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被逼考科举》 虞衡 春日暖阳正好,靖安侯府一处宽敞又精致的院子中,虞衡懒洋洋地抱着一只软绵绵的抱枕,窝在躺椅上晒太阳。在他脚下,蹲着一只圆滚滚的橘猫,同样半眯着眼,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往虞衡脚上抽着。 好一幅绝妙的主宠咸鱼图。 然而,虞衡却不像看起来那么悠闲,因为他脑海里那个莫名出现的系统又开始瞎逼逼了: 【宿主,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你才十二岁,怎么可以这样咸鱼!好不容易穿越一场,不做出一番成绩对得起穿越大神给你的优待吗?科举系统了解一下?百位名师在线教学,一对一辅导,全天候答疑,致力于帮助宿主封侯拜相青史留名!宿主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当然不考虑!”虞衡回答得非常果断。上辈子和学习死磕了那么多年,这辈子好不容易投了个好胎,再继续往学习这个大坑跳,是不是傻? 虞衡微微偏了偏头,理直气壮地怼了回去,“当条咸鱼不好吗?我现在可是侯府最受宠的小儿子,老爹也没个姨娘,家里一团和气,嫡庶争宠这些糟心事通通都没有。出生就赢在起跑线,还不许我躺赢了?” 咸鱼怎么了?又没吃你家大米,瞎逼逼什么呢? 科举系统心累,第一万次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居然摊上了这么个扶不上墙的宿主。然而它是正经系统,和那些一言不合就电击死亡警告的系统不一样,科举系统只能征得宿主的同意后才能开启系统,帮助宿主解决各种学习上的困难。碰上虞衡这样死活不肯开启系统的宿主,系统也麻爪。 在虞衡之前,系统已经带出过无数个学神,在古代世界它是科举系统,现代世界它是学习系统。字怎么变,内核永远是帮助宿主通过学习走上人生巅峰。先前碰上的宿主都十分配合,让科举系统觉得做任务实在太棒了。然后它就遭遇了事业上的滑铁卢——碰上了命中克星——虞衡。 说起来虞衡上辈子也是个积极奋斗热爱学习的好青年,系统检测过他的脑电波,觉得这人有恒心又有毅力,是个学习的好苗子,这才决定在这个世界绑定虞衡为宿主。 谁知道虞衡就这么咸鱼了呢? 系统想着自己这段时间在虞衡面前碰过的壁,简直想哭出声来。 虞衡听着系统委屈的呜咽声,不仅不觉得良心痛,反而美滋滋的。 让你天天烦我,该! 虞衡悠哉悠哉地摇了摇躺椅,伸手从旁边的小桌子上拿块云片糕,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真甜! 就着系统哭唧唧的配音,更甜! 系统好气啊,虞衡似乎都能听到它滋滋滋的乱码声,忍不住摇了摇头,就这点心理承受能力,干嘛想不开要找自己做宿主呢? 系统哭得实在太惨,虞衡摸了摸自己所剩不多的良心,缓缓开了口,“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宿主你终于决定要开启科举系统走上封侯拜相的传奇之路了吗?】 系统顿时来了精神,也不嘤嘤嘤了,就等着虞衡点头立马开启勤学苦读模式。 虞衡顿了顿,“那你还是做梦比较快,梦里什么都有。另外,你真的不考虑重新换个宿主吗?有这工夫跟我死磕,换个宿主你的进度条都能往前推一大截了。” 系统倔强地说了声不,继续委屈地团成球,表明自己一定要和虞衡死磕到底的决心。 虞衡:……这都什么仇什么怨,就不能让我安安心心地当条咸鱼吗? 【不行。友情提醒宿主,因为你太咸鱼,你的亲爹,靖安侯现在正在为你的未来发愁,正琢磨着让你考一下科举试试。等着吧,总有一天你要开启本系统的!】 虞衡惊得手里的云片糕都掉了,亲爹这是闹哪出啊?不是说好了让他当条无忧无虑的米虫的吗? 虞衡顿时觉得手里的糕点不香了,吨吨吨灌了一杯茶,准备去找祖母求情。 胖橘的耳朵动了动,睁眼瞅了虞衡一眼,见虞衡要出去,胖橘也抖了抖毛站了起来,身上的肥肉跟着颤了颤,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虞衡身边。 虞衡忍不住叹了口气,严肃地看着这只肥猫,沉声道:“胖橘,你真的该减肥了,你看看,你这肚子上的肉都快拖到地上了。” 胖橘不满地喵了几声,对着虞衡发出死亡凝视。 一人一猫对视片刻,最终还是虞衡败下阵来,松口道:“行吧,你爱怎么吃就怎么吃,不胖成球都对不起你这个颜色!” 十只橘猫九只胖,还有一只压坏炕。胖橘再努努力,马上就可以压坏炕了。 刚出院子,虞衡就碰上了他二姐虞娇。十五岁的少女亭亭玉立,笑起来便露出两个梨涡,很是甜美。 见了虞衡,虞娇脸上的梨涡立即露了出来,疾步上前,递给虞衡一个绣着翠竹的荷包,又蹲下来,将一个绣着橘猫的荷包放在胖橘面前,笑眯眯地哄它,“胖橘你看,这个像不像你?” 胖橘歪头看了看,一爪子拍掉荷包,四爪一蹬,便跃进虞娇怀里。 虞衡见状,忍不住伸手撸了一把胖橘的猫头,点着它的鼻子训道:“你有多重,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人都要被你给撞坏了。” “不碍事。”虞娇开开心心地抱着胖橘,一手从猫头摸到猫尾巴,心里可美了,“反正我力气大,胖橘这十多斤肉,累不着我。” 虞衡顿时无语,看向虞娇的目光也十分一言难尽。谁能想到面前这么个甜妹竟然是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女壮士呢? 大概是遗传吧。 比如他大哥虞铮,战力也十分彪悍,以一当十真不是吹的。 想到这里,虞衡又不由郁闷了,怎么他就没有遗传到武将彪悍的战斗力呢? 系统这时候立即冒了出来, 【那当然是因为你是个战五渣啊!朋友,武将的路你别想啦,天赋不合适。还是考虑一下文官路子,科举入仕吧!】 见它这么卖力,虞衡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它,“不,我哪条路都不想走,就想在家咸鱼躺。” 系统默默对虞衡发了一堆脏话表情包,又缩回角落继续自闭。 虞衡这才仔细看了看新得的礼物,立即夸道:“二姐的绣工愈发精细了。” “行了,你也别哄我。我的绣工如何,我自己心里有数。”虞娇张开手掌,十根手指头就没一个完好的,全都是针扎出来的血洞洞,“喏,你看,王绣娘差点被我气晕过去。也不知道娘是怎么想的,竟然压着我学女红,我是那种能做好绣活的人吗?” 虞衡不由同情了她一波,小声道:“娘说你这两年就该许人家了,得练练女红,总不能成亲后,丈夫的亵衣还让别人做吧?” “你这张嘴,真是什么话都往外倒!”虞娇顿时两颊飞红,娇羞地一巴掌拍在虞衡身上,力道之大,虞衡觉得自己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丢丢的距离。 虞娇赶紧收手,一脸懊恼,“哎呀我又忘了收点力了!” 身为靖安侯府战力垫底的存在,虞衡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笑着原谅她呀。 两人一路走到后花园,侯府老夫人沐氏正在侍弄她那几分菜地。 虞衡赶紧跑过去接过沐氏手里的锄头,连声道:“我来吧。” 沐氏笑着制止了虞衡的动作,乐呵呵道:“不用你帮忙,这种地啊,得自己动手,到了收获的时候,才格外高兴。” 沐氏嫁人后便跟着前任靖安侯久居边关,当年战事吃紧时,还跟着亡夫上过战场,并无京中贵妇那么多的讲究。八年前边关战火彻底平息,靖安侯带着一家老小进京,沐氏也闲了下来,得了闲就在府里种种地,十分朴实接地气,简直都忘了,自己当年也是侯府娇养的千金。 虞衡却觉得老夫人十分让人尊敬,生于富贵还能耐得住边关恶劣的生活环境,本身就是一件特别不容易的事儿。 说起来虞衡小时候也在边关住了几年来着,那会儿他还十分有危机感,也就是进京后,觉得哇塞原来我家这么牛逼,那还努力干嘛? 然后就这么咸鱼了下去。 要是系统在虞衡还在边关时就找上他,说不准虞衡这会儿都开始下场考试了。 所以这是一个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的悲伤故事吗? 系统顿时受到会心一击,恨不得抱着虞衡的大腿哭上一场。 虞衡这会儿也想哭一哭,因为沐氏慈祥地告诉他,他爹确实准备让他考科举试试,考不考的中倒不要紧,主要是能让他多学点东西,肚子里有点货,不能让他继续这么混吃等死下去。 这都是什么事啊?虞衡欲哭无泪,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都十二了,现在才开始准备考科举,这不是要我的命吗?祖母你就帮我说说情吧!” 沐氏慈爱地看着虞衡,抬手揉了一把他的狗头,笑眯眯道:“那是不可能的,让你念书,本来就是我的主意,我怎么可能出尔反尔?” 虞衡:???!!! 这个世界欺骗了我,我要回老家!就算继续九九六也比埋头和四书五经死磕强啊,理科生和这些经史子集的距离,那就是飞鸟与鱼的距离,一个远在天际,一个深埋海底。 系统瞬间满血复活,鸡血满满地在虞衡面前刷存在感: 【宿主康康我!科举系统,名师一对一辅导,全天候在线答疑,还能帮你拉长时间线,睡梦中都能让你继续学习,你值得拥有!】 听起来好像更可怕了,竟然连睡觉都不放过自己。虞衡并不想拥有,蔫哒哒地抱着胖橘回了自己的院子,化悲愤为食欲,点了一桌美食糕点安慰自己。 系统见虞衡埋头苦吃的模样,突然灵机一动,大声道: 【宿主,系统可以为你提供美食哦!只要你完成任务,就会有相应的奖励,肥宅快乐水你要吗?烤串烧鸡麻辣烫……只要你够努力,满汉全席都能吃个够!】 虞衡的筷子略微一停,好像,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 虞衡:我,好惨一男的 父母 听了系统的话,虞衡有那么一丢丢心动,但他坚强地顶住了来自系统的诱惑,犹豫道:“再等等看吧,万一我爹突然恢复正常不抽风让我考科举了呢?开启系统说得倒容易,按照你的尿性,不得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 系统偷乐,觉得自己终于见到了希望的曙光。这家伙之前拒绝自己的口吻是多么的坚定,现在明显松口了,再加把劲儿,胜利就在眼前! 于是系统十分大方地对虞衡说道: 【宿主,你要体验一下闯关模式吗?不是正式开启系统,就是简单地根据你想要食物完成相应的任务。公平公正童叟无欺,体验一把就收手,绝无后续任务。】 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不对劲儿呢?怎么都觉得系统这是在下一盘大棋,正等着自己往底下跳。 虞衡暗暗鄙视了系统一把,心说这家伙的手段真是不大高明,自己是那种为了几口吃的就主动掉坑的人吗? 系统冷笑:【你是!】 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虞衡单方面拉黑系统,决定不再搭理这个小辣鸡。哪怕晚上做梦,梦到一屋子的烤串炸鸡肥宅快乐水,哈皮地吃了一晚上,醒来还在回味,虞衡也坚持住了自己的原则,彻底无视了系统。 第二天正是休沐日,靖安侯虞启昌和世子虞铮都休沐在家。虞衡找了个好时机,悄摸摸地跑去找靖安侯,正想问有关他念书的事情,虞启昌就先他一步开口了,“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差人去找你。这段时间我得了闲,托人四处打听了一下,为你找了个举人做夫子。你跟着王夫子好好念书,别再成天窝在你那狗窝里不动弹!” 虞衡不服,小声哔哔道:“我院子里干净得不得了,丫鬟们一天打扫三遍,怎么就是狗窝了?要说狗窝,您这书房倒是合适。” 瞧瞧这书案上乱成一团的书籍纸张和公文,虞衡就奇了怪了,他爹是哪儿来的勇气埋汰他的呢? 虞启昌听力好着呢,闻言顿时一巴掌拍在虞衡的脑门上,没好气道:“越发没规矩了,怪不得你祖母说要请个夫子好好教教你,没大没小的,看着让人笑话。” “没大没小那也是您给惯的!”虞衡这会儿也不爽呢,“您以前可是答应过我任由我好好在侯府混吃等死的,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我是读书的料吗?” “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你不是念书的料?”虞启昌嗓门比虞衡可大多了,吼得虞衡耳膜都在嗡嗡响,“你小时候多机灵,谁见了你不夸上几句?没准儿一念书就开窍了,还能给我考个状元回来呢! “亲爹诶,您可真敢想!”虞衡都快给他爹跪了,“状元那是我能考得上的吗?” “怎么就考不上了?还没开战就说丧气话。这种心态怎么上战场啊?” “上什么战场呢?”书房的门忽然被人暴力踹开,走进来一位艳丽至极的妇人。她身着绛红色裙裳,腰间挂了一条长鞭,眉心贴着花钿,眉眼绮丽,整个人如同一株盛放的牡丹,明艳逼人,雍容华贵,美艳得让人不敢直视。 单论相貌,虞衡倒是与这妇人有着七八分相似,不过虞衡的面部轮廓还是随了靖安侯,棱角分明的轮廓硬生生压住了眉眼间的绮丽,并不显得女气,已经可以窥见长大后的俊美风华。又因五官还未完全长开,眉宇间还带了几分孩童般的天真,更惹人怜爱。 见了这妇人,虞衡连忙呼救,“娘,救命啊!” 沈氏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长鞭,瞪着虞启昌,柳眉倒竖,“你对着衡儿吼什么吼呢?吓着他了可怎么办?还说什么上战场,边关战事已经平息,你让儿子去哪儿上战场?我告诉你虞启昌,再敢提让儿子上战场的事儿,我就先让你尝尝鞭子的滋味儿!” 虞启昌素来爱重沈氏,怜惜沈氏跟着他在边关受苦,被沈氏劈头盖脸训了一顿也不恼,反而赔笑道:“夫人别急,我这是在说让衡儿念书的事情。这念书不也跟打仗一样,打败所有对手就能拿下状元嘛?” “哦,是在说念书的事儿啊。那没事了。”沈氏迅速收回按在鞭子上的手,笑着替虞启昌理了理衣襟,温柔端庄得仿佛刚刚那个女霸王不是她一样。 不仅如此,沈氏还调转枪口对准了虞衡,耐心地劝道:“衡儿啊,你爹这也是为你好。多念点书总不是坏事,咱们也不想着考什么状元,就多记点圣人之言就行。你放心,娘给你来安排念书的时辰,准保不让你累着!” 果然还是亲娘好。虞衡心里终于有了点安慰,委屈巴巴地告状,“但爹一开口就让我考状元,有这么为难人的吗?” “管他说什么,反正我们不听他的!这事儿娘说了算,你就每天抽出两个时辰跟着夫子念书,学点道理就行。你爹那也是吓唬你呢,真想让你考状元,还不赶紧把你送去博陵书院?” 沈氏这话倒也没说错,博陵书院,宣朝最负盛名的书院。书院中的夫子都是有名的大儒,山长方庭筠更是万千读书人心中敬仰的对象。三元及第,又当过帝师,宣朝大半文官都是他教出来的学生,德高望重,满腹经纶,有治国安.邦之才,便是现任帝王见了他都要以礼相待。 正因为方庭筠的战绩太彪悍,京中有点权力的人家,都拼命想办法把孩子往博陵书院里送。 当初虞启昌带着一家人回京后,也曾动过把虞衡送去博陵书院的心思。后来因为虞衡当时的年纪太小,这货又闹腾得很,想尽办法折腾,让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还被熊孩子给忽悠瘸了,答应了不强逼着他念书的不平等条约。 这会儿虞启昌一琢磨,不由纳闷了,“你小子小时候还挺聪明,巴掌大的一小团就敢跟我耍心眼,还耍成功了。怎么这会儿就这么没上进心呢?” 虞衡一句话完美总结,“这就叫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这不挺好,还能记住几个典故。”虞启昌乐了,对着沈氏笑出一口大白牙,“夫人你看,咱们儿子聪明着呢!念书一准儿没问题,你别担心他!” 沈氏偏头看了看虞衡,伸手拍了拍小儿子的肩,沉声道:“儿啊,娘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你一向孝顺,总不会忍心让娘失望吧?” 虞衡左看看,亲爹笑得一脸傻气,右看看,亲娘满眼期待,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大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然而面对虞启昌和沈氏二人灼热的目光,虞衡一时间竟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憋屈地点了头,心里委屈成球,想当条咸鱼怎么就这么难! 沈氏偏头瞥了虞启昌一眼,目光中满是自得:看吧,还是得我出马!瞧瞧,我一开口,儿子不就马上答应了? 虞启昌回了妻子一个赞赏的眼神,夫妻二人十分默契地定下了虞衡的念书时间,开始着手张罗王夫子住的院子。 等到虞衡离开,沈氏这才小声道:“衡儿刚刚好像不大高兴,你找的那个举人靠不靠谱,可别找了个老古板,动不动就打人板子,衡儿怎么受得住!” “瞧你说的,我还能害自己的儿子不成?”虞启昌搓搓手,拍着胸脯保证,“王夫子为人很是风趣,性情也十分温柔,斯文有礼,从来就没个和人高声说话的时候,让他训人罚人,那是在为难他。” 沈氏总算松了口气,“那就好,找个脾气好又有真本事的夫子可不容易,希望衡儿能跟着王夫子好好学。要是真能考个功名回来,我们也好给他安排个一官半职的,好歹能让他自己立起来。” “是啊,还是娘说得对。我们能庇护衡儿一时,却庇护不了他一世。就算铮儿能照顾好他,但等日后衡儿娶妻生子,同样都是侯府孙儿,长房二房却是天差地别,一边是侯府继承人,一边什么都没有,到时候,二房的孩子说亲都不好说。”虞启昌叹了口气,“衡儿打小就是个聪明的,识字说话比一般孩子快多了。也就是这些年我们由着他的性子偷懒,想着多给他留些财物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都忘了他原本也是个聪明孩子,怎么能这么浪费他的天分呢?” 虞衡听到系统转述的这段对话,差点吐血:我哪有什么天分?伪儿童认字快一点有什么好夸的?亲爹亲娘诶,你们真是想太多了!另外,我才多大,妻子都没见着呢,你们竟然就在担心我孩子的嫁娶问题了?这是不是想得太远了? 虞衡心说这都叫什么事啊,现在就得为了不知道在哪里的崽子奋斗,自己可以不成亲一个人潇洒过日子吗? 系统突然贱兮兮地冒了泡: 【呵,某人上辈子就是单身狗一条,这辈子竟然还想继续单身,果然就是个注孤生的命。】 虞衡:……淦,辣鸡系统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毒舌了? 系统刷了满屏的微笑脸: 【当然是向宿主你学的呀!】 ※※※※※※※※※※※※※※※※※※※※ 感谢在2020-11-23 21:01:44~2020-11-24 19:30: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郁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l 10瓶;知意|西洲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功能 虞衡现在就是郁闷,非常郁闷。 打死虞衡都想不到,他竟然还有和四书五经死磕的日子。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无良父母唱的双簧给坑了后,虞衡原本想赖账来着。 但是一想到虞启昌和沈氏二人满目期待的样子,虞衡又有点开不了口。 毕竟这十二年来,虞启昌和沈氏对虞衡那是真的好,任凭虞衡瞎折腾都不说什么,兴致来了还会站在一旁给虞衡鼓掌夸他棒,标准的溺爱孩子的家长形象。 虞衡顿时叹了口气,想到三天后就要住进府里的王夫子,更是觉得前路一片黯淡,就俩字儿,绝望。 虞衡一边叹气一边使劲儿揉着胖橘的大脸,看着胖橘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突然就觉得心里不平衡,发泄般的又捏了捏胖橘的肚子,恶狠狠道:“我这个主人马上就要和四书五经死磕了,你作为宠物,也不能再这么悠闲下去。赶紧减减肥吧,不然你真的要长成个球了!” 胖橘一向不爱动,平时谁都能过来撸一把,这会儿正半眯着眼趴在柔软的毯子上,昏昏欲睡。然后就听到了虞衡恶狠狠让它减肥的声音。 胖橘顿时就精神了起来,冲着虞衡超凶地哈了几声,毛都炸了起来,大有虞衡再敢念叨让它减肥,它就飞扑过来给虞衡一爪子的架势。 哪怕自己养了这只半路捡回来的橘猫三年了,虞衡还是忍不住惊叹于它的聪明,“你这真是要成精了啊,我说什么你都听得懂!” 【友情提醒宿主,胖橘可比你聪明多了。按照现代社会的说话,胖橘那可是猫界博士生,你一个本科生有什么勇气和胖橘比?你就是真实版的人不如猫,懂?】 虞衡呵呵系统一脸,“物种不同你比个锤子!还学霸系统,逻辑关系都理不顺,你干脆改名叫辣鸡系统好了!” 系统不服,气急败坏地跳起来和虞衡辩解,【等着吧,本系统一定要让你明白到底谁才是辣鸡!】 虞衡就见系统大屏幕上的光幕突然一闪一闪的,晃得就跟家里线路不良的电灯泡似的,让虞衡觉得眼晕。 “你这是嘴皮子说不过我,所以决定用灯光晃晕我吗?” 【你自己看!这是本系统刚刚扫描出来的你和胖橘的数据,仔细看看你们的智商数据,看看你是不是还不如一只猫!】 哟,原来系统还有这功能呢?虞衡好奇地往屏幕上一看,顿时觉得血压急剧飙升—— 姓名:虞衡 综合智商:60(满分100) 姓名:胖橘 综合智商:61(满分100) “系统你踏马这是故意在逗我玩呢?还让胖橘就比我高一分,你挺会玩的哈。” 【请宿主谨慎发言,本系统的评定都是根据人物整体的智商进行综合测评的,十分公正,不存在故意造假的情况。】 虞衡都被这破系统给气笑了,要是系统有实体,估计这会儿已经被虞衡按住打死好几个来回了。 “你公正个鬼,说这个数据不是你故意弄出来恶心我的,谁信哪?” 【系统对于智商的综合判定是有科学依旧的,通过对注意力、观察力、记忆力、思维力和想象力五个方面综合分析,并结合人物本身的性格,最后生成智商数据,绝对靠谱!认清现实吧宿主,你就是不如胖橘!】 “等等!”虞衡突然反应了过来,“猫哪来的思维力和想象力?”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智商可以通过完成任务积累点数增加哟~宿主,怎么样,有兴趣把自己从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打造成一个绝世天才的吗?】 厉害了我的系统,居然还能有这种操作。 虞衡被系统秀了一脸,认真给系统鼓掌,“那你可真棒棒。” 【就这?就这?宿主你就不觉得热血沸腾想要赶紧开启系统点满智商走上人生巅峰吗?】 “看起来越美的东西越有毒。”虞衡非常淡定,“一看就知道,提高智商要完成的任务根本就不是人能完成的。我为什么要想不开给自己挖个坑?” 【你要想清楚,王夫子马上就要搬进侯府了,你的好日子也没几天了。反正都是念书,在哪儿念不是念?更何况本系统这里名师齐全,就算你长了个榆木脑袋也能给你教会了。有本系统的帮助,你完全事半功倍啊! 都决定念书了,莫非你还想继续当条咸鱼枕着书本睡大觉?友情提示,给你找夫子,你爹可没少被人背地里笑话。武将一向不受文官待见,你爹又想为你找个方方面面都好的夫子,没少被人背地里嘲讽心比天高,都说一个粗莽的武将之家怎么可能会有念书的料?宿主,不蒸馒头争口气啊,快点雄起,打他们的脸!】 这要是骂虞衡一个人,虞衡自己也就躺平任嘲得了,反正他就是咸鱼一条,别人爱咋说咋说,听了一个字就算他输。 但捎带上他父母就不行了,虞衡听得心里的火苗蹭蹭往上涨,确实有种想狠狠打对方的脸的想法。 系统激动:【宿主,就是这样!保持住这股劲儿,干他丫的!