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雨(伪骨1v1)》 01新姐弟 州市,六月末。 赶上下班的晚高峰,凌岐坐的车被堵在桥上。 一个月没回家的他今天格外烦。 父亲凌倬正再婚,娶的是他死党前任女友的妈,还带一个有心脏病的女儿。说出去都被人笑话,关系重组得太尴尬。从办婚礼那天,他选择眼不见心不烦,开始夜不归宿。 本来都好好的,如今不知怎么回事,爷爷突然横插一脚,非要聚集全家吃饭。 他不怕凌倬正。 但怕如今还在军方担任要职的爷爷。 堵了半小时,才往前过两个红绿灯,情绪控制能力本就不好的凌岐格外烦躁,重重踹向前排座椅。被踹的座位空着,但旁边的司机暗紧了心弦,握着方向盘上的掌心生出冷汗。 火气正盛时,凌岐放在腿上的手机进来信息。 他那个还没正式见过面的“姐姐”。 微信是昨天下午加的。 凌倬正没有征求他的态度,直接把名片推了出去。 也怪他,就那一瞬间,大拇指抽搐似的按了下屏幕,添加好友的消息瞬间通过。现在说后悔已经来不及,他蹙着眉,点开迭在一起的状态栏消息。 邬滢:[六点半要吃饭,你不要忘记了。] 现在马上到六点。 凌岐轻嗤一声,把手机丢在旁边座位。从倒车镜可以看到,汽车尾灯早已连成红海,他用不上着急,必定赶不上家里的聚会。 六点十分: [叔叔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到家?] 六点二十: [凌爷爷和奶奶到了,你尽量快一点,不然叔叔又要生气了。] 凌岐一条一条地看,敛着的眉心渐松,眼神却不善。真能装啊。才跟着她妈嫁过来一个月,连他的面都不算见过,就自如地充当上了姐姐的身份。 六点二十五,车子终于驶入凌家别墅大门。 凌岐路上破罐子破摔的态度都是虚的,下了车,一米八六的身姿快速奔跑起来,挟着晚间清凉的风,白色T恤被充盈得饱满,头顶树叶簌簌作响。 餐厅里。 凌家长辈都已入座,邬滢紧张地盯着手机。 现在已经六点二十九分。 凌岐若是不能按时到家,凌叔叔就会生气,全家人聚在一起的饭局势必不欢而散。 她不想让刚进门的妈妈难堪,她便主动联系凌岐,不厌其烦地督促他。可他一直不回消息,让她估摸不出他现在的情况。 砰砰砰。 杂乱的敲门声打断她的心焦。 邬滢率先起身,看向旁边的长辈们,气度乖顺,尤为知书达礼:“一定是凌岐回来了,我去开门。” 凌倬正投过去的眼神愈发满意,同时在心中暗叹,要是凌岐能像她这样懂事就好了。 邬滢心急,但脚步不乱,稳稳到门口。 门被推开,一张戾气丛生的脸撞入她眼帘。他微抬着下颌,痞气压眼,目光轻蔑嚣张,撩高的美式前刺还挂着汗水。滴答,水珠划过他额头的创可贴,也将她的心震了一下。 邬滢垂眼避开对视,却无意间看到他鼓胀着麦色肌肉的长腿。他今天穿白T短裤,脚下的运动鞋贵得离谱,浑身上下透着精于运动的强悍生命力。 和她幻想中健康的十七八岁的少年大幅重合。 她很羡慕,再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柔和,细声道,“进来吧,洗手开饭了。” 凌岐也在打量面前这个女人。 一个词就能总结:瘦小。 很符合他认知中病秧子的模样,单薄孱弱,面色素白。 凌岐懒懒收回目光,越过她往里走,只和爷爷奶奶打招呼。面对凌倬正和新嫁进来的继母祝焕玲,他一视同仁地看不见,洗了手就坐在爷爷身边。 凌家是州市有头有脸的大家族,祖上出过好几位将军,名留青史。近几代虽比上不足,但凌家老爷子如今稳坐军方重要交椅,独孙凌岐的身份更是无比尊贵,从小到大都是朋友圈子里的宠儿。 尤其在奶奶这边,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些年和爷爷唱反调,把他娇纵得愈发不像话,高考交白卷,给凌家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若不是因为高考成绩刚出,躲不掉,凌岐今天不会回来。果然,他饭还没吃两口,爷爷就沉声开口:“玩过这个暑假,你给老子去复读,再考零分,以后就滚出凌家,我们丢不起这个人。” 老爷子实在不想回忆出成绩那天。 老战友们都带着各自孙子孙女的好成绩来关心,他这辈子第一次臊红脸,畏畏缩缩地答不上话。他们凌家祖上从军多,但都出自名门世家。后期进军校读书的,也是成绩佼佼者。 唯独凌岐,除了打架斗殴,好像对其他事一点不感兴趣。 大家觉得丢脸之余,也为他未来担忧。 提到复读,凌岐一声不吭,低头吃饭,好像此话题与自己无关。 见他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老爷子倏地立起筷子,发出啪的一声响。凌岐毫无反应,倒吓得对面的邬滢身子一颤,她收抿唇瓣,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却猝不及防和对面的凌岐对上目光。 感觉到了那视线的炽热,来者不善,但邬滢还是硬着头皮出声:“爷爷您别生气,凌岐就是刚考完试,成绩不理想,正难受着呢。等他缓一缓,肯定会去复读的。是吧,凌岐?” 她再与他对视,瘦伶伶的小脸盈上温柔浅笑。 好像真是善解人意的大姐姐。 可她和他比,又矮又小,丝毫没有压制他的强势气场。 凌岐眼神恣睢:“你都不上学,干嘛让我去复读?” 闻言,邬滢脸上笑意一凝,眸底闪过落寞与痛楚。 她的沉默让周围长辈心生怜惜,尤其是继父凌倬正,沉声说道,“滢滢身体不好,暂时还不能去大学读书。但人家比你强多了,你高考进了省排名前一百?” “……” 凌岐唇角勾了下,幅度很浅。 傲气又嚣张。 全被邬滢尽收眼底。 她看得出,他不喜欢她。暗自深呼吸放松,她迅速扫清心中阴霾,一开口又是那般温柔细腻的嗓音:“凌岐比我聪明,等明年,超过我的成绩不在话下。” 装。 凌岐歪头打量她。 邬滢知道他在看,她脸上淡淡的笑久久没有消去,说话语速不急不缓:“爷爷奶奶快吃饭吧,等会儿凉了吃着胃不舒服。今天听说你们来,叔叔还亲自下厨了呢。” 女孩子嘴甜,大家暂时把凌岐复读的事搁置,气氛和乐地继续吃饭。 晚上,他们一行人出去送爷爷奶奶。 邬滢身体太弱,不便吹风,一个人先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她彻底卸下戴了一天的面具,颓丧地仰躺在床上。她呼吸很弱,秀气的胸脯只轻微有着起伏。 爸妈离婚之前,她在家里是比妹妹受宠的。因为自小生病,她理所当然地觉得所有人都要更爱她,更关注她。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让她清醒,想得到就得先付出。 以至于走到如今扮乖巧讨好凌家人的地步。 正出神望着天花板,房门倏地被敲响。 邬滢心脏不好,此刻急速跳动,让她胸口翻涌着泛起轻微不适。她捂着难受的位置起身,以为是妈妈,没有应声就直接开门。 是凌岐。 他长腿微曲,抵在门板和门框之间,嘲弄的视线直直落她身上,声线沉澈:“有没有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嗓音像坠落峭壁的冷泉。 打得她耳朵一个激灵。 邬滢不动声色地缓好情绪,眼角弯了弯,眸底似有柔情涌动,轻声道,“弟弟的事,不是闲事。” 02包容他 弟弟? 在外面,别人都要喊他哥。 他是凌家这一辈独苗,没有兄弟姐妹。邬滢的出现,让他在这个家有了对照组,凌倬正更有理由看他不顺眼。 烦。 “我没有姐。” 凌岐声线低冷,“也不是你弟。” 邬滢今天在凌家人面前事事乖顺周到,偏偏现在,垂眼不语的样子尽显执拗,好像被谁欺负了,说不上话。 凌岐没和女人打过交道,见她闷不做声,耐心全无,转头就走。 “等等!” 邬滢连忙抓住他背心下摆,见他止步,及时放手,温声开口:“你去复读吧,这个暑假我先帮你简单预习,开学就不会心理不适应了。” 凌岐转头,掸了掸被她碰过的衣服,抗拒的态度愈演愈烈:“少管我。” 邬滢不舍就此放弃。 直面他的抵触,她硬着头皮对他笑,气场柔和无害,“爷爷说了,只要你去复读,就给你买你想要的车。你不是最喜欢车了吗。” 凌岐蹙眉:“你听谁说的?!” “知道你今天回来住,我给你打扫了房间,就看到了你的手办收藏柜。” 闻言,凌岐戾气压眼,一字一顿:“谁允许你进我房间。” 邬滢看起来极为镇定,轻声道,“叔叔让了,但我没动你的东西。” 自己不在家,独属空间被人触犯,凌岐胸口鼓胀,摊在腿侧的拳头用力蜷紧,骨节泛白。邬滢感受到他身上的危险气息,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做下防备。 凌岐上前一步。 吓得她往后退,很快,她背抵虚掩的门板,纤长眼睫一颤。 凌岐俯低脊背,与她目光齐平,尾音像淬了冰:“你是觉得我不敢打你吗?” “……” 她是这样觉得。 两人正僵持,邬滢房间内响起一道铃声,她顺势推开门板。屏幕上跳动着闹钟符号,标签:吃药。 她关闭闹钟,想出去和他把话说清楚。 下一秒,她直直撞进一具硬邦邦的男性胸膛,全身被淡淡的雪后松木的清冽气味环绕。她仰头看,猛地撞入那双黑漆生狠的眼睛。 凌岐刚看过她手机屏幕,尾音上扬:“不吃药来我这儿充家长,看来你真是病得不轻。” “……” 邬滢攥紧手中的手机,冰凉,像他此刻轻飘飘的态度。 她是病得很重。 “早点休息吧。” 邬滢很快恢复自然,弯唇笑得温柔,对他倾斜手臂做了个礼貌的请的动作,嗓音悠缓:“我明天告诉凌叔叔,说暑假给你补课。” 真是对牛弹琴。 凌岐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狗屁姐姐,他可不认。 次日,邬怜吃过午饭,安静地在客厅插花。凌倬正和祝焕玲今天没去公司,在家里休息。原本三个人气氛轻松,凌岐下楼的脚步声打破这份和谐。 凌倬正睨他一眼:“去哪?” 凌岐嗓调敷衍:“打球啊,没看我背着包。” “不许去。” 凌倬正平时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态度格外严苛,“除非你把复读手续办了,不然以后都在家待着,少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 凌岐正了正神色:“不是狐朋狗友。” 眼看他们父子又有争吵,新嫁进门的祝焕玲不好说话,唯恐说错什么,火上浇油。 僵持之时,邬滢把手中最后一支鲜花插进花瓶,柔声开口:“叔叔,凌岐昨晚和我说了,下周就去复读学校办手续。” “我没……” “他这么懂事,您就让他出去玩一天吧。”邬滢提高音量,压过他未出口的否认。 凌倬正正惊诧于凌岐的顺从。 就听邬滢继续道:“您要是担心他交友不慎,我陪他一起去。” 祝焕玲瞬间坐不住,口吻担心:“你身体什么情况你忘了,哪能陪着出去运动。” 凌倬正也不同意。 唯独凌岐,愤懑目光投在这具瘦伶伶的娇弱身体上,唇角勾起,头一次顺应她:“一起啊。” 邬滢回应他并非善意的笑,轻声说:“麻烦你等我一会儿,我换衣服。” 凌岐的沉默即是同意。 眼看邬滢执意要出去,祝焕玲和凌倬正都劝不住,最后只能嘱咐她注意安全,不要剧烈运动。 凌岐听了全程,不耐烦地转着指间的打火机,故意催促:“还换不换衣服。” 邬滢身上是买来没机会穿的运动套装,软绵材质的背心和未及膝的百褶裙,衬得本人灵动轻盈。她不运动,便不会觉得裙子不便。 可她不自信地对着镜子反复照了照,视线就在皮包骨似的双腿上移不开,表情一冷,眼神自哀下来。 …… 司机在前面开车,凌岐坐在后排,全然不顾跟出来的邬滢,戴上蓝牙耳机,低头看手机。 车子缓缓驶入市区,邬滢看了会儿外面热闹的街景,突然转头看凌岐,问:“你和瞿闻关系很好吗?” 瞿闻是她妹妹的男朋友,但现在分手了。 凌岐余光察觉一道炽热目光,侧头,果然是邬滢在找存在感。他摘掉右侧耳机。 接收到他的示意,邬滢重复刚刚的问题。 却只得到凌岐的轻呵:“很好啊。干嘛,你要后继你妹妹的前男友吗?” 这个圈子很小,谁不知道,她妹妹邬怜先和弟弟,后和哥哥,最近又和哥哥的朋友纠缠不清,恋爱谈得乱七八糟,三心二意。 他话里带刺,刺中邬滢不想承认的阴暗心理,她会自卑,会嫉妒妹妹,也会有好胜心和猎奇。但这所有见得不光的情感,都被她完好地掩盖在人性之下。 妹妹是好妹妹,她不会害她。 她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 “你有喜欢的女孩吗?” 凌岐被邬滢猝不及防的问题问得一愣,耳尖悄然红起,动了怒,语态傲慢:“你一个要死的人怎么总关心别人的情情爱爱,羡慕啊?” 闻言,邬滢鼻间溢出纵容的轻哼,有种年长者对稚嫩年下的苦口婆心:“你很没有礼貌哦,生病的人听到这种话会很伤心。” 下一秒,凌岐往前挪了挪坐姿,高大身形瞬间压迫过去,盯着她深邃温柔的眼睛,“你会伤心?” 后者举止大方,没有和异性近距离接触的局促,眉宇涌动静谧的淡定,“我不会。” 凌岐一副上当受骗的不悦。 就听到她愈发细腻的嗓音:“因为我是姐姐,我会无限包容你的不足。” 她目光如晨曦中的湖泊,澄澈平静,也空旷,却能给人无尽的舒适和安定。 凌岐恍然回神,坐回自己位置,有意粗鲁地低咒:“真他妈恶心。” 03麻烦精 凌岐对自己态度不好,邬滢知道。 她看起来不在乎。 车子很快停在凌岐和朋友约好的地点,是个露天的网球场,头顶太阳曝晒,邬滢后悔没有带伞。她跟着他下车,关心道,“今天有点热,你注意些,不要中暑。” 凌岐睨她一眼,表情不耐:“管好你自己吧。” 病秧子一个,还敢跟他来户外运动。 邬滢没再说话,跟在他身边,走向已经在里面等待的几个男生。凌岐最好的朋友是瞿闻,但瞿闻马上要出国留学,这个暑假出来玩的机会是见一次少一次。 他远远看到跟在凌岐身边的邬滢,眼神一变,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前女友的姐姐。 凌岐察觉瞿闻的目光,警告邬滢:“你一会儿少和他说话,尤其别提你妹。” 