且现在让她过来,也来不及了。” “还在上学?”我惊讶了:“沈少航,你这是吃了多嫩的草,学生妹都不放过。” 沈少航毫不客气地怼回来,翻了一个白眼:“当年你跟霍厉延在学校里秀恩爱的时候,我可还是个光棍。” 说不过他,我给他出了个主意:“你不想失面子,那你去租一个女友吧,最近不是挺流行的。” “那不行,那些女人都太物质了,这要是带出去,万一被别人给勾走了,或者是说错话,更闹笑话了。” 我嘴角一抽:“合计着你就是不想花钱,然后还要拉一个免费的女朋友去充面子。” 不管沈少航怎么说,我都没有答应。 白宇还在里面,我自然也不能跟沈少航走。 我让他自己去想办法,我还想着回去。 沈少航说了句我小气,也没再坚持了。 回到包厢,这场饭局也差不多结束了,我在白宇身边坐下,他压低声音问我:“怎么这么久?” 我言简意赅:“遇到了个朋友,聊了会。” 最后喝了一轮,饭局也就散了,事情也差不多了,我们准备回酒店收拾东西回海城。 路上,白宇问我:“你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不喜欢这样的饭局?还是你担心因为我,会让你有一种走后门的感觉?” 他真的很细致,我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 我也没否认,半玩笑半认真地说:“我是真没想到,白老师竟然会是七福集团的少东家,我这可是遇到大贵人了。” “家族企业暂时还不归我管,我不插手这些事。”白宇看着我,说:“一个好的珠宝设计师,不是几名评委就能肯定,而是这些走在街上的人,你能让她们喜欢你设计的珠宝,戴上你设计的珠宝,那才是对你的肯定,就算我能左右评委们的选择,也无法左右这千千万万的人,七福有自己的口碑,也不会让谁把口碑砸了。” 言下之意,这一场比赛,是公平的。 首饰是别人喜欢才会买,我又不是白宇的什么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损害自己家族企业的利益。 就算我过了评委这一关,若是不能让消费者买账,那我就是失败的。 白宇这么一说,我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回到酒店,我们也就各自去收拾东西。 我直接从店里来的,也没带什么,收拾的就比较简单。 买的高铁票是下午四点,现在才两点,这里到高铁站最多也就四十分钟,不急着这么早去高铁站。 我们各自在房间里休息,我正拿手机刷微博,外面的门铃忽然响了,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看着工作人员手里托着一个盘子,装着一杯饮料跟蛋糕,我问:“有什么事吗?” 工作人员笑说:“这是白先生让送过来的下午甜点。” ? 我没多疑,也就将东西接了过来:“谢谢。” 在饭局上,要一直端着姿态,也没吃什么,肚子里也真是有点空。 我坐下来先喝了一口饮料,吃起了蛋糕。 味道挺不错,只是没吃几口,脑袋顿时阴沉,两眼一抹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醒来时,是在床上,身上没有一件衣服,光溜溜的,房间很昏暗,窗帘都拉上的,也没有开灯,很是寂静。 想到昏迷前发生的事,我顿时吓的魂都没了。 也就那么一瞬间,脑海里浮现了各种可能。 我立马去开灯,却突然听见浴室里传来窸窣的声音。 我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连呼吸都放轻了。 如果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是那蛋糕的问题,我就是真蠢了。 因为工作人员说是白宇让送来的,我并没有防备,可没想到会这样。 我此时肠子都悔青了,也特别的气愤。 我以为浴室里的人是白宇,捡起床头柜上的衣服随意裹上,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带着一种视死如归躲在浴室门口,看着一只腿已经迈出来了,我举起烟灰缸就砸了下去。 不过,人没砸到。 还在半空中就被截了。 “还如此有力气,看来是没有操够。” 如此流氓的荤话不是从白宇口中说出来的,是霍厉延。 我惊愕的看着系着浴巾,赤着上半身的霍厉延。 “怎么会是你?这是怎么回事?” 霍厉延将我手里的烟灰缸拿了过去,慢条斯理的走向床,将烟灰缸放在床头,他不说话,我心里更加跟打鼓似的。 “霍厉延,你说话啊,你怎么会在这?” 他回过神来,目光如炬:“你很失望?你希望出现在这的人是谁?是你的那个夜校老师?” 我哪里是什么失望,又是什么希望,我现在完全就是懵逼的状态。 我慢慢地冷静下来,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看着他问:“你什么时候来的?跟我在一起的是你?” 霍厉延上前走了两步,骤然捏住了我的下巴,眉梢冷冷一压,嗓音质冷:“看来你真的很是失望,你跑来这几百公里外的b市,就是要给我戴绿帽子,嗯?海棠,我真的是太纵容你了,导致让你忘了自己到底是谁,我提醒过你,不能跟任何男人有任何纠缠,看来我的话,你是当了耳旁风。” 他每一个字里都夹杂着怒火,一把把地火烧起来,仿佛能人都烧透了。 提醒,警告,威胁,怒火。 我迎着他冷怒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说:“我记得,时时刻刻的记着自己是霍厉延的妻子,可你呢,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做事有没有给我留一点余地?” ? 第129章:霍厉延说,我们不合适 控制在心底的醋意还是这么爆发了出来。 不,准确的说,这醋意中还夹杂着怒火,真正的妒火。 他下巴微点,慢慢地松开我,朝后退了一步,将我们拉开一步的距离,哪怕如此,我还是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冷之气,渐渐地,无孔不入的蔓延,漫入四肢,从脚板底凉到了头顶,这整个空间都像是被冰给封住了。 他眉头紧拧,语气也是冰封千里:“你到底是没有信过我。” “你呢?你追来这里,难道是出于信任,是担心?”我紧攥着垂在两侧的手,不去看他,讽笑道:“霍厉延,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不是你的纵容让我忘记了自己是谁,是我一次次的相信,一次次失望,或许等失望攒够的那天,曾经再怎么轰轰烈烈或者细水长流,都会分道扬镳,我已经不想再提沈佳妮这个人,也受够了她夹在我们之间,不,是我夹在你们之间。” 说出这些,人整个就轻松了。 话刚落,他寒冷的目光掠了过来,声音更是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阴冷犀利:“令海棠,你非要跟我闹?” “不,我连跟你闹的资格都没有。”我疲于任何语言,捡起床头柜上其它衣服进了浴室,再这么吵下去,又是一场大战。 他并没有进来,我在浴室里换好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就落了泪。 我拧开水龙头,用手掬着水拍了拍脸,洗好之后,我微扬起头打开浴室的门,穿上鞋子,手刚放在房间门的门把上,身后传来霍厉延低低沉沉没有起伏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打火机点燃的声音,他说:“或许你说得对,我们可能真的不合适。” 吵过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我从他的嘴里听到‘不合适’这三个字。 我惊愕地回头,他点燃了一支烟,坐在床沿上,微低着头,青白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我看不出他说这话是认真的还是赌气随口一说,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心痛的感觉是那样明显。 放在门把上的手,指尖瞬间就凉了。 房间里死一般沉寂后,他又抬头看了我一眼,深邃的眸子里沉静的像一潭幽深不见底的湖水,嘴角微微上扬,他在笑,是一抹我不明意味的笑:“人真的不能太贪了,偷来的东西,太不让人放心了,你走吧。” 最后那三个字,我在他的语气里听到了如释重负,就如刚才我的感觉一样。 我抿着唇,他定定地看着我,我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拧开了门,拿着包跟手机,走出了酒店房间。 我没有回头,更没有再流泪。 酒店长长的走廊里,静的让人窒息,鞋子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那样轻,痛,那样真。 伸手按电梯时,我才发现手是抖的。 我靠着电梯壁,狭小的空间里,我紧紧地闭上眼睛。 那一刻我明白了一句话,放弃一个爱了很多年的人,一瞬间如释重负,转瞬间,心如刀绞。 电梯门开了,我却必须挺着胸膛走出去,我问前台有没有看到白宇。 前台告诉我,白宇已经退房了。 而我说要退房时,前台也很讶异地说:“这房间不是已经退了吗?” 我根本就没有退过房。 “请问是什么人,什么时候退的房,我是住在这间房的客人,为什么我不知道。” 前台看了下记录,给出的答案却是不清楚,但是电脑上显示确实是退了房的,而白宇在退房时还来问过前台我是什么时候走的。 这就让我奇怪了,那蛋糕不是白宇让人送来的吗,下药的不是他吗,他怎么还要这样问前台? 更大的疑团在我心里形成,我立马给白宇打电话,那边倒是很快就接通了。 白宇略带急促的声音传来:“海棠,你到家了吗?怎么没有打招呼就走了。” 单从语气里,我根本就辨不出白宇是装的还是真不知道。 “我还在b市。” “你不是走了?”电话那边的白宇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从震惊一下子就变得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我:“你没事吧?” 听他这么一问,我心里已经可以肯定他定是知道一些事。 仔细想来,这事跟白宇是脱不了关系,不然那位工作人员也不会打着白宇的旗号了。 我这时也不去找什么工作人员,事情都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人肯定早就不在了。 我一边朝酒店外走,一边冷笑着说:“你觉得我会出什么事?白老师。” 后面三个字,我咬的很重。 白宇对我被下药的事,一字都没有,只有两个字:“抱歉。” “为什么?”我相信白宇不是如此卑鄙的人,而这件事对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处,有些假是做不出来的。 “抱歉。”他仍然只有这两个字,像是在保护谁,包庇谁。 我也不做无用功。 直接挂断了电话,我连夜坐高铁回了海城。 到红鼎天下时,我真是满身疲惫,我拧开了可可房间的门,看着可可睡的正香,我心里五味杂陈。 在可可的房间待了一会儿,我带上门准备回卧房,王嫂披着件外套从房间里出来:“少夫人回来了?” “嗯。”我笑说:“辛苦了王嫂。” 若没有王嫂帮忙带可可,我还真的会忙不过来。 “可可小姐很乖,根本就不用怎么操心,很好带的。”王嫂问:“先生没有回来?” “…他估计有事吧。” “那少夫人饿了没有,要不要我去煮点宵夜?” 我扯了扯嘴角:“不用了王嫂,你去休息吧。” 王嫂欲言又止,说:“少夫人,有句话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听,这女人一生忙来忙去,就是为了丈夫跟孩子,为了这个家忙,家庭才是女人一生的事业,男人飞得再高再远,也是要回家的。” 王嫂是话里有话。 也是,霍厉延与沈佳妮可没少在网上露面,就是那些八卦花边新闻,就够茶余饭后聊了。 抿了抿唇,我说:“我心里有数。” 这个家,已经不需要维系了,而且单方面的维系,也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第130章:原来是被沈佳妮算计 我回了房间,已经凌晨三点了,我却半点睡意也没有,很是清醒。 兰馨是在凌晨三点半回来的,我听到动静,披着外套出门去看,就见她摇摇晃晃的回了房间,又喝多了。 我也没有去管她,关上了门,迫使自己躺下睡觉。 翌日。 我照常起来,去给可可穿衣服。 可可看到我回来了,很是高兴,粘着我:“妈妈。” 这一声妈妈喊到心坎里,在心头上划破了一道伤口,血流不止。 若要跟霍厉延分开,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可可。 最初我很想要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可如今家完整了,却又一点点的碎裂了。 我紧抱着可可,亲吻着她的额头:“可可,是妈妈对不起你。” 可可并不知道我为何说这句话,懵懂的用她的小手擦拭我湿润的眼角:“我最爱妈妈了。” 我不想去让可可做选爸爸还是选妈妈的选择,那太残忍了。 不过不管我跟霍厉延将何去何从,我都尽力给可可最满的爱。 我含着泪给可可穿好衣服,抱着她下楼去吃早餐。 兰馨也起来了,伸着懒腰下楼,看见我,有些意外:“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比你早回来一个小时。”我给她倒了杯牛奶:“你之前不是囔着要做事吗,我想了想,你还年轻,不如趁早去学一个手艺,这以后也有饭碗。” 兰馨一脸无所谓地说:“学什么?要用脑子的事,我可学不来。” 我并不指望她有什么好态度,说:“那就学个不用脑子的,要真用脑,你那脑子也不够用。” 兰馨瞪我:“姐,有你这么损我的。” “这话可是你先说的。”我给可可喂蛋羹,说:“我认识一个做美容的,我寻思着给你也报一个美容培训班,这赚什么钱都不比赚女人的钱来得快,这你要是有了手艺,以后也不怕饿死。” “这年头,有手有脚,要是真饿死了,那只能说明这个人是傻子。”兰馨不屑的吐槽。 我看着她:“那这美容你是去学还是不去。” 兰馨漫不经心的喝着牛奶,说:“再说吧,最近没空,对了姐,沈少航也去了b市,你们是不是约好的?” 我略有些讶异:“你怎么知道他也去了?” 兰馨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我有他微博,昨天他发了条微博,就是在b市,听你刚才的意思,那就是你们真是一起去的了。” 我解释:“只不过是碰巧遇上了。” 兰馨耸耸肩:“b市这么大,你们说遇上就遇上了?姐,就算你跟我说实话,我也没什么,难道你还怕我告诉姐夫?” 兰馨一直认为我跟沈少航有什么。 想到跟霍厉延即将走到尽头,我说:“无所谓他知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再在乎。” 兰馨嗅到我话里面的事,笑问:“怎么,你又跟姐夫闹了?” “吃你的早餐,我的事,你就别操心。”我喂好了可可,自己匆匆吃了几口,就送可可去幼儿园了。 车子还在商场停着,我也就坐地铁去上班。 我不过才一天没来上班,于晓就给了我一张红色炸弹,她高兴的说:“元旦节,我结婚,我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 “恭喜啊。” 这离元旦节还有两个月不到。 收到于晓的喜帖,我想起李情欢,陆一龙也向她求婚了,还不知他们具体什么情况,这婚期要定在什么时候。 于晓一脸憧憬地说:“等我结婚了,这工作我就不做了,做我的少奶奶,享我的福,想想就真是太好了,迫不及待啊。” 于晓的男朋友虽然不是什么真正的豪门大户,那也是有钱人,让于晓过上少奶奶的日子,也是绰绰有余。 她一直就盼着能嫁给当地的有钱人,如今可终于实现了。 我为她高兴。 说着,她忽然拉下脸,一脸严肃的跟我说:“你猜我昨天碰到谁了?” 我笑道:“我怎么知道,谁啊?” “碰到韩笑了。”于晓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怜悯。 我看向她,想起韩笑当初在店里接到派出所电话崩溃跑出去的画面:“韩笑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女儿死了,汪平被判了几年,她现在是娘家婆家都回不了,整个人就像是行尸走肉。”于晓看了眼四周,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她在夜场上班,做那行去了。” 我心底一惊,那要怎样的绝望,才能完全任由着自己堕落。 “哪家夜场?” “静安路,酒吧一条街。”于晓说:“我看她是真的完了,海棠,这人呐,特别是女人,很多时候不是败给了男人,而是败给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活着,不能对不起父母,孩子,那就只能对不起自己,现在她是孩子没了,父母也不认她了,真是可怜,生命脆弱,且活且珍惜吧。” 若是以前,于晓会说,那是韩笑自己选择走出来的路,怪不了别人,今天她倒是没有再这么刻薄了。 于晓的话让我一整天都有些恍惚。 当晚原本是有夜校的课,但我没有去,李情欢知道我回来了,立马就约我出去吃饭,她连位置都订好了,一个挺高档的休闲山庄。 环境是没话说,幽静,雅致。 我将车子停好,好好的看了眼四周的环境,目光不经意间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沈佳妮。 她站在木桥上,旁边站着个男人,因为是背对着的,我并没有认出是谁。 我的目光落在沈佳妮的手上,她的手上还缠着纱布,不过她穿着的衣服袖子宽大,手大半都藏在了袖子里,加上她有意遮掩,若不是特意去留意,还真的不会注意到。 我并不想去惹事,有意避开沈佳妮,就在我要转身时,站在沈佳妮身边的男人忽然侧身,只是一个侧脸,我的目光一下子凝住了。 这时沈佳妮带着怒气说:“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不过是拿回来而已,当初她能大闹我的婚礼,为什么我就不能这么做,我能为厉延付出一切,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这次,还真是要感谢你,若不是你,计划也没这么顺利。” 第131章:最好的婚礼 听到沈佳妮的话,再看到白宇跟沈佳妮在一起,我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在玉龙山时,白宇说,他的心上人为了另一个男人不顾性命,而那个人,不就是霍厉延吗? 我也忽然明白,白宇为什么会去a市,他定是知道沈佳妮出事的消息,这才去了。 白宇怕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 而去b市之行,他是为了成全沈佳妮,他在电话里不透露,要保护的人,就是沈佳妮。 沈佳妮丢下这句话,转身就朝木桥的另一边走了,只留白宇一人孤单的站在木桥上,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人,茕茕孑立。 他的双手紧紧的抓住木桥栏杆,陷入某种沉思之中。 我并没有过去质问,而是选择转身离开。 白宇与沈佳妮算计是真,可我跟霍厉延之间本就存着问题,沈佳妮的算计不过是引子罢了。 我们的心并没有像身体那样靠的如此近,我们之间有一条缝隙,就像一条头发丝那样细小的缝隙,我们最初都没有去注意,直到一点点变成了一条跨越不过的鸿沟。 我按着李情欢告诉我的包厢地址找了过去,偌大的包厢里,也就李情欢一人,四面的窗户都开着,外面夜风吹进来,虽冷却让人凉爽清醒。 李情欢坐在窗前,目光紧盯着外面,并没有注意到我来了,我将包放下,走了过去,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对面包厢里的窗户也正好开着,而里面坐了一桌子人,其中一人,正是陆震庭。 陆震庭的身边坐着气质出众的苏莹,两个人坐在一起,单从外貌来说,也真的是说不出的郎才女貌,就是有点貌合神离,苏莹应该是职业的关系,脸上并没有笑意,但是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带着强大的气场,就连隔着两扇窗户,也依然能感到从苏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 陆震庭也不怎么笑,准确的说,一直就没有笑过,面无表情,就两人这样子,适合去拍一张封面照。 我见李情欢看得出神,那脸上的表情又看不出什么不舍与心痛,就是淡淡的,一切都寡淡的像一杯白开水。 我出声,打破沉寂,笑问:“在电话里囔着要请客,别告诉我,你们连婚期都定下来了。” 我的声音让李情欢回了神,她回头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将窗户关上,隔绝了对面的一切。 “你还真说对了,一龙生怕我反悔似的,找人按着我们的八字算了个好日子,下月初八,是这一年里最好的日子,宜婚嫁,而我跟他的八字也特别的合,就连算命先生都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天作之合的八字,想来上辈子就是一对。”李情欢笑说:“刚刚我在想,这辈子我跟陆震庭有如此一段,说不定就是上辈子欠了他,这辈子还债了,如今还完了,我也该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而那个人,我找到了,就是陆一龙。” 听着李情欢用平淡的语气将它与陆震庭之间轻描淡写的概括,我也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 没有什么是一辈子过不去的,每个人都想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能跟自己走一辈子的人,可事实却是,大部分的人都在对的时间遇上了错的人,有的人选择一错到底,有的及时回头。 还有一部人,他们不断地去寻找爱情,可那种飘渺虚无的东西,多少人穷极一生都未能得到。 “下月初八,听你这么一说,那可真是个好日子。”我说:“真是没想到,一转眼你就真要嫁了。” 我刻意回避了她后面的话,此时也不适合在这样的话题上深聊下去。 李情欢笑道:“我哪里有你快,我就是一转身的功夫,你就把自己嫁了。” 我以轻松的口吻半玩笑半认真的说:“没办法啊,恨嫁啊,当年跟霍厉延在一起的时候就一心想嫁给他,哪里能看到他娶别人啊,再怎么也要嫁给他一次试试,不然多遗憾。” “你这事做的确实挺有勇气。”李情欢说:“对了,一龙在筹备婚礼了,到时你可就是我的娘家人,你必须来。” “你没有把这事通知伯父伯母。” 李情欢苦笑了声:“通知他们,我怕是别想嫁了,他们一个个还不跟吸血鬼似的,恨不得把一龙家里榨干,从身家背景来说,我本就低一龙家里一大截,若是再让我爸妈来闹笑话,还不知道会如何,我想着等到了那天再通知吧,不然这婚礼还没到,先被我妈闹的鸡飞狗跳了。” 当初李母就敲诈了陆震庭一百万,这要嫁女儿自然更不会这么容易了,而看陆一龙平时穿的用的,那家世一定不错,到时候狮子大开口是肯定的,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李情欢是怕有一就有二,不管多少钱都填不了这个无底洞。 “你见过他父母?好相处吗?” “挺好的,他们也没有什么架子,挺随和的,一龙的爸爸搞科研的,一心扑在科研项目上,也对门当户对不太在意,一龙的妈妈是野生植物专家,常年在外奔走,有的时候几个月都要待在大森林里,他们什么要求都没有,一切都是看一龙的意思。” 这么开明的家庭,那还真的是少见。 有这样的父母,也难怪陆一龙如此优秀。 这世上百分之八十的婚姻,都存在着婆媳关系,虽说嫁的是这个与自己共度余生的人,不是婆婆,但是这婆媳关系搞不好,婚姻也走不了多久。 我握着李情欢的手,由衷祝福:“愿你能与陆一龙白头偕老,我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到时候再做你们孩子的干妈,看着孩子们长大了,我们又互相参加孩子们的婚礼,等到老了,还能坐在一起聊。” “那是一定的。” 最美好的闺蜜情,大抵就是如此。 我们不是彼此的过客,而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今天李情欢叫我来,也是商量婚礼穿什么婚纱,她跟陆一龙选了五款出来,每一款都喜欢,实在选择不出最好的。 跟李情欢这一顿饭吃到了晚上十点钟,要不是陆一龙来接她了,估计还要跟我聊婚礼的事。 看着陆一龙看李情欢时眼神里的场宠溺,我知道,李情欢是真找对人了。 陆一龙把李情欢接走了,我也开车回去。 远远的,我就看见红鼎天下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来回徘徊。 第132章:霍厉延深夜胃疼 我是没有想到过陈志宏会亲自来找我。 而他来找我,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好事,我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兰馨。 难道是兰馨又闯祸了? 陈志宏看见了我的车子,走了过来,我只得先将车子在小区门口的路边停下来。 刚下车,陈志宏就迫切地走了过来:“海棠,帮帮爸爸,只有你能帮爸爸了。” 焦急集聚在他的眉宇。 此生,怕也只有如此,他才会认识到自己是一名父亲,认我这个女儿。 我倒是很好奇,是什么事,让陈志宏对我低头。 我靠着车门,语气淡淡:“什么事?” 陈志宏急切地说:“爸的厂子需要一笔周转资金,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来向你开口,你不是嫁给了霍厉延吗,就一千万,这对霍厉延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可对爸爸来说,那就是救命的钱啊。” 原来是来要钱了。 一千万,九牛一毛? 我笑了,是冷笑:“你也真是看得起我,觉得我凭什么帮你,你不是入赘豪门,这一千万难道还拿不出?” “兰馨几次三番去家里闹,倩倩妈跟我离婚了,我是一分钱都没有捞到,这十几年的努力,全白费了。”陈志宏还憋出了几滴眼泪,卖惨:“海棠啊,你可一定要帮爸爸,不然爸爸又得欠债了,那这一辈子就真的完了。” 我讥讽道:“你又不是第一次做生意失败,怕什么,大不了到时再诈死跑路,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再改头换面,说不定还能钓到个富婆,你就又翻身了。” 陈志宏急得双手拍打大腿:“海棠啊,这次不一样了,这次是要出人命了啊,爸知道以前对不起你,可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啊,你能来到这世上,怎么说也有爸的功劳啊。” 我真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我气笑了:“是,你有功劳,若不是你出了一颗精子,怎么会有我呢,为了感谢你的这一份奉献,到时我一定去你坟头上一炷香,烧几张纸钱,让你在地下不至于缺钱花。” 我并不想跟陈志宏纠缠,他也真是忘了当初在派出所我们是怎么打起来的,他又是如何狠心将兰馨置于派出所不管的。 我拉开车门,也没去管陈志宏,只要跟兰馨无关,我管陈志宏的死活做什么。 我发动车子,陈志宏也是急疯了,挡在车前拦着:“你今天不帮爸爸,那就从爸的尸体上压过去,死在自家女儿手里,总比到时被债主乱刀砍死得好。” 我怒了:“让开。” 陈志宏给我作揖:“女儿啊,你就帮帮爸爸吧。” 这真是软硬并施。 小区里不断有人进出,陈志宏这么一闹,自然引了不少人看笑话。 人至贱则无敌,不要脸,天下无敌。 任由着陈志宏这么闹,还不知道会如何。 我轰了一下油门,车子启动,陈志宏怕死,嘴上说得大义凛然,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车子不过往前开了两米,他就不断地后退,嘴里一个劲的骂:“令海棠,你真是疯了,我是你老子,你这是要谋杀老子啊。” 我没有停下车,直接往前开,保安都出来了。 要换成我是陈志宏,要么就豁出去真躺地上去了。 可他不敢,吓得赶紧往旁边闪了,他在车后气急败坏的大骂,我只留给他一车的尾气。 车子开进停车场,停好车,我按了指纹锁进门。 我并不指望霍厉延会在家里,所以当王嫂跟我说,霍厉延还没有回来时,我一点不意外。 这个家,不,应该说这个落脚点,很快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我回来没一会儿,兰馨也回来了,她在小区门口碰到了陈志宏,一回来就特别高兴的说:“真是报应不爽啊,姐,我可是听说了,你开车把陈志宏吓得脸都白了,就他那种人,就该这样,他还有脸来让我说情,借钱给他,真不知道他怎么有那个脸开口。” 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高兴的事,而是一件悲哀,又麻烦的事。 “陈志宏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他竟然找上门了,没有一点收获,不会消停。” 陈志宏的急切不是装出来的,我如今是他的一根救命稻草,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更何况陈志宏本就不是善茬,更不会讲什么亲情道德。 兰馨躺在沙发上,翘着腿:“那他来一次,就吓他一次,我看他还敢不敢来。” “早点去睡吧。”我放下手里的水杯,起身朝楼上走。 兰馨从沙发上坐起来,抱着抱枕,斜眼问我:“姐夫又没有回来?姐,你们这目前算什么啊,我给你提个醒,若是姐夫真要娶外面的新欢,那你到时可一定要多分点钱,这谁嫁入豪门离婚不得捞一笔,得让后半生不愁钱花啊,不然这不是白嫁了。” 兰馨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阵窸窣声。 我探头一看,是霍厉延回来了。 他正在玄关处换鞋。 我给兰馨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先回房。 兰馨挺怵霍厉延的,溜得很快。 霍厉延走进来,一张千年寒冰不化的脸,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随口一问:“还没有睡。” 我面部有些僵硬地说:“马上就去睡了。” “嗯。” 一个字,堪比海城十二月的冷风。 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随着他走近,我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我不知道他是抱着什么心态回来的,短暂的沉默后,我转身上了楼。 楼下的他,依然沉寂。 我回的是可可的房间,过了很久,我都没有听到这房子里有一丁点声音。 他并没有上楼,也没有离开的声音。 我心里忽然有点不安,攥了攥渗着薄薄冷汗的手心,我披上一件外套下楼。 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借着窗外面透进来的光,我看见霍厉延蜷缩在沙发上,只是一眼,一个蜷缩的身影,心就疼了。 我开了灯,他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神色有些痛苦,紧闭着薄唇。 “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蹲在沙发旁边,有点手足无措。 他蜷了蜷身子,手紧紧地压着肚子:“胃疼。” 这又是喝多了酒。 家里有治胃疼的药,就是给他准备的。 我匆匆拿了药,倒了杯热水,扶着他起来:“把药吃了。” 第133章:离婚补偿 霍厉延吃了药后,依然是手按着肚子,脸色有些苍白。 “不如我送你去一趟看看。” 我心急着正要扶他起来,他反抓着我的手,紧紧地抓着,低着头,压着嗓音说:“不用了,一会儿就好了。” 他一直没有松开我的手,我能感到他手心传来的凉意,不似以前的温暖。 看着他隐忍的样子,我鼻尖忽然一酸,别过了脸。 夜凉如水。 偌大的房子里,响起他低低沉沉的声音:“只要你陪着,很快就会不疼了。” 这句话,令我几乎热泪盈眶。 我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上楼吧,回屋里躺着,这里冷。” 这次他倒是听话,我扶着他上了楼,让他在床上躺下,盖好被子,我的手刚一得空,他就抓在手心里不松,嗓音暗哑:“留下来陪陪我,或许,在一起的日子,也不会有太多了。” 他的语气很淡,嘴角明明上扬着,带着一丝笑意,却很是殇别,染上了生离的味道。 对啊,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 他心里,我心里,还没有完全捅破的那层窗户纸,已经薄如蝉翼,不需要再去说明,都能看见彼此心里的决定。 霍厉延闭着眼睛,他的眉很浓,睫毛很长。 “好。” 我都不知道这个字是怎么从我的嘴里蹦出去的。 当这个字出口后,我心里一阵抽痛,很多事真的回不去了,就在那一瞬间,我不是不想去挽回,可那些话卡在喉咙里,那样难受,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相信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感觉,在分手的那一刻,嘴上笑着说好聚好散,心里却已经万箭穿心。 他抓着我手的力道还是那样大,生怕一松手,就再也抓不到似的。 “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他掀开眼皮,很是空洞缥缈地望着我:“海棠,你知道当初在拘留所门口见到你时,我是什么心情?” 我强扯了扯嘴角:“大抵是想要掐死我吧。” “不。”他的目光慢慢变得清澈,亮了起来:“我很高兴,很高兴,能见到你。” 细想当初,我还真没有从他的表情里看出高兴二字。 不过,他这人总是不显山露水,只会让你看到他想让你看到的一面。 “可我只有恐惧与愤怒。”我坐在床沿边上,笑了笑:“我那样期盼着,又那样害怕着,猝不及防,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想逃。” 他撑着坐了起来一点,靠着床头,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胸膛,紧紧地贴着,隔着薄薄的衬衫,我能感觉到他胸膛是多么的炙热。 “你确实逃了,比兔子还快。” 抿了抿唇,我垂眸,嘴角泛着苦涩的笑:“可还是落在了你的手心。” 他好整以暇地凝着我,嘴角微微上扬:“你现在就在我的手心。” 原本都说了要分离的人,如今再去回忆这些,说这些煽情的话,只会让心里更加难受:“准备什么时候离婚。” 我将手抽了回来,他的五指张开,想要再握住我的手,可他又迟疑了,最后收了回去,他微敛的目光一阵闪动:“海棠,你心里爱的是当年的霍厉延多一点,还是现在的?” 他又问这个问题。 这次,我回答不再模棱两可,我说:“初恋总是最难忘的,若是时光能倒流,我真希望,我们永远停留在学校的那段时光里。” 从校园走向社会,面对生活中的各种琐事,诱惑,再浓烈的爱,也一点点的变得浅淡,甚至是消失。 他眸光微闪,似乎是我说错了什么,那眸子里的光亮,就像是一盏灯,风一吹,暗了。 陷入无尽黑暗里,找寻不到。 “我不该回来。”他那双狭长而深邃的眸子,犹如幽潭一般深不见底,藏了太多心事,又平澜无波的问我:“你对离婚有什么条件,你尽可以提,兰馨说得有理,你得为下半生考虑考虑。” 他果真是听到了。 我环看着一起生活过的房子,释然一笑:“当初嫁给你,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出一口气,其实我早就得到我想要的,也并不需要你再给什么,我怎么嫁给你的,就怎么从这离开就行了。” 我知道,只要我开口,不管多少钱,霍厉延也不会眨眼。 可我真没想过要他一分钱,我原本就还欠着他的钱,我拿他的一百万去还了陈绍南,我嫁给他是有目的,离开,也该孑然一身。 他拧着眉心问我:“你要带走可可?” “以后你会跟沈佳妮有自己的孩子,我把可可留给你,又算什么,而我除了可可,也一无所有,你难道要跟我争抚养权?” 在可可这事上,我是绝不让步。 “除了可可,你真的什么都不想要?” 我摇头。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声音清冽而低沉:“可可是霍家血脉,以你目前的情况,给不了可可最好的物质条件,到时这房子给你,抚养费,我也会一分不少的给你,这是我作为可可父亲能做的最后一点事,你不能拒绝。” 从他的话里,我已经知道,他是早就盘算好了。 我很庆幸,刚才没有说出挽留的话。 心里一阵悲戚,我语气故作轻松地说:“好啊,我白捡这么一座大房子,这要是我自己去买,怕是一辈子都买不起,自然是不会拒绝,对了,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等我出差回来再说。”他的声线没有什么起伏,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半点不舍。 我捏了捏手指,追问:“这次出差需要多久?” 他斜眼看我:“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刚才还好脾气,这话里却夹杂着愠怒。 “我是怕某些人等不及。”我并没有在霍厉延面前去戳穿沈佳妮与白宇设下圈套一事,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收回目光:“短则一月,长则三个月。” 若真是三个月,就是要到过年了。 他已经给出了时间,我也不再多问,多待:“那你好生休息,我去女儿的房间。” 貌合神离,再睡在一起,又算什么? 我离开了房间,也不去问他什么时候出差,也没给他收拾东西。 我很想叮嘱他一句,少喝点酒,话到嘴边,也咽回去了。 以后会有人去叮嘱他,照顾他。 这一夜,注定失眠。 我坐在女儿的床头,晨光拂晓,我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王嫂在问:“先生,你这是要出远门?” 他是今天出差? 我坐直了身子,侧耳倾听。 只听霍厉延向王嫂吩咐:“辛苦王嫂照顾可可跟海棠了,天气凉了,别让可可感冒了,多加点衣服。” “好叻,先生,我都记着,那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少夫人她知道你出远门吗?” “要几个月,帮我照顾好她们母女。” 我听着霍厉延下楼的声音,我立马下床走到窗前,撩开窗帘,霍厉延将行李放进了后备箱,他关上后备箱,见他要回头看过来,我立马躲在了窗帘后。 动作有点大,窗帘一直晃动。 没一会儿,我就听到车子启动的声音,当我再掀起窗帘,他已经走了。 “妈妈。” 可可不知何时醒了,坐了起来,小手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 我顺势将窗帘拉开,背着可可擦拭了湿润的眼角,这才转身,微笑道:“可可,是不是要上卫生间?” 可可点头,伸着双手要我抱她去卫生间。 基本上可可睡醒都要去卫生间,这已经是她的习惯。 可可一副未睡醒的样子,从卫生间出来,我将她放在床上,开始给她穿衣服。 可可忽然撇着嘴说:“妈妈,今天我不想去上学。” “为什么啊?”我柔声哄着:“这幼儿园里有那么多小朋友陪着,还不好吗?” 可可粘着我:“我想要妈妈。” “等放学回来了,不就可以见到妈妈了。”我给可可穿上外套,拉上拉链,亲了亲女儿的脸颊:“我们可可最乖了。” 可可声音稚嫩地问:“那妈妈来接我吗?” “好,妈妈来接你。”我今天早班,能赶到可可放学回来接她。 哄好了女儿,我抱着她下楼吃早餐。 兰馨已经像一个乖宝宝坐在吃早饭了,今天还难得殷勤的替我端早餐,拉开椅子。 我笑她:“转性了?” 兰馨有时候真是让人气得牙痒痒,可有时候又哭笑不得。 “瞧你说的,这不是举手之劳的事。” 兰馨的好,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 我是怕了她再问我有关沈少航的事,她要追沈少航,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吃了早饭,我送可可去幼儿园,兰馨也跟着。 这性子不仅转了,而且转的弯还挺大的。 我将可可交给了幼儿园的老师,这才一边与兰馨朝停车的方向走,一边问她:“你到底有什么事,别这么憋着,我害怕。” 兰馨压低声音问我:“你跟姐夫真要离婚了?我昨晚都听见你们谈话了。” 她竟然都听见了,也没什么可瞒的。 我说:“嗯,等他出差回来就去民政局。” “姐,你真傻啊,答应的也太爽快了,你有没有按着我说的,多捞点钱?” 我就知道她转性有原因。 “我这都要离婚了,你作为妹妹不安慰安慰我,还惦记着要分多少钱,我真是养了只白眼狼。” 我大步朝前走,拉开车门。 兰馨小跑着跟上:“我这就是为你考虑,怕你吃亏,姐夫不给钱,你可千万别签字,你还给他生了个女儿,不能白生了。” 我懒得跟她说:“我要去上班了,你也该干嘛干嘛去,别给我惹祸。” 我锁了车门,发动车子。 在这一场婚姻里,我退了。 我以为自己退了,便不会再跟沈佳妮有冲突,可事实不是。 她并没有就此放过我。 第134章:沈佳妮找上门来 霍厉延出差后,我浑浑噩噩的上着班,恍恍惚惚的想起他说的话,有些话,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说过的。 凌乱的,模糊的,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我等着他回来,又怕他回来。 这次回来,那就是真正的结束。 海城的天气越来越冷,凉透了这四肢,凉透了这心。 于晓元旦节结婚,还剩下一个月时,她就辞职回去安心准备婚礼做新娘,不过我们之间依然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她要去采购新婚用品,或者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找我。 李情欢也在筹备婚礼,她的婚礼比于晓更早一些,也更忙一些。 我就被这两个即将要结婚的女人忙的团团转,白天里,我满脸笑意,为她们提意见,看着她们为幸福忙碌。 夜里,回到家里,孤独随之而至,思念就逮着我失神的时候钻进大脑,蔓延四肢。 我与霍厉延没有婚礼,甚至连一张婚纱照都没有。 唯一有一张合照的,怕也就是结婚证上了。 只是当初从民政局出来,霍厉延就把结婚证拿了去,我连看都没看到。 我心血来潮,在房间里翻找结婚证,找过了卧室,也去找了书房,就连霍厉延曾睡过的客房也找了,都没有。 难道霍厉延还能随身将结婚证带着? 不然没道理找不到。 我没有找到结婚证,倒是找到了一张霍厉延的照片。 准确的说是半张,另半张是被刻意剪掉了。 从这半张照片上来看,这张照片应该是两个人的合照,因为霍厉延的肩膀上还搭着一只手,但是跟霍厉延合照的人就不知道了,不过这只手还真的是有点熟悉。 照片以一片绿色草坪为背景,好像就是红鼎天下后面那一片草坪,霍厉延肩上系着蓝色的毛巾,坐在地上,双手随意搭在膝盖上,脸上带着阳光的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他的眼神如在学校那会儿一样,温柔无邪。 现在的他,多了一份冷锐犀利。 一个人的眼神,完全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形象,气场。 我想起霍厉延问我的话,我喜欢以前温柔的霍厉延,但让我心刺痛的却是如今的他。 一个是微风细雨,一个是狂风暴雨。 如果不是同一张脸,我还觉得自己是在跟两个男人在一起。 脑中冒出这样的想法,我被自己吓了一跳。 后背也是一阵凉意。 我甩了甩头,尽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看了眼照片背后,有两个签名跟日期。 霍厉延,霍容修。 霍容修就是霍厉延的哥哥。 这个名字我不是第一次听到,却不知为何,看着这笔力苍穹的三个字,心里会起波澜。 指尖轻抚着这三个字,力透纸背。 日期是五年前了。 那这照片上,搭在霍厉延肩膀上的手,应该就是霍容修了。 可霍厉延为什么要把霍容修的照片给剪掉呢? 听之前霍厉延的讲述,他们兄弟的关系很好,人都已经过世了,留一张合照,也是人之常情。 手抚着照片上的霍厉延,就好似他在身边,真是怀念。 端看了一会儿,我将照片放回了原处。 没有找到结婚证,我也就作罢了。 反正结婚证迟早是要换成离婚证的。 于晓辞职了,我的工作量也增加了,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有些事也没空去想了。 时间悄悄地走着,一个星期,半个月…… 十二月初。 李情欢还有七天就要嫁给陆一龙。 时间越是临近,李情欢心里越是紧张,拉着我的手,手摸着胸口:“海棠,不知为何,我这心里很是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我玩笑道:“你这是婚前恐惧症,等结了婚,也就不药而愈。” “或许是吧。”李情欢揉了揉胸口:“这日子越近,我就越得像是一场梦,甚至还梦到陆震庭来抢婚了,你说我是不是魔怔了。” 李情欢提到陆震庭,我也不讶异,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人生里,心里待了六年,怎么可能抹的干干净净。 哪怕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都有可能存在你的记忆里一辈子。 “别想太多了,你只要记着,那天是你人生中最重要,最美丽,最幸福的时刻就对了,你要拿出最好的自己,去迎接人生的新旅程。” “去你的,在这给我灌心灵鸡汤呢。”李情欢拿手肘碰了我一下,笑道:“对了,你有没有打算跟霍厉延再生一个?有了女儿,再来一个儿子,正好凑一个好字。” 我眸光黯然,苦笑:“怕是这个好字再也凑不齐了,我们打算离婚了。” “离婚?”李情欢惊讶地问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就闹到离婚的地步了,这些日子你陪着我选婚纱,心里却藏着这么一件事,你也太不够姐妹了,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义。” 我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又不是多大点的事,也就没跟你说了,你不是要结婚了嘛,拿这些给你添堵做什么。” “这还不叫大事,你告诉我,这离婚是谁提出来的?”李情欢有些情绪激动:“你这才结婚多长时间啊,怎么就走到离婚的地步了,之前霍厉延不是还打电话给我,他不是还很在意你吗,这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见李情欢这么急,担心,我也不瞒她,说:“我跟白宇去b市的事,他知道了。” “那又不至于离婚啊,你这心里除了霍厉延,还能装得下谁,难道还能跟那个姓白的睡一起,被霍厉延捉奸了。” 李情欢这想象力也是够丰富,但也很贴切,若那晚霍厉延没去,我想,不出意外的话,我就算不是跟白宇躺在一起,也是另一个陌生男人。 沈佳妮要的就是捉奸的画面吧。 我吐了一口浊气,耸耸肩说:“算了,都过去了,你也别再说了,等霍厉延出差回来,离就离了吧。” “你嘴上说得轻松,这离婚跟分手,都无疑是剔一次骨,熬过去了,这痛也要浸入骨髓好几年。” 这话,李情欢是在说给我听,却也是在说她自己。 我正要说什么,却瞥见陆一龙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我脸色惊变,那李情欢刚才的话,他肯定是听到了。 李情欢顺着的眼神看过去,当看到陆一龙时,她的眸光一下子就定住了,手下意识的捏了捏婚纱裙边。 今天我是来陪她试婚纱的,陆一龙已经穿上了新郎装,特别的帅气俊朗,身形颀长,天生的衣架子,比模特还要有气场。 空气忽然安静。 最后还是陆一龙笑着走进来,打破沉默:“小欢,今天你真美。” 李情欢之前选了五款,最后还是决定穿这一件金色的一字肩婚纱。 薄薄的刘海,盘起来的头发,别上头纱,再配上精致的妆容,华丽的婚纱,气质高贵优雅中又透着她特有的妩媚。 一眼就令人惊艳。 陆一龙牵着她站起来,两人站在一起,真的十分般配。 “我哪天不美?”李情欢的脸上一下子就多了抹女儿家的娇羞。 我识趣的退出房间,将空间留给他们。 我在休息区等他们,这家婚纱店的服务还是挺好的,给我端上一杯咖啡跟慕斯蛋糕。 我随意在桌上拿了本杂志翻看,一打开就看到了苏莹在巴黎走秀的照片。 真是自带两米的气场,与她同台的模特在她面前,都成了陪衬。 我其实很佩服苏莹,她在事业上活成了女人都想要的样子。 至于婚姻,外界只知苏莹结婚了,却无人知道丈夫是谁。 若不是李情欢告诉我,我又碰到过陆震庭跟李情欢在一起,我也是想不到会是陆震庭。 这人呐,真没有完美的,也没有圆满的。 有得就有失。 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每个人都被时代夹裹着前行,温暖与冰冷同行,人不断地挣扎着,活着。 有的人活着,却如同死去…… 我摸着手指上的婚戒,在心底问自己,我是死是活? 手机忽然弹出一条信息,是沈少航发来的。 一条语音。 我点开语音,沈少航说:“今晚我带女朋友给你认识,老地方,大排档,你可一定要来。” 我笑了笑,回了一个字过去:“好。” 回到家里也是一个人独自承受思念。 李情欢这边试好了婚纱,也确定下来了,他们还要去确定婚宴上的酒,我也就没有跟着去了,打了声招呼,去幼儿园接可可。 我掐着时间,到幼儿园,刚刚赶上放学。 看着可可出来,还不用我朝她招手,可可就已经朝我飞奔了过来:“妈妈。” 我抱了个满怀,将书包拿过来背在肩上:“今天在学校里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有,老师今天还奖励了我一朵大红花。”可可高兴的将大红花给我看。 “我的可可真棒,真是妈妈的骄傲。”我抱着女儿亲了两口,牵着她朝停车的方向走。 可可是个小话痨,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我就是听着她说话,心里就觉得舒服,嘴角也不自觉的扬起了笑。 车子开进所住的别墅,停好车,我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玛莎拉蒂。 这自然不会是霍厉延回来了,而我也没有能开上这样车子的朋友。 我带着疑惑走了进去,还在门口,王嫂就走出来,神情有些不对,压低声音跟我说:“家里来了个沈小姐,说是要找先生,我说了先生不在,她非赖着不走,说是要等少夫人回来,我这正准备给少夫人你打电话呢。” 从王嫂的话中,我大概就知道是谁了。 果然,我走进去,就见沈佳妮就如女主人一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交叠着腿,受伤的手带着黑色手套,嘴角扬着笑:“回来了。” 第135章:祝沈佳妮跟霍厉延白头偕老 见到沈佳妮那不可一世的姿态,我心里一股无名火升起,当着孩子的面,我隐忍着没有发作,让王嫂帮忙把可可带上楼。 “你来这做什么。” 一开口,我的语气就不好。 跟沈佳妮,也不需要有什么好的语气与脸色。 “厉延在哪里。”沈佳妮从沙发上站起来,也是直接就开门见山,火药味十足。 沈佳妮来找我要霍厉延,真的很是搞笑,也很意外。 霍厉延只说出差了,但我并不知道他是去哪里出差,我以为沈佳妮定是知道的,没想她却跑到家里来问我要人。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句话?”我皮笑肉不笑:“我一直以为,你受的教育比我高等,身为市长千金,言行举止都要上得了台面,可怎么每次都是本末倒置,我可是霍厉延的老婆,这里是我的家,你算什么,救命恩人,还是新欢小三?” “令海棠,你跟厉延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你难道还要垂死挣扎。”沈佳妮脸色有些难看,阴沉:“我想厉延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他会跟你离婚,而你也是答应了,怎么,你还想出尔反尔。” 没想到这事霍厉延都告诉了沈佳妮,难怪她今天如此嚣张上门了。 “既然已经知道我跟霍厉延要离婚,那你还来向我要什么人。”我逼近沈佳妮,一字一顿道:“你到底还有什么把戏,为了一个霍厉延,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在b市上演如此一场好戏。” 沈佳妮一怔,笑得有恃无恐:“看来你也不笨,可就算你知道又如何,你与别的男人在b市苟合,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没有资格再做霍太太。” 看来,沈佳妮并不知道那晚的人是霍厉延。 “现在你已经达到你的目的,够了吗?”我手指着门口:“给我滚。” “告诉我厉延在哪里。” “你不觉得搞笑吗?” 别说我不知道霍厉延在哪,就算知道,那也不会去告诉沈佳妮。 沈佳妮一口气憋在胸口里,脸色一阵青白:“令海棠,你别给是耍花样,厉延必须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我真为沈佳妮的逻辑感到头疼,也很是不明白:“沈佳妮,你人长得漂亮,又是市长千金,有才华,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恐怕都能排到长城了,你为何总是盯着霍厉延,哪怕将自己从高贵的千金变成小三,哪怕是奋不顾身,甚至失去一根手指。” 沈佳妮是美的,长长的秀发打理得很好,就像海藻一样,标准的瓜子脸,出水芙蓉,眉黛远山,若不是脸上带着一层阴沉,那就更加完美,秀发垂在胸口,白皙美丽的锁骨,说不出的媚韵。 这样的美人,何愁没有男人与爱情。 沈佳妮笑了笑,眉眼之间带着几分凄楚落寞:“令海棠,你也知道我为他付出了如此多,而你呢,你又为他做过什么,我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在学校那会,明明是我先喜欢上他的,可你却捷足先登了,没有你,就没有后来的这些事,沈家跟霍家才门当户对,只有我爸的帮忙,才能让霍氏集团走得更远。” “门当户对,等价交换吗?”我讥笑道:“若他不是霍家人,没有雄厚的背景,你还会这么奋不顾身吗?” 沈佳妮忽然笑了,那笑里有我不明白的讽刺,说了段让我听不明白的话:“令海棠,其实我们一点都不冲突,以前在学校里,我觉得霍厉延就是最璀璨的那颗星星,我想要摘下来,可是现在我发现,那样温文尔雅的他,并不是我喜欢的,我爱的是现在的他,就算是他不给我一个眼神,不说一句话,在婚礼上抛下我,我也依然不能自拔,甘之如饴,更何况他现在要跟我结婚了呢,你们本就不能在一起,你最好到时签字的时候干脆一点,否则痛苦随之而来,你无法招架。” 在我听来,不过是沈佳妮故弄玄虚。 我委实不想跟沈佳妮再说下去,因为这盘局,我已经输了。 “那我就祝你跟霍厉延能白头到老了,别到时再被别的女人给抢走了。”我丢下这句,直接上了楼。 沈佳妮在身后大声道:“令海棠,你别以为用这种态度,说这样的话,就能让我相信你不会再死缠烂打,当初我就是过度自信,才让你在婚礼上抢走了他,这次,你若敢再跟我抢,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沈佳妮的狠话倒让我想起了动物世界里,为了争夺母狮子,两只公狮子打的头破血流,不,应该是不要命的撕咬。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遵循生存法则,弱肉强食,物竞天择。 只有不顾一切的去争,才会立于不败之地。 一则道理,适应万千事物。 譬如情爱,地位,名利场。 我不去理沈佳妮,她最后倒也是走了。 王嫂欲言又止,对我产生了同情:“少夫人,这人啊,不能不争,你怎么能容忍外面的那些女人爬到你头上来。” 我笑着反问:“王嫂,若是知道结局了,那还用得着争吗?” 王嫂一愣,看了眼可可,说:“可你这还有孩子啊,这大人分开,小孩就得遭罪。” “不会的,我不会让可可遭罪。”我摸了摸可可的脑袋,让王嫂帮我拿一件干净的衣服来,晚上我打算带着可可一起出去。 王嫂叹息一声,去帮我拿了衣服。 沈少航说的地方就是大排档,只是这天冷了,我们没有再坐在外面,选了屋里坐。 可可跟着我出来很高兴,见到沈少航,嘴巴很甜的喊了声:“沈叔叔。” 之前一直听沈少航提起他的女朋友,今天才得以见到庐山真面目。 相貌一般,一眼看过去,就跟沈少航有点不搭。 说话声音很嗲,行事作风有点二次元的感觉。 沈少航为我们俩介绍:“海棠,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女朋友,谭欣,小欣,这是令海棠,我的……老同学。” “海棠姐,你好啊。”谭欣嗲嗲的跟我打招呼。 我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笑着回:“你好,你好。” 沈少航叫服务员过来点菜,我是客人,他先把菜单给我,我先给可可点了一份不辣的玉米粒,看见有兔子肉,我刚指了一下这菜名,谭欣跟小女孩似的嗲声嗲气地说:“兔兔这么可爱,怎么能吃兔兔呢。” 我尴尬地笑了笑,手指下移:“就这个鸦片鱼头吧,其它的你们看着点。” 沈少航将菜单拿过去:“服务员,这个兔子肉来一份,还有带鱼,蛏……” 第136章:如梦幻泡影,我梦见你了 一听沈少航点兔子肉,谭欣就急了:“兔兔这么可爱,不许吃它嘛。” 我也不想因为一份兔子肉让这顿饭吃得不愉快,正要开口让沈少航算了,话还在嘴里,沈少航凑在谭欣耳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谭欣娇羞的说了句:“讨厌。” 然后兔子肉照样上桌,谭欣没再说什么。 我心里笑笑,这沈少航对付女人还是有一套。 反正接下来,这顿饭我就是看他们俩秀恩爱,谭欣吃什么,沈少航都帮着夹,就连吃虾都帮着剥好了放碗里。 我跟可可成了一个大灯泡。 看着沈少航与谭欣二人,我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霍厉延在餐桌上也是这样照顾我,我要吃的东西,他总是先给我夹在碗里。 不知现在他在何处,又在做什么呢? 意识到霍厉延又跑进了脑海里,我暗地里甩了甩头,将这种思绪甩走。 “海棠,要不要喝点?”沈少航叫了酒。 我笑着摆手:“不了,有可可在呢。” 可可吃不了多少,吃了没半碗,就已经说饱了。 谭欣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沈少航笑着问我:“我女朋友怎么样,正点吧。” “还好。”我喝了口饮料:“口味独特。” “海棠,你这话是褒还是贬呢。”沈少航摸着下巴,说:“反正吧,我就觉得小欣不错,懂事,听话,关键还能逗得我妈每天乐呵呵的。”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会有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了,专为你设计的。”我调侃:“你这是在给你妈找媳妇,还是给自己找媳妇呢。” “肤浅,肤浅。”沈少航一本正经地说:“这古代人都讲究娶妻娶贤,而且你看见没,小欣屁股大,我妈说了,屁股大的女人好生养,能生儿子。” 我一口饮料直接喷了出来。 沈少航淡定地抹了一把脸:“你这是嫉妒,嫉妒。” “抱歉抱歉,真不是故意的。”我拿纸巾擦了擦嘴,又实在忍不住想笑:“沈少航,你今天是来搞笑的是不是,哪里有你这样挑媳妇的,合计着屁股小的就不会生了。” 沈少航脑袋下移,看了眼我的屁股。 我赶紧把屁股往椅子里挪:“你干嘛呢。” 沈少航认真的总结:“看来这话也不完全对。” 我拿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想死啊你。” 这不是说我屁股小吗? 沈少航爽朗一笑:“你这从进门就跟身上绑了炸药似的,紧绷着,现在这才对了,有点生气了。” 因为沈佳妮去家里的事,我心里确实是不痛快,以为掩藏得很好,没想到沈少航如此心细。 每次有什么烦心事,沈少航总能逗笑我。 我偏过头笑了笑,举起饮料杯:“喝一个。” 沈少航喝的是酒:“走一个。” 谭欣从洗手间出来,笑着坐下,手自然地挽着沈少航:“少航,海棠姐,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沈少航像爱犬拍宠物的脑袋似的,拍了拍谭欣的额头,笑说:“刚才海棠夸你呢,说我走了狗屎运,才找到你这么好的女朋友。” 沈少航可真会说话,我举着杯子顺着他的话,说:“我跟沈少航认识五六年了,终于有人收了他,谭欣,来,我敬你。” 沈少航敲了敲桌子,一手搭在谭欣的肩膀上,笑道:“海棠,不带你这么损人的啊。” 谭欣也是十分幽默:“海棠姐,这是我运气好,捡了个漏。” 沈少航澄清:“我市场还是很好的,在学校那会,追我的人也排到校门口去了。” 我们都笑了,喝了杯中的饮料,三人又一起喝了一个。 我就是来蹭饭吃的,吃好后,我也就不打扰他们二人世界,带着可可先回去。 回到红鼎天下,先哄睡了可可,我才回卧房洗漱上床睡觉。 天冷,被子都是凉的。 我裹在被子里,手缓缓地朝旁边伸过去,那曾是霍厉延睡的位置,我幻想着他就在身边,闭上眼睛,握住他的手,入梦。 这个梦真的很真实,迷迷糊糊里,手心有了温度,仿佛自己被人拥入在怀里,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周身,被子里,都是他的气息与影子。 他就在我身上,五官那样清晰,他的吻落下来,唇上一片柔软,十指紧扣。 我明知道这是梦,却不愿醒来,想这么一直睡下去,梦下去。 我醒来睁开眼睛时,房中一片安静,偌大的床,只有我一人,身侧依然冰冷。 梦始终是梦。 窗帘半拉开着,我偏头看了眼窗外,竟不知昨晚上什么时候下了雨,屋檐下还滴着雨珠。 我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时间差不多了,我这才掀开被子下床洗漱。 浴室里,我漱了口,正拿毛巾擦脸,却触摸到霍厉延用过的毛巾,是湿润的。 霍厉延都许久没有回来,毛巾昨晚上还是干的,我也没用,怎么会是湿的? 我想起昨晚的梦,惊的立马跑出了房间:“王嫂,王嫂……” 王嫂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少夫人,怎么了?” 我站在楼梯上问:“先生昨晚有回来吗?” 王嫂茫然:“没有啊,少夫人,先生不是已经出差去了吗。” 王嫂的一句话让我如梦惊醒般,扯了扯嘴角,讷讷地说:“对啊,他出差了,还没有回来呢。” 我捏着手里湿润的毛巾,大概是我昨晚记错了,拿错了毛巾吧。 我失魂落魄的折回了卧室,洗漱好,换了衣服又去可可的房间,可可还在睡觉,我也就没有叫醒她。 兰馨昨晚没有回来,早餐只有我一人在吃,我让王嫂一起坐下来吃早餐,随口聊着,才知道王嫂离异,带着个孩子,如今已经上高中了。 王嫂笑说:“这离异带着孩子并不是表面上看着那样简单,很是辛苦,但看着孩子有出息了,又觉得都值得了。” 这就是母爱。 百分之九十的男人离异后会重新找,他们缺不了女人,不管是生理上还是传宗接代上,再不济,找个女人做家务,照顾自己,那可是一个不用给工钱的免费保姆。 在大学的时候,班里有个男生,长得不错,嘴又会哄人,从来不缺女朋友,有次听他跟别的同学聊天,他找女朋友不过是为了有个帮忙洗衣服打扫卫生的人,从来没想过以后会如何,玩玩而已。 我不敢说百分百,至少有这样的男人。 但是离异的女人,心伤了之后,又特别是带着孩子的,怕委屈了孩子,很多人都是选择一个人拉扯孩子,不再找了。 我很敬佩王嫂:“以后你就等着享福了。” “对啊,再有几年,读完了大学,我也就等着享福了。” 提到孩子,王嫂脸上带着自豪,骄傲。 我很能明白那种骄傲感,我也是个母亲。 吃了早餐,我开车去店里,忽然想起今天是晚班,下午才去,路过花店,我也就进去买了一束花去墓园看兰姨。 不是祭拜的日子,墓园基本没人。 今天的天气也不是很好,昨夜下了雨,今天的天气也是阴沉沉的,路面潮湿。 我捧着花径直走向兰姨的墓碑,将兰姨喜欢的满天星放在墓碑前。 “兰姨,我来看你了。”手抚摸着墓碑,我好怀念兰姨在的日子。 至今,我都忘不了当年母亲将我交给兰姨的画面,母亲跟我说,她去找父亲,很快就会回来,事实上却是一去不回。 其实刚开始,我很不喜欢兰姨,知道她是我爸的情妇,我很排斥她,经常给她惹事,不听话,有一次很晚了,我故意不回家,最后在天台睡着了,兰姨就找了我一夜。 我真正接受兰姨,是我有一次发高烧,大半夜的,兰姨背着我去医院,她那样瘦,连八十斤都没有,却要背着一个我。 我看着她焦急的让医生给我看病,又彻夜不眠的守着我输液。 兰姨的举动让我想起了我妈,我妈曾经就如此紧张我,哪怕咳嗽一声都紧张得不行。 她那样疼我,我真不知道她怎么舍得丢下我,不要我呢。 缅怀过兰姨,鬼使神差的,我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去了霍厉延曾说的他朋友的墓碑去看看,墓碑前有花,从新鲜程度来看,应该就是这两天有人来祭奠过。 是霍厉延吗? 这个无名碑朋友对霍厉延似乎意义不一般。 我在墓园待了一会儿也就离开了。 左右无事,也就先去了店里帮忙。 现在我只想多赚点钱。 自从b市回来,我就没有再去过夜校上课。 不想去面对白宇吧,对于比赛结果,我也没去关心。 因为对于我来说,不管是什么结果,也都无意义了。 其实这期间,白宇给我发了信息,让我去上课,我一贯没有回,后来索性就将人给拉黑了。 只是我能拉黑联系方式,却无法让这个人永远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我没有去夜校,白宇却找到了我上班的地点,他在店门外,没有进来,一直等到我下班了,这才拦了我的去路。 “为什么不去上课?比赛你入围了,七福集团邀请你为情人节设计一款珠宝,这于你来说,是一个机会,你就算是跟我置气,也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成为一个著名的珠宝设计师,不是你的梦想吗?” 曾经白宇问过我为什么喜欢设计珠宝,我就是这么回答他的。 我看着他,勾了勾唇:“白老师,梦想是我的,不是你的,不用你替我操心,对了,你跟沈佳妮认识吧。” 第137章:以死相逼 听我提到沈佳妮,白宇神色微变,沉默了一会儿:“你都知道了。” “我很难以置信,很想听你亲口说,那天送来我房间,被下了药的下午餐点,到底是不是你让人送来的,或者说,你事先知不知道。” 原本我是不想要一个答案,看见白宇,还是忍不住问了。 那天我参加完比赛出来,见他在打电话,而听到的那句,如果没猜错的话,就是沈佳妮打给他,让他给我下套吧。 “抱歉。”白宇眼含歉疚,说:“我想着早点带你回来,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如此说来,你是真不知道了?”我并不怀疑这话的可信度,这也是我心中早有的答案:“从你见到我第一眼,当时你的眼神很奇怪,你并不是认出我曾经在学校参加过比赛,而是认出了我是霍厉延的妻子,是沈佳妮的情敌。” 白宇没有否认,抿着薄唇,如实说:“是。” 我笑了笑,没有温度的笑:“那现在,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去为你们七福集团设计珠宝吗,白总。” “这是两码事,海棠,我希望你能就事论事。”白宇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这对你是一个机会,而你在设计这一块,很有天赋,不应该被埋没了。” “如果是为七福集团设计珠宝,是你引荐,那我宁愿不要这个机会。”我说:“女人都是很感性的,我也不例外,我做不到像白总你这样冷静,公私分明,我想,我们也不用再见面了,没那个必要,你的抱歉,也不必了。” 虽然白宇未下药,可他却是一个引子,若不是霍厉延去了,白宇说一百句抱歉,都无法挽回。 丢下这话,我越过他,朝地下停车场走。 就当没有遇见过白宇。 “这次是我白宇欠你,以后若有事,我定当竭力。” 白宇的话从身后传来,我凝住脚步,顿了顿,却并未回头,也没有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我跟白宇,从来都是两不相欠。 到了地下停车场,我拉开车门坐进去,却怎么都打不着火。 车子出问题了。 我试了几次,都不行,也就只能放弃了。 我对车子不太懂,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等明天送去修车厂看看。 而我,只能打车回去了。 走出商场我才发现下雨了,雨势挺大的,商场门口站着不少躲雨的人,慢慢的,她们也都有人来接,一个个走了,商场的灯都关了,雨势不减,我不可能一直在这站着,也就只有冒雨冲进雨里,用最快的速度跑到站牌。 跑快了,脚下高跟鞋一崴,摔了一跤。 还真是有点狼狈,头发跟衣服一会儿就打湿了。 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站牌。 站牌也就那么两个人在等车,我忽然小腹微微坠痛,脚有些发抖,疼的站不住,缓缓地顺着站牌蹲到了地下。 旁边的陌生女人走过来:“你没事吧?” 我忍着小腹坠痛,摇头:“没事。” 有出租车开过来,女人替我拦了车:“要不你先坐吧,我再等下一辆。” “谢谢。” 来自陌生人的关心让我心里感到一阵暖意。 我坐上了车,报了地址,因为刚才摔跤衣服湿了,将车座也弄脏了,下车时,我很是抱歉地对司机说对不起,司机也不在意,笑着说:“没事,待会擦了就没事了,这雨还在下,把伞拿上吧。” 司机将车里自己的伞给了我。 我迟疑了一下才接过:“谢谢。” 拿人手短,我不好意思,只有多付点车钱了。 腹部已经不那么疼了,膝盖刚才摔破了,走路的时候有点疼,索性也就不远了,我撑着伞走进小区。 湿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上很是难受,我只想回去好好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可我还没走到家门口,一道黑影从旁边的绿化带里窜出来,拦住了我的去路,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志宏。 我被陈志宏吓了一跳。 “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如果是来要钱的,我告诉你,我没有,你立马离开。” 陈志宏掏出一把水果刀,泛着幽冷的光,我心骤然一紧,以为他是要对我下手,他却忽然割了自己的手臂一刀,我十分震惊,立即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陈志宏跪在我面前,血顺着雨水流到地上,水果刀上雨水不断汇集,雨水被刀上的血染红,滴落在地上:“海棠啊,你就帮帮爸爸吧,那些债主都找上门来了,我现在是没地方去了,你再不帮,我就真的只有死了。” 我没想到陈志宏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逼我。 这可比伤害我还要狠。 他若动手伤我,还会被以故意伤人罪送进去,我肯定做得出,但他伤的却是自己。 一个人要被逼到何种地步,才会以自残的方式来向我要钱? 我隐约觉得,这不是简单的欠钱问题。 陈志宏经营着一家大厂子,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没出过乱子,这怎么忽然就倒了,还欠债了? 看着陈志宏手臂上的伤口不断渗血,他还拿着刀,一直放在自己的手臂上,那种豁出去真不要命的架势,让我心惊,我说:“你先把刀放下。” 陈志宏紧紧地握着刀柄:“你不答应给钱,我今天真能死在你面前,令海棠,到时可就是你亲手害死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是要遭天谴的。” 李情欢母亲要钱方式是耍赖,陈志宏是玩命。 “我现在根本没钱给你,就算你现在真自杀在我面前,我也没钱。”我说的是实话,就算霍厉延给了我卡,可那里面的钱哪里够给陈志宏还债的。 陈志宏跪着在地上朝我挪过来,迫切地说:“你没有,霍厉延他有啊,海棠,只要你开口,区区五千万而已,霍厉延不会舍不得的。” 上次开口的时候,可没这么多。 我这辈子还没有见过五千万。 我忍不住吼道:“陈志宏,你到底欠了多少钱?你竟然这么不怕死,怎么不把这命给了那些要债的人。” “这原本就只有五百万,可是这利滚利,已经到了五千万,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啊,那些个杂碎,以前老子风光的时候,个个都来巴结,现在我一落难,人都跑没了,都见死不救,海棠,你要再不给钱,这再利滚利,就真还不起了啊。” 陈志宏跪在我面前,一边哭,一边气愤的骂,有些癫狂。 当自己的亲生父亲跪在自己面前哭的时候,我只有无奈二字。 第138章:霍厉延责备又宠? 我别过脸,以为自己会没了心,哪怕人死在我面前,都不会有感觉,可癫狂的陈志宏跪在我面前,心底却依然忍不住泛起酸涩。 在当年陈志宏欠债之前,虽然他常跟我妈吵架,但不可否认,那个家也是有过温暖,他给过我父爱,他有时外出回来,很晚了,还是会来我的房间,塞给我一个小熊。 “你先起来,我会想想。”我伸手抓着他的手臂,扶他起来,我没法直接答应他,五千万,我拿不出,但也不能让他这么一直在我面前跪着,父亲跪女儿,这算什么? 听到我会考虑考虑,陈志宏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欣喜若狂:“真的,海棠,你真的愿意帮爸爸,不骗我?那你现在就把钱给我,这要到了明天,利息又变了。” 陈志宏今天是不见钱就真不罢休了。 他手里的刀一直握在手里不松,我也不敢去夺,怕刺激了他,做出什么事来。 衣服本来就被雨水打湿了,刚才车里有暖气,还算暖和,这一下车,里面就是冷风,夜风吹着很冷,身体有些受不了,头有些昏沉,不舒服。 我想尽快摆脱陈志宏,尽量安抚着:“现在我是真拿不出,霍厉延他不在家,已经出差了,要不你先回去再等等,缓几天,等人回来了……” 我话还没说完,陈志宏忽然变脸,推了我一把,他手中的水果刀划伤了我的手背,伞从手中脱落,我连连退了几步,跌倒在地上。 手背上的伤口瞬间就冒出了血,雨水打在手背上,血水顺着手背蜿蜒流进地面的雨水里。 我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已经不疼的小腹,又开始疼起来,疼的我连站都站不起来,紧紧地咬着牙,任由着雨将的衣服淋得更加湿透,头发黏在脸上,遮住一些视线。 陈志宏手握着水果刀的手颤抖着,刀对着我,咆哮:“你骗我,你就是不想给,你们都想看着我死,让我死。” 陈志宏像是魔怔了,像一个疯子,他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血沾在了脸上,在这雨夜里,看着更加的恐怖。 天空忽然一道惊雷,闪电也劈下来,势要把天都撕裂一道口子,闪电的光照亮了整个天地,又忽然暗下来。 “姐。” 兰馨从外面回来,立即朝我跑过来。 “姐,你怎么样了。”兰馨过来扶起我,到底还是姐妹,兰馨不会不管我,正如我不会不管她一样。 我感到很冷,雨水渗入衣服里,凉风一吹,冷的我打哆嗦,小腹也疼,我能感觉到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我咬着牙,手捂着腹部:“小腹坠痛。” 兰馨扶着我朝外走:“我带你去医院。” 陈志宏手里的刀依然对着我,拦住我们的去路:“海棠,海棠,爸知道错了……” “王八蛋。”兰馨是个暴脾气,加上对陈志宏的恨意,根本就不怕陈志宏手里的刀,松开我,直接走过去一把抓住陈志宏的手,用力一掰,速度很快,只听陈志宏一声惨叫,刀从陈志宏的手里掉落。 巡逻的保安听见动静这时跑了过来,帮忙制止了陈志宏。 我也没去管后来陈志宏怎么样了,我摇摇晃晃的站在雨夜里,最后两眼一抹黑倒在了地上,只听到兰馨惊慌的喊了我一声:“姐。” 我觉得冷,又觉得热,又觉得疼,很是难受。 人纷纷踩在云端,一下子踩空了,直直坠落,那是一个无底洞,很是疲惫,却怎么都看不到底。 “海棠,海棠……” 是谁在叫我?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霍厉延呢。 霍厉延,是你吗? 我努力想掀开眼睛,眼皮却很是沉重,怎么都睁不开,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觉自己躺在被一行人推着跑,跑得很快很快,兰馨好似握着我的手在哭。 忽然,停止奔跑了,头顶上却是刺眼的大灯,我完全睁不开眼,只是身边不断有人影攒动,后面也不知怎么就失去了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就倒下了。 彻底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我知道自己是在医院里。 也不是第一次住院了,看清了病房,我还有些混沌的意识逐渐清晰,撑着手想要坐起来,忽然手背上传来疼意,我这才想起,手背被划伤了,现在包扎好了。 天都已经亮了,病房里没有人,我朝外面试着喊了声:“兰馨?”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我也没有抬头去看,目光都在自己受伤的手背上,下意识的以为是兰馨,问:“陈志宏怎么样了?” “在隔壁病房。” 这声音不是兰馨的。 我猛地抬头,看到霍厉延,我完全愣住了,话都说不利索:“你、你怎么在这?” 他不是说要出差一个月至三个月,这还没有一个月就回来了,那是不是迫不及待回来离婚了? 沈佳妮催他了? 那一刻,我脑中冒出的都是这种可能。 霍厉延将买好的早餐放在床头上,自己拉了椅子在床边坐下来:“兰馨给我打电话,我这才走了多久,你就把自己弄进了医院,令海棠,你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一贯清冷的语气里带着责备,但这责备中,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 我小声嘀咕:“谁想好端端的住进医院来。” “你还有理了。”霍厉延睨了我一眼,将买来的粥打开,舀了一勺子喂到我嘴边:“张嘴。” 这太让我受宠若惊了,而且这画风跟节奏也不对,不是都要离婚了吗? 干嘛还对我这么好? 我赶紧说:“我自己来就行了。” 他瞥了眼我包扎着的右手,眉梢轻挑:“你确定?” 陈志宏那一刀子划的不深,可拿刀子也锋利,不是吃素的,而是喝血的,我现在都不敢动右手,钻心的疼。 看着霍厉延那张冷冽的脸,我负气的伸出左手:“我确定。” 他端着粥往后仰了仰,没让我碰到:“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张嘴。” 霸道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让我惊讶的宠溺口吻。 这个藏满了心思的男人,我真是看不透:“都要离婚了,还秀什么恩爱。” 第139章:不期有孕来 他直接一勺子喂进我嘴里,一点都不温柔:“一天没领离婚证,你就是我的妻子,作为你的丈夫,这也是义务。” 原来只是义务。 我咽下嘴里的粥,撇了撇嘴:“你对沈佳妮也这么粗鲁?” “她比你听话。”他淡然地又舀一勺子粥送到我嘴边:“张嘴。” 对于霍厉延的伺候,我欣然接受,反正能让他伺候的时间也不多了,可听着他拿我跟沈佳妮比,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语气有点阴阳怪气:“自然了,你说东,她都不敢指西,最温暖可人了,你们男人不就是喜欢听话,乖得跟小绵羊的女人,当初娶我,还真是委屈你了。” 霍厉延闻了闻粥,眉眼里夹着笑意,却一本正经地问我:“这粥里是不是放了醋,怎么这么酸?你闻到没有。” 他这是说我吃醋了。 我嘴硬:“没有。” 霍厉延扬了扬眉梢,将粥凑我鼻前:“你再闻闻。” 我别过脸:“我说没有就没有,谁吃醋了。” “我可没有说你吃醋,我只说这粥里放了醋。” 清冽的语气里带着戏谑。 我回头瞪了他一眼,却忽然又觉得有点矫情了,我还跟沈佳妮比什么,跟霍厉延置什么气。 “我不吃了,我要出院。”我抿唇说:“你也不用在这尽什么丈夫义务了,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如果都处理好了,你看明天有没有空,我们去民政局把离婚证办了吧,也别这样拖着了,我可不想沈佳妮再一次来家里找人。” 我掀开被子就要下地,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敢去看他什么表情。 脚还没落地,肩膀上多了一双手,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我:“海棠,这婚怕是离不了了。” 我抬头,撞进他墨黑的眸子里,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说:“堂堂的霍总也要出尔反尔吗?还是说,想享齐人之福?” 我拿话刺激他,他这次难得的没有生气,松开我,居高临下的,好整以暇地凝着我,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齐人之福是享不了,但这当父亲的福气,还是能享的,你觉得我会同意你带着我的孩子离开?” 我以为他是要跟我争可可的抚养权,有些生气:“之前你是答应过我不争可可的抚养权,你这人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霍厉延脸上依然隐着淡淡笑意,目光带着深意瞥了眼我的肚子:“我答应将可可给你,可没答应肚子里这个也给你,记得婚姻法里有一条,若是女方有孕在身,好像是不能离婚,海棠,这次可不是我说话不算话。” 我两眼一睁,脑子一懵:“有孕?” 我立马摸了摸我的肚子,平平的,哪里摸得出什么。 他俯身,一手捏着我的肩膀,一手覆在我的小腹上,鹰隼般的眼神也变得温柔:“海棠,这次连老天爷都站在了我这边,看来我当初的选择是对的,你说,我还能放你走?这就是天意,谁都违背不了。” 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似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 我完全是懵的,这个消息来得有点猛,孩子来的,说不上是不是时候,可我当真没想过会是在这个时候。 要为一个孩子牵绊在一起吗? 是将就? 当时我的心情真不知道怎么形容,有高兴,却也掺杂着苦涩。 喜忧参半吧。 就如当年我得知怀了可可一样,我高兴,可我找不到霍厉延了,然后就剩下无尽的惶恐。 如今,我脑袋里也是乱的。 他话里的意思是没有这个孩子,那就还是离了是吗? 当初我能生下可可,这个孩子,又怎么会不要。 我攥了攥手心,低着头说:“一码归一码,孩子是孩子,我们是我们,这不影响,我可以生下孩子,就如当初生下可可一样,但是我们就没有必要……”因一个孩子捆绑在一起。 后面的话并未说出口,霍厉延已经厉声打断了我:“令海棠,你再有这种想法试试,我说了,这是天意,没有什么能再让我们分开。” 我望着他,苍白地扯了扯嘴角:“那沈佳妮怎么办?” 当初说不合适的可是他,而他也想好了离婚的事宜,如今又说天意,我真捉摸不透他了。 “沈佳妮跟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霍厉延凝视着我:“这是我们夫妻的事,与任何人都无关,海棠,你敢说实话,你心里真想离婚吗?在梦里喊我名字的人,难道不是你?为什么你的心不能跟你的身体一样诚实?” 我心底微惊:“那晚,不是梦?你真的回来过?” 霍厉延得意的勾了勾唇,附在我耳边说:“我若不回来,又怎知你如此想我。” 那毛巾果然是他用的。 他回来过。 心思被他知晓,我无法隐藏,想起那个迤逦的梦,脸甚至也有些发烫。 我别过脸,嘴硬:“谁还没做过春|梦,只不过你正好成了我幻想的对象罢了。” 话出口后,我恨不得打自己嘴巴,这都说的什么啊。 我拿余光偷偷瞥了眼霍厉延,他似笑非笑的凝着我,我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是转念想想,不管我怎么说,那都是事实,而我怀着他的孩子,也是事实,还倔什么呢? 他根本不可能放手。 而他显然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很高兴,眉宇间的喜悦,那样显而易见。 “姐,姐夫。” 兰馨推门进来,正好缓解了我的尴尬。 霍厉延站直了身子,对兰馨说:“你先照顾你姐,我去办理出院手续。” 等霍厉延一走,我瞬间觉得轻松多了,他站在这,我就感觉一座大山压着我似的。 兰馨坐过来,道喜:“姐,恭喜啊,这次要是生一个儿子,你这豪门少奶奶的地位就稳固了。” “你怎么会把他叫回来?” 霍厉延一回来,孩子又来到肚子里,现在我脑子都是浆糊了。 连一点好好思考何去何从的空间都没有。 “你都出这种事了,我不把姐夫叫回来,那还能怎么办。”兰馨说:“之前你们不是闹离婚,现在正好,这孩子是契机,就算外面的花再怎么香,我就不信你手握着这么大的筹码还能输,你若是退缩,那就真不是我姐了。” 筹码?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成为一个筹码,可这又成了事实。 我望了望窗外:“这世上唯一不能算计的就是感情,它太脆弱,很容易碎裂,一个孩子能捆绑他一次,却不能捆绑一辈子,一辈子太长,人心这种东西,最不靠谱。” 兰馨不赞同我的话,说:“你想那么长远做什么,说句不好听的,人总是拿一辈子来计长短,可这一辈子,谁知道哪天就到头了,有可能明天,有可能下一刻,担心的事还没来,自己倒是被这种所谓的忧患意识给占据了前半生。” 我心底一震,没想兰馨还能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 我们都习惯于把六十年,八十年,一百年作为一辈子,总以为自己都能活到青丝白发。 最不济,那也是几十年的光阴。 兰馨说得不无道理,在我们计划着多年多年以后的事时并没有想过,我们会不会活到那一天。 我笑着拍了一下兰馨的脑袋:“你这脑袋里,歪理最多。” “歪理也是个理。” 我说不过她,想起陈志宏,我问:“他怎么样了?” 兰馨自然知道我问的是谁,撇了撇嘴说:“经过医生诊断,疯了。” “疯了?” 兰馨冷嗤:“能拿刀割自己的人,那不是疯子是什么,其实他也真挺精的,当年为了讨债装死,这次装疯。” “到底疯没疯。”我都被兰馨给说糊涂了,一会儿装疯,一会儿又诊断出疯了。 兰馨撇嘴:“谁知道他真疯假疯,反正是见谁都要钱,姐,我可把话说在前面,你不许管他,别到时心一软,领回去了,就算是疯了,那也让陈倩她妈领回去。” “我没有你说得那么圣母。” 就算陈志宏疯了,我也真没想过带回去。 有些东西,真的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知道有些人会谴责我太冷血,可没有我经历的人,无权对我置喙。 霍厉延办理好了出院手续,我出院前去看了陈志宏,他坐在病床上,嘴里一直囔着拿钱,一会儿又傻笑。 医生给出了精神诊断书,建议把陈志宏送去精神病院治疗。 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一碰到事就精神崩溃的。 我站在病房门口,陈志宏回头看了我一眼,也就那一眼,我知道,他压根没有疯。 可就如兰馨说的,这个时候疯了也好,对于他来说是好的,不过那些讨债的人,哪里可能会就此罢休,就是不知道那些人会找上我,还是去找陈母。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我跟陈志宏没相认,自然也没有关系,陈母就算跟陈志宏离婚,但是有钱,讨债的人才不会管离婚没离婚,一样讨债。 就如当年,陈志宏诈死跑了,我妈也跑了,讨债人找到了兰姨这个情妇。 我跟霍厉延回到了红鼎天下,一到家,霍厉延就让王嫂去买点补身子的食材,一整天,霍厉延都在家里陪我,也不出去了。 我躺在懒人沙发上,看着替我削苹果的霍厉延:“你的事忙完了?” “差不多了。”霍厉延削苹果的技术挺不错,一直到尾,苹果皮都没有中断,削好后,又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 我拿了一块苹果塞进嘴里,他搁在沙发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就挨在我旁边,我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正是沈佳妮。 第140章:李情欢婚礼上的定时炸弹 霍厉延看了我一眼,顾忌我在这,也没立马接,拿起手机:“你先吃着,我去接电话。” 他始终还是回避着我。 我没吱声,继续吃我的苹果。 他拿着手机去了房间外面,门关上那一刻,我心里一下子难受得紧,嘴里嚼着苹果,却怎么都咽不下去。 眼眶一瞬间也酸涩得厉害。 我看向窗外,微仰着头,我在心里告诉我自己,没什么好难受,也没什么可哭的。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我将苹果咽下去,不仅咽下去了,还把盘子里的苹果都吃完了。 霍厉延也接完电话回来了,他从离开房间到回来,一共花了十分钟,我都看着时间的。 我扯了张纸巾擦嘴,故作若无其事地说:“我有点困了,先睡了,你去接一下可可。” 快到放学时间了。 我也没等他答复我,我起身朝床边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刚躺下,他就坐了过来,坐在床边,问我:“生气了?” 我侧躺着,语气不太好:“没有。” 语气其实已经出卖了我。 霍厉延轻笑了一声,手放在我的腰上,向我解释:“沈佳妮打电话来是有关于市长选举的事,按着以往惯例,若不出意外,还是沈天雄,可这次,杀出了一匹黑马,有可能将沈天雄换下来,沈佳妮想让我帮忙。” 他很耐心的给我解释官场与商场之间的千丝万缕,我听不太懂,只知道,沈佳妮想要霍厉延利用他的人脉帮沈天雄拿下这一届的市长之位。 而霍厉延欠沈佳妮人情,这个忙,他是打算要帮了。 听他这么一解释,我心里好受了些,可一想到他回避我的举动,心里还是梗着一根刺。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你跟沈佳妮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都懂。” 他忽然扳过我的身子,让我面对着他,纠正我的话:“别把话说得这么暧昧,我只是欠她两次人情,令海棠,你怎么这么不自信,当初在学校里,我都没有接受她,后来又都在监狱里,一出来就去找你了,你说我有什么时间跟她在一起?” 这话是说得没错,可是…… “你们要没事,那你怎么当初要跟她结婚,这次还差点为了她跟我离婚。”我嘟囔道:“你嘴上这么说,谁知道有没有做过。” 他们待在一起也不是一次两次,要让我完全相信他们俩没那个啥,我还真的不信。 只是这种事,没亲眼看见,能当作没发生,就假装不知道罢了。 “令海棠。”霍厉延忽然拔高了音量喊了我一声,脸上隐隐带着一层怒气,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自己把怒气给压下去,用一种拿我没办法的无奈口吻说:“沈佳妮是市长千金,她的身份背景于我确实很有利益,若是没有你,娶她能让两家彼此的利益最大化,利益,这是作为商人优先考虑的因素,我也不可否认,她对我有情,两次相救,这两份恩,就让我无法将她当作一个陌生人,无法避开,我承诺过她,若她有任何需要的地方,我霍厉延定全力以赴,明白吗?” 他还真的难得这么坦诚。 作为一个有野心的商人,男人,在我跟沈佳妮之间,谁都知道选谁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霍厉延恩怨分明,沈佳妮对他施于恩惠,以他的性子,又如何不报恩。 若无我,那他就选了沈佳妮,这点他就算不说,我也知道。 “那你有没有一丁点喜欢她?一个又有才华有美貌的女人,关键还对你一往情深,我就不信,你这心一点都不为所动。”我戳了戳他的心口。 他握住我的手,贴在他的胸口,满眼宠溺的刮了刮我的鼻子,嘴角噙着笑:“还说没有吃醋,这醋味都溢出这房子了。” 我眼珠子乱转,就是不看他,他那双眼睛太犀利了,一点心思都能被他挖掘。 “我吃醋你很高兴是吧,别给我转移话题。” “没有。”他举手保证:“我没有一丁点喜欢。” 话虽简单,目光却十分真挚,我从他眼睛里,寻不到半点作假的痕迹。 我们凝望着彼此,我的手掌贴在他的心口,能感受他稳而有力的心跳:“都说撒谎的人心跳会加快,看来你说的是真的。” 他莞尔一笑,眸色温暖:“自然是真的,不生气了?” 我挪着屁股坐起来,睨着他问:“那你这段时间去哪里出差了?连沈佳妮都找不到你。” “一直都在海城,住在雅丽苑里,出差不过是骗你的。”霍厉延将我的手捂在他手心,说:“留一个空间给彼此好好冷静,好好想想,这些日子,我也在考虑是否离婚,是否要放了你的手,幸好,咱儿子争气,来到你的肚子里,如此,便不用再去思考,海棠,和我好好过日子。” 好好过日子。 这句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之前几次,他是带着一种惶惶不安的语气在说,虽然他隐藏得很好,可我还是发现了,他那时是不安的,而如今,他就像是放下了什么包袱,心中有了定心丸,只求安稳过简单的日子。 我没想到出差会是诓我的,但那时的我们,确实需要彼此冷静。 我也不去追究若是没有孩子会如何,因为没有‘若是’,只有结果。 “好。”我点了头。 在我点头时,霍厉延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跟着柔软了,他抱了抱我,只是简单的拥抱,我却感觉他的身子在发抖,却又克制着。 我们抱得那么紧,靠得那样近,仿佛站在命运的两端,遥遥相望,我伸手就可环抱住他,却有种怎么都触摸不到的恐慌感。 他想跟我好好过日子,我也想,可我们处在这大千世界,有很多事都会身不由己,后来我们之间,彼此身边都站了一个人,我以为他能陪我到终点,却未料,他只陪我到中途。 多年之后,做我眼睛,做我拐杖的人,不是他。 霍厉延去忙他的事了,他已经替我请过假了,我待在家里环看这富丽堂皇的家,不再冰冷,多了一份暖。 兰馨依然放荡不羁的过她的潇洒日子,她奉行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对于迷恋沈少航这事,也抛到脑后了。 王嫂知道我有孕,对我照顾很是周到,她有经验,知道做什么饭菜,适合孕妇吃,就变着花样给我做菜。 霍厉延不让我再去上班,我之前出现过先兆流产,根本不适合再去店里上班。 毕竟店里一天到晚都是站着,有时加班,一天的工作时间有十个小时,以我的身体状况根本负荷不了如此繁重的工作。 孩子为重,我也不执著一份工作,也就听霍厉延的话辞职了,在家里卧床安胎。 天气冷,我也不爱出门,裹在被子里追剧,追剧时间长了,王嫂就提醒我,让我休息,实在无聊了,她就陪我聊天,可可放学回来,家里多点欢笑,日子也过得很好。 李情欢的婚期越来越近,原本她是要我去帮忙的,我跟她说了怀孕的事,她在电话里比我还高兴,一个劲让我好生安胎,但是婚礼的时候必须早点到。 我笑着承诺她,一定早点到。 我提前问了霍厉延,他那天正好没事,说是陪着我一起去。 李情欢大婚这天,天气很好,冬日暖阳,真是个好日子。 我跟霍厉延吃了早饭,给可可也换好了衣服,一家三口就出发去李情欢的婚礼现场。 婚礼在海城六星级大酒店里,陆家包下了二楼整个大厅,布置得很是漂亮,是每个女人幻想中的婚礼。 我听李情欢说过,婚礼事宜都是陆一龙在着手办,可见陆一龙的用心与细致。 李情欢的父母与弟弟,弟媳妇都来了,李情欢怕出乱子,让我帮忙盯着点,将她的弟弟跟弟媳妇安排到与我一桌。 李情欢的父母虽然在礼仪上有些上不了台面,可毕竟是李情欢的父母,今天与陆一龙的父母一起接待来宾。 今天的来宾都是陆家的亲戚朋友,李情欢是到了婚礼这天才让陆一龙把父母直接接过来,并没有通知老家其它亲戚。 我瞥了眼门口迎宾的李家二老,二老脸上堆满了笑,眼睛盯着来宾送的份子钱,贪婪之相,毫无掩饰,可好在陆一龙的父母也都没有去在意,至少明面上还是没有去在意,都和和气气的。 宾客陆陆续续的到了,大厅也慢慢地坐满了,大约有一百桌吧,陆家可真没吝啬,我听到李情欢的弟媳妇对李情欢的弟弟抱怨道:“你姐嫁这么好,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个窝囊废,我们的婚礼跟这一比,寒酸死了,看看这阵势,简直太奢华了,这一个婚礼下来,没有个几千万怕是下不来吧,我跟你明说了,你姐的彩礼必须让你爸妈都给我们,否则我就跟你离婚。” 李情欢的弟弟好声好气的哄着:“我也不知道我姐傍上个这么有钱的,你消消气,回头我让我爸妈把钱给我们就是了,他们什么都听我的,再说了,我姐嫁得好,以后我们不是有好日子过了。” 我在一旁听着,特别为李情欢不值。 也幸亏李情欢没有提前通知家里人,否则真不知道要闹多少麻烦。 我脸色有点难看,霍厉延大概是以为我羡慕李情欢的婚礼,而他没能给我一个婚礼,忽然握住我的手:“等孩子落地了,我们补办一个婚礼。” 我一怔,笑道:“孩子都两个了,还补什么。” 我话一落,目光不经意间瞥向门口进来的两人,心咯噔一声。 陆震庭跟苏莹怎么会来? 我正这么想着,就见陆一龙热情上前与陆震庭抱了抱,喊了一声:“哥,来了。” 又对着苏莹喊了声:“嫂子。” 陆震庭,陆一龙,这两人是兄弟? 第141章:李情欢想逃婚 这简直是爆炸性消息。 我忽然恍然大悟,当初我见到陆一龙的第一眼差点认错人,这两人是真的长得像,又同姓陆,我早该想到这两人会有关系的。 陆震庭笑着恭喜陆一龙,从表情上来看,陆震庭怕还不知道陆一龙要娶的就是李情欢,而陆一龙也不知道。 那李情欢呢? 若是她只当陆震庭与陆一龙的关系,怕是也不会这么平静的等到婚礼这天。 陆一龙与李情欢是闪婚,从认识到结婚,也不过两个月而已。 我见陆震庭与苏莹已经去主桌上入座了,一想到这三人,我就觉得这天要塌了。 霍厉延关切的嗓音响在耳边:“海棠,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冰。” 我这是紧张的。 “你看着可可,我去找一趟情欢,否则要出事了。”我立马起身朝新娘休息室走,李情欢在休息室等着吉时。 李情欢找不到伴娘,我就让兰馨来充个数。 我推开休息室的门,兰馨正在陪李情欢聊天。 见我进来,两人都有点讶异,兰馨问我:“姐,你怎么来了。” 我笑说:“我来看看咱们今天的新娘子打扮好了没有。” 李情欢穿着上次试好的婚纱,金色的婚纱真的很漂亮,今天她无疑是最美的。 李情欢坐在沙发上,理了理婚纱,笑道:“海棠,你来的正好,我有点紧张,这还有半个小时就是吉时了,我心跳的好快。” 李情欢说话的时候连连做了两个深呼吸。 “兰馨,你去帮忙倒杯水进来。”我找借口支开兰馨。 兰馨也不起疑,立马出去给李情欢倒水。 李情欢很聪明,她看出我有话说,忐忑地问我:“海棠,是不是我爸妈在前面闹出什么事了?” “伯父伯母都没事,但是又确实有事,情欢,接下来我的话可能有点刺激,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李情欢茫然的盯着我,笑了:“海棠,你别吓我,整的这么严肃,到底什么事,只要不是我爸妈闹出事来,还能有什么事,总不能陆一龙临时不娶了吧。” “比这还严重。”我坐在李情欢身边,组织着语言,说:“陆震庭跟苏莹来了。” 待会只要李情欢一出去,陆震庭肯定就知道陆一龙要娶的是李情欢,我倒是不怕陆震庭会做出什么,毕竟陆震庭处在一定的地位,又是跟苏莹一起来的,就算是震惊,也不可能做出抢婚的事来。 我倒是怕李情欢会做出什么来,这个预防针肯定得先打了,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在婚礼开始之前,还能思考清楚,不然出去了,在众多宾客面前,再做出什么激烈的反应,那就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了。 李情欢微微一怔,脸上有过一阵意外,攥着婚纱的手下意识的捏了捏:“来就来了呗,这上流圈子是共通的,也是正常,我知道你是怕我待会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你放心,我不会,我今天是一龙的新娘,跟陆震庭都过去了。” 如果不是李情欢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是真会相信她能如此淡定。 这人生有两大枷锁,拿不起,放不下。 “陆震庭不是一般的来宾,他跟陆一龙是兄弟。” 我话一落,李情欢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兄弟?” 李情欢果然是不知道。 我点头:“刚才我听见陆一龙叫陆震庭哥,叫苏莹嫂子,这才来告诉你。” “陆一龙之前也没告诉我啊,他怎么跟陆震庭是兄弟,怎么会。”李情欢情绪有些失控,自嘲地笑了笑,手指着自己:“兜来兜去,我还是逃不过陆震庭,怎么会这样。” 李情欢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她若嫁给陆一龙,那以后可能就经常得跟陆震庭相对了,若没有个心理准备,这条路怕是难走。 若是陆一龙知道李情欢曾是陆震庭的情妇,这怕又是一阵风波。 我握着李情欢冰凉的手:“情欢,马上就到吉时了,看得出陆一龙确实对你很用心,有些决定我也不能替你做,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李情欢外表看似坚强,实则很是脆弱,若是在婚礼场上再得知事情真相,我是真怕她当场就跑了。 这种事,李情欢还真做得出。 李情欢双手抱着脑袋,矛盾而痛苦,她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海棠,你说我现在逃婚会怎么样?我这若是嫁过去,那以后可得怎么办,苏莹也是知道我跟陆震庭的事,我还给陆震庭怀过孩子,若他们两人不是兄弟,也就罢了,可现在,现在……” 李情欢有点语无伦次,带着鼻音:“那让陆一龙怎么自处,若是陆一龙的父母知道了,那还了得,他们肯定会不喜欢我的,与其到时大家难堪,不如现在我就逃了,婚礼取消。” 只要是陆震庭的事,李情欢哪里能做到冷静。 六年的青春与真心付出,再加一条人命,那不是轻描淡写就能揭过去的。 李情欢心底的伤口曾经溃烂到何种程度,只有她自己清楚。 如今单凭陆震庭跟陆一龙是兄弟这一个事实,后续会有什么问题与矛盾,一闭眼都能想到。 李情欢恐惧,逃避也是正常的。 “情欢,你冷静一点。”我将她的手抓在手心里,让她冷静下来。 “情欢姐,刚才我去前面大厅看了眼,真是漂亮,布置的跟仙境似的,我听那些眼红的人在议论,这婚礼花了两千万呢,情欢姐,你可真是幸福,找对人了,这肯为你花钱又愿意娶你的男人,那绝对没错的,新郎官都等不及把你娶回去了,刚才还迫不及待的想来看你呢,我给挡在外面了,我听说吉时不到,新郎新娘见面不吉利。”兰馨端着水进来:“情欢姐,姐,这怎么了,怎么你们的脸色都这么难看,情欢姐,你怎么还哭了?” 兰馨此时说的话无疑是让李情欢更加难受,但这话,也说得很是时候,让李情欢明白陆一龙的心意,让她的心里有一点安定。 我看了眼李情欢泛红的眼睛,替她从兰馨手里接过水,放在李情欢的手心里,压低声音说:“还有十五分钟就到吉时了,情欢,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水杯给李情欢之后,我拉着兰馨,给她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跟我出来。 兰馨不明所以,跟着我出来。 我将门带上,对兰馨说:“先在这里等吉时吧。” 给李情欢一个空间,让她好生想想。 “姐,这怎么了,情况不对啊。”兰馨试图开门看看里面的李情欢。 我拍了一下她的手,她也老实了,不去开门。 我看着时间,也忐忑着,其实我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希望李情欢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不管什么决定,都减少不了伤害。 这种事要搁在我身上,怕也是会跟李情欢一样,第一反应就是逃。 此时她知道了,有了心理准备,希望能好一点吧。 其实这事也关键看陆一龙,若是陆一龙在知道后也不介意,并能护着李情欢,以陆一龙父母的开明,只要事情不捅到人尽皆知,也其实没什么。 哪家豪门里没一点秘事? 只要两个人有在一起的一颗心,那就一定能在一起。 这世间多少分手情侣,其实只要男人不放手,就没有分得了手的恋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离吉时还有五分钟,李情欢的父亲已经来了,准备挽着李情欢步入婚礼现场。 我敲了敲门,再拧开门,李情欢坐在镜子面前,正在补妆,她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做出了决定。 在她回头对我笑时,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李情欢放下手里的腮红,起身给了我一个放心的眼神,对李父说:“爸,我们进场吧。” 李情欢做了决定,这只是第一步,待会婚礼场上会如何,还并不知晓。 吉时要到了,我先回到座位。 霍厉延担心地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已经没事了。” 这个场合,我也不便多说。 霍厉延也不多问了。 陆一龙略显紧张的站在台上,目光望着入口。 随着婚礼进行曲响起,满座的宾客都望向入口,大家都想看看能嫁入陆家的会是什么人。 音乐响起时,陆一龙身后巨幕上也开始滚动着他与李情欢的婚纱照与在外出游的风景照,我看了眼陆震庭,如我所料,当看到新娘是李情欢时,陆震庭满眼的惊愕,他手里捏着的酒杯一晃,酒液从里面洒了出来。 就连坐在他一侧的苏莹也是面露震惊之色。 两人是一起将目光看向入口处,李父挽着李情欢缓步走进来,陆震庭当时就站了起来,脸色铁青的盯着李情欢。 李情欢是早知道陆震庭来了,她虽紧张的一直紧攥着婚纱,脸上还是能维持住微笑,她的目光,未敢往陆震庭的方向看一眼。 陆一龙一直带笑的看着向他走过去的李情欢,如兰馨所说,是真有点迫不及待将人娶回去。 苏莹扯了扯陆震庭的袖子,提醒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陆震庭这才缓缓地坐下去。 陆震庭如此大的反应,想必苏莹心里也定是不好受。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李情欢等了六年,用一条命也没有换来陆震庭娶她,她自然是没有那个义务一直等下去。 看着这四人的反应,我又想到了我和霍厉延还有沈佳妮。 这世上或许就没有十全十美的爱情与婚姻吧。 第142章:把霍厉延惹生气了 李情欢是真的很紧张,走到中途,脚踩着了婚纱,险些摔了,陆一龙的脚下意识的往前迈了一步,那种下意识做出来的动作,是跟从着心的,见李情欢没事,他才仿佛松了一口气,伸出手等待着他的新娘走向他。 司仪很会调和气氛:“这新郎是迫不及待的想把新娘子娶回去,看来这新娘子也等不及了。” 台下宾客一阵欢笑,李情欢羞涩的走向陆一龙,李父将李情欢的手交给陆一龙,看着自己闺女出嫁,若说当父亲的没有一点触动,那肯定也不真实。 李父紧紧地握着陆一龙与李情欢的手,郑重地对陆一龙说了两个字:“保重。” 这话又引得场下一阵大笑。 没想到这李父还挺有幽默细胞。 陆一龙就跟刚谈恋爱的小伙子似的,笑着连连点头:“以后都听小欢的。” 真正把一个人放在心里,从眼神就可以看出来。 李父走下台,司仪开始主持。 司仪是一个有经验的,按着程序走,调节了气氛后,拿着话筒问在场的人:“大家想不想知道新郎跟新娘的相识相恋的经过?” 台下自然大批人起哄:“想。” 司仪笑道:“那就先让咱们的新郎官来说说是怎么认识咱们美丽又温柔的新娘,并把新娘给骗到手的。” 底下宾客又是一阵哄笑。 司仪把话筒交给陆一龙。 陆一龙清了清嗓子,目光深情地看着李情欢:“我跟小欢其实只认识了两个月,在旅途中相识的,我对她是一见钟情,当时她就坐在一块大青石上休息,她回眸那一瞬,惊艳了我整个世界,我就知道,我陆一龙这辈子完了,要栽在这个女孩身上了,能娶到小欢,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当初李情欢跟我说过他们相识的经过,但没有陆一龙说得这么详细。 一个人能惊艳另一个人的世界,此生何求呢? 场下的宾客都认真地听陆一龙讲两个人的相识相爱经历,除了陆震庭与苏莹,大家都是一脸艳羡。 陆震庭一直在不断地喝酒,面无表情,辨不出喜怒,直到司仪将话筒拿给李情欢,轮到李情欢讲话时,陆震庭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李情欢的声音通过话筒在这大厅里扩散开来:“在两月前,我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能穿上这一身婚纱,那时的我处在人生最低谷,对于嫁人,或者找到灵魂的另一半,我完全没有想过,那时我想,我的人生可能就这样完蛋了,或许要一个人孤独终老了,我万万没想到,一龙会在我人生低谷时出现了,就像是一束照进黑暗的光,跟他在一起,我体验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安定,我才知道,原来我的人生还能如此……” 李情欢的声音有些哽咽,她顿了顿,别过脸,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泪,才继续说:“一直追着一个人的脚步,一个脚步印一个脚步的走,是永远无法与这个人比肩而行,我很庆幸,我遇到了一龙,我愿意与他比肩而行,无论前方有任何困难,我都愿意与他一起走下去,我愿意做他的妻子,嫁给他,为他生小孩。” 后面的话是李情欢吼出来的,带着一种与过去告别的决心。 那一刻,或许她才真正将不该有的留念斩断。 李情欢话落,场下响起了一片掌声,陆一龙也将她拥入怀里。 李情欢前面话里说的是陆震庭,她曾就是这样一直追着陆震庭的脚步走。 我瞥了眼陆震庭,他将杯中的酒缓缓送入嘴边,一饮而尽。 他一直没敢回头去看台上穿着婚纱的李情欢。 那是跟了他六年的女人,如今当着他的面嫁给了别人,我想,陆震庭听到李情欢这些话,也定不是毫无感觉。 婚礼仪式走完,当李情欢与陆一龙互换戒指后热吻在一起,现场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仪式之后,李情欢去休息室换敬酒服。 这婚礼参加的我都跟着心惊胆战,跟坐过山车似的。 到了敬酒环节,陆一龙带着李情欢首先去敬陆震庭那一桌,那一桌上坐着都是陆家长辈。 李情欢跟着陆一龙挨个挨个敬酒,陆一龙喊什么,她也跟着喊什么。 到陆震庭的时候,我注意到李情欢握着酒杯的手在发抖,杯中的酒微微荡漾,酒杯递到陆震庭的面前,却迟迟喊不出一声哥。 陆震庭跟陆一龙是堂兄弟。 陆震庭眸中噙着一抹寒光,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了,弟妹。” 一声弟妹从陆震庭口中喊出,李情欢望着陆震庭,强挤出了一个笑:“哥,喝酒。” 李情欢不管怎么克制,却完全做不到一点声色不露。 她的手一直都在发抖。 陆震庭一把将酒杯从李情欢的手中拿过去,一饮而尽:“祝二位,白头偕老。” “谢谢哥。”李情欢依然笑着,脸有些僵硬。 陆一龙的目光在李情欢与陆震庭的身上来回看了一眼,挽着李情欢到下一桌敬酒。 到了我这桌,我以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还能撑住吗?” 对,就是撑。 李情欢从进入这婚礼场地,就是一直全靠着一个‘撑’字。 李情欢对我笑了笑:“没事,不经过剔骨抽筋的痛,又如何能重生呢。” 这婚礼,是李情欢与陆一龙的新生,也是在祭奠与陆震庭的过去。 她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下不去了,只能硬着头皮了。 就如当初我去抢婚,从我踏入霍厉延与沈佳妮的婚礼现场开始,就没有退路。 李情欢敬完我这一桌,又到下一桌去了。 这一共一百桌,自然也不可能都敬完,不然那真是要到天黑了。 陆一龙带着李情欢象征性的敬了十几桌,就让兰馨先带着李情欢去后面休息了。 我跟霍厉延吃了酒席也就走了,没有留下来闹洞房,我把兰馨留下来,让她多陪着李情欢。 也不知道陆一龙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以李情欢今天的状态,陆一龙如此心细,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察觉。 我跟霍厉延回到红鼎天下,可可一回来就自己跑房间拿玩具玩去了。 我有些累了,躺在懒人沙发上,霍厉延替我按摩太阳穴:“说说吧,今天是出了什么状况,看你一直悬着心。” 我闭着眼睛享受着霍厉延替我按摩。 “李情欢之前喜欢的人是陆震庭,如今她又嫁的是陆一龙,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陆一龙跟陆震庭是堂兄弟,你说这是不是很狗血。”我掀开眼皮,想到一件事,坐起来:“你不是早知道情欢跟陆震庭在一起,你怎么会问我这话,还有,你不知道陆一龙跟陆震庭的关系?都是一个圈子的,我跟李情欢不知道,你也应该知道啊。” 一想到霍厉延竟然不知道李情欢跟陆震庭在一起过的事,我感到后背发凉,当初大家可都还一起吃过饭,李情欢特意把陆震庭介绍我跟霍厉延,霍厉延如今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就好像,他是真不知道李情欢跟陆震庭的事。 之前在婚礼上,我一直担心着李情欢,也没有去多想,如今一想,止不住心里疑惑。 霍厉延笑了笑:“我自然是知道陆一龙与陆震庭的关系,可这之前你也没告诉我,李情欢要嫁的是陆一龙,而且我也以为你们知道陆震庭与陆一龙的关系,你们俩人也真是迷糊,到了要嫁这天,才知道陆震庭是陆一龙的堂哥,若是这提前知道,是不是这婚礼就要泡汤了。” 听霍厉延这么一解释,我也就没有再多想,之前我也确实没有告诉过霍厉延李情欢要嫁的是谁。 我又躺下来,示意霍厉延坐下来,替我捏捏腿。 他都迁就我,将我的腿放在他腿上,力道适中的替我捏腿。 “看情欢今天的反应,若是早知道,怕是真要黄了。”我说:“这也怪不得情欢,她跟了陆震庭六年,没踏进陆震庭的家门,倒是踏进了陆一龙的家门,这又都是一家子,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多尴尬。” 霍厉延按摩的手微微一顿,神色复杂地问我:“如果换成是你,原本爱的是哥哥,后面却又嫁给了弟弟,你会怎么做?” “若是我从最开始就知道这两人的关系,那这事也就不会发生了,也根本不会产生感情。”我想了想说:“这爱上过哥哥,再去爱弟弟,很难,不过也有特殊,比如情欢这种情况,她事先并不知道,心理上也就没有那么多障碍,那也就不是没有可能了。” 也不知道我哪里说错了,霍厉延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追问:“那事后知道了,你又如何?” 见霍厉延一脸严肃的样子,我笑道:“你干什么呢,这种事又不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假设出来的事,根本就没有答案。” “那如果不是假设呢?”霍厉延盯着我,一副就要我一个答案的表情。 我止了笑,第一次见霍厉延如此严肃,思忖了一会儿,我说:“如果是真的,我希望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个真相,人生难得糊涂。” 霍厉延眸光闪了闪,似有什么话要说,却又隐忍着,最后起身说:“我给你去弄点热水泡泡脚。”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霍厉延已经朝浴室去了。 真是一个怪人。 我也只是把一种可能性分析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就惹到他了。 或许男人跟女人的想法是真的不一样。 我有些累了,也没我管他,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闭上眼睛眯一会儿。 第143章:男人喜欢有肉感的女人 我不知不觉也真睡着了,嗜睡特别严重,迷迷糊糊中,霍厉延端了热水给我泡脚,又抱我到床上去睡。 这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兰馨已经回来,今天她拿了不少红包,陆一龙自然是不会小气,我担心李情欢,想问问兰馨婚礼上后来有没有事,一推开门就见她盘腿坐在床上正在拆红包数钱,脸上那个乐。 我笑着问:“多少了?” “姐。”兰馨抬头看了我一眼,特财迷的说:“有十来万呢,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姐,你可一定得叫我,这当一次伴娘,比什么来钱都快。” 像陆一龙这种豪门大家,也不可能一个红包里封几百块,若是多参加几场,还真的很来钱。 “婚礼上后来没发生什么事吧。” 兰馨在数钱,忽然想到了什么,将钱放下,说:“还真有一件怪事,新郎官的大哥脸色很难看的拉着情欢姐走了,我悄悄过去看,也不知说了什么,两个人吵了起来,情欢姐是红着眼睛回来的。” 吵架那是必然的,陆震庭在婚礼上一直隐忍着,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后来呢?” 兰馨耸耸肩,说:“新郎官的大哥黑着脸走了,新郎官神色奇怪的追着出去,反正就是有点怪怪的,后来新郎官回来时也冷着脸,直接去新房了,大家都等着闹洞房,新郎官说情欢姐太累了,让大家都散了,我也就回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难道陆一龙知道了? 具体如何,只有李情欢知道了。 兰馨今天这伴娘当得也累,一直陪着李情欢走来走去,我也就没有打扰她休息。 从兰馨房间出来,我才发现霍厉延竟然不在家。 王嫂正在厨房里打扫,我问王嫂:“先生出去了吗?” “少夫人。”王嫂停下手里的活,笑说:“先生八点的时候出去了,应该是去应酬吧。” 我点头表示知道了,自己倒了一杯水:“王嫂,你早点去休息吧,别忙了。” “好的,把这里擦干净了,我就去休息。” 我一觉睡到现在,也睡不着了,回到房间,又觉得有些饿了。 仰躺在床上,我想了想,拿起手机给霍厉延发了一条信息:“什么时候回来?” 发出去没一会儿,霍厉延就回了过来:“再有一个小时。” 那也就能在十二点之前回来。 我摸了摸肚子,回复他:“你儿子饿了,想吃悠然居的八宝鸭,还有八宝粥,酸菜鱼……” 我报了不少菜名,凡是想吃的,也不管现在外面还有没有卖,也都告诉霍厉延。 刚发出去,那边秒回:“好。” 虽然只是一个字,心里却忍不住涌起欣喜,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我找了一部电影,打发时间,等着霍厉延回来。 还没有到一个小时,霍厉延就回来了,我要吃的菜,他全买了回来,一大桌子,看着我直流口水。 我感到意外:“这个点了,还真有卖?” “老婆孩子想吃了,什么时候都有。”霍厉延笑了笑,握着我的肩膀,陪我坐下来。 “你也拿碗筷一起吃,太多了,我也吃不了。” “好。”霍厉延去厨房拿了一副碗筷出来,但是大多数都是他看着我吃,自己没怎么动。 饭厅有些静谧,只有我吃东西发出的声音,我随口问:“市长选举的事怎么样了?” 霍厉延在这事上倒也没有瞒我,实话实说:“这次沈天雄怕是不能连任了。” 我十分好奇:“还有你出马办不了的事?” 霍厉延靠着椅背,深邃的眼眸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笑问:“怎么了?” 霍厉延剑眉轻蹙:“这次与沈天雄竞争的人不简单,上面几乎已经定下来了。” “空降?” 霍厉延食指漫不经心的敲着桌面,说:“这空降的人,你也认识。” 我茫然了:“我还能认识这么牛逼的人物?谁啊?” “白宇。” 当霍厉延说出这个名字时,我正要放进嘴里的菜忽然掉在了桌子上。 这个时候霍厉延提到白宇,意味可谓深远。 我拿余光瞄了他一眼,神色清冷,也看不出喜怒。 我‘哦’了一声,垂着头继续吃:“还真是没想到会是他,不过这市长是谁,也跟我们这些百姓没多大关系,谁当都一样。” 霍厉延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很是炙热,让人无法忽略。 白宇这个名字,就像是沈佳妮的名字一样敏感。 哪怕我跟白宇什么事都没有,就凭我跟白宇去了一趟b市,又发生下药的事件,霍厉延心里这根刺怕是就拔不掉了。 忽然,我的碗里多了一块鱼肉,一抬头,正好撞进霍厉延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听说吃鱼肉对孩子好,聪明。” 我扯了扯嘴角,将鱼肉放入嘴里:“记得在学校里有传言你的智商一百五,就这智商,那孩子肯定也不会差哪里去。” “我怕的是儿子将来随了你。” 霍厉延冷不丁冒出一句调侃的话,我一愣,瞪了他一眼:“谁笨了。” 他这不是拐着弯说我笨。 霍厉延眼里笑意更甚:“俗话说一孕傻三年,可可才刚过了三岁,你这又怀上,以防万一,多吃鱼肉补补。” 我没好气地笑了:“那你怎么不给我整点核桃,直接补脑得了。” “这个提议甚好,明天我让王嫂去买点。” “霍厉延,你今晚想睡沙发是吧?” 霍厉延的一句玩笑,原本有点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 我也琢磨不太透他忽然提白宇是何用意。 我囔着饿,其实也吃不了这么多,最后也都让霍厉延都吃了,不能浪费。 吃饱后,我又回床上躺着了,摸着吃撑的肚子,我说:“之前怀可可时也没有这么好的胃口,更没有这么嗜睡,这次饿的又快,又犯困,等到孩子出生,我肯定变成一个胖子了。” “胖点好,有肉感。”霍厉延凑在我耳边,语气暧昧:“有点肉,摸起来手感好。”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脖颈,我脸一红,白了他一眼:“是不是你们男人都喜欢肉肉的女生?” “百分之八十的男人,都 第144章:埋下祸根 我还从来没有见霍厉延如此幽默过,我别过脸,躺进被窝里:“我睡了。” “一起。”他掀开被子钻进来,习惯性的将我抱在怀里,宽厚的手放在我的腹部上,在我耳边说:“孩子的名字我已经取好了,若是男孩,就叫霍少棠,若是女孩,就叫霍少妍,你觉得如何。” “棠?”我念着这个字,在他怀里转身,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我名字里的字?” “嗯。”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头,轻轻蹭了蹭:“如何?” “两个名字都很喜欢。”我伏在他胸膛,鼻尖嗅着他的气息,特别的安心,只要有他在,什么都满足了。 “那就等着孩子出生了。”霍厉延语气里带着一丝迫不及待。 “还早呢,这才两个月,还要再等七个月,半年多呢,得明年夏天了。”我说着说着,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也渐渐地睡过去了。 我怀孕的事,霍建刚也知道了,不用猜也知道是霍厉延告诉的。 第二天一早,霍建刚就来了,我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打了一个哈欠,套了件厚衣服下楼。在楼梯拐角处听到霍建刚的声音,我下意识凝住了脚步。 我还是不太愿意面对霍建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就转身准备上楼回房,霍建刚的声音这时传了过来:“看看你这做的什么事,我看你是真没把我跟你妈放在眼里,你打算跟令海棠纠缠到什么时候?你怎可如此糊涂,如今你妈已经被送去治疗,你是不是想我也跟着被送进去。” 霍建刚的语气夹杂着浓烈的怒气,说话声音传来的同时,也有手拍打桌子的声音。 背脊一僵,就算我怀孕了,霍建刚还是不愿意接受我这个儿媳妇。 当初他就想我把可可交给霍家,保子弃母,如今一个还在腹中的孩子,又如何能让他改观呢。 这场婚姻,我是不用期盼能得到霍厉延父母的祝福,中间横隔着兰姨的命,也不需要这份祝福。 霍厉延掷地有声地说:“她是我的妻子,如今怀着我的孩子,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不清楚的是你跟妈。” 霍厉延话落,又传来霍建刚拍桌子的声音,跟霍厉延吵了起来:“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还有没有你死去的……” “够了。”霍厉延一声厉喝,打断霍建刚的话,我放轻脚步往台阶下了两步,站在正好能看清客厅的角度。 霍厉延神色冷冽,盯着霍建刚,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不是你们,又如何会发生那一场悲剧。” 悲剧? 是指霍厉延哥哥出事的事情? 霍建刚身形一晃,肩膀一下子耷拉了下来,神色颓然,气势降低几分,语气里透着疲惫:“我如今不跟你论对错,你是走火入魔了,被那个女人迷了心窍,你若还认这个霍姓,立马让令海棠打掉孩子,不能再错下去了。” 打掉? 多么轻飘飘的话,若不是我亲耳听到,还真不信霍建刚恨我到这种地步,连腹中孩子都不放过。 “那真是抱歉了,王嫂,送客。”霍厉延直接下了逐客令。 后来霍建刚又跟霍厉延说了什么,又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了,我晃着身子上了楼,满脑子都是霍建刚让霍厉延打掉我腹中孩子的话。 这究竟得恨我到何种地步啊。 我重新躺回床上,听着霍厉延进来的脚步声,我闭眼假寐。 霍厉延为我盖好被子就出去了,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我才睁开眼睛。 我盯着天花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听着楼下车子发动的声音,我知道霍厉延又出门了,没一会儿,王嫂也送可可去幼儿园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 这样的日子连续过了三天,我窝在家里三天没有出门,陈绍南打电话找上我。 是有关陈志宏的事。 知道陈绍南就在他的私人医院里,我也就打车过去了,没让他再择地方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陈志宏与陈绍南没有血缘关系,只是继父与继子的关系,有我跟兰馨两个亲生女儿,怎么也轮不到陈绍南替我们去管陈志宏,这一趟我就必须去了。 我到陈绍南办公室时,他正好在跟病人家属聊病情,我也就没有打扰,站在门外,等他们聊完了才进去。 陈绍南起身,问我;“喝咖啡还是茶?” “白开水就行了。”我怀着孩子,这两则也不能喝。 陈绍南愣了一下,扭头看我一眼,倒了两杯温开水:“最近还好吗?我去你工作的店里,听说你辞职了,好端端的怎么辞职了?” “身体原因,不方便再上班了。”我转移话题:“你找我来是谈陈志宏的事,他如今什么情况?” 出院后,我也没有再管陈志宏。 “厂子经营不善,倒闭了,欠下不少高利贷,银行那边也欠了不少,他的个人资产已经被清算,银行将他名下的房产收走了,银行那边暂时没什么大问题,高利贷这边,利滚利,欠下了八千万。”陈绍南顿了顿,说:“我妈已经跟陈叔离婚,陈叔如今精神上出了点问题,暂时在我那里,有专人照顾,陈叔何去何从,这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陈绍南已经称呼陈志宏陈叔,也就是站在了陈母那边,与陈志宏是要划清界限了。 我也理解,陈绍南没必要为陈志宏买单,而且八千万是天文数字,不是小数目。 我端着水杯喝了一口,在来的路上我也在想要如何去处理这件事,就霍建刚对我的态度,就算我跟霍厉延是夫妻,也不好让霍厉延去还这笔钱。 思忖了一会儿,我说:“我将他带回去。” 总不能让陈绍南去照顾陈志宏。 我这辈子真是欠陈志宏的了。 陈绍南问:“这件事,你需不需要跟霍厉延商量商量去?” “我先把人领回去再说吧。”我知道陈志宏精神是没有问题的,不然的话,我就真直接送去精神病院,省事多了。 “也好,那你等我一会儿,我跟助理交代一声,跟你一起回去。” “好。” 陈绍南出去忙了,我坐在他的办公室,对那八千万的债还真有点头疼。 我根本还不起,但别人也不可能就不要这笔钱,就这么算了。 我闭目养神,等了大概有十来分钟,陈绍南就回来了,我跟他一起去陈家。 陈母已经搬出去了,回了娘家住,陈倩被送去了国外,这不用想也是陈母的主意,我看得出,陈倩对陈志宏感情还是挺深厚的,若是陈倩在这,陈志宏肯定得打陈倩的主意。 送走陈倩,釜底抽薪,陈志宏也就没有办法,只能去找我了。 再次回到陈家,又是一番心境。 陈绍南带着我上了二楼,推开陈志宏的房间,陈志宏在沙发上呆坐着,双目无神,有点呆滞,乍一看,还真像精神出问题的人。 我走过去,陈志宏转动眸子看了我一眼,就跟不认识我似的,又把眼珠子转回去。 我也不去管他真疯假疯,说:“跟我走吧,你赖在陈绍南这里算什么。” 听到我要带他回去,陈志宏又转头看着我,也不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对陈绍南说:“那我们就先走了。” “不如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陈绍南挽留。 我婉拒:“不用了,还是早点把人带回去,我还得想想如何安顿他。” “那好,我去给陈叔收拾东西,还有一些药,你也带着,按时给陈叔吃。” “麻烦了。” 我只让陈绍南帮忙收几件常穿的就行。 收拾好后,帮忙提到外面。 陈绍南送我们到门口,抱歉地说:“海棠,对于陈叔这事,我真的很抱歉,帮不上什么忙。”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陈绍南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若是几十万,几百万,他还能帮忙还,这八千万,就算他愿意,陈母也不愿。 陈绍南本来想要送我,我拒绝了,打了一辆车,也没直接回红鼎天下,而是去了一家酒店,给陈志宏开了一间房,替他将东西提到房间,我冷冷地说:“你就暂时在这住下吧,你也别试着发疯添乱,你什么人我很清楚,就算全世界的人疯了,你也不可能疯,你比谁都清醒精明,还知道去讹上陈绍南,如此聪明的计策,又岂是疯子做得出的。” 陈志宏没敢看我,继续装疯。 我也没管,转身就朝外走,我还没出这个门,陈志宏就憋不住开口了:“你还真走了,那八千万你能不能替着还了?” 我冷冷一笑:“若不是看在父女一场的份上,我又怎会管你,我能给你提供容身之所已经仁至义尽了,别得寸进尺,那八千万,我不会帮忙,也没有那个能力。” “那你还不如把我送陈绍南那,跟着他,总比住这酒店强。” 我回身,看着不再装疯卖傻的陈志宏,我是气笑了:“陈绍南不过是继子,你跟他妈都离婚了,还凭什么养你,人家给你一份脸,没有直接赶你,而是委婉的让我去接,那就是给你留了面子,你还想舔上去,你到底要不要这张脸?” 陈志宏目光闪躲,一下子认怂了:“爸这也是没有办法,海棠,这次绝对是有人在暗地里阴我,不然我也不会亏这么多钱,你要相信爸。这真的是一个意外,若是给我东山再起的机会,我一定把这八千万赚回来。” “你就醒醒吧,别做梦了。”我压根就不信陈志宏的话,没有耐心地说:“你就老实在这待着吧,祈祷你那些债主不会找到这里来。” 我给陈志宏直接交了一个月的房费,又给他留了点钱,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我知道躲着肯定不是办法,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接下来几天,陈志宏都很安分,没有给我惹出乱子来,我也就松懈放心了。 因为之前有过先兆流产迹象,我很少出门,基本都是待在家里。 我给李情欢打过电话,她跟陆一龙度蜜月去了,我也就没有再去问那些烦心事,败坏她跟陆一龙的好兴致。 沈少航从兰馨那得知我怀孕,倒是买了一大堆补品来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我这里,着实有点意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沈少航挑在霍厉延不在家的时候过来的。 我看着桌上放着大包小包的补品,说:“买这么多,哪里吃得了,你是把超市都搬来了吧。” “你现在是两个人,你吃不了,有孩子帮着吃,若不是车子装不下了,我还想再买点过来。”沈少航伸手就想来摸我肚子,我拍了一下他的手,他也就缩回去了:“这么小气做什么,我就摸一摸,又不少一块肉。” 我瞅着沈少航:“我这怀个孩子,你怎么比我还上心,还要高兴,霍厉延都没有你这么兴奋。” 这不知情的,还以为孩子是沈少航的呢。 “瞧你这话说的,以后我可是你肚子里这孩子的干爹,我不上心,谁上心。” 我笑了:“我什么时候说了让你给孩子做干爹的。” “以前没说过,那我现在预定了这个干爹名额,海棠,就咱俩的关系,你不会这么吝啬吧。”沈少航笑说:“你就让我过过做干爹的瘾。” “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上赶着做干爹的。”我扬唇一笑:“看你以后的表现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沈少航盯着我的肚子,问:“我可以摸摸不?” 我摇头:“不行。” “小气。”沈少航给我削了个苹果,忽然说:“海棠,之前听你说生可可的时候差点把命搭进去,兰馨告诉我,你有孕了,我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害怕,听我爸说,当年我妈生我的时候也是差点把命搭上了,所以你得多吃点,把身体养好了,这样到时生产的时候也就少受些罪。” 难怪沈少航给我送这么多东西过来。 “哪里有这么吓人,没事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不用为我担心。” 说实在的,沈少航有如此心意,我真的挺感动的。 别人都为我怀孕感到高兴,只有他是在担心我的安危。 第145章:沈佳妮着情趣睡衣诱惑霍厉延 沈少航在我这里待了一个小时,他的女朋友谭欣电话就打来了,我也不耽搁他与女朋友约会,让他先回去了。 沈少航得了便宜还卖乖:“女人呐,就是麻烦。” 我笑他:“现在这年头能有女朋友就不错了,你还嫌麻烦,小心注孤生。” 沈少航笑着扬了扬手机:“我先走了,你就安心在家里养胎,有空再来看你。” “好。” 沈少航还没有出这个门,兰馨从外面回来:“我这才来怎么就要走了。” 我现在是摸不清兰馨对沈少航的心思,沈少航能从兰馨这里得知我怀孕的消息,这私底下的交往也不浅。 兰馨在沈少航面前也很是随意,没有一点拘谨。 沈少航瞥了我一眼,用手拍了拍兰馨的额头:“女友召唤,得过去了。” 兰馨口无遮拦:“就那个丑八怪啊,少航哥,你什么眼光,你若找个肤白貌美气质佳的把我比下去,我也认了,你偏偏找个比我还丑的,你把她甩了,跟我好吧。” 兰馨一向胆子大,脸皮也厚,不过这话也太直接了,我都愣了一下。 沈少航却只是笑笑:“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要跟你好了,那我不是得跟着你喊海棠一声姐,这可不行,你姐肚子里这个,我可预订了一个干爹的名额。” 谭欣的电话又打来,沈少航也不多待:“我真走了,不然真生气了,可不好哄。” 兰馨送沈少航到门口,我在她眼里还是能看到迷恋,等沈少航走了,我问她:“你来真的?” “管它成不成,总要试试呗,万一真成了呢。”兰馨耸耸肩,说:“我就是有点不服气,他找的那女朋友也太low了,说话嗲嗲的,让人起一层的鸡皮疙瘩,而且他们俩也不配,看着吧,早晚得分。” “他们分不分,那是他们的事,我倒是要问问你,你还要浪到什么时候,我让你去学美容的事,想好了没有。” 兰馨二十来岁了,总不能一直玩着。 “等过了年再说吧,这都马上要过年了,做什么也没心思。”兰馨向我伸手,笑眯眯地讨好说:“姐,把你的车钥匙给我呗,晚上有个聚会,我就借来开一天。” 凡是兰馨开口的,就算是我不给,她也会想方设法得到,如果我不答应,待会我也肯定找不到车钥匙。 “你等一会儿,待会送我去一趟公司,我给你姐夫送饭菜过去。” “姐,你这是去查岗吧。”兰馨一张乌鸦嘴:“别到时查出点什么,自己伤心。” 我掠了她一眼:“你还想不想借车了?” “行,我不说了。”兰馨识趣闭嘴。 我让王嫂做了些霍厉延爱吃的菜,拿保温桶装好后,让兰馨送我去霍厉延的公司。 兰馨在公司门口将我放下,我叮嘱她:“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兰馨冲我摆手,有些不耐烦:“知道了,啰嗦,跟我妈一样。” 她发动车子就走了。 我摇头笑笑,提着保温桶朝公司走。 霍厉延带着我在酒会上露过面,梁硕也领着我上去过一次,前台见着我也没有再拦,恭敬地替我按电梯:“少夫人,不如我替你提吧。” “不用了,你忙自己的事去吧。”我走进了电梯,对前台客气的笑了笑。 我直接来到霍厉延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出了电梯就朝他的办公室走,我正要推开办公室的门,梁硕立马过来,有些紧张似的,笑容也不自然:“少夫人,你来找霍总啊。” 梁硕说话的时候,身子不着痕迹的挡着门。 我狐疑地看着他:“他没在办公室吗?” 梁硕目光有些闪躲,说话也有点支支吾吾:“霍、霍总,他在开会,还没散会呢。” “那我先进去等他。” 梁硕挡着门,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反而有点急:“少夫人,你来给霍总送饭的吧,那我给你提进去吧,你要不先去会客室等一会儿。” 我作为霍厉延的妻子,霍厉延又在开会,我要去他的办公室等,无可厚非,梁硕却一直拦着我。 我心中起疑,想透过百叶窗往里面看看情况,百叶窗拉上的,什么都看不到。 我蹙眉,直接问:“谁在里面?” 梁硕没敢看我,面色为难。 我心里也清楚了:“沈佳妮在里面?” 沈佳妮也不是第一次来霍厉延公司了,上次也碰到过。 梁硕迟疑了一会儿,点头:“沈小姐刚来,应该是来找霍总谈市长换人的事,霍总没在公司,估计得下午才会回来。” 知道沈佳妮在里面,我心里也没多少起伏。 “你去忙吧,我就在办公室里等霍厉延回来。” 梁硕有些不放心:“少夫人,要不你还是去会客室等霍总吧。” 我看了眼梁硕,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退了下去。 我拧开办公室的门,偌大的办公室里,并没有沈佳妮的身影,真皮沙发上倒是放着一只女性的包。 霍厉延这间办公室里有单独的休息室,里面传出流水声,我放下保温桶,推开半掩的休息室门,水声是从浴室传来的。 磨砂玻璃上映着一抹女性姣好身影。 床上放着红色的丝质睡衣,还是情趣的。 “厉延,是你吗?帮我拿一下睡衣,就是床上那件。” 沈佳妮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十分娇媚。 若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进来看到这样一幕,怕是忍不住化身为狼冲进浴室办事了吧。 我在心底冷冷地笑了笑,食指勾起床上的睡衣,拧开浴室的门,只打开一点,将睡衣给沈佳妮递进去。 沈佳妮并没有接,声音诱惑:“厉延,你送进来啊。” 我直接将睡衣给扔了进去,坐在床沿上等着沈佳妮出来。 没一会儿,她还真穿上情趣睡衣出来了。 出水芙蓉,红色的睡衣衬她更加面若桃花。 一双白皙修长的大腿也是十分勾人,我不知道霍厉延若是坐在我现在的位置,会不会被沈佳妮所吸引。 浴室门打开时,沈佳妮的脸上带着勾人魂魄的笑,身姿妖娆的扶着门框,她是真以为是霍厉延吧,见到我时,脸上的笑瞬间凝滞,柔软妩媚的身体也僵硬了,脸立马拉下来:“怎么会是你。” 第146章:沈佳妮话里有深意 我皮笑肉不笑:“你以为是谁?厉延吗?沈小姐这一番穿着,出现在我丈夫的办公室,是想做什么?” 沈佳妮倒是很快镇定了,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拿起外套穿上,遮住春光。 “令海棠,我们两人之间,又有什么好拐弯抹角的,若不是你肚子里忽然多了块肉,你现在早就被扫地出门了。”沈佳妮目光凉凉地瞥了眼我的肚子,冷嗤一声:“外面天冷了,路也滑,有了孩子还是别到处乱跑,之前不是出现先兆流产吗,那可就更得小心点了,万一这孩子出了事,到时哭都来不及。” 没想沈佳妮对我的事倒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你这是在威胁我?” 这里是霍厉延的办公室,我倒是不担心沈佳妮对我做出什么,可沈佳妮从当年还在大学期间就已经背地里玩阴的,如今笑得如此阴冷,我心里自然警惕。 “我用得着威胁你?”沈佳妮当着我的面,一点也不羞不臊的扯开衣服,指着她胸口上一处吻痕,得意地说:“令海棠,你早就输了,看清了这是什么,这是厉延留下的,我能光明正大的在他办公室里穿成这样,你就该明白我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你不过是一个可怜虫,连自己是谁都没有活清楚,像一个傻子被愚弄,还觉得怀着个孩子就了不起了,真是觉得你可悲。” 看着她圆润胸脯上的痕迹,我四肢发凉。 “这不可能,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信你,厉延不过是拿你当恩人,沈佳妮,你这只不过是在做戏,我不会信你,厉延是我的丈夫,他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你别在白费力气了。”我压制着自己的气愤:“你一贯喜欢在背后玩阴的,白宇不就是你给我设下的圈套,我听说下一任的市长将会是白宇,那可是一个心里装着你的男人,只要你开口,又怎会跟你父亲争市长之位,你不过是借这事想要得到厉延的关心与在意。” “你清楚厉延是什么人?”沈佳妮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嘲笑着,目光带着同情之色:“真是可怜,不过是一个妄想做豪门少奶奶,贪恋富贵的人,才会这么自欺欺人,算了,反正你的好日子也不会有多长了,好好这么自欺欺人吧,我真是不忍心戳破你的幻想,珍惜肚子里这个野种,有你哭的一天,对了,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想得到厉延的关心与在意,而结果也很明显,我做到了。” 沈佳妮丢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拿了包就走了,而且是挺着胸膛,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走的。 她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在身家背景上,她有着先天优越感,我,矮她一头。 若说我半天不气,那真是假的。 浴室里氤氲着热气,床头放着未拆开的避孕套,这些都令我情绪有所波动。 我颓坐在床沿,手覆在小腹上,我告诉自己,别被沈佳妮的话所影响,我若是信了,在意了,那就输了,她就是想气我,我不能认真。 一番心里暗示后,心情也渐渐平复。 我也不等霍厉延了,将带给他的饭菜留下,我刚走出办公室,霍厉延就从外面回来,他应该是匆匆赶回来的,眉梢染着焦急。 梁硕还是将我来的消息告诉了霍厉延,这是担心我跟沈佳妮掐起来吗? “海棠。”霍厉延大步流星朝我过来:“怎么来公司了。” 我若不来,又如何能看到一出好戏。 只是这话,我不想去说,疲于语言:“给你送饭菜,在里面,你忙完了记得吃,我先回去了。” “海棠。”霍厉延拉住我的手,眸光微沉,柔声问:“怎么了?” 其实他心里是知道我怎么了,却不敢直接说起沈佳妮吧。 我将手抽回来:“没事,有点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他立马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忙你的事去吧。” 我也没去看霍厉延的脸色,径直朝电梯的方向走,身后传来霍厉延训斥梁硕的声音:“是谁将沈佳妮放进来的,以后若是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再踏进我办公室一步,你这个月的奖金,全扣了。” “是的,霍总。” 我在心里冷笑了声,这是做给我看的吗? 霍厉延没有追来,我离开了霍氏集团,也没有立即回红鼎天下,而是打车去了陈志宏入住的酒店。 作为一个欠了八千万的人,我想着陈志宏怎么也会焦急的吃不好睡不好,毕竟以前是风风光光的陈老板,如今却只能躲在这酒店里,肯定是有憋屈的。 不过我还是高估了陈志宏,他在酒店过得那叫一个逍遥,我在门口按了半天门铃,里面才有人给我开门,而且开门的还不是陈志宏,是一个三十左右的性感美女,穿得那叫一个清凉。 见到我,美女讶异了一下,冲里面笑道:“陈老板,你身体可真好,跟我滚半天床单,还没玩够呢,又叫了个来陪你玩。” 陈志宏穿着条裤衩就出来了,见到我,又急急忙忙去里面套了条裤子,这才给了美女一叠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美女得了钱,笑着亲了一口钱就走了,还让陈志宏下次再光顾她的生意。 我全程也没说话,等美女走后,陈志宏才舔着脸笑道:“海棠,你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今天看来是我出门没看黄历,去哪里都是不合时宜。 我冷着脸:“看来我是真来的不是时候,你过得很逍遥,我多虑了。” 一看就知道陈志宏不是第一次在外面嫖。 陈志宏干笑道:“海棠,我这一个人天天待在酒店哪里也不能去,也只能找个人来解解闷了,再说了,这男人哪里有不喜欢嫖的,家里的女人再漂亮,外面的女人没尝过味,那也是新鲜的,可不止爸爸一人这样,你也得小心小心霍厉延,他家缠万贯,身边定是少不了女人,也没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送上门的女人。” 我冷笑道:“你已经很多年没给过我教诲,没想到今天还能教教我如何管丈夫。” 这世上怕是没有像陈志宏这样跟自己女儿说这些话的人了。 第147章:中了霍厉延的圈套 陈志宏也真是没听出好赖话,像一个无赖一样,笑道:“海棠,爸这可是看在你是我女儿的份上才提醒你,有些事,该闭一只眼就闭一只眼,这什么都没有钱来得让人有安全感,你不是还怀着孩子,这可就是最好的筹码,要是生个儿子,你这霍家少夫人的位子就坐稳了。” 这话还真跟兰馨说的一模一样,不过兰馨倒是真有关心的意思在里面,陈志宏就不是了,如今他依附着我生活,如果我没钱,他也没指望了。 “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我说:“你总在这里躲着也不是一个办法,我不可能一直接济你,今天我再给你两万块,你离开海城,去哪里都可以,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也别妄想着再用什么苦肉计要挟我。” 我将银行卡放在电视柜上,这是我上班存的钱。 这一点钱,陈志宏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他拿起银行卡摸了摸,嗤笑:“就这么点钱就想把我打发了,海棠,我可是你亲爹。” “你姓陈,我姓令。”我冷声道:“就这点钱,你不要可以还给我,这房费我也只交了一个月,时间一到,你若是不走,就自己想办法,如果被追债的人知道你藏身的地点,你恐怕也没这么逍遥了。” “海棠,我知道你也不忍心看爸爸受罪,你这人啊,从小就是刀子嘴,还记得你小时候最粘爸爸了……” “够了,你能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钱,从此我们也算是两清了。” 若不是陈志宏赖在陈绍南那,我又怎会去接这个烫手山芋。 面对无赖,只有做绝,否则有一就有二。 陈志宏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点着头说:“行,两万就两万,够用一阵子了,现在我是虎落平阳,连自己的女儿都瞧不起了,对了,你妈呢?” 这还是跟陈志宏再遇之后,他第一次问起我妈的下落。 我一点都不想提起那个曾将我丢下的女人。 见我沉默,陈志宏冷嗤了一声:“那娘们果真是给老子戴绿帽子,跟别人跑了,当初我就觉得你妈不对劲,两次坐着豪车回来,看来是奔大款去了。” “你们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吗。”我讽笑道:“你自己好自为之,我先走了。” 原本我还对我妈抱着一丝希望,她没有跟有钱人走,那是邻居们的污蔑,如今陈志宏的话,让我连幻想都没有了。 真正的夫妻,同床异梦,兰姨却是一直矢志不渝。 最不值的就是兰姨了。 我离开了酒店,不再去管陈志宏。 也许是陈志宏提到我妈的缘故,我走在大街上,一晃眼,还真看到一抹像我妈的身影,只是匆匆一瞥,人也就不见了。 都过去了十几年,如果我妈不回来找我,我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谁知道她还在不在这个城市。 我打车回到红鼎天下,王嫂正在打扫卫生,笑着问我送饭菜的时候霍厉延是不是很高兴。 我自然不会说实话,敷衍着说很高兴,也就回了房间休息。 我特别嗜睡,褪下衣服,躺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或许是沈佳妮说的那些话的缘故,我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梦中,身边人影攒动,不少人走来走去,他们都穿着白色大褂,我被定固在床上,看着他们用一把铮亮的手术刀划开我的肚子,取出孩子。 孩子没有哭,耳边有人跟我说,孩子早就胎停了,死了。 我不敢相信,挣扎着想要起来,想看看我的孩子,可我怎么挣扎,都挣不脱,这时沈佳妮的脸凑在我眼前,嘴角带着如毒蛇一样冰冷的笑,面色狰狞地说,这是我欠她的,是我的报应,说我活该。 当着我的面,她举起血淋淋的孩子狠狠地摔在地上,我失声痛哭,看着霍厉延走过来,我张着嘴让他救孩子,他却置若罔闻,搂着沈佳妮的腰,两人情深恩爱的走了。 “厉延,救孩子……” 我挣扎着想要从梦里醒来,却像是被封印了,怎么都醒不过来。 “海棠,醒醒,海棠。” 是霍厉延的声音。 我眼睛一睁,挣扎着醒了过来,额头后背全都是虚汗。 霍厉延给我倒了一杯水递我手里:“做噩梦了。” 我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水,定了定心神:“嗯。” 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天已经黑了。 想到梦中情景,依然心有余悸,腹中孩子好似也跟我有感应似的,传来轻微的疼痛,只是一阵,很快又消失了。 霍厉延接过我手里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宽慰我:“只是梦而已。” 于我而言,那不仅仅是一个梦。 我有些恍惚的看着霍厉延,很想告诉他我做了什么梦,话到嘴边,却张不了口。 这时,王嫂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份混沌:“先生,混沌煮好了。” “放着吧。”霍厉延说:“王嫂,你去可可房间看看。” “好的先生。” 王嫂将混沌放下就出去了,霍厉延将混沌端了过来:“王嫂说你回来就在睡觉,晚饭也没吃,想着你醒来会饿,特意让王嫂煮了一份混沌。” 霍厉延用勺子舀了一个混沌递我嘴边,我说:“我自己来。” 他也没坚持,将碗给了我。 混沌的温度适中,王嫂是特意凉了一会儿才端上来的。 我吃了几口,又忽然有些反胃,连忙将碗放下,伏在床沿就开始干呕。 霍厉延立即将垃圾桶给我拿过来,替我轻拍着后背,然后又是给我递纸巾。 之前我的饭量挺大的,也没有妊娠反应,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孕吐的情况。 吐了好一会儿,胃里才舒畅了些。 霍厉延眉宇拧成了川字:“听说吃酸的能缓解孕吐的情况,我这就去楼下拿几个橘子上来。” 不等我说什么,霍厉延就急匆匆的下楼拿橘子去了,拿了好几个上来,亲手剥了,一瓣一瓣喂我嘴里。 吃了酸橘,确实好受多了。 我说:“都说酸儿辣女,你一直盼着儿子,这次看来能如你愿了。” “儿子女儿,我都喜欢。”霍厉延又喂了一瓣橘子到我嘴里,他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异样:“你如今怀着孩子,没事也别到处走动,实在闷了,就让王嫂陪你在楼下走走,或者给我打电话,我回来陪你。” 他这话的意思,是在责怪我今天不打招呼跑公司去了。 我看着他,咽下嘴里的橘子,他再喂,我也就不吃了:“你太忙了,不想打扰你,以后我就让王嫂陪我在楼下走走就行。” 我背过身去,其实这赌气的一幕,不止出现了一次。 他坐在床沿上,带着一丝无奈与歉意,说:“我并不知道沈佳妮会跑去公司,她跟你都说了什么?” 我索性转过身子,看着他:“厉延,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小气?” 我明知道沈佳妮故意气我,我还是跟霍厉延赌气了。 想着沈佳妮胸口上的吻痕,我心里像是横着一根刺,沈佳妮那样爱霍厉延,如果不是霍厉延在她身上留下的,那吻痕又怎么来? 霍厉延笑了:“都说孕期的女人会变得很敏感,情绪也会有波动,你这是正常反应。” 我扯了扯嘴角:“可能是吧。” 我们也不再提沈佳妮这个话题,霍厉延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资料给我。 我狐疑:“这是什么?” “陈志宏厂子这一年来的经营情况。” 我有些惊讶,坐起身,翻开看了几页,很多地方我是看不懂的,财务这一块,更是有点复杂。 我看向霍厉延:“你怎么会有这些?” “陈志宏毕竟是你的父亲,如今欠下巨额债务,你肯定也寝食难安,就让人调查了一下。”霍厉延手指着资料上财务一栏:“在上半年,厂子还处于盈利的状况,直到四个月前,开始出现了问题。” “什么问题?”我想起陈志宏曾说过他被人阴了,难道还真是? 霍厉延耐心的给我解释:“四个月前,陈志宏接到了一笔大订单,此订单是厂子将近三年的盈利,面对如此大的订单,陈志宏自然不会将到手的鸭子飞了,可他的厂里按着严格的生产标准来检验,是不合格的,如此一来,他就不得不重新订购一批生产设备,再加上这订单要得急,必须在两个月内完成,如此大的量,对于陈志宏的厂子规模来说,是不可能完成,陈志宏只能找其它厂家分担。” 我仔细听着:“陈志宏没按期交货?” 霍厉延点头:“陈志宏找了十几家同行,倒是完成了这个几乎不太可能的订单,只是在交付货的前一晚,其中一家厂子的货出了问题,一场火灾将货烧了个干净,按着签订的合同,若是没有按期完成,将赔付三倍的定金,共计三千万。” 难怪陈志宏之前说他风光时,个个巴结他,他将这笔大订单分给了别人去做,大家也都跟着赚钱。 只是树倒猢狲散,向来只有锦上添花,难得雪中送炭。 我说:“像这种意外事故,天灾,而非人为,应该不用赔啊。” “怪就怪在,当初签订合同里将天灾人祸都纳入其中,买家只认货,货未到手,就是违约。”霍厉延将复印的合同给我看。 我已经明白了:“看来这买家是早知道会有天灾人祸,这是一个局,专为陈志宏设下的。” 霍厉延点头:“你说的没错,这就是一个局,经过调查发现,这个买家,是根本不存在的,或者说,是有人授意,不过是一个傀儡。” “那你查到是谁在背后搞陈志宏?” “此人手法高明,没留下痕迹,就算查下去,也摸不出背后的人,陈志宏欠债,倒是无法改变,这八千万若是不还,高利贷那边的人有的是办法将人找出来,你将他藏在酒店,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把陈志宏安排在酒店。”我觉得霍厉延就跟脑袋后长了一双眼睛似的,我做什么,他都知道。 霍厉延眉梢一挑:“就你那点小心思,我怎么能不知道,陈志宏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你给的那点钱根本就不会满足他的胃口。” 霍厉延点评的很是到位。 陈志宏不仅贪,而且做人没有底线。 “我能给他钱,就已经不错了。”我说:“他欠下的是八千万,不是八千,也不是八万,我无能无力,我也不许你替他还,既然是有人给他挖的陷阱,肯定是他以前得罪了人,这也算是报应,让他自己去承受。” “如果找到当初跟陈志宏签订合同的人,或许这八千万,也就不用他去赔,自然会有人去赔付。” “你刚才说摸不到后面的人,又如何能找到签订合同的人?” “既然这人跟陈志宏有过节,那一定是跟陈志宏有过接触的人,只要在这些人里仔细查查,一千万的定金,也不是小数目,没有点身家背景,根本拿不出,顺着这一千万,要找出背后的人,或许还有希望。” 霍厉延说话就跟坐过山车似的,我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一会儿说找不到人,一会儿说能找到。 霍厉延勾了勾唇:“刚才是谁说不管的,这会倒是急了。” 原来霍厉延是故意的,挖了坑在这等我。 “你也说了,陈志宏贪得无厌,一点小钱满足不了,如果能把这事解决了,也少一件麻烦事,我自然急了。”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嘴硬心软。”霍厉延又剥了个橘子:“还吃不吃。” 我咬了咬牙:“吃。” 霍厉延嘴角弧度更甚,剥了一瓣喂我。 到了第二天,我才反应过来,霍厉延拿出陈志宏的事,轻而易举的就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就算沈佳妮这根刺还埋在心里,被这么插科打诨,也真的就不能去问了。 我也只能将沈佳妮的话当做疯话,不然真影响心情,划不来。 转眼到了元旦节,于晓就是在这一天结婚,她怕我忘了,头天晚上就给我打电话提醒我,让我第二天早点去。 到年底,公司的事也很多,霍厉延忙着抽不开身,也就不能陪我去,可可放了假,我也就带着可可一起去。 于晓见可可乖巧可爱,囔着要可可去当花童。 我心里是不太想可可去做花童,可也不好直接拒绝于晓,就问可可:“可可愿意吗?” 于晓怕可可摇头,拿了水果糖在一边诱哄:“若是给阿姨做花童的话,这些糖都是你的哦。” 可可不吃于晓这一套,靠在我怀里,对于晓直摇头。 于晓也不再勉强。 可可比以前活泼了很多,但是对生人,还是腼腆。 吉时没到,于晓还要补妆,我就带着可可先去前面大厅入座。 于晓的婚礼虽然没有李情欢的奢华大气,却也很是温馨。 今天还是有两个以前的同事来参加于晓的婚礼,如此一来,我也有个说话的人,不然坐在这里也很尴尬,于晓的那些朋友跟亲戚,新郎那边的朋友亲戚,我一个不认识。 以前上班时,没人知道我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都很是惊讶,说我藏得太深了,恭维我是人生赢家。 标榜一个女人失败成功与否,大多数人都会拿是否嫁了一个好老公来做标准,而好老公的标准是有没有钱。 但这赢与输,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正跟同事闲聊着,一个女人忽然热情的朝我过来:“海棠,没想到你也在这里,你是新娘子那边的,还是新郎官这边的。”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王安娜。 而听她话里的意思,她是新郎官那边的朋友。 这圈子可真是小。 王安娜在我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来,我笑着说:“我跟新娘子以前是同事。” 王安娜说:“我是跟朋友来的,我朋友是新郎官的朋友,我今天就是无聊来凑热闹的,没想到还能在这碰上你,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我额头上还留着一道浅浅的疤痕,是赵亚茹拿杯子砸的。 王安娜笑说:“上次听你说跟霍厉延结婚了,还真把我吓一跳,几年没在海城,看来我真的是错过了很多事。” 上次王安娜的反应确实挺大的。 我笑了笑,随口问:“你在国外还好吗?” “国外哪里有自己国家好,这里山好水好,还是这里自在。”王安娜像是想到了什么事,说:“海棠,我挺纳闷的,当年你不是要跟霍厉延去看什么流星雨,我听说霍厉延那晚在盘山……” 王安娜话未完,大厅里忽然响起一道刺耳的声音,是话筒的声音。 司仪正在台上调话筒,刺耳声正好淹没了王安娜后面的话,我也下意识的去捂住可可的耳朵,并没有仔细去听王安娜的话。 刺耳声也就是一阵,司仪调好话筒在台上开始讲话。 吉时已经到了。 我松开捂住可可的手,问王安娜:“你刚才说什么,厉延怎么了?” 王安娜没再说了:“没,没什么,新娘子要出来了,我还不知道今天新娘子长什么样了,海棠,你看过,新娘子美不美?” 第148章:堪比戏剧性的婚礼 我也没有去追问王安娜之前说了什么,笑说:“挺美。” 司仪在台上走了流程,紧接着于晓就从红毯另一端走过来了,王安娜在我身旁发出赞美:“确实挺美的,新郎官其貌不扬,找的新娘子倒是好看。” 我跟王安娜在台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于晓由父亲带着交给了新郎官。 今天的新郎官脸上带着笑,却怎么看都不如陆一龙当初脸上的笑真诚。 台上婚礼在继续,霍厉延给我发了信息来,问我婚礼地点在哪里,他待会过来接我。 我想着他近来很忙,不想他再奔波,正要回过去,可可探着小脑袋问我:“是爸爸吗?” 别看可可年龄小,玩手机贼溜,还会视频。 小孩子对什么都好奇,学什么也都快。 “是爸爸,爸爸待会说来接我们。” 我看得出可可很想霍厉延,也就改了主意,将婚礼地点回了过去,并告诉他,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能结束。 我原本就打算吃了饭,差不多就回去了。 回复过去,霍厉延立马回了过来:“好。” 我扬了扬唇,摸着可可的小脸蛋:“待会就能见到爸爸了。” “好。”可可笑得特别灿烂,重重点头。 别看霍厉延每天都忙,陪可可的时间不多,可可却很是粘霍厉延,我都有点吃醋了。 揣好手机,王安娜羡慕地说:“海棠,你可真幸福。” 王安娜话音刚落,还不等我说什么,台上司仪在问台下有没有反对两人结为夫妇的,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我反对。” 那是一道很粗粝的男声。 所有人都循声看过去,我也顺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普通,中等身材的男人牵着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目光直直的盯着于晓,小男孩见到于晓,在所有人错愕下喊了一声:“妈妈。” 台下立马就炸开了锅,我看见于晓的脸色也都白了,这场面,我再熟悉不过,当初我搅乱霍厉延婚礼,也是这般相似的场景。 新郎官脸色也变了,震惊之下看了于晓一眼,然后立即让保安把人给赶出去。 来闹场的男人长得面色凶狠,阴鹜一笑,拉着小男孩再往前快走了几步,将小男孩推到于晓面前:“于晓,你可是骗得我好苦,让我给你养了五年孩子,我这才知道这原来不是我的种,你可真是把我当傻子耍得团团转啊,从今天起,你自己养,你必须给我精神损失费,抚养费,共计二十万。” 男人的话无疑是又加了一把火,场下宾客都哗然一片,议论纷纷,男方家的父母面上肯定过不去,一张脸铁青。 我也十分惊讶,于晓竟然有这么大的儿子。 王安娜在我耳边说:“我的天呐,这也太劲爆了,狗血剧都不敢这么演。” 小男孩被男人一推搡,面对场下这么多人,也很胆怯,下意识的朝于晓身边靠,可怜巴巴的喊了声:“妈妈。” 于晓似被从震惊中惊醒了,一把将小男孩给推开,有些崩溃咆哮:“我不是你妈妈,你们认错人了。” 说着,于晓去拉新郎官的手:“这都是误会,我们继续婚礼,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这婚礼哪里还继续得下去,新郎官妈妈跨上台就扇了于晓一巴掌:“我们家要不起你这样的儿媳妇。” 于晓被一巴掌扇到地上,新郎官想伸手去扶,新郎官妈妈将新郎官拉开。 小男孩也被吓哭了,于晓痛苦的捂着肚子,站不起来,忽然她洁白的婚纱被鲜血染红,她紧紧地咬着牙,凄笑的看着新郎官。 新郎官妈妈也有所吓到了,于晓的父母也上了台,跟新郎官妈妈打了起来,一时间场面混乱,新郎官这个时候倒是不怂了,赶紧抱着于晓往医院去。 新郎新娘都走了,这婚礼自然是黄了。 好好的婚礼发生这样的事,谁都没有想到。 小男孩最后是被谁带走了,我也不知道,王安娜拉着我出了酒店。 可可也受到了一点惊吓。 我想起于晓曾跟我说,这世上的经验都是靠血的教训得来的,我一直知道她心里藏着故事,只不过没想到这故事如此的苦。 目前还不完全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只能猜到大概,有点感同身受。 王安娜提议:“海棠,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喜酒没吃成,这会儿正是午饭时间。 霍厉延也没这么早过来,我看了眼可可,点头答应了。 我怕霍厉延来的时候找不到,就近找了一家中餐馆,点了三菜一汤。 王安娜特怀念地说:“没想到我们还能坐在一起吃饭,你还记得大学那会不,当时你在食堂打饭,我就是那个时候找你宣战,还将你的饭都打翻了。” 我笑了笑,说:“自然记得,你害得我中午没饭吃,下午上课的时候肚子饿的叫,我旁边的同学悄悄塞给我一盒饼干。” 那时候的记忆很清晰,虽然跟王安娜有矛盾,但她什么都摆在明面上,不似沈佳妮深沉。 “霍厉延还特意为了这事来找我呢,警告我不许找你麻烦。” 我不知道有这样的事。 王安娜继续说:“就连沈少航都来警告我,我当时气的真想去找你干架了。” 我玩笑道:“幸好你没来,我听说你可是跆拳道黑带,我哪里打得过你。” “你有霍厉延护航,吃亏的是我好吧。”王安娜很健谈,一直吧啦吧啦的说,我大多数都是附和着点头。 她这性子几年了也没变。 那时候,她还提醒我小心沈佳妮,我也没当一回事。 霍厉延来得比我预期的早,我将餐馆的位置发给他,他直接走进来就找到我了。 他没想到我是跟王安娜在一起的,愣了一下,对王安娜点头算是招呼。 可可见到霍厉延就滑下椅子朝他跑过去了,霍厉延顺势将可可抱起来。 我跟王安娜也吃好了,我问霍厉延:“你吃了吗?” “已经吃了。” 我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 我跟王安娜打了声招呼,结了账,就跟霍厉延走了。 王安娜站在餐馆门口目送着我们。 两次王安娜看霍厉延的眼神都很奇怪,她曾经对霍厉延也是如此迷恋,上一次看见霍厉延没有喜悦,倒是惊惧较多,而这次,也是眸色复杂,我看不懂。 车子行驶在路上,可可躺在我腿上睡着了,霍厉延忽然说:“以后少跟王安娜来往。” 第149章:霍厉延给可可请的美女钢琴老师 我就纳闷了,这要是个男人,霍厉延吃醋也就算了,我跟一个女人吃饭,他也不许? 我瞅着他:“王安娜这人开朗,难得碰在一起吃个饭,之前你让我离沈少航远一点,今天又不许我跟王安娜来往,你是不是就想让我没朋友,跟社会脱节,专心在家带孩子。” 霍厉延嗓音低沉:“一个久未联系的老同学,我怕你会吃亏。” 想到刚才王安娜说霍厉延曾去警告过王安娜,我笑了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跟你马上都两个孩子了,王安娜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你也别太紧张了,我心里有数。” 我如此说,霍厉延也不在这件事上继续下去,转移话题:“我给你报了一个胎教班,你若有空,就过去听听课,随时打电话让梁硕派司机去接送你。” 我吐槽:“你们这些有钱的人,还真是什么都要赢在起跑线上,这孩子才多大,就开始要上课了。” 这前几天霍厉延才给可可买了一台钢琴,请了专业老师每周一三五来上课,现在又让我去胎教。 “胎教的孩子聪明。”霍厉延笑道:“我霍厉延的孩子,自然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行吧,那我有空就去。” 他都交钱了,怎么也不能浪费了。 这事说好后,我们又聊了下婚礼上的事,我言简意赅的说了下,他也不再问了。 估计他也想到当初我抢婚的场景了。 霍厉延送我到家,把可可抱上楼,刚放在床上,他的电话就响了,我也不耽搁他的事,让他去忙了。 今天虽然是元旦节,可霍厉延是没有假期的,马上年关了,反而更忙。 霍厉延走了之后,可可又睡着了,我躺在可可旁边,担忧着于晓,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闹这么一出,也不知道她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忽然间,我对沈佳妮生出一丝愧疚,因为我,她成了众矢之的,那一天原本该是最幸福最美丽的,却成了最屈辱的一天。 她自然恨我,换成是我,也恨。 我躺在床上,躺着躺着,困意袭来,一整个下午都被我睡过去了。 霍厉延晚上有应酬,并没有回来吃饭,而且还是到了凌晨三点,梁硕才给我电话,说是霍厉延在应酬的酒店暂时住下了,又喝多了。 我托梁硕帮忙照顾,其它的并不过问。 翌日。 梁硕十点来接我去上胎教课,上了车,我问他:“厉延去公司了?” 梁硕发动车子:“嗯,刚把霍总送去公司,今天上午有个会议,挺急的。” “公司年会定在什么时候?” “二月二。”梁硕说:“年底事太多,每个人都忙得恨不得长八只手。” 我说:“让他多注意休息,帮我盯着他,按时吃饭。” 梁硕笑道:“少夫人,就算你不吩咐,我也会做好这些,放心吧。” “嗯。” 到了上课的地方,我也就自己进去了,第一次来这里,很不熟悉,到前台问了,由工作人员领着进去。 今天第一堂课是听音乐。 还别说,真有不少人来上课,有肚子很大,看起来五六个月的,也有三四个月的,这些都是有钱的豪门太太。 现在哪个圈子都有三六九等之分,就连上个胎教课,还得vip,有身份地位的才能进来。 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等着上课。 一坐下,旁边的太太们就开始问我是哪家的太太。 女人们扎堆,那就得给自家老公挣面子,所以说,女人就是男人的门面,这话一点都没有毛病。 其实也没谁会把自家的事抖太多出来,三分真,七分假,我让她们称呼我霍太太就行了,别的多一个字也没说。 这海城姓霍的多了去了,让她们去猜。 我拿了一本胎教书随意翻看,太太团们聊着首饰包包,我也没有兴趣加入。 霍厉延送给我的首饰,我也都没有戴,一是不习惯,二是太贵重,万一掉了或者怎么着,霍厉延不心疼,我都心疼。 上课时间一到,老师就走了进来,先是讲解了一些孕期的基本知识,再给我们放音乐,进行胎教。 一节课下来,我躺在躺椅上,几乎睡着了。 这还不如在家听着音乐舒坦,还不用浪费钱。 一节课四十分钟,老师说今天到此为止时,我睁开眼睛,没有感觉受了胎教有什么不同。 太太团们都有私家车来接,我没有再让梁硕来接,心里担忧着于晓,也就给于晓打了个电话,得知她在医院里,我买了果篮去医院看她。 我想着昨天出了那样的事,男方的父母肯定会闹,不同意于晓再进门,没想到还在病房门口就听见男方母亲的笑声,笑得都合不拢嘴,一个劲让于晓好生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于晓的老公在一旁打了一个喷嚏,男方母亲上去拽着儿子就让出去,别在这里把感冒传给了于晓肚子里的孩子。 什么叫变脸。 我还真是没见过反差这么大的一个人。 好似昨天在婚礼现场打于晓的不是她一样。 病房里很多人,除了于晓的父母,从说话中可以知道,都是男方家那边的七大姑八大姨。 于晓靠坐在床上,一直一言不发,眉头一直蹙着,昨天在婚礼现场的小男孩也在病房里,就挨着于晓站在病床旁。 于晓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小男孩,又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对男方母亲说了句有些累了,男方母亲立马就不打扰了,让于晓好生休息,带着七大姑八大姨走了。 于晓的父母也不在病房里打扰,原本拥挤的病房,一下子就只剩下于晓跟小男孩。 于晓冲我苍白的笑了笑:“进来吧。” 我走进去,将果篮放在桌上,问她:“没事吧?” 于晓语气轻松地说:“没事,关键时刻,肚子里两个小宝贝挽回了局面。” “双胞胎?恭喜啊。”我此时除了说恭喜,还真不知道说什么。 于晓是幸运,也是不幸。 若没有孩子,今天怕就不是这样的局面了。 于晓笑说:“结婚前,我特意找算命先生算过,算命先生说我是大富大贵的命,这可不,我母凭子贵了,他们家人丁单薄,几代下来就一根独苗,我这一次就怀两个,他妈可宝贝着了,有这两孩子依靠,我还怕什么。” 提到孩子,一直站在旁边的小男孩可怜兮兮的喊了于晓一声:“妈妈。” 小孩子特别敏感,这是怕于晓不要他。 小男孩一出声,于晓脸上的笑也就僵了,没好脸色的说:“别叫我妈妈,我不是你妈。” 被于晓一凶,小男孩眼泪汪汪的,于晓看着更烦,让护工把人带出去,还没出病房,小男孩哇的一声哭了,撕心裂肺的,最后是被护工给强行拽出去的。 不管大人如何,孩子总是无辜的。 看到于晓对小男孩的态度,我想起了我妈当初丢下我时的情景。 我想出声阻止于晓,可我不是于晓,无法知道她曾经历过什么,也就没开口了。 小男孩的哭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于晓这才看了我一眼,长吐一口气,自嘲笑道:“当初不懂事,给自己添了个累赘,我将他给了别人抚养,跟着我,这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海棠,我知道,你肯定会觉得我自私,冷血无情,一个母亲不要自己的孩子,这要说出去,世人不容,可男人不要孩子,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这是为什么?他是我生的没错,可我还年轻,不想一辈子就这么毁在了一个孩子身上。” 我心里泛着凉,难道当初我妈丢下我,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看着于晓,她眼圈很红,眼眶里泛着泪光,毕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肯定还是有感觉的。 于晓的一番话让我一时哑口无言,那是她的选择,别人指责又如何? “你打算将那孩子怎么办。” 我本不该多问,可那孩子就是我以前的缩影,我无法做到漠视。 于晓抹了眼角的泪,说:“我会联系一家好的孤儿院,把他送过去,如果有好人家愿意收养,那最好不过。” 看来于晓是真没打算将孩子留下来。 我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实在待不下去,找了个借口,跟于晓说有事,先回去了。 我一出病房,就见原本被护工带走的小男孩踮着脚趴在窗上,刚才于晓的话,他都听见了。 小男孩侧头看了我一眼,那双被眼泪洗涤过的眼睛让人看着就心疼。 我张嘴想说点什么,小男孩转脚就朝医院外走了。 我不放心,跟了上去。 小男孩走到医院外的花园里,蹲在地上也不哭,就痴蹲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护工找过来,把小男孩给带走。 我不知道小男孩以后的命运会是什么,只盼他平安健康成长。 我打车回了红鼎天下,来给可可上钢琴课的老师已经来了,是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美女,叫赵灵。 会钢琴的人身上好似都带着一种古典气质,赵灵说话的声音也如琴声一样好听,可可很喜欢她,我闲来没事,也就在一旁陪着可可学琴。 听着赵灵弹奏的曲子,可比胎教课上的音乐好多了。 赵灵原本只上五十分钟的课,因为可可 第151章:赵灵拙劣演技诬陷 警察让陈母提供一些线索,陈母却说:“我跟他已经离婚了,并没有什么关系,也什么都不知道,我按着你们的意思,人也看了,就先回去了。” 好歹也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却如此凉薄。 记得第一次去陈家时,陈母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陈志宏作为一名丈夫,也很是体贴,作为一名父亲,对陈倩也是疼爱。 后来兰馨将陈志宏打得进了医院,陈母得知我跟兰馨都是陈志宏的女儿,虽然失望,可夫妻情分却还是有的,那一双眼睛,骗不了人。 不过短短一年不到的光景,离婚了,面对陈志宏惨死,却能漠然到如此地步。 警察也知陈家背景,自然不敢留陈母。 陈绍南看了我一眼,对陈母说:“妈,我先送你去车上。” 陈绍南去拉陈母手的时候,陈母躲开了,那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眼睛也不看陈绍南:“我自己回去就成。” 陈母丢下这句话,刚开始步子正常,走出询问室,我透过窗户见她步伐忽然加快,就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似的。 我的目光随着陈母而去,看着陈母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陈绍南留了下来,倒很是配合警察,将知道的线索都提供给警察。 我跟陈绍南一起离开的公安局,陈绍南提出送我一程。 夜已深,公安局门口不好打车,我也就点头同意了。 坐上车,我满脑子都是陈志宏惨死的样子,身上一共十三刀,而致命一刀是在心脏位置。 陈绍南说:“海棠,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也别太难过了,警察会很快抓到凶手。” “这事太突然了,陈医生,你说如果我替他还了钱,他是不是就不会惨死了?”我知道此时再说这些已经没用,可那毕竟是我的父亲。 如霍厉延所说,我嘴上说得狠,心里不可能全然无感觉。 “这些事都是无法预料的,陈叔欠了巨额债务,那些人愤怒杀人,也是有可能,只是陈叔欠了不少人的钱,也不知是谁会买凶杀人。” 我看了眼陈绍南:“你也以为是那些人吗?可他们求财,若是陈志宏死了,又找谁去要钱,这不是等于将钱打水漂了,陈志宏的命值八千万吗?” “放高利贷的人多数都是心狠手辣之人,为了追债,什么都做得出,这也不排除。”陈绍南宽慰我:“海棠,别再想了,你还怀着孩子。” 我也没再说什么了,只是这事我觉得蹊跷。 陈绍南送我回红鼎天下,他不放心我,送到家门口,让我好生休息,别胡思乱想,陈志宏的案子若有进展,他会来告诉我。 我站在门口,目送着陈绍南离开。 王嫂一直等着我回来,见我回来了,立马过来:“少夫人,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我去看看可可。” 霍厉延并没有回来,兰馨也没有,我去了可可的房间,想到陈志宏的事,我不敢一人回卧房,在可可的小床上躺了下来。 可可睡得熟,赵灵送给她的礼物,她都放在床头柜上一一摆着,而我给她买的那些,都搁在了柜子里。 我真不知道赵灵是用什么办法让可可如此喜欢她,这一件事接一件事,我很是心力交瘁。 躺在可可的身边,我不知觉就睡着了,梦见了陈志宏,他鲜血淋漓的站在我面前,让我给他报仇。 狰狞与恐怖的脸扭曲在一块,我吓得从梦中醒来。 却发现自己是在卧房里,天都已经亮了,霍厉延听见动静从阳台外面进来,紧张地问我:“怎么了?” 看到霍厉延,我抓着他的手,讷讷地说:“我梦见陈志宏了,就在昨天夜里,公安局的人告诉我,陈志宏死了,厉延,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还是我在做梦。” “海棠,这不是梦。”霍厉延握着我的手,温声道:“陈志宏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警察会找到凶手,你别胡思乱想。” “真的死了。”我喃喃自语,双手抵着额头,霍厉延怕我情绪不稳,一整天都陪着我,年会后面剩下的事,他都交给公司别的人去做了。 兰馨知道陈志宏死了,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心里比我恨陈志宏,听到这个事实,她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再没有别的反应。 后来我从公安局口中得知,兰馨去看过陈志宏的尸体。 到底流着同样的血,兰馨之前一直责怪我害死了兰姨,恨我,到了关键时刻,她也会护我,就算陈志宏生前做过什么,念在父女一场的份上,看一眼也是应该的。 陈志宏被杀害的案子,公安局那边迟迟没有破案,那本是一条没有监控的河,就算把那些追债人都询问了一遍,走访调查了一番,也没有线索,就这么成了一个悬案。 陈志宏的尸体一直放在公安局,案子还没有进一步的发现,也没有通知家属去领。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的这天。 霍厉延去国外谈生意,计划是在这天回来,可到了中午,我打霍厉延的电话,处于关机状态,人也没有回来。 兰馨今天难得在家里安分了一天,陪着可可玩。 沈少航发来新年祝贺的信息,我才有点过年的意识。 王嫂要陪儿子过年,我让她早点回去了,放了她三天假期。 兰馨不会做饭,中午了,大年三十的午饭,我们三人就吃了饺子。 饭后,李情欢发来视频,她跟陆一龙回陆家老宅过年,陆震庭也跟苏莹回去了,这碰在了一起,她有些不自在,也怕陆一龙不高兴,吃了午饭就躲房间里去了,实在无聊,想起找我了。 人越是长大,对节日的热情也就越淡,不再有期许。 李情欢见我这边冷冷清清的,问我:“霍厉延没在家?” 我说:“没呢,去国外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赶得回来。” “工作狂啊,连过年都这么忙,不在家陪老婆孩子,还想着赚钱。”李情欢吐槽:“你打电话让他回来啊,过年都不在家,这怎么行,他还能比国家主|席忙?” “这到吃年夜饭还有几个小时呢,他应该能赶得回来,他答应过我的。”我转移话题:“今年你还回老家吗?” 李情欢愁眉苦脸:“一龙说陪我回老家几天,我心里不太想去,这要回去了,麻烦事多,我知道他的好意,他对我越是好,我心里越是愧疚,我无法回应同等的回报。” 不管是在婚姻还是爱情里,都没法计算衡量,谁付出多,谁付出少。 “你自己决定吧,陆一龙人不错,你能嫁这么好一老公,我是真为你高兴。” 李情欢苦笑了声,笑里带着只有她自己明白的心酸苦辣。 正跟李情欢视频,却听见门外面兰馨在跟什么人说话,我跟李情欢挂了视频,穿了拖鞋出去看,没想却是赵灵来了。 大过年的,她竟然还会来。 我根本就没让她今天来给可可上课。 见到我,赵灵依然礼貌打招呼:“霍太太。” “赵小姐,今天并不是给可可上课的日子,你怎么来了?” “霍太太,我是来找你的。” 我倒是意外,先让兰馨带着可可去玩具房玩,我跟赵灵去了偏厅。 王嫂不在,我给赵灵倒了水:“赵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赵灵揪着手,迟疑着说:“霍太太,我给可可上课也有一段时间了,可可也很喜欢我给她上课,不知是我哪里没有做好,让霍太太对我不满意?” 我蹙眉:“此话何意?” “霍先生通知我,以后不用再给可可上课了,我实在想不明白,所以来问一下霍太太,我很喜欢可可,也很缺这份兼职,如果霍太太有对我不满意的地方,你提出来,我改。”赵灵语气有点急切:“还希望霍太太给我这个机会。” 之前我跟霍厉延提出的时候,他可没有要解雇赵灵的意思,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霍厉延怎么会忽然解雇赵灵? 这事我也感到很疑惑。 “赵小姐,我并不知道这件事,还有,赵小姐如此聪慧漂亮,想必会有很多这种机会,今天大过年的,赵小姐还是先请回吧。” “霍太太,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赵灵急切解释:“我真的只是需要这份工作,也喜欢可可这孩子,她很聪明,你不能因为我跟佳妮是朋友,你就对我有成见,之前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好相处的人,霍先生选择了你,不会有错,我没想到,你的心胸如此狭隘。” “你跟沈佳妮认识?”我颇感惊讶,霍厉延介绍一个跟沈佳妮相熟的人来教可可钢琴,这是何用意? 赵灵言语讥讽:“难道霍太太在此之前不知道吗?你不就是因为这,才让霍先生解雇我的吗?” 我正要说什么,院子外有车子开过来的声音,我往窗外探了探头,是霍厉延回来了。 门口传来密码锁的声音,就在这时,赵灵忽然抓起桌上的烟灰缸,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往自己脑袋上砸了一下,血没流,她自己却倒在地上,在霍厉延进门那一刻,将烟灰缸扔在我脚边,躺在地上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霍太太,我到底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让你对我下这么重的手。” 第152章:偷听到霍建刚的阴谋 我惊愕的看着只是额头红了一块,起了包的赵灵,她忽然来这么一招,完全看不透她什么用意。 霍厉延大步流星过来,他根本就没有看躺在地上的赵灵,而是先过来检查我有没有事,见我没事,这才目光冷厉的看着地上的赵灵:“你怎么会来这里,出去。” 最后两个字带着震怒。 赵灵被吓得身子抖了一下,眼中尽是错愕,她是没想到用自伤这一招,霍厉延连半句关心都没有,只换来怒气冲冲的一句训斥。 我看着这一切,也没吭声,我不知道赵灵的用意,也不知霍厉延忽然的大发雷霆是为什么。 之前他对赵灵还是挺客气,仅仅是赵灵的一句话,他就这么不给面子,发如此大的火? 跟着霍厉延回来的还有梁硕,赵灵从地上爬起来,眸中竟然出现失望的眼神:“霍先生,你怎么……” 霍厉延截断赵灵的话,对梁硕说:“送赵小姐回去。” 霍厉延这话让赵灵眸中更是凄惶,梁硕走到她身边:“赵小姐,走吧。” 赵灵目光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跟梁硕走了。 她在我面前做的这一切,丝毫作用都没有。 梁硕送赵灵离开后,霍厉延扶着我坐下来:“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来下厨。” 他这招转移话题可真拙劣,烟灰缸还在脚边,我这次没有任由着他糊弄过去,我定定地盯着他问:“你把赵灵解雇了?” “是。”他回答得很是干脆。 “为什么?” 霍厉延挨着我坐下来,神色紧绷着,唇角也紧抿着,我看不出他是何情绪。 “不良用心的人,怎能留在家里。” 霍厉延不笨,又如何不知道赵灵的心思。 我问:“她跟沈佳妮认识,是沈佳妮的朋友,这事你之前知不知道?” “当初我是让秘书去找的钢琴老师,并不知道赵灵跟沈佳妮认识。”霍厉延将我的手捂在手心,嘴角倏然轻扬:“你上次跟我提出解雇赵灵,我早该想到你这醋坛子打翻了,等年后,我亲自给可可找钢琴老师,这次不找女的,免得又打翻了醋坛子。” “我哪里有你说得这么小气。” 不过,我也还真是小气。 说出这话,我自己心里倒是先笑了,笑自己何时也变得这么会做作了。 想到刚才赵灵的做法,我看着他继续说:“你怎么不问我刚才发生了什么,赵灵怎么就躺地下去了?” “不管刚才发生什么,你是我老婆,我自然顾你,信你。”霍厉延深邃的眼眸里映着我,摸了摸我的肚子:“海棠,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人伤害你。” 这话有点莫名其妙。 不过心里还是很暖。 下午,霍厉延跟我一起去超市买菜,他说晚上亲自下厨做年夜饭。 细细回想一下,好似还没有见霍厉延下过厨。 霍厉延在超市书店买了一本食谱回来,让我在食谱上选菜,只要我选的,他就给我做。 兰馨也凑热闹,点了一道她爱吃的清蒸鲈鱼:“姐夫,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看在你姐的面子上,待会就做一道鲈鱼。” 兰馨沾了我的光,晚上真吃上了鲈鱼。 霍厉延第一次只是按着食谱来做,竟然味道比王嫂做的还好吃,我调侃道:“看来王嫂都要失业了。” “以后你若想吃,有空我就给你做。”霍厉延给我夹了鲈鱼放我碗里。 吃了年夜饭,又去院子里放烟花,可可最喜欢了,兰馨带着她疯闹,这个年,终于有点年味了。 这也是我跟霍厉延婚后过的第一个年。 我依偎在他怀里:“真想每年都能这样。” 爱我的,我爱的,重要的人都在一起。 “好,每年都这样。”他搂着我,与我一同看着夜空里的烟花。 赵灵自伤这事上,我知道没这么简单,可我选择不追问,他解雇了赵灵,以后反正也见不到了,不必为了一个外人伤了夫妻和气。 只是有的事,不是我回避,就真能回避得了。 大年初三,李情欢约我出去逛逛,我一直宅在家里,也确实很久没有出去,本想带可可出去,可可要跟霍厉延出去,我也就没有带了。 跟李情欢逛累了,就选了就近的一家咖啡店休息,没想到却在这家咖啡店里碰上了赵灵。 赵灵没有看见我,我看见坐在赵灵对面的人竟然是霍建刚,我拉着李情欢立马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李情欢问我:“怎么了?” 我示意她不要说话,让她看斜对着的那一桌。 李情欢认识赵灵,立马懂我的意思。 因为中间有一根柱子挡着,正好给我做了掩护,霍建刚与赵灵都没有注意到我。 我听见赵灵很是抱歉的对霍建刚说:“霍叔,真是抱歉,没有办好你交代的事,如今我也被解雇了,不可能再给可可上课,也接触不到霍先生。” “厉延这么快知道了,我也不意外,你也别急,他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他对令海棠不过是怀着歉意,长不了,你是我认定的儿媳妇,以后我会多安排你跟厉延接触,等他了解你的好,自然而然就会喜欢你。” 我心中惊骇,没想到这事竟然是霍建刚安排的,原本我还以为是沈佳妮的关系,霍厉延才会对我有所隐瞒,没想是因为霍建刚。 那可是他亲爸,又怎么跟我说呢。 赵灵那天说出与沈佳妮的关系,也是想误导我吧。 不过霍建刚说霍厉延对我怀着歉意,又笃定的说我跟霍厉延长不了,这是什么意思? 李情欢也觉得惊讶,拿眼神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赵灵忽然又说:“霍叔,我一直很崇拜霍先生,跟可可相处一段时间,也很喜欢,若是我能成为霍先生的妻子,我定会好好做一名妻子,一名母亲,也会孝顺霍叔你。” 霍建刚被哄得高兴:“我就知道没看错人,霍叔等着喝儿媳妇茶了。” 赵灵有些不放心,问:“霍叔,如今令海棠怀着孩子,霍先生肯定是不会舍得,上次我看霍先生对令海棠很是紧张,你真有把握吗?” “你就放心吧,到时就算厉延不舍,令海棠自己也没脸再跟着厉延。” 全程,我面色冷静的听完,心里却实在悲凉。 霍建刚比赵亚茹手段更高,在背后放阴招,他跟霍厉延到底是亲父子,霍厉延又能如何? 等人走了之后,李情欢几乎控制不住暴脾气:“海棠,霍厉延他老子也太阴了,你都给他们霍家要生第二个孩子了,还想闹出幺蛾子,宁拆一座庙,不婚一桩婚,有他这么坑儿子的。” “赵亚茹精神失常,我又没有个好的出身,霍家一直看不起。” “谁往上数三代不是农村出来的,不是穷苦人家。”李情欢愤愤不平:“这事你就得跟霍厉延讲清楚了,让他去处理,若是这件事处理不好,以后受罪的还不是你,今天叫一个赵灵来勾引霍厉延,谁知道以后会如何。” 霍厉延跟霍建刚的关系也不是很好,之前在霍家老宅差点吵了起来,霍建刚去红鼎天下找霍厉延让我打胎,霍厉延也没给好脸色。 霍厉延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了,但无人能控制另一个人的思想,霍建刚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 不过能想到让人来勾引自己的儿子,破坏我跟霍厉延之间的关系,这一招也真的是很损,也难怪霍厉延那天会发如此大的怒。 他是怕我知道什么吧。 “有些事,不点破,彼此心知肚明就好,我相信,霍厉延也不糊涂。” 什么事能逃过霍厉延的眼睛? 我并没有将撞见霍建刚与赵灵的事告诉霍厉延,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我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不知道霍建刚接下来会做什么,会是什么,让我无脸待在霍厉延身边? 霍建刚若是有如此大的筹码,为何不亮出来。 我的心事重重落进了霍厉延的眼里。 夜里,我坐在梳妆镜前护肤,霍厉延从浴室出来,身上还带着热气,他从身后过来,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之前我答应你,带你出去散散心,我买了后天去马尔代夫的机票,趁现在肚子还不是很大,我们去玩半月回来,如何?” 我这肚子马上就五个月了,再过些日子,还真不好坐飞机了。 我还没有去过马尔代夫,也确实想出去散散心。 “那公司怎么办?” “我都安排好了,出去半月,公司还倒不了。”霍厉延抚摸着我的头发,笑说:“我没给你婚礼,也没有蜜月,不能再亏欠你。” 听到亏欠二字,我心里并不高兴,我想到霍建刚说的,霍厉延对我是愧欠,这会让我觉得,我们夫妻之间,只剩下愧欠。 我说:“你不欠我什么,婚礼也不是必须的,谁能肯定有婚礼的婚姻就一定幸福,而且我也不想如此繁琐,两个人在一起幸福就好了。” 霍厉延莞尔一笑:“好,是我说错话了,明天产检,我陪你去。” 第153章:我成了杀陈志宏的嫌疑犯 我做产检的次数很勤,就怕腹中孩子会有个什么情况。 第二天一大早,我跟霍厉延就去了医院,之前有预约,检查起来也快,医生说的话,霍厉延比我听得还仔细。 孩子已经成型,霍厉延看着四维彩超里胎儿的情况,眉眼里带着激动与喜悦。 当年我怀可可时,是兰姨陪我去检查,那时我很渴望陪在身边的是霍厉延,如今,我却多么希望,兰姨也在。 有的人跟事,真的是不能重来。 做完检查后,我就在医院走廊里坐着等霍厉延,他说找医生问点事。 我抚着肚子,也很希望宝宝快点出来。 医生刚才并没有明说是男孩还是女孩,男孩女孩于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我看得出,霍厉延想要的是儿子,他给孩子准备了一些衣服,都是男孩款式的,就像是笃定了这是个男孩。 霍厉延迟迟没有回来,我看了眼时间,目光忽然间瞥见一个熟人,是谭欣。 跟她在一起的不是沈少航,而是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两人很是亲密的相互搂着。 谭欣脚踏两只船? 我挺为沈少航愤怒,谭欣是朝我这边过来的,抬头时看见了我,脸上的笑凝固了,她让身边的男人先出去等她,她朝我走了过来:“海棠姐,来产检啊。” 一般人若是被撞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谭欣倒还上来跟我打招呼,真是奇了。 我站起来,看着她问:“为什么这么做。” “我做什么了?”谭欣表情很是无辜。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你跟沈少航交往,怎么能……” 谭欣打断我:“海棠姐,你误会了,那是我新交的男朋友,我跟沈少航早就分手了,我有权利找新男友,有问题吗?” “分手?什么时候的事?”我还真没听沈少航说过。 谭欣笑说:“早就分了,准确的来说,他就是拿我做一个幌子,也不是什么正常的男女朋友,海棠姐,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沈少航的心思,他心里装的可是你。” 我心底一惊:“这怎么可能,我跟他只是朋友。” 以前我是有过这种猜测,不过沈少航种种迹象让我知道,只是一场误会,是我想多了。 谭欣说:“不信你自己去问问他呗,你有没有去过他家里?他的房间里,可都是你的照片,他找我演一场戏,可能就是让你相信他有喜欢的人吧,毕竟你都结婚了,他也不该再惦记了,我觉得吧,他这人真是挺傻的,傻的真。” 我没跟霍厉延结婚时,沈少航倒是常来找我,后来我结婚了,他找我的次数也变少了,是在刻意避嫌吧。 谭欣的话让我久久不能回神,她跟她的新男友走了,我的眼前浮现沈少航的影子,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滋味。 五味杂陈。 “走吧。” 霍厉延低沉的嗓音忽然在头顶响起。 我定了定心神,扯了扯嘴角:“好。” 霍厉延送我回去后,他就去公司了,明天要去马尔代夫,他得去公司看看。 赵灵不再来教可可上课,可可跟我念叨了好几回赵灵。 我躺在懒人沙发里,让可可过来,我问她:“为什么这么喜欢赵老师?” 可可起初不说,我也不逼问她,过了一会儿,她问我:“妈妈有了小弟弟是不是不要可可了?” “谁说的?你是妈妈的宝贝女儿,怎么会不要。”我心惊可可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可说:“赵老师说妈妈以后不要可可了。” 我顿感气愤,难怪可可那段时间不跟我亲近,原来赵灵如此教唆可可。 小孩子心思本就敏感,可可也四岁多了,自然也懂很多了,赵灵这样教,然后再拿东西哄可可,也难怪可可会喜欢她。 小孩子都希望自己被重视。 我将可可抱在怀里:“妈妈不会不要可可,你跟弟弟,妈妈一样爱,知道吗。” 我引导着可可,抹掉她心里这样的想法,也教她以后要爱弟弟或者妹妹。 可可试着摸我的肚子,肚子动了一下,我告诉她这是弟弟或者妹妹在跟她打招呼,可可很是高兴,也对着我的肚子打招呼:“弟弟,你要乖啊,快点出来陪姐姐玩哦。” 有了沟通,可可一直对着我的肚子讲话,看着她可爱的模样,我心里又暖又酸。 “少夫人,公安局来电话了。”王嫂在门口叫我。 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了,公安局应该是有进展了。 我下楼去接电话,公安局的让我现在过去一趟,有话问我。 我很疑惑,之前该说的也都说了,还有什么要问的? 看了眼天色,我跟王嫂打了一声招呼,拦车去了公安局。 陈绍南也在,他比我先到。 我看了他一眼,跟着警察先去了询问室。 “王警官,有进展了吗?” 王警官对做笔录的同事点了点头,示意他记下待会的问话,之后,王警官才开始说:“目前已经有点进展了,陈志宏原名是叫陈大发是吧,十几年前,生意失败后,改名后入赘了陈家,在妻子陈丽凤的帮助下,开了厂子。” 陈丽凤就是陈绍南的母亲。 “对,没错。” 王警官说:“令小姐是陈志宏的情妇兰芬养大的,当年发生变故后,你的母亲与父亲双双消失,丢下了你,你的心里,怀着恨意,我们走访调查了陈志宏与人来往的记录,发现他在出事之前,一直住在汉庭酒店里,是你替他开的房,陈志宏之前被诊断出精神失常,曾跟你起过争执。” 我听着这意思,心里一紧:“王警官,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我?” “令小姐,我们只是在做合理的推断,你对陈志宏心里是否有怨?如果有,又如何要帮助他,给他钱,给他找酒店?” “对,我恨陈志宏,他是一个不负责的父亲,可我没有杀他,也没有理由这样做,一个身怀有孕的孕妇,你是觉得我能拿刀子连捅他十三刀吗?”我言辞也变得激烈:“王警官,如果不是陈志宏是我的父亲,你们的传话,我可以不来,我配合你们调查,是想你们找出真凶,而不是查到我头上来。” 王警官抬手:“令小姐,你别激动,这起案子特殊,牵连甚广,我们也想给死者一个交代,每一个人我们都可以作为怀疑的对象,大胆的推测,才能更加可能的接近真相。” 我说:“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们可以顺着去查。” 王警官说:“陈志宏生前并没有见过什么人,据酒店监控上来看,他是在出事前的三个小时离开了酒店,他故意躲避了监控,出了酒店的监控范围,也就没了踪迹,我们怀疑,是有人让陈志宏出去,并且这个人还是他熟悉的人,否则在这种欠着巨额债务时候,也不会是面带着欣喜出去。” 王警官说完,一直看着我。 能让陈志宏高兴的,估计也就跟债务有关,而且是一定有钱了。 谁能给陈志宏钱? 谁又是熟悉的人? 这就是公安局通知我跟陈绍南来的原因吧。 我恨陈志宏,也能给得出钱,所以我有动机,也能引诱陈志宏出去。 陈绍南也是给得起八千万,也是陈志宏熟悉的人,因为我曾跟陈绍南有过一段,警察查了出来,我们是因为陈志宏分开,就将这当成了动机。 这公安局办事,可真的是脑洞够大,可以去拍一部悬疑剧了。 按着流程,问完了话,我走出询问室,陈绍南一直在外面等我。 如今我们算是天涯沦落人了。 都成了嫌疑人。 陈绍南朝我走过来,关心道:“没事吧?” “没事。”我扯了扯嘴角,陈志宏生前带来不少麻烦与痛苦,如今惨死了,也依然不让人安宁:“真希望警察早点找到凶手。” 话一落,沈少航倒是匆匆忙忙的从公安局外面跑了进来,直直跑向我:“海棠,我听朋友说,你在公安局里,吓我一跳,这出什么事了?” 刚才询问我话的王警官走了过来:“沈少,我们就是传话令小姐过来,例行问话,如今已经没事,随时可以离开了。” 沈少航直接一句怼回去:“什么例行问话,没看见她大着个肚子,你们办案,不都是上门询问走访,什么时候让人往公安局跑,我看你们这群人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后面的话,自然说的是反话。 王警官被沈少航训的连话都不敢说,低着头。 “行了,在这耍什么威风。”我掠了沈少航一眼,对陈绍南说:“我先回去了。” “好。” 陈绍南在说这话时,目光往沈少航看了眼,我不太明白那一眼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心里烦乱得很,抚着肚子朝公安局外面走。 沈少航追着我上来:“海棠,你生气了,刚才我就是做做样子,你打车来的吧,我送你啊。” 要不是谭欣的话,我也就当沈少航的嬉皮笑脸是朋友之间的友谊。 可如今,我这心里真就横了一根刺了,不想再跟他靠太近,免得耽误了他。 “我打车回去就行,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不等我拦车,沈少航拉着我就往他车子里塞,笑道:“跟我这么见外做什么,也就是顺路送你一程,你大着肚子,我有车不送,这还是朋友吗。” 他打着朋友的名义,我都被他塞进车里,总不能再下去。 见我默认了,沈少航替我关上车门,绕到主驾驶位子上去。 车子发动,我透过后视镜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只是一晃眼,我连忙回头往后看,车子转弯,正好被一块公示牌给挡住了,也就没有看到。 第154章:霍厉延乱吃醋 可能是我自己看花眼了,霍厉延去公司了,又怎么会出现在公安局门口。 车子开出一段路,沈少航忽然问我:“你爸的案子还没有进展?” “说不上没有进展,警察将我跟陈绍南都定为嫌疑犯了。” 沈少航侧头看了看我,说:“陈绍南对你没有绝心思。” 他这话不是在问我,而是陈述句。 平常看他不着调,心思却很是缜密。 我说:“我跟他已经过去了。” 沈少航哼了哼,说:“你觉得过去了,他那未必,还别说,我要是警察,也会怀疑陈绍南,他确实有动机,要不是你爸,你当初跟他说不定就结婚了。” 我跟陈绍南的事,也没有瞒沈少航,他也都清楚。 我皱眉:“别乱说话,这不可能,倒是你,你跟谭欣如何了?” 沈少航打着马虎眼:“就那样吧,这两人交往,过了热恋期,不都冷却了下来,不可能天天腻歪在一起。” 他还在骗我。 若不是见到了谭欣,我就真信他的鬼话了。 抿了抿唇,我说:“你比厉延只小一岁,你也该抓紧了。” “海棠啊,你可真比我妈还要啰嗦,在家里我妈催,现在你也催,真逼急了我,我还就不成家了,一个人多逍遥自在。” “别胡说。”我说:“怎么能不成家……” 沈少航打断我:“海棠,你幸福吗?” 这不是他第一次问我。 我别过头:“我家庭美满,自然幸福。” 沈少航笑了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说:“那就好。” 是一种放心的语气。 我心里更加五味杂陈,有些话不可能说开了,只能这么提醒着。 我沉默了下来,望着车窗外,路边倒退的风景,一去不返。 过了许久,沈少航忽然说:“我会给公安局打招呼,让他们抓紧点破案。” “谢了。”我迟疑着,问:“沈少航,你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怎么都对你带着敬畏?” 沈少航一笑:“我还能是什么人,男人呗,跟你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怎么,你不会连我性别都分不出。” 他又插科打诨,显然是不想说。 我沉了脸色:“算了,你爱说不说。” 沈少航笑说:“海棠,人的出生不过是一种形式,背景如何,都只是身外的东西,每个人来到世上,都是向死而活,终点是一样的。” 向死而活。 谁不是一出生就开始等着死亡,起点跟终点都是一样的,变的是这短短几十年的过程。 而这几十年,能让人疯,能让人成为鬼魅。 多年后,一直在我身边的,只有沈少航而已。 我感慨:“陈志宏已经到了他的终点。” 就算是他死了,我也没喊他一声爸,活着的时候恨着不愿意相认,死了就更没必要去为了那点世俗勉强自己违心了。 红绿灯口,沈少航将车子停下,他说:“我看过你爸的案件,其实疑点很多,我跟老郑探讨过,这是熟人作案无疑,你爸身上的伤口很特别,很窄,很整齐,对人体的构造也很熟知,如果不是从事某种特殊行业,那就是一个惯犯。” 我蹙眉:“特殊行业?” 沈少航举例:“比如杀猪的屠夫,厨子,再比如……手拿手术刀的医生。” 听到医生二字,心顿时咯噔一声。 “所以这才是警察叫陈绍南来的原因?连你也怀疑他。”我指尖有些发凉:“这不可能,他不会的,那可是杀人,他的手是救人的,我认识他很多年了,他的为人,我了解。” 沈少航笑笑:“我只是举个例子,警察都没有下定论的事,我怎敢给谁判刑,一切还是得拿证据说话,这是个惯犯也不一定,放高利贷都会请一些专人收账,而这些人,多数都是有前科的人。” “反正不可能是陈绍南,有可能就是那些放高利贷的人,他们的手上,哪里有不沾血的,当初兰馨欠了钱,高利贷的人都追到家里来了,还扬言要剁手。” “等警察结果吧。”沈少航虽然这样说,但我知道,他心里其实还是怀疑陈绍南。 绿灯了,沈少航启动车子,我问他:“对了,你刚才说的老郑是谁?” 我记得,公安局局长就姓郑。 “去年刚上任的局长,前几天碰上了,一起喝了一下午茶。” 能如此亲切的叫局长老郑,也可想两人的关系了。 我想到沈少航跟沈佳妮是沾亲带故的,沈天雄是市长,那沈少航的父亲,我还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对于沈家,我不太了解,就如沈少航所说,我可能就知道他是个男的,别的也都不知道,他家住哪里,我也都不知道。 我随口说:“我听说沈天雄要下任了。” “是,新任市长下月四号就上任了。”沈少航知道的还挺多的:“沈天雄这些年也捞够了,再不下来,等到上面查了,那他就该进去了,这话我也就对你说,你就当听个笑话吧。” 这两年查贪腐很严厉,估计也是如此,沈天雄下任了。 不过就算是不当市长,那也还会有其它官职,根基还是没动。 我瞥了沈少航一眼,其实这个看似吊儿郎当的他,或许只是表面的他,他对政治很清晰,很多事情都知道,只是,他并不说。 看似糊涂,却比谁都精。 我没有再接这个话题,一路沉默到红鼎天下,他送我到小区门口,我自己进去。 刚打开门,王嫂就说:“少夫人,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的,先生不是去接你了吗?” 心顿时一沉,在公安局门口的车子真是他? 我不确定地问:“你告诉他,我去公安局了?” 王嫂说:“是啊,先生回来没见着你,我就跟他说了。” 我一时之间看不明白霍厉延,他竟然去了,为什么不露面,还任由着沈少航送我回来? 我立马给霍厉延打电话,电话是无人接听。 王嫂瞧出不对,问我:“少夫人,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没有听到电话吧,可可在楼上吗?” “去了琴房。” 我暂时没有去管霍厉延,而是去了琴房看可可。 可可坐在钢琴面前,并没有开始弹琴,而是在看琴谱,都是一些粗浅的入门知识。 可可喜欢钢琴,看来还真的再给她请一位老师。 霍厉延是晚上回来的,脸上挂了彩。 我特别惊愕:“你这是跟谁打架去了?” 霍厉延轻描淡写地说:“一点小伤。” 下巴的淤青了,这力道打的可不轻。 我瞅着像是吃了炸药,又忍着没让炸的霍厉延,试探性地问:“你是跟沈少航打架了?” 霍厉延将外套脱下,往床上一放,脸黑得不行:“他送你回来的。” 他这可不是在问,而是在讲述一件事实。 “所以你就去打人家了?”我觉得霍厉延特别小孩:“你都多大的人,怎么还吃这种醋,你当时就在公安局门口,怎么不出来接我。” “我看你跟他聊得挺开心的。” 这语气,醋意满满。 “你哪知眼睛看着我们聊得开心?”我往他面前挪了一步,盯着他的眼睛:“你今天吃枪药了?” 现在我知道沈少航确实有那方面心思,可沈少航不似沈佳妮那般疯狂,什么都敢做,不避讳,沈少航不言明,也未越界。 没捅破的窗户纸,自然也不会去捅破。 霍厉延这火来得确实莫名其妙了。 他不说话,还跟我赌气,抱了一床被子去可可的房间。 我哭笑不得,也没去管他。 到了后半夜,他自己就爬上我的床了。 我迷迷糊糊的在他怀里嘟囔:“不是生气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他还抱怨起我来了:“女人不都喜欢自己的丈夫吃醋在意,你怎么半点反应也没有,你还是不是女人。” 我笑了:“我是不是女人,你不知道,闹得差不多就得了啊,你平白无故去跟人家打架,不嫌丢人。” “海棠。”他喊了我一声,又不说话,只是将我搂得更紧,就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我拍了拍他的手,就像是哄可可一样:“乖了,我最爱的是你,别胡思乱想。” 其实男人跟女人一样,都会因为对方身边的异性出现而有危险感。 女人情感更为细腻,也会将情绪以各种方式表达出来,而男人,绝大多数都是隐忍着,埋藏在心里。 我跟霍厉延的马尔代夫之旅泡汤了,公安局将我列为嫌疑对象,短期内,禁止出境。 霍厉延与沈少航打架,霍厉延挂了彩,沈少航也没讨到好,兰馨见到过他,回来跟我说,沈少航成了熊猫眼。 兰馨不知道是谁打的沈少航,当着霍厉延的面愤愤不平:“让我知道谁打的少航哥,我绝饶不了他。” 我一个没忍住,被菜给呛了,连连咳嗽,又忍不住笑。 霍厉延与兰馨一同看过来。 兰馨生气:“姐,你怎么还笑啊。” 霍厉延给我倒了杯水,为我顺气:“慢点吃。” 我瞅了瞅霍厉延,对兰馨说:“男人之间打个架,增加友谊,你别大惊小怪。” “姐,这么说,你是知道谁打的少航哥是不是?”兰馨问我:“快说说,是谁,我定饶不了……” 兰馨顺着我的视线看向一旁淡定吃早饭的霍厉延,把后面的话给咽回去了。 霍厉延下巴还淤青着,兰馨又不笨,怎么会反应不过来。 她连忙低下头吃饭,秒怂:“当我什么都没说。” 第155章:与霍厉延踏青遇故人 我跟霍厉延没有去成马尔代夫,但是海城周边还是可以去逛逛。 霍厉延想要二人世界,并没有带可可。 春节刚过,三月的海城天气渐暖,很适合踏青。 霍厉延怕周末人太多,挑选了周二的日子,一大清早他就起来准备了,食物,水,还有毯子等等。 吃好后,我就只管坐在车里听音乐,等到地点就行。 其实在到达地点之前,我并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当车子驶过一片桃林,山间一片绯红,美得令人窒息,我才知道,我们来的是海城有名的旅游景点,桃花谷。 三月看桃花,最适合不过。 而且当年我跟霍厉延约会也来过这里。 “老公,没想到你真有心,当年我们就是在这里约会的,不过那时我们来的有点晚,桃花都凋谢了,那时我就想,有机会再来看一次桃花盛开,没想到相隔了五年之久。” 桃花还是那片桃花,我们还是我们。 他笑说:“近来烦心事多,就想着带你过来散散心,喜欢吗?” “自然喜欢。”我有点小兴奋:“待会你帮我多拍点照,就是可惜没带可可来。” 这么漂亮的地方,可可若是来了,定是很开心。 “下次我们来的时候,再带可可。”到地点了,他说:“你先去那边的凉亭等我,我去停车。” 就算不是周末,来踏青的人也多,多数都是情侣,还有来这里拍婚纱照的。 我下了车,忍不住拿出手机先拍了几张,再去凉亭等霍厉延。 凉亭是一个观光的好位置,从这个角度能最大视野的一揽十里桃花。 这桃花谷,听说还不止十里,在六年前,这里也没有对外开放,是私人的地方,这一片桃林,听说是一个企业家种下的,当年他卖掉自己的房子,公司,买了这一块地,种下这十里桃林,只为完成对他心上人的承诺。 当初这个桃花谷的故事传出去后,有人在网上发帖寻找企业家的心上人。 只是可惜,那位心上人听说事情后,并没有回来看一眼这十里桃林,而且也早已经结婚。 这令人不甚惋惜,不过这份情,却是令人感动。 前不久,我看到了一个类似这样的真实故事。 一对相爱的恋人最后分手时,在火车站,男孩说要等女孩回来。 女孩让男孩别等了,在火车站永远等不来飞机。 五年后,那个城市的火车站跟机场连在了一起,而设计机场建设的正是当年的那个男孩。 火车站能等来飞机,可男孩,依然没有等回女孩。 一别,将是错过。 我惋惜他们的结局,羡慕他们对爱情的执着,纯真遗憾,美好难忘。 看着桃林里一对对拍婚纱照的新人,唇角不自觉上扬,桃花谷有个传说。 凡是来这里的恋人,都会被祝福,两人能长长久久。 “在想什么?”霍厉延的声音冷不丁的出现在身后。 我回头望着他笑:“这里真美,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尽头,满山绯红,壮观极美。” “再美的花,不及你回眸一笑。”霍厉延的情话信手拈来:“今天我的时间都是你的,待会慢慢陪你逛这桃林。” “六宫粉黛无颜色,你说我若生在古代,会不会是魅惑君王的妖妃?”我笑说:“你的时间可很是宝贵,陪我一天,怕是至少要损失七位数以上。” 他笑了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单反相机:“若是君王有如此美的妖妃,从此君王怕真的是不上朝了。” 我笑着让他给我拍了几张,以大片桃花为景,我今天穿的又是白色的,正好相衬,随意拍了几张,我迫不及待要看照片,每一张都很满意。 我自恋道:“人长得好看,怎么拍都美。” 霍厉延笑了笑,我们下了凉亭,朝桃林深处走。 他的肩上背着一个大包,都是些吃的喝的,我两手空空,拿过他手里的单反,一路闲走,拍拍照。 霍厉延考虑着我身子不方便,挑的都是好走的路,走路了,就找亭子或者长椅坐下来,这样也不是很累。 逛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我翻看着照片,他将背上的东西都放下来,撸起袖子喝水。 我抬头,有点看愣了。 霍厉延穿得很是休闲,为了配合我,也是穿的白色,算是情侣装了,他往那一站,帅气逼人,仰头喝水,喉结滚动,太性感了,挽起的衣袖露出手臂上的肌肉,肌肉纹理清晰,很有力量感。 这可比那些拍饮料的男明星好看太多了,简直是秒杀。 不用刻意摆拍,随便一个抓拍,那照片都十分完美。 “老公。” 我故意叫了他一声,他回头,我举起相机,正好抓拍,一阵清风吹来,桃花片片纷飞,简直不要太美了,就跟下桃花雨一样。 我笑着冲他勾了勾手指:“换几个姿势,带点笑。” 霍厉延还真都照做了,地上踩着的是落花,头上又是一片绯红桃花,人有颜,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怎么都好看。 难得一个好机会,我拍了不少照片,也让路人给我跟霍厉延来了几张合照。 到了午饭时间,霍厉延就将准备好的吃的拿出来,我一边吃着他喂到嘴边的东西,一边欣赏照片。 我盯着与霍厉延合照的那几张,不舍得翻过,来回的看,心里满满的,暖暖的。 “老公,你看这一张,你的样子有点呆。”我让霍厉延看照片,吐槽他。 他好似不喜欢拍照,几张照片其实都是差不多的动作,没怎么变,表情也是一样,他没有看相机,看的是我, 霍厉延凑过来看了一眼:“我觉得很帅。”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靠着他肩膀:“以后每年桃花盛开,我们都来。” “好。” 身处桃林,美好的事物总是令人心情愉悦。 霍厉延带了毯子,往地上一铺,在上面一趟,以他的腿为枕,目光所及之处,灼灼其华,就像是身处仙境一样。 耳边是男人深邃的嗓音:“海棠,往后我给你种一片海棠花可好?” “好啊。”我比划着:“我也要像桃林这么大一片的,要十里海棠。” “好。” 清风拂过耳畔,霍厉延醇厚的声音被风带走,飘远。 远处也时不时传来游客的声音,处在仙境,身在世俗。 风时而拂过,片片桃花纷飞,桃花终有落尽凋零之时,待秋看春,那不过是一场梦,带着无尽的苦楚和泛着片片桃花色。 我闭上眼睛,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覆在高高隆起的腹部上,唇角上扬:“厉延,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我满足,开心,将今天,归为我幸福的回忆。 他磨挲着我的手背:“你喜欢就好。” 我喜欢,且希望这样的日子能长久。 我们都不再说话,静静地听着花瓣落地的声音,听着风声,享受此时的宁静。 郊外踏青,心情很是放松。 躺了十几分钟,我起身,又与霍厉延往前走了一段路程。 我将刚才拍的照上传了一部分到微博上,李情欢看见了,给我发来信息,问我们的具体位置,她跟陆一龙也正好在桃花谷。 这还真是巧了。 我给李情欢发了定位,他们按着定位来找我们。 我跟霍厉延就近找了地方坐下来,他去了洗手间,我在跟李情欢手机聊天,忽然听到不远处有熟悉的声音传来,我下意识回头,却见白宇正在给一对情侣拍照。 他拍完照,将手机还给情侣,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之后他朝另一条小路走了。 如今他还没有上任,等上任了,怕是再也没有这样悠闲的时间出来采风了。 我看得出白宇对珠宝设计的热爱,可他却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一个市的市长,责任之重。 人生在世,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我看着白宇消失在小路的尽头,收回目光。 李情欢跟陆一龙也到了,远远的就听见她的声音。 “海棠。”李情欢是朝我跑过来的。 我笑话她:“都已经是结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疯。” “我对你的热情,可比对陆一龙还要热情似火,你可别泼我凉水,小心我把你打入冷宫。”她的头上别着一支桃花,问我:“好看吗?” 我夸她:“人比花美。” “真会说话。”李情欢没见着霍厉延,问我:“你家那位呢?” 说曹操,曹操就从洗手间出来了。 与李情欢他们一起踏青,热闹了许多,霍厉延与陆一龙负责拿东西走后面,我跟李情欢走前面。 李情欢问我:“霍厉延怎么想起带你出来踏青了?开窍了啊。” 我笑道:“只许你们天天撒狗粮,不许我们也秀一把?” “我巴不得你们天天向我秀恩爱。” 四人一起很热闹了,走到一半,不知是不是黄历不对,竟然碰上了陆震庭跟苏莹。 今天这是什么好日子,都来踏青了? 苏莹因为是公共人物,戴着口罩,墨镜,刚开始还没有认出来。 碰上陆震庭,李情欢的笑就凝住了,霍厉延与陆一龙也从后面走上来。 我默默地朝霍厉延靠,陆一龙走到李情欢的身边,笑着跟陆震庭和苏莹打招呼:“大哥,大嫂。” 李情欢也跟着陆一龙喊了声:“大哥,大嫂。” 我跟霍厉延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表达一个意思,要不还是先开溜吧。 这踏青的日子没选对啊。 第156章:沈佳妮与霍厉延深夜酒店密会 试想一下,前任跟现任碰在一起已经很尴尬,这还有亲戚关系,气氛就可想而知了。 苏莹可能是因为性格的原因,每次见她,都是冷冷淡淡的,我唯一看过她情绪有大幅度变化的应该就是那次陆震庭向她提出离婚。 风吹来,桃花片片,六人的气氛却很是怪异。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陆震庭:“我跟苏莹刚来,先去那边逛逛。” 好在没有提出一起踏青,不然这真的是别扭了。 我瞅了眼李情欢的脸色,她是强挤出一抹笑,侧身让陆震庭与苏莹过去。 陆一龙的神色,我倒是一直摸不透,若说一点反应都没有,也太不可能了。 等陆震庭与苏莹走后,我们四人又继续往前走,刚才的气氛已经没了,李情欢跟陆一龙走在前面,我跟霍厉延走在后面,看着李情欢的境遇,我叹了一口气。 在桃花谷也游玩了一天,最后实在累了,是霍厉延抱着我去车上的,一到车里,没一会儿我就累着睡着了。 自从去过桃花谷,霍厉延比以前抽出更多时间陪我,日子就像调了蜜糖一样甜,王嫂每天陪着我去楼下散步,给我做好吃的,霍厉延下班早,也会亲自下厨。 吃过霍厉延做的饭菜,嘴都养刁了。 陈志宏的案子始终没有进展,公安局通知可以把陈志宏的尸体领回来了,这事是霍厉延去办的,陈志宏下葬的事,也都是他处理的。 陈志宏就葬在兰姨的墓碑旁,兰姨等了十几年,到死都没有见到,如今陈志宏可以永远的陪着她了,不知她在九泉之下,是否会高兴。 陈志宏下葬这天,陈丽凤带着陈倩来给陈志宏烧了纸,那天在公安局一脸漠然,在陈志宏的墓碑前,陈丽凤倒是落了泪。 陈倩更是哭得厉害,她把陈志宏的死归咎在我身上,在陈志宏的墓前跟我闹起来,霍厉延扶着我,眼神冰冷的掠了陈倩一眼,陈倩被震慑住了,愣了片刻,兰馨倒是撸起袖子跟陈倩两人吵了起来。 陈丽凤没有管,只是蹲在墓碑前给陈志宏烧纸,嘴里也不知道默念着什么。 “兰馨。”我将兰馨叫回来,就算闹,那也不能在陈志宏的墓前闹,旁边兰姨的墓也在呢。 兰馨倒是听话停了下来,陈倩不依不饶。 陈丽凤厉喝了一声:“倩倩,跪下,给你爸烧纸。” 陈倩恶狠狠地瞪我跟兰馨一眼,老实的跪在陈志宏墓碑前烧纸,一个劲哭诉:“爸,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害死你的凶手,让她为你偿命。” 陈倩说这话的时候,陈丽凤的神情有些不对劲,捏着纸钱的手顿住了,继而又恢复之前的神色,将纸钱投入火堆中,那脸上那稍纵即逝的神色变化仿佛就是错觉。 我蹙了蹙眉,祭拜完之后,我跟霍厉延就先回去了。 我心里一直想着陈丽凤的奇怪异样,她对陈志宏的死,前后变化太反常了。 我还没有想明白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沈佳妮闹出了幺蛾子。 她真是一个很有毅力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沈天雄下任了,白宇上任市长。 沈佳妮断指的事人尽皆知,她弹不了钢琴了,虽没有从云端跌进泥里那样夸张,可她也没有以前风光了。 少了市长千金,天才钢琴少女的光环,她已经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 极致的沉淀,往往是为了反弹得更高。 沈佳妮就是这样的人,也是这样做的。 霍厉延收到一张酒会的邀请帖,我自然不能大着肚子陪他出席,他带了秘书部的人一起去,沈佳妮也去了酒会,她就是冲霍厉延去了。 这事我是第二天从各大媒体新闻报道上才知道的。 昨晚的酒会,霍厉延是凌晨四点了才回来,而他在回来之前,在酒会上与沈佳妮相遇后,后面竟去了酒店,被狗仔给拍到了。 霍厉延在酒店里待了一个小时,两人前后才从酒店离开。 深夜,酒店,一前一后鬼鬼祟祟离开,这就不难令人遐想。 更何况霍厉延曾经差点就娶了沈佳妮,而我又怀着身孕。 这样的丑闻一出,网上都炸开了锅,有大半都是指责霍厉延的,毕竟霍厉延是已婚人士,还有个怀孕在家的妻子。 趁妻子孕中出轨,霍厉延的形象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记者一大清早就将红鼎天下的大门给围得水泄不通,事情闹得很大,偏偏这个时候,沈佳妮却在微博上发声,她跟霍厉延是两情相悦,我才是闯入者,更说霍厉延与我早就离婚了,只是后来我怀孕了,才没有对外公布。 沈佳妮一边将霍厉延拉入深渊,一边又在为他洗白。 我完全看不懂她的疯狂举动。 我盯着电视上,指尖冰凉。 记者在沈佳妮的家门口堵到了她,对她进行采访,记者问:“沈小姐,你介入别人家庭,做小三,不感到羞耻吗?” “你在微博上发声,说霍厉延已经跟妻子离婚的事,是事实还是你编造的。” 面对记者如洪水猛兽的问题,沈佳妮举起自己断指的手,扯下黑手套,原本是一双弹琴的漂亮白皙的手,如今却因断了一根手指而破坏了美感。 记者们不停拍照,沈佳妮一一扫视在场的记者,目光面对镜头:“我与厉延两情相悦,为了他,我能舍弃自己的命,当初就是为了救厉延,才端了这根手指,当初若不是令海棠用假孕大闹我的婚礼现场,厉延又是个心软负责的人,又如何会取消婚礼,后来得知令海棠是假孕骗婚,厉延就已经跟她离婚,我并不觉得自己是小三,真正的小三是她令海棠。” 沈佳妮一席话,将我也推到风口浪尖。 她这话就是对我说的。 李情欢打电话来关心我,沈少航跟陈绍南也纷纷打来电话,后来就是一些不知名的电话,家里的电话一直响一直响,响得我心烦气躁:“王嫂,把电话线给拔了。” 王嫂立马将电话线拔掉了,我把手机也关机了,世界才得以安静。 霍厉延应该是看到了新闻,匆匆赶了回来,我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他大步流星过来从我手里拿过遥控器,神色淡然的将电视关了:“这些东西不必看,我扶你回楼上休息。” 第157章:是去是留,我尊重你 他的语气可真淡,发生这么大的事,他成为了铺天盖地新闻中的主角,网上都炸开了锅,可这些仿佛于他没有半点关系。 我盯着神色清冷的他,讷讷地问:“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昨晚你是不是真的跟她在一起?” 我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语调,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不过是一场把戏,沈佳妮话里面有几句真的? 当时我想着,只要霍厉延说的,我都信,哪怕他就是骗我也好。 他蹲在我身边,执起我冰冷的手,捂在他手心,噙着寒光的眸子微微一闪,半抿着唇,半天才说:“昨晚我确实跟她去了酒店,不过却不是网上所描述的那样,海棠,我希望你信我。” 他的话,真的毫无说服力。 我盯着他的眼睛,不错漏他任何一个表情:“那你们都在做什么,一个小时的时间,你们都在做什么,为什么要一前一后的离开,厉延,你给我一个理由,能让我说服自己的理由。” 鼻尖忽然一酸,说到后面,我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不敢去看霍厉延,将脸别到一边,我将眼睛尽力睁大,不让泪掉下来。 我等了半天,他没有给我解释,只给我四个字:“无话可说。” 我怔了怔,错愕的看向他:“无话可说?你是在默认吗?编不了理由,选择默认吗?外面闹得沸沸扬扬,你就一个字都不解释?你若真想跟她在一起,那还守着我做什么?是不是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我的情绪有些激动,他长臂一伸,将我揽在怀里,嗓音低沉:“海棠,给我时间,我会处理,相信我,我从未想过跟沈佳妮在一起,不看以前,自从我们结婚以来,我有对不起你吗?如今这个霍厉延对你的爱,你感受不到吗?” 我伏在他肩膀上,没有去推开他,也没有说话,心底有的只是一片凄凉。 我感受到过,可试问,哪个女人遇到这样的事,能冷静的不闻不问? 大门口外面现在就围着记者呢,连这个门,我都没法出。 见我一直没有吭声,霍厉延松开我,双手捏着我的肩膀,看着我说:“上楼去休息,什么都不要想,再有四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 他提到孩子,这更让我心里难受。 他是顾忌着孩子,所以才会这样安抚我? 我扯了扯嘴角,自嘲道:“其实结婚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没有看懂你,我一直还以为你是曾经那个霍厉延,可我却很久没有看到曾经的那个你,甚至连影子都找不到,我们分开过四年,四年时间,到底改变了多少?” 他半垂着眸子,眉心紧拧着,他那深沉如海的眸子,明明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心思,却从不坦露出来。 以前他有心思,我轻而易举就看出来了,四年时间,他变得深沉,除了面孔相似,这灵魂完完全全变了。 霍厉延盯着我,我们互相凝视了十几秒,那十几秒里,安静的简直可怕,王嫂站在厨房门口都不敢过来。 周围的温度骤降。 他没有看我,捏着我肩膀的力道紧了几分,低沉的嗓音在这房间里抹开:“海棠,若是你发现我不是我,你爱错了,你是不是会离开?” 什么叫‘我不是我’,我听不懂,却能听得出,这句话他说得很艰难。 我不想跟他玩文字游戏,双手缓缓地将他的手拿掉,我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艰涩:“我累了。” 这句我累了,自己都不知道包含了什么意思。 在看到新闻后,我有想过是霍建刚做得局,他不就是想让我跟霍厉延分开,我等着霍厉延的答案,他却给了我这样的话,一切,还有什么可说? 我失魂落魄的朝楼上走,扶着扶梯,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脚如灌铅般沉重。 霍厉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这栋房子里回荡:“海棠,等孩子出生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到时,是去是留,我都尊重你。” 看吧,他果然是顾忌孩子。 我停顿了一会儿,没有回头。 其实那时我若回头,就会看到一个眼角闪烁泪光的霍厉延。 只是我错过了。 回到房间,我颓坐在床上,上次去桃花谷拍的照,我都让洗了出来,用相框装好,将它们挂在墙上。 照片上两人的笑那样甜蜜,他的眼里映着我,仿佛还身处在桃花谷,能闻到桃花冷香。 那时真是开心,我还想着,能这样与霍厉延一直下去,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 李情欢下午过来了,她是好不容易从记者堆里挤出来,一见到我就问:“海棠,别把这事放心上,一定是沈佳妮在那胡说八道,你可千万别信,我看沈佳妮就是疯了,她不仅自己名声不要,还想毁了霍厉延啊,霍氏股票都跌了。” 我自嘲一笑,歪头看着李情欢问:“你信他?” 李情欢愣住了,这个时候,谁都会捡好听的话,甭管信不信,劝和不劝离。 我冷笑了一声,心里难受得紧。 李情欢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怅然地说:“海棠,大道理我也不跟你说了,你心里也都明白,这日子是两个人过的,鞋子合不合脚,只有你自己知道,不过你这怀着孩子,还是别太难过了,忧郁对孩子不好,霍厉延是真关心你,就是他打电话让我来陪陪你,你别管沈佳妮如何,你这有两个孩子,还怕她不成,她怎么闹,除了把名声搞臭,还剩下什么。” 我抚摸着肚子,想起霍厉延出门时说的那句话,等孩子出生时,就会给我一个交代,他能说出是去是留的话,心里其实也动摇了。 我闭上眼睛,长吐了一口浊气,霍厉延关掉电视后,我就没有上网,也不知道后面事态如何发展。 李情欢一直陪着我,我不太想说话,一直躺着。 可可放学回来,我才勉强打起精神,在女儿面前,我必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让这件事对可可造成影响。 李情欢刷着手机信息,忽然惊讶的跟我说:“海棠,所有有关他们的新闻都不见了,干干净净,这事是霍厉延做的?” 我拿过她的手机看,不仅没有了有关两人深夜酒店密会的新闻,就连输入霍厉延与沈佳妮的名字,都搜不到半点信息。 我不知道这事是不是霍厉延做的,只是这么一做,不就是欲盖弥彰? 霍厉延会做这么蠢的事? 我没有去给霍厉延打电话问情况,红鼎天下大门口的记者也撤了,不过一天时间,一切都恢复风平浪静了。 一切都想是一场梦一样。 李情欢在我这里用了晚饭后就离开了,我夜里带着可可睡,没有去管霍厉延什么时候回来。 翌日一早,王嫂告诉我,她早上起来看到霍厉延睡在了客厅沙发,之后又出门了。 我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对于他跟沈佳妮酒店密会的事,他始终没有给我一个完整的交代,两人在那一个小时里到底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沈少航给我打了电话,他对霍厉延与沈佳妮的事只字未提,他来告诉我的是有关陈志宏的事,原本是该由公安局的人来告诉我,他正好在那里,也就给我打了电话。 陈志宏的案子有进展了,在电话里,他让我不要太激动,保持心情平和,因为他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吓到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做好准备:“别卖关子,快说。” 沈少航说:“陈志宏出事当晚,陈绍南的踪迹不明,且找了证人做假的时间证明,陈绍南完全有嫌疑杀害陈志宏。” 之前沈少航胡说,已经让我心惊,如今连证据都有了,我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如果陈绍南心里没有鬼,又为什么要做假的时间证明? 那晚,他真约陈志宏出去了? 我握着手机的手发凉:“我还是不太信,会不会弄错了?” “时间,动机,伤口手法,基本吻合。”沈少航说:“目前在收集最后的证据,只要找到杀害陈志宏的凶器,就能断定谁是凶手了。” 千百个怀疑,都必须找到凶器,才能定案。 所有的事都缠在了一起,令我压力十分大,情绪一直处在低迷状态,有轻微的抑郁症,在怀孕二十二周时,我又见红了,霍厉延紧张的将我送去医院。 以前我患过抑郁症,也是在怀孩子的时候。 医生让我尽量卧床休息,保持心情愉悦,可我一想到那些事情,心里就像是被一块棉花堵着,上不来气,也下不去。 霍厉延坐在床边给我削苹果,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清瘦了许多,五官更加立体了,让人看着心疼。 其实这些日子,他每晚都回来,只是,他没来见我,大概是不知如何面对吧,我们现在就适合这样安静的模式。 他将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盘子里,上面插着牙签:“吃一口。” 我半点胃口都没有,外面是艳阳天,我说:“推着我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第158章:我发现了霍厉延的秘密 霍厉延找来轮椅,搀扶着我坐上去,他推着我在医院花园里走走。 春天还没有过去,处处鸟语花香,出来晒晒太阳,人的心情跟精神都会好很多。 我拿余光瞥了眼身后推轮椅的霍厉延,怅然若失地说:“记得有一次,我深夜胃疼,你从家里开车过来送我去医院,我还记得,那时你吓得一直握着我的手,让别人以为我好似病入膏方不行了。” 他不急不慢的推着我,也没有接我的话。 我自顾自地说:“还有一次,学校系里举办晚会,班长让我去竞选主持,我说我嘴笨,胆子小,怕怯场,你听说后,给我打气,支持我去竞选,然后我真去了,整个晚会我其实都是看着你的,有你在,我的心才不会慌。” “是吗,时隔太久远,我都忘了。”霍厉延推着我在一处长椅旁停下来,他在长椅上坐着,手放在我的肚子上,肚子里的宝贝似有感应,在我肚子里踢了一脚。 我笑着说:“他在踢我。” “以后肯定是个调皮的。”霍厉延目光凝视着我的肚子,眉宇间染上喜悦。 我看着他,嘴角的笑渐渐消失:“对了,上次你说给孩子取好了名字,男孩叫少棠,我觉得这名字不好,还是改了吧。” 话音一落,我感觉他放在我肚子上的手微微一顿,抬头望着我问:“你想改成什么?” “我还没有想好,只是我觉得少棠这个名字不合适,海棠花的花语是苦恋,离愁别绪,太伤感了。”我撇了撇嘴角说:“你看当初我爸妈给我取名海棠,最后他们都离开我了,离愁的滋味,我可是尝了很多年,后来又与你分离,这个名字不吉利。” “好,那我再重新想一个名字。”霍厉延握着我的手,一切都依我,难得两人拥有静谧时光,不高兴的事,自然不会去提。 我们的旁边栽了牡丹花,花开富贵。 霍厉延伸手折了一小朵,那是最娇嫩的一朵,我心底惊愕,不是因为霍厉延折花的行为,而是他对牡丹花花粉过敏,他却亲手碰了牡丹花。 他递给我,粲然一笑:“借花献佛。” 我迟迟没有伸手去接,目光盯着他的手,他手上没有半点过敏反应,这不可能。 我见过他过敏的样子,满手都是红点。 明明是艳阳天,我却觉得后面一阵阴风吹过。 他的笑容于我,也变得陌生。 “怎么,不喜欢?” “没、没有,花开得很好。”我扯出一个笑,接过他手里的牡丹。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让我感到奇怪,这一次,我没再去追问他,而是将疑惑放在了心底。 “我不想逛了,你推我回病房,我想睡一会儿。” 我没敢去看他。 我想起他后脑勺头发遮盖地方的月牙图案,他说是纹上去的,可有谁会将纹身纹在自己看不见,别人也不容易看见的地方? 从前的霍厉延是没有纹身的啊。 从前的霍厉延,对牡丹也过敏。 可如今的霍厉延,有纹身,也不怕触碰牡丹,跟没事人似的。 我的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又一团乱。 回到病房,我就开始装睡,霍厉延接了电话出去了,让护工照料着我。 我睁开眼睛,趁护工出去后,我摸出手机,本来是想给沈少航打电话,翻出电话号码,看到去而复返的霍厉延,我吓得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我有些结巴:“你、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出去了吗?” 霍厉延的目光落到垃圾桶上,他刚才送我的牡丹,我将它顺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看着面无表情的他,我心虚的咽了咽口水。 他大步朝我走过来,手伸向我,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结果,他只是为我捋了捋有些乱的发丝,声音难得温柔地响在头顶:“海棠,今天晚上我可能不能来陪你,我叫了兰馨过来,若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掀开眼皮,撞进他晦暗不明的眸子里,机械般的点了点头:“好。” 他忽然冲我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手从我的脑袋上慢慢离开,带着眷恋与不舍,明明不过是一晚上不回来而已,却好似要永别。 我的心没由来一慌,在他转身即将走出病房时,我坐起身,脱口而出:“早点回来。” 他背对着我点了点头,迈着步子朝外面走了。 霍厉延走后,我缓缓地靠着床头,也没再给沈少航打电话。 我选择了去逃避一些事。 说来,我还是懦弱的,懦弱到不敢面对。 我没联系沈少航,当晚沈少航跟兰馨一起来了。 沈少航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给我带了不少我喜欢吃的。 兰馨说:“为了买这八宝鸭,我们可是整整排了半个小时的队,姐,你赶紧尝尝,你吃好了,肚子里的孩子才能长得好。” 我尝了一口,味道还是跟霍厉延买给我的一样,是同一家的八宝鸭,我问:“你们怎么碰上了?” “我原本就跟少航哥在游轮上玩,姐夫一个电话打来,让我来医院陪你,少航哥就跟着来了。”兰馨兴奋的说:“姐,那游轮上可好玩了,跟着少航哥出去见见世面,发现以前自己造的那些太幼稚了,没档次,没水平,对了,我已经认了少航哥做义兄,以后我就跟着他混了,你也不用再管着我了。” 这之前还囔着要追沈少航,转眼就认了干哥哥? 我惊讶的看着沈少航:“你到底是拿什么把她收买了?以前我可是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该疼的也疼了,她都不听我的话,怎么就听你的了。” 沈少航作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我也没办法,天生就有吸引异性的魅力,到最后,她们不是跟我成了朋友就是成了干妹妹。” “那我不知道是该羡慕你还是该幸灾乐祸。” 沈少航这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就算了,最后还能跟这些异性成朋友,也是奇人。 其实他也是真有这种魔力,就算知道他对我有何心思,我还是无法跟他不再往来。 他这人很有分寸,不会给我任何压力,他将自己摆在了我朋友的位置上,我若是不能同等对待,那就真是我小气了。 他跟霍厉延打架的事,沈少航也从未跟我提过。 我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沈少航摊手一笑:“尽管幸灾乐祸吧,能博得美人一笑,是我的荣幸。” “可真会贫嘴。”我岔开话题:“你带着兰馨去游轮上玩什么了?” 沈少航还没有说,兰馨脱口而出:“赌钱,那可是不像平常的赌钱,那么高一摞摞的钱堆着,哗啦全推出去,再翻倍赢回来,那种感觉,真是太爽了……” 沈少航立马给兰馨挤眉弄眼,示意兰馨不要说了,兰馨没有看见,一个劲兴奋的说着游轮上的事。 我给了沈少航一记眼刀,沈少航默默的捂脸,大有一种不认识兰馨的意思。 迟钝的兰馨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捂着嘴,眼珠子在我跟沈少航身上来回转:“少航哥,我好像说错了。” 沈少航看兰馨的眼神像是看白痴似的,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我板着脸,兰馨也不敢说话了,心虚的瞅着我,沈少航眼神也是飘来飘去,想跟我说话,又怕我训他似的。 我一个忍不住笑了:“好了,别整得好像我把你们怎么着了,这么好玩的事,下次记得叫上我,反正有人买单不是,输了算你的,赢了算我的。” 后面的话我是跟沈少航说的。 自然也是玩笑话。 沈少航大方地说:“没问题。” 兰馨拍了拍胸口:“姐,你吓死我了,下次我们去的时候带上你,绝对不会输,少航哥会出老千。” 能把出老千的事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来,也就兰馨了 我为沈少航忧心:“你早晚会被猪队友给坑了。” 沈少航摸了摸鼻子,笑道:“我也在想,这都是相似的基因,怎么这智商如此天差地别,事实告诉我,你这妹妹的基因很纯。” 纯的谐音是蠢。 我笑了,兰馨这次反应倒是不慢了:“姐,你怎么能跟着少航哥一起欺负我,我可是你妹妹。” “沈少航这个王者都带不了你这个青铜,走出去可别说是我妹妹,我怕丢人。” “姐。”兰馨气得跺脚。 有沈少航跟兰馨在这东拉西扯的开玩笑,我心情也好很多了。 每次沈少航都总有办法逗我笑,且每次都是不经意,让人无法发现他的刻意而为。 沈少航在医院待到晚上十点才走,兰馨陪我住在医院里,医生让我留院观察两天。 心情好些了,睡眠质量也好。 一夜无梦,我醒来的时候,窗外晨光真美。 今天可可不用上学,王嫂来给我们送早餐,将可可也带来了。 一天没看到我,可可很黏我,一个劲的问我哪里疼,还疼不疼,又问肚子里的弟弟好不好。 可可现在已经会拿出姐姐的架势跟肚子里的弟弟打招呼了。 我哭笑不得,有了可可的陪伴,时间也过得快些。 我让霍厉延早点回来,他这一走,一天一夜都没有消息,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也只是匆匆说了两句就挂断了。 他那边很吵,我隐约听到赵亚茹的咆哮声。 他是去看赵亚茹了吗? 在医院住了三天,兰馨跟沈少航来接我出院,我通知了霍厉延,他没有来。 我不安,失落。 甚至惶恐。 霍厉延就算不在乎我,也会在乎孩子,是什么事,让他不来看我跟孩子? 第159章:我听到有人叫霍厉延为霍容修 我站在阳台上,目光眺望远方,沈佳妮闹出的风波已经从我心底彻底平静下去。 当初我抢她的婚,给她难堪,如今她掀起一场议论,让所有人都指责我是一个不折手段的女人,就算是还了当初欠她的。 其实,沈佳妮也说得没错,我就是个不折手段的女人。 “姐,你怎么站在吹风口了,刚从医院出来,你是又想进去了是不是。” 兰馨从外面进来,给我带了一些切好的水果。 “没这么娇贵。”我抚着肚子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你今天怎么没出去了,你可是难得在家里。” “你都这样了,姐夫又没有在家,我要是再出去玩,还有没有点良心了。”兰馨自己挑了樱桃吃,说:“我心里清楚得很,你对我好,这世上,我也就你一个亲人,总不能去跟陈倩做姐妹,再说了,傍着你还有钱花,我自然要对你上心点,不然你要有个事,我靠谁去啊,你说是吧。” “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我说:“你也不怕这些话我听着不高兴,不管你了。” 兰馨漫不经心地说:“你才不会,你若真有这份硬心肠,又怎么会去管陈志宏,惹自己一身骚。” 陈志宏的案子,确实还让我烦着。 我没说话,兰馨忽然趴在桌子上,望着我问:“姐,你说真是陈医生干的吗?” 我睨着她问:“沈少航跟你说了多少?” “应该也跟你知道的差不多喽。”兰馨耸肩:“陈志宏死了,我一点都不伤心,这就是报应,不过我还真不太信是陈医生,这得有多大的仇才能冒着把自己都搭上的风险去杀陈志宏那样的人渣,根本就谈不上什么恩怨,要说是因为陈志宏的存在妨碍了当初他跟你两个人好,也太牵强了些。” 这是在陈志宏出事后,兰馨第一次跟我正面谈起陈志宏的事。 从她的语气里,我听得出无所谓的态度,听不出伤心,除了那点血缘关系,没有情感的建立,要说伤心,那也真是太假了。 兰馨的想法跟我一致。 我望了眼天空,云卷云舒,陈绍南是那种淡薄云天的性格,若他自己都能偏执到杀人,那这世上该有多少阴暗? 抿了抿唇,我说:“这是一个误会,警察会查明白的,当初他们将我定为嫌疑犯,如今将陈绍南定为嫌疑犯,也只是一个程序流程,没有证据,不能定罪。” 兰馨食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一点都不羞愧地说:“警察就喜欢冤枉好人,只要拿钱,他们就听谁的,派出所我进进出出几回了,太有体会了。” “你还把这当成荣耀了是吧?”我恨铁不成钢:“兰馨,你以后都给我老老实实,若是再惹事,看我怎么收拾你,对了,你之前说要过了年才去做事,现在年也过了,春天也过去大半,你是不是该考虑考虑之前我跟你说的事。” “姐,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少航哥说晚上有局,我得去打扮打扮,不陪你了,这些水果都给你吃。” 兰馨转移话题的功夫一流。 一溜烟就跑了,兰馨玩心太重了,再不收敛,我怕有一天,我没有能力再罩住她,她又该怎么办? 我看着房间墙上的照片,时间若能定格,那该多好。 晚上八点,我接到于晓的电话,她说在夜场看见了霍厉延。 没有时间回来,却有时间去夜场消遣? 我本不想去,于晓将地址给了我,最后还是忍不住打车过去了。 我不知道于晓打电话告诉我霍厉延在夜场是抱着什么心态,一般瞧着这种事,肯定不会来通知我,而且于晓怀着双胞胎,没事跑去夜场做什么? 这些我都来不及去细想,在夜场拐来拐去的走廊,我碰上从包厢里出来的霍厉延。 是一个我没见过的女人搀扶着他,我下意识往旁边躲了,却又忍不住探着脑袋观看。 包厢里又接着出来一男两女,男人左拥右抱,痞气十足,有些喝醉了,脚步有些虚晃,从表情上看,男人很高兴,喝高了状态,笑着冲霍厉延说:“霍容修,你这酒量越来越不行了,几年牢让你坐得酒量都坐没了,这可不行,以后咱兄弟多出来喝,把酒量练回去。” 霍容修? 听到这个名字,心骤然一紧。 那不是霍厉延大哥的名字。 喝醉了的男人难道是叫错了人? 霍厉延也喝高了,橘黄色的灯光下,脖子跟脸都很红,双眸半眯着,狂妄一笑:“就算我现在酒量不比从前,照样把你喝趴下。”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状态的霍厉延,好似此时的他才是真正的他,不受任何制约。 男人也来兴致了,高声道:“那我们下次约个时间再接着喝,霍容修,我就不信打架打不过你,连喝酒还能输给你。” 霍厉延挑衅道:“随时奉陪。” 男人捏着拳头捶了捶霍厉延的胸膛,那是男人之间的交流方式。 之后男人左拥右抱去了这家会所的客房,霍厉延将搀扶他的女人叫走了,自己一个人踉踉跄跄朝外面走。 我立马跟了上去。 若是那个男人第一次是叫错了人,或者是我听错了,可第二次,我听得清楚,那男人也叫得清晰,总不能错。 霍容修三个字勾起我藏在心里的疑惑。 这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他的名字我却屡次听到。 刚才跟霍厉延一起喝酒的男人,明显是跟霍厉延认识,且很熟悉,如此熟悉的人,怎么会认错人? 我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我跟着霍厉延到了会所的花园,这里幽静,他踉跄着走向一处长椅,扶着坐下来,手按着太阳穴,夜灯下,神色疲惫。 他拿出手机,不知道想做什么,拿在手里,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屏幕的亮光打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将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照映得非常清晰,那双眼眸里竟有晶莹闪烁。 我心里震撼,他在哭? 他拿出手机,是想给我打电话吗? 他一直盯着手机,没换姿势,直到屏幕的光亮都熄了,他才回过神似的,将手机又揣回衣兜里。 那个家里到底有什么,让他这么怕,他连打一个电话都要犹豫这么长时间? 若说我以前心里只是一个小小的疑团,此时,便是被一层迷雾笼罩。 夜风吹来,大概是他喝了酒的关系,头开始疼了,他又拿手按摩着太阳穴一手捂着胃。 他每次喝酒都会伤胃,却还是不听劝。 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他按摩太阳穴的手一顿,抬头,目光慢慢上移,看到我,他眼底划过一抹惊讶。 我看着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回去吧。” 霍厉延将手从额头放下,又低下头:“你大着肚子,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你这话是在关心还是在责备?”我艰涩自嘲:“我出院,我的老公不来接我,也不回家,宁愿在这吹冷风,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海棠,我……”霍厉延立马抬头,他似要解释,话到嘴边,又不知为何咽回去了,四月的夜里还是有点凉。 他起身将外套披我身上,长臂一伸,揽着我:“回去吧。” 他喝了酒,不能开车,叫了代驾。 一路上无话,回到家里,我让王嫂去帮忙煮一碗姜汤。 霍厉延回到卧房就坐在床上,我给他拿了洗澡换的衣服:“去洗洗吧。” 他也没说什么,接了衣服去了浴室。 我想,是不是我不去找他回来,他能等到孩子出生了才会回来?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只是知觉告诉我,我们俩之间之前忽略的缝隙已经慢慢在裂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且无法阻止。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显得这房间更为安静,我坐在霍厉延刚才坐过的位置,却不知道他刚才坐在这里在想什么。 王嫂很快煮好了姜汤送来,霍厉延还没有从浴室出来,可可尿床了,醒了在哭,我赶紧去了可可的房间,王嫂帮着换床单,我给可可换上新的睡衣,哄着可可睡着了,这才回卧房。 霍厉延已经洗好从浴室出来,光着上半身,正在喝姜汤。 我迟疑着走过去,拉开叠好的被子,尽量用一种随意的口吻问:“今天跟你喝酒的那个男人是谁?看你们关系挺好的,应该认识了很久,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我拿余光观察霍厉延的表情,听到我的话,他端着姜汤的手微微在发抖,狭长墨深的眸子微微一眯,语气淡淡地问:“你去了多久?” “有一会儿吧,正好看见你被一名大美女搀扶着出来,跟你喝酒的那个男人还叫你霍容修,他是不是认错人了,还是我听错了,霍容修不是你大哥吗?” 若不是认错,也不是听错,什么样的情况,才能让两个人被人叫成另一个人? 那就只能是相似,相似的两个人会让人认错。 那这种认错的概率也很低,一瞬间能认错,总不能一直认错,且霍厉延没有解释。 我实在想不明白了。 第160章:神转折 霍厉延神色微变,可那一丝变化,稍纵即逝,我再去他的脸上捕捉,毫无踪迹。 “你听错了。”他用四个字,轻描淡写的给了我解释:“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去书房处理点事情。” “霍厉延。”我叫住他,盯着他挺拔的背:“你就不能跟我说一句实话吗?你是想我自己去找答案,还是你亲口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霍容修这个名字,可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的人,你不是说他死了吗,改天,不,就明天,你带我去他的墓碑上一炷香,嫁给你这么久了,去见一下你的大哥,应该很合理吧。” 霍厉延转过身来,他凝着寒潭般的眸子看着我,我从他那深邃清冷的眸子里看到了几丝痛苦与无奈,似有千言万语,却总是都凝聚在那一双让人看不透的眸子里,跟人捉迷藏似的。 他嘴角忽然扬起一抹莫名的轻笑,我循着那一抹轻笑,更加看不透了,心没由来一慌,我的手紧紧地扣着床沿,等着他回话。 他如一棵孤松挺直站着,眸光一垂:“等孩子出生,我会带你去他的坟前。” “霍厉延……”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手握上了门把,拧开门出去了。 我没有追出去,因为那时我已经意识到,只要我再追问下去,我们等不到孩子出生,就在今晚就能完蛋。 疑惑像滚雪球一样,在我心里越滚越大,重重地压在心口踹不过气来。 好在沈佳妮自从闹出丑闻之后,消停了下来,少了一份闹心。 他说过会给我交代,我就等着。 在我肚子已经七个月时,公安局那边传来消息,凶手已经归案了,正是之前被列为嫌疑人的陈绍南。 我不可置信,立马去了公安局,陈绍南刚被审讯过,他交代了凶器在哪里,也交代了杀人经过,对于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我自己没有听到陈绍南亲口承认,我不信。 借着沈少航的关系,我见到了陈绍南。 曾经身穿白衣大褂,手握手术刀救人的陈绍南如今却成为了阶下囚,身上穿着囚服,看见他那一刻,我眼里含了泪。 隔着铁窗,他对我笑,依然是那一个温润如玉的他。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稳,问他:“真是你吗?” 陈绍南淡然的环看了一眼,嘴角噙着淡笑:“海棠,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他承认的那一刻,我忽觉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最不相信的事,他还是用事实击溃了。 “为什么?” 我还是忍不住问出这句话。 陈绍南举了举带着手铐的手,眸光黯然:“警察不是已经给了最好的动机,若不是陈志宏,你当初就会嫁给我,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该死。” “就因为这?”我大声说:“陈绍南,你看着我说,真的是这样?” 陈绍南没敢看我,反而将头埋得更低。 “陈绍南,你说话啊,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我要听实话,你说啊。” 我情绪有些激动,陈绍南从椅子上站起来,眸光猩红:“海棠,这就是实话,你嫁给霍厉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以为我真不知道,嫁给他那不是你的本意,你是因为兰姨才会嫁给霍厉延,霍厉延一直跟外面的女人藕断丝连,你明明很伤心,可你却总是扬着笑说没事,说你幸福,你欺骗的是我,还是欺骗的你自己。” 我错愕的望着陈绍南,我跟霍厉延如何,那都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却没想,陈绍南会如此想。 他说完看着我,激动的情绪慢慢地平静下去:“海棠,别再来了。” 我看着他转身朝里面走,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卡着一根刺,说不出话来。 就在我还没有离开公安局,陈丽凤来了,她是来自首的,她承认杀陈志宏的人是她,陈绍南为她顶罪的。 案子忽然发生这样的变化,办案民警也有点懵,我看着焦急将自己犯罪行为清晰描述的陈丽凤,想起之前她种种奇怪的行为,难道陈志宏真是她杀的? 陈丽凤给了一个杀人动机,陈志宏欠下巨额债务,一直去骚扰她,加上她被陈志宏骗了十几年,这才会杀人灭口。 多了一个凶手,公安局的人也忙着办案,让我先回去。 我走的时候,陈丽凤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带着浓烈的怨恨,若是我处在当晚陈志宏被杀的时间与地点,我毫不怀疑,陈丽凤会对我动手。 她是怨恨我揭开了陈志宏的伪装,撕碎了她原本表面和睦的家庭。 艳阳天里,我走出公安局,却感觉不到暖。 霍厉延匆忙而来,大步流星朝我过来,扶着我:“怎么来公安局不跟我说一声。” 他的语气里带着责备。 “你太忙了,不想打扰。”我疲于任何语言。 他也没计较我的语气,扶着我上车。 我七个月的肚子比别人八个月的还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怀的是双胞胎。 近来霍厉延也确实很紧张我,就算不回来,也会常吩咐王嫂好生照顾我,让王嫂多陪我走走,免得生产时受罪。 我连坐车都有点费力,坐好后,我也没系安全带,觉得不舒服,霍厉延开得很慢,很稳,如此我也不怎么受罪。 车内可能是太过安静了,霍厉延忽然开口:“陈志宏的案子有结果了?” “算是。” 原本陈绍南认罪,现在陈丽凤也跑来认罪,这案子定没定,我也说不好,只能这么回答。 “这案子定了,你也了了一桩心事。”霍厉延说:“你的预产期在七月,时间过得真快。” 他这一句话有点无厘头,我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他以为我是累了,说:“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我也没有搭话,闭上眼睛,脑中浮现陈绍南在我面前承认罪行的样子,他说得其实也没有错,我跟霍厉延,看似恩爱,却渐渐貌合神离。 这世上的人,有多少走着走着就散了,爱着爱着就忘了? 没有答案,没有痕迹。 相爱了多年的人,忽然之间就散了,没有一句道别。 夫妻之间,又何尝不是呢? 回到家里,霍厉延扶着我上了楼,我的腿有些浮肿,他用热毛巾替我敷,又替我按摩。 我看着他为我做这些,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与动作,都纳入眼底。 他问我:“力道合不合适?” “可以。”我迟疑着问:“我们的结婚证你放哪里了?我找了没找着。” 霍厉延眸光闪了闪,气定神闲地问:“你找结婚证做什么?” 我随口搪塞了个借口:“就是想看看,从民政局出来,我可还一次都没有看到结婚证,你放哪里了?” “忘了,回头我找找。”他岔开话题:“可可下周一参加才艺比赛,我会将那天下午的时间腾出来,我们一起去看可可比赛。” 可可参加的是市里举行的大型少儿比赛,我肯定是要去的,这事我还没有跟霍厉延说,以为他不会有空去。 “好。”我没有再去执着结婚证,我知道,他不可能忘记放哪里了。 霍厉延替我按摩腿部,不知不觉,我就睡着了。 陈志宏的案子一天之内就发生了变数,等第二天时,陈丽凤被拘留了,陈绍南被放了出来。 陈绍南之前时间做了假证,这一切都是为了陈丽凤,替陈丽凤掩盖罪行,因为陈绍南知道警察早晚会查出来,他不能看着自己的母亲去坐牢,这才先一步顶罪。 至于陈志宏尸体上的伤口,就是因为陈丽凤拿的是陈绍南做手术的手术刀杀的陈志宏,她以替陈志宏还钱为诱,将陈志宏骗到了河边,趁其不备下了手。 陈家世代行医,陈丽凤自然对人体构造很清楚,她能将整个犯罪现场都还原,后来警察还在距离陈志宏被杀害地点两公里外的监控里发现了陈丽凤的身影,证明她确实在陈志宏被杀的时间去过,时间跟动机都吻合。 至于凶器上的指纹,早就被擦掉了,无法采集,但有凶器在,又有陈丽凤自首,这案子也就这么定了,很快就移交到法院等到开庭。 凶手从陈绍南跳到陈丽凤身上,还真跟坐过山车似的。 兰馨说:“我就说不会是陈医生,要说是陈丽凤,我倒是一百个相信,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看看陈倩那小小年纪就如此狠,陈丽凤就不是什么好鸟。” 兰馨还记恨着陈倩找人打她的事。 十四五虽的小女生能召集是社会上的人打兰馨,也确实不是善茬,但兰馨也没资格说这话,她还真忘了她多少岁开始叛逆的。 陈志宏的案子有个了结,我心里确实少了一桩心事。 沈少航却跟我和兰馨的想法不同,他意味深长地问了我一句:“你真相信陈绍南是无辜的,陈丽凤才是凶手?陈绍南能顶罪,难道陈丽凤就不能?” 我皱了皱眉:“沈少航,案子都已经定了,你一直对陈绍南有意见,才会这么针对他。” 沈少航确实不是第一次黑陈绍南了,好似从一开始,他就看陈绍南不爽。 沈少航耸耸肩,大概是怕我不高兴,也就没说了。 就在这时,霍厉延从外面回来。 霍厉延这么突然回来的次数可不多,他一进门,目光就落在沈少航的身上:“上次看来下手轻了。” 第161章:剖析沈佳妮的爱 霍厉延一进屋火药味就这么浓,我有点不知所措。 沈少航一点都不惧霍厉延的威胁,反而笑得还有点欠揍:“今天正好有空,你若是不怕晚上海棠找你算账,我们现在可以再切磋切磋。” 绝对的挑衅。 曾经两个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人,也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变成了这样。 若说是因为我,也不太像,霍厉延可是从出狱后就一直这般对沈少航了,一点兄弟情都没有。 我给沈少航挤眉弄眼,让他快回去,别闹。 沈少航直接当没看见我的暗示,笑眯眯地看着霍厉延。 兰馨怕殃及池鱼,眼珠子来回转,又低下头不吭声。 霍厉延大步流星过来,那架势,真要打起来,我赶紧起身拦住霍厉延,皱眉:“你这是做什么呢。” 说着,我又对沈少航沉了沉脸色:“你刚才不是说还有事要走,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我在中间调和,沈少航看似吊儿郎当,那双原本温柔的眸子却陡然间变得冷厉,挑衅味十足,霍厉延也不相让,冷锐的目光跟刀子似的,大热天的,周围温度骤降,无比凉快,连空凋都能省了。 两人的拳头都已经握紧了,火药味一点不假,我心惊胆战又莫名其妙。 沈少航起身,松开拳头,走到霍厉延身边,错身时,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看在海棠的面上,改天再约架,霍厉延,一个谎言要用千百个谎言来圆,我真的替你累。” 心骤然一沉。 沈少航这是什么意思? 我去看霍厉延的脸色,真是难看到了极点:“这是我们夫妻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置喙。” “谁又不是外人呢?” 沈少航笑了声,凑在霍厉延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霍厉延瞳孔骤缩,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是真有揍沈少航的心,沈少航却跟没有注意到似的,又对我笑说:“海棠,改天再来看你,好生养身体。” 看今天这情形,我是真不敢让沈少航来了,而且有点眼力见的,也不会来了,沈少航却半点眼力见也没有。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少航刚出门,兰馨也说:“姐,姐夫,我约了朋友,我出去了,晚上就不回来了。” 此时家里跟冰窖似的,兰馨自然得溜。 我也不管她,等兰馨走后,我松开霍厉延:“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就算是吃醋,那也有个度,而他也不是连基本情绪都无法克制的人。 话音刚落,霍厉延忽然长臂一伸将我抱在怀里,紧紧地,似要揉入骨髓,怕一松手就会丢掉我似的。 我能感觉到他的惶恐,伸手抱了抱他,柔声问:“怎么了?” “就是想抱抱你。”他紧紧抱着我,脑袋埋在我的脖颈处,亲吻着我的脖子,酥酥痒痒的,忽然又重重咬了我一口,我疼的发出声音,吸了一口凉气,本能的想推开他,他又温柔的亲吻着刚才咬疼我的地方,温温热热,安抚着我。 我伏在他的怀里,不敢说话,任由他抱着。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地松开我,宽厚的大手抚摸着我的后脑勺:“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下厨给你做。” 今天的他很反常。 我也就顺着他点了几道菜,他让我先回房休息,他做好了叫我。 他看着我上了楼才转身进厨房。 我听到他吩咐王嫂出去买点调料,家里调料没了。 在楼梯口听了一会儿,我上楼去了,可可正在房间里画画,可可很多时候都很安静,不需要我操心,她自己就能找到事情,或者练琴,或者画画,四岁多的孩子,却跟小大人似的。 我推开可可房间的门,看见了她所画的内容,是抽象派的一家四口,她在旁边备注了弟弟两个字。 刚开始学,能画成这样,也真是难为可可了。 我笑着摸了摸可可的脑袋:“可可真厉害。” 可可就喜欢被人夸,一夸她,她虽然不好意思,却很是开心。 可可甜甜地说:“妈妈,等弟弟出来了,我教弟弟画好不好。” “好。” 我在一旁陪着可可画,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我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让可可去洗手休息一会儿,我下楼去厨房。 霍厉延抢了王嫂做晚饭的活,王嫂也就去打扫卫生了。 我站在厨房门口,霍厉延背对着我正在切洋葱,洋葱能催人泪,霍厉延一边切,一边抹眼睛。 若是换成以前,我定会笑话他,可如今,我看着抹着湿润眼睛的他,却只觉心疼,心里很是难受。 有的人是借洋葱故意催泪,有的人却借洋葱,掩饰自己的眼泪。 