这几家都有儿子进了博陵书院,年纪比你大几岁,明年就准备下场考试了。你潜心苦学一段时间,等着明年往他们脸上狠狠扇巴掌!】 这是要自己明年就下场考试的节奏呢?虞衡猛然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想继续咸鱼瘫下去,又觉得不能怂着,哪怕知道系统这话有添油加醋的成分,虞衡还是没忍住,主动问系统:“你之前不是说,有个什么体验模式吗?就是体验一把任务不需要立马开启系统的那种。” 系统一看有门儿,立即精神抖擞,疯狂向虞衡刷了一屏幕的对对对。 虞衡犹豫许久,缓缓问了一句,“一瓶肥宅快乐水,任务难不难?” 【不难不难,一点都不难!只要背点儿简单的东西就行!超容易的!】 然后,系统就听到了虞衡说了一句让它怀疑统生的话,“那先给我来一个,奖励为一口肥宅快乐水的任务吧。” 系统差点当场死机,满屏幕都是巨大的问号: 【???你踏马买肥宅快乐水是按口买的吗?】 ※※※※※※※※※※※※※※※※※※※※ 虞衡:我,虞衡,一个平平无奇的砍价小天才 任务 最终的最终,系统还是同意了虞衡这个丧心病狂的要求,强忍着屈辱给虞衡特别设置了一个一口肥宅快乐水的任务。 谁让现在是系统有求于虞衡呢?这一刻,一直顺风顺水和宿主合作愉快的系统,终于体会到了乙方面对甲方爸爸时的憋屈。 人家动不动就是不干威胁,不顺着他还能咋滴? 系统心里苦。 虞衡却觉得美滋滋的,他就喜欢系统被他气到死机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样子。 一口肥宅快乐水的任务是真的简单。 考虑到虞衡早几年已经开蒙,脱离了文盲范畴,系统也没把三百千这些蒙学书籍拿出来,直接给虞衡上了《论语》。 虞衡还挺好奇系统这边给了什么任务来完成他的奇葩要求,十分配合系统的话,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闭,假装自己睡着了,实际上他的意识却被系统拉进了系统空间。 这感觉还挺奇妙的,虞衡四下瞅了瞅,只看见一面正在发光的屏幕,外加一套摆放得十分端正的桌椅,简直让虞衡梦回小学时代。 虞衡瞅了瞅那张硬邦邦的板凳,继续对着系统提要求,“能给我换个沙发吗?这凳子坐得不舒服。” 【你干脆让我给你提供一铺床,让你在这儿睡一觉得了!】 “这样更好!”虞衡美滋滋地接了话,“记得弄张床垫好点的床,睡得舒服。” 这一瞬间,系统真的有种想和虞衡同归于尽的冲动,但它坚强地忍住了,屏幕上刷了一排祖安话才冷静下来。 然并卵,虞衡根本就没往屏幕上瞅一眼,这货见系统被气得说不出话,十分自觉地往板凳上一坐,然后趴在桌上睡着了…… 系统:………… 今天也是想弄死宿主的一天呢/微笑 气到极致,系统反而淡定了下来,屏幕上迅速出现了虞衡今天的任务,每个字似乎都带了一股杀气,整个系统空间都是一片低气压。 虞衡一手撑头,慵懒地抬了抬眼皮往屏幕上一扫,顿时乐了,“这题我会!中学背过,《论语》学而篇,不就是背诵加说意思吗,我可以!” 感谢中学老师当初强逼自己背课文,现在一看又回忆起大半了,看两遍马上就能背! 【那你好棒棒哦。】 系统给他刷了一屏幕的微笑脸,然后隐去学而篇的内容,冷漠道: 【那就背吧。】 虞衡也不怵,张嘴就来,“子曰:学而时习之……” 送分题,爽! 虞衡心里可激动了,背完后就搓着手问系统,“任务完成了,我的奖励呢?” 系统这回真没骗虞衡,奖励说来就来,虞衡就见自己的桌上凭空出现一个莹白的小杯子,里面装了他想念已久的肥宅快乐水。就是少得可怜,只是浅浅一层,裹着杯底。 虞衡顿时不乐意了,“就这么几滴,能算一口吗?你说你一个高科技系统,怎么就这么抠门?就不能干点符合你身份的事儿,出手大方点?” 【宿主现在还是侯府贵公子呢,不也净干些没下限的事?我再奇葩,能奇葩过只要一口肥宅快乐水的某人?】 不就是怼吗?系统觉得自己也不能没排面,来啊,互相伤害啊! 回想了一下系统最开始那天真单蠢的样儿,再看看现在这个性格明显升华了的系统,虞衡难得有点心虚,系统不会是跟他学成这副这样的吗? 【恭喜宿主,终于对自己的罪孽有了深刻的认识,知道你对我造成了多大的精神伤害了吗?碰上你这么个宿主,我太难了!】 “你自己学废了关我什么事?好的不学学坏的,这还能怪我?”虞衡拒绝背锅,干脆利落地怼了回去,又顺带鄙视了一把系统,“成天哔哔你太难了,你这么难,上辈子是道数学题吗?” 论起嘴炮,系统是真的刚不过虞衡。每当虞衡正常发挥,系统就只有挨怼的份,从来没反击成功过,只能深恨自己的程序中没有怼人这一项,词汇量不如虞衡丰富,思维也不如虞衡跳跃。 好在虞衡已经探出了开启系统的第一步,多少让系统感到了那么一丢丢安慰。系统也不想再和虞衡怼下去,这样怕是又得被虞衡气到死机,只能干巴巴地转移话题,提醒虞衡: 【你的奖励还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收走了。】 “想得美!”虞衡赶紧端起了杯子,冷哼一声,“我凭本事挣来的奖励,怎么可能让你收回?蚊子再小也是肉,就算只有几滴,也够让我过过瘾怀念曾经。” 虞衡说完,一口就将杯子里少得可怜的肥宅快乐水干完。 肥宅快乐水入嘴的那一瞬间,虞衡的瞳孔猛然放大,这恰到好处的气泡咕噜噜声,这熟悉又让人回味无穷的滋味儿,这丝滑的口感,完爆他上辈子喝过的所有肥宅快乐水啊! 这一瞬,虞衡的眼睛亮得堪比天上的星星,目光灼灼地盯着大屏幕,激动地问系统:“这是哪个牌子的肥宅快乐水?太好喝了!” 系统傲娇地冷哼一声,得意道: 【这可是本系统分析过宿主的各项数据后,特意针对宿主的饮食喜好挑选的一款肥宅快乐水,安心可靠又健康。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别人想喝都喝不上!】 厉害了我的系统,竟然还是私人定制版口味,这待遇也太顶级了。 虞衡顿时一本满足,砸吧着嘴趴在桌子上回味着肥宅快乐水的滋味儿,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夸系统:“没想到你真的有点用处,要是不用学习就能获得奖励就更好了。系统你不如考虑考虑开启货币兑换,我有的是银子,把满汉全席都换齐也没问题。” 这暴发户一般的口吻真是没眼看,系统再次跳脚: 【知识是无价的!懂?你怎么能用世俗的金银才侮辱本系统!】 虞衡不由疑惑,“我就是想拿金银跟你换食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跟知识有什么关系?” 系统:……淦,为了吸引这货开启系统不得已开了美食版块做奖励,没想到这货居然完美绕开了学习这一纽带,想直接用钞能力过关,差点把自己都给带沟里去了! 挖坑差点埋了自己的系统很是郁闷,见虞衡又继续开始他标志性的咸鱼躺,系统咬了咬牙,把这口气给忍了下去,继续引诱虞衡: 【宿主你刚刚应该没喝过瘾吧,要不要考虑进阶任务?难度就比刚刚的背诵大那么一点点,奖励为一瓶肥宅快乐水,保准让宿主满意。宿主要试试吗?】 ※※※※※※※※※※※※※※※※※※※※ 虞衡(伸出试探的jiojio):要不,再试试? 气哭 刚刚躺赢的感觉实在太爽,虞衡觉得自己又可以了。最重要的是,那一口肥宅快乐水虞衡确实没喝够,仔细斟酌了片刻,虞衡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系统的建议,决定再来一份升级版的任务,给自己挣一瓶肥宅快乐水。 系统这下可开心了,万分嘚瑟地对虞衡说: 【果然没有人能拒绝学习,加油吧宿主,这次让你体验一下名师一对一教学,绝对让宿主满意。】 虞衡脑洞大破天际,突然抖了抖,小声问系统:“你这么黑科技,难道空间里面这些名师,就是历史上那些声名赫赫的大佬?我学个《论语》,你不会真的能把孔圣人弄过来对我进行一对一教学吧?” 【你可真是敢想敢说!】系统呸了虞衡一脸,【这种级别的圣人来给你个菜鸡上课,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配吗?】 那当然是不配的。虞衡这点数还是有的,就怕系统这么高大上,万一给他请来一个来头特别吓人的大佬可怎么办?现在听到系统否认这个消息,虞衡莫名松了口气,第一次在和系统的交锋中躺平任嘲,任凭系统开了嘲讽。 系统好不容易占了一次上风,顿时抖了起来,得意洋洋地向虞衡显摆,【不过,能进系统空间的名师都是大佬中的大佬,都是本系统从各个时空收集下来的数据建模而成,完美一比一还原。你也别想着老师的身份,都是你没听过的名字,免得你串戏。】 虞衡淡定点头,“很好,那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空间中就出现了一位穿着玄色深衣,身长八尺的夫子,让虞衡十分想吐槽的是,也不知道系统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给夫子脸上打了马赛克,虞衡一眼望过去根本就看不清脸。 要不是虞衡心理素质好,这一波就能直接让系统给送走。 画风说变就变,从励志课堂直接转成恐怖剧场可还行? 系统反倒振振有词: 【宿主你是来学习的,不需要关注夫子长什么样!】 就算不能把精力分散在夫子的长相上,那也不能给自己整个马赛克脸的夫子啊?一抬头就得吓一跳,还让不让人好好学习了? 【提神醒脑,宿主值得拥有!】 神特么提神醒脑,虞衡服了,忍不住向系统发出了灵魂质问,“你的真名怕不是叫沙雕系统吧?” 还是沙雕中的战斗机,这么鬼才的想法,一般的沙雕都想不出来。 系统猛然噎住,继续装死不搭理虞衡。 夫子则开始向虞衡讲课了,说的内容还是虞衡刚刚背的《论语》学而篇,“学而篇为《论语》一书之首篇,乃入道之门,积德之基,学者之先务也。说者,悦也……” 虞衡听着听着,眼皮子就开始打架,残留的意识还在吐槽系统,“这个不也是注解翻译吗?我刚刚不是已经翻译过了一遍吗?” 系统呵呵他一脸:【所以你打算考试时整篇都写大白话吗?听清楚人家的注解和观点,重要的是观点,要有自己的看法,学会引申!】 所以这是划重点吗?虞衡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听了好几遍,然后表示自己听懂了,可以过关拿奖励。 而后虞衡桌子上就凭空出现了一张试卷,上面的题就是刚刚夫子讲的内容。 这还带随堂测验的?虞衡看着这试卷就想起了当年被无数测验支配的日子,眼前就是一黑。 然而想着肥宅快乐水就在不远处等着他,虞衡又坚强地挺了过来,抓过旁边的毛笔,埋头就往试卷上刷刷写。 一顿操作猛如虎,细看字体鸡啄米。 系统都忍不住吐槽: 【宿主,你要是拿这笔字去参加科考,那这辈子连个童生都别想了!】 都说字如其人,虞衡的字也十分有个人特色,就跟他这个人一样,透着一股咸鱼气息,软趴趴,懒洋洋,别说什么风骨了,根本就不成体。外行人见了还能说一句流畅舒适,稍微懂点书法的都能把这字儿给扔一边去。什么玩意儿,有天分的,刚开蒙的幼童都比这写得好。 拿这样一笔字去参加天才云集的科考,那不是开玩笑呢? 虞衡倒是没什么感觉,只在乎答案的对错,“快点改,我应该全都答对了,奖励呢?赶紧拿过来!” 要不是想着肥宅快乐水,谁乐意听你念经? 另外,自己的字儿怎么就难看了?不挺好的吗? 虞衡表示不服。 然后系统就扔出了一堆名家名帖,让虞衡冷静冷静,对他自己的书法水平有点逼数。 虞衡的回答就很真实,“和大佬比我当然比不了,和我自己比,那就是有了巨大的飞跃。上辈子我连毛笔字都不会写,现在能写这么流畅的一笔字,还哔哔什么?另外,别转移话题,我的奖励呢?” 系统真想把奖励倒虞衡头上,强忍着内心的不爽往虞衡桌上放了一瓶肥宅快乐水。 虞衡终于体会到了久违的快乐,仰头吨吨吨干了半瓶,然后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品味剩下的半瓶,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舒服!” 系统见状,立即趁热打铁忽悠虞衡: 【宿主,这么丰厚的奖励,开启系统你绝对不亏。早开早享受,现在就为您开启系统,您看行吗?】 “那当然——”虞衡露出了标准的假笑,然后在系统的期待中迅速变脸,冷冰冰补充,“不可以。” 系统简直要气炸,激动电流声都跑出来了: 【我特地走捷径给了开了后门满足你所有的奇葩要求,给你这么好的体验,好处也没少你的。结果你居然翻脸不认人,说不开就不开!赶紧的,把我的奖励还给我!】 ““你刚刚都看见了,奖励全都进了我的肚子,想还也还不了。”虞衡摆了摆手,悠哉地看着系统发飙暴走,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慵懒,“别急嘛,今天我已经喝过瘾了。等下回我再想过嘴瘾的时候,再找你呗!” 系统好气哦,第一万次想和虞衡同归于尽。 虞衡晃点了一把系统,心里美滋滋的。见系统实在可怜又委屈,虞衡好不容易发了次善心,安慰系统道:“别伤心了,以后你会发现,伤心绝望的事还有的是,现在这点打击根本不算什么。” 说的它更想换宿主了,只可惜换不了。系统嘤嘤嘤哭了半天,委屈得团成一个球缩在墙角,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这个世界的恶意实在太多,它这么个单纯的系统根本就搞不定虞衡这个黑心货! 虞衡被系统哭得头大,只能安慰它,“行了,这有什么好哭的。我马上就要和四书五经死磕了我哭了吗?能不能有点出息?等王夫子到了,我不还得开启你吗?” 【得了吧,我算是看透你了,到时候你肯定也就想着混日子顺便气死个夫子。开启系统对你来说,不存在的。我真傻,我怎么就异想天开想改造一条咸鱼呢?】 虽然系统现在有点惨,但虞衡还是很想笑,无辜摊手道:“早就跟你说过了,改造咸鱼是行不通的,谁让你不信?这样吧,咱们商量一下,你干脆就一直用这个体验模式,让我慢慢把各种级别的任务都体验一回。这样的话,我也算是开启了系统啊。” 对于虞衡这等不要脸的要求,系统只回了他一个字:【呸!】 虞衡见系统可算不再嘤嘤嘤了,正要松口气,没想到系统却哭得更大声了:【宿主你没有心,只会欺骗单纯系统的感情!呜哇哇哇……】 虞衡挠头叹气,“打住,这姿态有点难看了啊。你作为高科技系统的逼格呢?” 【宿主无节操无下限,怎么好意思要求我有逼格?】 这话没毛病,虞衡一时间竟无法反驳,只能叹气道:“行吧,等我为我娘准备好生辰礼,就认真考虑开启系统的事,怎么样?” 系统内心还是不大相信虞衡的,但虞衡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不但态度软化退了一步,还给了个确切的时间,系统再撒泼打滚也只能起反效果,只能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 【那就说好了,宿主可别再骗我了。】 “考虑,考虑,懂?你再哭我就这辈子都不考虑开启系统的事!” 系统见好就收,语气立即欢快起来: 【宿主你要记住,还有一大堆的美食再等着你!你最爱的火锅我也给你准备好了,赶快点!】 虞衡顿时陷入沉思,这辣鸡系统态度居然转变这么快,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眼瞅着王夫子马上就要来侯府了,虞衡想了想,觉得学习这件大好事儿不能只他一个人干,作为好朋友,他应该把所有的小伙伴们一起拉下水,让小伙伴们抛去低级趣味,在知识的海洋遨游。 正巧,虞衡的外祖南安伯府差人过来请他们过去小聚一番,虞衡想着和自己一样立志当咸鱼的几位表兄弟,觉得帮助表兄弟们脱离低级趣味的机会到了,外祖家一定会感谢他的。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 南安伯府几位公子:我可真是谢谢你了!(咬牙切齿) ps:入道之门,积德之基,学者之先务也,是朱熹对学而篇的评价 外祖家 南安伯府同样以军功起家,族中子弟多走武将路子,到了年纪就被送去禁卫军中历练,又因为这些年一直在京城,过得十分安逸,好学的真没几个。 虞衡和虞娇一大早就拾掇好自己准备去伯府看看外祖,虞铮要当差,不便同虞衡二人一起过去,特地带了一堆礼物过来叮嘱二人将礼送到,代他向外祖一家问好,又额外嘱咐道:“本来该让你们嫂子带着元昼一同去给外祖请安,但元昼昨儿夜里身体不适,哭了小半宿,这会儿黏人得紧,你们嫂子脱不开身,只能劳烦你们向外祖一家告个罪。” 虞衡和虞娇一听,同时皱了皱眉,关切问道:“元昼这是怎么了?怎会突然身子不适?” “秦大夫夜里来看过了,说是长牙发热,不舒服,得精心照看。” 虞衡对婴儿的发育情况不太了解,只能干着急,挠头道:“那还是得听大夫的话,另外,奶娘的吃食也得注意,免得她吃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再让元昼遭罪。” 虞铮生性沉稳,这些注意事项早就考虑周全,但听了虞衡这话,虞铮还是认真地点头,伸手拍了拍虞衡的肩膀,沉声嘱咐道:“在外祖家多照看你二姐,别让她毛毛躁躁的,又闯祸。” “我哪会闯祸?”虞娇不服,噘着嘴和虞铮叫板,“芝兰芝静两位表姐可喜欢我了,成天盼着我去陪她们玩呢!” “是啊,上回你带着她们偷偷跑出去,吓得舅母把伯府翻了个底朝天,两位表妹是喜欢你,舅母怕是听了你的名字就头疼!”虞铮想到弟弟和妹妹性格也头疼,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要是你们两能换个性子,多好。衡儿却天天窝在院子里晒太阳;你呢,天天想着跑出去闹腾,哪里有半点女子的贞静?” 虞铮一看到虞娇就觉得脑子嗡嗡叫,这个妹妹太彪悍,他这个大哥当得委实辛苦,再次面无表情劝虞娇,“你也快到及笄之年了,总得有个女子的端庄贤淑的样儿。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好歹面儿上规矩不能出错。带着人偷偷出府这事儿,以后绝对不能再有!” “那还不是大舅母对表姐管得太严了,平时总把人锁在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了,还得笑不露齿,贞静温婉,一举一动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似的,就算念书也只念些什么《女四书》《列女传》,好好的姑娘家都要被她管傻了!” 虞娇也一肚子火,小声嘟囔道,“依我看,大舅母才是酸腐刻板,自己的女儿都能祸害!还好意思天天说自己是什么清贵之家出身,张嘴闭嘴都是规矩,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宫里的教养嬷嬷呢!人家大嫂正经的世家贵女都没她那么穷讲究!” “二姐冷静!”虞衡连忙扯了扯虞娇的袖子,对她做了个封嘴的手势,小声劝道,“大舅母毕竟是长辈,不好非议。” 在虞娇愤怒的目光中,虞衡又淡定地补了一句,“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 虞娇这才高兴起来,眼睛笑成月牙,“这才是我的好弟弟!” 虞铮更无奈,这一弟一妹,就没一个省心的。一个脑子里缺根弦,另一个心里啥都清楚,却懒得出奇。他这个大哥,真的背负的太多了。 兄妹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主要是虞铮说,虞衡二人负责听和挨训,直到虞铮要去当值点卯了才停。挨训二人组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逃过一劫的庆幸。 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太啰嗦,念叨得人头疼。 虞衡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虞铮板着一张俊脸道:“赶紧收拾收拾,随我一同出门,我送你们一程。” 虞衡倒是无所谓,只是虞娇原本打算骑马去伯府,刚刚被虞铮念叨了一番,又有点犹豫,委委屈屈地跟着虞衡上了马车。 虞铮见状直皱眉,抬手止住车夫赶马的动作,偏头对小厮道:“二小姐的马呢?还不赶紧牵过来!” 虞娇顿时眼前大亮,一把掀开帘子对着虞铮吹彩虹屁,“我就知道大哥最疼我了,肯定不忍心拘着我!” 虞衡则一脸早有预料,在虞铮看过来时立即摆手道:“我可不骑马,马车里暖和多了!” 虞铮语塞,觉得自己这个弟弟真是侯府的异类,身为武将子孙竟然不爱骑马射箭,懒成这样,真是让人心塞。 虞娇则高高兴兴地骑上了自己的小红马,神气十足望着街边的风景。 虞衡含笑看着虞娇兴高采烈地骑上马,心中不由庆幸如今风气开放,并不禁女子抛头露面,大街上随处能见贵女不戴幂篱逛首饰脂粉店,更有爽利的姑娘直接穿了男装骑马上街,还约着打马球,很是热闹。 虞娇骑马,并不出格。 走了一半,虞铮才同虞衡二人道别,走另一条路进宫点卯。虞衡一行则慢悠悠地走着,悠闲自在地来到了伯府门口。 南安伯夫人早就盼着他们过来了,一见着虞衡姐弟二人就将人报了个满怀,心肝肉的叫个不停。 虞衡和虞娇虽然一个懒一个莽,但大规矩还是不出错的,认真给南安伯夫人请安,嘴上亲热地叫着外祖母。 南安伯夫人一手拉着一个坐在自己身边,仔细问了他们沈氏的近况,又提到沈氏的生辰,“你们母亲的四十岁生辰快到了,我心里正惦记着呢。你们母亲当年跟着你们父亲前去驻守边疆,我这心里就一直空落落的,一直念着她。好不容易回京了,我才松了口气。这可是你们母亲回京后第一个整生辰,可得好好办一场!” “外祖母说的是。”虞娇亲亲热热地揽着南安伯夫人的手臂,小声和她嘀咕,“我和衡儿都为我娘精心准备了一份生辰礼,都瞒着她呢!外祖母可得为我们保密,别把消息透露给我娘了。” 上了年纪的人就吃这一套,南安伯夫人顿时觉得外孙女和自己最贴心,搂着虞娇连连笑道:“放心放心,外祖母一个字都不说。” 虞衡和两位舅母一一见过礼,选择性忽略掉大舅母眼中的不满,笑眯眯地看着虞娇刷南安伯夫人的好感。 南安伯夫人身边还坐着两个与虞衡年纪相仿的少年,模样有几分相似,身形却是一胖一瘦,正对着虞衡挤眉弄眼。 这两位是虞衡的表哥,瘦一点的是大舅的嫡幼子,名为沈长安,比虞衡大一岁;胖一些的名为沈长宁,是二房的幼子,和虞衡同岁,就比他大两个月。表兄弟的感情一向不错,虞衡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不忘给沈氏兄弟送一份,沈氏兄弟同样没少往侯府送好东西。 正在和虞娇说亲热话的南安伯夫人见状,立即乐了,指着他们的脑门儿笑道:“知道你们天天惦记着衡儿,在我面前待不住。行了,你们带着衡儿去玩吧!” 两位少年顿时欢呼一声,上前拥着虞衡,爽朗笑着,“走走走,衡儿去后院,看看我们新得了什么好东西!” 虞衡很是捧场,“能让两位表哥这么兴奋,肯定是稀罕物。” 沈长安和沈长宁两人笑而不语,神秘兮兮地带着虞衡到了沈长安的院中,见四下没人,二人这才神秘兮兮地从屋里抱出两个青白色泥罐,小心翼翼地揭了盖子,冲着虞衡招手。 虞衡好奇地过去一看,好家伙,这俩居然开始养蛐蛐了! “这要是让舅舅知道了,你们怕是要挨打。” 沈长安一把捂住虞衡的嘴,压低嗓音在他耳边道:“小点声,我们好不容易弄来的。这可是大宝贝,瞧瞧,有名的琵琶翅,百战百胜,出去跟别人斗蛐蛐儿,一准能赢!” 虞衡觉得这两表哥再这么下去不行,立即问他们,“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 “那必须是啊!”沈长宁个子比虞衡矮上小半头,还胖,一紧张就大喘气,“你可别告诉祖母,我和三哥已经让人再去找品相好的蛐蛐儿,找到了就送你一只。” 虞衡欣慰,“果然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那当然!”