邬滢嗯声:“我知道。” 两人罕见统一战线,前后脚过去。 爸妈离婚之前,瞿闻经常到自己家里找妹妹,但邬滢和他不熟。那时候她暗自把无辜的妹妹当成竞争对手,与所有和她亲近的人持敌对态度,导致他们交流甚少。 瞿闻完全不了解她,只知道前女友有个生病的姐姐。 见他们对上眼神,凌岐口吻散漫:“我爸怕我学坏,找个摄像头跟着。” 瞿闻勾唇,旁边跟着的男生也一同发笑。邬滢知道他们不是恶意的,但当凌岐也笑着看向她时,她才觉得有点尴尬。正要说话,瞿闻下巴指着不远处的树荫,说道,“这边太热了,你去坐着等吧。” 邬滢一怔。 此时,凌岐脸上的笑意凝住,眼神不悦:“你现在怎么也爱管闲事。” 瞿闻耸肩,没有说话。 纵使他不说,凌岐和邬滢都知道,他是看在妹妹邬怜的面子上。介于场上温度太高,自己也没办法加入运动,邬滢手指着旁边阴凉处,对凌岐柔声开口:“你先玩儿,我等你。” “……” 这时候又找什么存在感?! 凌岐没应,打开网球包,取出球拍。隔着远远一段距离,他盘虬肌肉的手臂用力扬起,将背包丢向邬滢。后者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抬手去接,没想到包链没拉,里面的水杯从高处掉了出来。 “啊……”邬滢倒吸冷气,凉鞋里的脚趾条件反射地蜷缩。 他的水杯很重,正巧砸在她窄细的大拇脚趾,掀开她半边脚指甲。瞬间,指甲缝隙涌出一股血,淹没了翘起的碎甲。 邬怜从小打针吃药习惯了,倒没觉得脚趾受伤有多痛,找出纸巾,低头卷住出血的脚趾。她不经意地抬头,发现凌岐已经和瞿闻他们开始打球,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受伤。 对方刚开始玩,她不想扫兴。 低头按压着还在出血的脚趾,她渐渐有点头重脚轻。正午的阳光太过炽烈,头顶遮下的绿叶根本阻拦不住,她很快热得沁出汗珠,细密铺在前额,整个人晕晕的。 抬手扇着风,燥热感依旧。 今年夏天好像格外热。 远处,凌岐和朋友各站球网对面,位置对称,身高体型相当。他似乎感觉不到热,伴随着左右轮拍的大动作,脚下步伐稳中有序,浑身上下的肌肉充血鼓胀,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清爽热烈的少年感扑面而来。 邬滢从他身上感受最多的,就是强悍的生命力,很鲜活,很锋利。 她眼神愈发柔和。 凌岐打了太久球,热得口渴,中止发球,想去休息喝水。刚转头,他就和直直看着他的邬滢对上视线,瞳仁骤缩,心中生出别扭。 他走过去,语气不善:“看什么?” 邬滢没有收回欣赏的目光,弯唇笑得温柔:“你打球好厉害,全程都没失分。” 她竟然一直在看他打球! 凌岐热得心中发燥,伸出手,嗓音粗噶:“水杯给我。” 下一秒,他就见自己放在包里的水杯,被邬滢从盖大腿的衣服下拿出。他还没问,她细声解释:“你把包给我的时候,水杯掉地上了。我刚擦干净,就帮你拿着了。” 凌岐想到自己之前随手一丢,确实怪不着她。夺过水杯,他烦躁得不想说话,仰头咕咚咕咚地喝水。他动作粗野不修边幅,凸起的喉结不停滚动,衬得他本就漂亮的脖子线条更加野肆性感。 邬滢帮他拿来放在旁边的背包,问:“你一会儿还继续打吗?” 一杯水全部喝光,凌岐唇上泛着晶亮,碎发往下打着湿气,狭长凤眸此刻压着懒倦,汗珠沿着太阳穴缓缓淌落。他浑身团着一股热意,加上头顶太阳的炙烤,运动的欲望骤减。 “衣服给我。” 凌岐拿她当伺候的丫鬟。 而邬滢也足够宠他,有求必应,从包里取出干净的衣服,递给他时,口吻关心:“里面有洗澡的地方?” 凌岐喉间溢出短促轻嗤:“不然?我一身汗硬换?” 邬滢看似尴尬地笑了笑。 “那我去门口等你。”她站起身,态度讨好:“帮你拿包。” 凌岐懒得理她。 他把空了的水杯塞进背包,就看到她手里攥着的纸团,隐隐透红。他下意识以为她身子弱,被热得流鼻血,抬眼去看,发现她鼻孔和人中都非常干净。 邬滢察觉到他关注的目光,抬起右脚往后躲。只可惜,她的动作太明显,一眼就被凌岐捕捉。 看着她用纸巾包起的脚趾,他沉声问:“怎么弄的?” 邬滢早就想好了说辞:“不小心踢到墙面。” 下一秒,凌岐冷笑,抬头看她的眼神淬着嘲弄,“你是不是以为我高考白卷就是傻逼啊。踢到墙面?你找死呢。” 旁边这么空,多不小心能踢到墙? 白痴才会信。 被凌岐质疑,邬滢陷入长久的沉默,她不想说实话,又编不出能使人信服的假话。正僵持着,凌岐俯身,直接拨开她缠绕脚趾的纸巾。 “别……” 就看到她掀开的小半指甲。 脱落的指甲边缘沾着肉,要掉不掉,处理起来极其棘手,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他仰头看受伤的人。 发现她表情很淡,对他始终一双笑眼,尽显温柔大度。明明脚上受伤,她却像不疼似的,嗓音细腻:“没事的,回家用指甲刀剪一下就好了。” 凌岐直起身,声线低冷:“不然呢?等我送你去医院?” 邬滢柔和的面容一僵,缓缓摇头。 她俯身用干净的纸巾重新包住伤口,闷声道,“你去洗澡吧,等会儿门口见。” 凌岐臭着一张俊脸,懒懒走向网球馆更衣室。 可没出两秒,他越走越快,不想浪费时间,渐渐跑起来,抑制不住心中的怨气:“麻烦精!” 04红耳朵 凌岐进去洗澡,邬怜拖着伤脚慢悠悠地走到更衣室楼下。太阳热烈,她几缕碎发濡湿贴在光洁的前额,迎面撞上一道高挑身影。 “这么快就好了?” 她眼神震惊,自己才刚走过来。 闻言,凌岐不耐地压了压眉,往后拢着半湿短发,一把夺过她手上的背包,斜跨到自己肩上。 他不说话,越过她往外走。 邬滢紧紧跟着,脚一用力,受伤的脚指处倏地涌出一股血珠,蹭到她白色凉鞋的细带上。 “嘶……”她一时没忍住疼。 凌岐转头,目光自然地落在她脚上。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周遭炙热的空气瞬间冷凝下来。可许久,他眼神都没有挪开,看得她脚尖渐渐蜷起。 “没事,走啊。” 邬滢后悔刚刚发出了痛呼声。 可无论她怎么催促,凌岐都没有要走的意思。那炽热目光看得人心里没底,她轻声问:“怎么了?” 凌岐回神,直视她深棕透亮的眼睛,说:“是我扔包的时候砸的。” 邬滢默然,粉色的唇翕动,没能发出声音。 凌岐在洗澡时就盘顺了逻辑,此时的问话根本不是疑问句,他很笃定。果然,邬滢想反驳又无力的表情,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你不会回去告状吧?”他眼神怀疑。 邬滢看他,缓缓摇头,说道,“是我不小心碰的。” 话落,两人身边炎热空气的流速都变慢,让人心情更加躁乱,尤其凌岐,有种对女人胜之不武的屈辱和羞愧。 他双肩背上网球包,走向她。 邬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横抱起。 “啊……” 她吓得搂住他脖子,转头看身体腾空的高度,双手握得更紧,嗓音不再淡定:“你快放我下来。” 凌岐快步往场外走,声线冷平:“我送你去医院,你回去不许说是我弄的。要是被凌倬正知道来烦我,我和你没完。” 邬滢默声,没有拒绝。 他看起来再桀骜不驯,也是怕家长的小孩。 走出场馆大门,邬滢指着马路对面的药店,声音恢复沉静:“买点药就行,去医院太夸张了。” 她不喜欢去医院。 闻言,凌岐看了眼她受伤的那根脚趾。邬滢顺着他视线而去,明白他犹豫什么,坦然说道,“药店有医生,帮我剪断就好了。” “事后有问题可别找我。” 凌岐淡淡收回目光。 “嗯。”邬滢语气温柔:“没事的。” 走过斑马线,凌岐抱着邬滢进药店,医生帮她剪指甲,他去柜台交消毒水一系列用品的费用。付完款,邬滢就已经踩着轻盈的步伐走向他。 凌岐问结账的人:“她的伤要自己处理?” 对方嗯声:“每天定时消毒,用纱布包扎。” 凌岐眉心微敛,麦色小臂上就搭下女孩冷白的手指,邬滢安抚地拍了两下,对收银员笑着说:“好的,谢谢。” 被她拉着胳膊往外走。 凌岐一出药店就甩开她的手,把药袋递给她,语气不耐:“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事。” 邬滢没接,仰头看他,眼神说不上是关心还是审视。 “你去哪?” 真的很像凌倬正盘问他的时候。 凌岐心底莫名涌上一股火,丢出药袋,冷声道,“我去哪关你什么事,别真把自己当我姐,我妈死得早,就生我一个。” 邬滢看了眼脚下的药,再看他,眸色平静:“叔叔要是问我的脚怎么受伤的,我怎么回答?” 凌岐眯起长眸:“你威胁我?” 邬滢瘦伶伶的面容泛起淡笑,线条很柔和,用意却不善:“说你打我,他肯定会生气,再也不让你出来玩。但要是说我意外受伤,你抱我去买药,他反而会很欣慰,觉得你懂事,不会太过管你。” 凌岐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沉。 邬滢没有适可而止,“姐姐不会是弟弟的敌人。就算你不认我,我也会帮你。” 话落,周遭一片静谧,连路边树叶被风吹得窸窣声响都听不到。 凌岐深呼吸,胸口鼓胀,声线粗粝:“帮我什么?” 邬滢没答,摊开白嫩娇小的手掌,下巴指着被他发怒丢掉的药袋。 敢指使他?! 凌岐眸底压起寒意,直直睨着她,却只在她蜜糖色的眼里看到淡然和平静,她的表情始终未变,充盈势在必得的自如。她眼神是温柔的,但不乏力量,很坚定。 下一秒,他俯低脊背,单手捡起地上的袋子。 邬滢接过,嘴角上扬,音色温软:“你表现得和我关系好一点,叔叔满意,才不会烦你。” 她照搬他对凌倬正的不敬用词。 凌岐等到最后竟是她利己的小心思,不屑轻嗤:“想在这个家好过一点就直说,用不上假装为我考虑。” 邬滢笑着摇头,说道,“我怎么过都不会难过,倒是你,需要缓缓和叔叔的关系了。” 凌岐眼皮跳了下。 她说得没错,凌倬正最近盯他太严,出去次次都要请示,马上就连消费都要限制。他越讨厌邬滢,凌倬正对他越狠心,管束得越紧。 在他犹豫时,邬滢坐在台阶上,处理伤口。她打开买来的碘伏,可刚取出棉球,披散在脑后的长发就沿着肩颈线滑了过来,一缕缕飘在瓶口。她侧头躲闪,却被燥热的风追着打扰,发丝纠缠着她要上药的手。 得把长发用头绳系起。 她放下手中棉球,就感觉后颈缓缓擦过粗粝的触感,让她身子一僵,半天没反应过来。 旁边,脸色不悦的凌岐没说话,抬手攥着她脑后细软的头发,帮她解了燃眉之急。她纤长的眼睫怔愣眨动,就听到头顶响起的低冷声音:“快点,没人愿意伺候你。” 邬滢回神,低头看脚。 “啊……” 凌岐攥得太紧,没有顺着她俯身动作松缓力道,扯疼了她头皮。但她只是嘤咛一声,没说什么,就尝试着再次低头。 对方沉默着伸直肌肉紧实的手臂。 邬滢处理好伤口,柔声开口:“好了,谢谢你。” 凌岐不知道她有什么可向自己道谢的,他松开她的头发,直接把手插进短裤口袋,眉眼冷峭,凛声道,“现在咱俩谁也不欠谁,回家管好你的嘴。” 邬滢看似疑惑地嗯了一声:“什么欠不欠的?咱俩关系不是很好嘛。” 好像之前笑着威胁他的人不是她。 凌岐轻嗤,破罐子破摔地点点头:“你记着以后离我远一点就行。” 见他要走,邬滢一把揪住他背心下摆,给他上好的布料攥出明显褶皱。他回手去推,直接被她握住手腕。她掌心温度很低,凉得他粗鲁动作一顿,忘记甩开。 邬滢语气很轻:“明天去办复读手续吧,我陪你去。” 凌岐眉心跳动,胸口因忿怒鼓胀。 就听到邬滢愈发柔软的声音:“我帮你去和叔叔商量,到时候学校和班级都任你选,好不好?” 眼看她低声下气近乎乞求的态度,凌岐十分不解:“你到底想干什么!” 到他面前逢迎讨好。 就像她说的,就算她什么都不做,因为凌倬正爱她妈妈,也会对她好,她不需给自己设难题。 热风横冲直撞,邬滢心绪罕见有点乱。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仰头与他对视,细声道,“就想……对你好一点。” 凌岐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见他没像之前那样抵触,没有出言讽刺,邬滢继续告白:“我想做你称职的姐姐,照顾你,让你的生活幸福些。” 阳光炽热,蝉鸣声聒噪,少年耳尖染上一层红。 看着面前娇小单薄的女人。 许久,他慢吞吞地别过脸,纤薄眼皮耷拉着,声音又冷又硬:“你有病。” - 加更在晚上! 05恋爱铃 邬滢没想到,凌岐在外面默认答应要去复读,回家就变了主意。他和凌倬正坦白:“我打算去留学,瞿闻也去,我和他一起。” 闻言,凌倬正直接发了火:“瞿闻学习成绩好,人家是去留学。你一个高考零分的,去国外想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凌岐抠了抠耳朵,里面快长茧子,态度敷衍:“一人一个活法。” “不许去!”凌倬正态度强势,不容商量,“要么复读,要么从这个家搬出去,一分钱不许拿,选吧。” 霎时,偌大客厅陷入死寂。 邬滢和祝焕玲说不上话,此时的决定权完全交在凌岐本人手上。顿了顿,他睨了一眼邬滢,嗓调懒洋洋的:“我搬出去,你要是死了,是不是就得由她继承遗产?” “滚楼上去!” 在邬滢母女二人面前向来儒雅的男人一再发怒。 凌岐却勾起唇角,冲邬滢挑眉,说道,“一点忙帮不上,算什么姐姐啊。” 邬滢缓缓站起身。 就见奚落她的人已经转身上楼。 她不想让凌岐觉得她毫无用处,当即和凌倬正解释:“叔叔,他今天在外面已经说好要去复读了,估计是和您撒娇求关注呢,您别生气。” 凌倬正失望地摇摇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不是的……” 邬滢低喃,旁人都没有听到她发出声音。祝焕玲安慰凌倬正,不让他和一个半大的孩子计较。只有邬滢,她的注意力全程都在凌岐身上,她清楚,他不是烂泥。 他有别人望尘莫及的闪光点。 只是好像不爱学习。 和长辈打了招呼,邬滢假装回房间,实则偷偷上楼。敲响凌岐紧闭的房门,她嗓音纤细:“我们谈谈好吗?” 可任凭门板发出规律的响声,里面毫无回应。 他避而不见。 邬滢只能给他打电话,本来没抱希望,对方却很快接听。