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味总裁》
土味总裁_第1章
《土味总裁》作者:Your唯
文案
内容大概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土味总裁,在他试图突破自我、时髦开拓娱乐圈事业时,被卷入到了一场巨大的阴谋当中,今天破产,明天失踪,吓得他手一抖把boss干掉了。
全世界都逼着他搞事,其实他只想搞对象。
还真让他搞上了,事和对象都搞上了。
阅前小贴士:
☆双向暗恋,HE,每天八点更新
☆纪洵阳的滤镜厚
☆表面看似土暴、内心满是槽点、土切黑受纪洵阳x表面看似渣渣、内心苦逼兮兮、黑切白攻岱樾
☆纪总他很好看,前期是造型(和心态)的锅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近水楼台 商战
搜索关键字:主角:纪洵阳,岱樾(Derek) ┃ 配角:褚玉洲 ┃ 其它:
第1章 第 1 章
我成功地躲避掉了在四月一日被人愚弄的命运,我整天都没有登录私人社交平台,并且在房间里面睡了一整天。
你知道什么是最悲哀的事情吗?
最悲哀的是我四月二日打开手机登录私人社交平台,发现昨天并没有人试图愚弄我,甚至根本没有人找过我。
我对这个世界如此不重要吗?
不,我对这个世界很重要,至少对我专栏的一百万读者很重要,虽然他们不知道我是谁,甚至以为我是一个女人。虽然我不知道是否真有一百万读者,但报社坚称他们的日报有一百万读者。
我觉得他们夸大其词,因为他们的报纸定位是给大学生看的。现在的大学生难道还认识字?
Derek说:“那肯定认识,不然很容易走错地方的。”
我觉得他们不会在意走错路的问题,无论旱路水路,有路走就很不错了。
Derek说:“你还是谈个恋爱吧,我怕你憋疯,你越来越不正常了,不但装女人去日报上面开专栏和大学生争论恋爱问题,还疯狂地仇视年轻人。”
我没有装女人。
Derek说:“没有男人会取笔名叫昭君。”
他这么武断,所以他很难升职。我就取笔名叫昭君,我就是一个男人。
Derek说:“我修正一下我的说法,除了你之外,没有男人会取笔名叫昭君。”
他这么武断,会很难升职的,因为我是他的老板,我决定他能不能升职,看起来他是不可能升职了。
我平静地看着Derek,直到他将文件放在我的面前,说:“那些都无所谓,纪总你在飞机上把这几份合同看完,比较急。”
然而我今天的专栏还没有写完。
Derek说:“我相信你,你能行的,纪总。”
我讨厌他,更讨厌这句话。
“你能行的”对我而言是一句魔咒,从我抓周到我读书到我工作。
我抓周的安排根本不合理,他们在我的身边放满了办公用品和金银财宝。我不奢望我的家人给我放一些娱乐用品,至少他们当时给我留一点计生用品都好过逼着一个一岁的娃娃抓公司的章子。
读书年代我也不知道青春快乐是什么,我每天都在读,上补习班,读,参加青少年模拟金融峰会,读。后来我看电影才知道原来大家的青春时代不但要谈复杂的多角恋爱,甚至连胎都要堕,我就不好意思抱怨自己过得辛苦了,毕竟堕胎感觉痛痛的。
毕完业我就到家里的公司上班了,工作到现在。
我并不是九代单传,加上堂亲,我上有三个姐姐三个哥哥下有两个妹妹两个弟弟,逢年过节家中济济一堂,热闹非凡,老慈幼孝,和睦友爱。
但我们村里德高望重的十三公算出来说我八字最好,所以长辈对我寄予了殷切的希望。
我们家的企业居然蒸蒸日上还没垮掉真的是一个奇迹了。
我看合同的时候,Derek坐在一边汇报收购娱乐公司的事情。
其实这件事情在我家族内部是有争议的,老一辈的人认为做娱乐公司不是正经事,娱乐圈也没有正经人,年轻一代则认为虽然娱乐圈没有正经人,但做娱乐公司是正经事。
他们吵了一个月,最后分组锤子剪刀布决定输赢。
我们家的企业居然蒸蒸日上还没垮掉真是多亏了我。
土味总裁_第2章
Derek说:“细节问题谈得差不多了,其他部门都没问题,照你所说,高层基本没有变动,也都谈得很好,待遇——”
我的专栏还没有写,所以我赶时间,不得不阻止他把我自己一个月前亲自做的部署复述一遍:“这些我都知道,你直接跳到‘但是’部分。”
Derek不满地说:“你这样很难谈到恋爱的。”
我警告他:“你这样很难拿到工资。”
这是一个礼乐崩坏的时代,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是一个每月二万八就能腐坏英雄好汉的时代,Derek立刻跳到正题:“但是,艺人那边有问题。我们之所以选择L.d娱乐是看中了赵选文和祁明珠一王一后,但他俩要求重新签合约,否则就解约。当初他俩和L.d的合约上面注明过,如果公司所属权发生变动,他俩有权解约。如果我们和他俩重新签约,他俩提出的条件过于苛刻,不但签约金过高,并且还不是全约,……”
第一,不是“我们”,是我,我半个月不眠不休研究数不清的资料,最终选择了L.d娱乐。
第二,刚才走过去的空少颜好正条好顺。
第三,我要好好地想一下怎么在专栏上面怼那个笔名叫白狗的大学生。他,或者她,把我的专栏从A版挤到了B版,并且明目张胆地在文章里面嘲讽我的观点,并且得出了我没有过感情生活甚至性生活的观点。人,是会因为说出了真相而遭到恨意的。
第四,我想潜刚才走过去的那个空少。
第五,我把第四打字在手机上,递给Derek看。
Derek停下了他的口若悬河,沉默了两秒钟,问:“你确定吗?”
我坚定地说:“确定。”
Derek又沉默了两秒钟:“你确定约完不会临时反悔让我顶替你去吗?纪总,这已经是第三十回了,每次我都很尴尬的。纪总,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你不如认真找个对象吧,其实现在这年代很开放了,我听说过同性相亲。”
我只好换话题:“赵选文和祁明珠虽然是荧幕情侣,但一定会有利益冲突,据我所知,他俩在十七年前刚出道时传过绯闻,绯闻无疾而终,祁明珠此后一直插足富豪婚姻,赵选文则再没有任何绯闻,这是反常的。你往这方面查,然后挑起他俩矛盾,让他俩合作不下去。谁先正常换约,谁演开年大戏,剧本量身定制,全公司艺人都会串场。同时放出风去,说公司有意往电影方面发展,会从内部选人捧,但电影部还在筹划中,所以没正式宣布。”
Derek点点头。
我不能相亲,因为我不喜欢女人,但我全家都以为我喜欢女人,如果我告诉他们我喜欢男人,他们会以为我开玩笑,如果我坚定地告诉他们我喜欢男人,他们会集体跳海,死谏。
打发走Derek,我开始写专栏。
本期专栏的读者来信是:我已经十九岁了,却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我好害怕自己会孤独终身,我该怎么办?
三十二岁的我陷入了沉思。
如果我知道怎么办,我就不会闲到在这个根本不知道有几个读者的报纸上面写专栏了。
没有人追过我,一个也没有,连想骗我钱的都没有,因为我读书的时候很低调,防止被讹诈或者绑票。工作后也没有,因为有传言我很抠门,抠门到对自己都很吝啬。我不是,我没有,我的衣服都很贵,当然它们也很丑。错的不是我,是卖这些衣服的土匪店,他们不去直接抢劫的唯一理由就是他们不如绿林好汉讲道义。
我有审美的,我很清楚这些衣服很丑,但我不得不穿,因为在我的大家庭里,除了我和我二姐三哥之外,其他人的审美都停留在上世纪或者跨越到下世纪。而我二姐和三哥七年前携手出柜,以至于我全家集体认为审美和取向有着微妙的联系。又及,我全家认为他俩的审美和他俩的取向一样不正常。
这就是我聘请Derek的原因。因为一些原因,全世界只有Derek一个人知道我的取向,我可以借他的护肤品全套以及香水,然后告诉我家人是因为他喷太多香水沾到我身上了。
但是这样的行为也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我发现这是没有意义的,再多的香水也掩盖不了我直破天际的整体造型。没有人愿意耐心地剥开我的运动秋裤看到我白皙的笔直的光滑的腿。
刮腿毛是我此生做过最刺激的事情了,为此我的衣柜里面只有长裤,并且谎称自己有泳池恐慌症以及洁癖,不能泡公共温泉。大家都说我是一个难以接近的冷酷的人,其实不是,我想和男人热情地疯狂地泡温泉。
我平静地写专栏:
(前略)外貌很重要,首先清理你的衣柜,然后清理你的毛孔(后略)
当我写完的时候,飞机也落地了。Derek在忙碌着收拾东西,我起身跟着那个空少下飞机,在心中淡淡地安慰自己这并不可惜,我即将去一家娱乐公司,我可以潜到比他更帅的。
Derek在身后追上来,拿着手机对我小声说:“不可惜,刚查到他社交平台,是个零。”
我可能单身太久了,觉得零也不错。但是接过手机翻看空少的照片,觉得他的男友更合我的口味。然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一个发照片都不能给自己美颜、只能故意选择从下往上拍脸的可怜虫。
我不管,我一定要做出一点改变。
Derek滑着行李箱的时候,我用手机打字告诉他我的决心。
他很敷衍地说:“哦哦,好。”
我说:“这次我下定了决心。”
Derek问:“你想怎么做?不怕被家里人知道吗?万一对方说出去了呢?”
这种羞死人的话题我一般都是用手机打字给他看:照原计划,关灯行事。
Derek:“哦。纪总你知道我在外面的名声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吗?”
是我的错,所以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Derek说:“外面说我少颗蛋,所以每次约人都要关灯,很身残志坚了,也很神经病了,因为每次我在黑暗里观察完就把灯打开跟人斗地主。纪总,我也要做人的。”
我低头给他转账。
Derek阻止我:“不是钱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呢?”
显然不予考虑。我把转账的数目乘以了三,聊表歉意。
Derek:“唉。”
我俩交流间已经走了出来,突然就被一捧花顶到眼前,吓了我一跳。
Derek赶紧伸手去挡住花,却又惊讶地说:“你是——褚玉洲吧?”扭头跟我介绍,“纪总,他是公司签的新人,叫褚玉洲。”
这新人抱着花朝我绽放出热情的英俊的笑容:“纪总,我叫褚玉洲,你叫我玉洲就好。听说你今天来,我特意跟司机一起来接你,我早好几年就知道你了,你特厉害,……”
说老实话,我没太想听他那一长串废话,我在思考如何吃窝边草,并且很急着想吃。于是我匆匆地朝前继续走,避开这新人的视线,低头在手机上面打字给Derek看:就他了。
Derek回头又看了一眼围栏后的那新人,低声和我说:“一般吧,你先别这么快下决定,以后要和娱乐圈打交道,他这长相的不稀奇,你别这么没见过世面。”
我低头打字:一夜情而已,以后见到别的再换。
土味总裁_第3章
Derek低声说:“你正常点。”
我很正常,当我决定进军娱乐业之后,我不但深入研究了许多娱乐论坛,还看了一百本娱乐圈小说,小说当然不一定全是事实,但至少艺术来源于生活,反映一定的现实。现实告诉我,在娱乐圈里混乱的复杂的关系是正常的,说不定约两桌麻将八个人两两都配过对,甚至四四都能。
————————————某知名社交软件分界线——————————
褚玉洲:老板,我接到那纪总了!
褚玉洲:但是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委屈.jpg]
长风万里:顺利吗?
褚玉洲:看都没看我一眼当然就不顺利啊!
褚玉洲:那纪总看上去很直还很硬der。
褚玉洲:真的都没看我一眼,眼皮子都没抬,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就走了。
褚玉洲:他是高冷还是自闭啊?全程戴口罩,跟他助理讲话都是靠手机交流的,不是个哑巴吧?
褚玉洲:我觉得要加钱了。
长风万里:你先有点成果了再跟我说加钱。
长风万里:不是哑巴也不是自闭,就是有点冷酷,跟家里人都不太说话。
长风万里:当总裁的都这样啊,没见过世面吗你?
长风万里:老板说过,只要把他拉下来,钱不是问题。
褚玉洲:大家打开门做交易,我也不是骗你们钱,说实话你们找个女的去骗他啊。
长风万里:找过了,没成功,所以老板才怀疑他是弯的。
褚玉洲:……
褚玉洲:那你应该找个零,我觉得他很硬了。
长风万里:找过了,没成功,所以老板才怀疑他是零。
褚玉洲:……
长风万里:少在这里废话,你能想到的老板都想到了,纪洵阳没别的弱点,你要是再失败,老板都要放弃了。
长风万里:总之按计划行事。
褚玉洲:好吧。
长风万里:先给你打了两万,钱不多,给你应急的。你也别想装阔去泡他,反正你也不可能比他有钱,老老实实走卖惨路线。
褚玉洲:……
褚玉洲:老板,我是真惨,不是卖惨,你多给一万也好啊。
长风万里:就保持这样去卖惨,记住价目表,亲一下一万,拉手五千,热吻一万五,照片八万,录像二十万。
褚玉洲:OK
作者有话要说:
纪总第一人称,他眼里的一些地方会和实际情况有出入哈233
第2章 第 2 章
一路上那新人都在玩手机,我不是想批判什么,但他这样的行为我很看不惯,在我家里这是要去墙角罚站的。
其实我家的家规并不严格,但某年某月某一日我爷爷发现吃饭的时候除了他和我以外所有人都在玩电子产品时,他只能选择生气。
最后全家都贴着墙角罚站,他拂袖离去,我握着筷子不知所措,我的背后是十双眼睛,包括我奶奶姥爷爸爸妈妈大伯舅妈三哥三姐五妹五弟。
你知道芒刺在背是什么感受吗?
不要和我说你知道,你不知道。
但是我要稳住,我不能吓坏这新人。哦,Derek说他叫褚玉洲。
好名字,听起来就很英俊,本人也配得上这个名字。
都说人如其名,名字颇有几分古风侠气的韵味,想必人品也不错,至少懂得接机送一束玫瑰花给我,以前我也收到过花,花篮。
那些人怎么不送花圈呢?
我在手机上打字递给Derek:就决定是他了。
Derek接过手机,打字,然后还给我:我知道了,你说第三遍了。
土味总裁_第4章
我们去到L.d娱乐之后,Derek本来想把高层单独叫来跟我谈一谈交个底,但我觉得不必了,让他直接把人都喊去会议室开大会。
Derek为难:“很多人今天没上班啊,娱乐行业跟咱们平时的产业不一样,时间随意性比较大,还有人在陪着艺人跑通告,都不在本地。”
我说:“三天之后集体开会。”
Derek只好点头,让L.d的原总助去通知大家。然后他问我:“那这三天怎么安排?”
我说:“让所有工作没满两年的员工,无论正式还是非正式,都单独来我办公室。你按数目准备红包放我办公桌上,每个红包六百六,讨个彩头。”
Derek点点头,问:“艺人呢?”
我说:“所有。”
他略微质疑地问:“不会是为了选妃吧?你正常点啊纪总。”
在他的心目中,我可能是个□□。
在我的心目中,他是一个今年年终奖堪忧的打工仔。
接下来三天我都在和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开小会,大致对L.d的边边角角、高层之间的恩怨情仇有了个了解。
艺人部安排在最后一天,艺人部的艺人安排在最后,我让Derek把新人一起叫进来,省得他以为我要选妃。
他总不能以为我是要聚众□□。
然而,当新人们哗啦啦在我面前一字排开的时候,我隐约感受到了不对劲,仿佛我真是来选妃的,不然我对不起我差点闪瞎掉的眼睛。
Derek说这些新人初出茅庐,还没打磨好,比不上正式艺人的气场,这令我都不敢去看正式艺人了。还没打磨好就这么男帅女美,打磨好了之后怎么办,逼着我做□□?
这就很难怪了,我之前和娱乐公司的几位老总碰面,总觉得他们印堂发黑、一脸衰气,当时还以为是娱乐圈过于忙碌,现在看来,确实是过于忙碌。
我是没追过星的,一来没空,二来看我家兄弟姐妹们追的星的照片觉得不过尔尔,都靠P,毕竟连我都能P成美颜盛世妈不认了。
没想到,P过头的人只有我;没想到,现场冲击力这么大;没想到,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可以这么大,他们就快要比Derek好看了。
我能容忍Derek的最大原因就是Derek长得让我惊为天人,但现在我见过世面之后很可能分分钟嫌弃他。
那个褚玉洲也在其中,很显然是最突出的那个,看到我之后还偷偷地朝我笑了笑。
我不讨厌他这么明显地想要勾搭我,总比他完全不想搭理我好。
其他的新人就相对比较腼腆了,毕竟第一次见新老板,神色各异,但都比较拘谨,一一接过Derek代我发的红包,礼貌客气地道谢。只有褚玉洲仗着别人不注意,亲了口红包,又看着我笑,还挑了挑眉,还眨了眨眼。
他在撩我。
可真是个心机男啊。
没想到我纪洵阳刚涉足娱乐圈就遇上了。
我喜。
潜起来没有心理负担和道德绑架。
我跟新人们没别的话说,也就是告诉他们我打算造新星,希望他们从现在开始洁身自好修身养性多锻炼业务能力,要狂等红了再狂,要傍大款等身价高了再傍。
希望褚玉洲不要以为我在说他,他傍我是可以的。
说完之后Derek拿着打印出来的二维码给他们扫,让他们加我好友,他们显然有点懵,但还是纷纷掏出手机加起来。
Derek笑眯眯地开玩笑:“应该没有人屏蔽纪总吧?纪总想看看你们平时的生活,好了解一下你们的性格和爱好,针对性作出安排。”
大家纷纷表示不会不会,于是我顿时多刷出几条状态。
加完好友我就让他们走了。
Derek送他们出去后,回头跟我汇报:“都见完了。”
我问:“这家公司没请保洁员和保安?”
Derek沉默了两秒钟:“这也要见?”
我看着他,希望他不要总是质疑我的意见。
我们以前只是卖奶茶鸡排和小商品的,初次涉及娱乐圈蹚这么浑的水,多谨慎也不为过OK?保洁员和保安我知道,一定比其他人知道得多也愿意说。我得趁着那群高层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事儿都弄清楚。
和保洁员、保安聊完之后,天都黑了,Derek去买外卖,我低头看手机。褚玉洲给我发信息了:谢谢纪总的红包[吻.jpg]
我觉得事儿成了。
矜持地回了个表情:[握手.jpg]
Derek的表情是崩溃的,他已经崩溃五分钟了:“你下回等我回来再回信息!你哪怕不回信息呢!”
我据理力争:“他也发的系统自带表情。”
Derek悲伤地说:“这不一样。算了,先吃东西,吃完回酒店休息,今晚别看报表了。”
我今晚本来也不打算看报表,我今晚要写年中总结。
Derek劝我:“感冒了就早点休息,你这感冒都拖半个月了。”
我得再拖半个月,晕倒在地的话就能去医院打吊针了,上一次医院给我打了维C,打完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白了一度。
土味总裁_第5章
但我不能让Derek知道我的真实想法,他肯定会反对,进而拿不再借我护肤水威胁我。
Derek见我郎心似铁,只好利诱:“你今晚早点睡,我给你做Spa。”
我说:“成交。”
我喜欢出差,出差使我快乐,出差使我皮肤好好。
我在家里只敢冬天涂一点我妈买给我的霜,就这样我爸还要嫌弃我妈事儿多,偷偷地跟我说不用太听我妈的话,否则万一成为我三哥那样的人怎么办。因此我每次还要装作很嫌弃涂霜的样子去涂霜。
其实我爸真的多虑了,听Derek说,我三哥特别受欢迎,换男朋友比换护肤精华快。而我,没有男朋友,也没有护肤精华,只有我妈给我买的她的同款霜,九块五一瓶,十五块钱两瓶。
这是消费观念的问题,我妈很舍得让我花钱买别的,比如我卧室的抽屉里满是金链子金戒指,粗的细的长的短的雕花的刻龙的,应有尽有。
我二十岁生日的礼物是一个近郊的古香古色琉璃瓦小院。
但是,涂脸的东西,九块五够了。
我和Derek出电梯就见到了褚玉洲,他等在酒店走廊的沙发上,本来正低着头玩手机,听到声音抬头的一瞬间就笑了,站起来叫人:“纪总,岱总。”
Derek微笑着问:“有事吗?”
=你居然敢蹲点,不要脸。
我和Derek相互成就,没有他,我的皮肤已经爆炸了,没有我,他还在街头小巷里敷泥巴,没钱买那些贵妇品牌用,所以我俩可以互相当翻译器。
至于我和他都这样了也没发展出进一步不清不楚的关系的原因是,他是个渣渣,他的裤下之臣多如过江之鲫。
而我是一条河豚。这是他亲口说的。
他只吃鲫鱼,不吃河豚,怕中毒,这是我观察到的。
他真的不吃河豚,我们去吃饭的时候点过河豚,他全程没动过一筷子,就顾着和合作方刚大学的眉清目秀小儿子勾肩搭背去洗手间了,散场的时候他才回来,衣服头发都是乱的。
褚玉洲笑着说:“我是来谢谢纪总红包的。”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性急啧啧啧。
我邪魅地哼了一声,并不打算这么快就成全他。
回来的路上Derek问我想不想玩得更大点,比如找找初恋的感觉。
其实我真是不需要,因为我并没有初恋,看电影好像初恋都挺惨的,一般都要被最好的朋友插足然后生离死别撕心裂肺不堪回首,反正年少无知被渣男骗的几率特别高。
Derek纠正我的观念:“那是吓唬你的,真正的初恋很美好的。”
他也不管我爱不爱听就自顾自讲起来:“我的初恋吧,就特别好。”
Derek的初恋发生在他的小学年代,那个时候他是一个天天滚泥巴的捡破烂的,跟人抢一个垃圾桶失败,被打得惨兮兮躺在墙角淋雨,他的初恋就打着伞过来了,不但把伞给他,不但给了他一颗巧克力糖,还在许多年后重逢,把从捡破烂升级到看酒吧场子的他带回家,供他吃穿和读书,让他成为了岱总,每个月给他发二万八的工资。
他的初恋是我。
原本Derek还不肯承认,是我无意间发现的,他被迫承认,但又迅速解释,说如果他当时知道那个巧克力糖初恋后来会变成我的话,他就不恋了。
我就是看他的初恋这么惨,所以觉得初恋无论电影还是现实都很惨。
Derek向来把他的初恋和我一分为二看待,眉头一皱,问:“那你想不想玩大点?”
“说说。”
他说:“照我说的做,把你俩这场不正常关系变成正常恋爱关系,后续你能省很多钱,说不定还能赚。”
他可能是小时候穷怕了。
我说:“好。”
我小时候家里也不富裕,听我爸忆苦思甜,我刚出生的那年我家小商品店面才二十平米,是家一元店。
但我爸又说了,我们是一家有野心的一元店,所以后来我们能把一元店做到开遍全国,日流水千万。
搞不懂他有什么好自豪的,把一元店开遍全国是我的成果,在那之前他们差点被暂时性的全球经济萧条吓到转行卖盗版鞋。
于是此时此刻我看着褚玉洲,虽然心中痒痒,却没说话。
我家资产赚来不易,都是两毛两毛的利润积累出来的。并且,其实,就算,Derek不给我出那个馊主意,我也不打算今天就和褚玉洲发展点什么,因为我更急着做Spa。
Derek听到我哼一声,正准备开口说话,褚玉洲就抢先说:“这么晚了我不打扰纪总岱总休息,先走了。”
Derek点点头,微笑着说:“路上小心。”
=滚吧。
褚玉洲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某知名社交软件分界线——————————
褚玉洲:我觉得没希望了,他身边那个岱总显然跟他有一腿。
褚玉洲:老板我也不哄你,你自己斟酌一下吧。
长风万里:有钱赚你怎么一天到晚想着不赚?
褚玉洲:说实话?
褚玉洲:说实话我下不了嘴啊!
长风万里:你接活儿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土味总裁_第6章
褚玉洲:接活儿的时候你给我看的杂志封面,尼玛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差别啊!根本不是一个人吧?花了多少钱P成那样的?!
长风万里:拍杂志的时候化妆打扮了啊,人五官还是好的。
褚玉洲:我从来没见过哪个总裁自暴自弃成他这样,他真的不是已经结婚生孩子了吗?
褚玉洲:就差发福了。
褚玉洲:不发福也这样了。
长风万里:废话怎么这么多?
长风万里:要容易干的活儿轮得到你来干?我自己都能上了。
褚玉洲:那你自己上吧。
长风万里:现在是你急着用钱还是我急着用钱?
褚玉洲:……
褚玉洲:加钱吧老板。
长风万里:老板说你至少拿出点成绩来再说。Derek那边你不用管,不会碍你的事。
褚玉洲:大家都出来混的,我看得出岱总很能打啊老板,问题是我不是很能打。
褚玉洲:岱总看我的眼神跟要砍死我一样。
褚玉洲:岱总以前干什么的啊?
长风万里:他不会打你!
长风万里:你别想那么多,只要你能把纪洵阳泡到手,Derek绝对不动你。
褚玉洲:哦。
褚玉洲:他俩有什么背后的故事?说来听一听。
长风万里:没有,不知道。
第3章 第 3 章
其实Derek的Spa不是很标准,欺负我没做过正式的,却忘记我还能偷偷上网查。人家全套一条龙,他就负责放个洗澡水让我自己去泡一泡,泡完了出来躺着让他给我涂个全套护肤水乳,意思意思地拍打几下就当完事儿。
即便如此,也是我贫瘠生活中的难得享受了。
我家长辈对待美容院的看法很辩证,女人去美容院是天经地义,男人,呵,醉翁之意不在酒。好像同一家美容院能在瞬间变身,女人进去的一瞬间就变身正经美容院,男人进去的一瞬间那里就成为充满恶欲的魔窟。不瞒你说,我从小到大头发都是我爷爷给剪的,他年轻时候开过一家理发馆。
因此我曾经很羡慕我二姐三哥的挑染漂染做造型,忍不住就想多看两眼,然后他俩就在我的目光中惴惴不安辩解起来。
二姐说:“别看了,我明天就染回来好了吧?”
接下来一年她都没回过家,她妈偷偷跟我妈抱怨说我要上告爷爷把我二姐的头发全部剃掉以儆效尤以正家法,把二姐吓得不敢回来了。
三哥说:“我染个头发还要你同意啊?你什么眼神啊?你他妈有种去告爷爷啊!”
他眼神不好还不愿意戴眼镜,我的眼神明明充满羡慕。
我洗完出来的时候,Derek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见状把手机关了扔在旁边,撸起衣袖朝着我努了努下巴,示意我躺沙发上去。
他的手一点也不软,并且狡辩说美容院里工作人员的手也都不软。反正我没得比较,他吃独行生意咯。也罢,勉强接受吧,我也没得挑,我只能提要求,要求他今天要做满三个小时。
Derek沉默了三秒钟,说:“纪总,你脸都会被我拍烂的。”
我说:“最近天气比较干燥。”
Derek:“哦。”
接下来他默不作声地给我拍了十分钟的水就开始涂精华和乳霜,在我的扣工资威胁下勉强按了半个小时脸,剩下的二十分钟按脖子脑袋和手指。胳膊和腿还好,因为我常年长袖,风吹不到日晒不到,偶尔还偷偷拿九块五的霜涂一涂。不像脸和脖子,太白太嫩了会被我家人打成三哥同类。
我大哥才是我家小辈的外貌标杆,一米八三,黝黑壮实,脸上两坨高原红经年不散,一看就知道根正苗红祖上贫农。我二哥凑合吧,白是白了点,但他胖啊,所以同样符合长辈审美观。我三哥就不行了,日常脸上都看不到毛孔,分分钟可以不收拾就出道当流量,太堕落。
有句讲句,Derek虽然不专业,但对付我足够了,每次他按着按着我就昏昏欲睡,太舒服了,那些有钱人都是这么享受的吗?
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爸爸妈妈说所以很多有钱人短命,因为他们太奢靡享受,而真正的娱乐活动应该是集体在客厅泡脚以及踩指压板,太极拳等我老了再打也行,主要是现在没空。
我就这么睡了过去,做了一个不是很美好的梦。
那个时候我大一,年少不长眼,误交狗友,跟对方去酒吧里庆祝生日。
我平时是一定不会去酒吧的,尤其是那种看起来就不太正经的酒吧,但我这人难得有不跟我谈经济概论宇宙黑洞股票涨跌考试成绩大题答案的朋友,所以还是去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并不是真心实意和我交朋友,因为他觉得我难以令他理解,所以他要攻击他不理解的人事物。托他的福,我第一次知道rush是什么意思。
Derek救了我,事后救了我也算救,不然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说不定更惨一点被卖去东南亚。
我在半夜两点醒来,很久都不能平静,听窗外的风声都觉得人心险恶,需要看一看财务报表压惊。然而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我的电脑,只好起身踩着拖鞋去找Derek。还好为了省钱我俩住的套房,不然半夜乱出门很可能被人绑架或者□□。
土味总裁_第7章
半夜两点,Derek还没睡觉,正靠着床头玩手机,听到声音抬头看我,把手机关了扔床头,拧开灯,问我:“没事吧?”
我说:“没睡正好,我电脑是不是在你这里?给我,我要看上个月的报表。”
Derek:“说好的今晚早点睡呢?”
他可真是虚伪,他自己玩手机到现在。
Derek:“那我白给你Spa了啊?”
我不想理他,直接去拿电脑,拿了就想走。看不看报表另说,我得找点事情做,不然我会忍不住咬手指倒刺,我的手已经糙到不能看了,再满是倒刺就丧尽天良了,我还得接着泡那个叫什么来着的新人。
我问:“那人叫什么来着?”
Derek:“褚玉洲。”
我说:“好名字。”
Derek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说真的,你到底诚心搞对象不?”
夜色令他迷醉,他都敢这样对我说话了,他甚至会问我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
我说:“诚心,我三十二了。”
Derek:“那就按我说的做,包你泡到。”又语重心长,“纪总,你别太介意年龄这回事,男人三十岁刚刚开始青春期。”
男人多少岁才开始青春期我不知道,但我站在昭君的角度骂过绝大多数男人对自己这个群体有着迷之自信。
无论如何,我只好祝福Derek不会英年早逝。
按照他那糜烂的生活习性,恐怕很难不英年早逝了。
虽然最近十来年我再没亲眼见过,但十多年前我是见过的。
那个时候我还没给岱樾取Derek这个名字,他还在酒吧里看场子,耳朵上面一排洞,头上挑染一撮白毛,眼神冷酷冰凉,动不动酒瓶子一敲,非出了水平,非得惊人。
我跟着我那位狗友去酒吧,前期上了个洗手间,岱樾就在洗手间里与人苟且。
他当时靠着洗手台,一脸漠然麻木地望着窗户,以及从窗户旁边的门进来的我。
四目相对大家都很尴尬,我受到了当时人生中的最大冲击,大脑自动掉线,盯着他看了足足五秒钟,接着低头又看了五秒钟,接着抬头继续盯他五秒钟,直到他凶狠地说:“滚。”
我转身就跑。
后来我发现人也不可貌相,至少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我那位狗友是读书人,岱樾他是屠狗辈。他在火场中救出了我,否则我不但失去贞操,还要在同一天失去生命,这就太过分了,我只是年少禁不起诱惑去了无照经营也无防火设备的酒吧一次而已,祖先对我的惩罚也太严重了,那我二姐三哥得每天过着什么样的悲惨生活啊?
总之,我与岱樾从此相互拯救,相依为命,他帮我隐瞒我的秘密,我给他开二万八月薪。
和L.d公司高层开会,这件事令我如临大敌,紧张得不行,要求Derek再给我做一次Spa。
Derek残忍地拒绝了我的合理要求,说:“没太看出来你紧张。”
他当然看不出来,所以我是他老板。身为老板,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股市炸了也不能上天台,没这点心理素质的人怎么当老板?
Derek说:“股市炸了当然也不要当老板的人上天台啊,都是老板搞出来的。”
我仇视年轻貌美的人,他仇富,我觉得我们这对主仆没有社交前途了。
但这不重要,我们有钱,至少我有钱,钱不能买来一切,它不能买来健康和爱情,但它能买来使我健康的高端医疗设施以及爱情顾问。
开会当天,制作部的负责人笑眯眯地提出抗议:“纪总,现在综艺节目已经呈现疲态,似乎不应该继续往里面投入。”
现在什么没有呈现疲态呢?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一副等待羽化成仙的样子了,每天白天我家里都只有超过四十岁的人活动,年轻人见到太阳就会融化成一摊卸妆水,真羡慕他们有妆可卸。
Derek说:“综艺成本小,周期短,冠名费多,捧人快,随时能抽身。”
制作部负责人继续抗议:“可是我们已经在谈两部电影的制作了,公司一直都在做电视剧和综艺,在电影圈里落后了很多步,再不赶上去,蛋糕就分完了。”
Derek问:“打算谁扛票房?”
制作部负责人说:“当然是赵选文和祁明珠。”
Derek说:“可是他俩还没续约。”
制作部负责人不慌不忙:“续约与否这是另一回事,我不负责公司艺人,只负责项目制作。这两部电影都是我和赵选文祁明珠面对面谈好的,续不续约都不会影响和他俩的合作。”
Derek说:“不续约,公司就不会捧。”
他这句话说得不好,看来我要准备救场了。
制作部负责人果然笑了:“岱总以前可能不是负责这块的,所以会有点不太懂,娱乐圈讲人情,赵选文祁明珠给公司做了这么多年,没功劳都有苦劳,这行抬头不见低头见,不续约就雪藏这不太好,我们公司也不这么做。”
Derek还要说话,我抬手制止了他,亲自和制作部负责人讲道理,道理就是我连这两部电影都不打算拍了。
这位负责人姓孙名登,其实看履历来说业务能力不错,想必心理承受能力也好,所以我开门见山得很心安理得,告诉他一个事实:“电影剧本我看过,一定会亏钱。”
孙登不服气:“剧本是请——”
“不管请谁写的,亏钱就是亏钱。”我给他分析,“你我都知道现在国内的电影圈是纯粹资方运作,看起来百花齐放,事实上每年死多少家都不知道,能赚钱的只有那么几部,基本都是很成熟的商业电影。公司计划中的这两部电影剧本,一个是悬疑,一个是伦理,写得不错,可以考虑和编剧继续合作,但请他们继续写电视剧。至于赵选文和祁明珠,Derek的话我不赞同,但他的立场是我的立场。不是他俩不续约才不拍电影,无论他俩续不续约,电影我都不会拍,直到有我认为能赚钱为止。”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补了一句,“拍电影我也不让他俩主演。”
经纪部负责人是位雷厉风行的女士,名雷眉,江湖人称雷姐。她听了这话不乐意,立刻说:“纪总,这话说出去,他俩不续约可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大家很捧她的场,都笑了起来。
土味总裁_第8章
我说:“当然不是你的责任,你专心带新人就好。”
雷眉就更不乐意了:“现在是完全要放弃赵选文和祁明珠是吗?”
我说:“没有人要放弃他俩,但他俩不肯续约,我又不能逼着他俩续。”
雷眉:“这种事情很正常,公司本身有变动,艺人就会有担心,我现在还在和他俩谈,都合作这么多年了……”
“雷姐,咱们不求着谁,也不拘着谁。”我安抚她,“艺人想跳槽就跳,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就放心大胆去飞,我们是他们的老东家,不应该用情分束缚他们。”
散会之后Derek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先前说好要做电影的也是我,现在不要做电影的又是我,我真是太喜怒无常了。
我只好语重心长地告诉他:“我最近事情多,不记得之前说要做电影这件事了,你得多顾着点,我们现在进娱乐圈和以前不一样,人心更复杂,事情也更多,你多长点心吧。”
Derek很长时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我试图暗示他一些事情,说:“娱乐圈的生活太高压了,我需要放松一下。”
他说:“纪总,你刚接触娱乐圈。”
我说:“所以无法适应,压力更大。”
我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和小说里面写的一样的,运动。
解压。
Derek想了想,问:“怎么最近突然急起来了?”
我说:“我三十二岁了。”
Derek:“又不是什么整数。”
我说:“我的抑制剂用完了。”
Derek疑惑不解:“什么?”
算了,他不懂,他什么都不懂,懂也装不懂。我说:“没事了,你去安排,我今晚跟周玉出吃饭。”
Derek问:“周玉出是谁?”
我说:“那个新人。”
Derek说:“他叫褚玉洲。如果你说的是褚玉洲的话。”
我日理万机,记不住一个名字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Derek却不这样认为,他问:“你是不是还在发烧?”
我说我没有,他不信,并且拒绝安排褚玉洲和我吃晚饭,要我把烧退了再说。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把话给他撂这:“你不约我就自己约。”
他终于正视起来,蹲在地上仰着头看我,看了半分钟之后问:“真的看上他了?”
我说:“他挺好的。”
Derek重复了一遍:“挺好的?”
我说:“是啊,他每一条都是照着我喜欢的点长的,在他出现之前我没想到世界上面还真会有一个照着我所有要求长的人。”
Derek愣了愣,一时没说话。
我说:“所以我就不错过了吧,怕愧对这么好意的上天。”
他就更愣了。
我说:“去安排他今晚跟我吃饭。”
他犹豫一下,点点头:“但是吃完饭你必须回来休息,烧退了再想别的。你不要瞎想,很多事情是不存在的。”
第4章 第 4 章
褚玉洲这个年轻人虽然沉迷手机这点我不太喜,但无伤大雅,其他地方基本完全符合我的喜好,来陪我吃饭想必也是经过高人指点,穿得不过于正式也不显得敷衍,刚刚好。还带了一盒桃酥给我,路边买的,论斤称的那种,还热乎着,我特别喜欢吃。
褚玉洲恰到好处地露出和我投缘的天真热情的表情,说:“我也很喜欢,所以看见了就想买给你尝一尝。”话锋一转,开始卖惨,“我小时候家里不是很富裕,吃个桃酥就很开心,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我点点头,低头割牛排。
那么多话也没耽误褚玉洲手上的动作,他已经火速地把牛排切成我喜欢的小小块,然后把盘子给我换了过来。
我觉得我等会儿应该提醒Derek暗示一下褚玉洲别做这事。我确实懒,我也确实讨厌吃牛排割来割去,我确实喜欢别人把西餐给我切好了,但是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刚才褚玉洲那么多话,他的口水可能掉盘子里面了。我和他还没发展成为能接受口水的程度吧。
为了不令他难堪,我不动声色地端起杯子喝酒。
褚玉洲关切地问:“不先吃点东西垫肚子吗?”
我摇了摇头。
褚玉洲突然笑了,眼里特别热切明亮,手伸过桌面抓着我起来:“我们去吃好吃的吧。趁岱总还没发现,赶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被他扯着起身往外跑,回头见角落里的Derek正在跟不知来历的俊秀小青年谈笑风生。
土味总裁_第9章
褚玉洲到底还是个才二十二的小年轻,扯着我去酒店停车场坐他的机车(现在这玩意儿能不能上城市道路我持怀疑态度)。我刚要说话,他就把头盔给我套上了,笑着说:“抱紧我的腰。”
我不抱紧也不行,他开那么快,我怕出事,我可是上亿身家!我要出了事,保险公司第一个找杀手干掉他。
十五分钟后,褚玉洲和我出现在了大学城的夜宵街,手上满是小吃。
我反正觉得他是比我更兴奋,还没长大似的,见到什么都要买一份并且强迫我一起吃。
我这人吧,有点颜控,关键是这辈子难得被个帅哥献殷勤,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吧,我忍不住意思意思doki doki地乱心跳一下,也就吃了。
不远处正好在搞什么嘉年华,有很多游乐项目,听说一会儿还要放烟花,褚玉洲就拉着我过去,玩得更加起劲,套圈啊打枪啊夹娃娃啊,十八般武艺全都会。
他还想拉着我去玩跳楼机,被我拒绝了,退而改成坐摩天轮。
我怕他再搞个危险项目,就答应了坐摩天轮。
不怕死的人,大约是因为命不值钱吧。
我猜的。
但反正我有这么多钱,我惜命,我怕死。
褚玉洲的时间卡得很准,上摩天轮之后,外头正好开始放烟花,我看一眼手机,没人给我发信息,那还是跟着一起看烟花吧。
这摩天轮不大,我估计是故意做得不大,好让男男女女男男男男女女女女们坐的时候好促膝搞事,因为褚玉洲显然就想搞事,膝盖挨着我三万块一条的西装裤,烟花不看了,看着我,含情脉脉地看着我笑。
我觉得他很有前途,回去得让雷眉跟他签长约。
看着看着,外头炸烟花了,褚玉洲也伸手了,先是试探地摸了摸我的脸,见我没说话,又胆大包天摘下了我的眼镜,试图让我因为视线模糊而对他的相貌进行进一步磨皮美化。
其实他多此一举,他长这么帅,不用磨皮,皮肤挺好的,想必面膜没少用。
顺带一提,我在家的时候都是谎称我要吃水果然后偷偷水果贴片,还不能做多了,不然无法处理贴片残骸,我卧室的马桶不能再堵了。
然后褚玉洲渐渐地歪着头靠近了我,那深邃的深情的目光落在了我的嘴唇上。
说实在的,我觉得他们娱乐圈的人生活节奏太紧凑了,搁别人身上就算一见钟情也要拖十天半个月才能发展的剧情情感,褚玉洲一晚上全发展完了。
我不行,我得缓一缓。于是我低头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了一根。
褚玉洲停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小声问:“纪总你抽烟的?”
我说:“平时不抽,刚才你套圈的时候我顺手从旁边买的。”
褚玉洲笑着问:“怎么突然想抽烟了?”
想耍个酷吧。我看了看烟,想了想,还是摁灭了,不然对不起我姥爷对我的教育,他今年还给我报名了我老家的禁烟大使候选人。
褚玉洲又笑了,继续凑过来要亲我。
我没再有别的动作,平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来吻我。
可是他又停在那里不动了,脸色隐隐约约的有点怪异,盯着我看了很久,最终也没下得了这个口。很有可能是离这么近看到我的粗大毛孔了,又或者是额头上那个闭口。
总之我们之间沉默下来,主要是他沉默下来。
我们之间尴尬起来,主要是他尴尬起来。
他沉默又尴尬地下了摩天轮,整顿一下情绪,重新扬起热情阳光的笑容,拉着我再度回归拥挤的人群,并且不小心地撞到了几个小混混,成功拉来仇恨值。
所以我说他们娱乐圈人的生活节奏太快,戏也跳得快。
褚玉洲撞的小混混,小混混却盯着我找麻烦,这剧本真是不能行了。
可怕的是,现在很多电视剧就是这种剧本,我为了进军娱乐圈临阵磨枪看了一堆近年的电视剧,几乎要怀疑这是有暗黑势力为了拉低民众智商而刻意设的局。
当然了,话又说回来了,爽还是很爽的。存在即合理,那么多人喜欢看,我也喜欢有个帅哥为我打架这种情节。
于是我颇有几分开心地退在安全区域看他在那里耍帅,关键是真的挺帅,回头跟雷姐说要开一部武打片给他,大男主,原创武侠,我要拯救武侠市场,我绝不接受武侠将死的现况。
如果说我为什么会同意家里人进军娱乐圈这一拍大腿瞎想出来的主意,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我爱武侠。
我正和围观群众看得起劲,贼就来了,将罪恶的手伸向旁边一位阿姨的包包里面。我姥爷教我,做人要有正义感,不然对不起他那满柜子的锦旗和表彰状。于是我只能选择抓住那贼的手,用眼神告诉他我要送他去附近的派出所。
但是我姥爷没有告诉过我,现在的贼猖狂到随身带□□啊!
那贼一言不发就直接掏出刀要来捅我,吓了我一跳。其实这种事情有商有量,我也不是非得送他去派出所,我只想阻止他偷人家手机而已。
我往后退了一步,那贼还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可真是太猖狂了,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赶紧趁机跑了吗?!看来我奶奶说得对,世风日下啊。
围观群众一时陷入惊慌当中,我也顾不上去看别人,因为我同样陷入惊慌。
他赤手空拳我身体健康那还有得说,但他手持凶器我头昏脑热,显然是奔着《一热心市民见义勇为抓小偷却反被小偷捅死,警方提醒大家做好事量力而为》这种新闻头条去的。
保险公司要亏死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被人群挤得一屁股坐地上等着被捅的时候,突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一脚踢飞了那贼手上的刀子,伸手就把那贼的手给掰断了,嘎嘣脆,再扣着贼的胳膊翻过身去,一脚踩在贼的后膝盖窝上,嘎嘣脆脆。
围观群众火速冷静下来,纷纷鼓掌,拍照留念声此起彼伏。
褚玉洲也终于冲了过来,看了看Derek,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Derek,见Derek没打算扶我起来,赶紧过来扶我:“纪总你没事吧?”
我看他一眼,他又露出那种怪异的表情,手抖了一下,讪讪地缩了回去。
我朝Derek伸手。
Derek抓着我的手,把我扯了起来。
土味总裁_第10章
总之这样就好了,我要撑不住了,我要晕了。
我早就要晕了。
我烧了一整天,机车吹那一阵风,又吃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我还恐高坐摩天轮,最后再被这贼吓唬一顿,不晕也太坚强了。
我显然不是那么坚强的人,我只是一个怕死的人,晕也不能晕在褚玉洲面前,还好Derek救驾及时。
实在也不是我不相信褚玉洲,但我跟褚玉洲才认识这么几天,万一他趁我晕了绑架我怎么办,年轻人很容易被金钱腐蚀走错路的,尤其是他这种为了钱昧着良心连我都能追的年轻人。
————————————某知名社交软件分界线——————————
褚玉洲:老板,我退钱给你吧。
长风万里:……
长风万里:你妹的学不想上了是吧?你爸妈的病不想治了是吗?
褚玉洲:也得我有命啊,就算岱总不砍死我,我觉得纪总也想干掉我了,他今天瞪我好几次了,搁我妹看的小说里面就是“那一刻,他锋利如刀的眼眸要将人屠戮杀尽”,我好怕的。
长风万里:……
长风万里:你清醒一点,纪洵阳他是个近视,看谁的眼神都那么锐利,你别怕!
褚玉洲:老板你别欺负我没见过近视,我妹摘下眼镜眼睛都变3_3了,纪总他是=_=+,顺便一提,岱总的眼神是→_→
褚玉洲:你以前给我看的杂志照上面纪总是gt;olt;这种画风,说真的,责任不在我,你不觉得吗?
长风万里:……
褚玉洲:老板你还在吗?
褚玉洲:半个小时了老板,你还在吗?
褚玉洲:一个小时了,老板你不在的话我睡觉去了。
长风万里:你还想不想存钱给你妹做近视矫正?
褚玉洲:我面膜都敷上了,准备睡觉了。
长风万里:给你转了两万。
褚玉洲:不是钱的问题,出来混讲职业道德,唉。
褚玉洲:要不我陪你睡一觉抵了这两万。
褚玉洲:老板你还在吗?
褚玉洲:不是为了我家里,我也不玩这么大,老板你放心吧,我以前也是正经读书人,和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的。
褚玉洲:老板?
[您与对方不是好友]
第5章 第 5 章
我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时Derek坐在病床边玩手机,头也不抬地说:“要住院三天。”
我说:“哦。”
Derek抬头看我:“你暂时只能吃点清淡的东西。”
我说:“我是有点饿了。”
Derek说:“我去买粥。”
我暂时是不敢吃外面的东西了,尤其是我奶奶一向警告我不要吃医院附近的食物,遂要求Derek给我做。
他果断拒绝:“公司有些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我没时间。”
他的话音刚落,褚玉洲踩着点进来了:“纪总你醒了?我怕你醒来饿,做了一点粥,医生说你暂时只能吃点清淡的东西。”
褚玉洲带来的粥特别清香,是我妈妈的味道。
我妈妈的独门秘方,只传给Derek一个外姓人过。
于是我问:“这是你做的?”
褚玉洲点头:“是啊,不过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我手艺不是很好。但我想医院附近的总不太干净,就还是自己做了。”
Derek站在褚玉洲身后朝我扔了个眼色,大概是在告诉我这是和褚玉洲感情升温的好时机。然后他一本正经地对褚玉洲说:“你既然来了,就陪纪总先吃饭。纪总,我去走廊回几个公事电话。”
我点点头,看着他出去,收回目光,看着褚玉洲忙前忙后给我舀粥,一边恳切道歉:“对不起,纪总,我不知道你发烧,不然我也不带你去那里了。”
这不是他的问题,除了Derek之外很难有人发现我生病,因为我一般都不讲。
我接过粥自己喝,一边问:“你想唱歌?”
土味总裁_第11章
褚玉洲一愣,接着点头:“还有街舞。我擅长这两个。”
我说:“我打算先让你拍戏,现在新人出唱片基本是血本无归。”
他笑了笑:“我不会演戏,没基础,怕演不好。”
我说:“你不用担心这一点,我很信任你的演技。”
他一脸无辜又疑惑地看着我。
演技是要看天分的,他没基础都能到这份上,给他机会和时间,他可以成为台柱子。
其实第一天住院我就退烧了,但Derek一时说他怕我全家追杀他,一时又说怕保险公司暗杀他,所以强迫我住足三天。
我这人是忙碌命,闲不下来,趁他不备就拿着手机写专栏。
报社给我发来新的一期读者来信:前男友对我的态度很暧昧,既要甩我,又时不时对我嘘寒问暖,我该怎么办?
昭君的回答是:让他去死。
但是字数太少显然凑不足版面,还好我有秘密武器。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当昭君实在没话可说时,或者为了谋求犀利效果而不得不言简意赅时,还有一个叫襄王的人救场。襄王就会和昭君唱反调来长篇大论补救天窗。
Derek也不知道那个我很讨厌的襄王是谁。
Derek也不知道那个我很讨厌的襄王就是我自己,他一直以为那是报社的人。
我开始写襄王的回答:(前略)他或许是有他的理由,或许只是不想负责任,或许是害怕面对家庭,或许是养备胎,但我相信你能分辨得出来。我建议你找一个机会和他说清楚。在这个世界上面与人相爱不容易,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还有感情就去追求个清楚明白(后略)
不要太相信绝大多数杂志报纸上面的情感专栏,也不要太相信绝大多数的情感专家,因为他们很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们很可能三十二岁了都没初恋却还在指点江山指指点点指指点点。
反正我是这样的,毕竟我是一个很悲哀的人。
我的悲哀之处在于我都折腾成这样了,Derek还能够冷血无情地趁我病不听我命令,拒绝我合情合理让医生给我打多点维C的要求。他的理由是,他已经看穿了我的想法,为了防止我讹维C上瘾,就只能果断一点。
他在什么事情上面都可以这么果断,那为什么在感情上面就不能做到呢?
因为Derek拒绝给我维C,我的病情在半夜的时候加重了,头痛得不行,痛得我立刻让Derek请律师来给我立遗嘱,不然我辛辛苦苦凭本事赚的分红都要回流家族进行再分配,这就太令人死不瞑目了。
我不是一个贪钱的人,但那些钱是我的,我要把钱留给我的父母和我的爱人。
那一刻,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还没有爱人,真是死了也要被气活,气得我把推开一半的地府之门砰的关上,转身就跑,不理身后被门缝压住了脚的牛头马面,一个长得跟孙登似的,一个长得跟雷眉似的。
褚玉洲说:“没事了,烧退了。”
我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
褚玉洲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立刻从我的病床边边上站起身,笑了笑:“抱歉,因为一直守在这里,有点累了,所以坐一下。”
虽然我认为病房的另一侧有沙发和椅子,但我也不会因为他的逾矩而不悦,毕竟我是遭遇生死大关之后会爱上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的人设,照这发展,褚玉洲必将成为我的爱宠。
“Derek呢?”
褚玉洲说:“岱总说公司有点事情,先回去处理了。纪总你有事找他的话,我帮你开视频找他?”
找什么找,让他去死吧。
我闭上眼睛,在黑暗中说:“不用,你在这就行。”
我出院之前,Derek就拿着筛好的好几份综艺策划书给我看过,我通通打叉,问:“我写的那份呢?”
Derek摆出公事公办的嘴脸,说:“市场部认为那个策划还需要时间改一改。”
这是委婉的说法,直接一点说就是它应该被扔进时光的漩涡当中被历史的车轮零落成泥碾作灰,惟有香如故。
有香味都很不错了,我很羡慕它,我的身上只有硫磺皂的味道,我妈妈认为这样对身体好,其他的玫瑰味椰子味绿茶味牛奶味等等味的沐浴露里面掺杂了太多的香精,对身体不好。
我要这硫磺味的好身体有何用!
我看着Derek,心平气和地问他:“我什么时候亲自动手写策划是为了参与竞争?”
Derek说:“你冷静一点。”
我说:“照我的策划做,去选参加的艺人资料给我。”
Derek说:“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地说:“照我的策划做,去选参加的艺人资料给我。”
他据理力争:“市场部没有说错,你的策划是记录明星每天生活,除此之外没有剧本没有活动,这种主题街上随便拎个人都能想出来,根本不会有收视率。”
我说:“我想看。”
Derek:“……”
他说:“你别这么任性吧。”
没钱的人才这么说,我有钱,我买了一间娱乐公司,我要不高兴了把整间公司玩倒闭都可以!天凉了,王氏该破产了,天热了,姓岱的你也长点心吧。
我当然不可能这么说,也不能这么做,毕竟我家是从两毛钱两毛钱利润发家的,严格来说我是富一代,不是富二代,我家是我做富的,所以我得保持冷静。
我冷静地分析给他听:“街上随便拎个人都能想出来的主题,就代表是大众想看的主题,现在的综艺节目已经很多了,各种形式都有,都在想方设法出奇招主题,看来看去就没意思了。但那都是根据剧本和人设表演出来的,不能真正满足窥私欲。明星私下里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卸了妆是什么样,每天出门前的流程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待人处事、安排日程和普通人有什么差别,甚至使用护肤品、洗头发的方式方法和普通人有什么差别,衣柜和冰箱里面有些什么东西,日常休息时有什么娱乐活动,这都是很多人想要知道的。明星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有一定距离的,而这个距离在哪里,是不是普通人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缩短这段距离也成为明星那样光鲜亮丽的存在,这就是我的目的。现在对于明星的看法存在两种极端,一种认为明星是天人,一种认为明星是贱人,我认为两者都不是,明星只分为三种,一种是比普通人有野心一百倍的人,一种是比普通人贪婪一百倍的人,一种是比普通人拼命一百倍的人。明星和其他成功人士没有太大差别,而他们的光鲜亮丽就是在日复一日的日常中积累出来的,……”
土味总裁_第12章
我分析了半个小时,端起茶杯喝水。
Derek摆了摆手:“纪总,你身体还没好,长话短说吧,你为什么要坚持做这个主题?”
我从善如流,长话短说:“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能长那么好看。”
Derek看起来头有点疼,可能是这几天班加多了,更可能是这几天趁我不在,炮约多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放下手,说:“天生的,整容的,化妆的,PS的,洗脑的。”
我说:“别废话了,去办吧。”
Derek试图挣扎:“纪总,别闹,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原因,很可能你可以和以前一样用一个所有人都反对的、觉得不好的方案打一个漂亮的胜仗,但是现在情况和以前有那么点不同,我们刚接手L.d,娱乐圈是名利场,和其他领域不一样,人心更浮躁,现在尤其不能产生躁动。”
他这么一个没道理的人还要强行跟我讲道理,那我就教他做人。
我问他:“我当时把你带回家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反对,也有很多人觉得不好,结果是现在他们天天让我给你加工资,怕你被人挖走。”
Derek沉默一下,说:“一码事归一码事。”
我告诉他这就是一码事。
“我说一个人好,这个人就好,我说这个安排好,那这个安排就好,不需要别人帮我做决定。”
Derek走到窗户旁边冷静了很久,冷静下来后回到病床前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如果只是你晚上自己吃什么,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别人帮你做决定。但如果事情牵扯的不是你一个人,你应该尊重别人的意见。”
难得他这么没道理的人能把话说得这么有道理,我决定尊重他的意见,把之前那几份策划书还给他:“你们按流程决定吧。”
我出院的时候,Derek说公司有事要忙,褚玉洲倒是来接我了,忙前忙后,十分勤快,令司机和助理心照不宣。
虽然他们娱乐圈的人都见怪不怪,但我还是要保持一缕清爽的矜持,路上闭目养神,偶尔看一看邮件里面的下季度新款式小商品设计草案。做人不能忘本,靠小商品发家,就要靠小商品传家,女孩子们可以不看明星,但必定要扎头发,男孩子们可以不看明星,但必定要刮胡子。
下车之后,褚玉洲帮我把行李搬到公寓房间,问我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
他居然还敢让我跟他一起出去吃饭?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是看在他的脸面上,我就让我家人知道这件事了,他就会被我家人的口水淹死。
我淡淡地说:“不用,你回去拿行李。”
褚玉洲面露惊讶。
我淡淡地说:“这里的楼管物业做得很好,有很多明星住,不用担心。”
褚玉洲笑了笑,坐到我沙发的扶手上:“纪总要和我同居?”
他们娱乐圈的人真是污浊,一想就往什么方向想啊。我淡淡地修正他的说法:“合租。”
褚玉洲保持着微笑看着我。
“房租水电我出,家务你做。”
褚玉洲看了一眼唯一的卧室。
我的做人准则是心虚也不能表露出来,遂平静地和他谈判:“每个月十万,包你晚上睡客厅。”
褚玉洲保持着微笑看着我。
我平静地看着他,说:“这只是你睡客厅的补偿,其他的价格可以再谈,比如说,岱樾给你多少钱让你追我,我给双倍。”
褚玉洲保持着微笑看着我。
我觉得这小伙子有前途,还没出道就已经这么虚伪了。
我和他对视了五分钟,直到他手机传来短信的声音,我提醒他拿出来看一看,看他账户上面多出来的六十万。
褚玉洲见钱眼开,笑容里透露着惊喜惊讶惊诧和惊人的背叛能力:“岱总只给了我二十万。”
很正常,岱樾那个穷逼只有死工资,一小半要还房贷,另一大半鬼晓得搞什么去了,大概是搞鬼去了,搞那些卸妆妈不认的鬼。
我为了堵死他瞎搞的路,才很多年打死不给他涨工资和奖金,直到我成熟到对这个世界有更深的认识,比如有的人出去浪是不需要太多钱的,身体就是最大的本钱。
第6章 第 6 章
褚玉洲保留着最后的良心,补充了一句:“纪总你也不用这么生气,对身体不好。岱总没有恶意,他是为你好,他只是教我多关心你,不是商业间谍。”
天真。
偶尔我宁愿岱樾是商业间谍,至少商业间谍会为了任务出卖灵魂,和肉体。
我看褚玉洲一眼,他就不说话了,并且默默地离开了我的沙发扶手,说:“我回去拿行李。”
我叮嘱他:“把你生活的所有必需品都带过来,除了卧室和书房你不要进去,其他地方都当你自己家里面,该摆什么摆什么。”
褚玉洲不是很能明白我的这些话,但还是乖乖点头。
他不需要太明白,他只要把他的护肤品带过来就好,因为我要孤立岱樾了,所以我将失去岱樾的护肤品。岱樾不要以为他吃独行生意,现在这世道,三条腿的男人不好找,敷面膜的男人满大街都是!
土味总裁_第13章
为了我的目的,我首先要和褚玉洲打好关系基础,毕竟他的背叛能力惊人。
于是我客气地要褚玉洲把公寓当他家,他客气了半个小时,火速把公寓当他家了,吃完饭做完家务就躺在沙发上面翘着大长腿玩手机游戏。
他这样不行,红不了的。
他这样不行,帮不了我的。
我走过去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一跃而起,把沙发让给我坐。
总之我是不会坐的,站着和他说:“刚搬进来,沙发罩洗一洗。”
怪我为人太亲和,也怪我洗脑功力太强大,褚玉洲这孩子俨然不拿自己当外人,看一眼沙发,斗胆和我顶嘴:“这不新买的吗?”
是新买的,但他穿着从外面回来的衣服裤子躺上去了。
我不想在褚玉洲搬进来的第一天就在他面前成为我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及一众亲属口中的难以相处的恶魔,只好委婉地说:“回到家里就换家居服,人会舒服一点。”
褚玉洲保持着微笑看着我:“家居服……是什么?”
“睡衣。”
褚玉洲保持着微笑看着我:“哦,知道了。”两秒钟之后,他一拍额头,“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好意思纪总,我就去换衣服洗沙发罩,下不为例。”
看来Derek已经告诉过他我是个难以相处的恶魔了。
我和蔼地说:“不急,我先问你几句话。”
他说:“您问。”
六十万可以腐蚀掉一个大好青年的灵魂,金钱可真是罪恶,还好我有钱。
我问:“Derek联系过你吗?”
他果断地把手机递给我:“刚就在说。”
还好我有钱。
我没有爱情,没有护肤品,只有钱。
手机屏幕上面满满是Derek的废话,竭力地试图用这些废话渲染出我可怕的形象,我甚至开始怀疑Derek其实是在用这种方法吓跑褚玉洲,击退他潜在的情敌。
寂寞使我都产生幻想了。
Derek没有情敌,他根本没有情,他只是想保住他二万八的月薪还房贷,所以他要躲开他的老板我的性骚扰,并且为此买通褚玉洲来骚扰我。
听说做零比较爽,我本来打算让给Derek做的,看现在这情况我决定剥夺他的选择权利,他只能含泪当一了。
Derek又发来一句话:体检报告出来前你睡客厅,纪总刚出院,晚上想办法让他早点睡,还有,浴缸你不能用。
我把手机还给褚玉洲,问他:“你很缺钱吗?”
褚玉洲点点头:“我家里缺钱,我爸妈身体不好,妹妹还在读小学,她学音乐的,特别有天赋,比较耗钱。”
很好,缺钱就好,不需要扯太多别的卖惨理由,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惨,归根结蒂都是能用钱解决的。
我问他:“谈过恋爱吗?”
褚玉洲笑了笑:“谈过,分了。”
“男的女的?”
“……”褚玉洲犹豫了一下,“兄妹。不是你想的那样,误会,阴差阳错,所以都分了。”
他好能耐啊,长得帅就是这么任性,我喜。
“会追人吗?”
褚玉洲笑起来露出一颗小虎牙,怪烂漫的:“都是别人追我啊。”
这么天真烂漫口无遮拦,会被娱乐圈的鲨鱼咬死的,比如他眼前这个没被人追过并且用这么多年追一个渣渣还死活追不上的我。
人和人真是不能比,还好我比他有钱,还好他懂得察言观色,看看手机又看看我,十分贴心地说:“岱总都关心到这份上了,我觉得不用追了。”
从这一刻开始,Derek从我的gay蜜名单里除名,褚玉洲上位,我要宠死这个暖心的小棉袄。
第二天,Derek对我说:“容光焕发啊。”
我哼了一声。
他假装跟我很熟很亲近很适合谈论这种隐私话题似的,问我:“进展怎么样?”
我刚准备哼第二声,想起褚玉洲小棉袄跟我说这样子的我是追不到男人的。
褚玉洲可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对他态度好点就怼了我一晚上,这孩子是不是刚出社会的?我说让他畅所欲言不代表他可以连我皮肤粗糙都批评。
当然,看在他最后给我做了个面膜的份上我还是原谅了他。
Derek死定了,他现在要全面被褚玉洲代替了,褚玉洲的按摩手法比他专业多了,褚玉洲说他以前在养生会所打过工。
褚玉洲,我捧定了。Derek,他死定了。
总之我按照小棉袄的话,欲语还休地看了Derek一眼,说:“不怎么样。”
Derek问:“怎么呢?不可能吧?你这脸色都好得冒光了。”
因为褚玉洲跟我说敷完前男友面膜甚至可以去参加前男友婚礼现场了!
褚玉洲,天使,打钱。
我说:“跟他缺点什么。”
土味总裁_第14章
Derek问:“缺什么?”
我说:“他没你长得好看。”
Derek笑了笑:“你要求别这么高。”
我……我竟无言以对。
这跟褚玉洲的剧本不一样。
褚玉洲说我说完他没你长得这么好看,Derek就会一愣,愣完会在心中泛起异样的涟漪,接着与我对视,接着Derek在我清澈的眼眸中认清楚他自己的心!顺利的话Derek当场就会把我按倒在办公室里亲我一口,不顺利的话Derek也至少会愣一愣。
是我的错,我忘记告诉褚玉洲,Derek臭不要脸。
那我要怎么接话?
我只能哼了第二声。
Derek就开始跟我讨论工作了,讨论到中午,褚玉洲就带着爱心便当来办公室找我,见到Derek之后愣一愣,恰到好处地略带尴尬地问:“岱总一起吃吗?”
Derek:“你们吃吧。”
说完他就出去了。
褚玉洲关好门,问我:“他愣一愣没?”
“他没愣一愣,只有你愣一愣。”我面无表情。
褚玉洲听我说完事情经过,疑惑地说:“这不科学。啊,纪总你先吃东西,我细想想。”
这孩子还是比较敬业的,不枉费我早上才和雷眉谈过心,让她专门开个方案捧褚玉洲。估计雷眉见多了什么事,一点也不惊奇,双眼十分麻木地答应了。唉。
褚玉洲想了再想:“坚持就是胜利,你接着撩他,没事就撩他,撩多了他肯定能上钩。”
我觉得褚玉洲总是忽略前提条件,比如撩的套路他这种帅哥来用就是撩,我这种大概叫性骚扰。
但我也要面子,不能这么直接说出来,只好矜持地提醒他,我觉得这法子有点不高级。
褚玉洲快人快语:“但是很显然岱总对你是有意思的啊,就差临门一脚了,何必绕远路?”
褚玉洲,聪明人,打钱。
我又委婉地问他,他觉得Derek喜欢我哪里。
褚玉洲:“纪总你有什么地方不让人喜欢呢?”
褚玉洲,嘴甜,打钱。
我暗爽了一会儿,再让他说实话。
褚玉洲想了很久,憋出来一句欲言又止:“p……情人眼里出西施。”
虽然我的情路坎坷,但我的学海无涯,褚玉洲刚才不是想说破锅配烂盖我就跟他姓。
其实我认真地想过,我是否不该继续骚扰岱樾,这样显得我很low,多上赶着啊。但是岱樾他又不主动离我远点,他还那么关心我,他这样也挺不高级的。
唉,褚玉洲没说错,啥锅啥盖,我跟岱樾真是天生一对。
我不相信他不喜欢我,他肯定是陷入了自怨自艾当中,毕竟他虽然长得好看,但穷,且私生活混乱,说不定他有那种奇怪的觉得配不上我干脆自暴自弃的观念。唉,年轻人允许犯点错误的,改了就行啊,破罐子破摔才不对。
当然不排除他就是单纯为了二万八月薪才忍受我的骚扰的可能性,但我暂时不想接受这种可能性。
直觉,我在做生意上的直觉是很准的,没道理在感情上会偏得太离谱。
主要也因为岱樾这人肯定跟“单纯”这俩字没关系。
我得尽快拿下他了,我听到他大伯给他打电话催他结婚了。
他大伯没资格催他结婚,因为他小时候穷到捡破烂的时候他大伯死得特别远。
但问题是,我没资格觉得他大伯没资格。
更关键的是,岱樾给他大伯的答复是:等忙过这阵就考虑。
我不能让我全家知道我答应买个娱乐公司是为了让岱樾忙得停不下来,这件事太令人心虚了,我又不是小说里的霸道总裁,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有钱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可以叫我乡镇企业家,因为我家公司最开始是在老家工商局注册的。
但是,无论如何,之所以我会成为一个有钱人,我唯一的优点大概是坚定坚持持久。
唉,其实我也不确定自己持久不持久,这个话题真令人难为情。
————————————某知名社交软件分界线——————————
长风万里:听说你俩同居了?
褚玉洲:你从哪里听到的?
长风万里: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进度不错啊,刚给你打了两万,老板说是奖励金,你记得拍照片。
褚玉洲:唉。
褚玉洲:我记得。
褚玉洲:谢谢老板,谢谢风哥。
长风万里:叹什么气?
褚玉洲:我觉得岱总跟纪总要成。
土味总裁_第15章
长风万里:你是不是傻?他俩要成早成了,还轮得到你?
褚玉洲:话不是这么说。
褚玉洲:唉。
长风万里:你到底想说什么?
褚玉洲:没什么……
长风万里:没什么你加串省略号干什么?
褚玉洲:唉……
长风万里:……
长风万里:???
褚玉洲:他俩到底有什么故事?
长风万里:没有故事。
第7章 第 7 章
褚玉洲特别爱“愣一愣”战术,让我继续找机会让Derek对我愣一愣。
想来想去,大概我只能告诉Derek其实我在乡下有妻有女了,那他应该会意思意思礼节性地对我愣一愣。
打发完L.d的小股东之后,我靠在沙发上面给我的糟糠之妻与女儿取名字,顺便纠结一下她俩的鼻子眼睛眉毛要取材自哪位全球100名最美女性。
Derek回头来看我一眼,说:“股东大会的发言稿我来写吧。”
我拒绝了。
不是我看不起他,我一视同仁,觉得他和我全家没有一个人能写出一份能看的发言稿,改他们写的东西,不如我自己从头写,节约时间。
Derek说:“你看起来很累。别紧张,刚才看不出来,现在松懈了才能看出来。褚玉洲怎么样?”
我特别想愤怒地告诉他褚玉洲昨晚一点也不怜惜地把我这样那样那样这样所以我现在看起来特别疲累,但还是没这么做。
我只是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我突然觉得没有意义。
感情这种事情,一旦唱独角戏,就很没有意思了。
自我感动,自我激励,自我督促,一厢情愿。
很可能我努力很久,换来的结果是没有结果。
我从来没有做过明知会没有结果的事情。
新一期的读者来信是:我女朋友的情绪有点多变,前一秒还很亢奋,后一秒就兴趣缺缺,我很不懂她。
昭君的答复是:你没有尝试过认真了解她,也不想认真了解她,你只是希望她能所有一切如你所愿,你去死吧。
报社问我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感觉不对劲。
我说我的初恋死了。
报社让我节哀顺变。
我说初恋死不瞑目。
报社让我顺其自然。
我说我要鞭尸初恋。
报社让我按时交稿。
如今这社会,人与人之间,除了金钱利益,就不能多一点其他的东西吗?人情味呢?
襄王的答复是:(前略)你应该多和她聊一聊,很多事情需要沟通,沟通才能避免误会。与其互相猜测,不如开诚布公(后略)
写完稿子,我陷入了哀愁当中。
我似乎,应该和Derek开诚布公,但是又无从布起,我能怎么做?难道要我直截了当地对他说“我喜欢你,咱俩处处对象呗”?
做人可以这样吗?
褚玉洲瘫在沙发上面,懒洋洋地反问:“为什么不能这样?纪总,我想说很久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告白?”
我问他:“你告过白吗?”
他说:“没啊。”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土味总裁_第16章
他说:“都是别人跟我告白。”
如果不是看在洗手间里那满柜子护肤品的份上,我就把他逐出家门。
褚玉洲翻了个身,继续劝我:“真的,你直接说吧。”
如果我能直接说,还能等这么多年,等到今天?
褚玉洲问:“你为什么不直接说?”
这孩子话真多。
我又不可能告诉他,我怕被拒绝啊。
Derek主动跟我告白,我肯定屁颠屁颠就答应了。但我主动跟Derek告白,他万一拒绝了,我多没面子,关键是以后会很尴尬吧,说不定Derek就直接辞职走人了。
唉,褚玉洲这孩子没做过总裁,不懂得全面考虑问题,也不懂权衡利弊。
权衡利弊之下,我觉得还是诱导Derek主动向我告白比较好。
褚玉洲叹了声气:“我反正是觉得死活就那一下,拖着也没意思,要么好,要么不好。”
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个晚上。
我是一个总裁,二十岁就上过成功青年乡镇企业家节目的总裁,我之所以成功,是因为我在不想搞一言堂的时候,就不搞一言堂。
褚玉洲说的话在理。
我应该多考虑一下。
我考虑再考虑,一咬牙,下狠心,决定借酒行凶。
经典案例了,我先找个借口和褚玉洲喝酒,喝到微醺,大家都比较朦胧,朦胧之中彼此看彼此就带滤镜了。
滤镜下,我跟他告个白,他接受了最好,事后也不方便反悔;若没有接受,醒了我就一笑而过,说我把他看成褚玉洲了。
褚玉洲听完我的计划,沉默了十秒钟,叹了一声气。
我说:“你可以不必说话了。”
他说:“拿钱办事,纪总,我必须说实话。”
考虑到他确实拿走了我的不少钱,我点点头:“你说实话吧。”
褚玉洲说:“我之前还很困惑,一个人怎么可以到了三十二岁还没谈过恋爱,现在我懂了。”
我说:“你可以不必说话了。”
他说:“拿钱办事,纪总,我必须说实话。”
考虑到他确实拿走了我的不少钱,我点点头:“你说实话吧。”
褚玉洲说:“如果说世界上可以有一个人单身到三百二十岁,就一定是你了。”
我冷静地问他:“你最近钱赚够了吗?”
他立刻说:“纪总,我有全套计划了。”
我说:“说。”
他说:“你先去改下造型,就照你拍杂志那风格改,改完了,请岱总吃饭,不要喝酒,正面刚,直接跟他说,你喜欢他很长时间了,如果他愿意,你俩就处一处,约定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如果彼此觉得不合适,就分。”
他的计划存在许多漏洞。
第一,拍封面的风格一直在我家族内部被诟病,除却我二姐三哥,其他人通通觉得化妆师其心可诛,是对头公司派来的商业间谍,试图通过弱化我的气场来达到打击我家小商品竞争力的目的。
第二,Derek才不会答应这种事情。
第三,我也不想答应这么不严谨的事情。
褚玉洲说:“那你继续单身吧。”
他可真是放肆。
褚玉洲苦口婆心地说:“谈恋爱这种事,就不能搞你暗恋我我暗恋你,青春时光这么短暂,大家太含蓄了就没意思,当拍电影呢?”
他这么有经验的样子,莫非是谈过许多次了?
他说:“没啊。”
我不信,他一定有故事。
他说:“真没有,我就主动喜欢过一个人,告完白就在一起了,其他的都是别人主动。”
呵。
长得好看了不起?
长得好看就是了不起。
岱樾这王八蛋就是靠脸吊着我!
其实,褚玉洲说的话约等于废话。我这么一个资深颜控深柜,我不知道应该给自己换个造型吗?他难道以为我真的没有审美的吗?
我一直都维持着我直破天际的造型,是因为我的家人。
我的家人,都很淳朴。这么些年来的有钱生活没有腐蚀掉他们淳朴的灵魂,我们老家的地还在,分分钟做好了破产之后回老家继续种地的打算。
土味总裁_第17章
用我爷爷的话来说,有地才有根,人,如果没有根,谈何立足天地间?
用我姥姥的话来说,大地啊,是我们的母亲!
这样的一家人,要求我及其他小辈也保持向他们看齐的淳朴。
只有我二姐和三哥敢于反抗,反抗的结果是每年中秋和年三十,他俩都要回家接受狂风暴雨的洗礼。
其实我很羡慕他俩,也很佩服他俩,但我不能那么做,我是我们家的希望。他俩叛逆,长辈们也就当养崽的人生偶有波折了。我若叛逆,长辈们怕是会集体崩溃。
不瞒你说,我刚发现自己的性取向时,天天晚上梦到我爸妈一把火把家里烧了,说我们同归于尽吧!
我也想改,但是这玩意儿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我很努力了,但是我真的只能把女性当姐妹啊!刚大学毕业那阵子,我也听从家人吩咐去相过亲,对方无一不是年轻貌美的女性,我面对她们,只有一个想法:天噜,我要能这么漂亮优雅就好惹!
为了不再被逼相亲,我编出了一个惨绝人寰的谎言。
我说我是有暗恋的对象的,对方当然是一位女性,是我高中时候的校花。
校花已经结婚了,我不能拆人姻缘,但我也实在忘不掉她,那我能怎么办?
我无助、我痛苦、我颓废,我不能怀揣着对一个女人的深爱,再去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女人!
就让我一个人生活吧!啊,生活!总有一天,生活能令我重新恢复希望!啊,希望!希望总是在时间里悄然来到!啊,时间!时间能治愈一切伤痕!
我家里人十分同情我,也十分为我动容,决定不再逼我相亲。
为了扮演好一个颓废的终身走不出失恋阴影的男人,我尽力了,这比我努力改性向要容易一点。
总之,综上这些复杂的原因,我要改造型,很难。
改完造型之后,我要么面临出柜,要么面临和女性的婚姻,哪一条对我而言,都是绝路。
然而,现在的小年轻是不听人说话的。
褚玉洲强行把我摁在浴室里,给我洗了个头,给我绑了条餐桌布,给我,剪了个头发。
他一边剪一边说:“我以前在理发店打过工,学过的。”
他学过的东西可真多,打过的工也很多。
碍于脸上还贴着面膜,我就没有说话了,让他剪吧,剪坏了更好,我就显得更直了。
他嚓嚓嚓给我剪完头发,说:“先别照镜子,把衣服换了。穿我的衣服。”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合理怀疑他在嘲讽我比他矮。
褚玉洲装作没看懂我的眼神,挑出他的一套衣服给我:“去换。”
反正也是在公寓里面,换就换吧,当玩过家家。
唉,我喜欢玩过家家,也喜欢玩换装游戏,我那冲了三百块钱巨款的换装游戏账号还在Derek的手机上存着。为了不被人发现,我只能用他的手机玩。
我伤心地换了衣服,果然袖子长了裤子长了,褚玉洲就是想羞辱我。
难过。
我都这么惨了,褚玉洲拿我的钱还要羞辱我。
我正打算脱下来,他就敲门:“换好了吗?”
我说:“长了。”
褚玉洲推门进来,笑了笑:“你先随便挽起来,别脱,信我的,这要不成,我退钱给你。”
这对他来说,就很严重了,看来他势在必得。
唉,先随便挽着吧。
褚玉洲又把我往椅子上一按:“坐好,我给你化妆。”
我垂死忧中惊坐起,警惕地看着他的化妆包——他居然自己也有化妆包——说:“不化。”
“没事啊,你不要思想这么古板,男的就不能化妆吗?”褚玉洲循循善诱,“其实你也想化的吧。”
不,我只想敷面膜,我觉得自然是种美,清水出芙蓉这种有深度的高端美,我是指望不了褚玉洲明白了。
但是,我抵抗不了做过Tony老师的褚玉洲。
这也是我都不敢去理发店的原因之一,我只在小学的时候陪我妈妈去过理发店,目睹了Tony老师Andy老师Jimmy老师打败我妈妈的全过程,觉得那是个魔窟。他们连我妈妈都能打败,若我进去了,简直是有去无回。
现在从褚玉洲的身上,我验证了我年少时的定论。
他看起来挺专业的,和拍杂志时候的化妆师一样,打开化妆包,我的妈妈呀,口红他买了一排!这种东西他买一排有什么意义?毕竟颜色看起来都是一样的。
我开始怀疑他缺钱的真正原因是否因为他太能花钱。
我问:“口红也要涂?”
褚玉洲说:“一点点。”
我说:“沾杯会很尴尬。”
褚玉洲说:“不会的。”
我说:“你到底要给我打几层粉?”
褚玉洲说:“你闭嘴睡一觉。”
他可真是能耐了,居然敢叫我闭嘴。
褚玉洲说:“你的脸在我手下,自己看着办。”
土味总裁_第18章
我闭嘴,闭眼睛,闭目养神。
等他给我化完妆了,我再教训他。
第8章 第 8 章
当我化完妆,看到镜子的那一刻,我决定晚一点再教训褚玉洲。
当Derek因为公事来找我,见到我的那一刻,我决定晚一点给褚玉洲打钱。
Derek很明显地愣了愣,眼睛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问:“褚玉洲干的?”
我矜持地点了点头。
他犹豫了一下,说:“挺好看的,戴隐形了?”
我矜持地点了点头。
“挺好的,但别戴太久,对眼睛不好。”他说着就拿出文件给我,“这里是上一次根据您的意见重做的计划书——纪总,你有事?”
我默默地看着他,不说话。
Derek此时此刻正躬身在我一边,给我翻着文件,离我特别近。褚玉洲说,要把握距离,对他放电,具体眼神自己斟酌,觉得怎么能电到Derek就怎么电。
Derek和我对视了一小会儿,察言观色地问:“计划书有问题?”
我觉得他在装傻。
真的,我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不可能一点点都不知道,毕竟他那么风流,说他一点也不知道我在撩他的骚,就很虚伪了。
之前的我,他不想理,也就罢了,但此时此刻的我,惊!为!天!人!
这么说有一点不要脸,其实也没有真的惊为天人,根据褚玉洲这童言无忌的孩子的耿直发言,他说我这算对比产生巨大震撼感,严格来说不算美颜盛世,主要靠平常形象衬托。
因此,褚玉洲说,我要速战速决,否则Derek容易产生免疫力,那样形势就会对我不利。
问题出在,Derek他阅尽千帆,不说约过多少美颜盛世的炮,照镜子看他自己都比看我好吧,连他自己都免疫了,我这种靠自己衬托出来的化妆品堆砌出来的脸,估计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无脸男,模糊成一团的那种。
我又开始颓废起来,还是低着头。
指望什么呢?还有什么好指望的,我的人生漫漫感情长路其实早就在冥冥当中被规定好了,和何总钱总赵总郑总王总他们一样,拿钱买感情吧。像无数娱乐圈小说一样,潜吧,运气好一点,潜成真爱,运气不好一点,我潜出真爱,却发现自己只是个炮灰,眼睁睁看着对方拿我的钱跟真爱眉来眼去历经磨难终成眷属。
唉,做金主的命。
我叹了一声气,问:“为什么换原料厂了?”
Derek说:“二少爷和原合作厂商没谈拢,换了一家新厂,为了得到这笔订单,优惠力度很大。”
听起来有一点耻,谁让我们是家族企业,Derek总不能每一个人都叫纪总,只能这么叫了。
“我们不需要这个优惠力度。”我问,“怎么没谈拢?”
Derek说:“就是简单的没谈拢。”
“你把尤总的电话找出来,问一下怎么没谈拢。”我想了一下,说,“在这之前,先叫停和新厂的合约签订,把纪二给我叫过来。”
Derek记录的手一停,问:“叫过来?”
“有问题?”
他说:“你这样是撕破脸皮。”
“我给他一次机会了,有第一次,他来第二次,那就一定有第三次,我上次就不应该听你的跟他轻轻放下。”
我二哥,纪二,贪财,曾经就想串通外人吃自家回扣,我无法理解他的思维。
当然,我没敢在家里说这事,二哥毕竟是二哥,表面上对我还是很好的,实际上也对我不错,小时候我被狗咬了还是他背着我跑了三里路去打针的。
所以上一次,我装作没事,甚至都不跟他正面提,只是旁敲侧击了一下,希望他能自己明白。
可惜,他不明白。
那我只好跟他开门见山。
Derek应了一声。
我说:“让他今天晚上就出现在我面前。”
Derek又应了一声,给我二哥发信息去了,发完看着我:“那你要不要卸妆?”
说实话,我后悔了。
让虽不盛世但也靠对比有点美颜的我多迷恋自己一会儿也好,我本来都做好准备,今晚睡觉都保持这样了。
更关键的是,Derek看起来十分麻木。
他的麻木令我神伤,令我心痛,令我怅然若失。
我对他而言,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吸引力吗?
我真的要走上包养小明星的道路了吗?
土味总裁_第19章
最惨的是,我都不能包养褚玉洲了,除了对Derek之外,我其实是一个不喜欢杀熟的人。
唉,回头问问褚玉洲,他是不是有合适的人选介绍吧。
早知道,在褚玉洲处心积虑为了钱而泡我的时候,我就顺水推舟了。
我干什么要为了Derek这头猪放弃我好不容易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朵桃花呢?
“纪总?”
Derek这头猪还在我耳朵边轻轻的叫我,气得我恶向胆边生,扭头扯住了他的领带。
褚玉洲跟我说,如果计划第一步之含情脉脉的目光没成功,就走第二步,霸总的扯领带强吻。
说实话,扯住Derek领带的那一瞬间,我就后悔了。
这真的是性骚扰了,职场性骚扰,太油腻了,我为自己的无耻而震惊,而羞愧,而汗颜,我愧对我接受的教育。
Derek也挺惊讶的,微微地睁大了眼睛,盯着我看,惊讶地嘴唇张开了一小点点,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妈呀,唇红齿白,眼波流转,肤白如玉,美颜盛世。
想那什么。
想跟他处对象。
想亲。
就当做个慈善行不行啊!扶个贫啊!关了灯也看不太出差别的!真的!
