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定奇缘-桃柳之春》 序 (1) 某天,a市博物馆里来了一个四人家庭。那时,柳氏企业还没成名,他们一家子就像一般的家庭,有欢乐、温暖、幸福。 年轻的小夫妻一人牵着一隻小手,有说有笑的走着,而那小手各自的主人,有着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一看便知,这是一对双胞胎。 四人一路逛一路间聊,慢慢的,他们走进「未知朝代饰品区」。 原本乖巧的双胞胎忽然双双挣脱父母亲的手,牵着对方一齐往某个方向走去。 「小寻、小羽,呆在这一区,不要跑去别的地方啊。还有小寻,小羽她还不太会说话,要多照顾她知道吗?」年轻夫妻喊着,并没有上前追去。 年仅五岁的小女孩们十分懂事的点点头,比较活泼的那个还给了年轻夫妻一个甜美的笑容:「好!」 「梦羽,」走了好一会,比较活泼的小女孩忽然转过头,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蛋:「你在梦里看到的那个圆圆的东西在哪里?」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小女孩看了一眼四周,指向某一处:「梦寻,那边。圆圆的东西。」 名叫梦羽的小女孩,口中所谓圆圆的东西,是一块精美的玉佩。 经过岁月、尘土的洗礼,它仍然保持着美丽的光泽,彷彿在等待着什么人似的。 在小女孩们靠近的一瞬间,它忽然散发出淡淡青光,但因青光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没有人发现,就是看见了,也以为那不过是自己眼花。 「没什么特别的嘛!我们去那边。」名叫梦寻的小女孩见只不过是一块平凡的石头,顿时失了兴趣,拉着梦羽准备离开。 「嗯。」梦羽淡淡的应了一声,瞥了一眼介绍。 .....此玉佩被放置在一个无人的棺木里面,根据少许的资料显示,那棺木应该是属于那家族族长的妻子,至于里面为何没人,还有待考据...... *** 二十二年后。 高速公路上,某台黑色休旅车内,两个长相相似的女人各自霸佔后坐两侧,而她们身旁,则堆满了许许多多的纸张、资料簿、画具等等物品。 霸佔后坐左边的女人闭着双眼,从微微起伏的呼吸,不难看出她正在睡觉。 她是现在知名企业柳氏企业前前老闆的次女、现任老闆的二姐,同时还是国际间知名画家的唯一徒弟,柳梦羽。 而霸佔后坐右边的女人,则拿着手机喋喋不休的骂着,手中还拿着红笔在资料上涂涂改改,好不忙碌。 她同样是知名企业前前老闆的女儿、现任老闆的姊姊,只不过她是最年长的那个,同时,还是前任掌管柳氏企业、现今在考古界小有成就的,像传说一样的女人,柳梦寻。 「......就跟你说你要好好盯着张氏企业的动向,你把你大姊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自己看着办!我还有考古界这边的工作要做,你......啊?什么!好吧,老弟你仔细看好了,等我回去示范一次!听到没有!」 掛断电话,柳梦寻拿起另一个资料簿打开来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块被放置在塑胶袋里的圆形精美玉佩。 如果她能回想起来,就会知道这块玉珮是多年前见过的那一块。可惜,这些年来的风风雨雨,早让她忘却了幼年时期的种种。 盯着资讯栏里面那两个斗大的字:未知,柳梦寻一阵头痛。 该死!就知道那群傢伙一定会给她一个没什么经验的新手难题!这种研究了几十年还没研究出结果的东西,她能研究出来还真是见鬼了! 手机又再次响了起来,柳梦寻接起后抬起头正想叫她的专属司机把空调开大些,不料竟看见一台卡车,发疯似的逆向行驶撞开其他汽车衝了过来! 在撞上的前几秒鐘,柳梦寻认出那卡车是张氏企业的,立刻愤怒的对着手机道:「老弟!大姊和二姊可能活不下来了。你听着,这是我的遗言!干掉张氏企业!」 「轰巄!」 当火红的烈焰衝向天际时,一阵青色的光芒也同时飞向天空,它包覆着两个白色的灿烂光点,彷彿有生命般兴奋的转了几个圈后,凭空消失了。 序 (2) 大宋国,自建国五百年来,除了依靠地理位置、奇异矿產等等天然资源外,其所依靠的是本从来不参与或支持任何国家的战斗氏族:桃家的武力,得以安然度过外界各种侵略。 这桃家呢,可说是非常特别的家族。 