没有声音,她以为通话故障,看了眼亮起的屏幕,发现通话已经开始六秒。 凌岐不说话,也没挂断。 邬滢心里急,但语气沉静悠缓:“我不是叔叔的孩子,他当然最喜欢你。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只属于你,我不会要,也拿不走。” 她像是在表忠心。 却没得到当事人的明确态度。 她继续说:“叔叔想关心你,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方法。我的出现,或许可以帮你们缓和一下父子关系。只要你听话,他……” 通话倏地结束。 下一秒,邬滢面前紧闭的房门从里面拉开。 凌岐裸着半身,像是刚从浴室出来,高大身形在灯光下完全勾勒,麦色的胸膛线条清晰,肌肉刚硬,短裤包裹下的一双长腿更是紧实有力,浑身充斥喷腾的力量感。 邬滢只接触过一位异性,项昀声。 那时候,两家有意撮合他们,但她有一副好态度,他却喜欢她妹妹。她不伤心,因为她不爱他。她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只是想在还有选择的时候,挑一个条件最好的做避风港。 但总是事与愿违。 她贪婪的想法一再落空。 现在的凌岐,是她改善现状最后的稻草,她必须抓住。 眸底闪过算计的情绪,邬滢很快恢复正常,再抬头看他,里面一片清明,与他商量:“等你开学,我就搬出去,行吗?” 凌岐没想到她能退步至此。 他抬手抵着门框,脊背微微俯低,与她视线齐平,口吻不解:“别说你真是为了我好?我不信。” 闻言,邬滢眼睫勾翘,笑吟吟地看他,嗓音尤为轻柔:“我小时候病得严重,没机会对我妹妹好。现在在身体条件还可以的时候有了弟弟,我想弥补一下做姐姐的责任感,能理解吗?” 凌岐一味地否认:“我不是你弟弟。” 幼稚的对话就此而止。 邬滢毫无攻击性,软声道,“你不是讨厌我么,正好,你去上学,我搬出去,你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不会见到我了。” 这个提议对凌岐是有诱惑的。 但他觉得没必要。 无论她住不住在这个家,凌倬正再婚都是既定的事实。他觉得无聊,关门就要赶客。可面前的门板被女人抬脚抵住,他垂眼,发现正是她那只受伤的脚。 一道轻嗤:“我都怀疑你脚受伤是故意的。” 明知危险还往上凑。 可邬滢没有关心自己的脚,抬手轻轻推开面前的门,往前一步,眼珠闪凌凌地看他:“高中打架被退学一次,高考白卷,不复读你的学历就只到高中,这些糗事传出去,以后谈恋爱都要被情敌笑,滋味好受吗?” 瞬间,凌岐双目一沉,眼底浮生戾气。 “我不谈恋爱。”他一字一顿:“也没人敢笑我。” “是吗。” 邬滢垂眸,粉润唇角缓缓上扬,轻飘飘地评价两字,转身就要走。 “站住!”凌岐感觉在她意味不明的笑意中受到浓浓的羞辱,他用力拉住她胳膊,把她拽回自己面前,沉声问:“你笑什么?” 邬滢胳膊被男人大掌捏痛,却不提醒,只淡淡摇头:“我没笑。” 她明明笑了! 凌岐胸口剧烈鼓胀,让他气息变重,他用力捏着她手臂,表情因愤怒略显扭曲,从牙缝里冷冰冰地抛出几个字:“你觉得我很差,很丢人,是吗。” 不是疑问句。 现在已经到了邬滢解释不清的地步。 她选择沉默,任他误会。 只要达到目的就行。 果然,凌岐自尊心受挫,猛地推开面前闷头不语的女人。他喉间溢出短促的冷哼,垂眸睨她,眼神带着如冷霜般的寒意。 他生气了。 但邬滢一语不发,很平静。 “行。”他一双锐利黑眸紧攫住她,哼道,“你不是愿意给我补课吗,那就补,我看你是能把我教上清华还是北大。” 邬滢瞬间恢复温柔大方的笑面孔,眼里闪烁着清软的光亮,轻声应答:“明天就开始上课,你时间上方便吗?” 好像无论他做什么决定,她都不会惊慌,会很自如地应对。 凌岐心里不舒服,又找不到对付她的好方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顺着凌倬正的安排,保住自己肆意挥霍的奢侈资本。 “明天就明天。” 他粗鲁地把她推出去,关门前,冷冽的语气似威胁:“好好备课,教不好你就完了。” 砰的一声隔绝两个世界。 傍晚,邬滢的妹妹邬怜过来看姐姐,在她房间,蹲在床边帮她给脚趾擦药。 窗帘常年紧闭,卧室幽暗。 头顶晕黄的灯光下,邬滢不经意就看到对方锁骨处的红痕,连着两颗,艳丽得像是不久前才印下。 “好了。” 邬怜丢掉棉球,就和坐在床沿的姐姐对上目光。 她顺着而去,发现自己领口大开,心虚地攥紧,耳根唰的红透,磕绊道,“蚊子……咬的,挠破了。” 邬滢礼貌地收眼。 沉默许久,她声音轻柔而温和:“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邬怜最近身处泥潭,说不上好滋味,囫囵应道,“我这不算谈恋爱,就是……反正我没那么自由,挺烦的。” 这一刻,邬滢甚至觉得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止一个优秀的男生喜欢她。 甚至非她不可,大打出手。 而自己呢,始终都是被丢到错误答案里的一个随意选项。小时候嫉妒妹妹有健康的身体,长大了羡慕她有应接不暇的爱,她一直在阴暗角落窥探妹妹拥有的美好东西。 她渴望救赎,但没人喜欢她。 呼吸窒了窒。 心脏情绪化的不舒服。 直到,敲门声响起,格外野蛮。 是凌岐不耐烦的声音:“邬家小姐妹,我爸让我、亲自、上来、喊你们下楼吃饭!” - 加更我会尽快写! 但5号6号两天家里有事,我一天都在外面,没时间写。7号我会调整更新时间,把欠的加更补齐! 谢谢大家的评论和珠珠~爱你们! 06深蓝色 一门之隔,凌岐在阴阳怪气。 邬滢不想让妹妹听到更难听的话,拉着她胳膊起身,下巴指向门口,故意压低声音:“他很幼稚,你不用理他。” 邬怜和凌岐不算陌生。 以前她和瞿闻处对象的时候,经常会见到他。那会儿他对自己的态度还不错,关系转变是在她和瞿闻分手之后。 她理解他的变化。 换成她,也会疏远朋友的前任,甚至不给好态度。 两姐妹并肩下楼,凌岐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始终与她们隔着四五个台阶。他甚至开始在心里比对。姐姐太瘦,把稍微有点肉的妹妹衬得很有福相,打眼一看,还以为她们家厚此薄彼。 啧啧。 凌岐轻哼一声,加快了脚步。 席间气氛还不错,凌倬正全程关照两个继女,儒雅叔叔的形象更为根深蒂固。只有凌岐,冷眼看着为别人家孩子献殷勤的父亲,嘴角不悦扯起。 他没礼貌地拿叉子敲盘碟,发出清脆突兀的响声,瞬间吸引全桌的注意。 “吃饱了?”凌倬正直直看向他。 在他明显不悦的眼神中,凌岐都能猜到他下一句话说什么,避免争吵,他摇头:“这个叉子有问题,不顺手。” 凌倬正眉心一敛,邬滢已经站起身,尽显体贴:“我去给你拿新的。” 祝焕玲沉默着低下头。 邬怜把姐姐在这个家的辛苦看在眼里,嘴上没说,事后把凌岐拉到一边,耐心沟通:“你应该知道我姐姐身体不好吧,她不能累到,也不能有大的情绪波动,你能不能发发善心,别欺负她。” 凌岐挑眉,语气很冲:“她和你告状了?” “她才不会。”邬怜别开脸,低声嘟哝,“她很少和我谈心。” 闻言,凌岐笑得不怀好意,双手插进口袋,尾音上扬,似在挑衅:“我怎么感觉,你姐对我,比对你还好。” “你……”邬怜红了脸,却语塞。 这些年,她和姐姐的关系确实疏远,彼此间的关心有,但很少明明白白地表达出来。现在姐姐跟着母亲再嫁,肯定不比之前在自己家里轻松。她担心姐姐不如意,却又不知如何帮她。 终了,她不讲理地警告:“虽然我和瞿闻分手了,但你如果借机欺负我姐,我不会放过你!” 凌岐不紧不慢地哦一声。 远处,站在楼层拐角的邬滢远远看着对邬怜有说有笑的凌岐,心中翻腾起强烈的不适。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上心的人都会对妹妹投去关注。 她就这么比不上妹妹吗?! 消失许久的嫉妒心理再次盈上心头,邬滢不怪无辜的妹妹,只厌嫌自己,之后才是想靠努力改变现状。 可一味的用心真的有用吗? 是不是还要投注一些其他方向的努力? 邬滢有些迷失。 天幕黑沉,邬怜坐车回家,邬滢一个人躺在房间大床上,思绪早已飘远。她不想把自己活得太复杂,但现实逼她走上这条不归路。 她不会后悔。 想通后,她起身,整理明天要给凌岐补课用的书本。 上午九点。 凌岐睡得正香,房门被有规律地敲响。他开始以为是梦,直到他听到那熟悉又讨厌的声音,在一声声喊他名字。 他猛地踢开被子,跳到地上,开门动作粗鲁用力。 邬滢被骤然掀开的门吓到。 就见凌岐阴沉着一张脸,嗓子沉哑:“你有病吗,叫什么。” 邬滢后退一步,轻声说:“昨天我们约好了补课,你看是在你房间,还是去我的?” “……” 凌岐眼神已经清明,直直看着眼前面色沉静的女人,往日汹涌的起床气瞬间熄火。他深呼吸,压着门板让开门口位置,以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让她进来。 邬滢点头示意,才慢慢走进去。 他房间有股淡淡的木香,像是香薰蜡片挥发后带出来的,格外清爽,透着干净。但邬滢往里走,发现他床边的地板上放着昨夜脱下来的衣服,凌乱堆迭。 凌岐跟在她后面,也看到,但他没有任何窘迫,无赖道,“我去洗澡,你把我衣服收一下。” 他使唤她似乎已经习惯。 邬滢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书,开始给他收拾房间。 凌岐蓦地想起昨晚邬怜对他的警告,让他对她姐姐好点。怎样才算好呢?他想象不到。 听着浴室传来的淅沥水声,邬滢把他衣服收好,开始给他整理书桌。他的房间几乎看不到学习需要的东西,除了汽车模型和动漫手办,还有一些漫画和国外小说的典藏版,堆列了整整一面墙。 正看着,凌岐留在桌上的手机响铃。 有特意备注,应该是朋友。 邬滢拿着手机敲响浴室的门,很大力,怕他听不见。很快,浴室水声变小,凌岐不耐烦地低喊:“又干嘛。” “你电话响了。”邬滢把手机贴着磨砂门板,证明自己没在撒谎。 浴室门倏地从里面拉开。 邬滢光是听声音就吓一跳,急忙低头,唯恐看到不该看的。一门之内,凌岐伸手摸了半天,都没找到自己手机,语气更为烦躁:“人呢!” 余光扫到对方只伸出一条胳膊,邬滢悬起的心安稳落下,才小心翼翼地递过手机,轻声提醒:“在这儿,你小心点。” 凌岐一把夺过,砰的一声关门。 浴室里再也没有水声响起,邬滢在门外听到他模糊的讲话声,似乎要出去。眼看自己即将走上正轨的计划被中断,她心中焦虑,赶忙想起对策。 正想着,浴室门再次从里面拉开。 凌岐裹着浴袍出来。 他手里掐着手机,眉眼不似刚起床时冷峭,神情看起来颇有耐心。 她才敢试探开口:“你要出去吗?” 凌岐霎时浓眉一横,不悦道,“你偷听我讲电话。” 邬滢只在乎自己在乎的,重复问:“你是不是约了别人?” 凌岐被她问烦,敷衍地昂一声,就要解腰间细带,“我要换衣服,你是走还是看?” “……” 邬滢心尖一颤。 却没动作。 见状,凌岐轻哼一声,当着她的面儿解开浴袍带子。瞬间,白色浴袍从他麦色紧实的身躯滑落,他高挑健硕的身子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邬滢躲都没躲,细着嗓子商量:“你今天别出去了,行吗?” 与她对视着,凌岐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嗓音不自控地变得粗噶:“你……我没穿衣服,你也要看吗?” 不点明还好。 一点明,邬滢小巧的耳垂倏地透红。 她深吸气,保持声线的平稳:“我是你姐姐。再说,你不是穿着衣服么。” 目光沿着他线条清晰的腹肌往下走。 那条包裹得饱满的平角内裤。 深蓝色的。 - 200的加更十一点 07甜莓果 凌岐捕捉到邬滢往下看的眼神时已经来不及。 他红着耳朵,捡起地上的浴袍,有意遮挡在胯前,下巴指着门口,凛声道,“出去,我换衣服。” 邬滢平直地移开视线。 但她只背过身,没有出去的意思,语气柔和却坚持:“你到底是不是要出去?” 凌岐没说话,从衣柜里取出干净衣服,一边监视她有没有回头,一边快速换上。他清晰地感觉到不适,因为她的闯入,害自己在家里都不自如。 他从未如此强烈的希望她从家里搬走。 像她昨天说的那样。 此时此刻,约定正式成立。 换好衣服,凌岐把浴袍丢到她肩上,嗓音粗粝:“我今天有事,明天再开始上课。” 邬滢拿下肩上的浴袍,不想让他走,却找不到阻拦的理由。她暗自纠结着,柔和目光始终未从他身上移开,好似无比看重他。 凌岐接收到她关注的信号,以为她又想跟着自己出去,冷硬拒绝:“我今天约人打游戏,太吵,你心脏受不了。” 邬滢确实没法再跟。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凌岐离开,不甘心地嘱咐:“早点回来。” 但对方理都没理。 凌岐一路开车到约好的朋友家,偌大别墅的一层,都是装修新潮的电玩房,里面有最先进的电子设备,影像和音效堪称一绝。 今天的聚会没有瞿闻,他家里最近不太平,老爹管得尤为严。 凌岐找位置坐下,和朋友们开了游戏。 最开始气氛还不错,他把把都赢,心情无比轻松。但随着胜利次数增多,他觉得打游戏都变得没意思,一把扯下脑袋上的耳麦。 视线无意识地看向旁边电脑。 黑漆的眼珠霎时停住。 旁边的男生没有和他们一起打游戏,说是看电影,但没想到是少儿不宜的题材。凌岐撇过去的眼神自此没有移开,因感觉游戏无聊平息下来的心跳渐渐加速。 画面中,男人采用最基础的传教士姿势插入,剧烈地挺动腰身,撞得身下女人娇吟连连,面色潮红,眼神迷离。他们裸露着大片雪白的肌肤,几乎充斥整张屏幕,将男女最原始的一幕直观地送到看客眼中。 凌岐看着,呼吸不知不觉加重,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又觉唇瓣隐隐发干,用舌尖扫了下。