我靠着厨房的门,手抚摸着肚子,如今我已经快看不到脚尖了,我不知道等孩子出生了,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霍厉延切好洋葱,忽然侧过身,他看见我,微微一愣,旋即淡淡扬唇:“是不是饿了,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我看了眼锅里,将心底的感伤压下去,笑问:“你这是在做什么菜,闻着口水都要出来了。” “牛腩。”霍厉延一笑:“第一次做,待会你尝尝好不好吃。” 食谱就摆在一旁,他做饭还真的是看一遍食谱就会。 我摸着下巴,夸赞道:“长得这么帅,还这么会下厨,又会赚钱,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 君子远庖厨,霍厉延的手是用来签合同做生意,在商界叱咤风云,运筹帷幄,可他却用这双修长的手给我做饭,在这二十来平方的厨房里,面对着柴米油盐,锅碗瓢盆,染上人间烟火。 “你才知道自己赚了,不过也不算晚。” 他的笑是最好的调味剂。 可我的鼻尖怎么忽然一阵酸涩呢? 应该是太高兴了。 我微微仰了仰头,想着这磕磕碰碰,充满酸甜苦辣咸的婚姻,恍惚又真实。 我调侃他:“你说让外界知道堂堂的霍总在家里下厨,你的员工会不会大跌眼镜?” 他云淡风轻地说:“大跌眼镜应该不会,不过这渣男形象应该会立马升级为国民好老公形象。” 因为沈佳妮一闹,霍厉延的形象确实受损,不过他却好似一点都不在意,他挽救了公司股票下跌,却并没有对自己的形象做任何公关。 嘴都是长别人身上的,无论做与不做,都会有各种版本的说辞。 我想,如果我将霍厉延下厨的照片放网上去,定会说是做秀。 这就是社会,这个大染缸,有的时候真的无法改变,只能做好自己。 我问了句大煞风景的话:“你怎么安顿沈佳妮的?” 沈佳妮近来没有消息了,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法子,能让沈佳妮闹了这么大一出后,又偃旗息鼓了。 霍厉延偏头看了我一眼,又回过头去,语气轻淡:“她也不是个不懂道理的人,跟她分析利害后,她自然而然就收手了。” 锅里的菜好了,他关了火,没有看我,目光落在厨柜上,语气怅然:“海棠,我们俩之间的问题,从来就无关其他任何人。” 是啊,无关他人。 都不过是我们自己太脆弱了。 沈佳妮可不是能听进道理的人,她的偏执,我太清楚了,霍厉延轻描淡写的揭过,我肯定也不好深问。 空气忽然安静,大概有十几秒的时间,可可从楼上跑下来,说饿了。 霍厉延才开口打破沉默:“先出去洗手,马上就能吃了。” 抿了抿唇,我看着霍厉延端起炒锅,结实有力的手臂上有一条淡淡的疤痕,很长的一条疤痕,很细,很淡,若不是灯光打在上面,还不容易看出来。 这条疤痕很久我就注意到了,只是我从来没有去过问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我转身离开厨房,带着可可去洗手。 霍厉延很快就将菜端上桌,三个菜一个汤,很是精致。 就连米饭都给我和可可盛好了。 霍厉延在家时,王嫂都是遵着规矩不上桌吃饭,自己去厨房里吃。 可可现在都是自己吃饭,不让人喂了,一家三口安安静静的吃饭,看着沉默,但是一点都不尴尬,很是温馨。 饭后,霍厉延扶着我去花园里走走,白天有点热,入了夜就很凉快了,也有不少人饭后出来锻炼散步。 “名字我已经取好了。” 霍厉延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起初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给孩子取名。 之前少棠这个名字我不满意,让他重新取名。 我问:“什么名字?” 身子笨重,走得很慢。 “子衍,霍子衍。” 我停下来,看着他问:“哪个衍?” “繁衍的衍。”他说:“这是我们的孩子,我想着能将我们的感情一直延续下去。” 衍跟延谐音。 中国都讲究传承,一代一代的传承,繁衍。 延续的不只是一个姓,还有两人的爱。 我弯了弯嘴唇:“这个名字好。” “那就这么定了。” “好。” “我再陪你走走。” “好。” 除了这个字,我好似不会说别的了。 我们在花园里散着步,月光倾泻,仿佛这样,我们从青丝到了白发。 走累了,他扶着我回去,拿热水给我泡脚。 睡觉的时候,他会小心翼翼的,就怕压着我肚子。 我将他的小心翼翼与爱意都看在眼里,抱着他的手臂,闭上眼睛。 到了可可比赛这天,他也早早安排好了公司的事,可可第一次比赛,我们都不会错过。 可可有点紧张,霍厉延就逗她,让她放松,在教育孩子方面,其实父亲的角色很关键,那是做母亲的双倍付出也无法做到的。 母亲教会子女情感细腻,父亲能让孩子更为自信,独立。 可可是第一个上场的,五分钟的钢琴演奏。 可可穿着白纱裙,细软的头发披在肩上,戴着公主皇冠,像一位小公主自信的站在台上,朝着台下观众鞠躬,然后坐在准备好的钢琴面前,双手放在黑白琴键上,全场安静下来。 可可学钢琴时间也不长,琴声虽不似天籁,也不行云流水,整体却很好,听着悠扬的琴声,能让人都静下来。 台下的父母们脸上都露出赞赏的神情,有窃窃私语夸可可。 那一刻,我真的很骄傲。 我看了眼霍厉延,小声说:“我们家的可可很受欢迎呢。” “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霍厉延言语里处处透着自豪。 我让他将可可表演都录下来,以后我还要珍藏呢。 经过一轮轮的比赛,可可拿到了冠军,得了不少奖品还有奖金。 可可把奖品送给我,把奖金交给霍厉延,还特别认真地说了句:“爸爸,你帮我存着,以后给我当嫁妆。” 这才多大点的孩子啊,就开始自己筹备嫁妆了。 我没忍住笑了,霍厉延笑说:“好,爸爸给你存着。” 我轻轻打了一下霍厉延,笑骂:“你还跟着起哄呢。” “未雨绸缪,可可能想这么长远,是好事。”霍厉延将可可抱起来:“走,给我宝贝闺女庆祝去。” 现在的小孩子,三四岁就已经知道谁喜欢谁,谁不喜欢谁了。 纯真,让人忧愁,又让人有时哭笑不得。 霍厉延为了奖励可可得了冠军,不仅带去吃了好吃的,还送了一份礼物,钻石皇冠。 他可是拿女儿当宝一样宠。 都说女儿要富养,这不仅仅是指物质,还有精神。 给了富裕的物质,就不会被一辆豪车,房子,钻戒,甜言蜜语就诱哄了。 有了富裕的精神,就有了独立的人格,独立的思想,知道是非对错。 天气越来越热了,我不怎么出门了,不过产检还是必须去做。 我也没有让霍厉延陪着了,李情欢正好打电话来,我就让李情欢陪我一起去。 没想到,会在妇幼医院碰上沈佳妮。 而陪在她身边是白宇。 见到这二人,我没有打算再靠近,示意李情欢我们走另一边。 这时,白宇却语气无奈地说:“佳妮,还是放手吧,再这样下去,你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你的骄傲呢?如果知道你为了他能把自己弄成这般田地,在国外那会,我就不会放手。” 第162章:神秘快递 李情欢拉着我的胳膊,示意我听下去。 我在之前就知道白宇跟沈佳妮的事,李情欢并不知道,很是新奇。 沈佳妮自嘲地笑了笑,声音凄然:“白宇,我一直以为,你是最懂我的那个,没想到,你却几次三番劝我放手,你知道我为他付出了多少,手指没了,名声毁了,我的一切都完了,我若再放手,那我做的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执着即是不甘。 就像是一个赌徒,从最开始投入能力承受之内的筹码,到最后输红了眼,不肯摆手,将自己所有的筹码都赌进去,输得越多,越惨,越不甘心,越不罢休。 每个人都有赌徒心理,有的人会适可而止,而有的人就如沈佳妮,不顾一切。 白宇苦恼,皱眉:“佳妮,这世上不止一个霍厉延,你身边还有很多优秀的人,霍厉延已经结婚了,他有妻子孩子,就算你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你若真有本事把他们拆散了,你还能一个人来医院?这些话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你难道宁愿给他做情妇,也不愿做市长夫人?” “市长夫人?白宇,你这市长之位怎么来的,是将我爸挤下去来的,你还有脸让我嫁给你。”沈佳妮不识好歹,对于白宇不屑一顾,冷嗤一笑:“还有,谁说我是给人做情妇,再有两月,我就是霍太太,令海棠她该下堂了,我早就跟你说过,厉延是因为令海棠怀孕才暂时不离,我跟他的绯闻你也看到了,那都是真的,他心里是有我的。” 我心里凉了半截,霍厉延所谓的安抚好沈佳妮,就是承诺她两月后离婚吗? 孩子一出生,就要离婚? 他跟沈佳妮真上|床了。 脚下一软,险些有些站不住。 李情欢扶住我的胳膊:“海棠,我们还是先回去。” 李情欢原本只是想偷听白宇跟沈佳妮的事,没想到沈佳妮会说出跟霍厉延上|床的事,她怕我多想,这才想让我回去。 我冲她摇了摇头,都听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定了定心神,就听见白宇说:“佳妮,你真的确定那晚是霍厉延吗?其实……” “白宇,我跟厉延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你也别管我,从你把我爸挤下来做了市长之后,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了。”沈佳妮厉声打断了白宇的话,面上带着一丝不耐烦:“我去照顾我妈了,你回去吧。” “佳妮。”白宇拉住沈佳妮的手腕:“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回头,我就在你的身后,可你若执迷不悟,这世上也没谁不能没有谁,我们就真陌路了。” 白宇这话,是在逼自己,也是在逼沈佳妮。 如果对方是一个心里有你的人,那还有百分之五十的赢面,可这人心里住的不是你,只有失败。 沈佳妮甩开白宇的手:“陌路就陌路,随便你。” 丢下这话,沈佳妮就朝住院部走了。 白宇站在原地,慢慢的收回横在半空中的手。 在爱情里,最可悲的莫过于一个不会走,一个会挽留,然后两人就这么走散了。 “走吧。” 我示意李情欢朝走廊另一头走。 “海棠。” 李情欢担忧地喊了我一声。 我给了她一个宽心的笑:“没事。” 霍厉延说过,我们的问题,从来不在于沈佳妮,如今耳听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我选择了不信沈佳妮的话。 议论,流言,我已经听得够多了。 在这一场婚姻里,除了霍厉延对我的那点情,我什么都没有,霍建刚算计着如何拆散我们,沈佳妮想着如何将霍厉延抢回去,这些都让人心力交瘁,但我还是得负重前行。 李情欢不放心我,送我到家,她才回去。 许久不联系的于晓发来信息,她约我去打牌,我有点讶异,她明知我身子笨重不方便,她自己也怀着双胞胎,怎么还约我去打牌。 我找了个理由推脱了。 天气炎热,我也不想出门,也极少打牌。 于晓也没有过多纠缠,我关掉手机屏幕,在躺椅上休息。 吹着空调,头有点疼,关掉空调,又有点热,我整个人就开始烦躁起来。 我起身打算去霍厉延的书房拿几本书看看,王嫂在楼下叫我,说是有我的快递。 我近来也没有在网上购物,怎么会有快递? 心中虽然疑惑,我还是捧着大肚子下楼。 快递小哥站在门口,核对信息:“请问你就是令海棠吗?” “我是。”我抚着肚子,看着快递小哥手里的快递,不大不小的包裹,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这快递是从哪里寄来的,又是谁寄的?” “没有地址跟电话,只有一个名字,李先生。”快递小哥看了眼包裹,将快递给我:“令小姐,请签收。” 我没有立马签收,来历不明的快递,我哪里敢要。 我说:“我近来没有在网上买过什么东西,也不认识什么李先生,我想应该是寄错了。” 快递小哥为难:“可这上面的地址就是这啊,人也没错,令小姐,你还是签收了吧,我还等着送下一家呢。” 我蹙了蹙眉,让王嫂找来剪刀,当着快递小哥的面将快递拆了。 一个小盒子里,只是放着一只水晶球八音盒。 水晶球里是一半星空,一半海洋,很是美轮美奂,它会自动旋转,而音乐竟然是我跟霍厉延都喜欢听的那首,爱的故事上集。 纯音乐版本的。 我狐疑,难道是霍厉延送的? 每天都能见面,为什么要让快递送来? 快递小哥见我收了东西,也算是交了差,他忙着送下一家去了。 我拿着水晶球进屋,将它放在桌上,一遍一遍地听。 王嫂笑说:“这水晶球真好看。” 确实很漂亮,只要盯着球面看,一不留神就被吸引住了。 海洋,星空,大地初始,地球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一半海洋,一半星空,这就是初始的意思。 如果是小女孩,送这个还能让人欢喜,已经过了那个年纪,看着这些梦幻的东西,也都没有什么感觉了。 霍厉延晚上回来看着我放在床头的水晶球,问我:“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小女孩喜欢的玩意。” “这难道不是你送的吗?”我更加狐疑了,说:“今天有个送快递的送来的,我还以为是你买的。” 霍厉延换下衣服,看着我问:“什么人送来的快递?我没有买过这种东西。” 那就真是奇怪了。 霍厉延说不是,那肯定不是,那这个李先生又是谁呢? 东西都收了,也退不回去,可可觉得好看,看上了,我也就给她玩了。 我跟霍厉延也都没有去纠结这种事,或许真是寄错了。 陈志宏的案子已经开庭了,我没有出庭,兰馨去了,她回来跟我讲述了当时法院里的情况。 陈丽凤真是半点辩解都没有,对于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因为有自首情节,陈绍南请的律师将故意杀害罪变成了过失杀人,这两则量刑上就有很大的差别。 最后陈丽凤被判了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这个结果,也不算是太出乎意料。 陈丽凤已经五十多岁了,十五年后出狱,都快七十了,多少人能活过七十? 陈志宏的案子彻底了了,我却会想起沈少航说过的话。 陈绍南能顶罪,陈丽凤为什么不能? 到底真相就如是现在这样,还是另有真相? 沈少航还真是说了一句连答案都找不到的话。 索性我也就不再想了。 在陈丽凤被判刑三天后,陈绍南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见面。 我有些犹豫,但还是去了。 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早就到了,点了一杯咖啡,却一直没有动,今天的他穿得很休闲,黑t恤黑长裤。 这种打扮,有点像是去吊丧。 我心里长吐了一口气,走了过:“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我也是才到,我还以为你不来了。”陈绍南一扫刚才的忧郁,朝服务员招了招手,问我:“要喝点什么,果汁可以吗?” “行。” 之前见面还隔着铁窗,如今能坐在咖啡馆里,真有点做梦一样。 他在公安局里说的那些话,我一直都记着。 只是不知道那些话是真的,还是他为了顶罪才那样说的。 服务员很快给我端上来一杯橙汁,我喝了一口,他没有开口说话,两人都沉默,气氛有点尴尬。 我迟疑着问:“你还好吗?” 其实刚才我在门口就看出他很不好,可这个时候,就算这话很苍白,却也找不出别的话了。 “还好。”陈绍南眸底掠过一抹伤痛,稍纵即逝,旋即扬着一丝淡笑:“上次在公安局里,我的那些话没把你吓着吧。” “…没有。”我违心了。 “那就好,海棠,我真没想到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若是我早知道陈志宏一直私下骚扰我妈,或许就能阻止这一场悲剧发生。”陈绍南双手紧紧地攥着,悔不当初:“海棠,我真希望坐牢的人是我。” 抿了抿唇,我说:“这事谁也不想,可是已经发生了,谁也无力改变,一切都会过去。” 陈绍南自嘲的笑了笑:“过不去了,我妈要在里面待十五年,这都是我的错,当初我若帮陈志宏还了钱,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其实陈志宏出事那天,他先找的是我。” 我心咯噔一沉,这件事,连警察都没有查到,警察查过陈志宏当天的通话记录,都被抹得干干净净。 如果陈志宏要找的是陈绍南,那岂不是…… 第163章:暴风雨来临之前 我一时摸不准陈绍南到底要表达什么,在我面前的依然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他,可刚才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很陌生,让人害怕。 那种冰冷的眼神,稍纵即逝,再去寻,却什么都没有,好似错觉。 我捧着果汁杯,问:“他……找你做什么?” 陈绍南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我,说:“到了那个地步,他自然是要钱了。” 这个话题,我一时真的接不下去。 我并不想去谈陈志宏的事,不想无形增加自己的压力,让自己心里犯堵。 陈绍南似是看穿我的心思,转移话题,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快生了吧?” 我说:“还有两月不到,预产期在七月下旬。” “男孩还是女孩?” “没问过医生。”我说:“男孩女孩都一样。” “可若是男孩,正好就凑了一个好字,你当年为了霍厉延能忍,如今拨开云日,也没有什么不能忍了。” 后面的话,有点讽刺的意思。 我心里忽然像是被针刺了一下,蹙了蹙眉:“陈医生,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不好,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跟霍厉延两夫妻的事,我们自己心里清楚,无须外人置评。” “是我越界了。”陈绍南垂眉敛目,向我道歉:“抱歉。” 我其实不是需要道歉。 忽然觉得这种气氛很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打算起身离开:“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海棠。”他叫住我,看着我说:“我今天叫你来,是想交给你一样东西,是陈志宏留下来的。” 陈绍南将一直放在座位上的一个大盒子放在桌上。 “他留下的东西,你可以自己处理了,交给我做什么。” 他将盒子推到我面前:“也许你该打开看看。” 我疑惑,陈志宏总不会有什么遗物要给我。 我忐忑又好奇的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不过是一堆相框,都是兰馨还有我的照片,陈年旧照了。 陈志宏当年走得可谓是干干脆脆,怎么会有这些照片。 一个不认自己女儿的人,会留着这些照片? 我带着疑惑与意外翻看箱子,在箱子底下发现一封收养证明,上面的日期是我出生那一年,名字也是我。 我是被收养的? 这怎么可能。 我指尖微微颤抖:“这是不是弄错了,怎么会,就算是,这种东西也不该在陈志宏这里啊。” “这是昨天我整理陈志宏生前书房时找到的,真与假我不知道,但我想这件事你有权利知道。”陈绍南苦笑一声:“若是早知道你是陈志宏收养的,当初我们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不,其实改变不了什么,只要陈志宏是跟陈丽凤结婚,他跟陈绍南有继父继子的关系,我就不会跟陈绍南再有以后。 我仔细看着收养证明上的每一个字,纸张有些泛黄,这是因为时间太久了的关系,字迹因为纸张受潮的关系也有点模糊。 我将收养证明放在桌上,捧着果汁喝了一口。 这一张证明,不仅仅是证明着我跟陈志宏没有父女关系,也证明了我这十几年的恨是一场笑话。 我恨错了人,不是十几年前他们抛弃了我,而是二十多年前,我的亲生父母就已经抛弃了我。 我喝了一口又一口果汁,一杯果汁都被我喝光了,情绪才有点缓解,然后只剩下一片茫然。 当初我把陈志宏骂得那样惨,他都没有说出收养的事。 陈志宏伟大吗? 不,他可担不起这两个字。 这一箱的照片跟收养证明,将我之前对陈志宏的认知都推翻了,他现在死了,我连找他问清楚都不可能。 若说这世上还有谁清楚当年的事,那就是我那失踪多年的母亲了。 “海棠。” 陈绍南喊了我一声,我回了神,将照片跟收养证明放在一起:“谢谢你把这些东西给我送来,我先回去了。” 这些东西都不重,我还是能抱得起。 陈绍南提出送我一程,我依然婉拒,自己打车回去了。 我抱着大箱子从小区门口一路走到家里,我想叫王嫂帮忙接一下,喊了两声都没有人应,我把东西放下,听见厨房里有动静,我朝厨房走,王嫂正在打电话,应该是跟她的儿子打电话,我也就没有打扰她,转身又去客厅给自己倒杯水润润喉。 天气太热,我从小区走过来这一路,已经出汗。 坐着休息了一会儿,王嫂从厨房里出来,神色焦虑,见到我在家,还愣了一下:“少夫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王嫂,你脸上不好看,是有什么事吗?”我听到她跟她儿子打电话,八成也是她儿子的事了。 王嫂支支吾吾说:“没事,没事,少夫人,我去买菜了。” 我觉得王嫂有点奇怪,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而接下来好几天,王嫂都是魂不守舍的,心里明明藏着事却又不说,我让她有什么难处跟我说,或许能帮上忙。 王嫂只是嘴上说着谢谢不用了,也没说具体的事。 预产期越来越近,霍厉延反而紧张了,他下班回来的时间更早了,晚上的应酬都推掉了,每天晚饭后都会陪着我走一走。 还没生呢,他给孩子买的东西都堆成小山了。 每天睡前都要对着我的肚子跟孩子说半个小时的话。 我有些吃醋:“你对我都没有这么上心。” 他立马亲吻我的额头,哄我:“胡说,我对你是关心,对儿子是顺带的。” 我笑他:“贫嘴,谁不知道你从一开始就盼着儿子出来,现在更是每天数着日子,你就是偏心。” 霍厉延以吻封住我的唇。 堵住一个女人嘴最好的方式就是吻她。 霍厉延这一招倒是学得很好。 我也不去计较他疼孩子了。 霍厉延原本是跟我说,他把公司的事都安排好了,能一直陪我到生产,刚开始表现得还不错,这天中午,他却说晚上可能不能回来了,公司项目出了问题,让我早点休息。 我也没有多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公司有个突然情况也是情理之中。 我瞧着今天的天气很好,凉快,李情欢跟陆一龙吵架了,心里不痛快,正好跟她聊视频,就约着一起出去走走,我给孩子买点东西,她购物发泄。 李情欢开车来红鼎天下接我,一见到我,她就在我这里把陆一龙骂了一顿,她骂了半天,我也没听明白她具体跟陆一龙怎么吵了。 我跟李情欢都是心血来潮去逛街,当时我的并不知道这一趟出门,背后隐藏了什么,又会给我带来什么。 若我知道,我的一趟出门将我跟霍厉延推向了末路,或许我会安安分分的待在家吧。 可是从来没有如果,有些事就是天注定的,人力无可改变。 或许就如于晓曾说的,三十岁的我将会一场空。 我也就是应了这劫吧。 我跟李情欢在商场逛了一个小时,把该买的也都买了,李情欢拿着陆一龙的卡买了一块百万名表,这心里才算消了点气。 不过她虽然花着陆一龙的钱,买的却是给陆一龙的东西,她这样做,无法就是想气气陆一龙,她这边消费了,陆一龙那边会立马收到短信通知。 李情欢要的是一个被在乎。 我哭笑不得,埋汰她:“你啊,终究还是先在意了他。” “谁在意了,我这是等着他来道歉,今天他不来道歉,我就不回去,今晚上我就赖你家了。” 我笑说:“行,我那就是你的娘家,欢迎随时来住。” 李情欢拎东西,我坐上陆一龙才给李情欢买的新车,让李情欢开慢点。 她若是开情绪车,我可心惊胆战。 回去的路上,一处红绿灯口,正在等绿灯,我也就随便往窗外看了一眼,却如此巧合,正好看见了霍厉延。 他正在一家酒店门口跟沈佳妮拉拉扯扯。 沈佳妮几次想要伸手去拉他的胳膊,都被他甩开,两人好似吵了起来。 距离隔着远,我听不清楚,但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霍厉延除跟我以外的女人吵架,沈佳妮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霍厉延却很是不耐烦了。 “海棠,你在看什么呢。”李情欢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卧槽,霍厉延怎么还跟沈佳妮搅合在一起,上次的教训是忘了吗,我们过去。” 这种情况,我过去算什么? 我拉着李情欢:“算了,走吧。” 刚说了这么一句话,霍厉延那边吵得更厉害了,沈佳妮的声音忽然间变得很大声,她是完全不顾形象的朝霍厉延吼。 “你不去告诉她,那我就去说,我看你是顾她还是顾我。” 因为声音大,我也听见了。 霍厉延怒指着沈佳妮,似乎是在警告她,之后拉开停在路边的车子就朝另一边开走了。 沈佳妮气的踹了一脚旁边的树,又骂了一通围观的群众。 到底两人是为什么吵成这样? 李情欢得意地说:“沈佳妮脑子有屎吧,粘一个男人到这种地步,也真是服了她了,幸好霍厉延走了,否则她的脸丢得更大。” 我看了眼霍厉延离开的方向,两人能在酒店门口拉扯,是何原因,真是耐人寻味了。 第164章:沈佳妮怀孕了 李情欢送我回去,陆一龙没有找她,她也就真不回去了,自然,她也是担心我。 霍厉延说是公司有事才出去,可他却跟沈佳妮见面了。 李情欢是个急性子,她说:“海棠,你说要不咱俩想个办法治治沈佳妮,总不能一直任由着她这么闹,这再坚固的婚姻,被她这么隔三差五的纠缠,也会筋疲力尽,你可是名正言顺的霍太太,必须拿出正宫的气势,最近流行着一句话,只有不努力的正室,没有打不倒的小三。” 我被她的话逗笑:“你在哪学的这话。” “你就说这话有没有道理?”李情欢叹息一声,说:“海棠,我是看着你太憋屈了,以前那个会笑的你,去哪里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上的担子跟承担的角色越来越多,会将人的棱角慢慢都磨平。 我无奈地弯了弯唇角:“情欢,有些事,沉浸在其中,是不会有一个清晰的头脑去衡量得失,一家餐厅的菜不好吃,大家不会再去,衣服坏了,也都不会再穿,唯独感情,它伤人千百遍,却还是会有人回头。” 李情欢抿着嘴角,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没再说什么。 王嫂这时接了可可放学回来,见到李情欢来了,可可礼貌的喊了声:“李阿姨。” “哎哟,咱们的小公主越长越漂亮了,来,让我抱抱。”李情欢张开双臂去抱可可,欢喜的亲了两下,两人感情极好。 李情欢说:“海棠,你这闺女可是越长越水灵,我都想抱回家养了。” 我笑道:“那可不行,我肚子里掉下的肉,哪里能便宜了你,你想要孩子,自己跟陆一龙生去。” “真是小气。”李情欢撇了撇嘴,转身去诱哄可可:“可可,你愿不愿意去我那住几天?” 可可摇头:“我要等弟弟出来陪我玩。” 李情欢笑说:“傻丫头,你还跟弟弟玩呢,这家产都被你弟弟分走了。” 可可自然是不懂家产这些。 “情欢,你可别教坏了我女儿。” 正聊着,王嫂走过来,踌躇着说:“少夫人,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最近王嫂一直不对劲,见她向我开口了,我问:“什么事,王嫂。” 王嫂迟疑着说:“少夫人,我想辞职。” 我有点意外:“王嫂,干得好好的,怎么忽然不做了,是家里有事吗,如果是需要请假的话,我可以允你假期。” “少夫人,老家的母亲摔了,下半身瘫痪了,我得回去照顾,不能再做了,真的很抱歉,这次回老家,也就不会再回海城了。”王嫂辞职的心很坚定。 母亲瘫痪,王嫂要回去照顾,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王嫂都已经买了明天的车票,就算我不放人,她明天也要回老家去了。 虽然有些突然,王嫂一片孝心,我也只能成全。 我给她结算了工钱,想着她还有个儿子要读书,母亲又瘫痪,就多给了三个月的工资。 王嫂捏着银行卡,红了眼眶,十分感激:“少夫人,谢谢,谢谢,你是一个好人。” 我微笑道:“以后若想回来了,我还欢迎你,有困难,也可以跟我说说。” 王嫂走的时候,将晚饭做好了,一桌子丰富的菜,这是她为我做的最后一顿饭,特意给我煲了汤。 我留她吃了晚饭再走,王嫂说家里儿子晚饭还没有着落,不放心,得回去给儿子做饭,还得收拾行李,就不吃了。 我也不勉强她,送她出门。 王嫂走了几步,回头看着我,欲言又止:“少夫人,对不起了。” 我当时只当她是因为忽然辞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才会说对不起,并未多想。 我目送着王嫂离开,夕阳从对面的建筑物照过来,无限美好。 夕阳无限美,只是近黄昏。 待王嫂的身影随着夕阳的光消失了,我才折身进了屋。 李情欢带着可可坐上了饭桌,给我盛了米饭,夸赞王嫂的厨艺:“海棠,还别说,王嫂的厨艺不错,这些菜闻着真香。” “只可惜,以后再也吃不到了,今天能吃多少,就多吃点吧。”我笑着坐下,看着一桌子菜肴,本想给霍厉延打电话,想到他说过不回来吃晚饭,我也就打消这个念头了。 王嫂煲汤也是一绝,我给李情欢也盛了一碗:“多补补身子,愿你也早点有孩子。” “那我得多想不开,多无聊,才会去生一个孩子来玩啊。”李情欢嘴上这样说,还是将我盛的汤都喝了。 我给可可喂了几口,自己也喝了大半碗。 有李情欢陪着吃饭,根本就不会冷清。 吃饭到一半,霍厉延给我打电话,我与李情欢互看了一眼,她示意我快接。 我接通了电话,霍厉延磁性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吃饭了没有?” “在吃了,情欢陪着我呢。”我犹豫着,问:“你呢,什么时候回来?吃饭了吗?” “有饭局,可能得晚点回来。”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暗哑:“海棠。” 他喊了我一声,又不说话了,隔了很久,才又笑着问我:“儿子在肚子里有没有听话。” “今天很安静,没有闹腾。” 其实也不是今天,这两天都很安静,没有再踢我。 之前总是踢我,特别是到了夜里,爱折腾。 “好,多吃点,吃了饭后,让李情欢陪着你出门走走,晚点我回来给你带宵夜。” “你真是拿我当猪养了,还在吃晚饭,就开始说夜宵了。”我笑说:“对了,晚上少喝点酒,你胃不好,也别带什么宵夜了,早点回来。” “好。” 跟霍厉延聊了一会儿,我挂了电话,抬头见李情欢正盯着我,我疑惑:“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李情欢摇头,笑说:“霍厉延还是挺挂念你嘛。” 我笑哼道:“他那是挂念儿子。” “嘴硬。”李情欢给我盛汤:“多喝点,待会我陪你出去走走。” 李情欢挨着我近,听见了电话内容。 吃了晚饭,李情欢收拾桌子,把碗筷给洗了,我们这才去小区里散步。 可可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晚饭后,还是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出来,可可很受欢迎,一过去,那些孩子都围着她,要跟她玩,有一个两岁的小男孩,特别黏可可,可可走哪,他就跟着哪,特别可爱。 在小区溜达了一个小时,天彻底暗了下来,我们也就回去了。 刚到门口,就见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在门口徘徊。 李情欢一声厉喝:“你是谁,在那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男人被李情欢吼得吓了一跳,手里的箱子差点掉地上,他连忙站好:“我是受人之托,给这家人送东西的,按半天门铃没有人,我不是坏人。” 之前有快递寄错,今天怎么又有人送东西来。 我问:“什么东西?受什么人之托?” “受一位女士之托,她说我把东西交给这家的女主人……”男人反应过来:“你就是令小姐吗?” 我说:“我是。” 男人笑道:“那就没错了,令小姐,这是你的东西。” 又是神秘的东西。 我蹙了蹙眉,李情欢看了眼:“这里面是什么?海棠,是你什么朋友送来的?” 我哪里有什么朋友送东西。 不过送上门了,我就算不收,男人也为难,最后李情欢帮忙抱进了屋。 箱子挺大的,李情欢却说没有什么重量,很轻。 她将箱子放在桌子,我也没来得及去拆开,可可肚子不舒服了,想要上厕所,我就先带她去洗手间了。 可可也不知是吃什么吃坏了肚子,拉肚子了,李情欢帮着出去去药店买了点药回来。 给可可喂了药,等可可睡了后,都已经九点了。 孩子生病难受,最让人焦急。 刚缓和了一下,李情欢去洗澡了,我坐着休息一会儿,桌上的手机响了,陌生来电。 我并不想接,一般这种电话都是垃圾电话,我直接按掉了。 对方又立马打了过来。 我心里疑惑,也就接了电话,一接通,沈佳妮的声音就从听筒里冒出来:“令海棠,是我,我给你的东西,都看了吗,感受如何?” “东西是你让人送来的?”我盯着桌上的箱子,至今还没来得及拆。 “听你的语气,看来是还没有看了,否则也不会是这种表现。”沈佳妮在电话里得意道:“好好欣赏欣赏里面的东西,绝对不会令你失望,令海棠,你也该从梦里醒了。” “沈佳妮,别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我心里来气。 沈佳妮却愈加得意:“对了,再附送你一个消息,我已经怀了厉延的孩子,不,准确的说,是容修的孩子,你难道还不愿意离婚吗?” 沈佳妮的话就如一记重锤砸在我脑袋上,我都是懵的。 沈佳妮怀孕了? 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沈佳妮提到霍容修,这更让我惊恐,完全有些糊涂,她怀的到底是霍厉延的,还是死了的霍容修的? 我浑身发凉,扔掉手机,拿了剪刀拆开箱子。 当我看到箱子里一张张照片,我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第165章:腹中孩子出事 箱子里的照片上是霍厉延,不,准确的说,是两个霍厉延。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若我现在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就是蠢了。 霍厉延,霍容修,他们是双胞胎兄弟。 这些都是他们的合照。 我从未听霍厉延说过他的哥哥是与他同卵双生的。 “霍容修,霍容修……” 我颤抖着手将箱子里的照片一张一张拿出来,到最后无法控制住情绪,直接打翻了箱子,全都倒了出来,几百张照片洒落在地上。 照片上兄弟二人我完全分不清谁是谁,往日霍厉延种种异常涌现在脑海里,他后脑勺的月牙胎记,他对牡丹花不过敏,这种种都在告诉我一个我一直不敢承认的事实。 如今的霍厉延,他是霍容修啊。 他是霍容修。 记忆一瞬间拉回到拘留所相遇那晚,他对我的厉声质问,到后面我们同床却丝毫不碰我,他的报复,他的隐忍,他藏在那双深邃眼眸里的心事,原来竟然是如此。 我几乎崩溃。 我哑着声音,跪在地毯上,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浑身都在抖,最终崩溃到嘶声力竭的大吼:“啊!” 李情欢听到动静,急急忙忙从楼上下来,身上只是穿着条睡裙。 “海棠,怎么了这是。” 我抓着地上的照片望着李情欢,我抖动着唇瓣,却说不出一个字。 曾经霍厉延问我,爱的是现在的他还是以前的他,那时我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同,不都是他吗。 原来,他不是他。 我爱的,我曾怨恨的,都不是他。 可我肚子里怀着的,却真真实实是他的孩子,霍容修的孩子。 那些曾困惑我的,在这一刻,被一双无形的手撕碎,将真相鲜血淋漓摊在我面前。 我连敢于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正视这鲜血淋漓的荒唐人生。 李情欢捡起地上的照片,十分茫然与震惊:“这怎么有两个霍厉延,这也不像是电脑合成的啊,海棠,这怎么回事。” 我食指颤抖的指着照片上的人,声音哆嗦:“他骗了我,骗了我……” 他竟撒下如此弥天大谎。 “海棠,你把话说清楚,谁骗了你。”李情欢握着的肩膀,被我吓到了,焦急地说:“我给霍厉延打电话,我让他马上回来。” 我没有去阻拦李情欢,她拿出手机给霍厉延打电话,可是连续打了好几个都没有人接。 霍厉延在应酬的时候,手机一般都是处于静音模式。 我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靠着沙发坐在地上,头发凌乱,我不敢去看地上的照片,可我阻止不了脑子里那些涌出来的画面。 赵亚茹恨我,恨不得喝我的血,吃我的肉,说我害死了她的儿子。 原来,不是她疯,是我傻。 她几次被霍厉延打断了话,而那没有说完的话,是想告诉我,死的是我爱的那个霍厉延。 之前我还纳闷,赵亚茹连哥哥弟弟都分不清,疯癫的将霍厉延叫成霍容修,不是她分不清,她很清醒,知道死的是小儿子,并非大儿子。 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指甲镶入了肉里却半点不觉得疼。 我爱的霍厉延,他死了。 “霍厉延到底在搞什么,怎么不接电话。”李情欢失去了耐心,将手机扔在一边,拉着我的手:“海棠,你别吓我啊,你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双目空洞的盯着窗外,就在这时,肚子忽然一阵绞痛,我下意识的弓着身子,疼痛从腹部蔓延到四肢百骸,一抹鲜红从双腿间流出来。 我惊慌地看着那一抹血,手捂着肚子:“孩子,我的孩子。” 李情欢也大惊失色,一边安抚着我,一边拿手机叫救护车:“红鼎天下,这边有孕妇出事了,你们赶紧派一辆救护车过来。” 打了电话,李情欢握着我的手,她自己也害怕,却还颤着声音安抚我:“海棠,别怕,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肚子里的绞痛一刻都没有缓解过,额头上冷汗大颗大颗的冒,我感觉自己的手心都是冷汗,就连血液也是冰冷的。 腿间的血不断地流出来,我惊恐,我抱着肚子,哑着声音跟孩子说话,我多希望孩子能像以前一样调皮的踢我,可此时却半点动静都没有。 我无力阻止孩子在我的身体里流失。 我疼的大口大口吸气,李情欢都急哭了,兰馨这时从外面回来,立马丢掉手里的包跑过来:“姐。” 我哑着声音哭:“情欢,兰馨,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 李情欢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别怕,别怕啊。” 她其实也慌,不知道如何安抚我,却还是一个劲让我别怕。 救护车很快来了,李情欢帮着医护人员将我抬上车,兰馨要跟着一起,我听到李情欢说:“你留下来,可可还在家里。” 兰馨也就没有再跟着来。 六月的天气那么热,我却浑身都冷的发抖,我疼的渐渐失去知觉,失去意识,感觉自己躺在一片云上,飘着,浮着,心里很慌。 我被这一种心慌困着,我挣扎着让自己醒来,李情欢不断地在我耳边讲话,迷迷糊糊的,她让我别睡了,让我睁开眼睛。 好似也听到她骂霍厉延的声音,我努力睁开眼睛,恍惚间见她在打电话,是打给霍厉延的,电话通了,她对着手机就吼:“霍厉延,你老婆孩子出事了,现在立刻马上来妇幼医院。” 车子到了医院,我被抬下救护车,空气里的热气扑来,让我有些清醒。 霍厉延来得很快,我到医院时,他也到了,他立马过来握着我的手,他的眼里写着害怕,怕的连他握着我的手都在发抖。 “海棠,别怕,我在这,我在这呢,没事的,别怕……” 他跟着推车跑,车轮子在走廊里发出轰隆轰隆的声响,就像是整个世界都塌了。 我盯着走廊上的天花板,那一路的白灯很是刺眼,肚子的疼痛慢慢地减弱,我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有问,也没有说。 被推进手术室时,我看着那手术室的门一点点的合上,霍厉延的目光一直望着我,双肩耷拉着,一直望着…… 第166章:我跟霍容修的对峙 我的人生是一场笑话,也是一场悲剧。 麻药打入体内,我很快失去知觉,又恍恍惚惚的能看到身边人影攒动。 我不知道自己在手术室里待了多久,经历了什么,这世上最糟糕的,莫过于将自己活成一个笑话加悲剧。 我当初错误的选择了霍厉延,选择了嫁给他,我试想过很多种报应,却没想到命运给了我最痛的结果。 我醒来的时候,盯着病房里的灯,手术室前的记忆涌入脑海,我麻木的伸手去摸肚子,扁平的,孩子不在我肚子里。 我以为自己选择了做一个刀枪不入的女人,就做好了准备面对万箭穿心,可真当万箭穿心时,我竟那般不堪,招架不住。 泪水从我的眼眶里像泉水一样涌出,麻药过后的疼将我刺的更为清醒。 这时,霍厉延从外面进来,发现我醒了,他立马过来,激动的差点跌倒在病床边,半跪在床边,握着我的手,嗓音暗哑:“老、老婆,醒了,疼不疼?” 疼,如何不疼。 我转动着眼珠子,盯着他,声音有些嘶哑:“孩子呢?”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而他又在医院里待了多久,他下巴的胡子都长出来了,眼睛里布满血丝,头发也乱糟糟的,领带是斜着的,衬衫上散发着汗臭味。 他很久没有洗澡换衣服了。 我问他孩子,可他却迟迟不回答我,只是握紧了我的手。 我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却还是不死心,拔高了声量:“我问你孩子呢?” 我过激的情绪扯动了肚子上的伤口,疼的我一阵痉挛。 霍厉延按着我的肩膀:“海棠,孩子还会有的,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他在我面前哭了,那不是第一次哭,可第一次让我这么绝望,眼泪也从我的眼角滑落,没入枕头里,消失不见。 我转动眼珠子,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我忽然情绪失控,反扣着霍厉延的手:“这不可能,你又在骗我对不对,我的孩子好端端的怎么会没了,之前你不是还陪着我去检查吗,孩子好好的啊,你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他不会死的,不会。” 我咆哮着,像一个疯子一样扯着他的衣服,抓他的脸。 他只是木然地任由着我发泄,心疼地看着我,柔声安抚:“医生说孩子两天前就停止了妊娠,海棠,我们的儿子没了。” 在他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的双膝都跪在了地上。 那一刻,世界的钟停止了,时间静止在那一瞬间。 孩子没了,霍厉延与我同样悲伤,他之前那样迫切的盼着孩子出生,因为他想拿孩子来拴住我,现在孩子没了,他一直隐瞒的事我也知道了,孩子是我们唯一的联系,可现在这点联系都没有了,他慌,他怕。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从我眼眶里滑落,那时我在想,人的眼泪到底有多少? 好似永远都流不完似的。 时间重新开始走。 我慢慢地松开他,从最开始的隐忍,啜泣,再到最后撕心裂肺的哭,我想用哭声换回我的孩子。 巨大的悲痛袭来,我的情绪失控撕裂了腹部上的伤口,血渗出来,霍厉延惊慌失措的冲外面大喊:“医生,医生……” 我想让这条命随着孩子去,可老天爷不收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失去孩子的头两天,只觉得自己生活在地狱里。 李情欢来看过我,开导安抚,我却像是屏蔽了外界一切声音,什么都听不见。 兰馨被我吓坏了,守着我哭了一场,让我想开点,孩子没了,别到时我身体垮了,也跟着没了。 我在心里悲戚的笑,一场毫无预兆的打击将我全部击垮了,从身到心,就连可可跟我说话,我也没有半点反应。 我把自己封闭着,全靠营养针活着。 有时候活着,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沈少航来看我的时候,他只说了六个字:“一切都会过去。” 所有的事都会随着时间过去,可不会抹去。 这两天霍厉延在病房里陪着,却不敢看我,就连跟我说话,也都不敢正视。 家里的照片,他肯定是看到了。 其实我也不敢看他,对他甚至有一种恐惧。 当他将水放在床头时,只是那一点细微的声音,都好似能让我崩溃。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伸手直接将水杯扫在地上打碎了。 霍厉延眸光闪了闪,紧抿着薄唇,什么也没说,蹲下身将碎玻璃一片一片捡起来。 看着这样的他,我心里更加难受。 我闭了闭眼,两天以来,第一次开口:“我们离婚吧。” 许久没有开口,一张口才发现声音都变了。 听到我的话,他分了神,碎玻璃割破了他的手指,血珠立马冒出来,他却没有管。 “你的身体还没有养好,我去找一下医生,我让护工来照顾你。”他在逃避。 我坐在床上,看着他将碎玻璃扔进了垃圾桶,冷冷地重复:“霍容修,我们离婚。” 我第一次这么叫他,一个对于我来说尚且陌生的名字,可这个人却并不是陌生的,我们共同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之久。 我们有过孩子,我们曾亲密,相爱…… 相爱吗? 我爱的从来都是霍厉延。 霍容修蓦然抬头,鹰隼般的眸子紧紧地锁着我,目光郁痛:“海棠,你真半点都没有不舍?我是霍容修,可也是你的丈夫,我也是爱……” “你只是一个骗子,我的丈夫,我的配偶栏上写着的名字是霍厉延,是你的弟弟,你只是无耻的顶着他的身份。”我迎着他哀伤的目光,说出的话像刀子一样:“我对你恐惧,我爱的人,也从来都不是你,你不过是一个连自己都认不清,不敢承认自己是谁的小偷。” 我们对视着,我从他的眼睛里,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话于他有多伤人,可他不就是一个小偷吗? 他撒下弥天大谎,顶着自己弟弟的身份,只要一想到这些日子在一起的画面,我恨自己,也恨他。 他的腮帮子紧绷着,声音也紧绷着:“于你而言,跟你生活了一年之久的霍容修只是一个小偷吗?” 我没见过如此小心翼翼的霍容修。 可他从撒谎那一天起,不就是知道这个结果了? 他顶着霍厉延的身份,不就是回来报复我的? 我笑了,笑得凄凉:“霍容修,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好不好?你不就是想为你弟弟报复我,现在你也报复了,我很痛苦,你看到了,你该满意了,我因你成了一个笑话,这些难道还不够?我把命给你好不好?” 至今,我都不知道霍厉延到底怎么死的。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连想去追究都没有精力,他们霍家怪我,怨我,我认了,我认输了。 我惹不起,我还不能躲吗? “海棠。”他嗫喏着唇角,目光复杂地看着我,他伸出手,大概是想拉我的手,最终横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 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好说的? 再把那些鲜血淋漓的事剖开,那种疼,真的承受不了。 我别过脸,抬手抹掉脸上冰冷的泪:“别再让我看到你,是我令海棠蠢,没有早点看穿你的面目,明明几次发现不对,可我不敢去相信,不敢面对残酷的现实,霍容修,你真的狠,比你妈,比你弟弟都狠,我令海棠摊上你们一家子,我认输。” 当年霍厉延不声不响就消失了,那一段时间,就像是一场噩梦,如今霍容修又送我到地狱,真不愧是一对好兄弟。 霍容修不是霍厉延,他是冷酷残忍的。 他骤然握着我的双肩,扳过我的脸,逼迫着我正视他:“令海棠,这一场游戏,从来都不是你喊结束,这婚,我不会离,你也别想着从这一场地狱里解脱,我们一起在这地狱里待着。” “霍容修,你真是疯了。”我惊愕的盯着他,怒火从胸膛里腾出:“你到底是人是魔,你是真想逼死我是不是,孩子没了,我跟你再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完了,我爱的从来都不是你,要嫁的也不是你,你给我滚,滚。” 霍容修紧紧地扣着我,怒气森森地说:“睡也睡了,令海棠,不管你这心里住的是谁,你的丈夫,就是我。” 听到那个‘睡’字,我的脑袋里就像是炸开了,我被他一直玩弄,欺骗,再加上失去孩子的痛,我完全不知道那时的自己还是不是自己,我狠狠地一口咬在霍容修的肩膀上,我只想摆脱他。 我使了很大的劲咬,恨不得撕下一块肉来。 如果不是单薄的衬衫隔着,我真能撕下他一块肉,让他感受我心里到底有多痛。 可霍容修只是皱了皱眉,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李情欢来看我,看到病房里的情形,讷讷地喊了我一声:“海棠。” 她的声音将我从愤怒疯狂中回过神来,我慢慢地松开了霍容修。 他拧着眉心:“记住我刚才的话,好好养着身子。” 他丢下这一句话,走到李情欢的身边:“帮我好生劝劝她。” 他想让李情欢劝我什么? 我真觉得霍容修是疯子。 第167章:沈佳妮来看我笑话 霍容修离开后,我紧紧地攥着床单,那种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的感觉,很难受,仿佛是喉咙里放着一块刀片。 “海棠。”李情欢挨着床边坐下来,将手覆在我手背上,无声给以安慰。 我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悲痛,抱着李情欢哭了很久。 我将这两天以来压在心里的痛,眼泪,都在这一刻全都释放。 以前我总说,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确实如此,这世上没有谁能完完全全理解另一个人的痛。 泪还是要自己流,伤口还是要自己舔。 哭到后面,我慢慢地平静下来,看着眼前的一切,窗外的一切,我真有一种自己已经死掉的感觉。 “海棠,别难过了,都会过去的,别想了。”李情欢红着眼圈劝我,她给我带了点流食,我却是一点都吃不下。 我讷讷地问她:“情欢,你说我的孩子怎么好端端会没了呢?前两天还在我肚子里踢我呢,你说是不是霍容修骗我的,他就是一个大骗子,他不是霍厉延,他是霍厉延是双胞胎哥哥,霍容修。” 李情欢难掩震惊之色:“霍容修?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海棠,这是真的?那些照片上的人,就是他们兄弟俩?” 我点了点头,确实是一件很荒唐的事,为了报复,霍容修可真是牺牲够大的。 之前,我还觉得李情欢嫁给陆一龙,又碰上陆震庭跟陆一龙是堂兄弟,已经很是荒唐,没想到我这更荒唐。 至今想来,是自己蠢。 那个时候霍容修问我,若是有一天发现自己所嫁的人嫁错了,爱上了哥哥,却嫁给弟弟,我会怎么做。 那时候我还说这种事不会发生,其实那时他话里面真正的意思是,我爱上了弟弟,却嫁给了哥哥,他说的就是他自己。 我苍白的扯了扯嘴角:“情欢,这一年多的日子,我过得稀里糊涂,连自己枕边人是谁都不知道,你说是不是很蠢?天底下还有我这么蠢的吗?” “可可是你跟霍厉延的孩子,现在这个霍容修……”李情欢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心疼地说:“海棠,先别想这些了,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 我木然地说:“情欢,你知道人活着却死了是什么感觉吗?” “海棠,你别吓我,再难的事都会过去,你还有可可呢,那样漂亮的女儿,你忍心这么一直下去,让可可为你担心吗?” 我还有可可,可一想到可可是霍厉延的孩子,一想到霍容修的面容,我现在连可可都不敢见了,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可可。 我把她自私的带到这世上来,却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 我缓缓地倒在床上,身子就像是泡在千年寒潭里,寒冷将我包围,渗入每一个毛孔,钻心的凉,钻心的寒,又似泡在陈年老醋里一样酸软无力。 我闭上眼睛,多希望睁开眼睛时,这只是我做的一场梦啊。 医生来查房时,我抓住医生的手臂问他,我的孩子是怎么没了的,我至今都不相信,在我肚子里都待了快八个月的孩子就这么忽然停止妊娠了。 那可是一个手脚都长全了,五官都已经长开了的孩子啊,他调皮的在我肚子里像是打拳一样,那样有活力,我也注意运动,注意休息,十分小心,怎么就好端端没了呢? 医生惋惜地说:“这种情况我们也遇到过,胎儿脐带打结,导致胎儿在腹中窒息……” 脐带打结? 医生说脐带都搅成了麻花,绕了六十圈,也幸亏送来及时,否则就连我也也有危险。 我没有见过我的孩子,霍容修说是个男孩,我要求医生让我见,他说霍容修已经将孩子带走了。 自从我跟霍容修大吵过之后,他没敢来见我,一直都是护工跟兰馨在医院里轮流照看我,李情欢白天会来。 我浑浑噩噩的睡着,几乎分不清白天黑夜。 我总是会听到有孩子的哭声,很是响亮,似在梦中,又好似真实的听到了。 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后背冷汗涔涔,窗外的天色又暗了。 兰馨跟护工都没有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双手抱着脑袋,依然无法从痛苦里解脱,靠着床头,目光落向窗外。 忽然,一串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朝这边过来,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我闻声转头,来看我的是沈佳妮。 沈佳妮穿着一条红色长裙,十分喜庆,衬得她肤色白皙,面若桃花。 她的嘴角上挂着愉悦舒心的笑,也是胜利的笑,她赢了。 她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面色平静地看着她,不起一丝涟漪,还有什么能让一个心死的人荡起一丝涟漪? 沈佳妮拉过一旁的椅子,翘着腿,以胜利者的姿态得意地看着我:“怎么,痛吗?痛就对了,我可是等这一天很久了,你看,连老天都在帮我,让你的孩子保不住,这就是命,是报应,令海棠,你没有那个富贵命,之前你偏不认命,要跟我斗,可下场却是,你的孩子没了,我肚子里却怀着容修的孩子。” 若不是医生说孩子是脐带打结才会出事,我真的要怀疑是沈佳妮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手脚,她之前可是一直笃定我会离开霍容修。 我麻木而冰冷的盯着她:“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现在的霍厉延就是霍容修的?你知道他是霍容修,为什么还要一直纠缠不放?” 我是真没看明白沈佳妮的用意,之前口口声声说爱霍厉延,可现在呢? 她知道是霍容修,还为他怀了孩子。 沈佳妮笑着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很早就知道了,我不管他是谁,是霍厉延也好,是霍容修也罢,在我心里,他们就是一个人,我都爱,不过,我还真更爱现在的他,令海棠,我说过,你不爱他,霍太太的位置你也坐得够久了,该让位了。” 我从来不稀罕霍太太的位置,我最初要的是给可可一个完整的家,是让赵亚茹痛苦,是要报复沈佳妮当年对我的算计。 我拿幸福做赌注,霍容修却让我输了。 我无法理解沈佳妮的逻辑,她能接受霍容修,接受这样荒唐的事,我接受不了。 “你就是来看笑话,来找胜利的感觉,你赢了,现在你可以走了。”我偏过头,继续望着窗外,将沈佳妮当成空气。 “令海棠,你别再装了,心里痛苦,那就哭出来,发泄出来,这样憋着多难受啊。”沈佳妮双手撑着床沿,秋水如波的眸子寒冷地刮在我身上,说了一句让我寒冷彻骨的话。 她阴恻恻地说:“你有多久没有看见自己女儿了,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第168章:我捅了霍容修 沈佳妮的话令我猛然回头:“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女儿这个时候不是在家里吗?” 前几天,兰馨还带着可可来医院看过我,我一直沉浸在悲痛中,就算可可也无法安慰到我,这两天,兰馨也就没有再带来,算来,我已经有两天没有见过可可。 我理所当然的以为可可就在家里,那毕竟是霍厉延的孩子,是霍厉延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霍容修对自己弟弟的孩子一定会好好照顾,我并没有担心,沈佳妮忽然提到可可,我立刻不安。 沈佳妮勾着唇:“在家里?容修没告诉你,难道你的妹妹兰馨也没有告诉你,霍可可已经被容修送去了美国,你不仅没有了儿子,还将一辈子都见不到女儿,你于霍家而言,没用了,他们怎么还会将孩子给你。” 我怒道:“不可能,霍容修他没有权利带走我的女儿。” 尽管我嘴上这样说,却在心里已经信了沈佳妮的话,这个时候,她没有必要骗我,她巴不得看我更加痛苦。 我现在是有点不敢面对可可,可那是唯一能支撑着我活下去的信念。 霍容修几天没来了,他若是把可可藏起来,我这辈子也真的是不可能再见到女儿。 一想到不能见到女儿,我整个人崩溃到了极点。 以为流干的眼泪,还是从眼睛里夺眶而出。 “可可,可可……”我想去找可可,脑子里就只有这一个念头,我掀开被子,拔掉手背上的针头,双脚下的,瓷砖凉冰冰的,凉意从脚板底直窜头顶。 我顾不得这些,找不到鞋子,我就赤着脚,那是我的女儿,谁也不能带走。 沈佳妮扼住我的手腕,清丽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冷冽的笑,带着惋惜的口吻说:“看看你,真是令人心疼,被人玩弄欺骗也就算了,还连女儿也赔了进去,霍可可流着霍家的血,容修自然是有权利带走她,你也别白费力气去找了,容修这个时候送走你的女儿,就是不想你再跟可可有什么瓜葛,可可还小,过几年就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以后她会认我做母亲,你放心,看在与你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会将可可当亲生女儿对待,视如己出。” “放开我。”沈佳妮的话点燃了我所有的疯狂,我直接将沈佳妮狠狠地甩了出去,目赤欲裂地咆哮:“沈佳妮,那是我女儿,是我女儿,你们谁也别想夺走。” 沈佳妮肚子撞到了床沿,刚才还盛气凌人,忽然脸上泛上痛苦,缓缓地蹲了下去,我没去管她怎么了,我谁也管不了,只想去找可可,刚转身,却对上了霍容修冰冷的眸子。 六月如此炎热的天气,空气里却渗着寒气,温度骤降。 沈佳妮手指着我,声音凄然:“容修……是她……她要谋害我们的孩子……我好心来看她……没……没想到她……” 沈佳妮的演技我早见识过了,我没有去辩驳,目光森冷地盯着霍容修:“你把可可弄哪里去了?可可呢?你说啊,沈佳妮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把可可送去美国了?谁给你的权利这么做,那是我的女儿,你还我女儿。” 霍容修没有回答我的话,径直朝沈佳妮走过去,将沈佳妮扶起来,又叫来护工,让护工带着沈佳妮去看医生。 沈佳妮铆足了劲演这些,可霍容修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让她去看医生,目光里自然充满了失望:“容修……” 霍容修面无表情的打断她的话:“让护工陪你去找赵主任,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能出问题了。” 这话听着可真熟悉,之前我怀孕的时候,他也是说过相似的话。 我输的真是彻底啊。 霍容修这句话哄住了沈佳妮,跟着护工出去了。 我依然冷冷地盯着他,重复道:“可可呢?霍容修,你说话。” 霍容修转身,凝着寒潭般的眸子:“是,我把可可送去了美国,你现在这个状态做不好她的母亲。” 我做不好可可的母亲,换言之,他是真打算让沈佳妮做可可的母亲? 听着这话,怒火在胸膛里燃烧,像是烧得滚滚的岩浆,然后喷发出来,浓烈的恨意从心底爬出来,我疯了一样扯住霍容修的衣领,情绪失控,咆哮怒吼:“王八蛋,你把女儿还给我,霍容修,把可可还给我,否则我跟你没完。” 霍容修双手扼住我的手腕,从嘴里吐出阴冷的话:“想要见可可,那就给我乖乖听话,令海棠,你该知道我的脾气,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给我回床上躺着。” “霍容修,你还是不是人,那是你弟弟的女儿,我是她的母亲,你怎么可能让我们母女分离,你没这个权利,我要去告你。”我声嘶力竭,他禁锢了我的手,我就拿脚去踢他,拿脑袋去撞他。 我从未这样恨过一个人,也从未这样无助过。 当年霍厉延消失,我顶着社会舆论生下可可,也没有这么绝望无助过。 霍容修将我摔在床上,将我手脚都按着:“令海棠,你别给我发疯,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是霍厉延,想要见可可,老老实实的养身体,再老老实实的跟我回去,等你养好了身体,状态也恢复了,接受现实,我会让你跟可可见面。” 他这是要拿可可威胁我。 我也根本不信他的话,没见到可可,他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敢信了。 “疯子,疯子。”我咬牙切齿,目赤欲裂,他越是禁锢着我,我越是挣扎,只想摆脱他,不管不顾,哪怕腹部上再次传来撕裂的痛,我都不在乎,也好似感受不到。 我挣脱了一只手,手触摸到床头柜上水果刀,我想也没想,直接一刀捅进他的胸膛。 这一刀,灌入我对他的全部恨意,愤怒,还有恐惧,却没有半点爱意。 这一刀,也彻底将我们那点情意割断了。 血顺着水果刀流到我的手心,黏糊糊地,温热地,时间定格。 我抬眸看着他,他眸子里写满了惊愕,痛色与愤怒也都在那一双眼睛里,只是那愤怒很快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很复杂的神情。 他没想到我会捅他,我也没想过自己下得去手。 我们望着彼此,我半天回不过神来,他却倏然笑了:“扯平了。” 第169章:霍容修将我逼到了绝境 怎么能扯得平?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能与另一件事对等。 血顺着我的掌心滴在我的胸口上,在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上开出一朵艳丽的花。 我拔出水果刀,血溅在我的脸上,嘴唇上,热的,腥的。 我一下子慌了,血越来越多,我推开了他,握着水果刀的手在发抖,看着他瘫躺在病床上,我忽然放声笑了,又哭又笑,癫狂的大笑:“霍容修,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世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所有的神经都紧绷着,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他盯着我手里的水果刀,眸色幽深,嘴角依旧扬着一丝笑,如释重负的笑。 我捅了他,我是希望他恨我,可恨意只在刚才划过他的眸底,之后再也没有,有的只是疼惜,附砸难明的沉痛,声音暗哑:“若不够,再来一刀。” 再下去一刀,他就真死了。 刚才我不管不顾,一心只想摆脱他,那一刀下去,毫不犹豫,可若再让我捅一刀,我是做不到的。 看着水果刀上顺着刀刃流到刀尖的血,我吓的丢掉了水果刀。 “我只是想要可可,为什么你要逼我,为什么,啊!”我崩溃嘶吼,那一声嘶吼仿佛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霍容修手压着伤口,血从指缝不断涌出,他脸上的血色也渐渐褪去,苍白吓人,他却强撑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单膝跪在我面前,伸出带血的手,颤抖着捧着我的脸:“海棠,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我想要时光倒流。 他说完这句,脑袋一下子重重压在我的肩膀上,手无力地滑下。 我双眼通红,双手无力地垂下,漠然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心里一片荒芜。 我们怎么就走到这地步了? 护士进来查房,看到病房里的情形,大惊失色,赶紧又跑出去:“赵医生,赵医生……” 霍容修被急忙送进了手术室,我依然木然地坐在地上,沈佳妮得知我捅了霍容修,冲进来撕扯我的头发,骂我是杀人凶手,若不是护士将她拉开,她或许会捡起地上的刀也给我来一刀。 我不知道霍容修什么情况,医院里的人怕我情绪失控再伤人,找了保安在门口看着我,给我打了镇定剂,将我的手脚都捆了起来。 在镇定剂的作用下,我昏睡了过去,醒来时,天亮了,地上的血都被清理了,我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了。 一醒来,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沈少航。 见我醒了,紧张的问我怎么样了,饿不饿,疼不疼,有没有哪里难受。 他说:“你就算再难受,也不能去捅霍容修,这种事,你就应该交给我去做啊。” 我只拿沈少航的话当玩笑,他怎么会为了我去捅霍容修。 沈少航还告诉我,若不是我刚小产了,情绪不稳,沈佳妮要将我送去拘留所。 当然,我想这里面肯定有沈少航的帮忙,若不然,我可能就真从拘留所醒来了。 沈少航扶着我坐起来,我讷讷地问:“他死了没有。” 沈少航被我的话跟反应惊着了,愣了一下,才说:“没死,在重症室里,海棠,你还真想杀了他?我以为你就发发火就算了。” 我转动着眼珠子,盯着沈少航:“你也早知道霍厉延是霍容修,为什么连你也瞒着我?” “海棠,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怀着他的孩子,你让我怎么开口?”沈少航为我顺背:“对不起,我原本以为你跟了他会幸福,若是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当初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嫁给他,海棠,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害,我沈少航发誓……” “行了。”我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再去听那些无用的话,我也怕他说出那份心意:“霍容修将可可带去了美国,沈少航,只有你能帮我,帮我找到可可好不好?” 沈少航并没有思考,一口答应:“好,我帮你找回可可,但是现在,你必须听话,好生休养,你不能再这么伤心,你的身体也经不起折腾,别到时可可我给你带回来了,你却倒下了,到时就真便宜了霍容修。” 我知道沈少航是拿霍容修来刺激我,让我撑下去。 如今也只有对霍容修的恨还有找到可可能支撑我了。 我攥着手心,冷冷地说:“我不会把可可给霍容修,不会便宜了他,便宜了霍家。” 沈少航说得对,只能养好身体,我才能有资本找可可,带回可可。 兰馨给我送来鸡汤还有营养餐,我都全部吃了,我只想能早点出院。 兰馨看着空碗,有点惊讶,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将空碗都收拾出去了。 沈少航怕我私自跑出医院,也怕我再闹出事吧,他跟兰馨轮流看着我,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 他们两人,从不在我的面前提霍容修怎么了,我也不去过问。 我疯狂的思念女儿,也陷在孩子没了的悲痛中,兰馨担心我会抑郁症再复发,让陈绍南给我做心理辅导。 在医院里的那段时间,真是如人间地狱,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整晚整晚的从噩梦中惊醒,梦到无缘来到世上的孩子,梦到可可哭着找我。 一个人身体里到底能蕴藏多少力量? 不真正跌入谷底,永远也不会知道。 自然我也清楚,若没有沈少航与兰馨每天相陪,我也许真的就疯了。 我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出院那天,天气阴沉沉的,刮着冷风,沈少航赶紧给我披了件外套:“先上车。” 我杵着没有动,抬头看着天空乌云,不知道我的孩子到了天堂吗? 兰馨过来,拉着我的手:“姐,先上车吧,你不能吹风。” 坐月子的女人不能吹风,不能哭。 可我流的眼泪还少吗? 这一具残躯活在这世上的意义就是找可可了。 这些日子以来,我每天都问很多遍沈少航,有没有可可的消息,像魔怔了一样,每天重复着重复着。 美国那么大,霍容修想藏一个人,哪里是这么容易找到。 沈少航让我放宽心,迟早会找到的。 我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来。 沈少航拉开车门,我坐了进去,车门关上,我偏头看向车窗外面,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好像看到了霍容修。 第170章:毁掉我跟霍容修的过去 是我眼花了,再定睛一看,哪里有霍容修。 他此时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大概恨一个人与爱一个人是同样的,处处都能看到他的影子。 沈少航原本是想带我去他的住处,我跟霍容修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怎么还可能继续。 那个地方我也确实不想再踏进去,但是可可的东西都还在那里,我还有些东西也需要回去拿。 我让沈少航先送回红鼎天下。 我没让沈少航跟兰馨进来,我抵着门:“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丢下这句话,我将门关上。 我环看着这栋别墅,在这里,我住了一年多,这里处处都带着我的影子,也有可可跟霍容修的影子。 我好似能听到可可叫我妈妈,也能听到霍容修喊我老婆。 客厅里散落的照片都没了,站着我孩子血的地毯也被换了,什么痕迹都没有。 这栋房子明明这么大,我却感到窒息,呼吸都困难。 我捂着心口,忍着心底的抽痛,迈出腿朝楼上走。 我先推开可可的房间,可可的玩具都还在,她最喜欢的小熊也放在床头,她平常画画的画板也在桌上。 我仿佛看到可可就坐在椅子上画画,扭过头来,笑着甜甜地喊我:“妈妈。” “哎。” 我笑着应了一声,才发现这只是我的幻觉。 可可消失了,房间里空荡荡的,画板上是空白的,旁边放着一张画好的画,那是可可之前画的一家四口。 原本该是幸福的一家四口,如今却成了什么样子? 温暖的家成了地狱,处处透着阴风,我伸手拿起画,眼泪啪嗒啪嗒打在画上,落在霍容修的画像上,打湿了,模糊了。 我缓缓地蹲在地上,看着可可留下的东西,我哭得不能自已。 一走进这里,那就同等于将伤口再次划开,往上面撒盐。 霍容修之前还给儿子准备了婴儿房,给孩子买的尿片,衣服,玩具,都堆成了小山,一打开衣柜,衣服散落出来,我捡起地上的衣服,紧紧地咬着牙,泪水跟鼻涕流到衣服上,我一下子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明明再过一个月,我的孩子就能用上这些,如今却再也用不上了。 我闭上眼睛,任由眼泪在脸上肆意。 这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是一把锋利的箭,朝我万箭穿心而来,好似不知道疼似的,拔出来,再狠狠地插在心口。 我再推开与霍容修住过的卧室,看着墙壁上去桃花谷的照片,愤怒与恨意淹没了悲伤,我将墙上的相框用手扣下来,摔碎在地上,框镜划破了手指,满手都是血,我也不在乎,魔怔了一样将墙壁上的相框一个个扣下来,扣不下来的就砸碎。 这些原本就不该存在,都是虚假的,是骗局。 我恨不得把这些全部毁了,包括回忆。 若一个人的记忆也能用清除键一键清除,那该多好。 看着满地的碎相框,我笑了,我坐在床沿上,十指鲜血淋漓。 兰馨跟沈少航终是不放心上来了,看到房间里的场景,沈少航大步流星过来,抓起我的手,气得骂我:“你疯了,你有什么气撒在我……我们身上,别再这样伤害自己。” 我木然地看着沈少航,他朝兰馨又说道:“去找找药箱,创可贴。” “哦,我马上去。”兰馨很快找来了药箱,沈少航半蹲在地上给我处理伤口。 我的目光落在破碎的相片上,看着曾经的自己笑得如此高兴,就好似对现在自己的一种讽刺。 曾经多甜蜜,如今就有多痛。 霍容修的一个谎言,将我毁的彻彻底底。 我那时真希望当初赵亚茹就把我从天台上推下去了,那时候死了,也尝不到现在的痛。 沈少航给我处理好了伤口,十根指头都贴着创可贴,他不再让我收拾东西,握着我的双手,说:“海棠,咱们闹也闹了,哭也哭了,该够了,从今天起,跟昨天的自己告别,从明天起,你就是一个全新的自己,好不好。” 我凄然地望着沈少航,声音沙哑地说:“我要可可。” “好,我答应把可可找回来,就算我把美国翻个底朝天,也找回来好不好。”沈少航捂着我的手,柔声说:“现在跟我回去。” 那时我真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沈少航身上,只有他能帮忙找可可,也只有他能跟霍容修对抗,我没有去想太多,也想不了太多,盯着他真挚的眼睛,我垂着头,听到自己的声音:“好。” 他的掌心是温热的,跟霍容修是不一样的。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做法,是错过了以前的自己,还是放过了以后的自己。 那时的我,只要有人能帮我找可可,我想,我都会点头。 曾经我还有理智去顾忌沈少航对我心思,不想他深陷,因为我知道自己无法给予他想要的,我回避着,如今顾不上了,那一刻我就知道,沈少航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回避的人。 兰馨帮忙收拾了我的衣服,怕我太想可可,也拿了可可平常喜欢的小熊。 再次走出这栋房子,我知道自己这辈子或许都不可能再踏入了,我没有回头,决绝的离开,和以前的自己告别。 兰馨跟我都暂时住进了沈少航家里。 那是我第一次来沈少航的家里,他将主卧让出来给我,他跟兰馨之前就打算好了接我过来,房间重新布置了一下,我并没有在房间里看到谭欣所说的沈少航房间里放满我的照片。 兰馨将我的衣服都放进了衣柜:“姐,你好生休息,什么都别想,想吃什么喝什么,你叫我一声,想找人聊天,也随时叫我,是现在哪里也不去了,就陪着你。” 以前我一直盼着兰馨懂事,收敛,没想到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我没有说话,抱着可可喜欢的小熊靠坐在床头。 兰馨叹息一声带上门出去。 我很累,闻着小熊上有可可的气味,我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慢慢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不知这一觉睡了多久,或许是有可可玩具在怀里的关系,我没有再做噩梦,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我隐约间听到兰馨的声音:“少航哥,你说我姐的孩子到底怎么没的?真是意外吗?那个霍厉延,不,应该是霍容修了,他把我姐骗得这么惨,还跟沈佳妮有了孩子,说不定他们嫌我姐碍他们事了,然后联合杀了我姐的孩子,想把我姐逼疯,再离婚,净身出户。” 听到兰馨这句话,我心里又是一痛。 若不是医生的话,我也不信这是一场意外,我没有看到过孩子,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而且医生也能收买,霍容修不缺钱,他要想做什么,想要瞒过我,不是很容易吗? 这时,沈少航的声音传进来:“你这想象力真是丰富,你以为是电视剧呢,我问过医生,孩子脐带打结了,这只是一场意外,你别再想了,也不许再在你姐面前胡说八道,让她伤心。” “当我姐的面,我自然不会说,不过我就是觉得这事蹊跷。”兰馨愤恨地说:“少航哥,他们这么欺负我姐,你可要帮忙。” “有我在,我不会让霍容修再伤害海棠。”沈少航说:“我在厨房里炖了汤,你去看着点,我进去看看你姐。” 我听到兰馨下楼的脚步声,听到拧门的声音,我又闭上眼睛装睡。 沈少航的脚步很轻,是刻意放轻,他怕吵醒了我。 忽然感到床边塌陷一块,是沈少航坐了下来。 他也没做什么,说什么,从坐下后,就一直没有发出声音。 我无法再装睡,也就装作才醒来的样子,睁开眼睛。 沈少航见我醒了,自责道:“是我吵醒你了?” 他连一丝声音都不发出来,又如何能吵到我。 “没有。”我撑着坐起来,看了眼窗外:“明天我想亲自去美国。” 听到我要去美国,沈少航一怔,说:“海棠,我知道你很着急,想找到可可,可你现在还没有出月子,若不好好养着,以后会落下病根,等出了月子,我再带去你美国。” “我等不了,这半个月已经是我的极限。”我抓着他的手臂,恳求道:“沈少航,带我去,如果你不带我去,我也会自己去。” 沈少航剑眉轻蹙:“海棠,不是我不带你去,而是我怀疑可可或许不在美国,万一这只是霍容修的障眼法怎么办?世界这么大,去哪里找?” 我坚定地说:“只要有一线希望,那就得找。” 我也想过霍容修会骗我,可可或许不在美国,可现在我就只有这么一个线索,若不试过,又怎么甘心。 沈少航思忖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说:“好,我带你去,明天我就带你去,但是去了那边,你必须都听我的,不准胡来。” “好,我答应你。” 只要能去美国找可可,我能答应任何事。 我想到兰馨的话,又说:“沈少航,帮我再查查这次我的孩子到底怎么没的。” “海棠,你也怀疑霍容修?”沈少航说:“海棠,霍容修怎么也不至于害自己的亲生儿子,你别胡思乱想。” 第171章霍容修以可可名义约我相见 不可能? 我艰涩苦笑:“如今我已经不觉得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在这之前,谁能想到,霍厉延竟是霍容修。” “海棠。”沈少航微微叹息:“别再想了。” 我也很不愿意去想,可是只要一睁开眼睛,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这件事。 我颓然的双手抹了一把脸,看着沈少航问:“你知道霍厉延怎么死的吗?” 如今提起霍厉延这个名字,我心里极其复杂,脑中有关霍厉延与霍容修的记忆,都是混乱的。 “车祸,就在当年你跟他约定去看流星雨那晚,在盘山公路坠毁在山崖。”沈少航说:“之前帮着你查陈志宏的案子,我让老郑将霍厉延,不,现在应该说是霍容修坐牢的案子给我找了出来,在霍厉延还没有出事前,霍容修就已经坐牢了,就是这一点,完全对不上,我才开始怀疑,追查下去,没想到会发现如此惊人的秘密。” 我跟霍厉延好的时候,霍容修都在牢里了,这一点自然对不上。 车祸,盘山公路…… 我双眸一撑,悲从中来,视线忽然变得模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原来他葬在那里。” 那个我曾几次见过的无名碑,埋葬的就是霍厉延。 之前我一靠近那块墓碑,心里就止不住泛起忧伤,那里可是葬着我所爱所恨之人啊。 我满心期盼着与霍厉延去山顶看流星雨,他不是没来,他是来不了了。 赵亚茹说我是杀人凶手,真的不为过。 若不是我提议去看流星雨,又怎会发生如此悲剧。 原来这些年,我恨错了,也爱错了。 我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间溢出,曾经我离他那么近那么近,我却不知道他在我身边,地下的他是否知道我跟霍容修这一年多之久的纠缠? 是否怨过我?恨过我? 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只手,我听到沈少航说:“海棠,若是你想去看他,我明天陪你去。” 我还有脸去见他吗? 霍厉延没有半点对不起我,可我却对不起他了。 哪里还有脸去他的坟前? 我摇着头,抹掉脸上的泪,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还是先找到可可。” 我承认自己懦弱,九泉之下的他知道我不肯去看他,会不会生气? 应该不会,跟霍厉延在一起的日子,我还从未见他生过气,他的脸上永远带着干净温暖的笑,就像一束阳光忽然照进山谷,明媚生光。 晚饭是沈少航亲手做的,他没有让家里的保姆动手,做好后端来房间里,在我的床上支起一张小桌子,摆满了菜跟汤。 “这是我请专业营养师指导过的,这些菜都是适合你月子里吃的,你多吃点,这样恢复得快一些。” 我还没动筷子,他已经往我的碗里夹满了菜,满眼期待的盼着我吃。 怀孩子那会,我的体重达到了三位数,这不过短短十几天而已,我比没怀孩子那会还要瘦,照镜子时,眼睛都瘦的凹进去了。 哭多了,如今看东西也有点模糊,沈少航也替我找医生看了眼睛,开了药,让我别再哭了。 我拿起筷子夹了菜放进嘴里,其实如今于我而言,再美味的菜,也是味同嚼蜡,这些不过是能维持我活着的食物而已。 见我吃了,沈少航很是高兴,又给我盛汤。 我喝了半碗,这于他而言,已经很满足了。 实在吃不下了,沈少航就让保姆把这些都给撤走了。 沈少航家的保姆跟王嫂差不多年龄,不过没有王嫂话多,很木讷,做事一板一眼的,就像是一台机器,只是麻木重复地做着繁琐的家务。 我想起王嫂,她之前劝我别离婚,女人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王嫂过得也难,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 王嫂走的时候,我还跟她说,欢迎她随时回来,哪成想,王嫂前脚一走,我后脚也离开了那个家。 兰馨听说我跟沈少航要去美国找可可,也要囔着去,这不是去玩,我没同意。 兰馨在我这里再三的说:“姐,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你说是不是,我说不定还能找到人呢。” 我说:“你留下来,替我盯着霍容修,如果可可到时不在美国,霍容修一定会有动作。” 一听我交给她这么重要的一个任务,兰馨很是兴奋地说:“好,姐,我就帮你二十四小时盯着他,还有那个沈佳妮。” 沈少航订的机票是下午三点的。 不过我跟沈少航还没有出发,我的手机就收到一个视频,是霍容修发来的,是可可的视频。 那是一间如梦幻一样的房间里,可可正在床上睡觉,通过视频,我判断不出可可在哪里,短短几秒的视频,却让我的心都揪在一块了。 霍容修还发来一条信息,让我要想见可可,就到指定的地方去。 他是知道我没有回红鼎天下。 可能也知道我在沈少航这里,有沈少航在,他想将我带走,只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沈少航已经在收拾去美国的行李。 霍容修是指定要我一个人去,我明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还是去了。 我没得选择。 我避开了沈少航跟兰馨,偷偷溜出去了,我按着霍容修所说的地址,我立马打车过去。 海城大学。 我曾跟霍厉延相识的地方。 这么多年了,那棵梧桐树还在。 正值放暑假,不少学生都已经回去了,又是周末,学校里没什么人。 我站在梧桐树下,目光四下搜索,并没有霍容修的身影。 我摸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一个篮球滚到我的旁边,然后就是脚步声。 我抬头,目光落在穿着运动服的霍容修身上。 他逆着光而来,脸上带着干净而温暖的笑,他朝我走来,却仿佛是霍厉延朝我走来。 我甩了甩头,不,这不是霍厉延。 “可可呢?” 我没有跟他多一句废话,开门见山问他要人。 霍容修的脸色透着病态白,我那一刀子下手很重,他能捡回一条命,已经不易,又怎会这么快出院? 不过是强撑。 霍容修挺拔如松,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弯腰去捡篮球,在弯腰的那一瞬,应该是扯动了他的伤口,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才将球捡起来,夹在腰上。 说了一句与我所问内容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以前我常跟弟弟一起打篮球,不相伯仲,很是畅快,只是如今,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172章:陈绍南话里有深意 他提到霍厉延,那个我愧对的男人,见到霍容修那股愤怒随之被悲戚代替。 我眸中一片冷然:“霍容修,你也知道那是你弟弟,可你作为哥哥,你都做了什么?你想报复我,怎么样都可以,可可是无辜的,是我的错,我害死了霍厉延,可你藏着我们的女儿,这算什么?” 霍容修手稍稍松开,篮球落下,在地上弹了两下,滚到了远处。 他伸手过来,想要牵我的手,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满眼防备,厌恶地盯着他。 他的手横在半空中,轻轻扯了扯嘴角,将手垂下,语气淡淡:“你我尚未离婚,海棠,你回错了地方,跟我回家。” 听到家这个字眼,我真觉得可笑。 “霍容修,那个不是我的家,我也没有家,从我被父母抛弃的那一刻,我就没有家。” 兰姨在的时候,我尚且能有一丝家庭温暖,兰姨走后,我把红鼎天下当成家,可如今,我回不去了。 那个家,也不是家。 霍容修沉默着没有答话,我心中也是一潭死水:“霍容修,你要如何才能放了我,放了可可?我所求不多,可可是我的唯一了,你就别再逼我了好不好,你把她给我,我保证,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不会打扰你跟沈佳妮了。” “我说过,我放过你,谁来救赎我?”霍容修紧抿着薄唇,上前握住我的双肩:“你痛苦,难道我不痛苦?我是想报复你,可在你选择陈绍南时,报复就已经结束了,后来是你来搅了我婚礼,我那时提醒过你,要想清楚了,一旦选择,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那时选择的是霍厉延,不是你霍容修,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是谁?怎么,到了现在,你还想自欺欺人?”我冷笑道:“霍容修,你看到报应了没有,孩子就是你的报应,你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叫什么吗?乱|伦,你娶的是你弟弟的妻子。” 霍容修咆哮:“你没有嫁给他,不算。” 我怒吼:“可我跟他已经有了一个女儿。” 我们一瞬间又彼此冷静了下来,互望着彼此,我说:“这就是一个事实,就像你让沈佳妮怀孕了也是事实,你还指望着我对你有什么感情?别自取其辱,在我眼里,你以前是霍厉延,而现在,什么都不是。” 这个时候霍容修还说这些话,真不知道他蠢,还是我傻,本就是一场虚幻,上演什么深情。 “沈佳妮怀孕,跟我有什么……” “够了。”我低下头,已经厌烦了,也忍耐到极限了,我盯着地上的水泥地,泪水从眼眶里一滴滴打在地面,很快就被地面上的热气蒸发,明明存在过的东西,只是一转眼的时间,就不在这世间了,就像我跟霍容修这一场荒唐。 霍建刚说对了,我真是没有脸面待在恬不知耻的留在霍容修身边。 我举着手,做出认输的姿态:“你把可可还我,我们两清了。” “令海棠,你看着我,看着我。”霍容修语气急切,生怕一放手就真的再也抓不住了,他将我拥入怀中,他身上全是药水的味道。 他的举动令我害怕,本能的推开他,而且正好是碰到了他胸口上的伤。 他吃痛松开了我,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凄然地望着他:“我记得你曾说过,你只能丧偶,不能离婚,是不是?” 霍容修瞳孔骤然一缩,冷冽的眼神盯着我,警告:“令海棠,你别给我乱来。” “霍容修,原来你怕我死?”我就像是找到了他的软肋,我笑了,只是心为什么这么痛?他的软肋怎么会是我呢?“一个怕我死的人,却在做着逼我去死的事,真是可笑可悲。” “海棠,只要你回来,我答应将可可还给你,我们就还像之前一样。”霍容修眉头紧锁,深邃的眼眸透着无奈与沉痛:“你擅自闯入了我的世界,不可以就这么潇洒离开,留我一人。” 这话真是讽刺。 我一个字都不信,他何曾对我这般情深过? 欺骗也是情深吗? “你恐怕还是不能认清自己是谁,霍容修,我不想再跟你争辩,我只要可可,若是你不给,要么我将你告上法庭,要么你为我收尸,你选。” 他明知我刚失去一个孩子,还将可可藏起来,这不就是逼我去死吗? 霍容修嘴角微微嗫喏着:“就算你告,孩子还是会判给我,在墓园埋葬的是谁,谁能知道,世人只会认我是谁,至于你想死,令海棠,如果你想我送可可下去陪你的话,你就尽管这样做。” 我心里顿时窜出一股火,怒骂:“霍容修,你王八蛋。” 霍容修冷嗤:“你不愿意服软,那我就只能来硬的。” 我气的浑身发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这个做母亲的连想要看自己孩子的权利都没有?霍容修,你就不怕霍厉延在九泉之下因你而不安吗?” “我敢这么做,就已经不怕了。”霍容修勾了勾唇:“我给你一天的时间,给我搬回去,等我出院时,我自会将可可带回去。” 他完全就没有给我选择。 丢下这话,霍容修走向篮球滚向的地方,捡起篮球朝学校外面走了。 炎热的天气,吹来一阵凉风,我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梧桐树叶,曾经我跟霍厉延就躺在这梧桐树下,捡起树叶放在眼前,午后乘凉,悠然自在。 他说以后要做诗人,一个灵魂自由的诗人。 我说他去哪,我就去哪,天之涯,海之角,我们为自由而生,为自由而活。 诗人,总要有些浪漫主义情怀,那时候,真觉得爱情都要升华了。 我躺在我们曾经躺过的地方,捡起一片树叶放在眼睛上,在阳光下,树叶的脉络都十分清晰。 心,渐渐地静了下来。 忽然,我感觉有人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拿掉眼睛上的树叶,看见陈绍南,很是意外。 “你怎么会在这?”我坐了起来。 他也捡起一片树叶,温笑道:“这世上没有相同的树叶,人也是一样,海棠,我去找过兰馨,知道你在找孩子,霍容修将孩子藏了起来,其实你与其这么慌急的找孩子,处于被动一方,为何不如成为掌握主动权的人?” 第173章:准备出家,遁入空门 我没太懂陈绍南的话。 “什么意思?你有办法帮我要回孩子?” 陈绍南不答反问:“霍容修他拿捏着孩子,是为了什么?” “他是为了拿捏着我。”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个荒唐的事,却是事实。 陈绍南笑了笑,说:“那你就只有两条路,一是回去,二是不管可可,只要你狠下心来,不要表现得在意可可,你要表现得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没有软肋,他就不可能拿捏着你,可可怎么都是霍家的孩子,她在霍容修手里,那肯定是不会受委屈。” 我听着陈绍南的分析,忽有一种不认识他的错觉。 以前的陈绍南不会想到这样的法子。 我盯着他,他笑问:“我有哪里说错了?” 他没说错,只是他变了。 不过他说的确实是一种办法,沈少航之前说,可可不一定在美国,满世界找,犹如大海捞针,就算找到了,霍容修也不会给我,还是会有一系列的问题。 只有我‘放弃’可可,我才会拥有主动权,有机会找到女儿。 “霍容修也不笨,他不会相信我会忽然放弃可可。” “那就得看你怎么做了。”陈绍南扶着我起来,疼惜地说:“海棠,你失去了一个孩子,如今连可可也被抢走,这种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足以令人崩溃,甚至是万念俱灰,身处红尘,就必定被世俗左右,纷扰。” 听陈绍南这么一说,仿佛是要我遁入空门。 其实在失去孩子那两天,我真有过此念,我的存在就是一切罪恶的源头,我害死了霍厉延,陈绍南跟我扯上关系,也没落得个好下场,他好好的一个家也散了。 那下一个是不是沈少航? 陈绍南的话于我而言,就像是找到了能解决痛苦的方法,我望着他:“谢谢。” “海棠,你我之间,从来都不需要这两个字。” 陈绍南开车送我回去,他找过兰馨,自然是知道我住在沈少航家里。 下车时,我再次对他说了谢谢。 陈绍南欲言又止地说:“海棠,人心险恶,我希望你能用心去辨别这世间的真假好坏。” 他话里有话。 我想问他到底什么意思,兰馨跑了过来,喘着气:“姐,你去哪里了,我跟少航哥都快找疯了,你电话也不接,我们真怕你出什么事。” 我就是知道沈少航会找,我才会将手机设置了静音。 “我没事,就是出去透透气,碰到了陈医生,聊了一会儿。”我不想兰馨担心,也就没说我去见了霍容修。 陈绍南也配合着我的话,说:“兰馨,带你姐回去休息。” 兰馨也没多疑,我们等陈绍南开车走了,这才进去。 沈少航没在家,兰馨这才想起:“少航哥去找你了,我得赶紧告诉他你回来了。” 她立马给沈少航打电话,告知我回来的消息。 沈少航半个小时就回来了,他火急火燎,满头是汗的走进我的房间,见我真回来了,松了一口气:“海棠,你回来就好。” 外面炎热,他实在渴了,端起桌上我刚才喝过的水,一咕噜全喝了。 我正在收拾衣服,他说:“海棠,别收拾太多了,收拾两件就行,然后去那边再买。” “我不去美国了。” 我一句话让沈少航愣住了,他放下水杯走过来:“海棠,怎么改变主意了,你不找可可了?” “不找了。”我漠然地说:“他想带着可可,就让他去带吧,霍厉延都死了,我又为什么要去争可可呢?我给不了可可一个好的物质生活,她跟着我,只会变成下一个我,我不想这样,我想让她成为自由,快乐地生活,过上好日子。” 我的话把沈少航吓到了,他伸手来探我的额头:“海棠,你是不是中邪了?那可是你的女儿,你之前还囔着找人,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变卦了,你受什么刺激了?” 我拿掉他的手,看着他,认真地说:“我只是想通了,沈少航,以前我也在想,一个母亲要狠心到如何地步才能丢下自己的孩子,如今我终于想明白了,只有经历过那种痛,什么都能放下了。” 陈绍南的一席话让我想通了,哪怕再难割舍,也必须割舍。 不是假装,而是真正的放手。 可可现在还小,再过几年,也就不会记住我。 如果我执着于带回可可,就必定还会跟霍容修纠缠不休,跟霍家纠缠不休,痛苦只会无限放大,也会对可可造成伤害。 “你来真的?”沈少航看了眼行李箱,又看了看我,他将行李箱拿开,阻止我收拾东西:“竟然不去美国了,那收拾这些东西做什么。” “我已经想好了去处。”我将行李箱又拿了过来,神情木然地收拾东西:“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这份恩情,我会记在心里。” “谁让你记什么恩情啊。”沈少航有些生气:“告诉我,你要去哪里?你还能去哪里?” 折叠衣服的手微微一顿,旋即继续收拾衣服。 “天大地大,总会有我容身之处。”我没敢告诉沈少航我打算去哪里,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不许走,海棠,你这个样子,怎么让我放心让你走?”沈少航急了:“你若要走,那也把我带上,你去哪,我去哪。” “沈少航,你别闹了。” “我没闹,海棠,我从来没有这样认真过。”沈少航抓住我的手,目光真挚地看着我:“海棠,我的心思,你应该早知道了,我错过你两次,不想再错过这一次,你现在不需要给我任何回答,只要让我跟着你就行。” 我将手抽了回来,沉了脸色:“别再说这样的傻话。” 我跟过霍厉延,跟过霍容修,又如何再跟沈少航? 我的心也死了,一颗死了的心,也不会再去爱谁了。 沈少航眸光黯然,他坐在一旁,看着我收拾东西,也没有再阻止,没有再说什么,但是我走到哪里,他就必定跟到哪里。 我上个洗手间,他都在门口守着,我喝水,他也跟在身后。 就连我睡觉,他也在门口守着。 他虽然不说,却已经用行动在表达他的意思。 我无可奈何,只剩下一声叹息。 第174章:待发修行 我心意已决,就算陈绍南如此,也没有丝毫动摇我。 兰馨也来劝我留下。 我反问她:“凭什么留下?” 我再留下来,就真害了沈少航了。 当初是我着急找可可,才会答应他住进来。 兰馨一时语塞,我跟沈少航只是朋友,哪里能长久住下去的道理。 可要摆脱沈少航,也不是件易事。 霍容修给了我一天时间,如今期限过去了,我没有回去,霍容修自然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就在期限后的第二天,霍容修亲自登门了。 沈少航哪里肯让霍容修进来,两人在门外差点打了起来。 霍容修带了四名保镖,沈少航一个电话,也叫了四个人来。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对峙的两人,这就像是在给我一个预警。 多年后,这一幕再次发生了。 我没有下楼,只是盯着楼下的霍容修,他一抬头就看见了我:“令海棠,你若还想见孩子,就跟我回去。” 风扬起我的头发,我的裙子,那时我真有一种从这里跳下去的念头。 霍容修执念于让我回去,或许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是我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回去,我无法面对一个跟霍厉延一模一样的人,也接受不了他做我的丈夫,接受这一场骗局。 这一年之久的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你回去吧,我是不会跟你回去,我也不会再跟你争可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从今天起,我跟你,跟你们霍家,毫无干系。” 距离隔着有点远,我看不太清霍容修的细微表情,也无所谓了,我丢下这句话,漠然地转身进去。 外面真打起来了。 兰馨急得问我:“姐,他们打起来了,怎么办啊?” “你要去帮忙吗?”我云淡风轻的反问,我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就算打,左右不过是打进医院,出不了人命。 当我有这种想法时,我觉得自己也变了,变得可怕。 兰馨愣了一下,大概也是觉得现在的我有些可怕。 沈少航家里有后门,我提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往楼下走,这正是我离开的好时机,也只有我走了,霍容修才不会再来找沈少航闹。 见我提着箱子,兰馨过来拦我:“姐,你这是做什么,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想着走啊。” “你若还是我妹妹就让开。” 兰馨迟疑着,还是让开了,我提着行李从她身边走过,她问我:“姐,你要去哪里?” 我凝住脚步,语气怅然:“不用担心我。” 我终究还是没有告诉她。 从后门离开后,我打车直接去了汽车站,只有汽车站目前还不需要身份证就能买票,否则我一旦我使用身份证跟银行卡,不管是霍容修还是沈少航,都能轻而易举的找到我。 坐上长途汽车,车子慢慢地开出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回首过去,只剩下满目疮痍。 这个城市,让我尝了一颗最苦最苦的药,此时心里还是苦涩。 我望着车窗外,望着望着,竟红了眼眶。 身旁的大妈好奇的看了我一眼,也没多管闲事,继续闭着眼睛睡觉。 车子的终点站在h市,有将近七个小时的车程。 一路上路过好几个收费站,我除了上洗手间,也都没有再外面逗留,在车上休息。 我的目的地并不是h市,而是另一个省份的清水庵。 沈少航看管我的这两天,我就一直在网上查离海城越远越偏僻的寺庙,我只想远离这尘世的喧嚣。 或许,如此就不会痛苦。 也或许,我只是在逃避,不敢面对自己。 天黑了,汽车才在终点站停下来,我在汽车站找了私家民宿住了一晚,这些民宿都是小区住宅,房东只会看身份证,却不会像酒店那样严格的输入电脑做登记。 我买了第二天最早一班去清水庵的车票,而这晚,我睡得很不安稳,总是噩梦连连,也在担心沈少航跟霍容修后面怎么样了,从梦中惊醒后,我就一直坐在了天亮,到点了,就去坐汽车。 我花了两天的时间,一共坐了十四个小时的车,走了三个小时的路到了清水庵。 清水庵建在半山腰上,环境清幽,看到清水庵三个字,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脑中浮现一句话,人生本就是一场修行。 前半生太苦,后半生,就与青灯古佛为伴,也不失一种解脱。 我提着行李箱踏进清水庵,一名尼姑身着灰色长衫走过来,我说明了来意,她领着我去见了清水庵的青莲居士。 我本意落发出家为尼,青莲居士并未同意,见我坚持,才同意我待发修行。 都说三千烦恼丝,我想斩断这烦恼丝,如此才能落得真正的自在。 青莲居士只是摇了摇头说:“心在红尘中,断了烦恼丝,又如何?” 我的心还在红尘吗? 不,这颗心已经死了。 换上清水庵的尼姑服,住进了青莲居士给我安排的房间,我恍惚的坐在床沿,听着窗外雨打树叶的声音,再也听不到汽车鸣笛,四周幽静,心慢慢地也跟着沉静下来。 清水庵一共只有十五个人,我是跟另一名居士住同一间屋。 我们点头招呼之后,并没有任何语言交流。 我在来的路上,将手机卡掰断了,手机扔进了水里,身份证银行卡,我都没有用,我来到清水庵,无人知道。 不见往日旧人,每天睁开眼都是青山绿水,暮鼓晨钟,心里难得平静。 转眼,我在清水庵住了四个月,已经入冬,树上挂着冰凌,染着飘雪。 我每天抄经书,为孩子超度,也为可可祈福。 抄完一卷,我放下笔,起身走到窗前,往山下望去,一片浓雾,就像我初来这里一样,满身疲惫,就像是走在迷雾中找不到出路的人,而如今,我能跳出这迷雾,欣赏这迷雾,终得一份自在。 “了尘,有人找你。” 了尘是我来这里青莲居士给我取的法号。 听到有人找我,我只以为又是山脚下的居民,也就去大堂一见。 当看到来人,我心底泛起苦涩,终是没有逃过。 第175章:让我留下来陪你 来找我的是沈少航。 见到我,他似松了一口气,扬起一抹能暖了这冬雪的笑:“你可真会躲。” 可再怎么躲,还是没有躲过。 “你回去吧。” 我转身就朝外面走,沈少航立即跟上来,不疾不徐地跟着:“我说你这人怎么过河拆桥啊,我找了你整整四个月,我都还没有坐下来喝口水,你就开始赶我走。” “你来找我又有何用,沈少航,回去吧。”我劝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沈少航叹息,眸光黯然:“你这女人,心可真冷,真狠,说抛弃一切,真就什么都不要了,来到这深山老林吃斋念佛,我心里就这么一个执念,你若能用你信奉的佛渡化我,那我就真不再缠着你。” “沈少航,你……这又是何必。”我有点恼,又无可奈何:“这里是清修之地,别胡言乱语。” 沈少航大步跨到我面前,拦住我:“佛,普度众生,那岂会连我一句妄言都容不下,海棠,这到底是你听不得,还是佛听不得?” 几月不见,沈少航嘴皮子见长。 我懒得跟他纠缠,越过他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 他又绕到窗前:“海棠,我知道你心已死,若是这能让你自在,我就陪你在这得一份自在。” 嘭…… 我将窗户也关上,阻隔沈少航一切妄言。 这里是清水庵,沈少航也不会乱来,我拿出经书继续抄经书,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不去想,不去忆。 沈少航一直站在门外没有走,天色快要暗了,我听到青莲居士劝沈少航离开。 清水庵不留男子过夜。 沈少航要想再来找我,自然不会得罪了青莲居士,坏了这里的规矩,他站在门口对我说:“海棠,我明天再来。” 我握笔的手微微一顿,心中叹息,我渡不了自己,又何以渡他人? 我听着沈少航离开的脚步声,尔后青莲居士敲门。 我打开门:“居士。” 青莲居士问我:“心中可安宁?” 沈少航未来之前,我的心是一片安宁,见到他之后,我便控制不住的想起在海城的种种。 我的沉默令青莲居士摇头,最后她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山上的雪越下越大了,推开窗,寒气扑来,冷得人直哆嗦。 不管夏热冬寒,每天六点必须起来做功课。 我像平日里一样,六点起床,再到佛堂跟着大家一起修行,七点半结束,用过早餐,居士让我去门口扫雪。 连下了数日的大雪,未见有停歇之势,门口的积雪都已经没过了脚背。 我拉开门,拿着扫帚开始清理积雪,刚扫没一会儿,沈少航带着一身寒气从山下上来,他的眉梢染着雪花,肩上与头上也都是落雪,鼻尖冒着汗珠。 从山下到清水庵,至少都得走三个小时。 这会已经八点,换言之,沈少航五点就开始上山了。 他累得喘气,却还是对我笑:“海棠,这种活让我来,天这么冷,你进屋去休息。” 他抢过我的扫帚,替我扫积雪,他的手跟脸都冻得通红。 我有些生气:“我不是不让你来了吗,你怎么不听。” “可我没答应你啊,我昨天走的时候可是跟你说了,今天我还会来,不仅如此,明天后天,只要你一天在山上,我就每天来。”沈少航手杵着扫帚,环看四周,笑道:“海棠,你也真会挑地方,这地方可不好找,不过这里环境好,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让我在这里住一辈子,那都愿意。” 我抢过他手里的扫帚,因为我的举动过于突然,他一时没站稳,跌坐在雪地里,摔得四仰八叉。 “沈少航,你没事吧。”我想去拉他,却还是没有伸手。 沈少航躺在地上也不起来,呈大字躺在雪上面,长舒了一口气,嘴里哈出白气,偏头看我,深邃的眼眸透着柔情:“海棠,让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我来这里,躲的不仅仅是霍容修,还有沈少航,他的这份情,我承受不起。 我拿扫帚戳了戳他的肚子,面色清冷:“起来,打哪里来,回哪里去。” 我不过是轻轻戳了戳他,他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喊疼,好似我把他怎么样了,在地上耍无赖:“海棠,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你还是不是女人啊,我刚爬了三个小时才上山,现在肚子饿得都快跟后背贴着了,你还让我回去。” 肚子饿跟肚子疼有什么关系? “我的同情心随着良心一并喂了狗,你别给我在这耍无赖,起来,别打扰我干活。” 他依然不起,我到另一边扫雪,越是理他,他也就越来劲。 沈少航从地上爬起来,帮着扫雪。 “海棠,你到旁边歇着,这种粗活,我来就行了,看你的手都冻红了。” 我没理。 他又说:“海棠,你们中午什么时候开饭,我真饿了。” 我依然没回答他,将他当空气。 他也够耐心,自言自语:“找你的这些日子,我也让人在找可可的下落,可可果真没有被带去美国,就在海城,目前就在霍家,霍建刚跟赵亚茹带着,我托人打听了,霍家人待可可很好,没让可可受委屈,可可怎么都是霍厉延留下的唯一血脉,霍建刚与赵亚茹疼都来不及,你也不用担心了。” 我停下来,看向沈少航。 在这里的这四个月,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可可,如今听到可可的消息,我没有如自己想象的那样淡定。 沈少航继续说:“霍容修也在找你,我来这里找你的事,也没让谁知道,兰馨我也没说,既然我先找到了你,就不会让霍容修再找到你,你若想待在这,你可以安心的待着,不用担心有人打扰。” 沈少航出现时,我确实害怕霍容修会来。 我能好好的跟沈少航说几句话,可我跟霍容修,只会有恨与恐惧。 沈少航真的很了解我,他知道我担心什么,顾虑什么。 他既然放了这话,霍容修很难找到这里来了。 “谢谢。”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 我连忙低头,泪从眼眶滑落滴入雪里,凝聚成冰。 第176章:沈少航痴情相付 沈少航给我带了可可的照片,是可可在霍家生活的照片,他说,是给了霍家保姆一笔钱,让帮忙暗中偷拍的。 照片上,可可在画画,也不知道画什么,很认真的样子。 当母亲的没有不想自己孩子的,看到照片,我这几月平静下来的心彻底乱了,思念好似能要了人命,满脸泪水。 我背过沈少航擦掉眼泪,将照片揣进衣兜里:“真的很谢谢你。” 是沈少航让我知道可可现在过得很好,也让我有所放心。 沈少航欲言又止,大概他没想到我在见到可可的照片后,依然没有动过下山的心。 我不知道自己下山还有何意义,想要争孩子,我抢不过霍家,只会是添更多的烦恼,痛苦。 扫了门口的积雪,我向青莲居士回禀过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沈少航自然不会走,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让青莲居士还让他进来。 我紧闭着窗门,专心抄写经书。 沈少航也很有分寸,他知道我想要安静,也不吵我,就在门外坐着。 到了天快要黑了,沈少航就下山,然后第二天又同一时间上山,就这样持续了一周。 我在门口扫雪,他又来了,笑着拍掉身上的落雪:“每天爬几个小时,可真比去健身房还管用,腿上的肌肉都练出来了。” 沈少航一贯乐观。 他一笑,万籁俱寂,冰雪都好似能融化。 霍厉延的笑也是这般温暖人心。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将扫帚放在门口,进去给他倒了杯热水。 沈少航也老实,我让他在门口等着,果真就坐在门口台阶上,爬了三个小时的山,说不累人,那肯定是假的。 我端着热水过去:“喝点水。” 沈少航受宠若惊,立马站起来,有点想接又不敢接的样子:“海棠,你的心其实也不是冰做的嘛。” 我冷着脸:“不喝我就倒了。” “喝喝喝,谁说不喝的。”沈少航生怕我真倒掉了,赶紧接过去,水杯很烫,他条件反射的缩了回去,又立马过来接。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心里有点心疼。 不过这心疼并不是男女之间的心疼,就像是看见流浪猫可怜兮兮的那种心疼。 沈少航捧着水杯没有立马喝,太烫了,他拿着暖手。 我继续扫雪,他就坐在台阶上,捧着水杯一直看着我。 世界很静,只有我扫雪的声音。 扫完之后,我没有立马进去,有些累了,坐在台阶上,我睨了眼沈少航:“你真不打算回去?” 已经一周了,我也不知道沈少航还坚持什么。 沈少航摇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不回去,我就不会回去。” 我盯着沈少航看了一会儿,他那双眼睛很是干净,就像这雪一样,毫无杂质。 抿了抿唇,目光看向清水庵门前的枯树,我说:“沈少航,你看见前面那棵枯树了吗?我的心就跟这枯树一样,已经死了,你别再浪费时间跟精力,这只会给我增加心理负担,以你的条件,你何愁找不到真心相惜的伴侣,天涯何处无芳草……” “可我就只看上你这棵草。”沈少航打断我的话,偏头看着我,笑了笑:“海棠,我喜欢你,那是我的事,拒绝我,是你的事,这两则不冲突,你说你的心死了,枯木逢春,若是这枯木发芽了,活了,你的心能不能答应我,也活过来?” 枯木逢春…… 沈少航的话不轻不重,每一个字却都那般沉甸,如千斤巨石,砸在我心里,跟着颤了颤,令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无法说出一个字去劝他。 我起身走下台阶,朝前面走了几步,看着这棵百年老树,听清水庵的人说,这树已经枯了有三年,是不可能活了。 我抚着枯树,呢喃:“这是不可能的。” “万物皆有可能。” 我瞥他一眼,再不说话,说不过他,再说下去,我反而要被他说动了。 “我进去了。”我拿了扫帚进去,沈少航并没有跟着。 回到房间里,我拿出可可的照片,思念如潮。 清水庵有很多活,这里居住的又都是女人,有些活还是有些吃力,这山上并没有自来水,都是打的井水。 沈少航来了之后,打水的活他都抢着去干了,庵里若有重活,他也抢着去做。 这晚,沈少航又下山去了,到了休息的点,我整理好床铺准备休息,同屋的居士忽然说:“了尘,这世间千金难得有情郎,你要珍惜。” 在这住了四个多月,我跟她很少聊天,其实她也只比我早来两个月,不过她是剃发修行,能下如此大决心剃发之人,都是对这尘世间已经没有留恋,被伤透的人。 我不知道她的真名,只知道这庵里的人都叫她了缘。 了断尘世一切尘缘。 我一怔,说:“入了佛门,便不求这世间的情爱,而我与他,也只是朋友之谊。” 了缘拨弄着手上的佛珠:“来这里的人,谁不是在逃避?佛真的需要避世之人吗?骗得了佛,骗得了世人,骗不了自己。” 逃避二字,十分犀利。 我看着了缘:“居士,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觉得她有些怪怪的。 了缘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冷风灌进来,吹起衣角,呼呼作响。 她忽然说了句:“我在这等了半年,却连他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我心底微颤,同时又叹息,原来抄经书,青灯古佛,也并不能化掉每一个人心中的执念。 我来这里,并没有期望着见到谁,倒是会恐惧会见到谁。 了缘话只说了一半,也不再说了,她的话,却让我失眠到后半夜才睡着。 每隔一个星期,青莲居士会派人送一些吃的去山顶,有一位老婆婆住在山顶。 今日轮到了我,八点我出发去山顶时,沈少航还没有上山。 我背着背篓,手杵着木棍朝山顶上去,之前我也去过几次,来回得需要两个小时,只是到了冬天,山顶比半山腰更冷,雪也下得更大,积雪将路都覆盖了,走的很是吃力。 就算是行走着,还是冷得全身发抖,风刮在脸上,就跟刀子似的。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我往山顶看,还有五百米就到了。 我咬了咬牙,杵着木棍继续往前走,脚一伸出去,忽然踩空了,身体失去重心,整个人直接栽了下去。 这里是斜坡,顺着斜坡一路滚,我想伸手去抓住树枝,却根本来不及,沿路上也不知多少次撞到树上跟石头上,我只记得疼了,最后也不知道撞到了哪里,我停了下来,试图睁开眼,却慢慢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从山坡上滚下,又逢大雪天,这里根本不会有人经过,就算不摔死,也会被冻死。 曾经我真是求过死,没想到自己不想死了,却摊上这么倒霉的事。 迷迷糊糊中,我觉得很冷,就像是掉入冰窖中,不管我怎么蜷缩着自己,都取不到一点温暖。 “海棠,醒醒,海棠。” 是谁在叫我? 我努力地去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好像是在沈少航的背上,他背着我一路朝山顶走。 我昏昏沉沉的,后面又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那已经是一天后的事了,而且还是在山顶老婆婆的住处。 我浑身都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勉强撑着坐起来,也不知扯到了哪里的伤口,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清醒的认识到,自己还活着,没死。 门这时被推开,老婆婆杵着拐杖端着一碗粥进来:“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我跟老婆婆见过几次,她今年都七十六了,听青莲居士说,老婆婆在这山顶已经住了三十六年,一直没有下过山。 三十六年,一个城市都已经几次更替,世界也发生巨变了,然而这山顶,这木屋,这里的人,一树一木,都没有变。 “婆婆,是你救的我?” 一开口才发现声音不对,干涩得厉害。 “不是我,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将你背上来的。”婆婆瞅了瞅外面,笑眯眯地说:“小伙子就在外面给你洗衣服呢。” 我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是老婆婆的旧衣服。 一听是一位小伙子,我就知道是谁了。 听到沈少航在给我洗衣服,我掀开被子套上外套出去。 沈少航坐在院子里的木凳上,他面前的木盆里就是我之前穿的衣服,他还真在用手给我洗衣服,他的一双手都已经冻红了。 说真的,那一刻若说我没有一点动容,那就是骗自己。 沈少航含着金汤勺出生,恐怕是从未干过这种洗衣服的活,他却在这大雪天里给我洗衣服。 这辈子,除了兰姨跟我妈,还从来没有谁给我洗过衣服。 他并没有发现我,老婆婆杵着拐杖走了出来,笑容慈祥地说:“这小伙子难得,他背你上来时,你脸上,头上都是伤,夜里还发了高烧,小伙子就一直守着你,一步都没有离开过。” 我鼻尖一酸:“他就是一个傻子。” 老婆婆笑着说:“现在像这么傻,这么有情的人可不多喽。” 第179章:海棠,我爱你 屋里火苗上窜,时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掀开眼皮,背对着沈少航,盯着墙:“没有。” 听见我也没有睡,沈少航调整了一个姿势,说:“海棠,我觉得特别奇妙,就跟做梦一样,有点兴奋,睡不着,你呢?” 从他语气里,我听得出他的兴奋。 我不带情感地说:“这只是权宜之计,等我脚伤好了就回清水庵。” 沈少航在我身后嘀咕了一句,我没有听清楚,侧过身,正好与他四目相对,中间之前隔着的十厘米也因为我的侧身而直接没了,我们的鼻尖只需要一点点距离就能碰上,气息喷薄在彼此的脸上,气氛一瞬间变了。 也不知是屋里的炭火烧得太旺了,还是怎么了,脸一阵发烫。 我们凝视着彼此,就像是忘记了语言。 外面的风雪声更大了,让人心头一跳,回过神来,我垂眸,正要往后挪,沈少航忽然抓住我的手:“海棠,我爱你。” 很简单直接的一句话,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的向我表明心迹。 我爱你,是这世上最难以捉摸的三个字,因为探不出里面的真假成分,但是这世间又有几个逃过了这三个字的诅咒? 我抬眸撞进他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我从未见过如此纯净而真挚的眼睛,他的眼睛里,还有一份小心翼翼,仿佛我是他不敢触碰,又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拥入怀里的人。 这种矛盾在他眸子里扩大。 我探究着,在他的眼眸里渐渐失神,他的眼神从真挚纯净到痴迷,直到一片温柔覆上我的唇,我双眸瞪大,瞬间回神。 我推开了他,像是受惊的猫往后退,坐了起来,用被子将自己紧裹着。 “海棠……” 沈少航跟着坐起来,小心翼翼地喊了我一声,我没敢看他,过了一会儿,他歉疚地说:“对不起,我……我还是睡凳子上去。” 见他抱着衣服坐到凳子上去,我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想到刚才他亲吻我的温柔触感,我还是没能说出口。 我脑子里乱极了,有羞有恼。 我恼的是自己。 “沈少航,我……”我扒拉了一下头发,靠坐在床上,看着他:“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我们凝望着对方,一切语言都凝在了眼神里。 后来,沈少航笑了笑,说:“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沈少航很懂事,他知道怎么把握分寸,一点点的沁入我的心里,在我毫无防备之下。 也正因为他的这份懂事,我也没有理由去赶他,更说不出伤人的话。 那一夜,我躺在床上,虽然闭着眼睛,却是失眠到天亮。 我狠心的抛弃了可可,来到这里待发修行,我以为自己真能得一片宁静,却终是没能跳出这红尘之外。 都说一个女人一辈子会遇上三种男人。 一个是爱你的,可你却不爱,他教会你什么是辜负。 一个是你爱的,可对方却不爱你,他教会你什么是相思。 我们都想遇到最后一个,一个他爱你,你也爱他的人。 爱情最美不过你爱的那个人也正好爱着你。 可又有多少人能遇上呢? 那一夜之后,我跟沈少航谁也没提那晚的事,他每天帮着老婆婆砍柴做饭,我的腿伤也慢慢地好了起来。 本来摔的就不是很严重,只是刚开始走路时脚会很疼。 大多数我都坐在屋里的床上烤火,陪着老婆婆聊天,沈少航在外面忙碌,将院子里的雪扫得干干净净的。 他向老婆婆找了红布,剪成一条一条的,将红布系在门前那棵枯树上,随风飘扬,在那一片白皑皑中特别刺眼醒目,也特别的好看。 我拿了凳子坐在门口,笑看着门口那棵树:“你怎么想起去给枯树挂上红布条了?” “想博你一笑。”沈少航插着腰,粲然一笑:“银装素裹中染上一片绯红,是不是特别有意境,特别美?也是老婆婆的红布不过,否则我把这片树都给它系上红布条,那一眼看过去,肯定美翻了。” 我撑着下巴,望着那些随风飞扬的红布条:“真的很美。” 沈少航确实很会讨人欢喜。 他在门槛上坐下来,偏头看我:“海棠,我们一直住在这里好不好?” 我心头一颤,他的深情,我要如何回报? 抿了抿唇,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这里没网没热水还没有暖气,更没有红灯绿酒,住一阵子还行,一直住这里,你肯定会腻了。” 沈少航一笑:“可是这里有你啊。” 我们虽不提那晚的事,可他现在动不动就来一句情话,也很难招架。 我沉了脸色:“我是个出家人。” 我想不通沈少航怎么就执着于我,他明知道我的那些过去,如此狼狈不堪,他该有更好的女人相配,却是个死心眼,偏跟我住在这山上。 一推开门,除了一片白雪皑皑,什么都没有了。 “你是待发修行,这山上虽然没有城市便利,却也没有城市那一份浮华,人生苦短,活着就要图一个痛快,享受过城市的繁华,来这里清静清静也不错,而且我也发现了,这山上空气好,养人,你瞧老婆婆,她都快八十岁的人了,身子骨还这么健朗,我们也留下来,说不定还能长命百岁。” 老婆婆正好杵着拐杖过来,沈少航大声说:“老婆婆,以后我跟海棠不走了,就留在这里跟你做个伴好不好?” 老婆婆高兴不已:“那好啊,正好老婆子我也没个说话的人,你们愿意留下来,老婆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沈少航这几天可把老婆婆哄得高兴,我戳了一下沈少航:“去做饭。” 由着他这么胡闹下去,还真要留下来了。 “遵命,我的女王陛下。”沈少航搞怪的向我行了一个宫廷礼,让人哭笑不得。 沈少航去做饭,我起身把凳子让给老婆婆坐。 老婆婆让我去给沈少航帮忙,她自己在这里坐一会儿。 我常常看到老婆婆一个人独坐,望着对面山头,像是在等待什么。 每一个人心里都会有一个故事,我去厨房给沈少航帮忙,他正在淘米,几天下来,做得也真是有模有样了。 我走过去问他:“在这之前,你有没有做过饭?” 第180章:情深不负 我在沈少航那住过几天,一般都是他做的饭,可这山上跟城市里不一样,城市里用的是燃气,而这里还是原始的灶台,烧柴做饭。 说真的,没有来清水庵之前,我都不会弄这些,用土灶做饭,可比燃气难多了。 这里也没有什么电饭煲,煮饭全凭经验。 沈少航将米洗了放锅里,又去灶台生火。 “这是一种新的体验,还不错。”沈少航一边生火,一边说:“我发现这用柴煮出来的饭要比电饭煲煮出来的好吃多了,天冷,还能烤火,一举两得,海棠,你过来烤火,我去切菜。” 他还挺能找乐趣的。 “你还真不像是富家子,这要是换成别人,怕是一天都待不下去。”我走过去烧火,沈少航就起身挽起袖子洗菜切菜。 他看我一眼,笑问:“在你眼中的富家子是什么样的?只知道挥霍?享乐?” 我漫不经心的添柴火,抿嘴说:“就算不是绝对,那也是大多数。” “那我就是属于少数部分的人。”沈少航微笑:“其实,像我们这种圈子里的人,谁生下来就是会挥霍,会享乐?只是我们不缺钱,在别人还在为生活,为房子奋斗的时候,我们已经什么都有了,家里就有挥霍不完的钱,自然也不会再去想着赚钱,慢慢地,在外界看来,富家子就成为了一个贬义词,因为我们只会挥霍,开着豪车,躺在父母的功劳簿上,搂着各式各样的美女,可谁又知道,其实大多数人都是被家族定义的,一生下来就注定要继承家族企业,所以在那之前,大家自然就是享受自由。” 富贵也是一种束缚。 我看着沈少航,他身上穿的已经不再是名牌,而是老婆婆收藏了三十多年的男士衣服,款式很土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穿出了不一样的气质。 我挪开视线,盯着灶台里的火苗:“人性里本就存着贪婪,获得了财富想要自由,有了自由,却想要挥霍不尽的财富,一辈子将自己圈在一个牢笼里,画地为牢。” 沈少航忽然认真地问我:“海棠,你想要什么?” 我抬眸看他,若我说什么都不求,那真是自欺欺人。 “想要求得一份自在。”我顿了顿,锁着沈少航的视线说:“可可是我唯一的牵挂,我想要她平安幸福,健康快乐。” 别学我,将自己弄得一身疲惫,满身是伤。 他追问:“没别的所求了?” 我摇头:“别无所求了。” 沈少航叹息,故作伤心的说:“看来我还得努力啊,至少得在你心里占得一席之地。”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沈少航,我觉得你……” “水开了,你少添点柴,不然待会容易煮糊了。”沈少航揭开锅盖搅拌了一下,又盖上,问我:“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敢肯定他刚才是故意打断我的话。 我嘟囔一声:“我说你动作快点,都快饿死了。” 沈少航一笑,意味深长地说:“好饭不怕晚。” 我白了他一眼,撑着下巴不说话了,柴火烧完了我就往里面加几块木柴,坐在火堆前,还真是暖和。 沈少航冷的时不时过来蹭火,他也不过才在山顶待了几天,原本一双好看的手已经生了冻疮,肿得跟猪蹄似的,有的地方已经裂开了,他却好似一点感觉都没有,不断的将手放在冷水里洗碗洗菜。 那时我觉得自己挺作孽的,把一个好好的富家子折腾成这样了,要是他爹妈看见了,得多心疼啊。 山顶又没有冻疮药,这雪一直这么下,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吃过了饭,我将沈少航拉回了房间,让他坐在床上。 他不明所以地问我:“海棠,怎么了?” 我凶他:“你给我老实的坐着,不准去洗碗,也不准去洗衣服了,你看看你的手,跟猪蹄似的。” 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爱对沈少航发火,而我不管怎么凶他,他也不计较,不生气。 沈少航笑了笑,我生气地问:“你笑什么?” 沈少航往后仰,枕着叠好的被子,眉眼都是笑意:“海棠,你生气的样子挺可爱的。” “我真是跟你不在一个频道上。”我懒得跟他说,让他在屋里烤烤火,我去厨房把碗洗了。 刚从井水里打出来的水是温热的,只是没一会儿就刺骨的冷,就洗个碗的功夫,双手都冻麻木了,没有什么知觉。 我赶紧回屋去烤火:“沈少……” 推开门却发现沈少航在床上睡着了。 这些天他一直都睡在凳子上,那么一张小小的凳子,他一个大男人长手长脚的,虽然屋里烤着火,人睡着后体温会下降,自然他也睡不好。 见他睡着了,我轻轻地关上门,替他盖上被子,就坐在他曾睡过的凳子上烤火。 我盯着眼前的火苗,一旦静下来,我就忍不住思念可可,也想兰馨,想李情欢,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 自然,也会想起霍容修,那个给我带来沉痛的男人,怕是怎么都不会忘掉。 我瞥了眼床上的沈少航,火光映着他俊朗的五官,他的睫毛很长,鼻梁很挺,薄唇,还从来没有这么安静细致的看过他,抛开沈少航的家庭背景,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吸引人的男人,我也清楚,错过了一个沈少航,这世上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他了。 这些日子在山顶的相处,我们虽然也会拌嘴,却不可否认很是自在,我所求的那份自在,在他身上其实已经得到了。 可我不能选择他。 在山顶上待了十天,我的腿已经能正常行走,加上山顶的粮食也快吃完了,我跟沈少航不得不回清水庵。 下山要比上山容易多了,我跟沈少航一路走走停停,一个小时也就到了清水庵。 青莲居士知道我回来了,过来看过我,让我好生休息,这几天就不用做早课了。 我们下山时天就黑了,沈少航也办法再下山去村里住,青莲居士只得破例让沈少航暂时在清水庵住下。 在山顶一直没办法洗澡,回到清水庵,我第一件事就去洗澡,一想到陈大勇在身上摸过,心里还是止不住犯恶心,恨不得把他摸过的地方的皮都搓掉。 我洗好澡回屋,了缘支支吾吾的问我:“了尘,你在山顶没碰着陈大勇吗?” 听了缘这么一说,我心里一咯噔,问:“是你告诉他我在山上的?” 第181章:沈少航生死不明 “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小心说漏了嘴。”了缘歉疚地说:“我在门前扫雪,陈大勇又来了,他问我你去哪里了,本来我是没说的,没想到三两句被他套了话,前几天我山下村民说,有人打猎在树林里碰上了陈大勇,浑身是血,而且还、还……” 她不好意思说后面的话,陈大勇的命根子被沈少航给剪了。 “他人还活着?” “听说被送去医院了,也没听到人死了的消息,应该是活着。”了缘将话掐断,忽然惊恐地看着我:“了尘,这该不是你做的吧?” “我做什么了?我在山上没看见什么陈大勇。”我自然不会去承认,这事就我跟沈少航还有陈大勇知道,而且那样的事,陈大勇也只有认栽,不会往外说。 “可你刚才明明说……”了缘反应过来,说:“像陈大勇那种无赖,这也是他应得的报应,你没事就好。” “我有些困了,先睡了。”我并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洗了澡出来特别冷,被窝也是冷的,人躺进去,都能冷的蜷缩起来。 忽然还是觉得在山上好,至少还能烤火。 这一夜,我在床上躺了一晚上,身体都没有暖和,自然也就没睡着。 青莲居士让我不用去上早课,我已经习惯了六点起床,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也就跟着去上了早课。 沈少航也不偷懒,我们去上早课,他就去门口扫雪,去厨房里帮忙。 一个大男人搅和在一堆尼姑里,且沈少航生得好看,在这里修行的人,可不是每个都真正看破了红尘,沈少航的出现,还是惹了不少人偷看。 长得好看,美好的事物,人人都想亲近。 沈少航嘴又甜,很会哄人,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还真让青莲居士答应他在这里住下了。 吃了早饭,我背上背篓去捡柴,沈少航自然是跟着。 我说他:“你还真要在这里跟着出家了是不是?你一个大男人在一堆尼姑里混着,像什么话?” 沈少航嬉皮笑脸:“佛祖面前,人人平等,不分男女,青莲居士都不计较这些,你计较什么,怎么,你是在吃醋,刚才姐姐们都偷偷看我,所以你吃醋了?” 沈少航就是一口一个小姐姐,把清水庵里的居士们哄得是团团转了。 “谁吃醋了,青莲居士都同意你住下,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你。”我捡了柴扔背篓里,沈少航单手帮忙提背篓。 我觉得,沈少航能在这里待十天半个月,却一定待不了一个月以上,这里清寒,入夜没有夜生活,只能睡觉。 没有信号,连肉都没有,我就不信他真能待下去。 他是家里的独生子,就算他一意孤行,他家里人也不会任由着他胡来。 索性,我也就没有去再说什么,等着他自己待不下去了,自己离开。 转眼。 冬去春来。 沈少航陪着我在这山上待了四个月。 山上的雪化了,一片白雪皑皑变成了绿树成荫,处处生机盎然,林子里时常有鸟叫声,山顶上的雪化成水,从山顶飞流下来,汇聚成瀑布。 山间还有溪水,清冽甘甜。 我走的每一个地方,沈少航都陪着走过。 我们每隔半个月就去山顶给老婆婆送吃的,到了春天,门口的那棵枯树依然没有发芽。 我说:“沈少航,你看这就是注定。” 他并不放弃,执着:“今年没发芽,明年,后年,总会活过来的。” 我不再多说。 沈少航偶尔还是会下山,替清水庵添一些生活用品,也会给我带可可的照片。 大半年没有见可可,她又长高了不少,更加漂亮了,那眉眼像我,鼻子跟嘴却像霍厉延。 其实也是像霍容修。 每次看着可可的照片,我心里都十分难受,我想她,看着照片,就有一种忍不住下山见可可的冲动。 其实我想,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事,我或许真就在山上待一辈子了。 我生日那天,沈少航下山说是去给我买一个蛋糕,等到天黑了,人都还没有回来,我眼皮一直跳,心里总觉得不安。 我一直等,等了一整夜,沈少航都没有上山。 直觉告诉我,他一定是出事了。 我没有手机,也没法联系沈少航,我跟青莲居士说明情况,下山去找人,在莲花村打听了一圈,才得知沈少航真出事了。 陈大勇找了一群人,趁着沈少航下山时,把人给打了。 我焦急的问沈少航后来怎么样了,村民只说当时情况很吓人,到处都是血,陈大勇找的人也都是混混,动了刀子,沈少航后来怎么样了,村民也不知道,警察都被惊动了,人都被带走了。 我去看过沈少航跟陈大勇打架的现场,地面上还遗留着血迹,范围大概有几百米。 单从这些血迹就可以想象当时的惨烈,看着这些血,我心里产生恐惧,害怕,我怕沈少航出事了,怕他死掉。 我立即跑去当地的派出所,才得知沈少航因为伤情过重,昨晚连夜被送去了县城里的大医院。 离开派出所时,我浑身都在发抖,耳边回响着派出所民警说的话,陈大勇找了八个人,身上都带了刀,是要致沈少航于死地,沈少航身上被砍了好几刀,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 奄奄一息这四个字将我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若不是我,沈少航也不会得罪了陈大勇,不会出事。 我疯了一样的奔去了县城大医院,在护士台问到了沈少航在重症监护室里,还没有脱离危险。 我跑去重症监护室,只能透着玻璃远远地看着他。 当看着靠着氧气罩活命的沈少航,我的眼泪一下子从眼眶里涌了出来,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 就算我说千万次对不起,沈少航也听不见。 就在这时,几名医生护士匆匆从走廊另一头跑过来,焦急的推开重症室的门进去了,拉上窗帘。 我有点懵,拉住最后一个进去的护士问:“发生了什么事?” 护士说:“病人伤情恶化。” 不管是从派出所民警还是从护士口中,我都无法完全的得知沈少航的具体情况,我现在只知道,他很危险,很危险,可能随时会死。 我无助的站在重症室门口,一直等待着里面的消息。 在我还没有等到重症室门开的时候,先等来了沈少航的父母,沈振威跟刘惠英。 他们应该是接到民警的通知才会从海城匆忙赶来。 刘惠英的记性很好,她就是远远地见过我一次,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是你,我的儿子怎么样了?他伤得重不重啊?” 刘惠英很焦急,一开口声音就已经哽咽了。 她很爱这个儿子,上次我就看得出,他们母子关系十分好。 沈振威比刘惠英要镇定一些,他问我:“我们家少航到底是怎么出的事?” 那是我第一次见沈振威,应该是第一次见到站在我面前的沈振威,其实之前我在电视里见到过他,他在国务院任职。 如果我记得没错,沈振威的父亲,是某军区的首长。 沈少航不是一般的富家子,他不仅有政府背景,还有军方背景。 以前于晓就跟我说过,沈少航不简单。 我心里也很是担心沈少航,根本无法组织完整的语言去跟沈振威解释。 这时,重症室的门开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口罩:“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刘惠英立即上前:“我是,我是他的妈妈,我的儿子怎么样了?” 沈振威也上前:“我是他的爸爸。” 医生面色凝重:“病人暂时是稳定了,具体的情况,你们还请跟我到办公室来谈。” 我也跟着去了,医生说,沈少航身上一共有四处刀伤,最危险的一处伤是在头部,如今沈少航并没有脱离危险,而且也随时可能会死掉,县级的医院只有这个医疗水平,他们也尽力了。 而且就算是人活下来,头部受到了重创,也会落下后遗症,简单的来说,就算不死,也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或者是脑瘫。 这个结果直接让刘惠英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我也是惊的一张脸惨白,眼泪不停地流,我很希望躺在那的人是我,也本该是我。 沈少航如此优秀的人,怎么可能死掉,怎么能成为植物人。 沈振威身形晃了晃:“现在能不能转院?” 在医院的安排下,沈少航当天就转去海城最好的医院,当父母的,肯定是会拼尽全力去救治自己的孩子。 沈少航没有脱离危险,我哪里能放心,我想跟着去,却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看着沈振威与刘惠英帮忙将沈少航抬上了直升飞机,我的脚还是踏了出去:“等等,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沈振威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上来吧。” 从县城到海城,不过一个小时,之后沈振威将沈少航转入了军区医院。 沈振威早就安排好了,沈少航被送进医院,立马就安排了手术。 我跟刘惠英在手术室门口一直等着,我在心里祈祷,沈少航一定要醒过来。 第182章:沈佳妮给霍容修生了孩子 我跟刘惠英一直在手术室门口没有离开,沈振威几次劝刘惠英回去休息,若是沈少航有什么情况,他会立刻通知她。 刘惠英坚决不离开。 沈振威又来劝我:“那个,你要不要去休息?” 沈振威不认识我,不知道我是谁。 我摇头:“我想等他出来。” 长达八个小时的手术,等手术室门推开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刘惠英着急起身,却因为坐太久了,又处在焦急担忧中,一起身,身子一晃,险些栽倒,我挨着近,立即扶住了她。 刘惠英看了我一眼,走向医生,她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医生,我的儿子怎么样了?” 医生摇头:“情况不容乐观,能不能醒过来,只能靠他自己了。” 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依然承受不住这样的结果。 我无法想象沈少航不能醒来会是怎样的情形。 刘惠英脚下一软,几乎站不住。 沈振威将她搂在一旁坐着休息,刘惠英一直不停地抹泪,沈少航被推进重症监护室,我只能那么匆匆看他一眼。 那个在山上一直逗我笑的沈少航,他躺在病床上生死不明。 我后悔为什么要沈少航去买什么蛋糕,如果他不去,也不会出事。 我掩住嘴,无声哭泣。 那时我真觉得自己就是灾星,在我身边的每个人都会受到伤害。 沈少航在重症室里,不能探视。 我暂时也回不去清水庵,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只是我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再回到海城。 而回到这里,哪怕是过了大半年,沉痛的记忆依然会像潮水涌来,对女儿的思念也在心底泛滥。 我忍不住去霍家看可可,正好碰上赵亚茹送可可去上学,我急忙躲在了一旁的树后。 其实我早该想到,赵亚茹根本就没有疯,只不过那时霍容修跟霍建刚为了不让我追究做出的戏码而已。 赵亚茹帮可可提着小书包,替可可开车门,从细节处,可以看得出她很疼可可。 她能为了霍厉延的去世恨不得杀了我,对于自己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自然是宠爱。 时隔大半年再次见到女儿,我再也压制不在心里的想念,我正要过去见女儿,却见到霍容修从里面走出来,看到霍容修,原来我沉寂的这大半年根本只是自欺欺人,我依然感到四肢冰冷,忍不住颤栗,恨意与恐惧并没有从心底抹去。 在霍容修目光看过来时,我急忙蹲下去,蹲在灌木丛后。 而这时,可可稚嫩的声音传来:“爸爸,你送我去上学吗?” 可可的声音彻底将我封锁的心门打开,那些我曾加了几把枷锁的心门,被关在心底的思念冲了出来,眼眶一酸,顿时泪如雨下。 “可可。”我只敢在心里这样喊她,就算我再想她,也只能躲着。 我给不了她这样的生活,我不配做可可的母亲。 透过灌木丛缝隙,我看着霍容修将可可从车里抱下来,疼爱的亲了一下可可的脸蛋。 赵亚茹说:“你去忙公司的事,我送可可去上学。” “还是我送吧,今天不忙,顺路送可可去学校,下午放学,你再去接。”霍容修没把可可交给赵亚茹,他将可可抱到副驾驶上坐着,打算自己送。 就在霍容修关上车门,准备绕到主驾驶时,赵亚茹将他拉到一边,说:“你什么时候把佳妮娶回来,她都在外面把孩子都生了,你还不给人家一个交代。” 我以为自己听到沈佳妮给霍容修生了孩子,我不会有感觉,可是为什么心会痛? 在对霍容修的恨意下,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藏着什么。 霍容修眉头一皱,说出来的话十分无情:“孩子是她自己要生的,与我何干?” 赵亚茹气得打了他一下,大概是顾忌可可还在车里,还是克制着情绪,说:“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令海棠呢,我可跟你说,你不许再跟她有来往,她连一个孩子都保不住,有什么资格做我霍家的儿媳妇。” 霍容修嗤笑了一声:“别忘了,车里坐着的是你孙女,而她就是海棠生的,我跟海棠没有离婚,她就还是霍家的儿媳妇。” “那是你弟……”赵亚茹的话戛然而止,顿了顿又说:“我也懒得再说你,还算令海棠她有自知之明,知道没脸再待着,自己离开,你也自己好生想想,佳妮的女儿马上就满月了,你必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我知道赵亚茹后面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可可是我跟霍厉延的孩子,与霍容修半分关系都没有。 沈佳妮生的才是霍容修的孩子,他确实该选择沈佳妮。 至于那一张结婚证,霍容修想要再娶,就算我不出面跟他离婚,他也是有办法托关系跟我离婚。 赵亚茹丢下这话转身进屋了,霍容修在车子旁边站了一会儿,可可探出头叫他:“爸爸快点,我要迟到了。” “好,爸爸马上送你去学校。”霍容修敛去脸上冷冽的神色,面对可可,换上了慈父的笑容。 见霍容修的车子要开出来了,我赶紧又往后面躲。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可可从我的面前经过,大半年了,可可或许已经忘记了还有我这个妈妈。 看,我真是个失败的母亲,不,我根本就不配做母亲。 曾经我憎恶将我抛弃的母亲,怨怪她,如今,我也成了那个我怨怪的人,变成我自己讨厌的人。 看着车子远去,我从树后出来,抹掉脸上的泪,再次站在了海城的天空下,变成了真正的一无所有。 我发现自己真的无处可去。 在街头晃荡了许久,我找人借了手机,给兰馨打了一个电话。 兰馨当时还在睡觉,接到我的电话,她或许还以为在做梦,在电话里不可置信地问:“你真是我姐?” “我在兴乐北路红叶咖啡馆对面,你现在过来一趟吧。” 一个小时后,兰馨头发都没有打理,脸也没有洗,一张素颜,两只眼睛熬成了大熊猫出现在我面前,她见到我,愣了几秒,然后抱着我兴奋地跳了起来:“姐,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快觉得自己真是无人要的野人了。” 第183章:霍容修在电视上跟我告白 高兴过后,兰馨才注意到我的穿着,我还穿着清水庵的尼姑服。 兰馨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姐,你怎么跑去出家了,少航哥一直找你,这大半年,你到底去哪里了?” 沈少航并没有把我在哪里的事告诉任何人。 “兰馨,说来话长,我……”我将在清水庵的事大概的讲述给兰馨,又说了沈少航在医院病危的事。 兰馨被这些消息冲击得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她带着我去了她的住处。 我从沈少航那离开后,她自然也没有再住在那里的理由,也就搬出去了,这公寓不大,八十来平,兰馨说是沈少航替她找的,二居室,一个人够住了,关键这里环境好,清静,交通便利。 沈少航知道我心里挂牵什么,他统统替我都想到了,也安排好了。 知道我想可可,就每月让人寄来照片,知道我担心兰馨,就给兰馨找了住处,还安排了一个五百强公司前台的工作给她。 以前我一直想着让兰馨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曾焦头烂额的事,他都给我解决了。 兰馨给了我一套她的新衣服,让我去洗个澡。 从清水庵到海城,又在医院里守了一整夜,我一天一夜没合眼,也没吃东西,我洗了澡出来,兰馨给我煮了一碗饺子。 她现在还真的很会照顾自己了,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偶尔还给自己下厨,阳台上还学着别人养起了花,将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很是精致。 我感到很是欣慰:“你真的长大了。” 兰馨坐着我旁边,给我倒了一杯水:“姐,再不懂事,这辈子就真完了,是少航哥让我知道,活着不止是挥霍,潇洒不嚣张,这才是生活,对了姐,你吃好了就去睡一觉,我给领导请了假,晚点我们一起去医院看少航哥,我相信他一定会挺过来的。” 兰馨变得乐观了。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嗯,他会挺过来。” 山顶的枯木还没有发芽,沈少航这么执着的人,一定会挺过来的。 吃好了后,兰馨也给我铺好了床,我实在又累又困,可是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莲花村那一地的血迹。 陈大勇带的人也有受伤的,不过都没有沈少航严重,以一抵九,沈少航哪里是对手。 如今,不管沈少航会怎么样,陈大勇等人算是完了。 沈少航是沈振威唯一的儿子,伤成这样,又怎会放过。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睡着,却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跟沈少航在山顶,他手里拿着红布条,把满山的树枝上都系上了,笑着问我好不好看。 那满山绯红,如何不好看? 我又如何不懂他的意思,红色是嫁娶时用的,为显喜庆,他以满山绯红向我求婚。 我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太阳要落山了。 等脑子清醒了些,我掀开被子下地出去,兰馨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她百无聊赖的换台,正好切换到了一个访谈节目。 被访谈的人,正是霍容修。 霍容修很上镜,就算不后期剪辑,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西装革履,深邃的眼睛面向着观众,明明隔着屏幕,当他的眼睛看过来时,我心里却有点发虚,好似他能看到我似的。 主持人问到霍容修的感情生活:“霍先生,我们都知道您结婚了,只是我们大家好像有大半年没有看见你与妻子同框,有传言说你们早就离婚了,这事你怎么看?” 霍容修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旁边的主持人有些尴尬,正要换掉这个话题,霍容修却对着镜头说:“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与我的妻子很好,目前她在美国,请大家不要胡乱猜疑,谢谢。” 在美国。 听到这话,我心里冷笑一声。 到现在,他还是不肯承认自己是霍容修,不肯承认,他与我早就貌合神离,分居大半年了。 主持人见霍容修态度较好,又追问了一个问题:“霍先生,我们大家都很好奇,你跟你的妻子是怎么相识的,听说你们曾同上一所大学,在大学里,你们就是一对,不知这恋爱过程又是如何,你们谁追的谁?” 霍容修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不知是忆起了什么,嘴角泛着一丝微笑的弧度:“自然是我追的她。” 霍容修不敢说我们是在拘留所门口相识的,在外界眼里,他是霍厉延,而与我是在校园里就相识了的。 兰馨察觉到了我,扭过头来:“姐。” 她忙慌要去换台,是怕我见了霍容修心里不舒服。 而这时主持人笑着说:“霍先生,见您提起你的太太满脸笑容,看来您很爱您的太太,您的太太真的幸福。” 爱吗? 我从霍厉延口中听过这个字眼,而霍容修…… 他曾说的时候,他知道是谁吗? 兰馨握着遥控器,也没有立马换台了,她应该是好奇霍容修的回答。 其实,我也很好奇。 霍容修微微低下了头,没有看镜头,脸上也看不出喜怒,可却从他嘴里蹦出一句让我心底翻腾的话。 他说:“我很爱我的太太,这一生,我的女人只有她一人,我曾做过一些令她伤心的事,我希望等她回来了,能给我一个机会去弥补,去好好爱她。” 霍容修是内敛的,如此露骨的话,他竟然在访谈上直接说了出来。 他的语气里夹杂着歉意,他在为自己做过的事道歉。 兰馨小心翼翼地说:“姐,霍容修这是故意的吧,他是想这样让你回去。” 我压下心里的悲戚,淡然自若地走过去,从兰馨手里拿过遥控器,将电视给关掉:“已经回不去了,收拾收拾去医院吧。” 兰馨叫住我:“姐,其实我也是不赞同你再回去,少航哥才是你最好的选择,我听情欢姐说,沈佳妮前不久生了一个女儿,是霍容修的,霍容修这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你,你可别再犯糊涂回去。” 还有一个可可在霍家,兰馨其实是怕我会顾忌可可回去。 可恰恰相反,正因为顾忌可可,我更加不会回去。 第184章:艰难的选择,讨厌现在的自己 我洗了一把脸,去了医院,沈少航还是在重症室里,不能进去探视。 刘惠英也回去换了一身衣服,明知道只能隔着玻璃看一眼沈少航,她还是不愿意回去,因为只有在这里,她才会安心。 兰馨在医院里待了一个多小时我就让她先回去了,就算是她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 其实我们都做不了什么,只是在医院图一个安心。 我跟刘惠英坐在重症室门口的长椅上,她忽然问我:“我的儿子之前告诉我,他要去找自己喜欢的女孩,那个人就是你对吧,这几个月来,他一次家都没有回来过,也只是偶尔给我打个电话,他说在某一个山上,他过得很开心,让我别牵挂他,到时他给我带一个儿媳妇回来……” 说到这里,刘惠英声音已经哽咽了,她掩嘴平复心情。 听到后面那句,我心里也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我心情复杂,揪着手指,吸了吸鼻子,嗓音低哑地说:“阿姨,对不起,是我害了他,若不是我,他也不会得罪了陈大勇,他是为了给我买蛋糕,才遭了陈大勇的报复,都是我的错,阿姨,你打我吧,骂我吧,要我怎样都行。” 这是我这两天以来,第一次有勇气向刘惠英说对不起。 我以为刘惠英会责怪我,或者骂我,打我也好,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是我害了沈少航,可刘惠英没有,她只是看着我问:“你喜欢我儿子吗?” “我……”我回答不了刘惠英,我说不出喜欢那两个字,而且我觉得在这个时候去说一些骗人的话,也很是不负责任,我迎着刘惠英哀伤的眼神说:“我把他当朋友……” 其实朋友二字,也不能准确的表达我对沈少航的那份感觉,我知道,我们两人之间,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的那种关系,可是要说是恋人,却还未满。 大概就是那种,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吧。 听到我说把沈少航当朋友,刘惠英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嘴里心疼地说了句:“我的傻儿子啊。” 我赶紧掏出纸巾递给她,沈少航确实傻,能在什么都没有的山上陪着我待了四个月,不是傻又是什么。 “对不起。” 除了这句,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即使这句苍白的语言,无法安慰一个心疼儿子的母亲。 有时我觉得自己真的挺残忍,又很无情冷血。 这样的自己,连我自己都讨厌,也根本不值得任何人爱。 沈少航在重症室住了半个月才脱离危险,转到普通病房,这些日子以来,我除了回兰馨那里休息,就是去医院跟霍家大门口蹲守偷偷看可可一眼,每天这样来回跑。 得知沈少航转到普通病房,我心里一下子松了好大一口气。 刘惠英的脸上也难得出现了一丝笑容。 不过我们都没有忘记医生说的,沈少航不知道何时会醒来,有可能也就这么一直不醒,而醒来变痴傻的几率也十分高。 那时我做过最坏的打算,如果沈少航醒不过来了,或者痴傻了,我就这样照顾他一辈子,赎罪。 沈振威最初知道我是害沈少航的元凶,对我没有好脸色,不过他也没有不准我探视沈少航,到后面,态度也好了许多,他给刘惠英带吃的时候,也会给我带一份。 我真的没见过这么好的人,沈少航也真是幸福,有这么疼他的父母。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家庭环境,才会让沈少航也有那样乐观的性格。 我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的沈少航,一边给他擦手,一边说:“沈少航,你看我们都盼着你醒过来,你是不是也该醒了,你睡得已经够久了,别让我们再担心了,若是你醒过来,你以后说什么,我也都不跟你拌嘴了,我让着你,好不好?” 我多希望沈少航能回我一句,像以前一样,笑着跟我拌嘴。 “我允许你再睡一会儿,等下次我来的时候,可一定要看到你醒,不然我就又一个人跑掉,这次我不会再让你找到。”我微笑着跟他说话,其实也是自言自语:“若是你醒了,我们就回山上去,老婆婆的粮食又该吃完了,我们得去送,你可是答应过老婆婆的,我们若是不去,老婆婆也会担心的。” 见沈少航半点反应都没有,我脸上的笑也渐渐地消失了,我抚摸着他的脸:“醒来吧,好不好?” 每次来医院,我都希望听到他醒来的消息,可我每次推开病房的门,他都是安安静静的躺着,就像是永远都不会醒似的。 我低着头,抬手擦拭眼角的泪光,将毛巾在水盆里拧干,轻轻替他擦脸跟脖子。 每次我给他擦身子的时候,解开他的衣服,心里的愧疚就加深一分。 他的胸口上横着一条将近十厘米长的刀伤,伤口正在愈合。 我无法想象那一刀砍在他身上,到底有多疼,而且脑袋上那一刀,更是几乎要了他的命。 每次看到这些伤,我就恨不得把陈大勇挫骨扬灰。 “海棠,我来吧,你回去休息。”刘惠英走了进来,从我手里将毛巾拿过去。 她与我看到这些伤的心情大概是一样的,心疼,气愤。 外面天又黑了,晚上几乎都是刘惠英在医院里陪伴着沈少航。 “阿姨,那我先走了,明天我再过来。” “海棠,你明天也别再过来了。”刘惠英看着我说:“我知道你是因为内疚才会留下来,你将我的儿子害成这样,我心里其实也不是全然不怪你,只是我知道,我的儿子是成年人,他做的任何事,任何决定,他必须自己买单,我心疼我的儿子,却不能决定他的人生,他喜欢你,我也会试着去喜欢你,可是你不喜欢我的儿子,你这些日子做的已经够了,不用再觉得亏欠,就算我的儿子不醒,我也认了。” 我微微一怔:“阿姨。” 刘惠英将脸别过去,替沈少航擦拭着身子,说:“如果你喜欢我的儿子,也愿意跟他在一起,不介意他以后会成为一个植物人,我刘惠英会拿你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那样,我的儿子也会高兴,可是却并不是这样,你所做的这些,我儿子一定也是不希望的,他要的不是你的愧疚,所以你走吧。” 离开医院时,我一直回想着刘惠英的话,她越是如此说,我心里愧疚越深,根本无法放下沈少航不管。 我深吸了一口气,刚走到医院门口,脚步忽然凝住,目光落在对面路灯下的那抹身影上。 第186章:祭拜霍厉延 我抬手去触碰他胸口上的伤疤,想到当时那一刀下去的狠心,至今都觉得那时的自己很可怕。 我缓缓地闭上眼,睫毛微颤,有什么模糊了视线,像是蝴蝶的翅膀沾了露水,扇不动翅膀,我睁不开眼。 我低着头,让泪水顺着睫毛滴入床单消失不见。 “霍容修,我爱不了你,我做不到。” 就像是我做不到去接受沈少航一样,我迈不出那一步,似有什么束缚了双脚,我站在中央,天平的两边站着一个霍容修,站着一个沈少航,谁都无法靠近谁。 因为我的脚下与我凝视的是霍厉延啊。 我将手收了回来,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扣住我的肩膀,他小心翼翼地问:“因为沈少航还是因为我的弟弟?你就试着看看我,或者是为了可可,回来行吗?” 他的声音很小,似乎怕惊了我,几乎卑微到尘埃里。 这样的霍容修让我竟然恨不起来,反而可怜又心酸,我看着霍容修,觉得自己是这千古罪人,我把沈少航害进了医院,把霍容修也变成了一个疯子。 此时的霍容修不是就跟疯子一样吗? “别逼我行吗?”我悲戚地望着他:“霍容修,你知道我这大半年在哪里吗?我在清水庵,我出家了,在清水庵待发修行,我把可可让给你,我知道你能对她好,比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还要好,我也很感激你对可可的好,说真的,我也曾想过,你娶了别人,大家都解脱了,这样也挺好的,我们就这样放过彼此好不好?” 霍容修错愕的看着我,紧紧地抓着我的手,眸光闪烁,在那一瞬间,我们都在做着取舍,一个很难下决心的取舍。 多少人痴妄着放不下。 可这世上,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了。 其实这世上还有第四种爱情,你爱的那个人爱着你,可你们却不能在一起。 就像是一张茶具上,放满了杯具,注定是个悲剧。 他慢慢地松开我,从床上下去,似乎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在床尾来回走了两圈,在旁边的沙发里坐下来,拿起桌上的烟点上。 房间里一瞬间寂静下来,只有他抽烟发出的细微声音。 我坐在床上,头靠着床头,暗中吐了一口浊气,就这么看着他抽完一支又一支,我瞥了眼窗外,漆黑的夜将心里最后一点光亮吞噬。 兰馨打来电话,突兀的手机铃声划破沉寂的夜,我摸出手机,接通,兰馨在那边担心地问:“姐,你在哪里呢,我去医院找你,少航哥的妈说你已经走了,我刚到家,也没见到你啊。” “我待会就回来了。”我没有告诉兰馨我在霍容修这里,否则她会担心。 挂掉电话后,我将衣服整理好下床,走过霍容修的身边,他拉住我的手,并不是很用力,而是温柔的轻轻地拉着。 他说:“霍太太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过去了心中那道坎就回来吧。” 轻轻地一句话,却让我遍体刺痛。 霍容修很清楚我心里介怀着什么,我过不了霍厉延这道坎。 如果我当年是与霍厉延分手了,没有了那份感情,我或许还能轻松的跨过去,可奈何,霍厉延离开时,我与他感情正浓,霍容修顶替霍厉延的身份回来,更是将那份感情再次加深,加上霍厉延是因为赴约才会车祸身亡,我又如何能做到跟霍容修在一起? 我连去墓园看霍厉延的勇气都没有。 我没有给他一个回答,将手抽了回来,漠然地从他身边走过。 那晚的月亮很漂亮,也很圆,我知道,霍容修一直就站着阳台上目送着我,他也在期盼着我回头,可我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走在清冷的街道,我没有哭,只是这一条感情路,我不知道要如何去走,站在十字路口,无人可以给我一个答案。 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兰馨还坐在客厅等我。 见我回来了,兰馨急忙问:“姐,你究竟去哪里了,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别问了,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我不想多说下去:“对了,过几天就是清明节了,到时去给兰姨扫墓。” “我知道了姐。”兰馨识趣的不追问,或许她已经猜到了吧。 在这海城,还能让我红了眼睛的人除了霍容修,怕是没有人了。 刘惠英说了我不用再去,可我又如何放得下沈少航,我依然每天都去,刘惠英也没说什么。 我跟她说,如果沈少航成了植物人,或者还有别的后遗症,我就一直照料他,一辈子。 刘惠英叹了一口气,抹了抹眼角的泪,去打水了。 我看着床上的沈少航,我真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转眼到了清明。 兰馨请了假,我们去花店买了花,又去买了香蜡纸钱,去了墓园。 清明节祭拜的人很多,我跟兰馨去的有点晚,墓园的人才稍微少了一些。 我们先去祭拜了兰姨,顺带也给陈志宏烧了纸钱,上了香。 兰馨刀子嘴,蹲在陈志宏的坟前烧纸:“便宜你了,活着的时候没尽过父亲的义务,死了倒是还有我跟姐来给你烧几张纸,免得你在地下也是一个穷鬼,如果你在地下碰到我妈了,我拜托你,离她远一点,你已经祸害了她一生,就别阴魂不散的去地府里祸害她了。” 我给陈志宏也烧了纸,其实我还真想他活着,至少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看着墓碑上陈志宏的相片,人生就是单程票,且不知道哪一站就下车了,想到陈志宏生前做的那些事,最后死于非命,我心里五味杂陈。 祭拜过了陈志宏跟兰姨,我让兰馨去门口等我。 兰馨见我手里还有一束花,问:“姐,你还要祭拜谁?” 我望着霍厉延墓碑的方向,说:“祭拜一个六年前就该来祭拜的人。” 我抱着霍厉延生前喜欢的花,鼓起了勇气走向他的墓碑。 之前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这里面葬着的是他,那时心里难受,却不如此时来的痛彻心扉。 第187章:沈佳妮开车当街行凶 我将手里的花放在墓碑前,伸手抚摸着墓碑,脑中全是与霍厉延的回忆,似电影片段在闪现,细细去回忆那些,他还真从未惹过我生气,我们也从来没有红过脸。 “厉延。” 我闭上眼睛,等心里的抽痛过去。 在霍厉延消失的那些年里,我好恨好怨好想,我想过很多种再见的场景,却没想,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的面前。 霍容修顶着他的身份,他的墓碑立在这里,却不能在上面刻上只字片语,甚至连张照片也没有。 “厉延,你怨我吗?” 我缓缓地蹲下,靠着墓碑,我知道,他一定在怨我。 六年了,我才来看他,我甚至连他都分不清,错把霍容修当成了他。 而他在世上留给我最后一句话却是:“明晚八点,不见不散。” 那时我们约定了去山上看流星雨,他说了八点要来接我,我们再去山上的。 霍厉延,你这个骗子,明明说好不见不散的,为什么你却先走了。 我好恨啊,恨自己,恨赵亚茹他们把遗憾留给了我,把悔恨留给我,若是当初他们告诉我霍厉延出事了,我又怎会误会他,怎会怨他恨他。 “厉延,我真的好想你。”我将脸贴着墓碑,仿佛他就在身边,冲我笑,对我说,好久不见。 两行热泪滑落,我扬起了笑,伸手去触摸他,手一伸过去,却只是触摸到一片虚无,他在我眼前消失。 “厉延,厉延……” 我缓缓地攥紧了手,低声哭泣。 我们曾说好要结婚的,当初,我们也给未来的孩子取了名,他说女儿就叫可可,可人可爱的意思。 我做到了,我给我们的女儿取名可可,可她却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爸爸。 无人知道我的心痛,我所有的美好都是霍厉延给我的,我们一起憧憬着未来的生活,如今我的生活没了他,且一地鸡毛。 霍容修想让我接受他,我要如何才能跨过霍厉延才能去接受? 墓园中的人渐渐地稀少,我瞥见不远处霍容修与赵亚茹夫妇带着可可过来了,我赶紧抹掉眼泪,找了地方躲起来。 今天清明节,霍容修又如何不来祭奠自己的弟弟呢。 我藏好自己,霍容修抱着可可走到霍厉延的墓碑前,他看到了墓碑前的花,目光开始四下搜寻,我赶紧侧身,将自己完全躲起来。 聪明如霍容修,又如何不知道是我将花放在那的,我躲不躲又有何意义? 我慢慢地探出一半身子,远远地看着霍容修带着可可祭奠霍厉延。 霍容修让可可在墓碑前跪下来给霍厉延磕头,看着我跟霍厉延的女儿以这样的方式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可可懵懂的转头问霍容修:“爸爸,这里埋葬的是谁啊?” 我的眼眶一热,心里酸涩不已。 霍容修自然不会去告诉可可,这里葬着的就是可可的亲生父亲。 赵亚茹与霍建刚两人也相视一眼,赵亚茹在可可面前蹲下来,温柔地说:“可可乖,磕三个头。” 可可看了眼霍容修,乖乖地听话:“哦。” 可可给霍厉延的墓碑磕了三个头。 看着可可小小的身影认真地给霍厉延墓碑磕头的模样,我的心就像是刀子不断地绞,疼的不能呼吸。 厉延,你看见了吗,这就是我们的女儿,她叫可可,她来看你了。 难抑心里的痛,我仰起头,灰蒙蒙的天空上似出现了霍厉延的脸,他像我们初见时笑得那样干净,温暖。 我不敢伸出手去触摸,我知道,他离得我很远很远,这辈子,我再也抓不住了。 兰馨打电话来催我,我压下心里的悲戚,最后看了眼可可,转身朝出口走。 兰馨在墓园的大门口等我,见我出来,眼睛泛红,她说:“姐,我刚才看见霍容修带着可可进去了,你没有碰上吧?” “没有,走吧。” 我们打车回去,兰馨今天不用去上班,说是中午买点菜我们在家里做饭吃,吃了午饭再去医院看沈少航。 我此时的状况也不太适合去医院,也就听了兰馨的话。 她去市场买菜,我登陆霍厉延以前使用过的微博,他的密码我是知道的,微博自从我们分开后就再也没有更新过,后来霍容修顶着霍厉延的身份回来,我也只以为他是不喜欢玩微博了,如今才知,微博的主人早就不在了,霍容修就算能知道我们交往的一些细节,微博的密码是不知道的。 我翻看着我们交往那段时间的微博互动,满满都是爱意,那时沈少航还说,天天吃狗粮,让我们俩悠着点,照顾一下单身狗的心情。 曾经沈少航与霍厉延总是形影不离,我也吃沈少航的醋,让霍厉延在我跟沈少航之间选一个,有我没他。 想想,那时候真的很美好,满满的回忆,都是甜蜜。 可如今,三个能一起在路边撸串的三人,一人再也不可能相见,一个躺在医院里,不知何时能醒。 我找到微博里我们的合照,也有沈少航凑热闹非要在中间露一个脑袋的照片,那时候我调侃他就是我跟霍厉延之间的小三。 翻中昔日的照片,再看今日的物是人非的模样,似有千万根细针扎如身体,浑身都疼,却又找不到哪里疼。 门外的敲门声将我从悲痛里拽出来。 我赶紧收拾好心情出去开门,是李情欢来了。 她跟兰馨一起回来的,兰馨说:“姐,我正好碰上了情欢姐,就把你回来的事告诉了她。” 之前我没让兰馨把我回来的事到处说,也是防着霍容修找来。 如今也不需要再防了。 李情欢见到我,眼圈立马就红了,上来抱了抱我:“令海棠,你太不够意思了,一声不吭就走了,一走就是大半年,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担心死了。” “让你担心了。”我抱了抱她。 李情欢很生气,我不辞而别,了无音讯。 她见我眼圈也是红的,或许是从兰馨那知道近来发生的事,也不再责备,心疼地拍了拍我的背:“回来就好,沈少航的事我都知道了,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我扯出一抹笑:“我也相信他会没事。” 我们三人在一起吃了午饭,最后我还是决定一个人去医院,李情欢送我到医院门口。 如平常一样,我推开病房的门,沈少航依然没有起色的躺在病床上。 我将包放在桌上,拉过凳子在床边坐下:“你怎么还不醒,沈少航,今天我去看了厉延,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很痛,我真的好想以前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光,厉延不在了,你醒来好不好,这样的日子,真的好可怕。” 我拉着沈少航的手,或许是去过墓园的关系,整个情绪低迷,仿佛跌入了深渊。 我真不知道往后要怎么继续下去,在清水庵待了大半年,我自以为自己看开了,可一踏进海城,这里的一切回忆都在告诉我,我自以为的看开不过是暂时的自欺欺人。 上天真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让我处在了情与义两难的境地。 让我所拥有的都一点点拿走。 霍容修知道我每天都会来医院看沈少航,每天也都会在固定的时间离开医院,他每晚都会在医院门口,他坐在车里,也不下来,我也就当做没有看见他。 我坐公交车回去,他的车子会一直跟在后面,直到我回到家里。 时间一天天滑过去。 沈少航已经昏迷了两个月,依然是没有苏醒的迹象,刘惠英越发憔悴,却一直没有放弃过,她不断地请国外的专家来给沈少航看病。 一次次失望,一次次燃起希望。 那些日子里,我头上海城的天空是灰暗的,一片乌云罩在我头顶,怎么都挥之不去。 又一次从医院里出来,我疲惫的走下台阶,习惯性的朝路边看过去,意外地,霍容修的车子竟然没有在。 他没有来? 也是,一个人再有耐心,也不会一直守着一个不能给以回报的人。 他可是还有沈佳妮呢。 拖着疲惫的身体朝公交站牌走过去。 忽然,一辆玛莎拉蒂朝我直接开过来,我心骤然一紧,本能的朝后闪开。 玛莎拉蒂开出了五十米远立即急刹,车主并没有因差点撞到人而下车道歉,我惊魂未定,反而又将车子倒回来,再次朝我撞来。 这次我看清坐在主驾驶上的人,竟然是沈佳妮。 沈佳妮这是疯了。 当街开车撞人。 我又连忙闪开,沈佳妮刹车,推开车门气势汹汹的冲我过来。 我气得骂人:“沈佳妮,你是不是疯了。” “令海棠,我说容修为什么不来找我了,原来是你把他的魂勾走了,你都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我现在命令你立即给我离开,否则我一定让你横尸街头。” 沈佳妮给我的这个下马威,可真是比以前疯狂了。 她也是真急了,毕竟孩子都生了,还没有进霍家的门。 我听李情欢说过,她听说沈佳妮因为未婚生子已经被自己的父亲给赶出来了,她能傍上的只有霍容修了。 第188章:霍容修来护航 我定了定心神,看着曾经温柔大方,拥有着令人羡慕光环的沈佳妮因为霍容修变成了一个能当街不顾形象的泼妇,我不禁感慨,爱情真是一个令人发疯的东西。 “沈佳妮,我并没有跟你争,也不会跟你争,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请你以后别再没事找茬。” “你不争?”沈佳妮冷笑道:“若不是你用了狐媚手段,他怎么会不去找我,你没有回来,我们都好好的,你一回来,又都变了,令海棠,你真是我的灾星,你就是扫把星,霍厉延都死了,听说沈少航也被你害得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这么会克人,你怎么不去死啊,你还活着做什么。” 想到医院里躺着的沈少航,我深深闭了闭眼:“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不祥人,凡是跟我沾上关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你也最好离我远点。” 丢下这话,我走向公交站牌。 沈佳妮却不依不饶,快步上前将我的路拦住:“我让你走了吗?令海棠,我跟容修已经连女儿都生了,你为何要这么纠缠不休,你就放过他行不行,你难道想让他也跟霍厉延一样,被你克死?你现在已经知道他不是霍厉延,霍厉延归你了,你就别跟我争霍容修了。” 霍厉延是我心中一根不能触碰的刺,一碰,浑身都是痛的。 我疲于任何语言:“沈佳妮,你放心,我不会跟他有什么纠缠,我爱的是厉延,这样满意了吗?可以让我走了吗?” 沈佳妮骤然抓住我的手:“不行,你必须离开,只有你离开,我才会安心。” 不等我开口,一抹冷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让谁离开?” 我跟沈佳妮都不由地转过头循声去看。 霍容修一身黑色西装,玉树临风,黑色的西裤衬得他的一双腿格外修长,身长如玉,他关上车门,脚下铮亮的皮鞋朝我跟沈佳妮走过来。 随着他的走近,沈佳妮缓缓地松开手,眼底更是闪过一抹心虚害怕。 她对霍容修是忌惮的。 当你爱的那个人使你害怕,做任何事都需要小心翼翼,生怕惹了他生气,那这份爱,我觉得有点可怜。 霍容修将我拉在身后,以一种保护的姿势站在我面前,宽厚的背,似能给我抵挡一切风雨。 我在心底笑了笑,这个此时为我挡风雨的男人,却是给我带来所有风雨的人。 我试图将手抽回来,霍容修不动声色紧紧地攥着,他睨了我一眼,神色清冷的看向沈佳妮:“刚才你是想让谁离开?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对她说出命令的话?” “容修。”沈佳妮看着霍容修的眼神是温柔的,同时也是失望的,她的声音发颤,悲戚地说:“你到现在还想留下她吗?那我算什么?我跟女儿算什么?我们的女儿已经满月了,为了你,我已经被我爸赶出了家门,你难道不该对我跟女儿负责吗?” 霍容修上前了一步,依然是不带情感地纠正:“那是你的女儿,与我毫无关系,你要找人负责,就去找孩子的亲生父亲,请你以后别再说这些令人误会的话,你救过我两次,我欠你的,我霍容修一直都记着,因为我欠你,所以对你放纵,从今往后,你若再找海棠的麻烦,我定不会再姑息。” 当霍容修说出这些时,我并没有感动,反而觉得他冷血无情,心里只有自己。 他因为亏欠沈佳妮,放纵沈佳妮一次次向我挑衅,如今,他想挽回了,又残忍的打碎沈佳妮的一切希冀。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的求自己那份心安。 沈佳妮一张精致的脸因霍容修的话变得苍白,错愕:“你刚才说什么?不是你的孩子?你竟然不认,你因为这个女人回来了,就不认我们的女儿?我沈佳妮从头到尾就只有你一个男人,你竟然说不是你的。” 沈佳妮满目失望,有些癫狂地笑:“霍容修,你把我当什么了啊,我把一切都给了你,孩子也生了,你竟然跟我说这样的话,你到底还有没有点良心。” 看着两人对峙,我觉得真是可笑,我也懒得去辨别谁的话真,谁的话假。 我狠狠地甩开霍容修,正好公交车来,我直接快步走向公交站牌,上了公交车。 车子启动时,我坐在车窗旁,看着沈佳妮与霍容修在街头争吵,我疲惫的闭上眼,不去想这一切。 我回到住处,家里的灯并没有开,兰馨不在家,她之前跟我说过,同事聚会,她会晚点回来。 如今她要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都会跟我报告,说实在的,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曾经叛逆,谁的话都不听,如今却像是乖宝宝了。 环看着空荡的客厅,我将自己蜷缩在沙发里,太累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不知道沈少航若是还不醒过来,我又能坚持多久。 每次看到刘惠英那双红肿的眼,我心里就无比愧疚。 我从沈振威那听到陈大勇等人都已经被处决了。 这个刑罚是过重了些,却也是在意料之中,就算是沈振威不开口,以沈家的权势,当地政|府也会给出这样的处决,给沈家一个交代。 这世上其实并没有公平而已。 兰馨夜里十一点回来的,她喝了酒,在外面敲门,我迷迷糊糊醒来,去给她开门。 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是陈绍南送她回来的,看见陈绍南,我十分讶异。 陈绍南搀扶着兰馨:“兰馨喝醉了,我怕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就送她回来了。” 他见到我在并没有惊讶,看来是早知道我回来了。 我赶紧侧身让他们进来:“兰馨的房间是这边。” 我带上门,立马又去开兰馨房间的门,陈绍南帮忙将兰馨扶回到床上。 兰馨喝了不少,醉得都不省人事了。 我替她脱了鞋子,给她盖上薄被。 我跟陈绍南去了客厅,我给他倒了杯水:“今晚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陈绍南一如从前一样温文尔雅:“你还好吗?” 若不是陈绍南当初提议,我也不会去清水庵,一趟清水庵,让我的心情确实平静了大半年,算是得了份自在。 而且我的离开,也达到了我的目的,霍容修已经不似当初那般咄咄逼人。 可我问自己,自己真的过得好吗? 我自己都无法回答。 陈绍南看穿我的心底,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好像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从兰馨那得知你离开的那段时间一直跟沈少航在一起,我想你应该也放下了,才会如此问。” “没关系,应该是我要谢谢你的关心。”我捧着水杯,笑了笑说:“我过得还好,也相信一切会更好。” 陈绍南笑说道:“海棠,你变得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是吗,或许吧,没谁会一成不变。” 只是有些烦恼,还是会一成不变。 陈绍南放下水杯,双手交叉,似有些紧张,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海棠,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改天再好好聚聚。” “好。” 我看得出陈绍南是有话想说,却又没有开口。 我没有去追问,他若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我也懒得去追问了。 我送他到电梯口。 等陈绍南走后,我捏了捏眉骨,进了屋。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累垮。 身子缓缓地蜷缩,我紧紧地抱住自己,闭上眼。 霍厉延,沈少航,霍容修都从记忆里跑了出来,让我不堪重负。 若是世上有能让人抹掉不想要的记忆,那该多好。 悲伤的抹去,将美好留下。 在清水庵我养成了六点起床的习惯,就算是回到了海城,我依然是改不了这个习惯。 一到六点,我起床给兰馨做了早餐,自己一个人坐公交车去医院。 一如平常推开病房的门,这次我却顿住了,病床上空荡荡的,沈少航并不在。 我顿觉不安,立马跑到护士台:“请问一号病房的病人去哪里了?” “病人的家属已经接了回去,你不知道吗?” 我这几个月来每天来医院,护士也认识我。 可我还真不知道刘惠英将沈少航带了回去。 “谢谢。” 我掏出手机想给刘惠英打电话,这才发现,我根本就没有刘惠英的电话号码。 沈少航之前是一个人在外面单住的,我也没有去过沈家。 我一时竟然不知道去哪里找沈少航。 我跑去之前给沈少航治疗的主任办公室,从主任那拿到了刘惠英的电话号码。 我立马给刘惠英打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 刘惠英是故意的,她不声不响把沈少航接走,我想也不一定是接回家了,沈少航的情况根本就不适合接回家里。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刘惠英要瞒住我。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连沈家具体住哪里都不知道,而且就算是知道,我也清楚,我如此贸然前去,肯定是进不去大门的。 沈家一家人几乎都是在政|府机关工作,沈少航的爷爷更是首|长,我估计连门都见不到。 我忽然想起白宇,他是海城的市长,一定是对沈家知晓的。 他说过曾欠我一个人情,若有事可以去找他。 我去市政|府找白宇,在市政|府门口等了将近三个小时,我才见到白宇。 “白市长。” 我立即过去,白宇让身后的秘书先走,他见到我有些惊讶,毕竟我们已经快一年没见了。 “海棠,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找我,有事?” 白宇是个敏锐的人,我忽然找上他,肯定是有事的。 我点头:“想必你也是知道沈家沈少航出事的事,今天他的父母将他从医院接走,我一时不知道去哪里找人,想请你帮个忙。” 白宇抿唇:“这件事我听说过,刚才我见过沈委员,听说沈少航已经被送去美国了。” 沈委|员就是沈振威。 “送去美国了。”我问:“那你能告诉我沈家在哪里?” 白宇有些为难:“海棠,就算是我告诉你,你也进不去。” 第189章:可可失踪了 我抿了抿,说:“就算见不到,也要去试。” 白宇为难地说:“海棠,人已经送去美国了,沈少航是去接受治疗,若真能好,他自然会来找你,此时,你就算去了,也起不到半点作用,再说了,你跟沈少航什么关系?你不是他的女朋友,也不是妻子,更不是亲人,顶多算是个朋友,沈家又为何要让你见沈少航?” 白宇的话挺让我诧异的,我跟沈少航关系,白宇好似知道的挺清楚的。 甚至是,他对这整件事都很清楚。 就算他身为市长,跟沈家或许还能谈上点关系,但也不至于用这样的话来劝我。 我盯着白宇看了一会儿:“白市长,你不愿意帮忙,我可以理解,抱歉,打扰了。” 丢下这话,知道他不帮了,我转身打算走,白宇又叫住我:“海棠,还记得我曾在玉龙山跟你说过的话吗?” 我如何不记得,那天在玉龙山,他说,两个人的世界刚好,三个人就太挤了。 我凝步转身:“你是想为沈佳妮劝我吗?” “我早说过,你很聪明,虽然这个请求有点唐突冒昧,我还是希望你能成全她,其实也是成全你自己不是吗?”白宇说:“你们之间的事,我知道一二,霍总行事风格,也真的很难料,我知你心里已经做出了选择,既然如此,不如再退一步,让彼此都更好。” 我扯了扯嘴角:“白市长是说我不该回来对吗?连你也觉得,我的存在碍着别人了?” “海棠,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白宇有些急切的想要解释,却又忽然掐断了话头,薄唇紧抿。 我笑了笑,只是没有什么温度:“白市长,我有时真的很佩服你,拿得起,放得下,还能大度的替自己心爱人扫清道路。” 白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唇角泛着一抹苦涩的笑:“她曾是闪耀的明珠,我不想她过得太狼狈了,我的这番话,不是以市长的身份说的,而是在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请求你,而至于沈少航,我会替你多打听,一有消息就立即告诉你。” “谢谢,若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背对着他说:“我也在学你一样放下,不是我的东西,我不会强求。” 我没有办法见到沈少航,只能先回去,坐在空荡的客厅里,我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在这之前,我还能每天去医院照顾沈少航,算是有个事做,如今,沈少航被送走了,那我呢?是回清水庵吗? 我仰躺在沙发上,又陷入一片迷茫之中。 天色暗了下来,整个屋子也跟着漆黑一片,兰馨下班回来,打开灯见我躺在沙发上,吓了一跳:“姐,原来你在家啊,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少航哥好些了吗?” 我转动着眼珠子,回神:“今天我没见到他,沈家已经将他送去美国治疗了。” “美国?”兰馨感到一阵意外,旋即说:“美国的医疗水平比国内好一些,少航哥去了那边,是不是很快就能好了?” “…或许吧。”我坐了起来,有些恍惚地看着兰馨:“我打算回清水庵了。” 兰馨正在倒水,听到我的话,立马转过身来:“姐,你还回清水庵做什么,还要去做尼姑?你还真看破红尘了?姐,留下来跟我做个伴吧,我养你。” 听到兰馨的话,我很是欣慰,弯了弯唇角:“天大地大,却只有清水庵是适合我的,沈少航若是有什么消息,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是一个失败的人,不知道自己留在海城还能做什么。 兰馨拉着我的手:“姐,那清水庵有什么好,你这么年轻漂亮,还有一大把可能,跑去做什么尼姑,你又不是没有亲人,你有我,还有可可,少航哥现在一直没有醒,你难道就放心了?” 看着兰馨的模样,我好似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时我也是这样劝兰馨。 原来,这世上很多话都只适合拿来劝别人,劝不了自己。 我轻轻拍着兰馨的手,转移话题:“工作一天,你也累了吧,姐给你做饭去。” 兰馨喊了我一声,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她跑来厨房帮忙。 因为兰馨的话,我并没有急着回清水庵,其实我也很清楚,我是懦弱的,不敢面对别人,也不敢面对现实。 就在我站在分岔路口时,老天帮我做了一次选择。 这天,我正在收拾屋子,兰馨火急火燎的跑回来了,她一进门就开始往屋里到处看,像是在找什么。 我不明所以:“兰馨,怎么了?你找什么呢?” “可可没在吗?”兰馨这话是下意识说出口的,说完,她立马捂住了嘴。 听到兰馨提到可可,心咯噔一沉,我抓着她的手臂问:“你刚才说可可,可可怎么了?” 在我的追问下,兰馨才支支吾吾地说:“可可不见了,霍家上下都在找人呢,霍容修刚才跑到我那去问,估计是不敢来你这问,怕你知道这事,之前你不是说要走吗,我还以为你是想带着可可走,姐,如果你想带着可可走呢,我也是理解的。” “什么时候不见的?”我盯着兰馨,声音轻颤。 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去看可可了,而且我也没想过带可可走,因为我一个连自己都活不清楚的人,此时又如何去对可可负责?我给不了可可好的生活环境与教育环境。 兰馨观察着我的神色说:“就在今天早上,我也是不太清楚,就是听霍容修说学校老师没接到人,霍容修的妈又说把人给送过去了,现在是学校里没人,可可也不在家。” 若是早上老师就没有接到人,那现在已经失踪有三个小时了。 我松开兰馨,立马一边朝外走,一边给霍容修打电话。 霍容修接得很快,他应该是在跑,他冷沉的声音里夹杂呼呼的风声:“哪位?” 我拿的是新号码给他打的,他自然不知道我是谁。 “是我。”我急忙说:“兰馨跟我说可可不见了,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里?有可可的消息了吗?” 听到我的声音,霍容修那边停了下来,风声没了,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暂时还没有消息。” 第190章:再次堕入地狱 一听到还没有可可的消息,我气得直接在电话里责怪霍容修:“你们是怎么照顾可可的,我把可可交给你,你为什么把她给弄丢了,她只是一个孩子,已经失踪了几个小时,万一出了事怎么办,霍容修,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在骂霍容修的时候,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才是要负最大责任的那个,我是孩子的妈妈,可我却没有管她。 这些话,骂的是我自己,责怪的是我自己。 那一刻我望着人来人往,真的不敢想象可可若是出点事,我该怎么办。 我跟霍容修会合,他已经报警了,学校那边也调出了门口的监控,监控里,是可可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背着书包离开了学校。 监控范围只有学校门口几十米,出了这几十米,就失去了可可的踪影。 我急得掉眼泪:“可可这么小,她能去哪里?” 可可班上的老师这时小声插了一句话:“近来霍可可确实有些不对劲,她没事总是一个人坐在学校门口,也不说话,呆呆地望着门外,像是在等什么人,我也问过她,霍可可也不说,我就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老师的话正好被刚进来的赵亚茹听到了,赵亚茹一上来就去扯老师的头发:“就是你这样不负责任的老师才把我的孙女给弄丢了,若是我的孙女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们学校没完。” 赵亚茹突如其来的对老师发难,谁也没料到,园长跟霍容修反应过来立即将人拉开,老师也很委屈,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赵亚茹捶胸顿足:“我的孙女,可怜的乖孙女啊。” 赵亚茹把对霍厉延的那份爱转在了可可身上,对可可十分的疼爱。 这时园里有个小朋友出现在门口,怯生生地说:“我知道霍可可去哪里了。” 小朋友话一出,我们所有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我踉跄着步子走到小朋友的面前,蹲下身来,我怕吓着她,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小朋友,你告诉阿姨,霍可可去哪里了?” 小朋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办公室里的园长,声音稚嫩地说:“霍可可去找她的妈妈了,她说她看见她妈妈了。” 这时刚才被赵亚茹打了的老师也说:“以前霍可可挺听话的,她是最近这一个月才总是一个人坐在门口,我们只见过孩子的奶奶跟爸爸,还从来没有见过孩子的母亲,说不定霍可可真是去找她的母亲了。” 她的母亲就在这啊,就是我啊。 这一个月,我来学校偷看可可有些频繁,只是这几天沈少航被带走了,我才没有去学校看可可。 心忽然像是被什么捏住,一点点收紧,痛的无法呼吸。 我一直以为消失了快一年,可可忘记了我,没想到她还会想着找我。 听到老师跟小朋友的话,赵亚茹又忽然朝我扑过来,扯我的衣服,目赤欲裂:“你就是个扫把星,你一回来可可就出事了,你立马把可可给我交出来。” 我任由着赵亚茹撕扯着我的衣服,是我错了,可可是去找我才走丢的,我是罪人。 “妈,现在找到可可才是最要紧的。”霍容修将赵亚茹拉开,对我说:“一定是可可看见过你,才会去找你,一个孩子的脚程不快,一定会找到的。” 我望着霍容修,想到什么,立马冲出了学校。 他说得没错,可可若是去找我的,她一定走不远。 刚才从监控上我看见可可是朝左边走的,我也朝左边,在手机里翻出可可的照片,沿路的每一家商铺,我挨个挨个去问。 “有没有看见照片上这个孩子,就在四个小时之前,她穿着一条粉色的裙子,背着粉色的小书包,扎着两条辫子……” 我心急如焚,一路问,目光在人群里搜寻。 一次次失望令我更加急躁,恐惧。 脑子里浮现过许多种可可会遇到的一些情况,越想越不敢想,却又忍不住去想。 “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这么高,走丢的时候穿着粉色的裙子,背着粉色……” 我逢人就问,不敢去错过一时可能。 “海棠。”霍容修跑过来,一把拽住我的手腕:“你这么早,根本就找不到,跟我走。” 霍容修将我塞进了车里,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公安局,霍容修去跟里面的人交涉,几分钟后,公安局里的工作人员将全城监控都调了出来。 十几个人面对着上千份监控录像寻找可可的影子。 我的目光也紧盯着其中一台电脑,满脑子都是可可,霍容修在旁边跟我说话我也听不到。 从得知可可丢失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这一个半小时里,我就像是生活在充满恐惧的地狱里。 无比焦躁,所有的神经都是绷紧的。 霍容修是强行将我拉到休息室休息,给了我一杯水:“在这等消息,放心,一定会找到可可。” 我捧着水杯的手在发抖,我低着头,眼泪滴入了水杯里,我拿手扇自己耳光。 “令海棠,你这是做什么。”霍容修抓住我的手,:“可可丢失又不是你的责任,你这么折磨自己有用吗?” 我缓缓地抬起头,一双红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霍容修:“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对不起可可,我不配做母亲,更不配做人。” 挤压在心底的那些悔恨,隐忍,焦躁,恐惧,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我将手里的杯子重重摔在墙角,抱着头嘶吼了一声:“啊!” 我不知道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折磨我,为什么要我所爱的,所在意的人一个个接连出事,我真的濒临崩溃。 霍容修长臂一伸,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承受了这些痛苦,对不起。” 我在霍容修怀里痛哭,我无法再承受可可出任何事。 我不知道那时的天会是什么颜色的。 发泄出心底的害怕,我从霍容修的怀里退出来,扒拉了一下散乱的头发:“我去一趟洗手间。” 我错身从霍容修身边走过去,洗手间里,我掬了一把冷水泼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冷静一点。 这时,我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第191章:妈妈再也不跟你分开了 电话是兰馨打来的。 盯着来电显示,我接通电话:“喂。” “姐,有可可的消息了吗?” 兰馨在电话那边焦急的问。 我靠着洗脸台,将散乱的头发往后捋:“暂时还没有。” 兰馨在电话里安慰我:“姐,你别着急,可可聪明,或许就是一时贪玩,说不定待会就回去了。” 我听着这些苍白的安慰话,想到老师说可可常常坐在校门口,心一阵一阵抽痛。 “兰馨,我先挂了。” 我挂掉电话,并没有再回休息室,我做不到在这里坐以待毙。 我离开了公安局,此时已经下午三点钟了。 距离可可失踪已经七个小时了。 可可是早上不见的,七个小时,可可一定饿了,再找不到人,天黑了就更危险了。 可可怕黑。 海城这么大,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只能拿着可可的照片,逢人就问,说不定就有希望了。 我在街上问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有一个路边摊的男人见到过可可,不过他见到可可都已经是两个小时前的事了。 我问他可可最后往哪边去了,我根据他的描述,又问了不下百来个人。 天色暗了下来,路灯已经亮了。 我望着车来人往的马路,忽感绝望。 我怀念可可还有兰姨都在身边的日子,每天下班回去,都能吃上兰姨做的饭,兰姨常说,可可常常趴在窗口等我回去。 那时的可可不过才三岁。 脑中忽然想到什么,我立马打车去了以前住过的出租房。 那是我跟兰姨还有兰馨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可可上学后,兰姨每天带着她上下学。 我不知道可可会不会去那里,只是抱着一丝希望赶了过去。 下了车,我立即朝出租房跑,这里的楼梯灯又坏了,一片漆黑,我一口气跑上了之前住的楼层,这里早就换了租客。 而我一路过来,根本也没有看到可可。 可可离开这里时才三岁,后来我带着她在红鼎天下居住,再后来,赵亚茹把她带去了霍家老宅。 那么小的她,怎么还记得这里。 我失望地走下了楼,站在出租楼前,彷徨的望着这一条长长的巷子,以前认识的邻居大部分搬走了,添了不少新面孔。 “可可,你到底在哪里,妈妈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闭上眼睛,任由眼泪肆意。 忽然,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妈妈,妈妈。” 我猛然睁开眼睛,循声望去,一名身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女孩朝我这边跑过来。 “可可。” 我扬起笑,腿还没有迈出去,一个女人从我身边跑过去将小女孩抱起:“彤彤,谁让你跑出来的,以后不许乱跑知不知道。” 不是可可。 脸上的笑僵硬在嘴角。 小女孩欢喜的抱住母亲的脖子,甜甜地亲了一口:“彤彤想你了,妈妈,可不可以不去上班,在家里陪彤彤啊。” “妈妈要养你,不能不上班的,不过妈妈答应你,以后每天都早点回来陪你好不好。”女人也亲了一下小女孩的脸蛋:“妈妈回去给你做饭好不好。” “好。” 我站在原地,看着女人抱着她的孩子进了屋,那一瞬,我的心仿佛被撕裂。 原来在我们都想把最好的物质给孩子时,她们其实只是想要我们的陪伴。 我以为将可可交给霍容修,那就是对可可最好的。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经历过被抛弃,我原本该最能体会孩子的需求,却依然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曾经我恨我的母亲抛弃我,哪怕再难,我也希望她带着我,只要跟母亲在一起,什么都是好的,是开心的,苦点,穷点,都不怕的。 我明明知道,却依然让我的女儿受了一遍被抛弃的滋味。 兜里的手机再次响起,是霍容修打来的:“可可找到了。” 听到这五个字,我喜极而泣,立即赶去了霍容修那里。 下车看到霍容修怀里的可可,听到可可喊我的那一声:“妈妈。”,我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可可。 可可柔软的小身子被我紧紧抱在怀里那一刻,我哭了,曾经矛盾的,迷茫的,也都在这一刻全部都拨开了云雾。 “可可,我错了,是妈妈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我差点就酿成了终身遗憾,失而复得的那一份喜悦让我重新找到人生的起点。 遁入什么空门,看破什么红尘,我又逃避什么,有什么资格逃避? 我不是霍容修的妻子,可我是可可的母亲,我是一位母亲,是不能当逃兵。 “妈妈,你怎么哭了,你为什么不来看可可,你去哪里了啊。”可可用小手替我擦泪,满心欢喜地说:“妈妈,我就说看见了你,小美还不信,看,我找到妈妈了。” 小美就是告诉我可可去找妈妈的小朋友。 我捧着可可的小脸,霍容修将她养得很好,白白嫩嫩的,个子也长高了不少,之前远远地偷看哪里有抱在怀里仔仔细细看欣喜。 “妈妈是高兴,见到可可,妈妈高兴,可可,对不起,妈妈错了。”我抱着可可连亲了几口:“妈妈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好不好。” “好。”可可欢喜地扑进我怀里,粘着我,就连霍容修想抱,她都不要。 可可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霍容修说:“先带可可去吃点东西。” 我跟霍容修担心了一整天,可可一点都没有走丢的害怕感,在她的认知里,她只是出来找妈妈了,不过提到吃的,倒是委屈的摸着肚子喊饿了。 我抱起可可,有些犹豫地坐上了霍容修的车子,他带着我们去附近的餐厅吃饭,其实我跟霍容修也是一直没有吃饭,为找可可奔忙了一天。 我的碗里忽然多了一块肉,我抬头,正好撞进霍容修深邃如墨的眼眸里。 “你也吃点。” 说实在的,如果坐在我旁边的不是霍容修,而是真正的霍厉延,我会觉得自己此时是最幸福的人。 我所爱的人都在身边,丈夫,女儿,人生也圆满了。 可偏偏,老天给我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我点了点头,将碗里霍容修夹的肉吃了。 可可吃了半碗饭,在外面走了一整天,也累了,离开餐厅时,趴在霍容修的背上睡着了。 霍容修将可可轻轻地放在车后座,我站在车门旁,并没有上车,他看着我,也没有说话,找了一天,悬着的心放下来,欣喜之后,疲惫随之而来。 我瞄了眼车里的可可,鼓起勇气说:“我要自己抚养可可。” 霍容修似是早就料到了我会说出这样的请求,并不觉得讶异,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倚着车门说:“海棠,可可需要母亲,也需要父亲。” 言下之意,是让我回去。 可还怎么回得去? “霍容修,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不会拆穿你不是可可父亲这事,正如你刚才所说,可可还小,她现在需要一名父亲,我抚养可可那是因为我才是她的母亲,我疼她,我会尽力给她最好的一切,但我不能为此跟你去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假夫妻,等可可长大了,她也会知道这一切。” “假夫妻?”霍容修低笑了一声:“海棠,在我眼里那些不能舍弃的回忆,原来于你而言,是负累,是不能提,不能正视的龌龊之事是不是。” “难道不是吗?”我深深吐了一口浊气:“霍容修,我不想跟你争吵,更不想当着可可的面跟你争吵,这些都没有意义,以后你会是可可的父亲,但不会是我的丈夫。” 霍容修忽然冒出一句话:“如果沈少航死了呢?” 我一怔,他还是以为我是因为沈少航才不接受他。 “就算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你一人,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在我眼里,从今以后,只会是厉延的哥哥。” 霍容修骤然扼住我的手腕,语气陡然间变得冰冷,咬牙切齿地问:“那我们一年之久的夫妻算什么?我们失去的孩子又算什么?你能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吗?” 霍容修提到这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锥子狠狠地凿我的心,那个无缘的孩子曾在我肚子里待了八个月,我又怎么能当做他不存在。 那些与霍容修或甜或伤的回忆,我也根本抹不去。 我疲于任何语言,麻木地像个冷血动物:“不过梦一场,梦醒了,梦里如何,谁又会去在意,在今天之前,我都在半梦半醒之间,如今,梦醒时分了,霍容修,我能对你做到最大的让步就是让你做可可的父亲,别再苛求了,都放下吧。” 梦醒时分,是最痛的时刻,只要熬过去,一切才能重新开始。 霍容修盯着我看了许久,才缓缓地松开我,我们都碍于车内熟睡的可可,并没有过激的争吵。 他说:“可可就是我妈的命,今天你也看见了,就算我同意,她也不会同意你把可可带走,到时只会对可可造成伤害。” 想起赵亚茹对可可的那一份在乎,我知道,霍容修说得是事实。 我也领教过赵亚茹的手段,我能承受,可可承受不了。 “那你想如何?” 霍容修凝视着我,薄唇紧抿,思忖了一会儿说:“一三五孩子去你那,其它的时间,可可必须回霍家,可可在你那的时候,必须有我陪在身边,否则我不放心。” “你这是要将可可分成两半?”我气不打一处来:“霍容修,你按的什么心。” 霍容修勾了勾唇:“我给了你两个选择,是你自己不选第一条,那我也没办法了。” 第192章:霍容修说这是在劫难逃 我生气地说:“你这哪里给我选择了,一三五可可跟我,你还要跟着,那这跟以前有什么区别。” 霍容修就是拿可可在得寸进尺,他是吃定我不会不管可可,也不会让可可不去认霍容修,他拿捏着可可,我就只有妥协。 霍容修环抱着双臂,气定神闲地看我:“反正选择是给你了,选不选,怎么选,随你,找了一整天,现在吃好了,也该休息了,今天先给你一点甜头,可可今晚归你。” 我冷呵一声:“然后你也要跟着是吧?” 霍容修以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赞扬我:“我就知道你聪明,一点就通,上车吧。” 看着霍容修那副嘴脸,我是真想爆粗口。 可可还在霍容修的车上,我也不能不管,咬了咬牙,拉开车门坐进去,我将车门重重关上,又想起可可还在睡觉,我又立马去查看惊醒可可没有,见可可还睡着,我这才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一抬眼瞥见霍容修嘴角得逞的笑意,我磨牙:“去哪里,反正我是不会回红鼎天下,也不会去沈家。” “去酒店。”霍容修语气特别暧昧,还冲我笑了一下,我心里真是憋着一团火,正要开口,他笑着指了指可可,那表情真的特别欠揍。 碍于可可,我只得暗中连做几个深呼吸,将这口怒气压下去。 车子启动,开出一段路后,我想到刚才自己竟然被霍容修轻而易举挑起了怒火,又觉得真是太没必要了,我跟霍容修去计较什么? 霍容修将车子开进八星级酒店,进去的时候,看着里面的装潢,脑子里浮现两个字,奢华。 金碧辉煌,简直就跟皇宫似的,十分豪华。 霍容修抱着可可,我跟在他身边,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进了房间,里面也是特别大,特别的奢华,视觉上给以很大的冲击,连我对霍容修那点紧张感都冲没了。 “你洗澡还是我先?” 霍容修忽然开口,且一开口就是这么暧昧的话,我瞪了他一眼,这房间里不止一间房,也不止一个浴室。 “你去洗吧,我不洗,昨天刚洗了。” 霍容修似笑非笑地睨了我一眼,转身进了浴室。 看着床上睡着的可可,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听着浴室传出来的流水声,觉得又复杂极了,苦笑了一声,这都什么事啊。 躺在床上的是我女儿,在浴室里的却是我女儿父亲的哥哥,这一份纠缠,哪里是能捋得清的。 我躺在可可的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胸脯,看着熟睡的可可,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与霍容修怕是断不了关系了。 本来很累很困,一躺下,睡意却忽然全跑了,特别清醒。 过了好一会儿,霍容修穿着浴袍从里面出来了,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用毛巾随便擦了几下,水珠四溅,灯光下,竟然特别性感。 宽松的浴袍随着他走动间,胸口的那一道伤疤忽隐忽现,心底忽然涩涩的。 我连忙别过脸,却听到某人低笑了一声:“我知道自己长得秀色可餐,你大可光明正大的看,不用偷偷摸摸的看。” “谁偷看了。”我觉得今晚的霍容修特别能贫嘴,意识到自己又动怒了,又赶紧将火气压下来,指了指房门:“你去隔壁睡。” 霍容修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将毛巾往肩膀上一搭,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忽然说:“沈佳妮生的孩子真不是我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我微微一怔,没想他会在这个时候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来,我定了定神,冷笑着反击:“还是别,我怕你被雷给劈死。” 霍容修固执地说:“你若不信,我可以跟沈佳妮的女儿做亲子鉴定。” 我凝视着霍容修,抿了抿唇,反问:“其实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霍容修眸光闪了闪,他摸了摸两边,大概是想抽烟,又想起身上穿着的是浴袍,就放弃了,他的手在浴袍上搓了搓,似有些紧张,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说:“厉延去世的时候,我那时在监狱了,我是在厉延去世后一个月才知道这事,当时我爸说,厉延是因为去见你才出了事,后来,我出狱后,去学校打听过,我当时只知道你退学了,还是跟社会上的人乱搞关系,也并不知道那是我妈从中作梗,当时我还真的挺怪的。” 空气忽然安静。 我听着霍容修说的这些,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酸涩感。 “你不是怪我,你是恨我吧。” 知道霍厉延是因为赴约才出事,我也一直都在内疚中。 霍容修微敛的目光一阵闪动,他瞥了我一眼,唇角轻扬:“确实是恨,随后一想,又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你看我的眼神带着痴怪,你心里还是有我弟弟的,随后我又去学校调查了,去问过我妈,才知道,那些都是她做的。” 我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其实你原本回来,是真的为了报复我,后来知道我没有背叛厉延,又开始放弃了计划,若不是我去搅乱你的婚礼,或许,我们这辈子都不必再有交集,而有些事,我也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对吗?” “对。” 他没有犹豫,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有这一个字,干脆而利落。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他:“我还有一个疑问,你明知道我是你弟弟的女朋友,为什么会……” “会跟你产生感情纠葛,会娶你?”他笑着接下我后面的话:“海棠,这世上不是每一件事都有答案,就好比你喜欢吃苹果,却不喜欢吃荔枝,你能说因为口感不同,可若是人呢?会有理由吗?若真要有理由,那只能说是缘。” “缘的背后有两个词,一个是姻缘天定,一个是在劫难逃。”我迎上他鹰隼般深邃的眸子:“霍容修,有些事没有答案,可有些事,是一定会有答案,你是怎么做到能知道我跟厉延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若不是霍容修有些地方做得天衣无缝,我又如何一直都分辨不出。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从来就没有听霍厉延说起过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这事,就连沈少航都不知道。 第193章:又掉入霍容修的坑 霍容修笑了笑,狭长深邃的眸子如幽潭一般深不见底,我在里面看不到半点波澜,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忽然起身,朝我走过来。 我本能地朝后退,可我就靠着床头,又能退去哪里? 他勾着唇角,单手撑在床头,好整以暇地凝着我,我受不了他这种带着温柔又很神秘的目光,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本来气氛忽然变得很紧张了,他却说了一句很煞风景的话:“你有没有听过双胞胎之间的心电感应?” 我一愣,笑了,没有温度地笑,直了直背:“你的意思是我跟霍厉延之间的那些事,说过的那些话,都是你们兄弟之间的心电感应?这话你信吗?骗三岁小孩呢。” “刚才还说你聪明,怎么一下子就变笨了。”霍容修倏然笑了:“果然是一孕傻三年。” 一孕傻三年。 一句话让气氛再次凝固,我们互望彼此时,都知道彼此想到了什么,那个无缘来到世上的孩子。 我们忽然都沉默了,好似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霍容修忽然开口打破沉默:“早点睡吧,海棠,不管是什么缘,天定也好,在劫难逃也罢,我已经在这缘里了,从遇见你第一眼开始。” 第一眼? 在拘留所吗?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那时他带着恨回来,怎么会在拘留所对一个害死他弟弟,又被当成卖|淫|女抓进去的我一见钟情呢? 可如果不是拘留所,那又会是在哪里? 我盯着霍容修的眼睛,好似探索到了什么,可再往深处探索,又是一片迷雾。 他给我似曾相识的感觉,又给我一种很遥远的感觉。 见他转身走到门口,我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个问题我也是脱口而出,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有些白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问题。 霍容修凝步,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复杂至极,当时的我并不明白。 “早点睡吧,明天可可还要去上学。” 他丢下这句话,带上门出去。 听着门关上的声音,我忽然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失落。 看了眼熟睡的可可,我甩了甩头,将那些想不通的问题都甩掉。 有可可陪在身边,一夜好眠。 本来平常都是六点就准时起来了,我却睡到了七点半才起。 酒店侍者已经将早餐送到了房间,霍容修也早就醒了,可可九点之前得去学校,霍容修已经给可可准备了新衣服,我本来还想替可可穿衣,哪知她自己懂事的拿过去自己穿了,就连刷牙也是自己来。 可可比之前更加独立,霍容修跟赵亚茹宠孩子归宠,在教养上做得很好。 洗漱好我们三人坐在饭厅吃早餐,可可都是自己吃,还很乖巧懂事的给我倒牛奶:“妈妈,喝牛奶。” “可可真懂事。”我喝了一口牛奶,对霍容修说:“谢谢,你们把她教得很好。” “可可是我女儿,是霍家的掌上明珠,难道你还以为我们能亏待她。”霍容修自豪地说:“自然,也是可可天生聪明。” 当初我就是知道不会亏待可可,这才放心交给霍容修。 我摸了摸可可的脑袋,能再跟可可坐在一起吃早餐,我心里很满足,这也是这一年以来我一直渴望却又不敢做的事。 吃好了早餐,霍容修送可可去学校,昨天可可走丢闹出不小动静,园长亲自出来接,并且保证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其实这事校方有疏忽,又何尝没有我这个做母亲的责任呢。 可可不太想进去,拉着我的手:“妈妈,我不想上学。” 我蹲下身,捧着可可的脸亲了一下:“可可听话,等你放学了,妈妈就来接你好不好。” 我知道可可是怕我又走了,我的保证她有些将信将疑,眼珠子转到了霍容修身上,这才点头:“那好吧,放学了妈妈一定要来哦。” 我笑道:“一定,妈妈向你保证。” “妈妈,那我进去了,妈妈再见。”可可朝我挥手。 “拜拜。”我也朝可可挥了挥手。 看着可可进去后,我看向身边的霍容修,见他很满意似的,我说:“今天正好是星期五,下午我来接可可,你就不用来了。” “今天不算,我妈昨天一整天没见着可可,你总得先让我把可可带回去让她老人家安心。”霍容修这话说得一点都不觉得亏心。 说把可可交给我的是他,现在反悔的又是他。 我瞅着他:“我说你好歹手底下也有几千名员工,怎么说话跟放屁似的,出个声响就不算数了。” 霍容修勾唇:“虽然你说脏话时的样子挺招人喜欢的,但是女人还是得要维持住自己的形象,淑女形象……” “我说什么话,得看什么人,下午放学我来接,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不跟他废话,越过他朝马路对面走。 他在后面大声地喊:“去哪里,我送你。” 我还真有点不适应霍容修忽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他咄咄逼人的样子我还能很痛快的回击回去,现在他这么懂分寸,这么懂事,又处处给我挖坑,反而不好应付。 我没有让霍容修送,自己去坐公交车回去。 兰馨睡在了沙发上,估计是一整晚都在等我呢。 我走过去轻轻推了推她,她立马就醒了,见到我,从沙发上一个激灵地坐了起来:“姐,可可怎么样了?” “找到了,已经送去了学校,虚惊一场。”我拍着她的肩膀:“回屋睡吧,对了,我不打算走了,准备在海城找一份工作,一边照顾可可,一边等沈少航回来。” “真的?”兰馨一听我留下来,高兴的抱着又蹦又跳的:“姐,这可是个好消息,晚上我们一定要出去庆祝,再叫上情欢姐,对了,情欢姐最近好像也遇到事了。” “她怎么了?”我还没听李情欢说起过什么,之前一直忙着照顾沈少航,也许久没有跟李情欢好好聊过了。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太多糟糕事了,一件接一件的,情欢姐这个人也是死要面子,哪里会跟我说实话,我都是在圈子里听八卦听来的,好像是跟陆震庭有关吧。” 兰馨之前跟着沈少航混,认识了圈子里不少人,她也特别会玩,会来事,就算不是真心的朋友,酒肉朋友还是算的。 第194章:与赵亚茹争可可,霍容修中间为难 李情欢嫁给陆一龙,陆震庭横在中间,始终是一颗定时炸弹。 我给李情欢打了电话,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再结合兰馨的话,我还是有些担心李情欢,又给她发了信息:“晚上有空一起吃饭。” 信息也是迟迟没有人回,我就没有再等消息了。 兰馨收拾了一下出去上班了,我一个人待在家中,开始思考未来要做什么。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若是出去工作,我的时间便不会自由,照顾可可这方面就有点不行,而且沈少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左右想了想,我最后决定在家里做手工,捡起珠宝设计这一块手艺。 我没有什么大本钱,自然不可能去购买一些很贵的材料,初期我打算从创意着手,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时尚又独特的东西,都喜欢别致,独一无二。 想通了要做什么,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 我开始上网查资料,购买一些饰品加工需要用的工具设备。 时间过得很快,我连三分之一都还没有准备好,抬头一看时间,已经快到可可放学的时间,我立马出门去学校。 我答应了可可要去接她。 怕坐公交车误了时间,我选择了打车过去。 一到学校,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才放学。 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家长等着接孩子,我望着校门口,想着待会能见到可可,心里很是高兴。 不过这高兴劲还没有持续多久,一只手忽然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扭头一看,见到赵亚茹那张铁青的脸,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赵亚茹一张口就咄咄逼人:“谁让你来的,我告诉你,可可是我的孙女,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以后你不许再出现,更不能见可可,现在你立即给我走。” 知道赵亚茹对我的恨意从何而来,我心里对霍厉延的事是深感歉疚,但是一码归一码事,我拿开赵亚茹的手:“你只是可可的奶奶,我才是她的妈妈。” “令海棠,你这个扫把星,你克死我儿子不算,还想来害我孙女是不是,有我在一天,你休想伤害我的孙女,给我滚,滚。”赵亚茹将我往外面拽,惹来不少人纷纷侧目。 那是我的女儿,赵亚茹疼她不假,但她也没有资格不让我见女儿,我心底窜出一股无名火,甩开了赵亚茹:“我是可可的妈妈,我不会伤害她,还有,就算你再怎么阻拦,也改变不了我是她妈妈的事实,你也是做母亲的,自己的孩子十月怀胎生下,你能做到不见吗?厉延的事,我很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悲剧,但我还请你认清我是可可妈妈的事实,我来见自己的女儿,天经地义。” 我不会因为霍厉延就一味地顺着赵亚茹。 赵亚茹愣了一下,旋即红了眼眶:“令海棠,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能原谅你,能让你见我的孙女,你已经害了我一个儿子,我不会容许你拿可可为借口再害我的另一个儿子,我……” “妈。” 霍容修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打断了赵亚茹的话。 我跟赵亚茹下意识地一同看过去,霍容修如上次我跟沈佳妮起冲突一样,他下意识地护在了我的面前。 “妈,我不是说了今天不用你来接可可,我会来接。” 梁硕是跟着霍容修一起来的,他朝我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赵亚茹见到霍容修,失望地训斥:“你是不是打算背着我把可可再给这个女人?你怎么还记不住你弟弟的教训,跟这种女人还有来往,你是不是真想气死我?霍容修,我告诉你,就算你不喜欢佳妮,你找什么样的女人我都没有意见,但是这个女人就是不行,你这样做,你对得起你弟弟吗?啊?” 这话听着很是熟悉,之前霍建刚就说过类似的话,就算是霍容修找一个站|街女,恐怕霍家都不会阻拦,但是我就不行。 对啊,霍厉延是横在我跟霍容修之间永远都拔不掉的刺,根本就再无可能了。 我也没有那个想法,只是这话,赵亚茹不会信,就如沈佳妮不会信我不跟她抢霍容修了,所以我没必要再去解释。 放学铃声已经响了,我看了霍容修一眼,也懒得去跟赵亚茹争论什么,我朝门口走,等着接可可。 “令海棠,你给我站住。”赵亚茹想要来拉我,霍容修将她给拉住了。 “妈,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可可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的事,你更不用操心。”霍容修的语气很冷,给梁硕使了一个眼色。 梁硕立马领会,走到赵亚茹身边:“夫人,我送你回去吧。” 有霍容修的示意,梁硕也就直接将赵亚茹给拉走了。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在争夺可可这一场战役里,这怕是只是一个开始。 我知道可可终归得回霍家,也没想过不让可可认霍家,更没想过将可可带走,大家都是爱可可的,赵亚茹可以不接受我,可我不明白,她同样是母亲,却要阻止另一位母亲去见自己的孩子。 霍容修走到我身边来:“你别将我妈的话放在心上。” 我掠了他一眼,他大概是真找不到话说了吧,才会说这么一句无用的话。 就算他在中间调节,又有什么用? 再说了,也根本不需要。 园里的孩子陆陆续续出来,家长们接着孩子也陆陆续续的走了。 可可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我一眼就看见了她:“可可,这里。” 看在可可的面子上,我也没再对霍容修摆冷脸。 可可看见了我,朝我跑过来:“妈妈,爸爸,今天你们一起来接我,好开心啊。” 我跟霍容修一起接可可的次数真的是屈指可数。 霍容修俯身将可可抱起来,我给可可提着书包,无意之中的举动,却出奇的默契。 我走在霍容修的身侧,可可搂着霍容修的脖子,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跟我们俩说在学校里的事情。 可可以前就是一个小话痨,有时候是像风一样的闹腾,在弹钢琴的时候,却又能做一个安静优雅的小女子。 见霍容修是往他停车的方向走,我说:“今天晚上我跟兰馨约好了出去吃饭,你把可可交给我吧。” 霍容修仿佛没有听见我后面的话,问:“在什么地方吃饭?” 他这话什么意思? 我正思忖着怎么回答,霍容修的手机响了,可可朝我伸手,示意要我抱。 霍容修也就将可可给我,他摸出了包里面的手机,眉头立马拧紧了,我下意识的瞥了眼,是沈佳妮打来的。 第195章:醉酒当歌,人生几何 霍容修心虚地斜睨了我一眼,他没有接沈佳妮的电话,当着我的面按掉了。 这还真是当着面一套,若是我没看见,或许就不是按掉了。 “看来你很忙,那我带可可先去吃饭了。”我让可可给霍容修说再见。 可可还真听我的,对霍容修说再见。 我抱着可可拦车,本以为霍容修会拦着,他却只说了句:“晚点十点我去找你。”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他可以当着我的面挂掉沈佳妮的电话,也能背着去找。 说实在的,当时我心里确实生出一丝醋意,我很快将这股不痛不痒的感受忽略掉,先带着可可打车回去。 兰馨是五点半下班,一般都会在七点左右才会回来。 我刚回到家中,李情欢回了信息:“晚上有时间一起吃饭,定地点没有,若没有,我先去订。” 吃饭是兰馨心血来潮提出的,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好去处,也就给李情欢回了消息:“兰馨还没有回来,要不还是去老地方吧,我待会就带可可过去。” “好,那我先过去等你们。” 我给兰馨发了信息,让她到时候直接去吃饭的地点,我带着可可到餐厅时,李情欢已经到了,一个人先点了一杯酒坐着欣赏夜景,看起来特别忧郁。 我牵着可可过去:“都已经喝上了,菜点了吗?” “来了,还没点呢,你看看菜单。”李情欢放下酒杯,笑着先抱可可:“可想死我了,这小妮子,真是越长越随你了,以后又是个美人胚子。” 可可也嘴甜地夸李情欢:“李阿姨也是美人。” 李情欢被夸的心花怒放:“哟,这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听着阿姨心里真舒服,来,再夸阿姨两句。” “李阿姨人美心善,皮肤白,又大方,对可可最好了。” 可可又捡了几句好听的话,逗得李情欢是笑得合不拢嘴:“海棠,你有这么漂亮聪明的闺女,可真是羡慕死我了。” 我笑着摸了摸可可的脑袋,得此一女,别无所求了:“你要不要考虑生一个孩子玩玩?” 之前我问起过李情欢,那时候她是不想要孩子的,具体原因,她没说,反正就是跟我打哈哈把话题转移了。 我刚才也是随口一说,李情欢却忽然叹气:“我也想啊,一龙跟我提过几次了,我们结婚时间也不短了,可是我这肚子始终没动静,我也没有办法,去医院检查又没有问题,现在陆一龙还以为我是故意不给他生孩子,嫁给他就是图一个痛快,报复陆震庭的。” 见李情欢眉头紧锁着,想起兰馨之前跟我提过的事,我问:“你们俩就是因为这闹矛盾了?” 李情欢冲我笑了笑,说:“老实跟你说吧,陆震庭跟苏莹在闹离婚,再加上我迟迟怀不上孩子,陆一龙心里就有芥蒂了,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人嫁了之后,委屈不能跟娘家人说,怕担心,不能跟亲戚朋友说,怕笑话,我也就只能跟你唠叨唠叨了。” 李情欢的话让我心底微微触动,一个女人选择嫁人,就是选择了一个人孤军奋战,生活圈里忽然多了一群从来没有交集的人,让人感到不适,不自在,处处都要小心翼翼,而于男人而言,不过是多了一个老婆,生活的轨迹变化也不是很大。 如果婆家人好相处,那还能好过,若是刁钻的话,那真是令人疲惫的战役。 兰馨没到,我先叫了一份甜点让可可先吃着。 我问:“陆震庭是因为什么跟苏莹闹离婚?” 李情欢都跟陆一龙结婚这么久了,现在闹离婚,还真的是令人意外。 李情欢耸肩:“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大概是有新欢了吧,他从来不缺女人,我前几天跟陆一龙回老宅,碰上他们夫妻俩,倒是听到两人吵了起来,听内容是因为一个女人,狗永远都是改不了吃屎。” 用一种无所谓的口吻去嘲讽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若不是李情欢眼里一闪而过的悲凉,我会真以为她是真的放下了与陆震庭的情。 这世上,感情的事最难捋清。 我自己这里都是一团乱。 李情欢看出我的心思,转移话题:“不说这些了,今天我们姐妹就好好的吃,好好的喝,你催催兰馨到哪里了,我们先把菜点了。” “好。”我打电话催兰馨,她说已经快到了,我就跟李情欢先点了菜。 兰馨也真会踩点,菜端上来,她人就来了。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手里还挽着一个腼腆的男生。 我跟李情欢正意外茫然时,兰馨大大方方的把人往我跟李情欢面前一推,羞涩的介绍:“这是我新交的男朋友,周恺,跟我同一个公司的,他特别厉害,刚进公司一年就已经是部门经理了,周恺,这是我姐,这是情欢姐。” 周恺很是礼貌的跟我和李情欢打招呼:“姐,情欢姐,你们好,我是馨馨的男朋友,以后请手下留情。” 我险些被周恺的话给呛到了,长得干干净净,一表人才,腼腆又有趣,这可还是头一次兰馨这么正式的将男朋友介绍给我认识。 原本吃甜点的可可忽然冒了一句:“小姨,你终于有人要了。” 这话将我们所有人都逗笑了,兰馨不好意思的轻轻捏了捏可可的脸蛋:“谁说我没人要的,我这么漂亮可爱,追我的人都排到法国去了。” 起初我们也不知道兰馨要带人过来,现在多加一个人,我又让服务员加了一副碗筷,加了两道菜。 周恺有些拘谨,都是我跟李情欢问他什么,他答什么,兰馨在一旁看着都有点急了,生怕不能留一个好印象。 以前兰馨追过沈少航,但那只是一种崇拜与痴迷,我看得出她对周恺是来真的,一个女人沉浸在恋爱里那种情态是做不了假的。 看着兰馨有稳定的工作,又有男朋友了,想着她以后会结婚生子,有自己的家庭,幸福的婚姻,一个平凡而快乐的人生,我真的很高兴。 今天是一个高兴的日子,李情欢提议把果汁换成酒,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在清水庵待了大半年,我还真的许久没有尝过酒是什么滋味。 以前我的酒量还是挺好的,今晚没多少,反而有些醉了,眼前都出现了霍容修的脸。 第196章:沈少航痴呆了 我眨了眨眼,眼前的人怎么还没有消失? 反而听到可可喊爸爸的声音。 酒被可可的一声爸爸给吓醒了,我定睛一看,还真的是霍容修。 他说过十点来找我,还真的来了。 这顿饭我跟李情欢几人吃了有三个多小时,我慢慢地将脸扭开,手抚着额头,借用手挡住视线,与李情欢眼神交流。 李情欢很快领会我的意思,身子往椅子后一仰,看着霍容修:“什么风把霍总给吹来了?东南风呢,还是西北风?” 霍容修不理会李情欢的冷讽热嘲,直接忽视,挨着我坐下来:“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我没开口,兰馨举手说:“待会我跟我姐一起回去,不劳烦霍总了。” 霍容修冷飘飘的扫了兰馨一眼,霍容修的脸色其实挺能震慑人的,兰馨缓缓地将手给放下了,怂了。 我暗地里深吸两口气,将手拿下,笑眯眯地说:“你是来接可可的吧,今天你带回去吧。” 今天喝了点酒,胃里难受,我索性也就不跟霍容修多周旋,让他带可可回去。 不过最后的结果却是,霍容修把我跟兰馨还有可可都送了回去,兰馨的男朋友都走了,霍容修倒是赖在不走,在客厅睡下。 有可可在,又不可能跟霍容修大吵大闹,只能忍着随他去了。 跟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过招,真是分分钟能让人逼出病来。 半夜里我口渴,忘记了霍容修睡在客厅这茬事,迷迷糊糊的穿着拖鞋从房间里走出来倒水,客厅留着一只小灯,不太亮,只能看清客厅物件摆放,可我眼睛都没有睁开,还困得很,凭感觉倒了水喝了大半杯,迷迷糊糊的往沙发走过去,本想倒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哪知刚躺下,耳边响起一道低冽的戏谑声:“这是投怀送抱?” 毫不夸张的,瞌睡全被吓跑了,我立马从沙发上坐起来,看清沙发上慵懒而躺的是霍容修,我赶紧拍了拍被吓得骤然加快心跳的胸口:“你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你就不能先吱个声。” 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这大半夜里,魂都快吓没了。 霍容修起来了一点,将抱枕垫在自己的脑后,好整以暇的凝视着我:“我刚才吱声了,若不是吱声,我可就被你占便宜了。” 到底谁占谁便宜? 我都懒得瞪霍容修了。 “我进屋睡了。”我打了个哈欠,刚要起身进屋,一股力道将我往霍容修的身上拉,我直接跌在了他身上,吓得本能的叫了一声。 霍容修眉梢轻挑:“把兰馨跟可可都惊醒了,若是看到我们这样引起什么误会,看来你还得想想怎么去解释。” 我一阵气恼,却也不敢真惊动了兰馨,只得压低声音怒道:“霍容修,你放开我。” 霍容修抱着我死不撒手,反而惬意的闭上眼睛,在我身上嗅了嗅:“真香。” “变态。”我气得骂人,挣扎了几下,被他禁锢着,也挣不开,我直接拿额头碰他的额头,我是真磕,力道挺重的,疼的我有点眼冒金星。 霍容修松开我,生气地坐起来:“令海棠,你还真磕,本来就够蠢了,再磕,这脑袋还能用?” 这是拐着弯骂我没脑子。 我揉了揉额头,沉了脸色:“霍容修,别给我得寸进尺,你还是不是男人,拿一个孩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霍容修倏然又笑了,凑在我耳边,语气暧昧地说:“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最清楚?是不是想再试试?” 我特别惊愕的看着霍容修:“你妈到底生了几个双胞胎,你还是不是霍容修?” 霍容修能说出这样的话? 霍容修哼了哼说:“现在我妈就我一个儿子。” 他对我动手动脚,手摸到我的肩膀上,我打了一下他的手,冷笑:“那看来是你以前藏得太深了,我还真没看透你。” 霍容修扣住我的腰,往他身边用力一拉,几乎贴在了一起,隔着薄薄的睡衣,都能感觉到他灼热的体温:“不近距离,如何看透?” 以前我觉得霍容修是死板的,就像一座移动的冰雕,现在才知道,这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处处撩人。 不知道是今晚天气太热,还是怎么的,脸忽然有点发烫,当我的目光撞进他深邃而温柔的眼眸里,心跳也在加快。 当意识到这种情况,我立即推开他,有些慌乱的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我回屋睡觉了。” 我进屋时,听到客厅传来若有似无的声音:“你怕了,或许,你只是不敢承认而已。” 不敢承认? 我将门关上,靠着门,等着心跳频率恢复正常。 霍容修说得没错,我是不敢承认,也更不敢面对,所以我选择了忽视与躲避。 自从那晚之后,我没再让霍容修来家里,按着之前的约定,一三五我去接可可放学,然后可可跟我住,其它时间,可可就回霍家。 赵亚茹那,我不知道霍容修是怎么摆平的,竟然也默认了这种规矩,原本我以为可可会对这种一会儿跟我住,一会儿跟霍容修住的这种提出质疑,可她没有,反而每天都很开心。 我开始了做手工,放在网上卖,也会出去摆地摊,可可常跟着我去,觉得很有趣,也会在我做首饰时,她自己在那瞎捣鼓。 还别说,可可在创意上还很有天赋,我也常把可可胡乱做出来又看着很别致的首饰拿去夜市摆摊,竟然还真有人买。 兰馨问我,怎么不去大公司应聘,其实我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是更喜欢这种自由一点的,想怎么创作就怎么创作。 时间又在昼夜交替中滑过去一个月。 我终于有了沈少航的消息,当时我正在家里做手工,刘惠英给我打了电话,说是沈少航醒了,想见我。 沈少航醒了,这无疑是一个大惊喜。 我立马答应,一个小时后,刘惠英派了车来接我。 想到能见到沈少航,我心里忽然有点忐忑,虽然他醒了,具体什么情况也还不清楚,刘惠英在电话里没提。 当我见到沈少航在我面前流口水,连话都说不清楚,嘴里只是喊着海棠两个字,我眼眶瞬间一热。 第197章:让我嫁给沈少航 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刘惠英在电话里不说沈少航的具体情况,那是她说不出口,看着自己的的儿子变成这幅样子,对于一个母亲来说,那是锥心的痛。 刘惠英拿纸巾替沈少航擦了擦嘴角溢出的口水,抹了抹眼角地泪,才对我说:“你来了,少航一直念着你呢,他谁的名字都不记得,倒是把你的名字一直挂在嘴边,少航虽然醒了,智力却停在了五岁。” 沈少航虽然嘴里念着我的名字,眼睛也看着我,但他已经不是以前的沈少航。 这就是医生之前所说的后遗症。 眼眶酸涩得厉害,那是从心底发酵直接涌上鼻尖,再蔓延到眼眶,泪随之滑落。 我曾想过沈少航醒来会是什么样,如今才知道,千百次幻想不如一次真实的打击。 “海棠,海棠……” 沈少航嘴里每叫一遍,我的心就狠狠地疼一次,看着躺在床上的沈少航,我竟有种不敢靠近的恐惧,那个曾在清水庵给我洗衣做饭的男人,他此时变成了一个五岁的孩子。 就算我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再用以前的眼神看我。 海棠这两个字,变成了他心底的执念,哪怕如此,也依然没有忘,见到我,他眼里会涌现高兴,甚至兴奋,但那跟一个五岁的孩子得到自己喜欢的糖果一样。 我往后退了一步,眼泪止不住的流,我不敢哭出声来,只能咬着下唇,捂着嘴,将所有声音都压下去,可越是这样,心里越是难受。 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沈佳妮的话真是应验了,我克了身边一个又一个人,下一个会是谁? 刘惠英给旁边的保姆眼神示意,让她照顾好沈少航,之后刘惠英走到我身边:“令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刘惠英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曾经我见她时,她是优雅美丽的,如今却好似老了不少,优雅虽在,却憔悴了。 我随着刘惠英到了楼下花园,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风凉飕飕的,吹在皮肤上,渗入毛孔里,真冷。 我见刘惠英有些犹豫,迟迟未开口,我吸了吸鼻子,说:“阿姨,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刘惠英两只手紧紧地捏着,似下了决心,看着我说:“令小姐,你也看见了,少航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医生也说了,他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他也不记得别人,甚至连我这个妈,他都不认得,他只记得你的名字,如果不是少航变成这样,我也不会叫你来,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一直照顾少航,之前你不也是说了,愿意照顾我的儿子,这话还算数?” 沈少航是因我才变成这样,换做别人,怕是要把我千刀万剐了,刘惠英跟沈振威却一直都没有追究过我,这已经让我内疚不已,对于照顾沈少航的请求,我自然答应。 “阿姨,你放心吧,这话一直都算数,我愿意照顾他。”我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声音有些沙哑:“沈少航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你跟叔叔不怪我,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哪怕是照顾沈少航一辈子,这也是应该的,我愿意为他做牛做马来赎罪。” 刘惠英摇头:“令小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让你给我的儿子做牛做马,而是让你做他的老婆,做我的儿媳妇。” “老、老婆?”我惊愣住了,刘惠英这个请求简直在我的意料之外,试想,谁会让一个嫁过人生过孩子,还将自己儿子害成这个样子的女人做儿媳妇。 我原本以为刘惠英不责怪我已经更令人意外了,没想到这才是最意外的。 刘惠英抹着眼泪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公平,会很委屈,谁愿意嫁给一个傻子,把一辈子都搭上,可就如你所说,我的儿子是跟着你去清水庵,得罪了那个陈大勇,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了一个傻子,我们沈家也从未追究你的责任,甚至没有责备过你一句,我现在只有这么一个请求,这是一个做母亲的在替自己的儿子请求,我跟少航的爸爸迟早会老,就算沈家的钱足够少航挥霍几辈子,可他身边没有一个真心人照顾,我跟少航的爸爸就算死了也不瞑目。” 刘惠英才年过半百,那都是几十年后的事,她此时这么迫不及待的让我嫁给沈少航,是怕时间久了,我就变卦了。 刘惠英字字句句我都找不到一个字反驳,于情于理,我都拒绝不了。 可是嫁给沈少航,我真没想过。 “阿姨,我是霍……厉延的妻子,我还有一个女儿,我……” 外界只知霍厉延,不知霍容修。 可也都知道,我是霍容修的妻子。 刘惠英拉着我的手说:“这个我知道,外界不是都传言你跟霍厉延离婚了吗,你跑去清水庵出家,那说明这事是真的,至于你有女儿的事,我们都不介意,我只是想我的儿子后半生有一个可靠的人照料,而且只有你成为少航的妻子,我才放心,只要你答应,你的一切顾虑沈家都可以为你解决。” 刘惠英将我所想到的理由都堵死了,我是真找不到话来拒绝。 一时之间,我真的回答不了刘惠英。 她也不逼我,给我时间考虑。 我欠沈少航的,我不知道如何去还,可真要嫁给他吗? 刘惠英让我去看沈少航,我坐在沈少航身边,看着他一遍一遍的叫我名字,看着他流口水,再与脑中浮现的记忆重叠,我几乎受不了,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似的,疼的不能自已。 沈少航的脑袋上纱布已经拆了,那一道丑陋狰狞的疤让人心疼,我甚至不敢伸手去触碰,眼泪一颗颗打在手背上,我再也忍不住,抱住沈少航哭了出来。 曾经我骂他是傻子,他还真变成了傻子,对于将他害成这样的凶手,他竟然还拍着我的背安抚我:“海棠,不哭,不哭。” 泪顿时在心底逆流成河。 “沈少航,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断地说着对不起,可是对不起只是这世上最苍白无用的语言,根本不能抚平任何伤口。 第198章:让我给沈少航生孩子 我离开沈家时,沈振威正好回来,我下楼听见刘惠英与沈振威在客厅里聊天,其实我还是有点怕沈振威的,毕竟是一名委员,身上那种久居上位者的气势压的人无法直视。 我抿了抿唇,打算上楼待会再走,却听见沈振威问刘惠英:“她答应了没有?” 刘惠英声音凄凄:“还没有,这事唐突,而且我们的儿子已经成了这样,换做哪个姑娘也不愿嫁啊,振威,我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我们的儿子竟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简直就是要我的命啊。” 沈振威将刘惠英揽入怀中,安抚:“放心,我沈振威的儿子不会一辈子这样,会好起来的,至于令海棠,这事她不答应也得答应,现在儿子只认她,若是连这点小小要求我这个做父亲的做不到,那还做什么父亲。” 我下意识的捏紧了楼梯扶手,刘惠英跟沈振威对我提出的要求,只是作为父母为孩子提出的,说真的,若我是沈振威,也会这么做。 沈少航可是沈家的独生子,而且还是几代单传,忽然成了傻子,于沈家而言就是天塌地陷。 刘惠英从丈夫的怀里退出来,抹着眼泪说:“看着少航连我都不认识,我这心难受,振威,是我对不起沈家。” “说什么话呢,你可是沈家的大功臣。”沈振威安慰妻子:“等令海棠嫁给咱们儿子,再过些日子少航的身体好些了,我就让王教授来给他们做试管,我们沈家绝不了后,沈家也亏待不了她令海棠,就算是我沈振威的儿子傻了,要嫁进来的人也排到了长城。” 听到沈振威还想着让我给沈少航生孩子,我心底一惊,我是答应照顾沈少航,也能理解他们夫妇,可这又是逼婚,又是让生孩子,简直就是,超出我的想象。 刘惠英说:“这事不急,还是给令海棠一些时间让她考虑考虑,若是她心不甘情不愿,虐待我的儿子,那可不行。” 刘惠英要的是心甘情愿照顾沈少航,又是沈少航合心意的人,那个人无疑就是我了。 我悄然退回房间,沈少航已经睡着了,保姆正在打扫卫生,见我折回,朝我点了点头又出去了。 这栋房子其实并不是沈家真正居住的地方,只是拿来给沈少航养病的。 我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熟睡中的沈少航,若不是亲眼看见他傻傻的样子,还真的无法想象如此英俊的人会是一个傻子。 “海棠,快跑,快跑……” 沈少航梦呓了,我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我在这呢。” 熟睡中的他慢慢地安定下来,一个已经傻了的人还惦记着自己,多少人穷奇一生怕也是得不到如此赤子之心的一份情。 我何其有幸啊。 刘惠英这时推开门进来,见沈少航睡着了,小声对我说:“令小姐,我已经让佣人给你准备好了房间,今晚你就在这里住下吧。” “阿姨,你让我再考虑考虑。”我自然不能在这里住下,来这里的事,兰馨不知道,今天可可也该轮到去我那,我得回去。 刘惠英也没有强求,说:“那好,只是希望你别考虑的太久了,少航醒来的时候找不到你会闹的。” “我知道了,阿姨,那我先回去了。” 外面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刘惠英提出送我回去,我拒绝了。 下楼时,沈振威还在客厅,正与访客谈话,我对他鞠了一躬,是表示对他的抱歉,也是告辞。 沈振威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又跟访客继续聊天。 我离开沈家,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去。 兰馨并没有回来,我收到她发的信息,她跟周恺去约会了。 我笑了笑,坐在一旁沙发上给霍容修打电话,今天我没有去接可可,之前我给霍容修发了信息,也不知他去接没有。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通了,霍容修低沉的嗓音从听筒里传过来:“今天你有事?” 若是没事,我定是风雨无阻的去接可可。 摸了摸耳朵,我说:“沈少航醒了,我去看他了,可可睡了吗?” “我妈带她出去玩了,估计还得半个小时才能回来。”他问:“沈少航如何?” 霍容修忽然这么关心沈少航,我还有点诧异,而想到沈少航的情况,我真不知该如何说,醒过来算是好,可却是这样的醒过来…… “还好。”我最后还是选择用敷衍的两个字回答他,转移话题:“霍容修,我们选个时间去一趟民政局吧。” 我跟霍容修不能一直这么不清不楚,虽然他不是霍容修,可他说得没错,我是跟他结婚的,我自然不能让霍厉延死而复生与我去民政局,只能让霍容修去了。 其实我也没想好是不是要嫁给沈少航,只是刘惠英今天这话提醒了我,不能与霍容修再有着这一层婚姻关系。 既然早知不可能的事,那就得把这一点关系也断了。 电话那端霍容修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回答,我下意识看了眼手机屏幕,又并没有挂断,我小心翼翼地又喊了一声:“霍容修?你有听到我说话吗,我说选个时间……” 冷冽的声音忽然从听筒里传出,打断我的话:“令海棠,我会当你这句话从来没听过。” 霍容修脾气大,说完就把电话给我挂了,真是不让我再多说一个字。 我怅然地盯着挂断的手机,将脑袋搁在沙发上,墙面是白的,我的脑子却是乱的。 我又能对谁说我的难? 不管我怎么做,都是错。 我真恨不得自己也有一个双胞胎姐姐或者妹妹,一个给霍容修,一个给沈少航,谁也别争了,皆大欢喜。 想到双胞胎这事,我忽然想起陈志宏曾留下的遗物,我不过是一个弃婴,被陈志宏跟周慧蓉捡回去的弃婴。 也不知我的亲生父母在哪里,他们为什么要将我抛弃。 一般抛弃自己的孩子,那都是带病或者残疾,再或者就是太多了养不起,还有就是女孩。 看来我是属于后者了。 我真想也有家人,有爸爸妈妈,有兄弟姐妹,累了,倦了,还有一个归处,有一个诉说的人,遇到难题,也有人给我出主意。 我将自己缓缓地蜷缩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知我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第199章:被人泼硫酸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我心里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兰馨有钥匙,不可能这样敲门。 难道是霍容修? 我之前在电话里说要去离婚,所以他跑来找我算账? 猜测间,我也起身过去,我没急着开门,先看了一眼猫眼,我很是意外,门口神色焦急的人竟然是周恺。 我立即打开门:“周恺,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兰馨呢?” 周恺反问我:“馨馨没有回来吗?” 我也纳闷了:“你们不是约会去了吗?她一直没有回来啊。” 周恺焦急地说:“今天我一直在约定的地点等馨馨,可我一直没有等到人啊,打电话又一直关机,我这才急匆匆的来家里看看,这么晚了,馨馨没有回家,又能去哪里。” 一听到兰馨没有去跟周恺约会,我虽感到意外,却也并不是很担心,兰馨这个人本就是好玩的性子,我宽慰周恺:“别担心,兴许兰馨是跟朋友去玩了,这个时候才十点,还早呢,说不定她等会就回来了。” 我让周恺先进来坐着等一会儿,他坐不住,又出去找人了。 我试着给兰馨打电话,一直都是处于关机状态。 “人到底去哪里了。” 我嘀咕了一声,手机上忽然有了来电,是陈绍南打来的。 一接通电话,陈绍南就在电话里说:“海棠,来一趟医院吧,兰馨出事了。” 接到陈绍南的电话,我立即赶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我才知道,兰馨伤了眼睛,刚做了手术,在病房里休息,麻醉药还没有过。 “谁伤她的?”愤怒从心底涌起,我问陈绍南:“她好端端的怎么会伤了眼睛?” 陈绍南说:“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看见兰馨时,她已经倒在地上,有一个男人迅速跑了,天太黑,我也没看清,兰馨要紧,我就先把人送来医院,也没有去追伤害兰馨的人。” “她眼睛什么情况,会不会……” 会不会看不见。 后面的话我实在说不出口。 “这个没多大问题,给兰馨做手术的是我一个朋友,手术很成功,一两个月就能拆纱布了,或许会影响一点视力,失明还不至于,你别担心。” 听到陈绍南的话,我一下子松了一口气:“谢谢你送兰馨来医院。” 若不是陈绍南恰好碰上兰馨,还真不知道会如何。 至于伤兰馨的人,只能等兰馨醒来才知道是谁。 陈绍南温笑道:“举手之劳,兰馨现在需要人照料,你看是我给你找一个护工,还是?” “我自己来照顾吧,对了,兰馨做手术多少钱,我现在去交钱。” “这个不急,天亮了再去交也行,这么晚了,你晚上若是留在这里,我去给你买点夜宵来。” 我正要说不用麻烦,陈绍南已经出去了。 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兰馨,我也就没有再去拦陈绍南,我给周恺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兰馨在医院里。 半个小时后,周恺就急匆匆的赶来了,我把兰馨受伤的事大致跟他说了一下,让他也别太担心,一两个月眼睛就好了。 周恺一个劲自责:“若是我亲自去馨馨,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谁能料到会有这种意外。 近来可真是多事之秋。 周恺要留在医院里照顾兰馨,都说患难见真情,久病床前无孝子,见周恺这么真心待兰馨,我心里很是欣慰。 陈绍南买了夜宵来,我让他早点回去休息,别忙活了,他在走廊长椅上坐下来,笑说:“回到家里也是一个人,在医院待着也挺好的。” 陈家如今除了陈绍南,也就只有陈倩了,之前就听说陈绍南把陈倩又送去了国外,他回家自然也就是一个人。 我靠着冰冷的瓷砖,也在想,陈家落得今日的田地,我在其中又起了多大的作用 陈志宏厂子亏本,之前霍容修说陈志宏是被人坑了,后来陈志宏出事,这件事也就没有再查下去的必要,再后来,我跟霍容修也走到了这步田地,就更加心思再去过问陈志宏生前的事了。 陈丽凤归案,这事也就算是了结了。 我没有说话,略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陈绍南也没有说话,就陪着我安静的坐着,过了也不知多久,安静的走廊里响起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却迟迟见不到人。 在这深夜里,只闻声不见人,难免让人后背发凉。 我与陈绍南对视一眼,他说:“我去看看。” 我看了眼走廊,点了点头。 陈绍南起身过去看,我看着陈绍南消失在拐角,医院里忽然变得更冷清,仿佛就我一个人,陈绍南的脚步声没了。 诡异的气氛让我紧张,我试着喊了一声:“陈绍南?” 只有回音而没有人应,顿时心里更发毛了。 我左右看了看,病房里周恺守着兰馨已经睡着了,走廊依然寂静,我壮着胆子朝陈绍南刚才过去的方向走:“陈绍南?” 我在陈绍南消失的地方拐弯,发现这边是安全通道,楼梯里更是昏暗,像一个黑黝黝的大窟窿,里面仿佛随时都能冲出来什么,我不敢过去,往后退了几步。 正打算回病房,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只手,我吓得立马定住了脚步,不敢动,连头也不敢回。 “刚才我看了,什么都没有。” 是陈绍南的声音,他从身后走出来:“海棠,你怎么了,吓着你了?” 我舒了一口气:“你差点没把我吓死。” 陈绍南笑话我:“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 “冷不丁的身后冒出个人,换作是你,你不会吓一跳?”我转移话题:“刚才明明有脚步声,怎么会没人?” “可能是哪个房间的家属吧,别胡思乱想,要不我送你回去休息吧,这里也周恺守着,你也不用在这里熬夜。” “我还是在这里等兰馨醒来吧。”我是兰馨唯一的家属了,她现在受伤住院,我又怎么能回去。 兰馨是第二天早上才醒来,碍于周恺在场,兰馨没有说是谁伤的她,她只说没看清,我瞧出她没说实话,支开了周恺,兰馨才跟我说实话,伤她的是她以前的一个客人。 我见过,那时兰馨还跟我说,那个男人痴情,把所有的都给自己的女朋友,最后被女朋友抛弃,是一个痴情种。 就是这么一个痴情种,拿硫酸想要毁她的脸。 我建议报警,兰馨死活不让,她是怕周恺知道她的过去,就连陈绍南也劝我说,还是尊重兰馨。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第200章:很有夫妻相,变脸神同步 自从兰馨入院的第一晚我听到奇怪的脚步声,之后我也在医院待过两晚,也都听到奇怪的脚步声,是那种靠近之后又忽然消失的脚步声。 每次我到门口去看,走廊里空空荡荡,有时是值班医生在查房,并没有其它可疑的人。 周恺守夜时,我问他夜里有没有奇怪的事发生,他说没有。 我就觉得更加奇怪了。 兰馨在医院里住了一周,这一周,都是我跟周恺轮流在医院照顾兰馨,白天我还要去沈家看沈少航,这一周忙的我根本无暇再顾及手工的事,没有去夜市摆摊,网上顾客订单都来不及完成。 兰馨出院时,周恺提出把兰馨接到他家里,他来照顾。 我觉得有些不妥,兰馨眼睛上的纱布没拆,看不见,不方便。 兰馨却很高兴,说是正好给周恺一个表现的机会,也是一个考验。 我也不是封建思想的人,兰馨想这个时候去跟周恺同居,我也拦不住,最后也就任由兰馨被周恺接回去了。 兰馨去的第一天,我帮忙给兰馨收拾了些换洗的衣服过去,周恺是一个人居住着一个三居室,听兰馨说这是周恺父母给他买来准备结婚用的。 周恺家里说不上大富大贵,也是小康家庭,关键周恺自己也挺有上进心,两人看来是早就打算出院后住一起,周恺将兰馨生活必用品都买了,兰馨要吃水果,周恺都是切好喂她,她要吃瓜子,周恺就剥好将瓜子仁给她。 见周恺如此体贴,我也就放心了。 我在周恺家里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若是我知道放手让兰馨去寻找幸福最后却把她葬送了,我断然不会再把她交给周恺。 我站在公交站牌,看了眼时间,可可快要放学了,最近沈少航跟兰馨的事折腾着我也一直没有去接可可,也就立马赶去了可可的学校。 我事先也没跟霍容修打招呼,两人就在学校门口碰到了。 大多数都是赵亚茹来接可可,霍容修很忙,只会偶尔来接,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偶尔,还给遇上了。 自从上次我在电话里跟他说离婚的事,我跟他也没见过面,我只给他发了信息,说最近兰馨出了点事,暂时不能接可可。 他当时只是回了我三个字:“知道了。” 如今在学校门口碰到,我忽然觉得有点尴尬,我没过去,他倒是走了过来,不带情感的说了三个字:“忙完了?” 我没有看他,目光平视前方,点头:“兰馨今天出院了。” “兰馨的事解决了,那沈少航呢?” 提到沈少航,我扭头凝视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听得出他语气里夹杂着淡淡的讽刺。 他嗤笑了一声:“一个智力只有五岁孩子的男人,你要为了他跟我离婚?” 我盯着霍容修带着怒意与讥讽的脸,想着沈少航在我面前只知道喊我名字的样子,我攥紧了双手,将手心捏出一层冷汗,别过头,语气淡淡地说:“就当是吧,我们已经分开一年多了,如果你不愿意去民政局,我可以等,等到了时间,法院会自动判我们离婚。” 霍容修扳过我,深眸微微一眯,眸子里的寒光堪比十二月里雪藏的一把利刃:“何须这么麻烦,沈家在政界可谓是呼风唤雨,就算我们都不去民政局,沈家也能让人把民政局里的资料篡改了,如今沈少航傻了,你若是跟了他,这以后整个沈家可都是你的,果然是找了一个好的下家,以后这整个海城,乃至在这国内,你都可以横着走了。” 在霍容修眼里,我好像从来都是一个为了权跟钱能抛弃任何一切的女人。 沈家有权,霍家有钱。 我冷笑一声:“你可真了解我,知道我打的什么算盘,你说得也对,我们何须这么麻烦,你拖着不去民政局,沈家人有的是办法,现在沈少航就只认我一个,他的父母此时巴不得我进沈家,也不在乎我过去跟谁纠缠过,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霍容修怒气森森:“令海棠,你这张嘴可真是跟刀子一样,专刺人心,不识好歹,油盐不进。” 我笑着回击:“彼此彼此。” 当时霍容修或许真是有想一把掐死我的心吧,他被我刺激的怒意涌动,若不是可可跑过来,霍容修绝对能修理我。 “爸爸,妈妈,今天你们怎么一起来接我了。” 我觉得我跟霍容修真有演戏的天分,可可一过来,我们俩立马换了一张脸,带上了笑容,还没等我去抱可可,霍容修抢先一步将可可抱了起来,并给了我一个挑衅的眼神。 我狠狠地瞪了回去,看在可可面上,我忍了。 “可可,让妈妈给你拿书包,今天在学校里开不开心?” “开心。”可可重重点头,摸着自己的肚子:“妈妈,肚子饿了。” 霍容修抱着可可走在前面:“爸爸带你去吃饭。” 我提着书包,对着霍容修的背影恨不得盯出几个窟窿来。 见我没跟上,霍容修回头,差点就被他逮住了我恨不得将他盯出窟窿的眼神。 “还不上车,散伙饭,吃不吃。” 散伙饭这三个字本来是染上离别味道的,可偏偏被霍容修说出了要打架的气势。 “吃。” 我一个字回击。 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让可可坐我身边来,我盯着霍容修:“散伙饭,这可是你说的,别说话不算话。” 霍容修气冲冲地说了句:“不算话的是狗。” 霍容修话音刚落,可可伸手轻轻打了他一下:“不许凶妈妈。” 其实我跟霍容修这两句话都有赌气闹着玩的成分,就是有点不甘心的那种,见可可这么护着我,我是既感动又心酸。 霍容修立即睨了我一眼,叹息道:“现在连女儿也跟着叛国了。” 我将可可抱在怀里:“可可,妈妈跟爸爸闹着玩的,可可待会想吃什么?” “我想吃妈妈做的肉肉。” 提到吃的,可可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 可可说的是红烧肉。 霍容修挺会顺杆爬:“我也许久没有吃过你做的菜,今晚不知有没有荣幸跟着女儿蹭一顿红烧肉吃。” 可可还眼巴巴地望着我呢,我哪里能拒绝:“那先去市场,家里没菜。” 第201章:沈少航往我怀里钻 霍容修一笑,就等着我这句话呢。 他开车去了附近的菜市场,我们像普通的一家人推着购物车去蔬菜区买菜,可可就坐在购物车里,霍容修看到任何一种菜都问我要不要买这个,要不要买那个。 搞得好像我是一家之主,他事事都要征求我的意见。 仔细想来,我还是头一次跟霍容修逛菜市场,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不自在。 正好是周五,逛超市的人还不少,可可很是兴奋的坐在购物车里,看上什么就让霍容修帮忙拿。 像我们这种出来买菜的人一家人很多,推着小孩子,夫妇俩在蔬菜区挑挑捡捡。 在一个完整家庭成长的孩子是不一样的,而像我跟霍容修这种特殊情况,怕是也没有了吧。 买了蔬菜跟肉,又去了海鲜区,可可喜欢吃蟹,霍容修买了一只帝王蟹,一只蟹就十几斤,我说:“家里哪里有这么大的锅。” 为了给他闺女蒸蟹,霍容修又特意买了专门蒸蟹的锅。 有钱就是任性。 大包小包买好,我牵着可可走前面,霍容修提着购物袋放进后备箱。 回到家里,说是让我做菜,其实我也就只做了一道红烧肉,其它的都是霍容修做的。 他依然是只看一遍菜谱就会了,做得还特别好吃。 我说他:“哪天你公司要是垮了,去开家饭店生意一定很好。” 霍容修笑着将一只蟹脚给可可剥开:“我只做你跟女儿的生意,你会不会来光顾?” “那你怕是要被我跟可可吃破产了。” 霍容修笑了笑说:“我别的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钱,你要不要重新考虑考虑回来。” 我知道霍容修不缺钱,但是他具体有多少钱,我是不清楚的。 反正贫穷是限制了我的想象,我也懒得去过问他多少钱。 “我过惯了穷日子。”我给可可盛了一碗汤:“今晚周五,可可住我这里,你吃了待会就回去。” “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会过河拆桥的人。”霍容修慵懒地靠着椅背,给可可使了一个眼色,想让可可帮忙说情。 可可正要张嘴,我说:“可可,你爸爸今晚有很重要的公事,可可要听话,不能打扰你爸爸去赚钱,让他去多赚点,以后都给你花好不好。” 可可立马倒戈了,对霍容修说:“爸爸,你去赚钱吧,赚钱给我和妈妈花。” 霍容修摇头失笑:“还好我还有赚钱的技能,否则怕是连女儿都要嫌弃了。” 吃了饭,霍容修把碗洗了,我看着他在厨房洗碗的样子,忽然想起沈少航在寒冬里给我洗衣服的画面,他那一双手在那个寒冬里生了冻疮,都裂开了。 “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会做饭又会洗碗的男人特别帅?” 霍容修忽然出声,我回过神来,霍容修本来就长得帅,而且一个人的气场也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的形象,霍厉延是温柔如诗的人,像涓涓而流的溪水,霍容修则是汹涌澎湃又令人捉摸不透的大海。 天气晴朗的时候,可见度还能有半米,若是遇到阴天,估计就什么都看不清。 阴晴不定,就是霍容修这样的人。 我站直了身子,说:“如果你不时不时的抽风,那还是挺帅的,走吧,散伙饭也吃了,我送你到门口。” “你还真是怕我不走。”霍容修竟然没有再跟我生气,说了句:“海棠,我知道沈少航变成如今这样,你心里很自责,你觉得那是你的原因才导致他这样,我以前说过,等你知道我到底是谁时,是去是留,我都会尊重你,如今我依然尊重你,但是你得想明白,你对沈少航到底是什么感情,我曾经将你让出去一次,你后来还是回来了,我相信我们就是属于在劫难逃的缘,今天,我再让一次,你好好看看,到底你想要的是什么。” 让出去一次? 霍容修什么时候让过? 这话我听得稀里糊涂,不过他说尊重我,这挺意外的。 我评价他是深沉的海,果不其然,让人总是捉摸不透。 这个我曾觉得不跟我一个频道上的男人,他其实也是懂我的,我对沈少航是有内疚,但说只是内疚,那肯定不是。 没有谁的心是石头做的,沈少航在清水庵做的那些,我不是没有感觉。 他在我耳边纯粹的告白,更不是全然无感。 只是有些事,有些情,搅和在一起了,捋不清。 我弯了弯唇,笑说:“真希望我妈也生一个双胞胎,让我有个双胞胎妹妹,然后分你一个。” 霍容修一笑:“那我可不要妹妹,要姐姐。” 我们忽然相顾无言,抿了抿唇,沉默良久,我说:“这世上不只有爱情,还有许多,都值得我们去追求。” 我不想自己的一辈子都被情爱所绊。 霍容修玩笑道:“我的另一个追求就是赚钱,给你和可可花。” “走吧,我送你出去。” 再说下去,我怕霍容修真能把我想不到的情话都说了。 “明天我要去沈家,白天我可能不能带可可,到时是你来接,还是我送你妈那?” “我明天得去一趟邻市,到时我会让梁硕来接,你跟我妈不对付,还是少见,免得相互膈应。”他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我确实不乐意见到赵亚茹,她也不乐意见到我。 送走了霍容修,我折回屋里,可可正在玩我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也不早了,我说:“可可,我们去洗澡,该睡觉了。” “好。”可可放下手机,从床上爬下来。 李情欢羡慕我是没错的,可可真的很让人省心,很多我都头疼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话,可可直接让我免了这些头疼,她也不会问我为什么我跟霍容修没有住在一起,若是我们在一起,可可会开心,我们分开,她也从来不会问。 可可确实懂事,可因为懂事,更让我心疼。 为了跟可可多待一会儿,我第二天吃了午饭才让梁硕来接可可,我再打车去沈家。 沈家正鸡飞狗跳,我一踏进沈家的门,沈少航忽然朝我跑过来,躲进我怀里,这有点像可可以前夜里怕黑时往我怀里钻的情形。 “海棠,救我。”沈少航害怕的抓着我的衣服,害怕的瑟瑟发抖。 第202章:多养了一个大儿子 我还处在一片茫然中,在沈家,谁敢把沈少航怎么样啊,让沈少航怕成这样,刘惠英从楼上追着下来:“小宝,听话,把药吃了,我让张姐出去买你最爱吃的冰糖葫芦了,你乖乖把药吃了好不好。” 沈少航往我身后躲,看见刘惠英手里的药就像是看到洪水猛兽似的。 大多数的孩子都是怕打针吃药,没想到沈少航智力停在了五岁,也怕吃药。 刘惠英喘着气,显然是追了沈少航挺久,身后那一群佣人都是气喘吁吁,沈少航爷爷派来的两个警卫额头上都受了伤,显然是沈少航打的。 这再厉害的人碰到一个不能打不能碰的保护对象,那还不得自己受伤? 我睨了眼沈少航,见他跟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阿姨,把药给我吧。” 刘惠英将手里的药给我,我眼神示意沈少航坐沙发上去,沈少航揪着我的衣服,撇了撇嘴,不想过去,还是怕吃药。 我使出杀手锏:“你若是不吃药,那我现在就走了,以后我也不跟你玩了。” “不要。”沈少航拉着我的衣服,很为难地一点点挪到沙发上坐下。 刘惠英很有眼力见,赶紧让佣人递上水,我接过水杯,将手心里的药摊开在沈少航的面前,他吓得往后面缩了缩,咽了咽口水,又小心翼翼地瞅了瞅我,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海棠,我不想吃,怕。” 我挑眉:“那你是怕吃药,还是怕我离开?” “不要离开。”沈少航一把抱住我的腰,我就是这么唬他一下,他竟然哭了:“不离开,不离开。” “好,不离开,不离开,乖,吃药药。”我赶紧自己真是在哄一个五岁,不,是三岁的孩子,可可生病吃药都没有沈少航这么麻烦。 沈少航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委屈巴巴的把药给吃了,药实在太苦,刘惠英又立马剥了一颗糖递给我,让我给沈少航。 看到刘惠英那份紧张与心疼,我感到心酸,只有做母亲的才会这么在意的自己孩子,不舍得自己的孩子吃一点苦。 