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雨》 chapter1 开会中途,助理接到了一通电话。挂线后,悄悄往前俯身,手轻轻掩着,对坐在会议桌最前面的男人低语了几句。 会议室内光线幽暗,会议桌一侧的部门经理正站着在报告。助理说完,观察到男人滑动平板电脑的指尖有了细微的停顿。 会议结束得比预估的时间早。各个参会的部门主管起身离开时都有些意外。 陆森将平板递给身后的助理,站起。他个子很高,比助理还高出一头,眉眼深邃,一身修身黑色西装,上位者的气势格外压人。 回到总裁办公室时,前台秘书便迎上来,停在上司与下属应有的距离前,对他报告: “老板,许小姐在里面等您。” 一边报告,一边往后推开办公室的门。 门打开,里面明亮的光线便照射出来。 开阔的总裁办公室,尽头的落地玻璃窗因为天气晴朗而被拉开了厚重的窗帘。落地窗旁沙发上坐着的长发女子随着门的开启,缓缓扭头往这边看来。 陆森隔着数十米,便与她的视线交汇。 她不是浓艳娇媚的长相。五官很清秀耐看,皮肤特别细腻白晢。 她从沙发上站起,陆森才注意到她穿了一身浅色办公室上班族的服饰,柔顺的头发半披半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几缕细碎的发丝。衣服的颜色很适合她,只是有点过大。 她对他绽出一抹笑,和窗外的日光是一样的: “陆总。” 声音也是。 秘书把门轻轻合上。 陆森脸上的神色没有因为她的笑容而有所软化,还是一贯的沉稳。长腿几步走到茶色的办公桌前。 “许小姐今天特地上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拉开椅子,却没立刻坐下,微微俯身,长指在键盘上敲密码,没有避开她的意思。 打开电脑的几秒,眸光便瞥见一份白纸黑字的文件缓缓移到距离他衣袖半寸的地方。 “很抱歉没有预约便贸然过来,”她带着一丝歉意: “这份文件是我刚从律师那里拿到的。” 陆森拿起翻了翻纸页: “房产抵押?” “是我爸爸多年前赠予前女友的一套房子,半个月前她托律师联系我,愿意转让这套房子。这是转让书,她的律师说可以帮我找房产经纪出售这套房子。” 文件翻到签名页时,听到她声音里的歉意更深: “因为事情有些突然,我没有足够资金付那笔费用,所以……可不可以请您的律师来处理这套房子?” 她的歉意是因为她以前从来没注意到处理这种事务和杂项的费用可以这么高,这是超出她目前的经济能力的。 就算不抬眸,也可以想像她脸上的难堪与困窘。 他把文件放到一旁: “我会让助理处理。” 得到答允,她还是下意识松了口气,对他再度绽出柔和的笑容: “谢谢。” 她把来时拿着的一只纸质袋子抱在胸前对他告别: “不打扰您工作了,我先出……” “许星雨。” 他们其实算不上熟悉,他之前也没有过直接叫过她全名。 许星雨顿住一瞬,发现他走到了自己跟前。 只隔着几步的距离。 但是那种身高和作为公司领导带来的气场和压逼却很锋利。像锥形阴影,把她笼罩其中。 这是在许星雨爸爸身上也没感受过的。 陆森的眸光落在她的衣服上。 许星雨察觉到了,保持着刚才的笑容: “我找到一份工作,今天第一天上班,可是衣服没买对尺寸。” 说到衣服时,她有些没掩饰住懊恼。 说完,便觉得后面那句话不该也说出来。 身份不适合。 面对他,她不是微笑便是一脸歉然。前一种是需要的,后一种其实也不应该。 … 许星雨从大楼出来,抱着纸袋子站在红色交通灯前,检讨着自己刚才的失礼。 chapter2 “大家好,我是XX地产经纪公司的Eric,看我今天站着的背景就知道今天我会带大家看一套富豪名人的房子。如果只说是豪宅,大家应该也听过看过不少了,有啥意思呢?的确是这么回事。但是呢,今天要介绍的这套房子,它的前业主可是大有来头。夏雪?对!夏雪。大家知道是谁吧?家传户晓的影后明星!大家一定会很好奇,影后卖房子有什么好奇怪的。确实是这样,但是呢,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夏雪当年和富豪许仲仁相恋的往事。作为城中富豪,许仲仁当年为博红颜一笑,豪掷半亿买下了我身后这幢大厦的一个单位作为两人同居的爱巢,现在这个房子已经升值接近一亿。这么一介绍完,大家是不是瞬间来精神了,好吧,跟着我们的镜头一起进去看看吧...…” “这个Eric说的许仲仁是不是前一阵子因为破产自杀的那个富豪?” 已经在K城平静了一阵而渐渐被人遗忘的富豪自杀新闻因为知名女星夏雪出售物业的事再度翻起八卦的讨论。 人们对富豪自杀其实没有多少好奇或同情,因为他们赚取到的金钱太多,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个自己毕生都难以企及的一组数字罢了。但是同时对和富豪挂钩的桃色新闻却是充满了讨论的欲望。尤其是这种和女明星的爱恨纠葛。 夏雪虽然现为贵为影后,名利皆收,但是当年和许仲仁的一段情却闹得特别轰动。当时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许仲仁深情求婚的照片也被八卦杂志的记者偷拍到,结果没过几天,突然传出许仲仁与许家养女伧促结婚的消息,伴随的是夏雪搬出爱巢和许仲仁夫妇七个月后诞下女儿的消息。 许多事情至此,已经不言自明。此后,夏雪一直对外拒绝回应跟许仲仁有关的事。渐渐地,随着她的事业飞升,那段往事也不再是她身上的标签。 甚至,许仲仁数月前自杀,新闻媒体对此的报导都没有提及她。 现在因为她出售许仲仁赠予的物业,这段往事又再度回到了大众的视线。 最让人意外的是,她出售的这套房子是转让给许仲仁的女儿作为债务抵押。 不知道该称赞她顾念旧情,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或是该八卦她这举动是不是要将那段往事的最后一件证物消灭。 许星雨回到公司以后,便听到了部门同事的低声议论。他们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哪怕知道也不可能阻止他们讨论。 许星雨对父亲的情史就和对母亲的印象一样很模糊。她的母亲在生下她时有早产迹象,生育之后身体好像不是特别好,在她没到四岁便去世了。她不知道父母之间有没有爱情,是不是幸福的。 桌上的水杯空了,她起身去茶水间盛水。 公司茶水间的即冲咖啡粉她喝不习惯,只能选择喝水。 中午吃饭,她拿起自己准备的玻璃餐盒到茶水间热饭。等待微波炉热饭的几分钟里,同在茶水间的部门同事把在看的视频外放。 仍然是早上热烈讨论的那件事。 许星雨听到那位地产经纪夸张而密集地介绍: “因为规定,我们只能用佣人通道进来,但是,注意了,这并不影响我们参观这套子的格局布置。最重要的是,据我手头收集到的讯息,夏雪本人当年从这里搬出去之后,再没有动过房子的设计,换句话说,大家现在在镜头里看到的是二十多年前,影后夏雪和她的初恋情人生活过的房子,看看这张靠窗的办公桌,这张双人沙发,这张梳妆台,多么甜蜜多么浪漫又多么心碎,啧啧啧......” 许星雨对这套房子的装潢和过去没有一丝好奇,哪怕她也是这段往事的一个无意的参与者。 她把热好的饭拿回位置,看着手边黑屏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陆森的助理打电话。 如果放任热度持续增加,可能会影响到夏雪。 手机屏这时候突然震动亮起。 是一组有点陌生的号码。 许星雨接通。 那边是一把成熟但非常冷漠的声音: “是许小姐吗?” “我是。” “我是夏雪。” 对面一等她确认身份便迳自说下去: “今天的热搜和新闻你应该也看到了吧?这是怎么回事?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的经理人今天为了这件事增加了多少不必要的工作!” “许小姐,我把房子转让也算是还清当初欠许仲仁的那份,但是现在的局面也不该是我来承受吧,你的处事也未免太欠缺考虑!” “对不起,” 许星雨只能道歉和解释: “我把转让书给了我爸债务目前的最大债权人,我付不起额外的律师费来处理这套房子...…” 挂掉电话后,许星雨起身去了后楼梯。 门一推开,隔着一段阶梯,一个烫染了头发、手中握着电话的女生回头看了她一眼。 前几天刚来公司,许星雨不会用公司的微波炉,这个女孩见状,动作俐落地帮了她。 淡淡的光线里,女孩的回眸中闪烁着水光。 似乎开门的声音打扰到她了。 许星雨对她抱歉一笑,转身轻轻合上门离去。 有些事她预料到了,但是她无能为力。 而那些不在她预料之内的事,她就更加无能为力。 chapter3 快下班时许星雨收到了一道短讯。 是她从前经常光顾的一家西餐厅。 短讯里写到: 亲爱的陈小姐,我们的主厨simon设计了新的换季菜谱,chef很期待您的亲临品尝。 短讯里的姓是她故意给的母亲的姓氏。 父亲出事之前她作为许仲仁的女儿,除了必要的真实资料填写外,所有一切,她都是选择留下母亲的姓氏。 把信息删掉,许星雨收拾起桌面。将玻璃饭盒放进袋子时,她还是有一瞬间的停顿。 走出公司,傍晚的阳光还是很好,风中有一股快要从春天替换到初夏的气味。 这家西餐厅是许星雨在这座城市最喜欢的一家了。距离她公司甚至也不太远。 可是,对现在的她来说,一顿西餐的餐钱几乎已经是她一个月的生活费。 凡是她能拿到手的钱,除了必要生活开支,每一笔,她都是赶紧存进陆森助理交给她的银行帐号里。 她目前的目标是尽快把欠他的钱都还清。虽然数字真的太大了。 可也许也是因为她太急进了,考虑事情不够周全。无论夏雪是因着什么缘故把房子转让给她的,也是她让她陷入了目前的舆论风波里。 快要走到车站时,许星雨的手机突然颤动。 是午饭时她还在踌躇着要不要打扰的陆森的助理。 他在电话那边温和有礼地询问: “许小姐今天晚上有其他安排吗?” “没有,”许星雨轻声问: “是关于那套房子的事吗?” 助理顿了一下: “陆总没有提及,只是让我打来询问您的行程,如果许小姐您今天晚上有空,陆总想跟您在S餐厅见面。” 他还贴心地说: “S餐厅的地址等会会发到许小姐您的手机里,如果许小姐需要接送,我可以安排司机。” 许星雨听到餐厅的名字愣了一下,对那头的助理柔声回绝: “我知道餐厅的地址,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谢谢你。” S餐厅门外摆着两盆修剪成兔子形态的绿植,玻璃门的挂钉上挂着 “open”的门牌。 许星雨推门进去。 门边不远处站着的侍应看见她,眼睛亮了一下,笑着迎上来: “陈小姐,” 这里的侍应都记得她。 许星雨局促地回以微笑,对侍应报上陆森的名字。 侍应听后微微一愣,随即恢复专业性,把她领到陆森助理早已订好的餐桌。 许星雨以前总是独自前来,她长得不惊艳,温和柔弱,给人的感觉很低调。餐厅的侍应还是首次招待她和朋友用餐,而且还是陆森。 陆森助理订的桌子在餐厅的最后面,中间还隔着一株小型绿植,视觉和位置都很隐秘私密,适合交谈。 许雨星坐下后,打量着餐厅四面的装潢。 和几个月前分别不大。只有她,在经历骤然的巨变。 换季菜谱用金色的字体印刷在素白餐牌上,她忍不住拿到手里看了起来。 没坐一会儿,陆森便来了。 他应该是直接从公司前来的,身上黑色的西装,挺拔修长的身形和深邃英俊的五官,从一进门便很引人注目,但是又因为他周身的上位者气势,让人不好直接打量。 许星雨下意识站起来,对他露出一抺微笑: “陆总。” 陆森似乎因为她的动作,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重新落座后,便有侍应上前询问陆森的点餐安排。 许星雨看见他直接让侍应按照换季菜单安排,欲言又止。 她以为今天只是简单地见一面,讨论让夏雪卷入舆论风波的事情。陆森不像是愿意为这种小事牺牲一顿晚餐时间的人。 等侍应离开,许星雨主动开启话荏: “陆总今晚的见面安排是为了夏雪女士的事吗?” 室内温度和暖,陆森脱下了平素穿着的西装外套,浅灰色衬衫包裹着寛阔平整的肩膀,不见一丝皱折。 他的五官很深邃立体,但双眼皮的线条和弧度恰到好处,配着幽深的瞳色,让人很容易会被他的眼眸吸引。尽管他的上位者气场会让人却步。 餐桌的寛度没有比总裁办公桌宽裕多少,何况吃饭有时候也是非常私人的事情。许星雨还是首次与他这样面对面坐着,他看过来时的眼神,让她有一丝拘束。 但是,她很快又想到,或许她也应该请他吃一顿饭的。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帮了她很大的忙,是她今天还可以稍稍放松地活下去的恩人。 chapter4 “夏雪的事我很抱歉,”陆森打量着她不自觉微微垂下的眼睑: “她的物业,我助理按照往常交给之前合作过的地产公司处理,事前有主动提及夏雪的身份,但对方地产公司的经纪没有尊重职业操守,我已经让助理就这件事中止了跟地产公司的合作,也与夏雪女士取得谅解,最快明天网上舆论会消退。”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许星雨抬起了垂下的眼睑,与他视线相交。 她似乎为了今天的事烦恼了一整天,但是不知道怎么解决。她这时候的神情跟以前彷徨无措突然遇到救生圈是一样的,只是没有那时的慌乱。 她一直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 现在他告诉她,事情解决好了。 陆森观察到这细微的变化,脸庞不觉微带一丝柔和,语气随意: “新工作习惯吗?” 可能是夏雪的事得到了他的承诺会妥善解决,许星雨没有察觉他的问题有些僭越了两人的身份关系,她像是被导师问话的学生那样,一问一答: “习惯。” 答完,她忍不住尴尬地对他一笑。 但是,陆森并没有露出任何嘲笑的意思,他的修养很好。 开始上餐了。 侍应过来给他们端上餐前面包。面包是餐厅手工制作的,刚端上桌,面包的香气便在空气中弥漫。 许星雨很喜欢这里的面包,刚出炉还微微温暖的面包沾着附带的油醋汁或黄油吃,小麦的甜味在舌尖间流转。 Simon的新菜单选用了海鲜作为主要食材,这是他很擅长的料理。