我俩就这样对视着,看了很久很久,我反正是想继续看下去,估计他为了岌岌可危的年终奖,也不敢先移开目光。
但是他这么弯着腰站着挺累的吧,把腰给磨损坏就不好了,本来他腰的压力就比较大了。
唉。
我怎么会喜欢这么个人呢。
突然,我手机就响了起来,Derek终于找到了借口直起他那把日夜操劳的老腰,看了一眼我的手机,说:“是二少爷。”
我站起身,端着茶杯去接水,边说:“我不想接,让他爱过来不过来。”
Derek就替我接了这个手机:“二少爷,我是阿樾,纪总他刚吃了药在休息,最近身体不舒服。嗯,他请您晚上务必出现。这样,我建议您最好是按时出现。”
我背对着Derek,端着茶杯,深沉地观赏着墙上的画作,画得挺一般的,但如今气氛尴尬,我老脸发热,得转移一下注意力。希望Derek能明白我的尴尬,接完手机就麻利地找找话题,或者干脆麻利地出去。
他接完手机,又接了想起来的内线电话,应了几句,挂断,对我说:“纪总,赵选文来了公司,他答应续约,但想和你面谈。”
我点了点头。
从画框里,我能偷偷地看到他偷偷地看我两眼,朝我走了过来,站在我身后。
其实我从酒吧里带他回家的时候,他是和我差不多高的,我家的伙食好,他明明也该差不多过生长期了,蹭的又长了,现在比我高。
吃我的,喝我的,拿我的工资,靠我家的伙食长高了这么多,还不肯跟我处对象,啧。
Derek停在我身后,低着眼,给我挽袖子,把两只袖子仔仔细细地挽好,又蹲下去,把长了点的裤腿也整整齐齐地挽好,站起来,公事公办地一副要拍我马屁的样子,说:“纪总,你如果喜欢,我让商场送合身的款式过来。”
我特别想要呐喊,我喜欢的人你能给我洗干净了送床上吗!
不行,我这样太猥琐了,太饥渴了,有点可怕。
恋爱能谈不到,对象能搞不到,脸不能这么丢。
我淡定地说:“你看着办吧。”
他笑了笑:“好。”
我去会议室见了赵选文,本人比电视上更英俊帅气,年纪是有些大,奔四了,但保养得不错,气质也好,用他们娱乐圈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大概就是还能当个回锅肉。
赵选文见到我就笑了:“纪总,抱歉,之前一直在拍戏,没能赶回来。”
我矜持地笑了笑,请他入座。
Derek笑着说:“纪总知道你辛苦,雷姐说要和你说,他也一直让雷姐不影响你工作。”
其实我没说过这种话,但雷眉也不会拆穿就是了。更关键的是,会议室里就我们三个人,雷眉压根不在。
唉,虚伪的世界。
Derek开门见山:“新合约赵老师看过了吗?”
这是我告诉Derek的,不知道职称的就见谁都叫老师,肯定没错。不然他见谁都叫哥,感觉不太爽,主要是我不太爽,他反正不叫我哥,那也不能叫别人哥,而且也没气势,不像个正经副总。
赵选文点点头,意外的直接:“已经看过了,没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签字,以后请纪总和岱总多关照。”
那他之前一副不续约的架势干什么?
Derek代替我问:“赵老师说有话和纪总面谈,不知道是?”
赵选文微微一笑,说:“我续约只有一个请求。”
Derek:“请说。”
赵选文看了看他,对我说:“祁明珠有点东西落在了曲奇杂志社手里,我听说纪总和曲奇的老板向先生是老同学,在校时关系也很不错,希望纪总能答应帮忙。”
啊,向先生,曲奇杂志社的老板,向乃。
那个教会我rush是什么意思的老同学。
土味总裁_第20章
我年少不长眼误交的狗友。
他们娱乐圈的人就是事儿多。
第9章 第 9 章
我已经焦虑一下午加半晚上了,我的手机也震动了半晚上,从电话到短信,全是我二哥发的委婉谴责我的话,毕竟他急吼吼赶来,结果Derek说我临时有重要的公事,请他去温泉酒店自己玩一晚上,且不承诺报销。
我当然不是临时有公事,我只是需要做一下心理建设,好去见向乃。
见,是肯定要见的,祁明珠的黑料我是肯定要拿回来的。
不为别的,其实我平时说得风淡云轻,赵选文和祁明珠真不续约了,我得亏多少钱啊,L.d的股价肯定得暂时狂跌。
我也不是非得钻钱眼里,但毕竟我买下了L.d,我就得有责任感,L.d上上下下那么多员工还等着年终奖呢,我不能真把这个公司给整垮了,难道让上上下下转行去我家小商品工厂里?
咦,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行,我给Derek策划的年后公开的那个时尚快消品牌线就需要好多模特……
算了,多想无益,还是想正事。
正事是,我不想见向乃。
别说见他了,现在想起他,我都有阴影,我又不是铁打的,当初那事是有深刻阴影的。
在被Derek救出来之前的记忆不是很清楚,我醉得晕乎乎的,就记得有人试图猥亵我,不清楚向乃参与没参与,但隐约记得他拿着手机拍来着。怪不得他后来开八卦杂志社了,职业天性。
Derek后来跟我说是说把向乃他们的手机都给抢了,全都格式化了,格完还给砸了。
但问题的重点不在于手机,而在于我一想起那件事就特别恶心。
我曾想告他们,然而一场大火把那酒吧给烧了,监控也说找不到了,又没别的证据,告赢的可能性很低,我的律师建议我还是不要伤敌五十,自损一百了。我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亏本生意。
但是,仍然,十分恶心。
Derek说:“你先出来。”
我不。
他说:“你先从桌子底下出来,今天还没扫地的,脏。”
那我请保洁人员做什么的?吃干饭的?全开除了!
Derek蹲在桌子旁边,说:“纪总,你先出来,出来说话。”
我十分烦他没眼力见,耐着性子说:“你先出去,我没让你来。”
他说:“你出来再说。”
我蹲在桌子底下又不会出事,地震了还能救自己一命呢,这点自由也不给我,他一定是我爸妈派来的卧底。
我是一个没有自由的人,从小就没有,别的小孩玩泥巴时,我在学打算盘,别的小孩打架时,我在给我爷爷读最新惠农政策,别的小孩搞早恋时,我在看乡镇企业致富之路的节目,并且还要每个月交一篇不少于五千字的心得。
也不是没想过叛逆,每次都被一句“咱们家就指望着你了”给堵回来。
仔细看看我家其他人,这句话也真不是在诓我。
后来随着年岁增长,我再想叛逆,那句话就改成了“咱们村/咱们镇都靠你家了”,仔细看看,好像还不是诓我。
我老家那是有名的贫困村贫困镇,民风淳不淳朴自由心证吧,我也不能说自己故土的坏话,但确实当年资助过我爷爷辈的,甚至我爸我妈他们也得过资助。
那种资助,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投资了。当然,这句话说得不厚道,最初真也不能开天眼算出我家靠小商品闯出一片天地,只是单纯我家里人比其他人稍微那么会读书一点。
无论如何,我得对所有人负责。
没自由就没自由吧,至少我有豪车别墅和上亿身家。
唉,富贵但孤独的命,认了吧。
我也不能颓废太久,我家厂子里直接的就业岗位三千个,都靠着我吃饭,别提间接的投资公司的职工们,还有全国各大连锁门面的店员,包括L.d这种类型的我都没给算进去,只说了流水线上的劳工。
说实在的,我视察的时候,总觉得厂妹厂弟都比我洋气,唉。
我左思右想的,还是从桌子下面出去了。
一出去,就被Derek逮着,说:“纪总,你出来了,事情就好办,家里那市里下来人查账,都等你做主。”
“查账就查,我们又不是烂账。”谨慎起见,我问,“来者何人?”
Derek说:“反贪局。”
我:“啊?”
他摆摆手:“反贪局查桤木银行钱副行长,顺藤摸瓜把我们查一下,说是说例行公事,让我们见谅,没大事。”
“公家的事情没有小事。”
我琢磨着,还有一点,就是我们市也不怎么有钱,我们家的企业在市里都排得上号,做得红红火火、蒸蒸日上,自然走银行的贷款这些都比较频繁。外面人一看,最大本市银行钱副行长贪污,简直没有理由不贪我们家一把,妥妥的肮脏交易。
我想了想,问:“我们真的没送过钱吧?”
Derek说:“明账的钱肯定是没送过,你不让送,但礼物送过,逢年过节送点特产,都是厂里发员工福利的一样规模,这应该不会算我们贿赂吧?”
土味总裁_第21章
严格来说,一针一线一瓜两瓜也算,但想必人家不会这么跟我们死磕,我们人品也没这么差。我摇摇头,问:“其他人呢?”
比如说,我二哥这种人。
Derek的目光有点虚,说:“这个,我没有办法保证,纪总。”
也不怪他,我二哥的亲爸妈都不一样能保证我二哥做得出什么事情来。
我又问:“钱副行长做了什么?”
Derek说:“目前还不能确定,但听风声,涉及的数目比较大,主要都是那几套经济犯罪和职务犯罪的套路。”
我想了想,说:“把纪二给我叫过来。”
他立马打电话给我二哥了。
唉,我哪有空想汉子呢?继续当老黄牛吧,勤勤恳恳劳作。
这么想着,我起身整了整衣服,去洗手间里,摘了隐形,拿起褚玉洲先前给我准备在这儿的卸妆水,倒在卸妆棉上,开始恢复我鬼一样严峻的面容。卸到一半,我突然察觉到不好,我还没多自拍两张留念。
唉,算了,回头找褚玉洲再给我化,多大点事啊,一点也不重要的事。
反正也没人欣赏。
呵。
我把化妆棉扔进垃圾桶,打开水龙头,弯腰去掬水往脸上泼,洗了半天,伸手就有Derek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把脸,边说:“我记得壹贰叁科技的何总最近在这边开他们那电子届的什么峰会?”
Derek点点头:“是。”
“你让个人去接他,我要和他吃夜宵。”
顺便听听对钱副行长这件事的看法,毕竟何田玉是个百事通,什么消息他都听得快。
基本上吧,我觉得我已经要对捞我二哥这件事情做好准备了。
Derek面露迟疑:“何总,他对人图谋不轨,你小心点。”
我冷酷地看他一眼。
当我傻啊!你俩有一腿吧!还图谋不轨!我听他说的是他当年为了你跪在他爸妈面前出柜差点被打断腿,你却拿了他爸妈八十万就拍屁股走人了!八十万啊!你哪怕再多要个零,他也不至于这么愤愤不平!
何田玉曾经痛心疾首地和我说:“他是有多没见过钱!八十万!电视里都三百万起步价!你看看清楚,他这什么人啊!”
虽然何田玉的脑子也有点不太正常,但话神经病,道理不神经病,何田玉在他心里连八十万都没有,可见Derek这人确实没有远见,因为,如今的何田玉身价过亿了。
我日理万机,很多事情选择性记着。如今乍一想起这渣渣的光辉往事,心里那春天的气息就被冷风吹散了一点。
不说远见了,八十万也很多了。
八十万,我得卖多少发圈圈啊。
八十万,能把我爸妈心疼得宁愿拿把刀跟Derek直接拼命。
事情要一样一样地解决。
我亲切地接见我二哥,他却看起来怪拘谨的,进门就给我三鞠躬,接着开始抑扬顿挫地嚎:“纪→总↗啊→→→”
我抬手打断他的唱颂歌:“二哥,你是我二哥,别这样。”
我二哥瞪着我看了几秒钟,噗通就往地上跪了:“你接下来要说我一辈子都是你二哥了是不是!下辈子也是是不是!但是这辈子就到这里了,下辈子接着当你二哥是不是!”
我:“……”
我大伯曾经提议让我二哥来管娱乐公司这块,被我坚决地否定了,希望大伯能理解我。娱乐圈的戏精已经很多了,不需要多我二哥一人。
“我就这辈子跟你当兄弟了,谁也不能保证有没有下辈子!”二哥抱着我腿就开始哭,“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被狗咬了吗,我背着你跑了三里路啊!山路啊!别人家的小孩咬就咬了,大家都命贱,就你命贵,咬得没见血我也怕啊,我就硬是背着你跑了三里路——”
“二哥,”看这架势,我放弃问新原料厂的事情,改成问,“你既然这么讲,就都说了吧,能帮的我帮你。但是你知道我事情多,如果你不一次说完、说清楚、说实话,以后出了漏洞,你就不要找我,爱找谁找谁。”
我二哥坐在沙发上,絮絮叨叨了半个小时,我听得心都凉了,并且觉得自己基本差不多已经凉了,想要收回刚才说的话。还好,我只说了能帮就帮,超出我能力范围的事情,大家都彼此体谅一下吧。
现在事情值得庆幸的是,至少从他的嘴里,他说他还没得及、也没地方对家里下大黑手,只是拿着他的分红等资金,和这里的那里的朋友合伙办公司做生意搞投资,除了偷家里一点点商业机密之外,主要是其中一家公司出了大问题。
简而言之,他有个朋友,不是个好人,拉着他和那钱副行长还有些到处忽悠来的人,做庞氏骗局,大概可以直接理解成为非法集资,回头我还得找我律师问问专业名词。
然后,现在那朋友已经卷着大家的钱跑了。
钱副行长挪用的公款归还不到位,被他们银行发现了,迅速报警。
我二哥生怕把他给供出来,这才来抱我大腿。
Derek问:“骗了多少钱?”
二哥小声说:“三千九百万。”
我救不了他,准备后事吧。呵。
土味总裁_第22章
第10章 第章
二哥哭哭啼啼地说了半天,终于说清楚了,我虽然不是法律专业,但根据我浅薄的常识而言,我们家族企业可以讲讲人情不跟他计较,那且算一算他在外头犯的事儿,罪行小多了,请一位好律师,大概判个十□□年吧,出来的时候他孙子刚好出生,仔细想想挺美的,一般人也就是那个时候准备退休了,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二哥噗通一声又往地上跪了:“纪总你不要这样对我!你看在帅帅和你嫂子的面子上,帅帅才几岁啊,你让他怎么做人啊!”
该怎么做怎么做呗,我看纪帅做人做得挺威风的,逢年过节家中一霸,去年被奉我命令去喝令停止攻击我姥姥的Derek揪去墙角罚站,回头就一壶热水泼向Derek,要不是Derek躲得快,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事后虽然我爷爷把纪帅打了一顿,但纪帅他爸妈、也就是我二哥二嫂疼儿子,背着我和Derek给我爷爷他们上眼药,造谣我和Derek疑似关系不伦,仔细看看Derek长得特别狐狸精,妖里妖气的,一个大男人白白净净的打扮那么精致还喷香水儿,又不是去做明星的。至于我又一把年纪都没搞个对象,成天跟Derek出双入对,说不定背地里搞了什么,都是跟二姐三哥学的,说不定把Derek当女人先用着了,长此以往,我的魂都要被Derek给勾走了,早晚Derek要卷了钱跑路。
然后我二哥又被我爷爷打了一顿,我二嫂被我姥姥骂了一顿。
为什么我知道?
你给我五弟一万八的压岁钱,他也能送你一年侦察兵业务。
话再说回来了,我倒是想和人家不伦,那也得我伦得上啊,真是,戳我痛处。
二哥这人别看体型庞大,那叫一个能屈能伸,此刻见我不说话,就去求Derek。
其实我的意思是Derek该扮妖妃的时候可以尽情扮,我不介意的。
但Derek很想与我划清界限,遂扶着我二哥,温和道:“二少,你不要这样,我只是纪总的特助,都要看纪总的意思。”
“阿樾——樾哥!都知道纪总只听樾哥你的话啊!”
我为我二哥精进的功力所震惊。
“我知道是帅帅这孩子不懂事,樾哥你别记着这事儿,那就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大人跟小孩儿计较什么呢?”
反正我小学三年级是知道热水能烫死人的。
二哥一咬牙:“纪总,这不你嫂子又怀了,我以后把帅帅过继给你!”
我谢谢你了啊!
恩将仇报吧这是。
我也懒得听他叨叨,摆摆手:“二哥——”
“纪总——”
“闭嘴,听我说。”
二哥闭嘴。
我叹了声气,语重心长地说:“你先回家去,把事情和爷爷他们说一说,但让他们不要急。这件事如果像你所说,你并不是组织的主谋,其实是属于下线,也是被骗了,可以争取一下。当务之急是积极配合公安行动,把主谋抓捕到案。”
二哥犹豫着问:“你真不能安排我出国避一避?”
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现了偏差,我二哥他总觉得我黑白通吃,跟电影里似的,分分钟给他弄出十个护照和身份,掩护他潜逃海外。
土成我这样了,能有这么时髦的设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还潜逃海外呢,我给他弄完十个假护照和身份,就该我自己潜逃海外了。
我语重心长地教他做人:“逃,你逃得了吗?有什么好避的,你也是受害者。听话,回去待着,老实一点,什么都别做。”
等着公家查清楚吧。
二哥用力地握住我的手:“好,好,我老实一点,纪总,全交给你了!”
他是不是又误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我反过来握住他的手,深深地望着他:“我什么都不会做,只能帮你请律师,你不要乱想。”
他用力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什么都没做,你跟这事没关系,我知道的。”
我本来就跟这事没关系!
“纪总,小洵,真的,这么多兄弟姐妹,我就跟你最亲。”二哥说着又哭上了,“小洵,二哥平时嘴笨,不会说什么好话,但对你的心,你是知道的,打小就最疼你……你不能看着我去死。帅帅年纪还这么小,你嫂子又是个没脑子的……”
怎么想的呢?
但凡我二嫂有点脑子,也看不上他了啊。
我摆了摆手,Derek就把他架起来往外拖了,隐隐约约还听见他在对着Derek说:“樾哥,我对你就和对小洵是一样的,早拿你当一家人……”
Derek路上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安排人押送、啊不,护送二哥回家,让我不必担心。此外,他已经联系上何田玉何总,立刻派人去接。
我刚放下手机,门就被推开了一条缝,褚玉洲探头进来,鬼灵精怪地说:“我听说岱总出去了,来看看情况。”
“进来吧。”
褚玉洲进来,还给我带了一盒奶油小蛋糕:“网红店,就在这边不远,纪总你试试看。”
啊,褚玉洲,我贫瘠生命中的一道光!
我拿起一块小蛋糕吃了口,人生都得到了升华。
说实话,每次看到我五妹带着她的小姐妹在家里叽叽喳喳挤着头一群小麻雀在啄食似的边吃小蛋糕边说八卦,我的内心是羡慕的。如果她们真是一堆小麻雀,我就真想挨个儿过去摸摸小脑袋,可惜不是,可惜,怎么说,嫌都是要避的。
想到这里,我发条信息给我妈,让她监督着我五弟五妹分房间的事情,都读小一了,还睡一间房呢,隔着帘子就是自欺欺人,我这次回去再没看到他们把这事解决,就直接叫人在客厅里砌个房间出来。
老一辈的人总说没事没事,孩子还小。
小什么小,我五弟的女朋友都换了三个了。
他们也不看看一家兄弟姐妹睡通铺是什么年代背景的事了,照这说法买什么新衣服,都打补丁吧。
……我五弟的女朋友都换三个了。
呵。
土味总裁_第23章
“怎么卸妆了?岱总什么样反应?”褚玉洲这孩子又不记得客气了,靠坐在我的办公桌上,拿起小蛋糕一边吃一边问我,“有没有愣一愣?”
我摇头。
愣一愣不愣一愣都不要紧了,吃小蛋糕比较要紧。
除了生日蛋糕之外,我家里人不让我吃奶油,说对身体不好。出来二胎政策后,我比我家谁都高兴,唯一的理由是我每年能多吃几次生日蛋糕,心酸不心酸,你就说心酸不心酸。
“唉,他愣一愣的点怎么这么高。”褚玉洲不气馁,又问,“那至少给你挽袖子了吧?”
我矜持地点了点头。
“挽袖杀爽不爽?”褚玉洲三两口吃下小蛋糕,双手特别少女地握在胸前,向往地说,“超浪漫的。”
我默默地想了一下,开始怀疑他这是把他自己泡过的妹子或者汉子的招数,或者妹子/汉子泡他的招数给我重复了一遍。
褚玉洲忙摆手:“不是不是,这个真不是,纯粹是我这么想好久了,这画面一定很美。”
整天没事儿瞎想什么呢?
我问:“我让你看的书看完没?”
褚玉洲干笑:“纪总,我一个靠脸吃饭的,看《十万个为什么》干什么?”
这已经是入门级别了,我还不打算告诉他,后面有一整个图书馆在等他。
“看一本,给你一百块钱。”我重申,“所以,你不是为了我在看书,而是为了你自己。”
褚玉洲的神情十分微妙。
“多读一点书,不要只想着靠脸。”我语重心长地说。
他挠了挠头:“有脸也是个本钱了。”
我说:“不,你要留在我的身边,就不能没有文化。”
为了钱,他只能忍。
褚玉洲笑了笑:“Yes,my lord。”
我没理他,吃完一个小蛋糕,见好就收,抽湿巾擦了擦嘴和手,说:“我晚上去见壹贰叁科技的何总何田玉,你准备一下。”
褚玉洲问:“我准备什么?我陪你去吗?”
当然不是,事都是我谈的,你又帮不上忙,除了多张嘴吃没别的意义。
这话我不能直说,太伤人,只好说:“你去查最近在本市召开的那电子科技峰会的相关信息,整理重点交给我。还有壹贰叁科技的最新动态,以及何田玉最近有没有新闻。”
褚玉洲一脸懵逼。
年轻人,没有上进心。
我语重心长地问他:“你想当明星,还是想成为掌控明星的人?”
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不要令我失望!
之所以选定褚玉洲,其实也没特殊的原因,一来他长得这么帅,二来我挺感谢他帮我追Derek的,三来,我又不是光培养他一个,我见一个可以的培养一个,广撒网,总能看出一两条有潜力值得重点培养的苗子。
我家的家族企业是势必要改革的,这话说起来不好听,也不吉利,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万一我哪天死翘翘,就靠我家里那堆人,我家就败了,富不过一代,太惨。
所以我一定要将其改制,高薪聘请领导人制。从外面请现成的,当然可以,但从各种角度考虑,还是手把手从内部培养更划算。大大小小的头子不少,所以我逮谁顺眼就培养谁,已经养成习惯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褚玉洲同志,我决定给他这个机会。如果他争气,L.d就是他的。
问题是,他很不争气地、犹豫着和我说:“我都不想当,我就想出唱片。”
相比之下,八十万的Derek我都能敬一句枭雄了!
————————————某知名社交软件分界线——————————
长风万里:你最近几天怎么回事?没消息了?
褚玉洲:老板,我每天都给你发消息了啊,没收到?
长风万里:我以为你手机中毒了。你发的那是些什么玩意儿?
褚玉洲:读书笔记啊。
褚玉洲:人和人之间怎么可以这么不信任彼此?老板,你不要总是怀疑我拿了钱没干事,我说实在的,这事换了别人来干,早就撂挑子了。纪总他天天让我看书,我都要崩溃了,我要能读书,我还卖身???
长风万里:……
褚玉洲:你来评评理,我昨天去参加一个聚会,人家天天淫|荡|糜|烂酒|池|肉|林,都在交流绝交的真正含义,问我,我说我在看水浒传原著,他们研究了半天这是什么新式提示,最后笑我神经病。
长风万里:我看你真是神经病,你参加的什么聚会?小情儿聚会?你参加这种东西干什么!季洵阳他要知道了甩了你,你就一毛钱也没了。
褚玉洲:场面人情啊,叫我去的,我又不知道干什么的,以为一群年轻人交交友,后来他们要打盐,吓得我就跑了。还好我跑得快,今早上新闻说我跑完还没五分钟,他们就被扫了。
长风万里:……
长风万里:[头疼.jpg]
褚玉洲:老板,得加钱啊。
长风万里:和我又没有关系!
褚玉洲:唉。
褚玉洲:我还要写读书笔记,读后感,老板你有事联系我啊,我先写去了,纪总要检查的。
土味总裁_第24章
长风万里:……
褚玉洲:我认真的,我觉得纪总是对我上心了,他以前就是这么栽培岱总的。
褚玉洲:拜~么么~
长风万里:……
褚玉洲:对了,老板,你对林冲这个人物形象有什么看法?
长风万里:……
褚玉洲:你看过《哈姆雷特》吗?纪总让我写论哈姆雷特和林冲,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大概知道那是个什么故事,这他俩能放一起论什么啊?他俩真的不是一路人啊,我连我初中班主任都问了,她说这也问倒她了。
长风万里:没看过,不知道,滚。
作者有话要说:
二哥二嫂:随便造个谣,也不当真。
纪总:我倒是想不伦。呵。
岱总:(脑内癫狂地不伦了一遍,脸上清清白白)
很快会掉落真实的岱总视角的心路历程了。我已经不指望纪总他能自己发现岱总的内在了←_←
第11章 第章
我迎何田玉去了公司楼下的餐厅里吃夜宵,多日不见,他脸仿佛更白了,睫毛仿佛更长了,嘴角仿佛更翘了,眼神也更飘了。他的眼神时不时飘向不远处坐着的Derek,低声问:“你怎么还留着他?”
因为爱啊。
这话我不能说,只能说:“身边没有可用之人。”
以及我明明让Derek在楼下等,他偷偷跟上来的。
何田玉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你是该多养点自己的人了。不是我说你,别搞得太不近人情,水至清则无鱼,一看就跟着你没好处捞,谁还跟你抱团?”
“我自己家的企业,抱团有什么意义?”
他叹气:“问题是,还真不是你自己家的,你自己家是什么概念?顶破天了,得亏你独生子女,也就是你跟你爸你妈,其他人是你自己家吗?”
我不说话了。
确实,其实他说得也没有错。我家人口众多,沾亲带故的裙带关系不说了,就从我爷爷辈的直系说起,人数就够吓人了。
我爷爷奶奶生有二子一女,分别是:我大伯,我爸,我小姑。
我姥姥姥爷生有一女一子,分别是:我妈,我小舅。
我大伯生有:我二哥、三哥。
我爸我妈生有:我。
我小姑生有:我二姐、五弟。
我小舅生有:我四妹、五妹。
我大姐和我大哥,身份特殊,一个是我爷爷当年在花田里犯下的错,一个是我姥姥和前夫的儿子。
我三姐和四弟,是我姥爷故友的遗孤,打小养在我家,也当我自家人了。
这些很复杂,我自己都经常搞混,不用太管,总而言之一句话:家族企业,这些人都有份,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最初的时候,为示公平,我爷爷和姥姥划分股份就留了一手,他俩除了自己那份之外,代持为数不少的部分,省得后来再生孩子没得分。至于其他部分,则平均分配给各位子女(也就是我爸妈那一辈),我们这一代不参与分派,全部继承自家爸妈所持股,原则上是要求一代一代平均分配的,实在不平均吧,其他家也管不了,最多口头谴责。
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
我爷爷和姥姥的设想很美好,做生意靠借钱的时候就幻想到了很久以后,幻想到了他们家大业大成为豪门且有豪门特产争产官司的一幕,如果按他们的分法,各家势力是相对平均的,除了他们老一辈之外,其他小辈都不能再靠生孩子来抢多余股份(当时他们其实也生不动了,代持股份纯属以防万一)。而且过了越多代,大家也就持股越来越细,不存在闹内部分裂了,毕竟分裂不起来。
然而,淳朴的他们却没有想到,随着公司被我做大,元老会一样的家族内部人人投票决定事宜的制度逐步崩溃。
如果我们仍然开一家三十平米的一元店,好,大家举手投票、完全公平的议事原则没问题,来回就是进什么货的问题,最多就是划分区域搞承包制。
但问题是,我们不是了。
全国各省市自治区及其下属乡镇区,基本都有我们家的小商品店面,日流水过千万都是保守说法,毕竟我是一个日理万机的人,我通常要求会计给我直接报纯利润。
那么问题就来了。
我们能怎么办?我们只能采用更先进的领导制度,比如,在他们能找出一个有脑子且脑子用在生意上的人之前,由我对一切决定负责。
真不是我独断,我大四的时候准备论文,也很犹豫是否考研,在大伯他们的要求下,将家里的事情交给了我大哥大姐二哥二姐,结果那是触目惊心。
我大哥暴躁,牛脾气,差点没被对手公司给找人收拾了,我家里人瞒着我花一百五十万把人给救出来了,事后我只追讨回来三十五万。
我大姐胆小,怕老公,老公利用她的职权卷走了两百万,事后我给他俩安排好了离婚,我大姐不肯,我大姐夫痛哭流涕剁手指发誓浪子回头,爱咋咋地,我也没办法。反正那笔钱至今找不回来,被情|妇给卷跑了。
我二哥贪财,怕老婆,空降他老婆小学毕业的弟弟当产品开发经理,气走我挖了一年的大学学长,人家后来去法国某知名时尚品牌做开发总监了,年年拿业内奖。
我二姐好色,好女色,情窦初开跟形象代言模特搞对象,结果被人家给仙人|跳了,非说是她潜规则人家,逼着我小姑拿了五十万买平安。
我上午答完辩,中午就赶回家中,把这事儿给定了,以后我做主,谁有异议谁立刻说,不说,就把协议签了,说,我们就不签协议,我直接报警。
后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大伯和小姑家都是对我有意见的,相当深的成见,觉得是我故意下套等那回马枪的。
我也没有解释。
土味总裁_第25章
因为,我确实是这么个意思。
套不是我下的,但我忍他们很久了。如果我再耿直一点,他们当初逼我让权的时候我就不会让,但那样麻烦会一直持续,长痛不如短痛。但凡他们争气一点,我也不会怎么样,我甚至做好了毕业之后不考研就带着我的创业基金与Derek出家门自己创业的打算。
我是一个很有家族观念的人,也是一个很讨厌别人影响我工作的人。他们安安稳稳坐在家里喝茶种草,都可以,我年底照样分红,但是,不要破坏我的劳动成果。
哼。
何田玉喝了一口咖啡,说:“行了,也不说这么多废话。找我过来干什么?为了你二哥那事?”
我反问:“你知道?”
“知道啊,你二哥打着你的牌子到处拉人入伙他那保健品开发项目,还找过我,我说我一搞电子科技的掺和什么保健品,拒绝了。”何田玉摆摆手,“我早跟你说过啊。”
是说过,何田玉还是专门找我说的,大概是看在Derek面子上面,虽然Derek毫不留情地渣了他,然而一夜夫妻百日恩。
啧。
还好我没跟Derek搞成对象,不然何田玉得怎么看我?太刺激了,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纪洵阳都能当回绿茶。
呵。
就我这样,还绿茶,茶渣吧。
总之那时候我敲打了我二哥一番,掰着百科上面的“庞氏骗局”跟我二哥逐字逐句学习分析,我二哥信誓旦旦不搞了。
何田玉笑嘻嘻地说:“是没搞了啊,被你盯上了他还敢搞?所以他现在不是主谋,只是下线啊。”
问题出在,我二哥积极地充当中间商,给那项目拉了不少客户,其中不乏亲戚朋友。据说我二嫂尤其积极,毕竟存三万,前期每个月返她三千,拉一个入伙的奖励一千,把她给乐得。
说实话,我至今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
当时我分析得够透彻了,凡是商人,就没有做慈善的,凭什么你每个月存三万就给你返三千?钱从哪里来?那个保健品在国家药监局官网上面只有一个申请研发中的信息,谁给他们的自信,觉得一个还在研发中、上市遥遥无期的产品能天天钱生钱?有这好事儿,还轮得到他们?
何田玉摆手:“也别管他们怎么想的了,人和人是不能相互理解的,我还不能理解你天天带着Derek呢。”
我假装没听见。
当初他俩什么时候搞上的我也不知道,就半夜接到何田玉的电话,说他为了Derek而出柜,结果被爸妈打断腿,而Derek收了他爸妈八十万。
我一脸懵逼去隔壁找Derek,发现半夜三更人不在家,上午才回来,问八十万,说收了,一脸冷酷说人家硬塞的,不违法,就收了。
这件事我也不好说什么,确实是人家硬塞的。
但人情面上过不去嘛。
Derek说他又不是什么好人家的人,不讲人情面,讲这些伤感情,反正那意思是不想退。
我给何田玉打电话试探口气,何田玉断了腿还能冷笑:“我没打算要回来啊,就跟你说一声而已,让你记得这事儿。”
然而这都关我什么事呢?
再后来,我多少有点避嫌,有何田玉的场合,我一般不带Derek,带了也让人坐车里等。但何田玉腿好了之后又开始作,跟我说“带他啊,搞得好像我过不去似的,我倒要看看谁更不好意思”。
我都没脸跟何田玉说,Derek那脸皮,真没不好意思的。
事实证明,Derek确实没有不好意思的迹象。
那时候,我一度是没敢多肖想Derek,但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何田玉也跟别人分分合合好多次了,我又被Derek他大伯那电话一刺激,就有点把控不住自己泛滥的情感。
唉,如今听何田玉这语气,大概按小说套路,他要和Derek一对冤家恩怨纠缠多少年终于幡然醒悟发现兜兜转转蓦然回首那人始终都在灯火阑珊处,HE。
我也算见证了一场爱情吧。
这么想着,我决定等下打包夜宵回去送给褚玉洲吃,试试看还能不能吃褚玉洲这回头草。
商人,要懂得及时止损。
我和何田玉说了好一阵子二哥的事情。何田玉人脉广,答应帮我去盯着这事儿。我也没有别的高要求了,二哥被坑了的钱不指望能追回来,人没事就行。
为此,我勉为其难答应给何田玉他们那新项目投资,开发全息游戏的项目。
何田玉还叫屈:“纪总你这叫‘勉为其难’?别人想投还得排着队见我,我还不一定答应呢。”
“这是不可能的,”我果断地拆穿他虚伪的面目,“有钱送上门,你不要,那是不可能的。”
“话不能这么说,我还真不缺这个钱,”何田玉说着也笑了,“不过你不一样,你投钱之后就什么都不管了,只等数钱,我喜欢,你不知道有些投资商就喜欢指手画脚,我都要烦死了,有那本事,他们自己去弄啊。总之,你信我,我也肯定不会坑你,回去就让人操作,合同近期送你这边来签。”
我点点头。
他又和我絮叨了一阵子,吃完了夜宵,问:“还是打包?”
“嗯。”
他招来侍应生,让人结账打包,一面问:“我听说,你这弄了个娱乐公司,玩得新鲜了。那个叫什么的什么洲的小鲜肉怎么回事?”
我反问:“你听谁说的?”
褚玉洲这事吧,虽然雷眉是内心不纯洁,见天下乌鸦一般黑地瞎认为了,司机这些人大概也麻木地瞎认为了,但我怕我家里人找我麻烦,所以让Derek给他们打过招呼,不让往外传。规矩大家都懂,封口费也没少给,我就很好奇何田玉从哪里知道的了。
何田玉笑了笑:“当然是Derek说的,不然你以为呢?前两天跟他约上了,炮完吐真言,说你终于放他自由,专心去纠缠小鲜肉了。”
我的心里有点凉。
当然不是为了何田玉和Derek的奸|情凉。
何田玉不是这种人,而Derek渣归渣,想摆脱我的性|骚|扰归私事,不至于公私不分。
这话,就更像是何田玉在暗示我什么,他平时说话没个正经,说风就是雨,指鹿就是马,虚虚实实当个性,说个话九转十八弯,都得靠我猜。
土味总裁_第26章
我猜,我身边有贼,有内奸,奸到何田玉都看不下去了。
“谢谢。”我真挚地说。
他笑了笑:“不客气。”
我说:“既然也麻烦你这么多了,还有件事。”
他顿时变脸:“纪总,我要好处的。”
“可以。”我说,“曲奇杂志社的老板向乃,他手上有祁明珠的一点东西,你帮我弄过来。”
何田玉摆摆手:“我知道你不喜欢随便跟人打交道,但这次建议你和他利用机会认识一下,你做娱乐公司,跟娱乐传媒熟悉熟悉没坏处。哎,等等,向乃……等一等,我记得他好像是你同学来着?啊!你不是跟他以前玩过——哦,我知道了,你俩当时闹崩了,怪不得叫我去。哎,你俩当时怎么闹崩的?我都好多年没听过他的消息了。”
“没什么,你帮不帮?”
他想了想:“我帮你进他电脑看看,偷偷找到就偷偷找到,实在不行,我去探探口风,再不行,你再出马,行不?”
“谢谢。”
吃完夜宵,我也该回去休息了,今天不想加班。
何田玉送我到停车场,看着我上了车。
Derek开车出去的时候,我见到何田玉站他自己的车旁边,手扶着车门,似笑非笑地盯着我们的方向,确切说是盯着Derek的方向,眼神颇为挑衅。
唉,红颜祸水。
人长得太好看了也挺麻烦的,风流债多。
当然,主要怪Derek,他虽然在我面前一本正经,但私下里绝对很撩,不然愧对他千人斩的外号。
我情不自禁想起了当初在酒吧厕所里看见他的那一幕,情不自禁地抱紧了我的外卖盒。那些堕胎电影诚不欺我,人难免都要在情窦初开的时候爱上一个风流浪子。然而人家至少两情相悦,而我,单恋,未果,估计也无果。
Derek把车开出去,沉默了一路,最后才说:“纪总,到了。”
我提着夜宵袋子出去,在他的陪同下回公寓,开了门,他就稍稍欠身,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也不知道该作何想法。
要不然,就这样吧。
也只能这样了。
我关了门,换鞋子,把夜宵放到冰箱里面,没有叫褚玉洲。
时候不早了,这年轻人意外的生活规律,这几天按时睡觉按时起床,出乎我的意料,也因此,我才渐渐地起了心思培养他。一个能够早睡早起的年轻人,是值得培养的人,如果他能戒掉沉迷手机的毛病,就更好了。
他睡在沙发上,毯子都掉地上了,我路过的时候顺手给他捞了一把,盖回他的小肚子上,忍不住盯着他睡着的样子看了一小会儿。
捡Derek回来的时候,Derek经常睡沙发。
也不是为了别的,他比我小两岁,读完义务教育就没上学了,而我当时大一,学校公司两头跑,我家的小商品腾飞之路在那时刚起步,家里人大多是小富则安的想法,主要是怕被我忽悠得血本无归,所以我很怕输,怕他们失望,更怕自己输不起。
Derek自然跟着我跑,我在公司里或者厂子里工作通宵,他就陪在旁边,那时候也不会做什么事,就窝在旁边的小破沙发上面睡觉。
我偶尔起身活动活动,就会忍不住看一看他,心里想这人长得真好看啊,咋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呢。你要说我有非分之想,那是肯定有的,少男怀春总是梦,我YY一下给自己养成个媳妇儿合情合理。
关键是那时候的Derek特别可爱,他不爱讲话,对人也挺冷淡的,这种媳妇儿一旦养成了,那叫一个不离不弃如胶似漆两人世界,除了我,他谁也不爱,谁也不理,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嘿嘿嘿嘿嘿嘿。
呵呵呵呵呵呵。
一首梦醒送给我自己。
我回卧室里去,关上门,打开电脑,收到报社给我发的新论题。
一位不明身份的大学生读者来信咨询:爱到底是什么呢?
“……”
昭君拿着千字五十的稿费,要解答这么深奥的哲学问题,也真的是很拼了。
我陷入了沉思,在电脑上打打停停,又删删减减,重写。
其实,我也不知道爱是什么。
大概就是合情组建家庭,从而合法过夫妻性生活,接着合理规划生存繁衍这些问题吧,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我也没有这种东西。
我灵机一动,写下一句“爱是世界上唯一不能用钱买到的东西”,但盯着看了半天,觉得自己也真是很假大空了。世界上有很多不能用钱买到的东西,然而其实是不包括爱的。
大概吧。
第12章 第章
醒来就是新的一天,我洗漱完,就见褚玉洲正把香味四溢的早饭端上桌,一边开心地问:“冰箱里那夜宵是你昨天想带给我的吗?你早点说,我就晚点睡。”
土味总裁_第27章
我看他面前那热了一道的夜宵一眼:“你早上吃这个?”
“放久了不好,但我吃肯定是要吃的。”褚玉洲笑着说,“昨天后来有没有进展?”
我摇摇头,暂时没有把我打算放弃追求Derek的事情告诉他。
说不说的吧,其实也没必要向褚玉洲报备。
退一万步讲,万一我又后悔了呢?我这人的心思是比较多变的。
“今天也要去公司吗?”褚玉洲问。
我点点头。
“雷姐帮我接了一个戏,说是定了我,但还是走过场去试个镜。”褚玉洲冲我笑,“纪总,谢谢你。”
我振作起来,鼓励他:“不用谢我,还是要靠你自己努力,路是你自己走的。不过我提醒一句,别走歪路。”
褚玉洲点头。
我问:“男几号?”
他说:“排不上号,就几场戏,演男主角年轻时候。”
“那也是男主角了。”我安抚他,“一步一个脚印,别浮躁。”
他用力点头。
我正应付着他,手机就响了,是何田玉。我刚接电话,就听到他不正常的声音,很急促:“洵洵,接下来别找我,也不要管祁明珠的事情,记住,很危险。”
四月一日都过去这么久了……
我问:“你在哪里?”
“什么都不要问,防范岱樾。”
“你来我这里,或者我去接你,你在哪?”
但何田玉什么也没说,就挂了手机,打过去也已经关机。
我一下子就心慌了起来,赶紧找Derek的号码,却犹豫了一下下。
……
“防范岱樾。”
……
何田玉对我说过一万遍Derek的坏话,但每次我试探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他都只说是Derek喜欢利用感情骗钱骗身骗心,说多了,就显得假。
我一直怀疑何田玉知道一些别的内幕消息,毕竟他电脑技术挺高超的,认真起来跟大片里那骇客差不多,但他就是不说。
这一次也一样。
我就不明白了,这种时候就不能把话说明白吗?!遮遮掩掩的,我更想知道真相了啊!直接说真相,说不定我被吓缩回去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都哪儿来的毛病?!
我想了想,改成打何田玉他助理的电话:“何总在吗?”
他助理说:“何总有事出去了,您打过他的手机吗?”
“关机了。”我说,“怕他出事。”
他助理知道点边边角角,怎么说,何田玉收手做生意前还是折腾过江湖的,被寻仇也不意外,所以这时候听我一说,就秒懂,赶紧道:“您稍等,我立刻定位他。”
这助理也是个厉害的,跟何田玉斗技输了才给人当助理,三两下,我听着手机那边键盘啪啪啪的声音,助理说:“他手机定位在电视塔那边,最后一通电话也是从那附近的基站打出去的,我立刻过去。”
我挂了电话,问褚玉洲:“会开车吗?”
他还在吃我昨晚打包的夜宵,闻言说:“会啊。”
“送我去电视塔那边。”我说着就抓住手机往门口走,“急事,快点。”
褚玉洲赶紧咽下早饭,跟着往外走。
我俩去了停车场,上了车,褚玉洲刚把车开出停车位,迎面就过来一辆眼熟的车,驾驶员和我们打了个正对面——Derek。
Derek没下车,拿手机按了一下,我接了起来,听到他说:“何田玉的事情我知道了,不要过去,水很深。”
我问:“你怎么知道的?”
Derek说:“有神秘人通知我的,我不知道对方身份,不知道对方意图,所以我过去就好,你先回去,注意安全。”
“你去哪里?何田玉在哪里?”
Derek摇头:“你先回去。”
我对褚玉洲说:“开车。”
褚玉洲一脸茫然:“啊?怎么开车?岱总挡着……”
“撞。”我干脆地说。
褚玉洲:“啊?”
啊什么啊,那车是公车,公车就是公司里的车,公司就是我的,我还赔不起一辆车?
“撞。”
褚玉洲惊慌无措地看了一眼我,又无辜地看了一眼Derek,选择摇下车窗探头出去喊:“岱总你让开吧,你不让开的话,纪总让我就撞过去了!”
Derek不动不语,沉默地盯着我们看。
褚玉洲痛心疾首地喊:“真的,纪总不是开玩笑的!”
土味总裁_第28章
我问:“你到底撞不撞?不敢撞就下车,我来开,出去。”
褚玉洲犹豫了一下:“行,我撞,那你事后捞我啊,帮我赔款……”
说完,他咬着牙踩油门,朝Derek的车直直地撞了过去——手上还在猛打方向盘,千钧一发之刻,险险地擦着对方的车前灯,拐了个弯,朝停车场门口开去。
两辆车擦着过去的时候,我转头看了一眼Derek,他皱着眉头在说什么,我没听清,看嘴型大概是“危险”之类的。
我知道危险,但何田玉是受我所托才出事的。
虽然目前我还摸不着头脑,但看起来和向乃祁明珠那件事脱不了关系。
是因为我不想去见向乃,所以让他帮我去骇向乃的电脑,他才出事的。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赵选文以我帮祁明珠要回来丑闻资料为要求续约,话里话外,那只是一桩丑闻绯闻而已。我之所以拜托何田玉帮忙,是因为我和向乃有陈年私仇,不想见向乃。
而何田玉早上打电话来,让我别再管祁明珠的这件事情,并且他很可能因此处在了危险当中。
也就是说,何田玉已经看到、甚至很可能已经窃到了祁明珠的丑闻资料,而正是这桩丑闻的资料,给他引来了祸。
祁明珠到底做了什么?
她的丑闻中的另一个主角,是什么身份来头?
我打给赵选文:“起了吧?”
赵选文的声音听起来是还没起:“啊,纪总,怎么了?”
我说:“我打算去约曲奇杂志社的向总谈祁老师的事情,但你得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情,我才好谈,毕竟,说不定我是要付钱买的,我也得判断值多少钱。”
赵选文沉默了一小会儿,说:“纪总,那不重要,您谈下来,是多少钱,我来付,我有一些积蓄的。”
“万一对方狮子大开口,开一两个亿呢?”
赵选文笑了一声:“不至于的。不过就算这样,您帮我应下来,钱我也可以想办法。”
我问:“为什么你不自己出面谈?”
赵选文回答:“这种事不少见,艺人亲自出面,容易被抓把柄,说不定倒打一耙。纪总,我也不是故意想要麻烦您,但您毕竟靠山比我大一些,出面的话,人家卖情面比较大,我去,就只会讹我一笔狠的而已。”
听他这意思,他似乎以为这就是普通的丑闻资料而已,在娱乐圈司空见惯。
如果只是这样,何田玉没道理会出事,对方不可能为了一个普通明星的丑闻资料搞出严重的事态来。
我没和赵选文纠缠不清,挂了手机,打给雷眉,让她联系祁明珠,她这两天说是去陪祁明珠在外地拍戏。
很快我就联系上了祁明珠,电话里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失真,娇得失真:“纪总,真的很抱歉,我一直在组里,都没能找到机会回去迎接您。”
我是基佬,我免疫,直接问:“你旁边没人听电话吧?”
她说:“没呀,您要说什么?”
我问:“赵选文要我帮忙从曲奇杂志社拿回你的一些东西,我想知道,是什么东西。”
祁明珠沉默了一小会儿,说:“您别听赵选文在那里瞎说,他就是拿着我当借口,想不续约呢,给您出难题。”
我冷酷地说:“他已经续约了。”
祁明珠笑了笑:“纪总,我还是了解赵选文的,他一定还没有续约,拿这件事儿卡着您呢。”
好吧,确实是没续约,赵选文的意思是他得先确保那些资料拿回来。
但我是不会承认的。
祁明珠笑着说:“所以我才说呀,他真的是拿这事儿拖延时间呢,其实我听说他私下里在和好几家影视公司谈合约,他呀,就想把大家的底线都摸透了,再去比较和谈判,惯用的招儿了。你别听他的,别对我有意见了啊。我呢,不是不续约,是真抽不出精力来顾这事儿,手上这拍着呢,王导特别严格,您是肯定知道的,容不得我分半点心,N一次G,就要被他骂个狗血淋头。”
我又和她周旋了几句,见她死活不肯透风,褚玉洲又说快到电视塔了,只好先作罢。
挂完手机,我就摇下车窗看着不远处的电视塔,只要绕过这片房子,就到了。不一定能找到何田玉,但至少找出点蛛丝马迹来。
我正盘算着,就见到电视塔半中央的平台上有个人形的黑点被人给推了下去。
那一个瞬间,我很难说得清自己的是什么感受。
像是,时间都静止了,世界都安静了。
我整个人也傻了。
然而很奇怪的是,当褚玉洲在电视塔大门前停车的时候,我发现周围一切如常,这三分钟的路程时间里,似乎大门外的这些店铺路人都没有听到有死人的热闹,这不正常。
但我也来不及多想,下了车就匆匆地往里走,被门卫给拦住了:“你没牌儿啊,没见过,找人的还是干什么的?”
我考虑了一下,说:“我刚看到有人跳塔了。”
门卫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别闹了,出去出去。”
这就更不正常了。
从事发到现在,不止三分钟,五分钟怕是都有了,人从塔上掉下来,按常理说,此时此刻应该已经围满了人。
难道说,那一下子,我眼花了?看错了?
褚玉洲已经停好了车,匆匆的过来打圆场:“王叔,是我,小褚。”
看起来,门卫和这孩子很熟,热络地应了声,寒暄两句,就让我们进去了。
我和褚玉洲去到电视塔下,只见四周都是花花草草,一片静谧安详,仍然没有看热闹的。我绕着塔走了一圈,没有尸体,没有血迹,只在草丛里找到了一个手镯,是何田玉常戴着的,据说是人家品牌VIP的周年纪念品,不对外发售的。
土味总裁_第29章
褚玉洲犹豫着问:“刚才是不是你眼花了?我刚才开着车,也没看外头。”
我抬头看了看电视塔,问:“可以上去吗?”
“啊?哦,有关系就可以。”
我问:“有关系吗?”
褚玉洲挠了挠头:“有啊,我在这里打过工。”
这孩子的工作能力到底有多差,被这么多地方开除,最后沦为卖身给我?
我深深地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他没说话,装作没看见,去找了关系,跟我上去电视塔中央,黑点掉下去的那个平台,照样没有任何搏斗痕迹和血迹,只有何田玉的手机静静躺在那里。
没过多久,何田玉的那位助理便匆匆地赶来了,检查了手机,说手机被人高格了,基本等于新机,基本除了转二手卖出去之外是没有其他用处的。
事情发展到这里,就很难过了。
好端端的,我泡男人还八字没一撇,先搞丢了一个男人。
呵。
我大概并没有男人缘,我早该认清现实和寄几。
下来电视塔之后,我一边走一边思考这件事情,忽然想起来Derek,打手机给他,问:“你在哪?”
他说:“在你身后面。”
我回头一看,他正被门卫拦着呢。
这里也找不出其他线索,可以撤了,我走出去,和门卫道了声谢,匆匆地朝车子走去,一面对褚玉洲说:“你自己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一面对何田玉的助理说,“回头联系。”一面对Derek说,“上车说。”
Derek跟着我上了车,也不等我说目的地就开了出去,说:“这件事我会管,你不要参与。”
我说:“我没打算参与。”
他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说:“先意思意思地找一下,找不到不勉强,过二十四小时报警人口失踪。”
不然呢?当我中二病吗?我过亿身价,日理万机,名下牵动直接就业岗位超过三千个,让我去调查人口失踪?还很可能是一起有黑社会性质的组织参与的神秘人口失踪案?没睡醒吧。
替保险公司想一想?
我还怕自己吃点不明液体变回外貌看似小孩头脑却异于常人的黑框眼镜呢。
第13章 第章
岱樾又发梦了,醒来后心里砰砰地跳,出了一身汗,裤子也弄脏了,就觉得自己要疯。
他怔怔地干坐了会儿,去浴室里冲冷水澡。水一开,从天灵盖劈头盖脸地冲下来,勉强镇定下来。
却还没有半分钟,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纪洵阳在问:“半夜三更你洗什么澡?”
半夜三更你找我干什么!
岱樾无力地捂了捂眼睛,顺着将手往上一捋,把打湿的刘海捋上去,努力维持平静的语气:“我马上出来,纪总。”
那脚步声朝着浴室过来,停在了浴室门外。
酒店客房的浴室门是磨砂玻璃制成,外头几乎完全看不清里面,而从里面朝外看,能朦朦胧胧见个绰约的人影。
纪洵阳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身干挺直的。
岱樾靠着墙,稍稍地佝偻着背,很随意地站着。
因为纪洵阳看不见,所以才能这么站着,否则就会被纪洵阳用不赞同的眼神示意。
站要有站相,腰杆要挺直,肩膀要打开,要昂首挺胸,像戈壁滩上傲风生存的一棵白杨树。这是纪洵阳说的。
岱樾刚刚被捋上去的刘海被水柱冲得耷拉下一些,贴着额头,水流不停,沿着脸落到身上,身上和脸一个肤色,很白,也很结实,有很多陈年旧疤,一道一道的。
要节约用水,要环保,要想想美好生活得来不易,非洲人民没有水喝,漱口的时候把水龙头关了,用沐浴露的时候把水龙头关了,水费不要紧,要紧的是节约水资源。也是纪洵阳说的。
纪洵阳越长大,对外人的话就越少,对他的话却越来越多。
每一次纪洵阳说话,岱樾就想叫他闭嘴,别再说话了,不要说话,别说话,也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否则,岱樾害怕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会想把纪洵阳抓起来,关起来,锁起来,蒙住眼睛,为所欲为。
喜欢纪洵阳,喜欢到想杀了纪洵阳,想掐着纪洵阳的脖子,让纪洵阳在高|潮中窒息。
因为,我是个变|态啊。
岱樾渐渐地松了手,轻轻地、急促地小喘着气,自嘲地笑了笑。
所以没有资格喜欢纪洵阳,也不敢喜欢,如果更喜欢的话,纪洵阳大概会和妈妈落得同一个下场,被人用“我只是因为太爱你了”做理由杀掉。
土味总裁_第30章
他不敢看医生,害怕被纪洵阳知道,知道他是个变态,是个精神病。也没有什么好看医生的,都到这一步了,很显然,确实遗传了那个男人的精神病。
纪洵阳忽然抬手,敲了敲玻璃。
岱樾透过朦胧的玻璃,痴迷地盯着那截手腕,心又砰砰地跳起来,想咬,咬得流血了,再舔干净。
“用沐浴露的时候,关水。”纪洵阳说。
想吃掉纪洵阳,骨头都不吐。
这样的想法很频繁,可是他很清楚,不能让这种想法发展泛滥,不能伤害纪洵阳。
岱樾猛地回过神来,有点慌张地使劲儿摩挲着自己的手臂,无意中摸到一块凸起,是一处新疤,刚结了痂,他如获至宝,扯着痂撕了下来,伤口又出了血,有点疼,但没关系,这点疼是让人清醒的疼。
——如果伤害纪洵阳,纪洵阳会比这更疼。不能让纪洵阳疼。
他彻底清醒过来,取下莲蓬头匆匆地冲了一下,关了水,擦干头发和身体,拿卫生纸堵了伤口一会儿,不流血了就扔掉纸,穿上衣服,挺直腰杆,打开门,微笑着问:“纪总,这么晚了有事?”
纪洵阳说:“我刚上网看见那个宁箐箐,她出负|面|新|闻了。”
宁箐箐是纪洵阳敲下的一条线的形象代言人,本人的形象一向都是塑造成青春靓丽活泼的,前几天刚拍完新广告,正准备全国地铁站、高铁站、飞机场投放,各项费用都打点好了,如果这时候出来负|面|新|闻,会造成很大的损失。
“立刻打给她经纪人问一问。”纪洵阳说完,又摆了摆手,“不要你问,让市场部那个小昭去问,不代表公司,站小昭私人立场,她和宁箐箐是中学同学,代言也是她推荐的,说公司还不知道新闻,问宁箐箐经纪人,这事究竟怎么回事,能不能反转,什么时候反转。”
岱樾点点头,立刻去一旁给小昭打电话。
打完电话,他回头看见纪洵阳从浴室出来,手里拿着吹风机,扶了扶眼镜,说:“吹头发。”
岱樾笑了笑:“我自己吹。纪总,你快去休息吧,如果有消息,我再和您汇报。”
“我还不能睡,你先把上次那个圣诞网站活动策划案调出来再看一遍,你看,我正好给你吹头发。”
你自己看啦!我自己吹头发!
岱樾微笑着抓住吹风机:“您看,我自己吹。”
纪洵阳面无表情地松了手:“那我回去看。”
岱樾送他出去,关了门,靠在门上面,看了吹风机一会儿,着迷地用脸颊蹭了蹭纪洵阳刚刚用手抓过的地方。
身旁就是全身的衣帽镜,岱樾稍稍地转头看过去,看见了一只想要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垂涎三尺的恶心模样。
他靠着门板,缓缓地滑坐到地上,抱着膝盖,尽力将自己缩成一小团。
不是没有尝试过离开,但是不能离开,一离开,就有其他的人补上,比如何田玉,他差一点气死,看着纪洵阳居然和何田玉有说有笑,就特别生气,气得想杀了何田玉,想杀了纪洵阳,气得他把自己的胳膊都抓烂了才勉强忍住了那股冲动。
越是这样,越不能喜欢纪洵阳。
可是,又不敢走。
不走,也不敢喜欢。
纪洵阳的意思他明白,却不能回应,他不能毁了纪洵阳。
可是,纪洵阳三十二了,想谈对象很正常。早晚有这一天。再不情愿也只能放手,或者,手把手给纪洵阳造一个。
褚玉洲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把褚玉洲造成第二个Derek,却不会伤害纪洵阳的Derek。
这样想,心里会稍微好受一点点,像打了麻醉药似的好受。
褚玉洲见钱眼开,显然是奔着不单纯的目的而来,岱樾虽然没见过猪跑也见过猪吃草,不论什么圈子都不缺傍大款的,纯看傍男傍女,更别提娱乐圈了。所以褚玉洲那点小心机在他眼里也不算多大事儿,何况褚玉洲也尚算懂事机灵,一点就透,虽然咬死了没承认自己是来傍大款上位的,但还是默认了很多的事情,老老实实地表示自己绝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对纪洵阳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岱樾就是让他去追纪洵阳,但不准拿纪洵阳当人傻钱多玩,这期间定时体检,不准沾花惹草,不准搞三搞四,不准未经纪洵阳允许做出格的事情,否则自己想后果。
褚玉洲一脸茫然地点点头,看起来挺像个没脑子的花瓶。但是没关系,正好。纪洵阳也不需要一个多有心机的对象(比如那个看起来就不是好东西的何田玉),纪洵阳就需要一个能对他好的花瓶。
可是,纪洵阳有点不开心,并且很快就察觉出了蛛丝马迹。
这都是岱樾早就预料到了的。
怎么说,纪洵阳那么聪明。
纪洵阳没有缺点。
但是岱樾相信,自己两边敲打,时间久了,纪洵阳会喜欢褚玉洲的,褚玉洲也一定会真正爱上纪洵阳。
因为,纪洵阳是这个世界上面最好的人,褚玉洲脑子再不好,也没瞎眼。
反正褚玉洲怎么也比那个打架打不赢就找纪洵阳告黑状的何田玉好。
何田玉也是个神经病,拿五十万说要跟岱樾打擂台,谁打赢了谁跟纪洵阳好。
岱樾想了想,多要了三十万,然后把何田玉的腿给打断了。
本来他也没想下这手,但何田玉针对性很强,招招往下三路对付,岱樾一下子没控制住自己的联想能力,思索了一下何田玉肮脏的内心,就发病了。
打之前也说好了各安天命,谁知道何田玉这人不讲信用,回头跟纪洵阳编瞎话。
岱樾又想了想,算了,这样也好。
岱樾一边漫无目的地想着,一边吹着头发。
吹风机是随着行李带着跑的,用了几年,嗡嗡地响。它是纪洵阳送他的生日礼物,勒令他出差要带着,防止酒店里没有,防止酒店吹风机里吹出来细菌多,防止他洗完头发就睡觉、年纪轻轻就中风。
土味总裁_第31章
头发吹得半干,他就搁下了吹风机。
纪洵阳说,头发不要吹得太干,伤发质。
纪洵阳特爱漂亮,特喜欢拿他手机电脑看时尚专栏,偷偷摸摸的,因为要防着纪家人,说家里人知道了会浮想联翩会崩溃。
这些岱樾都知道,自打纪洵阳他二姐三哥出柜之后,他家里人、尤其是他家长辈,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其实纪家老一辈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最开始尝试着了解新世界,结果不了解还好,一了解,误入了些不该入的网站,顿时就崩溃了,那场事件,在纪家被称为“情人节之变”,吓得纪洵阳从此都不敢用自己手机看时尚专栏,生怕蛛丝马迹被人发现。
看完了,纪洵阳也不敢在自己身上用,又没人可说,就对着岱樾嘀咕,看岱樾哪哪都不顺眼,衣服这么穿多不好看啊,仗着年轻就随便洗洗脸多不好啊,多喝牛奶长得白又高啊,有空去做个护理多好啊。
纪洵阳曾说过他很小的时候喜欢玩他姐的洋娃娃,喜欢玩过家家,被家里长辈发现了,拿出育儿书籍严肃地告诉他,这样容易产生错误性别认识。
遂没收娃娃和他给娃娃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小衣服,和过家家的锅碗瓢盆,塞给他一把仿真的电动冲|锋|枪和遥控小坦克。
那个年代,很洋气了,羡慕得他哥哥们不行,委屈得纪洵阳不行,勉为其难抱着冲|锋|枪和男孩子们在泥里跑了两圈,第三次摔泥里后,愤而弃玩从学,走上了学习学习学习的道路,成为了学霸。
当然,纪洵阳对他说这话,是为了激励他好好学习。
岱樾却从中看出来了,纪洵阳大概是不能玩娃娃,把玩洋娃娃的热情投注到自己身上了,甚至是将他不能对自己做的事情投注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样比较掩人耳目,一说是在做善事呢,捡个人回来养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所以岱樾很配合,纪洵阳怎么说,他就怎么照着改。看纪洵阳玩得高兴,他也就高兴。
岱樾坐在床上,拿手机回了几条信息,很快就有人打过来了:“强子,没睡呢?”
他应了一声:“嗯,没睡。”
“唉……”那边的老人先叹了声气。
“我这两天忙,忘了,”岱樾觉得有点冷,一边扭头调空调,一边说,“我就转钱过去,明天银行上班了应该就能到账。”
老人家有点局促地说:“也不是催你,就是……”
“我知道,伯奶奶,慧慧放在你们那里,本来也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也不宽裕。”岱樾正想着怎么尽快结束对话,那边又问:“超子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趟?慧慧这几天又身体不好,发着烧,就要爸爸妈妈。”
岱樾沉默了一下,说:“哥他最近也挺忙,抽不出空,他老板不让请假。”
“你替你哥顶两天,让你哥回来看看。”伯奶奶叹气,“慧慧这孩子也可怜,妈妈生了也不要,爸爸一年回来不了几天。我们吧,怎么也不是亲的,他这孩子心里也清楚,平时不说,病糊涂了才哭。这次也是学校里又有小孩乱说,把他给气得……”
“好,我想想办法,让我哥请假回去一趟。”
伯奶奶又絮叨了几句才挂电话。
岱樾狠狠地揉了一把脸,扭头望着窗外的月亮,望了很久。
又得请假了,但最近这边的事情很多。
如果能把时间压缩在一天之内来回,应该可以?
慧慧是岱樾他哥的儿子,确切说是私生子,连妈是谁都不知道,大雪夜被扔在酒吧门口,襁褓里就放了一封信说大概情况,大概情况是女方也没想到出来玩玩出个大惊喜,找也找不到他哥,养也懒得养,就扔这儿了,爱咋地咋地,不爱咋地就报警吧。
酒吧老板也找不到岱樾他哥,就找到了岱樾。
岱樾也找不到他哥,但再没人可推,他哥玩得疯,男男女女,交友繁多,根本没办法想象这孩子妈是谁,想退货都没办法,只好岱樾这个做亲叔叔的接下了这孩子,寄养在大伯家里。
也得亏了这些年孩子越长越像爸,不然岱樾甚至不能确定这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侄子。
这些都好说,重点是,自从那场酒吧大火之后,他再也找不到他哥了,十四年了,怎么也找不到。
十四年。
他被纪洵阳带回来,也十四年了。
不幸之中的万幸,他跟他哥是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每年去大伯家客串一下他哥,也算给侄子一个念想。大伯家至今都不知道他哥失踪了,就当两兄弟都在外头打工呢,当他哥工作不方便带着孩子。
所以说吧,就算自己不是个变态,也没有资格喜欢纪洵阳,更没资格被纪洵阳喜欢。
岱樾自嘲地笑了笑,把手机扔一边,蒙着被子睡觉。
睡觉的时候可以不想那么多。
作者有话要说:
岱总他,怎么说呢。其实他没有太大毛病,就是以前过得太苦了,爸爸和哥哥都是坑货,导致他心理阴影大,自己以为自己有毛病(这大概也算一种有毛病吧)基本上大家可以根据这一章自行脑补每天他被(他脑补中的可爱单纯善良天真漂亮浑身上下都在散发信息素的)纪总有意识无意识接近时候的内心活动←_←(划掉)纪总,你在玩火(划掉)
第14章 第章
二十四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开一天会,就这么飞快地过去了。我最终还是报了警,人口失踪,警察问了我一些情况,就去别处问询了。
弄完这些,本来也该回公司,但我摆了摆手,说:“走会儿。”
我说走会儿,Derek只好陪我走会儿。
其实我是很纠结的,从昨天开始,我和Derek之间就怪怪的。
说他和这种人口失踪案有关系,我是不信的,他虽然十四年前非得惊人,是酒吧看场子的,但人黑社会性质的组织也是有档次的,不至于连看场子的都收。由此推测,Derek跟这组织并没关系(如果有这个组织的话)。
土味总裁_第32章
可何田玉为什么要我小心Derek?
平时,何田玉让我小心Derek,我还能理解成何田玉怕Derek骗我财和色(虽然我不介意Derek骗我色),但这次显然何田玉的失踪和祁明珠的丑闻有关系。
由此推测,Derek和祁明珠的丑闻,也有关系?但他几乎天天跟在我身边,不至于有空搞什么大事。
还是说,前段时间我让他查祁明珠和赵选文时,他无意中查到了什么?
甚至说,其实他早八遍年就和祁明珠有什么关系,比如祁明珠是他失散多年的妈妈或者大姨,电视剧里这种剧情也不少见了。
我决定从稳妥的话题开始套话,遂随和地说:“这几天L.d的事,其实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下个星期就能回去。”
Derek:“好,我回去就安排。”
我自然地问:“你追过星吗?”
Derek:“没。”
我和蔼地问:“怎么不追呢?”
他看了我一眼,表情有点微妙,仿佛我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然而我是老板,没有不该问的,再者说,我又没问过他真不该问的,真不该问但我想问的多了去了,都不是一个人该问得出来的问题,问出来不羞死他也要羞死我自己,说不定都能构成犯罪,简称职务犯罪,全称利用职务上下级关系进行性|骚|扰犯罪。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一个猥琐油腻中年男子?!我都还没有年轻过!
Derek反问:“纪总不也没追过星吗?”
那我跟你能一样吗?我都把青春时光用在读书上了,我连当时敷个面膜都是偷偷摸摸用苹果皮的、还要被我爷爷说我那样子削苹果皮很浪费还不营养、应该带皮吃,我的青春能跟正常一般人类一样吗?
想想还真心酸。
当时我最叛逆的梦想之一就是长大之后买自己的别墅,锁起门来把全身都敷满厚厚的苹果皮,我爷爷在外面敲门我都装不在家,叛逆到可以搞摇滚了。
……越想越心酸。
也许是我的表情令他惧怕没有年终奖,立刻老实了,说:“娱乐圈的没有,看球的也算不上追星,就是偶尔赌赌球。”
当年才多大年纪,就赌球,唉,怎么变成我挖他伤疤了呢?
我决定开门见山:“何田玉这件事情究竟怎么回事?你说你去摆平,你知道他怎么了?怎么知道的?你在这里面是充当什么角色?”
他平静地说:“纪总,无论你信不信,我真的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我相信你,但为什么你又说你去摆平?”
Derek沉默了一小会儿,说:“纪总,你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还是认识一些人的,如果你一定要管这件事,那我只能去尽力办。”
这么一说,好像我道德绑架他一样,我就很尴尬了。
我又问:“你之前说,有神秘人告诉你这件事,怎么说的?”
Derek说:“对方只说何田玉出事了,你会下水,水很深,最好不要卷进去,我就赶紧过来了。”
“你不知道神秘人是谁?电话号码呢?”
“我昨天已经查过那个号码,外地的号码,办卡人是个很普通的名字,并不认识。”Derek说,“我估计对方有心的话,也不是拿自己身份证办的卡。”
我想了想,问:“你觉得,神秘人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Derek说,“我的工作职责是给您做事,纪总,你如果想查何田玉的事情,我就去查,这和我个人的喜好无关。”
我就更尴尬了。
万一真是什么案件的话,这不成了我推Derek进火坑吗?而且二万八月薪还包括卖命,好像我是吸人血的万恶资本家一样。他可真能说,我教的吗?这油罐子一样的嘴。
何况,他都这么说了,很显然就是并不想参与这件事,但迫于我的淫|威,不得不勉强为之的样子。
既然这件事情本身与他无关,我当然不能把他卷进来,那就只能自己偷偷地私下里再想办法了。
“也没必要,我们都报警了。”我安抚他,“我也不管了,你也不管了,谁知道背后有什么阴谋,给警察管。”
Derek用质疑的眼神看我。
我回以一个正直的眼神。
他问:“你不是想自己偷偷查吧?”
我说:“不是。”
“不是就好,纪总,你如果出事,你家就会闹分家,就会闹到四分五裂,就会上报纸杂志法庭,就会垮了,资金链断裂,全国几百家门店集体关门,直接和间接的超过万人失业,造成媒体的一场狂欢,《实体终被电商冲垮,又一道划时代的鸿沟》《论小商品之王垮台》《江郎才尽伤仲永,黔驴技穷纪洵阳》——”
我平静地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知道你今年的年终奖是多少吗?”
Derek说:“是你爷爷让我多看着你。”
我之前真的就是精|虫上脑才会喜欢他,真的。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改,我真的决定改了。
Derek的恐吓虽然起到了一定效果,但我曲线救国,装作不经意地说:“对了,赵选文说的那件事情,我们还是得办,何田玉突然出事,我都不记得了。”
我就赌Derek并不知道何田玉为什么出事。既然他只是听神秘人在电话里说了何田玉的失踪水很深,那他很可能并不知道何田玉是为了帮我偷祁明珠丑闻资料才出事。
他说:“我会安排,纪总您也不必操心。”
我心中咯噔一响,难道神秘人这个也跟他说了?
接着他又说:“这种事情,但凡娱乐公司也都做惯了,我会安排经纪部和公关部那边负责,劳动不了高层出面。”
我的心中一松。看来,他只以为祁明珠那是个普通新闻资料?
土味总裁_第33章
但也不对啊,赵选文肯定比他更了解娱乐圈的法则,赵选文都拿这事来威胁我续约的事情了,说明这次肯定不是普通事态,Derek没有道理想不出这一层。
他果然还是有事瞒着我。
他根本就知道何田玉是为了祁明珠的丑闻而出事的,所以在阻止我再管这件事情。
我略微一想,又看他一眼。
他收到我的眼神,轻轻地叹了一声气:“纪总,我知道赵选文亲自求你,可能这件事不好办,但是,曲奇杂志社的老板向乃,你真的想见吗?”
哦。
我恍然大悟。
这两天何田玉的事情把我给震住了,脑子都乱了,刚才我想了那么多,忘了这茬。
Derek是知道我和向乃的血海深仇的。
那就好,他没事瞒着我就好。
我镇定地说:“我没事,你去安排吧。”
他拒绝:“不。”
我愣了下:“你说什么?”
他说:“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为了大家都好,您还是别见他了。”
“……”
他在讽刺我钻桌子下面不出来的黑历史吧?是这样吧?肯定是。
呵。
拿我二万八的月薪,还敢讽刺我,要不是我钱多烧手不给他开工资不舒服,我一毛钱就不给他。拿着我的钱到处瞎搞就是不肯搞我,呵。
我这人宽宏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发大财者不拘小节,说:“好吧。”
想当然的,雷眉铩羽而归,说连向乃面都没见到,人家杂志社的熟人说最近根本就没跟拍到祁明珠的风声,祁明珠不都在剧组好几个月了吗,天天埋头拍戏,拍王导的戏谁敢分心啊。
至于何田玉那边,他那个助理联系过我一次,说潜入了向乃的电脑,发现了何田玉去过的痕迹,但是,没找到祁明珠的资料,要么没有,要么,被何田玉弄走了,要么,被向乃发觉,早就删除了。
事情就陷入了僵局。
我倾向于资料在何田玉的手上,否则,不至于闹这么大。
现在就不知道何田玉是生是死了。
虽然我请那助理帮忙设法匿名通知警察何田玉和向乃电脑的关系,但也不确定有没有用,万一向乃咬死了跟自己没关系,人警察也没办法不是,说起来向乃还可以很无辜呢,说自己好端端被人侵入电脑,倒打一耙。
只能我亲自去见向乃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向乃肯定会见我,我多少能探听点口风来。
左右我就算知道了丑闻是什么,也没证据,对方不至于让我也消失,吧?我大可以装傻,就说赵选文让我来的。
就决定是这样了。
首先第一步,瞒过Derek。
心酸,没老婆没老公,享受不到配偶福利,还得承担配偶枷锁,欺负人。
计划A,我联系上了向乃,定了时间,支开了Derek,借口要跟褚玉洲逛街买买买,庆祝褚玉洲试镜成功,跟着外人就不方便了,我一个金主陪小情儿,结果搞三人行,算怎么回事呢?我不高兴,人褚玉洲也不高兴啊,至于你Derek高不高兴,如今浪子回头的我也不是很在乎了,就算在乎,我也当不在乎,反正你姓岱的也不在乎我。
Derek大概也心里有数,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上他自己的班去了。
褚玉洲这孩子也挺朴实的,边开车边腼腆地跟我客气,说我给他打的钱挺多的,其实也不需要买买买。
乖是挺乖的,但今天不买也得买。
褚玉洲又说既然如此可以直接给他钱,他自己去买,不需要我浪费时间纡尊降贵放弃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生意来陪他。
这孩子不光是长得美,想得也挺美的。
我回头看送车的Derek消失在视野当中,打断褚玉洲的话,说:“我有点事情,你自己去买,留发|票,回来我给你报销。”
褚玉洲:“哎?您有什么事情瞒着岱总去办吗?”
“不关你的事情就不要问。”我想了想,不放心地叮嘱,“如果Derek试探你,你就说我一直在和你逛街,不要让他知道。”
褚玉洲点头:“肯定的,您放心吧。”
其实我是很放心的,但事实告诉我,我放心得太早了。
事实是我留了一手,也没告诉褚玉洲我去哪,让他半路放我下车,他把我放一个我等了十五分钟也没打到出租车的路口,我真是服了他,很想问他是不是钱赚够了嫌烫手。
可我还没来得及问,一辆眼熟的车就停我眼前,车窗是开着的,Derek淡淡地看着我,问:“纪总,怎么了?”
“褚玉洲的妹妹有点急事,他赶着回去了,我正打算打车回公司。”我镇定自若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Derek淡淡地说:“我打算去市郊的片场考察。”
呵,我看是在跟踪我。
或者褚玉洲出卖我。
或者Derek采用了高科技手段监控我。
但做贼就会心虚,啊不,是我大人有大量,宽容地说:“那你去吧。”
土味总裁_第34章
“纪总和我一起去吧。”
“不去了,片场听说环境挺复杂的。”我说,“我回公司。”
Derek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来,开了后车门,捂着车门顶,说:“那我送纪总回公司,我也是没事做才想去片场转转,怕对不起我二万八的工资。”
都这样了,我也只能上车,被他一路送回公司,被迫加了一下午班。
呵。
计划B,我召集L.d的经纪部召开会议,抛给他们好几个他们基本无法解答的死循环问题,由Derek代我主持发言,我听了两句,说要去洗手间,让他们继续开。
我直接下了楼,打车去曲奇杂志社上洗手间。
昨天已经失约过一次,今天我得按时到。
中途Derek打我手机,我没接,雷眉打我手机,我也没接,直到我爸打我手机,我以为家里有事,接了,听到我爸质问我:“阿樾说找不到你人啊,你去哪了?你别犯错误啊,我早说了娱乐圈不正经,洵洵你不能学坏,阿樾说你最近去哪里都不跟他说了,他可着急了。我听你五弟五妹说娱乐圈可乱了,仙人|跳特别多,你可不能上当,那搁古代叫什么?就是……唉,不好听,又是新时代了,我也不多说。但我早说了……”
我爸短话长说,半个小时之后,我到了曲奇杂志社的办公大楼下,他才意犹未尽地说:“我这边有事,你妈叫我过去。那你赶紧给阿樾回电话。”
我收好手机,给了车钱,下车,看着站在大门口的Derek,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Derek右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左手胳膊稍稍勾着,小手臂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正微笑着看向我的方向,那叫一个衣冠楚楚玉树临风极为尴尬。
我尴尬。
我却不会表露出来。
他朝我走过来,微笑着说:“纪总,外套没拿。”
现在我能确定他在我手机上装了什么定位设施。
我没接外套,镇定地看着他,给他心理上的压力,让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我是老板,而他,因为拒绝我潜|规则的不合理要求,我已经在冷落乃至于冷藏、说不定下一步就是冷冻他。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给他来个明升暗降,让他去全权负责我新开的时尚快消线,从此远离我的眼前,他求我,我也不会把他调回来给我当特助了!
这,就是腌臜的职场。
我俩对峙了一小会儿,他忽然笑了笑,抖开外套,绕到我身后面,说:“抬手,纪总,你衬衫后面没烫好,有褶子,遮一下。”
我把手伸进袖子去的时候,觉得哪里不对劲。
Derek给我穿好外套,退后一步,说:“你如果要上去,我陪你去。”
事到如今,就算我现在找借口带着他离开,他大概也会瞒着我偷偷来见向乃了。
于是我心一横,说:“好。”
第15章 第章
曲奇杂志社的办公室在黄金楼层,网上有照片,宽敞,明亮,漂亮,除了他们的杂志销量好、风头劲,一定也因为勒索了不少。
据我了解,在娱乐圈里面,娱乐公司、工作室、明星等处,和娱记都处于一种极为微妙的关系当中,有点类似互生关系,毕竟娱记靠娱乐圈工作者的新闻吃饭;但有时候又会类似收保护费的关系。
说直接一点,L.d每年的开销中,有不小的一部分是要上供给各处娱记的。
逢年过节的意思意思送个礼不说,偶尔爆出什么新闻,也得看脸色。L.d当然想要好新闻,那就打好关系;想遮下坏新闻,更要打好关系。这些都是纳入公关费中的名目。
当然,各行各业都有一定的规矩,一般而言,大家出来混讲脸面情面,彼此不会做到过火,得饶人处且饶人。
而,曲奇杂志社不这样。
我听L.d的相关负责人私下里吐过槽,说曲奇杂志社简直是要钱不要脸,它最初是怎么起来的呢?最初,它是个做地下盗版的,没什么资金,什么都印,后来转型,也没多少初始资金,怎么办?明目张胆地到处收“场面费”。
曲奇杂志社刚开始,一年到头开这个纪念舞会那个纪念舞会,广邀各方娱乐圈从业人员参加,其实也就是图随礼。
你说大家不会理它?
你都想得到,曲奇杂志社想不到?于是随请柬附送一张模糊马赛克照片。
这是纯勒索了。
你当然可以选择生气,气完还是随礼吧。
当然,这是针对一二三线的贵宾待遇。
对三百线小明星,当然没有这种高级待遇,毕竟人家曲奇也没这闲情逸致,说不定曲奇恼羞成怒曝光,还是给三百线涨流量。
但三百线小明星们仍然跑得飞快,为什么?
因为据说曲奇一面勒索,一面还拉皮条,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曲奇想不到的。
累积了一定的原始资金后,曲奇杂志社不再做得这么明显和频繁,但据说并没有偃旗息鼓,暗地里更高级巧妙了而已,又是另外的事情了。
这一切,都是向乃的手笔。
我站在电梯门口,想起这些传闻,扭头问Derek:“你突然跑出来,会怎么办?”
Derek说:“我看他们到下个月也讨论不出来纪总你给的问题。”
我说:“这还是不好的,我们先回去把会开完。”
土味总裁_第35章
Derek说:“也好。”
我俩转身就准备打道回府,没走几步,听到身后电梯叮的一声响。
“纪总,我怕你走错,算着时间下来接你呢。”
我只好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从电梯里面出来的人,向乃。
向乃的心肠和当年一样阴险毒辣,外貌也没变多少,人模狗样,斯文败类,衣冠禽兽,道貌岸然。
他朝我和Derek走过来,一边伸手,一边热情地打招呼:“好久不见了,我特想你,毕业了就没见了。”
我慎重地看了一眼他的手,大概是没有在指缝间藏毒针的,如果他非得铁了心用自己的手浸毒来和我同归于尽,我也是没办法了。
于是我还是客气地打算与他握手。
Derek却比我的手伸得快,握住了向乃的手,笑着说:“向总,好久不见。”
向乃笑眯眯地把手抽回去,伸手接过一边看似助理的人递来的消毒纸巾,边擦着手边说:“我又不是要跟你握手,你算什么玩意儿呀?纪总,这么多年没见,越来越娇气了啊,手都不能握了?咱俩什么交情啊,别说握手——”
我伸手。
他好歹识相了一下,没说下去,将消毒纸巾扔一边的垃圾桶里,握住了我的手,却猛地一拉,另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背。
说实在的,我都没来得及恶心一下下,Derek就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向乃那助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怕是他知道自己一天到晚都很容易被人打才特意请来的保镖吧,腾的朝Derek出手了。
大家何必搞成这个样子呢,唉。
我从口袋里掏出防狼喷雾,朝那助理的脸上喷过去。
这防狼喷雾是褚玉洲网购的,他原本是给他自己用的,卖惨说他们这些底层小新人偶尔要被拉去陪酒陪饭,其他老板很少有我这么善良正直的,就怕被灌或被下药,随身都得准备点防身的东西,多买多送,用不完就送我一点。
来见向乃,可比褚玉洲去见的那些老板们恐怖多了,我都没处卖惨。
说来说去,还是我最惨。
我们四个人都冷静下来,进了电梯。
向乃笑眯眯地说:“防狼喷雾都用上了,纪总比以前更有意思了。”
这算什么,我口袋里面还有个报警器,把插销一拔,扔你怀里,虽然炸不死你,但能叫死你。
Derek见我没说话,就说:“向总,纪总有诚意和你谈事情,希望彼此都放尊重。”
向乃上下打量他一番:“岱强,镀了金,还挺像样子啊。也难怪,野狗跟家养的,肯定不一样,看来纪总挺满意你的活儿啊,都这么多年了。”
我回头往向乃脸上喷防狼喷雾。
向乃那助理闭着眼睛竖在一边,还瞎着,帮不上他。
向乃的逼装不下去了,赶紧把他助理往前一推,躲着嚷嚷:“你到底带了几瓶!”
五瓶,试用小样,方便携带,我每个口袋里面都有一瓶,楼下保安没收我一瓶,我还有四瓶。
褚玉洲这孩子也有能办得上事儿的时候啊!
朕心甚慰。
那些给出去的钱总算没有全打水漂。
意识到如今的我深不可测、武装到牙齿之后,向乃不敢再轻易放肆,言语之间收敛了很多——相对他自己而言,已经算是收敛了。虽然他还是执意叫Derek以前的名字,特别幼稚,以为这能代表什么吗,这什么都不能代表,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后是以后,我Derek都在读MBA了,早晚有毕业的那一天,而他向乃大学毕业证都没拿到。我Derek就算拿不到MBA的毕业证,也只是因为基础不稳的原因,向乃拿不到大学毕业证,那是人品问题。
向乃大学毕业偷他学霸室友的论文,结果被学霸耍得团团转,最后被卷进了学术腐败事件的边边角角,他虽然坚称是被学霸陷害的,无奈论文事件在前,大家继续信他才有鬼,搞来搞去,毕业证反正是没了。
那个时候,距离我被他害已经三年,我并不想关注他的事情,奈何全校都在议论,所以听到了一点。
刚好我领着Derek回学校给我收拾行李时,好死不死,撞见了向乃。
我在读书年代自称学神学霸那是厚脸皮,但刻苦优等生还是绰绰有余,经常找老师们问问题,大学都是如此,如今要毕业了,就利用回校的时候,隔三差五去拜别各路老师,多谢他们四年以来的教育之恩。
我们院长也教过我,他事儿忙,我也是算着这时候他事情少一点才去的,结果,就看见了向乃。
那个时候,下着雨,我收了伞,在走廊上甩了甩,去了院长办公室,门敞开着,向乃背对着门口站着,他旁边跪着一男一女的两位中老年,是他爸妈。
他是他爸妈的老来子,说是上面超生了好几个姐姐,生了一辈子,终于生了这个宝贝疙瘩,全家有什么都紧着他,勒紧裤腰带给供进了大学,就盼着这山村里的金凤凰能毕了业一飞冲天呢,一听不给毕业证,两老就急了,磕头哭闹,到处求。
关于向乃的身世,我都是快毕业了才听说的,这还是出了论文事件之后捅出来的,平时大家就以为向乃家是个小富家庭。
我站在门口,迅速明白事态,默默地后退一步,打算悄无声息离开,却在身后边被人推了一把:“小纪,杵门口干什么?找院长啊?他在里面啊。”
这就很尴尬了。
苦恼的院长抬头看我,眼前一亮。
苦闷的向乃回头看我,脸是黑的。
我当机立断:“我找副院长,不在的话——”
“他不在,你找我啊!”院长朝我招手,又朝跪在地上的两老说,“这样吧,我学生有急事找我,你俩也真的别这样,真的也不是我能做主的。向乃,你也劝劝你爸妈。”
向乃还在盯着我看,那锐利的眼神里包含但不限于仇恨、仇视、仇怨。
讲道理,我都三年没跟他的名字沾边了,他毕不了业,真的与我无关,怎么都仇不到我的头上,他这样,就是很不讲道理了。
当然,尝试跟他讲道理,我也是失了智。
土味总裁_第36章
院长对我也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眼看他如此为难,我只好临机应变,说:“就是校长说院里的账目出了问题,发脾气呢,以为你出差了,让我找副院长过去负责。”
院长痛心疾首:“唉!这样,两位,真的,我这去晚了,怕出大问题。向乃的事情,我真的做不了主,两位请回吧。”
向乃他爸妈继续哭,说家里供向乃不容易,真的再没钱了,求院长再给一次机会。
院长偷偷地朝我打眼色,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在示意我冒充校长打电话催他。
可是做事也要正视实际,实际就是向乃还瞪着我啊!