沈氏两兄弟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一脸自豪,“都是自家兄弟,我们还能亏了你不成?” 虞衡叹气,“福倒是能一起享,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那么讲义气,祸也一起当?” 沈长宁大惊失色,“你天天在家躺着,竟然也会闯祸?” 沈长安更莽撞一些,还没问清楚是什么事就扯着亲弟弟的袖子跟虞衡保证,“我们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吗?你闯了什么祸尽管说,我们帮你去姑父那儿说情去!” 虞衡摸了摸鼻子,可怜巴巴地看着沈氏兄弟,看上去无助极了,沈氏兄弟不由心生怜爱,更加积极主动地要为虞衡分担黑锅。 然后,就见虞衡一脸欣慰又感动地对他们说:“两位表哥果然够兄弟,我爹最近给我请了个夫子,说是要督促我念书。我就知道两位表哥这么关心我,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一个人受苦的,对不对?” 沈氏兄弟顿时傻眼了,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蛐蛐罐都给摔了。半晌,沈长安眨了眨眼,捂住心口一脸马上就要断气的表情对着虞衡疯狂摇头,“念书我们绝对不行!你怎么这么狠心,我看你是想让我们死!” 虞衡无奈摊手,“你们刚刚才说的一定帮我,大丈夫一言九鼎,你们不会现在就想赖账吧?” 沈氏兄弟正值青春期,自尊心爆棚,最是不经激的时候,被虞衡几句话一激,立即热血上头,仰着脖子心一横就应了这事。 虞衡立即奉上彩虹屁,将这两兄弟忽悠得晕乎乎的,直到被虞衡带到南安伯夫人面前说了念书的事儿后,二人才冷静下来,瞬间觉得眼前一黑,恨不得把虞衡拖出去打一顿。 南安伯夫人更是喜得两位孙子抱在怀里,乐呵呵道:“可见是长大了,长进了不少,知道念书的好处了。” 二人的母亲也很是欣慰,南安伯世子夫人张氏一张古板端方的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声音不疾不徐,“念书明理才是正途,既然你们改了性子,过几天我便为你们请个夫子来。你们可得好好学,不许再胡闹!” 什么话从张氏嘴里说出来都变的万分严肃,眼瞅着气氛冷了下来,二房的钱氏爽朗一笑,说了几句俏皮话,“看来是都开窍了,正巧下个月就要考会试,各地举子都纷纷进京应考,到时候进士们打马游街,还能让他们兄弟几个去沾点文气,日后也给母亲考个状元回来呢!” 沈氏两兄弟顿时腿一软,感受到了虞衡当初的绝望,想开口拒绝吧,看着祖母和亲娘满怀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心里甭提多苦逼了。 虞衡就这么收到了一连串幽怨的眼神,后背一直凉嗖嗖的。 钱氏一高兴,便无视了张氏不赞同的神色,将沈长安新得的弓箭送给了虞娇,话也说得十分漂亮,“知道你喜欢舞刀弄剑,这弓箭你只管拿去,兵营新做的,射程更远,你一准喜欢!” 张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迟疑地闭上了嘴,见两个女儿望向虞娇的眼中满是羡慕,立即用严厉的目光将二人压了下去。 虞娇不耐烦这些眉眼官司,心里同情了一波两位表姐,见天色不早,便向南安伯夫人辞行。 等到虞衡二人离开伯府后,张氏才开始训自己这对双胞胎女儿:“你们可别像娇儿一样左了性子,半点女儿家的模样都没有。现在各地举子接连进京,等到了会试后……” 说到后面,张氏自知失言,连忙补救道,“等到会试之后,若有那有才华的落第举子,倒也能挑一个来给你们的兄弟当夫子。” 沈氏姐妹心思细腻,猜到了母亲的意思,顿时羞红了脸,低头称是。 虞衡和虞娇带着一堆回礼往侯府走,一路上,虞娇都在兴高采烈地比划着她新得的弓箭,大有回去后就去演武场试试准头的架势。 虞衡正想吐槽,就见虞娇脸色猛然一变,面带杀气,眼神犀利,干脆利落地搭弓,三箭齐发,将箭射了出去。 虞衡大惊,连忙出了马车,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小巷子中,一名形容狼狈的文弱青年正扶着墙连连喘气,在他身边,是三个捂着手咬牙忍痛的大汉,这三人右手各自中了一箭,脚边的刀在日光下寒光凛凛。想来要不是虞娇这三箭射的及时,那文弱青年怕是已经命丧刀下。 虞衡不由挑眉,当街杀人,这几个家伙很有胆子啊。 那三人见了虞衡一行人,脸色更加狠厉,强忍着痛楚俯身握刀,誓要将青年斩于刀下。 没想到那青年看着文弱,跑起来速度那叫一个快,几个眨眼间便甩下他们奔到了虞娇面前,挺直背脊,郑重向虞衡二人行了一个文士礼,一双眼中似有无尽烈火,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尽管一身狼狈也不掩其傲骨,沉声道:“在下青州举子苏熙,有冤情要禀,请贵人相救!” ※※※※※※※※※※※※※※※※※※※※ 重要人物登场 改变 回到侯府后,虞启昌将苏熙安置在外院,紧邻王夫子的院落,还十分关切地叮嘱了苏熙一番,“王夫子学问极好,也同你一样少年中举。只可惜每回考会试都会出点小状况,如是再三,他便放弃了继续考会试的念头,到处游历,胸有河山。你可以多向王夫子打听打听会试之事,我们都是粗人,不明白里头的弯弯绕绕,王夫子考过好几次会试,若能得他指点,也是你的福分。” 苏熙恭敬地应了一声,再三向虞启昌道谢。 虞衡看了看他不正常垂下的左手,忍不住道:“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离会试还有不到三十天的时间,你的手……” “无妨。”苏熙笑得一脸爽朗,淡淡道,“不过是伤了左手罢了,我还有右手能够握笔写字,这便足够。” 夕阳的余晖温柔地洒在苏熙脸上,为他镀上一层金光,柔和温暖,却灼伤了虞衡的双眼。 虞衡怔怔望了苏熙良久,半晌才垂下眼眸,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将周围服侍的人都遣出去后,虞衡一把抱住胖橘□□毛,同时又问系统:“和苏熙比起来,我是不是真的很废物?” 【恭喜宿主,终于有了自知之明。】 虞衡抿了抿唇,第一次没有和系统斗嘴,反而问道:“你说过,智商的数值可以通过做任务往上加,是不是?” 【没错!完成各项任务可以获得相应的奖励点。拿下县试案首得一点,府试案首得两点,院试案首得三点。接下来的乡试要是宿主能一举夺魁,奖励五点,中了会元奖励七点,中状元直接奖励十二点。 宿主要是能把这些奖励全都拿到手,就能从60的智商值暴涨到90,完成从普通人到绝顶天才的飞跃。奋斗吧宿主,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你!】 “怎么都是要考第一才能拿奖励,就没有难度再低一点的任务吗?”虞衡的关注点永远和系统不在一个频道上。 【有啊,如果没拿到第一,那就按每通过一次考试加一分的规则来算。但宿主,有本系统这么个天地间独一份的科举系统相助,还能为你改善智商,你要还是拿不了第一,本系统就得怀疑你和其他人到底是不是同一物种了?怎么样宿主,要不要挑战自己一把?】 虞衡咬了咬牙,内心纠结万分,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胖橘的肚皮,总觉得缺了一点踏出这一步的勇气,喃喃自语道:“让我再想想。” 系统不由奇怪: 【宿主不是一向很排斥开启系统吗,怎么突然之间就要下定决心开启系统准备好好学习了?】 虞衡缓缓闭上眼睛,沉默许久,突然问系统,“你有没有碰到过这种人,天生智商超群,学东西的速度快得吓人。你想了好几天,刷了无数道题都掌握不了的解题思路,他随便瞟一眼就记住了,还能反过来给你讲题。你拼死拼活学习,他悠哉悠哉玩乐,最后考出的成绩,他稳稳超出你一大截,让你明白什么叫做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之间的差距还大?” 系统十分耿直地给虞衡补了一刀: 【当然见过啦,我带过的每一位宿主,都是这样的天才呀~】 虞衡瞬间心梗,再多的矫情都被系统这当胸一箭给扎了回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拉低了你所有宿主的智商真是对不住啊。” 【你知道就好!】系统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把,又觉得虞衡这副蔫哒哒的样儿怪可怜的,忍不住哔哔了一句,【其实宿主你也没那么差啦,这么普通的智商,上辈子还能考上名校,宿主其实不缺毅力和拼劲儿。就是这辈子太会投胎,当了条咸鱼。相信我宿主,你只要不咸鱼,拿出你上辈子奋战高考的架势来,一鼓作气拿下状元不是梦!】 虞衡勉强笑了笑,“对我这么有信心?这都不像是你说的话。我还以为你要说,就宿主这智商,要不是有本系统在,这辈子都考不上一个童生!” 【嗐,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就不说大实话扎你心了呗。说真的宿主,苏熙确实优秀,但只要宿主开启了系统,你会比他更优秀!】 虞衡扯了扯嘴角,半靠在椅背上,一手摸着胖橘,一边抬头望向火红的天际,目光悠远,“我也想成为像那些天才一样厉害,耀眼到会发光的人啊。” 谁在求学时期没有在心里羡慕嫉妒这些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们呢?那时的虞衡每天晚睡早起,梦中都在背公式做习题,累到沾床就睡,看着同桌学神睡完高中三年还能轻松拿下年级第一,心里哪能不羡慕?后来工作后遇见的大神也是一样,能力强悍的让你怀疑自己和他不是一个物种。 虞衡很早就认清了自己不是个有天分的人,只能做只勤快的笨鸟。穿越后的这十二年虞衡享受了一把躺赢的快乐,可是今天,苏熙的出现,又点燃了虞衡心中少年时的不甘。那些艳羡遗憾痛苦和不甘,纷纷向虞衡涌来,仿佛饮了一杯叫生活的茶,苦涩又回甘。 如今,系统的出现告诉虞衡:你也可以成为你曾经艳羡至极的那种人,你要试试吗? 当久了咸鱼的虞衡思忖再三还是拒绝了,可现在,虞衡想试一试,就当圆了自己上辈子的梦想。 “开启科举系统。”虞衡一手捂着眼睛,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轻声道,“系统,接下来的时光中,合作愉快。” 【和我合作一定会觉得愉快!我的宿主可全都给我打了五星好评,宿主你绝对不会失望的!】系统在屏幕上狂放烟花,虞衡几乎能听见它的哽咽声。 天可怜见,说服虞衡这么个难搞的宿主开启系统是件多么遭罪的事!系统想到自己之前碰过的壁就忍不住想要大哭一场。好在它稳住了!没有辜负它系统届一把手的威名,将虞衡给搞定了! 虞衡页有点小激动,时隔多年再次开启勤学苦读模式,也是一大考验。 系统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迅速为虞衡安排好了任务: 【王夫子明天就会搬进侯府,下午肯定会考校你一番。你赶紧准备准备,今晚先熟悉熟悉《千字文》。】 虞衡顿时一脑门问号,“《千字文》不是启蒙用书吗,上回做简单的任务还是从《论语》开始的,现在怎么还越学越回去了?” 系统刷了一排微笑脸,向虞衡发出灵魂质问: 【《千字文》确实是蒙学书籍不假,问题是,宿主当初有认真背吗?你就光顾着识字去了,里头的典故你现在还能说出来吗?宿主你要时刻记住,接下来为你安排的所有功课,都是以科考为目的的,你必须用心学,先将基础打牢固了!】 虞衡尴尬地挠挠头,干笑道:“你说得对,那就先从《千字文》开始吧。” 【宿主可以先洗漱一番去床上躺着,旁人看你在休息,实际上你的意识是在系统空间学习,学习的同时也不耽误你的睡眠,厉害吧?】 果然厉害,这就是传说中的背着同学偷偷努力吗? 你以为我在睡觉,实际上我是在偷偷学习。 这波非常可以。 这一晚上,虞衡的脑海中一直反复循环播放“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不仅要全文背诵,还得记住每段话的意思以及所包含的典故,系统空间里的夫子很是严肃,出题更是刁钻,稍有不慎就是人身攻击警告。虞衡一晚上下来简直心力交瘁,度秒如年,从来没觉得个一晚上这么长过。 不过,让虞衡十分有成就感的是,他竟然真的将整篇《千字文》和文中提过的所有典故全都给背出来了。还达到了旁人随便说一句他就能不假思索地说出这一句的前后句,并附带解释和其用法,还刷了一本习题,正确率百分之百,极大增强了虞衡的自信心。 虞衡激动得直向系统嘚瑟,“看来我也不比你之前绑定过的宿主差啊,一晚上,四个时辰的时间,能记住这么多知识点,这还能不算有天赋?”说完,虞衡还批评系统,“就是你要求太高,总说我的字写得不够好,后来净练字去了,不然永的时间还能更少一点。” 系统呵呵虞衡一脸,用冰冷的电子音告诉了虞衡一个残酷的事实: 【那是因为我调整了一下时间流速,宿主花了三倍时间才完成系统空间中的夫子要求,你竟然还好意思吹?那笔字写的那叫一个烂,我要是不赶紧狠抓你的书法,怕是等一会儿王夫子来了,见了你这字儿就直接跑路不干了!】 虞衡顿时如同被雷劈了一般,难以置信反问道:“我竟然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怪不得我总觉得这个晚上长得出奇,原来是你在搞鬼!” 【那又如何,你现在的字不比以前有进步?不采用特殊手段,你怎么赶超那些真正的天才?】 虞衡抿了抿嘴,觉得自己昨天可能是被刺激得脑子坏掉了,竟然真的开启了系统,真是要了命了。 系统也很懂一张一弛的道理,直接问虞衡: 【作为你认真学习一晚上的奖励,小火锅一份你要吗?】 那必须要啊!虞衡美滋滋地点了个辣锅,不停地往锅里倒菜。系统也给力,缩短了水加热的时间不说,还友情提醒虞衡哪些菜已经到了最美味的时候,该捞上来了。 虞衡在系统的贴心提示下吃了个肚皮溜圆,美滋滋地想着,要是以后肝完一个任务就有这样的美食奖励,貌似也不错。 真香! 王夫子 第二天,虞启昌特地请了假,带着虞衡在府中迎接王夫子。在等待的过程中,虞启昌还特别嘱咐虞衡,“把你那懒散的性子收一收,可别第一天就把夫子给气走了。” 背脊挺得笔直仿若站军姿的虞衡顿时觉得冤枉极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您看我今天多精神,绝对不偷懒!” 虞启昌这才发现小儿子的精气神突然不一样了,相比起以前得过且过做什么事都一脸懒洋洋的模样,今天的虞衡眼神坚定斗志昂扬,瞧着就跟要上战场的士兵似的,士气十足。 虞启昌满意点头,大笑着拍了拍虞衡的肩,欣慰至极,“果然是懂事了,这才像我们虞家人!” 虞衡坚强地扛住了来自亲爹的铁砂掌,强撑着扯出一个微笑,“爹为儿子费心了。” “这话说的,当老子的为儿子操心,那是天经地义!你就好好跟王夫子学,去了自己那根懒筋就行!看看人家苏熙,左手折了还挑灯夜读,进了院子后,那眼睛就没往书上挪开过。咱们家书房那些书,也算是碰上了伯乐。” 出现了出现了,家长的别人家孩子论虽迟但到,虞启昌都把苏熙这位勇士搬出来了,虞衡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坚强地点头为自己加油鼓劲啊。 王夫子大名王温,比虞启昌还大三岁,一身青衫落拓,眉目疏朗,举手投足间尽是潇洒之态,飘然有林下之风。 长得好看还是有点优势的,虞衡对这位夫子第一印象极佳,觉得书中所写的潇洒名士便应该是王夫子这般的人物。王夫子对虞衡的印象也十分不错,少年五官精致,眼神清透,眉眼间自有一股灵气,瞧着便是一块尚未雕琢的璞玉,令人望之心喜。 师生第一次见面都给对方留下了极好的印象,接下来的课也上得十分顺利。 王夫子本来听说靖安侯的幼子生性懒散不喜读书,又得全家宠爱,都做好了碰上一个刁钻跋扈的纨绔少爷的打算,要不是近来妻子重病,需要侯府帮忙寻医问药,王夫子私心是不想应下这差事的。结果一看,人家小少爷虽然底子薄了一点,但学习态度还是十分端正的呀。 虞衡懒归懒,人品还是不错的。尊师重道这等良好的品质,虞衡生为长在红旗下的五好青年,那是肯定具备的。上辈子虞衡碰上的老师都是一心一意为学生着想的好老师,如今对着王夫子,虞衡自然而然也把学习姿态给摆端正了。 王夫子见虞衡这般态度,心里又欢喜了几分,笑眯眯地问虞衡,“不知三公子念了哪些书,功课学到哪里?” 望着王夫子和蔼又亲切的目光,又想想隔壁那位手骨折了还勤耕不辍的青年才俊,虞衡莫名觉得脸有一点烧,低头小声答了一句,“就是胡乱识了些字,没有正经学过经史子集。” 王夫子瞬间明悟,这得从头开始教,和他设想的一样。 因为对虞衡的心理预期较低,王夫子听了虞衡的回答也没有其他想法,反手拿出一本书递给虞衡,温声笑道:“无妨,任何时候开始念书都不晚。三公子年纪尚小,也就比一般书生晚了五六年苦学,以三公子的聪慧,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赶上。” 虞衡心说这位王夫子的口才可真不错,高帽子一顶一顶往学生头上扔。要不是虞衡头脑清楚,这会儿就得被王夫子几句话哄得找不着北,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勤奋学习追上其他人了。 虞衡稳住了,没有掉进王夫子给他挖的坑中,低头看向王夫子给他的书,想转移话题。 结果这一看,虞衡就不由瞪大了双眼,这不是自己昨晚在系统空间背了一整晚的《千字文》吗? 王夫子见状,不由笑道:“《千字文》虽为蒙学书籍,全书只有短短一千字,但却涵盖了天文地理历史等方面的学问,若将《千字文》学懂了,接下来学四书五经也能轻松不少。” 更重要的是,这位公子明显底子不大好,上来就讲一通他听不懂的东西,怕是一点成效都没有,还不如从他学过的东西入手,好歹把他的心思留在书本上,慢慢把底子给他夯实了。 王夫子游历四方,见多了奇奇怪怪的人,在乡间小住时,也曾心血来潮教过一些蒙童识字念书,摸索出一套教学经验。 现在碰上虞衡这个基础基本为零的学生,王夫子直接把他当成刚启蒙的童子,把这一套启蒙方法全用在了虞衡身上。 虞衡现在还真挺兴奋,这就是考试压中题的快乐呀!昨晚的努力没有白费! 王夫子还在问呢,“不知这本《千字文》,公子还记得多少?” 虞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声乐道:“知晓夫子要来侯府教我念书,我不敢怠慢,昨天正好取了本《千字文》温习,勉强背了下来。” 王夫子挑眉,这位传说中的纨绔还挺自觉? “既如此,你背来听听。” 虞衡一点都不怵,张嘴就背,流利至极都不带卡壳的。 王夫子突然问道:“存以甘棠,去而益咏。何解?” 虞衡脱口而出,“《史记·燕召公世家》记载:周武王之灭纣,封召公于北燕。召公巡行乡邑,有棠树,决狱政事其下,自侯伯至庶人各得其所,无失职者。召公卒,而民人思召公之政,怀棠树不敢伐,哥咏之,作《甘棠》之诗。召公逝去,百姓更怀念他的仁德。后遂以甘棠称颂官吏的仁德遗爱。” 王夫子大喜,“你竟还读了《史记》?” “没有,”虞衡羞愧,“不过是把书中典故都仔细背下了,正经的史书还没看。” 王夫子更是欣喜,觉得自己这回是捡到宝了,这么自觉好学的学生,教起来多省心。 虞衡不但是个省心的学生,还是个特别贴心的后辈。 课业结束后,虞衡正打算离开,想到王夫子的妻子病重,虞衡又将踏出去的脚收了回来,略显拘谨地对王夫子说道:“听闻师母身子不大好,学生那儿有不少补身子的药材,一会儿便让人送过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母也算我的长辈,还望夫子莫要推辞。” 王夫子见虞衡脸上的关切不似作假,一双清透的眼眸中满是纯粹的关心和担忧。这样干净温暖又磊落的孩子,当真是好多年没见过了。王夫子瞬间明白为何虞衡会如此受侯府长辈宠爱,谁会拒绝这样一个赤忱的少年呢?如同现在,面对虞衡干净纯粹的目光,王夫子的心头也是一软,柔声笑道:“那就多谢了。” 虞衡顿时高兴起来,摆手笑道:“夫子不必客气,侯府人口简单,夫子安心住下便是。等到师母进府,我便让我娘请个太医来为师母诊治,想来能彻底根治师母的病。” 这话听得王夫子心头熨帖,更觉虞衡品质可贵,又可惜他浪费几年时光,大好天赋都被埋没了。 为此,王夫子还特地批评了虞启昌一番,“溺子如杀子,三公子天分出众,侯府竟没让他好好念书,真是胡闹。好在侯爷及时醒悟过来让令郎念书,否则,就真的耽误了一颗大好苗子!” 无辜躺枪的虞启昌觉得自己特别冤,我也没特别溺爱这孩子吧?溺爱这小子的主力军明明是我夫人和亲娘来着。但是作为一家之主,虞启昌十分淡定地扛起了这口锅,对王夫子道了声。然后一琢磨,夫子刚刚是不是夸那小子是颗好苗子来着? 在得到王夫子的确认后,虞启昌的表情有那么一瞬的难以置信,脑子都回转不过来,那小子天天吃了睡,睡了吃,醒了就会抱着猫晒太阳,动一下都困难的绝世懒货,竟然还真的有念书天分? 另外,王夫子嘴里这个尊师敬长上进知礼的好少年,真的是他儿子? 虞启昌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想了半天都想不出自家那个懒货儿子到底上进在哪里,那小子孝顺是真孝顺,但全身上下就跟上进两个字没半文铜板的关系。这个夫子未免太过眼瘸,看人的能力不行啊。 王夫子也觉得虞启昌不可理解,虞衡哪里不上进了?靖安侯这个亲爹当的,实属不行。 两人互相在心里吐槽了对方一波,然后统一战线,共同决定要把虞衡教养得更严格。 一个想既然这小子已经给了夫子这个错觉,那就好好压一压他,把这个形象落实了;另一个想学生的亲爹看起来有点不靠谱,我这个当夫子的不得好好管管? 已经回了院子的虞衡突然觉得后背一凉,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忍不住问系统,“你是不是又在盘算着怎么坑我?” 系统给了虞衡一个嘲讽脸,阴阳怪气道: 【某些人今天是不是嘚瑟过头了?爽是爽了,王夫子看上去对你印象也不错。但是宿主,你肚子里就这么一点墨水,全都倒出来了,明天就得现原形咯。】 虞衡不由扶额,果然,学习这个大坑,踩进去了就别过安生日子。 想着未来还有一大堆的经史子集等着自己去研读,虞衡就忍不住眼前一黑,再三给自己打气,这才鼓起勇气道:“行了,我知道了,打开空间吧,我继续努力学!” 好学生的人设已经艹起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虞衡可怜兮兮地抓着毛笔,看着系统扔给他的堆积如山的名家字帖,艰难地开口问了一句,“这么多的字帖,你这是想我死吧?” 【不往死里练,你那笔狗爬一样的字能看?就算我不安排你练字,王夫子也该安排起来了。你那笔破字儿,真是辣眼睛! 更何况,我已经调整了宿主的五感,不管宿主练多久的字,都不会觉得手酸。宿主你说我贴不贴心?】 那可真是太贴心了,虞衡扯出一个艰难的微笑,“那真是谢谢你啊!” 【不客气!】系统心里美滋滋的,见虞衡学习态度良好,继续给他画大饼,【等宿主完成今天的任务,就可以得到一顿撸串和炸鸡,还有肥宅快乐水,管够!】 虞衡的眼睛亮了亮,那就肝吧! 来自夫子的骚操作 虞衡真认真起来,效率还是挺高的,系统都没话说。毕竟系统给他的综合评分也就刚刚及格,能在各方面都极其普通的情况下,还能在高考中杀出重围进入名校,虞衡的毅力和恒心绝对是顶级,否则的话,系统也不会挑中他作为宿主。 现在,看着虞衡在系统空间中埋头练字的励志场景,系统不由热泪盈眶,这才是它设想中的场景啊,绕了一大圈,事情终于回到了正轨,真是可喜可贺! 虞衡正咬牙和字帖死磕呢,就见系统屏幕上突然炸开了大片大片的烟花,不由疑惑,“你又发什么疯?” 系统语气雀跃: 【宿主,你还没抓住颜体的要点,我给你找个名师过来指点你一番。】 