传说上古时期,大天神轮回赐与四大家族:桃家、荷家、枫家、梅家四种特别的异能,期望能使这片土地上的千年灵气得以被正当使用。 然而事与愿违,这四项能力太过强大,千年灵气在慢慢偏离化的世界里出现黑白两色,而四大家族也硬生生被分为两派。 白派为桃家、梅家,企图努力救回原本的世界。 黑派为荷家、枫家,企图使黑灵气吞併白灵气。 事情越变越糟,甚至出现战争,没有能力改变一切的百姓们流离失所、活在恐惧中。 这些并不是两派家族所想要的结果。 为了使事情早早结束,他们发动了流传千年歷史,甚至被改编为戏班子爱演的戏剧:最后战役。 这一仗打了几十年,最后留下来的各家族人们纷纷选择了不同的生活。 桃家后人们选择隐居,近几年才参与国事。 荷家后人们选择离开此地,去往远方拥有奇异发色民族的地方定居。 枫家后人们也选择隐居,至今不知去向,只有些许传闻说他们在神祕海中某座小岛上。 梅家后人们选择散伙,有人组织江湖门派,有人削发为僧,有人隐居于民间。 而桃家为何参与国事,至今无人知晓,只知他们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 桃将军府。 桃家这一代嫡出育有三子,无女。 或者应该说,桃家根本无法生出女儿。 自从某代桃家家主竟娶一个不知打哪寻来的枫家女子后,因为黑白两色灵气无法融合產生排斥,桃家人再也生不出女婴了。 最大原因便是异能。 桃家的异能是龙眼,得到此能力的双眼瞳孔就像动物般,遇光或紧张愤怒时会缩成一条细线,并能看见范围内每个角落,愈熟练就愈广。 枫家的异能是阵法,其中种类繁多,有些能召唤死灵,有些能占卜预言,当初会让灵气黑化的原因变是因为他们过度召唤死灵来研究,造成阴气渗入表面世界。 本来以为两家族人结合后生出的婴儿会拥有两种能力,没想到生出来的孩子不但没有继承枫家能力,还因为灵气排斥,使得女婴违反自然,一出生便拥有龙眼,并因为无法承受龙眼的力量夭折。 男婴虽能活下来,大部分却无法开眼,能开眼的又因灵气互相衝突,见光一次减少一年寿命,只能在白天时用绷带裹住双眼,黑夜时才能取下。 为了弥补枫家祖先造成的后患,枫家长老特地离开神祕海替那时还在隐居的桃家占卜一回。 至于占卜内容,只有世世代代的族长知道。 桃家这一代的族长,为三兄弟中的么子,名武翎,字念翔,弱冠之年。 按照惯例,他也在冠礼前三日开眼。 将他召进密室里,桃家还活着的各代族长们将那时的预言内容告诉他。 「翔哥儿,你知道那块祖传玉佩,还有咱们家几年来的世交柳家吧?」 「孙儿知晓的。」 「那你知道,咱们为何冒险和皇家争柳家那对双胞胎嫡女吗?」 「孙儿不知。」 「那预言,就和柳家有关。接下来的话,你可紧记着了。」 离开密室后,桃武翎精神恍惚的走回房里,沉默的躺在床上。 耳畔,是那句用苍老声音所诉说的预言:「那块玉佩是枫家给的,它会带来一个自另一个世界的女子,并安置她的灵魂在柳家双胞胎其中一人身上。她虽能压制净化灵气,却会带来三大劫。如若你俩能齐心度过,你俩的孩子不论男女都会平安出世;若不能......天下,又将再次混乱。」 第一章 魂穿古代,婚约? 努力睁开沉重的双眼,柳梦羽还没从两种不同记忆撞击的后遗症中恢復。 到底怎么回事?她记得自己明明就在车上睡觉啊!怎么睡着睡着睡到穿越了? 「喂!醒醒!」 一隻手用力拍了她的脸颊三下,惊吓兼疼痛之下柳梦羽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习惯性破口大骂:「柳梦寻你发疯是不是!干什么打人?!」 刚吼出口柳梦羽就后悔了,拜託她穿越了,穿越了啊!柳梦寻会在这里才有鬼咧! 「老妹真的是你!」那人惊喜的喊。 柳梦羽想也不想就回那人一句:「谁你老妹啊?!」 等等,古代有老妹这样的称呼吗?语文成绩永远在及格边缘的柳梦羽后知后觉的想着。 那人见柳梦羽一下惊慌一下迷茫,呆愣愣的思绪还没转过来,忍无可忍直接一爪子拍了下去:「傻妹,你连自己双胞胎姊妹都不认识是不是?我是柳梦寻啦!」 「哎哟!」柳梦羽摀着脑袋瞪那人一眼:「痛死了,果然两个原身是真的有练武功。」 柳梦寻扫视一眼四周古色古香古味很重的桌椅门窗,感叹着:「真难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穿越,我还以为那是小说情节而已。」 「就是。」柳梦羽也跟着看,在看到墙上那幅山水画时,脸上的感叹立马一扫而空:「幸好,这里是有绘画的国度,要不然我可活不下去了。」 