我都希望我爷爷突然打电话催我回家吃饭了。
场面尴尬了半分钟左右,向乃终于不瞪着我了,他收回了目光,缓缓地绕到他爸妈另一边。
我趁此机会,赶紧掏手机,打算躲去楼梯间冒充校长,却又愣了。
真不是我愧对院长对我那番热心教育之情,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得愣,看起来,院长他老人家自己都愣了。
——向乃从地上捡起他爸妈身边的袋子里的土鸡蛋,朝地上砸了一个。又捡起了一个,朝地上砸了。再捡起一个,砸了。
我和院长目瞪口呆。
向乃他爸妈最先回过神来,腾的站起身,死活架着他,哭着问他干什么。
向乃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儿,看着没几两肉,居然比他爸妈更有劲儿,居然挣脱了,跟真的神经病了一样,继续砸鸡蛋。他妈都快哭死了,去拦他,被他一把推地上坐着。
也就是这时候,我突然又想明白了,不是向乃比他爸妈劲儿大,而是他爸妈生怕碰坏了他,没敢使劲儿,他却对他爸妈毫不手软。
院长也终于反应过来了,顾不上管鸡蛋和地板,赶紧扶他妈起来:“没事吧?”
他爸一把抓住向乃,抬起手像是要打,可手在半空里僵了好半天,始终是没能够打下去,朝着院长求:“他发癔症了,打小这样,你别跟他计较。”
我估计院长是不敢计较的,院长以前跟我说过一个故事,说他年轻时候见过学生因为背不出书被留堂,挟怨捅死老师,一路追到操场上连通十九刀,血流了满地,可把他吓得够呛。
这一刻,我显然从他的眼神里面看到了深刻的恐惧和强烈的求生欲望。
我再也不怀疑那件事情是他编的了。
向乃砸完了鸡蛋,冷冷地朝他爸妈说:“你们要是再给我丢脸,我就从外面跳下去。”
院长张了张嘴,斟酌了好几秒,弱弱地劝:“也别。”
我看着院长像言不由心。
虽然学生在他办公室外跳楼这件事情可能会给他带来一定的麻烦,但这样的情况下,与其他直接被向乃捅死,两害比较,取其轻。
向乃他爸妈却是真急了,又哭闹了半分钟,终于出了办公室,还在焦急地商量怎么办。
我往旁边退了几步,贴在墙上,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向乃随后走了出来,还是发现了我,他停着脚步,又用那仇视的眼光盯着我看。用一个通俗的比喻来说,如果眼神能杀人,我估计我下辈子连胎都没得投了。
他盯了我一会儿,朝我走近了两步。
冤有头债有主,实在不行你也是找政府,这一切真的与我无关,真诚希望他不会误会是我报三年前的仇,我跟他那个学霸室友不熟的,是真不熟。
他停在我眼前,面无表情地看了我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当时的我吓得够呛,真切体会到了院长在前一刻的心情,特别瘆人,跑都来不及。
向乃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问:“高兴吗?”
我赶紧解释:“向乃,你大概是误会了,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没说和你有关系。”向乃笑着问,“我只是单纯地问你,看到我这样,高兴吗?”
你说我无动于衷,那就很虚伪,他当年差点害死我,我这段时间听说他惨惨的,心里还真想过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句话。
只是今天看到他爸妈是真惨,就说不上高兴了,只觉得他爸妈挺可怜的,整件事情都挺唏嘘的。
当然,我也不是傻子,肯定不会刺激他。
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着我说:“没有。叔叔阿姨也不容易。同学一场,如果有能帮助得到的地方,我能帮就帮。”
虚伪到我自己都听不下去,但想想我以后从商生涯恐怕会越来越虚伪,也就坦然了。
向乃的笑容渐渐地没了,面无表情地看了我很久,又笑了起来:“纪洵阳,如果你和我换过来,还指不定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我和他换过来,我会是什么样子不知道,但他大概早就被我家里人打死了。
第16章 第章
我没有想到,向乃会主动提及当年的那件事情。
他坐在会议室的办公桌的主位,笑眯眯地说:“我前几年校庆,还给学校捐了两百万,特别怕他们不收,结果也没多清高,收了钱,跟我说当年那事处罚得重了。”
羡慕Derek和向乃的助理,此时此刻正坐在会议室的外面,隔着玻璃虽然还能够看见向乃,至少听不到声音。
真正没人比我惨了。
土味总裁_第37章
向乃又问:“你那时候说是有事,没去?”
也不好我一句话都不说,选择性回答:“嗯,出差。”
“你好像就送了一块石头给学校,还是几个人合伙儿送的?”
我选择性屏蔽,插|入正题:“我找你,是为了——”
他打断我的话,问:“你怎么不反驳我,说你们几个送的那块石头是放在你们几个合伙捐的新体育馆前面的?”
“向乃,因为我觉得,那件事情没有提的必要。”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又和那个时候一样,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会儿,重新笑起来,说:“是啊,没必要,就我捐个两百万当天大的事。”
他有毒,真的。
我特别想把账本给他看,其实那个新体育馆真的值不了多少钱,我们几个人凑的,其中一个人是开建筑公司的,其中一个是开体育设施公司的,成本价,算起来性价比最低的还真是那块石头。
为了祁明珠和何田玉的事情,我也不好和向乃闹僵,只好解释:“王超是做建筑公司的,高薇是开体育设施公司的,都是成本价,地是学校的,不要钱,算起来并没有你出的多。”
向乃笑着问:“哄我啊?”
他又笑着说:“还真被你哄成功了。”
这么多年,他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没治好这个病_(:з)∠)_
如果我是他,我就不会捐给学校,那两百万,我要拿去看医生的_(:з)∠)_
向乃笑嘻嘻地说:“说吧,什么事情找我?”
我说:“我现在做L.d,和你们也有点来往,旗下有个艺人叫祁明珠,她有点东西在你这里,我想和你商量,能不能取出来。”
“我知道你接了L.d,”向乃笑眯眯地说,“所以祁明珠的东西是我亲自跟的,被蚊子咬了好多好多包,没日没夜,胃病都犯了好几次。要是你没接L.d,我指不定也懒得跟祁明珠,我就是冲着你来的。”
“……”
其实,很多时候并非我有骨气不接他的话,我是真的接不下他的话,谁行谁上吧。
我努力地接话:“所以,这件事情我们有没有谈的可能?”
“有啊,当然有,不然我弄这么多事儿干什么呢?”
我问:“所以?”
向乃笑了起来:“所以,按规矩,我也挺辛苦的,车都报废了两台。”
只要是钱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至少不是我的问题,是赵选文的问题。所以我也爽快:“这是当然,规矩我大概懂,你开价吧。”
向乃却晃了晃手指头:“啧啧啧,纪总刚混娱乐圈,就说自己懂规矩,不太谦虚啊。你不懂规矩的。”
我问:“你的意思是什么,开门见山吧。”
“我也是怕吓到你,所以好心先给你个缓冲的时间。”向乃笑着说,“不过既然纪总贵人事多,我就不绕圈子了。我不要纪总的钱,我要纪总的人。下次同学会,纪总得陪我去,扮我的男~朋~友~”
说真的,他为什么要放弃治疗_(:з)∠)_
“向乃,不要兜圈子。到底要多少钱,你出个价。”
“怎么,不相信我?”向乃皱着眉头垮着眼,极为做作地叹了声气,“其实我已经很让步了,我本来是想让你包养我的,结果接到你电话,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心软了,改成跟你一夜春宵吧。结果今天一看到你,更心软了,也就只让你扮一次我男朋友而已。”
如果存在亿万分之一的这种可能,也只可能是这么多年他已经忘记我长什么样子了,见面的时候终于清醒过来了。
我沉默着观察了他好半天,放弃观察,问:“目的?”
“林复回国,会来同学会。”向乃恢复了笑面,“他当年那么害我,我其实也说不上恨不恨,这么多年了,就想气一气他而已。”
林复,当年那一位大快人心的向乃的学霸室友。
然而话说回来了,你和我搞个基,人家有什么好气的!气我们是小众吗?!
向乃疑惑地问:“你是真不知道,林复暗恋你?”
我是真不知道,并且也真不相信,我和林复说过的话,加起来十根手指也差不多了,何况我还不具备令人一见钟情的颜值和气质和特长,我这人最有的就是自知之明。话再说回来了,林复就算审美观变异真暗恋我,他也不可能会知道我和向乃的私人恩怨,他攻击向乃做什么?
由此可见,向乃又在胡说。
“真实目的。”我提醒他,“不要再绕圈子。祁明珠的东西,你如果要卖,我也愿意买,如果你不是真情实意卖,我们没必要谈下去。”
我初步确定他是来耍我的,多少也该耍够了,应该说正事了。我的事情还有很多,最新的一期专栏还没有写,二哥的事情还得问,五弟五妹分房的事情要催,姥爷前两天体检有点问题,小商品一厂财务部说有点地方对不上,新一轮招聘也要催,我不催,全世界都要静止,我就不明白是为什么。
向乃想了想,说:“两条路,五千万,和,但求一睡纪总。”
我说:“五千万成交,我会尽快安排人和你交接,你一向在这方面有诚信,希望不会出现二道贩子类似的事。”
向乃迅速说:“那我后悔了,一个亿。”
“……”
这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如此……巧夺天工,栩栩如生。
“向乃,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我用不着纪总教我做生意,我的生意就是这么做起来的,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从一无所有到现在?”向乃冷笑道,“你以为我是你们?”
我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赵选文说他有钱,祁明珠大概也存了不少,他俩应该拿得出这个价。是赵选文说他有钱的,到时候拿不出钱,那也不算我的责任。
于是我说:“确定不会涨价了?”
向乃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纪总,抱歉,你的身体在我的心里也就只值一个亿。”
土味总裁_第38章
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基本上这件事情可以等同于花一个亿买了一个硫磺皂厂,从市场角度而言,还好他没去做日化生意,不然连明天都很难看到,遑论今天。
他笑了笑:“不过,你的心还是不止一个亿的,我暂时没计算出来值多少,估计我很难买得起,我努力吧。”
求一求你,不要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努力_(:з)∠)_
我当机立断:“好,还是按照刚才所说,我会派人和你交接后续。”
“哎,这就急着走?至少吃个饭吧?”他急着挡我面前。
也就是在这一个瞬间,我猛然意识到,我仿佛忘记了何田玉的事情。我并不是为了祁明珠和赵选文而来,我是来试探何田玉失踪背后的信息的。
怪向乃。
正常人真的很难保持理智与他进行长时间的对话,真的,谁不信谁来试试看,就信了。
我走出会议室,Derek立刻迎上来,站在我身侧。
向乃笑吟吟地问:“我说了,我不会就在这里把纪总给吃了,这么不信我?”
Derek不理他,只看着我。
向乃又说:“走吧,纪总,去吃饭。”说着,他打了个电话,“妈,我带朋友回来吃饭。”
这个骗子,又骗我。
“我还有安排,就在附近吃吧。”我说。
谁知道他家里有什么机关,说不定杀了我和Derek,就地埋尸,警察查都查不到。
向乃笑眯眯地说:“我家就在附近,市中心,纪总别这么胆小。”
为了何田玉,想一想何田玉是因为我才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忍了。
我和Derek跟着向乃去他家里,果然就在附近,走路过去,五分钟。
或许向乃只是单纯想要炫富,毕竟我听说市中心的住宅区特别贵,我那一套琉璃瓦小院大概也就在这里买个单间。也不知道向乃是买的还是租的,如果是买的,那他真是坑蒙拐骗了不少钱,早晚会出事的。
“其实我也买不起这里,但开发方是我朋友,给了个面子。”向乃笑着说,“纪总要和我做邻居的话,我来穿针引线,算你成本价,一万一平,怎么样?”
如果是别人和我说这话,我就买一层楼,如果是他说这话,送我一个亿,我也不敢要,省得有钱赚没命花。
我拒绝:“不怎么样,不劳费心。”
“唉,还好我也只是说说。”
_(:з)∠)_
我们到了他家,他妈妈来开的门。乍一看,我对他妈妈还有点印象,也都这年纪了,外貌变不了太多,只是胖了点儿,脸色比那个时候红润多了,穿金戴银的。
他妈妈热情地招呼:“快进来啊。”
“不用换鞋。”向乃对我说完,又朝他妈打了个手势,“泡个茶过来就继续去做饭吧,这不用你。”
他妈就又钻厨房里去了。
“我妈不常过来,在给我姐她们带小孩。”向乃说,“想要钱了就过来。”
这话不好接,我装没听到。
“坐啊,别客气,当自己家。”
如果这是我自己家,我就把你扫地出门。
我坐到沙发上,看着Derek和向乃那助理坐到了旁边去,就斟酌了一下,问向乃:“祁明珠的东西,除了你之外,还有人看过吗?”
向乃他妈端了茶壶和茶杯过来,放在茶几上面,就又回厨房里去了。
向乃提起茶壶给我倒了杯茶,看了我一眼,反问:“你觉得呢?”
我说:“我在问你。”
他笑了笑:“纪总,做生意讲规矩,我不会诓你。”
这么一说,我就更不信了,这句话本身就是在诓我。
但我也没露出着急的样子,把茶杯端在手里,没喝。
向乃又问:“你看起来很不信我?”
我没否认。
他问:“你不信我,你来找我干什么?”
来套话的啊!
我摇了摇头,问:“你这些年也不容易吧,听说曲奇都是你一个人做出来的。”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怀疑他背后有人,他只是一个台前的人,boss却在幕后。如果是这样,何田玉若是因为侵入他电脑才失踪,那说不定是他幕后的boss所为。正所谓阎王好打,小鬼难缠,我不如直接去找他boss。
反正我受不了他。
谁知道向乃居然笑着说:“我背后没人,不用试探了,纪总。我说了,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今天的所有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没人帮我。”
反正我不信。这是直觉。
土味总裁_第39章
只不过他既然这样说,我就顺着说:“那你这么做生意,没出过事?”
“关心我啊?”
我佯作喝茶,没听见。
他笑了两声,说:“事儿出得多了啊,有人的地方就有圈子,圈子其实不应该叫圈,得读第四声那个。我好几次差点就没能有命再见你了,但是我一想,不对啊,我还得活着回去见纪总,不然死了也不甘心,这才没死。你说那些想我死的人知道了,会不会连你一起恨上?”
“别人我不知道,”我看着他,“我只是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我。论文的事情与我无关,林复和我不熟——”
“我知道啊,我从来没说过和你有关。”
你说过!一个小时前你才说林复暗恋我!你这人说话咋这么信手拈来呢?!
向乃笑眯眯地说:“我喜欢你啊,但又得不到,因爱生恨。”
大约是我不该多嘴乱问_(:з)∠)_
“不信?”向乃问。
我傻了才信。
当然,我也并非一味自我菲薄,虽然我外貌平平无奇,多少也是年轻有为,人品正直,只是不爱出风头,除了小学班长中学课代表之外,我很少担任什么学校职责,因为我太忙了,甚至都不怎么和同学们打私下里的交道。
也因此,当年我刚入大学,遇到向乃这热情洋溢主动贴过来的同学,还想过果然大学生活五彩斑斓新起点我也有好朋友啦。
唉。
总之,向乃的话听听就算,当真会输。
向乃又问:“你还记得咱俩怎么认识的吗?”
怎么认识的?
我想了想,还真记得。
“大一开学,我的钱包掉了,你捡到了,还给我的。”我说。
他笑着说:“并不是,我只是看到全班名单了,趁着人多偷了你钱包,再还给你。”
“……”
“我高三假期在xx饭店打过工。”向乃盯着我看,“洗碗的。”
我一怔。
这饭店的名字有点熟,仔细想想,我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也在此处打过工,端盘子的。
之所以我来端盘子,倒也不是缺钱,而是我家里人见开饭店赚钱,想开饭店。他们常常大腿一拍想干就干,我问他们成本计算过没有,具体策划有没有,他们就很茫然,说这还搞得很复杂干什么,大家都是有点钱就买个店面、装修一下、请些人,就能开张了。
唉。
我只好给我的家里人安排了各项调查任务,自己也潜入一家生意不错的饭店摸情况。
但我不知道向乃也在那里洗碗,那个洗碗工刘海遮眼睛,一天到晚戴着口罩,一副黑框眼镜遮了大边脸,不跟人说话,独来独往的。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我辞了职,拿了工资,其实也不多,就想请大家吃个散伙夜宵,权当这段时间多谢照顾了。也邀请了洗碗工,洗碗工去倒是去了,可刘海和眼睛还是使他整张脸都模糊成一团,我印象不大,并没太注意。
大一开学时候的向乃精神奕奕、热情开朗,和那个自带马赛克的洗碗工真不是一个形象。
向乃喝了一口茶,微笑着说:“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吃完了夜宵,大家还喝了点酒。”
我没喝,因为我还得回家面对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等等等。但其他人大多是社会人,闹闹哄哄,吃烤串不喝酒就等于没吃一样。闹到大半夜,大家也都喝累了,各自散了。我家住郊区,这么晚不好打车,我早约好了我小舅过来接我。
向乃说:“我的帽子落在烧烤摊上,折回去拿,看见你上了一辆车。”
所以?
他说:“我就在想,见着活的小少爷体察民情了啊哈哈哈。”
???
这样他也能不爽???他不爽的点到底在哪里???
“人和人生下来命不同,你去打工玩儿,我去打工是为了挣大学的生活费。”向乃继续说,“所以开学的时候再看见你的名字,我就有了个想法,偷了你的钱包,引起你的注意。结果发现你好像根本不记得我了。”
说实在的,不怪我。
我解释:“你打工的时候,和大一看起来差别太大,大一你都没戴眼镜了。”
大家又不是很熟,我认不出真的正常。
“我没说我因为这事生气。”向乃摆了摆手,“不记得、认不出,更好,我也不想被人认出来。总之,大一认识了你,我就跟着你蹭吃蹭喝,你反正大方。”
其实我也不是很大方,但我家里人总隔三差五给我送吃的,生怕我饿死在学海当中。比如一送就是一坛子泡椒鸡爪,一送就是一筐子茶叶蛋,一送就是几十张肉饼,一送就是几箱牛奶,一送就是一大海碗炸小鱼干,我每天上体育课消耗体力都吃不完,干脆送给周围的人做人情,除了我寝室里面的人,向乃找我找得最勤快,自然少不了他的份。
向乃幽幽地道:“我就在想,你怎么这么讨人厌。”
???
我给你吃的还给错了?
那你倒是给我吐出来啊!
我记得你每次吃得挺香的啊!
“你给我那么多东西,我就得还你。”向乃说,“我只能请你吃小炒,一个月均下来,我根本负担不起。”
我说:“我当时不知道,是你说食堂的菜不好吃,你说要吃小炒。”
实际上,我真不觉得食堂的饭菜有多大问题,虽然大家都在抱怨,我觉得味道还行啊,价格在那里,五块钱一顿的饭指望有二十块的品质,那也不现实,能干净卫生吃不坏人就很不错了,大家都是出来做生意,总不能让食堂承包商不赚钱。
那个时候,压根没人知道向乃家里没钱,他一没申请助学补助,二又出手大方,过得比我还滋润,我家里人不送东西来,我就吃食堂大锅饭,他却不一样,他很讨厌吃大锅饭,每次都去小炒窗口点好几道菜,就我跟他两人吃,吃不完我要打包他还很嫌弃,说冷了也没地方热,油腻腻怎么吃啊。
当然,我还是坚持打包,因为我们寝室集资买了违规电器电饭煲,不怕冷菜油腻腻。
土味总裁_第40章
我们寝室也是挺惨的,除了我之外,其他三个人家庭条件都不是很好,还都是搞体育的,饭量大。还好大家数学成绩不差,算了笔账,用发展的目光看问题,咬牙集资买电饭煲,没事儿就煮饭吃,比从食堂买饭便宜管饱。
每一次向乃叫我去吃小炒,他们仨就跟卖子求荣似的,就差拿着小手绢朝我挥挥“你好生伺候着向大官人啊”,因为他们知道向乃大方,吃不完菜我打包回来能加餐,小炒的菜虽然向乃嫌弃油腻腻,但他们就缺油水,而我家里送的东西讲究健康养生,少盐少油,他们不爱吃。
向乃说:“就是你的错。”
确实是我的错,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见到他扭头就跑。
第17章 第章
这一餐鸿门宴吃得我是食不知味,时不时就陷入尴尬境地以及对饭菜是否会有毒的恐惧猜想中。好不容易吃完了,又和向乃东拉西扯了一会儿,被他单方面狠狠地气了一顿,我和Derek终于得以解放,离开了向乃他家。
向乃还热情地说:“有事没事常来找我啊,叙叙旧情。”
如果是和他叙旧情,那他恐怕是又想对我下狠手了。
然而,经过那一番谈话,我至今是更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恨我了,可能人与人之间就是很难相互理解吧,比如我和一般人类是理解的左岸,向乃矗立在理解的右岸,遥遥相对,河水汹涌奔波,此生难渡,随时翻船。
Derek是开车来的,我自然坐他的车回去,路上他问:“有线索吗?”
线索倒是有,我纪洵阳也不是白混的,毕竟三十二了。
唉。
三十二了。
持久的母胎solo。
我说:“多亏他带我去他家,你注意到他家的装潢了吗?”
Derek皱了皱眉头:“中式古典风?还挺有品味。”
我说:“继续。”
Derek想了想,继续分析:“年轻人很少有喜欢这种风格的,他爸爸妈妈不常来,就算来,他爸爸妈妈也不像是有这样品味的人。但也不排除向乃自己喜欢,可能是附庸风雅。”
我问:“他在自己家里附庸给谁看?”
Derek一怔,抬眼从后视镜里看我。
“你的意思是,他背后那人?”
我点了点头:“甚至很可能都不是他自己想要附庸,根本就是对方做主的。沙发后面挂的那幅骏马图是当代国画大家章先生的作品,一寸纸一寸金,千金却难买。向乃没这个面子,也不会出这个钱。这就很符合我的猜想,对方来头不小。”
如今完全可以推测出一个假设:
假设,向乃背后的boss叫A,祁明珠丑闻的另一个主角也是大佬,叫B,A和B是对头。向乃根本不是为了折腾我才专门蹲祁明珠,而是为了帮A去找B的漏洞。
如今,向乃逮着了祁明珠和大佬B的证据,一方面讹我一笔,另一方面,他根本不会老老实实把东西还回来,早不知道拷贝了几分送给A了。
至少,这是向乃和A的原本计划。
而何田玉,成了这个意外。
他们就想让意外消失。
Derek说:“你说得很有道理。”
拍马屁,呵。
我说的当然有道理。
但他别以为拍马屁能补救我如今和他之间岌岌可危的感情,后悔都已经快晚了,让他前段时间对我爱理不理,呵。
Derek又问:“但是以你对向乃的了解,他为什么会请你到他家里面?真的只是为了炫富?”
我首先纠正Derek的一个想法:“你记住,在向乃的身上,发生任何事情,都很正常。”
没有人能知道向乃在想什么。
没有人。
向乃很可能就是很单纯想炫富。
Derek说:“你要这么觉得,就这么觉得吧。”
什么叫我要这么觉得就这么觉得?阴阳怪气!
看来他已经意识到了他的失宠,意识到我要抛弃他,去找我的新欢褚玉洲了,意识到他已经无法补救了。呵,酸死他活该。
但我这人毕竟还是清醒的,不清醒也不行,脸已经没什么看头,至少有点脑子吧。于是我迅速清醒过来,想了又想,说:“你觉得,他是故意让我看到这一层的?那他有什么需求?他妈妈不像能演得这么像的人,装潢摆设都不像新近动过的,不像临时搭出来戏台子。”
Derek没说话,估计他也没想透。
我俩沉默了一路,快到公司楼下了,我敲了敲车门上的杠杠,想到一种可能性:“你说,有没有可能,向乃在向我求救?”
Derek又抬头从后视镜里看我。
土味总裁_第41章
这年头,当人小弟也很不容易,狐假虎威的代价就是人前风光人后发慌,钱都给大佬挣,锅都给小弟背,像我这么正直的老板已经很少了。
如果是A和B神仙打架,遭殃的必然是向乃这小鬼。
以往他勒索了一堆娱乐圈的名人,但那都好说,娱乐圈来钱快,向乃又背靠大树,大家心想着花钱消灾就当进贡了也好,不逼到绝路也不会跟向乃动真格计较。
但这一次,动怒的不是祁明珠,而是祁明珠背后的B呢?
就算丑闻真爆出来,对祁明珠而言,说实话算不了什么,这些年娱乐圈里爆出来的货真价实的大料海了去,也没见谁真混不下去,天天在电视上蹦跶得欢。
但不同的圈子不同的规矩,对B而言,很可能是灭顶之灾。
所以,向乃都怕了。
他却又不便明说,也怕反而被我当把柄,还可能顺便想考验我是否够智商救他,所以他把真相点到即止,让我自己查。
Derek问:“那我们怎么做?”
我想了想,看着他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缓缓地说:“我决定,按兵不动。”
当年请他吃个茶叶蛋,他就说我勒索他小炒,就要那样子害我,现在我要救他一命,谁知道他能做得出什么事情来,说不定直接杀了我炼蛊。
唉,别人的故事都和我的人生不一样。
唉,偶像剧都和我的人生不一样。
按照偶像剧套路,向乃贫寒学子,被我这样懵懂的小康少年送茶叶蛋吃,就该以身相许了。结果?
按照偶像剧套路,Derek酒吧看场子的,被我这样年少有为的小总裁带回家养成了十多年,就该以身相许了。结果?
唉。
这种事,果然还是看脸。
那个笑话怎么说的来着?同样被救了一命,长得好看就“今生以身相许”,长得不好看就“来生做牛做马”,都不是今生,还得等来生,来生鬼知道谁是谁,虚伪。
还是我褚玉洲贴心,至少不气我。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归我管了。我通知了赵选文一声,让他后续自己去找向乃一手拿钱一手拿货。
何田玉那边,我倒是暂时放了一点点心,也就一点点。
我收到了一串暗号,大概是何田玉搞的鬼,提醒我他还活着,也没被抓到。
接着,向乃也坐不住了,又作起妖来,打电话给我。
我是真不想接,无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还是接了。
“同学会就快到了,真不给我这个面子?”向乃笑嘻嘻地问。
我就不喜欢去同学会,刚毕业那几年还去,那时候向乃大概是没发达就没去,后来他发达了爱去了,我就不去了。倒也不是为了躲他,纯属巧合,因为我发现大家渐渐地年纪大了,都很社会了,不是无意义地互相催婚催生,就是各自抱着孩子逗来逗去,再来就是攀比。
我也不是说我清高,现实一点,我平时天天看张总王总赵总钱总孙总等等总攀比已经很心累了,至少这些总们还能给我赚钱,我在同学那里,既赚不到钱,还得保证自己别露富,否则我反而成了炫富的那个,背地里还要被人说三道四,说我有钱又怎么样,有钱也没对象,奔三了都还没结婚,怕是有难言之疾。
虽然我确实有钱也确实没对象,虽然我也确实觉得自己奔三了还没对象挺急的,但我急是因为我单得寂寞孤单冷就想找对象,我拥有求偶的自由和天性本能,不是因为法律规定我奔三还没结婚没对象没小孩就应该被人说闲话,其中差别十分微妙,我估计他们也是搞不明白了。
所以后来也就我和几个走得近的同学私下里聚会,不吃大锅饭了。
“同学会还得回去吧,我最近抽不出空。”我婉拒。
“正好你也回家去看看啊。”向乃意味深长地说。
这我就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了:“我家里有什么好看的?”
“我怎么知道你家里有什么好看的?”向乃笑嘻嘻。
我和他再周旋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左思右想,打我五弟的电话问家里最近有什么事情没有。
五弟说:“哦,把我的东西扔客厅了,说是你让干的。”
不,我没有。
五弟说:“不过我就睡了两天客厅,小房间收拾出来,我就搬进去了。哥,是不是有个说法叫乔迁之喜?”
“我等下就发红包给你。”
他终于满意了:“你想问家里哪方面的事情?”
我问:“没有比较严重的事情吧?”
五弟说:“家人的事情没有小事。”
我说:“我现在没空,不要给我绕圈子。”
他这才正经起来:“我想想,没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就二哥和二嫂吵架了,二嫂回娘家了。二嫂说二哥骗她钱,二哥说都是她怂恿的。二嫂又说二哥肯定是在外面有人了,所以串通二奶骗她钱。二哥说当初明明是她怂恿他干的,后来二嫂就回娘家了,二哥在祠堂跪了一晚上。以前他俩吵架都没这么厉害,但我打听也打听不出来,爷爷让家里人都不准传这事,尤其不准传给你知道,大姐夫说等下被你知道了,就跟强迫他和大姐离婚一样强迫二哥和二嫂离婚。”
“……”
看来,大姐夫对我的成见很深啊。
我挂断手机之后,给五弟发了个红包,就陷入了沉思当中。
难道向乃指的我家里的事情,就是这件事吗?
二哥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虽然是非法集资且集资数目不小,但他不是发起者,甚至还是受害者,顶多也就是和二嫂一起发展了不少下线,懵里懵懂地带着不少人跳进了坑里,实在良心上过不去,自掏腰包补给那些人本金,也就算包圆了这回事。
然而,但是,如果,二哥撒谎了呢?
土味总裁_第42章
我也不方便说我家里人的坏话,但说实话,我二哥和二嫂的性格是真油。
打个比方来说,他俩和向乃都属于满嘴瞎扯的那种,可向乃是神经病类型的瞎扯,目的是为了气死人,而我二哥二嫂就属于满嘴跑火车,特能哄人,油嘴滑舌,目的是给他们自己谋取最大利益。
二哥二嫂这种性格,就适合去开个小铺面做生意单干,我曾经也动过这想法,分红还照样给他们家分,但人别在公司里干,闲不住了就出去自己开个社区小超市吧,也真不吃亏了。
当然我也没直接这么说,还是开玩笑似的试探一下。
结果我二哥当场抱着我的腿哭,我二嫂寻死觅活,说要抱着我们老纪家的孙子去跳河。
也是我这人不够总裁风,否则我就应该像我后来看过的那一百本娱乐圈小说里面的七十八位冷酷霸道总裁一样,冷眼看着她跳。我就不信她敢跳,什么年代了,还老纪家的孙子,合着那不是她儿子?那我要是从此让她离我老纪家的孙子远一点,看她干不干。
我也只敢腹诽了,面上说玩笑玩笑。
我终究还是决定回家一趟,顺便答应向乃去同学会。我得看看我二哥有什么幺蛾子,还得看看向乃有什么幺蛾子。
临走前,褚玉洲殷切叮嘱:“纪总,得空了咱俩视频,每晚那锻炼你不能落下,反弹的。”
大概我决定回家的原因里面还有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褚玉洲每天晚上逼着我跟他一起练普拉提,说塑形的,说人不能光看脸,还得看身材。
说实话,过了那股劲,我已经开始厌倦了。
有那么多时间,我不如多看几张财务报表,不如多读几份报纸,不如多研究一下国家政策新动向好决定下个季度投资什么方向。
谈什么鬼恋爱,我的方向都错了,我应该多挣钱,拿钱砸小鲜肉,这才是我该努力的方向。搞对象的本质就是谈一辈子,我只要保证一辈子有钱,我就能把一个人包一辈子,四舍五入就是搞了个对象。
更何况,这事儿用包养的角度来看,就是买方市场了,我占优势,只要我一直有钱,我就能一直包对方,遑论分分钟可以主动换更鲜的肉,仔细想想我有什么必要为难自己呢?
这和做生意一样,都要透过现象抓住本质,就好处理问题了,多难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但这话我不能对褚玉洲说,他也是一片好意,我不能残忍地伤害他,就敷衍地哼了一声,并且为了堵住他的嘴,给他发了个红包,另外给他布置了繁重的阅读任务。
褚玉洲看着红包就高兴,说要送我上飞机,直到最后一刻也要把刺激Derek的职责任务进行到底。他确实很有敬业精神,我得抓紧时间培养他。
一路上,Derek在开车,褚玉洲拉着我的手、靠着我的肩,在殷殷切切地诉衷情。我想提醒他戏收着点都愣是没找到时机。
褚玉洲:“纪总,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
褚玉洲:“你早一点回来好不好?”
我:“不能确定。”
褚玉洲:“你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
戏真的过了。
褚玉洲:“我说真的。”
我:“钱我会照打。”
车厢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褚玉洲默默地松开了我的手,盯着我看了一小会儿,对Derek说:“停车。”
Derek没理他,继续开车。
褚玉洲扭头去开车门,车门打不开,被Derek给锁住了。
褚玉洲狠狠地捶了一下车窗:“开门!”
我只好说:“停车,开门。”
Derek这才把车停路边,开了车门。
褚玉洲愤怒地下车走了。
我把车门关上了,示意Derek开车。
Derek沉默了数秒,问:“不追?”
我说:“不追,从现在开始,谁走了我也不追,爱走走,我有钱,等我弄完这件事就正经包个小情儿,你给我弄个协议,协议里敢对我甩脸的扣钱。”
说完这句话,我手机就震动了,我低头一看,是褚玉洲发来的:快下车追我啊!!!我故意演给岱总看的!!!来不及解释了,快点!!!你真的不想搞他了吗?!
我淡定地拉开车门,拔腿就追褚玉洲。
褚玉洲演得很真,也可能因为腿长,总之那一转眼功夫就走出八百米路了,我追半天才追上,拽着他,跟小时候见到的天桥底下卖盗版光碟的接头人一样,压低声音问:“干什么?”
“我们刺激岱总好一段时间了,再接再厉,现在他的内心肯定已经进入了新的阶段。”褚玉洲甩开我的手,“继续跟我拉拉扯扯,不要静止不动。”
于是他往前走两步,我又跟着走了两步,继续拉他。
他低声接着说:“按照心理学角度,他也该吃醋了,但按照历史角度,他吃醋也不会说,我们就要给他创造趁虚而入的机会。男人嘛——纪总,咱俩都是男的,你肯定知道,偷不如抢,抢不如难抢。”
我不知道啊,我知道个鬼,倒追都追不上,还有兴趣垂涎那种高难度?当我吃饱了没事干?
褚玉洲又甩开我,往前走了两步:“现在咱俩假装包养成真爱,正处于真爱的别扭阶段,岱总他就有危机感,趁着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他下意识就会对你献殷勤!争宠!理解了吗!”
我、我大概是理解了。
我尽力理解一下吧。
土味总裁_第43章
第18章 第章
褚玉洲一秒变脸,泪眼汪汪地跟着我回车上,把一个“因为包养出真爱,可金主却情商过低、愣是不能理解他这份真情,他委屈又痴情,却又固守最后的尊严底线而闹别扭”形象演得惟妙惟肖。
按照他的剧中剧发展,他的这条线接下来就是要和金主进入情感高|潮,彼此找个契机解开误会,敞开心扉,顺便敞开衣服,走向幸福的康庄大道。
然而,这只是剧中剧。他说,Derek一定会打断这种剧情走向,会趁虚而入,会因为内心的失衡而找机会搞我,这才是真正的主线内容,至于他,就只是一个主角不必爱、留给观众爱的炮灰。
唉,前两天他说不出唱片也好,其实他还想当导演。
如果我能和Derek搞成功,我就让他当导演吧,挺能想的。
但这都是心里想的,表面上,我默默地看车窗外,演好褚玉洲给我设定的“虽然对他动了心,但出于总裁的尊严底线,不肯承认这份过了线的爱情萌芽,因此还在反省自我与拥抱爱情的边缘煎熬徘徊”的复杂人设。
褚玉洲说,这出戏不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的,我演得越好,越能激发Derek的强占欲,说不定Derek哪天就一气之下把我推倒在床,愤怒而残暴地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枉费他有个这么正气的名字和外表,满脑袋黄色废料,如果Derek没有那样做的话,我是会扣他钱的。
车子开上直通机场的高速公路后,褚玉洲忽然默默地拽了拽我的手,抓着就不放了。
我回头看他一眼,他正靠在椅背上,侧着脸,直勾勾地望着我,一副痴情求和的模样。
唉。
要不我抛弃Derek算了,反正也追不上。
不行,做人要有始有终。
说不定就“终”到我临终还是单身。
那也不能就此放弃。
及时止损。
百折不挠。
唉。
我心情复杂地扯开褚玉洲的手,将他揽入我的怀中,继续演给我们唯一的观众看。
乐观一点想想,好歹如今的我不是演独角戏了,有个人陪着我一起演。
虽然那唯一的观众还是连眼皮子抬都不抬一下。
送到机场,还有点时间,褚玉洲一下子给我整整我压根没乱的衣领,一下子给我整整我好好的袖口,一下子跟我来个借位,“看似说悄悄话,却会令人怀疑是否在亲亲,用以刺激不远处一直在用低头玩手机来掩饰逐渐觉醒的波涛汹涌醋海翻腾的内心的岱总(褚玉洲原话)”。
他高兴就好。
好不容易熬到过安检,我终于清净下来,坐在候机大厅里用手机写专栏。
本期读者来信是:
昭君,因为家庭的原因,我和前男友分手了,但因为工作原因还是会经常遇到,我觉得我仍然放不下他,我觉得他其实也没有放下我,要不要我再试一试他?我假装相亲刺激一下他?你说好不好?
昭君的回答是:何必呢。
我按完这三个字,犹豫了好一会儿,继续写:“你觉得”,只是你觉得,不代表任何事情。而且,真的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如果他放不下你,就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和你分手。
我写不下去了,把手机往旁边座位上的Derek怀里一砸,起身去登机口。
昭君说得一点也没错,没有任何原因,任何原因都是自欺欺人,真正喜欢一个人,哪有那么多被阻拦的不能在一起的原因?人家罗密欧跟朱丽叶、梁山伯和祝英台,拼死拼活、轰轰烈烈,说爱就要爱。
我不能再自作多情了。
回首这段时间以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鬼上身了一样。
可我是纪洵阳,我从小就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事情是我要做的,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做的。教育别的小孩需要靠哄骗和吓唬,教育我,只需要给我一本书,让我自己看上面的道理,看完我就自动懂了,就知道该怎么改正。
因为我最懂事了。
没有其他理由,就因为我从小懂事,所以我必须更加懂事。
一路上我也没理Derek,他很识相,或者很乐得清闲,也没主动理我。仔细想想,一直以来也都是这样,没公事的时候他基本不会主动搭理我,就我上杆子倒贴,说不定他心里就光觉得这世道打个工赚个钱真是难,还得出卖色相和老板周旋,搞得我真和平时打交道的那些油腻中老年们似的。
下了飞机,我们回家的路上,我稳定了一下情绪,打开手机,本来打算继续写专栏,却先收到了褚玉洲的信息。
褚玉洲:到了吗?
褚玉洲:刚刚查天气预报,你家那边会有连日大雨哎,小心不要又感冒了QWQ
褚玉洲:到了和我报个平安~
褚玉洲:我刚刚才知道,你让岱总帮我妹妹请了专家,谢谢你=3=
褚玉洲:我如果早一点知道,忍不住就要当着岱总的面真情流露了,w说不定会更刺激到他哦?
我回复:不客气。我到了。
褚玉洲:到了就好,那我不吵你了~晚一点有空的话就戳我~我随时都在~
我回复:嗯。
土味总裁_第44章
褚玉洲:=3=
又回复了几条公事上的来往,看完之前让人查的资料,我抓着手机,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养着养着就睡着了。睡梦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什么痛苦,也没有什么快乐,这些都是别人的,我只有钱。
唉,其实也很不错了,人不要不知足。
我到家的时候,我家正在吃晚饭,但人不齐,老一辈去附近的山里拜佛了,其他人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就只有我大姐夫和二哥、五弟五妹在吃饭。见到我回来,也不知道他们又做了什么亏心事,腾的起身,异口同声道:“纪总回来了!”
我五弟五妹淡定地继续夹菜吃饭。
这就是做了亏心事和没做亏心事的差别吧。
“你们继续吃。”我说,“二哥,吃完到楼上找我。”
说完我就打算上楼回卧室洗个澡先,结果我二哥饭也不吃了,筷子一搁就跟过来:“没事没事,我本来也不饿。”
“别剩饭,我先去洗澡。”
“噢噢噢,好!”他又跑回去继续吃。
Derek帮我把行李提上楼,放到卧室门口,说:“纪总,我回房间了,您有事随时叫我。”
“嗯。”
我也没心思理他,脱了外套摘了眼镜,去浴室里先装了满盆温热的水,把脸浸在里面,安静地思考问题。
基本上没有思考出太多的信息,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一时之间捕捉不到最关键的那个点,只是直觉不安。我的直觉就不说得太玄乎了吧,当预言用肯定不行,然而,一旦出现了,总有几分道理。
我从水里面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戴眼镜,就得靠近一点看,皮肤似乎好了很多,最近面膜没白敷——不对!不是这个。
又盯着看了会儿,也没看出所以然来,我只好先去洗头发洗澡,洗完了换好衣服,吹干头发,刚准备叫Derek过来,门就响了,我二哥在门外笑:“纪总,我能进来吗?洗完了吗?”
我暂且打消了叫Derek的念头,一摸茶壶是烫的,大概刚才趁着我洗澡的时候神出鬼没的Derek已经来过了,就翻开两个茶杯,边倒茶边说:“进来。”
二哥进来,笑嘻嘻地看着我:“纪总找我什么事?”
我指了指窗户底下的小沙发:“坐。”
他走过去,坐下。
我放一杯茶到他面前,心里也挺怅然:“二哥,在家里叫我小洵就行。”
“我这不叫顺口了吗。”二哥看起来并没放松,假笑得更厉害了,“你别不好意思,我心里肯定没多想,心里拿你永远都是我弟,但你也这么大了,我听你嫂子的,也不能总把你当小孩儿,你也不高兴啊。感情是没变的。”
我放弃这个话题,改成问:“二嫂什么时候回来?”
二哥笑道:“鬼知道她的。”
“还是不打算回来了?”我问。
二哥干笑:“你这、这也说点好话啊。”
“婚都离了一年零三个月,现在才搬,已经很有悖常理了,还打算回来?”我喝了口茶,看了眼二哥。
他一下子把茶杯都打翻了,手忙脚乱地扯纸巾去擦,瞪着一双眼见鬼似的看我:“什么?什么什么?”
“去把离婚证拿过来给我看看。”
二哥瞪了我半天,往沙发上重重地坐回去,耷拉着头:“纪总,别听人瞎说啊。”
“我没听人瞎说,现在只是公事公办。”
许久,二哥挣扎着说:“不是——你听谁说的啊?阿樾?”
我就不明白他怎么总针对岱樾,岱樾长得那么赏心悦目。
“离婚证拿不拿过来?”我问。
二哥不说话。
我作势拿手机,他赶紧拦着:“别啊!你想干什么啊?我好歹是你二哥,你能不能别这样?我离婚没离婚关你什么事啊?你什么都要管,你就管你自己的事儿不行啊?爷爷奶奶还没死呢,他们死了我爸妈也还没死,我离婚还要你批准?”
我没说话,淡定地看着他。
他说完又怂:“不是,我也是一下子气糊涂了,我不是别的意思,就是吧,你想打电话给谁啊?”
“谁能把你离婚证找出来,我就打给谁。”我说。
他看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包括但不限于挣扎、恐慌和憎恶,但很快就消失了,低着头,问:“那你想怎么着?”
我问:“你手上百分之二的干股所有权,现在在哪?”
最初分股,是这样分的,按百分比分为十六份,也就是每一份6.25%,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每人各持一份,我大伯、我爸、我小姑、我妈、我小舅每人各持6.25%,再往下走,第二代自行拿自己的股分配给自己的后代。至于我大姐、大哥、三姐、四弟身份特殊,是直接作为单独方进行持股的,也就是说,我大姐、大哥和三姐各持6.25%,四弟与三姐私下再分配这6.25%。还剩下25%没分,当时是为了防止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老来得子或者其他意外,暂且由四位老人代持,过世的时候如果没有意外情况就回流重新分配或者,交给我继续代持。
据我所知,在二哥和三哥成年后,大伯从自己名下陆续分给了他俩各自2%。
二哥不说话了,很长时间都不说话。
他不说,我就辛苦一点,代替他说:“作为夫妻财产协议分割给二嫂了吧?你知道规矩,当初大姐和大姐夫打算离婚,先例已经摆在明面上讨论过,钱可以分,不包括股份。”
这也多亏我读书年代的某一天一拍脑袋,突发奇想,建议我爷爷在正式补办分股官方程序时,补上这么一条:股份在名义上归属各方自持,但本质上,其实是不属于个人的,例如夫妻离婚的情况,股份是不能参与离婚财产分配的。
“那不叫讨论过,那都是你一个人拍板的。”二哥嘀咕着,声音越来越小,他又沉默了好一阵,闷声说,“那我已经给了,你知道你二嫂那人,你有本事,你去跟她要,我反正要不回来。”
如果不是我笑不出来,我就真要被他气笑了。
是要不回来,还是他和二嫂笃定了我有顾忌不敢闹?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和二嫂已经做好了跟我鱼死网破的打算。
土味总裁_第45章
“二哥,你不怕死吗?”我问。
他神色复杂地看我。
我赶紧解释:“我不是说我要对你做什么,我是说,你借高利贷的时候,没想过小时候看的法制新闻吗?”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电视新闻天天播借高|利|贷家破人亡的故事。
二哥好半天才重新笑起来:“你这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我说:“这事我不想摆在明面上走,我在给你机会,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就走明面。”
他又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没催他,端起茶壶又给他和我自己添茶。
“小洵,帅帅是你侄子,你嫂子又有了,我们也得吃饭。”二哥长叹了一声气,“你没结婚,也没小孩,有也不能理解我们,我们分下来就2%,你——你爸妈每个人6.25%,全是你的,以后你姥姥姥爷过了,又有你的一份,而且多出来那25%,肯定也是你的,说起来,四舍五入,全都是你的。
行,我们是没你能干事,但我们也不是没干事,你凭良心说,那时候你还小,我书也没继续往下读,风里来雨里去的帮家里跑货,你没经历过,也没人让你经历。进货,晚上两三点钟去进,回来五六点就该准备开店了,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我想了想,真诚地问:“你觉得多少才够你们吃饭?”
他避而不答:“但是行,家里偏心都可以,认命啊,不认命还能怎么着?自家兄弟,我跟你计较也没意思,所以我也不跟你争,照你说的,我自己找出路。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你说你早看不惯我跟你二嫂只会拖后腿了,就想把我俩赶出去单干。”
我赶紧解释:“我的原话不是这个。”
“行吧,意思是这个就行。”
我继续解释:“我也说了,分红仍然是你们的。”
“你不懂,这就不是钱的事儿!”
我——我还真不懂了,刚才跟我扯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说钱不够吃饭的事儿?一下子又变成这不是钱的事儿了?
好吧,我不懂,我虚心听他说。
他叹了声气:“你想想,换你,你心里能舒服吗?我们是没你能干,但毕竟是你的哥哥嫂子,我们心里得怎么想?”
我想了想,解释:“那次是因为你们至少第四次挤走我请的人,我请的都是高校毕业生,市里的优秀引进人才,你们安排的是空降的亲朋好友,有毕业证的属于少类,我还查出个假证。还有一个人,我记得还因为强|奸罪坐过牢,出来找不到工作,给你和二嫂送了三万块钱,当了二厂保安处副主任。二哥,那你换成我,你又会怎么想?二厂所有女职工的安全只值三万块钱是吗?”
“你这人就是——”二哥干笑,“你不能允许人家不懂事的时候犯错误,犯完牢也坐了,也改了,不能从头来过?你这也政治不正确吧,国家都说了,不能歧视出狱再就业人员。”
“不要和我偷换概念,我从来没歧视过任何再就业人员,为什么他不公平上岗,而是给你和二嫂送三万块钱?二厂人事处负责的是我高中同学,我了解她,她也很了解我的意思,绝对公正,不戴有色眼镜看待每一个求职者。”
二哥笑着说:“行,都是你有道理。”
本来就是我有道理。
“人事处都是你的人,你的人上岗经过谁审核了?”他猛地又问。
我愣了愣,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大约是见到我的神情不对,乘胜追击:“都是家里的产业,你说让谁上岗就谁上岗,我怎么就不行了?”
他这就是胡搅蛮缠了,并且是我很不好回应的胡搅蛮缠。
也正因如此,我才会觉得他确实适合出去自己单干开小超市。
我把话题拉回去,问:“这就是你借高利贷的原因?”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他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你想让我滚蛋,行,我滚,我自己去做生意,但我也得有资金啊,我做人还是有底线的,我都没从家里公司拿。”
“那是你也拿不到。”我冷静地提醒他。
从大姐当初被大姐夫利用卷走两百万后,我把大姐安排去了别处,并放过狠话,所有过钱的会计,都归我直接负责,谁敢碰这个,我跟谁磕到底。当然我说得比较委婉,但是这么个意思,毕竟有些时候该吓唬还是要吓唬一下。
二哥假装没听到,继续说:“这人点背也没办法,好几笔生意都是发财的路子,真的,现在共享火不?火起来之前我们就是打算做了,如果不是出了意外,现在我也是纪总了。还有做外卖,还有……”
“我们是做小商品和鸡排奶茶发家的,二哥。”我冷静地提醒他,“这和做什么关系不大,怎么做才是最关键的原因,并不是所有新兴产业进入就能分羹,天上没有钱掉。”
“行行行你厉害,你做生意厉害,全都是你对。”二哥又敷衍起来。
“我在和你说道理。你没有钱,就做低成本生意,开麻辣烫也能开成全国连锁。”
他截住我的话:“是,我就是开麻辣烫的命!你走出去人都叫你‘纪总’,什么名车名表名西装,我就该开个麻辣烫?我买个车,硬是逼着我给充公了。”
我冷静地提醒他:“你本来就是以公车名义申请买的车。”
“那你的车也是走的公账平摊,怎么就成你的车了?”
我也很纳闷:“我没说过那是我的车。”
二哥激动起来:“是不是你的车,是你的车我都不说什么了,三百万买部车给岱樾!我就花八十万买部车都得充公!”
“……”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都特别针对岱樾的原因?
我解释:“那车也不是岱樾的车,他是我的特助,他开车,所以车钥匙在他那里,我没拿着,但我也打过招呼,谁需要用,直接找他拿钥匙。”
“你也得看他给不给啊!给了几次,再去要,打死不给了!”
我更纳闷:“那你们和我说啊。”
“谁敢说啊?你真没觉得不是非得跟你说话的时候,大家都能躲你就躲吗?”
“……”
你还委屈了?我都没委屈!我怎么了就莫名其妙被你们集体这么diss?
我冷静了下来,说:“好,车的事情我会去问Derek。我们继续说你的事。”
这事如果属实,那也确实是Derek过了,那车确实不是我私人所有,是为了谈生意撑场面的,有段时间生意圈里攀比风气比较浓,我总不能太落后于其他总。一部车而已,买了就买了,出门的时候就坐一坐,后续我没关注过,全交给Derek在管。现在二哥说Derek霸着车不给,就很值得深思了,难道Derek是用这车在撑场面约炮?
噫,我感觉有点恶心,车上垫子换新的了吗?
土味总裁_第46章
二哥说:“我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
“不会吧,好像还有很多值得说。”我喝了口冷掉的茶,说,“你为了在外面做生意,借了高利贷,但笔笔生意都亏,高利贷还不上,所以和人合伙打着保健品的旗号做庞氏骗局,骗走三千九百万。庞氏骗局收割时期,三千九百万你和对方□□对分,对方背负60%也就是约2340万和罪名潜逃,你和二嫂接收剩余40%也就是1560万,连同纪家企业2%干股所有权,全部划分给二嫂,企图事情败露之后,也能保证这笔财产仍旧在你们的手中。
二哥,你和二嫂想得不错,家丑不外扬,我把这事闹上法庭,有赢面,赢面很大,但对纪家冲击也大,很可能会导致交易方对纪家产生质疑,直接影响生意获益,我很需要谨慎。
但我当了你三十二年的弟弟,你什么时候觉得,我是一个赌不起的人?”
第19章 第章
说到这里,我也有点恍然和怅然,仿佛在一瞬间get到了什么。
总感觉,二哥,好像,以前从我这里接收过很错误的信息。比如说——
“对,就是赌,为什么你每次都赌赢了,我就赌不赢?”二哥反倒笑了起来,把一张白白胖胖的脸都笑红了,“其实我特听你的话你知道吗,虽然你比我小这么多,是我弟,但我打小就跟爷爷他们一样觉得你厉害,我听你的话。你还记得吗,当初家里生意还很小,你说我们要换经营模式,你说要这样要那样,哪一样不是家里人大多数反对?都怕亏得内裤都没有穿,还是我在支持你,我也不懂,但我还是支持你。你说做生意就是火中取栗,不赌就赢不了,那为什么我每一次都赌不赢?我全照你的话在做!”
大概,因为,你真的没这方面的天赋吧。
这种话我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行了,二哥,交给你一个任务,”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把股权协议书拿出来,当着我的面撕掉,然后配合警方把跟你合伙做骗局的人找出来,我想办法保你脱身,高利贷那里,你把资料给我,我也会想办法处理。”
二哥低着头,抖着肩膀,摘下眼镜用力擦:“你二嫂那人,要、要不回来的。”
“说这话没意思,二哥,这种东西,肯定放在你这里,不要什么责任都推给二嫂。”
他又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站起身,朝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住,问:“小洵,你三十二了,真该结婚了,别人你这么大,小孩都能打酱油了。人有了家庭还是不一样。”
“……”我孩子读大学了我也仍然不会觉得搞这种鬼是正常的啊,我缓和了一下语气,笑了笑,“我有你们,很大的一个家庭。”
二哥也笑了:“那不一样的。行,我去拿协议书,我没放家里,放银行保险柜了。你保证——保证我没事是吧?”
“对,我保证。”
“2%干股还是我的吗?”
我想了想,说:“是你的。”
“行,没白背你跑那三里地。”二哥笑了笑,出去了。
我又倒了杯茶喝,始终觉得胸中那股郁气出不去,想了想,拿手机叫Derek过来。
Derek很快就过来了,看样子也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还端了壶热茶进来,特有眼力见。
我指了指小沙发:“坐。”
他坐下去,看着我。
我问:“车是怎么回事?二哥说你平时不肯借车给他们。”
Derek平静地说:“他们不珍惜车。”
啊?
我一时之间没能够理解,难道说Derek是那种把车当老婆的人?但话说回来了,这老婆也是我的吧,他珍惜我老婆干什么?还真当他自己的老婆了?
他斟酌了一下,说:“大姑爷借去车震过。”
我:“……”
他接着说:“三少爷借去开群趴。”
我:“???”
他继续说:“二少奶奶把车从我这里借出去,转借给她的弟弟,不想还了。”
我:“……”
他最后说:“这车是你要坐的。”
我:“……”
我还能说什么?
我只能说:“哦,那算了,那车以后给他们用吧。你再走我的账,给我买部几十万上下的私人车就好。”
这年头,攀比风气也差不多过去了,我家的名头也差不多打出去了,低调一点更显奢华内涵有底气,主要是我这形象坐那么个拉风的跑车也搞笑。
Derek说:“好。”
我又和他说起来二哥的事情。不管怎么说,二哥还是我二哥,走错了路还是因为被我误导,多少我也算有一定责任。骗局那事,能追回多少钱是多少钱,骗了别人的都还回去,少了我来补都好,运作一下,不坐牢就万幸了。至于高利贷,实在想运作也是有很多办法的,毕竟本身就属于非法放贷。
说来说去,Derek忽然就不说话了,盯着我看。
我问他:“哪里有问题?”
他沉默了一阵,说:“纪总,我把褚玉洲叫过来吧。”
啊?
土味总裁_第47章
他说:“这种时候,很容易让他爱上你。”
啊?
Derek忽然来了兴趣,和我分析:“你想,这种时候你既脆弱又坚强,对外杀伐果断,他肯定觉得你帅到炸裂,对内你又满腔心事,他就情不自禁想安慰你和安抚你,感情就这么产生了。”
我:“……”
Derek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觉得是这样的,纪总你觉得呢?”
我觉得他的年终奖是真的不要想了。
我都没有骚扰他了,他怎么又突然想起来褚玉洲?以防万一吗?不这么做,我也不会逼着他来安慰和安抚我的,呵。
“我觉得,我们应该继续说正事。”我冷酷无情地说,“你马上去联系——”
就在这一个瞬间,我看着他身后的窗户,愣了一下。
Derek大概也感觉背后的光闪烁了一下,又见我表情不对,回头看了看:“怎么了?”
我顾不上回答他,腾的起身,走到窗边,看楼下的花坛。
世界都安静了。
安静了那么几秒种,以我五弟五妹的尖叫声作为告终。
Derek也起身过来了,看了一眼,立刻将我往后拽,把窗帘一把拉上,掏手机就打急救电话。
我回过神来,立刻往外走,却被他一把拽住:“你别去,我来安排——对,这里有人跳楼,刚跳的,大概是从四楼屋顶跳的,好的,地址是……”
我挣开他的手,快步出去,扯住急匆匆下楼的大姐夫:“去看着两个小五。”
大姐夫愣了一下:“但是——”
“已经报医报警了,别把小孩吓到。”
他犹豫着点了点头,转身去找我五弟五妹了。
还好今天其他人不在家里,不然几位老人家恐怕能直接吓到心脏病发。
我赶紧下楼去看情况,走到楼梯间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Derek追上来,一把抓住我:“纪总,你别看,我去处理,我刚报急救也一起报警了,你过去也没用,也不能挪动二少爷。”
万一他还没死呢!或者比较重要的临终遗言!
“松手。”我看了Derek一眼,他犹豫着松了一下,立刻又抓紧了。
我重复了一遍,他叹了声气,突然单手松了领带,把领带取下来,遮着我眼睛绑住。
我:“???”
Derek一把抱起我,边下楼边说:“别看,我带你过去,帮你看。”
“……”
他沉默了一下,压低声音,像就在我耳朵边说话一样,和平时的声音不太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现在眼睛看不见导致的天然危机感,总之令我觉得有点怪怪的。
他低声说:“如果你敢偷看,我就把你手也绑起来,别逼我。”
“……”
他是已经知道年终奖无望且我要换褚玉洲上位,所以破罐子破摔了?
Derek把我抱院子里,低声说:“恐怕凶多吉少,已经没意识了。”
我下意识就想抬手扯掉蒙眼睛的领带,被Derek拽住了,他手劲儿特别大,跟钳住了我的手腕似的,又威胁我:“我说了,不准看。”
不是,我就算不看看我二哥,我也得看看你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啊!
最终,我二哥被抬医院抢救去了,警察也来问情况了,我才被Derek准摘下领带,眼前模糊了大半天,好不容易能看清了,就看见人警察看我的眼神都有点异样。我只好解释是我胆小,Derek怕吓到我。警察多少接受了这个理由,把现场看了一遍,拍了些照片,其实初步也就得出了自杀的结论。
我想了想,说:“我觉得不是。”
警察也就当家属不肯面对现实,安抚说:“你节哀——”
“不是,我的意思是,就算真是我二哥自己跳的,我也怀疑,有人逼他这么做。”
警察一愣。
Derek也皱眉:“纪总——”
我抬手制止Derek来制止我,认真地对警察说:“因为我二哥牵扯到一桩数目巨大的诈骗案以及非法借贷,他是主要涉案人员,我怀疑背后有巨大的阴谋。”
来的两位警察面面相觑,大概也没想到就一个普通的跳楼自杀现场记录,居然能牵扯出这事儿来,愣了一下,一位年长的警察就说:“好,你稍等,我汇报一下这件事,可能还要请你们跟我们回局里详细记录一下。”
我点头。
虽然暂时还不能百分之一百确定,但警察提取了证物之后,从我二哥的手机里面找出了他跳楼前的四则通话记录,一则是给一个不明号码的,一则是给我二嫂的,一则是给他儿子纪帅的,还有一则,查出来是Derek的手机号码,我都不知道他有这么个号码。
Derek很坦然地说:“这个号码不是我在使用,别人用我的身份证办的号。”
警察问:“谁?”
Derek沉默了两秒钟的时间,说:“大概,应该,是我哥。”
我惊讶地看着他。
他没看我,看着警察,说:“但我哥失踪很多年了,我只是一直没有注销这个号码。”
土味总裁_第48章
警察问:“你为什么不注销?你不知道这个号码还在使用?”
Derek摇了摇头:“我根本不记得这件事情了,当年,我和我哥很多东西都是共用的,他拿我的身份证办了手机号,但我没使用过这个号码,也不是我交话费,所以我后来不记得这件事情了。”
警察又互相看了一眼,说:“一般兄弟俩很少会做到这一步吧?”
Derek又沉默了两秒钟的时间,说:“我们是双胞胎。”
警察追问:“长得一样的那种?”
Derek点了点头。
我一下子就愣了,忽然想起来当年我在酒吧洗手间里看到的那个Derek——那是谁?
不对,后来我带回家的Derek和洗手间里遇到的那个一模一样,双胞胎可以长得一样,但不至于挑染都一样吧?什么恶趣味?难道现实的双胞胎不应该故意搞个不一样的造型方便区分吗?谁愿意当个影子。
警察又问:“有凭证吗?比如你和你哥哥的合照或者——”
Derek摇了摇头:“他失踪之前,我们住的地方着了一场大火,把他所有存在的痕迹都烧没了。”
我一时被冲击得说不出话来。
警察问:“那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失踪?”
Derek这一次沉默了更长的时间,慢慢地低下头去,许久才说:“我们那个时候在酒吧打工,就住在酒吧的杂物间里。有一天,酒吧着火了,我哥没看见我,跑回去救我,就,失踪了。”
之后又配合警察做了其他的问询和调查工作,深夜里才回家,回家之后,其他家人也得知了消息纷纷赶回来,大厅里闹成一团,见着我来了,集体安静。
安静了几秒钟的时间,我听见二嫂撕心裂肺的声音:“纪洵阳你没天良——逼死你二哥——”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拉着她,老人家们也喝道:“别乱说!”
“我怎么乱说了?录音你们也听了!纪二亲口说的!还好我多长了心眼儿录音了,不然纪二死不瞑目!”二嫂说着就哭嚎起来,打开手机公放通话录音,确实是我二哥的声音:“……他现在就是逼着我去死,他就是想要我那2%的股,逼着我,说我不把股给他,他把我借钱那事儿抖出去……”
我冷静地解释:“并不是这样,我的原话是让他把协议离婚、分割2%股给二嫂的协议书交给我,他借巨额高利贷和涉嫌诈骗三千九百万的事情,我帮他处理,但2%股仍然归他,分红等一切待遇照旧。”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二嫂尖叫,“在纪家反正都是你说什么是什么,我有证据也比不上你一张嘴!人都出事了你还给他泼脏水!你没良心!”
跟她一起的她娘家人帮腔,说些什么我听不太清楚,也没必要听,主要就是无理取闹。
“已经报案了,警察会查。很晚了,我建议你们去休息。”我说。
他们闹得更大声了。
我仿佛听到我二嫂说:“纪洵阳你早晚要被雷劈的!为了这点股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六亲不认,你以为没人看得出你那点心思,你就觉得整个纪家都是你一个人撑起来的,就全是你的,爸妈还都在呢,就成你纪洵阳一个人的了?我告诉你,其他人是不敢讲,仗着爸妈偏袒你,我现在反正光脚的不怕你穿鞋的,我就跟你明说了,这里坐着十几个人,真服你的一半都没有,你他妈的算个什么东西——”
“闭嘴!闹够了没!”我爷爷猛地一声吼。
二嫂对吼回去:“没!怕我说啊?纪洵阳根本就不是纪家的种,他害死了你亲孙子,你们居然还把他当最亲的养,其他都不是你们亲的一样,我发现你们纪家都他妈是一群奇葩啊!”
世界再一次的安静了下来。
没错,我并不是纪家的种,也不是我妈妈生的,我也不知道我爸妈是谁,刚出生不久就被人贩子抱走了,辗转卖到了我现在老家村里,买我的人是纪家的亲戚,买完我没多久就被雷劈死了。又不敢送警察,怕说岔了我的来历,又总不能扔着我等死,我爸和我妈就商量着把我抱回来当儿子了。
在我上面,我爸我妈还有个亲儿子,比我大好几岁,被我爸妈惯出日天日地的性格,和我也很有些不愉快。
那时候我年纪还小,我哥把我领山沟沟里面,给我画了一个圈,说我必须等到他来才能出来,否则就会被妖怪吃掉。
我坐在圈圈里面等,等到日落,等到天黑,等到下暴雨,等到有人找到我,带我回去。回去之后,我得知,我哥被押着来找我的时候掉进湍急的河里冲走了,基本宣判了死亡,且死不见尸。
大家问我怎么回事,我如实说了,大家也都没对我一个小孩多说什么,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后来,我听到过我爸妈讨论是否再生个小孩,我妈的意思是把我当亲生的得了,我爸说我到底也不是亲生的。
他俩讨论来讨论去,觉得还是试试看再生一个,说生了也好给我作伴。
也是这一次我才知道我不是亲生的,怪不得以前我哥总嚷嚷说我鸠占鹊巢鸠占鹊巢的,我还纳闷过。
可是,爸妈也不知道怎么试的,总之也没真的再怀过。
这么些年来,当我知道我不是纪家亲生的这么些年以来,我的心情着实是很复杂的。一方面,做很多事情的时候我有点心虚,另一方面,我又更加坚持。
我不知道除此之外,我还能够为纪家做点什么,我只会赚钱,所以我就给他们赚钱,他们喜欢我是什么样的,我就尽力成为什么样的,不喜欢小辈打扮,我就不打扮,接受不了gay,我就装直男,土就土,又不会死。
只在公司方面,我没有办法退让,我一退让,公司就完了,事到如今,甚至已经不是公司完蛋只会简单牵扯到纪家所有人的生活前途,而已经牵扯到了更多的人,它不能完蛋。
因此,在二嫂终于闹完告一段落、大伯突然说“分家吧”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二嫂又要闹,大伯阻止了她,对我说:“洵阳,你二嫂子是有点激动,说话是不太注意,但大家也都能理解,老二出事了。老二是我亲儿子,但我说这话也不是赌气,说实话吧,其实大家也都想说很久了,你能干,你付出多,但其实大家都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挺开心的,也没非得做这么大生意。”
一直沉默的Derek忽然笑了一声:“那纪总给大老爷开个一亩三分地吧,哪儿用得上分家?反正大老爷说得这么高风亮节、视钱财如粪土。”
大伯立刻看了他一眼,不悦地说:“岱樾,你不是纪家人,这里的事情跟你没关系。洵阳,平时就算了,今天家事,让他别在这里,算什么样子。”
我看了Derek一眼,示意他别说话,又看了看那边的一堆人,说:“岱樾说得没有错,大家对我扩张公司不满,不在乎分红每年逐增,可以,有谁只想快快乐乐做自己一亩三分地的主,现在就说,我用我自己的钱送你一亩三分地,我保证以后绝不插手的那种。”
大姐夫犹豫着说:“纪总,话不是这么说的吧,你这是偷换概念啊,不管我们自己怎么想的,也不能正好成为你拿来把公司都吞了的理由啊。我们不爱钱是我们的事情,但也不是就要拿来全让给你啊。”
Derek又笑了一声:“你们不想偷换概念,那就也实话实说,别开口闭口就是说不在乎一亩三分地,真不在乎就算了,装也装不像,好像纪总把公司扩展成今天这样子还是他做错了一样,要点脸。”
“你跟谁说话呢?!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大姐夫怒了。
Derek嗤了一声:“我是纪总请的特助。”
我把Derek往我身后面拉了拉,镇定地说:“这些都可以过后再说,还是先准备二哥的事吧,你们去看过他了吗?我在警局里听到医院的消息,说他还在昏迷,状态不太稳定。先把二哥的事情安排好了,其他事再吵。”
大伯和大姐夫他们还要说话,爷爷终于也发话了:“都回屋去。”
“爸——”
“气死我们几个老的就高兴了是吧!我们腿一蹬,反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土味总裁_第49章
大伯讪讪地看了大姐夫一眼,互相使了个眼色,忙说不敢不敢,就分别把几位老人家扶着上楼了。二嫂她娘家人看起来也没打算走,说客房住不下就在客厅里打地铺,事儿没个结果就不走。
随便他们。
我打算上楼,就见他们拦着路。
Derek拦在我身前,一副要用一只手日翻他们的架势。
“算了。”我说,“去酒店吧。”
我们俩离开的时候,身后的嘘声一片。
随便他们。
第20章 第章
去酒店开了房,一间房,我就看了眼Derek。
他一脸坦然:“我怕出事,睡沙发。”
我点点头。
也确实,这种情况下,我是没有心情继续骚扰他的,他也没必要提防我,表个忠心挽回一下他的年终奖吧。
就是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年终奖发给他,这一年,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熬过去。
于是我多嘴劝他一句:“下次不要和他们对着说,要说的话,我自己会说。”
Derek反而笑了起来:“你不会说,你就会瞪人。”
呵。
“别担心我的年终奖,”Derek给我把手机充电,一边调空调一边说,“纪总,谁都知道我是你的心腹,你要真不干了,你觉得有可能他们还让我干下去吗?所以我现在趁着你还在,还能给我撑腰,我狐假虎威地出出气,平时他们也没少给我气受。”
我说:“平时也没见你话这么多。”
估计是为了活跃气氛,也算一片好心,唉。说实在的,他对我一片忠心耿耿,我也是相信的,他就是不喜欢我而已,也是我无理取闹。算了,以后我不无理取闹了,何必为了发|情失去一个朋友。
Derek又说:“吃点东西吧,想吃什么?”
“火锅。”
“好,我去买。你先休息会儿,要不洗个澡,我先去楼下买换洗衣服。”
“洗过了,不洗了。”我问,“你还真去买火锅?大半夜外卖都不送了吧?”
Derek笑了笑:“我多啦D,你说想吃我就给你弄过来,你休息吧,别人来了别开门。”
我点点头,看他出去了。
唉,大概就是因为他经常这么撩我。毕竟单身久了,看他对我眨一下眼睛都像在撩我,何况还对我这么好,常常令我忘记前提是我给他开了二万八的月薪,基本上他很有可能只是为了报恩而已。
我不能再自作多情下去了,对谁都不好。
我把手机充电线拔掉,给爷爷发起视频通话申请,之所以这样,如果他休息了,也不会吵醒他。
看来他还没有休息,很快接通了。
爷爷关心地问:“小洵,你在哪里?”
我说:“我在附近酒店里面。”
爷爷叹了声气:“你也别跟他们一般见识,爷爷心里有数。”
我点点头:“只是这件事情,我估计还是要有个说法。”
爷爷沉默了下来,好半天才说:“是啊。”
我问:“我走了之后,他们和您说了什么?”
爷爷犹豫一下,说:“还是那些话。”
我问:“您和其他几位长辈是怎么想的?”
爷爷摆了摆手:“我们没表态。小洵,这事他们是没道理的,我们几个老的心里都清楚,最开始我们和你妈妈家里合伙做生意,才几千块钱成本,做成现在这样,都是你挣的。”
“您别这么说,我接手的时候也不止几千块钱。”
爷爷就没说话了。
我大概也看出了他的意思。做生意这么多年,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我们没表态”=我们也没说坚决支持你。
“他们是没道理的”=但他们是有感情的。
“都是你挣的”=但是。
话里面一旦有了“但是”,“但是”前面就全是场面话。
土味总裁_第50章
我说:“爷爷,我们不能分家,现在不是我们一家两家的事情,下面职工有很多,牵扯到很多合作方。我也不能让。我真的没有独吞什么的想法,我只希望家里人享清福,事情我来做就行,可是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婚都不会结,也更不会有小孩,也没什么爱好,我贪钱是没有意义的。”
爷爷苦笑着说:“你说这些话做什么?难不成你现在还不肯结婚就为了这个?那你脑壳坏掉啦。你赶紧给我生个曾孙出来。”
多痛啊,生小孩,啧。
爷爷又说:“好,闹了一天,你也早点休息。其他人也知道这事了,这两天都会回来,还有得掰扯呢。”
我点点头,结束和他的通话之后,又给爸妈通过去。爸妈看起来也很头疼,更有点懵,一直在问怎么回事,怎么就搞出这事了。我安抚了他俩一阵,见妈妈脸色不好,问:“妈,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
我妈摆摆手:“没事。”
“别操心,我能搞定。”
她笑了笑:“我不操心,你肯定能行。”
是啊,我肯定能行,我从来没有过不行的时候。
我刚打算把手机放回去充电,又看见了褚玉洲的信息。
褚玉洲:休息了吗?
本来我也没打算理他,想了想,回了个:准备休息了。
褚玉洲给我发了一张照片过来,我就一时之间比较无语了,照片比较不纯洁,也是我淫者见淫,见他半夜三更给我发大汗淋漓的腹肌照,就想得比较复杂,差点把薄荷糖给直接吞下去。
他迅速撤回,说:哦,发错了。
我:……
我:[\\汗]
褚玉洲发过来一张他的定妆照,说:我之前试镜的那个,定妆照出来了,发给你看=V=
我:很好看。
褚玉洲:我会好好拍戏嗒~
我:好,加油。
褚玉洲给我发了个红包,我点开一看,二块三毛三。
褚玉洲:要不要一起做个运动?
我:我还没吃饭。
褚玉洲:这么晚还没吃?
我:嗯。
褚玉洲:想我想的?
我:不是。
褚玉洲:不行,下次有人给你这么发,你不要这么干脆否认,要撩,要暧昧,实在不行发个表情都好。
他可真是敬业负责爱岗。
褚玉洲:岱总和你有没有进展?
我单方面有进展,我已经单方面进展到决定放弃纠缠你岱总。但这种话我也没说,只是回复:没。
刚回复完褚玉洲,我就听到开门的声音,就补了一句:不说了,我吃饭。
我把手机搁回去充电,看着Derek大包小包提了一堆东西进来,一样样往桌上摆,菜就不说了,油盐调料锅碗瓢盆小菜刀和小案板都有,多啦D本D。另一个小袋子里就是换洗的衣服,还有两张面膜。
“……”
Derek把电饭锅刷干净插上电,放水和调料以及鱼头。
接着,等待熬鱼头的时间里,他把菜拿去洗手间里洗了,拿出来一样样切好,摆盘。
弄完,我俩就蹲在小茶几边等着鱼头熬好。
很多年前就是这样的,刚把他捡回来的时候,他总是跟着我跑厂子,那时候外卖也不发达,厂子又偏僻,我想着他还在长身体的时候,不能总吃方便面,就跟他煮火锅吃。
说是火锅,我的做法没他这么麻烦,我直接买三块五一包的火锅底料煮,并不会自己做汤底,后来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比吃方便面健康到哪里去,顶多是能吃多一点菜。
但岱樾这人吧,也没别的,能忍,尤其是当时不熟的时候,一天说不了几句话,给他什么吃什么,脸上表情纹丝不动。后来,还是我先受不了,语重心长地教育他,男人还是要学会做饭,所以他去学做饭吧。
他就学了做饭。
饭就交给他做了。
我终于从火锅底料里面解放了出来。
就这么干坐着也没意思,我找话说:“以前没听说你有个哥哥。”
Derek笑了笑:“你也没跟我说过你哥。”
唉,也是吧,小时候家里没什么钱,我哥也就没留下多少照片,有也被我爸妈收起来了,他没见过正常。
我问:“双胞胎?那是不是有心电感应?”
他说:“还行,没那么玄。”
其实我想问的挺多,比如说,他哥是不是间接因为我才出事的。着火的时候,是岱樾救我出来的,他哥因为这个跑回去救他,就,出事了。
我怎么到处欠人亲属的命啊……
土味总裁_第51章
我也郁闷了。
还追人呢,人没恨我就很不错了。
唉。
我命不好,跟我打交道的人的命也普遍不好。
“可以下菜了。”Derek说。
“哦。”
我看着他下菜,下什么都行,反正买的都是我喜欢吃的。
他一边下菜,一边突然又开口说:“我哥不是个好东西,但他对我很好。”
“……”
这就很尴尬了,你哥对你好就行了,你为什么还要跟我说他不是好东西?为什么要背后说他坏话?
我的情商还不足以令我分析出此时此刻我是该附和他说他哥坏话,还是教育他不要说他哥坏话,想了想,保持沉默,假装没有听到,他可能也只是顺口一提而已,我就不要当真了。
他也没继续说下去,像是真的就随口提了句而已,若无其事地把丸子放下锅里去,说:“青菜和油条还有肉可以吃了。”
我拿起筷子和碗,开始吃小火锅。
古人云,饱暖思淫|欲。
没得思。
面膜都没兴趣做,我就洗了把脸,躺床上睡了。
Derek给我搓完刚才吃火锅不小心溅了油的衬衫出来,窸窸窣窣地撕了什么东西,拿着湿漉漉的面膜就往我脸上糊。
我眼睛都没睁开,伸手挡了一下:“你自己贴吧,我睡觉。”
感觉上他有那么几秒钟都没动,几秒钟之后,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估计觉得我生病了。但我没病,他就小声问:“要不玩一会儿游戏?”
“不玩,睡觉。”
“哎,年中大促,最近好多做活动的,纪总,咱那些护肤品快用完了,买点吧。”
“你看着买吧,反正你知道密码。”
他又沉默了一阵子,识趣地离开了我的床,去关了灯,折腾着上了沙发。
希望他不要以为我是在对他发脾气,我没那么喜怒无常,刚才的语气也自认为很平易近人了,但我也有心慌的时候,慌到都不想强颜欢笑的时候。
面对向乃的时候我也心慌,但那不一样,我讨厌向乃,我怕向乃,这是可以克服的,我可以从战略高度蔑视向乃。但今天这事儿,我没办法。
我总不能从战略高度、从内心深处,蔑视我的家人吧。
那是我的家人,又不是我的敌人。
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们会讨厌我讨厌到这地步。平时是有点表现,但那表现并不明显,我就觉得小吵小闹都很平常,谁家里没点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呢,何况这么一大家子人,已经很和谐了。
你说我们一个小商品发家的暴发户一代,学什么豪门家族恩怨风云啊,先富足五十年再说好不好。
“岱樾。”
“嗯?”
“你说,我都三十二了,还能从头再来吗?”
他老半天都没回答我这个问题,过了这老半天,我听见他起身的声音,踩着地毯走过来的声音,感受到床垫子往下沉了沉,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他单膝跪在床边边上,在微弱的光芒下面凑得很近,很关切地看着我。
大约是为了他的月薪,他关切地问:“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睡不着,聊聊天,你不想聊就算了,去休息吧。”
实际上也不需要他来和我聊。我刚刚在手机里面和褚玉洲聊过了。我问褚玉洲,我三十二岁了,人生是不是还可以从头再来,褚玉洲虽然表示我这问题莫名其妙突如其来,但还是给了我详细的回答。
褚玉洲的回答分为两点。
第一点,拍马屁,说好话,说我看起来并不像三十二,倒像二十三,只要认真找个造型师捯饬一下,绝对能成霸道总裁,小说里面当主角的那种。
第二点,建议我用这个问题来问岱樾,务必留出让岱樾怜爱的空间,关键时刻可以配合眼药水效果。
实际上,我问完岱樾的那一瞬间就觉得索然无味。得了吧,还眼药水呢。我从来不相信哭能解决问题。
就像那个时候,到了夜里,我坐在深山老林的枯树下的圈圈里等着我哥来接我回去,其实,当昏鸦在我头顶上嘎嘎嘎叫的时候,我已经有点觉悟了。我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他不会来接我了。
他不喜欢我,大概是因为大人总对他说“你看小洵怎么怎么,你怎么怎么”,所以他和其他小孩玩的时候,总不带着我玩,总是很嫌弃我的样子。
但他也有背地里对我很好的时候,比如会趁着没有别人的时候给我零食吃,然后亲我以及略略略,我小时候不贪零食,主要是怕他的亲近,就和奶奶说,之后他就没这么干了,更讨厌我了。
当然,后来我懂事了发现那叫猥亵。
我懂事的时候,他也早死了。他死的时候,我还坐在圈圈里面思考明早太阳升起之后我该怎么寻找回家的路。
我见岱樾不动,重复了一遍:“去休息吧。”
他盯着我看,神色有点复杂。
我:“?”
他的眼睛缓缓地眯了起来,感觉瞳孔都缩小了,我被子的角都被他抓着紧了紧,看起来有点可怕,比如像网上所说的黑化脸。但实际上也只是看起来可怕,你说岱樾有什么好可怕的对吧,一不会奸我二不会打我三不会杀我,我平时一副油腻样暗示要潜他,他都不敢正面抗议辞职的。
土味总裁_第52章
因此,虽然并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都没有在怕的。
这种时候,以不变应万变。
我镇定地看着他。
我俩这么僵持了半天,他突然把头往我被子外面一磕,埋着脸,说:“纪总,我还有二十九年房贷,你撑住。”
“……”
呵。
他刚才大概在考虑要不要趁着我破产之前绑架我吧!
他的笑点也很不对劲,埋着脸抖了半天笑了半天,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笑完了跟我说:“哎,你怎么不笑一下?”
我倒是想笑,笑不出来也意思意思地配合一下捧你个场,问题是我用尽全力也没找到笑点在哪里,这也确实是太为难我了。
“我开玩笑的。”他特别好看地朝我笑了起来,“纪总,其实我没多少房贷要还了。”
谁管你的房贷啊!
“我觉得,人生是可以从头再来的。”他说,“就算其他人不能,但你一定能。”
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我能行,我什么都能行,我能上天。
心好累,我并不稀罕这种答案,就不能和小说一样来个身家过亿的总裁说要包养我吗,就算我是个啥也不会的废柴也没关系,他照样爱我爱得死去活来,跟中邪一样,无论我贫穷富贵丑陋美貌老弱病残,都一生一世照顾我爱护我爱我,永远都不离开我。
——哦,我自己是这个总裁。
好丧啊。
那我降低一下要求吧。
可不可以有人抱一哈我?就一下。
就单纯地爱一爱我,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的。
算了,没有,我还是睡觉做梦吧,梦里可能会有。
于是我说:“好,去休息吧。”
Derek就回他的沙发上了。
第21章 第章
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我一大早还没起床,就接到家里的电话,是大哥打的,说家里还有点乱,让我暂时不要回去,他让我回去再回去。
也好吧。
谢谢他这么早把我叫醒告诉我这个消息,挂完手机我还能再睡一觉呢,太善良了。
挂完手机,我在床上维持了五分钟的坐姿思考人生。
Derek也被吵醒了,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看了我五分钟,估计他也不是在看我,而是在思考人生。
毕竟现在才早上五点钟。
五分钟之后,我和Derek都思考人生完毕,前后起床上了个早安嘘嘘,换了身衣服,就一起挤在洗手间里刷牙洗脸。
Derek漱口的时候给我吹耳边风,他的意思是我家里人肯定是故意的,他们现在就想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拉帮结派搞串联来针对我,我既然都被吵醒了,就应该出其不意地赶紧回去破坏他们的阴谋诡计。
这傻花瓶,跟了我这么久了还这么天真,昨晚那事儿难道还没让他醒悟过来吗?要串通的人早八百年就串通好了,如今早一时三刻和晚一时三刻,对我而言,没太大差别。
Derek不服气,非得跟我争:“你的意思是说纪二跳楼也是故意的?我觉得这是个意外,他们就算有计划,计划里也不会有这一环,这也太冒险了,纪二不会答应。所以现在他们的计划也是被打乱了的,所以他们现在不让你回去,就正在急着把路铺好,说不定正在劝几位老人。如果你要争,这个时候你就不能让步。除非你确实想好了不争,那你当我没说,我也支持你。”
争,当然要争。做人要有责任感,当个企业家就得有企业家的使命感,底下那么多人等着我吃饭呢。
但不是这个争法儿。
我把漱口水吐出去,接过他拧好的毛巾擦了把脸,侧过头去看他:“我和你说过,做事情不能把眼光局限在小范围里面,你得放长远去看。到现在为止,你还觉得这只是家里人的内乱,没有外人插手?”
Derek皱起了眉头,讶异地看着我。
唉。
白长了他这张心机脸。
“纪二跳楼之前通的神秘电话是谁的,是谁指点他们这么做的,”我问Derek,“以你对纪家这些人的了解,你觉得,这像他们的手法吗?”