沈少航嘴里一个劲喊好苦,我将糖喂他嘴里:“张嘴,把糖吃了就不苦了。” 沈少航嚼了嚼,忽然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笑了,特别惊喜地说:“还真不苦了,海棠,你真好。” 沈少航一说话就动手动脚,抱着我,还在我胸口上蹭了蹭,我有些尴尬地朝刘惠英笑了笑,将沈少航的脑袋拿开,他又立马抱住我。 这客厅一干人都看着呢,我被一个三十来岁的人抱着吃豆腐,关键我还不能怎么样。 刘惠英挥手让佣人们都退下,受伤的两名警卫也给撤走了。 “令小姐,小宝他还真是听你的话,你要不来,这个家怕是都要被他给拆了。”刘惠英在旁边坐下来,伸手轻抚着沈少航的背,沈少航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往我这边挤,他的这一个举动令刘惠英潸然泪下。 自己的孩子害怕自己,于母亲而已,诛心也不过如此。 刘惠英连忙扯了纸巾擦掉落下的泪,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才问我:“令小姐,上次我说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看着一个哀伤的母亲,要我说一些拒绝的话,我真的于心不忍。 低头看了眼一直抱着我的沈少航,因为角度关系,一垂眸就能清晰的看到他头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我听医生说过,这一刀若是再用点力,这脑袋就开花了。 心底忽然一酸,我挪开了视线:“阿姨,我愿意照顾他,可若是嫁给他,我做不到,至少暂时我做不到,这对于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公平,而且就算我不嫁给他,我一样会照顾他,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刘惠英一直看着我,我的话让她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似乎早就知道我的答案。 “我终于知道小宝为什么非你不可,若是换做别人,肯定会答应,就算我儿子傻了,沈家照样能给风光的身份与地位,沈家少奶奶的名头一亮出去,谁敢惹?等我们百年归土,这沈家的一切都是你的,如此诱人的条件,你竟然拒绝了,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刘惠英想伸手去触碰沈少航,可能是因为刚才沈少航害怕她的举动,她又将手缓缓地收了回去:“只可惜,我儿子没有这样的福分,小宝之前一直跟我说,他要娶的人一定是要心意相通的,我真的很希望那个人是你。” 其实我真没有去考虑过沈家强大的背景能给我什么,我只是觉得对沈少航不公平,而我也做不到去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我抿了抿唇,说:“阿姨,抱歉。” “感情的事,又能怪的了谁,现在可不像我跟小宝他爸那会,我嫁给小宝爸之前从来就没有见过,家里安排的,但是你看我们现在不一样好好的,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令小姐,你也看到小宝离不开你,要不你留下来,说不定你以后就改变主意了呢。” 人与人的区别真的很大,赵亚茹生怕我跟霍容修有牵扯,刘惠英是巴不得我跟沈少航在一起。 这世上啊,真的是很多事都没有道理可言。 我本来是不答应刘惠英住下来的,沈振威之前跟刘惠英的话,我可还记着,万一真让我给沈少航生个孩子,那要怎么办? 我想着每天来看沈少航,沈少航倒是不依,以前我走的时候,他都不闹的,今天我到点要走了,他死活不让,还说我走哪他就去哪,还真跑去打包了几件衣服大有一种要跟我‘私奔’的架势。 刘惠英一劝,沈少航就哭,小孩子惯用的招数,一哭二闹。 百试百灵,刘惠英还真就什么都依沈少航了,让沈少航跟我走。 这次倒是轮到我傻眼了。 刘惠英怕沈少航受委屈,让佣人们大包小包收拾了十几个行李箱,还给安排了四个保姆,两名警卫。 我那住的地方就两居室,哪里住得了这么多人,就这十几个箱子怕是都放不下。 刘惠英跟着我们到了我住的地方,沈少航把保姆警卫还有刘惠英都往外赶,刘惠英被赶出去时还对我说:“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宝,别让他凉着了,饿着了,那个药也要按时吃……” 第203章:沈少航半夜爬我的床 嘭地一声。 沈少航将门给关上,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站在客厅中间看着在我强烈要求下减少了一半的行李箱,再看着冲我傻笑的沈少航,我有一种以后要多养一个大儿子的感觉。 沈少航像个大少爷一样的往沙发一坐,摸着肚皮:“我饿了。” “你刚才不是才吃了吗?” 我们可是在沈家吃了饭才回来的,刘惠英就是怕我饿着她儿子,还有两箱子里面都是鱼翅鲍鱼燕窝。 沈少航似乎是才想起来吃了饭这茬,摸着肚皮点点头:“好像是耶,那我困了,我要睡觉,要洗澡。” 听到沈少航说要洗澡,我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以后谁给沈少航来洗澡? 在沈家,都是佣人给他洗,以后总不能我来吧? 我有点后悔让刘惠英把保姆全带走了,怎么着也要留一个才行。 “今晚先不洗澡了,我去给你铺床。” 兰馨搬走了,正好空出一间房,也就给沈少航住了,这房子原本就是沈少航给兰馨找的,兜兜转转,没想到最后是我跟沈少航住进来。 我抱了新棉被铺好床,一转身直直撞上了沈少航,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吓了我一跳:“你不在客厅待着,怎么跑进来了。” “我要洗澡。”沈少航傻里傻气地重复说:“我要洗澡,要洗澡。” 这是跟我闹脾气了。 在山上时,沈少航也没洁癖到每天要洗澡。 这架势,今天不洗,他怕是不睡了。 我抚额:“走吧,我给你放水。” 一听我同意了,沈少航屁颠屁颠的就跟在我后面进了浴室。 我从行李箱里先找出了沈少航的衣服裤子,这里只有淋浴,没有浴缸,我调好水温,怕沈少航待会乱来不会用,教他不许碰莲蓬头,也告诉他拿过是沐浴露,哪个是洗发水。 我说得口干舌燥,最后沈少航一句:“这些都是什么啊。” 我算是白讲了。 真是高估了沈少航的智商。 就连衣服都得我替他脱了,最后剩一条裤衩,也幸亏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就只能把他当成一个孩子,亲自给他洗澡,一边洗,一边示范教他:“看见没,以后就要这样洗,知道吗,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什么都要别人来做,知不知道?” 沈少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眼睛一直盯着我:“海棠,你真好看,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废话,给一个大男人洗澡,能不脸红吗? “天气太热了。” 反正他也不懂,我也就随口扯谎。 我拿浴球给他搓背,看见他背上的伤疤,动作慢慢地放轻柔了:“疼不疼?” 沈少航扭着头想看背上的伤疤,却怎么都看不到,还是一个劲的傻摇头:“不疼。” “真是个傻子。”我吸了吸鼻子,轻轻给他搓澡:“以后别再跟人打架了,知道吗,打架的都不是好孩子,我会生气的。” 沈少航咬着手指,估计也没听懂我说什么,不过凡是我说的,他都是点头说好。 我拿他没办法,笑道:“就知道傻乐。” 沈少航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不管是他健康还是傻了,都能让人心情变得很好,很自在。 我给他搓好了背,最后也就只剩下下身没洗了,我哪里还能真下手洗,将浴球拿给他:“看见我刚才怎么给你的没有,你照着我刚才的做法,自己把……把下面给洗了,洗好了就把裤子衣服穿上。” 我怕沈少航连衣服裤子都不会穿,又给示范了一次,我觉得自己真快成他妈了。 就这样,我都还不放心,在浴室门口等着。 差不多过去了几分钟,里面没有动静了,我连喊两声,也不应我,我急得立马拧开门进去。 进去我就傻眼了。 沈少航自己把裤衩都给脱了,正在琢磨怎么穿裤子,全身光|溜溜的,我忽然闯进来,他还呆萌的提着裤子看着我。 我发誓,自己真不是故意想看他,可浴室就这么小,他光|溜溜的站在我面前,真是不该看的也全都看了,然后脑中还下意识的拿沈少航的尺寸跟霍容修的做了一个比较。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我都把自己给鄙视了一把,脸发烫,我赶紧别过脸又退出去,把门给关上。 就是那么一瞥,脑中还又浮现了沈少航光|溜溜的画面,我赶紧把这邪恶的画面给甩掉,拍了拍发烫的脸。 以前李情欢说话总是不顾忌,什么荤话都敢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这么腐。 我赶紧去客厅喝了一杯水冷静。 过了差不多几分钟,沈少航穿好了衣服出来,裤子他给穿反了,人长得好看,穿反了也好看,刚洗了澡出来,沈少航的气色被热气熏的很是红润,整个状态看起来十分好,因为之前做手术,他的头发都是剃掉的,休养的这段时间,又担心头发长出来让伤口感染,一直反反复复的给他剃光头,这么亮一颗头在灯光下还蛮帅气的。 都说看一个人男人好不好看就要看他光头的样子,我没见过比沈少航光头更帅的男人。 “海棠,你在看什么?”沈少航咬着手指问我,忽然帅气的形象就破灭了。 “我在看空气。”我干笑一声:“现在也洗了澡,该去睡觉了,听话。” “哦。”沈少航也真听话的回屋睡觉了。 不过还是拉着我给他讲了半个小时的故事才睡着,讲着讲着,我都快睡着了。 见沈少航睡着了,我打了一个哈欠,关了灯回屋休息。 你们以为这样就完了吗? 沈少航若是这么听话,那我可就真省心了。 睡到半夜,我翻了一个身,忽然感觉压到什么了,吓得我瞌睡全没了,立马从床上弹起来去开灯 沈少航拿手挡着眼睛,灯光有些刺眼:“海棠,怎么了?” 我都不知道沈少航什么时候爬我床上来的。 “你不是在自己房间睡吗,怎么跑我床上来了。” 沈少航扯过被子盖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嘟囔道:“我怕黑。” 要不是沈少航生病,我真是一脚踹他下去,我忍了又忍,换上笑容,苦口婆心的教育:“你怕黑那也不能爬我床上来,回你的屋睡觉。” 第204章:一个新发现,即将揭开新秘密 沈少航干脆把脑袋都埋进被子里:“我就要跟你睡。” 这是耍赖了。 我:“……” 可可其实也怕黑,也会这么跟我撒娇,可是可可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沈少航就算智商不行了,那也是个大男人啊,而且还是一个生理方面都正常的男人。 见他这么钻进我被窝里,我无奈,只能把床让给他,我打算去隔壁睡,沈少航还不让,脑袋从被子里冒出来,可怜巴巴地说:“海棠,我怕黑。” 我真想说一句怕你妹啊,当初在清水庵,大半晚上的他都敢在山里走,哪里怕黑了? 可我也就这么心里想想,脸上还是笑眯眯的:“好,那我就在这里陪你,你睡吧,我不走。” 我抱了一床被子到沙发上去睡。 自己作的孽,自然得自己承受。 我躺在沙发上,听着沈少航均匀的呼吸,一室静谧,屋内时不时有车灯光从窗外扫进来,时不时传来的鸣笛声,或者又是不知道哪里传来情侣吵架的声音,听着这些声音,我开始有些想念在清水庵的日子。 在山顶居住的那一个礼拜,我也是跟沈少航同住一屋,那时听着的是窗外的风雪声,屋内是炭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掀开眼皮,看着床上睡着的沈少航,喃喃自语:“若是能将时光回到清水庵的日子就好了。” 如此就没有这些事了。 床上的沈少航动了一下,翻了个身。 睡的真跟死猪一样。 我也调整了一个姿势,仰躺着,我开始想以后的路,我想很多人或许都有过这样的时刻,在寂静的夜里,听着窗外经过的鸣笛声,被黑夜包围,开始认真地想着以后的路,本就迷茫的你,越想,越是没有头绪,最后还失眠了。 如今的我,就是如此。 辗转反侧到天亮了,我这才睡着。 我的生物钟被打乱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快十点了,而且还是被李情欢的夺命连环call给吵醒的。 我迷迷糊糊的摸过手机接通:“哪位?” “听这声音,还没起呢,你这昨晚是跟谁奋战了?” 我还没有完全清醒,也就脱口而出:“沈少航……” 我话都没有说完,李情欢在电话里尖叫:“你跟沈少航?你连伤病人士都不放过?也太饥渴了,我现在在去你家的路上了,十分钟到你家门口。” “我……”我这还没解释,李情欢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这才猛然想起沈少航昨晚住在我这里,这下我是完全清醒了,我自己睡在了床上,而沈少航不在房内。 我立马掀开被子出去:“沈少航……” 沈少航坐在客厅里正在摆弄我做首饰的材料,挠着头,茫然地看着我:“海棠,怎么了?” 我吓得半死,生怕他出个问题,他却在客厅里玩得不亦乐乎。 我吐了一口浊气:“没事,你玩吧。” 想到李情欢待会要杀过来,立马又进屋去换衣服,不然李情欢那想象力指不定想到哪里去。 李情欢速度真快,我刚换了衣服,洗了一个脸,门铃就响了。 我赶紧擦掉脸上的水出去开门。 李情欢一进屋眼睛就往里面看,目光落在客厅里沈少航身上,在我跟沈少航身上来回看了一圈,贼笑道:“看不出来啊,海棠,你真厉害。” 我哭笑不得:“收起你的想象力,他现在智力就一个五岁孩子,我能对一个孩子下手?他要跟着我,刘惠英就把他放我这里了。” “然后你就开始了养成系列的道路,这个不错。”李情欢摸着下巴,颇为赞同的说:“养成系列感情好。” 我失笑:“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词,就算养成系列,沈少航也不算啊,这么大一个孩子,走出去就被人给拐走了。” 沈少航忽然傻笑道:“只要海棠,不要别人。” 李情欢听到这话乐了:“海棠,这没白养啊,看看这长得多俊,干脆收了。” “你这么风风火火的过来,是有什么事?”我赶紧转移话题,不然李情欢再说点什么,真招架不住。 我让沈少航继续玩他的,给李情欢倒了一杯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沈少航也要,把我的那一杯给抢走了,一个孩子的世界,别人的总是最好的。 李情欢耸肩:“来你这里躲躲,清静清静。” “那行,你帮我看着他一点,我去买菜,中午给你露一手。” 我刚起身拿包,沈少航忽然从地上起来,跑过来拉着我的衣角:“我也要去。” 我柔声哄:“你不能去,就在家里,有小姐姐陪你玩呢,听话。” 沈少航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揪着我的衣角不放:“不要,要去。” 李情欢说:“一起去吧,我看你还真的养了一个大儿子。” 看着沈少航那可怜巴巴的眼神,谁又不心软呢? “好吧。”我点头同意,让沈少航自己回屋拿帽子去,他高兴的蹦蹦跳跳的回屋拿帽子,真是简单的像个孩子。 李情欢过来,感慨地说:“这以前清醒的时候,他就听你话,现在虽然傻了,还是只听你的话,若有一个人能忘记所有人只记得自己一人,这份赤子之心,真是求之不得。” 我笑了笑:“我倒是希望他早点清醒,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李情欢瞅着我,忽然说:“海棠,不是他不明白,而是你不明白。” 我一怔,李情欢的话让我想起霍容修的话,他让我想明白到底对沈少航是什么感情,想明白对他又是什么感情。 看着沈少航欢喜的拿着帽子戴上,又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拉着我的衣角,我觉得自己倒还不如做一个傻子。 沈少航之前在沈家一直没有出门,刘惠英并不让他出去,这是他受伤后,第一次出门,其实我心里有点忐忑,我怕别人对沈少航指指点点,怕沈少航心里承受不了。 到最后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理会那些目光,在他的世界里,眼里,只有我。 看着他对外面新鲜事物的好奇,能蹲在海鲜区看一只螃蟹看十几分钟,我真是哭笑不得。 “走了,我买了螃蟹,中午回去给你做好不好。”我将沈少航从地上拉起来,目光却不经意间瞥见一个原本不该出现在海城的人。 第205章:霍容修跟沈少航争风吃醋 目光定住,我盯着在海鲜区挑买鲈鱼的王嫂,当初在我快要生产时,王嫂跟我说她母亲摔了,要回老家照顾母亲,不会再回海城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王嫂购物车里买了不少蔬菜,看样子,她又在给别人家做保姆。 我正要过去给王嫂打招呼,李情欢买了一些水果过来:“海棠,我听说吃水果对脑子好,回去让沈少航多吃吃,说不定就变聪明了。” “好。”我看了眼李情欢买的水果,再抬头,却找不到王嫂了。 本就是周末,超市人很多,人潮拥挤,根本就没有王嫂的影子了。 “海棠,你在看什么呢?”李情欢顺着我的视线也四处看了看。 我说:“刚才看见一个熟人,就是之前在家里做保姆的王嫂。” “她不是辞职不做了,还说要回老家,不来海城了,怎么会在这里?” 当初王嫂辞职的时候,李情欢就在。 我摇头:“不知道,算了,走吧,这都快十二点了,再不回去做饭,那可就不是吃午饭,而是吃晚饭了。” 推着购物车去结账时,我又四下搜寻了一圈,没见到王嫂,也就作罢。 回到家里,李情欢帮忙一起做饭,速度还挺快,四十分钟就做好了饭菜上桌。 沈少航摸着肚子已经喊了好几次饿了,菜刚上桌,还没有动筷子,门铃响了,李情欢正好在客厅倒水,挨着门口近,帮忙开门。 我在给沈少航盛饭,没听见门口动静,抬头正准备问李情欢谁来了,一抬眸就愣住了,来的人是霍容修。 他是带着可可一起来的,这可真是会踩饭点。 李情欢对我挤眉弄眼,沈少航跟霍容修在这样的情况下碰面,别说李情欢无奈,我更无奈,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些诡异。 “海棠,我要吃螃蟹。”沈少航坐在椅子上,晃着双腿,一副快要流口水的样子,他从头到尾只是淡淡地看了眼霍容修。 他连自己爸妈都不认识,哪里还会认识霍容修,此时的沈少航,只知道饿了想吃饭。 我拿了一只螃蟹给他:“你先自己吃。” 我朝霍容修走过去,可可撒开霍容修,跑到我身边来,我笑着摸了摸可可的脸蛋,问霍容修:“怎么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李情欢怕殃及池鱼,溜到饭厅去吃饭了。 霍容修扫了眼沈少航,将目光落在我身上:“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 “你挑了饭点来,谁敢说你来的不是时候。”我皮笑肉不笑:“菜不多,你要是不介意就……” “我不介意。” 这可真会顺杆爬啊,我都还没有说完呢,我只是客气一下,并没有真要留他下来吃饭啊。 霍容修大步朝饭厅走,小小的饭桌就这么坐满了人。 可可要挨着我,沈少航也要挨着我,我有些尴尬地左右看了看李情欢跟霍容修:“吃饭,吃饭。” 李情欢埋着头吃饭,偷偷瞄了我两眼,那是同情的眼神。 我都同情我自己,这都什么事啊。 沈少航指着菜碗里的红烧肉:“海棠,我要吃肉。” 可可也望着我:“妈妈,我也要吃肉。” 我一人夹了一块肉,一抬头,霍容修将饭碗递到我面前,深邃的眼睛盯着我,也不开口说话,就是这么无声的盯着我,我无力招架。 我:“……” 我这是造什么孽啊。 我又夹了一块肉给霍容修,夹完才反应过来,我干嘛要给他夹? 我去看李情欢,她还想把饭碗递过来,我给了她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她将碗默默地收回去。 跟李情欢一起做了一大桌子菜,最后我也没吃上几口,全都喂了沈少航跟霍容修。 沈少航凡是要吃的,可可在霍容修的眼神示意下就会跟着要吃什么,然后霍容修就把饭碗递我面前,依然不说话,无声才最有威胁。 沈少航是真幼稚,霍容修是学着幼稚。 都是三十来岁的人却跟三岁孩子似的。 终于吃完了,李情欢争着去洗碗,她这是怕承受霍容修的冷气场。 沈少航其实也很好打发,吃了饭就去玩给可可买的玩具,还有我做首饰的材料,不亦乐乎,可可也跟着玩,然后就剩下我跟霍容修面对面坐着,无比尴尬。 见霍容修没有要走的意思,我踌躇着开口:“那个,你把可可放我这里,你有事就去忙吧,不用在这陪着。” 霍容修直接忽略我的问题,答非所问:“他是什么时候住过来的?” 我瞥了眼霍容修,倒也老实回答:“就昨晚。” 反正霍容修已经知道,也看到,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就是不明白他这面无表情的争风吃醋是几个意思? 霍容修漫不经心的摸着下巴,狭长墨深的眸子微微一眯:“以后可可就住你这里,我稍后会让梁硕把可可的衣服送过来,我有空了再过来看她。” 这可是大惊喜,虽然知道霍容修这么做是不想我跟沈少航单独共处一室,他这么把可可让给我,我自然是高兴。 不过,等等…… 我反应过来:“之前你不是说你妈死活不让可可跟我,现在怎么你能做主了?之前你是诓我的?” 之前还跟我列出二选一,搞半天,这哪里需要什么二选一,完全就是他自己掌握。 赵亚茹都只是他拿可可栓住我的借口。 霍容修面不改色,轻咳了一声,起身说:“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可可就交给你了。” 看着霍容修那副欠揍的嘴脸,我真的很想揍人。 霍容修跟可可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李情欢这才从厨房出来:“怎么这樽冰神还来你这?他是想干什么?” 霍容修可不就是移动的一座冰雕,好像他也就只有在我这,才会有耍赖跟笑容,不对,还有沈佳妮那。 “不管他要做什么,把可可交给我,那我就乐意。”我回头看了眼客厅里玩的不亦乐乎的两人,有些哭笑不得:“情欢,你可真说对了,现在我是养一个大儿子加一个小女儿,我得开工开始赚钱了,不然真养不起。” 第206章:带沈少航去摆地摊 李情欢打趣我:“你这两个可都是金蛋,不管手里握着哪一个,你都赚大发了。” 这话真没错,一手握权,一手握钱。 多少人一辈子追求的东西,可不就落在客厅里正玩的两个人身上。 吃饱喝足,我给兰馨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她过得怎么样,知道她在周恺那好吃好喝的被供着,从语气里都能感到甜蜜,我也就不打扰他们了。 将做首饰的材料都拿出来,电脑也搬到客厅,我先处理这几日积累的订单,打电话让快递员上门取货,又要忙着赶订单,李情欢留下来帮忙,沈少航跟可可两个就在一旁帮倒忙,有笑有累,足以。 刘惠英并不放心将沈少航就这么交给我,下午三点就来查岗,当时我都忙得晕头转向,头发上还插着刚才沈少航戴我头上的首饰,我以为是快递员上门,几脚跨过去开门,见到刘惠英,我愣了一下:“阿姨好。” 屋内传出沈少航的笑声,他正跟可可比赛谁做的耳坠好看。 刘惠英也没进屋,伸头往里看了看,顿时热泪盈眶,那是喜极而泣:“许久没见到小宝这么开心了,令小姐,还是你有办法。” 我有些不好意思,刘惠英宝贝的儿子正给我打杂呢。 “阿姨,你进来坐吧。”屋子小,客厅里到处都是打包好准备寄出去的快递,有点乱。 刘惠英摇头,笑着说:“我就不进去了,看到小宝没事我就放心了,海棠,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我笑说:“当然可以。” 刘惠英笑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卡塞给我:“这里面有一百万,你拿去,就当是给小宝的生活费了,若是不够,你回头跟我说。” 这出手就是一百万,还真是一个生活费,我吓得赶紧把卡退回去:“阿姨,不用你的钱,我有,我有,你放心,我不会亏待沈少航的。” 刘惠英目光落在一地的货物上:“你还是把钱拿着吧,别这么辛苦。” “阿姨,真不用,我也不辛苦。” 在我几次推脱下,刘惠英才把卡给收回去,沈少航又能吃多少?我养他还是能养得起的,至于沈少航的药与穿着,都是沈家打点的。 刘惠英待了一会儿,恋恋不舍的看了沈少航几眼,红着眼眶就走了 李情欢走过来:“没想到沈少航的母亲人挺好的,你这要换成霍容修他妈试试,还拿钱,不跟你拿命就不错了。” 李情欢总结可真到位。 我笑了笑:“上天不能总是这么优待我啊,开工吧,把这些都寄出去了,晚上还要去摆地摊,你要不要去?” 我没把刘惠英想要我嫁给沈少航的事告诉李情欢,不然她得更惊讶。 “你啊,可真是个劳碌命,沈家跟霍容修还能把你给饿着,你还这么拼去摆地摊,刚才一百万你不拿,你这得花多少年才能赚到一百万啊。” 像我这种小打小闹,怕是够呛。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走到沈少航面前,见他认真地正在做耳坠,发现他虽然傻,但毕竟是跟五岁的孩子不一样,有很多是一个人的本能,只要是耐心教他,他还是会的。 没有人会知道明天跟意外哪个先来,我们只能活在当下,享受现在。 沈少航该到点吃药了,我把药都按着刘惠英嘱咐的剂量备好,倒了一杯水,放了一颗糖在旁边,沈少航瞅了瞅我,都不用我开口,他自己就把药吃了,然后再把糖含在嘴里。 “妈妈,我也要。”可可伸手问我要糖。 我从糖罐里又抓了一把给可可,拿了一颗丢给李情欢:“来,吃一颗甜的,生活也就甜了。” 李情欢赖在我这里,虽然不说,也知道她心里其实并不好过,她心里藏着事。 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有些话已经不需要摆在明面上来说就已经懂了对方。 李情欢笑了笑,将糖纸剥开,我们四人一人嘴里含着一颗糖,有说有笑,做起事来,更有劲了,生活仿佛真的变甜了。 李情欢晚上没有陪着去摆地摊,陆一龙来接她了。 我许久没有见到陆一龙,只是在我的印象里,陆一龙是体贴爱笑的,看李情欢的眼神,永远是那么温柔,可这次,他给李情欢开车门时,目光却没有看李情欢。 看来两人的矛盾比我想象的更深。 李情欢让我回去,不用送了,她空了再过来。 我目送着两人离开才折身上楼。 沈少航趴在阳台上,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我走过去:“在想什么呢?” 沈少航闷闷不乐的摇头,还真跟孩子似的,刚才还高高兴兴的,一转眼就生气了。 我问可可沈少航怎么了。 可可撇撇嘴:“刚才沈叔叔比赛把糖果都输给我了,他就生气啦,真是小气。” 得知是这个原因,我哭笑不得。 我背着可可偷偷给了沈少航一把糖果,他立马笑了:“海棠真好。” 都说有奶便是娘,沈少航是谁给他糖,谁就好。 “你跟可可在客厅里玩,我去收拾一下,待会带你们俩出去摆地摊。” 两人都听话,我打包了晚上摆地摊要卖的首饰,出门时发现有人在后面跟踪,我看了眼,正是之前被沈少航给打了的两名警卫,他们穿了便装,看来是沈家派来保护沈少航的。 我本来还担心夜市上人太多,万一沈少航有个闪失怎么办,现在有人保驾护航,也就不担心了。 我在老位置支起一张小桌子,铺上黑布,将首饰都摆出来,台灯拿出来,灯光一照,首饰看起来闪闪发亮,璀璨好看。 再拿出三张小凳子,我们三人坐一排,开始了夜市摆摊。 可可之前跟着我来过,熟门熟路了,遇见漂亮的小姐姐路过就开始推销我们的东西,沈少航第一次来,刚开始还能规规矩矩的坐着,见可可推销,他也把做的戒指戴在手上给路过的小姐姐们看。 还别说,沈少航的手好看,戴上戒指,一点都不输那些手模。 “小姐姐,看看,小姐姐,看看……” 他嘴里就会宣传这么一句,逗得我发笑。 有沈少航跟可可给我当‘模特’展示,加上他们俩的颜值,一个比荧幕上的大明星还帅,一个可爱漂亮又聪明,嘴还甜,两个人为我招财,我真是收钱都收到手软。 只要沈少航不说别的话,还真看不出他是个傻子,反而那笑很是纯真,富有感染力,来买我首饰的有百分之六十的女人都是冲沈少航这张脸来的。 我正乐不可支的数钱,头顶响起一抹熟悉的声音:“这枚戒指拿给我看看。” 第207章:卖霍容修跟沈少航的私房照 抬头见是陈绍南,我感到一阵意外。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在大学城这边的学生街摆地摊,这大晚上的,真没想到会在这碰上陈绍南。 好似近来他总是这么出人意料的出现在我面前。 陈绍南在我摊前蹲下来,伸手正要拿他面前的一枚戒指,沈少航护着不让拿:“不卖给你。” 我有些讶异,沈少航对陈绍南带着一股敌意,他以前正常时,就不太喜欢陈绍南,如今傻了,还是对陈绍南有戒备。 陈绍南将手收了回去,笑了笑:“海棠,你竟然将他也带了出来,这要是让沈家人知道你带着他来摆地摊,那还了得。” 我暗中看了一眼一直在不远处负责保护沈少航的两名警卫,刚才沈少航表现出对陈绍南的敌意,那两人差点就过来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为生活嘛,正好带他出来看看,说不定对病情恢复有好处,万一哪天好了也不一定。” 陈绍南若有所思地笑道:“这种成功的案例在国外也不是没有,如你所说,或许哪天就真好了也不一定,沈家一门都在政界担任要职,沈少航可是沈家独子,若是这么傻一辈子,难免让人感慨唏嘘。” 沈少航一直盯着陈绍南,我从来没有见他这么防备过一个人。 我只好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休假,就来热闹的地方逛逛,之前听兰馨说起过你在这一带摆地摊,我也就过来碰碰运气,对了,兰馨的眼睛恢复的怎么样?” “恢复的很不错。”见陈绍南这么一直蹲着,我打算把凳子给他坐,沈少航拦着也不让,就算是面对霍容修,沈少航也没有这么大反应。 有些尴尬,我笑着打趣道:“你们俩上辈子是不是冤家。” 陈绍南笑着说:“或许还真是,不过他能这么护着你,还是挺意外的,好了,我也就不打扰你做生意了,我到处逛逛。” “好。” 等陈绍南走了,沈少航才放下防备,我撤了脸上的笑,问他:“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他惹你了?” 沈少航反倒委屈了,小声嘀咕:“就是不喜欢。” 跟沈少航是说不了道理的,我也就没有去说他,我想着可可明天要上学,今天早早就收摊了。 回到家里,我先给可可洗了澡,等她睡了,又去给沈少航找衣服,我本来是让他自己去洗,他非要赖着我给他洗,大有一种我不给他洗就哭的架势。 这还真是吃定我了。 无奈,只能给他洗澡,反正下半身他自己洗,自己穿衣服出来去睡觉。 把两个‘孩子’都伺候好睡了,我开始整理今天赚的钱还有卖出的货,到底哪些是受欢迎的,如此一来就可以掌握潮流趋势。 做完这些,已经到凌晨了。 我靠着沙发坐了一会儿,霍容修给我发来信息,说是明天早上他来接可可上学。 我回了一个字过去:“好。” 收拾了一下屋子,我这才去洗澡休息。 霍容修第二天一早就来接可可了,顺带还把早餐给买来了。 昨天太累了,我睡得差点起不来,迷迷糊糊的去给霍容修开门,可可跟沈少航都没有起,我困得睁不开眼睛:“你去给可可穿衣服,我再睡一会儿。” 我躺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又眯了一会儿。 “你昨晚什么时候睡的,这么困?” 霍容修都给可可穿好衣服出来了,我还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着。 他让我起来吃早餐,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坐起来的,眼睛都是半眯着的,沈少航这个时候从房间里出来,揉着眼睛说饿了。 可真是会掐点。 然后早餐的画面就是霍容修一个清醒的人跟我们三个一副没睡醒的人坐一起,他优雅的吃早餐,我是连喝口水都懒得动,可可吃着吃着又睡着了,沈少航也趴在桌上睡了。 霍容修给我倒了一杯温开水:“你们昨晚做什么去了?一个个都跟几百年没睡似的。” 昨晚很早就收摊了,可可跟沈少航都是十一点之前就上床睡觉了,我是快到凌晨一点了才睡。 现在才七点,霍容修就提着早餐来了,我犯困还能说得过去,我哪里知道沈少航跟可可怎么也都这么困。 我随口就说了句:“昨晚去做贼了。”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玩笑,哪知霍容修笑说:“下次算我一个。” 我白了他一眼,堂堂的大总裁,要脸吗? 事实证明,霍容修不要脸。 他每天都接了可可送我这里来,有时候是他送过来,有时是梁硕。 霍容修可以说是日理万机,却还真抽出了一个晚上去陪我摆地摊,沈少航对他没有敌意,只不过霍容修看着沈少航给我的饰品做模特展示,那眼神特别鄙视,几分钟后,某个鄙视沈少航的人满手戴上了首饰做起了跟沈少航一样的事。 我心里憋着笑,两大高颜值的帅哥免费给我做宣传,那生意自然火爆,有一位漂亮的美女开玩笑说想把沈少航跟霍容修给买了,连饰品带模特一起买了。 我笑着说:“这两位大神,我哪里敢卖啊,要是美女喜欢,我倒是可以把他们的联系方式卖给你,还有私房照。” 一听说有私房照,美女激动的连连说:“我买了买了,两位帅哥的私房照都要。” 看来这真是一个刷脸的时代。 带霍容修跟沈少航出来,我就有先见之明,先给自己跟可可戴了口罩,让霍容修跟沈少航去出卖‘色相’去。 听到我要卖私房照还有联系方式,不少路过的小姐姐都围过来了。 霍容修连给了我几个眼神杀,我全当没看见,有钱不赚,傻子啊。 沈少航十分配合,一个劲的笑,纯真又阳光的笑,就像是山涧清澈的溪水忽然照进一束阳光,让人心里暖暖的。 霍容修反正就是一座冰雕,我很难见他对别人笑,高冷禁欲系男神。 这两人两种气场,都十分受欢迎。 私房照我今天先没卖,把联系方式给卖了,采用买一送一的方式,买首饰送联系方式。 我正在数钱,霍容修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冷哼,一副谁欠了他几百万的便秘表情:“拿我换钱,你的良心就不痛?” 我瞅他一眼:“我的良心狗吃了。” 我笑着将一叠钱给沈少航:“这个是奖励你的,明天咱们加餐。” 沈少航高兴的拍手:“海棠真好。” “还是你最好。”我笑着像是捏可可脸蛋一样捏了捏沈少航的脸,忽然一只手横在我面前,我顺着骨节分明的手看向霍容修:“干嘛?” “他都有辛苦费,我的那一份呢?” 第208章:奇怪的王嫂 我一怔,这还是我认识的霍容修吗? “你的没有。”我将钱都揣进包里,沈少航跟可可帮忙收拾桌子凳子。 今晚托霍容修跟沈少航两个人的颜值,首饰全部卖光,沈少航说肚子饿了,本来打算在外面吃的,天太冷了,我也就回去给他煮饺子。 霍容修跟二大爷似的坐在客厅里,可可已经在房间里睡着了。 我端着两盘饺子出去,一盘是给沈少航,一盘是给我自己准备的,我没有准备霍容修的,他倒是不客气,直接把我那份抢走了。 看在他今天也卖力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计较,沈少航将饺子推我面前:“海棠,吃。” 沈少航总是这么贴心,什么好吃的都是让给我。 我微笑道:“我不饿,你吃吧,我看着你吃。” 沈少航傻乐着非要喂我一个饺子,拗不过他,我也就张嘴吃了,当时我真没有要气霍容修的意思,他却啪嗒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 我跟沈少航回过头去,我颇感无奈地说:“你又怎么了。” “没事。”霍容修冷着一张脸,又将筷子拿起来开始吃饺子。 我觉得霍容修这人就是怪,吃了就走了,完全摸不着他的脾气。 我也懒得去管他,把碗都收进去洗了,沈少航在客厅里等着我给他洗澡。 每天都是这样的程序,我将换洗的衣服给他准备好,将热水放好,给他搓背洗澡,有时候我也在想,他什么时候能够好。 沈少航虽然不会给我造成什么麻烦与困扰,不过陈绍南说得对,沈少航是沈家独苗,他不能这样下去。 我让沈少航蹲下来,替他洗头,每次看到他头上的伤疤,心里的愧疚与心疼只增不减。 “沈少航,我想要看到一个正常的你,你什么时候才会像以前一样。” 我喃喃自语,知道沈少航听不懂,也就兀自笑了笑,替他擦干头发。 半夜里,沈少航又来我房间,这次他没有上|床,就蹲在床边,我夜里想上厕所,翻身睁开眼睛看到他,把我吓一跳。 真是三魂没了气魄的那种。 我拍着胸口,定了定心神:“你怎么会在这里,大半夜的不睡觉,我生气了。” “海棠,不生气,我是给你送礼物的。”沈少航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对耳坠,笑道:“送给你。” 白天我就看见沈少航在做耳坠,没想到他是拿来送给我。 这是一对很简单的桃花瓣耳坠,很是漂亮,我没有教他做过这种耳坠,他却自己做出来了。 若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 “谢谢。”我将耳坠拿过来,戴在耳朵上,晃了晃耳坠,笑问:“好看吗?” 沈少航只知道笑:“好看,海棠最好看。” 我哼道:“你见到那些漂亮的小姐姐,也是这么说的。” 沈少航急了,连连摆手解释:“她们没有海棠好看,我骗她们的。” 我本就是逗他的,看他着急的样子,我忍不住乐了:“你现在越来越聪明了,都知道骗人了,对了,明天我带你回家,明天是你生日,你得回去陪家里人过生日。” 沈少航想摇头,我瞪着他,他也就委屈巴巴的点头:“好嘛。” “已经很晚了,快回房间睡觉,明天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一听有礼物,沈少航听话的回屋睡觉去了。 真是好哄。 我上了卫生间,取下耳环,放进首饰盒里,又钻进被窝。 现在海城的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一眨眼,一个春秋就过去了。 翌日。 想着霍容修一般都会在七点过来,我早早就起来了,哪知今天不是他来接可可,他让梁硕来的,买了同样的早餐,应该是霍容修吩咐的。 我给可可穿好衣服,整理好书包,让梁硕送去学校。 堂堂一个总裁助理,现在连送孩子上学这事都包了。 梁硕走后,我跟沈少航吃了早饭,给沈少航换了套休闲的衣服,打车去了沈家。 刘惠英昨天就跟我提起了沈少航的生日,我这才送沈少航回来。 出租车只能到小区门口,下了车,我跟沈少航只能徒步走。 之前每次都匆忙的来,匆忙的离开,也没有好好的看过这小区,这么慢悠悠的走着,才发现这小区挺大的,绿化也很好。 沈少航是个孩子性子,一路走,一路去摘花花草草,我都怕被物业逮住了罚款,他却跟进了自家后花园似的。 我哭笑不得,也就随他去了。 快到沈家时,我又见着了王嫂,这次不是匆匆一瞥,而是近距离看着她提着一篮子菜回来,跟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人一起有说有笑的。 王嫂见着我,脸色都变了,脸上的笑都僵硬了,虽然那只是瞬间的表情变化,我还是捕捉到了,我很疑惑,我的出现至于让王嫂有这么大反应? “王嫂,你什么时候回的海城?” 我还是上前跟王嫂打招呼,王嫂让与她一同的女人先走,听她们说话内容,应该认识挺久了。 女人走后,王嫂笑说:“我才回来没多久,这不是赚钱嘛,就又做回老本行了,少夫人,你怎么在这里。” 她果然又在给别人家做保姆。 “朋友家住这,过来串门。”我自然不会去跟王嫂说那些实话,也就言简意赅的说了些:“对了,王嫂,你不是说你妈妈摔了吗,怎么样了?” “好、好多了,谢谢少夫人关心,少夫人,我这还要赶着回去给雇主家做饭,就先不聊了。”王嫂有些支支吾吾,几次往我肚子上看。 当初王嫂辞职的时候,我正怀着孩子,算来,若是不出事,孩子这个时候也有一岁多了。 王嫂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再多聊。 见着她朝拐角处的一栋别墅走了,我也就跟沈少航往沈家别墅走。 刘惠英为沈少航的生日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沈振威日理万机,并没有在家,沈少航的爷爷倒是来了。 老爷子往那一坐,不威自怒,就算人老了,久居上位者的气势却一点不减。 见到沈少航,沈老爷子浑浊的眸光闪了闪,我第一次见沈老爷子,之前只是听说过,我有点怵沈振威,现在更怵沈老爷子。 我下意识的往沈少航身后躲,沈老爷子眼睛还是看到我了:“你就是令海棠?走上来让我好生看看。” 第209章:亲手给沈少航编织红绳 被沈老爷子点名,心里莫名一慌。 沈少航挡在我面前,手揪着我的衣角。 他总是这样,不管我面前是什么事,什么人,都会替我挡着。 心里一暖,我抓着沈少航的手臂,示意他没事。 沈老爷子一直没吭声,刘惠英也在一旁站着,沈少航撇了撇嘴,我从他身后站出来,走到沈老爷子面前,心里有些紧张:“沈爷爷,你好,我是令海棠。” 我抬起头那一瞬,沈老爷子反应特别大,从沙发上险些站了起来,面露惊愕,又在几秒之间,表情恢复平静,本来已经离开沙发的屁股又慢慢地落下去,手好像比我还紧张的捏着沙发套:“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小宝了。” 我有些受宠若惊,忙说:“不辛苦,沈少航变成这样都是我的责任,是我对不起沈少航,对不起沈家,真的很抱歉。” 我觉得这沈家的人也太好说话了,沈少航被我害成这样,谁都没有责备一句。 沈少航在我那,除了给他洗澡有点麻烦尴尬,别的时候好像都是他在逗我开心,在照顾我。 沈老爷子睨了眼沈少航,一阵喟叹:“这都是命,欠了的始终是要还的。” 我不太明白沈老爷子的话,是指我欠了沈少航还是…… “海棠,饿。”沈少航摸着肚子喊饿,可怜兮兮的拉着我的衣角。 他最喜欢做的就是这个动作。 这离吃了早饭不过才过去一个多小时又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没有给他吃呢。 我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刘惠英与沈老爷子,刘惠英笑说:“海棠,小宝,你们还没吃早饭吧,妈去厨房给你们拿吃的。”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我跟沈少航回婆家,婆婆说的话? 除了保持微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应对这有些尴尬的局面。 明明吃过早餐,沈少航却说饿,我若说吃过了都没有可信度。 刘惠英很快就招呼佣人准备了丰富的早餐,沈少航也真吃得下,我是半点吃不下。 偌大的饭厅,也就只有我跟沈少航两人,刘惠英被沈老爷子叫上楼了,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做什么。 我见沈少航吃第四片吐司了,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是有多饿,早上不是才吃过吗?” 他嘴里含着食物,口齿不清地说:“饿。” “那你吃,吃吧。” 刘惠英大概是过了半个小时才从楼上下来,沈少航已经吃好,拉着我去后花园荡秋千。 他坐上面让我给他推。 我鄙视他:“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 说完,我才想起他只有五岁的智力。 我轻轻推着秋千,见他玩的开心,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抬头看见刘惠英就站在不远处,冲我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也冲她笑了笑。 沈家整个氛围都很好,第一感觉会让人拘谨,多相处一会儿,也就不觉得了。 真是羡慕沈少航是在这样温暖的家庭环境里长大。 玩了一会儿秋千,我稳住绳子,在秋千上也坐下:“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听到有礼物,沈少航欣喜的伸出手:“礼物。” 我笑他:“一听到有礼物收就这么高兴。” 我从衣兜里拿出给沈少航准备的礼物,是一条我亲自编织的红绳,我为他系上手腕上:“这是我亲手做的,希望这红绳能给你带来好运,保你平安。” 沈少航根本就不缺昂贵的奢侈品,我也不知道要送什么礼物,想来想去,也就给他编织了一条红绳。 沈少航摸着手腕上的红绳,欢喜地抱住我:“海棠真好,以后我会好好戴着,一辈子都戴着。” 我也被他这样抱习惯了,没有推开他,任他像个孩子撒娇:“你知道一辈子是多久吗?” 沈少航紧紧地抱着我,傻傻地说:“很久很久很久。” 我笑了笑,又到了初冬。 “这个时候清水庵山上应该下雪了吧。” 山上比市区温度低很多,去年清水庵的雪就是在这个月开始下的。 沈少航松开我,挽着我的手,靠着我的肩头,秋千轻轻地晃着,放松而惬意。 午饭时,沈振威回来了,沈少航这个生日,沈家并没有宴请别人,只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 若不是沈少航一直给我夹菜,让我吃,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现在我看到沈振威就能想起他让我给沈少航生孩子的事。 吃了午饭,沈少航就囔着要跟我走了,明明这里才是他的家,他却只惦记着我那,还当着沈振威跟沈老爷子的面说要回去做首饰,晚上还要摆地摊。 听到沈少航这话,我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沈老爷子问我:“你带着小宝摆地摊?” 老爷子表情很惊讶,我一直以为那两名警卫会把这事告诉沈老爷子,没想到他不知道。 不过从刘惠英的表情上来看,她跟沈振威是知道的。 我硬着头皮点头:“沈爷爷,我下次不带了。” 我本以为沈老爷子是心疼沈少航,对我带沈少航去摆地摊有意见,我话音刚落,沈老爷子说:“摆地摊好,年轻人就得吃吃苦,也让小宝正好接触接触外界的人,对他的病情也好,明天我再增加两名警卫,你们带着一起去,只要不受伤,怎么都行。” 我一怔,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能干笑着点头:“沈爷爷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再伤着。” 我觉得沈家真是一家子怪人,这也太好说话了。 沈老爷子迟疑着问我:“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看了眼沈振威跟刘惠英,想必他们早就把我的底细给调查清楚了,就算我不说实话,回头沈老爷子也会知道。 我实话实说:“家里有一个妹妹,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女儿。” 听到我有五岁大的女儿,沈老爷子明显愣了一下,看了眼刘惠英与沈振威。 刘惠英说:“爸,有些话我回头再跟你细细汇报。” 看来刘惠英之前并没有说得太具体。 我没有什么可好遮掩的,刘惠英派车子送我跟沈少航回去,至于沈家后来会发生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车子开到半路,我见离兰馨那不远,让司机转弯去了兰馨那。 我也有好几天没过来看兰馨了,以前我都会先通知周恺,这次是临时决定,我也就没有再提前通知,带着沈少航去了。 我到的时候,本想敲门,却发现门根本就没锁。 若是知道进去会看见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推开那扇门。 第211章:跳楼 我忍住眼泪,紧握着兰馨的手:“好,回去姐就给你做红烧肉。” 以前兰馨遇到事,都是咋咋呼呼的跟我说,让我想办法解决,这还是第一次她遇到事如此缄默。 我此时倒是希望她像以前将问题抛给我,也不愿她这么自己默默承受着,不言不语。 替兰馨收拾好行李,我让沈少航提着,我扶着兰馨走出去。 周恺看着兰馨,想上来,又不敢上来:“馨馨,你真要走?” 兰馨听声将脸转向周恺,抿了抿唇说:“对不起。” 受欺负的是兰馨,可她却向周恺说对不起。 我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周恺却眸光闪烁,颓然地抚着额头在沙发上坐下来,似乎很自责懊悔的捶了两下沙发。 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给沈少航使眼色,让他提着行李走前面,我扶着兰馨走后面。 送我跟沈少航的司机并没有走,一直都在楼下等着,见我们下楼,司机过来接过沈少航手里的行李箱,又替我们开车门,我扶着兰馨坐后座,让沈少航去坐前面。 不管我说什么,沈少航都听,不会有任何异议。 回到家里,兰馨就说累了想休息,我扶她回房间,替她盖上被子,带上门。 她说想吃红烧肉,我将冰箱里的肉拿出来解冻,想到兰馨的反常与遭遇,我心里十分难受,可又不敢去问到底怎么回事。 “海棠,吃。”沈少航抓了一把水果糖给我。 看着手心里的糖,如果世间的苦都能吃一颗糖就变甜了,那也就不会有痛苦了。 我剥了一颗糖放嘴里,甜味在口腔里漫开,嘴里有了甜,再看着沈少航那傻笑,心情也好了许多,不再那么压抑。 “若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只需一颗糖就能满足快乐,那该多好。”我感慨了一番,让沈少航帮忙择菜。 我之前教过他,他已经都会了。 我没有把沈少航当成一个孩子对待,很多东西我都教他,只要教,他都能会,就算是他真的不能好,那也不能真做一个废人。 今天霍容修没再把可可送过来,他给我发了信息,说是赵亚茹想可可,就把可可送回霍家了。 我知道霍容修这是生气了,想拿可可给我一个警告。 我也没有精力跟他去周旋,兰馨如今这样,可可过来也确实不太方便,回霍家也正好。 霍容修虽然难以捉摸,却依然有软肋,我也不怕他不让我见可可。 我做好了红烧肉,推开门见兰馨睡着了,我也就没忍心叫他,将菜温在锅里,跟沈少航在客厅做首饰。 到了傍晚,兰馨才醒来。 我推开门,给她倒了杯水:“饿了吗?红烧肉做好了。” 兰馨笑了笑:“好,好久没有吃了,真是想念。” 我扶着她到饭厅,让她坐下来,还有一个星期这眼睛上的纱布才能拆掉。 兰馨过了将近两个月看不见的生活,已经有些习惯了,我将红烧肉夹她碗里,她捧着碗闻了一下:“真香,姐,我妈的拿手菜就你学会了,这个味道跟我妈做的一模一样。” 人只有在失落时才会怀念逝去的亲人。 鼻尖一酸,我又夹了几块红烧肉放她碗里:“那你多吃点,以后想吃了,我都给你做。” “好。”兰馨笑着吃了一块,一大碗红烧肉,她全部都吃了,吃到最后,她明明已经吃不下了,却还是不停是塞进嘴里,怎么看怎么虐,让人心里难受。 我不忍出声劝:“兰馨,不吃了。” 兰馨笑着将碗护着:“好吃,姐,你做的红烧肉真好吃。” 我几次都想问兰馨到底怎么了,话到嘴边,还是问不出口。 我看着兰馨几乎是自虐的吃下所有红烧肉,最后实在发腻,又跑去洗手间吐了。 兰馨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天,她经常一个人坐着,一言不发,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到了拆纱布这天,我换好衣服带着她去了医院。 虽然之前的手术很顺利,拆纱布时我还是很紧张,当拆下最后一圈纱布,我紧张地问:“兰馨,看见了吗?” 兰馨有些恍惚的眨了眨眼,目光看着我,弯唇笑了:“姐,我看见了。” 这是一个星期以来,兰馨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我心里也放了一块巨石,松了一口气。 连连对医生说感谢的话。 医生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兰馨说想去洗手间,医生开了药,我就去药房拿药,说好待会在大厅碰面。 那时我并没想到,一转身,真就是永远了。 我去药房拿了药,在大厅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见到兰馨过来,我心里顿时不安,正要去洗手间找人,忽然见一行人焦急地朝医院天台上跑,还有人朝外面跑。 我拉住一个护士问:“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要跳楼。” 护士急急地说了句,往院长办公室去了。 听到有人要跳楼,我心骤然一紧,也跟着赶紧往外跑,楼下已经围了不少人,八楼的天台上,站着的不是兰馨又是谁。 我惊的脸色大变,手里的药掉在了地上。 我盯着天台上那抹单薄的身影,却不敢出声喊她,我怕惊着了她。 “兰馨。”口中喃喃了一声,我立马拔腿朝天台上跑。 我恨不得一口气跑上去,生怕晚了一分一秒,一切就完了。 刚才还跟我有说有笑,她说是去上洗手间,怎么会跑到天台去跳楼? 我想不通,也来不及细想,跑上天台,有医生拦住我:“这里不能进。” “我她的姐姐。”我喘着气,一口气跑上八楼,脚已经有些发软,当时我也没想到去坐电梯。 听我说是兰馨的姐姐,医生让我进去:“我们已经打了110和119,你尽量拖住时间,千万别让她跳了。” 天台的风很大,本来就已经到了冬季,一股冷风吹来,冷的让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吹乱的发丝在眼前缭乱我的视线,模糊了兰馨的身影。 我跌跌撞撞的走过去,不敢太大声,压低声音喊了声:“兰馨,你这是做什么啊,快下来,跟姐回家。” 第212章:兰馨的死有猫腻 兰馨站在天台边沿,只要往前再稍稍迈半步,人就能坠下去。 她的发丝被风吹乱,神情漠然地转过头看着我,她好似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者是根本就不怕死,眼里是无畏无惧,冷静的让人心惊,巴掌大的脸蛋一丝表情都没有。 “姐,听说天堂是没有痛苦的地方,我想去看看,你帮我跟周恺说一声,我对不起他。”兰馨顿了顿又说:“再帮我转告他,我真的很爱他,他是我第一个真正爱过的人,若是我知道此生还能遇上他,在那之前,我一定会好好的保护自己,为他留着自己,可惜,此生不行了,唯有来生,来生我一定等他。” “兰馨,你听我说,你下来,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我现在打电话让周恺过来,你亲自去跟他说这些话。” 我的声线紧绷着,试图拿周恺来拖延时间,祈祷着救援人员能早点到。 曾经我跟兰馨吵架时,总说让她死在外面,她也总是跟我发誓,如果做不到就死什么的,我一直都只当那是一时之言,没想到还真会有这一天。 兰馨这几天情绪是有些不对,可刚才我明明从她眼里看到了从心里散发出来的笑,不过转身短短二十几分钟,她却要自杀,这根本就说不通。 “不,不能让他来,你不能给他打电话,否则我就往下跳。”兰馨情绪忽然有些失控,又往前迈了一点,单薄的身子迎着风,好似随时会被一阵风给吹下去。 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急忙说:“好,我不让他来,我不让,兰馨,你快下来,姐求你了,这世上除了生死,没有什么大事,一切都会过去的,兰姨没了,你难道还让我再没有你这个妹妹。” 我急哭了,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过。 我的话没有让兰馨有半点动摇,她望着天空,忽然,她抱着自己的脑袋,似乎很痛苦的样子,陷入了某种恐惧之中,嘴里不知道呢喃着什么,我听不清,试着靠近,兰馨却察觉我的靠近,惊慌地朝我吼:“别过来,别过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死才能洗清我的罪孽,对,你说得对,死了就解脱了。” 我被兰馨一吼,立马顿住了脚步不敢上前。 她的话让我云里雾里,到底是谁跟她说了什么。 “兰馨,听我的话好不好,到姐这来。”我的精神也快被兰馨折磨崩溃了,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几乎是用求的姿态让她下来。 兰馨目光怔怔地看着我,又似在看向另一处,我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她的脸上涌现了惊恐的表情,几乎是本能的往后退,脚踩空,身子朝后倾倒。 心瞬间似被什么狠狠地揪住,我惊恐地大喊一声:“兰馨。” 我立即奔过去,那时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阻止兰馨,根本就没想到,自己这么跑过去,会有什么危险。 我根本无法挽留兰馨的生命,我的做法只是徒劳,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兰馨坠下楼,以最快的速度落在地面上,那下面的人都吓得往后退。 “不要,不要……” 我满目惊恐,脚下一崴跌倒在地上,趴在天台边沿,手伸向地面的兰馨,却无法拉住兰馨的手。 天空风起云卷,兰馨跳楼,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让人无法接受。 “海棠。” 陈绍南跑了过来,将我从地上扶起来:“海棠。” “没了,没了。”我像是失去了所有感官,多想这是一场梦,是老天跟我开的玩笑。 我抬头看了眼天空,忽然猛地推开了陈绍南跌跌撞撞往楼下跑。 这一路,我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膝盖磕破了,手也蹭破了皮,实在狼狈,最后是陈绍南扶着我下楼。 医生过来对我摇头,兰馨当场死亡。 脚下一软,我险些站不住,是陈绍南扶住了我,我推开他:“我要去看看。” “海棠,别看了。”陈绍南拉住我,没让我过去。 警察很快也到了,现场被保护了起来,兰馨的尸体被医院先送了去停尸房。 兰馨在医院跳楼,医院肯定是要担责任,可我没那个精力在去追究这些,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兰馨会选择跳楼自杀。 之前我以为是周恺欺负了她,可她到死还是惦记着周恺,我真的想不到别的原因。 她一向奉行及时行乐,最怕死了,却有勇气跳楼,那得下了多大的赴死决心。 当初孩子出事,我动过自杀的念头,可也没那个勇气死。 死,看似是一件简单的事,却又是最难的事。 生死只在转瞬间。 我无法接受兰馨去世的事实,傻了,愣了,什么都听不见,看不到,警察问我话,我一个字都说不出,都是陈绍南在帮忙处理。 陈绍南带着我回去的,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是浑浑噩噩的,那时也没有去问陈绍南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 霍容修知道兰馨出事,倒是立即就来了,陈绍南也就没有再来了。 我让刘惠英暂时把沈少航接回去了,我此时的状态根本无法去照顾沈少航。 处理好兰馨的后事,当看着兰馨的墓碑与兰姨还有陈志宏挨着一排时,我依然觉得这是一场噩梦。 “到底是为什么?” 我喃喃自语,对着墓碑问兰馨,也是在问自己,问这缥缈的空气。 “节哀顺变。” 霍容修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边,我侧头看了他一眼,手抚着兰馨的墓碑:“如果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真的不该让兰馨一人去洗手间,我该陪着她去的,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是我疏忽,都是我的错。” 霍容修嗓音质冷地说:“兰馨的死,你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把我欺骗你,导致你背叛了弟弟的责任也揽在自己身上,孩子出事,你揽在自己身上,沈少航出事,你也责怪自己海棠,你能承受这些吗?为什么你就不能把这些抛开,这一切都跟你没关系。” 我目光怔怔地看着他:“一切事情的发生,都会有一个原因,而这些,都跟我扯上关系,不是我的错,又是谁的错?” “兰馨为什么跳楼?”霍容修握住我的肩膀,深邃的眸光凝视着我:“就如你之前所说,她在跟你去医院拆纱布的时候,是高兴的,她刚能恢复光明,为什么会想不开?不过是与你分开短短二十几分钟,你觉得兰馨有如此深的城府能在自己要去跳楼前还跟你演戏吗?” 霍容修一个个疑问砸在我心里,我望着他:“你是说兰馨的死另有蹊跷?” 第213章:你的男人还没有死 霍容修不提之前,我也对兰馨跳楼的事百思不得其解,她不像是能做出跳楼自杀的人,而在天台上,她说的那些话,也很莫名其妙。 兰馨口中的那个‘你’到底指的是谁? 一想到兰馨跳楼的画面,再看到兰馨的墓碑,我有种要崩溃的感觉,面色凄然:“到底是谁,到底是为什么。” 霍容修将我揽入怀里,轻抚着我的背:“海棠,你该休息了,别再胡思乱想。” 他的嗓音有一种蛊惑力,这些日子来,我恍恍惚惚,有时候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一闭上眼睛,眼前都是兰馨跳楼还有兰姨跟陈志宏死时的样子,也有霍厉延生前的模样,孩子血淋淋的样子,他们一个个离我而去。 我就像是克星,克了我身边一个又一个。 闻着霍容修身上熟悉的气息,我紧绷而疲惫的神经放松下来,在他怀里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是在红鼎天下的房子里,还是我跟霍容修以前住过的房间,这里一切都没有变,时光似乎倒退了,我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有一种错觉,那些人都还在,我是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我动了动手指,转动眸子,窗帘拉上了,屋内的光线并不是太明亮。 我坐了起来,拿起遥控器按了按钮,窗帘自动打开,窗外竟然下着雪。 海城什么时候会这么早开始下雪了? 我走到窗前,推开落地窗,伸手去接雪花,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假象,这不是雪花,是泡沫。 “醒了。” 霍容修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我扭头过去:“这是你做的?” “知道你喜欢雪,想让你一醒来就能看到下雪的样子。”霍容修手里端着一份热腾腾的虾仁粥:“刚熬好的,过来吃一点。” 他将虾仁粥放在桌上,我走过去:“假的就是假的,真不了。” 我这话本意是指这一切幻想,兰馨死了已经是事实,并不是指霍容修是假霍厉延的事,话出口,见霍容修神情凝滞,我才意识到自己这话很有歧义。 我嗫喏着唇角想解释,到嘴边,还是没有说一个字。 我坐下来,几天没有好好的吃饭,肚子里空空如也,我沉默地吃着粥,他也没说什么,就在一旁坐下来,安静地陪着。 吃好后,我犹豫再三,起身说:“我先走了,谢谢你的收留。” “你要去哪里?”霍容修拉住我的手:“海棠,能不能别再这么倔强,别什么事都自己扛,你不是没有男人……” 我目光淡淡地看着他,自嘲地笑了笑:“你是让我依靠你吗?” 霍容修凝着深潭般的眸子,剑眉冷蹙:“有何不可?有我在,你只需要做一个女人该有的样子,不需要这么死撑着,你的男人还没死。” 听到‘死’这个字眼,我立即用手捂住他的嘴:“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字,你也不能死,他们一个个离我而去,我已经不想看到我身边的任何人再有什么事了。” 我真的怕了。 我怕自己真的承受不住。 眼前忽然模糊,眼眶里噙满了泪水,霍容修疼惜地拿开我的手,捧着我的脸:“海棠,我也不想再看到你的泪水,谁都不知道意外跟明天谁先来临,遵从你的心去选择,别再自欺欺人,也别再让自己悔恨。” 余生很长,也很短,或许下一刻就会终结。 遵从心的选择。 我凝望着霍容修,他的眼睛里倒映着我,一个渐渐从迷茫走向清醒的我。 他的唇慢慢地落下来,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他,让我迷失在缠绵的吻中。 屋里忽然响起手机铃声,我从迷思中清醒过来,意识到在做什么,我心慌乱的推开霍容修,摸了摸还残留他气息的唇瓣,手机还在响,我回神找到手机,电话是李情欢打来的。 我立即接通,李情欢立马在电话那边问:“海棠,你在哪?” 我拿余光瞥了眼霍容修,抿唇着:“在红鼎天下。” 李情欢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在那,是跟他在一起?” “嗯。” 听到我跟霍容修在一起,李情欢也没再多说什么,她打电话就是来确定我人好不好。 简单的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后,房间里的空气忽然凝滞。 我将手揣在衣兜里,紧张地攥紧了,我没敢看霍容修:“我先走了。” 这次他倒是没有拦我,只说了一句:“累了就回来吧。” 我的脚步在门口处凝住,却依然没有回头地离开了红鼎天下。 我没有立即回去,而是打车去了周恺的住处。 兰馨跳楼自杀到如今下葬,周恺一直都没有露面。 我不知道兰馨跳楼自杀的具体原因,但这肯定跟周恺脱不了关系。 到了周恺住处,我按门铃,一直都没有人开门,隔壁的住户告诉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周恺了。 难道是心虚搬走了? 我不死心地在门口等了许久,又跑去物业处询问,都说不知道。 周恺的电话是打不通的。 我打算离开小区,准备回去,却在小区门口见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周恺,我喊了一声:“周恺。” 周恺见的我,还没等我走过去,他拔腿就跑。 我立即追:“周恺,你给我站住。” 周恺跑得快,他如此害怕见到我,这事肯定有猫腻,我拼命的追,追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才在一处河边停下来。 两个人都累的气喘吁吁,中间还隔着二十米左右,周恺扶着河边的栏杆,喘着气:“我说你追我做什么。” “那你跑什么?”我双手叉腰喘气,慢慢地走过去。 周恺扶着栏杆朝后退:“馨馨的死跟我无关,又不是我让她跳楼的,当初是你把她带走的,这事赖不上我。” 听周恺如此想跟兰馨撇清关系,我气不打一处来,拔腿跑过去,周恺跑的时候脚软了一下,跌倒在地上,我拎着他的衣领:“周恺,你把刚才的话给我再说一遍,兰馨出事到现在你连面都不露,现在还说这样的话,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兰馨没了,我也没有什么顾忌,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今天要不给我说清楚,你信不信我跟你同归于尽,就跳这河里。” 第214章:得知兰馨死亡真相 我吓唬周恺的,没想这么一句话就把他吓着了,眼睛往身后的河面看了一眼,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懊悔道:“我也不想馨馨出事,谁能想到她能这么想不开,我不过就是说了她几句。” “给我说重点,别说这些废话。”我踢了他一脚:“兰馨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几句话还要不了她的命。” 不知我哪句话刺激到周恺,他从地上倏地一下子站起来:“你竟然知道馨馨是什么人,那你这个做姐姐的就该知道馨馨以前是干什么的,早知道她是出去卖的人,我周恺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要她,在我面前装什么纯洁,我连碰都没有碰过她,她都多少男人了?这样的人,我周恺才不要。” 我惊愕愤怒地盯着周恺:“你是这么看她,这么说她的?是不是,当初你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都敢做,还怕别人说?” “你个王八蛋。”我气得连打带踹,兰馨当初离开周恺住处时说的那句对不起,原来是这个意思,她觉得愧对周恺。 按着兰馨从前的性子,并不会在乎这些,而这次她在乎了,且说对不起,那是因为她是真爱周恺,想跟他过一辈子。 周恺的话毁掉了她的信念,那就是毁掉她一辈子。 周恺也不是任由着我打,他截住我的手,用力一推,我踉跄了几步才扶住栏杆站稳。 “我是说了那些话,可谁让她自己想不开,我不过就是一夜没有回去,她都干了什么,我可是听邻居都说了,那晚有三个男人来找她,肯定是她以前的相好,你告诉我,她这样的人,你要我怎么接受,要我的家里人怎么接受。”周恺情绪特别激动地说:“我家教森严,她已经不是处女了,私生活如此淫|乱,断然不能进周家的门。” 我抓住周恺话里面的关键词,震惊不已:“你说有三个男人去找她?是谁?” 我想到那天我推门进去看到兰馨的样子,她眼睛根本就看不见,周恺又是一夜没有回去,若是真有三个男人闯进去,那兰馨当时被性|侵就是这三个人干的,兰馨的死也就跟这三人脱不了关系。 兰馨那个傻子,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瞒着我。 周恺理了理衣服,嗤笑道:“谁知道她以前跟过多少相好的,邻居说是馨馨亲自给他们开的门,她做生意都做到我家里去了,她自杀也是为全了颜面,我劝你还是别追究了,否则馨馨生前做过的那些事,可就让她死了也难堪了。” 周恺丢下这话就想走,我拉住他的衣服:“你胡说,周恺,你可真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兰馨跳楼时还让我告诉你,来生她一定干干净净的等着你,她已经跟你在一起,怎么可能去跟别的男人有来往,那天早上你明明就鬼鬼祟祟,你显然是早就知道兰馨发生了什么,你不是说一夜没有回去,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未卜先知啊。” “你放手,我哪里鬼鬼祟祟,进自己家见到一个陌生人出现在我家里,换做是你,你不觉得意外?” “你放屁,你明显就是心虚,你不把话说清楚,那就到警察局去说,我绝不会让兰馨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周恺试图扯开我,我一直拽着他不松,他恼了,忽然直接用脚踹我。 我被一脚踹在地上,腹部一阵绞痛,当时起不来。 周恺转身就走,却被两个人给拦住。 正是沈老爷子派给沈少航的两名警卫。 “海棠。”沈少航从路边一辆车里下来,急忙忙地朝我跑过来,扶我起来。 我忍着疼问:“你怎么来了?” 沈少航往车里看了眼,坐在里面的正是沈老爷子。 原来是沈老爷子带他来的。 周恺的话让我对兰馨自杀的事有了新的发现,在沈老爷子的帮助下,公安局很快就找到了兰馨受侵那天夜里进入周恺家里的三个人,并在最短时间里将人给带回了公安局。 其中有一人就是当初兰馨跟我说过的那个被女朋友抛弃的痴情男,也是他用硫酸泼了兰馨,导致她差点失明。 对于侵害兰馨的事,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就承认了,他一直以为兰馨是跟他认真的,没想到兰馨也骗了他,跟别的男人还有来往,得知兰馨找了新男友,嫉妒心起,他才拿硫酸泼了兰馨。 他要报复兰馨,而另外两个男人,也是曾经跟兰馨有过交往的男人,是被痴情男给叫上一起的,他们原本也没想这么多,反正就是玩玩,以前也不是没玩过。 听到这些话,我气得真想拿刀子砍死他们。 兰馨从前固然有错,可她已经改好了,她曾经跟我说,现在的日子是有灵魂的,她还期待着能嫁给周恺,做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 这些人却用报复心,玩世不恭,一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心态将她给逼上了绝路。 更令人气愤的是,这三人根本就不是兰馨开门让进去的,而是周恺给了他们钥匙,让他们进去的。 这四个男人,联手将兰馨逼死了。 周恺怕我追究,一直躲着,甚至将全部错都归咎在兰馨还有那三个人身上。 兰馨那天应该是知道事情是周恺做的,才会那样绝望,也那样维护。 周恺身为兰馨的男朋友,他没有保护好兰馨,反而在那三人的威逼下,将钥匙给了出去,让他们伤害兰馨,而那晚,周恺就在楼下小区的公园里待了一夜,他明知道那晚兰馨在承受什么,却因为害怕那三个男人,他懦弱的选择了逃避。 他们四个人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愤恨不已,悔不当初,在兰馨欢天喜地要跟周恺同居时,我就该拦着。 如今,就算这四人都对兰馨自杀这事有责任,可法|律却不能让他们以命抵命,也不能让兰馨活过来。 坐在公安局里,我抹了一把脸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泪,压下心里的悲戚,神情漠然地看向沈老爷子:“沈爷爷,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成全。” 第216章:你喜欢霍容修吗 放在客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浴室本就挨着客厅只有几米远,突兀的铃声让我从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 当意识我跟沈少航在做什么,我猛地推开了他,心里慌乱的扯过挂在旁边的浴巾,裹在身上迅速离开了浴室。 我回到卧室,立即将门给关上,我靠着门,没有了浴室蒸腾的热气,冷风从窗外灌进来,发烫的脸颊,乱了的心跳慢慢地平复下来。 “我刚才到底在做什么啊。” 我烦躁的抓了一下头发,一想到刚才差点跟沈少航做了,我就想一头撞死。 走到床边,缓缓地坐下来,解开浴巾,看到胸口上的吻痕,我闭了闭眼,又觉得自己很可笑,有些东西我一直压制着,哪怕再不承认,又如何呢? 人非草木,我很清楚沈少航在我心里是占着怎样的位置。 可正是这样的自己,才让我讨厌。 大概我就是那种想要做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的吧。 我自嘲地笑了笑,躺在床上,没再出这个门,也不知道沈少航在外面怎么样。 我什么都不想管,盖着被子蒙头大睡。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整个房子都是静悄悄的,我穿了拖鞋出去,见沈少航的房间门关着,我犹豫再三走过去,拧开门:“沈少……” 屋内没有人,被子都是叠得整整齐齐的。 厨房卫生间都没有人,屋里总共就这么大,他脑子又不清楚,能去哪里? 我赶紧换了衣服出门去找人,我问邻居,说没有人看见,问小区门口保安,说是早上看到人出去了。 这若是离开了小区,我去哪里找人? 我焦急的在马路上逢人就问,都忘记了要打电话找沈老爷子帮忙,他可是派了人专门护着沈少航,沈少航若是离开,那两人肯定得跟上,我还傻了吧唧的拉着别人问有没有看见沈少航。 找了十几分钟,我没有看见沈少航的影子,马路上车辆来往不断,沈少航第一次让我这么不省心,我心急如焚。 我站在十字路口四处张望,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马路对面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不是沈少航又是谁。 他手里好像提着什么东西。 看到人,我等到绿灯了立马跑过去,我正攒了一肚子气,沈少航笑着晃了晃手里买的早餐:“海棠,我给你买了早餐,昨晚我惹你生气了,我给你赔罪好不好。” 一提到昨晚,我顿觉尴尬:“谁让你出门买早餐的,你知道怎么走?怎么买早餐吗?” “有他们啊。”沈少航指了指身后离着有十米远的两名警卫,他们在保护沈少航期间都是穿的便衣,高个子的叫周海,稍微矮一点的叫周顺,是两兄弟,也是沈老爷子手底下较为稳重的两个人。 我睨了沈少航一眼:“有时候觉得你傻,有时候又觉得你比正常人都精明。” 沈少航扯了扯我的衣角:“海棠,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昨晚看电视里那个小哥哥脱小姐姐的衣服,咬小姐姐,小姐姐很开心啊,我以为那样做你也会开心……” 这大街上,能什么都说吗? 我红着脸捂住沈少航的嘴巴,尴尬的看了看左右,凶沈少航:“昨晚的事不许提,回去吃早餐。” 被捂着嘴巴也不老实,口齿不清地说:“海棠,你真生气了,我……” “我没生气。” 其实我是气自己。 昨晚怎么就情不自禁了呢。 我懊恼的将沈少航手里的早餐拿过来,跟他一起走回去。 看着他那一副委屈巴巴跟小媳妇的样子,我是想哭又想笑。 说他笨,说他傻,他却领悟了电视剧里的剧情,说他聪明,却又因为我的生气大清早去买早餐赔罪。 回到家里,将早餐摆在饭桌上,我跟沈少航对面而坐,之前也不觉得尴尬,经过昨晚的事,着实尴尬。 我埋着头吃早餐,然后将他的药准备好放在桌上,让他吃了早餐后把药吃了。 水杯刚放在桌上,李情欢来了。 我问她:“吃了早餐没有?桌上还有,我也才刚吃了。” “我吃了过来的。”李情欢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将包挂起来,屋内开着暖气,比外面暖和多了,她将外套脱下也挂起来:“对了,海棠,我来你这里住几天,陪陪你。” “欢迎。”我跟沈少航独处一室有些尴尬,李情欢能在我这里住几天,我自然乐意。 李情欢瞄了眼饭厅里开始吃药的沈少航,小声问我:“他这么久了还没有点好转?不会真这么傻一辈子吧,多可惜啊。” “比以前好多了,慢慢来,说不定会好。” 沈少航确实比刚开始只会流口水喊我名字好多了,他认真做事时,还真看不出是傻子。 李情欢住我这里,是怕我承受不了兰馨去世的打击。 我有可可,又怎么会想不开。 不到尽头,就得每天生活下去。 李情欢帮我做首饰,我画好了设计图,只要照着做就行了。 我点开电脑也开始处理网上订单,不管之前经历了怎样的昏天暗地,生活里总会有一丝曙光,照亮着前行。 我将兰馨跳楼自杀的真相跟李情欢说了,李情欢义愤填膺,可是人已经没了,我们再也做不了什么。 李情欢有些心不在焉,我问她:“有心事?” 李情欢叹了一口气说:“今天陆震庭跟苏莹去领离婚证了,陆一龙去旅行了,这家伙还真以为我要跟陆震庭复合,这是提前就做好了准备,还留下纸条说,若是要离婚跟他说一声,他立马回来离。” 这事确实糟心,我问:“然后呢?” 李情欢气呼呼地说:“我懒得管他,他爱回来不回来,最好他回来时孩子都打酱油了,那更好。” 这话里透出来的消息够劲爆,我一阵意外:“你有了?” 我才注意到李情欢今天没有化妆,刚才好像也是穿的平底鞋,穿的衣服很是宽松随意。 李情欢笑着说:“有了,一个月了,这孩子就跟捉迷藏似的,之前盼着来的时候,死活不来,我都不盼了,这就来了。” 我挺为李情欢高兴:“真是一件大喜事,恭喜啊,那你没有告诉陆一龙?” 李情欢脸立马拉下来,哼了一声:“他都要跟我离婚了,我告诉他做什么,最好他有胆量回来跟我离婚,谁怕谁,大不了我带着孩子过,他以后想看孩子,还得我批准。” “你们都不是三岁小孩了,加起来都已经年过花甲了,怎么能这么意气用事。” 李情欢说:“海棠,这事你可不能告诉陆一龙,我倒要看看他能躲多久,这是原则问题,他若是这么没信心想退出,挽留一次,此后还会有无数次,这毛病绝对不能惯。” 无论是在感情还是婚姻上,李情欢都是特别有主见。 我笑了笑,说:“我才不管你们俩的事,陆一龙回来之前,你就安心在我这里住着。” 陆一龙出去旅行,陆一龙的父母也是常年不在家,家里就只有佣人照顾李情欢,很是冷清。 “我就是来赖着你的。” 正聊着,沈少航忽然进自己房间了。 我也没有去过问他要做什么,李情欢笑眯眯的问我:“海棠,你跟沈少航这孤男寡女的共处这么久,就没有擦出点火花来?” 李情欢一说,脑海里自动浮现昨晚差点差枪走火的画面,脸刷地一下红了。 李情欢跟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兴奋道:“还真有?” 我摇头,否认:“没有。” “刚才你的表情都告诉我有了。”李情欢放下手里做到一半的手串,拉着我说:“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都是女人,就算有那也是正常啊,别不好意思。” 我反问:“情欢,你觉得这正常吗?我跟霍容修的婚姻关系并未解除,霍容修能容忍我跟沈少航共处一室,只不过是不想逼我而已,并不代表他放弃了。” “他不放弃又如何,海棠,这世上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不是说不放弃,就能一直紧握在手里,他是霍厉延的哥哥,你心里根本就过不了这一关,说句现实一点的,可可长大了,你也无法面对,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当初你上清水庵出家,不就是接受不了这种繁杂的关系,你也更看不明白自己的心,或许你现在看清了,可依然改变不了结果不是吗。”李情欢松开我,歪着头看我:“你嫁的是霍厉延,这婚姻不过是形同虚设,虽然我也觉得霍容修挺可怜的,可他当初这么做的时候,就该知道有这样的后果,都是成年人,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李情欢可以算得上是过来人,她的话,一针见血。 我沉痛的闭上眼睛。 李情欢再问我:“你喜欢霍容修吗?” 我掀开眼皮,看着李情欢,喜欢吗? 我摇着头:“我不知道,看着他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厉延,他站在我面前,我总是分不清到底在我面前的是谁,情欢你知道吗,我甚至曾有一种错觉,曾经跟我在大学里,梧桐树下初遇的不是霍厉延,而是霍容修,这种错觉很怪诞,我不敢对霍容修有任何回应,如你所说,可可是霍厉延的,霍容修是霍厉延亲哥哥这事,无法改变,过不了这世俗一关。” 第217章:沈佳妮要结婚了 生活在世俗里,难免被世俗所束缚。 霍容修不可能一辈子做霍厉延,而且赵亚茹与霍建刚也不接纳我,不被长辈们接受祝福的婚姻,将是一场痛苦的战役。 都已经过了轰轰烈烈的年纪,再也没有那个精力为爱不顾一切。 霍厉延是为了赴约才会车祸而死,我又如何能跟霍容修呢? 李情欢瞥了眼沈少航的房间,问我:“那你对沈少航呢?我看着他也确实比开始的时候好多了,我还是之前那句话,若是说这个世上还有谁能让你托付,或许就是沈少航了,知道当初我为什么嫁给陆一龙吗?” 我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社会从来没有善待女性,不敢怎么选择,都会被人指指点点,而这些指点的人,却是我们女性,有时候想想觉得挺可悲的,我们谁不想从一而终,可这世上的变数谁能意料?当你面前摆了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一直抱着一只刺猬,让自己伤痕累累也不肯松手?”李情欢语气淡淡地说:“这辈子我可能会觉得遗憾,却不悔,我在陆一龙身上就算再也找不到在陆震庭身上获得的那种感觉,可我得到了另一种不一样的生活,你此时站在十字路口,就如我当年一样。” “往左是地狱,往右是天堂。”我自嘲一笑:“记得那时我还劝你想清楚,结果,这世上果然是劝人容易,劝己难啊,你刚才说的没错,昨晚也不知道中什么邪了,若不是一个推销电话打来,说不定还真跟沈少航在一起了。” 李情欢没有笑话我,支着脑袋看我:“在你心里其实一点都不排斥沈少航。” “情欢,打住这个话题吧,我脑子里很乱,如果,我是说如果,就算我跟沈少航在一起了,那也得是我跟霍容修分得清清楚楚,而不是这样不清不楚。” 李情欢耸肩:“你跟霍容修还分得清楚吗?” 这一句话,我真是无法辩解。 当真是纠缠不清。 我说不上很了解霍容修,可他能从以前的咄咄逼人到现在给我空间,他在改变,而这一种退步,何尝不是一种卑微呢? 曾经我住在红鼎天下,守着一个个孤寂的夜,听着他跟沈佳妮闹出一件又一件的绯闻,我们相互猜忌,疑神疑鬼,那时的自己,变得连我自己都讨厌,卑微的守在他身边,就如现在的他。 真的是风水轮流转。 我艰涩自嘲:“所以像我这种人,注定孤身一人,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那得多亏。”李情欢似想起了一件事,说:“对了,差点忘记跟你说了,沈佳妮要结婚了。” 听到沈佳妮要结婚的消息,心顿时咯噔一声。 我扯了扯嘴角,垂眸:“她的女儿都已经快半岁了,本来她就是高傲的千金小姐,如今却落得个孩子出生半岁了才结婚的狼狈下场,也算是霍容修还有点良心,终于肯娶她,她现在应该很高兴。” 李情欢又抛出一句话:“她要嫁的可不是霍容修。” 我一怔:“不是霍容修?那她还能嫁给谁?” “海城市长白宇。”李情欢说:“你都是不看电视吗?” 兰馨出事后,我哪里有那个心情去看电视新闻,昨晚跟沈少航都是看肥皂剧,还真不知道这么大一个新闻。 我特别惊愕:“沈佳妮嫁给白宇?白宇这是要当接盘侠?” 我知道白宇对沈佳妮那是情真意切,可沈佳妮孩子都这么大了,他现在是为了沈佳妮的名声娶她?还是别的原因? 李情欢撇了撇嘴:“谁知道呢,这也真是真爱了,不过沈佳妮命也挺好,她若是不作,当个市长夫人,风风光光,也没什么不好。” 可人往往就是痛了,伤了,血流了,泪也流了,还是死抱着扎人的刺猬不松手。 我打开手机上网一搜沈佳妮跟白宇大婚的消息,就连婚期也都有,就定在十二月二十号。 这可没两个月了,已经到了十一月初了。 之前我见到霍容修的时候,他可没有跟我说沈佳妮要跟白宇结婚的消息,不过想来也是,他怎么会跟我去提沈佳妮。 做了一整天的首饰,夜里也没有再去夜市摆摊,外面下了小雨,李情欢提出不做饭,晚上出去吃,陆一龙走了,她就狠狠地花他的钱,让他心痛。 近来我听到一句话,如果你想让一个男人离不开你,那你就使劲的花他的钱,花得他心肝脾肾都疼了,想离开时,想想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钱,也就不离开了。 可这一招对于陆一龙来说,根本就是没有用处,陆家缺钱吗? 自然是不缺,除非李情欢一气之下去把一整个小区买下来,或许陆一龙还会有点反应跑回来。 跟没钱人相爱,证明他爱你的方法就是为你花钱,而跟有钱人生活,那就得拿有钱人最重要的来证明了。 沈少航晚饭没有跟我们去吃,不知道沈家出什么事了,刘惠英亲自来找沈少航,把人接走了。 我也没好过问,不过看刘惠英的表情,事情应该不小。 李情欢想吃韩国料理,我们也就找了家韩国料理店,她这刚怀孕,胃口还不错,点了不少菜。 吃到一半时,倒是冤家路窄,碰到了熟人。 沈佳妮带着她的女儿也来了这家店。 她一进来也看见了我,推着婴儿车朝我这边走过来。 白宇没有陪她,她也只是自己带着女儿来,打扮得很精致,身材也恢复得很不错,一点不像是生了孩子的样子。 她在我跟李情欢的旁桌坐下来,就离着两米的距离,她把婴儿车放在过道中间,我瞥了眼孩子,长得很好看,睡着了。 我跟李情欢对视一眼,并不理解沈佳妮这是何用意。 沈佳妮叫来服务员点了菜,似是把我跟李情欢当空气,没看见似的,她没有跟我们说话,我们自然也没有开口,用自己的餐。 一个沉默不张扬的沈佳妮,这可不像她。 也确实,她也不是那种不找茬的安分人,看见我,她怎么不说两句话刺我一下? 沈佳妮优雅的喝了一口饮料,斜看着我,用惋惜的口吻笑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如果你的孩子还活着,现在好像应该会走路了吧,真是挺可惜的,你看我的女儿,是不是很漂亮,跟容修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第218章:十分膈应的晚餐(感谢斑斓沫的打赏 沈佳妮真的很了解我,知道怎么戳我的痛处。 其实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还真不是你的爱人或者亲人,而是你的敌人。 她了解我,正如我也了解她一样。 李情欢为我抱不平,正要起身,我按住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尔后笑着看向沈佳妮:“我听说你要结婚了,真是恭喜啊,不过就是有点奇怪,你怎么就嫁给了白市长,怎么,霍容修他不要你啊?啧啧,真是可怜,再怎么说曾经也是堂堂的市长千金,更是钢琴天才少女,没想到如今落到孩子都半岁了还没有把自己嫁出去,推着个孩子出门,即将要嫁的也非心中所爱,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痛苦,所以你刚才说的话呢,我也权当可怜你,不与你计较,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说是吧,沈小姐。” 我是真没看出来这孩子哪里像霍容修了,或许真如霍容修所说,这孩子不是他的。 如今白宇要娶沈佳妮,那孩子是白宇的? 沈佳妮脸色气得一阵青,一阵白,怨毒的眼神落在我身上,真是如芒在背,忽然,她笑了声:“斗了这么多年,其实我们谁也没赢,不过,只要你没有跟霍容修在一起,也失去了霍厉延,那我就高兴,在学校那会儿,明明我出生比你高贵,长得也比你漂亮,各个方面都远胜你,霍厉延看上的却是你,现在好了,我们谁也没有得到霍厉延,也都不能跟霍容修在一起,你痛苦了,我就高兴。” 我真是拜服了沈佳妮的脑回路,就为了嫉妒,可以牺牲掉自己的幸福跟我争抢。 我看着她,不冷不热地说:“沈佳妮,你把自己一生幸福搭上,就为了想要证明你比我强,你没有爱过霍厉延,也没有爱过霍容修,你爱的其实是你自己。” “谁说我没有爱过?”沈佳妮情绪忽然就激动了起来,甚至坐直了,目光陡然间也变得凌厉:“我嫁给白宇还不是为了……” “佳妮。” 一抹醇厚的嗓音打断了沈佳妮的话。 我与沈佳妮还有李情欢一起回头看过去,来人正是白宇。 见到白宇,沈佳妮眼里流露出厌恶与不耐烦,将婴儿车往自己旁边拉了一点,没有正眼看过白宇。 白宇朝我点头打招呼,然后坐到沈佳妮的对面,让服务员上了一份跟沈佳妮一模一样的料理。 旁边坐着沈佳妮跟白宇,我这胃口顿时就没有了,可这才吃了一半,花了这么多钱,不吃又浪费,李情欢好似也没吃饱,她现在可是两个人,不能饿着,我也就坐着吃起来。 白宇一来,我跟沈佳妮也怼不起来,也不可能当着白宇的面再去聊霍容修,一下子硝烟散了,大家各自吃自己的。 本来挺安静的,忽然白宇冒出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沈佳妮听的,还是说给我听的,他说:“听说霍容修跟赵灵好事将近了。” 我手里的动作一顿,赵灵对霍容修的企图,我可是早就知道。 霍建刚也是一直撮合,赵亚茹却是一直想撮合沈佳妮跟霍容修。 其实也是,霍容修也真是不缺女人,他只要想要女人,什么样的睡不到? 听到白宇这话,沈佳妮将手里的叉子掉在了桌上,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赵灵?她之前成天围着我转,讨好我,没想到她竟然把主意打到霍容修身上,就她也配。”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面对沈佳妮激烈的反应,白宇似乎也是在意料之中,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只要两个人心里有彼此,身份年龄等一切外在因素都不是问题。” 沈佳妮看了我一眼,冷哼了一声:“霍容修不会喜欢赵灵这种女人,霍伯母也绝不会同意,霍家十分讲究门当户对,不然当初某人也不会只能用卑劣的手段嫁进去了。” 这个‘某人’指的是我。 李情欢看不过去,筷子往桌上一放:“你说谁呢,别说话阴阳怪气的,人都在这,谁也不是傻子,有本事把话都放桌面上来说。” “我就说怎么了,还知道对号入座,那也还算有自知之明。” 女人之间的战争,男人是插不上话的。 若不是婴儿车里的孩子哭了起来,李情欢跟沈佳妮绝对能打起来。 李情欢还怀着孩子,我拉住她:“别跟一些只会乱咬人的人一般见识。” 就算是白宇在这,我也没有给沈佳妮留面子。 我没直接说疯狗,已经算是很有涵养了。 沈佳妮听出我话里面的讽刺,不顾孩子的啼哭,站起来就想跟我吵起来,白宇大声吼了一声:“闹够了没有。” 白宇拿霍容修来试探沈佳妮,这本就是一件自取其辱的事,看到即将跟自己结婚的女人为了另一个男人跟我和李情欢闹起来,脸色也自然不好看。 白宇将婴儿车里的孩子抱起来,拿了一叠钱放在桌上,也没有管沈佳妮,抱着孩子就朝外走。 闹出这么大动静,餐厅里的客人纷纷侧目,沈佳妮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令海棠,我真是可怜你。” 撂下这么一句话,沈佳妮负气的推着婴儿车也走了。 这顿饭吃的,糟心透了。 沈佳妮走后,李情欢有些担忧地喊了我一声:“海棠,你还好吧。” “没事,他要跟谁在一起,我都没有意见。”我拢了拢耳发,扯着笑问:“吃好了没有,吃好了的话,我先去结账。” “吃好了,这顿说了我请,我去结账。” “我来,你先去门口等我。”我坚持自己去收银台付钱。 结了账后,我跟李情欢打车回去,在半路上,我收到霍容修一条信息,可可发高烧了。 看到消息,将李情欢送到家里后,我又立即打车去了红鼎天下。 在信息里,霍容修说是可可在红鼎天下,没有在霍家老宅,我也就直接来了这边。 火急火燎的赶到,大门密码依然没有改,我输入密码进去,整栋房子黑漆漆的,灯也没开,楼上却传来窸窣的声音。 我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心中觉得奇怪,开了灯,我带着疑惑上了楼。 声音是从霍容修的卧室传出来的,我拧开门,门推开那一刹那,我被眼前的一幕愣住了。 第219章:触碰霍容修的逆鳞 看到赵亚茹时,我就知道,约我来的并不是霍容修,而是赵亚茹。 她费了心思约我在这里,且对着我发出冷笑,我后背一阵发凉,根本就没敢进屋,拔腿就朝外跑。 我朝楼下跑,赵亚茹身子直挺挺地快步跟着下楼,我回头看了一眼,她的眼神特别的吓人,我几乎是跟逃命一样跑到大门口。 可是我很快就感到了绝望。 门打不开了,像是有人从外面拉着,怎么都拉不开。 脚步声越来越近,当我回头时,赵亚茹直挺挺的杵在我面前,朝我阴冷一笑:“这就把你吓成这样了,看来你胆子也不大,我就纳闷了,你是怎么有胆子还跟我的儿子纠缠不清的。” 我抵着门,被赵亚茹冰冷的眼神吓得不敢动,本来就很怵赵亚茹,此时用这么渗人的眼神看我,不被吓到才怪。 之前也会在接可可的时候跟赵亚茹在学校门口碰见,都是不说话,眼神都不对视的那种,我以为霍容修已经搞定了赵亚茹,就这样河水不犯井水也不错,没想到她又来找我麻烦。 我咽了咽口水,稳定心神:“你到底想怎样,你比我更清楚,可可是厉延的孩子,她现在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而她也需要一个爸爸,霍容修只要一天做着可可名义上的父亲,作为可可母亲的我,就无法跟霍容修断干净,而我也一直跟霍容修保持着距离,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 我又管不了霍容修心里怎么想,也不是他的手脚,控制不了他朝我靠近,赵亚茹找我有毛线用。 我真的是攒了一肚子火气。 赵亚茹目光定定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自己又退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拉开一定距离,我也不感到压抑,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安静的空气里响起赵亚茹长吁短叹的声音:“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我只想他平平安安的,容修的性子比厉延更倔,当年我阻止厉延跟你在一起,厉延非要大半夜的开车出去,如果那晚我拦住了他,他也就不会出事,容修这孩子也是,他好像天生就跟他爸不对盘,当年因为杨雪琳,跟他爸闹翻了,跟家里断绝关系,离家出走八年,若不是厉延出事,他还不会回来家里。” 当初我第一次跟霍容修回霍家老宅时,从霍容修嘴里听到过‘八年’这个关键词,那时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赵亚茹,并没有打断她说话,她看着我,继续说:“你应该很想知道杨雪琳是谁,说来,你跟她还真有几分相似,杨雪琳是个山区里的人,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跟容修认识了,容修就是非要她不可,那时容修不过才成年,年轻气盛,叛逆得很,闹着要娶人家,我跟他爸没同意,杨雪琳回了老家,回去没多久,老家碰上了地震,杨雪琳就这么没了,容修就一直怨怪我跟他爸,杨雪琳死后,他也从家里搬了出去,后来又惹了事,被判了几年,我心疼儿子,想要救他出来,他爸不肯,狠心让他在里面坐牢。” 在爱情懵懂时喜欢上的人,那必定是刻骨铭心。 十七八岁啊,最美好,最纯真,以为只要爱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而再过十年回过去看,爱情早就不是当初的样子。 “你告诉我这些,就是想让我知道,我不过是一个替身吗?”我低头嗤笑了一声:“你这样做,未免有点多此一举了,别说那不过是一个死去的人,我跟你的大儿子怎么回事,你不是很心知肚明,当初你们明知道我受骗了,却一个个瞒着我不告诉我,若是你早告诉我厉延死了,根本就不会有这一系列的事。” 我至今都想不明白,赵亚茹为什么要帮忙瞒着。 “那是我怕再失去这个儿子。”赵亚茹忽然拔高了音量,两只眼珠子似乎要凸出来了,又忽然将姿态放低:“令海棠,我赵亚茹这辈子没有求过谁,我现在求你,跟容修把婚离了,很快他就要跟赵灵结婚,现在我不奢求太多了,只要我儿子能有一个贤惠的妻子,一家子和和美美就够了。” 看来白宇说得果真没错,霍家二老要撮合霍容修跟赵灵了。 这么着急,就是怕我在中间又生变故。 这些年,我已经被霍家折腾的一点精力也没有了,若不是可可,我真早就跟霍家断得干干净净。 看着赵亚茹憔悴的脸色,我回顾着这些年与她各种交手,顿觉疲惫不堪,我倚靠着门:“我同意与霍容修离婚,但我也有一个请求,必须把可可还给我,你不是想断的干净吗,那就彻底断干净了,别想把一切好处都占尽了,可可是我生的,我这些年被你们霍家人也折腾的够呛,总不能再把女儿搭上,以后可可长大了,我会告诉她,她跟你们霍家没关系,她姓令,跟我姓。” “不行。”赵亚茹刷地一下子站起来:“可可是厉延唯一的血脉,她必须姓霍,不能给你,我可以给你钱。” 我冷笑了一声:“有所得,就要有所失,我不要钱,赵亚茹,你想好了,再来找我,我只要可可。” 当初我是顾忌霍容修跟我争可可,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本去跟霍容修争,这才退了一步,如今赵亚茹想要我退出去,如此好机会,我自然得占主导,不再被动。 门外忽然有密码按钮的声音,我站直身子,往后退了一步,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而站在门外的正是霍容修。 他应该是急匆匆赶来的,眉梢染着冷霜与焦急,他看了眼赵亚茹,再看了眼我:“你有没有事?” 我冷笑了声:“你来得正好,跟你妈好生商量一下,可可归我,我就跟你去民政局签字离婚,否则一切免谈。” 霍容修还没有开口,赵亚茹咄咄逼人:“令海棠,你有什么资本抢可可,你根本就不能给可可好的生活与教育,你只不过是出了个肚子,可可以后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听到这话,我火冒三丈,直接脱口而出:“我没有资本,那沈家够资本吗?” 这话一出,空气中的温度瞬间降到了零下几十度,背后阴风阵阵。 第220章: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一听我提到沈家,赵亚茹大声地怪叫道:“容修,你看到了吧,她早就跟别人好上了,她终于承认了,之前说什么去山上出家,我看就是跟野男人私奔去了,我早看出她爱慕虚荣的本质,这样的人,我的傻儿子,你还留恋什么,你看清楚了,她不是杨雪琳。” “够了。”霍容修一声厉喝。 他瞥了他一眼,他忽然暴怒,是因为赵亚茹提到了杨雪琳吧。 我心里攒着的火气并没有消,也没有去理会霍容修态度与反应,更没有去对赵亚茹的话进行辩解,而是大方承认:“对,我早跟别人好上了,我就是个爱慕虚荣的人,今天我也把话撂这,可可是我生的,如果你们不给,我倒要看看霍家能否与沈家抗衡,有钱的玩不过有权的,自己掂量掂量吧。” 在气头上的我,也根本不管哪句话是出自本心,哪句话是赌气的,全凭自己痛快怼回去。 霍容修堵着门口,撂下这话,我直接推了他一下,侧身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容修,不许去追。” 身后传来赵亚茹的喝止声,我还没有回头,霍容修已经大步流星追上我,一把拉住我的手朝他停车的方向走,十分粗鲁的将我塞进车里。 脑袋碰到了车座椅上,一阵晕沉,我气得大骂:“霍容修,你有病啊。” 我坐起来,霍容修面色阴鹜的站着车门口:“早已经病入膏肓,你就是我的药。” “呵呵。”我迎着他盛怒的眸子,双手使劲推他,他纹丝不动,我恼羞成怒,大声吼:“你们霍家真的是全家都有病,神经病。” “令海棠,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不想再跟你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我现在正式告诉你,游戏已经结束。” 这语气,声音,简直是千里冰封。 正在我怔愣间,他将我推进车里,将车门重重关上,我的腿还在车外面,吓得我赶紧将脚缩回来。 如果我刚才动作慢一点,这双脚明天还能走路吗? 霍容修这是来真的了。 我吓懵了,直到左边再传来关车门的巨响声,我才回过神来,身体跟着车子同时一抖,我要去开车门,车门已经被锁住,我还没系上安全带,霍容修直接发动车子,跑车几秒提速,一踩油门开了出去。 强大的冷风直接将我的头发都吹直了,头发丝割在脸上,十分疼,耳边只有呼呼风声,别的什么都听不见。 霍容修简直就是疯了,转弯也不减速,直接来一个漂移,我紧抓着座椅,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想张嘴让他停下来,一张口,冷风直往嘴里灌,还真是一肚子气,根本就说不了话,眼睛也睁不开。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车子已经开出了市区,到了郊区,霍容修又忽然将车子停下,当时五脏差点就移位了,一下车,我蹲在旁边狂吐,胆汁都快吐出来了,生理眼泪也从眼角滑落。 吐了好一会儿,胃里舒服了些,我两腿发软,直接在地上坐了下来。 霍容修倚靠着车身,不言不语,恍如与这黑夜融为一体,让人望一眼便觉胆寒。 我双手撑着膝盖,被风吹乱的头发垂下,我闭了闭眼,忽然觉得十分好笑,也就真这么笑出来了。 “霍容修,你怎么不干脆把我从车上扔下去,这样也能去陪你弟弟了。” 他好似没有听到我的话,嗓音质冷地问我:“你跟沈少航,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问题让我更觉好笑。 扬起头,透过凌乱的发丝望着他,我扯了扯嘴角,讥笑道:“不是你说要尊重我,我自然也有自己的选择,如你所想的,我跟沈少航已经睡过了。” 心明明没有被利刃割伤,却疼的厉害,鲜红的血好似在血管里翻涌。 竟然已经这般疼了,又何妨再补上一刀? 我的话刺激得霍容修怒意涌动,他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十分冷血,而下一秒,就像是夜里蛰伏了许久的狼开始攻击它的猎物,大步跨过来,将我扯进他满是戾气的胸膛,冰冷柔软的唇霸道而粗鲁的撬开我的贝齿,带着侵略性的蹂躏。 这地方偏僻,根本就没有人来,月黑风高,更加让他肆无忌惮。 这根本不够,他的双手直接握着我的腰往车边一甩,将我抵着车门,铺天盖地的吻随之而来,他的手也往我的衣服里摸。 我没有反抗,只是觉得悲凉。 他啃咬着我的脖子,发狠地问我:“沈少航怎么跟你做的?是这样吗?啊?” 冷冽的气息喷薄在我的脸上,我偏过脸,在他情绪激动扯掉我内|裤时,我冷冷地,不带情绪地说了句:“闹够了吗?” 我目光冰冷地盯着他,他顿时停下了动作,猩红的眸子闪烁,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一拳打在车上,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他沙哑而隐忍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们之间隔着山,我就将山移开,我们之间隔着海,我就将海填平,山海可平,却还是败给了你心中的一根刺。”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直击我心。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他平了这山海,只为到我身边来,却被我这满身的刺扎的遍体鳞伤。 他的话在我心底掀起了一阵狂涌,酸涩蔓延四肢百骸,他往后慢慢地退,一步两步,踉跄着步子。 我知道,是我的冷漠让他已经不敢再靠近了。 心底一阵抽痛,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了,只得靠着车子才能站稳。 我低着头,让凌乱的发丝遮掩住我脸上的表情,暗地里吸了几口气后,恢复了平静,却依然不敢看他,扯了扯嘴角,艰涩自嘲:“我们都已经过了十七八岁该冲动的年纪,你姓霍,挪了山,填了海,又能如何?都放过彼此吧,你们霍家,我真的惹不起,你把可可还给我吧,我们从此,两不相干了。” 他凝着深潭般的眸子看着我,倏尔勾了勾唇,目光掠向远处,有车灯照过来:“他可真把你看得紧,这才一会儿,就追来了。” 第221章:沈少航装傻骗我 我顺着霍容修的视线看过去,不止一辆车子开过来,一共是四辆车。 从霍容修的话里,我就已经猜到是谁了。 果然。 车子停下,车灯全部熄灭,周海周顺从车里下来,径直朝我走过来:“令小姐,请。” 我往后面的车子看了一眼,沈少航坐在车里,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刚才霍容修将我的衣服扯乱了,沈少航总是如此细心,他能完全照顾我的感受,如果他这个时候走过来,我真不知道要如何同时面对他跟霍容修。 沈少航在下午就被刘惠英带走了,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我确实感到讶异。 他是怎么知道我跟霍容修在这里? 我睨了眼霍容修,他并没有要拦我的意思,不是他不敢,而是我刚才的话,已经在他心里扎下了一根刺。 抿了抿唇,我什么也没说,理了一下衣服朝沈少航所坐的车子走过去,拉开车门,我坐了进去,沈少航对我笑了笑,不再是之前的傻笑,而是很温暖人心的温笑。 他也好似松了一口气,因为我上车了。 周海上了车,坐上了主驾驶,沈少航语气淡淡地吩咐:“走吧。” 周海问:“沈少,是回哪里?” 沈少航看向我,询问我的意见:“是跟我回沈家,还是回出租房?” 闻言,我心咯噔一声,特别惊讶的看着他。 这哪里是痴傻人说的话。 我震惊地望着他,有些结巴:“你、你好了?” 沈少航并没有回答我,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对周海说:“回出租房。” 李情欢还在我那里,我自然是要回去的。 可此时我更加惊愕的是沈少航竟然好了。 明明白天沈少航从我那里被刘惠英接走的时候都还是痴傻的,不过是几个小时没见,他竟然好了? 这根本不可能。 而事实却是他真的好了。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早就好了,却一直在骗我。 想到这里,我心里顿时来气:“沈少航,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特别好玩?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好的?” 他在我这里一直扮猪吃老虎呢。 沈少航笑眯眯地跟我鬼扯:“今天回去的时候被雷给劈了一下,就这么奇迹般的好了,海棠,你说我这是不是因祸得福?” 鬼才信他的鬼话。 显然是早好了,或者,压根就没有傻,跟我上演了一场戏呢。 一想到那晚在浴室里的一幕,再看到沈少航那得逞的笑容,我气不打一出来,握拳直接打过去。 “雷怎么没把你劈死。” 沈少航往后一仰,由于惯性,我直接趴在了他身上,他笑眯眯的一手握住我的拳头,一手搂住我的腰,嬉皮笑脸:“我错了,我投降。” 我是真生气,他却跟我嬉闹,且这种姿势又特别暧昧,这车上可不止我们两个人,我顿时更恼了。 “混蛋。”我打了一下沈少航的胸口,从他身上坐起来,瞄了眼一直稳如泰山开车的周海,不愧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这素质就是好。 沈少航躺在座椅上也不起来,车内宽,他倒是悠闲的枕着手臂笑看着我:“你要是生气,再多打两下出气,反正我皮厚。” 谁要跟他嬉闹。 我掠了他一眼,往旁边挪了一点,远离他:“为什么要骗我?” 沈少航为了获得我的原谅,迅速出卖同盟:“这可是刘惠英女士出的主意,不过啊,这计策还是失策了,没把儿媳妇给拐回去。” 一听到是刘惠英出的主意,我两只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也就是说,你们从头到尾就在骗我?” 我特别惊讶,若是沈少航出这种主意,那我还能理解,现在看来,这沈家一家子都是演戏高手啊。 想当初刘惠英真的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在我这里卖惨,我可差点就心软了。 沈少航坐了起来,跟我一本正经地分析说:“这不是骗,是战略,记得爷爷当时怎么说来着,对了,这叫美人计。” 这还真是全家上阵了,连沈老爷子都参与其中。 当初沈振威跟刘惠英的对话,怕也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配合的可真好。 软硬兼施啊。 难怪当初沈家如此爽快把一个痴傻的沈少航交给我。 “沈少航,我看全世界都欠你一家一个奥斯卡影帝奖。”我直接发飙,“还有,这哪门子美人计,这是苦肉计,给我停车,我要下车。” 我一嗓子吼得周海立即踩了刹车。 我也不管这里离市区还有多远,直接拉开车门下车。 一下车,冷风扑来,也不知道为何,眼眶一酸,眼泪就出来了。 霍容修骗我,现在连沈少航也骗我。 我自认为自己很坚强,可如今,一场风就能将眼睛里的泪吹出来。 我走在无人的公路上,冷风吹在脸上,我觉得无比痛快。 沈少航也知道我真生气了,立即下车追上来:“海棠,我错了,先上车,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我没有理他,一个人负气的朝前走,霍容修将我当傻子骗了一年多,沈少航如今也骗我,都想把我当傻子呢。 沈少航还是嬉皮笑脸的跟我说:“海棠,别生气了,我这不也是着急,死缠烂打你不吃,我也没办法,就合计了一出苦肉计,你看我也三十多岁了,还是光棍一个,家里就我一根独苗苗,能不着急吗?” 我走多快,沈少航就走多快,周海周顺就开着车在后面跟着,也不超过去。 沈少航这招若是放在别人身上,估计也就成功了,可他偏偏把这一招使在我身上。 我停下来,任由风吹乱我的发丝,我盯着他:“沈少航,我一直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是欺骗,你走了霍容修的老路。” 沈少航眸光微闪,脸上的笑逐渐凝固:“我跟他不一样。” “于我而言,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的欺骗,都改变不了欺骗的本质。”我情绪有所失控,大声说:“你们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傻子。” 当吼出这句话后,我忽然又自嘲地笑了笑:“不是你们错了,是我错了,我错了。” 我晃着身子倒退了两步,转身一直沿着公路朝前走。 霍容修的跑车都开了半个多小时,我用双腿走,就算是走到天亮也怕是到不了市区。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公路在脚边一路延伸,双腿似乎麻木了往前走,不知停歇。 沈少航一直在后面跟着,他让周海周顺把车子开走了,这是要陪我一直走下去的意思。 第222章:孩子当初不是意外流产 这路太长了,夜也很长。 我不知走了多久,脚板底钻心的疼,只要稍微减慢速度,好似要立刻倒下。 我咬了咬牙,一直坚持着走。 身边时而会有车子呼啸而过。 我想,如果这条路是我一个人,也是我一个人在这黑暗里等待明天的黎明,我还能熬得住吗? 我不知道。 脑海里有两个声音不断地交织着,沈少航的脚步声一点点的落在我的心口上,让我在这黑夜里,心慢慢地平静下来。 这天,不知道什么是会亮。 走到后面,我实在没有力气,刚才霍容修一折腾,胃里的东西都吐完了,脑袋是昏沉的,脚步终于还是停了下来,手扶着路边栏杆,步子却怎么都迈不动了。 手撑着膝盖,我闭着眼睛喘着气,冷风灌进衣服里,后背冒的热汗一吹就凉了,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 休息了一会儿,我正要继续前行,一睁开眼睛,沈少航在我面前半蹲下来:“上来。” 都说撒娇的女人最好命,倔强,争强好胜的女人,都是苦命。 而我是后者。 我绕开沈少航往前走。 沈少航也来了脾气,大步拦在我面前,抓住我的手将我拉到他背上。 “我不用你背。”我挣扎着要下来。 沈少航也不管我怎么在他背上闹,背着我往前走:“我知道你在气什么,如果我今天走了,松开了你,以你的脾气,我知道,从明天开始,别说霍容修,就连我也找不到你,海棠,我跟霍容修打了一个赌,其实我真没有把握会赢,只是不想留遗憾,你就让我背你一程,走完这程路,没有你的允许,我不再走进你的世界。” 他的话让我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伏在他的背上,目光落在他脑袋上的疤,心底涌起淡淡地哀伤:“这世上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人不知多少,你不该如此执着。” “可这世上只有一个你。”沈少航喘着气笑了笑,步子走得缓慢平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像我跟霍容修这种身份地位的人,要什么女人没有,图钱的,图权的,论颜值,就我跟霍容修的这两张脸,不是吹牛,走出去就算没有钱跟权,一样有不少女人愿意免费让睡,就你不识好歹,好歹你也选一个不是。” 本来心情挺糟糕的,被他幽默风趣的话一逗,心里却不知是悲还是喜。 我讷讷地问:“我想要一粒芝麻,却偏偏给我两个西瓜,你说我选哪一个西瓜?” “当然是哪个甜选哪一个。”沈少航调笑着说:“我可跟你说,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海棠,芝麻已经没了,你若不从两个西瓜里选,选了别的橙子苹果或者歪瓜裂枣,那肯定得被这俩西瓜揍得爹妈不认识。” 芝麻没了。 沈少航这一句话沉甸甸地像一块大石头压在我的心口。 霍厉延不在了,再也不会回来。 我忽然觉得还是清水庵的日子好,没有那么多世俗纷扰。 我不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就算我不说,沈少航也明了我的心意。 我趴在沈少航背上不知何时竟然睡着了,迷迷糊糊中,脚放入了温暖的热水中,还有人替我按摩酸疼的脚。 这一觉,睡了挺久,醒来都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我不在出租屋,而是在沈家。 而且还是沈少航的房间里。 我盯着天花板,想着昨晚的一幕幕,身心俱疲。 躺了一会儿,我掀开被子下地。 沈少航在隔壁的次卧睡着了,还没有醒,刘惠英在厨房里在捣鼓着晚餐,我没有惊扰他们,自己悄然离开了沈家。 怕惊动了刘惠英,我鞋子都没有穿,提着走出去才穿上。 在小区里坐了一会儿,又碰上了之前跟王嫂一起买菜的保姆。 我跟她也只是打过一个照面,并不熟悉,也没打算打招呼,我起身正要走,她忽然摔了,手里的菜跟水果都掉了出来。 我帮忙将滚落到我脚边的水果捡起来给她,将她扶起来:“没事吧?” “没事,谢谢。”保姆笑着跟我道谢,似是想起了我,恍然大悟地说:“你是令小姐,你跟王姐认识的对吧,之前我见过你,我跟王姐是老乡,我也在这里给人家做保姆。” 她的记性可真好,也很是……热情。 “嗯。”我尴尬地笑了笑,随口问:“王嫂怎么没跟你一起买菜?” 之前我见她们关系挺好,一起买菜,也就是这么一问。 保姆却说:“王姐已经不做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搞的,她那家雇主开一万块一个月,这么高的工资,她竟然说不干就不干了。” 我跟她本就不熟,她忽然说这话,我有点不好接,也就猜测说:“可能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事吧,王嫂的母亲不是摔了吗,你是她老乡,她妈妈好点了吗?” “王姐的妈死了好几年了。”保姆有些不明所以地问我:“令小姐,你是不是记错了。” 听到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王嫂可一向是个老实人,怎么会拿这事骗我,就算是想要急着辞职,也不应该拿自己的母亲开玩笑。 我至今都有点疑惑王嫂为什么要辞职,霍容修给她的工资可不止一万,她要养孩子,很是缺钱,怎么愿意辞职,又跑来这里拿一万块一个月? 这时,保姆又酸里酸气地说:“王姐现在有钱了,看不起一万块一个月的工资也能理解,之前也不知道她给谁家做事,发了一笔横财,在海城连房子都买了,她儿子之前得了一场病,需要二十万的手术费,当时找我借钱,我哪里有钱啊,没想到她没几天竟然给凑齐了,真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赚的。” “发了一笔横财?怎么说?” 我强忍着心里的疑惑,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 王嫂之前在我那里做事,就算给的工资高,也不可能在海城买房子。 王嫂曾跟我聊过她一个人带孩子辛苦,就算我不知道她家底,可要买房子还要给孩子治病,断然靠她不行。 记得王嫂离职前一段时间一直魂不守舍,我知道她藏着心事,难道就是她孩子生病的事? 她没有向我开口,那她的钱从哪里来的? 一想到王嫂当初离开时的神色,我背后一阵发凉。 她离开,我的孩子就出事了,这两则之间会不会…… 我不敢想下去。 第223章:王嫂果然有问题 大多数人心中都有一种嫉妒心理,恨不得别人过的比自己差。 保姆就是看见王嫂发了财,说话才会这么酸里酸气。 从她口中得知,王嫂就是在从我那辞职的时间发了财,且数额不小。 她更告诉我,王嫂孤儿寡母的,王嫂的丈夫早就没跟王嫂有联系,也在外面娶了妻子,从她口中得知的内容,与王嫂告诉我的出入很大。 “那你知道王嫂住哪吗?我许久也没见她了,想去看看。”我没说王嫂之前在我那做事,也尽量让自己的神色显得自然一点。 “她搬家了,我去找过她,人不在,我也不知道她现在住哪里,不过她儿子的学校我倒是知道,跟着去过一次,你要是想找她,可以去学校找。” 她将王嫂儿子的学校地址告诉我,道了谢,我走出了小区,心里很想去找王嫂,可我还是忍住了,万一是我想错了,误会王嫂呢? 这个时间点,学校马上也要放学了,就算去了也赶不上。 我先打车回出租房,一路上,我都在想当初医生的话。 孩子是脐带绕颈才会胎停,可之前产检时,明明就好好的,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脐带绕颈啊。 回到住处,我依然满脑子的疑惑。 如果不是王嫂突发横财,我也不会将孩子出事怀疑在她身上。 那时王嫂的神情真的很奇怪。 “海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李情欢从房间里出来,打了一个哈欠,看来这是午睡才起来。 “嗯,回来了。”我有点神色恍惚,起身朝厨房走:“我去做晚饭。” 李情欢拉住我:“海棠,你怎么了,恍恍惚惚的,霍容修欺负你了?昨晚我打你电话,手机关机了你也不知道,我只好打给霍容修,当时奇奇怪怪的,不是说可可生病了吗,我听霍容修的语气,怎么好像没有这茬事?” 原来是李情欢告诉了霍容修,他才会去红鼎天下找我。 “赵亚茹在中间作妖,是她约的我,想要我跟霍容修离婚。” 在李情欢面前,没什么好瞒的。 李情欢担心地说:“她没把你怎么样吧?你同意离了?” 我暗吸了一口气:“我没事,他们把可可给我,我就离。” 李情欢瞅了瞅我,抿唇问我:“你来真的?” 我笑了笑:“没什么真的假的,这是早就该办了的事,霍容修心里其实也很清楚,自从孩子出事后,我们一直就是这种分居的状态,早就回不去了,而我也或许不是他想要的,这样也好,终于可以解脱了。” 昨晚走的那一段路,我真的想了很多很多,当我想到跟霍容修离婚,再无瓜葛时,我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想每个人都会有一段难忘而刻骨的感情与经历,哪怕岁月流逝,也不会褪色,会将它埋在心里,尘封,再不取出,而后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赵亚茹口中的杨雪琳也确实让我心中冒出一根刺,如今两根刺横在彼此心里,竟然知道疼,又为何不放手? 曾经我想不明白的,在昨晚也都明白了。 我爱过霍容修,也分得清他与霍厉延了。 但只是爱过,再也回不去了。 李情欢欲言又止,握着我的手,给以我力量:“下辈子我做男的,我来娶你。” 本来很严肃的话题与氛围,被李情欢这话一调和,什么悲伤都没有了。 我笑骂:“去你的,怎么不是我来娶你,可说定了,下辈子你别先遇上别人,等着我来娶你。” 李情欢一笑:“那是必须的,晚上我要吃红烧肉。” “好,我去做红烧肉,胖死你。” 人生得一知己,足以。 李情欢在我这里住了好几天,陆一龙也没打个电话来,李情欢似也不急,每天该吃该喝,不亏待自己。 沈少航没再来找我,只是给我发了信息,让我有空去沈家吃饭,刘惠英那天特意准备的晚餐,我也没吃上。 我没有回沈少航的信息,其实我回不回,沈少航心里都明白了。 如今我只关心可可的抚养权。 我去学校接可可,老师说可可已经几天没有去上学了,又想跟我玩转移人的把戏。 我给霍容修打电话,他只给了我四个字:“我会处理。” 听到这四个字,心头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真是当我好忽悠。 我直接跑去霍容修的公司堵他,赵亚茹给我藏人,他也给我玩消失,前台跟我说霍容修出差去了,至少得十天半个月才回来。 鬼才信这话。 我就不走,在公司门口堵着。 等到天黑了,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整栋楼的灯都熄了,大门也关了,我这才坐公交车回去,然后第二天继续堵。 我有的是时间跟霍容修耗。 就这样耗了一个星期,李情欢都看不下去了,拍着我的肩膀说:“姐妹儿,我说你何必这样耗,把沈少航放出来,保准就把人给找出来了,不然就你一个青铜,斗得过王者?” 李情欢近来是玩游戏玩入迷了。 我说:“这是我的事,跟沈少航没关系,当初我也就是拿他震慑震慑赵亚茹,看不惯赵亚茹那嘚瑟的嘴脸,好了,菜我给你做好了,我出门了,你帮我盯着点网上的订单,有客户帮我回一下。” 李情欢摇头叹息:“你就是一头驴,倔。” 我背着包出门,这次我不是去找霍容修,而是打算去找王嫂,这件事一直在我心里悬着,若是不把人找到问清楚,心里一直会有一个疙瘩。 我踩着放学的点来到王嫂儿子学校门口,学校马上放周末了,之前王嫂每次都会在她儿子放假时去接人,我想着这次也不会例外,就一直等着。 大约等了十分钟,还真让我等到了王嫂,她接到儿子,我就离她有大约十米远,我喊了一声:“王嫂。” 王嫂回头看见我,我正要过去,她忽然拉着自己的儿子就当没有看见我似的快步朝马路对面走。 上一次王嫂见到我也很害怕很心虚的样子,这次更是见到我掉头就走,我心里原本的疑惑就更加强烈了。 我立即跑上前追:“王嫂。” 第224章:怀疑霍建刚下的黑手 我没追上王嫂,她急急忙忙的在路边拦了出租车,我跑过去,只碰到车门。 王嫂这么怕我,若说没鬼,鬼都不信。 我不知道王嫂具体住哪,之前王嫂的老乡说王嫂搬家了,虽然买了房,可还没有装修好,人没有住进去。 不管王嫂住哪,我一定得找她问清楚。 站在马路边,我正在想如何找到王嫂,陈绍南却忽然打电话给我。 他约我吃饭,以他过生的名义。 当时我也没去想陈绍南到底哪天过生,他打电话来请,我也不好意思推,也就只好答应了,正好,我也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他。 我到了他约的地点,餐厅包厢里就我跟他两个人,他也没有请别人。 陈绍南将菜单给我,温笑道:“海棠,你来点菜。” “你点吧,我都随意。” 我如今也知道陈绍南今天根本不是过生,不过是以这样的借口请吃饭而已。 陈绍南笑着点了几道店里的招牌菜,替我倒茶:“近来可好?” 上次我见陈绍南是兰馨出事那天,之后也没再见过。 “还好。”我喝了口茶,斟酌着问:“陈医生,你是学医的,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孩子胎死腹中?” 陈绍南喝茶的手顷刻间顿住,双眸一抬,用着诧异的目光看着我,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茶杯里的茶水微微一荡:“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他的神色很奇怪。 我抿唇,拧眉说:“我觉得当初我孩子出事不是意外,这可能是有人陷害。” 陈绍南放下茶杯,语气淡淡地说:“海棠,这事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一个腹中的孩子,怎么会有人丧尽天良到这种地步,当初医生不是说了,是脐带绕颈,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你别一直沉浸在过去的悲痛中,来日方长,人不能永远活在回忆里。” 我双手紧握成拳,盯着陈绍南,情绪有些过激:“可那是我的孩子,我怀了他八个月,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是一条生命,就算是这时间流逝,也无法抹掉这件事,我很确信我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陈医生,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你一定是知道什么对不对。” 陈绍南握住我的手,声音如潺潺流水:“海棠,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 “在这之前,我也许会觉得这是臆想,可你知道我见到了谁,王嫂,之前在我那做保姆的王嫂,她当初跟我说她母亲摔了,要回老家照顾,就不再回来了,可事实上却是,她母亲早几年就死了,而在她辞职后,意外得了一笔横财,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我的孩子死了,她却发了财,如果我的孩子出事跟她没关系,她怎么会辞职,又怎么会见到我就跑,她就是心虚。” 陈绍南捏了捏我的手,沉声说:“海棠,你冷静点,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她不过是一个保姆,怎么会害你腹中的孩子。” “可如果是有人指使呢?” 陈绍南反问我:“会是谁?” 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跟我矛盾最大的就是沈佳妮,可她应该也做不出这样的事,那么就只剩下…… “霍建刚,一定会是他,他一直想要我跟霍……霍厉延离婚,之前他也让霍厉延带我去打掉孩子,他一直不接受我,而没了孩子,我就能跟霍厉延断了关系,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我只能想到霍建刚,没了孩子,对霍建刚最有利。 霍建刚也曾威胁过我,这事说不定跟赵亚茹也有关,为了拆散我跟霍容修,他们夫妻俩可是无所不用其极,而且我已经给霍厉延生了一个女儿,如果我再生下霍容修的孩子,那又算什么? 当初我很震惊霍建刚让霍容修打掉我的孩子,就算再怎么不满意我,可我怀的也是霍家血脉啊,如今我也算是明白了。 我不能生下那个孩子。 陈绍南松开我,眉心微拧:“海棠,如果真如你所说,是霍建刚做的,你又能如何,他可是霍厉延的父亲。” “那可是我的孩子,难道我连知道真相的权利也没有?”我心里烦躁,端着茶又喝了几口,冷声道:“我必须要找到王嫂弄清楚,如果是霍建刚,这事不会这么算了。” “你若信得过我,这事就交给我吧,现在你只是怀疑,也不便惊动霍厉延,我去做这件事比较合适。” 当初赵亚茹想要杀我,霍容修却包庇赵亚茹,拿赵亚茹精神有问题来粉饰太平,如果霍容修知道我怀疑霍建刚,而这事又真是霍建刚跟赵亚茹做的,霍容修到时要站哪边,我还真不确定,毕竟那是他的亲生父母,而且说不定霍容修早就知道孩子到底是怎么没了的。 我迟疑着问:“王嫂明显躲着我,你能找到?” 陈绍南微笑说:“我试试,在海城找一个人,于我而言还不算什么难事。” “谢谢你了。” 服务员将菜端上来,我只要想到我的孩子可能是霍建刚串通王嫂给弄没的,我就一点胃口也没有。 我怀疑王嫂受霍建刚指使害我孩子这事,除了陈绍南,我也没告诉任何人,就连李情欢也没说,她现在怀着孩子,也不想让她再替我忧心。 其实如果陈绍南不给我打电话,这件事我也不会去麻烦他,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样的事,又如何能说得出口? 而我之所以跟陈绍南说,也有他是医生的关系。 他告诉我,确实是有些食物会导致孩子胎死腹中。 我的饮食基本都是王嫂负责的,陈绍南的话让我后背发凉。 跟陈绍南吃过饭后,我又去了霍容修的公司,前台告诉我,霍容修出差还没有回来。 我心里一阵冷笑,自然知道他这是在等我。 我也没打算等,准备走,却碰上梁硕从外面回来。 他看见我,赶紧拿手挡住脸,好似这样我就看不见他。 “梁助理。”我走过去,挡住他的路。 梁硕将手放下,好似才看见我,惊讶道:“少夫人,你怎么在这,来找霍总啊,他出差去了。” 我瞥了眼梁硕手里的打包盒,上面还印着‘悠然居’三个字,那是霍容修最喜欢光顾的餐厅,这午餐显然是梁硕给霍容修买的。 梁硕悄悄地将打包盒藏到身后,我冷笑:“你帮我转告他,就算他再怎么躲也没用,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 第225章:霍容修的真爱出现 梁硕替霍容修辩解:“少夫人,霍总真的出差了,这不是马上到年底了,整个公司都很忙,旗下几万员工,可都指望着霍总吃饭呢,这不,霍总昨天刚从美国谈完生意,又立马转机去了英国……” 我一直保持着冷笑,听着梁硕在那胡编乱造。 等他说完了,我扯了扯嘴角:“你家霍总比国|家主|席都忙,忙着这个点了连饭也没吃,我也不耽搁了,免得你家霍总饿死了,身后还有几万人指着他吃饭呢,我可担不起这个罪。” 梁硕尴尬地笑了笑,见我冷着脸,也不再胡言乱语了,实话实说:“霍总在办公室,不过最近是真忙,你看这点了霍总也还没吃饭,待会又有会议,少夫人,你多多理解一下霍总,做男人不容易……” “打住。”我抬手,阻止梁硕再念经:“以后别再叫我少夫人,我已经不是什么少夫人,还有,你这话我已经听了很多次,已经不想再听,你就把我刚才的话转给你们霍总就行了。” 梁硕叹了一口气:“这话我可不敢转告给霍总,这不是要剥我一层皮吗,要不你亲自上去,霍总这两天有点咳,我买了药,如果少夫人肯送过去,霍总肯定高兴。” 梁硕真是霍容修的好助理。 我迟疑地接过梁硕手里的打包盒跟药,梁硕亲自给我按了电梯,他是指望着我跟霍容修和好,而我此行的目的却是给霍容修送离婚协议书。 来到霍容修的办公室,站在门口,我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手里的包进去。 我以为霍容修在办公,却见他只是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脸上呈现疲倦之色,梁硕的话里面虽然有夸张成分,但是霍容修忙那是肯定的,管理着这么大一家公司,能不忙吗? 近来他一直躲着我,我也没有见他离开过公司,怕是一直就住在公司里。 我敲了敲门,霍容修立即掀开眼皮,在看见是我后,眼底明显划过一丝讶异,立即正襟危坐,目光落在我手里的打包盒上,语气淡淡:“梁硕让你进来的。” 他这可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我走进去,将打包盒放在桌上,还有药:“你先吃吧,吃了我们再好好谈谈。” 他微微蹙眉,眸光闪了闪,凝视着我:“海棠,你就如此想从我身边逃开?” “不是逃,而是结束这段荒诞的关系,各自回到各自的轨道上。”我定定地看着他,语气就如窗外的温度一样冷,将包里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也放在他面前:“我依然是那句话,我只要可可,别的什么都不要。” 霍容修眸光陡然间变得冷锐,扫了眼离婚协议书,语带嘲讽地说:“你要回沈少航身边?想好了?” “我要不要跟沈少航在一起,那是我自己的事,与今天我们谈的话题无关。”我语气淡淡地说:“霍容修,我真的累了,很累很累,我现在只想跟你们霍家脱离关系,别再挑战我的底线了。” 他睨了我一眼,并没有签字,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一贯清冷,他拿起桌上的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青白烟雾,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沉默良久,开口:“看来这一次我输了,海棠,这段你不承认的感情,不承认的婚姻,我也累了,这几天我也想了想,或许我们是该结束了。” 当听到霍容修说累了,说结束了,我心里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开心,反而五味杂陈,百种滋味。 空气忽然安静,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霍容修的秘书敲门进来:“霍总,有位自称杨雪琳的杨小姐说要见你。” 听到杨雪琳三个字,我双眸瞬间瞪大,下意识去看霍容修的表情。 他没有一点惊讶,只是说了句:“先带去会客室,我稍后就过来。” “是。” 秘书要出去,霍容修又补充了一句:“好生招待,她喜欢喝咖啡,糖加半包就够了。” “是。” 秘书带上门离开。 我还未从霍容修与秘书的对话中回过神来,赵亚茹不是说杨雪琳在地震中已经去世了吗?怎么还会来找霍容修? 而且看霍容修的表情,他好似早就跟杨雪琳见过了。 他连杨雪琳喜欢喝加半包糖的咖啡都记得这么清楚。 我嗫喏着唇角,很想去问问杨雪琳是怎么回事,忽然又觉得没有一点立场,我今天是来跟他离婚的,而他也说了累了,要结束了。 霍容修瞥了我一眼,弹了弹手里的烟灰,将离婚协议书拿过去,根本没有仔细看,拿起桌上的笔,笔尖落在白纸上那一刻,心里忽然一阵怅然。 这一段婚姻,几乎是耗尽我所有的精力,看着他一笔一划签下‘霍厉延’三个字,我紧捏着挎包的手忽然松开了。 有那么几秒,我的脑袋是空白的,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可若说我没有一点难受,那一定是假的。 他如此痛快的签字,这里面若说没有杨雪琳的原因,我定是不信。 而就在霍容修签完字后,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而走进来的人,我虽然没有见过,却一眼就知道她是谁。 杨雪琳。 看到杨雪琳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替身,我所耗尽精力的婚姻,我所付出的感情,是彻彻底底的错付了。 我与杨雪琳竟然有七八分相似,相似的眉眼,相似的唇,她扎着马尾,脸上带着笑,她笑起来有两个漂亮的梨涡,就像是一阵春风,让人十分舒服。 杨雪琳看到我时,也微微愣了愣,旋即冲我笑了笑。 眼眶忽然一阵酸涩,我别过脸,迅速抓起桌上霍容修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低着头说了句:“下周一民政局见,到时你把可可带上。” 丢下这话,我几乎是落荒而逃离开了办公室。 身后若有似无地传来杨雪琳的声音:“容修,你是为了我才跟她离婚的?我说了,我不需要你这么做,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并没有别的奢求。” 第226章:沈少航为我遮挡风雨 离开霍氏集团,我放缓了脚步,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脑海里浮现着杨雪琳的模样,心底一阵自嘲。 赵亚茹说得果真没错,替身,不过是一个替身。 我忽然真不知道跟霍容修在一起的那一年多里自己算什么。 想到自己跟沈佳妮争风吃醋这么多年,却不过是跳梁小丑,谁都没有走进霍容修的心里,我觉得挺悲哀的。 我还在意着孩子到底是怎么没了的,霍容修已经跟旧爱重逢了。 双脚麻木地走着,在一处广场上找了椅子坐下来。 吹着冷风,更加清醒,清醒的认识到自己这些年来都是活在欺骗里,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看着天空飘过的乌云,我扯了扯嘴角,这一坐,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李情欢打来电话,我看着来电,正要接,电量过低,自动关机了。 我怕李情欢担心,打算回去,这才发现包里没有现金,就连坐公交车的一块钱都没有,人倒霉了,果真是会一霉到底。 这就是蝴蝶效应。 没有钱,手机没电,只能走路回去,想到这里距离住处有二十多公里,瞬间有点绝望。 当时我也是脑抽了,也没想到找路人借一下手机,还真的自己走回去。 走了一段路程,下台阶的时候,脚踩空了,摔了一跤。 手掌被擦破了皮,屁股也是结结实实的坐在地上,疼的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跤将心底的委屈都摔了出来,我坐在地上,索性也不起来了,痛痛快快的抱着膝盖哭了一场。 没哭多久,天上忽然一道闪电,风云骤起,雨说下就下。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天爷是看我还不够倒霉,再给我加点料。 我忽然想起于晓说过的一句话,三十岁之前,我会是一场空。 于晓那乌鸦嘴还真是一语成谶,我的过去,都是一场空,一场梦。 我苦笑一声,这离三十岁还有三年,在这三年里,不知道还有什么倒霉事等着我。 下一次见到于晓,我一定要让她再给我算算命。 雨下得太大,每个人都急着赶回家,就我像一个傻子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 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场雨,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我恨不得这雨再下大一点,痛痛快快的淋一场,将这些年脑子里进的水都化成雨水。 我闭着眼,吐了一口浊气,伸手去接雨水,雨水打在手心,打在脸上,这感觉真特么的爽。 这世界还有多少真真假假?有多少虚伪? 我不知道,只知道这雨打在脸上,浑身湿透,冷风一吹,最真实的感受就是一个字,冷。 忽然,雨停了。 头顶上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你这是在雨里找灵感?” 这诙谐的语气不是沈少航又是谁。 我掀开眼皮,沈少航蹲在我面前,嘴上扬着一抹痞痞的笑,手里的伞撑在我头顶。 他总是会在我狼狈的时候出现,就如他曾所说,我还有什么狼狈的样子他没有见过? 我扯了扯嘴角,冲沈少航一笑:“你是不是在我身上按了跟踪器,怎么不管我在哪里,你都能找到。” 他将伞大部分都朝我这边倾斜,雨水打湿了他的背,他却毫无察觉,抬手替我捋了捋贴在脸上的头发,给了我一个白眼:“你以为我找你容易,李情欢打电话给我,担心你出事,她说你最近都在霍容修的公司守着,我就一路沿着找过来,刚才在车里一看,见到一个傻姑娘在雨里坐着,我还想着是哪家的傻姑娘,下车看看,说不定就能在路边捡一个媳妇,这凑近一看,没想到是你。” 我已经习惯了被沈少航损。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怔怔地看着沈少航,讷讷地说:“霍容修签字了,沈少航,我终于自由了,我以为自己会很开心,可是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高兴,我觉得自己像一场笑话,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了谁,是霍容修的初恋,我竟然跟他的初恋长得七八分相似,这些年来,我不过是一个替身,一切都错付了。” 沈少航单手捧着我的脸,目光温柔地凝视着我:“海棠,你只是你,世上独一无二,没谁的一生是平安遂顺的,一切都会过去。” 我自嘲一笑:“于晓说我三十岁之前一场空,这还要倒霉三年,我刚才在想,还会有什么比现在更倒霉的事?我已经失去了一切,现实狠狠给了我一巴掌,这些年我的存在都只是一场笑话,这往后三年,还会失去什么?” 沈少航凝着深邃的眼眸,敛了痞气,变得认真而严肃,发誓般的说:“不管这往后还有什么风雨,都会有一把伞挡在你头上。” 抬眸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心跳忽然漏了半拍。 多年之后,沈少航用他的行动证明了今天的话,正如现在,他将伞打在我头顶,阻挡了风雨,却将自己淋湿。 我瞥了眼头顶上的雨伞,撇了撇嘴:“腿扭了。” 沈少航一笑:“我的女王,先拿着。” 他将雨伞给我,替我揉了揉腿,刚才摔的时候,扭到了脚,他一捏,疼的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轻点,你想我变成瘸子是不是。” “如果哪天你真成了瘸子,我就是你的腿。” 本就是一句玩笑话,当时的我们哪里会知道,竟然会在多年后一语成谶。 沈少航按摩手法很专业,被他按几下竟然就不疼了。 我试着活动活动脚,撑着他的肩膀站起来。 见他半个身子都淋湿了,我说:“回去吧,情欢一定担心极了。” “好。”他接过伞,一直是朝我这边倾斜,宁愿自己淋湿,也不让我淋一点雨。 其实我全身早就淋湿了,也不在乎那么一点雨了。 走到车边,沈少航替我拉开车门,我看着自己裤管里都是雨水,有些犹豫,车座椅可都是全真皮。 他看出我心思,笑道:“这些可没有你珍贵,你再不上车,明天我们怕是都要感冒了。”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实在的,那句‘没有你珍贵’令我心头一暖。 那是被人珍视的感觉。 一阵风吹来,我打了一个喷嚏,沈少航说得对,再不上车,怕是真要感冒了。 我坐了进去,沈少航也立马坐上主驾驶,将毛巾递给我,将车子里的暖气打开,车里有热水,他立即拧开给我:“喝一口热水暖身。” 第227章:沈少航会撩人 我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热水,水入喉咙,进了胃里,感觉整个身子都充满暖意。 我说:“你这准备的挺齐全的。” “出门的时候见着下雨,也就备上了。”沈少航发动车子,岔开话题问我:“怎么会在雨里淋雨?” “我也不想,这不是人倒霉了,手机没电,包里没钱,只能走路回去,哪知走到一半下雨了。”我又打了个喷嚏,扯了纸巾擦了擦鼻子:“你要不来,我怕是要走到天亮了。” 沈少航笑了笑:“看来以后真得在你身上安装一个跟踪器,免得你把自己给弄丢了。” 说话间,沈少航拿出手机给李情欢发了一个信息,告诉李情欢找到我了,马上就回去。 车子发动,沈少航又放了一首歌,我原本打算闭眼休息一会儿,听到熟悉的旋律,我偏头看了他一眼。 沈少航放的是我喜欢的一首歌,爱的故事上集。 一路无话,我靠着车窗,静静地听着音乐,心里彻底平静下来。 窗外的雨还在下,腾起雨雾,车窗外的景物不断倒退,一切都变得不真切,朦胧。 我闭上眼,耳边响起霍容修曾对我说的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不能粉饰一切。 近来,我满身都是负能量,对这世界也曾充满恨意,甚至讨厌自己,不敢爱,不敢相信,这些,霍容修根本就不能弥补。 到了住处,沈少航从我包里拿了钥匙开门,李情欢一直等着我们回来,一开门就见她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 我有些过意不去,走过去轻轻摇了摇她的胳膊:“情欢,情欢。” 李情欢幽幽地睁开眼睛,见到我跟沈少航回来了,立马坐起来:“回来了,怎么全身都湿了。” 我笑说:“没事,待会换了就行,你怎么睡在了这里,困了就进屋睡,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我这不是不放心。”李情欢瞥了眼沈少航,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好了,我回屋去休息了,不打扰你们了。” 李情欢说着就回了房,还识趣的将门给带上了。 这出租房就两间房,浴室是公共的,外面雨下得大,也很晚了,我本想让沈少航回去,一回头见他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我,背上又全部都淋湿了,终究还是没忍心:“要不你先去冲澡吧,你的衣服都在你之前房间的柜子里。” 沈少航的生活用品一直也没有扔,他的衣服也都在。 沈少航说:“你先洗吧,我一个大男人没事,你别感冒了。” 他这样说,我也没跟他客气,进去拿了睡衣去浴室。 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我换下来都扔进了洗衣机,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从头顶淋下来,热气将我包围,我不再感觉到冷。 只是一闭上眼,总会浮现霍容修的脸,不知道他后来是怎么回答杨雪琳的。 洗了大约半个小时,我擦掉身上的水渍,换上睡衣出去。 没在客厅看见沈少航,厨房里倒是传出声响。 我擦着头发走过去,却见沈少航光着上半身在煮饺子。 精壮的胸膛与后背上各有一条疤,那是在莲花村跟人打架留下的。 我擦着头发问:“你饿了?” 沈少航回头,冲我粲然一笑:“想着你可能会饿,也就煮了点,我还熬了姜汤,你先喝着,驱寒。” 我没吃晚饭,确实是饿了。 姜汤已经盛好放在一旁凉着,看着冒着热气的姜汤,听着锅里沸腾的水声,虽然只是一些小事情,却令我几乎热泪盈眶。 我端着姜汤喝了一口,温度正好,我又连喝了几口,将剩下的给他:“你也喝点。” “好。”沈少航笑着接过碗,一口就把剩下的给喝了。 我瞄了眼锅里,饺子还得要一会儿,我倚着门框:“沈少航,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沈家都在政|府工作,为什么你没有从|军?” 如果沈少航走这条路,有沈老爷子跟沈振威铺路,肯定会走得更远。 沈少航笑了笑,说:“沈家什么荣耀没有?根本不需要我再去重复,刘惠英女士对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要按着自己想过的方式去生活就够了,而且我也不喜欢政界里的勾心斗角,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再说了,我是家里独生子,要是有个万一,我这还没有讨媳妇,沈家不是绝后了。” 沈少航最后那句话我自然是没信,我也知道,他没有说实话。 沈家确实什么荣耀都有了,可我看得出,沈少航也不是想碌碌无为过一辈子的人,至于真实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见他不想说,我也就不追问了。 煮好饺子,我们一人一盘。 他把大份的都给了我,本来想去叫李情欢出来吃点,我拧开门见李情欢已经睡着了,也就没有再叫她。 沈少航弄了蘸酱,加上我实在饿了,一份普通的饺子我也觉得美味,一盘很快就解决了。 他把自己没吃完的那份推我面前:“这么能吃,也没见你长肉,这吃进去的都跑哪里去了。” 说话时,他往我胸口处瞥了一眼。 我白了沈少航一眼:“我吃你家大米了?” 沈少航笑得勾人:“我家的粮仓为你敞开着,随便吃。” 沈少航的丹凤眼特别勾人,就像是从古代画里走出来似的。 我懒得跟他贫嘴,埋着头把他那份也给吃了,吃饱了,我去洗碗,他去洗澡。 窗外的雨渐渐地小了,洗好了碗,我也没有立即回房睡觉,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看着窗外万家灯火,有些走神。 “在想可可?” 沈少航不知何时洗了澡出来,身上穿着浴袍,宽宽松松的,两条腿特别的笔直好看,肌肉紧紧的,感觉特别有力量感。 我忽然想起之前在浴室里的一幕,脸有些发烫,我连忙别过头:“我不知道霍容修会不会把可可给我。” 霍容修是签了字,可谁知道他会不会反悔,赵亚茹也是一个阻碍。 “只要你想,可可就一定能回到你身边。”沈少航忽然挨着我特别近,深邃的眸子在我脸上瞅了瞅,嘴角微扬,戏谑道:“海棠,你的脸怎么红了,刚才还想了什么?” 第228章:与霍容修走进民政局 沈少航那双眼睛跟雷达似的,就连心里想什么都能扫描出来。 我的脸颊顿时更加绯红,不过也庆幸这阳台的光线较暗,迷离的灯光做了掩饰,应该也不是太明显。 我轻咳了一声:“我什么都没想,太晚了,我先回屋睡了。” 腿刚迈出去,沈少航骤然拉住我的手,将我抵在墙壁与他的胸膛之间,薄唇轻勾:“海棠,你迟早会是我的女人,你信不信。” 一句话,言简意赅,带着霸道与自信。 心里微微震撼,我抬眸撞进他的眼眸里,男人特有的气息将我包围,若说没有一点感觉,那真是骗人的。 “以后的事我不知道,只知道现在我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沈少航松开我,他一向懂得进退,笑了笑,抬手抚摸着我的头发,他的掌心像他的人一样暖,一阵风从阳台吹进来,我的发丝拂过脸庞,缠绕着他的手,他说:“晚安。” 只有两个字,却让我一夜好眠。 翌日。 我一早就醒了,大概是沈少航昨晚的姜汤,我也没有感冒。 沈少航比我起得更早,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做早餐了。 李情欢因为孕吐,一大清早也起来了,抱着垃圾桶一直吐,一张脸都发白了,让人看着心疼。 陆一龙一直没有联系李情欢,我想到这就有些气愤:“要不还是告诉陆一龙,你在这受罪,他一个人在外逍遥,这孩子可不是你一人的。” 李情欢靠着床头,摇了摇头,十分要强:“不用告诉他,我倒要看看,他要在外面浪到什么时候。” 我不过是一个外人,还真有点难做。 沈少航进来给我使了一个眼色,让我出去一趟,我让李情欢先躺着休息一会儿,这才出去。 “怎么了?” 沈少航指了指门外,压低声音说:“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 我好奇的走到门口,通过猫眼朝外一看,顿感意外。 站在门外不断徘徊的人,不是陆一龙又是谁。 我惊讶地问沈少航:“你叫来的?” 沈少航耸肩:“他自己来的。” 我又朝猫眼看了一眼,陆一龙几次想敲门,又将手收回去了,看起来很矛盾,也很紧张似的。 就在陆一龙又想敲门时,我直接将门给打开,陆一龙也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把门打开,愣了愣,略有些尴尬地说:“海、海棠,小欢在不在你这里?” 陆一龙伸着脖子朝里屋看,其实他是早知道李情欢在我这,不然也不会一直在门口徘徊了。 想着刚才李情欢孕吐的样子,见到陆一龙,心里也就窜出一股火气,我冷着脸说:“在里面呢。” 听到我说李情欢在这里,陆一龙好似松了一口气,欲言又止,想进来,又不好开口。 我见他那别扭的样子,我都替他急了:“你到底还要不要老婆孩子了?婆婆妈妈的,像个大男人吗?” “要。”陆一龙脱口而出,那是没有一丝犹豫的,半响又反应过来,不明所以地问我:“老婆孩子?” 李情欢怀孕的事,陆一龙还不知道呢。 我也不想掺和,指了指房间:“她在里面休息,有什么话,你们俩好好说。” 为了给两人腾空间,我跟沈少航去小区里转了转。 出来晨练的人还是特别多,早上的空气也特别新鲜。 我张开双手做了一个深呼吸,听着鸟叫声,心情也好了不少,不管生活多么糟糕,春去冬来,大自然规律,无可改变。 沈少航双手揣兜里,忽然说:“下个月二十号,海棠,陪我出席一场婚礼。” 听着这个日子,我反问:“沈佳妮的婚礼?你要去?” 话落,我才想起沈佳妮是跟沈少航有亲戚关系的。 白宇身为海城市长,沈家跟白宇也算是同僚,于情于理都会去。 沈少航点头:“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 我扬唇一笑:“这些年跟沈佳妮结下不少梁子,去看她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就算是不落井下石,凑凑热闹,也能膈应她,这么好的机会,我还真找不到理由拒绝。” 我虽然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也绝不是深明大义,宽容大度的人。 沈佳妮这一份热闹,我还真要去看看。 “那就这么说定了。”沈少航笑说:“到时我将礼服送来。” 这还早呢,还有一个来月。 目光瞥见沈少航手腕上的红绳,好像自从我送给他之后,他就一直戴着。 而他送给我的七彩手串还有耳坠,我都收起来,并没有戴上。 我跟沈少航在小区里溜达了大半个小时,沈少航在这里住的时间也不短,不少邻居也认识,都以为我们是情侣,热络的打招呼。 每当我想解释时,沈少航就把话给抢了过去,如此一来,更解释不清了。 想着李情欢跟陆一龙也谈了这么长时间,我跟沈少航就上楼回去了。 进屋之前,我还担心两个人会吵起来,以李情欢的性子,肯定没这么容易罢休,也不知道陆一龙是用了什么办法,把李情欢哄得很是高兴,眉开眼笑的,还带着娇羞。 陆一龙就这么把李情欢给接走了,走一个台阶,陆一龙都生怕李情欢摔着,紧张得不行。 目送着二人离开,见李情欢幸福,我也替她高兴。 沈少航在旁边笑着小声说了句:“总算有二人世界了。” 我回头白了他一眼:“你也该回去了。” 之前装疯卖傻住在一起也就算了,现在住在一起算什么? 沈少航又想卖惨,我可没吃这一套,还是把他给‘撵走了’。 转眼就到了周一。 在去民政局之前,我给霍容修发了一条信息提醒他。 到了民政局,我等了大约有一个小时,霍容修的车子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在霍容修来之前,我在心里将与霍容修过去的点点滴滴都回忆了一遍,其实当再次回顾往昔时,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复杂,反而变得很平静。 见他下车,我站直了身子,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 不过几天没见,他似乎瘦了许多,五官变得更加深邃,神色一贯清冷,并没有看我,只是对我说了句:“走吧。” 他先踏脚朝民政局里面走。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不由得想起曾经我们从这个民政局领证出来时的情形。 第229章:拿了离婚证,一切回到原点 昔日情话,依然回响在耳边。 从领证那天起,我就是他的妻子,他让我忘掉以前的霍厉延,而潜台词却是,我嫁给的不是霍厉延,而是霍容修,他要我记住,我是他的妻子。 我盯着空荡荡的无名指,上面还有戒指留下的痕迹。 记得当初他以前用命令的口吻让我一辈子不要摘下来,那时我也承诺,只要他不让摘,就会永远戴在我的无名指上。 当时的我,确实是想戴一辈子。 而如今,却只剩下心酸了。 我压下心里的怅然,跟着霍容修进去。 坐在离婚登记处,看着旁边正在办理结婚登记的夫妻,不由得想到了当初的我们。 “你把这个签一下。” 耳边忽然响起霍容修的声音,他将一份新的离婚协议书摆在我面前。 我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他示意我自己看看离婚协议书的内容。 我大致看了一眼,他没有让我净身出户,将红鼎天下的房子分给了我,还有两家海城黄金地段的商铺与一千万现金。 这些对于霍容修来说,九牛一毛。 可可的抚养权,他也都交给了我,这令我挺讶异的:“我只要可可。” “这些身外之物是我对你的补偿,可可交给你抚养,你若没有一定的经济能力,又如何给可可一个好的生活环境。”霍容修语气淡如清风,面无表情:“可可终究是我弟弟的孩子,把字签了。” 从霍容修冷冽的表情可看出,若是我不签字,这个婚怕是离不了了。 我只迟疑了两秒,拿了笔在离婚协议书签了字,随后工作人员开始给我们办理离婚手续。 全程我们都是一言不发,也互不相看,就算是签字的时候,霍容修也没有一丝犹豫的签了字,当钢印落下,好似一切就真的这么结束了。 手里拿着离婚证,我们一同走出民政局,他淡淡地睨了我一眼:“你终于自由了。” 对啊,我获得了自己想要的自由,从孩子出事到现在,我成了一个矛盾体,几乎每天都是在痛苦与矛盾中,如今终于结束了。 我捏着离婚证,抬头看着他:“谢谢你的放手。” 我的话或许有些伤人,霍容修当时看我的目光复杂至极:“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叫霍容修,很高兴认识你。” 闻言,心头咯噔一声,这话特别熟悉。 我目光怔怔地望着他,这话,这桥段,跟我当初和霍厉延相识时几乎一样。 四肢忽然一阵发凉,我紧紧地盯着他问:“你到底是霍容修还是霍厉延?”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脑抽问了这句话,霍厉延已经出车祸去世了,这事我早就知道了,可这一刻的霍容修,却给我似曾相识的感觉,鬼使神差地就问出来了。 霍容修并没有回答我,只是弯了弯唇:“可可今天下午三点放学,你到时候去接可可放学,她的衣服我会让梁硕送到红鼎天下,你若还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刚才还冷着一张脸,忽然给我一个笑,有点猝不及防。 我暗中甩了甩头,将刚才脑中那个荒诞的想法甩掉。 “下午我会准时去接可可,至于搬去红鼎天下,暂时就算了,你让梁硕把可可的东西送到我的住处就行了。” 搬家是个大工程,我暂时根本就没有准备搬。 “好。”霍容修也没有为难我,他从车里拿了三本房产证给我,一本是红鼎天下的房产证,另外的是两间商铺的房产证,都已经转到了我的名下,看来他早就找人办好了。 就连一千万的现金也存在卡里给了我。 一下子我手里拿着上亿资产,顿时觉得沉甸甸的。 其实我也知道霍容修为什么给我这些,不单单是因为可可,而是他对我撒下的弥天大谎,还有,我们毕竟夫妻一场,如果孩子没有出事,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 想到那个无缘的孩子,我迟疑着,问:“霍容修,你觉得我们的孩子真是意外吗?” 我是在试探他,其实我挺怕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如果孩子不是意外,而且也真是霍建刚与赵亚茹搞得鬼,霍容修心里又清楚,那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去接受。 霍容修凝着寒潭般的眸子看着我,嘴角扬起一丝苦涩:“海棠,我比你更希望那只是一场梦,也比你更希望孩子能平安来到世上,或许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我曾担忧的事,终于还是发生,而我没有一个筹码能留住你。”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是我想多了,可同时,心底又泛酸。 他这话我信,他一直盼着孩子出生,他的小心翼翼,他的惶恐与期待,我都看在眼里,他就指望着拿孩子拴住我,可终究事与愿违。 想到他办公室里的杨雪琳,我扯了扯嘴角:“霍容修,我如今已经能分得清你与厉延,可你分得清我是令海棠还是杨雪琳吗?” 我们的目光在这冷风中对视着,我看不懂他神色里藏着的心思。 而他也从来不是把解释的话挂在嘴边的人。 不过他今天倒也坦诚,说:“琳琳确实是我的初恋,不过你是你,她是她,从未混淆。” 不混淆,却不等于他是因为杨雪琳才会对我有情。 其实如今也不需要再去追究这些了。 我将房产证揣进包里,抿了抿唇,踌躇着说:“再见。” 我一步步的朝后退,为了不让这个日子太过感伤,我扯出一抹笑,然后转身。 在霍容修的生命里,我多次转身离去,一次也没有回过头,我不知道,若是当初我回头,有些事是不是就不会太迟。 与霍容修离婚的当天,我在家里坐到了两点,然后去接可可,离婚这事似乎对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接了可可,我们又顺道去菜市场买了菜回去。 可可许久没有见到我,特别地黏我,一路上都在跟我说她在学校里的事。 在可可无忧无虑的世界里,是没有烦恼的,而我跟霍容修离婚的事,自然也不会去告诉她,她现在恐怕也还不能理解。 如今,我也只剩下可可了,兰姨,兰馨,陈志宏都走了,厉延也没了。 其实失去什么并不可怕,每个人都要明白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梁硕把可可的东西都送过来,晚上我跟可可一起睡,抱着女儿软乎乎的身子,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我是满足的。 我与霍容修离婚的事,李情欢与沈少航肯定是瞒不住的,他们却十分默契的不在我面前提起,除了多了一个离婚证,好似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每天接送可可上下学,有时候来不及了,沈少航去替我接。 晚上我会下厨,沈少航若是赖在这里,他就会争着去下厨表现,但是没有我的允许,他并没有再在这里过夜。 时间过得很快,海城越来越冷。 我拜托陈绍南的事,终于有了眉目。 第230章:我打了霍建刚与赵亚茹 陈绍南找到了王嫂的住处,将可可送去学校后,我立即跟陈绍南会合。 王嫂就住在曾经我跟兰姨所住小区的对面。 如果不是陈绍南,我还真不会想到王嫂住的地方会离着我这么近。 陈绍南将王嫂住几栋几单元几号楼都摸清楚了,一到小区,我跟陈绍南立即坐电梯来到王嫂所住楼层的门口,按了门铃。 为了防止王嫂见到我又躲着,按了门铃后,我就躲在了一侧,避过了猫眼。 听着房间内的脚步声朝这边过来,紧接着门就开了,王嫂伸出头查看,见到我,她还真想立马关门,我早有准备,拿脚抵住了门:“王嫂,你躲得了一时,难道还能躲一辈子吗?” 王嫂几次三番避着我,加上我对她已经有所怀疑,态度并不好,语气也十分地冷。 王嫂眸光闪烁,不敢看我,倒是瞄了眼我身后的陈绍南,眼里透着几分忌惮:“少夫人,你找我什么事?” “王嫂,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冷笑一声,并不跟她兜圈子,将门推开,走了进去:“当初你骗我说你母亲摔了要回老家,不再回来了,可我问过你的老乡,你的母亲早就死了,王嫂,你为什么要骗我。” 王嫂支支吾吾地说:“少夫人,我当时急着辞职,逼不得已才拿这事做借口,并不是有意欺骗你。” “急着辞职?为什么要急着辞职?你不是挺缺钱吗?”我厉声道:“王嫂,我想听的是实话,在你离开的当晚,我的孩子就出事了,这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还是说,有人指使了你,你在辞职后发了一笔横财,到底是谁给你的?如果你不说实话,那就只能去公安局解释了。” 我从未对王嫂如此声色厉荏,她的脸色一寸寸地白:“少夫人,别送我去公安局,我的儿子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我还要看着他上大学呢。” 陈绍南这时开口:“王嫂,你也是做母亲的人,应该能理解海棠为人母的心情,孩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换做谁,也无法接受,还请你据实相告,你大可放心,只要你实话实说,海棠是不会追究你。” 如果这事跟王嫂有关,我定会追究。 我看了眼陈绍南,他暗中冲我摇头,他的话不过是宽抚王嫂的政策。 王嫂看了看我,双手紧张的揪来揪去:“少夫人,你真的不追究我的责任?” 当听到王嫂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之前的猜测已经被证实了百分之七十。 不管是不是霍建刚指使,我孩子的出事,并不是意外。 我压着心里的怒气,说:“我想要一个真相,王嫂,往日我待你也不薄,孩子在我肚子里待了八个月,我一直盼着孩子出生,可我盼来的却是夭折的噩耗,我连孩子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都是做母亲的人,我也不信这事会跟你有关。” 王嫂一直在挣扎着,眼睛一直没敢看我。 陈绍南这时又加了一剂猛料:“我查过你的银行账户,在你从海棠那辞职后,你的银行卡里凭空多出了两百万,这么大一笔钱,我想公安局会引起重视,到时一查,恐怕纸包不住火了。” 一听到陈绍南的恐吓,王嫂眸中涌现惊恐,连忙说:“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少夫人,我的儿子当时得了病,需要一大笔钱治疗,儿子就是我的命啊,所以当霍先生找上我,让我在少夫人的饭菜里动手脚,我也就照做了,少夫人,我真的不想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我都是为了我的儿子。” 王嫂的话每一个字都似一把重锤砸在我的心口上。 我心里已经心知肚明了,却还是颤抖着声音问:“哪个霍先生。” “霍建刚。” 当王嫂说出霍建刚的名字,我身形一晃,猜测跟真实听到,感受还是千差万别。 王嫂拉着我的手,哭着哀求我:“少夫人,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去公安局,那都是霍先生的要求,我不敢不从啊,我的儿子还指望着我啊。” 我浑身都气得发抖,将王嫂一把推开,情绪几乎失控:“那也是我肚子里的一块肉,你为了你的儿子,就能剥夺我孩子的命吗?王桂芳,你就是个杀人凶手。” 一想到王嫂害死了我的孩子,恨意瞬间冲到头顶,仿佛要炸了似的,情绪完全失控,对于杀害我孩子的人,我又怎么会仁慈? 哪个母亲能仁慈? 反正我做不到,当时我被恨意与愤怒冲昏了头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让王嫂替我的儿子偿命,我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就朝王嫂刺过去。 “海棠。”陈绍南徒手截住了我手里的刀,双手死死地将我禁锢着:“海棠,冷静点,就算你杀了她,你的孩子也不会回来,而且罪魁祸首是霍建刚,是霍家,你杀了王嫂,你自己也会赔进去,到时得意的就是霍建刚他们,这不是让仇者快亲者痛。” 若不是陈绍南及时将我拦住,王嫂已经替我的儿子偿命了。 我想到霍建刚,想到赵亚茹,恨意窜过每一条血管,愤怒在翻腾,似乎血管要爆了:“我要杀了霍建刚,让他给我的儿子偿命。” 王嫂被吓得跌坐在地上,一个劲地给我磕头认错:“少夫人,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被逼的,都是霍建刚指使的,是他说霍家不需要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要我帮忙解决了,我这才下的手啊。” 赵亚茹曾害死了兰姨,如今霍建刚又指使王嫂害死了我的孩子,当时我真有与霍建刚同归于尽的心。 而且我也这么做了,王嫂不过是执行者,而霍建刚才是下命令的人,从王嫂那离开,我立即冲去了霍家。 陈绍南没能拦住我,我怒气冲冲,满怀恨意的到了霍家,正好碰上霍建刚出门,目光瞥见路边的石头,我直接捡起来往霍建刚的脑袋上砸。 霍建刚当时就倒在了地上,脑袋上满是鲜血,赵亚茹吓得尖叫一声:“令海棠,你疯了。” 我是疯了,被霍家给逼疯的不是么? 赵亚茹赶紧将霍建刚扶起,囔囔大喊。 我觉得以前的自己真的是软柿子,不然怎么就被赵亚茹搓扁揉圆呢? 其实做疯子挺好,可以疯狂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就比如现在,我可以毫不顾忌的拿石头砸在赵亚茹头上。 曾经多憋屈,我明知道赵亚茹导致兰姨出了车祸而死,却拿她没有办法,她想将我扔下天台摔死,我还是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了如今,他们害死了我的孩子,就算是我赔上这条命,我也不想忍了。 一想到自己曾经的懦弱,我自己都恨那样没用的自己。 我是真想杀了霍建刚与赵亚茹,杀一双,我还赚了,所以我下手根本就没手软,在小区保安制止我之前,霍建刚与赵亚茹被我砸得脑袋开花,满脸是血。 看到这些血,我就想到我孩子没了的那晚。 我癫狂大笑:“真好,真好。” 你们看,我跟霍建刚与赵亚茹有如此深的恨意,又如何还能跟霍容修在一起? 其实不管是霍容修还是霍厉延,都是注定的,这是在劫难逃,不是姻缘天定。 第231章:我打了霍容修三耳光 我当时就被带去了派出所,望着四面墙壁,手上的手铐,我忽然就笑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会戴上这手铐。 警察对我做基本审讯,当警察问我为什么要伤人。 我吐了一口浊气,盯着手上沾染的鲜血,讷讷地反问:“一条毒蛇咬了你一口,难道你还能放过它?” 警察敲着桌子,表情严肃:“令海棠,严肃点,为什么要伤人,你与霍氏夫妇有何恩怨?” 就在警察对我审讯时,有一名女警走了进来,对审讯我的警察说:“令海棠是霍家少奶奶,这是一起家庭纠纷。” 我纠正:“我跟霍家已经没有关系了,霍建刚跟赵亚茹怎么样,死了没有?” 审讯我的警察一脸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你可知伤人至死会判什么罪,你就一点都不怕?” 我笑了,无所谓地反问:“会判什么罪?我倒想听听,他们害死我的孩子,这该怎么判,怎么算。” “你的孩子?”审讯我的警察与女警面面相觑,问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霍建刚与赵亚茹就能狠心到如此地步。 那只是一条无辜的生命,是霍家的血脉,就算再怎么想要阻止我跟霍容修,也不能如此狠心啊。 王嫂的话一字字就像是万箭穿心穿过胸膛。 既然装作刀枪不入的样子,就要做好面对万箭穿心的准备。 审讯完之后,没过多久,沈少航就来了,警卫人员替他打开了拘留室的门,他神色焦急的走到我面前,将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声音温柔:“走,跟我回家。” 别说我是伤了人,就算是杀了人,沈少航估计也有法子保住我。 这就是权。 我坐在地上没动,望着他问:“霍建刚跟赵亚茹怎么样了?死了吗?” “没死,在重症室里。”沈少航拢了拢披在我身上的衣服,叹气:“你想教训人,你告诉我,我有千百种方法,你这蠢女人,怎么就用了最蠢的方法。”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目光怔怔地看着沈少航,他没有责备我伤了霍建刚夫妇,只是怪我把自己搭进来。 “沈少航,我不是要教训他们,我是真想杀了他们,是他们害死了我的孩子,王嫂都说了,就是霍建刚指使她在我的饭菜里动了手脚,导致终止了妊娠,我的孩子就是这么没了的,他们是杀人凶手。”我双手有些颤抖,恨意从心底滋生,眼泪也从眼角滑落。 沈少航抱着我,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曾伤了你的,我替你讨回来。” 我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将眼泪跟鼻涕都擦在他的衣服上,隐忍着哭泣:“我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就算将霍建刚千刀万剐,也换不回我的孩子。 我手捂着心口,真的好痛好痛。 有沈少航作保,派出所当时就放了我,他搀扶着我走出派出所,正好碰上急匆匆赶来的霍容修,三人在派出所门口相遇。 霍容修嗫喏着唇角,目光落在沈少航与我相握的手上面,我没有因霍容修的出现将手收回来,我跟他再也没有关系,一想到我跟他的一段孽缘,想到孩子的死,我仍然全身发抖。 “走吧。” 耳边响起沈少航的声音。 我点了点头,将目光从霍容修身上收回来。 霍容修能急匆匆的赶来,恐怕也是知道我为何伤了霍建刚与赵亚茹,那是我跟他的孩子,我以为他也会跟我一样悲伤,一样的愤怒,一样地恨,可就在我经过他身边时,他却说:“海棠,这事绝不会是他们做的。” 他那样相信自己的父母。 我猛然抬头看他,对啊,我差点忘了,那可是他亲生父母,我凭什么要求他跟我有一样的感受。 我恨恨地盯着他,咬牙切齿地问:“霍容修,你说这话,你对得起死去的孩子吗?你妈连我都敢杀,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当初可是霍建刚亲口说要打掉孩子,你现在却这么相信他们,你还要包庇他们是不是,我告诉你,这次我决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霍容修木然地站着,眉心紧拧着,眸色郁痛,他对沈少航说:“你先带她回去,我去撤诉。” 见霍容修想这么云淡风轻的将这件事给抹掉,我直接甩开沈少航,气得扇了霍容修一巴掌,他矗立没动,我又扇了他一巴掌。 连扇了他三耳光,他看我的眼神依然没变,不还手,也不还口,任由着我打,似乎这样就能让我消气,可是相反,我心里的火气更甚,又要打他,沈少航截住我的手:“海棠,够了,我们先回去。” 我对着霍容修吼:“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不还手,霍容修,你们全家都是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不仅杀人,更是诛心。 沈少航一直拉着我,将我朝停车的方向拉,霍容修一直矗立在原地,用着无可奈何,无计可施的眼神看着我,双肩更是耷拉着,目光幽远地看着我,一直看着…… 沈少航将我塞进车里,我大声说:“沈少航,你到底是哪一头的?” “海棠,我知道你心里现在有恨不得杀了霍建刚夫妇的心,可我更信霍容修,这件事怕是没这么简单,就像是你说的,那孩子也是霍容修的,他可不是愚孝的人,或者当初就不会顶着如此大的议论压力娶你。”沈少航抚摸着我的背,安抚着我:“我们先回去,这件事也不能全凭王嫂的一面之词,你先冷静一点。” 听着沈少航的话,眼泪忽然从眼眶滑落。 我烦躁的抓着头发,男人总是会理性的思考问题,而到了女人,大多数都是感性思考问题。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霍建刚跟这事无关,霍容修第一时间相信了自己的父母,而没有去过问孩子真正的死因,这就已经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 沈少航为我系上安全带,轻轻地捏了捏我肩膀,给以我无声安慰。 回到住处,我失魂落魄的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沈少航叫来了李情欢陪我,到了可可放学的点,他也去替我将可可接了回来。 我靠坐在床头,虽然已经洗过手,却仿佛还能看见手上的鲜血,还能感受到打霍容修那三耳光时指尖传来的麻木的感觉。 那三耳光,只有我跟霍容修才明白代表的是什么。 而那耳光打下去,又到底打断了什么,也只有我们心里清楚。 当恨意慢慢地沉淀下来,情绪也慢慢地平静下来,若说我心里没有一点慌,一点怕,那肯定是假的。 第232章:沈少航试探陈绍南 李情欢给我扯了纸巾,她听说我差点杀人的事,又气又急,但这些都抵不过担忧:“海棠,先擦擦眼泪,别去想了。” 我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手指紧紧地捏着纸巾。 李情欢抓着我的手,哀叹一声:“这杀人偿命,用你自己的命去抵霍建刚的命,这不是赔本的买卖吗,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啊,只要找到确凿的证据,还怕治不了霍建刚。” 如今想想,确实糊涂,可当时哪里能想得到这么多。 满心的恨意,只有要霍建刚偿命的念头。 我吸了吸鼻子,沉痛地说:“情欢,我对不起孩子,我没有保护好他,他还那么小,还没有来得及来这世上看一眼,我真的好恨,好恨呐。” 李情欢抱住我,给以我安慰:“海棠,我能理解你的痛,这事要换做我,也不一定能做到冷静,谁要是敢动我的人,我就跟谁拼命,这谁也没想到霍建刚会这么丧尽天良,那可是他的亲孙子。” 李情欢松开我,握着我的手问:“海棠,你确定真的是霍建刚吗?刚才我跟沈少航也聊了聊,也确实觉得这事有些蹊跷,霍容修不会这么糊涂啊,那可是他的亲儿子。” “王嫂亲口说的,就是霍建刚指使她,她才动了手脚,如果不是霍建刚,王嫂又怎么会说是他?”我哽咽着说:“陈绍南去查了,汇给王嫂钱的人正是霍建刚,银行是有记录的,这怎么还有假?” 一想到霍容修如此笃定的站在了霍建刚那边,他对孩子出事表现出来的漠然,让我心凉。 就在这时,沈少航走进来,欲言又止地说:“海棠,王桂芳服药自杀了。” 听到王嫂自杀的消息,我心底一惊,立即从床上下来:“怎么可能。” 沈少航说:“刚才派出所的来话,他们本来是去带王桂芳回派出所问话,却发现她已经服下大剂量的安眠药,发现太晚,已经抢救无效死了,王桂芳留下一封遗书,是给你的道歉信。” 派出所那边将遗书送了过来,我抖着手打开遗书,上面确确实实是王嫂写给我的话,对于孩子的事,她一直在遗书里表示歉意与悔恨,称自己后悔收取了霍建刚的钱,做下如此昧良心的事。 收了钱后,王嫂心里一直不安,直到今天东窗事发,她才得以解脱,知道逃脱不了,也就以死谢罪。 这封遗书看似合情合理,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在上午她还给我磕头求饶,让我放过她,她的儿子马上要上大学了,她还要等着看儿子上大学,毕业了工作娶妻生子。 不过几个小时,她怎么就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看完遗书后,我想起了沈少航的话,对这事也开始产生了怀疑。 我看着沈少航,讷讷地说:“帮我查查王嫂当初的银行记录。” 沈少航很快明白我的意思:“好,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人去查。” 银行记录不可能作假,如果当初汇钱给王嫂的人不是霍建刚,那这事就变得更为复杂了。 沈少航的办事效率很快,天黑之前,周海就送来了王嫂这近三年的银行消费记录,支出跟收入一目了然。 本以为可以从银行记录上查到什么,可是结果却很令人失望,根本就没有霍建刚或者任何人给王嫂汇入大笔钱的记录,不过王嫂倒真的是在当初辞职后不久,去银行里存了一笔两百万的现金。 也就是说,确确实实有人给了王嫂两百万,但不是以银行转账的方式,之前陈绍南确确实实跟我说过,转账的人就是霍建刚。 他查的为什么跟沈少航查的不一样? 就在我疑惑间,门铃响了,沈少航去开门,来人正是陈绍南。 陈绍南一进来,大步朝我过来,神色担忧:“海棠,你没事吧,我赶去派出所,他们说你被人保出来了,霍家也撤诉了。” 见着陈绍南,我将银行流水记录给他看:“你之前不是说给王嫂汇钱的是霍建刚吗,可这上面却没有霍建刚的名字。” 陈绍南看了眼流水记录,说:“海棠,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去银行查,当时只不过是诈王嫂的,王嫂不是都已经承认了,这银行记录上怎么没有霍建刚汇钱的记录?” 沈少航一向对陈绍南就没有好感,语气不冷不热地说:“没有霍建刚汇钱的记录,那就只有两个可能,一是霍建刚直接给的现金,二是给王嫂的钱不一定是霍建刚。” 陈绍南看了沈少航一眼:“可是王嫂不是已经承认了,对了,派出所可以把王嫂带去审讯,这件事应该很快就能查出真相。” 沈少航翘着腿在陈绍南面前坐下来,眸光犀利地一直紧锁着陈绍南:“就在刚才,王桂芳已经服药自杀,现在是死无对证了,对了陈医生,你是医生,那肯定是十分清楚什么食物对孕妇是大忌,到底什么样的食物能导致孕妇胎停?我还听说你修学了心理学,你帮忙分析分析,王桂芳自杀是什么样的心理?” 我不太明白沈少航为什么像是一副审犯人一样的态度问陈绍南,我选择在一旁没有说话,相对于陈绍南,我更愿意相信沈少航。 沈少航做任何事,都不会没有原因。 他提出的问题,也不算是找茬。 陈绍南看了我一眼,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嘴角带着一丝丝笑意:“沈大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少航耸肩,嘴角勾着一丝没有温度,却又不疏离的笑:“自然是探讨探讨,说来,海棠曾经还与你是男女朋友关系,如今海棠遇上了这种事,我想陈医生也不会这么小气,连这点忙都不肯帮,是吧。” 若是放在平时,沈少航把我跟陈绍南以前的关系说出来,那一定是十分尴尬,可此时,却并不让人觉得尴尬,只是火药味却还是能听出一点。 陈绍南双手交叉,看着沈少航说:“孕妇禁忌食用薏米,山楂,螃蟹,这些都十分容易导致流产,许多孕妇对这些知道的也不全面,有时候也会误食,至于王嫂自杀这事,我确实感到震惊,我想,应该是属于畏罪自杀,如今人已经死了,就如沈大少所说,死无对证,这事还得看霍建刚到时如何说。” 第233章:霍建刚果然有问题 陈绍南所说的食物,我都没有吃,我也不是第一次怀孩子,对于这些我还是清楚的,当时找王嫂对质,我也是在气头上,根本没有问到底是在我饭菜里加了什么。 如今王嫂已经死了,只能看霍建刚那边怎么说了。 陈绍南的话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沈少航却双眼一眯,似笑非笑地睨着陈绍南:“畏罪自杀?陈医生,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王嫂是被人逼死的,据我所知,她还有一个儿子,就算是坐几年牢,她也不至于想不开自杀,这可就真的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了。” 被人逼死的? 我心底一震,看向沈少航,其实在沈少航说出这话之前,我也有过这样的猜测。 陈绍南眉心微拧:“看来沈大少心里已经有数了,愿闻其详。” 沈少航与陈绍南四目对视,空气忽然安静,过了几秒,沈少航忽然笑着摸了摸额头:“这种事可是警察的专长,时间不早了,我还是送陈医生一程吧。” 这是在对陈绍南下逐客令。 看似谈笑风生的两人,却暗潮汹涌。 陈绍南也没有多留,跟我打了招呼,也就走了。 沈少航还真将人走到了楼下,李情欢问我:“沈少航这是什么意思,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字字带着火药味啊。” 我觉得并不是,沈少航就算该眼红,那也是跟霍容修眼红。 我摇了摇头,沈少航去了将近大半个小时才回来,到楼下一个来回也不过三五分钟,看来他跟陈绍南还说了一些我不知道的话。 沈少航回来后,可可囔着饿了,沈少航让周海送了外卖过来,李情欢在我这里待了一会儿,陆一龙也就过来把她接走了。 可可吃了玩了一会儿就去睡了,我从可可房间出来时,沈少航正坐在客厅里陷入沉思。 我走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下来,看着他问:“你之前跟陈绍南说的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什么?” 沈少航一笑,将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我:“我心里所想,又何尝不是你心里所想。” 我心里的那些想法,还真是逃不过沈少航的眼睛。 “我刚才在想,你当初说过一句话,到底是陈绍南顶罪,还是他母亲顶罪?陈志宏到底是谁杀的?又到底是谁给了王嫂钱,她为什么要自杀,是谁在逼她。”我将脑子里的全部疑惑抛出来:“如果霍建刚不在医院里,我或许会认为是霍建刚逼死了王嫂,可偏偏霍建刚没有那个可能去找王嫂,而且一个心里有牵挂的人,怎么会舍得死。” 沈少航一针见血地说:“所以你刚才也在怀疑陈绍南。” “对,我怀疑他。”在沈少航面前,我毫不掩饰自己所想:“可我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动机,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对了,你刚才在楼下跟他说什么了?” “海棠,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有答案,但这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沈少航起身,朝我走过来,手搭在我肩膀上:“在所有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别再跟陈绍南来往,他这个人藏得很深,不简单,我刚才几番试探,他却滴水不漏,至今我也还没有看透他的用意。” 沈少航不是没有看透,而是不想告诉我罢了。 陈家算得上是家破人亡,而造成这一切,跟我也脱不了关系,陈绍南心里若有怨恨,那也是合理的。 我揉了揉太阳穴:“我有些累,我先回屋休息。” 霍容修如今是撤诉了,可霍建刚跟赵亚茹可一定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我敢这么做,也做好了面对一切后果的准备。 不管我的世界变得多糟糕,面对可可,我都不会让她感受到一丝担忧与焦虑。 翌日。 我亲自送可可去学校,看着她进去了,我才将脸上堆出来的笑撤下,让沈少航送我去医院。 我去医院时,霍容修也在,眼睛里有红血丝,衣服也还是昨天的那一套,看样子他是在医院里守了一整夜。 杨雪琳也在,四人在医院走廊里碰上,见到我出现,原本杨雪琳只是站在霍容修身边,却忽然挽住了霍容修的手,似在向我昭示主权,她才是霍容修的女人。 我心里冷呵一声,上次在公司里,那些话说的是多么的宽容大度啊,原来也不过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人。 我上前一步,看着霍容修问:“霍建刚醒了没有?” “没有。”霍容修拧着眉心:“海棠,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会处理,给你一个交代。” “呵。”我冷笑一声:“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交代。” 他该给的是孩子一个交代。 我没有离开医院,霍容修也拿我没有办法,我一直等到霍建刚苏醒,医生给霍建刚做了检查,通知家属可以进去看望了,我才进去。 进去时,霍容修拉住我,试图阻止我:“海棠,你非要如此?” “想必你爸也很想见到我。”我掰开他的手,冷着脸说:“这件事在没有弄清楚之前,你爸就一直有嫌疑。” 果然,霍建刚在里面听到我的声音,传出虚弱的声音:“容修,让她一个人进来。” 霍建刚现在还敢一个人见我,也实在是有勇气。 霍容修面色凝重,迟疑了一会儿,才让我进去。 他跟沈少航还有杨雪琳都在病房外面,我走了进去,霍建刚头上缠着纱布,除了脑袋上,他也没有别处受伤。 见到我,霍建刚出奇的没有愤怒,只是用一双浑浊而冷锐的眸子盯着我:“令海棠,你就是霍家的灾星,我的一个儿子已经折在了你手里,如今,就连我也躺在了这里,你到底还想如何。” “你现在还能说话喘气,可兰姨,我的孩子,连命都没有了,我也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跟你们霍家上辈子就有宿怨,这辈子要如此不死不休。”我深吸一口气,压制着心里的怒气:“我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指使王嫂害死的,王嫂已经承认,说是你给钱指使她对我的孩子下手,如今她已经服药自杀,你们霍家欠下的命债,又要几辈子才能还得清。” 听到王嫂自杀,霍建刚脸上划过震惊之色:“她死了?” 看到霍建刚的反应,我心里的恨意差点压制不住,如果不是这事跟他有关,他又何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 “真的是你做的?”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声嘶力竭的咆哮:“那可是你的亲孙子,你到底是怎么狠得下心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下手。” 我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上前一把拎住霍建刚的衣领,扯着他,质问他。 在我们争执之间,霍建刚终于说出:“那个孩子本就不该存在,那是一个男孩,我也是不忍心,可是我没有办法。” 第234章:霍容修跟霍建刚断了父子关系 在来之前,我还设想过不是霍建刚,霍容修说不是,我还试着去相信,或许真的是王嫂在说谎,可没想到,霍建刚竟然承认了。 一句本不该存在,令我错愕地松开了霍建刚,凄惶地朝后退了一步。 如火山爆发的恨意与愤怒就像是遇上了一股寒流,一瞬间冷冻,所有的愤恨都泄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霍建刚咳嗽了几声,扯了扯衣领,继续说:“我早劝容修跟你分开,把孩子打了,他迟迟不肯,那就只能由我们这父母的来替他做这个决定,令海棠,你也别怪我们,这一切都是孽缘,有了可可的存在,就不能再让你跟容修纠缠不清,或者这霍家的脸面要往哪里放?” 我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就为了一个脸面,你们狠心的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下手?你们还是不是人。” “我知道你现在恨我,恨霍家,可孩子已经没了,除了放下,你还能做什么,你难道还能把我送进监狱里,我可是厉延的爸爸,我的儿子是因为你车毁人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你又能理解吗?”霍建刚情绪忽然变得激动,一双浑浊的眸子无比犀利,刚才还很虚弱,此时倒是中气十足:“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跟容修也断了关系,可可也还给了你,你与霍家再无关系,厉延的事,我们也会试着原谅你,扯平了。” 一条人命,霍建刚就想用一句‘扯平了’粉饰太平。 怒从心起,我只觉得全身像是被一团火包围,忍不住颤栗,盯着霍建刚的嘴脸,死死地盯着,恨不得用眼神将他生生凌迟,最终依然没能压住心里的怒火。 “你还我孩子的命来,啊。”我尖叫一声,像是发了疯一样扯着霍建刚,硬是将他给拽下了床,输液瓶被撞倒,哐当一声碎了。 病房里闹出的大动静惊动了病房外面的霍容修与沈少航,他们立即撞开门进来,霍容修想过来拉我,沈少航比他快了一步,双手架住我的胳膊,将我跟霍建刚分开,抱着我的头:“海棠,冷静一点。” 我在沈少航怀里忽然嚎啕大哭,霍容修望着我,眸光微闪,伸在半空的手还是转向了霍建刚,将霍建刚从地上扶起来。 霍建刚本就刚苏醒,被我这么一打,伤势更加严重,头上缝好的伤口又裂开了,被送去了抢救室。 霍容修没有说一句苛责的话,甚至是,一个字也没有,我也没有去说刚才霍建刚承认了,就如霍建刚所说,就算我再怎么闹,怎么恨,我的孩子都回不来,而霍容修始终是霍建刚的儿子,我跟霍容修已经离婚没有关系了,难道还能去算这一笔账? 沈少航带着我离开医院,此后霍建刚到底怎么样了,我也没再去打听。 在这件事过后,第三天,新闻头条上都是霍氏集团总裁‘霍厉延’离职,将由双胞胎哥哥霍容修代理的消息,同时,霍容修与霍建刚还有赵亚茹断绝父子,母子关系的消息也是满天飞。 我盯着电视上播放的新闻,从此,这世上真的就再无霍厉延了。 这就是霍容修给的交代。 霍建刚与赵亚茹一心想要让霍容修跟我断了关系,这下好了,我们几人彼此之间都断得干干净净。 我关掉了电视,一个人窝在沙发里,在半个小时之前,我把沈少航赶走了,李情欢说要陪我,我也没让她过来,可可还没有放学,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会。 就这样差不多坐了大半个小时,我把糟糕的过去回忆了一遍,然后全部装进了心底,上了锁,这一辈子也不想再打开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我换了衣服,穿上厚厚的羽绒服,打算出门去接可可放学。 刚锁了门走到楼下,却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徘徊。 是杨雪琳。 见到我,杨雪琳将目光定在我身上,朝我走过来,态度还算不错:“令小姐,我们可以聊聊吗?” 杨雪琳找到我,确实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她不用说,我也知道她是为何而来,我的态度不算好,冷声说:“没时间,我也跟你不熟,如果是因为霍容修,大可不必再聊,我跟他,跟霍家都没有关系了。” 我绕过杨雪琳朝小区门口走,杨雪琳并不罢休,拦住我:“令小姐,我知道自己很唐突,只是有些事,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必要谈谈,我不希望你误会容修,也不要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回来不是要跟你争容修,其实我跟你一样,都是被赵亚茹所不喜的人,当年我没有那个勇气陪着容修走下去,老家地震,我爸妈也正好拿了这个借口骗了容修,说真的,我很佩服你,你敢跟霍建刚与赵亚茹对抗。” 她嘴里说着不是为了霍容修回来,可上次在我面前却不是这样做的。 我凝住脚步,细细地打量了一眼杨雪琳,其实仔细看看,我跟她不像,就如沈少航所说,我是这世上独一无二,只有一个令海棠,没有谁像谁。 “我对你没有误解,也没有误会霍容修,杨小姐,请你让开,我还要去接我的女儿放学。” 我没有那个耐心跟杨雪琳纠缠。 我越过杨雪琳朝前走,她一句话,却让我凝住了脚步。 “知道容修当年为何坐牢吗?他是因为你。” 我惊愕回头,甚至也是懵的,霍容修坐牢的时候,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他怎么会因为我坐牢? 杨雪琳上前几步,走到我面前:“现在有兴趣挪步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吗?” 一时之间,我还真不知道杨雪琳找我的用意。 十几分钟后,我跟杨雪琳在一家咖啡馆坐下,她随手拿起旁边书架上一本书,那是我跟霍厉延都喜欢的一本书,俄罗斯,茨维塔耶娃的书。 她说:“令小姐,你平常喜欢看书吗?我挺喜欢这本书的,容修也很喜欢,他说,他最喜欢的诗人就是茨维塔耶娃,特别是这首‘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我心里咯噔一声,茨维塔耶娃是我跟霍厉延共同喜欢的诗人,这首诗,也是我们共同喜欢的。 而当初,我们在梧桐树下相遇,也是这首诗而结缘。 第235章:一瞬间,如释重负 我的惊诧落入杨雪琳的眼中,她微笑着说:“令小姐,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其实都是受害者,如果当年赵亚茹没有阻拦着我跟容修,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如果她没有阻拦你跟霍厉延,你们也在一起了。” 我稳住心神,端着咖啡喝了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令小姐,你还不明白吗,你遇见的不是霍厉延,是容修。”杨雪琳坦诚地说:“我不怕告诉你这些,我觉得你们俩之间还有些事没有彻底了断,当年我跟容修分开后,他恨家里人,从家里离家出走了,后来,他遇上了你,在梧桐树下与你相遇的是他,而他也是因为你,杀了人,才进去坐牢。” 闻言,手里的咖啡嘭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溅了我一身咖啡渍,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杨雪琳:“怎么会是他。” “你看了这个或许就会明白了。”杨雪琳将手机相册打开:“这是我前几天在他卧室里发现的,他有写日记的习惯,我没敢把日记拿出来给你看,只好拍了几张照片,你看看。” 我抖着手点开相册,一个字一个字阅览,心底掀起惊涛骇浪,眼眶一酸,我将眼睛睁大,不让泪水掉下来。 只是这心里,却真是如刀绞。 命运竟如此捉弄。 我的那些感觉都没有错,与我在学校梧桐树下初遇的人是霍容修,我一见钟情的人,不是霍厉延。 霍容修在日记中写下,那天是他受了霍厉延的嘱托,才会去图书馆还书。 而他之所以坐牢,是一次班里聚会,我的杯子里被人下了药,在我昏睡时,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根本不知道,曾有一个男人因为我,与人起冲突时,将人给误杀了。 我只记得,那次聚会醒来,是霍厉延守在我身边。 当初,我问过霍容修为什么杀人,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那个人该死。 明明是我们先遇上,可他却把我让给了霍厉延,只因霍厉延跟他说了句爱上了一个女孩,而那个女孩的名字叫令海棠。 霍容修就把这个叫令海棠的女孩让给了自己的弟弟。 我忽然明白之前霍容修为什么会说,他已经让过一次,命运却让我再回到他身边,他再赌一次,而这次,他输了。 在霍容修的日记里,我之所以引起他的注意,还真的是因为我长得与杨雪琳有几分相似。 杨雪琳只拍了几张照片,只有霍容修与我相遇,将我让给霍厉延,他杀人坐牢的内容,中间间隔了几年,乃至我们结婚后,都没有。 上天真的很会跟我开玩笑,兜兜转转,我爱的那个人,原来一直都是在我身边,只是,他的心却与我不一样。 曾以为的刻骨铭心,原来不过是一场稀里糊涂的错爱。 杨雪琳说:“令小姐,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也很复杂,若是知道会给你造成如此大的伤害,当年我不会离开容修,他是因为我才会对你心生情愫,不过所庆幸的是,你们已经做了一个了断,如今你知道这些,如果你想再回到容修身边,我也可以让给你。” 杨雪琳一再强调我是她的替身,她的目的还真的很明确。 一个‘让’字,让我这些年的错付真成了一个笑话。 杨雪琳今天之所以把这些告诉我,看似在替霍容修澄清,实际上她是想真正断了我跟霍容修的可能。 我将手机还给她,平复情绪后,我扯了扯嘴角,十分佩服地说:“杨小姐,这一招釜底抽薪很不错,我真的很好奇,如此聪慧的杨小姐,当年又是为何选择以诈死的方式离开了霍容修,真的是因为赵亚茹吗?我看赵亚茹都不够你玩的吧。” 如果今天不是杨雪琳把霍容修当年骗我的事还有他坐牢的原因告诉我,而是等到我自己去发现,或者霍容修来告诉,会不会旧情复燃,还真的说不定。 发现自己一见钟情的人是霍容修,而他又为我杀人坐牢,这种行为,怕是能感动不少女人,若是头脑一热,不再顾忌霍厉延这一层,就算我跟霍容修离婚了,再复婚也不是不可能。 女人总是感性思维,所以杨雪琳怕了,才会用这种方式告诉我。 杨雪琳一愣,笑说:“看来今天我有些多此一举了,令小姐果然是个明白人,其实现在这个局面,就是最好的结局,各自回到各自的轨道上,你说是吗?” 她刻意避开了我的问题。 “杨小姐,自信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霍容修不是个傻子,你跟他玩心眼,你觉得你能赢吗?”我起身,放了两张红色毛爷爷在桌上:“我曾经是霍容修的妻子,他到底有没有将我当成你的替身,我能感受到,倒是你,如今不知道是我与你相似,还是你与我相似,谁又会是谁的替身呢?” 丢下这话,我也没有去看杨雪琳难看的神色,她竟然敢找上我,就要做好承受这些话的心理准备。 我走出咖啡馆,抬头看了眼天空,竟然飘雪了。 我想起霍容修曾带我坐过的摩天轮,看过的人工雪,眼前浮现三月里的那一片十里桃林,我确信,我们曾都相互爱过。 爱过,便不枉此生。 眼看时间来不及了,我只能打车去学校接可可。 我站在学校门口最显眼的位置,可可一出来就看见了我,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的朝我过来:“妈妈。” 我差点被可可给扑倒了,心里却是满心欢喜:“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红烧肉。”可可最喜欢的就是这道菜。 我将书包拿过来,牵着可可朝马路对面走:“好,晚上妈妈给你做。” 可可仰着脑袋看着我问:“妈妈,爸爸好久都没有来我看了,爸爸去哪里了?” “到年底了,你爸爸忙着公司的事呢,等他忙完了,自然就来看你了。”我并没有限制霍容修来看可可,现在的可可还需要他这个‘父亲’,不管大人们之间如何,都不该让孩子跟着受苦。 “那沈叔叔呢?晚上沈叔叔会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吗?”可可像个小话痨,总是有十万个为什么。 我笑问:“你想沈叔叔了?” “想了。”可可声音稚嫩地说:“沈叔叔答应带我去吃肯德基的。” 沈少航总是拿吃的来策反可可。 我哭笑不得:“可可,你可是妈妈的小公主,以后可不能被一份肯德基就跟人跑了哦。” “那两份肯德基吗?” 我失笑:“至少得三份。” 可可喜欢雪,囔着要走路,我也就跟可可走了一段路,在附近商场里逛了逛,又在广场上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人一串吃着,甜到了心坎上。 看着可可脸上扬起的笑脸,真的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了。 “妈妈,爸爸,你看,是爸爸耶。” 可可忽然兴奋大叫,拉着我看广场上的led显示屏。 第236章:男人怎么能要自己女人的钱 我顺着可可手指的方向看向led显示屏,上面正播放霍容修接受一家媒体的专访。 屏幕上的他,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一张脸就让不少妹子在广场上驻足。 我忽然想起沈少航曾说的,就算是忽略他们的背景,也不愁找不到女人,现在这看颜值的世界,他们的脸还真能当饭吃。 知道我一见钟情的人是霍容修之后,再看见他,心境竟然是平和,就连我自己都有些讶异。 一想到曾与这个男人的种种纠缠,真是恍如一场梦。 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是沈少航打来的。 嘴角不自觉上扬,我让可可就站在这里看,别到处乱跑,而后才接通了沈少航的电话:“什么事?” 沈少航的语气带着点委屈:“我在你家门口,进不去,你什么时候回来?” 之前我怕沈少航拿着钥匙有事没事溜进去,我就把锁给换了。 看了眼led显示屏上的霍容修,我笑说:“我带着可可再去买点菜就回来了,备用钥匙在门口地毯下面。” 隔着手机,我都能感觉到沈少航在电话那边的嘚瑟劲。 挂了电话,我朝可可招了招手:“可可,我们回去了。” 可可将小手递给我:“妈妈,爸爸真帅,刚才我听到她们都在夸爸爸帅,还说要嫁给爸爸呢,爸爸是花蝴蝶。” 霍容修这张脸招人喜欢,杨雪琳这次回来,就算是能赶走一个我,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别的女人。 我带着可可买了菜,回到家里,沈少航正戴着手套在做卫生。 我挺意外的,一边在玄关处换鞋,一边说:“还以为回来会看见一个大爷坐在客厅看电视,看来现在觉悟是越来越高了。” “那也得看是谁调教的。”沈少航可真会顺杆爬:“米饭我已经弄锅里煮好了,把菜给我去弄,你坐着等吃的就行。” 见他这么殷勤,我有点不安:“沈少航,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如实招来。” 沈少航凑近我,笑的意味深长:“我图什么,你心里不是清楚。” 看来是不能给沈少航颜色,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了。 我瞪了他一眼:“把菜拿去洗了,肉切好,可可晚上要吃红烧肉。” “遵命,我的女王。”沈少航向我敬了个军礼,一本正经地提着猪肉跟芹菜去厨房。 红烧肉的做法,沈少航偷师学去了,晚饭都不用我操心,我只管陪着可可画画就行,沈少航抽空还给我们拿热水洗了一盘水果出来。 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抽油烟机声音,再看着可可认真画画的样子,这种感觉,其实也挺温馨。 沈少航做菜没有霍容修有天赋,霍容修是看一遍菜谱就会,沈少航做的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 红烧肉还给做糊了。 可可看了看像黑炭似的红烧肉,又看了看我,咽了咽口水说:“妈妈,我们还是点外卖吧。” 我深表认同:“此言深得我心。” 我高估了沈少航,能把红烧肉做成黑炭的,那也是需要一定技术的。 沈少航看了眼桌上的菜:“要不尝尝?” 我跟可可齐齐摇头,最后还是点了外卖。 其实我也挺奇怪的,沈少航之前也会做菜啊,怎么这次就跟没有味觉似的,完全是凭感觉放调料似的,白糖能当盐巴放,咸了也不知道。 吃着外卖,我问沈少航:“你今天是不是故意来捣乱的,这些菜都白买了。” 沈少航神色有些不自在,笑了笑说:“失误失误,下次一定不会。” 当时我也没多想,吃了晚饭,陪着可可玩了一会儿,她就闹着要睡觉了。 天太冷,我也想早点钻进被窝里,也就带着可可早早就睡了。 天越来越冷,我要接送可可,没车很不方便,我考虑着买辆代步车,对于车,我不太懂,到了周末,也就想着让李情欢一起去,也有个商量的人。 李情欢电话里答应着好好的,转眼就把我给卖了,我到了4s店,没瞧着李情欢,倒是看到了沈少航。 “李情欢告诉我你要买车,我来帮忙参考参考。”沈少航问:“你对车有什么要求?” 我看了眼4s店里面的车,太多了,一时还真的不知道买哪一辆,以前我也没买过车,都是霍容修直接把车子丢给我开。 想着只是一个代步工具,我也就说:“十万到二十万之间的就行。” 虽然霍容修给了我一千万,也得悠着点花。 沈少航听到我的报价,笑着跟旁边的工作人员说了几句,我也没听清是在说什么,只见工作人员立刻眉开眼笑的朝二楼去了。 沈少航让我跟可可先在客户休息室里休息,下午茶点都端了上来,服务很是周到。 我拿手戳了戳沈少航的胳膊:“我可给你说,我只要这个价位的车,要是超出了,我可不要。” 沈少航跟我点头保证不会超过,然后却让人开来了一辆官网报价大概一百万的宝马车,跟我说:“现在这款车子打折,所有手续办完,正好十九万八。” 我嘴角一抽:“什么时候车子也是白菜价了。” 我又何尝不知道沈少航的意思,什么打折,剩下的那部分,他肯定是自己垫上了,我要是不报个价格,他肯定得让人开来一辆几百万,甚至千万的车子都有可能。 沈少航粲然一笑:“就在刚才,这个店里面所有的车子都打两折,我可告诉你,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就这辆车了。” 我:“……” 在沈少航让人去开车过来时,手续就已经办好了,甚至是连牌照都给我选好了,特别霸气的五个六。 这前后也不过半个小时,办事效率真是令瞠目结舌。 我报的那点钱,怕是都不够买这车牌的。 这是一款红色的宝马车,可可一见到就爬上去了,特别喜欢,沈少航走到我身边说:“要不要上去试试?” 这辆车我一看其实也很喜欢,车身线条很漂亮,又是我喜欢的红色,这开出去,十分的拉风。 我坐进去试了试,沈少航就坐旁边指导,好车子确实是不一样的,可可跟我都喜欢,最后也决定要这辆车子了。 店里只收十九万八,我把这辆车剩余的钱转给了沈少航,沈少航叹息:“你这女人,怎么这么难伺候。” “我不想欠你。” 沈少航勾了勾唇,笑得耀眼:“海棠,你若不想欠,可以考虑考虑用别的方式还,比如,以身相许,我这个人不挑食,你看看你这个人脾气这么差,我也就将就着收了,免得你出去祸害别人。” 第237章:婚礼上冤家路窄 我将车门锁上,皮笑肉不笑:“我们都这么熟了,怎么好意思坑熟人,我这好不容易恢复单身,可要好好地享受享受,拜,走了。” 我发动车子从沈少航身边开过,冷风带来他哭笑不得的声音:“你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 透过后视镜看着渐渐远去的沈少航,嘴角上扬,我看了眼可可:“以后我们母女相依为命吧,好不好?” 可可有些懵懂,却还是重重点头:“好。” “真是妈妈的乖闺女,今天买了车,妈妈带你去吃肯德基。”我笑着伸出三根手指头,补充:“三份。” “妈妈最好了。”可可高兴的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 看着可可的笑容,我心里又甜又酸,人的这一辈子,没有谁是圆满的,我们要接受这种遗憾的人生。 从今天起,和过去的自己握手言和,期待未来的自己。 我不知道当下的决定是放过了过去的自己,还是错过了未来的自己,珍惜当下,便不枉此行。 我放下手里的工作,在周末这两天,带着可可在海城周边游,人生需要这样放纵自己的旅行,享受过孤独,也要尝尝自由的滋味。 我带着可可去过桃花谷,曾经的满山绯红已经是银装素裹。 当初与霍容修来这的情景历历在目,曾经的约定已经不作数,我们没有一家四口前来,只有我跟可可。 “妈妈,你快点啊。” 可可穿着红装,像可爱的精灵在桃林间穿梭。 “来了,你慢点,别摔着。” 我拿着相机跟上,为可可拍下不少照片,也请路人为我跟可可拍照,上传微博,李情欢看到后立即艾特我。 这情节可真是熟悉,当初也是李情欢看到我上传的照片联系我。 不知不觉,眼眶有些涩涩的。 “妈妈,你怎么哭了啊。”可可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小手牵着我。 我擦了擦眼角,扬起微笑:“妈妈是高兴,我的可可越来越懂事,越来越漂亮了,再过十几年,可可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 可可脆生生地说:“妈妈,我不做别人的媳妇,只要妈妈。” 心底淌过一阵暖意,我笑道:“好。” 玩了一整天,到了家里,可可累得早早就睡了,我洗漱后正准备睡,忽然收到霍容修一条信息:“睡了吗?” 盯着手机屏幕,我迟迟没有回过去。 最后还是当没有看见这条信息,将手机放下,搂着女儿睡觉。 周末很短暂,又到了上学日子,我送可可去了学校,回到家里就开始处理网上订单。 因为这些日子没有什么精力,订单已经越来越少,目前只能勉强维持生活,要想给女儿好的生活,还得努力加油了。 其实想想,我也不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至少霍容修给的房子还有商铺我都拿了,他拿这些买一个心安,我收这些,让我跟可可的生活好一些,在现实里,没有什么骨气,也谈不了骨气。 其实有时候想想,当年我若没有骨气的收下赵亚茹的二十万,现在大家应该都还在吧。 回到家里,兰姨会对我嘘寒问暖,兰馨闯祸了给我打电话,跟我闹别扭,她学会成长,找到了值得托付的人,结婚生子,多美好啊。 时间在指缝里流走,转眼到了十二月二十号,也就是白宇跟沈佳妮结婚的这天。 我之前答应了沈少航跟他一起去,婚礼是晚上八点开始举行,我带着可可一起去的。 我参加过很多场婚礼,唯独这场婚礼,让我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凄凉感。 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沈佳妮,穿着婚纱的她却冷着一张脸,没见她有过笑容。 刘惠英也来了,为了给我跟沈少航制造机会,刘惠英把可可带着去跟她的朋友们认识去了,可可对不熟的人都很内向,却不知为何很喜欢刘惠英,刘惠英哄她喊刘奶奶,可可还真喊了,嘴甜的哄得刘惠英笑得合不拢嘴,拉着沈少航到一旁催促:“赶紧把儿媳妇拿下,让我也过过当奶奶的瘾。” 我十分尴尬,这悄悄话也说得太大声了。 当初得知沈少航骗我,我确实挺气的,如今,早已经不气了,反而很羡慕沈少航能有这样好的一个家庭。 沈少航看了我一眼,信誓旦旦地说:“放心好了,一定让你三年抱俩。” 刘惠英被哄得心花怒放,带着可可去另一边了。 我权当没有听见,取了一杯红酒,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沈少航也跟着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海棠,你今天真漂亮。” 沈少航平时挺会说的,这会儿倒有点紧张了。 我单手撑着下巴,笑看着他:“你回头看看,你的老相好也来了。” 沈少航半信半疑地回头,谭欣今天也来了,她身边跟着的并不是上次我在医院看见的那个男人,而是一个差不多五十多岁的男人。 谭欣也看见了我们,笑着朝我们挥手打招呼,沈少航也朝谭欣挥了挥手,这两人关系还挺好的。 我盯着沈少航,他说:“那是谭欣的父亲,谭科长,我跟谭欣其实认识很多年了。” “所以说,从一开始,你就是拿谭欣做幌子在骗我,那谭欣将你心思透露给我,也是故意的?”我还真不知道沈少航到底瞒了多少,这家伙,挺会演戏的。 沈少航痞痞一笑:“再多的谎言,也掩饰不了一颗真心。” 这世上若是还有金钱买不到的,那应该就是真心了,我从怀疑过沈少航的真心。 我将酒杯放下,瞥见一个不该遇上的人,我起身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我没想到霍容修跟杨雪琳也会来参加沈佳妮跟白宇的婚礼。 沈少航转头也看见了,将我的神色收入眼底,却未多说什么。 我拿着手袋去了后面的洗手间,躲过了一个霍容修,却没有躲过陈绍南。 今天这还真是一个‘好日子’,出门谁都能碰见。 “海棠。” 陈绍南从男洗手间出来,在这里见到我,却并不感到意外,好似早就知道我会来。 我笑着打招呼:“陈医生,真巧啊。” 第240章:肉都长对了位置 女人有两大雷区,年龄跟体重。 我捏着他腰上的肉揪了一下:“我哪里重了。” 我的力道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挠痒痒,他单手骑车,另一只手握住我的手,与之十指紧扣:“刚才我可是手量过了,肉都长在胸上了。” 我脸刷地一下红了:“给我正经点。” 嘴上这样凶他,自己却忽然笑了。 在这冬夜里,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我从心里暖到四肢百骸。 我晃着腿,看着校园沿路的风景,上一次霍容修约我来过这里,不过那时也并没有这么仔细的将整个学校都逛完,过去了这么多年,学校也有很大的变化,又修了操场,男生宿舍楼也多了两栋。 自行车路过男生宿舍楼时,我扯了扯沈少航的衣服,笑道:“你骑慢点,让我多看两眼小鲜肉,刚才我看见两个长得特别帅的。” 我都快奔三的人了,这批大一的学生,可不就是小鲜肉。 “他们有我长得帅?”沈少航脚踏车蹬的特别快,生怕我多看了几眼别人。 “你怎么这么小气。”我说:“只允许你们男人看美女,不允许我看看帅哥,什么道理。” “除了你,我可不看别人。” 某个说大话的人,还没过几分钟,路过女生宿舍,他直接将自行车停下来,眼睛直勾勾地往三楼阳台上一个妹子看。 我哼哼道:“好看吗?” “好……” 我的手揪着他腰上的肉,他立马嬉皮笑脸的改口:“好看什么啊,看那双腿,瘦的跟筷子似的,大冬天的穿着夏天的裙子,还是白色的,披头散发,这不是出来吓人吗。” “求生欲望挺强啊。”我皮笑肉不笑,还是没留情,狠狠地揪了他一下,凶他:“给我骑车。” 沈少航‘惨叫’一声,脚踏车蹬得特别快。 风吹过耳畔,嘴角不自觉上扬。 坐在自行车上笑也挺不错。 学校里有卖小吃的,天冷,沈少航去给我买了热腾腾的关东煮,吃进肚子里,感觉整个身体都是热乎乎的。 沈少航盯着我手里的关东煮,笑眯眯道:“让我吃一口。” 我喂了一颗鱼丸给他,问:“你怎么想起带我来学校。” “你难道没有一种重回学校的久违感?”沈少航慢慢地蹬着脚踏车,我们穿过操场,在小树林停下来:“我有空会时常过来。” 我从车上下来,听到小树林有动静,我掠了沈少航一眼:“居心不良。” 沈少航摸着鼻子笑:“现在的学生可比我们那会儿疯狂。” 现在都已经快十点了,小树林竟然还有人,确实疯狂,站在小树林外面,都还能听到里面的娇|喘声。 我拍了一下沈少航的胳膊:“走了。” 他推着自行车,也没再骑了,我们又走回操场,在操场上找了地方坐下来。 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歪头问他:“你到底交往过多少女朋友?” 看他之前脱衣服倒是挺娴熟的,吻技也挺不错。 沈少航勾着唇笑了:“如果算上你,那就是一个。” “鬼才信你的话。”我拿食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就你娴熟的吻技,会是零经验?” 他握住我的手,轻轻一拽,我整个人就趴在了他身上。 “男人在这方面都是无师自通。”他嘴角扬起一抹邪笑,手扣住我的后脑勺,又是一个深吻。 他今晚是吻上瘾了。 而我竟然也鬼使神差的回应了他,我的回应令他欣喜若狂,手不安分的放在了我的臀部上捏了一把。 我稍稍抬起抬头,伏在他身上,头发散乱下来,操场只有一盏灯亮着,借着灯光,透过凌乱的发丝,我能清晰的看见他眼里的情|欲。 他将脑袋埋在我胸口,嗓音暗哑:“真是个妖精。” 他在克制着,我又不是懵懂的小女孩,知道他心里有多想要。 我扬唇一笑:“清水庵的枯树也不知道明年会不会发芽。” 空旷的操场上,已经只有我们两人,忽然,就连操场上唯一的一盏灯都熄灭了,四周都是一片漆黑,沈少航紧紧地抱着我,笃定地说:“明年一定会发芽。” 我笑了笑,枯木终会逢春。 一阵冷风吹来,凉飕飕的,我说:“回去了,再不回去,学校的门都关了。” 我从他身上起来,夜风挺冷,更别说之前已经下雪了。 沈少航站了起来,在我面前半蹲下:“上来。” 这一次,我毫不客气的爬上了他的背,让他背着离开学校。 从操场到校门口,还是有一段距离,快离开学校时,他忽然说:“当年毕业时,我当时就想着,这辈子完了,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老天爷眷顾,海棠,这是天意,上天安排的最大,这一背,我可不打算放下了。” 我伏在他背上,他所说的每一个字,不轻不重地落进我心里,令我几乎热泪盈眶。 上天对我有时候是残忍的,但这一刻,却是厚待了。 霍容修给了我所有风雨,轰轰烈烈是他,撕心裂肺也是他。 当这一切过去后,沈少航给我了一阵春风,温情蜜语是他,默默相守也是他。 不管是从哪方面,是身,是心,还是现实,都在告诉我,我的选择是什么。 一段不被祝福的爱情,带来的只会是痛苦,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跟霍容修注定成为过去式了。 而我的未来,就在身边。 我搂着沈少航的脖子,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背:“我困了,背稳了。” 话落,我感觉到沈少航的背脊一僵,旋即他背着我继续前走,步子走得很稳。 伏在他背上,也不知何时睡着了,等我第二天醒来时,我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整个房子静悄悄。 我揉了揉头发,掀开被子起来,客厅桌上放着一张便签:“我送可可去学校了,早餐在锅里,醒来了记得一定要吃。” 看着笔力苍劲的字,我弯了弯唇角,洗漱后,将锅里的早餐都吃了。 早餐是沈少航做的,煎蛋又放多了盐,十分咸,害得我喝了两大杯水才吃下。 吃了早餐后,我刚准备开工画图稿,中介打电话给我,说是有人要买红鼎天下的房子,约我面谈。 我没打算搬去红鼎天下,在霍容修给我后,我就挂去了房产中介,打算卖掉。 我报价挺高的,本想着一时没有人买,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看中了。 我收拾了一下,换了件衣服出门,到了中介约定的地点,见到买家,我愣住了。 第241章:霍容修在学校门口堵我 我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买房子的会是杨雪琳。 我愣着迟迟没有坐下,中介小邓殷勤地给我拉开椅子:“令姐,这就是想要买您房子的杨姐,先坐下来聊。” 房子是霍容修给我的离婚补偿,杨雪琳绝对是知道这房子于我,于霍容修的意义,才会出手。 一个曾经放手干脆的人,如今却这么多小心眼,真不知道霍容修知不知道。 我笑了声,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说:“霍容修知道你要买红鼎天下的房子吗?” 中介小邓见我们俩认识,笑道:“令姐,杨姐,原来你们认识啊,那就好办了。” 就因为认识,这事才不好办了。 杨雪琳放下翘着的腿,知性而优雅:“容修不知道,你想卖房,我想买房,各取所需,令小姐,你不会因为这件事,就不卖了吧。” 我对杨雪琳没有好感:“不好意思,这房子我还真不卖给你。” 卖给杨雪琳,不过是从霍容修左口袋又进入右口袋。 杨雪琳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本买下红鼎天下的房子,而我,虽然是想处理掉这房子,但也绝不会卖给杨雪琳,那房子是我跟霍容修曾住过的,现在离婚了,那里也不会允许杨雪琳进入。 杨雪琳说:“我是诚心买你的房子,再说了,你们都结束了,一套房子而已,卖给谁不是卖,而且我给的价格,是最高的。” 我冷笑一声:“杨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不作不死,我知道你心里嫉恨着我曾是霍容修的妻子,你心里很不爽,哪怕我是个替身,你也想抹掉所有的一切,但是我告诉你,当初是你先放弃他的,你跟他的过去,我无权干涉,我跟他的过去,也不需你来置喙,别自作聪明。” 丢下这话,我转头看向小邓:“不好意思,这个房子我不卖了。” 我起身就走,小邓追着出来:“令姐,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我睨了眼坐在咖啡馆的杨雪琳,嗤笑了一声:“不用了。” 宁愿别墅荒废,也不会卖给杨雪琳。 如今她盯上了这房子,我就算再卖,恐怕到时候也会落在她手里。 就算我曾经做了她的替身,这一份尊严,我还是要留着。 杨雪琳也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冷意:“我从来没有放弃他,是他爱上了……” 她似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戛然而止。 我没那个功夫陪她在这发神经。 我从咖啡馆离开,车子开在路上,心里还是因为杨雪琳的话有点心浮气躁,却又不想立即回去,也就去了李情欢那。 我到了她所住的小区,车子停好,我提着在路边替李情欢打包的冒菜,她最喜欢吃这个,我刚要按门铃,门忽然从里面开了。 而开门的人正是苏莹,她的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哭过。 我怔愣了一下,见她要出去,也就侧身让开,屋内的李情欢见到我,原本还冷着的一张脸立即就跟开了花似的,笑着走了过来:“海棠,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我看了眼走下台阶的苏莹,将门带上,又瞅了瞅李情欢家里的楼上,没见到陆一龙,只有佣人在厨房里忙,我问:“刚才苏莹来找你的?” “陆震庭玩消失了,苏莹来找我要人。”李情欢提起这事,好似要冒火了:“手脚长在陆震庭身上,我又不是陆震庭,我哪里知道他去了哪里,就算是我曾经跟他有过一段,那也都是老黄历了,再这么翻,有意思吗。” “他们不是已经领了离婚证?苏莹还找他做什么?”我挺纳闷。 李情欢嗤笑一声:“她后悔了呗,其实我还挺可怜她的,在他们婚姻续存期间,陆震庭已经背叛了她,放弃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这不是损失,是止损,她已经从笼子里跳了出来,为何又要跳进去?” 出轨的男人,就像是掉在了屎上面的钱,不捡可惜,捡了恶心。 先不说陆震庭是不是曾真爱过李情欢,他背叛了苏莹是事实,欺骗了李情欢也是事实,李情欢忍痛止损,而苏莹,却还没有走出来。 每个女人都曾在爱情里做过傻事,苏莹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大家都知晓道理,却走不出道理的事。 “你可是孕妇,消消气,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冒菜,还热着呢。” 我将冒菜放桌上,李情欢眼里放光,嘴上却说:“海棠,你也太抠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就买个冒菜把我打发了。” 我笑道:“嫌弃是吧,那就别吃了,正好我饿了,我吃,我这刚刚也一肚子气,拿这个以火攻火。” 我作势把冒菜抢过来,李情欢赶紧护着,开始吃上了:“你给我买的,那就是我的,真好吃,你不知道,我馋这个味很久了,陆一龙不准我吃,我光是想想就要流口水了,还是你最懂我。” “你吃慢点。”我哭笑不得:“对了,陆一龙呢,怎么没看到。” “他最近搞了一个摄影展,正折腾着呢,不管他,不回来正好,他要是在家,我哪里还能吃上这美味。”李情欢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地说:“你刚才说一肚子气,谁惹你了?” “还能是谁,杨雪琳。”我将卖房子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李情欢啧啧道:“这女人不简单啊,可不比当初的沈佳妮省油,你说霍容修眼睛是不是有问题,怎么都看上这样的女人。” 我轻咳了一声,李情欢笑得狗腿,立即纠正:“就在你这,霍容修眼光才算正常。” 杨雪琳越是在我面前蹦跶,那说明霍容修对她根本不上心,之前本以为有些了解霍容修,现在又忽然觉得他像一个谜团,让人越来越看不真切。 我在李情欢这里待了半天,吃了午饭,她有午睡的习惯,怀着孩子,也嗜睡,我也就离开了。 霍容修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杨雪琳找我买房子的事,可能知道我有意避开他,他直接去可可的学校堵我。 今天可可学校有活动,老师通知下午三点就可以去学校接人。 我提前了二十几分钟到,车子刚停下,我就看见了霍容修的车子。 他的车牌是霸气的五个八,特别扎眼。 我的车牌是五个六,一停下,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霍容修看见了我,我没下车,他径直走了过来,敲了敲车门,我也只好下车了。 第242章:新发现 下车后,我俩就倚靠着车身,他点了一支烟抽,我裹紧身上的围巾,谁也没去打破沉默。 这种沉默,并不尴尬。 他手里的烟燃了一半,忽然开口:“你要卖了红鼎天下的房子?” 我侧目看了他一眼,轻声应了一声:“嗯。”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他淡淡地睨了我一眼,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手里的烟,青白的烟雾被风一吹就散了,可风吹不散他身上的忧郁。 我极少在他身上看到忧郁这个东西,他是万众瞩目,凡是他出现的地方,必定会成为焦点,他就是站在聚光灯下,就连喜怒哀乐都要藏起来的人。 然而这一刻,我终于不用去猜,透过他深邃的眼眸,我能看到他心底藏着的心事:“你最近……好吗?” 他的睫毛颤了颤,头微微低着,嗓音低沉:“挺好的。” 忽然又没了话,我将双手揣在衣兜里,目光落在前方,我不敢去看身边的他,这个优秀的男人,往后余生,都不会再属于我。 “他对你好吗?” 这话是在很久之后,他忽然问我的。 我很快反应他说的是谁,想到沈少航,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他的各种样子,他在我面前的隐忍,吃醋时的霸道,逗我开心时的痞子样,心里已经止不住泛起丝丝甜蜜,丝丝暖意,嘴角也会不自觉地上扬:“很好。” 霍容修凝视着我,眸光陡然间黯然:“那就好。” 我发现今天霍容修就是聊天终结者。 根本没法聊下去,终结后,他又会忽然冒出一句话,弄得我都不知道他今天来学校堵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刚松一口气,霍容修又冒出一句:“琳琳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 看来,他还知道杨雪琳找过我麻烦。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我也就索性问:“当年在梧桐树下的人,是你?” 霍容修指尖的烟抖了抖,剑眉冷蹙,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是。” 听到他亲口承认,心里还是会涌起波澜,也就是从头到尾,他都在骗我,我忽然笑了笑,仰着头,深吸了一口冷气:“或许从你说自己是霍厉延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错了。” 也是注定好了。 霍容修自己也笑了,是那种怅然地笑,又是释然地笑:“有幸认识了你。” 我歪头,扬唇:“生命里遇上的每一个人,都值得我们感谢,我也有幸认识了你。” 他给过我苦,却也给过我甜。 那是时间抹杀不掉,岁月也无法令其失去颜色。 我站直了身子,看着他问:“分得清我吗?” 他依然是那句:“你是你,她是她,从未混淆,你是独一无二的。” 我自恋一笑:“那是,全世界都只有一个令海棠。” 他看着我笑,忧郁从他身上忽然散去,我们相视一笑。 也就在这时,学校放学了,孩子们由老师领着出来,可可见着我们,背着她的小书包笑着跑过来,她这次是扑进了霍容修的怀里:“爸爸,你好久都没有来看我了。” 霍容修弯腰将她抱起来,笑道:“最近有些忙,等忙过了这一阵,爸爸带你出国玩。” “好。”可可在霍容修脸上亲了一口,为了公平起见,也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霍容修只陪了可可一会儿,他以晚上有应酬为借口,没有答应可可晚上一起吃晚饭的要求。 其实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为难。 他走的时候,我让他以后随时可以来看可可,若是想带可可去他那边住几天,或者出去,我也都没有意见。 我觉得,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霍容修笑了笑,也没说什么,我牵着可可目送霍容修离开,可可朝霍容修挥手:“爸爸再见。” 曾经,我跟霍容修就像是被拉开的橡皮筋,一方松手,另一方必定会受到伤害,而如今,我们两人一起松手,橡皮筋恢复了原形,谁也没有受伤害。 等霍容修走了,我打开车门,让可可坐进去。 我怕沈少航不知道可可提前放学,会来学校接人,也就给他发了个信息,告诉他我把可可接走了。 发完信息,我也没等他回,就将手机揣进包里,带着可可回去了。 今天时间有点早,到家后,可可去写作业,我就开始画设计图,到了五点了,我看手机时,沈少航也没有给我会信息,我也就去厨房只做了我跟可可两个人的饭菜。 吃了饭后,我去楼下扔垃圾,让可可在家里。 我到楼下,瞥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我特意多看了一眼他,戴着鸭舌帽,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偏瘦,手里拿着棒球棒。 我看过去时,他拿手压了压帽檐,在单元楼门口,也也不知道在等谁。 我起初也没在意,提着垃圾朝垃圾桶走,扔了垃圾上楼,我按了电梯,刚进去,他也跟着进来,我按了楼层数,他却迟迟没有按。 我心里顿时有点不安起来,尽量离他远一点。 电梯上升,他忽然靠了过来,我心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的朝后躲了一下,只见他的手按了一个十六的楼层,我刚才按的是十五楼。 我拿余光瞥了他一眼,步子小心翼翼的朝后挪了一点。 随着电梯的上升,我心越发紧张,当看到数字跳到十五了,电梯门一开,我赶紧出去,而就在这时,男孩也跟着我走出电梯,我一回头,他手里的棒球棒毫无预兆的就朝我头上砸下来,当时我就倒在了地上,有那么几秒时间,我的脑袋完全是昏沉的。 我顺着他的脚朝上看,当看到男孩的脸,我有些恍惚,很快,我也就想起了他是谁,王嫂的儿子,之前王嫂给我看过她儿子的照片。 “王安旭,你是王嫂的儿子。”我撑着墙壁慢慢地站起来,甩了甩昏沉的脑袋,我知道他为什么找上我,是为王嫂报仇的,可他终究还是怕,握着棒球棒的手都在发抖,刚才打我的时候,也根本没用全力。 王安旭见我认出了他,直接摘掉鸭舌帽,拿棒球棒指着我,那双眼睛带着恨意,目赤欲裂:“是你害死了我妈,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你替我妈偿命。” 他又是一棍子打下来,这次我接住了,却很是勉强才接住:“你妈拿我孩子的命换了你的命,你要是杀了我,那你就辜负了你妈所做的一切,她也就白死了。” 我的话让王安旭稍稍冷静了下来,他根本就没有那个胆子杀人,不然就不是拿棒球棒,而是拿刀了。 我甩开他,棒球棒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他忽然蹲在地上嘶吼一声:“我妈她是好人,是你跟那个男人害死了她,是你们陷害她的对不对,我都看见你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你们是一伙的。” 第243章:陈绍南才是背后之人 王安旭的话令我很是疑惑,我扶住墙壁站稳,盯着他:“你说谁?哪个男人?” 我很能肯定王安旭说的不是霍建刚,王嫂自杀后,我听沈少航说过,王安旭也被警察例行做过笔录,王安旭应该大致知道始末,我也没跟霍建刚走在过一起,王安旭不可能说出这话。 王安旭情绪有些激动,怒指着我:“你还给我装,你敢说你不是跟陈医生一伙的,就是你们诬陷我妈,你们这些人真虚伪,一边口口声声说要帮助我们,却又在背后捅刀子,你跟陈医生都该死。” 我被王安旭的话绕的是云里雾里,我抓住话里面的关键词:“你说的陈医生是陈绍南?什么时候说过帮助你们?你把话说清楚,什么背后捅刀子?” 王安旭正要开口,电梯门忽然开了,而在电梯里面的正是陈绍南。 他穿着黑色羽绒服,带着黑色的帽子,裤子鞋子都是黑色的,双手揣在衣兜里,他的眼神是阴鹜的,就在电梯打开那一瞬间,我感到一阵寒意,竟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王安旭看到陈绍南,眼里透着恨与恐,他手足无措地捡起地上的棒球棒,对着陈绍南:“陈医生,你说过我的病好起来,我跟我妈就会有更好的生活,为什么你要骗我们,我妈她死了,是你跟这个女人逼死了她,是你说不会有事的,可却是你跟这个女人带着警察想要抓她,你明明……” “你不在学校好好的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陈绍南打断了王安旭的话,语气很淡,很冷。 我还从未见过如此阴冷的他。 我心咯噔一声,王安旭跟陈绍南早就认识? 我不明所以地看向陈绍南,不敢去相信心中的猜测:“陈医生,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认识他?” 按理说,陈绍南是不该认识王安旭,可王安旭那些零碎的话,让我忍不住后背发凉。 陈绍南目光冰冷地扫过我,又落在王安旭的身上:“看来之前还是太过仁慈了,你说你,在学校待着不是很好,读书,考大学,完成你母亲对你的期望,可是你怎么不听话,非要跑到这里来,我现在很不高兴。” 陈绍南朝王安旭一步步靠近,王安旭眼中出现恐惧,一步步后退,似乎快要哭了:“你别过来,我妈已经死了,我读大学还有什么用,你明明答应过她,不会有事的,我都听到了……” 陈绍南骤然出手夺过王安旭手里的棒球棒,速度之快地拎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抵在墙角,语气阴冷:“你还听到什么?” 衣领勒住了王安旭的脖子,让他说不出话来,他试图拿手掰开陈绍南,在力量上,却不敌陈绍南。 我已经被这两人的对话所惊住了,我踉跄着步子,站稳,目光紧紧地盯着陈绍南:“原来真的是你。” 原来我跟沈少航之前的怀疑,并没有错。 陈绍南的目光转过来,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当初在公安局里一样,透着疯狂,偏执:“海棠,做一个无知者,没有什么不好。” “真的是你,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我全身止不住地发抖,这一刻的陈绍南,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我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真的。 “海棠,别怕我,我说过,不会伤害你。”他的话刚落,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手巾捂住了王安旭的鼻子。 我惊恐地看着王安旭挣扎了几下后缓缓地顺着墙壁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屋内传出可可的声音,我迟迟没有回去,可可着急了,听到可可拧动门的声音,我的心都悬了起来,下意识的看了眼陈绍南,见他要过来,我立即将门给锁了,将钥匙也从旁边的通风口扔了下去。 我的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只手,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陈绍南拿手巾同样捂住了我的鼻子。 没有几秒,我就失去了意识,彻底陷入昏暗之中。 当我醒来时,我竟然会是在陈家,我的手脚都被绳子拴在了四个床角,我试着挣扎了一下,除了被绳子勒疼,什么作用都没有。 “混蛋。” 我气得骂了一声。 房间里却忽然冒出另一个声音:“他会杀了我们吗?” 是王安旭的声音。 我循声看过去,王安旭被捆了手脚扔在墙角。 之前还满身怒气拿棒球棒打我,此时眼里却透着恐惧,终究不过是一个刚成年的男孩。 我现在也反应过来了,陈绍南大概是知道王安旭来找我,所以是有备而来。 就如陈绍南所说,如果王安旭老老实实的在学校里念书,一些真相不会揭开,我们也不会被捆在这里。 可我不明白,霍建刚明明承认了,没有做过的事,霍建刚怎么会承认? 陈绍南怕是还没有那个能力让霍建刚去背这黑锅。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霍建刚被陈绍南利用了。 我环看了眼房间,右侧有一面大玻璃,这房间却很安静,外面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换言之,里面的声音也传不出去,那是隔音玻璃。 “你试着站起来,朝我这边挪过来,替我解开绳子。” 我发现王安旭虽然被捆绑着,想要挪动还是可以的。 王安旭沉默着不过来,在他眼里,我就是促成王嫂死亡的凶手,他心里还恨着我。 我有些急:“你是不是想死在这里?” 他自然不愿意,没人能直面死亡。 王安旭犹豫了一下,试着在地上挪动,以头从地上借力站起来,然后再一点点朝我蹦跳过来。 见他能过来,就好似见到了希望,我心底涌起一阵欣喜:“先解开我手上的绳子。” 王安旭的双手被反捆在背后,他想解开我手上的绳子有些困难,陈绍南打的是死结,王安旭解了许久,已经满头大汗了,才解开一只手的绳子。 一只手得到自由,我自己坐了起来,自己解开另一只手的绳子还有脚上的绳子。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的让我心里反而更加不安。 “快帮我解开。”王安旭兴奋而又焦急的背过身,让我替他解开绳子。 第244章:变态的陈绍南 我正要替王安旭解开绳子,忽然发现墙壁上有监控,而且正对着我这边,就像是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这房间里的一切。 那一刻,我发现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都像是跳梁小丑,我能想象陈绍南在监控的另一头的神情,得意,愉悦,所有都掌握在他的手里,我所做一切都是徒劳。 王安旭见我迟迟没有替他解开,催促道:“快给我解开啊。” 我盯着监控看了一会儿,替王安旭解开了绳子,他立马朝门口跑过去,试图去开门,而我坐在床上并没有动,因为我知道那是徒劳的。 陈绍南把我们关在一起,又让我们轻而易举的解开绳子,是想放我们走? 怎么可能,如果真是,那他就不必把我们绑到这里来了。 果然,门是锁上了,而且还是只能用密码才能打开,王安旭怎么都弄不开,他试着又去打开窗户,窗户都是锁死的,而且玻璃是新换的,不仅隔音好,就算拿椅子砸都砸不坏。 尝试过很多种逃出去的方法,一一都失败后,王安旭安静了下来,颓坐在地上,抱着头烦躁起来:“他难道还真要杀了我们不成?” 我盯着监控,平静地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讶异:“可能会。” 这话我是说给王安旭听,也是说给监控前面的陈绍南。 沈少航曾说,陈绍南这个人很危险,就连他都看不懂,我跟陈绍南相识多年了,我不也半点没看懂? 听到我说陈绍南可能会杀了我们,王安旭一下子暴躁了起来,他走过来拉住我:“你不是跟他一伙的吗,你们是不是又在玩什么把戏,你们想把我弄死,然后就没有人知道你们的罪行了是不是。” “你是猪吗,我要是跟他一伙的,我孩子能被你妈给害死。”我也来火气了,扯回自己的手,从床上跳下来:“你们才是恶魔,我告诉你,别拿善良当武器,王嫂死了那是活该,在她下手害一个未出生的孩子时,她就该死,该下地狱,你是她的儿子,你也该死,你是所有罪恶的源泉。” 我的话刺激得王安旭怒意涌动,自责与愤恨一并爆发:“我妈是好人,她不是坏人,你们才是坏人,我妈不是。” 王安旭忽然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我瞥了眼监控,知道陈绍南一定在监控后面看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我拿脚蹬开王安旭,他吃痛松开我,踉跄了两步摔倒在地上,我直接拿着刚才解开的绳子,在王安旭还没有爬起来之前勒住他的脖子。 “都是你,王嫂就是因为你才对我的孩子下手,我要杀了你替我的孩子偿命。” 我跟王安旭扭打在一起,他可是青年小伙,力气自然比我大,很快就挣脱我,从我手里夺过绳子,反将我的脖子勒住。 他红了眼,在恐惧的驱使下紧紧地勒住我的脖子,我无法呼吸,拼命的挣扎,张大嘴巴,试图呼吸新鲜空气。 就在我快被勒晕厥,门被打开,陈绍南快步过来,一脚踹开了王安旭,绳子从我的脖子上松开,我重新得到呼吸,我捂着脖子剧烈咳嗽,另一只手抓住陈绍南的手,对王安旭吼:“快跑。” 王安旭愣了几秒,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朝外面跑。 陈绍南反应过来,对我阴冷一笑:“海棠,你真是比我想象中会演戏。” 我咬牙切齿:“再会演戏,也没有你会演戏,伪装了这么久,我竟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陈绍南之所以骗过我,那是因为我拿他当朋友,对他信任。 而我刚才故意跟王安旭争执起来,骗过监控前的陈绍南,是因为他对我还有余情。 陈绍南冷笑一声,甩开我,大步朝外去追王安旭。 我立即抱住他的腿,死死地抱住:“陈绍南,别一错再错。” 陈绍南蹲下来,捏住我的下颌,眸底划过一抹阴鹜:“海棠,我说过不会伤害你,别逼我。” 他捏的力道很重,我感觉下颌都移位了,疼的我说不出话来,我死死地不松开,我的不放手惹怒了他,他的脸色忽然变得特别难看,阴沉,直接一脚将我踹开。 我被踢出了几米远,钝痛袭遍全身,让我蜷缩在地上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我为王安旭争取的这点时间,并没有什么用,我忽然听到楼下一声惨叫,之后再没了声音。 “王安旭。”我强撑着起来,等我走出房间站在阳台上看见楼下客厅的场景,我完全吓懵了。 王安旭满身是血的倒在血泊里,陈绍南拖着他的一条腿一路朝楼上走过来,客厅里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我惊恐地后退,好似失声了,发不出一个声。 陈绍南将王安旭托到楼梯台阶处松开,然后一步步地朝我走上来。 我步步后退,直至无路可退,我浑身都在发抖,此时的陈绍南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撒旦:“别过来,别过来……” 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甚至带上了哭腔。 陈绍南并没有停下步子,朝我走过来,当他的手朝我伸过来时,我吓得闭上眼睛大叫了一声。 他的手却只是轻轻地搭在我的肩膀上,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吓着你了?别怕,你饿了吧,走,我给你做早餐。”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他的手缓缓地顺着我的胳膊缓下,他手上的鲜血沾在我的衣服上,令我不敢动弹,直至手心传来黏糊糊的感觉,我本能地甩开他:“你是杀人凶手。” “别怕。”陈绍南牵住我的手,我的手心也全都是鲜血,他紧紧地攥着我的手,我无法挣脱,我能感觉自己脸上的血色都褪的干干净净。 他牵着我一步步朝楼下走,从王安旭的身上跨过去,我不知道王安旭是死是活,他一动不动,血还在从他的背部不断地涌出来。 我声音已经沙哑:“陈绍南,你救救他,快救他啊。” “放心,他死不了。”陈绍南冷漠的将我按在饭厅的椅子上坐下。 见他拿绳子试图捆住我,我正要挣扎,却听见他说:“海棠,我喜欢你听话的样子,就像以前一样,乖乖听话,否则,我可不能保证自己待会会做出什么。” 对死亡,我自然是恐惧的,此时的陈绍南已经癫狂了,就是一个疯子,变态,我还有可可,也不知道可可怎么样了,我把可可锁在家里,不知道沈少航有没有过去,他会不会发现我失踪了。 我不敢再动,陈绍南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将我捆在椅子上,将我搬到厨房门口,看着他做早餐。 第245章:陈绍南承认罪行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将西红柿从冰箱里拿出来冲洗,他手上的鲜血也顺着水流进了水池里。 “其实我挺讨厌这些恶心的东西,可我不得不每天面对,死亡,鲜血,充满负能量的病人。”陈绍南将手洗干净,看着我:“有许多是他们自己作死,对于这些作死的人,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去救他们,这些人就是垃圾,不该存在,没有谁有责任为谁的愚蠢买单,他们要死,就让他们去死好了。” 陈绍南有一双干净好看的手,我盯着他的手,目光逐渐冰冷:“你是医生,就有责任救死扶伤,如今你的这双手沾上了鲜血,你不配作为一名医生。” 他漫不经心的将菜刀取下,嘴角微扬着:“在我眼里,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跟手里的西红柿没什么区别,海棠,你应该感谢我,是我让你从痛苦里解脱出来,他们只会连累你,给你带来无尽的痛苦与麻烦。” “他们?”我猛然想到陈志宏的死,脑中更是划过兰馨跳楼时的场景,我只觉得遍体生寒,眼前的人十分可怕,我盯着陈绍南问:“陈志宏是你杀的?兰馨的死也跟你有关是不是。” 陈绍南一刀下去,西红柿成了两半,汁水溅出来,就像血一样:“如果你早点想明白,或许他们也不会死了,海棠,我真的不想让你看到这些,天意弄人,王安旭不安分,非要找上你,你说我能怎么办呢,他打破了我所有的计划,你觉得我是该留他一命,还是让送他去见他母亲?” 陈绍南还真表现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食指扣了口额头,笑着征求我的意见:“要不你来决定?我把他的命交给你,王桂芳下手害死了你的孩子,母债子偿,天经地义。” “陈绍南,你真疯了,那些可都是人命,不是你手里的西红柿,是活生生的人。” 愤怒与震撼从胸膛里窜出来,我真恨不得挣脱束缚,夺过他手里的刀,一刀砍死他,替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我在椅子上挣扎着,试图站起来,却差点被椅子给带倒了,陈绍南扶住了椅子,脸上带上了几分怒气:“难道你就不恨那些人,陈志宏贪得无厌,不断地向你索取,更是威胁我妈拿钱,赖在我那,威胁我替他还钱,这样的垃圾人,他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你别忘了,是他抛弃了兰姨,才会让兰姨痛苦,你之前口口声声说恨他,我不过是替你做了你想做的事。” 陈绍南的逻辑让我简直无言以对,恨就要杀人。 “你是为了我吗?你是为了你自己,你是不是以为陈志宏才是让我跟你提出分手的原因?你心怀怨恨,所以你才会杀了他,你是在泄愤。” 我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当初我真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会怎么样,恐怕我也是尸骨无存。 此时的陈绍南卸下伪装,再不用穿上温文尔雅的外衣,展露出本性,双手紧紧地捏着我的肩膀,嘴角带着一抹残忍的笑:“难道他不该死吗?海棠,你知道你提出分手那一段时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好生看看。” 陈绍南扯开自己的衣服,挽起袖子,当看到他胸口上密密麻麻的伤,还有手臂上似烟头烫伤的疤痕,我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一个曾经替我跟兰姨做心理辅导的医生竟然也会让自己走进死胡同,用自残的方式来发泄。 光鲜亮丽真的只是外衣,谁都不知道华丽外衣下包裹着的是怎样的灵魂。 陈绍南死死地捏住我的肩膀,双眸猩红,笑得有几分癫狂:“看见没有,这就是你带给我的,你说得对,没有陈志宏,我们早就结婚了,可我却只能看着你嫁给霍容修,他明明脚踩两只船,你却视而不见,还替他生孩子,对了,说到伪装,他才是演戏高手,把所有人都骗了,你说我不帮你把孩子处理了,你要如何去面对一个披着霍厉延外衣的霍容修,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 我再次震惊:“你早就知道霍厉延就是霍容修?” 陈绍南嗤笑一声,松开我,抹了一把脸,又恢复了正常,走到砧板前,拿起刀继续切西红柿:“往往最了解自己的都是自己的对手,霍容修可真是藏得深,我也是费了不少精力才得知他藏了这么大一个秘密,他可真给了我惊喜,不过沈少航就难查了,我想抓住他的把柄,竟然什么都查不到,一个连秘密都没有的男人,这样的对手,才让人更加不敢轻视。” 陈绍南若有本事把沈少航给查个底朝天,那他就真可怕了。 我看着气定神闲开始煮西红柿面的陈绍南,我闭了闭眼睛,陈绍南已经疯魔了,我落在他手里,想要自己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只有冷静,才能让自己头脑清晰,如此,才能有办法跟机会逃出去,否则我跟王安旭都要折在这里。 听着锅里水开的声音,我睁开眼,抬头看着他:“你是怎么让王嫂听你的话,又是如何让霍建刚替你背了锅,让兰馨会在短短十几分钟之内改变了思想,做出跳楼自杀的事,我如今已经被你绑在了这里,就算是死,你也总得要我死个明白吧。” 陈绍南将菜刀放下,西红柿装盘,淡淡扬唇,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着他是怎么害了三条,不,是四条人命。 “就凭着可可的存在,霍家就不会再留下你肚子里的孩子,霍容修不做的事,只有他来做,而能让你跟霍容修都毫无防备的人,当然就只有在你家里做保姆的王嫂,要你孩子命的是霍建刚,我不过是帮了他一把,让他达成心愿。” 果然如此,如我所猜想的一样,是陈绍南利用了霍建刚,霍建刚达到目的,陈绍南也同时达到了目的。 如今,霍建刚怕是还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所以当初能在我面前坦诚的承认。 谋杀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并不属于故意杀人罪,所以他们才会在我的孩子还未出世之前,将其扼杀于腹中。 第246章:我的身世之谜 听着陈绍南轻描淡写的说着他是如何利用王嫂,利用霍建刚想要除掉我腹中孩子的念头达成他的目的,我后背一阵发凉。 锅里的水已经开了好一会儿,他将面条放锅里煮,又开始炒西红柿蛋,全程都很淡定,就仿佛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清晨,在厨房里做一份美味的早餐。 楼梯台阶处可还躺着正在淌血的王安旭,随时可能会因失血过多而丧命,他却能完全无动于衷,这一份定力,让人害怕。 我担忧地看了眼地上的王安旭,紧紧地攥着椅子扶手:“那兰馨呢,你又是如何改变她的想法,让她跳楼了。” 陈绍南嘴角轻扬:“海棠,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我能让你从深渊里爬出来,自然也能将兰馨推入深渊。” 我暗暗吸了一口气,自嘲道:“对,我差点忘了,你同时也是一名心理医生,你想要摧毁一个人的信念并不难,兰馨被泼硫酸的时候,你正好在场,这怕也不是一个巧合,你早就想好朝兰馨下手了是不是。” “兰馨不是一直令你很头疼,她太不听话了,有着一个健康的身体,却非要无度挥霍,她不爱惜自己,又怎么能让别人爱惜她?我不过是帮你解决了一个麻烦,这都是为你好。”陈绍南以一种为我好的口吻,他蛊惑兰馨跳楼,似乎还要我感谢他。 当初兰馨住院,我总是感觉有人盯着,那并不是我的错觉,从那个时候陈绍南就已经在为后面做最后一步铺垫。 “你太可怕了,你不是在给我解决麻烦,你是在给我带来痛苦,你凭什么决定他们的生死,你的下一个目标是谁?”我已经尽量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可听着他丧心病狂的行为,依然是控制不住的愤怒,我恨恨地盯着陈绍南:“你杀了陈志宏,让自己的母亲去顶罪,你简直没有人性,杀人偿命,你会遭到法律的制裁。” 之前我想不通王嫂为什么会自杀,如今也想明白了,是陈绍南。 当初王嫂见到陈绍南时面露恐惧,她怕陈绍南,她知道陈绍南带着我找上她,她就只有一条路了,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她只能畏罪自杀,将一切罪都推到霍建刚身上,陈绍南就从里面摘得干干净净。 我的话刺激到陈绍南,他忽然双手握拳重重地砸了几下厨台,双眸猩红地看着我:“若不是沈少航他多管闲事,警察就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我妈也不会去顶罪,对了,我已经想好了下一个目标,沈少航不是警告我离你远一点吗,我这次倒要看看,到底谁输谁赢。” 他果然没想过停手。 我冷冷地盯着他:“你不会赢沈少航,你自己也没有把握不是吗。” 沈少航身边随时都有人保护,岂是陈绍南能得手的,就算他想算计沈少航,也没那个机会。 “这么相信他?”陈绍南嗜血一笑,活动活动脖子:“海棠,你又开始耍心眼了,你放心,在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想到你会在我这里,早餐很快就好了,我们可是许久没有在一起用过餐了。” 说着,陈绍南将面条捞进碗里,西红柿汤汁也倒进碗里,撒上葱花,两碗面就做好了,他将面放在桌上,再过来给我解开绳子:“别试着逃跑,这里的门窗我早就换过了,门的密码在我心里,你根本逃不走,更何况那还躺着一个人,你一定不希望他真死在这里,对不对。” 他这是拿王安旭要挟我。 刚才我已经观察过这整栋房子,真的逃不出去,刚才我替王安旭争取了时间,他却连门都没有打开,客厅里有一张椅子倾倒在地上,应该是王安旭拿椅子撞门窗,又被撞回来了。 陈绍南早有准备。 从他开始犯罪,怕是已经给自己想好了退路。 他牵着我在饭桌前坐下,我只能顺从。 我没有一点食欲,他自己却慢慢吃起来,笑着劝我:“吃两口,味道很不错,我知道你想逃,可那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 我目光怔怔地盯着他:“沈少航迟早会发现我失踪了,他一定会找到这里,吃了这一顿,你怕是没有下一顿了。” 陈绍南一点都不惧怕,温温一笑:“海棠,你最好还是别有这样的想法,否则,你会跟我有一样的下场。” “你真是个疯子,陈绍南,我告诉你,就算是没有陈志宏,我跟你也不可能,你手里沾了这么多人命,你怎么不干脆把我也杀了。” “我哪里舍得啊。”陈绍南捧着我的脸,他的眼神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冷冷地刮在我的脸上,身上,他用力地捏着我的脸,带着一种偏执:“海棠,当初在海底餐厅,你亲口答应了我,要做我的女朋友,也是你答应我,跟我回家见父母,这一切都很顺利,我对你那么好,你不能变心知道吗,你变心了,我怎么办啊,什么霍容修,什么沈少航,他们都没有我对你好,霍容修脚踩两条船,沈少航也只是玩玩你,我们才是一对。” 看着偏执成狂的陈绍南,我忽然觉得他真是可怜可悲。 “陈绍南,你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给你变态心理找借口,你心里很清楚,所谓的替我解决麻烦,不过是你想满足你自己私欲的借口,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就一件事就是当初鬼迷心窍的答应了你,像你这种人,就该孤独一生,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话落,陈绍南狠狠地捏住我的脸,手慢慢地下移到脖子,然后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他脖子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他很愤怒,可他却不会对我真动手,就算他的手已经在犹豫中又用了几分力,却不会掐断我的脖子。 我是支撑他所有疯狂行为的借口,若是连这个能欺骗自己的借口都没有了,他又怎么继续自欺欺人呢。 “海棠,女人还是笨一点好,太聪明了,很不招人喜欢。”陈绍南梗着脖子,凑在我耳边,说了句让我惊骇的话,他说:“你想知道你到底是谁吗?你的亲生父母又是谁,你就一点不想知道?我告诉你,沈家才是披着羊皮的狼,是他们……” 陈绍南话未完,门外忽然传来巨响。 有人在撞门,从玻璃窗可看清是沈少航。 他找来了。 心底涌起狂喜,我正要起来,陈绍南一把将我按在椅子上:“来的还真是时候。” 陈绍南俯身在我耳边,笑说:“看着外面的男人,海棠,你记住,他才是害得你家破人亡的仇人,沈家才是狼,沈家的一切荣耀,功勋,都是建立在上官一家五口的性命上。” 陈绍南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什么上官家,什么五口性命。 “陈绍南,你好生看看外面的人,你已经逃不了,不管你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第247章 怎么会对我仁慈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院子里都站满了人,以沈少航为首,身后都是持枪的警察,大门正被剧烈撞击,整栋楼好似都在晃动。 陈绍南阴冷一笑,拽着我朝楼上走,我看着窗外的沈少航手持着手枪,急着枪口对准玻璃连开了数枪,哗啦一声巨响,巨大的落地玻璃全碎在地上。 “沈少航。” 我大喊了一声,他立即从碎玻璃上跨进来,陈绍南拽着迅速上楼。 “海棠。”沈少航拿着枪迅速追上来,院子里的警察也跟着都追了进来。 陈绍南将我拖进了房间,迅速将门关上,这可是密码锁,沈少航一时根本就打不开。 陈绍南将我的手脚迅速捆起来,我气得怒吼:“陈绍南,你根本就逃不了。” “我根本也就没有想过逃,况且有你在,沈少航手里的枪,哪里敢对准我,你说呢?”陈绍南眼底掠过一抹阴鹜,将我捆好后,竟然从柜子里拿出了炸药绑在我身上,他这是早就准备好了。 “陈绍南,你放开我,放开。”这一捆炸药绑在身上,要说我心里不害怕,鬼才信。 我怕死,非常怕死。 陈绍南蹲在我脚边,拍着我脸笑了笑:“海棠,别害怕,我这都是为你好,我这是给你机会,让你亲自替上官家报仇,我很看好你,对了,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世上并没有陈绍南。” 我不明白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笑明明就跟以前替我看病时一样,温和,就像是和煦的阳光,温暖的照进山谷,可此时,我却感觉不到温暖,只有寒冷与恐惧。 “陈绍南,你把话说清楚,到底什么意思。” 炸药上的倒计时表已经开始转动,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我之前还以为陈绍南不会真下手,我高估了他,一个连续杀了几个人的变态,又怎么会对我仁慈。 在陈绍南眼里,人命根本就不算什么,或许就跟菜摊上的蔬菜没有什么区别。 陈绍南神秘一笑:“上官海棠,游戏开始了。” “陈绍南,你把说清楚,就算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 陈绍南食指竖在我的唇上,看了眼不断被撞击的门,沈少航焦急与愤怒的声音隔着门都能感受到。 “嘘,现在还有两分半,好好享受。” 丢下这话,陈绍南伸手按了一下旁边的墙,墙直接陷了进去,变成了活动的门,他走进去,墙壁又自动弹回来合上,将他的脸一点点隐去。 我气得只想骂人:“陈绍南,你王八蛋,给我回来。” 原来我不过也是陈绍南的筹码,一个引沈少航上钩的筹码。 我真的完完全全看不懂陈绍南,也是,我若能读懂一个变态人的心理,那我也不会栽在他手里。 听着倒计时表上滴滴响的声音,我急得对沈少航吼:“快走,不用管我。” 沈少航又怎么会不管我? 这个傻子,曾经可是追上清水庵,一个豪门大少爷,因为我做了一回山村野夫。 “海棠。”沈少航喊了我一声,确定我的安危,然后我就听到他好似在对周海说撞门。 不断地撞门声与倒计时表上滴滴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我的心脏仿佛都被人紧紧地捏着,我急得额头冒汗:“沈少航,你们快走,这里面有炸药。” 听到有炸药,沈少航不但没走,反而更加激烈的撞门。 在时间只剩下一分半时,门嘭地一声被撞开了。 沈少航看着我身上绑着的炸药,瞳孔骤然一缩,立即下令让身后的人后退。 “都给我退下。” 周海问:“沈少,那你呢?” 沈少航低吼了一声:“我的女人在这,我往哪里退。” “沈少。” “都给我退出去,这是命令。” 沈少航的话,这些人没谁敢不听,可沈少航若出事,他们谁也担不起责任。 “沈少,我现在立马让拆弹专家过来。” 沈少航狂暴怒吼:“你没看见只剩下一分多种,等人来,黄瓜菜都凉了,都给我滚出去。” 周海让其他持枪的警察都退出去了,他自己陪着沈少航留下来,而留下来,那就是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沈少航看了周海一眼,直接将他推了出去,将门给关上。 他将枪别在腰上,他让别人退,可他自己却往里走,单腿跪在我面前,炸药包上好几根线,根本就不知道该剪哪一根。 在沈少航说那句‘我的女人在这,我往哪里退’时,我早已经热泪盈眶。 我在的地方,他无路可退。 我哭着骂他:“你这个傻子,你快走啊,你是不是想死啊。” 沈少航捧着我的脸,他自己明明也慌了,却还安慰我:“别怕,我们谁都死不了。” 只剩下一分钟时间了,滴滴声就像是一把凌迟的刀,一刀一刀地割在身上,明明不疼,却已经浑身都疼的冒冷汗。 我急得跺脚:“你快走,我求你了,沈少航,别胡闹好不好,这是要命的事。” “别说话。”沈少航找来了剪刀。 那是陈绍南刻意留下的,他把我跟沈少航当成了小白鼠,而他就是那个主宰游戏的人。 身上一共三根线,红蓝黄,剪错了,那我们都会没命。 我胸口剧烈起伏着,是害怕,也是被沈少航的执着给气的,眼泪模糊了视线,耳边是沈少航带笑的嗓音:“海棠,我跟你说个笑话,小红喜欢同事小明,但她告诉了小明的朋友小军,叫小军不要告诉小丽,可小军告诉了小丽的闺蜜小仙,小仙又告诉了小丽,小丽又告诉了小红……”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他这是在转移我的注意力,缓解我的紧张与恐惧。 我哭着摇头:“沈少航,我一点都不喜欢你,真的,我一直拿你当兄弟,你看,你为我这种人不值得,你快走好不好,不然就来不及了。” 沈少航扬唇一笑:“海棠,你不会说谎,每次你说谎,耳朵就会红,你看,你耳朵又红了,放心,我说了我们不会有事,就一定不会有事,我以前可是跟着部队里学过如何拆炸弹。” 第248章:生死一线,认清自己的内心 我早已经泪流满面,绳子束缚着我的手脚,眼泪模糊我的视线,我哽咽着骂他:“你真是个傻子,你可是沈家的独苗,你要是没命了,伯父伯母还不得在我坟前诅咒。” “我不会让你死。” 沈少航颤抖着,剪刀在红黄蓝三根线之间犹豫,他的额头不断地渗出汗水,目光专注地盯着线,抬眸看着我,那双眼睛特别亮,特别暖:“海棠,我们赌一把,若是我们都活下来,你就嫁给我,若是我们都死了,来世你也得嫁给我。” 时间只剩下三十秒了。 滴滴声就像是催命符,我嗓子有些沙哑,颤着声音哭泣:“我不跟你赌,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沈少航,你不许胡来……” 他忽然用吻将我的话封在齿唇之间,这次的吻不似之前的霸道或者缠绵温柔,而是带着一种诀别,缱绻,这或许就是最后的吻。 一吻即分。 “闭上眼睛。” 他的声音有些急促,紧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在倒计时表上还有十秒钟时,抖着手剪断了红色的线。 我下意识地真闭上了眼睛,那一瞬,我有恐惧,却也有遗憾。 