「......」翻了个白眼,柳梦寻转开话题:「那婚约的事情怎么办?」 柳梦羽沉默。 她们两个穿到的身体也是一对姓柳的双胞胎,柳梦寻那个是姐姐,叫柳夕霞,家里排行第五;柳梦羽这个是妹妹,叫柳夕暉,排行第六,名字有点像男生。 俩姊妹都到了适婚年龄,同时也刚好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条是嫁给当朝皇子,另一条是嫁给有婚约的世交桃家。 虽然为什么会昏迷那一段记忆不见了,但二人直觉她们一点都不会想知道。 「随便啊。」柳梦羽不在意,反正她从小到大没想过谈恋爱结婚之类的事情,嫁谁都没差。 但柳梦寻不同,身为宫斗宅斗这类小说爱好者自然知道后院的事情是多么可怕,杀人不见血、相互利用这种事常有,如果像自家老妹这种的进去,必死无疑。 所以,嫁皇子这一条,交给她吧! 隐去心中那直觉向来不曾长久分离的姊妹俩,将要难以见面的情绪,柳梦寻扯出个笑脸:「老姐我要玩宫斗,婚约那边就交给你啦!」 不知柳梦寻所想的柳梦羽点点头,没回话,因为这时的她满脑子都是接下来要去搜刮画具,好好画个过癮的事。 过了不久,原身的亲娘杨氏带着丫鬟大夫前来,几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后,俩姊妹就各自被送回自己的庭院休息去了。 瞄了一眼庭院,柳梦羽很是满意原身的品味,这下休息几天后,等她把画具准备好,就可以开工了。 至于婚约什么的,就让柳家长辈们烦恼去吧!她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 第二章 画梅,婚事定夺 「红茗,今天是大夫说的最后一天吧?」 红茗点点头,道:「是的小姐,画具奴婢已经吩咐小翠、小绿摆好了。」 自从那次事件之后小姐似乎变的随性不少,以往的脾气都消失的乾乾净净。红茗觉得定是因为要嫁人的关係,小姐一夕之间长大了,脾气消失了,行为举止更像个完美的大家闺秀。 面对红茗的猜测,柳梦羽不会也不可能跟她解释那是因为自己前世也是个千金,一般大小姐该受的礼仪教育一项都没少,再加上父母的严格教育,那些脾气是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的。 「很好。」随意披上滚了绒毛边的外衣,柳梦羽起身往她之前看中的老梅树走去。 柳梦羽来到的朝代是个没听说过的大宋国,当朝皇帝姓青,年号贞元十四年。穿来的时间点正好是冬末细雪飘然最寒之时,梅花欲开的景色在现代难得一见,她不画下来那还真是浪费自己有生之年穿越到古代一回。 「小姐。」小翠和小绿齐声道。 「小姐,奴婢为您备了点薑汤,您趁热喝点吧。」小翠端了个托盘上前一步。那一步不小,薑汤居然连晃动一下都没有,柳梦羽不禁暗自佩服原身虽然脾气残暴,下人只要出一点错就马上责罚,但却也因此训练出这样的丫鬟,便宜她这后来的穿越者。 柳梦羽点点头:「搬张桌子来搁着,我待会儿喝。」 提起毛笔,她又补上一句:「红茗,朱砂、铅丹、石绿、花青等等各种顏色帮我调好后也一起搁在桌上,期间不许发出太大的声响影响我作画。」 「是。」 柳梦寻一来就看见自家老妹静静作画,三个丫鬟安安静静磨墨调色的磨墨调色、搧火维持炉火温度热薑汤的搧火、不时帮柳梦羽披好外衣的也没造次,这让好不容易管住下人的她实在又羡又妒。 但那情绪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毕竟她更喜欢自己调教下人,没有一般小说女主的大显金手指活动就算了,连调教不乖下人的活动都没有那她岂不是要无聊死了? 示意正准备开口的红茗等人安静,柳梦寻也不管三人微微惊讶的眼神,静静呆在一旁等柳梦羽主动开口。 根据多年的姊妹相处经验,千万、千万不能在梦羽画画时叫她,不然绝对会被梦羽报復,梦羽可是那种平时呆萌一生气就会转动她那同样智商两百的大脑,将积了二十七年的一肚子黑水狠狠阴人一把的类型。 想想那些被阴过的人的惨况,柳梦寻很明智的选择安分这条路。 等一朵梅花终于出世,柳梦羽才抬起头:「怎么了?」 「嗯,有些事要说。」柳梦寻转头示意她的丫鬟:「去多拿点薑汤来,我也要喝。」 柳梦羽心领神会,也看向自家丫鬟。 没等她开口,三个丫鬟已经一齐起身:「小姐,奴婢去帮忙(多拿些衣物来)。」 「好。」等丫鬟们一个个走光,柳梦羽才转回来看向自家姊姊:「说吧!和婚事有关吗?」 「对。」柳梦寻说,面色有些凝重:「最后确定我去皇宫你去桃家。」 