Derek犹豫着说:“像,昨天那胡搅蛮缠骂街,挺像。”
“……”我咳嗽了一声,“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为什么纪二会跳楼,这是个关键问题。你清楚,我也清楚,纪二不是勇于跳楼的人,为什么他会跳。他跳楼之前,我和他说过,只要他把2%干股分给他老婆的协议书撕掉,我当整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借高利贷和做骗局的事情,我全部帮他摆平,干股还是他的,一切不变。这种情况下,纪二为什么要跳楼?”
Derek想了会儿,低声说:“有人建议他这么做,或者说,是威胁或者诱惑他这么做。但是对于他来说,钱很重要,命更重要,就算为了钱,他也不至于做到这一步。”
“对,我想了一晚上,也没想通这一点。”我把毛巾递给他,看着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水柱下面搓毛巾,继续说,“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就是思路对不上来。纪二跳楼是突发事件,但又不是突发事件,想我下台的人一定已经谋划了很久,不可能只有纪二这唯一一个导|火|索。”
但是我做人行的正坐得直,诚信守法,敬业文明,按时纳税,从不行贿,唯一尝试过潜规则也是眼前这一位,还一直有贼心没贼胆,到现在都八字没一撇。就连丑闻也不会有,除非你非得说我土是一种丑闻,否则真没别的了,我就一土得掉渣的直破天际的存在,炮都没约过一次,可以说是清清白白了。
土味总裁_第53章
何况,我也不该有什么仇家。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我虽然不是那种见谁都笑眯眯令人如沐春风的形象我自己也清楚,但和我打交道的合作伙伴们也总说和我来往放心靠谱,从来不存在脸红脖子粗、反目成仇的情况,就算合作不成仁义还在,我应该没有什么仇家,毕竟这年头大家忙着赚钱都不够时间了,没多少人跟向乃一样莫名其妙看我不顺眼。
——向乃?
也不应该是向乃。向乃对我确实有恶意,但他现在应该是自顾不暇的,他还向我发出求救信号呢,哪里有能力有精力来陷害我,陷害了我,他还得另寻人去救他。
那就从动机出发,为什么要害我?不是为了私仇,那就是,为了钱?为了我手上持有的纪氏企业的股份?可是就算我让出股份,我家里人也不至于把我的股份转给幕后的那个外人boss吧?
所以,那个幕后外人boss到底想要什么?
我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还在思考这件事,Derek已经用他昨天晚上刚买的电饭锅给我煎了个荷包蛋,搭着一碗面条,热腾腾的,撒了葱花和芝麻,看起来特好看。
我端着面碗,拿筷子挑面吃,Derek就开了电视给我放早间新闻,然后他也坐一边吃起来。
我吃着吃着觉得不对劲,看Derek一眼:“我们回不去纪家,为什么不住你家?为什么住酒店?”
都这么家常了,去他家里也不用一个电饭锅搞定一切了啊。
Derek咬着面条看着我。
人长得好看吧,这姿势也像在拍广告。
几秒钟之后,他咬断那口面,笑了笑:“你不说我都忘了。”
然后,就没下文了,低头继续吃面。
这意思,就是根本不想邀请我去他家。
他那房子买完之后我倒是去过,刚装修完的时候去看过,后来我再想去,他就严防死守,装傻充愣,死活不再让我去,不是说平时住我家里没回去打扫,就是说在考虑租出去了。
呵,金屋藏娇。
一定是这样。
就当十几年的朋友了,去家里坐坐都不肯,防我防得令我心痛,好像我去一趟能玷污他清白似的。
算了。
我悻悻然继续看新闻。
吃完早饭也看完了新闻,我处理了一下公司的事情,让Derek陪我去医院看我二哥。昨天说是昏迷,情况不乐观,醒了也讨不着好,但这都无所谓了,活着就有希望。
Derek不太乐意,说:“我估计闹事的也会在那里,你去,容易引起骚动。”
这事儿还用他来提醒我?但我冷酷成这样就更不好了吧,甚至还很可能精英力量全在开会讨论怎么对付我呢,哪儿有空守着我二哥,医院里可不会惯着他们吵吵闹闹。
我说:“没事,去。”
他极不赞同,却争不过我,毕竟我才是老板。
事实如我所料,确实没人守着我二哥,就请了个看护陪着。
看护跟我没仇,听我说是纪家的人,就坐一边继续玩手机了。
我坐在病床旁边看着我二哥,内心十分惆怅与感慨。
小时候,他对我确实很好。
虽然他如今说话做事那么浮夸,但话是真的,小时候,我被狗咬了,确实是他背着我跑了三里路。我坐在山林树下圈圈中淋雨的时候,也是他带着人最先找到我的。
所以我很难接受他为什么会在电话里那样曲解我的意思,甚至还要拿自己的命和我赌。
说实话,真要拿走我的股份和钱,我难过是难过,舍不得是舍不得——谁不难过谁舍得谁是真神,我不是,我就是个普通人——但真正令我痛到心里的是做这件事情的人。
我的家人。
一直感情都不好也罢了,问题恰恰是,我一直以为,我们的感情是很好的。
我发自内心这么觉得。
就算平时有些争论,但这都是难免的事情,再怎么亲密的人也难免会有日常争端,只要没有根本矛盾,就都是可以解决的,解决了就没事。
我真的想不到,根本矛盾居然会是钱。
钱固然是很重要的,但我们家现在的情况并不是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大家都很有钱,天天穿金戴银吃香喝辣根本不成问题,为什么要争成这样?
这个问题困扰我很多年了,每一次看到豪门恩怨新闻,我都极为不解。
一块钱和一万块是差别很大,但五千万和六千万的差别很大吗?
一块钱可以饿死人,但五千万不会。
如果我是豪门子弟,说实话,遗产平白无故分我一千万,我屁颠屁颠就拿着享受生活去了,这天上白掉的啊,还打官司打来打去,吃饱了撑的,反正也花不完。
当然,我这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大概也是何不食肉糜的变异分支,随便了,反正也不会让我遇到这情况,我也只是跟自己瞎哔哔一下。
我陪着二哥坐了会儿,主要是我在发呆,他现在重度昏迷,实际上我来不来都没意义。
医生巡到这病房,看到我有点惊讶:“纪学长?”
我一看,是大学隔壁医学院的学弟,交道一般,但如今我二哥在他手下,我就还是很虚伪地热情寒暄了一阵,主要请他多帮忙照看一下我二哥的情况。
完了也没别的事儿,我就跟Derek离开了医院,到附近的郊区工厂去巡查情况。我们去的一厂,我家第一个厂子。当初能拿下这个厂子,我是很自豪的,也最有感情,毕竟是第一个厂子,我事业腾飞的开始。
我更引以为傲的是,我还留了后着——这一厂所在的地方风景极好,依山傍水,早晚开发,一旦开发,我又得赚一笔拆迁费。
呵。
土味总裁_第54章
我的钱不是靠内讧来的,是靠赚出来的。
算了,也没什么特别值得自豪的,我人缘这么差。
来的时间点赶巧,正好是中午饭点,迎面都是拿着碗去食堂的工人,见着我和Derek了纷纷打招呼,搞得我好好一个老板像客人似的,被他们拽着去食堂里吃饭,小灶都没开,拿俩食堂饭盒子打了饭菜送过来。
当然,也不能怪他们,我规定的,除了请合作方之外,纪家其他人来厂子里都吃食堂,省得再出现某些人带着亲朋好友来厂子里蹭吃蹭喝报销每餐几千上万的事情。就算要蹭,蹭个食堂每顿十几块钱,就亏不到哪里去。
“不知道纪总要来,西红柿炒蛋没放糖,比较咸,就没打。”
“纪总口味怪,西红柿炒蛋放糖。”
到底谁口味怪!
Derek也笑了,分分钟叛变我,说:“是啊,纪总口味是挺重的。”
我觉得他们这叫睁着眼睛说瞎话,为了跟我作对而作对,西红柿炒鸡蛋炒咸这操作极为令我窒息,一度怀疑食堂师傅是嫌工资开少了故意的。
“要不再炒两个菜吧?”
“是啊,岱总更挑嘴。”
有时候就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但我就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了起来,怎么我少个菜就不跟我说要开小灶,他挑嘴就给他开小灶?这有点过分了,就因为他话比我多?
Derek笑着摆摆手:“不了,就这么吃吧。”
大家就坐食堂里都吃起饭来,也没太拿我这老板当回事儿,意思意思聊了几句,该怎么三三两两吃饭聊天还怎么弄。
吃完饭之后,我和Derek去厂子里面看了看,下个季度的新设计正在投入第一批生产,生产部部长为人比较谨慎,每次新产品制作的量都卡得紧,用他的话来说,宁可卖得少,不能卖不出去。
仓库那边的负责人特别喜欢一厂生产部部长,这不是秘密了。
生产部部长陪着我和Derek看生产线,墙边的架子上都是样品,有些小饰品我看着瞎眼,问怎么回事。
虽然很多设计我都会把关,但也不是全给我看,毕竟小商品这东西难说,成千上万个小设计,全由我负责不现实。
部长解释:“这些卖得还挺好的,虽然我也觉得丑,但有的人就觉得炫酷。”
哦,好吧。
部长又说:“不过纪总,我说实话,你再让你二哥来负责原料这边,我是真的奉陪不起了,上回原料出了问题,差点货就没赶出来,后来加班加点给弄好的,我去找他,也不是为了别的,加班费拨一点吧,他死活没肯拨,最后我也没给你添麻烦,从陈厂长吵了一架,从一厂其他的费用里拨的。我这也不是告状,我先坦白,这笔钱反正我肯定是要发给工人的,不是你二哥说的什么‘工人来回都是做了那么多事,就不需要加班费了’。”
我点点头:“你没做错,陈厂也只是为了大局。”
“我知道,没怪老陈。”部长接着说,“还有,你三姐能不能别插手设计开发的事儿了?这部门是跟我没关系,问题是他们屁股一拍通过了东西,就都得我来做,做出来东西卖不出去,成本摊我们生产部头上,这不合理吧。”
我委婉地说:“产品卖好了,利润也是和生产部分的。”
“不是,我不是说我们只能好不能坏,问题是,设计开发部门他们自己都怕你三姐啊!”部长叫屈,“他们不敢说,就我敢说。真的,我也不好意思背地里说她,但真的,纪总你不知道,她不合适我们一厂,我们这又不是高档线,她不切实际你知道吧,搞什么设计师制度改革,还每个商品上要刻设计师名字,我们一个成本八毛钱批发卖三块二的手链,搞这么高档干什么?刻名字去珠宝店行不?”
我:“……”
我艰难地解释:“我知道这件事,也给否了。但她也只是为设计师着想,别的没想那么多,解释完就没事了。”
“什么啊,跟您是说没事儿了,跟我们那可不,骂了我们好久,说我们技术落后,后来您四弟都听到这事儿了,作模作样查了大半个月的账,非得说我们贪了中间的成本,就为了不给刻个字。问题是查来查去也没查出我们贪了东西,就查出来您二哥那批原料废了两笔款,我当时也是火气上来了,问他是不是这也要好好报一报,您四弟指着我鼻子骂了一顿啊。”
Derek说:“例行查账,让四少跟着熟悉一下而已,程哥你也别想太多。四少脾气是有点暴,后来回去纪总听这事儿也说了他。”
不,我并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
当然我并不会在这个时候认这一点。
程部长摆摆手:“行吧。但幺蛾子又来了!您三姐过了一批东西,那设计抄大牌的我不说了,这事儿我们也不全清白,问题是,那批东西没有抄的必要啊,那批货特殊,能买会买的基本都买原牌了,市场不对口,我们开机成本都怕赚不回来。不听啊,解释不清啊,非得跟我甩数据,说卖得多好多好,那正品是卖得好,又不贵,有病吗买我们山寨的?就为了卖那么点尾单,我们还得专门开条新线。”
我:“……”
Derek说:“这也否了。总体来说,这些事情纪总都能理解,都看得透,所以也都没给你们过压力,他都给否了。”
哦,这些事情我其实也没全知道,估计是Derek代我给否了,毕竟他也跟了我这么多年,多少有点经验,这些一看就该否的东西不必要问我。
也因为这样,我觉得他确实磨出来不少,所以才专门计划给他开了条新线,想让他去试试手,如果能独当一面,我就放他自由飞翔吧。
十多年都没给我潜成功,我也别指望以后了,早点放手,大家见面还是好主仆。
程部长又絮絮叨叨了好一阵,主要也就是抱怨,让他说完,Derek表示我心里有数了,他也就满足了,挥挥手继续坚守岗位。
回去的路上,Derek边开车边笑着说:“不该来这一趟的,纪总耳朵都磨出茧子了吧?程部长就喜欢抱怨。”
我没说话,回头看了看越来越远的一厂。
这里都是我的人生。
新进的小职工们我大概不能认全,但老职工都认得,部门负责人往上走的更是全都被我请家里吃过饭,逢年过节都拉着一起聚聚,都很熟了。
我收回目光,转回去,靠着椅背,没说话。
车子却忽然停了下来,Derek回头看着我,神色有些复杂,半晌说:“纪总,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我只是突然想说说话。
于是我说:“其实在医院里的时候,我在想,要不我就退出算了。”
一切不过是从头来过,我不是个玩不起的人。何况退股之后,我私人财产还有相当的一部分,分分钟东山再起,想想也没什么很值得卖惨的地方。
惨都卖不出来,这才是唯一惨的地方吧。
然而,我舍不得一厂,甚至也舍不得二厂三厂,我舍不得,都舍不得。
Derek说:“不想退,就不要退。”
土味总裁_第55章
我没说话。
这些都是我的事情,他可以站在我的亲信立场说这些话,但最终结果都需要我独立决定。大概我家里人也没说错,我确实是一个习惯了独断专行的人,可能就因为这个才格外讨人厌。
Derek也很清楚这一点,没有继续劝下去,改成说:“其实难受的时候,哭一下也没什么,我小时候挺爱哭的,我哥说男的就不能哭这纯属扯淡,哭完好受一点,对身体好,排泄废物。”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努力地试了一下,最终也没哭出来,闭着眼睛说:“开车。”
Derek没再说什么,我感受到车子重新开了起来。
逐渐地,我哭是哭不出,但想睡觉了,就这么靠着睡着了。
没睡得太沉,隐约能感受到车子开进了停车场,大概回酒店了,但Derek或许见我睡着了就没叫我,安静地等着我醒。
唉,小说里面这种时候会来个公主抱的,把我抱回房间去。
算了,他真要这么搞,我也会赶紧拒绝的,还是很不好意思,酒店里人进进出出的,被撞见了我这张脸就别要了。
我迷迷糊糊地一边做梦还能一边想这事儿,忽然就听到手机响了,眯着眼睛接了:“什么事?”
我五妹在电话那头压低声音说:“小五被他们扣住了,怕他给你通风报信。哥,二哥死了,刚从医院里来的消息,你还是赶紧回来吧,他们说你过几天要参加本市那什么会,打算先压着消息不让你知道,到时候去会场去闹,让你下不来台。”
事已至此,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想问,我二哥是不是正常死亡。
但我忍住了这股冲动,没有拿这话吓我五妹,只说:“好,你自己也好点。”
“嗯。”五妹很快就挂了电话。
第22章 第章
挂完手机之后,我没立刻说话,靠着车椅背缓了很久的神。
久到Derek发现了不对劲,问:“怎么了?”
我说:“二哥走了。”
他看上去也不是很惊讶,看来之前就很悲观地觉得我二哥抢救不回来。
但我没有,我始终都相信我二哥不是个轻易狗带的人,怎么着也不至于真死。一旦真死,这事情就闹大了,大到我无法想象,甚至根本无法接受。
压力太大,我想睡觉了。
我闭目养神,养了一小会儿,说:“回去。”
Derek一边将车开出停车场一边问:“不去医院?”
“他们想压消息,不会在医院里多闹。现在恐怕医院里例行检查的警察比我家亲戚多,这事涉嫌刑事罪,尸体一时半会也要不回来,他们不会太理。”我用手干擦了把脸,精神了一点,说,“他们打算后天省里开表彰会的时候去闹我。”
其实那表彰会也没什么重要的,主要是去听一堆演讲稿,领个安全生产、积极纳税人之类的奖牌。但记者还是会有的,主要也是代表点态度,那些人如果闹到那里去,就是真让我下不来台,也是真要跟我鱼死网破。
当然谁也没办法从法律角度定我的罪,我也大可以把我二哥做的那些事情摆出来,孰是孰非,自有公断,也不是路人都瞎眼。
然而,没有意义。
除了损伤整个纪氏企业的利益之外,毫无意义,口水仗我打赢了也不会觉得高兴。
他们这次是铁了心要跟我来这一仗了。
Derek边开车边问:“想好怎么对付了吗?”
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瞒着:“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然呢?
虽然五妹在电话里说他们打算瞒我,但见我回去了,倒也没有太惊奇,该哭继续哭,该嚎继续嚎,纪帅趁机有仇报仇,就差没趁乱拿开水泼我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是我逼死了我二哥。
还好当初考虑到我们家人多,买别墅的时候是买了相邻的三座打通,客厅在中间这一座,隔音勉强还行吧,否则隔壁邻居天天被这么闹,估计能气死。
我问:“爷爷他们呢?”
混乱中,五妹回答我:“他们在楼上,有——”
大姐拽着她:“你怎么又跑出来了?跟你五哥去房里,小孩子别捣乱。”
说话间就把她给捂着嘴拖走了,场面太混乱,我也没去拦着,就看着其他人嚎了大半天,直到他们也觉得没劲,群情汹涌着要来攻击我。
Derek下车跟着我上台阶的时候就早撸好袖子了,此时此刻朝我前面一拦,还真没人敢真动手。
等他们嚎累了,我说:“我回来就是解决事情的,如果你们不想解决事情,只想闹,你们就继续,我走。”
大姐夫忙控场:“是啊!都是解决问题,那就解决吧!”
见他们冷静了一点,我这才走到客厅中间,Derek上前两步,把侧沙发上的人拽着推一边去,让我坐了下来。
那人不服气,被Derek瞪了一眼,低声骂了句,也没多说什么。
我淡淡地扫了一圈全场,家里人都回来得很齐全了。
土味总裁_第56章
我三哥照旧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分分钟出道,知道的是回来奔丧了,不知道的以为他来参加他自己的婚姻。
三哥本来斜靠着大沙发在玩手机,视吵闹于无物,此时此刻见都安静了,抬眼瞥瞥,笑着说:“纪总气场还是这么强啊。”
我觉得他也不遑多让了,用时下流行的形容来说,就是特别女王妖孽,用我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浮夸矫情,总之比起我来,感觉他更不像亲生的,他跟我二哥是亲兄弟,都是我大伯的儿子,这基因都变异成什么样了啊。
三哥说完那句话,就又低头玩手机去了。
二嫂朝他哭:“你亲哥都没了,你讲句公道话。”
三哥抬眼看看她:“我说话又不算数,讲了白讲,你们讲吧,讲完我投票。”
二嫂哭着埋怨了他几句,大概也知道他一向都这样,就不多说,转而朝大伯说:“爸,你说吧。”
大伯妈心疼地扶她:“你这还怀着呢,要不你先去休息,这里我们说。”
二嫂抱着我二哥的一个相框,哭着说要给我二哥讨个公道,不然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和纪帅一起去死算了。
我隐约看见我二姐翻了个白眼。
她平时看着特好相处,话不多,要求少,存在感低,但大概是我们家最不合群的了,比我还不合群,至少我是被迫,她是主动,特烦这么大一家子,总找各种借口消极抵抗不回来。这是死人了,不然她肯定还不会回来。
我大哥那暴脾气忍不住了,吼了一嗓子,把人都给镇住,就黑着脸朝大伯说:“说吧。”
大伯叹了半天的气,看向我:“洵阳啊,今天来的都是家里人,都说家里的事。”
我沉默地看着他,等他说完。
他接着说:“但你也体谅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有些话,我也没心情跟你委婉说了,都没心情,就直说吧。”
我继续等着他说。
他终于直说了:“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分了吧。”
来之前,Derek也不知是怕他们给我下毒还是怎么的,路上去便利店借热水给我补了一保温杯的普洱,生怕我回家连杯水都喝不到。此时他也不看看什么场合,打开保温杯给我倒了一杯盖。
其实我回来之后也没说几句话,感觉其他人比我需要这杯盖茶。
但我还是端起来喝了一口,这才对大伯说:“继续说。”
大伯问:“你什么意思?”
我说:“我没什么意思,你们计划这么久,肯定想得很周全了,全说出来,一次性谈判。”
我二姐噗的笑了一声。
小姑拉了她一下,其他人也瞪了她一眼,顺带瞪了我小姑一眼,估计就很迁怒我小姑了,毕竟二姐和五弟都是我小姑的孩子,五弟向着我向到被他们关起来,二姐看似中立,这时候却很不给大伯面子。
但他们也是多虑了,我总觉得我二姐看我和看其他人都是看一样的傻逼,毕竟搞艺术的,性格是低调版的特立独行。
高调版的特立独行是我三哥。
所以他俩意外的关系还挺不错的,当初出柜都是商量好了一起出。
我估计当时肯定不止我一个人误会他俩是要乱|伦,大概也因为这样,对他俩出柜的包容度大了那么一丢丢,毕竟这比他俩手拉手说爱上彼此了要稍微容易让人接受一点。
我甚至怀疑他俩是故意的。
大伯抱怨了几句,无外乎我说话难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接着,他还是说了他们的打算:“还按之前说的,各人守各人的一亩三分地!比例都在那,就把现有的都按比例分了,接下来各负盈亏,谁也不对谁负责,洵阳你以后也不用这么累了。”
我听着这话像在嘲讽我,毕竟Derek经常越俎代庖的替我卖惨,估计他们听多了心里就憋着火呢,觉得他们也很累。
我是真希望他们不要那么累,别折腾了,他们少一点折腾,我也少收拾一些烂摊子,我也没那么累了,彼此都好。
这时候我心里其实也有点火气了,但还是按捺着,没说出来,只问:“就这样?”
大伯说:“对,就这样。”
我问:“比如说,厂子怎么分,一人分三分之一?厂子劈开三瓣?”
大姐夫说:“纪总,不是只有你会动脑子,能分的,不耽误生产,比如分到了三分之一的三个人可以搭伙,这些就是这三个人私底下自己的决定了,谁也再赖不到第四个人的头上。”
我坐得有点累了,靠着沙发背,闭着眼睛,歇了会儿。
Derek是打定主意给我把排场做足了,居然跟我捏起了肩膀来,别说,还挺舒服的。唉,也就这时候有个好待遇,平时都是我暗搓搓想碰他一下揩油。
我闭着眼睛,说:“我琢磨着你们的意思,是已经给我分好我的一亩三分地了?”
大伯说:“你就是说话难听,这不有商有量的吗?说得好像我们合伙欺负你一样,你这也做得难看了,都是你长辈,你谱也摆得太大了。”
四弟年纪轻,压不住火气,一脸青春痘过了青春期也迟迟不消,全成了痘印,我平时都不太敢多看他。他向来把讨厌我摆得很表面,此刻见缝插针的挤兑我:“纪总不是就这样吗,谱一向大。”
三姐说:“直说也没关系,L.d给你。”
大姐夫说:“真也没亏你了,L.d砸了多少钱大家都知道,说出去别人都知道你是占了便宜的,娱乐公司跟小商品,怎么比都知道,我们还真没亏待你。”
我幽幽地问:“不是你们想做娱乐吗?”
三姐说:“那倒是也好啊,L.d你别要,还真以为我们亏待你?这是真给了你好处,你不要最好。”
我没搭理她,闭目继续养神。
也不是我不搭理人,只是我需要时间思考一下,他们为什么会愿意把L.d给我?根据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愿意这么痛快而主动地提出用L.d换分家,背后一定有很大的阴谋,否则他们会咬死我每一分钱。
当然了,就算没有阴谋,从表面上来看,用L.d换全部小商品线,他们也很赚了。难道说他们为了把我踢走都已经到这份上了?我到底有多讨人厌?
我想来想去,问:“爷爷他们呢?”
三姐说:“别指望爷爷他们给你撑腰了行吧?都这份上了,你也心里清楚,他们等于是默认这事了。”
土味总裁_第57章
古代还有逼宫一说呢,我合理怀疑他们挟持了四位老人家。
“我要和他们见面谈。”我说,“于公于私,都没有避开他们四位谈的理由。于公,他们干股份额最大,于私,他们是长辈。”
不论他们怎么说,我坚持要见到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他们也没办法,派个人去楼上请了。
过了会儿,我听见身后的楼梯上传来声音,忙睁开眼睛,起身看着他们四位过来,我爸妈原来也回来了,一直在楼上陪他们呢,这时候搀扶着也下来了。
只是——
我多看了跟他们一起下来的年轻人一眼。
说年轻也不是真年轻,看起来跟我们差不多年纪,只是长得比较俊朗,皮肤是古铜色的,体型也很健拔,还挺有种杂志男模的架势,man的那种类型。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事,他的脸很生,又很熟,感觉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我看了眼Derek,他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他比我能认人,他都不认识,那也没办法。
四位老人家来了,特立独行如三哥都没好意思继续坐着,遑论我。
他们看起来精神都不太好,我姥姥姥爷还好一点,毕竟二哥跟他们关系不大,但爷爷奶奶就很难过了,眼睛都是红的,好半天才朝我说:“你也坐吧。”
我想了想,还是听话坐了回去,但为表尊敬,没敢跟刚才一样摆谱,前倾着身体看他们:“分家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爷爷叹了声气:“洵阳,我知道你也不是为了你自己,你做了多少,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他说不下去了。
奶奶接过话头:“但是一家子不能为了钱散了。我们老了,管不住这么多人,洵阳,他们折腾了一天,死了一个,这里排着队还有要去死的,我们真撑不住。”
好些人的脸上都不好看,但也没说话。
爷爷缓过来了,说:“对,就是你奶奶说的这样。你可能心里会有脾气,也该你有脾气,但我知道,你是最懂事的,你肯定能体谅我们的难处。”
说实话,我是很能够体谅的。
四位老人家也都这年纪了,说真的,对我确实是很好,那是真拿我当亲孙子看待,今天说这些话,也很不给其他人面子了,几乎可以等同于在拉着脸给我说好话。而事实上,他们也没必要做到这一步,这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
我高调的三哥此时此刻突然笑了一声:“还真是的,纪总你就没觉得他们怎么对你这么大方吗,L.d本来也没打算给你的,爷爷他们死活给你争取的。”
说完他就被不明人士杵到一边了,就凭这张嘴,也不知道他平时怎么活下来的。
事已至此,我说:“分吧。”
“但是,”我接着说,“我想把股买回来。”
大家安静了一会儿,大姐夫说:“你想得可真好。”
这情况,我也不跟他客气了,有一说一:“你们根本就不懂管理,厂子到你们手上只会死。”
四弟冷笑:“你还真觉得没了你就不行是吧?”
Derek说:“这是事实。”
大家可能也想起了我大四时候的事情,以及一系列前例,半晌才有人说:“这个不劳你操心,我们会引进改制,聘请外来高管,这应该也是纪总你一直想要做的事情,现在我们要实施的,只是一个剔除你的你的计划。”
“……”
这话也说得太直接了吧!
我看向说话的人,就是那个我看着眼熟又陌生的人。
Derek问:“你是谁?”
那人说:“纪陈阳。”
我妈姓陈,她生第一个儿子的时候,取名纪陈阳。
我一下子没能够说出话来。
纪陈阳笑了笑,问:“怎么,洵洵,不记得我了?”
我的脑袋里面蓦然冒出四个大字:大势已去。
虽然Derek背地里说他双胞胎哥哥的坏话,但哪一天他俩重逢,想必是很感人的一幕,无论发生过什么事情,Derek都一定是很高兴的,因为这是正常的兄弟关系。
但我和纪陈阳显然不属于这种行列。
此时此刻看着纪陈阳,我脑袋里只有一句话:他怎么会还活着?
也许能够换一句话:死了的哥才是我的哥。
他死了,有些事情我可以选择原谅一个死人。
他活着,我就不想原谅他了。
第23章 第章
人性,是很复杂的东西,我很少研究。
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土味总裁_第58章
基本常识告诉我,纪陈阳回来了,死不见尸了二十多年的纪陈阳回来了,无论他曾经做过什么,在我爸我妈乃至于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那里,都是可以一笔勾销的。
这个常识很难解释,但就是这样。
失而复得,人就会格外珍惜。
如果我是亲生的那还好说,偏偏在于,我不是。
结合今晚上的所有指向,我觉得自己基本可以放弃挣扎了。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纪陈阳和其他人早就串通好了,他们织了一张大网,就等着收网的这一刻。
其实说多了也没意思。
我原本还想着实在退无可退,我至少能拿我爸我妈的那点股份说事,现在看来,人亲儿子都回来了——我当然还能继续说事儿,毕竟抱的也养了这么多年,养个什么都养出了感情。
问题是,我突然觉得没意义。
纪陈阳笑眯眯地问:“特别惊喜啊?我还跟爸妈说,别吓到你了,我记得你小时候胆子特别小。他们说你现在胆子特别大了,我还不信。”
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我问:“这些年你在哪里?”
他说:“我被人救了啊,不过当时年纪小,不懂事,赌着气,不想回来了,就跟人说我不记得自己是谁,混了这些年,终于想通了,这才回来。不过还好,我这些年过得挺不错的。学历比你还高,国外都待了几年。”
他说:“所以你别担心我是来跟你抢钱的,我只是怀念爸妈和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还有其他人。我在国外做投行的,不说比纪总有钱,但也不比纪总差吧。真的,要不是那个时候出个事,我肯定没这出息,我养父母还是外国人你敢信?哈哈哈。”
我更觉得他这是在明示他有足够的本事比我这个土鳖做得更好,所以我可以愉快地滚蛋了,别再一副为了厂子鞠躬尽瘁才不滚蛋的虚伪样子。
也真不是我冲动不冷静,我冷静地想一想,不管他要不要,不论他如今过得怎么样,爸妈他们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给他?对我而言,最好的也就是一碗水端平了。
但是这有什么意义呢?
我确实太累了,又想睡觉了,这时候也顾不上太多,靠着沙发背,又闭起眼睛。
二姐突然小声说:“做过亲子检测了吗?”
三哥嘲笑她:“用脑子想啊,早八百年做过了,二叔你们挺能瞒啊,怕纪总派人刺杀他还是怎么的?”
我爸有点局促地解释:“不是,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根本没想到这上面来啊。”
三哥:“是啊,本以为是一件认祖归宗破镜重圆的好事,结果是一出撕逼好戏,长眼了,再撕响点呗。”
大伯:“你闭嘴行不行!”
我反正是不知道三哥什么立场,他和我二姐可能是中立,也可能是两边都仇视立,总之坚决不闭嘴,继续暖场子:“这不见你们都不说话吗,我过渡一下,不然尴尬。”
大伯:“你没事儿回你房里去。”
三哥:“嘿,把我大老远叫回来,又让我躲房里去,别闹。”
大伯:“你亲哥死了,你能有点感情吗?”
三哥:“得了吧啊,还亲哥,满屋子都亲戚,谁拿谁当真啊。装,你们继续装。我这是入乡随俗,学你们的,谁给我百二十万,我给谁哭坟,情真意切,绝对保真。”
二姐适时地又发出了捧场的笑声。
他俩可以组团出道了。
我在黑暗里听三哥说了好一会儿的单口相声,心里也舒坦多了,睁开眼睛,说:“分家我不同意,也没有必要因为我而闹成这样,大家只是不喜欢我做主而已,我可以离开公司,家你们就不必要分了。”
Derek第一个反应过来:“纪——”
我抬手制止他说话。
“我名下所有资产全部还给纪陈阳。”
大家显然都愣了,似乎这个消息比刚才我说我愿意离开公司更要令人震惊。也正常,他们对我离开公司这件事情是势在必得,然而我私人的资产可能他们没想赶尽杀绝,也没把握赶尽杀绝,害怕我狗急跳墙,因此完全没考虑过也说不一定。
姥姥最先反应过来:“洵洵,你这话就赌气了,没人让你这么做。”
我站起身,朝四位老人家和我爸妈鞠了几个躬:“没有别的事情,我上去收拾几件随身的东西就走——”
“洵阳,没人让你这么做!”姥爷沉声说,“你别给自己添堵,你哥回来了,你也还是我们外孙!”
我长长地呼出去一道气,感觉心里更舒服了:“如果我留下,我不会同意分家,也不会离开公司,而显然现在这局势是不可能的了。哥回来了,我也放心了,你们不必觉得亏欠我,没人欠过我,你们把我养这么大,应该是我感谢你们。”
大姐夫的声音听起来格外阴阳怪气:“说得好像你跟你哥就不能共存似的,你哥说的可是当年你自己非得跑山里去玩,他找了你半天没找到。”
奶奶皱眉:“你住口。”
我的心里就更坦然了,甚至想笑。
“就这样吧。”我说,“有要办的手续,你们整理好叫我签字就行,打电话给岱樾。”
说完,我就转身朝楼梯走去,大哥和二姐像是想拦我一下,我看了他俩一眼,他俩犹豫了下,还是让开了。
我带着Derek回楼上,让他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但他说他没什么能收拾的。
哦,我差点忘了,这里曾经也不是他的家,他就是偶尔跟着我办事才过来睡客房。
这里曾经是我的家。
虽然我也没多少东西要带走,就随便拿了几条内衣裤扔床上,又从书架子上把一些私人的东西拿出来,从保险柜里拿出我的各种证和证书,把手上的表和袖扣摘了扔进去,想想也没别的了,就看着Derek蹲在地上给我把东西弄行李箱里。
“真走啊?你神经病?”
我看着门口的二姐,没说话。
她其实平时跟我话不多,基本属于二哥说的能不跟我说话就不跟说话那类人。
“别玩了行不?”她问。
土味总裁_第59章
我摇了摇头。
她挺无语的样子,好半天才说:“我去,都有病啊。给我,你房门钥匙。”
我指了指茶几。
她走过去把钥匙拿了,把我保险柜给关上,说:“你房钥匙先放我这里,回来了再跟我要。”
我分析她这行为目的大概很纯粹就是因为觉得我能保证她持续分红专心追求艺术梦想,并不是对我本人有特别好感。但无论如何,也没说什么。
Derek很快弄好了行李箱,拉着就跟我身后边出去了。
一路上是有人拉我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和爸妈不说,其他人也有劝的,无外乎没必要搞得这么绝,这么大人了还来小孩子这套就没意思了。
我也觉得没意思,所以我才这么做。
还好五弟五妹被关隔壁楼去了,否则现在我估计要拖着两个抱住我腿不撒手的小一学生。这俩小孩跟二姐不同,他俩是真挺喜欢我,这回我肯定不能感受错了。
走到门口,纪陈阳斜靠着门框,一只手玩着打火机,站没站相。见我来了,他伸手来拍我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就被虽然不明真相但很懂看我脸色的Derek给伸手钳住了。
纪陈阳也没反抗,就着这个他受害者的姿势朝我说:“真没必要这样,洵洵,你是我弟,何必呢,两兄弟能有什么仇?”
如果我再硬气一点,我就要很酷帅地扔下一句话:那你就当我恶心你。
但我显然不是这类型,今晚我硬气的事情已经做得太多,此时此刻没必要了。
于是我只对他说:“照顾好爸妈。”
然后我就出去了,Derek也松开他,拉着行李箱跟我出去。
走到院子里,Derek突然问了一句:“车——”
我看他一眼,他点点头,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非常酷帅地头也不回地往身后一扔,仿佛犯|罪分子头目在扔炸|弹。
“……”
其实我只是想让他把车钥匙放车顶上就好,没必要搞得这么酷帅,我一路都那么朴实,他瞎起什么哄啊。
我俩半天才打到车,Derek让司机去酒店,但到了酒店附近,我说:“去附近比较好的KTV。”
Derek也没阻止我。
我俩就去了KTV里面。
然后就冷场了那么一小会儿,我往沙发上一坐,并不是很想唱歌,肯定唱得也不好,何必献丑。
Derek看了我一会儿,拿起话筒努力暖场。
这样也好,我就坐在沙发上默默吃东西和听他唱歌,趁他不注意就喝酒,虽然我估计他是看出来了的,但没说什么,继续唱。
我喝着喝着,手机就响了,一看就烦,接了就骂:“向乃我俏你吗!俏你吗!听见没!俏你吗!”
手机那边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包厢里也沉默了一小段时间,我感觉到了Derek震惊无比的视线。
惊什么惊,我今天自暴自弃了。
他妈的,我走出纪家大门被冷风一吹就后悔了,我干了些什么事儿啊,脑子那一瞬间坑掉了吧!这一点也不像我,我应该死缠烂打继续纠葛下去,努力把条件谈到利益最大化,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干脆地放弃谈判。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但事到如今,回头就很难了。
所以我只好继续骂向乃,把我能骂出来的脏话都骂了一遍,骂到他挂电话。
挂吧,现在什么事儿都跟我没关系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去,老子光脚不怕穿鞋的,有本事杀了我,不然我怕个屁!这个世界还能怎么样我?!
我挂完手机,刚准备砸了它,Derek就坐我旁边来了。
虽然我也觉得自己这状态有点狂暴过了头,但理智尚存,没有当着Derek的面砸手机。
Derek犹豫了半天,说:“要不我教你几句骂人的话?别瞪我,我开玩笑的。要不唱歌吧,唱唱歌。哎,你想听什么,我给你唱。”
我刚要说话,手机又响了,我接了继续骂:“纪陈阳我*……%……*¥#……**%”
纪陈阳也挂了电话。
Derek都要笑了,这时候我手机又响,气得我差点接着骂,还好看了那么一眼:“褚——哦,小褚,什么事?”
褚玉洲在电话那头说:“就是一天都没看到你上线,打个电话联络一下感情。”
我说:“这边有事。”
褚玉洲:“什么时候回来?”
我说:“你好好准备入组。”
唉,有缘无分。
挂完手机我才突然意识到,我不止要和褚玉洲有缘无分,我很快也要和Derek有缘无分了。
现在我不是纪总了,疯完这几天,交接手续都办完,我就得思考接下来的人生路了,人脉我是有点,可以去找人聊聊混个高管当,就是有点没面子。
不过也好,也是人生的一次历练。
有几个老板没面临过破产呢?那他的老板生涯都不完整。
我这么一想,就把自己给开导了,手机还是留着不砸,对Derek说:“继续唱。”
土味总裁_第60章
他没有继续唱,而是问我:“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研究了一下这个KTV的特产——瓜子花生芝麻小米做的糖糕,咬一块挺甜的,还挺好吃,就一边吃一边说:“没打算,先玩几天,弄完了咱俩散伙,我去找工作,饿不死。”
Derek的表情有点复杂:“你真的没事吗?”
我说:“没事。”
他的表情更复杂了,看起来很担心我疯了。
我还真没疯,这纯属假疯,我就是想发泄一下。
我当了三十二年的乖乖牌,结果发现就我自己以为自己是乖乖牌,其他人都当我心机屌,我也是日了狗。谁爱当听话乖乖牌谁当去,我要给自己的人生放个假,我要在合情合理的范围内放纵人生,放飞自我。
纪陈阳是我害死的,是,是因为我才死的,屁,他不害我能得报应吗?纪二也是我害死的,是,是因为我才死的,屁,我干什么了?
我咬着糖糕说:“继续唱。”
Derek就继续唱了。
我继续吃糖糕。
这糖糕越吃越好吃,等下我还要打包一份带回去吃,明天我要整天不起床,坐在床上看电视,看一整天,不吃饭,就吃零食。现在我跟纪家互不相欠了,就算又有了纪二这事,至少我不用跟他们待一个屋檐下,我不用装乖了,也再不欠谁的了。何况纪陈阳还没死。没死好啊,解我心结,多好。
我吃着吃着,突然被Derek扳过脸去,刚准备问他怎么了,他就亲上来了。
?
我一下子有点懵。
这什么进度?这么突然?
不是,亲也行,我满嘴都是糖糕渣子啊!等我咽下去再说!
他不等,他还把我嘴里的糖糕渣子都吃他肚子里面去了。
我很茫然。
也不知道几首歌过去了,他缓缓地松开我。
我感觉他也挺紧张的,接吻把他给接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在我耳朵边喘得很来劲儿。
他喘了一小会儿,低声说:“你别难过。”
我慌得都没精力难过了,感觉接下来要开房。
他的兴奋点我是真不明白啊。
我倒是打算放飞自我,但也没至于放飞到这地步,你真让我跟他约炮,还是这种情况下的安慰炮,我是打不下来的。怎么说?我特别难受,所以你干我一回吧?这算什么事儿啊,他可真会玩。
之后——之后并没有在KTV的包厢里面发生什么别的,他抱了我一会儿,见我情绪稳定不暴饮暴食了,就又唱了两首歌,然后打包了一份糖糕,回酒店。
回酒店的路上,我的酒其实也醒得差不多了,吓也被他吓醒了,同时在内心深刻地反省自我。
自暴自弃这种事情,果然还是不太好吧,差不多得了,也发泄过一下了,明天起床之后还是好好过,振作起来,人生还在,分分钟再创辉煌,我谁啊,我纪洵阳,开玩笑,我就没有不行的时候,什么事我都能搞定。
还好Derek看起来也情绪稳定,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想必是这种事干多了。这就好,省得尴尬。
进了酒店房间,我俩先后洗了澡,就还是我睡床他睡沙发,关了灯,相安无事。
一直到我做梦。
我梦见了我二哥。
之后我整夜都没醒过,整夜都在做梦,梦到我被我二哥吓得滚床下去了,梦到岱樾让我别哭,梦到我跟岱樾卖惨,梦到我跟岱樾从床下面滚床上面去了。
第24章 第章
我醒来的时候,岱樾已经起床了,正背对着我穿衣服,把衣袖挽到了手肘,回身过来拿皮带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笑着问:“早饭还吃面?”
我点点头。
他还要说话,就有人敲门。
我看着他去开门的背影,觉得真是心情复杂,情不自禁拿被子遮一下脸,唉,一把年纪了,哎,搞对象真好,怪不得我三哥那么多对象。
我正思考着很高深的哲学问题比如结婚之后要如何保持热恋温度,就听到有人在床边说话:“纪总还没有起来?别盖着脸啊,我妈说这么睡觉不好。醒了没?”
Derek说:“刚还醒着。”
一只手就把我遮脸的被子给掀开了,特别有分寸,只掀开了我脸上的被子。能做出这么有分寸的事情的人,就不可能是岱樾。
是褚玉洲。
我清清楚楚地从褚玉洲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我自己此时此刻是什么鬼样子。
人生真是很难在中途妄下定论,昨天我以为我这一辈子再没有更狼狈的时候了,现在就发现,我的尊严再创新低,感谢岱樾。
土味总裁_第61章
岱樾不愧是岱樾。
不愧是小小年纪就出来混社会的,当年就人狠话少,这么些年过去,也没被我的温水给煮成一锅牛蛙。
真的很狠了。
炮完我,居然连夜把褚玉洲给叫来了,这操作不服气不行。
怕我拿这事套牢他?
多大的事啊,我是这种人吗?我不知道成年人酒后乱性屁都不代表吗?我看起来就那么不要脸?
“纪总?”褚玉洲叫我。
我回过神来,说:“你先出去,我换衣服。”
褚玉洲点点头,又问:“我给你拿衣服?”
我特别想叫他滚,但他又没得罪我,他也挺无辜的,该滚的是另一个看起来也挺想滚的人。
于是我冷静地说:“小褚,你先出去。”
褚玉洲就麻利地出去了。
岱樾站在原地没动,我也希望他站在那里不要动,我需要找一样趁手的武器砸他身上。
但我没有这样做,因为我已经冷静了下来。
此时此刻我虽有些宿醉过后的头疼喉咙疼腰疼与臀疼,然而,毕竟没有了酒意,我又是冷静持重的纪洵阳,我又应该是冷静持重的纪洵阳。
我三十二岁了,该对自己的人生的一切负全责的年纪。
闹得太难看了,对谁都不好。
所以我不和纪家闹,现在也不会和岱樾闹。
不破不立,破而后能立。
当一个人的人生全面溃败成这样的时候,也就是有机会中彩票的时候,新生嘛,不把旧的一切都捣毁干净,如何建立一个全新的基础?
岱樾给我拿了干净的衣服放在床边,退后两步,沉默地看着我。
我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他沉默地移开了目光。
我就坐在那里没有动了,毕竟我有点担心就他这嫌弃我的样子,万一再多看我点什么,吐一地怎么办。
昨晚可真是夜色迷醉啊,看起来甚至都像一场阴谋,我找了个机会潜了他的淫谋。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我脑子里是乱的,我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背诵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古来征战几人回。
虽然我拼了命让我的脑子冷静下来。
我低着头,闭着眼睛,冷静了很久,终于成功了,我冷静地说:“你也出去。”
岱樾终于说话了,他说:“我——”
他只说了这一个字,就又哑火了,半晌之后,我听见他走去门口的脚步声,我听见他开门的声音,和关门的声音。
我彻底成一个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并没有过多久,门又被打开了,门又被关上了,岱樾急匆匆地进来,急匆匆地说:“不是我让褚玉洲来的!”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过来。”
“是,我私底下和褚玉洲有联系,但一开始不是我安排他出现的,我只是发现他想傍你,你好像对他也挺有好感,我查他底子挺干净,就想顺水推舟教他——”
“你别这样。”
“你别难过。”
“你说句话!”
我想了想,问:“还没有人联系我要处理转让的事吗?你帮我约唐律师下午过来,跟他说,这段时间他要全程协助我办——”
岱樾打断了我的话:“我昨晚没喝酒,我要给你开车,所以我一滴酒都没喝,我没醉。你喝了很多酒,你醉了,但是我是清醒的。”
他说:“你看我一下。”
我不想看他。
他可就能耐了,突然过来双手捧着我的脸,逼着我抬头看他。
我就只好看着他。
对视了几秒钟之后,他神色有些微妙地放开手,悻悻然地咳嗽了一声。
我趁此机会再度挪开目光。不能看他,美色误人,红颜祸水。
“那你想我怎么样?”他问我的声音听起来感觉有说不出的难受。
什么事情搞成这样子都很没有意思了。
我回答他:“我不需要你怎么样,岱樾,我只是要你去约唐律师帮我处理我归还纪氏企业股份、转交——”
土味总裁_第62章
“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他突然嚷了起来。
这声音给人的感觉特别奇怪,听起来很不正常。我就有点懵,犹豫之下还是看一看他,就见他脸色惨白,手攥得很紧,脸上都冒汗了,眼神都是虚的,身体僵直,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焦虑,和平时特别不一样。
“……”
就算不乐意跟我在一起,也不至于焦虑成这个样子吧?!
我把好端端一个人逼成这样了?!我好能耐啊!
岱樾仿佛已经遗忘我的存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猛地转身去旁边的桌上,有点儿粗鲁地扒开装满零食的塑料袋——那都是我要买的,我昨天是计划今天要坐在床上喝饮料看电视吃零食腐败一整天的——岱樾扒出一袋子巧克力糖,使劲儿扯开包装袋,掉了一地,他跟犯了毒|瘾似的抓着一粒就剥开往嘴里塞,我都怕他噎着,张张嘴想提醒,却没说出话来。
他飞快地嚼碎了吞下去,又剥下一粒,有点儿像神经病发作了。
目睹此情此景,我还能怎么样?
因为钱的问题,我已经逼死我二哥了,现在又因为我个人的感情癖好,把好好的岱樾给逼成这样,就很可怕,主要是我这个人可怕。
话说回来,我这人究竟有多可怕啊?至少对岱樾来说得有多可怕啊?他是不是怕我因爱生恨就疯狂地打击报复他啊?我怎么也不像这种人吧?!我又不是向乃那种人!
说起来,我现在倒有点怕岱樾对我做点什么暴力行为啊喂。
因为这一幕给我的冲击太大,我真是没能立刻说得出话来,眼睁睁地看着他残暴地吃了大半袋巧克力糖,突然咬着嘴里的那颗,蹲在地上哭起来了,一边哭一边嚼巧克力糖,看着特可怜,还有点搞笑。
我:“……”
我:“???”
我有点虚地劝他:“我没事了,我不难过了,你想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你别这样……”
看起来他比我惨多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此时此刻都难过不下去了,我有点方。
某种程度上,我真是很惨了。
我的惨在于每次我都真情实感地觉得自己真的很惨了,结果愣是没有一次能惨过对手的,关键是我都不知道我输在哪,我就已经输了。
好惨。
“你别难过,你别这样,你说句话。”
天道好轮回,我现在就把这三句话轮回给他。
他也三十了,至于吗?
——哦,虽然看脸是看不大出来这年龄问题。
他抽噎着抬头看我,眼圈和鼻尖都哭红了,那叫一个楚楚动人我见犹怜梨花带雨,人跟人之间的差距就在这里了,女娲捏他的时候估计是玩嗨了,捏我的时候估计也玩嗨了,但两个嗨是不一样的。
人长得好看就是一种优势,我秒秒钟于心不忍,说:“其实也没多大的事,你先冷静下来,我马上穿衣服跟你去吃饭,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说起来也是我占便宜,你昨晚也是好心,下次别用这法子安慰我了。行了,起来吧,去洗脸。”
他还那么看着我。
我就很尴尬,总不能让我当着他这眼神的面表演穿衣服吧?
我俩僵持了一会儿,我默默地拿过床边边上的裤子塞进了被子里面,默默地穿。
感觉经此一事,我这辈子都不敢跟人约炮了,岱樾他真是好狠毒的心啊。
我刚把一条腿塞进裤筒,就听见岱樾哑着嗓子说:“我有病。”
“……”
目睹此情此景,我也怀疑他有病。
但不知道他所说的具体是什么病,听说精神病人一般不会觉得自己有精神病,比如向乃。向乃觉得全世界就他自己没病。那岱樾——不要告诉我是艾的大礼包。我的人生也就彻底放纵了这一回,不至于吧?
我这都是什么命啊,唯一一次去酒吧嗨就被下药,唯一一次约个炮还要中招?老天爷是不是应该慎重地思考一下是否对我的要求严苛了那么一丢丢?
以岱樾那迷幻的私人生活来说——
我不敢想了。
我要窒息了。
人的许多阅历总是要经过事情才能得到,小时候读古诗词,只知道那很美,但很难真切理解真正的意境,只有后来历尽千帆,回首时才蓦然体会到了古人那千锤百炼后的体会。
看动漫也是一样的。
总之,这一刻,我突然无比冷静。
我必须冷静下来,才好冷静地找一找时光机器。
如果实在找不到,我就打开手机找一找医院里那个小学弟。似乎听说过阻断药,二十四小时内吃了大概还有救,听起来真是很像紧急避孕了,紧急避艾。
我扭头就打算摸手机。
“我爸杀了我妈。”
我摸手机的手停在那里。
“因为我妈和别人说话,我爸就很生气,他不让我妈出门,别人看她,他就会打她。”
我觉得自己要懵成智障了,甚至怀疑这是岱樾在耍我,但是回头一看,他的表情特别认真,跟小孩儿似的坐在地上,背靠着桌子腿儿,抱着膝盖,特别无助,好像也不是在跟我说话,好像他在自言自语。
“我妈是被卖过去的。我们那地方特别乱,又穷,很重男轻女,能出去的都出去了,留下来的都是些不知道什么东西。很多人家都是买女人的,我妈就是被我爸买来的。她生了我跟我哥之后,我爸才没拿链子拴着她。但是她也跑不了,村子里面管得很严,她们跑不掉。
我妈长得特别漂亮,村里就有很多男的说她闲话,我爸不敢反驳他们,就打我妈。别人说她,他就打她,别人看她,他也打她。后来,就把她打死了。我有病,我也不想让别人看你,我会变成我爸那样的人,我会打你。”
他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我不想伤害你,但是我又不想离开你,我喜欢你,我爱你,我爸也说他喜欢我妈爱我妈,每次他打完我妈就说他错了,他控制不住他自己。我不想和他一样也控制不住我自己。你别那么难过,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你不跟我在一起才是对的,不然我会打死你。昨晚是我错了,我没忍住,亲你一下,我就不记得我自己是谁了,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能想什么了。如果为了卖惨能编到这份上演到这份上,那他真是早就不该在这里每个月当着仅次于我的劳模领这苦逼兮兮的二万八。
关键是,我直觉他说的是真话。
土味总裁_第63章
虽然我宁愿他说的是假话。
我尽量放低声音地长叹了一声气,快速地套上裤子和衣服,下了床去蹲在他面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随手扯点纸巾塞给他。
岱樾没接纸巾,特别难过地看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岱总他要发发毛病了。褚玉洲,一个罪恶的男人。
第25章 第章
我从来都不知道这种事情,以前问过他家人的情况,他只说父母早亡,连有个双胞胎哥哥都没说过。我只知道他在隔壁省市有个远方大伯,早年出来闯荡落户,他曾经去投靠过,但寄人篱下的日子不愉快,很快又独自出来漂泊了,小时候还捡过垃圾,后来就升级成酒吧看场子的了,再后来就遇到了我。
现在我觉得他是真的比我惨了。
但我仍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见他不要纸巾,就只好自己给他擦擦。
他还躲了一下,但没坚持躲。
我胡乱地给他擦了擦,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就想抱抱他,这回是真没私心,搁普通朋友惨成这样还在我面前哭到要厥过去,我也会这样做。虽然好像似乎也没人会在我面前这样。
还没抱几秒钟,他反手抱得比我还紧,嘴里面还在叨叨:“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你别招我,我会打死你。”
那你倒是别抱这么用力?
当然我情商也没掉线这么厉害,拍了拍他的背:“我觉得你不会。”
他在我耳边很轻地笑了一声:“可能我妈也这么想的。”
“你不是你爸,岱樾,不要钻牛角尖。”
他沉默了好一阵,说:“是遗传。”
我只好另寻角度来分析这个问题:“为什么你不能是遗传了你妈妈呢?”
长这么好看,百分百是遗传自他妈。
他固执地说:“是遗传了我爸。”
你干吗非得遗传你爸?!
“我哥就跟我爸一样,我和你说过,我哥不是好人,他只对我好。”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下去,“在酒吧里,差点——差点睡了你的人是我。就你被向乃暗算的那次。”
我觉得我今天要懵成一颗冬瓜了。
“是我哥唆使向乃这么做的,药是他卖给向乃的。”岱樾闭着眼睛,像是刻意不看我,倒是没哭了,眼睛闭得特别紧,紧得眼皮子一个劲儿在抖,“我一直喜欢你,其实在那之前很久,我就找到你了,但我不敢跟你说话,只敢偷偷地隔很远看你。后来,你跟向乃去酒吧里,特别巧,我们就在那酒吧里做事。我哥也认出你来了,他就故意暗示向乃,让向乃先对你下手,然后他弄走向乃,让我扮成救你的人,先上了你,等你醒了就全推给向乃,只说我是救你的人,我就能接近你了。”
我:“……”
我感觉自己在听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似的,听到此处,不得不打个岔:“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我本来不知道。”岱樾说,“我哥把事情都布置好了才跟我说的。但我那个时候,真的有想过照他的话去做。我真的差一点就那么做了,但是向乃好像发现了不对劲,直接报复起来,放火烧了酒吧。”
我:“……”
“我哥就失踪了。其实我还是照他的计划做了,你以为是我救了你,把我带回去,我一直都留在你的身边。”他重新睁开眼睛,又要哭的样子。
我是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半天才找回声音:“后来着火,你确实是救了我。”
着火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点神志,所以我知道是岱樾救我出去的。而且当时情况比较危急,为了救我,他差点把自己给折在那,事后住了很久的院。也正因如此,我家里人才并不奇怪我这么多年来培养和重用岱樾的事情,一说是救命之恩。
岱樾不说话,只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说起来其实我还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了。十几年里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大风大浪见过不少,对酒吧事件心存阴影是在所难免的,然而也就是这样了。
但这件事情给岱樾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他毕竟失去了他的哥哥。双胞胎,和他相依为命,对他很好,什么事情都帮他安排好。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很可能在那个时候是很依赖他哥的。
我问:“这么多年,一直没找到吗?”
他摇了摇头:“找不到的。”
我想了想,说:“你其实可以早一点告诉我,请何田玉帮忙查一下。”
何田玉那技术手段,大概可以用一点不太光彩的方式帮忙。
岱樾又犹豫了很久,说:“找不到的。”
我刚要说话,他说:“我哥一直用我的身份证。”
我又是一怔。
他说:“我们从家乡出来后,我哥和我一直用的同一个身份,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很显然我不知道。
岱樾也不需要我回答,他皱起了眉头,像是经过了很慎重的考虑才接着说下去:“我哥,是通|缉|犯。”
我:“……”
他说:“他杀了我们村里几十个人。”
土味总裁_第64章
我:“……”
他说:“投|毒的。”
我:“……”
他说:“他说妈妈死了,是被全村的人害死的,他要报仇。”
我:“……”
我反应了一下他俩离开家乡时的年纪,顿觉他哥可真是做大事的人,比向乃都要枭,我再也不说岱樾人狠了,岱樾现在在我的心目中直接退化成一只就会啄米的小麻雀。
他努力装作平静的模样,问我:“现在你相信我遗传了神经病了吗?我爸是神经病,我哥也是,天生的,我没有理由不是。”
现在我只相信我应该吻一吻他。
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我俩都睁着眼睛,互相看着彼此。
其实也不算吻,我只是用嘴贴着他的嘴,就这样而已。
过了一会儿,岱樾离开了一点,很温柔又很难过地说:“你别哭,你一哭,我就乱了,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他自己却又哭了。
他哭这大半天了,没道理一下也不准我哭,何况我还真没怎么哭,搁正常人在这见自己喜欢的人惨成这样,早抱头痛哭了,我感觉自己此时此刻都很像礼节性地酸一下眼睛而已。
当然,这种时候也没有必要争这种无聊的事情。
我顺水推舟:“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不哭了。”
他看着我。
我说:“你先答应。”
他点点头。
我说:“以后不要再瞒我任何事情。”
他点点头。
我说:“也不准再那么说你自己,你很正常,我说的,我说你正常你就正常,我给你开的工资,你必须听我的话。你不会伤害我,全世界要伤害我,你也不会。你可以为了不伤害我而将这些事情埋在自己的心里这么多年,也可以为了不伤害我而将这些你埋了这么多年的事情挖出来告诉我,那就不会有再有任何事情会让你伤害我,明白?”
他沉默地看着我。
“你不喜欢我就算了,但你喜欢我,那我和你就是两情相悦,说哪里去我都占理。何况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你觉得我是一个会在这种情况下放手的人吗?”
我告诉这白长一张心机脸的小麻雀,“我养你这么多年,别以为我是做慈善的,我喜欢你,我不管你哥跟你爸对你有多大的影响,他俩加起来才养你十六年,我已经养了你十四年,还够两年我就超过他俩了,你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估计他两年之内也出现不了了。所以你活着是我纪洵阳的人,死了是我纪洵阳的鬼,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我让你说真话你就不能跟我说假话,我让你跟我在一起你就只能跟我在一起,没有条件可以讲。
现在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去给我约唐律师下午过来商量之后我和纪家转交资产的事情,另外给我去预约你的心理医生。怀疑自己有病就看医生,看完医生有病就治,没病就别在这里讲废话浪费我的时间,我分分钟能做几十万的生意,没多余的时间在这里哄一个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疑病症耽误了我十多年感情生活的人,听明白了吗?”
大。仇。得。报。
我一口气说完,盯着他看。
他仍然沉默地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凑过来吻我,吻两下停一下,看一看我的脸色,这才接着继续吻。
所以我说他就是一个只会虚张声势的纸老虎,说得吓死个人了,又要打我又会杀我的,亲我的时候小心翼翼成这样,搞得我生怕我把他给吓死。
毕竟褚玉洲说过,我不戴眼镜看人的时候是很吓人的。
岱樾冷静下来后才觉得丢人,把自己反锁在洗手间里一刻钟没肯出来,只是偶尔跟我搭两句话来告诉我他还活着。
心情复杂。
我曾经图新鲜偷偷摸摸地上过一个神秘论坛,里面有帖子讨论说这世道一比零矫情娇贵,我还是不相信的。
现在这情况看似由不得我不信了。
不过吧,也难说,无论岱樾以前跟着他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跟我之后,还是很人模人样的,这些年更是气场练了出来,人都知道他是我心腹,出门被簇拥着上赶着巴结的岱总,口蜜 腹剑笑里藏刀的笑面虎路线走久了,想必还是挺要面子的,想不到一朝被扒是个哭包。
我突然想起他说过他哥对他讲男的也可以哭,哭哭有利于身体健康,感觉他理解错了,他哥肯定没想到他能拿着鸡毛当令箭,从此走上一哭就哭到不崩溃不停的道路。
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哥哥心思深沉、心狠手 辣,弟弟咋能花瓶成这样?
我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在我思考的时候,岱樾终于出来了,大概是浸了半天的冷水,眼睛没那么红肿了,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一笑就令人觉得这人肯定特别心机,不是要惑乱朝 政就是要谋 朝 篡位。
得了吧,一个深度疑病症患者。
作者有话要说:
岱.我好可怕你怕不怕.樾:我有病!怕了吧?!
纪.从战略上藐视一切.总:?我唯一的问题是怎么变成他放飞自我了?说好我放飞的呢?我放飞了岱樾?
第26章 第章
“去餐厅吃早饭吗?”
土味总裁_第65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他的声音都要软出水来了,和他笑着看我的眼神一样,他的脸上就差写上“我并不想去餐厅吃早饭我就想看着你”。
可怕。
无论这是事实,还是我居然出现这种错觉,都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因为这代表着我和他之间至少有一个人是不正常了的。
等他冷静的这段时间里,我也没闲着,饿得很,就拿了零食坐沙发上在吃,都快吃撑了。现在见他出来了,我点点头,搁下快吃完了的饼干盒,踩着拖鞋去床边坐着,伸脚踩在鞋子里面准备换——
准备——
换——
岱樾单膝跪在床边,一手抓住了我的脚踝,一手抓着鞋子。
我情不自禁地问:“你能正常点吗?”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抬头看我,微笑着说:“你说我很正常。”
我发现他真的很擅长拿着鸡毛当令箭啊!
“起来。”
岱樾没起来,执着地抓着我的脚。
我也很执着,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怕他没毛病都要出毛病了。
最后我也没争赢,因为他力气比我大,硬抓着我的脚往鞋子里塞。
能惯的我惯一惯也就算了,这种毛病不能惯,我就坐到沙发上,说:“不出去吃了,就在这里吃,你去煮面。”
岱樾就去煮面了,煮完了端过来,我刚要伸手去接,就见他端着面蹲在我面前,挑了一筷子面条,朝我说:“啊。”
我:“……”
啊你个亚里士多德啊!
我艰难地说:“岱樾,你正常一点。”
“我跟你说了我不正常,你自己不相信。”他还理直气壮振振有辞,“我就想你从头到脚都是我捯饬出来的,你什么都不要做。”
我说:“你就像平时一样就好,你平时就很正常。”
他说:“不记得了。”
我:“……”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威胁他:“你不要让我反悔——”
我话还没说完,他的表情就变了,笑也没了,软也没了,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我看。
我觉得他是在唬我。
我纪洵阳风里雨里这么多年,要能被他唬到就搞笑了。
“装也没用,吃你自己的面。”我皱眉唬他。
但情况忽然就不对劲了,我看到他抓着碗的手使劲儿起来,好半天才把碗放到茶几上,就这还泼了点汤出来。接着就更诡异了,他左手牢牢地攥住自己的左手胳膊,像在用力地拧自己,脸又白了起来,眼又虚了起来。
我见状不对,赶紧掰开他的手,就见他胳膊上居然被他自己给拧出了好几道红印子。
“你——”
我张口准备问他是不是有毛病,猛地停住了。
他是有毛病,他自己说的。
还是说,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乐观。岱樾他是真的精神上有点问题?
平时看起来很正常啊!
岱樾舔了舔嘴唇,低声说:“你自己先吃,我有点事出去。”
我赶紧拽住他:“你站住。到底怎么回事?”
他又舔了舔嘴唇,好半天才看我,怪异地笑了笑:“我说了,我有病。”
“……”我镇定地说,“我也说了,不要拿这个当借口,你一直很正常,根本没有问题,纯属妄想。无论是你想帮我穿鞋还是喂我吃饭,其实也是正常行为,唯一的问题是你不应该逼自己把自己想象成不正常。”
虽然我人生第一次搞对象,但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以前到处被秀一脸,无论人家是真情实意的真小情侣比如我们感情生活丰富多彩的何田玉何总跟他的前任前前任前前前任,还是逢场作戏的假夫妻比如一堆商业来往伙伴,好好吃个饭非得坐大腿上嘴对嘴学鸟类喂食的我见得多了,所以岱樾别说是要喂我吃东西,他就是要坐我腿上给我学鸟类喂食,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然而,他的思路不正确。
正常人的思路是可以看出来我纯粹是不好意思了而已吧?!毕竟你我双方都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年轻!这种事情脑子里面意淫一下也就满足了,现实生活中多尴尬!
正常人在正常理解了我的思维之后,最多也就是个不太高兴,像岱樾这样逼着他自己强行黑化,就是真不正常了。
对,我感觉他在逼他自己黑化,他在钻牛角尖,很可能他自己心理暗示自己不正常这么多年,所以他正常也要给自己弄不正常。
实在要类比的话,大概就是我五弟有段时间走路一瘸一拐,今天拖着左腿走明天拖着右腿走,其实没有半点毛病,他的小哥们儿则坚持给他打了一段时间的手语,其实他哥们儿也半点毛病都没有,据说只是觉得这样很酷。
当然,两种情况有微妙的差别,但反正都是要被纠正的。
具体怎么纠正我不知道,得等专业的心理医生来解决,我把我能做的做了就好。
“过来。”我说。
岱樾站着不动。
“你不是要喂我吃面?拿筷子,面都糊了。”
他还是站着不动。
“那你饿死我算了。”
土味总裁_第66章
他犹豫一下,端起面,夹了一筷子要喂我,我说:“我还是不想要你喂。”
岱樾:“……”
他表情复杂。
我问他:“想打死我?”
他表情更复杂了。
我还就不信了,我能把我五弟那变幻莫测的腿给治好,还治不好岱樾这毛病。我都要破产了,没那么多钱给他请太多疗程的心理医生!他看起来又辣么穷!
我又问了一句:“是不是想打死我?岱——”
这个时候,我手机响了,瞥一眼,接了,褚玉洲在电话那头问我是不是没事,他在走廊里面待命很久了,一早上他没吃早饭就跑来,已经要饿晕了,所以他决定去餐厅里等我。
褚玉洲这年轻人活泼是活泼,就是太活泼太外向太话多,他想去哪里关我什么事,要去就去,我又没说过要他随传随到这种话,太敬业了也很容易给金主造成困扰的。
我让褚玉洲自己去吃,吃完了自己去玩,我回头没事了再联系他。
挂断手机,刚要继续治岱樾的毛病,向乃又来电话了,问:“纪总你酒醒了吗?”
我避而不答:“有什么事?”
向乃说:“给你听段录音。”
说完,他也不管我要不要听,就放起了录音。我原本以为会是什么大事的录音,结果全是我骂他的电话录音。
听到一半,他就给掐了,笑了一声:“挺爽的。”
我看了一眼岱樾,示意他手机那边的向乃才叫真神经病,没事别瞎想了,向乃珠玉在前,居然还有人敢说自己是神经病?岱樾这顶多就中二病层次了,指不定还没纪帅的杀伤力大。
但岱樾没看我,低着头,端着那碗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向乃莫名爽完,又说:“纪总,同学会来吗?后天下午。我知道你要卷土重来也不会跟我合伙,但林复跟我有仇,他你总放心合作了。”
我问:“你有什么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我想看纪总一无所有的样子,但这一刻真到了,我又觉得心疼。何况就算我不多此一举,凭纪总的本事还不是分分钟靠自己又起来了?我就上赶着来混个好感度。”向乃问,“现在我好感度多少?从负一千到了负九百九十九没?”
并没有。
你在我的内心中,根本没有好感度这个功能,负的都没有。
我问:“你是和纪家的谁合作了?”
昨天我和纪家掰了,向乃第一时间就能发来贺电,说他没内应,我是不相信的。更何况,就连我这次回来也是他催促的。
我现在感觉这段时间以来我遇到的一切,都不是巧合和偶然,而是一张网,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他们一定别有目的,不可能只是单纯的针对我。
向乃笑了:“你管我跟谁合作呢,这不都一样的结果吗?纪总,现在干吗呢?出来一起吃早饭不?咱俩相遇的那个饭店我早给买下来了,你应该没去过吧?生意特好,我请了大厨,肯定适合你的口味。”
“我已经吃过了。向乃,如果你不说我想知道的讯息,我就挂电话了。”
说完我等了三秒钟,把手机给挂了。
有点头疼,我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想整件事情,总觉得这整件事情的背后都有一个主线索串联起来,我人缘再差也不可能是大家纯为了集体针对我这么做,一定有很大的利益。
整个纪氏企业吗?
但是纪家人又不是百分百纯天然的傻子,我多少还算一丢丢自家人,他们并不会从我手上拿走纪氏就为了集体捧着送给外人。
他们为了什么,才必须要先把我赶走,才能达到目的?
纪陈阳的回归必然不是巧合,很可能纪陈阳已经谋划很长一段时间了,至少我爸妈早就接触过纪陈阳了,只是一直瞒着我而已。说我爸妈要害我,我是不相信的,但说纪陈阳哄骗了我爸妈,我是相信的。
但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多年前的甚至都算不上恩怨的恩怨,纪陈阳想弄死纪家报仇,这种推测是立不住脚的。
我正想着事情,就感觉沙发往下一陷,太阳穴被按摩得很舒服。
睁眼一看,岱樾单膝跪在我旁边的沙发上,正在专注地给我按按按。
我想了想,问:“想按爆我的太阳穴吗?”
他沉默地看着我,眼神里有点忧郁,手上却还在按着,力道适中,特舒服。
“桌上有水果刀,想捅死我吗?”
他还是没说话。
我俯身去拿起水果 刀,抓过他的手往里塞,侧着脖子看他,指了指颈动脉:“这,扎。”
岱樾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抓着刀子,沉默地、忧郁地看着我——的脖子。
你问我慌不慌,我当然慌。
你问我怕不怕,我当然怕。
反正我不会对向乃来这一套,毕竟向乃没刀子都能创造刀子来捅我。
但三十二岁的我多少也有点胆子,平时说起来怂,然而我当年也是被亡命之徒拿刀子比着脖子、回头一看对方身上还绑满了土制炸|药要跟我同归于尽的。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的三厂是新厂,从头新建的,因为我设计三厂走中高档线,所以还特意跟政府买了要拆迁的地,设计图纸都画好了,比一厂和二厂气派很多。
是这样的,我市关于民营企业买地建厂有不同的方式方法,根据这样那样的实际情况,我当时采取的是全部由我方承担拆迁工作的形式。
就,出了岔子。
土味总裁_第67章
也是我没能把控好,心想着财务都是我派去的,各项流程和相关规章制度都很清楚明了,只是答应让我大姐二哥三姐他们去耍耍威风过个也被叫纪总的瘾,理论上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理论上。
我都不知道这样他们为什么也能搞出人命来。
当时我正带岱樾出差东南亚考察当地市场呢,走之前和三厂厂地的拆迁居民谈得好好的,结果突然就接到这么个消息,连夜赶了回来。
据说是从口角开始的,也不知道怎么能从一个口角升级到对方拒绝签字拆迁了。然后,我们家的人采取了令我窒息的操作,请来了一堆社会盲流报复不肯签字的几家。
然后,就出人命了。
我去现场的时候也是没有防备,被对方给挟持了。怎么说呢,我毕竟是负责人,要死当然拖个最大的垫背的,这种时候冤有头债有主这句话就很难适用。
当然我福大命大,最后是没事的,岱樾倒是为了救我差点被捅死,还差点被炸死。
此时乍一回想起那件事,我恍然从另一个刁钻的角度安慰好了自己:以后让纪陈阳去搞这些事吧,我就当破财挡灾好了。
岱樾抓着刀子好半天都没说话,呆了似的,我脖子都仰得酸了,只好先开口,说:“把刀放下吧。”
他这下倒是听话,立刻把刀子放了回去。
“你不会伤害我。”我告诉他结论。
说来很不好意思,昨晚的事情我努力地回想了回味了好几遍,我反正是不觉得都快活生生亢奋得喘死了但每次我先完事儿了之后就为了怕我不舒服而没继续下去而只是自己用手潦草结束的岱樾能干出点什么石破天惊的事情来。
虽然我也无从比较,但大家都是男人,换位思考一下,我觉得岱樾这辈子真的是没什么出息了。
可能他会把他哥给气死的那种。
我甚至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稍微地理解了一下他哥为什么那么枭雄,摊上这么一个弟弟,大概心里也是很崩溃的,只能坚强。
作者有话要说:
岱樾他哥:滚。
第27章 第章
当然了,我们不能全盘否定一个人的潜力。
如果说岱樾还有弄死我的可能,大概就是此时此刻他要让我窒息而亡。
我拽了他半天也没拽开,最后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说出了“向乃”两个字——我顺利地有可能窒息而亡进阶到真的就差一点去见我二哥了。
如果我以这种死亡形态去见我二哥,可能会把我二哥气到再死一次吧,他那么讨厌岱樾。
反正我都不记得我怎么突然想起向乃了,我刚才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什么似的,结果被岱樾这打岔的,回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突然的一瞬间我就明白了古代那些昏君是怎么亡国的。
关键是岱樾他特来劲你知道吧,从昨晚我就发现了这一点,他干点啥就小喘气,喘得比我厉害多了,我还没怎么呢,他就一副要喘过去的样子,令我十分的无语。当然,带感是很带感了,谁不信谁可以试一试,然而,但是,可,……
算了,不能多想,多难为情。
总之岱樾终于冷静下来,去联系了唐律师还有相关的一些人士之后,问我接下来干什么。
我说:“预约医生。”
他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听话照做了,预约完问然后呢。
我说:“然后你叫褚玉洲过来,我有话问他。”
褚玉洲过来了,一见面就嘘寒问暖,格外贴心,他甚至还给我带了小礼物过来,真是很会做人了。
我让岱樾给褚玉洲倒了杯茶就出去,接着和蔼可亲地问了褚玉洲几句近况,鼓励他好好努力天天向上争取早日走红成为流量带动唱歌发片出碟的事业梦想,最后问:“你背后是谁?”
褚玉洲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什么?”
所以我就不懂他为什么要执着于唱歌和跳舞,他其实也不应该签L.d,他的未来应该是属于大荧幕的。
“岱总和我说,他是在机场遇见你之后,又观察了你几天,才主动联系你的。”我看着褚玉洲,“在那之前,谁联系过你?”
他的脸色尴尬起来,好半天才说:“你知道了啊?”
其实我也是半猜半诈。
岱樾坦白他只是在见褚玉洲对我没事献殷勤之后灵光一闪顺水推舟,这才给了褚玉洲二十万,让褚玉洲接受他的调|教,好把褚玉洲教成一个我的完美贴心情人。
在岱樾脑子坏掉之前,褚玉洲很可能是更先受到了其他人的指使。
一趟活儿,褚玉洲赚了三遍钱,我觉得这年轻人很有前途了。
褚玉洲挠了挠头:“纪总你怎么不猜我就是为了上位找金主呢?”
土味总裁_第68章
“直觉。”我说。
其实我是诓褚玉洲的。在这种事情上面我很有自知之明,我的直觉一般作用不大,还是得靠逻辑和事实。逻辑和事实告诉我,褚玉洲的身份很奇怪。
很简单,在我长达三十二年的人生中,除了纪陈阳和向乃光明正大对我进行违法行为之外,褚玉洲是第一个光明正大要傍我的人,哪怕很显然目的是出于钱,我也是不相信的。毕竟当时的我无论看起来正直或不正直吧,至少都看起来很直,且土,且抠。
当然这些理由都很牵强,我当时也只当是岱樾花钱买贞|操代替品,并没有多想。
然而何田玉失踪前就曾经提醒过我,我的身边被安插了眼线。如今我家里的事情令我对身边的人产生了重新的审视,本来也只想随口一诈,谁知道褚玉洲这么好诈?我都不知道该说他是太简单还是太大智若愚。
褚玉洲把他的手机都上交给我了,让我看他和一个叫做“长风万里”的人的对话,基本上都是废话。排除掉80%的废话内容,得出的主线精华是长风万里那方买通褚玉洲来勾搭我,试图拍下我的丑照或者情|爱录像,实在不行也要勉强给我创造一个丑闻。
这样的行为,我第一时间想到了向乃。
向乃的曲奇杂志社经常用这些东西勒索娱乐圈大小知名人士,靠此发家。
但是,长风万里自称是纪家的,且他首次联系褚玉洲的时间很早,早在我还没有对外公布我要并购L.d。那个时候,这是只有纪家人知道的事情——还是说,就连我要并购L.d都是那个阴谋中的一环?
我把手机还给褚玉洲,暂且按捺下对阴谋的猜想,和蔼地问他:“为什么这么坦白?”
褚玉洲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是想给我家里人赚钱,纪总你给我的钱也差不多了。而且你人挺好的,那风哥吧他们也不厚道。关键是你都这么问我了,肯定心里很有数了,我承认不承认,也没意义。”
不不不,我真的只是随口炸鱼。
大概我憨厚的外表令我的说服力上升了吧。
我端起茶喝了几口,说:“所以你也已经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了。”
在褚玉洲和那个长风万里的最近对话中,长风万里将我家的纠纷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指使褚玉洲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前来我的身边嘘寒问暖趁虚而入趁火打劫趁机虏获我的心进而爬上我的床最终拍下他们想要的东西——
越说越像向乃干的事了啊!这么变态!
褚玉洲点点头,特诚恳地祝福我:“纪总你肯定没事的,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大吉大利。”
这孩子说起吉利话真是一套一套的。
我说:“多谢。不过我接下来能给你的资源就很少,L.d我也在考虑归还给纪家,我名下的资产也都会交还回去,没有什么能够再给你的。所以你尽快回剧组继续工作,之后的路要靠你自己了。”
褚玉洲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是为了我啊,就是作为朋友说一句,纪总你这太大方了,要换我,怎么也不会净身出户啊。”
我没说话,低头继续喝茶。
“哎,我也是多嘴。”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话我已经说出去,就不会收回来,这你不必多管。”
褚玉洲又点头,接着贼兮兮问:“那你跟岱总——”
“我没心思多想其他的事情。”
褚玉洲很可惜地说:“趁这机会卖惨啊。我早上过来看你俩还以为事后呢。”
我说:“多事之秋,以防万一,所以我和他住一间房。”
褚玉洲一脸扼腕痛惜的表情。
之所以我这样告诉褚玉洲,是因为无论他这人是太简单还是太高明,我都不太想在这多事之秋再横生波澜。对方一开始就想从我的私生活下手,并且事到如今我都要全面退出了却坚持还要褚玉洲来这一手,想必是不把我赶尽杀绝不罢休的,我得谨慎再谨慎。
“尽快赶回去剧组吧。”我朝褚玉洲说,“对方问你,就说我心情很差,不愿意见你,你是被Derek打发走的。”
褚玉洲点头:“那我就走了啊?”
“抱歉,饭也没留你吃。”
“哈哈,没事,我也吃不了多少,减肥。”褚玉洲摆摆手,“走啦走啦,纪总,你自己多保重,有事没事还是能找我唠一唠嗑,虽然我帮不上大忙,但解闷还行。”
我朝他点点头,目送他出去,想了想,拿手机打出去:“陆总,好久不见。没什么大事——”
岱樾进来了,似乎有话要说,但见我在打电话就只站在一边。
我看岱樾手上拿着夹了笔的记事本,就伸手接了过来,一边摊在腿上看一边对着手机继续说事:“合作可能没机会了,我打算不要L.d了。没什么,我家里人想做,交给他们。行,有时间见面细说。我就是想找你说,L.d有个新人叫褚玉洲,外形不错,人也可以,挺有意思的,给你推荐下。不用主角,让他从配角慢慢磨。和我没什么关系,帮Derek收风流债。Derek跟我这么多年,小忙能帮就帮了。行,多谢,回头约你。”
我挂了手机,把记事本翻过去一页,居然有几分想笑:“要我参加记者招待会,把这件事公布天下?”
岱樾说:“是。”
“谁来传话的?”
岱樾说:“纪陈阳,他现在还在这一层的咖吧里,说等你没事了和他见一面。”
我问:“除了他还有谁?”
岱樾说:“没有了。”
“那我不见。”我说,“换古代他就得往地上一摔说流产了,不然也是从我这里出去就咖啡中毒。”
岱樾没忍住笑了一下。
笑了就好,长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就用来绷着,多暴殄天物啊。
岱樾又问:“那接下来怎么安排?他们显然是想用记者招待会彻底断绝你反悔的可能,真的让他们如愿?”
我想了想,问:“我让你查纪陈阳这些年的资料,怎么样?”
岱樾掏手机划拉了几下,递给我看:“更深的还需要时间挖,这是他的表面履历。”
我简单地扫了几眼:“比你学历高啊。”
岱樾一下子不太高兴了。
土味总裁_第69章
“这是事实,你读个MBA到现在还没毕业,我看你也毕不了业了。”
他就更不高兴了。
“上课的时候光谈感情去了吧?”我看他一眼。
他憋闷着说:“纪总,调情不是这么调的,你这叫单纯的扎刀。”
我怎么知道要怎么调!没你有经验!
我闭嘴,专心看纪陈阳的履历。
说实话,如果这是真实履历,那确实是很不错了,至少运气不错,他的养父母是一对外国人,著名学府的教授,他这些年也确实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
这是遇水则发啊,毕竟当初是被水冲走的。
“你耳朵红了。”岱樾突然说。
我没理他。
“其实我很喜欢你那么调戏我。”
我不想理他。
“我没跟别人谈过感情,都是装给你看的。”岱樾低声说,“我怕被你看出来我喜欢你,你不理我还好,万一你理我,我怕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提笔在岱樾的小记事本上写了几行字:“这几个项目,你去细查一下,纪陈阳当时和国内的那些公司合作了,那些公司又是什么人名下的套牌,真正持有人是谁。”
他接过笔记本看了看,问:“为什么是这几个项目?其他国内项目呢?”
“那几个项目落脚地太远了,你如果有空就查,没空就算了。”
“嗯。”
“在唐律师来之前,你也避免私下里独自接触纪陈阳,只回复说记者会我会参加。之后和纪家联系,都让唐律师陪同。”
“嗯。”
“二——纪二那里,有什么消息?”
岱樾摇头:“好像没有什么疑点,就是单纯的没抢救回来,不是有人下黑手。”
“好。”我想了会儿,靠回沙发上面,闭着眼睛指了指太阳穴。
岱樾很能懂我的意思,立马搁下记事本就过来给我继续按按按。
按得太舒服了,我昏昏欲睡,情不自禁地往前扑在他怀里,真是当神仙也不换啦。
这姿势估计也不方便继续给我按摩头部,岱樾就很因地制宜地改成了抱着我,抱了好一会儿,低声说:“有时候我想,你如果能有事哭一哭就好了,你什么事情都好像没事一样,好像什么事都能靠你自己解决,我就很难过,感觉我挺没用的。但是你真的难过了,我就更难过了,……”
“……”
真是搞不懂他怎么可以随时随地来一篇抒情散文,有些话说出来多害羞啊,他可真是感情充沛又脸皮厚。
不过感觉还挺暖心的嘻嘻。
听着岱樾在那缓缓地搞他的抒情创作,我就更困了,很快睡着过去。
第28章 第章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岱樾叫醒我吃中饭,吃完没多久,唐律师就按时过来,和我谈了很长时间的话,答应全程由他的律所代我处理这件事情,又仔细地问了我的一些意思,防止他们在和纪家交涉时出现偏差。
说完公事,说私事。
“学长,打算一直住在酒店?”唐律师打量着房间,“恐怕记者会之后,你这边会很热闹。我有套房子,一直没住,租给你,市郊,小区物业做得很好,记者很难跟进去,三室两厅,中档装修,家具电器全新,不包水电,每个月三千块,从你不要的律所分红里面抵。”
他和其他学弟合伙成立的律所其实我并没有正式注资,纯粹是当初成立时顺手帮了几个忙,也算广结善缘,但这几个学弟一板一眼,非得给我算股份,你说我一个卖小商品的掺和什么律师事务所啊,就没要。律所盈利之后,他们还给我默默打款说是分红,我让岱樾都给退回去了,后来他们也就没那么干了。
我好奇地问:“你们还在给我分红呢?”
唐律师点点头:“不过,你说不要,所以我们仍然一直在以助学金名义资助困难家庭学生。”
他们那个助学金项目我倒是知道,当时首届揭幕时还请了电视台采访,本来还请我去讲话,我想着人家律所做这么个活动我去喧宾夺主不好,就找借口没去,只捐了笔钱给他们,后来只听说做得不错,没太关注,结果还有这一着呢?
唐律师解释:“当时我们和岱总商量过了,他不建议我们直接用你的名字,说只是心意,做得太高调了你也不见得会多高兴。所以明面上还是以律所名义,只是在走流程的时候会说是你委托我们律所做的。”
我看了岱樾一眼。
他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不必了,我下午就不住酒店了。”我朝唐律师说,“有地方去。”
唐律师和我沟通好就急着回律所去整理计划、联系纪家,岱樾送他出去之后,回头问我:“不住酒店住哪里?”