我所预想的爆炸声没有响起,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似是停止了,我慢慢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沈少航粲然的笑。 倒计时表停了,停在第九秒上。 我盯着计时表看了看,又看了看沈少航,欣喜狂涌而至:“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沈少航摸着我的头,他也松了一口气:“我说了我们都会没事。” 他放下剪刀将炸药从我身上取下来放在地上,又开始替我解开绳子。 那种从死亡边缘上走过一遍的感觉,让人一辈子都难忘。 手脚的绳子都被解开,得到自由,我激动的抱住了沈少航,可我们还没来得及表达喜悦之情,倒计时表上的秒针却忽然又开始走了,且速度比刚才更快。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沈少航立即拉着我打开门,将我一把给推了出去,他自己却回头捡起炸药包朝窗户扔。 “沈少航。” 砰地一声巨响。 我的声音被淹没在爆炸声中,整个房子都似乎在颤抖。 爆炸声后,我很久才缓过来,世界仿佛一瞬间寂静下来,想起沈少航,我顾不上刚才手肘磕在地板上的疼痛,立马爬起来。 “沈少航,沈少航。” 我的面前只有一片废墟,窗玻璃已经被炸碎了,就连墙壁也被炸了一个大洞,窗帘烧了起来,满屋子都是碎屑,火药味弥漫在空气里,烟雾也并没有散去,浓烟模糊了我的视线。 当我看到沈少航倒在废墟里,整颗心瞬间揪了起来。 他就离我三米远。 “沈少航。” 我着急过去,才发现脚在刚才也扭到了,一时没站稳,跌在了地上,我朝沈少航爬过去,爬到他的身边:“沈少航,沈少航,你别吓我,别吓我。” 沈少航脸朝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生死,也没看见血,可我却不敢伸手触碰他。 “沈少航……”我颤抖着手正要碰上他的头,忽然,地上的沈少航动了,慢吞吞地抬起头来,甩了甩头上的碎屑,冲我一笑。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沈少航这一辈子怕是都没有这么狼狈过,他的头发跟脸上都是黑的,就那双眼睛还是明亮的,依然是我所熟悉的,总爱嬉皮笑脸,时而霸道,时而吃醋的沈少航,温暖的光芒永远照在他身上,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能这么淡定地对我笑。 我鼻尖一酸,又惊喜至极,他还活着,还活着。 “幸亏老子穿了防弹衣,还别说,老头子有时候还是挺靠谱的,这款防弹衣质量不错,回头该好好谢谢。”沈少航拍了拍身上的碎屑,因为陈绍南准备的炸药火力并不是很大,跟拍戏用来爆破的炸药强度差不多,沈少航穿上了防弹衣,加上扔出了一定距离,这才没有受伤。 沈少航还没有坐稳,我抱住了他,紧紧地抱住,哭着用拳头去打他:“你是猪吗,你这只蠢猪,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 就在刚才,我在想,若是沈少航出事了怎么办,我竟然慌了,第一次如此害怕失去。 当初在清水庵,他就为了给我买个蛋糕,差点就把命送了。 那时我害怕,更多的却是愧疚,而如今,我知道,已经不是愧疚,埋在心里的种子,已经以惊人的速度发芽滋长,再也欺骗不了自己。 沈少航身子一僵,有些意外,旋即紧紧地将我抱住,戏谑道:“我命大,死不了,再说了,我怎么舍得把你让给别人,不哭了。” 他越是这样说,我的眼泪掉的越厉害。 “沈少。” 周海带着人上来了,见到我们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地到处都是残屑废墟,我与沈少航先跟着周海出去,我的脚扭伤了,走路一瘸一拐的,沈少航索性将我抱起来。 几十个人看着呢,我脸刷地一下子红了,小声道:“这么多人呢,你快放我下来。” 沈少航眉梢轻挑:“我抱自己女人,谁敢说什么,都给老子把头低下。” 沈少航一句命令,几十人齐刷刷的将头低下,谁也不敢看。 然后就变成了这样的画面,沈少航抱着我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持枪且穿着制服的警察,这怎么都像是土匪抢亲。 周海很有眼力见的拉开车门,沈少航将我小心翼翼地放在车座椅上,我想到王安旭,问:“王安旭人呢?就是刚才躺在台阶口的人,他怎么样了?” 沈少航说:“已经让周顺送去了医院。” “那陈绍南呢?” 我话刚落,目光不经意瞥见了陈绍南,他就站在二楼窗前,正对着我笑,那笑特别的让人毛骨悚然。 沈少航顺着我的视线也看见了陈绍南,剑眉冷蹙,冷声下令:“把人给我带过来。” “是。” 周海正带人准备进屋抓捕陈绍南,陈绍南忽然将窗帘拉上,就在周海他们冲进大门时,忽然整层二楼都爆炸了。 冲天的火光,房子上空腾起蘑菇云,二楼烧了起来。 我与沈少航都震惊不已,陈绍南竟然会以这样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他绑我来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想让我跟沈少航死在这里,他刚才就在这栋房子里,完全可以引爆这房子里的炸弹,所有人都逃不出来。 第251章:套问沈振威 饭桌上的摆满了菜肴,我这一整天都没有吃饭,还真是饿了,刘惠英让先坐下吃饭,一大家子其乐融融,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家庭温暖。 沈老太太有点痴呆,脑子不清楚,沈少航介绍我时,说的是孙媳妇,沈老太太就一口一个孙媳妇的喊我,给我夹菜:“多吃点,太瘦了,养好身子,才好生养。” 这话弄得我十分不好意思,沈少航还在那笑:“奶奶,你放心,很快你就能抱上重孙子了。” 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暗地里掐了一下沈少航的腿,小声说:“再乱说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少航眼里含着笑意,瞥了眼我的肚子,压低声音说:“今天我可是撒下十几亿的种子,总有一两只小蝌蚪给我争气不是。” 我失笑,他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我一抬头,发现全桌的人都看着我跟沈少航,我脸更红了,暗中踩了沈少航一脚,警告他不许乱说话了。 沈少航笑眯眯地忍着:“果然最毒妇人心。” 我不理沈少航,给可可夹菜,全程也都是在吃,少说少错。 饭后,刘惠英拉着我到客厅看电视,可可窝在我怀里,沈老爷子拉着沈少航去下棋,沈振威去书房处理公务,沈老太太拿着平板打游戏,虽然痴呆,游戏却打的贼溜,嘴里念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反正一个人玩得挺嗨的。 佣人将茶跟水果都端了上来,其实这栋别墅,原本就只有沈少航在这里住,沈振威跟沈老爷子他们都不住这里,只是沈少航‘受伤’后,刘惠英就搬来照顾,沈老爷子也就常过来。 刘惠英将水果盘推到我面前:“海棠,多吃点,多吃水果对皮肤好。” “好。” 我点了点头,拿了水果给可可,我自己也吃了几块水果。 刘惠英端详着我,忽然问我:“海棠,你什么时候嫁给小宝?” 我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太早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其实也很不错。 见我没有回答,刘惠英笑着说:“我明白了,这事不急,不急。” 我都不知道刘惠英到底明白什么了,不过见她这么说,我也就附和着点头。 沈家每一个人都给我的感觉特别好,我的耳边忽然回响起陈绍南说的话,沈家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一定是诋毁。 我几次想问刘惠英有关上官家的事,如果陈绍南的话是真的,那沈家应该是认识上官家。 至于我跟这个上官家有什么关系,或许也就只有沈家才知道了。 看了会电视,可可窝在我怀里快睡着了,我打算带着可可回去了,刘惠英热情的留我下来,并把可可抱去了她房间睡觉。 昨晚可可就是跟刘惠英睡的。 沈少航陪沈老爷子已经下完了三盘棋,我在他的房间里休息,正在思考着陈绍南生前留下的话。 听到开门声,我回头笑道:“怎么不多陪陪你爷爷。” 沈少航走过来,腻歪地搂着我:“陪老头子下棋,哪里有搂着你舒服。” 我歪着顺势靠在他肩膀上,窝在他怀里:“你嘴是不是抹蜜了,甜言蜜语信手拈来。” “海棠,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已经几年了,从认识你那天开始,我就一直想对你说这些话,有你,我真的很满足,每一个人来到这世上都有自己的使命,而我的使命就是爱你。” 能把爱一个人当成使命,那爱得有多深? 我回头凝望着他,细细算来,我们已经认识了八年,从我十九岁那年遇上霍厉延,不,应该是遇上霍容修开始,也就遇上了他。 可可如今都已经快六岁了。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 这世上有人一见钟情,有人日久生情。 “谢谢你等了我这么多年。”我跨坐在他的腿上,捧着他的脸,嗅着他身上令我安心的味道。 他搂着我的腰,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海棠,你信不信,从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就笃定你会是我的女人。” 我一笑:“你会看到未来?那你预测一下,我们的未来是什么?” “自然是夜夜笙歌,儿孙绕膝。”沈少航在我腰上挠了挠,我笑倒在他怀里,他顺势抱起我,又滚到床上去。 但这次他还算老实,只是拥着我:“海棠,我们就这样一直一直在一起。” 我躺在他怀里,笑着答应:“好。”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我享受这种静谧时光,不一会儿就有点昏昏欲睡了,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刘惠英跟沈少航说话的声音,好似在问我有没有睡着,要不要吃点宵夜什么的。 那时,我想起赵亚茹对我的目赤欲裂,给我的恐惧。 一个是见到会亲切的人,一个是见到就浑身发凉,害怕。 或许我真的早该放手了,也许这世上有很多曾像我一样执着的人,只要放下执着回头,幸福其实一直都在身边。 这一觉我睡到自然醒,屋里的暖气让人一点都不觉得冬天到了。 我摸了摸身侧,沈少航不在,床还是温暖的,应该是刚起不久。 我掀开被子起来,衣架子上已经准备好了换洗的衣服,吊牌还在,是新买的,尺寸都刚好。 我换上衣服洗漱后出去,正好碰到沈振威从卧房里出来,我拢了拢耳发,有些尴尬的跟他打招呼:“伯父好。” 沈振威笑道:“早上好,昨晚睡得还好?” 我还是第一次见沈振威不严肃的样子,一时有点不习惯:“好,对了伯父,我心里有个疑惑,不知伯父可以为我解惑吗?” “说来听听。” 我斟酌着问:“你认识上官这个姓氏的人吗?” 闻言,沈振威脸上的笑容竟然瞬间凝滞,他的表情告诉我,他认识姓上官的。 我心里顿时有些激动:“伯父,你认识的对不对?” 这个姓氏很少见。 沈振威沉默了一会儿,点头:“曾经有一位朋友姓上官,不过已经很多年不来往了。” 我追问:“为什么?” “他们搬走了。”沈振威问:“海棠,你怎么会问起这件事。” 我信口胡诌:“随口问问,我有一个朋友也姓上官,想着伯父人脉广,可以帮忙找找。” 沈振威似松了一口气,说:“那伯父就不能帮你了,我的那个朋友一定跟你说的朋友不是一个人,他已经搬了二十多年了。” 第252章:情敌狭路相逢 我压下心里的疑惑,浅笑道:“那真的很遗憾。” 沈振威也笑道:“要不一起下去用早餐?” “不了,我先去看看可可。” “那好,伯父待会还得出门,就先下楼了,若是少航欺负了你,你尽管跟伯父说,伯父替你教训他。” 我有点受宠若惊:“谢谢伯父。” “以后都是一家人,别拘谨。”沈振威喟叹道:“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歉疚,让我迷茫又疑惑。 我笑着站在走廊里目送沈振威下楼,他走到楼梯口,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冲我笑了笑,那个笑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在我印象里,沈振威是严肃的,因为常年身居高位的关系,一直都是不苟言笑,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我笑得这么慈爱,就像父亲般。 我又不禁想到陈绍南临死的话,沈家的荣耀都是拿上官家换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到底又是谁? 直觉告诉我别去追究,我这个人也不想为一些想不通的问题去费脑筋,想了想,得不到答案,也就搁置了。 或许沈振威话里面并没有其它意思,只是爱屋及乌罢了。 我敲了敲刘惠英的卧房,可可还在睡觉,刘惠英一边护理着脸,一边守着可可,好似怎么都看不够似的,把可可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女。 从眼里流露出的慈爱,是骗不了人的。 “伯母,可可还没醒吗?上学快要迟到了。” 我放轻脚步走过去,刘惠英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我小声点:“让她再睡会,女孩子就得富养,别这么苛求,迟到了就迟到了,没关系,我在给可可物色老师,我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有生个女儿,就生了小宝这么一个带把的,以后可可就由我来负责,一定带的好好的。” “伯母,你这么喜欢可可,是可可的荣幸。” 看到这么多人爱可可,我心里也高兴。 赵亚茹虽然对我不怎么样,却很宝贝可可,霍容修曾跟我提过,让我一个月允许赵亚茹探视一次。 就算不看在霍容修的面子上,看在霍厉延的面子上,我也会答应。 刘惠英跟我聊要怎么把可可培养成名媛淑女,可可聪明,她又想着要不要让可可多学学才艺,舞蹈音乐,散打跆拳道什么的,刘惠英恨不得把可可教成文武双全的才女。 女孩子的富养,不是指物质上,而是在思想,精神上,拥有独立的人格魅力,才会幸福。 在育儿经这方面,我还是不如刘惠英,看她把沈少航教育得这么好就知道了。 说到跆拳道,沈少航晨跑进来正好听到,玩笑的提了一句送可可去部队,刘惠英直接抄起鸡毛掸子追着沈少航打。 沈少航当年自己去部队都哭鼻子回来,女孩子送去部队训练,细皮嫩肉的,我不舍得,刘惠英也不舍得送去。 看着沈少航一家人的相处模式,我不自觉的扬起唇角,他们不像是一家人,更像是朋友,能推心置腹,站在平等位置上交流。 把自己的孩子当朋友,把自己的父母当朋友,这样的家庭理念,或许是孩子与父母相处最轻松的法门。 可可起来晚了,我跟沈少航送她去学校,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 现在天冷了,家长送得也越来越晚了,天冷孩子们也受罪。 送可可去了学校后,我就回了自己的住处,沈少航去忙自己的事,我打开电脑,伸展了一个懒腰,开始开工。 我被陈绍南绑走一夜的事,霍容修与李情欢都并不知情,我也没有再去说,让他们再担心。 陈家只有陈倩了,陈绍南的尸体经过法医验证后也就通知了陈倩去领。 不用想,我也知道陈倩会有多恨我。 陈家可真的是家破人亡了。 王安旭在第二天就醒来了,我并没有去追究他的责任,让沈少航把人放了,如果不是王安旭,我怕也还蒙在鼓里,不会知道陈绍南背着我做下如此多的事。 当一切尘埃落定后,元旦节这天,我买了几束花带着可可去了墓园。 看望过兰馨,兰姨还有陈志宏,又带着可可去祭拜霍厉延。 我真的希望这一切到此结束了,不要再有人离去。 祭拜过霍厉延后,我正打算牵着可可回去,却碰上了同样来祭拜霍厉延的霍容修。 我们点头打招呼,我们谁也不知道对方会来。 其实这墓园里,少了一座墓,我一直都没有问过,霍容修到底是如何处理掉我们的孩子的。 以前是我不敢问,今天,我已经对过去释然,也就不用再问了。 那个无缘的孩子,一直都在我心里。 我同霍容修一起离开墓园,他提出一起吃饭,可可已经很久没有跟霍容修一起吃饭,乌溜溜的眸子望着我,问我:“妈妈,我们跟爸爸一起吃饭好不好。” 可可开口了,我哪里会不答应。 “好。” 霍容修开车走前面,我开车跟在他后面,大约一个小时到了悠然居,他抱起可可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 刚跨进门,沈少航发来信息:“老婆大人,在哪,我来接你。” 沈少航有时候会喊我老婆大人,每次他这么喊,就知道他心情特别好。 我笑着打字回他:“在墓园碰上了霍容修,中午带着可可跟他在悠然居吃饭,今天你自由活动。” 沈少航很快发了一个字过来:“好。” 这是吃醋了。 表面故作大方,心里醋坛子早就打翻了。 沈少航的脾气秉性,我早摸清楚了。 看来晚上又得被一番折腾了。 在跟沈少航聊天间,已经跟霍容修到了包厢门口,我一直低着头,霍容修忽然停了下来,我立马也停了下来,一抬头就看见从走廊另一头与一个男人有说有笑走过来的杨雪琳,男人的手正圈在她的腰上。 杨雪琳起初并没有注意到霍容修,当她看见霍容修时,她立马与男人拉开距离,脸上的笑僵硬在嘴角。 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霍容修迈着修长的腿走进了包厢,连一个机会都没有给杨雪琳,我站在走廊里承受着来自杨雪琳的眼刀。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算什么事啊。 第253章:和平相处 我心底笑笑,转身进了包厢,其实我这个人也挺小心眼的,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给杨雪琳心里添点堵? 我冲杨雪琳挑眉一笑,特意将包厢的门关上。 霍容修已经跟可可开始看菜单,我刚坐下,就听霍容修说:“你要吃什么?” “我都可以,你问可可,可可点什么,我就吃什么。”我刚话落,手机上又有消息进来,是沈少航发来的一张自拍照,照片上他面前放着一碗泡面,一点都没有动。 下面配了一行字:“茶饭不思,相思成疾。” 我直接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是一把菜刀。 之后手机彻底安静了。 我将手机揣好,霍容修已经跟可可点好了菜,他给我倒了杯茶:“房子还卖吗?” 他这么一问,我倒是一时愣了。 我端着茶杯,浅浅喝了一口:“暂时先不卖吧,免得落入某人手中,现在海城房价涨得挺快的,就当是放在那升值,以后给可可做嫁妆。” 我说的某人,霍容修自然是知道是谁。 可可忽然开口:“妈妈,奶奶跟刘奶奶都给我准备了嫁妆,不用妈妈准备了,妈妈的自己留着吧。” 奶奶指的是赵亚茹。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去看霍容修:“你妈给可可准备了什么?” 我刚才不过随口一说嫁妆,现在可可还小,至少也得再有十几年,没想到赵亚茹跟刘惠英都给准备好了。 霍容修耸肩,气定神闲地看着我:“这我可不清楚,不过这女儿你算是生划算了。” 我笑道:“女儿是贴心小棉袄,以前厉延就说要生一个女儿,还真被他说准了,如今可可这么多人疼,我可就轻松多了。” 霍厉延再也不是我跟霍容修之间的一根刺,已经可以毫无忌讳的谈起,也该是如此,无人能否定霍厉延的存在,否定我跟他有可可的事实。 霍容修忽然问:“你跟沈少航的好事,怎么时候办?” 我跟霍容修离婚的事,也没有瞒可可,这小家伙的接受能力比我想象得强,当时还反过来安慰我,说这样她就会有更多人疼。 是啊,我们都爱可可,她不会失去谁。 霍容修几次三番询问我跟沈少航的近况,但是没有见他着急自己的人生大事。 我不答反问:“那你呢,是准备跟赵灵结婚,还是杨雪琳?” 当问出这话后,我觉得我跟霍容修俩人特别奇怪,在这之前,也很难想象会有一天我们能这么像朋友一样聊对方的人生大事。 霍容修凝着眸子看了我一会儿,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一个人挺好。” 这回答让我有点意外。 霍容修跟赵亚茹还有霍建刚断绝了关系,我又跟他离婚了,如今,他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我正要开口说点什么,门被推开了,服务员端着菜进来,而服务员后面竟然还站着个杨雪琳。 霍容修淡淡地睨了眼杨雪琳,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不辨喜怒,不懂他什么意思,我这个局外人也不好说什么,眼观鼻鼻观心,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服务员上完了菜,说了句请慢用就出去了,杨雪琳扬起笑走了进来,径直走向霍容修:“容修,之前我给你打电话,你说元旦节没空,我这才跟朋友出来吃饭。” 这算是解释,还是在控诉霍容修说着没空,却又跟我在这吃饭? 这话说得可真有含量。 杨雪琳说这话时,目光扫在我身上,那眼神,似乎是我拿了她的东西,被她逮了个正着似的。 要是知道会在这遇上杨雪琳,我自然不会给自己添堵,与霍容修吃饭,可我既然坐在了这里,自然也就不怕杨雪琳的眼神。 我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给可可夹菜:“多吃点,现在你正长个子,多吃点才能长到妈妈这么高。” 可可将嘴里的菜吃下,对着霍容修比了一下:“我以后要比爸爸还高。” 我笑了:“你要长你爸爸这么高,小心嫁不出去了。” 霍容修一米八,一个女孩子长这么高,那我真得替可可担心了。 霍容修眸光里含笑,摸了摸可可的脑袋:“我霍容修的女儿,那一定是排着长队来娶。” “我才不要那么多呢,我就要一个像爸爸这么帅,像沈叔叔那么好的就行了。” 这是要霍容修与沈少航的结合体啊。 小丫头还真够贪心的。 我们三人边吃边聊,将杨雪琳彻底给晾在了一边。 杨雪琳很是尴尬地扯出一丝笑说:“容修,你跟令小姐慢慢吃吧,我就先回去了,家里等你。” 这话说得可真大度。 霍容修全程都没有看杨雪琳,我也不太懂霍容修,是因为杨雪琳跟别人吃饭吃醋了,还是早就闹矛盾了? 杨雪琳也没久待,目光怨恨地看了我一眼,也就走了。 人走后,我八卦地问:“你们这是闹矛盾了?” 霍容修面无表情地说:“没有,也不需要。” 不需要是什么意思? 见他没有要说的意思,我也就识趣不多问。 吃了饭后,霍容修说要带可可去玩,今天反正也放假,见可可想去,就让霍容修把可可带走了,我就没有跟着去了。 从沈少航发给我的照片上可知,他在我的住处,我也就直接开车回去了。 开了门,我在玄关处换了鞋朝卧室走,刚拧开卧室的门,身体忽然腾空而起,沈少航将我抱了起来,我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被他吓了一跳:“你想吓死我啊。” “我想你。”沈少航将我扔在床上,旋即欺身而来,铺天盖地的吻让我大脑有些缺氧。 自从给沈少航开了荤,这家伙是每天都要,我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的欲|望,又是一番折腾,我累在他怀里,笑骂:“你是不是真想精尽|人亡。” 他亲了亲我的唇,眉眼俱笑:“海棠,你有没有发现自己越来越美了,这可都是我的功劳,我每天牺牲十几亿的种子滋养,这是不是比什么护肤品都有用。” “歪理。”我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正好打在他胸口结痂处,那一道长长的伤疤,每每看着都让人心疼,我亲吻着疤痕,抬眸问他:“当时疼不疼?” 他抓着我的手,放在他唇边亲吻:“疼,不过一想到你,也就不疼了。” 我在他怀里挪了挪身子,笑着吻住他的唇:“一起沉沦吧。” 第254章:沈少航的童养媳 在跟沈少航之前,我觉得自己还是个挺矜持的人,现在是一碰到他,所有的羞涩跟矜持都会像外衣一样脱掉。 自在,喜悦,这才是在一个所爱人面前该有的样子。 我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感觉,每一个毛孔都是舒张开来,淋漓尽致的欢爱,就像是罂粟,让人上瘾。 后来我实在累了,睡了两个小时,迷迷糊糊中,是他替我清理身子。 我醒来时,已经下午四点了,沈少航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他好像在跟刘惠英打电话,听电话内容,是要我晚上去家里吃饭。 沈少航拒绝了,说是要跟我过二人世界。 我抿着唇笑了笑,掀开被子正要拿衣服穿上,却发现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不用猜也知道是沈少航送的,趁我睡着的时候套在了手指上。 这枚戒指设计很简单,我很喜欢,戒指上镶嵌的钻石,切割工艺可以说是国际顶级水平了,仔细一看,戒指上好似还刻着字母,我取下细细一看,心底感到一阵暖意。 是英文love。 旁边还刻着一生一世四个字。 “花样还真挺多。”我嘀咕一声,心里泛着甜意,将戒指戴上。 沈少航这时打完电话走进来:“醒了,戒指喜不喜欢?” 我举着手端详半天,故意说:“还可以吧。” “你们女人都喜欢口是心非。”沈少航在我旁边坐下来,只要挨着我,他总是喜欢将我圈在他怀里,片刻不离:“晚上我们出去吃。” 这天都还没有暗下来,离晚饭还有两个小时呢。 我从他怀里退出来,想起一件事,说:“对了,你人脉广,帮我一个忙。” “我们之间还用‘帮忙’这两个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老婆大人尽管吩咐,我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那我可不客气了。”我从柜子里拿出收养证明,放他手里:“我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这件事我可从来没有对谁说过,霍容修也不知道。 沈少航看到收养证明,心疼大于讶异:“这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查起来可能有点费时,不过我一定找到他们。” 这件事怕是也只能沈少航帮忙了,关于我的身世,我也只知道这么一点,至于陈绍南说的那些话,我目前暂不相信。 在我跟沈家人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他们的为人,断不是陈绍南所说的那样。 “不急,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我只不过就是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抛弃我,他们还在不在这个世上,我想看看他们长什么样子。” 是不是像刘惠英跟沈振威他们那样慈爱,他们或许也是迫不得已才抛弃我,也有可能是不小心丢失了,并不是抛弃。 我真挺想知道答案的。 沈少航抱了抱我:“以后有我。”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最温暖人心。 这些年,他真的是一直都陪在身边。 “对了,你家有没有认识姓上官的朋友或者亲戚?” 沈少航思忖了一会儿,说:“记忆里好像是有一位姓上官的叔叔,他跟我爸以前在同一个部队,那时候两家人的关系特别好,记得老头子还给两家人订了娃娃亲,不过后来上官一家人都搬走了,很多年都没有联系,也幸好搬走了,不然老头子肯定逼着我娶别人。” 听到沈少航的话,我心里咯噔一声,有些话却还是不能摆到明面来说,我不动声色地笑道:“原来沈爷爷早就给你订了娃娃亲,你那童养媳长什么样?” “那都是两家人闹着玩的,我可没认,再说了,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当年童养媳还在肚子里,我连到底是个女娃娃还是男娃娃都不知道。”沈少航举手发誓:“海棠,我心里可只有你。” 他总是把心意完完全全剖开在我面前,不用去猜,坦坦荡荡。 “别肉麻了,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就算你童养媳来认亲了,我也不让。”我摸了一把他的脸,皮肤可真好,男人有这么好的皮肤,真是拉仇恨值:“让我起来穿衣服,晚上要去哪里吃饭?” 沈少航将衣服给我拿过来:“到时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还卖关子。 换好衣服,我难得开始化妆,沈少航一直在一旁看着,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拿眉笔的手有些发抖,陈绍南的话结合沈少航刚才说的,我真怕会是另一个深渊。 沈振威跟沈少航都说上官一家搬走了,陈绍南却说上官一家五口全死了,沈振威说我们说的不是一个人,可直觉告诉我,就是同一个人。 到底哪里出错了? 或许只能找到我的亲生父母,才能解开这些谜团。 化好妆容,我风情妩媚的撩了一下头发,一笑:“好看吗?” 沈少航起身,伸手替我拨了拨额前碎发,目光充满柔情:“没有点气场跟颜值,还真hold不住。” 我调笑道:“这话应该是我的词,站在你面前我才得需要勇气。” 沈少航家世,自身条件,放眼望去,还真是没有几个能跟他相配的人,而我,除了这张爹妈给的脸蛋,别的地方也一点都配不上沈少航,但我站在他面前,并不自卑。 我们就是在相同的高度相爱,不必仰望。 收拾好出门,刚上车,李情欢就打来电话,说是晚上一起吃饭,沈少航将手机拿过去:“海棠晚上的时间我包了。” 沈少航话落,李情欢就在电话那边调侃:“海棠,你可得悠着点,别明天下不了床。” 电话开的免提,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将手机拿过来,关掉免提:“先不跟你说了,我们去吃饭了,空聊。” 不等李情欢再说什么,我着急挂了电话。 沈少航笑道:“海棠,看来我真得让你明天下不了床了。” “好好开车,看前方,不许看我。” 沈少航选的用餐地点有点远,开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到。 到了时,我才知道是温泉山庄。 可真是会享受。 沈少航提前打过招呼,汤池早就准备好了,晚餐也按着沈少航的要求备好了。 第255章:找到了亲生父母 我听到温泉山庄的经理喊沈少航老板,我才知道这山庄是沈少航的。 而今晚这山庄,除了服务人员,并不接待外客。 服务员将一切都备好后,也都退下去了,这才是真正的二人世界。 我好奇地问:“我怎么不知道你以前开了温泉山庄?” “也是一时兴起,给这家温泉山庄投资了点钱,成了大股东。”沈少航说:“论管理,霍容修才是这方面的强者。” 霍容修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沈家有政界背景,不能从商,沈少航也就只做投资,以钱生钱。 这可就真的是甩手掌柜。 分红拿大头,平时却不用去管理,有时间有钱,做自己喜欢的事,这怕是多少人一辈子的梦想。 我看着山庄的环境,落地窗外飘着雪,树枝上挂着彩灯,水池里的喷泉随着音乐变幻,恍如世外桃源。 听说这里只定期接待vip客户,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 我品着杯中红酒:“你可真是会享受。” “人生苦短。”沈少航举杯,轻轻碰了碰我手里的酒杯:“海棠,我想把自己的一切都与你分享。” “那你可要吃亏了。”我一笑,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沈少航勾着唇,意味深长地说:“是我赚了。” 是我们都赚了。 今天中午吃的有点多,接着又在家里睡了一下午,也不怎么饿,我晚餐只吃了点,就跟沈少航泡温泉去了。 当然,跟沈少航泡温泉,那肯定不是单纯的在池子里泡着。 如他在车里所说,我第二天真是下不来床,在家里躺了大半天,李情欢来看笑话,笑了我许久。 幸好沈少航不在,我这脸皮也还算厚,经得起李情欢的调侃。 我仰躺在沙发上,看着李情欢已经隆起的肚子:“真好。” 都说之前失去的会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李情欢曾经失去的孩子,如今又回到了她肚子里。 我挺为她高兴的。 李情欢摸了摸肚子,脸上洋溢着幸福:“我也觉得自己挺幸福的,丈夫,孩子,美满家庭,知足了,海棠,你也抓紧跟沈少航要个孩子,说不定还能订个娃娃亲。” 要孩子? 我还真没有想过,之前跟沈少航做的时候,我还曾想让他做措施,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我已经怕了,不敢再去要孩子。 见我沉默,李情欢问:“海棠,你怎么了?你不会是不想要孩子了吧。” 我跟李情欢认识多年,她自然能看穿我的心思。 我坐了起来,靠着沙发,手撑着脑袋,抿了抿唇说:“有些怕了吧。” 我没有瞒李情欢,可我也知道,沈少航是家中独子,不可能不要孩子。 所以我也只能顺其自然。 李情欢握着我的手,语气怅然地说:“你跟沈少航提过这事吗?” 我摇头:“没有,顺其自然吧,情欢,不瞒你说,跟他在一起确实挺开心,可是我心里又隐约不安,我有些害怕。” 我将陈绍南生前的话,还有陈志宏留下遗物的事跟李情欢说了,她愣了半天,看着我说:“你是怀疑,你跟沈少航,跟沈家……” 我点头:“对,我试探过沈振威,也问过沈少航,我真的很怕陈绍南说的话会成为事实,如果真是那样,我真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 “海棠,你别自己吓自己,这也太玄乎了,再说了,陈绍南的话能信吗?他就是个心理有病的变态,他就是故意在你心里埋下一根刺,你可千万别信。” 我抹了一把脸:“我知道,起初我跟你想法一样,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我已经让沈少航帮忙寻找我的亲生父母,等找到了,一切才会明白。” 我心中的怀疑,只有我跟李情欢彼此知道。 时间一成不变的滑过。 冬天慢慢地过去,又迎来春天,我问过沈少航几次有没有我亲生父母的消息,他都说暂时还没有,宽慰我不要着急。 起初我也就相信他,没有多想,可时间长了,我却觉得不对劲了,每次我一问到这件事,沈少航都会与我亲热,来逃避我的深问。 他向我求过婚,我当时竟然犹豫了,是不安使我犹豫。 而那之后,我两天都没有见沈少航。 这天,我忽然收到一个包裹,来历不明的东西总是会让人不安,我放在桌上,拿了剪刀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是一个档案袋,装着的全是上官一家的资料。 看到上官两个字,我心莫名地揪了起来。 迫不及待打开来看,上官邺,三十五岁就已经是上校,那时候的沈振威还只是一名少校,可就是这样一个风云人物,在二十七年前一家五口全部死了。 一夜之间,上官邺,包括他的父母,妻子,还有七岁的儿子,都死了。 资料上显示,上官邺的妻子肚子里当时还怀着九个月的孩子。 那可是即将出生的孩子。 耳边又响起陈绍南说过的话,让我为上官家一家五口报仇,那我是谁? 那个即将出生的孩子? 上官邺的妻子都死了,难道她的孩子还活下来了吗? 我满脑子的疑惑。 我抖着手看完这些,却找不到上官家为何一家人在一夜之间被灭门的原因。 我立马又去翻看寄件人的信息,空白,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留下,我根本不知道是谁寄给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到上官家曾如此风光,我立马上网去搜索,竟然什么都搜不到。 这些资料能完全证明沈振威说谎了,上官一家不是搬走了,是全部都死了。 想到快递小哥,我立马出门去找,小区里却已经没有身影。 就在这时,沈少航给我打电话,看到来电信息,我稳定了心神,才接通电话,沈少航在电话里说:“海棠,我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了。” 沈少航突然带给我这样的消息,我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们在哪里?” “我待会过来接你,与你一起去找他们。” “好。” 在沈少航来之前,我将有关上官家的资料都收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沈少航来了,他说我的亲生父母住在郊外,之前本来就有眉目了,只是还没有确认,就没有告诉我,如今已经确定,这才带我过去。 我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我的亲生父母,怀着紧张忐忑的心情,一路上我都没有说话,沈少航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车,才在城中村的一户人家门口停下。 我还没有下车,就已经看到门口站着一直等待的一对中年夫妻,我看了眼沈少航,他说:“他们就是你的亲生父母。” 我迟疑着推开车门,中年妇女一见到我,过来抱住我就嚎啕大哭:“小米,我的女儿,妈妈终于盼到你回来了。” 中年妇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撕心裂肺的,激动的情绪,无法控制。 第256章:认亲,方知秘密 我能感受到中年妇女失而复得的激动与喜悦之情,那是装不出来的,期间有一次她哭晕厥了过去,中年男人立即扶住她,掐人中,这才苏醒过来。 看到中年妇女情绪如此激动,我都有点懵,心里也震撼。 后面是沈少航让先进屋聊,中年妇女的情绪才慢慢地克制下来,拉着我进屋,进屋后,她一直没有松开我的手,一直紧紧地拉着,她是怕再次失去。 中年男人给我跟沈少航倒了两杯水,这里没有茶叶,没有咖啡,只有白开水:“小、小米,喝水。” 男人很朴实,他的双手生满了茧子,不过五十多岁,双手却很苍老,头发里也生出了白发,浑浊的眼眶里含着泪,但他不像中年妇女那样宣泄自己的情绪,他用朴实的一句话,一个举动,表达他的喜悦与激动之情。 中年男人姓蔡,叫蔡平,从他跟蔡母的叙述中,我才知道,在二十七年前,夫妇俩刚出生的女儿被人给偷了,这二十多年来,夫妇俩一直没有放弃找孩子,两人也没有再要孩子,蔡平这些年跑过很多地方,就是为了寻找女儿,原本小康家庭也因为这些年找女儿而一贫如洗了。 沈少航这时也说:“海棠,我已经让人做过鉴定,你确实就是他们丢失多年的女儿。” 从让沈少航替我寻找亲生父母那一刻开始,我以为自己就做好了面对这样一幕的准备,可真当自己的亲生父母老泪纵横的出现在我面前,我脑袋是一片空白的,甚至还有点难以置信。 “小米,我是妈妈啊,我命苦的孩子,妈妈找了你二十多年呐,我都不敢相信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我的女儿。”蔡母颤抖着手想要来摸我的脸,仔细端详着我:“让妈好好看看你。” 眼泪一直在蔡母眼眶里打转,滑落,我忙扯了纸巾给她,她愣了一下,颤抖着手接过,擦掉眼泪。 我看着一贫如洗的房子,看着蔡平与蔡母面对失而复得那副激动的心情,看着墙角还有寻找失女的旗帜,我慢慢地消化这些,接受这些。 原来我不是被抛弃,我的父母这二十多年来,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我,至于那所谓的上官家,莫名其妙的包裹,一定是有人故意的,是恶作剧,陈绍南骗了我,我跟沈少航,跟沈家,没有所谓的血仇。 看着已经生出白发,皱纹也爬上了脸的蔡母,我一下子抱住她,喊了声:“妈。” 这一声妈迟来了二十多年,蔡母激动的连连应我,与我紧紧拥抱。 我也多年没有喊过妈了,自从当年养母丢下我,我就再也没有喊过。 如今,我也是有父母的人了,我有一个完整的家。 蔡母拉着我询问了许多问题,问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问我养父母有没有好好待我。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自然不会让蔡母替我忧心,尽捡了好的告诉她,她听着我有了女儿,跟沈少航感情稳定,特别欣慰。 蔡平是个比较木讷的人,不太会说话,目光却一直注视着我,他等这一天也等了二十多年,他们在希望与失望中反复经历无数次,或许连他们现在也觉得像做梦一样吧。 蔡母从包里拿了皱巴巴的一些零钱给蔡平,让他去菜市场买点好吃的,晚上给我做饭吃。 看着那皱巴巴的零钱,那两双粗糙的手,我一阵心疼:“妈,爸,不用忙活了。” 沈少航也说:“叔叔阿姨,我们晚上出去吃吧。” 蔡母坚持让蔡平去买菜,在家里做饭:“外面的哪里有家里做的饭菜香,菜很快就买回来了,小米,小沈,你们就坐着等一会儿,先喝水。” 盛情难却,我跟沈少航也没再拂了蔡母的好意,沈少航放下水杯,笑说:“叔叔,我跟你一起去买菜,让阿姨跟海棠好好聚聚,聊聊,待会买瓶酒,我陪叔叔好好唠唠。” 蔡平笑着点头:“好好好。” 他对沈少航这个准女婿很是满意。 沈少航给了我一个放心的眼神,让我好好陪陪蔡母,沈少航的做法真的令我很感动。 街坊邻居听说老蔡家失散多年的女儿回来了,都好奇来家门口凑热闹,想看看我这个老蔡家的女儿到底长什么样。 蔡母今天很是高兴,拉着我,一一向我介绍这些街坊邻居都叫什么,姓什么。 这些都是跟蔡母做了二十多年邻居的人,知道老蔡家为找女儿这些年付出了什么,都挺为老蔡家高兴的。 看着这些朴实的街坊邻居,听着他们说蔡母跟蔡平这些年为了找女儿的艰辛,我心里的疑虑全部消除了。 沈少航很快跟蔡平买了菜回来,还真买了酒,蔡平跟蔡母去厨房做菜,让我跟沈少航在客厅里先坐一会儿。 沈少航凑到我耳边笑说:“高不高兴?” “特别高兴。”我心中一动,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是奖励你的。” 一个吻就让沈少航满足了,他拉着我的手,声音低沉地说:“海棠,看着你高兴,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想到之前对他发脾气,自己的那些没有根据的胡思乱想,我心里特别愧疚:“我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还有谢谢,谢谢你替我找到他们。” 沈少航傲娇地说:“嘴上的谢谢没有诚意,海棠,我们已经很久没有……” 他凑在我耳边,嗓音蛊惑的说出后面的话。 我笑骂他:“流氓,我去厨房帮忙。” 沈少航就没有正经过,我笑着去厨房里帮忙:“爸,我来跟妈做饭,你去客厅歇着吧。” 蔡平看了眼客厅里的沈少航,笑着点头:“好,爸去跟女婿唠嗑,你来帮你妈。” 真正的一家人,是没有那种疏离与隔阂,哪怕二十多年没见,却能十分亲切,毫无拘束感。 蔡平出去后,蔡母拉着我小声问:“小米,你跟小沈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妈看着这小伙子不错。” 蔡母是知道我有一个女儿,怕错过了沈少航,不好再找。 我笑着说:“不急,妈,我来切菜吧,下一个菜做什么?” 蔡母也没再多问,一副了然的神情,笑说:“待会做鱼,小沈说你最喜欢吃的就是鱼,你爸也最爱吃鱼,这一点,你随了你爸。” 我的喜好,沈少航都是清楚的,他的喜好,我还没有特别去关注过,在他这里,我不知何时已经学会了去享受,享受他给以的好,细心的照顾。 在他这里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懂事的女人都活得特别累。 别把自己当女汉子,在爱人面前,就要毫无包袱的去享受对方给的好。 做好了晚饭,我们坐在简陋的客厅里吃饭,沈少航陪着蔡平喝白酒唠嗑,毫无豪门少爷的架子。 我给沈少航夹了菜:“多吃点菜,别光顾着喝酒,对胃不好。” 沈少航笑笑,将我夹的菜吃了,我自己也吃了一筷子,刚吃进嘴里立马就吐了。 第258章:霍容修的内心世界 杨雪琳对面而站的正是霍容修。 见到两人,我赶紧朝旁边退了一步。 霍容修并没有直接回答杨雪琳的话,语气一贯清冷,转移话题:“今天是陪你来做检查,我不想跟你谈别的事。” “可我想跟你谈,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杨雪琳定定地站着,盯着霍容修,眼里透着期待:“容修,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们以前不是好好的吗,现在她走了,你一直不是盼着我回来,现在我回来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你把她放下好不好。” 杨雪琳想破镜重圆。 可从霍容修的表情来看,可并不是这样想的。 他冷着一张脸,嗓音质冷,堪比十二月的冷风,微抿着唇说:“你也说了,那是以前,都过去了,琳琳,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你能活着回来,我很高兴,你若是需要什么帮助,念在旧情上,我也会帮忙,至于别的,你就别再动什么心思,否则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后面那句话霍容修说得很重,我听着这话都感觉很不舒服,别说杨雪琳了。 眼泪从杨雪琳的眼眶里忽然夺眶而出,梨花带雨,神色凄楚,这般我见犹怜,可霍容修却无动于衷。 “回不去了?容修,你明知道我为什么这些年不回来,当年伯母拿着钱羞辱我的时候,你可曾看见了?我的家世让我在你面前,在你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我受到的都是嘲笑的目光,我几乎坚持不下去,这些年我一个人躲着,藏着,那是因为伯母拿我爸妈威胁,我赌不起,我配不上你,我只有离开。” 听到这些话,我反倒生出同病相怜的感受来,赵亚茹也曾这样对过我,我完全能理解杨雪琳当时面对这些时的压力。 杨雪琳自己说完这些,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断地掉,走廊里有不断地行走的病人与家属,她压低着声音在跟霍容修控诉,也是在卑微的祈求。 在爱情面前,卑微这个词很是忌讳。 我觉得爱情里,就不该出现这个词。 杨雪琳与霍容修发生争执,哪怕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是引得来往的人关注,霍容修是个不喜欢被围观的人,杨雪琳却不懂,她没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也就只能成为一出悲剧。 霍容修沉了沉脸色:“琳琳,我希望你适可而止,这些年你为什么不回来,当年又为何走,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说了,别让彼此难堪,如果你执意如此,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杨雪琳惊惶地后退了一步,眸光闪躲,我心下疑惑,难道杨雪琳当初诈死还真的别有隐情? 杨雪琳垂死挣扎,抓住霍容修的手臂,哭泣道:“旧情?什么时候成了旧情,当年我们谁也没有说分手,我们没有分开,我还是你的女人,容修,忘了她吧,她知道初遇的是你,知道你为了她杀人坐牢,可她不是照样无动于衷,她已经变心了,我听说她跟沈少航好事将近,她不会再回来了,你总需要女人,那为何这个人不能是我,我哪里比她差,她不过是长得与我几分相似,她就是我的替身,你才移情别恋。” 杨雪琳离开了将近七年,七年,确实能改变很多东西。 霍容修神情漠然地掰开杨雪琳的手,脸上已经有了怒意:“我竟然放了手,就没想过她会回来,而我跟她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她从来不是谁的替身,你也无法与她相提并论,这就是你要的答案,够了吗?” 这些话可真是剜心了。 那一字字落在我耳朵里,顿时五味杂陈,我当初也很是意外霍容修忽然放手,我以为他是因为杨雪琳,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杨雪琳满目凄楚,艰涩自嘲:“霍容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爱上的可是你弟弟的女人,你当初若不是欺骗了她,她根本不可能嫁给你,她爱的也从来都不是你,你还在这做情圣,这些都应该是我的,你为什么要给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霍容修早没了耐心,语气再次冷了几分:“当初你选择离开时,就该知道这个结果,你这些年在东山都做了些什么,不用我一一说出来,你我心知肚明就行,琳琳,你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别再越界。” 医生办公室里忽然传出杨雪琳的名字,已经该到杨雪琳去检查了。 霍容修薄唇微抿,说:“进去吧,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干,我在你心里也并没有你说的那么重要,你去寻找一个爱你的男人,是回头找他也好,还是谁,但我们绝对是回不了头。” 那个‘他’ 字彻底击垮了杨雪琳。 霍容修不蠢,而我从这些话里也大概猜到,杨雪琳当初怕是为了别的男人才诈死。 丢下这话,霍容修朝电梯的方向走,杨雪琳一下子慌了,冲过去抱住霍容修的腰,所有的情绪都宣泄了出来:“容修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哪怕你把我当成她的替身都行,我不能没有你啊。”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抵就是如此。 霍容修在感情上并没有这么大的包容,一个曾背叛过他的女人,他又为何会要? 当初沈佳妮爱他爱的死去活来,不也是无动于衷? 霍容修决绝的拿开了杨雪琳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杨雪琳站在原地,面对着围观人群的议论,一下子就崩溃了,大叫一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能算计的,那就只有感情了。 看着杨雪琳哭的撕心裂肺,我的脚如灌铅般沉重,在原地平复了许久复杂的情绪,这才转身离开。 杨雪琳哭泣声渐渐地远去,我在想,爱情大概就是最初美好,经历了酸甜苦辣后,还得再赔上一串眼泪吧。 等蔡平跟蔡母两人检查完,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蔡母身体不太好,有营养不良的症状,蔡平也有慢性支气管炎。 听着医生说两人的身体状况,我心里堵得难受,不管蔡母跟蔡平两人说什么,我坚持让他们去跟我住,从医院回去,我就让他们收拾东西搬到我那去。 等我安顿好父母后,刘惠英替我接了可可送过来,面对我朴实的父母,刘惠英很是热情,也没有把豪门贵妇那套高高在上拿出来。 我真的很感谢沈家人这么包容,包容我所有不完美的一切。 刘惠英拉着我的手,当着蔡母说:“我可是拿海棠当自家女儿,要是小宝敢欺负海棠,我绝对站在海棠这边削他。” 第259章:奇怪的男人,我父母早亡? 刘惠英真对我好的没话说,这种好与兰姨对我的好在某一种感受上有些相同,带着一种亏欠,弥补的成分。 她生怕我受一点委屈,有时候我跟沈少航开玩笑,他把我惹生气了,刘惠英绝对是站在我这边教育沈少航。 沈少航常私下跟我偷偷说,他是捡来的,我才是亲生的。 其实我有点疑惑,兰馨觉得亏欠是因为陈志宏,那刘惠英呢?她又不欠我什么,整个沈家都似乎把我当亲生女儿对待,这一点毫不夸张。 我私下问沈少航时,他说沈家几代单传都是男孩,我是他们认定的儿媳妇,自然就对我好,让我别多想。 蔡母看了看我,笑容和蔼:“小米能找到小沈这么好的人,我心里很高兴,把她托付给小沈,我也放心。” 左手拉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右手握着刘惠英,有两个‘母亲’疼爱,我觉得自己真的挺幸福。 我笑着朝可可招手:“可可,过来。” 可可走过来,依偎在我怀里,我教她喊:“这是外公,这是外婆,可可,快叫人。” 可可看了眼蔡平蔡母,乖巧地喊:“外公,外婆。” 二老激动的热泪盈眶,蔡母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好孩子,拿着。” 我知道蔡母根本就没有什么钱,见她给可可红包,我连忙说:“妈,你自己收着。” 蔡母执意给:“没事,不多,就是一点心意,头一次见外孙女,怎么能空着手。” 蔡平也笑说:“收着,收着。” 可可乌溜溜的眼珠子看着我,询问我的意见,我也不好拂了二老的心意,也就说:“收着吧,谢谢外公外婆。” 可可接过红包,甜甜地说:“谢谢外公外婆。” 搬家到这个点,也都还没有吃晚饭,刘惠英提出去外面吃,庆祝庆祝。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原本也是打算带二老出去吃顿好的,也就这么定下了,这一顿刘惠英争着请客,选了个环境优雅的餐厅。 沈少航忙完自己的事,也过来了,饭桌上,刘惠英忽然提起婚礼的事。 我答应沈少航求婚的事,沈家上下自然也就知道了,不过一天的时间,刘惠英连日子都找人算好了,一共算了三个好日子,询问蔡母跟蔡平,还有我的意见。 我觉得有点突然,沈少航在桌下握住我的手,压低声音说:“现在反悔,我可不认,上了贼船,下不去了。” 我故意板着脸,瞪他:“我看你就是早有预谋的。” “正好双喜临门。”沈少航勾了勾唇,紧握着我的手:“海棠,我等这一天,可等了八年,你难逃我的五指山了。” 盯着十指紧扣的手,我弯了弯唇角:“那就九月九吧。” 正好是长长久久的寓意。 刘惠英找人算了三个好日子,一个是最近的五月二十号,还有一个六月六,最后一个就是九月九。 一听我选了日子,刘惠英拍掌说:“这个日子好,长长久久,还有半年的时间,也有充裕的时间准备婚礼。” 我与沈少航凝望着彼此,紧扣的手再紧了几分。 若是在一年之前,有人跟我说我会嫁给沈少航,我定会觉得这个人胡说八道,如今,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决定嫁给沈少航。 蔡平跟蔡母都没有意见,一切都凭沈家做主。 刘惠英让我跟沈少航什么都不用操心,她一定把这个婚礼筹备的妥妥帖帖,让我安心当美丽的新娘子。 说实在的,我还没有穿过婚纱。 当初我跟霍容修连婚纱照也没有,他曾说等孩子生了就补办一个婚礼,原来,这世上真有时光不待的遗憾。 吃好后,刘惠英叫来管家,她把可可一起带回了沈家,我的住处只有两个房间,如今留给了二老一间,就显得有些挤,不太方便。 刘惠英先走,我想上洗手间,就让沈少航先带着蔡平跟蔡母去停车场等我。 我进了洗手间,才发现自己生理期到了。 李情欢曾跟我提到孩子,这几个月里,我慢慢地也开始在期待有好消息,我跟沈少航床事很频繁,可却迟迟没有动静,心里有些失落。 从包里拿出卫生棉垫好后,我打开格子间走向洗手台,整个洗手间都特别安静,就我一人,洗好之后,我扯了纸巾擦了手朝外面走。 我怕沈少航他们等急了,走得有点快,在转弯处,突然撞上了一个男人。 男人的手机被我撞到了地上,我忙慌给他捡起来:“抱歉,刚才我走得有点急了,没撞着你哪里吧。” 我一抬头,对上男人的目光,莫名地感到害怕。 男人戴着口罩与帽子,整张脸也就只看得清一双眼睛,目光有点阴森,让人莫名地背脊发凉。 “没关系。”男人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接过手机,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他嗓音很难听,像是刻意而为。 我尴尬地笑了笑,心里觉得有点不舒服,朝他点了点头,错身从他身边走过。 我没走出几步,男人忽然出声叫住我:“等等。” 下意识地站住,我回头,出于礼貌,扯出一抹笑:“请问,有什么事吗?” 口罩下的男人似乎扯了扯嘴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我看你印堂发黑,周身一股黑气缠绕,算出你将有一场大劫,相逢即是缘,你若想化解,可以随时来找我。” 名片上只有一串电话号码,我感觉自己遇上江湖骗子了。 现在太多这种自认为自己是神算子的骗子了。 说得这么玄乎,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我自然是不信。 “你会算命?” “不,我不算命,算命是要折寿的,我只算运,算姻缘。”男人伸出食指指着我的印堂,说:“我见你被厄运缠身,这才好心帮忙。” 我蹙眉:“不好意思,我觉得你应该好生练习练习骗术,我近来喜事连连,寻回了亲生父母,又马上要结婚了,哪里来的厄运。” 男人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可我看小姐的面相,父母早亡,姻缘不顺啊。” 没有人会喜欢听这些不好的话,我当即沉了脸:“请你不要胡说八道,嘴上积德,我不用你算运。” 我没有接过名片,态度也没有刚才好,丢下这句话,我加快步子朝外面走。 走出很远之后,在拐弯处我回头看,那个男人还站在那里,明明戴着口罩,我也看不见表情,却总觉得他在笑。 挺毛骨悚然的,我赶紧走到停车场,沈少航见我脚步急促,问我:“怎么了?” “刚才碰到个神经病。” 我看了眼坐在车里的蔡平蔡母,我的亲生父母就在这,我跟沈少航也要结婚了,又怎么会去听一个陌生男人的胡说八道。 第260章:命运之轮启动了 陌生男人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并没有跟沈少航说,太晦气。 回到家里,我痛经,躺在床上一点都不想动,沈少航给我煮了红糖水,端到床边喂我,这还真的是头一次有人给我煮红糖水。 我摸着肚子,张嘴喝着他喂到嘴边的红糖水,笑说:“你心里有没有一点失望?这都几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笑了笑,说:“我想跟你多过几年二人世界,孩子的事,不急。” 我啧啧道:“心里话?” 红糖水已经被我喝完,他拿开我肚子的手,将自己的手搓热,放在我肚子上轻轻地为我揉:“不想你冒险,其实我们有可可也就行了,之前说要孩子,不过是场面玩笑话,我就想这么跟你过一辈子二人世界。” 曾经我怀孕时,沈少航就担心我身体,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就算现在医疗发达了,还是难免会有意外。 沈家几代单传,沈少航却说出不要孩子的话,这令我很意外。 从他的神情里,我看不到一丝虚假,他是认真的,只因怕我出事,不让我承担生孩子的风险。 我看着他说:“都说一个家庭需要一个孩子才完整,可可姓霍,并不姓沈,就算你愿意,你家里人也不愿意沈家绝了后,我们还是要一个孩子吧,可可也有一个伴。” 这是我第一次正式向他提出要一个孩子。 那时,我真的特别希望给他生一个孩子,已经忘记了之前的害怕,甚至开始在期待我跟沈少航的孩子会长什么样,我们的基因都不差,肯定会很漂亮。 沈少航微微愣了一下,眸光微闪,含着宠溺的光,继续替我揉肚子,声线深邃:“顺其自然吧,肚子还疼不疼了?要不我再去倒点红糖水,锅里还有。” 他对要孩子兴致不太高。 沈少航这个年纪了,要孩子很正常,我没有看到他的高兴,倒是看到了他的犹豫。 “不喝了,也不怎么疼了,有点困,想睡了。” 我没有再在要孩子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或许他没有准备好做父亲吧,想再过几年二人世界。 沈少航的手掌很温暖,贴在腹部上都会缓解一些疼痛。 “那你睡,我再给你揉揉。”他掀开被子躺进来,给我盖好被子,温暖的大手在我腹部上轻轻地揉着,亲了亲我额头:“老婆,晚安。” 我也亲了亲他:“晚安。” 两居室住着有些挤,我想着换一个大一点的,沈少航让都搬到他那去,沈振威跟沈老爷子也不在那住了,他们搬回了沈家老宅,现在也就刘惠英经常在那边住,方便带可可。 我觉得这不妥,蔡母跟蔡平也不同意搬去沈少航那。 这离婚期还有小半年,最后也就想了个折中的方案,沈少航把我现在住的这套房子直接买了下来,房产证上是蔡平跟蔡母的名字。 我挺意外的,怎么说也该我来买给二老住。 沈少航吻着我发丝,说:“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们一起孝敬,房产证上有二老的名字,他们住着也安心一些。” 他总是想得这么周到。 “我一定要给你颁发一个最佳女婿跟最佳老公奖。”我笑着在他左右两边脸上各亲了一下,这就是奖励了。 沈少航笑了,亲昵的揉了揉我的头发:“我也要给你颁发一个最佳老婆奖。” 话落,唇上一片柔软。 那一瞬间,我想就这么永远下去,该多好啊。 沈少航想让我搬去他那边,我没同意,我能陪父母的也就这小半年了,以后就不能天天在家里陪了。 沈少航也理解,并没有强求,反正我隔几天去他那一次,多数时间都是他赖在我这里,晚上陪着蔡平喝两口老酒。 李情欢得知我们已经连婚期都选好了,拍婚纱照的日子,沈少航也定了,亲生父母也找到了,李情欢很为我高兴:“海棠,真的很替你高兴,你一定要幸福,狠狠地幸福,尽情在我面前秀恩爱都行。” 我笑道:“这么大度?” “好姐妹,那肯定得幸福,若是沈少航敢欺负你,我让陆一龙去揍。”顿了顿,她又玩笑说:“这沈家都是政|府高层人士,我们老百姓也打不过啊,沈老爷子直接喊一个连,一个排的人来,那我们也不能鸡蛋碰石头啊,海棠,看来还得你用美色征服。” 我哭笑不得:“这算不算是塑料花姐妹。” “去你的。”李情欢笑着将一颗荔枝放进我嘴里:“沈少航要是敢欺负你,老娘豁出去了也给你撑腰。” 李情欢肚子已经有六个月了,她询问过医生,这一胎是一个男孩,她有点失望,她就想盼一个女孩,不过后来想想,女孩子总是会被爱情所伤,还要经历分娩的痛苦,生儿子也不错,自己所受过的罪,不用再让自己的孩子再受一次。 今天陆一龙在家,将李情欢想吃的都给摆在了她面前,又去厨房给李情欢开始煲汤,简直就是模范好老公。 看着李情欢过得好,我也为她高兴。 我摸着她肚子,笑说:“接你好孕。” 李情欢笑我:“怎么,想生了?” “有孩子才完整,不过……”我抿了抿唇,说:“沈少航好似不太想要。” 李情欢觉得意外:“这不该啊,当初我跟陆一龙结婚,他就巴不得要孩子,把我栓得牢牢的,沈少航也三十好几了吧,他家又是独子,会不想要孩子?” 我之前也跟李情欢一样的疑惑。 她又小声问我:“你们俩做措施没?” 尽管是两个女人聊这种事,我还是有些脸红:“没有。” “那不就得了,他肯定心里是想要的,这种事顺其自然,多过一些二人世界也挺好,你看我之前还能跟着陆一龙到处跑,现在也没法了,只能在家养胎,想想往后还得被肚子里的小家伙给占去大部分时间,我还有点后悔这么早要孩子了。” 从李情欢那离开后,在孩子这事上,我也就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了。 刘惠英张罗着婚礼,有时也拉着蔡母过去给点意见,两家人的大事,那自然是得两家人商量着来。 我跟沈少航是最闲的,每天悠闲的过我们的二人世界,到了周末就带着可可到处去看看。 我跟沈少航要结婚的事,我没去通知霍容修,或许,他早就知道了吧。 就算我不说,他也有很多种渠道得知这个消息。 时间在蜜糖里慢慢地滑过去。 四月桃花盛开的季节。 我忙着打理自己的网店,卖我的小饰品,也开始打算在实体店里售卖,这个时候付岩忽然找上我。 堂堂的珠宝界的大亨,有船王之称的付岩,竟然亲自给我打电话,约我在休闲会所见面。 也就是这一次的赴约,让我的生活彻底偏离了轨道。 第261章:莫名地亲切感,奇怪的付岩 付岩之前给我发的邮件,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亲自邀约,我怀着疑惑与好奇心开车到了付岩所约的地址。 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天上掉馅饼这等无缘无故之事,付岩先是发邮件,又是打电话,看来也是抱着必达目的的心态,我就算这次不见,或许还有下次,下下次。 到了休闲会所门口,车钥匙交给门童去泊车,我环看了眼四周,走了进去。 到了前台,我报上付岩的名字,立即就有工作人员领着我去见付岩。 这家休闲会所挺大的,走了许久,还没有见到付岩,我正要问工作人员付岩在哪里,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一个熟悉的人。 准确的说,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就是之前说我父母早亡,姻缘不顺的奇怪男人。 世界之大,没想到这么快就第二次相遇。 进这里的门槛很高,不是有钱就能进来,需要有会员,或者熟人介绍,一个算命的人,他是怎么进来的? 我目光看过去时,对方也看了过来,他今天依然戴着口罩与帽子,将自己裹得有点严实。 今天的气温有点高,穿成这样,挺奇怪的,也很引人注意。 男人停下步子,朝我微微额首表示打招呼,我没有任何表示,跟着工作人员朝里面走,他就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 又走了几分钟,我才见到正在打高尔夫球的付岩。 他穿着白色的休闲服,手腕上戴着一块百达翡丽限量款的名表。 正如传闻中一样,英俊帅气,是个十分有成熟魅力的男人,也是标准的成功男士。 我没有打扰他,看着他用极其标准又帅气的姿势将一枚球漂亮的打出去。 旁边的人开始恭维奉承,他只是用一个礼节性的微笑回应。 正要打第二杆,他看见了我,挥起来的球杆定在了半空中,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也看着他。 这世上大概真有眼缘这种东西,不知为何,付岩明明有着让人仰望的地位,该是那种见了就会让人紧张,不知所措,让人低下头不敢对视的人,可我并没有这些感觉,反而觉得很是亲切。 莫名地亲切。 付岩将球杆交给一旁助理,笑着朝我走过来:“令小姐,你好,冒昧的请你来,实在不好意思。” 那并不是礼节性的笑,而是很真诚,很温和的笑。 我定了定神,微笑道:“付先生,您好,我真没想到真会是您找我,倍感荣幸。” 在来的路上,我还想着会不会是有人恶作剧,或者是同名的人,没想到真会是珠宝界大亨付岩。 付岩爽朗笑道:“令小姐能赴约,也是我的荣幸,我们先进里面坐下来聊吧。” 里面有休息区。 我们在休息区一坐下,立马就有工作人员过来询问要喝点什么。 “一杯黑咖啡。”付岩点了之后,问我:“令小姐想喝点什么?” 黑咖啡极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喝的。 我尝过一次,太苦了,我并不喜欢,浅笑道:“一杯蓝山就行,谢谢。” 付岩冲工作人员点头示意后,工作人员离开了。 我虽知道付岩找我的目的,可这种事也不好由我开口,我并不说话,等待着付岩先开口。 付岩细细打量我一番后,语气里带着一丝喜悦之情,说:“真的很高兴见到令小姐,对了,我可以称呼你海棠吗。” 我微笑:“……可以。” 付岩开门见山地说:“海棠,我这个人不喜欢绕弯子,就直接说明我的意思,我看过你的设计作品,觉得非常满意,你正好是我所缺的最好的设计师,我很真诚的邀请你担任我公司的主设计师,加入我的团队。” 他对我真的是高度评价了。 我受宠若惊:“付先生,我并没有你说得这么好,能得到你的赏识,我已经非常高兴,至于担任主设计师,我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个能力。” 之前我设计了一些作品,参加过一些小比赛,并不知道付岩如何知道了我这个不起眼的人。 直觉告诉我,付岩并不是单纯的邀请我担任主设计师这么简单。 “你要相信自己,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你一定行。”付岩递给我一张名片:“最近我都会住在海城,你想好了,随时可以跟我联系,我希望你能答应,也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我双手接过名片:“能与珠宝界的大亨,船王做朋友,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付岩双手十指交叉,温温一笑:“我们是平等的,我们还是同乡。” 这世界是有钱人的世界,从一名有钱人口中听到平等二字,让我对付岩的印象更好了。 官方资料上显示,付岩并不是大陆人。 听他说同乡,我愣了一下:“付先生也是海城人?” 工作人员将咖啡端了上来,他喝了一口黑咖啡,如此苦涩的咖啡,他脸上却没有半丝波动,看来是常喝这一种。 “我原来是海城人,后来移民去了湘江。” 看来官方也不能全信。 一听是同乡了,话也多了起来,我们一聊就是两个小时,其他人都在几米外等着,没有人来打扰。 我们很投机,不管是在珠宝设计上还是其它话题,都能聊得很愉快。 当发现已经聊了两个小时,我都惊讶时间过得这么快。 已经下午五点了,我的手机响了,不用想也知道是沈少航找我。 “抱歉,我接个电话。” “请便。” 我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是沈少航打来的。 接通电话,听筒里传来沈少航特有的磁性嗓音:“我买了你最爱吃的鱼,我打算开始做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少航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吃鱼了。 之前约好今天去他那边的。 明天还要去拍婚纱照。 “我待会就回来了,你先把饭煮了,我回来弄菜。” 他没有味觉,做出来的鱼还不知道什么味。 “好,早点回来。” “好。” 挂断电话后,我发现付岩一直盯着我看,不是那种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我不太明白他当时的眼神,带着点……恨意。 恨意这两个字,让我有点意外,等我再细看时,并未在付岩的目光里发现任何东西。 大概只是我的错觉吧。 “付先生,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改天再聊。” 付岩放下咖啡杯,状若随意地问:“是男朋友的电话?看你脸上扬着幸福,看来你男朋友对你很好。” “他对我挺好的,明天我们要去拍婚纱照,对了,我们的婚期定在九月九,若是付先生有空的话,到时来喝杯喜酒。” 付岩凝视着我,沉默些许,笑说:“到时一定来喝杯喜酒。” 第262章:发现沈少航做结扎手术 付岩亲自送我到休闲会所门口,叮嘱我:“路上开车小心点,注意安全。” 这种关心的话,一般都只会是亲人之间才会这么说。 “好的。”我笑了笑,发动了车子。 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哥哥疼爱妹妹的眼神。 其实在刚才,付岩也在玩笑中提出认我做妹妹,我想一定有很多女人想跟付岩攀上点关系,不管是妹妹还是情妹妹也好,有付岩做靠山,那可是不缺钱的主。 我对付岩是有一种亲切感,可这第一次见面就认干哥哥干妹妹这事,我可做不出。 我一贯对人保持戒备,就算是付岩也不例外,聊的投缘是一回事,但他这么忽然接近我,我可不会傻到真以为是馅饼。 在付岩揭开他真实面具的那一天之前,我倒是乐意浅交。 回到沈少航的住处,已经六点半了。 他将饭都煮好了,可可今天被霍容修给接走了,这是之前说好的,学校放了五天假期,霍容修打算带她去国外玩一圈。 一听到出国玩,那丫头倒是兴奋得很,昨晚就囔着让我给她收拾好了衣服,就等着跟霍容修走呢。 我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听到厨房里有动静,也就直接朝厨房里走。 沈少航正在弄配菜。 我笑着走过去:“将围裙给我吧。” “回来了。”沈少航习惯性地在我脸颊上亲了亲:“我来做菜,油烟味太重,你在一旁指挥我放调料就行。” “那行。”我在做菜这方面也懒,偷个懒让他去做了:“对了,今天你猜我去见谁了?” “见谁了?” “付岩。”我说:“船王付岩,他邀请我担任他们公司的主设计师,不过我没答应,这么大的重担,我暂时还挑不起。” 关键还有一点,我跟沈少航婚期将近,之后会忙起来。 沈少航也感到意外:“付岩?他怎么会找上你。” 听沈少航这口气,他跟付岩好似认识。 我站在沈少航后面,也是习惯性地搂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找上我,你跟他认识?熟悉他这个人吗?” “外界传言他很不好相处,为人冷血,我见过他两次,当时是在香|港。”沈少航打开燃气,锅慢慢地热起来,他回忆着笑说:“见他两次的感觉,就像是有仇似的,让我一度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缘。” 沈少航的人缘一向很好,我跟付岩接触了几个小时,倒是不觉得他这人冷血,不好相处,反而很随和,像邻家哥哥。 我搂着他笑说:“原来你也有失去魅力的时候。” 他勾了勾唇,说:“我的魅力只要能吸引你就行了,他一个男的,我可没有那个爱好。” 我盯着他的侧脸,灯光打在他脸上,仿佛镀上淡淡的金边:“你确实很有魅力,怕是有不少人都想嫁给你,做你的女人,是最幸福的。” 我的话愉悦了他,唇角的弧度更甚,傲娇地说:“为了等你,我可是拒绝了一二三四五六七……不知道多少个女人了,如今我落你手里了,可不能退货了。” 我一笑:“不退了。” 今晚就我们两个人,也就只做了两道菜,烧了一道汤。 吃好后,他争着去洗碗,说洗涤剂伤人,不让我碰。 佣人都让他放假了,只有他来洗。 可可明天就要去国外,今晚给我发了视频,我们在视频里聊了许久,霍容修一直坐在一旁,偶尔搭两句话。 霍容修把红鼎天下的房子让给我,他又没有去霍家老宅住,断绝了关系,这还是我第一次从视频里看到他现在的住处。 竟然就是红鼎天下对面。 难怪我之前要卖房子,他还特意来找我。 他是希望我还能住在红鼎天下。 就算不是同一屋檐下,也还能在他视线之内。 我想起霍容修跟杨雪琳在医院说的那些话,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沈少航洗了碗上楼,并没有打扰我跟可可视频,给我做了一个手势,他先去洗澡。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去洗。 视频那边的霍容修看到了我这个手势,拿过手机,说:“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我先带可可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霍容修忽然这么‘懂事’,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仿佛以前那个凡事都咄咄逼人,有时候说话都不在一个频道上的霍容修是别人,而不是我认识的霍容修。 “那好,你们去休息吧。”我弯了弯嘴唇,叮嘱可可:“可可,晚安,到了那边听你爸爸的话,知道吗?” 可可的小脸从视频里冒出来:“我已经是大人了,我会照顾自己,照顾爸爸的,妈妈,晚安。” 人小鬼大,我笑了笑:“好,晚安。” 挂了视频后,沈少航还没有洗好,我也就躺在沙发上,将脑子里的东西都放空,闭目养神。 隔了一会儿,我看手机没电了,充电线也坏了,拉开床头柜找找有没有备用的充电线,却发现了抽屉里面一份医院检查单。 我好奇的拿出来看,当看到里面的真实内容,心里着实震撼。 我的手在发抖,几乎不可置信,沈少航竟然瞒着我去做了结扎手术,而且日期还是在我跟他提出要孩子之前。 他真的是没打算要孩子。 “海棠,帮我拿一下衣服。” 沈少航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眼眶忽然酸涩,眼泪掉了下来。 我没有替他拿衣服,蹲在地上,甚至连张口回应他的声音都找不到。 没一会儿,沈少航裹着浴巾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海棠,你要不要现在去洗澡?” 我背着他擦掉眼泪,慢慢地站起来,沈少航发现了我的异样,停下手里的动作,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海棠,怎么了?” “你能跟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我将他在医院做手术的检查单举在手里。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沉默了,没有回答我。 我走过去,走到他身边,一字一句质问:“你为什么瞒着我去做手术?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可是家里的独子,伯父伯母知道吗?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要一个孩子?” 第264章:沈佳妮话里有深意 我站在门口,听到这些话,却忽然无力再去敲门。 房内传来蔡母一声叹息:“老东西,我瞧着海棠挺好的,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心里慌,这些年呐,我们一直都在找小米,有过希望,有过失望,你说我们这次要是又弄错了,那怎么办。” 我眼皮一跳,弄错? “这怎么会弄错,亲子鉴定都做了,那就是我们的小米,我看你啊,就是想太多了,小米跟小沈这马上就要结婚了,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你可别再有这样的想法。”蔡平说:“你就是一时还没适应过来,这些年我们只顾着找女儿,却也没想到跟女儿怎么去相处,如今女儿懂事,又找得了一个好归宿,我们也能过过儿孙绕膝的日子,这不是挺好。” 在蔡平的劝慰下,蔡母也不再多说了。 屋里的灯熄了,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放轻脚步回了卧房。 自从找到亲生父母后,我一直都在想着怎么对他们好,试着去享受一个完整家庭的幸福感。 我从未去质疑会弄错,就如蔡平所说,都做了亲子鉴定,那怎么会错。 或许,真是蔡母的胡思乱想。 翌日。 一大清早我就起来做早餐了,蔡母之所以会有那样的想法,估计是我这个做女儿的做的还不够。 二老都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七点也就起来了,我在厨房里忙活:“爸,妈,你们先去洗漱,待会就能吃了。” 蔡平跟蔡母二人面面相觑一眼,蔡母走进来:“小米,还是让妈来吧,你去歇着,厨房里油烟味重。” 我笑说:“妈,没事的,很快就好了,你跟爸去外面等着吧。” 我将蔡母推出了厨房,没有让她帮忙。 在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摸清了二老的口味,做了包子跟油条,又现磨了两杯豆浆,煮了鸡蛋端上桌,见二老迟迟没有动筷子,我疑惑道:“爸,妈,你们怎么了?吃啊。” 蔡平叹道:“小米,你马上就要跟小沈结婚了,我跟你妈也没有什么家底,委屈你了,是我跟你妈没本事。” “爸,怎么忽然说这些了,以后可别再说这些话了,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做什么。”我一手拉着蔡平,一手拉着蔡母:“能找到你们,让你们晚年享福,我就已经很高兴,知足了。” 蔡母眼眶里含着泪水:“小米,妈对不起你,当年要不是妈大意,也不会把你给弄丢了。” “都过去了。”我替蔡母擦了擦眼泪:“吃饭吧,待会我带你们去桃花谷逛逛,出去走走,散散心。” 蔡母忙说:“不用了,你还是跟小沈去吧,小沈这小伙子不错,好好抓紧了,我跟你爸待会回一趟家里,隔壁李婶儿子娶媳妇,我们回去吃个酒。” 蔡母说的是她之前居住的地方。 老人都是念旧的,更何况在那个地方都住了几十年。 吃过早餐后,我送他们回去,坐在车里,看着他们脸上扬起舒心的笑跟街坊邻居打招呼,我心里忽然有点心酸。 我在问自己,让他们离开自己原本的生活,是对的吗? 在车里待了一会儿,这才发动车子离开。 路上,我接到刘惠英的电话,让我去一趟家里。 她说的是沈家老宅,而不是沈少航的住处。 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先给沈少航发了一个信息,问他在哪。 我一个人去沈家老宅,怎么都觉得有点尴尬。 沈少航迟迟没有回,我才想起,每个月的这一天他都会去部队。 我也不好回绝了刘惠英,只能一个人开车去了。 沈家老宅所住的地方真的是戒备森严,可不是小区里的保安,门口守着的是都是部队的军人。 这一片区住的都是高官,还有国务|院的官|员,天上要是飞过一只鸟,怕是都要被打成筛子。 我在经过了检查,刘惠英亲自来接,这才顺利进去。 小区里巡视的都是军人,轮班制,这让我瞬间感到压力。 紧张严肃的氛围,让我心都提着。 刘惠英看出我的紧张,笑着说:“别紧张,这都是寻常巡视,我让老沈打过招呼了,以后你来直接就可以进来。” 我心里想着,沈少航下次要不陪着,我可不敢一个人来了。 那些巡视人手里拿的可是真枪啊。 跟着刘惠英进入庄严豪华的房子,沈振威跟沈老爷子都不在,沈老太太在院子里晒太阳,我笑着打了个招呼:“奶奶好。” 沈老太太笑容慈祥地点头:“孙媳妇好。” 沈老太太摇晃着摇椅,心情颇好,这老年痴呆的人也有老年痴呆的好处,没有烦恼,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一进屋,我就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其中还夹杂着沈佳妮的声音。 我循声看过去,沈佳妮正让佣人给她的女儿喂奶。 她的女儿已经一岁了。 那时我从清水庵回来,她的女儿还没有满月,时间真的是过得挺快的。 沈佳妮抬头看见我,并没有感到意外,她应该是早知道我会来。 沈佳妮跟沈少航是隔了两代的堂兄堂妹的关系,沈佳妮的爷爷跟沈少航的爷爷是亲兄弟,平常沈少航也不跟沈佳妮来往。 沈佳妮的父亲现在不是市长了,可也是在政府里担任要职,她的丈夫白宇又是市长,反正这沈家,真的是横霸政界了。 我跟沈佳妮那些纠葛,刘惠英自然是不知道,她笑着说:“佳妮,你陪陪海棠,我去楼上拿点东西。” “好。” 刘惠英让我把这里当自己家,别拘谨,然后就上楼了。 沈佳妮让佣人把孩子抱走,然后朝我走过来:“真是没想到,我们有一天还会在这里见面,未来的堂嫂。” 想想,也真觉得命运捉弄,我跟沈佳妮之前斗了这么久,谁也没有跟霍容修在一起,现在倒好了,倒是扯上了亲戚关系。 我勾着唇笑了笑:“我也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让你喊一声堂嫂,这可真是舒畅。” 甚至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 沈佳妮并不生气,瞥我一眼,说:“要不要去后院走走,你以后可就是这里的女主人,先熟悉熟悉环境。” 沈佳妮不再像以前盛气凌人,倒还真的是不习惯。 “那有劳带路了。”我也没跟她客气。 沈佳妮走前面,沈家的后院挺大的,又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一簇簇花朵争先绽放,很是美丽,有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 沈佳妮忽然回头看我,问了一句奇怪的话:“你觉得自己真能嫁进沈家吗?” 第265章:霍容修心里的执念 我跟沈少航的婚期都定了,婚纱照也拍了,所有东西都已经在准备了,难道还能是玩笑不成? 我知道沈佳妮是觉得我曾经配不上霍容修,如今也是配不上沈少航。 我蹙了蹙眉,说:“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谁为你操心,只不过看在你之前跌了一个大跟头,这再嫁可要擦亮了眼睛,若是再跌跟头,可就站不起来了。”沈佳妮弯腰摘下一朵菊花,放在鼻前轻轻一嗅,扯了扯嘴角:“这女人呐,真的不容易,这男人的话啊,只能信五分,不可全信,否则,怎么万劫不复的都不知道。” 沈佳妮说的这些令我很不舒服,语气有点冲:“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他笑了,抬头看了眼明媚的天空,将花瓣一瓣一瓣地摘掉:“若是能重来就好了,令海棠,你真的很不识好歹,曾经一份真挚的情感摆在你面前,你却没有珍惜,若能跟你换一换就好了,我真的宁愿做你。” 我蹙眉:“你还在想霍容修。” 她吐了一口浊气,毫不避讳地说:“想,一直都在想,吃饭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想,走路的时候想,发呆的时候想,这人呐,往往得不到的才会更加惦记,沈少航不就是一个例子吗,令海棠,我真是想不明白你,一个好好的霍容修你不要,非要搅入沈家这一趟浑水做什么。” 这话我可真是诧异了,讽笑道:“你竟然会心甘情愿让我跟霍容修在一起,太阳今天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沈佳妮侧头看了我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眼里含着一丝悲悯,似乎我是一个需要她可怜的人。 她的这种目光让我很不爽,也很不舒服。 “令海棠,我最后提醒你一次,别淌这一趟浑水,你会后悔的,沈家的权势,一切一切,都不是你能高攀的,你最好适可而止,否则你一定会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 沈佳妮的语气平平静静,字字沉甸甸的落在我的心里,让我下意识心头一紧,绷紧了声音问:“沈佳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家这哪里是浑水了? 我又如何攀不起了? 沈佳妮的目光看向我身后,语气依然淡淡地说:“没什么意思,这院子里的花挺漂亮的,你知道我手里这朵菊花在市面上价值多少吗?” 她是在故意转移话题,我回头去看,刘惠英笑着朝这边走过来了,沈佳妮不动声色地与我拉开一定的距离。 刘惠英笑着说:“海棠,外面的太阳晒,还是进屋去坐吧,我正好有东西给你。” 我看了眼沈佳妮,她将手里的残花扔进了土馕里,附和着刘惠英说:“婶婶,这是有什么好东西,让我也瞧瞧呗。” “那就一起进屋吧。” 进屋后,刘惠英将客厅桌上的一个黑色小盒子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枚玉镯,她取出来,说:“海棠,这是当年我的陪嫁,原本就是准备给儿媳妇的,今天特意叫你来,就是送给你的,你戴上看看。” 自己就是做首饰这一行,自然会首饰很是了解,这可是玻璃种帝王绿翡翠,水头不用说,可是价值不菲啊。 沈佳妮眼里涌现惊羡:“婶婶,没想到你藏了这么好的东西,这玉镯可真是漂亮。” 玉是养人的东西。 触手生温。 刘惠英亲自替我戴上,碧绿的玉镯与白皙的手相衬,十分好看。 我还真没想到刘惠英出手这么阔绰。 这可是一套别墅戴在了手腕上啊。 刘惠英说:“这玉镯戴在海棠手上才好看,就像是天生属于你的,海棠,好好的收着。” 这可是刘惠英给准儿媳的见面礼。 “伯母,谢谢。” 在沈佳妮的羡慕中,我也没有拒绝,落落大方地收下了。 沈佳妮咬了咬一口银牙,这人大多数都有一种别人比自己差,自己就高兴的心理。 沈佳妮就巴不得我过得悲惨,越是悲惨,她越是高兴。 想来刚才她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想挑拨离间而已。 我并没有将沈佳妮的话放在心上,在沈家老宅吃了午饭后,白宇与沈振威一起回来,两人去书房议事后,白宇带着沈佳妮回去了,我也没在沈家老宅多待,也跟刘惠英打招呼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忙着做实体店,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李情欢在家里闲的发慌,大着肚子来给我帮忙,沈少航也替我找了装修师傅,把店里里外外,我之前都设想不到的,他都替我想到了,用他的话说,只需要我做自己喜欢的设计就行了,其它的推广,销售,都交给他来。 忙碌的日子里,付岩也曾来我店里参观,提出了不少意见,让我受益良多。 自从我去过清水庵后,也没有再跟于晓联系,她竟然也忽然联系我,让我出去喝下午茶。 她生了一对双胞胎,都是儿子,这可让她在婆家的地位一下子上来了,孩子有保姆带,她每天除了逛街美容旅游,也没什么事做。 想到以前我们在店里面斗嘴的画面,两人都相视一笑。 我也碰到过王安娜,她早就知道霍厉延当年出了车祸的事。 见到我,王安娜笑了笑说:“这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当初我见到霍容修,还真以为那是霍厉延,还以为见鬼了。” 霍容修不再顶着霍厉延的身份,对外宣布是霍厉延退下来,他来接管公司,可外界不知道事情内幕,王安娜又如何不知,她可是亲眼见到过霍厉延出车祸。 她告诉我,其实当年她知道我跟霍厉延相约去看流星雨,还想当电灯泡,所以跟着霍厉延车子的后面,她亲眼看着车子翻下去的。 听她描述着当时车祸的场景,心似乎被人狠狠地揪着。 不管我初遇的是谁,霍厉延是与我共度了美好初恋时光的人,他是可可的爸爸。 我沉默了许久,问她:“你近来怎么样?” “挺好的。”她迟疑着问我:“你真要跟沈少航结婚,不要霍容修了?如果你不要,那我可就……” 后面的话,她不说我也懂了。 我笑着反问她:“你能分得清他们谁是谁?” “以前分不清,现在还分不清?”王安娜笑笑:“跟你开玩笑的,我可不飞蛾扑火,昨晚我在佳乐会所碰到了霍容修,他喝得烂醉,嘴里喊着你的名字。” 第266章:付岩有一个妹妹 王安娜的让我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有得必有失。 我抿唇说:“我跟他回不去了。” 王安娜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笑说:“看你气色挺好的,一个女人幸不幸福,从脸上就能看出来,之前你跟他在一起,我每次见你,你的眼里都含着忧伤,合适的爱情不一定是合适的婚姻。” “爱情千百种,婚姻也千百种,我跟他不合适。”我说:“两个人在一起,如果痛苦比快乐多,那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沈少航于我,不止是一个合适的婚姻,也是合适的爱情。 王安娜微微一怔,旋即轻笑:“是我说错话了,对了,能否给我一张你与沈少航的喜帖,我也来喝杯喜酒,沾沾喜气。” 我扬唇一笑:“好,回头一定给你。” 跟王安娜聊了一会儿,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我也就去接可可了。 之前可可都是在霍容修那,我也想可可了,今天打算接可可回来。 我提前到了学校,向门口保安出示我的证件,进学校等可可放学。 不知不觉,可可都已经上小学了,而兰姨已经去世了快三年,兰馨也走了快一年了。 我坐在学校的花坛上等放学,不知为何,开始喜欢回忆过去。 我盯着脚尖,直到视线里多出了一双男人的皮鞋,目光顺着上移,当看清是付岩,我感到很是意外:“付先生,你怎么会在这。” 付岩单手揣在裤兜里,剪裁得体的一套黑色西装,玉树临风:“来找校长谈捐款的事,远远看着你坐在这,就过来了,你呢?” 付岩一直有做慈善,特别是在学校这块,他这些年捐赠了不少钱建立希望小学,报道上都有。 我浅笑道:“我来接女儿放学。” “你女儿原来在这所小学上学?那还真是巧了,待会我有荣幸看看你的女儿了,一定跟你一样漂亮。” 正聊着,放学铃声就响了,学生们都从教室里撒了欢的冲出来,可可却是背着自己的小书包与一位女同学慢悠悠地走出来,看到我,她跟女同学说了声再见,朝我小跑过来:“妈妈,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 “妈妈想你了啊。”我摸了摸女儿的脸蛋,笑道:“这位是付叔叔,快叫人。” “付叔叔好。”可可眼睛晶亮晶亮地:“付叔叔好帅啊。” 付岩看着可可,眸光微闪,涌动着一抹激动,却又好似在极力压制着:“你也是一位小美女,等长大了,肯定也是跟你妈妈一样,是位大美女。” 可可自信地微扬着下巴:“那必须的。” 可可的话逗笑了付岩,他看着我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上次没能邀请你吃饭,挺遗憾的,这次就让我做东,请大美女与小美女吃顿饭,如何?” 跟聊得来的人吃饭,我自然不会拒绝:“乐意之至。” 付岩也是开车来的,询问可可愿不愿意坐他的车,可可竟然爽快地答应了,重色,这一点果然遗传到了我的基因。 我哭笑不得,只得自己一个人开车跟在付岩的车后。 付岩并不是带我们去外面的餐厅吃,而是去了他的住处,有一个很大的空中花园。 八星级酒店的顶级厨师成为他的私人御厨。 当菜端上桌,看着每一盘都很是精致的菜,有点舍不得下筷了。 他拿出一瓶珍藏的红酒,可可也囔着要喝点,我拦着不让,付岩说:“一点红酒没事,这红酒世上可只有三瓶,喝一瓶少一瓶,可可今天也是跟这酒有缘。” 喜欢品酒的人连喝酒都是讲究缘分的。 见可可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我也就只好答应:“那就喝一点点。” “妈妈万岁。”可可雀跃地拿着自己的红酒杯,递到付岩面前:“付叔叔,快给我倒一点。” “好,给你倒一点。”付岩笑着给可可倒了小半杯。 刘惠英有带着可可去学礼仪,餐桌礼仪是基本的,可可悟性高,对这些都是轻车就熟,用标准的礼仪品了一口杯中红酒。 生活也是需要仪式感。 可可第一次喝酒,自然是好奇,尝了一口,舔了舔嘴角:“味道还不错。” 我笑话她:“人小鬼大,你还真能品出酒的好坏了。” 可可吐了吐舌头,古灵精怪。 我对红酒也没有什么研究,好坏我品不出来。 付岩说这酒全世界也就三瓶,那肯定是价值不菲了。 这一口下去怕是得好几千。 我浅酌了一口,付岩期待地看着我:“如何?” 我回味了一下口感,耸肩笑道:“这么好的酒让我这个门外汉喝了,还真有点糟蹋。” 付岩爽朗一笑:“其实酒没有好坏之分,关键是看喝酒人的心情,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就算是超市里的红酒也好喝。” 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我微微一笑:“这些菜如此精致好看,口味一定差不了。” “尝尝。”付岩说:“就拿这里当自己家,随意,别拘谨。”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先给可可夹了菜,自己再尝了一口面前的生鱼片。 味道真的十分不错。 这些菜都很合我的口味,也有我爱吃的鱼,我甚至有点怀疑,付岩是了解过我的喜好,就连有些必放香菜的菜,香菜也是去掉的,我最不喜欢吃的就是香菜。 可可今天的胃口也很好,吃了不少,付岩大多数都是看着我们吃,他喝酒,他今天的心情看起来也十分不错。 饭后水果端上来,付岩忽然说:“海棠,我今天真的很高兴,我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 不过是简单的一顿饭而已,我还真没想到付岩会如此高兴。 我很难想象一个人二十多年都没有高兴是怎么度过来的。 按理说,像付岩这种有钱有地位的人,应该很快乐才对。 我看着他:“付先生,你的家人呢?” 不过是随口一问,官方资料上并没有付岩家庭的介绍,只有他个人。 不知是不是我问错了,当我说出这话后,付岩眸光陡然间黯然,流露出浓浓地悲伤,很快这偌大的房子,也好似被他的忧郁所覆盖。 他凝视着我,许久之后才扯了扯嘴角,一抹低沉的嗓音在空气里散开:“除了一个妹妹,其他都死了,在我七岁那年,都死了,而我的妹妹,我也是二十多年后才知道她还活在这世上,并找到了她。” 第267章:惊天秘密 付岩的身世可以用家破人亡来形容。 我想着这么优秀的人,家庭一定很幸福,至少也是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他说自己二十多年没有这么高兴,现在我是信了。 我连忙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有些不太会说话,你别介意。” 付岩笑了笑:“没事,都过去了,我很高兴今天能跟你还有可可坐在一起吃饭,能听我唠叨,让我有一种家庭温暖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离开我二十多年了,实在是太久违了,海棠,上次我提出的事,不知你考虑得如何,我是诚心认你做妹妹,在你身上,我能找到那种亲人之间的感觉。” 与付岩坐在一起吃饭,我也有莫名地亲切感,就像是一家人坐在一起简简单单的吃个饭,聊聊天。 听付岩再次提出来,我有些疑惑:“付先生,你不是已经找到了失散的妹妹?” 按理说,他刚找到失散的妹妹,应该是把全部精力放在亲妹妹上,认我一个干妹妹算什么? 付岩垂眸,似有难言之隐:“确实找到了,不过我还没有跟她相认,她如今有自己的生活,贸然打扰她的生活,我怕她接受不了。” 这是别人的私事,我也不好说什么。 “看来你很疼你妹妹,如此为她着想,我想,如果她知道还有你这么一个哥哥,一定会很高兴?”我半玩笑半认真地说:“至于认干妹妹的事,我看还是算了。” 我觉得十分别扭,而我跟付岩也不是很熟,认干哥哥,我还真的无法答应。 “那真的很可惜。”付岩带着惋惜地口吻,玩笑道:“我并不知道我的妹妹是怎么想的,若是也像海棠你一样拒绝我,那我可真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我笑说:“那可不一样,你这可是亲的。” 付岩蹙了蹙眉,眸光里染上一抹难言之痛,语气里也染上了一丝急切,认真地问我:“海棠,假如我是你亲哥哥,你会认吗?” 我哪里有什么亲哥哥,自然也不会站在这样的角度给出付岩想要的答案。 “付先生,如果你真是我亲哥哥,那我上辈子不知道做了多少件好事,不过这种假如不存在,我无法站在你亲妹妹的角度给你答案。”我抿唇说:“不过,若是不踏出这一步,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亲妹妹她心里如何想。” 他急急地说:“我现在就想知道你的答案,我的妹妹跟你差不多大,脾气秉性也差不多,说不定你的答案就是她的答案,这样也能让我放心去跟她相认。” 看在付岩请客吃饭的份上,我想了想,试着站在他妹妹的角度上说:“一般来说,发现自己还有亲人,那一定是高兴的,不过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跟你妹妹失散的,她又是否还记得你这个哥哥,可能得视情况而定了。” 他蹙眉:“当年家里出事,妹妹还在母亲的肚子里,我并不知道母亲生下了妹妹,当年太混乱了,那一夜,家里到处是血,若不是父亲的好友出手相助,我恐怕也会死在那一夜,后来我去了香|港,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上官……”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忽然顿住了,看了我一眼,说:“我以为上天不会手下留情,没想到后来听说当年母亲在临死前生下了妹妹,我这才开始让人着手找。” 我沉浸在付岩所说的故事里,并没有去注意他话里面的漏洞。 只是根据他所说的故事,我忽然想起了上官邺一家的遭遇,一夜之间,一家五口,连带着亲自腹中孩子都丧命了。 付岩能向我推心置腹说他悲惨的往事,我挺诧异的。 “也就是说,你从来没有见过你妹妹,你妹妹也并不知道你的存在,甚至,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 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家子都死绝了,还能知道什么。 我终于知道付岩在顾忌什么,若是与他妹妹相认,那就不得不去告诉她这些身世,如此惨烈的身世,对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来说,那一定是不容易接受的。 付岩说:“她并不知道,海棠,你说我该如何做,我想让妹妹认祖归宗,去父母的坟前祭拜,可我的出现,一定会影响她现在的生活,我所想的,也许并非是她所想的。” 这可真是难抉择。 我看了眼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可可,她是真把付岩的身世当成故事来听了,还举手发言:“付叔叔,也许她所想的,也并非你所想的呢,老师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叔叔为什么不试试呢?” 从可可的嘴里说出这么成熟性的话,我还是挺讶异的。 不过这道理还真不错。 我中肯地说:“付先生,知晓真相是每一个人的权利,你妹妹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不过冒昧的问一下,当年你家里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家破人亡?” 我是在试探他,因为他所说的真跟当初我收到的资料太相似了,我在想,如果当年上官邺的七岁的儿子活着,再变成付岩,上官邺妻子腹中的孩子活着,那不就是所有都对上了? 当脑中浮现这样的假设时,我也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这真的是狗血又离奇。 今天付岩如此坦诚,甚至是有些奇怪,我心里也不得不多个心眼。 付岩神色复杂,目光深邃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窗外,说了句:“利益驱使,父亲信错了人,被自己的好兄弟出卖,一身功名毁于一旦,父亲以死明志却仍然无法让那些冷漠的人相信他的清白,付家完了,父亲的好兄弟却升官发财了,海棠,你说这世上公平吗?家破人亡之仇未报,我的妹妹却爱上了仇人之子……” 他的话戛然而止,我心里惊起惊涛骇浪。 “爱上仇人之子?” 不知为何,当听到付岩说这话的时候,我身体里的每一条血管都好似被棉花堵塞住,压抑,血管似乎都要爆裂。 这才是付岩不敢认妹妹的原因。 “我看过她在仇人之子面前流露出幸福,我想,她怕是也不想我出现,破坏她如今的美好生活。”付岩放下翘着的腿,忽然勾了勾唇,将眼里刚才涌起的恨意与愤怒撤得干干净净,起身说:“不好意思,刚才说得有点多了,没把你吓着吧,时间不早了,不如我送你回去。” 第268章:霍容修要移民了 付岩的话确实将我吓着了,他送我到门口,回到家里后,可可都睡着了,我依然沉浸在付岩所说的故事里。 靠坐在床头,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我将当初收到的匿名资料又拿出来,看着上官邺一家的遭遇,脑中浮现的是付岩带着仇恨的眼神。 我走的时候问他,最后会不会认他的妹妹。 他深深地看着我,反问我一句,他如果那样做,他的妹妹会不会恨他。 我回答不了他的问题,到最后,他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小米,还没睡呢。” 蔡平的声音将我从迷思中拽回来。 定了定神,看了眼已经熟睡的可可,我披上外套走出去,压低声音说:“爸,你怎么也没睡。” 蔡平喟叹道:“爸想着你要嫁人了,心里还真有些不舍。” 我扶着蔡平到客厅沙发上坐下,蔡母睡着了,我倒了一杯水递给蔡平:“爸,我这嫁了不也能常回来吗,你要是想我了,我立马回来陪你跟妈。” 蔡平细细看着我,也不说话,我纳闷笑道:“爸,你怎么了?” “就是想好好看看你,肩膀上有掉发,爸给你捻了。”蔡平伸手将黏在衣服上的掉发捻掉。 我跟蔡平相处并不是很久,他也不像蔡母话很多,他很木讷,缄默,我还真的有些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 “爸,这些年,辛苦你跟妈了,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们,让你们享福。” 蔡平忽有些激动,连连说:“好好好。” “时间不早了,爸,你早点回屋休息吧。” 蔡平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回房间休息了。 我一个人独坐在客厅里,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两点了。 环看着房子,我忽然有一种夜凉如水的感觉。 离开我跟沈少航结婚的日子还要三个月了。 刘惠英几次催我跟沈少航去领证,沈少航都说不急,等婚礼当天我们再去领证。 结婚的日子跟领证的日子一样,我也觉得挺好的。 自从去过付岩家里吃饭,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着他,也没有跟他有任何联系,我忙着店里的事。 新店还没有开业,霍容修倒是忽然来光顾了。 当时我跟李情欢正在店里商量陈列柜的问题,忽然见霍容修站在店门口,我感到一阵意外,放下手里的事情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霍容修环看了一眼店里,说:“装修的很不错,这店面地处黄金地段,以你的设计才华,生意一定会很好。” 这店还是霍容修当初送给我的,另一家门面租出去了,这间我留着自己用。 霍容修可是难得夸人,我笑道:“那我就承你吉言了,要不进里面坐吧。” 店后面有客户接待室,已经装修好了,李情欢见我带霍容修去接待室,她也就识趣的在外面帮忙。 我给霍容修倒了一杯水:“刚装修好,还没来得及买茶叶跟咖啡,先将就着喝白开水吧。” “好。”霍容修倒也不挑剔,接过水杯喝了一口,问我:“什么时候开业?” 我脱口而出:“九月底,等我跟沈少航婚礼之后……”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我拿余光瞅了眼霍容修的神色,尴尬地掐断了话,转移话题:“对了,明天就是厉延的忌日了,你要去墓园吗?” 霍容修点头:“嗯,每年都去。” 他的语气很淡,也没有什么表情,好似我刚才说的话,也没有什么影响。 他又成功的把天给聊死了。 我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润润干涸的唇,他忽然说:“你跟沈少航的婚期定在九月九。” 刚才我特意转了话题,他又提起来。 我尴尬地点头:“嗯。” “挺好的。” 他这句话我倒是不清楚什么意思了。 想起王安娜说霍容修在醉酒后口中喊着我的名字,气氛倒是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了。 “海棠,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打算移民去加|拿大。” 霍容修这句话有点像定时炸弹。 毫无征兆,我之前也没有听说他要移民的事。 “怎么这么突然。”我说:“你若是走了,那可可怎么办?” “近来才决定的事,今天路过你店里,顺便就过来看看。”霍容修气定神闲地凝视着我,薄唇微抿:“海棠,只有我真的离开海城,我们相距万里,或许我才会停止思念你,甚至慢慢地忘掉你,至于可可,每年我会让人回来接可可去加|拿大与我同住一阵子。” 霍容修极少说如此露骨的话。 我们已经离婚,我也有了新的生活,他要去追求自己的新生活,我也没有什么资格去阻拦。 他说的是让人来接可可,也就是真不打算再回到这片土地上。 这个决定,他应该是深思熟虑后做出来的。 此生不复再见,相忘于江湖,或许这是一个很好的结局。 将思念埋在心里,将过去的回忆封存在记忆里。 我抿了抿唇问:“什么时候离开?” “九月十号。” 听到这个日期,我心头一跳,他这是特意选在了我跟沈少航结婚之后。 一时之间,我还真找不到话来说。 空气里弥漫着一丝离别的味道,在今天之前,我也没有想过霍容修会想离开海城,而我再也不会见到他的一天。 他看了看腕表,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忙你的吧。” “好。”我起身准备送他,刚出接待室,正好与沈少航四目相对。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他应该是知道我跟霍容修在里面,所以才没有进去。 霍容修与沈少航曾经可是能打起来的人,此时,两人却只是淡淡地互看了一眼,霍容修让我止步,他先走了。 我还是送霍容修到门口,等他走了之后,我回头一看,沈少航没在店里,李情欢冲我挤眉弄眼,示意我沈少航去了接待室。 我吐了一口浊气,推开接待室的门,沈少航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忽然有些落寞,从刚才我看到他,就已经察觉出他心里有事。 我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他今天是来跟我告别的,他要移民去加|拿大。” 第269章:沈少航出轨 我极少见到这样的沈少航,嘴里抽着烟,青白的烟雾一圈圈地氤氲在他周围,他的背影落寞而寂寥,让人生出一种心疼。 “海棠,你有没有后悔?”他没有回过头,只是用一只手抓住我环在他腰上的手,指腹磨挲着我的手背。 低低沉沉的嗓音里夹杂着一丝不自信。 我从他的背上离开,绕到他面前,凝望着他,柔声问:“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会以为他是因为霍容修的出现才会生出这份不自信。 他看了我一眼,随即看向窗外,轻笑道:“我忽然明白霍容修当初为什么放手了,海棠,如果有一天,我说是如果,我们之间也出现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无论这鸿沟下是刀山还是火海,是白骨森森还是万劫不复,我一定想办法跨过去,拉住你的手,永不放弃。” 他莫名其妙的话让我心里忽然有些慌。 我浅笑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我们之间怎么会出现这样大的矛盾,都说女人爱胡思乱想,你怎么也胡思乱想了。” 他忽然抱住我,紧紧地抱着,好似一松开我,我就会消失不见。 我不明所以,轻声问他:“你怎么了?” 他抱了我好一会儿才松开,身上刚才的孤寂与落寞都消散了,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大概是婚前恐惧症吧。” 这解释有点牵强,可他不说,我追问也没用。 我搂着他的腰,一笑:“放心吧,我们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最多,就是你变心了,我也变心了,到时我们就和平分手,哪里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我想,若是沈少航真有变心的那一天,我怕是再也不会相信这世上还有爱情了吧。 他拧着眉心,似是不太满意我的话,发誓般的说:“不会有那么一天,只要有我活着的一天,就不会把你让给别人。” 我先是一愣,笑道:“你这占有欲也太强了。” 他勾了勾嘴角,这个动作很随意,却很性感:“我的女人,自然不会让给别人。” “那若是你变心了呢,等我老了,长皱纹了,变丑了,你腻了,外面还有大把的年轻女孩,你能抵得住诱惑?” “这个假设不成立,等你老了,我也老了,我们一起变老。” 我哼了一声:“你老实告诉我,若是没有这张漂亮的脸蛋,你还会喜欢我吗?” 沈少航盯着我,还当真思忖了起来,半响后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有张漂亮的脸蛋,来,我仔细瞅瞅。” “沈少航。”我心里那个气啊,攥紧了拳头打他:“我漂不漂亮。” 他身上都是肌肉,打也白打,我倒是打疼了手,他却忍俊不禁,抓着我的手捂在手心里,语气格外的温柔:“漂亮,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让我深深着迷,见你第一眼时,我就在想,这是天上哪位仙子下凡了。”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夸得也太敷衍了,不走心。” 他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凑到我耳边,声线深邃,坏坏地说:“我既走心又走肾,要不要再尝一尝销魂的滋味?” “你也不怕肾亏了。” 他今天穿着黑色的丝质衬衫,随意解开两颗纽扣,露出一半精壮的胸膛,十分诱人,简直就是妖孽啊。 身材好得没话说也就算了,关键爆发力还很强,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那试试到底亏没亏。” 我看见沈少航的喉结滚动,他忽然扣住我的脑袋,封住了我的唇,一个深吻还未分离,身子被他抱着轻轻旋起,两人一起倒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一阵亲热之后,我感觉到下面被他的大家伙顶着,我调侃的抬起他的下巴:“你说要是你外面有了女人,尝试过你的爆发力,是不是见着你就合不拢腿了,死心塌地,不要名分,就要粘着你。” 这现实中还真有这样的事,之前我看过一则花边新闻,就是娱乐圈某男星圈养了一位嫩模,那嫩模还真的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不顾男星已经有家室,甚至在微博上嚣张地说喜欢男星在床上折腾她。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无爱的婚姻不一定不幸福,可要是无性的婚姻,那一定会家庭破裂。 沈少航邪气一笑:“我只喜欢耕自家的地。” 他的嗓音带着浑厚的磁性,粗重的热气喷薄在我的耳边,让我身体也一阵燥热,加上门外店里还在装修,工人也都在,李情欢也在外面,我心里自然紧张,心跳加速,刺激又羞涩。 “俗话说,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地,你确定不悠着点?” 他的手在我生下不老实的动了动:“宝贝儿,看来你比我更想要。” 染上情欲的沈少航与平时判若两人,他刚要撩开我的裙子,李情欢忽然敲门进来:“海棠,工人们……” 空气瞬间凝滞,我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去。 “你们继续,继续。”李情欢笑眯眯地将门又带上。 这哪里还能继续,沈少航将脑袋埋在我的脖子处:“今天晚上回去再收拾你。” 这欲求不满的声音让我笑了,盯着他某处问:“吓软没?” 他从我身上起来,笑了笑:“要不摸摸?” 我才没有他这么流氓。 笑着坐起来,我说:“你先回去,我出去看看工人们装修的进度。” 为了不让李情欢笑话,我让沈少航先出去,等了一会儿,我才整理好衣服出去。 李情欢手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我:“海棠,够激烈啊。” 我轻咳了一声,在李情欢面前,我自然毫不忌讳,笑道:“你要不打断,更激烈。” 李情欢双手一拱:“我的错,我的错,你待会早点回去,让你家那位好好疼疼你,都说三十的女人如狼似虎,别闷着自己。” 我哭笑不得:“我哪里三十了,二十八都还没有好不好,女人二八一枝花,我正年轻着呢。” “人家二八是十六,你这都快大一轮了,害不害臊。” 与李情欢玩笑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今天我早早收工了,陆一龙也把李情欢接了回去。 我让沈少航早点回去,可等我到家时,他却没有在,我以为他在自己的住处,又过去找他,依然没在,电话是处于关机状态。 他的手机极少是关机状态,今天也不是去部队的日子,我的电话,他可是二十四小时都保持畅通的。 夜里快十点了,我正要试着再给沈少航打电话,手机上忽然收到一串短信,是一家酒吧的名字,还附赠着一句话:“去看看,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第270章:亲眼看着他在我面前与别人亲热 这条短信并不是一串陌生号码,而是杨雪琳发给我的。 起初我并不想理会这种恶作剧短信,杨雪琳似乎是知道我不会去酒吧,又给我下了一记猛料。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的未婚夫现在正在做什么。” 看到这句话,心咯噔一沉。 沈少航在酒吧? 从这句短信里,我能想象得出杨雪琳想要看好戏的嘴脸。 如果是别人,我自然不理,可如果沈少航真在酒吧里,我又如何能不去? 他的电话打不通,杨雪琳又发来这种令人遐想的短信,我立即拿了车钥匙出门,心里担心,我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到了杨雪琳所说的酒吧。 停好车,我走了进去,已经许久没有来酒吧,当重金属的音乐将我包围时,有那么几秒出现耳鸣的状况。 杨雪琳只说沈少航在这里,这么大的酒吧,我哪里知道他在哪里。 我开始从酒吧大厅找,昏暗的光线,嗨翻了的人群,还真有点不好找。 目光在四下搜寻,大厅没有人,我又到酒吧二楼。 刚上楼,我就看到了沈少航的身影,他脚步虚晃,正被一个大波女人搀扶着,两人在走廊里一路亲热,沈少航的脑袋都歪在了女人的胸口上。 看到这一幕,我脑袋当时就炸了。 就在白天,他还跟我说永不变心,这才几个小时,他竟然在这种地方,搂着夜场女在走廊里就开始亲热起来。 我气得浑身发抖,眼见女人推开一间包厢跟沈少航一起进去,我立马冲过去。 也就是晚了那么几步而已,当我紧跟着推开包厢时,沈少航与大波女已经在沙发上滚了起来,大波女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脱光了,沈少航的手正放在大波女的胸上。 “沈少航。” 我一把将大波女给拉开,沈少航醉醺醺的躺在沙发上,我见桌上有水,直接泼在了他脸上。 他依然没有清醒过来,被我拉开的大波女生气问我:“你是谁啊,懂不懂规矩,今天沈少是我的客人。” 我一记凌厉的目光看过去:“我令海棠的男人,岂是你能碰的,给我滚。” “你凶什么凶,这男人啊都是一个德性,都想着左拥右抱,像沈少这么有钱有地位的人,又怎么会少得了女人。”大波女讽笑着将手搭在我肩膀上,“还是想开点,毕竟攀上沈少,钱肯定是不缺花的,可别真把心给赔进去,我们都是有钱人玩弄的对象,沈少以后要娶的人怎么会是我们这些人。” 外界知道沈少航要结婚的人不多,我们并没有对外宣布,一是沈家身份特殊,二是我也不想招惹一些是是非非,大波女也就并不知道我是谁,更不知道沈少航即将要结婚了。 我拍掉大波女的手,冷声道:“给我滚。” 大波女撇了撇嘴,慢条斯理的将衣服给穿上出去了,走之前还跟沈少航打了个招呼:“沈少,下次我们再玩。” 沈少航嘴里竟然呢喃着:“别走。” 偌大的包厢里,我看着醉成一滩烂泥的沈少航,心里忽然难受得紧,眼眶酸涩,我缓缓在旁边坐下来,沈少航顺势挤过来抱住我的腰。 心里忽然一阵悲戚,他恐怕也不知道抱着的是谁吧。 我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落了泪。 那是我第一次因为沈少航而伤心落泪,却并不是最后一次。 我不知在包厢里坐了多久,包里的手机又有短信提示,我摸出手机一看,又是杨雪琳发来的。 “怎么样,什么滋味?我告诉你,男人的心里永远都不会只装一个女人。” 我捏着手机,抵着额头,杨雪琳用事实告诉我,男人所说的与所做的,永远都不会一致。 她心里恨着霍容修变心,所以她就用这种方式打破我的甜蜜,让我直面男人的本性。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又如何会相信沈少航会跟别的女人鬼混。 “海棠,对不起,对不起……” 耳边传来沈少航的呢喃。 他的这声对不起是因为背叛了我吗? 心底一阵抽痛,我捂着心口,等心里抽痛过去,我抹掉眼角的泪,掏出沈少航的电话,用他的手机给周海发了一个信息,让周海来酒吧接他。 发完短信后,我盯着沈少航的手机屏保又是一阵泪奔。 他拿我们的合照做了屏保,照片上,他的眼里只有我,而我也笑得很幸福,可此时,却有点刺眼,有点讽刺。 我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将他的手机放在桌面上,离开了包厢。 我知道周海就在附近,他绝不会离沈少航太远,我刚走出包厢没一会儿,我就看到周海从楼下匆匆上去了。 看着周海进了包厢,我这才离开酒吧。 我坐进车里,想到沈少航与大波女亲热的画面,我心里便腾起怒意,怒意如刀,一刀刀割着心。 我发动车子,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我将车子开出了市区,在高速路上漫无目的的行驶,将天窗都打开,享受风从耳边刮过,头发被吹乱的极速之感。 在这之前,我真没想到过自己会为了沈少航疯狂到在高速路上几乎不要命的开车。 开了大概一个小时,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下了高速,我在路边停了下来,看着十几米远外的岷江,我解开安全带下车朝江边走了过去。 夜晚的江边有些冷,我坐在草坪上,望着江对面灯红酒绿的城市,身后是一辆又一辆驶过的车子。 我回想着近来沈少航的反常,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或许就算拼了命去爱一个人,也难保这份爱能永远保鲜。 我长吐一口浊气,缓缓地躺在草坪上,双手放在腹部上,看着满天繁星,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我闭上眼,夜风拂过脸庞,不知不觉睡着了。 我是被一串电话铃声吵醒的,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看清自己身处在何处,在想起昨晚自己都做了什么。 原来不是梦,是真的。 电话还在响,我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沈少航打来的,我没有接,盯着手机,直到铃声响完,屏幕上显示十五个未接来电,都是沈少航打来的。 第271章:我的第六感,寻找沈少航出轨真相 我不接电话,沈少航就一直打,电话熄屏又亮,亮了又熄屏,反反复复,直到手机彻底没电,自动关机,世界终于恢复清静。 将恢复平静的手机揣进包里,我盯着平静的江面看了一会儿,起身朝车子走过去。 面无表情的发动车子,我调头开回市区。 我没有回自己的住处,也没有去找沈少航,而是去了昨晚沈少航酒醉的酒吧。 大清早的,酒吧歇业,昨晚喧闹的酒吧大厅此时十分安静,就像是金戈铁马的战场,两军对垒后,鸣金收兵,只剩下一地‘残尸’,保洁人员正在打扫。 酒吧的其它工作人员早就下班了,我走向保洁人员,询问:“阿姨你好,请问你认识在这里工作的小梦吗?你知不知道她住哪里?” 昨天那个大波女就叫小梦,我昨晚离开的时候听到有人这样叫她,不过这应该不是真名,是艺名。 我只能碰碰运气了。 今天我的运气还算好,保洁人员竟然还真认识小梦,说:“认识啊,她在这里干了两三年了,你是她朋友?” “不是,不过昨晚我也在这酒吧,她的手机落在我包里了,我过来还给她,见都下班了,我也就只好问问阿姨碰碰运气了。”我随口扯谎,脸不红心不跳。 保洁也没怀疑,她让我把手机交给她,她到时候还给小梦,我坚持自己还,让她告诉我小梦的地址,费了一番口舌,这才拿到小梦的地址。 得到地址,我离开了酒吧,立即开车去小梦的住处。 昨晚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见到沈少航与别人亲热,我还真信了,经过吹了一夜江风,我冷静下来,发现这事有蹊跷。 沈少航就算是想出轨,那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地方,找一个酒吧女,沈家家教森严,沈老爷子可没白教沈少航,他若是敢做出这样的事,就算我不说什么,沈老爷子怕是也要打断他的腿。 周海一直暗中护着沈少航,那可是沈老爷子的心腹,肯定会把这事告诉沈老爷子,沈少航不会这么傻。 而昨晚大波女的话也有漏洞,她好似在刻意告诉我,沈少航靠不住。 沈少航若是靠不住,那他就不会跟我上清水庵,不会等我八年了。 我隐约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近来,我一直有一种感觉,好似有一张密集的网正在慢慢朝我靠拢,收紧,压抑的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或许我能从这个小梦身上找到一些答案。 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我在昊天园小区旁边停下来,按着保洁人员所说的单元楼,我走进小区,直接朝小梦所住的单元楼走。 刚走到单元楼门口,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算命的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 就在他转过身那一瞬,我有一种看到了陈绍南的错觉,那身形太像了。 若不是面容不同,而我亲眼看着陈绍南死在爆炸中,我还真以为是陈绍南。 我鬼使神差地躲了一旁的公示栏后面。 今天他没有戴眼镜,倒是一直戴着口罩,没有眼镜的遮挡,能看清小半边脸,他是朝我这边走的,不过因为有公示栏遮挡,他也没有看见我。 他朝小区出口走,就在他要消失在拐角时,单元楼里忽然跑出一个女人叫住了他:“陈先生,等等。” 这声音,不是昨晚的大波女又是谁。 我循声朝大波女看过去,她卸妆后倒是还耐看,穿着不再像昨晚那样暴露,如果不是知道她在酒吧工作,还真以为是什么良家妇女。 大波女叫住算命男,男人停下来,双手揣在外套兜里:“还有什么事?” “我……以后你再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大波女脸上有些娇羞:“下次不收钱。” 我原本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大波女跟算命男认识。 这是偶然吗? 算命男好似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转身朝小区出口走了。 大波女有些失落地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我走出去,站在她背后:“男人的心从来不会只装一个女人,玩玩就行了,怎么,你这颗心也丢了?” 我将大波女昨晚的话原封不动的送给她。 大波女吓了一跳,立马回头,见到我很是吃惊:“你、你怎么会在这。” “你说呢?”我冷笑一声:“你觉得是我用点手段让你说实话,还是你自己老实交代。” 大波女目光闪躲:“交代什么,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昨晚我赔了一笔生意,把人让给你了,你怎么还追到我家里来了。” 我一把抓起女人的手腕,看了眼她手腕上的项链,这至少得五万左右:“看来你是真不打算说实话了,没关系,我用温柔的方式找你,你不说,那等沈少航酒醒后,若是回忆起自己被人给算计,你说他会不会扒掉你的皮?到时候,你觉得刚才那个男人能保住你吗?” 我故意诈她,威胁她。 大波女愣了愣,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眼神慌张了起来,我继续冷声说:“敢把主意打到沈少航头上,你是向谁借了胆子?是刚才那个男人?” 大波女有点心虚地看着我,试探性地说:“你诈我呢,什么算计,那就是你情我愿,我就是干这一行的,沈少给我钱,我提供服务,警察都管不着,你管这么宽做什么。” “你难道还真不知道我是谁?”我冷冽一笑,松开她:“你昨晚那番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我告诉你,不管是谁叫你这么做,又是什么目的,你回头告诉他,别白费心机了。” 其实目的很简单,挑拨我跟沈少航。 大波女揉了揉被我捏疼的手腕,问我:“你就真这么信沈少?你不是看着他昨晚可是一直都搂着我,跟我亲热,你要是不来,我们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怎么,你还真要亲眼看见我们做了,你才相信。” 听出她话里面的漏洞,我冷笑道:“你这么笃定我会来?早看见我来了?” 大波女更心虚了。 如果她不知道我会去,或者不认识我,就不会知道我早就看到他们在亲热了。 第272章:得知付岩搞鬼 见大波女已经在迟疑了,我继续说:“别为了一条几万块的手链,被人利用,到时连命都没有,沈少航脾气不好,我的脾气也不好,若是我一个不高兴拿沈少航出气,你说他会拿谁出气?沈少航想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沈家家教森严,若是让沈家长辈知道沈少航跟你一个酒吧女搞在一起,为了防止丑闻传出去,你说沈家又会怎么处置你?” 我一步步威胁,击碎了大波女的心理防线:“特么我怎么这么倒霉摊上这倒霉事,我就是想赚点钱,有人给钱,我就这么做,这怎么还能涉及到人身安全,我可不想死,你可得帮我跟沈少求求情,这不关我的事啊,刚才你也看见了,就是刚才那个男人让我这么做的,我跟姐妹们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在酒里加了点……” 意识到说漏嘴了,大波女赶紧闭嘴。 而她后面没说完的话,我也能猜到了。 敢把主意打在沈少航身上,我倒是真的很好奇那个算命男是谁,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要应验他给我算的命? 想让我找他破解我的霉运? 我一时想不透彻,觉得这有点牵强。 他又是怎么让杨雪琳给我报信呢? 这件事应该是跟杨雪琳没关系,她就算是拿我撒气,也不可能从沈少航开刀,她没那个胆子。 我想起第一次见算命男,是我跟父母还有刘惠英沈少航聚餐那晚。 第二次是去见付岩。 第三次就是来找大波女。 这个男人频频出现在我周围,肯定不是巧合。 大波女在酒吧混迹惯了,不会傻到真被人当枪使,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是明哲保身,见我沉默不说话,她忐忑地说:“这真不关我的事,你看我跟沈少也没什么,他这也是头一次来咱们酒吧,你就消消气,回头沈少要是清醒了,你也帮忙求个情,我就是混口饭吃,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帮他们做事了。” 我定了定神,从包里掏出一叠钱给大波女:“这些钱你拿着,就当我从来没有来找过你,如果刚才那人再找上你,要你做什么,记得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手机号,如果你答应帮忙,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我将名片也一并给她。 大波女有点受宠若惊,却还是经不住金钱的诱惑,笑着接了过去,市侩地数了数:“虽然两边收钱不厚道,不过谁跟钱过不去啊,你放心,若是他再找我,我一定告诉你。” “我的钱可不好收,我能放过你,也能再找你算账。” “我知道了,你是沈少的女人,你这话我信。”大波女还真不打哑谜了,承认知道我是谁,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对了,刚才那个男人你看见了,当初他找上我的时候,车子里还坐着另一个人,那男人真的好帅,就是看过来那么一眼,把老娘的心都撩动了,我看那男人才是老大,刚才那男人顶多算是个跑腿的。” 这大波女也真是够直爽:“原来你刚才对着那个男人放电,醉翁之意却不在酒,你说的另一个男人长什么样?” “好看的皮囊,谁都想多看两眼,不过我这人有自知之明,不是我的东西,我也不会去高攀,至于那个男人……”大波女回忆着说:“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嘴唇薄薄的,眉间有一粒朱砂痣,简直就是如谪仙般的男人。” 我心咯噔一沉,我若是没记错,付岩的眉间就有一粒朱砂痣。 我本想掏出手机翻一张付岩的照片给大波女认认,才发现手机没电了,我伸手问她:“你把手机借我一用。” “你干嘛?”大波女有点防备,生怕我抢她手机似的。 “我就用一下,我还能抢了不成。” 大波女这才犹豫地给我,我让她解锁,我点开百度,搜索付岩的个人资料,网上是有付岩的照片,我找到给大波女看:“是不是这个人?” 大波女一看,眼睛瞪得很大:“是他,这个人竟然是珠宝界大亨,香|港首富船王付岩,我竟然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他本人。” 听到大波女承认,我感觉手脚发凉,愤怒与不解同时从心底腾起。 付岩跟算命男认识,是他想挑拨我跟沈少航的关系? 上次我去休闲会所见付岩时碰到算命男,根本不是巧合,怕是付岩刻意支开算命男、 我将手机还给大波女,我没想到这一趟竟然会得出这样的答案。 没有去理会大波女的惊讶与兴奋,我正打算离开,忽然一辆我熟悉的车子直接开了过来,在五米远外停下来。 沈少航从车上急匆匆的下来,周海周顺也从车上紧跟下来,在部队里待过的人就是不一样,气势逼人。 大波女看到沈少航,连忙躲在我身后:“你刚才可是答应我要替我求情的。” 我能找到大波女,我不接沈少航电话,他肯定会找上大波女。 沈少航见到我有些意外,他原本是来算账的,见到我,算账变成了解释:“海棠,你昨晚去哪里了?你听我解释,昨晚我跟她……” “不用解释了,回去吧。”我打断他的解释,其实我是还想着付岩为什么要这么做,并不是故意跟沈少航生气。 他却以为我生气了,有些急切了:“海棠,我知道解释也没用,你不接我电话,肯定很生气,那就一刀捅在我身上,只要你能消气,捅多少刀都没有关系。” 这个傻子,还真把军刀拿出来塞我手里。 看着沈少航焦急的样子,我心里其实什么气都消散了。 不过他昨晚确实跟大波女亲热了,不管是大波女在他酒里下了什么,这种错,我还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我将军刀揣回他兜里,冷着脸说:“回去再跟你算账,上车。” 我径直朝他的车子走,他缓过神来,立马上前替我开车门,表现十分好。 我的车子停在小区外面,周顺去帮忙开,我坐沈少航的车子,回了我的住处。 一路上,我都沉默不语,盯着窗外想付岩的动机,也是刻意将沈少航晾在一边,给他一点教训。 沈少航一直盯着我,一路上欲言又止,十分懊恼后悔。 回到家里,我换了鞋子,跟蔡平蔡母打过招呼后,我直接进了卧室。 昨晚在江边睡了一夜,身上有点痒,我拿了衣服进浴室,沈少航脚抵着浴室的门,似是豁出去了,说:“海棠,你别这样,你这不等于给我上凌迟么,你说说话,要杀要剐,我都随你。” 第273章:能不能好好道歉? 我环抱着双臂,面上不动声色,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沈少航,想起他昨晚醉酒后说的话,我冷着脸问:“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背着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先声明,昨晚你嘴里喊着我的名字说对不起,我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 “有、有吗?”沈少航死不承认:“那可能是我酒后胡话,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天地可鉴,我就你一个女人,真的。” 他故意在曲解我的意思,我问的自然不是有关出轨的事。 沈少航从不在我面前说假话,除非只有一种可能,他所隐瞒的事,一定是能导致我们关系破裂的大事。 他一直都害怕失去我。 一时之间,其实我还真不知道该拿沈少航怎么办,此时的他在我面前像一个迷,就如付岩一样,让我猜不透。 我微抿着唇角,盯着他,也不说话。 没一会儿,沈少航受不了我对他的死亡凝视,目光郁痛地说:“海棠,我确实瞒了你一件事,我也希望,你永远不要问,希望我们能一直走下去,欠你的,我可以用我的命偿还你。” 他还真是坦诚,坦诚的让人连怨恨都没有。 曾经的我,执着追求所谓的真相,我跟霍容修走到尽头,如今的我,也怕了。 我与沈少航的惶恐是一样,如果真有能导致我们分开的事,我也希望永远不知道。 我将掌心放在他的右胸口上,感受着他跳动的心脏。 一般人的心脏都是在左边,沈少航的心脏,却是长在了右边。 我垂眸,舒了一口气说:“我信你一次。” 我不追问他瞒了我什么,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在浴缸里放满了水,我躺在里面,温热的水将我包围,让一身的疲惫都散去。 我知道沈少航一直都守在房间里,关于昨晚的事,我只字未提,他心里定是猫爪挠心。 经过一夜,他想必也是知道自己阴沟里翻船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或许,他很快就会查到付岩。 泡了半个小时,我从浴缸里出来,拿热水冲了一下,裹上浴巾出去。 沈少航果然在房间里,正跟周海打电话:“三天之内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算计到老子头上。” 这暴躁脾气。 我抽了抽嘴角,走过去将他的手机拿过来挂掉。 沈少航不解地看着我:“海棠。” “现在我们来说说昨晚的事吧。”我十分认真地在他面前坐下,将他的手机往床上一扔,翘着腿看着他:“你极少去酒吧,昨晚怎么会跑去酒吧,还被人下了药。” 我真的是打算好好审问他一下,让他意识到错误,以后给我洁身自好一点,没想到这家伙眼睛盯着我的双腿,目光慢慢地上移到胸口处,眸中染上了情欲。 浴巾刚好包住臀部,修长白皙的双腿十分勾人,我拿脚踢了踢他:“看哪里,我在问你话。” 沈少航还用一双无辜的眼神看我:“海棠,你明知道我在你面前没有定力,还穿得这么勾人。” 合计着还是我的错了。 我故意板着脸,严肃道:“别想给我萌混过关,昨晚我若是不去,你跟那个大波女生米就煮成熟饭了,沈少航,你这么没自控力,这以后不管是谁都能爬上你的床,你想让我头上绿成一片草原是不是。” 沈少航立即举手发誓:“以后我再也不喝酒,下不为例,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从今以后,除了咱们未来的宝贝闺女能靠近我一步之内,不会让任何雌性动物得逞。” 我眼角一抽,这恐怕也就是沈少航才会说的话,他连道个歉都让人哭笑不得。 “还得逞呢,你以为自己是香饽饽。”我瞪着他,本来打算一番严肃拷问,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了,消了气。 沈少航过来拉我的手,我甩开他,又过来紧握着,态度诚恳:“海棠,我知道昨晚你一定很生气,或许连想阉了我的心都有,昨晚我有事才去了那家酒吧,阴沟里翻船,差点中招了,这一定是有人嫉妒我有这么温柔大方,善良可人,漂亮贤惠的老婆,想要拆散我们,我一定把这后面的人揪出来,别生气了,我错了,只要你消气,怎么都可以。” 我冷冷一笑:“如果我真要阉了你呢?你刚才说得对,只有阉了你,或许才能保证你不会做错事,这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还真阉?”沈少航立马护住自己的下身,嬉皮笑脸道:“海棠,我开句玩笑,你看你,还当真了,要是阉了,你的性福怎么办?你舍得吗?” 我挑眉:“那要不试试?” 这话纯粹就是说说,哪里真会下得了手,我能坐在他面前,能去找大波女,自然就原谅了他,可是这话还没有说出口,沈少航真把一把军刀递我面前:“那你动手吧,下手速度快点,这样能减少点疼痛,回头你跟我妈说一声,沈家的香火在我这里就真断了,让她跟我爸再生一个吧。” 我真想一巴掌朝沈少航呼过去,我就是故意生个气,他就不知道好好哄我? 沈振威跟刘惠英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还生什么? 我拿过他手里的军刀扔在墙角:“沈少航,你就是故意气我的是吧。” 我真是又气又好笑。 想吓唬吓唬他,自己先笑了。 沈少航顺杆爬,搂着我柔声哄:“我怎么舍得气你,不生气了。” “喂,你的手往哪里摸,给我老实点……轻点……痒……” 情侣之间吵架,没有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建议睡两觉。 房子的隔音效果还算可以,不然一想到二老在外面,我这张脸还真是别要了。 情到深处,看着在身上不断运动的沈少航,我捧着他的脸,喘息着说:“我们早点要个孩子吧,若是以后有意外,孩子还能将我们栓在一起。” 让我有一个还能留在他身边的借口。 多少貌合神离的夫妻因为孩子栓在一起,都说不是输给了爱情,也不是败给了男人,也是输给了身上掉下的肉。 可到底是因为孩子而不离,还是因为孩子而有不离的借口呢? 曾经霍容修想拿孩子拴住我,如今我却甘愿用这种方式栓在沈少航身边。 命运总是这么离奇。 沈少航愣了一下,眸光里闪烁着晶莹的光,他亲吻着我的唇,将心中激动化为最原始的运动。 第274章:狼如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在江边根本就没有好好地睡,完事后,我睡到下午才出门。 沈少航在我熟睡时就已经出门了,他怎么会吃这个哑巴亏,自然会去查。 我跟二老打个招呼,先开车去学校看了可可,她还在上课,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刘惠英早早就给可可制定了暑假要上的艺术培训班课程。 我不想可可这么累,只想她的童年无忧无虑就行,我尊重可可的选择,可可选择了最喜欢的钢琴与画画,刘惠英就联系了国际的钢琴老师还有美术老师,至于课程怎么安排,全凭可可。 刘惠英很宠爱可可,想把一切好的给她,但不会去强制性的逼可可学这学那。 对于可可的要求,刘惠英也是有求必应,有时候我觉得我这个母亲都快成了摆设。 赵亚茹再怎么怨我,却从不把这份怨转移到可可身上,对可可的疼爱也是没话说。 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 可可坐的是靠窗位置,她扭头看见了我,欢喜的冲我挥手,我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好好听课,我等她下课。 可可的学习也从来不让我担心,考试每次都是满分。 上辈子我可能真是做了好事,才会有这么聪明可人的女儿。 等了二十分钟,下课铃声一响,可可立马跑出教室,朝我跑过来:“妈妈。” 我还从来没有在课间来看可可。 我给她带了一些零食,从包里拿出来给她:“学习累不累?” “太简单了,一点都不累。”可可拆开我给她的零食,我们找了地方坐下来,她忽然问我:“妈妈,爸爸要移民了,你知道吗?” 霍容修还真是一点都不瞒可可。 “嗯,知道。” 可可眼里有不舍:“妈妈,我想搬到爸爸那去住,等爸爸移民了,就要很久很久才能见到爸爸了。” 我摸着可可的脑袋,抿唇说:“好,妈妈答应你,回头我跟你爸爸商量一下,让你搬过去住。” 顿了顿,我问:“可可,你怨妈妈吗?妈妈跟爸爸离婚,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你怪妈妈吗?” 可可小手拉着我,摇头:“不怪妈妈,现在我有沈奶奶疼,有奶奶爱,还有沈叔叔疼,一下子多了好多人疼爱,我知道爸爸妈妈也是爱我的,所以不怪。” 见可可这么懂事,我反而鼻尖一酸,将可可抱在怀里:“真是妈妈的小棉袄。” 可可特殊的成长环境让她比同龄人要懂事许多,心智也成熟些。 陪了可可十分钟,上课铃响了,我看着可可进了教室,我才离开学校。 我可付岩打了个电话,约他见面。 他或许还不知道我要找他做什么,接到我的电话,倒是十分高兴,他依然在休闲会所,我也就直接开车过去找他。 这次已经不用人带领,我直接朝里面走,找到正在打高尔夫的付岩。 我没有等他打完一局,走过去:“付先生,可真是好兴致。” “海棠,你来了,要不要也来露一手。”付岩示意工作人员给了我球杆。 我只会一点,还是以前霍厉延教我的。 我捏着球杆,笑说:“在付先生面前,我的那些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 付先生听出我的弦外之音,手撑着球杆:“海棠,你这话里有话啊,不知是我哪里得罪了你,如果有,我在这先赔罪了。” “付先生言重了。”我笑了笑,只是笑里没有什么温度,就算头上顶着艳阳,依然冷:“这话应该是我问付先生,是我哪里得罪了付先生,让付先生如此费心机的导了如此一出好戏让我欣赏。” 付岩五指张开,又捏紧了球杆,这是一个人一般在紧张时才会有的下意识动作。 他低笑道:“海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我嗤笑了一声:“我也不懂,付先生究竟何意呢,拆散我跟沈少航,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想了一夜,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付先生可否给我一个答案,为我解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付岩再想装疯卖傻也是不可能的了。 他挥手屏退身边的人,只剩下我们两人,他弯腰将一枚球放在地上,握着球杆,调整角度。 我也不急,今天有的是时间跟他慢慢耗。 他挥着球杆,双眸陡然间变得冷锐:“海棠,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打高尔夫球?” 他一杆将球打出去,我没有回答他。 他其实也不是真要我的回答,他望了眼被打出去的球,双眸微微一眯:“打球能磨练人的心性,一枚球打出去,只需要一秒,而在这一秒之前,却要反复练习,调整角度,无数次失败,才能最后一击即中。” 他意有所指,我扯了扯嘴角,说:“如此说来,付先生是早有预谋,冲我而来?冲沈家而来?” 付岩单手插着腰,一只手撑着球杆,看着我说:“我很欣赏你,你跟沈少航不合适,不希望你与沈家有任何牵连,这会让我很为难。” 我笑了:“付先生怕是搞错了,我与你非亲非故,我与谁交往,与谁结婚,都与你无关,你这话,不觉得荒谬吗。” 就是欣赏我这么一个理由就要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真让我开眼界。 付岩凝视着我,冷漠的眸子里似藏了什么心事,欲言又止,最后将球杆放下,背对着我说:“海棠,我不想伤害你,但有些事,我绝不会让它发生。” “你算计沈少航的事,他很快就会知道,你虽然在香|港只手遮天,可这是大陆,你觉得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能做得了什么?” 付岩并未回头,只是冷嗤了一声:“狼崽已经长大回来,狼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就算我再怜惜你,可你若执意与沈家扯上关系,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丢下这话,付岩径直朝更衣室走了。 他的话已经很明显,就是冲沈家来的,狼崽长大回来复仇。 沈家树大招风,我并不知道沈家为什么跟付岩结仇,想要解决这事,怕是不容易。 想要弄清楚怎么回事,怕是得去一趟沈家老宅。 离开休闲会所,我又开车去了沈家老宅。 沈振威打过招呼,所以只要我来,也不需要再例行检查了。 我没有打招呼就来了,刘惠英并不在家,跟朋友去做美容了,沈振威在家。 我今天就是来找他的,沈家管家告诉我沈振威在书房,我也就直接上楼去了书房。 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见沈老爷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上官家的遗孤回来了。” 第275章:付岩果然就是上官岩 沈振威不是跟我说上官是搬走了吗,怎么沈老爷子会说遗孤? 难道真如资料上所说,上官家已经全部死了? 沈振威知道的与我所问的上官家,其实就是同一个人。 我原本想要敲门,鬼使神差地将手收了回来,站在门口偷听。 沈振威的声音随之响起:“当年上官家发生变故,我只能来得及让人将邺兄的儿子送出去,可谁知中途那孩子自己跑了,这么多年,我一直让人在找,近来确实有点消息,可还不确定是不是他。” 邺兄? 上官邺? 上官邺那个七岁的儿子是被沈振威给救走的? 沈老爷子叹气:“尽快将人找到,别再让那孩子受苦了,记住,让信得过的人去办这事,以防被上面的人察觉。” “爸,都过去了快二十八年,那些人还记得上官家?” “斩草要除根,那些人可不蠢,当年你把人送出去了,难免不会有人察觉,上官家手里曾握着不少人的秘密,足以让国|务院大洗牌,若是让那些人知道上官家还有人,你说他们会不会放过?”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沈振威应道:“爸,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会尽快找到那孩子的下落。” “嗯。”沈老爷子心里似乎放下一块石头,欣慰地说:“沈家已经很久没有喜事,海棠跟少航的婚事,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的,把喜帖都给那些人发出去。” “我明白,我跟惠英都已经把喜帖发出去了。”沈振威说:“爸,我还得回一趟国|务院,先去忙了。” “去吧。” 听沈振威要离开了,我赶紧躲进旁边的房间。 听到脚步声远去,我才从隔壁房间出来,站在二楼阳台上发了一会儿呆,沈老爷子从书房里出来,见到我,笑容慈祥地说:“海棠,你来了,少航怎么没跟着你一块?” “我来是找……沈爷爷有点事的,少航他并不知道我来了。” 沈振威知道的事,沈老爷子也一定知道。 “哦,有什么事?” 想到沈老爷子与沈振威刚才的对话,我组织着措辞说:“沈爷爷,我想问的是有关婚礼的事,婚礼一直都是伯母在操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就想着婚礼还有什么需要我能帮忙的。” 其实我已经知道不该问了,答案只要稍稍一想,也知道了,把所有的事串起来,还能有什么不懂? 到嘴边的话也就改了。 沈老爷子笑道:“原来是这事啊,就让小英去操心,你就等着婚礼那天做最美丽的新娘子就成了,到时候少航一定风风光光把你娶回来。” 我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 在沈家老宅待了一会儿我就走了。 我将车子在路边停下来,坐在车里,我满脑子都是上官家的事。 付岩是回来复仇的,他曾说他家一夜之间全都死了,他是被他父亲好友救出来的,可如果他是上官邺的儿子,救他的人就是沈振威,那他为何要找沈家麻烦? 难道付岩并不是上官邺的儿子? 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坐在车里想了许久,直到有人敲车窗,我睁开眼回过神,是交警。 我这再不离开,就遭罚单了。 我连声抱歉,将车子开走。 付岩到底是不是上官邺儿子这事,直到一个月之后我才得到肯定答案。 离我跟沈少航婚期只有两个月不到了。 可可已经放了暑假,她搬去了霍容修那。 这天,我与沈少航在沈家老宅吃过早饭,听到沈振威与刘惠英说要去祭拜好友,沈振威出去没多久,我吃过早饭从沈家老宅离开,沈少航去确定婚礼场地布置,我回到家里,蔡平蔡母也回他们之前的住处找邻居了。 我在家里制作首饰,付岩忽然打电话给我,他已经在我家楼下,说是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起初我并不想下去,从阳台上看到他果然站在楼下,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迟疑了一会儿,毕竟心中一直有疑团,也就换了身衣服下了楼。 见到我从单元楼出来,付岩开门见山地说:“车子停在外面,走出去吧。” 我问:“要去哪里?” “我家。” 原本我以为是他现在所住的地方,一个小时后,他的车子却停在一处荒废了起码有二十多年的别墅前。 这是独栋别墅,这么好的房子,里面却长满了杂草,都快有人高了,外墙上都是蜘蛛网,门已经锈迹斑斑。 他拿出钥匙开了门,推开门,因为年深已久,铁门发出刺耳沉重的声音。 他说:“今天是我爸妈还有爷爷奶奶的忌日,二十多年前,我们一家五口住在这里面,在我们都期待着母亲腹中的妹妹来到这世上时,发生了变故,这座房子一直荒废着,因为死过人,没人愿意买,后来我出手将其买回来。” 付岩走在前面,替我拨开杂草。 上了台阶,我回头看着院子里的杂草,尽量去想象这里没有杂草,一家人其乐融融生活的样子。 我侧头看了眼付岩,他望着眼前的一切,沉浸在记忆里,眼睛有些泛红。 我说:“你是上官邺的儿子,这里,就是上官家曾住过的地方,对不对?” 付岩似乎并不讶异我的话,他只是淡淡地睨了我一眼,又打开身后的门,推开门那一瞬,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客厅的地板上,眼角竟有晶莹的光在闪烁。 回到这里,自然是触景伤情。 客厅处处结满了蜘蛛网,家具上铺满厚厚一层灰,常年没有开窗通风,屋里散发着一股霉味。 付岩将窗户都推开,让阳光透进来。 他逆光而站,看着我,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是上官岩。” 果然,他姓上官。 付岩不过是他改头换面的另一个身份。 他就是沈振威一直在找的人。 “我了解一些上官家当年发生的事,上官家的变故与沈家有什么关系,上官邺与沈振威一直都是好兄弟,好朋友,为什么你要找沈家报仇?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好兄弟?好朋友?”上官岩冷冽一笑:“就是我父亲将沈振威当好兄弟好朋友,上官家才会差点被灭门,沈家不过是披着羊皮的一头狼,我亲眼看着我的家人惨死在我面前,他们要的是利益,为了利益,为了升官发财,沈振威还有什么做不出,哪里有什么误会。” “我跟沈家人接触了这么长时间,他们每一个人都心善,根本就不是你所说的那样,若不是沈振威,当年你也没了命,是他救了你,你这是要恩将仇报吗。” 我的话让上官岩愣住了,旋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了:“他救的我?你从哪里听到这些荒谬的话,沈振威告诉你的?” 第276章:郊游时冒出的电灯泡 我切切实实偷听到沈振威跟沈老爷子这样说的,可上官岩却说不是。 这让我感到一阵意外:“确实是沈振威说的,但这是我偷听到的,肯定没有撒谎,这里面或许真有误会,付先生,不,上官先生,当年你不过只有七岁,或许是你弄错了,我相信沈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上官岩眉目清冷,早已没有我第一次见他时的温和,他走到我面前,讽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寻错了仇家?海棠,当年我父亲亲口告诉我,是沈振威出卖了他,你说我是信一个外人,还是信自己的父亲?” “或许是……” “够了。”上官岩一声厉喝,打断我的话:“上官家出事当晚,沈振威也在现场,我亲眼所见,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忘记这笔血海深仇,今天我带你来,就是要告诉你,你最好赶紧跟沈家脱离关系,否则,我也不会对你手软。” 我从上官岩里看到了深深地恨意,浓烈的似乎用几世轮回都无法化掉。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去相信谁,从主观角度,我即将嫁入沈家,自然是站在沈家这边,可从客观角度,我又知道上官岩没必要骗我。 上官邺亲口告诉了他是沈振威出卖了,甚至在出事当晚沈振威还去了上官家,这根本不是一个朋友该做的。 沈振威一直在找上官岩,真的是因为上官岩是故友之子,想要保护? 还是也为了上官家掌握的所谓秘密? 政界风云,波云诡谲,暗潮汹涌,我并没有体会过,纵观历代历朝,官场无不刀光剑影,就算是现代,也逃不过人性,逃不过生存法则。 我迎上他带恨的眸子,问:“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回头告诉沈家,他们可是在找你。” “你不会。”上官邺笃定地说:“我竟然敢带你来这,告诉你,也不怕你去告诉沈家,相反,正好揭露沈家的真实嘴脸,让世人看看,一手掌握军权的军|区首长,一手揽了国务|院大权的沈委员,两只大老虎,从云端跌入泥沼是什么样子。” “上官先生,你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你也清楚沈家的权利有多大,别做以卵击石的事,放下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去劝他,只知道不想看到他跟沈家起冲突的一天。 上官邺冷笑:“我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上官家当年的遭遇仿佛就在昨日,我仿佛还能看到这地板上流淌着父亲,爷爷跟奶奶们的鲜血,你叫我放下?那当年谁又放过了他们?父亲一心为国为民,身上不知受了多少伤,挨了多少枪子,最后却换来一个与恐怖分子勾结的罪名,令海棠,你根本就不懂这份恨有多深,上官家的冤屈,我若是不在乎,谁会在乎?” 上官岩每一个字都含着滔天的愤怒,他在为上官家不平。 听着他说这些,我心底也泛起一股悲凉,似乎也能看到这地板上有鲜血渗出,能听到惨叫声,凄厉,眼中含着不屈。 慢慢地,心里像是被什么堵着,特别难受,又无法言喻。 上官岩背负着这些,他在童年所经历了血腥,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面前,其实我真没有立场要求他放弃。 如果换做是我的话,就算是明知不敌,也会不惜一切报复。 我暗中深吸了几口气,问:“我听说上官家之所以被灭门,是因为手里握着不少人的秘密,这事你知道吗?” 上官岩面上并无什么反应,扯了扯嘴角反问:“怎么,沈振威也想打这个主意?” 如此说来,上官岩不仅知道,手里也捏着秘密。 他果真是一头回来复仇的狼。 “你手里有沈家的秘密吗?” 这句话一出口,上官岩脸色立即变了:“你站在了沈家那边?” 我说:“这是毋庸置疑的,我即将要嫁给沈少航,自然会为沈家考虑。” 上官岩笑了,拍着掌:“很好,很好。” 他猛然转过身去,目光落向窗外,冷冷地说:“你可以走了。” 我盯着上官岩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说:“我们立场不同,也无法与你感同身受,上官家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可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我完全不了解,也离我的生活很远,我只想过平凡普通的日子,希望你能理解。” 上官岩无动于衷,丢下这话,我也就转身朝外走了。 走到大门口,我回头看了眼荒废的别墅,如果没有二十多年前的变故,这里一定很漂亮,这里面住着的一家人,也一定很幸福。 这附近不好打车,我走了很远一截路才拦到出租车。 从见过上官岩以后,我一直心事重重,担心着沈家会出事,也担心着上官岩会出事。 他就像一枚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就在周围炸开。 我从沈少航那试探,得知沈振威还在找上官岩,我并没有将付岩就是上官岩的事告诉沈家任何人,若是你们要问我为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心告诉我,不能这么做。 暑假眼看也快要结束,可可囔着要去郊游,霍容修来问我的意见。 可可的意思是一家人出去,可可提出来了,自然也只能答应,不过在郊游出发之前,我跟沈少航打过招呼,沈少航也理解,并说好了,郊游结束后,他来接我。 郊游这天,沈少航给我准备了许多出游必备的东西,用的吃的喝的,每一样都准备了三份,他这是把可可跟霍容修都准备了。 我笑话他:“你这是在宣示你的主权?你准备的东西,霍容修能用吗?” 霍容修自尊心如此强,自然不会。 沈少航关上后备箱,笑说:“我没想过他会用,就是让他看看。” 我替他整理好领带:“你最大度了,好了,我出发了。” 我上了车,沈少航叮嘱我:“路上注意安全,有事随时打电话。” “知道了。”我从车窗里伸出手朝他挥了挥,发动车子朝与霍容修约定的地点出发。 原本以为还真的只是三人,没想到我到了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四人。 赵灵也在。 以前可可就挺 第277章:与霍容修保持距离 我提着东西走过去,霍容修见我手里东西多,还挺绅士的过来帮忙,我低声问他:“赵灵怎么跟着来了,你这艳福不浅啊。” “刚碰上的。” 霍容修将我的东西都接过去,全背在他身上。 我瞥了眼赵灵,这可不像是偶遇。 赵灵一看就是刻意打扮过,妆容十分精致,女人味十足,见着我,也很礼貌的打招呼:“令小姐,好久不见啊。” 确实挺久不见了。 我刚尴尬地笑了笑,她又说:“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啊。” 难怪今天看我眼神这么无害,这是知道我要结婚了,对她没有什么威胁了。 我干笑道:“有空来喝杯喜酒。” 我只是客套一下,她还真应下了:“那是一定的。” 天气炎热,我们选择了比较阴凉的景区。 四面环山,清冽的小溪缓缓流淌,山里的风吹来,十分凉快,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这处景区还没有被完全开发,保存着天然气息,目前还没有收取门票费,来这里游玩的人还是比较多。 玩是小孩子的天性,一进山,可可兴奋的蹦蹦跳跳去了前面,霍容修体力好,我让他走前面看着点可可,我落在身后十米远,拿出相机拍拍风景照,在相机里留下可可撒欢的一面。 小溪的水很清澈,也很浅,只到脚踝,可可想要下水,霍容修把背上的东西都交给我,带着可可下水:“待会给我们多拍点照。” “你以前不是最不爱拍照吗?”我记得当年去桃花谷,还是我偷拍他的,他的表情很僵硬,到后面才慢慢地配合我露出笑容。 霍容修一笑:“你拍的不一样。” 我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那你看着点可可,别让她摔了,鹅卵石上有青苔的地方千万别带她去。” “好。”霍容修脱掉脚上的鞋子,挽起裤脚,牵着可可下水。 青山绿水为背景,清澈溪水里的两人玩开了,水里有小鱼,可可兴奋道:“爸爸,有鱼,有鱼。” 霍容修帮忙捉鱼,我拿相机捕捉到两人在溪水里捉鱼的瞬间,将美好永远留在这一刻。 赵灵在一旁看着蠢蠢欲动,也脱掉了鞋子下水,我本想让她别下去,话到嘴角,想想也就算了。 她肯定不会听我的。 “可可,阿姨来帮着一起捉鱼好不好……啊……” 赵灵本意是想趁机跟霍容修培养感情,好好表现一下,没想到下水刚走出两步,踩到了青苔,脚一滑摔在了水里。 我正好在给霍容修跟可可拍照片,把赵灵狼狈一摔的画面也拍下了。 赵灵穿的是裙子,而且还是短裙,那一摔,双腿间的春色可是完全泄露了。 在小溪里玩水的人不少,听到赵灵那一声惊呼,所有人都回头看过去,薄薄的纱裙被水沾湿后,身材一览无余,里面穿的内衣内裤也隐约看得见,做好的头发也完全费了。 赵灵一张脸憋得通红,霍容修离她有些距离,且站着也没有要过去扶一把的意思,这让她更加脸上挂不住。 水那么浅,自然可以自己站起来。 霍容修都不动,我自然也不会去给赵灵台阶下,给她受气,也就当没看见,调试我的相机。 赵灵只得自己爬起来,拧干裙子上的水,别扭的走上来,我带了一件防晒衣,见她走光了,也就脱下来给她:“不嫌弃就拿着吧。” 她这个时候想嫌弃也不行了。 接过防晒衣,干瘪地说:“谢了。” 她将防晒衣系在腰上,太阳大,衣服一会儿也就能干,只是她新做的头发跟妆容就白费了。 赵灵拿出镜子与化妆品,坐在我旁边赶紧补妆整理头发。 这么一个小插曲并不影响其他人玩水,霍容修与可可玩的差不多了,也就上岸穿上鞋子:“听说终点有瀑布,大概还要走一个小时,是继续走还是再休息一会儿。” 霍容修是在问我意见,在这里也停留了许久,歇息够了:“继续走吧。” 可可精力还很旺盛,这山里有猴子,可可胆子也大,拿面包喂猴子,我看着有点心惊胆战,这山里都是野猴子,怕伤害可可。 霍容修说:“我看着就行,你在后面跟紧点,累了就说一声,我们到前面亭子里休息。” “好。” 霍容修今天都是有事才会说话,言简意赅。 我跟在后面,赵灵垂头丧气地走在我身侧:“看来我真的是没机会了。” 听到这话,我侧头看了她一眼,她刚才摔倒,霍容修没有扶,她心里也知道霍容修什么意思了。 霍容修没有给她希望,甚至将她原本的希冀也打碎了。 “别想着用算计去谋得爱情,以你的条件,找个优秀的男人不难,别吊在一棵树上。” “令海棠,你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你不要他了,难道还想他为你守着?” 我笑了:“我相信他能找到更好的,但那个人绝不会是你。” “你……”赵灵气的脸有些发绿。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往前走。 经过吊桥,可可有点怕高,霍容修将她抱过去又折回来走到我身边:“怕不怕?” 这桥摇摇晃晃的,怕倒是不怕,就是头晕。 可可在前面看着呢,我不能怂啊。 我摇头,尽量走慢一点,保持身体平衡,不让桥晃动。 赵灵却在后面使坏,忽然她用力摇了一下扶绳,晃的我立马蹲下来不敢动。 霍容修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也用他的平衡让吊桥尽快平稳,扶着我:“还是我带着你过去。” 我点头,任由着霍容修拽着我过去。 过了桥,我的双腿有点软,缓了一会儿才好。 前面五十米处有凉亭,霍容修提议去凉亭稍作歇息,顺便吃一点东西。 从进山到现在,已经走了快三个小时了,确实有些累了,在凉亭坐下,我把霍容修背上的背包拿下来,里面带着沈少航准备的午餐。 一共三份,我可没想到赵灵会来,赵灵为了轻便,只背了一个小包,什么吃的都没有带。 霍容修也带了午餐,是他自己亲手做的,一共三份,他估计是见我带了午餐,也就将多余的那一份递给了赵灵,语气不冷不热:“吃吧。” 赵灵欣喜若狂地接过:“谢谢霍先生。” 第278章:李情欢生了 霍容修的举动让赵灵又重燃了希望,拿着便当挨着霍容修旁边坐,霍容修全程面无表情却依然压不住赵灵的热情。 男未婚,女未嫁,赵灵自然比以前主动了。 我打开沈少航替我准备的午餐,闻着挺香的,尝了一口,味道很淡,这次少放了盐。 他的味觉一点没有好转。 可可拿勺子尝了一口沈少航做的午餐,撇嘴说了句:“不好吃,还是爸爸做的好吃。” 霍容修看了我一眼,将他还没有开动的便当给我:“吃我的吧。” 我笑了笑:“不用了,我已经习惯了吃他做的了。” 就如赵灵所说,我不能自私的再给霍容修一丝希望,有的时候,我必须态度明确。 在感情里对别人心软,其实无异于凌迟。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赵灵拿余光瞅着我,一点点地挑着便当盒里的菜吃。 霍容修眸光黯然,将便当拿了回去:“我们休息半个小时就往前面走吧。”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埋着头吃午餐。 山里没有信号,我看了眼手机,并没有信息,吃好后,我们又开始出发。 走了几个小时,体力已经跟不上了,赵灵也是,我们速度都开始慢了下来,走几十米就得歇息。 赵灵的体力比我还不如,落在了我后面,可可在前面逗猴子玩,我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看着青山绿水,我不禁想起上官一家的遭遇,不知道上官岩最后会怎么做。 “有心事?”霍容修忽然走了过来,鹰隼般的眸光一眼看穿我心底的心事。 近来我确实心事重重,在沈少航面前,我都是将心事掩藏,没想到不经意间的流露被霍容修发现了。 我弯了弯唇:“没什么。” 关于上官岩与沈家的事,我还真不好去跟霍容修说。 霍容修也识趣地没有追问,他在我身边坐下来,目光一直盯着可可,忽然冒出一句:“暑假还有几天就要结束了。” 暑假结束,九月就来了,我要结婚了,他要移民了。 这一次出游,其实也是另一种告别仪式。 也是如此,我才会答应出来。 我揉着有些发酸发胀的腿,抿唇说:“时间过得真快,可可都上二年级了,我还记得可可刚学会说话的样子,可可第一个喊的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姐姐。” 那时我根本就不敢教可可喊妈妈,对外,我是可可的姐姐,没有人知道可可是我的女儿,可可每喊一次姐姐,我心里就疼一次。 如今想来,我都恨自己那个时候的无能,懦弱。 “…对不起。”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解释:“这是替厉延向你说的,他欠你一句对不起。” 我轻笑道:“实不相瞒,在厉延消失的那几年,我幻想过无数种重逢的画面,我想过若是见到他,我就给他一耳光,质问他这些年去哪里了,也想过漠然以对,就当不认识,我跟女儿过自己的,他过他的,我能跟女儿过得很好,不需要他,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他已经……去世的这种可能。” 心底泛起淡淡的忧伤,我仰头望天,蔚蓝的天空,白云飘过,这就叫云淡风轻。 时隔七年,我才能这么云淡风轻地谈起心里曾燃起的恨火。 霍容修十指交叉,语气怅然:“我不怕你笑话,我曾嫉妒过他。” 那一份嫉妒,他就是不明说,我也知道是为何。 认识这么多年,有些话,其实从眼神里就已经明白了。 赵灵坐在不远处,她这次还算识趣,没有过来打扰,可可将手里的饼干都喂了猴子,我们又开始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概十分钟,我们到了终点,看到了壮观的大瀑布,不少游客在瀑布下拍照。 在大自然面前,人类真的很渺小。 我对着大瀑布舒了一口气,霍容修说:“我给你跟可可拍一张。” “好啊。”我将相机给他,牵着可可找了个最佳的拍摄位置。 大瀑布下很凉快,甚至还有点凉飕飕的。 我跟可可都比出了剪刀手,让霍容修拍了不少照片。 赵灵走到霍容修身边,不知霍容修跟赵灵说了什么,他将相机交给了赵灵,朝我们走过来,我才明白,他这是要拍合照。 说来,我们还没有三个人一起拍过合照。 霍容修将可可抱起来:“就当是留个纪念吧。” 我站在霍容修身侧,侧头看了他一眼,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赵灵大声喊:“我要开始拍了。” 我将目光看向镜头,微微一笑,相机里留下我们三人的合照。 我从来没有看过这张合照,霍容修将胶卷拿走了,其它照片他都洗出来寄给了我,唯独这一张,我没有收到。 在山里逗留到下午四点,我们开始返程,可可走不动了,我跟赵灵也是一样,最后选择不走山路,坐车下山。 到了山下就有信号了,手机里跳出一条信息,沈少航已经在停车场等我了。 之前我们说好,他来接我。 可可还是选择跟霍容修回去了,离霍容修移民也只有小半月了,可可想多跟霍容修待在一起。 我今天真的很累了,返程时我没有开车了,把车子停在了景区停车场,沈少航让周海开回去,我坐沈少航的车回去。 一上车我就累得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晚上九点,我是被李情欢的电话给吵醒的。 她要生了,在医院里已经三个小时了,还没有生出来,疼的在电话里喊救命,陆一龙在一旁不断地安慰她。 我立马换了衣服让沈少航送我去医院。 李情欢还在待产室,我还没进去就听见她鬼哭狼嚎的声音,见到我,抱着我就哭:“海棠,生孩子太疼了,我不生了。” 陆一龙比李情欢还紧张,额头一直冒汗,眼眶也红红的。 我问:“怎么不选择剖腹产?” 几个小时孩子还不下来,选择剖腹产对孩子也好一些,以防孩子有危险。 李情欢疼的咬牙,陆一龙说:“欢欢坚持顺产。” 我看向李情欢,她疼的大喘气,说:“顺产的孩子聪明。” 现在谁还迷信这个啊。 在我拿可可做例子后,李情欢才同意剖腹产。 陆一龙一直焦急地守着,一个大男人,因为李情欢在里面给他生孩子,竟然疼惜的落了泪,后来他要求进去陪产。 陆一龙的父母也都赶来了,我们都在走廊里等着消息。 沈少航走到我身边,咽了咽口水,忽然说了句:“海棠,我看我们还是别要孩子了,太受罪了。” 第279章:上官岩出手了 沈少航的话让我哭笑不得:“孩子又不是你们男人生,还把你吓着了。” “要是生孩子男人能代替,那我肯定不让你受这份罪,男人苦点痛点没关系。”沈少航说:“李情欢平时多能忍的一个人,她都痛的死去活来,换做你,我还不得心疼死。” 在生孩子这件事上,我跟沈少航还真是观点不一样。 不过他这话也确实也暖了我。 我握住他的手,与他一起等李情欢从产房出来。 李情欢进产房没多久,产房上面滚动显示李情欢生了个儿子。 没一会儿,护士抱着孩子出来报喜,陆一龙父母立马上前看望孙子,喜悦洋溢在脸上,陆母问:“我儿媳妇怎么样了?” “产妇待会就能出来了,一切顺利。” 陆家二老连连感谢,护士抱着从我跟沈少航身边路过,他的眼睛随着护士怀中孩子移动,小声对我说:“怎么这么点大,还这么丑,皱巴巴的。” 我失笑:“刚出生的孩子你想要有多大?一生下来就能跑能走了?小孩子刚生下来都这样,等长开就好看了。” 等着李情欢从产房里出来,我跟沈少航也就先回去了。 李情欢生孩子对沈少航影响倒是挺大的,回来后一整夜都没有睡,他想说服我不生孩子,我最后直接一句:“沈少航,你丫的再说,信不信老娘真让你们沈家绝后。” 沈少航闭嘴了,我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就没见过这么排斥要孩子的男人。 第二天一早,我去医院看李情欢,她看到孩子也差点哭了,说了句跟沈少航一模一样的话:“怎么这么丑啊。” 子不嫌母丑,现在倒是母嫌子丑。 陆一龙将孩子抱出去,李情欢长舒了一口气:“海棠,做母亲的感觉真好,听到孩子那一声啼哭,真觉得什么痛都是值得的。” 有了孩子,这个家才算是完整了。 我笑问:“给孩子取好名字了吗?” “叫陆景堔。”李情欢说:“一龙他爸取的。” 这名字挺好听的。 “名字取得好,对了,你昨晚生产,可把我家那位可吓得一夜没睡,一直策反我,我就没有见过他这样的,女人生孩子,他比我们女人还害怕,让我哭笑不得。” “他那是心疼你。”李情欢试着坐起来,我给她拿了个靠枕,她可惜地说:“这孩子来晚了十几天,你跟沈少航的婚礼,我这都去不成了。” 我故意笑说:“你就到时安心在家里坐月子,我可以回头让你看录像。” “那多遗憾啊,不行,到时我一定得去,好姐妹结婚,我怎么能不去。”李情欢说:“我想亲眼看着你幸福。” 离婚期还有十来天了,想到婚礼,我也有点紧张,大概是婚前恐惧症吧,甚至还有点不安。 我的第六感从来都很准,眼看着婚期将近,海城却接二连三的发生大事,今天是这位高官落马,明天又是另一位贪污被停职查办。 我每天都能收到手机新闻推送,一时之间,整个海城人心惶惶,也有不少人觉得很是快意,上面早该查贪腐了。 可我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我看着一个两个高官落马,似乎这只是一个开始。 沈家气氛也变得沉重起来,沈振威跟沈老爷子每天都是深更半夜才回来。 看到一条条新闻,我想到了上官岩,这一切不会这么巧,是他开始出手了。 他这是敲山震虎,他的目标是沈家。 我急得给上官岩打电话,想要约见他,电话却迟迟没人接,他在躲避我。 我去过他常去的休闲会所,前台告诉我,上官岩已经很久没有来了,我不信,可工作人员拦着不让我进。 我去过上官岩的住所,也是大门紧闭。 我有些焦躁,问沈少航:“沈家会不会出事?” 沈少航宽慰我:“放心,沈家干干净净,不会有事。” 我不放心,沈家若是干干净净,上官岩就不会有恃无恐,恐怕沈少航自己都不知道沈振威跟沈老爷子做过什么。 在政界能屹立多年未倒,其实我也不相信沈家手上真的干干净净。 李情欢也看到了新闻,小心翼翼问我:“沈家不会有麻烦吧?” “应该不会。”我说:“沈家不少人都在政界,盘根错节,哪里这么容易被撼动。” 我这话是安慰李情欢,也是在安慰自己。 霍容修也打电话问过我这个问题,都在替沈家担心,也怕婚礼受到影响。 近来沈少航也是常常晚归,事态有些严重。 我开车去了一趟沈家老宅,正好碰见沈振威两位同僚也来了家里,在书房里商量事情。 这次可不像之前那么容易偷听,书房的门关得严实,还有人守着,根本无法靠近。 刘惠英招呼我到后院走走,试探性地口气问我:“海棠啊,近来你身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没有啊,伯母,怎么了?” 刘惠英笑笑,说:“你也知道,近来海城发生了不少事,我担心你的安危,以后啊,你还是少出门,或者就住在这里,婚期马上就到了,别到时出意外。” 她把我当成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才会这么直言。 “伯母,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刘惠英又问:“真的没有什么人找上你?” 我总觉得刘惠英话里有话,她似乎觉得该有什么人找上我。 我还没有嫁入沈家,怎么会有人找上我? 有点纳闷。 摇了摇头,我说:“没有。” 刘惠英笑了笑,也没再问了,转移了话题,开始聊婚礼的事。 沈振威与同僚在书房聊了将近三个小时,同僚走的时候,面色十分凝重,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沈振威送客到门口,大概没有看见我吧,沈老爷子问他:“人找到了没有?” 沈振威凝重摇头:“还没有。” 他们说的是找上官岩? 沈家一定也察觉了是上官岩做的吧。 有小道消息报道,近来被连续拉下马的都是被人举报的,而且连贪污证据都一并匿名寄给了上面。 沈老爷子叹息:“尽快找到,否则这海城要变天了,那孩子行事太嚣张了,迟早会被那些人找到。” 第280章:陈绍南死而复生,我怀孕了 形势严峻,此时我也摸不透沈家若是真找到上官岩,会如何处理。 刘惠英在身后喊了我一声,沈振威与沈老爷子立刻打住了话题,刘惠英笑说:“晚上在这里用饭吧,待会小宝也会过来。” “不了伯母,我之前跟朋友约好晚上去看她,现在得先走了。”我撒谎了,其实我并没有跟谁约好,只是我感觉到沈家氛围与以前不同,待着有点压抑。 我跟沈振威还有沈老爷子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 我试着又联系过上官岩,依然没有接我的电话,我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让他看见了回电话。 上官岩刻意躲着我,自然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回我电话。 到了晚上,蔡母做好了饭叫我吃饭,我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我回房间靠躺在床上陷入沉思。 时间一晃,婚礼前的头一天。 按着习俗,我跟沈少航不能见面,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也没出门,一上午都待在家里。 下午两点时,可可的老师给我打电话,学校搞活动,提前放学,让家长早点去接,霍容修估计是在忙,老师没有打通霍容修的电话,就打到我这里来了。 我换了鞋子出门,坐在车里,身体的不适感愈加强烈,我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发动车子。 因为身体不适,我开车也较慢,只是在一处转弯路口,因为肚子疼痛,旁边路口窜出一辆电瓶车,我没来得及刹车,将人给撞了。 惊魂未定,见电瓶车车主躺在地上不起来了,我立即解开安全带下车查看。 电瓶车撞坏了,车主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哎哟,哎哟……” 周围很快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我焦急的拿出手机,忍着眩晕感,打了120。 挂了电话后,我蹲下来询问车主,有些语无伦次:“大哥,你伤着哪里了,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他的膝盖破了,腿上有几处擦伤,还有手肘处,也有擦伤,至于别的,我看不出来。 车主忽然抓住我的手,生怕我跑了似的:“你这人怎么开车的,你看看把我撞成什么样子,我告诉你,你要不赔钱,我就去告你。” 车主嗓门很大,囔的我更加头昏脑涨,看热闹的人也议论纷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两眼一抹黑晕倒了,彻底陷入昏暗之前,似乎还听到车主的声音:“喂,你别给装啊,被撞的是我,你别以为……” 我醒来的时候在医院,视线从模糊到清明,旁边有护士不知在写什么,见我醒了,丢了一记重磅消息:“醒了,你自己怀孕了,自己是不是不知道,你的子宫曾经受过创伤,这次怀孕很不容易,若是晚送来一点,孩子就保不住了。” 护士的话让我有点懵,有些难以置信,我撑着坐起来:“护士,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怎么会怀孕,我丈夫他……” 沈少航都结扎了啊,一直没有去做手术,这孩子也来得太意外了。 可我如果跟护士说自己的丈夫结扎了,估计得收到护士复杂的眼神,下意识以为我外面有人。 护士说:“我们这可是大医院,怎么会弄错,孩子已经四周了。” 我摸了摸肚子,依然有点不敢相信,却又涌起欣喜。 我跟沈少航有孩子了。 休息了一会儿,我去找医生,踌躇着还是询问了医生结扎的人真能再受孕。 医生告诉我,结扎只是切断或者堵塞精子排出体外的通道,不会影响精子产生,还是会因为其他原因造成精子和卵子结合。 这种几率只是非常小,小概率事件被我给遇上了。 听完医生的解释,心底狂涌起出喜悦,想到自己马上要跟沈少航结婚,又正好怀了孩子,可谓是双喜临门。 “医生,谢谢,真的谢谢你。”我连连跟医生道谢。 被我撞了的车主也是一并送到医院来的,他也只是一些皮外伤,而且按在交通规则来说,我正常行驶,是他忽然窜出来,责任不在我,我答应补偿他医院费,他依然不依不饶,要一万块赔偿。 今天我心情好,只想着赶紧亲口告诉沈少航这个好消息,也不想跟车主一直计较,也就在医院旁边的银行取了一万块给他,将这件事私了了。 我走出医院,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想到可可三点半放学,我立即给老师打电话,得知霍容修去接了,我这才放下心来。 我的车子被交警给拖走了,我又跑了一趟去取车。 车子刚开出来,红绿灯口,却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大白天的,我手心竟然浸出了冷汗。 是陈绍南。 当初我亲眼看见他葬身在爆炸里,人死真能复生? 陈绍南就坐在我旁边的车子里,红灯跳转成绿灯,见他的车子启动,我也顾不得心中震撼,立即跟上他的车子。 难道陈绍南也有双胞胎兄弟? 如果不是,人死了怎么复生? 我一路疑惑,紧跟陈绍南,忽然发现路线有些熟悉,大约开了半个小时后,陈绍南的车子竟然朝上官家的旧房子开,也是在房子门前停下来。 我心中疑虑更甚,没敢把车子离得太近,见陈绍南下车却不进上官家的门,反而朝离着最近的另一栋别墅走。 我也立即解开安全带下车,小心翼翼的跟在陈绍南后面,见他推开院子大门走进去,我猫着身子躲在墙角。 只伸出一脑袋瞄着陈绍南。 他按了门铃,没一会儿,房门打开了,而开门的人,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上官岩。 上官岩跟死而复生的陈绍南怎么会认识? 我不禁想起陈绍南绑架我那天说的话,他叫我上官海棠,让我替上官家报仇,上官岩也说他的妹妹还活着,他为复仇而来,也为妹妹而来。 上官岩还说,他的妹妹爱上了仇人之子。 而我,即将要嫁的就是沈少航,上官岩口中的仇人之子。 那我岂不是…… 我被这个推断惊住了,我感觉自己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脚下一软,我瘫坐在地上,发出的动静惊动了陈绍南与上官岩,里面立即传来上官岩的厉喝:“谁在那里。” 第281章:我是上官海棠 我没有离开,也根本来不及离开。 当上官岩与陈绍南站在我面前时,我脸色苍白地扯了扯嘴角,艰涩道:“你还真的是筹谋已久。” 上官岩也很意外我会出现在这里,很快恢复平静,语气淡淡地说了句:“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我扶着墙勉强站起来,我盯着陈绍南看了许久,才发现,他就是那个算命的人。 之前在大波女那,我就想到了陈绍南,可我不敢确信,现在,就算是不信也得信了。 我跟着上官岩进了屋里,他让陈绍南在楼下等着,让我跟他上了楼。 这栋别墅的格局与上官家一样,只不过上官家四处都是蜘蛛网,铺满厚厚的灰尘,这里却装修的得很豪华。 海城现在高|官频频出事,不仅仅是沈家在找人,那些惶恐不安的人也想揪出背后黑手,上官岩自然不会回上官家,而这里,却能看到上官家,能观察到附近的异样。 那些人都不笨,自然能嗅到一些苗头,上官家肯定会被盯上。 上官岩身处暗中,敌在明,他在暗,最容易行事。 “明天可是你结婚的好日子,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上官岩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讽刺。 他坐在沙发上,开始煮茶,原本他应该是要接待陈绍南,茶具都已经摆好了。 “就算我不来,明天的婚礼怕也是不会顺利,你是绝不会允许我嫁给沈少航的不是吗?”我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可声音还是有些发颤:“是不是只要我明天如期嫁给沈少航,你就会让沈家在明天也完蛋?” 上官岩泡茶的动作一顿,眸光一抬:“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有这样的打算,我是不会让上官家的人嫁给仇人,将来到了地下,我没脸见父亲母亲,见上官家的列祖列宗。” 我最害怕,最担心的事,还是成真了。 我沉痛地闭了闭双眼:“果然,我姓上官。” 曾以为老天待我仁慈,如今才知道,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了。 全身的力气恍惚被抽光了,我无力地坐在上官岩的对面,心里涌出无限悲戚。 包里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来电显示是沈少航。 屏幕上的字刺痛了双目,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上官岩什么也没说,他在等待我的反应,想看我怎么处理这事。 他把选择权交给了我。 当初我选了沈家,如今,我该做出什么选择? 上官家家破人亡,而我身为上官家的人,我又如何能漠视上官家的遭遇。 手机不停地响,像是一支支利箭,直直地朝心口而来,万箭穿心也不为过。 我颤抖着手将手机关机,明明在半个小时前我还欣喜若狂,此时,却从天堂一下子被拽入了地狱。 我紧紧地捏着手机,紧紧地,手背上青筋暴现,眼泪似断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心口疼的厉害,就像是被人生生摘掉了。 上官岩倒上两杯茶,一杯放在我面前:“今天是你跟沈家做一个了断的日子,今天痛了,往后就不会再痛,妹妹,哥哥也并不想这么做,可你姓上官,我必须这么做,哥哥也想你无忧无虑,不被牵连,如果你嫁的是别人,只要不是沈少航,不管是谁,哥哥都不会干扰你的生活。” 我擦掉眼泪,红着眼睛看他,并没有去动面前的那杯茶:“你为什么不在我爱上沈少航之前阻止我,你让陈绍南提醒我,为什么就不把真相告诉我,让我一步步走到今天,你要我怎么选择,一边是我的丈夫,一边是我的亲人,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说到后面,我已经情绪失控,几乎是吼出来的。 上官岩陡然间拔高了音量,嗓音质冷:“他还不是你的丈夫,上官海棠,你要记住,我们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是怎么死的,需要我再跟你重复一遍吗?” “在你没有出现之前,我跟上官家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也不知道上官家的遭遇,我的人生跟大多数人一样……” “你不一样,你身体里流着上官家的血。”上官岩眼里涌现怒意,打断我的话:“上官海棠,你记住,沈家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你难道要嫁给仇人之子吗?你告诉我,是不是。” 我起身,哭着说:“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上官岩愤然起身,抓着我的手腕,满目失望:“你真不配做上官家的人,母亲拼了命生下了你,你就是这么回报上官家的,到了地下,你对得起谁,啊?” 我已经泣不成声,我感觉自己身处地狱,整个世界都阴森森的,黑暗的。 我的心在滴血,我紧咬着嘴唇,我恨上天,为什么让我做这样两难的选择,我的腹中已经有沈少航的孩子,我怀的是仇人的孩子。 想来,这世界也真是讽刺。 若是我怀孕的事让上官岩知道,他定不会让我留下。 我垂下头,心里一片荒凉:“或许这真的是误会,沈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上官岩痛心的松开了我,冷嗤了一声:“如果你依然为沈家说话,那你就离开这个门,以后,你不是上官家的人,你执意嫁给沈少航,我成全你。” 他的成全,怕是送我跟沈家一起进去。 他要抛弃我,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决绝,如果我刚走出去,他真会这么做,哪怕我是他妹妹。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我没有走出去,不管是站在哪一个角度,我都不可能走出去。 正如上官岩所说,就算我不承认,身上依然流着上官家的血,上官家的仇,也有我的一份。 我缓缓地坐在沙发上,我跟上官岩的争吵停了下来,眼泪也凝固在眼眶里,过了很久,我攥了攥手心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对沈家出手?” 上官岩坐了下来,端起面前有些凉了的茶水,喝了一口:“现在只是开始,等了二十多年,怎么会让沈家如此快就玩完了。” 这才符合上官岩的性子。 “你已经敲山震虎,可如今还没有给沈家真正的一击,明天的婚礼,你一定会送上一份大礼,这份礼,不如我去送吧。”我目光冰冷地看着他:“我姓上官。” 第282章:明白沈少航的用心 上官岩眸光错愕,刚才我还在为沈家说话,不过几瞬,我却改变立场,换做谁也不会相信。 他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里的茶杯:“你当真想好了?要为身上上官家的血而将利刃对向你所爱的人。” 我苦涩一笑:“这不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会放过沈家,竟然如此,那就由我来吧,我想亲手了断与沈家的瓜葛。” 上官岩思忖了一会儿,开口:“好,明天我看你的表现,妹妹,别让我失望,也别辱没了上官家的名声。”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塞我手里,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摸着我的脑袋,一字一顿地说:“记住,你姓上官。” 他的每一个字就如这一把手枪,沉甸甸地落在手上,落在心里。 我抬眸看着他,从他眼里,我看到了杀气。 他生活在仇恨里二十八年,一直等着为上官家讨一个公道,如果害上官家的不是沈家,我一定毫不犹豫地他站在同一阵线,只是偏偏那是沈家,是沈少航的父亲。 我定定地盯着他:“我想知道上官家到底为何被灭门,曾经显赫一时的上官家与沈家一直相交甚好,我有权利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上官家的遭遇是上官岩心中的一根刺,我提起,他眉心立即拧紧了,眸中划过一抹沉痛,半响,他才说:“父亲刚正不阿,不愿与那些人同流合污,他挡了太多人的财路,这才招来杀身之祸,当年我还小,记得父亲出任务时跟母亲提起,奉上级命令前去云|南边境执行任务,那些人趁父亲出任务,往他身上泼脏水,制造了父亲与恐怖分子勾结的所谓证据,在上官家遭难前一夜,父亲去沈家寻求帮助,可沈振威却是将他拒之门外,昔日的好兄弟在关键时刻却是在背后捅刀子,落井下石,海棠,你的那些情情爱爱在上官家四口人命面前一分不值,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在血海深仇面前,所谓情爱,真的渺如尘埃。 上官岩丢下这话便不再说了,我紧握着手里的手枪,根据他所说的每一个字,仿佛将上官家悲惨的一天鲜血淋漓的展现在我面前。 我闭了闭眼,将手枪揣进包里,看着他冷声说:“你是什么时候跟陈绍南认识的?他当初诈死,是不是你暗中安排?” “半年前认识的,他诈死的事与我无关,那时他来投奔我,说是能助我对付沈家,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从时间上推算,陈绍南绑架我时,上官岩与陈绍南还不认识,这话我信,他没有必要拿这件事骗我。 陈绍南当初说在找沈少航的弱点,找沈家的弱点,或许他就是知道沈家与上官家的恩怨才会投靠上官岩。 “那你知道他曾绑架我,害死我孩子的事吗?”我上前一步,眸中带恨:“有我没他,我定会为我的孩子讨一个公道。” 上官岩眸中诧异,倏地站起来:“此话当真?” 我冷笑一声:“看来你对自己的盟友并不太了解。” 上官岩有些自负,他也只在乎上官家的仇,恐怕也是不在乎陈绍南曾对我做过什么。 他的手搭在我肩膀上,承诺我:“海棠,上官家的仇一旦得报,我必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目前他对我尚且有用。” 他能说出这话,我丝毫不意外。 “只怕你的盟友不是一条忠犬,而是一条随时会反扑的狼,你自己多加堤防。” 丢下这话,我捏了捏包里的手枪,转身离开房间下楼。 陈绍南在楼下正悠闲喝茶,见我下楼,起身笑眯眯地冲我点头,那一刻,我真恨不得拔出包里的枪为我的孩子报仇。 如果时间倒退回得知他害死我孩子的那天,愤怒是真会让我这么做。 我努力压制心里的恨,冷冷地说:“你会有报应的那一天。” 他笑了笑:“我也期待着你所说的报应。” 一个人能从温文尔雅变得阴冷可怕,若不是亲眼看过陈绍南的疯狂,真是难以置信。 果然是应了那句话,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人心比鬼更可怕。 我走出上官岩临时住处,炎热的太阳下,我却浑身发凉,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我抬头望了望天,谁是谁非,何去何从,我该怎么办? 手覆上小腹,绝望狂席而来。 我坐在车里完全释放自己压抑的情绪,让自己彻彻底底的痛哭了一场,这才开着车子回了住处。 夏天昼长,到家已经快七点了,天依然还是亮的,只是这光亮无法照进我心底,驱散心里的黑暗。 站在家门口,听着蔡平蔡母在屋内的说话声,我迟迟不敢打开门。 我曾把他们当做亲生父母对待,曾那样高兴,觉得上天对我厚待,我曾失去的都还给我了,如今才知多讽刺。 他们不过是沈少航找来蒙骗我的。 如果此时我还不知道沈少航一直欺瞒我的是什么,那也太愚蠢了,沈少航怕是早就知道我姓上官,才会找这么一对夫妇让我永远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我背靠着冰凉的墙壁,为了不惊动屋里的二老,我缓缓蹲在墙角,咬着手背,就算眼泪掉下,也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心痛的无法言喻。 沈少航不与我提前拿结婚证,也不要孩子,他不过是不想拿这些束缚我。 这才是他偷偷背着我去结扎的真正原因。 他也怕有一天我会知道,而那时的我们没有孩子,我所做出的选择就不会受到影响,他的这种放松式的爱比霍容修害怕失去更让人揪心。 心底悲伤逆流成河,听到屋内蔡母忧心地对蔡平说:“都这个点了,小米怎么还没有回来,老头子,你给小米再打打电话。” “小米不接电话,可能是跟小沈在一块了,你啊就别瞎操心了。” 我抬手擦掉眼泪,终是没有进那扇门,而是下楼开车去了霍容修的住处。 到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我失魂落魄的站在霍容修家门口,他开门见到我,无比错愕,愣了两秒:“怎么了?先进来。” 第283章:与沈少航摊牌 可可已经睡着了,我坐在可可的床边,看着可可睡着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抽痛,鼻尖酸涩,眼泪泛上来。 我背着霍容修抹掉眼泪,给可可盖好毯子,压低声音说:“我有话对你说。” 我先走出去,霍容修走在后面,关上灯,带上门。 我们去了楼下的客厅,他给我煮了我最喜欢喝的咖啡,我却选择了喝白开水。 霍容修瞥了我一眼,欲言又止:“你哭了,明天你们就要结婚了,怎么会来这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今天流过太多泪,眼圈一直都是红的,霍容修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我捧着水杯,目光落在杯中毫无波澜的白开水,许久才沙哑开口:“明天的婚礼会有变化,我不放心可可,明天你别带可可去了,最近我可能会有点忙,没办法照顾可可,你能不能……能不能先照顾她?” 我脑子里现在都是一团浆糊,可可此时不能再跟着我,也不能跟着去沈家,最好的避风港是霍容修。 霍容修急切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沈家出事了?” 近来本就人心惶惶,他如此猜测也不是毫无根据。 “你别问了。”我抬头看着他:“明天你按时送可可去上学,等我……忙完了就去看她。” 有些话,我根本无法向霍容修说出口。 丢下这话,我准备起身离开,霍容修抓住我的手腕,目光定定地看着我:“不管出了什么事,让我帮你。” “你帮不了,谁也帮不了。”我悲戚地将手抽回来:“若真想帮忙,那就帮忙照顾好可可,我先走了。” 我不顾霍容修的阻拦,交代完事情后,我离开了他的住处。 剩下的路,只能我自己一个人走。 谁也帮不了我。 在沈少航给我打了三十个电话,蔡母也给我打了十个电话后,我给沈少航回了一个电话。 当电话接通,沈少航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恍如万箭穿心。 “海棠,你在哪?你去哪里了?出什么事了,怎么没有接电话,你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你站着没动,我马上过来。” 我掩住嘴,将手机拿远了点,不敢让沈少航听到我的哭声。 待我平复了情绪,我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我在湖滨路,没事,手机不知怎么静音了,没有听见,我马上就回去了。” “你现在在那别动,我马上过来,听着,别动,等我。” 电话还没挂,我听到听筒里传来车子发动机的声音,还有呼呼风声。 他在朝我这边来。 我闭上双眼,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曾以为悲伤就是有流不完的泪,如今才知道,真正的悲伤是连一滴眼泪都找不到。 我将手放在腹部上,凡是到我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有一帆风顺的。 可可在我肚子里的时候,霍厉延失踪了,而之前的孩子已经快足月了,却被陈绍南害死了,如今,我以为看到了光明与希望,却又在转瞬间被推入深渊里。 沈少航只用了十五分钟就赶到了我所在的地方,看着他将车子停好,焦灼的下车过来,我当时在想,命运为何如此捉弄我们? 我推开车门下车,沈少航过来一把将我搂在怀里,他真急了,满头是汗,紧紧地抱着我,眼角泛红。 我知道这个怀抱或许是最后一次拥有了,我没有推开他,任由着他一直抱着我。 “海棠,海棠。”他不断地唤着我的名字,我却没敢应他。 我怕自己忍不住哭啊。 他抱了我许久才松开我,轻轻捏着我的胳膊:“饿了没有?” 这个傻子,他又如何看不出我今天的不对劲,却还是只关心我有没有吃。 我没有吃晚饭,也吃不下,可我又如何能拒绝他? 我点了点头,他立马带着我去悠然居吃饭。 我看着他点菜,看着他给我夹菜,我说:“按着习俗,结婚前一天不能见面,否则不吉利。” “这都是迷信,我见我自己的老婆,还不准了?”沈少航笑了笑,将剔了鱼刺的鱼肉放我碗里:“鱼类的蛋白质最高,吃了对人有好处,据专家研究,女人吃了对皮肤也很好。” 我一点点将鱼肉吃完,我感觉不到鱼肉的鲜美,只有满满地苦涩,看着他笑着问我:“好不好吃。” 我点着头,心里却愈加难受。 我吸了吸鼻子,放下筷子,随口问他:“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订了一个娃娃亲吗,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童养媳长什么样子?” 他眸光微闪,低头替我剔鱼刺:“怎么又提起这个问题了,明天你可就是我的新娘了,不管什么娃娃亲,童养媳,你才是我唯一的女人。” 确实是唯一,跟他订娃娃亲的人,不就是我吗。 我盯着他,漫不经心地夹菜吃,不再看他,也不敢看他:“今天我一个人去看了一场电影,可赚了我不少眼泪,电影里的男女主角他们很相爱,可就在他们要结婚,即将步入婚姻殿堂时,编剧却弄了一个狗血剧,这位女主发现自己所爱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仇人……” 沈少航剔鱼刺的动作瞬间凝滞,眸子里全是愕然与慌乱,还有一丝急切。 大概是想解释,却又怕会错了意,自乱阵脚。 看着他的表情,我的心狠狠抽痛。 他问我:“那后来呢?电影的结局是什么?” 我抬眸迎上他深情地眼眸,语气冷冷地说:“后来女主在他们的婚礼上,亲手杀了自己的丈夫,为自己的家人报仇,你说女主做得对吗?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沈少航垂眸,若无其事地继续剔鱼刺:“虽然女主杀了自己的丈夫,可她一定很爱他,她的心,一定很痛,丈夫一定不会怪自己的妻子这样对待自己,因为那是他欠她的,就算我是电影里的女主,也会这么做。” 他将剔好的鱼肉又放我碗里:“多吃点,最近你都瘦了,气色也不好,明天你可要做美丽的新娘。” 他的话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刺刀扎进心窝,我一时没有忍住自己的情绪,倏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盯着他的双眼,恨恨地说:“如果我是女主,也会在自己的婚礼上亲手杀了自己的丈夫。” 第284章:幸福而心酸的婚礼 我把话已经说得如此明白,可沈少航却依然只是笑笑,握着我的手:“海棠,明天就是我们结婚的日子,我想看着你穿上婚纱的样子,对了,明天等仪式之后,我们就去民政局领证,我想看着配偶栏上写着你的名字。” 我心底一阵悲戚,他明知我明天要做什么,却仍然不放手。 暗中深吸了几口气,我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将手抽回,冷漠地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为了阻止他送我,在他未开口之前,我说:“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你不用送了。”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悠然居。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我没有一刻停留,犹豫,直接冲进了雨里,径直朝停车场走。 “海棠。” 沈少航跟着追了出来。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发动车子。 雨很大,闷热了整整一个月,海城终于来了一场痛痛快快的大雨。 后视镜里,沈少航的车子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路跟着我到了我的住处,他将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没再进来。 衣服上淋湿了一大块,一回到家里,蔡母关心道:“快把湿衣服脱下来,小心感冒了。” 蔡母一直没有睡,在客厅里等我。 我不是她的女儿,可我们像母女一样生活了小半年。 “妈,没事,我待会就换下来,你快回屋睡吧。”我依然改不了口,这一声妈,我已经叫习惯了。 回到卧室里,我脱下衣服,将自己泡进浴缸里,脑袋慢慢地滑入水里,憋着气。 都说生活是一地鸡毛,可我的生活却是一地炸弹。 若不是自己还是一位母亲,我想,自己恐怕早已经走上了死路。 每次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时,就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还有可可,如今我还有腹中的孩子,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上官家与沈家的恩怨,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陈绍南逼死兰馨,害死我的孩子,这一笔笔都要讨回来。 憋气到了极限,我从水里抬起头,大口喘着气,眸中一片冰冷。 从浴室出来,我去拉窗帘,却见楼下有一个影子,是沈少航在楼下。 晕黄的路灯下,几层楼的高度,他就站在下面,如此大的雨,他却动也没有动。 我无动于衷,缓缓地将窗帘拉上,像一具行尸走肉回到床上。 这一夜,失眠到天亮,上官岩给我的手枪,我擦了一遍又一遍。 化妆师在早上七点就过来了,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脸色憔悴。 李情欢坐在月子里也跑来了,见我脸色不好,打趣道:“你这是兴奋得一晚上没睡啊。”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你还真说对了,我一夜没睡。” 我坐着让化妆师化妆,不管今天会有什么结果,他说想要看我穿婚纱的样子,我又怎么能拒绝? 除了李情欢,我没有找一个伴娘,家里就只有二老,李情欢还有化妆师,显得格外冷清,蔡母在窗户上贴了喜字,我亲手撕掉了。 今天并不是大喜之日。 李情欢在旁边坐了半天,忍不住开口:“海棠,你怎么没找个伴娘?” “不需要。”我理了理身上的婚纱,笑问:“好看吗?” 李情欢毫不吝啬的夸赞:“好看,今天的你美美的,我要是个男人,都恨不得把你娶回去了。” 我笑了笑,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沈少航也快来接了。 听着墙壁上挂钟滴答滴答地响,我真希望沈少航别来,更希望他取消今天的婚礼。 否则,今天洁白的婚纱上注定染上鲜血。 在我失神间,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我让李情欢帮忙拿一下,是上官岩的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我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手心捏了一把冷汗,滑了屏幕接通,上官岩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沈少航已经到了楼下,海棠,你真想让我失望?” “你急什么,这才刚开始,好戏还在后面,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我很清楚,今天只是上官岩对我的一个考验。 挂掉电话,发现李情欢正瞅着我,我笑了笑:“怎么了?” “海棠,你今天怎么怪怪的,什么好戏还在后面,我都快被你的话搞糊涂了。” “这只是我跟一个朋友的玩笑话。”我转移话题:“情欢,你帮我去看看沈少航到哪里了。” 李情欢刚出去,我就听到了门外有门铃声,沈少航带着伴郎们来了。 看来,上官岩在我的住处附近安排了眼线。 我让化妆师也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听着李情欢在屋外刁难沈少航,看了看窗外,今天的阳光真是好。 大概过了几分钟,李情欢也不再刁难沈少航,开门让他进来。 我身穿着婚纱坐在床上,在他进来那一刻,我嫣然一笑,将最美的一面留给他。 沈少航看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李情欢本想让沈少航对我说点情话,给娘家人一个交代,我笑着说:“不用整那些虚的了,我们走吧。” 李情欢笑话我:“这么急着嫁啊,便宜沈少航了。” 如果能让时间停在这一刻,我也愿意,可我知道,我多拖一刻时间,上官岩那边随时会发生变化,我赌不起。 沈少航粲然一笑,今天的他真帅。 他在我面前半蹲下来:“上来。” 我提着裙摆,慢慢地爬上他的背,靠着他宽厚背部的那一刻,一股酸涩从心底直接涌上眼眶。 “背媳妇喽。”沈少航笑着背起我。 在他的眼角,我看到了泪光。 他哭了。 而背上的我,眼泪也打湿了他的肩膀。 可我们脸上都笑着,将这泪化作喜悦之泪,在心底,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泪代表着什么。 沈少航一路背我到楼下,他将我放在婚车里,看着他额头渗出了细汗,我抬手替他擦了擦汗,李情欢看见了,打趣道:“你们俩可真是恩爱,这一波狗粮撒的,我吃了。” 我与沈少航都只是笑了笑,吉时快到了,我们得赶去婚礼场地。 车门关上,我从车窗上看到了上官岩的影子,他就站着路边上,我嘴角的笑意渐渐凝固。 沈少航问:“海棠,你在看什么?” 以沈少航的聪明,若是他看到上官岩,说不定能猜到上官岩的身份。 上官家与沈家如今是对立的,我又怎会让沈少航发现上官岩,那才是我的亲哥哥。 “没什么,快开车吧,不然误了吉时。” 车子启动,我拿余光瞥了眼路边的上官岩。 他在给我最后的警告。 一路上,沈少航一直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手心都出了汗,我说:“有点热,放手吧。” 他反而抓得更紧,偏头看着我,深邃的目光凝视着我:“海棠,我曾说过,不管我们之间横了多大的裂缝,我都不会放手。” 第285章:婚礼上设下陷阱 沈少航所对我说过的每一句承诺,我都记在心里。 对我好的人不多,沈少航是其中最暖我心的那一个,我依然记得在清水庵,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我们俩同躺在一张床上,他目光真挚地看着我,第一次向我表明心迹。 他的唇落在我唇上的感觉,是柔软的,温热的,也是甜的。 他默默相守了八年,我们才在一起,可我们终究……还是错了。 我盯着我们十指紧扣的手,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你这话,其实霍容修也说过,可真正想分开的时候,就算是老天也无法让破碎的镜子重圆。” “能,一定能。”他的嗓音就像是大提琴一样低沉深邃,好听极了,只是语气里夹杂着急切:“我之前去过一趟清水庵,屋前的枯木已经活了,发了新芽,海棠,一棵死了多年的树都能活过来,还有什么是不能的?” 我们凝望着彼此,在眼神里洞悉了彼此的心思。 我别过脸,不忍再去看他的目光。 车子平缓地行驶在马路上,我的心里一片慌乱。 到了婚礼场地,吉时还未到,我先被安排在休息室内,我支开了李情欢,让她去帮我倒杯水,等她走了之后,我掀开窗帘朝婚礼场地看过去。 上官岩来了,他是以香|港船王付岩的身份来参加的婚礼。 他来的目的,不言而喻。 霍容修也还是来了,在世人眼里,我曾嫁的是霍厉延,如今‘归来’的霍容修跟我只能算得上是大哥与弟妹的关系。 透过窗,我看见他在草坪上与沈少航不知在说什么,两个耀眼的男人站在一起,仿佛天与地都只是他们的陪衬。 大概是我的注视太炙热了,沈少航朝这边看过来,我立即将窗帘拉上,手紧张的捏着婚纱,上官岩给我的手枪就在我面前的手袋里。 我盯着手袋,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袋,提着婚纱裙摆打开休息室的门朝外走。 刚走出没多远,忽然看见沈振威正跟他的一位同僚在廊檐下聊天,我听到他的同僚问:“沈兄,你说上官邺的儿子会来吗?这次可折了几位进去,若是再不把背后的人揪出来,谁能吃得好睡得好。” 沈振威看了眼同僚:“不确定,可如果他敢来,定让他有去无回。” 同僚叹息一声:“斩草要除根,当年沈兄还是太仁慈了,若是当年就解决了那个小娃娃,今天大家也不至于人心惶惶。” 又有一位同僚走过来,笑里藏刀:“咱们的沈委员曾经可跟上官邺情同手足,老江,你说这话,不是在为难咱们的沈委员。” 老江是个老滑头,察言观色:“老刘,你这么说,那可就不对了,沈家可是一直刚正不阿,依法办事,上官家与恐怖分子勾结,导致反恐部|队折了不少人,沈兄怎么会徇私枉法。” 沈振威面无表情,斜了老刘一眼,十分不给面子:“别在我面前打官腔,今天是我儿子娶妻的大喜之日,谁若是敢在婚礼上生事,沈家定不会饶了。” 老刘顺着试探沈振威:“可如果上官邺的儿子真来了,沈委员也会秉公执法?” 沈振威不怒自威:“上官邺当年勾结恐怖分子,如今他的儿子蓄意滋事,触犯了律法,自然秉公执法。” 上官岩触犯了什么律法? 就算那些官员下马,那也是真的贪污了,有了过错,证明都是实实在在的,不少人大快人心,上官岩没有污蔑任何一个人,他顶多就是事实举报,而沈振威却直接给他安上了罪名。 我心下一凉,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草坪上几百名宾客,几乎有三分之一都是政府里的高|官,其余的就是各行业里精英人士,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维护婚礼秩序的不是保安,而是特|种兵。 周海与周顺就是沈老爷子最信任得力的下属,而他们今天就负责婚礼的顺利进行与安全。 沈家如此大阵势,原来不仅仅是为了维护秩序,而是冲上官岩去的。 刘惠英之前试探性地问我,沈家人怕是也猜到上官岩会找我,我毕竟是他的妹妹。 这一场婚礼,我就是那个诱饵,是沈家引诱上官岩的诱饵。 那些特种|兵都是穿的便衣,不知道上官岩会不会知道,我此时也没办法出去通知他,如果上官岩在婚礼上暴露了,曾经跟上官家有恩怨的人,包括沈家,绝不会放过上官岩。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休息室,找到手机,刚给上官岩发了信息,让他小心点,沈少航推开门进来:“海棠,还有十分钟吉时就要开始了。” 他手里端着一杯水,他放在桌上,继续说:“李情欢肚子忽然不舒服,去了洗手间,水有点烫,先凉一凉再喝。” 我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好似魔怔了一般,盯着他的脸,不错过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外面的那些人,是你父亲跟爷爷安排的对吗?他们是想抓上官邺的儿子对不对,这事你也知道,对不对?这一场婚礼,你们沈家花费了这么多心血,做了这么多表面功夫,其实只不过是拿我做诱饵,因为我也是上官家的人,对不对。” 我连续几个犀利的问题,沈少航好似僵住了,他不敢看我,也不回答我,手缓缓地攥成拳头。 我原本不过是试探,而他的沉默,却给了我答案。 “果然如此,沈少航,是不是你也觉得上官家有罪,我也有罪?你到底还是站在了沈家这边。”我曾以为跟沈少航彻底摊牌,我会声嘶力竭的质问,原来,一颗心凉了,所有的希望破碎后,刚才我心里的挣扎,猜疑,一瞬间沉寂了下来,面上异常地平静,这种平静,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我艰涩自嘲:“你姓沈,怎么会不站在沈家,就好比我姓上官,我也站在了上官家这边,我们站在了对立面。” 沈少航上前两步,握着我的肩膀,同样苦笑了声:“海棠,在你眼里,我姓沈,我也有罪,可那都是上辈人的恩怨,已经过去了二十八年了,你今天是我的新娘,我的妻子,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第286章:沈少航替我铺好了后路 我们已经走进了死胡同,可他还在这里说这样的话。 压在心底的酸涩,像潮水一样涌出来,那一刻我真的很恨,又不知道该去恨谁,恨沈振威?恨沈老爷子,还是恨沈少航? 亦或者是恨上官岩把我推到绝境里,恨不公的上天,让我连后退的路都没有。 “够了,够了。”我几乎是低声地哀求他别再说这些话,此时对我无异于是凌迟。 “海棠,我知道你心里痛,可这一切不是不可改变,我现在无法为沈家辩解什么,当年上官家的事情,我也并不是很清楚,我爸跟爷爷对这件事一直保持缄默,而且上级也将上官家的案子列为最高档案机密,我也没有办法了解到,我能做的,就是与你站在一起。”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嗓音暗哑:“我等了八年才等到今天,海棠,我们离开这里,一切都不要管,找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带着可可,只有我们一家人,好不好。”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已经低到了尘埃里,他怕我拒绝,一直抓着我的手没有松手。 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从眼眶里涌出,心一阵绞痛,我捂着疼痛的胸口,外面传来刘惠英催促的声音:“海棠,小宝,吉时快到了。” 刘惠英的声音将我的思绪从痛苦里拽回来,眸中寒光点点,我猛地一下子推开沈少航,将藏在手里的手枪上膛,枪口对准沈少航的胸口:“已经来不及了,你能做到放弃沈家,可我不行,上官家四条冤魂,你让我如何放?你早知会有今天,为什么不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带我走,我恨你,恨你们沈家每一个人,你们都是虚伪的,表面说一道,背地里又做着另一套,你爸在婚礼上拿我为诱饵,这种事你们都做得出来,当年你们又如何做不出背地里捅刀子的事。” 我的手在发抖,我枪口所对着的人,是我所爱的人,也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 我恨沈少航为什么不带我走,他甚至不拿一切束缚我,不领证,不要孩子,他唯一做过阻止这件事发生的事就是找来蔡平夫妇来扮演我的父母。 面对枪口,沈少航却一点都不惊讶,也不慌张,更没有躲,反而是一种坦然,他早就预料到我会这么做,却把命交在我手里,任我处置。 他握着手枪,将枪口贴着他的右胸口,他的心脏就在那个位置。 “如果我的一条命能平息你跟你哥的怒火,能让上官家四条冤魂得到安息,那这条命也算是值了。”他笑了笑,毫无畏惧,一心只想拿这条命还债:“我跟霍容修说好了,等会你从后门离开,那里看守的是我的人,他们不会阻拦你,你跟着霍容修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上,我只有把你交给他,我才放心。” 他刚才跟霍容修聊天,就是在安排我的后路。 眼泪在脸上肆意,我迟迟下不去手,刘惠英提醒过后就走了,吉时快到了,我若再不出手,这一场婚礼也会泡汤。 “以命抵命。”我流着泪说:“沈少航,这一条鸿沟,只能拿命填了。” 话落,我快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让休息室完全暴露在有心人的视野之下,若是我在这个时候开枪,那我就有可能走不出海城,我会成为杀人犯,沈家也不会放过我。 沈少航知道我的意图,他把命送到我面前,我也同样把自己的安危置在悬崖边上。 “海棠。” 沈少航瞳孔骤然一缩,想要过来拉上窗帘,我却在他靠近时,扣动了扳机,子弹从枪口射出,打中他的身体。 那一声枪响惊动了婚礼上的每一个人,沈振威安排的特种|兵立即反应过来朝这边而来。 我看着沈少航在我面前直直地倒下,手里的枪也掉在了地上,我回头看了眼婚礼现场,上官岩已经不在场中。 我完全懵了,定在原地,看着沈少航胸口处鲜血蔓延开来,将新郎服染成了红色。 嘭地一声。 门被推开,不是来抓我的人,而是霍容修。 他看了眼地上的沈少航,过来二话不说,拉着我就朝外跑。 我只来得及回头看沈少航一眼。 我跟霍容修前脚刚离开,休息室立马就有人冲进去了,以周海为首,他看见了我,立即带着人追了上来。 霍容修哪里是这些训练有素的特|种兵速度快,更别说再带着一个我。 就在周海要将我跟霍容修包围时,忽然又连响了数枪枪声,周海的注意力被吸引,我跟霍容修趁这个空档朝后门跑。 婚礼场上一片混乱,有奔跑声,尖叫声,枪声。 我的眼前浮现的是沈少航倒在我面前的样子,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活下来,我完全没有把握,就在打出那一枪后,听到枪声响,我才知道,原来他真的比上官家的仇更重要。 哪怕沈家与我有着深仇大恨,可我却依然爱他。 霍容修早在后门准备了车,他将我塞进车里,立即发动了车子。 在婚礼场上后来连放的几枪,不用想也知道是上官岩做的,也是他替我跟霍容修断后,我跟霍容修才顺利地摆脱追上来的人。 我浑身发抖的坐在车座椅上,脑子里一片乱,霍容修看了我一眼,沉声道:“有我在,别怕。” 我是怕,但不是怕被抓,而是怕沈少航死了。 车子在路上开了十几分钟,忽然有一辆车子堵住了我们的去路,霍容修如果不停下来,两辆车必定撞上,不得已,他只得停下。 而他刚停下,对面车子上的上官岩立即走下来,打开我这边的车门,拉着我的手:“跟我走。” 上官岩并不是一个人,跟着他一起下来两个人,一个是陈绍南,另一个我不认识,应该是上官岩的属下。 霍容修立即下车,还没有过来就被这两人给拦住了。 他神色冷冽,眸中划过一抹骇人戾气:“放开她。” 上官岩淡淡地看了霍容修一眼:“你根本就没有能力护住她。” 对,霍容修是商人,有钱的干不过有权带枪的。 为了不将霍容修牵扯进来,我说:“你不用管我,这是我哥。” 第287章:用我一世颠沛流离,换你一世安好 我不跟霍容修走,他又怎么会走。 “不管他是谁,你是我从婚礼场地上带出来的,那我就要负责你的安全。”霍容修眸色微冷,就在他要动手想将我带走时,警车已经近了。 前面的十字路口,所有私家车都在避让,车子左右都有人,手持着狙击枪,街道行人人心惶惶,纷纷避开。 我们几人都是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气氛立马紧张起来,包括霍容修,而在这时,官岩立即给下属眼色。 站在霍容修身后的男人,出手速度极快,我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霍容修后脑勺挨了一掌,倒在了地上。 心骤然一紧,我冲上官岩大声吼:“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不想连累他吗,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上官岩拉着我朝他的车子走:“快上车,不然上官家的仇没报,我们都玩完。” 我被上官岩塞进了车里,车子启动,我只能透过车窗看着地上的霍容修越来越远,慢慢地与休息室浑身是血的沈少航身影重叠。 果然,沾上我的人都会倒霉。 于晓的嘴还真是开过光的,我不到三十,必定颠沛流离,得来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我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手臂,闭着眼,渐渐失去所有感官,听不到外面的枪声,看不到上官岩的焦急,我的世界是封闭的,隔绝的。 九月九号这天于海城而言,是灾难。 上官岩早留了后手,为了拦截后面追击的人,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几辆车,横冲直撞,马路上一片鸣笛声与车子相撞的声音,整条马路,交通彻底瘫痪。 马路上的防护栏全部碎了,一条长龙的车辆,横七乱八的全堵了,将后面警车的路给拦了,不少车主纷纷下车查看被撞的车子,马路上一片争吵,有骂声,有争论到底是谁的责任的声音。 上官岩为了复仇,能不惜一切,甚至是拿路人的生命安全去抵挡追击。 我捂着耳朵,闭着眼睛,不听不看。 不知过了多久,车速忽然慢了下来,直至慢慢地停下来,头顶响起上官岩的声音:“没事了,下车吧。” 他的声音变得温柔,就像是我第一次见他时一样,只不过今天他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怅然与心疼。 我麻木地,像行尸走肉的下了车,才发现上官岩带我的是他的住处,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上官岩说:“我是付岩,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姓上官,不能拿我如何,你别忘了,我如今是香|港人,他们想动我,没这么简单。” 对啊,上官岩移民了,他手里握着香|港大半经济命脉,号召力也不一般。 他能回来找沈家复仇,自然不会连一点筹码都没有。 我跟着上官岩进了屋,他找了一件衣服给我,让我去换上。 此时我身上穿的是婚纱,而我的新郎就在刚才在我面前倒下,多么讽刺。 我接过上官岩递给我的衣服,他揉了揉我的脑袋,叹息一声就出去了。 今天的结果,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那一声叹息,又是为何? 我捏着衣服,走进了浴室,卸了妆,洗了澡,换下婚纱,我手撑着盥洗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觉得好陌生,镜子里的自己陌生的连自己都怕。 我真的朝沈少航开枪了。 看着换下的婚纱,心里悲伤逆流成河,那是沈少航特意找巴|黎有名设计师定制的,全球只有这一件,独一无二。 他的用心,终究还是被我给糟蹋了。 我将婚纱扔进了垃圾桶,拧开门下楼,在阳台上看到上官岩与陈绍南还有刚才对霍容修出手的男人在商量事情,距离隔得还是有点远,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我面无表情的站着,就这么一直定定地看着客厅里的三人。 上官岩最先发现我,之后他与其它两人说了几句,两人都走了,他朝楼上来,走到我身边:“我已经安排明晚就送你去香|港,这里的一切都将与你无关,海棠,以后哥哥会照顾你,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我怔怔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现在你满意了,我按着你说的,亲手杀了他。” “海棠,我没想到你真会出手,是哥哥错了,用这种方式逼你,你放心,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上官家的仇,哥哥来报就行了,只要你不再跟沈家的人有任何瓜葛,你可以去过你想要的日子,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早就知道上官岩的用意,他不过是在逼我做出选择,他不允许流着上官家血的我跟沈家纠缠不清。 “如果我今天不动手,你会怎么做?” 到了此时,他也没有瞒我:“你不出手,我一样会阻止这场婚礼,将你送去香|港,与沈家人断绝关系,我上官岩的妹妹,值得拥有更好的,而不是仇人之子。” 我急切地问:“你要怎么阻止?打算对谁下手?沈少航?沈振威?还是沈老爷子?” 他不说话,我抓着他的手臂,情绪有些失控:“能不能结束了,我不想今天的事再重演,你也看到了,婚礼上都是沈家安排的人,而且还不止沈家想要抓你,今天我们能逃脱,可下次呢?爸妈在九泉之下,也定不会让你如此冒险,哥,收手吧。” 那是我第一次这么喊他。 他的眼眶是红的,他紧紧地捏着我的手臂:“妹妹,不用担心,哥会没事的,我手里捏着一张王牌,沈家不能拿我怎么样,你别再胡思乱想,你先去好好休息,明天晚上我送你走,等安顿好了,我再来接可可,以后的事,都交给我,你只管无忧生活。” “已经不能无忧了,婚礼上的人都看见我枪杀沈少航了,那枚子弹就打在他的左胸口,那可是心脏的位置,他们不会放过我,我的良心也放不过我自己,他是沈家的独生子,沈家已经得到了报应,你就别再泥足深陷了,一切都到此结束。” “上官家四条命,沈家一条命怎么够抵债?上官家是被冤枉的,父亲被他所效忠的国|家抛弃,手足情深的兄弟算计,这件事不可能这么结束,海棠,你别想了,明天哥就送你走,这一切都会过去,哥停不下来了,希望你能替哥好好的生活。” 我朝后慢慢地退了两步,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手里也捏着一张王牌,我怀了他的孩子。” 第288章:逃亡,去见沈少航 我怀孕的事,上官岩早晚会发现,而现在,却是告诉他的最好时机。 在听到我怀孕后,上官岩眸光错愕,目光立即落在我的肚子上,拧着眉心:“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天我才得知自己已经怀孕四周了。”我摸着小腹,扯了扯嘴角:“我满心欢喜,期待着今天做他的新娘,然后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可我前脚身在天堂,后脚就入了地狱,你逼我动手,以此来证明我跟沈家划清界限的决心。” “海棠,我……”上官岩一时语塞,他看着我:“之前我调查了你,知道你是个倔性子,没想到,比我想象中更倔,你明明可以暗中对他动手,却选择了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沈少航若是死了,你是不是也随他去了?你是在逼我,也是在告诉我,你不会成为我手中复仇的剑,海棠,哥哥从来没有想过将你当成一把利剑。” “我知道,可你还是毁了我的生活,我已经做了一个身为上官家人该做的事,剩下的路,你也别再管我了。”我转过身去,冷冷地说:“我腹中的孩子,你别想打主意,他不姓沈,会跟着我姓令。” 上官岩强调:“你姓上官。” “我活了将近二十八年,前面的十来年我姓陈,后面的十几年,我一直姓令,不管我身上流着什么样的血,我就是我,不为任何仇恨恩怨而活,只为我与我的孩子。” 丢下这话,我进了房间,刚在床沿上坐下,头一阵昏沉,我在心里祈祷,沈少航能没事。 而在这之前,我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跟孩子。 过了许久,上官岩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孩子你想留着,那是你的权利,我不会干涉,从今以后,你想过任何一种生活,做任何事,我都不会再阻拦你,在这世上,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母亲用生命的代价将你带到这世上,我也会护你周全。” 我听到上官岩下楼的脚步声,他终究还是没有忍心,就算他的双眼被仇恨蒙蔽,却还是没有忘记我流着跟他一样的血。 如果没有仇恨,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哥哥。 海城的这一天很乱,我没有出门,在上官岩的庇护下,我睡了一个安稳觉。 这一觉,睡到了深夜,我做了一个梦,沈少航的心脏被挖了出来,他的心口空荡荡的,他就站在我面前,双手捧着鲜血淋漓的心脏递给我,笑着对我说,他把心送给我。 我从梦里挣扎着醒过来,后背全是冷汗,神色恍惚地望着窗外,一抹脸上,不知何时满脸是泪。 我扯了扯嘴角,将凌乱的头发往后扒拉了几下,套上拖鞋下楼。 上官岩不在家里,整栋房子静悄悄的,静的让人心慌。 我踩着拖鞋下楼,见院子里也没有人看守,我心中一动,很想去看沈少航,那一枪我虽然没有打在他的右心口,可身上挨了一枪,我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我甚至害怕他就这样死掉。 我刚打开门,脚还没有踏出去,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海棠,你想去哪里?去看沈少航?” 我猛然转身,目光冷冽地盯着陈绍南:“你怎么会在这。” 刚才屋里明明没有人,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的。 陈绍南语气淡淡地说:“自然是在这确保你的安全,现在你可成了头号通缉犯,四处都在抓你,你若是出去,怕是有去无回了。” 我冷声质问:“你留在上官岩的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是聪明人,卷入上官家与沈家的恩怨之中,对他有害无利。 “我的目的,难道你还不知道吗?”陈绍南朝我靠近,嘴角扬起一抹温笑,可他再也不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他说:“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 我碎了一口:“你是为了你自己,别拿我做借口,陈绍南,生而为人,我劝你还是别太阴狠了。” 陈绍南笑了:“海棠,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如今我已经算是个死人,除了依靠着上官岩,我哪里还有容身之地。” 我才不会信他的话。 有陈绍南在这,我也别想离开了,索性,我坐回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忽然说:“海棠,我是真没想到,你的心也是如此狠,直接朝沈少航开枪了,而且还是心脏的位置,对了,你知道沈少航现在怎么样了吗?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你哥刚得到消息,沈少航抢救无效,死了。” 闻言,手中的水杯应声而落,啪地一声碎成了无数碎片。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陈绍南,抖着声音说:“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沈少航怎么样了?” 他的心脏在右边,我打的是左边,我刻意拉开窗帘,就是给上官岩跟陈绍南看的,我没想过要沈少航的命,只是我不那样做,沈少航就当真必死无疑了。 陈绍南诡异一笑:“沈少航已经死了,这个消息暂时被沈家人封锁了,是你哥的亲信打听到的,海棠,你做得真好,亲手为上官家报仇了。” 这不可能,沈少航不可能死,之前那样重的伤都挺过来了,怎么会就忽然没了。 一股凉意与悔恨从脚板底直窜上头顶,蔓延到四肢百骸。 陈绍南继续说:“沈少航可是沈家的独生子,如今沈家算是绝了后,沈家人也尝到了什么是痛苦,接下来,就该是沈振威了,慢慢地,沈家一个不留,就好比当年的上官家,这可是你哥亲口说的,他要沈家血债血偿。”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不信沈少航死了。 一定是陈绍南故意这么说的。 就在这时,上官岩匆忙地从外面回来,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海棠,沈少航已经死了,如今海城处处戒严,今晚我必须将你送出去,否则明晚就更难了,你现在立即跟我走。” 上官岩已经备好了车,而且还是亲自送我离开海城,我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上了车,我一直沉浸在沈少航去世的消息中,我不敢相信,我真的没想过杀他啊,那一枪明明是打偏了,不是致命的地方,为什么他会死? 我藏在后座,一直低着头,忽然车子停了下来,我听到有警察跟上官岩说要检查车子,让他将车子停到路边。 上官岩只得先照做,之后他下车,与警察攀着肩膀,也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趁这个时候,我悄悄地打开了车门,猫着身子朝旁边的绿化带挪,在上官岩没有回过神来之前,我立即朝反方向跑,朝沈家老宅跑。 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见沈少航,哪怕等待我的是一具尸体,是我被抓进去的下场。 第289章:沈少航生前愿望 正如陈绍南所说,海城今天的街道上森严戒备,几乎每一个十字路口都能看到有巡视的特警。 沈家独生子在婚礼上被新娘给枪杀了,这件事足以轰动全城。 我戴着口罩,低着头,一直挑偏僻的地方走。 我不敢打车,连走带小跑,我用了一个小时赶到沈家老宅,这里戒备更为森严,一只苍蝇都无法飞进去。 我如果露面,估计也见不到沈少航,我就得被抓进去。 就在我想着怎么进去时,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只手,下意识里,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我甚至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的人,直到身后响起一道沉冽的声音:“就知道你会忍不住来这里,现在全城通缉你,你真就不怕死?” 我回头,感到一阵意外,竟然是霍容修。 他早知道我得知了沈少航出事的消息会赶来,早早就在这守着了。 “他们都说他死了,我不信,我一定要亲眼看看。”我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只是想看他一眼。” 霍容修沉默了,深邃的眸子盯着我,半响才说:“沈少航真的死了,我亲眼看见沈振威将沈少航的尸体运回来。” 脚下一软,若不是霍容修眼疾手快扶住我,我定摔在了地上。 我讷讷地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真的不是想杀他,真的不是,我要去见他,我要见他……” 一路压在心底的悲伤再也忍不住爆发,我悲痛地失声痛哭,我真亲手杀了他,这跟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我不管不顾地朝小区门口走,霍容修将我拽回来,牢牢地将我抱在怀里:“你疯了,现在去就是死路一条。” 我在他怀里泣不成声:“我想见他,哪怕是尸体。” “你见他的代价就是把自己送进去。” 他的语气里已经有了几分怒意。 我红着眼:“他死了,是我杀的他,就算是现在要了我的命,我也无话可说。” “那可可呢?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是一位母亲,你是不是等可可长大了想让我告诉她,她的父母都死了,我不是她的父亲,她的母亲因为自己愚蠢的行为死了,而我却没有拦住她,你说可可会不会怪我?”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所有的疯狂。 对啊,我还是一名母亲。 两个孩子的母亲。 他不松手,宽厚的手抚摸着我的头,无声安慰。 就在这时,忽然有车子朝这边开过来,是沈振威专用车辆。 霍容修立即拉着我蹲下来,以灌木丛为遮挡物,直到沈振威的车子开过去了,这才松开我:“海棠,现在海城你已经不能再待了,我会找机会送你离开海城。” 我像是失去了生气的娃娃,任由着霍容修拉进了他停在路边的车子里,我紧紧地咬着牙,忍着心被刀割的痛。 霍容修无法带我去他的住处,他如今也被盯上了,凡是跟我有关的人,都会被盯上。 我白天的举动,也吓坏了李情欢,她联系不上我,也就联系霍容修,通过霍容修我才知道李情欢也是急疯了,还有蔡平夫妇,他们被暂时控制了起来。 蔡平夫妇暂且不用担心,沈振威心里很清楚,那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不过是想用来做诱饵罢了,只要我不露面,他们顶多就是暂时失去自由,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霍容修将我安排到曾经与霍厉延租过的房子,这里算是目前最为安全的。 霍容修怕我又会去沈家,一步也不敢离开,他只得用手机软件叫外卖。 这一整天我都没有怎么吃东西,肚子早就饿得不行,可我又实在吃不下去,刚塞进嘴里,立马作呕吐了出来。 霍容修马上给我倒了一杯水,他或许看出了什么,却并没有多问。 我端着水喝了两口,抬头看他:“可以借一下你的手机吗?” 我身上没有手机,也没有任何银行卡之类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根本用不着。 霍容修迟疑了几秒,将手机给我。 他的手机密码依然没改,我输入密码打开,点开今天的新闻,果然,沈家婚礼发生变故已经霸占了所有头条。 就算沈家封锁了沈少航去世的消息,依然有小道消息,沈少航去世的事,也在网上掀起了巨浪。 眼泪渐渐模糊视线。 “真如你妈所说,我就是灾星,扫把星,凡是靠近我的人,没有谁会有好下场,曾经我就害怕过会连累沈少航,会让他也坠入深渊,如今一切都应验了。”我心里满满地苦涩,与沈少航在一起的片段不断地在脑海里浮现,泪如雨注:“我先害死了厉延,后来又捅了你,如今,我又枪杀了他,我才是该死的那个,如果你们遇到的不是我,你们都会好好的。”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如果要说灾星,应该是我们三人克了你,如果你遇到的不是我们,你会有一个平凡而幸福的人生,厉延出车祸只是一个意外,而后来,是我一直欺骗你,如今,是上辈人的恩怨将你逼到如此境地。”霍容修凝视着我,眉心微拧,似是在自言自语:“一个男人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快乐,给以的若只是泪水,痛苦,那是这个男人的失败,我们都是失败者。” 我迎上霍容修墨黑的眸子,我们的眼里都染上了忧伤。 当时我也在想,若是我们遇见的都不是彼此,会不会就能免去这一切。 可哪里有什么如果,人生从来没有重来,每一个人的命运都是安排好的。 “婚礼场上,他跟你说了什么,除了让你带我走,还有没有别的话?”我抓着他的手臂,目光期待地看着他:“一定还有对不对?” 霍容修看了我好一会儿,说:“他说想带你去清水庵看看门前那棵树。” 他的话似一支利箭射在心口,好似不知道疼的,拔出来,又在刺入心口,我疼的浑身发抖。 沈少航说过,他去看过那棵树,说是已经发芽了,我还没有再去看过。 他说想带我走,过只属于我们的生活,他其实是已经想好了回到山上。 情绪再一次失控,尝到了什么叫痛彻心扉。 第290章:遇到路卡,白宇出手 我也想再回到清水庵,去山顶看看,屋前的树现在是不是枝繁叶茂了。 待情绪稳定后,我看着霍容修说:“我暂时不想离开海城。” 我不说,霍容修已经猜到我要做什么,他微抿着唇,轻轻点头:“好,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谢谢。” 对于霍容修,我已经只有这两个微不足道的字了。 我用他的手机给李情欢发了一条信息,让她不用担心我,也让她别回过来,以免被电话追踪。 她只要知道我现在平安无事也就放心了。 接下来几天,我都是一个人待在出租房里,霍容修如今也被盯上,如果稍不留神被跟踪,那我的藏身地点就暴露了。 霍容修会定时给我定外卖,他给我买了部新手机,换了张新卡,上面只有他一个联系人。 如今是非常时期,我也不能外出,或者是联系任何人。 外面风声越来越紧,悬赏通告都发出来了,若有人举报我的行踪,就可获得一百万现金。 沈家这次真怒了,与此同时,沈少航将在三日后下葬的消息也不胫而走,网上都是沈委员独子去世,葬礼将在九月十三号下午三点举行。 网上甚至流传出了沈少航的灵堂照片,看着一簇簇白菊中的黑白遗照,我已经哭不出来了,泪在心里流淌。 他真的死了,那个曾守候了我八年的男人,我亲手结束了他的生命。 亲手杀死自己最爱的人是什么感觉? 那感觉就像是将一颗完整的心脏放在碎玻璃上蹂躏,最后鲜血淋漓,千疮百孔,哪怕时间会让外伤愈合,可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依然持续溃烂。 霍容修了解我,知道沈少航的葬礼我定然会去,他没有拦我,而是陪着我一起去。 我做了一番伪装,戴了假发与墨镜,穿上一条黑裙去了葬礼地点。 喜事变白事,沈家前后的变故让不少来宾唏嘘不已。 我不能靠近葬礼地点,只能远远地望着,等着葬礼结束后,看着刘惠英抱着沈少航的骨灰盒从里面走出来,神色憔悴的上了车,前往墓园。 “开车。”我催促着霍容修,跟上前面的灵车。 我想再送他最后一程。 霍容修发动车子,不远不近地跟着,他提前打听了下葬的地点,为了不被发现,霍容修索性超车,开到了前面。 我扭头看着后面的车,一路上,没有挪开过视线。 少航,你等着我,再等我几个月,我就来陪你。 这一生,我只欠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女儿可可,一个就是霍容修,对于亏欠了的,还能弥补,而沈少航,我却连跟他说一声我爱他都已经没有机会了。 仔细想想,好像我从来没有对他很明确的说出这三个字。 霍容修的车子先到了墓园,为了不被后面的沈家人发现,他拉着我先进去了,且找了一个很好躲藏,又能看清整个墓园全貌的地方。 我们刚藏好,刘惠英抱着儿子的骨灰从入口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是沈振威,沈老爷子还有沈振威那些同僚。 刘惠英与沈振威一脸沉痛,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过几天没见,却仿佛老了许多。 就连沈老爷子杵着拐杖都有点走不太稳。 我远远地看着他们将沈少航的骨灰下葬,若不是霍容修一直拽着我的手,我几乎控制不住冲出去了。 霍容修低声提醒:“你看到那最后一排是什么人没有,那是沈老爷子带出来的最好的一支部队,如果你出去,你肚子里的孩子能保你一时,可之后呢?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怕死。” 甚至于我而言,死是一种解脱。 “你想死简单,可你落在他们手里,上官岩绝不会袖手旁观,你可是他唯一的亲人,你这也是在推他去送死,你很清楚,这些人的目的其实也不在于你,而在于你背后的上官岩,他手里捏着太多令这些人忌惮的东西了。” 对,我确实清楚,就是因为我有太多顾忌,我做的每个决定,都不能只考虑自己。 关于沈家与上官家的恩怨,我全部告诉了霍容修,这个时候,我就算不告诉,他想要知道也很容易。 我不想跟上官岩走,也是不想将他连累进来,也希望,两家人的恩怨在我跟沈少航这终结,希望上官岩放下仇恨。 就算放不下,至少也别落在沈家或者那些人的手里。 我一直盯着下葬的方向,刘惠英在儿子的墓前忽然失声痛哭,沈振威让人将她先带走了,大概又过了三十分钟左右,墓园的人才慢慢地都走光了。 可就算如此,我依然没法上前好好地送沈少航一程,霍容修怕暗处有人盯着,带着我绕到后门离开了。 我在海城已经了了最后的心愿,再待下去,只会更危险。 我对霍容修提出:“我要去清水庵。” 霍容修只是看了我一眼,将车子停在商场的门口:“你先在这里等我半个小时,我很快回来。” 这半个小时,他去给我买生活用品,换洗的衣服,凡是生活里能用得上的,还有吃的,他都买了,提了几大包从商场里出来,塞满了整个后备箱还有后座。 我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他说:“时间仓促,先买这么多,等送你到了那边,有什么缺的再添。” 他亲自送我,高速路上是不可能走了,动车火车飞机也不可能坐,只能他开车绕开高速路送我去清水庵。 为了让我在路上少受疲劳,他买了软枕让我靠着。 “霍容修,你这样会被发现的,去清水庵来回至少得两天,你从海城消失两天,肯定会被察觉。” “你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如今的‘霍容修’正在b市出差,行程两天。” 他玩了一招金蝉脱壳。 从海城市区避开探头走郊区,我们从出发开始,开了三个小时的车才刚刚看到与邻市的交界处。 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前方设了路卡,没想到真的如此戒严,不仅是高速路上设了路卡,就连这种小路也是一样,恐怕凡是出海城的路,不管大小,都被设了路卡。 霍容修慢慢减速:“把口罩戴上,别慌,我来应付。” 他的话并没有对我起到安定作用,看到前面特警对着每一辆车进行检查,我心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前面的车子已经都放行了,轮到了我们。 特警要求将车子停下,霍容修只得先将车子停下。 特警立马走过来,敲了车门,探着头往车里看了看,指着我说:“把口罩摘了。” 被点名,心跳得更加厉害。 霍容修握着我的手,对特警说:“我妻子感冒了,怕传染了别人,这才戴了口罩,我们现在赶着去邻市老丈人家里,你看我车上都是一些送老丈人的礼,没有违禁品。” 霍容修知道他们是在找人,却故意装不知道,说他们是查违禁品。 在霍容修说话的同时,我看到他的脚已经踩在了油门上,如果对方执意让我摘下口罩,他将立即踩下油门闯过去。 我的心似乎要跳出了胸膛,特警公事公办地说:“把口罩摘了。” 我与霍容修相视一眼,我慢慢抬手,准备摘下口罩,霍容修也准备踩油门,就在这紧张时刻,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有什么问题?” 我循声望过去,竟然是白宇。 大半夜的,他怎么会在这里? 见到白宇,特警行了个礼:“白市长,我们正在例行检查,这位女士一直不配合。” 白宇走了过来,往车内看了一眼,我们四目相对,他自然是能认出我。 想到白宇与沈家的关系,我下意识紧张地攥紧了手,白宇在这,今天怕是真的走不出海城了,我倒是没关系,就是连累了霍容修。 白宇只是看了我一眼,脸上并没有任何反应,直起身说:“这位是霍总,我的朋友,没事,放行吧。” 听到放行两个字,我跟霍容修都讶异了一下。 特警有些为难地说:“白市长,可是这……” 特警看了我一眼,意思是我还没有接受检查。 白宇脸色一沉:“这里还属于海城的地界,我说的话是不是不管用了?只管放行,出了什么事我来负责,沈家如今出事,我比你更希望早点抓到凶手。” 最后这话很有信服力,沈佳妮喊刘惠英一声婶婶,与沈少航是堂兄妹关系,白宇娶了沈佳妮,那也要喊沈少航一声堂兄,喊沈振威一声叔父。 特警往后退了一步,也就没有再执意让我摘下口罩,我紧攥的手松开,暗中吐了一口浊气,霍容修放在油门上的脚也拿开了。 白宇说:“霍总这是打算去哪里?” 我们都不懂白宇到底什么意思,霍容修面无表情地说:“邻市。” 白宇笑道:“正好,我也去邻市办点事,顺路,那一起如何?” 霍容修看了我一眼,其实我也不知道白宇想干什么,可好像我们除了答应,也没有别的路。 霍容修点了点头,前面放行,我们车子开在前面,白宇的车子就在后面紧跟着。 开出大约二十公里,白宇忽然打双闪,示意在路边停下来。 霍容修将车子在路边停下来,白宇也紧随停下来。 他打开车门走过来,我与霍容修也下车,这里也只有来往的车辆,没有什么好遮掩的,我摘下口罩:“谢谢你刚才的帮忙。” “当初我曾许诺过你,若是你有需要帮忙的一天,我定会力所能及。”白宇瞥了眼霍容修,又看着我说:“我虽然不清楚婚礼那天休息室里发生了什么,但我不相信你会杀了他。” 白宇还是第一个不相信我会杀了沈少航的人。 可事实上却是…… “真的是我杀了他。” 第291章:负了霍容修的情深 听到我亲口承认,白宇也并不太相信似的,问我:“你要去哪里?” 我不信任白宇,抿着唇,保持沉默。 他笑了笑,说:“今天我只能送你到这里,后会有期了。” “…后会有期。” 大概,也没有机会再见了吧。 白宇对霍容修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往前走了几米远,不知小声说着什么。 我靠着马路栏杆,任凭黑暗将我吞噬,夜风吹来,拂过脸颊,我仿佛能感觉到沈少航就在身边。 我闭着眼,努力去想他的样子,不知为何,却总是模糊的。 “海棠,上车吧。” 霍容修的声音将我从迷思中拽回,我睁开眼睛,回到现实,才清晰的认识到,沈少航不在了。 白宇朝我挥手作别,他上了车,调头又回了海城。 我看了眼回海城的路,这是我第二次离开海城,曾经,我以为自己不会再回来,那这次呢? 我敛了情绪,拉开车门上车。 剩下的路,一路畅行,为了节约时间,也为了不被发现,霍容修除了在路边歇息几分钟缓缓,我们一直都在赶路。 当初我花了两天时间到了清水庵,这一次,霍容修只用了一天一夜,我们在第二天下午到了清水庵的山脚下。 车子已经不能开上山,只得徒步。 车子里东西太多,霍容修找了两个当地的村民帮忙搬上山。 这里的人还不知道我是通缉犯,山里信息落后,留在村里的基本都是老人跟小孩,也不关注外界信息。 上山的路不好走,我的体力也跟不上,走到一半,我实在走不动了,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眺望远方,太阳正下山,对面的山都被染红了,格外壮观美丽。 这是在城市里看不到的景色。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曾经我跟他在山顶看过很多次日出日落,看过春暖花开,也看过大雪纷飞。” 霍容修在我脚边蹲下来,我的话于他而言,是剜心的,可他却还安慰我:“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或许有一天,会有那么一个人继续陪你看日出日落,看春暖花开,看大雪纷飞,陪你做一切一切。” 我望着霍容修,可是那个人却都不是沈少航啊。 爱上一个人很难,再爱上一个人,难上加难。 我抬头看了眼山顶,心里就像是抹了黄莲:“或许这才是我的归宿。” 他在我身边半蹲下来:“上来吧,剩下的路,我背你。” 看着霍容修宽厚的背,我不禁想起沈少航多次背我的情景。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我起身,咬着牙继续前行。 霍容修在身后站了一会儿,紧跟着上来。 虽然山里比城市里凉快,可到底是九月,依然炎热,走完这一段山路,早已经汗流浃背。 我回的不是清水庵,而是直接去了山顶,那里才是我的心对他开始打开的地方。 路过清水庵时,我在清水庵门前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前站了许久,沈少航曾说,枯木逢春,这棵树还真的活了。 到山顶时,天已经要黑了。 老婆婆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小憩。 听见脚步声,老婆婆幽幽地睁开眼睛,她眼睛已经有点看不太清楚了,霍容修走在我面前,老婆婆眯着眼睛打量霍容修,忽然手里的扇子因激动而掉在地上,老婆婆颤巍巍的站起来,浑浊的眼里含着泪,她想摸摸霍容修,却好似在怕什么,嘴里自言自语地说:“你回来了,你总算回来了。” 老婆婆这话可不是对我说的,她之前并没有见过霍容修,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跟霍容修面面相觑,我走上前:“老婆婆,还记得我吗?我是海棠,这位是我的朋友。” 老婆婆又看了看霍容修,似乎有些失望,然后又看了我好一会儿,似乎才想起我是谁:“海棠啊,你怎么来了,之前跟你一起的小伙子呢?” 提到沈少航,心再次狠狠抽痛。 “他在另一个地方等着我,这次没有跟着来。”我说:“老婆婆,我能在这里跟你住一段时间吗?” 老婆婆看了眼地上的大包小包,拉着我的手说:“你能来陪婆婆住,婆婆高兴还来不及,快进屋坐。” 帮忙拿东西的村民在领了钱之后就走了,霍容修把东西都搬进屋里,他打量了一下屋子,见他皱眉,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里条件简陋,比不上城市里的繁华。 “我已经到了,你还是走吧,再耽搁,怕是真要连累你了,可可在家里,我也担心,只有你回去,我才放心。”我说:“你回去后就移民吧,把可可也带上。” 霍容修本来是要移民的,因为我,也耽搁了移民。 此时我真的希望他带着可可去加|拿大,别再回来了。 霍容修好似没听见我的话,帮忙整理行李:“山上夜里可能会凉,我买了有薄被,夜里记得拿出来盖上,换洗的衣服我都给你叠在一起,还有一些孕妇营养品,你也记得按时吃,等吃完了,我再给你送过来。” 第一次发现霍容修这么唠叨,事无巨细地交代我怎么照顾好自己。 他将床铺好,营养品都摆在一起,时间匆促,他也只买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全都挂了起来,内衣内裤也都折叠好。 我看着他为我忙前忙后,心里就跟打翻了调料瓶,各种滋味。 等他忙好这些,他蹲在我脚边,握着我的手说:“好好照顾自己,过段时间我再过来。” 霍容修非走不可,太多人盯着他了,若是再耽搁,我的行踪就会暴露。 当晚他就下山了,走的时候把手机留给我,让我有事联系他。 我与老婆婆站在院子里目送着霍容修离开,其实,能遇上他们,不该是后悔,而是幸运。 我眺望着远方,依然放不下亲手杀了沈少航这件事。 只需要再等我八个月,再等等。 霍容修走后,我换了一套衣服去做晚饭,老婆婆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做好饭去叫她,她忽然说:“他其实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了。” 第292章:差点把孩子给摔了 老婆婆说的不是沈少航,而是她一直等的那个人。 我在她脚边蹲下来,轻声问:“婆婆,那你为什么还要等?” 等着一个明知不会回来的人,到底意义在哪里? 老婆婆凹陷的眸子看着我,布满老年斑的手紧紧地抓着椅子扶手:“我答应了他在这里等啊。” 只因为一个承诺,老婆婆就在这山上住了几十年。 无儿无女,没有亲人朋友,孤苦伶仃,与她作伴的只有山林里一排排不会说话的树木。 我望着门口的树,沈少航当初缠在树上的红布条已经不似当年那般鲜艳,却依然迎风飞扬,仿佛能看到清俊少年站在树下冲我粲然一笑。 我等的那个人,也不会再回来了。 “婆婆,我扶你进去吃饭吧。”我搀扶着老婆婆,她年龄大了,走路颤巍巍的,山上没有肉,依然是清水庵的青莲居士每隔一段时间就让人送一些蔬菜跟油盐米。 赶了一天的路,我也实在饿了,吃了两碗饭,又困又累,将碗筷洗了之后,我就回屋休息了。 梦里,我依然会梦到沈少航,有时候甚至觉得他就在我身边,我伸手就能触摸到他,躺在曾经同床共枕的地方,我紧紧地抱着自己,从梦里醒来后,我不敢睁开眼睛,试图去幻想他在我身边的样子。 沈少航没了,我思念,我恨自己,每天我都去与沈少航去过的地方,一坐就是一下午。 我去过溪边,想起了他曾在溪水里捉鱼的样子。 我去过瀑布,想起他站在瀑布下爽朗一笑的样子。 这山顶,处处都有他的影子。 远离了城市,远离了沈家人的通缉,在这山顶,却逃不过沈少航如影随形的影子。 我常常在夜里失声痛哭,我想他能再回到我身边。 腹中孩子一天天长大,心里的苦涩也越来越浓,老婆婆拉着我的手说:“要相信他,他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等待已经成了老婆婆的习惯,我们两个人都知道等的那个人不会回来,却依然常常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目光望着上山必经小路。 转眼间。 我在山顶已经待了两个月。 入冬了,山上开始冷了起来,我跟老婆婆修起了窗户,不然到了深冬时,大风一来,这窗户就要被刮破了,到时候会更冷。 要修复窗顶,身高不够,得拿凳子踩在上面才行。 婆婆进入烧热水。 我找了凳子,确定放稳了之后,拿了钉子跟锤子开始钉窗户,钉最后一下,一不小心砸到了手,疼的我倒吸一口凉气,锤子从手里滑落,我忘记自己踩在凳子上,为了避免锤子砸脚,我下意识的往后退,直接踩空了。 那一刻,我整颗心,全身的神经全部都绷了起来,毛孔也一瞬间张开,身子后仰,却没有迎来与大地的亲密接触,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我惊魂未定,扭头一看,霍容修拧着眉心,冷声责备:“你站这么高做什么。” 霍容修极少这么凶我,我本能地指了指窗户,小声解释:“窗户坏了,冬天来了,正在修窗户。” 霍容修看了一眼窗户,拿起锤子跟钉子,两下就给钉牢了。 他完全不需要凳子,在身高上极具优势,也正因为这样,他看我的时候,总是居高临下:“还有没有需要修的?” “都修好了,这是最后一扇窗。”我稳定心神,看了眼院子里他提来的大包小包,问:“你怎么没有移民?可可呢?她还好吗?” “可可一切都好,我来的时候,还让我转告你,她会照顾自己,也让你好好照顾自己,可刚才看来,你好似并不会照顾自己。”霍容修损我:“就你这粗心大意的性子,我能放心移民?入冬了,我带了些过冬的衣服跟棉被,想着之前给你的营养品也吃完了,这次又买了些,我特意咨询了医生,这些都是有助于胎儿发育的。” 我正想说这只是一个意外,不过想到刚才要不是霍容修扶住我,还不知道摔成什么样子,到嘴边的话也就咽回去了。 霍容修将院子里的东西都提回屋里,这次东西实在太多了,他来回提了好几次,老婆婆烧好水出来,见到霍容修来了,笑说:“这小伙子也挺有心的。” 霍容修越是这样做,我心里反而负担越重。 我接过老婆婆端来的热水给霍容修送进去:“喝点水暖身子。” 山上气温比城市里更低,十一月中旬了,冷的刺骨。 霍容修接过喝了一大口,将新买的貂皮大衣披在我身上:“别冷着了,穿好。” 大衣很温暖,我抿了抿唇,说:“霍容修,你别再来,也别对我这么好,我无法回报你。” “这是我欠你的,不需要你回报,只需要你给个机会让我补偿。”霍容修转过身继续整理带来的东西,忽然说:“海棠,他已经不在了,而你也需要人照顾,如果可以……” “不可以。”我直接打断他的话,丝毫不给他机会与希望,我说:“霍容修,天下女子千千万,有更好的女人等着你,你就别再执着了,就算沈少航不在了,我跟你也不会再有可能。” 再回到霍容修身边,那我这将近两年来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不过都是白费罢了。 两人忽然沉默了下来,他落寞的背影刺痛了我的眼,我别过脸,不再去看。 我该对他狠一点,对自己也狠一点。 霍容修将柔软的毯子铺在床上,换了厚被子,他转过身来,语气淡淡地说:“现在外面对你的通缉已经不像之前严格,你一直还没有做过产检吧,明天我带你去镇上的医院做产检,你放心,我只能在这停留三天,三天后我得赶回海城。” 我一直不敢下山,孩子都已经三个月了,我却没有做过产检。 我现在活着就只是为了腹中孩子,霍容修不会因为我的一句‘不可以’就会走,我一个人下山并不方便,而且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再拒绝,就不识好歹了,也就点头答应了。 第293章:喜怀双胞胎 夜里,霍容修留了下来,吃了晚饭后,我把自己的房间留给了霍容修,我跟老婆婆睡一个房间。 山上没有夜生活,很是安静,我推开窗户朝院子里看了一眼,霍容修正坐在院子里抽烟,指尖忽明忽暗,他坐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他是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能陪在他身边的女人会是什么样,只希望,那个人快点到来。 我轻轻关上窗,听着老婆婆均匀的呼吸声,我摸了摸肚子,沈少航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做了父亲,等我到了九泉之下,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 外面的风吹了一夜,我不知道霍容修是不是在院子里坐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我起来推开门时,只见他还坐在院子里。 听到动静,他回过头:“我去做早饭。” 他起身朝厨房走,院子里一地的烟头,怕是不止一包烟。 霍容修做着曾经沈少航做过的事,我叹息一声,望着上山的小路,延绵不绝,仿佛没有尽头。 吃了早餐后,跟老婆婆打过招呼,我跟霍容修也就下山了。 下山的路也一点不好走,稍微陡一点的坡,都需要霍容修搀扶着走。 我们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山脚下,霍容修的车子就停在山脚下,我缓了一会儿才上车。 县城的医院肯定是去不了,毕竟我还是个通缉犯,只有去小镇上,条件虽然简陋,做一个基本产检还是没有问题。 霍容修给我准备了一张杨雪琳的身份证,我的五官跟她有些相似,医院也不会拿着身份证仔细对比,也挺容易就蒙混过去。 看着霍容修替我忙前忙后,鼻尖忽然一酸,这一幕太过熟悉了,仿佛时光真的倒退回到了两年前。 那时候我怀着孩子,霍容修也是这样忙前跑后。 只不过那时,他是为自己的妻子孩子而忙,如今,却是为别人的妻子孩子。 产检一切顺利,腹中孩子也很好,且得到了一个很好的消息,这一胎是双胞胎。 就如李情欢所说,曾经失去的,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到身边。 听到这个好消息,脸上露出了笑容,我很想跟沈少航分享喜悦,却猛然想起,他死在了我的枪下。 笑着笑着,忽然落了泪。 我对医生道了谢,捏着检查单走了出去。 霍容修就在门外等着,见我哭了,忧心地问:“医生怎么说?” “一切都好。”我擦了擦泛红的眼角:“医生说,是双胞胎。” 沈家几代单传,这次却是双胞胎,如果他还在,一定高兴的跳起来。 霍容修微微一怔,旋即扯了扯嘴角:“恭喜了。” “谢谢。” 花了几个小时才到镇上,霍容修提议四处逛逛,看有没有需要买的东西,再填些生活用品。 山上确实简陋,这次下山,还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下山,到时肚子大了也不方便,我跟霍容修也就去镇上最大的超市逛逛。 其实小镇上的超市能有多大,几分钟就能逛完了,预产期在五月,那个时候天气也不冷了,最难熬的是这几个月,马上十二月了,接下来三个月是最冷的时候,这一胎还好,没有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准备好这几个月过冬用的就行了。 我跟霍容修逛完超市,已经下午五点了,天色马上就要黑了,再上山不安全,只能先在镇上的小旅馆住一晚。 我已经许久没有看新闻电视,小旅馆里有电视,一打开,正好在播放着海城新闻。 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当初婚礼发生变故的热度已经退了,其中或许也有沈家压制的原因吧,已经看不到有关沈家的任何新闻。 