话音刚落,虞衡身边便迅速出现一个颀长的身影,还是和上位老师同款的马赛克脸,好在这回虞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没有再被吓一次,全神贯注地听这位书法大佬的讲解。 大佬果然是大佬,运笔的要点被他三言两语讲得明明白白,虞衡每写一个笔画他都能说出哪里有待改进,顺带给出正确示范。 这样一对一的教学,效率可比虞衡独自一人埋头临摹字帖高多了。 没过多久,虞衡便掌握了基本的笔画和运笔,写出来的字和之前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先前那字儿瞧着就软趴趴的没精神,现在的字颇有几分颜体精髓,大气沉稳厚重,两张对比,真可谓是脱胎换骨。 虞衡还是第一次写出这么漂亮的毛笔字,上辈子他根本就没有发展兴趣的机会,穿越后又当了咸鱼,字也透着一股咸鱼气息。 现在突然见到了自己飞跃式的进步,那种成就感,是连续咸鱼躺几年都不能给虞衡的充实感受。 王夫子就更意外了,昨天就考校了虞衡的功课进度,没让虞衡写字,王夫子也不知道虞衡之前的字写的有多烂。今天拿到虞衡的作业一看,哟,这笔字还挺不错!虽然还带着几分稚嫩,但风骨已成,运笔自如,古朴沉稳,可见落笔之人心有成算,胸有浩然正气。 字如其人,光看这幅字,就知道这位侯府的三公子品行差不了。 王夫子又想到他隔壁那位苏举人,心中更为肯定自己的看法,若不是真品行端正,这位娇生惯养的三公子又何苦冒险救人?果然是靖安侯之子,满腔壮志热血一脉相承。 虞衡都不知道王夫子对他的评价竟然有这么高。昨晚也不知道系统给他调了多少倍的时间流速,反正出来后,他整个人就得到了升华,短时间内是再也不想见到字帖这玩意儿了。 虞启昌从王夫子这儿见了虞衡的功课,顿时大惊失色,“那小子竟然敢弄虚作假让人代笔!夫子放心,我一定好好收拾他!” 王夫子还来不及解释,虞启昌已经怒气冲冲地往虞衡的院子而去,对王夫子的呼唤充耳不闻。 王夫子没办法,只能气喘吁吁地跟在虞启昌身后跑。 虞衡还在悠哉悠哉地啃果子撸猫呢,就见亲爹脸色漆黑地走了进来,上前就是一通质问:“你说你,不想念书就算了,慢慢跟着王夫子混日子学点东西我也不会罚你。你倒好,竟然学会弄虚作假了?大丈夫堂堂正正,你竟然做出这等下作勾当,还是光明磊落的好汉吗?” 虞衡一脸懵逼,挠头问虞启昌,“我哪儿弄虚作假了?” 虞启昌把虞衡的课业往桌上一拍,心头怒火更盛,粗着嗓子骂道:“这还不是你弄虚作假了?你的字写成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吗,比我的字好不到哪里去。这功课上的字,一看就不是你的!” 虞衡简直哭笑不得,这是进步太快让亲爹以为自己请人代笔作弊了? 这时候,王夫子气喘吁吁地跟了过来,沐老夫人和沈氏几人听到下人的禀报,也赶到了虞衡的院子。 好家伙,侯府巨头都到齐了。 虞衡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亲爹,半晌才向他发出了灵魂质问,“爹啊,您真的觉得我会这么蠢,造假都不会机灵点?我要真造假,能造个这么让人一眼就看穿的假来?我图什么呢,就图您一顿骂吗?” 沐老夫人这回也站孙子这边,点头帮腔,“没有证据可不好冤枉孩子,我看衡儿这段时日是真上进了,说不准这功课还真是他写的呢?” 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的王夫子终于能开口了,“侯爷您性子也太急了些,令公子今天可是当着我的面亲自写了篇文章,这字,确实是他写的!” 这下,换成虞家人惊呆了。 虞启昌看看手中纸上那漂亮的字,实在无法将它和小儿子那笔狗爬字联系起来,整个人都有点恍惚,晕乎乎地问沐老夫人,“娘,我是不是在做梦,衡儿的字什么时候写得这么好了?” 沐老夫人这会儿也有点恍惚,不过老夫人毕竟见惯了大风大浪,非常能稳得住,淡定地点头道:“看来是孩子长进了,自己下苦功练了练。你这个当爹的对孩子也太不上心了些,连孩子有了这么大的变化都不知道,还冤枉孩子,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王夫子想吐槽的话,沐老夫人全都说了出来,沈氏一向护儿子,自然是帮虞衡的,虞铮和虞娇就更别提了,素来无脑护弟弟。虞启昌这通火发的,直接面临千夫所指的境地,甭提有多凄惨了。 还是虞衡心虚,弱弱发言为亲爹解了围,“我也是想着不能在夫子面前给爹丢脸,所以这两天抓紧时间练了练字。没想到练着练着突然开了点窍,这才有了长进。爹这几天事务繁多,齐禀忠一案还未彻底查明,一时忽略了我,也情有可原。” 虞衡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别提沐老夫人和沈氏了,就连王夫子都觉得这孩子是真懂事贴心,靖安侯这回是真过分了,怎么能这么伤孩子的心呢? 虞启昌就是后悔,自己怎么就一时头脑发热,没弄清真相就过来兴师问罪呢?错怪了亲儿子,虞启昌心中怪不是滋味的,挠了挠头,果断向虞衡赔了不是,“是爹弄错了,不过,你小子的字什么时候写得这么好了?” 虞衡一仰脖子,强忍住心头的喜悦,云淡风轻道:“也就随便练了几天而已。” 【凡尔赛虽迟但到,宿主你越来越会装了,真的好棒棒,给你鼓掌。】系统刷了满屏的微笑脸,彰显自己对虞衡的鄙夷。 虞衡心里美滋滋,冷哼道:“某些系统就是嫉妒,所以酸话不停,当心变成柠檬精。” 系统气到自闭,想继续怼虞衡,没想到却被王夫子抢先一步。 王夫子真心觉得虞衡是块天赋出众的璞玉,听了虞衡这话,又想起虞衡踏实勤奋的学习态度,心中很是欣慰。 这一欣慰,虞衡就遭了殃。 因为王夫子十分自信地向虞启昌提议,“三公子天资出众,聪颖好学又记忆绝佳,虽念书晚了几年,但以三公子之天分与勤奋,若能狠狠学上一个月,将该背的东西都背好,今年的县试或许可以下场试一试。不一定考中,只是少年人心性不稳,碰上严肃的科考难免紧张,锻炼几次也是件好事。以三公子如今的年纪,考不中也不丢人,无需羞愧,权当练练胆量罢了。” 虞衡头上当即冒出一堆问号,王夫子你这话是认真的吗?别人家的夫子多么关心学生,生怕学生受了打击一蹶不振,还会特地让学生压一两年再去下场考试。你倒好,上来就这么猛,往死里学一个多月就让我上场,真不是在逗我吗? 王夫子还真不是在开玩笑,虞启昌心里也有许多顾虑,觉得太过仓促,却不料王夫子洗脑功夫更厉害,“在下虽然教导三公子的时间不长,但三公子对课业明显游刃有余,不过几天就能将底子打实,还能有余力。单凭这一点,三公子已经胜过绝大多数读书人,接下来的一个月,足够三公子将四书五经背完练写策论了。更何况三公子心胸开阔,天性开朗,即便考不中,对三公子也无任何影响,不碍事。” 更重要的是,这位公子明显就是个抽一鞭子走一步的货色,你不给他定个远一点的目标,不让他感到有压力,他就能理直气壮地继续惫懒下去。 虞启昌奇异地领悟到了王夫子的未尽之语,瞬间和王夫子统一战线,点头定下了此事,“那便依王夫子所言,让这小子下场试试。” 虞衡整个都裂开了,连忙伸手阻止他们这个可怕的想法,崩溃道:“等一下,我觉得这个不行!” 却不料虞启昌和王夫子二人同时回头,异口同声道:“你的想法不重要。” 什么叫我的想法不重要?虞衡简直要自闭,要考试的人是我,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意见? 系统笑到打鸣,好一出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用来治这个不省心的宿主实在是太妙了。 不得不说,王夫子这双眼看透太多。才两天就看透了虞衡的本质,就是个有上进心却不大自觉的懒货,一旦没人督促,就彻底不思进取。但这人自尊心还挺强,一旦决定做什么事,就会在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别看他嘴上抱怨,实际上努力起来那个劲头比谁都拼。 系统瞬间明悟,果然王夫子才是狠角色。 沈氏猛然插了一句,抚掌笑道:“倒也巧了,苏举人下个月也要参加会试,会试过后就是县试,衡儿还能去同苏举人请教请教,沾沾喜气。” 其他人也笑开了,各种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只有虞衡心中一片凄凉,无法感受到其他人的喜悦,只觉前途一片漆黑。 系统抓住机会赶紧给虞衡鼓劲儿: 【宿主稳住!你还有我,想想系统空间,时间流速任我调,你想在里面学十年再去参加县试都行!】 虞衡一时间竟不知道到底是裸考县试惨还是在系统空间埋头苦学十年惨,只想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弱弱地问系统:“我这次弃权随便考考行吗?” 【也不是不行,但是宿主,别忘了只有拿到第一名才能有加点奖励提高智商哦~】 虞衡:………… 行吧,我考还不行吗? 这年头儿,想当条咸鱼怎么就这么难? ※※※※※※※※※※※※※※※※※※※※ 虞衡:就没人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魔鬼训练 因为王夫子一通骚操作,虞衡可算是倒大霉了。 白天要接受王夫子的暴雨式知识填充,晚上还得在系统空间加班加点的补课学习。 更要命的是,因为虞衡在系统空间学得东西太多太扎实,第二天还十分游刃有余的模样,让王夫子觉得他还有潜力可以挖掘,课业猛然暴增。 虞启昌等人见状,也摸不准虞衡这到底是什么路数。说他辛苦吧,人回去后倒头就睡,都不带多看一眼书本的,瞅着也不像个用功的模样。看看隔壁的苏熙,那才叫勤学苦读的典范,身受重伤都不耽误学习。但要说虞衡不辛苦吧,王夫子给他安排的课业已经够多了,因为他接受能力良好,每天的上课时间都由原来的两个时辰增加到了四个时辰,还附带各种策论、诏、诗文的练习。 哪怕是年少成名的苏熙,面对这么繁重的课业都忍不住挠头,觉得王夫子的进度实在太快,颇有点拔苗助长的架势。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虞衡他竟然扛下来了! 不仅扛下了这繁重的课业,居然还接受良好,领悟力吓人,不出半个月,他已经将四书五经背了个倒背如流,各种典故信手拈来,一手颜体更是让人见之心喜,整个人仿若脱胎换骨,和先前那个懒货判若两人。 沈氏都惊的失眠了,偷偷对虞启昌道:“要不是衡儿一直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从来没出过侯府大门,我都要怀疑是不是王夫子悄悄给我们换了个儿子。那个王夫子和苏举人嘴里的天才,真是我们不思上进的小儿子?” 虞启昌这会儿也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怀疑人生中,一脸魔幻回道:“谁能想到那小子还真是块潜力无穷的璞玉啊。就他那整天贪吃好睡不动弹的模样,老天爷莫非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眼,这才给了他这么好的天分?” 这话沈氏就不爱听了,抬腿就给了虞启昌一脚,粉面含怒,不满道:“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要我说,那都是我们当父母的不上心,一味惯着他,差点浪费了他的大好天分!好在有王夫子,不然,衡儿真就被我们白白给耽误了!” 这话也没毛病。虞启昌想着虞衡一日千里的学习速度,心中也是后怕,这要是真给孩子耽误了,那多对不住虞家的列祖列宗啊。 虞家祖上就没出过一个读书人,没成想竟然是府里最懒的那个天分最好。老祖宗也是,怎么就眷顾了这么个懒货呢? 虞启昌吐槽起自己的儿子那真是毫不留情,不过转念一想,虞启昌又想明白了,大概是那小子太懒,列祖列宗都看不过去了,生怕他饿死,这才显灵,让他有了点让人称道的地方吧。 虞衡还不知道他爹正在疯狂吐槽他,这会儿他心中就是后悔,不该当初瞎嘚瑟,一不留神就把自己嘚瑟进了学习的深渊。 王夫子的课业进度已经很要命的,为了撑住自己天才的人设,虞衡还不能认怂,只能硬着头皮上,白天认真听,晚上跑进系统空间偷偷补课,好歹算是完成了王夫子的要求。 问题是,虞衡越是完成得好,王夫子越觉得他还有潜力可挖,就想探探他的底在哪儿。 这一探,王夫子猛然发现,哦豁,自己竟然碰上了个无底洞啊,扔给他多少东西他都能吞下的那种,每天都有小惊喜呢。 那还能怎么说,继续加课业,往死里学呗! 王夫子本来觉得虞衡这次下场考县试就是去凑人数积攒经验的,见识过虞衡可怕的学习效率后,王夫子的想法变了,他开始憧憬着虞衡一鼓作气通过县试府试和院试,拿下秀才功.名了。 别说王夫子了,就连本来对虞衡不太好看的虞家人,都觉得自家祖坟怕是真的冒了青烟,迎来了一个天降文曲星。 就这学习的速度和悟性,还能不是文曲星下凡? 虞衡真是压力山大,恨不能抱着王夫子的大腿大哭一场。但是自己草出的天才人设,跪着也要继续保持下去。 虞衡只能一边抹眼泪一边在系统空间中跟着名师听课做题。 系统十分贴心地为虞衡提供了好几大本的《历年县试真题》,内容涵盖了各个时空的经典县试题,更是将宣朝有史以来的县试题额外装订成册,让虞衡疯狂刷题。 虞衡再次体验了一把刷题刷到想吐的感觉,对着系统发狠道:“我拼了这么久,不拿下县案首都对不起我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努力!” 系统都不敢告诉虞衡它到底把系统空间的时间流速调到了多少倍,也多亏系统会时刻疏散宿主的负面情绪,不然这么久的时间学下来,虞衡说不准就真的要学到精神崩溃。 看着虞衡这么拼命的样子,一向鼓动宿主努力的系统都有点不忍心了,第一次十分温柔地提醒虞衡: 【宿主,你母亲的生辰快到了,你可以休息一下,为你母亲庆生。】 虞衡闭着眼躺在床上,长长舒了口气,“可算是能休息一下了,再学下去,我就真的要吐了!” 【恭喜宿主,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您已经成功赶上了同期考生的进度,并且成为其中较为优秀的存在。撒花!】 伴随着系统欢快的声音,虞衡心中充斥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满足感,这份喜悦足够洗去他精神上的疲惫,让他欣喜万分。 “果然,欠的债总是要还的。”虞衡突然感慨道,“要是当初我一步一个脚印把基础打实了,也不用在这段时间疯狂刷题训练猛追别人的进度。” 【宿主你终于悟了,可喜可贺!】 虞衡翻了个身,将脸埋进胖橘胖乎乎的身子中,叹气道:“经过这么一段非人的摧残,我要是还悟不出这个道理,干脆自己抹了脖子得了。” 【劳逸结合,系统还是很人道的,宿主这两天可以只温习旧知,等庆祝完你母亲的生辰后再给你发布新任务。请宿主放心,由于你进步神速,接下来的任务一定会比之前轻松很多!】 虞衡如释重负,顿时觉得天蓝了水绿了,他又可以继续浪了。 给沈氏的生辰礼,虞衡早在年前便吩咐过绣娘。这段时间虞衡忙于功课都没能去瞅一眼。好在绣娘的进度也不慢,一听侯府三公子有请,就将虞衡要的东西带了过来。 这是一套华丽至极的裙裳。绛色的绸缎上以金线绣了暗纹,用近百种颜色的细线绣了各色牡丹,每朵姿态各不相同,花瓣辅以金线暗纹,流光溢彩,让人目眩神迷。 这是一身女子见了后都移不开眼的衣裳。但却对穿衣之人要求十分严格,一不小心就会变的艳俗。 沈氏倒没想那么多,感受到儿子的一片孝心便十分欢喜,先是笑盈盈地夸了虞衡一通,而后又发愁,“这么艳丽的衣裳,我这年纪穿,怕是压不住。” 虞衡闻言便笑道:“娘本就生得明艳动人,当年也是艳冠京城的大美人。您若是压不住这衣裳,这京城就没谁能压得住了。” 沈氏心中甚喜,虞衡又道:“衣裳配个好妆容,定然能让娘艳惊四座。娘且去换上这衣裳看看,孩儿早先想出一样新妆容,最趁这衣裳。” 沈氏瞬间觉得儿子果然还是那个贴心儿子,当年虞衡可是极其有耐心地陪她挑选衣裳首饰还能时不时对她的妆容打扮提出新的见解,让她觉得这儿子比女儿还贴心。 这段时间虞衡忙着念书不在沈氏身边念叨,沈氏心里还怪怀念当初和小儿子一起快乐讨论衣裳首饰和吃食的舒心日子。 虞衡这衣裳一送,瞬间让沈氏觉得圆满了,这些年,虞衡凭借自己优秀的审美和服饰搭配,让沈氏对他十分信任。这会儿沈氏一听虞衡的话,立即取了衣裳进了内室,万分期待虞衡这回又能给她带来什么惊喜。 虞衡心说自己上辈子那些古装美人群像也不是白刷的,为衣服配个合适的妆容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氏是典型的浓颜,长相美艳十分有攻击力,简单的淡妆便十分明艳逼人。沈氏日常也就简单扑一层粉,略微用点口脂。虞衡就不一样了,直接给沈氏来了个浓妆大套餐,吩咐梳妆的侍女,桃花妆走一波,胭脂晕起来,再用小眉笔点了螺子黛加强一下眼线,又用几色经过特殊手段处理的、颜色相近的胭脂在沈氏眼皮上层层晕染,又染了朱红色口脂,配上沈氏本就洁白如玉的肌肤,愈发显得唇愈红,发愈黑,肤愈白,黑白红三色冲击之下,更让沈氏美艳得不可方物。 虞衡又让梳妆的丫鬟给沈氏梳了个堕马髻,右边插上三柄玉簪,左边垂向眼尾旁边的发髻中簪上一朵朱色绒花,额间画上花瓣形状的花钿,再配上一副金饰镂空福果镶红宝石长耳坠。 这一身完整搭配下来,屋内的丫鬟婆子齐刷刷看直了眼,半晌都没回过神来。良久,还是在沈氏身边伺候多年的孙嬷嬷抚掌笑道:“果然还是三公子有巧思,这一套装扮下来,夫人就跟神仙妃子似的,比在闺阁之时还要美上几分呢!” 其他丫鬟也笑着凑趣,个个儿张嘴就是一通讨巧的话: “今儿个见了夫人,婢子们才知道什么叫做天仙下凡。” “是啊是啊,夫人这身装扮,等到生辰那日来赴宴的各家夫人见了,定然回去后就得效仿夫人的妆容衣裳。想来接下来几个月,京中的胭脂水粉又得被买空了。” “还有那绛色布匹和绸缎,估计也得被人买光。上回夫人穿了那身鹅黄色的留仙裙,也被人竞相效仿,各大布庄的鹅黄色布匹都多卖了不少呢!” 虞衡也十分自得于自己的眼光,上前笑眯眯地向沈氏邀功,“能让娘欢心,那儿子这份礼就没白送。” 沈氏心情大好,拍着虞衡的手壕气道:“娘让人开了库房,你去看看,看上了什么,尽管拿去!” 说完,沈氏似乎想起来什么,又补了一句,“我让人去搜罗了一些文房用具,新得了一件据说是前朝名相宋煜用过的歙砚,我也不太懂这些,就听人说宋煜当年可是三元及的状元郎,便叫人买了回来,给你讨个好彩头。” 一提到科举,虞衡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但是亲娘的一片好心不能浪费,虞衡喜滋滋地接了这方歙砚,还没来得及说几句漂亮话,就听沈氏缓缓补了一句:“苏举人那儿我也送了一方,就当提前贺他金榜题名。” 虞衡顿时觉得自己在沈氏心里的地位骤降,咋滴送礼物还成了顺带的那个了呢? 没想到沈氏心里有个让虞衡更心塞的打算,将屋内的丫鬟婆子都打发出去后,沈氏这才悄悄问虞衡,“你觉得苏举人品性如何?” “心性果敢,有勇有谋又重情重义,是个值得相交的人。” 沈氏猛然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依你看,把你二姐说给他怎么样?” 虞衡:??? 就算苏熙是头品相绝佳的猪,也别想叼走侯府精心养育了十多年的玉白菜! 寿宴 为着沈氏打算把虞娇许配给苏熙的事,虞衡出门后见了苏熙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搞得苏熙十分苦恼,仔细思索了许久,也没想出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三公子。 不过虞衡的不爽也只是一时,第二天便是沈氏的四十岁生辰,一大早,虞衡便爬起来去了厨房,准备亲自下厨给沈氏做碗长寿面。 这可把厨房的人吓得不轻,差点就给虞衡跪下了,战战兢兢道:“三公子,厨房事杂,火旺油热,您要是被油溅到了,咱们可担待不起啊!” “不碍事,”虞衡一摆手,“把面揉好了,我要亲自为母亲做一碗长寿面。” 整个厨房的人顿时眼泪汪汪,“公子真是孝心可嘉!” 大厨亲自揉了面抻好面条,又抢了烧火丫头的活,随着虞衡的动作忙前忙后地打下手,生怕哪儿伤着了这位祖宗,那怕是今天就要好事便坏事,整个厨房的人都得跟着遭殃。 虞衡虽然远离厨房多年,但下碗面的水准还是有的。仔细切了葱姜蒜,调了配料,配上大厨吊的高汤,将面条捞进碗里,勉强也能说一句这是自己亲手做的。 这碗面在今天可大出了一把风头,和长着两颗米粒牙软糯糯叫祖母的虞元昼小朋友并列为沈氏的心尖尖。 沈氏心内如何熨帖暂且不提,前来祝寿的夫人们听了,心里哪有不酸的? 同样都是不上进的儿子,人家沈氏的儿子就知道孝敬父母,亲娘过生辰还会亲自下厨做长寿面,甭管味道如何,单就这一片孝心都是京中独一份! 寻常男人都讲究什么君子远包厨,哪会做出这般贴心之举? 瞧瞧人家这孝顺儿子,再看看自家那个只会给自己添堵的儿子,众位贵妇们心中那叫一个酸,再想一想沈氏的舒心日子,丈夫不纳妾,没通房,儿女贴心孝顺,这两点寻常女人能够得到一样都足够让人艳羡了,沈氏竟然全得到了。京中贵妇,谁不眼红? 更别提沈氏那张艳冠群芳的脸给她们带来多大的冲击力了。 同样的年纪,她们眼角生了皱纹逐渐露出老态,沈氏的面庞还和年轻时一样明艳动人,再加上今天这身夺人眼球的打扮,现如今京中几位出了名的美人坐在她面前也瞬间黯然失色,美得张扬又霸道。 沈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初不少长舌妇在她面前拿虞衡不上进说事儿,沈氏为了儿子都忍了。现在这么好的打脸机会,不好好教那些红眼病长舌妇做人,都对不住沈氏那敢跟虞启昌正面开架的暴脾气。 炫耀也是有许多方法的,沈氏和这帮贵妇人来往多年,十分清楚怎样才能扎她们的心,笑眯眯地将虞衡拉到自己身边,既欣慰又心疼,“厨房油烟重,若是伤了手可怎么是好?你近来一直跟着王夫子念书,王夫子都夸你有天分,可不能伤了手!” 到了沈氏这个年纪,儿女孝顺就是最大的炫耀。便有同沈氏关系不大好的夫人拿了帕子捂嘴笑道:“三公子真是孝心可嘉,要是下回我生辰,家里那个魔星也愿意安生几日哄我开心,我便心满意足了。” “谁家没个混世魔星呢?就盼着他们能像三公子一样,幡然醒悟过来,咱们这当娘的,也就放心了。不过圣人曾说君子远庖厨,三公子如今年纪尚小,下厨倒也无妨,再大上些,怕是要惹人笑话。” 这两人一唱一和阴阳怪气,沈氏笑意微敛,一双凤目中瞬间透出几分凌厉来。 这么重要的日子,虞衡怎么会让亲娘不高兴,淡淡地看了这两位没眼色的夫人一眼,从容回道:“多谢夫人提点,但恕晚辈不能苟同。若是能让娘亲开怀,纵使被人笑话又何妨? 另外,圣人的原话为:君子远庖厨,凡有血气者,弗身践也。本意为君子要远离血气杀生之事,常怀仁善恻隐之心,并不是君子不进厨房之意。旁人若因此笑话我,说不得其他读书人听了,反倒要笑话他学问不精。” 两位夫人面色讪讪,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回应才好,只能干笑几声。 旁人见了,心中也暗暗诧异,本以为这位侯府三公子是装模作样讨沈氏欢心,倒不曾料到,这人还真迷途知返,开始用功念书了。 沈氏笑容满面,故意埋怨虞衡,“你啊,才跟着王夫子念了几天书,就圣人长圣人短的,没得叫人笑话。你在女眷这边也不自在,带着几位公子去院子里玩玩。” 沈长安和沈长宁都到了,端着仪态跟在虞衡身后,出了院子就现了原型,齐刷刷扑在虞衡背上,搂着他的脖子乐道:“行啊,念了几天书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看样子是真打算认真念书考科举啊!” 