我说:“你家。”
岱樾瞬间露出了他的营业笑容:“纪总,这有点突然。”
“我知道我还委托律所给做了助学金项目,也觉得很突然。”
土味总裁_第70章
“我家里挺乱的,还没收拾。”
“让不让我去?”
岱樾很为难地看了我一会儿,说:“不让。”
“那我自己去。”我说着就要走,被他赶紧给拦住了:“你别这么任性啊!”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的抒情散文睡前安眠曲催眠大法咒里面有一句是他希望我能随便任性。这人真是说话不算话。
我又问一遍:“让不让去?”
他坚决地说:“不让。”
我就更好奇了:“你家里有什么?”
他坚决地说:“不让。”
算了,不让就不让吧。我坐回去沙发上按手机。
岱樾在旁边干站了一会儿,说:“要不我回去收拾一下,你再去。”
“不用,我不过去了。”
他又干站了一会儿,凑过来戳一戳我的脸,反了天了,我扭头就咬住他手指头。
他的表情就有点不对了,我想了想,觉得好像也确实是哪里不太对,赶紧松开口,四处看了看风景之后,听见没声音,回头一看,岱樾秒秒钟发病,把刚被咬的手指凑在他自己嘴边,垂着眼在出神地看,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我:“……”
够了!我已经相信你是需要治疗的了!不需要这么浮夸!
最后还是去了岱樾的房子里。
其实我的意思是既然那么勉强就算了,我又不是个勉强人的人(主要我怕了他发作),但他非说我是生他气了。幼不幼稚,俩人加起来都六十二了。
我并不想参与他的男子高中生氛围中去,就说我没生气,尊重彼此隐私嘛。他不相信,他非得说我又有事情就憋着委屈自己。真的很无理取闹了。
最后是他求我住他家的。
你说这人真是毛病多。
算了,他长得好看,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结果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岱樾的手又有点不稳了,脸也白了,看得我于心不忍,伸手按住他的手:“还是回酒店吧。”
说完我就转身去按电梯。
电梯停在一楼没有动,不知道在干什么,倒是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和岱樾破釜沉舟一般的声音:“进来吧。”
我扭头看了眼,走到门口,又看岱樾:“我真没事。”
岱樾没说话,默默地去玄关打开鞋柜给我拿拖鞋。
都这样了,我也不跟他继续客气了,踩进去,顺手关上门,换了拖鞋,环视了一下四周。
装修挺简单的,一看就没怎么住人,透露着一股非常性冷淡的气质。
这是委婉的话,直接一点说,就是基本没有审美这种东西。
通常意义下,性冷淡的装修风还挺好看的,而岱樾这房子就属于其中的异类,整体感觉就是他意思意思地买了点黑白灰为主调的特价尾单家具装饰品往屋里一扔,客厅墙角还堆了一堆纸盒子。
好吧,确实是需要收拾。
我望着客厅茶几上面的半包方便面和掉了满地的薯片渣子和沙发脚旁边的几个空啤酒罐子如是想。
感觉会有老鼠和蟑螂吧?
心情复杂的我又默默地看了一眼岱樾,他今天仍然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派头,发型做了,香水喷了,手表戴了,曾经就有娱乐圈的大佬问过他有没有兴趣出道玩个票。就说平时,他无论是出差住酒店还是住我家里,房间都挺整齐干净的,还负责给我收拾房间呢,整一副洁癖强迫症的样子。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原本以为他这么抗拒我到他家里来是因为家里贴满了我的照片这种原因,都做好心理准备迎接那痴汉冲击了,结果是我想多了?纯粹只是因为他确实觉得他的房子需要大扫除?!
不,这已经不是大扫除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他需要重新买家具。
我俩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一分钟之后,岱樾说:“你坐会儿,我收拾一下。”
我觉得我坐到天黑他也很难收拾干净了,但也不能这么扫他的面子,就默默地找了个地方坐着。
“喝水吗?”岱樾说着,去开了客厅里的冰箱。
我悄悄地在他身后探头看了一眼,冰箱里面基本都是啤酒。哦,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吃了一半的汉堡包。
岱樾默默地把啤酒拿出来搁地上,从冰箱的深处掏出来一瓶矿泉水,看了看瓶身,感觉身体有点儿僵硬。
三秒钟之后,他把啤酒放回原位,把那半个汉堡包和矿泉水扔进垃圾桶,说:“我下去买。”
过期的矿泉水多么难得,我第一次见到过期的矿泉水。
岱樾平时要给我开车,很少会喝酒,结果背着我是个拿啤酒当水喝的人吗?
他全程没敢看我,火速去玄关穿鞋:“你想吃什么?我一起买上来。”
我问:“这附近有大型超市吗?”
土味总裁_第71章
他说:“有。”
“一起去吧。”
岱樾离开了他那可怜的房子,迅速恢复正常风姿。
但仍然无法拯救他崩塌成碎片的形象。
感觉我过会儿回去在他卧室里看见一张折叠床都不会惊讶了呢。
这房子买得早,还是我催岱樾买的,买的时候是每平米一万,去年似乎是涨到两万多了,说真的,那些家具对不起这房价。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哪来的单身直男啊?!我平时都是压抑自我装给别人看的,他这也没得装的对象了,就是本性了吧?说好的精致男孩呢?对得起这张脸吗?!
我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妙。
看着岱樾以买洗发水为由,悄悄地往购物车里面放开架护肤品时,这种不妙的感觉升级了。我装作不经意地问:“买这些干什么?”
岱樾大概已经完成了自我的升级,此时此刻面不改色,微笑道:“一直出差,没在家里,以前那些放久了再用也不好。这附近没有专柜,暂时只能先用这些。”
我怀疑他平时的精致男孩形象真的彻头彻尾只是假象了,说实话吧,他其实就是个邋遢鬼,说不定不出门脸都不洗的那种。
当然我也没拆穿他,只是默默地往购物车里面放牙刷和毛巾。
岱樾却欲言又止。
我问他又怎么了,他犹豫一下,说:“牙刷和毛巾有。”
哦,我就把牙刷和毛巾放回原位。
接下来买了些水、零食、食材、调料、油等东西,我们就拎着回去了。
振作起来迅速进化的多啦D2.0非常迅速地把客厅收拾了一遍,纸盒子捆得整整齐齐,连同清扫过后的一大袋垃圾,全部弄到楼下扔掉。他给我打开电视,就又一头扎进了厨房里面忙活,先做卫生,后做饭菜,很有平时的风范了。
我看了会儿电视,本来想问他洗手间在哪,但想起我又不是第一次来这,房子的基本构造还是记得的,就没开口,直接找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倒是挺干净的,毕竟也没有堆放垃圾的理由。洗手台上搁着须后水和剃须刀和一瓶洗手液。毛巾架上挂着洗脸洗澡两条毛巾。没了。
浓郁的单身直男气息迎面扑来,令我窒息。
我多少也肖想过岱樾多年,在我的设想中,他家里一定是小资的,文艺的,精致的,充满了我对我的房间的完美设想。现在看一看,岱樾的房子甚至还没有我在纪家的房间精致,至少我的洗手台上还有一瓶九块五的霜。
“你在洗手间里?”岱樾的声音出现在门口,有点怪异。
我说:“嗯。”
“好。”
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洗手间门口,我想了想,也不想小解了,悄悄地开门,尾随他进入了卧室,正好撞见他把床头柜上的相框相册以风卷残云之势塞进床头柜里面,拎着满是烟头的烟灰缸和床头柜上的啤酒瓶转身找垃圾桶,然后与我四目相对。
其实他的精致包袱也不用这么重的。
卧室里面不是一张折叠床已经很让我放心了。
岱樾镇定自若地说:“太久没住人,我换个床单。”
我说:“嗯。”
他镇定自若地将烟灰缸和啤酒瓶扔进垃圾桶——虽然我很想提醒他烟灰缸不用整个扔掉,但也没说话——将枕套拆了,连同床单卷着抱在怀里,微笑着朝我说:“你先去客厅里。”
我退回了客厅,看了眼被放在沙发旁边的我的行李箱,想了想,推着进了卧室。
那堆被单床单枕套被岱樾扔回床上,他原本背对着我在开衣橱门,听到声音火速把衣橱门给关上了,回头试图用美色迷惑我:“行李箱你放着,我来弄。”
“衣橱里面有什么?”
岱樾微笑:“衣服,有一些没洗的衣服,长霉了。”
那必然就不是这个选项了。
我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走过去,感觉他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其实衣橱里面只要没有尸体我就不会惊讶,何必呢。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上天给岱樾再一次的机会,他会选择把房门钥匙吃掉。
第29章 第章
打开岱樾的衣橱门的那一瞬间,虽说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那瞬间,还是难免有点懵。
里面挂满了衣服。
这不重要,没人规定男人的衣橱里面不能挂满衣服。以我刚刚对岱樾刷新的认识来看,他衣服多一点我倒还放心点。
土味总裁_第72章
但谁来解释一下,为什么里面全是我的衣服?
还真是我的衣服,我的旧衣服。
我毕竟也曾经阔过,虽然衣服普遍比较土,又比较贵,但也不能总穿旧的,所以土又贵的衣服也更新换代比较频繁,换下来的旧衣服我也没有屯物癖好,全让岱樾做主处理了,他说他卖了二手并拿钱买实用的衣服捐给偏远山区了,我也没管过。
现在看来,他私吞了一笔巨额财物,怪不得那么紧张。
岱樾就站在我身后,没说话,我却感觉到仿佛气氛不对劲了,情不自禁地背脊一凉,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他的呼吸声又不太对劲起来,有点沉。
整体而言,像电影里面遇到了杀人犯现场。
——莫名的,我产生了这样的想象。
但是我怕什么呢?我又不会为了这点衣服怎么样,他也不会为了这点衣服怎么样,于是我没有回头,镇定地问:“怎么在这里?”
他的声音也不像平时的声线,有点沉,有点飘忽,说:“这些没卖出去,先挂着。”
这可真是睁眼说瞎话了,以前跟我说卖得特别抢手的,一度令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审美都是不是普遍没救了。
我说:“哦。”
我随手拿下来一个离我最近的晾衣架,看着上面套在一起的两件衣服——再看看其他的衣服,差不多都是一件套一件,就问:“你自己的衣服也打包一起卖?”
我背后的杀人犯的气息更沉了:“嗯。”
“多少钱?”
“三千五。”
“这么便宜?”
“嗯。”
我觉得有点口干起来,吞了口唾沫,把衣架挂回去,把套在外面的他的那件外套拿了下来,回头看着他。
我原本以为,会看到一张杀人犯的脸,却没有。
我只看见他惨白的脸和绝望的、恐慌的、畏惧的神情。
嗯?难道说我才是杀人犯脸?不至于吧?
我俩这么面对面地僵持了很久,他似乎冷了起来,右手缓慢而使劲儿地摩挲着自己的左胳膊,逐渐地低下了头,呼吸却更急促了,犯病的程度比在酒店时升了一个程度。
一个问题:我在他的眼里究竟有多么可怕?
就算痴汉我被抓包也不必这样的!我很开心的!我开心到就想炸烟花了!我都高兴到要爆粗口了!你他妈的喜欢我成这样你直接说啊!早八百年就说啊!我给你的暗示都那么明显了为什么一直装没事人一样!脑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啊?!要没这次的意外事故,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了是吧?!出息呢?!
但我也没空多在脑内炸烟花,因为我感觉如果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岱樾要心梗了。
“你不用这样。”我斟酌着说,“我能接受的。”
他看我一眼,猛地上前一步,把衣橱门给拉上了:“你再去客厅坐会儿吧。”
我也没必要跟他硬杠,就点点头,去了客厅继续看电视。
期间岱樾进出过一趟,把床单抱去小阳台上塞洗衣机,接着又扎回他的卧室里搞东搞西,搞了大半个小时都没再出来。
我也不是要催他,去厨房偷喝了一口到时间的土豆牛腩汤,盖回盖子,去通知岱樾可以做其他的菜准备吃饭了。
我推开卧室门的时候,看见床单被单倒是换好了,岱樾坐在床边上发呆,似乎没听见我进来的声音,或者是听见了也不想理。
他就自顾自地低着头,背有点佝偻,沉默地望着手上的烟。他的指缝间夹着一支烟,但没点燃,烟头都被他给揉的惨不忍睹了。
时间已经不早,窗外的太阳快落完了,房间的百叶窗朝上打着,令整个房间更暗了。有那么点夕阳的微光照进来,把岱樾的身影拖得很长,他整个人却像坐在阴影中一样。
根据他的抒情散文走向来看,我大概能猜到他现在在沮丧些什么。
大概觉得他衣橱里的那种行为比较变态吧。
但有了早上那冲击之后,我基本上也完成了自我升级,他只要不说我其实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哥哥,或者当初他哥动手干大新闻的时候他是帮了手的,那我就都是能努力接受的。
而且这事儿吧,说实话,也看人来。
我如果不喜欢岱樾的话,哪怕他长得再好看,我可能也还是会觉得他挺变态吧。
问题关键这不是我喜欢他吗。
一想这花瓶就这么喜欢了我十几年,还、还挺高兴的,高兴完又有点心疼。
感觉我也要坏掉了。
我走去岱樾身前,斟酌着说:“汤好了。”
他把烟收到掌心用力地揉了一把,一边抬头一边准备起身,猛地又僵在那,眼睛直直地盯着我——身上的衣服。
我解释:“我的外套不舒服,脱了又有点冷,就借一下你的穿。”
他仍然盯着我看。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穿过他的衣服,有时候出差在外,或者下厂干什么的时候,偶尔也会遇到意外情况,比如突然变天,他就会把他的外套给我穿。
所以我虽然此时此刻确实也是为了逗他,但他的反应还是有点过激。
过了很久,他缓缓地低下头,说:“我不想……”
又过了很久,他低声说:“我是个变态。”
土味总裁_第73章
啊啊啊啊啊又来了!这种时候我就真心希望他能学一学向乃的超强精神力!那是真变态还能一脸坦然地说举世皆醉他独醒的迷之自信!
岱樾不需要迷到那程度,但也不能一直都这种状态。
我斟酌了一小会儿,说:“你的行为我不能鼓励——”
他突然抱住我的腰,把脸埋我怀里。
“——但是我不介意。”我面不改色地说,“只是凡事要有个度——”
岱樾抱着我的手紧了紧。
“——当然,度是可以商量的。”我面不改色地说,“只要不是特别过分——”
岱樾忽然站起身来,亲了我一会儿,低声问:“睡觉的时候,我用链条拴住你,算过分吗?”
我:“……”
我,纪洵阳,三十二岁,终于脱单了,对方是号称暗恋我超过十四年之久的我在这个世界上面最信任的人。但我发现隐藏在他风流潇洒的外表下的脑子不太正常,想法极度迷幻,我应该怎么办?
我说:“过分了。”
岱樾抱着我不撒手:“那我想给你穿我的衣服,过分吗?”
我说:“可以。”
岱樾二话不说,就把我身上他的外套给脱了,接着一件一件来。
说实话,他这场景真的很像变态,行为不说了,配合上那张黑化的脸和那神秘的眼神,令我觉得非常的吃鸡,冰火两重天,感觉浑身的汗毛都要炸开了。
我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默默地往被子里面爬,看着他转身从另一边的衣橱里拿出套他的衣服来,朝我笑了笑:“我再帮你穿上。”
我:“……”
我心情复杂地捂住了脸。
玩还是我岱哥会玩。
我到底为什么会觉得他是个人畜无害的花瓶?
岱樾一边给我穿衣服一边低声讲述他的梦想蓝图:“……我还想把你锁起来,哪里都不准去,除了我之外谁也不准见,你做什么都要求我,喝水要求我,吃饭要求我,射|精也要求我……”
我:“???”
“你觉得,这些过分了吗?”他问。
我说:“过分了。”
他接着说:“我还想咬你,过分吗?”
我斟酌了一下:“轻一点可以。”
他就立马啃了我脖子五分钟,跟小狗磨牙似的,这令我觉得就算我不说轻点,估计他也重不到哪里去。当然,保险起见我还是说一说,没坏处。
啃着啃着他就往别处啃了,我好不容易穿上的衣服都没了,这令我觉得他还有个隐藏的野望没有说就是他希望我能在他家保持不穿衣服状态。说不说也没差别了,过分的事情就是过分了,我是不会惯的,算他自觉没说。
总之我睡完一觉醒来,窗外全黑了。
岱樾就睡在我旁边,手还搭过来,抓着我另一边的胳膊,看上去怪可爱的,生怕我跑了似的。
我不会跑掉的。
因为,大概,在这个世界上面,只有他这么需要我了。
还好还有他需要我。
第30章 第章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把岱樾给吵醒了,他有点迷茫地爬起来去摸手机,看了一眼,递给我。
我接过手机,犹豫了两秒钟,接了:“妈。”
“洵洵,你回来行不行?你哥回来了也不代表你要走啊,你怎么了?不是我们不跟你说,不是想瞒着你,但是第一我们也不确定那真是你哥,我们也是半信半疑,先做了检测才确定的。后来你哥又说——反正——”
“他说我会不欢迎他回纪家,说当年是我陷害他,说他为了纪家的安稳,为了不惹我生气,所以就先忍辱负重不回纪家,大概是这样吧?”
我妈沉默了一小会儿,说:“洵洵你别瞎想。”
“妈,有些事情我很难和你还有爸解释清楚,我不希望你们为难。哥他现在很厉害,他能管好纪家,如果我仍然留在家里的话,会很尴尬。”
“你说什么呢?这么多年都是你在管——”
“所以其他人很不服气。妈,哥他和大伯他们早就在联系了,联手做局就等着这一天,这些话我不想说得这么明白,你和爸早就不怎么管事了,我也希望你们能安度晚年,所以这些你都不要管了吧。这些年你们一直很想念陈阳哥,现在他回来了,很好。”
土味总裁_第74章
“洵洵,你这是在赌气。我跟你爸根本就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赌这个气,你跟你哥小时候关系不好,都十几二十年了,你们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至于赌气吗?”我妈说着说着也哽咽了,“挺好一件事,我跟你爸都以为一家团圆了,你怎么就走了?你大伯和大姐夫他们是把事做得绝了,但跟你哥肯定是没关系的,你昨天走了之后,你哥一直在自责他不应该回来,还一直在帮你扛着,说实在不行也不能动你这些年自己赚的钱。
洵洵,分家也挺好的,啊,以后也不用管你大伯他们那些人了,咱们一小家自己过多好,你哥说他有他自己的生意,根本不会跟你抢任何东西,分到我跟你爸的就全是你的。”
说着,手机那边就换人了。纪陈阳的声音传了过来:“洵洵,你对我有误会。小时候不懂事,我是欺负过你,但两兄弟真不到这份上。我一直没让爸妈告诉你,也是因为我怕你这样,你打小就这样,倔,就喜欢自己想事儿,你决定了的事儿谁劝也不改主意。你要不信我,我现在就能给你写个协议书,爸妈的东西全是你的,这些年也是你陪着他俩,我只是想回来陪一陪他们而已,真不是贪这点钱。不管怎么说,你先回家见见爸妈行吗?妈从昨晚哭到现在,爸也很难过。洵洵,这么大人了,别不懂事啊。”
他说得情真意切字字诛心,我开始认真地思考他的目的。
把纪家产业从我手中拿走,但还要留着我做个傀儡。一旦我回去纪家做傀儡,那么就算产业链里面出了事,我还是不得不出面帮他们的忙,也就是打白工。
有什么白工是必须要靠我出面的?
“二哥的追悼会什么时候举行?”我问。
纪陈阳停顿了一下,说:“过几天吧。”
“我交接完纪氏的记者会之后?”
他笑了一声:“你别多想,只是追悼会也不能马虎,还得到处请人,所以延迟几天。”
“如果我没有老实交接,是不是会抬着二哥的尸体讨伐我?”
“洵洵,你这么说话就刻薄了。这些年你怎么回事?”
“哥,当年你骗我被狗咬,是二哥背着我跑了三里地去打狂犬疫苗的。现在二哥死了,我只希望他能走得体面一点,不要生前死后都成为别人拿来对付我的一个工具。”我对担忧的岱樾示意我没事,继续对手机说,“你告诉爸妈,无论如何,我还是他俩的儿子,只不过现在情况特殊,我不想露面太多,所以暂时不回去。等事情告一段落后,我逢年过节还是会去和他俩团聚。”
“洵洵,我说了你对我误会太多了,狗的事你还记得啊?当时我都差点被咬——”
手机似乎被抢了,我接着听到我爸十年难得一见发脾气的声音:“纪洵阳你给我回来!你跟你哥有什么问题都当着我跟你妈的面说清楚,别躲着不见人!像什么样子!你妈担心了一天,打你电话不接,都快急死了,你这些年被人叫纪总纪总的叫飘了吧?我跟你说,你还认我们这爸妈,你就麻溜的给我回来!”
“抱歉,爸,如果你实在要这么说,就当你们没养过我。”我把手机搁回床头柜上,叹了声气,朝岱樾说,“我饿了。”
岱樾也不怕我饿死,没打算赶紧去给我弄吃的,搂着我问:“为什么要这样?”
“我二哥已经死了,我不希望我爸妈也出事。”我干搓了一把脸,“纪陈阳不可能是想把钱留给我,他还有别的目的。”
“他会不会拿你爸妈来威胁你?”岱樾问。
“如果我爸妈对我而言没有太大的价值,他们就没这个必要了。”这也是我这么干脆地和纪家一刀两断、连自己私有财产也归还的原因之一。现在许多事情都是一团迷雾,我能够想到的就是对方来势汹汹,除了神秘的巨额利益之外,似乎还有一个要彻底击溃我的目标。
所以我干脆让自己孑然一身。
等等,哪里不太对。
我看岱樾一眼:“也有可能,对方会转移目标到你的身上。”
现在的我没有家人,最亲密的人就是岱樾。
岱樾“哦”了一声,脑袋又往我脖颈间钻,一边啃我脖子一边小声说:“那你保护我。”
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强行忘记他以前帮我挡刀开道的光辉事迹,十分虚荣地说:“好。”
岱樾却又迅速反悔:“我只是说一说而已,有事你就跑,我顶着。”
我认真地想了想,问:“除了我你还想顶谁?”
他抬头看了我一小会儿,说:“我决定饿死你了。”
当然岱樾不可能真的饿死我,他又撒了一会儿欢,就把我摁被子里,下床去衣橱里扯了条牛仔裤和T恤套上,去厨房里继续做饭。
基本上而言,近十年来,岱樾就没在我面前这么穿过,整天西装革履,时尚型背头一梳,特俊。但结合我来他家之后看到的实际情况,大概他挺讨厌那么穿戴吧,我甚至怀疑他吃方便面的时候都是穿着裤衩盘腿坐沙发上的。
我摸过岱樾的手机,高声问了一句:“你手机密码多少?”
岱樾很快就提着汤勺出现在卧室门口,问:“什么?”
我说:“我想玩你手机。”
他说:“哦,密码783467。”
想给他差评。
我一边按密码一边问:“什么规律?”
他说:“键盘上你名字首字母对应的数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纪洵阳也有今天!
感觉自己的人生到达了辉煌的巅峰。
当然脸上还是要风淡云轻。
我点开设置,问:“怎么想的?”
岱樾说:“电脑打游戏的时候突然有了灵感。”
我问:“这就是你MBA一直没毕业的原因?”
岱樾说:“我去做饭了。”
他迅速地拎着汤勺跑路了。
虽然人可爱,但这行为我发自内心地批判,不说学费多贵了,居然为了打游戏耽误学习,这就很不应该,这属于阳奉阴违,明明当着我的面特敬业恭谨地表示为了公司为了月薪也要好好学习的。
人就是怕诈,我随口一诈就问出真相了吧?
土味总裁_第75章
我先给自己录了个指纹,然后打开淘宝观察岱樾的购物记录。
说实话我等这一天很久了,其实我也挺那什么的,以前拿岱樾手机玩小游戏刷网页和电子书时就很馋,非常想要通过探索他的手机世界来进一步探索他的内心世界,顺便看看他背着我约了多少炮。但毕竟当时大家也就是个上下级的关系,不方便窥探进一步的隐私。现在却不一样了,他绝对是默许的。
岱樾买的东西不多,除了我以前让他买的东西之外,基本上他就只买牛仔裤、卫衣、T恤——和——情侣毛巾情侣牙刷情侣拖鞋情侣碗筷情侣杯子情侣装?
我:?
感觉岱樾的整体形象越来越迷醉了。
岱樾很快就把饭菜做好了,正端着汤往餐桌上放,抬头看我一眼,愣了一下,脸就诡异地红了红。
我真的很难搞懂他的点在哪,我只是扒出他的一条破洞松紧带牛仔裤和一件薄卫衣穿上了而已。
说真的我也觉得很舒服,比穿西装裤衬衫舒服多了,主要是心灵上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高|潮感,很难形容,没有为了形象硬生生穿了十年丑西装的人是很难理解我心情的。西装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瞎眼的剪裁和配色,一度令我对我还没开始青春就已经迈入中老年的人生绝望。
当然了,实话实说,我现在身上这条破洞牛仔裤其实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但至少青春,吧,大概。其实我刚才还在衣橱里看到了一条背带牛仔裤,但有点厚,就没穿,回头我要给自己也买一条。
我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刚准备吃,岱樾就站我身边,抓起我刘海给扎了个小辫儿,心满意足地坐我对面位子上了。
很不懂他迷醉的内心世界,大概隐藏着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阿宅。但是随便好了,我真的要饿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还记得岱总挡刀开路的飒爽英姿二米八气场。我也不是非常指望他自己还记得了。
第31章 第章
搬到岱樾家中的第一天和第三天和第六天和第七天乃至于半个月,我都过得十分的荒|淫,无道,昏聩,从此君王难以早起。
当然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和岱樾要五五分账。
他家太好玩了,尤其是那个整面墙的衣橱,我感觉是个宝库。
虽然里面没有我想象中期待中的全套贵妇护肤品等等等,但我从里面挖出了漫画书游戏机,仿佛挖到了我缺失的青春。
缺失掉的第二天和第四天、第五天都不得不出门,第二天去参加同学会,第四天参加记者会,第五天参加我二哥的追悼会。
同学会好说,大家普遍也不知道我最近遇到的事儿,向乃吃错了药也没多嘴,就扯着我去当年跟他生死仇怨的学霸室友林复面前晃了几圈,我和林复点头之交,互相加了个好友,也没别的可说。
隔天记者会倒是我又被摆了一道。
我当着记者们的面避重就轻地解释了一下出于公司内部人事调整我才选择退出,结果我大伯忽然拿出一份竞业协议来,叹了声气,情深义重地说:“洵阳,你能做到这份上,我们是真服气。”
我:“?”
大伯对着记者开始表演:“洵阳他,主动提出签竞业协议。其实我们都说没这个必要,但洵阳毕竟是做了这么多年,这消息还没出去,就有人来请他,他也是为了避嫌,说干脆和我们签这个。我们觉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还信不过他?他就是坚持,有情有义。”
我:“……”
好吧。
我接过话筒,解释:“毕竟我不是纪家亲生的,只是抱养的,这样做也能让大伯安心一点吧。”
记者们顿时精神了。
怎么说,这种八卦比公司领导权转让可有意思多了。
临走我送纪陈阳一程,帮忙把镁光灯引向纪陈阳,介绍:“这位才是我爸妈的亲生儿子,以前因为意外走丢了,最近回来。我也是因为这样,所以物归原主。”
纪陈阳叹了声气,苦笑道:“我只是回来找父母家人团聚……”
后来我还是签了那协议,毕竟话都到这份上了,我当众打脸他们也没必要,都送到这里了,也不妨多送他们一程。
协议中我作为纪氏前一把手的身份,两年内没有纪家允许都是不能够涉足同行业的,否则要赔出天价。
大伯顺势还拿出了岱樾的那一份,结果岱樾比较绝,笑眯眯地说:“我突然就失业了,怎么还要签这个呢?”
纪陈阳也笑眯眯地说:“其实我们没有开除你,是你自己要跟着洵阳走的。”
岱樾笑眯眯地看了他一小会儿,笑容就渐渐地淡了下去,轻轻地叹了一声气,忧郁地说:“一朝天子一朝臣。”
纪陈阳笑眯眯地不说话了,估计心里在骂岱樾。
再往后一天的追悼会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去送了二哥最后一程。但记者比较多,基本都是来拍我的,所以我也没停留多久,给二哥鞠了个躬,写了副挽联,在后台陪了他一会儿,就从后门离开了。
……
我又干掉了一瓶肥宅快乐水,顺便干掉了游戏boss。
土味总裁_第76章
岱樾的表情很微妙,据他说,他刚买这个游戏时,boss打了五次,最后查攻略才打过的,但我一次就过,令他很不爽,他不爽就要啃我两口来报复。
我觉得他是故意来恭维我的,不过这种时候照单全收就好了。
我俩正在两天前新买的地毯上就着我游戏胜利的BGM打滚互啃时,我手机又响了,真是十分不想接了,但瞥一眼,还是得接。
一接,声音就如雷贯耳:“纪洵阳你什么意思?”
我从地毯上爬着坐起来,靠着沙发,一边踩岱樾一边问:“大伯?怎么了?”
“你如果不想分家你直说,不想还资产给纪家,你明说,背地里来阴的算怎么回事?记者会你也来了,对着镜头你说得冠冕堂皇,做人不是你这么做的啊!”
我恳切地说:“你先说是什么事情。”
大伯愤怒地说:“你二嫂!怀着孩子!你也让人抓她!”
“恐怕是误会。”我关切地问,“二嫂怎么了?哪边抓的?”
大伯愤而挂了电话。
半个月前还在号称分分钟会打死我的岱樾此时此刻躺在地毯上,被踩得十分享受,半眯着眼睛,问:“怎么了?”
我说:“大伯说二嫂被抓了。”
我话刚说出口,手机又响了。唉,我才过几天清净好日子啊。
“洵阳。”
我放过岱樾,不踩他了,朝手机说:“爷爷,我在。”
岱樾也爬起来,凑过来非得要听。
爷爷叹了一声长气:“有个事情和你说,你二嫂被带走了,说是协助调查。她还怀着呢,都快生了。”
我说:“刚刚大伯打电话给我了,但他好像误会了,这件事情我也是听他说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说是非法集资,主犯跑了,请她协助调查。”爷爷又叹气,“这事儿吧,我们问了她,她说没这回事,也是被骗了。你陈阳哥说事不会有大事,问完就放她回来了,但就怕她这身子受不了折腾。”
我说:“应该没事情的,政府会考虑她的身体,只是协助调查,爷爷你们不用害怕。”
“你二哥出殡的时候,她就累得快倒了,唉。”爷爷问,“我记得,你好像有个老师在检察院……”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没说了,大概是等着我来主动接话。
我只好接话:“不是我老师,是我一门课程的老师的岳父。”
“你二嫂没什么文化,跟你二哥呢,高中就弄一块了,也没读大学,是市侩了点——”
爷爷的声音听起来也很难为情了,我听得不忍心,就干脆打断了他的话:“爷爷,现在都在严打,我们都不要犯错误。我是认识赵检察长,但一来他不一定和这案子有联系,二来,我和赵检察长只有过几面之缘,三来,这件事情本来只是小事,二嫂如果只是被骗,那她问完话就能回家,国家会考虑她的身体,国家比我们更害怕二嫂在他们那里出什么事情。”
爷爷沉吟许久,没有说话,也没有挂电话的意思。
我猜他和其他纪家人大概也不是指望我出手救二嫂,而是想让我收手停止报复二嫂,毕竟这看起来很像只是一个开端,谁知道我接下来会干什么呢?
但是,还真不是我干的,我纪洵阳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吗?当然不是。我现在沉迷美色与游戏还有肥宅水和一切享受生活的项目,昨天傍晚跟岱樾吃完火锅在店门口免费上称,发现自己胖了两斤,我都毫不在乎的。
过了好一会儿,爷爷问:“洵阳,你这段时间还好吗?”
“还好。您别让人给我打钱了,我的钱够用。您给我打钱,我也不会用的。”
“你还哪来钱?”爷爷又叹气,“洵阳,你这次确实是冲动了,老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赌那一口气,什么都不要,划得来吗?不管怎么说,该你的,你该拿,还是拿着,那几个混账东西再说闲话,你当左耳进右耳出,拿在你手上的才是实在的,你怎么就——唉。你以前从来没这么任性过,这次到底怎么了?”
我发现了一件事情,就是很多人都不愿意相信我说的真话。我的钱真的够用,天天有四面八方的人赶着给我打钱,只是都打在了岱樾的户头而已。
以前无聊的时候,我为了增加挑战性,在岱樾名下借了五千块钱炒股,炒到二十万就拿去做小额投资,现在也不记得具体有多少了。
当然了,也不是特别多,但日常生活开支够用了,遑论我还新担任了我一大学同学的董事会顾问。
最关键的是,那天记者会召开完了之后,我接了二十四小时的电话,都是要给我打钱的。
我忽略掉他们五花八门的目的比如刺探军情虚实、聘我去做高管或顾问的、要跟我合伙开公司的、凑热闹听八卦的,自我催眠我的人缘其实还没想象中糟糕。
人嘛,钱够用就差不多了,一千万和一个亿对我来说差别不是很大,重要的是及时行乐,享受人生,所以我还拒绝了好多公司的邀请。
我同学还有点看不开,说:“你不是吧?你是不是受打击太大了?这不像你啊。”
我也没法儿跟她解释说我现在沉迷吸樾,只好否认三连。
她就更担心我了,伙同另一个同学拉着我劝了大半天,就差没对着我合唱人生不过从头来过。
哦,他俩就是跟我合伙给学校捐建体育馆的同学,一个叫高薇,一个叫王超。
他俩死活不相信我没事,高薇说我看起来很像自暴自弃了,都有人拍到我穿着正面印着卡通人物背面印着卡通人物的经典台词的T恤去菜市场买菜了。
王超说是啊是啊还有八卦周刊的标题就叫《一朝真龙成假凤,夺权失败被逐出豪宅,纪洵阳街头痛饮肥宅水》,标题基本上占了一页纸,还配合着我的偷拍照片,照片上我还头扎小揪儿,戴着眼镜,穿着兜帽卫衣和背带牛仔裤,正在小超市门口吃冰激凌。
就很标题党了,明明照片上的我是在吃冰激凌,肥宅水被我拿在手上了,因为我懒得拧瓶盖儿,等岱樾付完款过来给我拧。
我倒是知道这个周刊,因为周刊出来的第一时间向乃就打电话给我念了一遍,并且从他专业的角度批评了他的竞争对手一遍,进而向我提出独家专访的请求,出场费五万块。
我觉得这价格很不真诚,丝毫不符合我一个月前在向乃口中那过亿乃至于无价的身价,就挂掉了向乃的电话。
高薇和王超又问我记者会上我突然自曝我的身世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真的像八卦周刊说的那样内部争权失败。
土味总裁_第77章
我说不是不是,就是人老了,想退休了。
后来话题就有了一定的偏差,他俩从我们这年纪算不算老了出发,忽然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讨论到给我介绍相亲对象,一个说她表妹跟我年纪差不多,一个说他亲妹刚大学毕业。最后他俩吵起来了,为了我到底适合年纪跟我差不多的还是适合比我小的吵起来了。
我觉得他俩早晚都还是要复合的。
真的,从以前开始,我就深刻地觉得,我在这个三人小团体中,是一个硕大的电灯泡。他俩一开始跟我都不是很熟,分手了又想凑一起搞东搞西,就拉着我当幌子,一来二去的这才强行跟我熟了。
第32章 第章
爷爷见我很久没有回话,又叫了我一声:“洵阳。”
“您说,我在。”
“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他问,“我们几个老的商量过,也讨论过,你虽然有时候做事是出人意料,但总体来说,那都是生意上的事,平时,你性格不是这样的。你二哥的事情是发生得很突然,我们也很懵。但是——总之,我们还是觉得你的决定很不明智。”
“爷爷,”我说,“我只是累了。”
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家也不回了。你得空回来吃个饭。”
“我会的。您和奶奶还有姥姥姥爷保重身体。”
“洵阳!”
“嗯?”
“过两天你奶奶生日,家里出了这些事,也就不大办了,就家里人一起吃个饭,你回来吗?”
其实我奶奶是从来都不过生日的。所以拿出这个理由来,我也没有办法拒绝,总不能老人家都把事情做到这步上来了,我还倔着。
于是我说:“好的,我后天一定回去。”
爷爷这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岱樾把我手机搁茶几上去,问:“打算休息到什么时候?”
“把何田玉找出来为止。”我剥了颗荔枝塞他嘴里,“何田玉的手上肯定有祁明珠丑闻的秘密,从向乃那里,我们是不可能要到的,只能从何田玉这里拿到。”
而到了那一刻,事实就可以和我的猜测相互验证了。
我已经猜到了祁明珠那桩天大的丑闻里面的另一个主角是谁。怪不得何田玉居然会被失踪,因为对方确实是个大佬,一个如果被曝出丑闻,就会迅速地蔓延牵连无数的大佬。
我中学的时候是偏文科的,学政治学得很嗨,有一个学期的政治课主题是哲学,课本告诉我,这个世界上面的事情都是有联系的,只看你找不找得到。
恰恰好,我找到了。
我让岱樾去查纪陈阳曾经在国内尤其是在本市及本市附近省市参与的项目,原本只是想查他在国内的靠山,排除筛选出他突然空降回纪家、还安排了我二哥这一出好戏的幕后指挥者——毕竟不会空穴来风,对方必然得跟我有点仇怨或者比较大的利益纠葛。
然而,意外的收获出现了。
我居然从一个项目资料中发现了祁明珠的身影。
祁明珠当然只是作为那个项目的剪彩站台明星而过去的,但有三个疑点,一则,祁明珠原本是应该不能够参加那个项目的剪彩的,因为那项目很大,国内外合资,祁明珠一个视后,档次不够,且她曾插足过的一个富豪的老婆女富豪也在这个项目中,那女富豪很有点势力,早年当街掌掴过祁明珠,一度放话要封杀她,没理由能放祁明珠参与进来。
二来,在这个项目过后不久,祁明珠暂退了一年娱乐圈,远走国外,说是去进修去了。坊间传闻,她是生孩子去了。
第三个疑点,就是自从祁明珠生完孩子之后,再也没有插足过谁了,仿佛浪子回头,专心演戏,岁月静好,事业长虹。
如果说,祁明珠是傍上了一个相当有地位的长期饭票呢?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实在要说起来,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也比较牵强。所以我要等到何田玉。
在何田玉回来之前,我能做的,就是按兵不动,必要时给对方营造一种我自暴自弃的假象,以达到麻痹对方的效果,也是为了不多生事端。
当然,用岱樾的话来说,我现在这情况不像自暴自弃,大概给对方的实际效果是更觉得我这人行事有点诡异。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一个曾经外表辣么朴实憨厚的人会给某些人这些莫名其妙的印象,但总之都随便吧,反正我能避开不利的风头就好。
我奶奶这么多年来都不办生日,这还是第一次,虽然说也只是家里人吃顿便饭,主要目的只是让我回家一趟,但我还是精心准备了一下。
倒是岱樾这人戏多,一下子说他讨厌回去,一下子又迅速飞快而矫健地搭了两套正装出来,无比积极地说要把我弄得光鲜亮丽,气死那群想看我笑话的亲戚。
我只好语重心长地告诉他,此时此刻正处于人生低谷的我不适合打扮得太光鲜亮丽。
他欲言又止,欲止又言:“但你这一身也过了吧。”
自从我没给他发工资,并且从他卡上刷钱开始,他逐渐地就变了,以前我穿得再怎么瞎眼他都不管的。
但我是不会放弃我的阿宅套装的。
穿,我要往死里穿!
于是,当我头顶小揪儿,身穿背带牛仔裤,脚踩小白鞋,还背着个潮包出现在纪家大厅的时候,出现了短暂的静默,大家看我的表情不亚于我当初看到纪陈阳死而复生时候的内心中的震惊到仿若被雷劈了的表情。
土味总裁_第78章
不过他们的戏过了,毕竟我在那之前并不知道纪陈阳还活着,而他们大概早就传阅过我在八卦周刊上面的青春靓丽形象了。
我小姑比较绝,直接问了句:“你是哪位?”
说着,她求助似的看向了我身边的岱樾。
岱樾倒是坚持了他一贯对外的形象,抛弃了他的宅T,梳回了他的背头,喷起了他的香水,打扮得风流潇洒地来了。说实话,我感觉他确实有点精分了,他在他的房子里很放飞,但这段时间出门买菜都要换套衣服,死活不穿阿宅套装出门。啧,他越来越迷幻了。
“这是纪总。”岱樾一本正经地说。
岱樾话音刚落,我小姑的眼泪就下来了,拽着我的手,仿佛在看一个因为破产就精神错乱了的孩子,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我小姑还是挺偏向我的,她俩孩子,一个我二姐,一个我五弟,都不是跟我站敌对立场的。但也因为这样,所以上回那件事我小姑没太多发言立场,她性格比较弱势,我二姐又中立,我五弟年纪小早早被锁房里面了。
“挺、挺好的,显得年纪小。”我小姑好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洵阳,你要钱不够花,跟姑说啊。”
她大概是看出来我这T恤三十五,牛仔裤一百三十五,小白鞋七十五,小潮包三百二了。橡皮筋是买潮包送的,不要钱。
小姑又小声说:“你二姐那不是拿着你房间钥匙呢吗,等会儿你问她要了,回你房里拿点东西,别这么亏着自己,啊,她说你走的时候把什么都扔房里了。”
我说:“没事,这样挺好的。”
感性的小姑眼睛又红了:“你有什么难处千万跟姑说,啊。”
感觉她已经进入听不进我话的模式了,我只好点头:“嗯。”
“虽然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给你买两件衣服还是帮得上的。”小姑哽咽着说。
“……”
真的只有我觉得我现在身上这套比我以前那些性价比低到不如直接去抢劫的衣服好看吗?我是不相信的。
也许,在小姑的眼里,贵的才是最好的吧。
也可能,三十二岁的我不应该这么装嫩。
啊,这个解释很合理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就是要放飞自我,哈。
四位老人家听到我回来的消息就赶紧下楼了,看见我的一瞬间也很统一地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我和他们四位问过好,就让岱樾把礼物拿过来,人人有份,男戴观音女戴佛,翡翠观音翡翠佛,每人一份,是我前个星期跟岱樾出国时候找当地有名的大师求的开光吉祥物。
我其实也不是特别相信这些,但我家里人信,而且就当一般佩饰戴着也挺好看的,所以当时就给请了这些,连我爸妈也有。我还想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送回来,这下子正好。
也是凑巧,那大师的侄子曾和我在生意上有来往,彼此挺谈得来的,否则一般人还真没法子一趟请这么多,大师自己都笑这像批发,我说家里人多没办法包涵一下吧。
“你也没什么钱,省着点花吧。”姥姥忍不住说,“给你打点钱,还都让阿樾给退回来了,哪来钱买这些,留着自己花,啊。”
“也没多少钱。”我朝她笑了笑,“你们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她赶紧说。
接着四位老人家就拉着我坐在客厅沙发上开始了嘘寒问暖环节,话里话外对我的精神状态表示了高度的关注,再度劝我搬回来住,云云。
正说得热闹,我就听到一句“我|操”,抬头一看,我三哥刚从大门进来,站在门口,手里摘着墨镜,盯着我看了三秒钟,问:“你真的受刺激了啊?”
我朝他打了个招呼,谦虚地说:“向你学习。”
他顿时面露嫌弃:“操,别辱我。”
逐渐地人都回来了,济济一堂,我二嫂和大伯他们一家也都在,但没第一时间找我茬,反倒还平平淡淡地和我打了个招呼,意思意思寒暄了两句。我估计他们不是觉得我真神经病了怕我突然暴起砍人就是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就连纪帅都很沉默。
这样就好,今天老人家生日,吵吵闹闹的就很不好了。
还好饭厅够大,所有人都坐得下,只是在安排座位的时候又有点小插曲,主要是我人气太高,寿星我奶奶要拉着我陪她坐,我爸我妈也想夹着我坐,我五弟五妹也想跟我坐一起,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感觉为了维持这样的人气,我以后应该每年就回来一两次,保持神秘感和吸引度。
最后我还是陪着四位老人家坐的,在席首。
岱樾又开始了他的表演,站在我座位后面给我布菜,自然引来我大伯和大姐夫忍耐了很久的嘲讽,无外乎觉得我都穿三十五的T恤了还留着这谱过于浮夸。
我也觉得戏有点过了,就让岱樾去坐着吃饭。他看我一眼,朝席尾走去,中途就被我妈截了胡,拉着他坐她身边,想必是要打听我的近况。
吃着饭,倒也确实是热热闹闹,从俩小五开始向我奶奶贺寿,一个诗朗诵一个唱歌,把我奶奶逗得合不拢嘴。接着其他小辈逐一贺寿,都准备了礼物,也都价值不菲,没什么好说的。
大家一边吃吃喝喝一边聊天,仿佛前不久的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
直到大姐夫开始搞事。他突然越过位置叫我:“洵阳啊!”
我原本正跟跑我旁边找我说话的五弟聊他的航模比赛,听到叫我就看过去:“怎么?”
大姐夫问:“你这段时间就和阿樾住一起啊?”
我说:“嗯。”
“有点怪怪的吧,哈哈哈。”
我疑惑地问他:“哪里怪?”
“俩男的住一块不怪?”
我更疑惑了:“什么意思?”
三哥扔下相谈甚欢的我二姐,哈哈大笑:“说你俩搞基呢。”
土味总裁_第79章
四位老人家伙同我爸妈的脸色就不好看了,集体瞪我大姐夫和我三哥。
我淡淡地解释:“暂时没地方住。”
姥姥赶紧说:“那回来住啊。”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纪陈阳也帮腔:“不想回来的话,不是城郊还有套小院儿吗,洵洵你住那啊。”
我淡淡地解释:“没什么必要,也只是暂住。过段时间也不知道会在哪。”
我妈忍不住问:“去哪?怎么这么说?”
一边说,她一边迷茫地看向岱樾。
岱樾十分恭敬地朝她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我说:“打算四处走走,旅游。这些年一直在工作,终于能休息了,多去走走,长点见识。”
二嫂问:“那你看来还藏着不少私房钱啊。”
她话刚说完就被我大伯给瞪了一眼。
我淡淡地解释:“不要什么钱,我同学的姐姐在做旅游网站,邀请我帮她写专栏,路费都是网站出。”
我姥爷问:“国内还是国外?”
我说:“都有吧,看安排。”
大家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感觉,纪陈阳左右看看,关切地问:“那之后呢?你还这么小,之后总得还做点什么吧?”
真的是昧着良心说话,我都三十二了还能说我“你还这么小”的话,纪陈阳啧。
我还没说话,纪陈阳又开口了:“本来也是想等吃完饭再说,不过话也说到这份上了,洵洵,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我等着他表演。
他笑着问:“你还愿意回公司做事吗?”
他一脸恳切地笑着说:“公司还是你熟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聘你做CEO,年薪照你去年的分红额度,不足的地方,我个人贴给你。”
实话实说吧,我觉得不是他有病,就是他以为我有病。
岱樾这时候起身了,动作不大,但大家还是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也许是怕他掀桌子揍纪陈阳。
但当然不是,岱樾只是走过来摸了摸我面前的茶杯,然后端走,给我泡了杯新的热茶过来,并且提醒保姆给几位老人家也换杯热的。
这期间除了角落里的二姐和三哥在眉飞色舞地不看场合不读空气地聊今年的时尚周之外,其他人一直没怎么说话,假装喝东西或者假装吃东西,或者明目张胆地看着我。
第33章 第章
虽然这是夏天,但餐厅里的空调开得也不小,我抱着茶杯暖手,想了很久,问:“不是说,想要剔除我的公司吗?”
纪陈阳就笑:“当时情况不同,也是一时情急,你别总把这些气话记在心上。”
“这倒没有。”我说,“只是想起来了,心想着陈阳哥你说过的话应该都挺算数的,不至于是顺口胡说,所以好奇问一问。”
纪陈阳还要说话,奶奶出声了:“都吃完了吧?饭桌上别谈这些公事,吃完了的去书房里谈,几个小孩儿长身体呢,别影响小孩儿吃饭。”
说着,奶奶和其他三位老人家就起身了,看这样子,是想和我去书房里面谈正事了,我就不得不跟着起身。
一群成年人浩浩荡荡地转移战场到书房里面,面面相觑了很久,反正我是不急着开口,抱着茶杯矜持地喝。
又过了会儿,大伯终于耐不住寂寞,开口说:“洵阳,都是一家人,很多事没必要的。”
我看向他,没说话。岱樾代我说:“大老爷,都是一家人,很多事您可以明白点直说,不要上来就给纪总泼脏水。”
二嫂横眉怒怼:“怎么每次我们纪家自己人开个会,你都得插一杠子?”
岱樾说是说他哭起来楚楚动人,然而这些年也养出了脾气,以前还要跟他老板我对嘲几句,这段时间和我两人世界、浓情蜜意,不能嘲我,也没别人可嘲,大概是憋坏了,终于能跟人吵个架特别积极:“张女士,您和二少爷复婚了吗?”
大家都是一怔,茫然地看向岱樾。
岱樾十分满意这样的效果,不说话了。
我继续喝茶。
奶奶问:“阿樾,你什么意思?”
岱樾委屈地说:“纪总不让我多嘴。”
演,继续演,演得更逼真些。
大家又齐刷刷看向我。
我搁下茶杯,叹了声气:“二哥和二嫂离婚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如今二嫂还怀着,我更不方便置喙。”
二嫂叫道:“胡说!”
我没说话,低着头看茶杯。
土味总裁_第80章
大伯妈扶着她,忙说:“别动气,早点去休息吧,别等下气到了胎。”
说话间就赶紧把二嫂给弄走了。
话题恢复,大姐夫接着上:“纪总,一厂二厂三厂的几个部长还有些骨干都要跳槽,是什么意思?我听说,钟百花挖的他们。”
钟百花,我们家的死敌,最大竞争对手,国内小商品贸易圈的一头猛虎,就是这名字容易给人以错觉,实则本人是一个铁骨铮铮的霸气汉子,每次见我都是黑着脸,从来没见他笑过。
当然了,人只是不笑,名字有点画风神奇,但比我帅很多,家中富了好几代,实打实的高帅富N代成长为接班的霸道总裁。
大概也因为这样,他一直特讨厌我,毕竟我几次把他们钟家挤下小商品圈的年榜首位,想必他在他们家族内部受到的压力比较大,所以看我的时候眉头就没有松过。
我说:“哦。”
“你‘哦’什么?”大伯看一眼我爷爷,又看向我,“洵阳,家里的事是家里的事,你联手外人来挖家里的人,这就过分了啊。”
“纪——”岱樾听起来又要发飙,我抬手制止了他:“手机。”
岱樾把手机递给我。
我找到钟百花的电话,拨了过去,开了公放,手机放到茶几上面。
没多久那边就接通了,传来钟百花低沉中带点喘的声音:“喂?”
“钟总。”我说,“我是纪洵阳。”
钟百花沉默了一小会儿,似乎在平复气息,这才说:“嗯。”
我说:“你在挖纪家的人?”
钟百花:“现如今的你什么立场来问这种事?你有立场吗?”
我说:“没有,没事了,再见。”
钟百花迅速挂断了电话。
希望他只是在健身而不是在搞双人健身,本来他热爱健身的理由已经是为了跟我真人PK了,如果我再得罪他,恐怕这小道传言得成为现实。做生意嘛,难免得罪同行。
我看向大伯。
大姐夫笑了一声:“你跟钟百花私底下怎么商量的,我们也不知道啊。”
纪陈阳阻止了他说下去:“洵洵,公司里有些人反弹比较大,虽然也不怕他们吧,但风口浪尖上,就怕舆论不好。他们慢慢地一个个走都没关系,一起说要走,这就很让我们为难了,这是逼宫啊。
这事本来我们也不想挑明了说,但你这些日子不肯露面,有什么都让律师来跟我们接触,这就很难办,好不容易奶奶生日你才肯回来一趟,我们也只好利用这个机会这么说了。纪家是所有纪家人的产业,但也是你的心血,你看着它出问题,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我拿手机又打了个电话给一厂生产部部长,那边迅速接了:“纪总?”
“程部长,”我问,“最近好吗?”
“好个鬼。”程部长说,“你哪儿冒出来一个哥啊?问岱总他说他也不知道,说你最近心情不好让我别找你。不是,你至少给个交代行不行?我跟你说,你这电话我都不想接了,我们没脾气的啊?二话不说你撂挑子就走了,当我们怎么回事?你是老板你了不起?我以前还真没发现你这么不负责任啊!”
我沉默地听他数落完我,他就这火爆脾气,撒完气就好多了,又问:“纪总,你是不是要单干了?我跟你说,你要单干再瞒着我,我跟你这么多年感情就真没了,我真有火了我跟你说。”
我说:“听说钟氏在挖你们,你们集体辞职?”
程部长火气旺盛:“不想干了还需要理由?哪条劳动法规定我不能辞职了?”
我说:“你是中高层,有竞业协议的。”
程部长火气更大了:“我操|他妈了个巴子!你也拿这个来压我?你告诉他王冕,老子哪里都不去,回家抠两年脚也不受他的脾气!谁爱看他指手画脚谁去看去!老子不干了!”
王冕,我大姐夫。
我还想说点什么,程部长就愤怒地把电话挂掉了。
我无辜地看了一眼大姐夫,给自己挽尊:“以前程部长倒也没挂过我电话,不过现在我不是他老板了。”
大家一时都没说话。
岱樾看了看时间:“很晚了,纪总最近休息得不好……”
姥姥忙问:“身体没事吧?”
“纪总一直在难过二少的事,所以一直没有回来。”岱樾说,“医生说有点精神衰弱,建议纪总多出去散散心,所以纪总才答应旅游网站的。他说家里多事之秋,本来不想说出来让几位长辈担心,但今天这事恕我直言,希望你们以后放过纪总。
你们要他退,他二话不说就退了,要拿着二少的追悼会要挟纪总开记者会,他也开了,开完之后整整三天都是打电话来骂他的。这不是感情问题,这是程序问题,你们急着让纪总退,一天都不想多等,程部长他们倒是想懂事,但就算他们懂事,他们下面的职工不可能都懂事,闹起来程部长他们也挡不住,影响了正常生产流程,责任却是程部长他们担,受夹板气,会恼火很正常。
纪总已经仁至义尽,你们觉得他不应该在记者会上突然说身世的问题,觉得是在故意动摇军心,那你们可以想一想,如果他不这么说,外面会怎么说你们?不是亲生的,至少别人还能想明白,觉得所谓‘物归原主’,如果是亲的,外面会怎么想你们?现在倒好,八卦杂志上拿这件事说出花来了,你们全身而退,纪总连报纸都不敢看。
现在公司震荡,又要纪总回来了?突然要夺纪总的权,公司的震荡就显而易见,不是不能预料到的。现如今,要他走也是你们,要他回来也是你们,你们当他是什么?
几位老人家是贴心纪总,纪总很清楚,所以他再不想回来这里,听说老夫人生日也回来了。以前大姑爷和大老爷总说纪总端着架子,为了不端架子,他连衣服都没怎么搭,说只是回来吃顿便饭,没当外人。但是几位老人家,如果你们真为纪总好,以后真的不要再担当这个中间人了,大姑爷和大老爷他们要公司,公司已经全是他们的了,没有任何理由再来跟纪总扯上关系。”
如果要说我改变了岱樾什么,那大概就是让他当了我这么多年的代言人,当年那个沉默寡言进化到了口若悬河,扯淡根本不需要打草稿,卖惨根本不需要预演,讲得跟真的似的,分分钟一篇小论文。
我得认真地想一想昨晚上他说他梦到他被一条鱼给吃掉了所以非得要我抱着睡来保护他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了。
大家集体静默了很久,纪陈阳说:“都是误会,洵洵你也别想得这么难听,有误会当然就是要说开的。”
土味总裁_第81章
岱樾冷冷地说:“这些都是我要说的,别往纪总身上扯。”
纪陈阳这才把目光移到他身上,反倒笑了笑:“你如果代你纪总发言,我还能理解,如果不是,我倒是想知道,现在洵洵都退了,什么也不是了,你怎么还在这?我听说你俩关系特别好,这也有点太好了吧?”
岱樾还要说话,我站起身,扯着他的衣领,亲了他脸颊一口。
纪陈阳都没笑了。
“抱歉,奶奶,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本来也只想给您好好贺寿。”我朝几位老人家鞠了一躬,“再待下去也不愉快了,我先走了。”
“不是,洵洵!”我妈激动地叫我,“这怎么回事?”
“我只是累了。妈,陈阳哥也回来了,公司我也还了,我很感谢你们前三十年的照顾和养育之恩,但我一直都过得很累。所以这次我退就是真退,绝不会再回纪家任职,从今往后,无论我做什么,我不会坑纪家,但也不会再参与纪家的走向,您和各位长辈还是我的长辈,其他的,我们彼此都没有关系了。我出了事不会找你们,你们出了事,也不要再找我。岱樾说的那些话不是我让他说的,但他说得没有错,我仁至义尽,希望各位也懂见好就收。”
说完,我就转身走了。
虽然我的外表十分土暴,但我其实是个很爱漂亮的人,不光是爱漂亮的外貌比如岱樾那张脸,也爱事情都做得漂漂亮亮。
只不过,有些人非得把事情搞得难看,那我也没办法。
第34章 第章
纪陈阳一路追了出来,差点跟岱樾在大门口打起来,吓了我一跳。也不知道最近有没有记者蹲守这边,示意他俩要打去大门旁边的车库里打。
进了车库纪陈阳就朝我吼:“我是真心让你回来的!你自己那天晚上在电话里哭,说你可以什么都不要,你就是放不下公司本身而已,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找到个理由让他们同意请你回来?”
这就很像我记忆里的纪陈阳了。
很小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吼我的,我不听他的话,他就会这么吼我,并且神逻辑。说实话,这几次碰面我都差点怀疑他是被魂穿了,毕竟全程装得那么和善可亲知书达理也挺难的吧。
当然,就算如此,我也怀疑他事到如今还在演。
“这里没有其他人,我也就直话直说。”我说,“纪家没有对不起你,也没有对不起我,是你对不起我,我也间接差点害死你。所以,事到如今,你该报复我的也应该报复完了。如果你一定觉得当年你害死我不成反受其害是我的错,你一定要赶尽杀绝,那也是你的事。”
“我从来没想害死你。”
纪陈阳从兜里掏出烟,点了根,靠坐在车头上,透过袅袅的烟看我,半晌才说,“我只是想看你低头认输而已,我就只是想看你求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找纪二帮你忙,但我才是你哥。
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咱俩有段时间感情挺好的,我小时候特皮,经常被爸打,打完了不让我吃饭,你就偷偷给我送吃的,踩着小板凳趴在窗台上,从窗缝里给我塞吃的,看着我吃,你就笑。
说起来,你打小就跟我们画风不一样,鹤立鸡群?”他笑了一声,“搁一起都知道你不是亲生的了,我们灰扑扑的,就你一个白白嫩嫩,细胳膊细腿儿,跟个小姑娘似的。你做什么都好,一说起来就是说‘你看洵洵怎么怎么样,你看看你怎么怎么样’,行,你是比我们懂事会读书,我后来也接受了。
但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突然你就不亲我了,你亲纪二。有好几次,你成绩好,学校里颁奖,你那时候还挺活泼的,抱着奖状蹦蹦跳跳地下台,往纪二怀里一扑就撒娇。我就在旁边,你为什么不理我?
后来在树林里,我一直没走,我就等着你求我,等着你低头,等着你叫我,结果你叫的是纪二的名字,我当时就想掐死你,如果我当时现身了,我很可能会掐死你,所以我不敢出现。狗咬你的时候是我在旁边,你叫纪二救你,待在树林的时候你也叫他,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叫我?”
大概是因为,一个早熟的我没办法理解一个早熟的你吧。
纪陈阳只比我大三岁,那个年代,还是在乡下,就很矛盾,人们一方面没太复杂的想法,另一方面又有一些很粗野的做法。
我还见过同龄的小男孩儿小女孩儿玩过家家打针,真的脱了裤子拿着笔头在屁股上戳两针的。
当然,双方必然没多想,这游戏还挺常见的,只是我当时就觉得很别扭。
大人们特别没这意识,压根不觉得怎么样,纯粹当小孩儿玩游戏呢,毕竟年纪小,屁都不懂,没什么的。大人们就是这么想的。
我从不参与这种游戏,但没想到,也没逃过纪陈阳。
最开始是他伙同一群小伙伴玩过家家,我被他们逼着当公主,就一脸懵逼地看他们特别戏精地在打来打去,主要是纪陈阳耍帅,披着个毯子拿着把破剑就打败坏人解救公主,很简单的剧情。当公主就公主吧,我这人也随便,无外乎披着蚊帐坐在屋子里面客串一下,不逼着我跟他们一样打打杀杀就好,太不合群也不好。
然而后来风向就不知道怎么的变成了纪陈阳总爱跟人说我是他童养媳,还老爱往我脸上亲,一群早熟的小孩儿就嘻嘻嘻起哄,特别尴尬。
当然,这话被我爸妈听见,揍了纪陈阳一顿。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我不是亲生的,就觉得莫名其妙,主要是讨厌别人起我哄,特难堪,所以我就不喜欢跟纪陈阳玩了,扭头找我二哥去了。
我二哥正常多了,也比我高很多个年级,读初中了,手头零花钱多点,总给我买吃的玩的,还帮我跟他同学们借书看。
实话实说,我这辈子最真实的关于哥哥的感受就是来自于我二哥。
所以他过世的时候,我是真的受了很大的刺激,我甚至怀疑是不是真的是我逼死了他。在KTV里面的时候,其实我喝酒的绝大部分原因不是我一时冲动答应全面退出公司,更不是为了纪陈阳,主要是我当时在想,如果早知道会走到这一步,我一开始就不要公司了,我一开始就退出,是不是二哥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当然我在理智上是很清楚这不是我的错,然而感情上真的很难想通。尤其他还留下那么一段通话录音,我很难接受。
纪陈阳要害我,我能接受,因为纪陈阳就是这样的人设,我跟纪陈阳没什么良好感情,哪天纪陈阳直接拿把刀子捅我我都不觉得奇怪。
但我二哥不一样。
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原谅害死他的人。
纪陈阳还在望着我,神色很复杂。
我斟酌了很久,认真地给了他一个建议:“你早点看医生,不要沉浸在自己篡改之后的记忆当中。你对我做过什么,我根本不想提起来,因为我觉得恶心。二哥他拿我当亲弟弟,你拿我当什么,我不想知道。去看医生吧。”
回去的路上,岱樾一直很沉默,闷头开我们刚买的新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土味总裁_第82章
我怕他越想越歪,赶紧问:“在想什么?”
岱樾很敷衍地说:“在想你就这么突然出柜了是为什么。”
“没人会信的。”我按着手机,说,“我妈他们刚建了个群把我拉进去。”
群里都在刷冲动是魔鬼,让我别为了气他们而自己先气昏了头,万一传出去多不好啊,不回公司就不回吧,下回大家吃饭去我那曾经的琉璃瓦小院儿吃,不叫大姐夫大伯他们那群讨厌的。随之而来的是一堆红包。
说实话,我当场出柜还真是一时冲动。反正我都冲动这么多回了,也不多这一回。再想想,早晚也是要出的,遮遮掩掩其实也没意思,我又不是搞什么不伦之恋。
我关掉新群页面,刚准备关掉手机,钟百花就来了视频请求。
其实我是不想接的,按错了,就接了。
钟百花那张严肃的脸出现在我的手机屏幕里,皱着眉问:“怎么一团黑?”
我似乎忘记说一件事,钟总年纪小,芳龄二十五,但父母早亡,被爷爷奶奶带大的,整个人由内到外弥漫着上世纪老人家的质感,以及还不如我家四位老人家对潮流科技的追求。
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参加小商品圈的大佬年会,讨论如何在不许搞垄断的政策下偷偷摸摸阴险蛮横地联手整死冒头的小新企业。
钟百花钟总愣是半天没连上蓝牙耳机。
我这人广结善缘,就顺手帮了他一把,他还没来得及朝我道谢,旁边有人介绍:“哎,钟总,这是纪总,纪洵阳。纪总,这位是钟总,钟百花,老钟总的亲孙,怎么的,我还以为你俩早认识了呢。不过也说不好,钟总一直在国外读书。”
钟百花的脸色顿时就黑了,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用一种极为严厉的目光看着我,看了十秒钟,咬牙切齿地说:“我才不会认识这种人。”
亲切友善伸出手的我:“……”
也该他这样吧。
说来我做生意不如做人善良,尤其是一开始为了打响纪家名号,没少拉着钟家搞事,听说钟家是挺烦我的。
小钟总人年轻,很有冲劲,上位后就努力积极地针对我展开一系列商业战争行为,努力抢我从他们家那抢来的地盘。
当然了,小钟总没坚持敌视我几年,电商的冲击就迅猛到来了,这下子我们只能不计前嫌携手合作共渡难关,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和塑料友谊。
钟百花又问:“你那边怎么是黑的?”
我让岱樾打开车灯,这钟总才满意了,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之前我家里人说你挖纪家公司的中高层骨干,怀疑我和你串通好的,我自证一下。”我辨认了一下他身边的环境,说,“不好意思打扰你健身了。”
钟总皱着眉头说:“我说你的头发。”
我下意识抬头看了看,抬手摸了摸我的小揪揪,恍然大悟:“头发长了,挡眼睛。”
钟百花看起来很是纠结,半天才咬着牙问:“你连剪头发的钱都没有了?”
这孩子就是操心多,如果不是我曾经目睹他咬牙切齿地问他秘书为什么要在寒冷的冬天穿露肩礼服陪他出席酒会,我很可能会怀疑他暗恋我。还好不是,他只是一个长得比较少年老成的别扭闷骚傲娇。
“我想换个发型,留长一点再剪。”我解释。
钟百花这才放过了我的头发,换了一个话题:“你什么时候来我这边?”
“我说过,我不想再做这一行。”我说,“你和老钟总的好意我心领,但感情上我无法接受去钟家做事,以后有机会合作吧。”
钟百花说:“那让岱樾过来。”
我问:“你果然挖纪家这边的人了?”
钟百花哼了一声:“你在的话,他们也挖不走。”
这马屁拍得我心情复杂:“钟总是想批评我公司制度不完善?”
事实上我一走公司就散,对我而言并不是真正的夸赞,只能说明公司制度缺陷太大,靠人情面撑着,实际员工对公司人事充满不信任感,我一走,他们就也想跑路了。
“事实。”钟百花酷酷地说,“地我已经看好了,全部由你负责,单独开生产线和门店,做轻奢快消新品牌,只是挂在钟家名下,账目由你负责,盈亏由我负责,你每年做两次财务报告就好。”
“你爷爷还真同意你这么做?”我问,“还有你家其他人?”
钟百花冷笑一声:“你以为都是你家?”
我:“……”
丢人丢出家门了。
可能全世界都知道我家每次开个会都是七嘴八舌菜市场且最后一定互相不服气,相比之下我很嫉妒钟百花,他家也算家族企业吧,毕竟百年家业,枝繁叶茂,也比我们这种暴发户看得长远,早早完善了制度,钟百花是主家单传,旁系早早分配去其他行业,就算有集会都安静如鸡,听钟百花的指哪打哪,半点没因为他年纪小而不服气,就算打错了也没什么说的。
我斟酌了一番,说:“岱樾可以给你,我不去。”
钟百花的眉头又皱起来:“你想做什么?”
我说:“做点有挑战性的事情。”
钟百花的眉头越拧越紧:“比如?”
我说:“比如开个直播?”
“……”钟百花沉默了一小会儿,说,“如果是担心你和纪家签订的竞业协议,我可以代赔,一场官司下来,我赔出去的钱远远小于你能够赚的钱。”
“没有,如果我担心这个,就不会签。”我说,“我确实喜欢做点新鲜事,做小商品对我来说没有挑战性,不好玩。”
钟百花看我的眼神仿佛我今天回家的时候纪家人看我的眼神。
土味总裁_第83章
他们可能都觉得我疯了。
我没有疯。
如果他们肯稍微地多了解我一下,就应该知道,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媒体曾经形容我做生意是用的“屡有奇招”“跳脱”“难以捉摸”,说和我见面才发现本人和行事风格有反差,本人看起来特别稳重(可能他们想说的是本人看起来土暴)。
其实这就是我的本性。
稳重是因为如果我不稳重,纪家就没人稳重了,我得担这个家,而不是只接受权力和好处。
但现在我可以玩了。
岱樾说他要圈养我嘻嘻。
第35章 第章
钟百花怒而关掉视频通话之后,我刚打算给他发个红包聊表歉意,就听见前座的岱樾说:“我不去。”
我按黑手机屏幕,抬头看着岱樾的后脑勺,认真地说:“我建议你去。你很清楚,钟总和我谈这件事很久了,很靠谱,我之前在纪家就准备给你弄一条线。你应该试一试,其实你早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虽然我老是吐槽他,但其实他不说得我全部真传,至少能秒杀一大票人。
艾玛,我这算不算四舍五入搞了一场师徒恋?好时髦啊。
“我现在跟你——”岱樾猛地回头看我,“你把我扔开,你想干什么?你想调开我,自己去查那件事是不是?”
“不是。”我镇定地说,“我没打算查,如果不是何田玉失踪到现在,我早就完全脱离那件事情了。是你说你要养我,你总得有个事业,现在就是一个机会。”
岱樾沉默了一阵,回过头去,抬眼从后视镜里盯着我看,又缓缓地移开目光。
驾驶座没开灯,只开了后座的,此时又夜深了,昏暗的路灯照不太进来,岱樾整个人都快融化进黑暗中了。
过了很久,他说:“我也只是说一说而已。其实你养我也很好,我都习惯了。”
“……”
习惯什么习惯,有点出息?
“你自己说你不缺钱,”岱樾低声说,“你只想我能陪着你。”
我纠正他:“我只说过前半句话。”
“为什么以前你不管纪家人,巴不得他们什么都不干,就要把我扔出去?”岱樾的声音还怪委屈的。
我说:“这不一样。”
他问:“哪里不一样?”
“关系不一样,人也不一样。他们做不来,我宁可他们不做。但你能做得来,就应该试一试。”我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我也没有打算一直瞒着我和你的事情,在公开之前,我希望你能独当一面,这样你和我听到的议论都会好听很多。”
如果岱樾一直以我的助手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我和他的关系就会被说得很难听了。
主要是针对他会很难听,毕竟我这个土暴总裁的形象深入人心,他那脸一看又很啧。这个世道潜人的老板多了,人们一般都是嘲笑被潜的,笑贫不笑娼,笑娼不笑富。
而反过来就不会这样。
如果岱樾攀越高峰,无论我是一蹶不振还是恢复元气,这段感情说起来都会好听很多,分分钟从一场权色交易变成不离不弃的真情。
岱樾沉默了很久,又回头看着我。
我看不太懂他的具体表情,只好平静地沉默地和他对视。
又过了很久,他说:“不管什么事情,都比不上陪着你重要。”
“……”
有点出息好不好?
我说:“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算我再次独断专行吧,反正我都独|裁这么多年了,不多这一件事情。
岱樾真是个实打实的花瓶也就罢了,养他还挺省钱的,给什么吃什么,现在发现他的内在一面,那就更省钱了,名牌都不用买,顶多就是某种需求多了点频繁了点,不过这不是问题。
问题在于他不是实打实的花瓶。
除了私底下面对我的时候一言难尽,他对外还是那个我培养了十四年的Derek岱总。
在我家出事之前,岱樾几乎就是实际意义上的公司二把手,相当多的事情都是他在负责,根本都不需要过问我的那种负责。如果不是这样,我一个人早过劳死了。
我不介意在情侣关系中有一方弱势,也不介意这弱势的一方是他还是我,但如果他有这个强势的本事,又何必藏起来呢?
关键是,岱樾太依赖人了。
他本身是有能力的,但也不知道运气好还是不好,以前是他哥,现在是我,都是行事作风比较强势的人,所以岱樾就自动给自己弱化光环。我甚至怀疑他就是这样才偶尔走火入魔乱想,一个人没有自信没有底气就容易胡思乱想,一乱想,就糟糕了。
土味总裁_第84章
岱樾的心理治疗过程不是很顺利,心理医生和我说,岱樾根本不配合治疗,因为啥重点也不说,打太极打得一把好手,嘴角一勾,小眼神一飘,看上去非常自信倜傥八面玲珑前途无量并没有治疗的必要。
我差一点就要改问精神分裂有没有得治了。
这心理医生也算跟我沾亲带故,是我那医院里学弟的高中学长的大学同学的导师的儿子,在业内的口碑其实还算不错的,至少察言观色的本事不错,悄悄地以私人立场暗示我,他不排除岱樾是出于某种目的在唬我。
至于是什么目的,他没点明,但大概是看出来点我和岱樾的不清不楚的。
再至于他为什么能这么迅速看出来,那我也不知道了,当他天赋异禀,或者旁观者清吧。
我倒是感谢他这提醒的好意,但他必然是想岔了。严格说起来,我和岱樾之间是我先动手的,岱樾犯不着卖这种惨来唬我,一个不好就弄巧成拙。
只是说,我就得靠自己来给岱樾治毛病了。
第一步,把岱樾扔出去。
按照我的预料,岱樾回家之后会跟我赌个气发个火,或者使小性子躲客厅睡沙发来表示抗议。
我的预料错误。
岱樾该干什么干什么,除了话少点脸色冷淡点没别的,哭都懒得哭了,挠手臂的病也懒得犯了。到点睡觉了他就跟着我到卧室睡觉,睡前运动照做不误,非常正常。
也就是说,其实不正常。
我怀抱着这样的想法睡着了,做了个噩梦。挺对不起岱樾的噩梦。我嘴里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梦里梦到我一觉醒来脚上多了条链子,岱樾一边崩溃式哭泣一边黑化式说这都是我逼他的,他决定要囚禁我。
把我给吓醒了。
我吓醒的时候还是半夜,屋子里黑乎乎的,岱樾在我视野正上方搞七搞八。
光线黑得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就觉得那双眼睛特别亮。但他也没让我看太久,见我醒了就把我翻过去,不让我看他。
我隐约感觉空调坏掉了,因为实在是大汗淋漓,热得不行。
我莫名其妙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这次再醒来,窗外蒙蒙亮了,时间却还是早上四点多。夏天嘛,天亮得就是很早。
岱樾不见了。
空调又好了,我还感觉有点冷,就起床去找我的暖手岱,在客厅阳台上发现了他。
他家客厅阳台原本有个推门,装修的时候我给建议让拆了,显得视野开阔些,他就给拆了,只装了道窗帘隔绝阳台和客厅。
此时窗帘虚虚掩掩地拉着,岱樾坐在阳台角落的地上,靠着墙角,身边搁着一个装了水的一次性杯子,里面全是烟头。
他可能是听见了声音,但也没回头,低头把还没抽完的烟摁灭到杯子里面,说:“半夜的时候,你说梦话了。”
我没说话。
他继续说:“你是不是梦到我对你干什么了?你挺怕的。”
我刚要解释梦是反的谁把梦当真就很傻了,他又说:“你一边怕,一边往我怀里钻,我问你不是怕我吗,怎么越抱我越紧。你还在做梦,当然没回答我。”
我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感觉他也不需要我说什么。
过了会儿,岱樾说:“我和钟百花聊过了,我过去他那边。”
我一怔。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钟百花这严肃认真的新时代青年的作息非常标准,岱樾凌晨三四点和哪个钟百花聊?梦里的善解人意钟百花还是凌晨三点多被叫醒谈一件也不是很紧急的公事的崩溃的狂怒的钟百花?
感觉岱樾的本意更像气死钟百花啊。
可怜的钟百花,迟早要被我和岱樾气出问题来。
岱樾说:“其实我没病。”
我蹲到他面前。
岱樾终于看着我了,他看着我,脸色还有点发白,半晌才轻声说:“所以你别怕我。”
我特别想告诉他,我真的不怕他,那只是做梦而已。
但我说不出话来。
我被很多长辈疼过,被很多人信任过,也被很多人质疑过,更被很多人痛恨过,经历的不算少了,但岱樾是唯一一个把他几乎全部的感情都孤注一掷地投放到我身上的人。
除了他的母亲和他那童年阴影的爸以外,除了他那不知道死活的哥哥之外,他只有我。
在一个理智的克制的成年人该有的成熟的角度来说,我当然是希望岱樾能够走出这种不正常的怪圈。
但是一想到这一点,我就可耻地产生了虚荣心,心里可耻地砰砰跳,也可耻地觉得很安定。
我的童年和青少年其实过得很好了,除了纪陈阳令我不愉快之外,其他人对我都挺好的。只是说毕竟其他人都知道我不是亲生的,毕竟有那么层隔膜,表面上过得去就很不错了,这是人之常情。
大伯一家其实也对我挺不错的,见着我就笑吟吟地夸我听话懂事,说我二哥如果有我成绩好就好了,三哥如果有我这么听话就好了。正常人也都不乐意总被家长这么说,还好三哥打小就有性格,没和纪陈阳似的把对家长的不满迁怒到我身上,只是变本加厉地反抗和折腾他爸妈。
即便是这样,大伯和大伯妈还是很疼三哥,他们家比我爸妈惯孩子多了,一贯舍不得打孩子,随便骂两句就回头买零食哄。
我挺羡慕他们的。
我爸妈也挺“惯”我的,主要是我也没犯过什么小孩子的错,我积极吃饭,热爱吃青菜,勤劳爱卫生,学习认真,不说脏话不打架,什么道理都一说就通,还被十三公批出八字好旺家旺族。
土味总裁_第85章
纪陈阳不一样,他比我三哥皮多了。我三哥其实说穿了就是毒舌不服管教,个性强,喜欢顶嘴,但真让他惹什么事,他自己都不肯干啊。纪陈阳就很不一样了,偷鸡摸狗,拉帮结派,上房揭瓦,下水炸鱼,熊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了。他是那时候没遇上岱樾他哥,否则也不知道会是双枭争霸还是狼狈为奸,大概全村都能被他俩携手屠了。
我爸妈常常揍纪陈阳,揍得也狠,揍完了把人关房里饿着。但不会真让他饿着,就让我偷偷给纪陈阳送吃的。还让我演一演,千万别告诉纪陈阳说是他们让我送的。
我当然也不是受虐狂,并不羡慕纪陈阳被揍。但是说不出理由的,就是直觉有点羡慕。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羡慕什么,他们让我给纪陈阳送吃的,其实我也有一份,纪陈阳有的东西我都有,很平等,除了客观条件限制下我大多是继承纪陈阳的旧衣服之外,爸妈买什么给纪陈阳,也不会忘记我,最多也是两人平分。
但是我总还是羡慕纪陈阳。
很没有理由的羡慕,根本说不清是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钟百花:凌晨三点打完电话就去打沙包。
第36章 第章
很多年之后,我想,大概是直觉,小时候的我虽然什么都不知道,却有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爸妈会在我和纪陈阳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纪陈阳。
他们对我好,是因为他们善良,是因为我乖巧。但他们对纪陈阳好,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就像大伯和大伯妈夸我是因为我每天认真学习取得了好成绩,但他们夸三哥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三哥一天不跟他们唱反调,他们就要吃顿好的来庆祝暨鼓励三哥再接再厉。
大概,我一直羡慕的就是这一点。
非常的矫情了。
矫情到我没脸多想,只好继续努力努力努力,加油加油加油,做到更好更好更好,这样他们就会一直对我好,会一直喜欢我,会一直夸我。
但其实我还是很矫情的一个人,我矫情地希望,能够有这么一个人,不论我是怎么样的,我可以不听话,不懂事,不努力,不加油,就是最普通的芸芸众生,而这个人没有理由地选择我。
我最初捡岱樾回来,动机很不纯。除了他在火场里救我导致我大概出于吊桥效应对他一见钟情之外,我还暗搓搓地想着,他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说不定我可以发展一下他,这样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很不光彩的想法了,像是强行绑定。
我就在这样的反省和执迷不悟中自己跟自己玩了很多年心理战,直到岱樾说出了他的想法。
其实我的想法本身也不太健康了,但一比较,他比我更病。
很惨了,我真的很惨了,比惨比不过任何人,比心理病也比不过,太惨了。
那总得有一个人是正常的吧,既然岱樾这么不正常,我就得正常。
只不过,他现在好像在努力让他自己正常起来,那么,我稍微地不那么正常地偷偷地为了这不该有的心动而doki一下,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一doki,我就想亲一亲他。
大概是抽了很多烟的缘故,岱樾不让我亲他的嘴,我只好亲他的脸,从额头亲到眉毛亲到眼睛和鼻子和下巴和脸颊和耳朵和脖子。
他让我亲,嘴里还在叨叨:“我不会伤害你,我能改,你别怕我。”
我说:“好。”
亲了好半天我也亲累了,就这么和他抱着坐在地上陷入沉默,不过也不觉得无聊,也不觉得热,就觉得挺安心的。
直到岱樾搁在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有点不太想接的感觉,响了半天才去拿,我侧头瞥一眼,显示是钟百花。
以及现在才五点钟。
“别接。”我说。
岱樾火速把手机放回去,把手搭回我的背上,继续我们的温馨一刻。
二十秒之后,我搁在卧室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说:“是钟百花,别理他。”
岱樾:“好。”
我俩维持着这个姿势。
十秒钟之后,岱樾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和岱樾的手机交替响了五分钟,最后同时响起来了,我不得不让岱樾接手机。
手机那边传来了一道战战兢兢的声音:“钟、钟总让我打的。”
岱樾问:“于雪吗?”
于雪,钟总的秘书,曾经好心好意自费半个月工资买了套礼服就为了不给钟总丢面儿,却被钟总堵在角落里面教训了半个小时、最后不得不披着钟总的西装外套尴尬度过整夜酒会、因此被老钟总当成未来孙媳叫到家中亲切设宴全家族围观、引来正牌男朋友冲去公司找钟总理论、最终男朋友和钟总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从此走上了比起跟她约会更喜欢约钟总打拳击的道路的那位。
据岱樾说,于雪打算拿完年终奖就和钟总还有她男朋友摊牌了。
据说他们这些总裁特助秘书之类的还成了一个圈,没事儿就互相扯扯淡,很迷。
土味总裁_第86章
于雪小声说:“是、是啊,和你商量一件事,岱总,我接下来要每隔两分钟给你打一个电话,你不接就打纪总的,但其实我没什么事。要不然,你们把手机静音或者关机?就先说一声,别当我神经病……”
岱樾:“……”
我:“……”
手机那边传来了一道遥远的声音:“你在说什么?”
于雪立刻大声起来:“岱总,我和你问个早安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岱樾:“……”
我:“……”
然后于雪就挂了电话。
钟百花神经病。
岱樾沉默地看了手机一小会儿,忽然哼笑了一声,一手抱着我,另一只手抓着手机,按了老半天,然后把手机一搁。
我继续靠着他的肩膀,问:“你干了什么?”
岱樾露出营业笑容:“你听说过呼死你吗?”
没听过。但我不得不提醒他:“钟总毕竟就要成为你老板了。”
岱樾“嗯”了一声,笑得更甜了,重新把手机拿起来,说:“差点都忘记了,那我应该把于雪也加进去。”
希望钟百花知道冤有头债有主,真人PK的时候找岱樾就好,不要找我,我只是一颗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冬瓜。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结束于两分钟后唯一在这件事情当中还保持了成年人的理智的冬瓜之手。
今天也为世界和平做出了一点微薄的贡献呢。
感觉自己特别棒,真善美本美。
岱樾笑着说:“是啊。”
他看着我,笑着说:“光芒本光。”
他亲吻在我的额头上,笑着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给了我一颗糖,朝我笑了笑,我就觉得,我看见了光。”
……
把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黑化分裂又为什么突然情绪稳定的岱樾打包扔给钟百花之后,我开了个直播。
平时干点具体落实的工作都是岱樾去做,乍一变成自己来,我就对这个不太了解,研究了半天,最后是在直播平台工作的我一个朋友给我开了个平台首页推荐,突然直播间里人就特别多了,大家纷纷刷弹幕问我是不是接下来要开网店了。
居然还有人给我送礼物。
其实我就是觉得好玩,赶紧说不用送礼物,我就是来新鲜一下玩一玩。
我真的只是新鲜一下玩一玩。
第二天我就没开了。
第二天我花了半天时间给报社写专栏,后半天注册了一个一击脱离,一千字内写完,写我和岱樾打游戏的时候的趣事。
写完我发链接给岱樾,暗示他抽空给我写万字长评。
岱樾:“……”
岱樾:“好。”
岱樾:“我先开会。”
我觉得他是想逃避,我们讨论别的事情时他的态度没有这么敷衍冷淡冷漠。
啧。
我仔细地想了想,又把链接发给了一些比较亲近的小伙伴,比如钟百花。
半个小时后,我的文章下面出现了第一个评论,负二分。
留言ID:钟总让我打的!
留言内容:钟总让我打的!他说你不务正业!