我问霍容修:“我哥回香|港了吗?” 霍容修倚着窗前,神色微冷:“没有,他应该还在等待着下一次机会,给以沈家致命一击。” 我一点都不意外,上官岩若是真放弃了,回了香|港,那我才会意外。 “他这样迟早会把自己赔进去的。”我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喃喃自语:“难道真有你死我活这一个结果吗?”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觉得,首先要弄清楚当年上官家一案中,沈家在其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有时候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眼见为虚,耳听为虚。 霍容修是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分析这件事,他看得更为透彻。 上官家与沈家的恩怨,就连沈少航也不清楚,沈振威与沈老爷子瞒得严严实实,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连沈少航都瞒? 我细细回想沈振威与沈老爷子的对话,说:“我曾听到沈振威想要找回我哥,听那口气,是要补偿,沈家人心中有愧,那肯定是做了对不起上官家的事,可他们早知道我是谁,却都十分疼我,也更像是在弥补,我哥说,父亲曾亲口告诉他,父亲去找过沈振威帮忙,却被拒之门外了,父亲背叛国家的事纯属诬陷。” “海棠,每一个行业都有它的利益链,环环相扣,又与别的行业息息相关,慢慢地,这些利益链形成了一个网,所有人都网在其中,若是其中一环出了差错,有悖生存法则,妨碍了别人的利益,那必定会被其他人吞噬。”霍容修沉声说:“除非站在金字塔顶端。” “弱肉强食吗?不与人同流合污,就只有死路一条。”我很想反对霍容修的观点,可这社会,就是强者的社会:“这一点都不公平。” “只有弱者乞讨公平,强者凌驾于公平之上。”霍容修一针见血地说:“要对整件事有清晰的了解,你才能给出所谓的公平评论,沈家目前的态度很让人摸不清,你哥暂时不动手,怕也是在顾忌这一点,自从沈少航去世后,沈老爷子一直称病在家休养,沈振威频频约见同僚,意味不明。” 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确实有些奇怪,却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我心中有了一个想法,看着霍容修问:“你能查到二十八年前到底发生什么事吗?” 霍容修思忖了一会儿,说:“可以从沈老爷子这下手。” 第294章:你从风雪里而来 霍容修说得对,沈老爷子可能是最清楚当年事情究竟如何的人,可要从他嘴里得知真相,不太容易。 第一, 沈老爷子是沈家人,就算他肯说出当年的事情,却不一定能让人信。 第二, 沈少航都问不出,霍容修又怎么能打听得到。 我蹙眉,说:“这件事一定还有知情人,我记得我哥说,是父亲的一个朋友救的他,而我偷听到沈振威与沈老爷子的谈话,是沈振威救了我哥,这件事上有两个说法,或许这就是一个突破口。” 霍容修转身关了窗户:“别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休息,好好养胎,顺利的生下孩子,等这件事的风头彻底过去,再做打算。” 霍容修恐怕已经有了打算,只是他没有告诉我而已,他对沈家一直关注着,又怎会袖手旁观。 他回了隔壁的房间休息,我躺在有些硬邦邦的床上,冷的抱紧了自己。 旅馆里没有空调,也没有暖炉,我一晚上都是手脚冰凉,窗外时不时有车子经过,灯光打在窗户上,从房里一闪而过,如此反复到凌晨,车子才彻底没了。 霍容修说得没错,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自身难保,能让腹中两个小家伙顺利出生,才是我要做的事。 天刚亮我就起来了,霍容修还没有起来,我换了件厚衣服,戴上口罩下楼去买早餐。 旅馆前台的老板娘正在与自己的丈夫唠嗑。 “双溪村的事你听说过没有,就是李家儿子结婚那天,新娘拿刀子把人给杀了,李家儿子没有抢救过来,没了,新娘也被抓了,你说这真是作孽啊,好好的喜事变白事了。” 老板厌烦妻子的唠叨,不耐烦地说:“你就爱听这些,嚼什么舌根,别人家的事少管,我去屋里眯一会儿。” 我站在楼梯口,想到了自己与沈少航。 我们俩简直就是老板娘口中的原型,喜事变白事。 待老板进屋了,我才走出去,这个镇上我之前就来过,也算熟悉,知道哪家的包子好吃,其实也是沈少航告诉我的,他说刘记包子铺的包子最好吃,肉也新鲜。 当初沈少航拿着热乎乎的包子还跟我说,包子铺老板的女儿长得很水灵,眼睛会说话,十分漂亮,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今天我有幸见到了包子铺老板的女儿,一名九岁的小女孩,长得确实很水灵,长大后肯定是个美人。 “小姑娘,帮我拿两笼包子好不好?” 小女孩一直都在店里帮忙,对卖包子很熟练,扯了袋子,娴熟的给我装了两笼包子,笑着递给我:“姐姐,一共九块钱。” 我掏出十块钱给她:“给。” 胖乎乎的手接过钱,放进抽屉里,又找了我一块钱:“欢迎姐姐下次再光顾哦。” 小嘴真甜。 我笑了笑,提着包子回了旅馆。 霍容修已经起来了,他站在我的房间门口,大概是我一直没有给他开门,他有点急了,见我从外面回来,这才放心:“怎么不叫我一起。” “一点小事而已,这小镇很安全,就没有叫你。”我扬了扬手里的包子:“新鲜出炉的,一起吃吧。” 吃了早饭,我们就开始出发上山了,车子依然只能开到山脚下,东西太多,霍容修找了两个当地村民帮忙挑上山。 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才上山,一到山上,我就累得坐下了,霍容修体力很不错,还有精力将买的东西都整理好。 等他整理完,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他喝了一口说:“我待会就得下山,晚上就得回海城了。” 之前他说可以停留三天,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如果现在不下山,明天就来不及回到海城。 “嗯,路上注意安全。”我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声,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霍容修苦笑了一声:“出来混,还真的是要还的。” 风水轮流转,我懂他的意思。 “谢谢你替我照顾可可,以后还是别来这里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他每次一来就是几天,怕会引起警方注意。 “好,好好照顾自己,我先走了。” 他只是喝了一口水,并没有坐下来休息,又直接下山了。 我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我跟霍容修,目前只能算是朋友了,再也回不到曾经。 枯黄的树枝上满满积了雪,第一场雪终于来了,山顶很冷,老婆婆几乎每天都躺在床上,炭火一直烧着,老人最怕冷了,每年的冬天,她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炭火是每个星期清水庵的人送上来。 眼看炭火又要没了,又到了送炭火的日子,这次是青莲居士亲自送上来,我去厨房用炤台烧水,站在老婆婆门口,听到老婆婆喊青莲居士女儿,我感到十分意外。 老婆婆不是无儿无女吗? 青莲居士是个出家人,怎么还是老婆婆的女儿? 想到青莲居士一直对老婆婆照顾,难道就是因为这层关系? 我很好奇,为什么亲母女却是一个住山顶,一个出家,两人挨着这么近,却几乎从来不来往,以前都是清水庵里的人来送东西,青莲居士一次都没有来过。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开了,也没有去听两人的对话,青莲居士待了一会儿从里面出来,看到我,朝我点头招呼,什么也没说的回清水庵了。 我掀开门帘进去,屋里十分暖和,老婆婆靠着床头,眼里含着泪水:“婆婆,喝点热水暖身子。” 老婆婆望着窗外,看着外面的飘雪,口中呢喃:“快五十个年头了。” 我不知道老婆婆什么意思,从她的眼里,我看到了无尽的哀伤,比这寒冬更凄凉。 日子一层不变地滑过去,山上的日子总是寂静的,悄然的,黑夜与白天交织着,若不是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墙上一张张变薄的日历,还真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转眼间,到了年底,国历的二月份,我的肚子已经六个月了,因为是双胞胎的缘故,肚子格外的大些,行动很不方便,十分笨重,外面冷,我每天除了抽半个小时在房间里走动,其它时间都是躺在床上的。 老婆婆会织毛衣,也会织帽子,她也教我,算是打发时间。 想着孩子要不了多久就要出生了,我开始给孩子织毛衣,也给可可织了一件,让清水庵的人帮我拿到镇上寄出去。 可可收到毛衣的当天,霍容修就给我打电话,可可很高兴,抢着要跟我讲电话,还说毛衣很暖和。 这几个月,我都是靠着这部手机与可可通电话,次数还不能太频繁了,听到女儿的声音,每次我心里都特别难受,我想她,更觉得愧疚。 每次跟可可通完电话,我都会忧郁半天,可我不能见她,也见不了她。 山上过年没有城里面热闹,而且就我跟老婆婆两人,山顶上吃的东西不多,老婆婆喜欢吃素,也就是因为我怀着孩子,青莲居士才让人送了鸡来。 每次老婆婆给我炖好鸡汤,她一口都不吃,全留给我,她总是说:“你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得好好补补,这山上条件简陋,委屈你了。” 一个跟我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却对我如此关心,照顾,我的心底淌过一阵暖意。 这几个月来,若不是老婆婆的开导,教会我织毛衣,让我不至于每天胡思乱想,我怕是早就得了抑郁症了。 我跟老婆婆的年夜饭是饺子。 我们亲手包的,煮好后,我们俩围着桌子吃了好大一碗,这个年夜饭,是让我难忘的。 老婆婆在饺子里包了硬币,花生,枣子,每一种都代表不同的寓意。 我吃到最多的就是枣子,既是甜蜜也是早生贵子的意思。 吃了年夜饭,我先扶老婆婆回炕上休息,我拿了碗筷去厨房洗。 今天的风雪都特别大,山林里风儿在虎啸,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女人在哭,特别渗人。 洗了碗,我扶着腰,缓缓了才打开门准备回房间,厨房里没有炭火,实在太冷了。 门一开,风夹杂着雪灌进来,雪花进了眼睛,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手扶着门框站稳,冷的瑟瑟发抖。 站稳后,我才睁开眼睛,脚还没有踏出去,目光却不经意间瞥见院子外面有火光朝这边而来,火光下映着一道人影,影子被逐渐拉长,慢慢靠近。 因为当年陈大勇给我的阴影,又是大半夜的,我当即紧张了起来,目光盯着那抹身影,忘记了反应。 火光越来越近,进了院子,火苗被风吹的左右摇摆,当火光将人脸照清,看着在院子里定住的人,我彻底呆住了。 这一定是在做梦,我曾在梦里无数次梦见过沈少航,今天,我只不过是又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回来了。 我站着迟迟不动,也不敢动,我怕自己一动,或者出声,我就又从梦里醒来,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院子里的他冲我粲然一笑,火光照着他的脸,他的五官清晰的映入我的视线,我的眼泪猛地一下子从眼眶里滑落。 “老婆,我来晚了。” 他丢了手中火把,大步朝我而来,他满身风雪,抱我的时候,我感觉不到暖,只有一片寒冷,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却是我一直魂牵梦萦的,我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第295章:相逢,不分离 我直直地站着,不敢抬手去抱他,从他出事到现在,已经五个月了,我依然整夜整夜地梦到他,我也奢望能有一天看到他来找我。 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我却不敢置信,脸上满是泪水,许久才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我是不是在做梦。” 沈少航抓着我的手,捂在他温暖的手心里,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欣喜而激动:“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跟孩子受苦了。” 我没有告诉过他,我怀孕的事,他自己也结扎了,我没有解释,他却半点没有怀疑,他一直都是毫无保留的信任我,甚至是将命都交给了我。 看着他消瘦的五官,眼泪似没有拧紧的水龙头,怎么都止不住:“你真的回来了,我没有做梦。” “没有做梦,我真的回来了,不信你摸摸。”他笑着将我的手放进他的衣服里,摸着他心脏的位置,他的心是跳动的,他的胸膛是炙热的。 “沈少航,你混蛋,混蛋,你骗苦了我,我以为自己真杀了你。”我气得握着拳头打他,情绪绷不住,失声哭了出来。 他疼惜地抓着我的双手,将我抱在怀里,若不是碍于孩子,他定会紧紧地抱住。 “我混蛋,海棠,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厨房门口的风雪很大,我们回了房间,灯光下,他深邃的五官更加清晰,我们面对面躺在床上,手十指紧扣,屋里的炭火燃烧着,火苗上窜,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屋外风雪也很大,吹得窗户咯吱作响。 恍惚间,与当初重叠,在那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我们也是这样在一张床上,只是那时的我们,怕是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还会回到这里,且肚子里多了两个小家伙。 我眷恋地看着他,说:“你要当爸爸了。” 他吻了吻我的唇,声线极致好听:“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我爸追查你哥的下落,沿着你的生活轨迹去调查,发现你去过医院,当时我醒来知道你怀孕了,我真想立即赶到你身边,海棠,谢谢你。” 我凝视着他,沈振威竟然早知道我怀孕了,而且沈少航又没事,为什么他还要处处设下路卡,恨不得抓我回去给沈少航抵命?还给沈少航办了葬礼? “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笑着刮了一下我的鼻尖:“真是聪明,父亲跟爷爷想揪出当年陷害上官家的真正凶手,当年的事牵连甚广,牵连的人也很多,父亲他们此时只能这样做,才能不引起对方的察觉,而我的‘死’正好能让别人相信,沈家与上官家是对立的,如此一来,行事就方便了许多,我来的时候,他们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话?” “沈家对不起上官家,当年你父亲找到我父亲,并不是寻求帮助,而是借此与父亲闹翻,保住上官家,你父亲知道逃不过这一劫,将你哥跟你母亲都托付给上官家,当年我父亲赶去的时候,你的父亲与爷爷奶奶已经死了,他只能救你哥,你的母亲当时不知所踪,后来才在距离上官家两里之外的河边找到你的母亲,当时,你母亲已经死了,腹中的孩子,也就是你,当时不知所踪。”沈少航握着我的手,沉声说:“海棠,父亲他们一直都在找你们兄妹俩,我也感谢上天,把我的媳妇又送到我的身边。” 也就是说,当年父亲跟沈振威演了一场戏,让所有人都以为沈振威见死不救,而其实是父亲怕连累沈家。 这样的说辞,我信,可上官岩不一定信,他一直为复仇而活,若是发现自己所报复的对象实际上是恩人,怕是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当年的真真假假,恩恩怨怨,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孩子的父亲回来了。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肌肤相贴,让我无比踏实。 “谁是你媳妇,咱俩可还没有领证,再说了,现在我可是通缉犯,伯父伯母也真是不怕我被抓住是不是,设下这么多路卡,要不是白宇,我真就出不了海城了。” “你就是我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证明。”他的手放在我的肚子上,腹中的孩子忽然踢了我一脚,像是能感应到他们的父亲回来了。 之前孩子们在肚子里一直很安静,这还是第一次胎动。 幸福的喜悦洋溢在脸上,我说:“他们在踢我。” 沈少航也感觉到了,比我还兴奋:“我听听咱闺女在肚子里做什么。” 他将脑袋钻进被窝里,趴在我的肚子上听。 孩子们很不给面子,高冷得很,不动了。 我哭笑不得:“好了,他们给你一次面子就行了,你没有回来之前,可一次面子都没有给我。” “他们?”沈少航这个时候才抓住关键词。 我笑说:“对,他们,医生说是双胞胎。” 沈少航愣了一下,旋即激动的真从床上跳了起来,在我肚子上连亲了几口,又在我脸上亲了几下:“老婆,真的太厉害了,谢谢你,辛苦了,若是俩闺女,以后我护你们母女三人,若是俩儿子,我们父子护你。” 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忍不住笑了:“冷,把被子盖好。” 他赶紧躺下来,替我掖好被子,搂着我,就怕我冷了。 “对了,孩子预产期在几月?” “差不多四月底的时候,桃花正盛开呢。” 沈少航算着日子,说:“山上太冷,到时生产也不方便,等过两天,我们就回镇上找个地方住。” “太招摇了,万一被认出了,我怕是要去牢里生孩子了。” 沈少航虽然没事,通缉令却还没有撤。 对外,沈少航已经死了,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他都不能露面。 “没事,有我在,谁敢动你。”沈少航说:“爷爷把周海派给我了,而且这里偏远,那些人都忙着应付你哥,没空来管我们。” 闻言,我看着他:“我哥不能出事。” “放心,父亲跟爷爷一定不会让他出事。”沈少航抱着我,心满意足地说:“终于能再抱着你了,海棠,就算你真开枪杀了我,这颗心还是忍不住的想你,爱你。” 被窝里,我们十指紧扣,我相信他说的话,哪怕我真杀了他。 第296章:世外桃源的生活 我在他怀里蹭了蹭,感受着他的体温,手摸着他的左胸口,我打的那一枪,伤口已经结疤,我问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他轻描淡写地说:“皮厚。” 我鼻尖涌上一股酸涩。 再厚的皮,那也是肉做的,不是铁打的。 也辛亏上官岩给我的手枪杀伤力并不大,而且子弹还是老式的,上官岩只是试探我的决心,而且他也怕我拿枪伤了自己,特意给我准备的是一把已经被淘汰的手枪。 再加上我刻意偏离了他的心脏,这一枪才没要了他的命。 就算如此,他也在床上躺了两个月,风声过了,沈老爷子才放他出来找我。 我又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霍容修告诉你的?” “白宇说你是往这边离开的,我就知道你来了清水庵。”他在我耳边,轻声说:“我爸在各个路卡都安排了自己的人,正巧那个路卡是白宇,他们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媳妇坐牢。” “你们一家子都是影帝,影后。”我想起刘惠英在沈少航墓前失声痛哭的场景,那可真让人看不出一点作假来。 沈少航低笑:“刘惠英女士还真的有点遗憾自己没有混娱乐圈,不然那肯定是一个大腕。”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沈家在政界的地位,我现在有点怀疑是靠演戏演出来的。” “海棠,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眼睛是会欺骗自己的,沈家走到今天,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每一个人,也都必须有双面孔或者多面孔,这就是生存之道。”他说:“我爸跟爷爷都不希望我再入政,就是不想我也跟他们一样,活得太累,成天戴着面具。” “你有一个好父亲,好爷爷,更有好的母亲。”我半玩笑半认真地说:“你是上天的儿子,我们都是捡的,才会如此厚此薄彼。” 沈少航完全就是上天的宠儿。 他轻咬着我的耳朵:“我还有一个好女人。” 沈少航所经历的风雨,都是我带给他的,他却说我好。 我骂他:“真是个傻子。” 自从他出事后,我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今晚窝在他的怀里,我难得一夜好眠,一觉睡到快中午了,我睁开眼睛,身侧空荡荡的。 我顿时慌了,难道真是一个梦而已? “少航?”我掀开被子,连衣服都没有穿,赤着脚下地,寒意从脚板底钻进身体,我冷的下意识缩回脚。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沈少航连忙将手里的碗放在桌上,将我的脚捂在手心里:“怎么不穿鞋子就下地了,快躺被窝里。” “你真的回来了,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我第一次这么没出息,竟然如此害怕一个人的离开。 沈少航莞尔一笑:“真是个傻女人,我刚才去做饭了,还给你煮了两个鸡蛋,你先把脚捂被窝里,我给你剥鸡蛋。” 被窝里还是暖的,脚放进去,一点也不冷了。 沈少航拿了厚衣服给我披在身上,坐在床边给我剥鸡蛋。 我看了眼窗外,外面十分明亮,出太阳了。 “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太阳了,我想出去看看。” “等吃了我再陪着你出去。”他很快剥好一个鸡蛋,在这山上,鸡蛋都是奢侈的,这是老婆婆后院养的母鸡下的,每天就下这么两个,老婆婆都是煮给我吃的。 我咬了一口,见沈少航在剥第二个,我故意喊了他一声,他下意识应我,我趁机将鸡蛋塞他嘴里,命令他:“吃了,不许吐。” 他满眼宠溺地将鸡蛋吃下去,,把手里另一个给我:“老实地吃掉,这样咱闺女才有营养。” 我这次老老实实的都吃了,又将他煮的粥都吃掉。 今天是大年初一,冬日暖阳,是个好兆头。 我裹着厚厚的衣服,戴着手套帽子,沈少航搀着我出去晒太阳。 我低着头都看不到我的脚了:“你看我像不像粽子?” 裹得上下都一样圆润了。 他捏捏我的脸:“是粽子仙子。” “嘴可真甜。”我笑道:“我想吃鱼了。” 我们眼神对视,他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每到这个季节,后山溪水里就会有不少从下游游上来的鱼来产卵。 当初我们就是这样捉了不少鱼吃,而且还都是野生的,营养十分丰富。 “那我去拿渔网。” 沈少航去屋里拿了渔网,他原本并不想我跟着去,说是不安全,今天难得好天气,我想出去走走,我也怀念当初在溪里捉鱼的日子,他倔不过我,只好带着我一起去。 在溪边找个好位置,上面铺上他的衣服,让我坐在旁边看。 冬天虽冷,可溪水却是暖和的。 果然有不少鱼已经游来产卵了,一眼看去,乌压压地一片,都是鱼。 沈少航脱了鞋子下水,水没过小肚腿,清澈的溪水里,鱼被惊吓游开,很快又都游回来,就在他脚边活动。 我看着有点兴奋:“快网啊。” 沈少航出手速度快,一网下去,网住了两条。 既然都下水了,那肯定得网几条回去养着,到时候想吃了就有。 沈少航网了五条鱼,也够吃几天了,我赶紧让他上来。 这些鱼都挺肥的,他说:“晚上清蒸还是红烧?” “一条清蒸一条红烧。”我戳了戳鱼头:“听说鱼是最下奶的,我得现在就补补,不然到时两个小家伙不够吃怎么办。” 说完,我抬头见沈少航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脸一红,轻咳了一声:“今天天气好,在这里晒晒太阳再回去吧。” 明明赤身相见过,孩子都快出生了,提到下奶,却还是经不住脸红。 沈少航没脸没臊,邪气一笑:“到时我也尝尝。” 我笑着打了他一下:“哪有跟自己孩子争口粮的。” 他特别理直气壮:“他们还跟我争老婆呢,我吃一口他们的口粮怎么了,我是他们的老子。” “为老不尊。”我靠着他的背,眺望着对面白雪皑皑:“真漂亮。” 银装素裹,阳光下的雪山,分外妖娆。 美丽的景色,让人的心情也会很好。 沈少航说:“要不我们就在这里住下。” 我倒是想,可是能逃避一时,也逃避不了一辈子,我们心中都有牵挂,等孩子出生了,还是得回到海城。 第297章:捉弄沈少航 我扭头问他:“你来的时候,我哥还在海城吗?” “……应该在吧。” 沈少航模棱两可地回答令我有些不安。 “他的身份伯父跟沈爷爷都知道了,那些人呢?是不是也知道了?那他是不是很危险?”毕竟是自己的亲哥,想到上官岩处在危险当中,而且他身边的陈绍南意图不明,我就十分不放心。 “海棠,你别想太多,我说了他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他抓着我的手,宽慰我:“你哥筹备了二十多年,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栽了。” “陈绍南没死,你知道这事吗?” 沈少航有些错愕:“他没死?那他当初为什么诈死?又是如何逃过法医的检验?” 他提出的问题,令我后背发凉。 我们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陈绍南的行事太诡异了。 舍弃整个陈家,舍弃原本拥有的一切,做一个见不得天日的人,甚至甘愿为上官岩做事,这完全就不符合陈绍南的行事风格。 若说是为了我,那更是牵强。 “什么人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买通法医,给出假的检验报告?”我开始担心:“陈绍南的目的绝不简单,他的背景也不简单。” 我忽然想起陈绍南曾说过的一句话,他说,这世界上并没有陈绍南。 那他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又是谁? “我待会就通知我爸,让他重新调查陈绍南。” “我们先回去,我必须马上联系上我哥,提醒他小心陈绍南。”我扶着腰站起来,之前虽然提醒过,就怕上官岩自负,被陈绍南利用了。 回到住处,我立即拿出手机联系上官岩,幸亏我还记得他的电话号码,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换掉。 我输入号码打过去,打通了,我心中欣喜,可是大半天都没有人接。 我又打了两次,手机终于接通,我迫不及待地说:“哥,是我。” 听到我的声音,上官岩似有些不敢相信:“海棠?你现在在哪里?好不好?告诉我地址,我马上来接你。” 他的话让我暖心。 “哥,我很好,你不用管我,对了,陈绍南在不在你身边,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让他出去办事了,有什么话,你说。”上官岩很敏锐:“你是想说跟陈绍南有关的事?” “对,陈绍南不简单,你千万要留个心眼,别被他利用了,他背后一定还有人,沈家与上官家的恩怨,不是你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听到我为沈家说话,上官岩语气又冷了:“海棠,这件事我比谁都清楚,沈家不仁不义,落井下石,就是这么简单,好了,你别再说了,我自己有分寸,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让人去接你,现在外面到处都在通缉你,哥不放心。” 上官岩真是让人又气又无奈。 “我能自己照顾自己,你也别管我了。”我直接将电话掐断了。 上官岩油盐不进,他对沈家的恨已经根深蒂固,想要改变有点难度。 沈少航宽慰我说:“别担心了,不管陈绍南打什么主意,都不会让你哥出事。” 他也立即联系了沈振威,我听到他嘱咐沈振威确保上官岩的安全,我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到底要如何才能化解这一切恩怨? 太阳渐渐落山了,沈少航开始杀鱼准备晚饭,我跟老婆婆在择菜。 沈少航的回来,老婆婆也很高兴:“你总算是等到了。” 我等来了我的沈少航,可老婆婆却一直没有等到她要等的人。 我不由好奇地问:“婆婆,青莲居士真的是你女儿吗?那你们为什么不住在一起?” 提到这件事,老婆婆陷入回忆里,怅然地望着门前的山路:“这事说来话长。” 我知道老婆婆有故事,只是没想到她的故事是一杯苦酒。 老婆婆一生从未嫁过人,年轻时,她喜欢上一个男人,因为家境悬殊,遭到家里所有人的反对,后来那男人去当兵了,说是出人头地了就回来,风风光光的娶她过门。 老婆婆就一直等,家里人给她安排的对象,她一个也不答应,若是家里逼狠了,她就以死相逼,就这样等了,三年,五年,从二十来岁等到快三十了,那个男人依然没有回来。 在那个年代,女人到了三十,再嫁就难了,更别说老婆婆一直执着地等着,谁也不嫁。 再后来,老婆婆家道中落,父母都走了,就剩下哥哥嫂嫂,他们生存都艰难,又怎么会愿意带着一个三十来岁还没有出嫁的妹妹,惹人闲话。 老婆婆也就背井离乡,来到了这里,刚来的第一个月,就被当地的一个赖子给盯上了,一天夜里,将老婆婆给强了,这才有了青莲居士。 从二十到七十,整整五十载,老婆婆等着一个不可能回来的人,就像当年兰姨等陈志宏一样,却又不一样。 老婆婆的对象在部队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只是她不相信,一直就这么等着。 关于老婆婆的故事,清水庵里也有几个版本,村里也有不同的版本,老婆婆口中这一个,我是第一次听到。 我钦佩老婆婆对爱情的坚守,如今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一生守一人? 沈少航也在旁边听,我们互看一眼,那时我在想,如果我不跟霍容修离婚,沈少航是不是会默默相守一辈子? 还真不一定。 鱼已经杀好了,我去生火,沈少航来炒菜,依然是我来告诉他该放多少调理,我来尝味道是咸是淡。 老婆婆牙齿掉了不少,她也怕鱼刺卡了喉咙,不吃鱼,一直都只喝鱼汤。 鱼汤最补,我给老婆婆盛了两碗。 我们在山上待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就如沈少航说的,等肚子大了不好下山,到时候生产就麻烦了,我们得搬到镇上去。 在山上又住了几天,我跟沈少航已经打算下山了,我把霍容修之前买来过冬的棉被毯子都留给了老婆婆。 我们走的时候,老婆婆拉着我的手,将一袋子土鸡蛋给我:“孩子出生了,告诉婆婆一声,让婆婆也高兴高兴。” “好。” 我们走的时候,青莲居士正好给老婆婆送东西来,老婆婆一个人住最怕孤单,可她平常不敢去清水庵,她觉得自己是不祥的人,不能玷污了清修之地,更重要的是青莲居士一直都没有认她。 其实,青莲居士一直都是认她的,这些人不断地往山上送东西,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跟沈少航这次下山很不容易,我的肚子太大了,没走多远就喘气,他也不好背我,只能搀扶着我慢慢走,走一截路休息一会儿,以前三个小时的山路,我们这次花了将近一整天才到山脚,然后坐车去镇上。 房子沈少航早就让周海找好了,租的是一户农家小院。 离镇上医院特别近。 到了住处,我就累瘫了,坐了许久才缓过劲来。 床被都是新的,屋子里里外外都被打扫得很干净,周海还去菜市场买了菜做了一桌子菜。 我可是第一次看到周海露厨艺,不由竖起大拇指:“我一直以为你们部队里的都是大老爷们,不懂这些呢。” 事实上,周海这个大老爷们比女人还会整理屋子,被子叠的都是豆腐块。 周海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些都是基本的,部队里每个人都会。” 沈少航也解释说:“要是连这些基本的生活技能都丧失了,那还当什么兵?若是去沙漠或者原始森林里执行任务,每个人都必须会就地取材,不然只有饿死。” 我看着他问:“那你呢?” “被老爷子丢去过森林一次,老爷子是真狠啊,只给了我两天粮食,让我在里面待够七天,后来只有抓蛇吃了。” 难怪,在那种环境下都能出来的人,当初我竟然还心疼他一个大少爷冬天做饭。 忽然我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我要吃蛇羹,明天就要吃,你明天去给我抓蛇去。” 沈少航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媳妇,这啥季节啊,蛇都在冬眠,我去哪给你抓蛇啊。” “冬眠不正好吗,你正好一窝给端了。”我吃着周海做的饭菜,说:“我纠正一下,不是我想吃蛇羹,是你闺女们想吃了,你满不满足?” “满、满足,这必须满足啊。”沈少航拍着周海的肩膀,一副难兄难弟的表情:“明天我们去抓蛇。” 周海往旁边一躲,不给面子:“我明天还要打扫屋子。” “不够兄弟啊。” 周海虽是沈老爷子派来保护沈少航的,其实这两人之前也在部队一起训练,感情很铁,早就是拿彼此当兄弟看。 我心里发笑,故意跟周海说:“你这菜做的不错,改天也教我怎么做。” “这道菜最关键的就是选材一定要新鲜……” 我似懂非懂的配合着周海点头。 其实我们一个是胡说八道的说,一个是假正儿八经的听。 沈少航故意将脸拉得很长:“好,明天我去抓蛇,我一个人去,行了吧。” 一听这话,我笑靥如花:“老公,你真棒。” 周海也竖起大拇指:“看好你。” 第298章:沈振威也被上官岩送进去了 春节还没有过,外出打工的年轻人都回到小镇上,吃了晚饭后,我让沈少航在院子里摆了一张椅子,我躺在上面看看外面的烟火。 小镇的巷子里,总会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还有放鞭炮的声音,这里的孩子比大城市里的自由多了,没有没完没了的补习班,不管是周末寒假还是暑假,都没有什么休息日子。 沈少航找来一个暖炉放在我脚边:“女人体寒,脚是最重要的,脚是根本,脚暖了,身子才会暖。” “哪学的,一套一套的。”我笑着戳了戳他脑袋,这样的日子真好,嬉笑玩乐,没有任何压力。 他搬了一张小凳子挨在旁边坐,为我暖手心:“都是在书上看到的,活到老学到老。” “我还以为你是不学无术呢。” 一束烟花忽然窜上夜空,嘭地一声绽放,绚丽夺目。 我说:“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你名字想好了没有?” “早就想好了,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一个叫安安,一个叫乐乐。”沈少航得意道:“是不是很好听。” “真没有水平,太俗气了。”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认同了这两个名字,平安喜乐,一家人团团圆圆,这才是最美的幸福。 “大名呢?”我看着他说:“总不能大名也叫这个吧。” “大名让老爷子去取,老爷子肯定很高兴,就当是讨他老人家欢心了。” 我笑道:“终于知道为什么沈爷爷这么宝贝你这个孙子。” 沈家家教很好,一家人也很齐心,沈少航也很孝顺。 沈少航骄傲地说:“这是传承,以后我的孩子也得要孝顺老子。” 我抿唇笑:“嘚瑟。” 他盯着我肚子,说:“海棠,娶你真是我几辈子的福气,沈家几代单传,到了我这,一举得俩,你说我这子弹是不是发射得特别准。” 我羞地打了他一下:“没个正经。” 不过也还真是,沈少航结扎了还能怀双胞胎,也是够厉害的。 “我把你怀双胞胎的事跟家里说了,要不是那些人盯得紧,我妈恨不得立即飞过来照顾你了。”沈少航亲了亲我的手:“海棠,真是太谢谢你了。” “你之前结扎,又说不要孩子,我知道你是怕我为难,也怕我受罪,当得知有孕时,我真的很开心,我们终于有了孩子,以后我们的孩子会像你一样,拥有一颗赤子之心,平平安安地长大,我也不需要他们有多么厉害,有什么大本事,只要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就好了。” 其实做父母的,真的对子女要求不多,就想着孩子们好好的就成。 “还有两个多月就能见到闺女了。”沈少航摸着我的肚子,跟孩子们打招呼:“里面的人听着,我是你们爸爸,是小子的,出来的时候跟我一起守护你妈,是闺女的,爸以后罩你们母女。” 我忍俊不禁:“你这怎么跟警察喊话似的,是不是还得来一句,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沈少航自己也笑了:“那重来一个,里面的小子闺女们,我是你们的爸爸,现在你们已经在你们妈妈肚子里待了六个多月了,赶紧得出来。” “你这不还是一个意思。” “那再重来。” 这一晚上,沈少航不断地对着我肚子跟孩子们打招呼,不下十个版本,我都被他唠叨得快要睡着了。 小镇上到了后半夜很安静,偶尔会有狗叫声。 周海睡楼下,我跟沈少航睡楼上,虽然这是小镇,离海城将近一千公里,也得以防万一。 翌日。 鸡开始打鸣了。 一夜好眠,我伸了个懒腰起来,早饭已经做好,还是周海下的厨。 吃了早饭后,沈少航带着我去医院做产检,隔了这么久才来做第二次产检,我也担心会出什么问题。 也幸好,腹中孩子一切指标正常,很是争气。 小镇上怀双胞胎的没几个,在走廊里排队等着检查的听说我怀的双胞胎,都羡慕不已。 更令人羡慕的是沈少航对我的体贴,除了我是丈夫陪着来检查,别的孕妇要么是一个人来的,要么就是婆婆陪着来的。 医院离住处近,我们慢慢地走回去。 已经大年初八了,镇上的年轻人都开始出去打工了,为了生存,家庭的开支,他们不得不将老人孩子都丢在家里。 大城市的有钱人喜欢乡下的空气,想往乡下跑,乡下的人向往大城市的繁华,想在大城市里扎根。 沈少航搀着我,我们没有立即回家,在这小镇上悠闲地逛了逛,戴着口罩,在这小地方,也没有人会认识我们。 谁能知道网上通缉犯如今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我们路过菜市场,买了两条鲫鱼,准备拿回去烧汤,路过母婴店,又去里面逛了逛,现在得开始给孩子准备衣服了,奶瓶奶粉什么的,沈少航也挑好了,衣服买的是最多的,就怕到时换洗不过来。 在几天前,我真的不敢相信还能与沈少航一起给孩子买东西,过这种悠闲平凡的日子。 大包小包买了不少,沈少航打电话让周海来提。 对了,忘了说,早饭过后,沈少航就让周海去抓蛇了。 沈少航打电话的时候,周海正好抓了一条刚到家里。 我们回到家的时候,见蛇被挂在树上,已经死了,就等着刮皮了。 这蛇目测有三斤多,一米多长。 中午周海炖蛇肉,沈少航烧鲫鱼汤,我就在旁边添柴加火。 这样简单的日子,只过了一个月就被一个电话打破了平静。 电话是沈振威打给沈少航的,当时我正好口渴,想要沈少航帮忙倒杯水,身侧却空荡荡的,他没在房间。 旋即,我就听到房间外面有沈少航刻意压低的声音。 我披着衣服走近,正好听到沈少航问:“爸是什么时候进去的?现在什么情况?上官岩下一个要对付的是谁?” 沈振威可是国务|院委员,竟然也被送进去了? 到底上官岩手里握着什么东西,能把沈振威扳倒了? 第299章:陈绍南找来了。 沈振威能在里面给沈少航打电话,说明此时情况还算乐观,只是沈振威是沈家的顶梁柱,他都进去了,沈家的情况又能乐观到哪里去。 因为沈振威在里面,两人的通话时间有限制,没聊多久就结束了通话。 沈少航转身,看到倚着门框的我,有些意外:“怎么起来了。” “你回去吧,现在沈家需要你。” 这个决定,是在刚才下的。 沈少航牵着我的手,朝屋里走:“别胡思乱想,躺下休息,你跟孩子更需要我,沈家没做过违法的事,不会有事,现在只是接受初步的调查。” “当年上官家也没有做,不也一样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不管什么地方,有了利益冲突,就有黑暗的斗争,更何况我哥一心想整垮沈家。”我担心沈振威会像之前被上官岩举报的那几人,我看着他说:“我没事,现在家里需要你,你应该回去,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我在这里跟孩子一起等着你回来。” 沈少航心里也忧心家里的情况,犹豫片刻后,说:“我把周海留下来,有什么事,立即联系我,我明天就走,处理完事情,很快就会回来。” “好。” 翌日。 天刚亮,我跟周海送沈少航去车站,周海原本也想跟着回去,是沈少航下死令让他留下来。 沈家于周海有恩,也是相互依存的关系,沈家一旦出事,周海周顺身为沈老爷子的人,也会没有立足之地。 沈少航走后,家里也没有什么笑声了,我忧心着沈家,沈少航的安危,每天都在院子里等着,希望沈少航能赶在孩子出生前回来。 每次周海一接到电话,我总是侧耳倾听,只是沈家现在成了一个迷,沈少航回去后也没有给我消息。 我试着联系上官岩,或许他是知道我的目的,连电话都没有接。 时间在忧心与焦虑中滑过,转眼过去了半个月,沈家那边依然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我有点心急如焚。 电视上也没有与沈家相关的新闻,我联系了霍容修,想让他试图打听沈家情况,霍容修告诉我,沈家现在被上面的人严密监控,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也飞不进去,根本探听不到任何消息。 沈家出事并不像之前那些小虾米闹得海城沸沸扬扬,这次异常的安全,消息全面封锁了。 我急得又给上官岩连打了几十通电话,那边终于接了。 “如果去为沈家求情就别说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听到上官岩冷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将我要说的话堵死了。 我哀求地说:“难道你非要这样吗?当年的事,谁是谁非,你到底弄清楚了吗?” “海棠,我希望你的心是向着上官家,至于与沈家的恩怨,你就别管了,我会处理。” 他的不近人情让我心里腾起怒火,压制在心里这半月的担忧都爆发了出来,我几乎控制不住地直呼其名:“上官岩,你就是太自负了,你其实是在害怕对吗,你怕这些年你恨错了人,报仇选错了对象,你会觉得你这二十多年就像是一场笑话,对不对?我告诉你,如果你执迷不悟,父亲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你,他们不会以你为荣,反而以你为耻。” 我的话激怒了他。 “上官海棠,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你这样荒谬的言论。” 撂下这话,上官岩将我的电话挂了。 上官家的仇是他的逆鳞,不管谁碰,都是六亲不认。 我火气也十分大。 上官岩只相信他愿意相信的,别人的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我有些抓狂。 到了四月初。 天气已经暖和了,桃花开了,预产期就在这个月了。 沈少航给我回了一通电话,有关沈家的事只字不提,只询问我的情况,还向我保证会赶在孩子出生前回来。 夜再次降临。 我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满天星辰,祈祷着沈家的危难早点过去。 “早点回屋歇息吧。” 周海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 我定了定神:“嗯,你也是。” 身子太笨重,有点站不起来,周海扶了我一把,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有车灯打过来,很是刺眼。 车子不像是路过,车灯一直照着小院,十分明亮,周海十分敏锐,挡在我前面,低声说:“赶紧上楼。” 已经来不及了,一共五辆黑色越野车将小院包围,车灯一同熄灭,为首的一辆车里走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绍南。 看到他,我心里没由来的害怕,就像是一条真正的蛇缠住了我的脖子。 其它车辆里也紧随着下来将近二十个人,真的是有备而来。 陈绍南走上来,目光在我的肚子上冷冷地扫了一眼:“没想到你还给沈家留了种,海棠,你怎么总是这么不令人省心。” “你想做什么?”我戒备地盯着陈绍南,周海的手也放在了腰上,随时拔出别在腰上的枪。 陈绍南笑了笑:“自然是来接你,你哥说了,怕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让我来接你回去,是你自己上车,还是让我请你上车?” “你别假惺惺,我哥不会来接我,更不会让你来。” 且不说我跟上官岩之前吵了,上官岩此时忙着对付沈家,而我在这里正好不打扰他,说是上官岩的授意,我压根不信。 陈绍南目光一冷,嘴角噙着阴笑:“看来是需要请你上车了。” 话落,陈绍南一抬手,身后的二十个人立即走上来,周海将枪拔了出来,枪口对准陈绍南的额头:“退下。” 这一吼,有气吞山河之势。 经过正规训练的肯定不一样。 陈绍南毫无畏惧,旋即那二十人也迅速的从腰上拔出枪来,二十把枪的枪口对着我跟周海,逃无可逃。 被枪口对准脑袋的感觉,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更何况我了解陈绍南的为人,他做得出来。 肚子忽然一阵坠痛,我皱了皱眉,稳定心神,大声说:“陈绍南,杀人是犯法的,你当真这么肆无忌惮。” 第300章:帅不过三秒,要生了 陈绍南毫无畏惧,耸耸肩说:“我只不过是来请你回去,犯什么法了?海棠,你最好让你身边这位朋友把枪放下,否则,子弹不长眼,伤着了你,可不好办了,你这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你说呢?” 这是威胁。 周海将手枪上膛:“你试试看,是你的子弹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周海,把枪放下。” 根本就没有胜算,就算要了陈绍南的命又如何,我跟周海也逃不了。 陈绍南很满意我的做法,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上车吧。” “海棠。”周海将我拉在身后:“我答应过沈少护你周全。” “周海,你放心吧,陈绍南还不能把我怎么样,否则他也不会请我回去了。”我掠了陈绍南一眼:“你不过是想拿我做筹码,制约沈家跟我哥,对吗?” 陈绍南十分欣赏地鼓了鼓掌:“海棠,我就说了,你很聪明,跟聪明的人说话,就是轻松,上车吧。” 我对周海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在我走后立即回海城找沈少航。 周海也知道事情已经成定局,如果他执意与陈绍南交火,他完成不了沈少航交给他的任务,子弹不长眼,我若出事,他更难向沈少航交代。 我将手抽回来,扶着腰,一步步朝陈绍南走过去,肚子坠痛愈加强烈,我是咬着牙慢慢地走过去。 就在我距离陈绍南还有三米左右,忽然一阵大风从头顶刮来,紧接着就是轰鸣声,一抬头,数架直升飞机在头顶盘旋,如此大动静,整个小镇的灯都亮了起来,鸡鸣狗吠。 强大的旋风让人有些站不住,周海眼疾手快地扶住我,陈绍南等人被强大的劲风逼得往后退了几步。 软梯从直升飞机上一条条放下来,从飞机上下来的是穿着特种|兵制服的军人,脸上都画着迷彩,一个个身上都拿着一把狙击枪,呈半包围姿势将陈绍南的人包围了起来。 陈绍南带来的人个个都将手枪上膛,却没有一个敢开枪,反而畏缩了起来。 这些可都是军用飞机,也是军用装备,这些人谁敢动手? 镇上想看热闹的人,也都只敢开着窗偷看,谁都不敢出来。 “胆子挺大的啊,老子的女人都敢动。” 这声音,不是沈少航又是谁。 我循声抬头,只见沈少航身穿迷彩服,手里拿着把狙击枪,威风凛凛地站在直升飞机的机门口,像王者俯瞰脚下的臣民,居高临下地一一扫过所有人。 谁知道沈少航会以这样的方式回来,陈绍南愣了,脸上更是划过一抹震惊:“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沈少航冷嗤一声,从直升飞机上下来,穿着军靴,走起来路都特别霸气,他朝我抛了个媚眼,这一动作,将他刚刚在我心里树立起的狂拽酷的形象一下子在我心里破灭了。 见到他来,我完全放轻松了,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怕。 沈少航目光冷冽地掠向陈绍南,将手里的狙击枪枪口对准他的脑袋:“你都能死而复生,我怎么不能?收到消息,这附近一带有恐怖分子出没,奉上级命令,特意来剿,看来这一次不会空手而回了。” 陈绍南急了:“什么恐怖分子,沈少航,你这是污蔑,我们只不过是来接海棠回去,你们沈家别以为只手撑天,就能颠倒黑白。” 沈少航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兄弟们,上吧,任务完成了老子回去请你们喝酒。” 沈少航一声令下,狙击手已经全部上膛完毕,陈绍南的人开始往后退,谁也不敢上,就算手里有枪,可谁都不敢开。 就在这些人犹豫之时,沈少航又说了句:“放下武器投降的,回去走个程序就出来了,若是不像要命反抗的,那可就不好意思了,老子手里的枪许久没喝人血了,也该开开荤了。” 都不是傻子,知道沈少航的目标是陈绍南,陈绍南带来的这些保镖,说白了就是道上混的人,而道上混的,就怕的就是见到穿制服的。 沈少航这么一说,个个都不反抗,将手里的枪全都扔在地上,举起双手。 陈绍南气得踹了一脚旁边的人:“你们都在怕什么,国家是讲法的,他们这些人根本就是阳奉阴违,把枪都捡起来。” 站在沈少航身边的一个男人不带温度地开口:“我是第三特种部|队队长冷锋,跟我们走一趟,你就知道我们是不是阳奉阴违。” 陈绍南忽然笑了,看了我跟沈少航一眼:“沈少航,你根本就不是部队里的人,你这么做,就是玩火自焚,沈家的末日快到了。” 陈绍南话刚落,沈少航直接一脚飞过去,踹在陈绍南的胸口,踹出了几米远。 “进去了,就在里面好好待着吧,老子早看你不爽了。”沈少航跟冷锋交换了一个眼色,冷锋抬手示意将陈绍南等人带走。 陈绍南捂着胸口剧烈咳嗽,手被拷上手铐,冷锋直接让人用陈绍南等人的车将这些人押回去,头上的直升飞机也一架一架的撤走,只剩下最后一架。 冷锋走到沈少航面前,毫不客气的伸手:“把衣服跟枪都还给我。” 沈少航笑了笑:“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还是不是兄弟了。” “你一开口,我立即带着兄弟们过来了,还不是兄弟,擅自行动,回去还不知道怎么挨批评,快把衣服跟枪给我,我还得回去写检讨报告。” “给你给你,我儿子的满月酒,你也别指望着我请你喝酒。”沈少航将狙击枪跟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下来给冷锋。 冷锋将衣服跟枪交给身后的人,攥拳打了一下沈少航的胸口,两人抱了抱:“你不请,我也会带着兄弟们来喝一杯,刚才你可是亲口答应大家伙的,大家伙可都听见了。” 男人之间的兄弟情,只要兄弟有事,必定赴汤蹈火。 两人告别,冷锋上了直升飞机,大声对沈少航说:“回头向首长求个情,让我少写点检讨。” 沈少航笑得奸诈:“放心,回头我跟老爷子说一声,就让你写个十万字就行了。” 若不是飞机起飞了,我想,冷锋一定恨不得跳下来揍沈少航一顿。 飞机都飞走了,小镇恢复了宁静,我肚子忽然又是一阵坠痛,身下一股热流,我一时没站稳跪了下去:“少航……” 沈少航被我吓得不轻:“媳妇,怎么了?” “好像快生了。” 沈少航懵了一下,抱着我就朝医院去,周海本来要跟着来,沈少航大吼了一声:“我媳妇生孩子,你跟着做什么,赶紧去屋里把孩子要用的东西都拿着。” 第301章:生了两个儿子 大半夜的,沈少航抱着我冲进医院,一路跑一路喊:“医生,医生,我媳妇要生了。” 本来很疼的,被他这么一喊,我差点笑了。 医院里的值班医生都被他给囔囔了出来,见我羊水破了,赶紧推进产房。 沈少航想跟着进去陪产,这家医院不让,他只能在外面等着。 我进去的时候,沈少航拉着我的手都哭了:“别怕,老公在呢,等生了,老公带你去吃鱼。” 我喜欢吃鱼,他就喜欢拿这个哄我。 我哭笑不得,医生要推我进去,沈少航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松,医生看不下去了,说了句:“你还要不要你媳妇生了?” 沈少航这才松开。 之前生可可就是剖腹产,这次双胞胎,根本没法顺产,只能选择剖腹产。 进去后没多久,麻药注射进体内,一会儿就迷迷糊糊,意识不太清楚了,眼前人影攒动,待我车顶恢复意识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麻药过后,刀口处传来的痛真是要人命。 不管是顺产还是剖腹产,女人生孩子,没有不痛的。 我一睁开眼睛,沈少航那张脸映入我的视线,他应该是一直守着我一整夜没睡,眼里有红血丝,见我醒来了,激动地说:“媳妇,辛苦了,还疼不疼?” “有一点点。”我没敢说大实话,不然沈少航肯定担心得很,他这人,就是爱在我的事情上小题大做:“孩子呢?都好吗?男孩还是女孩?” 听我提到孩子,沈少航一张脸拉得很长,很不乐意提似的:“都好着呢,两个来讨债的。” “都是儿子?” 之前做产检的时候,我们也都没有问过是男孩还是女孩。 沈少航摆着一张谁欠了他五百万的脸,点了点头:“都是儿子,把我盼的闺女都给挤没了。” 见沈少航那表情,我乐了:“你们沈家就生不出闺女,你看沈家之前就是几代单传,都是男孩,没有生闺女的命。” 本来我也想着再怎么也有个女孩,最好是龙凤胎,一胎就省事了,没想到一下子来两个儿子。 “那看来上辈子我就是个光棍,孤家寡人,连一个情人都没有。”沈少航叹息一声:“媳妇,说不定我上一世也在等你,然后你答应这一世做我媳妇,最后你就真成我媳妇了。” “油嘴滑舌,我想看看儿子,你去抱过来我看看。” 沈少航出去没一会儿就跟护士一起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进来,放在我的床边,俩孩子都睡着了,鼻子都长得像沈少航。 看到孩子那一瞬,我的心都融化了,同时对可可的思念也一并涌来,已经大半年没有见到女儿,实在是太想了。 我亲了亲孩子的额头,眼泪不禁从眼角滑落。 看着两个孩子,感觉以前的负面情绪都是不值得的,我有三个可爱的孩子,还有什么能打垮我呢? 沈少航扯了纸巾替我擦眼泪,柔声说:“刚生了孩子,不能哭,我知道你想可可了,等出院了,我们就回海城,通缉令已经撤了,我们一家可以团圆了。” 他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吸了吸鼻子,问:“如果我们回去,那你诈死的事不是都知道了,那沈家会不会有麻烦?背后的人揪出来了吗?” 沈少航笑了笑,说:“老爷子霸气,对外宣布当初搞错了,就算大家心里都知道怎么回事,在这个档口上,谁也不可能跟沈家对着干,讨不到好处,至于背后的人,来日方长,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就让我的女人跟孩子受委屈。” 我想着沈少航昨晚竟敢私自让部队的人帮忙把陈绍南带走,看来海城那边已经没有什么大事了。 “伯父出来了吗?” “已经官复原职,现在大家都等着我带你们娘三回去。”沈少航吻了吻我的脸颊,笑道:“媳妇,现在孩子都生了,你再也跑不掉了,回去就领证去。” 我扬唇一笑:“谁说跑不掉的,女人活着可不全是婚姻跟孩子,如果你做得不对了,到时我带着俩小的造反,看你能怎么办。” 他满眼宠溺地凝视着我:“我先缴械投降。” 窗外的阳光正好,窗前有一棵桃花开得正艳丽。 真好。 在医院住了五天,沈少航就在医院里忙上忙下的,我还没有奶水,只能给孩子吃奶粉,沈少航每天要喂两个孩子,一个孩子喂几次,也没怎么睡好觉,他却不觉得疲惫,一听到孩子哭了,嘴上虽然喊着:“两个小祖宗,给点面子别哭了。”,手上依然麻利的冲奶粉喂孩子,专业奶爸。 出院这天,天气十分好,我跟沈少航一人抱一个孩子,原本沈少航是让周海抱的,周海看着奶娃娃往后退,让他扛几百斤沙袋没问题,抱一个骨头都还是软的小奶娃,他可无从下手。 我们没有再回小院,而是直接回海城,也不是开车回去,我们在医院门口等了一会儿,沈家已经派了直升飞机过来。 刘惠英迫不及待想看孙子,也跟着来了,她下飞机从我手里接过孩子,对我说了声:“闺女,辛苦了,回家吧。” 再多的安慰话也没有这八个字温馨。 我笑着应道:“哎。” 离开小镇之前,沈少航让周海去山顶通知了老婆婆我已经生了的消息,周海回来的时候,老婆婆给了他一袋子土鸡蛋,让他带回来给我补身子。 这世上,善良的人很多,只要心里是温暖的,走到哪里心都是暖的。 飞机上,两个小奶娃是一路哭回了海城,不管沈少航怎么哄都没有用,我也哄不住,什么也不吃,就是一个劲的哭,那声音之洪亮。 刘惠英看了眼沈少航:“这俩小子随了你,你小时候也是哭个没完没了,那个时候你爸都恨不得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幸亏当时爸手下留情了,不然你哪有两个孙子可以抱。”沈少航忽然拉了脸,叹息一声:“要是两个闺女多好。” 我瞪了沈少航一眼:“你是不是嫌弃咱儿子?” 沈少航忙说:“哪敢哪敢,这俩就是小祖宗,媳妇别生气,喝点鸡汤。” 飞机上准备有炖好的乌鸡汤,是刘惠英带来的,还热着呢。 我故意板着脸接过,冷哼了一声,将鸡汤都喝完了。 第302章:沈少航跟霍容修吵起来了 回到海城,我们并没有回沈家老宅,而是回的沈少航之前的住处,老宅那边太多‘眼睛’了,让人也不自在。 到家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保姆已经将晚饭都做好了,两个孩子哭了一路,到家就不哭了,都睡着了。 沈老爷子听说我们回来了,半个小时后跟沈老太太一起来了,沈振威来得晚一点,他将事情都处理完了才过来。 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饭,就像是做梦一样。 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坐在一起吃饭,这一次我的心情与以往的完全不同,很复杂,有很多话想说,想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此时也算是半个沈家人,可两家人的恩怨,却并没有一个真正的了结。 我的身份也变得尴尬。 饭吃到一半,沈振威忽然愧疚地说:“海棠,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父亲,明知道你父亲是被诬陷的,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二十多年前的沈家并不像如今的沈家在政界渗透如此地深,就算有心也力不足。 帮是情分,帮不了,也根本怪不了。 “伯父,我想知道当年到底是谁陷害上官家?我父亲妨碍了谁,要置他于死地不算,还要整个上官家都赔上。” 这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沈振威将保姆与管家都叫了下去,饭厅里只剩下我们几人。 沈振威看了眼沈老爷子,他才是最有发言权的。 沈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说:“当年举报上官家与恐怖|分子勾结的是你父亲一位属下,他带回了你父亲与恐怖|分子头子见面的视频,更有两人签约的协议,那时你父亲是反恐|部队的上校,你父亲承诺对方,为对方作掩护,从中抽成百分之四十,这一证据当时就轰动了整个高层,你父亲连夜被带回去审讯,七十二小时后又忽然放了出来,当时你父亲来沈家寻求帮忙,他知道这次在劫难逃,让沈家想办法护住你们兄妹二人。” “当初是伯父救的我哥?”我看向沈振威:“可我哥说,救他的是父亲另一位朋友,并不是您。” 沈振威说:“当时情况情急,沈家也被盯上,想要送你哥出海城很难,我只得将他托付给你父亲的一位至交好友,等我后来再去找时,你哥已经失去了行踪,而你父亲的好友也死了。” 沈振威说的一切其实都是死无对证的,这些没有证据的事,上官岩不会相信。 “那举报上官家的那个人,是谁?如今在哪?” 我很期待能从沈老爷子这问出点什么,可他却是摇头:“那个人当年就死了,上官家出事后不久,那个人也被秘密处决了,所以我才觉得这事必有蹊跷。” 一个两个都死了,若不是我信沈少航,我真的不知道沈老爷子与沈振威这些话我能不能信。 饭后,我在房间里休息,孩子在隔壁的婴儿房里,保姆跟刘惠英在帮忙带。 我想着饭桌上的话,陷入沉思,说真的,我倒是有点开始怀疑沈家。 当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浮现时,我又赶紧掐掉,如果真是那样的结果,我跟沈少航又该如何自处?两个孩子又该如何? 我心乱如麻。 “媳妇,在想什么呢。”沈少航看了孩子笑眯眯地进来,他习惯性地搂着我先吻吻脸颊。 我心情有点烦躁,推开了他:“有点累了,想睡了。” 沈少航自然知道我烦什么,我裹进被子里,他坐在床沿,半响后才开口:“海棠,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上辈人的恩怨一直在你心里是个结,老爷子说的那些话,别说你心里不信,如果我不是姓沈,我也不信,简直就是死无对证,跟当年事情有关的人,一个个被秘密处决了,剩下的都是一帮墙头草的老家伙,他们不过是帮凶,真正要对付上官家的人还潜在水里,连个面都没有露。” 我掀开了一点被子,看着他,心里一软,抱住了他的腰:“对不起,我不该胡思乱想。” 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傻瓜,我们之间永远都不需要这三个字,海棠,我想给你幸福,不想看到你的眉头蹙起,把这件事交给我,相信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给上官家一个交代,不管这背后的人潜得有多深,我都把他揪出来。” 如果真是连沈家都查不出来的人,可见背景有多强大,怕是沈家也不能对抗。 我躺在他腿上:“只要你跟孩子们都在我身边,就已经是幸福。” 我曾差点失去他,已经不想再经历一次。 真的很累了,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也就睡着了,孩子哭闹,饿了,尿了,都有人去照料,不用再像生可可那会儿,就算再疲惫还是得撑着起来照顾可可。 沈少航知道我想可可,第二天一早,我一睁开眼睛,可可的小脸就映入了我的视线,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可可爬上床,笑着喊我:“妈妈。” 这一声妈妈让我的眼泪一下子从眼眶里滑落,我一把抱住可可,在她脸上亲了又亲:“让妈妈好好看看,长高了不少,更漂亮了,谁带你来的。” “爸爸带我来的。”可可声音稚嫩地说:“爸爸跟沈叔叔在客厅聊天呢,我刚才还去看了弟弟,弟弟长得好小哦。” 我笑了:“你也是从这么点大长到今天这么大的。” 我起床,换了套休闲的家居服领着可可去看俩孩子,保姆正在给孩子们喂奶,之前我吃的那些鱼都白吃了,一点奶水都没有。 俩孩子挺闹腾的,这个哭了另一个哭,索性请了三个保姆,不然还真得累死人。 保姆在给大的喂奶时,我把小的抱起来,其实说来,我自己都分不清哪个是大的,哪个是小的,刘惠英在孩子的手腕上分别戴了一条蓝色跟粉色的绳,这才好区分。 小的叫安安,大的叫乐乐。 大名沈老爷子还没有定好,说是好好想想,取名对孩子一生的运势都很重要,不能马虎。 可可一直逗弟弟玩,等俩孩子都吃了睡下了,我带着可可下楼,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争吵声。 是霍容修的声音,他跟沈少航吵起来了? 第303章:沈少航吃枪药了 听到争吵声,我立即下楼,霍容修当时已经跟沈少航吵红了脸,刘惠英就在一旁,也有点不知该怎么办。 我听到霍容修冷怒道:“你这样做会后悔的。” 丢下这句话,霍容修看到我跟可可下来了,他也只是看了我一眼,脸色铁青,冲可可招了招手:“可可,跟爸爸回家。” 霍容修从来没有在孩子面前用过这样的语气跟态度,可可不舍地看了看我,她也不舍得霍容修,看到可可眼里的纠结,我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霍容修,可可才刚来,你就让她再这多住几天……” 我话都没有说完,霍容修大步流星地过来,一把将可可拉过去:“你们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也不差这一个,可可姓霍不姓沈,必须跟我回去。” 霍容修今天说话很刻薄,我心里也攒了一团火:“霍容修,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霍容修……” 他根本就不听我的,直接拉着可可就朝外走。 沈少航这时也说了一句:“海棠,你早跟霍家没关系了,记住你现在到底是谁家的人。” 我有点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沈少航嘴里说出来的。 不过是一个晚上而已,怎么所有人都变了。 霍容修刻薄,沈少航说话更加伤人。 “你们一个两个是不是吃枪药了,到底怎么回事。”我真是一头雾水,除了当年两人打过一架,也没有红过脸,今天一个个就跟吃了炸药似的,且把这炸药都往我身上扔。 沈少航也不解释,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我有事出门了,你在家好生休息。” 他开着车子出门了,听着发动机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沈少航是来真的,我一脸懵逼的问刘惠英:“伯母,刚才两人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吵起来了。” 刘惠英茫然摇头:“我也不知道两人这是怎么了,聊得好好的,忽然就吵了起来,海棠,你也别把小宝的话放在心上,他就是在气头上。” 一大清早就遇到这样闹心的事,我一时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扒拉了一下头发,索性去楼上看孩子。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李情欢忽然来了,她是带着她儿子来的,转眼间,她的孩子都快一岁了,长得虎头虎脑的,特别可爱。 孩子总是喜欢跟孩子玩在一块,李情欢的儿子一来就盯着床上两个睡着的家伙,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 隔了大半年没见,李情欢抱了抱我,一切都在不言中:“回来就好。” 我俩的眼眶都湿润的,我问她:“一切可好?” “除了我那不争气的弟弟隔三差五的来要钱,也没什么事情,好着呢。”李情欢看了眼我的两个孩子:“你以后享福了,儿子女儿都有了。” 想到可可,我心里堵得慌:“可可今天来了,才待了没一会儿,也不知道霍容修跟沈少航今天吃错哪门子药了,忽然吵起来,霍容修把可可给带走了。” “霍容修怎么会当着你跟孩子的面这样。”李情欢也很诧异。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我到现在还在想是不是自己没睡醒,看错了。 我吐了一口浊气,说:“只有等晚上沈少航回来,我再好好问一问。” 李情欢似乎想起了什么,问我:“对了海棠,你当初到底是为什么朝沈少航开枪,你可是把我吓死了,好家伙,一眨眼的功夫,你成了通缉犯,好好的婚礼被你给整泡汤了。” 我一直都没有跟李情欢解释这件事,外界也没有真正报道出我杀沈少航的原因,上官家与沈家的恩怨,外界就更是一无所知了。 我言简意赅地说:“那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的故事,比狗血剧还狗血,我的生父生母,不是蔡平夫妇,而是上官家……” 大致讲完之后,李情欢足足看了我三十秒,回过神来,一拍大腿:“原来你有这么强的背景,你这算不算豪门了,这比沈佳妮曾经那个市长千金牛吧。” 我哭笑不得,李情欢抓住的重点,永远跟别人的不一样。 “上官家早就家破人亡了,现在跟沈家这一档子恩怨,还不知道怎么解开。” “这哪里是什么恩怨,就是天作之合啊,你看你跟沈少航早就订了娃娃亲,兜兜转转,你们又在一起了,孩子都俩了,还想啥呢。”李情欢说:“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谁是谁非还不一定呢,想那些没有结果的事,不如让自己当下活得实在。” 其实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就是端看自己怎么去想。 经过李情欢的一席话,我心里更开阔了些。 李情欢是沈少航打电话叫来的,就是来陪我说说话,解解闷。 回到海城,我很想见上官岩一面,或许当面再跟他沟通会更好。 陈绍南被带走已经好几天了,沈少航原本是指望着从陈绍南那能揪出后面的尾巴,可陈绍南进去这么多天了,一点动静也没有,本来当初就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把陈绍南送进去,并不是真正的恐怖|分子,也拿他没有办法。 要说陈绍南之前做过的那些,也都是没有证据。 沈家现在也不敢做得太过分了,否则按照以往,就算是秘密处死陈绍南也没什么。 沈少航自从跟霍容修吵过之后,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我问他在做什么,他也只让我安心在家坐月子,等出了月子去领证,拿这些话来搪塞我。 霍容修把可可带走后,我也只能在视频里看看可可,这次霍容修也是来真的,不让可可来见我,我心里也就想着等出了月子再去看可可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三十天。 我迫不及待的换了衣服,收拾了一下出门去见可可,也计划好今天去找一趟上官岩。 刚出门,就碰上了沈佳妮来了。 她将车子停在院子里,下了车径直朝我走过来。 我问:“你找我?” 她这架势就是来找我的。 沈佳妮眼神示意我:“上车。” 她可真是踩了点来。 我冷笑了一声:“有什么话就在这说。” 第304章:霍容修在替沈家做事 沈佳妮夹讥带讽:“怎么,现在给沈家生了两个儿子,胆子还比以前更小了,不敢去了?” 我知道她用的是激将法。 沈佳妮找我,无非是因为霍容修,不然还真不知道有谁能让她与我不依不饶。 我开门见山地问:“是不是霍容修有什么事?” 沈佳妮一怔:“你还记得这世上有一个霍容修,令海棠,这沈家的浑水,你淌不起,为何你非要回来。” 我真不知道沈佳妮抽什么风,犹记得当初她警告我说,好好看清沈家,说沈家的浑水我淌不起,今天又说同样的话,我总觉得她是知道什么。 盯着她看了几秒,我径直朝她的车子走过去,拉开车门,冲她说:“不是有事找我,走啊。” 沈佳妮走过来,拉开主驾驶的车门坐进去,什么也没说,发动车子开出了沈家。 差不多开了一个小时,她将车子在一家工厂门口对面停下来,工厂门口有保安守着,很少有车辆来这边,显得异常安静。 我一头雾水:“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沈佳妮盯着对面的工厂,说:“这工厂是容修的,知道里面生产的是什么吗?” 我见门口写着玻璃厂,这里面生产什么一目了然,沈佳妮为何这样问? 她本就没打算让我说,顿了顿,她继续说:“以玻璃厂为掩护,实际上是在制造枪支|零件,这可是犯法的,一旦被举报,他可就在里面出不来了,当年我能将他从牢里救一次,可救不了第二次。” 我心底一惊:“他疯了,他不缺钱,为什么非要做这个。” 沈佳妮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你说为什么?令海棠,你迟早会害了他。” “你把话说清楚,怎么回事。” 我想不明白,霍容修做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佳妮自嘲一笑,说:“容修有钱,有人有权,想要有保你的实力,那就得钱权合作,共同谋取利益。” “谁?” 我如今身上的罪名已经洗掉了,哪里需要什么保护,我真是被沈佳妮越说越糊涂了。 沈佳妮看着我:“是谁,你心里不清楚吗?令海棠,你别再害他了,沈家也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一个进去被审讯还能安然无恙走出来,依然风光的人,你真觉得凭的是一身正气?没有谁是干净的,就连我父亲当初也是,还有白宇,他们不过都是一丘之貉,我厌烦了他们的嘴脸。” 沈佳妮的话让我心中骤然一紧:“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也不妨告诉你,我听到白宇与沈振威的谈话,当年陷害上官家的人,正是沈振威。” 沈佳妮一句话,仿佛将我打入地狱。 我一直不相信是沈家,到了如今,我更是祈祷不是,可沈佳妮却亲口说是沈振威。 “不,不可能,陷害上官家的人已经被秘密处死了,不是沈振威,他亲口否认了,沈佳妮,你也姓沈,你怎么能污蔑沈家,若是沈家出事,连带着白宇还有你的父亲沈天雄一样也站不住脚跟。” 沈佳妮凉凉一笑:“对啊,我为什么要污蔑呢,对我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令海棠,你以为我想告诉你这些,我巴不得你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可我不能让霍容修被你牵连,就因为你一个人的幸福,所有人都在背后演戏,唱一出你所愿意看到的戏,这对霍容修不公平,你知不知道,只要沈家翻脸,霍容修就得进去,到时候谁来救他啊,谁又在乎他的死活。” 在沈佳妮心里没有什么比霍容修更重要的,为了霍容修,就算是出卖自己的丈夫她也在所不惜。 我一时真分不清真假了,每一个人都有一套说辞,我头疼的厉害。 这时,有一辆熟悉的车从对面开过来,正是霍容修的车子,他朝工厂的大门开过去,保安放行,霍容修开了进去。 这还真是霍容修的工厂。 沈佳妮刚才意思很明白,让霍容修这么做的是沈家。 想到之前霍容修跟沈少航争吵,难道就是因为这事? 这时,耳边又响起沈佳妮的话:“你只要一天在沈家,他怕是得一天为沈家卖命,令海棠,你如果还有良心,就劝他停手。” 我脑子一片混乱,一想到霍容修会因此而出事,我心里自然不好受,而沈家,想起他们一个个在我面前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也分不清楚了。 在沈振威的说辞里,也就是死无对证了。 沈佳妮虽然知道这事,却不敢闹大了,否则霍容修就会遭殃。 她只能来找我。 我跟沈佳妮在车里坐了许久,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是沈少航打来的。 沈佳妮冷冷地说了句:“你最好别接,你的行踪,说不定会被追踪,没有沈家人做不到的事,只有你想不到的。” 听到沈佳妮的话,我直接将手机给拆了,果然,在手机内部还真发现了一枚微型的跟踪器。 这手机是霍容修之前给我的,霍容修总不可能装这个玩意,那能接触我手机的就只有沈少航了。 想到这,我后背一阵冷风,指尖泛凉。 沈少航怕是已经知道我在哪里了。 我慌着对沈佳妮说:“赶紧把车子开走。” 沈佳妮自然知道我的意思,发动了车子,特意绕了很大一圈才回市区,如此一来,沈少航就算知道我在玻璃厂有过踪迹,我也能说只是路过。 我让沈佳妮把我放到商场门口,我进去里面逛了逛,换了一部手机。 之前的手机,不仅有追踪器,就连系统也设置了定位报告,我的行踪随时反映给沈少航。 买好了新手机,我将电话卡插进去,买了些营养品去看蔡平夫妇。 他们因为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已经从小区里搬走,回到了他们以前的住处,又开始寻找他们的女儿小米。 我提着东西去的时候,蔡母正在门口摘菜,见到我,她愣了一下,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放下手里的菜,激动道:“小米……” 意识到我已经不是她的女儿,她原本想朝我走过来,却忽然顿住了脚步,眸光黯然:“我、我认错了,是令小姐。” 第305章:试探沈少航 见蔡母在我两步之外停下来,从亲切的唤我小米改成陌生的令小姐。 我心里就像是忽然间扎进一根刺,我放下手里的营养品,上前抱住了蔡母,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喊她妈了,心里那份熟悉感依然在。 “让你担心了。” 蔡母忽然抱着我就哭了,她也曾把我当女儿,她的女儿丢了二十多年,经历过无数次失望,本以为找到了自己的女儿,没想到最后还是换成了失望。 我能理解蔡母的心情:“对不起,对不起。” 蔡母是真以为我是她的女儿,沈少航并不是找他们演我的父母,而是正好抓住了他们夫妇寻女儿心切的心理,让我冒充了他们的女儿。 只有是真的,才会毫无破绽,也才能让我相信这是我的父母。 沈少航给了他们俩希望,又给了他们的失望,这句对不起是欠他们的。 蔡母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没关系,这都是我命薄,没有那个福气有你这么好的女儿。” “我一定会帮忙替你找到小米。”我安慰道:“她一定也在某个地方,等待着你们去找她,一定会找到的。” “谢谢。”蔡母抹了抹眼角,说:“已经二十多年了,我心里清楚,这茫茫人海,哪有这么容易,我只盼着,不管小米在哪里,都能幸福就足够了。” 这是朴实的一位母亲对自己孩子最真挚的祝福。 我见菜篮子里还有许多菜没有摘掉,我蹲下身说:“我来帮忙吧,许久没有吃到……阿姨做的菜,还真有点想了。” 已经只能称呼一声阿姨了。 蔡母笑着说:“待会我就给你做。” “对了,蔡叔呢?”我一直都没有看到。 蔡母叹息一声说:“他听说可以网上寻人,跑去找人帮忙在网上发帖了。” 只要二老活着,寻找女儿,就是他们毕生做的事,永不停息。 摘好了菜,蔡平也就回来了,看到我,他愣了一下,依然憨厚地说:“快坐,快坐。” 我弯了弯唇角:“蔡叔。” “哎。”蔡平笑着应道,踌躇地搓着手问我:“怎么小沈没有跟着你一起来。” “他有事,改天我再跟他一起来,让他好好陪蔡叔喝一杯。”想起以前,我心里更加愧疚:“蔡叔,真是对不起,无端将你们牵扯进来。” 蔡平摆摆手,笑道:“没事,说来我们还得感谢小沈,是他让我们尝到了天伦之乐,你也别怪小沈,他其实也是好心。” 蔡平夫妇都只在乎获得了什么,也没有去在乎失去了什么,他们早已经将一切看淡。 我帮着蔡母做饭,我告诉她,我生了两个孩子,改天带给他们看看。 蔡母很高兴,还一个劲问我要了照片,看到照片里的两个孩子,蔡母眼圈更红了,嘴里一直说着:“真好,真好。” 在蔡家吃了午饭,我也没打算再去找上官岩了,也根本去不了,因为我刚从蔡家走出来,沈少航就来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手机我已经换了,跟踪器也扔了,他却依然能找到我。 当着蔡平夫妇的面,我也没有去质问沈少航,依然当没事人似的,跟二老告别后,上了沈少航的车,状若无意地问:“你怎么来了?” 沈少航目光平视前方,依然跟往常没有什么变化,莞尔一笑:“刘惠英女士说你出门了,打你电话又没有接,我也就想了想,在这海城,你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三个,陆家,霍家,剩下的就是这了。” 我盯着他的侧脸:“你可真是了解我,我去哪里你都知道,可你做什么,我却不知道,这些日子,你早出晚归的在忙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吗。” “能忙什么,都是瞎忙,找狐朋狗友炫耀炫耀我们的儿子,忙满月酒的事,这不明天就是满月酒了。” 他的话看似没什么,却处处在撒谎。 “我的手机坏了,已经扔了,刚才我重新买了一个。” 听到我手机扔了,沈少航眸底划过一丝异样,很快又恢复平常:“坏了就换。” 红绿灯口,车子停下来,我看着他问:“你不问刚才我还去了哪里?” 沈少航回过头来,问:“刚才你去了哪里?” 他依然面带春风,好似真不在乎我去了哪里。 我心里忽然愈加堵得慌:“刚才沈佳妮来找我,我们俩出去兜了一圈风,然后又去了一趟商场,紧接着就去了蔡叔那。” “海棠,你想去哪里,不需要向我汇报,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以为你会很在乎我的行踪。”我意有所指,语气也冷了几分。 他就像是没有听出我话里有话,拉着我的手,十指紧扣:“我自然在乎你,如今多事之秋,陈绍南已经被放出来了,我担心他再对你不利。” 他的话很好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听到陈绍南出来了,我很诧异:“怎么回事?怎么会放他出来,就算是没有证据,他当初非法持枪,甚至叫了那么多人来,那就是有阴谋的,怎么就拿他毫无办法。” “他背后的人出手了,上级命令,把人放了,也只得放了。” “背后的人,谁?查到了?” 已经是绿灯了,沈少航发动车子,说:“这次出面的是一名上将,海棠,上将是最高军|衔,军|队与政|府是不同体系,这里面更复杂了,我们也很意外,陈绍南竟然能让梁上将出手。” 我仔细观察沈少航的表情,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闪而过的表情,他说的这些,我不懂,也更加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陈绍南有如此强的后台,那他留在上官岩的身边到底是为何,借刀杀人? 这件事先打住,我说:“明天的满月酒,送一张邀请函给霍容修。” 听到我要邀请霍容修,沈少航眸光微闪,淡淡地睨了我一眼,我以为他要反对,他却点了头:“好。” 在两人吵过之后,我提起霍容修,沈少航都不会有好脸色,今天倒是反常了。 回到家里,我直接上了楼,我刻意将新买的手机放在床头,借口去看孩子,想要试探沈少航会不会对我的手机做什么。 说真的,当我这么做的时候,我觉得有点悲哀。 第306章:陈绍南出席满月酒 我刻意在婴儿房待了很久,孩子们都睡着了,现在孩子还小,除了吃也就是睡了。 刘惠英拿了孩子的衣服进来,见孩子们都睡了,放轻了脚步,压低了声音:“都睡着了啊,这俩孩子比小宝那时候好带多了,小宝小时候真是哭个没完没了,断奶的那会更是,每天家里都是他的哭声,房顶都要掀了。” 近来,刘惠英总是跟我说沈少航的小时候。 我随口问:“伯母,你能跟我说说我妈吗?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连张照片都没有见过,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你以前跟她是好朋友,一定知道很多有关我妈的事,你说她是个怎样的人呢?” 这还是我头一次问有关我母亲的话题,刘惠英微微一愣,旋即陷入回忆,笑说道:“你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我还从来没见过她与什么人起过争执,你长得像你妈,你妈怀你的那会儿,我们常聚在一起,那时我们就说好,若是女孩,就给小宝做媳妇,兜兜转转二十多年,还真成了一家人了,这就是缘分啊。” “他们葬在什么地方?”我蹙了蹙眉:“我想去祭拜他们。” “海棠,不是伯母不告诉你,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再等等。”刘惠英岔开话题:“对了,厨房里还炖着汤,待会你记得要喝一碗,把身体调养好。” 我追问:“为什么不是时候,什么时候才算是时候,我只是想去他们的坟前烧张纸,有这么难吗?” 刘惠英沉默了一会儿,说:“海棠,现在你姓上官这件事,你伯父跟沈爷爷都是一直压着的,对外,只是宣称你跟小宝闹矛盾,这才误伤了,婚礼上其它枪声,只是一个巧合,当年沈家没有护住你跟你哥,这一次,沈家无论如何都要替上官家保住你们俩,你明白吗,有句话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今的沈家与当年上官家的处境是一样的,寻差踏错一步,满盘皆输,从来不会有什么仁慈。” “沈家盘根错节,谁又能撼动这一棵大树?”我定定地看着她:“我不懂什么为官之道,我只想去他们的坟前看看。” 见我坚持,刘惠英才说:“回头我跟你伯父商量商量,安排一下。” 我真的不希望沈家对我耍什么心眼,我等他们安排的结果。 看过孩子,我回到卧房,手机被移动过,我点开设置,发现果然又给我设了定位,顿时,我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不该去找沈少航摊牌。 足足想了十几分钟,我还是选择当不知道这件事,也没有去质问沈少航了。 夜里。 我在婴儿房陪孩子们睡,一股冷风吹进来,我揉了揉眼睛起来关窗,却见沈少航开车正准备出去。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这么晚去哪里? 站在窗前,我看着沈少航离开,我没了睡意,关了窗户躺在床上,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心底就像是有一大团棉花堵着,难受极了。 我一直睁着眼睛,从十一点到凌晨三点,我听到外面有车子的声音,是沈少航回来了。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脚步声,知道是他上来了,我鬼使神差地闭上眼睛装睡。 果然,他推开门进来,我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为了不吵醒我们,他刻意放轻了步子。 忽然,额头上一片柔软,他吻了我的额头,他身上淡淡的酒气也随之扑来。 他喝酒了。 他抬手捋了捋我额头碎发,轻声说:“有我在,谁也别想伤了你们母子三人。” 闻言,塞在心里的棉花瞬间被化掉了,暖暖的。 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管沈家葫芦里卖什么药,我知道,沈少航是我能依靠的人。 不管我们之间有没有鸿沟,他都会跨过来守在我身边。 爱一个人,都会慢慢地变成另外一个人,沈少航以前不会瞒我,现在也像霍容修一样,他做什么都已经不再向我说明。 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抱回房间睡觉,为我盖上薄被,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他在里面洗澡,我掀开眼皮,转了个身盯着浴室。 回到海城,总会有无尽的苦恼,无法挣脱。 这是宿命。 我拿起手机,原本想找上官岩,发现已经快四点了,也就放下了手机。 沈少航洗了澡从浴室出来,我已经躺好休息,他擦干身上的水,掀开被子躺进来,习惯性地将我捞入怀里。 他的怀抱也是我习惯的。 这一夜,我在心里想了许多,也做了一些决定。 翌日。 满月酒在帝濠酒店举行,沈家这次并没有邀请太多人,只是一些亲朋好友与关系密切的同僚。 沈佳妮与霍容修都来了,这些都是在我意料之中,而唯一让我没有想到的人就是陈绍南,他竟然也敢出席满月酒。 更让人意外的是陈绍南挽着杨雪琳一起来的。 看到杨雪琳出现,我下意识的看了霍容修一样,杨雪琳什么时候跟陈绍南走到一起了? 两人的出现令现场气氛一下子变了,我跟沈少航的脸色也当场冷了下来。 沈振威与沈老爷子并没有说话,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沈振威刚起身,又有一位贵宾来了。 就是沈少航之前口中说过的梁上将,梁腾飞。 背靠大树好乘凉。 陈绍南与梁腾飞一起来,不看僧面看佛面,沈老爷子起身走过去,与梁腾飞握手:“梁老弟,不过是一个满月酒,没想到惊动了梁老弟。” 梁腾飞笑道:“沈老哥,你只要不怪我不请自来就好。” 两人不过都是在说场面话,表面上看着关系好而已。 沈老爷子让梁腾飞坐主桌,沈振威与白宇都在一侧陪着,梁腾飞冲陈绍南招了招手,对沈老爷子说:“这是我刚收的干儿子,沈老哥,之前年轻人之间有些误会,今天我特意让绍南来给小沈赔礼道歉。” 一句误会就想把所有事揭过去。 在梁腾飞是眼神示意下,陈绍南端起桌上的一杯酒朝我跟沈少航走过来,笑着说:“我为自己之前的事诚心向你们夫妻俩盗抢,不管之前有什么误会,这一杯酒喝了,一笔勾销,以后大家都是朋友。” 这一杯酒我根本不可能喝,陈绍南害死了兰馨,害死了我的孩子,怎么可能一笔勾销。 梁腾飞与所有的宾客都看着我们,陈绍南选择今天来道歉,就是变相的胁迫。 现场气氛就像是结了一层厚厚地冰,忽然,嘭地一声,不知谁的杯子掉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打破了凝重的沉默。 我跟沈少航同时循声望过去,正是霍容修的酒杯碎了。 第307章:满月酒上的火药味 现场的空气都好似凝滞了,霍容修看了眼脚下的碎玻璃杯,伸手捡起一片碎玻璃,碎片划破了手指,血珠顷刻冒出来,他却依然面无表情,一抹冷沉的声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看来这杯酒也不是这么好喝。” 这话是意有所指,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话里面的意思。 霍容修目光掠向陈绍南时,眼底更是划过一抹戾气:“陈先生,可要小心了,别反伤了自己。” 此时的霍容修,像是一把尘封千年的利剑,见血封喉。 陈绍南害死了我跟他的孩子,若不是陈绍南,或许我跟霍容修不会走到这一步,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多谢霍先生提醒,我定会端稳了酒杯。”陈绍南笑眯眯地将酒杯举得更低了,彰显他的诚意与谦恭:“沈少,少夫人,之前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原谅,我先干为敬,你们随意。” 陈绍南正要喝,沈少航抓住他的手腕:“我看这杯酒还是算了,我这个人从来不长记性,也随性惯了,说不定哪天一个不高兴,我也管不着自己的手脚,再伤了陈先生,这杯酒不是白喝了。” 哪怕梁腾飞坐在这,沈少航也没给面,沈老爷子眼观鼻鼻观心。 陈绍南脸上有些挂不住,举着酒杯的手是放下不是,举着也不是,他暗中看了梁腾飞一样,寻求帮助。 梁腾飞笑着开口,打破僵局:“小沈,绍南诚意道歉,你一向大度,看在梁爷爷的面子上,就不计前嫌了吧。” 沈少航皮笑肉不笑:“陈先生可是梁爷爷的干儿子,这论辈分,我还得喊陈先生一声叔,这酒,我哪里担得起,这道歉,那更就算了。” 这语气里,讽刺意味尽现。 陈绍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梁腾飞脸色也不太好看,原本热闹的满月酒,那气氛简直跟十二月下刀子似的,大家都是大气都不敢出,来参加的可有一半都是沈家同僚,按着级别来算,梁腾飞是上级。 上级与上级闹矛盾,他们这些小虾小鱼,哪里敢出声。 梁腾飞不怒自威,斜看了沈老爷子一眼:“沈老哥,你可真有一个好孙子啊,这一份骨气,不减沈老哥当年啊。” 沈老爷子笑眯眯道:“少航这一点确实随我,我这也算是后继有人了,今天又是两个重孙子的满月酒,四世同堂,我老了,该退休了,过过含饴弄孙的日子,以后是年轻人们的天下,梁老弟,你我都老了,人一老,才明白最重要的是家人,是亲情,外面半路认的那些干孙子干儿子啊,可要看仔细了,可别是头白眼狼。” 这才叫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梁腾飞的儿子早年就为国捐躯了,留下一个病恹恹的孙子,外界连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梁腾飞把这个孙子保护的很好,怎么说也是梁家的独苗了。 梁家人丁单薄,梁腾飞倒是在外面认了不少干儿子干孙子,这事是沈少航之前告诉我的。 满月酒上,暗地里可谓是暗潮汹涌,刀光剑影。 梁腾飞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多谢沈老哥提醒。” 就在这时。 安安跟乐乐都哭了,沈少航借口将我支开,让我去照顾孩子。 我点了点头,也将可可一并带去了后面休息室。 两个哭着要吃奶粉的孩子,我一个人自然带不了,刘惠英跟两个保姆也跟着去了休息室,刘惠英叮嘱我:“海棠,待会喂好了孩子,我让周海先送你们回去。” 今天的满月酒注定不太平,带着孩子在这,确实不太方便。 我也没想到今天陈绍南会来,他的出现,席上又怎会没有火药味。 “好的伯母,待会我就带着孩子们回去。” 刘惠英叮嘱我之后就出去了,两个保姆帮忙在喂孩子,我问可可:“饿不饿?待会跟妈妈回去,妈妈重新给你煮东西吃好不好?” 宴席刚开没多久,可可估计也没吃什么。 可可有点纠结地问我:“那爸爸会同意吗?要是爸爸生气了怎么办。” 霍容修上次强行带走可可,之后也一直没让我见,刚才我带可可来休息室,霍容修也没说什么,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妈妈待会跟爸爸说一声,不会生气的,你不是想跟弟弟们玩吗?” 可可看了眼正在吃奶粉的弟弟们,最终点头。 刚喂好孩子,给孩子们换了新的尿片准备回去,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我还没让人进来,杨雪琳已经拧开门进来了。 “刚才在席上也没好好看看你的孩子,我特意来看看你的孩子,我还准备了平安锁,送给你的孩子们。” 我从来不会相信无缘无故地示好。 “你又想做什么?”我冷声道:“你什么时候跟陈绍南搅和在一起的。” “搅和这个词说的太难听了,容修不要我,我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恰好遇到了陈绍南,觉得他人不错,就在一起了,两情相悦,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杨雪琳拿出平安锁,笑说:“这可是我特意找人定制的,你给孩子们戴上。” “拿回去,你的东西,我不会要。” “那我把它放在桌上。”她执意将平安锁留下,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你可真幸运。” 她丢下这话,笑了笑又出去了。 我让保姆看着孩子,我抓起杨雪琳留下的平安锁追了出去:“等等。” 杨雪琳在走廊里站住,我将平安锁塞她手里:“你拿回去。” 杨雪琳盯着自己手里的平安锁,笑道:“看来我们之间的误会是不可能解开了。” “我跟你之间没有误会,也不需要有交集。” “是吗,可我看你跟沈少航刚才在席上对我家绍南很不友好,以后我们怕是少不了要见面的。”杨雪琳上前一步,凑在我耳边说:“听说你跟容修的孩子,就是绍南给弄死的,你心里一定很想替孩子报仇对吧。” 她竟然跟了陈绍南,要知道这些也不难。 可我不太明白她的用意。 我蹙了蹙眉:“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只要是跟你和容修有关的事,那就跟我有关。”杨雪琳意味深长的说:“我的男人,除非是我不要了,否则,谁也别动。” 第308章:乱套了,四个男人上演大戏 我觉得杨雪琳简直就是神经质:“在你眼里,所有人都该围着你转,就算你不要了,扔了,恐怕也不许别人捡回去,杨雪琳,我告诉你,霍容修是个人,不是物件,在你眼里的爱情,必须要物质支撑着,当年你离开霍容修,不就是因为霍容修要跟霍家为你断了关系,从此连继承权也失去,赵亚茹给你钱,你也就收了,你把爱情当买卖,那你永远都不会如愿以偿,如今你妄图陈绍南给你一切,你会自食其果。” 听我揭开她离开霍容修的真相,杨雪琳并没有觉得羞耻:“令海棠,你不是我,你不明白我从大山里走出来,走到今天需要付出什么,如果一个男人幼稚地只能给所谓的爱,连基本的要求都达不到,我为什么要跟着?谁都不是三岁的小孩,没有物质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走两步就被风吹散了。” “既然这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那就别舔着脸回来,对了,忘了告诉你,当初你在医院里求霍容修让你回来时的狼狈样子我看过了,聪明反被聪明误,好自为之吧。” 在我跟霍容修离婚后,我跟他除了还有可可的牵绊,根本就不会再有可能,杨雪琳这是没有地方出气,凡是跟霍容修曾有过关系的女人,她怕是都恨不得在其面前找找优越感。 我没有去看杨雪琳的脸色有多难堪,转身回了休息室,她跟沈佳妮相比,我忽然发现沈佳妮还可爱一些,虽然可爱这个词用在沈佳妮身上有点违和,可至少沈佳妮不会因为霍容修的外在条件变动而有所改变。 我抱着安安,保姆抱着乐乐,周海开车送我们回去,可可想挨着弟弟,也就跟着坐后面。 上车后,我问周海:“宴席大厅什么情况?” 周海也不瞒我,实话实说:“暗潮汹涌,陈绍南有备而来,刚才你哥也来了,四个人一台戏,杀人不见血。” 外界的人不知道上官岩是我哥,但周海周顺这些沈家亲信是知道的。 听到上官岩也来了,我心头跟着一跳。 我庆幸自己溜得早,不然还真的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那样的场面。 陈绍南今天是跟着梁腾飞来的,就算沈少航跟霍容修都想把人皮给剥了,那也得冷静,至于上官岩,陈绍南原本是跟着他的,现在却成了梁腾飞的干儿子,那…… 我心头骤然一紧:“那我哥的身份会不会暴露了?那个梁腾飞跟沈家面和心不和,若是抓住这么大一个把柄,还我哥还能走得出酒店?” 周海说:“你哥他敢来,肯定就有所准备,不过要说陈绍南,他这葫芦里卖什么药,我脑子不够用,回头得问问沈少。” 我脑子也不够用了,都不知道这唱得是哪一出,完全就是乱套了。 就像是把老虎狮子狗都关在一起,再加一匹狼,这四种生性暴戾,咬合力十分强的生物必定得斗起来,撕碎对方,可现在却有一股力量制衡着他们,就算是亮出獠牙也不能下口。 更加微妙的是霍容修替沈家暗中制造枪|支零件,这可是犯法的,只要被举报,霍沈两家都玩完。 我忧心忡忡地回到家里,家里保姆重新给我跟可可又做了一份饭菜,我没有什么胃口,一直担心着宴席上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我给李情欢发信息,她在宴席上,我让她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 到了下午三点,李情欢给我回信息,说是要离开时,在停车场沈少航跟霍容修吵起来了,陈绍南在中间帮着劝,这是什么神操作? 沈少航迟迟没有回来,我给霍容修打了个电话,约他到水库见面。 我刻意没有带手机,如此一来,沈少航就不会知道我去了哪里。 我跟霍容修约的是八点。 我开车早早地到了,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霍容修的车子才进入我的视线。 水库这里鲜少有人来,我摘下墨镜,看着他走过来,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你跟沈少航到底怎么回事?你在帮沈家制造枪|支零件是不是。” 霍容修目光幽远地眺望着远方:“戏台子搭起来了,自然得有人唱戏,海棠,你只要记住,不管我跟沈少航如何,外界又如何乱,如何变,都没有人再伤到你,陈绍南欠下的血债,我会讨回来。” 这世上除了我,最恨陈绍南的就是霍容修了。 陈绍南可是让他的孩子胎死腹中了。 “霍容修,我怕你变得跟我哥一样,心里只有恨,被恨意冲昏了头脑,最后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我偏头看着他,说:“陈绍南如今有梁腾飞这个靠山,我不想你卷入进来。” 霍容修薄唇轻勾:“从他对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下手时,我就已经卷了进来,陈绍南目前是有梁腾飞为靠山,可靠山有时也会靠不住。”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风从水库对面拂过来,有点儿冷。 五月的海城还不怎么热,一到晚上降温,更加凉快,可这冷风也没能把我脑子吹清醒,还是一头乱。 霍容修睨了我一眼,说:“我打听到当年跟着你父亲一起出任务的人之中,还有一位幸存者,只要找到这个人,或许就能为你的父亲翻案,到时,别说是梁腾飞,怕是这天都要变了。” 闻言,我心里也有些激动,与其稀里糊涂的去报仇,不如为上官家翻案,还上官家一个公道。 “你能找到这个人吗?” “已经有些眉目了,我打算亲自走一趟。”霍容修眸中寒光点点:“擒贼先擒王,陈绍南也蹦跶不了多久。” 抿了抿唇,我思忖着问:“你能猜到陈绍南的用意吗?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霍容修冷嗤一声:“很简单,那就是他跟当年上官家一事有关联,沈少航暗中打听过,当年遭殃的可不止是上官家,被连坐的也不少,你哥尚且把这事怪罪在沈家,如果陈绍南有着跟你哥一样的角色,那他必定也会迁怒沈家,还有上官家。” 我又想起陈绍南说这世上没有陈绍南这句话。 心咯噔一沉,我说:“难道陈绍南真的不是陈绍南?陈绍南母亲在嫁给陈志宏之前,听说有过一段婚姻,可我去上网搜过,并没有陈绍南母亲第一嫁的信息。” 按照陈家的家庭背景,如果陈绍南母亲嫁人,只要在网上一搜,还是能搜到的。 霍容修轻扯着嘴角,说了个令我意外的消息:“我找过当年在陈家做事的保姆,陈绍南的母亲根本就没有嫁过,她是未婚生子,巧合的是,陈绍南母亲曾经的恋人是一名军人。” 第309章:原来是戏中戏,局中局 如此一来,之前困惑我的问题就有了答案。 正如霍容修所说,陈绍南的角色如果跟上官岩的一样,那陈绍南所做的这一切就能解释了。 我原本就不信陈绍南所说的因为我而做那些,他根本就不是那种痴情的人。 他逼死了兰馨,害死了陈志宏,让我的孩子胎死腹中,他所做的这一切,不是为我清理麻烦,而是…… 我心底震惊,陈绍南最开始就是在将我往沈少航身边推? 只有断了我跟霍容修一切相关联的,把我推到沈少航身边,也就不难。 当年陈绍南在我身上绑炸弹的时候,他还说找不到沈少航的弱点,其实那个时候,他早就知道了一切,他刻意用微量的炸药,他的本意不是让我们死,而是在我跟沈少航之间加最后一点催化剂。 “那我哥会不会有危险?他很有可能会被陈绍南利用,如果陈绍南放弃我哥这枚棋子,他一定会吞噬掉的,梁腾飞既然愿意认陈绍南为干儿子,那肯定跟当年的事也有关,他在保陈绍南,陈绍南就极有可能出卖我哥。” 周海告诉我上官岩不会有事,可现在这情形,不一定了。 霍容修宽慰我说:“你别担心,暂时应该还不会,今天你哥来了,陈绍南如果要出卖你哥,那他早就告诉了梁腾飞,今天我看梁腾飞的表现,他应该还不知道船王付岩就是上官岩,也就是他们一直找的人。” 听到这话,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如今也不用我去提醒上官岩,他也知道陈绍南不简单了,接下来就得看他自己怎么做了。 夜风扬起我的头发,我抬眸看了眼夜空,今晚的夜空很美,满天繁星,这是在市区里面难以看见的。 旁边有一块大石头,我坐了下来,仔细想想,已经许久没有跟霍容修这么安静地谈过话了,想到他当初在沈家给我使脸色,我反应过来,看着他问:“今天你跟沈少航在停车场吵架是做戏,那在沈家呢?” 霍容修冷哼一声:“你信不信我当时差点上拳头凑他。” 看来那次吵架是真的了。 我扬唇一笑:“我信,你们又不是没打过,不过我倒是挺好奇,当年我离开海城的时候,你们那天谁打赢了?” 霍容修眉梢一挑:“你觉得我会输?” 这话我若是去问沈少航,估计也是一样的回答,两个都是嘴硬不会承认自己输的人。 “那我且当你们不相伯仲了。”我做了一个深呼吸,这一刻难得的轻松,想到他给沈家做事,我依然忧心:“我去过你在郊外的玻璃厂,也知道你暗中在替沈家制造枪|支零件,这事是犯法的,你们胆子太大了。” 霍容修眼神陡然间变得冰冷:“这事谁告诉你的?” “沈佳妮,她不仅告诉我,你在给沈家做事,沈家更是披着羊皮的狼,上官家的事跟沈家脱不了干系。” 我对霍容修没有什么好瞒的。 听到我提到沈佳妮,霍容修的神色变得极其复杂,口中嘀咕了一声:“怎么会是她。” 霍容修感到很意外,就好像他心里原本有另一个猜测,可实际上却是沈佳妮。 我蹙眉问:“怎么回事。” 霍容修剑眉冷蹙:“没什么,就是有点意外而已,你别担心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枪支|零件的制造,沈家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我也还惜命,可不想到时被判个无|期徒刑。” 他的语气幽默诙谐。 “那你们这是放的烟雾弹?”我一时有点糊涂:“你们这唱的哪一出?” 霍容修勾唇一笑:“若是提前揭了谜题,那游戏还怎么下去,以后沈佳妮再找你,你多个心眼,听听她说什么,做什么。” “你这是想让我演无间道?” 霍容修幽幽地睨我一眼:“你的智商,有点堪忧。” 我沉了脸色,给了他一记眼刀:“再说一次。” 霍容修笑说:“知道你心里会担心,特意来这一趟,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去。” 有了霍容修这些话,我心里确实放心多了。 我知道霍容修也在逃避我的一些问题,有些话,他也是不方便告诉我吧。 只要他跟沈少航不是来真的,那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出来了这么长时间,确实该回去了。 “那好,我先回去了。” 我刚走出没两步,他又忽然叫住我:“海棠。” 我纳闷,凝步回头:“还有事吗?” 他双眸幽深地凝视着我,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眸里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良久,他才半认真半玩笑地问了我一句:“如果我跟沈少航同时都掉水里了,你会救谁?”” 我怔住了,一向成熟稳重,内敛的霍容修竟然问我这么幼稚的问题。 但这也是一个让人无法回答的问题。 站在情感上还是道德上去回答? 似乎都是一个错误。 今晚的霍容修变得不像他,多了一丝忧郁。 星空下的他,氤氲着淡淡地忧伤,可他的脸上又一直带着笑,等待着我的回答。 “你们两个都会游泳的人让我一个不会游泳的下去救人,到时还不知道谁救谁呢,就像你说的,我智商堪忧,就不添乱了。” 我的回答让他笑了,他也没有失望,就像是早知道我的答案似的。 “早点回去吧。” “嗯。”我应了一声走向车子,我发动车子离开时,他还站在水库边,点燃了一支烟。 我觉得他今晚奇奇怪怪,比一个女人还多愁善感。 我回到家里,三个孩子都睡了,霍容修刚才并没有提起可可,我也就装着不吭声,这样就把可可留下来了。 我到家的时候,沈少航还没有回来,刘惠英今晚也没有过来,回了沈家老宅那边。 这个家里,只有我跟三个孩子还有三个保姆。 我洗了澡自己先回床上休息了,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间了,睡得迷迷糊糊,我感觉身后塌陷了一块,沈少航回来了,钻进被窝,习惯性地将我抱在怀里。 不管他多晚回来,都会这么做。 我在他怀里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嘟囔道:“怎么才回来,在外面幽会哪个小妖精呢。” 他低笑一声,温暖的手在我胸|部轻轻揉捏着:“还有哪个妖精有你让人迷人。” 第310章:今天宜领证 我哪里经得起沈少航的挑逗,没两分钟就缴械投降了,他顾及着我的身体,还算是温柔,我笑骂他:“这么积极交公粮,是怕我真以为你在外面偷吃?” “男人苦点累点算什么,让自己女人舒服了才是真男人。”他轻咬着我的耳朵,湿润的舌头在我的脖子上温柔地舔,仿佛一股电流窜遍全身,嗓音蛊惑:“还要不要?” “不要。” 他轻笑一声,手放在我的敏感部位抚摸:“确定不要吗?” 我摇头:“不要。” 舒服感让我忍不住在他身下扭了扭身子。 “你的身体比这张嘴更诚实。” 听出他语气里的戏谑,我羞得扯过被子将脸蒙起来,他跟着钻进被子里。 “别闹,少航……” 被他一折腾,再睡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我实在累了,裹着被子,背部贴着他炙热的胸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翌日。 我睡到快中午了才醒来,刘惠英早早就来了,有她与保姆一起带孩子,我这个做母亲的完全能撂挑子了。 我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把头发给扎起来了,看起来更加精神。 可可已经被送去学校了,我去看了安安与乐乐,俩小家伙刚吃了,也不睡觉,要人陪着说话。偶尔还会哦哦的回两句,挥着小手笑。 看着俩孩子咧嘴一笑,真是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我知道这两个孩子来得多么不容易,如果当初我留在了海城,这俩孩子说不定也会被陈绍南害了。 在生产那天,沈少航若是来晚一步,会有什么后果,也是难料。 我拿着玩具逗安安跟乐乐:“妈妈不要你们有多大作为,多么厉害,只要你们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长大。” 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安安跟乐乐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还会对我吐泡泡了,那小模样太萌了。 “海棠。” 沈少航西装革履的走进来,刚才我还以为他没在家,出去了。 见他穿这么正式,我笑道:“今天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穿成这样。” 他平常都是穿休闲装居多。 “今天自然是有重要的事,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事。”他朝我走过来,拉着我起来,一本正经地说:“我找人看过日子了,今天宜嫁娶,宜领证,所以,海棠,我们领证吧。” 之前还没有回来时,他就说等孩子满月就领证。 我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现在多事之秋,也没有想过领证。 迎上他真挚的目光,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接话。 虽说霍容修昨晚的话解了我不少疑惑,可我也怕万一。 万一最后的结果并不是我所期望的,这一张证领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在他的期待中,我笑了笑说:“再等等吧,不急,反正孩子都俩了,还能跑不是,对了,我约了李情欢逛街,之前一直没出门,我想去给安安跟乐乐买点东西。” 约逛街不过是一个借口,只是在我没想好之前,我还真的不想去领证。 我跟沈少航之间,也不需要一张结婚证来维系。 沈少航知道我的顾虑,眸光陡然间黯然,半响才艰涩开口:“好,不急。” “那我先出门了。”我不敢去看沈少航的目光。 沈少航从来不做勉强我的事,或许当时他态度强硬一点,我们后来也不会有遗憾了。 我拿了车钥匙出门,打电话约了李情欢,如今能说说心里话的也就只有她了。 我打电话给李情欢时,她正被她家的小魔王气的飚血压。 半个小时后,我们一前一后到了老地方。 一坐下来,李情欢先喝了一口冰水降火:“我跟你说,海棠,这生孩子千万别生儿子,简直就是上辈子欠的债,刚才我不过是接个电话的时间,一转身,小魔王就把上个星期他奶奶爷爷带回来的野生鱼给弄死了,听说还是稀有物种,我气的只能告诉自己,亲生的,亲生的,不能生气。” 我笑道:“你这话说晚了,真是一孕傻三年,你忘了,我家可是有两个儿子,不过还好,我有个闺女,贴心。” 李情欢才反应过来,又喝了两口冰水降火,开始向我诉说她家小魔王在家里创下的辉煌。 可以想象这孩子要是再大一点,定让李情欢更加头疼。 李情欢出门时,气得把孩子扔给陆一龙去带了。 有了李情欢家里这个‘警告’,看来我以后得换个教育方式了,不然要是家里两个混世小魔王,那还了得。 刘惠英说沈少航以前就很调皮,这俩孩子要是随了沈少航就惨了。 李情欢诉说着,忽然又笑了,家里孩子虽然浑是浑了点,却也能制造不少乐子,让人哭笑不得。 “对了,你今天叫我出来是想问昨晚满月酒上的事?海棠,这沈少航跟霍容修怎么回事,昨天要不是陈绍南拉着,两人怕是要打起来了。”李情欢说:“上次你跟我说这两人吵起来,我还有点不信,现在我是信了,都是吃错药了吧。” 陈绍南哪里能真心劝架,怕是巴不得两人能打起来。 我云淡风轻地笑说:“活动活动筋骨也好,天气慢慢热起来,年轻人,难免心浮气躁。” 李情欢瞅了瞅我,纳闷地问:“你一点不担心?” “他们也不是没打过,没事。”我没有去跟李情欢解释这些,那两人想要演戏,自然也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想去给孩子们买点东西,喝这杯,要不就去对面的商场逛逛?” “那没问题,嫁给陆一龙这几年,别的本事没长,购物欲倒是长了不少,我待会也得给我家的小魔王添几套衣服。” 喝了桌上的咖啡,我们也就直接杀去对面的商场,直接朝童装区走。 可可个子长了不少,我给可可也挑了好几套衣服,算来我已经有一年没有给可可买过衣服了。 “海棠,你看这件怎么样?” “麻烦,替我把这件拿下来看看。” 前面一道是李情欢的声音,后面的却是沈佳妮的声音。 我跟李情欢循声望过去,沈佳妮带着她的女儿也来买衣服。 我想起霍容修说的话,遇到沈佳妮,我不像以前一样排斥。 或许真能从沈佳妮这里知道点什么。 想到这,我笑着主动走过去打招呼:“真巧啊,你也来给孩子买衣服。” 我这话不仅惊了沈佳妮,李情欢也特别的意外,她凑到我身边小声说:“你今天也吃错药了,怎么跟她主动打招呼了。” 第311章:得知沈佳妮为谁奔走 我给李情欢使了一个眼色,让她暂时先别说话。 我们俩认识这么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以前都是沈佳妮主动找我,不管是找我麻烦也好,找我有事也罢,都是她占主导地位,我还从来没有主动跟她打个招呼。 沈佳妮意外了一下:“是挺巧的,你没在家里带孩子,还有空跑出来购物,看来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你半点没有放在心上,你真是枉费了容修对你的一片心。” 我故意说:“我现在都跟少航在一起了,要是再跟霍容修搅在一起,那才是枉费了他的心思,你说的那些,我也仔细想过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自然是站在少航这边了。” 沈佳妮盯着我看了几秒,松开她手里的女儿,朝我走了过来,压低声音说“你是不相信我的话?我是亲耳听见白宇跟沈振威的谈话,陷害上官家的就是沈振威,是他想升官发财,才拿上官家做垫背,若不是沈少航心里有你,沈家又如何会接受你。” “我相信,就像你说的,没有必要骗我,你巴不得我不知道不是吗,可我也有我的苦衷啊,就像你不愿意嫁给白宇,却还是不得不嫁,而我已经是沈家的人,我跟上官家除了一点血缘关系,可半点情分都没有,你说我会选哪一个。”我故作无奈地说:“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男人之间那些明争暗斗的事,我不想参与,也管不了。” “那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容修被当做牺牲品吗。”沈佳妮已经有些微怒:“你太自私了。” 我刻意故作为难,纠结,思虑了半响,才茫然地问她:“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我也想帮他,可我总不能直接去找他,让他停手吧。” 沈佳妮看着我,:“你真想帮忙吗?” “当然,就算我跟霍容修离婚了,念在以前的情分上,我也不想他出事。” 这句话倒是真的,若是霍容修真有一天到了这个地步,我不会坐视不管。 沈佳妮示意我走远几步说话,她有点迫不及待。 我让李情欢就在店里等我,顺便帮忙看着点沈佳妮的女儿,我跟她走出店外,在楼道口停下来,她直接说:“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知道付岩就是上官岩,他就是你哥,且他手里还有不少高级军|官的秘密,应该是一块芯片,只要你能从你哥那里拿到手,交给我,就算到时候沈家出事,容修也会没事,自然会有人保他。” “谁?” 看来沈佳妮知道的还真不少,兜兜转转,我还真没想到她的目的是上官岩手里的东西。 “什么人你就别问了,如果你想保容修,就把那块芯片拿到手。” “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什么芯片,你让我去哪里拿,而且你知道这么多,那也应该清楚,因为我跟沈家纠缠不清,我哥根本就没有跟我有来往,又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我。” 沈佳妮口口声声霍容修,半点没有替白宇有什么考虑,她怕是连自己姓沈这点都给忘了,沈家遭殃,白宇保不保得住市长之位也难说,都说树倒猢狲散,沈家这棵大树一倒,凡是跟沈家有关系的人,还能有好结果吗? “你怎么说也都是他妹妹,你总会有办法的。”沈佳妮生怕我不答应,又说:“你应该知道私自制造枪|支是什么罪,进去了就别想出来了。” 沈佳妮是真的挺担心霍容修的,我想起她曾说,嫁给白宇也是因为霍容修,这点我到现在也有点难理解。 沈佳妮的脑回路,总是不在正常人的范围里。 上官岩手里的芯片估计就是他能保命的东西,我若是拿走了,上官岩肯定活不过第二天。 或许,陈绍南接近上官岩,也是因为芯片。 霍容修与周海都说过类似的话,上官岩敢出席满月酒,那就一定有准备。 芯片就是他的底牌。 可我暂时想不明白,上官岩迟迟不亮底牌,是在等待什么? 我已经从沈佳妮这里得到想要的信息,我假意敷衍她:“我会尽力。” “不是尽力,而是一定要拿到。”沈佳妮急切地说:“你不也是不想沈少航出事,如果你拿到芯片,沈家也可以逃过一劫不是吗。” 这看来确实是一件有利无害的事。 我试探性地问:“你说的那个人,确定能保住霍容修,比沈家背景还强大?” “一定能,他亲口承诺过我的。”沈佳妮说:“老爷子要退下来了,叔父在军|队没有话语权,沈少航也不参|政,沈家大不如前,这世道不是比拳头,比的是手里的枪杆子,识时务者为俊杰,执着一个时隔二十多年的事,又有什么用。” 我大约知道是谁了,梁腾飞。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梁腾飞是怎么让沈佳妮来找我,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这可不如直接找我强。 这倒是像陈绍南的手笔。 最后那句话,是想让我转告给上官岩,别做徒劳的事,也别想着为上官家翻案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是一个母亲,不懂什么大是大非,只想我的孩子平安,一家人平安,如果你说的芯片能让大家都没事,那我愿意替你去拿。” 沈佳妮等的就是我这句话,见我答应了,她松了一口气:“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跟沈佳妮一起回到店里,她买下货架上的衣服就带着女儿走了,李情欢问我:“你们在外面聊半天,聊什么呢,什么时候你们俩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非常时期,自然要区别对待。”我攀着李情欢的肩膀,笑着转移话题:“我们再去逛下一家吧。” 我跟沈佳妮的谈话内容,我就没有告诉李情欢了。 逛完街后,我立即将我跟沈佳妮的谈话告诉了霍容修,如果背后的人是陈绍南在策划,梁腾飞为后盾,我怕是不是拿芯片这么简单。 霍容修让我先稳住沈佳妮,他跟沈少航再好生想想对策。 要稳住沈佳妮,那怎么着也得先去见一见上官岩。 我跟上官岩还真不愧是兄妹,我正想见他,他倒是给我打电话了,约我一起吃饭。 第312章:上官岩毫无保留的把芯片交给我 上官岩约的地点是在他家里。 晚上七点,我开车准时到了他家门口,他应该是听到了车子的声音,我正要按门铃,门就从里面开了。 上官岩一身灰白相间的休闲服,给人温尔文雅的感觉。 “进来吧。” 他侧身让我进去。 “你一个人在家?”我走进去,环看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别人。 “今天是我们兄妹俩的单独聚会,我给佣人放了半天假。”他领着我去餐桌:“知道你爱吃鱼,亲自下厨做了一道酸菜鱼,你坐下来尝尝。” 今天如此温和的打开方式,我还真有点不太习惯,也有点意外。 我瞥了上官岩一眼,坐了下来,随口问:“你打算在海城待多久?” 他拿了桌上的酒给我倒了半杯:“事情办完了就离开,也有可能,走不掉了。”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哪怕为了报仇把自己永远留在这里,他也不惧,或者说,是不在乎。 “从你回来那一天起,就已经做好了打算?”我们隔着两米的长桌子,这个距离聊天最为合适,我看着他,抿唇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待会还有人来?” 他做了一桌子菜,并不像是两个人的量,而且两边还各摆了两幅碗筷。 我不过随口一问,上官岩睨了我一眼,说:“忌日,父亲,母亲,还有爷爷奶奶的忌日。” 他脸上虽然笑着,神色却冷了。 心里咯噔一声,我还真把这个日子给忘了。 一句‘抱歉’还在嘴里,接触到上官岩淡漠而哀伤的眼神,我把那两个字给咽了回去。 他将四个空酒杯都倒上,就像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坐在一起吃饭。 “…爸妈他们葬在哪里?”我说:“我问过刘惠英,她并没有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当年他们的尸体被谁给处理了,又是如何处理了,我都不知道,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打听,或许是沈家人处理了,这只是我的猜测。”上官岩在提起沈家时,头一次语气里不夹杂恨意,而是很平静:“我也想带你去他们的坟头上一炷香,可二十多年了,我自己都没有做到。” 我端起酒杯浅酌了一口,他给我倒的是白酒,很辛辣,有点二锅头的味道,喝到喉咙里,跟火烧似的,我下意识皱眉,拿了旁边的白开水喝了一口。 上官岩这时说:“以前爸很爱喝这种酒,他说这种酒烈,对他的胃口。” 闻言,心里不止是火烧火燎,更是五味杂陈。 我捏了捏手指,踌躇着说:“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你还是认为沈家才是当年的主谋吗?” 他抬眸睨了我一眼,反问:“你今天赴约的原因是什么?” “有人想要我从你这拿什么芯片,我就来了。” 他一怔,旋即弯了弯唇:“看来惦记的人真不少,那你想要吗?” “那是你保命的东西,我并不想要。” 上官岩眸底划过一抹讶异,笑了笑:“当年爸就是因为这枚芯片丢了命,说来也是巧,当年爸在执行任务时,意外捡到了一支雇佣兵盗取的芯片,在几千公顷的地方捡到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芯片,亿万分之一的概率都被爸给碰上了,死神要来,真是怎么都挡不住。” 我问:“那你知道芯片里面的内容?” 上官岩身子朝后微微倾斜,靠着椅背,娓娓道来:“爸出事之前,将芯片植入了我的身体里,刚出事的那几年,我东躲西藏,根本也顾不上芯片的事,如此重要的东西,自然也不会轻易示人,等自己有实力,有钱的时候,我找了一名黑客帮我破解芯片密码,失败了,芯片只能解密三次,一旦超过三次,将会自动毁灭,在那之后的一年,我又找了一位黑客,也失败了,直到一周前,有人帮忙解开了密码,才知道里面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就在我好奇是什么时,上官岩故意停顿下来,并且也不打算再说下去。 我也识趣的不去追问,他若是想告诉我,自然会说。 整栋房子都十分静谧,仿佛能听见几里之外汽车轮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他不答反问:“你已经不打算离开沈家了?” 抿了抿唇,我说:“只要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沈家真的陷害了上官家,那我自然会离开。” “自欺欺人。”上官岩嗤笑了一声,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酒杯被重重地掷在桌子上,眸光陡然间变得凌厉:“上次不过是给了沈振威一个教训,下一次,绝对没有这么好运了。” “你还是坚持认为是沈家人做的?”我心里来了火气:“陈绍南投靠了梁腾飞,只要不是眼瞎,都知道陈绍南没安好心,霍容修找人调查过,陈绍南有可能跟当年的事也有关系,他或许也是来报复的。” “今天是爸妈的忌日,海棠,我不跟你吵,我做什么,我心里有数,不用你来教。”上官岩依然固执,在这件事上,我们永远有分歧。 “我只是不希望你被利用,不希望你出事。”我说:“今天是爸妈的忌日,他们在九泉之下如果有知,或许也不想看到这样,不管我们各持什么观点,只希望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们还能坐在一起安静的吃顿饭。” 上官岩眉心紧拧着,凝视着我,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今天我们不谈这些,你也应该饿了,尝尝哥的手艺。” “好。”我拿起筷子,尝了尝上官岩做的酸菜鱼,很不错。 吃了晚饭后,他送我到门口,目光不经意间瞥见有人影闪过,我正讶异地想问上官岩有没有看到,他却先开口说:“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不用在意,回去吧。” 原来一直有人在监视着他。 看来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他张开双臂忽然抱了抱我,在我耳边小声嘱咐了一句:“如果我出事了,记得芯片就放在……” 今天我的本意并不是来问他要芯片,可他却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我。 我心中惊讶,他握着我的肩膀,让我站直了,像大哥哥一样揉了揉我的头发,笑道:“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第313章:上官岩失踪,霍容修出事 我知道他这是做给暗处那些人看的,我姓上官这事,就算没有摆在明面上,那些人也是心知肚明,如今我在沈家,还没有会动我,上官岩有芯片这个筹码,也暂时还算安全,可要是我没有沈家护着了,芯片就是我的护身符。 上官岩表面上还是跟我有分歧,心里却是真拿我当妹妹。 当一切无法在掩盖时,给我能保护自己的筹码,那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我离开时,他在门口一直目送我,后来我想,其实那个时候,他早已经料到自己将会出事,才会选择在那一晚告诉我芯片的位置。 见过上官岩之后,接下来几天都是风平浪静。 往往表面越是平静,背后越是波涛汹涌。 这天,我陪着可可做完了作业,哄着安安跟乐乐也睡了,一天下来,累的是腰酸背痛,活动活动四肢,我准备回卧室,在门口碰见沈少航一脸愁容地从外面回来。 我轻轻关上婴儿房的门,走过去问:“怎么了?” 沈少航看见我,赶紧挤出一个笑,转移话题:“安安跟乐乐睡了吧,这俩小家伙今天闹不闹腾。” “已经睡了。”我又问:“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见你面色凝重,是出什么事了。” 沈少航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海棠,你哥失踪了,已经三天了,我跟霍容修明处暗处派了人找,人就像是一夜之间蒸发了,什么也没找到。” 我愣了一下,有点不相信:“你在开玩笑吧,前几天我还见了他,他怎么会失踪呢,一个大活人,还能从地球上消失了不成。” “爸派在你哥住处附近的人带回来的消息,三天前一个夜里,你哥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起初也只是以为你哥出去一会儿,很快就会回来,也没有在意,今天早上接到消息,你哥一直没有回来过,我跟霍容修也去查了,并没有你哥离开海城的痕迹。” 上官岩住处附近不止一波人盯着,上次我发现有人时,也就猜到肯定有沈家派去的人。 见沈少航不是开玩笑,我心里止不住慌了:“那他人能去哪里,陈绍南呢?你们能找得到他的行踪吗?” “陈绍南住在梁腾飞家里,我们的手也没有这么长,无法伸到梁腾飞家里去调查。”沈少航面色凝重地说:“目前我们也担心你哥的失踪会跟陈绍南有关,毕竟你哥手里的芯片,他们一直惦记着。” 我脱口而出:“那东西不在他手里。” 沈少航剑眉冷蹙:“你怎么知道?芯片在哪里,你知道?” 我上次去找上官岩,有关芯片的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上官岩叮嘱过我,不让我告诉任何人。 “他告诉我的,芯片已经不在他手里。”我抓着他的胳膊,语气有点急切:“你答应过我不会让他出事的,帮忙找到他,他不能出事。” 上官岩已经是上官家唯一的男丁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 “放心吧,我会尽量找到他,如果芯片不在他身上,在那些人没有得到芯片之前,你哥还是安全的。” 沈少航话音刚落,周海从楼下急匆匆地跑上来,神色焦急地说:“出事了,梁腾飞亲自带着反|恐部队的人赶去了玻璃厂。” 一听到玻璃厂,心瞬间揪在了一起。 霍容修也出事了。 我立马去看沈少航,他用命令地口吻说:“你在家里待着,哪里也不许去,我去去就回。” 沈少航走的时候,对周海急声说:“你留下来。” 他这是让周海看着我。 沈少航交代完之后,立即开着车子出去了。 上官岩先是失踪,紧接着就是霍容修,这一步步,下一个肯定就是沈少航了。 霍容修上次跟我说,玻璃厂是有个烟雾弹,他跟沈少航不会做自掘坟墓的事,可看沈少航刚才焦慌的神色,我又忍不住担心。 我问周海:“那玻璃厂究竟有什么问题?你老实告诉我,否则我现在就跟着过去。” “玻璃厂没有什么问题,你就别担心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周海在回我话的时候心不在焉,目光追随着沈少航离开的方向。 我心急如焚,也知道周海在这,我也出不去,只得先回房间。 我试着给霍容修打电话,意料之中,没有人接,上官岩也联系不上。 我想到上官岩说的芯片放置的位置,梁腾飞要的不过就是芯片,想到上官岩之前的交代,我走出房间,周海果然就在门口守着。 我说:“与其在这里等着,不如跟我去一个地方。” “这么晚了,去哪里?” “拿芯片。”我说:“梁腾飞去玻璃厂,你我都明白,明面上是冲霍容修去的,实际上却是沈家,他们想要芯片,那我们就给他。” “我虽然不知道芯片里有什么,但却清楚,那些人如此想要,一定很重要,那就更加不能给,海棠,还是在家里等消息吧。” “你坐得住吗?” 周海坐不住,他犹豫了几秒,点头:“那走吧。” 我交代了保姆好生照看孩子,换了鞋子立即跟着周海出去了。 我们刚出门没多久,后面就有车辆跟踪,周海说:“我们得先把后面的车子甩掉才行。” 我看了眼后视镜,紧张地捏了捏手心,说:“不用甩掉,让他们跟着,直接去上官家老宅。” 周海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刚才我们不是要去……” “去老宅。” 周海明白了我的意思,在下一个十字路口时车子右拐,朝上官家老宅开去。 我看了一下,后面一共跟着两辆车。 光线太暗,到底是谁在跟踪,目前还不清楚。 我让周海直接将车子在上官家老宅门口停下来。 这里根本没有人来,四周十分安静,车子熄火后,我们立即下车。 大门被铁链锁住了,我看了眼周海,问他:“有没有办法打开?” 他诧异地问我:“你没有钥匙?” 他以为我姓上官,而且,又是我提议来这里,肯定是有钥匙的。 我反问:“我有说我有钥匙吗?” 周海一副败给我的表情:“那你还让来这里。” “这是两码事。”我说:“我听少航说你无所不能,开个门应该对你来说不难吧。” 周海哼哼两声,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铁丝,两下就把铁门给打开了。 “还有两下子,看来你们特种|兵学的真挺全的。”我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我能开这扇门,里面那扇,我可打不开。” 周海指了指台阶上那扇门。 我看了后面一眼,那两辆车跟过来了,我拨开院子里比人高的杂草走进去,拿出钥匙打开门。“你有钥匙?那你刚才还让我开门。” “这扇门跟外面的又不一样。”我耸耸肩,将钥匙揣回包里,幸好上官岩上次把钥匙给了我,否则还真进不来。 第314章:虚惊一场 周海一副快要吐血的表情,我真心没有戏弄他的意思。 “进去吧。”我扯了他一下。 进屋后,我立即将门关上,周海问我灯在哪里。 昏暗里,我白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开灯不是找死,抹黑朝二楼走。” 我翻的白眼周海也看不见,不过我一直以为他智商高,今晚倒觉得,这智商真不行。 周海对我是敢怒不敢言,最后只说了一句:“我知道。” 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在黑暗里待久了,也就能大致看清房子里的陈设,物件大致摆设。 我跟周海上了二楼,外面已经传来脚步声,来得真快。 周海压低声音问我:“你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 “拿芯片啊。”我没说实话,芯片压根就不在这里,我也没跟周海多解释,推着他进了旁边的一间房:“你在里面待着,对了,你带枪没有。” “带了。” “那就好,我去三楼拿芯片,待会如果那些人上来,你负责引开。” 说完我就把门给关上。 听到楼下有脚步声,知道那些人要上来了,我立即脱掉脚上的鞋子,赤脚走在地板上,这样一来,就能减少声音。 我没有去三楼,而是从另一个出口又下了楼,正好与一路跟踪我的人错开。 周海是特种兵出生,对付这些人,应该不在话下。 我猫着身子钻过人高的杂草离开,忽然想到什么,我又折回去,从包里拿出沈少航曾给我的军刀,将跟踪我的人的车子轮胎全给扎爆了。 我没有开车离开,把车子留给周海,收起军刀,穿上鞋子赶紧朝大马路跑。 我一边跑一边拦车子,这地段真不好打车,我连跑带走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距离,这才打到一辆出租车:“师傅,去玉林路的玻璃厂。” 上了车,我回头朝上官家老宅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心里说了句,周海,实在对不住了,你自己挺住吧。 我想,周海当时一定觉得我很奸诈。 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一个小时后,我到了玻璃厂。 我没有立即进去,付了车钱,让师傅先走,我站在马路对面看着玻璃厂,觉得有点不对劲,太过安静了。 玻璃厂门口的保安也没在,大门都是敞开的。 不是说梁腾飞带着人来了玻璃厂吗,难道已经结束了? 正想着,忽然听到有车子朝这边开过来,而且还不是一辆车,也不像是小车子。 我赶紧躲在旁边的树后面,一辆军用大卡车朝玻璃厂开过来,后面跟着一排都是卡车,我数了一下,一共是十辆,上面都坐满了身着军装的军人,这阵势,我还是头一次见。 第一辆大卡车的副驾驶位置上好像坐着的是沈老爷子。 卡车有序的朝玻璃厂开进去,我想跟着进去看,手机上忽然收到一条短信,是沈少航发来的。 “找个地方老实的躲着,不许进来。” 看着这些字,我都能想象他在那边几乎要跳脚的表情。 他在我手机里设置了定位,我现在离他这么近,他自然是知道。 我知道里面一定是出了大事,而我一个女人,就算进去了也不过是让沈少航分心,也就老老实实的在树后躲着,等着。 在这里等待,总比在家里让我安心一些,里面若是有什么情况,我还能立马知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里蚊子多,我都快把蚊子给喂饱了,里面终于有动静了,一辆辆大卡车又开了出来,卡车后面还跟着十几辆小车子,是梁腾飞的人。 我没有看见霍容修,也不知道他在不在这些车子里面。 等这些车子都开走后,我揉了揉已经蹲麻了的腿,恢复了知觉,我跑着朝玻璃厂过去。 提心吊胆几个小时,沈少航却跟霍容修毫无形象地坐在水泥台阶上抽烟。 玻璃厂很大,很空旷,在这里抬头看夜空,还能看到几颗星星。 清冷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仿佛这天地间都只剩下这两人,一切都沦为他们的背景。 我微喘着气停了下来,远远地看着他们俩,沈少航先发现我,吐出一圈烟雾,冲我招手:“媳妇,过来。” 霍容修也回头过来,我笑着走过去,调侃道:“我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是多余的,你们俩才是真爱。” 沈少航立马跳起来,离霍容修两米远,举手表明立场:“媳妇,我喜欢女的,对男的没兴趣。” 霍容修将掐灭的烟头往沈少航身上扔:“我就算找男的,也看不上你。” 沈少航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我可谢谢了。” 见两人还有心情玩笑,也就是没事了。 我环看了一眼玻璃厂,问:“你们俩谁来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怎么回事,这还真是造玻璃的。” 这玻璃厂四处都放着玻璃,刚才我看了一下,还有制造玻璃的机械。 沈少航走过来,攀着我的肩膀,说:“玻璃厂那自然是造玻璃的。” 说着,沈少航冲霍容修说:“我们先回去了,你善后。” 霍容修又点了一支烟,点了点头。 我看了霍容修一眼,跟着沈少航离开。 上了沈少航的车,我想起周海,说:“对了,刚才出门的时候有人跟踪,我让周海把人引开,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能在沙漠里独自生存两个月的人,若是连一些跳梁小丑都解决不了,还混什么混。” 沈少航话音刚落,他手机就响了,电话是周海打过来的,因为挨着近,我也就能听到那边的声音。 电话一接通,周海带着火药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宁愿去沙漠出任务,也不愿去给你媳妇做保镖,简直就是太坑人了,你媳妇把我骗得留下来断后,她自己倒是跑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周海在电话里数落了我足足一分钟。 我轻咳了一声,凑在手机旁边,笑眯眯地说:“周海,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那边立刻安静了下来,默了几秒后,说了句:“当我什么都没说,挂了。” 周海把电话挂得很快,沈少航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我:“媳妇,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周海这么忌惮一个人。” 我纠正道:“那不是忌惮,他这是不想承认自己智商低的事实。” 沈少航爽朗一笑:“看来以后得让周顺给你做保镖了。” 周海这事只是一个小插曲,我们回归正题:“梁腾飞扑了控,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第315章:女大不中留 在满月酒时,梁腾飞跟沈家还能表面和气,今晚算是彻底闹崩了吧。 沈少航摸了摸我的头,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了还有我顶着,你不用操心。” 我舒了一口气:“反正你们总是神神秘秘的,害我今晚白担心一场。” 我望向窗外,脑中浮现起霍容修坐在空旷台阶上的背影,我极少见到那样的霍容修,心里又酸又胀。 回到家里,沈少航给我找了药,手臂上全都是蚊子叮的红疙瘩,有点发痒。 先拿热水冲了一下,我靠着床头,任由沈少航给我涂药:“明天若是红疙瘩不消,就去医院。” “知道了,你可真啰嗦。”折腾了大半夜,我都有些困了,靠着床头,连打了几个哈欠,眼睛慢慢地合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醒来时,可可在房间里不知找什么,我坐起来问:“可可,在找什么?” “妈妈,你醒了。”可可有点心虚,眼睛不敢看我,手背在身后,不知藏了什么,支支吾吾地说:“妈妈,我去看弟弟了。” “可可……” 可可已经跑了出去,我好奇,不知可可做什么,换下睡衣去浴室洗漱,手臂上的红疙瘩已经消了,一股子药味,我冲洗掉手臂上的药,又喷了点香水,将头发扎起来,免得待会安安跟乐乐乱抓头发,塞进嘴里去。 我穿着拖鞋下楼,刘惠英推着两个孩子正要出去走走,有两保姆跟着,可可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也就先没管俩小儿子,问了保姆刘姐,说是看到可可去了后院,我也去后院看可可到底在干什么。 目光四下环看了一眼,可可正蹲在花丛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可可” 我喊了她一声,她也没有听见似的,我走近,见她手里拿着一把小铁锹正在铲土,旁边还有一个白色的礼物盒子,看样子是要把盒子埋在土里。 “可可,你在做什么呢。” 我忽然出声,吓了可可一跳,她拍着胸口,嘟囔道:“妈妈,你怎么能背后吓人。” “我喊了你几声,是你自己没听见,可不能怪妈妈,这盒子里的是什么,妈妈看看。”我蹲下来,想看看她盒子里装的什么,还没碰到,可可赶紧把盒子抱在怀里。 “妈妈,这是我的秘密,你不能看。” 小丫头一脸紧张。 我心里乐了,面上故作忧伤地说:“可可也有秘密了,现在长大了,连妈妈也不能告诉了,哎,真伤心。” “妈妈。”可可纠结了一番:“也不是不能给妈妈看,如果我给妈妈看,妈妈不许笑我,也不许告诉爸爸。” 我举手保证:“好,妈妈保证不笑你,也不告诉你爸爸,这就是咱母女俩的小秘密。” 在我的保证下,可可才迟疑着打开盒子,我还以为里面是什么宝贝的东西,没想到就是一个个信封。 “这是什么?” 小丫头得意洋洋地说:“这是班里男生给我写的情书啊,王丽丽说把这些埋在土里,以后就会长好多老公出来。” 我愣了一下,一时没忍住笑了。 这样的话从一个八岁孩子的嘴里说出来,让人又意外又乐。 “你还想要好几个老公,国家规定,可是只能有一个老公,到时真结出了好多,你只能选一个,那你选谁啊。” 可可挠了挠脑袋,盯着盒子里的情书,一副难以取舍的样子,问我:“那两个行不行?” 我摇头:“不行,只能选一个。” 可可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小手撑着下巴,撇了撇嘴,把盒子里的情书一个个都拿出来,最后只剩下一个:“那就留下这个吧。” 我打着商量问:“可可,可不可以给妈妈看看别人给你写的什么啊。” “不行。”可可把剩下的最后一封情书赶紧埋在土里,拿铁锹铲土埋上:“妈妈,大人不能看小孩的东西。” 她这是怕我偷看。 “好,不看不看。”我笑着揉了揉可可的头发,感慨:“女大不中留啊。” 可可拿铁锹在土馕上面压了压,问我:“妈妈,真的能结出老公来吗?” 在八岁可可的世界里,对老公这个词根本就没有一个正确的理解,估计认为只是一个玩伴而已。 我逗她:“等到你十八岁了,你就可以来挖开来看看,到时不就知道了,对了,可可以后想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有时候可可就是一个八岁的正常孩子,有时候又语出惊人,有着超年龄的懂事。 也不知是哪位专家说,教导孩子,就要做孩子的朋友,站在平等的角度去了解对方。 可可笑道:“一定要比爸爸跟沈叔叔还要帅的。” 小丫头只要求颜值,看来长得好看真的能当饭吃。 我哭笑不得,在家里陪了半天可可,下午又送可可去练习钢琴。 这些年来,可可也一直没有停下对钢琴的练习,也常常参加大大小小的比赛。 还没到琴房,悠悠扬扬地琴声从琴房里传出来,如潺潺流水,悦耳动听,可可松开我,朝琴房小跑过去,扒在门口望着里面。 我走过去,原本以为这样好听的琴声会是一位老师弹出来的,没想到琴房只有一个小男孩坐在钢琴前,悠扬的琴声是从小男孩的指尖流泻出来。 小男孩长得干干净净,眉清目秀,穿着一条泛白的牛仔裤,一件白色的t恤,鞋上还有一个洞,看样子不太像是来这里学琴的学生。 可可一向心高气傲,没服过谁,这次眼里倒是涌现崇拜,口中不由得赞道:“真好听,弹的真好。” 正听得入神,一名保洁大姐手里拿着拖把疾步走了过来,看了我一眼,她立即推开琴房的门,将正在弹琴的小男孩一把从椅子上拽下来,在小男孩手臂上掐了一把,尖着嗓子骂:“谁让你来的,这是你能来的,这要是弄坏了,把你卖了都不够赔,真是拖油瓶,这辈子全毁在你身上了,跟我回去。” 小男孩全程都是低着头挨训,也不吭声。 保洁大姐应该是小男孩的母亲,将人推搡着出了琴房,骂骂咧咧,时不时还在小男孩手臂上掐上一下。 那是别人的孩子,别人父母管教孩子,外人也插不了手。 我低头见可可一直盯着小男孩离开的方向,小男孩在转弯的时候,也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 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眼神里竟然透着不符合年龄的沧桑与悲凉。 小男孩被他的母亲强行带走了。 可可忽然出声吐槽:“刚才那个一定是后妈。” 第316章:遭了陈绍南的暗算 小男孩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我带着可可去另一间琴房,老师已经等着了。 “李老师,抱歉,来晚了。” “沈太太,我也才刚到。” 教可可的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美女老师,之前我跟沈少航一起来送过可可,她也就称呼我沈太太了。 沈少航最喜欢听别人称呼我沈太太,在我的称呼前冠上他的姓氏,让所有人知道我是他的太太,他就像有一种自豪感似的。 我将可可交给老师,学琴时间是两个小时,下午四点半再来接人。 上官岩一直没有消息,我心中也很是担心,我一直记着他之前的交代,昨晚我没有去拿芯片,芯片是上官岩的保命符,如果落到梁腾飞或者陈绍南手中,那上官岩就凶多吉少了。 我送了可可之后,开车去了墓园。 如果不是上官岩告诉我,我也根本想不到,上官岩会把芯片放在墓地。 我确认后面没有人跟踪,这才将车子在停车场停下来,关上车门,又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四周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径直朝兰馨的墓碑走,上官家之前告诉我,芯片就放在兰馨的墓碑后面。 这大概是陈绍南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的。 看着墓碑上的兰馨笑靥如花,想到如此年轻的生命,因为陈绍南的蛊惑而从天台上跳了下来,心底的恨意一下子窜了出来。 “兰馨,姐姐对不起你。” 或许我不认识陈绍南,兰馨也还活着,就算她依然稀里糊涂,整天闯祸,可至少她还活着。 我吸了吸鼻子,将兰馨最喜欢的百合花放在她的墓前。 我正要找芯片,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如果兰馨还活着,你说她现在会不会已经结婚了,也许孩子也有了,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我猛然回头,见到陈绍南那张嘴脸,一股深深的恨意从心底爬出来,愤怒与怨恨也如汹涌澎湃的海水打过来。 我咬牙切齿地怒道:“陈绍南,你还敢来这里,你害死了陈志宏跟兰馨,看着他们的墓碑,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害怕吗。” 陈绍南毫无负罪感地耸耸肩,为了证明他并不害怕,还特意朝前走了两步,跟陈志宏与兰馨的墓碑打招呼:“陈叔,兰馨,好久不见,说来你们应该感谢我,让你们解脱了,不然继续留在这世上受苦,谁又来考虑你们的感受呢。” 这话简直荒谬,胸膛里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我扬手朝他打过去:“陈绍南,你不是人,畜生,冷血无情的畜生。” 陈绍南早有准备,轻而易举的截住了我的手,阴冷一笑:“海棠,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评价我的,你说我是个好人,我是在做好事。” “以前那是我眼瞎。”我挣了挣,抽回手,怒骂道:“你不配做人,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你难道就不害怕被你害了的那些冤魂找你索命吗。” 相对于我的愤怒与激动,陈绍南一直都很平静,单手揣在裤兜里,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海棠,如果当年你不转头嫁给霍容修,或许这一切都会不一样,为了你,我也或许会放弃那些所谓的使命,至少会放过你哥。” 闻言,心咯噔一沉,我厉声道:“我哥的失踪果然是你干的,他人现在在哪里,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他此时正在梁腾飞家里做客,他可是贵客,谁也不会怠慢他,只是他现在很不配合,不愿意交出芯片,接下来梁腾飞要对他做什么,那我可就不知道了。”陈绍南语气轻飘飘地说:“梁腾飞可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先礼后兵,梁腾飞已经准备好了一整套审讯方案,你想知道吗?” 我盯着陈绍南,试图从他的神情里看出点什么。 上官岩已经失踪四天了,陈绍南怕是也耐不住性子了,昨晚跟踪我跟周海的,或许就是他的人。 知道上官岩此时还活着,我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明知故问:“你们扣留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要找的是沈家,跟你和梁腾飞有什么关系。” 陈绍南笑眯眯地看着我:“海棠,你真不知道吗?难道上官岩就没有跟你交代什么?” 我故作茫然:“他能跟我交代什么,他一直拿沈家当仇人,我却给沈少航生了两个孩子,若不是我身上流着跟他一样的血,他恐怕早就对我六亲不认了。” 陈绍南嘴角笑意更甚:“海棠,看来你是不想让你哥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我冷笑一声,故作恍然大悟地说:“之前沈佳妮让我去我哥那偷芯片,这件事莫不是你背后怂恿的,怎么,你现在觉得芯片是在我手里?你觉得我哥有这么蠢,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他就不怕我转头就给了沈家。” 我的话让陈绍南还真有点迟疑了,毕竟上官岩与我的态度从来不在一条线上,这是陈绍南亲眼所见的。 他不跟我兜圈子,皱眉问我:“你当真不知道芯片在哪里?” 我冷哼道:“我如果知道,你跟梁腾飞怕是也不能在这蹦跶了。” 陈绍南笑了:“如此说来,你知道芯片里的内容,上官岩果真告诉了你。” 心头骤然一紧,陈绍南不愧是陈绍南,心思缜密,在这挖坑等我。 我定了心神,面上不动声色地冷笑:“昨晚梁腾飞带着人去玻璃厂扑了空,我现在出个门,身后也是无数条走狗盯着,就算再笨,也该猜到点什么,你们这么怕,如此忌惮,我还真想知道那芯片里有什么,让你跟梁腾飞怕的跟孙子似的。” 我的话稳住了陈绍南,他嗤笑了一声,说:“忌惮的又何止是我跟梁腾飞,沈家怕也是忌惮吧,你还真觉得沈家的屁股是干净的?” “沈家干不干净暂且不论,但你跟梁腾飞,最好还是小心了,迟早作茧自缚,再大的靠山,也有崩塌的时候。” 陈绍南上前走了两步,忽然颇有感慨地说:“我很想看看,沈少航跟霍容修为你着急的样子,你到底能让他们放弃什么,真的很期待。”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陈绍南忽然出手,肩窝处一疼,不知道陈绍南将什么注入了我的体内,还没有挣扎就陷入黑暗之中。 原来,他一直藏在裤兜里的手里握着一只针管。 第317章:从陈绍南嘴里知道真相 我这是第二次栽在陈绍南手里。 等我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就算是在黑暗里适应了好半天,依然黑漆漆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只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我试着起身,用手去摸索四周,竟然发现这只是四面空荡荡的墙,什么都没有,连一点声音也都听不见,完全就是封闭的状态。 我有点抓狂,就算是大吼大叫,回应我的也只是我的回声,包围我的只有黑暗。 忽然,有冷气从头顶上灌下来,我冷的打了个哆嗦,冷气依然不断地灌入进来,冷的我慢慢地缩在了墙角,抱紧自己,还是很冷。 再这样下去,自己非得冻僵了。 我开始搓手,搓脸,让自己身上产生热量。 曾经在清水庵的山顶上,零下二十度也没有这样冷。 冷气源源不断地灌进来,再这样下去,我肯定得冻死在这里。 “陈绍南,我知道你在外面,陈绍南……” 一张嘴,喝进肚子里的也都是冷气。 哐当…… 黑暗里忽然传来声响,紧接着,一道光透了进来,陈绍南逆光站着,灯光刺得我下意识的抬手挡在了额头,等适应了才放下手。 陈绍南模糊的五官也渐渐地变得清晰。 他就站在门口,门上还焊了栏杆门,我想站起来,腿早已经冻僵了,我哆嗦着唇瓣:“陈、陈绍南,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有本事就给个痛快。” 陈绍南看了眼手腕上的腕表,说:“还有六个小时,如果他们能找到这里,并将我想要的东西带来,那你就能活着出去,不然,那就只能变成僵硬的尸体了,这里面的温度是绝对零度,能不能活着出去,看你自己的了。” 绝对零度,并不是零度,而是零下两百七十三度。 这绝对能冻死人。 别说六个小时,就算是一个小时,我估计都不一定能撑得住。 “陈绍南,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你也让我死个明白,你在报复沈家,也在报复上官家对不对,你到底是谁。” 陈绍南负手而立,用怜悯而怜惜的眼神看着我:“二十八年前,举报上官邺勾结恐怖|分子的人正是我的父亲,孙建斌,我父亲跟随上官邺多年,出生入死也不为过,上官邺为了私欲,出卖国|家,我父亲举报,那是他的职责,可他最后却落得个被沈振威秘密处决的下场,只因为沈振威想要掩饰他自己的罪行,对了,忘了告诉你,当年沈振威也参与了勾结恐怖|分子,出卖国家利益一事,只不过上官邺成了替死鬼,海棠,如果当年你选择的人是我,我今天也不会这样对你。” 还真跟之前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这就是陈绍南恨上官家,恨沈家的原因。 “你筹备了多久,为了等今天,是不是从认识我那天开始,你就已经把我当做你的一颗棋子了。” 我跟陈绍南算一下也认识快八年了,一个人能花八年去筹备一件事,把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当做利用的对象,每一次见面,说话,都是算计,那这人的城府得有多深。 陈绍南摇头:“并不是,是陈志宏死后,我妈入狱时我才知道这些,海棠,其实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真的挺幸福,可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不用背着使命前行。” “你完全可以放下这些,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真真假假,每一个人都有一套说辞,你难道就没想过自己也会被人当枪使。” 我这一年以来,一直被卷入这些陈年旧事,就像是一脚踩入了沼泽地,怎么都出不来,身边的人也一个个跟着陷进去。 陈绍南自嘲道:“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停下来,海棠,抱歉了。” 他跟上官岩一样固执,可我总觉得,这一张理不清的网,有人已经在暗处慢慢收网了。 在陈绍南的认知里,上官家跟沈家都有错,他的父亲孙建斌倒是正人君子,为国家利益着想。 上官岩却认为沈家落井下石,忘恩负义,背后捅刀子,上官家是被诬陷的,根本就没有卖国的事。 而我从霍容修跟沈少航那里听到的,又是不一样的答案。 当年举报上官邺的人是被处置了,但不是沈振威。 陈绍南慢慢地将门关上,房间里又恢复一片黑暗,我知道出不去,如果沈少航他们找不到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将自己蜷缩在墙角,尽量在脑子里想一些很热的东西,热腾腾的饭菜,烤炉,柔软的被窝,能把人烤焦的太阳…… 这也算是跟画饼充饥一个道理。 不过好像没有什么用,越想,反而越冷。 我又试图想别的转移注意力,我闭着眼睛试着去捋清二十八年前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孙建斌是受人指使,诬陷了上官邺,又试图想把沈家拉下马,上官邺为了保沈家,让沈家不要出面,甚至故意与之为敌,那最开始计划这一切的背后的人,会是梁腾飞吗? 起源是那枚芯片? 如果陈绍南还有上官岩都错了,那造成今天局面的人,就算不是梁腾飞,也一定有着跟梁腾飞一样的权力。 沈家是能阻止这一切的一把刀,现在陈绍南跟上官岩都拿起自己的刀对付沈家,那最大收益的就是梁腾飞了。 冷气不断地涌进来,我的四肢已经冻僵了,根本不能弯曲,本来就是大夏天的,我穿的是一套休闲装,很是清凉,现在真就冷成了狗。 我在心里默念,沈少航一定要早点找到。 沈少航之前在我的手机上弄了定位,刚才我发现手机已经不在了,应该是被陈绍南拿走了,希望沈少航就算找不准位置,也要知道大概,我可不想这么早死。 身体已经一点温度都没有了,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慢慢地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依然安静,静的让人心慌。 千百种死法,难道我就真要冻死在这里? 我的眼皮已经睁不开了,最后连模糊的意识都没有。 第318章:沈家真的完蛋了 身子忽冷忽热,我很难受,感觉身体里有一团岩浆,又像是抱着一块千年寒冰。 “海棠,醒醒,快醒醒。” 是谁在叫我。 是沈少航吗? 我努力睁开眼睛,眼前的人脸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晰,然后又变得模糊。 “海棠。”再次昏迷过去,耳边响起的最后一句话是:“快叫医生。” 当我彻底清醒过来时,外面的天早就变了,就好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耳边传来上官岩的声音:“找到沈少航的下落没有。” “没有。” “那霍容修呢?也没有下落吗?”上官岩的语气有点狂躁。 “还是没有。” 他们在说什么? 沈少航跟霍容修怎么了? 我努力看清自己身处的地方,这不是上官岩家里吗? 他不是失踪了吗? 我不是被陈绍南关起来了,我难道没死? 一连串的疑惑涌入我的脑子里,我掀开被子试图下地,却发现双腿毫无知觉,我一下子慌了。 “我的腿……” 我捏了捏腿,没有知觉,我使劲掐自己,也没有感觉。 外面的人听见动静进来:“海棠,你醒了。” 我惊慌地望着上官岩:“哥,我的腿怎么了,怎么没知觉了。” 上官岩安慰我:“别担心,只是暂时没有知觉,医生说了,等血液通了,自然就好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失踪了吗?这怎么回事?”我说:“对了,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了,我这么久没有回去,沈少航他们一定会担心的。” “海棠,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上官岩心疼地看着我,眸光闪了闪,微抿着唇角:“沈家已经完了,沈少航现在下落不明,我也正派人在找。” 我一时之间懵了,以为是幻听,不可置信地问:“哥,什么叫沈家完了,你对沈家做了什么?你是不是跟梁腾飞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沈家了,我的孩子呢?安安跟乐乐呢,还有可可,他们在哪里?” 上官岩木然地站着,眉心紧拧着,嘴角扯了扯,想说什么,最后却一个字也没说,我又气又急,扯着他的胳膊大声道:“你说话啊,他们都怎么了,我的孩子们怎么了,沈少航怎么了,还有霍容修,什么叫完了。” 刚才我听到他也在问霍容修的下落。 上官岩杵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任由着我对他大吼大叫,任由我担心害怕,他嗫喏着唇角,语气低沉:“沈振威与沈老爷子都被带走了,不久后就会上军事|法庭,沈家名下一切财产都被没收了,你的三个孩子应该是刘惠英带着,沈少航跟霍容修都下落不明,这件事,得问陈绍南,我不太清楚,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天,依然没有半点消息。” 原来我昏迷了三天。 一觉醒来,天变了。 上官岩告诉我,是他找到了我,从陈绍南手里带了回来,他最后与梁腾飞联手把沈家给弄了进去。 而且套路跟当年上官家一夜之间覆灭是一样的,诬陷沈家与恐怖|分子勾结,损害国家利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就是上官岩的复仇方式。 当听完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芯片没有在兰馨的墓碑后面对不对,你也没有被梁腾飞扣着,为了复仇,你竟然连我都利用,竟然与梁腾飞陈绍南他们同流合污,你知不知道是陈绍南的父亲孙建斌举报的父亲,这事说不定就是梁腾飞一手策划的。” 我气愤不已,也害怕得不行,脑子里十分乱,却又要告诉自己不能慌,要镇定下来。 现在外面具体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三个孩子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 上官岩眸中愕然:“孙建斌是陈绍南的父亲?” “上官岩,你太自负了。”我气得直呼其名:“我现在要离开这里,我要去找我的孩子,找沈少航他们。” 我的腿没有知觉,根本连下个地都困难,更别说走出这个房间了。 上官岩按着我的肩膀,皱眉说:“你现在不能出去,你放心,我会替你把三个孩子带回来,还有我告诉你,沈家完了,从今天起,你跟沈家也没有什么关系了,不管陈绍南是谁的儿子,沈家人已经为他们当年犯下的错付出了代价,之前我答应过你,只要一切结束,陈绍南任由你处置,这话我说话算话。”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我想问你,芯片里到底藏着什么?” 上官岩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我也不知道,其实到现在,也没有解开密码,已经失去了两次机会,第三次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不敢尝试。” 我讽笑道:“也就是说,你用了一枚里面根本不知道藏了什么秘密的芯片骗得梁腾飞跟你合作一起整垮了沈家,你故意把芯片的事散布出去,就是在等鱼儿上钩,然后梁腾飞上钩了,他跟沈家不对盘,手里又握着军|事权,是你最好的盟友,你根本就不在乎真相是什么,也不在乎去替上官家洗清冤屈,你只是想着你所谓的报复,让沈家血债血偿。” 甚至,上官岩还能用所谓的芯片秘密让梁腾飞处置了陈绍南。 “海棠,一切都结束了,我会还上官家一个清白。” 上官岩丢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门口有人看着,就算不看着,我也出不去。 我气得随手抄起一个枕头砸了出去。 两天后,我的腿才恢复了知觉,慢慢地能下地走路,上官岩也不限制我的自由,只是对我说了一句:“我给你两个选择,三天后跟我回香|港,或者你留下来,继续与苟延残喘的沈家在一起,两个不同的选择,代表着你两种不同的人生,你自己想好了,我不会逼你,一旦做了决定,你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我也不会管。” 根本都不用犹豫,我怎么会选择跟上官岩走。 离开上官岩的住处,我立即回了一趟沈家老宅,果然被封了,就连沈少航外面的住处也被政|府给收了。 我联系到刘惠英,最后在五环外的一个小区里见到刘惠英,见到安安跟乐乐。 可可被赵亚茹带走了,沈家出事,霍容修也没有消息,赵亚茹不可能让霍厉延唯一的血脉跟着沈家遭罪。 第319章:寻找沈少航与霍容修 当看着安安跟乐乐睡着的样子,我心里忽然十分难受,眼眶酸涩,眼泪跟着湿润了眼眶。 他们不过才满月没多久,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懂,我把他们带到这世上来,却让他们跟着颠沛流离。 刘惠英见着我也红了眼眶,抱着我,轻轻捏了捏我的胳膊:“回来就好,有没有哪里伤着?” 我摇头:“我没事,少航到底怎么回事,你也没有他的下落吗?” 刘惠英抹了抹眼角,说:“你送可可去学琴,一直没有回来,后来小宝接到一个电话,急匆匆的就出去了,我只隐约听到电话那边说你出事了,小宝出门后,一整夜都没有回来,后半夜,你伯父跟沈爷爷都被带走了,家被封了,我只能先带着安安跟可可住在这里,我试着联系小宝,可怎么都联系不上。” 这些天刘惠英也很焦急,我回来了,她才找到一点主心骨。 以前的沈家是男人撑着头顶上的天,如今沈家的男人要么进去了,要么失去联系,如今这个两居室里只有三个女人跟两个孩子。 沈老太太脑子不清楚,依然拿着平板电脑玩游戏,两个孩子睡得香甜,我跟刘惠英也是没有主意。 这么大的事,也拿不出什么主意。 就连周海周顺都被带走审讯了,墙倒众人推,加上沈家之前威望过重,上面也怕闹出大乱子,沈家变天这事一直被压着,沈振威跟沈老爷子都是被秘密带走的。 刘惠英坐在沙发上抹着眼泪:“二十多年前,上官家也跟如今的沈家一样,这次沈家难逃一劫了。”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性格。 “我出去一趟,去找找白宇打听情况。” 如今也就白宇还没有被牵连,沈少航下落不明,我不能什么都不做,等着沈家的灾难降临。 刘惠英留下来照顾孩子跟沈老太太,大热天里,我打车到政|府大楼。 我跟门口的工作人员说是来见白宇的,结果可想而知了,我连门都能进得去。 我坐在门口等,差不多下午六点了,我终于看到了白宇。 他开着车从里面出来,我立即上前拦住:“白市长。” 白宇见到我愣了一下,我不用开口,他都知道我来的目的。 “先上车吧。” 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迫不及待地开门见山地问:“我想知道沈伯父跟沈爷爷怎么样了?” “半点儿消息都打探不到,甚至连他们是被什么人带走的,我暂且都摸不清楚,上面的嘴巴很严,海棠,我的权力有限,这件事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我相信白宇说的是实话,沈振威跟沈老爷子与白宇也不算是一个体系,他的手没有那么长,不过他连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看来这件事真的严重,不会像上次一样,走一个过场又回来了。 “少航失踪了,那你能帮忙找找吗?” 我现在也顾不上欠不欠人情了,只要谁有办法找到沈少航,或者帮一下沈家,我都会开口,哪怕是低声下气。 白宇叹了一口气说:“这件事倒是没有问题,我会让人去找沈少航的下落。” “谢谢。” 找到沈少航,也就能找到霍容修。 他们俩一起失踪,肯定是跟陈绍南有关。 而且很有可能是出事了,否则沈家发生这么大事,他们不可能不回来。 我现在就算去找陈绍南,也不可能得到什么消息,反而是自投罗网。 现在我也管不了上官岩跟陈绍南接下来要如何在梁腾飞那里获得生存权利,我只担心沈少航跟霍容修两人的安危,还有沈振威跟沈老爷子会不会有事。 白宇要去应酬,我自然不能干扰他的工作,他在路边停车放我下来。 他宽慰我:“别太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沈家出这么大的事,白宇好似一点都没有焦虑,跟平常也没有什么区别,反应太过平淡了。 当时我心系沈少航他们的安危,并没有细想,跟他道了声谢,目送着他离开后,我站在马路边望着车来车往,陷入迷茫。 “沈少航,你们到底在哪里。” 我烦躁的抓了一下头发,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头顶上像是顶着一片乌压压的云,心口上压着几块巨石。 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是李情欢。 我疲惫的吐了一口浊气,接通电话,李情欢在那边问:“海棠,我现在在你家门口,怎么你家门上有封条,我问保安,说是你们都没有住在这里,怎么回事。” 已经几天没有跟李情欢联系,沈家出事的消息压着,李情欢才知道也是正常。 听到李情欢的声音,我一下子没忍住哭了,压抑在心里的情绪爆发了出来,在刘惠英面前我不敢哭,在白宇面前也不能哭,只有在李情欢这里,我能将自己的情绪释放出来。 听到我的哭声,李情欢忙说:“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我把自己所在的地点告诉李情欢,半个小时后,她的车子出现在我面前,她急匆匆的下车过来:“海棠,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坐在这里。” 在她来之前,我已经将眼泪收拾好了:“沈家出事了,沈振威跟沈老爷子都进去了,沈少航跟霍容修同时失踪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去哪里找人。” 李情欢懵了一下,颤着声音问:“这是真的?这之前沈家办满月酒,不都还好好的,这才过去多久,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 上官岩之前失踪就是一个征兆,只是那时都没有察觉,我跟沈少航还担心上官岩会不会出事,没想到会被上官岩跟梁腾飞摆一道。 沈家这次翻了船,想翻身几乎是不可能了。 玻璃厂一事就已经闹翻了,只是没想到梁腾飞出手如此快,仅仅一夜,毫无预兆的出手。 “现在你住在哪里,天马上就黑了,总不能一直在外面,先上车。” 李情欢拉着我上车,我精神有点恍惚,偏头看向窗外,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是杨雪琳。 我差点忘记了,杨雪琳现在跟陈绍南在一起,说不定杨雪琳知道霍容修的下落。 “情欢,跟上前面那辆红色车子。” 李情欢伸着脖子看了眼前面的红色车子,问我:“怎么了?” 我的目光一直盯着杨雪琳的车子:“杨雪琳坐上面,跟着她,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懂了。”李情欢立即跟上杨雪琳的车子。 杨雪琳似乎很谨慎,时不时地看看后面,也幸好我坐的是李情欢的车子,杨雪琳应该也不认识。 我提醒李情欢:“情欢,别跟太紧了,以免被发现。” “明白。”李情欢减速,让后面的车子超过我们,隔在我们的车子跟杨雪琳车子中间,正好能起点掩护作用。 车子上了立交桥,李情欢开着车子跟着杨雪琳在立交桥上绕来绕去,李情欢有点冒火:“杨雪琳这是要做什么,怎么一直在立交桥上开。” “沉住气。”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两排的路灯都亮了,霓虹灯的夜晚是最好的保护色。 十分钟后,杨雪琳下了立交桥,我让李情欢跟着,大约开了半个小时,杨雪琳的车子开进了一家酒店。 第320章:孩子发烧 我看了眼酒店的名字,阳光假日酒店。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三星级酒店,杨雪琳怎么会来这样的地方。 “情欢,把车子先在路边停下来。”我一直盯着杨雪琳,见杨雪琳把车子停在酒店门口的露天停车场,目光四下看了看,随后朝酒店大门走过去,我对李情欢说:“你在车上等我,我进去看看。” 我解开安全带下车,李情欢也跟着下车:“我跟你一起去。” 她不放心我。 我们相视一眼,我点了点头,杨雪琳对李情欢不太熟悉,待会说不定行事方便些。 这家酒店管理并不严格,瞧着杨雪琳进去了一会儿,我跟李情欢也走进去,李情欢让我先待在一旁,她朝前台走过去,笑眯眯道:“美女,你好,刚才我朋友是往哪一层楼,哪一个房间,就是刚才进来的那个美女,姓杨,杨雪琳,我跟她一起来的,我在后面停车,她走在前面,我一时把房间号忘了,也不想麻烦再打电话问一次了。” 我们跟杨雪琳一前一后进来的,李情欢能说出杨雪琳的名字,前台也没有怀疑,看了眼住房登记,说:“杨小姐住818,在八楼。” “谢了。”李情欢轻而易举就得知杨雪琳入住的房间,她得意的朝我抛了一个媚眼。 我笑着朝她竖起大拇指。 我跟李情欢乘电梯来到八楼,走廊里静悄悄的,我们找到818,想着总不能这么直接敲门进去,我只是猜测杨雪琳或许会知道霍容修的下落,并没有百分百的肯定。 我跟李情欢交换了一个眼神,多年的默契,不用说也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我走远了一点,站在拐角处,李情欢这才按了门铃。 里面没有反应,李情欢朝我挤眉弄眼,我示意她再按一次。 李情欢不停地按门铃,里面的人大概是不耐烦了,开了门。 门刚开,李情欢直接闯了进去:“陆一龙,你给我出来,背着我在外面偷吃,你是想死了是吧,今天老娘不弄死你……”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杨雪琳哪里拦得住李情欢,说实话,我都被李情欢的机智给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用这么简单粗暴,捉奸的方式闯进去。 房间里不断传出李情欢故意扯着嗓子的囔囔声还有杨雪琳阻拦李情欢的声音。 “给我出去,否则我要报警了。” 杨雪琳把李情欢给推了出来,这时她应该认出了李情欢,毕竟之前在满月酒时两人都来了,肯定是见过的。 杨雪琳有点气急败坏:“陆太太,你要找你的老公,来我这里做什么,我还能跟你老公有什么不成。” “那可不一定,现在的狐狸精太多了,你连陈绍南那种人都愿意凑上去,我老公如此优秀,你还不黏上去。”李情欢蛮不讲理,不惜败坏自家老公的名声,大声囔囔:“你让我进去看看,刚才我看见你床上有一个人,他肯定在这里,我可是一路跟着过来的,看着他进了这家酒店,你要是不心虚,让我进去看看。” 杨雪琳底气有点不足:“哪里有什么人,你看错了,你赶紧给我走,不然我就叫保安了。” “你心虚了,你就是心虚了,我要进去看看。”李情欢跟杨雪琳在门口推搡了起来。 “我说了没人,你这人怎么这么无理取闹,保安,保安……” 闹出这么大动静,自然惊动了酒店的保安。 最后也没能进杨雪琳的房间再看个究竟,李情欢也只是故意闹,并没有跟保安起冲突,她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我从另一头走,然后在酒店门口会合。 李情欢后我一步下来,她给我使眼色,先去停车场上车。 上车后,我问:“里面什么情况?” “有人,杨雪琳的房间有人。”李情欢肯定的说:“而且还一定是个男人,我看到床头上还放着一只百达翡丽的名表,那个人就在床上躺着,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我差点就看到了,杨雪琳很紧张似的,看着她柔柔弱弱的,力气还挺大的,差点没把我给推翻了。” 我猜测着说:“里面的人会不会是霍容修?” 如果杨雪琳是背着陈绍南在外面与野男人幽会,应该也不会有这么大反应。 “不好说。”李情欢蹙眉说:“我就觉得有点奇怪,我都这么闹了,那里面的人动都没有动过,不管是不是霍容修,就算是别的人,只要是活的,听到我来捉奸,怎么也得慌一下吧,可从头到尾,那被子都没有动过,要不是看到半只脚,还真以为里面盖着个假人。” “一直没有动过?” 这一点确实很奇怪。 也让我心里愈加不安起来。 我跟李情欢对视一眼,看来只有在这里守株待兔了。 我们在车里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终于看到杨雪琳从酒店里出来,她一直低着头,手里挽着个男人,但那并不是霍容修。 我跟李情欢面面相觑,她说:“难道杨雪琳真是藏了个别人,不是霍容修。” 杨雪琳跟男人上了车,离开了酒店。 难道真是我太多疑了? 我望了一眼阳光酒店,刘惠英这时打电话过来,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两个孩子同时哭,安安发烧了,沈老太太又不见了。 我立马让李情欢送我回去,还在门口就听到了安安跟乐乐的哭声。 一进门,刘惠英急道:“安安跟乐乐都哭了一个多小时了,刚才安安还吐了。” 两个孩子嗓子都快哭哑了。 我的心狠狠一揪,摸了摸安安的额头,滚烫的厉害:“去医院。” 我跟刘惠英一人抱一个孩子,李情欢送我们又去医院。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连给孩子看病的钱都没有,银行卡都被冻结了,最后还是李情欢出的钱。 折腾到凌晨三点,两个孩子睡着了,安安也慢慢地开始退烧了,我从病房里出来透透气,夜里的冷风吹过来,眼眶里的泪也跟着滑落。 疲惫,无助,看着孩子受罪,心跟刀剐似的。 我靠着墙壁缓缓地坐下来,将脸埋在双腿间,我不敢哭出声,只能紧紧地咬着牙,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第321章:沈振威与沈老爷子被枪毙 人这一辈子,总要有几次是在低谷中度过,爬起来,那就赢了,爬不起来,那往后余生都是低谷。 “我刚才去买了点宵夜,吃点吧。” 李情欢温柔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我缓缓抬起头,擦掉眼角的泪:“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李情欢笑着将牛肉汤放在旁边的长椅上,说:“我给伯母送一碗进去。” 刘惠英一直带着孩子,晚饭也没吃。 “我送去吧。”我从李情欢手里接过牛肉汤,推开门进去,刘惠英坐在两张病床之间,安安跟乐乐就睡在床上,刘惠英看看安安,又看看乐乐,她神色疲倦,却不肯休息。 沈家出事到现在不过几天而已,刘惠英憔悴了不少。 “妈,情欢刚才去买的牛肉汤,吃点吧。” 这是我第一次喊刘惠英一声‘妈’,婚礼泡汤,我跟沈少航也一直没有去领证,也就没有改口,我一直都称呼刘惠英伯母,从来没有喊过一声妈,这一声妈让刘惠英懵了一下,愣住了。 “海棠,你喊我什么。”刘惠英有些激动,几乎热泪盈眶,声音轻颤:“海棠,你再喊一声,再喊一声。” “妈,妈,妈。” 我走过去握着她的手,连喊了几声,刘惠英连连应道:“哎哎哎。” 眼眶一热,她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我蹲在她面前,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哭了,其实我们都是脆弱的,我们一直都强撑着,在这一刻,我们不用强撑。 “好闺女,好闺女。” 刘惠英一直等我这一声妈,激动的抱着我,她的丈夫进去了,我的丈夫失踪了,我们感同身受,我们原本不相干的两个女人,被拧在了一条绳上。 刘惠英能依靠的只有我,同时,她也是我所能依靠的。 “妈,你先吃点东西,别担心奶奶,待会我就去找。”我把牛肉汤拿出来让她先吃点,沈老太太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的脑子有点问题,现在就算报警,估计那些人也不会帮着找。 沈家如今墙倒众人推,躲都来不及。 这个时候就算再累再难受,也得咬牙撑下去。 刘惠英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大道理都不用我去说。 看着她开始吃东西,我看了眼熟睡的安安跟乐乐,离开了病房,我得去找沈老太太。 见李情欢还在,我说:“情欢,今天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 “我不辛苦,倒是你,撑得住吗。” 这一连串的事,搁在谁身上都不一定能承受得了。 我强扯出一个笑,说:“能,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我孩子需要我,这个家需要我,我不会让自己倒下的。” 我是不能倒下。 李情欢拍了拍我的肩膀,无声给以我鼓励:“先吃点东西吧。” “不了,我还得去找奶奶,若是奶奶出了什么事,少航回来了我不好交代。” “你要找人,那也得吃点东西垫肚子啊,你晚上就没有吃,又忙活了这么久,就是铁打的身体也会受不了。” 在李情欢的劝说下,我匆匆忙忙把牛肉汤喝了,李情欢执意要跟着我一起去找沈老太太,还把陆一龙给叫来了。 我现在确实需要帮助,海城这么大,我也不知道沈老太太去了哪里,失踪了这么长时间,万一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我们三人分开两路找,沈老太太腿脚不灵活,失踪十个小时,也走不了多远。 沿着出租房附近开始找,大街上已经连一辆车都很少见,人影更是没有,李情欢沿着路边慢慢地开,我目光四下搜寻。 天渐渐地亮了,仍然是一无所获。 陆一龙提出报警,我不是没试过,在寻找的过程中,我跟李情欢一起去了派出所,一说找的是沈家老太太,那些人就敷衍着说没有过二十四小时,又说警力不够,让自己去找。 换做以前的沈家,这些人哪里敢推辞,估计得恨不得把整个区域的派出所都喊出去找人。 李情欢愤愤地说了一句:“指望着那些人,还是自己找更加实在些。” 陆一龙也猜到了,说:“我们三个人这么找也不是办法,我再多叫点人帮忙,欢欢,你一夜没睡了,先回去休息,海棠,你也别担心,先回医院照顾孩子,休息休息,我这边一有消息,立马通知你。” 陆一龙说得对,这么找也不是办法,安安跟乐乐还在医院。 我听从陆一龙的安排,也不想李情欢再跟着忙活了。 “那拜托了,有消息随时给我打电话。” 李情欢说:“一龙,我先送海棠去医院。” “我送海棠去医院,欢欢,你也别开车了,打车回去。” 李情欢开了一夜的车,再开就是疲劳驾驶了,陆一龙担心她的安危。 最后李情欢打车回去,陆一龙送我去医院。 一夜的寻找,我也实在累了,回到医院,安安跟可可还在睡觉,刘惠英坐在旁边也累的睡着了,我放下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那一瞬间,疲惫感全部涌来,我眼睛酸胀,脚也不像是自己的了,身子轻飘飘的。 我探了探安安的额头,已经完全退烧了。 我这才放心的坐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 疲惫的日子只是一个开始,陆一龙那边迟迟都没有沈老太太的消息,安安住院,刘惠英走不开,我两头跑,站在烈日炎炎下,我都怕自己忽然倒下了。 生活已经如此艰难,上官岩给我打电话,催我跟着他离开海城。 他知道我这两天过得什么日子,以为我会受不了,会跟着他离开,毕竟有他的庇护,我跟孩子们都会过得好一些。 我直接拒绝了:“我不会走,这样的话你也别再说了。” “沈家倒了,沈振威跟沈老爷子今天上了军事|法庭,结果很快就会下来,沈少航说不定听到风声早就自己跑了,你还留下来做什么,两个孩子,你怎么养,除了我,你还能依靠谁。” 上官岩的话字字句句都很现实。 “不管沈振威他们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沈少航又会不会回来,我都会在这里,我的孩子,我有手有脚,我能养,没有人能依靠,那我就自己成为孩子们的依靠。”我说:“我活了二十八年,从我记事起,就没有几天是太平的日子,我以前以为有父母可靠,可他们都跑了,兰姨将我养大,后来她又走了,跟过霍容修,跟过沈少航,我曾以为他们都是我的依靠,直到今天我才想起,我在没有遇到他们之前,我靠的是自己。” 如今沈少航失踪了,那我就成为那棵大树。 沈家成的时候,沈少航是我的依靠,我甘愿做小女人。 沈家败的时候,我也能撑起这个家。 上官岩在电话里叹气:“你的脾气真是倔,我说服不了你,今天晚上我就离开海城,我提醒你,沈振威他们这次翻不了身,沈家败了,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你要离开海城,那陈绍南呢?你不是要替上官家洗清冤屈,要复仇,孙建斌诬陷了父亲,你怎么放过了陈绍南,怎么,你怕了?” 那头的上官岩沉默了,半响才说:“孙建斌只不过是被沈振威利用,这件事到此结束。” 我讽刺道:“你就是怕了,又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到底是谁利用谁,你心知肚明,上官岩,你才不配姓上官。” “海棠,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上官岩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记住哥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一定要记住。” 我当时在气头上,也根本没有去细想他要我记住什么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抬头看了眼日头,海城进入最热的季节。 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我多希望能看到他的身影。 沈少航,你到底在哪里。 又找了一下午,我回到医院,安安跟乐乐都在哭,刘惠英失魂落魄的坐在一旁也没有去哄孩子,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妈,这是怎么了。” 我没有见过刘惠英就像是没了魂的样子,她就坐在那里,无声的落泪。 我一边要哄着两个孩子,一边询问刘惠英到底怎么了。 刘惠英一直不吭声,病房里都是哭声,我头都大了,又急又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护士听到病房里的动静,过来帮忙哄孩子。 等到安安跟乐乐都不哭了,我感觉自己半条命都快没了,我眼睛里都是血丝,这几天,压根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好几次都差点到崩溃的边缘,我只能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倒不能倒,更何况刚才还在上官岩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能行,不管怎样都要咬紧牙关。 我看着一直流泪的刘惠英,也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事了。 果然,她哽咽着说:“刚才白宇来过了,说是振威跟爸已经上了军事|法庭,结果已经下来了,明天就要被枪|毙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刘惠英已经泣不成声。 我全身的力气也仿佛被抽光了,曾经如大山一样的沈家,真的要倒了。 之前上面还压着沈家的消息,判决下来后,消息全面爆发,几十家媒体都在报道沈振威跟沈老爷子将被枪|毙的新闻。 第322章:沈家倒了,一切从头 一夜之间,沈家从天堂坠入地狱。 一出病房,听到的都是关于沈家败了的议论,不少人都在猜测沈家是怎么倒的,沈家几十年的好口碑,声誉,都毁于一旦。 这些都是我那亲哥跟梁腾飞的杰作,这中间自然少不了陈绍南的功劳。 医院待不下去,我怕刘惠英听到这些心里会更难受,安安已经可以出院,我也就去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孩子出院了。 回到家里,给安安和乐乐喂过奶粉,等孩子们睡着了,我推开刘惠英的房门,见她坐在床沿,目光一直盯着窗外,她也没哭,没有半点情绪,很是平静,平静地让人觉得可怕。 “妈。”我轻轻喊了一声,生怕惊了她。 刘惠英坐着一动不动,我心里咯噔一声,立马过去:“妈,你别吓我。” 她依然不动,就连眼珠子也是半点才转动,我被吓着了,握着她的手:“妈,你想哭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 刘惠英转动着眼珠子,定定地说:“我不哭,沈家的人只能流血不能流泪,海棠,你帮我联系白宇,我想去见他们最后一面。” 我跟刘惠英两个女人,扭转不了这个局面,这已经是定局,唯一能做的,就是争取再看他们最后一面。 我立即联系白宇,这个时候,也只能寄托于白宇能帮忙。 白宇很忙,我打了几次都是忙线。 刘惠英着急地问我:“打通了没有。” “还没有,妈,你别急,我再试试。”我又给白宇打了八个电话,这才打通了。 电话一接通,我迫不及待地说:“白市长,是我,我们想见爸跟爷爷最后一面,你看你能不能帮忙安排一下。” 白宇抱歉地说:“海棠,实在对不起,这件事我无能无力,上面下了命令,不准探视,刚才我去见都没有见到,更别说安排你跟婶婶去见。” 白宇的话打破了最后一丝希冀。 刘惠英在一旁听着,脚下一软,瘫坐在椅子上,我不死心地问:“白市长,你能不能再想想办法,只是见一面而已,应该没有这么难吧,不是都已经判决下来了,法律不外乎人情,沈家卖了几十年的命,难道连这一点恳求都不肯答应。” “海棠,我的职权有限。”白宇为难地说:“或许有个人可以让你们见最后一面。” 我两眼一亮,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急问:“谁。” “梁腾飞。” 白宇这三个字钻进耳朵里,刚燃起的希望立马被浇了一盆冷水。 梁腾飞怎么可能会帮忙,就是他要整垮沈家,而且刘惠英也绝不会去求梁腾飞。 结束通话后,我跟刘惠英面对面坐着,家里死气沉沉,被一片阴霾笼罩着。 这样的沉寂似乎持续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才被李情欢的电话打破,我接了电话,李情欢关心地问:“海棠,新闻我都看了,你跟伯母还好吧?” 怎么能好呢。 我看了眼刘惠英,她默默地走出了房间,我对李情欢说:“情欢,如果陆一龙有奶奶的消息,立即通知我。” 我岔开话题,李情欢也知道我什么意思,在电话里宽慰了我几句,也就挂了电话。 我走出房间,见刘惠英守着安安跟乐乐坐着,明天无疑于是沈家的末日,如果没有安安跟乐乐,沈少航也音信全无,刘惠英定会撑不下去。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了,上官岩是晚上八点离开海城。 或许此时只有他能帮忙让刘惠英见沈振威最后一面。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面子,我跟刘惠英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我一边在路边打车,一边给上官岩打电话,他的电话一直都不在服务区。 我打车到了他的住处,早就人去楼空,夕阳斜照,房子仿佛被镀上一层金边,一切都变得虚幻,就像是一座海市蜃楼。 眼前一切都变得模糊,整栋房子都好似在晃动。 我听到嘭地一声,人重重地栽在了地上,彻底陷入黑暗。 我还是没有撑住,倒下了。 等我醒来时,是在出租房里,耳边是安安跟乐乐的哭声,我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李情欢。 她见到我醒了,立马过来:“你可终于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 昏迷前的记忆涌入脑海,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看了眼窗外面,太阳升到了正上方。 “现在什么时间了,我妈呢?” “你这是累的,已经睡了一夜了,伯母她出去了。” “去哪里了?”我想起,今天是沈振威跟沈老爷子被枪毙的日子。 李情欢艰难地说:“伯母去领骨灰了。” 骨灰两个字在我头顶上无限放大,然后狠狠地砸下来。 一切终究的没能挽回,只是一夜,沈家成了第二个上官家,或许再过多少年,沈家也不会被人记住,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就算有人想起,那也只是一个污点。 上午还是烈日当头,下午狂风暴雨,窗前的树都快被吹断了,有两个孩子在,我也没法出去找刘惠英。 刘惠英下午五点了才回来,手里抱着两个骨灰盒,一身都被雨给淋湿了,她是一路走回来的,打开门看到刘惠英那一瞬间,我被吓到了:“妈。” 我话音刚落,刘惠英栽在了我面前,她倒下了。 一病不起,一夜之间白了发。 人要悲伤到什么程度,才能一夜白发? 我的心狠狠地揪在一起,刘惠英不吃不喝,不哭不闹,眼睛盯着骨灰盒,也不让任何人碰。 我给刘惠英喂水,她连嘴巴都张不开,我又急又心疼:“妈,你喝点水好不好,你别这样,你这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安安跟乐乐还小,少航也不知所踪,奶奶也还下落不明,你若是再倒下,你要我怎么办啊。” 说到后面,我的声音哽咽的说不出话了。 这些天来,每一天都是在焦急与疲惫中度过,沈振威跟沈老爷子的事也给了这个家沉重的打击。 刘惠英依然不张嘴,眼睛紧闭着,我无奈地退出房间。 安安跟乐乐或许是知道家里出事,这两天也不闹腾了,吃饱了就睡。 如今沈家这个情况,我也庆幸可可没有跟着我吃苦,就算霍容修现在还没有消息,有赵亚茹的照顾,我也能放心。 刘惠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礼拜,我不放心刘惠英,也要照顾两个孩子,无法再抽身去找沈老太太,只能让陆一龙跟李情欢帮忙。 刘惠英从房间里走出来那天,她只对我说了一句话:“海棠,我饿了,给妈下碗面怎么样。” 我几乎喜极而泣,看到她走出来,就像是看到了一丝丝希望。 “好,我这就去煮,这就去。”我连连点头,立马去厨房煮面,特意煎了两个鸡蛋。 在沈少航没有回来之前,我得把这个家照顾好,把刘惠英还有两个孩子,还有……奶奶,都要照顾好。 我煮好了面,端出厨房:“妈,面煮好了,你快来吃。” 刘惠英这一个星期都没有怎么吃,前三天更是一粒米都没有吃,我特意多煮了一些,就怕不够吃。 “好。”刘惠英从婴儿房出来,坐下来吃面。 只要她从房间里走出来,那就已经没事了。 我坐在旁边陪着她,看着她吃完了,我说:“锅里还有,妈,我再去给你盛点。” “不了,已经吃饱了。”刘惠英眼睛已经凹了进去,憔悴了很多,头发全白了,但刻在骨子里的优雅却依然在,她将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交给我:“海棠,去把这个拿去当了,买两块墓地。” 家里没钱了,沈家的财产都被冻结没收了,就连沈少航之前自己做的那些投资,也都被牵连了,霍容修送给我的房子,店铺,也算在了沈家财产之列被没收,真正的赶尽杀绝,这做法,不是出自陈绍南之手,我都不信。 房东来催房租,医院给孩子看病,奶粉钱,这些都是李情欢先垫付的。 这种山穷水尽的日子我不是没尝过,以前兰姨没法再工作,兰馨又小,我得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兼职十几份工,养活兰姨,养活自己,养活一家人。 于晓那张乌鸦嘴,说我什么都会没有,如今,我除了孩子,真的一无所有,身上连五十块钱都拿不出来。 刘惠英手上的镯子是沈振威给她买的,沈振威如今不在了,那可是她唯一的念想了,怎么能拿去当掉。 “妈,墓地的钱我会想办法,你把镯子拿回去,这是爸留给你的。” 提到沈振威,刘惠英眼里透着浓浓的悲伤。 她其实也不舍得这个镯子,她摸了摸镯子,不知为什么,心一横,把镯子给我,看都不看一眼:“拿去当了,这些都不过是身外之物,这个镯子当初买的时候是一百万,如今随随便便也能卖这个价,买了墓地后,省下的钱你拿着,你想做什么就拿去用,如果不够,我那里还有点首饰,都拿去当了,这些都是死物,留着没有什么用,以后也用不着了,如今把这个家撑起来才最重要。” 就在上午,李情欢来找我时,我还跟李情欢说着重新干回老本行,珠宝设计。 就我现在这个情况,再去上班,赚的工资也根本支付不起这个家里的开销,那就只能自己做,可是本金却没有。 刘惠英应该是听到了我跟李情欢的话,才会把家里的财政大权都给我。 第323章:为母则刚 逝者长已矣,生者当如斯。 第二天我拿着刘惠英给我的镯子去当了。 这枚镯子是具有收藏价值的,不仅价格不减,还增值了。 典当行的老板是个识货的,近来沈家的事也闹得沸沸扬扬,他认出了我,想要趁机压价,二十万就想买了。 就算在后面加一个零也不为过,我怎么能傻到二十万就成交了。 我故意说:“看来老板是不想赚钱了,那我只能去别家了,沈家现在是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随随便便从指缝里漏出一点,那也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 见我要走,老板立即满脸堆笑说:“沈太太,这说的哪里话,刚才是我眼拙,看错了,你把镯子再给我看看。” 我思忖了一会儿,将镯子又给老板看。 他小心翼翼的拿手绢包着到特殊的光线下看,这可是难得的珍品,老板眼睛一亮,透着炙热,那是一位收藏家看到稀世珍品的正常反应。 “沈太太,你开个价吧。” 我伸出两根手指头:“两百万。” 老板一怔,笑道:“沈太太,你这个价格实在是太高了,再商量商量,八十万,怎么样。” 他一下子给涨了六十万,其实也还算厚道。 可做生意的人,又哪里不奸诈的。 就算是八十万,他至少也得赚两倍。 见我沉默,老板又说:“沈太太,这整个海城,恐怕也没几个能给得出你要的价,沈家在海城曾经那是跺跺脚就能震上一震,可现在世道变了,我最多再添这么多,给你凑个整数,你看怎么样。”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一百万。 老板说的是事实,能给出价格的不多,而且敢买沈家东西的人,也没几个。 蹙了蹙眉,我说:“一百二十万,你若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要那我宁愿砸手里也不当了。” 老板犹豫起来,就在这时,我又作势把镯子拿回来,我的举动中断老板衡量利益,下意识的答应:“成交成交。” “好,成交。” 我也爽快答应,老板反应过来,笑道:“沈太太可真是个做生意的料,黄某小看了。” 我客套地说:“跟黄老板比,我不过是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罢了。” 黄老板笑眯眯道:“沈太太,若是再有这样的好事,可一定想到黄某,到时候一定给个好价钱,你们沈家的东西,那一定是好东西。” 可真会做生意。 “若有需要,一定叨扰黄老板。” 拿到了钱,我立即去买了墓地。 走在海城的街头,我不过是这芸芸众生里的普通人,渺小如尘埃,每个人背后都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要忙碌,要守护的人。 有过迷茫,有过困惑与痛苦。 每个人来到这世上,活着来,谁还能活着回去? 人生短短不过几十载,又能有多少苦? 放肆地去活,把眼泪和苦痛都交给昨天,笑着面对明天的自己。 多少年后,我一个人坐在梧桐树下回忆这短短的一生,我曾穷困潦倒过,也曾挥金如土,人生的大起大落,有人陪我走了一程,有人陪我走了一辈子。 不到终点,永远都不知道,人生是什么。 选了日子,我跟刘惠英将沈振威还有沈老爷子下葬了,曾经显赫的沈家,到了今天,墓前也只有我跟刘惠英还有两个在襁褓里的孩子相送。 这就是世道。 周海跟周顺听说也被判了五年,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却让人连上诉的机会都没有。 上香,烧纸,磕头,我对着沈振威与沈老爷子的墓碑发誓地说:“爸,爷爷,有我在,我会照顾好妈,照顾好安安跟乐乐,也会找回少航,找回奶奶,你们安息吧。” 那是我第一次喊沈振威一声爸,也是第一次喊沈老爷子爷爷,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情况下。 在沈家那些日子的画面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闪现,沈振威一直拿我当女儿对待,沈老爷子对我也很是疼爱。 脑海里浮现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吃饭的场景,我跟沈少航在桌子底下说悄悄话,沈老太太一个一口孙媳妇的喊我,刘惠英也替我夹菜,沈振威虽然板着脸,眼里却带着慈爱的光,沈老爷子也是慈祥地让我多吃点,别拘谨。 往事一幕幕,恍惚就在昨日。 胸口里忽然又酸又胀。 抬头看了看天空黑压压的云,起风了。 “妈,走吧。” 我将刘惠英扶起来,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泪也只能在这个时候流,离开墓园,泪都只能往心里流。 我跟刘惠英一人推着一辆婴儿车朝停车场走,李情欢把她的车借给我开了。 孩子小,容易生病,若是遇到夜里打车并不方便,有辆车就方便许多。 刚走出没多远,忽然见到一个老熟人手里捧着一束花走了过来。 是沈佳妮。 她是唯一一个来吊唁的。 白宇跟沈天雄都没有露过面。 沈佳妮朝我走过来,摘下墨镜,说:“你能等一会儿吗,我有话想跟你聊聊。” 我犹豫了一会儿,说:“那我在停车场等你。” 到了停车场,我先把两个孩子抱到车上,将婴儿车收了起来,刘惠英坐在车里照看两个孩子。 沈佳妮很快祭拜完过来,我们走远了些说话。 她问我:“有容修的消息吗?” 在沈佳妮眼里,一直都是霍容修为先。 霍容修失踪的事在网上也传的沸沸扬扬,纸包不住火,霍氏集团的掌舵人失踪,自然引起轰动。 “没有。” 我倒是希望有霍容修的消息,可霍容修跟沈少航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毫无踪迹。 沈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我现在也腾不出手去找沈少航,我也不愿意去想他们会不会出事,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 沈佳妮也憔悴了不少,忧心道:“人到底去了哪里,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了,沈少航的消息也没有吗。” “我比你更希望有他们俩的消息。” 沈佳妮猜测地问:“你说容修会不会出事,容修的失踪跟梁腾飞会不会有关系?” 霍容修之前与沈少航联手想要引出背后的人,梁腾飞上钩了,如果他们俩的出事跟梁腾飞有关,那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梁腾飞身边可是有一个陈绍南,那是一条阴毒的蛇,不会放过沈少航他们。 第324章:似水流年,我等你归来 我朝沈振威与沈老爷子墓碑的方向看了一眼,风卷起落叶在空中飞舞,在海城最炎热的季节,竟有秋风萧瑟之势。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沈佳妮:“白宇那就没有一点消息吗?” 沈佳妮冷冷讥笑道:“他不在背后使绊子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帮忙找人,别告诉我你还真找他帮忙了。” 白宇不来祭拜,其实已经能看清他是什么人。 我自嘲一笑:“树倒猢狲散,还真是这个理。” 沈佳妮心心念念着霍容修,白宇又怎么会一点不嫉妒,不怨恨,指望着他帮忙找人,还真是有点可笑。 之前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 “之前我让你拿到芯片,只有芯片才能保住沈家,也保容修平安,令海棠,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早把芯片交给我,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沈佳妮倒是怨怪起我了。 她或许还不知道,就算是有芯片也不可能保得住沈家。 梁腾飞跟沈家暗地里斗了多年,上官岩也恨了沈家二十多年,又怎么会放过。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如果你有霍容修的消息,希望你能告诉我一声,谢谢。”我已经没有精力再跟沈佳妮虚与委蛇,去争什么,斗什么。 要下雨了。 我朝车子走过去,拉开车门,见孩子们都睡得好好的,这应该是我目前最大的安慰了吧。 刘惠英问我:“佳妮都跟你说什么了,有小宝的消息了吗?” “没有,她也是来问我有没有他们的消息。”我摇了摇头,见刘惠英眸光黯然,心里忽然难受得紧,我宽慰着说:“妈,你放心吧,少航一定会没事,会回来的。” “哎。” 刘惠英低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她的心里并没有那么坚信,其实我们心里也都明白,沈少航出事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可我们依然不肯放弃那百分之十。 我曾也以为他出事了,他不是也好好的回来了吗? 相信有一天,他会忽然站在我面前,与我相拥,就像在清水庵山顶那个风雪夜,用他温暖的怀抱驱散寒冷。 我回到主驾驶上,发动车子回去。 刚到家,大雨就落了下来,倾盆大雨冲刷着这个燥热的城市,我看着床上熟睡的安安跟乐乐,不管再大的风雨,为了孩子,我也必须撑起来,我就是孩子们的避风港。 我翻出与沈少航拍的婚纱照,看着看着,心里一片悲戚,眼眶止不住泛酸,视线慢慢变得模糊,泪水滴在照片上,我赶紧拿袖子擦掉。 我将照片贴在胸口,望着窗外。 少航,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答应你去领证了,你回来我们去领证好不好。 我缓缓闭上眼睛,忽然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沈少航站在礁石上跟我告别:“海棠,别等我了,好好活下去。” “你回来。”我奋力跑过去,忽然一股几米高的巨浪打过来,将沈少航淹没,我惊惶大喊:“不要,少航……” 我挣扎从梦中醒来,神情恍惚地看着窗外,雨已经停了,雨水从树叶上滴落,整个世界都好似变得宁静了,一丝凉风吹进来,我这才惊觉背后一片凉意。 只是一个梦而已,为何心会这么痛。 我捂着心口,安安跟乐乐都醒了,却不哭不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我一看过去,两孩子都笑了,挥着小手想要我抱。 那一刻,我的心被安安跟乐乐的笑融化了,同时悲凉也随之而至。 我抱起安安:“妈妈一定把爸爸找回来,一定找回来。” 时间在悲伤的血液里吞噬。 生活还要继续下去,我拿着当镯子剩下的钱开始准备工作室。 黄金地段的房子压根就不用想了,我记得曾经在五环外看到一个院子,若是租下来好好整理一番,也挺不错,后院还能住人。 我开车过去看了看,房子还没有租出去,我打听到房主的联系方式,房主原本是要放弃这座院子,没想过能租出去,见我要租,立马就答应了,开的价格也很便宜。 我刚才开车来的时候在附近看了看,一公里外就有医院,还有幼儿园,交通跟生活都会很便利,有孩子,不管住哪里,都得考虑到孩子。 房子租下来后,我立马找工人装修,我亲自设计的装修图纸,让工人按着我的要求装修。 之前有过一次装修工作室的经验,做起来也还算顺手。 李情欢见我还真干起来了,特意过来看,当时我正穿着t恤牛仔跟工人们一起商讨着细节的装修,我把留了二十多年的长发给剪了,剪了一个利落的短发。 李情欢一时之间都没有认出我来,惊讶道:“妈呀,我不过是一天没见你,你怎么把自己整成这样了。” 李情欢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打量我一番,我将短发拢在耳后,笑问:“我这样是什么样。” 李情欢说:“一天不见,怎么发现你好像年轻了十岁,这要不说,谁知道你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 不再穿得精致,也不是什么名牌衣服,t恤随意塞在宽松牛仔裤里,看起来确实有精神了许多。 我笑道:“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你来的正好,人手不够,帮忙搭把手。” 李情欢仗义,挽起袖子说干就干:“我这一把老骨头,也该活动活动了,不然还真要废了。” 李情欢嫁给陆一龙后,过着阔太太的日子,也没什么事是需要她做的,连她家的小魔王都有保姆带,确实多年没活动筋骨了。 我笑说:“有没有觉得像是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时候的我们浑身一股干劲。” 李情欢舒展筋骨,说:“还真有点怀念那个时候,以前总觉得,十八九岁才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开始,觉得三十岁就已经是抛物线的最高点,其实不管多少岁,哪怕五十岁六十岁,都可能是一个起点,海棠,看到你振作起来,我很高兴。” 我将一桶水泥提给工人,拍了拍手:“这世上除了生死,什么都不是事,可可有霍家照料,可安安跟乐乐只有我,每天一睁开眼就是孩子的奶粉钱,再过两年还要学费,等大了还要结婚娶媳妇,不得不拼啊。” 第325章:霍容修回来了 一想到孩子,我真的没有时间跟那个资格去歇息,去颓靡。 李情欢踌躇着问:“还没有沈少航的消息呢?” 我垂眸摇头。 李情欢说:“这人是死是活,总得有个结果,这失踪算什么事,他失踪前的一天去了哪里,这总知道吧。” “他去找我了。”抿了抿唇,我说:“妈说少航是接到一个电话,知道我有危险,跑出去找我,这才没有消息,我醒来的时候,是上官岩带我回来的。” 上官岩让我去问陈绍南,我若真找了陈绍南,那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现在沈家就剩下孤儿寡母了,我也不敢去找陈绍南。 事情都过了这么长时间,陈绍南也没有露面,我总觉得沈少航跟霍容修出事,不一定就是陈绍南做的。 李情欢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啊,陈绍南是不是脑子有病,还是脑子里有屎,非要跟你对着干,是见不得你有好日子过吗。” 有些恩恩怨怨,我自己都理不清,也没有跟李情欢说了。 “好了,我相信一切都会好,他们也都会回来。”我拍了拍李情欢的肩膀:“帮忙干活吧。” 李情欢叹息一声,帮着做事。 大夏天的,汗流浃背,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再苦再累也得做下去。 下午六点,工人们先下班走了,我让李情欢也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在院子里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 李情欢忽然从房子里出来,兴奋地说:“海棠,海棠,你家老太太找到了,一龙刚才来电话,找着人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我起初还以为是幻听,这是大半个月来最好的消息了。 “奶奶在哪里,现在带我过去。” 拧开水龙头,我慌忙冲了一下手上的水泥跟灰,洗了一把脸,跟着李情欢去接老太太。 老太太丢了大半个月了,这些日子,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过来的,我见着老太太时,她瘦了许多,手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陆一龙应该是怕我看到难受,在我来之前给老太太换了衣裳,收拾的干干净净。 见着我,老太太咧嘴笑着喊我:“孙媳妇。” 这一声‘孙媳妇’让我几乎热泪盈眶,我过去一下子抱住了老太太,嗓音沙哑:“奶奶,你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我们真的很担心你。” 老太太委屈地说:“我去找小宝了,孙媳妇,我没有找到小宝。”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太太就是一个老小孩,脑子又有点不清楚,我一直以为她并不知道家里的变故,不知道沈少航失踪的事,我们谁也没有跟她说过,她心里却很清楚,竟然还跑去找人了。 老太太的话让我鼻尖一酸:“少航忙别的事去了,等忙完了自己就会回来,奶奶,我先带你回家,妈一直都担心着你。” 我吸了吸鼻子,起身对陆一龙说:“真的谢谢你了。” 真不知如何感谢,唯有谢谢二字。 陆一龙说:“跟我们客气什么,我们也只能帮上这一点忙,快先带老太太回去吧。” 李情欢也说:“是啊海棠,别跟我们客气,要不要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今天你也忙了一整天,我先带着奶奶回去,改天再好好的谢谢你们。” 陆一龙跟李情欢送我到门口,我扶着老太太上车,老太太走丢,我跟刘惠英每天都在担心,老太太却一点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走丢的这事,回到家里,老太太囔着累了要睡觉,一沾床也就睡着了。 其实脑袋不清楚也有好处,至少不会伤心。 如果老太太知道沈老爷子跟沈振威都没了,肯定是接受不了。 见老太太睡着了,刘惠英轻轻关上门,抹了抹眼角,对我说:“海棠,你先休息一会儿吧,忙了一天了,我去做饭。” “我不累,妈,你在家里带两个孩子,更辛苦,你坐着休息,我去做饭。”我深知带孩子的辛苦,更别说两个孩子了。 若是没有刘惠英帮忙带孩子,我也不可能腾出精力去做别的事。 这个家里,剩下四代人,老的需要照顾,小的也需要照顾,我跟刘惠英必须相互帮衬,体谅,否则这个家撑不下去。 沈家落到今天,主要原因还是上官岩,我也姓上官,刘惠英却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过,怨怪过,她拿我当亲生女儿,我也拿她当妈。 两个孩子吃了奶粉都睡着了,老太太也在房间里休息,我跟刘惠英谁也没有去休息,我做饭,她就在厨房里帮忙打下手。 夕阳斜照在厨房窗前,抬头就能看到落日用最后的光照亮着这个繁华而忙碌的城市。 白天与黑夜交替。 米饭的香味从锅里飘出来,菜也炒好了。 老太太还在睡觉,这大半月,老太太也不知道在外面过的什么日子,陆一龙告诉我,他是在郊区一座桥底下找到了人。 那是流浪汉的聚集地。 难以想象老太太靠什么挺过来的。 菜上桌,乐乐醒了,我去抱孩子,让刘惠英先吃,她吃了,才换我去吃。 两个才三个月的孩子,一个患有痴呆症的老人,以后的负担就更重了,每天休息的时间只有五个小时。 半夜里,孩子哭了得立即起来,白天还得忙工作室。 时间一晃,入秋了。 工作室也做起来了,现在我还没有那个人力物力去打造属于自己的品牌,只能接一些散活,由于之前参加过不少比赛,也拿了不少奖,还是有一些小公司愿意让我给他们设计珠宝,不过都知道沈家的事,在价格上就压得很低。 要生活,我不是孑然一身,我身后有老人孩子要养,我没有资本在这个时候跟别人讨价还价,只能接受,为了赚钱,只能接更多的活。 当时租这个工作室时就看中了后院有几间房子,我把前后院隔开了,后院住人,前院作为工作室。 我在前面忙的时候,刘惠英就在后院带安安跟乐乐,老太太还算让人省心,只要给她游戏玩,也不让人操心。 我灵感枯竭时就到后院陪陪孩子,跟孩子们互动,看着他们笑,他们满地爬,咿呀咿呀想要说话的样子,我浑身也就有干劲了。 我去看过可可,赵亚茹起初不肯,后面是可可闹着绝食,赵亚茹才允许可可来我这里,但是赵亚茹从不允许可可在我这里过夜,一周也只让见一次,我很想留下女儿,理智告诉我,我不能那样做。 只有我有足够的能力,才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才能有资格让女儿跟着我生活,而现在,可可跟着赵亚茹是最好的。 霍容修与沈少航已经失踪了快小半年了,赵亚茹也急,如果霍容修再出事,赵亚茹跟霍建刚能指望的也就是可可。 树叶落尽之时,我站在前院一棵梧桐树下,晕黄的灯光将我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这些日子以来,我每天都做噩梦,唯有这个时候能片刻安宁。 凉风吹拂在脸上,不知道这风,能不能把相思带去给远方的人。 我捡起地上泛黄的落叶,怅然地吐了一口浊气。 我转身准备开门,一道长长的影子被路灯拉在我脚边。 目光定格住,我暗暗做了一个深呼吸才敢抬头,目光落在不远处路灯下的身影,眼眶一瞬间就热了。 我几乎压制不住内心里的激动。 是霍容修啊,失踪了小半年的霍容修。 我想迈出脚过去,双腿似灌了铅一般沉重。 最后还是他朝我走了过来,依然是熟悉的,低沉暗哑的嗓音:“还好吗?” 这些日子我一点都不好,我流着泪摇头:“一点都不好,很不好,很不好……”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甚至到了泣不成声的地步。 霍容修伸出手想抱我,却不知为何手横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我看向他的身后,空荡荡的街道,并没有我思念的身影。 我拉着他的胳膊问:“沈少航呢,他怎么没有回来,这小半年,你们到底都去了哪里,出什么事了。” 我满眼期待地看着他,他却不说话,只是木然地站着。 我望着他漆黑的眸子,想从他的眼睛里寻到些什么,他眸光微闪,旋即黯然,我整颗心也跟着一沉到底。 “…怎、怎么了,你说话啊,沈少航呢,他怎么没有回来。”我扯着他的手臂,望着他,问他要沈少航,问到后面,我自己都慌了,怕了,我期待他开口,又怕他开口。 因为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果然,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将我坚守了小半年的那百分之十希望彻底打碎了。 他说:“海棠,他回不来了。” 我如遭雷劈,惊惶地退了两步,望着他的时候,眼泪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我颤着声音问:“什么叫回不来了啊,怎么就回不来了。” 我的情绪一度失控,我盼了那么久,在这里一直等着,熬着,却等来生死离别。 霍容修眸光沉沉,目光郁痛:“海棠,还记得我曾问你,如果我跟沈少航同时掉入水里,你会救谁,你当时回答说我们都会游泳,我一直以为不会有这么一天,可这一天还是来了,他是为了救我才……没了。” ‘没了’两个字落下,我的世界也就暗了。 沈少航再也不会回来了。 没有什么奇迹。 第326章:跟沈佳妮打牌 我如置身于黑暗里,霍容修说了什么,我也都听不清,木然地往后退,退到院子里,麻木地,机械地将门慢慢地合上。 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霍容修,也没听到过沈少航的消息。 把刚才的那一截给剪掉。 “海棠。”霍容修拿手撑着门,目光幽远地凝视着我,唇角嗫喏着,欲言又止:“他中了两枪,掉入了海里,我找过,下水找过,可是没有找到,原本死的是我,最后一枪,是他替我挡了。” 霍容修跟我说,他当时也受了伤,应该很严重,他只是轻描淡写的揭过了而已,是杨雪琳救的他。 李情欢当初在阳光酒店床上看到的人,还真的就是霍容修。 我讷讷地说:“我累了,要休息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稿子要画,孩子明天还得去打疫苗,我还要等少航回来……” 我将门关上,门合上那一刻,我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缓缓地瘫坐在地上。 那一个夜里,门内的我,悲痛万分,咬着下唇隐忍着哭泣,门外的霍容修,心里也并没有比我好受。 沈少航的事,我并没有告诉刘惠英,在她的面前,我将心里的悲伤藏着,像平常一样,她带孩子做饭,我忙工作,空了就一起去附近的公园走走,去超市逛逛。 我们都没有给自己买东西,习惯性地都挑的是孩子的东西。 霍氏集团总裁回来的事很快被各大媒体纷纷报道,刘惠英看见了,让我找霍容修问问沈少航的下落。 看着接受采访的霍容修,我说:“我找他问过了,他也不知道少航的事,他的失踪跟少航的不一样,只不过是外界以讹传讹,瞎猜的,他其实是去国外出差了。” 这样拙劣的谎言,也不知道骗过刘惠英没有,自从霍容修回来那一天,我就在想着各种欺骗自己,欺骗刘惠英的谎言。 我想,这个谎言应该还算可行。 刘惠英没再追问我,只是看了我许久,起身去了厨房:“我去看看锅里的汤好了没有。” 她背过身去的时候,抬手捋了捋头发,其实我知道,她是在擦眼泪。 我的谎言好像失败了。 教安安跟乐乐说话时,我先教他们喊爸爸,等沈少航回来时听到两个儿子喊他爸爸,他一定乐坏了。 沈少航啊,就是个大孩子,我都能想象被两个孩子围着喊爸爸时他高兴的样子,肯定十分嘚瑟又自豪。 入冬了。 积雪压垮了梧桐树枝,海城还从来没有这么冷过,大街上几乎都没有什么人,地面上的雪都到了脚踝了。 安安跟乐乐每天一个样,精力特别好,家里铺了垫子,开着暖气,两孩子就在地上爬来爬去,屋里时不时就有孩子的哭声或者笑声。 霍容修一回来,赵亚茹就做不了主了,可可每天都能来我这边,陪两个弟弟玩,俨然有做姐姐的风范了。 我每天依然是有画不完的设计图,有做不完的事,有时候累着能在电脑前趴着睡着。 霍容修曾给了我一张银行卡,我没有要。 不是我有骨气,而是他的钱,我不能再要,我是沈太太,不是霍太太。 日子依然忙碌,忙碌之下又隐着悲伤,心底里那块伤疤,我不敢去揭开,所有人也都不在我面前提沈少航,我跟刘惠英也不谈及沈少航的话题,但我们心里都是一样的痛,一样的自欺欺人的等待着。 时光一去不会复返。 这天早上,我早早就起来了,寒冷的天气让我没有勇气推开窗。 看着旁边婴儿床上两个孩子睡得香甜,我蹑手蹑脚穿了衣服去厨房做早饭,刚做到一半,刘惠英就起来了。 她的白发已经染回来了,可沈家巨大变故给以的沉重打击,依然在她眼睛里留下痕迹,坚毅。 在悲痛之后,只能剩下坚毅支撑着接下来的生活。 刘惠英挽起袖子,戴上围裙:“我来打豆浆吧。” “好。” 豆子都已经泡好了的,倒入豆浆机里,掺点水就可以了。 如今的经济条件不允许再有以前的好日子,就连早餐也变得简单,豆浆鸡蛋,还有包子,至于丰富的营养餐,现在已经都没有了。 家里房子小,我跟孩子们睡一个房间,刘惠英就跟老太太挤一个房间。 起初我还怕刘惠英不习惯,毕竟以前过得是天堂般的日子,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没有钱再去做spa,名牌衣服也都没有了,以前那些在一起打牌的朋友也都没有联系了,没有了保姆帮忙,什么事都得自己来,柴米油盐酱醋茶,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 丈夫与公公还有儿子都接连出事,刘惠英受的打击是最大,可她并没有需要任何人的安慰,自己挺了过来。 做好早饭,我跟刘惠英赶在孩子醒之前先吃了,不然待会又得忙的连吃早饭的时间都没有,沈老太太醒来了,把放在锅里的早饭热一下就行了。 吃过早饭,孩子准时准点醒了,忙碌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工作室其实就是我一个人,现在已经接的活太多忙不过来了,我开始在网上招人,我相信有一天,我的团队会成一个人变成两个人,五个人,十个人,上百人,上千人…… 快中午的时候,李情欢给我打电话,她晚上要举办一个小型的宴会,让我也去参加。 她邀请的都是圈子里的贵太太或者千金们,她这是明摆着给我提供机会。 这宴会就是最好的推销我珠宝的场所,我自己就是活广告。 这圈子里的人不缺钱,买东西就图个贵,图个高兴跟新鲜,也有跟风的因素。 我爽快地应下,忙完手里的活,晚上七点准时出席李情欢举办的宴会。 我耳朵,手上还有脖子戴的首饰,都是我最新设计出来的,独一无二。 不仅是我身上珠宝会成为话题,我自身也就是热门话题。 我身上贴着沈家少奶奶的名头,曾经沈家多辉煌,如今多落魄,我的话题性就有多大,一进场,那些议论声与眼光也都聚焦在我身上。 其实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跟着李情欢出席这样的宴会,有时候也会跟着客户一起出席,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面对,我已经习以为常。 若是连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还怎么活下去? 李情欢带着我见过她新认识的黎太太跟王太太,这二位都是上个月刚结婚,正式进入太太团。 太太团说白了,就是攀比团。 比老公,比孩子,比家世,别看这是一个人人都面带着微笑的聚会,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打着小九九。 一进场,身上穿的什么,价值多少,身上戴的珠宝又是出自哪家的,值多少钱,这些太太们眼睛比什么都毒,一看一个准。 就算沈家落魄了,我出席这样的场合也会把以前的‘战袍’拿出来,用行动告诉别人,沈家的人还在呢,没倒。 李情欢招呼着打麻将,黎太太王太太与我一桌,李情欢悄悄在我耳边说:“黎太太小气,好面子,别得罪人,适当的放水,王太太精明,不过倒是一个很好的潜在客户,待会我再叫一个人来陪你们打。” 人的性格如何,其实只要打个照面,也大致能摸个三五六。 我给李情欢一个放心的眼神,让她忙别的去,我能应付。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李情欢把沈佳妮叫来跟着一块打。 我拿眼神询问李情欢,她耸耸肩,表示无奈,她并没有邀请沈佳妮,沈佳妮去跟另一位太太来的,见我们这边差一个人,主动说要来打牌。 还没等我说什么,沈佳妮将限量版的包包往旁边椅子上一放坐下来:“打多少的,你们定吧,我随意。” 沈佳妮到底是市长夫人,她一坐下来,自然没有谁敢赶她,不仅如此,还得拥着她。 黎太太笑呵呵地说:“我也都随便,反正大家也都不缺这几个小钱,就是娱乐娱乐。” 王太太立马跟着附和:“听白太太您的,不过我们不缺钱,就是不知道某个人到时候输不输得起了。” 这是暗指我呢。 沈佳妮眼角轻轻一抬,扫了我一眼:“打多少,你说,王太太说得对,我们几个输得起,沈太太捉襟见肘,我们也不能欺负人不是。” 我并没有生气,浅笑道:“多谢大家抬爱了,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就打一百的吧。” 一百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如果运气不好,一晚上能输掉十几二十万。 沈佳妮微微一愣,问我:“你确定?到时输了,你拿不出钱怎么办。” 我挑衅一笑:“这还没开始呢,话别说得太满。” 跟沈佳妮说话,我从来不客气。 沈佳妮冷哼一声:“那就开始吧。” 对于麻将,我会,但并不精,我也没想赢,只要不输就行了,说真的,我表面上云淡风轻,这要真输了,可真的尴尬,我也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今天只希望赌神能站在我背后,给我点运气了。 第327章:回头看看,爱你的人一直在 李情欢亲自端来茶水,在我耳边以两个人的声音说:“只管玩牌,输了有我给你付呢。” 还真是不能盼我点好了。 我看着手里的牌,两个花色,连一个对子都没有,可以说是非常烂了。 “三条。” 沈佳妮出牌了。 我面上不动声色,笑盈盈地摸牌,两个花色,我也就把少的花色全给打出去,凭运气了。 摸了几圈下来,还真让我弄成了清一色。 沈佳妮坐上方,黎太太跟王太太都有点忌惮沈佳妮,只会送牌,就算胡,也只敢胡我的。 相当于我这是以一敌三了。 正轮到沈佳妮出牌了,我放在桌角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霍容修。 沈佳妮的脑袋下意识偏过来,我没有立刻去接,这个时候霍容修来电话,有点尴尬。 沈佳妮看我一眼:“你的电话。” 我云淡风轻地说:“不慌,我先等你出牌,说不定我就胡了。” 黎太太跟王太太面面相觑,沈佳妮看着来电显示肯定会不爽,根本就没有看牌,直接扯了一张牌打出来。 我笑了,将牌倒下:“不好意思,清一色,胡了,看来还真有幸运之神。” 而这幸运神,就是霍容修。 沈佳妮并不在乎输多少钱,她在乎的是面子,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你先接电话,听着心烦。” 我还不知道沈佳妮的心思,她也想听听霍容修的声音。 我笑着将电话给挂了,沈佳妮眉头一皱:“你怎么不接。” “一个不重要的电话而已,今天陪你们三位,让你们玩得尽兴才最重要。” 电话我是故意不接的,加上在这个场合,也不便接听。 沈佳妮将牌往桌上一推:“再来。” 重新洗牌,我给霍容修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我晚点再回过去。 信息发出去后,手机也就没有动静了。 沈佳妮把妒火放在牌桌上,只要是我的牌,都不放过,黎太太跟王太太有眼力见,她们给沈佳妮送牌,到我这边了就开始抢牌。 我的运气也并不是很好,打了十几局下来,算是打了个平手,我没有赢,也没有输,我胡沈佳妮的,又要放黎太太跟王太太,正好相抵。 最后是沈佳妮赢了,黎太太跟王太太也不敢赢她的。 今天沈佳妮搅局,我也就没有把王太太发展成我的客户,今天就算是白来一趟了。 晚上十点半聚会散了,李情欢招呼着佣人收拾残局,我跟她打了声招呼也走了。 走出李情欢家的大门,我拿出手机正要给霍容修回电话,沈佳妮跟幽灵一样飘在了我的眼前,吓了我一跳。 “沈少航下落不明,你是不是想找容修接盘,你跟他又勾搭上了是不是。” 我定了定心神,看着她说:“我跟霍容修只是朋友,你别胡说八道,我是沈太太,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不管少航什么时候回来,我都是他的妻子。” 我不在意别人背后怎么议论我克了沈家,或者同情怜悯我带着两个孩子还有两个老人,又或者是算计我,奚落我,这些我都可以忍。 唯独这件事不能忍。 “别在我面前装坚贞,装深情,你的工作室如今有了起色,听说圈内不少贵太太们都找你制定首饰,让你帮忙设计,我就不信这些都是靠你一个人做到的,没有容修帮忙,这话说出去谁信。” “你爱信不信。”我也知道为什么沈佳妮今天会来了,刚才我愿意跟她虚与委蛇,那是场合不同,此时也没有必要逢场作戏:“沈佳妮,我很佩服你一直惦记着霍容修,但我要告诉你,你惦记是你的事,我知道霍容修优秀,不知道多少人想嫁给他,哪怕就是跟他有一段露水情缘,不知多少女人也都愿意,可这些人里面不会包括我,我若是还眷恋着他,当年就不会离婚,还有,你的那些心思也麻烦收敛一点,你是市长夫人,你不再是以前的市长千金,可以恣意妄为,如果让外人知道堂堂的市长夫人惦记着霍氏集团的总裁,你觉得白宇会忍得下这口气?你的行为只会给霍容修带来麻烦。” 我说了这么多,对于沈佳妮来说就是对牛弹琴。 她大声地说:“我已经嫁给了白宇,他得到了我的人还想怎么样,我的心他休想管得住,我心里想装谁就装谁,谁也管不着。” 真是神一样的脑回路。 “那你就继续保持吧,等到麻烦找上霍容修了,希望他不会因此怨恨你。” 我拉开车门正要坐进去,沈佳妮忽然说:“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令海棠,我们从大学就认识了,仔细一算,也有十年了,我因为厉延嫉妒你,因为容修怨恨你,厉延没了,他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你至少还有个孩子,你跟容修虽然没在一起,可你们到底曾经是夫妻,我想要的,我从来没有得到过,可你却轻而易举的得到了,这十年来,我不停地跟你比,跟你斗,在我的人生里,你占据了大半,甚至全部,我的生活,感情,处处都有你的影子,我视你如眼中钉,可我在你眼里却什么都不是,这才是最可悲的。” 她把我看作敌人,对手,全力以赴的找我麻烦,可我却压根没把她当一回事。 我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哪里会把她放在眼里。 我转头看着她,她继续说:“你离开了容修,又获得沈少航的爱,你一直被人捧在手心里,可我却什么都没有,沈家倒了,我想看你狼狈不堪的样子,可你却重新站了起来,容修回来了,又依然站在你身边守护,令海棠,你怎么就这么幸运。” 不听沈佳妮的话,我还真没有发现自己原来如此幸运。 她说得没错,霍厉延没了,我有可可,沈少航没了,我有安安跟乐乐,也有霍容修一直陪在身边。 痛苦伴随的其实就是幸福。 我弯了弯唇,说:“沈佳妮,其实你的身边也有把你捧在手心里的人,只是你不愿回头看看罢了。” 第328章:给霍容修介绍妹子 沈佳妮身后何尝不是一直站着一个白宇,只要她回头看看,就会发现她想要的早就已经得到了。 我看过白宇为沈佳妮黯然神伤的样子,虽然在沈家这件事上,白宇连葬礼都没有出席,有些忘恩负义,可他对沈佳妮倒真的是情深义重。 沈佳妮也想起了白宇,呵呵一笑:“就他也配吗。” 我没那个功夫去拯救沈佳妮的爱情观,坐进车里,她却不依不饶了,手抓住车门,对我撂下狠话:“令海棠,你不能再连累他,放过他,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神经病。” 我送了她三个字,发动车子,沈佳妮惜命,哪里真敢拦车,车子一动,她的手比什么都缩得快。 透过后视镜见看着沈佳妮气急败坏的样子,我摇了摇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刘惠英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的时候买点退烧贴回去,家里有孩子,这些都是必备的。 路过一家药店,我将车子停在路边,锁了车门走进药店,买了药出来,车子旁边忽然躺着一个人。 我立即跑过去,是一个老人,手一直捂着心口,面色痛苦,应该是身体有什么疾病。 “大爷,大爷?” 人已经半点反应都没有。 我赶紧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又跟着去了一趟医院,我不知道老人是谁,也无法通知他的家人,老人被推进急救室,等到医生说老人脱离了危险我才离开。 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了。 我忽然想起刘惠英之前打电话给我时,我说了很快到家,这么晚了,她一定会担心。 我立即回去,隔着一定距离,车灯打在了门口等待的霍容修身上。 霍容修姿势随意地半倚着车头,微微低着头,嘴里叼着一支烟,却没有点燃,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以前的霍容修是冷冽的,他的脸上很少有表情,说是面瘫也不为过,他的笑也弥足珍贵,稍稍一次那么一笑,就足以让我乐不可支好几天。 到了后来,他脸上开始有表情了,不过大多数都是怒气,是被我给气着的。 而如今的霍容修,他就是站在你面前,你好似看懂了,又似乎一点都没有懂他。 我想起他跟沈少航在玻璃厂的那个夜晚,星空下,他与沈少航两个人坐在空旷的地上也不知聊着什么。 他什么时候跟沈少航串通一气了,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因为我才与沈少航合作。 曾经,他放手放的很是干脆,可干脆之后,又没有如想象中的成为熟悉的陌生人。 沈少航上一次出事时,他那句被我打断的话暴露了他的心思。 他没有放下。 他应该来了好一会儿,我才猛然想起要给他回电话,之前被沈佳妮一搅和也给忘记了。 车子缓缓地开过去,停了下来,我解开安全带下车:“抱歉,来了多久了。” 他稍稍站正,拿下嘴里叼着的烟,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刚来。” 他肩膀上,头发上落了不少飘雪,至少来了有半个小时了。 “外面冷,进去坐吧。”我打开门,见他还杵在原地,我笑问:“怎么,不敢进来了。” 他浅浅勾唇:“有点受宠若惊。” 我玩笑着说:“看来我之前对你很刻薄。” 仔细想想,我还从来没有让霍容修进过这个门。 面对霍容修时,我总会想起沈少航,心里下意识就会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已经很晚了,后院静悄悄的,应该都睡了,我让霍容修先在前院工作室坐一会儿,我把退烧贴拿到后院去,顺便看看孩子。 前院与后院是一个小院子隔开的,我一到后院,就听见刘惠英的声音:“海棠,回来了,吃饭了没有,厨房里还有饭菜,我去给你热热。” 刘惠英应该是听到动静,身上只是披着件外套就出来了。 “妈,我吃过了,不饿,你别忙活了,外面冷,快进屋。” 刘惠英看了眼前院,前院的灯还亮着。 “来客人了。” 这不是疑问句。 我点了点头:“霍先生来了,我让他在前院坐一会儿,妈,今天安安跟乐乐还好吧。” 霍容修的身份有点尴尬,沈少航不在,我这也算是半个寡妇。 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更何况我跟霍容修还是前夫前妻的关系,稍微处理不好,必定引来是非。 “好着呢,今天两个孩子都没有哭,吃了玩了一会儿就睡了。”刘惠英又望了眼前院,说:“你先去招呼霍先生吧,别让人一直等着。” “妈。” 心里忽然堵得很,刘惠英笑了笑进屋去了。 看着刘惠英单薄的背影,鼻尖忽然一酸。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我在门口看了眼安安跟乐乐,放下退烧贴去了前院。 霍容修正在我的办公桌前,手里拿的是我白天刚画的设计图,是一条项链,这是一个系列作品之一,名字叫缠绵。 他听见我的脚步声,回头:“这是你为他设计的?” 霍容修轻而易举就能看穿我的心思。 我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设计图:“我相信他会回来。” “他……”霍容修嗫喏着唇角,大概是想说沈少航不会回来了,可这些话又如何能说服我,他到了嘴边的话也就改了:“希望如此。” 我给他倒了杯水暖暖身子,这天太冷了,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捧在手心里,虽然水杯不如沈少航的掌心暖和,在没有他的日子,至少让我不那么冷。 我挑眉看他:“你找我有事?” “路过。” 我笑了笑:“现在你说谎真的是越来越娴熟了。” 说是路过谁信啊。 之前还给我打电话。 “就是纯粹的想来看看你。” 霍容修也笑了,是眉眼俱笑的那种,他一笑,冬天好似都不那么冷了。 天气本就寒冷,霍容修从一开始就是一张冰山脸,空气都被他冻僵了。 我捧着水杯,抿了一口水:“对了,算来你今年有三十四了吧,该成个家了。” 岁月不饶人,我也奔三了。 只希望于晓的话是真的,过了三十的大坎,便不再有劫难,我想念的那个他也能回来。 霍容修脸上的笑瞬间撤得干干净净,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水,吐出三个字:“不着急。” 我垂眸一笑:“你这不成家,可有不少人惦记着呢,你这块唐僧肉,还是早点落入别人的口,也好断了那些痴情女的念想。” “你是指沈佳妮?” 看来这情商还不算低。 我将水杯放在桌上,靠着桌子看着他:“何止一个沈佳妮,赵灵对你也挺热情的,还有你公司里的员工,圈内里的名媛千金,你是不知道,现在我出去参加太太团们的聚会,听到最多的就是有关你的话题。” 霍容修颇有兴致地挑眉问我:“都说什么了,我也正好听听。” “都在讨论霍氏集团的总裁夫人会落在哪家千金头上,也有不少人找我保媒,给帮忙牵牵线,还别说,前些日子真遇上一个性格温和,又漂亮的,绝对是好太太人选,最关键的是提到你,那小姑娘眼里冒桃心,你要不要认识认识。” 大半夜的,我在这给霍容修保媒,也真是奇葩了。 霍容修好整以暇地睨着我:“海棠,你应该最清楚我的喜好,我从来不喜欢性格温和的,我喜欢带刺的。” 这是拐着弯说我以前带刺。 “你只是没尝试过温和的,等你接触了,说不定就喜欢了。”我认真地说:“霍容修,在外界看来,我只是你的弟媳,我曾嫁的是霍厉延,你现在可是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试着去接触别人吧,别再耗着了。” 我知道霍容修还在等我。 不管沈少航有没有回来,我都跟霍容修没有可能。 霍容修剑眉冷蹙:“我听过一句话,说是男人越老越有魅力,我霍容修还不会找不到女人,你以后就别操这份心了。” 见他生气了,我也不再说话。 挂钟已经走到了凌晨一点。 他倏地起身,将水杯往桌子上一放,指着我的设计稿说:“有空给我也设计一套珠宝,就当是你提前送我的结婚贺礼,到时候我送给我老婆。” 我就没见过要贺礼要的这么理直气壮,还提前预支的。 我咬牙,说:“开着门做生意,霍总开口了,那我一定抽空给你设计一套。” 霍容修不是开玩笑的,一回去就把定金都打我账上,让我慢慢构思,他不着急。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催他结婚的原因,从那之后,霍容修是三天两头的上花边新闻,今天跟这个嫩模传出绯闻,明天又是跟另一个网红海边散步,要么就是跟大明星烛光晚餐。 霍容修有句话说对了,男人越老越有魅力,那是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比不了的。 霍容修有颜有钱,不管是哪一样,都能吸引一大批女人。 李情欢没事就爱看八卦新闻,我都屏蔽了霍容修的花边新闻,却有个李情欢每天都在我耳边念:“霍容修眼睛瞎吗,还是脸盲,怎么看上的女人都长得差不多,都能玩连连看了。” 以前的美女有模有样,现在的美女一模一样,像是同家制造厂出来的。 我掏了掏耳朵,李情欢在我耳边说得这么有劲,我还是给面子的瞄了一眼,又继续画手里的设计图。 这是霍容修要的。 我不知道他具体有什么要求,反正也就凭灵感设计了。 霍容修说这是要做结婚贺礼的,他到时候送给他老婆,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多年后,我亲自设计的这套珠宝是由霍容修亲自放入了我的棺材里。 第329章:刘惠英劝我再嫁 李情欢在这跟我说霍容修的八卦,她那边后院起火了。 她接到圈内姐妹的电话,说是看到陆一龙跟一个妹子在游湖。 李情欢风风火火的出门了,撸起袖子,有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李情欢那性子,我是不担心她吃亏,而且说陆一龙在外面乱来,怎么都有点不可能。 然而最不可能的事还真的发生了。 傍晚时分,可可放了学来我这里,我放下手里的事陪三个孩子玩了一会儿,李情欢忽然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里哭着说:“海棠,我要离婚,陆一龙那王八蛋真外面有人了。” 李情欢在电话里吧啦吧啦的说了许多,大致意思就是陆一龙曾经一起留学的老同学回来了,且这位女同学还曾是陆一龙的初恋。 初恋回国,又与旧爱重逢,这是大多数言情小说里的桥段,完全能脑补延伸一系列狗血且苏玛丽剧情。 除了当年陆一龙误会陆震庭跟李情欢余情未了,李情欢在我面前哭过,现在他们的孩子都已经两岁多了,这期间李情欢可没有哭得这么委屈过。 我赶紧安慰她:“你可是陆太太,名正言顺,旧爱都是过去式,你别瞎想,现在可是你的时代,陆一龙人品绝对没有问题,你要相信他。” “相信个屁,我要是再来晚一点,两人就亲上了。” 李情欢直接爆粗口,这剧情发展的有点太快,我有点跟不上。 接下来半个小时,我把手机放在桌上开着免提,李情欢在电话里把刚才她去‘捉|奸’的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连动作跟语气都描述的十分详细,陆一龙是怎么护着那个初恋,又是怎么凶她的,她夸大其词,添油加醋。 等她不说了,我说:“晚上家里煮火锅,过来吃吧。” “好,我要吃牛肉跟羊肉,记着多买点。” 答应的够爽快啊。 发泄情绪的办法很多种,吃火锅也算。 挂了电话后,我把孩子交给刘惠英,出门去买火锅材料。 可可囔着要跟着一起去,五百米外就有大超市,我牵着可可走路过去。 街道上的积雪每天都有人打扫,不过再怎么扫,雪不停,地面上很快又堆积起来。 可可仰头问我:“妈妈,我们叫爸爸来吃火锅好不好。” 霍容修来有点尴尬,先不说这顿火锅是因为李情欢心情不好,是给李情欢开解的,单单是霍容修来家里,这次数多了,我也不好面对刘惠英。 虽然刘惠英嘴上不说,我也得顾及一下她的心情。 我摸了摸可可的头,忽然发现,可可已经快到我胸口这了,她的眉眼愈发像霍厉延了:“下次吧,下次再叫上你爸爸一起吃,今天你干妈心情不好。” 经过李情欢‘不懈努力’,可可终于叫她干妈了。 “好吧。”可可并没有失落,她已经能理解大人们之间的顾虑,快到超市门口时,可可又问我:“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另一个爸爸。” 另一个爸爸? 我愣了愣。 可可说:“妈妈,我知道现在的爸爸不是爸爸对不对,我的爸爸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 我虽然没有想过永远瞒可可这件事,但也绝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 可可的话让我心头一惊:“这话谁跟你说的。” “赵阿姨告诉我的,她说我的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妈妈,爸爸去了哪里啊,我问奶奶,奶奶一直哭,也不说话。” 原来是赵灵坏事。 我以为要等到可可成年了才会说出心里的秘密,没想到提前了。 可可心里已经有了疑惑,不可能再瞒着。 我蹲下身来,轻轻捏着可可的小胳膊,垂眸说:“你爸爸不会再回来了,不过他会永远在天上看着我们,可可,有些事妈妈现在还没有完全想好怎么跟你说,你也许也不会理解,你只需要记住,我们都爱你,不管是在天上的爸爸还是现在的爸爸,我们都爱你。” 可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妈妈,我也爱你,爱天上的爸爸,爱现在的爸爸,对了,还是沈叔叔,妈妈,沈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想问,沈少航,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望了眼苍茫天空,轻声说:“快了。” 可可同我一起仰望着天空,不管霍容修怎么说,我都一直不相信沈少航也跟霍厉延一样只能在天上看着我们。 “走吧,我们去买羊肉,牛肉,不然你干妈待会又要发脾气了。” 可可吐了吐舌头:“干妈刀子嘴啦。” 李情欢确实是刀子嘴,她很疼爱可可,她家的小魔王也喜欢跟着可可玩。 小孩子都喜欢比自己大一些的孩子玩,明明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还很幼稚,就已经开始嫌弃别人幼稚了。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单纯而又让人哭笑不得。 买了火锅料与菜回去,李情欢早已经到了,刚才在电话里还哭得稀里哗啦,现在却跟安安乐乐玩了起来,她把她家的小魔王也带来了。 “小景琛,来干妈抱。” 小魔王在家里闹归闹,在我这,却很听话,我一张开手,小魔王屁颠屁颠地往我怀里来了,软糯糯地喊了一声:“干妈。” “真乖,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小魔王白白胖胖的,跟糯米团子似的。 李情欢说:“也就在你这里他才这么老实,在家里真是让我头都大了。” 李情欢嘴上这么说,眼里的爱意却藏不住。 刘惠英说:“你们先聊,我去厨房里烧水煮火锅。” 我哪里能让刘惠英一个人忙活,我让李情欢先带着孩子,我去厨房帮忙。 煮火锅方便,只要把菜洗了就好,反正都是现成的。 我在弄调料,刘惠英切土豆,她忽然停了下来,说:“海棠,我知道小宝不会再回来了,现在孩子还小,奶奶年龄大了,你跟小宝又没有领证,我们也不该拖累你,你若是……” “妈,你这说的什么话。”我立即打断了刘惠英的话:“我就是少航的妻子,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你让我去哪里,妈,我现在也只有你们了,别赶我走。” 第330章:跟沈少航相似的人 刘惠英的眼圈瞬间就红了,连忙转过身去,微微仰头,声音有点不对劲:“海棠,不是我赶你,你还年轻,我想小宝也不想你这样被我们连累一辈子,那个霍先生……挺不错的,我看得出,他对你也有那个心思。” “妈,你今天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过,以后也别再说了,不管少航回不回来,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也从来没有改嫁的心思。”我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以后会跟霍先生保持距离,妈,你就别再胡思乱想。” 刘惠英叹息一声,转过身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你守着我们做什么,两个不会说话的孩子,一个快八十的痴呆老人,我一个也年过半百的人了,你这不是成了老妈子了。” 我拉着刘惠英的手,笑说:“妈,你就别再说了,我心里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你让我丢下自己两个孩子去改嫁,这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孩子,少航回来了,我又怎么面对他,你之前说过,这个家以后我当家作主,那我就要撑起这个家,现在日子比之前好一点了,安安跟乐乐也半岁多了,我怎么会离开,你就别操心我了,我们一起等少航回来好不好。” 刘惠英用力抽回手,有些生气地大声说:“小宝不会回来了,别再自欺欺人。” 她丢下这句话,红着眼圈离开厨房回了房间。 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刺激了刘惠英,她今天忽然跟我说这些,沈家落魄之后,我们俩从来没有红过脸。 我站在原地有点手足无措,李情欢探头问我:“海棠,怎么了,我看伯母脸色不太好。” 我也有点不清楚刘惠英这是怎么了。 弄好了菜,调料也弄好,我先把安安跟乐乐哄着睡着了才开始煮火锅。 刘惠英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来,沈老太太一个人玩象棋,以前老爷子就喜欢下象棋,还会叫沈少航陪着一起下。 我盯着紧闭的房门,给可可使了一个眼色,让可可去叫刘惠英出来吃饭。 可可领会我的意思,拧开房间的门进去,李情欢冲我挤眉弄眼:“怎么了这是。” 我叹了一口气:“妈想让我改嫁。” 李情欢也意外了一下,压低声音说:“现在这家里就靠你撑着,你要改嫁了,这老的小的不都得喝西北风了,伯母怎么想的。” 我盯着紧闭的门摇头:“我也不知道,就像你说的,先不说家里这情况,就算这个家不需要我撑着也能度过去,我也没有动过这心思。” “那你是真要等沈少航了?可霍容修不是说沈少航已经……” 后面的话,李情欢也就没有说了,大家都心知肚明。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相信他能丢得下这一大家子,他会回来的。” 李情欢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说话间,房门开了,可可拉着刘惠英出来了。 我赶紧起身拉开椅子,笑说:“妈,快坐下来吃吧。” 一晚上,刘惠英都没有给我好脸色,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她想逼我走。 当年我的养母就是承受不了,把我丢给兰姨跑了,以前我不理解,现在我理解了,我并非她亲生,她没有直接把我遗弃在大马路上,还给我找了个容身之所,这已经不错了。 安安跟乐乐可是我亲生的,我怎么能抛下不管,也从来就没有这个心思。 刘惠英吃了晚饭帮老太太洗漱后就去休息了,我蹙了蹙眉,尽管刘惠英是为我着想,我心里依然不好受。 小景琛已经睡着了,可可在旁边看着,李情欢帮忙收拾碗筷,我们在厨房里洗碗,门外响起门铃,我让可可出去看。 可可跑去前院,没一会儿就把陆一龙给领进来了。 李情欢看见陆一龙,当场就冷了脸。 陆一龙嬉皮笑脸地道歉:“欢欢,下午都是我的错,我来接你跟儿子回家。” 李情欢阴阳怪气地说:“我看你是来接儿子回家,只是顺便来跟我道歉,陆一龙,我要不带着儿子出来,你是不是就想不起还有我这个老婆。” 见两人要吵架,我连忙在中间斡旋:“情欢,你看小景琛还睡着呢,已经这么晚了,我这可没有你的住处,陆一龙已经知道错了,来接你了,就给个面子,快回去吧。” 可可也还在这,李情欢也不好当着孩子的面跟陆一龙吵。 她瞪了陆一龙一眼:“还不把儿子抱着回去。” 李情欢这个人就是好面子,陆一龙只要给台阶,事情也闹不大。 陆一龙立马笑眯眯地去抱儿子,走的时候跟我说:“海棠,谢了。” “回去好好哄哄就没事了。” 李情欢跟着陆一龙回去,我牵着可可进后院,今晚霍容修没有来接人,我也就顺理成章的把可可留了下来。 刘惠英自从劝我改嫁后,对我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 李情欢跟陆一龙回去后,矛盾也并没有解开,反而升级了,因为陆一龙的初恋,最后两个人竟然要闹到离婚的地步。 自然,这都是后话了。 我之前在网上招人,倒是有几个来应聘的,要么是我个人觉得不太满意,要么就是对方觉得我这里庙小,一直也没有招到一个称心如意的。 这天,我正在埋头画设计稿,又有人来应聘,是个年轻小伙子,当我抬头那一瞬间,看着眼前的人,有那么一瞬间我好似看到了沈少航。 他有着跟沈少航相似的眼睛,轮廓很深,鼻梁很高,几缕刘海遮住眼睛,当年在学校时,沈少航就留着这样的发型,后来才剪了板寸,还挺自恋地说板寸也挡不住他的帅气。 我愣了许久,对方尴尬地喊了我几声:“你好,我是来应聘的,我叫顾森扬,毕业于……” 我回神,听着他的自我介绍,发现还是同一所学校毕业的。 准确的说,是同一所学校就读,因为我当初并没有毕业。 我靠着椅背,在他自我介绍完之后,敛了神色,公式化地问他:“说说你为什么选择来我这里,你也看到了,我这里目前就我一人,我给不了你高薪,还会很辛苦。” 顾森扬环看了眼我的工作室,若有所思地点头:“这里确实挺简陋的,不过环境挺好,有利于创作,我不在乎薪水,你看着给就行,我已经应聘了八家,来这里也是碰碰运气,说不定就应聘上了,至于辛苦,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辛苦。” 我轻咳了一声,也真是够实诚的。 他把自己的简历跟设计作品交给我,我大致看了眼简历,目光落在他的作品上迟迟挪不开眼睛。 他的设计打破了凝固化思维,不再将首饰当成单一的首饰,而是多变的。 “这是你设计出来的?” 顾森扬点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属于年轻人的狂妄,这一点也跟当年的沈少航相似,我放下设计图,笑了笑:“你既然已经应聘了八家,那我也不好再让你去应聘第十家,试用期内,一个月三千,你若是觉得还行,明天就来上班吧。” “没问题。”顾森扬好似松了一口气,嘀咕了一声:“总算找着了工作,脸面算是保住了。” 我将他的嘀咕声听进耳朵里,似笑非笑地说:“你若只是把工作当脸面,小心现实会狠狠打你的脸。” 顾森扬讶异地说:“我说这么小声你都听见了。” “我又不是聋子。”我戳了戳桌面,说:“你现在先回去吧,明天八点半,准时上班。” 我还得继续忙着赶稿子,顾森扬却一直没走,伸长脖子看我手里的设计稿,眼里亮晶晶的,就跟狗见着屎,不对,就跟狗见着肉似的。 我抬头问他:“还有事吗?” 顾森扬一本正经地站好:“我想问问,待遇上能不能再优待一点,包吃或者包住什么的。” 我自己这里都住着挤,也没想过给员工提供住处。 “抱歉,我这里没有这些福利,如果你觉得不满意待遇,不愿意在这工作,我都尊重。” “不不不,没有也没关系,明天八点半见。” 生怕我不录用他似的,跑得比什么都快。 顾森扬走后,我靠着椅背,愈发思念沈少航。 他已经离开半年了。 我回过神来,正要继续工作,却见刘惠英拿着包像是要出门。 我连忙起身:“妈,你这是要去哪里?” 外面下了雨,天气又冷,门一开,寒风直接灌进来。 “去墓园。”刘惠英拿了放在门口的伞,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我,撑着伞出去了。 家里还有孩子,刘惠英出门了,我也走不开,没法去送她。 刘惠英刚走,屋里的孩子哭了,我赶紧跑到后院去照料两个孩子。 安安一哭,乐乐肯定跟着哭,我手忙脚乱,沈老太太过来问我:“孙媳妇,小宝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当时听到这句话,我差点跟着孩子们一起哭了。 这已经不是老太太第一次问我,我还是那句话哄她:“很快就回来了,奶奶,你先自己玩会儿,我先哄安安跟乐乐。” 刘惠英一出门,我就只能在后院带一整天孩子,天黑了,刘惠英也没有回来,我不禁有些担心了,霍容修正好打电话过来,我也顾不上什么闲言碎语,让霍容修去墓园帮忙看看。 第331章:恍见沈少航 霍容修答应立即去墓园看看,大约又过了两个小时,还不见人回来,我给霍容修打电话,才知道霍容修在医院里,刘惠英在墓园里晕倒了,他去的时候正好发现,将人送去了医院。 听到刘惠英住院,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在电话里问了很多有关刘惠英身体到底出什么毛病的问题,霍容修在电话里安慰我:“你被担心,医生说是贫血,加上疲劳过度,这才晕倒了。” 疲劳过度这四个字让我深深自责。 我们都只是肉做的,不是铁打的。 刘惠英要照顾两个孩子跟一个痴呆老人,长时间下来,又如何不疲劳过度。 看着已经睡着的安安跟乐乐,我只得让霍容修在医院里帮忙多照顾,我这个时候根本走不开。 挂了电话后,我坐在沙发里,内疚与疲惫也随之而来。 这些日子,我只顾着忙工作室的事,加上刘惠英一直都说不累,不辛苦,我也就真以为她能撑得住,并没有真正去关心过她。 我盯着头顶的吊灯,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赚钱,只有更多的钱才能摆脱现在的困境。 这一夜,我不断地给霍容修发信息询问刘惠英的情况,直到后来霍容修说刘惠英已经睡着了,手机才恢复了安静。 这一夜,我又失眠了,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个失眠的夜晚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顾森扬准时来报道,我正愁着没有人帮忙,我简单的交代了顾森扬今天要做的工作内容,收拾了一下推着安安跟乐乐准备出门去医院。 顾森扬见我要出门,问我:“令姐,你就这么把这里交给我,不怕我乱来?” “这里也没什么可值得惦记的,我得去一趟医院,你把手里的事尽快做了,对了,帮我看着点老太太,别让她出门,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是真急着出门,霍容修电话里不管怎么详细地向我说明刘惠英的身体情况也没有亲自看看来得踏实。 我没有开车,打车去了医院,在医院门口,正好碰上霍容修买了早餐回来。 “我妈怎么样了。” “我刚才出去的时候还在休息。”他把早餐给我,从我手里把婴儿车接过去:“你别担心,医生说了,只要多注意休息,调养调养就没事了。” “谢谢,昨晚若不是你帮忙,我妈估计得在墓园过一夜了。” 霍容修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先去病房吧。” 我跟霍容修刚走到病房门口,刘惠英已经换下了病号服正要出去。 “妈,你这是要去哪里,还病着,怎么起来了。” “已经没事了,用不着再住院,我这要在医院里待着,安安跟乐乐谁带。”刘惠英执意不肯再在医院里待着,要出院。 我询问医生,刘惠英可以出院,也就给她办了出院手续。 有了这次刘惠英晕倒的事,我不敢再大意,打算请保姆。 蔡母这个时候来找我,听说我要请保姆,知道我这里难,主动提出来帮忙带孩子,蔡平得去做零工,还得找他们的女儿小米,她在家里反正一个人也无聊,容易胡思乱想,来这里正好还有个说话的,有个寄托。 李情欢知道刘惠英住院,她给我送钱来,就算再怎么姐妹情深,也不可能一直受她的接济。 我没有收李情欢的钱。 正愁着怎么赚钱时,典当行的黄老板忽然找到我,问我有没有兴趣去一趟腾|冲,三日后腾|冲有一个赌石大会。 赌石大会,有抱着凑热闹的心态,也有抱着一夜暴富的心思。 我需要钱,这或许是个机会。 加上腾|冲就是珠宝玉石的聚散地,大部分翡翠就是来自腾|冲,在鼎盛时期,更有翡翠城之称。 参加这样大会的还有不少珠宝公司,想要以后有自己的品牌,也必须多接触了解这些,建立自己的人脉网。 我毫不犹豫答应了黄有为,把家里的事情交代之后,我跟黄有为立即启程去了腾|冲。 顾森扬也跟着一起,说是想见识见识。 有顾森扬在,我心里也踏实些。 毕竟黄有为这个人奸诈得很,他不可能无端地让我跟着去赌石大会。 我们在赌石大会的前一晚入住当地的酒店,黄有为去会老朋友,问我要不要跟着一起去认识认识。 我拒绝了,我的目标是明天的赌石大会,并不想掺和黄有为的私事。 黄有为也没有强求,他自己离开了酒店,我在酒店里休息,顺便恶补赌石的相关知识,我可对这个一窍不通,只能临时抱佛脚了。 快十点了,顾森扬来按门铃,说是一起去吃点东西。 我这才想起晚饭都还没有吃,确实饿了。 收拾了一下,穿上外套也就出了酒店。 顾森扬事先在手机上找好了附近哪里有吃的,轻车熟路的带我到了美食街。 我朝他竖起大拇指:“做的不错。” 顾森扬得意洋洋:“多谢令姐夸奖,我在网上搜到一个网红店,就在前面,听说味道不错,我们也去尝尝。” “好。” 美食街的人很多,就算是十点多了,这里依然拥挤,顾森扬带着我到他所说的网红店,是卖羊肉汤的,这个季节喝羊肉汤正好。 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我跟顾森扬点了两斤羊肉,顾森扬内急去洗手间,我一个人坐着一边等羊肉汤一边欣赏美食街的热闹。 听口音,来往的大部分都是外地人,应该都是冲明天的赌石大会来的。 羊肉汤店的老板先给端了一碗汤暖胃,我喝了一口,味道不错,进了胃里,暖乎乎的。 我放下碗,一抬头,目光忽然瞥见人群里一抹熟悉的身影。 心狠狠一颤,目光定在那抹身影上,口中喃喃:“少航。” 人来人往的美食街,一晃眼,人就不见了。 我失态地起身追了出去:“少航……” “令姐,你去哪里。”顾森扬在后面喊我。 我拨开一个又一个挡路的人,追随那抹熟悉的身影,一抬头看去,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后脑勺,再没有熟悉的身影。 我情绪失控大声地喊,周围人拿异样的眼光看我,我顾不得这些,目光四下搜寻。 第332章:救人,结缘 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我多么渴望能再见到熟悉的身影,哪怕只是一眼,一眼就好。 我失魂落魄的站在街道中间,心里其实也清楚,沈少航就算还活着,又怎么会在这里,是我眼花罢了。 “令姐,你怎么了,碰见熟人了吗?” 顾森扬追上我,目光顺着我的视线望向街尾。 我无力地垂着手,再没有胃口去吃什么羊肉汤:“我先回酒店了,你自己吃吧。” 我扒拉了一下头发,朝酒店的方向走。 顾森扬正要跟着我一起回去,羊肉汤店的老板大声喊:“帅哥,你们的羊肉汤好了。” 已经点好了,不可能不要,人家老板还要做生意。 “帮我打包。”顾森扬说:“令姐,你先等我一会儿,咱们打包回去吃。” 我没有等他,顾森扬去店里拿羊肉汤,我朝着街尾走。 走过热闹的街头,穿过清冷的广场,我才悲催的发现自己迷路了,刚才都是顾森扬带路,我根本就没有看路线,这里七拐八拐的,我又是第一次来,方向感极差的我,连自己在什么方向都不知道。 我苦笑了一声,冷风吹来,下意识瑟了瑟身子,旁边有卖热狗的,我从包里摸出五十块钱给老板:“给我来一根,再拿一包云烟。” 卖热狗的老板也开着小超市。 老板让他老婆给我烤好热狗,拿了包烟给我:“送你一个打火机。” 老板拿了一个一块钱的打火机给我。 “谢谢。” 老板好心提醒:“美女,这段时间不太平,还是早点回去,别在街道上晃悠。” 我笑了笑表示感谢,拿了烟跟热狗,站在店门口,还真不知道往哪边走,最后也就凭感觉选了左边。 街道上很冷清,没有美食街的热闹,只有时不时有出租车路过。 我并不太想回去,在一处十字路口的公园找了张长椅坐下来,热狗已经被我吃完了,我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 这玩意我已经许久没有碰了,哪怕再压抑,在人前,都必须露出笑容,更别说在孩子面前抽烟了。 我将烟叼在嘴上,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目光迷离地望着夜空,眼前又浮现刚才看见的身影,若是以前,我会毫不犹豫的笃定自己没有看错,可近来,我常常会出现幻觉,走在大街上,只要有一点相似的背影,我都以为是他回来了。 顾森扬站在我面前,我几次差点认错。 指尖的烟慢慢地燃尽,我没有再抽。 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 顾森扬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也发了几条信息,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静音了,也就没有听见。 