虞衡还没开口,便有个年纪与他们差不多的少年冷哼一声,“背了几句圣人之言就敢大放厥词参加科考,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沈长安顿时怒了,气势汹汹地走到这人面前,同样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就是没教养,上门做客还一心给主人家添堵,真是可惜了主人家备的好菜,喂狗都比给他们吃好!” “沈长安,想打架是不是!” “打就打,怕你们不成?” 都是血气方刚的中二少年,一言不合就准备开打。 虞衡没好气地吼了一句,“行了,打起来回家被罚很光荣吗?” 见双方都停下了举在空中的拳头,虞衡朝着最开始那个出言讽刺的人看去,哟,看着还挺脸熟。吏部左侍郎家的孩子,以前经常在齐家人身后转悠来着,一直跟自己这帮人不对付。 虞衡不由挑眉,抱着手臂问他,“李桓,说起来我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齐家一家都下大狱了,难不成你还想继续为他们鞍前马后?” 李桓当即呸了一声,怒道:“谁为他们鞍前马后了?小爷我就是看不惯你们,不行吗?” “行倒是行,我也不是银子,能让每个人都喜欢。”虞衡心平气和地同他讲道理,“问题是你既然看不惯我干嘛又跑来我家?” 这不是有病吗? 李桓发誓他在虞衡眼中看到了这个意思,顿时炸毛:“要不是我娘压着我,你以为我乐意来?” “哦,那你拿出在我面前这么嚣张的气势去拒绝你娘,说不准就不用来我家了。” 虞衡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气人小天才,这种一本正经为对方着想的反话真的能戳爆对方的肺管子。 李桓当即跳脚,“少在这阴阳怪气的,真以为小爷稀罕见你!要不是听说你想不开跑去念书了,谁高兴来这趟?怎么,真打算回头是岸考个状元回来?可别榜上无名偷偷哭鼻子。” 虞衡眨了眨眼,忽而笑道:“哟,你这是在关心我啊?” “少自作多情!”李桓恼羞成怒,耳尖泛出一层薄红,“谁让你就跟吃错药似的突然跑去用功念书了,还带着你两个表兄一起,我们这帮人可被你们给害惨了!长辈们天天在我们耳边念叨着要向你们学习,还突发奇想要给我找个夫子。虞衡啊虞衡,要不是今天是伯母的生辰,小爷非得揍你一顿不可!” 这……听起来好像还挺惨的。虞衡不厚道地笑了,戏谑道:“既然如此,那你们索性就随了长辈的意,跟夫子学点东西呗。” 李桓只回了他一个愤怒的“呸”字,眼中怒火熊熊,“这肯定是你的诡计!想用这样的办法害我们受罪,你好歹毒的心肠!” 这是哪里跑来的逗比二货?也太能脑补了吧。虞衡头上顿时冒出了一连串的问号,哭笑不得地一摊手,反问李桓,“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一万的办法,我用来害你们有什么好处?不瞒你们说,我下个月就要下场参加县试了,你还觉得我这是在故意害你们?” “你说什么?”李桓险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难以置信地伸手指向虞衡,手指都在颤抖,“就你这样的,胡乱念了几天书,就打算下场考试了?哈哈哈哈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你们府上请的夫子是哪位,喝了几坛酒啊醉成这样,竟然真敢让你下场。你们这对师生也是绝了,一个敢想一个敢做。果然是我多虑了,我就等着不久后看你的笑话吧!” 沈长安兄弟俩也惊呆了,当场给虞衡上演了一出二脸懵逼,挠头小声逼逼,“这……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虞衡翻了个白眼,对李桓轻视自己这事儿十分不爽。劳资辛辛苦苦在系统空间累死累活地拼命学习,就是给你看笑话的? 自己不高兴了,那就要让罪魁祸首更加不高兴。 想到李桓对念书的抗拒,虞衡眉头一扬,计上心来,挑衅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来打个赌。若是这回县试我能考过……” “那我就当着京城百姓的面儿把四书五经全都给吃下去!” 那倒也不必。 虞衡生怕一个赌注闹出人命,转而提了个折中的建议,“这样吧,若我能考过县试,那你就跟我一样,好好念书,也通过一次县试,如何?” 李桓一听,当即觉得有点脚软,正要拒绝这个可怕的提议,却又听虞衡凉凉嘲讽道:“怎么,你不是坚信我这个才学了半个月的家伙肯定考不过县试吗?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难不成你这么看好我?那可真是多谢了啊。” 李桓哪受得住虞衡这样的激将法,当即拍着胸脯应战,“行,赌就赌!那就说好了,你要是考过了县试,小爷滚去好好念书;你要是没考过县试,那你就得跪在面前大喊三声虞衡是孬种!怎么样?敢不敢赌?” 沈长安兄弟俩当即冷了脸,“李桓,你别太过分!” “他都敢开口让我去念书要我的命,我让他跪下来又哪里过分了?” 虞衡冷笑一声,“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那就赌吧。不过还要再加一条,要是我赢了,以后你见了我,自己主动滚蛋,别来我跟前讨嫌!” “怕你不成!哼,博陵书院那么多青年才俊,学富五车天资过人,也不能拍着胸脯说自己一准能过县试。你可真是无知者无畏,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大放厥词,我就等着县试后看你的笑话,让京中其他人也知道你多么不知天高地厚!” 【宿主,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不行,今天晚上开始,我再给你来个强化训练,这回县试,宿主不但要顺利通过,还要考个案首回来亮瞎这小王八蛋的眼!】 虞衡原本没把李桓的挑衅放在心上,听了系统这个安排后,虞衡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冷笑道:“你说的博陵书院中那个天资过人却考不过县试的人,是你大哥吧?我记得你大哥虽在博陵书院,却考了三次县试都考不过,今年还得继续下场考吧?就这,你也好意思拿你大哥出来显摆?” 李桓气炸,“虞衡!你要是考过了,我当众叫你三声爷爷,你要是考不过,就跪下来叫我三声祖宗!” “好极了,那我可就等着听你叫爷爷了,乖孙子。” 这波虞衡稳赢,李桓被气的差点当场去世,虞衡还气定神闲,让沈长安兄弟俩不由对这位表弟肃然起敬。 怼完李桓,虞衡的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李桓的嘴太贱,系统心里也憋了一口气,为了让虞衡一举夺魁,系统也是操碎了心,启动大数据分析为虞衡列了将近十个复习冲刺计划,每天给虞衡加餐。 虞衡被系统折腾得死去活来,一边啃着泡椒凤爪一边刷题,顺带诅咒一把李桓,等到县试完,自己非得找个全京城最严厉的夫子送给李桓这个坑货,不把他折腾得脱层皮就对不住自己多刷的题! 为了报复李桓这个坑货,虞衡很努力。 侯府另一位考生苏熙也很努力,会试时间还在县试之前,苏熙这段时间旁观了虞衡可怕的进步速度,顿觉压力山大,脑海里一直紧绷着一根弦,被虞衡的进展神速打击得快要怀疑人生。 想当年,苏熙也是从小就被人夸聪明天才的绝佳青年,没想到进京后会碰上虞衡这个妖孽,那学习速度能让天底下所有读书人心塞至死。苏熙能坚持扛到现在,心态足够稳。 不过也是因为受到了虞衡的刺激,苏熙竟然遇强则强,在最后这段时间突破了自己,文章更为精妙,让他很是满意。 也就是这时,见苏熙状态放松了不少后,沈氏打着关心苏熙的称号,不着痕迹地一直套他的话,直到问到苏熙婚配情况时,苏熙陡然反应过来,一张白嫩的俊脸涨得通红,蓦然回想起当日虞娇搭弓射箭的飒爽英姿,苏熙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几乎不敢看沈氏的眼睛,羞答答回道:“禀夫人,晚辈一心念书,并无婚配。” 沈氏心里一乐,瞧这害羞的模样,这事儿妥了! 接连刷题刷到快要晕厥的虞衡慢悠悠溜达过来,就听见了这个惊天噩耗,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连忙上前打岔,反手掏出一本真题,一脸诚恳道:“苏举人,这两日我收拾东西时,恰巧发现了这本往年会试题目合集。想来是爹娘为我找寻各类书籍时一起找来的,我也用不上,正巧你快要参加会试了,赶紧看看。” 临近考试,不刷题怎么行呢?虞衡心满意足地看着苏熙喜笑颜开地打开习题册准备刷题,终于觉得内心平衡了,这才找了机会对沈氏道:“娘,二姐的年纪还小,不着急相看。这天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二姐喜欢什么样的,我都能给她找来!” ※※※※※※※※※※※※※※※※※※※※ 虞衡:先给我姐养片鱼塘,不管她想要什么类型的鱼,尽管捞~ 临考 虞衡本来还觉得苏熙挺靠谱一青年,就是上辈子让自己仰望的那种天才人物,浑身上下都在发光。但涉及到自己的亲姐姐,虞衡瞬间觉得苏熙哪哪儿都是缺点,性格太轴头太铁,家世不显,无法让自己二姐保持侯府千金的生活水准,毛病可多了。 沈氏半倚在靠枕上,懒洋洋地瞥了正义愤填膺细数苏熙缺点的虞衡一眼,忍不住又是一乐,“你跟你爹可真是亲父子,两人都一个样儿!先前还夸人年少有为是难得的青年俊彦,一听我打算把娇儿许配给她,都跟炸了毛的胖橘似的,没出息!行啦,你爹都同意了,你现在跳脚也没用。” 虞衡梗着脖子,不服气,“那二姐呢?她怎么想的?” “我是那种不问儿女意见独断专行给他们定婚事的母亲吗?”沈氏一指头弹在虞衡额上,没好气道,“娇儿要是不同意,我能这么上心?” 虞衡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万万没想到虞娇竟然背叛了组织,马上就要脱离单身狗的身份。 系统更是幸灾乐祸: 【恭喜宿主,马上就要成为侯府唯一一条单身狗,撒花!】 单不单身的无所谓,虞衡反正也习惯了。知道虞娇的心思后,虞衡的思维方式立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皱眉问沈氏,“既然如此,那就还得好好查查苏熙的底细,看看他是否是二姐的良人。娘,很多时候,才华和人品并不能混为一谈,有人对朋友两肋插刀,对父母事必躬亲,但却会忽视自己的妻儿。这样的人,哪怕外人看起来再好,也不是女子的良人。” 沈氏大为吃惊,忍不住挑眉,“你倒是想得长远,果然是长大了,可见娇姐儿没白疼你!” 说完,沈氏又哼道:“昨儿我生辰,你大舅母见了苏熙,立即拦着人问个不停,我估摸着她是想给你表姐说亲。” 刚刚还嫌弃苏熙的虞衡立即来了个大变脸,皱眉道:“舅母也太过鲁莽了些,苏举人还要准备会试,哪有刚见面就打听人家婚配的?” “你刚刚不还在挑苏熙的毛病吗?怎么这会儿又护上了?”沈氏乐得身子直颤,点了点虞衡的头,接着道,“人品出众才华横溢还长得俊的好郎君多难找,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娇姐儿也喜欢的,定下来也无妨。他日若是苏熙敢欺辱娇姐儿,侯府必然让他知晓什么叫做无边地狱!” 虞衡点头,“那是当然,胆敢欺负二姐,先问问我和大哥同不同意!不过,照苏举人那身板,估摸着真惹怒了二姐,能被二姐揍成猪头!” 这么一想,貌似苏熙还是个不错的选择? 虞衡心里憋着的那股气终于顺畅了点,见了苏熙后也不再阴阳怪气,但试题还是得送的,不考个好点的名次,怎么给我二姐撑面子? 苏熙就这么感受了一把题海战术。 和愁眉苦脸的虞衡不同,苏熙见了这些堆起来有半人高的试题后,非但不觉得疲惫,眼睛反而亮得像星星,仿佛虞衡送他的不是让人身心俱疲的试题,而是一座金山。 虞衡当即对系统吐槽,“你当初要是绑定他,想要的状元马上就能到手,哪里还要折腾我?” 【请宿主分清你们二人的区别,经过严密计算,苏熙凭自己就能考中状元的几率超过百分之九十,宿主要是没有本系统,一辈子都考不中状元/微笑】 虞衡好气啊,单方面拉黑了这个辣鸡系统,气鼓鼓地默背了一遍四书五经降火。 苏熙投桃报李,不但仔细给虞衡讲解了县试的每个流程,还细心地告诉他一些实用小技巧,比如带多一些糕点之类不用加热的吃食,尽量少喝水,还得学习一下怎么打理房间。毕竟号房那条件,考生们见了都直摇头,还没开考就先得当回扫洒丫鬟,将桌椅摆正擦干净了,否则弄脏了考卷,那就只能明年也战了。 虞衡听得十分认真,一一记了下来。系统更是丧心病狂,直接在系统空间给虞衡来了个实地演练。将虞衡关进一个面积不到两平的破烂号房里,桌椅上一层灰不说,那椅子还是张半废的椅子,虞衡一坐上去就吱呀吱呀的响,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要四分五裂。 虞衡忍不住吐槽,“系统,你就不能给我准备个好一点的环境吗?” 【这可是本系统根据京城县试考房的实际环境模拟出来的考场,百分百真实,请宿主接受现实。】 京城的考房条件这么烂的吗?虞衡不由震惊,好歹也是天子脚下,怎么就没点盛京的排面? 甭管虞衡怎么腹诽,该做的模拟考试还得做。都被系统折腾那么久了,刷题刷到吐,要是败在这一点上,虞衡自己都得吐血。 会试时间还在县试之前,当天清晨,苏熙提着侯府为他准备的一应用具吃食,正准备前去贡院,就见虞衡哈欠连天地站在他院子外头,脚边还趴了只正在打瞌睡的橘猫。 见了苏熙,虞衡总算回了点神,打起精神道:“走吧,大哥在外头备了马车,我们送你去贡院。” 苏熙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我厚着脸皮在侯府住了那么久,已经心内难安,不敢再劳烦两位公子费心。” 虞衡让人上前接过苏熙手里的考篮,抹了一把脸道:“反正再过几天我也要参加县试,就当提前适应一下。另外,听我爹说,齐禀忠一案陛下已有定论,除却齐禀忠外,户部左侍郎闫震也在其中获利颇丰。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二人倒台,被抄家斩首,跟着他们一同受贿的那帮贪官污吏也一一被捕。 现在他们都把这笔账算在了你头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他们都进了大牢,也难保没留下什么后手。要不是你住在侯府,这段时间都够你重新投个胎了。 这案子乃陛下亲审,考官也是陛下心腹,不会对你下黑手。但进考场这一路就说不准了,万一有个人不要命跑出来和你同归于尽,那你多冤。 赶紧的,别愣着,一起出门吧!” 苏熙也不是个死板的人,立即弯腰致谢:“那就谢过二位公子了。” 虞衡瞅了瞅他还没恢复的左臂,忍不住担心,“你这手能撑住吗?” 苏熙一脸自信,“无妨!” 到了门口,虞铮身姿笔挺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指了指身后的马车,示意二人进去取暖。 虞衡一把抱住胖橘,和苏熙一起上了马车,坐下来后便将胖橘放在自己的腿上,这种偏冷的天气,胖橘一身毛正好暖手。 苏熙目露憧憬,这猫太过肥美,看起来好像很好摸的样子。 苏熙伸出右手又停在半空中,想撸猫又怕被挠的怂样引起了胖橘的关注,歪头思考了片刻,胖橘十分大方地伸出爪爪,往苏熙的掌心按了按,还十分给面子的喵喵叫了几声,主动翻出毛茸茸的肚皮,往苏熙的方向挪了挪。 虞衡当即酸了,这猫最开始被自己捡到的时候那叫一个傲娇,想摸就上爪子,现在才见了苏熙几次,竟然都能露肚皮了? 虞衡忍不住怀疑人生,悄悄问系统,“我不会是穿越到什么汤姆苏小说里了吧?男主是苏熙?” 否则怎么解释他这跟开了挂一样的体质? 系统只回了他呵呵两个字,完全不想再搭理他。 到了贡院门口,已经有不少举人排起了长队。见了苏熙,不少人面露忌惮,也有人上前同苏熙见礼,上来就吹了一波苏熙的彩虹屁,什么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不惧权贵正直端方堪称文人典范,听的苏熙本人都脸红。 当然,也有人面色不善,嫉妒之心溢于言表。 虞衡不由挑眉,“看来苏熙还挺受读书人追捧。” 虞铮略微动了动指头,藏在人群中的护卫四散开来,悄无声息地给苏熙围了个大型保护圈,这才开口道:“这也不足为奇,苏熙一介书生,无权无势,愣是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扳倒了两位三品大员,还在陛下面前露了脸。这般天才人物,同届举子谁能不知?长点脑子的都知道,苏熙这次铁定能中进士,前途大好,现在和他套点交情,以后说不准就能用上。要不是侯府门第高,苏熙这一个多月哪能有安生日子,各大举子的帖子都得将他给淹了。你日后参加……” “他已经进考场了,我们先回去吧!”没等虞铮说完,虞衡赶紧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训话,擦了一把汗道,“趁早回去,我还能多看会儿书。” 虞铮这才意犹未尽地闭了嘴,回头看了一眼贡院的大门才离开。 会试总共三场,一场考三天,总共要在号房待上九天六夜。 沈氏心中已经将苏熙当成半个女婿来看,对他十分上心,每次交卷出来,都让管家派马车和护卫过去接人。 苏熙考完第三场后,虞衡也收拾东西要去考县试了。 县试较之会试简单的多,一连考五场,每天一场,黎明前点名入场,当日傍晚就得交卷,不用在考场过夜。虞衡要带的也就是中午的吃食并一个取暖的小火炉,外加一水筒烧好的温水,比苏熙带的东西少的多。 不过出门的时间倒是差不多,天还没亮就得爬起来,虞衡再三检查了一番考篮内带的东西,又拿浸了凉水的帕子擦了擦脸,可算是精神了,在系统给他放的满屏烟花声中斗志昂扬地出了门。 这一回,整个靖安侯府的主子,除了沐老夫人,其他的都来为虞衡送考。 虞衡当即脚一软,“你们都回去歇着吧,大冷天的别冻着了。我一个人去便是。” “说的什么胡话?一家人都在,哪能让你一个人去考场?”沈氏一边给虞衡整理衣襟一边道。 虞启昌则拍了拍虞衡的肩,沉声道:“为你作保的廪生我已经找好了,你只管进场考试,别想那么多,填满考卷就成!” 亲爹对自己的要求还真是不高。虞衡简直哭笑不得,只能点了点头,在家人的护送下来到考场门口。 找到为自己作保的廪生后,虞衡便冲着不远处的虞启昌一行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离开。不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欠揍的声音,“哟,我们虞三公子还真来啦?难不成真以为自己能考中秀才?” 虞衡扭头一看,果然是李桓,身后还跟着一位面容与他相似的青年,应该就是他那个屡试不中的亲哥,旁边还有几位满脸傲气的博陵书院的学生,看向虞衡的眼神就跟看臭虫似的。 有亲哥在身后,李桓顿时像只骄傲的小公鸡似的抖了起来,得意洋洋地摆了摆头,趾高气昂道:“现在跟我服个软反悔还来得及,不然就真的要跪下来叫我三声爷爷了!” “桓儿别胡闹。”李修彬彬有礼地向虞衡行了一个士子礼,看向虞衡的眼神也仿若在看不懂事的孩子闹腾一般,温声道,“小弟轻狂,三公子莫怪。先前的赌约本就对三公子不公,便作罢吧。” 他的同窗齐齐发出一声冷笑,不屑地扫了虞衡一眼,满脸都写着轻蔑二字。 李桓扯了扯嘴角,冷哼道:“要不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我才不让你占这么大的便宜!” 虞衡挑了挑眉,伸手往李桓背后指了指。李桓回头一看,就对上了虞铮的死亡凝视,骄傲的小公鸡立即耷拉下了鸡冠,整个人怂成一团。 虞衡已经往前走了几步,头也不回地摆手道:“多说无益,出榜后见真章。” ※※※※※※※※※※※※※※※※※※※※ 虞衡:谁还没个哥哥呢?见到我哥就秒怂的软蛋不配和我说话。 县试 县试的检查十分严格。轮到虞衡时,不仅要脱了衣裳在寒风中冻成狗,任由衙役仔细检查衣裳内是否有夹带纸条,虞衡带的糯米糕酸梅糕之类的点心都被一一掰开,很是严格。 前来参加考试的士子各个年龄层都有,最小的那个比虞衡还矮一个头,看着最多不超过十岁的样子,一脸紧绷,仿佛要上的不是考场而是刑场。 虞衡也承受了来自四面八方好奇又嘲讽的目光。他本就生得俊俏,天生的发光体,加上年龄优势,让人忍不住就想多看一眼。不知道虞衡身份的都在好奇这是哪家的金尊玉贵娇养长大的小公子,十二三岁便来考县试,想来又是一位天才人物,先前竟没听说过他的名号,是他们大意了。 知晓虞衡身份的都忍不住向虞衡投去讥讽的目光,靖安侯府一心只想混吃等死的懒货,竟然还真跑来考县试了?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敢来自取其辱。 和李修一起来的博陵书院那几个士子最过分,一个劲儿地对其他人贬低虞衡,“那可是靖安侯府娇贵的三公子,跟着夫子念了一个多月书就敢下场了。想必人家是前朝宋煜那般的天才吧,哈哈哈哈。” 虞衡心态稳的一批,单论考试经验,不是他针对在场的考生,而是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渣渣。抛开大学不论,从小学到高中这十二年,周考月考季考大考小考模拟考,人都要被考熟了,考试心态早就历练出来了。 再加上系统之前对虞衡做过的模拟考场,虞衡心里底气更足,气定神闲地取过号牌,拎着考篮进了考场。 号房果然如系统模拟的那样破旧,虞衡一推开门竟然还闻到了一股呛鼻的灰尘味儿,捂着鼻子收拾了许久,好歹把桌椅都给收拾干净了。 比系统给他的模拟考试好点的是,号房内的椅子还是完好的,至少虞衡坐上去不用担心椅子可能随时散架。 虞衡进来的较早,收拾完后还剩了不少时间能够调整一下状态,进了考场后考生之间便不能交流,虞衡只能找系统聊天,却不料系统义正辞严地指责了他一通: 【请宿主严格遵守考场纪律,我是个严肃的系统,坚决执行考场的规章制度。】 行吧,虞衡撇撇嘴,安安静静等靠在椅子上等开考,嘴里还念叨着,“等这次考完了,系统你非得奖励我一顿大餐不可。太累了,这魔鬼训练真不是人干的事!” 系统应了一声,再也没出声。 没过多久,便有衙役过来将考卷从门上的口子递进来。 虞衡接过一看,考卷被卷成卷轴,中间用一根红绳系着。虞衡小心拆开,考卷和空白草稿白纸一共得有十多张,每张考卷都用红线分出十四行,每行大约能写十八字。这第一场考试也是县试五场考试中最重要的一场,被称为正考。 虞衡保持着前世考试的习惯,拿到考卷后先从头到尾浏览一遍,看看考卷有没有缺失或者脏污之处,再粗略看一看题目,做到心中有数。 科举考试大概题型分为帖经、诗赋、经义、墨义、杂文和策问几种。不过县试作为科举的第一场考试,难度不高,并不考策问,主要考帖经墨义和诗赋并两篇四书文。 其中帖经最简单,考官在四书五经中选出一段话,隐住前后句子,让考生填写,就跟后世的填空题一样。只要四书五经背的足够流利,帖经就等于是送分题。 这点对能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的虞衡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诗赋稍微难了一点,考官以某样东西为题,让考生赋诗一首,难就难在要当场作诗,考虑到还有策问杂文之类的文章要写,考生在作诗上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诗赋一道最讲究灵感,只这一点便让许多无甚作诗天赋的考生头秃。不过既然是考试,就能有相应的针对性训练。 临场作诗不行,考前先积累一下各类诗赋,咏人咏物抒情之类的诗赋各准备十多二十首,总有一首能用得上。实在用不上,还能根据之前的灵感删删减减重新作一首诗来。 虞衡自认在诗赋一道上还算有那么一丢丢天分,这货在系统惨无人道的摧残之下以及空间内名师填鸭式的指点中悟出一套写诗公式,短短诗赋套进去就有,堪称是一位莫得感情的写诗机器。 