精致的春日鲜花摆盘让许星雨多日的阴郁心情随着一道道餐点而暂时消退。 最后一道甜品是冰淇淋。许星雨尝了一口,清新的柠檬味。她带着满意与满足的神情抬头时不经意与陆森的视线撞个正着。 整个用餐过程没有一开始许星雨认为的那样局促尴尬。陆森吃饭很安静,用餐礼仪也是符合身份的优雅。 反倒是她,似乎有点忘乎所以。 许星雨尴尬地收敛神色。 大概是侍应告知了厨房里的Simon她来用餐的消息,餐盘撤走后,Simon兴奋地走过来,。他先对陆森热切地打了招呼,许星雨有些讶异,他跟陆森竟然挺熟稔。 随后,Simon开始热情地询问她对今天各项菜式的评价。许星雨来这里用餐许多次了,Simon很喜欢这位长相气质温柔的 “陈”小姐,说她是他在这座城市的异国知音。他开心地跟她分享新菜单的设计理念,许星雨很捧场地听着。 她是个非常合格的聆听者。 离开餐厅的时候,许星雨的脚步是轻快的。 尽管听到Simon在道别时说非常期待与她下次见面时,她有一丝犯难。她现在的状况,她根本没办法作出承诺。 餐厅外早已是夜晚,玻璃路灯的光芒在高处静静照射。 一出来,许星雨便看见陆森的助理正站在白色的车前等待。 她是首先从餐厅出来的,下意识便顿住了脚步,稍稍回头,看向陆森。 这一回身,才发现他与她居然如此贴近,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回撤的空间,手臂与胸脯猝不及防擦过他坚实的手臂。 他的西装外套还搭在左臂,身上只穿着浅灰的簿衬衫。 许星雨下意识朝后小退一步,先对他露出抱歉的笑意,然后稍稍蕴酿,准备道别。 “夏雪的事麻烦陆总了,陆总再见。” 陆森被她碰到,低头,视线撞入她带着歉意的笑容,正要说话,便听到她的率先告别。 她像之前那样,总是下意识不让自己成为别人的累赘。 她像是知道他会开口先让助理把她送回家,朝他微笑着,轻轻颌首,接着便转身往车站的方向走去。 助理从车旁边走到陆森身后,询问: “陆总,需要我去把许小姐追回来吗?” 陆森舒开轻蹙的眉头: “不用了。” 车站距离S餐厅并不远。 许星雨很快便上了车。 她目前居住的公寓尽管不算新,但是小区治安还行。从车站走回去的路上,晚上不时有出来活动的邻居,路灯在头顶照了一路。 她纤细修长的身子在灯光的披洒下,慢慢消失在小区的入口。 不远处树下阴影中停着的白色汽车在确定她进小区后才缓缓驶离。 chapter5 就像陆森所承诺的那样,隔天关于夏雪和许仲仁的舆论热度便已消褪下来,没有继续进一步的发酵。 许星雨的生活也渐渐恢复平静。日子在她上班下班中缓缓消逝,变成每个月月底固定的数字被她存进陆森助理给她的银行账号里。 这天是周末,许星雨像往常一样清洗食材,准备分装放进冰箱。 放在饭桌上的电话这时震动起来。 许星雨有点意外,几乎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找她。她把手擦干,走过去拿起手机。 屏幕上闪动的按键和名字让她下意识呼吸一沉。 许星雨到达会所入口时,一位穿西装短裙身材高挑的女工作人员礼貌地为她推开门。门里通往特定包厢的走廊,两边是光洁通透的落地玻璃,外面是高尔夫球场连着人工湖,从蓝色湖水折射到玻璃上的阳光让整个室内陡生一股有些格格不入的积极向上感。 工作人员将她领到其中一个包厢前,替她把黑色厚重的房门推开。 门一推开,分坐在红色绒面沙发里的两人便抬头往许星雨看过来。 许星雨首先看到的是个浏海略长而凌乱的年轻男人。 许盛宇。 她的堂哥。 他与她视线在空间里相接,很冷淡,没有什么亲人情谊。 坐在他一旁的中年女人穿着一身浅色香奈儿套装,身段凑合,没有显得特别臃肿发福。 她靠着厚实的沙发背坐着,率先出声打破沉默: “星雨,别站着,来这儿坐,我们找你有事要谈。” 语气平淡,带一点疏离和命令。 许星雨走了过去。 红绒沙发由两张长沙发和两张独立的座椅围成一个矩形的谈话空间。她挑了离他们最远的独立座椅坐下。 出声叫她过来的这位中年女人是许盛宇的母亲。见她坐下后,女人喝了口桌上的饮料,清清嗓,语气换成一点虚伪的亲昵: “星雨啊,最近过得好吗?” 许星雨不知道她的用意是什么,只能顺着她的话回答: “大伯母,我过得还好。” 女人看了许盛宇一眼,用试探的语气问道: “前两天盛宇和我说,那个叫夏雪的女明星把仲仁生前送她的房子给你做了抵押还债,有这回事吗? ” 得到许星雨的点头后,她状若感慨地说: “都说戏子无情,没想到这个女明星还挺有情有义的,仲仁当初差点就跟她结婚,要不是你妈...…” 旁边的许盛宇把玻璃杯放回桌上,故意发出声响。不是阻止她说出难听的往事,而是让她切回正题。 女人瞥了他一眼,打住了往下说的话,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 “大伯母今天把你约出来见面,主要是想问问你,怎么都不和我们商量一下就把房子交给那位陆总来处理呢?” “那房子目前市值可不低啊,你堂哥公司目前的债务也还没完全还清呢。” 许星雨眼眸微张,有些错愕: “可是律师不是已经把堂哥和我爸的债务分割清楚了吗?我只需要偿还爸爸欠的那份。夏雪女士的房子是指定了给爸爸还债的。 ” 女人听完她的话,没有一丝情绪波动,还是责备的口吻: “你堂哥公司的债务怎么发生的,你应该很清楚,根源不还是仲仁决策失误造成的,如果不是那位陆总硬是要求做了分割,这些欠债我们公司根本不用负责。” 不用负责的意思,是说所有的债务都让许星雨来承担。 堂哥和大伯母当初一直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许星雨的胸腔涌起一股气流,她的背脊有些僵硬地挺直着,眼神看向对面的女人,有些迷茫: “可是大伯母,陆总已经接收了那份转让书。” “这个我和盛宇也知道。”女人听到她这么说,腔调还是悠悠的,明显有第二个准备。 陆氏在城中一直是稳健的老牌企业,他们之前和陆森因为许仲仁的债务正面交手过,肯定不希望再次接触或者得罪他。 没办法从陆森那里讨到便宜,但是许星雨势单力薄,还是可以拿捏的。 “你和夏雪有见过面吗?”女人问。 许星雨不解她为什么话题又转回夏雪这里,她摇头: “没有,是她的律师跟我联系的。” 女人听完,露出了然的神色: “那你肯定不知道,仲仁当年实际上可不止送了她一个物业,他当年甚至在国外给她买过一个酒庄。” 许星雨蹙眉,肩膀还是僵硬着。 她不想听。 不是因为害怕听到父亲当初多么深爱过另一个女人,而是这种提起往事的背后,好像在明晃晃觊觎着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又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算计。 “我和你堂哥之前也尝试过联系她,但是没有联系上,没想到她反倒主动把房子还回来了。” “房子写的是她的名字......”许星雨听到 “还”这个字的时候下意识给夏雪辨解。 她相信那个送出去的酒庄落款大概也是夏雪的名字。 为什么送出去的礼物,属于情人之间曾经情到浓时的甜蜜记忆,事隔多年之后,要以这样荒谬难看的方式强硬取回。 或许是许盛宇公司的情况比她当时粗浅的了解还要糟糕,所以他们早已不顾脸面。 “盛宇找人查过,那个酒庄持有人是你爸,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其他文书,只是口头承诺,是可以争取回来的。” 女人觉得口渴,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口,慢慢放下杯子后,才又接着说: “你是仲仁的女儿,又有她律师的联系方式,大伯母认为你应该跟她见一面。” 应该。 许星雨抿唇不语。 “听说你没钱找律师帮忙,我和盛宇可以给你安排律师......” “对不起,大伯母,我不会为了酒庄跟夏雪见面。” 许星雨五指并拢,肤色在浅色裙子上依然白得刺目。 一直不作声的许盛宇听到她的拒绝,忽然嗤笑出声: “今天把你叫来,你不会天真以为是来让你说 “不” 的吧?” 许盛宇的眼睛是狭长的,加上浏海有些遮着眼睑,人显得有些阴鸷。许星雨一直有些怕他,但是,她真的不想再在父亲的债务问题上被他们母子俩逼迫。 她摇了摇头: “我不会见她的。” 许盛宇扬手把桌上的酒杯往右一扫,酒杯滑行到木桌边沿随即摔到地毯上,酒水溅湿了许星雨的裙边。 “你再说一遍,是去还是不去?” “盛宇!” 女人被他的暴躁吓到,显然,这不在他们事前的计划里。 她按住他的手制止他更失控的行为,一边看向许星雨: “几个月不见,你是觉得自己独立有主见了,是吧?如果不是因为公司现在的境况,我和你堂哥用得着在这里对你低声下气,好言好语么?今天的局面是谁造成的?是你爸呀!” 女人忿忿地,语气鄙夷: “不就是觉得那位陆总会给你撑腰,所以不听话了,也不想想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哪个男人会无缘无故对女人付出,放下尊严将你爸的遗产要回来,跟出卖自己,还分出高下来了?” “你现在就给夏雪的律师打电话,跟夏雪约个时间见面!”最后一句话,带着强势的命令口吻。 许星雨僵硬撑着膝盖的双手忽然泄了力。 不知道是因为女人将她与陆森的关系污蔑或是女人强势命令的语气让她不适,她忽然站起来,再一次重覆: “我不会跟夏雪联系的!” 她说完,抓起椅子上的布包,捧在胸前,没再看女人和许盛宇一眼,避开地毯上的酒杯,匆匆离开。 chapter6 从包厢出来,两边落地窗外还是刺眼的日光。湖水在微风中荡出细纹,水天一色。 许星雨觉得光线太亮了,从包厢出来,眼前便泛出水光。她一边往前走,一边抬手想要把泪水擦掉。 前方忽然走来一个挺拔修长的黑色人影,眼前蒙胧不清,只能辨别出黑色手工皮鞋锃亮的鞋面。 她擦眼泪的手来不及放下,动作怔住。 这猝然不防的瞬间,莫名地熟悉,许星雨仿佛回到了让她生活翻天覆地的几个月前。 许仲仁自杀那夜,晚间下起大雨。雨水一股一股顺着玻璃往下淌。 许星雨不知道是因为屋外的雨声或是其他缘故,一夜睡得不踏实。 早上醒来时,外面的雨声早已停歇,阳光灿烂,推开阳台的落地玻璃门,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伴着风吹进屋内。 许星雨从浴室洗漱完出来,刚把门推开,便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嚷声。她感觉奇怪。 许家很少有客人会在早上来访,家里的佣人不多,而且向来都是埋头工作,很少会弄出大的声响。 她走到楼梯口,便见年过五十的张姨神色慌乱地朝她跑来, “小姐,外面来了几个警察,他们,他们说老爷昨天自杀了!” 许星雨踩在阶梯上的脚差点没站穏,她下意识去找栏杆,确认: “你说什么?爸爸他怎么了?” 张姨扶住她,声音有些哽咽: “警察说,老爷昨晚在蝴蝶山自杀。 ” “昨天晚上雨那么大,老爷夜里也没来电话,我以为是不准备回来,就去睡了,没想到,没想到......” 说到后面,早已泣不成声。 许星雨纤细的身子发着颤,她在张姨的搀扶下,艰难地走到正在客厅站着的两位身材结实的警察跟前。 “这位就是许星雨女士是吧?”其中一位警察开口询问张姨。得到张姨和许星雨的承认后,他指了指屋外, “请跟我们去一趟警局,是关于许仲仁先生怀疑自杀案的一些例行程序询问。” 许星雨看向张姨,迷茫混乱间,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我,我可以先通知我爸的律师吗?” 得到同意后,约莫过了半小时,许星雨在律师的陪同下去了警局。 在独立的房间里,负责案件的警察将许仲仁自杀的地点,发现经过和时间都告知了她。 昨夜大雨,他离开公司,独自开车前往位于市郊的蝴蝶山,车子在半山公路的一个停车位停了一夜,清晨时,雨停了,一位登山人士经过车辆时发现了异常,于是报警。 许仲仁被发现时,身体早已僵直出现尸斑,车厢里有熄灭的碳火,没有找到遗书,但是警方根据现场证物初步判定是自杀。 警察告诉许星雨,她父亲的公司在近来因为项目投资失误,损失巨大,认为是他自杀的原因。 许星雨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律师,这位律师一直负责许仲仁生意上的法律事务。许是因为他自杀的消息过于震撼,律师本人也还没完全消化,面对她的目光,也只能下意识安抚。 之后,许星雨又在警察的安排下见到了许仲仁的遗体。 直到工作人员把他紧闭双目的面容露出来的那一瞬,许星雨才终于相信父亲是真的已经不在了。 像是不知道从体内的哪一方涌来的情绪,她终于控制不住倚着身旁的张姨细声哭泣起来。 父女俩明明没有那么亲近,真正生离死别的时候,原来还是会忍不住流泪。 张姨眼眶也蓄着泪,微微干燥的手搭着她的肩安抚她。她在许家工作了三十多年,旁观着许仲仁从意气风发的名门公子直到今天不堪面对生意失败结束生命,主仆情谊是实在而深厚的。 chapter7 许仲仁是城中名人,他突然自杀的消息一大早已经在媒体间大肆报导。 许盛宇和大伯母也很快接到了通知。 葬礼的筹备就在几天后,媒体为了热度和流量蜂拥而至,任凭保安多次交涉也没法让他们离开。许星雨一向低调,被这样的场面吓到,整个葬礼的过程里她都是戴着口罩,混在亲友间,尽量减少被骚扰。 许星雨那时候还不知道,对她来说更大的场面和考验其实是在葬礼后。 葬礼一结束,她便被许盛宇母子和其他亲友叫到了客厅。他们坐着,彼此之间隔着距离,生疏的神情。 这些人如果不是因为许仲仁的葬礼,是不会这样整齐地凑到一起的。 除了许家人,律师也来了。 大伯母见她进来了,立刻开口说道: “星雨来了,我们自个儿讨论也没意思。不如看看她是个什么想法。” 显然,在把她叫来之前他们已经有过一番的讨论了。 许星雨看到了当时陪着她到警局的律师,大概猜到了他们讨论的是什么。 许仲仁离去得突然,也没有留下遗嘱,财产分配和公司债务是许星雨眼下的困境。她没有任何管理公司的经验,更重要的是,许仲仁从来没有将她视作公司的继承人。 