第三天,我找了家理发店剪头发,去商场买了一堆衣服鞋子。
第四天,参加大学学长的婚礼。
第五天,向乃大清早给我读我的八卦新闻,《纪洵阳现身小船王侄子婚礼,一扫颓态,超级变变变》《纪氏动荡传言成真?纪洵阳提前弃沉船》《纪洵阳笑言无事一身轻,享受人生》《从纪洵阳看人靠衣装》《纪洵阳否认整容传言》,……
因为向乃的普通话不太标准,而且后来都变成报品牌标签和价格,所以我听到一半就挂断了。
土味总裁_第87章
第六天,我出门晨跑,被记者堵在了河堤上。
都做到这份上了,我只好请他吃了个煎饼果子,坐在河边接受他的采访。
记者:“纪总,您的岱总呢?”
我:“前两天出了新闻,岱樾在钟总那走马上任了,现在是钟总的岱总。”
记者:“哈哈,都在说这是您和钟总强强联手的前奏。”
我:“吃了我的煎饼果子,就不要乱说我的虚假传闻。”
记者尬笑一下,说:“那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您最近似乎特别积极,参加了很多活动啊。”
我说:“我和普通失业人员一样,暂时没有人生目标,到处参加一些活动,休息,充电,思考人生。”
记者:“纪总也会没有人生目标?”
我:“当然。”
记者:“一点都没有吗?”
我说:“如果年纪允许的话,我就想考公务员,但似乎是超龄了。我记不太清,是三十吗?”
记者:“哈哈。纪总最近心态很轻松啊,喜欢开玩笑了。”
我说:“认真的。”
记者:“哈哈。纪总最近最引人注意的是外形上有了比较大的改变,还有传言说整容了,您怎么回应?”
我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损。但还是多谢夸奖。”
记者:“大家都说是心态原因,就说纪氏似乎近期有很多动荡——”
我看他一眼:“记者会之前,纪氏一切正常,记者会之后,我半句没有过问纪氏情况,所以无法给出任何回应,以免引来任何误解,抱歉。”
记者:“也没有再关心过纪氏?纪总你整个半生的心血哦,一点新闻都不关注了?”
我幽幽地看了他一会儿:“同志,我才三十二,我觉得我从现在开始锻炼,可以争取活到八十的。”
记者愣了一下:“什么?”
我说:“我的半生还有八年呢。”
记者:“哈哈。纪总这是在扯开话题。”
我说:“因为那个问题难以回答,无论我关注或者不关注,好像都能被写新闻,都很尴尬。实际上纪氏是一家成熟的公司,对于任何一家成熟的企业而言,换CEO都只是新闻,而不代表其他。所以我并非不管不顾,而是充分信任纪家其他人,毕竟地球不是靠我转动,我关注与否并不影响任何事情。”
记者点了点头,换了话题:“有传言电视台要开一档商界新人王的新综艺,选拔和培养初出茅庐的年轻商业奇才,邀请您和钟总以及其他商界年轻优秀英俊有人气的总裁作为评委身份参加,您会参加吗?”
我说:“我是从你这里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记者:“假如邀请您呢?您会参加吗?”
我说:“实际情况实际分析。”
记者:“您觉得钟总会参加吗?”
我说:“他没聘请我做他的发言官,我不代他发言。”
然后我俩坐着吃完了煎饼果子,他给我拍了两张照片,留了张名片给我,就走了。
想念岱樾,这些事儿本来都是他去应付的。
作者有话要说:
钟总:全世界除了我都是神经病!
第37章 第章
我回家之后冲了个澡,看了会儿电子书,开视频和高薇、王超聊了会儿援建乡村小学工程的事儿。
他俩这些年闷头赚了不少钱,高薇还好,王超做建筑公司的,趁着东风赚得盆满钵满,就想回馈社会,搞个慈善。但他俩都没什么空,主要是我看起来太有空了,就想让我来负责这事。
其实我兴趣不大。
做慈善挺好的,我支持,但让我出钱可以,去客串一天支教老师可以,让我实打实来全程搞这事,真没兴趣。
但毕竟也是个好事,我就说先帮衬着看看计划书,后期他俩找到合适的人选了我就撤。
我们仨精神都不太好,他俩先打呵欠,传染得我跟着一起打起来。
最后大家集体沉默了半分钟,高薇问:“Derek呢?”
王超喷她:“没看新闻?岱樾跑啦,跟钟百花跑啦。”
高薇:“你有毒吧,他跑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王超冷笑:“不是我激动,我看你落寞,看不到岱樾就落寞。”
土味总裁_第88章
高薇:“你真的有病吧?比起你俩,我就是喜欢跟Derek开会怎么了?他开会生动活泼有活力,至少不打呵欠。”说着她又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最近年中查账的时候又到了,昨晚弄到半夜才睡。不是,王超也算了,老纪你天天蹲家里玩也这么累?靠,现在叫你老纪我有点别扭,小纪?我们来聊点有用的,你能把你造型师的联系方式给我吗?或者说,把嫂子的联系方式给我们?”
王超也就来了兴趣:“dei dei dei,纪哥,你这显然是爱情的滋润啊,你瞒得了外人瞒不了我们,你老实说你最近蹲家里不是思考人生目标,是在补肾吧你?是不是认真的?不是认真的也让我们看看。”
我的爱情被钟百花挖走了,跟钟百花跑啦。
跑之前对着我哔哔了一晚上“老大嫁作商人妇,商人重利轻别离”,把我给无语得要命,关键这两句并不是一句,是上下句。
我这么一说,我的爱情又说我在嘲讽他文化水平不高。
朋友,你听说过恃靓行凶吗?
你是听说过,可你见过吗?
你当然不可能见过,只有我见过。
呵。
我恳切地说:“你俩继续,我先去睡——”
门响了起来。
我回头看了看,朝视频里面的高薇和王超说了声,就关了视频,起身去玄关,从猫眼里看了看,没急着开门,问:“谁?”
门外的两位同志朝着猫眼亮证件:“市刑侦支队的,麻烦纪先生开一下门可以吗?”
我打开了门,请他俩进来:“你们好。”
两位同志踩在门口的地毯上,朝客厅里扫视了一下,问:“房里还有人吗?”
我说:“没有。”
“屋主名叫岱樾,三十岁,华籍男性,曾用名岱强?”
我说:“是。”
“警方怀疑岱樾涉嫌恶性投毒杀人重案、酒吧纵火案、连环故意人身伤害、连环诈骗案、巨额非法借贷、非法持有枪械、绑架……”对方报了一长串,说,“希望你配合调查。”
我问:“我可以请律师吗?”
“这是之后的事情,我们这次主要是先调查屋内情况,稍后请纪先生回警局协助调查,纪先生可以请律师。”
我退后两步,说:“请便。”
两位同志也很客气,一样样东西检查完还摆回原位放好。其实也没什么好检查的,我住进来之前,这屋子里面除了基本生活资料之外,没什么东西,我住进来之后,基本都是我的东西。
我去厨房烧了一壶水,给他俩泡了茶,虽然我估计他俩也不会喝,但毕竟大家都客气,你客气,我也客气。
我把茶放到茶几上,正在检查茶几抽屉的女同志看我一眼,问:“没有联系岱樾?”
“他现在应该被警方控制了,我联系也没有用,而且我不知道现在我能不能打电话,想等你们检查完了,我再问一问,然后联系律师。”我说。
女同志欲言又止,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她具体是什么意思,猜想大概是现在不准我打电话?
检查完什么成果也没有,我锁好门,和他俩回市刑侦支队协助调查,路上我打给了唐律师,和唐律师在支队大门口碰了面。
大家一同进去,坐下没二十分钟,几个来回的谈话,对方朝我说:“纪先生,你可以尝试着联系一下岱樾。”
我问:“什么意思?”
对方笑了笑:“字面意思。”
我掏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打岱樾的电话,关机了。
对方的笑容收敛起来,很认真地说:“岱樾失踪了,警方暂时没有找到他。”
哦,我知道那位女同志对我摇头是什么意思了。
我问:“为什么你们会怀疑他犯了那么多罪?”
对方说:“其实我们起初只是在查绑架案。”
我问:“谁?”
对方说:“张凤和纪帅。”
我二嫂和她的儿子。
我一怔:“他们被绑架了?什么时候?”
“前天傍晚。”
根据对方的说法,他们是在我二嫂和纪帅被绑架的地点附近的一家奶茶店门口的监控器中找到线索的。
对方显然很有经验也很有想法,绑人的地点是个死角,本来是不会被拍到的,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奶茶店监控器对门是一家亮闪闪的精品店,反射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响,经过放大分析,我们就看到了绑架者在兜帽和口罩下露出的那双眼睛——非常好认,岱樾的眼睛一般人很难长那样,毕竟不好看的人都是一模一样的模糊,而好看的人总是各有各的好看。
我搁下高糊中仍然非常犀利冰冷非的疑似岱樾的眼睛的人的照片,说:“岱樾有双胞胎哥哥,长得一样。”
警方点头,说:“我们也知道这情况,但岱樾在这个时候失踪了。而且,他的哥哥岱超失踪超过二十年了。”
其实只有十四年。照岱樾的说法,那几年里面,他哥用的是他的身份。至于酒吧打工,本来那年代也很不正规,酒吧老板倒是知道他俩是兄弟俩人,但岱樾他哥是办的假|身|份|证,换了个假名字。大家都是出来混酒吧的,吃饱了撑的才去调查这个。
土味总裁_第89章
我从刑侦支队大门出去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雨势不大,只是天有点昏。
带我来的那位女同志好心地借了把伞给我和唐律师,唐律师表示了感谢,并且表示把我送到车上,他就还伞过来。
说着,唐律师就去撑伞,还没撑开,我就看着一个打着伞上台阶的人停在了我们面前。
伞朝上抬了抬,露出伞下纪陈阳那张阴魂不散的脸,他露出非常虚伪的关切的表情,问:“还好吗?”
无论有没有人相信,我这个人是真的以和为贵,大家各自数着各自的小钱钱过各自的小日子多好,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就算我心里过不去,但相信时间是伟大的。
然而为什么纪陈阳就是不作死不舒服呢?
我真的十分之困惑。
人和人之间,真的很难相互理解。
我朝唐律师说:“如果有事,你先回去,没事的话,在车上等我。”
唐律师点点头。
纪陈阳的意思是可以去他车上谈心,但我果断地拒绝了。
他也没强求,大概是在人执法部门门口也不方便强求。
最后就这么打着伞站在雨中说话,我个人认为这样可以提高说话效率,减少废话出现的机会。
感谢唐律师飞快地跑去车上拿了伞来给我,感动全球好学弟,私底下跟岱樾的关系应该挺好的吧,我在岱樾的吃鸡队友里面看到过唐律师。
岱樾用了十四年的时间深入了我生活的方方面面,最终成功深入了我。
噫。
纪陈阳说:“我们第一时间报了案,警方不建议我们把事情说出去,所以家里人都没告诉你。而且,”他很刻意地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你之前一副要和我们断绝关系的态度,很怕我们缠上你似的,所以,也就没想给你添乱。”
呵。
他继续说:“我们也是昨天快傍晚的时候才知道对方疑似岱樾。”
呵。
纪陈阳说:“听说他有个双胞胎哥哥。真可惜,很多年不见了,而这次现场又没有留下指纹,无法验证。岱樾又失踪了。”
呵。
纪陈阳从口袋里面摸出一串钥匙递给我:“你之前把小院大门的指纹给取消了,拿钥匙用着吧。为了安全,先住那里。”
我看着钥匙上面挂着的钥匙扣,是一个磨损很严重的老旧的编绳。我小学时候编的,有段时间非常流行,绳子一毛钱十根,五彩斑斓,看起来十分恶俗。然而我那时候审美观比较迷,特羡慕女同学们手腕上戴着,就偷偷地学了,偷偷地编了,编完也没地方放,坚称这是钥匙串,给家里每个人发了一个。
纪陈阳也看了眼钥匙扣,笑着说:“这是我被水冲走的时候,身上唯一带着的东西。”
看来他当时没穿衣服?
“你觉得事情会是岱樾做的吗?”纪陈阳问我,“你说二嫂和帅帅会在岱樾的手上出事吗?”
“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特别像变态吗?”我问他。
他的表情更变态了。
“变态就算了,”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恶意,努力把表情降低到最没有表情,努力不带任何感情因素以免他误会,“至少别像个弱智。”
第38章 第章
天地可鉴,我真的不是出于恶意说这话。除了对岱樾充满废料并且总忍不住说些废料之外,我对其他人说话都是很慎重的,逞口头之快是没有意思的。
天地可鉴,我只是希望纪陈阳能真的不要做个弱智,我指望他给我爸妈养老呢。
在纪陈阳的表情越来越变态的时候,我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哥,”我听见我五弟的声音,就默默地往旁边走了两步,盯一眼纪陈阳,示意他别偷听,我五弟在手机那头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手机号码!我和茵茵的手机都被没收了!长话短说啊,二嫂和纪帅被绑架了,说是樾哥干的,全家都不让往外说,大伯说是你让岱樾干的。但是这些都不要紧啦,我跟茵茵觉得你肯定不会让樾哥这么干的,樾哥肯定也不会这么干的,所以我也没有很急。但是!刚刚!我们听到樾哥的声音了!他要一个亿,现金,不然就撕票!他让我们每天给他送两千万,不然他就一天剁二嫂和纪帅一样东西!”
我说:“嗯,我知道了。”
五弟又火速地挂掉了电话。
纪陈阳问:“谁的电话?岱樾的?”
我说:“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那你还是再考虑一下我的话,你现在落单,真的很不安全,我是认真为你着想的,你偶尔也相信我一回。”纪陈阳一派真诚的表情,“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我们都长大了。”
土味总裁_第90章
因此我真挚地希望他也能成熟一点。
“陈阳哥,”我斟酌着说,“你想卖一厂的地,我已经没有立场阻止,也表过态,不会去阻止。”
纪陈阳继续装傻:“都说你这些年越来越说话玄乎,我本来还不相信的,但现在信了。我怎么不明白你的意思?”
“风云山快要开发了,只是消息还没放出来。一厂那块地的位置很好,投标市值至少两个亿,竞标之后大约在三亿上下浮动。但是按照本市开发的惯例,为鼓励开发商,促进经济繁荣,提高GDP总产值,只要地产持有人愿意签订协议配合开发,一般可以不收回地皮,由地产所有人直接进行开发,并且因此还将获得省市政府的包括但不限于拆迁及安置等系列高额补助,估算下来,保守能有——”我想了想,说,“十亿左右。”
实际获利会比这更多,但我习惯保守一点估计,毕竟赚得比预期多大家会高兴,比预期少会遗憾。
纪陈阳讶异地问:“风云山要开发?消息都没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淡定地看他继续装傻。
“说真的,你哪儿来内部消息?”纪陈阳惊讶地说,“什么时候公布?”
“什么时候公布都不要紧,毕竟接下来为救张凤女士与纪帅,纪家会卖一厂,而你背后的公司会立刻接盘,也就是以一亿或者不到一亿的价格购入地皮,接下来立刻获利翻倍。这也是你们一定要逼走我的原因,因为如果我还在纪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卖这块地的。”
纪陈阳吃惊式歪果仁式耸肩:“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我说:“很简单,这是你惯用的手法。七年前你回国第一个项目就是用的类似手法,那个项目不大,大约你最终所赚纯利也只在一千万上下。所以那一次你也赢得很容易,只不过是把地产持有人引去公海豪赌,对方欠了巨额赌债,就很爽快地卖掉了地皮。之后你虽然没有再出面处理那块地皮,但你一年后在别省参与工程项目,公司法人代表与之前低价购入第一块地皮的公司法人代表是——曾经的上下级。”
纪陈阳笑了:“洵洵,你这有点牵强吧?”
“一次是牵强,两次是巧合,七年来至少出现十个分散在大江南北的项目背后有这样牵连不清的关系,”我看着他,“就连‘缘分’也解释不清了。”
“所以说你真的就不能把我往好处想一想?我们是兄弟——”
“所以‘跳楼的’是二哥,而不是我。”我说,“你不应该认为我会感谢这份兄弟之情。纪陈阳,如你所说,我没有证据,发现这个真相也太晚——我原本以为你们只是要纪氏,最近才想明白,已经晚了,事情也发生了,我原本并不打算说破。纪家已经和我无关,我说到做到,但——”
“但是什么?”纪陈阳低头,一只手仍旧撑着伞,单手抖了根烟咬着,点燃了抽一口,问,“但是岱樾绑了二嫂和帅帅?”
我看着他:“但是你太想赢我了,所以你公私不分,而公私不分的人做生意很容易一败涂地。”
他笑了笑,夹着烟在指缝间,说:“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但你全部说错了,包括最后一句。我不想赢你,我为什么非得要赢你?我只想继续跟你做兄弟,最亲密的兄弟。”
那就只能靠做梦了。
我说:“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说完我就赶紧撤。
纪陈阳在我背后问:“岱樾你不管了?”
我回头看他,想了想:“岱樾每月月薪二万八。”
纪陈阳:“啊?”
“要交工资税的,他交了很多。”我说,“政府会保护合法纳税人的。”
纪陈阳:“……”
大概,他这种偷税漏税大户是不能够理解的了。
祝他早日被抓,牢底坐穿。
我都送他这么多程了,实在是不介意再多送一程。
唉。
都欺负我。
我都惨成这样了还要欺负我。
好惨。
好怕。
好可怜。
只能干死他们了。
其实我不喜欢干这种事,我更想学会打毛衣。
好不容易把岱樾扔出去赚钱,我都准备好成为一个全职贵太了。
这个世界为何要这样为难我纪洵阳?
我只想做我男人背后的贤惠男人,有错吗?
托他们的福,岱樾的银行卡都被冻结了,我还没刷过瘾呢。
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我弱小无助又可怜地给何田玉发联络信号:我尽快安排你回国。
关上手机,我陷入了忧郁之中。
觉得自己好惨哦_(:з∠)_
约一个月前,我对所有人说,我不恨任何人,不会为了退位的事找任何人麻烦,从此大家各走阳关道和独木桥,是真话。
一天之前,我还是这几句话,还是真心话。
土味总裁_第91章
现在,我仍然这么说,却已经是场面话了。
不是我这人善变,实在是欺人太甚。你踩我,我退一步,你还踩我,我再退一步,你接着仍旧要踩我,那我就打断你无处安放的狗腿。
当然了,这件事情具体要怎么做,还得多想想。
现在这件事情已经不仅仅是钱的事情了,如果我对一切的推测没有错的话,这是一个足以让电视台连做半月头条专题的全国性重大新闻,牵扯到的绝不仅仅只是商圈——如果电视台敢做的话。
严重一点说,我随时可能没命。
说实话,我是怕的,我还没活够呢,刚刚才明白做人的好味道啧。
所以我得谨慎。
我谨慎地睡了一觉。
梦到了很多人和很多事。
我梦到小学一年的时候,我还在村里读,和几个同学一起放学回家,路上他们买了零食吃。其实我也不记得那糕点是什么味道了,只记得是白色的,四四方方一小块,一毛钱两块,大家都一毛钱一毛钱买着吃的。
那个时候我家里条件也就那样,我又比较克制,零花钱不多,都拿去存着买书了,就不怎么吃零食。周围的同学条件也那样吧,又是低年级小学生,不流行请客,就算走在一起,买点零食就是当面自己吃,也不会刻意去分给别人吃,就很正常,我也没当回事,他们一边吃,我就一边跟着走。
结果路上遇到我二哥了,他本来是出来有事,见状把自行车把头一拧,领着我去零食店里,给我买了一盒旁边同学在吃的糕点。一盒三块钱。我记得特别清楚。对于小学生而言,这是一笔巨款。
我又梦到了纪陈阳。当然这个可以忽略不计。
我接着梦到了我爸妈。那是纪陈阳被水冲走后,他们俩很难过,我妈天天拿着纪陈阳的照片哭。
我听到大伯妈悄悄地对我妈说,我的命之所以好,是因为我会吸周围人的福气,是个很邪的八字。
当然,我爸妈脑子是很正常的,听到这说法悲痛中还能抽空对大伯妈扔出一个“你是不是失了智”的眼神。
我还梦到了我买下了现在纪家人住的三栋小楼时,大家都特别高兴,个个喜气洋洋,呼朋唤友来吃乔迁喜宴,忙了一天,终于客人都走了,二哥敲着杯子把我们一个个都从沙发椅子或房间叫起来,全家一个也没少,举着杯子,豪气万丈地喝酒喝牛奶喝凉茶喝橘子汁。
那个时候我想,多好啊。
二哥向来很会来事儿,这么一闹,家里人又欢快起来,闹了一会儿是真累了,各自回各自的房间去休息,我一看,岱樾早就不见了。
最后我是在厨房里面找到岱樾的,他坐在厨房的料理台旁边,正低头看着有关公司法方面的书,见我来了忙站起身。
我问他这时候假积极什么劲儿,他就笑一笑,没说什么。
我怀疑他是想起了他的家人,但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他的家庭具体怎么回事,他只说都死了,也是挺可怜的。于是我就扯开话题,和他坐在厨房里面边喝凉茶边聊公司的事情。
……仔细想想,我也是很能凭本事单身了,岱樾怕是很没见过世面吧,也没啥追求了。
最后,我就梦到了岱樾。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坐在床边上的人,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人朝我笑了笑,说:“你怎么还回来住?也不怕不安全。”
我没说话。
他就朝我渐渐地俯了过来,我有点窒息,忍不住问:“岱樾呢?”
“我就在这啊。”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岱樾他哥。
大概,也许,应该,或者,是第二次,谁知道呢,也不是很重要。
我曾经以为我的人生会古井无波地继续下去,毕竟都年过三十,下半辈子奢靡生活的钱都赚足了,公司也蒸蒸日上、日进斗金,只要我不作死,就不会死。
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人生真是很难说什么时候可以顺利进入退休阶段,大概直到闭眼的前一刻,都很难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吧。
在我三十二岁的这一年里,我经历了跨界、丧兄、被夺权、退位、破产、脱单、暗恋十四年的风流精致一打十男朋友是个暗恋我超过十四年的哭包宅等诸多事件,最后我被男朋友他哥给绑架了。
第39章 第章
说绑架不是很准确,准确说来是他胁迫我配合他避开各方监控离开的,毕竟死角在他这种等级的犯罪分子眼里面就很好找。感谢他的不吝赐教,我觉得自己多了个没什么太大日常实用价值的技能点呢。
岱樾他哥让我跟着岱樾叫他哥就好,但想了想说怕纪陈阳有意见,让我叫他岱哥或者野哥都好。
说完这些,他就不是很想跟我说话的样子,假笑都懒得笑了,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土味总裁_第92章
反正我也不敢近他,他给我的感觉特别恐怖,我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岱樾给我讲的那些他哥搞过的事,还是此时的直觉,反正我都不太敢看岱樾他哥的眼睛。
有了对比之后,岱樾连麻雀都当不成了。
当然,我也没什么机会看,车开到一半,等红绿灯的时候,岱野——虽然他没说他现在姓什么,但我尊重他改名的意愿,那他叫名野姓岱,全名岱野——给我戴上了眼罩。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是被岱野叫醒的,乍一摘下眼罩,眼前一片朦胧,看不太清岱野的神色,只听到他的语气十分怪异:“这种时候你还真睡得着?”
不然呢?我睡到一半被你绑来的啊大哥,而且我一个无助弱小可怜的中年破产商人,这种情况眼睛被遮住了手被绑住了,我除了睡一觉还能干什么?忙着害怕吗?
岱野没有和我说太多的话,抬了抬下巴,示意我下车。
我就下了车,跟着他往电梯走。
这里是一个停车场,不是很新,也不是很旧,没走几步就进了电梯,看着他按下十八楼。
生意场上很多忌讳,大家普遍有点迷信,比如4和13和18这些数字都不太受欢迎,有些地方的楼盘甚至会用3A、12A、17A代替这些楼层。
我个人倒不是很信这些,平时也是为了迎合生意伙伴,但此时此刻看着这数字,莫名有种十八层地狱的感觉。
我们到了那一层,出去就见两个穿着黑夹克的高大男人站在电梯外,朝我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跟着他们继续往里走,进了一间会客厅,布置得挺有情调的。
我原本以为他们的大佬会亲自出来见客,但看来我还是没这个高规格,岱野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对我说:“坐。”
我坐到沙发上,靠着沙发背,翘起了二郎腿。
岱野始终戴着口罩,说:“到这里说话比较放心,所以请你过来,看起来你也很镇定,我就不道歉了。”
不不不,我在强作镇定!
仔细说来我是和岱野有仇的,虽然这仇结得比较莫名其妙,但如果不是我和向乃的私人恩怨,酒吧不会着火,岱野不会被火烧得口罩都不敢取。
至于岱野给我下药的仇,至少目前我选择遗忘,毕竟保命要紧,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纪俊杰什么风雨没见过,该放下时就放下,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岱野问:“何田玉在哪里?”
我问:“岱樾在哪里?”
岱野嗤笑了一声,微微前倾身体,背过手去,掀开了夹克外套的一角,抓着一把手|枪砰的摔在我们面前的茶几上面。
他的手按在枪上面,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看,问:“玩过枪吗?”
我说:“玩过。”
“哦?我以为你不碰这东西。”
“朋友开的射击房,请我去玩过。”
岱野又嗤笑了一声:“你朋友倒是挺多,干什么的都有。”
我说:“做生意遇到的人难免多。”
“说实话吧,纪总,我不太待见你。”
嘿,巧了!我也是哦。
当然我失了智才会说出来,我紧咬牙关,防止自己透露真实想法。
岱野说:“所以我们开门见山,不说虚话,事情干完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继续过我的独木桥,前十四年我们没有交集,后面也照样别再碰面。”
他说:“告诉我何田玉在哪里。”
我问:“你们找他有什么用?”
岱野问:“你需要向乃告诉你,我们找何田玉有什么用吗?”
我说:“既然你这么说,就不妨让向乃告诉我了。”
岱野看了我一小会儿,按了按他挂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说:“让向乃通个视频。”
接下来他就不说话了,低头玩手机。
我有点饿了。
两分钟之后,有人推门进来,递过来一个平板,放到岱野的面前。
那人出去后,岱野抓着枪,用枪口抵着平板,推到我面前。
向乃看起来有点狼狈,比如头发有点油,衣服有点皱,但见到我的第一瞬间还是笑:“纪总,我发现你真的克我啊,你有没有算过八字?是不是克人的命?”
不好意思,十三公说我的八字大富大贵长命百岁旺家旺族。
“纪总,我电脑被骇过,原来是那壹贰叁科技的何总干的啊?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野哥要你就给他呗。”向乃继续说。
向乃当然是口是心非的。
目前的形势是这样,向乃背靠大佬A,替大佬A搜罗了对头大佬B的丑闻资料,也就是与祁明珠相关的资料,至于是艳照还是别的东西比如财物转移或者其他,这不重要,至少对我而言差别不大。
而地球太小,大佬B正是纪陈阳和岱野背后的老板,至少是纪陈阳背后的老板。至于岱野,我看着像个打野的,谁知道他是不是纯属受雇佣干一票就跑的那种。反正暂时先把他们归一类。
土味总裁_第93章
原本这件事情也牵扯不到我,谁知道机缘巧合,或许也是我流年不利,本命年提前到来。
我偏偏买了L.d,并且受赵选文所托去找向乃买祁明珠的丑闻。而我又恰恰好讨厌向乃,所以找何田玉帮忙去直接骇掉向乃的电脑窃取资料回来。
何田玉就恰恰好拿到了大佬B最怕被公之于众的丑闻资料,说不定还是高清无|码第一手。
于是何田玉就被卷进来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其实也跟我没关系,毕竟我基本还等同于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我真的是很惨。
大佬B有第一手情报资源,知道风云山就快要开发了,所以早就计划好让纪陈阳暗地联系纪家其他人来搞我下台。
得,碰一起了。
到此为止,我仍然没什么杀伤力,也不准备有什么杀伤力。
坏就坏在,我对何田玉负有责任,而纪陈阳他们对我有很深的误解。
何田玉总不能莫名其妙因为帮了我一个以为是小忙的忙,就一辈子被追杀逃亡海外,也不能说隐姓埋名地活着吧?
我当然就是要帮他解决这件事情,而这段时间以来,我没搭理纪家,除了我真的不想搭理他们之外,还有就是要集中精力处理何田玉这件事情。
首先,找到何田玉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何田玉虽然明面上早已金盆洗手,但私底下就按捺不住那颗跳跃的心,而他这行秒秒钟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或组织机构,还没开始做事就已经策划了一百八十个逃难方案,他不主动联系我,我还真联系不上他。
好不容易我和何田玉取得了双方面的联系,他还是不敢回国,躲在国外,也不敢多说什么。
我只好以旅游散心为由,带着岱樾去了国外一趟,本意是想和何田玉当面聊聊。但临时又出了岔子,为了不被人发现,我和何田玉改变计划没有见到。
之后我回到国内,想来想去也只能从小船王那下手,毕竟船王手下有公海赌船。公海很乱,越乱,何田玉从那里登船就越不容易被人发现。
为此我付出的代价也很大了,我不得不收下小船王硬塞给我的一个在建中的赌船酒店,答应给他打三年工。虽然这是合法取得牌照了的,但你说我一个卖小商品鸡排和奶茶的到底在瞎掺和什么呢?触类旁通也不至于通到这儿来啊。
早知有今日,五年前我大概是不会带着岱樾去他船上梭|哈,并且赢了当时那船上召开的小范围小赌王比赛,顺便撩了小船王他孙女儿的芳心的——当然,这一切都是岱樾搞的,小赌王是他,小船王孙女儿的芳心也是他的——事后,岱樾当然不想认账,被当场扣下,差点强行给婚嫁了,还是我找来我大学学长(小船王的侄子,岱樾他未来老婆的小堂叔)才摆平这事。
之所以我们主仆俩会有这么一段神奇的经历,起因很简单,那次比赛的奖品是一样古董,而纪家当时急于合作的一家公司老总说那古董是他们家祖上的信物,乱世中流失了出去,钱不值很多钱,几十万而已,但很有意义。
于是我就带着岱樾上船了。
呵。
当时岱樾跟我说是孙女儿单方面动的手,我是不相信的。
现在我相信了。
嘻。
咳。
总之,我就安排何田玉回国了。
本来事情到此为止,还是两条平行线,我这人真以和为贵,还在思量着怎么和大佬B井水不犯河水从此各走阳关道,恰逢大佬B也流年不利。你说巧不巧,他的得力干将纪陈阳突然脑髓抱恙,见我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就很嫉妒,非得要多此一举来陷害岱樾,逼我低头。
那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辜的,我只能让何田玉上暗网发消息拍卖大佬B的高清无|码了。
谁也不要问我怎么想的,一切都是他们逼我的,我还是清清白白柔柔弱弱一朵白莲花,我单身三十二年,如今只想安安静静搞个对象而已,谁搞我对象,我搞谁全家。
纪陈阳可真是一朵奇葩,逮谁坑谁。
大佬B冤有头债有主,要找就应该找纪陈阳对此事负责。
作者有话要说:
大佬B:老子信了你的邪。
全场最冤:何田玉。何总当初真的以为就是偷个女明星的绯闻照,秒秒钟搞定,结果是被迫秒秒钟跑路。之所以他比纪总冤,在于他从此都没有出场镜头了_||
又及,临时刨个新坑,《不可兼得》,狗血酸爽风(每次吐槽多了就特想酸爽一把,大概是身体需要平衡酸碱值orz)。预计篇幅不长,题材也比较容易保持和总裁一起日更,因此斗胆放出来了~有兴趣瞅瞅么~
lt;INPUT TYPE=button style=quot;backlt;bgt;lt;a href=<a href=http:/// target=_blank>http:///</a> target=_blankgt;<a href=http:///lt;/agt; target=_blank>http:///lt;/agt;</a> 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nkquot; VALUE=不可兼得 OnClick=window.open(quot;jjwxc./onebook.php?novelid=3677172quot;)gt;
第40章 第章
岱野把平板拿回去,关了扔一边,平平淡淡地朝我说:“真不怕死的人我见得不多,不包括你。你应该是怕死的。”
土味总裁_第94章
我说:“当然。”
“何田玉倒也敢跟着你一起发神经?”岱野问,“所以你还有什么后着来确保你俩并不会因为这次的发神经而没命?”
我说:“你高看我了。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陷害岱樾,还是说,你被纪陈阳陷害了?”
根据我的猜测,岱野很有可能就是被纪陈阳给陷害了。
说不定岱野自己都没想到纪陈阳敢来这一招,估计奶茶店的监控都是纪陈阳故意布置好的。一来确保他们抢一厂的计划成功,二来,顺手栽赃岱樾。接着纪陈阳估计是找人去举报岱樾了,把以前岱野做过的事都栽赃去岱樾的头上,岱野还得哑巴吃黄连。
岱野冷冷地看我一眼,没说话。
那肯定是被我说中了。
“别扯开话题。”过了一小会儿,他这样说。
我说:“岱樾很想你,他知道你当初是为了他才借故失踪,但仍然算是你抛弃了他。”
岱野又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伸手把口罩摘了。
我一怔。
他勾了勾嘴角,冷酷一笑,问:“惊讶?”
当然惊讶。
岱樾本人来了这里会比我更惊讶。
我原本以为岱野口罩下面会是重度烧伤痕迹,结果不是,他口罩下面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英俊帅气、完美无瑕。
——和岱樾不同的一张脸。
只有那双眼睛是相同的。
这种感觉就很奇怪,看着很像,却又很不像,难以形容。
岱野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又笑了笑,说:“我整了七年才整回正常人的样子。”
我觉得他可能对“正常人的样子”这一概念有误会,甚至我怀疑他之所以要花七年其实是因为他对“正常人的样子”要求太高了。
虽然他此时此刻和岱樾不是一张脸了,但并不逊色于岱樾的原装脸。
想必他也是好看了前十六年,心理落差接受不了,所以非得整出继续美颜盛世的效果吧。
岱野把口罩又戴了回去。
这个举动让我有点怀疑他很讨厌他现在的这张脸,哪怕这张脸也很好看了,但他很讨厌。
四舍五入得出结论就是——
“托你的福,纪总。”
我就知道!
岱野冷冷地说:“所以别拿岱樾跟我打感情牌,纪总,不是他非得跑回去救你,我也不会有这种下场。”
啊,向乃也要完蛋了,火是向乃放的。
我开始怀疑向乃的八字确实和我相克。
“六千万,加你和何田玉的命,买何田玉手上的东西。”岱野说。
我问:“你们相信何田玉不会备份?”
“做哪一行都有规矩,何田玉应该懂规矩。”岱野戳着一根手指转着桌面上的枪玩,看着那枪打转转,然后停下来,黑黝黝的枪口对着我,他也看着我,“你也应该懂。”
我说:“我懂,但我怕交通意外旦夕祸福不懂。”
“那这是僵局,你想怎么样?”
我要知道怎么样就好了,给我一台时光机,我回到买L.d之前,谁让我买L.d,我就打洗谁。赵选文再让我帮他前女友收烂摊子,我就打洗赵选文。
岱野又说:“纪家你退得那么爽快,是怕纪二的事件再重演吧?”
我说:“对。”
他似乎没料到我这么爽快承认,又多看了我两眼,说:“那你不怕纪家其他人交通意外旦夕祸福?”
我说:“哦。怕。”
“纪洵阳,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岱野的声音不耐烦起来。
“敬酒我是一定会吃的,但是罚酒我从来不吃。”我平静地说,“和我吃过饭的人都知道。”
出来混这么多年,谁还没个面子?
呵。
岱野手一勾,枪就握他手里了,再一翻手腕,一起身,枪口顶我额头上。
“干掉你,我们再慢慢找何田玉也行。”他说。
我说:“哦。”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出是很挣扎了,估计他真的很想学纪陈阳公报私仇,伺机干掉我这个勾引他弟弟的小妖精,呵。我纪洵阳有生之年居然真当了一回小妖精,很有出息,很有成就感。
土味总裁_第95章
岱野又按了按耳机,说了句他们的专业术语,没多久又一个人端着餐盘进来了,搁茶几上,掀开盖子,我看见一个注射器。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些年做了些什么?”
岱野似乎也没料到我突然问这么句话,隔了几秒才回答:“反正被抓了就是死,所以干什么都是赚的。”
哦,册那,这亡命之徒在威胁我。
这该死的土拨鼠把枪别回他裤腰带上,伸手拽住了我最近养得白白的胳膊,另一只手抓着注射器,冰凉的针头一路从我手腕往肘弯滑,停在我手肘窝的青色血管上,问:“纪总见多识广,知道要往哪里打吗?”
我朋友开射击房是有合法营业执照的,然鹅去哪里也不会有合法教人打毒|品的吧?!我甚至分不清这些粉之类的什么是什么,我是个清白生意人啊!
“呵。”
我无法控制自己地发出了恐惧的声音。
不要问我为什么恐惧的声音是“呵”。
根据岱樾曾经的瞎说分析,这大概是一种人体应激性自我防护措施,每当我紧张的时候,就会进入高度自我防护状态,进而呵别人一脸,甚至还会面露笑容。
当然,这种情况不多见,毕竟我一个(装这么多年假的也装成半真不假了的)养生养老男士,通常情况下情绪都是稳定的,就连见到向乃我都能保持一定的情绪稳定。
可岱樾他哥比向乃和纪陈阳要恐怖好多惹。
恐怖程度:向乃≤纪陈阳<不可逾越之壁<岱野。
可怕。
换句话说,假使我们以向乃作为恐怖战力单位,那么在纪陈阳和岱野中间,大概有二百五十个向乃吧。
真是越来越可怕了。
你敢想二百五十个向乃是什么概念?
岱野把针头扎进了我的肉里面,手指就按着注射器的推动处,阴恻恻地看着我。
我曾经被宣传禁毒组织拉过赞助,挺有意义的,就赞助了,对方送了我一堆小册子,闲来无事翻了翻,上面苦口婆心地劝广大市民千万别因为好奇心去尝试,也不要觉得自己意志力坚强可以尝一次就戒掉,因为无数血淋淋的事例证明人类真的很高估自己的意志力,真正的意志力只能体现在一开始就坚决不要尝试。
但现在我也没有办法了,被迫的。
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也不寄希望能靠自己戒掉了,还是思考一下哪里有戒毒所吧。
我迅速地思考起了这件正事。
“我原谅纪陈阳了。”岱野突然说。
我:?
我这么惨,你原谅他?看来我对你弟弟太好了?信不信我回去就打你弟弟?
岱野冷冷地说:“你的确很让人有想要折磨你的欲|望,看着欠|干。”
我:“……”
他猛地拔出针头,把注射器扔回餐盘里面,坐回去,问:“你怕什么?破产不怕,死不怕,毒|品不怕。怕家破人亡?”
我淡淡地说:“你说的这些我都怕。”
现在我就想嘤给岱樾看了!靠靠靠靠靠,我要抱要安慰要安抚要保护!为什么要抓着我这一只羊的毛薅?薅秃了喂。
岱野看着我。
我淡淡地说:“但我很不喜欢别人威胁我。岱樾究竟在哪里,你最好能给个准话,并且立刻给我准话。半夜三更请客,不是一件有礼貌的事情,你们有求于人,就应该尽到应有的礼貌。”
我真的需要岱樾,我好怕,我急需岱樾为了我而气死他哥这种狗血情节给我续命。
哦我的朋友,我向上帝发誓,我平时不是这么狠毒的。
是岱野先动手的。
岱野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
我皱眉,问:“还是说,岱樾也不在你们的手里?或者说,你们怀疑岱樾在我手里?”
岱野审视地看着我。
我深呼吸:“所以,岱樾在第三方手里,比如向乃的老板。”
岱野仍然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拿向乃去换人。”我说,“我只说这一遍,如果我没看见岱樾完好无事地出现在我面前,我们同归于尽。”
岱野反倒笑了:“你考虑过何田玉的感受?”
我说:“考虑了,他对你弟弟一往情深,会愿意的。看起来你有点惊讶?”
岱野的神色有些复杂,又看了我一会儿,说:“我还真是有点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你弟弟说是说他对我一往情深守身如玉,但谁知道呢,虽然现在我脑子因为热恋期而短路,但又不是失忆也不是眼瞎,你弟到处朝人笑笑笑我还都记得呢!他都不敢跟我保证别人对他没有想法!哪天指不定他还蹦出个快跟我一样高的孩子呢!
呵。
妒火使我中烧。
土味总裁_第96章
恋爱使我莫名其妙陷入妒火。
怪不得都说美色误国。
呵。
对大佬B而言是这样,没想到我纪洵阳也不能免俗。
呵呵。
我在这个神秘地方与世隔绝了两天之后,岱野再度出现,盯着我看了很久,说:“岱樾不在对方手里。”
哦,当然不在。
我说:“不可能。”
岱野忽然冷笑了一声:“纪总,翁蚌相争、坐山观虎斗,用得溜啊。”
没你成语用得好。
我没说话。
“先让岱樾藏起来,顺便他还能保护何田玉,接着纪总你贼喊捉贼,让我们两边为了个根本就没事的岱樾去斗。我就是很好奇,你怎么第一时间知道纪陈阳要算计岱樾,在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前就把岱樾藏住了?除了你五弟五妹,纪家还有谁是你的内应?”
我盘腿坐在沙发上继续玩手游,试图感受一下岱野的心情,毕竟我养个女儿每次都在结局跟莫名其妙的野男人跑掉了,整个游戏过程中都没出现的NPC!我辛辛苦苦养得她文武双全她去嫁个立绘都没有的NPC?
其实,岱野的心情我大概也是感受不到了。
因为我就觉得,我把岱樾养得标标致致,岱樾就是我的。
岱野说:“但你算错了一件事。”
我继续安排我女儿上文学课。
“去见岱樾吧,他自己送上门来了,就想见你。”岱野劈手抢了他前天给我的啥也没有不能联网只能玩单机手游的新手机,拽着我的衣领拖我下沙发。
真不客气。
我和岱野再次来到那个会客厅里面,今天这里人比较多,打手站了一屋子,警惕地看着坐在窗前的岱樾。
这大概是对我战斗力的蔑视和侮辱。
虽然我确实没什么战斗力。
第41章 第章
几乎是我们走进来的一瞬间,岱樾就猛地站了起来,朝这边走了几步,也没人拦他,只是岱野伸长胳膊对着他做了个“停步”的手势。
岱樾又猛地停住了脚步,神色很复杂地看了他哥一会儿,张了张嘴,好半天叫了声:“哥。”
我第一次见到他哥俩同时出现,这种感觉还是挺怪异的。
也不是没见过双胞胎,打扮成一样的和打扮成不一样的都见过,但岱樾和他哥格外迥异,这无关乎岱野那张整了七年的脸,是气质问题。
岱樾今天过来仍然穿着特修身的西服长裤和衬衫,细腰长腿,皮鞋噌亮,头发梳得十分精神,派头和平日里差不多,最多就是扣子多解了两颗,分分钟上金融峰会发言的精英派头;
而他哥今天穿了件冲锋衣迷彩裤,脚踩马丁靴,脸戴口罩,刘海都快把眉毛给遮了,撸起衣袖的胳膊上好几道蜿蜒的疤,走路上遇到巡逻民警都会情不自禁驻足观看的那种。
我不知道他俩在十四年前是什么情况,但猜测差距不会这么大。
然而,十四年过去了,他俩确实已经不是一个世界里面的人了。
岱樾平时再怎么能打,再怎么活在童年阴影里难以出来,他其实也早就出来了。
时至今日都出不来,甚至可能这一辈子都再出不来的,是岱野。
其实是很唏嘘的,无论对于当事人而言,还是对于旁观者而言。
我正在心中唏嘘着,岱野突然朝我背后面一推,把我推得一个踉跄,朝前扑了几步。
岱樾赶紧扶住了我,讶异地看了看他哥,又看向我,神色极为心虚。
岱野朝其他人做了个手势,那些人就鱼贯而出,守门口去了。
“你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岱野的声音忽然充满着迷之宠溺,走过来揉了揉岱樾一丝不苟的头发,“才两天没消息就沉不住气,怕你哥我会对弟媳妇做什么?”
我:“……”岱野失了智吧?
岱樾有点难为情地看了我一眼。
我拽开他扶着我肩膀的手,坐到沙发上去,他赶紧就跟了过来:“我怕你出事。”
“等会儿给你俩开房去黏糊行不行?”岱野也跟过来,“先说正事。”
土味总裁_第97章
岱樾见我不理他,这才回头正视他哥,从口袋里面摸出一个U盘,搁在茶几上,问:“哥,我能带他走了吗?”
岱野没去拿那个U盘,问:“何田玉人呢?”
“这个我不能说。”岱樾又看我一眼。
“你们不说,就不能走。”岱野又看向我,“纪总,你自己说的,岱樾出现了,你就跟我们谈。虽然中间有点波折,但他现在确实完好无缺地出现了,你打算说话不算话?”
他可能比较得意,接着说,“还是你算漏了一点,没想到千叮咛万嘱咐,他也还是跑过来要找你?你可能还不够了解我这弟弟,他打小就特别黏人,半小时见不到人就开始叫唤,能忍两天,已经算很听你的话了,就别生他气了。”
岱樾欲言又止。
“怕什么啊,一家人。”岱野拍了拍他的肩膀,“纪总,咱俩是有点不愉快,但也理解一下。你也有弟弟妹妹,想想你好吃好喝地养那么大,一门心思跟着别人跑了,你也不见得太待见那人。但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我倒是不在乎你,但在乎我弟,所以也不会坑你。把何田玉给我,你绝对不会遇到交通意外旦夕祸福。我还可以告诉你,弄完一厂这事,纪陈阳是真不打算继续帮你们纪家做那些生意,是真打算给你继续去做,说不定以后大家还合作愉快,纪总你做生意确实是一把好手,我老板也很欣赏你,你如果不想吃纪家这回头草,可能还会走得更远。”
我仍然不说话。
岱野问他弟:“他平时也这么倔的?我发现他是真倔,软硬不吃啊,真他妈一根筋。”
“哥!”岱樾皱着眉头说,“你放我们走,以后别找麻烦,何田玉绝对你可以放心。”
“我倒是想放心,老板不放心。”岱野扔了根烟给岱樾,划着打火机凑过去,见岱樾抓着烟没打算点,骂了句,“操。纪总,叫我弟陪我抽根烟。”
我起身就往门外走,却在门口被打手给挡住了,沉默而坚定地拦在我面前。
身后岱野懒洋洋地说:“纪总要回房,让他走。”
打手这才让开。
我朝我的房间走去,身后岱樾一路跟来,跟进了房间,我说:“出去。”
他犹豫一下,退后一步。
我把门关上,进屋看了一圈,抓起东西就往地上砸。
砸完东西,我去开了门,见岱樾还杵在门口,说:“进来。”
他跟着我进来,关了门,低声说:“我哥……我哥除了我,不拿别人的命当回事,我怕他伤害你。”
“只要何田玉没事,谁也不敢动我。”
“但是万一他用别的方法折磨你一下呢?”岱樾急切地说,“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少法子,你根本想不到——”
“毒打我,轮了我,给我注射毒|品,阉了我,一天割我一根手指头,还有什么?”
岱樾沉默中带着惊恐地看我,过了一小会儿,他又开始抓自己的胳膊了。
天要下雨他要挠胳膊,拦不住的。
他白着脸抠了好半天胳膊,大概是见我没理他,整个人开始抖,抖着抖着就抖我面前来了,猛地抓住我胳膊,力气特别大,就差掐进我肉里面了:“你别生我气,别不理我,你不能因为何田玉生我的气,不然我就告诉他们何田玉在哪里。”
“去说。”我说。
他沉默地看着我。
“我给你开门,去说。”我说着就要起身,但被岱樾使劲儿钳着胳膊往身后的床上推搡,我刚躺下去,他就压了上来,一边乱啃一边手脚并用地压制我。
混乱中我摸到床头柜上的台灯,抓起就往他后脑勺上敲。
岱樾反手把台灯抢过去扔地上,继续实施兽行。
算他保住了最后的良心,记得一把扯过被子把我俩从头到脚罩了进去。
完事儿之后,我好半天才喘回气来,冷静地看着天花板,说:“出去。”
岱樾还扑在我身上,病没发完,埋着脸使劲儿叨逼。
我冷酷地和他扭打成一团。
当然我是必然会打输的。
但岱樾也没敢再怎么样,看着我穿衣服,他也赶紧跟着穿上:“我——”
我去门口,拉开门,说:“出去。”
我和岱樾陷入了冷战阶段,主要表现在他病发强|暴了我两天之后,见我郎心似铁,他就投敌了。
这他哥可高兴了,大口罩都遮不住那兴奋激动的表情。
兴奋完了就问何田玉在哪,回答不上来就是假投敌。
岱樾又看了我一眼。
我是不可能理他的。
岱樾冷冷地报了个省市名,接着看我。
我还是不理他。
岱樾盯着我,缓慢地把剩下的地名也报了出来。
我继续坐在落地窗前看风景,看了一会儿,缓缓地闭上眼睛,养神。
又过去了两天,岱野笑眯眯地来找岱樾,勾着他的脖子,眼睛却看着我:“纪总,耍我们玩呢?”
岱樾皱着眉头看他。
土味总裁_第98章
“放心,哥不担心你撒谎。”岱野又揉了揉他的头发,“纪总,我觉得你这个人特别神奇。说真的,虽然你家里大多数人觉得你独|裁,不是为财就是为权,但我知道,你还真不是那种人,你就是为了间接害死纪陈阳而内疚。虽然纪陈阳当年也是自找的,但你这人有情有义,外冷内热,心软,单纯,就全给自己担着了,还真不是我们这种有仇报仇的个性。
但是呢,说你这么多好话,一转头,你还真能把事给做绝。纪家的事说不管就不管了,发现不对劲了也绝不回头多事,明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了,也不闻不问。我也说不好你这是报复还是冷漠,感觉你好像什么东西说背着就背到死,说扔就立马扔。你是不是精神分裂啊?我们就特看不透你。”
我保持沉默。
“你信任过任何人吗?”岱野问我,“你挺真诚的,我真这么觉得,但你真的信任过别人吗?”说着他又看了眼岱樾,“弟,我这就是说的你,你纪总信过你吗?当然了,大多数的人都不值得信,毕竟大家确实是骗了纪总你。其实我就是想知道,我到底还能拿什么威胁你,感觉我真弄死你爸妈弟弟妹妹,你也还是一张死人脸看着我。像我这种人都还有我弟这么个弱点,你不可能没有。”
有时候人就是喜欢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
其实我浑身都是弱点。
我说我只是吓得不敢动了,你信不信?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那你就别怪我了。”岱野的语气冷了下来。
岱樾立马说:“哥。”
“我也要交差的。”
“不行。”
岱野又骂了句“操”,朝我说:“纪总,你总得给个谈的机会吧?开个条件。”
真不是我不愿意谈,我他妈想了快一个星期了也没想好怎么办啊!事情闹到这一步我也不想的,我也很无奈的,不要催我!
我强作镇定地瞥他一眼,继续保持沉默。
事已至此,就是僵局。
我不可能把何田玉交出来,但我不交出何田玉,大佬B是不会相信何田玉和我永远帮他保守那丑闻秘密的。然而我交出何田玉,那就是我和何田玉的死期。
赵选文先去死好不好啦,都是他的锅。
只能靠拖字诀了。
为此我都不惜拉上岱樾陪我上演《我的黑化病娇情人.g|vi》了,但想必也拖不了太久。
他们找是不可能找到何田玉的,打死向乃都不可能的。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我要的是大佬A和大佬B撕逼撕到两败俱伤。实在不行的话,大佬A单方面吊打大佬B也行,至少我和大佬A没有太深的血仇,事后不至于找我麻烦。
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大佬A应该不会再拿大佬B和祁明珠的丑闻资料当宝贝了,他最初肯定也没想撕破脸皮,顶多就是拿来勒索或者威胁一下大佬B,结果被我和何田玉这么一搅和,这资料的价值大打折扣。
站在我这种商人的角度来说,一件商品如果失去了原有的价值,就该及时脱手,搞促销了,省得占用库存空间,价值继续贬低。
大佬A本质上应该和我这种商人差不多。
所以,他会选择尽快改用这份丑闻资料卖给想要致大佬B于死地的第三方,甚至他可能自己直接动手来弄死大佬B。
说实话,大佬A能对大佬B搞出这种事情来,说只是为钱我不信的,他俩之间必定早就有血海深仇,只是说人到了那个高度,偶尔能暂放仇怨,能拿来当条件勒索威胁点好处必然还是“和气生财”,如果不能,那就果断弄死吧。
我要做的,就是等待大佬B的倒台。
以及在那之前不被恼羞成怒的大佬B拉去陪葬。
也不知道我的运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岱樾他哥居然也卷进了这件事情当中,还是大佬B的打手。
不是我心狠,只是如果我不把岱樾给弄过来,他哥说不定真能听从主人命令弄死我,至少也弄个死去活来。
你说我怕不怕?我都要怕死了,我一个做生意的哪见过则么大的场面?看小说里一般不是要打就是要轮的,还有各种我这种正经人都想不到的酷刑,光是辣椒水我就顶不住,可把我吓懵了。
所以我在得知岱樾他哥也参与进来之后,立马和岱樾商量好ABC计划,预测好所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随机应变,接着听天由命。
岱樾当然是失落的,怎么说那也是双胞胎哥哥,并且还是个弟控,岱樾就算不兄控也要比常人多很多感情。
但蓝孩子长大了就很容易有了老婆忘了哥,啊不是,就会有一定的正义感,以及我向他保证事后他哥不会有事,毕竟以他哥的能耐,早八百年就肯定找好退路了,见势不对肯定跑得比何田玉都快。
第42章 第章
后来的事情没什么好说太多的,无非就是岱野三天两头威胁我,岱樾三天两头“想起”我可能窝藏何田玉的地点,岱樾三天两头对着我黑化黑化黑化,但他哥一要动我就又立刻拦着拦着拦着。
我怀疑岱野没谈过恋爱,他居然发自内心地相信着他弟在搞了对象之后还会百分百地站他那边。
仔细想想,我甚至都有点理解我二哥了。
当然,情况略微不同,毕竟我二嫂不代表正义,而我在一定程度上站在正义这一方,至少是受害者这一方。但我二哥弃我选择我二嫂这件事本身就很容易理解了。
直到一个半月后的深夜,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岱野一脚踹开门,冲进来揪着我就往床下拖。
岱樾赶紧跟着下来,把我从他哥手中抢过去:“哥?”
岱野横他一眼:“带上人跟我走。”
岱樾看起来想问点什么,但没问出口,抓过外套给我披着,拉着我就跟他哥急匆匆地走。
土味总裁_第99章
我们上了一辆面包车,岱野坐在副驾驶位,我和岱樾坐在后排,身边都是打手,车子一启动就都在检查枪械弹药情况,紧张得我要命,生怕他们擦枪走火,这是真擦枪也是真走火啊。
岱樾抓着我胳膊穿完外套,四周看了看,揽着我的肩膀往他怀里抱,好半天又叫了句哥。
这一段时间的观察使我发现,岱樾是真不能见到他哥,见到他哥就跟小学生似的只会叫哥,什么事都叫哥,叫声哥就什么事都能让他哥去摆平,简直破坏他在我心目中那本来也没多少了的气魄形象。
换句话说,岱野养弟弟的方法真的有问题,这种情况我只在我一个九代单传且老来得子的商业伙伴身上看到过。
岱野检查着枪里的子弹,头也不回地说:“没事,别怕。”
说完,他抬眼看了看后视镜,又补了一句,“真没事,哥在这。”
岱樾抓着我胳膊的手瞬间用力了一下,我转头看他,他的神色在车窗外晦暗不明的闪烁不定的光下显得尤为复杂。
但没过多久,岱樾就低声朝我说:“你靠着我睡会儿,有事我叫你。”
我点了点头,又被他往怀里抱紧了点,忍不住就去看后视镜,正好对上岱野的眼神——岱野也在看着后视镜,不知道是在看我还是在看岱樾,眼神比岱樾更复杂,几秒钟之后,他先移开了目光,扭头看车窗外。
搞得跟三角恋似的。
算了,我不吐槽这件事了,岱樾心里肯定还是很难过的。
车子一路开了很远,从半夜开到下一个半夜,偶尔走大路,偶尔走小路,居然愣是没碰上路障,想必司机年薪百万。
中途他们还试图搞歧视,其他人偶尔能下车去上个厕所,就我不能,扔给我一个空瓶子还一副我很麻烦的样子。
这就真的很丢脸了,我发誓憋到尿毒症也不会当着满车人的面解决问题,最后还是岱樾看不下去了,强行把我抱下车去解决问题。他不抱也不行,我连动一下都痛苦了。
其他人在不远处盯着梢,岱野跟了过来,嘴里还哔哔:“纪总,我是真服气了,你信奉百忍成金是吗?”
我站都要站不稳了,努力抓住岱樾要给我解皮带的手,扭头看了眼盯着我看的岱野。
岱野不耐烦地说:“别矫情了纪总,你再矫情,我叫所有人来围观。”
岱樾尴尬地说:“哥,上厕所你有什么好看的?”
是啊!你弟的对象上厕所你有什么好看的!神经病!
“你当我想看?那我换个人来看?”岱野翻了个白点给他解决吧,也不怕憋死。”
大丈夫宁死不屈,丢什么不能丢脸,我打死不从,憋死我算了。
岱野大概已经很想弄死我了,说:“不愿意就回车上去。”
岱樾侧了侧身,低声朝我说:“我挡着点。”
我努力了一小会儿,感觉重获新生。
再一对上岱野的目光,感觉里面写满了敌视。
事到如今,做就做绝点,我柔弱地往岱樾怀里又靠了靠。岱野要再惹我,我当场嘤给他看。还好他翻完白眼就赶着我们上车了,没再搞幺蛾子。
接下来又磕磕绊绊地一路前行,终于,我们到达了边境线附近。
这个村儿大概是岱野的地盘,他难得放我下车,说在这村子里面住一晚上,明早再启程翻越边境线。
等人散去之后,岱樾问:“哥,你不是要带着我们一起偷渡吧?”
岱野瞥他一眼:“不想跟我走?”
岱樾沉默了一小会儿,说:“不想。”
岱野笑了声,顺手又撸了把弟弟的头毛:“没你想的那么惨,要真惨了我能拉上你吗?现在日子好过了,我们这边出去了,只是个落脚点,过个场就去别的地方,比你在国内的日子只好不差。放心,不让你跟着我办事,这些年你也学了不少,帮我做生意啊,我不懂这些,也信不过别人,钱放那都烂掉了,还好有个聪明弟弟,当初把你留下也是这么想的,你也确实不适合打打杀杀。”
敢情前十四年就是把你弟送我这来搞包食宿免费培训呢?现在我把人给你养出来了,学费都不提就要带走?有这么好的事你早点跟我也说一声?
我为岱野的奇思妙想而折服。
这段时间岱樾都没地方烫衣服了,因此连头发造型都没弄,和我一起穿T恤夹克迷彩裤,看起来还怪青春的,差不多的穿着下跟他哥的气质差异更大了。一对比,他哥就显得特别深邃沧桑。
岱樾回头看我一眼,朝他哥说:“哥,你放我们走吧。”
岱野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这件事情可以商量,我和洵洵之后可以去国外,其实他也没决定以后要干什么,也考虑过去国外长住,我们到时候还是可以团聚。”岱樾朝他哥笑,特天真无邪地说,“哥,虽然我觉得你不太会听我的,但我还是要说,你做现在的事太危险了,其实也差不多能收手了,安排一下后路,我们在国外其实就能过得很好了。哥,你这次先让我和洵洵回去,我俩回去把国内的事也安排一下,事后还是去国外,但走的就是正常程序,换个角度来处理这件事就很好。”
别说了!看看脸色,读读空气,你哥不是钟百花那些人!
岱野面无表情地问:“这和我说的差别在哪里?”
差别当然大了去了,这是合法和不合法的问题好吧?而且结果差不多,为什么要用高风险方法解题?我默默地腹诽。
“这是合法和不合法的差别。”岱樾试图说服他哥,“哥,一件事情如果能用更得利的方法解决,为什么要用风险大的方法解决?”
岱野突然说:“这是我和纪洵阳的差别。”
岱樾忙说:“不是——”
岱野猛地反手朝他肚子上就是一拳揍过去,还好岱樾躲得快,又叫了声“哥”。但他哥说打就打,都不给个通知的,紧接着又朝他揍过去。
这时候我正坐在墙下的小板凳上吹西北风兼暗搓搓听墙角,见状吓了一跳,差点就要起身,却被身边的打手给按住了肩膀。
也就一下子,我反应过来,首先我受制于人,其次,我个相对在场所有人来说的战五渣起身除了鼓掌喝彩加油又能干什么呢……
土味总裁_第100章
那边兄弟俩已经打得如火如荼。
我不太看得懂套路,但看久了就看得出,岱野是真人狠路子野,恐怕一路收着,大部分力气都用在提醒自己对手哪怕是泼出去的弟弟但也毕竟是亲弟弟上了。哪怕这样,岱樾也远远落了下风,一来是那两下子在他哥面前并不够看,二来,我看岱樾根本也没敢还手,基本在回避攻击,而他哥再收着也还是带了点血气的。
打到最后,岱野就很烦了,揪着岱樾的领子把人甩土墙上,一拳揍肚子上,还要揍第二拳。
一旁打手按我肩膀的手用了点劲儿,我没理他,张嘴叫:“岱樾!”
仇恨转移得非常成功,岱野揍岱樾的手停住了,甩开岱樾,转身朝我走过来,大概是想揍我。
岱樾就急了,从身后扣住他哥的肩膀:“哥你干嘛?!”
岱野手肘朝后狠狠顶去,岱樾侧身闪了过去,伸手又来扣他肩膀,见他反手攻击,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收手了,扫腿过去,却反被岱野给剪住手压在地上。岱樾还要挣扎,岱野反手从腰上扯出□□,顶在岱樾的后脑勺上。
岱樾一怔,不回头也意识到了后脑勺上的东西是什么,一时没有动,只是又叫了声哥。
其实根据岱野对岱樾的过往历史来看,我不是非常担心岱野会真伤害岱樾,但人就怕一时冲动,而冲动的下场,往往都是难以挽回的。
“岱野,那是你弟,枪走火就真救不回来了。”我不得不出声提醒。
“你别说话,我哥不会动手。”岱樾说,“哥,你不要误会,我从来没想过断掉跟你的关系,我不管你做过什么,现在是什么身份,你这辈子都是我哥,没你就没我。我也想和你再生活在一起,也说了,之后我和洵洵可以去国外,我们一家人还是团聚的,为什么一定要用危险的方式去完成这件事?你现在放我和洵洵走,我们俩绝对不会出卖你。你想做生意,可以。但是用你的钱和用我的钱做生意有差别吗?根本没有差别。更何况,这件事情不是没有操作空间,你金盆洗手,你的钱我可以帮你洗干净,不能急于一时,洗干净之后,操作起来会方便很多。所以整件事情唯一的矛盾只在于是不是我和洵洵现在就要跟你偷渡出境,而这件事完全就不是一个难以解决的矛盾。你洗底也不难,洵洵能帮何田玉洗底,就能帮你洗。”
我:“……”
为什么突然要曝光我?其实我没有说起来那么屌!不要令我看起来这么牛,我压力大,其实主要还是靠各路朋友帮衬!而且何田玉很好洗啊又没闹出过人命,拿点钱再拆分点人情就能搞定,但你哥的事复杂很多!
过了一会儿,院子外面传来了车子的声音,有人隔着土墙吹了声哨,岱野嗤笑一声:“刚夸你聪明就傻上了。我并没打算带你洵洵走。”
我心中一凉。
岱樾显然也很凉:“哥?”
岱野朝旁边使了个眼色,打手上前给岱樾把手给反在背后用手|铐铐了起来。岱野这才挪开了枪,松开了岱樾。
岱樾被岱野拉扯着站起来,刚要张嘴问,就见岱野大步朝院门外走去。
岱樾疑惑又警惕地看着他的背影,回头看了我一眼,走过来站我前面,低声说:“别怕,我在这。”
我把旁边的小板凳挪过来一点,拉着岱樾坐下来,揉了揉他的肚子和小腿、膝盖:“没事吧?”
“没事,我哥没下重手。”岱樾朝我笑笑,“他不会真动手的。”
我看了眼岱樾被铐住的手,又看了眼从我身边转移到岱樾身后,虎视眈眈盯着明明已经被铐住了的岱樾的打手,心情更复杂了。
他们也不至于鄙视我的战斗力到这程度吧?不铐我的手?甚至都不盯着我了?
算了,我不要自取其辱。
我问打手:“你能解开你们头儿的亲弟弟的手铐吗?只是一时口角。”
打手回了我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岱樾反而笑了起来:“他又没钥匙。我没事。”
手总被这么弄着多不舒服啊。
“别皱眉,长皱纹,你说的。”岱樾说。
我说:“经常笑也长皱纹。”
岱樾又笑了:“我也不想笑,你说过看我笑就心情好,想让你心情好点。”
分分钟徘徊在死亡边界线上,我倒是想心情好点!
我情不自禁摸了摸岱樾的脸,他还躲,说这几天风餐露宿皮肤糙了怕被我摸着嫌弃就不喜欢他了,包袱真重。
我就吧唧亲了他的糙皮肤一口。
岱樾分分钟不记得他的包袱,扭脸就跟我嘴对嘴地接吻。
旁边那位大兄弟估计觉得瞎眼并日狗,看了我俩亲大概二十秒钟就翻着白眼扭头过去看四周风景。
我趁这机会抓了抓岱樾被铐在身后边的手,把一小截铁丝塞进他手里面。
如果他不会用铁丝开手铐,那我就认命好了,他也会失去他的宝宝了。
至于这铁丝,是我在野外顶着岱野的不友善目光上了无数次露天厕所的成果。虽然我当时也不知道捡了它能不能用得上,甚至我原本是打算用它来当武器攻击人的,但总之有备无患吧。
第43章 第章
人生真是玄妙,真是跌宕起伏,想我纪洵阳纵横商界十数年,曾经也是身价过亿的青年财富榜榜首人物,如今沦落到靠当众搞基来争取时机逃命。
“呵。”
惨到不行的我一不小心,又发出了恐惧的声音。
土味总裁_第101章
被岱野陪着过来的曾经的大佬B停在了两米之外,冷冷地说:“闻名不如见面,纪总果然有气魄,不但敢想敢做,现如今已经当了刀板上的肉,还能这么泰然自若,真是后生可畏。”
不不不,我已经快要吓晕了。
“老爷子不远千里过来,精神还这么好,这才是宝刀未老。”我淡淡地说。
不淡淡也不行了,我已经吓得心无波澜了,想给自己加点情绪都没力气。
我这几天是不知道外面的事态发展到哪一步了,但大佬B都沦落到要逃亡境外了,岱野带上我肯定是为了当面杀给这大佬B看,给大佬B泄愤。毕竟他们原本赚钱赚得盆满钵满,突然就出现了我这个变数,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于他们是这样,于我也差不多是这样。
啊,我要挂了。
好惨,好怕。
我看着大佬B接过岱野手上的枪,一手杵着拐杖,一手拿枪对着我头的时候,内心开始默诵佛经。
呵。
自我超度吧。
“人在临死前总想多说点什么,”大佬B问,“你没什么想说的?”
我说:“没有。”
我倒是想说救命饶我一命,说了也没用啊。那难不成我还能扭头对岱樾说句“我爱你”?以为拍电影呢?天要下雨你要杀我泄愤,我还能说什么?清醒一点。
“我有话说。”岱樾开口。
大佬B瞥他一眼,又瞥岱野:“这你弟?”
岱野点了点头。
“听说你向来是你们纪总的发言人,”大佬B说,“那你代你们纪总说吧。”
岱樾说:“你杀纪总根本没有意义,纪总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和你作对,事情都是阴差阳错,他不过为了自保。”
“自保自到把我逼到这步?”大佬B生起气来更加的慈眉善目,“我就想知道,让何田玉暗网拍卖这一步,你们纪总是怎么想出来的?”
脑袋一拍乱想出来的,有意见吗?
“明明有条件可谈,可就是不谈,作为一个生意人,纪总失格了。”大佬B淡淡地说。
这不我就破产了吗?没毛病。
所以岱樾到底会不会用铁丝开手铐?我前段时间恶补的电影里面主角可以做到的!
大佬B说:“看来纪总是真的眼高于顶,不屑于和我这手下败将多废一句话。”
我问:“你想让我说什么?”
大佬B沉默了一下,显然他也不知道想让我说什么。所以我就不懂这种时候还留点说话的空间干什么——当然,对我来说,得感谢他,至少让我多活一秒算一秒。
所以岱樾到底会不会用铁丝开手铐?!
大佬B冷冷地看着我,扣下了扳机——几乎就在同一瞬间,我往岱樾怀里一扎,他也猛地出手把我往他身后一推,一肘子戳在旁边那盯守了很久的打手肚子上,反手夺下了打手身上的枪。
大佬B的那一发子弹自然打在了我原本坐的地方。
岱野迅速把大佬B拦在身后,许多打手都涌了进来,护着大佬B要出去安全地带。
岱樾和我也没闲着,主要是岱樾没闲着,他一脚踹开墙角的柴火伪装,从里面提拉出被岱野他们藏着的——大概是机|关|枪吧?还是叫冲|锋|枪?我不认识!反正就是打起来会一直啪啪啪啪啪啪的那种!
我只在玩游戏的时候玩过,电子游戏,之前岱樾和我去电游厅的时候玩过,他一路打打打,我一路都在往机器里面塞游戏币续命。我擅长的游戏有限,其中不包括射击。
岱樾往我怀里塞了一把长|枪,他自己也拿了一把,匆忙地说:“你别用,帮我拿着。”
哦。
就算我想用也得我会用,我并不会用。我只会射击房里面的手|枪和电游厅里的那种。
你居然真会用?
岱樾朝着面前的地上就啪啪啪了几下,然后拉着我往屋后面跑,从后门逃出了这小院儿,一路朝附近的丛林里奔跑。
身后自然有追兵,但这边地形比较复杂,丛林很旺盛,坡又多,所以比较利于躲藏。
我和岱樾藏到一个小山坡下,听着头顶上纷乱的脚步声,我一只手抱着怀里的那不知道什么长|枪,另一只手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生怕会情不自禁地应激性呵一声,那就真是呵呵了。
一旁的岱樾却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扭头看他。
他朝我笑了笑,轻轻地握着我的手腕往旁边拉。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随着他的力道松开了手,没再捂着嘴。
然后他凑过来亲了我一口。
我:“……”
也并不能缓解我的紧张啊!
虽然我不是第一次面对生死关头,但还真是第一次在这种荒郊野外被一群成组织的亡命之徒用重火力压制搜索,如果没岱樾的话,我说不定就直接选择举手投降了,或者直接心梗吓死在原地。
土味总裁_第102章
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做生意的。
岱樾亲完我就打算起身跑出去搞个人英雄主义,被我及时给拉住了。
还好我没吓到手脚僵住,赶紧拽着他,使劲儿摇头,用眼神警告他别分不清电影和现实。能用铁丝开手铐就很厉害了,不要以为一个人冲出去能引开火力好吗?对方本来也不是要抓他,只是要抓我啊!
岱樾和我僵持了三秒钟,火速放弃了他的想法,点了点头。
我俩又乖巧地蹲了一小会儿,听到外头没有声音了,岱樾拉着我就往一侧的林子里面钻。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慌不择路了,我们俩这时候只想着越往里跑越能摆脱追兵。
很快就进去了林子的深处,这里平时肯定没怎么来过人,像是压根没开发过,树木生长得很旺盛,也很杂乱,草都快到我腰了,一路走过去甚至还能在树干上看到盘踞的蛇,还好天上有轮月亮,但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照下来,显得更幽幽的了,整个场景犹如在拍鬼片,或者盗墓片,或者探险片,总之不像商战片。
人生可真是神奇。
我觉得我一个中年破产生意人像这部电影的炮灰。
没走几步,岱樾把枪搁地上,先给我把衣领竖起来,衣袖口子拉紧,衣服下摆扎进裤子里面,裤子口也都扎进袜子里面,说是防止有东西钻进去。接着他把他自己的衣服裤子也如法炮制,又拎起了枪。
这个时候我真庆幸我们穿的是这身衣服而不是西服,大概岱野他们团伙选择这身制服也是为了方便应对这种情况吧。
“别离我远了。”岱樾小声说。
“嗯。”我也不敢离他远了啊,我就恨不得这一刻自己能缩小躲他口袋里去。
我双手抱着那枪,岱樾比我力气大,单手拎着他的枪,另一只手紧紧地揽着我,边走边警惕地四周张望,一面压低了声音说:“这边肯定会有边防驻军,我们找到驻军就得救了。”
“他们会追进来吗?”我问的是岱野那伙人。
“应该不会吧。”岱樾想了想,说,“这种地方很可能会有没拆的雷区,脑子正常的人就不会轻易进来,何况他们抓你没有别的用处,只是泄愤,冒险积极性就小了很多。”
我:“……”
岱樾说着,把他自己也说笑了:“不是说你脑子不正常,我是说我。”
得了吧,我现在也正常不到哪去了。
“你也别怕,我们运气应该没那么差,不至于就踩中。”岱樾说,“我刚说是那么说,都这么多年了,这边演习都演很多次了,该排都排了,我们注意点就好。”
他此时此刻的样子简直帅,我崇拜地说:“你很懂。”
“平时刷论坛知道的。”岱樾说,“论坛里随便拉个人出来比我知道得更多。”
我:“……”
岱樾有点不好意思:“就你以前有几次以为我网上约炮,其实是网友聊这些。”
我:“……”
时髦值刷久一点好吗?不要这么快自我曝光。
我与你,已经快土到无药可救了。
为何要火速回归你的宅本性?
我又问:“你之前打到人了吗?”
岱樾说:“不知道,我怕打到我哥,尽量往地上打了。”
“正当防卫。”我自我安慰,兼安慰他。
岱樾说:“嗯。”
我俩在黑漆漆的丛林里面走了很久,好不容易遇到块相较而言的好地方,岱樾说:“太黑了,在这边休息会儿吧,天也快亮了,亮了我们再走。”
我点点头。
在这里不能生火,我俩又什么都没带,只能席地而坐,靠在一起默哀。
“你睡会儿。”岱樾把我抱紧了点,说,“有事我叫你。”
我倒是确实又累又饿又困,但还是坚强地摇了摇头,靠着他,心里特别难受。
这难受的成分很复杂,太多的就不说了,归根结蒂,怕死。
那一次遇到拆迁纠纷被人挟持,我其实都没这么怕,因为那个时候周围都是人,而现在这是身处原始丛林里面,环境差别太大了,很难不产生更深的恐惧。
也比我小时候被扔在树林里要害怕,毕竟那个树林并不原始,其实还是有很多人上山摘野菜打山鸡的,跟眼下这情况没法比。
还因为,我就是变得矫情了。
岱樾在我身边,这令我安心,但又令我胆子变小了,一言难尽,要安慰。
我反手就抱住他。
“别怕。”岱樾迅速get了我的脑电波,“没事,你一看就是主角配置。”
我忧心忡忡:“万一是个bad ending?”
“纪总你说点吉利话吧。”岱樾作势要咬我,被我躲了过去:“没洗脸,咬你一嘴泥巴。”
岱樾笑了笑:“你真不睡?你不睡我就睡了,过半个小时叫我,轮休。”
我说:“好。”
他就真的不说话了,仍然坐在地上,一头扎在我怀里睡起来。
土味总裁_第103章
我维持着坐姿。
长久的时间不说话,我就也渐渐地平静下来,觉得周围更静了,时不时传来不知名动物的叫声,乍一听很恐怖,恐怖久了就麻木,最后听着听着就像催眠曲了。
我默默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清醒了不知道有没有五分钟。
继续掐吧,唉。
搁半年前我真没想到我纪洵阳也有今天,这八竿子打不着啊。委屈。
我掐了自己老半天,眼皮子仍然在打架,根本没太大用处。
但是我不能睡,总得有人放哨,而岱樾需要休息,毕竟他是战斗力,我打是不能打了,野外求生技能也没怎么点,也只能在这种地方努力平衡一下,做到不拖后腿了。
艾玛,为什么要打打杀杀呢?大家一起吹着空调喝着饮料赚小钱钱不好吗?
哦,大佬B没得赚了,还得逃,我干的。
我默默地抬起手,使劲儿咬了自己的小手臂一口。
这比掐大腿有用一点。
也就一点点。
我默默地试了试扯自己头发、啃手指,就差自插双目了,最后还是一头磕了下去,磕岱樾后脑勺上。
他几乎是立刻就醒了,坐起来反手抱住我:“让你叫我。你睡吧。”
我说:“我没事,你继续睡,万一遇上他们,我打不过。”
“不会遇上的。”
“他们来这里,很可能就是想穿过这片丛林偷渡国界线。”我说,“万一遇上了就是血战。”
还很可能是我们单方面血战。
岱樾想了想:“那他们也会今晚就走,而且急着赶路,不会特意找我们,我们躲在这里注意点就好,明天白天他们就已经跑完了,我们晚一点再出去就好。”
仔细想想也是这个理,我接受。
“不过万一——”
“没事,我平时就睡得少,刚睡半天已经够了。”岱樾捂着我眼睛往怀里摁,“你睡吧。”
我被他这么一弄,更是睁不开眼睛了,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是睡了还是没睡,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下意识地抓着岱樾的裤子,小声叫他:“岱樾。”
“嗯?”
“你会不会趁我睡着就不见了?”
岱樾沉默了一小会儿。
我心里是震惊于他这沉默的,特别想要多说点什么,但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模模糊糊间,我被岱樾扶着坐起来,他捧着我无法自控地打瞌睡的脑袋:“纪洵阳。”
我勉强眯起眼睛看着他。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就算是为了救你,我也不会这么做,别忘了我的病,我跟你,要死就一起死,别以为我就这么治好了。”他说。
看这架势,接下来他大概又要搞长篇抒情创作。
我没来得及听下去,就头一扎,扎进他怀里睡着了。
我再醒来的时候,太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大叶子漏下来,格外的刺眼。我抬头看了看,打了个意犹未尽的呵欠,扭头一看,岱樾抱着我,正睡得极为安详。
我:“……”
突然很不靠谱啊我的岱。
这是真已经自暴自弃要跟我一起殉情在这的节奏吧?
这样也没出事,看来我真的是主角配置了,现在就希望我是happy ending的主角配置,先在这里谢过亲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客气。
第44章 第章
虽然太阳这么烈,我想时间已经不早了,但还是决定不叫岱樾,让他多睡会儿,反正也这样了。结果我刚做决定,肚子就叫了起来,有点尴尬。
土味总裁_第104章
岱樾迅速醒了,一边打呵欠一边抬头看了看太阳,说:“早。”
我:“……”
算了,不拆穿他这欲盖弥彰的试图用自然的态度盖过去他不靠谱事实的不自然效果所代表的他不靠谱的事实。
“你认识野果子吗?”他问我。
我说:“不认识。”
他四下看了看,又问:“你吃野味吗?生的。”
我说:“不吃。”
他说:“那我们去投奔亲人吧。”
我说:“我可以等你吃完再去。”
岱樾营业式笑容再现:“纪总——”
他话还没说出口,猛地噤声,手已经摸到了脚边的枪,一边抓着我,一边警惕地听周围的动静。
过了一小会儿,他朝我做了个噤声的眼神,拽着我站起来,贴着隐蔽处的阴影又观察了会儿。
我说:“我们还是尽快走吧。”
“嗯。”
我俩继续一脚深一脚浅地在这丛林里面前行,这其实真的就是一件看命的事情了,这里都没有路标,甚至都没有路,只有可能存在的没拆除的雷区,就算我们会看方向都没有用,毕竟并不知道哪个方向是对的,说不定原路走回去了,那就搞笑了。
岱樾今天的话很少,但神态却很轻松,这令我觉得他不对劲,他大概是在强颜欢笑。
“岱樾。”
“嗯?”
“难受?”
岱樾看了我一地移开了目光,笑了笑:“没事。”
“你哥——”我话刚开头,突然听见丛林深处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和吵闹声传来,顿时一惊,“交火了?”
岱樾的脸瞬间白了,过了几秒钟才说:“我们赶紧走。”
结果也没走多远,岱樾猛地把我往旁边一推,他自己也跟着滚了过来。
我被他摁在身下边,仓促地看过去,刚才是一个亡命徒扎着刀朝我们劈了过来——很可能只是朝着我劈过来——看那脸有点熟,应该是岱野的人。
岱樾反手拔出腰上的手|枪就朝那人打了过去,也不管打中没打中,立刻就拉着我起身,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跑——没跑几步,自觉停住。
“哥。”岱樾式乖巧叫哥。
岱野和大佬B还有几个打手就站我们面前,都端着枪对我俩,但看起来他们也有点狼狈了,人都没剩多少。
岱野朝他弟抬了抬下巴:“别怕,不动手,过来借我们用用。”
岱樾问:“什么意思?”
“人质。”岱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刚碰上了——拿你俩当个人质用用,之前的债一笔勾销。”
岱樾看我一眼。
大佬B沉声说:“小纪,这时候了,各退一步!”
昨晚上还要杀我呢。
我估计自己这时候的脸色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刚要说话,就听见头顶上传来直升机的声音和喇叭声:“……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你们的行为已经严重触犯法律……立刻投降……”
我纪洵阳真的见过大世面了,够跟我那堆只会打算盘的生意伙伴吹十年。
岱野冷声道:“过来!不然我开枪了。岱樾,别傻,你是我弟,我怎么也不会害你,你只有两个人,打不赢。”
岱樾沉默地看着他。
“听话!”岱野喝令他,“过来!”
岱樾抓着我的手紧了紧,猛地支起枪开火,打得草丛中一阵鸡飞狗跳,也不知道打中人没。
“走!”岱樾造成混乱效果之后,火速拉着我就想跑。
岱野在我们身后冷静地指挥:“你们弄岱樾,别弄死就行,尽量别开枪别引人来。”
说完,就是一场恶斗。对方怕枪声引来追兵,只能靠冷兵器肉搏,而我和岱樾也只有两个长|枪一把手|枪,很快就用完了一把长|枪的子弹,岱樾把枪体随手扔了,抓过我怀里的,继续和我逃命。
但没有跑多远就被追上了,一番搏斗,现在的场景是这样的,我被岱野拿枪顶着头,岱樾站在我们对面,死死地盯着他哥看,而大佬B和几个打手站在我和岱野后面几米远的地方。
实在是敌人太强大,我又太弱小。
我发誓,如果我能活着回去,我就和钟百花学拳击去。
“很好,我们也只需要纪总。”岱野冷笑道,“你自己跑吧。”
岱樾站着不动,皱眉说:“哥,放了我们。”
土味总裁_第105章
“放了纪洵阳,我就要死。”岱野问,“你觉得可能吗?”
大佬B在身后边说:“别废话了,阿野,走。”
“哥!你别动他!我跟你们走。”岱樾赶紧说,“我也能当人质。”
“你是我弟,我不会让你当人质的。”岱野说着又笑了一声,“而且我们也不想让你当人质,你离我们远点。”
岱樾秒秒钟红了眼来哭腔:“哥,你别——”
“跟你说多少遍了,哭有屁用,撒娇有屁用,丢人。”岱野说着,拿枪敲了敲我脑袋,“纪总,别乱动,听话,走吧,等下他哭起来烦死你。”
我被迫跟着岱野转身朝大佬B的方向走过去,刚走两步,一颗子弹擦着岱野的身边过去了,岱樾在我们身后说:“哥,你别逼我。”
保护在大佬B身边的打手们将手扣在扳机上,看起来秒秒钟要朝岱樾开枪。
岱野反而笑了起来,挟着我回过身去:“早这样啊!我就烦你哭,早这么出息不好啊?我弟哪儿那么没出息?”
他仍然拿枪抵着我的头,另一只手却比着枪的手势,指了指他自己的眉间:“啪!”他笑起来,“哥教你,打人朝这儿打,一枪一个,别生怕打死人了,来啊。”
“放了他。”岱樾的表情十分痛苦,那是一种流露在眼神里面的痛苦,一种越是平静越是痛苦的神色。
岱野挑衅地把枪口朝我头上又敲了敲:“杀了我啊。”
“哥!”
“别他妈叫我哥!早八百年我就告诉过你,人只能选一条路,选了哪条路就要走到底,回头就是死!”岱野猛地提高了音量,“选了我你就跟我走,选了纪洵阳你就开枪打死我,然后带他走,别婆婆妈妈犹犹豫豫的!”
大佬B不耐烦地催:“阿野,走了。”
岱野挟着我继续往后退,眼睛却一直在盯着岱樾看。
岱樾的手扣在扳机上面,隔得有点远,我看不太清他是否在颤抖,我只感受到他的难过。
“岱樾。”我说,“别开枪,他们不会杀我。你往后退,别跟过来,我没事。”
岱樾沉默了两秒钟,说:“你骗我。”
当然是骗你啊,不然指望这伙亡命之徒良心发现信守承诺吗?