虽然经常被系统吐槽,还差点逼疯系统空间的名师,但虞衡在一次次的锤炼中不断完善自己的写诗套路,竟然还真被他摸到了其中的窍门,每回作出来的诗,不说是绝妙好诗,倒也能称上一句好。偶有灵感之际,还会作出让人眼前一亮的佳句。 诗赋题虽然绕了个圈,但虞衡仔细一分析,便猜出这是一首让他咏竹的诗。 这倒也不难,虞衡的脑海中就有好几首存货,其中两首还是被系统空间的名师都夸过的。虞衡心里有了底,感觉拿第一更有希望了。 经义题难度继续加大,从四书五经中截取一段话,要求考生根据这段话写出自己的看法,有点类似后世的读后感。 墨义题比经义题简单一点,还是从四书五经中截取一句话或者一段话,考生写出这段话的意思即可。 最后则是四书文两篇,从四书中截取一段话,考生根据这段话作文,字数最好不超过七百字。 虞衡略微浏览了一下题目,见其中一题写着: 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虞衡一看便知这是《论语·泰伯》中孔子称赞尧的句子。明确了句子意思就能确定好答题方向了,先吹一波三皇五帝,再着重吹一波尧的功绩,然后顺势吹一波景隆帝,赞美他是如同尧一样的贤明君主,愿自己能为贤臣,辅佐这样的不世出之明君。 这一通浏览下来,虞衡对各大考题都已心中有数,这才不慌不忙地提笔,先在卷头需要被封起来的地方写上自己的姓名籍贯以及祖上三代,确认好信息无误后,虞衡这才仔细蘸了墨,开始答题。 托系统的福,虞衡之前刷题刷到吐,彻底把答题速度练了出来。这会儿虞衡心中对各题目都有了大概的思路,答题的速度那叫一个快。尤其是类似填空题的帖经题,唰唰几下就填满了一半,仿若开了加速器,下笔如有神。 一直写到最后的四书文,虞衡才停笔休息了片刻,揉了揉手腕,在空白纸上列出提纲,并迅速写下文章,再小心翼翼地抄到考卷上。 抄完第一篇四书文,虞衡才感觉腹中饥饿,意犹未尽地停了笔,将考卷放在一旁晾干,离笔墨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让墨汁把考卷给毁了。 松懈下来的虞衡搓了搓手,在小火炉旁边烤了烤手,又将带来的水筒放在火炉上慢慢加热,拿出考篮中的糯米糕啃了起来。 这几样糕点都是侯府厨娘的拿手绝活,做出来的滋味儿不比系统出品的糕点差,虞衡尤为喜欢。甜分本就可以给人带来愉悦,虞衡慢悠悠地啃完糕点,仰头喝下温水,顿觉腹中一片温热,身子也暖洋洋,舒服得紧,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吃饱了就想睡,这是人的生理规律。为了避免瞌睡影响自己的答题状态,虞衡赶紧甩了甩头,让自己保持清醒,站起来做了一套伸展运动,这才开始继续答最后一题。 虞衡一直是个考试型选手,每逢大考都能爆发一下考出个好成绩。一是这货心态稳,二则是这货也不知是被哪路神仙摸了头,每逢大考灵感爆表,做起题来如有神助。 这回也一样,虞衡还记着刚刚进考场时李桓那一堆人对他的冷嘲热讽来着。他这人小心眼的紧,那帮人这么瞧不起他,他还偏要考个第一来,把所有人都压下底下,给他们狠狠一巴掌才是。 愤怒之下,虞衡的小宇宙就这么爆发了。每段都有佳句,气势十足,通篇下来让人读得热血沸腾又十分有可行性。 系统悄悄瞅了一眼都忍不住在心里叫了一声好。 虞衡写完后顿时感觉身体被掏空,仔细再读一遍,更想拍大腿,哎哟我去,这文章真是我写的?写得可太精妙了! 自信的人生就是这么美好,虞衡再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考卷,发现自己每道题都答出了能力范围内的最佳状态,不由满意地点点头,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三百六十个赞。 刚才写文太过耗神,虞衡都觉得自己的眼皮开始有打架的迹象。看了看号房内逼仄的环境,虞衡果断决定交卷,要睡觉,当然还是自己的床最舒服! 一心惦记着睡觉的虞衡就这么勇猛的交了卷,惊呆一众考生。 不是,我们才刚吃完饭,还有一半题没写完呢,怎么就有人交卷了? 心理素质不行的考生差点崩了心态,被虞衡打击的不轻。 虞衡附近的考生看清了虞衡的脸后,顿时松了口气,哦,交卷的是那个只念了一个多月书的侯府公子啊,那没事了。 心怀恶意的还想这位公子大概是考瘸了,受到了来自现实的毒打才明白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科举有多难,回去找爹娘哭鼻子去了。 考官见了虞衡也很惊讶,同在京城混,这位考官也是认识靖安侯的,听说过侯府三公子到底是个什么德行。听到虞衡来考试的消息,主考官都惊讶了许久,现在见他第一个交卷,主考官心中也是百味杂陈。 好家伙,靖安侯怕是真的疯了,让这么个还没成年的孩子来感受一下科举考试的艰辛,也不怕毁了这个孩子。 考官正感慨呢,低头一看虞衡的试卷,顿时心态崩了了。等等,这真的是一个只念了一个多月书的学生能答出来的考卷吗?这位要是不学无术胸无点墨,那整个考场的士子都能被称为废物了! ※※※※※※※※※※※※※※※※※※※※ 主考官:怀疑人生.jpg 放榜 虞衡交卷交得特别干脆,完全不知道自己给主考官心里带来了多大的阴影。 交完考卷一身轻松,虞衡脚步轻快面色愉悦地走出考场。然而一出来,虞衡就对上了李桓那双死鱼眼。 李桓和他哥感情深厚,大冷天的坚持在考场外等他哥,正在马车上抱着手炉喝暖汤呢,就听见下人小声讨论:“好像有人出来了。” 李桓登时也不怕冷了,嗖的一下跳下马车,正巧和虞衡来了个四目相对,李桓顿时大惊失色,“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虞衡忍不住叹气,见了这货,大好心情都少了一半,无奈摊手道:“题目全都写完了,不交卷回家还等着在考房冻成冰块吗?” “不可能!”李桓颤抖的手指着虞衡,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出了名的懒货真的能把考卷全部写完。 震惊完后,李桓迅速为虞衡提早交卷找好了理由,“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答不上来,又不想在号房受罪,就胡乱写了点东西,把考卷填满后就出来了,是不是?” 这套路李桓熟啊,这些年他就是这么糊弄他爹的。 虞衡不由黑线,“要是这样想能让你心里好过点,你就这么想吧。反正过几天放榜见真章。” 这么冷的天,谁乐意站在寒风中跟这么个大傻子聊天?虞衡瞥了李桓一眼,抬脚便要离开。 李桓不忿,正要拉住虞衡的袖子同他再理论几句,却忽而觉得后背一凉,扭头一看,虞家那有名的暴脾气二小姐正骑在马上,手中握着红鞭,对他虎视眈眈,大有他敢碰一下虞衡,对方就能策马过来将他抽成猪头的架势。 李桓一直是个从心的家伙,对上这样彪悍的人物,李桓软得特别快,立即收回还在半空中准备扒拉虞衡的手,僵硬地转个弯拍了拍自己的衣袖,若无其事冷哼道:“暂且让你得意几天,等到放榜那日,小爷看你还如何嘴硬狡辩!” 虞衡用看傻子的眼神望了他一眼,怜悯地说了一句,“有病就早点去看大夫。” 顺利将李桓气得跳脚,虞衡终于心满意足,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朝着虞家马车那边走去,深藏功与名。 虞娇死亡的目光锁定了李桓,皱眉问虞衡,“这就是李家那个脑子不太好使的蠢货?” 虞衡低笑,“放心吧二姐,我没吃亏,现在他正气得跳脚。” “活该!”虞娇放下手中的鞭子,冷哼一声,“脑子不好就该在家好好待着。也不知道李侍郎怎么想的,竟然还把他放出来丢人现眼。” 这俩不愧是亲姐弟,埋汰起人来,都是一脉相承的嘴毒。 虞衡想着,就李桓那个一点就炸的破脾气,都不用虞娇动鞭子,直接把这句话砸他脸上就能让他背过气去。 由此可见,做人气性不能不大,否则被人抓住痛点,一天天往他心里扎刀子,那还不得少活十年? 果然,还是自己这样的心宽佛系青年更靠谱, 虞衡为李桓的寿命担忧了一把,喜滋滋地跟着虞娇回了家。 虞家人也没敢问虞衡到底考得怎么样,上前就是一堆汤汤水水和糕点。 沈氏尤其夸张,一个劲儿地往虞衡面前放各种汤水,嘴里还念叨着:“这大冷天关在号房里那么久,可得好好补补,你打生下来哪受过那罪,赶紧把这碗鸡汤给喝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虞衡这是刚从大牢里出来呢。虞衡也很是无奈,一边接过沈氏递来的鸡汤一边开口道:“娘,我不过是在号房待了半天,真没遭什么罪,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 “怎么就没遭罪了?”沈氏端着汤碗仔细吹着,心疼坏了,“还要考四天呢,每天天不亮就起,你以往哪受过这样的苦?” 虞衡一时间竟不知道沈氏这是在关心他还是在嘲讽他,一口气哽在胸口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能埋头喝汤。 系统笑出鸡叫,见缝插针地埋汰虞衡: 【懒到亲娘都觉得你早起几天是受罪,宿主你真应该好好反省一下。】 反省你个大头鬼。虞衡暗暗撇嘴,微笑着给最近飘了的系统扒皮,“再敢逼逼,明天我就不去考试,继续当咸鱼!” 行吧,你咸鱼你牛逼。系统麻溜闭了嘴,不再打扰虞府一家亲。 虞衡自觉考得不错,也没什么避讳,接受完家人的关心后立即去找了王夫子,二话不说提笔就将所有试题和他写的文章全都默了下来。 苏熙也过来凑热闹,见了虞衡的文章也不由拍手叫好,“这样的文章,便是考乡试也够了!三公子天分之高,实乃我毕生仅见。” 得到了真天才的夸奖,虞衡这个假天才怪不好意思的。他对自己的水平十分有数,要不是有系统这个作弊器在,真靠他自己,学上一个多月,怕是连四书五经还背不完,更别提还要活学活用,那完全就是做梦。 是以虞衡很是谦虚,摸了摸鼻子,小声道:“也是我幸运,忽而灵机一动便得了此篇佳作,较之往日的文章还好几分。” 听了虞衡这话,苏熙这种拿第一拿到手软的天才倒没什么反应,科举之路十分艰辛的王夫子顿觉心酸,看看人家这运气,对比自己每到会试不是身子不适就是运气不好碰上臭号和偏门题目,哪怕王夫子是虞衡的夫子,都忍不住在心里酸了一把虞衡的运气。 这都是什么绝世幸运儿,投胎投得好就算了,还有一副聪明的头脑,聪明也算了,竟然还有绝佳的运气。 靖安侯夫人当初怀三公子时拜的是哪路神仙,他这个命途多舛的家伙也该去拜一拜,看看能不能改改运道。 接下来的四天,虞衡每天保持第一个交卷的成绩,拉足了考生的仇恨不说,还让主考官彻底怀疑人生,每晚睡觉都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到底是虞衡太过聪明,还是他们这等平凡人太过蠢笨? 同样都是人,为何差距就能这般大? 虞衡敏锐地察觉到主考官貌似一天比一天憔悴,心里还挺纳闷,要考试的又不是这位主考官,怎么他还压力这么大呢? 【当然是被你打击的啊!】 系统终于做了个人,不再对虞衡阴阳怪气,为虞衡解答了这个问题。 然而等虞衡继续追问时,系统又狗得不行,直接装死不再吭声。 让你知道了真相,还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啊!系统觉得自己可机智了,懒货宿主就不能让他太嘚瑟! 虞衡腹诽了几句辣鸡系统,默默记了一笔账,打算考完试后再和辣鸡系统来算总账。 李桓似乎也跟虞衡杠上了,每天早上蹲在考场前,虞衡进考场时冷哼一声,出来后第一时间迎上来冷嘲热讽,即使每回都被虞衡气到吐血都不放弃,让虞衡忍不住感叹这是何等的神经病。 考完最后一场,虞衡想到出去后又要面对李桓那个神经病,忍不住对着系统抱怨,“人太优秀了也不行。” 系统只给了他一个呸字。 虞衡正想着这回又该怎么换着花样怼李桓,气他气出新高度,就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平淡的招呼,“虞三公子,请留步!” 虞衡回头一看,哟,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郎,生得倒也不差,斯文俊秀,只是眼中的傲气怎么都藏不住,像只开屏的孔雀一般,瞧着便是打小顺风顺水被夸惯了的人才能有的理直气壮的傲慢与矜贵。那人踱步走到虞衡面前,偏头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冷淡道:“科举考试何等庄严肃穆,三公子这般哗众取宠,未免太有愧于读书人三字。” 虞衡一脸懵逼,这货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啊?自己没招惹过他吧? 对方还是不可一世的臭屁样儿,仰着脖子傲慢道:“李修虽然屡试不中,却也是我们博陵书院的学生,你一个只念了一个多月书的家伙,也配取笑他?” 破案了,原来是博陵书院的学子来给李修出头了,虞衡恍然大悟,想必这家伙是听了这几天自己和李桓互怼时说顺嘴的嘴炮话,这才为同窗鸣不平来了。 虞衡当即就来了火,“你都不听李桓他们是怎么取笑我的吗?怎么,你们嘲讽我,我就得老老实实受着,反讽回去就是我的不是?李修连着三年考不过县试难道不是事实?这年头儿,说句大实话都不让了啊?” 还有完没完了,你们是葫芦娃救爷爷吗,一个个跑来送人头。 看着对方吃瘪又没办法发作的表情,虞衡心里真是奇了怪了,知道打嘴炮打不过自己还要头铁冲上来找怼,这是何等清奇的脑回路? 二人就这么冷着脸一前一后走出考场。 李桓挑衅虞衡惯了,即便每天都被虞衡气到背过气还乐此不疲地上来找虐。 这会儿见了虞衡,李桓正要像往常一样嘲讽几句,冷不丁见了跟在虞衡身后的人,立即大惊失色,失声道:“展平旌,你怎会和虞衡在一起?” 这回轮到虞衡惊讶了,展平旌?这个名字非常耳熟啊,貌似博陵书院那个有名的天才少年就叫这个名儿来着? 虞衡还在惊讶中,李桓已经给展平旌找好了理由,“你这是看不惯虞衡装模作样吧?嗐,他是什么人谁不清楚,第一个交卷又怎么样,案首肯定是你的!” “聒噪!”展平旌皱眉,“他是什么人我不想知道,至少他还有心上进念书科考,你呢?” 展平旌看向李桓的眼神就跟看地上的脏东西没什么区别,满眼厌恶都不加掩饰,冷冷道:“要不是你们争论中有辱博陵书院名声,我才懒得搭理你们。哼,三次不中,确实够丢脸!” 虞衡都听傻了,不是,哥们儿你到底哪边的?刚刚怼我不是怼得挺厉害的吗,怎么碰上你的队友还反手给了他一个超级加倍呢? 真是看不懂。 李桓也傻了,迅速将心中仇恨榜第一名更换成展平旌,都顾不上和虞衡斗嘴了,气得破口大骂,“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还没放榜呢,真以为案首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少拿鼻孔看人!自视甚高的家伙,说不准虞衡都能比你考得好!” 虞衡只觉得贵书院人际关系真乱,并不想掺和李展二人的纠纷,看了场同盟小船说翻就翻的好戏后,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等到放榜这天,虞娇一大早就将虞衡从被窝里拖出来,又叫上苏熙,三人在天色还未大亮时便出了门,在虞娇提前订下的折桂楼坐着等放榜。 虞衡本以为自己一行人来得已经够早了,没想到一进酒楼,却发现酒楼里坐满了人,李桓兄弟和展平旌也在。 见了虞衡,李桓下意识地想要嘲讽几句,又突然回想起自己这方的小伙伴敌我不分全方位开嘲讽,上回自己气急之下还鼓励了一把虞衡来着。现在再拉下脸讥讽虞衡几句,好像又打脸了。更重要的是,虞娇已经开始摸鞭子了。李桓嘴唇动了动,勉强扯了个僵硬的笑容,转过头去不再看虞衡。 展平旌就直白多了,望过来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孤傲,对着虞衡略微一点头,一个字都没有,权当做打招呼。 不过李桓不开口,李修的同窗却没这个顾忌。正好现在大家等放榜都等的心焦,虞衡就成了他们宣泄情绪的一个口子。 一帮人你一言我一语唱了一出大戏,一个说,“有些人莫非以为自己每回头一个交卷,就能拿头名了不成?真是可笑。” 便有人阴阳怪气地回答,“那可不一定,人家可是念了一个多月的书就能下考场的天才,指不定还真榜上有名呢!” “依我之见,科考对参考士子的要求还是太低了,什么人都敢下场试试。案首之位不用说,肯定是展公子的,人家才是真正的少年天才!” 虞娇一鞭子抽裂一张桌子,粉面带煞,“都说够了?你们也配称读书人,这酸了吧唧嚼舌根的模样,市井老妇人都比你们强!” 苏熙和她打了个完美的配合,含笑补充了一句,“君子不徒语,语必有理。诸君这般搬弄口舌,竟是与庸人无异。” 众人悻悻然闭了嘴,只一双眼时不时还往虞衡身上瞟一眼。好在不多时便放了榜,榜前已经挤满了人,屋内众人也心跳如鼓,满怀期盼地盯着下方,盼着自己的小厮跑来报喜。 “我中了,五十名是我!” “别挤,我鞋掉了!哎呀有我的名字,我中了!” “呜呼哀哉,可怜老夫科考二十年,竟还未得一童生,可悲可叹,可悲可叹啊!” 下方看榜者有喜有悲,屋内众人同样屏息凝神,等着听小厮报信。 终于,第一个小厮跑了上来,头巾都被挤歪了,喘着粗气道:“少爷,你中了,二十二名!” 又有小厮垂头丧气进了门,坐在椅子上的考生立即瘫软了下去。 李府的小厮也跑了上来,满面喜色,手舞足蹈道,“大少爷,中了,您中了,八十八名!” 李桓顿时喜笑颜开,抚掌大笑,“好好好,回去多赏你半年月银!” 听了这么久,第一名的悬念还未揭晓,虞衡心里也紧张了起来,小声问系统,“系统,你说我这次能拿下案首吗?” 系统装死,虞家的护卫喜气洋洋地上了楼,正要开口,身后一溜烟地跑过一个小厮,冲到展平旌面前边擦汗边道:“少爷,您中了!”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这小厮忍不住抖了抖,声音都小上不少,“第二名。” 众人顿时大惊失色,“什么,展平旌竟是第二名?第一名到底是哪路天才?” 正在这时,虞家护卫淡定地清了清嗓子,声若洪钟向虞衡道喜,“三公子,给您道喜啦,案首是您!” 屋内顿时陷入了可怕的寂静之中,所有人全部向虞衡投去难以置信的目光,脑海中就一个念头:这莫不是在说笑吧?就这么个才学了一个多月的懒货,他凭什么拿下案首? ※※※※※※※※※※※※※※※※※※※※ 李桓:请叫我预言家,谢谢 反应 虽然虞衡一直和系统口嗨说自己能拿第一,但虞衡也知道,参加科考的士子中卧虎藏龙,全是京中最顶尖的那波天才之间的对决,要不是有系统在,虞衡怕是第一轮就得挂。所以别看虞衡在系统面前信心满满,实际上内心虚的一批, 现在终于尘埃落定,自己真的把案首拿到手了,虞衡猛然有种落泪的冲动。虞娇已经抚掌大笑,圆溜溜的杏眼四下一瞅,很是扬眉吐气,“想来有些人自称的苦读十年,有八/九年都用在当长舌妇上头了吧?” 别说这回考县试的士子震惊,就连李桓都傻了,还没从他哥中榜了的喜悦中缓过神来,李桓突然就听到了虞衡拿下本次县案首这个刺激的消息,整个顿时陷入了迷茫之中,我是谁我在哪儿?再回想一下自己之前当着虞衡的面说的,他一定能考个比展平旌还高的名次……李桓再次震惊:日他老母的,莫非小爷的嘴还开过光不成?怎么随口一说就成真了?就他娘的离谱。 虞衡还在狂喜之中,疯狂在脑海中呼叫系统,“系统,我真的考中案首了!” 系统十分给面子地为虞衡放了满屏烟花,语气也特别高兴: 【恭喜宿主迈出成功的第一步,拿下县案首,奖励智商点一个,现在宿主的智商值为61。】 虞衡整个人都被这冷冰冰的智商值给打击得清醒了,忍不住怼系统,“你可真是见不得我高兴一下,用得着直接上数据让我清醒清醒吗?” 【这是客观存在的现实,请宿主理性对待。我们的目标是名垂青史,宿主还要继续努力!】 “看出来你是扫兴专家了。”虞衡暗中撇撇嘴,见虞娇已经以一己之力拉满了酒楼内所有人的仇恨,还有个苏熙和她打配合唱双簧,两人一个嘴毒打脸一个拽文扎心,配合得天/衣无缝,差点把刚刚说酸话的人全都给气晕了过去。 虞衡一边看他二姐舌战群儒一边吐槽苏熙,这家伙肯定是背着自己偷偷和二姐接触过很多次了,不然的话,他们哪来的这么好的默契? 虞衡整个人陷入纠结之中,一方面有种自家玉白菜被猪拱了的愤怒和不满,另一方面又觉得这头猪还挺不错的,挑不出什么大毛病。纠结之下,虞衡一时间竟不知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苏熙。 就在虞衡纠结之时,展平旌默默来到他面前,认真地盯了他小半晌,刚回过神来的虞衡冷不丁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顿时吓得一激灵,脱口道:“你有毛病啊?” 展平旌额上青筋一跳,脸色漆黑,“我站在这儿这么久了,你竟然无视我?” 其他人见二人对上,也不和虞娇争执不休了,转而坐下来喝了口茶,准备歇会儿看虞展二人的对峙大戏。 认真说起来,不遭人妒是庸才。展平旌幼年成名,天才之名传遍整个京城,便是在天才辈出的博陵书院中,也是数得着的出挑人物。这帮瞧不起虞衡大说酸话贬低虞衡又吹捧展平旌的人,背地里还不知道如何酸展平旌呢。 如今见展平旌从高空坠落,这些人便又存了看笑话的心思。 人性,就是这般复杂。 虞衡察觉到众人态度的变化,忍不住皱眉,对展平旌也多了几分宽容,温声问他,“展公子有何赐教?” 展平旌还未开口,便有看热闹不嫌事大之人怪叫道,“人家本来对案首之位势在必得,你横空出世抢了他案首之位,当然要多看你几眼了。” “此言差矣!展公子自小便有神童之名,虞公子从未传出过聪慧之名,又说自己只念了一个多月的书,谁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展公子心有不平也是人之常情。” 展平旌凌厉的眼神四下一扫,冷冷道:“你们自己废物,争不过人家,别把我拉下水。下回名次超过我再来同我说话!” 说完,展平旌又转头看向虞衡,眼中冒出熊熊战意,“此番是我失手,下回府试,你我再来争一争这案首之位!” “既然要争,又怎么少得了我?”展平旌话音刚落,又有一蓝衣士子含笑而立,手中还握着一柄折扇,风度翩翩地对着二人一点头,而后定定地望向展平旌,语气颇为遗憾,“展弟可真无情,前不久还说要同我争案首之位,现在就换人了?” 虞衡扬眉,瞅瞅展平旌,又望望那蓝衣士子,觉得自己好似一只蹲在瓜田却不知从何下口吃瓜的猹,与他们格格不入。 展平旌漠然看了对方一眼,淡淡道:“你这回在我之下。” 虞衡恍然,想来这蓝衣士子应该是这次的第三名,沈修,也是博陵书院的学生。 这么来看,博陵书院倒也不负盛名,县试前三就有两个出自博陵书院。据说第四名也是这书院的学生,要是没有虞衡横空出世,这次县试,博陵书院就能包圆了前三名。 也正因为如此,虞衡这个冷不丁冒出来的案首,才格外吸引旁人的目光。 沈修被展平旌怼了一句也不恼,好脾气地笑了笑,当真是温润如玉,“离府试还有两个月,大家再回去努力苦学两个月,府试案首花落谁家,也未可知。” 展平旌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注意力全在虞衡身上,闻言只淡淡说了一句,“随你。” 而后转身便走。 沈修优雅上前走到虞衡身边,望着展平旌的背影摇头失笑,感叹一句,“果真是要跌倒了才知道疼。三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虞衡对这二人的交锋丝毫不感兴趣,同样站起身来,语气淡淡回了一句,“旁人之事,我等外人怎好置喙?二姐,我们回去吧,爹娘还在府上等我们。” 虞娇仰头喝完一整壶茶,跟在虞衡身后,顺手抛给小二一锭银子,身姿潇洒,笑容明媚,看呆一众榆木书生,目光忍不住追随她的身影,却见虞府一行人已经走远,只一句话从空中隐隐传来,“掌柜的,抽坏了你家桌子,这是赔偿,不用再找!” 