坐在他旁边的男生看得入迷,丝毫没有发现已经被人窥视屏幕。 当然,他也不在乎。 察觉对方缓缓揉弄胯下时,凌岐目光下移,自己腿心已经撑起高耸的帐篷,某处硬得胀痛。这种感觉他很陌生,但不难猜,是被情色画面刺激了身体。 他十八年来没和女生说过几句话。 身边除了男生就是冰冷的器械,赛车或者对体力有高要求的极限运动。 在他身边朋友为女人大打出手的时候,他只觉得麻烦,敬而远之。偏偏现在,他仅是看到一部普通的片子,身体就无法抵抗诱惑,给出最直接最卑劣的反应。 他瞧不起自己。 凌岐强硬地移开视线。 可胯下挺翘的轮廓久久没有恢复。 他拿过旁边的外套,压在上面,半天没法起身。避免被人察觉异样,他重新戴上耳麦,连接手机蓝牙听歌。可刚点进软件,屏幕上方就弹出消息。 邬滢:[爷爷让你晚上带我回老宅吃饭,你什么时候回来?] 凌岐浓眉压低,重新读这条信息,看清后把手机丢在桌上。砰的一声,吓到旁边戴着耳麦看片的男生,他做这种事明明没有尴尬,此时眼神却透出明晃晃的羞赧:“怎……怎么了?” 摔手机的当事人浑身团着冷意。 “你看你的。” 闻言,男生舔了舔唇,觉得他奇怪,收回关注的目光。但从这开始,他实在找不回刚刚开片的刺激心情,只能关掉网页,假装看手机。 邬滢一条信息,凌岐胯间的帐篷很快平了。 没心情再玩,他烦躁地起身,打了声招呼就出去。现在才下午三点,距离晚饭时间还有段距离,他不想回家,在大桥上漫无目的地消磨时间。 他就想不明白,爷爷为什么管自己和邬滢的闲事。他们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需要强行绑到一起增近关系。饶是有些事不能想,他手机又进来条邬滢的消息。 :[你要是忙,我和爷爷说,晚上不过去了。免得你迟到,惹他生气。] “……” 凌岐直接变道,驶向自己家的方向。路上,他给邬滢拨出语音通话。刚接通,他就堵住对方的声音,语气粗鲁:“你是不是有做姐姐的瘾啊,还是说我爸给你钱了,让你每天二十四小时管我?” 听筒里一片静默。 许久,才传来邬滢纤细温软的声音:“在开车吧?开车不要打电话,危险。” 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凌岐眉心皱得更紧,摘下耳机,重重踩下油门,疾驰回家。 他进门,前额沁着细密的汗珠,完全把焦急心态写在脸上。邬滢刚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是颗颗红艳饱满的草莓。 她伸直胳膊,嘴角掀起的浅笑温柔难抵:“特意给你洗的,很甜,尝尝。” 好像她早就猜到他会回来。 这种感觉让凌岐不舒服,他不喜欢在她面前成为弱势,只有他压她一头的份儿。直视着她示好的深邃眸子,他垂睨的眼神高高在上,口吻轻傲:“那你喂我。” 邬滢眼中的笑意丝毫未减。 下一秒,她捻起一颗大小合适的草莓,递到凌岐唇边,像哄小朋友,声线温和亲切:“张嘴。” 凌岐在别扭中张开嘴。 先咬住清甜的果实,下唇不小心碰到她柔软的指腹。一股电流瞬间传遍他全身,引得他黑漆的瞳仁骤缩。 耳边是怦怦怦的巨响。 女人已经收回手。 草莓的汁水很足,迅速染红少年纤薄的唇,一滴挂着他唇线边缘。邬滢没有纸巾,抬手竖起大拇指腹,从左到右,轻轻在他唇上擦过。 凌岐只觉得,碰到他嘴唇的那只手,似岩浆涌动般炙热。 他喉结滚动:“你……” 邬滢仰头看他,眉目含笑,神色格外柔和:“我没说错吧,是不是很甜?”- 08小可怜 凌岐根本顾不上草莓甜不甜。 被邬滢触碰过的下唇如同被火燎过。 见他目光怔然,半天没有说话,邬滢凑过来细细看他:“怎么了?” 岂料,凌岐一把推开她,转身上楼。 “你先洗个澡,咱们晚上去爷爷家。”她细心地嘱咐。 回答她的只有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踢开卧室的门,凌岐攥着白T下摆烦躁地脱下衣服,上半身线条紧实的肌肉偾张起伏,浑身充斥腾腾力量感。他的心脏还在急速跳动,未从之前的古怪情绪中抽离。 他脱下短裤,打开浴室的冷水。 冰凉水温迅速浇灭他内心的浮躁。 凌岐站在洗手台前,往后捋着湿透的短发,露出锋致眉眼,深深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他突然看不透邬滢的心,他不信她今天的行为是无意识的。男女有别,正常人都会有所顾忌。 何况,他们年纪相仿。 想着,凌岐按捺下去的躁意再次涌上。 他捞起一把水用力甩向镜子。 楼下。 邬滢早早就在客厅等待,傍晚有点凉,她在连衣裙外加了件浅绿色薄衫,脚下穿着款式简约的拖鞋。 凌岐下楼就见她乖巧站立,正经等人模样。 家里没人,他态度粗鲁:“你家里没人教过你吗?让你去长辈家里吃饭穿拖鞋?” 邬滢走得缓慢,声音也轻:“脚趾受伤了,爷爷知道的。” 闻言,凌岐眉心蹙起。 “你又去告状了?” 邬滢淡笑着解释:“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大家都知道是我不小心踢到的。” “……” 凌岐这才安静。 去老宅的路上,邬滢摇下副驾驶一点车窗,头靠着窗户透气。明明车厢内开着空调,她却往外躲。凌岐见了,冷不丁地哼声:“你是不是和你家里人装病?我看你在我这儿天天精力充沛的。” 邬滢没转头,轻声应道,“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 “……” 话不投机半句多。 凌岐懒得听她讲大道理。 车子很快开到老宅,门口有佣人迎接。这是邬滢第一次来,少年老成地带了些给爷爷奶奶的礼物。 凌岐之前没看到,此时见了,蹙眉质疑:“你趁我洗澡,碰我车了。” 不是疑问,他相当笃定。 但邬滢的反应很平淡,只轻轻嗯了一声,说:“怕耽误时间,我就先把礼物放后备箱了。” “……” 狡辩。 肯定是心机的讨好长辈。 看着邬滢拎出礼盒,凌岐没有帮忙,先一步走进去。 今天是凌爷爷单独叫两个小辈回家吃饭,凌倬正和祝焕玲并不在受邀之列。进了门,邬滢先看到奶奶,但对方只是对她笑笑,就拉住凌岐的胳膊,一通嘘寒问暖,唯恐孙子在家里受委屈。 凌岐睨了眼颇受冷待的邬滢,得意地弯唇,“你把我给爷爷奶奶买的礼物放到桌上。” 闻言,凌奶奶啧声,抬手佯装打他,口吻无比宠溺:“你这臭小子,来奶奶家还带什么礼物,下次再见外,你人也不要来了。” 凌岐对奶奶的态度很乖顺,嘴巴也甜,说出来的话邬滢都有点起鸡皮疙瘩。但她全然没有因为自己用心准备的礼物被他夺去邀功而愤怒,反而按照他的指示把礼物放好,才轻声问:“奶奶,爷爷没在家吗?” 凌奶奶对邬滢并非不喜,而是怕凌倬正厚此薄彼,自己才更为宠溺凌岐这个亲孙子。此时,她看邬滢孤身站在一旁,心里又突然不忍,示意她先在沙发坐下。 “他去给你俩取礼物了。” 邬滢刚坐下,凌爷爷就步伐轻便地下楼。明明已经年近七旬,但他精神矍铄,每天坚持健身,身子骨硬朗得很。 见到长辈,她迅速起身,礼貌问好。 凌老爷子今天心情不错,应了邬滢的问候,笑着看向凌岐。后者被爷爷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他喉结滚动,莫名心虚:“怎么了?” “听说你明天就去办复读手续?”老爷子坐到沙发主位,翘起二郎腿,威严气场扑面而来。 凌岐瞬间知道是谁搞鬼。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邬滢,想否认,但又知肯定会惹爷爷生气。无奈之下,他只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唔声道,“是,这回我会好好学的。” “好啊。”老爷子大悦,对凌岐身边的邬滢甚是满意,“滢滢这个姐姐真是起到了带头作用,你们俩都好好读书,考了好成绩爷爷都给准备礼物。” 凌岐垂眼,轻蔑地嘁了声:“她都不上学,考什么好成绩。” 岂料,老爷子为邬滢正名,口吻很是骄傲:“谁说的,这个暑假后,滢滢就去大学读书了。” 凌岐猛地抬眼,眸底震惊。 他看着邬滢,问得直白:“你能上学了?” 后者嗯声:“我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所以会更加小心。” 凌岐觉得这事儿真稀奇。 却又莫名烦躁。 如果她早就做好了去读大学的准备,之前和自己设下的约定完全没有意义。她不是接到惩罚离开他的家,而是怀揣愉悦心情去读书,这完全是利己的安排。 凌岐正闷着,老爷子叫他们俩到身边,打开拿出来的两个盒子。 “什么玩意儿?” 凌岐觉得那东西像金银首饰。 果然,盒子里面装着两条手镯,盘嵌着小颗钻石,在顶灯的照射下泛着冷感银光。凌岐第一感觉就是,爷爷在饰品店被人骗了,买这么花哨又女性的款式。 “别说还有我一条?!” 他接受不了。 任凭他喋喋不休地表达嫌弃,邬滢的反应非常淡,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专注地看着那手镯,表现出了在意和喜欢。 老爷子不顾凌岐的抗拒态度,对邬滢说:“这镯子是一对,我买来送给你们姐弟也合适。希望你们以后处好关系,互相影响,共同进步。” 这话主要是鞭策不上道的凌岐。 场上之人都清楚,他才是需要被提携的一方。 邬滢全然接下爷爷的期盼,软声开口:“谢谢爷爷的礼物。” 凌岐依旧臭着脸,睨着腕间被爷爷强行扣上来的手镯,压眉嘟哝。他偷偷表达不满,又不敢让爷爷听到。 吃过晚饭,两人回家。 凌岐走在前面,不等脚下不便的邬滢。见状,她努力提升速度去追,但又追不上,只能站在原地,无奈地喊他:“凌岐,我脚疼。” 晚风拂过绿叶簌簌作响。 凌岐听到她清泠婉转的调子。 脚下像生了根,停住。 他深呼吸,转头看她,发现她披在肩后的长发被风吹散,凌乱地包裹着那张瘦伶伶的小脸。那双棕眸远远地看着他,眼底似乎颇有期待,衍出薄薄雾气。 怎么楚楚可怜的呢。 凌岐胸口愈发鼓胀,没两秒,咬唇朝她走去。 - 400的加更深夜发,先去鼓捣隔壁了~ 09钓没钓 凌岐走过去,还没说话,就被邬滢直接抓住手腕。 “你慢一点。” 她没有松手的意思。 凌岐垂眼看着蜷在自己腕间的细嫩手指,是冷白的不健康颜色,就像她这个人,透出浓浓的病气。 “麻烦。” 他嫌弃,但没甩开她。 邬滢眼神浅浅波动,察觉他肢体的僵硬,却没有改变动作。从别墅出来,到上车,她不知何时变成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叫人看了好像随时就能倒下。 开车前,凌岐不放心地睨她一眼:“别死我车上。” 邬滢淡淡吁气,笑得有些虚弱:“放心,应该不会。” “……” 路上,凌岐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注意着副驾驶脸色苍白的女人。他不知道她具体什么情况,但她看起来不太好。 车速不知不觉在加快。 回到别墅,邬滢没力气开车门,头靠着车玻璃大口喘气,手捂心脏,样子很不舒服。凌岐知道她有心脏病,眼神终于正经起来,沉重喊了声:“你到底怎么了!” 邬滢举起自己的包,声音尤为的弱:“帮我拿药……” 凌岐直接扯开她的手包,取出唯一一瓶药,顺手取过放在车里的矿泉水。情况危急,他已经顾不上这水自己下午喝过,拧开盖子递给她。 邬滢仰头喝药,颤着手缓了半天,掌中的水瓶被她蜷着的手指无意识捏皱。 不想把水洒在自己车里,凌岐一把夺过来。 吃了药,邬滢情况渐渐好转,但苍白的脸色没变,瘦弱身子侧靠着椅背,看他眼神好似透着浓浓眷恋。 “谢谢你……”她小声开口。 凌岐莫名其妙经历了她的生死时刻,此时还愣着,不耐烦的嗓音粗粝:“你没事了吧?” 邬滢点点头,额头已经虚出一片冷汗。 她找纸巾擦拭,在车里缓了很久,才推开副驾驶的门。她下车,脚尖点地却感觉双腿虚浮,不得不坐回来。此时,驾驶位的凌岐已经下车。 他往别墅里走,速度并不快,但半天没见邬滢跟上来。他转头,发现她还坐在车里。 原本想装作看不见,可见识了她这具过于脆弱的身体,他突然无法狠心。烦躁地踢了一脚旁边灌木草丛,他原路返回,大步走到副驾驶一侧。 车门开着,邬滢无力地靠着背椅,仰头看他,眼底湿漉漉的,口吻抱歉:“对不起,但我真的……没有力气。” 凌岐这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递过去一只手,背朝上,还没松口她可以搭,那嫩白细窄的手指就握上来。邬滢借力起身,终于从车上下来。 晚间的风不凉,吹得人很舒服。 她有点贪恋这种劫后重生的愉悦,仰头吸着新鲜空气,紧蹙的细眉渐渐得到舒展。他们并非牵手,而是由她握他手腕,正巧让原本一对的手镯碰撞在一起。 邬滢低头看。 凌岐本没听到这细微声响,就被她直白地问:“一对的意思,是情侣款吗?” 周遭空气瞬间凝滞,凌岐的呼吸都慢了,耳边只有草木灌树里的虫鸣声。他低头看那一粗一细的手镯,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邬滢仰头看他,展颜一笑:“我们戴这样的东西,会被人误会吗?” 不正常。 凌岐警惕察觉她有问题。 但他的手突然不受控制,明明只稍微用力就能甩开,此刻却纹丝不能动,任凭她抓握着,一点一点与他十指交叉,紧密缠绕。 邬滢偏头看两人牵起的手。 像单纯在欣赏手镯。 笑得几分娇俏:“你要是有女朋友,我就不戴了。” 凌岐要疯了,他感觉自己的手像被胶水黏住,抽不出,也拔不开。甚至短短一瞬间,他嘴里发干得厉害,需要不停靠舔唇缓解。 “嗯?” 邬滢突然松开他的手,抬腕细看自己戴着这款,轻飘飘地问:“你不说,是怕我去叔叔那儿打小报告吗?” 手里得空。 凌岐霎时回神,修长指骨颤了颤,倏地蜷起,紧握成拳。 “你以后少碰我!” 少年的嗓音粗粝低沉,带着薄怒,不乏警告。 邬滢嗯了一声,语气变淡:“知道了。” “……” 微妙的气氛猛地冷下来。 明明是该感到轻松的,但凌岐心里十分别扭。那种陌生的情绪,好像是被重重拿起轻轻抛下的不满。