掐灭手里的烟头,揣好手机,正要起身,身后的草地上忽然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听这声音,不像是一个人。 我想起热狗老板的提醒,赶紧躲在绿化丛后面。 嘭地一声,好似什么被扔在地上的声音。 我偷瞄着草地那边,适应了黑暗,虽然看不清那些人的长相,却能大致看清有几个人。 一共五个人,地上还躺着一个,躺着的好像是个女人。 五个男人,一个躺着半天没有动静的女人,我脑子里立马脑补各种可能,劫色劫财,杀人灭口,先奸后杀,先杀后奸等等。 正这么想着,果然就听见其中一个男人说:“我是老大,我先来,待会再轮到你们,放心,今天大家都有份。” 一个怯懦的声音响起:“老、老大,我不敢,这可是林海德的女儿……” “没用的废物,这种事谁会囔囔,还不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怯懦的声音消失了,被喊老大的人一脚给踹了出去。 我也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同样是女人,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糟蹋别人,当年赵亚茹找人将我堵在了巷子里,若是没有兰姨,我的下场还不知道会如何。 我正想着要怎么救下地上躺着的女人,她却忽然动了,应该之前是被迷晕或者打晕了,见人醒过来,最先说话的男人在女人还没有发出尖叫声之前将女人的嘴巴捂上,招呼着自己的兄弟说:“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手脚给我按住,不然待会大家都没得玩。” 因为男人之前那句话,其他人也不犹豫,帮忙按着手脚。 这样的事,大多数女的都会选择忍气吞声。 被禁锢着的女人不停地挣扎,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我能明白她此时的恐惧与绝望,我心急如焚,正想着怎么办,忽然瞥见有巡逻的特警车开过来,我打开手机里的警笛声,站起来冲着特警车大喊:“救命啊,抢劫了……” 街道上本来就安静,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特警车里人的注意,车子立即停下来,三名特警从车上下来朝这边过来,而打女人主意的那几个人,听见警笛声也停下了动作,见真有特警,吓得将人松开就想跑。 再怎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人的本能还是保命。 特警拿着警棍就追:“站住。” 在逃命的时刻,那几个人跑得比谁都快,特警就三人,那五个人分开跑,最终也没追上。 我关掉手机的警笛声朝女人走过去,她身上的衣服都扒了一半,吓懵了。 “别怕,没事了。”我将衣服给她穿上,因为我是女人,她也就完全没有戒备,扑到我怀里大哭。 仔细一看,她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女孩,遇到这样的事,哪里能淡定的。 追人的特警都回来了,其中一人问我:“刚才的警笛声是怎么回事。” 我扬了扬手机,随后我跟女孩都去了当地的派出所做笔录。 女孩吓得不轻,只说自己叫林天骄,父亲是林海德。 当女孩一说出这个名字,派出所的民警吓得脸色都白了,赶紧让人去联系林海德。 没我的事了,我也就离开了派出所。 走的时候我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的林天骄,那模样真是像极了当年的我。 我刚到酒店门口,就见顾森扬跟黄有为准备出去,我纳闷地问:“你们这是?” 顾森扬见到我,好似松了一口气:“令姐,你去哪里了,我跟黄老板正要去找你。” 黄有为说:“这带不安全,我刚回来,听说你还没有回来,当初是我叫你来的,你若是出个事,那我可难辞其咎。” “让你们担心了,不好意思,我就是在附近转了转,第一次来这里,觉得新鲜。” 我这话骗得了黄有为,骗不过顾森扬。 他刚才见过我失魂落魄失态的样子,我哪里有那个心情是逛逛附近的风景。 顾森扬识趣的没有多说什么:“令姐,时间不早了,那你早点回房休息。” “好。”我也实在累了。 回了房间,我泡了个热水澡,见时间真的很晚了,本来想打电话问一下孩子怎么样了,想了想还是没有打电话去吵醒刘惠英了。 翌日。 我一早就起来了,赌石大会是在晚上八点开始。 吃过早餐,我让顾森扬跟着我去附近玉石店转转。 这里有着翡翠城之称,出名的自然不是所谓的小吃,而是翡翠。 昨晚我虽然在网上恶补了不少相关知识,可书本上大多都是纸上谈兵,必须得亲自见识过才行。 逛了玉石店,又去市场上看了看。 这里十点之前都很热闹,一眼望去,地上或者摊上都摆着各式各样的石头,被风化皮包裹着的里面,谁也不知道是一堆没用的石头还是上等的玉。 有人五十万一刀切下去,不过是一块‘大淮山’,也有人三百多万切出十个亿来。 这里,一切皆有可能。 “走,去前面看看。” 顾森扬眼里透着兴奋:“令姐,这些石头,哪些里面能切出好东西来。” 我白了他一眼:“我若是一眼能看出来,我还混得这么惨吗。” 顾森扬还真若有所思的点头:“也是。” 我:“……” 这员工一点都不知道职场规矩,不懂奉承奉承一下上司。 好歹还是我给他发工资。 顾森扬的目光落在一处小摊前:“令姐,要不我们也买一块赌一赌。” “你有钱吗?” 这里随随便便一块石头都是几百上千,就别说那些店里面放着几十上百万的石头了。 在这一堆石头面前,我发现我自己还不如石头。 地上那些碎石都是一百一块。 顾森扬挠了挠头,说:“就买那种几百块的试试,说不定就发了是不是,再说了,这再怎么看人家赌石,还不如自己亲自赌一把。” 这话倒是有理。 我睨了顾森扬一眼,朝小摊走过去。 小摊前围着几个人在观摩挑选。 还真被顾森扬说中了,就算看再多别人赌石,轮到自己就抓瞎了。 眼前的石头感觉也没有什么区别,包裹的厚厚的,谁能知道里面是什么。 其实人心又何尝不是如此。 万千皮囊下,谁知道藏着一颗什么样的心。 我站在小摊前正出神,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这里摆着的都是废石,里面什么都没有,不用浪费精力。” 第333章:霍容修挡酒 听见熟悉的声音,心头当时骤然一紧,目光偏过去。 见到上官岩,我感到一阵意外,旋即又好似并不该意外。 他本就是珠宝界的大佬,来这里也很合理。 上官岩穿着低调,身边也没有跟着什么保镖,看来也是一个人来这市场闲逛。 可再低调,涉及珠宝行业的人,怕是没有谁不认识他,顾森扬见到上官岩就跟见到国家总|统似的,惊讶又欣喜地不知所措,说话都结巴了:“付、付先生,您好,我叫顾森扬,我认识您,您可是……” “顾森扬。”我打断顾森扬的话,并不待见上官岩:“回去了。” 上官岩的出现让我心情很是复杂,他是害得沈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可他又偏偏是我的哥哥,他坚守自己所看到的真相,我选择沈家,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上官岩双手揣在衣服口袋里,并没有说什么,顾森扬拉住我的手,小声说:“令姐,他可是珠宝界大亨付岩啊,多少设计师挤破脑袋都想进他旗下公司……” 我冷冷地看他:“你也想去吗,那正好,现在你就可以去,不用再跟着我了。” 顾森扬神色十分尴尬,他没想到我这么不给面子。 上官岩开口了,语气带着无奈与哥哥对妹妹的宠爱:“海棠,你怎么还是这个倔性子,你这次来腾|冲,也是冲今晚赌石大会来的?” 我漠然讽刺:“付先生,请问我们认识吗?” 他拧着眉心:“海棠,如果你是来参加赌石大会的,那你今晚就跟在我身边,赌石大会鱼龙混杂,你一个女孩子根本不适合来。” “我说了,我跟付先生不熟。” 丢下这句话,我朝酒店方向走,今天是走路出来的,走过一遍,也知道了回去的路线。 我没走出多远,顾森扬就追了上来:“令姐,你怎么看起来跟付先生好像有仇似的,那可是船王付岩,也是珠宝界大佬,在珠宝界,说他一家独大也不为过,若是跟他沾上点关系,那指缝里漏出点,也够我们吃一辈子啊,若是我们都能进他的公司,再一步步往上爬,成为首席设计师,那得多牛逼,喂,令姐,你别走啊。” 作为一个珠宝设计师想要进入上官岩的公司,那几乎是每一个设计师的梦想,不仅名望有了,钱也有了。 如果没有后面一系列的事,当初我或许就答应了上官岩的邀请,进了他公司。 我凝住脚步,想到沈振威与沈老爷子死后的沈家剩下孤儿寡母,想到刘惠英因为疲劳过度住院,想到沈老太太问我沈少航什么时候回来的样子,想到安安跟乐乐,我心底一阵抽痛。 如果不是跟上官岩流着相同的血,我心里的恨便不止这些,也不会只是说一些冷嘲热讽的话了。 我捂着胸口,眉心紧拧,顾森扬有点慌:“令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我甩了甩头:“不用。” 我走路回到酒店,顾森扬一直在后边跟着,正要进电梯,忽然听见有人叫我。 “令小姐。” 我循声回头,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孩笑着朝我走过来,我仔细一看才想起,是林天骄。 昨晚她很是狼狈,头发凌乱,被吓得眼神呆滞,今天精神状况看起来很好,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面容清丽。 林天骄身后跟着两名保镖,看来是昨晚的事让她家里人不放心,这才让人保护着。 昨晚从派出所民警脸上的惊恐就猜到林天骄不是普通人。 她能在短短半天内就找到我的落脚处,也不简单。 “令小姐,我是林天骄,昨晚多谢你出手相救,如果不是你,那我这辈子可真就毁了,我想请你吃饭可以吗。” 林天骄很是真诚,她的眼睛很好看,像是会说话一样。 “昨晚我也没做什么,举手之劳而已,你已经谢过了,吃饭就算了。”我心情原本有些低落,面对林天骄的邀请,也就没有考虑其它,直接拒绝了。 我进了电梯,顾森扬看了眼林天骄,也跟着进了电梯。 林天骄站在电梯外,也没有生气的表现。 电梯合上,顾森扬问我:“令姐,你昨晚是怎么救了刚才那位美女。” 我掠了顾森扬一眼:“顾森扬,我必要提醒你,我是你的老板。” 哪里有员工这么没大没小的。 顾森扬撇了撇嘴,终于闭嘴了。 到了房间门口,他还是没有管住那张嘴,又问我;“令姐,你跟付先生真不认识?看着不像啊。” “滚。” 我的暴脾气都被顾森扬给挑出来了,嘭地一声,冷冷的门风打在他脸上。 顾森扬是个没脸没皮的人,这是我接触他这几天得来的感悟。 上官岩的出现让我心烦意乱,我给刘惠英打了电话,又开视频看了看两个孩子,心情才好受点。 刘惠英问我:“海棠,你什么时候回来。” “赌石大会结束就回来了,妈,怎么了。”我觉得刘惠英有事瞒着我。 “没事,先挂了,孩子尿了。” 刘惠英匆匆挂了视频,我心里那股不安愈加强烈。 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到了下午六点,外面传来门铃声,起初我以为是顾森扬,穿着酒店里的拖鞋过去开门,没给好脸色:“顾森扬,你……” 见到是黄有为,我后面的话也都咽了回去。 不好意思地说:“黄老板,有事?” 黄老板没有介意我刚才的失礼,笑说:“沈太太,赌石大会八点开始,这个点正好是晚饭时间,我来问问沈太太要不要一起用餐。” 之前已经拒绝过黄有为一次,在礼节上都不能再拒绝了,而且以后还有合作,关系自然得打好了。 “可以,我先去换身衣服。” 黄有为:“那我去楼下等你。” “好。”我笑着点了点头,等黄有为一走,我便将脸上虚假的笑撤了,换好衣服后将顾森扬跟我一起去。 顾森扬八卦力很强:“令姐,这个黄有为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你吃饭,是何居心。” “做好你本职的事,否则扣工资。” 顾森扬差点跳脚:“本来就三千一个月,再扣就没了。” 顾森扬来我这里工作,也不知道他是想找份工作要面子还是什么原因,反正他是不缺钱,虽然他穿着低调,可衣服也都是名牌,随随便便一件都是几千上万的,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他之前让我随便开工资的原因。 我没理他,到了楼下,黄有为安排的车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为了节约时间,也为了待会去赌石大会方便,吃饭的地点就在赌石大会旁边的酒楼。 黄有为邀请我用晚餐,我就猜到饭桌上肯定不止我们三个人,只是我也万万没想到,包厢门一推开,霍容修那张清冷的脸先映入了我的视线。 我来这的事,可没有告诉霍容修。 我下意识看了眼黄有为,他笑着领我入座,而且还刻意让我坐在了霍容修身边。 包厢里一共有六个人,加我们进来的三个,一共九个人。 其他人我并不认识,但看着都不是什么小人物,应该也都是冲赌石大会来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只能少说话,闷声先坐在霍容修旁边。 其他人好似把我当成了是跟霍容修来的人,只是一个女伴,就连黄有为也将沈太太的称呼改为令小姐。 可真会见碟下菜。 霍容修全程都是面无表情的听着其他人瞎比比,时不时的给我夹菜,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蹙了蹙眉,把他夹的菜都默不作声的挑到了一旁。 黄有为这个人很会满嘴跑火车,出来混的,总是得夸大其词,把自己说得多牛逼,其他几人也在那吹,水分有多重,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我一直听着,他们虽然说得夸张,却能从中取其精华,直到一个光头男人忽然提到上官岩,我下意识抬头。 光头男人是对霍容修说的:“香|港船王付岩也来了,以前的赌石大会,他可都只是派人过来采购,这次却亲自来,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猫腻。” 我不知道光头男人口中的猫腻是指什么,我看向霍容修,霍容修正好也朝我看过来。 他那意思,上官岩是冲我来的? 他敛了神情,云淡风轻地说了句:“井水不犯河水。” 霍容修的生意与上官岩确实井水不犯河水,上官岩是来采购珠宝原石,那霍容修一个不涉及这行的人来这干嘛? 饭都吃了一半了,我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我正失神,忽然被点名。 “令小姐,我跟你喝一杯如何。” 饭局上喝酒是避免不了,别人跟我喝酒是给我面子,我自然也不能拂了别人的面子。 “好。”我笑着端起酒杯。 唇刚碰到酒杯,手里忽然一空,耳边响起一道清冽的声音。 “她身体不好,我代她喝。” 我侧头看着霍容修,他将一杯白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说不出的性感。 霍容修代替,谁敢说不行。 要跟我喝酒的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第334章:撞大运了 这顿饭吃的我心里是五味杂陈,我借口上洗手间,出去透透气。 刘惠英本来就因为我跟霍容修走得近说出让我改嫁的话,如果让刘惠英知道我现在跟霍容修在一起,心里肯定会不舒服,或者胡思乱想。 我去洗手间洗了个手,也没打算再回包厢了,拿出手机准备给顾森扬发个消息,让他待会帮忙拿包,眼前忽然一片阴影,香水味扑面而来。 “令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抬头见是林天骄,我挤出一个笑:“真巧。” “令小姐,我还是要再次感谢你昨晚出手相救,我看得出上午你心情不好,是我冒昧了,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望给我一个感谢你的机会。”林天骄真诚的说:“我真心的。” 我自然看得出林天骄是真心的。 “那这个人情先欠着吧,若是有缘,你再还给我。” 明天之后我就回海城了,也许跟林天骄也不会再有交集,我的话不过是一个托词。 林天骄人也聪明,知道我的话是托词,问我:“令小姐,你可否给我一张你的名片,对了,这是我的名片,若是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尽可以打上面的电话。” 她把名片给我,只有电话跟名字。 出于礼貌,我也把名片给她,林天骄欢喜的将名片揣在包里:“令姐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是家里的独生女,一直就想有个哥哥或者姐姐,我见着令姐姐觉得很亲切,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是认识了很久似的。” 我只把林天骄的话当成场面话,浅笑道:“可以。” “那真是太好了。”林天骄十分高兴:“令姐姐,你来腾冲是参加赌石大会的吗,我也很想去凑凑热闹,顺便碰碰运气,待会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赌石大会不是我办的,哪怕我不同意林天骄跟着一起,她待会肯定也会跟着。 “可以。” 林天骄是个很开朗的人,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我也不想回包厢,正好有林天骄在,待会也好有个说辞。 林天骄告诉我,她父亲在当地得罪了不少人,昨天那些人就是想给她父亲一点教训,才从她这里下手。 平常家里都看管很严,她昨晚是出来找人,才没有保镖跟随。 正聊着,林天骄的保镖走了过来,在她耳边也不知说了什么,她脸色顿时一白,当场就急了:“你们是怎么看着的,若是天赐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们两个。” 林天骄急急地又对我说:“令姐姐抱歉,我有点事先走了,待会我去赌石大会找你。” 她丢下这话立即就带着保镖走了,风风火火,十万火急。 林天骄前脚刚走,霍容修他们也散场了,几人簇拥着霍容修出来,原本该是顾森扬帮我拿的包,正挂在霍容修的胳膊上。 霍容修朝我走过来:“时间也到了,我们去赌石大会。” 黄有为这个时候跟在霍容修身后,什么话也不说,我有点怀疑当初他是受了霍容修的意思诓我来的。 本来就是要去赌石大会,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扭扭捏捏。 我从他手里拿过包,说:“走吧。” 吃饭的酒楼离赌石大会本就不远,只有几百米,也就没有再去开车,而是走路过去。 其他几人很有眼力见,跟霍容修打过招呼,并没有跟我们走在一块。 就连黄有为都对我说:“令小姐,我得去跟一个朋友先会合,待会赌石大会见了。” 人都走了,就剩下顾森扬还在了。 他尴尬的指了指自己,笑说:“要不……” 我一个眼色,他立马识趣改口:“我还是走后面吧。” 顾森扬一直保持着与我跟霍容修有十步的距离,我问霍容修:“你什么时候也对珠宝行感兴趣了。” 他回答倒是言简意赅:“商人,无利不往。” “黄有为是你的人?” 我注视着他的神色,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 “刚认识,不熟。” “呵呵。”我笑了声:“你觉得我信吗?” 霍容修轻咳了一声,直接转移话题:“你哥也来了,刚才看你的反应,应该是见过他了。” 心思可真缜密。 “上午在市场碰到了。”我说:“他来这里倒也不意外,倒是你跟那光头男人的话让人摸不透,你是觉得他是冲我来的?” 霍容修摇头,目光幽远地看向前面:“我猜他应该是冲陈绍南来的。” 陈绍南这个名字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了。 “陈绍南也会来这里?” 我感到很惊讶,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陈绍南,他好似跟沈少航一起人间蒸发了,我之前也问过霍容修,他也不知道陈绍南的下落。 “可能会。” 模棱两可的回答。 很快就到了赌石大会,今晚这里聚集了全国各地的人,平常也有赌石大会,可今天是一年一度,最大的赌石大会,很多店家都会把店里的镇店之宝拿出来,如果运气好,那就真的是一夜暴富了。 所谓的赌石大会,其实就是比平常更大更热闹的原石交易场地,进来这里,都是随便逛,随便挑,只要有胆量,有钱,你就可以去赌。 我一直都跟着霍容修看,我们俩都没有下手,我是没钱,来这里有想赌一把的想法,可今天这里的价格都被抬得很高,我手里那点钱根本就买不了什么好原石,也就只有先观望了,至于霍容修,我不太清楚他今天的目的。 黄有为给我们做向导,他做典当行,也是收藏家,最懂这一行,一直给我们科普,不过他也没有下手的意思。 我心里正好有这个疑问,顾森扬就替我问出来了:“黄老板,你要不也买一块碰碰运气。” 黄有为笑呵呵地说:“不急,好东西都在后头。” 我笑道:“看来黄老板是这里的常客。” “每年都会来这边转一圈,不过这些年都没有碰到好货,看见前面那家翡翠店没有。”黄有为指了指前面。 顺着他的手,一眼就看到了,其它店门庭若市,只有那一家连个人影都没有,老板坐在门口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我问:“黄老板,为何这家店一个人都没有。” 黄有为说:“这还得从三年前说起,有一个客人在他店里买了几块原石,全部身家都赌进去了,最后全都是一堆废石,他老婆气得要离婚,两个人在争执时,两人三岁的儿子从八楼摔下来死了,女的疯了,男的跑到店里,在店门口自杀了,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后来传出这家店邪门,那客人的鬼魂在店里盘踞不走,就没有人再去光顾了,甚至都是绕道走,就怕沾上霉气。” 钱能让人喜,也能让人忧。 我提议:“去店里看看。” 霍容修拉住我的手:“都说这家店邪门,你还进去。” 我笑了:“听过以毒攻毒没,像我这么衰的人,就算再邪门,也对我没用,再说了,你也信乱力鬼神之说?” 霍容修眸光微闪,松开了我。 黄有为有点不敢去:“我上有老下有小,万一沾上了霉运,倒了大霉,那可就完蛋了。” 霍容修一个眼神甩过去:“你不进去,现在就要倒大霉,信不信。” 赤|裸裸的威胁。 顾森扬嘴里的话也咽了回去,跟着我朝翡翠店走。 店老板坐在门口抽水烟,他大概以为我们也是路过的人,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我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直接进了他的店。 这时老板才抬起头,我戳了戳摆在门口的一块原石,装模作样的研究了一会儿,扭头问老板:“你这块怎么卖。” 就算不会,那也得扮得像一点,不然不是让人笑话吗。 顾森扬在旁边拉了一下我的袖子,低声问我:“令姐,你真要买啊,你有钱吗?” “别忘了是谁给你开工资。” 太小瞧人了。 顾森扬不说话了。 店老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丢了手里的水烟,有点激动,不确定地问我:“美女,你确定要买?你也看到了,我这家店可没有人光顾。” 我点了点头:“看到了,我这个人就喜欢光顾清静的店,不喜欢跟别人去挤。” 这话好像有点欠揍的意思。 开门做生意都喜欢客源不断,财源滚滚,谁想清静的跟灵堂似的。 老板嘴角抽了抽,瞄了眼站过来的霍容修,伸出五根手指头:“美女,你若是看中这块石头,那就算你五千,你看怎么样。” 五千买一块石头,说实在的,我肉疼。 虽然隔壁店有人刚刚花了五十万买一块石头,我还是觉得五千贵。 而且我也就随便问问,并没有确定要买这块。 “我再看看。” 老板生怕跑了我这个客人,又降价:“要不这样,给你打个对折,两千五。” 我的目光落在老板拿来垫桌子的原石上,没有回老板的话,老板咬了咬牙,又说:“两千五,这一堆原石都是你的,怎么样,我这是亏本生意,也就赚一个房租钱。” 老板这话倒是实话。 霍容修走到我身边:“两千五你不会亏,我刚才看了看,那一堆原石里有两块有料。” 我一直以为霍容修不懂,看来还是个行家。 我瞥了他一眼,正要开口要了这些原石,忽然又瞥见了在美食街上看到的身影。 第335章:近在眼前 我不敢眨眼,目光紧紧地锁在那抹背影上,远见那抹背影越走越远,我立即拨开霍容修追出去。 面前忽然横着一个人。 “令姐姐,你在找谁呢。” 林天骄挡住了我的视线,当我再伸着脖子四下搜寻,却再也没有那抹身影。 一颗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又是我看错了吗。 “令姐姐。”林天骄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令姐姐,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心底无尽失落,苦笑了一下:“没什么,你来了。” 林天骄笑说:“我说过会来这找你,不过还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你了,令姐姐,你有看中的没有。” 顾森扬跟霍容修也过来了,霍容修担忧地捏着我的胳膊:“怎么回事。” “我看到他了。”我看着霍容修,很想让他相信我的话,可是我自己都不太确定。 霍容修满眼疼惜的说:“海棠,你最近是太累了,才会看错。” 果然他不信我。 心里满满的苦涩,我扯了扯嘴角,也没再说什么。 林天骄对她身后气喘吁吁跑来的保镖说:“你们去跟着天赐,别把人再给我跟丢了,让他逛逛就送他回去。” 保镖不放心林天骄:“那小姐你呢。” “在这里,谁还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你们去跟着天赐就行了。” 在保镖面前,林天骄还是很有气势。 保镖走后,林天骄敛了气势,整个人变得柔和了不少,就像是邻家小妹妹,一口一个喊我令姐姐。 霍容修私下小声问我:“你怎么认识林海德的女儿。” 他告诉我,林海德是腾冲的风云人物,也是最大的原石供应商,全国各地的珠宝商都跟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腾冲,林海德有翡翠王的称呼。 我言简意赅的跟霍容修说了救下林天骄的经过,他只说了句:“以后别鲁莽行事。” 他这不是怕我被劫财,怕被劫色。 翡翠店老板见我们都走了,以为我们都是闹着玩,并不是诚心买,又唉声叹气的坐在门口抽水烟。 当我跟霍容修去而复返时,他态度也不怎么好:“两千五,要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买也别拿我刘大昌开刷。” 我跟霍容修都没有开口,黄有为想在霍容修面前表现,倒是出头了:“我说刘大昌,你这店三年都没有人光顾,你是真不想开下去了是吧,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别说买你那一堆废石,把这整个翡翠城买下来又如何。” 这口气真够大,真是吹牛不要钱。 我小声问霍容修:“你真有那么多钱买下整个翡翠城?” 腾冲有翡翠城之称,但这赌石大会,才是真正的翡翠城。 这里上百家店,店里面大大小小的原石,价格不等,一个店的估值至少是一个亿,还不说那些被抬高了价格的原石,这加起来得是个天文数字了。 我以为霍容修至少得在我面前装一下逼,哪知他十分诚实地说:“买不起。” 嘴角一抽,瞥了他一眼,我说:“你的高冷形象在我这崩了。” 就算是上官岩,也买不下这整个翡翠城。 黄有为这牛皮吹得有点大,刘大昌冷哼了一声,敲了敲水烟,正要开口,却看见了我身边的林天骄,那脸色变得很快,立马诌媚道:“林大小姐,你要买什么原石,尽管在我店里挑,就当是我孝敬大小姐的。” 刘大昌以为黄有为说的是林天骄。 刚才霍容修告诉了我林天骄的背景,刘大昌如此恭维,我也不觉得讶异。 林天骄是林海德的独生女,林海德又是腾冲的风云人物,这些成天跟石头打交道的人,没有不认识林天骄的。 林天骄清了清嗓子,站在我身后:“不是我要买,今天我是陪令姐姐来逛逛的。” 这是在给我撑腰啊。 在众人眼里的大小姐,今天不过是来陪我逛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大人物呢。 刘大昌看我的眼神立马变了,很会见风使舵:“是我眼拙,令小姐,你随便看,看上哪块,就当是我给令小姐赔罪的。” 我有点尴尬,霍容修还有林天骄一左一右的站在我身边,顾森扬站在身后,黄有为一副耀武扬威的架势,这乍一看,我还真有点大人物的感觉了,实则我心里慌得一逼。 刘大昌原本清静了三年的店忽然有‘大人物’光临,立即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之前跟着一起吃饭的几位大老板也过来了,他们本想跟霍容修打招呼,霍容修一个眼神示意,他们也就没有过来,在人群里看。 我面上一直保持不咸不淡的微笑,把‘大人物’的气势做足了。 我暗中看了霍容修一眼,他也正好看过来,那眼神告诉我,随便玩,有他撑腰。 还真的玩大发了。 我说:“那就进去看看吧。” 刘大昌领着我进店,黄有为跟顾森扬还有林天骄也跟在后面,在店里随便看看。 霍容修一直跟着我身边,小声问我:“要不把这个店都买下来,买翡翠城的钱没有,买这个店的钱,我还是有的。” “我才不当冤大头呢。” 这店里面谁知道有多少是废石,我弯腰捡起垫桌子的原石,顺手丢在门口那一堆原石上,对老板说:“刘老板,就按刚才说的价格,这些我都要了。” 刘大昌答应的爽快:“没问题,令小姐尽管拿走,就当是我孝敬您的。” 这完全是看在林天骄的面上才说出的话。 “刘老板,都是生意人,我也没有贪小便宜的习惯,刚才说多少就是多少。” “那行。”刘大昌说:“我这店三年没有开张,今天令小姐让这店开了张,刘某感激不尽,对了,这些原石是我找师傅帮忙切了,还是令小姐带回去。” 我花白菜价买走这些,刘大昌无疑是吃亏的,就如他说的,他这家店三年没有开张,如果有好彩头,那他这家店就活了。 我也不能太占便宜,就说:“麻烦刘老板找个师傅帮忙切了吧。” “好叻。”刘大昌其实也盼着我在他店里切。 刘大昌立马去找师傅,不过一听是去刘大昌的店,都嫌晦气,并不愿意来,就连门口看热闹的也都只在门口不进来。 做生意的人,最忌讳这些,连谈生意签合同都得找大师算日子。 最后没办法,刘大昌亲自来切,我说:“搬到门口去切吧。” 霍容修在我耳边笑道:“看来你是笃定里面有东西了。”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是你刚才告诉我,有两块里面有料吗。” 我选的那块原石里面有没有我自己都拿不准,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就买了。 第336章:赌石成了富婆 一家三年都没有客人光顾的店,当年更是让一位客人家破人亡,这些人迷信,那客人的冤魂就在店里,没谁能相信刘大昌店里面的原石能切出好东西来。 刘大昌也很紧张,捏了一把汗,问我:“令小姐,我开始切了。” “开始吧。” 摆在桌子上的是一块有两个拳头大小的石头,霍容修刚才看过,那一堆里就两块有料,我也知道桌子上的那一块里面没东西,也并不紧张,或者抱着什么希望。 我之所以愿意花几千块买这一堆石头,主要是买刚刚垫桌子的那一块。 只要赌赢了,工作室就不仅仅的勉强运作,我也不必一直替别的公司设计,我可以做自己的品牌。 就算不能做到上官岩的生意那么大,至少也要在珠宝界占一席之地。 刘大昌小心翼翼地切了一刀,目前看什么都没有。 霍容修给黄有为使眼色,立马找来椅子,端了两杯茶水过来。 我跟霍容修悠哉的喝着茶,看着刘大昌切,林天骄很感兴趣,一直盯着刘大昌刀下的原石:“令姐姐,你说那里面有没有东西。” 我喝了一口茶,笑说:“你是本地人,从小就接触这些,看得也比我多,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哪里知道里面有没有,纯粹就是碰运气。” “令姐姐,你不怕亏了?” “几千块而已。”这点钱还是亏得起,又不是像隔壁动不动就是十万块起步的原石。 我记得以前沈少航在家里也放了一块原石,大概有五百斤重,一直都没有切开,听说还是花了他八百万买的,只不过一直没切,放在家里当摆设。 这切了,里面有东西还好,若是没有,八百万就打水漂,不切放在那里,还能转手卖。 只不过现在那块石头也归政|府了。 当初沈振威跟沈老爷子出事,刘惠英被赶出来,只带着两个孩子跟沈老太太,其它什么都没有。 沈家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但我现在没有那个能力去为沈家翻案,只有自己强大,才会有机会为沈家还有上官家翻案。 “出来了,出来了……” 在我走神时,刘大昌已经开始切第五块了,正是霍容修看中的其中一块。 一刀子下去,竟然还真冒出了点紫色。 就那么一点点,就足够让人兴奋了。 刚才霍容修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里面有料,可没说有大料。 顾森扬跟林天骄都兴奋的守着刘大昌:“小心点切,别切坏了,你手别抖啊……” 刘大昌因为激动,手确实有点抖。 我眼睛也盯着刘大昌的手,看热闹的也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霍容修气定神闲的,像是早就知道里面会出什么料。 我问他:“你这么会看,怎么不自己下手买?” “你高兴就好。”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我不缺钱。” 言下之意,他不靠这个发家。 我撇了撇嘴:“还没见过会有人嫌钱多的。” 霍容修笑而不语,刘大昌那边已经完全切开了,虽然不是什么上等的玻璃种,却也是值钱的紫罗兰料子。 就这么三四斤重的石头,我刚才花的两千五早就翻了百倍。 就算剩下的都是废石,那也是大赚了。 靠着霍容修,我还真赚了。 不过我没打算要这个石头,这是霍容修看中的,待会自然是给他。 刘大昌激动不已:“令小姐,紫罗兰料子。” “我看见了,继续切吧。”我面上故作淡定,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茶。 大人物应该都是这么稳如泰山的,看旁边的霍容修就知道了。 聚集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几年没人光顾的店切出了紫罗兰料子,谁还敢说这店晦气? 刘大昌心里知道亏了,可他比谁都兴奋,我赚的只是一时,而他往后可是赚的更多,店里出了好东西,那还不是多少人排着队等着买他家的原石。 刘大昌又接着切了两块,都是废石,大家的兴致也没被两块废石给打击,都等着刘大昌把剩下的切完。 切到最后,只剩下两块了,一块是霍容修看中的,一块是垫桌子那块,我选的。 刘大昌拿起我选的那块,我站起来:“等等。” 刘大昌懵逼的看着我:“令小姐,怎么了。” 我走过去,捡起地上霍容修看中的那一块放在桌上:“先切这一块。” 不管我选的是好是坏,反正霍容修选的没错,就拿来博个眼球了。 刘大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开始切。 他每一刀都小心翼翼,霍容修也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大家就像是围成了一个圈把刘大昌包包围着,眼睛都盯着他手里的原石。 一刀下去,冒出了淡淡的紫色。 大家都兴奋了:“又是好东西,若是玻璃种紫罗兰飘绿花,那可就真赚翻了。” 我倒是听过紫罗兰飘绿花,那是罕见的,我可没抱着那个期望。 只要有料就行。 刘大昌切开了,又是紫罗兰料子。 大家有点失落,但总算没扑空。 就剩下最后一块了。 我开始紧张了:“小心点切。” 反正都是最后一块,刘大昌也不搞噱头了,刀法麻利的切了一刀,这一刀下去,全场噤若寒蝉。 空气忽然安静了至少三秒,然后有人兴奋的大声说:“冒绿了,这怕不是帝王绿吧。” 刘大昌也兴奋了,林天骄跟顾森扬挤在了最前面,眼睛都不眨一下,林天骄催促道:“刘老板,快切啊。” 刘大昌心里也紧张,激动,下刀有点谨慎。 又是一刀下去,又冒出了点紫色。 又是紫色,又泛绿。 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 我呼吸也放轻了,盯着原石,刘大昌握着刀切下去,全场都沸腾了。 “还真的是玻璃种紫罗兰飘绿花,这保守估值得五个亿吧。” 现在市场翡翠毛料短缺,价格疯涨,更别说这史上罕见的玻璃种紫罗兰飘绿花。 我也惊了。 刘大昌估计也想起来这一块原石是他垫桌子的,那脸色非常精彩,五个亿的紫罗兰被他垫桌子,这得多豪气啊。 霍容修笑眯眯地说:“海棠,恭喜了,你现在可是富婆了。” 第337章:林天骄的未婚夫也叫沈少 我面上镇定得很,心里早已经被这一份惊喜给惊傻了。 当场就有人出两个亿买我这块石头,黄有为怼了一句:“这紫罗兰保守估值都五个亿了,你两个亿想买走,想捡便宜想疯了。” 那人被怼了,又见林天骄在这,他摸不清我的身份,怕得罪了人,也焉焉的不吭声了。 顾森扬激动的快跳起来:“令姐,你发了。” 林天骄钦佩不已:“令姐姐,已经有五年都没有切出紫罗兰飘绿花,你真是厉害。” 其实我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我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一脸平静地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在场的人谁若是看得上这块石头,可以出价。” 再稀有珍贵的东西,对我来说也没有钱实在。 围观的人见我要出售这块玉,顿时沸腾了,眼里闪烁着光芒,可出得起价的却没有,刚才有人估值五个亿了,这得往上加,能有如此身家的人,怕也没几个。 围观的人没有,却不代表这整个翡翠城没有,可要知道来这里的人都是卧虎藏龙。 黄有为一直都盯着桌上的玉,可他有心无力,根本出不起价,只能哀叹一声。 我让刘大昌在他店门口支起了一个小型的拍卖会,他来担任拍卖师,切出紫罗兰飘绿花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翡翠城,刘大昌的店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跟霍容修坐在一旁悠闲的喝茶,围观的人多了,有人开口竞价了。 “我再加一千万。” 一人喊价,那下面自然就不断有人竞价,价格从五个亿起步,很快就出到了七个亿。 我一直没有出声,刘大昌乐得合不拢嘴,黄有为也跟着激动兴奋。 唯有霍容修一直淡定,我都快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会切出什么,从头到尾,他眼里连一点惊讶之色都没有。 我偏头看他,正好撞见他对人群里之前一起吃饭的光头使眼色,是想竞拍的意思。 我小声警告他:“你不许参加竞拍。” 如果倒手卖给霍容修,那就是拿他的钱,我心里不太舒服。 霍容修似笑非笑地睨着我:“海棠,我的钱有这么烫手?” “赚你的钱,于心不忍。”我随便扯了个谎。 他语气淡淡地说:“何时我们分得这么清楚了。” 何时。 从我们离婚那一天开始,离婚协议书上,他将一套房子还有两间商铺给我,我们就已经分得清楚了。 就在我跟霍容修说话时,人群里一道熟悉的声音冒了出来。 “我出八个亿。” 这价一喊,世界都安静了,众人纷纷看向出价的人,并自动给上官岩让出一条路来。 上官岩摘下墨镜,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走上前来,他身后跟着四名保镖,一字排开,气势一下子出来了。 上官岩亲自来赌石大会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不过人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引起一阵骚动。 我并没有起身,依然保持着坐姿,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与上官岩四目相对。 刘大昌看了我一眼,又转头面向人群,高声问:“付先生出价八亿,还有更高的没有。” 先不说别人出不出得起,谁愿意去得罪上官岩? 其实八个亿与我心里估算的也差不多,刘大昌问了两次,没有人再出价,我正要起身同意,身边忽然响起一道欠揍的声音:“再加一亿。” 听到霍容修如此阔绰,直接加一个亿,别说底下的人愣了,就连我也愣了。 我知道霍容修不缺钱,听说去年他公司出了点事,直接蒸发了几百亿,今年不仅赚回来了,还翻了一倍。 就如沈少航当初说的,论做生意,霍容修确实很强,他也比不过霍容修,仿佛霍容修天生就吃这碗饭的,有做生意的头脑。 我皱眉看着霍容修,我宁愿坑上官岩八个亿,也不愿意要霍容修九个亿。 这些人真是拿钱不当钱啊。 我苦逼的想赚点钱,脑子都想破了,要不要这么气人。 刘大昌激动的问:“付先生,还要出价吗?” 在场有能力跟霍容修一较高下的,也就上官岩了。 上官岩看向霍容修,霍容修笑着说道:“付先生见谅,我看着这块玉好看,想用来打一套首饰给我未来的妻子,还望付先生成人之美。” 我不知道霍容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连个老婆的影子都没有,这边就想着送东西了。 上官岩轻笑了一声:“我可没有听说过霍先生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不过霍先生开口了,我也确该成人之美,只是……” 上官岩话锋一转:“这块玉对我也很重要,我亏欠了失散多年的妹妹太多,想补偿她一点,所以抱歉了,我再加一个亿。” 这话说得真是漂亮。 不过他想补偿,我也没有矫情,沈家是因为他变成了今天的样子,他也该补偿,我没有那么清高,而且这玉也值这么多钱,更重要的是,我并不想霍容修买走,暗中掐了霍容修一把,暗示他不许再出价了。 霍容修笑眯眯地说:“竟然付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成人之美,恭喜付先生了。” 最后这块玉以十个亿被上官岩买走,当场交易,看着他把钱转到我账户上,我冷冷淡淡的说了句:“恭喜付先生了。” 另外两块紫罗兰毛料也以两百万被人买走,我直接让人把钱转霍容修的账户。 已经赚了,没有必要再逛下去,我跟霍容修一起离开了赌石大会,走出门口时,霍容修笑道:“我替你赚了两个亿,你替我赚了两百万,这怎么算都不划算,海棠,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顿宵夜。” 我这时才恍然大悟:“你坑上官岩的。” 霍容修原来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买,是故意抬价的。 他点了点头,好整以暇地睨着我:“这顿宵夜可以吃了吗。”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加价,万一他不要了呢。” 霍容修笃定地说:“他是商人,更是你亲哥,不可能不要。” 不管是从利益还是亲情上来说,上官岩都必定会买走。 霍容修早就算到了。 “看来这宵夜必须吃了。”我对身后的林天骄等人说:“大家一起吧,我请客。” 林天骄欠我人情,自然不会拒绝。 有吃的,顾森扬自然也乐意,见两人都同意,黄有为瞄了眼霍容修的脸色,也笑呵呵地说:“那我也随大流了。” 霍容修黑着脸,我们几人默契地当没看见。 要说到吃的,顾森扬就在行了,不过这地盘是林天骄的,她最熟悉。 我让林天骄选地方,决定好地方,有点远,得开车去。 一辆车肯定坐不下,黄有为有车,他先跟顾森扬过去。 我跟林天骄就坐霍容修的车子,正要上车,林天骄的保镖又来了:“大小姐,沈少叫你过去。” 我就挨着林天骄,听到沈少这两个字,心里下意识咯噔了一下,想起了沈少航。 林天骄看了眼停在不远处的车子,我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隐约能看见车里坐着一个男人,但是要看清却不可能。 林天骄挥手示意保镖先过去,然后对我说:“令姐姐,我先过去一下,马上过来,或者要不你们先过去,我待会过来找你们。” 我目光一直盯着那车里的人,说:“不急,我们在这等你,要不你叫你朋友也一起去吧。” “天赐这个人不太喜欢见生人,我先过去问问。” 林天骄朝车子走过去,她拉开车门坐进去,跟里面的人在交谈。 明明知道那不可能是沈少航,却因为保镖刚才‘沈少’两个字,心忽然悬了起来。 霍容修站在我身边一直没吭声,林天骄过去了大约五分钟,她一个人下车,关上了车门,又对保镖嘱咐了几句,之后朝我这边走过来:“令姐姐,我们走吧,天赐他喜静,不愿意去。” 我心里有点失落,旋即又觉得自己失态,笑说:“那上车,我们过去吧。” 霍容修开车,我跟林天骄坐后座,起初我跟林天骄都是聊今晚赌石的事,突然,她小声说了我一句:“令姐姐,这位霍先生喜欢你。” 霍容修看我的眼神那样明显,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了。 我盯着霍容修的侧脸,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转移话题:“我看你很紧张刚才车里的人,那是你男朋友?” 林天骄一脸娇羞:“我未婚夫,我们上个月订婚了。” 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堵得慌,我弯了弯唇,说:“恭喜了。” 林天骄笑说:“谢谢,我也感谢老天让我遇见天赐,令姐姐,不怕你笑话,我还真有点迫不及待的想嫁给他,就怕他被别人抢走了,虽然订婚了,我心里也不安,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梦见他离开我的样子。” “那你昨晚也是去找他?” 只有爱情才会让人患得患失。 林天骄点头:“嗯,天赐之前生了一场大病,这才刚好一点,我不放心他,昨晚也就出来找他,今晚他也来了赌石大会,这里鱼龙混杂,我就让保镖跟着他,免得他惹出乱子。” 第338章:他做的菜 提起林天骄的未婚夫,她话题更多了。 不过我只能从她的言语里看出她很在乎她的未婚夫,暂时还看不到她未婚夫对她的在乎。 被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吧。 很快就到了吃夜宵的地点,顾森扬跟黄有为都已经点了一部分菜,他们也真是不客气。 霍容修去停车,我跟林天骄先进去,我们又点了一些菜,霍容修一直都没有进来,林天骄问我:“令姐姐,你要不去看看?” 停个车半个小时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菜都已经端上来了,我让他们三个先吃,我过去看看。 还没走近停车场,我已经看见了霍容修,正要喊他,却听见了上官岩的声音:“霍先生,看来你也并没有赢。” 上官岩的身子被车子挡去了一半,我往前迈一步,正好能看清他。 霍容修声音清冷:“以后海棠身边有我,你安心做你的付岩,她不需要你的补偿。” “难道她就需要你?霍先生,海棠不知道沈少航是怎么没了,难道你我还不清楚,原本死的那个人应该是你。” 霍容修跟我说过,是沈少航救了他,否则他也不能安然无恙的站在我面前。 我走过去,声音冷冷地说:“付先生,沈家的下场,不是你的杰作吗,这么快就忘了。” 我以前还喊他一声哥,甚至是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可看着今天的沈家,我清楚的知道,我自己没有那么圣母,原谅不了。 沈家有没有犯罪,我心里很是清楚,上官岩口口声声要复仇,最后却是用诬陷这样卑鄙的方法,这跟当年诬陷上官家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上官岩皱眉:“海棠,那是沈家该有的报应。” “呵呵,我也是沈家人,要不要你也赶尽杀绝,只要你点头,梁腾飞怕是很乐意做你的马前卒。” 上官岩不说话了,除了初次见面,我们好似再没有心平气和的聊过天,每次都是剑拔弩张,各自持着各自的观点,谁也说服不了谁。 我拉着霍容修:“还愣着做什么,菜都凉了。” 霍容修倒很是乐意被我拉着走,走出停车场,我就松开了他,他问我:“有没有怪过我。” 他是指在沈少航这件事上。 “救你是少航的选择,我没有理由怪你。”我说:“少航他这个人在外面就是好面子,他把你当情敌,在情敌面前,他更得表现大度,只不过这次好像马前失蹄了。” 其实我也知道沈少航为什么救霍容修,是因为我,沈少航在别的方面很自信,可在这件事上,他估计从来没有真正的相信过我是因为喜欢他才跟他在一起,他还以为我心里有霍容修。 丢下这句话,我先回了包厢,霍容修后面跟着进来,我们一前一后的进来,脸色都有点不好看,黄有为是个有眼力见的,一直调节气氛。 今天赚钱了,大家一起高兴高兴也好,我让服务员搬了两件酒过来。 许久没有这么痛痛快快的喝过了,不管是因为高兴还是悲伤,我端起酒杯,敬自己一杯。 后来真把自己喝醉了,霍容修把我送回了酒店,我迷迷糊糊,全身无力,有一点意识,自己却站不稳。 回了酒店,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宿醉后,自然很是难受,更没有胃口。 起床洗漱后,我打算离开腾冲回海城,想把沈少航之前被查封的房子买回来。 政|府查封后,已经卖了出去,那是我跟沈少航住过的地方,有着不一样的意义,是家,我怎么能让自己的家落在别人手里。 收拾好之后,想趁着霍容修没有醒之前离开,还没走,刘大昌找到了酒店,非要请吃饭感谢,昨晚我赚了,他也赚了。 他三年没有卖出去的原石,昨晚全部被买空了,而且在我之后还有不少人切出了好东西,虽然都没有再切出玻璃种紫罗兰飘绿花,可刘大昌店里‘中奖率’高,他的名声又打响了,以后客人源源不断,价格他拿捏,还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想着自己以后少不了要来这边采购原石,若是能跟刘大昌打好关系,以后自然做事更方便,也就答应了。 顾森扬是被我拖着去的,他昨晚也被黄有为灌了不少,酒还没有醒。 刘大昌宴请的地方很雅致,依山傍水,还有人在亭子里弹奏古筝,没想到刘大昌还能选个这么好的地方。 落座后,客随主便,我让刘大昌点菜,我跟顾森扬都没有什么胃口,点什么都行。 刘大昌亲自给我斟酒:“令小姐,你可真是我的贵人,之前是我眼拙,令小姐一进店就看中了垫桌子的原石,可真是深藏不露啊,不知令小姐可否透露,你是怎么看出那块原石里能出好东西。” 我自然不能说是女人的第六感,这也没有人信啊,也就说:“刘老板,这种事是靠天赋,也靠运气,昨晚正好天时地利人和都凑齐了吧。” 我这说了其实也等于没说。 刘大昌还是附和着我说:“令小姐说得对。” 只要成功了,哪怕你说屁是香的也有人信。 饭桌上,说好话不要钱,刘大昌不断恭维我,也试图想摸清我到底是什么大人物。 我现在身上可揣着上亿钱财,若是说没背景,那还不被人惦记。 我也就打哑谜,把刘大昌糊弄的团团转。 服务员又端了一盘菜上来,看着挺清淡的,我也就尝了一口,刚放进嘴里,鼻尖忽然一酸。 这菜的味道跟沈少航做的很相似,他失去了味觉,没有我在旁边告诉他该放多少,他总是会放多了盐,咸得要命。 就跟嘴里的菜一样,咸得让人吞不下去。 可我却舍不得吐,忍着心底的酸涩,咽下嘴里的菜,我叫住正要离开的服务员,问:“能否见一见做这道菜的师傅。” “是这道菜味道不好吗?”服务员生怕我怪罪。 我摇头:“不是,我觉得这菜很好吃,就想认识认识,不知可以吗?” 服务员为难的说:“其实这道菜是大小姐的未婚夫做的……” 第339章:机场遇见了他 不是厨子,我正茫然,旁边的刘大昌向我解释:“这酒楼是林海德林先生名下的,令小姐,你昨天不是跟林大小姐一起吗,难道不知道林大小姐上个月订婚了。” 原来服务员口中的大小姐就是林天骄。 “这个我倒是听说了,不过刚来这边,也不熟悉,加上在这吃上林小姐未婚夫做的菜,还真是令人意外。”我强压着心里的激动与猜测,看向服务员:“可否让我见一见。” 服务员迟疑地说:“那我去问问吧,令小姐请稍等。” “好,谢谢。” 服务员走后,刘大昌也吃了一口刚才我吃过的菜,放进嘴里就吐了,赶紧拿过一旁的水喝,顾森扬出于好奇也尝了一口,也跟着吐了,担忧地问我:“令姐,这菜也太咸了,你刚才确说好吃,这不是说的反话吧,难道你是要找林小姐未婚夫的麻烦?” 刘大昌也以为我要找麻烦,忙说:“令小姐,在腾冲,可没有几个人敢惹上林家,我听说林大小姐跟她的未婚夫感情相当好,为了这么点小事得罪林家,不值当。” 我看得出,刘大昌是怕惹祸上身。 毕竟昨天我跟林天骄走在一起,就算我因为这一点小事跟林天骄的未婚夫闹不愉快,那也只是件小事,但刘大昌就倒霉了。 我笑了笑,说:“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么小心眼?我只是想见见林大小姐的未婚夫到底长什么模样,对了刘老板,这林大小姐的未婚夫到底是什么人。” 刘大昌松了一口气,说:“要说这林大小姐的未婚夫,我也没见过,只是听说是新加|坡富商,还有传言说,两家人早年就订下的娃娃亲,反正神神秘秘的,恐怕见过的人也不多。” 听到是新加|坡富商,我心里的期待已经凉了一大截。 服务员很快回来,抱歉地告诉我,林天骄的未婚夫已经走了。 这或许只是一个托词,我也没有想再见林天骄未婚夫的那一份急切,不过是我自己胡思乱想罢了。 服务员再三抱歉后,我让她先出去了,顾森扬凑过来小声的说:“令姐,你要想见人,直接找林大小姐不是更容易。” “再说吧。” 我端着桌上的酒喝了一口,跟刘大昌聊得也差不多了,便起身辞别。 一出包厢,一阵哄闹声传来,酒楼的服务员与客人发生了冲突,客人大声囔囔着要见厨子,我站着听了一会儿,了解了大概。 这些人都是因为菜太咸了要找厨师,看来都是出自一个人的杰作。 酒楼经理也出面了,但这些人也不敢把林天骄未婚夫给供出来,只得赔偿道歉以此平息客人的怒火。 顾森扬忽然说:“这林大小姐的未婚夫做的菜这么难吃,他是怎么敢给客人做菜的,或者说是恶作剧?” 我也挺纳闷的,林天骄的未婚夫来酒楼后厨捣什么乱。 这做法令人匪夷所思。 还没走出酒楼,林天骄匆匆忙忙来了,她自然不是来找我的,而是来给她未婚夫善后的。 林天骄也是个有魄力的人,脑子也转的快,很快就摆平了客人,当然,她林家大小姐身的份也起了作用。 我跟刘大昌在酒楼门口辞别,打算下午就直接回海城了。 只有霍容修那边,我也没有去打招呼。 行李还在酒店,我让顾森扬去取,我先去机场等他。 顾森扬前脚刚走,我还没有拦到车,林天骄匆匆忙忙的从酒楼出来,叫住我:“令姐姐,你这是要走了吗。” “该办的事也办完了,我得回海城了。”我客套地说:“有机会来海城做客。” “那是一定的。”林天骄说:“刚才我听服务员说,你想见天赐,令姐姐,真是不好意思,天赐他这个人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最近喜欢在厨房里捣鼓,在家里没让他动手,没想到他跑到酒楼来了,想必你尝到了天赐做的菜,简直拿不出手,真是抱歉了。” “没事,他做的菜,其实也没这么糟糕。”我弯了弯唇,说:“其实还得感谢他,让我尝到了久违的熟悉的味道,不瞒你说,我的丈夫在厨艺这方面也没有天赋,做的菜不是很淡就是很咸,比今天这还夸张的都有。” “令姐姐,原来你结婚了,之前我还以为你跟霍先生……真是抱歉。”林天骄很是惊讶:“我真好奇,是怎样的一个男人能入令姐姐的眼,下次我去海城,一定要见见。” 我也很想再见见他。 我转移了话题:“林小姐,那我先走了,有机会海城见。” “一路顺风。” “谢谢。” 与林天骄告别,我拦了出租车去机场。 来了腾冲不过三天,这个地方,却忽然让人不舍,我望着车窗外来往行走的人们,心头涌起怅然。 这是一个沈少航没有来过的城市,却处处又留着他的影子。 我兀自笑了笑,头靠着车窗。 红绿灯口,我盯着车窗外,陷入沉思。 沈少航,我们将会在哪个路口,哪个时间,不期而遇。 你曾等了我八年,是想我用另一个八年去等待吗。 到了机场,我办理好登机牌,在大厅里等顾森扬。 我闭目养神,忽然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来,起初我也没有在意,我转了过身,一股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那一刻毫不夸张,我害怕睁眼,又迫不及待掀开眼皮。 世界就在这一刻定住,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看着那一张让我魂牵梦萦的脸,就好似在梦中一样。 他微微低着头,手里正玩着手游,嘴角轻轻上扬,俊逸的五官湿润了我的眼眶。 他察觉到我灼热的视线,抬头看了我一眼,露出一个温暖而不失礼貌的笑:“这位美女,虽然我知道自己长得帅,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得注意注意形象不是,你都盯着我看了一分钟了。” 他眼里全是陌生,我所幻想的深情相拥,根本就不复存在。 老天爷就像是在跟我开一个巨大玩笑一样,我不可置信的抓住他的手臂:“沈少航,别告诉我,你不认识我是谁了。” 第340章:他不是我的沈少航 我幻想过千百种与他不期而遇的画面,却从来没有想过,我们在机场,在我睁开眼,他闯进了我的视线,在心底掀起惊涛骇浪,他却笑着说出一句诛心的话。 “这位美女,我见过在大街上碰瓷的,可还没见过在机场用这种方法碰瓷的,这又是什么时候新出来的骗术吗?”他苦恼叹息,十分自恋:“人长得帅真是麻烦。” 他的语气那样云淡风轻,那双本该是充满爱意与宠溺的眼眸里如今全是戏谑。 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看上他‘美色’要碰瓷的人。 我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不放手,声音破碎,失态地说:“你看着我,我到底是谁,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他怔愣了一下,好笑不已:“我怎么知道你是谁,这不应该是问你自己吗。” 我浑身都在发抖,艰难地喊出他的名字:“沈少航。” 他却言笑晏晏,掰开我的手:“这位美女,你认错人了,我还得赶时间,就不陪你聊了。” 他嘀咕了一声:“真是个奇怪的人。”拉着行李箱准备过安检。 认错了? 我怎么可能认错自己的丈夫。 我猛然回过神来,拦住了他,红着眼睛,颤着声音:“我没有认错人,少航,跟我回家吧,妈跟安安还有乐乐都等着你呢。” 机场人来人往,我拉住他的手,他叹息一声,无奈地笑道:“这位美女,大庭广众之下,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你这样不是陷我于不义……” 听到他那句有家室的话,眼泪立马夺眶而出。 他慌了:“你别哭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算我错了,我惹不起,说吧,你想要多少钱,我还赶时间,真没空陪你玩。” 他看我的眼神,那股陌生是装不出来的。 可他明明就是沈少航啊。 我想到他胸口上挨的那一枪,见他准备拿钱打发我,情急之下,我直接扯住他的衣服,试图扒开他的衣服看看他胸口上的伤。 “你让我看看你的伤,我不可能认错,你是我丈夫啊。” 我从未如此失态,甚至是癫狂的去在大庭广众之下扒一个男人的衣服。 周围很快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豪放,别扯了,再扯衣服真坏了,我不是你丈夫,我也不是什么沈少航,我是沈天赐,这是我名片。” 他急于证明自己,我原本的疯狂被他那一句‘沈天赐’给浇灭了。 我停止了扒他衣服的动作,呆住了。 他理了理衣服,从包里拿出名片跟身份证:“你看好了,我叫沈天赐,不是什么沈少航,现在你们这些碰瓷的人,出来混也得做好功课,连名字都弄不清楚……” 后面他说了什么,我完全听不见,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唇,看着他手里的身份证,出生日期,出生地跟名字,完全不同。 沈少航是海城人,眼前这个人却是新加|坡人。 除了那张脸,真找不到他就是沈少航的证据。 我一把抓过他的身份证,抖着声音问:“你就是林天骄的未婚夫,新加|坡富商,沈天赐?” 他愣了一下,上下打量我,笑道:“看来还是做过功课的,虽然我长得帅,可我们有缘无分啊,我是有未婚妻的人了。” 原来,在美食街,在赌石大会,在酒楼里吃的那道菜,都不是我的错觉,真的是他,却又不是他。 我不死心地盯着他问:“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他笑了笑,神色如常:“美女,我都不认识你,也没见过你,要不你说要多少钱你才放我走,我这真赶时间,再不走,我那缠人的未婚妻又追来了。” 话音刚落,林天骄的声音传了过来:“天赐。” 林天骄跑了过来,她神色焦急,额头渗着汗,显然是急匆匆赶来的。 “天赐,你来机场做什么,你要去哪里,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林天骄一过来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然后才看见我:“令姐姐,你还没有走啊,对了,我跟你介绍,这是我未婚夫沈天赐,天赐,这是之前我跟你说过的,我的救命恩人令姐姐,令海棠。” 林天骄自然而然的挽着沈天赐,沈天赐看似不太耐烦,却也没有松开她,目光柔软,很是享受林天骄对他的小鸟依人。 “没想到你就是天骄的救命恩人,真是谢谢,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沈天赐,天骄的未婚夫。” 他绅士地向我伸出手。 天骄,天赐。 他不是我的沈少航,他是林天骄的沈天赐。 我定了定心神,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伸出手:“抱歉,刚才失礼了,是我认错人了。” 我盯着他的五官,真的太像沈少航了。 天底下,难道还真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手心传来温热,他的手跟沈少航一样,永远都是温暖的。 当手心的温暖消失,一颗心也随着坠入冰窖。 林天骄笑着问沈天赐:“你还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你在酒楼里捣乱,我刚摆平了,让你回去等我回来,你怎么跑机场来了。” 林天骄的话提醒了沈天赐,他一拍脑门:“差点忘了,三点四十起飞,现在已经三十五了,要来不及了。” 沈天赐提着行李赶紧去过安检,林天骄跟我打了声招呼,立马追过去:“去哪里。” “回新加|坡。” “我也要去,许久没有见伯母伯父了……”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背影也越来越远。 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奇怪的梦一样,围观的人都散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还是醒了。 最痛的,莫过于梦醒时分。 顾森扬来的时候,我已经像一根木桩子站了二十多分钟,他是跟霍容修一起来的。 我泛红的眼睛瞒不过他犀利的眼睛,他抓着我的手腕问:“怎么了?” 我望着他,讷讷地说:“我真看见他了,可他不是我的沈少航,是林天骄的沈天赐,他不是海城人,是新加|坡人,他没有家破人亡,他父母健在。” 我语无伦次,把霍容修给吓着了。 他一把将我拥入怀里,或许,这个拥抱是他很久很久就想要这么做的吧。 第341章:美女,可否借个火 回到海城,我一直都没有忘记在机场见到的沈天赐,甚至从那之后,更是每晚都会梦见沈少航,梦见他跟林天骄结婚了,在梦里,我也分不清他是沈少航还是沈天赐。 我没把这事告诉刘惠英,除了霍容修,谁都没有告诉。 我拿着赌石赚来的钱以可可的名义把沈少航之前的房子买了回来,这个地方,于我,于刘惠英,都有不一样的意义。 这里面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只是积着厚厚的灰尘,我请人用一天时间把房子都打扫出来,这才告诉刘惠英。 搬回去的那一天,刘惠英站在门口迟迟没进去,眼圈泛红,我让蔡母帮忙把安安跟乐乐先推回屋里,这才走到刘惠英身边:“妈,进去吧。” 刘惠英低着头抹了抹湿润的眼角,嗓音沙哑:“刚才我好像看见小宝从屋里走出来。” 这里处处都有沈少航的影子,难免触景生情。 “外面冷,先进屋吧。”我扶着她进去。 已经到了年底,今天下了点小雨,冷风阵阵,比平常还要冷一些。 看着原封不动的家具摆设,刘惠英眼圈更红,她回了自己之前住过的房间,这个时候,她需要一点空间去缅怀过去。 蔡母说:“海棠,家里没菜,我去买点菜回来。” “不用了,待会我开车去买。” 外面下雨,蔡母的腿在阴冷天就会疼,加上她根本不熟悉这边,也就没同意。 现在时间还早,我也没急着出门,先陪两个孩子玩,安安跟乐乐好似也很高兴,我把他们放在床上,爬来爬去,现在他们很会抓东西,看着什么好看的都想抓在手里,再往嘴里塞。 两孩子爬的速度快,我把爬到床沿的乐乐抱回床中间,安安又爬到了床沿,伸手把床头柜上的相框挥手打倒在地上。 那是我跟沈少航的结婚照。 地上有毯子,相框没有碎,我把安安抱回床中间,捡起相框,看到照片上的我们,心底一阵抽痛。 蔡母大约是听到动静进来,问我:“海棠,刚才什么东西摔了。” 我把相框放回床头柜,勉强扯出一个笑:“没什么,你别忙活了,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搬回来的行李都是蔡母在收拾。 “我这个人闲不住,安安跟乐乐应该快饿了,我去兑奶粉。”蔡母是真心喜欢孩子,也是弥补遗憾。 看着孩子们在床上爬来爬去,玩的不亦乐乎,我心里高兴的同时,亏欠也随之而来。 陪孩子们玩了一会儿,等他们都吃了睡了,我去看了看刘惠英,她坐在房间的床沿,手里拿着沈振威以前穿过的衣服,睹物思人。 我没有打搅她,嘱咐了蔡母有事立即给我打电话,也就开车出门了。 在去超市买菜之前,我先去了一趟黄有为的典当行,我想赎回之前当的镯子。 黄有为得知我的来意,我再加了三十万,一百五十万赎回,他却一直支支吾吾的不肯拿出来,我觉得有古怪,问:“镯子在哪里?” 在我追问下,黄有为才说:“镯子被霍先生买走了,沈太太,我们也认识挺长时间了,自从沈家出事后,我也是看着你一步步走到今天,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女人再能干,那还得需要男人不是,霍先生对你也算是掏心掏肺了,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就不信沈太太心里不清楚,你若跟了霍先生,也不用这么辛苦不是。” “他让你当说客?” 黄有为摇头:“这可不是,只不过是我多嘴了一句,沈太太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就当我没说过。” 也是,霍容修那个人怎么会拉的下脸让黄有为做说客,而且我跟他之间…… 想起往日种种,又怎一个‘乱’字了得。 镯子不在黄有为这,那就必须去找霍容修了。 “黄老板,我的私事以后你还是别妄言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丢下这句话,我离开了典当行,坐进车里,给霍容修打了个电话,得知他在公司开会,我也就没有立即过去找他。 也不急在这一时。 搬回老房子,这也是一件高兴的事,知道李情欢喜欢吃火锅,我特意买了不少菜还有火锅料,给李情欢打电话,让她晚上来吃火锅。 以前一听到吃的,她比什么都积极,这次却在电话里说:“海棠,我今天有点忙,改天吧,改天我请你。” 我没多想,正要挂电话,那边却传来李情欢弟媳妇的声音:“姐,你怎么搬到这个地方来了,你要跟陆一龙离婚……” 电话挂了,我皱了皱眉,这两人还真闹到离婚的地步了? 李情欢好面子,都搬出来了,那这事怕不容易解决了。 这个时候,李情欢不亲自跟我开口说她跟陆一龙的事,我自然也不好上门去问,只能等她先缓缓,过阵子再说。 时间从指缝里滑走。 我拿剩余的钱扩大了工作室,又招了几个人,开始做自己的品牌,目前不接外面的设计这一块。 李情欢那边离婚的是也到了高|潮,她一气之下收拾东西搬我这里住了,小景琛没有带过来,留给了陆一龙。 这离婚不是闹着玩的,李情欢搬来之后,陆一龙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李情欢也不回去,甚至连孩子都回去看,这可真下狠心了。 她为了转移注意力,到我的工作室帮忙。 李情欢这些年在圈子里不是白混的,论嘴皮子,还真没谁比得过她,让她负责宣传销售这一块,再合适不过。 年底都很忙,霍容修那边也是忙的四处出差,只要霍容修一出差,可可就不回霍家,来我这边,忙碌一天回到家里看到三个孩子睡在一起,心里别提多满足了,再累也是值得的。 元旦也过了,再有半月就到春节了。 这天,我带着顾森扬去应酬,顾森扬酒量之前不太好,这段时间有进步了。 饭局结束,我让顾森扬先安排客户去娱乐会所,我去洗手间洗了个脸,席间喝了不少酒,有点上头了。 清醒了些,这才补了个妆出去。 没想撞上了陆一龙跟他的初恋也在用餐。 初恋说了一句几乎与当年杨雪琳一模一样的话:“一龙,你不会是因为我才跟你太太闹离婚的吧,其实你不用这么做,我不值得,我这次回来,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是不是所有的初恋都这么‘大度,温柔,善解人意’。 我在包厢门口站了一会儿,如果陆一龙敢说出李情欢不好的话,那他们的婚姻,我也不劝了。 陆一龙愁眉苦脸的端着酒喝了一口,闷闷地说:“孙曼,这事跟你没关系,是我跟欢欢性格上的问题,不过许久没有看见她这么生气了,也挺高兴的,至少她是在乎我的,她的心里,我还是有位置的,就算不能完全让她忘记他,至少还是有我的。” 陆一龙以为李情欢对陆震庭余情未了。 初恋孙曼愣了一下,大概是剧情发展的有点快,不按常理出牌。 “那就好,我就怕你们是因为我才闹离婚,那我的罪过就大了。”孙曼的手搭在已经有些醉了的陆一龙肩膀上,声音温温柔柔:“一龙,只要心里曾住过了别人,再想让另一个人完完全全住进来,几乎不可能,这些年,我常常想起我们留学的时光,真想时光倒回,或许,我们会有另一个结局。” 初恋果然不简单啊,这明摆着回来当搅屎棍的。 李情欢那风风火火的性子,明着来没人能欺负得了她,可来阴的,哪里是初恋的对手。 见陆一龙醉了,这要不阻止,李情欢的后院就真起火了。 我赶紧给李情欢打了一个电话,那边一接通,我说:“情欢,陆一龙……” 我这刚提到陆一龙的名字,李情欢那边就炸了:“别给我提他,否则我们姐妹情也就到这里了。” 我:“……” 这是吃炸药了。 也不管李情欢高兴不高兴,我说:“陆一龙正跟初恋吃饭,他喝多了,你再不过来,我看你们俩真要到头了。” 我只能做这么多了,剩下的只能看李情欢的。 凌晨一点,今天的局才算散了,顾森扬醉得不行了,我找了个代驾把人送回去,我回到家里,已经凌晨两点,李情欢没在,蔡母被我吵醒了,告诉我李情欢在接到我电话后立马就出去了。 看来还是不想离。 我放心了,泡了个澡回房睡觉。 没有什么懒觉可言,第二天还得继续上班,吃了早餐,只能来得及陪孩子们十几分钟就出门了。 我再次见到沈天赐是在春节前一天,林天骄跟着他一起来的。 当时我正打算去买年货,林天骄给我打电话,说是来了海城,晚上约吃饭。 在电话里,我就听到了沈天赐的声音。 当一个跟沈少航有着相似面孔的人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哪怕种种迹象显示这个人不是沈少航,我心里依然像是横着一根刺一样,很疼,却又摸不到疼痛处,只能任由那股疼痛蔓延四肢。 我开车到了他们入住的酒店门口,我没有进去,给林天骄发信息,告诉她我已经在门口了。 她让我等一会儿,她收拾一下就出来。 揣好手机,我倚着车门,望了眼酒店的名字。 酒店是一个很令人遐想的地方,他们又是未婚夫妻,现在这年代,住在一起很正常。 但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还有一股烦躁。 又在想他了。 我掏出包里的烟盒,掏出一支正要点上,头顶忽然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这位美女,可否借个火。” 第342章:他当着我的面与别人秀恩爱 点火的手一滑,火苗烧到了手,我本能的把打火机给甩了出去,正好反手打到了沈天赐的脸,我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天赐摸了摸被打的脸,笑了笑:“美女,你还真对我有意见啊,上次扒我衣服,这次直接给一巴掌。” 他嘴上这么说,却没有半点生气。 我看着他,一时走神,他说话的语气都跟沈少航相似。 见我走神,他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喂,你该不会是真看上我了吧,我可先声明,我是有未婚妻的,我不是那种没节操的人,不过若是天骄不介意,我还是乐意享受齐人之福,谁让我长得帅呢……” “我有丈夫。”我打断他的话,暗暗换了口气,面色平静地说:“上次真是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我对你没有企图。” 他的话让我认清,他不是沈少航,沈少航怎么会如此轻浮呢。 沈天赐怔了怔,笑说:“我刚才开玩笑的,令小姐别生气,你可是天骄的救命恩人,那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刚才就是缓解缓解尴尬,天骄在换衣服,怕你久等,让我先下来。”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不动声色的弯腰捡起打火机,也没再抽烟,将烟盒揣回包里,随口问:“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你们怎么会来海城。” “路过。”沈天赐与我靠在一排,姿势慵懒:“刚从新加|坡那边回来,天骄说要来海城见你,就中途改道过来了。” 我偏头看着他,盯着他清隽的五官,问:“你父母好吗?” 冒昧问候别人的父母,确实有点唐突。 我正想再说点什么,沈天赐薄唇浅勾,语气里夹杂着戏谑:“你是第一个不问候我,问候我爸妈的,他们好着呢,能吃能喝能跳,就是有点唠叨,想抱孙子想疯了。” 我忽然想到安安跟乐乐,现在他们什么都不懂,等大了,也一定会像可可一样问我有关爸爸的话题。 我盯着脚尖:“什么时候能喝上你跟林小姐的喜酒。” “早着呢。”他说:“天骄还小,不急。” 林天骄刚二十出头,确实很年轻。 我已经是马上迈三十的人了。 岁月可真的不饶人。 “你们感情可真好,令人羡慕。” 林天骄一直患得患失,恨不得嫁给沈天赐,沈天赐却顾及林天骄太小,想再等等,他看似玩世不恭,对林天骄却真心实意。 正聊着,林天骄过来了,远远地看见我们,小跑了过来,乌黑的头发飞扬起来:“令姐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林天骄化了淡妆,本就青春靓丽,脖子上系着红色围巾,衬得她面若桃花,更加明艳动人。 两人站在一块,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天赐为林天骄整理了一下围巾:“都戴歪了。” 林天骄面色绯红,带着小女儿家的娇羞:“这不是怕令姐姐等太久,着急嘛。” 曾经我跟沈少航也有过这样浓情蜜意的时候,我强压着心底的悲戚,挤出一抹笑:“这条围巾真好看。” 林天骄羞涩道:“这是天赐送给我的。” 沈天赐目光温柔地看着林天骄:“这还不是想博你一笑,而且这银装素裹中一抹红,也特别美不是。” 心骤然一紧,目光下意识看向沈天赐,鼻尖酸涩。 沈少航曾经也说过相似的话,清水庵的山顶上,那一棵棵树上,他花了一天的时间全都系上了红布条,在一片白雪皑皑中,红布随风飞扬,特别的美。 那时他虽未说出口,只说想博我一笑,我却明白他的心意,万里红妆,风雪为媒,山水为聘。 他是在求婚。 我一时情绪失控,抓住他的手臂,激动地说:“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沈天赐懵了一下,笑说:“我哪里说错了吗。” 林天骄也拿茫然的目光看我:“令姐姐,你怎么了,天赐说错了什么吗。” 我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眼泪还是猝不及防的从眼眶里滚落,我垂眸,缓缓地松开他,背过身抹掉眼泪:“抱歉,沙子进了眼睛,对了,不是说吃饭吗,走吧,上车。” 我不敢再去看他们,只要看到沈天赐那张脸,我就没办法不想起沈少航。 我只有在心底不断提醒自己,那不是沈少航,那是林天骄的沈天赐,他们不是一个人,只不过长得相似而已。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沈天赐跟林天骄迟疑了一会儿坐了后座。 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我跟林天骄一直聊娱乐圈的八卦话题,谁出轨了,谁又吸|毒被抓了,沈天赐对这些也很清楚,时不时的还发表一些意见:“作为男人,出轨是最没出息的,我是男人,我有发言权,我们男人来到这世上都有一个使命,那就是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余生狠狠爱她就对了。” 沈天赐的话于我,犹如万箭穿心。 沈少航曾说过一句话,每个人来到这世上都有自己的使命,而他的使命,就是爱我。 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发抖,四肢发凉,透过后视镜,看见两人十指紧扣的手,后面有人超车,我差点来不及踩刹车。 短短三十分钟的车程,却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到终点的。 车子在悠然居停车场停下,我对林天骄说:“你们俩先进去,我去一下洗手间。” 停车场的旁边就有洗手间。 没等林天骄回复,我已经朝洗手间走了。 无人的地方,我再也不用故作坚强,双手无力的撑着洗手台,我拧开水龙头,拿热水泡了泡发凉的手,又在洗手间里抽了两根烟,这才整理仪容,对着镜子扯了嘴角。 “笑得真难看。”沈天赐的声音从身后冒出来。 我吓了一跳,立马转身:“这里可是女厕。” “我知道啊。”沈天赐气定神闲的倚着洗手间的入口门,一点都没有这里是女厕的自觉:“笑不出就不用勉强,有心事?还是我跟天骄撒狗粮,你心塞了。” 第343章:拉霍容修充数 沈天赐说话还真是犀利,一点都不懂得委婉。 迎上他戏谑的眼眸,我上前一步,不冷不热地问他:“你有掏心窝子的对过一个人吗,在对方流一滴泪时,你已经心如刀绞。” 他微微错愕,大约觉得我是神经病。 我又上前一步,只要再往前十公分,身体能完全贴着彼此,我揪着他的领口,往下用力一拉,鼻尖几乎相触,一字一顿地问:“你为人拼过命吗。” 我盯着他深邃的眼睛,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我寻着那唯一的光亮,试图找到沈少航的影子,哪怕一点点也行,可是,什么都没有,他看我的眼神,陌生得可怕。 他粲然一笑,反问我:“你为人拼过命吗,或者说,有人为你拼过命?” 清冽的气息喷薄在脸上,让我恢复那么一丝清醒。 有位妹子进来,刚走到门口,惊讶了一声:“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们继续。”之后迅速跑开了。 我彻底回过神来,见沈天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赶紧松开了他,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侧过脸,定住心神:“别让林小姐久等了。” 我越过他朝外走,刚走出两步,他叫住我:“你一口一个林小姐,你对天骄并没有像她对你那样热情,你今晚之所以来见我们,是因为天骄,还是因为我。” 我猛然回头,盯着沈天赐那张俊逸的脸庞,我竟说不出谎话:“你真的跟他很像。” “他?”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扬起淡淡地弧度:“是谁?” 我没有回答沈天赐,转身朝外走,林天骄正在包厢里给她的父亲打电话,我进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她说:“我玩几天就回来了,反正你有那些小老婆陪你,也不差我这一个女儿了,挂了,不说了。” 男人有钱,没有几个能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面对不断扑来的美女,也没谁能拒绝,外面有几个情人,那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前些日子,我倒是听到一个八卦,某富豪在外面有九个小老婆,更奇葩的是,还把这九个老婆安排到同一小区,一人一套房子,这九个人竟然相处的很是和谐,没事还能一起约着打打牌。 只要有钱,还真没有办不到的事。 像霍容修跟沈少航这种,怕是快要绝种了。 我跟沈天赐一前一后回到包厢,林天骄已经点了菜,见我来了,热切地拉着我说:“令姐姐,你刚才一直没有回来,我很担心你,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我笑着转移话题:“你们大概在还长待多久,我好安排住处。” “我们住酒店就行了。”沈天赐在林天骄的旁边坐下来:“至于行程,那就得看令小姐了,我们第一次来海城,对这边不熟悉,不知令小姐有没有空到时候给我们做导游。” 林天骄兴奋地说:“令姐姐,之前我听说海城有个很大的滑雪场,我很想去玩玩。” “没问题。”我笑着应下。 春节都放假了,我也打算给自己放几天假。 林天骄去过很多地方,见识广,饭桌上,大多数都是她在说,沈天赐替她夹菜,剥虾,很是体贴。 林天骄忽然问我:“令姐姐,姐夫怎么没跟着来,要不你叫姐夫也一起来吃饭吧,我也很想见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入了令姐姐的眼。” 我下意识的去看沈天赐,他眼眸含笑:“天骄不提,我还差点忘了,令小姐,不如让你丈夫过来一起,这才热闹。” 我将目光从沈天赐的脸上移开,落在手里的酒杯上,喝了一口,心里满满地苦涩,强扯出一抹笑:“他去了很远的地方,暂时回不来,以后吧,以后有机会再介绍给你们认识。” 林天骄与沈天赐互看了一眼,林天骄识趣,倒是不追问,可沈天赐却不识趣,刨根问底:“这都大过年了,放着美娇妻不回家,这可有点说不过去啊,还有什么比回家团圆重要。” 我单手撑着下颌,不过喝了半杯酒,却好似醉了,眼前的沈天赐跟沈少航仿佛重叠在一起,我看着看着,又不争气地红了眼眶,一垂眸,视线有点模糊了。 酒杯举在额头,不动声色的掩盖自己的情绪,喃喃自语:“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我不知道自己在问谁,问自己,还是问沈天赐。 又或者,谁都没有问。 林天骄坐在我旁边来,握着我的手:“令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还是说,你跟姐夫闹矛盾了,你说出来,我替你出头,谁敢欺负你,那就是跟我林天骄过不去。” 我笑着抽回自己的手,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沈天赐,说:“不提了,吃饭,喝酒,明天带你去滑雪场,你们难得来海城,我这个东道主,就该尽好地主之谊。” 与沈天赐坐在一起吃饭是什么体验? 他就相当于沈少航的一个影子,从沈少航离开我的那天起,我曾幻想过他再次陪我吃饭是什么样子,再次躺在我身边,替我暖被窝是什么样子。 可老天却如此捉弄,送来了一个是他又不是他的人到身边来。 我出门的时候,并没有跟刘惠英打招呼,原本是要买年货的,刘惠英估计是见我一直没有回去,打来了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我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喝得有点多了,脚步有点虚浮。 其实喝得多吗? 不过才几杯而已,我的酒量远不止此。 看来,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刘惠英已经把电话挂断了,我走出包厢,到楼梯口才回了过去。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刘惠英担忧的声音传来:“海棠,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啊,到哪里了。” “妈,我忘了跟你说了,有两个腾冲的朋友今天来了,正陪着吃饭呢,晚点回来。”我打了个酒嗝,怕刘惠英担心,将手机拿远了点,等好受点了,再将手机贴在耳边:“妈,安安跟乐乐今天乖不乖,有没有哭……” 在电话里聊了好一会儿,安安跟乐乐还没有睡,对着电话咿呀咿呀地想要说话,听到孩子们的声音,心里瞬间好受多了。 挂了电话后,我还沉浸在孩子们咿呀咿呀的声音里,我跟刘惠英默契的没有教安安跟乐乐喊妈妈或者奶奶,都是教他们喊的爸爸,就算沈少航不在,也不能让孩子们忘了。 想到孩子,我点开相册看了看三个孩子的照片,又看了看与沈少航的合照,看完这些,心情也好了。 我将手机揣回包里,回了包厢。 这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散场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 林天骄累了,想要回酒店休息,我喝了酒,也没法送,最后他们打车回去。 林天骄也喝了不少,脚步虚浮,沈天赐把人扶到出租车上,又朝我走过来:“要不我们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家就住附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我没敢再去看沈天赐。 他也没有强求:“那我们先回酒店了,明天见。” 我强扯出一抹笑:“好,明天见。”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目光有点迷离,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你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我只知道自己是个灾星,凡是跟我沾边的人都会倒霉。 等沈天赐他们走后,我也没有急着打车回去,还有半个小时,这一年又翻过去了。 我走在街头,冷风让我更加清醒。 回顾这一年,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悲剧。 “嘀……” 后面不断有车喇叭声,起初我也没在意,喇叭声越来越近,一辆车子在我身边停下来:“你打算走回去?” 我凝住脚步,看着车内的人,特别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霍容修勾了勾唇,说:“我有天眼,你信不信。” “那你的哮天犬呢。” 有天眼的那不是二郎神。 “哮天犬放假了。”他也一本正经跟我满嘴跑火车:“上车。” 冷风也吹够了,我拉开车门坐进去,他身上也有酒味,我蹙眉:“你酒驾。” 霍容修一笑:“大不了扣几分。” 我系上安全带:“你开慢点,这不是几分的事,是两条命的事。” “要不要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摇头,直接拒绝:“头疼,想回家休息。” 他的脸忽然凑在我眼前:“你哭过了。” “沙子进了眼睛。”我轻轻推了他一下,拉开距离,顿了顿,又说:“你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去滑雪场。” 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了,找霍容修去滑雪场,到时候怕是不仅不能缓解尴尬,还会更尴尬。 正要说‘算了’,话还在嘴里,他倒是爽快地说:“只要你开口,随时都有时间。” “你可真闲。” “大概是上辈子我欠你吧。” 我望着他,他正好也看过来。 车内忽然安静下来,紧跟着,世界都静了下来。 我偏过头:“林天骄来了,她带着她的未婚夫,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跟少航长得相似的沈天赐,林天骄想去滑雪场,我只是拉你充数。” 霍容修笑了笑:“海棠,你还真直接,敢这么跟我说话的,这世上就两个。” “还有一个……?” “可可。” 霍容修是女儿奴。 第344章:关系有点乱 我淡淡扬唇,拢了拢耳发:“你可以选择拒绝,我去找顾森扬,请他免费玩,想必他应该很乐意。” 霍容修低笑:“海棠,你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 我抬手打住,纠正:“这怎么能说过河拆桥,我只是搭你车一程,回头我请你吃饭,还你这个人情。” “吃饭就免了,还是明天我陪你去滑雪场。”霍容修打了方向盘,车子转弯:“我倒想看看,林天骄的未婚夫到底长什么样,能让你两次失魂落魄。” 头偏向窗外,我嘴硬:“别戳人痛处。” “你这道伤反正也是好不了,戳不戳,又有什么关系。”霍容修自嘲一笑:“海棠,每一个人的出场顺序决定这个人在对方心里将占据什么样的位置,可好像,我出现的早了。” 我望着车外倒退的风景,已经到零点了,天空中绽放绚丽的烟花。 还真没想到会在车里跟霍容修一起跨年。 食指戳着车玻璃,我看着天空的烟花,怅然地说:“其实没什么出场顺序,只要是对的,那始终就是对的,是错的,再强求,也是错的。” 要论出场顺序,沈少航也不占优势,可就是这么奇妙,原本不放在心上的人,竟已经无法从心里抹去。 霍容修送我到门口,我们在车里坐了一会儿,车内寂静,谁也没有去打破沉默。 大约过了五分钟,我深吸一口气,笑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霍容修从后座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新年礼物。” 他真是早有准备。 “我都没有给你准备新年礼物。” 拿人手短。 他将礼物硬塞我手里,身子微微朝我这边倾斜,从某种角度来看,两个人的姿势有些暧昧,我正要往后退一点,他捏住我的肩膀,嗓音低沉地说:“海棠,再给我一个机会,人生有多少个三十年,别再等了,回头看看你身后的人。” 他的生意不轻不重,每个字却那般沉重,沉如千斤,落在我心口,狠狠一颤。 之前他与那些名媛网红明星闹出不少绯闻,我知道他只不过是做给我看的,可我还是期望他能找到一个能陪伴他终身的人。 我以为话早已经说明白了,原来,只是我一个人那样以为。 新的一年来了。 我正式迈入了三十。 再有一个三十,这头发就该白了。 我动了动肩膀,将手里的新年礼物还给他:“你值得更好的。” 他的手缓缓地松开,垂着脑袋,重新坐好,艰涩自嘲:“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此时的霍容修周身氤氲着浓浓地落寞,忧郁的男人,是令人心疼的,理智让我下了车,头也没回的朝门口走。 我抖着手开了门,进去后迅速将门关上,背贴着门,闭目深深吐了一口浊气。 听着外面传来发动机的声音,我走到窗前,看着他的车子离开,心里五味杂陈。 等车子消失在夜色里,我准备上楼,一转身,吓了一跳。 刘慧英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想到刚才是霍容修送我回来的,而且我们还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我顿时心虚:“妈,你、你怎么还没睡。” “安安刚才尿了,我给安安换尿片。”刘慧英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刘慧英丢下这句话就往楼上走,原本还不太肯定她是否看见了霍容修送我回来,现在见她这样,已经能完全确定了。 我之前电话里跟刘慧英说是陪腾冲来的朋友吃饭,现在却由霍容修送回来,这难免让人误会,我赶紧叫住她:“妈。” 刘慧英顿住脚步,却并没有转身:“我想着你应该会喝酒,外面又冷,就煮了点姜汤,温在锅里,你喝点再去睡觉,明天早上起来就不会难受。” 听到这话,我心里反而难受,走过去,绕到她面前,解释:“妈,刚才只是碰巧遇上了,然后他就送我回来了。” “海棠,你不用说了,妈心里都明白。”刘慧英扯了一个很勉强的笑:“快去喝姜汤吧,我回屋了。” 见刘慧英往楼上走,我也不知道她信没信,可就算是仔仔细细地解释了,事实如何,她未必会在乎,不然也不会劝我改嫁了。 我叹了一口气,去厨房把姜汤喝了,看过孩子后,这才回房间洗澡休息。 在霍容修这件事上,我还是欠考虑。 我跟林天骄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上午我就在家里陪孩子,霍容修让司机把可可送了过来,中午我们一起吃团圆饭。 也不知道霍容修是怎么说服了赵亚茹,竟然会同意可可来我这里团年。 吃了午饭,林天骄那边就来电话催了。 我原本想让顾森扬跟着一起去,反正之前大家都认识,刚通知了顾森扬,霍容修已经在门口按车喇叭了。 他这是真不嫌事大。 我下意识去看刘慧英的脸色,还没等我说话,她开口说:“这些日子你也太累了,是该出去玩一会儿了,去吧,家里有我呢。” 刘慧英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我若是别别扭扭,那就是真跟霍容修有什么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对可可说:“去帮妈妈把包拿下来,妈妈带你去滑雪。” 既然要玩,自然是人多更热闹。 可可一听出去玩,动作十分麻利,上楼替我拿了包,还心细的给我拿了一件厚外套,收拾好后,我逗了一下安安跟乐乐,跟刘慧英打招呼:“妈,那我们先出门了。” “去吧。” 我的车子还停在悠然居没有开回来,只能坐霍容修的车。 我带着可可坐后座,他问我:“你们约定碰面的地点没有。” “挪威酒店。” 霍容修发动车子朝酒店开去,快到酒店时,我就给林天骄打了电话,我并没有那个勇气去酒店房间找人。 就算我明知道人家是未婚夫妻,他是沈天赐,却还是不愿看到两人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 心理作祟吧。 车子停在酒店外面的路边上,等了几分钟,林天骄跟沈天赐从酒店挽着手出来。 随着沈天赐走近,五官越来越清晰,霍容修眼里涌现与我当初一样的震惊:“怎么可能,这世上还真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除了双胞胎,还真的很难找出相似的人。 刘慧英只生了一个,这是事实,沈少航是独生子,但万千世界,无奇不有,有酷似的人也不足为奇。 两人走近,就连可可也以为见到的是沈少航,高兴的从车内探出一个头:“沈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天赐跟林天骄地都愣了一下,我解释:“可可认错人了,这是我女儿可可,可可,这不是那个沈叔叔,是……” 我都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了,还真是有点乱,可可茫然地看着我,幸亏沈天赐笑着说:“叫沈叔叔就对了,你女儿真漂亮。” 沈天赐朝主驾驶看了一眼:“这位是……” 不等霍容修自我介绍,林天骄就说了:“这是霍氏集团的霍先生,之前跟令姐姐一起参加的赌石大会。” 沈天赐恍然大悟:“有点印象,当时在赌石大会门口见过,只是隔着有点远,没看清,霍先生,你好,沈天赐,天骄的未婚夫。” 沈天赐每次介绍自己都会带上林天骄,完全能看出他对林天骄的情意,只有爱一个人才会毫不避讳,甚至是自豪,骄傲的告诉所有人两人的关系。 霍容修看了我一眼,迟疑地伸出手:“你好,霍容修。” 沈天赐的目光在霍容修与我身上来回看了一眼,他在猜测我们俩的关系。 我跟霍容修都没有去解释,因为没有必要如此刻意。 我说:“上车吧。” 后座我跟可可已经坐了只能再坐一个人,林天骄跟我坐后面,沈天赐就只能坐前面了。 可可漂亮的眼珠子一直盯着沈天赐打转,霍容修开车,沈天赐侧过身来,逗可可:“小美女,是不是觉得叔叔很帅。” 可可点头,又摇头:“没有我爸爸帅。” 在孩子心中,自然是自己的爸爸最帅。 沈天赐笑道:“我可不信,哪天让你爸爸来跟我比比,看看谁最帅。” 沈天赐并不知道霍容修就是可可的父亲,我之前说自己的丈夫并没有回来,而林天骄也只是说霍容修是霍氏集团的总裁。 沈天赐话一落,可可喊了霍容修一声:“爸爸,有人不自量力跟你比帅。” 在沈天赐的错愕中,霍容修淡定地回了一句:“只要有爸爸在,帅字就跟别人沾不上边。” 我眼角一抽,还真的是头一次见霍容修这么自恋。 沈天赐与林天骄目光茫然,错愕地在我跟霍容修身上来回看。 “令姐姐,你的丈夫就是霍先生,可是之前不是说……”林天骄有点懵了。 沈天赐忽然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霍容修没有解释,这是都等我解释呢。 这要解释就复杂了,我要说霍容修是我前夫,还是说是前夫的哥哥,说他并不是可可的父亲,但我之前嫁的人是他,又或者说我二嫁了,怕是越解释越懵了。 思忖了几秒,我语气淡淡地说了句:“只是个称呼而已。” 林天骄:“……” 沈天赐:“……” 霍容修回头睨了我一眼,有些不满意这解释。 我不避不躲,迎上他的眸子,有本事你把事情解释清楚。 事情搞得这么乱,那还不是霍容修作孽吗。 霍容修也认识到了这一点,默默地把目光收回去。 第345章:被沈天赐误会(感谢hebe的打赏) 我这么一说,沈天赐跟林天骄也不会不识趣去刨根问底,这毕竟是私人问题,我跟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能无话不谈的地步。 他们是远方的客人,加上沈天赐跟沈少航相似的缘故,我也乐意接待他们,但也仅此而已。 至于往后关系会如何,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到了滑雪场,霍容修去停车,我牵着可可在门口等顾森扬,他也快到了。 林天骄有点冷,想喝热饮,她跟沈天赐两人就去买饮料了。 等了大约五分钟,顾森扬匆匆忙忙来了,霍容修也停好车子过来了,见到顾森扬,他无奈地看着我笑了笑。 他如何看不出我是拉着顾森扬来缓解尴尬的,若是霍容修不去家里接,今天我还真过河拆桥了。 顾森扬看到霍容修,他有点怵霍容修,悻悻地笑了笑:“霍先生,下午好啊。” 他一边跟霍容修打招呼,一边朝我这边不动声色的挪过来,压低声音说:“令姐,你不是单独邀请我,这是拉我来充数的啊。” 我笑眯眯地说:“单独邀请,你想得真美,把衣服穿整齐了。” 顾森扬应该是匆匆忙忙赶来的,连衣领都没有整理好。 他赶紧整理衣服,林天骄跟沈天赐买了热饮回来,给大家一人买了一杯。 说来也巧,这家滑雪场正是霍容修旗下的产业,我是今天才知道,老板亲自带路,自然也不需要排队,并且还有vip会员都享受不了的服务,有单独的滑雪场,与外来游客是分开的。 我没有滑过雪,林天骄跟沈天赐都会,我也没想过真去滑,只是过来陪着玩,可可很喜欢,霍容修找了个教练带她,顾森扬也会,穿好雪具,先玩了一把。 所有人都去玩了,就我没出息的坐在休息区喝着下午茶,吃着甜点。 霍容修陪着可可玩了两圈,脱下雪具朝休息区走过来:“有没有兴趣玩一把,我亲自教你。” 以前我玩过旱冰,我四肢不平衡,学了一下午都没有学会,还把自己给摔的手脚淤青,自那之后,我再也不碰这些。 虽然滑雪应该相对于于安全一些,我还是摇头:“算了,我看你们玩就好。” 霍容修戏谑道:“不敢?” “别用激将法,我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这一套对我没用。”我慢条斯理地吃着蛋糕,霍容修在我对面坐下来,工作人员立即送上霍容修喜欢的咖啡。 他看了眼滑雪场里玩双人滑雪的沈天赐跟林天骄,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我刚才找人查过,沈天赐是新加|坡信仁集团总裁沈志祥的独生子,毕业于哈佛,沈志祥对这个独生子保护得很好,在此之前,一直都是只闻其人,并没有见过本人,听说这次是打算要接手家族企业,沈志祥才让人露面,外界传言,沈志祥与林海德是生死之交,两家人早就订了亲事。” 不过短短两个小时,霍容修就已经把沈天赐的底细都给调查清楚了。 他提供的每一条信息,都在告诉我一个事实,更是粉碎我最后的期望。 原本香甜的蛋糕,忽然变得有点苦,是巧克力。 我沉了脸:“我知道,也很清楚,他不是沈少航,我也没有把他跟沈少航弄混,你不用提醒我。” 远处滑雪的两人忽然摔在了一起,厚厚地雪上并不会疼,沈天赐顺势躺在地上还不愿起来了,林天骄坐在雪地里去拉他,沈天赐反而把林天骄拉入他怀里,两个人笑作一团。 爽朗的笑声隔着这么远都能听见。 我看着他们两人,心已经不似昨天两人在我面前恩爱那样疼,艰涩地扯了扯嘴角,我说:“其实该庆幸沈天赐不是他,做沈天赐是幸福的,他有林天骄陪着,也有健康的父母,没有那些恩恩怨怨,做沈少航是辛苦的,要承受十倍甚至是百倍的痛苦,他的肩膀上压着两条人命,这两座大山,我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或许,他不回来,是最好的结局吧,如果他还活着,我希望他能像沈天赐一样活着。” 我也常常在想,若是沈少航忽然回来了,可沈家却完了,父亲跟爷爷都死了,周海周顺也进去了,曾经呼风唤雨的沈家,败了,如此大的变故,他又否能承受。 霍容修薄唇紧抿,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我。 沈天赐忽然回头朝这边看过来,距离隔着远,都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 工作人员忽然走过来,在霍容修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霍容修起身对我说:“我去处理点事,马上就回来。” 能让霍容修亲自出马的,看来不是小事。 “去吧。” 霍容修与工作人员急匆匆地走了,休息区就我一个人闲坐着。 顾森扬与可可在一起玩,可可悟性高,很快就学会了,还让顾森扬给她拍照,小丫头就是爱臭美。 我笑了笑,起身四处转转。 第一次来,哪里有路就朝哪走。 滑雪场很大,我走走看看,忽然见到一片海棠花,准确的说,是一片未开的海棠花。 这个季节并不是海棠花开的时候,想到滑雪场是霍容修的,而当年我跟霍容修去桃花谷的时候,他就说要给我种一片海棠花,难道这真的是他种的? 我心里感到惊讶,见有工作人员正在打理海棠花,我走过去问:“请问,这里怎么会有海棠花。” “这是老板亲自种的。” 果然,真的是他种的。 我看着大片大片的海棠花,仿佛看到这些花都开了,一片绯红,比那桃花谷的十里桃花还好看。 我站在海棠花田,心里隐隐作痛。 “这霍先生可真是有心。”沈天赐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冒了出来:“在这种植大片的海棠花,这用意显而易见啊。” 我看了眼沈天赐身后,林天骄意外的没有跟着他。 从一进滑雪场,两人就跟连体婴儿似的,一直都黏在一起。 我没有说话,转身朝滑雪区域走。 沈天赐大步走到我前面,拦住我的去路,我蹙眉:“沈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他一笑,像个正人君子,说的话却很流氓:“今天你真美,不知为何,看到你跟霍先生在一起,我心里很不舒服,有种想要将你揽入怀里的冲动。” 脸色顿时一沉,若不是他跟沈少航相似的脸,我真想爆粗口。 “沈先生,你可是有未婚妻的人。” 他嘴角噙着一抹坏笑:“你不也是有丈夫的人,只是个称呼而已,我看得出,你对我也有意思,不如我们……” 他抬手撩起我的头发,动作十分暧昧。 我有些错愕,沈天赐在林天骄的面前可不是这样的。 沈少航更不会如此轻浮,甚至轻薄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拍掉沈天赐的手,厉声道:“沈天赐,你给我注意点,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我收回之前说过的话,你跟他真的一点不像,他不会像你这样无耻。” 沈天赐愣了一下,似乎回过了神,清醒了,他盯着被我打了的手,眸光复杂地看着我,忽然笑了声:“我倒很想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女人,一个口口声声有丈夫的女人,自己的女儿却喊另一个人爸爸,令小姐,在机场扒我衣服的人是你,一直将眼睛恨不得黏在我身上的也是你,你也知道我是天骄的未婚夫,可你的眼神却出卖了你,你很喜欢我的靠近不是吗,之前听天骄说你救了她,我就在想,在那样偏僻的地方,面对几个危险人物,令小姐不害怕,反而机智冷静的利用特警救下天骄,这是不是有点太巧了,太勇敢了,你接近天骄到底什么目的。” 原来沈天赐以为我接近林天骄是有目的,故意试探我。 在沈天赐眼里,我是个水性杨花,而且还很有心计的女人。 他这是怕我伤害林天骄,在给我警告。 “沈先生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我冷呵一声:“我跟霍容修什么关系,我的女儿为什么叫他爸爸,那是我的私事,还轮不到沈先生来质问,至于救林小姐,只是巧合,如果你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你有一点没有说错,我明知道你是林天骄的未婚夫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靠近,那是因为你像他,如果不是因为你这张脸,我还真不会多看你一眼。” 沈天赐眉头一皱,急促追问:“他是谁?” 我也不想被人误会,忍着心里的不爽,说:“他是……” “令姐姐,天赐,原来你们在这里。”林天骄笑着跑过来,习惯性地吊住沈天赐的胳膊:“我到处找你们呢,令姐姐,你跟我们一起去玩吧,滑雪很容易就学会了,也很安全,你别怕,待会我带你。” 我真没兴致滑雪,刚才又跟沈天赐起了冲突,就更没有那个兴致了。 “我有点不……” 婉拒的话还在嘴里,沈天赐打断我:“刚才令小姐说有点兴趣,令小姐,让天骄带你,她的技术很好,或者,我来教你。” 看到有读者问作者,感到很高兴,有兴趣的可以加读者群:532590222 第346章:沈天赐各种撩 (感谢wangchun的打 我真看不懂沈天赐了,他刚才还警告我,戏弄我,可林天骄与我亲近,他又不劝阻,反而还在一旁做助攻。 我被林天骄与沈天赐连推带拉给带去了滑雪区域,可可见我过来,撑着滑雪杆朝我挥手:“妈妈,来一起玩啊。” 女儿都这么说了,为了该死的面子,五分钟后,我穿戴好雪具,手紧紧地握着滑雪杆站着不敢动。 沈天赐忽然握上我的手,我下意识想要甩开,他紧抓着不松,反而暗暗用力朝他那边扯,林天骄就在旁边,我只能忍着,用眼神警告。 我的警告好似于他无用,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声线深邃好听:“放轻松,别握得太紧,这其实很简单,稍稍放低身子,前倾,下盘要稳……” 这是一本正经地给我教学了。 林天骄滑了过来,她玩得很开心,脸上一直带着笑:“令姐姐,别怕,我来给你做示范,就这样。” 林天骄给我做了一个完美的示范,可可也滑了过来:“妈妈,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我双腿都在打颤,感觉一抬脚就要摔下去。 顾森扬还在我面前炫耀他滑雪的技术,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飘移,微抬着下巴对我说:“令姐,你看,这很简单。” 今天我要不滑滑看,还真要被瞧不起了。 我掠了沈天赐一眼,他绅士一笑,松开我,往旁边退了两步:“按着我刚才教的,试试看。” 然后我在四双眼睛下,握着滑雪杆真试着滑出去,正好是一个小斜坡,身子摇摇晃晃的滑出几米,最后完全失控,忘记了用滑雪杆停下来,就这么由于惯性顺着斜坡滑了很远,滑雪场都是我的尖叫声,最后飞了出去,四仰八叉的趴在雪地里。 脸埋进了雪里,那叫一个透心凉。 “令姐姐。” “妈妈。” “令姐。” 身后全是担心的声音。 脚上穿着雪具,根本就爬不起来,我用手撑着想要坐起来,头顶忽然响起沈天赐的声音:“摔到哪里没有。” 他是第一个到我身边的人。 我看了眼朝我这边滑过来的几人,看来我还真是不适合玩这种运动。 林天骄滑了过来:“令姐姐,没事吧。” 她伸手拉我,刚试图借力起来,这才发现脚给崴了,一用力,脚踝处就传来钻心的疼,眉头下意识皱起,倒吸了一口凉气。 “脚好像崴了……” 话音未落,身子忽然腾空而起,我几乎本能地双手圈住了沈天赐的脖子,甚至忘记了他是沈天赐,属于沈少航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一刻,我真觉得自己是在沈少航的怀抱里。 “天骄,你先自己玩,我带令小姐去医务室。” 一声令小姐让我回神,意识到自己是在沈天赐的怀里,我挣了挣:“我自己能走,不用……” 沈天赐神情清冷而霸道的打断我的话:“是我跟天骄坚持让你滑雪,也是我亲自教你,你这个学员出了事,我这个教练自然得负责。” 这话说得好像没有毛病,可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自己的未婚夫抱着别的女人,林天骄竟然也没有什么反应,反而关心我:“令姐姐,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天赐说得对,这是我们的责任。” 我就是崴个脚,歇一会儿就没事了,两人小题大做,非让滑雪场的医护人员给我把脚包成了粽子。 霍容修处理完事情回来,看到我坐在沙发里,脚包成粽子,愣了一下:“这怎么伤的。” 林天骄在一旁替我回答了:“霍先生,都怪我,我非要拉着令姐姐滑雪,才让令姐姐摔了,把脚给崴了。” 见林天骄内疚的样子,我说:“只是崴个脚而已,也是我自己想试试,跟你没关系,你们都去玩吧,我在这里看着你们玩就行了。” 崴脚不是什么重病,大家关心了一会儿,也都去滑雪了。 霍容修还守在这,见他盯着我脚一副想笑又忍住不笑的样子,我故意沉脸:“想笑就笑,小心憋出了内伤。” 霍容修拿食指戳了戳我的脚,发表感言:“包得挺有水平的。” 我瞪了他一眼:“要我说你这里的医护人员就是庸医,揉揉脚就好了,非得弄成这样,搞得像骨折似的,待会回去,肯定得把妈给吓着。” “那就不回去了。”他看着我又补充了一句:“滑雪场夜场也很美,林小姐他们应该也很乐意,如果你想休息了,楼上也有房间供你休息。” 家里还有安安乐乐,我怎么可能留宿外面。 “再玩一个小时我就回去了,至于夜场,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将脚放下来,说:“我去趟洗手间。” 他盯着我一瘸一拐的脚,戏谑地问:“要不要帮忙。” 我黑着脸,咬牙:“不用。” 我一瘸一拐朝洗手间走,这里地方大,洗手间的位置有点远,我还没走到洗手间,一道白影横在了我面前:“你不是说不稀罕容修吗,那你来这里干什么,令海棠,当面一套,背着一套,有意思吗你。” 沈佳妮还真是阴魂不散。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没事天天就盯着我了。 好脾气都被沈佳妮给磨光了,我冷冷怼回去:“你倒是很有意思,霍容修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别说我跟霍容修没什么,就算有什么,那还轮不到你来管。” 沈佳妮抓住我的手臂:“你终于承认了,你就是想跟他旧情复燃对不对,沈少航才出事多久,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你就不怕我去告诉婶婶。” “自从沈家出事后,门庭冷清,还真没有人来看望过,你若是想去陪我妈说说话,她应该会高兴。” “你……”沈佳妮见我油盐不进,脸色十分难看,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滑雪场:“对了,刚才我好像看到了一个跟堂哥长得相似的人,我问了容修,好像还是个新加|坡富商的儿子,不是你的沈少航,你心里肯定很失落吧,不,我想你应该是高兴才对,沈少航一天不回来,正好方便了你勾引容修,我说得对不对,我甚至有时候在想,沈家落成今天的样子,是不是你干的好事,一定是你跟你哥串通好的。” 第347章:奇怪的林天骄 如果今天这番话是刘慧英,或者是除了沈佳妮任何一个人来说,我都认,沈家确确实实因为上官岩与梁腾飞勾结陷害才有今天。 我作为上官家的人,自然也有责任,别人也不会相信我真跟这件事无关。 可沈佳妮应该最清楚,她也算是帮凶之一了。 我对上沈佳妮激愤的眸子,冷声说:“我真佩服你的想象力,沈家倒了对我有什么好处,用你脖子上那玩意儿好好想想,为什么霍容修不喜欢你,这总比你每天揪着我不放更有用,还有,沈家倒了,之前凡是跟沈家走得近的人都受了牵连,倒是你家的白宇,不仅没有受到半点牵连,我听说又要高升了,这背后有什么暗箱操作,还真让人好奇。” “白宇的事与我没关系,他是高升还是降职,那都是他个人的事。”沈佳妮还真是忘了她自己是市长夫人:“令海棠,你得到的已经够多了,我告诉你,不管是容修还是沈少航,或者是那个跟沈少航长得相似的人,没有谁是属于你,你牢牢记住这一点。” 我正想说什么,却瞥见林天骄不知何时过来了,她神色自若地说:“令姐姐,我听霍先生你去洗手间,我担心你的脚,所以过来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 沈佳妮瞥了眼林天骄,警告地掠了我一眼朝滑雪区域走,她应该是去找霍容修的。 沈佳妮走后,林天骄走到我身边:“令姐姐,刚才那个女人跟你有过节?她在找你的麻烦。” “过节大了。”我已经习惯了沈佳妮时不时跑出来乱吠一通,我真尿急,林天骄陪着我去了洗手间。 解决完,我从格子间出来,林天骄站在洗手池等我。 我走过去拧开水龙头洗手,林天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扯了纸巾擦手,靠着洗手台笑问:“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林天骄憋不住,终于问我:“令姐姐,沈少航是谁?刚才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说话的,我听到刚才那个女人说有跟我们天赐长得相似的人,好奇问问。” 听到沈少航这个名字,擦手的动作微微一顿,旋即若无其事的继续擦手:“他是我丈夫,半年前出了事。” 话出口,半天没有动静,我一抬头,正好捕捉到林天骄眼里的震惊,还有一丝惶恐,反正很是复杂,脸色也很难看。 我蹙眉:“林小姐,你怎么了。” 林天骄神色很快恢复正常,笑了笑说:“挺惊讶的,没想到令姐姐的丈夫跟我们天赐长得相似,不过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相似的人也很多,令姐姐,抱歉,之前我并不知道你丈夫出事了,戳到你伤心处了。” “没事。”我舒了一口气,扬了扬唇角:“说真的,还挺高兴认识你们,我没等来沈少航,能看见跟他长得相似的人,也是一种安慰。” 林天骄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有些紧张地问:“令姐姐,如果你等的人回不来了,你怎么办,难道一直等下去吗,其实我觉得霍先生真的挺好,不如……” “我跟霍容修只能是朋友,做不了恋人。”我弯了弯唇角:“我相信他会回来,我跟孩子们都等着他,就算他回不来了,我也等着。” 我当时只以为她是在吃醋,怕我打她未婚夫主意,这才急着给我跟霍容修拉媒,并没有多想。 为了让林天骄放心,我拿出安安跟乐乐的照片给她看:“这是我们的儿子,现在可调皮了,稍不注意就不知道爬到哪里去了,还会往身上吐口水。” 林天骄盯着照片上的安安跟乐乐,笑着夸赞:“真可爱,等我跟天赐结婚了,不知道能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 “你们俩的基因好,生的宝宝肯定可爱。”我将手机揣回包里:“走吧,可可那丫头肯定玩疯了,霍容修管不了她,只知道惯着。” “令姐姐,可可也是你跟你丈夫的孩子?” “…是前夫。” 我若不解释,林天骄怕是得一直糊涂,逮住机会就问。 林天骄不再问了,我们一起回到滑雪区域,沈天赐正在跟霍容修喝茶,顾森扬跟可可也玩累了,收了雪具回来。 林天骄走过去自然而然地坐在沈天赐的旁边,之前她话很多,也很会找话题,跟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变得有些沉默了。 沈天赐关心地问:“怎么了?” “有些累了。”林天骄神色确实疲惫。 霍容修提议:“要不去楼上休息,晚上我做东,请二位吃饭。” 林天骄笑着婉拒:“谢谢霍先生盛情,我跟天赐还是先回酒店了,今天玩的有些疯,晚饭就我跟天赐随便吃点就行,不折腾了。” 沈天赐看了林天骄一眼,说:“霍先生,令小姐,今天谢谢你们的款待,天骄累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改天我做东,再好好感谢。” 我跟霍容修也没有再去挽留,霍容修让梁硕送两人回去。 顾森扬本还想蹭一顿晚饭,他接到朋友电话,晚上有饭局,跟我打了个招呼也离开了。 可可玩得疯,累了,也想回去了。 中午是在我那吃的团年饭,赵亚茹发话,想要可可晚上去霍家老宅吃团年饭。 我没有理由拦着,就算霍容修跟二老断绝关系,但可可是霍厉延的孩子,二老要在大年夜跟孙女吃饭,于情于理都拒绝不了。 这些年我跟赵亚茹也没有冲突,大家都各过各的,也算是清净。 我同意让霍容修带可可去霍家老宅吃年夜饭,可可也懂事,她知道二老真心疼她,这些年也有感情,悄悄跟我说:“妈妈,我陪爷爷奶奶吃了饭就来找你跟弟弟。” 小小年纪就懂得雨露均沾了。 我笑道:“好。” 可可难得撒娇,让霍容修抱她去车上,我拿了手提包,一摸手腕,摸了个空,顿时慌了,七彩手链不在了。 那是沈少航亲手做的,跟他在一起后,我一直都戴在手上。 我赶紧找了找,包里也找了,都没有。 霍容修见我没有跟上,又折回来:“怎么了?” “少航送给我的手链不见了。”我急道:“可能掉在洗手间了,我去找,你先带可可去车里。” 也没等霍容修说什么,我立即朝洗手间小跑,脚本来就崴得不严重,活动活动,也就没事了。 我把洗手间里里外外都找了,都没有找到,又去滑雪区域,想着可能是刚才摔倒的时候掉了,雪很厚,根本不好找,找了半天也没有。 我正心急如焚,手机响了,是一串陌生号码,本不想接,对方一直打过来,我不耐烦的接通,还没有等我说话,那边的人先开口了:“刚才我在雪地里捡到了一串手链,好像是你的。” 第348章:被沈天赐耍了 这语气,这声音,都极其欠揍。 他捡到的时候肯定就知道是我的东西,可他没有立马归还给我,反而选择这样的方式告诉我,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我也懒得去想沈天赐怎么有我的手机号码,直截了当的问:“你要怎样才把手链还给我。” 那边笑了,笑得也很欠揍。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想要拿回手链,就来酒店,我得好生确认这手链到底是不是你的,万一你冒充呢,是不是。” 我极力压着心里的火气:“沈天赐,你得多亏你现在不在我面前,否则我真忍不住揍你。” 他在电话里笑得更加爽朗:“那我等着,808号房间。” 我气得想摔手机,那是沈少航亲手做的手链,我又怎么会放弃。 拍了拍身上的雪,我朝停车场走。 霍容修还在等我:“找到没有?” 我迟疑着说:“找到了。” “那就好。”他替我拉开车门:“上车吧。” 可可在车上已经睡着了,滑了几个小时的雪,她是真累了。 “你跟可可先回霍家老宅吧,我刚想起还有点事要去一趟工作室,不顺路,我打车就好了。”我还得去酒店找沈天赐拿回手链。 霍容修深邃的眸子凝视着我,薄唇微抿,显然是没有信我的话。 我也总不好跟他说,我要去沈天赐入住的酒店。 “海棠,你……” “你们先走吧,我去坐出租车了。”我打断他的话,滑雪场门口就有出租车,我立马拦了一辆,为了让霍容修相信我真去工作室,特意大声的对师傅说:“柏林路35号。” 我的工作室就在柏林路。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我才对师傅说我的真正目的地:“师傅,去挪威酒店。” “不是要去柏林路吗,怎么改道了。” 我说:“你就按着我说的地点开就行了。” 打表计时算钱,师傅也没说什么,调了个头去挪威酒店。 到了酒店门口,天已经完全黑了。 大过年的,很多打工者都回老家过年了,就算是本地人,这个时候也地在家里陪着家人团年,这座城市在这大年夜反而比平常更为冷清。 付钱下了车,我没有直接进酒店,而是给沈天赐准备发信息:“我已经到酒店门口了,你下来,把手链还给我……” 刚打好字,又觉得这语气跟态度不太对,虽然沈天赐做法让人生气,可我这是要去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东西,主动权在他手里,若是一不小心把人得罪了,万一不给了,再来个耍赖,那怎么办? 我相信沈天赐能做得出耍赖的事来。 我把编好的信息又给删了,最后很礼貌的发一条信息过去:“沈先生,我已经到酒店门口了,请问你能下来吗。” 我自问自己还算有修养,态度也良好。 对方却直接回了我两个字:“不能。” 我气得捏紧了手机,恨不得把这当板砖拍沈天赐脑门上,当我觉察到自己三番五次因沈天赐而情绪失控,甚至容易来火气,我又压着火气,想一想,又觉得有点好笑。 沈佳妮像只苍蝇一样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都能忍住脾气,就这沈天赐,偏偏每次都被他把怒火给挑起来。 我开始反省,并控制好脾气。 看着沈天赐回过来的信息,我吐了一口浊气,走进酒店。 林天骄在,我就不信沈天赐还能乱来。 按照着沈天赐说的房间号,我找到房间,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个什么劲,只是下意识的忍不住想,当门打开时,我会看到什么样的画面,是林天骄跟沈天赐在一起还是…… 我甩了甩脑袋里的杂想,伸手按了门铃。 沈天赐还真是早就等着了,刚按了一下,门铃响了两声,门就开了。 我刚才所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倒是沈天赐穿着松垮的浴袍,邪气一笑:“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 我嘴硬地说:“我有什么不敢。” 他笑了笑,忽然一把将我扯进房间,贴近他的胸膛,沐浴露的香气钻进鼻子里,那是沈少航最喜欢的薰衣草味道。 我再一次产生一种这是沈少航的错觉,抬眸撞进他墨黑的眼眸里,几乎沉陷进去。 门啪嗒一声关上。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心头下意识一跳,我回过神来,立马推开他,从他的怀里退出来,心虚的探头看了眼房间里面,并没有林天骄的影子。 他看穿我的心思,头顶响起他低沉的戏谑声:“我若告诉你天骄在隔壁房间,你是不是就能投怀送抱。” 两人竟然没有住同一个房间,还真是令人意外。 只是那后面的一句话,依然欠揍。 我面无表情地说:“沈先生,你若真捡到了我的手链,还希望你能还给我,我感激不尽。” “感激不尽?”沈天赐好整以暇地睨着我,手心张开,食指勾着我的手链:“要如何感激?口头上的感激我可不需要,那也太没诚意了。” 我伸手去抓手链,他往后轻轻一躲,我抓了个空:“沈先生,你到底要如何才把手链还给我,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决不推辞,这总行了吧。” 沈天赐似笑非笑,也不开出条件,将手链揣在怀里,我要想拿,那就得再次扒他的衣服。 我气得咬牙,他倒是气定神闲的走到柜台上拿出一瓶红酒,看来是早就准备好的,他倒了两杯,步履闲庭的走到沙发坐了下来,一杯放在桌上,手腕轻轻晃动着手里的另一杯,灯光投在酒杯里,杯中红酒折射出迷离的光芒。 “令小姐,坐吧,你容我好好想想,这么好的机会,我总不能浪费了不是。” 这话很有歧义。 我敢肯定,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见他悠闲地翘着腿,云淡风轻的样子,我当时心一横,几步上前直接扒他的衣服。 跟他磨磨唧唧,还不如直接抢回来得了。 沈天赐猝不及防,杯中的红酒都撒了出来,他也没有反抗,反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任由我扒他的衣服。 “令小姐果然豪放。” 我扯开他衣服,目光落在他的胸膛上,那一瞬间我像是被定住了,鼻尖一酸,再也克制不住情绪,失声痛哭。 第349章:沈天赐为我跳舞,全场喊求婚 我哭的稀里哗啦,沈天赐被吓着了,连忙把手中的酒杯放下,手足无措,手都不知道放哪里,搭我肩膀不是,抓我手也不是:“你别哭啊,我就是逗逗你,别哭了,万一让别人知道,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明明是你扒我衣服啊。” 我一个劲的哭,眼泪怎么都止不住,甚至拿他的浴袍擦眼泪,擦鼻涕。 “怎么没有,明明有的,他身上就有,为什么你没有……” 我坐在地毯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沈少航的左心口是有枪伤的,可沈天赐胸口上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老天真的连最后一丝希望都不给我。 沈天赐无奈,跟着蹲下来,将手链掏给我:“好了好了,我还给你,别哭了,我给你总行了吧,我最怕你们女孩子哭了。” 我盯着手心里的手链,还是忍不住哭。 沈天赐挠了挠头,一副拿我无可奈何的表情:“我的姑奶奶,别哭了成吗,我真的就是逗逗你,没真想把你怎么着。” 痛快地哭了一场,我也好受多了,握紧手里的手链,慢慢地止住眼泪,站起来擦干眼泪准备走,沈天赐拦住我,恍然大悟:“你这就要走了?不是,剧本不是这样演的啊,你刚才是拿眼泪吓我呢,可真精啊。” 我长吐了一口浊气,盯着他问:“请问沈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沈天赐提醒我:“我帮你捡到了你的手链。” “我知道,谢谢了。”我依然面无表情。 沈天赐有点傻眼,旋即笑了:“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这变脸也跟翻书似的。” “彼此,我也看不懂沈先生到底有何目的,你一边警告我不许接近林小姐,一边又跟我纠缠不清,怎么,你真觉得自己很帅,我被你美色给迷住了,或者是说我心机深,玩欲擒故纵,想从你这里下手,然后对林小姐不利。” 沈天赐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你把我台词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我没那么无聊,让开。” 东西到手,我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推开他朝门口走。 “女人心,海底针,翻脸无情,古人诚我不欺。”沈天赐吊儿郎当,身形一闪,手掌撑着门,宽松的浴袍彻底散开,露出精壮的胸膛,还有八块腹肌以及人鱼线。 他刚才真的只是故意捉弄,里面穿了一条中裤。 想到他刚才的捉弄,我心里更气。 他却自认为这个动作很帅,自恋地甩了一下头:“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令小姐一起共进晚餐。” “没空。” 我直接丢给他两个字,然后再送他两个字:“让开。” “这脾气我喜欢,爽快。”沈天赐痞气一笑,不死心:“那一起喝一杯如何?” 我上下打量他:“你有病是吧,信不信我叫林天骄过来,让她好生看看,她的未婚夫是如何勾引有夫之妇。” 沈天赐一点都不慌,甚至还打了一个响指,十分赞同地说:“勾引,这个词用得好。” 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是脑子有病。 我要跟他出去喝一杯,那我也病得不轻。 半个小时后,病得不轻的我被沈天赐带去了有名的情瑟园酒吧。 耳朵被重金属都快震聋了,我掏了掏耳朵,看着舞池里化身探戈小王子的沈天赐,想到自己真陪他来了,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 沈天赐探戈跳的很好,这种热辣而充满激情的舞种,还真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他却嗨翻了全场,唇角始终带着一抹笑,风华逼人,十分蛊惑人心。 酒吧里的女人都在为他尖叫,有意无意的借着舞步靠近他,他的手却从来不会乱放,就算跟女人们有身体接触,也很绅士,巧妙的避开。 这跟他面对时是完全不一样的,其实沈天赐对女生都很绅士,他对林天骄温柔,对这些女人,也很温柔,可唯独在我这,他好似对我有意见似的,总是挑起我的怒火。 一曲音乐已经停下,沈天赐一个完美性感的动作收尾,全场爆发尖叫与掌声,有他在的地方,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只能成为陪衬。 我坐在卡座上看着他,竟也跟着拍手鼓掌。 沈天赐邪肆一笑,冲我眨眼,这个动作随意,却不知为何让我的心柔化地一塌糊涂。 当时我在想,如果换做沈少航,他能做到吗? 仔细想想,沈少航从来没有像沈天赐这么活得酣畅淋漓过,他看似毫无烦恼,绅士又温柔,心思却特别沉重。 他时不时也会给我浪漫,让我开心,用他的默默守候与一个真心将我的心捂热,他面对我,虽然充满爱意,却也小心翼翼,他怕失去。 他爱的小心翼翼。 他是夺目的,优秀的,可我没见过他毫无顾忌的放肆一回。 沈家家教很严格,他们虽然不强求沈少航进入政界,也不要求他光宗耀祖,获得荣耀,只想他过自己的生活,可总有一把无形的枷锁戴在他的脖子上。 心里莫名心酸,原来,真的只有到了失去,才会大彻大悟,才会后悔,才能真正了解对方。 我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还觉不够,正要倒第二杯,台上的沈天赐拿着话筒朗声说道:“帅哥美女们,今天大年三十,在这,我祝大家财源滚滚,心想事成,你们的爱都不被辜负,同时,我也祝这位美丽温柔的令小姐……” 沈天赐手指着我,全场人的目光都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我。 他握着话筒,笑着继续说:“我祝令小姐越来越美,幸福开心,眉头不再蹙着,我们之前有点误会,今天我想在这里为令小姐跳一支舞,表示我的歉意,以舞化干戈,也希望令小姐能喜欢。” 我完全没想到沈天赐会来这么一出,他话音一落,立马就有人吹了一声口哨,起哄:“我还以为是求婚呢。” “还别说,两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这个可以有。” 然后其他人跟着起哄,都在喊:“求婚,求婚……” 看热闹的都是不嫌事大的。 当全场都在喊着‘求婚’这两个字,沈天赐握着话筒在台上目光紧紧地锁在我身上,嘴角带着摄人心魄的笑,我突然面红心跳。 第350章:爱情之舞 明明已经是迈入了三十岁的人了,却像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悸动了。 心里的感受那样清晰而明确,一个与沈少航有着相似面孔的人,他让我脸红了,心跳速度都比平常快了三倍四倍,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有一种自己生病发烧了的错觉。 在我眼里,心里,我所看到的,甚至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与沈少航在一起的片段,嬉闹的,缠绵的,或者毒舌,互相拆台的。 越来越清晰。 我下意识起身,讷讷喊出:“少航。” 沈天赐就在台上,是最璀璨的星,他所在的地方,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他转身冲音乐师打了一个响指,音乐师会意,立即换了音乐。 沈天赐丢了手里的话筒,,踢掉了脚上的皮鞋,脱了袜子,赤脚踩在舞台上,外套也脱了,就穿着一件黑色的丝质衬衫。 丝质衬衫下,身上的肌肉若隐若现,绷得紧紧的,看起来很有力量感。 他勾了勾唇角,邪气一笑,慢条斯理的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三颗水晶扣,露出完美性感而精壮的胸膛。 慵懒的动作十分妖精,就连风情万种这样的词用在他身上也毫无违和感。 女人们看得脸都红了,捂着嘴,羞涩又激动,眼里放着光,恨不得把人扑倒,男人们也十分羡慕沈天赐这样的好身材,自惭形秽地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肥肉或者排骨。 有的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气质也是天生的,这样的人,不管放在哪里,都能被他身上无形的魅力所吸引。 沈天赐解开袖口,稍稍挽起来,抖了抖腿热身。 台上其他人都自动下台,给他腾出地方,刚才他跳的探戈让人振奋,大家也都期待他接下来要跳什么舞。 音乐起,舞台上的灯光都打在他身上,他挺直背脊,脚下一个完美旋转,正式开始。 他跳的是拉丁。 拉丁有风情舞之称,将性感,魅惑,甚至是男女之间的情与色都糅合在里面,比刚才的探戈更带感,也更情|色。 仅仅是一个开始,全场已经鸦雀无声。 黑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沈天赐将拉丁的狂野完美的展现,这种原始的粗野,舞蹈里的情欲气息,让人不由自主的跟着狂热,激动起来。 就像是在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一场情与欲的追逐。 一般来说,男人的身体比女人的身体僵硬,沈天赐跳的是拉丁里的伦巴,伦巴的动作幅度很大,腰跟臀部都需要很好的柔韧性,灵活性,在轻慢结合的舞蹈里,用肢体语言表达出舞蹈里的暧昧,粗野。 比探戈更热辣的舞,沈天赐用他狂野的方式,身体都在音乐里舞动,暧昧的旋转,摇摆,扭动,汗水飞溅,灯光在舞台上打下剪影。 他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台下的我们都沉浸在他的舞蹈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流露出同一种表情,震撼。 他完全放开了自己,仿佛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他,追求极致的魅惑,极致的危险。 他跳出了伦巴的精髓,跳出了惊心动魄,也跳出了他自己,一个孤独的自己。 就像是长期被困于牢笼,他渴望着挣脱束缚,找到自我。 音乐慢慢停下来,他的舞步也跟着缓慢下来,最后定格,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一舞之后,他的脸上带着汗水,脸泛红,汗水顺着精致的胸膛滑入衬衫里,薄唇浅勾,舔了一下嘴角,这个动作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性感,无比的性感。 他抬起头,朝我微微一笑,光华夺目,简直就是妖孽。 “不知这一舞,能否博令小姐一笑。” 如此惊心动魄的舞,他却只是为博我一笑。 原本的死寂被他深邃到极致的嗓音打破,连呼吸都忘记的人们回过神来。 人群里不知谁冒出一句:“令小姐,还愣什么,别说笑了,就是嫁了也行,这么妖精的男人,你不要,我可要出手了。” 说话的是个性感美女,身材火辣,刚才她一直有意无意的想‘勾引’沈天赐。 我看着台上的沈天赐,这么完美而妖精的男人,不是我的,他是林天骄的。 我站在昏暗处,台上的他看不见我眼中的热泪,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因这个男人而落泪,这次要说为什么而落泪,我也不知道。 就是心里隐隐作痛,整颗心就像是放在了千年醋坛里,酸酸的,胀胀的。 我很想扯出一抹笑,目光不经意间却瞥见了站在酒吧大厅入口处的林天骄,她不知是何时来的,昏暗的光线里,我看不见她脸上有什么表情。 原本属于她的男人,就在刚才为我跳了一支情|色,狂野的舞,这其实是爱情之舞,换成谁,心里也会涌起嫉妒与不快。 我张了张嘴,话还卡在喉咙里,林天骄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人群里不少人起哄,沈天赐征服的不仅是女人,连男人都自叹不如:“令小姐,你再不答应,我们男人都要抢走了。” “这是男女通杀啊。” “人家有这个魅力,不服你也跳一个伦巴。” 起哄声不断,最后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嫁给他,嫁给他……” 然后全场都跟着喊,这完全偏离的剧本,沈天赐却不做任何解释,邪魅一笑:“令小姐,我连杀手锏都使出来了,你若再不点头笑一个,我可真没辙了。” 我迅速敛好情绪,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沈先生,闹够了吗?我没空陪你玩。” 丢下这句话,我拎起卡座上的包朝酒吧外面走,也没有去管沈天赐是否下不来台。 一出酒吧,我环看了眼四周,并没有看到林天骄的身影。 寒冷的夜风吹来,将刚才的燥热全部吹散,脑子更加清醒了。 “令小姐。” 沈天赐提着鞋子外套,赤着脚追了出来。 他刚出了汗,从温暖的室内跑到室外,巨大的温度差,身体肯定受不了。 我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快把衣服鞋子穿上。” 他不管不顾,抓住我的手腕,目光紧锁着我,气息有些急促:“令小姐,我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你。” 第351章:刘慧英口中的真相 爱,这个字眼我不是第一次听到,可从沈天赐嘴里冒出来,我心里无比震撼。 我们真正认识的时间不过两天。 两天爱上一个人? 这又怎么可能。 凝望着他深邃俊逸的五官,有一种恍如隔世,历史重叠的错觉。 脑海里浮现在清水庵我们第一次同床而眠的那一夜,他也是这样抓着我的手,真挚而深情地说:“我爱你。” 简单明确,那三个字就像是一支丘比特箭,在那个时候,其实已经射中了我的心。 我不悔爱上沈少航,只悔,这份情明白得太晚。 沈天赐眸光微闪,紧锁着我脸上的每一丝表情,说了一句让我心痛的话:“海棠,我爱你。” 历史,完完全全重叠。 当年的他,说的就是这五个字。 一字不差。 我几乎热泪盈眶,也真的,湿了眼眶。 我哭了,哭着哭着却笑了。 偏过头擦了擦眼角。 忽略心里的钝痛,我抽回手,吸了吸鼻子,我从他眼里看到了恍惚与微愕,他恐怕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说出如此直白的话。 刚才那五个字,不过是他脱口而出而已,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毕竟他是沈天赐,是林天骄的未婚夫。 “沈先生,你的风流我见识到了,你这话应该去对林小姐说。”我没敢去看他,嗤笑一声:“你放心,我对林小姐没有半点恶意,你也别再用这种方式来消遣我。” “我……”他欲言又止,最终却还是把嘴里的话给咽了回去,眼睛里透着纠结与矛盾。 我自嘲一笑,朝路边走,招手拦车:“出租车。” 出租车停下,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并未回头,对师傅说了地址。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透过后视镜,我看见他还站在酒吧门口,刚才风华逼人的男人,此时仿佛被全世界遗弃了,周身染上落寞,孤独。 回到家里,刘慧英与蔡母正在给孩子们洗澡,孩子们都很喜欢洗澡,躺在浴盆里,小手兴奋地拍水,溅了刘慧英跟蔡母一身。 “我来吧。” 我身上带着酒味,一靠近,刘慧英就闻到了:“又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我闻了闻身上的酒味,确实有点难闻。 “你先去换身衣服,这里我跟蔡姐来就好了,你就别来忙活了。” 我笑了笑:“好。” 我走出浴室,蔡平从房间里出来,我让他跟蔡母一起搬了过来,他们还在找自己的女儿小米,几十年也没有放弃。 “海棠回来了,晚饭吃了没有,没吃的话我去给你做点。” “我吃过了,蔡叔,还没有小米的消息吗?” 晚上还真什么都没有吃,在酒吧干喝了几杯酒,我只是不想蔡平忙活。 蔡平叹气:“哪里有这么容易,都三十年了,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了,甚至,还在不在这世上……” 蔡平忽然戛然而止,他不愿去相信自己的女儿不在这世上,就像我不相信沈少航离开了这世界,只要人活着,那就是一个希望。 “会找到的,一切都会好的。” 有句话叫只要不死,一切都有可能。 “希望吧。”蔡平目光黯然,心中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 我回房间冲了个澡,把身上的酒味都冲掉,又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我正要去看孩子,手机上忽然来了一条短信,是沈天赐发来的:“明早我跟天骄就回腾冲了。” 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失落。 我扯了扯嘴角,笑了笑,这算什么? 还真是玩我吗? 我又在期待什么,他不过是长得跟沈少航相似,他又不是沈少航,我为什么要失落,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受。 心里忽然窜出一股无名火,人也变得特别的烦躁,我将手机直接给摔在了床上,烦躁的扒拉了一下头发。 “海棠,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刘慧英走了进来。 在刘慧英面前,就算我心里难受也从来都是强撑着笑颜,不想让她担心。 我随口扯谎:“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个客户要求太多了,刁钻,还阴晴不定。” 沈天赐也算是阴晴不定了。 刘慧英也没多疑,说:“别累着了,钱什么时候都能挣,身体最重要。” “我知道的妈,我有分寸。”我笑着转移话题:“妈,我去看看安安跟乐乐。” 刘慧英神情有些认真:“海棠,我有话跟你说。” 心里忽然有点虚,我说:“妈,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刘慧英在沙发上坐下,也示意我坐下来,我规规矩矩的坐下,在刘慧英面前,我还真不敢造次。 要说现在还有谁的话能让我听得进去,能震住我,那就是刘慧英了。 刘慧英沉默了许久,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海棠,自从你跟了小宝,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这一点,是沈家对不起你。” 听到这话,我更慌了:“妈,你说这些做什么,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都是一家人,若非要说对不起,那也是我对不起沈家,沈家落得今天,是上官岩与梁腾飞陷害,我也是上官家的人,你却从来没有责怪过。” “海棠,沈家的今天,跟你哥,跟上官家都没有关系,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刘慧英神情严肃,看着我说:“沈家当初能有如此高的地位,又哪里真的是干干净净的,身在大染缸里,时间久了,要说不被染上点其它颜色,根本就不可能,上官家当年被人诬陷,早在梁腾飞动手的前一天振威就知道了,那时候的沈家是有能力救上官家,但沈家没有那样做,这也就是当初我跟小宝他爸为什么不让小宝入政界的原因,一旦走这条路,迟早也会栽进去。” 刘慧英的话于我无疑是晴天霹雳。 沈家是刻意见死不救的,不是当初说的有什么苦衷。 我攥紧了手,却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为什么,为什么要见死不救,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刘慧英面色平静地看着我:“当年上官家若不倒,就不会有后来的沈家,上官家与沈家,只能留一个,你说沈家为什么该怎么做,沈家是帮凶,也是刽子手,如今沈家已经遭到了报应,海棠,别再守着等着了,找个人嫁了吧,沈家对不起你。” 第352章:患上重病 刘慧英说完,朝我歉疚地鞠了一躬,我连忙站了起来:“妈,就算你想让我改嫁,那也不用编出这样的谎话。”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必要骗你。”刘慧英面无表情地说:“沈家倒了,就剩下孤儿寡母,这个家要是没有了你,还真撑不起来,我又为什么要编出这样的事来让你走。” “对啊,我也想不通,妈,你为什么非要我改嫁,我不管那些恩恩怨怨,谁是谁非,都过去了,我只记得你是我妈,少航不在,我要照顾你,照顾奶奶,照顾两个孩子。”我情绪有些失控,大声说:“我知道,少航他不会回来了,我真的知道,他回不来了,我一直都知道,妈,我求你别再说这些来折磨我了,我不想听这些,也不想改什么嫁,我只想陪着孩子们长大,好好孝敬你。”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 刘慧英忽然猛烈咳嗽,手赶紧捂住嘴,胸口因为咳嗽剧烈起伏,怎么都停不下来。 我吓着了:“妈,你怎么了。” 我立马扯了纸巾给她,为她顺背。 刘慧英拿纸巾擦了擦嘴,我给她倒水,一回头就见她慌乱地将纸巾给揉在手里,似乎是怕让我看见什么:“我先回房了,你自己好生想想我的话。” “妈,你给我看看。”我刚才瞥见纸巾上好似有一抹猩红。 刘慧英紧紧地攥着:“没什么好看的,我先回房了。” 我坚持要看,将水杯放在桌上,掰开了她的手,争执间,手里的纸巾掉在了地上,上面果然有一抹猩红,我震惊不已:“妈,你……” 刘慧英咳血了。 刘慧英没敢看我,有些手足无措的将地上的纸巾捡起,我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现在就去。” 我慌了,也怕了,我真的怕连刘慧英也会离开。 刘慧英拉住我:“海棠,你冷静一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第一次对刘慧英吼,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想起上一次刘慧英晕倒在墓园里,想到她多次劝我改嫁,还有什么不明白?她早就知道自己生病了,是我太迟钝了,是我忽略了。 刘慧英笑了笑,慈爱的拍了拍我的手:“海棠,生死有命,早就不在乎这些了,我现在就想看到你有个好归宿,你若还认我这个妈,就听妈的话。” “你不在乎我在乎,少航他若在,他也会在乎,我不听你的话,我不要找什么归宿,你现在跟我去医院。” 我的声音早已经哽咽。 蔡平跟蔡母听到动静也过来了,蔡母问:“这是怎么了。” “蔡姨,你帮忙看着孩子,我跟妈去一趟医院。” 我坚持带着刘慧英去了医院,在大年三十这天晚上,我得知了一个噩耗,刘慧英得了胃癌,晚期,只有三个月了。 拿着化验单,我坐在清冷的走廊里,捂着嘴无声哭泣。 新的一年,老天就给我开了一个玩笑。 我知道沈少航不会回来了,我能做到的,就是照顾好孩子,孝敬刘慧英跟奶奶,至少等我到了那边碰到了沈少航,我能对他有个交代,不让他失望。 如今,又让我以后如何面对他。 夜空里又绽放着烟花,我擦干眼泪,抖着手里的化验单,在进病房前,我擦干了眼泪。 刘慧英已经睡着了,她本不想待在医院,不想在医院等死,是我坚持让她住院观察几天。 这一夜,我守在刘慧英的病床前,一直到天亮。 医院已经判了死|刑,刘慧英的日子不多了,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晨光拂晓,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来,我麻木地,无助的,疲惫的抹了一把脸。 我到洗手间拿冷水洗了一把脸,二月份的海城,依然很冷,水冰凉刺骨,正是这份冰冷让我回神。 包里来了一条短信,又是沈天赐发的:“我走了,后会有期。” 他在机场了,我真不知道他发这些有什么用。 我依然选择不回,整理了一下头发,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我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回到病房,病床上已经没有人,我顿时一慌,跑出病房,找到护士:“请问这个病房的病人去哪里了。” 护士摇头:“没看到。” 我在走廊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刘慧英,我打算回病房看看,她已经又回到了病房。 “妈,刚才你去哪里了,急死我了。” 我松了一口气。 刘慧英笑笑,说:“我就隔壁病房转了转,海棠,我已经没事了,去给我办理出院手续吧,大过年的,我不想在医院里等死。” 当刘慧英笑着说不想等死,我心里顿时涌起心酸。 谁都想活着,活下去,可有时候,现实就是般残忍。 我走过去抱住她,嗓音沙哑:“妈。” “好了,去给我办理出院手续吧,我还想回去多看几眼孙子。”她拍了拍我的背,似乎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刘慧英坚持出院,就连医生也说,像她这种情况也可以回家治疗,其实就是换个地方等死。 正如刘慧英说的,她还想多看几眼安安跟乐乐,在医院里,那才是真正的等死。 我替她办理了出院手续,到了家门口,我看着刘慧英走进去,我却迟迟没有进那扇门,我靠着车门,听到屋里传出刘慧英逗安安跟乐乐的笑声,心里更加,难受。 我点了一支烟,燃了一半,霍容修出现在我面前。 他皱着眉:“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一夜没睡?” 我照过镜子,憔悴,黑眼圈,眼睛里布满血色,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倒比刘慧英更像一个病人。 我摇了摇头,吐出一圈烟雾,微眯着眼看他:“你早知道我妈得了胃癌是不是,你们俩合起伙来骗我。” 霍容修当年跟我离婚后,除了沈少航出事,在清水庵时跟我提到复婚的意思,此后再也没有提,近来,他却不止一次暗示明示,就连刘慧英也在中撮合,原因原来在这。 第353章:心头冒出一个沈天赐冒充沈少航的念 霍容修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怅然:“你知道了。” “知道了又如何,还不是无可奈何,医生说只有三个月了,真的是活一天少一天。”我别过脸,酸涩感涌上心头,蔓延到眼眶,我赶紧扬起头将眼眶里的泪憋回去,深深吐了一口气,嗓音黯哑:“霍容修,你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救她。” 霍容修彻底沉默,他给不了我答案,而我也是在强人所难,生死有命,阎王要你三更死,怎能留你到天明。 我颤抖着手了弹烟灰,像一个瘾君子又连吸了几口。 “别抽了。”霍容修伸手夺过我手里的烟,手里空荡那一刻,情绪一下子失控,他长臂一伸,将我揽入怀里:“想哭就哭吧。” 我一口咬住他的肩膀,我没哭,也不哭,狠狠地咬着他肩膀,以此发泄自己,我知道自己咬得多重,用了多少劲,他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跟铁打似的,还在宽慰我:“有我呢,你还有我。” 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心里顿时舒畅多了。 我松开他,吸了吸鼻子:“我先进屋了。” 顿了顿,我又说:“你也进来坐吧,都到家门口了,待会让我妈看见,又怪我没有待客之礼。” 以前我以为跟霍容修在一起,刘慧英是真的生气,说的都是反话,如今才明白,她不是说反话,而是不放心我,想要替我找个归宿。 如果霍容修能让她在最后的日子里放心,我自然不会让她担心。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打开门时,换上了笑容:“妈,霍先生来了。” 刘慧英正带着安安跟乐乐在地毯上玩,家里开了暖气,也不会冷,见到霍容修来,刘慧英高兴道:“小霍来了,快坐。” 以前刘慧英唤的是霍先生,今天却唤一声小霍,这关系明显比我想象的要好。 霍容修点了点头:“伯母新年好,一点小礼,还望伯母喜欢。” 霍容修礼节周到,带了拜年礼来。 刘慧英笑得合不拢嘴:“以后别再花钱买这些了,你有的心意,伯母明白,海棠,还愣着做什么,给小霍上茶啊。” “呃?马上。”我回过神来,去柜子里拿茶叶泡茶。 蔡母跟着我过来,小声问我:“海棠,你们昨晚去医院,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刚才我问刘姐,她只是说没事。” 泡茶的动作一顿,我沉默了几秒,说:“胃癌,晚期,医生说只有三个月了。” 都在一个屋檐下住着,这件事也是纸包不住火,在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里,我能做的就是让刘慧英尽量开心,没有遗憾。 蔡母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沈家的磨难难道还不够吗? 听到客厅里的笑声,我伸头瞄了一眼客厅,也不知道霍容修在跟刘慧英聊什么,刘慧英竟然开怀大笑。 霍容修这个人看似很冷,内心却是热的,安安跟乐乐也挺喜欢他,争相伸手想要霍容修抱。 “蔡姨,我先出去了。” 我端着泡好的茶出去,放在霍容修面前,刘慧英问:“小霍,午饭在这里吃吧。” 霍容修看了我一眼,笑着点头:“好。” 刘慧英说:“海棠,你陪一下小霍,我有些累了,想回房躺一会儿。” 我立马说:“妈,我扶你。” “不用,还能走。” 刘慧英坚持自己一个人回房。 看着她佝偻的背影,我差点记不清当年第一次见刘慧英时她的优雅与高贵。 那时的刘慧英成天操心沈少航的人生大事,给沈少航介绍了不少女孩子,我第一次见到感情如此好的母子,若是沈少航还在,他若是看到刘慧英这样憔悴,心里想必更加难受。 刘慧英上楼后,霍容修说:“海棠,你也回房休息一会儿。” 一夜未睡,我也很是疲惫,蔡母也说:“海棠,去休息吧,安安跟乐乐还有我照顾呢。” 安安跟乐乐都围在霍容修脚边,手里拿着玩具玩,心里忽然柔软一片,不管生活如何灰暗,我还有孩子。 “那我先回房眯一会儿,一个小时后叫醒我。” 实在太累了,回到房间,沾床就睡着了。 可能真的太累了,竟然没有做梦,一觉睡到了下午,霍容修跟蔡母都没有叫醒我,我还是被李情欢的电话吵醒的。 迷迷糊糊摸到手机接通:“喂,哪位。” “大过年的,你丫的还在家睡觉呢。”李情欢声音特别大,睡意一下子全跑了,清醒了,我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我揉着脑袋坐起来:“本打算眯一会儿,睡过头了,有什么事吗。” “晚上出去玩呗,大过年的难道还宅在家里不成。” “不了,你们去玩吧。” 刘慧英已经这样了,我哪里还有心情出去,告诉了李情欢实情,她囔着要过来看望,我让她改天吧,今天已经有些晚了,我也怕刘慧英太敏感了。 “那好,我改天再来,你在家好好照顾伯母。” 在电话里聊了几句,也就挂了,我也没有再去问李情欢的婚姻状况如何。 掀开被子下地,洗漱后换了一套家居服。 我打算去刘慧英房间看看,门开着,在门口就见她手里拿着全家福出神。 她此时一定在想沈少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算再怎么死心,心里还是有那么点点火星,再盼着,念着。 刘慧英最大的遗憾,应该就是没能再见沈少航一次。 我忽然想起沈天赐,他长得跟沈少航相似,若不知道他的背景,就连我都会认错,刘慧英说不定也分辨不出来。 当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时,便一发不可收拾。 只有三个月了,哪怕是哄刘慧英高兴,我也想试试。 我悄然下楼,霍容修还在,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就在旁边的婴儿床里,霍容修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正在工作。 就算是大过年的,他依然很忙。 客厅很安静,安静的让人不忍去打扰。 霍容修抬头瞥见了我,笑着将笔记本电脑放下:“醒了。” 蔡母跟蔡平在厨房里忙碌,沈老太太在沙发玩着玩着也睡着了,身上盖着毯子。 我走过去,看了看熟睡的孩子,示意霍容修去偏厅,我有话说。 第354章:打一场心理战 我将想让沈天赐扮演沈少航的想法告诉霍容修,他当即反对:“这简直就是荒唐,不可行,难道亲妈还认不出亲儿子,而且沈天赐怎么会答应。” “我就是想让她在最后三个月里没有遗憾,这哪里荒唐了。”我坚持道:“我都能认错,你最开始不也认错了吗,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我们坚持将他当做沈少航,妈就不会察觉。” 霍容修握住我的肩膀,定定地看着我,沉声说:“海棠,我知道你一片好意,可你有没有想过,暗处还有一个陈绍南,在腾冲他没有出现,现在指不定蛰伏在哪里,他能放过你,这其中原因,我们都心知肚明,可沈天赐顶着沈少航的身份回来,这事纸包不住火,若是陈绍南知道,或者你哥知道沈少航还活着,亦或者梁腾飞知道,后果都将无法估量,这完全是将沈天赐置身在一个危险点。” 霍容修的话一字一字像一把锋利的刀,撕开一个残忍的现实。 别说一个假的沈少航,哪怕是真的,也不能露面,不然指不定又被冠上什么罪名,将人带走,就像当初的沈振威跟沈老爷子。 当初沈少航若不是忽然失去踪迹,那天他也会被带走。 就连周海周顺都能被人找到理由带走,何况沈少航呢。 我无力地朝后退了一步,靠着墙壁,霍容修的这番话,就像是扼住了蛇的七寸,无法动弹。 “难道就让妈带着遗憾离开吗。”我悲戚地说:“当初爸跟爷爷下葬时没有儿子在墓前相送,我只是想在最后,不让妈有遗憾,至少,有儿子相送。” 哪怕是个心理上的安慰也好。 霍容修攒着眉:“用不了多久了,欠了的,始终是要还的。” 我知道霍容修一直都想找陈绍南报仇,替孩子讨回公道,可他有钱没有权,市长以下的官|员会买霍容修的面子,可往上,就连霍容修也是无可奈何的,更别说沈家与上官家一事牵扯甚广,都是中|央高|层,跟国|家军|队那边都有剪不断的联系。 霍容修有心无力,陈绍南不露面,更有梁腾飞罩着,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等。 我抹了一把脸,吐了一口浊气,抬头看着他说:“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知不知道上官岩手里的芯片里面是什么。” 霍容修摇头,靠着对面的墙:“我在想,或许你哥他也不知道芯片里的内容,当初是他诈梁腾飞的,否则以你哥的性格,怎么会答应联盟,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让梁腾飞也上军|事法庭,当年上官家的事跟梁腾飞脱不了关系,你哥他不蠢,他应该也是在等。” “等什么?”我心中一动,恍然大悟,看着他说:“等人解开芯片密码?” 当初上官岩一会儿跟我说芯片解开了,一会儿又说没有解开,我还真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霍容修迟疑着点头:“应该是。” “换言之,上官岩迟迟没有动,那就是代表芯片没有解开,他在等人解开,可我们能想到的事,梁腾飞为什么想不到,那上官岩岂不是很危险。” 就算我嘴里直呼其名,可想到上官岩会有危险,血缘作祟,依然止不住担心。 “谁也不知道芯片什么时候解开,只要芯片一天在你哥手里,他又老老实实的待在香|港,梁腾飞也不会去碰你哥这根刺。”霍容修说:“这是一场心理战,梁腾飞没那个耐心,可陈绍南有,梁腾飞老了,外界都知道梁腾飞有一个病恹恹的孙子,可这个孙子已经很多年没有露面,到底是病了还是没了,谁也不知道。” “我不管梁腾飞的孙子是死是活,我只知道,沈家落到今天,是他一手造成的,就算梁腾飞绝后了,那也是报应,我拿他没有办法,自有天收。”我抱着双臂,颓然说:“我现在只在乎妈的病,她不肯治疗,化疗很痛苦,这种成功的几率很低很低,我现在也不知道是该让她试试,还是就这么放弃。” “当初知道伯母生病的事,我也劝过,她态度坚决,放弃治疗。”霍容修抿了抿唇说:“当一个人心里没有希望了,丧失求生意志,就算旁人怎么努力也无用。” 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丈夫与儿子相继出事,刘慧英表面上看着没事,挺坚强的,心里肯定难受,脆弱。 胃癌无疑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望了望窗外,天空灰蒙蒙的,下着延绵细雨。 这雨一连下了一个礼拜,阴雨天,人的心情自然也会受影响,就算再怎么强颜欢笑,依然掩饰不住笼罩在这个家里的阴霾。 初八正式上班,我把工作室里的事基本都交给了顾森扬去打理,他打趣道:“令姐,你这么信任看重我,是不是看上我了,我压力很大啊,霍先生怕是要用眼神杀死我。” 我整理着财务,头也没抬的说:“放心,让他把你放在眼里,你还不够格,你还是很安全的。” 顾森扬捂着心口,故作伤心:“令姐,你的话伤到我了,心都滴血了,不信你看看。” “别给我贫了。”我把整理好的财务报告给他:“帮我盯着,给你加工资,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有沈少航那种阳光的一面,我才这么信任他吧。 前后仔细算,他在我这里上班两个月不到,经常犯错,我却敢把工作室里十号来人全部交给他管理,大概我也疯了。 顾森扬也知道我是回去照顾刘慧英,他现在也不算外人,刘慧英生病的事他也知道。 “放心吧令姐,你安心照顾伯母,等你回来,业绩保准翻上两番。” 为了让我相信,他还拍胸脯保证。 我失笑道:“若没有做到,你掏腰包贴上。” “没问题。” 果然财大气粗。 我给全体员工简单的开了个会,大致说一下未来三个月工作室的工作方向与任务。 处理好工作室的事,我收拾了一下离开了工作室。 回头见顾森扬还真有模有样的指挥着员工们做事,嘴角忍不住上扬。 离开工作室,我没有立马回去,而是先去了一趟医院,咨询一下王医生刘慧英的病情,治好的几率到底有几成。 王医生的回答跟上次的一样,依照刘慧英的身体状况,就算是回医院接受化疗,也最多是拿药物将命吊上几个月。 用痛苦换几个月,而且还只能在医院,刘慧英肯定不会接受。 出了医院,我一个人坐在车里,闭着眼睛,矛盾着,到底要不要劝刘慧英接受治疗。 “想什么呢。” 闻声,我立马掀开眼皮,沈天赐那张欠揍的脸就映在车窗上,敲了敲车窗:“你可真无情啊,我发了这么多信息,你一条也没回。” 第355章:与沈天赐达成协议 沈天赐走的那天,他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后来,每天都给我发一条,都是一些没营养的话。 比如:“吃饭了没有。” “睡了没有。” “晚饭你吃了什么。” 诸如此类。 反正就是问我吃了没有,或者睡了没有。 看到沈天赐,我之前脑海里冒过的念头又浮出来,可想到霍容修的话,很快又掐死了,就算沈天赐有点欠揍,也真不能送他去死。 做沈少航,那可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 他又敲了敲车窗:“你这什么表情,脸跟调色板一样,变来变去,在打什么坏主意。” 可真是火眼金睛。 我坐直了,将车窗又摇下一些,看了眼他身后:“你怎么又来海城了,一个人?” 沈天赐双手趴在车门,粲然一笑:“你在这,我自然是想你了,来找你。” 又是如此轻浮的话。 我立马沉脸,提醒他:“沈先生好像忘了自己是有未婚妻的人。” “真是扫兴。”沈天赐敛了笑,伸手进来开车门。 我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搭个顺风车。”沈天赐也不管我同不同意,直接开了车门坐进来:“开车吧,还是挪威酒店,老地方,你知道的。” 脸皮简直比城墙都厚。 “下车,我没空送你,自己打车去。”我没给他好脸色,也是真没时间送他,我还得回家。 沈天赐自顾自地系上了安全带:“那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再好的脾气也经不住沈天赐的挑衅。 我侧身看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别仗着跟我丈夫长得一张相似的脸就为所欲为,你只是像他,并不是他,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我是真生气了,可他倒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说的人是你的丈夫,我们真的很像吗。” 我心里堵着一口气,带着情绪评价:“一点都不像,他才没有你这么渣,这么无耻。” 沈天赐笑了:“看来,我得让你重新认识我,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我有如此高的评价,有点受宠若惊。”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我耐着性子问:“你是不是听不出好赖话,你一个有未婚妻的人这么缠着我,好吗?” 他摸了摸下巴,纠正我的话:“当初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咬了咬牙,退一步:“我错了。” 事实证明,面对沈天赐,别想用正常的思想去跟他沟通,我表面客套话,他还当真了,大度的摸了摸我的头:“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走吧。” 我估计也是被摸傻了,竟然问:“去哪?” 他将一张俊逸的脸凑近了一些,嘴角噙着一抹摄人心魄的笑:“去你家。” 我想起他为我跳舞的那一夜,他在台上,全场瞩目,风华逼人,那时的他也是这样笑,简直就是妖孽。 远处的车喇叭声让我回神,我一把按住他的脸往后推了一把,想到自己刚才竟然迷失在他的笑里面,恼羞成怒:“下车。” “我要去你家。” 我咬牙切齿:“你真要去?” 他眉眼倶笑,言语轻浮:“我想看看你的卧房是什么样的。” 我皮笑肉不笑:“我怕你去了,会有不少麻烦,知道我丈夫为什么没回来吗,那是被仇家害了,你若顶着一张跟我丈夫相似的脸回去,很快就会被人盯上,说不定你就回不了你的新加|坡了。” “原来如此。”沈天赐若有所思,沉默了,我不否认,我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若是愿意跟我回去,那就是天意,让他帮忙哄一下刘慧英,让刘慧英高兴高兴,若是他不愿意,那我也不强求。 就在我以为他害怕了,他却忽然开口:“有趣,虽然你是故意挖了个坑给我跳,我还就乐意跳下去,开车吧,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仇家敢在我头上动土。” 心头一紧,他竟然看出我给他挖坑,关键还自愿跳进来。 我不解地看着他:“我没跟你开玩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说实话,我确实想让你扮演我的丈夫,我婆婆生病了,没有多长时间了,我希望能让她没有遗憾,但有些事实,我希望你明白,我丈夫的仇家很强大,根本无可抗衡,你到时恐怕就跟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就被对方给解决了。” “我倒是更感兴趣了,这仇家还能是国家主|席不成,若不是,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是,我沈天赐也没怕过谁,再说了,你不是说你婆婆病了,我就当日行一善了。”他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反而流露出浓厚的兴趣:“开车吧。” 我盯着沈天赐看了好一会儿,真心动了,我指的是让他扮演沈少航的这个心动了。 见我迟迟没有说话,沈天赐调侃道:“是不是忽然发现我这个人挺仗义的,对我有了新的认识,别太感激我,若是真想感激,以后对我态度好点就行了,多笑笑,别成天板着脸,你笑起来特别美。” 我不确定地问:“真的?你不需要跟林小姐商量商量?” “助人为乐这种事,天骄一定会同意的,不用跟她商量。” 我眼角一抽,我敢打赌,沈天赐并不是真想助人为乐,他什么目的我不清楚,或许是拿我开刷,也或许觉得有趣玩玩。 我想到王医生的话:“病人若还有什么心愿,尽量帮忙达成吧,照这个情况,怕是撑不过三个月。” 刘慧英的心愿就是再见到自己的儿子。 当年兰姨临终时就想见一见陈志宏,可我终究还是没能完成她的心愿,我带着陈志宏去的时候,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我心一横,也没有再顾忌那么多了,说:“不管你抱着什么目的,只要你能让我婆婆开心,了了她这一桩心愿,这个人情,我必定还你,以后只要你一句话,我能做到的,必定全力以赴。” 沈天赐一笑,半真半假地问:“包括以身相许?” 这句话也不算太意外,沈天赐就是这样的人,我正在权衡要不要点头时,沈天赐笑了:“逗你的,看你吓的,开车吧。” 第356章:时刻不忘占便宜 沈天赐总喜欢恶作剧,真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我忍不住脾气:“你还真是欠揍。” 沈天赐笑的得意,我发动车子,一脚踩油门开了出去。 “开慢点,我晕车。” 之前也没见过沈天赐晕车,我才不信他的鬼话,故意把车子开得很快,平常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到家,今天只花了四十分钟就到了。 车子刚停下,沈天赐立马解开安全带下车,扶着旁边的树狂吐。 我慢悠悠地下车,拿了一瓶矿泉水,关上车门:“你还真晕车。” 我把水递给他,他抓着猛灌了几口漱口,脸色有些苍白:“有天骄在,也就不晕车,自己坐车,每次都晕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哼了一声:“美女在怀,哪里还顾得上晕车啊。” 他勾了勾唇,特意耍帅,扶着树干摆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你吃醋了。” “我吃酱油。”我环抱着双臂:“你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没有,别露馅了,也别给我嬉皮笑脸,把你流氓的那一套给我收起来,少航他不会说那些话。” 沈天赐又喝了一口水,咕噜咕噜又吐出来,擦了擦嘴角:“令小姐,你真的了解你的丈夫吗,每个人都有很多面,你怎么就知道你的丈夫不是跟我一样。” 沈天赐的话让我一时语塞,或许,我真的不了解沈少航。 “别给我贫嘴,若是搞砸了,别怪我翻脸无情。” “你的无情,我可见识过了。”沈天赐似笑非笑地将手里的水瓶给扔进了五米外的垃圾桶里,这么远的距离,轻而易举就投进去了。 我目瞪口呆:“练过?” 他耸肩,好像也有点不可置信自己能扔进去,又装逼的说:“像我这么聪明的人,这点小事能难得到我?小意思。” 我撇了撇嘴角:“走了。” 我带着沈少航正朝大门口走,却见一个男人从屋里出来,隔着一定的距离,我看不清是谁,就是觉得有点熟悉。 男人走了过来,我才看清是谁。 冷锋,沈少航的好友,特种|部队的队长。 当初孩子满月酒,冷锋出任务了,并没有来喝满月酒。 沈家出事后,我也没见过他,以为他也受了牵连,没想到在这见到了他。 想到身后的沈天赐,我正要挡住他,冷锋那双犀利的眼睛已经看了过来,看见沈天赐,他眸色惊讶,欣喜若狂,眼角晶莹闪烁,大步过来扣住沈天赐的肩膀:“你这小子原来还活着,活着就好。” 我看得出冷锋是真高兴,他跟沈少航是有过命的交情。 我只是想让刘慧英高兴,可没想到被冷锋碰上了沈天赐,他可是部队里的人,肩膀上还带着勋章,沈家落到如此地步,背的可是与恐|怖分子勾结的罪名,我并不能肯定冷锋不会出卖沈家。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 自古情义两难全。 沈天赐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介绍介绍,给他提个醒。 出师未捷身先死,才刚到家门口,这就是要被识破的节奏。 可我怎么好介绍,那不就等于告诉冷锋,这不是沈少航吗? 冷锋见我两人一直挤眉弄眼,有点不明所以:“你们俩这是什么表情,你这小子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这是没把我当兄弟。” 我暗中朝沈天赐摇头,在冷锋面前就不用扮演了,这真能把命给扮没了。 沈天赐领会我的意思,摸了摸鼻子,讪笑道:“你好,我是沈天赐,这是我的名片。” 沈天赐礼貌的拿出名片,冷锋一脸懵逼的接过,脸上神色不断变化,最后直接丢掉名片:“什么狗屁沈天赐,你就是沈少航,我还能认错了人不成,兄弟,你跟我还瞒着呢。” 冷锋是军人,一身冷硬,气势逼人。 “冷队长,这真的不是少航,他是……” 没等我解释,冷锋一声低喝:“看招。” 两人直接打了起来。 这可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军人都是这样的急性子? 我见过沈天赐跳舞时的狂野与妖孽,他虽然有肌肉,可身子柔软的跟蛇似的,那样妖惑的舞蹈都能游刃有余,而冷锋呢,一身硬骨头,光看着就觉得那肌肉估计跟石头一样硬,又是接受过正规训练,跟沈天赐这种‘柔弱书生’‘纨绔子弟’打,那不是吊打吗。 结果却跟我想的完全相反。 冷锋以拳,沈天赐以掌,拳拳带风,掌掌带着力量,哪里是吊打,根本就是不相上下。 冷锋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怎么会跟沈天赐打平,这简直就不可思议。 我看过沈少航跟霍容修打架,没有这么有力量,但他在清水庵收拾程大勇,快狠准,废掉命根子,直接丢下了山。 像这么酣畅淋漓的对打,我还是头一次看。 我真不知道他是沈天赐还是谁了。 冷锋出拳,速度极快,沈天赐以掌相抵,两人各自往后退了三步,平手。 沈天赐温柔的眸子逼出一抹沉戾之气,只是那么一瞬间,又撤得干干净净,有点懵逼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冷锋大笑,上前捏住他的肩膀,贴在他耳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大笑着就走了。 冷锋走后,我回过神,耐不住心里的激动立马过去,晃了晃还一脸懵逼的沈天赐:“告诉我,你不是一个富|二代吗,怎么能跟特种|部队的队长打平手。” 沈天赐定了定神:“刚才那人是特种部队的?我竟然这么厉害,跟着师傅练了练,竟跟特种部队的队长打平了,看来我人不仅长得帅,聪明,武力值也这么高,上天可真是优待我。” 他握了握拳,对于跟冷锋打平这事,他很高兴,也不忘自吹自擂一番。 “你师傅?”我倒是懵了。 沈天赐笑说:“我爸说我小时候容易生病,特意找了一名退伍兵,让我锻炼锻炼身体。” 难怪,他刚才的打法有几分军人之姿。 我问:“刚才冷锋跟你说了什么?” 沈天赐耸耸肩,说:“他约我改天切磋切磋,估计是难得碰到像我这么旗鼓相当的对手吧。” 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进屋。”我失落地朝大门走去,按了密码。 沈天赐像小媳妇似的跟在我身后:“待会我是不是需要喊你媳妇?” 第357章:沈天赐向我表白 我拿手肘狠狠顶了一下沈天赐的肚子:“你还真是何时都不忘占我便宜。” 沈天赐也不生气,捂着肚子笑道:“我这不是配合你吗,戏不演真点,怎么能瞒过你婆婆。” 明知他强词夺理,却找不到话来反驳。 我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推开门进去:“妈,蔡姨,我回来了。” 家里一片寂静,沈天赐问:“家里没人?” 我看了眼楼上,想着刚才冷锋来过,心里顿时有些不安:“你先在楼下坐一会儿,我去楼上看看。” 蔡平估计又去找女儿了,蔡母这个时候应该是去买菜。 “要不我跟你一起上去吧。” 我想了想,同意了沈天赐的提议:“我没有开口让你说话,你先别说话。” 上了楼,我先看了眼婴儿房,孩子都在睡,刘慧英应该在自己房间了。 我走到刘慧英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我心里一下子更慌了,试着拧开门,才发现门被反锁了。 刘慧英的门从来没有反锁过,更别说大白天的,孩子还在婴儿房里,刚才冷锋才走,两人应该才聊过,使劲拍门:“妈,你开开门,是我,妈,你开一下妈啊。” 不管我怎么喊,里面都没有动静。 沈天赐说:“会不会不在房间里。” 我顿时不安:“我去找钥匙。” “别麻烦了。”沈天赐话落,只听嘭地一声,一脚就把门给撞开了。 我听了一下隔壁婴儿房,幸好没有把孩子吵醒,我也顾不得去责备沈天赐,立马冲进房间里,刘慧英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小腹,面色十分祥和,床头柜上放着一瓶安眠药,我抓起一看,已经被吃了一大半。 刘慧英服安眠药自杀。 我脑袋一轰,惊恐道:“妈,妈。” 沈天赐探了探刘慧英的鼻息:“马上送医院,你去前面开车门。” 沈天赐抱起刘慧英匆匆下楼,我完全没有主意,此时沈天赐就像是我的主心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赶紧跑前面去打开车门,沈天赐将人放进后座:“车钥匙。” 我回过神,赶紧把车钥匙给他。 他雷厉风行地打开车门:“你在家里照看孩子,我送伯母去医院。” 家里没有人照看孩子,也确实走不开,我只得拜托沈天赐:“一定要救我妈。” “放心吧。”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我不知听了多少次这几个字,可他说的,我却莫名安心。 沈天赐送刘慧英去医院,屋里传来孩子们的哭声,我立马跑上楼,安安已经爬到了床沿,我再上来慢一点,安安就要摔下去。 “安安。”我立马过去抱起安安,也一边安抚哭闹的乐乐。 这俩孩子每次醒来都会哭,换掉湿尿片,哄一会儿就好了。 手忙脚乱的哄好孩子,我给蔡母打电话让她赶紧回来。 蔡母买菜在回来的路上,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我把刘慧英的情况简单说了下,让她先帮忙看着孩子,我去一趟医院。 蔡母说:“你赶紧去医院,家里有我呢,有事记得打电话。” “好,蔡姨,家里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我叮嘱了一番才敢出门。 我打车到了医院,问清楚刘慧英在哪个抢救室,急急忙忙跑过去,沈天赐守在抢救室门口,我跑过去,喘着气问:“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你先别急,正在里面抢救。” 我忍不住带上哭腔:“怎么会这么想不开,我真没想到她会自杀。” 哪怕还有最后三个月不到,可多活一天是一天啊,刘慧英这么喜欢安安跟乐乐,她怎么放心得下,还有沈老太太。 沈天赐握着我的肩膀,靠在他肩头,宽慰道:“没事的,别担心。” 当时我沉浸在刘慧英自杀这件事与她的安危里,并没有去在意此时举动,我们的姿势有没有什么不妥。大约半小时后,医生从里面出来,我擦了眼泪上前:“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幸亏送来及时,已经没事了,只是病人已经是胃癌晚期,这一折腾,加速了癌细胞扩散,必须住院观察,稍后会送回病房。” 癌细胞扩散,换言之,刘慧英剩下的日子又减少了。 我沉重地闭了闭眼:“谢谢王医生。” 沈天赐扶着我到一旁坐下,刘慧英被推回病房,我没敢进去,只站在窗口看。 沈天赐站在我身边:“为什么不劝伯母接受治疗,就算是百分之一的机会,也该试试。” 他应该去咨询过王医生了。 “你以为我想放弃吗,想我婆婆出事吗。”我摸着窗玻璃,眼泪滑落,我吸了吸鼻子:“少航是我婆婆唯一的希望,他出事大半年了,一直没有消息,所有人都说他死了,回不来了,我起初坚信他会回来,可现在我也不信了,他回不来了。” 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海棠,我回来了。” 这句似曾相识的话令我浑身一颤,我猛然回过头看着沈天赐,我看见他眼里流露出疼惜,什么都重合在了一起,我讷讷地唤了一声:“少航。” 他说:“对不起,之前我真的误会你了,我一直以为你是想对天骄不利,也以为你真看上我了,原来是我自以为是了,我虽然不是你的少航,还希望你能给一个机会,让我做你的沈天赐。” 沈天赐是林天骄的,不是我的,这是我一直清醒认识的事实,可他却说,他愿意做我的沈天赐。 我也不知道为何脑抽地问了句:“那林小姐呢,你是她的。”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眸光宠溺:“没遇到你之前,我是她的未婚夫,那是父命难违,我也觉得她是一位不错的妻子,遇到了你之后,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等的那个人是你,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爱上只需要一秒,你不用质疑,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否则,全国十五亿人口,为何我们能在茫茫人海里相遇,这就是缘,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来到这世上的使命是什么,那就是好好爱你,让你开心。” 最后的话跟沈少航说的一模一样。 第358章:沈少航回来了 我不否认,沈天赐的话让我心暖了,理智将我从迷思中拽回,认清现实,又觉得荒唐。 自己这是要做第三者吗? 我别过脸,说:“你只是长得像,我让你扮演他,你却成不了他,我会当做没有听到你这番话,以后也别再开这样的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 “你在逃避,我是开玩笑还是认真,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沈天赐抓住我的手,目光灼灼:“我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绝无半字虚言。” 我依然没有看他,挣了挣手,他拽得紧,我用力抽回,双手揣在衣兜里,语气冷漠:“我觉得之前我们说的话都可以不作数,你走吧,做你的沈天赐去。” 他杵着不动,我闭眼大声道:“走啊。” 过了许久,好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我以为他不再开口,他却忽然说:“你保重身体,我改日再来。” 他丢下这句话也就离开了。 听到脚步声远去,浑身的力气似瞬间被抽离,无力地缓缓的蹲下去。 待情绪平复后,我给蔡母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刘慧英的情况,让她别太担心。 下午霍容修带着可可来了医院,刘慧英还没有醒过来,我坐在病床边,双眼空洞地盯着窗外。 “妈妈。” 可可走进来,稚嫩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 我扭头看了眼霍容修,伸手拉住可可的手,让她到我身边来,可可身上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很好闻:“你们怎么来了。” 霍容修说:“我去家里找你,蔡姨说伯母住院了,我就带着可可过来了。” 可可抓着我的手问:“妈妈,刘奶奶会好起来的对吧。” 我抿了抿唇,鼻尖一酸,笑着点头:“对,会好起来的。” “先吃点东西。”霍容修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这是蔡姨亲手做的,想着你肯定顾不上吃饭,让我带来。” 我摇头:“没有什么胃口,先放着吧。” 霍容修立即给可可使了一个眼色,可可立马领会,晃着我的手臂:“妈妈,你就看到我的面子上吃一点吧,妈妈都瘦了,我跟爸爸都会心疼的。” 这小丫头,还知道刷面子。 我瞄了眼霍容修,笑着揉了揉可可的脑袋:“好,可可开口了,妈妈遵命,妈妈吃饭。” 一听我答应吃饭,可可立马把食盒打开,体贴地将饭菜都拿出来,筷子递给我手上:“妈妈,我看着你吃。” “人小鬼大。”我捏了捏可可的鼻子,尝了一口猪肝,菜一入口,我立马尝出这并非蔡母做的菜,这是出自霍容修之手。 我下意识看向他,他若无其事地问:“味道如何。” “蔡姨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他不明说,我也就当做不知道。 他坐下来,神色淡淡:“我替你找了位保姆,蔡姨一个人照顾孩子会忙不过来,也找了位护工,专业护工照料伯母,你也不用太辛苦。” 我真不知道他是何时安排好这些的。 我正要开口,他又补充一句:“我这条命是沈少航救回来的,替他尽一份心也是应该的。” 他用报恩的话把我要拒绝的话都堵死了。 可可在这,我也没有去跟霍容修再客气了,刘慧英剩下的时间不多,我只想她最后的时间里能少些痛苦。 吃了饭,可可在病房里陪着刘慧英,我跟霍容修去了外面。 他从蔡母口中知道刘慧英是自杀,直截了当地问我:“伯母自杀这件事,你有没有觉得有些蹊跷。” 我说:“在妈自杀之前,她见过冷锋,特种部队的队长冷锋,之前跟少航是好兄弟,沈家出事后一直没有露肩,今天忽然去了家里,他前脚刚走,我妈就服安眠药了,这两者肯定有联系。” 霍容修皱眉:“冷锋,这个人我倒是之前听沈少航提起过,从沈少航口中听到的冷锋,不像是背信弃义的人,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冷锋去过之后伯母就自杀了,两人一定说了什么。” “我也这样想,现在只能等我妈醒来再问了。”我舒了一口气,说:“今天若是回去晚一点,或许悲剧就已经酿成了,霍容修,我好累。” 我第一次在他面前说累了。 无疑是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 “你应该好好休息了,剩下的交给我。”霍容修抬手想要触摸我的脸,不知什么原因,他笑了笑,又收回去了。 曾经他能随意摸我的脸,捏我的鼻子,摸我的头,现在这些都不属于他了。 自从我上次拒绝他之后,他克制着自己,开始与我保持一定距离了。 “沈天赐来找我了。” 想了想,我还是没有瞒他:“他答应扮演少航,原本是想带着他去见妈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以为霍容修会生气,他却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或许是事已至此了,也改变不了了吧。 霍容修在医院陪着我待了一个小时左右就走了,他公司里有事,他把可可留下来陪我,有个孩子在这,我的情绪也能好点。 刘慧英是傍晚时分才醒过来,看着她幽幽睁开眼睛,我几乎喜极而泣:“妈,妈……” 刘慧英有些恍惚地环看了一眼四周,似是自言自语:“原来没死。” 闻言,心忽然一痛,我抓着刘慧英的手,捂在手心:“妈,别这样,答应我,别再这样好不好。” 可可趴在床沿也喊了一声:“刘奶奶,你会好起来的,你答应过可可,等可可长大了孝敬你。” “好孩子。”刘慧英拉着可可的手,眼角滑出两行泪。 等刘慧英情绪缓和一些,我扶着她坐起来,她刚想,我也没好去问她跟冷锋说了什么。 霍容修晚上有应酬,赵亚茹来医院接可可,她拉着可可上了车,对我说了一句:“真是晦气,你就是个扫把星,看看沈家被你克成什么样,以后你离我儿子孙女远一点,别把晦气传他们身上。” 赵亚茹的话,我无话可辩解,也疲于任何语言。 可可伸出头不高兴地替我说话:“奶奶,你不能这样说我妈妈。” 可可以前很怕赵亚茹,这些年赵亚茹宠她,什么话都听她的,可可这么一说,赵亚茹也就软了态度:“好好好,奶奶不说,乖孙女,你先在车里待一会儿,我跟你妈妈说一会儿话。” 赵亚茹怕可可听见,示意我走远一点,这才开口说:“容修也不小了,你也别一直霸占着,我是他妈妈,也不求别的,只希望他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有个女人疼他,照顾他,你跟我儿子是不可能的,你也要有这点自知之明,替我劝劝容修,让他把心思转到别人身上,就算他不满意赵灵,还有很多选择,我给他物色了几个,他一直不看,你回头劝劝。” 这就是赵亚茹求人的姿态。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女孩子的照片,说;“这是几个里面最优秀的,不管是家世,相貌,性情,都是容修妻子最好的人选,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她把照片塞给我就朝车子走,全程,我连一个字都没有说,甚至这个忙,我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 这就是赵亚茹,从来不把人放在眼里,唯我独尊。 准确的说,她从来看不起我。 赵亚茹走后,我端详着照片,模样是真不错,青春靓丽,只不过,这个忙我还真帮不了,我已经不止一次劝霍容修了,他最多就是跟人逢场作戏敷衍一下,要说谁入他的眼,还真没有。 我自己的事都一团糟,没空再去管这些事。 刘慧英住院,李情欢来看望过,就算霍容修请来护工,我还是不放心,白天都在医院里守着,很晚才回家。 安安跟乐乐不认生,霍容修请的保姆与很有带孩子的经验,也没有让我再费心。 连续在医院守了几天,我有些累,这天早早回去了。 我一进门,沈老太太就问:“惠英怎么还没有回来,她好点没有,我差点忘了,老头子还有振威也没有回来,我好久没有见到他们了,他们是不是又出任务了。” 鼻尖一酸,我笑着说:“对,他们出任务了,还要些日子才回来。” 沈老太太越来越糊涂了,很快就会把她刚才问我的话给忘了。 老人家好骗,可是却骗不过自己。 换了鞋子,我放下包,扶着老太太回房间休息,等老太太睡了,我才去看孩子,孩子们越来越像沈少航,特别是嘴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实在累了,在婴儿房靠着床头就睡着了。 翌日。 我是被一串电话铃声吵醒的,电话是医院护工打来的,说是刘慧英让她打的,让我赶紧去医院。 电话里又没有说什么事,我心头一紧,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还是昨天那一套,急匆匆的出了门,奔向医院。 当我喘着气跑过走廊,推开病房的门,看到的却是刘慧英与沈少航有说有笑。 不,不是沈少航,是沈天赐。 我没有让沈天赐来,他怎么这么大胆。 听到动静,两人都转过身来,刘慧英笑着冲我招手:“海棠,小宝回来了,小宝真的回来了。” 刘慧英眼里含着泪,是高兴的泪。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发自肺腑的笑过了。 第359章:沈天赐跟林天娇要结婚了 沈天赐还真把自己当做了沈少航,起身朝我过来,深情拥住我:“媳妇,辛苦了,我回来了。” 我有点傻眼,这语气,还有他眼神里流露出的温柔歉疚,是那样真实,根本就不是装出来的,我望着他,半天才找回声音:“你真的回来了。” “我回来了。”他握着我的手,贴在他脸上。 细腻温暖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尖,心狠狠一颤。 那一刻,我真以为沈少航回来了,我也真把他当成了沈少航,欣喜若狂,又不可置信地摸着他的脸,去感受一个真实的他,眼泪在脸庞肆虐:“你终于回来了。” “海棠,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辛苦你了。”他捧着我的脸,头抵着我的额头,鼻尖忽然一片柔软,是他的吻。 我沉溺在温暖的吻中,沈天赐沈少航分不清楚,他忽然松开我,牵着我朝病床走过去:“妈,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们。” 刘慧英也喜极而泣,情绪有些失控,抱住沈天赐:“小宝,小宝……” 当初沈振威跟沈老爷子出事,刘慧英都没有如此失控,如今她以为沈少航回来了,她的主心骨回来了,她可以完全在自己的儿子面前释放自己压抑在心底的情绪。 失而复得,这份喜悦让刘慧英尽情释放自己。 看着痛快哭泣的刘慧英,我也没有去想这样做对不对。 如果刘慧英只剩下两个多月的日子,让她高兴一场又何妨呢。 待刘慧英情绪平复后,护工在病房里照顾,我跟沈天赐去了外面,今天的天气很好,出太阳了,温暖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明媚的,万物开始复苏,再过些日子,百花齐放,姹紫嫣红。 我平复好心情,深深吐了一口浊气:“今天谢谢你。” 沈天赐笑说:“海棠,有时我感觉自己体内住了两个灵魂,一个是我,一个是沈少航,我倒是有点羡慕做沈少航了。” “做沈少航是辛苦的,身上的包袱太沉重,而且,你就是你,他就是他,你永远不可能成为他。”我把话说的这么绝对,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能再被他这张脸迷惑。 沈天赐轻笑一声:“可真是翻脸无情啊,刚才我看你很投入。” “不过是演戏罢了。”我看向他:“你别把自己弄成精神分裂了,你记住自己是谁。” “我是谁?”沈天赐喃喃自语,目光幽远地看向远:“这些日子,我时常搞不清自己是谁了,有时候觉得自己是沈天赐,有时候却又觉得自己是沈少航。” 听到他的话,我吓了一跳:“你该不会真病了吧。” 他扬了扬唇角,半玩笑半认真地问我:“如果我病了,你会不会负责?” “看来是我想多了,就算别人被你搞得精神分裂,你也不会有事。”我不冷不热地说:“我要回病房了,总之,今天很谢谢你。” 他身形一晃,拦住了我的去路:“现在我可是沈少航,是你的丈夫,为了不露馅,你去哪里,我就得去哪里去。”我差点把这茬给忘了,他不是做一时的沈少航,他竟然在刘慧英面前露了脸,总不能又忽然消失了。 我瞅着他,抿唇说:“不愧是富商之后,奸诈。” 沈天赐一笑:“我把这当夸奖了。” “你脸皮可以再厚一点。”我鄙视他。 他还真听不出好赖,靠近我问:“竟然我答应了做沈少航,你怎么也得把一些人物关系告诉我,别到时候穿帮了,霍容修是你什么人。” 我睨着他:“这才是你的目的。” “我随口问问,你要不说那就不说喽,大不了穿帮,到时候你婆婆一定很失望,而她现在还病着,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责任在你还是在我呢。” 我咬了咬牙,没见过这么肆无忌惮威胁人的。 暗暗吸了一口气,我说:“他是我前夫。” 他一愣,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对,这跟调查不符,霍容修可是至今未婚。” “你既然调查了,那还来问我做什么。”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不听那些外面粉饰的八卦,我想听你说,你跟霍容修到底什么关系,你对他,又是什么感觉。” 我冷声提醒:“你跑题了,这跟你要做沈少航无关。” “怎么没关系。”沈天赐一本正经瞎掰:“你看我现在是你老公了……” 我纠正:“假的,冒充的而已。” “现在是假的,以后可不一定。”沈天赐有着非一般的厚脸皮,继续说:“我是你老公,对你的情史肯定得清楚,我得搞清楚自己的情敌是谁不是。” 我掏了掏耳朵:“你想的未免太多了。” “我觉得我考虑的很合理。”沈天赐眉梢轻挑,放了一个电眼:“我的情史你都知道,我却不知道你的,不公平,最好你还得细细说说你跟你老公怎么相识相爱的,我才能揣摩人物心理,扮演好不是。” “我就是让你在我婆婆面前做戏,又不让你出去拿奥斯卡小金人。”我说;“刚才我没来的时候,你不是把我婆婆哄得很好,她也没有怀疑。” “这都只是暂时的,万一相处久了发现破绽呢,你说是吧。”沈天赐一本正经地说:“我竟然答应了你,就得把这件事做好。” “强词夺理。”我明知道他就是想套我的话,却还是任由着他演戏,今天我若不说,他怕是要一直缠着我。 我组织着语言,言简意赅地说:“我跟少航是在大学时认识的,那个时候他跟霍厉延是好友,霍厉延是霍容修的双胞胎弟弟,当年一场车祸带走了他,时隔四年,我见到了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霍容修,把他当成了霍厉延,之后我们………” 根据讲述,我将过去的十年回顾了一遍,恍然发现,原来,已经十年之久了。 这十年里的曲折坎坷,幸福欢乐,曾经不管是痛快笑过还是痛快哭过,如今看来,那都只是回忆,除了我自己之外,参与那些记忆里的人或许已经不记得了,或许淡忘了。 我从不顾一切去爱的轰轰烈烈的令海棠,一步步走到今天,我已经再没有那份轰轰烈烈的心,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平淡。 这十年,我失去过许多,获得过许多,我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一位好老师,他们教会我成长。 十年里,我在三个男人里辗转,我不可否认,我爱过他们每一个人,他们也回应了我更多的爱。 我拢了拢耳发,见沈天赐听得认真去,我怅然地笑了笑说:“厉延是第一个从我生命里彻底离开的人,然后是兰姨,我的养父,我刚一出生还没来得及见一面的孩子,我的妹妹兰馨,然后就是我公公,爷爷,后来是我的丈夫,他们一个个离我而去,在不久后,我的婆婆也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沈天赐捂着自己的右心口,皱着眉头,神色有些痛苦,身形一晃,我若不及时扶住,就要栽倒:“你怎么了?” 沈天赐眉心拧得更紧,额头冒着虚汗,缓缓地蹲了下去,揪着心口,强忍着扯出一抹笑:“没事,你是我见过最悲催,同时也是最幸福的人。” 他的评价很到位,悲催又幸福。 “你真的没事?” 他额头不断冒虚汗,我摸了摸他的手,十分冰,跟之前的温暖完全不同:“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他笑了笑:“你要不要亲自验证?” 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本不想管他,见他一直捂着右心口,我多嘴问了一句:“你的心脏也是在右边?” 心脏长在右边的很少,可巧合的是,沈天赐跟沈少航一样,心脏在右。 当他点头那一瞬,我有些恍惚,讷讷地说:“你们可真像,他的心脏也是在右边,曾经我朝他的左边开了……” “令姐姐,天赐。” 林天骄的声音突兀的从身后冒出来。 我跟沈天赐一同抬头望过去,以前的林天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声音也是甜的,今天的她,语气里夹着不可忽视的冷,脸上也没有笑容。 我连忙松开沈天赐站起来,就像一个小偷被人当场抓住,忐忑不安,无地自容。 沈天赐揉了揉心口站了起来,目光看向林天骄,却没有走过去,皱眉:“你怎么来了。” 他显然是不高兴林天骄这么突然的出现。 林天骄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自知自己在这里不合适,说:“你们聊。” 我打算离开回病房,沈天赐一把拉住我的手,完全不在乎林天骄:“跟妈说一声,我有事,晚点再来看她。” 他喊的是妈,而不是称呼伯母,他把自己当成沈少航在说这句话。 我心虚地看了眼林天骄,只见她脸色煞白,眸中慌乱与惊诧一闪而过,讷讷地喊了声:“天赐。” 我将手抽回来,没有底气地说:“知道了。” 我从林天骄身边经过,擦肩而过那一瞬,她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我只能读出里面含着的忌惮,别的就不清楚了。 她忌惮我抢了沈天赐。 就在我走出几步远,身后传来林天骄的声音:“天赐,我爸跟沈伯伯已经商量好了婚期,我们该回去准备婚礼了。” 她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 第360章:沈天赐出事了 我回病房,在拐角处好像看到一个熟人,像是白宇,不过我不敢肯定,只是匆匆一瞥,也没看清楚。 一晃眼人就不见了,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回了病房,刘慧英正跟护工聊天,脸上带着笑容,护工劝她:“阿姨,要想病早点好啊,就得配合治疗,别想不开,我做护工这么多年了,抗癌成功的也见过不少,你别灰心。” 刘慧英笑着说:“我儿子回来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不会想不开,一定配合治疗。” 刘慧英不再消极乐观,肯治疗了。 这都是沈天赐的功劳。 护工见我回来了,也就识趣出去了,让我有事叫她。 刘慧英看了眼我身后,问:“小宝怎么没有进来。” 我抿了抿嘴唇,踌躇着说:“他、他有事先去忙了,忙完就回来了,妈,我给你削一个苹果吧。” 刘慧英不好糊弄,见我闪烁其词,撑着坐起来,看了看窗外:“海棠,小宝不会又走了吧,他才刚回来,我还没有问他失踪的这大半年都去了哪里,受没受苦,他怎么刚回来就走了,海棠,你告诉我,刚才他真的回来了,不是我的幻觉对不对。” 尝到失而复得的滋味,最惶恐的便是失去。 我抓住刘慧英的手,柔声安慰:“妈,你别激动,冷静点,少航真的回来了,刚才他的一个……朋友来找他,他先去忙了,他跟我说了,忙完就来看你。” “真的?”刘慧英紧紧地反抓着我的手,她抓我有多用力,她心里就有多惶恐。 我用力点头:“真的,妈,你先躺着休息,我给你削苹果,刚才我还跟少航说了,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好好孝敬你。” “好,好,好。”刘慧英安静下来,高兴道:“小宝回来了,我什么也不求了,对了海棠,小宝回来的事别让人知道,你让他下次来看我小心点,别暴露了自己,如果让梁腾飞知道小宝还活着,一定会害他的,算了,你还是让小宝别来看我了。” 刘慧英怕了,她的怕,我感同身受,就如霍容修说的,一旦让人知道沈少航回来了,那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不会管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温声安慰道:“妈,你就别担心了,少航有分寸。” 下午王医生来查房,刘慧英体内的癌细胞暂时停止了扩散,这应该也算是个好消息了。 沈天赐跟着林天骄离开医院后。一直没有给我消息,也没有来医院,我也不好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 霍容修每天都会抽空来看望刘慧英,傍晚时分又来了,刘慧英把沈少航回来的事告诉了霍容修,霍容修自然知道那是假的,我很怕他穿帮了,他却表现得很好,帮着演戏,把刘慧英骗了过去。 刘慧英休息后,我送他出去,他问我:“沈天赐去哪里了?” “应该回腾冲或者新加|坡了吧。”我说:“林天骄来找他了,两人好像要结婚了。” 霍容修面色凝重地看着我:“沈天赐在海城露面,有什么人见过。” “除了冷锋,就只有医院里的医生跟护士了。”我想到了什么,心咯噔一下:“你担心沈天赐的被人盯上?” “很有可能。”霍容修薄唇微抿:“现在他自愿扮演沈少航,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已经无法控制预料,来明的还好,就怕我们在明,敌在暗。” 霍容修说过这话之后,我一直就很担心。 然而越怕什么,还真就来什么。 夜里十一点了,我刚从医院回到家里,我接到林天骄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哭着说:“天赐出事了,这就是你让他做沈少航的后果。” 我听到这话,懵了一下。 电话里也问不清楚怎么回事,我立即掉头去了林天骄所在位置,城郊。 我到的时候她一个人蹲在路边一直哭:“沈天赐人呢?” “天赐引开那些人进了森林。”林天骄擦干眼泪,站起来冷眼看着我说:“如果天赐出了事,我不会原谅你。” 林天骄也说不清楚追杀沈天赐的到底是什么人,她原本想带沈天赐离开,沈天赐却要去医院,两人发生争执,沈天赐没有察觉,坐上了一辆有预谋的车,早有人在这郊外设了埋伏,那些人原本想在这郊外杀人灭口,可没能要了沈天赐的命,沈天赐自己引开了那些人,林天骄这才没事。 那些人的目的是沈天赐。自然不会去管一个林天骄,说不定还知道林天骄的身份,也不想节外生枝,这才放过,林天骄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就是有点脏兮兮的。 听完林天骄说的,我第一反应就是陈绍南。 他出手了。 可他怎么知道沈天赐,难道他一直在暗处监视? 如果是这样的话,上次在滑雪场沈天赐出现,陈绍南也应该知道了,为何要等到这个时候才出手。 我百思不得其解,我让林天骄带我去他们出事的地点,地面上有血迹,就是不知道是谁的。 林天骄说:“天赐那时没有受伤,就是现在不知道了,那些人手里有枪,天赐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得过来。” “你报警了没有。” 林天骄摇头:“我忘了。” 她第一时间知道打电话给我。却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一般人碰到这种事,都是先报警,林天骄却是找我,而且她怎么就这么肯定找上沈天赐的人是因为沈天赐扮演沈少航才招来的? 我睨了眼林天骄,她神色忧虑:“你说天赐会不会出事,我们去森林里找他好不好。” 我收回视线看了眼森林,这么大的森林,进去了不一定能找的路出来,就别说找到沈天赐。 “这方法不可取。”我掏出手机:“还是报警。” 我报了警,提供了地点,警方那边说立马派人过来。 打完电话,我对林天骄说:“待会警察过来了,你就说是你报的警。” “为什么?” “警察要找的是沈天赐,不是沈少航,如果我出面,他们就不是找人,说不定直接抓人了。” 沈少航没有从政,沈振威跟沈老爷子出事,沈少航才没有被相同的罪名被通缉,可人若是回来了,中国奉信斩草除根这句话,就算没有罪,怕是也会被以各种罪名带进去。 在警察来时,林天骄按着我说的做,把沈天赐遇事的经过说了一遍,我让她不要提起沈家,也不要去揣测什么,只需告诉警方整个事实就行。 警方勘查现场开始进行搜索,新加|坡富商的儿子出事,可不是沈少航,他们自然得积极办案。 时间已经很晚了,警方让林天骄先回去,林天骄就是不肯,没有沈天赐的消息,她就不罢休。 我坐在车里,已经抽了两根烟了,林天骄拉开车门:“你一点就不担心他吗,他可是因为你才招上那些人。” 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为什么你就这么肯定他是因为扮演沈少航出的事。” 林天骄神色闪躲:“我猜的。天赐在海城又没有得罪什么人,不用想也知道他是为什么被盯上,那些人早有预谋,就是想杀了天赐,他们认错人了,可我跟他们说了他们不听。” 她的解释倒是没有什么毛病。 我望了眼黑森林,我不是不担心,只是我能做什么?进森林找人吗? 无济于事。 见我沉默不语,林天骄有些生气:“令小姐,你当初救了我,我很感激,我也说过要报答你,但不是把我的未婚夫让给你,他们只是长得相似,天赐不是你的丈夫,他是我的未婚夫,算我求你了,别打他主意,也别让他做什么沈少航,那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林天骄作为沈天赐的未婚妻,她说出这番话,我一点也不意外,如果换成我是她,我也会这么做。 我弹了弹指尖的烟灰,也没有回答林天骄的话。 天,很快亮了。 警方搜寻了一夜,倒是发现有流弹的痕迹。有血迹,却没有发现人。 林天骄几乎要跳脚了,她很在乎沈天赐,警方让我们先回警局做笔录,走一个流程。 警车开前面,林天骄坐我的车子,我正要发动车子,手机响了,是沈天赐的电话号码,故作无事平复了一夜的情绪一下子有了起伏,我立马接听,我还没有说话,沈天赐在那边说:“你先别说话,也别告诉任何人,你待会来梧桐院,我在这等你。” 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像是刻意隐忍着什么。 他受伤了? 我按着沈天赐的话挂电话,林天骄从后座凑过来:“是不是天赐?” 沈天赐不让告诉任何人,那也包括林天骄。 我神色自若地摇头:“不是,我家里的电话,待会去了警局我得立马回去。” 我也不管林天骄信没有信,发动车子跟着警车去了警局。 对于沈天赐出事这件事我连目击者都不算,警方简单问了我几句也就让我可以回去了。 我没有等林天骄,想着沈天赐的电话,我还得赶去梧桐苑,我急急忙忙的离开警局准备赶去梧桐苑。刚拉开车门,身后便响起一道久违的声音:“海棠,这么急着是要去哪。” 第361章:沈天赐受伤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背着身,整理好情绪转身,淡笑道:“白市长,好久不见。” 我确实与白宇许久未见,他忙着升迁,我忙着养家糊口,很多事都没有那个空去细究。 比如,为什么沈家一倒,白宇不受牵连,反而还要升迁了。 当初白宇之所以能坐上市长之位,有一半的原因都是沈家。 “大清早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警局?” 白宇一贯温润如玉,令人琢磨不透。 我想到沈天赐刚出事,白宇就出现在警局门口,不由得留了个心眼。 “我陪朋友来的,你呢白市长,日理万机的你怎么会有空大清早来警局逛逛。”我手抚着车门,食指漫不经心地敲着车玻璃,似笑非笑,试探性地说:“难道白市长是路过,亦或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白宇笑笑,抬头看了一眼警局的大门:“我是来找朋友的,听闻你跟一起枪杀案有关,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上忙。” 消息传得真快。 白宇是真的早上才知道我来警局的消息,还是…… 心思电转之间,我舔了一下嘴唇缓解紧张,笑道:“没想到我一个小小的市民,竟然能劳动白市长亲自出面过问,实在受宠若惊,谢谢白市长的关心,一切都是误会,我只是陪朋友而已,我可是良好市民,怎么敢跟枪杀案扯上关系,当初我的公公,爷爷,他们没有做什么却被诬陷,落得个凄凉下场,我怎敢啊。” “海棠,沈家的事已经过去了,这事牵连甚广,上面的人讳莫如深,你以后说话还是注意点说辞,尽可能忘掉这件事……” “忘掉?白市长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冷声打断他的话:“我是个女人,妇道人家,不懂你们那些政治阴谋,波云诡谲复杂的权力游戏,我只知道,我的公公他们是被冤枉的,别人可以不发声,甚至忘掉,可唯独我不能,这可不止一个沈家,还有上官家,白市长,我想你比谁都清楚沈家有没有背叛国家,你说这件事牵连甚广,你作为沈家的侄女婿,你怎么没有被牵连,反而听说还要升迁了。” 作为市长,白宇已经看惯了别人对他的阿谀奉承,手握权力,高高在上,发号施令,或许真是太久没有人对他这么说话了,神色有些绷不住:“海棠,你在责怪我吗,或者说,你觉得我背叛了沈家。” “作为一名市民,我只是把心底的想法传达给市长,市长不是一直提倡听取群众反映,群众心声,怎么,现在听不下了。” 白宇被我的话刺激的怒意涌动,却还是压制着:“海棠,竟然你提到群众意愿与心声,那我倒想听听,沈少航是不是回来了。” 果然,这才是白宇来这堵我的目的。 我冷笑道:“白市长消息可真灵通,我都不知道的事,白市长却知道了,我的丈夫失踪大半年了,这件事整个海城谁人不知,你说他回来了,我倒是想他回来,可他还能回得来吗,白市长,你告诉我,他还能回得来吗。” 我在试探白宇,之前我没有把沈少航失踪的事与白宇联系在一起,可他却忽然找上我,这就耐人寻味了。 白宇皱眉,上前两步,目光犀利地盯着我的眼睛:“我听说有人见到沈少航在海城出现了,海棠,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提醒你一句,让他别太冲动,上面的人还盯着呢。” 看来白宇是知道沈天赐了,他把沈天赐当成了沈少航,那昨晚要杀人灭口的事,跟白宇有关系吗? 我忽然想起,之前在医院里好像看到了白宇。 我不敢想象下去,压下心来的震惊,面上不动声色的保持镇定:“希望他还能回得来。” 白宇盯着我,四目凝视,我知道他在探究我话的真假,我坦坦荡荡,任由他打量。 沈少就没有回来,回来的是沈天赐。 “希望吧。”白宇说了这么一句,往后退了一步:“见你刚才行色匆匆,我也不耽搁了,你有事就去忙吧。”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车子之前,我探出头看着他:“知道沈佳妮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他很在意这个问题,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我笑了笑,他反应过来,他这么问,也就是承认沈佳妮不喜欢他的事实,自己的妻子不爱自己,这可真是悲哀的一件事。 “一个将自己层层包裹的人,又怎么能让人放心去喜欢呢。” 白宇爱沈佳妮,这一点估计谁也不会否认,可被一个完全看不懂的人爱上,那也是一件很苦恼的事。 我担心白宇跟踪我,也没有立即去梧桐苑,而是先回了家里,换了身衣服从后门离开去梧桐苑。 沈天赐只说梧桐苑,我却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 开车到了梧桐苑,找了个地方停车,我掏出手机给沈天赐打电话,可接电话的人却不是他,而是冷锋。 我听得出他的声音。 我很纳闷。 根据冷锋提供的准确地址,我来到三栋一单元八楼801号门口。 按了门铃,立马就有人给我开门。 毋庸置疑的,开门的是冷锋。 我很讶异;“你怎么会在这里,沈天赐怎么样了。” “在里面休息。”冷锋指了指里面的房间。 经过客厅,我瞥见到客厅茶几上有急救包,绷带止血钳,带血的纱布,冷锋看起来没有受伤,那就是沈天赐了。 我立马放下包推开里面的房间,沈天赐赤|裸着上身睡着了,他结实的手臂上缠着纱布,其它伤倒是没有。 见他睡着了,我也没惊动他,小声问冷锋:“这怎么回事。” 冷锋怎么会跟沈天赐在一起。 冷锋插着腰,一身硬汉形象:“几个不要命的小子想要斩草除根,被我们俩嘿解决了,他受了点小伤,没有什么大碍。” 冷锋还是把沈天赐当沈少航。 我也没有去跟他解释,问他:“你知道是谁下的手吗,梁腾飞还是?” “应该不是梁腾飞,如果是他,就不是派这些没用的草包了,而是雇佣兵。”冷锋说:“具体是谁背后指使暂时不清楚,不过管他是谁,来一个解决一个,来一双解决一双。” 霸气,拳头硬的人说话都这么硬。 第362章:认出他是沈少航 冷锋不仅是一个拳头硬的人,心还挺细的,竟然会找借口离开,给我跟沈天赐制造独处的空间。 见他要出门,我叫住他:“这里安全吗?” “绝对安全。”冷锋十分自信:“有我冷锋在,敢动我兄弟,除非从我尸体踏过去。” 这不仅仅是哥们义气,而是真正的过命兄弟。 我问过刘慧英,她之所以服安眠药自杀,其实跟冷锋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纯属就是她自己想不开,只不过恰好冷锋去看过她。 在沈家出事时,沈老爷子应该是预料到大祸将至,他将冷锋送去了训练,封闭魔鬼式的训练,为期半年,等他结束了训练才知道沈家已经出事了。 也正因为他被送走,这才没有被牵连。 我踌躇着说:“冷锋,你怎么这么肯定他就是少航,其实他真的是沈天赐,我们也调查过,他是新加|坡富商之子,他的右心口上也没有伤疤,他自己也说是沈天赐……” 反正种种迹象都在证实他是沈天赐这个事实,哪怕他再神似,形似,也不是沈少航。 冷锋打断我的话:“他就是少航,这一点我敢肯定,我不管什么沈天赐不沈天赐,我认识了他十几年,就算他化成灰我都不可能认错。” 他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很肯定那就是沈少航。 起初,沈天赐出现在我面前,我也十分肯定那就是沈少航,他是我丈夫,我怎么会认错呢。 是什么动摇了我的信念? 林天骄说那是她的未婚夫,我看过沈天赐胸口上的伤,光洁如初,哪里有什么伤,再加上霍容修给出的调查,沈天赐那些与沈少航完全不一的行为举止,我渐渐地开始相信,他是沈天赐。 冷锋的话一字一句敲打着心口,有什么似乎醒了,明朗了。 冷锋出去后,我走进房间,沈天赐安静地睡着,窗外的阳光透进来打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一切都显得那样不真实,恍惚,又美好得不忍让人打扰。 我在床边静静地坐下来,目光从他的眼睛,鼻子,嘴唇,喉结一点点下移,落在他光洁的胸膛上。 当初扒开他衣服,没有看见想象中的疤痕,我几乎崩溃,光洁的肌肤断了我最后的希望,我确认他是不是沈少航,靠的从来都是表象,可冷锋却坚信的认为他就是沈少航,不管他是否被另一层陌生的身份包裹着,冷锋认为他是,就没有动摇过这个信念。 心中一动,我握着沈天赐的手,闭上眼睛,将脸贴在他的胸膛,我感受着他的心跳,体温,萦绕在我周身的气息。 这一切无不告诉我,他就是沈少航,他就是啊。 世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哪怕当初的霍容修跟霍厉延多相似,他们也是不同的,竟然沈少航是独子,那怎么可能会有人跟他如此相似呢? 我正想得入神,我握着的手忽然搂住我的腰,用力一提,整个人完全扑在了沈天赐的身上,猝不及防,我被吓得下意识大叫了一声。 “我这还没干嘛你就叫得这么让人想入非非,海棠,你是不是在邀请我对你做点什么?” 头顶上响起沈天赐戏谑的声音,我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生气,稳定心神之后,我盯着他,像是魔怔了似的,不经大脑说出一句话:“吻我。” 沈天赐愣了一下,大概是幸福得来的太快,以为我在调侃他。 我又重复一遍:“吻我。” 如此明确的邀请,沈天赐要是不敢,那就是窝囊了。 他擅长占我便宜,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我话音刚落,唇上一片温柔。 我闭上眼睛去享受,不用幻想,真实的感觉告诉我,他就是沈少航。 他的吻,他的气息,我再熟悉不过了。 那一瞬,我的心里很是复杂,欣喜?惊讶? 不,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我喜极而泣,主动攀上他的脖子,迎合,回应,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令海棠啊,这就是你的沈少航啊。 他的手撩开我的衣服,就像我们当初第一次一样,彼此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空气里的温度陡然间升高,变得燥热起来。 他的双手扣住我的腰,紧紧的让我贴着他的身体,额头相抵,嗓音黯哑:“海棠。” 我们的身体紧紧地贴着,没有一丝缝隙,我能感受到他身下立起来的大家伙,那种感觉,真是太熟悉,太久违了。 我的眼泪在脸上肆孽,是高兴。 我怎么如此愚蠢,竟然没有认出他。 “少航,少航……”我紧紧地抱着他,不断地唤他的名字。 他忽然停止了抚摸的动作,我掀开眼皮,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四目凝望,在他眼里映着一个彻底把自己摊开,不再紧紧裹着,束缚着,压抑着的自己。 他却在这个时候告诉我:“海棠,我是沈天赐。” 我捧着他的脸,哽咽着说:“不,你就是少航,我的少航啊。” 他紧抿着唇不说话,我一时慌了,哑着嗓子不断地重复:“我不会认错,你就是他,就是他。” 他终究没有信我,长臂一伸抱住我:“你说是就是,我是沈少航。” 他根本没有信,只是在顺着我的话安抚我而已。 我从他身上起来,忘记了他受伤的手臂,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他受伤的手,他疼的皱起眉头,我赶紧松开:“对不起,让我看看你的伤。”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他笑着坐起来,盯着自己立起的大家伙看了一眼,调侃道:“我去泻个火。” “少航……” 他已经进了浴室。 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林天骄。 她应该是想试着看看能不能联系上沈天赐。 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我没有去叫他,任由着手机一直响。 过了十分钟后,我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整理好了衣服,沈天赐也从浴室出来了。 我看着他,心里那份喜悦依然不减,可我不再喊他沈少航了,他最开始见我时眼里的陌生不是装出来的,沈家落成今天的田地,如果他是沈少航,他不会还做什么沈天赐,老婆孩子老妈都不认,这不可能。 我肯定他沈少航,而他又是沈天赐,这中间究竟是为什么,或许林天骄清楚。 第363章:原来如此 我站起身,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手机:“林小姐刚刚给你打电话了。” 他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并没有要回过去的意思。 我问:“你为什么不让林小姐知道你在这里,她很担心你。” 沈天赐说:“现在要杀我的人还不清楚底细,天骄跟着我只会受到伤害,我已经通知了林海德来接她回腾冲。” “那你呢?” 林天骄回去,那他也会走? 沈天赐扬唇一笑:“你不舍得?” 我踌躇着说:“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真的是沈少航。” 他若有所思的点头,语气轻松诙谐:“想过,自从你出现后,我时常在想,自己到底是谁,令小姐,你成功的快要让我精神分裂了,不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点小小牺牲能博得令小姐芳心,那也值得。” 做沈少航无疑是危险的,白宇都亲自出马了,冷锋说昨晚的事不是梁腾飞,暗处到底还有什么人想要对付沈天赐,准确的说是要沈少航的命,我现在也不清楚。 这个时候,做沈天赐才能相对安全一些。 想清楚这些,我笑了笑说:“还是把你的命留着,留着才能细水长流,你是沈天赐,刚才不过是我逗你玩的,见你伤得不重,我也放心了。” “刚才只是玩笑?”沈天赐似笑非笑,朝我一步步逼近,赤裸的上身,结实的胸膛,目光下移,落到他的垮处,想到刚才的干柴烈火,我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脸一阵发烫,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他双手撑着床沿,微微俯身嗅我身上的香味:“刚才就算要了你,你也不会反抗,令小姐这玩笑可真是男人们的福利。” 想调戏? 我心里一阵发笑,迎上他含着笑意的眸子,伸手抵着他的胸膛,食指轻轻地,缓缓地滑过他的腹肌,一路向下,勾住他的短裤:“这福利只有我丈夫专人享受。” 沈天赐笑了,点着下巴,意味深长地在我耳边说:“你会是我的专属。” 我看着他,在心里想,我一直都是你的专属,只是现在…… 我轻轻推开他,直起身:“把衣服穿好,待会冷锋就回来了。” 这房子可是冷锋的。 沈天赐耸耸肩,倒是听话的穿上长裤,手臂上有伤,穿衣服有点麻烦,屋内有暖气,他索性就没穿了。 我朝客厅走,他也跟着出来,不过待了一夜,他就把自己当成主人了,问我:“喝点什么,茶还是酒。” “一杯白开水就行了。”我见他手臂还缠着纱布,起身说:“我自己来就好了,你也别喝什么酒了,喝白开水吧。” “行。”他跟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我倒了水给他:“你也真不客气,昨晚你可是险些没命,怎么,就不发表一点获奖感言。” “一群小跳蚤而已,要不是他们有枪,还伤不到老子。” “你也别自负,当年你在莲花村就是太自负才会……”我注意到自己说错了话,及时改口:“不好意思,又想到我的丈夫了。” “我的荣幸。”他一笑,手撑着脑袋,慵懒地靠着沙发,倒生出几分魅惑:“我怎么也算是被误伤,你作为家属,是不是得有点补偿?” 我挑眉:“刚才不是补偿过了?” 沈天赐笑道:“早知道刚才就多要点补偿。” “你什么时候离开海城。”我岔开话题,捧着水杯,说:“你跟林小姐的婚礼将近,你会不会跟着她一起回去?” “吃醋了?”沈天赐知道开玩笑的度在哪,解释道:“我不会娶天骄,娶了她就是耽误她,她值得找一个爱她的人,我不爱她,娶不了她。” 他这话若是被林天骄听到,怕是不容易接受。 林天骄不会让,我难道就会把自己的丈夫让人? 自然不可能。 “那你会留下来?” 他指了指受伤的手臂,眸光骤然冷下来:“谁让我见血,我必百倍还之,走,可不是我的风格,背后之人我一定揪出来,揍得他妈都不认识。” 我失笑:“万一是政|府的人呢?” “照揍不误。”沈天赐食指漫不经心的敲着沙发,说:“就是得费点功夫,在海城动不了,那在公海,天王老子都管不了。” 这种想法可真是狠。 公海,还真无人管,就算是杀人越货,也没人管,否则公海的海盗也不会一直绝不了。 这世上多的是亡命之徒。 什么叫万千世界? 每个人眼里都有自己认为的世界,你认为的和平,只不过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 公海里葬着多少尸骸,回不了国土的孤魂。 正聊着,冷锋回来了,刘慧英还在医院,我也得去看望,也就先走了,沈天赐暂时在冷锋这安顿。 为了防止人跟踪,我离开梧桐苑也是小心翼翼。 沈天赐被人差点枪杀了,这事我自然没有瞒霍容修,一人记短,两人记长,让他帮忙分析。 枪杀案一直没有线索,我心里清楚,那些人都没了命,只不过尸体还在森林里,警方后来找到了尸体,却没有找到受害人沈天赐。 林天骄也很急,林海德派人来接她回去,她不走。 事情过去了三天。 沈天赐没有露面,刘慧英也担心,我瞒不了她,跟她说了沈天赐差点出事,现在正在冷锋那,刘慧英这才放心,让我转告沈天赐,暂时别来看望她,好好躲着。 曾经跺跺脚就让海城震上一震的沈家,如今沈天赐却要躲着才能保命。 看过了刘慧英,我开车去了梧桐苑,冷锋给我开的门,他冲我挤眉弄眼,我正疑惑,就听到里面传出林天骄的声音:“天赐,你跟我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当初我就不该让你来海城,这里简直就是龙潭虎穴,看看你手臂上的伤,这次是小伤,那下一次了。” 林天骄竟然来了。 我关上门,走过去,沈天赐宽慰林天骄:“没有下一次,这一次只是意外,或许是有人嫉妒我长得太帅了,伤口怕是要留疤了。” 林天骄心疼的轻抚着沈天赐受伤的手臂,眼泪含在眼眶里:“没事,等回了腾冲,我让邱医生拿药,不管什么样的疤,只要抹上一个月就消了,当初你身上那些疤都是他消除的。” 第364章:与林天骄对峙,做亲子鉴定 沈天赐身上原来也是有疤痕的? 听到林天骄的话,心底止不住狂涌出一股欣喜,盯着沙发上的沈天赐,眼圈忽然红了。 垂在两侧的手紧紧地攥着,压抑着心里的激动。 沈天赐抚着手臂上的伤,茫然地问:“我原来身上有伤吗?我怎么不知道。” 林天骄自知说错了话,神色慌张,侧头看见我,立即解释:“之前你的手指被刀划伤了一条口子嘛,就是邱医生给治好的,都很多年的事了,你不记得也正常,手臂还疼不疼?” 先给出解释,又立马转移话题。 看来如我所猜测的一样,林天骄肯定在隐瞒了什么。 沈天赐并没有去多疑林天骄的话,他笑着说:“不疼,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什么。”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是真的,他活动活动手臂,明明疼的眉心紧拧,却还是说:“看吧,我说没事就没事了。” 他看见我,起身笑说:“来了,你三天都没有露面,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他很自然的走过来攀着我的肩膀,一点都没有去在乎林天骄的感受。 见林天骄脸色惨白,我拿开沈天赐的手:“看你气色红润,恢复得很不错。” 沈天赐的做法虽然暖来了我的心,但我清楚他现在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我们不适合如此亲密。 沈天赐看了眼林天骄,说:“你先回去,别搅在这里面。” “你不走,我就不走。”林天骄表明自己的态度:“天赐,你这次受伤的事,我爸会出面处理,剩下的就交给他,我们回腾冲好不好。” 沈天赐握住林天骄的双肩,邪气一笑:“天骄,你知道我的脾气,那些人冲我来的,我的事我自己处理。” 林天骄急了:“那些人根本就是冲沈少航来的,你是沈天赐,他们认错了,这只是一场误会,你留下来才会被卷进去。” 冷锋忽然开口:“他就是沈少航,什么沈天赐。” 我抬手,阻止冷锋的话:“别说了。” 林天骄挡在沈天赐前面,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冷锋,大声说:“你们不觉得自私吗,他是沈天赐,就因为长得相似,你们就想推他出去送死,这次挨枪子了,命保住了,那下次呢,你们是不是真的等他死了才甘心。” 最后一句林天骄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眶里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她是真心关心沈天赐的安危。 我被她吼得心口一震,目光落在沈天赐俊逸的脸上,正如林天骄说的,难道真要等他真死了才甘心吗? 我怎么会希望他出事呢。 冷锋面色峻冷,脖子上青筋爆现,一身正气:“怎么自私了,他姓沈,身上肩负着为沈家洗清冤屈的重任,沈家两条人命,这本就是他的责任,使命,有我冷锋在,除非我死了,否则没人能要得了他的命,沈家人不怕死,窝囊地活着,那还不如死了。” 林天骄气得脸红,手指着冷锋:“你这个冰块,冷血无情,不讲道理,你们谁敢让天赐去送死,我就跟谁拼命。” “天赐,我们走。”林天骄拉着沈天赐的手朝外走。 “天骄,不得胡闹。”沈天赐反拉住林天骄,神情严肃:“你先回去,不得胡闹。” 沈天赐的语气里夹杂命令式的口吻。 沈天赐从未对林天骄说过这么重的话,睫毛一眨,眼泪滚落,沈天赐眸光微闪,后悔了对林天骄这么凶,可他也没再说什么,侧过身去,以表决心。 林天骄倔强的拿袖子擦了眼泪,跑了出去。 沈天赐嗫喏着唇角,听着门被重重摔上的声音,对我说:“海棠,能否帮我去看看天骄,她这人就是脾气有点急,我怕她出事。” “明白。”我点头:“我去看看。” 我紧追着下楼,林天骄没有走远,坐在小区的木椅上哭泣,她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一边哭,嘴里一边念叨着:“我这都是为你好,为什么你要听他们的话,为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走过去,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擦擦吧。” 林天骄抬头,很有骨气的没有接过我的纸巾,自己拿手背擦掉眼泪,别过脸,连看都不愿意看我。 我在她的旁边坐下来,刚坐下,她往旁边挪了一大截,中间隔出一米宽的距离。 这是在耍脾气。 我笑了笑,说:“我知道你在乎他的安危,他让你回去,也是担心你的安危。” “你知道他留在这里不安全,为什么非要他留下来,他不是你的沈少航,是我沈天赐。”林天骄大声说:“令小姐,请你认清现实,他才在这里待了几天就出事,如果再待下去,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你们沈家的仇家,为什么要天赐去抗,你婆婆病了,为什么要天赐去扮演,去冒充。” 我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相对于她的激动,我倒是显得平静许多,我一字一顿地说:“你真想知道为什么?你摸着你的心问问你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 林天骄瞳孔骤然一缩,目光闪烁:“我怎么知道,你别在这弄虚作假,神神秘秘的,我只知道,不能让天赐出事,他必须回去跟我结婚。” 我盯着她:“他不能出事,但也不能跟你结婚,林小姐,我的丈夫,怎么可能让给你,我的婆婆还在医院躺着,胃癌晚期,所剩时间不多,我的两个孩子还在咿呀学语,你让我如何把丈夫让给你,你告诉我,如果让。” 林天骄脸色刷地一下惨白如纸,倏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我,情绪激动:“令小姐,你在说什么,我知道你思念你的丈夫,可那是天赐,不是你的丈夫,请你认清了,就算你对我有恩,在这件事,我也不会让,一码归一码,我欠你的会还……” “你要怎么还。”我微微后仰,靠着椅背,冷笑:“你欠的何止是我一个丈夫,你欠我婆婆一个儿子,欠我两个孩子一个爸爸,这不是能还得了的,沈天赐不知道自己是谁,你比谁都清楚,否则,我们去做亲子鉴定,看看他是不是我孩子的爸爸。” 第365章:设局,引蛇出洞 我的话一字一句击垮林天骄最后一丝伪装,她双手紧紧地攥着,下巴在微微颤抖,瞳孔里从震惊,心虚过度到惶恐,仅仅那么几瞬,她缓缓地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泄掉所有力气,慢慢地又坐了下来。 她将所有的情绪很快敛去,原本温柔无害的面孔陡然间变得清冷。 我还不知道她竟如此擅长掩藏情绪。 林天骄缓缓地抬起头,与我平视:“令姐姐,他只能是沈天赐,知道吗,只能是。” 她话背后的意思已经很明了。 她承认了沈天赐就是沈少航,但她不肯放手。 这个时候她还叫我一声令姐姐,是在打感情牌。 我浅浅一笑,捋了捋头发,看向前面的一棵树:“春天来了,你看今天的阳光多明媚,昨天还下着细雨,在细雨里的我们都盼着阳光,我们也知道,天会晴朗的,只要有耐心去等待,如今的沈家就在一片细雨里,可总会走出来。”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到那时,他还有命走出来吗?”林天骄冷嗤一笑:“我不懂你们那些恩怨情仇,我只知道,我要他活着。” 我闭了闭眼,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再次掀开眼皮:“我要他活着,也要欠了沈家的人,血债血偿,他不能一直做沈天赐,等到他知道自己是沈少航时,你要他如何去面对,他曾眼睁睁的置沈家于不顾,自己的亲妈得了重病,却不能在病床前照顾,自己的孩子一点点长大了,开始学说话了,他们的记忆里却没有任何有关爸爸的记忆,这些缺失,一旦错过无法弥补,我是他妻子,我懂他,如果他记起自己是沈少航,你的自私会让他痛苦一生。” “那就让他一直做沈天赐好了。”林天骄抓着我的手,有些魔怔地说:“令姐姐,你也看见了,那些人有枪啊,天赐孤军一人,他怎么能是那些人的对手,这次是幸运,那下次说不定,说不定就……,令姐姐,你放过他好吧,他已经不是你的了。” 我冷冷地掰开她的手:“他一直都是我的,一直都是,不管有什么后果,我愿与他一同承担,风雨同行。” 我不可否认,林天骄提出这样要求时,我有片刻犹豫,作为沈少航的妻子,我当然想他能活着,不让他置身于危险之中。 可他不仅仅是我的丈夫,还是刘慧英的儿子,是沈家人,沈振威与沈老爷子的冤屈,必须得靠他去洗清,不能让沈家就这么背负污点存在着。 冷锋有句话说得对,窝囊的活着,还不如死了。 沈少航从小就接受沈老爷子的教育,灌输的是军人思想,哪怕他外表放荡不羁,内心里却一直有一颗正义,铁血丹心燃烧着。 林天骄愕然地看着我,旋即笑了:“说到底,你跟我一样自私,还说得这么正义凛然,令小姐,希望你到时候别后悔。” 我起身,缓缓摇头:“我不会后悔,十年前,我认识了少航,他一直在我身边守护了八年,我才知道他的真心,十年后,我们有了一个家,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就算这背后是一片残垣断壁,这前面是荆棘,我也会让他回到我身边,一起走下去,别试图用他的安危来打感情牌,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你既然知道他是沈少航,当初一定是你救了他,你的救命之恩,我不会忘,只要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给你。” “可我只要他。” 话已至此,没有什么可好说的。 我转身朝单元楼走,剩下的,只能靠林天骄自己去想了。 只希望,她能想通,她痴情错付。 我敲门回到冷锋住处,这段时间,也不知他跟沈天赐聊了什么,我一进门,沈天赐就说:“我出去一趟,你也回去照顾你的婆婆吧。” “你去哪里?” 沈天赐神秘一笑:“警局,他们不是一直在找受害人,我这个受害人怎么能不出面。” 我不能地拉住他,阻止:“不行,你不能去,这不是羊入虎口,你若去了,梁腾飞就会知道你回来了。” 沈天赐摸了摸我的头,凑在我耳边,语气暧昧地说:“我是沈天赐,你还真以为我是你丈夫?虽然知道你急着嫁给我,但也要走一个流程,等我回来。” 我倒一时心急忘了,他现在还以为自己是沈天赐。 我看了眼冷锋,他说:“我赞成他去警局。” 冷锋经过专业训练,心思缜密,而他也不会让沈天赐置于危险,有他的话,我也放心了。 “那等你从警局出来,给我打电话。” “好。”沈天赐揉了揉我的短发,都揉乱了,他是故意的,我瞪了他一眼,他笑着出去了。 只剩下我跟冷锋时,我问他:“他安全吗?” “他有沈天赐这重身份作为掩护,不会有事。”冷锋将茶几上的茶杯都收拾了,又给我特意倒了一杯茶:“刚才少航煮的茶,尝尝味道如何。” 闻言,我细细打量冷锋,他给我的最初印象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可能作为特|种部队的队长,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我接过茶杯,蹙眉:“你从第一眼就知道他是少航,然后你想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如果沈天赐露面,暗处的人必有行动,此招很过凶险,完全将沈天赐暴露,放在最危险的位置,通俗一点,就是个箭靶子。 冷锋点头:“对,引蛇出洞,这是我跟少航商量之后才决定施行的,如今敌在暗,我方在明,很不利找出对方的破绽,只能用这招了,他现在是沈天赐,有着全新的身份,那些人就算要动,也要花费一点时间去调查。” 我心底一惊:“你跟他商量?他为什么会答应,难道他记起自己是谁了?” 冷锋摇头:“并没有,他现在只觉得有趣,加上吃了点亏,肯定会讨回来,还有就是,他潜意识里还是有少航的影子,会驱使着在冥冥之中做这个决定。” 第366章:霍容修来电 冷锋比我更冷静,他拿沈少航当兄弟,却不会感情用事,这就是军人的素质。 “我要他平安无事。” 我向冷锋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他剑眉轻皱:“我依然是那句话,只要有我在,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谁也别想动他一根汗毛。” “自从上一次在见过之后,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暗中观察他,你当初在他耳边说的到底是什么。”我此时才不信沈天赐当初说的话,说什么找他切磋,冷锋没那个时间。 “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冷锋回答的有些欠揍:“你要做的是照顾伯母跟孩子,剩下的这些,就交给我们男人。” 典型的大男子主义。 “幸好少航没有被你带坏,沾染你的坏毛病。”我扯了扯嘴角,问:“你应该没有交过女朋友吧。” 冷锋露出跟二愣子似的表情,琢磨着我的话,半响才一本正经地回答:“没有交过,怎么了。” “没有就对了,就你这脾气,要想找女人,难。” 冷锋抖抖肩膀,声音忽然小声了点:“我不需要,女人,麻烦。” 果然是高智商低情商的生物。 不过这样的人也挺好,不知情为何物,便不会为情所困。 若是霍容修能有冷锋这样的想法,他应该会很幸福。 “我回去了,你有什么计划,最好告诉我一声,少航现在不记得自己是谁,把自己当成沈天赐,我作为他的老婆,有权替他抉择。” “我知道了,想瞒你也不可能,你的哥哥可是上官岩,那陈绍南说不定什么时候找上你,让你知道我的计划,也对整个计划有利。” 冷锋看来仔细分析过事件了。 跟他聊了会儿,我也就离开了。 回到家里,我泡了个热水澡,这才去跟孩子们玩,两个小家伙吃了不睡,非要人陪着玩,我让保姆跟蔡母都先去睡。 蔡母不太放心:“海棠,你白天要去医院,晚上还要带孩子,太累了,你去休息,我们来就行。” 我笑了笑说:“今天我精神好,不困,你们去睡吧,我想陪一会儿孩子们。” 在我的坚持下,蔡母跟保姆才去休息。 乐乐朝我爬过来,我将他抱在腿上:“乐乐,爸爸已经回来了,很快我们一家人就能团圆了,就能见到爸爸了。” “噗噗噗。”乐乐还不会说话,却好似听懂了我的话,高兴的一直冲我吐口水。 乐乐只会在高兴的时候这样。 孩子高兴,我心里也跟着一暖,安安也爬到我旁边坐下,手里抓着玩具,然后又扔出去,又爬过去捡,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这俩孩子很少生病,身体很健康,除了起床时,饿了,尿了之外,他们极少哭。 双胞胎都有心电感应似的,但凡一人哭,另一个玩的好好的,也会立马丢下玩具哭。 沈少航回来,那就是最好的兆头,一切都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安安跟乐乐的精神比我更好,玩到快凌晨了,我都开始打瞌睡了,他们还没有睡意。 我哭笑不得:“安安,乐乐,睡觉了好不好,妈妈困了。” 安安放下手里的玩具爬过来,小家伙爬的速度很快,小手放在我的手心里,轻轻摇了摇,这是还要继续玩的意思。 “好,妈妈陪你们玩。” 我打了一个哈欠,逼着自己打起精神。 玩到差不多凌晨一点了,两个孩子终于睡了,我连打几个哈欠,也睡在了孩子们旁边。 可可开学了,只有放了假才能来。 翌日。 沈天赐在警局露面被当做沈少航的新闻铺天盖地,还有标题写着“真假沈家大少”,“新加-|坡富商之子出入警局”,真亦假时假亦真,假亦真时真亦假,沈少航现在有着沈天赐的身份,而他又不记得自己是沈少航,他要做起沈天赐,毫无演戏的痕迹,让人更加难以分辨,当初我不就是被误导了。 我看完新闻,手机就响了,来电归属地是香|港,不用猜也知道是上官岩了。 我刻意等着手机响了一会儿才接听,明知故问:“喂,哪位?” “是我。”上官岩在电话里开门见山地说:“我看到海城的新闻,沈少航回来了,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他还真是关注海城所发生的事,刚见报,他那边就知道了。 沈少航现在必须做沈天赐,靠着这层身份保护自己,同时也扰乱对方的视线。 “不是。”我也很直接地说:“我见过他,他不是,你看了新闻就知道,他是新加|坡人,跟沈少航没有关系。” “海棠,我希望听到你的真话,这件事不是儿戏,我再问你一次,他是不是沈少航。” 上官岩的语气有几分急切,显然是急了。 他要的是沈家彻底完蛋,现在沈少假冒出来,他这仇就算没报干净。 我也没好语气:“你若不相信我的话,自己回来确认,也顺便看看沈家现在留下的孤儿寡母是如何境况。” 我吼完就挂了电话。 上官岩跟着又打来了,我没有接,直接把这个电话号码拉黑了,耳根子清静了。 清静只是一时,霍容修那边也来电了:“他去警局,你怎么没有拦住他,这不是胡闹吗。” 霍容修也不赞同沈天赐露面。 我说:“那些人竟然知道了他,也找到了,那就更应该露面,大摇大摆的走进警局,他是沈天赐,那些人还能怎么样,往他脑袋上扣屎盆子吗?他们能有理由对少航不利,却没有理由去扣押沈天赐。” 霍容修心思缜密,很快就分析出来背后有人出主意,问我:“谁在背后给你们出主意。”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了霍容修。 “冷锋。”我说:“他跟沈天赐商量过,引蛇出洞这一招最好,沈少航需要躲藏,沈天赐不需要。” 霍容修忽然问我:“那他到底是沈少航还是沈天赐。” 跟太聪明的人说话,其实一点不好,耍不了心眼。 我揉了揉眉心:“他是沈少航,如假包换。” 话说出去之后,那边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是不是都忘了还在跟我通电话,他忽然开口:“万事小心,我有个会议要开,先这样了。” 第367章:有没有地洞,好想钻进去 我总觉得霍容修怪怪的,盯着手机出了一会儿神,蔡母走进来对我说:“海棠,李小姐来了。” “好,知道了。”我定了定神,暂时没有去想这件事了。 我下楼,李情欢在客厅陪着安安跟乐乐玩。 她以前来我这都是直接上楼找我,不会让蔡母转告,何时变得这么客气了。 “情欢。”我笑着打招呼,她瘦了不少,今天连妆容都没有化,情况不对。 李情欢坐在地毯上,抬头冲我一笑:“你这俩孩子越长越可爱,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都说自家的孩子好,你老是夸安安跟乐乐,等孩子们大一点,你家的小魔王就要吃醋了。”我在她旁边挨着坐下来,低声问:“你今天怎么忽然来了。” 李情欢说:“我看到新闻了,那真的是沈少航?” 我迟疑着点了点头,在李情欢面前,不该有什么秘密:“他是,只是他忘记了自己是沈少航这回事,现在也只能做沈天赐。” 李情欢一点就通:“我明白了,甭管以什么样的身份,还是变换了时间空间,只要是缘分对的人,怎么都能再相遇,相识相爱,你跟沈少假就是属于这一种,老天都拆不了。” 我还真讶异李情欢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沈少航换了身份回来,我还是忍不住靠近,而当年的霍容修…… 我忽然在想,或许跟他始终差一点缘分吧。 孩子们吃奶粉的时间到了,我让蔡母跟保姆抱走,然后对李情欢说:“要不去院子里走走。” “…好。” 早春的花已经开了,就连商店里也都挂上了春装。 春天真来了。 “你跟陆一龙什么样了。”我说:“这段时间我这边也乱七八糟的,没有顾得上你,你的脸色不好,瘦了。” 李情欢抿了抿唇,强颜欢笑:“最近减肥呢,我跟他很好。” 这谎话连她自己都没有骗过,否则眼睛里为什么会有一层薄薄的水雾。 我捏了捏她的肩膀:“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说吧,说出来说不定痛快点。” 李情欢迟疑着,从包里掏出一只烟点上,借着烟,这才说:“明天我们就要去离婚了。” 我很惊讶,上次李情欢丢下面子跑回去了,我以为两个人和好了。 没想竟闹得如此严重的地步。 她补了一句:“我提的,累了,我没那个精力去经营一段像泡沫一样的婚姻,我们之间的信任很脆弱,他怀疑我跟陆振庭旧情未了,他的旧情人回来,也是目的明显,竟然这样,大家各自安好吧。” 当“离婚”两个字从口中说出来,这背后有多少无奈与心酸。只有自己知道。 有的时候,大家以为很小的一件事不值得离婚,可偏偏就是这么小小的一件事,一触即发,不可收拾,定了结局。 苏颖一直想跟陆振庭复婚,可两人再没有消息,苏颖又站在了t台上了,做她的国际名模,而一向多情,风流的陆振庭变得洁身自好,八卦娱乐上也没有他的花边新闻。 圈内不少人认为陆振庭是对婚姻失去的信心,也有人说他在等一个人。 “这个人”被传的模棱两可,很容易就想到李情欢,当年李情欢跟陆一龙结婚,陆振庭的脸色可相当难看,后来依然坚持跟苏颖离婚。 还别说,就连我都以为陆振庭是为了李情欢。 “那……景琛呢。” “孩子自然归我,他也同意了,我的身体不好,不能生了,他有孙曼给他生,不会在意景琛。” 孩子的归属问题都谈好了,还真是离定了。 等等,我抓住关键词;“你说初恋怀孕了?陆一龙不会这么糊涂啊,记得那一次我听到他跟初恋的谈话,他对初恋没什么旧情,他是在念着你啊。” 李情欢自嘲一笑:“男人都很擅长以退为进,海棠,输的最惨的女人就是自以为自己很聪明,认为男人都是愚蠢的,你前几天还跟于晓一起打麻将来着,她很精明,可这份精明不会摆在明面上,在别人看来,她就显得愚蠢,而正是这份愚蠢,她在婆家站稳脚跟,自然,也有她那双胞胎的功劳。” 男人都喜欢女人笨一点,最好是花瓶。 李情欢争强好胜,好面子,在外面会审时度势,可在情感上,她却不懂得转弯,就好比当初,她在陆振庭身上一直撞南墙。 我劝道:“情欢,想清楚了,一旦错过了就是过了。” 李情欢抽完最后一口烟,笑着拍拍我的肩膀:“我想得很清楚,离婚后能分得不少钱,够我潇洒吧,人生匆匆,我完成了结婚生子,尝过了婚姻滋味,现在结束我的婚姻,还有很多不同的经历等着我去追求,我的人生不是遇到陆一龙就终止了,剩下的都是复制,他只是我的转折点。” 李情欢看起来真的很潇洒,也希望她真能这般潇洒。 李情欢从我这里离开后,我也在想,如果沈少航有一天也不爱我了,我会怎么样? 失去爱,会不会心痛到死? 我不敢去想象。 我去医院看过刘慧英,她今天精神很不错,让我推着她去外面走走,晒晒太阳。 王医生安排了手术,就在下周一,如果手术成功,刘慧英还能多活些日子,否则,她活不到夏天了。 我推着她走了一圈。在一棵梧桐树下停下来:“妈,今天感觉如何。” “很好。”刘慧英轻抚着胸口,笑说:“小宝一回来了,我就觉得哪里都好,对了海棠,安安跟乐乐怎么样,他们好不好,我没在,也不知道会不会想奶奶。” “一定会想。”我在刘慧英脚边蹲下来,望着她:“妈,王医生安排好了手术,等你病好了,出院了,又能陪着安安跟乐乐了,你还要看着他们长大,结婚生子呢。” “好好好。”刘慧英拉着我的手:“海棠啊,小宝的伤好没有。” “我昨天去看过了,恢复的很好,别担心,到时你做手术,少航也会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 刘慧英没看过电视,还不知道网上的消息。 聊曹操,曹操就打电话来了。 看到来电显示,我又看了看刘慧英,她很快猜出:“小宝打来的吧,快接吧。” 刘慧英很想儿子。 我在她面前接通电话,还特意开了免提,可是开了之后有点后悔,因为一开免提,沈天赐调戏的话就传了过来:“宝贝,有没有想我,我身体现在恢复好了,我们什么时候把上次没有做完的事……” 我红着脸赶紧把免提关了,偷瞄了一眼刘慧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刘慧英也尴尬,笑着说:“你跟小宝聊,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 第368章:霍容修闹哪样 我走远了点,才把手机贴在耳边:“沈少……沈天赐,你想害死我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刚才我婆婆就在旁边,开的免提。” 现在我也不强求他记起自己是谁,只要我知道他是谁就行了。 沈天赐听完在电话那边哈哈大笑:“这可不是我的错,也没有胡说八道,上次我们确实有没有做完的事,我为你老公受了伤,怎么也要吃顿好的补偿补偿,今天晚上,我定好了餐厅。” 他这是宣布结果。 听着他说为我老公受伤,我怎么觉得有点别扭? 不过心里确实有点甜:“好吧,几点,我现在一时半会走不开。” “你忙完了过来就行,地址我待会发你手机上,等你。” 他打电话来就是约饭,然后问了一下刘慧英的病情。 现在他不记得自己是谁,自然也做不到把刘慧英当成自己的母亲,去难受,伤心。 其实这样也好,刘慧英也不想他为自己的病担心吧。 挂了电话后,我把手机揣包里,朝刘慧英走过去:“妈,我们回病房吧。” 刘慧英问:“小宝在电话里还说什么了?” “他问你的病情呢。”我怕刘慧英失落,沈天赐打电话来并没有说过来看望她,我正踌躇着要不要把沈天赐忘记自己是沈少航的事告诉她。 我还没有开口,刘慧英先开口:“海棠,小宝是不是已经不记得我这个母亲了,其实这样也好,只要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不记得这些也好,我不想看到他落到跟他爸和爷爷一样的下场。” 原来,刘慧英是个明白人,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那是她的儿子,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不一样,自然一眼看出。 “妈,他回来了就好。” “对,回来了就好。”刘慧英点着头:“推我回房吧,待会你也别在医院里陪我了,去陪陪小宝。” “妈,我知道了。” 我推着刘慧英回病房,交代了护工有情况给我电话,我这才离开医院。 沈天赐约我的是晚饭,现在时间还早,我也没有立即去约定地点,想着之前霍容修有些不太对劲,我开车去了他的公司。 正好在公司门口碰到从外面回来的梁硕:“你们霍总呢,在公司吗。” “在呢。”梁硕打趣我:“你可是稀客啊,这都很久没有来公司了吧。”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自然得有事才能来。”我跟着梁硕进入公司,没人问我有没有预约,而且还能坐霍容修的专用电梯。 梁硕问我;“今天有什么事?” 他问完之后,想起了什么,又苦笑道:“我看过了今天的新闻,今天霍总心情不太好,你这是来顺毛的?” 霍容修心情不好,也能理解。 “算是吧。”我来确实只是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梁硕话很多,忽然说:“其实不管是哪个霍总,他们其实都是一样的,令小姐,要不再考虑考虑。” 闻言,我心底微惊:“你……知道些什么。” 之前管理公司的是“霍厉延”,霍容修接管,直接对外公布“霍厉延”自己辞职,并且去了国外,过了一段时间,才爆出霍厉延死讯的事,但不是车祸,而是病死。 霍容修这么做,只是想让墓园的无名碑上能刻上名字,死因跟时间,都无关紧要。 为了不让公司人心涣散,也为了不然霍容修顶替霍厉延身份的事被揭穿,知道曾经的“霍厉延”就是霍容修的人可没有几个,而我想,这几个人之中,不应该包括梁硕。 可他刚才的话里面却透着他早知道之前的霍厉延是假的这事,而且他在知道的情况下还一个劲的撮合我们,让人有点难以捉摸。 梁硕笑笑:“我该知道什么?” 好一招不答反问。 我总不能把话挑明了。 我迎上梁硕的眸子,总觉得他藏了不少事。 电梯这个时候开了,他很绅士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我先出去。 我跨出电梯,梁硕紧随其后跟着我去霍容修的办公室,在办公室门口,他又以自己忙工作的话去自己的办公室。 奇奇怪怪。 我拉住他,随便扯了个借口:“一起进去吧,我是沈太太,与你们霍总共处一室,怕招闲话。” 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我敲了门。里面传来霍容修的声音:“进来。” 我看了眼梁硕,拧开门,先推了他一把,把他推进去。 看清办公室里还有别人,而且还是杨雪琳,我真是庆幸把梁硕一起拉着了。 霍容修看见我有点讶异,杨雪琳倒是将目光落在梁硕身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你怎么来了。”霍容修先开口。 我都快忘了上一次来他办公室是什么时候了,记忆最深刻的是来给他送饭,发现沈佳妮在他的办公室。 那好像都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沈佳妮的女儿都两岁多了。 我转了转眼珠子,很快想到一个蹩脚的借口:“路过。” 梁硕立马拆台:“刚才在楼下见你明明就是特意来找霍总的。” 一点都不识趣的家伙。 我看向霍容修,他正似笑非笑的睨着我,我立马换了个笑脸,笑眯眯道:“我原本是要去我的工作室看看,顺路经过你这里,就想着来跟你商量商量可可这周去我那住的事。” 霍容修嘴角笑意更深,也不知道信没信我的话,他给杨雪琳和梁硕示意,两人很有眼力见的出去了。 我很意外,梁硕出去不奇怪,杨雪琳却把我当透明,不像她的风格啊。 等两人一走,我问霍容修:“杨雪琳怎么会在你这,她不是跟来陈绍南吗?难道你想借杨雪琳找到陈绍南?” “你想的太简单了,杨雪琳当初救过我,陈绍南还怎么把她留在身边,她被抛弃了,也没有陈绍南的线索,今天只不过是来我这里喝一杯咖啡。” “喝咖啡?”我双手撑着他的办公桌,瞅了瞅他,指尖漫不经心敲着桌面:“你把我当三岁孩子呢,这话可可都不会信。” 霍容修一本正经地给我纠正:“可可不是三岁的孩子,马上就要九岁了,自然不信。” “别给我打马虎眼。”我说:“她对你余情未了。” 霍容修笑了:“海棠,你说我什么地方吸引人,能让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的跟着。” 第369章:死者从天而降 我站直身子,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霍容修,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高颜值,多金,就这两点,便足以让无数女人折腰。” 霍容修抿嘴微笑,极少见他这般从容而笑:“外在,金钱,那看上我的,岂不是都是庸俗之人,不是图这张脸,就是图兜里的钱。” 我在他对面坐下来,手撑着下巴看着他,故作轻松口吻:“知足吧,你有被人惦记的资本,多少人连这两样都没有。” 霍容修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问我:“海棠,当年你看上我……看上厉延的是什么。”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脸,不光你们男人看脸,我们女人也一样的好吧,若没有一个完美外在,谁愿意了解内在美,比如我是一个丑八怪,或者你是丑八怪,当年哪里有那档子事。” 所谓故事的发生,多半都是建立在高颜值之上,否则,那就是事故了。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委婉。”霍容修笑了笑,提出邀请:“晚上一块吃饭吧,待会去接了可可,顺便一起。” 他后面的话绝对是临时想出来的。 我耸肩:“你动作慢了点,刚才他已经约我晚饭了,你的这一顿,先留着,下次吧。” “好。” 一个字,也听不出他什么情绪,表面上看着好像还挺好的。 有秘书进来让霍容修签文件,见他忙,我便说:“那你忙,我就先走了。” 霍容修眼里隐着笑意:“不是要谈论可可下周去你那住的事吗?” 他是故意的。 他如此聪明,还不知道我刚才只是找的借口? 我一笑:“这件事还用得着商量吗?” 在可可的事情上,霍容修一向都是遵从可可的意愿还有我的意见,我若想可可住过来,他也不会说什么。 “海棠,谢谢你来看我。” 从霍容修口中听到这话很不容易,我下意识一愣,旋即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离开他的办公室。 其实,我也谢谢他爱过。 我走出办公室前往电梯。看见梁硕跟杨雪琳在聊天,也不知道聊什么,见到我来了,两人停止了谈话,梁硕笑着朝我打招呼:“这么快就走了。” “没事自然就走了。”我刻意走到杨雪琳旁边,她也在等电梯。 梁硕说:“竟然这样,杨小姐,我就不送你了,你与令小姐一起下去,我还有事去忙。” “不劳烦梁助理了,你去忙吧。”杨雪琳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梁硕。 梁硕看了我一眼就走了,电梯来了,杨雪琳先进去,我迟疑了一下才进去。 我们一人站一个角,平视着前方,也就是盯着电梯壁,谁也没有打破沉默。 电梯开了,走出电梯,杨雪琳也是昂首挺胸先走出去,可真是傲气十足。 我摇头失笑,也走了出去,车子就停在门口露天停车场,杨雪琳的车子也正好停在我旁边。 我打开车门时,她已经坐进了自己的车,我正要坐进去,身后忽然响起杨雪琳的声音:“你自己小心点。” 莫名其妙的话让我心头一紧,我扭头看向杨雪琳,还没有开口问她什么意思,她已经发动车子开出去了,喷我一脸尾气。 我敢肯定她是故意的,只是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就不知道了。 提醒?警告? 我朝杨雪琳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 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按着沈天赐给出的地址,直接开去餐厅。 本就到了下班时间,路上堵车严重,还遇到了一起连环车祸,我望着堵成长龙的路面,眼皮开始跳。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有点不安。 我拿纸巾擦了擦眼睛,在路面上堵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才通畅。 我到餐厅时,在楼下就看到了坐在二楼餐厅窗边的沈天赐,他也看见了我,朝我挥手。 我将车子停好,捋了捋短发,正要进去,忽然从楼上掉下来一个女人,砰地一声,直接砸在了我的车顶上,砸出一个大坑,女人口吐鲜血,面目全非,我吓得忘记了反应,像是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耳边全是路人的惊叫声,我完全傻了一样,女人的眼睛凸出来,就那样盯着我,我浑身发抖,看向沈天赐。 他喊了我一声,立马从餐厅跑出来。 我望了一眼天台,黑夜下,只能看到一道人影趴在天台往下看,目光像是落在我身上,似乎刚才被扔下来的女人是要砸我一样,如果距离再往前进半米,或者我再晚从车里出来十几秒,完完全全就能砸中我。 我张了张嘴,惊得没有了声音。 沈天赐从二楼冲了下来,将我拉入怀里:“别看。” “楼、楼上……”我抖着声音,指惊恐地指了指楼上。 沈天赐往楼上看,那道人影已经不在了。 “别怕,没事。”他搂着我的肩膀,带我离开停车场。 有人坠楼的消息很快就惊动了周围的人,警察也很快来了,将现场给围了起来。 死者是砸在我的车上,我自然要被例行问话了。 看到警察,我让沈天赐先到一边去,他这张脸可不能与我一起露面,否则就算他才在警局表明了自己是沈天赐,跟我在一起也会被怀疑。 沈天赐不放心,我说:“我没事,你先去一边。” 沈天赐迟疑了一会儿,先退到人群中去。 警察勘察了现场,然后找车主。 我看了眼人群里的沈天赐,走了出去:“我就是车主。” 我前几天才去过警局,巧合的是,询问我的正是上一次的刘sir,他一眼认出我:“令小姐,这车是你的?” “是我的。” 刘sir例行问话:“你跟死者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她。”我说:“刚才我停好车,正准备上楼,她就忽然从上面掉下来了,砸了我的车子。” 刚才发生的一幕,旁边的监控也拍下来了,我说的话,警察也都可以去调监控看。 问完之后,刘sir问我:“令小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死者又为什么偏偏砸了你的车子。” “我来这里吃饭,至于为什么砸中我的车子,那只能是我倒霉了。” 第370章:游戏再度开始 今天出门,真的没看黄历。 之前眼皮一直跳,没想到还真有倒霉事发生。 刘sir有些不太信我的话,毕竟我才跟一桩枪杀案有牵连,现在又有人砸死在我的车上,沈天赐又去警局露面,这一桩桩事件,换成谁都会多想。 刘sir办案多年,有职业的敏锐度。 “令小姐……” 我打断他的话:“请叫我沈太太。” “好吧,沈太太。”刘sir上前一步,严肃地说:“沈太太,我知道沈家没落,沈委员与首长都死了,沈家一定不会作罢,不管是之前的枪杀案还是今天的事,我提醒沈太太一句,沈家已经不复往昔,别再做这些浪费我们的警力。” 原本对有人坠楼砸我车这事挺恐惧的,刘sir如此一说,我顿时愤怒:“刘sir的意思是我杀了人?沈家是没落了,怎么,你也想落井下石?想把这件事诬陷在我头上,那好啊,你把我抓走,沈家就剩下孤儿寡母了,也没有什么威慑力,就是个软柿子,谁都能拿捏,那你把我抓去交差。” 另一名警察说话了:“沈太太,你别激动,这只是例行询问。” 说着,他对刘sir使了一个眼色,让人先走。 这人是刘sir的头,他发话,自然管用,刘sir也就去负责勘查现场了。 刘sir走后,警察忽然压低声音说:“沈太太,我知道沈大少回来了,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家是被冤枉的,我心知肚明,我也相信,沈家会再次崛起,到那时,还望沈太太多多美言,提拔提拔。” 这是至今唯一一个在沈家没落后还来巴结的人。 沈家到底怎么败的,智者心里清楚,庸者被人愚弄,沈家的败,败在权力游戏上。 我不会去相信一个不知底细的人的话。 我冷笑一声:“你是个明白人,不过太早选择阵营了,我的丈夫失踪大半年了,至今未归,我倒是好奇,我都不知道我丈夫回来了,你却知道,怎么,我丈夫找你了。” “沈太太,我明白,我都明白,不管回不回来,只希望沈太太能承这个人情,也不枉我替沈太太解围。” 言多必失,我冷冷道:“我能离开了吗。” “可以,当然可以。”警察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将恭维巴结之势做的很足。 一名小小的警察想在权力游戏插一脚,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却真有胆量。 车子肯定不能开了,被警局当作物证给拖走了。 我给沈天赐发了一条消息,约他换一个地方见面。 消息发出去后,我看到沈天赐的背影从人群里面离开。 我收起手机,朝楼顶看了一眼,想到刚才的人影,心里有点发毛。 刘sir跟刚才与我说话的警察正在做勘查现场的工作,我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我打的出租车离开,一想到女人惨死的模样,四肢变得冰冷,总觉得这事是冲我来的,像是在给我警告。 车子停下来,到了与沈天赐约定的地方,我付了钱下车,又环看了一眼四周,这才进入酒店。 我跟沈天赐约的地方正是他入住的酒店。 他依然住808号房间,我直接上楼,按了门铃。 沈天赐先我一步回到酒店,听到门铃就给我开了门。 他一把将我拉进去:“先去泡个澡,换身衣服,我替你准备了衣服。稍后就会送来。” 我身上沾着有血迹,是那个女人砸下来溅在我身上的。 这些血提醒着我女人的死状,特别是那双凸出来盯着我的眼睛。 “好,我先去冲个澡。” 沈天赐替我放好水,他知道我受了惊吓,捧着我的脸,温声安抚我:“放轻松,都过去了。” 亲眼目睹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我面前结束,且是那样惨烈的一幕,怕是一时半会还不会完全释然。 “我觉得是冲我来的,那时楼顶上有一个人,我看见他了。” “这只是一个意外事件,别想了,去泡会儿澡,放轻松。” 我点了点头,进了浴室。 