她虽然与父亲不亲近,但是她还是有些了解他的。 “大伯母,我问过我爸的律师了,”她看了律师一眼,得到他的示意后,接着说: “爸爸的债务,其中一部分,可以通过出售目前的物业来套现,剩下的部分,” “等一下,”一个穿着黑裙子烫着短卷发的中年女人突然打断。 她是许仲仁的妹妹,许星雨的姑姑。 “你打算把这里也卖掉?”姑姑对目前许家的情况掌握得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许仲仁是自己唯一的哥哥,她是不打算出席葬礼的。 一直以来,许仲仁的不少行事作风都让她不喜,无论是公司经营方式还是他年轻时喜欢出风头,无奈自己是女儿,不是父亲大男子主义思想里的继承人选,父亲逝世后,她便直接选择移民出国,不再过问许家的任何事。 但是,这座大宅毕竟是她儿时也居住过的地方,听到哥哥的女儿打算卖掉时,情绪难免还是有些波动。 许星雨还是首次见到这位姑姑,她下意识抿唇,以沉默作为承认。 卷发姑姑看了纤细白晳的许星雨一眼,突然觉得讽刺,没忍住扯唇冷笑了一下。许仲仁当年自大又强势,没想到亲生女儿是这样柔弱的模样。 她靠回了沙发椅背,双手抱胸,不打算再作声了。 大伯母见她作罢了,她儿子许盛宇这边可还没有,她对许星雨说: “剩下的部分你打算怎么处理?我们盛宇的公司因为和你爸爸公司合作,这次损失也很严重。” 许家上一辈的掌舵人当年立遗嘱时,为了避免出现兄弟为了公司的事相争的局面,把财产分配得很细致,甚至并不鼓励彼此之间有太多业务往来,一副彼此独立的样子。只是到了许仲仁,他不在意这种约束,甚至是主动与已逝的大哥的儿子许盛宇合作。因为许仲仁只有许星雨一个孩子,当时传出合作之后,公司都在揣测他可能有意让许盛宇在往后成为自己公司的接班人。 “爸爸的公司,等员工的遣散费计算好后,剩下的钱,可以给大伯母和堂哥的公司...” “你爸公司员工也不少吧,许多还是老臣子了,卖了公司又值几个钱呢?”大伯母转着眼睛盘算,很快便得出杯水车薪的结论,强势而直率地要求: “你还是先把卖房子的钱先给我们盛宇,公司的钱也是,我们盛宇可是给你爸害惨了,当初如果不是他主动要求,我们根本没想合作的。” 她这话说出来语气不满又委屈,然而在场的亲友听完后,表情无不暗暗嘲讽。当是谁不知道她们母子答应合作的心思在哪里呢,只不过现在投资失败,合作变成巨额债务,说辞自然要换一番,将自己包装成受害者的模样。 只是,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知道她打的算盘,也知道许星雨孤女一个,定会被拿捏,但是,如果自己出声帮她,便很容易把麻烦引到自己身上,这不是笔划算的买卖,因此,没有一个亲友在这时候发表个人论见,只静静看着她们怎么把戏演下去。 许星雨被她的要求难住: “可是大伯母,爸爸的倩务也需要钱。” “你爸的钱要还,我们盛宇公司的亏损也要填,”她面上维持着一副好商量的样子,但是语气没有可以斡旋的余地: “你爸公司都倒了,债可以慢慢还,盛宇的公司可还在经营呢,每天都是一笔支出,理所当然钱应该先用来给我们解决问题吧。” 许星雨眼睛睁大,她的唇色有些苍白,有种弱不禁风的可怜。 慢慢还债这四个字太轻飘飘了。 父亲生前的助理之前来过家里,跟她说过,许仲仁跟许盛宇虽然是共同合作一个项目,但是彼此报出的价额是独立的,甚至许仲仁是大头,有点大哥带着小弟喝汤的意思,许盛宇完全可以选择保守的出价,他当初是抱有怎样的心思来答应这次合作,现在再说也没意思。但是既然是自愿性质,他的损失就不应该完全让许星雨负担。 许星雨知道的,大伯母和许盛宇同样知道,他们是在试图将一切损失都推到她身上,让她来承担。 “你想说什么,有话直说,有更好的建议也可以提,大伯母很民主的。”见许星雨沉默,大伯母开口催促。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反驳大伯母的要求。她真的没有太多面对这种强势的人的时候。 她放在膝上的手腕很细,手指很白,不自觉地握成拳,像是在积蓄力量去说出反对的话。 也是在这时候,客厅门口传来低沉的脚步声,客厅里的亲友也都下意识往门口看去。 许星雨也扭头,也是直到这一瞬间,她才发现自己的眼睛被泛起的一层泪水糊住,视线是模糊的,只能勉强辨认到来人那双黑色的皮鞋,和上面擦得锃亮的光。 chapter8 “陆总。” 许星雨低下头,迅速把眼泪抹去,对在她面前站住的陆森露出微笑,打招呼。 陆森看见她出现在会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他看着眼前微笑的许星雨,视线最后落在她微红的眼角。 许星雨打完招呼便想从他跟前离开。 陆森察觉出她的意图,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肘。 尽管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但许星雨因为这不切合两人身份的接触而僵住。 陆森似乎也察觉到了,很快便松开手,他没有任何旁敲侧击的意思,直接问: “刚跟许盛宇见完面?” 许星雨唇上的笑容慢慢收住,垂下眼睫: “是的,大伯母和堂哥让我来这里跟他们谈事情,” 她重新笑着对他说: “不过事情已经谈好了,我也准备回去了,不打扰陆总你了。” 说完,她便打算往前走,陆森高大的身影却没有挪开的意思。 他抬手看表,快中午了。 “你接着还有其他安排?” 许星雨摇头,不知道他问这话的缘故。 陆森放下手, “如果没别的安排,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找家餐厅边吃边聊,” 许星雨下意识想要拒绝,但他的邀请不容否决: “聊聊你的亲人对于已经得到确认的债务分配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吃饭的餐厅是一家中菜馆。 餐桌上铺着米白色桌布,中央摆放一盘雅致的绿植。 侍应先上来把调动胃口的前菜端上。 许星雨等陆森点餐完毕后,便开始趁上菜的空隙把刚刚发生的事简要覆述: “大伯母说我爸当年除了送过夏雪女士房子,还在国外购买过一个酒庄送给她,但是酒庄的持有人是我爸,大伯母想让我把酒庄要回来。” 陆森看向她还有些发红的眼角。 “这个酒庄,我知道。”他看见她的表情转为惊讶。 “是夏雪告诉你的?”她猜测地问,但是显然并没有为自己的猜测信服。 “是之前为你爸的公司和名下物业做估算时,律师发现的。” “而且,这个酒庄的经营一直不错,”陆森看着她: “每年都会有一批质量不错的红酒供应市场。如果你想取回酒庄的所有权,我可以帮你。” 她摇头,神情坚决地说: “我不想,我已经拒绝了大伯母的要求。不管因为什么缘故没有写上夏雪的名字,但是,这是我爸送她的,我不想再去打扰她。 ” “哭是因为他们提的这个要求?”陆森话锋一转,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许星雨抿唇。 她说不上来是因为被大伯母和许盛宇逼到绝境情绪激动而下意识反抗所以流泪或是因为大伯母污蔑了她和陆森的关系,但是不管是因为前者还是后者,她都不想说。 陆森也没有逼她。 恰好,侍应来上菜,这个话题便就此中断。 吃的中餐,最后上桌的居然有幸运饼干。 许星雨把饼干敲开,文字慢慢展露。 爱笑的人是最幸运的人。 许星雨把字条拿起,抬头时刚巧对上陆森的视线。 他餐盘里的饼干完封未动,似乎对这种小玩意不感兴趣。 像是呼应签文,她对他露出一抹笑,把字条轻轻收拢掌心。 chapter9 周一总是忙碌。 工位背后是不停走动的人影。 许星雨坐在椅子里修改上司派给她的档案内容。她的邻桌是上次在后楼梯打电话的那个染发女孩。 她本来的工位并不在这里,但是因为有些旧同事离职,有一部份工作分到了她和许星雨手上,为了方便交流,她便索性把位置挪到了许星雨旁边。 许星雨分神的空隙发现她每隔几分钟便不自然地甩动左手。 似乎是注意到许星雨的目光,女孩停住了动作,看向她,抱歉地问: “我打扰到你了?” 许星雨轻轻摇头,听到她解释: “我不是故意要一直动的,” 她把手稍稍递到许星雨这边,小声说: “我男朋友昨天送我戒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起来,突然把我的手指卡住,费了好大劲才拔出来,痛死了,我担心手指的血液循环会出问题只能不时甩一下。” 她把戒指从口袋拿出来,放进掌心,展示给许星雨看,有点抱怨: “其实昨天他给我戴的时候我就觉得尺寸不太合,但是昨天太高兴了,就没在意,没想到早上手指便卡住了。” 情侣之间相处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总是有很多惊喜的时候,但又总是不会那样十全十美。 许星雨没谈过恋爱,没办法对同事的感情感同身受。 忽然,身后传来上司的声音: “Mia,你的计划书怎么还没拿来?” 女孩回头应了声,对她说: “我去交计划书,一会再聊。” 本来以为只是工作间隙的一段小插曲,没想到下班的时候,女孩便邀请她陪自己到戒指的门店修改尺寸。 面对女孩热切的眼神,许星雨没法说出拒绝的话。 珠宝店位于市区,周边是林立的商业大厦,繁华市区的橱窗映着人来人往。下班时间,不少与她们穿着相若的上班族从大厦出来。 女孩拉着许星雨走进店里。 她与许星雨同龄,比许星雨先入职,但是性格比许星雨明显活泼许多。 进店的时候,刚巧有位个子挺高的黑色西装男从里面出来,与许星雨视线交汇,手里拎着印着珠宝店logo的纸袋。 男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脸上现出一丝错愕。 许星雨礼貌地对他一笑,没有停步主动打招呼,与同事一起进了珠宝店。 男子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才朝外走去。 在珠宝店不远处的街道可停区域,停着一辆黑色加长轿车。由于是在商业区,这台车即使价值千万也不会引来多少人的目光驻足。 男子走到轿车的后座,这时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庞。 “陆小姐,您的项链。” 男子把首饰袋递给靠着车窗的美人。 等美人接过后,他还在原地站着,看向靠里坐着的男人,欲言又止。 男子是陆森的助理。 美人捕捉到了他有话想说,把纸袋放到自己身旁,左手托着下巴: “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 意思是让助理直接说。 陆森被她的话打断了手边正在看的文件,微微侧头看向自己的助理: “什么事?” 助理只好带着尴尬地回答: “我从珠宝店出来时刚巧碰到许小姐和朋友进店。” 听到许星雨也在这附近,陆森有些意外。 “许小姐?” 美人放下了手,扭头去看陆森,她的脖颈修长,穿着一条红色吊带连身裙,长直发披散在肩膀上,转头时,一缕发丝垂落到琐骨前。 “许小姐是谁?”她兴致勃勃地问。 美女是陆森的姐姐陆宁。 她比陆森要大上几岁,这两年一直与未婚夫在东南亚拓展业务,直到最近才回城。 陆森对她的这股好奇有些无语,顿了一下,才选择了最平淡的回应: “一位朋友。” “朋友?异性朋友?我弟弟竟然也有 “异性”朋友了?” 陆宁观察他的神色,可他成年后愈益沉着,很难从他脸上发现蛛丝马迹。 “我听Ben说你之前好像对许仲仁的家事有点过于热心,这位许小姐是他什么人?是他的女儿吗?” 尽管远在异地,陆宁对城里的事也不是毫不知情。至少,她一直对陆家的动态有所掌握。 陆森没作声,算是默认,回视她时,眸光冷静。 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弟,他都不习惯把自己的弱点和秘密全数曝露。 陆宁突然勾唇一笑,她的口红色号很配她的肤色,笑起来时,动态娇艳迷人。 毫无预兆地,她伸手去开车门,车门旁的助理见状连忙往后退开一步。 “我突然想起来,我应该再挑一款耳环搭配后面的礼服。” 边说着边推开车门,下了车。 细高跟一落地,本就高挑的她更是身高直逼一旁的助理。 陆森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喊出久未再叫过的称呼: “姐。” 试图制止她的好奇心,跑去骚扰许星雨。 许星雨心思很细腻,她将自己和他的界线划得很分明。 chapter10 但是陆宁一旦被勾起好奇心,就一定要被满足。 而且,她已经行动力十足地下车了,更没有立刻回到车里的理由。 见陆森坐着没动,她对身旁的助理示意: “走吧,我要去挑耳环。” 助理因为自己没预判到陆宁的临时起意而导致眼下的局面对陆森露出歉然的神色。 陆森无奈地,放下平板电脑,打开另一边车门,长腿绕过车尾。 陆宁见他也下车了,满意地挽着他结实的手臂: “说起来,你多久没和我一起逛街买东西了?” 陆森因为她的话,稍稍回忆,确实很久了。 虽是下班时间,但是珠宝店顾客疏落,玻璃柜前只站着许星雨和Mia。 陆森与陆宁进店时,Mia正在问柜姐尺寸修改的最快取回日期,费用是多少,能不能算便宜点。 许星雨站在一旁,听着她喋喋不休的问话,分神地打量玻璃柜里的首饰。 从前很少这样仔细地去探究每款首饰的标价,原来,数字可以这样吓人。 他们一进来,玻璃柜边站着的柜姐便很有眼力见地上前招呼。 珠宝店是设有贵宾室的,顾客的衣着打扮让素有专业训练的柜姐下意识要将陆森和陆宁引进贵宾室里。 然而,陆宁随意地摆了摆手回绝,径直走到了许星雨的身旁。 店里只有两个年轻女孩,在走进来时,陆宁只简单看了眼,便凭着她多年来在工作上对合作对象观言观色的积累,一眼发现目标。 她走来时仿佛带着一阵风,整个人气场很强,很难让人忽视。 许星雨迷惑地抬头,与陆宁的视线撞个正着。 以为是自己碍到她了,许星雨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歉然地对她笑了笑。 陆宁饶有兴致地打量她。 