她冒犯了他,却又云淡风轻地扮起知趣,让人心里怅然若失。 凌岐一把攥住她手腕。 那凶狠的力道似要捏碎她腕骨。 邬滢低声喊疼,他眉眼却愈发冷鸷,嗓音压着威胁:“说,你想干什么?” 闻言,她缓缓摇头,表情痛苦。 许是她心脏不舒服的画面在他脑中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让他一再生起恻隐之心,手劲儿放轻,但没有就此放过她的意思。 邬滢不想示弱。 正巧不远处的雕花大门射进来一道车灯,让她逮住机会:“叔叔的车。” 听到凌倬正的名字,凌岐瞬间松开她的手,攥着她肩头布料躲到车子后身。他眼神防备地看着由远及近的车辆,大掌用力扣住她肩膀,不让两人暴露在凌倬正的视线之中。 等车子驶过,他敛眉转头。 别墅里的路灯有规律地成排置放,最近一盏从两人头顶径直打下,正好在他们脚下聚起一团晕黄的圆圈,光线氤氲柔和。 凌岐的视线扎在邬滢雪白的肩头。 在刚刚急于躲闪的动作中,他不小心扯开了她肩上的薄衫,露出里面连衣裙的细带,及那纤薄瘦削的肩颈,和微微起伏的胸脯。 邬滢察觉到他目光所及,心口像被刀尖刺了下,抬起胳膊紧压胸口,仓皇地侧过身去。 她这一躲是真的慌了。 没有发育得很好的身体让她自卑。 她匆匆退闪,凌岐僵在半空的手尤为尴尬,他在轻咳声中没多少耐心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邬滢比他矮很多,此刻背身蜷着双肩,大抵是在害怕,应声娇细:“我知道。” 凌岐此时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好像都是那女人的错。 好像又不全是。 10第一吻 他不想再问邬滢的想法。 转身往别墅里走。 那道高挑的身影渐远,邬滢手捂着胸口跟上去,没有追,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凌岐进门,就看到醉酒的凌倬正在客厅,拉着祝焕玲的手亲昵说话,一副新婚夫妻的好氛围。只不过这一幕刺激了凌岐,让他瞬间增深了对她们母女的敌视心理。 他目光冷淡,径直上楼。 到二楼拐角时候,他听到下面的开门声,邬滢才回来。他没有转头,甚至加快脚步,不想再和她有多余的牵扯。 邬滢和长辈打了招呼就回房间。 她心脏不太舒服,洗完澡,疲惫地躺在床上,翻看手机。她分不清自己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竟点开了妹妹的朋友圈,对方状态很少,看不出任何近期的信息。 但没有让她停止臆想。 她知道妹妹和很多男生都亲近,他们喜欢她到可以对兄弟大打出手,毫不留情。这样炽热的感情,自己就遇不到。羡慕,再次像潮水覆涌,将她吞没。 于是她动了歪心思,找上凌岐。 他敢和妹妹后宫中最狠戾的瞿棹打架,甚至不分胜负,每次都是彼此受伤才罢休。他很有血性,不是泯然众人的孬种鼠辈。 哪怕他是她名义上的弟弟。 她也做出了铤而走险的决定。 次日上午。 邬滢早早起床,将之前整理好的书本都放在一起,敲响了凌岐的房门。今天他没有赖床,开门很快,穿着整齐,又是他喜欢的白T和短裤。 “在你房间上课吗?” 她谨慎询问。 凌岐敷衍唔了一声,背贴门板,不情不愿地让开门口位置。 邬滢再次进他房间,没有乱看,径直站在他书桌前。桌上一片凌乱,她带来的书没地方放。 “你帮我回房间把椅子搬来行吗?” 凌岐双眉压低,“你是不是以为和我混熟了。” 被拒绝,邬滢脸上没有难堪,反而生出淡淡的笑,诚实道,“椅子有点沉,我搬不动。” “……” 凌岐烦躁地舔了下唇。 这边他还没答应帮忙,邬滢已经开始给他收拾桌子。她就像一个任劳任怨的小保姆,无论他出现在哪里,身边环境都能很干净。 凌岐直直看了两眼,踢门出去。 他没去过邬滢的房间。 此时推门而入,莫名像做贼似的。顾及她是女孩,他没有乱看,想着尽快拎起椅子离开。可她房间入眼即是粉色,强烈的视觉冲击不容避闪,他瞳仁渐缩,目光聚神。 邬滢的房间设计是男人印象里最典型的女孩审美,粉嫩、可爱、俏皮、软糯……这种和她本人的温和淡雅背道而驰的形容词。 凌岐许久才移开眼,拎出她粉色的椅子。 回到自己房间,他见桌面整洁,上面只有邬滢带来的书本。而邬怜迅速调整好座位坐好,翻看数学书,口吻平淡:“先学数学,你认真听。” 凌岐不知道她从哪找来一式双份的教科书,甚至还体贴地给他打开笔帽,把黑色笔塞进他手中。好像,她是在求着他学习。 这种被伺候的感觉满足了他顽劣的虚荣心,让他颇有兴致地参与进这场教学游戏。 高中的课程从头开始复习,邬滢发现凌岐不是笨,他单纯是不学,他就没把脑子放在成绩上,像是故意通过出丑在家人面前刷存在感。 是缺爱的小孩吗? 邬滢眸色深深地看着他。 凌岐不经意间抬头,和她撞上目光,后者像做贼心虚,迅速往下垂眼。 他眉心敛起,不满地打量她。 邬滢假装看不见,继续翻书,给他讲专业上的重点。但凌岐的注意力已经完全偏移,盯着那张冷白素净的小脸,眼神直勾勾的。 径直射来的目光太过炽热,让人无法再忽视。 邬滢突然觉得好热,抬手扇风,细声开口:“你空调开多少度?” 以为她故意转移话题,凌岐滑动身下椅子,往前靠近些,嗓音压低:“冷还是热?” “……” 邬滢察觉出他的敌意。 她舔了舔唇,抬头看墙角的空调,没有亮灯,显示屏完全黑了。 “空调……坏了?” 凌岐这才抬眼,发现空调果然停止运作。说来也是妙,他一瞬间就热起来,浑身不舒服。 他先开窗,再给楼下佣人打内线,让他们联系人来修。 等待的过程中他想走,邬滢却拉着他胳膊不让,耐心劝道,“他们很快就能来,咱们把这节课上完,好吗?” 刚刚喊热的人现在闭口不提。 凌岐情绪烦躁,不想争吵,如行尸走肉般坐在椅子上,一条胳膊压着桌面,姿势倾斜,慵懒又无礼。 邬滢不理,继续给他讲课。 开着窗,空气依旧燥热,凌岐身上的白衫很快被汗洇湿,他渐渐听不到邬滢讲话的声音,耳边只有外面愈演愈烈的蝉鸣,聒噪抓耳。 烦烦烦。 他宽厚大掌按在桌面,作势就要起身。 却被旁边女人一把按住。 凌岐的不耐情绪已经到爆发的临界点,再而三的被邬滢阻止,简直是火上浇油。他用力至手背凸起青筋,小臂肌肉鼓胀,眼看就要用蛮力强行挣脱。 “别气。” 邬滢细弱的声音像温润春雨,浇灭人心头的浮躁和戾气。 凌岐看她蜜糖色的眼珠,一瞬对上目光。 他显然还在生气。 反观邬滢,她始终很平静,眼波暗自流转,像是早已看了他许久。 他眼皮一跳,对方倏地凑上前。 凌岐嘴唇覆上柔软的触感。 他眼眸微阔,睫毛颤动,按在桌上的手猛地扣紧,耳边只有胸口剧烈震动的响声。 邬滢含住他温热的下唇,细细勾勒,小巧舌头径直往里闯,陷入更深的试探。少年齿关没有及时闭合,让她舌尖轻巧滑入,小心翼翼地缠绕起那处湿软。 凌岐喉结滚动,口腔中迅速充斥强烈的药味。 他眉心皱紧。 用力推开凑过来接吻的女人。 邬滢没有防备,身形踉跄地从椅子上滑下,狼狈摔在地上。她手掌拄着地面,膝盖像是擦破,泛起热辣辣的刺痛。 看着跪在地上半天没起来的邬滢,凌岐愤怒起身,一脚踢开她旁边碍事的椅子,面色寒沉:“你疯了。” 邬滢转身,目光往上仰视,缓缓摇头。 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知道做什么能利益最大化。 - 600的加更在夜里,我写完就发~ 11非风动 卧室内,邬滢跌坐在地,身材高大健硕的凌岐目光冷戾,垂睨着她,危险逼人。 佣人带修理师傅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般画面。 当晚,凌倬正把凌岐叫到书房,严苛训问:“听说你今天打了滢滢。” “……” 凌岐勾唇,轻嗤带着嘲弄,冷声应下:“打了,打得她跪地求饶。” 啪。 狠戾的巴掌抽在他脸上。 凌岐偏着头,左面脸颊迅速浮现深邃的巴掌印,哪怕他皮肤呈麦色,手指痕迹也尤为明显。酥麻的痛意让他用舌头顶了顶腮,垂眼无声地轻笑。 他没和凌倬正说话,阴沉着长眸,快步冲出书房。一连串踹门的剧烈响声,他径直来到邬滢的房间,重重砸门,语气暴躁:“出来!你他妈又告状!你敢说实话吗?!” 身后是追过来的凌倬正。 “滢滢不在家,今晚和她妈妈在外面住。” 早就猜到他这个混小子要作闹,他才让祝焕玲带邬滢出去躲安静,不想让新婚妻子在两个孩子之间为难。犯错的是凌岐,该教训的也是他。 “你赶紧给我回房间,明天当着我和祝阿姨的面儿给滢滢道歉。” 要不是家里佣人给他消息,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儿子顽劣至此,嘴上没个轻重就够过分了,竟然还对生病的女孩动手,没有道德和人性。 凌岐脸颊肿胀滚烫,没找到当事人,他懒得和凌倬正浪费时间。走前,他满含怨恨地睨他一眼:“要我给她道歉?做梦!” 话落,他大步折返,回房间后狠狠踹上门。 凌倬正没再来找他麻烦。 深夜卧室阒寂,凌岐关灯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他脑中都是白日里那个黏糊的吻。他推开邬滢的时候,他们已经碰到舌头,她主动缠他,丝毫没有做姐姐的得体。 枉她平日满口姐弟教条。 却先搅毁棋局。 才想没一会儿,凌岐嘴唇就出奇地干燥,舔了舔,胸口鼓胀的频率直线加快。他强行压下有关她的回忆,用力闭眼,但依旧没有困意。 次日中午。 太阳斜过树尖,光线射过翠绿叶片,在凌岐没有拉紧的窗帘缝隙中透出小片光斑,不时映射在他脸上。 少年浓眉敛起,神情不悦。 却迟迟没有醒来。 梦中的香艳难以用文字形容,凌岐眼前的娇柔少女戴着薄如蝉翼的面纱,那双眼睛尤为的熟悉,温柔深邃,却又透着淡淡疏离。 他们紧密拥抱,她吻他的唇,在他稚嫩的情感最脆弱时,她轻咬他耳尖,齿间滚烫的呼吸带着撩拨人的痒意。 “知道我是谁吗?” 少女与他似鸳鸯交颈,吹着甜腻的气息。同时,遮掩在她鼻梁之上的面纱轻轻滑落。 凌岐喉结不停地滚动。 看清那张瘦伶伶却不失美感的脸。 砰砰砰。 规律的敲门声在此刻响起。 凌岐眼前一黑,观感尽失。他猛地睁眼,额头沁着细密汗珠,耳边依旧还是刚刚听到的敲门声,恍然出梦。 邬滢的声音透过门板,格外清晰:“凌岐,你醒了吗?” 他还没应,就看到被自己掀到一旁的被子,之后才是被短裤遮起却掩盖不住的高耸翘起,硬邦邦得撑紧了内裤。 有点疼。 凌岐扯开内裤边缘看了眼,肉棒粗热,马眼上黏糊一团白浊。 果然没干好事。 门外,半天没有听到声音的邬滢轻轻推开门。平时她不会贸然打扰,但今天时间太晚了,马上就要过中午十二点,他已经白白浪费了最清醒的早晨。 她单纯以为他睡过头,才冒险喊他起床。没想到,看到不该看的。 凌岐攥着内裤的手还没松开,先和站在门口的邬滢对上目光。他呼吸一窒,反应过来后,连忙扯过旁边的被子,不悦地低吼:“谁让你随便进我房间!” 甚至到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她都没有转头离开,有种让人不喜的平静感。 邬滢早就低下视线,真心和他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想叫你起床。” “……” 昨天被凌倬正误会扇巴掌的郁忿,连同今天被她撞破梦遗的尴尬,都让凌岐心中积攒大量怨气,毫无再多费口舌的心思。 他从牙缝里冷冰冰抛出几个字:“滚出去!” 邬滢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她的离开并没有缓解凌岐发青的面色,他到浴室冲冷水澡,妄图浇灭心里和身体上的两重火气。半小时后,他换好衣服下楼,在餐厅和邬滢迎面对上。 她迅速起身,给他拉开旁边的椅子。 今天是工作日,凌倬正和祝焕玲都不在家,佣人刚刚做好午饭,已经回房间休息。就算他们现在说些私密话题,也没人知道。 偏偏,邬滢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依旧那副众人眼中的温柔姐姐形象。她给他盛了碗汤,小声开口:“刚刚是我的错,今天你出去玩吧,不用和我上课了。” 凌岐什么话都没说,座位前很快就摆好了汤和饭,以及无一丝歪斜的餐具。这都是邬滢亲力亲为,和他们以前同桌吃饭的时候没两样。 可那个吻真切的发生了。 无法被忽视。 他越想越生气,转头抬起盘虬肌肉的胳膊,连人带椅子把她拽了过来。他敞着两条腿,脊背微弓,长臂搭在她身后,姿势像是把她困在自己怀中,透着浓浓的危险气息。 “你亲我了。” 凌岐直视她的眼睛。 闻言,邬滢反应甚是平淡,只有温润眉心皱了下,很是疑惑:“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 “……” 她竟然闭口不认。 凌岐修长的指骨敲着坚硬桌面,胸口涌上难捱的烦闷,却还要表现得不在乎。片时,他掀起的唇角透出嘲弄,起身往外走。 邬滢目光追寻着他,口吻关心:“你去哪?” 回答她的只有响彻一楼的关门声。 餐厅安静,邬滢紧绷的心才能自如放下,她低头吃饭,突然觉得原本美味的饭菜不合口味,难以下咽。她失神地搅动手边的汤勺,紧闭的房门从外面被推开。 身形高大的凌岐抬手压着门框,漫然嗓调一听就不怀好意:“要不要和我出去玩儿?” 邬滢放下餐具。 她站起身,眼底温柔,看向他:“不了。有点累,上楼休息会儿。”- 12非幡动 凌岐再次在邬滢身上吃亏。 她总是这样,先对他主动,再冷淡地抽身。好像,错的永远是他。 他这回走得彻底。 大学还没开学,但瞿闻已经被家里送出国,凌岐最好的朋友不在身边,只能找曾经玩过的熟面孔。梁谯算是他走得最近的,情况和他差不多,因受伤错过高考,马上也要重回高三。 他家里逼得更紧,早就办了复读手续。 “你还在之前的高中?”他问凌岐。 后者嘴上答应家里去复读,还没付诸行动。但他心里清楚,自己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深吸一口气,他不情愿地说道,“应该是。” 他讨厌麻烦。 也不想去全新的环境。 