语气轻快活泼,仿若晨曦间黄莺轻啼,婉转悠扬,令人心驰神往。 再一想虞娇方才一鞭子抽裂桌子的飒爽英姿,刚起了些心思的人又忍不住怂了,难免在心里哀嚎一句,好端端一个侯府千金,怎么就不被教养得温柔小意贤良淑德呢? 要是虞衡知道他们的龌龊心思,准会让他们撒泡尿照照镜子,也不看自己是什么玩意儿,就敢肖想我姐?不仅如此,还想让我姐温柔小意伺候你?就凭你们这帮货色,也配? 靖安侯府。 沈氏和沐老夫人一大早就起来,焦急地等放榜的消息。陆氏身为侯府世子妃,晨昏定省,也抱着儿子大清早就来到沐老夫人院中,给两位婆婆请安。 两代婆媳三人并一个快要周岁的小屁孩在府上心情忐忑地等着消息,既忍不住憧憬虞衡考过县试,又发愁要是他没考过又该如何安慰他,连可爱小崽崽虞元昼小朋友卖萌都没缓解她们激动又忐忑的心情。 等到传来虞衡考中了案首的消息,沈氏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好在她反应快,连忙拍桌吩咐,“门口的鞭炮都给挂好了,等衡儿他们回来就点上。另外,差人去衙门给侯爷和铮儿报个喜,香案也备上,侯爷要是回来,一准儿开祠堂让衡儿给列祖列宗报喜!这事儿办好了,每个人都赏半年的月钱!” 一众下人乐呵呵地忙活着,虞衡一行人刚到侯府门口,就听见鞭炮齐鸣,门房和一帮早就等在门口的小厮一拥而上,吉祥话不要钱的往外蹦。 虞衡莫名觉得有些羞耻,这还只过了个县试呢,接下来还要过府试和院试两关才能拿到秀才功/名。侯府又是放鞭炮又是开祠堂的,这排场……虞衡摸了摸自己噗噗跳的心口,顿时觉得自己还不大配。 【知道不配就对了,府试院试训练还不得安排起来?】 虞衡呸了系统一嘴,喜滋滋地听着来自亲娘的彩虹屁。 沈氏今天可算是扬眉吐气了,早几年一直有人拿虞衡说事,明褒暗贬的还算有良心的,还有那起子小人,故意挑唆虞衡和虞铮兄弟二人感情,让沈氏恨不得亲自登门抽烂她们的嘴。 现在可好,虞衡自己争气,考了个案首回来,沈氏顿时想好了千万种回讽红眼病的法子,就等着下回参加宴会时好好打她们的脸。 和沈氏不同,虞启昌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是他怕是还没睡醒。哪怕做的最美的梦,虞启昌也没敢期待小儿子考个第一啊,都觉得他能排在最后一位堪堪考过就已经是祖宗显灵了。冷不丁收到这么个大惊喜,虞启昌脑子还有点发蒙,听到同僚们的道喜声还觉得十分不真实,晕乎乎地回了侯府,脸上的傻笑就没消失过。 于是虞衡就见到了一个憨傻版的亲爹,沈氏不愧是虞启昌的枕边人,猜他的心思一猜一个准。 虞启昌见了虞衡后先是仰天大笑,然后就嚷嚷着让人准备香案开祠堂,这等大好事,必须告知祖宗。 虞娇立即乐了,“这还用您说,娘早就吩咐好了,就等着您回来开祠堂呢!” 虞启昌也感慨万千,拍着虞衡的肩膀大笑道:“你以前那个惫懒性子我想起来就发愁,总觉得哪天我要是开了祠堂是罚你跪祖宗的。没成想竟是你考上县案首,我要开祠堂告诉列祖列宗这一好消息。” 咸鱼印象深入人心,虞衡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老老实实跟在亲爹后面,恭恭敬敬地给祖宗牌位上香磕头。 虞启昌显然是高兴得狠了,晚膳时拉着虞铮不停喝酒,要不是虞衡年纪还小,虞启昌更想和虞衡喝个痛快。 王夫子和苏熙也受邀参加了虞府小宴,期间,虞启昌不停向王夫子敬酒道谢,大老爷们儿喝到最后都有些站不稳,拉着王夫子的袖子眼眶微红,粗着嗓子道:“王夫子,不瞒您说,我最忧心的就是这个小儿子!这小子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性格也软,不像我,脾气爆气性大。我就发愁啊,以后要是我不在了,这小儿子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好在这小子还有点天分,又碰上了你这么个好夫子,日后啊,我可终于不用再犯愁咯!” 系统有一丢丢气愤: 【明明这些都是我的功劳!】 虞衡的关注点却和系统不一样,抱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胖橘,喜滋滋感叹道:“我果然是爹娘最疼爱的崽!” 系统无语,并不想搭理这个憨憨。 县试放榜后,虞衡收到的帖子也多了起来。先前京城士子只想看他笑话,自命清高不与他这等鲁莽武夫来往。如今虞衡拿下案首,算是为自己正了名,又有展平旌当日在酒楼公然向虞衡下战书,倒是让博陵书院的学生都开始接受虞衡。 没办法,谁让展平旌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每回考试的目标永远是第一名。若是有人侥幸赢了他,便会收到他的战书,书院的人都习惯了,还嘻嘻哈哈地互相祝福对方收到展平旌的战书,沈修就是和展平旌抢第一次数最多的人。 现在突然冒出个虞衡,也让其他人看了个新鲜。看天才小弟弟吃瘪啥的,此等乐趣不足为外人道也。 但这其中也有不少人不满,在虞衡陪着苏熙去看会试放榜时,便有认出虞衡的士子质疑虞衡科举舞弊,理由便是虞衡亲口说的只念了一个多月的书,靖安侯位高权重,为他买通考官提前知道了考题也不是不可能。 一石激起千层浪,舞弊之说在县试后便有人暗中提起,只不过没有证据,有人觉得虞衡要真舞弊也不至于嚣张,作弊拿个第一,这不是等着给人揪小辫子吗?但也有屡试不中自觉怀才不遇的,觉得自己寒窗苦读几十年,到头来竟还比不过一个侯府纨绔随随便便学上一个多月,登时心态崩了。虽然顾忌靖安侯府之权势不敢当面对峙,实则背地里没少传流言。 这个也是脑子不好,才会跑到虞衡面前来挑衅。 挑衅也就算了,这人还把所有来等会试成绩的举子全都拉下水,张嘴就给虞衡拉满了仇恨,“三公子这般天才,想必在座的准进士们,大部分都不及三公子吧?” 接二连三被挑衅,佛都有火。虞衡都被这帮蠢货给气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你一边说靖安侯府只手遮天仗势欺人,一边又跑来我面前出言挑衅。好赖话都让你说了,令堂生你的时候是忘记给你加个脑子吗?” 儒雅的文人哪听过这等尖酸的嘴炮,当即跳脚,“少顾左右而言他,你这是心虚!” “我凭自己本事考的案首心虚个什么劲?总比你个榆木脑袋念了十几年书就是不开窍,还反过来记恨别人太聪明强!” “既如此,你敢不敢答我一问?不敢便是你心虚!” “你是哪个排面上的人物,本公子是不是实至名归,用得着你判定?你将主考官置于何地?” 有人看出这人是有备而来,便拉了个偏架,笑眯眯道:“同为读书人,这般针锋相对可不大合适。这样吧,你们二人消消火,我来出个题,你们权当凑趣答上一答。” 说罢,这人也不等虞衡二人回答,捋了捋胡须自顾自开口道:“孔门七十二贤,贤贤何德?二位,请吧。” 这出题人可真是个狠人,张嘴就让人列出孔子最出众的七十二个弟子和他为何称贤,别说虞衡他们还没考中秀才,就是现在坐着的一堆举人都没听过这么难的题目。 这不是成心为难人吗? 虞衡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就是一伙的,故意一唱一和恶心他呢。 其他举人看不过眼,纷纷仗义执言,“这等刁钻的题,便是我们也答不出,二位未免太强人所难。” 最先挑衅虞衡的人立即趾高气扬地看向虞衡,得意洋洋道:“怎么,三公子怕了?这题我倒是能答,不如让我来教教你这个案首?” 虞衡微微一笑,“不巧,我正好知道。” 在二人震惊的目光中,虞衡不疾不徐地开始报名字,“奚容箴,字子皙、左人郢……” 对面二人都傻了,整个屋内只听见虞衡舒缓而坚定的声音,连等放榜之事都忘了。 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虞三公子这县案首还真不是白考的! 对面二人在其他人或讥讽或意味深长的眼神中如坐针毡,在虞衡讥讽的目光中面红耳赤地道了歉,“是我二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污蔑三公子,请三公子海涵。” 对于这等搞了事情后又卖惨的人,真和他们计较吧,又显得虞衡不够大气。这时候,助攻就十分重要了。苏熙微微一笑,淡定补刀,“如你们这般随口污蔑别人清誉,偏听偏信,想必当了官也是个耳聋眼瞎的糊涂官。瞧我,真不会说话,你们连县试都考不过,哪有当官的命啊?果然考官们全都慧眼如炬,不录取你们是有道理的。” 这才是文化人的怼人方式啊,一个脏字不带就将人喷了个无地自容。虞衡爽了,和苏熙打了个完美的配合,慢悠悠点头道:“说的也是,什么阿猫阿狗也配来质疑本公子?市井流言我也不是不知道,你们且听好了,这流言我靖安侯府定会追查到底,哪些人干了亏心事的,等着蹲大牢吧!” 二人两股战战,念及靖安侯府权势,恨不得当即给虞衡跪下赔罪。虞衡看不上他们这般软骨头的样子,冷笑一声,挥手让他们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虞衡在这帮准进士中拉了不少好感,科举全凭凭实力说话,虞衡实力足够,能毫不犹豫地答出他们都说不上来的难题,自然能得到他们的认同。 说笑间便到了放榜之时,靖安侯府的护卫再次当了回报喜鸟,带来了苏熙中会元的好消息。 其他人纷纷侧目,忍不住沉思:靖安侯府是不是风水特别好,十分有利于读书人?不然的话,怎么今年两个头名都在侯府? 沈氏兄弟 苏熙高中会元,其他人不管心中怎么想,面上倒都是风度翩翩地同苏熙道谢。和考县试的那帮士子相比,这帮举人们明显圆滑得多,大多为人处世都让人不觉得讨厌。 苏熙也不像虞衡那样,净碰上些奇葩。 虞衡也为苏熙高兴,笑容满面地分析道:“先前陛下亲审齐禀忠一案,便对你赞赏有加。下次殿试,你绝对能名列前茅,说不得还能中个状元,三元及第,倒也是一桩美谈。” 苏熙宠辱不惊,矜持道:“殿试还未开考,不敢妄言名次。你上回给我的试题我还未做完,回去再去做一做。” 这是何等感天动地的好学精神,虞衡都被苏熙给感动了,十分想把系统打包送给他,换来系统不满的一声冷哼。 回府后,还是熟悉的操作。沈氏是真拿苏熙当准女婿,庆贺方式和之前虞衡考中县案首时没差。 虞衡都忍不住酸了,“我娘对你都快比对我还好了。” 苏熙俊脸微红,小声道:“夫人和二小姐的恩情,我一定铭记于心。” 虞衡见他一提起虞娇便一脸羞涩的模样,心知他对虞娇也动了心,只不过虞衡这人最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并早做打算。 虞娇不好做这个恶人,那就他这个亲弟弟顶上。 头一回,虞衡在苏熙面前露出了郑重之色,满面严肃问他,“我二姐并不是读书人心中期盼的解语花,你现在看她觉得好,日后若是又拿这点挑她的刺,那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少年表情认真,一贯漫不经心的眼中竟破天荒的带了几分肃杀。苏熙毫不怀疑,他若是真有一天负了虞娇,面前这位少年一定说到做到,亲手将他送进地狱。 受虞衡的情绪感染,苏熙的表情也变得十分郑重,对着虞衡保证道:“三公子放心,绝不会有那一日!” 其实虞衡心里也清楚,苏熙这人重情重义,为了给好友鸣冤就敢深入虎穴九死一生进京敲响登闻鼓上报冤情,当日虞娇对他也算有救命之恩,单凭这一点,苏熙绝对不会对虞娇不好。 但虞衡对于好的标准和这个时代所有的士大夫都不同。 苏熙或许觉得给了虞娇正妻的体面便是对她好,但虞衡要为虞娇争取的,是苏熙不纳妾不收通房,一辈子守着虞娇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上辈子虞衡时不时就听到有人口嗨开玩笑说穿去古代合法三妻四妾真爽,但就虞衡自己并没有这种庸俗的想法。站在虞娇的角度,更让虞衡觉得窒息。 也就在沈氏提及虞娇亲事时,虞衡才感受到这个时代对女子有多残忍。 这样的要求,虞启昌和沈氏来提,未免有以势压人之嫌。虞铮乃侯府世子,说话分量也不一样。唯有虞衡来提,身份够,也不让苏熙觉得侯府咄咄逼人。 苏熙对此接受良好,尽管脸色通红,还是磕磕绊绊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我……我先前一心念书,身边并无伺候之人,日后也不会有。” 瞧着扭捏的样儿,确实没进过女色。虞衡顿时满意了,这样的人才正好和他二姐相配! 苏熙见虞衡脸色缓和了不少,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可算是搞定了这个未来小舅子了,侯府其他人都不如这个看上去最好说话的小舅子难搞,能得到他的认可,真是不容易。 殿试的时间就在下个月,苏熙拿下会元后还是如往常一般待在侯府闭门不出,有前来递帖子想与他相交的士子,全都被侯府给挡了回去。 对此,自觉通过虞衡考验的苏熙也逐渐和虞衡交心,私下告诫虞衡,“殿试在即还不想着好好温习课业反倒四处结交朋友的,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精明外露,算不得聪明人。真正值得相交的,是和自己志同道合的好友,这样的知己,可遇不可求,便无需把光阴浪费在这些汲汲营营之辈上。” 虞衡已然猜到苏熙日后打算走孤臣路线,并不在意这些所谓的“同年”之情。更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一轮殿试未考,虽是同年,进士和同进士那可是天差地别。 给如夫人洗脚,赐同进士出身。 同进士类比如夫人,地位尴尬,做官做到三品便到顶,算是职场天花板。 苏熙一身傲骨,虽然面上谦虚温和,实际上,虞衡觉得他应该是所有人中最傲的那个。 即便是浑身上下都透着优等生傲气的展平旌,论起傲气来怕是都不如苏熙。这两人一个傲在表面,一个傲在骨子里,即便打断他的筋骨,他也能有不屈的脊梁。 这样的人,虞衡当然愿意相信他。 另一边,沈长安和沈长宁这对难兄难弟好不容易摆脱了家中一应长辈的念叨,逃命似的奔进了靖安侯府。 见了虞衡,这哥俩就开始控诉虞衡的不厚道,“你可把我们给害苦了!自打你中了县案首的消息传出来,我们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爹娘和祖母坚定地认为你能做到的事我们也行,夫子也觉得他能和王夫子来一较高下,成天压着我们念书,我们藏的那些话本蛐蛐儿和斗鸡,全都被收走了!” “这还不止!”沈长宁抹了一把脸,几乎要落下泪来,“为这,我爹和大伯还罚我们跪祠堂,都动了家法,打的我们在床上躺了好几天,都没来侯府亲自向你道喜。你老实交代,这一两年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念书了?” 天地良心,他们就想当个混吃等死的纨绔,不强抢民女不草菅人命,就爱好斗个蛐蛐儿又招谁惹谁了?现在被长辈压着念书,睁眼四书闭眼五经,那真是噩梦中的噩梦。 这锅必须得虞衡背! 沈长安兄弟俩有志一同地埋怨虞衡不干人事,并要求虞衡补偿他们饱受摧残的小心脏。 虞衡微微一笑,十分好说话地点头道:“这是自然。我这儿还有不少历年县试考题,你们要是有空,不如拿回去写一写?” 打扰了,告辞! 沈长安兄弟俩万万没想到当年和他们一起混吃等死的小伙伴突然就不当人了,净给他们整些阴间的操作,整个人都懵圈了一瞬,这才一人一手按住虞衡,恶狠狠道:“考题就免了,蛐蛐儿你得给我们再买回来!” 虞衡一个不留神差点被勒断气,咳嗽好几声才问道:“你们的私库不是一个比一个丰厚,怎么起了心思跑来打劫我了?” 当哥哥的打劫弟弟,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这俩也是要脸的人,莫不是发生什么变故了不成? 虞衡果然是沈氏兄弟的亲表弟,一猜一个准。 沈氏兄弟听了虞衡这话当场落泪,抽噎道:“全没了!家里头为了让我们静下心来念书,把我们私库的钥匙都给收了,每个月就给我们二十两月银过日子,你说过不过分?” “更过分的是,我们一直被拘在家里,有钱都没地儿花,惨啊!” 虞衡头顶上冒出了无数个问号,你们这到底是卖惨还是显摆呢? 表兄弟之间闹归闹,感情倒挺深厚。虞衡同他们斗了一回嘴,还是心软,吩咐护卫带好银票,准备去外头逛逛,看能不能给这兄弟俩再找两只战斗力高强的蛐蛐儿。 可怜见的,俩孩子也就这么点爱好了,突然间把所有娱乐设施全没收了,他外祖一家怕是想把人逼疯。 沈长安还顺道叫上了苏熙,俩兄弟就跟吃错药似的,一脸憧憬地望着苏熙,郑重地搓了搓手,而后伸手,一脸严肃地往苏熙肩上蹭了蹭,仿佛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虞衡不由疑惑,“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沈长宁小心翼翼地收回手,摸了摸自己圆润的肚子,一本正经地回道:“蹭蹭会元的文气,没准能让我们兄弟俩以后不会一见到书就想睡觉。” 虞衡顿时噎住,同苏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同样的想法:这俩憨货没救了! 吐槽归吐槽,答应了俩表哥的事儿虞衡还是要办的。 苏熙原本不太想搭理这俩看上去就不太聪明的憨憨,但虞衡要出门,他这个还没转正的未来姐夫不得好好表现? 四人就这么带着护卫出了门,沈氏兄弟许久未出过南安伯府,上了街就开始撒欢,一路上见了什么都觉得新鲜,一人叼了块糖画逛到了锦云街,这一条全都是京城的高端店铺。布料成衣首饰胭脂水粉古董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家赌场。 沈氏兄弟正想拉着虞衡进赌场找人问蛐蛐儿的门路,就被虞衡反手拖进脂粉店,淡定吩咐掌柜,“把最近最时兴的上好胭脂拿两份,他俩一个一份。” 沈长安差点就要跳起来,碍于在场人多不好让虞衡下不来台,只好捂着自己的荷包小声质问虞衡:“我一大老爷们儿买什么胭脂?” 虞衡用看傻子的目光望着他们,“当然不是给你们自己用的,是让你们送给两位舅母的。” “嗐,我娘什么时候缺过胭脂水粉?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她们买的和亲儿子送的能一样吗?”虞衡无奈叹气,“你们不是想把私库拿回来?那还不快去舅母面前讨好卖乖!” 这话没毛病,沈氏兄弟双眼一亮,见虞衡要替他们付账,两兄弟连忙按住他,抢着让小厮给了银子,嘴里还嘀咕着,“让你给我们付账也就玩笑话,我们还真能用你的银子不成?” 虞衡面上感动,心里微笑,就猜到你们会这么干,把你们的银子都花光光,看你们还怎么进赌场? 沈氏兄弟还不知道他们眼中温和贴心的好表弟实际是个白切黑,两人感动之余又畅想了一番拿到小金库的美好场景,心里觉得怪美的,突然回想起出门时张氏的吩咐,二人对视一眼,齐刷刷看向苏熙。 苏熙正从掌柜那儿接了样东西往袖子里藏,两兄弟面面相觑,凑在一起小声嘀咕,“苏举人这样,是心里有人了吧?” “瞧着像是这么回事,那我娘说的我姐……” 沈长安一把按住沈长宁的手臂,小声训道:“别管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人家心里明显有人了,再往上凑不是坑自家姑娘么? 两人嘀嘀咕咕,声音压得极低,即便虞衡和他们站得挺近也没完全听清楚,不过只听了几个关键字,虞衡登时警惕地转过头,默默寻思着:这是有人想撬我二姐墙角? 闹翻 虞衡心里默默给这俩憨货记了一笔,方才因为坑了他们银子的愧疚感顿时不见了踪影,反而觉得自己坑少了,就该让这俩货再多出点血! 实际上,沈氏兄弟俩也惨兮兮的。掏光银子买了胭脂水粉后,兄弟二人更觉心塞,目光时不时地往赌场门口瞟上一眼,眼神十分哀怨,恨不得立即冲进去玩个痛快。 虞衡暗暗翻了个白眼,小声提醒他们,“要是被舅舅发现了,你们又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 这话成功让沈氏兄弟二人齐齐回想起屁股开花的恐惧,齐刷刷打了个哆嗦,迅速移开视线,又警惕地瞥了一眼跟着他们的小厮,强行笑道:“我们就是随便瞅一瞅,没想进去玩。” 虞衡下意识地往赌场方向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要不怎么说冤家路窄呢,刚从赌场出来的那位,熟悉的骄傲小公鸡姿态,不是李桓又是谁? 李桓的视线同虞衡对上,脸色当即一黑,而后各种颜色在他脸上走了一遍,差点把自己纠结成颜艺大师。虞衡的眼神挺好使,就见对方跟吃错药似的,脸上表情像是愤怒又似是委屈,还有一丢丢幽怨不甘和晦气,原本还算斯文白净的一张脸被他折腾得简直成了表情包大户。 虞衡忍不住奇怪,见李桓已经迈步向他走来,二人距离不到三步时,李桓纠结着正要开口,却被虞衡抢了先,“你这是……闹肚子了?要不要去隔壁街上的仁心堂看看?” “你才闹肚子!”李桓的脸色更黑,咬牙切齿地瞪着虞衡,眼睛一片猩红,额头青筋暴起。 虞衡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正思忖着这货要是动手自己是该上手还是出脚,就见李桓闭了闭眼,双手握拳,视死如归地冲他大声喊了一句,“爷爷!” 脂粉店还有不少女眷正在挑选胭脂水粉,冷不丁听到李桓这声吼,吓得差点失手把脂粉盒扔地上。回过神来过后,女眷们纷纷往这边看来,顿时窃窃私语,“那不是李侍郎家的小儿子和靖安侯府的三公子吗?这两家一直不对付,不过齐侍郎一家都抄家斩首了,怎么这两家的公子还在互相过不去?” “哪里是两家过不去?你没听到方才李侍郎的儿子官靖安侯府的那位公子叫了声爷爷?” 女眷们以帕掩嘴,带着笑意的好奇目光不断在虞衡和李桓二人之间穿梭。 虞衡脸皮厚,对此毫无反应,反正丢脸的也不是他。 李桓就憋屈多了,整张脸涨得通红,从嘴里迸出来的每个字似乎都带着杀气,咬牙道:“愿赌服输,还差两声我一并叫了,爷爷,爷爷!” 虞衡心里那个爽呀,就跟大热天喝了一罐冰饮料一样,舒坦! 沈长安捏了捏自己的小肚子,又瞅了瞅周围的人,真心实意地为李桓觉得尴尬害臊。小胖墩想了想,上前拍了拍李桓的肩膀,努力绷着脸道:“男子汉一口唾唾沫一颗钉,你倒是条汉子!” 说完,这小胖子偷偷将李桓拉到一边,小声问他,“你刚从赌场出来,卖蛐蛐儿的那个王贵在不在?” 李桓的眼神瞬间警惕起来,“怎么,你也要找他买蛐蛐儿?告诉你,他那儿最好的两只大将军我已经定下来了,你可别跟我抢!” 这人可真讨厌!沈长宁撇了撇嘴,白他一眼,“要不是我的兵马大元帅被我爹收了,哪有你嚣张的份?” 这话李桓就不爱听了,撸了撸袖子准备和这小胖子好好说道说道。 虞衡见状,以为他要动手,立即喝道:“你干嘛呢?人家好心替你解围反倒成了他不是了?我记得我们的赌约中还有一条,以后你见了我都得绕道走。你这么守信,想必不会不认账吧?” 李桓心里那个憋屈啊,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虞衡,磨了磨牙,恶狠狠道:“走就走,真当我乐意见你这张讨人厌的脸啊?虞衡你也别得意,小爷我就不信,你能一直好运下去,接下来府试院试,看你还能不能拿第一!” 虞衡摸了摸鼻子,认真地望着李桓,小声道:“原本我还没什么信心,被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自己还有一点中案首的希望了。” 李桓这嘴就跟开过光似的,立的旗子就没有不倒的。托他的福,虞衡觉得自己加下来的府试头名估计稳了,美好的智商值正在向他招手。 想到这里,虞衡不由真心诚意地向李桓道谢,“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李桓就是后悔,当初怎么就傻不拉几地招惹了这么个贱兮兮的货。本以为是个好欺负的包子,结果人家把皮一扒,好家伙,竟然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自己怎么也斗不过,要多憋屈就有憋屈。 