许星雨个子不矮,虽然人很修长纤细,即便陆宁穿了高跟鞋也没有把她衬托得特别娇小,但是她五官比较清淡,皮肤特别白晳,便让人很容易有保护欲。 是和家里女性截然不同的类型啊。 陆宁有意思地挑挑眉。 扭头对身后的陆森说: “陆森,快过来,我想挑耳环,过来给我意见。” 听到陆森的名字,许星雨下意识随着她的方向看向店门口,以为只是名字巧合,没想到真是陆森,以及,他去而复返的助理。 助理接触到许星雨的目光时,只好尴尬而有礼地回以微笑。 许星雨看着陆森走来,在她跟前几步的地方站定。 陆森也在看她,英俊的脸上没透露出太多情绪,唯有落在她颊上的眸光有一丝审视的意味。 但这丝审视太内敛,不易察觉。至少,许星雨没感觉出来,她在他和陆宁之间来回看了看,因为陆宁长得实在漂亮,而且从她刚才说话的语气里能感觉出来她与陆森很亲密。许星雨不好猜测他们的关系,但是基于礼貌,等陆森走近时,她还是主动打了招呼: “陆总。” 听到她这么叫陆森,陆宁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但是,这声称呼,得是多生疏的关系才会这么叫呢? “这位是- -?”她朝陆森摆出疑惑的表情,明知故问。 “这是许星雨,”陆森只好顺着她的话作介绍,然后对许星雨解释: “她是我姐,陆宁。” 听到陆宁是陆森的姐姐后,许星雨下意识放松了些。如果眼前的美人是他的女伴,她反而会有些不自在。 一是因为陆森莫名给她很严于律己的刻板印象,她记忆里好像从来没听说过有关于他的风流韵事和绯闻。当然,上流社会的名人,有秘密情人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另一个原因则是,陆森是她的债权人,这么多次见到他都是跟他商讨债务的事情,她有点不习惯也没有心理准备在其他场合撞见他的私事。 “许小姐是你的...朋友?” 陆宁等他介绍完,又抛来一记击打。 陆森这回总算有些情绪了,他对她投去带着适可而止的警告眼神,对许星雨道: “我姐她一直在国外工作,对这里发生的事不算很熟悉。” 所以她不用因为她的话而感到不适应。 他换了话题,问她: “来买首饰?” 许星雨怕他误会自己背着巨债还乱花钱,连忙摇头: “我同事的戒指不合尺寸,我陪她来修改。” 一早已注意到这边动静的Mia这时也怯怯地对陆森和陆宁打了声招呼。但是她对许星雨的这两位朋友全不熟悉,也不知道来头,只觉得这两人都气场很强,衣着昂贵,相貌出众,不似是与自己同阶层的人,只是草草地说了声”你们好”。 放着戒指的红丝绒盒还没被柜姐收走,陆宁看了一眼,对Mia面前的柜姐道: “给我看下你前面那对耳环。” 柜姐连忙推开玻璃柜,把耳环取出,恭敬地端到她眼前。 这款耳环是用碎钻设计的,价格对于陆宁来说,实在可以忽略不计,款式也不衬她,但是她的醉翁之意,也不是专门来买耳环的,因此,一等柜姐取出来,便说: “就这款吧,替我包起来,还有把这位女士的戒指修改费一并结了。” Mia听到她要替自己付款,仿佛头次感受到了上流阶层人士那种花钱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豪横。尽管,那对耳环的价值也不算是全店最贵的。 她小声地对许星雨道: “这会不会不太好,我自己付就可以了,我已经跟柜姐谈好价钱了。” 许星雨理解她的感受,她看向陆森。 没等陆森说话,陆宁便先笑着对她和Mia道: “别紧张,我就是结交到新朋友高兴而已。” 她这么说,许星雨和Mia便没了回绝的理由,总不能说她们不配跟她做朋友吧。 从珠宝店出来,陆宁问许星雨接下来的安排,许星雨正要回答是跟Mia一同坐车回家,谁料,Mia早已十分识趣地自己首先开溜。 她说: “我和男朋友今天有约会,先走了。”说完,对许星雨悄悄投去抱歉的眼神。 Mia虽然染了一头浅金色头发,但她只是图这个颜色好看,不是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辣椒小太妹。 陆森和陆宁,以及那站在不远处的的男助理,饶是再涉世不深也能看出来对方身份不低。她是在非常普通的家庭中成长的,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也没有野心要跨越目前的阶级,对于跟这样的人物相处,还是可免则免吧。 Mia识趣地离开后,许星雨反倒没了借口。 她不是全不在状况,她知道陆宁对她的热情是由于陆森。 可是,她觉得陆宁真的是误会了。 她跟陆森,只是债务人和债主的关系。 chapter11 在陆宁的邀请下,许星雨跟她及陆森共进了晚餐。 在用餐的过程中,陆宁分享了很多自己在东南亚发生的趣闻。 她问许星雨: “许小姐喜欢到东南亚旅行吗?” 许星雨看出来她很看好那边接下来的发展,也很享受在那边的工作和生活,她回忆了下,有点抱歉地说: “我只去过一次马来西亚,那边有不少巧克力工厂,出产的巧克力品质很好。” 但是陆宁不在意,只是顺着她的话说自己和未婚夫去马来西亚反而是在海岛上待得更多。 一顿饭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试探她的个人生活,但是每每触及,陆森便恰好出声制止。 走出餐厅的时候,陆宁挂断了电话,对陆森道: “Ben来接我,你送许小姐回家吧。” 等陆宁坐上未婚夫的车离去,许星雨转向陆森: “陆总,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初夏夜晚的风是微微的凉,把她半扎着的长发吹得稍显凌乱。她淡淡的五官和纤细的身材在灯火下有种恬静的美好。 陆森盯着她,眸光沉沉。 “吓到你了?” 许星雨面露微笑,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没有,不过,”她微微蹙眉: “陆小姐好像误会了我和你的关系。” 陆森只说: “我之前没有异性朋友,所以她才会比较好奇。” 语气低沉认真。 许星雨脸上的笑容有一瞬凝住,她眸里闪过一丝疑惑,因为他的话听来像是专门跟她说的。 一股怪异的感觉在她心头涌现,但是只是一秒的时间,便被打住了。 陆森抬手看了下表,对她说: “快10点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像上次在S餐厅那样任由她选择,他这次的提议不容她拒绝。 许星雨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听从。 助理早在吃饭时便已被陆宁打发下班,车里只有陆森和她两个人。 陆森先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许星雨坐进去。 等她坐下后,他才绕过车头,拉开驾驶位的车门,进入。 车里是淡淡的香水味,不呛鼻。 许星雨有些讶异地发现,是她喜欢的香气。 看他没有开导航的意思,许星雨试着提醒: “陆总,我的住址是......” “我知道。” 他修长的手放在黑色方向盘上,单手打着方向盘缓缓从停车位驶出。 “你的住址之前给过我助理。”像是不经意的提醒。 许星雨恍然,扣好安全带,便微微转头注视着车窗外的风景。 窗外是流光溢彩的街道,车内则很安静。 “你的亲人最近还有打扰你吗?”陆森打破这安静的氛围。 他说的亲人自然是指大伯母和许盛宇。 许星雨摇摇头: “没有找过了。” 那天之后,他们母子俩便再没找过她。不知道是因为她的态度强硬超出他们的预期,让他们发现她不再好拿捏或是他们找到了别的办法。 “吃饭的时候听你说你去过马来西亚,和朋友去的?” 还是他在找话题聊。 许星雨还是摇头,这举动做多了,让她觉得有些尴尬: “是和我爸爸去的。” 算是父女俩为数不多的共同旅行了。 当时她高三毕业,暑假来得早,张姨听说许仲仁会到马来西亚出差,便在伺候父女俩晚膳时提议老爷把她带上,算是庆祝。 许星雨握着筷子,安静看向许仲仁,她没有特别期待他的回答。 同意或者不同意,她都可以接受。 但是,许仲仁居然答应了。 那个夏天,她在种满椰子树又常常下雨的马来西亚度过。 许仲仁是来工作的,她自己出去散步时,常常会看到一群穿着蓝色校裙的女孩在突如其来的骤雨中匆匆奔跑。 chapter12 “把蛋黄糊倒到蛋清里翻拌的时候动作尽量要快,否则会很容易消泡...” “把奶油打得挺身一点,一会儿装饰就不会很快融化...” 商业中心的烘焙教室里,年轻男女围着一张长桌而立,烘焙老师站在最前端,一边示范作蛋糕的步骤,一边讲解可能会导致蛋糕失败的细节。 许星雨把打发好的奶油装进裱花袋里,然后把尾端捏上,动作不算乱,但是有些心不在焉。 身旁的Mia却听得很认真,是她邀请许星雨陪自己来上课的。由于课程报名早已结束,许星雨打算在教室外面等她,没想到刚好碰到来上课的讲师。这位老师很年轻,表示她可以一同进来学习,比在外面百无聊赖的等待有意思多了。 但是,许星雨今天状态不算很好。 她在回想着昨天半夜的那通电话。 是上次葬礼有过一面之缘的卷发姑姑打来的。 因为与国内存在时差,电话接通时已过凌晨。 她在电话那头问许星雨知不知道许盛宇母子目前公司的具体情况。 这些事,许星雨自然不可能清楚,只说他们之前有找过自己,但是她已经回绝了他们的要求。 卷发姑姑抱怨说这两母子烦到远在国外的自己这儿来了,公司状况肯定不会好到哪里了,她让许星雨尽量别跟他们有过多纠缠,否则就会像许仲仁葬礼那天那样被动。 许星雨以为那天之后,她与这位姑姑便不会再有任何接触了,对她在电话那端跟自己说出这么多话,感到惊讶。 快挂线的时候,卷发姑姑那头安静了好一会,才问: “你自己最近过得怎样?” 许星雨对她的关心询问有些意外: “我过得很好...请不要...担心。” 听完她的回覆,姑姑又是一阵安静,末了才像是忍受不了,发牢骚似地说: “我最近一直梦见你爸,”语气有些自嘲又有些许星雨听来觉着刻意的压抑: “这么多年了,做为兄长,生前没个好表率,死了也是这样,总是不让人过些好日子,永远只会图自己一时的快乐。” “我可能是上辈子欠了你爸太多债了,或者跟他上辈子是仇人,否则这辈子怎么会成为兄妹呢?我在这里无风无浪生活了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我都没有回国的打算了,结果回来这么一遭,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又被他闹得不安宁。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永远要耍威风出风头,要被别人注意,又受不住失败,人生过得一塌糊涂。自己这样就算了,何必又要来烦我呢?生前怎么不为自己和后代多想一些多考虑一些呢,现在人不在了,反而心里有了惦记了,说对不住我了,说担心你孤身一人过得不好了。我朋友找了一位相士,他跟我说,这是兄长想把在世的幼子托付给我...” 她喋喋不休地吐槽着自己梦到的许仲仁。 许星雨只是安静地听着,她对这些事没有信不信,只是,她自己一次也没有梦到过。 一通抱怨后,姑姑才说出打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 “如果,你在那边实在过不下去,你可以来,来找我,但是我对你没有太多亲情,我只是不希望兄长的后代过得不好,也算是为他了却最后那点心愿吧。” 许星雨记得葬礼后张姨曾经跟她说过这位姑姑跟父亲的关系一度闹得很僵,他结婚的时候应该就是决裂的时候,后来更是直接与丈夫移民国外没再回来过。张姨因为在许家工作多年,也侍候过她,所以对二小姐后来的事也不算一无所知。她告诉许星雨,二小姐与丈夫没有子女,人其实不错的,遇到麻烦实在没办法,还是可以试着找她帮忙,毕竟不管如何,都是有血缘的亲人。 等卷发姑姑说完后,电话两头端再度陷入安静。 是在等她的答案。 “我在这边过得还好,目前找到工作了,也有居住的地方,请你...和爸爸,都不要为了我操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这通电话让她的睡意消散。 好像自从父亲去世后,生活发生了这么多翻天覆地的变化后,她以为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与过去挥别。 用另一种身份活着。 而不是以可能自始至终都不曾真正存在过的许仲仁女儿的身份。 但是,又总是,不时地,过去的人或事会来打断自己目前的生活。 就像是如果陆宁不问,她早已经忘了原来她和爸爸是有过一起旅行的时光的,哪怕他几乎没怎么真正地陪伴过她。但是他带回酒店给她的巧克力,那股苦甜的滋味,原来她还是记得的。 chapter13 烘焙教室里充满了蛋糕新鲜出炉的香气。 用隔热手套把蛋糕从烤箱取出,表面没有开裂也没有遇冷塌陷,完成得很好的蛋糕胚。 Mia与许星雨一起把蛋糕放到架子上倒扣晾凉,等待脱模。 等待的时间,老师建议学员可以为接下来的装饰做构思。 Mia充满甜蜜地说: “我想给男朋友做个芒果蛋糕,他最喜欢吃芒果了。你呢,想好做什么了吗?” 许星雨摇摇头: “我不知道,需要再想一下。” “你没有想送的人吗?”她给她提建议, “比如说,前几天珠宝店那位穿西装的先生。” 在珠宝店见过陆森和陆宁之后,虽然被这些有钱人的气场吓到,但是,Mia同时也对这两姐弟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尤其是陆森,他长得高大俊逸,西装穿在身上,特别笔挺迷人,加上本身的气场,当他站在纤细温柔的许星雨身旁时,让Mia有种仿佛在看霸总偶像剧的错觉。 “我跟他,我们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许星雨不知道该怎么对Mia解释她与陆森的关系,她跟Mia认识的日子很短。 Mia摆摆手,不在意地笑道: “别担心,我不是要八封你的私生活,”她不是好奇心重的人,虽然从第一天认识许星雨,她便觉得她的气质很好,是那种在良好的家境里养出来的气质: “我只是觉得那位先生看你的眼神,好像是对你有好感。” “你误会了。”