闻言,梁谯淡笑:“咱俩没准儿能一个班。” 凌岐应着对方,但看起来心不在焉。 梁谯看他一眼,还没说话,目光就落在自不远处走来的高大身影,问:“他怎么来了?” 凌岐看着由远及近的死对头瞿棹,眉间一冷,从座椅上起身。这家运动馆他常来,从没见过瞿棹,如今他出现在这里,只能说很不正常。 瞿棹身边跟着朋友,都是凌岐眼熟又讨厌的人。他们身高相仿,面对面站着,强硬气场谁都不让谁。 “和你说点事儿。”瞿棹先开口,一张臭脸像谁欠他。 凌岐对他从来没有好话,见面就是厮打在一起,如今更是没什么可说的,冷声道,“不想和傻逼说话。” 瞿棹轻呵。 他把玩着指间的戒指,深邃俊厉的面容渐渐被寒意笼罩。片时,他抬眼看他,敛了笑:“我原本想和你好好说,但你根本听不懂人话。” “昂。”凌岐嗤他,“我就想打你。” 要不是他,瞿家不会把瞿闻逼出国,害自己形单影只。加上自己今天被邬滢惹得满心怨气,根本没有思考的意愿,只想通过暴力行为排解心中的不畅。 两人的拳头霎时撞在一起。 他俩打起来,旁边的人早就习以为常,不仅没拉架,瞿棹的朋友陆柏屿笑着评价:“他俩打架最没意思,打赌都赌不了,总他妈平手。” 从初中到高中,现在都毕业了,也分不出胜负。 梁谯和凌岐没有他们那么熟。 他有点担心凌岐吃亏。 但事实证明他是错的,场上打架的人完全是两败俱伤。凌岐眉骨上面破了一道口子,瞿棹嘴角出血,你一拳我一脚地凶狠厮打,身上的衣服很快染脏。 凌岐现在的情绪已经到爆发的临界点,一拳接一拳,狠狠揍在瞿棹脸上。但他也没吃到便宜,瞿棹反应很快,抬脚踹上他胸口,把他掀翻在地。 他们伤处各不相同,地板上很快擦出血痕。 可谁都没有停手的意思。 悠扬调子的手机铃声在此时响起,梁谯看着自己帮忙拿着的凌岐手机,向场上相互施暴的对象喊道,“邬滢……的电话。” 闻言,凌岐猩红的眸子一瞬清明,像是重新找回神识,放开揪扯着瞿棹领口的手。后者同样,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立即收敛了身上的团团戾气。 “你姐找你。” 瞿棹故意调侃。 凌岐从未接受邬滢是自己姐姐的身份,此时被讨厌的人提起,他紧握手机,狭长的眸染尽冷意:“你和她妹妹处对象,她是你姐吧。” “……” 瞿棹第一次在他面前语塞。 他今天过来就是为了那个女人。 眼看凌岐没有接电话的意思,瞿棹抿过嘴角的血,沉声道,“你要是个男人,以后就别欺负她姐。” 凌岐太阳穴突突作响,胀痛难忍。 明明自己才是被邬滢戏耍的对象,但所有人都冲到他面前,批判他不许欺负她。妈的,到底谁欺负谁?! 对邬滢的虚伪有了更切实的了解。 “我就欺负,怎样?”他目光挑衅,掀起的嘴角带着几分嘲弄。 谁都没有身份警告他。 瞿棹最近情况不好,邬怜不理他,他没理由去找她。他只能,尽可能的给她扫清情绪上的障碍。而凌岐这个疯狗和男生玩惯了,感情这一窍必然没通,做出什么野蛮行径都不意外。 他对邬滢了解甚少,只知道邬怜特别看重这个姐姐。她珍重的,他就不能坐视不管。 “挺无聊的。”瞿棹如此评价。 闻言,凌岐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刻意看了眼旁边的外人,走近瞿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对邬怜,不是欺负吗?” 他一个抢了弟弟女友的人渣,在这充什么三观正。 瞿棹没反驳。 沉默片刻,他盯着对方黑漆的眼睛,意味深长道,“我对邬怜能负责,你对你姐行吗?” 凌岐唇角扯动,像要说什么,又失败。 他眯眼看着瞿棹,胸口剧烈起伏着,最终化作一声冷哼:“我洁身自好,不像你,饥不择食。” 瞿棹眉骨上扬,脸上的伤并没有影响他纨绔的气场,淡淡道,“谁知道呢。” “……” 凌岐深深看他一眼,掐着手机叫梁谯离开。 出来玩的心情被毁了个干净。 看着凌岐额角流血的伤口,梁谯关心道,“要去医院缝针吧。” 可凌岐一点不在乎这伤,看着聊天界面已经结束很久的语音通话,眸色愈发冷沉。沉默片刻,他把手机递给梁谯,语气很冲:“你给她打电话,说我伤得很严重,让她来这儿接我。” “……” 梁谯觉得自己接了烫手山芋。 就听凌岐继续说:“她要是问我和谁打架,你就说她妹的男朋友。” 梁谯不懂他的想法,但还是照做。 邬滢自接到凌岐朋友的电话,到坐车赶到场馆门口,一共用了二十分钟。家里的司机在不违章的情况下,已经把车速提到最快。 一开始,她以为是凌岐在撒谎。但听到一起打架的是邬怜的男友,她瞬间相信。在她和凌岐初次同桌吃饭时,他额头的伤就是和瞿棹动手留下的。 下车时,邬滢额头的碎发已经洇湿,看起来很着急。 凌岐坐在门口的台阶等人。 见她走来,他声线冷平:“又和别人说我欺负你?” 邬滢眉心压低,没懂。 但凌岐已经不相信她,他最是知道她擅伪装,把周围人哄骗得团团转。她看起来岁月静好,温柔懂事,实则心思深沉,是个坏心肠的撒谎精。 他一把攥住她手腕。 力道大得如同要捏碎她纤细的骨头。 邬滢咬唇忍疼,就见凌岐眼神恣睢,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我要不真做点什么,你都要骑到我脑袋上了。” 手腕被他握得通红。 她受不住疼,又怕身后司机发现异常,只能轻轻挣扎,低声呵道,“放开!” 凌岐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他野蛮地拉她。 邬滢瞬间往前踉跄,到了凌岐膝盖敞开的双腿之间。他坐着,她站着,目光相距太远。 她低头,眸底是怕被司机误会的仓皇。 而凌岐不管不顾,仰视她,眼神是直白的傲娇,以及,微不可察的委屈。 邬滢见说话不管用,放弃挣扎,深吸一口气,缓解自己波动的情绪。片时,她用另一只手轻抚他额角淌下的血,嗓音温和下来:“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 被她碰到的皮肤像过了电流。 炽热温度由点及面,星火燎原,染烫了他半边身子。 凌岐喉结滚动,先是指尖颤了,才松手。 13是心动 去医院的路上。 凌岐坐在后座,脖颈靠仰,眉骨上方破开的口子在不停流血。他不管不顾,邬滢却没有忽视,一直伸手上前,用纸巾给他擦着。 换以前他肯定会躲,还会说难听的话,但今天没有,他非常安静。 司机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一眼,发现他们俩相处得尤为融洽,真是件稀奇事。 挂上急诊,凌岐进去处理伤口,邬滢站在走廊等待。她出来时家里没人,现在也不用特意报备。相反,她脑子里全是凌岐和瞿棹打架这件事,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妹妹。 自从父母离婚,她和妹妹都成为单独的个体,她帮不上人家,也不希望给对方惹麻烦。正想着,旁边的门从里面拉开,医生有事要出去,和她说道,“他的伤处理好了,记得回去先别碰水。” 伤口不算深,不用缝针。 邬滢回神,对医生表示感谢,进去找人。 只见凌岐坐在椅子上,额头包着一块纱布,旁边的桌上是医生处理他伤口时剩余的医药用品。她收回目光,细声开口:“回家吧?” 凌岐抬看着她,半天没说话。 就在邬滢以为他又要发脾气时,听到他低平的声音:“我头疼。” 她走上前,微弓脊背,仔细看他额角包扎的伤口。霎时间,凌岐鼻端萦绕着她身上的木质花香味,很淡,给人感觉温暖又安定。 邬滢安慰道:“应该没事,没有缝针,等它结痂就不疼了。” 话落,她直起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那味道无情地消散。 凌岐抬手扯掉额头粘着胶布的医用棉,直接丢进垃圾桶,让邬滢反应不过来,蹙眉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当事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口吻懒漫:“我要你给我包扎。” “……” 这是赤裸裸的刁难。 但邬滢只犹豫了两秒,就拿起旁边的棉布,按照之前医生贴的那样,想着大概复刻一遍。可没想到,她刚拿起工具,后腰就揽上一条肌肉紧实的手臂。 她惊慌抬眼,撞上那双黑漆浓稠的眸子。 凌岐没有停手,搂着她的腰,压她坐在自己腿上,肌肉鼓胀的胳膊还在收拢,力道强劲,让她动不了丝毫。 邬滢下意识看门口,怕有人进来,看到他们不雅的姿势。紧张起来,她推他肩膀,小声呵止:“你别闹,快点放我起来。” 回答她的是少年越圈越紧的动作。 邬滢感觉自己都快压在凌岐胸前,呼吸急促,脸色止不住地涨红,她察觉到他周遭流动着危险的气流,又不敢深想,匆匆避开对视。 见她一脸为难,不再是之前对他的从容优雅,凌岐心中莫名畅快,故意颠了下腿。 “啊……” 邬滢连忙扶住他肩膀,以防自己摔下去。 对面,凌岐眉尾上扬,满脸的薄寡纨绔相,语调慵懒拉长:“姐姐,我头疼啊。” 他第一次喊她姐姐。 却极其不友善。 邬滢之前忽视了问题的关键点,凌岐并非能随意拿捏的小男孩,他野涩生狠,脾气暴躁,有强硬的家世给他做后台,对付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只看他愿不愿意花费这个时间。 她突然退缩。 想停止如今看起来丢了主动权的计划。 邬滢很明显在走神,凌岐蹙眉不悦,搂着她后腰的手掌往上,按着她单薄的背,往自己身前压,寒冽嗓音透着威胁:“快点。” 深呼吸后,邬滢尽量保持手上动作不抖,小心地给他覆上棉布。她用医用胶带粘得细致,几乎没碰到他的皮肤,谨慎地保持着身体间最后的距离。 过程中,凌岐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反应,就发现她纤长眼睫似乎在不安地颤动。 他不喜欢她身上平实内敛的气场,他就要她惶惶不安,对自己害怕躲闪,不要再虚伪,再笑吟吟地到他身边逢迎讨好。 假的东西实在叫人厌嫌。 邬滢很快给他处理好伤口,放下手中工具,没看他,低声提醒:“可以让我起来了吗?” 凌岐只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许久没得到他回复,邬滢先听到外面响起的说话声,似乎是去而复返的医生和过路同事在打招呼。她眼中瞬间浮现仓皇,推搡凌岐肩膀就要下来。 后者嘴角上扬,像小时候吓唬人的幼稚恶作剧,足够让他满足,又无比开心。 邬滢反抗未果,抬眼看他,眼神瞬变哀怜,无声无息地在对他示弱。 凌岐脸上的玩味瞬间僵住。 只短短一刹对视,他不知不觉红了耳尖,圈着她后腰的手臂像是被高温灼烫,失去控制能力,结束了对她的禁锢。 邬滢连忙从他腿上下来,心虚地整理裙摆。 医生很快进来。 见他们还没走,下意识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凌岐神色恢复自然,意味深长地看着侧身的邬滢,但她始终没说话。从诊室出来,他走在前面,刻意不等身后的女人。 邬滢没有去追,也没主动对他找话题,只慢慢走在后面,意图整理自己凌乱的思绪。 但今天偏就很反常。 凌岐竟然在楼梯口等她, 他兴致乏乏,淡撩着狭长的凤眸,语气明显不耐烦:“走这么慢,等我抱你?” “……” 明明事态朝着自己盼望的方向发展,邬滢现在却心生惧意,甚至想及时止损。看着他,她低声说:“你别这样说话。” 闻言,凌岐轻嗤,将心中不满的积怨都发泄出来,扬声质问:“不这样说怎么说?亲着嘴说?” 他的眼神越来越暗。 邬滢心脏突地一跳,紧紧揪住,传来闷闷的钝痛。她手捂胸口,有些喘不过气,往墙边站,缓缓蹲下去。 对方很明显不舒服。 凌岐的挖苦和奚落适可而止,他喉咙滚动,舔了舔干燥的唇,不情愿地问:“又怎么了病秧子?” 邬滢蹲在地上聚成小小一团,瘦伶伶的脸匿在披散的浓密长发间,只露出冷白侧脸的细细边缘。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她也不肯发出声音,就躲在角落,看起来孱弱又可怜。 凌岐看久了,胸口愈发烦闷,走上前拉她的手,发现她体温是一如既往的凉。 不愿被他碰,邬滢往后抽手,反被攥住。 凌岐的掌腹宽厚干燥,将她白皙小手包裹,修长指骨合拢时压着她的挣扎,紧密相缠,力道强势得不容拒绝。 “难受就和我说。” 心跳在喝彩。 似乎连呼吸都在步步紧逼。 - 加更还在夜里,码字女工正在马不停蹄~ 14破界限 直到胸口鼓胀的痛意消缓。 邬滢都没有搭上凌岐主动伸出的手。 额前细碎的发丝湿了,她故意摸了摸,借此解释:“我手有汗,没事了。” 凌岐看着她苍白的面色,撂下已经略显僵硬的手臂。 自从医院回来,两人没在家里见面。凌岐不吃晚饭,在房间狠狠砸着沙袋发泄,他就想不通,邬滢到底想做什么。她现在云里雾里的态度,让他变得没法集中注意力,不论出去做什么,都会不时想起她。 沉重的吊式沙袋在他眼前迅速摇晃,他手臂肌肉鼓胀,皮肤表面绷显偾张的青筋,抡出去的力道一下比一下狠戾,像在打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很快,他满身热汗,胳膊累得酸软发颤,心中的怅然却丝毫没有缓解。 家里的环境不适合他冷静。 楼下餐厅的晚饭还没结束,凌岐背包下楼,正巧和他们其乐融融的“一家叁口”遇上。凌倬正盯着凌岐的打扮,还没说话,眼神先露出不悦。 凌岐早就不盼望他对自己有好印象,囫囵道,“明天要去办复读手续,我找我朋友聊聊细节。” 凌倬正知道梁家那个小儿子也要复读,没怀疑凌岐,沉声问:“明天用我陪你去吗?” 闻言,当事人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女人身上。只见她低头吃饭,仿佛没听到他们的交谈,安静得像个观感尽失的聋哑人。 凌岐心中暗涌一股火,怒着嘲弄:“当然不用,别来我这儿充负责任的家长。” 