躺进浴缸里,温热的水使毛孔张开,慢慢地放轻松,我闭上眼睛,头枕在浴缸边缘,等到水差不多要凉了,我睁开眼睛,惊恐地发现水变成了红色,像血一样红。 我赶紧从浴缸里坐起来,手抓着浴缸边缘连爬带滚的翻出浴缸。 我跌坐在地上,屁股处传来疼痛,我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待再去看浴缸的水,却又恢复了正常,好似刚才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海棠,怎么了。”沈天赐听到动静在外面敲门。 我咬着牙,忍着疼意站起来,拿浴巾裹上:“没事。” 或许是最近的事太多了,绷紧的神经让我出现了幻觉。 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甩掉刚才脑子里的幻想,擦干身子,穿好浴袍出去。 沈天赐就守在门口:“海棠。” “我真没事。”我勉强挤出一个笑。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啪嗒一声打开了:“天赐,你回来了吗?” 是林天骄的声音。 根本来不及躲,林天骄已经进来了,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脸上的笑意僵住,眼底划过失望,很快,她又强扯出一抹笑:“天赐,我是来问你要不要去吃饭。” 气氛变得很尴尬。 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沈天赐走过去,将林天骄拉出了房间,并将门给带上了。 这是套房,客厅连着卧室,就算关了门,还是能听到外面两人的声音。 我走到床边,沈天赐准备好的衣服就放在床上,我穿上后,手机里发来一条短信。 匿名短信。 只有一句话:“游戏再度开始。” 没有署名,也没有归属地,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我很清楚,这不是恶作剧。 我下意识想到了陈绍南。 我抖着手拨打这个电话,刚打通,那边就挂掉了,再打就是空号了。 “混蛋。”我气得大骂,拿起包跟手机打开门朝外走,沈天赐跟林天骄刚才争吵了,我忽然出现,两个人被打断,齐刷刷看向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门说:“我先回去了。” 第371章:真是我儿子 短信毫无疑问是陈绍南发来的,他说游戏再度开始,那我再在沈天赐这,只会暴露了他。 沈天赐大步朝我过来,抓住我的手,低声问:“你去哪里,今晚你哪里也不许去,就留在这里。” 他这话有几分是借着情绪说出来的,是说给林天骄听的。 林天骄听到这话,眼底的温柔消失,失望更甚,悲戚地望着沈天赐,讷讷地喊了一声:“天赐。” 我抬头凝望着沈天赐,我明知道他是我丈夫,可我这时却只能放手:“别胡闹了,我先回去了。” 今晚的事只是个警告,上次枪杀也是警告,那下一次的警告是什么? 陈绍南是个亡命之徒,就像疯子一样,没有软肋,谁也不知道他想达到什么目的,沈天赐现在不记得以前的事,会很吃亏。 我想将手抽回来,沈天赐紧攥着不松,目光不明地扫了我一眼,旋即转向林天骄,语气淡淡地说:“天骄,你先回自己的房间。” 林天骄正欲开口,沈天赐一个冷冽的眼神便让她止住了。 包里的手机又有短信提示,突兀的铃声让我心头一跳,我不敢去看信息,用力甩开了沈天赐,回头看了眼窗户,窗户开着,而窗户对面就是一栋大厦,只有几层楼零星有灯光开着。 那些亮着的灯,就像是一双双眼睛,好似一直盯着我,令我后背发凉。 沈天赐察觉到我的异样,顺着我的视线看向对面:“怎么了?” 我连忙收回视线:“没事,我真要回去了,你跟林小姐好好聊。” 我快步走到外门,拧开门离开酒店。 沈天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送你回去。” 他根本就不给我拒绝的机会,快步追上我,拉着我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坐进车里,我有些恍惚的看着窗外,他一直拉着我的手,一直到了家门口,司机停了下来。 沈天赐付了钱,我下车后习惯性的看了眼身后,看是否有可疑的车辆跟着。 司机开车离开,沈天赐问我:“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是你丈夫的仇家找上门了?” “先进去再说。” 我一晚上都有些恍惚,紧张,这些怎么能瞒过沈天赐。 我输入密码开了门,蔡母跟保姆都还没有睡,在婴儿房陪着孩子们玩,蔡平准备出门扔垃圾,见到我回来,还是跟沈天赐一起,愣了半天,结结巴巴地说“小、小沈真回来了。” 凡是熟人见过沈天赐的,都是直接将他当成沈少航。 沈少航还真进入角色,他记不起蔡平是谁,只是笑着点头:“回来了。” 我说:“蔡叔,我们先上楼了。” 这要坐下来解释,我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蔡平高兴道:“好好好,去看看孩子,今天安安跟乐乐可乖了,对了,安安都会喊爸爸了。” 以前我跟刘慧英就一直教两个孩子叫爸爸,不管沈少航回不回来,一定让他们先学会喊爸爸。 听到安安会喊爸爸了,我高兴道:“真的吗。” 我迫不及待的上楼,沈天赐跟着上楼,蔡母见到沈天赐的反应跟蔡平一样,都十分惊讶。 他们也是一直盼着沈少航回来,哪怕现在回来的还不算完全,人到底是回来了。 “蔡姨,你们先去休息。” 蔡母笑道:“你们吃了没有,我去给你们煮点吃的。” 今晚上还真没有吃,确实有些饿了:“那麻烦蔡姨了。” “没事,你们聊,我去煮面。”蔡姨跟保姆一起下楼。 沈天赐杵在婴儿床边,好似不知道怎么动了,两个孩子扶着栏杆站起来,看见沈天赐兴奋极了。 沈天赐也对着孩子傻笑着:“这就是你的孩子,长得真好看,跟我很像。” 上次沈天赐跟着我回来时孩子们都睡着了,刘慧英又自杀,他也没有真正仔细看过孩子。 听到他的话,再见沈天赐想伸手去摸孩子,又不敢的样子,心里甜蜜的同时也泛起一股酸涩。 我走到他身边:“抱抱他们吧。” 沈天赐看了看我,把手收回去,踌躇着说:“不会抱,这么点小,万一摔着了。” 以前只要沈少航在家,总是两个儿子换来换去抱,就连给孩子洗澡的活都学会了,兑奶粉也十分在行。 乐乐挥着小手,笑起来仿佛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沈天赐试着伸手小心翼翼的抱起乐乐,就算是换了身份,在面对自己孩子时,有些本能是不会消失的。 沈天赐抱起乐乐,抱的姿势跟以前一样,那是在他潜意识里就存在的。 就如冷锋所说,沈天赐如今能配合引蛇出洞,那也是他潜意识里的。 沈天赐露面,背后的蛇还真引出来了,消失了许久的陈绍南忽然找上我,下一次,也应该露面了。 乐乐忽然吐沈天赐一脸口水,小家伙高兴的时候就喜欢吐口水,沈天赐也乐了:“小孩子可真好玩。” “生孩子可不是拿来玩的。”我将吃醋的安安抱起来,试探性地问沈天赐:“你有没有一种熟悉的,特别的感觉。” “有啊。”沈天赐不假思索地说:“没想到我带孩子还是有一手,你看孩子跟我多亲,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孩子。” 我脱口而出:“他们就是你的孩子。” 沈天赐有点懵了,孩子在他怀里,能勾出他一些潜意识的感受,但他还沉浸在沈天赐的角色里,一时还不能完全记起来。 我失落道:“不记得也没关系。” 沈天赐认真又茫然地问:“我真的是沈少航?” 我们四目凝望,过了许久,我点了点头:“你是沈少航。” 沈天赐低头盯着怀里的乐乐,乐乐乌溜溜的眼珠子也跟着转,还以为沈天赐在跟他玩,咯咯的笑,在沈天赐怀里高兴的蹦蹦跳跳,还难得见乐乐这么高兴,父子俩大眼对小眼,似乎在确认眼神,那模样很逗,也很心酸。 沈天赐忽然若有所思的说:“你还真我老婆?我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忘了?” 他将乐乐放回婴儿床里,趴着栏杆,看着我又问:“我是沈少航,那沈天赐又是谁?” 他眼神里一片茫然,似乎在问我,又似乎在问他自己。 第374章:陈绍南出现了 我没动,望着还弥漫着浓烟的工作室,平静地问霍容修:“对于这场火灾,你怎么看。” 霍容修有敏锐的洞察力,他眸光幽远的凝视着我,抿唇,直言不讳:“是人为。” 他只了解大致情况就能分析出是人为,消防员又如何不知道,可他们给出的却是天灾。 我扒拉了一下头发,吐了一口浊气说:“陈绍南出现了,只是这次,我实在摸不清他的用意,不知道他到底还要达到什么目的,这种最让人不安,恐慌。” “他就是要制造这种突发事件,让你感到恐慌。”霍容修拧着眉心说:“猫在捉到老鼠后,并不会立即咬死吃掉,而是会慢慢享受捕食的这种过程,享受老鼠受到惊吓后恐慌乱窜的样子。” 我扯了扯嘴角,笑问:“他这是已经很确定自己就是赢家了?不到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霍容修蹲下身,问我:“当年秘密处死陈绍南父亲的人是谁?” 我一怔,他的话给了我提醒。 陈绍南的父亲孙建斌出卖了上官邺,是孙建斌做了证人,将叛|国的罪名扣在了上官家的头上。 “从陈绍南当初的话里面,应该是沈家秘密处置了孙建斌,现在沈少航回来,他又忍不住下手了,他要斩草除根。” 霍容修摇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我有些茫然。 政|治家的阴谋,权利游戏,我又如何能玩得了,每年至少有几万人人间蒸发,之前听说在云|南那边有一个烟|草村,十分嚣张,就连村里的孩子都手持枪械,最后政|府派了坦克过去,直接将那个村庄夷为平地,几年内,方圆十里都没有信号。 还有一件更为阴谋的事,也是真实发生,一个毒|品镇,政|府以安抚政策将这个镇上的人都招了回来,一夜之间,这个镇都空了,没有人知道那些人都去了哪里,政|府发了通缉令,而罪名是这些人携款私逃。 而真相却是,这个镇上的人都已经死了,发布通缉令,只是为了一个好名声而已。 “孙建斌的死,也是上面的人为了掩盖什么,对吗?” 霍容修思忖着,面色凝重地说:“或许你哥能揭开一切答案。” “你是指芯片?” 想到芯片,我顿觉绝望:“他曾跟我说过,芯片只能解密三次,三次不能打开,芯片将自动摧毁里面的内容,他已经找人试过了两次,这最后一次,若没有完全的把握,他定不会去试,他宁愿拿芯片制衡梁腾飞与陈绍南,也不会冒险。” 霍容修用赞赏的目光看我:“海棠,我发现你越来越聪明了。” “女人是不是还是笨一点好?” 李情欢上次就是这么说的,女人在男人面前表现愚蠢一点,才是夫妻经营之道。 霍容修轻笑一声,摇头:“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害怕自己的女人比自己聪明。” 我一愣,霍容修三观还是挺正的。 没用的男人想借用打压自己的女人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征服感。 我站起来,一笑:“你已经征服了百分之八十的女性。” 霍容修一点都不谦虚:“我知道。” 跟他聊天,心情忽然好了些。 “对了,我要去一趟医院,你也早点回去,这里就交给顾森扬去处理。”我看向在一旁一直急促不安站着的顾森扬,说:“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尽快找一个工作室,我们重新再干起来。” 顾森扬立马向我保证:“令姐,你放心,我明天就把工作室找到。” “你做事,我放心,你也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在说。” 这次是天灾,顾森扬的工作能力还是挺不错的,他原先很散漫,我把工作室交给他,他很快就能挑起这个大梁,很不错。 交代完,顾森扬先回去,霍容修执意送我去医院,发生人为火灾,他不放心我的安全。 我也没有再推辞了,与他一起去医院。 到医院时,刘慧英早就醒了,护工在帮忙照料。 刘慧英感觉还算不错,她刚做完手术,我也没有一直待在病房,询问了她的感受,就让她继续休息了。 霍容修问我:“手术如何?” “医生说很顺利,上天还算仁慈,如果恢复快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出院。” 霍容修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露出为之高兴的神色,反而眉头拧得更紧。 我好奇的问:“怎么了?” 他摇头:“没什么,今天晚上我与你一起守夜吧,反正回去也是睡不着。” 我看着他,他补充道:“最近失眠,已经两天没睡了。” “你没有去医院看看吗?” 他轻描淡写地说:“看了,没用。” “你有心事?” 有心事,才能夜不能寐。 当初若不是我跟沈少航的婚礼出了状况,霍容修早移民了,因为我,他到现在还留在海城,当初他若坚持走了,或许在新的环境已经开启了新的生活。 他没有回答我,我又问他:“你还考虑移民吗?” 他凝视着我,半响才说:“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他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怎么没了的,又如何甘心走。 这才是霍容修。 我也不再说什么,这一夜,他一直陪我在医院,我们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到了后半夜,我肩膀忽然感到一沉,他的脑袋压了下来,睡着了。 想到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我也没有忍心叫醒他。 刘慧英的身体慢慢的恢复,顾森扬真用了一天时间就找到了工作室,是李情欢提供的,她听说我的工作室被烧了,陆一龙给了她一层办公楼,她租给别人是租,租给我也是一样,还给我打了对折。 这简直就是一个大便宜。 跟李情欢也不客气了,到时赚了钱,给她分红。 我们俩之间,已经不需要再去算得这么细了。 工作室的问题解决了,对方又再一次蠢蠢欲动。 安排好工作内容,我从办公楼下来,正打算去见之前与工作室签了合同的客户,在楼下忽然见到了陈绍南。 他就站在马路对面,面朝着我,双手揣在衣兜里,对着我笑。 第375章:上官岩来电 车来人往,我们隔着一条马路,我并没有急着过去,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他忽然出现,绝不会没有目的,哪怕我再恨这个人,也没有失去理智过去。 陈绍南笑了笑,双手揣在兜里,忽然朝左边走去,斑马线上,此时正是红灯,车子来往,我也过不去,车子挡住视线,等再看时,马路对面已经没有了陈绍南的踪影。 等到了绿灯,我这才跑过斑马线,朝陈绍南消失的地方追过去,他站在人行桥上面,似乎故意在等我,我停下来,望着人行桥上的他,他站了一会儿,又开始快步行走。 这次我没有再追过去了,而是掏出手机,原本是想给沈少航打电话,却想起他不在海城,我给冷锋打了一个电话:“陈绍南出现了,就在第一人民医院的天桥这里。” 冷锋那边立即说:“别轻举妄动。” 我不清楚陈绍南的用意,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我眼睁睁的看着陈绍南离开,消失在人群。 冷锋现在并不在家里,我也就没有过去。 我去医院看刘慧英,还没走到病房,好似看到沈少航从病房出来,快步离开。 我喊了一声,那人没有反应,难道是我看错了? 我推开门进病房,刘慧英正望着窗外出神,听见动静回头:“海棠来了。” 她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很不错。 我将包放下,在床边坐下来:“妈,刚才有谁来看你了吗。” “没有。”刘慧英回答的快。 我狐疑:“刚才我看见一个男人从病房里出去。” “刚才啊,走错病房的。”刘慧英岔开话题:“海棠,你又要忙家里,又要忙工作室的事,以后就不用来医院了,我都没什么事了,再说,还有护工呢。” “那怎么行,你在医院,我怎么能放心,而且我也不累,家里有蔡姨跟保姆,工作室有顾森扬,我不操心。” 我拿了一个苹果:“妈,我给你削苹果吧。” 刘慧英忽然叹息一声,过了好半响,问我:“海棠,你哥跟你有没有联系。” 削苹果的动作一顿,我有些讶异:“妈,你想问什么。” 她难得提到上官岩,必然有事。 刘慧英别过脸,眼神闪躲:“随口问问,他就你这么一个亲人。” “妈,你是不是……”我想问她是不是在怪罪我,怪罪上官岩,甚至整个上官家,话到了嘴边,又没有那个勇气问出口。 我踌躇着,抿唇说:“我们有过联系,但是自从上一次在腾冲见过之后,也没有再见了。” 我夹在两家恩怨之间,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刘慧英也没有再问了,她吃了一点苹果,太累了,说是要休息一会,等她睡着后我才离开医院。 我回了家里,可可来了,面对懂事乖巧的可可,一切烦恼也就暂时抛掉了。 可可在,家里又热闹了许多,她带着弟弟们在客厅玩,蔡母给我拿了点小蛋糕:“海棠,心里有事?” 我捏了捏眉眉,勉强扯出一抹笑:“没事,蔡姨,你也别忙活了,坐下来休息一下吧,对了,蔡叔呢?” 蔡母在我身边坐下来,说:“他还能做什么,听说有小米的线索,又去找了。” 夫妻俩虽然不抱希望,可但凡有一丝线索,还是忍不住去查看明白。 三十年前又没有dna资料库,不好找。 “说不定这次真能找到。”我宽慰着蔡母。 蔡母问我:“小沈怎么好些天不见了。” 我拢了拢耳发:“他有事去忙了,暂时不回来。” “这有什么事比老婆孩子还重要,安安跟乐乐现在学说话了,父母的陪伴很重要,错过了孩子最好的成长时间,以后会后悔的。” 这个道理我明白,有些事,我也不好去跟蔡母细说。 见客户的事我让顾森扬去办了,吃了午饭后,我带着孩子们小憩,可可现在没有睡午觉的习惯,眯了一会儿就起来了。 我察觉到她起身的动作,睁开眼睛问:“可可,去哪里。” “妈妈,你睡吧,我去楼下玩。” 孩子玩性大,我也就任由可可去玩了。 我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双手在抚摸我的脸,是一双宽厚的大手,是男人的手。 我猛然睁开眼睛,眼前什么都没有,安安跟乐乐睡的好好的,刚才只是一个梦,并没有什么大手。 神情恍惚的望着窗外看了一会儿,有那么一瞬间,心底无比消极,甚至有一种想要崩溃的感觉。 套上拖鞋,我下楼去找可可,却听见她的声音从院子外传进来,我推开门,可可正和一名小男孩蹲在地上不知道刨什么,院子里被刨了好几个洞。 我忽然想起,曾经可可在这院子里埋下她的秘密。 我没有过去,倚着石柱看着他们俩。 小男孩长得有点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可可刨出了盒子,欣喜道:“找到了,我就说吧,一定能找到。” 小男孩凑过去看了看:“这里面是什么。” 可可一屁股坐在地上,拍了拍盒子上的土,神秘的说:“你猜。” 小男孩撇了撇嘴:“不让看就算了,我要去帮我妈妈干活了。” 可可拉住他:“你妈妈就是巫婆,只会打你,还去帮忙做什么,给我坐在这里,我给你看盒子里的东西就是了。” 可可是个急躁性子,小男孩坐了下来,再可可看不见的地方,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 这是一头小狐狸啊,可可这急性子哪里是对手,怎么看可可也玩不过对方。 我忽然想起,这男孩是谁了。 当年我送可可去学钢琴,正好听到琴房里有琴声,而弹琴的正是这个小男孩。 这小男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跟可可玩在了一起。 可可打开盒子,隔着远,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当年可可只是说是同学写的情书。 小男孩明明很想看,却故作不感兴趣,可可没有看见他时,他偷偷拿余光瞥一眼,可可看过去。他立马收回目光。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个戏精。 “太太,您的电话。” 保姆的声音让我回神,我看了眼院子里的两个孩子,转身进去了。 我拿起客厅的座机:“哪位?” 第376章:上官岩似乎在说遗言 打家里座机的很少,我还真没有想到,上官岩会知道家里的座机号,并打过来。 听到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都感到一阵意外,愣了一下。 “晚上一起吃个饭,地址我已经发你手机里。” 我的手机放在了楼上,刚才忘记拿了。 上官岩来了海城。 “你来海城做什么?” 陈绍南露面,他就来了,我不由得将此联系在一起。 他也没有回答,直接挂了电话,似乎很急似的。 想到之前刘慧英问我上官岩的事,这一串串联系在一起,我更加恐慌。 我坐在沙发里,保姆唤了我一声:“太太?” 我回神,抹了一把脸:“我没事,你去忙吧,帮我看看安安跟乐乐醒了没有。” “好。” 保姆去了楼上,我看了眼窗外,可可跟小男孩正在玩,我起身走过去,拉开门,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可可。” 可可回头,将手里的盒子给小男孩,朝我这边跑过来:“妈妈。” “我待会要出门,你就在家里陪弟弟们玩。” “好。”可可在我面前总是乖宝宝的样子:“妈妈,你去忙吧,弟弟们就交给我了。” 我失笑,望了眼小男孩,小男孩礼貌的喊了我一声:“阿姨好。” “进屋吧。” 两人刚才都在刨院子,身上脏兮兮的。 孩子们总是要有自己的玩伴,我自然不会制止两个孩子一起玩。 小男孩低头看了眼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站着没动,是不好意思进屋。 可可走过去,大大咧咧的拉起他的手:“凌霄,你真比女孩子还别扭。” 小男孩的脸红了。 我笑了笑,让可可去拿些吃的出来招待她的朋友。 交代完这些,我换了衣服也就出门了。 顾森扬那边去见客户,已经有了回复,对方也不难缠,只让将定金赔了就行。 顾森扬在电话里邀功,我却觉得这件事太过容易了,有点不安,让他多盯着点。 六点钟,我准时到了与上官岩约定的地方,按着他给的具体位置,推开‘丁香阁’的包厢门,雅致的包厢内,上官岩坐在沙发上正闭目养神。 他没有睁开眼睛,就已经知道我来了。 “来了,想吃点什么。” “我们还是开门见山的说正事吧。”我将手提包放一旁,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他掀开眼皮,目光犀利,紧紧是那么一瞬,又变得温润:“我们兄妹俩许久没有坐在一起好好吃过饭了。” “这一切是被你毁掉的。” 他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起身走了过来,为我拉开椅子:“先坐下吧,这可能是我们兄妹俩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吃饭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抿了抿唇,还是坐了下来。 他按了服务铃,服务员走了进来:“付先生,请问要点菜吗?” 上官岩抬手示意服务员问我,服务员看着我又询问了一次,这家餐厅也不是第一次来,随口就报了几道菜名。 上官岩自己没有点,服务员下去后,他从包里拿给我一个精美的盒子:“这是给你的,打开看看。” 首饰盒,不用猜也知道里面装的是首饰。 我没有收:“你觉得我会收吗?” 他并没有生气,从我进来,几次顶撞他,他都没有生气。 “这是上官家祖传的。”上官岩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项链,吊坠很别致,也很昂贵,根本就不是什么祖传,是上次我卖给他的紫罗兰飘绿花,他将其做成了项链。 我卖给他,他又送给我,这算什么。 我蹙眉,看向他:“上官家祖传的东西怎么变成了紫罗兰飘绿花。” “这不是你上次卖的那一块,这是母亲当年的陪嫁,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了。”他将盒子推在我面前。 我狐疑的拿起来看了看,只有吊坠表面一层是紫罗兰飘绿花,下面却是镂空设计,好像里面有什么被包裹着,有指甲盖大小。 上官岩说:“母亲说过,这项链是要留给你做陪嫁的,如今你嫁给了沈少航,母亲不在,这项链就该由我交给你,这些年来,你受苦了,如果上官家还存在,你是将军之后,也不会过得如此……” 如此狼狈吧。 我的童年,乃至整个青春,甚至是到了现在,整个人生都浸泡在苦难之中。 今天的上官岩奇奇怪怪的,他说了很多父亲跟母亲的事,把他所能记住的,都讲述给我听,他以前也跟我讲述过父母亲的事,却没有这样详细。 我蹙眉:“你今天怎么了?” 上官岩笑了笑,为我斟酒:“你没有见过父亲跟母亲,我想让你记住他们,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他们,今天这一顿饭后,海棠,你会过上你想要的平静生活,到时只要你记得每年六月六去父母坟前祭拜就行。” “梁腾飞是不是找上你了?” 他的话让我涌起一股不安,这一顿饭,似乎是在道别。 “他找我做什么。”上官岩笑着反问我,又说:“多吃点菜,你比上一次见你的时候又瘦了。” 他给我夹菜,今晚,他只是我的哥哥。 我对他的怨恨,在这一刻,忽然消失了,反而心疼起来。 仔细一看,上官岩也瘦了许多,五官更加分明。 我没有动筷子,抿唇说:“其实我心里很明白,沈家的事,就算要怪,也怪不上你,我们从最初开始立场就不同,我从小到大,生活的确实不怎么好,但你更加不容易,上官家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你为了生存,只能改姓,甚至不能回到自己的家乡,你能白手起家一步步走到今天,有你这样的哥哥,我应该感到自豪,在这一场政|治游戏里,我只顾着沈家的安危,却忘记,你或许也是险象环生。” 上官岩吃惊的看着我,这一番话,我从未对他说过,在我还不知道自己姓上官时,我跟他毫无交集,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哥哥,我们兄妹之间,并不像别的一起长大的兄妹那样感情深厚,更何况我们之间还一直有分歧,就别说推心置腹的说话了。 上官岩眼角闪烁着一片晶莹,他连忙低下头,笑说道:“都过去了,你把项链收好。” 他看着我,又郑重地说:“一定要收好。” 第377章:与白宇达成协议 我盯着面前的项链,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抚上项链吊坠。 “芯片解密了吗?” 我问的突兀,上官岩微微一怔,深邃的眸光凝视着我,语气陡然间变得严肃起来:“这不是你该问的,吃菜吧。” 心里有许多疑问,却不知如何问出口。 他不再告诉我有关芯片的事,那其它的事也不会再说。 我没什么胃口,来见他,也不是真要跟他一起吃饭。 想起他刚才说这可能是最后一顿,我几次欲言又止,终于鼓起勇气想要说什么时,包厢的门忽然被推开。 “打扰了二位。” 听到这声音,我条件反射的立马回头。 看到是白宇,我非常意外,听他这口气,是知道我们在这里,他怎么会知道?而且,他跟上官岩又没有什么交集,还是说,来找我的? 我正想着,上官岩已经起身,换了一张面孔,是交际应酬上那一套面孔。 “白市长,好久不见。” 上官岩似乎是刻意从我这边走过,在白宇看不见的地方,将桌子上的项链塞我手里,示意我藏起来。 我下意识的将项链揣进了包里,心顷刻间紧张起来,砰砰直跳。 白宇与上官岩握手招呼,白宇看了我一眼,笑说:“海棠,没想到你跟付先生关系如此好。” 这不是打官腔是什么。 我就不信白宇不知道付岩就是上官岩。 直觉告诉我,白宇比我想象的知道更多。 我看了眼上官岩,面上不动声色地,官方回答:“我跟付先生在业务上有些往来。” 上官岩是珠宝界大亨,我开的只是一个小小工作室,但也算是扯得上关系。 我想起白宇在做市长之前也是从事珠宝设计,难道他认识上官岩只是因为这一层关系? 白宇也不知道有没有信我的话,与上官岩客套两句,坐了下来。 两人一直也都是聊的珠宝与市场经济,并没有涉及到政|治,我在一旁极少开口说话,有些神游太虚,近来我也不知道为何,总是一个人坐着坐着就出神了。 “海棠,海棠。”白宇连喊了我两声。 我回过神来:“白市长。” 白宇问:“海棠,你身体不舒服,还是我们聊的话题你不感兴趣。” “身体有些不舒服。”我也没有顾忌白宇是市长这一层,也没有什么好顾忌,之前更难听的话也都说过了。 上官岩顺势说:“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海棠,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我正要点头,白宇抢话说:“我与海棠顺路,还是我顺路送吧。” 这可不是询问,而是不容拒绝。 上官岩眉心微拧,我浅笑道:“好啊,劳烦白市长了。” 白宇喜欢演,那我就陪他演一场,他不过是想从我这里套话罢了,我是沈少航的妻子,又是上官岩的妹妹,更是霍容修的前妻,从我身上下手,那可是事半功倍。 在这一点上,陈绍南就做的很好。 上官岩有些担心,散席时,白宇走在前面去开车,上官岩在后面拉住我,低声道:“你这简直就是胡闹,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胡闹。”我抽回手,语气怅然,消极地说:“他不能将我怎么样,他是一市之长,有你这个船王看着我亲自上他的车,他能如何?” 其实我真的累了,非常非常地累,我已经没有那个精力去跟任何人虚与委蛇。 上官岩剑眉冷蹙:“你知道白宇的目的,那你……” “今天这顿饭很美味,谢谢你的款待。”我打断他的话,微笑道:“我想求你一件事,如果有一天你与少航不得不对峙,我希望你能放过他,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我这辈子没有享受过完整的亲情,父母疼爱的感觉,希望我的孩子能在父爱下成长。” 白宇已经在前面喊我了,我也没等上官岩再说什么,快步朝停车场走,上了白宇的车。 上官岩就站在台阶上,目送着我跟白宇离开。 车子驶入夜色,我靠着车座椅闭目养神,白宇不开口,我也没有去开口说什么。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忽然停了下来。 我掀开眼皮,看向他:“怎么停下来了。” “你不觉得今晚的夜色很美吗,在这里吹吹风,欣赏夜色,也是一件享受。” 说着,白宇开了车门下车。 这四周很是安静,来往的车辆极少,从这里看夜色,确实很美。 今晚的月亮很圆。 我也下了车,绕过车头,走向白宇:“这里也没有外人,开门见山地说吧,不用拐弯抹角,如此良辰美景,该有适合的人欣赏。” “海棠,太聪明的女人一点都不可爱。”白宇靠着车门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看向我说:“上次你说过的话,我回去仔细想了想,你说得对,现在我连自己也看不清了,试问这样连自己是谁都看不清的人,又如何让别人看清,放心将余生交付。” 我微微诧异,白宇竟然会去思考我随口一说的气话。 他接着又说:“我并不想做什么市长,也不想走什么仕途,只想做一名珠宝设计师,可以随心所欲,是什么使我走到今天,回头细想,连我都忘了为什么。” 他说到这里,自嘲一笑。 笑这荒诞的人生吧。 在没有遇到霍厉延之前,我以为我的人生是找一份能养家糊口的工作,供兰馨上学,孝敬兰姨,若是遇到一个合适的人,他爱我,我也喜欢他,我们组成一个家庭,像大多数家庭一样,在柴米油盐酱醋茶里打转,在孩子与丈夫周边打转。 可我却走了一条我自己也没有想过的路。 有时想想,自己都会觉得想笑,什么都有,又似乎都没有,满身疲惫。 白宇看着我,扬了扬唇,问我:“有没有觉得疲惫的时候?” 怎么会没有。 我实诚地说:“我若说我现在就很累,你会信吗?” “信。”他不假思索,毫不避忌地说:“身上流着上官家的血,沈嫁败落,沈少航像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什么事都要你来承担,夹杂在各种权利阴谋算计之中,我若是你,也早就累了,女人就该被男人呵护,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负责开心就行了。” 我忽然笑了:“你可真是个明白人,刚才真是难为你了,戴着面具演戏。” “人活在这世上,谁不演戏?”白宇自我嘲笑:“我演过太多角色,都忘了自己的本色,有时候我倒是很羡慕佳妮,不管如何,她都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她喜欢霍容修,可以毫无顾忌,明目张胆的去追求,她不演,甚至连敷衍,撒个谎骗我一下都不屑,有时候,我真希望她能跟我做做戏。” 我半玩笑半认真地说:“你也真是可怜,若是让人知道堂堂的市长竟然希望自己的妻子与他逢场作戏,会怎么想?” “是啊,真的可怜。” 我们两人忽然就笑了,也不知道笑什么,却就那样笑了出来,大概是笑这操|蛋的人生吧。 当然,这个时候,我们也都在演,谁真的放下最后一层防备,谁就输了。 我问:“能不能给我一支烟。” “给。”他将烟盒直接给我。 我掏出一支,并不点上,只放在鼻尖闻了闻,状若无意的笑问:“你有没有想过坐到梁腾飞的位置?” 白宇笑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他的语气半真半假,似玩笑,又似认真。 我一笑:“是吗,若你能坐上梁腾飞的位置,那我到时候不知道能不能沾点光。” “这个是自然。” “那我可先在这里谢了。”我试探性地笑问:“梁腾飞有一个孙子,我只听说,还没有见过,真是好奇,梁腾飞把人藏这么严实做什么,你见过吗?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白宇一直带着笑意,意味深长地说:“你可比我跟他熟,这话怎么也轮不到问我啊。” 心头咯噔一声,我笑道:“你可真会说笑,我都没有见过,怎么会跟他熟。” “是吗。”白宇高深莫测地说:“每个人都有多种面具,还真是难以分辨,海棠,你觉得付先生这个人如何?” “生意人,自有一套城府,白市长看人的眼光可比我准,我可不敢在白市长面前班门弄斧。” 我们一直都在互相试探。 白宇弹了弹烟灰,目光看向远方,忽然说了一句:“海棠,如果我还是夜校的代课老师,而你也是夜校的学生,我们或许还能坐在一起在校门口吃一碗炒粉,推心置腹的聊。” 我浅笑道:“刚才不是推心置腹的在聊吗,难道白市长有所隐瞒?” 白宇笑了:“对,推心置腹,我有一个请求,不知你能否答应。” “哦?说来听听。” 白宇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帮我一起将梁腾飞拉下马,事成之后,我可以满足你所有的愿望,为沈家平反,也为上官家讨一个说法。” 这可真是一个诱人的条件。 我看着他,他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耸了耸肩,语气故作轻松:“白市长真看得起我,我不过是个小小市民,又如何能在政|界搅动风云。” “这件事除了你,还真没有人能办到。”白宇勾了勾唇,一抹精光从眼底划过:“你手里可是握着一张绝对王牌。” 王牌? 我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王牌。 我垂眸一笑:“真好奇白市长指的是什么,我可是一清二白的人,就在前些日子可是差点连警局都走不出,难道白市长也觉得沈家这只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指望着沈家崛起。” “海棠,跟你也不用打什么哑谜,你本身就是一张王牌,只要你一开口,不管是霍容修还是沈少航,亦或者是付先生,怕是连命都愿意豁出去,有他们相助,又如何愁扳不倒一个梁腾飞。” 可真会算计。 眸光一点点冷下去,我勾唇轻笑:“白市长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霍容修有钱,可有钱的斗得过有权的吗?至于沈少航,你还真以为沈天赐就是他?还有付先生,我跟他不过是几面之缘,你觉得他是肤浅的人,能为一个义务上有一丝关联的人不要命,你可真会开玩笑。” “海棠,我以为我们是朋友,能推心置腹,看来我真是高估了自己。”白宇惋惜道:“你若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只是下一次陈绍南再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我可就不知道了。” 第378章:出现幻觉 我紧蹙眉头:“白市长是在警告我。” “不。”白宇将烟头丢在地上,铮亮的皮鞋踩在上面,狠狠地碾灭,在他脚下的似乎不是一支烟头,而是他的对手,他要将其狠狠地踩在脚下:“我只是提醒。” 夜风吹来,我们凝视着彼此,风扬起我的碎发,在眼前缠绕,迷乱了我的眼,我忽然有些看不真切,眼前的白宇到底是人是鬼。 我攥了攥垂在两侧的手:“你要权,还是连人也想要?” 白宇往后退了一步,张开手,邪佞一笑:“有权,便有一切。” 言下之意,他为权,也为人。 我垂眸,思忖了几秒,扬唇笑道:“沈佳妮的魅力可真大,竟能激发白市长如此雄心宏志。” 白宇若真得势,霍容修必定会有麻烦。 “一个女人罢了,她对我可没那么重要,但是她既然是我的女人了,那就必须身心都是我白宇的。”白宇眸光陡然间变得冷厉:“否则,那我也太失败了。” 我调整一个姿势,斜靠着车头:“我是霍容修的前妻,你对他有如此深的敌意,你觉得我会帮你吗。” “你会,因为我将承诺你,不会动霍容修半分,我要让沈佳妮明白,好好看清楚,到底谁最强,我要亲眼看着她对霍容修失望。” 白宇的承诺,在我这里真是半毛钱都不值。 夜幕是最好的掩饰,我折断手里的烟,偏头看向白宇:“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可以考虑考虑你的提议,但我也有一个条件,陈绍南什么时候进去,我们的合作,什么时候开始。” 陈绍南是个很疯狂的人,我实在不放心,毕竟他藏在暗处,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咬一口。 动陈绍南就疑问着跟梁腾飞撕破脸皮,白宇若连这一点决心跟承担都没有,也没必要合作了。 白宇思忖了一会儿,说:“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那我就静等白市长的好消息了。” 白宇送我回去,下车后,我站在门口目送白宇离开。 白宇刚走,上官岩的电话就打来了,他还是不放心我的安危。 我接通电话:“刚到家。” 我推开大门,走进院子,按了密码进门。 “到了就好。” 上官岩似乎松了一口气,在电话里又再三叮嘱:“一定好好收着项链,那是上官家的祖传之物,项链在,上官家才会在,听懂没有。” “知道了。”我在玄关处换了鞋:“挂了。” 不等上官岩再啰嗦,我挂掉电话,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拿出揣在包里的项链,仔细端详。 上官岩说不是我上次赌中的紫罗兰飘绿花,可我怎么看都像,吊坠应该是上官岩亲自设计,像他一贯的风格。 我拿在手里左右看,反复看,镂空设计,玻璃种里面好似还包裹着什么,白白的,很模糊,有指甲盖那么大,四方四正的。 “妈妈,这好漂亮啊。” 可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盯着我手里的吊坠,两眼都亮了。 小小年纪,很喜欢五颜六色的‘石头’,听霍容修说过,可可有不少私藏,有一半都是赵亚茹买给她的,估摸着可可都比我这个当妈的有钱。 可可这样子,显然是看上我手里的项链了。 果然,可可搓了搓小手,笑眯眯地问:“妈妈,可不可以送给我啊。” “这个不行,回头妈妈再选别的翡翠给你。”我笑着摸了摸可可的脸蛋,可可九岁的生日也快到了。 这条项链,上官岩再三交代好生保管,又打着上官家祖传,母亲陪嫁之物的名头,我自然不能给可可去玩。 可可小脸一垮,撇嘴说:“我的私藏里,就差这么一块紫中带绿的石头,什么黄的,红的,蓝的,绿的,我都有了。” 我哭笑不得:“这项链是你舅舅送的,所以不能给你,不过你若是想要紫中带绿的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们母女俩相视一眼,可可立马就领会了,贼笑道:“我听梁叔叔说,爸爸前不久购买了一块漂亮的石头,打算送给新女友,我去骗过来。” “新女友?” 我还不知道霍容修交往了,倒是绯闻偶尔会有。 可可盘着腿说:“就是杨阿姨啊,不过我不喜欢,长得还没有妈妈十分之一漂亮,经常买礼物讨好我,不过我都没有收,我才不要她做我的后妈呢。” 可可口中的应该是杨雪琳。 杨雪琳原本是山区的,消失几年回来,还学着别人开了美容店,不过那只能算是有点小钱,跟霍容修这种真正的富豪是没法比的。 陈绍南已经是丧家之犬,就算是认了梁腾飞做干爹,可不一定有以前做陈医生风光,杨雪琳又怎么会瞧得起。 倒是霍容修的做法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他送给杨雪琳,难道两人真有戏? “妈妈,你吃醋了。”可可偷笑:“妈妈是不是不想爸爸交女朋友。” “没有。”我笑道:“你才多大,还懂吃醋的含义了。” “很多人喜欢凌霄,可凌霄只跟我玩,她们就很生气,我问梁叔叔,梁叔叔说这是她们吃醋了。” 提起那个小男孩,我倒是好奇了:“可可,白天跟你玩的朋友,也住这里?” “对啊,他还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呢,他很厉害,老师同学都喜欢他,现在我都失宠了,不过他妈妈很坏,经常打他,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老巫婆。” 可可在学校里可是很得老师学生的喜欢,忽然来了一个也很受欢迎的,小孩子都有好胜的心理,也是正常。 “可可,以后不许这样称呼别人,没有礼貌。” “知道了妈妈。”可可忽然问我:“妈妈,我什么时候能去看刘奶奶。” 明天正好是周末。 “那明天我带你去,现在先去睡觉。” “好的,妈妈,晚安,妈妈也早点休息。” “好。”我看着可可蹦蹦跳跳的上楼,嘴角不自觉上扬。 我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这才上楼,看过安安跟乐乐,我进了浴室洗漱。 泡在浴缸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水凉了,我睁开眼睛,又见水变成了红色,我吓的连滚带爬的翻出浴缸,因为动作有点猛,后腰撞上了后面的洗手台,疼的我倒吸一口凉气,缓缓地蹲在地上起不来。 第379章:沈少航怪我 我蹲在地上大约十分钟才撑着洗手台慢慢地站起来,浴缸里的水又恢复了正常。 心里的恐惧立马腾起,我壮着胆子将手伸入水里,试着搅了两下,水波荡漾,并没有什么异常。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手撑着浴缸边沿,心里无比烦躁,我扯过浴巾裹上,踉跄着出了浴室。 我坐在床沿,双手抱着脑袋,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我一个激灵坐直了。 “海棠,睡了没有。” 是蔡母。 提起来的心又缓缓放松,我走过去开了门:“蔡姨,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 “我炖了点乌鸡汤,你最近都瘦了,端来给你补补。” “谢谢蔡姨。”我侧开身子让蔡母进来,再关上门。 蔡母将鸡汤放在桌上,絮絮叨叨:“不管再忙,也都要注意身体,身体才是本钱,身体坏了,那什么都没了,今天早上去买菜,市场一个卖鱼的老板忽然晕倒了,救护车带走之后,听说人也没再醒过来,才四十多岁,怪可惜的。” 菜市卖菜的都是起早贪黑,时间一长,身体自然受不了。 我坐下来,想到刚才又一度出现幻觉,心里开始后怕起来。 “蔡姨,我会注意的,你也注意身体。” “我知道。”蔡母坐下来,将鸡汤推我面前:“快尝尝,锅里还有,明天早上我再炖点,你带去医院给刘姐喝。” “好,辛苦了,蔡姨。”我对蔡母心存感激,在我困难时,她主动提出来帮忙带孩子,这个家也是她帮忙操持着,不然的话,我还要垮了。 我拿汤勺舀了一口尝尝,味道很鲜美,蔡母守着我把一碗鸡汤都喝完了,这才端着碗回去休息。 喝过了鸡汤,困意很快袭来,我躺回床上,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蔡母的鸡汤里放了安神助眠的药材。 翌日。 吃过早餐,我提着蔡母炖好的鸡汤带着可可去了医院。 车昨晚没有开回来,只能打车去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到医院时,正好上午十点。 可可来过几次,知道刘慧英所住的病房,蹦蹦跳跳走在了前面,我提着鸡汤,跟在后面。 我见可可进了病房,也正要进去,忽然见到照料刘慧英的护工还穿着便服从外面回来,她昨晚不该是在医院里照顾刘慧英吗? 护工见到我,快步过来,笑说:“令小姐,这么早就来了。” “昨晚你没有在医院?” “昨晚九点多的时候,刘阿姨让我先回去了,我原本不放心的,刘阿姨非要我回去,不让我留在医院里照顾。” 我蹙眉,什么也没再说,走进病房,护工跟在我后面一起进去。 刘慧英正跟可可在说话,可可来看她,她十分高兴,脸上浮起笑容。 “妈,今天感觉怎么样。”我走过去,将鸡汤放下。 “好很多了,我感觉自己随时都可以出院了。”刘慧英为了证明自己身体好了,用力的挥了挥手臂。 我笑道:“这是蔡姨早上炖的鸡汤,还热着,妈,我给你盛一碗。” “好,许久没有尝到蔡姐的手艺了。” 我盛了一碗汤,护工连忙拿了一个靠枕给刘慧英靠着。 我打算喂她喝,刘慧英怎么都不肯,要自己来,我也随她去了。 刘慧英喝了两口,可可问:“刘奶奶,好喝吗。” “好喝,好喝。”刘慧英笑容慈祥地摸了摸可可的脑袋:“许久没有见安安跟乐乐了,海棠,你去问问王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我想回家看看两个孙子。” “好,待会我去问,妈,你先把鸡汤喝完了。” 等刘慧英喝完后,我让可可在病房里陪刘慧英。 今天我来医院,一是看刘慧英,二是自己也去检查检查。 我做了一个全身检查,再把我近来的情况告诉医生。 身体倒是没有什么毛病,医生说是压力大,疲劳所致,给我开了一些安神的药。 我问过医生,刘慧英暂时不能出院,我跟可可在医院待到午饭时间,陪着刘慧英在医院里吃过午饭,我这才带着可可离开医院,让护工照料刘慧英。 可可下午有钢琴课,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在上钢琴课,也拿过不少奖项了,赵亚茹特别高兴,她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培养可可。 我跟可可刚到学琴的地方就见到了赵亚茹,她是知道我会送可可来,所以提前来了,还给可可带了她自己做的小食,就怕我把可可饿着了似的。 “奶奶,你怎么来了。”可可走过去。 赵亚茹拉着可可的手:“奶奶想你啊,昨晚有没有睡好,午饭有没有吃饱,看奶奶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有赵亚茹在,我也就自觉走在后面了。 谁能想到一向尖酸刻薄,甚至疯狂到能杀人的赵亚茹会是个孙女奴。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送可可进了琴房,赵亚茹还不舍得走,在门口守着可可下课。 我还要去工作室,等可可下课了,赵亚茹自然会接去霍家,我也就打算离开了。 还没走出两步,赵亚茹忽然叫住我:“令海棠。” 她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叫我,就算她疼爱的孙女是我生的,我也没能母凭子贵,让她对我有一点好感。 看在她对可可好的份上,我顿步,回头:“赵女士,有什么事吗。” “上次我让你做的事,你做了没有。” 她是指给霍容修找女朋友的事。 我毫不委婉地说:“没有。” “没有。”赵亚茹嗓音尖锐:“你是不是还想吊着我儿子。” “先不说我是不是想吊着霍容修,一个曾经想要我命的人,你觉得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前妻给前夫找女人,这传出去,也真是够让人笑话的。” 赵亚茹立即表明态度:“我可从来没有承认你是霍家的媳妇。” 我冷笑一声:“赵女士让人帮忙的态度,可真让人开眼见。” “令海棠,我不是在求你,而是你欠霍家,欠我儿子的,若没有你,他们两兄弟都会有一个很好的情感归宿,可偏偏你要搅在这里面,你害死我一个儿子,又让我另一个儿子为了你一直不娶,你这是作孽啊。” 我低喝:“够了。” 赵亚茹知道霍厉延是我的痛处,我最愧疚的人,才会用霍厉延的名义进行道德绑架。 “怎么,生气了。”赵亚茹冷笑:“这笔账不是你为霍家生了个女儿就算了清了,你想想你的那一对双胞胎儿子,若是哪天也跟容修他们……” 我厉声打断她:“你别诅咒我的儿子,赵女士,我觉得说的已经够多了,霍容修的这件事,跟我无关。” 跟赵亚茹这样神经的人继续聊下去,我怕自己会疯。 我转身就走,只想尽快离开。 赵亚茹的声音却跟鬼魅似的,传到耳朵里:“厉延的忌日就快到了,他一定会去梦里找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赵亚茹的这句话,接下来几天,我还真梦见了霍厉延,不,还有霍容修,他们俩在同时出现。 我每次去医院,护工都不在,刘慧英把她支走了。 我从来没有去问刘慧英为什么要把护工支走,因为我早已经知道了答案。 沈少航没有离开海城,每天夜里,他一定去医院陪刘慧英去了。 他明明就在海城,可他却没有回来看过我跟孩子,他是不是想起了?是不是在怪上官家,怪上官岩,怪我? 我满脑子都是这些,再加上闭上眼就会浮现曾在我面前去世的每一个人,来自工作室的压力,还有白宇总是隔三差五在我这里试探,我与他虚与委蛇,应付起来不敢松懈,我开始失眠,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医生给我开的安神药也要加量才能有片刻安宁。 白宇想套我的话,他的目的应该是芯片,他似乎笃定了芯片在我手里,多次问我付岩有没有给我什么东西。 我想到上官岩给我的项链,等我回到家里找时,却怎么都找不到了,不知道放哪里去了。 我的幻觉越来越严重,有时候是脱发,感觉大把大把的掉头发,水池里都是。 我的双手满是鲜血,不断地脱皮,我一点点将它们全部撕下来,连皮带肉,更加鲜血淋漓,可忽然间,双手又干净白皙,什么都没有。 “海棠,你在里面干什么呢,都快半个小时了,你掉马桶里了。” 李情欢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我定了定神,今天李情欢带着她的儿子来家里做客。 “马上。”我赶紧洗了手出去。 我打开门,李情欢就在门口站着。 李情欢关心地问:“海棠,你最近怎么了,这么憔悴,我问蔡姨,她说你最近总是恍恍惚惚的,大半夜还不睡觉。” 我扯了扯嘴角:“没事,就是最近工作室有点忙而已,过了这几天就好了。” “你啊,就是太拼命了,钱什么时候都能赚,身体坏了,可就没有机会赚了。”李情欢说:“对了,沈少航怎么一直没有回来。” 我不想李情欢跟着担心,也就没有告诉她沈少航每天晚上在医院,刻意躲着我。 “可能是腾冲那边的事太多了吧。” 第380章:解决沈少航跟林天骄的婚约 “能有什么事比自己的老婆孩子还重要,你这样,我看着都心疼,眼睛都凹进去了。”李情欢给我倒了杯水,里面刻意加了红糖,气色会红润一些。 她把自己的孩子暂时给蔡姨帮忙带一会儿,小景琛会走路了,只需要看着不要磕着碰着就行,比带安安跟乐乐轻松一些。 我捧着水杯,闭着眼睛靠着沙发,暗中深深吸了几口气,再睁开眼喝了一口红糖水,嘴里很快溢满了丝丝甜味。 甜能使人心情变好。 见我迟迟没有说话,李情欢更加担心,在我旁边挨着坐下来,柔声问:“海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别不吭声啊,我心里着急,你心里若是不舒服,就说出来,这样就会好受些,别闷着,会闷出病的,之前跟你一起打过麻将的王太太你还记得吧,听说得抑郁症了,还玩自残,她老公正准备跟她离婚呢。” 我盯着杯中的水,讷讷地说:“情欢,我觉得自己好像病了。” 李情欢怔愣,旋即笑道:“我刚才就是开玩笑的,你能有什么病,我看就是气色不好,多喝点红糖水就好了。” 我扭头看着她,认真地说:“情欢,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最近我满脑子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时候还会看见死去的人,看见霍厉延,看见兰馨兰姨,看见陈志宏……” “呸呸呸,晦气。”李情欢抱住我:“以后不许说这些话,我说你就是太累了,才会这么消极,这沈少航也真是的,沈家这么大的烂摊子,孩子老妈都不管了,全丢给你,你又不是铁打的,哪里能承受得了。” 我摇着头,双手圈住膝盖,话还没出口,声音先哽咽了:“情欢。” 我靠着李情欢的肩膀,人在累了的时候,就想有这么一个肩膀可以靠靠。 我不怪沈少航,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将我们之间划出一条裂缝,现在这道裂缝越来越大。 而要补上这一道缝隙,只有上官家与沈家都得到一个公道,解释,让死去的人安息。 李情欢搂着我的肩膀,语气怅然地说:“海棠,你啊就是想太多了,别再胡思乱想,让自己潇洒一点,该吃该喝该玩,其它的事都交给男人去,你想想,你有多久没有好好放松过了,待会跟我出去,好好放松放松。” 我并不想出门,恨不得就关在房间里,李情欢非拉着我出去,她所说的放松,是去坐过山车,这玩意,我一看见就腿软:“情欢,还是算了。” “票都买了。”李情欢拉着我往里面排队:“待会你害怕就大声喊出来,有多大声就喊多大声,发泄出来,我跟陆一龙离婚那会儿,我自己还去玩了蹦极,跳下去整个人就舒畅了。” 原来跟陆一龙离婚,李情欢并不是毫无所谓,只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她就是这样要强。 听到坐过山车的游客害怕尖叫,呐喊出心里的恐惧与疲惫,或者在极度害怕中作出抉择,或放弃,或前行。 我出神地看着过山车:“好。” “这就对了。”李情欢拉着我坐上去,系好带子,我紧张的抓着座椅,咬着牙深呼吸。 李情欢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怕,放轻松,把你心里不高兴的,待会全都喊出来,你会发现整个人都轻松了。” 过山车启动了,慢慢地加速,推到最高点,停了那么几秒,李情欢张开双手大喊:“准备好了。” 我还是下意识紧紧地抓着,过山车忽然直直地往下坠,整个人都完全失重了,自己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一片羽毛,感觉不到一丝重量,下一刻,又是一个一百八十度转弯,一上一下,在失重感与超重感之间交换,心一下子放空,一瞬间又像是被挤压在一起,喘不过气来,似乎要窒息了。 人仿佛也要飞出去了,耳边全是尖叫声,我听得最清楚的就是李情欢的声音:“陆一龙,没有你老娘过得更好。” 还有我自己的声音,全程都是‘啊’的尖叫声。 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快要死了时会是怎样。 一圈坐了下来,过山车缓缓地停了,李情欢还生龙活虎的,我两腿发软,两眼发直地盯着前方,脸色苍白。 “海棠,海棠,你没事吧,别吓我。” 李情欢吓着了,用力摇了摇我。 “没事。”我回过神来,露出一个微笑:“下一项玩什么。” “你可真是吓死我了。”李情欢松了一口气,说:“我们现在去坐下来休息休息,喝点东西,暂时不玩了。” 她担心我真玩出事来。 我听她的安排,两人在游乐场的饮品店买了两杯咖啡坐下来休息。 “情欢,你幸福吗?” 李情欢愣了一下,笑说:“幸福是一个相对值,跟大多数不幸的人相比,我肯定是幸福的。” 可真乐观。 我没有说话,喝了一口咖啡,随意看看游乐场的游客们。 李情欢忽然问:“海棠,你现在好点没有。” “刚才喊出来后,舒服多了。”我耸肩一笑:“这是一个很好的减压方法。” “那是当然,现在快节奏的生活,不找点发泄的方法,早晚得把人逼疯了。”李情欢贼笑道:“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小狼狗。” 我哭笑不得:“你这不是怂恿我出轨吗。” “你跟沈少航又没有领证,算不得真正的夫妻,平平无奇的生活里寻求点刺激,这才有滋有味。” 我失笑:“还是算了,你享受这种幸福就行了,我就不了。” 李情欢喝了一口咖啡,摆手:“女人呐,别对自己太苛刻了,当你墨守成规的时候,很多人已经走远了。” “不是苛刻,情欢,你这种想法有些危险。” 我有些担心李情欢因为离婚一事,真到处乱来。 “你不 第381章:吃了不知名的药 问题不解决,永远都是问题。 或许,我真是太过优柔寡断了吧。 我放下咖啡杯,拧着眉心,抿唇说:“情欢,不瞒你说,沈少航他现在刻意避着我,他就在海城,每晚也都去医院看望刘慧英。” 李情欢一听这话,立即拍桌,义愤填膺:“他这什么意思,看望自己的老娘,不看自己的老婆孩子,他是不想过了,还是看上了那个林天骄。” “他应该是在怪我吧,沈家变成了今天这样,怎么也都跟我有关系。” “有毛的关系。”李情欢直接爆粗口:“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有你,他老娘跟奶奶还不知道怎么样,沈家完蛋,那是权力游戏的牺牲品,就算没有你,沈家也会有今天,树大招风懂吗,当初你孩子满月酒,看梁腾飞那架势,他跟沈家水火不容,更有陈绍南那个变态做干儿子,指不定玩什么阴招呢。” 我拢了拢碎发,浅笑:“没想到你对政|治纷争还挺有见地。” “不管哪个圈子都有利益之争,大同小异,玩的是人心,争的是利益。”李情欢耸肩一笑,不知想到什么,眸光陡然间黯然:“知道陆一龙为什么选择孙曼了吗,我能带给他新鲜,爱情,当享受过之后,他就会想尝试别的,孙曼能带给他事业上的帮助,或许以后,他又会恋上别人,人都是喜欢新鲜的,哪怕家里的老婆跟天仙似的,也会去尝尝路边的鸡。” 李情欢的话让我想到了沈少航。 沈家倒了,林天骄能给沈少航帮助,而我,什么也帮不了。 他真的会变心吗? 我正出神,李情欢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她的弟媳妇打来的,说是婆婆摔倒了,要送去医院看,让李情欢打钱过去。 李情欢提出亲自带母亲去医院,弟媳妇在电话里急忙说:“不用,你这么忙,这点小事就由我来做就好了,你把钱转过来就行了,医生说了,大概得要十万呢。” 李情欢不急不缓,将手机放在桌上,开了免提,悠闲地点了一支烟:“你刚才不是说准备送去医院,这一会儿功夫,医生怎么告诉你要十万了。” 李情欢是看出了这是弟媳妇要钱的把戏,但她也没有立即挂电话,悠悠地陪着玩把戏。 弟媳妇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地说:“我刚才说错了,是我估摸着大概要这么多,上一次妈摔了进医院,前后也花了好几万,这次比上次严重多了,这前前后后不得要个十万啊,到时候我得去医院伺候妈,我就做不了事,家里孩子……” 弟媳妇在电话里东拉西扯,找了许多借口,其实都是一些经不住推敲的借口,目的只有一个,要钱。 李情欢漫不经心的抽了一口烟,问:“这次又摔断了一条腿?左腿还是右腿。” 看着李情欢一本正经的逗弟媳妇玩,我原本郁闷的心情,差点没笑出声来。 关键李情欢的弟媳妇还在电话那边以为骗过了李情欢,继续编:“左腿。” “上次摔的就是左腿,这次又摔了,那怎么得了,怕是得截肢了吧。”李情欢故作惊讶的说:“截肢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怎么能搞的定,我立马回来,跟你一起带妈去医院,再给她找一个专家截肢。” “不需要截肢,刚才我说错了,摔的是右腿,右腿。”弟媳妇在那边都快急哭了似的:“姐,我已经叫了救护车,马上就送妈去医院了,我没钱,你快打十万块过来吧。” 李情欢一本正经的瞎几把乱扯:“转不了啊,今年用超额了,必须得去银行取才行,我还得亲自给你送来。” “那我让晓峰去你那拿吧。” “行啊,你让他待会去同仁路88号农业银行来拿钱。”李情欢弹了弹烟灰:“对了,你让妈接一下电话,我问问她够不够。” 李情欢是在试探李母是不是跟弟媳妇一起合伙骗她。 没想还真是,电话那边很快传来李母的声音:“欢儿啊,妈不争气啊,爬个楼把腿给摔了,疼死我了,你待会多取点,免得再让你弟弟跑一趟。” 李情欢一点都不生气,云淡风轻地说:“没事,你女儿我背着印钞机呢,你也别紧着腿折腾,下次可以换换摔手臂,再不行,还有脑子,摔脑子去医院治,那钱花得更多,怕是没个百来万还下不来。” 李母似乎没有听出李情欢话里面的讽刺与悲凉,在电话里说:“刚才妈摔着的时候,脑袋好像磕着了,都出血了,哎哟,欢儿啊,妈疼啊……” 电话里传来李母痛苦呻|吟的声音。 李情欢说多给点钱,那边也就不疼了。 电话挂掉后,李情欢并没有去取钱的意思,而且五环路的同仁路也没有什么农业银行,刚才李情欢也是睁着眼睛随口胡说的。 李情欢抽完了手里的烟,将烟头掐灭,笑道:“觉得有没有意思?本来挺无聊的,她们隔三差五编一些理由要钱,看着她们演,还真挺有意思的,就当是找乐子了。” 我不知道该发表什么看法,弟媳妇精,李情欢更精,她若是不想吃亏,可没人能让她吃得了亏。 只不过她是懒得去拆穿。 喝完了咖啡,我们也就离开了游乐场,她把车钥匙给我,让我把她的车开回去,因为陆震庭来找她去吃饭。 两个都是离了婚的人,我还真担心李情欢跟他旧情复燃,话还在嘴里,李情欢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说:“我有分寸。” 李情欢性情洒脱,是特殊的家庭环境与情感多次受挫,造就了她现在的性格,估计除了她的孩子,她不会再对谁付出全部。 与李情欢在游乐场分开后,我去了工作室。 员工都已经下班了,我打开办公室的门,坐在落地窗前的转椅上,俯瞰着这个我两度离开,却又回来的城市。 繁华的都市,冰冷的建筑,大家住在小方格子里,明明那么近,一堵墙,却隔出了两个世界,哪怕住在同一层楼多年,都不一定知道隔壁邻居姓甚名谁。 忙碌的人们,若是连人心都是冷的,就算太阳一天二十四小时照耀着,也温暖不了。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 我画好了一副设计稿,是一枚吊坠,以时空为题,中间是可以旋转活动的,镶嵌不同的宝石,就像是相爱的两个人永远在一起,彼此相依,却永远看不见对方。 我放下笔,出神地看着设计稿,瞳孔慢慢地涣散,直到桌上的手机有一条垃圾信息进来,屏幕亮起,我这才回过神来。 我拿起手机,删掉垃圾短信,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 肚子有些饿了。 我关掉电脑,拿起包离开工作室。 经过一家面馆,我点了一碗面随便吃了几口,原本是想回家,却鬼使神差来到了医院。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我望着刘慧英所在方向,这个时间点,也不知道沈少航来了没有。 正想着,就见护工从医院离开,护工离开,也就是说,沈少航来了。 我坐在车里,犹豫了许久,还是下车走进了住院部。 走廊上没有人,值班护士在护士台趴着睡着了,偶尔有病人的咳嗽声或者家属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来。 我放轻了脚步,一步步靠近刘慧英所住的病房。 还在门外,我就听到了病房里有说话的声音,透过门上面的玻璃窗往里面看,果然,守在刘慧英身边的不是沈少航又是谁。 刘慧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宝,你真要娶那个林小姐,你可要想好了,这事让海棠知道了,那得多伤她的心啊。” 他还真要娶林天骄? 沈少航背对着我这边,我看不到他脸上是什么表情,隔了许久,一抹低沉的声音从病房里弥漫开来。 “妈,这事已经定了,你就别再说了,好好休息。” 他真决定好了,他想起自己是谁了。 那一刻,我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李情欢说中了。 我没有勇气去推开那扇门,转身,脚步虚浮地离开医院。 我没有哭,真的,一点眼泪都没有,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心好似被挖走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了家里,房间里好似还有沈少航的气息,却又好像是我的幻觉,我将自己裹在被窝里,热出了汗,依然抓着被子不松手,耳边响起很多声音,就算我捂住耳朵,那些声音还是会钻进耳朵里。 “啊。” 我大叫一声,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额头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糊糊的贴在额头,我打开灯,拿起床头柜上的安神药,倒了许多在手心里,就这么吞下去。 过了大约一分钟,我一头栽在了床上,感觉身子轻飘飘的,似乎到了天堂一样。 我醒来时,却是在医院,面前坐着一个人,五官渐渐由模糊到清晰。 “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我转动着眼珠子,看了看四周,最后落在白宇身上:“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医院醒来,守在床边的却是白宇,这令我十分吃惊。 “先别说这些了,我给你倒杯水。”白宇给我倒了水,扶着我坐起来:“你怎么在吃百忧解,而且你的体内,还有轻微的毒|品,你什么时候染上的。” 第382章:四个人一台戏 百忧解我倒是知道,当年我生可可后患上抑郁症,陈绍南给我开了这种药,上次我去医院检查,医生给我开的药里面就含有这种药物,至于毒-品…… 我神色恍惚地坐了起来,我确定自己没有碰过这玩意,至少在我所知道的情况下,我没有服过那东西,可为什么体内会被检查出有呢? 我本该震惊,却没有半点反应,似乎是没有听到。 “海棠。”白宇喊了我一声。 我没有应他,只是双目空洞的望着窗外,脑海里浮现刘慧英说的话,沈少航要娶林天骄了。 “令海棠。”白宇加重了语气,宽厚的手捏住我的肩膀,他用了一些力,有点疼,我慢慢转头看向他,他皱眉斥责:“怎么回事,那东西是你能沾的?” 我扯了扯嘴角,看着他说:“我若说我不知道,你会信吗?” 他眉头拧的更紧,眸底划过一抹讶色,握着我肩膀的手缓缓松开:“我信。” 我笑了,笑了一会儿,戛然而止,面色清冷地说:“别跟我演戏了,我没那个精力与你虚与委蛇。” 白宇失望地看着我:“海棠,你是我的朋友,我只是在关心你。” “不。”我掀开床被,情绪忽然失控,紧攥着床沿,冷冷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只是想从我这里得到……” “海棠。” 门忽然被人推开,急促而冷沉的声音打断我的话,我下意识抬头去看,进来的人是霍容修。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我慢慢平复自己,松开紧攥的手,靠回床头,闭上眼睛。 “怎么回事,医生怎么说,怎么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 是霍容修质问生气的声音。 随之,白宇的声音响起:“海棠,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依然闭口不言,听着白宇离开的脚步声,我这才缓缓掀开眼皮,对上霍容修那张冷沉的脸,语气调侃道:“你这幅冷脸可不像是来探望病人的。” 霍容修凝着深潭的眸子看着我:“身体哪里不舒服。” “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特别是心里。”我故作语气轻松,笑说:“你冷着个脸,换谁谁也不舒服,笑一个。” 霍容修面无表情,隔了一会儿,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我笑了:“笑的真难看,走心一点。” 他不配合了,我伸出食指抬起他的下巴,这动作很流氓,仿佛调戏良家妇女似的,我左看看右看看:“真好看,快,给姐乐一个。” 霍容修舒了一口气,走心的笑了一个,他一笑,仿佛天地失色,会让人沉陷的那种。 “表现还可以吗?” 我也笑了,送开他:“我有些饿了,陪我去吃饭吧。” 我换上自己的衣服,自己去办理出院手续,我把霍容修支开去外面等我,我询问给我看病的医生,我的体内确实有毒.品,若不是白宇,医院怕是要把我送去警局了。 我懒得去追究为什么体内有那玩意,因为去追究了也是浪费时间,不会有答案。 我去药房拿了药,这才去停车场,霍容修在等我。 我走过去,拉开车门:“我想吃鱼了。” 霍容修也立马上车,带我去了鱼庄吃百鱼宴。 桌上全部都是鱼,有我之前吃过的,也有没吃过的,或清蒸或火烧,香气腾腾。 我开始动筷了,霍容修只是看着我吃:“为什么住院。” “贫血,晕倒了,所以我一出院就好好对待我的胃。”我随口瞎掰:“最近压力大,这不是现在年轻人的常态吗,没什么大惊小怪。” “为什么白宇会在医院。” “我怎么知道,一醒来他就在了。”我看向他:“能不能让我好好吃顿饭,别跟审犯人一样行吗。” “抱歉。” 霍容修识趣的不再说了,专门给我挑鱼刺。 我没吃多少就饱了,摸着肚子盯着桌上剩下的鱼:“我为刀俎,尔为鱼肉,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是公平不公平,而是实力决定一切。” 霍容修放下筷子:“你在因为沈少航的事烦心。” 他可不是询问,而是肯定句。 “他要娶林天骄了。”我看向他,面色波澜不惊地,甚至有点想笑:“林天骄是能帮助他的人,而我,是他仇人。” 霍容修薄唇微抿,剑眉冷蹙:“海棠,眼睛所看,耳朵所听,不一定为实。” 我笑了:“你在为沈少航说话吗?” “我只是不想你难过。”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了。”我拔高了音量,烦躁的扒拉了一下头发,看向别处,局促不安的咬着手指:“我没有自己想象的坚强,霍容修,我很想抛开这一切你知道吗,我很累,自己的丈夫明明想起来了,却仍然能做到不闻不问,甚至要娶别人,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接受不了。” 霍容修起身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搂着我的肩膀,我心里十分难受,也没有去想太多,靠在霍容修怀里哭了。 他轻抚着我的背,声线深邃:“别去想,不要把不必要的负面情绪加注在身上,哭出来就好了。” 我没有在他怀里放肆的哭,我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角,慢慢地试着让情绪平复下来。 大约过了几分钟,我已经平复了心情,松开他:“不好意思……” 话还在嘴里,戛然而止,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人身上,瞳孔骤缩。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沈少航,而且还是这样的情况下。 看着他冷冽的脸色,想到刚才我跟霍容修…… 我想解释,却觉得口中苦涩,心里凉笑一声,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起身过去。 霍容修发现我的不对劲,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目光也定在沈少航身上,他的手还搭在我的肩上,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三人就这样对视而望,空气忽然安静,而打破僵局的是一道清丽的声音。 “天赐,你怎么走这么快,都不等等我,对了,你说这家店的鱼……” 林天骄看见我,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三个人的僵局变成四个人的僵局。 而再次打破僵局的,依然是林天骄。 她挽住沈少航的手臂,笑着跟我和霍容修打招呼:“令姐姐,霍先生,真巧啊,你们也在这家餐厅吃饭。” 如果时间倒退几个月,回到大年三十的那天,林天骄说这话,我还能微笑着回应,可此时,我只觉得一张脸被打的啪|啪响。 第383章:上官岩去世 霍容修的手从肩膀滑到我的手心,牵住我的手,看也没有看林天骄跟沈少航两人,拿起我放在一旁的包,说:“我们走。” 我下意识的任由霍容修拉着走,与沈少航跟林天骄擦肩而过时,沈少航忽然开口:“要不坐下来再一起吃点。” 他用的是沈天赐的口吻。 林天骄也紧跟着说:“我跟天赐下月就要结婚了,想跟二位朋友分享我们的喜悦。” 我抬眸看向林天骄,她眼里尽显挑衅与得意,当初那个在我面前害怕到哭的林天骄不复存在。 之前听过两人的婚讯,我还能跟林天骄理直气壮的争,而此时,我看着沈少航面无表情,并没有反驳林天骄的话,我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我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恭喜了。” 或者是赌气吧,不然怎么会说出恭喜的话。 丢下这话,我也没有留下来看两人恩爱,而是选择跟霍容修走了,因为只有如此,才不让我太过狼狈。 离开餐厅,我松开霍容修自己走。 他没有多嘴说什么,只是沉默的跟在我身后。 沈少航与林天骄要结婚的事,只带给我几分钟的难受,下一刻,是悲伤与震惊将其覆盖。 我所站的位置对面,商场上巨大的led显示屏上正插播一条新闻,标题是‘船王大亨付岩昨夜在自己家中暴毙’。 暴毙? 脚下一软,霍容修扶住我,我讷讷地盯着显示屏,听不清新闻记者在说什么,那巨大的标题占据了我整个思想。 “这不可能,不可能。” 我颤抖着声音,让霍容修立即送我去上官岩在海城的住所。 前些日子我们还坐在一起吃饭,怎么好端端的就暴毙了。 霍容修也与我一样觉得不可思议,车子开得很快,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到了上官岩在海城的住所。 此处已经被记者给围的水泄不通,都想来获取上官岩暴毙的进一步新闻。 上官岩的秘书艾达叫了小区保安将人拦住,不得闯进,她站在门口,夹杂着怒气对记者们大声道:“请你们离开,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艾达跟了上官岩十年了,身上有上官岩雷厉风行的影子,她也不需要像明星那样,需要考虑公众形象,在悲愤中,就算作出什么过激的行为,那也没人说的了什么。 艾达丢下这句话,转身准备进去,我挤过人群,喊了声:“艾达。” 艾达回头,看见我,脸上的冷凌撤掉,只剩下悲伤:“令小姐,进来吧。” 当初在腾冲,上官岩买我的紫罗兰飘绿花,艾达就跟在左右,她自然认识我。 霍容修跟着我一起进去,艾达也没说什么,我们一进去,她立马将门给关上,记者都在门外面拍摄,闹哄哄一片。 艾达面色清冷,自动屏蔽了那些杂音,我满脑子也是上官岩暴毙的事,快步跟着艾达来到客厅,见到的却是灵堂,冰棺。 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我,上官岩真的死了。 可我还是不信,踉跄着步子走向冰棺,直到冰棺里的人映入视线,我才彻底的相信,他死了。 冰棺里,上官岩面色平和地躺着,身上穿着量身定制的黑色西装,英俊倜傥,就好像他只是睡着了。 我紧紧地抓着冰棺,克制着内心的悲伤,目光掠向艾达:“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会暴毙。” 艾达神色悲伤地说:“昨天夜里,我见老板一直待在书房,特意煮了点宵夜送去,哪知推开门,老板已经趴在桌上没有了呼吸,老板出事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我追问:“死因是什么?” “我今早请了法医来看,说是心肌梗死。” 这样的结果,我真的无法接受:“他平日里身体状况如何?” “老板的身体一向很好。”艾达说:“法医给出这样的结果,我同样意外,可老板却好像早知道会有今天,昨天晚上,大约九点钟的样子,老板叫我进书房,交给我一个袋子,让我转交给你。” 艾达将上官岩让她交给我的东西找来给我,是一个黄色油皮纸袋装着的,我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是一封遗书跟一枚u盘。 我立马拆开,遗书上写着:“海棠,我的妹妹,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人世,别哭,哥哥不想看见你掉眼泪的样子……” 我努力睁大眼睛,将氤氲在眼眶里的泪逼回去,抖着手继续看完。 “当初哥哥得知世上还有你这么一位亲人时,你可知道哥哥有多高兴,哥哥迫不及待的从香|港来到海城,就是想要找到你,当知道你跟沈家有着扯不断的关系时,哥哥的心情极其复杂,还记得在高尔夫球场第一次见到你的场景,那时我真的好想上去抱抱你,我的妹妹,哥哥的一生都活在仇恨里,这辈子,最后悔的是将你拉入恩怨里,我无颜去面对九泉之下的父亲,母亲,海棠,若有来生,我还做你的哥哥,让哥哥来保护你,让哥哥赎罪,好不好……” 看完遗书里的内容,我已经泪流满面。 我还是没有做到不流一滴泪。 我伏在冰棺上,悲痛哭泣:“哥……” 我想起上次他邀请我吃饭,他说那可能是最后一顿,还真的是最后一顿,就算我再想跟他生气,他也不给我这个机会,更不给我与他握手言好的机会。 他早知道自己会有今天。 “海棠。”霍容修将我拥入怀里,温声安慰。 我泣不成声:“我不恨他,不怨他了,我只想让他活过来,想让他再陪我说话,喊我一声妹妹。” 霍容修宽厚的大手抚摸着我的脑袋,安抚着我的情绪,无声相陪。 过了很久,我的情绪才慢慢平和一些,我让艾达找来电脑,将u盘插进去,上官岩留给我的是一段三十年前的视频,是上官一家的日常。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母亲,父亲,爷爷跟奶奶,见到三十年前那座荒废的别墅里的场景,比我想象中更加温馨。 第384章:死有蹊跷 镜头下,母亲大着肚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母亲很美丽,我长得跟母亲很像,不过我没有母亲温柔,母亲举手投足间,都那样温柔,就连声音也很温柔,就像是一阵春风。 母亲冲镜头招手:“岩儿,快别拍了,看你,满头大汗的,快来坐着休息一会儿。” “再拍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拍摄的是上官岩,那时他的声音是稚嫩的,听声音就能感受到他当时多么高兴:“妈妈,看镜头。” 母亲温柔的配合着看向镜头,露出温柔的笑容。 这时,一名白发老妇人端着水果从屋里出来,镜头晃动,是上官岩朝老妇人跑过去了。 “奶奶,我扶你。” 那是奶奶,慈祥的奶奶笑道:“乖孙子,奶奶自己能走,不用扶着。” 小时的上官岩坚持扶奶奶在母亲身旁坐下来,镜头拉长,镜头下,母亲跟奶奶坐在一起聊天,奶奶询问母亲肚子怎么样,让母亲注意身体。 母亲脸上带着幸福的光芒,抚摸着肚子:“这孩子听话,乖巧,一点都不折腾,八成是个小公主。” 奶奶笑呵呵道:“正好,我就盼着能有个孙女,正好凑成一个‘好’字,家也就圆满了。” 那时奶奶跟母亲都盼着我的出生,可到最后,她们却连看我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而我,只能隔着三十年的时空,从视频里看到她们。 两人正聊着,小时的上官岩忽然兴奋的大喊:“爸爸,爷爷。” 镜头移动,一名身着军装的男人入了镜头,五官棱角分明似一把锋利的刀,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梁,跟上官岩很相似,这就是我的父亲,上官邺。 那时的他,已经是一名上校。 他刚从部队回来。 “岩儿。” 面对儿子,上官邺冷硬的五官一下子柔和下来,摘下军帽,上官岩接过,又跑去跟爷爷说话。 母亲起身过去,替父亲整理衣领,对视的眼里,涌动着爱意与温柔。 上官岩让大家都坐在一起,他来给大家拍照。 镜头下,爷爷与奶奶慈爱的坐在一起,父亲蹲在母亲身旁,手伏在母亲的肚子上,摸着还没有出生的我。 院子里那时正开着海棠花,大朵大朵的,十分漂亮。 母亲询问父亲:“你给孩子取好名字没有。” 父亲看着院子里的海棠花说:“就叫海棠,上官海棠,怎么样。” 以前,我叫陈海棠,我以为名字是陈志宏取的,没想,是我的亲生父亲取的。 十几分钟的视频,我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脸上的泪都哭干了。 霍容修看不下去了,将电脑合上:“海棠,不能再看了。” “你让我看。”我固执地打开电脑,继续看第十五遍。 霍容修抓住我的手,蹲在我脚边,声音沉沉:“海棠,你这是在折磨谁,折磨你还是我,听话,别再看了。” 我哀求道:“你让我再看最后一遍,就最后一遍,霍容修,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母亲,没有让他们抱过,我没喊过他们,我甚至连做梦,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霍容修满眼疼惜,陪着我看完第十五遍。 我抱着电脑,哽咽着声音:“爸,妈……” 那是我第一次喊他们,却只能隔着屏幕,隔着三十年的时空,无法跨过的距离。 上官岩曾让我每年记得给父母上香祭拜,而我如今都不知道他们到底葬在哪里,刘慧英没有告诉过我。 我的这一天,是灰色的。 上官岩走了,他在遗书里想要落叶归根,让我将他葬在海城,他在外面漂泊了几十年,累了,倦了。 在遗书里,他并没有提到上官家的仇,他之前就说过,要我过平凡的日子,他被仇恨所累几十年,上官家能不能得到平反,他已经不在乎了,他也不希望我紧抓着不放。 上官岩很看重为上官家平反,又怎么会在一夜之间改变主意,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可他并没有提起,他怕自己死后,不能保护我,给我一个安稳的生活,他将名下的所有财产都由我继承。 艾达在我面前念着一条条上官岩的财产明细,公司的财务以及经营状况,上官岩投资了几十家大大小小的公司,艾达念了一个小时,也都没有介绍完。 而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我抬手打住艾达的话:“我什么都不想听。” 艾达收起资料,说:“令小姐,老板去世的消息很快会传到香|港,到时肯定会引起轰动,而公司也会乱起来,股票也会受到影响……” “我管不了那些人乱不乱,股票又如何,我现在只想查清楚我哥是怎么死的,至于其它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跟在他身边十年,是他最信任的人,我也信任你,相信你的能力。” 上官岩连自己的身世都能告诉艾达,那根本就没有什么艾达不知道的,而我也清楚,艾达不仅仅是上官岩的秘书,更是他的情人。 遗书里,上官岩也给艾达留了不少财产。 上官岩的去世,对艾达的打击也很大,但她毕竟跟了上官岩多年,她清楚现在该做什么,才能对得起上官岩,所以她强撑着,也需要这些事来分散她的哀伤。 将悲痛化为商场上的动力。 “我不会让老板辛苦打拼下来的一切有一点损失。”艾达在向我保证,也是对上官岩的承诺。 艾达离开后,我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让蔡姨好生照顾安安跟乐乐。 叮嘱完这些,我还没有来得及踹一口气,白宇登门了。 说是来吊唁。 我没有立即将人放进来,而是与霍容修对视一眼,交换眼神后,这才让管家去放白宇进来。 从艾达之前的口述中可知,上官岩在出事时,家里也就只有艾达,管家,上官岩,而且上官岩还是在书房里,书房是关着的,没有任何人进去。 在这样情况下,一向身体很好的上官岩却死于心肌梗塞。 太不寻常了。 白宇很快由管家领着进来,我站在冰棺旁朝白宇微微鞠躬,白宇朝我鞠了一躬,又对着冰棺默哀了大约一分钟,开口:“海棠,请节哀。” 第385章:霍容修逼我跟他走 我站在这里,那就是上官岩的妹妹,白宇心里早就心知肚明,我也跟他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但此时,也没有那个精力与心情去与他虚与委蛇。 我给霍容修使了一个眼色,他立马领会,走到白宇面前:“白市长,这边请。” 应付白宇,霍容修就够了。 如果不是霍容修在这,我也不会放白宇进来。 我让管家不再放人进来,紧闭大门,不管谁来了,都一律不准进。 吩咐完这些,我看了眼在偏厅已经坐下来聊的霍容修与白宇,我抱着电脑,拿着遗书上楼。 上官岩的房间就在书房旁边,我推开书房的门,里面阴气森森,我打开灯,将电脑放在书桌上,盯着椅子,想象着昨晚上官岩坐在这个位置暴毙的场景。 他的背面是一面窗户,窗帘拉着,门窗紧闭,也没有撬动过的痕迹,换言之,排除有人从窗户翻进来暗杀上官岩的可能。 书房里一切陈设都整整齐齐,也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我在上官岩曾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来,闭上眼去想象他昨晚坐在这里在想什么。 或者是在做什么。 书桌上只有简单的电脑,笔跟几本书籍,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拿起最近的一本书,这是一本珠宝设计基础入门的书籍,上官岩怎么还会看这些粗浅的。 我随意翻了几页,竟发现有一张纸页上有一个黑点,不,准确的说是血在空气里氧化凝固后才呈现的乌黑色。 从凝固与颜色来看,应该不是昨晚留下的。 艾达也说过,当时她发现上官岩时,并没有一丝外伤。 那这一滴血又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又是谁的? 到底是谁害死了上官岩? 我放下手,双手合十抵着额头,陷入不解中。 咚咚咚…… 敲门声将我从迷思中拽回来,我放下手,抹了一把脸:“进来。” 霍容修推开门进来:“白宇已经走了,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你让他做的事,他已经兑现了,海棠,你跟白宇达成了什么协议,你让他做的是什么。” 我曾让白宇帮我解决了陈绍南。 这么快白宇就搞定了? 我随口扯了个谎:“只是让他帮沈家一把。” “真的?”霍容修不信,双手有力的撑着书桌,凝着深邃的眸子看着我。 “我还能骗你吗?”我揉了揉眉心:“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去忙你自己的吧。” 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离开。 “你去休息一会儿,我就在楼下。” 我知道这是霍容修的底线。 “好。” 我在客房的床上躺下,从医院里拿的药还在包里,我按着医生叮嘱的剂量服下,可没有一点作用,我又加了一倍剂量,脑子里慢慢浮现那些死去的人,他们一个个就站在我的床头,盯着我。 意识渐渐地涣散,又出现漂浮在云层里的感觉,很温暖,柔软。 我明知道医生开的药有这些副作用,却已经离不开了,我有时候享受梦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时还会做迤逦的梦。 结实的臂弯,健硕的胸膛,肌肤相贴时的温热感,身体被填满的感觉,让人难以启齿,却又无法从这里面挣扎出来。 或许,我真病了,得了一种难以启齿的病。 “海棠,海棠……” 是谁在叫我。 是霍容修吗? 我很想睁开眼睛,眼皮却似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意识也处在混沌中,试图去寻找刚才梦里的那一抹舒服愉悦的感觉。 我翻了个身,手好似抓住了什么,是结实的臂膀,我睁开眼睛,朦胧地看着近在眼前的脸,怎么看都看不清。 手心传来温热的感觉,却是我身体里渴望的,我攀附着臂膀,慢慢地向上,搂住对方的脖子,嗅着对方的味道,闭上眼睛笑了:“抱抱我好不好。” 当被抱进怀里的感觉将每一个细胞调动,让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我放松了自己,将腿跟手都伸开,享受被拥抱,被呵护的感觉。 我不知道一个孩子被母亲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我抱过自己的三个孩子,却从没有被自己的母亲抱过,那一定很温暖吧。 疲惫感消失,我完全放松,慢慢地,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醒来时,房间里一片漆黑,曾经我享受黑夜,可自从被陈绍南关在黑暗狭窄的地方,差点被冻死后,我渴望温暖,害怕黑暗。 我一直想克服,却仍然有黑夜恐惧。 我试图掀开被子,才发现被子上趴着一个人,被子被压着的。 适应黑暗,我才看清是霍容修。 我伸手开了灯,室内骤然大亮,趴在床沿的霍容修也在刺眼的灯光下条件反射的醒来了。 零乱的记忆涌入脑海,我蹙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心里有一丝害怕,害怕霍容修发现我的秘密。 我只告诉李情欢我现在容易失眠,但没有告诉她我出现幻觉,甚至在性|方面也有一种止不住的瘾,医生说我服过毒|品,我也不知道,可有时候脑子里又会闪烁一些我自己不知道的记忆,混乱得很。 霍容修说:“我见你一直睡觉,想来叫你吃晚饭,可没忍心。” “只是这样?”我忐忑地问:“我睡觉有没有不安分?” 霍容修凝着寒潭般的眸子,意味深长地说:“一点都不安分,若不是我坚持自己的原则,怕是要被你吃干抹净了。” 我被他的话逗笑了:“我还真不知道你有这个定力。” 再说了,就算如此,吃亏的也是我。 我靠着床头,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钟。 肚子有点饿了。 “有没有吃的,饿了。” “我去楼下看看。” 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霍容修也不确定。 霍容修出去后,我掀开被子,立马进了浴室,锁骨处有吻痕,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留下的,迷糊的记得,我昨晚让他抱我了。 我洗了一把冷水脸,当我抬起头时,镜子忽然一点点地裂开了,有血从缝隙里渗出来,缓缓地流淌,十分恐怖。 我吓得本能往后退,慌乱地扯了纸巾,试图将血都擦掉,可是越擦,渗得越多,我手上也沾满了鲜红的血。 “啊。” 我低吼一声,将手里的纸巾全都甩了出去,自己跌在地上。 “海棠。” 霍容修听到声音打开浴室的门,我惶恐的抬头,透过凌乱的发丝看着他。 他大步过来:“怎么了。” 我去看镜子,跟以前出现幻觉一样,又是完好的,也没有什么血。 我摇头,只得扯谎:“刚才看到一只蟑螂。” 我不可能去跟霍容修说我刚才看见的东西,他不会信,只会认为我有病,而我也确确实实有病。 霍容修扶着我起来:“我让管家给你煮了点饺子,待会就好了。” “好。” 霍容修扶我到房间,让我在床上躺下,我问:“我睡着后,还有没有人来吊唁过?” 霍容修顿了顿,才说:“没有。” 我也没有去怀疑他的话,靠着床头,自嘲一笑:“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胆小,一只蟑螂就给吓着了。” 霍容修看着我,薄唇紧抿:“海棠,这个地方不可能有蟑螂。” 闻言,我心里咯噔一声,霍容修还真不好骗。 我稳定心神,坚持说:“刚才我确实看见了。” 他自然不会跟我在这个问题上去争辩,他凝视着我,忽然问:“海棠,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今天的你,不太像你。” 霍容修太敏锐了,洞察力也强,更关键的是他了解我,想跟他打马虎眼,还真的不容易。 我苦笑道:“目睹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去餐厅吃饭,还说要结婚了,目睹自己的亲哥哥突然死了,留下一个我解不开的疑惑,今天的天是灰色的,今天的我,又怎么会跟平常一样。” “今天过去了,明天的天是明媚的。”霍容修抓着我的手,声音沉沉地说:“处理了你哥的后事,跟我去澳大|利亚吧,带着可可,带着安安跟乐乐,你为自己活一次,像李情欢那样,洒脱一点,别再禁锢着自己。” “学情欢那样?” 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我也曾羡慕李情欢,她潇洒,凡是背叛她的,不管再不舍,她也会亲自执刀,一刀两断。 而我,却败在不舍。 我拿不起爱的刀,放不下恨的剑,反伤的是自己。 “对,为自己活一次,海棠,你别再逼自己,再这样下去,你会受不住。”霍容修捧着我的脸,让我看着他:“跟我去澳大利|亚。” 抬眸迎上他深邃的眸子,我沉陷在里面,几乎答应他的提议。 脑中划过孩子的样子,我将刚才冒出的念头甩掉:“不,我不能跟你走,我放不下这里的一切,我哥的死,我也会弄明白的。” “令海棠。”霍容修连名带姓,陡然间拔高了音量:“你以为自己是神?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现在就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再用力朝两端拉一点,啪嗒一声就断了,你不是问我你睡着的时候有没有不安分吗,我告诉你,你刚才睡着的时候抱着我……” “够了,别再说了。”我捂着耳朵一声低喝,打断他的话。 第386章:很久没有发飙了 我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抱着头,将脸埋在双腿间,过了许久,我才抓着头发,疲惫的说:“霍容修,我只是接受不了我哥的突然离世。” 我抬起头,双眼猩红的看着他:“就在不久前,我们还坐在一起吃饭,他给我夹菜,他说那是最后一顿饭了,没想到还真被他说中了,现在他就躺在大厅的冰棺里,他不会再活过来了,上官家就剩下我一人了。” 霍容修长臂一伸,抱住我:“你还有我,还有我在呢。” 我没有贪恋他的怀抱,推开了他,踉跄着下床,穿上鞋子朝房间门口走去,打开门,艾达就站在门外,手里端着饺子:“听说你饿了,管家刚做好的,我顺便给你端上来了。” “谢谢。”我回头看了眼霍容修,对艾达说:“帮忙安排一间客房给霍先生。” “好的。”艾达看向霍容修:“霍先生,跟我来吧。” 我接过艾达手里的饺子,没去看霍容修,一直低着头,我却能感觉一道灼热的视线一直在我身上。 霍容修从我身边擦肩而过,艾达带他去客房,我立马将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人,空气也变得寂静。 我将饺子放在桌上,又重新回了浴室,我壮着胆子站在镜子前,锁骨处什么都没有,刚才的吻痕,不过是一个幻觉。 我摸着锁骨,靠着门框,脑海里浮现在清水庵时的清净日子,不管在海城过上什么样的日子,我都会时常怀念在清水庵的日子。 我想那里的树,想那里的老奶奶,想那里的一草一木,一水一山。 “令小姐。” 门外传来艾达的声音。 我定了定心神,去开门。 艾达问:“我可以进来坐坐吗。” “…可以。” 我侧身让艾达进来,她看见碗里的饺子还没有动,问:“不喜欢吃吗?要不我再让管家重做一份。” “不用了,我挺喜欢吃的,坐吧。” 艾达坐下,踌躇着说:“我是来跟你商量老板的后事该如何处理,你来拿个主意。” 尸体不能一直放在冰棺里。 “明天送去火化吧,也不用通知什么人来送行,到时候我自行安排。” 我想,上官岩一定想跟父亲母亲葬在一起,一家团聚,如今也就刘慧英知道父亲母亲葬在哪里,我必须得去一趟医院。 艾达担忧道:“令小姐,老板去世这么大的事,公司的股东肯定会来送行,若是把他们拦下来,怕是会人心不稳。” 我冷笑着反问:“你觉得他们是真心来吊唁的吗?” 艾达不说话了,她心里清楚,那些人不是真心,而是来试探情况的,上官岩把身家都交给了我,无疑是从天而降一个继承人,谁都好奇。 我盘腿坐在沙发里:“我哥不需要这些人来送行,到时我会让他与父母葬在一块,也不便让外人知道。” “我明白。”艾达叹息说:“我跟了老板十年,知道他背负了怎样的责任,这些年,他不容易,从来没有给自己放过假,这一次,他给自己放假了。” 还是永远的假期。 艾达忽然沉默下来,陷入某种回忆里,眼睛里泛起雾水,她别过脸擦拭掉眼泪,半响后说:“等老板的葬礼之后,我就要回香|港了。” 上官岩的事业总部就在香|港,艾达必须回去。 “跟我说说我哥这些年的事吧,我想听听。” 我忽然很想知道他的过去,哪怕是通过从别人口中得知这种方式。 艾达谈起上官岩,有说不完的话,这一夜,我们两个女人坐在房间的沙发里,聊到了天亮。 其实大多数都是艾达在说,我在听。 天一亮。 我与艾达将上官岩送去了火化,当尸体被推进火化炉时,一抹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满脸泪水。 人这一辈子,不管多风光,不管多潦倒,生命终结的归路都是一样,有一天,我也会被推进这火化炉,变成一抔灰。 火化之后,我让艾达将上官岩的骨灰先带回去,我自己去了医院。 在医院大厅,我遇到了霍容修给刘慧英雇的护工,从她口中得知,她已经被解雇了,而且解雇她的人,不是霍容修,也不是刘慧英,是林天骄。 我快步走到病房,推开门,就见林天骄坐在病床旁给刘慧英削苹果,一个劲的逗刘慧英高兴,刘慧英却笑得勉强。 见到我来了,刘慧英十分意外,连忙坐起来,笑道:“海棠。” 林天骄转头,笑眯眯道:“令姐姐,你来了。” 我没有去看林天骄,看着刘慧英说:“妈,我有话想问你。” 林天骄插话:“有什么话,你就……” “我没跟你说话,你给我闭嘴。”我压不住心里的火气,手指着林天骄,直接吼了过去。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发这么大的火,想来也是可笑,曾经我的爆脾气,不知何时被磨平了棱角,连这么吼一声都好似不该,刘慧英与林天骄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刘慧英率先回过神,对林天骄客气地说:“林小姐,你先出去吧,我跟我儿媳妇说一会儿话。” 林天骄看了看刘慧英,又看了看我,似乎很委屈,却又要装作很懂事的样子,将手里的水果刀跟水果放在果盘里:“阿姨,那我先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叫我。” 刘慧英别过脸,什么也没说。 林天骄从我身边走过,刻意停了两三秒,我没有看她,等她走后,我直接将门摔上。 空气瞬间安静。 刘慧英看着我,欲言又止:“海棠啊,你听妈说……” “妈。”我打断她的话,朝床边走过去,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我今天也不是来听什么解释的,我是想问你,我爸妈到底被葬在什么地方,我希望你别再找什么借口了,看在我伺候你这么久,喊过你一声妈的份上,告诉我,他们到底葬在哪里。” “海棠。”刘慧英忽然就哭了,拉着我的手说:“你是我唯一认定的儿媳妇,你相信妈,小宝他不会跟林小姐结婚的,小宝只是……” 我疲于任何语言:“我说了,我不想听这些,也不想知道,你就告诉我,我爸妈葬在哪里。” 第387章:给自己买块墓 刘慧英哭的更厉害,拉着我的手一直不肯松,反而捏得更紧,在沈少航失踪的日子里,我是怎么对她的,她心知肚明。 如今沈少航要娶别人了,她心里应该是觉得亏欠吧。 我也不急着逼问她,等她哭够了,情绪平复下来了,我才重复地问:“他们被葬在哪里,可以告诉我了吗。” 刘慧英终于说:“在南山公墓,当年振威将他们葬在了南山公墓。” “谢谢。” 我将手抽回来,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有再多停留的必要。 手握上门把那一刻,刘慧英说:“海棠,你别怨小宝,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死去的爸跟爷爷。” 我回头,看着刘慧英,讷讷地问:“娶林小姐的是沈少航还是沈天赐?” 刘慧英一愣,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而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 我自嘲地笑了笑,拉开房门离开了。 林天骄就守在走廊里,见我出来了,嘴角微扬:“令小姐,你输了。” 可真是小人得志的嘴脸。 “你会有哭着来求我的那一天。” 我当时不过是随口一说,只为不输人不输阵,没想到后来她还哭着来求我。 “不会有那一天。”林天骄自信笑道:“我们的婚礼定在下月二十号,就在盛煌酒店举行,到时你有空的话可以来喝一杯我们的喜酒,只有你出现了,所有人才会相信他就是沈天赐,他也就安全了。” “好啊,回头记得把喜帖送我手上。” 这不就是她要的? 我真没想再跟林天骄争了,丢下这句话,我坐电梯去了二楼,找到之前给我看病的医生,让他给我加大药的剂量。 医生摇头:“令小姐,已经不能再增加剂量了,否则你会有危险,如今你已经出现幻听,幻视的情况,这是心理病中最严重的精神分裂状况,我建议你放下手里所有事情,住院观察比较好。” 我笑了:“你是说我心理有病,得了精神病吗。” “你长期处在巨大的压力中,很容易导致这些问题。” “我没病,我只不过是有些累,睡不着觉,你给我开一些安神药,实在不行,开安眠药也行。” 医生叹息摇头,按照医院规定,他不能给我开朝剂量的药,我搬出白宇,上次可就是白宇带我来的医院,医生也就给我开了药。 从药房里拿了药,我匆匆忙忙又赶回家里看孩子,只是一个晚上没见孩子,却觉得他们又长大了不少。 我坐在地毯上,任由两个孩子围着我转,目前,也就只有孩子还能带给我这一份轻松与幸福。 我笑着抱起乐乐,教他喊:“妈妈,乐乐,喊妈妈。” 乐乐只是一个劲的笑,拿小手来抓我的头发玩,不知道喊。 安安忽然爬过来,扶着我的手臂站起来,口齿不清地喊了声:“麻、麻麻。” 一声稚嫩的‘麻麻’却让我几乎热泪盈眶。 我激动的在安安脸上连亲几口:“真是妈妈的好宝贝。” 乐乐吃醋了,大概是急了,抓着我的衣服站稳,一上一下的跳着喊:“麻,麻。” 乐乐只会一个字一个字喊。 我将两个孩子都抱在腿上坐着,一个孩子亲两口。 蔡母笑道:“小小的人儿还知道争风吃醋。” 我也乐了:“是啊,这要是大了,我可抱不动。” 安安跟乐乐长得白白嫩嫩的,模样都随了沈少航,倒是找不到我的影子。 “这孩子啊,一天一个样,几天没见就会发现,嗖的一下又长高了不少。”蔡母笑着笑着就沉默了下来:“我都三十年没见到小米了,也不知道她长多高了。” “蔡姨,不是说有小米的下落,蔡叔不是去确认了吗,还没有消息吗?” “还没有呢。”蔡母说:“都去了两趟了,连人都没有见着,说是去外地打工了,要过几天才回来,你蔡叔他性子急,等不了那孩子回来,买票去了那孩子打工的地方了,说是有消息就给我回电话。” 我握着蔡姨的手:“这次一定会找到。” “希望吧。” 我只在家里陪了孩子们半个小时就走了,我让蔡姨好生照顾两个孩子,走的时候给了蔡姨一笔钱,让她买些好吃的,穿的。 叮嘱之后,我去了南山公墓,我找到父母的墓碑,沈振威当年将上官一家都葬在这里,一排四个墓,这是我第一次站在父母,爷爷奶奶的墓前,对他们说一句:“爸,妈,爷爷,奶奶,我是海棠,我来看你们了。” 心中有千言万语,当站在这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是默默地站了不知多久。 我找到墓园的管理者,说要买两个墓,让他托人帮忙办一下。 两块墓,一块是上官岩的,而另一块,是给我自己买的。 我从来没有享受过家庭带给我的温暖,等我死了,与家人葬在一起,只希望在地下我们能一家团聚。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到两个小时,两块墓的合约书就已经送到我手里。 买好墓地,我给艾达打了一个电话,让她选下葬的日子。 她毕竟跟了上官岩十年,有这个资格。 做完这些,我朝停车场走,车子还没有开出墓园,迎面碰上了沈少航。 他的车拦了我的去路,只能被迫停下来。 我坐在车里没动,他推开车门下来了,大步流星的朝我这边过来。 他应该是去过医院,才会知道我来了南山公墓。 随着他的走近,我竟然开始紧张起来,手心浸出了热汗。 他敲了敲车窗,我下意识绷紧了所有的神经,手指僵硬的按下车窗,面上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沈先生,有什么事吗。” “下车。” 他从头到尾面无表情,我没有动,他伸手进来打开车门,杵在我面前:“海棠,不管你心里现在在想什么,你给我一个月时间,这一切都会结束。” 一个月时间,正好,他跟林天骄结婚了。 我望着他:“我什么都没有想,刚才我回家看了安安跟乐乐,他们会叫妈妈了,你或许应该回去看看他们。” 第388章:我等你一个月 提到孩子,沈少航冷冽的神情变得柔和,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我刚才回家看过,安安跟乐乐也会喊爸爸了。” 他是追着我的足迹从家里来到墓园。 我扬唇一笑,看着逆光站着的他,仿佛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明明都已经三十几岁的人了,皮肤却很好,跟二十多岁似的,五官精致,棱角分明,嘴角上扬时,最是好看。 我坐在车座椅上,眷恋地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里似乎藏了许多心事。 “明天晚上你有没有空,陪我再去一次大学,我想去逛逛。” 他迟疑了一会儿,点头:“好。” 我浅笑着对他说:“谢谢。” 放在我头顶上的手微微一顿,这一声‘谢谢’很客气,将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开了,可我却是真心感谢他。 他皱着眉轻轻地唤了我一声:“海棠……” 我知道他想要说什么,笑着岔开话题:“对了,你跟林小姐的婚礼是下月二十号是不是,到时我有空会去的,还真是幸亏当初我们没有领证,不然要再跑一趟民政局,那可真麻烦,到时我要再找,可就是三婚的人了。” “海棠。”沈少航将我抱进怀里,霸道地说:“你只能是我的,等我一个月,就一个月。” 靠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的是他的气息,是我眷恋,是我梦中都舍不得的熟悉气息。 我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温暖,我抬起手想环住他的腰,可终究还是没有那样做,我暗暗吸了两口气,轻声说:“好,是你的,一直都是你的,我等你。” “好了。”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背,从他怀里离开:“我得回去处理我哥的后事,你也忙你的去吧,明天晚上八点,我们在学校门口见。”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别太辛苦了。” “好。” 我笑着答应他,他说什么,我都答应。 终究,他还是没有在我面前提起与林天骄的婚事,我也没有去过问,我开着车离开墓园,他开车在后面送我,一直到一处十字路口,我向右,他向左。 我回到上官岩的房子,艾达已经定了下葬的日子,就在三天后。 上官岩的去世给他的公司造成了很大损失,一夜之间市值蒸发掉三十亿。 艾达一整天都在书房与股东视频会议,到了深夜才忙完休息,我亲自给她煮了夜宵送上楼:“辛苦了。” 艾达疲惫的笑了笑:“以前跟着老板连续三天三夜都没有睡过觉,他是一个工作狂,只有钱,数不尽的钱才能让他做想做的事情。” 我垂眸,弯了弯唇角,看向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绵绵细雨让这个城市变得朦胧。 “有时候不一定只有钱才能支持自己做想做的事,只要不要命,什么事都能做到。” 我的话吓到了艾达。 “令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随口说说。”我扯了扯嘴角,窝在沙发里,捧着水杯:“你以后也别叫我令小姐,叫我海棠就行。” “…好,海棠。”艾达似乎想起一件事,说:“对了,昨天除了白市长,还是沈先生也来过。” “沈先生?”我眸色一定:“哪个沈先生?” “沈天赐。”艾达说:“你嘱咐过不让人进来,后来霍先生去处理了这件事,沈先生就走了。” “嗯。”我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垂眸盯着水杯,清透的白开水里慢慢地长出一根根头发,像水里的海藻一样疯狂滋长,从水杯里蔓延出来,缠住我的手臂,朝艾达的方向延伸,我顺着它们生长的方向转动眸子,看着它们缠住家具,爬向天花板,最后慢慢地将整间房都缠住,堵住了窗口,包住了吊灯,房间变得黑暗,艾达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海棠,你怎么了,海棠。” 头发丝似乎受到了惊吓,以惊人的速度又都缩回了水杯里,又变成了一杯透净的白开水。 我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事。” 我面上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水。 “你若是累了就回房休息吧,三天后才下葬,你也可以回去多陪陪孩子,公司的事,我会处理好,到时给你过目。” “我想在这里多陪陪我哥,好好送他最后一程。” “那好。”艾达说:“老板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也只有你送他最后一程了。” 我看着她说:“你也是他的亲人。” 艾达苦笑一声:“你哥他不想连累人,我跟他的关系,也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其实我曾向你哥求婚两次,他都拒绝了,他说像他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我跟了他,迟早也是要守寡,他给不了我想要的,还真被他说中了,才三十八岁就走了,往后的路还有几十年,我要怎么走呢。” 最后的话,她是在问自己。 “这倒是像他的性格。”我抿唇说:“他是爱你的。” “他从来没有说过,但我跟你一样相信,他心里有我。”艾达这样安慰自己。 我也是这样安慰自己,安慰自己沈少航不是真要娶林天骄,他会如他所说的,会回来。 我想起买的墓地,放下水杯,我将墓地使用证给艾达:“我怕自己到时候会忘了,你收着吧。” “好。”艾达接过,瞥见我包里还有一本使用证,问:“怎么有两本。” “这是我给自己买的。” 艾达惊讶,活人哪里有提前是给自己买墓地的,就算是有,那也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才会提前准备。 我笑着解释说:“我怕到时候挨着他们最近的墓地没有了,就先买了,活着不能做一家人,希望到了地下,能做一家人。” 艾达没有再问,跟她聊了一会儿,我回了客房。 或许是医生加大了剂量的关系,这一晚倒是睡的安稳,也没有再做乱七八糟的梦。 虽然我已经让艾达禁止公司股东来吊唁,却还是会有几个倚老卖老的老股东来吊唁,不放进来,就扬言要告艾达,说是艾达谋财害命。 这些老股东还找来了律师,要鉴定遗书的真伪。 第389章:被众董事刁难 我坐在客厅里,听到管家向我回禀的这些,恍恍惚惚的看了看外面,隔着这么远,我都能听到大门外吵吵闹闹的声音。 艾达似乎安抚不住这些老股东。 他们能从香|港过来,那肯定不会连面都见不到就走,若是不让人进来,艾达以后在公司行事会更加寸步难行。 我看向管家,问:“你觉得该怎么做?” 管家一愣,没想到我会问他这么棘手的难题。 “这……这……” 我也不难为他了:“出去看看吧。” 与其这么避着,不如直接面对,否则这些老家伙还不知道怎么胡乱猜测,在背后捅刀子。 我起身朝外面走,管家劝道:“令小姐,现在外面闹得厉害,他们人太多了,你这样出去,恐怕……” “他们还能吃了我吗?”我无所谓地笑了笑,看了眼立在客厅的灵堂:“我哥的灵堂还在这呢。” 管家不再说什么,跟着我去了外面。 艾达请来的保镖都快拦不住大门外面的十几名股东,这些人可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却在这里闹开了,跟菜市场似的。 我没有急着过去,站在十几米远观察了一阵,有几名股东打前阵的,闹的特别厉害,囔着让艾达给一个说法,更是出言不逊,或者辱骂艾达只是一名秘书而已,没有资格决定公司的事,有一位差不多有五十多岁秃顶的男人还想要动手,被保镖给拦下了。 一共十三名股东,有四人站在最外圈,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言,似乎在置身事外,但我看来,更像是在渔翁得利。 “泉叔,那四人都是谁?” 我指了指那四人,管家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向我介绍:“最左边的叫刘德权,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而他旁边的是他的亲弟弟,刘德福,两人手持的股票加起来有百分之二十,先生所持百分之二十五,所以他们两人若是再拉一位,就能超过先生的所持股份,而高个子的是甄国兴,为人比较奸诈,狡猾,有个外号叫老狐狸,最右边的是吴勇,脾气不好,但为人十分好|色。” 我看了看管家,赞赏道:“你连这些都知道,刘家兄弟有什么爱好。” 管家憨厚地笑笑:“跟了先生多年,自然也知道一些,刘老大好赌,刘老二好|色,相传之前为了一名女子跟吴勇还大打出手,至于甄国兴,他只对钱感兴趣,据说连他家里的床都是用美金铺成的。” “脾气暴躁的在这个时候倒是沉得住气。”我说:“你猜猜,他们谁最想接我哥的位置。” 管家挠挠头,不确定地说:“应该是刘家兄弟吧。” 我勾了勾唇:“这ceo的位置只有一个,刘家兄弟若是想坐,怕是要内讧了。” 观察的差不多了,我让管家去跟艾达说,把人都放进来,再嘱咐了管家几件事立马去做。 吩咐完这些,我回到客厅,没一会儿,艾达领着所有股东进来了。 艾达也很意外我的决定,拿眼神询问我,我让她什么都别问,笑着招呼各位股东:“各位都坐吧,刚才在外面站了大半天,又囔囔的,肯定也口渴了,艾达,去给各位老板倒一杯白开水。” 艾达扫了一眼没有坐下的股东,说:“好。” 我站在上官岩的灵堂旁,任由着股东们打量。 刘家兄弟这次站在了前面,刘老二目光色|眯眯的在我身上扫视,刘老大轻咳了一声,刘老二才把目光收回去。 刘老大开口:“你就是付总的妹妹?我们大家之前可都没有听说过付总有什么妹妹,现在付总来海城不过短短的日子,忽然暴毙了,你跟艾达一直拦着我们不让见付总的尸体,谁知道付总是怎么死的,你怎么也要给大家一个说法。” 刘老大一开口就如此犀利。 我冷着脸,听完之后,又看了看其它不说话的股东:“你们都是公司的老人了,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有说话的资格,毕竟公司不是我哥一人的,是大家的,我哥走的突然,没来得及给大家一个交代,要不,我找个大师做一场法事,在头七之夜,让我哥给各位托梦,让他亲自给诸位一个交代,你们觉得意下如何。” 刘老大脸色十分难看,大厅内的所有人都愣了好半响,接着,现场掀起轩然大波。 人群里有人发声了。 “招魂,这不是胡闹吗,你是当大家都是傻子吗,我们要一个交代,付总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今天必须给一个交代,否则我们可不管你是不是付总的妹妹,一律交给警方。” “凭空冒出个妹妹,这谁信?付总死的不明不白,偌大的公司,就你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就想挑起大梁,你还太嫩了。” “对,公司忽然由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接手,这不是把公司带向毁灭。” “我提议重新调查付总的死因,报警。” 甄国兴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开口道:“在调查付总死因这期间,公司总得要有个领头人。” 众人纷纷附和,开始推荐谁来挑大梁,还有人报警要抓我跟艾达。 我没有发怒,也没有打断各位,静静地听着各位开始在上官岩的灵堂前为自己谋取私利。 艾达倒了水进来,听到这些,脸上浮现怒意。 我给了她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看戏就成了。 在众人都商量好要怎么惩治我跟艾达,又如何管理公司的相关事宜,刘老二站了出来,开口道:“既然大家都这么推荐我哥来主持大局,那么付总的死因我们刘家兄弟定给大家一个交代,而接下来……” 就在刘老二要将事情拍板定下时,大厅里响起一道刺耳的声音。 我抓起艾达托盘里的水杯,直接砸在刘老二的脚边,就算刘老二条件反射的往后跳,却还是被溅了一裤子的水,那可是开水,烫的刘老二不断跳脚。 刘老大面色阴沉,指着我厉声道:“放肆。” 我幽幽冷哼:“放肆吗?看来刘董事还不太清楚我的脾气,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谁若是敢在我哥的灵堂上再闹一句,大家都玩完,我哥是死了,可付家人还没有死绝,这里还有一个喘气的,你们要的不就是钱,如今我才是公司最大的决策人,我倒要看看,是你们把我从这个位置推下去快,还是我把公司败光快,不信可以试试看,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败光一个公司,一夜时间都不需要。 要想镇住这些人,只能比他们更横。 我话一出,原本嘈杂的大厅再一次一片死寂。 一直没有说话的吴勇开口了,一副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般的语气,冷笑道:“公司市值几千亿美元,就凭你一个不知道哪里的阿猫阿狗就想动用。” 我面无表情的朝着吴勇看去:“吴董事似乎很不相信,也对我很不满。” 我再转头看向艾达:“艾达,我现在有资格以公司的名义将钱捐给贫困山区吗? 艾达配合我说:“付小姐,公司的每一分钱,你都可以任意支配。” 上官岩对外只能姓付,我是他妹妹,自然在这个时候要称付小姐。 一听这话,吴勇跟甄国兴一块急了:“你敢,不经过我们允许,你这是犯法的。” 真当我是个软柿子,任意被拿捏。 只要是将钱用在经营上面,是被许可的。 我将上官岩留下的遗书重重拍在灵堂上,目光冷冷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艾达,以公司名义,将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资金全捐了,为了纪念我哥,捐这么点钱做善事,想必众董事也不会有异议,对了艾达,再给我找几项稳赔不赚的项目,只要能在一夜之间将我哥留下的全败了就成,到时赔不起了,申请破产吧。” 艾达丝毫不质疑我的话:“明白。” 我若真动用公司的钱,这些人肯定把着财务不让拨款,那直接就败吧,到时让法院去清算资产。 这些都是上官岩一点点打拼下来的,我跟艾达自然不舍得毁,也没有谁会这么疯散尽家财,可此时我必须这么做。 刘家两兄弟脸都绿了,众股东也沸腾了起来。 “这简直就是胡来。” “公司绝不能落在这样的人手里。” 在一片吵杂声中,外面忽然涌进大批警察,为首的正是白宇。 第390章:答应与白宇出席婚礼 白宇是我叫来的,我们交换一个眼神,白宇立即下令让人让这些董事围住了。 甄国兴冷笑道:“今天还真是开了眼界,白市长竟然来管我们公司内部的事。” 这些人也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根本就不惧这点场面。 白宇面无表情的说:“付先生也是我的好友,他忽然离世,令人痛心,在他的灵堂上,各位聚众闹事,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这话说的还算是委婉。 刘老大开口了:“我们都是来吊唁的,白市长,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吴勇也附和道:“白市长竟然来了,那正好,我们公司的付总在你的地盘忽然离世,现在又冒出个冒牌货妹妹联手付总秘书想要吞并公司,我们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付总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我们要求立案调查。” 众董事纷纷附和,要求调查上官岩的死因,这正合我意,原本我就是怀疑这里面有蹊跷,可我出面要求调查,远没有这些人开口好,有这么多人盯着,给警方施加压力,若不给出个他们满意的解释,不会罢休。 而他们要的解释,无非是死于谋杀。 如果真是如此,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白宇看向我:“海棠,你的意思呢?” “我同意调查。”我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在调查期间,公司所有重大的决策必须经过我审阅同意才能执行。” ”凭什么……”刘老二又跳出来。 我一个眼神过去,刘老二后面的话也就止住了,管家这时从外面进来,带着律师,那是上官岩生前的御用律师。 看到周律师,众人的脸色又是一变了。 周律师走向我:“令小姐。” 一声令小姐又让大厅炸了。 “怎么是令小姐,不是说是付总的妹妹,怎么还有不一样的姓。” 艾达站出来解释:“付小姐是付总失散多年的妹妹,在此之前,付小姐姓令,这有什么奇怪的,姓氏能代表什么?他们是兄妹,这是毋庸置疑的。” 周律师出示一份鉴定书:“这是付先生与令小姐的亲属鉴定报告,上面证实了令小姐就是付先生的亲妹妹,还有,付先生在去世前,已经将名下所有财产都给了令小姐,这是付先生生前的遗嘱与委托书。” 在这之前,我并不知道上官岩还写了其它遗嘱,他在留给我的遗书里说,让我有事就找周律师,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上官岩如此早就准备好了遗嘱,他真的是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出事。 有周律师出示的资料,还有白宇带人在这震慑着,也无人敢在闹了,毕竟遗嘱真伪,都是可以鉴定的,这些董事散之前,还是要求调查上官岩的死因。 这一点也是我想做的,白宇当着众人的面也承诺会给一个交代,他可是一市之长。 甄国兴走之前,再三让我不要捐款,不要胡来,这些都是我哥跟他们一起打拼下来的。 知道打感情牌了,还算不错。 等众人散去之后,灵堂又恢复平静,艾达将打碎的水杯收拾了,重新给白宇倒了一杯茶。 我看了眼上官岩的灵堂,对白宇说:“刚才谢谢了。” “这是我份内工作。”白宇说:“我也真是没想到,付先生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世了。” 所谓世事无常,就是这个意思。 “上次白市长让霍先生转告我的话,我收到了。”我看着他说:“我想见见他。” “没问题,随时都可以。”白宇放下茶杯,睨了我一眼,笑说:“你提出的条件,我已经做到了,海棠,你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只要白市长开口,我定二话不说。” 白宇要的就是我帮忙将梁腾飞拉下来,这也是我原本就想做的事,不过是互帮互助而已。 “好,有你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白宇笑说:“下个月二十号,沈天赐将和林小姐结婚,到时,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出席。” 心头骤然一跳,面上不动声色地问:“你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做什么。” “不是我要去,而是你要去,海棠,你难道就不想去看看他们的婚礼?”白宇意味深长地说:“这个婚礼一定会很有趣。”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倏然笑了:“看来白市长也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 “就是不知道这次的热闹,能不能赶上当年你与沈少航的婚礼。” 我面带微笑:“白市长,你可真不厚道,当年我跟沈少航的婚礼都泡汤了,喜事变成丧事,如今沈天赐与林天骄结婚,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白市长这是在诅咒这对新人,你这是跟谁有仇呢。” 白宇耸肩:“我只是实话实说,听说沈天赐邀请了梁腾飞,你说到时的婚礼会不会很热闹。” 听到梁腾飞的名字,我心里咯噔一沉,沈少航这不是玩火自焚?他请梁腾飞,到底想做什么? 思索间,见白宇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敛了心神,扬眉一笑:“我也很期待了。” 白宇岔开话题,问:“你的身体如何了,我听说你又去拿药了,海棠,你若有事,可一定要跟我说,现在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 “白市长可真关心我。”我不冷不热地说:“你放心,到时婚礼一定出席。” 我在用白宇的名头让医生开药时,我就知道医生肯定会把我的病情告诉白宇。 白宇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好,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多注意身体,到时候才能拿出最好的状态去参加婚礼。” “泉叔,帮忙送客。” 管家走了过来:“白市长,请。” 白宇与我不过是互相利用,他有自己的野心,我有自己的心愿。 管家送白宇出去,我靠躺在沙发里,双眼发直的盯着富丽堂皇的房子,上官岩辛苦了几十年,最后把这一切都给了我。 给我相同的几十年,我能不能有上官岩十分之一的成就? 父亲一身正气,是最年轻的上校,上官岩也不比父亲弱,用双手打下一个商业帝国,我怕是上官家最没用的人。 我缓缓地合上眼睛,春天的风里都夹带着丝丝花香,能将人带入甜美的梦中,回到我跟沈少航大婚的那一天。 不过在梦里,却是换了一个结局,我们顺利的完成了婚礼,他执起我的手,携手一生。 第391章:你把爱人弄丢了吗 “怎么睡在这里了。” 我感觉有人替我盖上了毯子,幽幽睁开眼睛,就见艾达坐在我旁边,柳叶眉,一双好看的杏眼,一张小脸有点圆圆的,皮肤白皙细腻,她是属于小家碧玉的那种美,让人忍不住想要拥入怀里好好呵护,惹人怜爱。 谁能想到这样甜美可人的女人,在多年后在商业圈跺跺脚就能让人三天三夜睡不上觉。 都说别惹女人这种流血七天都不死的生物,她们在男人怀里,能柔情如水,脱离男人的庇护,自己站起来,能让男人们都敬畏三分。 我躺着不想起来,看着艾达,她被我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我脸上有什么吗?” “有。”我调侃她:“你的脸上刻着一个字,美。” 上官岩也真是有福气,能让这么好的女人守在他身边十年,一个女人还向他求婚两次。 如果没有仇恨的牵累,他们一定能结婚,过上幸福的日子。 艾达笑着轻轻打了我一下:“你还真敢调|戏,快起来吃晚饭了,已经七点了。” 经艾达一提醒,我才想起与沈少航约了八点在大学门口见面。 看了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我赶紧坐起来:“艾达,我约了人要出去一趟,晚饭你跟泉叔吃吧,我先走了。” 艾达也打趣我:“去约会啊。” “对啊,约会。” 我这不就是跟沈少航去约会吗。 这边没有我的衣服,艾达拿了她一条没有穿的衣服给我,艾达最多的就是职业装,平常的衣服倒是没有多少,而且还都是清一色的黑色系。 上官岩的头七也没有过,穿黑色最合适。 我开车去了大学,这个时间点,学生们进进出出,有朋友几个结伴出去游戏的,也有出去购物,或者情侣约会的。 我将车子在大学门口附近停好,环看了一眼四周,看着这些青春靓丽的大学妹,心里止不住感慨自己的当年。 我们都是从青涩一路走过来,那时的我们无畏无惧,只要看对眼,相爱就够了,而如今,多少人在感慨青春时期被伤过的恋爱,变得不敢爱了,从前喜欢走哪都成群结队的你,不知何时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电影。 身边的朋友一个个都结婚了,孩子都开始打酱油了,他们给你介绍对象,孤独的你笑着婉拒,觉得自己这样挺好,走在路边上看到情侣打打闹闹,你会跟着笑,感叹一句,那时真美好,你也曾被人这样宠着。 曾想嫁给爱情的你,最后在父母与亲戚朋友的劝说下,不断地相亲,最后选了一个还不错却没有那份心动的男人结婚,很快你们有了孩子,你开始为孩子而活,有一天,你碰到一个人,他问你,你最爱的人是谁。 你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第一个向你表白的男生,他手拿着一束玫瑰花在你的面前单膝下跪,让你做他的女朋友,身边都是起哄的朋友喊着,答应他,答应他。 你羞涩的点着头,红着脸接过鲜花,你们抱在了一起,在那一刻,你们相约白头,却不知为何走散了。 肩膀上忽然一重,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本能地回头,沈少航那张帅气的脸映入视线,笑起来还是那样勾人心魄:“刚才买的,还热的,你喝一口试试味道如何。” 是我最喜欢的那家奶茶。 我笑着接过,喝了一口:“还是那个味,你来多久了。” 他今天穿得很休闲,说他是学生都有人信。 “比你早来十分钟。”沈少航牵起我的手,一笑:“以前在学校我不敢牵你,今天让我补上这个遗憾。” 我盯着十指紧扣的手,那时的我是霍厉延的女友,他作为霍厉延的朋友,朋友妻不可欺,他也只能跟我做兄弟了。 我晃着他的手,挑眉一笑:“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早有预谋,还说跟我做兄弟,我倒是拿你当兄弟了,你却只想……” 一时嘴快,差点就把后面的两个字说了出来。 沈少航可是个老司机,在我面前,他没有什么不敢说的,坏笑着凑在我耳边将我未说完的话补上,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瞪了他一眼:“没正经。” 嘴上数落他,自己却笑了。 他笑问:“已经十年了,你最喜欢吃的那家火锅店已经不在了,刚才我看了看,倒是有一家新开的麻辣烫,要不要去试试。” “可以啊。” 我约他来这里,就是想再次回味一下以前,那时虽说不上是无忧,至少不会有今天这么多烦恼与难做的选择。 我们今天不谈近况,我也不问他为什么邀请梁腾飞去参加他跟林天骄的婚礼,我们一起去了麻辣烫店,因为是新开业,来光顾的人不少。 我们找了最外面一桌坐下,点了菜,他拿了茶水给我倒上,荞麦茶口感香甜,没有苦味,隔壁有一桌情侣,男生一直照顾女生,帮忙夹菜,倒水,照顾十分细致。 我晃着腿,笑道:“他们可真幸福,你看那女生脸上一直都带着笑容。” “我们也很幸福。”桌子底下,沈少航握住我的手:“海棠,我想每天都看见你笑。” “好啊。”我笑着答应他,菜很快就上来了,他去给我调料,他还记得我不喜欢吃香菜,不喜欢鱼腥草,知道我每次都会要倒许多醋。 我享受他照顾我的样子,幸福感爆棚。 “对了,妈什么时候能出院?”我今天一天都没有去看刘慧英,她有沈少航跟林天骄前后照顾,也不用我。 沈少航夹菜的动作一顿,眸底划过一抹郁痛:“…快了。” “怎么了,是妈的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沈少航笑着转移话题:“你瘦了,多吃点肉。” “好。” 我笑着悉数吃下他所夹的菜。 他问起上官岩下葬的日子,我说:“就在后天,你别来,否则你现在做的这一切都白费了,我也不希望你来。” 沈少航微微一愣,他懂了我话里面的意思。 就算不说明,也能知道他在做什么,他也知道我的顾虑。 第392章:沈少航记起来了 我们打住了这个话题,吃过麻辣烫,我让他找了辆单车带着我在学校里转转。 我坐在后座,抓着他的衣角:“时间过得真快,上一次来这里,都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那时的他多次明示暗示我,那时我的,还真没想过嫁给他,可如今,我们却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他蹬着脚踏车:“以后你想来了,我们随时都可以来,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上这座大学,你说好不好。” “那都是十几二十年以后的事了。” “那时我还蹬得动脚踏车,我再载你。” “好啊。” 我将脸贴着他的后背,闭上眼睛,感受风从脸上拂过的感觉,听着他说:“海棠,我都计划好了,等我为爸跟爷爷讨回公道,让梁腾飞与陈绍南还了这笔账,我们就好好过日子。” 他终于舍得给我一个解释了。 我环住他的腰,脸在他背上蹭了蹭:“我有时候真的宁愿你做沈天赐,那晚你在酒吧里跳的那一舞,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做沈天赐可以肆无忌惮,不受约束的活,自在,自乐。 “等以后,我再跳给你看。”他回过头来:“只跳给你一个人看。” “好。”我回想起那一舞,还真的好想再看。 他带着我在学校里转了一圈,篮球场上还有人在打球,夜灯下也有约会散步的情侣。 我忽然说:“沈少航,我们去开|房吧,刚才我见学校门口对面有一家宾馆。” 沈少航骤然刹车,由于惯性,我若不是抓着他的衣角,还真摔下去了 “海棠,你刚才说什么?” 他一脸诧异的看着我。 我跳下自行车,站在他面前笑道:“我不就是说了句开|房,看把你吓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纯情少|男呢,约会的基本步骤,不就是吃饭,散步,谈谈心,聊聊理想,然后去宾馆吗,你就满足我一次,好不好。” 孩子都两个,再过两月都能走路了,我提出去宾馆,沈少航倒是吓着了。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有点意外。”沈少航邪气一笑,凑在我耳边,嗓音低沉地说:“这话应该由男人说出来,这才有面子。” “看来在你眼里,我是个思想封建的人。”我挑衅道:“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这种好事,傻子才不去。” 沈少航丢掉自行车,拉着我就朝学校大门口跑,被他拉着奔跑的感觉真好,天上似乎下起了桃花雨,整个世界都亮了,每一个细胞都是甜的。 我们来到宾馆,一路跑过来的,有点气喘,他将身份证跟钱放在前台上:“开一间房。” 前台是一个大爷,以为我们是大学生,他已经见怪不怪了,给我们开了房,还温馨提示:“房间里有套,别整出人命了。” 我尴尬的想钻地洞。 大爷真敢说啊。 宾馆一共五层,没有电梯,也不是什么六星级八星级的酒店,就是一家普通,设施还挺简陋的宾馆。 一张硬邦邦的床,一台放不出声音的电视,两张木椅一张桌子,大约就二十来个平方,就连浴室都很小,也很简陋,一次性牙刷,沐浴露与洗发水,毛巾并不柔软,还有味道。 我们俩手拉手坐在硬邦邦的床上,一时倒是忘记了步骤,他的手心出了一层汗,问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我看着他笑:“以前你没有带过妹子去宾|馆酒|店约会?” “除了你,没有别人。”沈少航勾了勾唇:“挺新鲜的,还有点紧张。” 我倒是相信沈少航的话,推着他说:“去浴室洗澡,一起洗。” 以前都是他主动,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放得开,邀请他一起沐浴。 我在他脸上看到惊讶与期待。 男人都喜欢新鲜刺激,沈少航自然也不例外。 我推着他进了浴室:“站好,剩下的交给我。” 我亲自为他脱衣服,解开他的皮带。 他抬手抚摸着我的脸,滑到我的脖子:“海棠,你今天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那你喜不喜欢?”我伏在他胸口,故意轻轻的咬着他的下巴。 他用行动表达了他喜不喜欢。 俯身一个深吻,气息粗重,恨不得拆骨入腹。 我伸手拧开水,没一会儿热水就有了,狭窄的浴室里氤氲着热气,更让我们彼此体内燥热,我带着他站在水下,任由温热的水从头上淋下来,湿透身上的衣服。 艾达借我的这件衣服是很宽松的,湿透后贴在了皮肤上,勾勒出好身材,我脱掉单薄的外套,里面只剩下一件吊带衫,胸前更是若隐若现。 湿身诱|惑,沈少航又如何抵挡得住,瞥见他眼里的欲|望,我妩媚一笑:“满意吗?” “真是个妖精。” 他在我臀上拍了一下,狠狠地抓住,揉捏。 今晚的我变得不像自己,我心里很清楚,那是我难以启齿的病,在性|方面忽然变得异常渴求,疯狂,一旦点燃这把火,恨不得把自己也烧的一干二净才罢休。 只有极致的快乐才能让我忽略那些出现在眼前的幻觉。 因为是他,我知道是他,我不用刻意去掩饰内心的渴求,在他面前完全展示自己。 其实他又何尝不压抑呢? 他记起了自己是谁,肩膀上肩负的责任就自然而然要挑起来,他应该是在上一次欢爱时想起的,他一时之间难以承受,才会用粗暴的方式在我身上发泄。 减压的方式有很多,然而这一种性释放是最容易完全释放,达到极致的,可也最容易上瘾。 疯狂之后,我累瘫在他的怀里,床是冰冷的,他的怀里是温暖的:“我困了,明天你早点叫醒我,我们去看日出好不好。” “好,睡吧。”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为我掖好被角。 他没有睡,点了一支烟面朝着床另一边抽。 空气里还是飘着有烟味,钻进鼻子,却能让我更快入眠。 翌日。 我睡到了日上三竿,错过了日出。 他从楼下买了早餐上来,是热腾腾的包子,我们在房间里吃过早餐,牵着手走出宾馆。 他的车子就停在离我的不远,隔着一定距离,我就看见了站在他车子旁边的林天骄。 我那时在想,她是不是在这里守了一夜? 或者她是不是知道我们住的哪一家宾馆,又在门外守了一夜? 看着我跟沈少航在一起,并且十指紧扣,我明明看到了林天骄脸上的妒恨,她却能很快换上笑容走过来:“天赐,我们该去拍婚纱照了。” 第393章:去监狱看陈绍南 我心里隐着笑意,这一抹笑也当真展现了出来,林天骄心里应该很清楚,她跟沈少航的婚礼不过是一个幌子,可她却在这一场假象里入了戏。 我的笑让林天骄脸色有些绷不住,沈少航一直握着我的手,林天骄的话令他不悦皱眉:“天骄,我们之前说好……” 林天骄生怕沈少航说出什么让她接受不了的话,急切打断:“对啊,我们说好了今天去拍婚纱照的。” 林天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独角戏尴尬的有些撑不下去,却还要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跟沈佳妮还真有的一拼。 我垂眸浅笑,在沈少航开口之前,踮起脚尖凑在他耳边以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去忙你的吧。” 我们亲密的姿势让人看起来好像是在聊什么暧昧的话题,我又故作很娇羞的样子轻轻打了一下他的胸膛,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更让人觉得我们说了了不得的话。 沈少航自然能看穿我的小心思,眸光宠溺的揉了揉我的头:“早点回去。” 我乖巧的点头:“好。” 我自动忽略林天骄精彩纷呈的脸色,笑着打招呼:“林小姐,拜。” 林天骄再也喊不出一声令姐姐,眼底的妒忌都快遮不住了。 我笑着转身,朝自己停车的位置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在回家之前,我先去了一趟工作室。 员工们都到了。 “令姐早。” “早。” 与员工们打过招呼,我推开我办公室的门,顾森扬正坐在我的位置上打电话,见我来了,正要起来,我抬手示意他坐着不用让了。 他在跟客户谈事,我也没有打扰他,自己倒了一杯水在沙发上坐下来。 顾森扬花了三分钟搞定了客户,一脸崇拜地看着我:“令姐,你真厉害,刚才巴|黎一位贵妇人指名让你替她设计一套首饰,她是看中了你上次设计的相思,想让你按着这个主题替她设计一套。” “相思?”我有点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设计了。 顾森扬将电脑朝我这边挪,点开页面:“这不是令姐你设计的吗?” 看到设计稿,我才想起,这是上一次我在这里待到夜里画出来的。 “我当时随手画的,没打算拿去做成成品。” 当初我也没有交代,哪知顾森扬拿去做出来了。 “令姐,你还要不要人活,随手一画,你知不知道现在这枚吊坠有多少客户跟我签订,还有大老板要买下这个系列的版权,让价钱随便开。”顾森扬抓了抓脑袋:“你知不知道我抓破脑袋,也没有设计出这么好的作品。” 我漫不经心的转动手里的水杯,浅笑道:“等你心里装了故事,你也能做到。” 顾森扬玩笑道:“令姐,你这是让我去找个女朋友谈恋爱,然后再失恋,从中领会相思的真谛?” “恋爱四部曲,相识相知相爱相思。”我伸出四根手指,偏头笑道:“等你把这四个步骤走完了,再倒走一遍,最好不相见,如此便不可相恋,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这个我知道,仓央嘉措的情诗。”顾森扬在我对面坐下来,很没形象的翘着腿,手拍着大腿,说:“不过我不喜欢这么伤感的,我喜欢那句,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念着这句话,这句倒不伤感,可它上一句却是,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这世上有两全的法子吗? “不跟你聊了,你跟我说一下最近的情况,我待会还得走。” 顾森扬叹道:“令姐,你这甩手掌柜可当的真是毫无压力啊,对了,上次在腾冲赌石大会买我们那块石头的付先生去世了,这事你知道吗?真的是太可惜了。” 我沉默了几秒,看着他,抿唇说:“顾森扬,你之前不是问我跟付先生是不是认识,我跟他不止认识,他是我的哥哥。” 话音落下,顾森扬目瞪口呆,腿有点发抖:“令、令姐,我以后就跟着你混了。” 如果放在以前,顾森扬怕是得调侃一番,再一番套近乎,可现实上官岩去世了,他也是知道分寸的。 我之所以告诉顾森扬,是因为以后我会把他调去上官岩的珠宝公司,他是我信得过的人,加上他又是学这一行的,将他调过去最为合适。 以后有他跟艾达辅佐,我心里才有底。 “开始汇报工作吧。” 听完顾森扬的汇报,处理完需要签字的文件,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我开车回家看孩子,然后再去上官岩的住处。 上官岩下葬这天,董事们也要跟着去,没办法,只能让大家跟着送上官岩最后一程,白宇也来了。 葬在南山公墓的上官邺,这个名字已经经过三十年的岁月,早不被人记住了,就算我将上官岩葬在旁边,也没有人会去注意曾经海城威名赫赫的上官一家就葬在这里。 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白宇。 他现在可是很关注上官家与沈家。 这些董事也只是走一个程序,献上花就在后面默哀了几分钟,我让管家将人都送回去了。 最后也就剩下我跟艾达还有白宇。 我抬头看了眼黑压压的天空,问白宇:“功名于你,真的很重要吗?” 沈家与上官家,曾都地位显赫,可这些都是一时的,说覆灭就覆灭,半点不由人,在历史长河里,谁都不会记得谁。 白宇笑着反问:“当沈家身陷囹圄时,你是不是曾痛恨自己没有能力救他们?就算明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冤情,依然不得上诉,依然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枪毙,只有手握权力,才能护自己所在乎的人平安。” 白宇的话很现实,每一句都能戳中我的痛处,当初我确实痛恨自己的无能,只有自己的强大,才能让所爱的人平安。 白宇现在不仅仅是海城的市长,身上还有兼着其它职位,其中一任职就是军|委委员,他开始在向上爬,他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在别人未出手之前,他必须先出手。 而以他的野心与上爬速度,怕是很快就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万人之上。 “信手摆棋,全是连环步,我很好奇,你是用什么方法让陈绍南栽了跟头。” 白宇就是一位布棋人,以前他靠沈振威,而今后走的每一步,都要靠他自己,这条路上,他会有很多舍弃,也会利用所能利用的一切达到他的目的。 而我也成为了他的棋子。 白宇云淡风轻地说:“待会移步一看,你便知道了。” 之前我就想去看看陈绍南,只是我一直在等,等上官岩下葬后。 “也该去看看了。” 葬礼后,我让艾达先回去了,我跟着白宇来到了海城男子监狱。 坐在车里看着监狱紧闭的大门,我原本还以为白宇会背地里动手,暗中解决,没想到他把人直接送来了监狱。 “你还真不怕得罪梁腾飞,你关着的可是他的干儿子。” 白宇嗤笑道:“梁腾飞的干儿子干孙子,他自己都怕是数不过来,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人,你觉得梁腾飞还会在意?” 沈家一倒,如今就连上官岩也去世了,陈绍南还真失去了价值。 白宇已经通知了里面的人,监狱大门忽然打开,我推开门下车,与他一前一后走进去。 这是我第二次来男子监狱,没想到两次都是看陈绍南。 仔细算算时间,陈绍南的母亲也快要刑满释放了。 当年为了不让陈绍南进去,顶了罪,可陈绍南的命运依然没有被改变,还是锒铛入狱了。 白宇让监狱长将陈绍南带过来,我开口阻止:“不用带过来,我想看看他的现状,希望白市长别太让我失望。” “自然,绝不会让你失望。” 监狱长前面带路,白宇亲自陪我去牢房见人。 可能是有白宇特意招呼,陈绍南是单独的一间牢房,我站在牢房门口,透过门上狭小的窗口朝里面看。 白宇果真没让我失望。 陈绍南浑身是血的躺在冰凉的地砖上,血水浸湿了他的囚服,几乎看不出本色,脸上也有鞭痕。 若不是心口处一上一下微弱的起伏着,还真以为死了。 沈家当初没有暗中整治陈绍南,那是梁腾飞罩着,陈绍南又是当年举报上官家叛|国的孙建斌的儿子,只要沈家一有错处,定会被梁腾飞抓住不放,上官家的事在政|界很敏感。 白宇玩阴的,邪的,直接动了陈绍南,并且是以杀人的罪名,就是陈志宏的死,白宇让人重新翻案,找到了证据证明是陈绍南杀了陈志宏。 白宇很狠,如此一来,陈绍南母亲之前顶罪就变成了包庇|罪,妨碍司法,不仅不能放出去,还要增刑。 当然,这证据的真假,谁也不知道了,反正这也是事实,我要的是结果,并不是过程。 “把门打开。” 我给白宇一个眼神,他立马让监狱长把牢门打开。 铁门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声音,躺在地上的陈绍南条件反射的坐起来,看着我时,他的眼睛立马就红了。 第394章:有筹码一搏 那是一双充满恨意的眼。 在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是我在背后搞鬼。 我没有急着走过去,陈绍南扶着墙缓缓地站起来,他的左腿一直在发抖,站不太稳,膝盖弯曲着,他的左腿废了。 白宇招呼的可真周到。 我对白宇说:“你们就在外面吧,我一个人进去。” 监狱长本想立即反驳,白宇在这,还轮不到他开口。 白宇反对:“你一人进去太危险了,他现在可什么都能做得出。” “他不会对我怎么样。”我坚持自己一个人进去。 不等白宇同意,我走了进去,反手将门给关上。 阴暗的牢房里,我与陈绍南之间只隔着三步距离,门哐当关上时,他瘸着腿快步过来,带血的手掐住我的脖子,怒气森森:“是你,为什么这么做,我三番五次放过你,为什么你要置我于死地,海棠,你就真这么想我死。” 我没有反抗,站着不动,任由着他掐住我的脖子,呼吸一点点变得困难,空气变得稀薄,我铮铮地盯着他。 陈绍南终究是没有下得了手,如钳子般的手缓缓地松开,朝后踉跄了一步,苦笑道:“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我也很想杀了你,替我的孩子偿命,替沈家两条冤魂偿命。”我漫不经心的掏出纸巾擦掉脖子的血迹,凉凉一笑:“曾经我依靠着你,才能治好我的抑郁症,那时的你我怕是都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把你送进来。” 陈绍南脖子上青筋暴跳:“你跟白宇达成了什么交易,他才会帮你做这种事。” 我冷冷扬唇:“你猜猜看,你是心理医生,能催眠,也能看穿别人在想什么,那你看看,我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他有三言两语中就将人催眠的能力。 陈绍南盯着我的眼睛,试图从我的眼睛里看穿我心底藏着的心思。 可他失败了,他的眉头紧紧地蹙起,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令海棠,你到底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看来陈医生是在这里待久了,被打怕了,脑子也废了。”我耸耸肩,走到墙角坐下来,仰头看着他:“你的腿不便,还是坐下来聊吧。” 陈绍南眼底划过一抹惊愕,愣住没动,我一个要置他于死地的人,竟然能平和的坐在地上,打算要与他促膝长谈一番似的。 他看不懂我。 拖着瘸腿,地上留下一条不太明显的血痕,忍着疼,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落到了你的手里,也知道走不出这扇门,你给我一个痛快。” 我拍了拍冰冷的地砖:“我没有仰头说话的习惯。” 陈绍南沉默了几秒,坐了下来,他自嘲道:“还真没想到能与你在监狱里坐下来聊天。” “这世上本就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如果我的手里有一把刀,我或许直接割开了你的喉咙,你也或许直接刺进了我的心脏。”我以轻松的口吻微笑着说出这些话,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想笑。 明明都是想置对方死,却能谈笑风生。 他也笑了,很阴冷的那种,眼底闪过杀意:“可是没有那个机会,杀了你,怕是我下一秒就得被枪毙|。” 我讥笑道:“你刚才不是求着我给你一个痛快,这会儿倒是怕死了。” 陈绍南面色难看,阴鹜地说:“没人不怕死,若能活着走出去,谁都不想死在这里。” 我靠着刺冷的墙,喃喃自语:“是啊,没人不怕死,我也怕死,可死神来了,谁也挡不住,陈绍南,不用你动手,我也没有多少日子了,今天我们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死太容易,太轻了,你就在这里赎罪吧,白宇应该会好好招待你。” “你怎么了?”陈绍南骤然抓住我的手,急切道:“什么叫没有多少日子。” “呵呵,你们做医生的不是最常说这句话,怎么这个时候倒是不明白其中含义了。”我抽回手,厌恶的擦掉手上沾染的血迹。 他身上有干涸的血,也有新鲜的,靠近时,那股恶心的血腥味怎么都忽略不掉。 陈绍南浮现恼色,不知为何,他倒是很快敛了神色:“你跟白宇的交易就是拉梁腾飞下马是不是?” 我讽刺道:“你的智商解锁了?” 陈绍南冷哼:“梁腾飞不是一个小小的白宇就能拉下来的,沈家,上官家,就是前车之鉴,他就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有没有那个能力我不知道,但他倒是把你弄进来了,这一点很是解气。”我笑着说:“你知不知道,我做梦都在想,到底要如何让你接受该有的惩罚,兰馨,陈志宏,我未出生的孩子,被你逼死的王婶,你助纣为虐害死沈振威,沈老爷子,这一条条命,我苦思冥想,到底你要如何偿还,你只有一条命,可不够还啊,最后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活着受罪吧,你的余生,就在这里度过。” 我就是来看看陈绍南的下场,以图自己痛快。 陈绍南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早有了觉悟:“若是你输了,我还有机会离开这。” “你不会有机会了。”我恍惚的盯着地上的血迹,讷讷地说:“我死的那天,必将梁腾飞一并拉去地狱。” 我扭头看着一脸震惊之色的陈绍南,扬唇笑了笑:“我近来出现了幻听,幻视,连自己何时服过毒|品都不知道,有时眼前还会出现去世的人,会看见墙面裂开,自己掉进深渊里,会看见自己双手鲜血淋漓,还会出现自己杀人的幻觉,医生建议我住院,说我心理出现了问题,我若是再在外面晃荡,说不定我身边的人就会被我伤害,也会伤害我自己,你也是医生,应该知道这是什么症状。” 陈绍南难以置信,刷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会,怎么会……” 我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你是第一个知道我病情的人,说出来真的好受多了。” 我伸展着四肢,眸色陡然间冷冽:“真想试试杀人的滋味。” 第395章:原来是他 我看着自己的一双手,似乎能看见满手鲜血的样子。 “令海棠,你只要听医生的话,现在就去住院治疗,让医生进行开导,你会没事的。”陈绍南言语急切,用力地抓住我的手,生怕我死了一样。 “你很担心我?”我讥笑着,恶作剧般靠近他,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陈绍南,你是不是真爱上我了。” 他怔愣住,我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能感受到他的身体紧绷着。 目光越过他,掠向铁门,门窗上有一双眼睛,不用猜也知道是白宇。 他怎么能放心让我单独跟陈绍南见面,不过这里的‘不放心’可不是为我的安危担心,他是在担心我会跟陈绍南说了什么。 在我往后退时,陈绍南说:“对,我爱上了你。” 他的回答并不令我意外,可以说,毫无感觉,一个几次三番想要我命的人说爱上了我,这很讽刺。 我迎上他真挚的眸子,笑靥如花:“你还记得陈志宏被人砍了数刀的样子吗?还记得兰馨绝望跳楼时,她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吗?孩子从我体内化作一滩血水,我心里的恐惧绝望,你又知道多少?王婶被你逼的自杀,你有过一丝悔恨吗?” 我细数着他所犯下的罪行,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眸光冷锐如刀:“你的爱是让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死去,下一个是谁?沈少航还是霍容修?还是我那三个孩子?陈绍南啊,你就是一条毒蛇,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恭喜你,成功成为我最恨的人。” 陈绍南忽然疯狂地笑了,阴气森森:“真好,我成功了,能让你恨也很不错,如此,你就不会忘记我这个前男友。” 我愕然,他做这么多,就只是为了让我记住他。 “简直变态。”我狠狠推开他,嘶吼:“你就是疯子。” 我一直克制的情绪终究还是失控,当时我脑海里真闪过要杀了他的念头,越来越强烈,无法压制,一口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脖子,恨不得一口咬破他的血管。 陈绍南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没有推开我,反而得意的笑:“看来你真病得不轻,轻轻一激就这么克制不住,如此一来,我也放心了,海棠,你死的那天,我会来陪你。” 他的血令我更加恶心,慢慢地失去了所有力气,垂着头,暗中平复自己的情绪:“告诉我,梁腾飞的孙子是谁。” 白宇说我认识,可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何时认识梁腾飞的孙子。 我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让陈绍南松口,没想他很爽快的在我耳边说下两个字。 听到那个名字,我满眼震惊。 “怎么会是他。” 陈绍南阴气沉沉地笑道:“海棠,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擦掉嘴上的血,冷冷一笑:“一定如你所愿。” 丢下这句话,我朝铁门走去,拉开铁门,原本在门口窥视的他,这会儿倒是跟监狱长装模作样的在聊天。 见我出来了,看着我问:“可以走了吗。” 我点了点头,监狱长将铁门上锁,我说:“我要他每天身上都有新鲜的伤口,但不能玩死了,想必你们这里有许多我想不到的玩法,就把那些让他尝个遍吧。” 监狱长惊讶的看着我,大概是觉得我太毒了。 白宇开口:“按着她说的办。” 监狱长:“明白。” 我最后透过窗口看了一眼陈绍南,转身朝监狱外面走。 白宇跟在我左右,出了监狱,我上了他的车,说:“我很满意你做的,那么接下来,换你提出要求,你的计划是什么。” 要拉梁腾飞下马,如果没有万全的计划,可不是白宇的风格。 白宇意味深长地说:“你的计划就是我的计划。” 我盯着白宇,他是第一个让我完全看不透的人。 “你帮忙解决了陈绍南,却毫无要求,这可不像你。” 白宇笑了:“海棠,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之前是我推着你去做,而现在,你已经不需要我的这股推力,而我能做的,就是为你扫清障碍,免你后顾之忧。” 我也笑了:“不愧是白市长,所有人都在你的算计之中,这局中局,你是稳赢了。” 白宇从一开始就想借我这把刀为他扫平障碍,之前我拒绝,可现在,就如他说的,他就算不在后面推波助澜,我这把刀也甘愿听话了。 上官岩一死,沈少航准备在婚礼上对梁腾飞动手,霍容修背地里有什么安排我也不清楚,我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上官岩的死是导火索,要结束这一切,那就得拉梁腾飞下马。 我们鹬蚌相争,得利的却是白宇。 明知道是被利用,却还是无法停止下来。 布棋者最高明的地方,就在于此了吧。 白宇为了清除陈绍南这个后顾之忧,也承诺我不动霍容修,我也就没有心愿了。 白宇发动车子:“我刚得了一瓶好酒,待你得胜那天,我们再庆祝。” 我看向窗外:“恐怕你的酒我是喝不上了。” 白宇笑而不语。 他送我回了上官岩生前的住处,我还在客厅门口就听到艾达声色俱厉的说:“各位董事,令小姐是付总唯一的继承人,你们现在不服,是真想公司四分五裂,大家一拍两散吗?” 董事们不可能一直在海城逗留,此时都在客厅里坐着,等着要一个交代。 葬礼已经完了,这些人又要争取自己的利益了。 这些老家伙,都想趁机捞一笔,又怕鸡飞蛋打,瞻前顾后。 我心里冷冷一笑,走了过去。 我刚从监狱里回来,就算怎么擦拭,身上还是沾染了陈绍南身上的血,看起来有点吓人。 “海棠,你这是……”艾达第一个关心,我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让她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董事们的目光也在我身上来回扫视,却没有人吭声。 我将手提包随手往沙发上一扔,双手撑着沙发,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也不喜欢一句话说两次,如果大家合作的话,有钱大家一起赚,我不会亏待各位,若是贪得无厌,觉得我一个女人好欺负,那尽管试试。” 刘老大看了其它不出头的人,他当了出头鸟,站起来说:“你是付总的妹妹,这一点我们大家没有什么可说的,可付总让你担任公司的ceo,这点我们大家都不认同。” 我漫不经心地说:“哦?说来听听,怎么不认同。” “据调查,你连大学都没有毕业,最开始是在某珠宝店做销售员,你没有任何的管理经验,又如何能管理的了这么大一个公司,这不是把公司带向灭亡吗。”刘老大掷地有声地说:“所以我们大家一致同意,召开董事会,重新选举,这是最公平的方法。” “大家一致同意吗?”我微笑着扫过在座的每一位董事:“想必大家都心知肚明,刘家兄弟所持股份仅次于我,你们挤掉我一个好欺负的软柿子,把公司交给刘家兄弟,到时候付氏集团只怕你们连汤都喝不上一口,我是没有管理公司的经验,你们任何一位都是值得我去学习,想必你们也都懂得一个道理,弱肉强食,辅佐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还是把公司交给刘家兄弟,你们自己选。” 艾达讶异地看着我,怕是没有人会说自己是扶不起的阿斗。 但是示弱也是一种方法不是。 公司由我这个不懂事的人管理,他们还能有肉吃,若是交给刘家兄弟,只怕真会没有汤喝。 客厅顿时一片沉寂,刘老大急了:“吴董事,甄董事,周董事……” 董事们就当没有听见似的,装模作样在议论。 聪明的人懂得在最风光的时候退居幕后,让人在前面挡风雨,否则到了最后,树大招风,或许会落得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见人心动了,我对艾达说:“好好招待各位董事,他们何时想清楚了,何时离开,若是想不清楚,通知记者,有关付氏集团的新闻,一定很受欢迎,到时候标题就写‘付氏集团付总去世,公司内讧,更有董事企图猥|亵强迫新任继承人’。” 不指名董事是谁,那肯定就是吴勇跟刘老二这两个圈子里有名的好色之徒。 艾达目瞪口呆,吴勇与刘老二跳出来:“我们可没有猥|亵强迫你,你这是污蔑。” 我没有理会那两人的叫嚣,看向艾达:“你说我这么漂亮,又是一个弱女子,到时候议论会站在哪一边呢?” 艾达隐着笑,一本正经地说:“议论自然会站在你这边,令小姐美若天仙,就连我一个女人都动心了,男人如何不动心,为色犯罪,这不是没有可能,而且我们董事局里可是有人出了名的好色,真是期待,到时事情闹大了,这些董事会有什么下场呢。” 吴勇与刘老二脸色涨得通红,刘老二气急败坏:“我就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无耻的人,你这是玩仙人跳,你污蔑,老子是好色,可我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 我轻笑:“狗急了跳墙这句话还真对了,古人诚我不欺。” “你再说一句试试……” 刘老二想动手,刘老大一声厉喝:“够了,还嫌不丢人。” 这时甄国兴笑着拍掌,众董事都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甄国兴起身,朝我微微颔首:“我站在令总这边,以后有肉一起吃肉,有汤一起喝汤。” 第396章:阴险手段最有效 甄国兴一声令总,就是真的认可了我。 据管家说,甄国兴是一头老狐狸,最喜欢的就是钱,他不会跟钱过不去。 见甄国兴站了队,刘家兄弟脸色更加难看,吴勇倒是一直坐了下来,没有吭声,似乎在衡量。 我勾唇一笑:“多谢甄董事的支持,我今天也有些累了,还没有想好的,就在这好好想想吧,我尊重你们的选择。” 刘老二爆了一句粗口:“尊重个屁,你这女人阴险得很,我们要不支持你,怕是名声尽毁了,还得去警察局喝茶,连市长都跟你一伙的,你若让记者写我们强|奸了你,那也有人信。” 有位董事笑着拆台:“刘董事,你还有名声那玩意吗,我们大家怎么都不知道。” 众人哄笑。 刘老大的脸一直沉着,他是最有希望坐上ceo位置的人,现在局势变了,他自然给不了一个好脸。 我不怒反笑,说:“听说刘董事昨晚在情瑟园看上一位美女,今天晚上我派人送到你的酒店如何。” 闻言,众董事脸色又是一变,他们进入海城,在我的地盘上,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一清二楚。 我给艾达使了一个眼色,把这里交给她,我在这里跟他们耗着,反而不利他们做决定。 我上楼先泡了个澡,将身上的血腥味都洗掉,我不敢在浴室待太久,看着浴缸里的水染上一丝丝血色,我起身在莲蓬头下冲了几分钟,这才穿上浴袍出去。 我是真的累,将手机调成静音,也没有再去管楼下的董事们会作出什么决定,裹上被子好好的睡上一觉。 可我在被窝里躺了一个小时,虽然累,却怎么都睡不着,我掀开被子,从包里翻出药,倒了一杯水吃下,我担心这点剂量不够,又多服了一次。 服下后没多久,困意袭来,沉沉地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整张床都飘了起来,四面墙朝我挪动,空间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我被夹在缝隙里,连呼吸都困难。 我挣扎着从醒来过来,房间里的灯骤然大亮。 “海棠,做噩梦了?” 艾达清丽的声音让我回神,我扭头看着她,心一下子稳了,我闭着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睡了多久。” “八个小时。”艾达在床沿坐下,递给我一杯水:“喝口水。” “谢谢。”我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靠着床头,苦笑道:“刚才吓到你了。” “没有。”艾达拧着眉心,担忧地问:“海棠,你是不是生病了,我看见地上掉着有药。” 应该是我吃药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地上的。 “那是保健药。”我随口扯了个谎,岔开话题:“那些董事走了没有。” “都走了,你上楼没半个小时,他们都走了,除了刘老大,其他人都表示支持你,明天董事就会离开海城。” “一个人不同意,不足为惧,甄国兴会说服他。” “海棠,原本我还想着你要怎么处理,这些董事都十分难缠,当初你哥在的时候,他们私底下就在搞猫腻,我是真怕你应付不来。”艾达浅笑道:“没想到你用这样的办法把他们一二个镇住了。” “一山不容二虎,刘老大说是大家一致同意,可又真正有谁心里服?吴勇跟刘老二有隔阂,面和心不和,甄国兴心里的小九九,怕是谁都猜不透,他这么爱钱的一个人,又怎会允许刘家兄弟的野心,在所有人都想分一份大蛋糕,却又不容易的时候,选择将这个蛋糕交给一个没有能力,又好拿捏的手里,,然后慢慢分而食之。” 李情欢有句话说得对,不管哪个圈子,每个人都是在为自己的利益玩心眼。 若是遇到一个毫不在乎利益的人,这些人就怕了,因为没有办法制衡。 每个人都有弱点,如此才能让别人也放心。 艾达说:“现在这些人看似答应了,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海棠,我明天也得回香|港,下次再见,就不知道何时了,不过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这些人瓜分了你哥留下来的任何一分。” “我相信你。”我抱了抱她:“我在这先祝你旗开得胜。” 如果上官岩不执拗,我都该喊艾达一声嫂子了。 这一别,或许会变成永别。 我行使上官岩给我的权利,让艾达成为了代理ceo,我也给周律师留了一份遗嘱,若是我去世,公司直接由艾达接手。 艾达跟了上官岩十年,这公司,是她跟上官岩一起打下来的,是她该得的。 艾达拍了拍我的背,笑说:“要不要喝一杯?” “可以。” “那我让泉叔去煮一盘饺子,红酒配饺子,你哥最喜欢了。” “我也想尝尝。” 艾达下楼去叫泉叔煮饺子,我起床换了衣服。 饺子煮好后,艾达让泉叔端去上官岩生前住过的卧房。 她想在这最后一夜,怀念上官岩。 她拿了上官岩珍藏的红酒,我们靠着窗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一张小桌子上摆放着饺子,红酒。 艾达倒上酒,语气怅然地说:“你哥生前一直都舍不得开这瓶酒,说是要等到他改回上官这个姓氏,再开了这瓶酒庆祝,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握着红酒杯,发誓般地说:“他没有做完的事,我会帮着做完,绝不会让他有遗憾。” 艾达立马说:“海棠,你别冲动,你哥他其实也不希望你走他的路,我也不希望,如今他能葬在伯父伯母身边,他应该很满足了。” 我盯着她说:“艾达,你我都清楚,我哥的死不是意外。” “是啊,我知道,我也不会放过幕后的凶手,你哥生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剩下的,交给我来做。”艾达握住我的手:“我是一名孤儿,无牵无挂,你不一样,你有孩子,他们都需要你,等我回去处理完公司的事,解决了公司现在的危机,完成你的交代,害你哥的人,我一定不放过。” 艾达的性子真跟上官岩一样。 “干杯。”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将心里的计划告诉过艾达,她有商业头脑,她该做的就是守住公司,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第397章:风风光光娶你 酒是个好东西,能麻醉神经,忘掉很多事。 我跟艾达把一整瓶的红酒都喝完了,后劲上来,我晃着身子爬起来,踉跄着找到一直被关了静音的手机。 手机上显示着十几通未接来电,分别是蔡母跟霍容修还有沈少航打来的。 还有沈少航一条短信:“海棠,你在哪里,看到消息来儿童医院,安安发烧了。” 看到这条信息,大脑顿时清醒,短信已经是两个小时前发来的,我立马回拨过去,电话没有人接。 “海棠,我们再喝,我去拿酒。”艾达也喝醉了,两颊绯红。 “艾达,今天有没有谁来找我?” “没有啊。”艾达躺在柔软的地毯上,似乎又想起来了:“对了,沈先生来找过你,你不是要休息吗,我就说你没在,没放人进来。” “我现在要去一趟医院,安安发烧了。” 我焦急的捡起地上的外套,穿上鞋子急急忙忙的赶去医院,艾达听说是孩子生病,让管家送我去医院。 我到医院时已经凌晨了,前台也不告诉我孩子在哪间病房,我只能一间间找,一边又给蔡母和沈少航打电话。 我后悔,急的在走廊里大喊:“安安。” 医护人员与病人家属都看着我,我顾不得这些,安安很少生病,之前他们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一定很严重。 我急得掉眼泪,接着挨着找。 “海棠。”沈少航从某一间病房出来,大步朝我过来。 一看见沈少航,我也立即跑过去,抓着他的手臂问:“安安怎么样了,严重吗,退烧了没有。” 沈少航眉梢也染着担忧:“正在输液,已经退了一些。”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稍稍宽慰了些。 “带我去看孩子。” 沈少航领着我去病房,安安睡着了,手背上正输着液,我伸手探了探安安的额头,还是很烫,我心如刀绞,眼泪瞬间从眼眶滚落,在安安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安安,对不起,妈妈来晚了。” 蔡母也在,自责道:“都是我大意,让安安着凉了。” 哪里能怪得上蔡母,小孩子生病是常事,就连我这个当妈的都没有尽到责任,孩子住院了才知道孩子生病了。 我吸了吸鼻子,对蔡母说:“蔡姨,这不怪你,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跟少航就行了。” 在我再三劝说下,蔡母才肯回去,她说明天早上再来。 我让沈少航出去帮忙给蔡母叫车,等人走后,病房里只剩下我跟安安,心又再一次一阵抽痛,母子连心,孩子难受,做母亲的又如何好受。 我握着安安的手,心里才安稳一点。 沈少航送了蔡母很快回来。 “你喝酒了。” 我满身的酒味,他自然能闻得到。 “喝了一点。”我不知为何会烦躁起来,扒拉了一下头发:“手机静音了,抱歉。” “海棠,安安只是发烧,医生说了,很快就会退烧,你不用太自责,你没有接电话,我担心你。”沈少航在床的对面坐下来,微微低着头说:“要说抱歉,那也是该我说,孩子一直都是你在带,我没有尽过几天父亲的责任,委屈你了。” “说这些做什么。”我别过脸,擦掉眼角的泪,强扯出一抹笑说:“等要做的事都做完了,以后两个孩子还是归你带,你来教他们,我可要做甩手掌柜。” “好。”沈少航答应的干脆利落。 病房里忽然安静了下来,隔了一会儿,他说:“最近你跟白宇走得好像有些近……” 我站起身说:“我去一下洗手间,去去身上的酒味。” 不等他说什么,我已经朝洗手间去了。 身上的酒味确实很大,我洗了一把冷水脸,再在身上喷了点香水,这才勉强压住酒味。 等我从洗手间出去时,沈少航坐在病床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抿了抿唇走过去:“白宇跟我哥也有些交情,所以葬礼的时候他也去了,我哥忽然离世,公司内讧,我也请白宇帮忙了。” 沈少航抬起头,墨黑的眸子凝视着我:“这些事,你为什么不找我,我才是你男人。” 我们凝望着彼此,时间定格了有那么几秒。 我笑了,故作语气轻松地说:“你吃哪门子醋,按着辈分,白宇还得跟着沈佳妮喊我一声堂嫂,再说了,董事们来家里闹,这也算聚众闹事了,白宇是市长,我找他也合理。” “没有好处,白宇他会凑上去?那小子心里想什么,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沈少航走过来,大男子主义地说:“以后不许再跟他见面。” 沈少航是个敏感的人,只要事关于我,他都能想很多种可能。 为了让他安心,我表面上答应他:“好,我答应你,反正现在葬礼也结束了,董事们那边也解决了,明天就回香|港,也没有什么用得着他的地方了。” 他扣着我的后脑勺,抵着我的额头,嗓音暗哑地说:“海棠,最近我常常做噩梦,梦见你离开了我。” “梦都是相反的,我一直都在这,从未离开。”我笑着,像母亲安抚撒娇的孩子:“好了,等你的事忙完了,我们就去把证补上,我这个沈太太可是一直都是有实无名。” “好,到时我们再重办婚礼,风风光光把你娶回来,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沈少航的老婆。” “好。” 后半夜,安安才退了烧,沈少航也很累了,我让他跟安安躺在一张床上休息,看着生命里我所爱的人睡的香甜,我心里也跟着温暖。 窗外的月亮很圆,清冷的月光泻在窗台,岁月静好,大概就是此时此刻了。 翌日。 蔡母提着熬的米粥来了,保姆也抱着乐乐一起,安安跟乐乐基本都没有分开过,安安昨晚在医院,乐乐在家里也一直哭,不睡觉,嗓子都哭沙哑了,也就只好带来。 安安也醒了,乐乐看着安安笑了,将乐乐放在病床上,乐乐爬过去就抱住了安安,这一幕让人心里一暖,同时鼻尖又泛起一股酸涩。 安安跟乐乐玩了一会儿,沈少航的电话响了,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林天骄打来的。 第398章:打架 沈少航看了我一眼,我指了指外面,示意他去外面接电话。 我不想听见林天骄嘚瑟的声音,这会让我极度后悔当初救下她。 沈少航去了外面讲电话,蔡母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小声跟我说:“海棠,你还是看紧点,现在外面心术不正的小姑娘太多了。” 只有真心为一个人好,才会把这样的事说得如此明白,不怕得罪了人。 蔡母能说这样的话,应该是见过林天骄了。 “蔡姨,我信他。” 我曾质疑过,可只要他说没有,我就信。 而且,如果有一天他真能再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我也不会再有什么意见,有人陪着他,总比一个人孤苦伶仃强。 蔡母也不再说了,适当提醒就已经足够了。 沈少航出去了大约十分钟,这才进来,吞吞吐吐:“海棠,那个,我……” 我接下他后面的话:“你有事就去忙吧,安安已经退烧了,待会我给孩子办理出院回去。” “…好,有事给我电话。”沈少航在安安跟乐乐脸蛋上亲了一下:“爸爸有事先去忙了,你们两个要听妈妈的话,不许惹妈妈生气,等爸爸回来。” 安安跟乐乐哪里听得懂,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伸着手让沈少航抱。 沈少航也不舍得走,抱了两个孩子一会儿这才离开。 我问过医生,确定能让孩子出院回家了,我也就给孩子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孩子回去。 接下来的时间,我都拿来陪孩子。 霍容修下午把可可也送我这里来了,说是在我这住两天,赵亚茹跟霍建国出去旅行了。 我知道他这肯定是借口,就赵亚茹疼爱可可的程度,哪里肯去旅行,就算要去,也要等到可可有假期了带着可可一起去。 我很感激霍容修做的这一切,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就想抽更多的时间陪陪孩子们。 我已经尽力在减少药物服用的剂量,可一到半夜,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吃药,就像是上了瘾一样。 离沈少航与林天骄的婚礼越来越近了,转眼,只剩下十天了。 艾达回了香|港,用雷霆手段整顿公司,加上甄国兴帮着制衡刘家兄弟,公司因上官岩去世蒸发的市值,下跌的股票已经慢慢地回暖。 霍容修之前跟上官岩的生意是不同领域,他现在也开始慢慢地涉及珠宝界,但他并没有另创品牌,而是投资付氏集团,他在帮忙度过难关。 艾达也多次在电话里跟我提到,几次她遇到竞争对手或者难题,霍氏集团都会站在她这边支持。 艾达觉得有些纳闷,她与霍氏集团并没有交情。 霍容修曾经几次跟上官岩还有口角之争,他没有落井下石,反而雪中送炭。 霍容修之所以这样做,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什么。 付氏集团现在是我的,他帮付氏,那就是帮我。 白宇也在忙着他的竞选,并没有再来找我,他也不需要再在我身上下功夫,一切只要等到婚礼那天,他就会心想事成。 沈少航也没有回来看过我跟孩子,电话通过几次,都是基本问候。 我从李情欢那里知道,林天骄的父亲从腾冲来了,就是为了婚礼来的,沈少航现在的‘父母’也从新|加坡赶来了这边,这一场婚礼大家可都是翘首以盼。 李情欢却是坐不住了,拉着让我去阻止,我笑着反问:“我为什么要去阻止,再说了,我阻止了这一次,那也还有下一次,我不仅不会阻止,还会去参加,你到时要不要一起去。” 李情欢吃惊的看着我,抓狂道:“我看你们都疯了,你学什么不好,学我放手,你以为放手的日子就好过吗,每天回到家里,床冷的跟冰棺似的。” 见李情欢这么担心,我也不逗她了,说:“好了,婚礼是假的,只不过是沈少航跟林天骄演的一场戏,他想以此邀请梁腾飞,他的目的是梁腾飞,为沈家洗清冤屈。” “演戏?”李情欢说:“我看只有你这么认为,再说了,你就不怕假戏真做了,我看林天骄欢喜的很,两方父母都叫来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握着她的手,浅笑道:“我知道你为好,情欢,我不想去理这些,你就让我过几天清静的日子吧,上一次本来想请你吃火锅,你有事没吃成,今天就补上,晚上我们出去火锅怎么样。” 当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之后,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在乎。 李情欢叹息一口气:“算了,我这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晚上吃火锅去,大家一起。” 说定了,时间也差不多,我们开始准备去吃火锅。 出门准备最多的就是孩子们要用的,也幸好有蔡母跟保姆帮忙,不然我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出去,还真有点累。 一辆车坐不了这么多人,李情欢开车带她的儿子,我让可可也跟她坐一起,可可还能帮忙看着点小景琛。 我开车载两个孩子还有蔡母跟保姆。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去吃火锅,孩子比较多,只能选择包厢,这样也不会给其它客人添麻烦。 小景琛会走路,屁颠屁颠的跟着可可身后,李情欢也省心了。 安安跟乐乐只能颤巍巍的走几步,而他们最喜欢就是爬,包厢里四处都是棱角,也就只能把他们放婴儿车里,只要大人们逗着,俩孩子也不会哭闹。 我极少带蔡母出来吃饭,我亲自给蔡母还有保姆倒上饮料:“蔡姨,刘姐,辛苦你们照顾两个孩子了,我以果汁代酒,敬你们一杯。” 蔡母不好意思的笑道:“不辛苦,就是搭把手的事。” 保姆也说:“是啊,安安跟乐乐都很可爱,也很好带,我帮着带过许多孩子,就数安安跟乐乐最好带了。” “走一个。”我笑着举起杯子跟她们碰了杯。 我先喝了,蔡母和保姆也跟着一饮而尽,李情欢笑说:“菜烫好了,都快吃,今天好好的吃,好好的喝,挑贵的吃,反正有人给钱。” 我失笑道:“敞开了肚皮吃,我还怕被吃垮了不成。” 几个女人聚在一起,那可没有年龄跟身份的界限,我们敞开了吃,敞开了聊。 中途,可可带着小景琛去外面玩,这家店留了一块地方建了一个小型的游乐场,小景琛想玩。 我叮嘱可可:“好生看着弟弟。” “知道了。” 可可领着小景琛出去,李情欢就笑了:“海棠,你看我家小魔王在可可面前多听话,这孩子在家熊的那个样子,你是没看见,一见可可,立马就怂了,屁颠屁颠的,要不就定个娃娃亲,我把儿子现在就打包送你家里去。” 我哭笑不得:“你想让我帮忙养儿子,想得美。” 李情欢继续推荐她儿子:“肥水不流外人田,从小培养,两人感情好,关键景琛一看就是听媳妇话的,以后可可说东,景琛绝对不敢指西啊。” “可可比小景琛大了七岁,这以后还不得说我家可可吃嫩草。” 李情欢特别开明:“大点怕什么,女大三抱金砖,这抱两块砖还富余,多好啊。” 我被她的话逗乐了:“那就看以后你儿子有没有本事追到可可了。” “你的意思就是答应了。”李情欢激动道:“回去我就教景琛撩妹哄老婆技巧,保准让可可满意。” 李情欢说风就是雨,还别说,她之后还真教景琛追可可,不过那都是多年后的事了。 我们正吃着,服务员忽然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李小姐,不好了,你的孩子被打了。” 李情欢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敢动她儿子,那还不爆发了。 一听这话,立马冲出了包厢,我让蔡母她们看着俩孩子,我也跟着去看。 还没走近就听到了小景琛哇哇大哭的声音,周围挤了不少看热闹的客人,我听到可可跟人争辩的声音,跟着李情欢挤进人群。 小景琛坐在地上大哭,可可站在小景琛面前护着,仰着脖子让她面前的女人跟小景琛道歉。 李情欢冲过去抱起哭泣的小景琛,小景琛的脸肿了,还有巴掌印,可想而知这一巴掌打的多用力,而打小景琛的就是陆一龙的初恋,孙曼。 孙曼欺负一个两岁的孩子,周围人也都是指指点点,并没有帮忙,可可让孙曼道歉,孙曼却理直气壮的说:“是这个孩子偷我钱包……” 孙曼话都没有说完,李情欢直接上前甩手就是一耳光扇过去:“谁敢碰我儿子,我跟谁拼命,你算个什么东西。” 孙曼被打的转了半圈,可想而知李情欢有多气愤,一个两岁的孩子偷钱包?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小景琛站起来都够不着孙曼背着的包,又如何偷。 可可大声解释:“我跟弟弟一直都在这里玩,根本就没有见过你的钱包,你含血喷人。”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孙曼是见到李情欢的孩子在这里,怕是是故意来找茬的。 看热闹的人议论声更多了,孙曼被打了,恼羞成怒,一口咬定:“现在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撒谎了,长大了还了得,若是没有偷,钱包怎么跑到你们这里了,我就是在这里找到我的钱包,这里就你们两个小孩,不是你们还是谁。” 李情欢才不听孙曼的话,见孙曼不服气,直接撸起袖子打。 第399章:原来这才是上官岩的遗言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李情欢下手并不轻,孙曼的出现导致她跟陆一龙离婚,这一口气,她憋在心里也很久了。 见李情欢占上风,我将小景琛抱起,也没有去拉她,让她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火锅店的经理过来拉架,李情欢趁机直接将孙曼推倒在地上,骑在她身上打。 孙曼都快哭了,嘴里叫嚣着:“李情欢,我一定告诉一龙,他不会放过你的。” 提到陆一龙,李情欢打得更狠:“你有本事就把他叫来,老娘两个一起打。” “二位女士,冷静一点,都冷静一点。”经理费了一些力气才将人分开。 小景琛被吓得一直哭个不停,李情欢只得控制怒气,从我手里接过孩子:“不哭了,妈妈在这呢。” 小景琛在李情欢的安抚下,抽抽搭搭的,慢慢地止住了哭声。 孙曼头发凌乱,脖子脸上都有抓痕,衣服也被李情欢给扯坏了,气得跳脚:“李情欢,我不会这么算了的,你给我等着。” 李情欢毫不示弱,挑衅道:“老娘随时奉陪。” 孙曼撂下狠话就走了,再留下来,只会更难堪。 店里没有损失什么,经理很会做人,向李情欢道歉,说是自己店里管理不当,才会让李情欢的孩子被打。 李情欢心里很明白,她跟孙曼是私人恩怨,也没有追究。 重新回到包厢,小孩子忘性大,一会儿就不记得自己被打的事,又玩了起来。 李情欢身上没有受什么伤,头发有些乱,她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 我没有跟着去,她这个时候心里肯定不好受,需要空间整理自己的情绪。 可可拉着我的手,自责道:“妈妈,对不起,我没有看好景琛弟弟。” “可可不用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是大人们之间的恩怨。”我摸着可可的脑袋,夸她:“刚才可可很勇敢,会保护弟弟了,妈妈很高兴。” 可可捏着小拳头,发誓般地说:“等我长大了,有力气了,不会再让人欺负弟弟,谁敢动弟弟们,我就用拳头狠狠地揍。” 多年之后,某个说要保护弟弟的人,却是揍三个弟弟揍得最狠的人,令人哭笑不得。 李情欢在洗手间待了大概十分钟,这才走出来,她已经整理好情绪,笑着说:“大家继续吃,我可还没有吃饱呢,刚才一运动,肚子反而饿了。” 李情欢并不是在逞强,而是真的调整好了情绪,我说:“好,大家都吃。” 又点了不少菜,最后吃撑了,安安跟乐乐也都在婴儿车里睡着了,我去了结账离开。 火锅店门口,我们还没有走,陆一龙赶来了,大概是孙曼跟他说了些什么吧。 “欢欢。” 看到陆一龙,李情欢的脸整张都黑了。 她当没有看见似的,抱着小景琛上车。 小景琛看到爸爸,很是高兴,伸着手要抱:“爸爸。” 我给蔡母和保姆使眼色,让她们先把安安跟乐乐带上车,也让可可先回车里去。 陆一龙单手抵住李情欢的车门,焦急的问:“你有没有事,儿子有没有事,打哪里了,我听朋友说你跟孙曼打起来了……” 原来不是孙曼说的。 李情欢把孩子放车里,挡着陆一龙:“怎么,你是来为心上人抱不平的?我告诉你陆一龙,管好你的女人,若是再敢动我儿子一下,老娘废了你们两个。” 陆一龙看了眼车里的儿子,没再靠近:“你跟儿子没事就好,你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李情欢脸上怒意更甚,推了陆一龙一把,对我说:“海棠,我先走了,改天再约了。” “…好。” 李情欢坐进去,关了车门,发动车子,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陆一龙就走了。 李情欢走后,我见陆一龙一直不舍的望着李情欢离开的方向,从眼神里,也看得出他对李情欢是有情的,为什么离婚,我就不知道了。 这世上,不是每一件事都有原因,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我叹息一声,回了车里,打着孩子们回家。 回到家里,洗漱好躺在床上,已经又快到凌晨了。 看了眼日历,又离沈少航跟林天骄的婚期更近了。 我倒了一杯水,准备吃药,才发现药瓶里已经只有两颗了,明天又得去医院了。 “妈妈,我可以跟你睡吗。” 可可抱着她喜欢的枕头站在门口。 “可以啊。”我笑着将药瓶塞进抽屉里。 可可小跑过来,爬上床,钻进被窝:“好久没有跟妈妈一起睡了,我喜欢跟妈妈一起睡,不喜欢跟爸爸一起睡。” 我点了点可可的鼻尖,笑道:“这话让你爸爸听到,怕是要吃醋了。” “我才不怕呢。”可可拉着被子,只露出小脑袋,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妈妈,你说我以后会比你还漂亮吗。” 小丫头知道爱美了。 “那是肯定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我的宝贝女儿,肯定是最漂亮的,比妈妈还漂亮十倍。”我亲了亲可可的额头:“妈妈会陪着你长大。” “等我以后赚钱了,妈妈,我养你。” “好啊,妈妈等着你长大了养我。” 我抱着女儿入睡,竟然也不需要药物,闻着可可身上的气息,就能安然入睡。 小丫头很精神,让我陪着她聊了许久,跟我说了许多小秘密,最后我们母女俩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睡着了。 翌日。 我醒来的时候,可可一副做错事怕责备的可怜样趴在床沿,我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怎么了。” 可可将手背在后面,似乎藏了什么:“妈妈,如果我做错了事,你可不可以不生气。” 我有些好奇:“妈妈不生气,说吧,做错什么了。” 可可很懂事,也不怎么让人操心,我也想不到她能犯多大错,也就原谅了。 见我原谅,可可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手拿出来,摊开:“我不小心把石头摔坏了。” 我心头一紧,面色也变了,立即拿了过来:“你在哪里找到的。” 可可摔坏的正是上官岩给我的紫罗兰飘绿花,他说这是祖传,之前拿回来就不知道放哪里,也没找到,没想到被可可找到了,而且镶嵌的紫罗兰竟然分开了两半。 之前我就发现镂空设计里似乎包裹着什么,这摔开两半,里面的东西也就完全呈现了出来,是一枚指甲大小的芯片。 第400章:找白宇帮忙破芯片之谜 我心里说不出震惊,意外。 可可小心翼翼地道歉:“妈妈,对不起。” “可可,妈妈没怪你的意思,妈妈有事,你先出去玩好不好。” 我心里说不出的激动,如果不是可可,我可能真不会发现上官岩把芯片镶嵌在珠宝里。 之前他再三叮嘱我好好保管,他真正的意思不是保管珠宝,而是里面的芯片。 可可出去后,我找了钳子小心翼翼将芯片取出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芯片,并不知道里面的数据要怎么读取。 密码有没有解开,也还是个问题。 对于芯片,上官岩并没有留下任何只字片语。 在上官岩死后,白宇曾几次暗示我,上官岩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东西,白宇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我盘腿坐在地上,盯着手心里的芯片,左思右想后,给艾达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艾达的声音传来:“海棠,有什么事吗。” 我问:“你那边现在说话方不方便?” “你稍等一会儿。” 我听到那边有脚步声,她应该是在走路,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隔了一会儿,艾达的声音又传来:“现在可以了,海棠,是有什么急事吗?” “我找到芯片了,我哥把芯片留给了我,你知不知道芯片如何读取?” “他留给了你?”艾达也感到很意外:“芯片的事我听你哥提起过,不过密码一直没有解开,无法读取。” 艾达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来,顿感失望。 我以为有了芯片,就能有绝对的把握为上官家洗清冤屈了,说不定还能扳倒梁腾飞。 “好,我知道了,我再想想办法。” 与艾达聊了几句也就挂了电话。 我捻起芯片,倒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就像是守着一座金山,却没有钥匙打开这扇门进去获取。 钥匙…… 我忽然想到一个人,将芯片找了纸包好,揣进包里,换了衣服下楼。 蔡母见我要出门,问:“海棠,是要去哪里。” “去工作室,可能会晚点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其实并不是去工作室,而是准备去找白宇。 芯片在我手里就像是空拿一把宝剑而无用武之地,但白宇就不一样了,他有野心,他比我更迫切的想要知道芯片里的东西。 这一点上,我们志同道合。 我给白宇打了电话,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我也没有去政|府找他,太显眼了。 隔了半个小时,我给他发了信息,约他见面。 他很快回了过来,让我去他的家里等他。 我还从未去过白宇的家里,也不太想去,想着芯片的事,还是只能去了。 幸好,我去的时候,沈佳妮并不在家,白宇应该跟管家打过招呼,领着我在客厅休息,好茶奉上,水果也都洗好端了上来,就连甜点都有。 这待遇,看来也是白宇叮嘱过的。 佣人放下水果,微笑说:“令小姐,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先生吩咐了,一定要好好款待令小姐。” 我笑着颔首:“谢谢。” 等待白宇的过程有点煎熬,保姆下去后准备做饭,我听到她跟另一个保姆说:“太太孕期反应大,弄清淡一点。” 沈佳妮又怀了? 这段时间这么安静,原来是因为这。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白宇没有回来,沈佳妮带着她的女儿回来了,还在门外面就听见她的声音了:“丽姐,过来帮忙拿一下东西。” 保姆丽姐匆匆忙忙的跑出去帮忙提东西,沈佳妮也就只提着她的包包,牵着女儿进来。 摘下墨镜,指挥着身后的丽姐:“都给我拿到楼上去,分类整理好,不许乱了。” “好的,太太。” 沈佳妮目光一转,看见了我,眼底划过一抹诧异,我出现在她家里,确实是令人奇怪的。 “你怎么会在我家里。”沈佳妮将墨镜往沙发里一扔,大步走过来,盛气凌人:“谁让你进来的,丽姐,谁把这个人放进来的。” 丽姐抱着一堆沈佳妮买的东西,解释道:“是先生的客人,先生特意叮嘱,好生款待,先生等一会儿就回来了。” 听到这解释,沈佳妮脸色更为难看,她让女儿去楼上自己玩,包放下,在我对面坐下,翘着腿,冷笑道:“你可真有本事,当年白宇不肯帮忙拆了你跟霍容修,如今,你却还能有本事让他如此款待你,怎么,你自己的丈夫要娶别人了,你打主意打到白宇身上了。” 我漫不经心的怼回去:“如果我真要打白宇的主意,你会怎么做?是要誓死捍卫自己的婚姻,还是感谢我帮你解脱?” 沈佳妮抄着双手,斜睨着我:“你若真打白宇的主意,那我可是求之不得。” 她还真是对白宇半点情分都没有。 对于他们俩的婚姻,我不做评价,白宇从娶沈佳妮那天开始,他就该有这种觉悟。 有的石头是捂不热的。 我看了眼她的肚子:“几周了?” “五周了。”沈佳妮回答的漫不经心,我真看不懂她对孩子的态度。 “沈佳妮,我其实挺羡慕你的。” 沈佳妮一愣,她羡慕我能得到爱人的心,我羡慕她有一个男人为她遮风挡雨。 不管怎么乱,怎么变,白宇一直将沈佳妮保护的好好的,在她没有市长千金的名头后,许了她市长夫人的头衔,今后,她会有更多的荣誉,白宇把自认为最好的都给了她,哪怕她不屑一顾。 沈佳妮以为我在嘲讽她,冷哼道:“你少在这里酸言酸语,说这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令海棠,我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你吵,我就想看看等到沈少航娶了别人,你还能不能这么得意了。” 沈佳妮如此肯定那就是沈少航,看来白宇很多事也没有瞒她,是给了她足够的信任。 我跟沈佳妮,是天生的死对头,这辈子都别想有和解的一天。 我笑了笑,也没有跟她再争辩。 我是不屑争辩,可在沈佳妮看来,那就不一样了:“还笑得出来,你就逞强吧,有你哭的时候。” 我睨着她说:“沈佳妮,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被爱的人有恃无恐。” “你是说白宇?”沈佳妮讽笑道:“你可真高看他了,他爱的只有权势地位,我只不过是他做秀的工具而已。” 沈佳妮话音刚落,白宇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大门口。 他显然也听见这句话了,我站起身,沈佳妮也察觉到不对,立即转身,看到白宇,她的脸色变了变,明明心虚得很,却故作高傲的说:“我累了,上楼休息去了。” 沈佳妮很怕白宇。 沈佳妮拿着自己的包就上楼了,白宇走过来:“上楼去书房谈吧。” 我在短信里并没有跟他说是芯片的事,不过有关芯片,还是少一个人知道为好,客厅不是谈事的地方。 我跟着白宇去了书房,他将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让你久等了,说吧,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 “自然是大事。”我将纸包着的芯片从包里拿出来,推到他面前:“你看看就知道了。” 白宇半疑惑半好奇的打开,当看到是一枚指甲大小的芯片,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激动道:“这就是上官家留下来的芯片。” “对,这就是你一直想找的东西。”我说:“我现在把它交给你。” “交给我?”白宇有点不敢相信:“这枚芯片可让你们上官家与沈家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现在你却这么轻松的交给我?” “你也说,这枚芯片已经让不少人遇难,我若留在身上,下一个遇难的不就是我吗。”我半玩笑半认真地说:“而且这芯片并没有解密,我哥生前说过,芯片只能解密三次,若是三次没有解开,将会自动毁灭,他已经找人解了两次,就剩最后一次机会了,能不能让里面的秘密公之于众,就看你了,而且最好是在婚礼前解开。” “我一定会尽力。”白宇捻起芯片,仔细观察,眼里闪烁着光芒:“只要找到当年的技术人员,那就一定能解开,而且我有一位朋友,正是这方面的人才。” “过程我不管,我只要结果。”我将芯片拿过来:“只要你把技术人员找来,到时我再把芯片送来,里面的内容,大家一起欣赏。” 白宇摊着手,笑道:“海棠,我不妨告诉你,这芯片里面的东西,可能是国|家最高机密,不是你能看的。” “那我就用这条命来看,够不够?”我说:“上官一家为了芯片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身后上官家如今唯一的后人,我应该够这个资格。” 白宇思忖了一会儿,十指交叉放在桌上,食指忽然敲了敲桌面:“好,三天后,你带着芯片再过来。” 白宇其实能完全抢了芯片,可他没有这么做,他还需要我这把刀替他做事,要解开芯片秘密,我只能找他。 不管里面会有什么内容,最后由白宇出面,都是最好的。 “好,那就这么定了。”我将芯片揣回包里,想起一件事:“对了,我还有一桩心愿,希望白市长能帮忙了了我这一桩心愿。” “你说。” “我要知道我哥真正的死因。” 第401章:被林天骄在医院撞破 白宇答应了我的要求,了了这一桩心愿,也就毫无牵挂了。 与白宇谈好,我拉开书房的门准备离开,却瞥见一抹白影快速闪进隔壁的房间。 刚才沈佳妮一直在门口偷听。 沈佳妮只关心霍容修,我跟白宇谈的事,就算她听去了也无所谓。 离开白宇住处,我开着车在街上逛了一圈,路过一家花店,我将车子在路边停下来,下车走进了花店。 店员走过来,热情招呼:“你好女士,请问需要帮忙吗。” “你这有海棠花吗?”我环看了一圈店里面,并没有看到有这种花。 店员立即说:“有,在后院呢,买这种花的人不多,所以就放在了后院,你若需要的话,我现在立即去后院拿。” 海棠花还有一个名字,叫断肠花,代表着苦苦的爱恋着一个人,却终究没有结果,并不是什么浪漫的代名词,而是用来表达男女之间离别的痛苦和难受的心情。 除非有故事的人,一般很少人买这种花。 脑海里忽然浮现霍容修的脸,他在滑雪场种的那一片海棠花如今已经开了吧。 他种的不是花,而是一片痛苦。 爱而不得的痛苦。 我颔首:“麻烦了。” “好的,请稍等。”店员立马去了后院。 在店员去拿花的空档,我在花店里逛了逛,一只小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跳到了我脚边:“喵……” 这是只蓝眼睛的猫,很漂亮。 对毛茸茸的生物,大部分女生都没有抵抗力。 我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猫头,猫漂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对着我喵了一声。 “小蓝很喜欢你。”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我猛然抬头,站在我身边的不是霍容修又是谁。 “这猫是你养的?” “刚买的,之前可可说喜欢猫,今天顺路就买了。”霍容修也跟着蹲下来,小猫就跳到了他身上:“刚才看到你的车,就进来看看。” 我摸着猫头笑道:“霍容修,海城这么大,你说我们怎么就这么容易相遇呢。” “这就是缘分。” 霍容修脸皮挺厚的。 我笑着起身:“既然这么有缘,那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感谢你在付氏集团危难之际出手相救。” 霍容修抱着猫,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就当是?” “我说错话了。”我敛了笑,故意一本正经地说:“我现在正式邀请霍总一起吃午饭,感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公司的照顾,这态度怎么样?” 霍容修若有所思的点头:“还行。” 我撇了撇嘴:“给你点颜色,还真开染坊了,爱吃不吃。” “吃。”霍容修抢答很快,生怕我不请了:“不过是我请你,我没有让女人请我吃饭的习惯,有你陪我吃饭,就已经是最好的感谢了。” 我吐槽:“嘴可真甜。” “女士,你的花已经拿来了。”店员捧着海棠花过来,花还在盆景里,店员连着盆一起搬来了。 我还没怎么见过海棠花,但不得不承认,这几株海棠花开的很漂亮,粉中带白,明明是让人看着赏心悦目的花,不知是谁取了一个断肠花的名字。 霍容修目光复杂的看着我,我指着开的最艳丽的一盆:“就要这株吧。” “好,我立马包起来。” 店员高兴的抱着花去包装,霍容修还一直看着我,我歪头看他,笑问:“我脸上有花吗,一直盯着我看。” 霍容修摇头,气定神闲地说:“你喜欢海棠花,我那种了一片,你喜欢,想搬多少都行。” 我忍不住笑了,玩笑道:“霍容修,我若想要天上的星星,你是不是也种一片星星,海棠花不适合你种,换一种吧,种向日葵,又能看又能吃。” 霍容修何其聪明,如何不懂我话里面的意思。 他没有接我的话,生硬的转了话题:“待会想吃什么。” “吃清淡点的就好,昨晚才吃了火锅,有点上火。” 店员包装好给我,付了钱,霍容修就真带我去喝粥了,没有比这更清淡的。 霍容修点了很大一碗,我拿小碗盛了一碗尝尝,味道真的很不错,再配上一点清淡小菜,很有食欲。 “你怎么发现这个好地方的,我都不知道海城还有这么好喝的粥。” 霍容修拿出烟盒,却又揣了回去:“可可之前生病,就想喝粥,我买了八家的粥,她都不喜欢,最后找到了这家,可可吃了两碗。” 我心下一惊:“可可生病,怎么没人跟我说,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着凉了,吃了药就好了,也就没有再告诉你。”霍容修见我吃完了,问:“要不要再来一碗。” “我自己来。”我看了眼放在身旁的海棠花,放下勺子:“霍容修,若我哪天死了,你能不能在我坟前种上一株海棠花……” 他冷冷截下我的话:“不会有那一天。” 我笑了:“每个人都会有死的那一天,万一我比你早走了,你可要记得在我坟前种上一株海棠花。” 霍容修剑眉冷蹙:“吃菜,喝粥。” 我低着头,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认识你真的很高兴。” “吃青菜。”他将青菜放我面前。 快吃好了,他忽然问我:“海棠,陈绍南被抓了,这事你知道吗?” “被抓了?”我故作茫然,摇头:“我没听说过,他是由梁腾飞罩着的,怎么会被抓了。” 霍容修本就是在试探我吧,见我没有承认,薄唇微抿,没有追问:“我也只是听说,并不是很清楚。” “他被抓了,不管什么原因,这就是他该得的报应。”我说:“这世道一直都是公平的,他手里沾了多少条人命,也该还了。” “沈少航与林天骄的婚礼,你打算就这么放任?” “上次不是你让我学李情欢,该是我的,没人能抢得走,不是我的,我也不会挽留。”我并不想跟霍容修在这些烦心的事上聊,放下碗:“我吃好了,下午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你呢。” 我还要去医院拿药。 霍容修也识趣的没有再追问,抱起拴住的小猫:“得先把这小家伙送回去。” 我们在餐厅门口分开,这样的相处模式,最令人放松。 我开车去了医院,轻车熟路找到医生,拿了药方出门准备去拿药,却意外的在医院碰上了林天骄。 她盯着我手里的药方,眼底划过一抹错愕:“天赐他知道吗?” 我没给好脸色:“偷听别人谈话,这是很没教养的事,林小姐,难道你家里人没有教过你吗。” 第402章:中了林天骄的计 我没有理会林天骄,越过她朝药房走。 林天骄也跟着追上来,我缴费,她跟着,我排队拿药,她也跟着,我朝停车场走,她依然寸步不离。 我打开车门,将药丢进去,门重重关上,冷着脸看着林天骄:“你到底想要怎样,是想让我骂你几句,你才甘心是吧。” 在之前,我也没有发现林天骄如此难缠。 林天骄盯着我,似乎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你有病,你却一直瞒着天赐,你故意的是不是。” 一听这话,我直接怼回去:“你才有病。” 林天骄抓住我的手腕:“刚才我都听见你跟医生的对话了。” “是又如何。“我甩开她的手:“林天骄,这里没有别人,不用再装,再演。” “我没有,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对你一直没有敌意,我只是想嫁给天赐,刚才医生也说了,你这种病很危险,说不定哪天就……” 我冷笑着接下她后面的话:“你现在特别巴不得我死了是吗,到时就没有跟你争,你就能顺利嫁给沈少航了。” “他是天赐,不是什么沈少航。”林天骄大声的说:“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令姐姐,你不得不服输,你随时连命都没了,你怎么跟他在一起,你给天赐生了两个孩子,天赐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才会可怜你,我都听说了,就是因为你,天赐的爸爸跟爷爷才会死,你只会给天赐带来无尽的痛苦与灾难,而我,能给他一个全新的生活。” 林天骄的每一句话都刺激的我怒意涌动,我紧紧地攥着垂在两侧的手,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医生说了,我必须得管理好自己的情绪。 我拉开车门准备离开,林天骄依然不依不饶,推了我一把,用力将车门关上,她用力很大,我的手打在了车上,疼的我彻底火了,直接用力一把将她推了出去:“林天骄,你够了。” 林天骄被我推倒在地上,她撑着地面,透过凌乱的发丝,笑容阴森:“你生气了,生气就是代表你承认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我找人调查过,你的养母是一个按摩女,曾经我以为你出身多高贵,能让霍容修都甘愿在你左右,鞍前马后,其实你只不过是一个没人要,被一个妓-女养大,身份卑贱的人,你利用孩子攀上了霍家,你就是早有心机,霍厉延死了,你又跟霍容修暧昧不断,还让自己的女儿叫霍容修爸爸,令姐姐,你可真是好手段啊。” 愤怒从心底直冲脑顶,我咆哮道:“不许诋毁兰姨,她是干净的,她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林天骄爬起来,讥嘲道:“什么人养的,就会成什么人,你就会用肚子套住男人,若不是你生了安安跟乐乐,天赐才不会看你一眼,对了,好像你们根本就没有领证,你这只算是未婚先孕,不要脸。” “林天骄,你给我闭嘴。” 我当时气的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也真一把掐住了林天骄的脖子,恨不得掐死她。 “天骄。”一名贵妇人从医院里跑过来,用力将我跟林天骄分开,心疼的上下仔细检查林天骄有没有受伤,并厉声喝斥我:“这哪里来的疯女人,你这是要掐死我儿媳妇,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我现在就报警让你坐牢。” 原来是沈少航现在在新加-坡的母亲。 贵妇人拿出手机试图报警,林天骄捂着脖子咳嗽,装柔弱:“伯母,别报警,我跟令姐姐认识,她可能就是心情不好,并不是故意要害我。” “心情不好就想杀人,那还了得,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我被吵得头疼,眼前好似很多人打起来一样,脚下的地裂开,我连忙后退,拉开车门,发动车子,恨不得立马逃离。 “打了人还想跑……”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远。 我开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开,一辆电瓶车窜了出来,我立即刹车,电瓶车主惊魂未定,骂骂咧咧:“眼瞎啊,没看见是红灯,开豪车了不起啊。” “抱歉,对不起,不好意思我………” 我把生平都会的道歉语都用上了,刚才我看见的明明是绿灯,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红灯。 交警走了过来,让我先把车子开去路边停下来。 我只好把车子开了过去,开了车门,我并没有下车,交警口头提醒:“以后开车注意着点,这次幸运没有撞到人。” “我知道,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 交警说:“我看你神色疲倦,还是别开车了,让你家里人来接你,或者打车回去吧。” 家里人? 看似完整的家,却是支离破碎。 “谢谢,我会慢点开车。” 刚才被林天骄气得火冒三丈,这才失控了。 交警开了一张罚单,也就让我走了。 回到家里,我就看了眼孩子们,立即回了房间,将新拿的药倒在手心服下。 我依然烦躁,在房间里来回地走,拿出纸跟笔,不停地画设计稿。 脑子里似乎有很多灵感,如波涛汹涌的大海朝我涌来,若不快点画下来,灵感稍纵即逝。 越是如此,越是烦躁,疯魔,恨不得生出八只爪子画下脑子里所有的东西。 时间在笔尖流走,蔡母来敲门:“海棠,吃晚饭了。” “我不饿,你们先吃吧。” 我头也没有抬,埋着头一直画。 隔了一会儿,保姆又来喊一次,我不耐烦地大声说:“我说了我不吃。” 保姆被我叫走了,又不知道画了多久,手腕一阵阵地疼,却停不下来,就像是有什么驱使着我,无法停下。 忽然一道孩子的哭声传进耳朵里,将我紧绷的那根弦彻底绷断。 “啊……” 我大叫一声,将手里的笔甩了出去,清醒过来,才发现满屋子都是我随手丢弃的手稿。 看着一张张设计出的首饰,我都不知道这些是怎么画出来的。 哭声依然不断,我揉了揉头发,起身出去。 哭闹的是安安,可可跟蔡母正在哄。 我一进婴儿房,安安也就不哭了,躺在婴儿床上冲我笑,心里深处最硬的一块也柔软了。 第403章:发现秘密 我站着没动,没有伸手去抱安安。 蔡母松了一口气,笑说:“安安一看见你来了就不哭了,看来是想让你抱。” 我伸手抓住安安的小手,白嫩光滑的小手包在手心里,那种感觉很奇妙,我坐下来,安安就爬到我身上来了。 “蔡姨,我有点饿了,你能帮我煮碗面吗。” “我这就去,再给你煎两个鸡蛋,画设计稿挺费脑子的,好好补补。” “谢谢。” 蔡母出去后,我让保姆把乐乐带去睡觉,可可撑着脑袋看着我:“妈妈,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刚才我对蔡母跟保姆都发了火,我已经在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却还是失控了。 我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可可的脑袋:“可可,妈妈确实有些烦躁,刚才说话语气重了点,对不起啊。” “妈妈心情不好,是因为沈叔叔要娶新媳妇了吗。”可可趴在我的腿上:“妈妈,为一个不要自己的人伤心是不值得的。” 我微微一愣:“这话谁教你的。” “我在书上看到的。”可可眨眼问我:“妈妈,你觉得对吗?”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可可。 现在的孩子学东西快,懂得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多。 “可可,你沈叔叔没有要娶别人,有些事,等你大了就懂了。”我看向窗外,今天的月色依然那么美,记得小时候,我不懂为什么母亲会抛弃自己,兰姨说长大了就懂了。 现在我又用这样的理论去教自己的孩子,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让可可懂什么。 大概,这只是我们逃避孩子的一种方式吧。 蔡母很快煮好了面,我把安安哄睡着了,这才下楼去吃面。 可可明天还要上学,她犯困了也就自己去睡了。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的饭厅,吃完了面,也没有急着去楼上休息,大家都睡了,整栋房子寂静无声,静的让人心慌。 我从抽屉里翻了一包烟出来点上,客厅到饭厅,只留下一盏小灯,我享受这样片刻的宁静,脚也放在椅子上蹲着,深吸一口烟,又仰头缓缓吐出,烟雾慢慢飘散。 我揉了揉头发,面无表情的仰着头,脑海里浮现林天骄说的话,一句句,一字字,就像是一把大凿子,狠狠地凿进心口。 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涌了出来,我就是一切罪恶的源泉,沈少航和林天骄在一起,确实比跟我在一起幸福。 我跟霍厉延,霍厉延死了,我跟霍容修,他也是多灾难,好不容易有个孩子,夭折了,我跟沈少航,显赫的沈家短短时日就没落了。 我还真是灾星体质,谁碰上谁倒霉。 我自嘲地笑了笑,抽完手里的烟,踉跄着蹲麻的腿上楼,蒙头就是大睡,不知昏天暗地,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等我睁开眼时,天还是黑的,离沈少航跟林天骄的婚期又近了一天。 我拿过手机,在通讯录翻找旧友的电话,给韩笑跟于晓的电话:“有空吗,出来玩……”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跟韩笑联系了,于晓也有好几年没有联系,韩笑接到我电话愣了愣,答应晚上出来玩,于晓连愣都没有愣,爽快答应。 打完电话,我换了套衣服,特意打扮了一番,这才出门。 我把订好的娱乐会所位置发给她们两人。 我到时,于晓还没有来,韩笑先到了,多年未见,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我正要走过去,却忽然瞥见两个熟人。 霍容修与梁硕。 看到梁硕,我立马凝住脚步,耳边响起陈绍南说的话。 梁腾飞的孙子,正是梁硕。 梁硕跟在霍容修身边这么多年,到底图的什么? 第404章:谁都比不上我家里的那位 在我的记忆力,梁硕仅仅是霍厉延的好友下属,之后又跟着霍容修,他在霍氏集团已经快工作了六七年了吧。 梁硕有如此强悍的背景,为什么甘愿给人做下属? 若不是陈绍南告诉我梁硕就是梁腾飞的孙子,将门之后,是个正宗的红|三代,军|三代,除了他姓梁,我还无法将他跟梁腾飞联系在一起。 我忽然想起曾经梁硕说过的一句话,他早知道霍容修与霍厉延的区别,那时我并没有去捅破这层窗户纸,但彼此都是心知肚明。 梁硕比我想象中藏得深。 见霍容修要朝这边转身看过来,我连忙躲在旁边的柱子后。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就是下意识不想让他看见我在这。 等霍容修跟梁硕朝楼上去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出来,朝韩笑过去。 韩笑见着我立即起身,有些紧张:“海棠,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还能见到你,你比以前越来越漂亮了,倒是我,老了许多。” 韩笑确实老了许多,刚才我都有点惊讶,不过几年没见,却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几二十岁,身材也有点走样了。 女人二十五以后,身体各个机能就开始走下坡路,老得速度也很快,若是操心又劳力,只会加速衰老。 韩笑也三十二了,比我大两岁,以前一起上班时还不觉得有多大区别,如今却似乎相差了十几岁。 “坐吧。”我在她对面坐下来,她也跟着坐下来,我问:“要喝点什么?” 韩笑摆手:“待会等于晓来了再点吧,不急。” “也行。”我先倒了杯白开水,问:“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对韩笑的记忆还停留在当年于晓告诉我韩笑去了夜场工作,就是不知道她现在做什么谋生,我犹记得她跟丈夫为了争夺财产,最后女儿倒是丢了性命,她当时崩溃绝望跑出店里的场景。 韩笑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微笑道:“老样子,以前在夜场干过两年,碰到个以为合适的人,洗手没干了,我俩领了证,结了婚,两年攒的钱全给他输光了,我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去医院检查,是我的问题,前段时间刚又离了,还是你跟于晓幸福,于晓生了两个儿子,这辈子吃穿不愁了。” 从韩笑简单的叙述里,可知她这些年过得多么不容易。 瞥见韩笑眼里的苍凉,我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她只想过一个平凡的日子,有人疼惜,却一次次不顺。 “韩笑。”我拉着韩笑的手,安慰道:“属于你的幸福终会来的。” “顺其自然吧,我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怎么过都可以。”韩笑强扯出一抹笑,转移话题:“对了海棠,你现在如何,我之前碰到过于晓,她说你现在是大老板了,真厉害,你终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设计珠宝一直都是你的梦想,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当年我就应该听于晓的话,她那人嘴巴虽毒,但话却没错。” 李情欢常在圈子里活跃,于晓也是除了挥霍,也没有事做,两人倒是常碰面,于晓从李情欢那知道我现在的近况也不奇怪。 我问:“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梦想?”韩笑愣了愣,眸光黯然:“我想要一个家。” 我心里似乎堵了什么,有些难受,这明明是一个很小,很简单的愿望,韩笑却得不到,她半生颠沛流离,离婚后,就连娘家也回不去。 这个世界对女性的包容性依然狭窄,离了婚的女人,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一些歧视,在农村,议论声会更大。 韩笑问我有没有烟,近来我心里压抑也会抽烟缓解,包里时常都备着有。 我将烟掏出来给她,她动作娴熟的点上,她以前可是从来都不抽烟的,我看着她深深抽了一口,娴熟的吐出一个个烟圈,心里有些震撼。 以前于晓抽烟,她是最看不惯的。 原来人真的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穷其一生,曾经意气风发的我们啊,活得要么一塌糊涂,要么像个傀儡。 我心里堵得慌,也掏出一支点上,也不等于晓来,我叫来服务员,问韩笑:“喝洋酒还是红酒?” 韩笑弹了弹指间的烟灰,笑说:“洋酒吧,烈一些,带劲。” 我回头对服务员说:“最好的洋酒来一箱。” 服务员愣了一下,立马眉开眼笑道:“两位请稍等,酒马上就来,还需要点别的服务吗?” 卡座上就我跟韩笑两个女人看起来难免落寞,别的服务,那自然是要男人。 我正要开口说不用,话还在嘴里,于晓的声音从身后冒了出来:“叫两个活最好的来,颜值也一定要最好的,姐不差钱。” 于晓一出口,服务员倒是乐了,高兴的去叫人。 我哭笑不得,提醒于晓:“你还真要?” “怎么不要。”于晓将包往真皮沙发上一扔,翘着长腿坐下来:“我刚才只给自己跟韩笑叫了,你若要的话,我也给你叫一个。” 于晓一向玩得开,我摇头,玩笑道:“这里的人怕是谁都比不上我家里的那位。” 话出口,我又觉得这话是错误的,沈少航还算是‘我家里’的? 于晓打了一个响指,贼笑道:“你这是尝过了鲍鱼海参,看不起外面的金针菇了。” 韩笑也跟着打趣:“这论颜值,别说是这里的男人,就算是整个海城也没几个能跟海棠家里的那位相提并论。” 于晓凑在我面前,笑眯眯道:“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霍容修,要不要让他也过来喝两杯。” “你可别害我了。”我笑着摇头,转移话题:“你迟到了,待会先罚酒三杯。” “反正你请客,别说三杯,三瓶我都能喝。” 韩笑补充:“刚才海棠叫的可是洋酒,三瓶,你怕是都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于晓撸起袖子,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那待会拭目以待。” 我笑道:“你们可悠着点,待会我可扛不起你们两个。” 于晓很会活跃气氛,情商高,不会乱说话,她肯定知道我现在的近况,却只字不提。 今天我们仨就是来聚聚,也有可能是最后一聚了。 酒过三巡,洋酒后劲上来,我举着酒杯,看着跟韩笑与于晓:“来,走一个,这次聚了,怕是就没有下次了。” 第405章:芯片的秘密解开了 韩笑跟于晓也都喝高了,都并没有听懂我话背后的意思。 于晓蹲在地上,快滑到桌子底下了,她喊的男人提着她的胳膊将她抱回座位上,她立马跟八爪鱼似的缠在男人身上,看着我笑:“海棠,你现在这么有钱还小气,不就喝你几瓶酒嘛,还没有下次了,不够意思。” 我垂眸,笑了笑:“先干为敬。” 我有钱都是走了狗屎运,我的工作室有顾森扬打理,有霍容修帮衬,上官岩更是留给我一大笔钱。 俗话说成功的女人背后一定有无数个男人,这话还真信了。 酒喝得太多,我让她们先玩,我去一趟洗手间。 踉跄着脚步去了洗手间解决,撑着洗手池拿冷水拍了拍脸,又晃悠地坐在了女厕外面的沙发上。 不断有男人女人朝这边来上洗手间,我低着头抽烟,吞云吐雾,我当时在想,李情欢放纵自己,抛开烦恼去享受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她是快乐的吗? 为什么我心里这么空呢? 烟抽了一半的时候,视线里忽然多了一双铮亮的皮鞋,皮鞋的主人站着没动,我有些烦躁的将目光缓缓上移,正要开口让人走开,目光定格在霍容修那双带着疼惜的眸子,嘴里的话都咽了回去。 还是没有躲过。 “怎么又喝这么多。” 他皱着眉头,很不满意我抽烟喝酒。 这已经是他第几次看到我这样的状态了? 之前每一次我都嘴硬,说自己没事,死不承认心里还是在为沈少航要娶林天骄的事难受。 我疲倦的抬了抬眸又垂下:“你不是在二楼吗,怎么跑一楼了。” “你以为躲着我就没看见你了。”霍容修一副我自作聪明的语气,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他平常也喜欢这样揉可可的头发,恶作剧般的揉乱,然后跟可可笑闹作一团。 “我没有躲你。”我仰着头,迎上他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我笑了:“霍容修,你说我怎么走哪里都能碰到你呢,真是阴魂不散。” 他最近出现在我眼前的频率太高了。 霍容修薄唇紧抿,还生气了:“那我走了,待会你被什么人捡‘尸’回去,我可不管。” 他一挪腿,我立马抱住他的大腿,大概是喝醉了,也就放肆了许多,不再拘束自己:“真是小气,万一我被绑架撕票了,可可就没有妈妈了,霍容修,如果哪天我不在了,可可没有妈妈了,你若是要给她找后妈了,一定要对可可好知不知道。” 说到最后,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就哽咽了。 霍容修抚着我的头发,嗓音深邃好听:“你喝多了,可可就你一个妈妈,不会有什么后妈,我先送你回去。” “不回去,我还能喝。”我仰着头,可怜兮兮的晃着霍容修的衣角,醉眼朦胧:“你这人真的太古板了,成天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山脸,像是谁欠了你八百万似的。” 霍容修面无表情,忽然扯了扯嘴角:“……我是这样的吗?” “你看你,就连笑都这么刻板,无趣极了,谁乐意整天面对一张冰山脸啊,你好好笑一个,像我这样。”我咧着嘴角给霍容修做示范,忽然自己也发现笑真的好难,如果我面前有一面镜子,镜子里的笑一定比哭都难看。 他蹲下来:“你跟谁一起来的?” “韩笑于晓啊,就在那边呢,我带你去,你替我喝趴她们。”我拉着霍容修,踉跄着朝座位上走。 在我印象里保守的韩笑竟然也跟这里面的‘鸭子’玩得很嗨,于晓就不用说了,她本来就喜欢在外面玩,在贵圈里,有几个私生活是干净的? 大家心照不宣。 霍容修一看见这场面,脸顿时黑了,反拉着我走:“我送你回去。” 于晓招手:“海棠,霍总,一起玩啊,哎,怎么走了。” 霍容修连拉带拽将我拉出了娱乐会所,将我塞进车里,刚坐进去,胃里一阵翻涌,我没来得及推开霍容修,直接吐在了他身上。 吐完,我瞬间舒服了,朝后一趟,随手抓了一个车里的抱枕枕着睡觉。 我也不知道霍容修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有没有想要将我扔下车的冲动,反正等我醒来,我在陌生的房间里,仔细一看,又并不陌生,房间的布置都跟曾经我跟霍容修住红鼎天下是一样的。 当然,这并不是之前的房子,而是当年所住的对面,只不过格局一样,他将装修,甚至就连家具摆设都弄得一样,窗帘花色也一样,只不过阳台上多几盆海棠花盆栽。 宿醉后很难受,脑袋昏沉,我掀开被子穿上鞋子,小心翼翼的打开门,猫着身子看了眼左右没有人,这才小心翼翼的又关上门,放轻脚边慢慢地下楼。 刚走完最后一个台阶,头顶上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 “醒了。” 身子瞬间被这声音定住,我回头,霍容修就站在二楼,单手扶着栏杆,一手端着咖啡,如君王俯瞰臣民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早啊。” 霍容修气定神闲地说:“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我顿时尴尬地不知如何接话,霍容修简直就是聊天终结者。 “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霍容修从楼上下来:“吃了午饭再走。” 我正要说算了,厨房里的阿姨走出来:“先生,可以开饭了吗?” “上菜。” 霍容修将手里的咖啡放在客厅桌子上,又看了我一眼。 我只好跟着去饭厅。 桌上摆着一大碗粥,正是上次我说特别好吃的那家店里的粥。 他给我盛了一碗:“先喝粥垫肚子。” 宿醉后喝粥最养胃。 我尝了一口,依然是那个味道。 我想起昨晚吐了他一身,心虚的拿余光瞥了他一眼:“昨晚……不好意思啊。” 霍容修嘴上噙着一丝淡淡的笑:“习惯了。” 好像我还真不是头一次吐他身上了。 我拿手挡在额头,默默喝粥,跟霍容修聊天,还是算了吧,完全聊不下去,不管我说什么,他直接一句终结。 我喝了两碗粥,别的菜一点都不想吃。 这偌大的房子,除了霍容修,也就一个阿姨,实在很冷清,可可又不经常在这边,大多数都是赵亚茹带去霍家老宅,或者去我那住。 吃好了后,我拒绝了霍容修开车送我,选择自己打车去娱乐会所把车子开回去。 我关机一整夜的手机,一开机,全是于晓的信息,昨晚我中途走了,她们后面也各回各家了,我大致看了一眼,也没有去回。 三天期限,转眼就到。 白宇给我打电话,让我把芯片带过去,他已经找到了技术人员。 一听到这消息,我立马开车过去,我也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芯片里的内容。 白宇提前将家里的佣人都放假了,就连沈佳妮,也被他支开了。 我一到,他立马领着我去楼上,技术人员已经在等着了,满脸胡茬,头发很长,扎起来,不修边幅,倒是有点技术宅男的样子。 我小声问白宇:“他真的能解开吗?” 我不是不信任白宇,这毕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一旦出了差错,毁于一旦,上官岩也白死了。 白宇点头:“如果小胡都不能解开,那这世上怕是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好吧。” 我将芯片拿出来,交给小胡。 我要求要在这等着小胡解开,白宇也没有说什么。 小胡将芯片插进解读器里,说:“有点复杂,大概需要半个小时。” 白宇抬手,示意他开始,半个小时还是能等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宇给我泡了一杯咖啡:“别紧张。” 我睨了他一眼:“你倒是胸有成竹。” “我信小胡。”白宇喝了一口咖啡,之后我们也没有再说话,一直盯着小胡解密。 我担心白宇掉包,毕竟这里面将会有什么,谁都不知道,之前白宇也只是猜测,若里面真是什么高机密的事,白宇很有可能不让我知道。 我看了眼时间,半个小时很快过去,小胡也在半个小时的最后一秒敲下最后一组代码:“白市长,已经解开了。” 闻言,我跟白宇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绕到电脑前一看,电脑显示屏上果然显示着‘成功’的字样。 白宇眼里涌现着兴奋的光芒:“小胡,你先出去。” “是。” 小胡听令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我跟白宇。 白宇看着我说:“你要想好,确定要看?” 我坚定地说:“确定。” 白宇勾了勾唇,握着鼠标,却并不急着点开:“海棠,你之前一直都是替别人对我提要求,你就没有想过为自己考虑考虑。” 为了霍容修跟沈少航,我向白宇提出过要求,为了调查上官岩的死因,我对他又再次提出要求,而我自己,我没有想过。 “不需要考虑。” 白宇笑了笑:“你不为自己提一个要求,我送你一个愿望,就如当年,这一个愿望一直有效。”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语气怅然地说:“我怕是用不上了。” 白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拖动鼠标点开芯片里的内容。 第406章:半路被人劫 白宇之前就给我提了醒,我也做好了面对芯片内容的准备,可当真正看到芯片里的内容,我依然被震撼了。 不仅仅是我,白宇也是满脸震惊,甚至是不可思议的站了起来,双手紧握成拳。 谁都没有料到,芯片里的内容竟然是几名高层人员关于‘生化武器’的一段谈话,但仅仅是这么一小部分,也足以震撼了。 生化武器是什么? 以细菌、病毒、毒素等使人、动物、植物致病或者死亡的物质材料制成的武器,而这些人,竟然想将这些东西使用在我国边|防军人的身上。 芯片里只有声音,并没有图像,这只是截下某卫星的一部分信号。 我跟白宇对视一眼,时隔三十年,生化武器有没有成功不知道,但这段话里却出现了梁腾飞的声音,这可是真正的叛国,梁腾飞参与其中,至于其它几位,那也定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我情绪一下子激动了:“我父亲没有叛国,是这些人叛国,一定是他们担心我父亲揭发他们,这才先下手,诬陷我父亲。” “海棠,你先冷静一点。”白宇眸底精光闪烁,心里大概已经有了盘算。 我失控低吼道:“你让我如何冷静,梁腾飞才是主谋,是他替a国卖命,出卖自己的国家,他为了自己的私益陷害我父亲,上官家才被灭门,还有沈家,都是梁腾飞的杰作。” 白宇食指轻敲着桌面,一脸凝重,深邃眸子里闪烁的光芒无法掩饰,他与我一样激动,却又不一样。 我是愤怒,他是兴奋,他心里怕是已经知道谈话里其它几位是谁,他掌握了这段谈话内容,那就等于手握大半个国|家了。 “海棠,你先听我说,此事兹事体大,现在我们得从长计划,离婚礼还有三天,三天时间,我们得改变计划。” “改变计划?”我盯着他,冷冷地说:“你想违背自己的承诺?白宇,你答应了我,要替沈家与上官家澄清,现在有了这证据,要拉梁腾飞下马,根本不用等到三天后,只要你一个电话,把这个交上去,他立马就会完蛋。” 白宇也大声道:“你想得太简单了,你知道其他几位是谁吗?他们都是这个国|家举足轻重的人物,先不说其他几位,就一个梁腾飞,岂能是说拉下马就拉下来的,更何况他背后还有a国撑腰,这事必须从长计议,海棠,你要报的是私仇,可现在涉及的是整个国|家,名族,我们国的外交部花了多少年,多少心血才能与a国建立起表面的和平,这种关系不能打断,你知不知道。” 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自然懂这个道理。 自古以来,不管是哪个王朝,当朝中有人手握权力威胁到君王的地位,都只能徐徐图之,不能直接一刀切。 “你是政|客,这些事情你比我清楚,你有自己的衡量,但我得提醒你一句,别只顾着自己的利益,我是想报私仇,现在不管是公还是私,梁腾飞都留不得,过程如何我不在乎,只希望你别为了自己的利益与前途,连良心都不要了。” 我多少还是了解白宇,他刚才的兴奋我也看在眼里,若说他没有半点想利用这段谈话内容达到自己目的,我半点都不信。 白宇盯着电脑屏幕上,将芯片取出:“你放心,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我都会做到,这段谈话里的每一个人,也都会为他们的叛国行为付出代价,但这枚芯片的价值不仅是为国|家剔除几名蛀虫,我会将它最大的价值发挥出来,这才对得起上官家一门忠烈。” 其实说来说去,白宇不过是在为自己谋私利找借口。 为丑陋的内心披上一件华丽的外衣,只剩下光鲜亮丽的外表,再没有黑暗的一面。 芯片已经在白宇手里,里面的内容他也知道了,他要怎么做,我还真无权干涉了,他也不可能听我的指挥。 白宇野心很大,他可不只是想做一名军委|委员,市长,副省长,他的目标更远,而芯片里谈话的几位,是他的绊脚石,也是他的垫脚石,他会将其利益最大化。 “沈少航会在婚礼上对梁腾飞下手,我知道你一定会在这几人里面选一位开刀,其他人可以先不动,梁腾飞必须得拉下来。” 现在我并不知道沈少航的具体计划,沈少航现在被仇恨充斥着,万一作出什么回不了头的事,那一切就完了。 白宇轻笑一声:“你还真关心他。” 我斜看着他反问:“如果沈佳妮置身于危险,你能置身事外?” 沈佳妮是白宇的软肋,一提到沈佳妮,白宇立马就变了脸色:“你成全了我,我自然也会成全你,芯片暂时就放在我这里,三天后的婚礼,我会去接你。” “你不是说改变计划了吗?” 白宇学着我刚才的口气,笑着反问:“你还真想看着他娶了别人?” 我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白宇竟然开口留下芯片,我就拿不走了,来之前,我也没打算拿走。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告辞后也就离开了。 我来白宇这,已经很小心,可还是没有逃过梁腾飞的眼睛,就在沈少航与林天骄婚礼的前一晚,我刚从工作室离开,梁腾飞忽然找上了门。 他带着警卫,车子就堵着办公楼的出口,根本就无法逃避。 我看了眼坐在公家车里的梁腾飞,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走过去,不冷不热地说:“梁先生。” 梁腾飞坐在车里,浑浊的眸子带着上位者的威严看过来:“我是该叫你令小姐,还是沈太太?” 我抿了抿唇,说:“梁先生不用跟我绕弯子,说这些没用的,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梁腾飞斜扯着嘴角,冷笑道:“沈太太快人快语,那我也不饶弯子,可我们是先谈你的丈夫沈少航,还是先谈白市长与你的关系呢,我听说沈太太近来与白市长走得较为亲近。” “听说?真不知道梁先生是听谁说的,是听你自己人?或者是你亲眼看见的?”我冷声道:“我还真不知道梁先生如此关注我,真是受宠若惊。” 梁腾飞意味深长地阴笑道:“我对上官家的后人,一向很关注。” 第407章:手臂中了一枪 梁腾飞的笑令我毛骨悚然,背后好似一阵阴风吹过,身体下意识打了一个冷颤。 “我哥的死是你做的?” 我这个时候还跟他绕什么圈子,他知道我的底细,我也知道他这副看似慈祥的面皮下藏着什么样的心。 “上官岩死了可对我半点好处都没有,芯片可还在他手里,我又怎么会对他动手。”梁腾飞轻扯着嘴角,凹陷的眸子里藏着令人看不透的算计:“沈太太,上车吧,我没有与人在路边聊天的习惯。” 我看了看身后两位警卫,这好像由不得我说‘不’。 我再次攥紧了垂在两侧的手,与其被人狼狈扔进后备箱,不如堂堂正正的坐进去。 我坐进去后,梁腾飞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示意司机开车。 一路上,我都在看车窗外的路线,也试图拿手机发一个信息出去,可梁腾飞就坐在身边,他的腰上别着一把枪,我连一点小动作都不敢有。 见窗外的环境越来越陌生,后来开进军区大院,我心里的紧张才缓解了一些。 梁腾飞带我来这里,那就不会杀人灭口了。 车子在梁腾飞的住处门口停下来,立即就有警卫来给梁腾飞开车,我沾了梁腾飞的光,也有这一份待遇。 梁腾飞所住的军区大院与曾经沈振威住的是同一个地方,只是方向不同。 下了车后,我跟着梁腾飞进去,梁腾飞的家里装修一板一眼,几乎没有多余的摆设,看起来更加空旷。 刚走进大厅,楼上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爷爷,今天的药你又忘了吃……” 我循声看过去,当看见梁硕时,我并不惊讶,倒是他十分吃惊:“海棠,你怎么会在这。” 我看了眼梁腾飞,不咸不淡地说:“自然是你的爷爷梁先生亲自请我来的。” 梁腾飞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对梁硕说:“你忙你自己的事去,我跟沈太太聊一会儿。” 在这个家里,梁腾飞很有威严,也是久居上位者的毛病,喜欢命令人,让所有人都服从于他。 梁硕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我,朝梁腾飞颔首:“是的,爷爷。” 梁腾飞一发话,不仅连梁硕都离开了,佣人警卫也都下去了。 偌大的客厅,只余下我跟梁腾飞两人,他手杵着拐杖,眼皮轻轻一抬,目光陡然间变得冷厉:“沈太太,坐吧。” 我也没有客气,刚坐下来,梁腾飞立马直奔主题:“芯片现在是在你手里,还是在白宇那小子手里?” 果然是老狐狸,他在问这个问题前,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我装疯卖傻:“什么芯片?” “沈太太。”梁腾飞陡然间拔高了音量:“你是聪明人,如果你想不起的话,可以留在这里慢慢地想,直到你想起芯片是什么为止。” 我讥笑道:“梁先生是想以权谋私,非法囚禁我吗?就像当初你对付我哥一样,看来梁先生也就会用这一招了。” 梁腾飞目光阴冷:“如果你觉得这一招太温和了,我可以换另一种方式让你想起,斩草要除根,你那两个儿子还真是可爱,或许你看到自己的孩子也能想起。” “梁腾飞,拿两个连话都还不会说的孩子威胁,传出去,你也不怕让国|际友人都耻笑。” 孩子是我的软肋,梁腾飞捏着我的七寸,心里的火气自然就冒了上来。 梁腾飞怒极反笑:“我也很不喜欢用这种方式与沈太太交流,我希望我们能有个愉快的交流方式,可沈太太你不配合,我也没有办法。” “你都已经是黄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就算芯片不见天日,你又有多少日子可以风光?” 梁腾飞眼底划过一抹杀意:“看来芯片是在你手里了,芯片的内容,你也知道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可以像三十年前杀了上官一家人一样杀了我,斩草要除根,我这根草你不铲除了,明天或许就是你的死期了。” 我来到这里,也就生死有命了。 “三十年前的事,我也觉得很惋惜。”梁腾飞起身,手杵着拐杖,眸光幽深而锋利的看着我:“当年你爸可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可是他却不开窍,宁愿拿自己妻儿老小的命守节,也不要跟着我干一番大事业,可你看看他忠心的党|国是怎么对待他的,他的信仰抛弃了他,家破人亡,这又何必呢,还记得上官家灭门的那一天,你的父亲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地板,像红旗一样鲜艳。” “你终于承认上官家的冤案是你做的,梁腾飞,你真不是人,你卖国求荣。”愤怒聚于胸腔,直冲脑顶,我恨不得杀了梁腾飞。 这个念头冒出来,瞥见茶几上的水果刀,我想都没有想,直接拿起水果刀朝梁腾飞刺过去。 梁腾飞站着动都没有动,也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这里是哪里? 可是梁腾飞的地盘,暗处又如何没有保护他的手。 我还没有靠近梁腾飞,一道枪声响起,子弹打今晚的手臂,疼痛感使刀从我手中滑落,刀尖直直地垂下,插在地毯上,手臂上的血顷刻间冒出来,滴在地毯上,一滴一滴,速度加快,直接成线一样滴进地毯。 只不过一瞬间,客厅里一下子冒出了八名警员,都是手持着枪支,梁硕也是闻声而来。 “海棠。”梁硕朝我跑过来,扶住疼的已经站不稳的我:“爷爷,你这是做什么,所有人都给我退下。” 梁腾飞重重的戳了戳地,怒声道:“这个女人想要爷爷的命,你到底还是不是梁家的人。” 梁硕正要开口,我用力推了他一把,手捂着伤口处,我能感觉到脸上的血色扯得干干净净,咬着牙,目光冷冽的对上梁腾飞:“你今天最好别让我走出这里,否则,你一定死在我前面。” 梁腾飞何其聪明,他早知道芯片已经不在我这里,却还是‘邀请’我来这里,他为的是什么?我暂时还真不清楚。 芯片内容白宇已经知道,对梁腾飞威胁更大的是白宇,而非我,他却选择拿我开刀。 梁腾飞拔出别在腰上的枪,人虽老了,子弹上膛的速度可没减慢,迅速单手上膛,枪口对准我的脑袋:“你意图刺杀上将,我现在将你枪毙了,也是合法合理。” 我大声道:“你开枪啊,我会在阴曹地府等着看你的下场,梁家将会是下一个上官家。” “爷爷,放了她。”梁硕挡在我面前,手握住枪口:“她只是一个女人,对你没有丝毫威胁。” “放了?”梁腾飞冷笑一声,说:“小硕,当年没有将她跟上官岩一并斩草除根已经是仁慈,我现在放了她,明天爷爷可能就进去了,你是不是想看着梁家也走上沈家的路?” “爷爷,你运筹帷幄,深谋远虑,又怎么会担心一个令海棠就打乱你的计划,明天的婚礼,你知道沈少航会对你动手,你也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你也不是真的想要杀了令海棠,你只是想拿他制衡沈少航而已。” 一听到这话,我立马去看梁硕,梁腾飞已经知道了沈少航的计划,那沈少航岂不是更危险了。 我此时能指望白宇吗?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唯一的方法,就是现在就杀了梁腾飞,然而,面对十几枚枪口,那是根本不可能靠近梁腾飞。 梁硕的话说动了梁腾飞,他倏然笑了:“小硕,我一直以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今天爷爷才知道,你不愧是梁家人,好,爷爷就答应你,放了这个女人,但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让她离开这里一步,等明天我将沈少航跟白宇那小子解决了,再好好想想怎么处置这个女人。” “谢谢爷爷。”梁硕的声音异常的冷,扶着我上楼,又叫了军医给我取子弹。 我这条命必须保住,不敢乱来,否则谁又去帮沈少航? 梁腾飞故意让军医不使用麻醉药,直接拿刀子划开手臂上的肉,将子弹取出来。 刀子在肉里搅动的痛,丝毫不亚于当年生可可时的痛,我满头大汗,痛的咬紧了牙,更甚至产生想要死的念头。 额头的冷汗大颗大颗落下,处理好后,我全身都是汗水,似乎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我疼的已经连话都说不出,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梁硕一直在旁边守着,期间好几次他不敢看我,将脸背过去。 军医离开后,梁硕给我弄了一碗红糖枣水让我喝,我恢复了一些力气后,声音细小地说:“别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 这里的任何人,其实是指霍容修。 第408章:出席沈少航的婚礼 梁硕说:“暂时我不会告诉霍总,但以后我怕是瞒不了。” 我自嘲一笑:“落在你爷爷手里,还有什么以后。” “抱歉,我只能帮你到这里。”梁硕愧疚地说:“你怎么会跟着我爷爷来这里。” 我反问:“梁上将带着警卫来找到我,我能不来吗?” “你放心,就算我不能放你出去,保你一命还是可以的。” “自从踏入这里,生死于我也没什么可怕的了。”我试着拿没有受伤的手撑着坐起来,微喘着气息:“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我活着一天,就会为上官家报仇,你爷爷不杀我,我也一定会杀了他,他才是真正的卖国贼。” 梁硕为梁腾飞辩解:“海棠,我爷爷有些时候是顽固,但他绝对不会做卖国贼,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那是你还不太了解你的爷爷是什么样的人。”我咬牙切齿地说:“梁腾飞卖国的证据确凿,他连同别人,勾结a国,当年我父亲就是发现了梁腾飞的罪行,这才被他杀人灭口,梁硕,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就算你救了我,这份恩情我也不会领的。” 梁硕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沉默了半天才开口:“我救你完全是看在霍总的面子上,你就在这里好生养伤。” 他起身朝门口走,却又忽然站住:“爷爷他也没有多少日子,海棠,不管再深的恩怨,终究会随着一抔黄土烟消云散,在这个世上所有一切,荣华富贵,死了什么也都不是,终其一生,又在为谁奔忙呢?” 我忍着疼,冷笑道:“按照你所说,人死,尘归尘,土归土,一切不计较,那人来到这世上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干脆别来这世间走一遭,梁硕,我做这一切不为谁,就为我自己死的时候不是带着遗憾。” 梁硕回头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带上门离开。 室内瞬间寂静下来,我躺下来盯着天花板,满脑子都在想要怎么办,明天就是婚礼了,我不知道梁腾飞在婚礼准备怎么对付沈少航,我没法将信送出去。 我心急如焚,下床推开窗看了眼楼下,楼虽然不高,可楼下却有警卫守着,根本就没法逃走。 不用想,门口也一定有人守着,就看明天梁腾飞会不会拿我做筹码,带去婚礼现场。 而我失踪,白宇也一定会知道,梁腾飞有了对策,白宇也必须得改变计划。 我急着一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手臂上传来一阵阵钝痛,也根本无法睡着。 这一夜,我脑子里想了很多种明天即将发生的可能。 天渐渐地亮了,我更加心急。 我听到外面有动静,立马到门口,打开门,梁腾飞就在门口,假惺惺的关心:“沈太太昨晚休息得可好?” 我不跟他拐弯抹角:“你不是想拿我做筹码吗,带我去婚礼现场。” “你想去给沈少航通风报信?”梁腾飞微眯着眼睛,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沈太太,我答应过小硕放过你,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你放心,我会让你们夫妻见最后一面。” “梁腾飞。” 我怒极,只上前了一步,梁腾飞身后的警员立马就用枪口对着我。 梁腾飞爽朗大笑一声,领着几名警卫浩浩荡荡的离开。 门口依然守着有人,窗下也依然有人,我气得狠狠踹了一脚茶几。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天也彻底大亮,日头慢慢地升到了正空中,时针指向了一点,我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 房间里的通信工具都没有。 沈少航与林天骄的婚礼是在晚上八点,下午四点,房间的门被人推开,我立马抬眸看去。 我原本以为是梁硕,却没想到会是杨雪琳。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十分惊诧。 杨雪琳是怎么进来的? “我是来带你参加婚礼的。”杨雪琳环看了眼四周,目光落在我的手臂上,幽幽一笑:“你又是何必将自己搞得这般狼狈,昨夜一定没有休息好,心里很着急吧。” 我盯着她,也不管她是怎么进来的,不管她话里面的讽刺,急道:“你真能带我出去?” “当然,若是不能,我又何必来呢。”杨雪琳轻笑着抬起我的手臂,故意使劲按着我的伤口处,我疼的下意识往后缩,她却紧紧地用力拽着不放,啧啧道:“这手怕是要废了吧,真是可怜,若是让容修知道,定是心疼极了。” 见她扯到霍容修,我立马明白她的用意,用力将手抽了回来,我看着她,疼的声线不稳:“什么条件,你才能带我出去。” “可真上道。”杨雪琳冷笑着凑在我耳边说:“用你的命换沈少航的命,你若答应……” “我答应。” 不等她把话说完,我已经做出了决定,也根本不用思考。 杨雪琳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好,真是够爽快,那就走吧。” “就这样出去?” 我很怀疑杨雪琳能不能带我出去。 杨雪琳也没解释,只是笑了笑走在前面,我立马跟上,门口的警员不知去了哪里,整栋房子都静悄悄的,丝毫没有阻拦,直接走出了梁家大门。 门口停着一辆车,车门口站着一名身穿着军服的男人,见到杨雪琳,殷勤的拉开车门,杨雪琳笑着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又看了我一眼:“上车吧。” 我回头看了眼梁家大宅,有些不可思议。 杨雪琳这个时候倒是笑着解释:“别看了,不会有人来抓你回去,这位帅哥是白先生的人,今天好戏上演,胜负已定,其他人早就被支走了。” “白宇?” 什么时候杨雪琳变成了白宇的人?她曾经不是跟陈绍南,这样的人,白宇还能信任? 我忽然想起在监狱里的陈绍南,再看向杨雪琳,瞬间恍然大悟:“你出卖了陈绍南。” 杨雪琳笑笑:“你还不算太笨,不过说出卖也太难听了,我从头至尾也都只是跟陈绍南逢场作戏,谈不上背叛,我一直都是替白先生做事。” 换言之,杨雪琳回来从来都不是因为霍容修,而是因为白宇,只不过,碰巧了而已。 之前我多次在想,杨雪琳只是一名山区人,就算有美貌,要想混的风生水起可不容易。 我一直以为她是想傍上霍容修,她是看上了霍容修的权势地位,没成想,她竟然在为白宇做事。 政|客的游戏,我还真是看不明白。 就连我,不是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白宇手里的刀,我跟杨雪琳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现在也管不了其它,没时间想其他事,直接坐进了车。 第409章:临门一脚 车子并不是直接开去婚礼场地,而是进了一家名品店,一进去,杨雪琳就让工作人员拿了一套晚礼服过来。 杨雪琳将手里的包丢给我,说:“等我几分钟,应该可以吧?”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半了,离婚礼开始只有两个半小时,我正想着待会趁杨雪琳进去更衣时候溜走。 她却好似看穿我的心思,提醒道:“别妄想着自己一个人去,你是进不去婚礼场地,还有,你想做的事,必须依靠着白先生,如果你擅自行动,打乱了白先生的计划,害的可不是白先生,而是你的沈少航,甚至霍容修也会受牵连,我这话不是吓唬你。” 她丢下这句话,笑了笑,丝毫不担心我会离开,拿着晚礼服进了更衣室。 杨雪琳换礼服,为的就是去参加婚礼,她说的话或许有恐吓成分,但我也不敢赌,白宇知道我被梁腾飞扣押,又让杨雪琳来带我走,他一定有别的计划。 我在名品店的休息区坐着,时不时看看时间,或者看看窗外涌动的人流,简直是如坐针毡。 杨雪琳试了几套衣服,最后选择了一条银色包臀紧身斜肩的晚礼服,她身材好,完全能驾驭。 见她换好衣服,我迫不及待的站起来:“现在可以走了吧。” “急什么,现在离婚礼还有两个小时呢,我怎么着也得弄弄头发,化个妆啊。”杨雪琳冲工作人员招了招手,附耳不知说了什么,工作人员立即去楼上拿了一套女士西装下来。 杨雪琳冲我说:“换上吧。” 我杵着没动,她又说:“你总不能穿成这样去婚礼现场,别人也不会让你进。” “我现在就去换。”我用未受伤的手接过西装,进了更衣室换。 我的右臂受伤,穿衣服就有些慢,尽管小心翼翼,还是会碰到伤口,疼的我咬紧了牙关。 伤口裂开了,血浸湿了纱布,将白衬衫也给染红了。 我穿上西装外套,这样也就看不出来了。 我早剪了短发,干净利落的短发配上银色的西装,英气与妩媚共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有些惊艳。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西装。 替我换衣服的工作人员忍不住红了脸颊:“好帅啊。” 现在这个社会,女人帅起来没有男人什么事,男人娘起来,也没有女人什么事。 我没那个心情,满脑子都是婚礼的事,也就只是敷衍的扯了一抹笑,转身出去了。 杨雪琳正在做头发,从镜子了看见我,立马转身,上下打量我一眼,笑道:“你要真是个男人,我还念什么霍容修啊,肯定对你投怀送抱了。” “你到底还要多久。” 杨雪琳转身坐回去,任由着工作人员替她弄头发,化妆:“你这么急做什么,你明知道去了之后会如何,这么着急去送死,你图什么。” 我冷着脸:“这是我的事。” “沈少航娶别人,若我换成是你,巴不得他死了得了,还去管他什么死活。”杨雪琳说:“我真是搞不懂你,你有三个孩子,这一去,你将永远见不着他们了,你真舍得。” “舍不得,可必须舍得。” 杨雪琳的话正戳中了我的痛处,我又如何能舍弃三个孩子,安安跟乐乐还没有学会走路,连妈妈都喊的不清楚,又如何舍得。 可舍不得又如何? 上官一家白死了吗? 我能看着沈少航身陷险境而置之不理吗? 我做不到,我这条命,也不知道哪天就被阎王爷收去了,在死之前不让自己留有遗憾,应该是我自己能为自己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杨雪琳叹息:“对了,白先生让我给你带句话,你让他调查你哥的死,他已经彻查清楚了,你哥确实是自然死亡,并不是什么谋杀。” 这一点,我不太信。 “证据呢?” “令海棠,这个时候,你心里不信,就算给了你证据,你依然不信,但事实就是事实。”杨雪琳说:“陈绍南入狱,梁腾飞忌惮着你哥,更不会下手,所以,你哥就是自然死亡。” 我抿唇不语。 一个小时过去,杨雪琳才做好头发,化好妆容。 我们走出名品店,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车子到达婚礼场地,距离婚礼开始也就只有二十分钟了。 婚礼场地我一点都不陌生,这里正是当年我跟沈少航举办婚礼的地方。 看来林天骄还是在暗中较劲,特意挑了这么一个地方。 车子缓缓地开过去,正要下车,却见一辆熟悉的车子也开了过来。 正是梁腾飞的车。 杨雪琳立马说:“低头,先别下车。” 这个时候若让梁腾飞发现我,前功尽弃了。 我立马趴在车座椅上,杨雪琳也指挥车子离梁腾飞的车子远一点,不急着进去,等梁腾飞先进去。 我稍微抬起头,透过车玻璃看向婚礼入场处,梁腾飞带着四名警员,沈少航现在名义上的父母跟林天骄的父亲在门口接待。 沈少航应该没有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二老,否则他们脸上也不会笑得如此灿烂,为婚礼高兴,见到梁腾飞,更是恭敬地领着入场。 见到梁腾飞,我恨的牙痒痒,攥紧了拳头。 等梁腾飞进去后,杨雪琳才让司机将车子开过去,车子大门口停下,杨雪琳轻咳了一声,见我没反应,说:“你过来扶我一把啊,今天你可是我的男伴。” 这才是杨雪琳让我穿西装的原因。 沈少航名义上的母亲见过我,我有些紧张,却还是绅士的打开车门。 杨雪琳下车,很是自然地挽住我的胳膊,我下意识想推开她,她压低声音,笑眯眯地说:“还想不想进去了。” 我还真没想到,有一天会以‘男伴’的角色挽着杨雪琳参加自己丈夫的婚礼。 我笑了声,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我挽着杨雪琳步履从容的走过去,内心里其实紧张的要命,见沈夫人看过来,我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然而我的担心完全多余,沈夫人压根就没有认出我,杨雪琳出示了请帖之后,朝双方二老说了几句好听的吉利话,暗中示意我领着她进去。 上次我是穿着女装,加上又是跟林天骄在闹,完全就有点癫狂,如今身穿西装,一时认不出也正常。 我挽着杨雪琳进去,刚没走几步,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站住。” 第410章:林天骄出卖了沈少航 听到这声音,我下意识凝住了脚步,将头低下,用手抚了抚礼帽,拿余光瞥了眼声源处,只见沈少航身着白色的新郎西装朝这边走过来。 心跳骤然加快,我紧张的手心出了汗,正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却见沈少航在离我还有十几步远忽然转了方向,朝门口走过去。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帽檐下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朝沈少航看过去,沈少航走向后我跟杨雪琳一步进来的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正装,挺斯斯文文的,见到沈少航,却不断地朝后退,很是心虚的样子。 沈少航伸手过去,动作迅速的从男人的衣服下拿出小型的摄像机。 今天的婚礼,禁止媒体记者进来,就连来宾也必须上缴手机,不得拍照。 这个男人应该是某家媒体的记者,想要混进来偷拍,却被沈少航给逮了个正着。 我盯着沈少航,今天的他真的很帅,我仿佛看到了当年我们结婚时的样子,他穿着新郎服,真是好看极了。 见到他没事,至少现在没事,我心里一下子放松了,安心了。 杨雪琳小声提醒:“走吧,否则被发现,你也得被赶出去了。” 我不舍的收回目光,问:“白宇来了没有?” “应该来了,梁腾飞都来了,婚礼也快要开始了,白先生一向守时。” 杨雪琳对白宇评价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她的语气里,隐约带着一股自豪与崇拜。 入了场,我看了一眼草坪上聚集了贵圈名流,一眼就看见了白宇与梁腾飞,这两人在一起,正谈笑风生呢,至于暗地里如何波云诡谲,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沈佳妮没有来,白宇也是知道婚礼上危险,这才没有让沈佳妮过来吧。 杨雪琳忽然停下步子:“你就不用过去了,我给你留了一样东西在洗手间最后一格的马桶后面,接下来,我跟白先生期待你的好戏。” 我皱眉:“你们就这么放心我杀得了梁腾飞?” 梁腾飞身边一直有人保护,暗处还不知道有多少在保护着,我是很想亲手杀了梁腾飞,可在这宽阔的草坪上,我连梁腾飞三米之内都过不去,就别说杀了他。 “你一定可以。”杨雪琳说:“你是上官家的后人,由你下手,最好不过,白先生说了,梁腾飞必须死在你手里,他答应你的事,才能顺利完成。” 我朝白宇的方向看了一眼,懂了他的用意。 白宇现在并没有一个借口对梁腾飞发难,更不能直接将芯片上交,因为他也要靠芯片谋取自己的利益,不会傻到什么收获都没有之前就把梁腾飞等人一网打尽,到时,他获得的不过是一个举报有功的嘉奖,却不能将利益最大化。 如果我这个上官家的后人来复仇,把事情挑开,那可就不一样了,拿梁腾飞开刀,震慑其他几人。 梁腾飞若是死了,那几人为了保命倒戈白宇,为他所用,敲山震虎,这才是白宇真正的目的。 他的手上不能沾血,他是政|客,玩的是阴谋,不是动手。 就算我知道白宇的心思,却改变不了什么,我不动手,沈少航就会动手,到时他一定不能全身而退。 我舒尔笑了:“他真是一名出色的政|治家。” 杨雪琳言笑晏晏:“我会替你将这句话带给白先生,对了,白先生让我最后问你一次,若是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什么样的生活? 我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又看了看从婚礼入场处折回来的沈少航,婚礼草坪上一直似在寻找什么的霍容修。 我说:“若能重来,我想要一份自由,灵魂的自由。” 杨雪琳怔了怔,有些茫然,旋即说:“你的这句话,我也会替你带给白先生,祝你好运。” 杨雪琳站在原地,目送着我朝洗手间走。 她很明白,我这是去送死,就算以前我们以前有过什么过节,她又何必跟我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计较。 我来到洗手间,走到洗手间最后一格,推开格子间,按着杨雪琳说的,从马桶后面取出一样东西。 是一把新式手|枪,里面一共三枚子弹,其实,我或许都用不上三枚子弹,若是一枪不能打中梁腾飞,就没有再开第二枪的机会了。 我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离婚礼开始还有最后几分钟了。 我将枪别在腰上,用西装掩饰。 白宇除了给了我一把枪之外,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让我去二楼,左手边的第三个房间。 我将纸条撕碎,扔进马桶里冲走,压了压帽檐,离开洗手间朝二楼走。 我怕碰上熟人,一直低着头走。 来到二楼,我看了一眼左右两边房间,往左走,还没有走到第三个房间,经过第二个房间门口,里面忽然传出林天骄的声音。 “我不许你去,天赐,你就跟我好好完成这个婚礼好不好,你这样做完全就是送死,你也看见了,梁腾飞明里暗里带了多少人,他或许早就知道你的计划了。” 我停下脚步。 里面紧接着是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碎裂声让人心头一紧。 沈少航的声音传了出来,没有丝毫的温度,十分坚决:“就算是送死,也必须这么做,我是沈少航,不是沈天赐,我有自己必须做的事情。” “做沈天赐有什么不好,当年我从海里将你救回去,不是让你去送死的。”林天骄声音里夹杂着恳求:“天赐,我求你了,别倔了好不好,梁上将说了,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做沈天赐,他就不会对你怎么样。” “你是不是私下见过梁腾飞?”沈少航怒了,单从语气里就能听出他的愤怒:“林天骄,你真太让我失望了。” 梁腾飞之所以知道沈少航的计划,原来是林天骄出卖了他,沈少航如何不气。 林天骄这个时候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理直气壮的说:“是,我见过梁上将了,我不希望还没过门就成了寡妇,我爱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 沈少航怒不可遏,几乎在咆哮:“林天骄,为什么会有这场婚礼,你我心知肚明,当初你提出来以婚礼为诱饵,我感激你为我做的这些,也答应过你,事后会给你补偿,可你都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害死我那些兄弟,林天骄,我跟你说过,我只拿你当朋友,从来没有 第411章:林天骄放火想要烧死我 沈少航的话刺激到了林天骄,房间里忽然之间沉默了下来,我听着那些话,心里五味杂陈,我一向知道沈少航的心意,他的心变没变,我一直都知道。 可正如他所说,他是沈少航,他有必须要做的事,哪怕是付出生命,也绝不能窝囊的缩在沈天赐的躯壳里。 林天骄最开始是支持沈少航,可实际上,她却利用沈少航想要报仇而达到自己嫁给沈少航的目的。 沈少航得知被信任的人出卖,就连冷锋,那些跟着他的兄弟们,都有可能今天有来无回,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林天骄的私心。 沈少航怕是想杀人的心都有。 至少换成我,我就想杀人。 你可以选择不帮,但是打着帮忙的旗帜,却在背后捅刀子,换谁也会愤怒。 就在我想要离开时,里面忽然传出林天骄嘶声力竭的声音:“令海棠到底哪里好,她就是一个被妓|女养大,不干不净的女人,她根本就不爱你,她爱的是她自己,我是林家大小姐,在腾冲,谁不给我面子,追我的人都排到了法国,我拿自己的终生幸福做赌注,你却对她念念不忘,我现在就去杀了她,我看你能怎么样。” 我听到有脚步声朝这边来,门却始终没有被打开,里面一阵噼里啪啦,哐当的声音,脚步声也很凌乱,甚至还夹杂着林天骄不依不饶的泼辣声。 忽然嘭地一声,一切归于平静。 我下意识伸手,想要拧开房门查看究竟,楼梯口处,忽然传来林天骄父亲的声音:“天骄,时辰快到了……” 我立马缩回手,迅速推开隔壁的房间进去。 从这一间房能完全俯瞰婚礼现场,是最佳的射击位置,可我现在怀疑白宇给的枪能打出这么远吗? 我正出神,隔壁忽然传来巨响,是摔门声,之后就是林父的声音:“天赐,你这是去哪里,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林天骄的哭声将其后面的话淹没。 楼下草坪上,司仪已经拿话筒开始主持婚礼了。 