许星雨仍是否定。 “别谈这个了,我们再想想蛋糕的装饰吧。”Mia很快把这话题岔开,她是正在谈恋爱的人呢,看这个还是有自己的判断的。 傍晚,夕阳西斜,橙橘色晚霞染抹了半边蓝天。商业大楼的玻璃因为位置与日落相对,这时玻璃被夕阳光照射,犹如缀上一颗发光水钻般刺目。 楼下行人道旁的树木,紫荆树的叶子被晚风吹得如同数百只跳舞的蝴蝶。 许星雨独自从大楼出来,迎面便是一阵吹乱秀发的凉风。 Mia本来打算跟她一起走,因为接到男朋友打来的约会电话,对她说了句抱歉便提着蛋糕匆匆离去了。 入夏之后,天色暗得慢,路灯也还没有点亮。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修长男士从路边一辆白色汽车下来,向商业大楼走来,与许星雨碰了个正面。 男子看见许星雨立刻停住步伐, “许小姐。” 是陆森的助理。 许星雨也停下,对在这里碰到认识的人感到意外: “你好。” 她对他礼貌一笑。 他也回以微笑,对她解释道: “陆总有份文件需要送来这里。” 许星雨明白有些项目因为突发性,可能下班时间也得进行。 助理看见了她手里提着的蛋糕,没忍住问: “许小姐今天生日?” 他记得之前按照陆森的吩咐给许星雨处理债务的问题时,有阅读过关于她的一些个人资料,记忆里她的生日似乎并不是这个月。 许星雨否认: “我陪同事来这里上烘焙课,不过她有事先走了,这是课上做的蛋糕。” 许星雨手里的蛋糕被包装在透明的盒子里,助理看了看,真诚地赞美: “许小姐的蛋糕很漂亮,肯定很好吃。” 她面带赧意,还有点犯愁: “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它,我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 片刻后,助理一手拿着文件一手提着蛋糕消失在商业大楼大堂的玻璃门后。 许星雨在原地呆了一会,想起了刚刚与助理的对话。 这提醒了许星雨,她好像从父亲的葬礼结束至今,还没有认真对陆森道谢过。 陆森从楼下部门回来时,总裁办公室外的几个秘书和助理正在分吃着蛋糕,状态是稍显散漫的。 但是外面的天色也已经开始转暗了,早已过了下班时间了。 陆森不是那种对员工要求苛刻,斤斤计较在分秒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的老板,很快便收回目光,打算从他们身边走过。 围拢在助理身边的人也还没注意到他进来,在那边闲聊着。 “出去送份文件还能蹭个蛋糕,真有你的。皮相这玩意儿,就是让人羡慕嫉妒。” 说话的男生带着眼镜,他是陆森的另一位助理,平常比较多是待在办公室给陆森处理文件。 “对啊,谁送的啊?”有位女秘书边拿来茶水间上次同事生日剩下的塑料碟子和刀叉,把助理带回来的蛋糕切开分给旁人,等分好后,自己也用叉子挖了一勺吃, “没看出来是哪间甜品店的,但味道还不错。” “不是蛋糕店买的,是之前来这里找陆总的那位陆小姐送的,我看到奶油装饰就知道肯定好吃。”助理边吃蛋糕边给同事解释。 “那位许小姐?!”秘书有些吃惊: “我以为她是和我们陆总...”话说到一半,立刻意识到不对打住,作为总裁办公室的秘书,有自己的专业操守,尽可能不要讨论到老板的私生活,毕竟,他们在这里说出来的话,明明没有实际证据也可能成为谣言在公司甚至公司外流传。 “她为什么送你蛋糕?”有位捺不住好奇心的秘书换了个轻松点的问题。 “就是送文件,然后在楼下碰到。别误会。”助理笑着把剩余的蛋糕推到问话的女秘书面前: “请你多吃一块蛋糕。” “谁误会了。”女秘书哈哈笑着,接收了他的 “贿赂”。 总裁办公室门口传来细微的推门声。 声音再小,也还是让人没法忽视。 几个秘书和助理警觉地顺着声音看过去,刚好看见陆森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边。 chapter14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陆森翻开新一页文件,说了句: “进来。” 声线一贯平静低沉,听不出来喜怒。 助理拿着黑色文件夹走进来,悄悄观察了下老板脸上的表情,按照他在陆森身边工作了几年的经验,他觉得陆森并没有为刚才的事不悦。 “陆总,这是客户刚重签的文件。”助理把手里拿着的文件放到他面前。 陆森把文件夹放到手边的那堆待阅文件里,抬头去看助理。 助理知道他在等待自己主动报备刚刚外出碰到许星雨的事。 “许小姐在城西那边的商业中心上烘焙课,刚好我的文件需要到那边找客户签名,在楼下遇到了她,她就把蛋糕送我了。”助理解释道: “基于专业,我知道应该要拒绝接收。但是,许小姐似乎因为蛋糕比较大,吃不完而苦恼,我就收下了。 ” 作为陆森的助理,他自然注意到陆森对许星雨是比较特别的,拿到蛋糕后,也思索了一下,想过要不要把蛋糕给陆森, “借花敬佛”。但是,这种行为,未免有刻意讨好的嫌疑,不见得陆森会高兴,再加上陆森对许星雨究竟存着何种心思,他也不便猜测。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陆森听完他的报备,脸上并没有过多情绪。 助理于是轻轻推门出去。 办公室内恢复安静。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办公大楼的玻璃都点上了明亮灯火。 陆森扭头看着不远处的落地窗外景色,想起刚才助理桌上已被分掉大半的蛋糕。 白色奶油在蛋糕体上均匀抹开,顶上点了奶油裱花,缀着新鲜的红色草莓。 以及助理那句 “看到奶油装饰就知道肯定好吃”。 几乎是没有经过思索的冲动,他拿起手机,按下了通讯录某个名字的通话键。 手机颤动时,许星雨正在煮晚餐。 天气在慢慢变热。 锅里是冒着热气的酸甜西红杮汤面,还有加上酱料调味的凉拌青瓜。 独自生活的日子,许星雨以前其实没想过。 从前,她曾经以为即使许仲仁不在身边,最起码张姨还可以陪伴自己一阵。 卷发姑姑说如果她在这儿实在呆不下去,可以去找她,但是她那里也不会有亲情的存在。 这和她之前的生活又有什么分别呢? 所以她在电话里很确定地拒绝了她的好意。又在那一瞬间,她才真正的意识到,她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手机在木桌上的嗡鸣声打断了她的走神。 她拿过一看,有点意外,是陆森的电话。 以为是关于债务的事,她立刻接听了电话。 “陆总。” 她用筷子搅拌着汤面,疑惑地问: “是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今天碰到我的助理,送了他蛋糕。”他的声音透过手机,竟然有一丝轻松。 原来不是跟她的债务有关。 “嗯,是的,刚巧碰到,我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做?”没想到他会为了这件事给她打电话,许星雨以为自己送助理蛋糕的事是不符合他公司对员工的要求的,毕竟助理当时还在上班。 “不是,”他否定,随即仿佛不经意地: “你似乎忘记了也欠我一份。” 他的话,让许星雨想起了傍晚遇到他助理时,便冒出的念头。 她的确,还没有正式地跟他道谢过。 父亲去世后的债务问题,以及许盛宇母子对她的欺压,都是他在中间帮忙周旋解决,她才有了现在的片刻安宁。 可是,他的意思是,让自己也给他送一个蛋糕吗? 那个蛋糕只是课上习作,成品也不好,送给他助理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许星雨不会厚脸皮地认为他是想让她也亲手做一个蛋糕送他。 “陆总喜欢哪间蛋糕店的蛋糕?我明天去买。” 他像是等到了她满意的回答,却又直接否认: “我不喜欢吃蛋糕。” chapter15 进入预订的餐桌需要先走过一道白色大理石走廊。 第一道黑色大门旁边,穿着西装的服务员对他们作了个请进的姿势。 紧接着引导着,经过数张餐台,来到阳台的露天座。 许星雨注意到餐厅的室内比较幽暗,但是每一张餐桌的光线又很明亮集中,然而这些走过的餐椅上都没有客人。 她握着布包的手不禁下意识紧了紧。 她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为了一顿饭忧心价格的时候,那种心情,原来是这样的。 而且,她发现陆森似乎包场了。 她有点不确定自己身上的金钱够不够支付这顿饭钱。 露台的阳伞到了晚上也没有收起,一股初夏的夜风吹到许星雨颊上,很清爽的,一点也不闷热。 许星雨被侍应安排与陆森相对而坐。 她环顾了下四周的环境,因为没有客人,显得特别安静。 侍应很快把餐牌送来。 许星雨没动餐牌,而是看向陆森, “陆总,你先点餐吧。” 陆森因为她脸上难得浮现的谨慎而唇角微弯,他知道她心里的盘算。 这家餐厅在城内价格一直属于顶端,更何况今天还包场了,她肯定是在为饭后的账单发愁。 但是,让她犯愁不是他要求吃这顿饭的目的。 他带着一点笑意对她说: “别担心,我没打算让你请客。” 他笑起来很好看,许星雨跟他接触以来,很少看到他笑,不把喜怒太过于显山露水,可能是他们这些公司决策者的共识。哪怕是许仲仁,许星雨曾经见过他跟客户的面谈,尽管脸上也带着点笑意,那都是很公式化的。 但是他的话更让她怔愣: “可是,之前在电话里,我们不是说好我来请客吗?” 那天,他在电话里说他不喜欢吃蛋糕,许星雨在另一头静了下,她觉得自己的确是要感谢他的,所以提议道: “那,陆总你喜欢吃什么,我可以请客。” 结果陆森只是问她今天是否有空,得到她的确定回覆后,夜里还开车来接她。 她执着地向他保证: “如果陆总是因为我的经济状况,请放心,我已经做好了预算。” 虽然这家餐厅的消费是很高,但是许星雨认为自己还是足以支付的。她明白要请陆森这样的人吃饭,肯定不可能是随随便便应付的。 她神态很认真,陆森静静看了几秒,把话题岔开: “先点餐吧,”他说: “你先点。” 把她最开始的意图抛回给她。 许星雨停顿了一下,便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她不知道他今晚的打算。 人生,总是有很多未知的时候。 最好的方法是,不要打开潘朵拉的盒子,也不要在一件事上不断纠缠。 她给自己点了很清淡的蔬菜汤,没有任何的犹豫和扭怩。 陆森等她点好,对侍应说了句跟她一样。 两位客人包场来喝蔬菜汤,饶是招待过许多富豪名人的侍应也难免感到诧异,但是面上仍是不露声色。 菜肴的制作并不繁琐,很快便上桌了。 因为没有别的客人,阳台这边便显得格外安静。 陆森抬表看了看时间。 许星雨随着他的动作,下意识有些抱歉地问: “陆总是有别的公事要处理吗?今天这顿饭,我可以改天再请客的。” 话音刚落,她所面对的方向忽然看见一束火花从幽暗的海水里往天空窜升,到达一定高度后,随着炸开的响声,向四周绽放。 绚烂夺目的光芒。 是烟花。 许星雨有些惊讶。 陆森随着她的眸光,也微微扭头去看。但是脸上神色很平静,仿佛他一早知晓。 “要不要到那边去看,视野会更清晰。” 他对许星雨提议道。 许星雨回过神来,与他相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头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她觉得今天这顿饭,是为了让自己能够跟他一起看烟花。 为什么? 许星雨没再想下去,对他绽开一抹笑: “好啊。” 她跟着陆森走到阳台的栏杆前。 不远处就是海景。 能看见海景的餐厅,定价高昂也是情理之中。 在开阔的夜色里,烟花一簇接着一簇绽放,将天空染成一片斑烂。 第一波烟花熄灭后,紫雏菊色的烟火升起,炸开时,花形特别的硕大,直接将许星雨眼前的天空所占据。 她下意识发出惊叹。 陆森一直在看她。 她白皙的脸颊被紫色的烟火浸染,眼眸里像是有盈盈水光,唇上仿佛也点缀着水光。 格外的动人。 “许星雨。” 他忽然喊她名字。 声线莫名低沉暗哑,在烟火破碎的声响里却依旧清晰。 “嗯?” 她毫无防备地转身,从沉浸观赏烟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刚转身,便感到有股陌生的阴影混和着好闻的男士香水味朝自己靠近包围笼罩。 唇上忽然被柔软温热的触感衔住,在紫色的烟花里,陆森幽深的瞳色与自己的一样,折射出闪亮的光晕。 “陆总!” 几乎立刻意识到是什么,她双手放到他的西装衣襟前用力一推。 许星雨的心脏不断地疯狂跳动,一股躁意往她白皙的耳朵和脸颊涌去。 她捂着触感清晰的唇瓣,不解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突然...” 她没法把话说下去。 “吓到你了。” 他抬起手,拇指轻轻抚过唇角,说出的话不是疑问句。 终于还是失控了。 这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但是,他没有后悔。 可是,许星雨愕然的反应还是让他唇边泛起一丝自嘲。 chapter16 “你为什么...?”许星雨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法把话完全问出口。 她捂着唇显得有些无助。 陆森朝她走前一步,她便下意识往后挪。 “看来是真的被吓到了。” 陆森没有因为她的退开而生气,像是只是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 他站直身子,脸上的神色早已回复如初,询问: “我送你回去?” 仿佛刚刚这一幕只是错觉。 如果不是唇上的触感那样真实,许星雨也多么希望这是错觉。 她抬起头,看见他笔挺的鼻子上,是被夜风轻轻吹乱的黑发和深邃的眉眼。 那顿没有吃完的饭,最后还是陆森结的账。 来的时候是这样地忐忑,显得离开时的自己有点好笑。 许星雨的脑子很乱。 她想起了那次在会所见许盛宇母子时,大伯母说的话: “哪个男人会无缘无故对女人付出?” 