我说:“不是。别对你哥开枪。如果换了纪陈阳在这里,我也不会对他开枪。”
不存在的。如果纪陈阳敢在这种情况下挟持岱樾,我就敢让纪陈阳知道漫山遍野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然而前提条件不一样,岱樾此时此刻就算对他哥开枪,也根本救不了我。没了他哥,他连他自己都得搭上,那可真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共赴黄泉了。身为一个商人,如果做出这种亏本生意,死了也要被钟百花及一众等等鄙视的。我的本能就是做最划算的买卖。
岱樾是我亲传弟子,他不可能看不透这笔交易的最优方案。
岱樾渐渐地将持枪的手放了下去,说:“我跟你们一起走,哥,你刚说等你们安全过线,就放了纪洵阳,在这之前我只是跟着你们,不会动手。”
岱野回头看了眼大佬B,又回过来,说:“把枪扔过来。”
“岱——”
“纪总你闭嘴,要杀我也只杀你,不会动我弟。”
我闭嘴。
岱樾慢慢地弯下腰,把手上的两把枪都从地上低抛过来,一旁的打手立刻过去捡了起来。
“就保持这个距离跟着我们。”岱野说。
“好。”岱樾说,“你别动他。”
岱野冷笑了一声,没说话,就这么挟着我退到大佬B一行人面前,然后警惕地在丛林中继续前行。
岱樾一直保持着这个距离跟在我们的身后。
直到我们被潜伏着的特种兵给包围了,确切地说,是大佬B和岱野这伙人被包围了,我和岱樾是终于见到获救曙光的无辜群众。
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身边几声闷响,好几个打手就被埋伏着的特种兵给空手夺了枪刃,其他打手立刻端起枪,却又被远程狙击掉了。当然,岱野这伙人也不是吃素的,迅速展开了反击。
就在混战的时候,岱野掐着我退到大佬B面前,突然一抬脚就把大佬B踹了出去。
在场所有人呆没呆我不知道,但我决定代表他们呆这一下。
接着,趁震惊中陷入混乱的大佬B和打手们引起特种兵们的高度注意时,岱野掐着我就往山坡下面滚。
一番动荡,岱野再度逃脱追踪,只是身后边继续跟上了岱樾这甩不掉的小尾巴。这下子岱樾倒是没刚才那么拘谨了,黏在我和他哥的身边,一边走一边叫哥:“哥,这里就我们,你先松开洵洵。”
岱野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把我往他怀里一推:“算你有点眼力。”又朝我嘚瑟,“纪总看见了吧,双胞胎的心灵感应,玄不玄?我估计你都吓坏了吧,我弟就看出来了,这不就他一个人来得及跟上来。”
别挽尊了,我看你刚才是真想替大佬B来一波带走我。
但既然岱野都这么说了,当着岱樾的面,我就不打算拆穿他。就让岱樾这么觉得吧。让岱樾这单纯天真的内心中以为他确实跟他哥心有灵犀地打了一波声东击西的完美配合。
岱野检查了一下子弹情况,说:“人都在这了,你俩自己跑吧,注意别踩雷,九点方向,直跑。”
说完他就要走,岱樾抓着我跟上去:“哥,我们是你人质。”
岱野瞥他一眼,又看我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问过你纪总的意思没?”
我没说话。
“我们送你过线。”岱樾没敢看我,一个劲地拉着我跟着他哥走。
土味总裁_第106章
岱野又笑了一声,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又没说。
倒是岱樾话多起来,一边走一边问:“哥,你之后怎么办?”
“你以为这是第一次啊?”岱野拨开到人腰的杂草,一脚踩过去,边打量四周,边嗤笑,“出去了就没事。”
“昨天我说的你考虑一下。”
“哦,好。”岱野敷衍地说。
“哥!”
“都他妈讨媳妇儿了别跟小时候一样,我不在的时候你不挺好的吗。”
“你安全之后联系我,就按我昨天说的办,我和洵洵避阵风头就出国去和你会合。”岱樾说。
岱野看起来都要笑哭了:“我再问一遍,你说这话问过你纪总意思没?”
岱樾坚持没敢看我。
“行了,你意思我知道,但咱俩已经不一样了。”岱野扯着口罩朝岱樾又亮了亮脸,飞快地戴回去,说,“从脸到身份,都不一样了。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人只能选一条路,选了就走到底,别回头,别婆婆妈妈犹犹豫豫。”
“但是——”
“少他妈废话,泼出去的弟弟收不回来的水,我还就他妈没想过收。”岱野朝他脑袋上呼噜了一把,“好好过。”又叫我,“哎,纪总。”
我看着他。
“岱樾平时挺烦的吧?”
我没说话。
岱野也不需要我回答他,继续说:“他一个人就没事了,他一个人没半点事,就是仗着有人管才叫唤,瞎叫唤。其实也就是喜欢你才这样。他跟你说过我们家情况没?我们妈不喜欢我俩,也不怪她,我要是她,我都能把我俩给掐死,生一个掐一个,生俩掐一对,谁也别好过。但是你既然都已经这么能忍,就多忍忍,也别嫌烦就扔下岱樾一个人,实在嫌烦了打一顿就好,他耐打,也不还手。只要别扔了他,不然他能坐原地哭到死,你别不信。我那时候就是想自己跑了的,他愣是在原地哭了一天,我太阳还没出来就跑镇上去,太阳落了又跑回来,他就没挪地,坐在村口子上,还在哭,我就心想他真他妈烦啊。后来好不容易碰到你了,我可得救了,赶紧把他扔给你,我赶紧就跑了,从此之后特别清净,你都算我恩人——哎我操,你怎么又开始了?纪总你能不能叫他别哭——我操!纪洵阳你凑什么热闹?我跟你很熟吗?你俩都男的能不能别跟娘们儿似的?”
这严重的性别歧视。
我见过的女人就没有比岱樾更会哭的好不好。
之后的事情也没必要多说了,中途还是遇到了追兵,岱野反手就掐着我脖子,一路当人质在逃。但还是免不了交了火,受了伤。
最后岱野把腿瘸了的我一扔,转身就钻进了丛林里面。
我和岱樾举起手,被围过来的特种兵救了。
第45章 第章
从那件事情过去半年了。
据打听,大佬B和那群打手死的死,抓的抓,只有岱野一条漏网之鱼还在通缉中。
何田玉回来了,把关于大佬B的资料都上交国家,里面不光是大佬B和祁明珠的丑闻影像,还有很多更见不得光的资料。大佬B的势力基本算是垮台了,一条线套一条线,树倒猢狲散,痛打落水狗,乱成一团。
当然,这和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圈子本身重合也不大。
纪陈阳暂时还没受到牵连的样子,听说是他手法比较高明,以前就比较注意留后路。只是也不知道这后路留到了什么程度,毕竟在河边走了那么多年,完全不湿脚我也不是很相信。
祁明珠也被叫去问了话,但没多久就放了回来,听说是赵选文从中出了大力气。祁明珠也没太领情,大约是嫌弃赵选文假惺惺,大约他俩以前有过更深的恩怨纠葛,还很可能是赵选文当年做过对不起祁明珠的事。这是褚玉洲这小八卦跟我说的。
褚玉洲这半年倒是顺风顺水的好了——不但一飞冲天地红了,一部戏就直接跳进了电影圈的边缘,他还跟陆总好上了。
我看着陆总朋友圈里那欲盖弥彰、想秀又要忍着、忍又忍不住的粉红气息,就真是目瞪口呆。
虽然吧,离异还崽都幼儿园了的人也有追求第二春的权利,但是,陆总不是直的吗?我就是看陆总直的,当初才把褚玉洲送他那去,防止褚玉洲碰上潜规则。
我把褚玉洲送陆总那是去搞事业的,这俩怎么就搞起了彼此呢?
这种八卦我当然不好意思问,想想也不是很关我的事。
至于纪家,一厂到底是没卖成,开发的消息传出来之后,纪家上下欢喜雀跃,毕竟平白无故就天上掉巨款,我大姐夫甚至还特意联系我就为了炫耀这件事情。当然他的措辞还是委婉的,说要给我打点钱,毕竟当初这块地也是我弄来的。
岱樾端着菜从我身边路过,顺手抢过手机就开嘲讽,大姐夫果断挂掉了电话。
“故意来恶心人的。”岱樾冷冷地说。
大半年过去,他的情绪也没彻底好起来,平时对着我倒没什么,但一接触他特讨厌的人就会冷若冰霜起来。
我也没辙,为了他哥的事情,他心里还难受着,总得找地方撒一撒气。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去厨房盛饭。
纪家其实也不光只是有喜事。
之前那事,纪陈阳为了蒙骗纪家卖一厂,联手岱野绑了我二嫂和二嫂的儿子纪帅,那个时候我二嫂怀着孕呢,听说是绑架途中有个空隙能跑,纪帅为了能逃命,推了我二嫂一把,二嫂当场流产,还好大人抢救回来了。
我估计纪帅这熊孩子以后也够呛了,只是毕竟也不便多说什么。以前我还在纪家的时候就很难管到纪帅的头上,大伯他们总觉得我管太宽是故意刁难他们宝贝孙子,现在的我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了。
唉。
土味总裁_第107章
吃完饭我和岱樾午睡了会儿,起床换衣服去开会。
大半年的时间可以做很多的事情,我和岱樾的伤养好了,岱樾在钟百花旗下的新品牌第一批已经上市并且获得了很好的成绩,而高薇和王超拉着我弄的慈善项目也树了起来,拉了不少公司和组织参与。
其实本来他俩都没想到能弄成这么大,但偏偏他俩把这事儿给我做了,我那段时间腿受伤,蹲家里没事做,只好多琢磨这事儿。
我还是对这项目没太大兴趣,说得现实点,既没挑战性也没钱赚,至少我做不来从慈善公司赚钱的事。然而到底都做了,暂时还没找到接手的人,我也没别的想法,就继续做着了,当打发时间。
估计大家也是怕我闲得没事干继续骚扰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咱们认认真真做慈善,不是作秀,所以不能找个地方捐钱了事,得更深入去改造对方的人生。
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最后还是我去落实。
我坐着主位,生无可恋地看着这群当过家家在玩的有钱人们。
岱樾瞥我一眼,起身去给我换了杯茶。
底下有人就笑了:“Derek今天又来客串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岱樾跟钟百花混,但隔三差五又总能看到他跟我身边,就忍不住打趣。一来二去的,我估计大家心里对我和岱樾的关系也有点数了,只是都没说破。
当然,个别过于耿直的,比如钟百花,他坚定地认为岱樾和我是纯洁可靠又坚定的老主仆关系,对岱樾一放假就跑回来找我、不放假就巧立名目放假跑回来找我的行为保持了一半的纵容和一半的批判。毕竟岱樾事儿照做,给他赚了个开门红,还从我这牵线了我以前那个挖了很久结果被我家里人气到远走法国的学长,顺利的话这两年能和国际连线。
哦,钟百花认为岱樾回来找我主要是为了做生意。
我都不敢想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会如何反应,大概会让真人PK变成现实,毕竟他至今还十分得意他从我手上抢走了岱樾。
呵,他早晚会知道他只能得到岱樾的劳动合同,得不到岱樾的身体。
慈善项目还是和政府通气合作的,有个项目就是改造L村孤儿。
这个村落在偏僻山区,当地省市地图上都难以找到,也是我们难以想象的混乱。村里的人走的走,留下来的都不知道是些什么人,无论男女,集体性参与贩|毒|吸|毒,私制枪|械,还是贩卖人口的中转站,最后被警方一波带走。
就留下了许多的老人和孤儿。
电视台给发过来了当地的一些影像资料,我坐在床上用笔记本看着,心里更不想弄这慈善公司了。那些老人和孤儿的神色十分麻木,眼中都是呆滞的,根本看不到光,迎着镜头,一个个——看得人难受。
岱樾洗了澡出来,钻进被子里,抱着我一起看,看了好一会儿,说:“我跟我哥小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的。”
我看向他。
“我们那村没这么厉害,但也好不到哪去。”岱樾嗤笑了一声。
我摸了摸他的手臂,把笔记本合上:“不看了,休息。”
岱樾把笔记本搁床头柜上,关了灯,凑过来亲我:“我没事。”
我拍了拍他的背,问:“你哥没联系过你了吗?”
“没。”岱樾笑了一声,“他不会联系我的。”
我推开他,摸索着去开了灯,看见岱樾失落的样子。他赶紧被子拉过脸,说:“我害羞,关了关了。”
我关了灯,跟着他钻被子里,抱着他亲了会儿,欲言又止。
其实很多时候,语言真的很苍白无力,至少我的语言很苍白无力。我既说不出抒情散文,也不能完全站在岱樾的立场上面看待问题体会情感。
岱樾他哥自然对岱樾是弟控得不行了,给岱樾算是安排好了能安排到的一切,甚至最后绑我那一出,很可能也是为了逼岱樾跟他砍断最后的联系。
但是在我看来,岱樾其实也算他哥的心灵寄托了。如果没有岱樾,岱野早多少年就不知道怎么样了,也不会捱到我出现了才去彻底放飞自我,酒吧看场子真是屈才了。如果没有我,岱野为了他弟弟,会不会也不会放飞成这样?
当然了,我这立场的私货太严重。
所以我什么也没说,自己心里面想想就好。
我俩本来是打算做的,结果说起岱野,也都没了兴趣,就在黑暗里互相抱了会儿团,渐渐地也睡了。
睡着前我还想着,岱樾最近虽然偶尔对外人冷若冰霜了点,但对着我倒是正常了很多,之前那没事儿就挠胳膊的毛病没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在我眼前的时间多了,我没看到?但总之他在我眼前的时候没犯病了,改成了抱着我不说话。
进步是有进步,但我就怕他是刺激受大发了回不过神来。
无论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吧,日子总还是要过。
但很显然,我远远地低估了岱樾他哥。
至少在某些方面低估了。
当我得知岱野他儿子今年十三岁,下学期就要从小学毕业的时候,内心是震撼的。
岱野真是方方面面的令人震惊。
我也是无意中翻户口本看到的,本来是想强行把我那页户籍纸塞岱樾的户口本里,结果打开一看,发现他儿子都有了,也是能耐,不知道户籍同志当初看着岱樾时心情是怎样的。
岱樾赶紧解释说是他哥的,但他哥当年不见了,所以他侄子岱慧宁被他放他大伯家当了好几年的黑户口,后来要读书了,岱樾才想办法给上到了自己户口上。
我问:“他一直在你大伯那里?你大伯不是和你关系一般吗?”
“我也不能把他带身边啊。”岱樾说。
“小孩怎么样?”
岱樾说:“挺听话的,读书很认真,就是有点内向,不是很爱说话,胆子不大,身体也不太好。”
我说:“快过年了,放寒假了把他接过来。”
土味总裁_第108章
岱樾一怔,有点懵地看着我,半晌说:“不用啊。”
我也不好说是我对他那嫌贫爱富最近几年总要给岱樾介绍沾亲带故的相亲对象的大伯家积怨颇深,就不想他每次还要为了他侄子过去,只是说:“寄人篱下,对小孩也不好。”
岱樾肯定也挺清楚他大伯家尿性的,想了半天,没说话。
我直接把这事给敲定了,又问了一句:“你哥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岱樾低声说,“但我没跟他说过。”
我没问他为什么没说,大概他也很清楚,说不说都没有很大的意义吧。岱慧宁他妈跟岱野也就是露水情缘,岱野不是个会为了孩子收手的人,万一突然脑子短路跑去看个热闹,指不定还会给小孩惹来麻烦。
岱樾半晌又说:“还是不接了吧,我一直都说我哥在这边工作,有时候装成我哥的身份过去的,接过来容易露马脚。”
我问:“那你户口?”
“也没人找我看户口本,”岱樾说,“本来打算等小孩再大一点,如果到时候我哥还没找到,我再说真相,也比现在说好。”
我想了想,说:“还是接过来。”
岱樾又考虑了一阵子,点点头。
也没多久就放寒假了,我这段时间把岱樾那房子给倒腾了一下,买的买,改的改,小书房弄成了小孩儿的房间,特别满意。
视频的时候我给岱樾看,他反正就说好好好。
说完就看见钟百花那张脸凑过来,在手机屏幕上皱着眉头盯着我看:“你到底都在干什么?”
我打招呼:“钟总。”
钟百花瞪我两眼,又扭头走了。
我问岱樾:“开会呢?继续吧。”
岱樾说:“休息,等会儿才接着开,年底汇报,做完了就放年假,我先去接了人再回去。”
“嗯。”
再过几天,岱樾就领着他侄子回来了。
我开门一看,就觉得很啧了。岱樾他妈的基因是真强大,两兄弟就算了,现在岱樾他侄子基本也是缩小版,而且可能是性格和年龄问题,或者健康和营养不好的问题,看着特别纤细,如果不是那寸头和土土的衣服,我就要当这是个小姑娘了。
岱慧宁跟在他叔身边,看起来特内向,一双眼睛偷偷地看我,好半天才小小声叫了句“哥哥”。
岱樾咳嗽了一声。
岱慧宁茫然又害怕地看了一眼他叔。
“纪总,你笑得有点明显。”岱樾说。
对不起,我不是笑你,我是暗爽。
“路上说了,这是洵阳叔叔。”岱樾对岱慧宁说。
岱慧宁顿时脸红了,尴尬地看看我又看看他,最后看回我脸上,局促地扯着衣角,声音更小了:“对不起……洵阳叔叔……”
本来挺好的事儿,我见岱慧宁这样子,心里不好受起来。我没接触过这样的小孩儿,六年级了看着还矮矮小小的,又局促不安,还没我小一的五弟五妹大方,更别提纪帅了。纪帅六岁的时候,已经是一霸了。
岱樾跟他哥一样不会养孩子,他哥对他是溺爱,他对他侄子是放养,唉。
“把人往年轻叫是好事。”我拿拖鞋给岱慧宁,“换鞋。”
岱樾反正也不指望我做饭了,搁下他侄子的行李就去厨房做饭,我就带小岱去他卧室:“这是你房间。”
小岱特别拘谨,但眼里是高兴的,好奇地使劲儿瞅,过了会儿又看我,小声说谢谢。
我摸了摸他的头:“有事情找我说,把这当你自己家。”
他怯生生地点头。
我又问:“岱樾对你不好吗?”
他怯生生摇头。
“那你大方点,别怕他。”我说,“他以前是要工作,所以把你放在伯爷爷家里,以后不会了。”
小岱的眼睛里面有一丝喜悦,却又很快闪了过去,不是很相信的样子,讪讪地看着我不说话。
“伯爷爷打过你吗?”我问。
小岱缓慢地摇头:“没有。”
这我倒是信,但看这样子,估计不挨打也过得很灰姑凉了。就算没我想象的那么惨,怎么说都不是自家的孩子,不尽心也难免。
“不骗你,以后就住这,好不好?”我问。
小岱又看了看房间,犹豫地看回我脸上,半晌才低着头小声说:“要问,叔叔。”
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我怀疑小岱早就知道“他爸”是他叔假扮的了。
我塞给小岱一个手机一包零食,让他自己玩,就去厨房找岱樾,跟他说我要给小岱转学过来读六年级下学期,正好升这边的初中。
岱樾正在剖鱼,举着菜刀一脸懵地看我。
土味总裁_第109章
我怀疑他总是梦到被鱼吃是因为他杀多了鱼。
我说:“你先把刀放下。”
他把菜刀放下,洗了洗手,解释说:“我大伯他们家没虐待他,我以前也怀疑过,但问了他,他说没有,其实他跟我大伯家的小孩关系还挺不错的,平时也没这么内向,这是还不认识你,所以显得胆小了点。也没营养不良,体检都没问题,我前两年见他矮又总生病,领他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他可能是出生的时候先天不良,刚送酒吧那去的时候也没人会照顾婴儿,后来送去我大伯家之后倒还好多了。”
“我没说你不尽心。”我斟酌着说,“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知道他爸的事?”
岱樾一怔,随即解释:“不会吧,我大伯他们都没看出来。”
“别小看小孩。”我从橱柜里面拿出杯子,给自己泡了杯茶,“我正好也不忙,他给我作伴吧。”
岱樾有点茫然的样子。
性格不同,经历也不同,他很可能是真不懂。
我也很难和他解释,我想起了我小时候。就算周围的人确实对自己很不错,但那种始终都觉得自己游离在外的感受,其实是很难受的。
小岱又和岱樾长得很像,我就很希望他能不难受。
当然了,我也有私心。
其实我挺怀念家里热热闹闹的样子,但是纪家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了,我急切地需要给自己增加新的联系。
作者有话要说:
纪总很温油的,不造能不能体现出来w当然,他也确实是年纪到了,父爱泛滥(x)
第46章 第章
确实如岱樾所说,小岱的性格也没我想象的那么惨兮兮,一开始确实就是不熟,两三天之后,小岱渐渐地放开了,也更贴心了,简直是小棉袄!
我带小岱去逛街,一路买买买,那感觉特爽,不养崽是体会不到的,奇迹崽崽养成记。
小岱先前的衣服倒也不差,但岱樾他大伯家给他买的吧,能有审美到哪去?军绿色的羽绒服配深蓝色牛仔裤配黑色运动鞋,搭上一顶五颜六色的毛线帽,我整个人都要不好了。相比之下,我觉得以前的我居然没有被时尚界星探发掘简直是不科学。
更惨的是,小岱自己也没有审美,让他自己拿衣服,他全拿老人最喜欢小辈穿的款式——换个说法,就是拿曾经的我穿过的那些款式。
但我是被迫的!
小岱真是越来越像曾经的我了。
我单方面宣布他是我崽了。
我的崽,一定不能步曾经的我的后尘。
关键是小岱这孩子很配合,心态还挺好的,让换衣服换衣服。一换,就是衣服架子,他还特高兴特捧场,毕竟没审美不代表完全不辨美丑。这年头这年纪的小孩吧,心里面肯定还是爱漂亮的。
我就很有成就感了。
岱樾说他要跟我闹了。
但他已经失宠了,爱闹不闹,如果小岱更小点的话,岱樾连主卧都没得睡了。
总之我们一家三口就这么去酒店和纪家人吃年夜饭了。
这次岱樾倒是也没拦着我,怎么说都半年没怎么见过纪家人了,还是我妈打电话给我的,大过年的不去也不好,毕竟我曾经说过一码事归一码事,老一辈我能孝敬的时候还是会孝敬。
他们看见小岱的时候有点惊讶,看看小岱又看看岱樾,最后看向我,问小岱是谁。
我说:“岱樾的儿子,我干儿子,小宁。”
这段时间我找了个机会,直接跟小岱摊牌,他也认了,他早就觉得怪怪的,但见大人们都那么说,也没说破,但他其实早就在他伯爷爷家里旁敲侧击之下怀疑自己的爸因为太花天酒地而死了,怀疑岱樾是怕他伤心才不说。
虽然小岱思考的方向有一点偏差,但我也没说破,将错就错,干脆让小岱认了岱樾当爸算了。
小岱接受能力相当强,当场表示他早就当岱樾是亲爸了。
岱樾的神色十分复杂,我估计是他没做好当爸的心理准备,毕竟一个基佬,还是个年过三十还能凑不要脸隔三差五跟我说梦里又被鱼吃掉了所以又要抱抱的基佬。
但是没关系,我做好了当爸的准备就好。
纪家人也没太大障碍地接受了岱樾有个儿子并且被我收了干儿子这事,毕竟岱樾向来在他们眼里就很风流,隐婚都不奇怪。至于我和岱樾更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关系,收个干儿子更不足为奇。
没有错,我妈和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他们至今不肯面对现实,仍然当我跟岱樾是朋友,我也没必要追着他们非要出柜,就互相都当我曾经当众亲岱樾一口的事没发生过。
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和我爸妈甚至还亲切和蔼地塞了小岱一堆红包,拉着小岱的手纷纷说看这孩子真俊,随了爸。
其实我很想说,这孩子真俊的效果有一部分是随了他干爸我,否则就以前那衣服一穿,啧,第二个青春期的纪洵阳。
土味总裁_第110章
我五弟五妹过来跟我拜年,领了红包也不走,问东问西,完事儿了噘着嘴说我有了新欢忘旧爱,有了小岱忘了他俩,跟小岱穿亲子装都不跟他俩穿。
这就是无理取闹了,小岱什么辈分他俩什么辈分,跟他俩怎么穿亲子装?
五弟羡慕嫉妒地说:“他衣服好看。”
五妹表示赞同。
这就真不能怪我,纪家传统审美,我不敢轻易打破,我也是丑着过来的。
此时此刻看着他俩的衣服,我只能深表同情,毕竟不土不是纪家人。
我二姐和三哥姗姗来迟,来了之后眼神一直若有若无地从我肚子和岱樾肚子上扫过去,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他俩在嘀嘀咕咕地边看我和岱樾的肚子边说什么悄悄话了。
大家逐渐的都到齐了,二嫂没来,听我五弟八卦过,当初被岱樾那么一说,纪家回头查出了二嫂跟我二哥早就离婚了的事,吵起来了。
大姐夫和三姐四弟他们抬出我当初定的规矩,要二嫂把股份还回来,但二嫂以“纪洵阳都滚蛋了鬼才管他定的规矩”为由,拒不归还。
我大伯夹在中间很尴尬。
一来,二嫂虽然离婚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但纪帅还是他亲孙子,他也不指望我三哥能给他生孙子了。但是二来,纪帅在离婚协议里归二嫂。
大伯就很纠结,想让二嫂把纪帅还回来,并且把股份还给自己,自己代持到纪帅成年了再给纪帅。
二嫂理他才怪。纪帅可以回纪家,但股份毛都别想碰到。
闹来闹去,大姐夫和三姐他们就怂恿着大伯去打官司了,法庭外面对着镜头互相撕逼,差点当场打起来,特别难看。八卦周刊登过,我都没眼看,一群智障。
今天二嫂没来,纪帅却来了。
大伯和大伯妈比以前更“巴结”他们这唯一的孙子,疼得不得了。
纪帅年纪也不大,小学三年级,却已经是人高马大,营养过剩,还一脸戾气,进门就一副谁也不屌的来收债的架势去和老人们拜年,拿了红包就打算去网吧玩游戏,被大伯和大伯妈赶紧拉着,摁到座位上,劝说吃完年夜饭再走。
也很不巧,纪帅坐我们一家三口旁边,挨着我乖乖的小岱。
我刚跟岱樾低声说要换位置,纪帅就上手去摸小岱的脸了:“我操这谁?”
小岱忙躲了过去,往我这靠了靠,警惕地看着纪帅。
我妈忙介绍了一下小岱,又给小岱介绍了纪帅,说论辈分小岱还是纪帅的哥哥。
不过外表看不出来,从外表上看,我眉清目秀的小岱比纪帅小一圈,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还是体型。
纪帅一听小岱是男的,兴趣顿时没了大半。
我就不知道他一个小学生怎么总是色迷迷的,打小就这样,见到长得好看的女性就上手摸,大伯和大伯妈还挺自豪的,说他们孙子“懂事”“可爱”“厉害”,我就很问号了,曾经提醒两句,他们还说是我太跟小孩子计较。
岱樾起身,打算跟小岱换个位置,我直接说:“我们坐桌那边去。”
大家就比较尴尬,大伯妈不太高兴地说:“什么意思啊洵阳?”
我淡淡地说:“没什么意思,吃年夜饭没必要让自己不高兴。”
场面僵了片刻,我也没兴趣管,领着一大一小俩人过去桌那边,拉椅子坐下。
纪帅猛地叫道:“纪洵阳你他妈逼死我爸你还很屌啊?!”
“纪帅!”我爷爷一拍桌子,“闭嘴!”
“我他妈凭什么闭嘴?他怎么还来——”
纪帅正叫嚣着,被人按住了肩膀,他刚要回头发火,见到了那手的主人,就消停了,半晌叫了声,“陈阳叔。”
纪陈阳刚过来,我都没注意他来了。
他把纪帅按回椅子上,朝大家笑了笑:“有点事来晚了,不是在等我吧?小帅,上回跟你说过,脾气别这么大,不然不带你去玩儿了。”
也不知道纪帅和纪陈阳私底下有什么邪恶交易,总之纪帅看起来挺怕纪陈阳的,讪讪地应了声,格外听话。
纪陈阳一个个打招呼过来,终于看向我们这无辜又弱小的一家三口,笑着说:“好久不见了,洵洵。哎,这是?”
我妈热情地介绍小岱。
“哈,岱总就是岱总啊,能耐。”纪陈阳笑了笑,目光在小岱脸上停了一下,伸手就掏红包,“也不早说,见面红包——哎,等等,我没准备多余的,等下啊。”
纪陈阳先给了个红包给纪帅,又把我五弟五妹叫过去发了,其他几个亲戚家小孩也给了,然后慢条斯理地朝门口跟进来的助理招了招手。
助理忙走了过来,听他耳语两句,从包里掏出支票簿和笔,还有空的一个红包。
纪陈阳刷刷写了张支票,塞进红包里面,朝小岱笑了笑:“小宁,过来。”
几个孩子拿了他的红包也没离开,跟纪帅一起瞅着他写支票,这时候就都“卧槽”了起来,一个小孩儿叫起来:“六十六万!6啊!”
小岱也有点愣,看着我,不敢动。
我朝纪陈阳说:“小孩儿而已,用不着。”
纪陈阳笑着说:“见面礼。你儿子也就是我亲侄子了,六六大顺,过年,吉利。”
我怀疑他看破了这是他曾经的队友岱野的儿子。
我跟岱樾既然敢带小岱过来,倒也不怕纪陈阳会有什么想法,想必纪陈阳这种人还是害怕岱野那种人的,就连那时候陷害岱樾也是知道障眼法顶多给我和岱樾添个堵,不会真怎么样岱樾,尚且在岱野能容忍的限度里面。
纪陈阳一定比我和岱樾更了解这些年的岱野,不会敢在这种事情上面作大死,难说此时此刻给这么张支票不是为了迂回地讨好岱野。
土味总裁_第111章
只是这张支票,我仍然不打算要。
毕竟我没什么好怕的,我连岱野都不怕了,他弟弟和儿子都在我手上,他不怕我都是我给他面子了。
“哎,这可把我们的面子给扫了,我们都没给这么多。”我妈见我和小岱都没动,忙笑着打趣打圆场,“小宁来接了吧,这是你干爸的亲哥,也你干伯,收着,没事儿。阿樾,跟小宁说,拿着,也没多少,这么多年都藏着不跟我们说呢,一起补上了。”
岱樾朝她开玩笑似的:“这就像我特意带着他过来拿红包的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纪陈阳见状,站起身,走了过来,笑着递红包到小岱面前:“没事儿,收了吧,我和你爸很多年的兄弟,他在很多地方照顾我了。”
大家都以为他是说我,我和岱樾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已经清楚,纪陈阳这是在说岱野。在大佬B垮台之前,纪陈阳想必和岱野合作过不止一次。
小岱又看了看我和岱樾,礼貌地朝纪陈阳说:“谢谢你,但是太多了,我不能收。”
纪陈阳微笑着说:“你爸爸救过我的命,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小岱满是疑惑地看了看我和岱樾。
我五弟代表在场所有人问出来:“什么时候啊?”
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概是纪陈阳和岱野合作犯法的时候。
“太多了,小孩子拿着也没必要,心意到了就好。”我朝纪陈阳说,“不早了,让上菜吧。”
纪陈阳不屈不挠地说:“那你帮他收着。”
“是啊,让上菜吧。”岱樾作势去扶纪陈阳,实则是低声在他耳边说,“别逼着我当众撕了它。”
岱樾借位不错,声音也小,还面带微笑,估计在场也只有我和纪陈阳还有小岱——以及旁边的二姐三哥听到了。
二姐三哥听到不要紧,他俩面前都嗑了一碟瓜子壳了,此时此刻掰着花生,露出了“噢噢噢撕撕撕不枉我跑回来吃这顿饭”的迷之兴奋表情,纯属俩来看戏的。
小岱都比他俩更惊讶些,求助似的又往我身边靠了靠。其实我发现小岱还是有点怕岱樾,说“怕”也不准确,更偏向“敬畏”一类的感觉,大概是真当亲爹了。
纪陈阳面不改色,笑了笑,老老实实地转身回纪帅身边去坐着了。
二姐还好,三哥的失望溢于言表。
我拍了拍小岱的手,给他塞了一个橘子:“吃点东西垫肚子。”
小岱这贴心的孩子飞快地剥了橘子皮,掰开一半递给我吃,分了一瓣给凯旋的岱樾。
岱樾看了看我手上的半边橘子,又看了看他手上的一瓣橘子,最后看了眼小岱。
小岱不看他,乖巧地坐在座位上低头吃橘子。
我默默地撕了一瓣橘子递到岱樾的手里面,以示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
三哥:为什么不撕?为什么?为什么?
小岱不是看不起他叔的家庭地位,他没有耳濡目染有样学样到把整个橘子都塞他干爸嘴里面,已经是对他叔有情有义了。
纪总:养崽真好,崽崽好贴心。(此时此刻很想艾特养崽大户阔23333)
第47章 第章
无论如何,纪陈阳的那张支票我们还是没收,他只好改给了普通红包。
我朝小岱说:“收吧。”
小岱这才收下了,礼貌地朝纪陈阳点头:“谢谢,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纪陈阳可算是消停了,服务员也总算是开始上菜了。
气氛重新热闹起来,大家都在三三两两地寒暄。大约是今年天降横财的缘故,虽然官司还在打,但大伯和大姐夫、三姐他们都还是挺喜气洋洋的。
只是我们仨都吃得不多,小岱是一贯吃得少,我是看菜都被纪帅挑过一遍就饱了,岱樾是忙着剥虾。
其实我的意思是我本来也不是很喜欢吃虾,别这么浮夸,但岱樾低声回复说很难有纪帅不能用筷子翻来翻去的菜,我也不能全程吃馒头,吃点虾垫垫肚子。
半年不见,纪帅饥饿的程度更上一层楼,大概是长身体害的。
我估计我二姐三哥的想法也跟我们差不多,我二姐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与疏远的目光频频看向纪帅,我三哥斜斜地靠着椅子,按了会儿手机,居然抬头问我:“一起不?”
土味总裁_第112章
我问:“什么?”
“叫外卖。”三哥说。
我:“……”
“要不要?”三哥不耐烦了,回头问我二姐,“你吃什么?”
三哥不愧是我三哥。
二姐好笑地踢他椅子一脚:“你算了吧啊,过年呢,给长辈们一点面子,我才不陪你过年一起被骂。”
“操,那你饿着吧,我中午就没吃什么,饿得头晕。”三哥继续按手机。
不得不说外卖很敬业,大年夜飞速地送来了,就是大家的表情比较尴尬。
大伯皱着眉头看三哥:“你又搞什么?一桌子菜不吃。”
“我有洁癖。”三哥把外卖盒拿出来,拆开就吃,“你们吃你们的啊,我又没影响你们。”
“像什么样子?”大伯叱呵他,“什么洁癖,就是欠。”
“真要我说实话?”三哥问。
大伯估计就很怕三哥说实话,哪怕并不知道这实话是什么,但直觉令他保守,瞪了一眼就没说话了。
反正大家都放生三哥很久了。
羡慕三哥。
吃了会儿饭,大人们就劝起酒来,小孩子们也差不多饱了,又怀揣着压岁钱,约着一起到附近商场去玩,现在的商场大楼里能玩的很多,不少小孩子的娱乐设施。
我五妹跑过来叫小岱一起去,但小岱摇头拒绝了。
我说:“想去就去吧,也看着点他们。”
小岱还是摇头。
好吧,这孩子就是有点黏人,这段时间我跟岱樾在哪儿他跟到哪儿,生怕把我俩给跟丢了。
这点倒不像我,像岱樾。
我五妹和我五弟领着一帮子小孩儿出去了,里面有几个读中学的,所以大家也放心,没太管。
小岱继续坐在位子上,安安静静地剥花生吃,还记得分给我和岱樾吃。
我觉得我是人生赢家了。
我们一家三口正在这儿天伦之乐呢,突然大姐夫的声音就插了进来:“纪总。”
我看向大姐夫。
“就真待家里带孩子了?”大姐夫笑嘻嘻地隔着桌子问我,“都大半年了,还没想好干什么?”
我说:“在帮忙做一个慈善组织,有兴趣?”
“拉我捐钱啊?”大姐夫说,“行啊,做善事,你早说啊。”
岱樾二话不说,拿着手机起身过去说:“大姑爷,这是我们捐款的户头,临时出来我也没带资料和名片,您看着这个捐吧。”
“……”大姐夫有点无语地看他,“有这么急吗?你们这是不是没人捐?”
“哦,这倒不是,”岱樾微笑着说,“大姑爷经常说醉话,醒了就忘了,所以打铁趁热,多一百万,就有一百来个孩子能吃一年饱饭了。”
大姐夫:“……”
吃外卖的三哥转身搭在二姐肩头就狂笑。
二姐略微嫌弃他:“你先擦嘴洗手,我新衣服。”
三哥回头,一边扯湿巾擦手一边说:“姐夫,捐,不捐不是人,当场捐,不然岱樾看不起你,拿钱甩他的脸。”
大姐夫:“……”
也许是出于微妙的心理,大伯这一次并没有出声呵斥我三哥,假装没听到,笑眯眯地在给纪帅剥橘子。
我大姐咳嗽了一声,岔开了话题:“等会儿吃了饭就直接回去吗?明早上回乡下祭祖是吧?那今晚都别玩太晚了啊。”
“是啊,姐夫你捐完就早点回去休息。”三哥说。
大姐不愉快地瞪他一眼。
“这么看我就不对了,我帮你们呢,姐夫不就想抽纪洵阳那脸吗,这就是个机会,抽死他俩。”三哥一拍桌子,说,“姐夫,三百万,给他一家三口全抽了,捐!都这份上了,要脸不要钱了!”
“纪小风你是喝多了吧?”大姐皱眉,“喝多了早点回去休息,胡说八道什么,一天到晚给家里丢人。”
“上回不是分了那么多钱吗?怕什么?你们可不止分了三百万,我还没算上我不知道的呢。”三哥说着又吃了口外卖。
大姐又瞪他:“那你怎么不捐?你也分了吧?一天到晚,事不做事,家也不回,钱倒是也都有你的份。”
“所以我分得少啊。”三哥又吸了口外卖赠送的果汁,“我去,兑了多少水这是?哎,姐夫,你到底捐不捐?我饭都凉了。”
爷爷到底看不下去了:“小风!”
土味总裁_第113章
三哥看向他:“怎么了?”
“赶紧吃你的,饭都冷了。”爷爷说。
“冷了就不吃了呗,姐夫,捐钱啊。”
我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三哥向来喜欢看戏,但他是更喜欢“看”,而非自己演。偶尔几次也是逗逗乐就立刻撤了,一般不会这么不依不饶的,这得是结仇了。
大过年,没必要制造事端,我们也只是回来孝敬长辈,不是来捣乱的。
我就朝岱樾使了个眼色。
岱樾点点头,转身就打算撤回来,却被三哥给叫住了:“别走啊岱樾,姐夫这还没捐呢。姐夫,要钱还是要脸,你至少说句话,我看你平时话挺多的啊,这时候就变大姐说话了?”
“小风!”奶奶也说话了,“怎么了?大过年的,突然怎么了?”
就连二姐都不动声色地拍了拍三哥的背,低声说:“小风——”
“过年我也没打算说的,不过话到这儿了,我也不是个藏着的人。”三哥冷笑了一声,“王冕,我就把话搁这儿,我不是纪洵阳,你也不是纪陈阳,把纪洵阳弄走了,纪家也还有个纪陈阳,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还联合纵横呢,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你跟我爸的事是你们的事,你俩要合作要撕要被纪陈阳当枪使都他妈别扯上我,我也不是白出来混的,要找人干我多花点钱,别舍不得,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看看你找的什么破玩意儿。再有下次,当心我没事,但你自己不出门都能被车撞死。”
大家都安静得吓人。
主要是三哥这番话吓人。
还好孩子们出去了。我心想。
岱樾立刻回到我和小岱身边,警惕地看着三哥和大姐夫,生怕起武力冲突殃及池鱼。这人有了家庭就是保守些了,搁以前的Derek,我怀疑他会时刻准备着趁乱上去以拉架为名伺机踹两脚。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我二姐问:“到底怎么回事?小风,你把话说明白。”
到底是感情好,二姐和三哥是真爱无疑了,毕竟要换个人来,二姐绝对嗑瓜子,管你东南西北风。
三哥冷笑一声:“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去问王冕啊。”
大姐夫铁青着脸说:“你疯了吧?什么乱七八糟的,吃错药了?你要瞎说拿证据。”
“证据是吧?我早晚给你证据。”三哥持续冷笑,“不过也不一定,这年头死个人也不一定会有证据。”
“够了!”爷爷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喝道,“都在这撒什么——”
可能是起得太急,他停顿了一下,晃了晃,脸都白了。
我离得近,急忙起身过去扶着他:“爷爷你慢点,别动气。”
爷爷往后一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喘上气来,像是厥过去了。
纪陈阳和我爸妈,还有小姑他们也赶紧围过来了,掐人中的掐人中,喂药的喂药,灌茶的灌茶,好不容易见爷爷醒了点,纷纷劝他。姥姥和姥爷也忙着劝,至于奶奶,抓着我爷爷的手,哭得都快跟着晕了。
大伯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却是问:“小风,你说什么?你出什么事了?”
纪陈阳忙说:“这事回去再说,在外面吵什么吵。小风,姐夫,都别说了,先送爷爷回去。”
三哥拉开椅子就要走,却听到爷爷突然出声:“小风站住!”
三哥站在门口,回头冷漠地看过来。
“洵——洵阳!”爷爷叫我。
我原本见其他人围了过来,就已经退出人群了,这时候只好顶着众人的目光过去:“我在。”
“我知道你不想管……”爷爷的气息很不稳,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呼吸着,断断续续地说,“当爷爷求你,今晚把这事儿给管了。我要今晚熬过去了没死,你再不管。”
话都到这份上了。
他必然也是发现这事隐情太深了才会这样。
之前半年,纪家的公司其实有不少的波澜,靠一厂天降横财也掩盖不了公司主业业绩一落千丈的事实,公关自然只说这是我和纪陈阳交接过后的自然过渡现象,但其实业内也都清楚,公司不少骨干都跑了,纪陈阳一系列改制措施也不是很见效,基本属于做一个决定错一个决定。
其实也难怪纪陈阳,他可能确实有本事,但术业有专攻,他坑地赚钱一把好手,不代表就精通公司经营,尤其是小商品。何况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钟百花趁机挖了不少墙角,从公司骨干到原料商,甚至到省市地区的门店,憋了好几年的劲儿终于使出来了,那叫一个疯狂反扑。
更何况,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纪陈阳在外界看来“纪氏大权在握”的处境也不见得就好过。
当初大姐夫、三姐、大伯为首来串通纪陈阳剿我,我走了,他们就一定会各自为政,谁也不会服气谁,都想着能抢对方的份额,平时公司内部说不定是怎么互相扯腿呢。
甚至有几个骨干私底下联系我,说得很明白,他们就是受不了这几个人打架给小鬼遭殃才走的。
这几个骨干的意思是想还跟着我干,但我去意已决,只根据他们的意愿和特点推荐去了合适的地方。
——我想说的是,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爷爷他们也没找过我了。大概是我当初那一番话也令他们寒了心,骨气谁都有,我话到那份上,长辈们也到底是有气的。
如今,爷爷说出这话来,已经不是为了公司和钱。
我怀疑老人家们已经心中有数了,都不管公司和钱财了。
现在是人命的事。
听三哥的意思,为了这点明争暗斗,大姐夫甚至已经走到了买|凶|杀|人的路上。
我都想爆粗口了,真他妈有病。
我又想起了二哥。
我想起当初爷爷他们退让,请着我退,也是为了家里人不再出事。人老了,只想子孙都平平安安,别无他求,为此能对一切事情进行退让。
土味总裁_第114章
这些想法只是一瞬间的,爷爷和其他人都还在看着我。
岱樾忙拽住了我的胳膊。
我看他一眼,低声说:“没事。”又看向爷爷,“好。”
爷爷靠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看着我,眼都红了,颤巍巍地抬了抬手。
我把手伸过去让他抓着。
他使劲儿地攥着我的手,哽咽着说:“洵阳,别再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死之前,谁也别死了,要死我去死。”
“没有这回事。”我说,“您觉得胸口闷吗?耳鸣有没有?”
爷爷半晌才缓慢地摇了摇头,但脸色还是很难看。
“岱樾,”我转头朝岱樾说,“联系任医生,请他到家里去。”
岱樾点点头,赶紧打电话。
我回过头来朝爷爷说:“爷爷,我们先送你们回家,有事回家说。”
岱樾跟手机那边的任医生问答了几句,突然说:“莱莱,任医生建议送医院比较安全。”
我改口跟爷爷说:“去医院好不好?”
爷爷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我看了眼也不太好的奶奶,说:“奶奶一起去吧。小舅,你送姥姥、姥爷回家休息,路上开慢点,我们送爷爷奶奶去医院,检查完稳定下来再回去。二姐,你陪着三哥,一起去医院。妈,你跟爸去接小五他们回家。”我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纪陈阳,“你——陪着大姐和姐夫吧。”
纪陈阳的神色有点复杂,过了几秒才点了点头。
这时候也顾不上其他的,一群人扶着两位老人家浩浩荡荡地下了楼,上了车,奔医院去了。
第48章 第章
这么多人,自然一辆车坐不下,爷爷和奶奶坐我和岱樾的车,加上小岱。一路上爷爷的精神都不是很好,抓着我的手一直在低声说着话,其实也听不太清,但还是得听着。
奶奶在旁边也很难过,好半天才说:“洵阳,奶奶知道又为难你了,整个家里就你懂事——”
车子猛地一停,惊得我立刻扶住两位老人。还好我坐在中间,给他俩都系了安全带。
小岱都吓了一跳,急忙回头看,一边帮他爹解释:“红绿灯!”
我抬头看向后视镜,岱樾正目视前方,神色非常的冷。我往下看了看,他抓着方向盘的手指都泛白了。
我只好轻声说:“慢点开,车上有老人,我也没系安全带。”
岱樾没理我。
小岱有点害怕地看看岱樾又看看我,躲在副驾驶座上不敢说话。
接下来倒是开得比刚才稳很多,但岱樾一直都冷漠地看着前方,没说一句话。
送到医院后,暂时就先交给医生了。何况一群人都纷纷赶到,我抽空把岱樾拉到没人的过道里,低声说:“别跟老人家计较。”
“又是‘你最懂事’,你最懂事就要逮着你薅?”岱樾拉着我的手,特委屈,“我讨厌他们对你说这句话,好事儿不归你,什么破事都找你,你现在不是他们一家的了,没义务。”
“我没打算管。”我说,“你冷静点。我只是把老人家血压哄下去。”
岱樾一怔:“真的?”
也不知道他对我有什么误解,我看起来怎么也不像大傻子吧?
这一下子岱樾就尴尬了起来,偷偷瞥我。
“遇事要冷静。”我说。
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我语重心长地说:“不冷静容易出错,钟总没有你前任老板的脾气好,你给他亏本,他会打你的。”
岱樾笑了下,还不服气:“我只有这种时候不冷静一下,做生意的时候都说我有纪总亲传风范。”
我问:“我的风范是什么?”
岱樾说:“突发奇想,旁若无人,镇定自若。”
确定第一个第二个词是在夸我?
把岱樾给哄好了,我正打算领着他回去找被我俩扔下的崽,绕过走廊就见拐角处的纪陈阳。
纪陈阳的脸皮一向都很厚,听墙角被当场抓包都毫不脸红,只是叫了声:“莱莱?”
我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好多年没这么叫过了,不说我都忘了。”纪陈阳笑着说。
土味总裁_第115章
这是我小名,但严格说起来也不算。很小的时候被这么叫过,据说原本是打算给我取名叫纪莱阳的,后来十三公算八字说这个不好,改成“洵”,有水,遇水则发,旺。
前段时间,岱樾吃饱了撑的找我闹,非想要个只有他叫的称呼。为了防止他叫出比较羞耻的称呼,我想了半天,把这个被废弃的名字扔给了他。
今天在酒店里那一声,我合理怀疑岱樾并非情急之下失口,他很有可能就是吃饱了就想搞事,暗搓搓。
虽然我也不介意。
我没理纪陈阳,径自回了急诊室门口,小岱乖巧地坐在过道的塑料椅子上,听到声音就转头看我,表情十分的茫然。
我问他:“要不先送你回去?”
小岱摇头。
我也不勉强他,让他困了饿了就找岱樾说。他点点头。
没多久,医生出来,说两位老人家也没大事,已经平复下来,只是最好别太激动,这年纪就怕脑溢血这种一下子气冲头的事情。
没事就好,没事我就放心了,而且也不需要我了。
纪陈阳和我小姑一人搀着一位老人出来,也没什么别的好说,又浩浩荡荡给往家里送。
我想了想,让岱樾还是把家庭医生请过去,这两天家里有一位医生守着,多少放心点。
回了纪家,灯火通明。
当然这不稀奇,年三十谁家里都是灯火通明,我和岱樾家里没人都开着灯,就希望新的一年亮亮堂堂的。
四位老人家都在房间里面休息,除了我姥姥那边的大哥、小舅在照顾老人之外,其他人都在大厅里面。
集体静默了很久。
我反正是没有话可说,但看起来大家似乎在等着我开口。
然而这件事情当中,最没有干系的就是我,究竟指望我什么呢?这个时候按照我的原定计划,我应该和我男朋友和我崽在家里面吃饺子,吃完饺子玩烟花,我很多年没有玩过烟花了,再晚点,卖烟花的店子都要关门了。
过了很久,三哥打个呵欠,同时也打破了这可怕的静默,说:“没有要说的,我就睡觉去了。”
“你等等。”大伯赶紧说,“今天在酒店说的是怎么回事?”
说着,大伯一个劲儿地看大姐夫。
大姐忙说:“什么眼神?纪小风瞎说,是得解释清楚,这是诽谤了。”
三姐的视角比较独特:“是啊,爷爷说让纪总来管呢,纪总最喜欢管事了,怎么还不开口?”
“憋着等一口气爽完呗。”四弟立马跟上,“好不容易看家里有热闹了,还找他当家,不定多高兴。”
纪陈阳冷眼看他俩:“有意见去找爷爷。”
他俩就没说话了。
纪陈阳又看向我:“莱莱,你说吧。”
滚。
莱莱也是你这妖怪能叫的?
我说:“爷爷和奶奶休息一晚,任医生也在这,应该没事。以防万一,我今晚借住一下,明天他俩情况稳定,我再走。”
我妈立刻不赞同地说:“别瞎说,这你自己家里!什么‘借住’?”
我只好实力装聋,继续说:“纪家不归我当家,我确实没有身份管事,也不会有人服,在酒店里面是权宜之计,宽爷爷和奶奶的心。我个人建议大家暂停争端,好好过年。如果有不法事端,请及时报警,寻求警方帮助,比任何人的管事都更有力。”
大家的神情又复杂起来。
过了半天,二姐说:“爷爷说了让你管事,谁不让你管,那就是心虚。”
她对我三哥可真是真爱啊。
大伯犹豫了一下,想说话,却又没说。
大姐倒是激动:“管就管,谁怕谁啊?纪小风你拿证据出来,没证据你瞎说,还差点气死爷爷。你就是来讨债的,搞同性恋就差点气死家里人了,现在又来。每次你一回来,家里就要出事儿,你这丧门星!”
大伯妈立刻骂回去:“说谁呢?谁找个倒插门的还包二奶?还卷了公司两百万!什么时候把两百万还回来?”
翻起旧账来就没完。
我站起身。
他们的声音暂时停顿了一下,都看向我。
岱樾和小岱站在旁边,小岱乖得让人心疼,正抱着岱樾的手,额头靠在岱樾的身上打瞌睡。我拍了拍小岱,轻声问:“先去房里睡觉好不好?”
小岱硬撑着,摇头。
“听话。”我摸了摸他的头,“等会儿我们就去陪你。”
小岱犹豫着看我,眼圈就红了,憋着眼泪要掉不掉,很委屈地小声说:“我想和爸爸吃十二点的饺子,还有玩烟花。”
哎哟爸爸的心都心疼碎了。
虽然他指的可能是岱樾而不是我,但四舍五入也就是我了。
土味总裁_第116章
我把小岱拉我的小沙发这来坐着,抱着他拍了拍,朝岱樾说:“拿张毯子过来。”
岱樾飞快地去我卧室里面拿了毯子过来。
好在客厅里很暖和,我让小岱脱了厚外套,裹着毛茸茸的毯子趴我怀里睡着,然后淡定地看向众人,等他们继续吵。
感觉大家都不太想吵了呢,那就最好了,我想带我崽崽吃饺子玩烟花。
啊,岱樾看着小岱的眼神里有着淡淡的羡慕呢。
最后大家也没吵了,都没意思,骂骂咧咧地各自散了。
我还是最后走的,坐沙发上正思考着要不要叫醒小岱去街上找找有没有还开着门的烟花店,就听见我妈说:“洵洵,你今晚不走吧?”
我抬头看过去,我妈他们还在客厅留着呢,这时候正看着我,脸上挺期待的,又有点紧张。
唉。
“不走。”我说,“等爷爷情况稳定。”
妈妈坐过来,又看了我一会儿,说:“洵洵,你要嫌这里吵,咱们一家人搬小院儿去,妈想你,你总在外面住着也不是个事儿。阿樾和小宁也一起搬过来,地方也大点。阿樾那房子我记得也没多大,住三个人也不方便。我跟你爸又整天没事做,帮你们带小宁。”
我妈可能已经放弃思考我和岱樾和小岱的真实关系了,反正打包一起总没错。
我委婉地回绝:“抱歉,妈,这半年是事情多没顾上,以后我多看看您和爸。”
我爸叹了声气,好半天才说:“不愿意就算了吧,没事儿多回来看看你妈,约出去喝个茶、吃个饭都好。她没事儿就翻相片,一想你就难过,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得上网搜新闻,也不敢总联系你,怕烦着你。”
他俩这么一说,我也挺不好受的,点了点头。
纪陈阳站在旁边,拍了拍他俩的肩膀,又看向我:“莱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趁这机会,你重新回来。这半年你也看到了,我之前是托大了,现在发现还真管不来公司,爷爷他们也很清楚,就你太犟了,大家都不好再开口。你这时候回来,是很服众的,时机很好,也不说是聘你了,中间再一调停,还跟以前一样,公司你当家。我再一次跟你发誓,我真的是真心实意的请你回来,绝没有别的小九九。”
我没说话,当他不存在。
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我妈见状,笑着打圆场:“对了,怎么突然把‘莱莱’这小名又给翻出来了?多少年没叫过,不说都忘了。”
我淡淡地解释:“岱樾想叫个独一无二的称呼,我就把这个翻出来了。”
“……”
我妈和我爸的表情顿时十分微妙与复杂,互相看了看,又齐刷刷看向一旁笑而不语的神秘岱樾,再一起看向我,最后看向趴我怀里还睡着的小岱。
最终他俩也什么都没说,不知道是难以接受,还是自欺欺人,还是彻底放弃思考。
反正他们不问,我也就不说,问了,我就说,非常简单。
第49章 第章
又坐着寒暄了一会儿,我看看时间,问:“妈,爸,你们今年还守岁吗?”
我妈也看了眼钟表,说:“守吧,也没几个小时了。”又笑,“还得煮饺子呢。哎,忘了,本来是想吃完饭回来路上去买饺子的。赶紧的,陈阳,你开车去附近买。”
纪陈阳应了一声,拎着外套就打算走。
他买的饺子,我是不敢轻易吃的,更何况我还想开溜去干别的事。
于是我忙说:“妈,我跟岱樾去吧,路上也带小宁买点烟花玩,零点前回来。”
我妈的神色又纠结微妙起来:“哦,也、也好吧。”
小岱还睡着,我想他多睡会儿,就让岱樾抱他去车里,结果岱樾刚抱住他,他就醒了,揉着眼睛黏我怀里,说睡醒了,不让岱樾抱,坚持自己走。
也好吧,蓝孩子要学会坚强。
我起身穿外套,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我五弟和五妹冲出来兴奋地说:“你们要去玩鞭炮啊?我们也去!”
我妈赶紧说:“那一起去吧,不然阿樾一个人也顾不到仨小孩。陈阳,你也一起去,我也去,分两辆车坐。”
怎么就岱樾一个人顾仨小孩了呢?我至少也能顾一个的好吧,何况我宁不需要顾,他能顾我。
但我们还是一群人出门了。
先去附近还营业的商场里逛了逛,我半年没探望爸妈,也是问心有愧,领着他俩和小孩子们买了几套衣服和些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聊表心意。
我爸妈当然也不是为了贪我买的这点东西,就是想和我唠嗑,一边走一边说,越说越亲近,说着说着还说起纪陈阳来了,说我怎么都有个干儿子,岱樾有个亲儿子,但纪陈阳这半年相亲无数,一个都没相到,啥也没有,可怎么得了。
纪陈阳没相上人家姑娘也算是行善积德了,人姑娘没相上纪陈阳也算是上辈子行善积德了。
但这话我也不好意思直说,这话题我更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岱樾上。
大包小包拎着的岱樾微笑着和我妈聊起来:“陈阳哥要求高吧,也不急。”
同样大包小包的纪陈阳摆出虚伪的笑容:“你倒是叫得挺顺口啊。”
岱樾看他一眼,笑得很甜:“我跟莱莱叫。”
土味总裁_第117章
顿时我妈跟我爸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感冒了?”我关切地问,“那早点回去休息。”
“没。”我妈笑了笑,“洵洵,你看有认识的合适的姑娘没?我们这边认识的估计也没你认识的好,你不急着结婚,我们也不催了,介绍给你哥。我跟你爸闲着也是闲着,你不回来,你哥也三天两头都在外面,我俩在家里怪冷清的,趁着还能走动,带个孙子。”
我说:“有合适的再说吧,我没太关注过,陈阳哥可能也有自己的想法。”
纪陈阳凑上来笑着问:“妈,是不是我也弄出个孩子来,就不催我相亲了?”
我妈警惕地看他一眼:“你要怎么弄?”
“反正保证是我亲生的,您就别管我怎么弄了呗。”纪陈阳笑嘻嘻地说。
我妈朝他背上就是一巴掌:“老老实实相亲去。”
呵。
逛完商场又去超市里面买了饺子,扔到车上小冰箱里冻着,看看时间还早,在商场前的广场上买了点烟花炮仗给仨小孩儿玩。
这下子可算摆脱纪陈阳了。还是我五弟五妹的功劳,这俩小孩儿就爱玩,我爸妈生怕他俩只顾着玩容易出事,就拉着纪陈阳去追满广场疯的他俩了。
我和岱樾还有小岱就蹲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玩我们的安全安详式烟花比如滋滋的仙女棒。
小岱特别高兴,掏手机拍来拍去,还发到他伯爷爷的家庭群里了。
一群大人都是笑哈哈的说点吉利话,见他出来了还又发起了红包,而群里还有其他小孩,则是抢完红包就纷纷抱怨小岱过年不在,看来他以前确实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凄凉。然后一群小孩纷纷拍了照片发群里面,还有人翻出往年拍的,往年小岱也有玩烟花,也挺开心的。
我瞥一眼,见小岱蹲在旁边认真地回复:但是我爸也在呢。
有小孩儿就嘴快问:那你妈呢?
小岱回复:也在。
小孩儿:你以前不是说你妈特别漂亮吗,就从没见过,那你现在能发张照片了吗?
小岱调出了我们仨刚拍的合照,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发,只回复:给我个大红包。
那小孩儿发给他个红包,看来是下血本了,六十六块。
小岱收了红包,回复:哈哈,我爸说不让给你看。
骗完红包他就立刻关掉了页面,没事儿人一样转回来继续玩烟花。
还好我也收得快,飞速地移开目光,假装没看到。
又玩了一会儿,岱樾走远些,点了个能有人高的烟花,冲出来像一棵圣诞树,挺好看的。
我和小岱就坐在椅子上看着。
佛系玩烟花,感受一下。
岱樾点了两个,就很无语了,朝小岱说:“你自己点一个,没什么好怕的,光看着我点有什么意思。”
小岱不敢点,拽我手。
岱樾又朝我说:“那你给他做个示范。”
我也不敢点,假装没听到。
岱樾只好继续在那兢兢业业地点烟花,时不时流露出困惑的表情,又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远处正豪放大胆地甩着噼里啪啦的鞭子的我五弟五妹。
那你去跟他俩组成小家庭啊。呵。
玩了好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烟花也没多少了,我爸妈叫我们过去,说把剩下的一起放了,然后大家一起合个影。
大家排排站好了,小岱自然是自动向我和岱樾靠拢,我爸妈和纪陈阳站在旁边,俩小五蹲在前排,请卖烟花的小贩帮忙拍了一张,身后边的背景是噼里啪啦的小烟花,还挺好看的。
拍完我妈就道了谢,接过手机,发到了纪家的大群里。那群我早退了。发完我妈说了句“哎发错了”,又建了个小群,把我们在场的几个人都拉进去,又发了遍这照片,还发朋友圈里,没多久就点赞留言无数,纷纷表示她可真幸福一家子团圆团聚,崽和孙子一个比一个精神,就是咋也不见一个媳妇呢?
我妈解释了几句这是我五弟五妹和岱樾的孩子,顺势还给纪陈阳征了个婚。
然后我们收拾收拾,确定烟花都灭了,残骸也都收拾好扔进垃圾桶了,这就一起回纪家大宅。
这段时间里,纪家其他人倒是也都冷静了下来,休息也休息了,坐在客厅里面如往年一样看着跨年晚会,刷着手机,扯着淡。四位老人家都在,见我们回来了挺高兴的,忙招呼过去一起看电视。
仿佛酒店里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岱樾看看时间,提着刚买的饺子去厨房,我妈他们也跟着一起去了,俩小五也去凑热闹趁机偷吃,没多久就每个人分了一碗热腾腾的饺子。
年就这么跨过去了,像一场心照不宣的荒诞喜剧,各怀鬼胎,满面和气。
挺好笑的。
也挺心酸的。
弄完也都要去睡觉了。
虽然我的房间还保留着,但岱樾以往住的房间早就改成了别的用途,都不知道他究竟拉了多少仇恨值。总之也好,我们一家三口大过年的睡一起。
当然,可能只有我和小岱觉得好。
土味总裁_第118章
我爸:“有客房啊,仨人高马大的挤一起怎么睡得下?”
爸,你看着小岱的眼睛再说一遍“人高马大”?
纪陈阳:“要不小宁跟我挤一挤。”
滚。
我五弟:“大侄子跟我睡啊!”
你倒是叫得很顺口啊!
我甚至怀疑我五弟五妹今晚对小岱的热情绝大部分来自于辈分问题,他俩对突然冒出个侄子这件事情充满喜悦,逛商场的时候俩小学一年级拉着六年级的小岱不松手,和蔼亲切地说要给小岱买玩具买衣服买文具,那场面真是十分诡异。
小岱看起来甚至有点被他俩给吓到了,还是我说他俩平时就那样,小岱才接受了这设定。
这时候大人们也笑起来,笑我五弟占便宜倒是占得快,老人家们也笑着拍我五弟的脑袋,说:“别瞎叫,比你大好几岁呢。”
小岱不知所措,五妹深表遗憾,五弟坚持抗争:“辈分没错啊!”
最后五弟拉拉扯扯着小岱不肯松手,强行把人给抢走了。
五妹不甘心地跟在他俩身后边,边追边嚷嚷:“纪景你站住!那是我的!”
不,那是我的。
我那说话频率永远都不太和众人在一个调上的小姑笑着说:“也不是第一次当叔当姨了,算起来帅帅也是他俩的侄子,也没见这么兴奋。”
二姐意味不明地“哈哈哈”地笑了两声,笑得大伯和大伯妈情不自禁地瞪了她一眼。
对比之下,就很能理解我五弟五妹对小岱充满热情的原因了吧。
年也跨了,饺子也吃了,烟花也玩了,鞭炮也放了,大家就各回各房去休息了。
岱樾锁了门,一本正经地在屋里到处巡查。
我问他干什么呢,他说以防被人装监控。
“……”
我细想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就让他去检查了,我就拿着衣服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岱樾还在检查,他也比较绝,把墙上的插座板都给撬下来再装回去。
随便他吧。
在他眼里,纪家现在是龙潭虎穴。
虽然实际上来说也差不多了。
我不打扰这中二病的反侦查行动,跟他说一声去看看小岱有没有休息,就出去往我五弟房里走。
推门就见我五弟五妹和小岱正坐在地毯上打斗地主,三人面前都是一堆一毛钱纸钞和一毛钱硬币。
我:“……”
小岱紧张地看着我,又无措地看向他面前的罪证。
五弟赶紧解释:“就一毛钱!每局一毛钱!”
其实我也能够理解的,不需要这么紧张,说起来算我误入他们孩子的世界。
我斟酌了一下,说:“玩一会儿,都早点休息。”
三个小孩儿使劲儿点头。
我关门的时候隐约听见小岱紧张地说:“我不玩了!”
五妹淡定地安抚他:“没事,你别怕,反正也都是纪景的钱,洵哥知道的。”
不,我不知道。
五弟兴奋地说:“再玩一会儿,等他们都睡着了,我们就出去吃夜宵吧?”
小岱崩溃地说:“不!”
五弟兴奋地说:“你别怕洵哥,他抓不到我们的!不远的,就隔两条马路,我请你吃!好多夜宵摊!”
我敲了敲门,屋内安静了几秒钟,传来五妹淡定的声音:“纪景,你再这样我们就不跟你玩了,半夜三更我们是不会偷跑出去的,不安全,我和小宁跟你不一样,我们俩很听洵哥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就快完结啦~过完这个年,纪总会遇到他人生的又一次(两次?)大转折~都是否极泰来、积攒人品之后换来的好事情,放心吧~
土味总裁_第119章
第50章 第章
我离开五弟的房门外,犹豫一下,去了二哥的房间。
这里原本是他和二嫂的卧室,他走了,二嫂也被赶出了纪家,这间房就空着了,里面的家具都没怎么动,只是一些贵重的摆设和日用的东西都没了,大概是被二嫂带走了。
我站了会儿,四处看了看,看到床头柜和床之间的缝隙里有什么东西,过去弯腰捡起来,是个相框。
我把相框摆到床头柜上,是二哥和二嫂的结婚照。他俩虽然生纪帅晚,但结婚很早,结婚照是影楼效果,后来有了纪帅又去一家三口补拍了,而床头柜上的这张是最初拍的,一直被二嫂嫌弃太丑了,一边嫌弃还是一边摆在床头。
他俩其实感情挺不错的,学生时代的自由恋爱,大概也是彼此初恋,性情也相投。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在床尾坐了一会儿,盯着相框里的我二哥看了一会儿,正准备起身离开,就见门口站着我三哥。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我。
我三哥和我二哥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都是我大伯的亲儿子,只是他俩向来不太亲近。
二哥出事之后,三哥看起来挺平静的,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究竟是心里难过,还是像三姐嘲讽的那样暗自高兴可以继承大伯的全部持股,谁也不知道。
我倾向于三哥是难过的。纪家和二嫂的官司,他并没怎么参与,至少八卦周刊上是这么写的。八卦周刊就爱这种新闻,详细地把纪家每个人都写了一遍,连我都算上去了,不过我态度太分明,所以篇幅不多。
托八卦周刊的福,写得跟当事人一样,把纪家内部分析得透透彻彻,省得人自己动脑筋。
都是人才。
十几秒之后,三哥进来了,靠着墙壁,问我:“真跟岱樾搞上了?”
我没说话。
“我早说你俩要搞上。”三哥扯着嘴角笑了笑,“你不会跑路就是为了要出柜吧?”
我说:“是你们要求我让的。”
他笑着说:“是啊,也包括我,全家都让你退的,没发表意见的也没反对过,包括爷爷奶奶和你姥姥姥爷,还有你爸你妈,人哎。”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表达什么,就又沉默起来。有时候我感觉他跟全世界全人类都有仇,虽然并不知道这个世界和全人类对他做了什么。
他又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相框,目光停留了一小会儿,转身要走。
我想了想,说:“如果真的有事,你还是尽早报警比较安全,至少有点威慑力。”
三哥停下脚步,回头又看了我一会儿,嗤笑了起来:“我怕个屌。”
我回去自己的卧室,岱樾想必是检查完了,澡都洗完了,正坐在床头吹头发,见我回来了就说:“别乱跑。”
他真是很警惕纪家了。
我把门锁上,走过去接过吹风机给他吹头发,他就顺势抱着我的腰,也没说话,就这么抱着。
好半天才吹干,我把吹风机的插头拔了,放到一边的柜子上,刚松手,就被岱樾从身后抱住了:“检查过没事,我们就能干点正事了。”
他的正事可真是不正经。
年夜就那么过去了,大年初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开着车回乡下祭祖,表面上还是风风光光的。虽然少了二哥,但多了纪陈阳,又是一番感谢祖宗云云,弄得还挺隆重其事,杀猪宰羊,摆了宴席请了不少人来吃。
大家表面上还是很天伦之乐的,村里的人纷纷夸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有福气,这么一大家子,多子多孙多福寿。
当年批我八字好的十三公年纪也很大了,被人扶着过来吃宴席,坐了上座,端详纪陈阳许久,颤颤巍巍地问:“洵阳啊,黑了不少啊,长高了。”
大家都笑,说这是纪陈阳。
十三公想了想,想起来了,“哦”了几声,说点场面话,就问我在哪。这也正常,纪陈阳小时候太熊,跟十三公关系颇差,估计这仇记到现在还没消。
我起身过去,蹲在十三公面前,抓着他的手,叫了他一声。
十三公眯着眼睛端详我一会儿,说:“白了不少。”
大家都笑,说我还帅了不少。
十三公注意到寸步不离跟着我的小岱,说:“这孩子俊,洵阳你孩子这么大啦?”
我说:“是啊。”又朝小岱说,“叫爷爷。”
周围的人估计也不会多想,毕竟十三公这年纪耳背,大家跟他说话一般能顺着说就顺着说,没必要解释太多,万一他老人家纠结起来,没完没了。
小岱小声叫了声“爷爷”,想了想,又小声说了句“新年快乐”。
十三公抖着手往兜里摸了半天,又扭头去问一直扶着他的小辈,那小辈问清楚他的意思,忙递过来一个红包。十三公接着红包,就往小岱手里塞。
小岱看我,我点了点头,他就收下了,又说了句吉祥话。
十三公又关切地问:“媳妇儿呢?”
我想了想,看了眼岱樾。
岱樾火速就位,估计内心极为雀跃,就等着我这一眼呢。
十三公看他一眼:“这不是那个阿樾吗?”
哦,看来还记得很清楚。那这就不怪我不给岱樾名分了。
我说:“是阿樾他妹妹,有事没来。”
土味总裁_第120章
十三公:“哦。”
十三公:“怪不得我看着孩子也有几分像阿樾呢。”
十三公:“以前都没说呢?孩子都这么大了。”
我正想着怎么解释,十三公自己给出了回答:“和电视里一样吧,媳妇儿带孩子跑了,现在才回来。”
我:“……”
十三公可真是紧跟潮流啊。
我们又说了几句,也上菜了,我就领着我孩子跟媳妇儿她哥回去座位上,感觉我家里人看我的眼神都透露着缄默。反正现在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了,呵。
十三公其实特喜欢我,打小就这样,不光是为了我的八字。他曾经有个儿子,后来失踪了,再后来,一直生不出。大概因为这样,挺疼我的,小时候我常常去他家里看书。
吃了饭,一群老人家们叙了会儿旧,也都累了,各自安排说要回去午睡会儿,十三公又叫我,说一年到头也就见我一回,让我多陪他一会儿。
我本来是想带着小岱和岱樾一起陪的,但十三公挥挥手说也就跟我爷儿俩说说私房话,别都跟去了。
话都这么说了,我就自己扶着十三公,送他回去了。
十三公还住以前那屋子。这些年村里不少人都进了纪家的厂子做事,或者也去了别的地方做事,总之条件都好起来,家家户户都重建了新房子,但十三公还是以前那水泥屋。
他辈分高,村里也有过主意帮他盖个好点儿的房子,这个钱也不多,我们家出了都可以,但他说年纪大了懒得折腾,就这样吧。
屋子虽然旧了点,但也不是很差,很整洁,电器这些都挺新的,我扶着他进去,客厅里面就是一台高清大屏电视机,屋里还很暖和。
我扶他坐沙发上,给他掰柚子吃,又问了些身体近况。
十三公忽然说:“去把门锁了,有些话跟你说。”
我愣了愣,起身去锁了门。
“唉。”十三公坐在沙发上,因为年纪而佝偻的身体看起来很小一团,长叹着气,又说,“你去里面房间,衣柜抽屉里,有个盒子拿过来。钥匙在枕头里面。”
我照着他的话去拿了盒子过来,递给他。
十三公抖着手摸了摸这陈旧的月饼盒子,没急着打开,说:“你坐。”
我坐下来。
他又沉默了很久,像是在下定某种决心。
我没催他。
很久很久之后,十三公说:“洵阳,我听说了你们家的事,村里也都听说了,都上了报纸。”
我没说话。
“你知道自己是抱的了?”他问。
我说:“很早就知道了。”
他有点惊讶地抬起眼皮看我一会儿,又叹了声气:“纸也包不住火。”
他又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然后说:“我也没多久能活了,索性说了吧。”
我不解地看着他。
“你最开始,也不是抱给你现在的爸妈,是纪家一个亲戚买了你,不过买完就给雷劈死了。你还小,你妈看着你也可怜,就抱养了。”他缓慢地说。
这个我也是知道的,但仍旧没说话。
“你是刚出生不久,就被抱走了的。”他有点艰难地说,“我那儿子,也不是失踪了,说出来丢人,所以我只说他失踪了。他是吃了枪子儿,拐卖罪。”
我:“……”
他说:“就是他抱了你卖的。”
我:“……”
他又叹了声气:“我这些年一直在想,他还真不该抱了你,”他发出了一声嘶哑的笑,颇有几分自嘲的意味,“你这孩子的命是真的硬,买你的被雷劈死,卖你的回头就被抓个正着。”
我:“……”
是啊,纪陈阳还掉水里了呢。
“其实我批你八字都是瞎扯的。”十三公又笑了笑,“心虚,怕你过得不好,就往好了吹,想着这样,你家里人也多对你上点心。”
我:“……”
他看向我:“怎么一直没说话?有什么话,就趁着现在问了。我也没几年好活,本来也是想把这件事瞒到棺材里面去,不给你们添堵。但是你们又出了那事,我寻思着,不如说了算了,反正你也知道了。”
我想了想,说:“您接着说。”
“你不问我知不知道你亲爸妈是谁吗?”
我说:“您知道的话,会说的。”
他又笑了:“你这孩子,鬼灵精的。”他低头抖着手打开月饼盒,翻了一会儿,递给我个小本子,“当初警察也没找着,我也是很多年后碰巧发现的,当初被藏起来了,藏得很严实。”
我接过来,这是个很陈旧的小本子,非常有年代感,封面是劣质的塑胶封,封面人物浓浓的影楼风。翻开来看,泛黄的纸张都有点硬化了。
里面居然是记载着被十三公他儿子贩卖过的人口的每一笔账。
我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我翻了两页,忍不住问:“为什么没有交给警察?”
土味总裁_第121章
十三公沉默了很久才回答我这个问题:“我也是很多年后才发现的,我不想惹麻烦。”
这个答案很现实,也很残忍。
如果这个账本交给警方,很可能有许多被贩卖的人能被找到,时间拖得越长,就越会有更多的不确定性。
“现在给你了,你要交给警察,就去吧。”十三公苦笑着说,“反正我也这个年纪,不怕麻烦了。把它给你,是因为里面有你出生被抱走的医院,还有经手人,如果你想找你的家人,可以去找了。”
这个年,还真是过得赤鸡无比,跌宕起伏。
第51章 第章
从乡下回去的路上,车上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小岱靠在后座睡着了,岱樾一边开车一边问:“十三公找你什么事?”
我说:“他给了我一个人口拐卖的账本。”
岱樾:“啊?”
我也很懵,我刚知道的时候比他还要懵,现在也很懵。
“过会儿回城里了,你往公安局开。”我说。
岱樾应了一声,又问:“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我低头跟我妈视频:“妈,我有点事,路上跟你们岔开,元宵回去看你们。”
我妈也没问我什么事,估计以为是公事,只让我们路上小心。
我拿手机拍了我那一页的账本,想想,以防万一,每一页都拍了,然后合上本子,这才回答岱樾刚才的问题:“十三公的儿子是当初转卖我的人贩子。”
岱樾:“……”
不能就我一个人懵。
我说:“他知道我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事情,让我想找亲生家人就去找,所以把账本给了我。”
岱樾问:“他儿子呢?”
我估计岱樾是想打那人,但他没有这个机会:“枪毙了。”
“账本为什么到现在才给你?”
我说:“十三公也是后来才找到账本,而且账很多,牵涉卖家和买家太多,他怕惹麻烦。”
岱樾的脸色很难看,无声地骂了句“操”。
我说:“我没事。”
毕竟我早很多年就知道自己是被拐卖的了,所以此时此刻并没有很大的内心波澜。
岱樾冷静下来后,问:“去找吗?”
找,当然找,纯为了好奇心都得找。
说实话,到了我这年纪,或者说单纯以我个人的性格和真实想法,我对寻找亲生父母这件事情不存在非常急迫或者说渴望的念头。大概是因为,已经拖了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亲生父母对我而言并非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符号。
只是说,既然有这么一个机会,如果有希望能够找到,我还是会去找。
我希望他们能够过得很好,希望他们没有因为我的事情而过得很糟糕。如果他们现在的生活不太如意,我也会尽全力去帮助他们。
至于其他的,我一时半会儿有点陌生,也有点茫然。
最初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真相,我也悄悄地想过寻找亲生父母这件事情,但是很难。我旁敲侧击地打听当年买我的那件事,却没有结果。这种事情当然也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说,买家早早被雷劈死了,没人知道人贩子究竟是谁,没得找。
渐渐地,我也就没再惦记这件事情了。
岱樾单手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来抓我的手。
我冷静地说:“安全驾驶。”
他收回了手,把车子开到路边,停了下来,松开安全带,又来松我的安全带,然后抱住我,低声说:“我们去完公安局,就去找。”
我说:“我不急。”
他低头看了我一会儿,笑了笑:“我急。”
“你急什么?”
他说:“急着让你开心起来。”
我正准备顺着说点什么,忽然想到他妈妈,就没说了。
他妈妈也是被卖了。
土味总裁_第122章
“好,开车吧。”我说。
我们去公安局上交了这个小本本,做了笔录,接下来的事儿就不管了。
之前说是说立刻就去找,但其实也没这么说走就走,我出生地不在本省,何况还有个小岱呢。
岱樾的意思是可以把小岱送回他大伯家去。
小岱虽然知道我们只是为了正事而暂时送他走,但多少有点失落。加上我可能脑补过度,总觉得他会害怕他叔又不要他了。
岱樾耐心地给小岱又解释了一遍,承诺尽快接他回来,而且新学期就转学到这边,让他正好趁这次去伯爷爷家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好,要告别的朋友同学都好好告别一下。
连蒙带哄的,小岱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也多亏了以前岱樾对他挺有诚信,把他当个小大人,答应的事就一定做到,做不到就不会乱答应。所以有了这保证,小岱就稳了。
送完小岱,我和岱樾就很快去了账本上写的我的出生地,开始了寻亲之路。
过程中的曲折波澜也没有多说的必要,和电视里新闻里每一桩寻亲纪实其实都差不多,找出生的医院,找当年的人们,一个一个找过来。
最后找到了。
其实也和我预料的差不多,我父母是做生意的。
虽然我也是之前开玩笑似的这么和岱樾说,说我天生这么会做生意,说不定是遗传。结果还真蒙对了,早知道我就直接说我爸妈是世界首富了,哈。
当然没有那么夸张,我亲生父母开的公司是做品牌零食的,算全国知名,但也不是全国首富那档次。
见面也比较平淡,我考虑了两天,提着礼物上门,先自我介绍了一下。他们倒是知道我,但以前圈子不同,省市也隔得远,所以没机会接触。
一开始他俩还以为我是来找他们谈生意的,结果听我说完事情经过,他俩就有点懵,互相看了会儿,刚要说话,就有人在玄关那问:“爸,妈,有客人啊?”
挺好的,这些年至少有人陪着他俩。
我有一个妹妹,长得和我亲妈很像,很靓丽的样子,听说也很能干,现在公司就是她在逐步接手了。
而我和他们仨从外貌上说,其实都不太像,所以他们一时也都很茫然。
其实换位思考,如果我不是纪洵阳的话,换个别人突然上门这么说,大概他们都能怀疑是不是来骗家产的了。
但想必我纪洵阳还没落魄到这份上,所以他们也挺将信将疑的。
最后还是岱樾把话说破了,提议直接去做亲子鉴定比较靠谱。
我们就去做了。
又等了几天,结果出来,说是亲生的。
大家的氛围还是有点微妙,并没有像新闻里面似的第一时间抱团痛哭。这里算上我妹也二十多了,我三十二了,我爸妈奔六了,大家都是很成熟的成年人,都挺镇定的。
岱樾偷偷跟我说,他觉得在这一点上还是能看出来我们一家四口的相似性,比如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认个亲都跟路上捡了一块钱似的平静。
我就不想搭理他。
这更像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从陌生人突然变成了失散多年的亲人,确实大家也都有点懵。但懵完,大家寒暄了一阵子,逐渐就热络了起来,尤其是岱樾和我妹在中间充当润滑剂,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越来越好。
最后,我支开岱樾,朝他们仨开门见山地说:“这件事情确实也很突然,我其实想过,如果你们是生活得比较不好,我就现身,如果你们已经有自己的新生活,还过得很不错,我就不要来打扰了。”
我一开始确实这么想的,但是岱樾劝我说,无论如何,还是见一面,把事情说开了。
“忍不住还是来了,不过,我没有打算影响你们的正常生活。”我多少有点紧张地朝他们笑了笑,斟酌着说,“我也这么大了,也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事业,不会有麻烦到你们的地方。只是说,如果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们尽管来找我。”
血缘关系归血缘关系,大家还是不熟的,事情毕竟过去三十多年了,天大的痛也结了厚厚的一层痂。
因此我还是希望能把话说清楚,不然他们担心我会不会搅乱他们的生活,甚至是家里的公司、资产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如果我这个时候年纪还小,只有几岁或者十几岁,或许我也不会先想到这些现实的问题,但问题是我三十二岁了,过完年也就三十三了,而且我们满屋子都是商人,天性现实。
接下来又谈了谈,其实还是挺感人的,谈着谈着,我亲妈终于反应过来三十二年前的失子之痛,忍不住哭了起来,犹豫着,手抖了半天才摸上我的脸,这一摸,就停不住了,抱着我嚎啕大哭。
她一哭,场面就此失控。我亲爸原本还一本正经在说话,被感染着也红了眼圈,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站一旁点了根烟怅然地抽。
至于我妹,我估计她也没什么太多感想,毕竟是我被偷了之后好几年才出生的,但这时候也抱着我跟亲妈,跟着瞎哭。
哭完这一场,又亲近了一些。
岱樾一直蹲在院子里研究花花草草,听到声音就站了起来,目光柔和地看着我们,当然主要是看着我。
我亲妈站在门口,眼还是肿的,看起来想拉着我,犹豫一下,还是把手放回去了,只关切地说:“就急着走?我看新闻说你这段时间——要不你搬回来吧。”
我妹也说:“是啊,我平时也没在家,家里就爸妈。”
我想着这还是有点不太熟,太勉强了,就说:“慢慢来吧。”
我亲爸点点头:“也好。你也这么大了,你妹妹也是自己独立住出去了。不过还过着年,不多留几天?元宵家里都会聚餐,一起去见见其他亲戚吧。”
“答应了小孩儿,元宵前得去接他,不好食言。”我解释。
全世界的妈大概都会立刻问上这么一句话:“什么小孩儿?你小孩儿?”
我看了眼岱樾,他仍然安静地站在那。
土味总裁_第123章
“岱樾,过来。”我叫他过来,深呼吸,走过去抓住了他的手,朝台阶上的我亲爸亲妈和亲妹妹说,“我和岱樾的儿子。”
我亲爸:“?”
我亲妈:“?”
我亲妹:“!”
岱樾都有点惊讶地看着我。
“我还没有对外公开,但也不想瞒着你们。”我说,“我和岱樾是情侣关系。孩子的事情比较复杂,不是我俩生的,收养的。”
这一刻,我仿佛从他们仨的脸上看到了“他在说什么”“别管他在说什么了”“不能不管吧”“天上掉回来的儿子,知足吧”“多少还是得管管吧”“那你管吧”“算了不管了”等诸多复杂的情绪。
其实我也是乱想的,我当然没有读心术。
回去酒店后,我把岱樾往床上一拉,就和他做,使劲儿地做,做到累得喘不过气来了才停。
岱樾还没出去,我不让他出去,就这样待着。
他抱着我,抱得很紧,却很温柔,低声说:“你有我。”
我以为我装得很好了。事实上我确实装得很不错,我很镇定地和我亲爸妈交流,很冷静地为彼此划出了一道合情合理的合适空间,也很理性地为以后的来往做出了规划。
但我内心很矫情啊。
我矫情地发现,我在哪里都是格格不入的人。
在纪家,我不是亲生的。在这里,我是一个空降兵。
他们都对我很好,无论是纪家的爸妈还是亲爸妈,对我都是真心的,但我总能够感受到有张隐形的隔膜,这种感觉很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我不知道要用多长的时间去修补好这三十二年的时光,真的不知道。
来之前,我以为我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我以为我能够始终都保持冷静和镇定。
可是来了之后,我发现,我还是有点难过。或许比点还多一点。
岱樾轻轻地、一下一下地亲着我的脸,说:“我永远是你一个人的,我和你永远都是一起的。”
唉,还好我有这么个大宝贝。
都不好意思难过了。
我反手抱住了他,埋着头深呼吸,他身上特别香,也特别暖。
那一下子确实也是情绪化了,事后总结可能也是太激动了,所以想事情特别感性和敏感,其实第二天起床就觉得世界真是美好,我的运气真是好,我的人生真是一路在开挂,啊啊啊真好真好。
我开开心心地跟岱樾去接了小岱,又托人办好了转学,一切都非常顺心如意。
这还不够,过完年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你好,请问是纪洵阳吗?”