我掀起一点窗帘,通过缝隙锁定婚礼上的梁腾飞,我没有学过射击,这么远,而且天色黑暗,草坪上都是五色灯光,想要打中一个人,很是困难,没有把握,没法开枪。 白宇忽然朝我这边看了一眼,距离太远,因为夜色的关系,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与梁腾飞就挨着坐,以我的射击水平,说不定脑袋开花的就是白宇。 司仪在台上已经开讲了一会儿,却始终不见新郎新娘,来宾都开始在议论纷纷,这时,林父跑了过去,上台也不知跟司仪说了什么,等林父下台后,司仪拿着话筒说婚礼延迟半个小时,理由是新娘身体不舒服。 这应该是林天骄想出来的借口。 司仪话落,梁腾飞忽然起身,与白宇交谈了几句,他朝洗手间的方向走了,而一直跟随他左右的四名警卫,也都跟着去了洗手间。 这时,白宇朝我这边比了一个手势,让我暂时不要行动。 我若听白宇的话,沈少航一定会按捺不住行动,婚礼有变,梁腾飞随时可能离开,沈少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放下窗帘,立即打开房门朝楼下走。 而我不知道的是,我离开房间时,行踪早已经落入了别人的眼里。 所有人都在草坪上,这栋楼也就显得冷清,我还是不敢大意,放轻了脚步下楼,来到洗手间门外。 梁腾飞的四名警卫都守在门口,我根本不可能过去,早知道刚才就该躲在男厕里,还有下手的机会。 心,忽然砰砰直跳。 我正在想该怎么办,梁腾飞忽然从洗手间出来,跟警卫低声交谈了几句,他一个人朝另一边去了,其它四名警卫都没有跟上,反而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我虽然疑惑,但这是一个好机会,就算是陷阱,我也没得选择,我立即跟上梁腾飞。 梁腾飞朝二楼走,一直走到走廊处的尽头,推开最里面的房间进去。 我拔出枪,正要过去,忽然楼下枪声四起,处处都是尖叫声,与当年我跟沈少航婚礼那天,不相上下,一时间,全都混乱了。 我心道不好,不是沈少航动手,那就是梁腾飞先下手为强了。 我再顾不得这么多,直接一脚踹开房间门,举枪进去,房间里却没有梁腾飞的身影,我刚才明明看见他进来的。 正想着,脑袋上已经被一支枪抵着了。 “别动。” 梁腾飞出现在我身后,慢慢地转过来,从我手里夺过枪,摘下我的帽子,看清是我,他愣了一下,感到有些意外,旋即笑道:“没想到是你,我还以为是沈少航那小子,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让我猜猜,一定是白宇那小子吧,这小子手可伸得真长,都伸到我家里去了。” 我目光恨恨地盯着他:“今天是你的死期,你逃不了了。” 外面的枪声依然不断,双方火力都十分厉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想,白宇一定也安插了人进来,他不会帮梁腾飞,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帮沈少航,最有可能的就是隔岸观火。 梁腾飞轻蔑一笑:“不过是一群小跳蚤,老子当年杀人的时候,你们都还没有出生,年轻人,你还嫩了一点。” “是吗,那是你一定没有听过,长江后浪推前浪。” 就在这时,门下面忽然涌进一股浓烟,我偏头,趁梁腾飞分心时,迅速拔出别在腰间的军刀朝梁腾飞的肚子上刺过去。 白宇留给我的不止是一把枪,一张纸条,还有一把军刀。 梁腾飞猝不及防,反应慢了一点,军刀没入他身体至少三寸,血立马涌出来。 他是军人,也不是吃素的,直接一脚踹开我,我借力握着刀柄在又用力向上划了一刀。 我撞到墙上,还没站稳,梁腾飞手捂着伤口,朝我扣动扳机,我下意识躲避。 “砰砰……” 我躲过了第一枪,却没有躲过第二枪,子弹打入肩膀,人失去平衡力,重重倒在地上。 就在梁腾飞要补上第三枪时,忽然一个瓶子从窗口扔进来,碎在墙上,空气里立马弥漫着汽油的味道。 瓶子里装的是汽油。 不断有瓶子扔进来,房间里四处都是汽油,浓烟从门下面的缝隙不断涌进来,十分呛人。 梁腾飞顾不得杀我,立即去打开门,这才发现,房门被反锁了,根本就打不开。 我忍着子弹没入身体里的痛,勉强在浓烟下睁开眼睛,看清站在窗口的人正是林天骄。 她手里拿着打火机,只要扔进来,满屋子的汽油立马被点燃,我跟梁腾飞都要葬身在火海。 梁腾飞也看见了林天骄,目赤欲裂,命令道:“立即开门。” 他还当自己是上将呢。 林天骄阴冷一笑,滑燃打火机,充满恨意地盯着我:“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的,只有你死了,天赐才会是我的,令姐姐,一路走好。” 话落,她嘴角的笑意更甚,将打火机扔了进来。 轰…… 只是一瞬间,火光冲天,房间里所沾汽油处,立马就被点燃了,四面都是火。 第412章:终章 林天骄唇角浮起一抹笑意,站在窗外,看着身陷大火里的我,她无比痛快,最后大声狂笑。 梁腾飞试图踹门,无济于事,他用自己的身份威胁林天骄,怒斥道:“赶紧把门打开,否则你与整个林家都无法承担后果。” 林天骄只是轻蔑地看了梁腾飞一眼:“你想与天赐为敌,那就是与我为敌,我本只想杀了令海棠,只怪你运气不好,撞上了,抱歉了,梁上将,到了那边,可别怪我,要怨就怨你身边这个女人。” “林天骄。”梁腾飞气得咆哮,气愤的朝林天骄扑过去开枪,火光蹿到了他面前,将他给拦了回来,枪声响起,却开偏了,林天骄跑了。 窗户是密集的钢筋焊上的,也别想逃出去。 我撑着坐起来,靠着墙壁,看着梁腾飞为了逃出去急躁的跳脚,不断地大喊救命。 外面枪声不断,哪里有人能顾得及这里。 梁腾飞肚子上的血越涌越多,浓烟呛得他连连咳嗽,他最终支撑不住,缓缓地倒在了地上,在他倒下那一刻,我笑了。 “今天是我们的死期,还是别挣扎了,梁腾飞,你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今天你也该还了。” 我肩膀处也不断涌出血,浸湿了整个胳膊,入眼处,是漫天的大火与浓烟,火势很快蔓延过来,空气里的氧气越来越少,吸入肺部的都是浓烟,二氧化碳,一氧化碳,除了感到灼热,也就只剩下昏沉。 我缓缓闭上眼睛,耳边除了枪声,似乎听到了沈少航近乎狂暴的怒吼声,他在叫我的名字。 我耳边听到了很多声音,很是嘈杂。 似乎,我听到了兰姨的声音:“海棠回来了,快坐下吃饭,刚出锅的三鲜饺子,你最爱吃的。” 兰馨的声音紧随而至:“姐,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是我最爱的姐,我不赖着你,赖着谁啊。” 时光似乎在倒回,霍厉延眸光灼灼地说:“六月六,学校门口,不见不散。” 陈志宏的声音也冒了出来:“海棠,你帮帮爸,只有你能帮忙了,再不还钱,那些人真会杀了我的。” 上官岩笑着对我说:“好好活下去,去过你想要的简单生活,哥再也不逼你了。” 唇角浮起一抹笑意,我很累,兰姨,兰馨,哥,厉延,我真的好想你们…… 我没有想象中的坚强,自从养母将我丢给兰姨那天开始,将近二十年里,我尝过了生死离别,尝过了情愁,也经历过痛失孩子的痛苦,这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全都尝了个遍。 我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觉,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迷迷糊糊中,我好似听到了砸门的声音,眼皮沉重,我吃力撑开眼皮,见梁腾飞不死心地试图砸窗户,他肚子上的血流了一地触目惊心,大火灼烧着皮肤,火苗窜到了脚,我本能的在地上将火蹭灭。 房间里几乎没有不着火的地方,我捂着肩膀处的疼痛,撑着站起来,还没有站稳,人忽然栽倒在地上,右脸正好倒在了火堆里,头发也很快烧了起来,被灼烧的疼痛感无法忽略,我开始大喊救命,一张口,吸入的全是浓烟,呛得说不出话。 我徒手熄灭头上的火,脸部的灼烧感蔓延四肢,我甚至闻到了一股烤肉的味道。 梁腾飞已经被火给包围,他的衣服也着火了,被烧的在原地不断地跳,痛苦大叫,很快成了一个火人。 我懵了,火很快也将我包围,无处可逃。 我想过几种死法,却没想是被大火活生生烧死,这可直接省去火化的环节了。 已经呼吸不到空气,大脑缺氧开始昏沉,就连脸部的疼痛也无法感觉到了,人倒在地上,渐渐地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 于晓说,我三十岁前一场空,果然,真是一场空。 再没有三十岁以后。 第413章:霍容修(一) 刚满十八岁,我就离家出走了。 年少轻狂的我,离家出走的原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我喜欢上一位女生,而女生家境贫寒,我的家里人看不上,逼着我分手。 我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坚持,就会与心爱的姑娘白头偕老,可是我错了,我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而我的心上人却临阵脱逃了。 得知杨雪琳死于地震中那一刻,我整个脑袋都是懵的,我觉得是上天给我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我亲自跑到了杨雪琳的老家,见到墓碑时,我无法再欺骗自己,杨雪琳真的死了,连尸骨都没有找到,只有一块墓碑。 我在杨雪琳的墓前坐了一天一夜,陷入自责里,我觉得当初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如果我拦住了她,她不回老家,也不会赶上那一场特大地震。 杨雪琳死后,我更加不愿意回霍家,除了跟弟弟联系,我从来没有主动给赵亚茹或者霍建国打电话。 霍建国也在气头上,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赵亚茹心疼我这个大儿子,可我脾气倔,她也劝不了。 渐渐地,外界也几乎忘记了霍家还一个儿子,都以为只有一个儿子。 我遇见令海棠那一天,阳光很好,而我这一辈子也忘记不了初见她时的场景。 那天,弟弟有事,托我去图书馆还书,因我跟弟弟容貌酷似,也没有人分别出来,我用弟弟的借书证在还了书后又在图书馆待了两个小时。 时间差不多了,我这才离开学校,没想到海棠就这么直接撞进了我的怀里。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几十亿人,茫茫人海,可我就是与她相遇了。 见到海棠的那一刹那,我就觉得是命运的安排,她长得很像杨雪琳,却又不像。 但是不可否认,初见她的第一眼,我确实是以为她是杨雪琳转世。 为了不给弟弟惹不必要的麻烦,反正所有人都以为我是霍厉延,我也就没有再多做介绍了。 阴差阳错,是我亲自一手酿成了后面的悲剧。 而我付出了一生的等待,也没能弥补这个错误。 若是海棠告诉我,她与我第一次见面就已经动了情,又或者,我不再欺骗自己,诚实的承认在第一次见到她时就爱上了她,或许我与她都会有另一个不同的结局。 我与海棠匆匆一见后,隔了有一个月,弟弟来到我的出租房,兴奋的对我说:“哥,我喜欢上一个女生,我觉得她是全世界最好的,我以后一定要娶她。” 我坐在出租房的沙发上,漫不经心的抽着烟,弟弟恋爱时的模样,与我当年喜欢杨雪琳是一样的,却又不一样。 对了,我一直没有告诉海棠,她之后与霍厉延同居的出租房,其实是我的出租房。 看着弟弟兴奋的样子,我还是捧场,问了一句:“什么样的女生,能把我弟弟迷成这个样子,改天带出来看看。” 弟弟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说:“现在她还不是我女朋友呢,我都没有跟她说我喜欢她。” 在性格上,弟弟偏温和腼腆,遇到这种事,先来给我这个哥哥说,也是正常。 我吸了一口烟,拍着弟弟的肩膀说:“在追女人这事上,一定得快狠准,下手慢了,那可就是别人家的了。” 特么的,要是知道弟弟喜欢的女生是海棠,我还教他追人,我肯定先给他洗脑,让他转移目标。 弟弟一听我的话,有些迟疑的问:“那我要怎么让她知道我的心意?现在学校里确实有很多人喜欢她,要是慢一点,她还真有可能被别人追走。” “追女孩子的秘诀只有一条,浪漫。”我开始给弟弟分析,传授我从书上看到的恋爱攻略:“你先找个机会接近她,跟她套近乎,等时机成熟,慢慢地就可以约出来一起吃饭,然后趁机表白,把氛围搞得浪漫一点,嘴再甜一点,百分之百没有问题了,女孩子都吃这一套。” 弟弟将信将疑地问我:“哥,你这法子,真能行吗?” “你还是不是我弟弟,我们之间这点信任都没有是不是。”我拍着弟弟的胸脯:“你若是胆小不敢去,那哥替你去追。” 我不过一句玩笑话而已,弟弟还真当真了:“哥,这可是你说的,如果我搞不定,你一定要帮忙,反正我们长得一样,就连咱妈都不一定分得出来,到时也一定不会露馅的,反正我就认定她了,一定要追到手。” “行,没问题。” 我把弟弟打发走了。 过了三天,他灰头土脸的又来了,在学校怎么也是风云人物的他,竟然连一个妹子都泡不到。 若不是我亲弟,我真想一巴掌拍过去。 面对着弟弟说:“哥,你帮帮我吧,要不你去约一下她,说不定就成功了,你忍心看我以后打光棍吗。” 弟弟是个浪漫主义的人,也赋有诗人情怀,搁在古代,那就是做丞相的料,而我正好相反,要在古代,怎么也是大将军级别。 在弟弟再三的央求下,我答应他去会会这个女生。 我用他的身份,又一次来到学校。 来之前,弟弟告诉我在哪一个系,哪一个班找谁,我来到海棠所在的班级,等到下课了,我就问第一个出来的同学:“同学,麻烦帮我叫一下令海棠同学。” 当初我与海棠初见,我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没有问。 我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海棠疑惑的抱着书从教室里走出来,当她站在教室门口张望时,我顿时就有不好的预感,有一种幻灭的感觉。 那个时候,弟弟已经跟海棠认识了,只不过还没有熟悉到男女朋友的地步。 海棠张望了一下,目光锁定我的方向,红着脸小跑过来。 其实那一刻,我就已经确定,她喜欢上了弟弟,只要弟弟再坚持一下,等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就能得到海棠的心。 你们看,如此聪明的我,就是没有想到,海棠喜欢的是第一次见到的我,是霍容修,而并非霍厉延。 海棠低着头没敢看我,羞涩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这段时间都不见面了吗。” 我是带着任务来的,哪怕我心里当时有一个声音让我放弃,可我还是没有选择那样做,那时的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总不可能回去跟弟弟说,你把海棠让给我,哥再给你找一个。 我是哥哥,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将最好的都给弟弟,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再说了,那时的我根本就没有看清自己的心,若是放在十年后,我当时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告诉海棠,我是霍容修,在弟弟还没有跟海棠开花时,就把一切可能扼杀于摇篮。 我稳定心神,对海棠撒谎:“今天我生日,想邀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泡妞,撒谎是必不可少的。 第414章:霍容修(二) 海棠中意我,不,准确的说,应该是顶着‘霍厉延’这个名字的我,我的邀请,她也没有推脱。 多年后,海棠在我面前嘶声力竭地说,她不知道爱的人是谁,是霍厉延,还是顶着霍厉延名字的霍容修。 我将自己装在了‘霍厉延’这个名字的套子里,很多时候,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言归正传。 我包下了整个餐厅,烛光晚餐,音乐,红酒,惊喜,还有……情话。 我用弟弟的名义向海棠表白,她愣了一下,很认真地问我:“你是认真的,还是只是玩玩?” 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惶恐,犹豫,她没有安全感,在担心我是戏弄她。 我正襟危坐,十分认真地说:“从见你第一眼起,我已经在脑海里与你度过了一生。” 这话,真的不假,往后余生里,我都是靠着幻想,想象着自己与她还在一起,这才度过了余生。 弟弟很明确的表示想要娶海棠,以婚姻为目的的恋爱,可不是耍流氓,我相信他也不是玩玩的那种。 我看着海棠的脸颊慢慢地变红,羞涩的点了点头。 追海棠其实并不难,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碰上的是情窦初开的她吧。 那时的我并不太清楚海棠的家境,把人追到了,吃了烛光晚餐就是电影,后续节目,也该换人了。 我给弟弟发了信息,让他先赶到电影城把票买了,等我跟海棠去的时候,我借口去洗手间,与弟弟调包,后续约会,就是弟弟去了,我没有再参与。 我一个人离开了电影院,走回了出租房,在回去的路上,我在想海棠会不会发觉两个人的不同之处? 这一夜,我失眠了,心里莫名地烦躁,我找了兄弟喝酒,喝到昏天暗地,睡了一个自然醒,这才发现已经两天过去了。 海棠和弟弟的感情升温很快,弟弟常在电话里跟我说他又带海棠去了哪里,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我们兄弟无话不谈,他们的恋爱经历,我仿佛也在经历,所以后来我假扮弟弟,才能瞒天过海。 说真的,听着弟弟讲述着,我心里已经隐隐开始后悔了,当初自己怎么这么傻逼,竟然帮弟弟挖自己墙角。 过了一学期,又是新学期开学了,弟弟跟我说要借我的出租房,让我搬出去,他打算与海棠同居了。 我心里特别不爽滋味,却还是得笑着跟弟弟说:“好好对人家。” 弟弟是真爱海棠,认真地跟我说:“哥,我爱海棠,我会拿命去爱她。” 这傻小子,最后还真拿命证明了他爱海棠。 我收拾了几件衣服,搬出了出租房,在离小区不远的小区又租了一间房。 弟弟跟海棠恋爱的事,终究还是被家里人知道,沈佳妮告的秘。 弟弟走上了我的老路,只要不是赵亚茹跟霍建国满意的人,他们恨不得拿刀子斩断两人的联系。 弟弟在这方面跟我一样倔,一向听赵亚茹话的弟弟,态度十分坚决,就是要跟海棠在一起。 赵亚茹被气得够呛,弟弟虽然先赢了一局,却还是不太放心,毕竟我们都知道赵亚茹的手段,她当年就是那样对杨雪琳的。 我答应弟弟,会暗中保护海棠,让他不用担心。 其实我这么做有三个原因,一是对杨雪琳的一种愧疚想在海棠这里弥补,二是海棠是弟弟喜欢的女人,作为哥哥的肯定得支持,而第三个原因,就是我心里一直没有意识到的,对海棠的喜欢。 我暗中跟踪了海棠几次,护送她回家,看到她家楼上的灯亮了,我才放心离开。 有一天,我还真碰上有人尾随海棠,而且还是三个男人,我看出三人欲图不轨,至于是谁派来的,还是只是巧合,我也没有去在意。 眼见海棠转了弯,马上要进入人少的巷子,三人要追上去,我迅速在巷口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我有一个随身带刀的习惯,两人被我打成重伤,一人致死,这些海棠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她甚至都不知道有一个世上有一个霍容修。 我锒铛入狱,赵亚茹来看过我,她想救我,霍建刚没肯,我也不屑他们出手相救,大不了坐几年牢。 其实后来若不是沈佳妮帮忙,我怕是要一辈子在牢里待着。 我入狱后没多久,弟弟就出事了,不过那时我并不知道,我知道后,那都已经是后来的事了。 我在里面坐了四年多的牢,得知弟弟已经车祸而亡,而且还是为了赴海棠的约才出事,我心里并不好受,当赵亚茹告诉我,海棠在跟弟弟在一起时就跟别的有钱人搅和在一起,甚至收了赵亚茹的钱,为了一点钱就将她跟弟弟的爱情卖了,我怒火中烧,恨不得杀了海棠。 我出狱后,并没有立即去找海棠,而是过了一段时间,我才找人打听她,我从李情欢那套出话,海棠当年怀孕了,我还没有从复杂的情绪里挣脱出来,李情欢下一句就是海棠把孩子打掉了。 那可是弟弟留下的唯一血脉,我当时怒火上头,正巧,刚好得知她被扫黄的抓走了,我以为她真下贱到去卖肉,我更是怒不可遏的赶到了拘留所。 在去的路上,我都想好了,压住怒火,耐心去询问她,只要她给我一个解释,只要她说这是误会,那我就原谅她。 我在拘留所门口等着,时隔四年多,我再一次见到她,却是在拘留所的门口,她瘦了,没有了以前的青涩,她完全变了一个人,冷漠而沧桑。 我正打算过去,却见她看到我拔腿就跑。 我好不容易再见到她,又岂会容许她就这么跑了,我当即抓住了她的头发,将人拦下来,她的行为刺激的我怒意涌动,这才说了很难听的话。 四年多了,我们都变了。 海棠的眸光不再温柔,而是冰冷,她一开口就撇清我们之间的关系。 其实我跟海棠也确实没有关系,她没有对不起我,我心里也多少猜测到这事跟赵亚茹有关,我却还是那样伤她,把自己又装在了‘霍厉延’这个套子里,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有资格,有借口去接近她。 第415章:霍容修(三) 我亲口听到海棠说,她真把孩子打掉了,我当时若不丢下一句话离开,我爬自己真控制不住自己掐死她。 她不再是我印象里那个温柔羞涩的女孩,她就像一把锋利的利箭,恨不得将心口刺穿。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她瞒了我,我以为她真是爱慕虚荣,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做。 我忍了好几天,这才敢再去找她。 我打听到她工作的地方,特意带了一个女人去刺激她,看到她脸色不好看,我心里特别痛快。 我以为她吃醋了,海棠却很嘴硬,不肯承认,我套她的话,从她嘴里果真得知是赵亚茹拿钱羞辱了她。 我没有亲眼见到赵亚茹怎么对待海棠,可我见过赵亚茹怎么对待杨雪琳,就赵亚茹的性格,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她是怎么对待海棠的。 就算每次跟海棠见面都是不欢而散,却还是忍不住出现在她面前。 我再一次去找她,正好碰上于大伟骚扰她,我在内心里几次告诉自己,她是弟弟的女人,我碰不得,可理智还是一次次败给了心里真正的声音。 我不是没有挣扎过,矛盾过,我觉得自己挺无能的,连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都放不下。 我刻意让她成为我的陪酒女,羞辱她,自己却又借着酒诉说对她的思念。 那不是弟弟对她的思念,是我自己,在牢里,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她,我那时再没有想起过杨雪琳。 我刻意将家里什么都放双份,就是想要让她吃醋,让她承认心里有我,醉酒那晚,我其实没有醉,我站在窗帘后看到她落荒而逃,我心里是得意的。 那时我已经打算重新追回海棠,但是我还是很矛盾,要不要告诉海棠我是霍容修,不是霍厉延。 我怕她知道后更加不可能接受我。 于是,我还是选择了隐瞒。 我对海棠的心思,并没有瞒过沈佳妮。 她身体不舒服,非让我陪着去医院检查,却碰见海棠在医院里,护士引人误会的话让我真以为海棠是来打胎的,我又气得转身就走。 我感觉快要被海棠给气疯了,我几次想要让她吃醋生气,最后往往是自己被气得不轻。 离开医院,沈佳妮问我:“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她?” 我真不喜欢沈佳妮,她就是我的恩人,是她将我从牢里救出来,对她,我也还算客气,该死的自尊心却让我口是心非地,冷笑说:“不就一个女人,有什么忘不忘得了的,我霍厉延缺女人吗。” 现实很打脸。 于大伟想要对海棠下手那晚,我才真正意识到,特么的我就是忘不掉海棠,我就是喜欢她,怎么了。 想通了之后,我开始重新追求海棠,我利用她对以前感情的留恋,很快就将她重新追回,可也正是这一点,让我觉得心里很不爽,她对以前还留恋,那她心里依然还爱着弟弟,那我算什么? 一个小偷?盗窃犯? 我对海棠的态度忽冷忽热,有时候我感觉自己都快被逼出人格分裂,有时候是霍厉延,有时候又是霍容修。 我跟海棠复合后,沈佳妮来找过我,她哭着问我:“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吗?厉延,我对你的爱一点都不比令海棠少。” 沈佳妮爱的是弟弟,我对她又没有半点男女感情,处理起跟她的关系,我丝毫没有负罪感。 直接两个字回她:“没有。” 沈佳妮不是一个容易死心的人,她很偏执,这一点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与我十分相似。 我们都是偏执的人。 我跟海棠复合,赵亚茹那边又很快得知消息,在我面前哭闹了一通,拿弟弟来压我,逼我跟海棠分开。 一想到杨雪琳的死,看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赵亚茹,我冷着脸说:“当年你没有改变我的主意,如今,更不可能改变,你最好别再打海棠的主意,若是让我知道你去找她,到时候没儿子给你送终。” 赵亚茹愣了一下,哭得更加厉害了。 我并不管赵亚茹跟沈佳妮的感受,我想着把最好的都给海棠,其实我还真没有想过拿一份感情来报复她,天灾人祸,又不是人力能左右的事,我想弟弟也不会怨海棠。 海棠跟我回了出租房,她就躺在我怀里,赤身裸|体,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心爱的女人就在自己怀里,若是没一点想法,那我还真是柳下惠了。 可我不能碰她,我脑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说,这是弟弟的女人,是弟媳妇,不能碰。 我隐忍着,每次在海棠熟睡后去浴室冲凉水,那日子真不好受。 我常坐在办公室里抽烟,我问梁硕:“假如两兄弟同时爱上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喜欢的是弟弟,弟弟死了,哥哥想要追这个女人,你觉得如何?” 梁硕很讶异地看着我,然后说:“心里喜欢,那就去追。” 我心里自然是喜欢,可我最后还是放手了。 我跟海棠的一生有很多次缘分,可每次都是我亲手放弃的。 第一次,我把她让给了弟弟。 第二次,我把她让给了陈绍南,我跟沈佳妮订婚了。 第三次,我将她亲手让给了沈少航,而我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我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也害怕海棠知道真相时绝望,失望的眼神,与其忐忑那一天的到来,不如将那一天永远扼杀于摇篮。 沈佳妮是最合适的霍太太人选,反正不娶海棠,娶谁都无所谓。 如果海棠不来抢婚,我还真跟沈佳妮结婚了。 当看到海棠在婚礼上出现,顶着个大肚子,我明知道她根本没有怀孕,心里却还是很高兴,恨不得这一切是真的,她肚子里真怀了我的种。 海棠是个看似坚强,内心却十分脆弱的人,看着她在台上被赵亚茹跟沈佳妮攻击,我又怎么忍心。 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能来,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在这一点上,我霍容修还真是不如她。 我抓着她的手问:“到底为什么而来。” 她说因为喜欢我,忘不掉我。 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句话有多少水分,可我还是选择牵起了她的手。 第416章:霍容修(四) 海棠真正成为我的女人那一刻,去他妈的什么矛盾,纠结,都没有比将自己心爱的女人压在身下来得让人沸腾。 我不断折腾她,恨不得将她每一处都留下我的痕迹,昭告所有人,她就是我霍容修的女人,谁特么都不准碰。 为了让她名正言顺,我迫不及待的带着她去领证,可我不能用自己的名字,当看到海棠的名字与弟弟的名字排在一起,我浑身疼痛,却又找不到痛处。 我只得在内心里告诉自己,名字什么的不重要,只要她是我的老婆就够了。 为了防止东窗事发,一出民政局,我立即将结婚证全给拿手里。 一个小动作,其实也能反映出我心里的不踏实。 海棠没有安全感,我也没有安全感,哪怕我很小心翼翼的去对待这段婚姻,却终究免不了一场遗憾收场。 对于可可的身份,她说是兰姨的女儿,我并没有怀疑,婚后,沈佳妮的父亲对霍氏集团开始打压,我只得先解决公司的事。 沈佳妮与赵亚茹先后去找海棠的麻烦,这些我都知道,我让梁硕去阻止了赵亚茹,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开始担心赵亚茹会把真相说出去。 因为弟弟的事,赵亚茹有多恨海棠,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可她终究是我母亲,我总不能杀人灭口吧。 我当时迫不及待想跟海棠有一个孩子,用孩子拴住她,就算她知道真相,或许能看在孩子的面上,原谅我的弥天大谎。 一个谎言的开始,就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谎。 我知道海棠嫁给我的原因是什么,原因在我看来不重要,她肯嫁给我,那就别想离婚。 我不断地警告,威胁海棠,用只有丧偶,不能离婚的话断绝她想要离婚的念头。 婚后并不是如我想象的那般美好,我不太懂得去经营婚姻,不善言辞的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去解释了,而且怎么解释都是错,因为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海棠多次想从我这里探口风,她已经知道有霍容修的存在,可她并不知道那是我。 我又开始撒谎,她也还真信了。 沈佳妮与赵亚茹在我们的婚姻里不断搅局,我与海棠出现了信任危机,而这时,我得知可可竟然是弟弟的孩子,我当时真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海棠能生下可可,那说明她从来没有背叛过弟弟,甚至比我想象中还要爱。 可我在做什么? 我在弟弟死后,用他的名义霸占着海棠,甚至逼着海棠只爱现在的自己,把以前的弟弟给忘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这时,我知道她暗中服用避孕药,当时去真是气疯了。 我守在她的病床边,在她未醒来之前,在心里酝酿了很多要如何开口去问她怎么回事,又或者干脆当不知道。 她醒来后,我憋不住开口问她:“告诉我,为什么要吃药,为什么不愿意给我生一个孩子。” 她沉默了,理智告诉我,不用再追问了,可那时候,我哪里还有什么理智,我对她很是失望:“这就是你爱的方式?” 后来,她还真承认了。 那时,我只觉得自己很失败。 自己的老婆不愿给自己生孩子,那是多失败的一件事。 从那之后,我开始跟她冷战,甚至故意跟沈佳妮走近。 说真的,我有些累了,不想再在这一场谎言里继续下去,每一天都是折磨。 我知道,海棠她心里也很难受。 既然如此,就这样算了吧。 我已经做好了离婚的准备,唯一遗憾的是没有给她一个独一无二的婚礼。 偏偏就在我下决心离婚这时,海棠怀孕了。 我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得知海棠怀孕那一刻,我高兴的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我要当爸爸了。 有了孩子,海棠就不会再离开,就连上天都不让我们分开,这是天意。 一切并没有那么顺利。 我千防万防,没有防到陈绍南会对腹中孩子下手。 我已经做好准备,只要孩子落地,我就告诉海棠真相,她是一个心软的人,我们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她一定对我有感觉,我如此自信满满,好似什么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海棠出事那晚,我接到李情欢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吼:“霍厉延,你老婆孩子出事了……” 我觉得天都塌了。 我立即赶到医院,看到海棠从救护车下来,担架上都是血,我心如刀绞,恨不得自己替她承受这份痛。 孩子没了,那一夜,我坐在楼梯口的角落里,咬着自己的手,哭了。 海棠醒来时,她问我:“孩子呢。” 仅仅三个字,心如针扎似的,看着她因为孩子没了而痛苦绝望的样子,我在她面前哭了。 她知道了我是霍容修,孩子又没了,我们俩真的完蛋了。 果然,还没有出院,她提出离婚。 我很想挽救这份婚姻,哪怕是用极端的方式,也不会放手。 所以当她嘶声力竭的骂我是小偷,偷了弟弟的身份,我承受着万箭穿心的痛,却依然不松口离婚。 大不了一起在地狱里待着吧,一起痛苦,谁也别想离开谁。 沈佳妮背着我拿肚子里的孩子去刺激海棠,这事我后来才知道,沈佳妮怀了谁的孩子,我也不知道,可她一直坚持说是我的,海棠这个时候自然是信她,不会信我。 要不是沈佳妮是个孕妇,特么的我真想一拳打过去,管你是不是女人。 东窗事发,我才知海棠比我想象中更倔,当她一刀刺进我的胸膛,我竟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我欠海棠的太多太多,如她所说,她的悲剧,都是拜我所赐。 一刀并不能完全消灭她对我的怨恨,我在她眼里看到害怕与爱意,只是那爱意很浅淡,怕是连她自己都已经不信了。 我也不想逼她,可我知道,这个时候若是放走了她,那真就错过了。 我知道她在乎可可,我便拿可可要挟她,可是还是没用。 我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连可可都能放下,忽然间从海城蒸发,跑去清水庵出家。 海棠离开海城的将近一年里,我发了疯的找她,恨不得掘地三尺。 可我还是慢了一步,让沈少航先找到了他。 从前我教弟弟,在追女人这事上,绝对不能慢,下手得快准狠,慢了就成别人家的。 果然,我当年随口一说,竟一语成谶。 第417章:霍容修(五) 海棠失踪的那段日子里,我几乎是靠着酒精跟烟度过的。 赵亚茹想要我彻底忘记海棠,不断地给我物色名媛千金,我从未看过她们一眼,我若能放下海棠,又如何会在明知她是弟弟的女人还要执迷不悟。 都说男人没有什么真心,风流成性才是男人本色,可我就偏偏放不下一个令海棠。 沈佳妮大着肚子第无数次推开我的房门,不用想也知道是赵亚茹给了沈佳妮大门密码,而赵亚茹,自然就是从可可那套话过去的。 我靠着墙角,一条腿伸着,一条腿曲着,一手拿酒,一手拿烟,桌子上已经有两瓶空了的洋酒瓶子。 海棠离开我的日子里,这酒量是蹭蹭见长。 沈佳妮有些困难地在我面前蹲下,心疼地说:“容修,你别再折磨自己了,我们的孩子就快要生了,你摸摸肚子,我们的儿子很活泼的,以后一定很聪明。” 我盯着她的肚子,冷笑一声:“沈佳妮,我已经说过,我从来就没有碰你,你肚子里怀的是谁的,你找谁去,别再来找我了。” 沈佳妮一副泫然欲哭的样子,我看着更加烦心,抽完手里的烟,我踉跄着站起来,摇摇晃晃。 沈佳妮抽泣地说:“容修,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她没本事保住孩子,那是她的命,再说了,她那肚子里的孩子还不一定是你的……” “你给我闭嘴。”我怒喝一声,沈佳妮似乎吓到了,停止了哭泣,旋即哭得更厉害了,我最不喜欢看女人流眼泪,海棠就很少流泪,我也怕她流泪,孩子没了,她心里难受,一定流了不少泪。 “沈佳妮我告诉你,我还不至于糊涂到连孩子是不是我的都不清楚,别再挑战我的耐心,我的耐心也是有极限的。” 沈佳妮忽然笑了,擦了眼泪站起来,自嘲一笑:“容修,你是不糊涂,你明知道令海棠爱的不是你,是霍厉延,是你弟弟,若不是你欺骗了她,她根本就不可能嫁给你,你该醒醒了,她嫁给的是霍厉延,不是你霍容修,只有我是真正的爱你。” “沈佳妮,我们是一类人,我比你自己都了解你。”我冷指着她:“你不过是想要赢海棠,你什么都要跟她比,跟她争,可你又争不过她,不管是我弟弟还是我,我们都只爱她,只有她。” 沈佳妮被我揭开了那一层争强好胜的皮,也不再遮遮掩掩:“对,我就是要证明自己比她强,我沈佳妮生来,字典里就没有一个输字,堂堂的市长千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怎么会输呢,容修,你迟早会爱上我的。” 我轻蔑一笑:“简直就是做梦。” 这世上只有一个令海棠。 我摇晃着身子走出房间,沈佳妮在身后放话:“一定会有那么一天。” 我也希望有一天海棠能再回到我身边。 至少可可问我要妈妈时,我能告诉她,海棠到底在哪里。 我再一次得到海棠的消息是在海棠跟着沈少航回海城之后,在这之前,我也曾想跟着沈少航找人,或者从兰馨这边弄到海棠的消息。 沈少航有反侦察意识,他并不想我知道海棠的下落,我想要从他这边突破有点困难。 海棠又从未联系过兰馨,甚至都没有回来看过可可,她如此决绝,我怎能不慌。 我在电视上向她表明爱意,可她依然无动于衷,我彻底没辙了。 当知道她在海城出现,我立马丢下手里的事去找她。 大半年没有见了,再次看到她那一刻,我心底涌起狂喜,知道她好,她又完完全全的站在我面前,这种感觉真好。 我内心里的激动心情无法言表,海棠看到我,却是冷漠脸,就当没有看见我,转身就朝另一边走。 我特意来找她,又如何会放她走,我明明想用温和的方式让她回到我身边,在来的路上,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可一见到她,明明心里不是那样想的,却说出了那样伤人,怒气冲冲的话。 我质问她:“躲了大半年,怎么不继续躲了,连女儿都不要,跟沈少航私奔,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问出这句话后,看到她讥诮的神色,我立马就后悔了。 果然,她冷笑着提醒我:“你是厉延的哥哥,我自然也要随着厉延叫你一声大哥啊。” 我知道跟海棠打嘴仗,我肯定会输。 冷言冷语,只会将心底最后一点感情都抹杀掉。 我当时真不知道怎么办,将她塞进车里,带回了红鼎天下。 我疯狂的说爱她,只希望她能信,真的,差点没把心掏出来给她看。 看着她哭,我整颗心都乱了,抱着她,我求她:“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我霍容修这辈子没求过谁,唯有求过海棠。 梁硕曾说我爱的太偏执,占有欲太强了。 我霍容修有钱,想要什么没有? 可偏偏就得不到一个令海棠,我真想过拿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换她回到我身边,只要再回到快乐时光,我真愿意。 在我极力挽回海棠时,我发现她渐渐已经朝沈少航那边靠近了,我不知道她跟沈少航清水庵那几个月发生了什么,一个人在脆弱时遇到温暖,真容易被趁虚而入。 海棠她或许自己还没有发现她对沈少航的在意,可我是局外人,自然看得真切,沈少航苏醒后装傻,成功的住进了海棠家里,好一招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必须赶在海棠认识到对沈少航的感情之前让她回到我身边,任务很是艰巨,硬来肯定不行,海棠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我得走温和路线,幸亏我有可可这张王牌,有可可在,我就能随时见海棠。 我发现沈少航装傻后,两人立下君子协议,凭本事赢得海棠的心,公平竞争。 海棠去夜市摆摊,我也跟着去,沈少航做什么,我就跟着做什么,其实还真有点二。 海棠重新在海城安顿下来,日子刚恢复平静,兰馨出事了,她的亲人一个个离开,再次尝受亲人离开的痛,我很心疼。 在陈绍南所做事情东窗事发之前,我还真没想到孩子不是意外流产,而是被人谋杀。 沈佳妮嫁给了白宇,杨雪琳却又回来了。 面对杨雪琳的回归,我除了内疚,竟然再无半点爱意。 海棠看见杨雪琳后,从她的表情里我就知道她误会了,她以为我把她当成了替身。 我追着海棠折腾了几年,看到她对沈少航已经动了心,我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我总不能阻止她奔向更好的人,更好的生活。 第418章:霍容修(六) 我这次的放手,也是最后一次放手,因为再没有机会让她回到我身边了。 海棠终于还是跟沈少航在一起了。 这是我早就意料到的,可当真正看到他们在一起,心里真特么不好受。 杨雪琳问我:“你既然选择了放手,为何不跟我结婚,你不就是为了我才放手的吗?” 当时我真想反问她,她算老几? 我选择放手,只是不想看着她一直在弟弟与我之间挣扎,痛苦。 她根本就没办法将我跟弟弟剥离开,我将她强留在身边,只会无尽的痛苦。 我爱她,又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 放手于我而言,不亚于剜心剔骨,可只要她能幸福,也都值了。 沈少航等了海棠八年,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不,应该说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用了整个余生去等她。 我习惯了等待。 我也承认,自己是一个执着到偏执的人,一旦认定了,难以改变。 不管是我有多爱海棠,还是习惯了等待,当一个人花了一生去做一件事的时候,执着已经刻在了骨子里,眼里心里,都容不下另一个人。 海棠跟沈少航感情迅速升温,很快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我这辈子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给她一个婚礼,看到沈少航为她准备了如此盛大的婚礼,我嫉妒,又为海棠高兴,至少沈少航没让我觉得放手是一个错误。 我以为海棠能顺利的嫁给沈少航没想后面却一波三折。 海棠的前半生真的很苦,沈家落败后,沈少航失忆,她爱的更累。 那时候我真希望沈少航别回来了,海棠的余生,我来负责。 可海棠执着,她死心塌地的等沈少航,让我又嫉妒又恼。 她终于还是等到沈少航回来,等到他恢复记忆,身上肩负着仇恨的沈少航变了,他爱海棠,可他跟我当年一样,选择自大的伤害海棠。 他跟林天骄结婚的消息让海棠崩溃。 我也挺恨那时自己的粗心,怎么就没有发现海棠病了,接二连三的压力堆积,她又如何能承受得了。 若我早知道海棠得了严重的心理病,不知道这一切能不能挽回呢? 我们谁都没有想到,海棠舍得三个孩子,用最决绝的方式结束了她的生命。 冷风刮过,寒冷刺骨,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十年了。 海棠已经去世十年了。 在沈少航与林天骄的那一场婚礼中,她与梁腾飞葬身在火海。 那一场大火把我整个灵魂也都烧没了。 我永远记得那天夜里,枪声四起,我知道海棠一定会来,我四处寻找她,林天骄往里面倒了汽油,火势太大,白宇的人先发现,带着人将海棠带了出来。 我得知海棠在火海里,我立即跑过去,可看见的只是一具面容烧毁了一半的尸体。 海棠死了,整整一个月时间里,我都没敢相信,海棠真的死了。 她才三十一岁,就因为沈少航死在了火海里。 我看到沈少航,上前就给了他一拳,揪住他的衣领:“海棠死了,你现在满意了,沈少航,我说过你终会后悔的,海棠她死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叫海棠的女人了。” 我跟沈少航打了不知道多少次架,我恨不得打死沈少航,哪怕他也痛不欲生,可那又如何,海棠再也回不来了。 海棠下葬的那天,我亲手将她设计的一套首饰放入了棺材里,扶棺送她最后一程。 曾经我骗她,让她给我未来老婆设计一套首饰,就当是见面礼,这个傻女人,我的老婆只有她一人,哪里会有别人。 海棠跟沈少航没有领证,在法律上不是夫妻,我跟海棠领过证,可名字却是霍厉延。 说来可笑又悲凉,我跟沈少航都是海棠的丈夫,可我们又都不是。 为了海棠墓碑上到底刻什么字,我跟沈少航又大打出手。 他不是海棠的丈夫,是他害死了海棠,我岂能让他在海棠的墓碑上刻下丈夫二字。 后来,沈少航是跪在海棠的墓前,亲自用军刀在墓碑上以丈夫的名义刻下他的名字。 梁腾飞卖国的罪行被揭发了,上官家,沈家都沉冤得雪了,代价却是海棠的性命。 海棠去世后不久,白宇带给我一个消息,陈绍南在监狱里自杀了。 而我这时也才得知,海棠在生前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一直在吃药。 我当时连抽了自己几巴掌。 艾达从香|港飞回来参加海棠的婚礼,这才知道,海棠在生前已经买好了墓地。 海棠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 她用一人的性命,完成了上官岩没有完成的心愿,替上官家沉冤得雪,也让沈少航免于危险。 她更是替我们的孩子报了仇,她把每一件事都做了。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早就想解脱了。 一件件一桩桩事情压在她心里,她曾经就有抑郁症,死于她而言,是解脱吧。 “爸,还没睡呢。” 可可清丽的声音将我从对海棠的思念里拉回来。 可可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十八岁,成年了,有几分海棠的影子。 我抚摸着手里已经不知道擦过多少遍的相框,说:“我再陪你妈聊一会儿,你去睡吧。” “爸,妈已经去世了十年,你别再伤心了,否则妈在天上也会不安心的。” “我知道。”我嘴上这样说,却依然没有放下相框。 可可叹息一声出去了。 这十年里,我与沈少航一直没有往来,对于害死海棠的元凶,我没让他去陪海棠就不错了。 我轻抚着相框,照片里,海棠站在桃花树下,笑靥如花,再美的花,也不过是她的陪衬,抵不上她的一个笑容。 我轻声说:“海棠,我想你了。” 这十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念。 “你说让我别栽什么海棠花了,海棠花花语是苦恋的意思,我爱你这一杯酒,真的比黄莲还苦,可我甘之如饴啊,你说让我种向日葵,现在后院都是向日葵,你什么时候回来看一眼……” 没有人回答我,寂静的夜里,只有我的泪水滴在相框上的声音。 第419章:霍容修(七) 在这一夜,我做了一个决定,掏出手机给我的律师还有梁硕打了一个电话。 我准备将公司交给可可,她才十八岁,虽然有点太早了,她迟早是要接手公司,这些年我悉心栽培她,她也该独当一面了。 翌日。 梁硕先到家里,可可将人放进来,上楼敲门:“爸,梁叔来了。” “好,让你梁叔上来吧。” 梁腾飞去世后,梁家倒了,梁硕一直在公司帮忙,外界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梁腾飞的后人,只知他是霍氏集团总裁的第一助理。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是梁腾飞的孙子,他留在公司里这么多年,一直都为公司尽心尽责,并没有一丝别有用心,我这才将他一直留着。 若不是他,海棠早就死在梁腾飞的手里了。 我站在阳台上俯瞰后院的向日葵,这里的向日葵,三百六十五天,从来没有凋谢过,每次花快要凋谢时,我就让人全换了,过了花季,就全国各地去找这样的花,移栽过来。 反季节的向日葵移栽过来没有两天就会死,有时候还在半路上就已经全死了。 没一会儿,梁硕推门进来。 “霍总。”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坐吧。” 昨晚在电话里,我就已经向他说明要让位的打算,我的决定,梁硕一向支持。 梁硕并没有坐下,走到我的旁边,看了眼后院的向日葵:“霍总,十年了,你还在想她。” 我只是笑了笑,轻声说:“如何不想。” 如何叫人不想念。 梁硕说:“我曾问过海棠,人生匆匆不过数十载,为何不退一步海阔天空,不管再深的恩怨,到最后不过是一抔黄土,烟消云散,终其一生,又到底是为谁奔忙,她却说,若是什么都不计较,来到这世上又有何意义,她求的就是无憾。” “她确实是无憾了,活着的人,却又要怎样无憾呢?”我目光沉沉地望向远方,时光若是能倒流,我一定不会让这一场悲剧发生。 梁硕叹息:“霍总,你也该放下了,我想,海棠也希望你放下。” 我苦笑一声,瞥了梁硕一眼:“这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后悔,当年我初见海棠时就坦白一切,以霍容修的身份正式认识她,这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她成全了自己,可谁又来成全我呢。”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她推出去,我成全她与弟弟,成全她与沈少航,却终究还是没有放过自己。 梁硕忽然缄默不语,他这辈子都没有尝过情爱的滋味,自然不懂为情所困又是什么滋味。 我看了眼时间,律师也差不多该来了,我让可可也进来。 没过一会儿,佣人来告诉,律师来了。 可可好似意识到我要做什么,看着我喊了一声:“爸……” 我抬手示意她先什么都别说,让律师将我让他准备好的文件都拿出来。 我大致看了一眼,就在上面签字,将自己所拥有公司的股份全都给了可可,任她为霍氏新一任ceo。 可可有点不安:“爸,你这是做什么。” “这些早晚都是你的,我只能替你管理到这里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我说:“你放心,以后有你梁叔帮着你,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还这么年轻,这么早让位做什么啊,再说了,我才十八岁,你忍心这么摧残祖|国的花朵啊,而且这些年,我只是帮忙看文件,从来没有管理过公司,这冷不丁换人了,那肯定得引起公司动荡啊。” 我知道可可的意思,她是担心我若连公司都不管了,会因为海棠而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霍可可。”我连名带姓喊她,严肃而认真地说:“这不是胡闹的时候,爸相信你可以,爸累了,想退下来休息休息了,你妈以前一直想去世界看看,这辈子我没能带你妈去,我想替她去看看。” 可可红了眼眶,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想念海棠的话,可我知道,她与我一样思念。 我委托律师去办这些转让手续,也跟梁硕讨论了接下来公司需要做的事,我让可可在一旁听着,这是我给她上的最后一课。 可可是霍家唯一的血脉,我跟海棠的孩子当年没有保住,赵亚茹给我找了不少女人,甚至想让代孕,再给霍家留一点血脉,我没同意。 霍家有可可就够了。 霍家的重担,迟早要交给可可,我也不担心她担不起,她可是我霍容修亲自培养出来的,霍家的种,错不了。 我召开股东大会,正式让可可接位。 她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从她穿着正装站在首|席位上自信开口,我就知道,她一定行。 霍建刚跟赵亚茹都不太满意我这么早让可可去管理公司,十八岁,跟花儿一样的年纪,正是人生最灿烂的时刻,可可却只能以文件,以不断的会议为伴。 我不能护她一辈子,我爱可可,我希望她成长起来,有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独立,坚强,能不惧一切风雨。 可可接手公司后,我一下子闲下来了,我亲自照料后院的向日葵,阳台上放着几盆海棠花,一直没有开,不知何时才能开花。 赵亚茹第n次给我安排相亲,带了十几名女人,有名媛千金,也有白领护士空姐,各个行业拔尖的都被她找来了。 我让保安全都给轰出去了。 当别人再给我介绍时,我绅士地说:“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夫人了。” 圈子就这么大,很快也都知道我有夫人的事情,隐婚什么的,在圈子里也见怪不怪了,所有人也都信了。 圈子里很快就有这样一句话传开,说是我让位给可可,是为了陪夫人环游世界。 网友还给我封了国民好老公的称号。 我看到头条,心里满满的苦涩,无比的讽刺。 双手捧着脸,我惭愧的哭了。 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好老公,我把我的夫人弄丢了。 收拾行李准备前往澳大利亚的前一晚,杨雪琳来找我。 她约我去喝一杯,我起初是不想去的,这十年里,我与杨雪琳也没有什么往来,她现在已经嫁人了,生了两个女儿,日子过得幸不幸福那是她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杨雪琳在电话里提到海棠,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这十年里,杨雪琳变化很大,她也四十多了,脸开始松弛,再好的护肤品也抵挡不住岁月的脚步。 杨雪琳笑着说:“现在请你出来喝一杯,可真是不容易,喝什么酒?” “随便。”我来赴约,不过是杨雪琳还有几分海棠的影子。 可我现在从她的脸上看不到海棠的影子了,当时我在想,海棠若是还活着,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杨雪琳浅笑着叫服务员来了两杯最烈的鸡尾酒,她说:“听说你还在等她,容修,我最终还是没能等过你啊,女人真的等不起。” 我丝毫不因为她是我的初恋而有好脸色,面无表情地说:“二十年前,我们就已经彻底结束了,不存在什么等不等的。” 杨雪琳哑然苦笑:“令海棠出事那天,我见过她,准确的说,那一天,她是我带进婚礼现场的。” 一听到杨雪琳这话,我脸色瞬间变冷。 她笑着接着说:“我早知道你会是这个表情,十年了,霍容修,我真佩服你,也可怜你,你有一手好牌,却被你打烂了,其实令海棠若活着,你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杨雪琳的话很犀利,我承认,最大的原因在我。 我端着鸡尾酒喝了一口,嘴里特别苦:“你还记不记得海棠那天都跟你说了什么,我想听听。” “霍容修,你可真会找不痛快,令海棠那天是为了沈少航去的,她就算说什么,也不会涉及到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沉默不语,杨雪琳的话很清楚了,海棠没有给我留下任何一句话。 杨雪琳叹息一声,忽然问我:“容修,你真就这么放不下她吗?如果她活着,却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瘸了,毁容了,也看不见了,甚至不记得你了,你还会要她吗?你爱她,只是因为她在你的记忆里都是美好的,因为短暂,你才念念不忘,可如果你见识过她另一面,你还爱这样的人吗。” 听到这话,我心口一震,立即抓住她的手腕:“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海棠真的还活着?” 杨雪琳看着我:“我是说如果,她十年前就死了,你亲眼所见。” 对啊,我亲眼所见,不会认错。 大火烧毁了她一半脸,身体有些地方也烧焦了,可还是能辨认出是她。 一想到十年前见到海棠尸体的那一刻,心口一阵抽痛。 我缓缓松开杨雪琳,又猛灌了一口酒:“只要她能活着,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依然爱她。” 杨雪琳盯着我看了很久,转过身去,端着酒杯,语气怅然地说:“能被一个人如此爱着,她真是不枉受那些苦了,令海棠在出事那天,我问她有没有什么愿望,她说渴望自由,灵魂的自由,霍容修,她现在自由了,你也早日放过自己吧。” 我盯着手里第三杯鸡尾酒,怔愣了许久,似乎在酒杯里看到了海棠笑靥如花的样子,我抬头问调酒小哥:“这酒叫什么名字。” “忘情水。” 第420章:沈少航 (一) 我遇见海棠时,她已经是霍厉延的女朋友了。 人的一生中,出场顺序很重要,我慢了一步,就得花八年时间去填补这一步。 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我只能跟海棠做朋友,以朋友的名义留在她身边。 我犹记得霍厉延将海棠介绍给我认识那一天,霍厉延打电话跟我吹,他把系花给追到手了,我让他带出来看看。 我跟海棠并不是同一届,我很少去学校上课,不像霍厉延是个乖学生,学校里有什么美女,或者发生什么大事,我都不知道。 家里本想送出国留学,国外的想跑国内来,国内的往外跑,这不是瞎折腾吗,我觉得国内就很好。 刘慧英女士不管我的学习,有爷爷管着我,她哪需要操心,家里更不需要我品学兼优获什么三等学生,沈家的荣耀,不需要我再增添了。 他们不让我从军,我也就游戏人生了。 那晚,我做东请霍厉延跟海棠吃饭。 见海棠第一眼时,我就只是觉得她很美,那双眼睛特别漂亮,媚骨天成,一个眼神,真能令人神魂颠倒。 喜欢海棠这件事,猝不及防,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 她是兄弟的女朋友,就算再喜欢,那也得克制着,不过那时的克制力自然也不是很成熟。 霍厉延跟海棠约会,也喜欢叫上我。 比如。 霍厉延想给海棠惊喜,准备了烟花。 大夏天的,我躲在草堆里,把蚊子都喂饱了,就等着霍厉延给我打手势,准备点烟花。 海棠被学校里其他男生骚扰了,我拍拍霍厉延的肩膀:“你跟海棠约会去,剩下的我来处理,为兄弟两肋插刀嘛。” 霍厉延是个文人,能不动粗,就不动粗,他处理事情的方式太温和了。 女生大概都是喜欢学习好,长得又好看,又温柔的男生。 霍厉延符合所有初恋幻想。 我没有用霍厉延那一套,我当晚就约了那几个骚扰海棠的人,拿棍子单挑,把他们全部都打趴下。 老爷子平时对我的魔鬼训练,那可不是白练的。 从此,再没有人打海棠的主意。 我总跟霍厉延打趣:“你们约会带上我这个电灯泡做什么,是嫌我这些日子狗粮吃的不够多是不是。” “海棠认识的朋友也有不少好女孩,要不我让海棠给你牵牵线。” 我连忙打住:“你一个人跳入火海就算了,可别拉着我一块粉身碎骨。” 就如海棠后来说的,就我这张脸,又怎会愁没有女人喜欢。 那些跟我走得近的女人,我都把她们介绍给了我的朋友,实在摆脱不了的,我就跟她们说我喜欢男人。 圈子里的话都传得特别快,霍厉延还真以为我喜欢男人,特别庆幸的说:“幸好我有海棠了,否则就被你荼毒了。” “丫的我还看不上你呢。” 我作势踢他一脚,他躲得快,笑着说:“我约了海棠晚上去图书馆看书,你要不要去,不去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不在意的摆摆手:“走吧走吧,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交友不慎啊。” 霍厉延走后,我一想到两人要在图书馆约会,心里就跟千百只蚂蚁爬似的,甩了甩头,打电话约几个兄弟出去嗨皮。 图书馆十点就关门了。 我喝了点酒,九点半回了学校,溜进了图书馆。 偌大的图书馆,也就几个人在里面看书。 我在二楼找到海棠,霍厉延并不在,我左右看看,故作吊儿郎当的走过去:“看书呢,霍厉延呢,怎么没陪你。” 海棠连头都没有抬:“他家里有事,先走了。” 我没规矩的坐在她看书的桌子上,正好压着一本书,她拍了拍我,跟我妈一样唠叨:“多大的人了,坐没坐相,下来。” 她的话是圣旨,我单腿一跳,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凑过去看了看她手里的书,是一本外国诗集。 我最不爱看的就是这些酸里酸气,自以为很有意境的诗集,一点都不大气,跟娘们似的多愁善感。 图书馆的灯慢慢地都熄了,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我见海棠还看得认真,敲了敲桌子:“到点了,该走了,我请你吃烧烤去。” 我冒昧的请她吃烧烤,海棠自然不会答应,她看了眼时间,将书都分类还回去:“我要回家了。” “还早呢,吃完我送你回去,这可是霍厉延交代的。”我胡说八道的,霍厉延根本就没有交代我这些。 海棠瞥了我一眼,很聪明的点破我的谎言:“刚才你还在问我厉延去了哪里,你都没有见过他,他怎么交代你。”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笑道:“实际上是我饿了,一个人吃多无聊,你就看在霍厉延的面子上赏脸去吃烧烤。” 我嘴皮都说破了,海棠也没有答应,她回家了。 也正是因为她的拒绝,我对她更加迷恋,愈发看不上别的女人,有时候甚至直接把别的女人都当做男人。 海棠勤工俭学的事我并不知道,赵亚茹得知她跟霍厉延交往,来学校为难的事,我事后听说过,可我没有立场去找赵亚茹为海棠不平,我找到霍厉延。 那是我第一次用那样重的语气说话:“霍厉延,你若是连自己的父母都搞不定,还让海棠受委屈,你趁早别祸害她了。” 霍厉延看着我,平静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也喜欢上了她。” 霍厉延问的猝不及防,我没承认,我把霍厉延当兄弟,我就不该肖想他的女人。 “没有,我只是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就不应该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 我跟霍厉延都是男人,男人自然明白男人想什么,他没有信我的话,此后他与海棠的约会,我再没有掺和,也刻意与海棠避开,保持距离。 也正因为如此,海棠出事我都不知道。 霍厉延出国,海棠退学消失了,一时间,我觉得空荡荡的。 在那四年里,我不是没有找过海棠,我以为她离开了海城,关于学校那些流言,我并不信。 若是海棠是爱慕虚荣的人,那她直接跟霍厉延好好过就行了,还跟那些夜场的人混什么。 四年后,我再一次得到海棠的消息,我没有立即去找他,而是先制造机会与李情欢见面,从她嘴里先探听海棠的近况。 当得知她又跟霍厉延碰上了,我是真后悔啊,又慢了一步。 第421章:沈少航(二) 那时,我跟海棠都还不知道霍厉延就是霍容修。 我也只是知道,霍容修坐了牢,他回来到底是报复海棠,还是真想要旧情复燃,我也摸不准。 从海棠的眼里,我看到她对霍容修的念念不忘,哪怕一点小火苗,就能重新燃起来。 我看到她眼里的惶恐,没有安全感,我能为她做的,也就是去试探霍容修。 我找过霍容修,却觉得他完全变了一个人,根本探不出什么,我几次想要让海棠离开霍容修,我总觉得不安。 果然,霍容修还是让海棠伤心了。 得知霍容修要跟沈佳妮订婚,我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拦住海棠,不能让她去现场。 可终究抵不过命运。 我看到海棠因霍容修伤心,我气愤,心疼。 那一晚,我将她带回自己的住处,她在酒精下说出消失那四年过的日子,我十分震惊,心也似被什么狠狠揪着,疼得不行。 我没想到她竟然过得如此苦。 那时我就一个信念,不让她再受苦。 趁着醉酒,我壮着胆子将她抱在怀里:“若是知道这些年你如此苦,当年我就不该放手。” 海棠心里依然放不下霍容修,只要一天她对霍容修不死心,我就只能站在她背后,看着她因为霍容修撞得头破血流,被伤得遍体鳞伤。 她如愿嫁给了霍容修,得知她领证的那一天,我觉得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了,这样也好。 我断了念想,她也有一个安生的日子。 可念了海棠六年了,我始终无法从这一场梦里醒来。 刘慧英女士给我安排了不少相亲,我都推了,我怕海棠知道我的心思,也就让谭欣冒充我的女朋友。 海棠信了。 我安心了,也失落了。 我真试着去跟谭欣交往,可每次看着她,我脑子里都是海棠的影子。 我跟自己说,算了,沈少航,你就认命吧。 那时电视里正播放着一条娱乐新闻,某男明星在好友的婚礼上对新娘一见钟情,他一直等了四年,终于,两人离婚,他有机会追求心爱的姑娘。 我在想,如果上天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牢牢抓住。 谭欣来家里找我,看到家里摆着海棠的照片,我的心思暴露了。 她拿着相框,站在床头看着我说:“还别说,挺般配的。” 那是我跟海棠的合照,准确的说,是当年我跟霍厉延还有海棠的合照,只不过我把霍厉延给剪掉了,留下我跟海棠。 我小心翼翼的藏着这份爱,在海棠面前,我只敢以玩笑的形式说,你未嫁,我未娶,那就凑合了。 有的关系,一旦再近一步,连朋友都没法做了。 我走过去,拿过相框:“她不属于我。” 谭欣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这可说不一定,就算她结婚了,也有离婚的可能不是吗,你还是有机会的。” “这件事你别让海棠知道了。” 谭欣笑着答应:“我懂。” 我并不放心谭欣,果然,她还是把我的心思告诉了海棠。 我只能装作一点都不爱她的样子,好在海棠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我这才不那么尴尬。 在老爷子的教导下,我一直都是敢做敢认的人,但在这件事上,我特别怂。 我没等来海棠跟霍容修离婚,倒是等来她怀孕的消息。 这下彻底没戏了。 我极少再去找海棠了,若不是陈志宏出事,牵连到海棠,我或许都离开海城了。 关于陈志宏的案子,我最初怀疑的就是陈绍南,可我没有证据,加上陈绍南的母亲帮忙顶罪,这案子也只能先这样了。 若是当初我调查再深入一点,陈绍南就不会再有机会伤害到海棠,沈家也不会倒。 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每一个人都发挥着自己的作用,一人牵连着另一人的人生,环环相扣,微妙的联系在一起。 也正是陈绍南的从中作梗,他对海棠的贪心,对上官家,对沈家的恨意,促成了我跟海棠。 海棠的孩子没了,她跟霍容修闹掰了。 我的机会来了。 我哪里管卑鄙不卑鄙,我若再不抓住这次机会,那就真是傻子了。 霍容修不依不饶,想要挽回海棠,我岂能让他如愿。 我帮助海棠离开了海城,后来又动用老爷子的关系网,很快就找到了海棠的落脚点。 为了不让霍容修找到人,我让人给霍容修制造了很多虚假的消息,将他的注意力转移,这才为我争取了与海棠在山上半年的时间。 海棠出家,可想而知她多么伤心,想要让她的心活过来,任重而道远。 果然,我爬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山,终于到了清水庵见到她,她当时的表情很冷,眼底毫无波澜,心如死灰。 她清减了许多,看着让人心疼。 我打定了主意赖在清水庵不走,海棠要是真做了尼姑,那我不成光棍了,那可不行。 我认识海棠这么多年,自然也是了解她,她心软,想要抚平她心口的创伤,就只得用时间慢慢来。 海棠不理我,那我就脸皮厚一点,这可是刘慧英女士教我的,追女孩子,就得脸皮厚。 我得好好发扬沈家这种精神。 连续几天上山下山,海棠的态度有一点缓和了。 海棠去山顶老婆婆处送东西出事那天,我正好有点事耽搁了。 我借住在山脚下村民家里,早上村民让我帮忙拖一点农作物去镇上卖。 等我忙完再回到山上,就听说海棠去了山顶。 我立即循着路线去找人,发现昏迷的她。 她当时有些神志不清,我叫了她几声,都没有应。 我背着她上山,在老婆婆的住处暂时安顿下来,索性她摔的不严重,可冰天雪地的,发烧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山上简陋,连降温的酒精都没有,海棠高烧不退,要送去县里医院,大晚上的下山,根本不可行。 我脱掉上身衣服,只穿着一条单薄的裤子站在风雪里,等身子冰了,再进屋抱着她,为她降温。 这一夜里,也不知反复了多少次,好在我体质好,否则还真扛不住。 我抗住了风雪,却没有抗住海棠迷迷糊糊时喊的名字:“厉延,容修……” 她反反复复,喊了这两个名字不下五十次。 似万箭穿心而过。 我苦笑一声,探了探她的额头,已经退烧了,我趁她熟睡时,亲吻着她的脸颊,让自己心里有一点甜。 我躺在海棠的身边,这是我离她最近的时候了。 她的心是冰做的,我不怕,就怕她的心里还装着霍容修, 她连在梦里都被两兄弟纠缠,又谈何放下。 为海棠降温的事,我让老婆婆别告诉海棠,所以海棠她一直都不知道。 在山上待的那些日子,我真觉得挺满足的,也希望一直这样。 陈大勇的出现,成为我跟海棠感情的转折点。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想要欺负海棠,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我从清水庵折回到山顶,在屋外听到海棠的救命声,我立即冲了进去,看到陈大勇欺负海棠的那一幕,若不是怕吓着海棠,我真能一招要了陈大勇的命。 我废掉了陈大勇的命根子,将他丢下山脚之前,我捏着他的脖子冷声警告:“再敢打她的主意,下次定要了你的命。” 我将吓得丢了魂的陈大勇扔下了山,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 我折回屋里,海棠受了惊吓,我自责万分。 这天夜里,我向她表明了心迹。 我再也不想将爱她这个秘密藏在心中,我想让她知道,我爱她,是想陪她走完余生的那种。 惶惶不安的海棠,自然没有接受我。 这是我早就知道的结果。 不急,来日方长。 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这点时间了。 海棠康复后,我依然留在清水庵,陪着她,扫雪有她,捡树枝有她,去溪里捉鱼有她,看日出有她,看日落有她。 睁开眼就能看见她,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眼看着海棠生日将近,我想要给她惊喜,特意下山订蛋糕。 陈大勇不知死活,找了人堵截我。 双拳难敌四手,那时我真以为自己会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没死,回到了海城,我怕海棠再跟霍容修纠缠不清,海棠在海城露面,霍容修必定会知道,我没有多少时间再去赌了,最后只能跟家里人做了一场戏,装疯卖傻。 刘慧英女士领着海棠来家里,她还在楼下我就知道了,立马装傻。 在海棠来之前,我练习了很多次,怎么样装傻才像,为此,头一晚我都还在跟刘慧英女士讨论。 利用海棠的愧疚感,成功的住进她的家里。 只要住一起,霍容修想要拐骗海棠,门都没有。 为了追海棠,三十六计,我几乎快用遍了。 苦肉计,还有后来的美人计,不,是美男计。 我故意让海棠给我洗澡,看过我完美的身材,她一定会有感觉,果然,干柴烈火,若不是那一通骚扰电话,我还真无法克制自己,这把火就点燃了。 失策。 海棠仓皇而逃,我站在浴室里,虽然有点遗憾,可到底是进步了,色|诱这一招,挺有成效的。 我摸着下巴,得意的笑了,势在必得。 第422章:沈少航(三) 海棠对我有了感觉,至少不再是冷冰冰的把我当朋友,在朋友的关系上,再上升了那么一点点。 友人以上,恋人将满。 我享受追求海棠的这一段路程,从一点希望没有到看到曙光,那一种喜悦,无法用语言描述。 就好似看到一棵枯了许多年的树忽然长出了绿芽,春天来了。 我把这一点好苗头告诉刘慧英女士,她乐得合不拢嘴:“儿子,果然没让妈失望,再接再厉,妈就等着抱孙子了。” “放心吧,说不定明年就可以抱到孙子了。” 我特别有自信。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刘慧英女士与我爸,就连老爷子都特别喜欢海棠,还不知道海棠姓上官,不知道上官家与沈家的渊源。 以前老爷子跟我说过,他们给我订了个娃娃亲,没想到那会是海棠,这兜来兜去,自己的媳妇,还是得回到自己的怀里来。 我知道海棠的脾气,不能一直骗她,时机成熟了,我也就选了一个时间,向她坦白我欺骗她的事。 我真以为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欺骗她,可后面,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了她。 海棠跟霍容修离婚,我长舒了一口气,海棠离婚了,也就代表她真的对霍容修死心了,哪怕还忘不掉,过去的,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李情欢拿我开涮:“看来很快就能喝到你跟海棠的喜酒了,我在这里先恭喜了。” 李情欢很是支持我跟海棠,当然,我也没少在李情欢身上下功夫。 都说要搞定一个女人,一定要先搞定她身边的朋友,这样机会就大了很多。 陈绍南绑架了海棠,他将我跟海棠彻底撮合在一起。 当看到海棠身上绑着炸弹,我是真慌了。 可我又不能慌。 那个时候我就一个念头,救不了她,那就到地下做一对鬼|夫妻。 陈绍南并不想真杀了海棠,炸弹的量很少。 其实我就算不拆掉炸弹,陈绍南也不会按下引爆装置,他是冲我来的,并不是冲海棠。 万幸,我们都活着,毫发无伤。 我用了美男计,苦肉计等等,最后还是英雄救美这招最有用。 我抱得了美人归,人生无憾啊。 大喜之后,随之而来就是乐极生悲。 我偷听到我爸跟老爷子的谈话,才知道海棠姓上官,知道上官家与沈家的渊源。 海棠在这个时候让我帮忙找亲人,我一下子就慌了。 正巧,我碰到一对在寻找女儿的夫妻,也就想到了李代桃僵。 一个谎言开始,就得用无数个谎言去圆谎。 我走上了霍容修的老路,他就是因为对海棠撒下一个弥天大谎,这才跟海棠走到了尽头,可我如今不撒谎,那我跟海棠可能刚开始就结束了。 我忽然明白了当年霍容修的做法。 我们都是胆小鬼,不敢赌。 海棠答应了我的求婚,当她想跟我要一个孩子时,我内心里比她更加渴望。 可我不能。 我只能找理由搪塞。 海棠是一个很敏感的人,我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会被海棠知道真相,我能做的,只有结扎,如果海棠到时选择离开,至少她不会有任何顾虑。 结扎这件事,我谁也没告诉。 上官岩以付岩的身份出现时,我就知道婚礼会有变了。 我无法给海棠一个解释,说真的,就连我都怕知道当年上官家家破人亡的真相,怕真是沈家做的。 我爸跟老爷子对我也不完全说实话,他们有顾虑,这一层顾虑,让我更加不安。 一切的惴惴不安,陈绍南死而复生,海棠的身份被揭晓,再也瞒不住。 上官岩的出现引起了梁腾飞的注意,我知道海棠在婚礼上一定会作出决定,我也做好了面对任何她的决定,哪怕是她拿枪对着我,我也一点都不意外。 我只觉得如释重负,终于不用再忐忑不安,欺骗她。 海棠终究是不忍心,她明知道我的心脏在右边,却朝我左边开枪。 我醒来时并不在医院,刘慧英女士守在我的床边,对于我的醒来,她喜极而泣:“儿子,你终于醒了,妈这就去叫医生。” 刘慧英女士很快叫来沈家的私人医生,虽然没有打中心脏,可怎么说也是中的子弹,我在床上躺了许久,醒来的时候,刘慧英女士告诉我,海棠已经离开了海城。 知道她离开海城,我第一个地方就想到了清水庵。 果然,我让冷锋替我去查,海棠还真在清水庵。 但我现在并不能出现,当时政|界动荡,沈家跟梁腾飞斗得厉害,老爷子跟我爸好似也在隐瞒什么,利用我诈死来让梁腾飞等人相信沈家跟当年的上官家并不是同一条战线。 只有这样,梁腾飞不会通过沈家摸到上官岩。 那时候,我爸跟老爷子想要隐瞒的应该就是上官岩手里芯片的秘密了。 当知道海棠在婚礼前一天去过医院,并且怀孕了,我真待不下去了。 老爷子这个时候过来,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此时沈家不稳,处处有眼睛盯着,海棠这个时候回来,只会卷入危险之中,梁腾飞很快就会知道她是上官家的后人。” 我明白这个道理。 老爷子让我再等等。 知道海棠在山上过得还好,我也就忍着没有去找她。 陈绍南做了梁腾飞的智囊,他恨沈家,就像毒蛇一样缠着沈家不放,一时半会,也不能解决。 一晃,半年过去了。 我也好利索了,忍不住去见海棠的这颗心,我跟刘慧英女士商量了一下,也就悄悄离开了海城,立马赶去清水庵。 赶到山脚时,天已经黑了,我等不及第二天再上山,我摸黑晚上上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海棠。 几个小时的山路里,我开始期待海棠见到我的表情,她是生气,还是欢喜的投入我的怀抱里。 想着想着,脚下步伐更加轻快。 踏上最后一阶台阶,海棠打开房门,站在风雪里,一路的疲惫全都化成了喜悦,千言万语,也只化为一句:“老婆,我回来了。” 第423章:沈少航(四) 重新将海棠拥入怀里,知道她并不怨我,知道我们有两个孩子,这半年的忍受仿佛都是值得。 那天夜里,我看着熟睡的海棠,亲吻着她的脸颊,心里十分满足。 陈绍南是一个定时炸弹,有他在,我并不放心,我也清楚,上官家当年一案早晚会爆发,上官岩并不相信沈家,我不敢带海棠会,再次卷入纷争里。 我与海棠暂时在山顶住着,海城的消息,我时时刻刻关注着。 果然,我爸被带走调查了,我只得将海棠暂时交给周海,立即赶回海城,老爷子病了,他是装病,我一回来就知道我爸跟老爷子又在做什么打算。 其实那时,他们想必也知道斗不过背后之人,过去将近三十年,当年参与那件事的人都已经位高权重,根本就无法动,沈家就算再有权势,寡不敌众。 政|界的千丝万缕,远比我想象中的复杂。 我站在窗前抽烟,刘慧英女士走过来:“儿子,带走海棠走吧,别再回来了。” 我妈这话不止说过一次,如果沈家执意要为上官家翻案,调查当年的真相,摸出背后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当年的事件,将会有难以预料的后果,她怕沈家也落到上官家的下场,到时我跟海棠都难保。 “妈,你就别担心了,早点去休息吧。” 我能宽慰刘慧英女士的也就只有这句苍白的话,我不是没想过直接暗杀了梁腾飞,可这件事,并不是梁腾飞死了就能解决,上官岩执意要为上官家翻案,若是不能证明沈家没有对不起上官家,上官岩也依然不会罢休。 我后来去见过我爸,从他口中第一次知道芯片的事,其实后来我也不是没想过让海棠从上官岩手里将芯片偷出来,或者骗出来,可我不能那样做。 后来我在想,当初我若果断一点,瞒着海棠,直接去找上官岩,管他信不信,要斗可以,要复仇也可以,别把海棠牵扯进来就行,或许都能挽回吧。 我曾一次次觉得霍容修在商场杀伐决断,在情场却智商为负,其实我也是一样,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海棠给我生下两个儿子,我高兴的一晚上都没有睡觉,我嘴上说两个孩子是讨债的,心里却早乐翻了,我跟海棠有儿子了,这特么要是放在十年前,我根本就不敢想,那个时候,海棠可还是霍厉延的女朋友。 我迫不及待的想带海棠回去领证,这样她就是名正言顺的沈太太了。 老爷子知道有两个重孙子了,立即让我带人回去,其实那时,沈家与梁腾飞的争斗根本就没有一点缓和,事情比之前更加糟糕,我是骗海棠的,就是不想让她担心。 看着两个孩子跟海棠,我心里下了一个决定,只有彻底解决了梁腾飞,把沈家与上官家的恩怨解开,我才能跟海棠有平静的日子。 我开始部署算计梁腾飞,霍容修知道我的用意,那天我们吵了起来,霍容修嘴上跟我闹翻,说我要后悔,为了海棠,他却还是帮着我算计梁腾飞。 当然,陈绍南害死他跟海棠的孩子,霍容修也是睚眦必报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那时,我忽略了一点,就是上官岩会跟梁腾飞联手,上官岩应该恨梁腾飞,他们却联手了,上官岩手里有芯片,加上他对沈家的敌意,十分棘手。 我来不及改变计划,因为陈绍南绑走了海棠。 我跟霍容修同时收到陈绍南的消息,被陈绍南骗去了另一个地方。 在那种情况下,不管陈绍南说海棠在哪里,我们都会下意识的相信,哪怕有怀疑,也不敢去赌。 陈绍南设下了埋伏,我跟霍容修就是羊入虎口,我们两个人不可能都全身而退,要么一人离开,要么全部死在这里。 霍容修毕竟没有受过训练,要想全身而退很难,可我不能让他死在这里,否则海棠会内疚一辈子。 只是单纯这么一个信念,并不觉得这是无私,是伟大,只是怕海棠内疚的眼神。 海棠虽然从未提起,我却知道,她一直觉得亏欠霍容修,她爱过霍容修,却从来没有承认。 当陈绍南开枪,子弹朝霍容修而去时,只有那么零点几秒的反应时间。 我撞开了霍容修,拉着他一起跳入了大海。 若是这世上还有谁能让我放心把海棠交给他,那就是霍容修。 替霍容修挡子弹时,我计算了角度,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捡回一条命。 我清醒过来时,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脑袋里一片空白,第一个映入视线的是林天骄。 她见到我醒了,高兴的立即去叫医生,没一会儿,一堆医生围着我的床边,给我做这样那样的检查。 我很不喜欢这种被围观的感觉,脑袋上传来一阵阵疼痛,我试图拿手砸头,林天骄眼疾手快抓住我的手:“你脑袋上有伤,不能碰。” 当时林天骄眼里满是急切与担忧,也正是这个眼神,她后来告诉我,我们是恋人,我也就没有过多怀疑。 我茫然地看着她,问:“你是谁?” 她愣着没有回答,大概是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 我又问她:“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她眸色一变,看了看医生,又看了看我,扬起笑,声音特别的温柔:“我是天骄,你是天赐,这里是腾冲,你不记得了。” 她说的每一个字对于我来说都很陌生,我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只知道旁边的医生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林天骄。 我皱着眉,什么也没说,刚苏醒,喉咙也十分涩痛。 林天骄使眼色让医生给我仔细检查,她一直在一旁,医生一旦皱眉,她就立马问:“孙医生,怎么样,他醒了,是不是就没事了?” 孙医生也没有摇头,没有点头,面色凝重。 眼前的一切都对我来说很陌生。 孙医生示意林天骄出去说话,其他医生也都跟着出去了。 我不知道他们在外面说了什么,我试着转头看向窗外,窗前的树叶有些泛黄,入秋了。 过了没多久,林天骄又进来了,她脸上带着笑容,很明媚靓丽,就像是一束温暖的阳光照进山谷。 我无法相信在后来她会放火烧死海棠,一个曾经对她有恩的人。 林天骄坐在旁边,我一直盯着她,那时我只是想要寻找一点熟悉的感觉,并没有别的意思,她的脸颊忽然一片绯红,羞涩的别过脸:“要不要喝点水?” 我嘴唇有些干裂,也就点了点头。 她倒了水,忽然想起孙医生的叮嘱,我暂时不能喝水,她也就用棉签沾着水替我湿润嘴唇。 她的动作很温柔,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我紧紧地盯着,从她的眼睛里,我似乎看到了另一双噙满泪水的眸子,心忽然隐隐作痛,下意识皱眉。 “怎么了?”林天骄关切地问我。 她的手伸过来,我下意识偏过头:“没事。” 她悻悻地将手收回去,我问她:“我这是怎么了?” 林天骄似忽然才想起,说:“你受伤了,已经昏迷了两个月,辛亏我找到了你,将你救了起来。” “受伤?”我一点记忆都没有,对林天骄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攥着裙子,试探性地问我:“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住在哪里?那家人呢?也不记得了?” 我试着去想,一片空白,那一种无力的感觉令我有些烦躁,眉心拧得更紧。 林天骄连忙说:“不记得也没关系,你不记得的事,我来告诉你,我是林天骄,你是……沈天赐,我是你女朋友,你是新|加坡人,你来腾冲找我,我们一起出去旅游的时候,你出事了,现在我们在腾冲,有印象吗?” 我盯着林天骄看了许久,摇了摇头:“没有。” 半点印象也没有。 林天骄又详细的告诉我,我们感情很好,已经到了快要订婚的地步。 她说的更多的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实在什么都记不起的时候,她就说没关系,她记得就行。 我问她:“那我有家人吗?他们在哪里?” 林天骄眸光闪烁,迟疑着说:“你先休息,伯父伯母有点事刚出去了,等他们回来你就能见到了。” 她似乎在搪塞什么。 我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她,在这里也只认识她,那时我虽不记得自己跟她的关系,但觉得应该是认识的,否则我也不可能在这里。 过了几天,林天骄才将我的‘父母’带来,他们一来到医院,也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就是让我好生养病,等好了就回新加|坡去,家里公司需要我出面。 我从他们身上感觉不到一点亲情,更多的是陌生。 接下来的日子,林天骄都是一直陪着我康复,天气好的时候,就带着我去外面走走,她似乎很紧张我,必须让我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算她不在,也会让保镖跟着。 我很不喜欢这种被人看着的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可林天骄似乎有一种超强的控制欲,极度缺乏安全感,只要我一提出让她别让人跟着,她就用受伤的眼神看着我。 我想到是她救了我,也说不出狠心的话了。 除了这一点,她确实对我很好。 出院后,林天骄先让我去她家里住几天,再回新|加坡。 我听到她跟林德海的争吵,准确的说是林天骄一个人在吵,林德海无奈地问她:“你当真要嫁给他。” 我站在门口,看着林天骄特别坚定地说:“他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第424章:沈少航(五) 我对林天骄心软,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吧。 一个女人想要把一辈子都交给另一个男人,除了爱与信任,我想象不到还有别的。 自从我醒来后,一直想知道自己是谁,寻找一个能令我肯定,安心的答案,而不是仅凭着林天骄的片面之词。 相对于语言,我更相信感觉。 近来,我也总是做一个梦,会梦见一个女人,梦见孩子的啼哭声,有时候甚至会被枪声惊醒。 林天骄说我是被人抢劫才会受伤,反正她怎么说,我都不知道真假,除了相信。 林德海叹息一声,过了许久,只听他说:“那好吧,我回头跟你沈叔叔商量商量,先让你们订婚,女大不中留啊,爸养你这么大,白养喽。” 林天骄一听能与我订婚,欢喜的吊着林德海的胳膊撒娇:“爸,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以后我跟天赐结婚了,也会常常回来看你的,你永远是我最敬爱的爸爸。” 林德海很疼这个女儿,几乎什么都依她。 很快,林德海就找沈父商量订婚的事宜,他们都决定好了,才来问我的意思。 其实我的意见根本不重要,那时沈家只是需要一个继承人,沈家二老的儿子意外死亡,公司面对危机,我的出现,正好帮他们度过难关。 真正的沈家大少一直都在国外留学,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认识,二老又没有别的子女,若是没有子女继承,公司就会被旁支瓜分了。 我与真正的沈家大少年龄相仿,容貌是有一些相似,加上真的沈家大少没有出现过在人前,亲戚之间也是十几年未见,长得有些变化,那也是正常,只要沈家二老咬定我就是他们的儿子,也就没有人怀疑。 沈家一旦与林家联姻,对公司也有很大的利,沈家自然答应。 这一场订婚,对于我而言,毫无感觉,只是觉得,大家都觉得这不错,也就点头了。 订婚前一夜,林天骄穿着浴袍来找我,浴袍下,是一条性感的丝质睡衣,她脸红得像苹果,扭扭捏捏的端着宵夜,低着头说:“天赐,我给你准备了点宵夜,你尝尝看。” 林天骄从小就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为了我亲自下厨,她是真的喜欢我。 我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更不是不懂她的用意。 我接过宵夜,手放在她的浴袍带子上,她身上喷了香水,是我最讨厌的一款香水,我下意识皱了皱眉,在她羞涩而紧张中替她系上了浴袍带子。 “夜里天冷,下次别穿这么单薄,小心着凉。” 林天骄错愕又窘迫的看着我,手不断地揪来揪去:“天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她的眼里噙着泪水,好似只要我一说不喜欢,眼泪能立马下来。 我看不得女人掉眼泪,看到她眼里打转的眼泪,有一种熟悉又心疼的感觉,好似曾经有一个女人在我面前这样伤心过。 我鬼使神差地抚上林天骄的脸,透过她,似乎在看谁,那一种感觉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只知道心里十分不舒服。 “别胡思乱想。”我抱了抱她,只是礼节性的,很快又松开她:“你是好女孩,我自然喜欢你。” 那一种喜欢,是哥哥对妹妹的感觉,或许连这一层也还没有达到。 只是不想她的眼泪掉下来。 林天骄一垂眸,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她忽然紧紧地抱住我,望着我:“你既然喜欢我,那你就……” 我心底产生一种本能的抵触,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开:“天骄,我们现在还没有结婚,而且你还小,我也对过去一点都不记得了,希望你能给我点时间,等到我们结婚那天,好吗。” 其实我是真没做好准备,我知道林天骄迫切的想要嫁给我,说真的,我不知道她为何会看上一个来历不明的我,并且给我找了一个全新的身份。 我把林天骄送出房间,空荡的房间里,我只觉得一颗心空落落的,好似把什么重要的人给弄丢了那种感觉,惶恐不安。 我与林天骄订婚还算顺利,两家人也没有请太多人,只是生意上重要的伙伴与亲戚。 看着他们热闹高兴,我虽身为男主角,却更觉得自己像是一名看客。 订婚后,我找了借口回了新加|坡。 我既然出生在新加|坡,那这里一定能让我重新找回记忆。 可并非如此,我试图想找以前的朋友,他们都说我之前在国外留学,十几年都没有回来,这边已经没有了朋友。 我常常一个人去街头走走,拥挤的人潮,我的灵魂却无处安放,又像是溺在水里,奋力想向上游,却怎么都到达不了岸边,浑身都充满无力感。 我来新加|坡没多久,林天骄又跟着追来,她真的太粘人了,几乎不给我一点空间,甚至在暗中派人跟踪我。 我很烦她这种行为。 我悄然离开了新|加坡,只要能避开她,去哪里都行。 四处兜兜转转了一圈,林德海打电话让我回腾冲,说是参加什么赌石大会,其实我知道肯定是林天骄背后怂恿林德海这么做的。 林德海打完电话后不久,沈家二老的电话也追着打了过来。 林天骄是被所有人宠着长大的,跟她相处越久,越能发现她身上那种控制欲,不过想到她也才二十出头,比我小了将近十岁,在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任性一点也正常。 我对她本就不甚在意,只要不过分就行。 我不得不回到腾冲,也很庆幸,我回来了,才能遇到海棠。 我相信姻缘天定,哪怕再怎么兜兜转转,哪怕我忘记了她,依然能再次相遇,并爱上她。 赌石大会的前一晚,我甩掉了林天骄暗中派着监视我的人,我没有目的地,只是随意走走,不知不觉走到了美食街。 那天,我听到了海棠的声音,也看见了她,看着她焦急的在人群里似乎在寻找着谁,心隐隐发胀,那时我并不知道,她寻找的是我,只觉得被她寻找的人一定很幸福。 不过是匆匆一瞥罢了,我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揉了揉胸口,很快离开了美食街。 林天骄得知我出去了,她亲自出来找,没想却阴差阳错碰上了海棠。 林天骄从派出所回来时把她当晚遇到的事都跟我说了,我听着有些自责,虽然她控制欲强,可若是真出点什么事,那我罪过就大了。 我想陪着她一起去找救她的人道谢,林天骄没让,我也没执意去了。 命运这东西,该来的躲不开。 我还是再次碰上了海棠。 在赌石大会上,我看见她走进翡翠店,本也想跟着去凑热闹,却瞥见林天骄,我也就走开了。 可还是被她看见了,又派保镖跟着。 我对赌石大会一点兴趣都没有,转了转也就走了,在门口等林天骄。 我若不等她,她也一定会找到我。 坐在车里,透过车窗,我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海棠与霍容修,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自从醒过来后,我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熟悉感。 哪怕沈家二老说是我父母,林天骄又说我们是恋人,我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我很想过去,林天骄这个时候过来,我问她:“那是你的朋友?” 林天骄点头:“是朋友,我们待会要去吃饭,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就回来。” 她并没有告诉我,海棠那时候是想让她带着我一起去。 林天骄并不喜欢我与异性接触,这一点我不是第一天才发现。 我望了一眼海棠那边,隔着一定的距离,看不太真切,但只是一道身影,心像是活了,特别看到霍容修还站在她身边,心里窜出莫名的嫉妒。 林天骄给保镖使眼色,让保镖跟着我回去。 我只能暂时先回去。 回到住处,我一直想着遇见海棠跟霍容修时的那种感觉。 我失眠了。 第二天,我去林德海旗下的餐厅,在林天骄眼里,我就是一个病人,那病人作出什么不合理的事,也能被理解。 我去餐厅厨房捣乱,之前我就发现了自己没有味觉,关于这一点,林天骄也是说我可能是受伤连带着失去味觉,是后遗症。 这很牵强。 她说的话,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全信。 我走哪,林天骄就跟到哪里。 餐厅经理很快通知了她来,我用敷衍的话稳住了她,趁她去跟海棠见面时,我又离开了,本打算回新加|坡,没想到错过三次,我与海棠还是在机场相遇了。 她当时就坐我旁边,她抬眼看着我落泪的那一刻,心狠狠抽痛。 我本想调侃她一番,她却激动的拉着我的手,那是我失忆后,第一次听到沈少航这个名字,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她失态的想要扒我衣服,我就已经认出她是我在美食街见到的那个人。 我也知道,她并不是看上我,而是把我当成她要找的人。 看着她哭,我心疼,可我真的不记得她了,那一种微妙的熟悉感,并不能让我将她拥入怀里,承认自己是沈少航。 我若不是跟林天骄订婚了,说真的,我还真想深入了解她。 失去记忆里,我只能用玩世不恭来伪装自己心里的惶惑不安,唯有夜深人静,才能去想想自己到底是谁。 第425章:沈少航(六) 海棠的出现,使我震撼,我看着她从不要形象,嘶声力竭的想要我承认自己的沈少航到失魂落魄,绝望的,镇定地抱歉说:“失礼,认错人了。” 我当时离海棠很近,能感受到她声音里的轻颤,她的身子也在发抖,她想要的不过是我的一个怀抱,告诉她,我是沈少航。 海棠在知道我是林天骄的未婚夫时,眼里的亮光啪嗒一下全灭了,我让她的希望破碎了。 机场一别后,我久久不能忘却海棠。 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 林天骄是个很敏感的人,我一有点反常,她立马就注意到了,泡了一杯参茶给我送来:“天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并不想让林天骄知道我在想什么,笑了笑:“我在想春节快到了,到时要送你什么礼物。” 女人想要什么,我不明白,但是林天骄想要什么,我还是知道的。 果然,一听我的话,林天骄也就不抓着追问了,高兴笑道:“只要是你送的,不管是什么,我都喜欢。” “你那朋友不是赌石开出了一块上等的玻璃种,可惜被别人买走了,否则的话,真想买来给你做一枚吊坠,戴在你脖子上一定很好看。” 我故意提到海棠,想从林天骄这里多知道一些有关她的消息。 “令姐姐的运气真是好,多少年都没有人开出这么好的玉石了,令姐姐不仅运气好,人也美,她跟霍先生在一起,真是般配,天赐,你觉得呢。” 林天骄跟我提过霍容修,我听到这个名字,心情很是复杂,随口敷衍:“没有我们般配。” 林天骄更开心了:“我还欠令姐姐一个恩情,只可惜,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她回了海城,怕是不会再来了。” 听到海城这个地点,倍感熟悉。 我提议:“天骄,离春节还有些日子,我们出去旅游怎么样。” 我没有直接说要去海城,就怕林天骄起疑。 “好啊,你想去哪里,普罗旺斯还是马尔代夫。” “跑这么远去做什么,就在国内走走转转吧。”我说:“去北方看雪吧。” 海城属于北方,到时候说不定能转过去。 林天骄立马答应,时间差不多了,我让她早点回房间休息,她一直赖在我房间里,不怎么想离开。 我哄着她说有些累了,想早点睡,她这才离开。 在我的计划下,我跟林天骄最后去了海城,来海城,我是算计着林天骄,让她提出来的。 我顺水推舟,也就顺利来到了海城,这里的一切都感觉很熟悉。 我们在酒店入住,安顿好后,林天骄立马就给海棠打电话,我刻意坐在林天骄的身边,听着那端的海棠有些犹豫,刻意出声。 听到海棠答应来了,我心里涌起一股欣喜,面上却故作不动声色。 “我出去走走。” 我对林天骄这样说。 她想跟着去,外面的天很冷,而且海棠马上就要过来,她还要准备准备,也就没有跟着去了。 我一直在酒店前台等海棠,终于,我看到她来了。 这时林天骄发信息给我,让我去酒店门口先跟海棠会合。 林天骄不会抽烟,当海棠当着面准备点烟时,我下意识皱眉,走了过去,没想将她给吓着了,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 我是真的没有生气,这一点连我都觉得意外。 俗话说打人别打脸,我也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可面对海棠,除了疼惜,不自觉的想要靠近,再无其它。 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我都希望时间走得慢一点,更希望林天骄出现晚一点。 从海棠的眼神里,我看到的都是悲伤,令人心疼。 我找了一切借口接近她,也在试探她,我不敢直接跟她说我什么都不记得,那时我真的很希望自己就是她要找的人。 林天骄挽着我,彰显我是她的未婚夫,她的这个小小举动,令海棠黯然神伤,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在车里,林天骄与我嬉闹,海棠在前面开车,我一直都有关注她的反应,她紧握方向盘,甚至差点失控撞上别的车,她脸色苍白,她的紧张,她的吃醋,哪怕是细微的表情,我都会下意识关注。 到了吃饭地点,我是借口上洗手间,特意去看看她,而不是林天骄的意思。 我明知道她伤心了,还特么嘴贱的伤口撒盐,问她:“是不是心塞了。” 我这种狂刷存在感的方式,其实也就是想要海棠承认罢了。 在机场的她是真实的她,丝毫不压抑,完全释放了自己,可之后的她,明显在刻意克制着,让我恨不得撕下她那张面具,看看她真实的伤口。 而当她真将伤口展示在我面前,我却不敢直视。 我清醒,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这个仅仅见了几面的女人,走进我的心里去了,我也很想走进她的心,了解她。 我第一次知道她的丈夫与我相似时,我心口一跳,第一次产生自己或许是沈少航而不是沈天赐的念头。 我也更爱做沈少航。 滑雪场,我看到她跟霍容修在一起,都是男人,我自然能看出霍容修对海棠的爱意,他根本就毫不掩饰。 海棠站在一片海棠花田前,听着霍容修为她默默做的事,她脸上闪过一丝愧疚,这些我都尽收眼底。 霍容修爱海棠,而海棠等着她的丈夫。 我真嫉妒那个成为她丈夫的人。 捡到她的手链,我想,这或许就是一个机会。 我故意拿手链为借口骗她到酒店,她如此在意自己的丈夫,一定会来的。 果然,她来了。 我刻意只穿着浴袍,看到她的反应,我很满意。 我与海棠这一条路并不好走,想给她幸福,却让她一次次流泪。 我身上的疤痕被林天骄消除了,海棠扒开我浴袍时忽然嚎啕大哭,我懵了,手足无措。 林天骄的眼泪更多的是让我心烦,海棠的眼泪,能让我心扉跟着痛彻,只要能不让她哭,能做任何事的那种。 我面对喜欢海棠这个事实,在酒吧那晚,我为她跳了一支舞,本只想取悦她,让她开心,听着周边人起哄,让我们在一起,心里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做沈天赐是潇洒的,我毫无顾忌向她表达我对她的爱意,在凝望彼此的那一瞬,我甚至已经想好了我们结婚时的样子,想好了我们孩子的名字,想好了我们婚后的日子,在一瞬,与她共度完了一生。 第426章:沈少航(七) 海棠拒绝是在我意料之中,她若能答应,那就不是她了。 那晚之后,我回到酒店里,林天骄后半夜来找我,我不知道她也去了酒吧,并看见了我跟海棠。 她一进门,我就发现了不对劲,她以前每次进门都是面带笑容,是一种讨好的姿态,可这次,她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一开口就说:“天赐,我们明天就回腾冲吧,我爸来电话,说是想我们了,今年春节,沈叔沈伯母也会来腾冲这边,正好商量我们的婚事。” 那时的林天骄就已经知道我是沈少航,她怕我想起过往,也怕海棠认出我。 这次我没有跟她拐弯抹角,直接说:“天骄,我们可能结不了婚了,我爱上了别人。” 林天骄成天在我身边,我顶多拿她当妹妹,要说男女之间的爱,还真是一点都没有。 海棠一出现,我就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什么。 林天骄没敢看我,也没有正视我的话,恍若没有听见,勉强扯出一抹很难看的笑:“我已经跟爸说了,让他们选日子,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我就不打扰你了。” 林天骄不敢面对我不会娶她这个事实,她逃避了。 我跟林天骄的婚约必须解决,我就必须得回一趟腾冲。 我来不及跟海棠告别,反正来日方长,我还会回来,也就给海棠发了信息就走了。 回到腾冲,我立即就找了林德海,向他提出跟林天骄解除婚约。 心爱的女儿被退婚,林德海自然是愤怒不已,当即拍桌:“沈天赐,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林德海的女儿,那是多少人排着队想娶,我都还不答应,你臭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若不是当初天骄死活要嫁给你,我才不会同意这门婚事,你以为你是……” “爸。”林天骄冲进来,打断林德海的话,将我护在身后:“爸,你跟天赐好好说话。” 林德海更加生气:“天骄啊,他刚才要退婚,你还护着他,这小子哪里好,他要退,咱们也不是上赶着的人,这婚还真不结了,回头爸给你找更好的。” 林天骄不依:“我就要天赐。” 我说:“天骄,你别闹,我真的不能娶你。” 林天骄差点就哭了,不管不顾的拉着我出去了,她怕我跟林德海起冲突。 林天骄是一个执着的人,她死活不愿意退,我也不想跟她这么僵持下去,待了没多久,我又迫不及待去了海城。 得知刘慧英女士得了癌症,我心里没有什么感觉,可看到刘慧英女士受病痛折磨时,母子连心,我又怎会没有感觉。 跟海棠还有刘慧英待在一起,我慢慢地开始找到一点真实的自己,不再像是浮萍,没有灵魂的躯壳。 我从海棠嘴里知道更多自己以前的事,心里的那种感觉越强烈。 后来,我遇到冷锋,打了一架后,他约我见面。 我怀着好奇应邀,海棠不敢肯定我就是沈少航,我跟冷锋认识比海棠时间更长,而男人是理智思考,不会被感性思维而左右。 冷锋认出我,并毫不避讳的告诉我:“你就是沈少航。” 他是第一个如此肯定我就是沈少航的人。 我也开始觉得自己就是沈少航。 我真正记起一切,就是在看过安安跟乐乐还有奶奶那一晚,当昔日记忆接踵而至,迅速占领我的大脑,一种完全跟我现在相反的身份,生活,我一时间并不能接受,可这些又真真切切是我的记忆。 我抽了不知道多少支烟,看着奶奶痴痴呆呆的样子,想到老爷子跟我爸都已经不在了,想到刘慧英女士还在医院里,脑袋似乎要炸开了。 海棠之前就提醒过我,做沈少航是辛苦甚至是痛苦的,果然,一旦想起,肩膀上的责任自然而然就来了。 我身为沈家人,又如何能忘记沈家家破人亡之痛。 记起一切后,我开始瞒着海棠,跟冷锋部署如何为沈家复仇。 我跟冷锋的计划,我并没有瞒刘慧英女士。 林天骄知道我想起了一切,她跟我坦白,认错:“天赐,对不起,我骗了你,不过我真的是为你好,那时我并不知道你是谁。” 对于林天骄的欺骗,我心里并不是完全不介意,冷着脸说:“这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也别再叫我天赐,我是沈少航。” 林天骄惨白着脸,一副快要哭的样子:“天赐,你怪我是不是,不管你是怨我还是怪我,你都不能做沈少航,你没看见做沈少航多危险,上次你就差点死了。” “我就是沈少航,既然知道危险,就早点回腾冲去,别搅和进来。” 我记起一切,自然也就知道林天骄之前早就知道我是沈少航,可她依然瞒着我,她有自己的私心,我这条命是她救的,我欠她,就算怨,我也不能说什么。 我并不想将林天骄卷入进来,可她对我的控制欲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背着我已经让双方父母商量好婚期,并且故意当着海棠的面说出来。 她那点小心思,我一眼就看穿,我跟她说了利弊,她依然不离开海城,我只得让林德海将人带走。 林天骄是在林德海的宠溺下长大的,她想要什么,从来没有得不到过,只要张口,林德海就会满足她。 她是天之骄女,性格执着,喜欢上一个人,就像是喜欢一件首饰,非要得到不可。 林天骄知道我要做什么,她提出帮忙,更是出主意,利用婚礼来达到目的。 我自然反对,她急切的说:“这就是演戏,天赐,我知道你早晚会回到令姐姐身边去,你就陪我演这一场戏吧,圆我一个梦,至少让我做一回你的新娘,就当是我救你的报酬。” 她拿救命之恩来说事,加上当时事态严峻,冷锋告诉我,梁腾飞确定了我回来了,我不能再拖。 只能利用‘沈天赐’这个身份与林天骄做一场戏。 在计划这一切之前,刘慧英女士多次问我:“儿子啊,你确定要这么做,这得多伤海棠的心,你在的这些日子里,她担起了沈家的重担,她等着你回来,可你却……”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 我自然清楚,海棠听到我要跟林天骄结婚时失望而冰冷的眼神,对于我而言,便是万箭穿心。 我本想瞒着她的,最后却不得不跟她坦白。 我让她等一个月,只要一个月,我就能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一家人幸福的在一起。 那时的我满眼都是报仇,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以前海棠有点头疼脑热我都十分清楚,不敢马虎,竟然连她患了严重的心理疾病都不知道。 我最终要为自己的自负付出代价。 只是这代价,是我无法承受的。 海棠的性命。 第427章:沈少航(八) 在我跟林天骄婚礼的前一晚,我跟冷锋在书房谈论到深夜,这是唯一的机会,必须成功。 我那时并不知道海棠被梁腾飞带走了,我只知道海棠跟白宇走得有些近,而白宇是唯利是图的人,他不可能没有目的去接近海棠。 当年白宇因为沈佳妮接近海棠,我就曾警告过他。 白宇的野心,我很清楚,他以前做市长是为了沈佳妮,可现在,尝到了权势的滋味,他已经不可能停下来了。 冷锋当时提醒我:“林天骄不是省油的灯,我们的计划,你还是别全部告诉她,看得出,她是喜欢你,可这个女人,没有底线,跟海棠比,差远了,为达目的,林天骄怕是能不顾一切,否则她也不会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 我自然清楚林天骄的为人,自从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海棠面前用言语刺激,我就知道林天骄嫉妒海棠,一个女人的嫉妒心,是能做出任何事的。 我也防着林天骄。 “放心吧,我们的计划,并没有全部告诉她,明天你带着人伪装成宾客,先进入婚礼场地,之后看我行事。” 成与败,都在明天了。 谈完之后,冷锋就走了。 林天骄凌晨时借送宵夜的借口敲门进来,我弹了弹指间的烟灰:“你早点休息,我去一趟医院。” 我没有给林天骄说话的几乎,拿上外套出门了。 就那么一天时间,等一切过后,林天骄就是嫉妒也没用,只要海棠不来婚礼,那就没事了。 可我千防万防,并没有防住海棠被杨雪琳带入婚礼。 而我与海棠,曾经就只是几步之遥,若是我在婚礼入口拦住了她,她也不会出事了。 霍容修来参加婚礼,我是早有意料。 他找到我:“看见海棠没有,她已经失踪一天了。” 得知海棠不见了,我就知道她一定来了,偌大的婚礼场地,我没有找到她的身影,我去林天骄的休息室,我问她海棠的下落,之后我们发生争吵。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海棠就在门外,与林天骄的争吵中得知林天骄出卖了我,我怒不可遏,也辛亏我跟冷锋的计划并没有完全告诉林天骄,否则我真想崩了她。 她的嫉妒心,很有可能会害死跟着我的那些弟兄。 枪声响起,我立即通知冷锋行动,同时,我也在找海棠。 她一定来了。 霍容修也在找。 宾客都四窜,婚礼现场一片混乱,三方人马,白宇想坐收渔翁之利。 林天骄头发凌乱的找到我,她那时神情已经有些不对,眼里透着癫狂:“天赐,我看见令海棠了,我看见她了。” 我扼住她的手腕:“在哪里,海棠在哪里?” 林天骄已经有些疯了,神志不清,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又停下来:“我刚才看见她跟梁腾飞在一起,然后我就找了好多汽油,往里面扔,轰地一下,我点燃了,火很大,他们在里面出不来了。” 一听到这话,我骤然捏紧了林天骄的脖子,此时,二楼已经漫天大火,浓烟滚滚,我看见霍容修往楼上跑。 林天骄又痴狂地说:“天赐,令海棠跟梁腾飞都被我烧死了,没有人会再阻碍我们结婚,我们继续结婚吧。” 当时,我真差点杀了林天骄,可相比于杀她,救海棠才是最重要。 我甩开林天骄直奔二楼,我到的时候,霍容修已经瘫坐在一具尸体前,我不敢相信那就是海棠,我这辈子发誓要拿命宠的女人,却是因我送了命。 霍容修一拳打过来,那一下子真特么痛快,我甚至希望再打重一点。 梁腾飞的尸体也很快被抬出来,烧的是面目全非。 我抱着海棠的尸体一天一夜,就坐在大火烧过的走廊里,刘慧英女士得知消息,让冷锋将她带来,她看到海棠,没敢忍心上前,隔着三米远,已经泣不成声。 海棠是她最满意的媳妇,在她心里的地位,也不亚于我,否则她也不会在误以为我死了之后让海棠改嫁。 白宇带着人来,试图带走海棠的尸体,我拔枪对着他,眸光猩红:“谁都不许碰她。” 白宇也就没有再靠近,居高临下,用悲悯的眼神看着我:“沈少航,这一切都结束了,你也该感谢海棠,其实我也挺羡慕你,能有一个女人为你连命都不要。” “是你让她来的,对不对。”我怒红了眼。 白宇摇头:“是因为你在这,她才来的。” 对啊,这个傻女人,若不是我在这,她怎么会来,她是因我而死。 可我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心口就像是被剜了一个碗那么大的伤口,血流不止。 我宁愿拿自己的命去换海棠的命,我看着烧焦的海棠,悲痛地嘶吼了一声,胸膛一阵气血翻涌,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 海棠下葬那天,我拿军刀一笔一划的在墓碑上刻上‘爱妻……’ 军刀几次划伤了手,鲜血淋漓,就连墓碑上也沾了不少血。 霍容修怒气腾腾地说:“沈少航,是你害死了她,这一辈子,你也别想摆脱这一份罪,你就拿余生赎罪吧。” 我知道霍容修恨不得打死我,给海棠陪葬,我巴不得他打死我,真的,海棠去世后,这一副躯壳又有何用。 我在墓园待了五天五夜,蜷缩着身子躺在墓碑上,好似这样就能与海棠同眠,我伸手一抱,她就在我的怀里。 我抱紧自己,不敢睁开眼,就这样幻想着,她窝在我怀里,笑着对我说:“老公,冷不冷。” 海棠极少叫我老公,她只会在两个人的时候撒娇的喊我老公,可我这个老公,并不称职,我答应过要给她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其实在与林天骄结婚那天,我在另一个场地已经准备了一个婚礼,我没有告诉海棠,如果我成功了,活着,那我立马风风光光娶海棠回家,给她一个浪漫的婚礼,如果我死了,至少不会让她失望。 海棠去世后的第十天,我已经瘦脱了相,满脸的胡渣,我故意不吃东西,也是吃不下,想着就这样饿死。 冷锋实在看不下去,将我从墓碑上拉起来,直接灌,或者给我打营养针,若不是冷锋,我怕是早就随海棠去了。 刘慧英女士出院了,我睡在海棠的墓碑上,她跪在墓碑前哭着求我:“儿子啊,别再折腾自己了,跟妈回去,你这样是在剜妈的心啊,海棠还在天上看着,你这不是让她走得不安心吗。” 我微眯着眼睛,看着蔚蓝的天空,似乎看见海棠就在那一朵云背后,她在冲我笑,我也跟着笑。 刘慧英女士吓着了,以为我疯了,哭得更加厉害,抓着我的手:“儿子,你别吓妈啊,海棠走了,我知道你难过,可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啊,海棠她也是想你好好的活下去,安安跟乐乐也需要你,这个家庭需要你,当年你出事,海棠都能挺过来,挑起这个家,你怎么能让她失望,你难道连儿子都不要了是不是。” 想到安安跟乐乐,我已经许久没有看见他们了。 自从海棠出事后,我沉浸在悲痛里无法自拔,哪里能管得了儿子。 刘慧英女士为了让我振作起来,带着两个刚会走路的安安跟乐乐来墓园,看着安安跟乐乐趴在墓碑上,口齿不清的喊麻麻,我抱着两个孩子,哭了。 我想过死,可我不能死,这一点我很清楚,我上有奶奶,母亲,下有两个儿子,在生活里,我还有许多角色,哪怕是一具躯壳,也得好好地活着。 海棠早知道她会有这一天,她给艾达留了遗言,也给我留了一句话,只有四个字:“好好活着。” 海棠买的墓碑就在上官一家的旁边,她想一家团聚,如今,她如愿了。 从墓园回去后,第二天我就去监狱里把林天骄提了出来。 林天骄纵火烧人,被逮捕后一直没有开|庭|审|理。 梁家完蛋,沈家洗请冤情,我想要从监狱里带走一个将死的人,这一点上面还是要卖面子,白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人觉得不妥,我一个眼神,冷锋带着兄弟将人拦着,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每年莫名蒸发的人,又何止十万,很快,林天骄也会在这其中之列。 林德海也没有办法救人,他自身都难保,在我颓废的那些日子里,霍容修已经开始疯狂反扑林德海的产业,他与艾达两人,不到两天,林德海就已经身无分文,并且因为走|私也进去了。 我将林天骄带到海棠的墓地,让周海按着她的头,给海棠磕头。 沈家无罪,周海周顺自然也就被放了出来。 林天骄哭着喊着:“天赐,我不要给她磕头,她该死,谁让她要抢你的。” “不知死活。”我上前一把拽住林天骄:“林天骄,你今天就要为你的恶毒付出代价,给我磕。” 我扯着她的头发,不停的让她给海棠磕头,直到她的额头血肉模糊,我将她甩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林天骄,你是救了我一命,你平常做点小动作,我可以当看不见,可你不该对海棠下手,她救过你。” 第428章:沈少航(九) 林天骄并没有一点悔改之意,大声道:“谁让她救了,她出现在那样偏僻的地方,说不定早就是预谋好的,她跟那些人也是一伙的,又或者,她就是因为你才来接近我的。” “海棠救错了是不是?”我气得一脚踢过去,将她踹倒在地,口吐鲜血。 林天骄脸色苍白,这个时候知道我是来真的了,惊愕的看着我:“天赐,你不会真要杀了我吧,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我爱你啊。” 我怒道:“你爱的从来的是你自己,你好好看看,海棠她做错什么,你有什么怨气可以冲我来,你却偏偏要伤害她,该死。” 林天骄看着海棠的墓碑,寂静的坟场,冷风吹来,倒有一丝怕了:“我是林家大小姐,你不能杀了我,我爸会来救我的。” 我冷呵一声:“林德海也进去了,过几天就该上庭,他这辈子就别想从里面出来了,林天骄,欠了债,是要还的,你以为杀了人,还能活着,你放火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到今天。” 林天骄脸色更加苍白了,朝我爬过来,她想抓我的裤脚,我直接将她的手踩在脚下,没有半点脚下留情。 林天骄疼的大叫,在这坟场,凄厉而恐怖,哭着求情:“天赐,我错了,我当时只是太嫉妒了,我也没想到令姐姐会在房间里,我只是想烧梁腾飞的,真的,天赐,你相信我,看在我救你,爱你的份上,原谅我。” 这台词转得可真快。 我以前还真没发现林天骄有如此好的口才,如此能瞎编。 “原谅你,能让海棠活过来吗?”我又再加重脚下的力道,眯了眯双眼:“让你多活这么久,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 除了让林天骄死,我真的想不到任何一种方式来向海棠赎罪。 我抬了抬手,周海周顺领会意思,很快就从停车场抬来一大缸鱼。 林天骄不明所以的看了看鱼缸,又看了看我:“天赐,你这是要做什么。” “这里面的鱼是什么,你应该认识吧。”我残忍的抓着林天骄,让她凑近了看。 大缸里的鱼龇牙咧嘴,似乎要吃人。 林天骄吓得一个哆嗦,瘫坐在地上,不断地往后退。 周海拦住了她,将她抓了回来。 我环看了一眼墓园,夜深人静,就连守墓的人也都打过招呼睡了,没人会来管闲事。 林天骄脸色苍白如纸,跪在地上,自己磕头了:“天赐,我真的错了,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令姐姐,是我不懂事,你原谅我好不好,天赐,求你了。” “你今年也二十二了,你都敢杀人放火了,哪里还能不懂事。”我瞥了眼缸里的鱼,冷笑着说:“这些是我特意为你找来的食人鱼,它们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这会儿一定饿坏了,你竟然知道错了,那就去喂它们吧。” “不,不。”林天骄惊恐的想要挣扎,看着她害怕的样子,我心里并没有一丝报复的痛快感。 我是一个失败的男人。 我拿出军刀,抓着林天骄的手,直接划开她的手臂,血瞬间冒了出来:“我会把你加注在海棠身上的痛苦十倍的拿回来。” 我给周海使了一个眼色,他立即抓着林天骄扔进了大缸里。 闻到血腥的食人鱼,异常兴奋,疯狂的撕咬着林天骄,墓园里的上空,响起一阵阵凄惨的叫声。 看着林天骄在大缸里挣扎,惊恐的大叫着,痛苦的想要爬出来,我在想,海棠在大火里,是不是也是这样痛苦。 烈火焚身时,她也是这样渴望着有人救她,可谁去救她了? 门窗都被关死了,她无路可逃,只有被活活的烧死。 大缸里很快一片猩红,林天骄身上的肉被一块块撕咬下来,全进了食人鱼肚子,她的脸也被撕咬烂了。 我让周顺把人弄出来,浑身是血的林天骄趴在地上,海棠的墓前,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她的手指头都被吃掉了几根,小肚腿也被吃空了,能看到里面的骨头,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肉,血与水融合在一起,在地上晕开,她彻底被吓破了胆,浑身抽搐着,疼痛使她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没有半点怜悯:“林天骄,你在放火烧海棠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她一定是没有想过。 林天骄恐惧地看着我,她怕是怎么都想不到,她曾经救下的人会是一匹狼,如果能再重来一次,我宁愿死在大海里,也不希望被林天骄救了。 我抚摸着海棠的墓碑,一滴泪打在上面:“海棠,你会赞同我的做法吗。” 海棠是个心软之人,她定是见不了这样的血腥场面。 “周海,周顺,把人带走处理了。” 周海周顺将林天骄又扔进了大缸,抬着出去了。 我在墓园里陪了海棠一夜:“老婆,我想你了。”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我之前两次让她担心受怕,现在轮到我来受这一份煎熬。 没有经历过,真的无法感同身受。 原来失去挚爱,是这般痛不欲生。 安安跟乐乐慢慢地长大了,‘妈妈’两个字也喊得十分清晰了,他们慢慢地会说长句了,在屋里跑来跑去,追逐打闹,会扑进我的怀里,奶声奶气地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等你们长大了,妈妈就会回来了。” “那我要快快长大,妈妈就会回来了。” 安安跟乐乐很可爱,这是海棠留给我的两个宝贝。 海棠去世后,我从政了,不过跟白宇又是不同的路,他是政客,在背后搅动风云,我通过考核,进入了反|恐部门。 上官邺一生励志于反恐,而老爷子,以前也是痛恨恐怖|分子,我现在走这一条路,也只是想让他们宽慰,也让我心安。 刚进入反|恐部门时,我一年到头很少回家,有时候出任务,几个月都不会回来一次。 不回去,让自己忙碌,让自己每天都置身在危险的地步,这样也就不会有过多的时间再去思念海棠。 最初,刘慧英女士就极力反对的,她不想看着我走爷爷的老路,步我爸的后尘,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这里面的勾心斗角,谁都不知道能走多远,一旦败了,那输的就是一条命。 安安跟乐乐交给刘慧英女士带着,家里有保姆,还有蔡姨,我出门也放心。 蔡姨跟蔡叔终于找到了他们的女儿,三十年,真是不容易。 他们一家子团聚了,真好。 我常年不在家,跟霍容修也没有再有来往,但还是能听到他的消息,也会在杂志或者新闻上看到他。 更是知道有传闻他金屋藏娇的事。 他不是金屋藏娇,而是心里住了一个人,再也住不下别人。 我们都是同类人。 一晃,三年,五年,七年…… 十年了。 海棠去世整整十年了。 我从一名少校已经坐到了当年爷爷的位置上。 冷锋这棵铁树都开花了,爱上了一名恐怖|分子的卧底,他成功的把人家姑娘给策反了,为我们所用,现在他们结婚,孩子都快出生了,每天在我面前嘚瑟。 谁让我以前有儿子老婆的时候在他面前嘚瑟呢。 周海周顺拿他开玩笑:“问问你媳妇,她还有没有姐妹,给我们哥俩介绍介绍啊。” 冷锋摇摇头:“就你们俩,就算有,你们恐怕也降不住。” “欠揍。” 看他们打闹一团,我走了出去,到操场上走走。 后天又是海棠的忌日了。 不管我在哪里出任务,这些年,只要是海棠的忌日,我都会回去。 昨天,刘慧英女士就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电话里,大儿子安安也说想我了。 仔细想来,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到安安跟乐乐了,不知道这倆臭小子现在是不是又长高了。 这些年,刘慧英女士也不是没有给我介绍过,我拒绝过一次后,她也知道我这辈子不会再娶,就没有再张罗了。 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令海棠。 霍容修把公司让可可接手的新闻,我看到了,他十年来,怕就是盼着可可成年接手公司这一天。 与霍容修相比,其实我跟霍厉延都不算是惨。 霍厉延虽然死了,可海棠给他留下一个女儿。 海棠去世了,她给我留下两个儿子。 而霍容修,他什么都没有,他的孩子,没有保住,他又放不过自己,忘不掉海棠。 我望着夜空的圆月,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海棠忌日的前一天,我回到了海城,安安跟乐乐知道我今天回来,早早就在家门口等着了,我的车子一出现,两个小家伙就蹦了出来。 “爸爸。” “爸爸。” 我只得把车子停下来,下车走过去,两个孩子又长高了不少,两个孩子的眼睛,越来越随海棠。 我眼眶一热,大喊一声:“立正。” 安安跟乐乐立马立正,军姿站得非常好。 我不在的时候,周海周顺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教两个孩子格斗,就像是当年爷爷训练我一样,把军队里的那一套训练方式用在两个孩子身上。 “不错,不愧是我沈少航的儿子,进屋。” 安安说:“爸爸,我给你拿帽子。” 乐乐说:“爸爸,我替你拿行李。” 第429章:沈少航(十) 回到家里,我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卧室,时隔十年,卧房里面的摆设都没有变动过,就连梳妆台,哪怕掉漆了,也没有换过,我时常觉得海棠就在这家里。 我打开衣橱,里面放的大部分都是海棠生前的衣服,看着这些,心再一次被狠狠抽痛。 这么多年了,哪怕我让林天骄给海棠赔了命,心底的伤口却依然没有愈合,只要低头去看,心口处,依然是鲜血淋漓,痛到不敢直视。 哪怕海棠嫁给我,我依然觉得她的爱并未全部给我,在这一场感情里,我一直以为自己才是付出最多的那一个,直到海棠死在我面前,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不堪,愚蠢。 她极少对我表达爱意,哪怕说了,我也觉得不够,是我太贪,恨不得将她心里曾经住过的人,都覆盖。 我将海棠的衣服抓在怀里,抱着,蜷缩在一起,不知何时沉沉睡过去。 只有她的气息,才能让我睡个安稳觉,这十年来,我有严重的失眠症,周海周顺为了治我这个失眠症,把世界最好的催眠师都找来了,最开始还有用,可到后面,半点用处都没有。 只要闭上眼睛,海棠的样子就会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我曾许多次都有一种感觉,她还在这个世上。 咚咚咚…… “先生,先生……” 是佣人在敲门。 我立即掀开眼皮,看着窗外,天色已经暗了。 “什么事。” “白省|长的电话。” 白宇还真会挑时间,他是算准了我今天会回来。 我将海棠的衣服放回衣橱里,拿了一套休闲服换上下楼。 安安跟乐乐都已经出去了,刘慧英女士在后院侍弄花草,奶奶在去年已经去世了。 我接通电话,语气冷沉:“什么事。” 白宇还想往上爬,之前沈家就算受过重创,可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从政之后,这十年间,已经让沈家比当年更加显赫。 只有权势在手,才能护身边的人平安。 白宇这一两年,多次想拉拢我,想让我助他更上一层楼。 当年的事,我依然耿耿于怀,一直决绝白宇,与他井水不犯河水。 又到了换届的时候,他需要我的支持,他才更有把握被选举上,毕竟有军|权,就有话语权。 白宇在电话里说:“又快到海棠的忌日,想找你喝两杯。” 他知道我会拒绝,又加了一句:“你来,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我能让你愿望成真。” 我的愿望,那就是海棠复活,可这可能吗? 我什么也没说,挂掉电话,上了楼。 没过多久,白宇又打过来,佣人接的,她在门外告诉我:“先生,白省|长说他在鑫海酒楼等你。” 这可真是铁了心。 我坐在房间里,擦拭着相框,每次一看海棠的照片,这眼眶就容易酸涩。 时针走到九点,我想了想,还是去了鑫海酒楼。 白宇果真是点好了酒菜等着,见着我来了,似乎还有些意外,他站起来伸手:“请你可真不容易啊,沈首长。” 我没有伸手,冷哼了一声,坐下来:“有什么话就快说,别跟我绕什么弯子。” 白宇是个笑面狐,不是跟他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还真不一定能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白宇为我倒上酒,笑道:“先喝一杯,今天你既然来了,咱们就有的是时间慢慢聊,不差这点时间,今天呢,我们就好好叙叙旧。” 我没喝酒,掏出一支烟点上:“之前我让冷锋已经带话给你,想必你已经很清楚,我不会帮你。” “我知道,你还在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白宇自顾自地喝下面前的酒,自己又倒上:“不过这事你帮我,那就是帮你,这其中的利弊,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是一家人,拧紧了一股绳,在政界,就没有人能对我们起到威胁。” “我没有你那么大的野心。”我冷笑一声。 白宇笑了笑:“这可不是你所能决定的,你可以好好再考虑考虑,不急,我还是那句话,你助我,我就帮你达成心愿。” 我目光一沉:“我让海棠活过来,你也能办到吗,白省|长。” 白宇慢悠悠地喝着杯中的酒,意味深长地说:“这可说不定,当年的陈绍南能死而复生,或许,海棠也能。” 听到这话,我呼吸一窒,目光紧锁着白宇:“海棠真的还能活过来?” 我想到海棠的骨灰还是我亲手放进墓地,顿觉一盆凉水浇下来,这根本不可能。 我顿时有一种被白宇戏弄的感觉,胸口里积攒着一口怒气,拍桌而起:“当年你利用海棠,现在还想利用她来让我为你做事,做梦。” 我站起来就要走,白宇幽幽地说:“当年海棠向我要了一个心愿。” 我顿住脚步:“她的心愿是什么?” “自由。”白宇起身,双手交叠,笑眯眯道:“海棠那些年有多累,多辛苦,身上背负多少,你我都清楚,她渴望自由,灵魂自由,我满足了她这个愿望。” 灵魂自由。 我咀嚼着这四个字,骤然拎住白宇的领口:“所以你就把她推向死亡。” “非也,我是给了她重生。” “重生?” 白宇扶了扶眼镜:“有没有兴趣合作,你助我,我们就是双赢,我得到我想要的,你抱得美人归。” 死了的人,如何重生。 我双手揪住白宇,腮帮子紧绷着:“你既然能让人死而复生,那我要先见见她,只要我见到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白宇低头看了看被我揪住的衣领,示意我松开。 只要能见到海棠,不管白宇说的是真是假,我倒要会会他,看看他要怎么给我变出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松开他。 白宇勾了勾唇,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我面前,照片上,梧桐树下,一名短发女人坐在轮椅上,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明明是不一样的脸,我却恍惚看到了海棠,照片上女人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海棠。 我颤着手捻起照片,目光紧紧地盯着照片上的女人:“她是谁。” 第430章:白宇(一) 令海棠在大火里出事一周后,白宇站在一家私人医院的病房门口,透过窗,他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问身侧的医生:“有没有把握。” 医生迟疑着说:“三成把握。” 闻言,白宇一记凌厉的目光掠向医生,冷声下令:“我要她完好无损的活着。” 这是他答应令海棠的,就不会食言。 医生战战兢兢地点头:“…好。” 从医院离开,白宇坐在车里抽了一根烟,,并没有急着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救令海棠,他之所以算计令海棠,因为只能她出面,才能让一切名正言顺,他才能更好的利用芯片里的内容,换自己高升。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从最初在夜校里遇上令海棠那一眼起,就是充满算计的。 在遇到令海棠之前,白宇就已经多次从沈佳妮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更是见过她的照片。 霍容修的妻子,他如何不关注。 只要是沈佳妮在意的,他比谁都更在意。 知道她是霍容修的妻子后,他才一步步接近令海棠,不过起初,他还真没想过,令海棠会在他的仕途上有如此大的帮助。 他接近令海棠是有目的,但也不口否认,他欣赏她在设计这方面的天赋。 抽完手里的一根烟,白宇捏了捏眉骨,这一周以来,他一直在善后,毕竟梁腾飞葬身火海这么大的事定在政界引起轰动。 他也得趁机将与梁腾飞一伙的人都安抚住,利用他们现在所拥有的权力,来让自己高升。 什么时候他对权力如此渴望呢? 白宇想起他曾跟令海棠的谈话,令海棠说她累了,可他何尝不累。 丢掉手里的烟头,白宇发动车子回家,这个家一点人气都没有,佣人告诉他:“太太带着小姐回娘家了。” 这几天,白宇一直都在外面奔忙,没有回来过,就算回来,也不会在沈佳妮脸上看到好脸色。 换了鞋子,白宇上了楼,冲了一个澡,他泡了一杯咖啡,打开电脑正要做事,门口忽然出现沈佳妮的身影。 白宇愣了一下,正要起身,瞥见沈佳妮手里的东西,眼眸里如结冰了似的一样冷:“你不是回娘家了,怎么回来了。” 沈佳妮捏着手里的离婚协议书,似鼓起很大勇气,走过去,将离婚协议书放在他的桌子上,不带一丝情感地说:“签字离婚吧,这种婚姻,我已经过够了。” 白宇目光凌冽的盯着离婚协议书,下一秒,直接拿过去撕碎,眼里烧着一团怒火,双手重重拍桌,吓得沈佳妮身子下意识一抖,眼睛不敢看他。 白宇将沈佳妮眼里的害怕尽收眼底,冷笑:“你这么怕我,还敢跟我离婚,佳妮,你这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你想要离婚,想都别想,这辈子,都不可能,除非我死了。” 沈佳妮壮起胆子,直视白宇:“你当年娶我,不过就是想借我爸的势,来坐稳你的位置,我到底为什么嫁给你,你很清楚,若不是你说要让容修在海城待不下去,要伤害我跟容修的孩子,我是绝不会答应你的。” “呵。”白宇嗤笑一声,摘下眼镜,没有了平常的温和,变得阴鹜逼人:“佳妮,你还没认清朵朵到底是谁的女儿,你觉得亲子鉴定是我伪造的?你该醒了,你如果真怀的是霍容修的种,我又怎么会允许朵朵的出生。” 沈佳妮紧攥着手,她自然清楚,一切不过是她自欺欺人,朵朵是她跟白宇的,跟霍容修半点关系都没有。 “我不跟你扯这些,我就要离婚,你一天不离,我就闹一天,直到闹到你离为止。” 白宇扯了扯嘴角,坐了下来:“那你闹吧,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耗着。” “你……” 白宇说:“你别想着令海棠死了,你就能有机会走近霍容修的身边,就算世上没有令海棠,他的身边也不会是你,我更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做对不起我的事,佳妮,我给你荣华富贵,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在外面惹什么事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要敢对不起我,你知道我的手段。” 沈佳妮抓狂:“你这样有意思吗,我不是为了容修跟你离婚,我就是不想跟你过了,白宇,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你早就不是我认识的白宇了。” “这不都是你逼的吗。”白宇轻嗤:“佳妮,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回房休息吧,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白宇转过身,已经不想再跟沈佳妮争执,他们之间,除了争执,并没有一点感情,可他不愿放手,放了手,他做的这一切又算什么? 沈佳妮夹着怒火离开房间,她其实又能做什么,白宇一直派了人跟着她,说是保护,其实就是监视。 她已经受够了这种长年被监视的日子,她不是白宇的妻子,只不过是一名‘小姐’罢了,供白宇发泄。 得知令海棠死了,她其实并没有高兴,她以前想过无数次要令海棠死,可她真死了,她倒是觉得好似少了些什么。 她跟令海棠斗了这么多年,现在人就这么没了,真像是一场梦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白宇照常出门,每天会抽半个小时去医院。 白宇的计划,没有瞒杨雪琳,杨雪琳走到他身边:“周医生说,她醒来的几率很小,有可能这么一直躺下去,她的脸被烧伤,腿也被砸断了,神经坏死,就算醒了,也不可能如正常人一样行走。” 白宇看着带着氧气面罩的令海棠:“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要给我救醒过来。” 葬身在大火里的并非是令海棠。 婚礼那天,白宇并非完全放心令海棠去杀梁腾飞,暗中派了人跟着,大火烧起来后被发现,立即就将人给救了出来,当时情况混乱,白宇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当机立断,瞒天过海,将令海棠带出了婚礼现场,而死在大火里的只不过是跟令海棠身形与面相都有些相似的人。 烧成那样,就算是沈少航也认不出来。 只要在尸检报告上做手脚,用当年陈绍南瞒天过海的方法,瞒过悲痛中的沈少航很是容易。 第431章:白宇(二) 距离婚礼上大火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年,令海棠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她身上被烧伤的地方,已经在这一年里做了大大小小三十起手术。 白宇更是请了最好的整容医生,为令海棠治脸,想要恢复到原来的模样,这是不可能了。 手术前,医生对着令海棠之前的照片,一阵叹息:“如此完美的黄金比例五官,可惜了。” 白宇站在已经术后恢复的令海棠面前,她依然没有醒。 他能为令海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其它的,只能看她造化了。 杨雪琳轻轻触摸着令海棠的脸:“史密斯的技术真是不错,这张脸真是漂亮,一点也无法想象之前被灼伤毁容的样子,你说沈少航跟霍容修还会认出她吗。” 白宇浅笑着反问:“你觉得令海棠若是醒了,她会如何选择?” 杨雪琳笑笑:“还真是不清楚,不知她到底什么时候醒来。” 白宇也不清楚,也很期待,令海棠醒来后会如何。 他请了一名护工常年照顾着令海棠,又过了半年,到了海棠花开的季节,白宇忽然接到护工的电话,说是令海棠醒了。 白宇先是愣了一下,挂了电话,在车里呆了几秒,这才赶去私人医院。 推开房间门时,白宇就看见令海棠靠坐在床头,目光柔和地看着窗外,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是一种重生的感觉。 “醒了。” 白宇走进去,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令海棠接下来要说什么,令海棠回头,看了看他的身后,是否在期待着什么人,有些失落,眸光陡然间黯然,看着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谁?” 白宇愣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令海棠问的这三个字。 白宇立即去找周医生,经过一番检查,最后确诊令海棠的记忆停留在认识霍容修之前的那一年。 换言之,令海棠那个时候还没遇见白宇,自然也就不会认识,就连沈少航,霍家的所有人,她都不记得,中间缺失了十二年的记忆。 周医生说:“这应该是令小姐潜意识里在排斥这段记忆,应该这段记忆令她很痛苦,人总是选择性的想要忘掉一些不好的事,至于能不能想起,那得看她个人了。” 选择性失忆,这在全国的病例里也没有几起。 白宇想起曾经为令海棠做心理治疗的医生说的话,令海棠在那时已经不断地加大药量,可见她心里确实压着一块令她喘不过气的大石头。 当令海棠问他:“兰姨跟兰馨呢?” 白宇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在令海棠现在的记忆里,除了兰姨跟兰馨,就没有令她牵挂的,甚至她连李情欢也忘记了。 白宇让令海棠在医院里先治疗,他在家里琢磨了两天,也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令海棠她失去的这十二年记忆。 门外传来动静,白宇走出去,就见沈佳妮拖着行李箱,带着女儿想要走。 白宇当即火冒三丈,将女儿抱过来,行李箱截下,让保姆把孩子带出去玩。 “沈佳妮,你别做得太过分了。” 沈佳妮生了二胎后,更加变本加厉的想要离婚,甚至提出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 白宇知道,令海棠出事后,霍容修一直没有再娶,还单着,沈佳妮这颗心自然就不安分了,恨不得立马飞到霍容修身边去安慰。 沈佳妮面无表情地看着白宇:“这样有意思吗,我们也吵闹了这么多年,你真想接下来几十年都在争吵冷战中度过,你不疯,我都要疯了。” “我早就疯了。”白宇将沈佳妮拖进房间,狠狠摔在床上,欺身将人压在身下:“佳妮,我说过,哪怕就这样闹一辈子,也不能分,除非我死。” 沈佳妮也不反抗,她知道反抗的后果,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可真可怜。” “半斤八两。”白宇桎梏着她,看着沈佳妮眼里的倔强,他差点就告诉她,令海棠还活着,有令海棠在,沈佳妮就赢不了霍容修的心,可他没有那样做,迟疑了几秒,还是松开了她,起身,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服,说:“从今天起,你就在房间里好好待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沈佳妮一听,愤怒而起:“你这是要软禁我吗,白宇,你除了这一招,就没有别的花样了是不是。” 白宇背对着沈佳妮,目光郁痛,他若是有办法,又何至于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她的心。 沈佳妮心里就只有一个霍容修,若说他对霍容修没有半点恨意,那绝对是不可能。 白宇离开家里,开车来到医院。 令海棠正在练习走路,一条腿神经坏死,她根本就不能再像正常人一样走路,她心里也清楚,只是想试试站起来的感觉。 没走几步,令海棠身体失去平衡,若不是护工及时扶住就摔了。 “令小姐,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白先生来了。”护工扶着令海棠在床沿坐下来。 令海棠扭头看了眼白宇,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就是一个迷,她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只能靠这个男人。 白宇示意护工出去,待护工出去后,白宇走过去:“好点了没有。” 令海棠抿着唇,只是浅笑了一声,她的这张脸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醒来,腿瘸了,脸也不是自己的了,她记忆里还停留在刚上大学那会,可日历上却显示着,那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白宇沉默了一会儿,在她的对面坐下来:“我先自我介绍,我是白宇,与你认识好几年了,我们是朋友,你因为一场大火,昏迷了一年半,兰姨,兰馨都已经在几年前去世了。” 白宇并没有告诉令海棠有关沈少航与霍容修人事,一个字也没有提。 令海棠听到这些,没有太大的反应,在白宇没有出现的这几天里,她心里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 她问过医生,她为什么不记得了。 如果她这些年里真的活的如此痛苦,痛苦的记忆,她需要吗? 令海棠并不想为难自己,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她看着白宇,说:“我只想知道,在这十二年里,我还有没有别的,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在问出这话的时候,令海棠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没有。” 第432章:白宇(三) 说这话的并不是白宇。 白宇循声抬头看去,海棠也跟着看过去。 杨雪琳笑了笑,走进来:“海棠,你应该也不认识我了,我是杨雪琳,我们是朋友,兰姨与兰馨去世后,你就没有亲人,只有我跟白先生两个好朋友。” 令海棠并不相信杨雪琳这句话,一个人十二年,怎么可能只有两个朋友,连亲人也没有。 她醒来之后,只见过白宇与杨雪琳两人,再也没其他什么朋友之类的。 而这两人明显也没有害她的意思,否则也不会让她住在私人医院,请护工照顾她,这一年多的治疗费用,对她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能救她命的人,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海棠看向白宇,想要白宇一个回答。 只要白宇点头,她就不再过问任何一个字。 既然是痛苦的经历,多少人想要忘记还忘不了,她能忘记,不一定就是不幸。 白宇思忖了几秒,点头:“过去都过去了,曾经你说,想要自由,海棠,现在你自由了,你可以选择将来如何生活。” 海棠信了白宇,没有再多问。 白宇与杨雪琳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医院外,白宇看着杨雪琳:“你为什么这么做。” 杨雪琳耸肩笑笑:“能为什么,当然是圆了她的心愿啊,把痛苦的事与人都忘记了,这不正好吗,这可是她当初的选择,这就是天意,再说了,令海棠已经死了,这是所有人都亲眼见到的事,事情已经过了快两年,谁还记得那一场大火,她现在的样子,就算是走出去,也没有人能认识,而且令海棠的死能让霍容修痛苦,沉陷在无尽的痛苦里,你是答应过令海棠,不动霍容修,可总得给他一点教训,也好让沈佳妮回心转意。” 杨雪琳最后一句话正戳中了白宇的痛处。 他恨霍容修,而能打击到霍容修的就只有令海棠。 “海棠并不笨,你的一句话,根本就不会让她相信,而她留在这里,也迟早会被霍容修或者沈少航发现。” “她反正也不记得,只要稍加编造一个令人信服的故事,那就行了。”杨雪琳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这件事你就交给我来办,编故事,我最擅长了,当年的霍容修不就是被我骗了过去,等令海棠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找个借口,将她送去国外,她不是喜欢珠宝设计吗,为她找份谋生的工作,做自己喜欢的事,她应该感激我们。” 杨雪琳的建议,令白宇心动。 随着令海棠身体渐渐康复,除了腿好不了,她已经能出院了。 白宇找人定制了轮椅送给令海棠。 出院这天,白宇再三犹豫,还是问道:“海棠,你信我吗?如果我所说的这一切都不完全是真的,骗了你,你会怎样。” “我的命是你救的,这份恩情,我无以为报。”令海棠望着蔚蓝的天空笑了笑:“虽然我不记得这十二年里发生过什么,但我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奇怪,或许,忘记也并不是一件不好的事,就算你瞒了我,我想,也一定是为我好。” 白宇看着她,忽然笑了笑:“我已经安排,三天后,送你去法国,把你介绍给著名的珠宝设计师赛琳娜。” “谢谢。” 白宇先将令海棠安顿在自己另一套房子里,让杨雪琳先去照顾三天,之后,再送令海棠离开。 送令海棠离开后,白宇也会经常跟令海棠联系,他也去国外看过令海棠,看着她设计珠宝的专注神情,或许这就是令海棠想要的自由。 白宇也知道,他是出于私心才将令海棠送走,利用令海棠对他的信任,没有告诉她有丈夫跟孩子。 他问过周医生,以令海棠现在的情况,想要记起失去的记忆,几乎不可能。 时间一晃,三年,五年…… 令海棠一直待在国外,这些年来,从来没有问过他缺失的那段记忆。 令海棠在珠宝界也有了名气,但她从来不接受任何采访,不上新闻,不露面,只希望一个人创作作品。 这些年,她坐在轮椅上,去过很多地方,寻找创作灵感。 也遇到过不少优秀的男人向她表白,她都一一拒绝了。 她的世界里变得很简单,却不单调。 她交了许多兴趣相投的朋友,会结伴旅行,也会一起创作。 令海棠三十岁之前,她都是在为别人而活,为兰姨,兰馨,后来为孩子,为霍容修与沈少航…… 只有现在,她是为自己而活。 自从苏醒后这么多年来,她从来不知道痛苦、担忧、崩溃是什么滋味,令她最大的困扰,也只是有时创作不出满意的作品。 令海棠坐在法国住宅的院子里,她最喜欢饭后滑动着轮椅在院子里一个人静静地待会,享受午后阳光。 在法国的这十年间,她也回过几次海城,去祭拜兰姨跟兰馨。 她在电视上看过霍容修的专访,却并没有任何印象,只觉得这个男人很优秀,也很孤独。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令海棠微笑着接通调侃:“白省长日理万机,还抽空给我打电话,真是荣幸啊。” “最近过的好吗?” 白宇每次都会这样问,只要听到令海棠说过得很好,他才会安心。 令海棠笑道:“你下次能不能换句开场白,这几年来,我都快听腻了。”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暖暖的。 有朋友打一通越洋电话关心自己,如何不高兴。 电话里,白宇笑了声:“听语气,看来最近是过的很不错了,海棠,若是最近不忙的话,回一趟海城吧。” 这是第一次白宇叫她回去。 令海棠敛了笑意:“是有什么事吗。” “你也老大不小了,一个人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落叶归根,总要回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认识认识。” 听到白宇要给自己介绍对象,令海棠松了一口气,笑道:“追我的人都从法国排到国内了,我若想找,还用得着你介绍,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 远在国内的白宇看了眼不远处正在喝闷酒的沈少航,对电话里的令海棠说:“海棠,你也该回来了。” 第433章:往事清零,爱恨随意(一) 南山公墓。 沈少航手里捧着一束海棠花站在令海棠的墓碑前,十年过去,每年的这一天都是最痛的日子。 他将海棠花放在墓碑上,自己靠着坐下来,今天风和日丽,寂静的墓园,让他想起往事,都是与令海棠在一起的日子。 手轻抚着墓碑上的文字,沈少航心口依然发胀。 他从衣兜里拿出白宇给的照片,看着上面坐在轮椅里的女人,也不知为何,心更疼了。 抬手擦了擦眼角,沈少航苦笑一声:“海棠,我知道你回不来了,却还是愿意欺骗自己,希望白宇真能赔一个一模一样的你,这又怎么可能,白宇不过是为了高升玩的小把戏。” 沈少航望了望天空,躺在墓碑上,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离海棠最近。 沈少航躺到了暮色黄昏,一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头上的光线,他睁开眼,看到霍容修那张千年寒冰的脸,他调整了一个姿势躺在墓碑上。 每年霍容修也都会来祭拜,只是两人默契的选择避开了对方,今天沈少航多待了几个小时,这才跟霍容修碰上。 仔细算算,两年也有将近十年没有见面了。 十年,在两人的身上都并没有留下太多岁月痕迹,仿佛冻龄了,看不出半点老态,四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都只不过是三十出头的样子,风华逼人。 霍容修冷着脸将手里的向日葵放在墓碑上,淡淡地瞥了眼沈少航带来的海棠花:“海棠她并不喜欢海棠花,海棠花的花语寓意不好,这点你不知道吗,你想让她在九泉之下也过得痛苦是不是。” 霍容修一开口,语气里便夹杂着一丝怒气。 沈少航坐起来,并没有看霍容修,目光落在墓碑上的照片上。 照片上的海棠笑靥如花,没有半点烦恼。 “她是喜欢海棠花的,向日葵代表希望,新的开始,海棠是让你放下这一切,忘记她,重新开始。” “忘记,我如何能忘记她葬身大火。”霍容修一把将沈少航拎起来,冷怒道:“沈少航,你能忘记得了吗,啊?” 两个人都是忘不掉的,时间是最大的骗子,都说时间一长,什么都淡忘,但在这件事上,时间越长,每当夜深人静,心里都是备受煎熬。 沈少航掰开霍容修的手,轻而易举,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面色清冷道:“她是我的老婆。” 霍容修吼了回去:“她还是我老婆呢。” “怎么,是不是想再打一架。” “来啊,我倒要看看沈首长这些年长了什么本事。” 两人就像是炸药包,一点就炸。 李情欢一来就见两人要打起来,赶紧在中间拦下:“你们这是做什么,当着海棠的墓碑打起来,你们是真要海棠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李情欢一吼,两人也就停了下来,都背过身去。 李情欢左右看看两人,再看了看墓碑上的令海棠,心里也是堵着一口怒气,道:“十年了,你们一见面还是打,就算海棠活着也要被你们给吵烦了,要不要人清净一点,海棠在生前就是被你们快要逼疯了,怎么,现在还想把死人都逼疯啊。” 两个都是一声不吭,这件事是两个人一辈子也打不开的心结。 沈少航看了看霍容修与李情欢,手抚摸着海棠的照片:“若是能让她活过来,我这条命都可以不要。” 这十年,沈少航幻想过无数次能再见到海棠,他真的好想好想。 墓园一事后,沈少航与霍容修又是老死不相往来。 沈少航只有三天假期,假期已到,他正要回部队,周海忽然急匆匆过来:“首长,安安失踪了。” 这些年来,沈少航树立了不少敌人,得罪过太多人,多少国际恐怖-分子栽在他手里,想要他命的人可不少,这些年遭遇多少次暗杀,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仇家多了就怕遭到报复,这些年安安跟乐乐一直被保护的很好,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失踪的情况。 沈少航不敢慌乱,冷静地问:“失踪多久了,什么地点失踪的。” “已经超过八个小时了,在学校不远处的行乐北路路口失踪的,监控显示,安安是被人给劫走的,我跟周顺分析了一下,可能是伊诺的人干的。” 伊诺,正是不久前被破获的国际犯罪集团的头目。 人目前一直逃亡在外。 沈少航急着回来祭拜海棠,这才把后面的事交给别人去处理。 沈少航脸色一沉:“应该不是伊诺,以他的脾气,怕是直接要人命了,而不是带走。” 周海想想也觉得是,虽然伊诺是犯罪分子,可为人还是挺讲义气,像这种绑架家属的事,不屑做。 “那我再去查查,沿着监控追踪。” 沈少航眉头紧锁,大步流星朝外走:“立即封锁全城出口。” “是,首长。” 机场。 令海棠滑动着轮椅出现在机场出口。 之前白宇打来电话让她回来,她放下手上的事,犹豫了半天,与不知道为何,她忽然想回来了,买了机票立马回国,不过她的行程并没有告诉白宇,也没有通知任何人。 令海棠请机场的工作人员帮忙把行李箱放到出租车上,她在手机上订好了酒店,直接让司机去酒店。 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她还是觉得国内亲切。 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怅然。 她依然记不起半点那缺失十二年的记忆,这么多年了,除了杨雪琳与白宇,她也真没有任何一个朋友或者亲人来找过她,她也就再没有怀疑白宇与杨雪琳的话,那十二年只不过是像其它普通人一样的工作,谈过一个男友,却因感情不和分手,具体的杨雪琳说她也不知道,感情的事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到处宣扬,之后一场意外的大火,她的脸被灼伤,腿也瘸了。 这十年来,她并没有刻意去寻找过十二年的记忆,随遇而安的活着,她这副样子,竟然没有别的朋友与亲人找她,那就别自讨没趣。 车子进入市区,街道上处处拥挤,还有不少特警车在路上,每一辆车都在盘查。 令海棠好奇地问出租车司机;“大哥,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司机说:“我也刚才听别人说,好像是沈首长家的大儿子丢了,封锁全城找人呢。” 第434章:往事清零,爱恨随意(二) 令海棠不是爱八卦的人、看了看车窗外,也就不再深问下去。 司机是个多话的人,从后视镜瞅了瞅令海棠,套近乎:“外地人吧,头一次来海城?我可告诉你,你是对了,这十年海城的变化很大,特别是旅游业,现在每年都有几百万人来海城旅游,我这能买到便宜的景点门票,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帮忙。” 令海棠笑笑:“谢谢,不需要,我是本地人,多年没有回来,这次回来看看,而且我的腿也不方便,也就不去了。” 对于自己是个残疾人的事,令海棠很乐观,也不介意别人的异样眼光与惋惜的语气。 她早已习惯了,有时候自己还会调侃自己,她的手是被天使吻过的,成为炙手可热的珠宝设计师,有得有失,一条腿又算什么。 没有什么是完美的。 司机悻悻地说:“可以多出去看看,心情就会好。” 令海棠笑而不语,这些年她已经去过很多地方,但那都是在有助理或者朋友陪伴下,这次她是一个人回来的,白宇那么忙,总不可能让他陪着,杨雪琳也有自己的家庭,她这次真的只是回来看看。 到了酒店,司机热心的帮忙把行李箱替提到酒店前台,令海棠道过谢,这才对前台说:“我之前在网上订了房间,这是我的身份证……” 登记之后,令海棠杵着拐杖上楼,行李箱是工作人员帮忙提的,她已经给了酒店一个月的房钱,以前她回国都只会待一两天就走了,这次她并没有打算长期留下来,再回法国的事也没有想好,暂时就先在酒店落脚。 泡了澡,令海棠在房间休息了一会儿,看到街道上依然很拥挤,她也就没有出门用餐,在网上点了外卖。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拿起手机给白宇打电话,始终无人接听,想必还在忙,也就给杨雪琳打电话。 在海城,她也就这么两个朋友。 接到令海棠的电话,杨雪琳很讶异,得知人已经回国,她立马赶去了酒店, 令海棠知道她会来,特意给她留了门。 杨雪琳轻轻推开门,走进套房客厅,就见令海棠拿着一本书躺在懒人沙发上睡着了,她穿着一条白色长裙,盖住了有缺陷的腿,若不是知道她腿有残疾,根本就无法想象眼前如此美丽恬静,给人岁月静好的美人会是个残废。 几缕短发滑落在白皙的脸颊,窗外的风吹进来,发丝调皮的在白皙的脸颊上跳舞,阳光打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杨雪琳放轻了脚步,没有惊醒熟睡中的令海棠。 当年她很是嫉妒令海棠,嫉妒她占了霍容修的心,她刻意隐瞒十年,霍容修痛苦了,她心里舒畅了,霍容修移情别恋得到了报应。 这十年,她一直以为令海棠会茫然痛苦,可事实却是,令海棠活得很是自在潇洒,往事清零,爱恨随意。 她这是成全了令海棠? 杨雪琳想到过往,十年时间,什么也都够了,她也释然了。 外卖到了,令海棠是被外卖小哥的敲门声惊醒的,杨雪琳见她醒了,说:“我去看看。” 令海棠坐了起来,伸展双手,活动活动腰身,杨雪琳提着外卖进来:“你回来怎么没有提前打声招呼,我也好去接你。” “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白宇他很忙,没有接电话,这个惊喜好像有点唐突。”令海棠耸耸肩笑道。 她如今是真心拿这两人当朋友。 杨雪琳心里五味杂陈,很是复杂,她想到霍容修已经离开海城,不知去向,而令海棠又在这个时候回来,还真是天意。 霍容修将公司交给霍可可之后,在令海棠忌日的第二天就已经离开了海城。 杨雪琳看了看反正一旁的两个大行李箱,问:“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不确定,暂时先住一个月吧。”令海棠一边吃着外卖,一边说:“白宇打电话让我回来,他说我应该回来了,漂泊在外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落叶归根。” 杨雪琳一怔,想到白宇最近忙着选-举的事,这个时候将令海棠叫回来,难道是因为沈少航…… 跟白宇认识这么多年,杨雪琳还是清楚白宇的为人,怕是想利用令海棠最后一点价值,让沈少航帮忙了。 杨雪琳笑道:“是该回来了,需要我替你找住处吗,住在酒店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不用了,不麻烦了,我想先住在酒店,也方便,如果我确定留下来,再找住处也不迟。” “那好,你决定就行。”杨雪琳走到窗前,朝楼下看了一眼,似漫不经心地说:“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沈省长的大儿子丢了,现在正全城找人呢。” 令海棠点头:“听说了,这位沈省长看来挺疼儿子的,一般居于高位者,都不敢留下半点错处;被人抓把柄,他能这么兴师动众的找人,客观来说并不理智,作为父亲,他是合格的。” 杨雪琳浅浅一笑:“你说的不错,咱们这位沈首长十分疼爱他的孩子,因为那是他最爱的妻子留给他的唯一了,他的妻子已经去世十年,至今仍然未娶。” 令海棠不知为何,心里胀胀的,酸酸的,揉了揉胸口,看着杨雪琳:“我很少听你夸一个人,你对这个沈省长很熟悉?” “不太熟,只是他的事迹在圈子里唱被人传道。”杨雪琳试探性地问:“海棠,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想起来什么?” 令海棠摇头:“没有,或许这就是天意吧,人生匆忙短暂,没必要紧抓着过去不放。” “你还真豁达。” 令海棠扬唇一笑:“这世上比我悲惨的人不计其数,与他们相比,我已经很幸运了,至少我还活着,有爱我的朋友,我热爱的工作,挺不错的。” “那你有没有想再找一个人,总不能一个人这么单过着。” “这种事是讲究缘分的。”令海棠略沉吟片刻,说:“我总觉得我要等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 第435章:往事清零,爱恨随意(三) 令海棠心里一直有一个秘密,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杨雪琳与白宇。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等什么人。 杨雪琳在酒店待了一会儿,看了眼时间,说:“我还得去学校接孩子放学,白宇近来有事忙,你就先在酒店住着,明天我们再给你接风。” “好。” 令海棠拄着拐杖送杨雪琳到门口。 沈家。 寻找了五个小时,终于把安安找到了。 绑架安安的人本来是想敲一笔,他是一个惯犯,在学校附近随便绑一个人,没想到把沈首长的儿子给绑了,看到这么大的阵仗,吓的赶紧把人送回来了。 人没事,沈少航也没有大发雷霆,只将人交给了当地公安局处理。 绑架谁不好,偏偏挑上了沈家人,公安局的人也是有眼力见的,自然是重判。 刘慧英都急死了,见到宝贝孙子平安回来,虚惊一场,抱着大孙子喜极而泣:“乖孙子,没事就好。” 安安心理素质很好,并没有受到惊吓,反而安抚刘慧英:“奶奶,你别哭了,我没事的,现在我还小,等我长大了,看谁还能打得过我的拳头。” 刘慧英笑道:“我的安安最厉害,看这衣服都脏了,赶紧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晚上奶奶给你煮爱吃的酸菜鱼。” “嗯。” 沈少航看着大儿子上楼,小儿子也跟着去了楼上,一个人倒是站在落地窗前失神了。 刘慧英走过去,叹息道:“这次能不能在家多住些日子,你这些年在家住的日子一双手都数的过来,安安跟乐乐也才十一岁,就算再懂事,也是需要父母陪伴,海棠不在了,你这个做父亲的可不能这么疏忽。” “知道了妈,我已经打过招呼,会在家多住些日子。” 在安安出事的这几个小时,枪口多次抵在额头他都没有怕过,这次却怕了。 他怕安安有个什么闪失,他没法向海棠交代。 在家里吃过晚饭,沈少航去了部队看看。 沈少航前脚刚走,霍可可就来了,她听说弟弟出事了,特意从隔壁市出差回来看望。 这些年,沈少航也刻意避开霍可可,他没法面对霍可可,海棠因他而死,他欠霍可可一个母亲。 白宇忙完手里所有的事情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他看到了令海棠的电话,知道令海棠每晚十点之前就得休息,知道她刚回海城,也就没有再打电话过去了。 令海棠回海城的事,杨雪琳告诉他的,手机上还有杨雪琳的短信,白宇将短信删了,这才回家。 回到家里已经快十二点了,两个孩子都各自在房间里睡着了,他看过孩子,这才回卧室。 沈佳妮满身酒气的趴在床上,衣服没换,妆容没有卸。 白宇长叹一口气,将自己的外套丢在一旁蹲下来替沈佳妮脱鞋子。 沈佳妮喜欢穿高跟鞋,这双脚已经因为常年穿高跟鞋有些变形,白宇看着心疼,小心翼翼的替她换下衣服,又拿卸妆水替她卸妆,温水洗脸,敷面膜,又擦了晚霜等等。 这些基本的护理,白宇很懂,他已经给沈佳妮做了多少年了,这些年来,沈佳妮闹离婚闹累了,不再提了,却喜欢在外面玩,总是三更半夜回来,醉醺醺的往床上一躺,只要白宇在家,都是他替着收拾。 忙完了这些,替沈佳妮盖上被子,这才自己去冲澡。 等从浴室出来,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白宇掀开被子躺在沈佳妮身边,习惯性的在妻子的额头上亲吻,说一句晚安。 睡梦里的沈佳妮下意识皱眉,往旁边翻了一个身,两人结婚十几年了,她一直没有真正的接受自己,这就是他这些年工于心计的报应吧。 白宇看了看窗外,月亮很圆,也该团圆了。 翌日。 令海棠倒时差,睡到中午才醒来,手机上有白宇发来的信息,约她吃饭,说是给她接风洗尘,餐厅地址也在短信里。 令海棠笑着打了一个字回复:“好。”开始洗漱准备去餐厅。 与此同时,沈少航接到了白宇的电话,看着来电显示,眉目清冷的接通,白宇在电话那段说:“海棠会在蓝月光餐厅水仙阁等你,沈首长,我兑换了我的承诺,你答应我的事,别忘了。” 听到这话,沈少航的心跳瞬间停止了。 海棠已经去世,白宇去哪里变出一个活生生的海棠还给他? 白宇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等他说什么,白宇又补充了一句:“当年海棠并没有死,只不过她的脸毁了,腿伤了,如今不能像正常人行走,还有,她的记忆里,没有你与霍容修,停在了二十二年前。” 二十二年前,海棠十九岁,刚入大学,自然还不认识。 沈少航脑袋里“轰”地一下炸开了,白宇轻描淡写的话点燃了他所有的疯狂,还有十年的思念。 他一个字也没有问,挂断了电话,立即开了车朝蓝月光餐厅开去。 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一向恪守言己的人,失控了。 因为他开的是部队里的车,也没有人敢拦,还以为是出了什么紧急情况。 海棠收拾好,杵着拐杖走出酒店,在路边拦车, 一辆出租车缓缓地滑过来,令海棠招手,车子停下,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蓝月光餐厅。” 司机发动车子,酒店挨着餐厅近,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 付了车钱,令海棠杵着拐杖走进去,她按着白宇给她的短信,由服务员领着去了水仙阁包厢。 到了门口,令海棠道谢;“谢谢。” 服务员说:“不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 令海棠杵着拐杖走进水仙阁,里面并没有人,看来还没有到。 将拐杖放好,令海棠掏出手机准备给杨雪琳打电话,竟然是接风,那白宇应该也会请杨雪琳。 电话刚拨出去,包厢的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令海棠惊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向闯进来的人:“你是谁?” 沈少航目光怔怔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海棠,明明是不一样的脸,在海棠回头那一瞬间,他却仿佛看到了海棠以前的样子,神情特别的像, 在来的路上,他反复的想白宇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这一刻,他已经不需要去质疑真假了。 “你好,我是沈少航。” 沈少航颤着音这样介绍自己,见她茫然的看着自己,心一丝一丝的疼起来,直到搅的整颗心都在疼。 他原以为,自己能克制一点,平淡一点,可只要是面对她,哪怕是换了一张脸,依然做不到平静。 令海棠觉得眼前的男人十分奇怪,他的眼角似乎闪烁着泪光。 令海棠出于礼貌,撑着桌子站起来,重心都积在健康的那一条腿上;“你好,你是不是找错包厢了,这里是水仙阁。” 沈少航几乎不能自控,一种绞痛的悲凉从指尖泛上心头。 “我是白宇的朋友,他让我来的。” 海棠听到白宇的名字,心里的紧张松懈下来:“原来你也是白宇的朋友,你好,我是令海棠,很高兴认识你。” 听到海棠这样介绍自己,沈少航的心就像是被人生生摘掉。 她回来了,他做梦都希望梦见她能活过来,如今她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了,她却不认识自己了。 真是一报还一报。 当年海棠在机场找到他时,心是不是也如他这般痛? 沈少航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也压制着想要上前拥她入怀的冲动,因为他看到了她眼底的防备与陌生感,她甚至还有一丝害怕与迷茫。 他不敢吓着她了。 沈少航背过身,擦掉眼角的泪花,再转身,换上笑容,绅士风度的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谢谢你能回来。” 海棠只当沈少航是说她从国外回来,笑说;“谢谢,坐吧,白宇应该待会就来了。” 沈少航知道,白宇今天不会来了。 他看了眼海棠的腿,海棠本能的拿裙子盖住残疾的腿,低下了头,她以前是不在乎别人看她的腿,不知为何,今天她面对这个男人,莫名的紧张,莫名地……心痛。 沈少航收回目光,在海棠身边坐下来,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他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不敢说,说不出。 他不能将她抱入怀里,告诉她,他这些年有多想她,只能问:“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挺好的。”海棠还是有些拘谨,她偷偷地瞄了眼沈少航,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她又立马收回目光。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海棠拿过水壶;“要不我给你倒杯水吧。” “不用。”沈少航的手搭在海棠的手背上,十年了,他曾多次躺在那冰凉的墓碑上,只希望能离她更近一点,幻想着她的体温,这一次,他不用幻想,她的手是温热的,细腻光滑的。 那一刻,他再也压制不住情绪,抓着她的手,忽然半跪在她的脚边,头埋在她的怀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哭的像一个孩子。 海棠懵了,身体僵硬,动都不敢动。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会抱住自己哭,她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这么不舒服,也不推开他。 这些年,她一直不爱与异性有肢体上的接触,心里会莫名抵触,她身边的朋友都知道她这个怪癖,也都识趣的保持着距离。 第436章:往事清零,爱恨随意(四) 令海棠保持着一个姿势将近五分钟了,她尴尬的出声提醒:“沈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今天她的脾气还算好的,这个男人说是白宇的朋友,一进来就对她动手动脚,平时这样的情况,她早发火了。 这么大一个男人哭成这样,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她不至于长得这么吓人啊,就算没有以前漂亮了,整容后,还是属于漂亮的范畴吧,难道是她老了?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不了解国内男人的行情了? 沈少航也怕吓着海棠,及时收敛住情绪,不舍得放开她;“抱歉,刚才有些失礼了,见到你,我想起了自己的妻子。” 沈少航此时不敢贸然直接告诉她,她就是自己的妻子,白宇说了,海棠的记忆里没有他,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半点没有想起,忽然告诉她过往的事,她定会接受不了。 他尝过接受一段自己想不起的记忆有多么痛苦,迷茫。 令海棠礼节性的笑笑:“沈先生,你真爱你的妻子。” “我非常爱她。”沈少航看着令海棠说;“我一直很遗憾,没有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不过现在,有生之年,这个遗憾能弥补了。” 令海棠没有听懂他的话,只是礼节性的笑笑。 这时,白宇的电话打了过来,令海棠立马接通,瞥了眼旁边的沈少航,压着嗓子问:“你怎么还没有到?” “抱歉,海棠,我有点事,来不了了,我让我朋友去了,他现在到了没有。” “到了。” “海棠,我让他代我为你接风,等下次有空,我再请你吃饭赔罪。” 不等令海棠说什么,白宇就已经挂断了电话,他今天就是刻意让两人见面的。 令海棠盯着挂断的电话,有点生气,这叫什么事啊。 沈少航将她的小表情收入眼底:“白宇来不了了,那我们先点菜吧,你也应该饿了。” 令海棠十分想拒绝,可对方已经听到了电话内容,现在又是饭点,她这么走了也不好,也就点头:“好。” 沈少航叫了服务员,他问海棠吃什么,海棠客气地说随意。 他知道她的口味,也知道她喜欢什么菜,点了几道都是她特爱吃的。 令海棠听着菜名,心里划过一丝微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沈少航笑笑:“你的爱好,我都清楚。” “白宇告诉你的?”令海棠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沈少航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岔开了话题:“现在你住哪里?” “刚回国,暂时住在酒店里。” “那你有什么特别安排吗?”沈少航不断找话题,说真的,他的心到现在还是很紧张,心跳速度比平时都快,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明天先去祭拜一下亲人,别的暂时没有了。”令海棠反问:“沈先生跟白宇认识多久了,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认识十几年了,算起来,他还的叫我一声堂哥。” “真的。”令海棠原以为两人只是一般朋友,没想到认识了这么久,她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试探性地问:“那以前,我是说十几年前,你认识我吗。” 令海棠想着,白宇说他们认识了很久,而沈少航又跟白宇认识了这么久,还是堂哥的关系,说不定她也认识。 沈少航眸中一动,几乎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认识。” 岂止是认识, 令海棠心中一动,自从她醒来后,已经这么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听到除了杨雪琳与白宇,还有人认识她。 “几年前,我在一场大火里毁了脸,腿也是那个时候瘸了,十九岁到三十一岁这期间的记忆,我都不记得了,我可以问你,你既然认识我,那可以告诉我,除了兰姨兰馨,我还有亲人吗?” 看着海棠眼里的迫切与惶恐,沈少航不忍心此时就把那些过往全告诉她,他压下心里的悲凉,忍着心痛说;“这事以后我们再聊,这么多年,事情太多了,你一时半会也不一定能消化,今天我们先吃饭,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寻找丢失的记忆。” 令海棠心里却是很迫切,害怕也是有的,她没有做好面对缺失十二年的记忆的心理准备。 “那好,先吃饭。” 吃饭中,沈少航很是照顾她,那并不是一种礼貌或者客气,而是一种习惯,吃虾,他会为自己剥好,吃鱼,他会将鱼刺挑出来,而她竟然也习惯一个对她来说刚见第一面的男人为她夹菜。 她多次暗中观察对方,尽管对方一直克制自己,可她还是能察觉到他心里的激动与欣喜。 她与他,以前是什么关系? 吃了饭,沈少航亲自送她回酒店,并约定好明天再见。 沈少航见她进了房间,他站在门口许久,似乎还沉浸在某种难以自拔的欣喜与恍惚里。 海棠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十年,他的等待并不是一场空。 回到车里,沈少航再也压制不住情绪,在车里无声,隐忍着哭泣,也点了十几支烟,这才平复难以置信的情绪。 抽完最后一根,周海打来电话:“首长,听说你连闯了十几个红灯,是有什么紧急任务,我们怎么不知道。” 沈少航长舒一口气:“海棠回来了,周海,她真的回来了,我们刚才一起吃了饭,我们约定明天见面。” 周海一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他们的首长被什么附身了:“首长,你没事吧,海棠都已经去世十年了,我们知道你放不下,可总得认清现实啊。” 若不是跟随多年的兄弟,还真不敢这么跟沈少航说话。 这些年来,沈少航的脾气变得更加暴戾,下面的人都战战兢兢的,谁都怕在他手里犯错,那绝对是魔鬼式的惩罚。 沈少航心里高兴,周海的话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周海,你现在派一个人,不,还是你亲自带人来蔚蓝花海酒店,海棠就住808号房间,她的安全,我就暂时交给你了。” 周海听的这有鼻子有眼的,难道还真死而复生了? 上级下达命令,下级就得执行,周海立即带了两个人去酒店,周顺碰到了,也好奇,凑热闹跟着去了酒店看看死而复生的令海棠。 挂了电话,沈少航发动车子,立即让人打听白宇现在所在位置,得知白宇正在与各省_会的市长在大会-堂开会,沈少航直接赶去了。 到了地方,出示证件,站岗的警卫立马放行。 沈少航铁青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冽神情,让人望而生畏,行人纷纷避让:“首长好。” “首长好。” “首长好。” …… 会议大厅的门刚开,里面的人走出来,白宇为首,身侧跟着的都是高-官。 沈少航大步流星过去。 “沈首长……” “沈首长……” 大家都纷纷打招呼,众人的话都还没有落,沈少航上前直接一拳打在白宇的脸上。 众人惊呼,纷纷避开,无人敢拦。 这两个大人物,谁都得罪不起。 白宇早料到以沈少航的脾气这一拳肯定得受的,只是没想到沈少航如此不给脸面,在这个地方动手,当着各省-会的市长。 白宇嘴角溢出血丝,他抬手擦拭着嘴角,身边的书-记想要上前说什么,白宇抬手阻止,舔了舔嘴角的血迹,沉声提醒:“沈首长,这里可是大会-堂。” 沈少航拎起他的衣领:“我沈少航揍人,从来不分地方,我没有拔枪,就已经够隐忍了。” 这话是实话,白宇藏了令海棠十年,这份怒火,又岂是一拳能消的。 周围的人都噤若寒蝉,不敢说一句。 怎么说这两人还是亲戚关系,算私人恩怨,他们掺合什么。 近期选-举,大家都开始巴结白宇,他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届领-袖的人,白宇从政十几年,一路走到今天的位置,并且又与沈家沾亲带故,沈少航有兵,有了军-队的支持,谁还能与白宇一较高下? 可现在,这两人好像不和啊。 众人心里纷纷打着算盘,眼观鼻,鼻观心。 白宇也恼了,当却不能当众与沈少航真闹起来,隐忍着说:“有关海棠的事,你到我办公室里来,咱们慢慢聊。” 沈少航甩了甩拳头,松开了白宇。 相比于着白宇发泄,他更关心这十年海棠的情况。 沈少航跟着白宇来到办公室,白宇也不绕弯子,将手里的文件扔在桌上,松了松领带,双手插着胯上,冷声说:“沈少航,你以为是我藏了她十年,事实上,这是海棠自己的要求,你别忘了,她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也见过她了,你现在从她眼里还能看到忧伤吗?她为何失去的是那十二年的记忆,那是因为遇见你与霍容修,那就是她噩梦的开始,痛苦的根源,忘记这一切,她能活得更自由,简单潇洒。” 沈少航沉痛闭眼,双手紧握成拳,狠狠地砸了几下桌子。 白宇说的每一个字,都踩着沈少航的痛楚。 他最失败的事就是把风雨与痛苦带给了海棠,他曾许诺,要给她幸福,却让她最后压抑,痛苦,甚至忘掉这一切,彻底将他从她的记忆里,生命里,清除的干干净净。 第437章:往事清零,爱恨随意(五) 沈少航沉默少许,缓缓松开拳头,眸光凛冽:“她这十年,真的过的好吗?” 白宇在办公椅上坐下来,目光沉沉:“沈少航,我不可否认藏着她有私心,如何重来,我还是会这么做,我想海棠也会这么选,她当年明知道是去送死,连墓地都买好了,她没想过活着,因为她痛苦,这些年她不记得你们了,可也正是如此,她为自己活了一次。” “她真没有可能再想起?”沈少航心里并不死心,他有些接受不了海棠把他抹得干干净净。 白宇摇头:“当年医生说了,海棠这是潜意识里在排斥令她痛苦的记忆,而且已经过去了十年,她记不记得还重要吗?” 沈少航心再次泛起丝丝痛意,她回来就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人生有多少十年再去蹉跎? 与其让她想起过往,不如陪着她一起白头。 沈少航压着心里的愤怒:“她的腿不能治好了?” “神经坏死。”白宇说:“这些年,她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沈少航,你可以选择强迫她想起过往,也可以往事清零重来,这都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兑现了我的承诺,别忘了你的承诺。” 沈少航这辈子还没有被谁这么摆过一道,相对于愤怒,海棠的回来更令他欢喜,只要她回来,还有什么可求的? “答应你的事,我沈少航说到做到,白宇,我送你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些年你工于算计,迟早也会从云端跌下来。” 白宇颔首:“多谢提醒。” 沈少航冷看了白宇一眼,怒气冲冲的来,怒气冲冲的走。 他现在除了想守着海棠,别的事什么都不想做。 沈少航回到海棠入住的酒店,他一出面,暗中保护海棠的周海周顺也从车上下来,在沈少航离开这段时间,两人通过在酒店对面用望远镜观察了房间里的令海棠,这完全长得不一样啊,两人一度认为他们的沈首长真疯了,得的还是相思病。 周海说;“首长,你真没事吧,要不你回家先休息休息。” 周顺也附和道:“对,首长,你最近太累了。” 沈少航瞥了两人一眼:“你们俩以为我真疯了?十年都没有疯,我还能在这个时候疯,你们都回去吧,没有什么大事,都不用来找我,我要给自己放长假。” 沈少航这些年除了海棠忌日的时候休假,平常可从来不休假,这一次竟然说要休长假,周海周顺都惊了,看来是病得不轻啊。 两人对视一眼,周海捏了一把汗,说:“首长啊,这嫂子已经过世了,就算那个女人跟嫂子同名同姓,可也不是嫂子啊。” 沈少航这才明白了,这两人是以为自己疯了。 他笑了笑,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你们俩就等着喝我跟海棠的喜酒吧,她就是你们的嫂子,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周海周顺一脸懵逼,沈少航人逢喜事精神爽,笑着进了酒店。 他没有敲海棠的房门,就在房门口守着,只要想到海棠就在房间里,他这心里就无比的暖,涌起一阵阵欣喜,只因她回来了。 房间里。 海棠戴着耳机正在听歌,她最近喜欢安静的纯音乐,这样能让她的心里平静下来。 躺在沙发上,海棠闭目养神,脑海里浮现的全都是沈少航的模样,那是一种很飘忽的感觉,又让觉得很新奇,对沈少航某些无礼之处,生不出一点厌烦。 可真是奇怪。 海棠中午回了酒店后就一直没有出过门,她习惯了一个人待着,给她一台电脑,纸笔,她能在房间里待几天不出门,曾经为了画设计稿,她一个月都没有出门。 海棠一直在房间里,循着沈少航给她的感觉,开始画设计稿,晚饭时,也是叫的外卖。 守在门口的沈少航见外卖人员给海棠送餐,听到有拐杖声从房间里传出来,他立马侧身躲在拐角处。 门打开,看着海棠杵着拐杖出来取外卖,沈少航心里又是一阵绞痛,一股无奈从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 曾经海棠是霍厉延的女朋友,他不能光明正大的守在她身边,如今,他也不能。 哪怕心里再急切,都必须慢慢来。 门啪嗒一声关上,再也没有开。 沈少航在房间门口守了一夜,海棠忙完设计稿累的睡着了,第二天中午了才起来。 手机上有沈少航的来电,昨天他们互加了电话。 海棠立马回拨过去,那边秒接:“不好意思啊,睡过头了。” “没关系,你开门,我在门口。” 海棠觉得一点不妥,可别人都来了,昨天又约好了,海棠想了想还是杵着拐杖去开门。 沈少航果然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午餐:“中午好,昨晚睡的怎么样。” 海棠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你来很久了吧,你先坐吧,我去换身衣服,待会就出门。” “刚来,不急,你慢慢来,需要帮忙吗?”沈少航一本正经的撒谎,他又怎么会告诉她,他等了一夜。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的,你先坐吧。”海棠脸忽然红了,杵着拐杖进了卧室房间洗漱换衣。 沈少航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今天天气很好,海棠挑了一条灰色的长裙,腿残疾之后,她衣橱里的衣服基本都是长裙。 出于礼貌,海棠化了淡妆,人到底还是老了,已经不是十九岁花季的模样。 戴上耳环,海棠杵着拐杖走出去,却见沈少航已经将午餐摆在了桌上,都是清淡的饮食:“有心了。” 沈少航笑笑:“这些都是你以前爱吃的,不知道你现在口味有没有改变。” 令海棠在沈少航对面坐下来:“你能知道我喜欢吃什么,那以前我们的关系应该很好,为什么白宇从来不跟我提起你?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海棠心里十分迷茫。 她昨晚想了许多,都没有半点关于沈少航的记忆。 沈少航将筷子递给海棠,目光缱绻地注视着她,半玩笑半认真地说:“如果我说我们是夫妻,你会信吗?” 海棠心口一窒,紧盯着沈少航,她干笑一声:“沈先生,你这是开什么玩笑,如果我们是夫妻,为何这么多年,你没有来找我。” 虽然是笑着的,桌子底下,海棠的手紧紧地攥着,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夫妻二字,并没有令她恼怒,反而令她惶惑不安,紧张,心仿佛都快要跳了出来。 她甚至有点期待,这是真的。 沈少航骤然握住海棠的手:“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海棠,昨夜我在房门外守了一夜,想了很多,也想得很清楚,你可以忘记我,忘记过往的一切,可我不能再失去你,我知道对于你来说,这一切都很突然,没关系,我会陪着你,海棠,我们回家吧。” 沈少航有些语无伦次,他想了一夜,在心里演练过很多次,要如何用她能接受的方式告诉她,别吓着她,可真要说出口时,一切都没有了章法,只有一颗急切的心。 海棠将手抽回来,局促不安地站了起来,动作有点急,险些跌倒。 沈少航紧张的想要扶她:“海棠。” “没、没事。”海棠双手慌乱的推着沈少航,她脑子里很乱:“沈先生,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的话,这很唐突,我也承认,你让我感到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我需要时间好好整理整理。” 沈少航真挚的说:“我们错过了十年,海棠,我不想再错过你一分一秒,希望你能让我在你身边,不管你能否想起,余生我们一起走。” 海棠望着沈少航,心里不知为何似针扎了一般,她捂着胸口,暗暗压下心里疼痛,皱眉说:“我现在要出门了,沈先生,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沈少航知道,让海棠接受相信,不是一时半刻的事,他并没有逼的太紧,十年前的悲剧,不能再重演。 他只是希望海棠承认他,允许他跟在她身边,至于记不记得,已经无所谓了。 海棠出了酒店,打车去了墓园,她买了花祭拜兰姨兰馨,这些年,她每年都来祭拜,关于兰姨兰馨的死,白宇也只是言简意赅的说兰姨出车祸,兰馨为情所伤跳楼自杀。 海棠将花放在墓碑前:“兰姨,这些年,我其实是刻意不回国,因为我害怕,却又不知道害怕什么,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怕的是想起缺失的那十二年记忆,我怕自己承受不了,懦弱的想要逃避这一切,兰姨,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没出息,对我失望。” 海棠想起当年从医院醒来时,面对一张不属于自己的脸,不能行走的腿,丢失十二年的记忆的恐慌与茫然。 她阻止白宇告诉她全部,既然自己都想不起来,又何必让别人来诉说自己的过往。 一个连自己记忆都弄丢了的人,再听那些过往,跟听别人的故事有什么区别。 与其徒增烦恼,不如忘记烦恼。 可今天,忽然有人自称是她的丈夫,心里尽管恐慌,却有些迫切的想要知道那十二年里发生了什么。 第438章:往事清零,爱恨随意(六) 令海棠从墓园离开后,给白宇打了一个电话:“我要见你。” “好,一个小时后,我去酒店找你。” 白宇自然是知道令海棠入住的酒店,他交代了手里的事后,开车去了酒店。 他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按了门铃。 令海棠一听到门铃,立即杵着拐杖去开门,见到白宇,内心里的千百个疑惑,根本就等不到请白宇进屋,迫不及待地问:“那个沈先生是不是……我的丈夫。” 白宇沉吟片刻,点头:“他是,海棠,抱歉,我骗了你,你不仅有丈夫,更有三个孩子,这次我叫你回来,是希望你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孩子。” 海棠面色惨白,手里的拐杖掉在地上,失去支撑,海棠也摔倒在地上,白宇伸出手想上前扶,却觉愧疚,手横在半空中,还是收了回去。 海棠忽然笑了,她把白宇当朋友,可如今她才明白,她错了。 “当初我醒来时,我怎么问你的,白宇,你说我没有亲人了,你说我没有亲人了啊。” 最后一句话,令海棠是吼出来的,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当年母亲把她丢给兰姨抚养,父亲也为了逃债跑了,在她的记忆里,只有兰姨跟兰馨,她们俩都没了,她是真以为自己没有亲人。 她这些年也去试想过那十二年里自己遇到过什么,或许有一个很爱的男人,可她不敢去深想,因为她没法接受自己还有亲人,而自己却忘记了他们,他们也没有来寻找自己。 白宇捏了捏手心,沉声说:“海棠,对不起。” 白宇始终并没有向令海棠承认,他是为了私心送走她,更是为了高升让令海棠回来。 白衣一句对不起,令海棠已经不需要再问什么了。 接下来几天,她都将自己关在酒店房间里,沈少航就在房门口,寸步不离。 他没有去打扰她,十年,足够让他心性沉淀下来,学会了换一种方式处理事情。 当年他若是早点跟海棠坦白,说明与林天骄只是一场戏,他能不被仇恨蒙蔽双眼,就不会给了林天骄伤害海棠的机会。 第七天。 海棠从终于走出酒店房间,她一直都知道沈少航就在房间门口。 门一开,海棠看着倚靠着墙壁,神情憔悴的沈少航,心里泛起一丝丝心疼。 沈少航听到动静,立马站直:“海棠。” 令海棠抿唇说:“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当然可以,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生怕回答慢一点海棠会生气,沈少航连一秒都没有思考,完全是不能的反应。 海棠笑了:“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像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子。” 见海棠笑了,沈少航也跟着笑了。 在海棠面前,不管是二十岁还是三十岁,或者四十岁,他都不能平静。 “我帮你拿包。” 令海棠也没有扭捏,任由沈少航将手提包接过去,她杵着拐杖朝电梯走,沈少航连忙按下电梯。 走出酒店,令海棠看了眼四周:“你有没有好的提议,去哪里走走。” 沈少航脑子里冒出一个地方,拉开车门:“先上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令海棠迟疑了几秒,也没有问,坐进车里。 大约半个小时后,沈少航将车子在海城第一大学的门口停下。 海棠望着学校门口上方拉着的横幅:“百年校庆。” 沈少航说:“白宇说你只记得刚入学那会,我就带你来这里走走,仔细想来,我也有十来年没有来了。” 令海棠自然记得这学校,她没想到沈少航如此有心,带她来这里。 “谢谢。” 她真心感谢,若是沈少航不带她来,她还没有勇气来这里。 “我背你。”沈少航不忍心海棠杵着拐杖艰难地走。 海棠笑着婉拒:“我想亲自走进去……”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想你一起走。” 这句话令沈少航双眼一亮,心里止不住泛起欣喜:“海棠,你是不是已经想起了。” 令海棠摇头:“没有。” 她真的一点都没有想起,不过面对沈少航,她心里会疼,也会高兴,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沈少航心里有些失落,不过不急,海棠愿意走出来,那就是最好的开始。 他一直陪在她左右,两人一起走进学校,就像多年前一样。 沈少航鼻尖忽然一酸,能再来学校走走,那是之前他根本就不敢想象的事。 他今天是一个称职的导游,每走过一处,耐心向她介绍,学校这些年有很大变化,更别说在海棠的记忆里,学校还是二十多年前的样子。 两人走在梧桐树下,海棠环看着四周,篮球场上,不少同学都在打篮球,青春飞扬,今天又是校庆,人特别多,每一个系都建了集合点,每个系有特制的衣服还有小旗帜。 海棠一时兴起:“去买两件衣服,再拿两面小旗帜。” “好。” 她所求,他自然会满足。 沈少航小跑到集合点,掏钱买了两件衣服,他与海棠一人一件,直接套在身上。 海棠看着沈少航笑:“你一个堂堂的首长,若是让你属下看见你穿成这个样子,会不会有损威严。” 沈少航扯了扯t恤,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像不像情侣装。” 被占了便宜,海棠也没有恼,反而笑了:“你跟我说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是怎么嫁给你的,我想了几天,还真想不到,我到底是怎么看上你了。” 最后这句话很嫌弃啊。 沈少航嘴角笑意更深,习惯性地摸了摸海棠的脑袋:“看上我,那是你有眼光。” 这话把自己也夸了。 令海棠看着头上的手,这个动作让她似曾相识。 见她恍惚,沈少航紧张了:“怎么了?” 令海棠扬唇一笑:“你眼光也不差。” 沈少航一愣,两人都笑了。 十年了,沈少航都快忘记笑是什么,这还是十年以来,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海棠也有同一种感觉,以前她也有过开心,可第一次这么踏实。 她忽然很想知道两人的恋爱经历,缠着沈少航问,在酒店房间待的这几天,她也想通了,她一觉醒来能换了脸,失去过去,失去腿,这些她都能接受,如今忽然冒出丈夫,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一切凭着感觉走。 第439章:认亲之路(一) 为了重新追回海棠,沈少航二十四小时都跟着海棠,当然,海棠回酒店休息,他也在隔壁房间住下。 刘慧英见最近自己的儿子如此反常,找到周海询问情况,当得知自己儿子在追女人,刘慧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怎么就开窍了,想通了? 刘慧英还不知道自己儿子追的就是令海棠,她赶紧放下手里的事,匆忙赶到酒店‘埋伏’打探情况。 一定要看看自己儿子这次找的什么样的女人,能有如此大魅力,把自己儿子迷得连家都不回,也不去部队了。 蹲守到中午,午饭时间,刘慧英在车里终于看到自己的儿子从酒店里走出来,身旁果然有一个女人。 刘慧英再仔细一看:“怎么还是个杵着拐杖的,腿有问题?” 这下刘慧英心里更震惊了,自己的儿子竟然看上的是个残疾人,转念一想,儿子能开窍就不错了,只要能从令海棠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就算是个残疾,她也恨不得现在就去烧香答谢神明。 沈少航警惕性很高,一走出酒店就发现了刘慧英的所在点。 他不动声色的替海棠开了车门,今天他准备带着海棠去游湖。 上了车后,沈少航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面车子里的刘慧英,他也没有管,任由着刘慧英跟着。 到了游湖的公园,沈少航发现刘慧英还跟着,他让海棠先去水边的茶楼喝茶,自己找上洗手间的借口暂时离开。 刘慧英发现自家儿子径直朝自己这边来,也来不及躲了,索性走出去,笑眯眯地问:“儿子啊,那就是你看上的姑娘啊,真好,对方今年多大了,属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就差点没有详细的问生辰八字,拿去算日子结婚了。 “属狗,叫海棠。” “属狗,记得海棠也是属狗的,还真巧了,我算算属狗的,那今年也就是……”刘慧英掰着手指头算,忽然,反应过来沈少航说的名字,猛地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她也叫海棠?儿子啊,你莫不会是因为人家跟海棠同名,这才去追人家吧。” 沈少航重复:“她是海棠。” 刘慧英都急了:“儿子啊,我知道她是海棠,可此海棠不是从前的海棠……” 沈少航看了眼令海棠的方向,笑着打断刘慧英的话:“她就是从前的海棠,是安安跟乐乐的母亲,妈,她回来了。” 刘慧英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更吓得不轻,拿手探了探沈少航的额头:“儿啊,你真的病了,妈这就带你去看医生。” 沈少航哭笑不得,可他也知道要跟刘慧英解释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的事。 “妈,你先回去,有什么事,今晚我回去再跟你解释,我先过去了,不然海棠会多想。” “儿啊……” 话音未落,沈少航已经朝令海棠小跑过去了。 刘慧英急得在原地跺脚:“这可如何是好啊。” 令海棠坐在湖边茶楼,闲适享受午后阳光。 见沈少航回来了,她弯了弯唇,笑问:“刚才那位是?” 她其实是看到了刘慧英,之前只是一直没有点破。 一个人跟了他们一路,若是连这点都没有察觉,那也太大意了。 沈少航笑着解释:“我妈,她听说我跟你在交往,特意来看看你这个准儿媳,我告诉她是你回来了,她还不信,晚上还得回去好好解释。” 海棠脸颊绯红:“我什么时候跟你交往了。” 沈少航似笑非笑:“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海棠,我欠你一个婚礼,谢谢你能重新回到我身边,让我弥补上这个遗憾。” 海棠凝望着他,这些日子,她很高兴,尝到了一种叫恋爱的滋味。 沈少航也告诉了她许多两人的过往,比如两人在学校时的欢乐时光,在清水庵发生的事,他挑的全是甜蜜的,他希望从今以后,她的记忆里都是甜蜜,没有伤心难过。 海棠稍稍往后靠着椅背,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见见安安跟乐乐他们。” 这些日子以来,她无数次想要提出见见两个孩子,可她又害怕,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这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沈少航也是一直在等海棠开口,如今终于等到她开口愿意见两个孩子,沈少航欣喜若狂:“好,晚上我就带你回家,他们今天正好放假在家。” 她愿意见孩子,也就是正式接受他,试着融入这个家。 沈少航又如何不高兴。 他迫切欣喜的神色落在令海棠的眼里,她也跟着笑了,也开始期待晚上见到两个孩子的场面。 只是在这之前,她想先去见另一个人,她的大女儿,可可。 沈少航并没有瞒她可可的事,但是关于海棠与霍厉延霍容修之间的纠葛,他没有细提,曾经令海棠就是陷在矛盾痛苦里选择出家,既然重新来过,那些事就不必再提了,他只告诉令海棠,可可是她跟霍厉延的孩子,霍厉延已经去世。 至于霍容修,还轮不到他来说什么,海棠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霍容修那里,他们俩的过往,他不会去参与,一切全看霍容修如何去做。 令海棠想要见可可,沈少航帮忙安排:“现在这个时间点,可可应该在开会,或者在忙公事,我先打电话问一下,约她出来。” “好。” 令海棠是紧张的,自从沈少航告诉她,如今霍氏集团的年轻女总裁就是她的女儿,她已经去网上搜索有关可可的资料与照片。 看到照片上的可可,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会有如此优秀的女儿。 沈少航走到一边给霍可可打电话,当时霍可可正接待完外宾坐下来休息,手机忽然响了。 霍可可接通:“我是霍可可。” “是我,你沈叔叔,有没有空一起喝下午茶,让你见见一个人。” 十年了,霍可可见过沈少航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她知道沈少航在刻意避着她,如今却主动打电话,她十分意外。 原本接下来还有会议,霍可可让梁硕去主持,她立马离开了公司,按着沈少航给出的地址去了湖边。 第440章:认亲之路(二) 沈少航刻意在入口处等着霍可可,有些话,他必须先跟霍可可打个招呼,让她有心理准备。 霍可可远远地就见着了沈少航,小跑过去:“沈叔叔。” 沈少航看着穿着正装的霍可可,刚才霍可可朝他跑过来时,他甚至有些恍惚,好似看到了年轻时的海棠,青春靓丽。 “许久不见,出落的亭亭玉立,真的长大了。”沈少航很是欣慰,他虽然这些年不见霍可可,却一直关注着她。 霍可可扬唇一笑:“沈叔叔,你也不减当年,还是这么帅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才三十出头呢。” “这张嘴还是这么甜。”沈少航笑着捏了捏可可的肩膀,忽然叹了一口气,说:“可可,今天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你妈妈还活着,她回来了。” 霍可可嘴角笑意凝固,眸中更是不可置信,仿佛沈少航说的不过是一个玩笑话。 妈妈都已经死了十年,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沈少航也早料到霍可可会是这个反应,解释道:“可可,当年你的妈妈并没有死,她被白宇救了,这些年一直都在法国,近期才回来。” 霍可可不敢相信,就像是没睡醒似的,也像是你走在路边,有人却告诉你,你中了五百万,可你根本就没有买彩票。 “沈、沈叔叔,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妈妈若还活着,为什么这些年不来找我们,不回家。”霍可可的声音已经颤抖。 “因为她忘记了我们所有人。” 沈少航将发生在令海棠的身上的事娓娓道来,跟霍可可详细解释。 霍可可依然是难以置信,直到沈少航将她带到令海棠面前,她看着眼前这个跟妈妈有着不一样相貌的人,身体已经控制不住在发抖。 令海棠虽然因为脸被烧伤整过容,可还是有她原来容貌的影子,特别是那双眼睛,一点都没有变,十年前霍可可虽然不到九岁,对母亲的记忆却十分深刻。 令海棠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霍可可,大概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她一见到霍可可,莫名的就感到一股亲切感。 她扶着茶桌站起来,勉强控制住情绪,笑着喊了声:“可可,我是妈妈。” 在霍可可没来之前,令海棠在心里想着待会要怎么说,准备了许多话,却只说出了这么一句。 她也想过许多场景,或许她会紧张的说不出,或许找不到那种母女之间的感觉,或许两人都沉默。 霍可可一步步,脚似灌铅般沉重,很慢,很艰难地朝令海棠走过去,每走一步,靠近一步,心情就复杂一分。 哪怕自己的母亲站在面前,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十年了,所有人都说母亲已经去世了,父亲更因为母亲的去世十年来活在内疚痛苦里,如今更是不知道去了哪个国家。 “…妈…” 霍可可一把抱住了令海棠,就像是小时候一样扑进母亲的怀里,十年前在母亲怀里的感觉她已经不记得了,此时的感觉,却令她潸然泪下。 她终于能再做一回孩子,在母亲的怀里尽情哭泣。 血缘这东西,是很奇妙的,哪怕不记得,当女儿投入怀抱那一刻,觉得这一切就该是这样。 令海棠没有半点关于女儿的记忆,抱着女儿,泪很自然地从眼眶滑落。 沈少航并没有靠近,将空间留给母女二人。 他当初又何尝不是这般梦幻呢,完全就不敢相信,海棠回来了。 看到母女俩相拥而泣,沈少航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对霍可可多年的愧疚也在这一刻放下了。 与女儿相认后,令海棠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两个儿子,沈少航也没有再等到晚上,直接就带着海棠回了沈家,霍可可也跟着一起。 刚跟母亲相认,又怎么能舍得分开。 令海棠也不舍得跟女儿分开,车里,两人一直都紧攥着彼此的手。 在回沈家的路上,沈少航一路忐忑,有点担心待会两个孩子跟令海棠的见面。 车子终于开进沈家大门,令海棠透过窗外看着外面的景象,一点都想不起自己曾在这里住过多年。 车子停下来,令海棠看着沈家大宅,有些紧张了。 霍可可感受到她的紧张,笑着宽慰:“妈,别紧张。” 有女儿的话宽慰,令海棠心里稍微放松了些。 沈少航走前面,他还没有开门,门已经开了,两个孩子像以前一样出来,他们早就听到了沈少航的车子声音,知道沈少航回来了。 “爸,姐。” “爸。姐。” 安安与乐乐异口同声喊了沈少航与霍可可,都茫然好奇的将目光落在令海棠身上。 令海棠心情也十分复杂的看着两个孩子,又看了看沈少航。仿佛在问,这两个孩子就是她的儿子? 真是她生的? 沈少航走到安安跟乐乐面前:“这是你们妈妈,快喊人。” 沈少航很怕两个孩子不会叫人,毕竟从两个孩子记事起,就没有见过令海棠,他怕令海棠伤心,语气里带着几分命令。 安安与乐乐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喊过妈妈,而且沈少航给他们看的令海棠照片跟眼前的令海棠完全不一样,俩孩子有点懵。 沈少航给两个孩子使眼色,就差用军人口气命令了,这时,令海棠忽然开口:“不着急的。” 她也不记得有两个孩子,自己都不能一下子接受,更何况两个孩子。 除了沈少航告诉她这两个孩子是她生的,她没有半点印象,她离开两个孩子的时候,安安跟乐乐还刚会走路,不似可可,可可已经有了记忆,就算她记不住,可可也能记住。 令海棠发话,沈少航这才没有逼着两个孩子叫人。 “海棠,我们先进屋。”沈少航搀扶着令海棠进屋。 安安跟乐乐看着两人进屋后,跑到霍可可身边:“姐,那真的是妈妈吗?” 霍可可望着令海棠的背影,说:“她是我们的妈妈。” 这时,屋里传来沈少航的声音:“安安,乐乐,进来。” 安安跟乐乐赶紧跑进去,沈少航不在,两人在家称王,现在真的大王回来了,两人还是很有眼力见的。 霍可可没有进去,她站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天空。 母亲回来的消息,她应该告诉父亲。 父亲知道母亲还活着,一定非常高兴。 第441章:认亲之路(三) 令海棠回到沈家的事,不到一天,便已经传到了霍容修的耳朵里。 得知令海棠没有死,反而回来了,霍容修连夜跨越了大半个太平洋回到海城。 他连自己家都没有回去,从机场直奔沈家。 当时天色刚微亮,令海棠在沈家的客房住下,还在熟睡中。 霍容修迫不及待的按门铃,沈少航从监控里看到是霍容修,穿上衣服亲自出门去见霍容修。 见到沈少航,霍容修第一句话就是:“她回来了是不是。” 他的目光十分灼热,急切。 沈少航半响后点头:“回来了。” 三个字,霍容修笑了,在那一刻,仿佛是一块巨石从胸口落下。 “回来就好,活着就好。” 他在电话里从可可那了解到令海棠现在的情况,所以他并没有急着进屋去见令海棠,只是朝楼上看了一眼,他不知道她睡在哪一间房里,只是觉得,她就在那里,她回来了,就已经令人心安。 沈少航掏出一支烟给他,男人最懂男人,这个时候,霍容修就是需要一支烟来缓和情绪。 沈少航亲自为霍容修点燃,自己也点了一根,在令海棠回来之前,两人都没有想过还能有心平气和站在一起抽烟的时候。 霍容修深深吸了一口,像一个瘾|君子,这些年他的烟瘾越来越大,只要一想她了,就抽根烟。 烟在指尖慢慢燃完,清晨的风特别新鲜,让人神清气爽。 两人靠着左右两边的大理石柱,沈少航开口打破沉寂:“要不要进去看看她。” 霍容修很想去看,不然也不会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可他现在不能进去,他抬眸问:“她现在能记得多少?” 沈少航摇头:“半点都不记得,这些日子,我跟她讲述了许多以前的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面对安安跟乐乐也没有感觉,只有对可可好似还有点熟悉的感觉。” 霍容修听着沈少航的讲述,心里泛起丝丝苦楚,令海棠不记得他了这一个事实就像是拿一把重锤在心口上狠狠地砸,不知疼痛,到最后麻木。 他沉默了,抽了一支又一支烟,天彻底大亮了,屋里传来两个孩子的声音,隐约中还夹杂着令海棠的声音。 令海棠在找沈少航。 霍容修听到那声音,心一阵钝痛。 沈少航再一次问他:“要进去看看吗?” 霍容修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扇门,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最后自嘲一笑:“不必了,她回来就好,以后,我只是霍厉延的哥哥。” 闻言,沈少航心里震撼。 只是霍厉延的哥哥,言下之意,霍容修是彻底从令海棠的人生里退出。 霍容修丢下手里的烟头,拿脚轻轻碾灭,说了一句:“我改天再来拜访。”就走了。 他与令海棠本就是阴差阳错,所有人都知道,令海棠当初嫁给的是霍厉延,可可也是霍厉延的,从头到尾,霍容修这个名字都没有参与过令海棠的人生,那本就是只有他跟令海棠两个人知道的情,如今,她忘了他,那还有必要再去提起吗? 忘就忘了,那段情,他一个人记得便好。 他在她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而那些年的情,也不过是他的一场镜花水月的梦。 沈少航望着霍容修落寞孤寂的背影,他并不觉得他赢了,他跟霍容修,从来就没有输赢,只不过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我们所爱的人。 太阳已经升起,霍容修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视野里。 门这时打开了,令海棠杵着拐杖,笑着问:“你原来起这么早,我还以为你干什么去了,安安跟乐乐都在找你呢,你在看什么。” 令海棠顺着沈少航的视线看过去,早就没有了霍容修的影子,只剩下一阵清风拂过。 “没看什么,出来透透气,早上的空气好。”沈少航笑着说:“进屋吧,我亲自给你煮你喜欢吃的瘦肉粥。” “你还会下厨?” “以前我可是常给你做,可别小瞧了。” 刘慧英在听过沈少航的解释后,相信真的是令海棠回来了,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鼓励沈少航赶紧把海棠再追到手,早点把这婚事给办了。 在催促沈少航时,刘慧英就已经开始看日期,甚至准备婚礼事宜,她相信以自己儿子的速度,肯定很快能让令海棠点头嫁了。 毕竟这家里还有两个儿子,这可是王牌。 李情欢得知令海棠活着回来了,也是直奔沈家而来,她风风火火,车子一停下就狂按门铃。 当时沈少航在厨房里又开始准备午饭了,刘慧英在切水果,安安跟乐乐跟令海棠在客厅,母子三人在培养感情,霍可可去开的门。 李情欢一进门就问:“可可,你妈呢,她不是回来了吗,在哪里。” “在客厅呢。” 李情欢立马去客厅,她看到了令海棠,可她不认识啊,在电话里,沈少航也没有告诉她令海棠整容了。 她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令海棠,焦急地又问:“可可,你妈在哪里啊。” 令海棠听是找自己的,弱弱的举手:“我在这呢。” 李情欢看到令海棠那一张完全陌生的脸,第一反应就是沈少航这是拿她开刷呢,第二反应就是:“海棠,十年没见,虽然人的容貌都会有些变化,可不至于变化这么大啊,你整容了啊。” 李情欢只是玩笑,令海棠还真老实点了头:“整了。” 李情欢给令海棠的第一感觉就是咋咋呼呼,特别有趣。 李情欢又去看霍可可,拿眼神询问,这真是你妈? 霍可可点头,这时沈少航也走出来了,笑着招呼:“情欢来了,快坐。” 李情欢又挪过去,小声问:“沈少航,你搞什么,海棠在哪里。” 沈少航笑笑,走到海棠面前,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情欢,海棠当年在大火里烧伤了脸,所以小整了一下,海棠,这是李情欢,你的死党。” 令海棠不记得了,但还是笑着打招呼:“你好,我是令海棠。” 听沈少航这么一说,且一点都不带假的,李情欢丢掉手里的包,大步跨到令海棠的身边坐下来,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捏了捏令海棠的脸:“这整的也太过了吧,我都认不出来了。” 本来还以为是个悲情的相认画面,活生生被李情欢整成了喜剧。 最后李情欢确认了这真是令海棠,抱着是又笑又哭,鼻涕也趁机都蹭在令海棠的衣服上。 第442章:婚礼(一) 李情欢的接受能力很强,她才不去过多在乎令海棠是否记得自己,又是否变了样貌,只要活着回来,那就是最幸运的事了。 令海棠不记得李情欢,她却很喜欢李情欢的性格,也很乐意跟她做朋友,听说两人相识了将近二十年,关系十分铁,她很好奇两人相识的经过。 两人吃了饭后在楼上一直聊到了深夜,李情欢一件件讲述以前的事,不过她也知道轻重,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她是不会去提。 晚上,两人睡一张床上,令海棠翻了个身子,问:“情欢,我以前跟沈少航的关系如何。” 她心里有这样的疑问很正常。 李情欢看着令海棠,抓着她的手说:“海棠,实在想不起,那就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你的感情事,我给不了太多意见,只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以前的你们,很相爱,这十年,他过得很不容易。” 令海棠凝望着李情欢的眼睛,点了点头:“你的话,我信。” 杨雪琳当初也是自称是自己的朋友,可跟李情欢给她的感觉是不一样,跟李情欢相处,很自在,哪怕是刚认识不到几个小时,却能聊的十分投机。 令海棠平躺着身子,注视着天花板:“真希望能早点想起过去。” 她第一次这般渴望从前的记忆,她不想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以前的事,她也不想看到两个孩子却不知如何亲近。 好在,一切还能重来。 红鼎天下。 霍可可将车子停在院子里,抬头望了眼楼上,父亲房间里的灯果然亮着。 她昨晚是在沈家留宿,清晨自然是看见了霍容修匆忙赶去沈家,又失魂落魄离开的样子。 锁了车门,霍可可打开房门上了楼,还在霍容修的房间门口,她就闻到了浓烈扑鼻的酒味。 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霍可可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去。 一瓶红酒打碎在地上,酒味飘在空中。 霍容修坐在飘窗上,一只腿放在地上,手里拿着红酒杯,正失神地望着窗外。 “爸。” 霍可可心中不忍,轻声问:“怎么去了,到了门口又走了。” 霍容修回神,为了不让女儿担心,敛去失魂落魄的神色,笑了笑:“你妈刚回来,肯定还有些不适应,我贸然去,只会给她增加心理负担,缓几天再去。” 霍可可如何不知道自己父亲的心思,只是她没有戳穿:“沈叔叔说,三天后在家里摆席,让你也去吃饭,一起吃个团圆饭。” 霍容修眸光黯然:“是该吃团圆饭,你也十年没有见你的母亲,现在她回来了,你应该多去陪陪她。” “爸,我说的是让你也去,你也十年没见妈了,你比我更想她不是吗。” 霍容修苦笑着反问了一句:“你妈她还记得我吗?” 霍可可一时哑然,别说霍容修了,令海棠谁都不记得,能跟她稍稍亲近,那都是因为血缘关系。 霍容修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从飘窗上下来:“可可,知道你担心我,放心吧,没事,我刚才就是在想,或许你妈这次什么都不记得,也是一件好事,忘记了不好的,才能重新开始。” 霍容修放下酒杯,正要出去,霍可可急切地说了一句:“如果妈这次先遇到的是你,那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在一起了。” 霍容修凝住脚步,却未回头:“可可,你也长大了,你应该要知道,我不是你父亲,你应该叫我一声叔,我与你妈,就算她这次先遇到我,也不能在一起了,二十二年前,我就错了。” 霍可可执着道:“你也是我爸。” 她很小就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可在心中,她还是一直把霍容修当做亲生父亲。 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感情自然不会有太亲厚,而霍容修就不一样,她是霍容修教育抚养长大的,养父比生父大。 霍容修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走出了房间。 院子里的向日葵已经全部凋谢了,霍容修也不打算再让人挪新的来,反而让人全部清理掉,将后院改种上海棠花。 他觉得,还是海棠花适合自己。 令海棠在沈家就这么住了下来,她在心里已经开始慢慢地接受了这一切,在法国一个人太孤独了,原来热闹是这么幸福。 有朋友谈天聊地,有两个孩子围在身边,母子三人慢慢地接受,走进彼此。 在令海棠回到沈家第二天,安安跟乐乐就已经开始喊她妈了,对于令海棠来说,那是一种全新的感觉,有家有孩子,有朋友,有爱人,一下子就圆满了。 沈少航在家里摆席这天,霍容修迟迟未来,沈少航亲自打电话过去,电话还刚打通,就有人按门铃,霍可可去开的门:“爸,你来了,快进来,就等你了。” 沈少航挂掉电话,上前接待霍容修。 以前两人打过,也吵过,甚至不相往来,今天,一切和解。 沈少航伸出手,霍容修也伸出手,两人握手言好,不用说什么,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坐在饭厅的令海棠见到霍容修,她也不知为何,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沈少航向她介绍:“海棠,这是霍容修,你们……” “我是厉延的哥哥。” 霍容修打断沈少航的话,这样介绍自己。 沈少航微微一怔,看来霍容修是真的不打算再让海棠想起他。 李情欢与霍可可听到霍容修这样介绍自己,也都感到惊讶,霍可可的惊讶程度小一些,毕竟她之前就知晓霍容修的打算了,只是连一点余地都不留,还是感到有些意外。 李情欢与沈少航都跟令海棠提起过霍厉延,在令海棠现在的认知里,霍厉延是她的前夫,可可是与霍厉延的孩子,之后感情不和离婚,而后来霍厉延出了事故,意外去世了。 这是所有海城都知道的事,就算令海棠去问别人,去上网调查,得到的答案也是如此。 原本作为事件中心,是最清楚事情真实情况的令海棠,她如今却只能像一个外人,知道片面上的事。 令海棠撑着站起来,微笑着打招呼:“你好,谢谢你抚养可可,你教得很好,十分感谢。” 霍容修忍着心里的绞痛,伸出手,当令海棠的温暖的指尖与自己的手相碰时,他多想将她的手抓住,将她拥入怀里。 可他不能,指尖一触即发,只能是礼节性的握手招呼。 令海棠将手收回来,指尖一直都残留着他的余温,令她心里很乱。 “都坐下吧。”沈少航招呼着,给刘慧英使了一个眼色。 刘慧英立即通知厨房的保姆:“可以上菜了。” 时隔十年,做梦都没有想到,还能有机会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令海棠一一看过在座的每一个人,对于她而言,这些都是最亲近的,也是带着一层陌生的亲人。 霍可可与安安乐乐坐令海棠左右两边,沈少航与霍容修坐一侧,李情欢带着自己的儿子挨着霍容修旁边坐着,刘慧英坐主位。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各怀着自己的心思,气氛并不是想象的那样热闹融洽。 令海棠也有些局促不安,手放在桌子底下,颇有些紧张。 沈少航给安安与乐乐使眼色,让他们给令海棠夹菜,安安乐乐立马领会。 安安率先打破沉静:“妈,听爸说你最喜欢吃鱼,我给你夹鱼吧。” 乐乐也跟着说:“妈,吃猪蹄,听说猪蹄有丰富的胶原蛋白,吃了会越来越漂亮。” 令海棠看着两个懂事的孩子,心中一暖:“好,你们也吃。” 刘慧英笑说:“大家都吃,都别愣着了。” 饭桌上一下子活跃起来,霍可可偷偷瞄了眼霍容修,给霍容修与令海棠各盛了一碗老鸭汤:“爸,妈,喝点汤吧。” 这一声‘爸妈’将霍容修与令海棠在那一瞬间以最亲密的关系联系在一起,霍可可这话虽然突兀,可在座的人,没有谁不理解。 大家都心知肚明,霍容修本就与令海棠曾经是夫妻。 霍可可这样做,暖了霍容修的心。 令海棠在听到霍可可喊她跟霍容修时,心里划过那么一丝异样,不过心思却没有其他人那么丰富了。 在此之前,她就知道霍可可之所以叫霍容修一声‘爸’是因为抚养的关系,加上霍容修又跟霍厉延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霍厉延去世时,霍可可还小,叫霍容修一声爸,也正好弥补霍可可缺失父爱这一部分。 霍容修瞄了一眼令海棠,只见她笑着尝了一口老鸭汤:“挺好喝的,可可,你也多吃点,你工作累,这么瘦,得补补。” 霍可可笑着点了点头:“好。” 霍容修端着碗将老鸭汤一口全喝光了。 李情欢站起来笑说:“今天可是难得的好日子,大家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这个提议好。”令海棠跟着站起来:“今天我很高兴,大火之后醒来,我的人生空了好大一块,我曾迷茫过,也幻想过,那十二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我认识过多少人,经历过多少事,我想不起来,就连幻想,都是毫无头绪,回到海城这些日子,从你们一一出现在我面前开始,我觉得那十二年的空白,仿佛一点点在填满,虽然我不记得你们了,可我真的很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一直爱着我,有你们,就算一辈子想不起以前,我也无憾了……” 说到这里,令海棠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沈少航与霍容修身上,笑了笑:“缺失的那十二年里,肯定是发生过令人崩溃且痛苦的事,你们从来不提,只捡好的说,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从今天开始,让我们都忘记那些不开心的,只记得开心的事,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们大家都错失了十年,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希望好好的过每一天。” 令海棠又不傻,离婚再嫁,三个孩子,十二年,还有这些人奇怪的表情,她又如何不知道这里面定有她不知道的事。 他们不想她知道,那她也就不过问,不回首过去,展望明天。 霍容修凝视着令海棠,她的那一番话,似乎是在对他说。 当年竟然选择成全,又经历十年的遗憾相思,什么都该够了,他该放过自己。 霍容修是第二个端起酒杯的人,紧接着,沈少航,刘慧英等人也都端起酒杯:“大家一起喝一个。” 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声,令海棠嘴角浮起笑意,心中似乎放下一块大石头,将杯中一饮而尽。 饭后,沈少航在院子里放烟花,这是为了庆祝令海棠回来,沈少航特意拉了三车烟花回来放。 绚丽的烟花绽放在夜空里,虽然美,却只是一刹那。 在这浩瀚星河里,人类渺小如尘埃,数十载的人生,就像这烟花一样,不过是昙花一现,又何必去纠结过往。 霍容修站在最后面,他看着沈少航与令海棠站在一起,她侧眸一笑,眼里映着的全是沈少航,沈少航的眼里,她是他的全世界。 而在霍容修眼里,这从来都是他们的爱恨情仇或浓情蜜意,他不过是一个过路人。 霍容修兀自笑了笑,悄然离开。 霍容修这次也只是在海城待了几天,便离开了海城,只给霍可可留下一封信,没有跟谁告辞,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连霍可可也联系不上。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大半年。 海城飘雪了,又快要到春节了。 沈家有大喜事了,沈少航与令海棠要结婚了,日子都订好了,就在元旦这天。 刘慧英早有先见之明,婚礼都已经准备好了。 李情欢接到喜帖,真心为令海棠高兴。 沈家。 令海棠慵懒地躺在懒人沙发里,像一只小猫咪一样窝着。 外面飘雪,屋内十分暖和,她只穿着一件过膝的家居服,戴着耳机,听着歌慢慢地睡着了。 沈少航拿着嫁衣进来时,就看到如此岁月静好的一幕,那一刻,他只觉得十年的等待是值得的。 都是为了今天更好的在一起。 他悄声走过去,在她的旁边躺下来,没一会儿,令海棠习惯性地朝他这边挤过来,跟八爪鱼似的抱着他。 沈少航亲吻着海棠的额头,心里别提多美了。 第444章:婚礼(三) 元旦节。 也正是沈少航与令海棠结婚的日子。 婚礼是晚上举行,所以有的是时间梳妆打扮,不过早上沈少航这么一折腾,令海棠快到中午才醒来,吃过午饭就得立即化妆做头发,否则就来不及了。 李情欢与艾达早早就来了,都是过来人,知道令海棠为什么起晚了,两人打趣,令海棠红了脸。 沈少航这时进来,李情欢与艾达识趣出去。 令海棠小声埋怨:“都怪你,起晚了,误了吉时,我可就不嫁了。” 沈少航搂着她笑:“今天是吉日,时时都是吉时。” 令海棠笑了:“这嘴可真甜。” “海棠,今天你真美。” 令海棠看着镜子里上好妆的自己,这张脸她已经看了许多年,已经习惯了。 心里起了恶作剧,她歪着头笑问:“每天早上醒来看到这张脸,你有没有被吓到?心里什么感想?” 沈少航抬手抚摸着她的脸,一想到曾经她的脸被烧伤,想到那一场大火里她曾痛苦的呼喊着救命,而自己却不在她的身边,他除了心疼就是自责。 他吻了吻她的脸颊,眼角已经湿润:“海棠。” 一声轻唤,令海棠心里也是一阵难受。 就在这时,刘慧英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出发了。” 令海棠与沈少航相视一眼,又忽然都笑了。 沈少航凑在她耳边,执着她的手,低笑:“我的新娘,以后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令海棠仰头,扬唇一笑:“我以后也不会放手。” 两人的手,十指紧扣。 车队早就在沈家院子里一字排开了,一共五十辆婚车,沈少航在众人哄闹中将令海棠抱上婚车。 浩浩荡荡的婚车开出了沈家,绕着市区转上半个小时。 首长大婚,交通局早就做好了准备,海城是个交通问题严重的城市,堵车那是常有的时,更别说是在元旦节这等节假日,海城在这一天结婚的新人都有上百对。 交通局肯定是不能让首长的婚车被堵在路上,交警在各个路口站好岗,只要一看到首长的婚车,一路绿灯畅行。 令海棠穿着嫁衣坐在婚车了,手里捧着花球,看着后面浩浩荡荡的婚车,她的三个孩子就坐在后面的车子里,她的朋友也都在,夹道两旁,也驻足了不少行人观看这一场婚礼。 这一场婚礼,更是全国直播。 令海棠回头望着沈少航,脸上洋溢着幸福:“谢谢你给我这么大一场婚礼。” “这是你该得的。” 车子在市区绕行半个小时后,浩浩荡荡的开去了礼堂。 令海棠已经没有长辈,沈少航不愿她一人孤独的走红毯,从下婚车,沈少航就一直抱着她,别人是由长辈父亲挽着进入礼堂,她是由新郎官抱着进去的。 令海棠的腿本就不便,有一些繁文缛节该改的就改,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由新郎将新娘抱进去,两人这简直是要把狗粮撒到底了。 躺在沈少航怀里的令海棠已经羞红了脸,她将一半脸娇羞的埋在他的胸膛里,她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每一下都是那样强而有力。 从她的角度看去,哪怕是四十多岁了,沈少航的五官依然完美的挑不出缺点,黄金比例的五官,岁月只让他更加有男人魅力,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 听着婚礼进行曲,令海棠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脑海里零零散散地闪过无数段画面,有沈少航讲给她听过的,也有没有听过的,全都一股脑儿的往脑子里挤。 大脑里闪过一个个人,耳边也响起那些人曾经说过的话。 令海棠悄然地捂上心口,在走完红毯后,她已经泪流满面。 沈少航吓到了:“海棠,你怎么了。” 她笑着说:“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我高兴。” 沈少航并未多想,温柔的替她擦拭眼泪:“真是个傻女人。” 司仪主持着婚礼,念着结婚誓词。 白宇夫妇俩也来了,沈佳妮坐在台下,看着台上天造地设的一对新人,不禁有些羡慕。 令海棠回来了,白宇自然也不会再瞒沈佳妮,沈佳妮起初知道的时候十分震惊,看到令海棠真的活生生的回来,且凤冠霞帔的与沈少航正在互换戒指,沈佳妮觉得,兜兜转转一圈,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跑不掉,躲不了。 正如霍容修,她这辈子也就别想了。 而她身边的人…… 沈佳妮侧头看了眼白宇,十几年的夫妻生活,还有两个孩子,哪怕她再不承认,有些梦也该醒了,她跟白宇是断不了关系。 台上的令海棠看着沈少航,笑着回答司仪的话:“我愿意。” 沈少航不等司仪再问相同的话,跟着说:“我愿意海棠生生世世成为我的妻子,让我每一生每一世都守护她,爱护她。” 沈佳妮恍然想起十几年前令海棠对她说过的话,只要一回头,幸福就在身边。 她看着身边的白宇,这个男人这些年不断的往上爬,他为她做的,她其实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想到这里,沈佳妮忽然伸手握住白宇的手。 白宇一怔,倍感意外,这么多年了,沈佳妮从未主动碰过他,哪怕是拉手这样简单又平常的动作。 “佳妮,你……” 沈佳妮偏过头,傲娇地说:“我只是有点冷罢了。” 白宇笑了,礼堂里暖气供应着,暖入春天,又如何会冷。 不是沈佳妮的手冷,而是她冰冷的心,融化了。 白宇几乎心里涌起一股欣喜,紧握着她的手。 台下另一边,李情欢小声问霍可可:“你爸有消息了没有。” 霍可可摇头:“没有,就让他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吧。” 台上,司仪刚说完可以亲吻新娘了,沈少航迫不及待地俯身吻住令海棠的唇,台下爆发一阵阵掌声。 远在万里之外的霍容修,正在手机里观看着两人的婚礼直播。 看着她脸上幸福的笑容,他也跟着笑了。 一名俄罗斯美女忽然站在他面前,热情地打招呼:“嗨,我可以坐这里吗。” 霍容修薄唇浅勾:“不好意思,这里已经有人了。” 一语双关。 美女转身离开,霍容修端着面前的咖啡,悠闲地品茗着。 第445章:李情欢之鸠占鹊巢 参加完令海棠的婚礼,李情欢醉醺醺的回到自己的住处,她将自己摔进柔软的大床里,就这样躺了将近两个小时,意识慢慢地清醒。 越清醒,有些往事就越是清晰的在脑海里闪现。 离婚十来年了,李情欢一直都是一个人,她没有再婚,就一个人带着孩子。 陆景琛十三岁了,很懂事,小时候调皮捣蛋,现在是一点都不让她操心。 李情欢撑着起身去隔壁房间,看着儿子睡的香甜,她也就没有进去惊醒,又轻手轻脚的回了房间。 她去浴室洗漱之后,拿出与陆一龙的结婚照,一个人靠坐在床头,看着,轻抚着。 夜深人静,有些消极的情绪总是会趁虚而入,哪怕平日里装的再坚强,这时候,心里也是脆弱的。 李情欢抱着相框,最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 陆景琛已经早早去了学校,李情欢是被嘈杂声吵醒的,她有起床气,被吵醒脾气不好,她烦躁的掀开被子,穿着睡衣拖鞋就下楼了。 楼下大厅里,她的母亲正指挥着搬家公司将一些行李家具搬进来。 见这么大阵势,李情欢赶紧喝止:“都给我停下来,谁让你们搬东西进来的,都给我搬出去。” 搬家公司的人立马停下动作,有些纳闷的看向李母,他们是拿钱办事,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做。 李母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使眼色让搬家公司的人继续搬,她自己笑着走到李情欢的面前,殷切地拉着李情欢的手:“欢欢啊,你爸没了,你是我女儿,我自然是要住在你这里,之前妈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也没几件行李,一会儿就搬完了,你上楼继续睡,我让他们动静小点,不会吵着你的。” 李情欢看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其中有一大半都并不是李母的,而是她那弟弟跟弟媳妇的,这哪里是李母一人搬进来,是要将弟弟那一家子都搬过来。 李情欢自然知道李母打什么主意,这人搬进来,那可就别想搬出去了,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李情欢可不是个好脾气的,见搬家公司的人在李母的授意下还在往里面搬,顿时怒了,直接踹了一脚旁边的行李箱:“都给我住手,这里是我家,我还是能做的了主,把这些都给我搬出去,否则就别怪我找人来扔出去了。” “这里面可都是好东西,怎么能踢呢。”李母大声囔囔:“欢欢,你这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了,我白养你这么大,现在我想来自己女儿家住都不行了是吧,你这个白眼狼啊。” 这些年来,李情欢早就领教过李母各种花样,无非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李情欢没给好脸:“爸不在了,你年纪大了,我作为子女,抚养你那是应该的,可我们之前说好的,我每个月给钱,你跟弟弟他们住,这些年我也尽到了赡养的义务,别再得寸进尺。” 李母硬憋出两滴眼泪:“欢欢,妈不是来跟你要钱,你这些年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当妈的哪里有不心疼的,你弟弟也挂念你,我就生了你们姐弟二人,等哪天我进了土,你们就是最亲近的人,所以我就跟你弟弟商量着,来跟你一起住,一家人就该住在一起不是吗。” 李情欢气笑了:“现在想起心疼我了,妈,有些话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想要搬进来,门都没有,这是一龙留给我的房子,除了我跟景琛,谁都别想住进来。” 这些年来,李母已经在她这搜刮了不少,弟弟一直没有正经做事,甚至染上赌博,弟媳妇花钱如流水,哪一次不是没钱了就朝她伸手? 她不计较那些钱,能用钱摆平的事,她也不愿跟李母争吵,可李母一直打她这房子还有陆一龙留给她那些房产商铺的主意,想把那些东西留给弟弟,那就没门了。 李母一听李情欢半点不松口,嗓门更大了:“陆一龙都死了多少年了,你还惦记着他做什么,他把所有家产都留给你,你就是一辈子也花不完,你住着这么大的房子,让我跟你弟弟住在外面的小房子,你这是孝顺吗,李情欢,你真是翅膀硬了,是想把我气死了好下去给你爸作伴是不是。” 对,陆一龙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这是李情欢心里最痛的一件事,当年她一直气陆一龙跟孙曼复合,跟她离婚,甚至连儿子的抚养权也不跟她争,宁愿分一半家产给她,也要离婚。 她当年如何不气不怨。 可后来她才知道,陆一龙早知道自己命不长,这才找孙曼做了一场戏,就是想让她离开。 陆一龙病死后,立下遗嘱将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给了她跟儿子。 一旦让李母跟弟弟一家住进来,这房子以后说不定就得变成他们的,李情欢不会这么蠢。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痛楚,冷冷地说:“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立马把这些都给我搬走,否则,我就请律师,我们断绝母女关系,从此以后,你也别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更别指望我养弟弟那一家子废物。” 断绝母女关系。 李母脸色煞白,这些年她跟儿媳妇不断地坑李情欢的钱,有时候李情欢也会气的不给,甚至怒斥,可从来没有说过断绝关系这么严重的话。 李母又气又怕,嗓子尖锐:“你要跟我断绝关系?你是我生的,命是我给的,你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 李情欢已经失去了耐心,掏出手机给自己的律师打了一个电话:“吴律师,麻烦来一趟我家里。” 见李情欢来真的,李母更慌了,抢过手机:“李情欢,你还来真的了,我不断绝关系,你是我女儿,你就该养我。” 李情欢也任由着李母抢走手机,脸上一丝怒气都看不见,只是冷冷一笑:“你现在离开,从今往后,我每个月给你一万块作为生活费,若是不走,一分钱都没有。” 李情欢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李母住进来,她宁愿在外面给她买一套房子住,也不会让李母住进来,否则那日子就没有安宁了。 摊上像吸血鬼一样的母亲,她认了。 “一万块,这也太少了,之前你每月还给五万块,你弟弟有三个孩子要上学,你弟媳妇又爱买衣服包包护肤品,一万块怎么能揭得开锅。” 李情欢倚着沙发,听着李母细算家里的开销,她笑了:“妈,我给你一万块,那是因为你是我妈,我从你肚子里爬出来,就当是在你肚子里住九个月的房租,但是弟弟跟弟媳妇,特么又不是我儿子女儿,我还要养他们,怎么,他们是想改口叫我妈,让我跟你平起平坐?” 李母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你这说的什么话。” “这些年也该够了,别太贪了。”李情欢忽然拔高音量,大声说:“把你心里那些心思都给我收起来,这辈子有你这样的妈,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你、你……”李母捂着心口,缓缓地坐在了地上,又哭又囔:“这是要气死我哟,气死我哟。” 李情欢也没理会李母,看着搬家公司的人说:“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搬走,否则我就叫保安,告你们私闯民宅了。” 搬家公司的人也听明白了大概,这人家母女俩闹不和,他们肯定不会去凑热闹。 还没等动手搬出去,一名打扮艳丽的女人挎着小包进来了。 “妈,我的衣服都整理好了没有……”女人看着行李都还摆在客厅里,一脸不高兴,抱怨道:“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搬上去,算了,还是我自己来了,姐,我之前就看好了,楼上左拐的第二间房很不错,以后我跟强子就住那间呢。” 这还真是不客气了。 女人正是李情欢的弟媳妇,刘美美。 刘美美说着就朝后大声喊:“强子,你还不快点,把我的行李搬楼上去,这天冷死了。” 李情欢的弟弟李强走了进来,笑着跟李情欢打了招呼:“姐,刚起啊,多睡会好。”立马就去搬行李箱。 李情欢怒喝:“给我放下。” 李强故作茫然:“姐,你这是怎么了,对了,妈有没有跟你说,我们打算搬过来跟你一起住,你看看你,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多孤单啊,要是有个头疼脑热,也没有人照顾。” “话可说的真漂亮。”李情欢冷笑道:“今天你们是铁了心想搬进来是不是。” 刘美美与李母交换了眼色,笑道:“姐,看你说的,都是一家人,这些年我们也很感谢你对我们的提携,也不知怎么报答,景琛要上学,就姐一个人在家,我们实在不放心,再说了,景琛没有兄弟姐妹,这孩子也孤单,陆一龙给你留了这么大家业,没有人帮忙打理怎么行,我那三个孩子都很不错,以后你就拿他们当自己的孩子,改姓都行,等长大了也能帮景琛分担一点不是。” 这算盘可是打得真好。 这是明摆着想要鸠占鹊巢,还把话说得如此漂亮。 李情欢怒极反笑:“你们的报答还真是让人受不起啊,想要住进这里,还想帮忙管理陆家产业,真是有心啊。” 第446章:李情欢之陆震庭 刘美美没听出好赖话,笑着说:“都是一家人,就应该互帮互助嘛。” 李母见儿子儿媳妇都来了,也有了主心骨,从地上爬起来,刚才还心口疼,现在浑身有劲,精神得很:“欢欢啊,你看美美说得对,一家人嘛,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时间也不早了,赶紧把行李搬回房间收拾好,妈去市场买菜,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李强也说:“姐,以后一家人住在一起,有什么事,你尽管让做弟弟的去做,保准把事情办得妥妥的,对了,景琛快要期末考试了吧,等晚上仙仙回来了,让仙仙辅导一下,到时肯定考个好成绩。” 仙仙是李强的大女儿,学习成绩是在学校里垫底的。 李情欢听着三人一言一语,仿佛就把这事给敲定了,她这个主人的话根本就没有半点作用,她想着这二十多年来对家里的一味退让,到了今天,不要脸的想要霸占她的家,她觉得自己真错了。 错在还是太心软了。 这些年来,刘美美与李母变着花样来跟她要钱,很多时候她都没有给,可又不能不给,她这家人的无耻无赖程度,她太了解,若是真不给,那肯定得闹翻天,永无宁日。 看着李强把东西开始往楼上搬,李情欢也不废话了,更没有拦,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拿起座机打电话:“110吗,我家里遭贼了……” 不出二十分钟,当地的派出所已经来了。 李情欢的律师也来了,断绝关系书也草拟好了。 陆震庭得知李情欢遇到麻烦,也是立即来了家里,李母三人正高兴着计谋得逞,三人挑好了房间从楼上下来,看到客厅里的警察,律师,还有急匆匆而来的陆震庭,三人懵了一下。 李母心里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却还是不敢相信李情欢做这么绝,强端着笑问:“欢欢啊,出什么事了,怎么警察还来了。” 李情欢也没有看李母,声音清冷地说:“桌子上是断绝关系书,你看看吧。” “李情欢,你还来真的。”李母扫了一眼,是又气又忌惮。 她很清楚,若是真跟李情欢断绝关系,以后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李强怒声训斥道:“姐,你也做得太过分了,你竟然要跟妈断绝关系,妈把你拉扯这么大,你就是这样报答的,你这样不孝是要遭雷劈的。” “我宁愿被雷劈。”李情欢一个冷冽的眼神掠过去:“李强,你以后也别叫我姐,我担不起,今天你们若不给我搬出去,那就一起去派出所吧。” 刚搬进来,还没有开始享受,刘美美哪里肯,使劲拽了拽李强的手臂,暗中使眼色。 李强态度缓和了些:“姐,这又是何必呢,一家人,闹得这么难看,这不是让人笑话吗,你若是不让我们搬进来,那行,我们现在就搬出去,断绝什么关系啊,你说是吧。” 陆震庭看出李情欢已经没有了耐心,更不想跟这些人废话,给派出所的人使眼色:“麻烦各位了。” 这本就是一出家庭闹剧,警察也不是吃饱了饭没事干,要是换做别人,一来就走了,可陆震庭的面子,他们自然是要给的,而且李情欢跟沈家关系好,这些人也是有眼力见的,今天来的队长昨天还去参加过婚礼,见到过李情欢,自然是要帮着把事情摆平了。 队长往前走了两步,扫了李母等人一眼:“要不各位去所里坐坐。” “这点小事,哪里用得着警|察同|志。”李强气势弱了几分,躲在李母后面,撺掇着李母:“妈,你快说说话啊。” 李母看了眼李情欢,也知道今天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这些年,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找女儿要钱,为了儿子,也无数次逼迫女儿,母女俩的关系,早就破裂了,李情欢能忍到今天,也是极限了。 李母紧紧地攥着断绝关系书,似下了决心,说:“欢欢,你要断绝关系,不认我这个妈,好,只要你现在拿出一千万赡养费,从今以后,我跟你弟弟不再上门,走在大街上,也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一听只要一千万,刘美美急了:“一千万哪里够啊,这断了关系,以后那三个孩子谁来养啊,我还要买衣服包包,还要……” 现场气氛很冷,刘美美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彻底没声了。 李强正要说什么,陆震庭一个带有杀气的眼神甩过去,立马噤若寒蝉。 李情欢气定神闲的站了起来,听着李母想在最后敲一笔钱,她心里除了失望,已经再没别的母女恩情了。 李母被盯的有些心虚,没有多少底气:“欢欢,妈也是快七十的人了,这到老了,女儿不要我了,你这有多伤妈的心,你知道吗,妈这身体也不好,常年吃药……” 李情欢不想听后面的哭诉话,冷声打断:“我最多给你一百万。” 李母肯定不依:“一百万哪成,你弟弟没有工作,你弟媳妇也赚不到钱,你那三个侄子还要上学。” “一百万你可以不要,那就一分钱也别想拿,妈,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妈,别挑战我的耐心了,我的命是你给的,这没错,可这二十多年来,你的生育之恩,我也该还够了,这一百万给你,之后你的生老病死,都与我无关,你若是再多说一个字,那就只能请你们现在立刻都出去了。” 有一百万总比没有的强,多少人一辈子还赚不到一百万。 李母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头,李强跟刘美美不依,急了:“妈,你怎么能答应呢,她那么有钱,几个亿的身家,就给一百万,打发要饭的呢。” 李情欢笑了:“还是挺有自知之明,这些年来,你们跟要饭的有什么区别?不,还是有区别的,要饭的还知道感恩,而你们,索取无度,当老娘是欠你们呢,你们有什么脸让我给钱养着,都给我滚。” 最后那一声滚,李情欢是真怒到了极点。 刘美美跟李强不愿意走,李情欢让警察帮忙把人丢了出去,给了钱让搬家公司把刚才的东西都搬走,她还是给李母留了点颜面,让她自己走出去。 李母看着搬家公司把搬进来的东西都搬走,想着刚才在楼上,她听着儿子儿媳妇计划着要怎么把李情欢的家产都弄过来,这屁股都没有坐热就被轰走了,简直就是一场荒唐。 李母捏着李情欢开好的一百万支票,一步一步走出去,看着儿子儿媳妇在院子里跟搬家公司的人扯起来,她没有回头看李情欢一眼,她没脸啊。 李强见李母出来了,立即上前:“妈,你拿了多少钱,李情欢当真只给了一百万,这一百万能做什么啊,都不够我赌几把的。” 刘美美也上来,从李母手里抢过支票:“这钱我先保管着,妈,这次要不到,下次等李情欢气消了,咱们再回来要,你是她亲妈,就算闹到法院,她也不能不管。” 刘美美刚把支票揣包里,李强又去抢:“这钱还是我管着,给你,回头就花光了,你哪里存得住钱。” “给我,这钱是我的,李强,我给你生了三个孩子,我保管钱那是应该的,若是给你,回头还不被你给赌没了。” “这钱我妈拿的,那就是我的,给我,我下午还约了人打牌呢。” “这是我的,你再抢,信不信我跟你离婚。” “离就离……” 李母看着儿子儿媳妇为了一百万吵起来,打起来,她想着这二十多年,她从未为女儿|操|过半点心,这一辈子都在为儿子而活,为了儿子,不断压榨女儿,可今天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李情欢站在楼上,看着下面一场闹剧,搬家公司的人走了,李强抢了支票跑了,刘美美去追,李母一个人蹒跚着离开,她叹了一口气,看着母亲的背影,若说是半点没有心疼,那定是假的,到底是亲生母亲,她也是做母亲的,今天做得这么绝,那也是无奈之举。 她必须为自己的儿子保住家产,保护儿子,否则她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陆一龙。 陆震庭倒了杯水进来:“喝口水吧。” “谢谢。” 李情欢心里不痛快,端着水大喝了一口。 “你今天的做法是对的,纵容他们,以后只会有更多的麻烦。” “这些年来,很多次我都有杀了李强的心,他在外面赌博,我不是不知道,甚至他去抢景琛的零花钱,可他毕竟是我弟弟,我就算再狠心,总不能真捅了他,不过今天解放了,这些年仁至义尽,我也不会有半点愧疚感。”李情欢长舒一口气,她很早就想这么做,今天终于这么做了。 陆震庭看着她,沉默不语,只是一直盯着看,在他记忆里的李情欢,是不顾一切,潇洒恣意的人,直到今天,他才真正认识了她,了解了她。 她看似无情,心里却是最有情。 李情欢察觉到陆震庭一直看着自己,她偏过了头:“今天谢谢你了,你回去吧。” “欢欢,一龙走了也快有十年了,我想……”陆震庭踌躇着,终于还是说出藏在心里十几年的话:“我们结婚吧。” 第447章:李情欢终 李情欢心头掀起巨浪,她震惊地看着陆震庭,心底猛地泛起一股酸涩,直窜眼眶,眼泪无声滑落。 这句话她从十九岁等到四十二岁,整整二十一年啊。 曾经跟陆震庭的那荒唐几年,总以为能走进他的心里,让他非自己不可,后来她累了,也是凭着意气用事,走进医院,打掉孩子,转身嫁给陆一龙。 李情欢别过头,她擦拭着滑落地泪,不敢去看陆震庭,手里捧着的水杯在抖,可以看出她的情绪有多大。 她舔了舔嘴唇,扯了扯嘴角:“陆震庭,这句话我等了整整二十一年,二十一年呐。” 陆震庭听到这话,心里也是一震:“欢欢,对不起,这话来得如此晚。” 当年陆震庭跟苏颖离婚后,一直没有再娶,如今,苏颖也已经另嫁,家庭美满,当年陆一龙病逝前找过陆震庭,将李情欢托付给他,他心里一直都装着李情欢,可却迟迟不敢开口。 有些话,他怕一旦说了,无法挽回。 他知道李情欢的脾气,却不太清楚她的心。 “确实晚了。”李情欢歪头看着陆震庭:“当年一龙病逝,我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所有人都以为我当年嫁他就是图钱,而我自己也以为,我不过是想在感情里找点慰藉,直到我们离婚,直到他去世,我才知道,我是爱他的。” “欢欢……”陆震庭心里有点慌了。 李情欢说:“你听我把话说完,我跟一龙结婚那天,海棠让我想清楚,那时我知道你就在婚礼上,你是一龙的堂哥,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我想了很多,越想越乱,但我知道,我不能退婚,我得嫁给他,就算到了今天,我也不后悔嫁给他,只是遗憾,没能让他知道我的心意,所以我不能嫁给你,我谢谢你今天的话,至少让我这辈子少了一个遗憾。” 她太要强了,也不屑去解释,看着他跟孙曼旧情复燃,知道他误以为自己还喜欢陆震庭,为了那点面子,提出离婚,真是一点都没有挽回余地。 陆震庭苦笑:“没有一点可能了吗。” 李情欢看着陆震庭:“我们今生,或许就是有缘无份吧。” 好一句有缘无份。 陆震庭自嘲地笑了笑:“我也没了遗憾,希望你能幸福。” 问出口,尝试过,那也就无憾了。 “你也是。” 陆震庭以公司还有事先走了,临走之前,他将一枚戒指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李情欢下楼时看到茶几上的戒指,忽然就哭了。 当年她还跟陆震庭在一起时去一家首饰店挑手链,她当时看中了这枚戒指,表示喜欢,借机暗示陆震庭她想结婚了。 那时的陆震庭并没有给自己答案,她一直以为是他没听懂,如今才知,他不仅懂了,且一直都有想跟她结婚的打算。 今天,他原本是想用这枚戒指求婚吧。 李情欢弯腰捡起戒指,紧攥在手里。 转眼,春节就到了,李情欢想找令海棠一起喝个下午茶,几次打电话过去都被沈少航给驳了。 这是恨不得天天霸占着令海棠啊。 李情欢也不跟沈少航去抢人了,大年三十这天,她带着儿子去了墓园祭拜陆一龙。 陆景琛已经有一米六了,长得跟陆一龙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李情欢让他在陆一龙的坟前磕头,陆景琛听话的磕头,对着墓碑说:“爸,我跟妈来看你了,你在那边就放心吧,以后妈有我照顾,谁都别想欺负妈。” “臭小子。”李情欢心里一阵暖意,李母一家子上门闹事的事被陆景琛知道,当时那义愤填膺的样子,让她觉得这儿子是真没白养。 “祭拜完了,外面冷,你先去车里等妈一会儿,我跟你爸说说悄悄话。” “嗯,妈,你有什么话慢慢地对爸说,我去车里等你。”陆景琛又对着墓碑说:“爸,下次再来看你了。” 李情欢等儿子去了车上,这才在墓碑旁边坐下来,手抚着墓碑上的字,看着上面的照片:“一龙,我来看你了。” 冷风吹过,李情欢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脑袋靠着墓碑,微笑道:“你可真够狠心的,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你就是存心让我后悔一辈子是不是,你这个傻子,我们都太倔了,如果有来生,我第一个遇到你好不好,这样,你就能相信我是爱你的。” 李情欢有很多话想说,可陆一龙却不会再回应她了。 她回想起与陆一龙结婚的那几年,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了吧,基本上没有争吵,她想吃什么,想要什么,他都全部满足她,就算是生气了,也是他来哄她,唯一没有来哄她的就是离婚那会儿,那时他就是铁了心的想要离婚了,哪里还会来哄啊。 “一龙,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做,我就能忘了你,嫁给别人啊,你真放心我嫁给别人吗。” 回答李情欢的是一阵冷风。 刚与陆一龙离婚那会,她确实不断地跟男人暧昧,甚至跟陆震庭走近,她那样做,不过是想让陆一龙后悔,让他回来找自己。 可她不知,他再也不能回来找她了。 当年接到陆一龙母亲电话,得知陆一龙去世的消息,她立马奔去医院,却见不上他最后一面。 李情欢在墓园待了十几分钟,离开的时候,正好碰上来祭拜的孙曼。 两人擦肩而过,谁也没有跟谁打招呼,就像是不认识一样。 李情欢嫉妒孙曼能在陆一龙最后的时间里陪他走一程。 孙曼又何尝不羡慕陆一龙到死都惦记着李情欢,除了给了她几百万作为辛苦费,别的全部都留给了李情欢。 李情欢回到车里,陆景琛嘟囔了一句:“妈,刚才我看见孙阿姨了,她怎么还来看爸。” 作为有教养的人,就算是不喜欢,还是得称一声孙阿姨。 “那是大人的事,你就别问了,晚上回爷爷奶奶那,陪他们跨年。” 陆一龙走后,李情欢常带着陆景琛回去看望二老。 李情欢启动车子,离开墓园,她打开车内音乐,放了一首陆一龙最 第448章:大结局 我是陈绍南,在遇上海棠之前,我从未想过我的这辈子会遇见什么,经历什么,也未想过,自己会死在牢里。 遇见海棠的那一天,我在医院看过我的最后一位病人,原本是打算离开的,值班护士来找我,说的来了位特殊的病人。 我当时是怀着好奇与疑惑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海棠就端坐在凳子上,听到动静,她回过头来,面色平静地问我:“你就是陈医生吗。” “我是。”我点了点头,走进去:“是哪里不舒服吗?” “心里不舒服。” 当时海棠就说了这么一句。 她对我其实是有些防备,每个人来这里看病,都带着这样防备的心理,他们的心里是很脆弱的,只有死守着心门,才能得到一丝安全感。 那时海棠刚生了可可没多久,她得了产后抑郁症,应该说是在孕期就已经有抑郁症了。 在替她治疗的过程中,我知道了她在学校时的经历,其实像这种在校就未婚先孕的女大学生很多,可敢在男方消失后还坚持生下孩子的,却十分地少。 我在给她催眠时,探知过她心里的秘密,她是爱霍厉延的。 或许,准确的说是霍容修吧。 她告诉我,她对霍厉延是一见钟情。 海棠要定期来我这里做治疗,复查,接触时间长了,关系也就更近了。 对于海棠,我是欣赏的,觉得她与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大概也就是这样沦陷了吧。 时间一晃三年,她遇到了霍容修,她心里埋藏的感情再也压制不住。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追到海棠。 海棠与霍容修闹过矛盾分开后,我觉得是自己的机会来了,我向她表白了。 我是一名心理医生,自然能抓住海棠的心理,我故意挑在那样的情况下向海棠表白,我了解海棠,那时正是她心里最脆弱的时候,加上沈佳妮与霍容修就在旁边,她肯定会答应。 果然,我成功了,她成为了我的女朋友。 在海棠答应我的那一晚,我兴奋的一整夜都睡不着,我妈见我没睡,推开门进来:“绍南,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呢,今天你一回来就很高兴,怎么,是有什么好事吗,还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我抿着笑说:“妈,你很快就会有儿媳妇了。” 我妈一听我有女朋友了,笑得合不拢嘴,让我赶紧带回家看看。 她为我的终身大事可没少操心。 那时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利用海棠,我真心想带她回家,想与她结婚。 事实难料,我带海棠回家的那一天,从她看陈志宏的眼神,还有说的那些话,我大致就已经猜到了一些。 当海棠跟我提出分手,我就更加肯定了。 后来,我亲口听到海棠说陈志宏就是她的父亲,我知道,真的完了。 海棠有多恨陈志宏,我心里很清楚,她从女朋友变成了我异父异母的妹妹,想要在一起,真的就太难了。 更何况,那时候海棠对我的感情还不稳定,说白了,她心里还有霍容修,只不过我的出现,暂时治疗了她心底的伤。 我跟海棠分手后,我接受不了,离开了海城,那段时间,我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每次一想起海棠,我就往胸口上拿烟烫一个伤疤,只有皮肉疼了,心里就不会疼了。 可没想到,等我再回到海城,海棠已经嫁给了霍容修,我恨,我嫉妒,那时我想到,如果不是陈志宏,海棠就会嫁给我。 我把这份恨转移到陈志宏身上,每次看到他在家里晃来晃去,心里的恨意就多增一分,后来,陈志宏又对海棠无情无义,根本就没有做父亲的样子,不配做父亲,我心里滋生出一个计划,想要教训陈志宏。 我找人坑了陈志宏,让他的厂子破产,又撺掇着我妈跟他离婚。 后来,陈志宏欠下巨债,想要找海棠帮忙还钱,骚扰海棠,我就对他起了杀心。 我使了一点小手段,就将陈志宏从酒店里骗出去,我亲手用手术刀一刀一刀放他的血。 我还记得陈志宏当时吓得失禁,让我饶了他,他完全没想到我会对他下手。 我拿着手术刀,冷笑着抵着他的喉咙:“如果不是你的存在,海棠就会嫁给我,你有海棠这么好的女儿,可你却抛弃她,不认她,陈志宏,你根本就不配为人父亲,我告诉你,凡是伤害海棠的,我都不会放过,今天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你的厂子是我找人搞垮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陈志宏吓得告诉我:“海棠不是我亲生女儿,那是当年捡的。” 知道海棠的身世,我很诧异,逼着陈志宏把当年捡到海棠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过我还是没有放过他,我结束了他的生命。 很快,东窗事发,如果不是沈少航在其中捣乱,他怀疑了我,让警察调查我,我杀陈志宏的事也不会暴露。 被抓走时,其实我是真没打算再出来,反正我已经杀了陈志宏,没有人再威胁了海棠。 没想到,我妈会帮我顶罪。 我无罪释放,也就是那时,我妈告诉了我的身世,并让我去找一个叫庄全龙的人。 这个人是我爸一位老朋友,他是一名退伍老兵,他告诉我,我的亲生父亲孙建斌是沈家害死的。 他告诉我当年的那些密事,其中多少真假,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是孙建斌的儿子,而我爸,就是卷入了上官家与沈家的恩怨之中,后来出卖了上官家,却被沈家杀人灭口。 那时,我知道的跟上官岩所知道的还是有很大出入。 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我只要知道我父亲是被沈家害死的就对了。 那时我想到要报仇,可那时的沈家地位显赫,我不过是一名医生,根本就撼动不了沈家。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两天,我想到了海棠,我看到过沈少航对海棠流露出爱意,我很确定,沈少航喜欢海棠。 若要报仇,从海棠这里下手,是最便捷的。 也就是从那时,我开始布置了整个复仇计划。 海棠自从跟霍容修结婚后,日子过得并不好,霍容修给不了海棠幸福,我设计开始拆散他们。 而这最关键的就是解决了海棠肚子里的孩子。 我知道霍建刚不喜欢海棠,也不想留海棠肚子里的孩子,我曾看到霍建刚找王婶,想要王婶害海棠的孩子。 这正是我的机会。 王婶没有霍建刚,她怕东窗事发。 这时连上天都在帮我,王婶的孩子得了病,需要一大笔手术费,我抓住王婶的弱点,让她对海棠下手。 我亲自找朋友请教,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孩子胎死腹中,之后又教王婶怎么在饭菜上动手脚。 最后我成功了。 海棠的孩子没了,霍容修的身份也曝光了,对了,霍容修冒充霍厉延的事,我早就知道,也是我刻意让沈佳妮知道,让她在这里面加了一些料,最后这把火烧起来,才更精彩。 所有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海棠与霍容修感情破裂后,我怂恿海棠离开,不过我那时只是让海棠离开一会儿,没想到她跑去出家了。 这是我的计划里出现的第一个失误。 也幸亏沈少航找到了她,两人在山上培养出了感情,也正好为我将海棠送到沈少航身边的计划更提前了一步。 可这些,还是不够。 必须得让海棠真正进入沈家。 至于兰馨,其实最初我并没有打算要她的命,怪就怪在她太碍事了,而且海棠当初受的罪,多少都是因为兰馨,她也该死。 陈志宏告诉我海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又根据他的描述,我在调查上官家时,忽然发现海棠的身世跟上官家的遗孤吻合,当时我又惊又喜,十分复杂。 海棠跟我有着一样的仇家,而我呢,是海棠的仇家之子,我们之间也是血仇。 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的计划不可能半途而废。 为了将海棠彻底推到沈少航身边,我绑架了海棠。 我知道沈少航一定会来,我在海棠的身上绑上炸药。 如果沈少航无法拆掉炸药,我是不会引爆装置,我怎么舍得海棠,而且我的大仇还未得报,也不可能让沈少航就这么死了,他也不配让海棠跟着陪葬。 炸药量很小,我在暗中观察到沈少航拆掉了炸弹,我也知道沈少航在乎海棠,不会让她受到伤害,这才引爆了装置,算是给沈少航一个教训,讨回一点利息。 海棠与沈少航平安无事离开房子,我在窗帘后看着楼下的他们,我知道计划已经成功了,剩下的,我该退居幕后了,否则沈少航不会罢休。 我引爆了房里的炸药,将一具早就准备好的尸体放在房子里,在爆炸之后,趁着混乱,我离开了房子。 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我舍下陈家的一切,跑去了香|港,找到上官岩,完成我下一步的计划。 不过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我原本想着报了仇,我就能与海棠在一起,霍容修与沈少航都不能再跟我争海棠了,可没想,最后我却栽在了白宇的手里。 梁腾飞已经没办法保住我,白宇野心勃勃,他想要拿我讨好海棠。 白宇很精明,知道从陈志宏的案子入手,以杀人|罪的名义逮|捕我。 入狱后,白宇更是让狱|警每天换着花样折磨我。 我以为真是白宇想要我死,直到海棠出现在我面前,我什么都明白了。 当海棠跟我说,她活不长了,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让她活下来。 我做了这么多,哪怕是把海棠放在绝对零度的房子里,也没想过要她死啊,我只是拿她做诱饵,想要霍容修与沈少航的命。 海棠的性子,我太了解了。 在牢里,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对死亡的坦然,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果然,海棠离开后,没多久,白宇带给我消息,海棠死了,他给我看了当天的看报纸,也看到了沈少航抱着海棠照片,沈少航悲痛欲绝,心如死灰的样子证明着海棠死了。 我看到了霍容修与沈少航打起来的视频,看到海棠下葬的视频,看到沈少航在墓碑上刻字的照片。 我大笑着,原来,我们谁都没有赢。 都输了,都输了。 报纸,手机,从手中滑落。 牢门再次锁上时,我想着最初遇见海棠的样子,闭上眼,用白宇留下的刀片割破了喉咙。 免*费*首*发:fadianwén.com [fadia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