虞衡就这么成功气跑了李桓,沈长宁还怪舍不得的,遗憾叹气,“他还没告诉我,他打算多久带着他的大将军去比试呢?不能拿自己的蛐蛐儿上场,看看别人斗蛐蛐儿也好啊!” “你可歇会儿吧,真以为我们能出得了门?”沈长安一巴掌拍在沈长宁的后脑勺上,没好气道,“我爹就差让我们头悬梁锥刺股了,哪能溜出去看斗蛐蛐儿?” 这两个憨货是真惨,虞衡默默同情了他们一把,十分无辜地表示,“多努努力,考上秀才就好了。” 语气就跟高中老师忽悠学生好好学习到了大学就好了一样,全然不提还有只要专业选得好,每回期末赛高考这事儿。 沈氏兄弟委屈,“说得好像我们想考就能考上似的。” 虞衡爱莫能助,只能给他们灌鸡汤,并拿自己举例,强忍着心虚说我能行你们也行。 沈氏兄弟更加绝望,疯狂摆手拒绝三连,“不,我们不是,我们没有,你别瞎说。” 见他们这么可怜,虞衡忍不住问系统,“他们还能抢救一下吗?” 【智商值一个68一个72,算是中等偏下,不过南安伯府有权有势,能请到好夫子,也不差钱买到各种经史子集,强压他们苦读个十来年,考个秀才也不是不可能。】 虞衡顿时沉默了,苦读十来年……两位表哥遭得住吗?另一方面,为什么同为混吃等死的咸鱼,他们的智商值就要比自己高? 【那得问宿主你自己啊,脑子这东西是天生的,除非撞大运碰上本系统,否则就只能蠢一辈子了。】 虞衡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先心疼自己还是该同情俩表哥,不过还是兄弟情占了上风,虞衡寻思着想让这两家伙抛却一切娱乐活动一心寒窗苦读那完全是要逼死他们,忍不住再问了问系统,“就没有别的方法了?” 【当然有,科举又不只有文状元。他们两个的身体素质,好好练练去考武举,状元就别想了,混个进士倒也不是太难。】 这就是老天给你关了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吗?文的不行来武的,没毛病。 虞衡再想想系统对自己干啥啥不行的评价,顿觉心酸,老天怎么就把自己的门和窗都给关上了呢? 系统对虞衡有这么高的觉悟感到十分满意,得意洋洋道: 【现在宿主知道本系统有多厉害了吧?大概是老天觉得他对你实在太残忍才让本系统来拯救你?】 虞衡呵呵一声,单方面拉黑这个小辣鸡。 系统也不气恼,贱兮兮地开口道: 【友情提醒宿主,你已经五天没看过书了。离府试还有四十天,根据参考士子的数据分析,宿主再这样咸鱼下去,前十都进不去。】 虞衡扶额,“就不能让我多休息几天吗?” 【休息可以,落榜警告!另外,宿主才加了一个智商点,不想体验一下智商增长的快乐吗?】 虞衡忽然心动,又犹豫,“才那么一个点,感觉会很明显吗?” 【这一个智商点可是让你各方属性都综合提升了,你说感觉明不明显?】 虞衡跃跃欲试,“那我今晚回去试试?” 提到这个,虞衡忽然想起来,“系统,我考了县案首,你是不是还欠我一顿大餐来着?” 系统沉默了一瞬,在怼虞衡一通和给他一颗甜枣之间选择了后者,平淡的电子音毫无波动: 【宿主想吃什么?麻辣小龙虾可以吗?管够。】 虞衡正想说来顿火锅配肥宅快乐水,一听到麻辣小龙虾五个字,虞衡当即叛变,嘴里已经条件反射地开始分泌口水,内心疯狂点头,“当然要!” 麻辣小龙虾永远的神,虞衡觉得自己能一口气干掉七八斤!就算吃不完,那就休息一下再战! 必须吃过瘾了! 系统则淡淡提醒: 【别忘了,晚上还要接着学习。】 “知道了知道了,不吃饱哪有力气学习?你先把我的麻辣小龙虾准备好了再说!” 为了尽快尝到美味的麻辣小龙虾,虞衡果断对其他三人道:“东西既然都买好了,那我们便回府吧。” 沈氏兄弟还在伤心不能买蛐蛐儿的事,听了虞衡这话也没意见,垂头丧气地跟着虞衡上了马车。 结果一到侯府门口,就听说南安伯夫人过来了的消息。 兄弟两人当即皮一紧,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去赌场斗蛐蛐的事被张氏知晓了。 想到这里,两个难兄难弟对视一眼,齐刷刷按住了胸前衣襟中的胭脂,祈祷这玩意儿能帮他们减轻一下张氏的怒火。见张氏怒气冲冲地出门向他们走来,兄弟俩更是瑟瑟发抖,似乎看到了自己继续被打板子的悲惨未来。 却不料张氏的怒火并非冲他们而来,出来后望了他们一眼,便高声怒道:“还愣在这里干嘛?侯府门第高,我们就别上门讨嫌了?赶紧的,跟我回去!” 虞衡不由懵逼,再看看门口沈氏同样难看的脸色,更为挠头:这是姑嫂之间闹翻了? ※※※※※※※※※※※※※※※※※※※※ 麻辣小龙虾:我,永远的神! 火锅:我不服,论国民度,我才是顶流! 戳穿 沈氏还在气头上,虞衡不好再去撩她的火,转而跑去问虞娇,“娘和大舅母这是怎么了?” 虞娇同样一头雾水,皱眉道:“我哪知道,她们谈话时把我打发了出去,没多久大舅母就怒气冲冲地跑了出来,娘也黑了脸。也不知道她们到底说了什么,竟是像撕破脸了似的。” 虞衡瞅瞅不远处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沈氏,再回想一番张氏临走时的怒气和不甘,脑内莫名浮现出方才沈氏兄弟在脂粉店里的嘀咕声,立即顿悟,转而对虞娇说道:“娘和大舅母素来脾气不合,二舅母今天没来,想必是她们起了口角没人劝,过些日子便好了。” 这事也只能瞒着虞娇,不然的话,以后见了两位表姐怕是会徒生尴尬。 劝完亲姐,虞衡还得去劝亲娘。沈氏这回是真气狠了,也不知道张氏说了什么,以往她们闹口角沈氏的脸色从来就没这么难看过。 虞衡见沈氏的情绪略微平复下来,便笑吟吟地拿出了刚买的胭脂向沈氏献宝,“娘,您看,这可是素月阁最新出的胭脂,这色最适合您,一准让爹看呆了去!” 沈氏还没消气,但也不会把气出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伸手接过虞衡手中的胭脂一瞧,银星海棠色的胭脂明艳夺目,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明快起来。 沈氏的脸上逐渐有了笑意,一边把玩着胭脂盒一边夸虞衡,“还是你知道心疼娘,你那大舅母,真是特地跑来气人的!” “娘何必生气,大舅母不占理,大舅舅也是向着您的,跟她置气不值当,平白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沈氏冷哼一声,“以往她犯糊涂的时候,我同她计较了?娇姐儿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外甥女,她倒好,竟然为了芝兰的婚事贬低娇姐儿!在我面前贬低我亲闺女,我没让护卫把她赶出去就是念在亲戚的情分上了!以往她说话不过脑子,我也不同她计较,这一回,她要不亲自登门道歉,这事儿就没完!” 什么叫做娇姐儿言行粗鲁不是良配?还说自己是怕娇姐儿说不上好人家才霸着苏熙不放,要是换成她闺女,和苏熙更配? 呸! 沈氏越想越气,有这么作践自己亲闺女的吗?传出去还以为南安伯府的千金有什么毛病,这般恨嫁,送上门让苏熙挑挑拣拣呢?这又是什么好名声不成? 沈氏又是气张氏脑袋发蒙净干蠢事,又是心疼两位侄女,好在这是在侯府,沈氏能把事全给压得严严实实,准保不会透出一丝风声。要是在别人府上,不出半日,芝兰芝静两姐妹就要成为京城的笑话了! 张氏槽点太多,虞衡当然站亲娘这一边,觉得有这么个拎不清的娘,两位表姐也挺惨。 眼看着沈氏越说越来气,虞衡赶紧扯开话题,凑到沈氏耳边,小声说点高兴的事儿让沈氏降降火,“会试放榜那天,我威胁了一回苏熙来着。他向我保证了,以后不纳妾,不收通房,一心一意对二姐好。” “还没正式定下来,贸然说起这事儿,未免为鲁莽了些。不过嘛……”沈氏先是蹙眉,而后话锋一转,拍了拍虞衡的肩,一脸满意地夸奖他,“干得好!” “那都是爹娘做了好表率,爹身居高位也一心待娘,娘心里也时刻记挂着爹,京城里的夫人,哪个不羡慕娘?二姐日后若是能像娘一样,我们也不用担心了。” 这话一夸就夸了俩,沈氏终于高兴了,成功被虞衡带偏,回想了一下自己和丈夫的相处模式,而后傲娇地一抬下巴,哼道:“那是你爹运气好,碰上了我。苏熙运气也好,就看他能不能珍惜这个机会。否则的话……哼,我的女儿,是他想欺负就欺负的?” 虽然嘴上还不饶人,但沈氏的心情明显好转了不少,虞衡暗暗松了口气,可算是把亲娘给哄好了。 累得不轻的虞衡转头就把锅全扣在了苏熙头上,二话不说直接翻出一堆字帖交给苏熙,美其名曰让他看看名家著作,实际上只想摧残他,让他最好练字练到手发胀。 不过虞衡这个朴素的愿望注定实现不了,苏熙虽然见猎心喜,但也不是那种为了练字走火入魔的憨憨,人家潜心练了小半个月,一手行楷赏心悦目行云流水,都快成一代大家了。 人和人真是不能比,虞衡差点当即化身成为柠檬精,喷苏熙一脸酸水。 为什么他练字就要系统接连开无数倍的时间流速还只是勉强能看,大佬练字就是随便瞟一眼,然后随意写写就会了? 老天不公! 【知道自己比不过别人还不赶紧滚去学习?】 虞衡怀着气愤的心情怒背四书注集,这一背,虞衡突然喜上眉梢,“系统,我的记忆力好像强了不少,背东西花的时间比以前短了一些!” 【那是当然,智商点可不是白加的!宿主你就没发现,你的理解力和感悟力也强了一些吗?以前你听这些就跟听天书似的,现在不是一听就会?】 还真是这样。 虞衡瞬间平衡了,难得夸了一句系统,“你果然还是有点用处的。” 【请宿主不要暗戳戳对系统进行人身攻击,否则断零食警告!】 系统最近是真飘了,完全不复以往卑微的模样,现在竟然动不动就开始警告虞衡了。 虞衡觉得系统完全就是个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必须得让它知道谁才是爸爸,微笑道:“你有本事断零食,你有本事断掉我们之间的联系啊!没了你我照样还是侯府养尊处优的三公子,一辈子混吃等死过得十分滋润。但你要是没了我……下场怕是不那么美妙吧?” 系统汗毛都竖起来了,太过震惊之下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 “看来我猜对了。”虞衡微微一笑,“我之前一直没想明白,你既然这么嫌弃我的智商,为什么还要绑定我。毕竟这世上的聪明人并不少,沈家两位表哥基础智商值都比我高,更不用说还有苏熙这样的天才人物。以你的本事,找个天才根本不是事。 我索性大胆猜测一下,你选择绑定我,或许是因为我身上的某些特质,比如,你自身有限制。如果把你当成一款游戏来看,开局绑定天才后来基本躺赢,没什么看点,学渣逆袭才有爽点,所以,你都是基于这个要求之上来选择宿主。比如,智商不够情商凑,补上短板后综合实力能达到名臣要求?又比如,穿越者? 再猜一下游戏规则,绑定宿主后不可解绑,宿主要是没完成任务,系统应该也会有相应的惩罚吧?那你的惩罚是什么呢,自动毁灭?” 系统内心一声卧槽,宿主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见系统装死,还隐隐有滋滋的电流声,虞衡微微挑眉,眼中露出几分自得,嘴边的笑带了几分恶意,淡淡道:“所以,别再动不动威胁我,懂?” 系统滋啦滋啦啪嗒几声,而后蔫哒哒地开口道: 【知道了,宿主。上回您对麻辣小龙虾的味道赞不绝口,要是您今天继续完成任务,再给您奖励一份麻辣小龙虾怎么样?】 虞衡心情大好,终于把这个辣鸡系统的嚣张气焰给压下去了,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收拾完系统后,虞衡想了想,学习还是要学习的,都拿下了县案首装了一波逼,没道理啪嗒一下不干了,徒留一个笑话。他本人脸皮厚倒是没什么意见,但虞启昌和沈氏这么要强的人,虞衡可不愿他们为着自己的事被人说三道四。 想明白后的虞衡十分痛快地进入了系统空间,斗志昂扬地准备继续上课刷题,打算一鼓作气将府试的第一名也拿下来。 系统被虞衡扒了底,对虞衡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十分谄媚地给虞衡刷了一屏幕的鲜花和烟花,还特别自觉地按照虞衡的喜好将系统空间中的装饰全都换成了虞衡喜欢的风格,好像之前怼虞衡:学习只要有桌椅和学习用具就行的家伙不是它一样。 为了体现自己的诚意,系统还在虞衡学习之前就把今日份的奖励放在了桌子上,一整盆红通通的麻辣小龙虾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每一只小龙虾都充分蘸了鲜香麻辣的汤汁,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增。 虞衡拿着系统提供的塑料手套,优雅地拿了一只小龙虾慢慢剥壳,雪白的虾肉蘸着红艳的汤汁,一口下去唇齿留香。不得不说,系统出品,都是精品。这味道,虞衡上辈子吃过那么多家有名的龙虾店,愣是没一个能比得过系统出品的。 香! 配合系统小媳妇一样的行为,更加下饭。 虞衡闭关准备府试期间,沈氏惯常替他推掉来自士子们乱七八糟的帖子,临近考试还想约我儿子出门登高赏花吟诗作赋,肯定是想打扰我儿子念书!这等无耻行径,必须推掉! 但有一份帖子,沈氏斟酌再三,还是将它递到了虞衡面前。 虞衡好奇一看,哦豁,竟然是展平旌和沈修联名给他下的帖子,约他去博陵书院一聚。 虞衡顿时明白沈氏为何犹豫了,博陵书院啊,堪称是读书人心中最向往的求学之地,名气之大,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怪不得沈氏会在众多帖子中将它留下来。 那问题来了,既然展平旌和沈修这么诚心诚意地邀请他,他是去还是不去呢? 博陵书院 博陵书院作为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地,地位自然格外尊崇。要是虞衡咸鱼时期来书院门口,大概率会收到一堆清高不屑看害虫的眼神。 别问虞衡是怎么知道的,问就是沈氏兄弟当初犯过傻,和齐怀德李桓二人掐架后气不过跑去书院自取其辱。为此,二人还在虞衡面前痛斥过齐李二人卑鄙无耻,吵架没吵赢他们竟然出阴招,将他们坑的一脸血。 天知道那些读书人怎么会有那么多埋汰人的话,更重要的是,当初的沈氏兄弟,都听不懂人家在骂他。也就是这段时间被家里压着念了点书,才想明白一点当年自己到底受到了怎样的侮辱。 这样一想,好像更惨了呢。 虞衡十分没有兄弟情的在心里笑了一通俩表兄的悲惨遭遇,而后收拾了一番,风度翩翩地来到了博陵书院。 话说得知他要来博陵书院时,王夫子的神情瞬间变的十分复杂,然而虞衡好奇追问下,王夫子又什么都没透露,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如有机会,前去拜见一番方山长吧。” 王夫子越是不说,虞衡越是抓心挠肺似的好奇他和方山长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一直到了书院门口,虞衡心里还在思索着王夫子那番话的用意。 展平旌和沈修早就在门口等着,见虞衡下了马车,立即迎了上来。展平旌还是那副目下无尘的孔雀样儿,招呼虞衡的事儿自然而然就由沈修出面。 沈修的气质同苏熙相似,都是温文尔雅的君子之风,不过比起苏熙多了几分圆滑,说起话来也是滴水不漏,见了虞衡便笑道:“三公子在家一心备考,素来不应他人邀约,这次能来,可是给足了我们面子啊。” 虞衡同样谦逊一笑,摆手道:“还不是你们个个都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就我一人才疏学浅,要是再不多用点功,岂不是更加让人笑话?” 沈修和展平旌二人身后还有不少博陵书院的士子,听了虞衡这话,看向虞衡的眼神都温和不少,心里还嘀咕,谁说人家虞三公子不学无术是个有名的纨绔来着,现在一看,人家分明温和有礼风度翩翩,一点贵公子的架子都没有。 展平旌惯会怼人,听了虞衡这话便是一声冷哼,“行了,你就别客气了。你要是还算才疏学浅,那我们这些县试被你比过去的人算什么?大字不识的废物?” 这话就扎心了,虞衡眼瞅着展平旌身后的士子们瞬间变了脸色,忍不住好奇地瞅了一眼展平旌,这货嘴这么毒,在书院竟然还没被人打死? 由此可见,博陵书院的人际关系可能并不像虞衡之前想的那么复杂。这不,上回被展平旌开嘲讽的李修也在,瞧着同展平旌的关系还不差,站的位置更靠近展平旌一些。见虞衡的眼神往他身上瞟去,李修淡淡点头,目中并无半分敌意。 虞衡也只能感慨一句同是一对爹妈生的,李桓和李修的性格怎么就能差这么远? 这么看来,读书可真重要。 殊不知李修心里也在琢磨要不要也给弟弟请个夫子。虞三公子变化这么大,可见念书才是正途,早先他们两家那真是大哥别笑二哥,都是长子出息幼子犯浑,现在虞衡冷不丁回头是岸了,就显得李桓特别废物。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好兄长,李修越欣赏虞衡,就越想把亲弟弟按进书本堆里等他学会了再放出来。 虞衡不知道李修的心路历程,反而觉得这人怪有气量的,友好地对他点了点头,又顺便向其他人行了个士子礼。 人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本来博陵书院其他人还觉得县案首之位被一个纨绔抢走了太没面子,对虞衡先存了几分偏见。如今见虞衡这般有礼,他们反倒不好意思了,瞬间热情迎上来同虞衡见礼,拥着虞衡走进书院,一边走还一边耐心向虞衡介绍书院的建筑陈设。 作为顶级学府,博陵书院自有一番底蕴。 不说其他,便是书院正门上“博陵书院”的四字,那可是先帝御笔亲书,单论这一点,就足够让博陵书院傲视群雄。更别提书院还有个镇院之宝——三朝元老方庭筠,这可是连景隆帝都要敬三分的人物。 虞衡对这位传奇的山长还挺好奇的,从农家子到一代帝师,先帝时大权在握,辅佐新帝平定朝堂后又急流勇退,一心教导学生。这样的人精,但凡能向他学个一两分,都足够在朝堂上混得如鱼得水。 想想历史上多少权臣不得善终,这么一想,这位方庭筠山长,那可是真大佬。更别提王夫子在他出门前还特地提了一嘴这位大佬,虞衡心中对这位传奇大佬委实好奇。 这么想着,虞衡在经过前排的求知楼时,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知方山长可在?我刚来,理应拜会山长一番才是。” 展平旌皱眉,“山长极少见外客,哪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话音刚落,就见一位穿着蓝色长袍的中年人疾步而来,对着虞衡躬身道:“虞三公子,山长有请。” 这脸打的……展平旌脸色瞬间青白交错,虞衡都忍不住要同情他一番了。 同情归同情,嘴上绝对不能留情。虞衡瞟了展平旌一眼,微微抬了抬下巴,含笑反问:“想见不能见?” “快去吧你!”展平旌恼羞成怒,整个人由骄傲的孔雀变成炸毛的公鸡,恨不得用眼神在虞衡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沈修等人也笑开了,一个个儿跑来落井下石: “就是就是,你怎么能戳穿我们小师弟呢?给他留点面子不行吗?” 这位仁兄,你说这话时要是脸上的笑容没那么灿烂的话我说不定就信你了。 又有人插嘴,“嗐,人家三公子年纪更小,小师弟这回也只能憋着。话说小师弟,你那战书给三公子下了吗?” 这都是什么样的塑料同窗情啊?虞衡一边走一边摇头,本以为展平旌在书院是个毒舌讨嫌的小鬼,结果他竟然集团宠和团欺的特质于一身,真是谜一样的体质。 不过,博陵书院这氛围,还挺好玩的。天才少年没有高人一等,同窗之间嘻嘻哈哈开着玩笑,感情倒是不错。 以小见大,这位方山长估计也是位妙人。 虞衡心里琢磨着方山长的性格,脚下也没闲着,跟在随从身后进了方山长的内室。 虞衡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宣朝的传奇人物,出身贫寒却一路成为宣朝第一位三元及第的进士,步入官场不过短短十年就顺利入内阁,成为最年轻的阁老。中年时权势滔天,晚年还能安稳度日桃李满天下。这样厉害的人物,翻翻史书都没几个。 虞衡本以为会见到一位鹤发童颜气度超群的隐士,没想到却见到了一位穿着一身褐色短打的农夫。要不是带着虞衡进来的随从叫了一声“山长”,虞衡都不敢相信面前这位淳朴得好似田间老汉的老人竟然就是名满天下的方庭筠大佬。 震惊之下,虞衡又觉得万分亲切。这种朴素的种地风格,他熟啊!侯府就有个热衷于种地的祖母呢,在沐老夫人的耳濡目染下,虞衡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 见方山长正在给荠菜除草,虞衡自动上前拿了锄头帮忙,一举一动还挺像那么回事,看得一旁的随从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怀疑,就这位公子熟练的干活模样,到底是谁那么缺德给人传出一个纨绔的名头?谁家纨绔会种地? 方山长不由失笑,看着虞衡的目光很是温和,含笑问他,“看来你祖母还在府里种地?” 虞衡震惊,这话说的,怎么好像你跟我祖母很熟一样? 方山长脸上的笑意愈浓,温声道:“当年我也去过边关,也曾和你祖父一同并肩作战。这种地的习惯,也是那时候有的。你家长辈镇守边关多年,都令人钦佩。” 虞衡对方山长的好感蹭蹭往上涨,笑眯了眼道:“晚辈一定把山长的夸赞转达给诸位长辈,要是我爹知道山长这般夸他,一定高兴得多喝一坛酒!” 方山长也忍不住乐了,指了指一旁更大的菜地,笑着看向虞衡,“猜猜这地是谁种的?” “难道不是山长您种的吗?” “我哪里种得了这么多地?”方山长失笑,“这些都是书院学生种的,后山还有一大块地,都交由他们打理。日后都是要当官的,怎么能不知道稼樯之艰辛?” 虞衡深以为然,不自觉地点头附和道:“是该如此。” 方山长脸上的笑容愈发和蔼可亲,发白的须发都透着一股慈祥劲儿,笑眯眯地望着虞衡,捋着胡须道:“我见你种地种得不错,不若考虑一下,来博陵书院念书,如何?” 虞衡当场给方山长上演了一个一脸懵逼:这是什么奇葩理由?种地和念书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 按照一般套路,别人被邀请不都是“少年我看你天赋异禀不若拜我为师?”的苏爽路线,为何轮到自己被邀请就变成了“少年郎我看你种地种得不错,来我书院念书吧!”的沙雕走向? ※※※※※※※※※※※※※※※※※※※※ 明天就要入v啦,忐忑搓手,请小可爱多多支持呀,九十度鞠躬。 另外,预收文《重生之怨偶》求个预收,文案如下: 盛京寒冬大雪纷飞,病重的柳韶光久等不来徐子渊的身影,终于明悟,她与徐子渊之间,就是一段孽缘。他厌她心机深沉,她怨他冷漠薄情。终究是她当初强求了。 大彻大悟的柳韶光惨然一笑,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写下和离书,溘然长逝。和离书上“死生不复相见”六个字上红梅点点,灼然绽放,似是凝聚了柳韶光一生的血与泪。 重生后的柳韶光不再执着于徐子渊,看淡情爱, 清冷如月的侯府世子与明艳狡诈的商户女,没了柳韶光当年的步步算计,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却不成想,孽缘难断,她看淡了,徐子渊却成了疯魔执着的那一个。 最终,柳韶光还是披上嫁衣,嫁进了永宁侯府。 新婚之夜,柳韶光一身凤冠霞帔,艳光照人,明丽的脸上却是一片寒霜,眼中再无徐子渊熟悉的深情,反而是一片厌恶。 徐子渊面色惨然,眼中是浓郁得化不开的痛苦悔恨与缠绵的爱意,他缓缓将脸埋在柳韶光的双手中,哑着嗓子道:“阿韶,我知你怨我恨我不愿再与我有任何交集,可是阿韶,上辈子明明是你先去招惹我的。是你让我动了心,知晓了情之滋味,又怎么忍心同我死生不复相见?” 追-更:po18v.com (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