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凌倬正还没反应过来他在骂谁,那道身影已经摔门而去。他又被这个不肖子气得扶额头晕,祝焕玲不厌其烦地提醒他注意身体,而那个平日里最会安抚人心的女孩始终没有抬头。 她正在后悔,不该招惹凌岐。 次日上午。 凌岐自己去学校办了手续,灰溜溜地回家。他昨晚特意盯着自己的手机,没收到那女人一个字的关心。她就像突然在他的视野中消失,哪怕他回家上楼时故意发出响声,也没见到她迎上来的身影。 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 凌岐抓住旁边路过的佣人,眉间冷戾:“她呢?” 佣人懵住:“谁……谁?” 凌岐深呼吸,情绪更为烦躁,一把推开满脸情况外的佣人,直奔邬滢房间的方向。岂料,他刚走近,紧闭的房门就从里面推开,走出一道纤弱身影。 她手里抱着课本,肤色白皙,清秀温婉,举止投足间流露出难以掩盖的书卷气。 邬滢是听到凌岐的声音才出来的,此时在走廊见到,并无惊讶。她讲话没再像昨天那样虚弱,声音很稳:“两天没上课,今天不能再拖了。” 这几天发生这么多事,她竟然能像没事人一样和他提学习。凌岐不知道要敬佩她,还是敌视她。 他没说话,在她前面走进自己的房间。他们的位置没有变,他在里面,她在外面。想想,他那天给她拎来椅子是随手一放,座位就无意间固定。 看着自己被困在她与墙壁之间的座位,凌岐实在不喜,中断讲课的她,强硬态度显得有些无理取闹:“换位置,我要坐外面。” 邬滢只是怔了两秒,没有浪费时间,起身,示意他可以更换。 可凌岐并没好心,他只顾自己的座位,一脚踢开粉色的障碍物,稳稳坐下。邬滢眼睫轻眨,放下手里的书,去拉回自己的椅子。 小插曲结束,她继续给他讲题。 耳边是她纤细温软的声音,凌岐本就不够集中的注意力开始肆无忌惮地发散,他看她冷白肤色,淡淡的眉,挺翘鼻梁,颜色微深的唇…… 他们距离好像有点近,她半边身子笼罩在由窗外射进来的阳光里,他都能看到她脸上微小的绒毛。 察觉那道过于炽热的目光,邬滢讲不下去,缓了缓,想装看不见掩饰过去,喉咙却像塞进一团棉花,涩得她失声。 她讲课停止得突然,凌岐当即察觉她发现了自己的注视。那一刻,他说不上是何种心情作祟,支撑他抬手,一把攥住她纤瘦的胳膊。 邬滢手里的笔啪嗒掉落。 笔尖在纸上划出凌乱虚糊的一道。 捕捉她微微起伏的胸口,凌岐喉结滚动,觉得周遭空气都变稀薄,漂浮着懵懂亢奋的情绪因子,刺激他的行为更加大胆。 眼看他要拉动自己的座椅,邬滢迅速起身,冷静睨着锢在她腕间,与她肤色差明显的男性手臂,语气平缓:“我们是姐弟,你有点越界。” 凌岐收拢修长指骨,无法自控在用力,攥得她本就冷白的胳膊渐渐失血发紫。 很疼。 但邬滢没出声,抬眼看他,轻声安抚:“你现在是青春期,很多时候某种情绪不是特定对某个人,只是你误会了给予的对象。” 凌岐从没觉得谁说话如此刺耳。 冠冕堂皇,叫人犯恶心。 他冷嗤反问:“那你现在是青春期么?” 邬滢眼神有一瞬茫然,反应过后,答道,“我没有青春期。” 房间霎时陷入极致的静。 少年表情嘲弄,那双黑眸里盛满她的模样,看得他心坠得越来越沉,胸口起伏得明显而剧烈。 什么姐弟,通通滚蛋。 凌岐盯着她因态度抗拒而抿起的唇,脑中那道隐约又岌岌可危的界限瓦解。他扣住她后脑,强势压过来,俯身不管不顾地覆了上去。 至此,那压敛痞气的眼有了灵魂,它的主人尝到晦暗情欲的滋味。 邬滢愣住。 蓦地瞠大双眸。 她不敢相信好像对男女之事缺了一窍的凌岐正在吻她。她撑在胸前的手紧攥他身上薄衫,指尖用力到泛白,严重到四肢发麻,失去思考的能力,只闻到鼻端萦绕着的冷感木香。 淡淡的,却让她被动的缴械投降。 偌大房间一片阒寂。 由窗外射进来的烈阳光晕打在高大身躯的一侧,模糊了凌岐痞厉的俊脸,所有情动的表情都匿在明灭交替的光影里,连他本人都未曾知晓。 邬滢口中所有的氧气都被他掠夺,巴掌大的小脸急速涨红,喉间难抑地溢出求生的轻吟。 凌岐晦暗的眸子清明些。 不情愿地放开她。 乱了心跳的女孩紧捂自己的嘴,失了往日的游刃有余,慌不择路地推门而去- 15弄疼了 邬滢回到房间,慌张心跳迟迟没有缓和。 她紧握胸口,感觉到与往日痛感截然不同的不适,是一种情绪上的刺激。她知道自己现在变得越来越犹豫,想得到,又不肯付出。 傍晚,凌倬正和祝焕玲回家,邬滢才敢下楼,背着包,早就想好了说辞:“我打算和妹妹去外婆家住几天。” 这是一个不会被怀疑的理由。 他们只是不放心地叮嘱:“注意身体。” 外婆家不远,住一户两室一厅的普通居民楼,独居日子轻松又简单。晚上,邬滢和邬怜睡一个房间,各自都有心事,毫无睡意。 邬滢从来没和妹妹谈过心,以前暗自比较,现在年纪上来,又拉不下脸主动。 关了灯的房间一片漆黑,两人都知对方醒着,却默契不出声。她们都别扭,但邬怜和她心里的想法又不一样,她多了些好奇。 “姐。”她轻声开口,“你是不是有心事?” 不然她肯定不会联系自己出来住。 想着,她怀疑姐姐在新家被欺负,继续说道,“要是凌岐为难你,我可以去找凌叔叔说。我也不知道他想干嘛,我只是和瞿闻分手,他就去拿你出气……” 邬滢静静听着,嗓音温润:“没有,你别担心。” 话落,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就在邬怜想继续关心又找不到切入口时,听到邬滢平和的声线:“我做了一件事,可能之后对我有好处,但我现在有点害怕。我纠结,想放弃,又不甘心。” 她知道自己现在很贪婪,既要也要。 邬怜听得云里雾里,朦胧着问:“对你有伤害吗?” 邬滢认真地想了想:“没有。” “那就不去想让你害怕的东西,反正不会伤害自己,坦然面对吧。”她生涩地安慰姐姐,又因为生疏,想说深些都不得要领。 邬滢只是想找人说说话,但显然,她这个话题不适合与人共享,嗯了一声:“都是小事,明天就翻篇了。” 夜深了,邬怜困得合上眼皮,邬滢独自清醒。 她知道,根本翻不过篇。 因为她的大脑还不够清醒,仍在犹豫。 在外婆家住了叁天,邬滢给妈妈打电话,本想让对方别担心自己,听筒里,传来凌岐发脾气的声音。不知道谁又惹他,让他一大早就如此暴躁。 邬滢不想表达关心,妈妈却在此时开口:“凌岐在叫我,我先挂了。” 通话被迫结束,邬滢满心疑惑。 她在家的时候,凌岐对祝焕玲是如同空气,正面遇上都不愿意说话,现在怎么会突然有事找她。不难猜,他在找她妈妈麻烦。 也许是受自己的迁怒。 邬滢瞬间焦急起来,掐着手机等回电,却久久没有听到铃声。无奈之下,她主动给妈妈拨了回去。电话很久才被接听,对方像是分身乏术,急匆匆地应着。 凌岐的喊声清晰传来:“我说了别碰我东西,你们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故意的!” 邬滢尽量保持着冷静:“妈?怎么回事?” 别墅里,祝焕玲正被凌岐刁难,周围是惶恐不安的佣人,凌倬正也没在家,她在和女儿的电话里也说不出来细节,只能先敷衍:“真没事,你乖乖在外婆家住着。” 邬滢被挂断电话。 听着耳边的忙音,她心里的纠结像轻飘的云,猛地被一阵风吹散。她不该迟疑,她今天就要回家。 白天在家里事事不顺,凌岐出去和朋友喝酒,只是酒局还没散,突然下起大雨。 等他回家时已经快零点。 雨还在下,别墅静悄悄的。 凌岐头有点晕,上楼很慢,手里的手机突然涌进信息。他低头看,是一个久违的名字。 邬滢:[你来我房间一趟。] 她怎么知道他回来了? 凌岐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现在竟然在家。他深呼吸,收起手机,改方向去了她卧室。 没敲门,他用脚尖踹了一下。 门板很快从里面拉开,凌岐酒后懒散的目光从下往上,黑漆眼珠一缩,眸底瞬间盈满她的身影。邬滢身上只有一条浴巾,在胸口处系得很高,没露出任何失礼的痕迹。 但她的用心可不好说。 凌岐收回视线,口吻不善:“大晚上的你穿这样想干嘛?” 邬滢没答,让开门口位置。 凌岐深深看了她一眼,越过她走进去。目的达成,邬滢在门口环顾走廊,见没人,才放心地关上门。 “你先坐。”邬滢下巴指着座椅,语气平淡:“我去洗澡。” 闻言,凌岐戾气丛生的眼睛颤了颤,胸口起伏,气息都重了几分,问道,“什么意思?” 邬滢只淡淡地笑,走前拍了拍他手臂,像是在安抚什么。 很快,浴室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一门之隔,里面是磨砂玻璃透出的高糊肉色,他们此时的距离不过叁五米,里面还没有锁。凌岐直直看了会儿,眼神别扭地移开。他自诩不是绅士君子,但也不是卑劣好色之徒。 可为什么,她在里面洗澡,竟会刺激出他的窥视欲望。 凌岐凸起的喉结不停滚动,脑海中瞬间浮现众多过火的画面,有他之前无意间看到的情色短片,还有他多少次沉迷的香艳梦境……它们都在暧昧的水声中折磨他的理智。 摊在大腿上的手紧握成拳。 像在克制隐忍什么。 不知不觉,浴室的门拉开,邬滢围着浴袍走出,长发被包在毛巾中,露出素净瘦伶的小脸。她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一边对着镜子擦脸,一边和凌岐说话:“你能不能对我妈态度好点?” 全新的话题让凌岐不喜。 他莫名生了气:“不能。” 闻言,邬滢护肤动作一僵,很快恢复自然。她又如之前那般云淡风轻,叫他来,赶他走,气度沉敛,态度轻飘飘的:“既然谈不了,那你先走吧。” “……” 凌岐情绪崩溃,起身走到她身后,一手撑在梳妆台上,一手按着她肩膀,强硬地将她半边身子压塌。 他的神情已经非常不满:“叫我来就是说这个?” 邬滢忍着疼,理所当然的口吻:“不然?” 凌岐双唇紧抿,脸色发青,他撑在桌上的手臂弯曲,身子更靠近她,低沉嗓音愈发不悦:“你不觉得我们有其他事情要说么?” 透过镜子对视,邬滢见他下颌线条紧紧绷着,眼底晦暗浓稠,像是马上要卷起狂风暴雨。 很危险。 她却没躲,缓缓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个病秧子真是有气人的能耐! 凌岐一把掐住她尖细的下巴,指骨用力,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气息加重,怒火已经要吞噬他的理智。 冷冰冰地抛出几个字:“你别逼我。” 那双黑漆的眸子精气狠戾,他大手攥着她单薄肩骨,力道之大,像要捏碎她孱弱的身体。 邬滢笑得勉强,挤出一丝苍白:“你弄疼我了。” 16残次品 纵使邬滢喊疼,并没有得到凌岐的怜惜。 他眸色深得可怕,大掌沿着她肩膀滑到颈前,在她已然惶然的目光中,粗鲁地扯开她的领子。 “啊……”邬滢倒抽冷气,双肩缩紧,连忙抬手护在胸口。 浴袍松垮挂在肩膀,椅子被他拉拽过来,两人瞬间成了面对面的姿势。凌岐齿间喷薄着无法掩藏的怒意,滚烫掌心一把按下她护胸的手。 “你别。” 邬滢的阻止已经来不及。 浴袍掉下,女孩子白皙秀气的胸脯瞬间露出半边。比旖旎画面更抓人目光的,是她胸前沟壑上面延伸的好长一道疤痕。凌岐瞳孔紧缩,眼底一瞬怔然。 之前,邬滢还能游刃有余的引导,现在,她的理智和坦然全部瓦解。她急忙抬高手臂遮挡,双掌摊开护住疤痕,低垂的眉眼一片惶恐,以及不易察觉的自卑。 “你逾越了我们该有的关系。” 她在不安中提醒他。 闻言,凌岐缓缓抬眼,盯着她躲闪的面容,嗓音粗噶:“我们什么关系?” “……姐弟。”邬滢的语气已经无法自如。 下一秒,凌岐再次扯开她的手,让她极力掩藏的疤痕完整暴露在空气中。 “不许你看……”邬滢用力挣扎,可纤细的胳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皮肤很快被攥红,她声音有几分哽咽:“凌岐,你把眼睛挪开……” 凌岐未动,深暗浓稠的目光落在她胸口,久久不愿移开。 “心脏手术吗?”他周遭气场似在瞬间乖顺。 邬滢囫囵摇头,挣扎未果,只能用不与他说话表明抗拒态度。可僵持半天,对方都没有放开她的意思,让她在自卑和羞愧的情绪中爆发。 她停下双臂间的反抗,直直看着他,口吻尖锐:“是的,如你所见,我是个残次品。看到我这样难看,你满意了吗?如果你满意了就请放开我。” 一向温柔娴静的女人突然满身是刺,让人意外。 但凌岐不会。 他早就知道,她所有岁月静好的形象都是装出来的。她在这具躯壳里真实的本相,是带有未知性和危险性的。可尽管这样,他还是被她引到面前了。 “我满意啊。” 凌岐松开她,温热指腹滑到她比肤色还浅的疤痕,轻轻摩挲,似爱不释手。纵使房间里光线并不明亮,也能看到他狭长眼底涌动的炽热。 邬滢眼睫轻颤,屏住呼吸。 “想让我对你妈态度好,就这么和我说话?” 少年悠缓的嗓音带着沙哑,像已压抑到了极致。 邬滢看着他的眼睛,喉间发涩,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我一直都在好好说话……是你……啊……” 眨眼间,凌岐把她抱上梳妆台,单臂撑在桌面,脊背微弓,两人目光终于齐平。 邬滢双手谨慎地扶着桌沿。 就见他脸色紧绷,眼神锁在她脸上,像野兽困住幼小食物,不许周遭同类觊觎窥伺。他极力克制着,终究还是失败,内心疯狂的冲动在一瞬迸发而出。 凌岐紧紧搂住她的腰,脸埋在她颈窝。他滚烫的吻中带着湿意,粗粝舌尖往下,很快在她胸口的疤痕处流连舔弄。 “你快起来……”邬滢心跳加快,杏眼紧闭,四肢在瞬间发凉发麻。 可凌岐全然不顾她的彷徨和担忧,钳制着她撑在桌面的手腕,紊乱灼热的气息尽情放纵在她白皙羸弱的身体上。 邬滢咬唇隐忍身体上的反应。 同时内心也在纠结。 按照她最初的想法,现在只要欲拒还迎地配合他,就能让他满意而归,自己也能达成所愿。可为什么当事情真的发生了,她又犹豫不决? 在她走神之时,凌岐莫名很紧张,一滴汗顺着他锋锐的眉骨滑落。 正好抓回邬滢飘远的思绪。 理智也一同回笼。 她抬手,细腻指腹按在他脸上,轻轻为他拭去额角湿意。 凌岐身体像过电,深浓眼睫颤动,径直从她胸前抬头。他对着她温润深邃的眸子,眼底是一片不加掩饰的沉欲。 