下车的时候,她叫了声: “陆总。” 陆森看着她,他早已回复到往日与她相处的状态。 这是他作为领导者的能耐。 不管眼下的状况是不是他所期待的。 但是,许星雨没有他这样的能力。 她想对他说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只能一副欲言又住的模样。 “陆总,我们能谈一谈吗?” 那夜之后,许星雨如常生活,惟独眉宇的苦恼随着日子的流逝也没有消失。 存在的问题,如果不去把它处理掉,只会变成越来越大的影响。 终于在周末来临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她在快要下班时给陆森打去了电话。 陆森握着电话,语气和往常一样,仿佛早已料到她会给他打电话。 “可以,我让助理订餐厅...” “不用了,”许星雨一听,忙打断, “我到你公司,在你公司谈,可以吗?” 那边静了下,许星雨听到他回覆: “可以。” 周五傍晚的陆氏大楼,从旋转玻璃门出来的员工并没有比想像中来得多。 许星雨提着蛋糕盒,等待红灯转成绿色。 经过旋转玻璃门,一位保安引导她在前台做了登记,随后指引她坐电梯到总裁办公室。 门一开,便看见了站在电梯前等待的助理。 自从上次收到她送的蛋糕后,助理对她便多了几分熟稔,不再是很公事化的对待。他对她笑着打了声招呼: “许小姐你好,总裁已经在办公室等你。” 许星雨也笑着对他道谢。 办公室的门打开,是白炽灯的光芒。跟上次不同,那时候,陆森的办公室落地窗是把窗帘都拉开了,自然光。 办公桌前的陆森正坐在椅子上看着她。 许星雨挽着蛋糕盒的双手不由得捏紧。 她平复了一下,走了进去。 黑色的大门在身后无声关上。 “陆总。”她叫了声,声调很低。 “来了。”他的视线落在她手里的蛋糕盒上,本来还是柔和的眸光慢慢转变成冷冽。 许星雨把蛋糕盒放到他面前, “上次蛋糕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所以这次来见陆总,我特地买了公司楼下蛋糕店的蛋糕,希望陆总不会嫌弃。” 她看见他忽然站了起来,目光从俯视随着他动作变成了仰视。 陆森脸上的表情是冷淡的,和他过去面对她时,有些陌生。 许星雨知道原因。 但是,她觉得她在目前是尚有一丝可以把他和她的关系不至于变得糟糕的能力。 “见面地点选择公司,蛋糕也买了,下一步,你的想法是什么?” 他说话时,语气甚至是在克制着。 他多年的修养让他还是选择克制,尤其,面对的人是她。 “没有下一步,”许星雨摇摇头, “陆总,我觉得,我们往后还是尽量不要见面了。” “那天的事,就当作是个意外,”她说话时,眉头轻轻蹙着: “我不会跟别人提起,就忘记了吧。” “这是你的决定?”他冷声问。唇边泛起自嘲,跟那夜一样。 许星雨点头, “是的,我的选择。” 她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很坚决。 而她的坚决,让他的克制在这一瞬间瓦解。 他几步走到了她跟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 许星雨因为他的靠近而紧张轻颤。 “你害怕我吗?”他问。 她僵着身子摇头。 “以前不害怕还是现在不害怕?”他紧迫不放。 许星雨没摇头也没点头。 但是,陆森明白了。 长腿再迈一步,将她逼到了桌沿边。 “陆总!”她臀部抵着桌边,只能伸出手在他襟前推拒。 陆森拉开胸膛前的手,右手无预警地放到她后脑勺,略微强势地托着,低头吻住她唇。 许星雨先是一僵,随即双手胡乱地在他的衣服上推挤。 但是陆森的吻很强硬,不断地在她的唇上辗转。 “嗯...”她张嘴发出声音的空档,迅速被他的舌占据。 宛如赤裸着被他占有一般,许星雨挣扎的动作突然全数停止。 陆森吮住她的舌,汲取着她的香津,沉溺其中,直到意识到她的平静。 他一怔,慢慢放开了她。 许星雨捂着唇,在灯光下,脸上泛着一片动人的潮红,她喘息着,眼神带着水,迷茫地看向他。 “你是什么时候对我...对我...” 她想说 “喜欢”两个字,但陆森的吻让她觉得他对自己的感情不仅仅是喜欢那样简单。 可是,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被他喜欢上,是哪一瞬间? “什么时候对你动心?”他替她问出了心中的迷惑。 他眼里的情感很烈很认真,许星雨怔了一下,垂下眼睫,微微别过头,不敢与他对视。 chapter17 早在许仲仁出事前,陆森其实已经悄然无声地关注许星雨两年。 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位朋友的私人派对上。 那位朋友是他在国外留学时认识的,彼此都是豪门之后,但是因为经营的项目不一样,彼此之间既不存在竞争关系,但同时也没有合作的可能性,因为这样,与这位朋友的友谊反倒直到回国依然维持着。 那次派对是朋友为了宣布交往了新女友而办的,他几乎每交一任女朋友都会办一次派对,让好兄弟与新女友认识,直接省去后面的介绍流程。 陆森回国后便接手家族生意,并不是每一次都会到场。 偏偏那一次,他出席了。 甫一进会所,眸光便毫无预警地落在角落里听着几个女性朋友聊天的许星雨身上。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看过的美女多不胜数,许星雨不是五官艳丽抓人眼球的那种女生。但是她长得清秀恬静,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又会像月光一样温柔。 陆森觉得大概是那天她穿了一条淡紫色裙子的缘故,他觉得她像是那种室内摆设里早已稀松平常的紫罗兰花,但是每当烦躁时转身看见,躁意便会被抚平。 他还是首次这样被一个女生吸引。 这种动心,太毫无预兆,根本不符合他一贯对周遭人事的理解,他没有上前主动尝试与她结识。 只在与朋友聊天的过程里,状似不经意地提到她。 她跟朋友的新女友有共同朋友,是陪这位共同朋友来派对的。 但是,没有人知道她的私人信息。 陆森以为往后还会有机会见到她。没想到,直到朋友的这段恋情结束,开始一段新感情,他也再没见过许星雨。 直到两年前,他偶然得知许仲仁有个女儿,听描述跟许星雨很像,他没忍住,悄悄找人调查了一下,确实是她。 他本来还在思考如何与她认识,没想到许仲仁出事,意外成为把她推向他的契机。 许星雨听完他的回忆,缓缓放下唇边的手,低垂着眼睫,看着地板。 “上次在会所,大伯母让我找夏雪要回酒庄,她说我不听话是因为知道你会帮我,她说,”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男人会无缘无故对女人付出。” 她抬眸看向他: “从我爸葬礼到现在,你给了我很多帮助,我真的很感激你,但是,我不想,不想把我们的关系复杂化。” “我们的关系是什么关系?”他把自己对她的感觉坦露,就不会只希望得到这种回答: “我从来没有把你放在债务人的身份上。” “但是,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债权人。 ”她难过地说: “大伯母把要回夏雪酒庄这件事和我跟你的关系放在同样的定位上,她说这是可以放下尊严的事。 ” “如果我们关系发生变化,你的亲友会怎么想呢?我是没有自尊,出卖自己的人,我们的身份从我爸出事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平等的。” “而且,我不值得陆总你的喜欢,”她的眼睛忽然束满泪水, “你说喜欢我,可是这种感觉能持续多久呢?我爸,那么爱夏雪,却可以同时让我妈怀孕,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我也没有信心去喜欢一个人。” 她把手背按在眼睛上,希望止住无法遏止的泪水和声音里的哽咽。 从许仲仁去世至今,她好像变得很容易落泪,她真的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她没有伪装坚强的本事,但她一直希望可以至少让自己活得自在一些。 陆森因为她的话而怔住。 她首次对他说出了这么多埋藏在心底的苦涩。 从认识至今,面对他的时候,她总是习惯性露出微笑,陆森喜欢看她笑的样子,很动人,可是,也知道里面没有情感,只是礼貌。 他的家族企业在规划和拓展方向一直很稳健,他没有,也很大概率一辈子不会有许星雨这样的遭遇。 她的世界,不只是葬礼那天被亲戚迫逼处理债务的时候,可能从接受父亲去世那一天便崩塌了。 他伸出手,把她按在脸上的双手拉下,拇指划过手背,湿濡的泪水沾到他的指腹。 他把她拥进怀里,听到她在他的衣襟前,哽咽着说: “我不想我的结局跟我妈一样。” 从许家大宅搬出来那天,她去了母亲那间空着多年的婚房处理她的遗物。母亲去世后,许仲仁不让佣人和她擅自到母亲的房间去,这是她成年以后首次踏足。 房间的灯打开,一眼便看到床头上方,墙壁挂着的婚纱照。 她的母亲甜蜜地笑着。 年轻英俊的许仲仁在他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却抿着唇,冷着脸。 这段婚姻幸不幸福,美不美满,原来,可以这样简单地昭示。 她不要自己像母亲那样,去争取那些根本不会属于自己的东西。 chapter18 助理被陆森叫进了办公室。 他指着桌面那盒蛋榚对助理说: “拿出去分给外面的同事吧。” 蛋糕盒是淡紫色的,很像许星雨给他的感觉,温柔恬静。 助理知道是许星雨带来的,拿蛋糕盒的动作有些慢,像是在给陆森后悔的机会。 “等一下。” 陆森突然出声。 果然。 助理立刻停下动作,他对陆森的了解还是有所长进的。 陆森亲自打开纸盒。 许星雨公司楼下的蛋糕店虽然不是知名的品牌,但是蛋糕的造型还是很精致。 他扫了一眼,差不多十块切件蛋糕。 她是很细心的人,这些蛋糕肯定不是只给他一个人买的,是计算过他办公室的员工人数的。 陆森挑了件比较清爽的草莓蛋糕。 他不喜欢吃蛋糕,但是,这是许星雨送的,即便不是亲手制作,他还是没法完全不捧场。 助理出去后,陆森按了按遥控器的按钮,把办公室落地玻璃的窗帘拉开。 原来外面的天空已经是一片深蓝。 他站在玻璃窗前,看着大楼下面在等待交通灯的稀稀落落的人群。 上次,她因为夏雪房子转让的事来找他,离去的时候,陆森没忍住,站在这里看着她站在楼下,纤细的身子被不合身的衣服包裹着,格外的惹人怜爱。 而今天,在交通灯前等待的人群里并没有她。 但他还是没忍住,还是想再确定一下。 就算她根本不如她外表那样温柔柔弱,但是,她今天对他的剖白,却像是一个机会,是他可以争取的机会。 本来应该克制的,一旦跟她有过亲密,他根本没法再放弃她。 摆出店面的货物、突然跳起来的草虾、玻璃水箱静静闭合的扇贝、自来水汨汨流出的细水管、湿漉漉的地面、还有来来回回的大爷大妈。 许星雨和陆森在人潮中穿梳。 这是周末菜市场人潮最多的时候,身材高挑的陆森一身白色衬衫配黑色西装裤,再配上英俊的面容和自带的气场,走在人群里,饶是大爷大妈都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几眼。 但是陆森神色自若,没有半点不耐烦。 眼看着许星雨快要被一位提着大袋蔬菜的大妈碰到,他伸出手,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拥住。 “小心。” 许星雨仰头看向他,眉眼间是抱歉和苦恼: “陆总,你真的不必为了我来这种地方。” 今天是周末,许星雨照例像往常一样早上到菜市场购买下周的食材。 她以前也从来没有到菜市场的经验,父亲过世后,她找寻了很多省钱的方法,偶然在网上看到有人分享,在菜市场买菜的性价比比在超市要高,她搜索了一下城内的菜市场,发现在她所居住的这片区域也有这样的市场。那之后,她便开始了周日在菜市场备菜的日子。 从小区出来的时候,她看到在街道旁的可停区域,站着的陆森。 他没有穿西装外套,只穿一件烫得不见一丝皱折的白衬衫,线条分明的手腕上带着一只价值不菲的手表。 他拿着手机在说话,似乎是在处理公司的事。 她一出来,陆森便与她视线相对。 许星雨只得走到他跟前: “陆总。” “打算出门?”他明知故问。 许星雨有些苦恼: “陆总,我们前几天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你不要为了我浪费宝贵的时间。” 陆森没有在意她的拒绝,扯开话题: “打算去哪?” “我准备去菜市场。”她如实回答,想着菜市场这样的地方应该不是他会愿意涉足的。 没想到陆森听后,没有露出反感的神色, “可以,我陪你去吧。” 陆森看了眼握着的纤细手腕,没有松开, “这种地方是什么地方?” 他眸里带着点笑意: “你似乎会首先把自己目前的境况描述得很低层次,让我知难而退,但是我说过,我没有把你放在任何低层次的位置上,在我的观点里,我和你是相同的,只不过目前你因为家庭变故,所以生活状况没法跟以前比而已。” 他看到许星雨想反驳,认真地说: “我对你,不是一时兴起。” 许星雨被他认真严肃的语气怔住。 可能是她向来不够强势,也可能是她本来就是那种不太擅长拒绝那些她视作好人的人,那位她陪着出席派对的朋友、她的同事Mia。 以及...…眼前的陆森。 chapter19 “我家在这边走廊最里面,屋里比较小。” 出了电梯,许星雨对手上提着几袋食材的陆森说道。 买好食材,与她走回小区,陆森便很顺理成章造访她的家。 她用门匙开了门,从鞋柜里取出一双男士拖鞋, “这是我买来装作家里还有同住人的,不知道会不会不合陆总的尺寸。” 陆森接过拖鞋穿上,意外地,大小正好。 许星雨也有些惊讶,下意识地,对他扬起一抺笑。 陆森的眸色因为这抹笑而转深,他往前靠近了一点,身影把她笼罩住。 许星雨因为他的眼神,脸莫明地躁热,她抱着食材转身走进厨房, “我先把这些拿进去。” 许星雨的家,布置很简洁。 客厅与厨房是相连的,中间隔着流理台,对面是一张长形餐桌和椅子,靠墙还有张皮制沙发,两边分别放着一个小抱枕。 