我反问:“你是?”
对方说:“我这边是全国商业总联盟驻京办事处办公室。”
我的第一反应是:诈骗电话都打我头上来了?
全国商业总联盟,简称商盟。倒是确实有这么个组织,还是正儿八经的官方性质,由政府直接领导,成立了七八年,其主要目的是规范各行各业,防止垄断、恶意竞争扰乱市场等。
纪家的公司也加入了这联盟(不加入也不行),只不过是照规矩加入的本省市联盟分部。
然而驻京办是总部,找我干什么?
对方又说:“请问你近日能来京一趟吗?”
我问:“什么事情?”
“第三届商盟改选,希望纪先生能够就任商盟驻Z省分部主席。请纪先生前来,也是为了进一步商议此事。”
我:“?”
也不是我谦虚,但怎么突然就?
也许是我一时没说话,对方忽然笑了笑,语气没有那么公式化:“纪先生,这不是诈骗电话,一会儿你可以登录官网核对办公室电话。其实我们也已经下发文件通知到你省分部办公室,但程序比较繁琐,由分部正式通知到你,可能要到下周一上班了,但现在驻京办这边有些事情比较急,所以希望新一任班子能尽快前来开会。”
我想了想,说:“好,你继续。我只是有点惊讶和不明白,我并未报名参选,资历也不够。”
“驻京处曲主席推荐了你。”
曲主席,曲黄河,商盟老大,一手成立了商盟的男人,传奇人物,家中是世家大族,建国前做实业大力支援经济的那种。
——不认识。
属于我认识他,他大概能听过并记住我名字就很厉害了的关系。
我一下子就疑惑起来,但也不便追问,又和对方核对了一下,记下了驻京办的地址,确认了一下我明早飞过去的大概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万万没想到,你们集火了钟家233最初的最初其实有考虑过钟家,但是又觉得会不会说太巧合了一点,而且不想牵扯太多反而破坏纪总和钟总的友谊(钟总:想多了我和他没有这种东西)
然后第二个转折点也出来啦,纪总升官啦~
土味总裁_第124章
第52章 第章
我先上官网核对了一下来电号码,确认无误。
这件事情就更奇怪了。
我又从官网找到本地的商盟办公室,打过去,想当然傍晚这个时间点已经下班没人了。
这时候年已经过完了,岱樾飞他现在的公司去搞事业了,我想了想,还是联系他,说了这件事情。他也很惊讶,说:“我等一下找找咱们市商盟工作人员的手机号码,问一下这事再跟你说。如果是真的,那我明天也直飞过去,在机场和你碰面,跟你一起去看看。”
我问:“你明天不用工作吗?”
岱樾说:“明天周六啊。”
哦。
我说:“我以前就没有周六和周五的差别。”
岱樾笑着说:“要是给你工作,我也没有周六和周五的差别。”
心疼钟百花,怎么就聘了个这样的手下呢?
等小岱放学回来,我跟他说了一下这件事。因为不确定要在那边耽误多久,所以也不方便带他一起去,问他能不能自己在家里过周末,反正最近也请了可靠的保姆每天过来做三餐,大不了加奖金请保姆留宿两晚陪他。
小岱忙点头,说他一个人也没关系。
我见他不太愿意让保姆陪,就改口问有没有在这边交到比较要好的新朋友,也可以去新朋友家里住,或者请朋友来家里一起。
小岱的脸就红了,半天才说交到了要好的新朋友,但对方是女孩子。
我:“……”
我和蔼可亲地问:“所以你这几天一直抱着手机在和人聊天,是在和她聊吗?”
小岱的脸更红了,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对方是班长,怕他刚转学来不习惯,怕他不会做作业,怕他上学会迷路,怕他记不清同学名字,怕他难以融入集体。
我亲切温和地问:“就是前两天等你一起上学的那个女孩子吗?”
开学的时候,我领小岱去过学校几次,他说他记得路了,我就没天天送,毕竟六年级了,学校也不远,我们家不兴那么娇气。前两天我是早上有事出门,顺路跟他一起,走到路口见有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在原地徘徊,见着小岱了眼前一亮,见着我了有点拘谨,磕磕巴巴打招呼说既然巧遇了就一起去学校吧。
我那个时候没有多想。
毕竟我没有这样的学生时代的经历。
此时此刻小岱的头都要低到胸前去了。
呵。
看不出来啊小岱同学。
不愧是跟我五弟一见如故的人。
小学生这样怎么可以呢?大丈夫何患无妻,小学生还是应该先以学习为重啊。
总结一句话,小孩子还是不能太好看了,容易影响学习。
我忧心忡忡地联系保姆。
把小岱交给保姆,我周六上午和岱樾在首都机场碰面,一起去了商盟驻京办大楼。
这商盟总部特别气派,一看经费也很充足,四环的整栋高楼大厦,楼前的广场上面飘扬着各国旗帜——这边也负责和各国商盟进行来往交流,所以其他国家也会派驻人员在这边工作。
其实说实话,我已经做好了对方会回答“不好意思搞错了”的心理准备,也就是过来见见世面,回头就当跟岱樾出来约个会,四处逛逛也好。
但接待处的工作人员接通内线电话问过之后,直接领着我们上了高层。
她把我俩带到楼上,交接给等在电梯门口的秘书小姐后,就走了。那秘书小姐开朗地朝我伸手:“纪先生,久仰。我是曲主席的秘书,钟甜,钟百花是我远房侄子。”
“……”我和她握了握手,“你好,钟小姐。”
真的很想说,钟小姐你比你远房侄子看起来年纪要小很多啊。
“这边请!”钟甜引着我和岱樾前去曲主席办公室,敲了敲门,“主席,纪先生到了。”
“请进。”办公室里面传来了中气十足的沉稳声音。
我示意岱樾留在外面,自己迈步进去了,叫了声“曲主席”。
曲黄河没有在办公桌后面,而是在办公室的另一侧,正和另一位年纪相当的老人家打乒乓球,见我进来了,就把弹起来的球抓在手里面,朝我爽朗一笑:“你好,我是曲黄河。坐——”
“哎,小纪,过来跟我打一局。”另一位老人家叫我,好像我们很熟一样。
曲黄河就把拍子往我面前递:“会打吗?”
我说:“会,但打得不好。”
“没事儿,他也打得不好。”曲黄河笑了起来,“正好我去洗个手,泡个茶,你俩打两盘过来坐。”
我点点头,走过去,先脱了外套大衣,略折一下,搭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又解开西装外套的衣扣,挽了挽衣袖,拿起拍子,朝老人家颔首打招呼。
土味总裁_第125章
我陪着那老人互啄了两局,油然而生一股惺惺相惜之感,很微妙了。
是这样的,作为对手,实力差距太大了就没意思,旗鼓相当才有意思,哪怕只是菜鸡见菜鸡。
见曲黄河招呼了,我俩放下拍子,去洗了手,坐沙发上。
对面曲黄河一定是大神了,另一位看着也很有高人气质,更是长辈,我比较恭敬,也不好意思先开口。
曲黄河给我俩倒茶,说:“小纪,这位是国贸局的局长他爸,你可能没见过,叫虞叔就好。”
国贸局,国际贸易总局。
我忙叫了声“虞叔”。
曲黄河问:“惊讶怎么突然找你来?”
我说:“是。”
“这事儿是这样的,现在还在内部调查,所以也没对外公布,不过大家都是经手这事儿的,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曲黄河说起话来十分爽利,没有半点官腔,“之前那宋拔山的事情,小纪你最清楚了,那混世魔王,都不知道他怎么触手伸那么长,那叫一个拔出萝卜带出泥,扯出来一堆人,你们Z省商盟里就扯出来不少,现任——哦,该叫前任,你们前任主席和本来内定的下任主席,全都是那泥巴。”
宋拔山,大佬B的真名。
呵。
“不过呢,也不是说就没别人了,确实,论资历你到底年纪轻,比你有资历的还是很多,一起送上来的资料里本来也没你。”曲黄河说着就笑了,一拍大腿,“不过你帅啊!”
我:“……”
曲黄河突然来了劲,跟那位虞老说:“那天我正看宋拔山那事的资料,一看这小纪还挺有意思的,顺手调了资料一看,哎我去,这小伙子精神!”
我:“……”
开玩笑呢吧?
虞老呵呵笑。
曲黄河问:“笑什么?我不是,我不是看脸——哎,我就是看脸。”他起身去办公桌上拿了一叠资料过来,递给我,“看看。”
我接过来,仔细地看着。
是有关于重点发展我们省市商业的计划书,其中还牵涉到不少中外大项目合作,最大的项目莫过于——
“世界货仓。”我边念边看他,“‘世·界’?”
曲黄河又一拍大腿:“没错,这个是重点。这是我提出来的。城中城,就叫‘世·界’,一个浓缩的小世界,有最全面丰富的商品,全部免税,打造一个新的内地的购物天堂。”
我想了想,说:“但这不是重点,现在的实体购物点已经在逐渐边缘化,实际上都在向加入了餐饮、娱乐的多体化娱|乐|城发展,所以‘世·界’的重点也一定不在于卖什么,而是在于打造城市标签,为Z省成为一个国际化旅游城市增加吸引点。”
“对。”曲黄河笑了笑,“咱们其实是辅助,就是个做生意的嘛,他们市建班子才是主体。不过项目在手上,就是我们的重点。”
“可我仍然不知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放下资料,说,“我确实做过一些生意,也不妄自菲薄,但这显然是属于政府规划大项目,似乎和我的擅长不是很搭,或者我不得不谦逊地说,我还不够格。”
“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小纪,听说你年纪轻轻就很狂的啊!”曲黄河很惊讶,“是不是那个什么,那个,穿越?你不但造型改了,心性也改了?是被穿越了吧?”
我:“……”
您的心态可真年轻!
而且我什么时候狂过?
我直觉这是钟家人比如钟甜说过我的坏话。
她侄子才是真狂,我很憨厚的,老实巴交闷声赚钱。
曲黄河一口喝了茶,说:“刚才也说了,我知道你资历不够,这又是另一个话题了。我们就是故意的,不但你资历不够,接下来你组建的班子,我们也不排斥你找资历跟你一样不够的人。哎,不绕着弯说了,我直说,我们这次就是想找年轻人。”
我看着他,没说话。
“我们是故意的,这也是Z省新规划中的一环。”曲黄河说,“其实也是作为一个试点项目。我们之前往国外考察,有些本身天然资源匮乏却发展得很好、旅游占据了大比例国民GDP的国家地区就是我们的重点考察目标,它们有些地方是真的很会做旅游这门生意,没有自然景观,就人文来凑,关键是现在的年轻人买账啊!一个个趋之若鹜,去一趟,就是时髦。我们就在想,我们国内一些城市,是不是也能够这样做。这也是我们试图打造一个年轻班子的原因,这个班子本身就是旅游资源之一,画出一个新潮的、积极的、全面年轻化的前卫文化符号。”
我:“……”
说直接一点,为了提高Z省GDP,我纪洵阳要作为偶像出道?
哦,大概是团体出道。
但我的C位已经预定好。
一番长谈,我大概明白了曲黄河的意思。
这确实是一次大胆的尝试,他试图以我这一代年轻人(在他这个层次来说,我这个年纪和资历大概已经是年轻的极限了,再往下也不太恰当了)作为证明这个省市年轻化、时尚化、国际化的证明。
事实上,他的压力也不小,毕竟资历摆在这里,专业也不对口,我不一定hold得住。
但曲黄河又说了,专业不对口没关系,一来,我形象好,自带话题度,简历也很漂亮,他愿意相信我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二来,上面也会派人配合我,实际上我如果真搞不定,那我就安心当个对外代言人,背地里他再来找人做事都好;三来,我可以组建班子,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可以找我的小伙伴们一起,毕竟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最后他说:“当然,你有时间考虑,一天够了吗?国外那边已经在接洽了,这项目得尽快敲定代表人。”
我想了想,说:“不需要,我接受挑战。”
曲黄河笑了笑:“挑战?你把这当成一次挑战?”
我说:“对。”
曲黄河笑着摇摇头:“看来钟甜还是没说错你啊,她说她见过一次你跑他们家谈生意,印象深刻啊。那时候你好像年纪不大,二十来岁吧,你们纪家刚发展,钟家联手几家公司压你们。大年三十,你单枪匹马跑到钟家,一身的厚雪,脸都冻肿了,但还是狂得很啊,拿着手写的计划书就往饭桌上一扔,当着满屋子人的面,开口就是‘我不信你们没有一个人敢跟我赌,就赌你们绝对不会后悔今天跟我合作的决定’。她记了十多年啊,现在还记得。”他指了指我,“看来还是本尊,没穿越。”
果然是钟甜说我狂来着,我猜对了。
土味总裁_第126章
钟家人黑我的传统一时半会儿看来是很难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纪总当时没注意到少年形态的钟百花钟总也在场。我也不指望纪总能在第一人称里面发现这件事情了。钟总后来第一次正式和纪总见面,发现纪总压根不记得他是谁,少男玻璃心碎了一地,觉得纪总很不靠谱,决定从此专心当黑。
第53章 第章
这件事情我记得,那次真是差点把我冻死,飞机停飞,而拖一天纪家就血亏一天,我只好坐了一辆特破的绿皮火车。在火车上有了灵感,哈着手写了计划书。
结果运气不太好,下火车就被偷了钱包,当时觉得自己真是非常有落难王子的感觉。
这样的主角使命感使得我振作起来,唆使岱樾当街卖唱,靠着他的脸和嗓子小赚了百来块,这才有钱抱着俩烤红薯一边吃一边坐车去钟家。
当时我就在想,岱樾真好用啊真是个宝贝啊。
后来去了钟家,其实我也没钟甜滤镜下的那气势,基本上我刚说完那句话,就被老钟总他太太喊了一句:“哎呀,这哪来的俩孩子啊,冻坏了啦!快来暖一暖啦!”
然后我和岱樾就被推进了客房里面洗澡换干净衣服,然后懵着跟他们一起吃饭了。
吃完了,才去书房接着谈正事。
谈得很不顺利,磕磕绊绊,最后谈崩了。
老钟总的意思是雪越来越大了,虽然买卖不成但人性尚在,留我和岱樾在家里住着,但我急着找下一家去谈,就拒绝了,问老钟总借了一千块钱路费,带着岱樾走了。
我们仍然是等着坐火车去下一个目的城市,年三十当天,火车站人很少,那年代候车大厅没现在舒服,没开空调,窗户还有几块缺失掉的,风夹着雪呼呼地往里面吹,我和岱樾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吃泡面。太冷了也吃不下太多,又怕钱不够,只买了一盒,他一口我一口,汤都喝得干干净净,这才有点暖意。
那个时候倒也没觉得很惨,我就觉得,啊,终于有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和岱樾抱在一起吃东西了,间接接吻啊,四舍五入就是约会了,就是搞对象了,就是要结婚啦。
四舍五入我就是个恋爱脑啦。
我从曲黄河的办公室离开的时候,见到岱樾和钟甜正坐在等待区的沙发上谈笑风生。
见我出来,岱樾立刻起身过来。
钟甜跟着起身,送我和岱樾去电梯。
按电梯的空隙间,我朝钟甜说:“多谢。”
她灿烂一笑,露出一颗可爱之极的小虎牙,说:“我应该多谢你,多亏你退了纪家的公司,我家去年年终分红多了6%呢。”
我:“……”
她笑得更开心了:“放心吧,我们家全家上下的任务都是让你这辈子别回纪氏做事,我这是超额完成,这下子你连商圈都不回去了。钟百花那傻子,我早说了收不如推,收还得帮你赔钱呢。”
我:“……”
人性真的很复杂。
钟家人黑我到浓时反成粉的传统看来是好不了了。
出了商盟大楼,我和岱樾也没打车回酒店,慢悠悠地轧马路,顺便将刚才的事情说给他听。
岱樾十分平静地听完了:“哦。”
我看他两眼:“这么平静?你早就听到风声了?”
“我从哪里听到风声?”岱樾笑了笑,“就觉得是好事,是好事就好。”
我问:“不惊讶?”
“还好,情绪十分稳定。”岱樾停下脚步,含笑望着我,“在你身上发生什么好事,我都觉得是很自然的一件事情。”
这小甜嘴。
他问:“那要不要我回来你身边?你又需要一个特助了。”
“不要过河拆桥,对钟总好一点。”我见他围巾散了点,帮他弄好,一边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不要前功尽弃,钟总也对你寄予厚望。”
这句话不是我唬他的,钟百花真的很欣赏岱樾,否则也不会见拉不到我就转而强拽岱樾。
前不久,私下里钟百花就跟我透了底。
出于他家的构成情况和我家的惨痛对照,他就算再分身乏术也打死不会有一分钟让家里人帮把手,省得沾上了就摆脱不掉。
前任老钟总和太太倒是两个人分担,但就这样兢兢业业地忙了一辈子,钟百花觉得这样不科学,他那么积极健身并不是为了累死在办公桌上,所以他也一直在试图进行改制。
他改起来倒是比我那时候容易,接下来就是选太子的事了,岱樾是他太子,于雪是他皇太女。
土味总裁_第127章
于雪年纪比小钟总还小,初出茅庐,还有得磨炼,所以至今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折磨。而岱樾,呵,早就被我养出来了,直接扔上岗就能用。
钟百花是这样打算的,如果这两个人都能顺利经过他的考察,于雪以后就是钟氏总公司的二把手,主要是稳定大后方,而岱樾则负责钟氏外围,外加开疆扩土。
他想得是挺美的,所以我也就没说话,让他去美滋滋。
当然,钟百花美完还是冷静下来,傲娇地说:“以后如果岱樾又跑了也没关系,我还有人选。”
我说:“不会。”
钟百花冷哼了一声。
我恳切地说:“真的不会。”
岱樾这个人吧,懒。我不在他面前,他房子都懒得收拾,还指望他怎么样呢?他在工作上的作风倒是受我影响,但性格到底不一样,冲劲儿不足,还很死心眼,又爱钻牛角尖,给他个事情就做到底做到绝,没我这么兴趣广泛。
钟百花冷笑:“等你找到目标了——”
我直接把周末从新公司飞回来吃薯片打游戏的岱樾撸过来拍了张合照发给钟百花,接着把一脸无辜的岱樾推回去继续打游戏,我就欣赏钟百花的花式炸毛。
钟百花却没炸毛,沉默了很久,只说:“滚,去死。”
我想他应该也明白我的意思了。
从我把岱樾扔出去开始,就没打算让他再回来我身边。
特助可以再找再培养,但岱樾只有一个,我不希望他被人胡乱议论。他在钟百花那里做得很好,未来可以独当一面,媒体对他的夸赞很可以想象和期待,多好,非得拉回来跟我搞疑似卖身求荣的办公室地下恋情?
当然了,此时此刻我也不打算跟岱樾说这些,给他整理好围巾,就继续轧马路,一边给他打预防针:“岱总怕被新特助上位的话,我可以考虑请女性。”
岱樾听这话就暗搓搓地高兴了,没忍住笑,瞅了我半天,假惺惺地说:“不用,出差还有照顾你这些,异性也不方便。”
没觉得钟百花感觉到不方便啊。
哦,忘记了,在岱樾心目中,我可能没有他钟总十项全能,他钟总当年单身在国外留学还把自己给养得人高马大,而我基本属于生活不自理,领着岱樾连吃数月三块五火锅底料的那种。
到底是拿着钟总开的接近百万的年薪啊,啧,估计都不想记起以前的二万八了。
钟百花如果知道岱樾以前的工资,大概也不会还有岱樾要跑回来跟我喝粥的担忧了吧,呵。
哦,我还忘记跟钟百花说了,之所以我说岱樾不会再跑回来我这边,是因为我刷岱樾的工资卡特别高兴,岱樾看我刷他从钟百花那里赚的工资也特别高兴,这成就感很微妙,总体来说比我刷岱樾从我这里领的工资要爽。
但这一点就不指望钟百花明白了。
接下来我和岱樾还真在首都逗留了整个周末,就和普通旅客一样,上网查了攻略,去几个景点玩儿。
有些景点以前也去过,但不是谈生意就是和纪家一大家子人去,跟两人约会的感觉还是差异很大的。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景点的人不多,正正好。
值得一提的是,我俩还巧遇到褚玉洲了。
褚玉洲正在拍戏,呼啦啦一大片人围在那里,我本来也只是好奇看个热闹,看一眼就打算走的,结果就看见了褚玉洲。
这是部现代戏,褚玉洲正儿八经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冷漠脸正朝对戏的男演员和女演员说话,大意是三角恋,褚总裁身为狂帅酷的男N号,正和阳光热情的男主角抢夺女主角,当面修罗场,褚总裁正鄙视男主角这个要啥没啥的职场新人。
差点我就没给认出来褚玉洲。
说真的我觉得他来演这男主角更合适,那叫本色演出。
导演喊了卡,把褚玉洲叫过去,说这总裁的感觉不对,要更酷一点。
褚玉洲下了戏立刻恢复常态,无辜地说:“很酷了啊。”
男主角凑在旁边凑热闹指点:“褚啊,你摔个东西,踢个东西。”
褚玉洲为难地想了想:“那就不酷了啊,我这人设是很屌的,我参考了现实人物的!”
男主角哈哈大笑:“你参考的哪家总裁啊?”
褚玉洲朝他做了个鬼脸,不说话,对着刚才拍下的画面认真思索起来:“我真觉得很好了啊。”
导演拍拍他的肩膀:“别管那些,你就摔个东西踢个东西试试看,情绪爆发,有张力。”
于是褚玉洲就演出了一个比钟百花还要有爆发力一百倍的总裁。
导演非常满意:“好!非常好!”
褚玉洲特郁闷地噘着嘴往场边走,接过他助理递来的水杯,刚喝一口,突然抬手朝我挥起来:“纪!总!”
褚玉洲今天的戏份拍完了,跟导演说了一声就拉着我和岱樾去附近吃饭,说赚钱啦要请我们吃。
我们寒暄了一阵子,问问他家里的情况都稳定了,也没问他跟陆总的事情。
倒是褚玉洲自己提了起来。
他趴在桌面上,一边吸着果汁一边鬼灵精地看看我又看看岱樾,嘿嘿嘿笑了半天:“纪总,岱总,我有红包吗?”
岱樾也坏,冷冷地看着褚玉洲,不说话。
土味总裁_第128章
我默默地吃东西,等着他俩表演。
褚玉洲缓缓地坐直了起来,低着头乖巧喝果汁,又小声保证:“我不会往外说的。”
岱樾这才表情缓和了点。
我问:“小褚,你刚才就是参考Derek吧?”
褚玉洲摆摆手:“都有,你和岱总还有老陆,都参考了。”
陆总他,比我还小几岁。
褚玉洲突然就叹了声气,说:“我跟老陆分手了。纪总,你知道的吧?他说你知道。”
为什么突然就要对我说这种事情?我也并不是很关心,关键是我和你也并不是很熟。而且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这里?
褚玉洲这孩子仍然是那么的自来熟,自顾自就说起了他跟陆总的恋爱往事,听得岱樾一脸冷漠,几次要找借口走,但都被褚玉洲给忽略了。
褚玉洲絮絮叨叨了大半天,去掉80%的废话,我得出中心线索,就是他俩为什么分手。总体而言,陆总这人谈恋爱跟谈生意不一样,至少他在我面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合作对象,但他和褚玉洲进一步发展后,就露出了真面目:掌控欲强。
陆总嫌L.d给褚玉洲的安排不好,大手一挥就要帮褚玉洲赎身。他的公司本身没有经纪这块,这下子愣是要为了爱情给打造一个以褚玉洲为核心的经纪公司。
但褚玉洲不干了。
褚玉洲这年轻人吧,以我对他不多的了解来说,思维比较跳脱,爱钱是爱钱,但大多也是为了他家里人,总体人还不错。何况年轻人在恋爱中就难免有点小心思,一想,不愿意全靠陆总,想靠靠自己,就拒绝了。
陆总就不高兴了。
两个人的热恋情绪到这里急转直下,进入冷战。
冷战就冷战吧,褚玉洲这人大大咧咧,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被剧组其他小年轻带去参加饭局玩爬梯,结果被陆总抓个正着给拎回去。
褚玉洲关键时候也不傻,吵起来发现当时的助理都是陆总给安插的眼线,这下子就恼了。
陆总也是作死,神来一笔说褚玉洲不就是个被他包|养的嘛。
褚玉洲彻底恼了。本来包养就包养,他也不是很介意的,但问题是他只认被我包养过,跟陆总那居然不是在谈恋爱?陆总这是欺骗他感情啊!
然后两个脑回路都很神奇的人就从吵架变成打架,褚玉洲打赢就跑了。
跑完之后,陆总发飙,威胁要封杀褚玉洲。
褚玉洲回了句“随便你”就拉黑陆总了。
然后褚玉洲的资源就从电影准主角变成这个浮夸的玛剧男三号了。
哦。
看来现实还是和我看过的那一百本娱乐圈小说很相似的。
当初我觉得不像,那只是因为我并非故事的主角。
故事主角中的明星还是褚玉洲,总裁却是陆总。
我只是一个土土的配角。
作者有话要说:
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锁……
第54章 第章
褚玉洲也没想从我和岱樾这里得到什么有效建议的打算,我估计他可能觉得寻求我俩的恋爱意见还不如去庙里面求签。
他说完就又开心了起来,问我俩要留几天,要不要他请个假尽地主之谊带我俩观光?
岱樾当然给回绝了。
其实他和陆总的事情,我是没有立场插手的,但毕竟相识一场,我都算他俩的介绍人,想了想,客套地问:“陆总那里,需要我帮忙问一下吗?”
褚玉洲摆摆手:“不用啦,纪总你也不方便问这种事。”
唉,这小棉袄还是这么贴心。
我说:“你和L.d的合约似乎快到期了。”
褚玉洲点头。
“打算续约?”
“不知道啊。”褚玉洲又趴回桌上面,手指戳着手机玩,“其实老陆坚持一下,我合约到期了,就去他开的公司了。纪总你知道的,我这人又没什么原则的。”
我:“……”
年轻人真是贵有自知之明。
土味总裁_第129章
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和褚玉洲吃完饭就道别了,继续跟岱樾游山玩水二人世界,周一各回各处。
再没两天,我就急匆匆地走马上任了,担任Z省商盟主席。
因为前任涉案还在接受调查的关系,我的上任很低调,基本没对外宣布。也没有时间搞那些,我刚进办公室,椅子都没坐热就被拉去参加这个会那个会,散会之后又要立刻看熟各种资料和流程。毕竟这是官方体系,和我以前差别很大,之所以催着我赶紧上任,也是要给我留出时间狠狠补习。
说实话,非常充实非常爽,我以为我熬完夜背计划书会从镜子里面看到一张和以前一样灰头土脸的土暴原型,结果我愣是滤镜自己年轻了好几岁,自拍一张给还在睡梦中的岱樾,内心十分雀跃。那些我不太懂的东西好新鲜啊,搞懂它们的过程好好玩。
我可能就是这种命。
唉,认命吧。
我用了半个星期的时间紧赶慢赶打下基础,就开始把组建班子的计划提上日程。
曲黄河曲主席的意思是,让我先去组人,组完了,对方也有意向了,资料还得上交他来审查。当然,也多只是深层政审工作,至于明面上的能力问题,他还是相信我的判断,毕竟我如果找一群猪队友吃空饷,最先连累的还是我纪洵阳自己,他觉得我也没这种特殊兴趣。
我当然没这种特殊兴趣。
钟甜微妙地笑了笑。
我假装我不知道钟甜在嘲笑曾经的我,毕竟我第一个就找她远房侄子去了。
钟百花万年如一地紧皱眉头:“我不是Z省的。”
“岱樾也不是你J省的。”我说。
钟百花不悦地说:“概念根本不一样。”
我说:“Z省是试点,一旦成功,很可能会在全国推广,J省与Z省条件相近,日后你的履历就是你进J省商盟的敲门砖。即算你要继续留在钟氏企业,至少到时钟氏会成为商盟更重视的存在,政策条件难免也会有倾斜倒向。”
钟百花想了一小会儿,说:“我没时间。”
我辨认了一下他周围的环境:“钟总,我和你视频十次,五次你都在健身房。”
年轻人,实在是精力过剩,谈个恋爱吧,唉。
我说:“当然,你可能不想在名义上成为我的下属,这就没办法了。”
“幼稚。”钟百花叱喝,“我确实只是担心精力顾不过来而已,不会有那么幼稚的想法,你让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案。”
“好。”
“等一下。”钟百花又说,“无论我答应与否,‘世·界’里面我要内定好位置。”
我说:“当然。”
他就心满意足地去考虑了。
我相信,钟百花考虑的结果一定是答应。
这件事对他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最多也就是他劳累一点,但他身体那么棒,扛得住的。
能擦边打上官方的旗号,对于任何一家企业来说,都不会是坏事。对于钟家的现况来说,更是如虎添翼,他没有理由拒绝。
而我之所以选择他,一来是知根知底,信任他的能力,他也符合曲主席要打造偶像团体的要求。二来,恰恰好因为钟家的大本营在J省而不在本省,与其扶持本省其他企业,不如拉钟百花。
如曲主席所言,Z省和J省地处内陆,自然资源和交通资源都不占太大优势,由于地理位置等诸多原因,也没怎么发展重工业,这些年都是靠劳动密集型产业在发展,比如我Z省近年来最出名的就是纪氏为主的小商品,以及一系列小产业,这也是他们决定试点打造国际旅游省市的原因。
也因此,如果我要在Z省商盟里面拉班子,若选择当地的年轻才俊——当然有,我认识不少——势必对被选的人来说就是如虎添翼,对方背靠官方,各种本地利好资源难免倾斜,难免一跃冲天。
问题出在,本省目前发展势头最好的有哪些产业?
小商品,必然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说,这个班子里面,很难不给本省势力最强大的产业留一席之地。
我不能给纪家,不是因为我要避嫌,更不是我要报复,而是因为现在的纪家根本担不起。我要把席位留给谁?矮子里面拔高个的纪陈阳?就这个高个儿,他跟垮台的大佬B有着千丝万缕的深厚关系,自己屁股还没擦干净呢,指不定哪天公安就破门而入把人给抓了,我到现在都没去举报他,纯属我不想把事做绝,希望他从此夹起尾巴好好给爸妈养老。
那么,如果我把这个席位给别的同行业公司,一来,我有私心,纪家就算现在再一蹶不振并且将持续蹶下去,我也还是尽我所能给它挽个尊吧,二来,其他公司这些年被我带的纪氏打压得都挺实力平均,就到现在了,明面上仍旧以纪氏为头,所以一时半会儿让我选个除纪氏之外的领头羊出来,也不好选。
于是我就选择了钟百花。
对外也很有说头。
这么些年来,国内小商品界承认的老霸主和新霸主就是钟家和纪家,而J省是邻省,势必今后是要跟着成功案例走的,钟百花现在就是我立的太子,从这边学好了,回头去他的J省主操。
曲主席听完也觉得这思路很不错。
所以钟百花这就是定下来了。
接下来我又联系了一些人,挺顺利的,大家都觉得很有意思。
让我有点意外的是,这个时候,褚玉洲居然主动来找我,说他结束了和L.d的合约,因为到处被陆总封杀,又不想去那些混乱的小剧组真堕落,干脆退出娱乐圈,想来想去,问我需不需要一个打杂的,司机,或者给他撞个大运让他当特助。
我想起了他曾经那无数份前工作,理发店打过工,游乐园打过工,电视台打过工,快餐店打过工,没料到,娱乐圈也成了他曾经打过的工。
这孩子的人生还真是一言难尽。
我问他曾经怎么进娱乐圈的,他说是L.d的一个工作人员去电视台见到打杂的他,就让他去L.d试试。
好吧,然后他在L.d又遇见了我,转战金领界,十分随缘了,没有毛病。
说实话,我还是挺喜欢褚玉洲这小年轻的,主要是人长得好看,嘴甜,又听话,在一些很微妙的地方又微妙地和我有一些相似的地方。当初我还在纪氏和L.d的时候,曾经就动过心思培养他来接L.d,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才没管他了,只把他送陆总那边关照,没料到陆总能把他关照成这样。
土味总裁_第130章
我想了想,让褚玉洲先把简历送过来走一走流程。
然后我就联系陆总去了。
无论如何,身为一个商人,本性是能八面玲珑就八面玲珑。只是以前这些事都让岱樾在做,如今我没有特助,只能自己来。唉,越想越觉得褚玉洲不错了,这孩子挺能来事儿的,肯定比岱樾还八面玲珑。
我简单地和陆总说了一下情况,其实说残忍一点,如果他有意见,我就很难会为了褚玉洲而去没意义地得罪他,我宁愿私底下自己给褚玉洲补贴些工资聊表歉意,也不会起用褚玉洲。
陆总沉吟片刻:“其实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
够了,可以,我并不想听你再来说一遍你俩的恋爱史。
陆总已经开始说了起来。
在陆总的视角中,褚玉洲是个过分活跃的年轻人,又在开朗中透露着天真傻白甜以及初生牛犊不怕虎。当然,这本来是他喜欢上褚玉洲的原因,然而在一起之后,他就开始担心突然爆红的褚玉洲会在娱乐圈里被人坑,甚至可能会被人引诱着学坏,放个助理在身边都不能放心。
褚玉洲还偏偏是个爱热闹、爱玩的新潮年轻人。
所以陆总才想开个经纪公司,亲自来盯着褚玉洲。
但褚玉洲拒绝了。
拒绝就拒绝了吧,褚玉洲完全忽视了他的担忧,该玩继续玩,差点就被人下套了。如果不是陆总的眼线通知得及时,褚玉洲回头就能在一个脑满肠肥的投资商床上醒来了。
问题出在褚玉洲他没意识到啊,光意识到助理是陆总的眼线了。
于是吵架,打架,陆总打不过褚玉洲,一头磕沙发上晕了半天,晕完发现人跑了。
陆总也有脾气,一气之下就威胁要封杀褚玉洲,其实也就是想让褚玉洲道歉。
褚玉洲估计不知道当时把人给打晕了,没想道歉,打死不回头。
然后,就然后了。
我想说的只有一句话:当恋爱中有一方脑子不太清楚的时候,另一方其实可以努力清醒一下的,不要跟着不清醒。
陆总说着说着就难受起来,重复一遍:“他还打我。”
我:“……”
并不想安慰他,感觉一旦开始安慰他,这件事情就回不了头了,不但这次停不下来,从此之后他和褚玉洲就都会赖上我,吵架找我,打架找我,分手找我,复合还要找我,秀恩爱也找我。
然而这都关我什么事情呢?
我不会让他俩成为第二个高薇和王超。
“他敢打你吗?”陆总问。
我:“……”
这话问我不管用,得问岱樾。
问问岱樾,褚玉洲敢打我吗。
呵。
陆总说:“说不定他以后还会打我,我妈说这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我:“……”
好吧,我不用褚玉洲好了吧,可以让我结束这次对话了吗?
“我还是跟他分手算了。”
好的好的。
“除非他跟我道歉,求我复合。”
随便你们。
“纪总,”陆总说,“让他去你那做事吧,他也应该懂点事了,我的话他反正是听不进去,但他很听你的话。”
我:“……”
搞错了吧,我包养褚玉洲那段时间里面,都是我在听褚玉洲的话,比如要怎么怎么追岱樾怎么怎么泡岱樾怎么怎么潜岱樾。
“以后我还是想让他帮忙一起管公司。”陆总说,“纪总你带带他,Derek不就是你带出来的吗,我觉得小褚也很有天分,你多用一点心,不比Derek差。”
我:“……”
你一定认识一个人叫岱野吧?
能有一个人提一下学费这件事情吗?
你刚刚不还说要分手吗?打架这件事不管了?
呵。
你们年轻人的感情世界真是迷醉。
土味总裁_第131章
我还是那句话:当感情中有一方已经脑子不太清楚的时候,另一方真的应该努力清醒一下。
虽然我觉得他俩是听不进这句话了。
结束和陆总的对话,通知褚玉洲尽快过来上岗,我打开了报社发来的最新读者来信。
读者来信:我朋友总喜欢拉着我讲她的感情生活,我应该怎么办?感觉他们其实根本不需要我的建议,我劝分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他俩就和好了。一个星期之后,又重复以上的步骤。
昭君的回答是:别管他们了,设定一个自动回复“哦,然后呢”。
襄王的回答是:昭君说得对。
作者有话要说:
Z省和J省是架空的,根据故事需要,糅合了不同的原型,不要联系现实。
第55章 第章
接下来是忙碌的春天。
我很忙,岱樾也很忙,他那边简直一飞冲天,原本只是想在国外商场做专柜试一试水,结果和外资的谈判太顺利,回头给小钟总的报告又写得天花乱坠,小钟总一时激动,大手笔一挥,从专柜变成门店。
岱樾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第一家门店开张前后亲自跑过去盯,宣传做得很足,层出不穷的花样比起我当年那叫有过之而无不及,连人带店当了好一阵子的网红。
店开张之后,钟百花特意飞过去参与剪彩,对岱樾十分看重,终于成功吸引了一小撮CP粉。
呵。
至于我这边,班子的搭建很顺利,出于前期准备还不够充分考虑,大家都没有对外张扬,埋头研究资料和开会,对“世·界”的各项安排进行讨论。
“世·界”说是世界货仓,说是做购物天堂,但它的本质是旅游项目,要做的是一个能够刻印出高逼格的文化符号的项目,所以不仅是涉及商业,还涉及文化等多行业。
我们这个夕阳红偶像团伙确实也都不容易,除了这件事情,各自手头还有各自的生意,就连我这看似闲人的都担着同学的董事会顾问、小船王的赌船酒店和牵头做的慈善公司,其他人更是多行业的一把手,忙里忙外。
当然了,一想到未来数不清的小钱钱和其他巨大利益,大家还是很坚强地继续加班加点奋战在一线。
就在这个过程中,纪家和二嫂的官司结果出来了。
二嫂算是赢了。她当然没有把她想要的全部拿到手,但零零碎碎加起来,也分到了三千万左右,这还不算纪帅未来能单独从纪家再得到的。
我五弟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了这件事情,说纪家很多人对这个结果都非常不满,大姐夫喝高了说了心里话,说早知道当初我就是吓唬他的,他也试试离婚,拿到的肯定比二嫂更多。
我心想,有我在的时候,你尽管试,拿到超过三百万就算我输。
事实上二嫂能赢这么多,我都觉得很惊讶,没忍住好奇心去查了查,顿觉有高人在背后指点,那高人显然还放水了。
那高人显然姓纪名陈阳。
怪不得纪帅对纪陈阳颇为忌惮,想必这背后有不少的邪恶交易。我二哥都很大可能就是被纪陈阳骗死的。
如果不是我觉得纪陈阳肯定性变态,我可能就要恶俗地怀疑他和我二嫂是一出西门庆潘金莲走向了。但肯定没这么简单,纪陈阳最初可能只是利用我二哥二嫂赶走我,然而随着大佬B的垮台,纪陈阳得另寻出路。
我甚至怀疑他在和我二嫂合作分钱。他在这场官司中放水,二嫂得了钱跟他分,能捞一笔是一笔。
然而,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岱樾说如果我再掺和纪家的内务,他就躺地上不起来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岱正坐在地毯上看动画片,闻言默默地起身坐到了沙发上面,双腿并拢,腰杆挺直,神色认真地盯着电视屏幕,用行动和他划清界限。
看来岱樾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如果早十年他亲自养小岱,不知道会把小岱养成什么样,也不知道在三观尚未成型的小岱心目中对于父亲这一形象会产生什么样的误解。
又过了一段时间,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就该对外招商引资。这种事情我交给了高薇和王超去办,先也没大肆对外界公布,只是在本省的商圈范围内部给个近水楼台的便宜。
纪氏自然在邀请对象之中。
这事我没亲自出面,毕竟我忙不过来,只是过了几天,就接到我大伯的电话,质问我故意暗箱操作让纪氏落标,是不是挟怨报复,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在计较。
我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所以我只是把电话静音搁在一边,继续看高薇筛选出来的几家未来牵头企业,主要是最先入驻“世·界”好位置的几家,也是未来计划中会重点扶持的几家(纪家其实事后尽可以在“世·界”里面投标其他位置,之所以这次不入,是因为投标计划书写得太烂。高薇和王超顾忌情面还是给我看了,我看得心痛,委婉地提醒他俩以后别再给我看这种东西,辣眼睛)。
这世界讲人情,也念旧情,能顾及到纪家的地方,我暗搓搓地背着岱樾放个水也没事,然而太往下限走,就尴尬了。说实话,我也开始觉得他们好烦人了。
唯一令我欣慰的是,我爸妈没找我说过公事上的事情,拐弯抹角也没有,他俩向来佛系,现在再找我也只是嘘寒问暖一番,并不提公事。我心知他二老也有压力,大伯他们甚至纪陈阳肯定会对他俩施压,努力利用他俩来对我打感情牌。但他俩并没有那么做。这一点,我很感谢他们。虽然他俩打了我也不会照单收,但毕竟会尴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至于我亲爸妈那边,虽然不是本省企业,风头也不如近年的劲头新品牌,但本身实力还是很稳,我还是给开了一小下闸,作为怀念童年系列把他们的公司列入了第一批外省企业内部投标名单。只是最后能否中标,不归我管,归钟百花那边去筛选,他负责外省事务。
就在我这边忙得如火如荼的时候,纪家开始了花样作死。
土味总裁_第132章
我这条路走不通,钟百花他们自然也不会去走,于是大伯他们盯上了高薇和王超,一时给高薇送钱,一时给王超送女人。前者就算了,高薇要收钱也不会收这种分分钟就会成人把柄的钱,立马给原路打回去了。至于后者,被高薇给知道了。
王超也是惨,本来以为只是普通酒宴,面子上过不去的事,喝两杯就喝两杯吧,喝着喝着就不知道怎么的发晕,晕了就被扶楼上客房去了,结果裤子刚扒下来,迎面一高跟鞋把人给抽醒了。
大概他俩很难在我前面结婚了。
甚至很难结婚了。
因为,事情本来到这里也就罢了,却并不。那女人也不知道是大伯他们从哪里找的,不同于一般女人,据岱樾这阅尽百态的社会哥分析,绝对是不便宜的扬州瘦马,大伯他们下血本了。
高薇当时并没搭理那女人,专心扯着王超抽去了,结果那女人委屈又柔弱地在一旁自己演上了。
如果搁我在那里,大概会给点钱让人把她送走;搁岱樾在那里,岱樾反正是说他一毛钱都不给就冷若冰霜把人赶出去(谁知道呢,呵,致他的一系列红颜蓝颜知己)。
然而,王超这钢铁直男,他心疼上了。
当场还是给送走了的,也给了点钱,前期流程和我的处理方式一样,区别在于我就不会有后期了,而王超有。
据王超喝着酒和我说,是那女人回头又去找他,十分善良地说不能要他的钱,顺便卖了一波惨。
在我的眼中当然是卖惨,无非是家中如何如何,她如何如何。
对着我卖惨的人多了,岱樾就不说了,当初褚玉洲也卖,高薇和王超也对我卖过,就连向乃和纪陈阳都跟我卖过,卖的角度千奇百怪应有尽有,不足为奇,总而言之人活着就是惨。
其实还是我最惨,我都没处卖。
可王超不这么觉得啊。
钢铁直男,顿时化作绕指柔,心疼得不行。
一来二去的,好上了,居都同上了,据他说,他觉得这是这位更适合他,他和高薇纠葛这么多年,也认清楚了,大概是不合适了。
我反正是管不了他和高薇的事情了。
我们的三人群,高薇先退了出去,私下里跟我长谈,大意是她会公私分明,不会因为私人情绪影响公事,也不会因为纪家的手段和愚蠢的王超影响她和我的感情,最后她还感谢了一番我大伯。
我觉得我大伯药丸。
高薇虽然只是个开体育设施公司的,但她爸是国内某体育组织的主席,妈是三代。
知道她身世的人不多,我和王超是为数不多的人之二。
当年她隐姓埋名是因为青少年叛逆期,并且一直叛逆到今时今日,非常烦她家里那些弯弯道道和八竿子打不着的塑料亲友情,又想证明自己,从选学校专业到毕业后自己创业,再到和王超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搞对象,反正跟家里是八字没合过。
但即便如此,她和父母的关系也不差,公司能做到这步,很难说她家里人没有暗搓搓地出一份力。
最要紧的是,我们能从她这一系列的人生轨迹看出她这个人的性格,确实不是个软妹子,也根本不会装成软妹子,对面来人就提刀对砍,这就是高薇的性格。
最后高薇问我:“洵啊,你是真不管纪家的人了对吧?也不惦记了吧?”
我反问:“我说我还惦记,你就会消气吗?”
她笑了笑,笑着笑着,说哭就哭,拉着我的手,说:“我跟王超十几年了!”
我是真不好顺着这话说什么。
说什么呢?说这都是我大伯的错?但也没人逼着王超爱上那女人。
说你要报复也得连王超一起报复?王超又没得罪过我,他跟高薇这是感情私事。
两边都是我十几年的朋友,我就算在这件事情中比较同情高薇,可仔细想想,王超跟高薇一直在分手状态,决定跟别人在一起了,其实也——
然而,虽然他俩状态是分手了,多年来却一直心照不宣地纠缠着再续前缘,王超也没少主动撩骚展望复合,所以——
唉,反正我这个电灯泡就是很尴尬了,清官难断家务事。
所以为什么这些人的感情生活都这么纠结?
褚玉洲和陆总方唱罢,这边又登场,还都找着我一个人倾诉。
我又并不是很想听。
他们的感情生活就不能够单纯一点吗?
高薇也不需要我说什么,自顾自地哭了大半天,完成了发泄的过程,最后冷静下来,说:“王超也没错,我跟他上次分手都是一年前了。我祝他俩百年好合。”
我默默地扯纸巾递给她。
当时我以为她彻底看开了,后来我才发现,她看开了王超和那个女人的事情,所以祝他俩百年好合,然后对我大伯穷追猛打。
她的套路可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总之我在快年底的时候听我五弟说一个年轻的肚子上门找我那老当益壮的大伯去了,当场把我大伯妈给气晕了。
我五弟不说,八卦周刊我也能看到,比五弟说得更详细。毕竟事发时我五弟和五妹在学校里面,回家才知道他俩错过了一出逼宫逼到推搡间羊水破了送医院给他俩生了个弟弟的故事。
也是凑巧,我二哥去世了,三哥指望不上,纪帅更别提了,所以,大概我大伯也是很急着留后了,出了这事,又是个健康的男婴,一番漫长纠葛,终于跟我大伯妈达成艰难共识,把那女人和孩子安置到国外,每年划一定的抚养费。
然而那女人不干啊,戏都到这份上了,她肯,高薇都不肯。
死活要结婚,一哭二闹三上吊,半句话不合意就要抱着孩子去跳楼。
“跳楼”这词在纪家是忌讳,大伯当场怒了,和那女人对抽了一阵,抽完回归原点,继续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跳楼了,改跳河。
这件事情的最大赢家或许是向乃,他全程独家首播此事,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玩得特别嗨。
土味总裁_第133章
想想啊,我大学请他吃东西,他能恨我十几年,上次纪陈阳伙同岱野绑他,他的复仇本子都得写满上下册。
最后,大伯妈提出离婚,条件是分钱分股份。
钱另说,大伯最初持有纪家股份6.25%,在我二哥和三哥成年后各分2%,二哥过世后,和二嫂打官司,用三千万换回了2%。也就是说,我大伯此刻手上共有4.25%。我大伯妈请来律师,要求对半分走2.125%。
大伯妈的情况和我二嫂又有所不同,她在纪家几十年,是真正陪着纪家发家的,所以她的赢面几乎是100%。
她律师放出话来,不给股权,就要一个亿。
纪家有一个亿,然而大伯没有,有他也不会肯给。
于是大伯妈就分走了2.125%。
这是纪家本股第一次流落到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开端,而非偶然,更不是结束。
在这件事情进行的时候,其他人也没闲着,你还没唱罢我就急着登场。
我五弟说,某天他们正在吃早饭,公安就上门了,以涉嫌买凶把大姐夫带走了。
我三哥新任男朋友报的案。
事发后,大姐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逼着我爷爷奶奶给三哥打电话,三哥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不知情,还懵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就冷笑:“哦,那给警察查啊,是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假的就算了,要是真的,我有错?”
说完三哥就挂了电话,并且此后一直拉他们黑名单。
警方顺藤摸瓜往下查,可不得了,除了这事儿,大姐夫还涉嫌挪用大笔公款(我三姐和四弟友情且积极向警方提供资料)、组织并参与非法地下博|彩等其他事件。
大姐夫都混到这份上了,都敢买凶和搞非法博|彩了,到底也有些人脉,原本是想把事情压下去,然而一山更比一山高,三哥那新男友反正不知道什么来头,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根本压不住。
哦,向乃又是冲在前线的。
大姐找不到三哥,改成来堵我家门。
然而这究竟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时是暑假,我带着小岱收拾好暑假作业,连夜送他去找他那在隔壁省跟钟总恩恩爱爱琴瑟和鸣的爸。
刚下飞机,爷爷就给我打电话,我俩互相沉默了五分钟,光听大姐在电话那头哭了。最后,爷爷终于开口了:“洵阳,最近家里乱,中秋你别回来了,和你爸妈在外面吃。”
我问:“你们还好吗?”
“还好,”爷爷的声音听起来却很不好,一年之前,他说话还很中气十足,现在却沙哑虚弱,好半天才说,“让他们闹吧,我们谁也管不住,气也没用,想开了。和你奶奶还有姥姥姥爷商量过来,实在不行,我们四个回乡下去养老,空气还好,环境也好,都是些乡里乡亲,来来往往有话说。”
我想了想,问:“大姐还在吗?”
“没,刚被你奶奶撵出去了,屋里就我跟你奶奶。”爷爷问,“你想说什么?”
我说:“我建议你们不要过多参与大姐夫这件事情,并且尽快请一个好律师帮她和大姐夫离婚,法律层面对大姐很有利,何况对立面是三哥。可以争取让大姐夫净身出户。大姐那边,”我犹豫了一下,说,“大姐舍不得的话,找私家侦探去搜罗大姐夫这些年在外面的情妇和私生子资料,以及大姐夫名下账户财产流向,我想她应该会想明白了。即便她仍然想不通,也必须立刻停止她和大姐夫在公司的所有职务权利。”
“嗯。”爷爷说,“陈阳其实私下里跟我们谈过,也是这么个意思,只是他不知道你大姐夫在外面的花天酒地,所以一直也不知道怎么劝你大姐。”
呵。
我看他不是不知道,他是留后手呢。
最后,大姐还是跟大姐夫离婚了,大姐夫的罪证也调查出来很确凿,判了十几年。
我是不知道纪陈阳在中间怎么周旋的,总之大姐夫同意了净身出户,然而股份也没有归大姐,大姐只要了钱,明确答应把所有股份转交纪陈阳代持,每年只分红,她则陪着爷爷奶奶他们回乡下休养。
目前为止,公司里面持股且还在试图扩大持股数的,就剩下了纪陈阳和三姐四弟和大伯,其中以纪陈阳最大头。
三姐和四弟也并不是纪家血脉,是我姥爷故友的遗孤,打小养在纪家,自带的那份遗产充作纪家当年创业的本金了,所以为表公平,最初也给他俩分了6.25%,并没当外人,他俩也没拿自己当外人。
眼看着纪陈阳就要比当年的我都要猛了,哪怕纪陈阳表面上笑眯眯比当年的我和善可亲好说话,但三姐和四弟还是产生了一定的危机感,联合大伯抱团对抗。
我还是不知道纪陈阳从中怎么周旋的,当我知道的时候,四弟跟大伯新娶的年轻老婆被捉奸在床了,他们的结盟不攻自破。
我:“?”
他们可真是敢想敢做。
我爸妈和小姑、小舅三家都搬出那可怕的大宅了,大哥本来也不常住,更多住在他亲爸、我姥姥和她前夫的儿子那边。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数第三章=v=
土味总裁_第134章
第56章 第章
原本中秋节我是打算和岱樾、小岱陪着爸妈回乡下去看望四位老人的,但我跟岱樾刚说完没多久,我亲妈就打电话过来了,问我中秋回不回去吃饭。
我当然说回去。
约好时间后,我打给我爸妈,解释说我中秋节那天有事情,所以想提前两天陪他们吃饭。他们忙说没关系,可以可以。
我一直没有对他们说过我找到了亲生父母的事情,其实也觉得没必要特意去说,这中间并不冲突,说了他们也只是徒增失落,还要对着我强颜欢笑。当初买我的也不是他们,他们并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我能做的只是尽力把握好他们和我亲生父母双边的平衡,养两边的老对我而言并不是难事。
中秋前几天,我陪我爸妈、还有小姑和小舅两家人回乡下看望老人家们,感觉他们远离吵闹,状态也恢复些了,见着我们之后笑呵呵的,一起吃了饭,是久违了的场景。
我小时候,纪家就是这样的,一大家子人围着圆桌吃火锅,热热闹闹地抢菜吃。那个时候还没有两个小五,我也还小,腿短手短,又不喜欢满桌子跑着去夹菜,全靠我爸妈和我二哥给我夹菜,否则我就只夹面前的。
“你坐的地方不好,空调口往这边吹,火锅热气熏眼睛了。”岱樾问,“换个位置吧。”
我摇摇头:“没事。”
他又看了我一小会儿,没强求,夹了远处的菜给我:“还想吃什么,我去夹。”
我没来得及说话,满桌子跑的我五弟五妹就一个给我碗里搁了一块煎饼,一个往我碗里放了一个扇贝,笑嘻嘻地说:“奶奶说这桌子不能转,不给你夹菜你就只吃你前面这碗菜。”
我妈坐在旁边笑着说:“是啊,打小就这样。”
她夹了一筷子菜给小岱,又很不满意地说:“传染得小宁也这样。小宁,你别太学着你干爸了,这才半年,怎么感觉也面瘫了?”
我不是面瘫,我只是一直保持表情的镇定而已。
原来我在我妈的心目中一直是面瘫?
她可算是终于说出心里话了。
我妈继续给小岱洗脑:“你多学学你爸。阿樾,别让小宁跟你纪总一样,小小年纪的,一本正经干什么呀,多跟你学学,爱笑,能说,开朗。”
呵。
小岱默然地看了一眼出门就染上伪装色的岱樾,默然地收回了目光。
呵。
他的心里很可能在呵。
半年的时间,足够小岱对他心目中顶天立地胜过亲爹的叔的真实形象产生深刻的认识了,我甚至怀疑岱樾以前远离小岱就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
比如今天早上出门前,岱樾在我刚擦得干干净净的镜子上面用剃须膏泡沫画一箭穿心不够,还非要蹭我一脸泡沫,不让蹭就代表我不爱他了,一二三我还不答应,他就委屈了他就要闹了。我还没有搞懂他的逻辑在哪里,就在镜子里面看见小岱麻木的脸色。一秒钟之后,小岱漠然地把拖把放到洗手间的角落里,转身出去了。
过两天的中秋节,我带着岱樾和小岱回我亲爸妈家里吃饭。自从认亲之后,其实我们也没再怎么见过面,偶尔也是为了公事有所接触,这次他们以过节为由头,请了家里的不少亲戚,正式宣布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儿子。
不少人都是做生意的,早也听说过我,甚至还有间接接触过的,纷纷说真是奇妙。
我也觉得很奇妙,我才知道曲黄河是我亲姥姥的战友的妹夫,并且跟我亲爸妈家很熟,家族大群里都有他,不常说话,只在逢年过节发个大红包。
更奇妙的是,我妹的对象是曲黄河他外孙。
呵。
我没有问我亲爸妈,我认亲这回事跟后来曲黄河突然推我上位有没有关系。这种事情,他们不主动说,我就没必要问得太清楚。我本身有这个能力,如今干得也不错,这就够了。这圈子里面难免沾亲带故,也不怕沾亲带故,只怕盲目的沾亲带故,显然曲黄河也不是那种人。
也说不一定,曲黄河是单纯地吃下了钟甜的虚假销售呢……
总之,我的一切都很顺利。
“世·界”也很顺利,感情生活也顺利,家人关系也顺利。
就在我以为我终于结束了三十二岁的坎儿,正在光明的三十三岁的人生赢家新阶段快乐成长时,向乃给我打了电话,说要免费送我一个独家,换“世·界”里面给一个八竿子打不着他的公司好位置。
我看那公司是大佬A的旗下产业。
当初大佬A利用向乃搜集了大佬B的许多丑闻证据,原本是打算以此来要挟大佬B,不料我与何田玉掺和进来,搅浑了一池水,大佬A只好退而求其次,干脆甩手资料,直接弄倒了大佬B。
虽然我与大佬A算不上血海深仇,但毕竟也在某种意义上挡了对方财路,我其实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接着打仗的。
结果向乃事后给我传达了大佬A的意思,意思是出来混以和为贵,大家和气生财,他们非但不会跟我计较这件事情,日后说不定还有合作的地方呢。
合作我看就免了,大家面上过得去就好。
我还记得向乃最初隐晦地向我求救的事情,试探了一下,向乃装傻。
也正常,那时候向乃想脱离大佬A,纯粹是他害怕大佬B会追究到他身上,大佬B他得罪不起。但现在大佬B都倒台了,向乃当然是继续跟着大佬A浪了,总不能指望他洗净铅华做慈善。
我琢磨着,也许有0.0000000000000001%的可能性,向乃还是帮忙在大佬A面前说了我好话的,毕竟我帮他解决了大佬B这个难题。
当时听完我这话,岱樾冷笑了十分钟,我不得不打消了这份自作多情,省得岱樾哼到打嗝。
还是当做A俊杰比大佬B更懂看时势和人吧,我这人在一般情况下是典型的商人性格,你不逼到我没饭吃,我就很有软弱屈服性了,大家得过且过,主要是我得过且过,怎么过都是过。
但你非得把我吃饭家伙都给弄没,我只好摔锅为号。
这世道做人也不要太过分了,谁没个脾气呢?
土味总裁_第135章
说回向乃那独家。
向乃可真是个丧门星。他就很难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也可能是有好消息他就懒得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也可能对他来说,他给我的坏消息就是他心目中的好消息。
他说,纪陈阳暗中联系人,打算趁着纪氏还苟着,赶紧卖掉了。
纪陈阳确实也不傻,有学历有资历有履历,说出去也不差别人一句真情实感的“纪总”,然而他本质上是个捞快钱的人,投机的事情大概很少有人能拼过他,他的直接目标和唯一目标就是赚钱这件事本身。
我问消息来源,向乃当然不肯说,还很拽,说随便我信不信。
就这么一个无来源无意义无证据的三无消息,也想跟我谈对换?我看向乃可真是不会做生意。
会做生意的我一边把大佬A新宠公司名字发给我们“世·界”网络技术部最高负责人何田玉去查,一边假装我要挂电话了。
向乃忙说有得谈有得谈,又跟我东拉西扯一阵,这才给了点偷拍。照片里是纪陈阳和人见面的场面。
我把照片也发给了何田玉去查。
向乃问:“所以我们说的那事有结论了没?纪主席,这个小忙,不至于不帮吧?影响不了你的一世英名。”
我把褚玉洲召唤进来,指了指手机,做了个手势,他迅速会意,说:“会议那边在催了,钟总让您赶紧过去。”
向乃:“纪主席,这招免了啊。”
“我确实有会要开。”我说,“会后给你答复。”
向乃:“我走后门呢,你给我开会讨论?那我走你这后门干什么?你玩我啊?”
“没有。”我说,“我先开会。”
我确实有会要开,并且绝不是为了他向乃才专门召开的。
事实上,在讨论完正事之后,我才把何田玉新鲜发来的大佬A新宠公司资料背景发给与会各位,询问大家的意见,见超过一半票数同意,就给加个塞吧。
向乃还不满意:“你真是玩我?我要第一梯队的位置!”
我说:“这里不是我的一言堂,我做不了主。”
“你真的哄鬼呢?你的作风还不是你一个人搞定?”
他对我的误解太深了。
在纪家的时候,我倒是想找人帮忙,找来找去,还是自己养出个Derek帮把手,这才没过劳死。现在与会各位都是前途无量的青年成功企业家,各有各的想法和擅长,没有谁比我差,他们就算愿意让我一言堂,我都不愿意,真当我老黄牛劳碌命呢?事全我做,锅也全我背?我愿意,岱樾都又要闹。
这人啊,有了家庭确实是保守很多了。我有那么多的时间得把岱樾那条围巾给织好,他已经从我去年买完毛线高兴到现在又快过年了,威胁我说明年再没得系,他就把毛线给吃了。他可真会威胁人啊。
当然,说归说,我还是给了向乃一条明路——把他当年那位学霸室友林复送给他做项目顾问,亲切地指导他如何能让大佬A新宠公司的投标书获得我们的青睐。
其实我和林复原本也不熟,还是向乃之前在学生会上强行给我俩拉线的。
大学的时候,林复确实是个风云人物,非常有前途,但命不太好,出国后的发展不是很顺利。所以同学会的时候,向乃免不了拉着我去林复面前秀优越感,秀完又把我介绍给林复,嘴上说是关照破产的我,给我找个好搭档,但我又没瞎,看得出他是想让我关照林复。
向乃的心态真是难以捉摸。
我请他吃东西,他恨我十几年;林复设计他拿不到毕业证,他要拉林复一把?
呵。
我放弃尝试理解向乃的心态。
林复多年来发展不顺,但态度还是很从容,不卑不亢的,和我在同学会后并没什么联系。
还是我后来接手“世·界”,挑人选的时候,从钟百花给的人选名单里又看到了林复的名字,这才上了心。
据钟百花说,林复还是他在国外读大学时候认识的,是个有本事的人,只是运气差,做事又太吹毛求疵,睚眦必报,软硬不吃,没什么人情味,所以人缘不太好,混得不好。
这样的人,用对了地方,还是不错的。
我就用了林复,让他去对付那些死缠烂打要走后门的公司,比如向乃这种,争取折磨到他们没脾气。
腾出手来后,何田玉又给我发来了他查出来的纪陈阳私下里接触的那拨人,我分析了一下,大概纪陈阳确实是想趁早把纪氏脱手了。
纪氏不止是一个公司,说得上是一条完整产业链了,这种大摊子生意,做好了是日进百斗金,做不好,日亏百斗金。
只是纪陈阳连抢救都不抢救,实在令我惊讶。
他能力管不来是天生的事情,怪不到他,但他明明也可以外聘CEO来替他管,另外高薪挖其他公司的骨干,有经验的高管抱团还是可以稳定局面的。
但是纪陈阳直接选择放弃,真不是他孩子他不心疼。
也可能他临走还要将我一军。
我的心情有点复杂。
纪家的事情我可以不管,公司也早就不是我的了,公司内部人员也早就跑的跑,剩下的也被纪陈阳和大伯他们血洗得差不多了,理论上来说都与我无关了,然而我看着我当初亲自定下的纪氏LOGO,不得不承认,还是很舍不得。
河堤上那记者没有说错,纪氏是我前半生的心血,它可以不属于我,但我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它在不属于我之后仍能够欣欣向荣。
何田玉试图安慰我:“纪陈阳把纪氏卖出去,说不定还是件好事,接盘的人会好好做,不然你指望纪家现在那些人,早晚公司壳子都没了,比现在更惨。”
土味总裁_第136章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情感上一时半会儿还是很难接受的。
或许还是我太优柔寡断,纪家内部怎么闹,那也是一家人,纪家还是纪家,现在全部给外人,我真的很难接受。
何田玉说:“哦,那你弄回来啊。”
我想了很久,说:“我说过不会插手纪氏的事情,就不会再插手。”
公司我是不插手,但我也说过,纪家的老人们还归我管。所以我从难受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后,迅速想到了要保护四位老人家和我爸妈,甚至还包括剩下的其他人,比如我小姑一家和小舅一家。
纪陈阳要卖纪氏,以他如今的持股数,他是做不了这个主的,那么他就要掌握大部分股权,也就是说,他要对其他人下手了。
前面大伯和大姐夫这些人闹来闹去,难说里面纪陈阳到底推波助澜了多少,他已经默默地占了许多便宜,而现在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我试图照着他的思路来思考,得出的结论是他很可能选择直接弄死老人们的方法来获得股权。当然,这不绝对,只是我的猜测。然而我从来不惮于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纪陈阳的为人和行事。
他也很可能故意制造事端,然后连蒙带逼地设计老人家们把股权交给他,就像当初他设计出我二哥的事情,来逼我让位一样。这种没有底线的商人,不是在赚钱,是钱在赚他。
总之,股权我答应不插手就不会插手,我纪洵阳对曾经的家人说话算话,但老人家的安全我不能不管。
我想了好几天,选了个说我星座运势还不错的日子,亲自回乡下,把事情给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说了。
说之前我其实就是破釜沉舟,他们很可能不相信,很可能去找纪陈阳对峙,很可能从此之后我纪洵阳彻底成为一个试图挑拨离间的小人。
但我只能选择这么做。
他们听完之后,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长久的沉默之后,爷爷平静地问:“那我们又能怎么办?洵阳,你怎么都不愿意回来,你大伯是那样,大姐也算是没指望了,你爸妈也一向没心气儿管公司的事情。你小姑本来就性格弱,成天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连带她俩孩子性格都跳脱。你大哥有他自己的事,其实一直也没拿自己当纪家的人。你三哥不说了。你小舅本事也不大。你三姐那边,可能还抵不上陈阳。”
我解释:“爷爷,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无论公司如何,我只希望你们能安安全全的。”
“到现在你还这么说!”爷爷忽然提高了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话,接着又不说话了,坐在一旁生闷气。
见他不说了,姥姥叹了声气,说:“洵阳,虽然我们不知道陈阳这件事,到现在我们也说实话,还是不太相信他像你说的这么坏。你小时候和他的那些事——我们都记得,也很能理解你为什么会一直这么忌惮他。但是,无论我们信或者不信,和你说了吧,遗嘱我们都立好了,我们四个走了,纪家还是你的,我们的东西全是你的。”
我一怔。
“你说你从来都心里没有对我们的怨气,我们相信。我们从一开始也知道你是能理解我们当初做的那些决定,哪怕你可能觉得那很不明智。”姥姥又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说,“你始终都是家里最懂事的那个,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你就当我们是赖上你了。这一年来你也知道,纪家闹出了多少的事情,我们几个老家伙都别无所求,就希望子孙都好好的。所以赖上你了,我们走了之后,纪家还全部是你的,无论你想要还是不想要,我们反正都走了,也看不见了,你实在不想要,扔了也行,我们和以前一样,服从你做的每一个决定。”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姥姥说着说着就笑了:“当然,我们话说得漂亮,其实也是有心机的。我们知道,你不会扔了的,你就会被我们逼着又担起这个家,对其他人也不会差,能把家里安排得面面俱到。洵阳,说到底,我们就是利用了你这一点来给子孙求个庇佑,我们也给不了他们别的东西,只能帮他们到这里了,再往后,就真看命了。本来真不知道怎么跟你开这个口,想着我们走了之后就不用面对这件事了,但现在只能说了。无论你怎么看待我们吧。”
无所谓我怎么看待他们,因为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实在是太复杂了。
事情绕了这么大一圈,纪家死的死,伤的伤,离的离,闹的闹,四分五裂,结果最后还是我坐收这渔翁之利,都不知道纪陈阳和大伯大姐夫他们这些人的心里会是什么想法。尤其是纪陈阳,他机关算尽,一手促使了这一切,结果还是没捞着,会是什么表情?
人生真是很难预测,人心也是。
除了再次叮嘱他们注意安全和健康,我没有再说什么别的。
纪家我仍然不会要的,但没有必要坚持在这个时候说。我的态度早就很明确了,他们却仍旧做了这个决定,也就是不会改了,我没必要非得气到他们出毛病。
我没有回去,反正小岱也习惯我到处飞了,接到通知就会去我小姑或者小舅家里找我五弟五妹玩,或者找保姆到家里陪。
我飞去国外找岱樾了。
他最近一直留在这边忙,但接到我的消息,还是忙里抽空,跑到机场来接我。
一眼就能在接机的人群里见到他,他今天没穿他的商务三件套,穿的牛仔裤和粗线套头毛衣,颜色十分温柔,像生活一样。
说是说我很惨,但其实生活一直对我极尽温柔之能事。我的运气十分不错,永远都在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始终没有真正面临绝境,并且还永远有一个岱樾在身边,我知足,并且惜福。
第57章 (正文完结)
我本来是想一见到面就拉岱樾去附近开个房先发泄一番,突然就没这股劲儿了,让他开车去城市广场,喂鸽子。
我和岱樾在城市中心广场喂了大半天鸽子,但其实大部分鸽子都不屑于搭理我们,一只比一只圆滚滚,都吃得要撑死了。
最后我俩坐在广场的长椅上面,说起了那件事情。
岱樾沉默地听着,直到我说完了,他还在沉默。
我没催他,伸着手,摊着手心,看着唯一一只鸽子站在我的大腿上,探着头来啄我手心上的食物,啄一下就痒痒的。
很久之后,岱樾说:“他们好讨厌。”
我看向他。
他的表情十分微妙,又过了半晌才说:“我知道纪陈阳要卖纪氏。”
我:“……”
土味总裁_第137章
“其实也不是我知道的,钟总知道的,他跟我说的。”岱樾飞速甩锅,“何田玉也知道。”
我:“……”
全世界就我不知道?
岱樾说:“这倒也不是,就我们几个知道。主要是钟总他一直想收购纪氏,一直盯着,不然也不定能这么早就收到消息。纪陈阳还是做得很隐秘的。”
钟百花灭我纪氏的心还没死啊?纪氏都这样了,他还在盯着,多大的仇?
哦,可能以钟总熟读兵书的心态来看,这属于斩草要除根的范畴吧。
“我就想,你应该会很难过吧,不管怎么说,公司是你这么多年的心血,流到外人手里,你一定会很难过。而且这也不只是你的小半生,对我而言,也是我的小半生,是我和你在一起的小半生。”岱樾的声音很温柔,像是怕惊飞了我膝盖上的鸽子,“所以我想把它买下来。你没有时间管它,也不用管它,我联系上了四小姐,一直在这边逗留没回国,也是为了说服她回国接管公司。她你总能放心了。”
我四妹,我一直都没掺和整件事情的四妹,我对她当然放心,她从小成绩就好,人品正直,做事认真,性格刚强,唯一的问题是早年和家里断绝关系了,登报的那种。
主要是我小舅和舅妈早年谜一样的重男轻女,放着自家亲闺女不要,非要过继舅妈家那好吃懒做、人小心眼儿多的侄子,并且人都给接家里来了,整一个纪洵阳的接班人、纪帅的领路人。其他远的近的亲戚爱凑热闹,纷纷帮忙劝说我四妹,说这事又不稀奇,也并不会影响我四妹本身,云云。
可把我四妹气得够呛,闹得天翻地覆,气一赌,直接宣布脱离关系,还私下里找岱樾借了一笔钱,远走国外,全家轮番上阵劝她回来也不管用,宁愿在国外刷盘子睡地下室,也绝对不回去。
她刚走,我舅妈就神奇再孕,过继的事情暂搁。后来生了我五妹,小舅和舅妈遗憾无比,又想重提过继,被我姥爷喷了回去,气跑他一个孙女儿不说,第二个又想气跑?
后来,逐渐的,小舅和舅妈也认命了,这些年毛病好了不少,偶尔还惦记一下,但没惦记到我五妹面前去。
至于我四妹,我那些年倒是也有心援助她一点学费生活费,但她分文不要,全退了回来,让岱樾给我传话说好意她心领,但人拼一口气,她非得靠自己活下来还活得很好给她爸妈看,看她是不是比他们那破侄子强。
她也确实有出息,这些年硬是靠着自己完成了学业,还进了跨国大企业,坐到了中层负责人的位置。只是说职场之中很多隐形的天花板在头顶上面,所以一直卡在了瓶颈。
岱樾居然想到把她薅回去,也是仗着她比我还颜控了。
毕竟当年我四妹之所以啥事都跟岱樾说的原因之一,就是岱樾长得好,谁又不会更偏爱长得好看的人呢?呵。
我原本想去看望我四妹的,但不碰巧她刚好代表她公司出差去了,只好作罢。
我又问岱樾:“你原本打算怎么买?”
岱樾说:“我有我的办法,你别问,我本来是想给你惊喜的,你继续装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现在你爷爷他们那样说了,过后也还是要安排新班子去管公司的,还是我来做这些,你不要再碰了。”
我还是有点好奇:“钟总不是很想买?你用什么条件说服了他让给你?何田玉又干了什么?”
我都要怀疑岱樾是不是对着他俩出卖了色相。何田玉就不说了,钟百花抢完于雪的男朋友,转而抢我男朋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岱樾温柔似水地威胁我:“你不要问了,也必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然我要哭了。”
呵。
我看了会儿鸽群,靠在长椅的椅背上,想了想,抓住岱樾搭在我腿上的手,靠着他,没再说这事儿了。
我俩就这么互相靠着,看来来去去的人和鸽子,天气真好。
……
其实我原本还有些担心纪陈阳继续闹幺蛾子,但要不怎么说姜是老的辣呢,我爷爷他们四人也做得比较绝,嘴上说着看破生死,求生欲却还是颇强,没多久就赶紧把遗嘱给公布出去了,还开的记者招待会。
我那天刚从省商盟办公楼出去,就被一群记者拦在了阶梯上,才知道一个小时前在城市另一端发生了什么——我爷爷他们宣布,不管我纪洵阳乐不乐意,反正他们铁了心要在百年之后把他们所有的持股都交给我处理。
这不是最绝的,最绝的是,他们还在遗嘱中加了一条:如果纪洵阳出了意外,就把持股部分拆捐给千八百个慈善机构。
听记者这么转达,当时我就震惊了。
这是铁了心啊,也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吧。无论他们信不信我说的纪陈阳的坏话,或许只是为了防大伯和三姐他们,或者是防别人,总之,他们这样的决定使得其他人没必要针对我的人身安全做出计划了,毕竟我死了也是千八百个慈善机构得好处,就连慈善机构都懒得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毕竟千八百个,分来分去还不够他们找杀手的钱,很绝了。
至于他们四人自己就更安全了,谁也不傻,纪陈阳更不傻,没必要为了给我或慈善机构做嫁衣而大费周章。干掉他们四位,还有我;干掉我,还有慈善机构。
我真没想到,我之前只是为了去提醒他们四位注意安全,他们四位就来了这一手。
打发走记者之后,我坐上车,越想越不对劲。
这不像四位老人家的手笔,他们或许会开记者会宣布遗嘱以求生,但关于我的安全这一条,不一定能想出这么个“同归于尽”的招。
褚玉洲一边开车一边说:“我赌一百块钱,这是岱总的主意。”
我:“……”
这小机灵鬼真是越来越洞察人心了。
我犹豫了一小会儿,终究还是没有问岱樾,心里却已经差不多联系到了一起。这招同归于尽很有我的风格,那就很可能确实是岱樾的主意了。
事已至此,问也白问。
接下来,大伯和三姐四弟他们的闹腾是在所难免的,但毕竟现在只有他们占据着大宅,其他人都各散东西过自己的日子去了,总不能他们自己跟自己闹。
据说他们最后回乡下去闹着要上祠堂理论。先不说这搞不搞笑,总之,正儿八经当件正事和规矩来看,它也仍旧是个没脑子的大昏招。
当年村乡镇都是被扶贫的对象,条件不可谓不差,这些年尤其是村里的人,几乎都沾亲带故地跟纪家产业链有关,我厚着脸皮说一句他们靠我纪洵阳吃肉不为过。
自从我走了之后,纪氏利润下降,据说大家都挺盼着我回来。端锅吃饭的时候,外人并不在乎纪家血脉,只在乎谁能买肉吃,这就是现实。
土味总裁_第138章
加上十三公和一众本身也有利益相关的族老的掺和,义正辞严的话谁也会说,大伯他们闹了个自讨没趣。
我没亲眼目睹,我五弟五妹也没见到,但免不了总有找我来“报喜”的人。
唉。
倒是纪陈阳安静如鸡。
我其实主要还是担心纪陈阳又犯病,比如实在想不开,要和我来个鱼死网破,所以还警惕了一段时间。
可是他没有。
我仍然担心他有后招。
他还是没有。
直到许久之后,向乃这神经病又代表大佬A来找我要好处,给了我真相——纪陈阳这人与大伯他们不同,他的脑回路决定了他大概是确实想过宁可把大部分纪氏捐给千八百的慈善机构,也绝不便宜我的。然而,他收到了死亡威胁。
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纪陈阳和不知道什么人会晤完,走出会所的一瞬间,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耳边过去了。
据向乃添油加醋的八卦周刊写多了的戏剧化浮夸描述,当时纪陈阳的表现十分漫画,旁边的正常人都抱头尖叫逃窜去了,只有纪陈阳瞳孔急剧缩小,面白如纸,浑身僵硬,原地呆滞了足足半分钟,仿佛见到了魔鬼。
警察来了之后好一番调查,但潜伏在远处的行凶者已经离开了现场,找不到更多线索。
大概纪陈阳比起让我生不如死,还是更看重他自己能不能活这件事情吧,毕竟用钱来找我的晦气可以,用他自己的命,他还是觉得性价比太低了的。
所以他一直没找我麻烦,安分守己地抱着我爸妈的那份股在纪氏上班,又卖了好一波乖巧善解人意的人设。
我想了想,把这事给岱樾说了,诈他问是不是他哥回来了是不是他哥做的。
岱樾正咬着棒棒糖做燕麦饼干,随口说:“可能吧。”
我看了他一会儿。
我当然是随口炸鱼。岱樾他哥说走就走,现在还在巨额通缉悬赏中,怎么可能为了我而跑回来闹这一出?恐怕做那件事情的另有其人。对那人,我感情上表示感谢,但理智上,希望不是我身边的人,容易落下把柄,引火烧身。
岱樾捏好一块燕麦饼干,笑着看我,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心情复杂地说,“我只提醒一句,见好就收,再没下次。”
岱樾将成型的饼干摆好,又看了我一地收回了目光:“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总感觉你又想多了什么不存在的事情,但我记住了,放心吧。”
我曾经判定褚玉洲是受他雇佣来泡我的时候,他也说我想多了,事后证明我至少猜对了一半。
现在他又这么说——
岱樾把糖塞我嘴里,举起手:“我发誓,我记住了,笑一个?”
我懒得理他,转身要出厨房,被他从身后边拦腰抱住了,凑在耳朵边小声说:“我真的记住了,我见好就收,再没下次,你也不要胡思乱想,以后我们就能好好过日子了,好不好?”
我侧过头去看他,看了一小会儿,亲了亲他的鼻尖,说:“嗯。”
岱樾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那我的围巾怎么样了?”
呵。
还是准备好吃毛线吧。
再后来,我四妹被岱樾给薅回来了,找过我几次,谈了许多的东西,最后她写了两份详细的计划书,一份是关于如何整顿公司,一份是关于如何整顿纪家内部,把每个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基本向钟百花家的前制度靠齐,绝对一人中心制,其余人安心回家养老吃分红。
至于纪陈阳和大伯、前大伯妈、三姐四弟这些暂时收不上来的份额,我四妹的意思是直接收,收不回来也算了,就按他们现有限额分红,但人都从公司职位上滚出去,就凭他们手头那点弱鸡份额,加一起也打不过我手头的总额,有的是办法赶人。
四妹做事是真雷厉风行,尤其对上纪家更是犀利。但她挺有她的分寸,主动跟我说,她可以完全只当外聘CEO,作为我雇佣的人来处理运作纪氏,以免会和我的权力产生冲突。她对钱的兴趣并不大,这次答应岱樾的劝说回来,也只是回来证明她的能力,所以并不想惹出和我的矛盾。
私心当然也有,她最大的私心就是叮死我小舅和舅妈安排进公司的那位侄子及侄子方圆一里的亲朋好友。这是陈年旧仇,没得化解了。
我四妹也确实是想得太多,我并不会因此和她产生矛盾。但又必须承认她想得很周全,我是比较放心把纪氏交给她的。
如今在明面上不方便说,实际上我已经做好了计划,如今爷爷他们还在世,股权份额名义上还是他们的,那么四妹现在回纪氏,名义上也是代他们持有,与我无关。
当爷爷他们百年身后,遗嘱生效、份额归我后,我也会尽快做好安排,在保证纪家其他人会获得长期保障的前提下,将一切转交给四妹。
再往后,我就不会管了。
我说过不要了的东西,就不会再回头去要。
人总是要一直朝前看的,生命在于未来,而不在于过去,拿得起,我就放得下。
之后的许多年,各有各的活法。
一年之后,纪陈阳保留了股份分红,但离开了家和公司,说要出国去养父母那里重操投行事业,但我和岱樾都知道他可能是又找到新的捞钱靠山了。
三年之后,高薇和钟百花的表弟结婚,邀请了王超参加婚宴,一杯酒泯去许多年恩怨情仇,再见仍然是老同学,也只是老同学,三人群再也加不回去。王超宴席后拉着我喝了大半夜的酒,主要是他喝。他和那瘦马也没成,还是他分的手,他发现他爱的还是高薇,只是高薇已经不在原地了。
五年之后,姥爷和奶奶相继过世。向乃和林复失踪了。我四妹和钟百花那段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始的恋情,结束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原因上。
六年之后,纪帅作为少年犯,顶着马赛克上了电视讲述心路历程。
七年之后,纪陈阳操作项目失误,终于在河边湿了脚,被捕,涉案数额巨大,且罪名繁多,判了终身。
土味总裁_第139章
十年之后,爷爷过世。小岱大学毕业,火速和他的小学早恋对象奉子结婚,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就被我爸妈抢走了。小岱和他老婆只好努力工作,一个留校成为网红大学老师,一个在公务员道路上努力前行,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蜜里调油。
十三年后,姥姥过世,四位老人所有持股份额全部正式照我的计划稳妥过渡给四妹代持,完全确立她纪氏第二代掌门人的地位。
十四年后,我五弟和五妹完成大学学业,五弟作为我四妹的助手进入公司实习,从基层踏实做起。而我五妹则继续攻读研究生。照我四妹的规划,她亲妹、我五妹得读到博士后再进公司做事。祝五妹好运。
至于我和岱樾,没什么好说的。
他没用多少年就完完全全独当一面了,趁着钟家上市的时机,做了钟氏改制后的大股东,欧美线的一把手,三天两头和钟总上演真人PK。
我做完本省“世·界”,本想飞去找岱樾度蜜月,却又被曲黄河紧急调去别处做指导。
别处指导完,我本想好好学打毛衣,曲黄河又把我调回本省商盟。
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把本省商盟安排得上下有序,正在办公室里研究怎么打毛衣,一纸调令,我调任S市国贸局分部,负责国际贸易实务,两年时间,硬生生点亮了三门新外语技能。
我正对外语学习颇有心得,上调回商盟驻京办,协助刚登基的曲黄河他徒弟。
大概我再熬走五十多岁的曲黄河他徒弟,就能登基了。
其实我不想干了,我想去旅游。
曲黄河他徒弟得知我的诉求,就把我调到国际新贸易考察团里面带队了。
我是不知道一个国际新贸易考察团的计划表里怎么会有南极和北极以及撒哈拉这种地方,难道要我从南极和北极挖冰运到撒哈拉去卖吗?
曲黄河他徒弟语重心长地说,这是我们未来要开拓的新领域,主要是留着给我这下一代开拓的新领域,所以我要努力啊,公费旅行完记得给他写心得报告。
我开始考虑提早篡他的权了。
人生可真是奋斗不息的一个过程啊。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总裁这篇文也完结啦!写内心戏如戏精本精的第一人称真是痛并快乐着hh,无论如何,希望还是将想要展现出来的纪总和岱总还有一众主角团配角团都展现出来了。
感谢各位大大们的收藏、留言、投雷、陪伴和推荐等等等,啾遍全场~聚宝盆属性的纪总岱总的祝福也洒遍全场,大家都发财啊hh(在文章完结感言里面说这个似乎有点怪怪的,但就这样吧。发财这件好事谁不爱呢,什么时候说都合适。——纪总 语)
新的长篇坑会在8月17日七夕节8:00发文,(应该算娱乐圈文吧?攻是一线流量,但受是普通学生)思路自成体系攻x佛系睡偶像受,两个人的脑回路都很感人。大家感兴趣可以预先收藏一下啦~w
新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