邬滢眼眶有点红:“你乖点好不好?” “……” 像是小孩被年长者训教。 凌岐不悦,痞厉俊颜缓缓逼近。两人鼻尖几乎要挨到一起,眼中都是对方的身影,呼吸缠绕,气氛火热危险。 盯了许久,他发尾的汗滴落下来,暗哑嗓音附在她耳边:“提要求张嘴就来,那你让我操一下好不好?” 邬滢还算平稳的呼吸猛地重了起来。 她不似素日宽和,眼里仿佛流露出一丝不悦:“你不该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弟弟。” 最后的称呼比她那个眼神更加令凌岐不喜,他眸色暗沉,眼睛危险地眯起,声音尤为的闷重:“是不该说。” 邬滢正惊异于他的顺从,围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圈紧。她抬手按着他肩膀,细眉紧蹙,又拿出做姐姐的姿态:“你不许乱来。” 可凌岐是管不住的。 他抱起她,转身倒在大床上,鼓胀肌肉的手臂撑起他高大身子,膝盖顶开她紧闭的双腿。他们一上一下,姿势充满男强女弱的压迫感。 邬滢克制着胸口的强烈跳动,不停地做深呼吸。 但在凌岐看来,她的气息是因他而乱。他掐住她尖细的下巴,对视间,喉结滚动,眼眸渐沉。 对着那双藏不住欲色的眼睛,邬滢轻轻问:“不觉得我的身体很丑吗?” 他钳制得霸道,她胸口的疤早已遮不起,被他看了个彻底,也直接让她坦荡得自暴自弃,不再耻于掩藏。 凌岐顺着她的话看向她浅色的疤痕,一向习惯目中无人的漠然目光此时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好像冷性的人坠到欲望之局,或死里逃生,或欲罢不能。 但他早就失去了做选择的机会。 他是她的裙下之臣。 “你不是残次品。” 邬滢刚洗完澡,身上带着很淡的玫瑰香气,宛若在花蕊里暗下了蛊,在他周身蔓延,无孔不入地扰乱他的心智,让他气息加重,又说一遍:“你很漂亮。” 柔和的用词让邬滢恍惚,不真切的感觉与时加剧。 她的理智始终都在,紧盯他充斥渴望与邪性的黑眸,在等答案。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而凌岐没有让她意外,自始至终都是小恶魔。 “让人想占有,好好把玩。” 他的唇滚烫干燥,落在她唇上,似烙印刻下,灼烧她细薄的皮肤。 17侵略者 邬滢果断地抬起膝盖。 就听到凌岐闷哼一声,从她身上翻下,侧身背过去。他高大的身子微微蜷着,模样难掩痛苦,整张脸都红了。 邬滢拉起松垮的浴巾,起身站到远处,情绪听起来无比安定:“对不起。” 像多有礼貌似的。 凌岐尝到从未有过的痛感,额角绷着青筋,在她床上缓了许久,依旧不适。他红着的脸颜色渐渐淡去,但前额沁出的汗珠尚在,清晰表明其中难捱的苦楚。 “你又找死。” 他恶狠狠地抛出几个字。 邬滢往后退一步,腰抵上桌沿,耐心重复:“我不是故意的。” “……” 她是有意的。 凌岐看得出来,她对他下手简直稳准狠,丝毫不留情。眸底炙热的欲念像从头浇下一盆冷水,他不似刚刚随性,四周戾气环绕,从床上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她。 邬滢防备地蜷起手臂,护在胸前。 发现凌岐止步于安全距离。 他鬓角碎发仍显湿润,深沉眸子蕴着潮涌,瞧着比窗外浓稠的夜色还暗,紧紧盯着她。 许久,他牵唇笑了下:“咱俩走着瞧。” “……” 邬滢的沉默足以使人破防,凌岐走时重重摔门,震得门框都似抖动歪斜。 补课暂停,凌岐为了堵住凌倬正的嘴,每天都去外面上课。但他本意不在学习,只是借机让自己每天出去的理由正经些,玩得更肆意。 邬滢没有再劝。 她知道,她和凌岐的关系已经不再需要用补课做借口增进。他的心早就乱了,现在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傍晚,凌岐从外面回来,在客厅见到凌倬正和祝焕玲。他以前谁都不理,今天罕见和凌倬正搭话:“爸,吃饭了吗?” 凌倬正看了眼旁边的妻子,对凌岐抬了下下巴,口吻教导:“没看到你阿姨在这儿。” 闻言,祝焕玲怕凌岐当众给自己难堪,按住丈夫的手,眼神示意他不用提及自己。 岂料,凌岐的目光也落在她脸上,痞厉面容露出笑意,自如地问候:“阿姨好,我饿了。” 霎时间,客厅气氛僵凝,被一种诡异的宁静包围吞噬。凌倬正看了看自己混不吝的儿子,又看看一向不被儿子重视的妻子,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祝焕玲也如此,心情在意外和惊喜之间切换,又觉得很不真实。 “在……在准备晚饭了,马上。” 她明艳脸上挤出的笑,生涩又笨拙。 凌岐点点头,仿若随口一问:“姐呢?” 一个字,让坐在沙发上的两夫妻理智崩塌。他们面面相觑,真觉得自己置身梦境。还未应声,就听到凌岐懒漫的调子:“你们先坐着,我去厨房找点吃的。” 高大身影很快消失在他们视线之中。 客厅两人急于低声交谈,表示自己的意外,而远去的凌岐,在厨房见到站在水槽前洗水果的邬滢。不远处是忙碌于准备晚饭的佣人,都背着身,没精力顾及这一角。 邬滢细心摘取草莓屁股上的萼片,腰间突然缠上一双紧硬的胳膊,勒得她喘不顺气。背抵是男人宽阔温热的胸膛,她知道他的身份,没有躲闪,只低声提醒:“让开,佣人会看到。” 是拒绝吗? 凌岐认为不是。 他不仅没有停手,还得寸进尺,干燥大掌钻入她衣服。 “别……” 邬滢双手沾湿,拿着东西,只能任他在她衣服里乱摸,身子过电后一僵。 耳边是她纤细的抗拒声音,凌岐微微俯身,一边揉她内衣下的隆起,一边附在她耳边渡着热息:“怎么这么小,都快摸不到了。” 邬滢对自己的身材是极其自卑的,此时被凌岐指明戏谑,她身体先热后凉,愈发僵硬,态度很是冷淡:“那你别摸。” 回答她的是凌岐一声低笑。 他解开她背后的内衣扣,掌腹肆无忌惮地贴上去。那是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他指骨收拢,掌心包裹小小一团乳肉,触感绵软薄嫩。 “现在摸到了。” 凌岐从身后亲她耳朵。 邬滢心跳加快,手肘往后顶,语气加重:“有人来了。” 闻言,凌岐转头看,发现不远处的佣人已经关火,正在盛菜摆盘,眼看就要注意到他们。但他模样不紧不慢,好像并不害怕被人发现。 可邬滢害怕,她不想失去自己用心营造的乖巧人设,她和妈妈在凌家还需立足。她用力扯开凌岐的手,连内衣都来不及系,转身往外走。 路过客厅,她和长辈解释:“我有点头晕,晚饭先不吃了。” “怎么了?”祝焕玲担心地站起身。 妈妈越靠近,邬滢越心虚,她手臂小心翼翼地抬起,虚虚遮挡在胸前,步子往后退,细声解释:“就是昨晚没休息好,今天缺觉,我睡会儿就没事了。” 话落,她转身往楼上走。 眼看女儿走远,祝焕玲不放心地嘱咐:“有事记得叫我。” “好。” 邬滢努力应声。 回到房间,她像瞬间失了力气,背抵着门板,慢慢滑蹲下去。胸前似乎还有凌岐掌腹滚烫的温度,他揉弄的力道,以及他压在她耳侧不知不觉加重的气息。 他们像偷食禁果的孩子,瞒着父母,踏足地狱。 她靠在门上缓了很久,才起身坐在床边。现在,楼下大概已经吃上晚饭,凌岐等会儿必然会来找她。想到可能要面对的场景,她胸口鼓胀,吐出长长的一口气。 叮。 床边的手机亮屏,进来一条信息。 凌岐:[姐姐怎么不吃晚饭] 邬滢眉心无意识地敛起。 她知道他不是诚心喊姐姐,他若有心,就不会接二连叁冒犯她,对她又摸又亲。当然,她也没有真心把他当弟弟。只要他们有羁绊,是什么关系并不重要。 她回:[胸口疼] 只是没想到,凌岐没出两分钟就敲响她的房门,手上端着她在厨房洗到一半的草莓。 她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眉间疏离:“有事吗?我要睡觉了。” 凌岐淡淡笑了,动作却凌厉,脚尖抵着门板直接踹开。 邬滢躲开得及时,没有被碰到。眼看他粗鲁闯入,她胸口剧烈起伏,缓了很久,才关门跟进去。 凌岐坐在床边,一贯漠然乖戾的眸里此刻燃着热度,直直落在她身上。他抬手拍了两下大腿,眼梢夹杂几分邪佞:“姐姐不是说胸口疼,弟弟来看看是不是被我摸坏了。” 他所言有违伦理道德,姿态却慵懒狂妄。 邬滢直视他。 凌岐长得好,五官锐利,此刻眉眼带着锋芒,笑意淡淡,却明目张胆在做侵略者。 18会哭的小孩 邬滢站在一旁不动。 凌岐的耐心却不多,赤裸裸地威胁:“你亲我这件事,想让我爸和你妈知道吗?” “……” 问题的关键。 邬滢动气,胸口明显起伏,还要克制情绪,免得伤自己身体。 “你到底想干嘛?” 凌岐抬了下大腿,没说话,深暗玩味的眼神足够直白。 房间霎时被沉默笼罩。 邬滢牙关隐隐打颤,面容却尽量保持平和。她不能把自己的底牌交出去,她要保持从容和淡定。做好心理暗示,她上前,侧身坐在他腿上。 邬滢太轻了,凌岐再次切实感受到。 她也不乖。 常人侧坐都要搂住对方脖子,她却好,双手攥紧摊在大腿上,脊背微微往前弓着,姿态尽显与他的疏远,或是对他的厌嫌。 凌岐眼底笑意变冷:“抱我脖子。” 邬滢心头一坠。 她紧抿了下唇,抬眼看他,就见他狭长眼尾上扬,神情乖张又傲慢。很明显,他对自己提出的要求势在必得。 什么都没再说,她照做。 细瘦的手臂搭在他宽阔的肩上,两只手交握成圆,上半身轻轻相贴,邬滢齿间细弱的气息喷洒在凌岐下巴上,引得一片滚烫。 他喉结上下滚动,抬手搂住她的腰,肌肉鼓胀,猛地把她压到自己胸前。 “嗯……” 邬滢猝不及防,被撞出细哼。反应过来,她自如地解释:“你这样我会喘不上气。” 心脏病是完美的理由。 凌岐力道松缓些,一手抱着她,一手端来放在桌子上的果盘。他目光自下而上,浑然的漫不经心:“你洗的草莓,怎么不吃?” 邬滢知道他肯定会找茬,低声应付道,“等会儿吃。” “就现在。”凌岐牵唇笑着,深沉的眸子蕴着强势,“我喂你。” “……不。” 她的拒绝已经来不及。 凌岐捻起一颗形状饱满的草莓,压在她嘴边。她不张嘴,他便用力挤压,熟透的果实迅速在她紧闭的齿前破碎,流出红艳的汁水。 邬滢的睡衣前襟很快被染上红渍。 那些碎掉的果渣都掉在她身上。 凌岐作乱的手还不停下,掐着半颗烂掉的草莓,用力在她唇周涂抹,又流下来的红汁淌在她白皙的脖颈。 “放开我。” 邬滢身上被弄脏,有些崩溃。 凌岐却紧紧钳制她,嘴角带着驾熟就轻的笑:“草莓甜吗?” “……” 邬滢紧紧盯他,却无任何攻击性。 他又喂来第二颗草莓,她依旧不肯张嘴,脑袋左右躲闪。可最终的结果还是没有改变,草莓在她下巴糊黏一团,红汁滴在胸口,衣服大面积被染上色。 她耳边垂落两缕碎发,他给她挽起,眼眸渐沉。 邬滢没有躲闪,他的兴致也在此结束。 凌岐把自己染红的手按在她隆起的胸脯,借着揉胸动作缓慢擦干净。眼看她面色羞愤涨红,他心中无比满足,衔起一颗草莓喂自己。 他只咬半口,剩下的再次压在她唇上。 “吃吗?” 女人不说话,凌岐眼睛危险地眯了下,手劲儿增大,又问一遍:“吃不吃?” 他长相偏硬朗,此刻眉眼锋芒不收,显得漠然极了。偏又天生一双含情凤眼,润色了面容的冷感,气场带上点欲念的灼热。 邬滢张开嘴,咬住他吃过的半颗草莓。 凌岐这才满意地笑了。 邬滢以为被强迫的体验就此结束,没想到,后面有更难为情的在等她。凌岐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红通黏腻的下巴,呼吸渐渐紊乱,终究没有克制住疯狂的冲动,埋脸在她颈窝。 他舌面粗糙,又无比湿滑,舔过她颈间细腻轻薄的皮肤,引得她满身颤栗。她下意识抱住他绷紧的脖子,齿间溢出一声细碎嘤咛:“别这样……” 可已来不及。 少年手上的塑料果盘早就丢在地上。 他两条手臂用力圈住她的腰,像是要把纤瘦的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他气息滚烫,眼里灼热,舌头从她侧颈而下,重重地在她白嫩胸口滑过。 “可以了……” 邬滢眼底生起热雾,身子在抖,坐在他腿上,不敢乱动。 任凭她用词阻拦,凌岐都没有停下,像是已然压抑到了极致,此刻在她身上尽情释放。而邬滢完全是自找苦吃,再难捱也得咽下这果实。 身上的草莓汁被凌岐舔干净。 他从她胸口抬头,整个人的气质有了细微的变化,眉间挟着淡淡邪佞。他眼梢氲着薄红,眼珠黑纯,唇上泛着晶亮,往外吐着粗重的喘息。 “心脏难受了吗?” 邬滢愣着,尾音上扬嗯了声。 听她没有不舒服,凌岐彻底放开胆。 往常的漠然不复存在,他嘴角扬着,大掌扶住她清瘦的侧脸,笑意愈发深,把她往自己身上压,迫不及待地堵住她沾满果汁的唇。 “唔……” 邬滢嘴巴微张,径直被他撬开齿关。 他将她的舌头卷进嘴里又吸又舔,力道野蛮,像是贪得无厌的凶狠猛兽,恨不得把她口中蜜液尽数吞干。 邬滢抬手挣扎,却被凌岐钳制,反剪到身后。他腾出一只手,揉起她秀气的胸,随着亲吻力道渐渐加重手劲儿。 很快,两人唇舌间发出啧啧水声。 “不……” 邬滢被他逼着仰起头,承接他狠戾的吻。他吻得急切又用力,她稚嫩的小舌被紧紧勾缠含吸,舌根酸麻发痛,溢出的哼声颤抖变调:“放开……我……” 坐在腿上的女人终于有点害怕反应。 不再像以前那样自如淡定。 凌岐得逞,亲吻力道有意放缓,大掌从她睡衣下摆探入,把她一面乳团从内衣罩子里拨出来。他揉弄得不太舒服,便暗自在心里做下决定。 下次揉胸,一定要先脱光她衣服。 邬滢唇舌被掠,两团乳肉也成了他掌下的玩具,任他捏扁搓圆,把玩得乳尖硬挺。她眼底生出湿漉漉的雾气,有意抬头,迎上他恣意顽劣的目光。 凌岐的心像被撞了一下。 他眸色暗沉,眉眼间都是正浓的情欲,以及毫不掩饰的欲念。而她,竟然在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她大抵是在讨饶。 却不知,她越柔弱,越让他兴奋,越能刺激出他体内的占有欲和破坏欲。 邬滢此时唇色糜红,察觉时机正好,眼睫挂上两滴晶莹,语气听着很是无助:“你强迫我……” - 明天开始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