窗户是半敞开的,微风吹进来,把窗纱吹得微微鼓起,把外面阳光的温度也带进来。 许星雨把食材放好后,又匆匆地进了卧室,一会出来,手上拿着一件浅色的短袖衬衣。 “这件衣服也是新的。” 刚刚在挑鱼时,陆森的白衬衫被鱼贩剖好鱼后随意甩出的鱼血溅到了。 陆森接过衣服,环视了一下,问道: “能借用一下你的浴室吗?” 他知道她应该不会希望他在她的房间换衣服。 许星雨像是才意识到这个,她带着他走了几步,来到卧室斜对面的浴室前,对他道: “你进去换衣服吧。” 陆森走进浴室,关上门,转身便看见打理整洁干燥的洗手台边摆放着小巧的漱口杯和牙刷,还有一罐洗面奶。 她独居的家,就和她给人的感觉一样,温和没有攻击性,但也仿佛游离于现实之外。 他站在镜子前,解着衬衫的扣子,内心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温柔和怜惜。 陆森换了衣服出来,这件衣服没有拖鞋合身,但还能凑合。 他看见许星雨站在流理台分装着刚买回来的食材,上前问: “需要帮忙吗?” 许星雨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了看他,见他衣服能穿下,脸上的神色也安心下来,摇摇头: “我自己就可以了。” 不经意地,瞥见了墙上的时钟。 快12点了。 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基于礼貌问他要不要一起吃午餐。 可是,她又怕他会误会。 陆森像是知道她的为难,抬手看了下手表,主动道: “我也差不多该回公司了。” 他看到她因为自己的话而悄悄松了口气的神态。 不可以逼得太紧。 但是她这样的小动作,又莫名让他觉得可爱。 他忽然俯身,离她很近。 许星雨因为他的凑近,紧张地捏着拳头,轻声叫他: “陆总。” 他没有因此而退开,只是唇边泛起逗她后的笑意: “再见。” 陆森离开后,许星雨关上门,转身时,却看见他换下的衬衫没有带走。 整齐地迭好,放在了浅啡色的长形饭桌上。 许星雨拿来手机,给他打电话。 “陆总,你把衬衫忘在我家里了。” 陆森的声音听不出惊讶,也没有停顿,只是很自然地回她: “我的车已经开出小区了,衣服下次再还我吧。” 下次。 许星雨放下手机。 她觉得他是故意的。 chapter20 9 3pe. com 许星雨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 她的长发还微湿着,披散在纤细的背部,发丝黏着细嫩白皙的肌肤。 她走到梳妆桌前,打开身体乳的盖子,把水润的乳液涂抹到肌肤上。 有些心不在焉。 刚刚Mia到她家里来,跟她哭诉了一整个下午,吐槽男朋友对她不够上心在意。 许星雨坐在她旁边听着,她没有恋爱经验,没法给出任何评价,只能是一个聆听者的角色。 但是,对Mia来说,这就足够了。 许星雨也是随着这些天的相处看出来了,Mia和她男朋友在一起很多年了,高中便开始早恋,一直都是吵架和好的循环往复。 她今天吐槽男友不够爱她,可能下一秒便会因为男朋友的一个电话而破涕为笑。 这种相处模式对许星雨来说却是抽象的。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在身边的亲人那里看到过男女相爱的模版。她知道,即使母亲没有有早逝,母亲与许仲仁之间也不会是甜蜜相爱的爱侣。更多免费好文尽在:712 t. com 她没有这份想像力,就更加没法对Mia与男朋友这种怪异的相处模式表示理解或者共情。 相反地,她觉得这样的相处应该会很累。 不断争吵,不断猜测。 她不想体验这种感受。 在听Mia吐槽的过程中,她莫名想到了陆森。 那一瞬间的代入,让她突兀地从走神中回神。 涂完身体乳后,她解下浴巾,准备穿上睡衣。 眼光瞥到了放在睡衣旁的白色男士衬衫。 那天,陆森没有把衣服拿走,许星雨担心衣服沾到鱼血,放久了对衣服不好,所以自作主张把衣服洗了。 直到今天陆森也没有提出要回衣服。 许星雨把衬衫收回来时,还顺道给它熨烫了一遍,做这些举动时,她的心竟然是平静和柔软的。 她把衬衫拿起,转身看向梳妆桌前的镜子,突然涌起一个荒谬的念头。 她不受控制地,把衬衫套在自己赤裸的身体上,慢慢地扣上扣子。 陆森的衬衫布料细软,贴在肌肤上,是轻盈的感觉。 她做这些举动的时候,心脏跳得很快,呼吸也有些紧张。 镜子前的自己,双颊竟然是嫣红的。 看到镜子的那一瞬,她有点清醒了,颤抖着双手,想要把衣服赶紧换下来。 扣子才解开一颗,便听到门铃突然响起。 很少有人会来找她的,以为是Mia去而复返,她没多想,便走出卧室去开门。 门一打开,许星雨便愣住了。 是陆森。 他站在她家门口,高挑修长的身材几乎把门框的高度上限占据,和平常一样穿着黑色西装配浅色衬衣。 眸光在瞧见她身上的衣服后,突然变得幽深危险。 许星雨下意识便想把门关上: “陆总,你,你等一下,我去换一下衣服。” 她本就红着的脸顷刻更红了,连话都是结巴的。 试图拉上的门,被他的大掌一把按住。 稍稍用力,便被推开。 他趁着门内的她后退的功夫,迅速走进了屋内。 门砰地一下关上。 许星雨穿着他的白衬衫站在他面前。 微湿的长发、火红的双颊、懊恼羞窘的眼眸,还有衬衣下半遮半裸的莹润双腿。 许星雨被他火热的眸光打量得心脏不停乱跳,她转身想往卧室跑: “我去换衣服。” 手臂被抓住,她被堵在了墙壁和他笼罩下来的阴影之间。 “衣服,我可以解释的”她低声。 “不用解释,”他俯下身,声音低哑危险: “你穿起来很好看。” chapter21h 他的声音让许星雨颤栗。 她嫣红的双颊和嗫嚅着试图解释的水润唇瓣是催发情欲的利器。 陆森头一低,吻住了她。 他的吻很贪婪,像是克制之后遇到甘霖那样,连绵不断的吞咽,将她的双唇、惊怯的舌尖都吸啜到他的体内。 许星雨被他有力而露活的舌头缠绕扫挠得浑身涌起一股钻心的痒意。 “嗯...” 她试图发出抵抗的呜咽,双手紧紧抓着他西装外套的前襟。 陆森忽然伸手,把她的两手拉开,将她柔软的乳房与自己坚硬的胸膛相贴。 即使隔着衣物也是这样柔软。 陆森在唇舌的纠缠间喟叹。 大掌顺着她纤细的背滑向她的臀。将软嫩的臀按向自己勃发的欲望。 许星雨感觉到腿间烙人的硬挺和热意,一股陌生的湿意突然从她的腿心渗出。 她惊了下,羞窘地挣扎起来, “嗯...陆总,别这样...” 陆森被她挑起情欲,没有因为她的挣扎而停住。 他的手沿着衬衫的下摆探入,隔着薄薄的底裤揉捏着臀肉。 好软。 他爱不释手地捏弄着。 臀肉在他的指间被扯紧包裹,然后溢出。 许星雨的反抗迅即变得微弱,她的身体变得很敏感陌生,在他的揉弄中,不断轻颤发软,甚至在他放开她的唇时,发出陌生的低吟。 她喘息着,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眸中早已泛满动情的水光。 陆森盯着她红艳的脸颊看了几秒,忽然将她抱起,走进客厅。 许星雨还没回过神来,人已被他抱到靠墙的那张沙发里。 她赤裸的膝盖接触到冰凉的沙发皮时,神志有一下情醒。 她抵着他的胸膛,首次叫他的名字, “陆森,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他再次俯身,抵着她的唇: “别怕,不会伤到你的。” 许星雨因为他的话,反倒再度轻颤起来。 话音一落,他的吻再度落下。 “嗯...” 她的下巴被陆森抬起,强势的舌头便再度占领她的口腔。 那只手,顺着她细腻的脖颈,滑过锁骨,探入她不知何时敞开的领口,握住她的乳房。她长得纤细,乳房却意外地丰满。 陆森的手被堪堪填满。 “啊...” 许星雨低声轻吟,因为很快陆森便探向她身后,把她的内衣扣子解开。 温热的掌心突然就把她软嫩的乳肉捏住,她早已硬挺的乳尖毫无阻隔地抵着他掌间的纹路。 就算他出身显贵,男性的肌肤终始与女性不一样。 她仿佛能感觉到他掌纹特别清晰的触感。 还有指腹的细茧。 “嗯...” 还有指骨的曲起。 “嗯嗯...” 许星雨敏感的乳尖被他的拇指和食指捏住,她麻着半身子,倒向了他的胸膛。 陆森边吻着她唇边吻: “舒服吗?” 她身上的衬衣扣子已解开了大半,内衣松散地挂在她的双乳上。透过领口,可以清晰地窥见她樱红的乳尖若隐若现地被他的长指捏住。 她的乳尖很硬很敏感,让他上瘾般地不断拉扯,用食指的指甲绕圈轻扫。 许星雨软软地靠着他,只能神志不清地摇头娇喘。 他把衬衫往上推,失去衬衫遮挡的大腿,紧紧闭合着,难耐轻蹭的动作便落入他的眼中。 滚烫的掌心顺着平坦的小腹往下。 陆森的心脏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和胸有成竹。 他的心头有着巨大的欲望在疯狂地燃烧,他很快就要触碰到她最隐闭的地带。 他渴望将那里弄得湿液四泄,让她高潮颤抖。 像是知道他的意图般,许星雨按住了他的手。 她睁着迷朦的眼眸,像是在哀求他停下。 但是陷入情欲里的陆森比过去强硬。 他吻住她的唇,再度将她拉入情欲的世界。 一边拨开她的手,直接滑进她的双腿间。 一片湿热。 指尖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动情的水泽。 陆森抵着她的唇粗喘,感到身下的性器隔着衣物,在不停地涨大,甚至激动地渗出些精液,沾湿内裤的布料。 中指隔着湿滑的内裤布料上下滑动,停留在突出的花蒂上,在那里像蜜蜂般围绕旋转。 许星雨莹润的双腿在皮制沙发上不住地蹭动起来。 她摇着头,像是试图让自己在这陌生的情欲中清醒,在游走的思绪中,她恍恍惚忽地想,为什么会这样轻易地为他交出自己? chapter22h 许星雨唇边淌着透明津液,衣服被堆到白嫩圆鼓的乳房上。 粉红乳尖在空气中诱人地挺立,右边的那只还泛着水光。 不知何时,她被陆森抱坐到他身上,长腿被分开,内裤挂在左腿膝盖上,湿漉漉的花穴整个敞开,他的长指在其间揉弄着突起的花核,衬着他的黑色西裤,色情到极致。 陆森痴迷地看着她火红双颊,中指在滑腻的花心流连忘返,没有挤进花穴里,只是这样如同饮鸩止渴,都已足够让他情欲勃发。 “啊...” 花核一直被刺激,快感在不断迭加。 许星雨的身子在不停地轻颤,雪乳随着她的动作抖动,让他忍不住俯身吸住。 她的乳晕很滑,像是果冻一样,很甜,甜得让他不断地用湿润的舌头舔吮。 她的乳尖沾着口液,她的花穴在流淌着湿液。 原来她在情欲里是这样的娇艳。 陆森的神色变得更危险。 他在她难耐的喘息中,抽出手,看着一掌的湿液,在许星雨羞窘的眼神里,对她低喃: “你很美。” 许星雨以为他打算停止了,她没有经验,不知道情欲的尽头是怎样的,只觉得花穴被挑起的快感还没有被满足,但是,他的停住还是让她松了口气。 没想到下一刻,她被他放到了沙发上,背对着他,跪坐着,细臀面对他。 这姿势太羞耻,许星雨下意识想要站起: “你要干什...啊!” 突然,一个湿软温热的物体贴到了她微微敞开的花穴上。她的两边腰侧被他大手扣住,没法动弹。那温热的软物一下一下地点着她的花蒂、白嫩的花唇,她流淌花液的穴口忽然被啜住。 “嗯--” 许星雨的整个上半身突然无力地伏到沙发上,乳尖磨擦到沙发皮,泛起一阵酥麻。她意识到那是什么,被他的吸啜吓怕,眼中呛满泪水。 “不要,陆森,你不要这样...啊嗯嗯嗯...” 许星雨的身子剧烈地抖动。 她没有经历过这些,加上本来就敏感,陆森只是吮吻了几下,还没满足,她已颤栗着到达了生命中的第一次高潮。 花液一股股地往外冒,将她的整个大腿根染湿。 陆森着迷地看着她高潮时的模样。 许星雨被他拉回怀里时,几乎要在这陌生又猛烈的高潮中昏死过去。 她呼吸紊乱地喘息着,整个人柔若无骨地倚着他。 在她平复的空档,陆森解开皮带。 金属解开时碰击的声音。 她一边喘着,一边疑惑地睁开还蒙着水气的眼眸。 细腰被男人指节分明的大掌紧紧扣住。 许星雨跨坐到陆森身上,两条莹白的大腿再次跪坐在黑西裤的两侧。 丰腴白腻的两瓣软肉被他手掌扣着腰带动着与他硬度惊人的粗长性器相抵着,前后移动厮磨。 这种无阻隔的亲密,甫接触便让许星雨挣扎起来。从他的舌尖到他的阴茎,每一种接触,都是她此前没有想过的。 但是陆森铁了心,他发胀变硬的性器已经崩到极致,被她腿心的花液沾湿后,早已无法克制地不断跳动,他只能粗喘着承诺: “别怕,我只在外面蹭一会,不进去。” 陆森的眼神火热,盯着她的脸颊,如在盯着猎物。 许星雨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不敢看他,闭着眸,只有嘴唇里无法止住的呻吟在昭示着她的动摇和动情。 她腿间又湿又敏感,才与自己的阴茎相贴,便疯狂的收缩,将他的阴茎沾得湿漉漉。 “啊啊...” 陆森突然扣着她的腰,加速磨擦起来,用她微张的粉色小阴唇将他的阴茎从柱头一路推到他结实的腹肌前,模拟着插入她的律动节奏。 她饱满圆鼓的雪乳在空气中荡出迷人的乳波,突起的乳尖在上下跳动。 陆森仰首用力啜住,感觉到她在身前一阵抖颤: “嗯...” 磨蹭的动作更重了,大截阴茎在她的腿心来回出没,红色的顶端因为这种快慰的律动而泌出白液,混和在了她大量冒涌的水液里。 “嗯嗯...慢一点...”她撑着他的肩膀,感觉腿心快要被磨出火了,刚刚高潮过的花穴又开始被那股陌生的快感缠绕。 陆森手上的动作没停,声音低哑: “再一会。” 更重地磨蹭。 “嗯啊...” 更快的前后移动。 “啊啊...” 在她似乎感觉到他肉棒跳动的同一瞬,她抖着身子高潮了。 在浑身的颤栗中,她听到他轻声低喘,再一下磨蹭到尽头,然后将她微微推离,阴茎对准她的穴口,抵着,一阵激烈的喷涌。 许星雨被这股激射刺激得下意识想要闭合双腿,整个人无力地靠倒在他的身上。 chapter23 车窗外是不断飞逝的街景。 许星雨坐在陆森的车里,身子微微崩紧着,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那天在家里和他亲密接触后,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放任他对自己的触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沉浸其中,甚至得到了欢愉。 因为这种陌生的情绪,她一直躲着他。 直今天,他在她楼下再次把她逮到。 他说想带她去见一个人。 陆森手放在方向盘上,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声音温柔地安抚: “一会就到了。” 出了市区,开上跨海大桥,大桥的另一端通向的是市郊。 车终于停下时,许星雨看向窗外,是一处郊区别墅。 这里人烟稀少,她坐在车里,没动。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她紧张地问。 陆森解下安全带,被她的模样逗得唇角忍不住微勾: “别担心,我不会在这里对你做任何事。” 不会在这里。 不知为何,许星雨总觉得他话里的重点是这几个字。 别墅里的人似乎是听到了汽车停下的声音,打开门,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是熟悉的车型后,声音中透着惊喜: “陆先生,你来了。” 陆森先下了车。 隔着车窗,许星雨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她跟着推门下车。 “张姨?” 没想到出来迎接的人竟是张姨。 张姨看见她,更是喜出望外: “小姐,你也来了。” 她激动地上前握着她的手: “怎么瘦了那么多,张姨好想你。” 许星雨被她握着,她手心里的老茧让她莫名眼眶有些湿润: “你过得好吗?” 张姨点头: “我过得很好,小姐你呢,肯定吃了不少苦吧,都瘦了那么多。早知道我当时就坚持不走,这样就可以照顾你了。” 决定搬出许家大宅之后,许星雨便开始对家里的佣人进行遣散。张姨在许家呆了大半辈子,早已把许星雨视作亲人,她自己的孩子也早已长大成家了,她不喜欢跟孩子一起住,加上担心许星雨一个人孤苦伶仃流落在外,放心不下,提出要和许星雨一起生活,好继续照顾她。 许星雨当时说自己没办法付给她薪水,张姨说自己在许家工作了半辈子,还是有一定积蓄的,让她不要为这种事担心。 但是许星雨也是有自己的坚持的,她不可能让一个非亲非故的中年妇人为自己无偿付出,即便张姨对她很好。 在她的坚持下,张姨只好作罢。 分别之后大半年没见了,主仆两人都很激动。 张姨带着陆森和许星雨回了别墅,开始开心地去厨房张罗午膳。 陆森知道她们必定有很多话要聊,对许星雨说自己有公事要到楼上的书房处理。 许星雨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才转身进厨房帮忙。 张姨自然不会答应让她帮忙,知道她是想听听自己后来的故事,所以同意了。 她告诉许星雨,从许家离开后,她还没想好该去哪的时候,便接到了陆森助理的电话。 助理问她有没有什么打算,她说还没有,助理便说陆森有一家空置别墅刚巧缺一位管家,薪水待遇可以比照之前她在许家的,也可以随便她提。 葬礼后发生的事,张姨是全程旁观了的,她自然看到了陆森的出现,让本来处于下风的许星雨有了喘息的空间。 她当时就有一种直觉,如果答应下这份工作,以后肯定还是会有机会再见到小姐的,于是,她没有考虑便肯定地回覆了助理。 结果,她真的赌对了。 她感慨地说: “陆先生真是一位很好的人。” 许星雨挑拣菜叶的手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禁迟滞了一下。 回程时,在车里,陆森对陷入沉思的许星雨道: “我之前就想告诉你,张姨在我的别墅工作,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更适合的时机。” 许星雨看向他。 他在专注开车,眸光直视前方,侧颜因为高挺的鼻子,显得特别出众。 “你这样,我不知道...要怎么回报你。” 她的心在这刻有些莫名地跳动加快: “你对我的付出,我不知道要怎么回报,要用多久时间才能还清。” 前方是红灯。 陆森的车缓缓停下,他侧头看她: “不用很多,让我拥有你就足够了。” 拥有。 许星雨不确定他说的”拥有”是几个意思。 “你想什么时候拥有?”她试探地问。 陆森笑了一下,他知道,她想歪了。但没有解释,顺着她的话,佯装思索了一下,接着道: “就今晚吧。” 无论是哪一种拥有,他都想要,早一点晚一点,都可以。 chapter24h “嗯...” 在陆森客厅的沙发里,许星雨被按着后颈索吻。 他的索吻总是很浓烈,让她在舌尖的缠绕中昏头转向。 “陆总...嗯......”她用尚余的一丝清明, “我们这样好像...嗯...不对...” 好像还是太快了... “什么不对?”他顺着她的话问着,一边吻她,一边从她的裙子一把探入,抚摸她的腿心。 她这里真的好迷人,已经湿了。 “啊,不要这样...” 她羞红着脸,想按住他的手。 这股熟悉的快感让她想到了上次在家里的失控。 “你是喜欢的。” 他盯着她迷离的神态,想更快地拥有她。 “我不喜欢。”她喘息着否认。 话音刚落,她的花核忽然被他的手指隔着湿透的布料轻轻捏住, “啊...” “喜欢吗?” 指腹在突起的花核上绕圈,他看见许星雨微微仰起了头,露出白皙的脖子。 只是几下揉弄,布料便渗出了水。 他收回了手,在许星雨的困惑中,一边低头吻她,一边再度探入,将湿透的内裤褪下。 她的裙子被堆到了腰间,粉色的穴肉向他敞开,上面沾着晶莹的花液。 中指和无名指在上面轻夹了一下,惹来她的一声轻吟: “啊...” 陆森贪婪地盯着她的花穴。 好湿好敏感。 他的阴茎开始发疼。 上次被爱液淋湿的感觉,还有抵住她穴口射精的情景,勾得他欲火高涨。 他并着长指压着她雪白的阴唇,突然快速抚摸,如在琴键上弹奏,搅动出一阵悦耳的水声。 “啊啊啊...”许星雨随着这阵抚压呻吟出声。 太刺激了,她想伸手去阻止,却只摸到了他的手臂。 这阵抚弄持续了几分钟,在许星雨就要高潮时,却突然嘎然而止。 她没克制住,发出失望的长音,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迷茫中,她看见他刀削般的侧脸上,唇边是好看的弧道,听到他说出让她羞窘的赞美: “你好湿好敏感。” 他轻轻狎玩着她的阴唇,中指开始抵着穴口往里探入。 异物的侵入,穴肉下意识收缩,将他的手指紧紧裹住。 很湿很暖。 陆森已经能预想到他占有她时的感觉。 窒息般包裹住欲望的疼痛。 他被束缚在西裤下的阴茎因为感受到手指传来的紧窒湿润而胀大了一圈。 深入的指头开始在她的阴道里摸索。 不同于对花核的刺激,穴肉起初只是下意识将他的指头裹住,直到,他找到了她的敏感点。 模仿着性器的插入,手指深入抽出,回回都抵到那里。 她弓着腰,很快又再度迷失在情潮里。 “舒服吗?”他喜欢问她感受。 但她答不出来,只能随着他的抽插颤抖呻吟。 花液流得很凶,将他的手掌整个沾湿了。 她恬静清秀的脸颊染上情欲之后的神态让他同时产生出怜惜和肆意蹂躏的矛盾心理。 最后,欲望战胜了理智。 他手指抽插得越来越凶狠。 “嗯嗯嗯啊啊...”她的叫声越来越紧凑,颊上一片潮红弥蔓到脖子。 再一下插入,她崩着身子高潮了,水液大股地喷到他的手心里,顺着指缝流到椅子上,留下深色的印子。 她喘息着,看见他抽出手指,覆在她红肿的贝肉上继续抚摸: “啊...” 还在高潮的腿心根本没法再承受刺激,她抓住他的手臂: “我不要了。” 但陆森的手并没有停下,还在那水润的阴唇上下揉动。 他舍不得停手。 那么湿那么嫩又那么紧。还有她敏感的反应。 见面的次数那么少,到现在这样可以肆意抚摸她,看她动情的地步,陆森觉得根本不够。 他的渴望可能根本不会满足。 chapter25h 就要被他的手揉弄到第二次高潮时,陆森忽然抽回手,穿过她赤裸的双腿,将她打横抱起。 他抱着她穿过走廊进入卧室。 许星雨被他放倒到柔软的大床上,随即被吻住。 身上的衣物被一件件脱落。 很快,他便与她赤裸相拥。 她圆鼓的双乳软软地压着他坚硬的胸膛,白皙的肌肤和发硬的粉色乳尖衬着他结实的男性肌肉线条,有种说不出来的色情感。 “嗯...” 他忍不住分开了她的双腿,先用粗长的肉棒抵住花穴,虎口紧紧扣着细腻的腿肉,掐出红印。 这是许星雨第一次和他这样完全毫无阻碍地接触。腿心流出了大量的花液,发硬的肉棒在其间滑动得特别顺畅。 肉棒尖端冒出些许精液,沾着透明花液,说不清的色情。 从下往上,从微闭的穴口一直蹭到突起的花蒂。 厮磨出强烈的快感。 但是这种感觉又有点像是隔靴搔痒。 两手无意识地抓着床单,双乳前后抖出乳波,随着他加快的滑动节奏而呻吟: “嗯啊...” 她沉浸于情欲的样子真美。 湿滑的腿心也很美。 陆森专注地盯着,看着自己的阴茎在两瓣雪白的阴唇之间穿梳,与花蒂不断的紧贴蹭弄,惹来她的娇喘。 抵着她蹭磨了一阵,欲火不减反增。 阴茎前端开始滑向穴口,抵着,慢慢推进。 进入的紧窒和疼痛让两人同时蹙眉。 “很痛吗?” 他低喘着问,额间冒出汗水。隐忍着,不能直入到底。 许星雨的穴口被整个撑大,里面的穴肉不断地裹缚住他的粗长。 仿佛几千张小嘴在吸啜蠕动。 她蹙着眉,适应了一阵才慢慢摇头。 得到她的反馈,陆森开始将阴茎整根插进,直抵花心。 “啊...”她被整根充满,饱胀的感觉带着一点疼痛,让她的腿心变得很奇异。 陆森也粗喘了声,他感觉到的是她花穴的美妙。 缓缓地,阴茎开始在甬道里抽插。 每一下都带着极致的快感。 陆森低头,从她被情欲染红的脸颊一直扫视到红肿着吞纳他的花心。 找寻了许久的女孩,终于如愿在他身下,被他拥有。 他的克制在这一瞬间崩溃,托着她的臀,开始加速贯穿。 “嗯嗯嗯...” 他的阴茎又粗又长,每一下的进入都直抵她的花心,到达她敏感点。 每当阴茎戳到,酥麻和快感便从那一点蔓延迭加。 让她下意识开始随着他的进出扭起细腰迎合。 陆森也察觉到了,握着她两边大腿的手更加用力,将她按向自己。 加快抽插。 粗喘着,迷失在快感里。 他的耳边是她悦耳的呻吟。 “嗯嗯嗯啊啊啊...” 一轮抽插后,他突然用力拔出,再用力贯进。 许星雨被这几下强势的顶入弄得小腹一紧,突然颤抖起来,抵达高潮,面颊一片火红。 “你好美。” 他的声音因为情欲而低哑,被她尚在高潮的甬道紧紧裹住,像是要吸出他的精液来献祭这次高潮。 他崩住肌肉,忍住了这波吸啜,继续狠狠地抽插。 她流出水的花穴真美啊。 他盯着,甚至都舍不得换体位。 直到射精的临界点,他才整个人俯下,压着她的双乳,放任她的双腿缠着他结实的腰,阴茎整根捣弄湿漉漉的甬道,连着两颗阴囊也仿佛要塞进她的穴里一般地操插。 “啊啊嗯嗯嗯...” 她的娇喘随着抽插而急促。 像是勾魂的音乐。 在她弓身颤抖时,他一记深挺,随即抽出。 浓烈的精液源源不绝地射到红肿晶亮的花穴上。 混着花液,缓缓将本已湿透的床单弄得更污秽不堪。 重重地粗喘几声后,他放开了握住阴茎的手。 腥红的阴茎即使射了精,依旧微硬着。 在看到她的脸颊和腿心瞬间,再度发硬。 chapter26 p o1 8a z.c o m 许仲仁的忌日转眼就到了,许星雨看着写在小本子上的日期,想挑个时间去看看他。 和陆森商量后,定在了周末。 那天天气很好,但前来墓园拜祭的人并不多。 许仲仁的墓在比较僻静的地带,这儿人就更少了。 走近的时候,却意外看见一个身材修长穿黑色长裙,脸上戴着黑色墨镜的女士站在他的墓前。 许星雨和陆森都定住了脚步。 他们的到来还是打扰到她了。 女子转过身,看了他们一眼,目光似乎在许星雨身上停留了一刻,对他们略一颔首,随即离去。 等许星雨和陆森从墓园出来前往停车场取车时,才发现女子并没有离去,而是站在自己的车旁,似乎是在等他们。 “许小姐,方便和我聊聊天吗?”她看向许星雨问。 她们挑了一家私密性比较好的咖啡店,等侍应把饮料和点心送上后,女子才缓缓拿下墨镜,露出她漂亮成熟的眉眼。 是夏雪。更多免费好文尽在:po1 8a g. c om 许星雨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与她对视。 她想到了母亲的那张结婚照片,和夏雪的美艳夺目不同,母亲是比较恬淡的长相,和自己一样。 这才是许仲仁的审美。 两人相互沉默了一阵。 夏雪先开口: “你的亲人之前来找过我的律师。” 她说的亲人是指大伯母和许盛宇。 “是关于那个酒庄吗?”许星雨知道大伯母和许盛宇不是那么轻易会罢休的人: “他们也找过我,我已经对他们说过,我不会要回这个酒庄的。” “我也不会把酒庄给你,”夏雪比她更坚决: “就算是你那位陆总出面,我也不会答应。” 许星雨怔怔地看着她,她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回应。 夏雪搅拌着瓷杯里的液体: “公寓是我的过去,那段经历很糟糕,卖掉了也不足惜,但酒庄我花了很多心血打理,它是我的延续。” 延续什么? 许星雨以前或者不知道,但是现在她大概知道也大概懂了,但她的身份不适合问出口。 曾经深深爱过的人,以这样失败又懦弱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甚至当初的分开也那么难看,但是,始终还是有不肯放手的东西。 更深层次的爱恨,可能,只有当事人才会明白其中的感受吧。 一通电话打破了再度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沉默。 夏雪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她放下手机,熄屏: “我一会有工作,先走了。” 许星雨了解地点点头。 夏雪重新戴上墨镜,站起来时,盯着她看了一会,在许星雨的困惑中,唇边勾起一抹带点自嘲的笑意,朝她道别: “再见。” “再见。”许星雨回她。 但她知道,她和夏雪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夏雪唇边的笑在背过许星雨时,才慢慢收起。 他的孩子没有遗传到一点他的外貌,她在她的脸上寻不到一丝他的影子。 被墨镜遮住的美眸莫名泛起一点雾气。 那段往事终归要在生活的残酷中消失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