「那?」柳梦羽不蠢,姊姊是什么个性她比谁都清楚,会让她面色凝重的事情一定是很不好的那种才有可能。 「你也知道,"我们"的及笄之日是明年五月,而皇宫选秀是在明年三月吧?」 第三章 春,吃饭大小事 柳梦羽明白了,眼中立刻泛起浓浓得不捨:「意思是很快你就要走了吗?」 柳梦寻轻轻拍了拍妹妹的头,道:「其实也还好啦!选秀又不是马上成婚,成婚的话也要等及笄之后呢!还早的很。噢对了,娘请了礼仪嬤嬤,我以后会很少来这里找你,你如果没事的话也不要去找我喔。」 「喔。」柳梦羽发现自己从没想过和梦寻分开。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她们俩能在一起,像以前一样分享秘密、共度难关,可是到底她们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会各自结婚、生子,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再加上这里是古代,一嫁出去,很有可能就一年只见过年团圆那一次而已了。 柳梦羽知道自己很依赖梦寻,因为梦寻总是在她前面像一堵墙为她挡去强风、像一把伞为她遮去烈雨、像一条围巾给她不曾从父母那里得到过的温暖。或许是时候自己独立,让姊姊去寻梦、寻找自己的生活了? 「我会过得很好的。」柳梦羽努力微笑:「姊姊,你也要好好过日子喔!」 「好。」柳梦寻保证:「我一定会好好过的。」 柳梦寻走后,柳梦羽提起笔轻轻勾勒那朵梅花。随着一笔一画深深浅浅的色调,她笔下的梅花竟渐渐流露一股孤独,但却也隐隐透出些许的祝福与坚韧不屈。 一直画到午时三刻,红茗等人第四次劝她用膳时才停笔,在左上角用草书写下「梦羽」二字后,交给小绿:「去,送去给五姊姊。」 当作最后的祝福吧。不求姊姊的婚姻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求能让她长命百岁,活的比别人耀眼。 小绿应声接过,送东西去了。 * 雪花渐渐不再落下了,春节过后,天气回暖,柳梦羽预测再过几日就可以画一幅百花盛开的景色。 某日用膳,向来用膳不说话、说话不用膳的柳老夫人忽然开口了:「掌家的,再过几日,万樺公主的百花宴又要例行举办了是吧?」 「是的。」柳夫人杨氏点点头,道:「媳妇打算让六姐儿、十姐儿、十一姐儿三个一块去。」 柳老夫人看向柳梦寻,道:「霞姐儿,明日可是选秀之日,记得戴上祖母赠的那套祖母绿翡翠头面,好好打扮一番啊。」 「好的祖母。」柳梦寻甜甜笑着:「那套头面好看的紧,孙女爱不释手就怕摔了坏了其中一个呢!」 「祖母!」十姐儿,也就是柳家二房的么女柳夕莲开口了:「那套头面孙女也喜欢的紧呢!之前求了那么久都没求着,原来是被五姊姊求去了。」 「原来十妹也喜欢呀!」柳梦寻故作惊讶:「姊姊抢了妹妹也喜欢的头面,妹妹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柳夕莲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着拳,都掐出印来了。 五姊不论是以前那副小白花样,还是现在这很会讨祖母欢心的嘴脸,都甚是可恶!明明知道她最心仪那套头面的! 柳梦羽是眾女眷中会武的其中一个,自然看见柳夕莲的小动作。 她记得以前这柳夕莲都专欺负懦弱的五姊柳夕霞,对她却是敬畏无比的,看她还有继续说下去的兴致,不如来堵她几句好了,省的听这些勾心斗角坏了她和梦寻的食欲。 「十妹,」柳梦羽的声音轻轻淡淡,却让柳夕莲悄悄抖了一下:「既然你这么喜欢翡翠头面,六姊这儿虽然没有,但有几件不错的翡翠饰品,要不你挑个去?」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怎么了柳老夫人送头面后转头就给自己送更多翡翠饰品,说什么柳家把她推去赴婚约是对不起她,这些是补偿她的。 可是婚约怎么了吗?她之前也怀疑过是未婚夫缺手短脚智能障碍什么的,可是知道内幕的梦寻却说都不是。既然未婚夫不是残障那给她饰品干嘛? 「哪用的着六姊费心呢!」柳夕莲哪敢要,忙摇头就怕柳梦羽应要塞。以前的苦头不是白吃的,谁要自投罗网? 柳梦羽和柳梦寻交换一个眼神后,各自低头继续吃。 第四章 百花宴,两个未婚妻? 柳梦寻坐上马车前往皇宫后不久,百花宴如期举行。 这天,柳梦羽带着红茗、小绿来到公主府,一路上三房家的十一姐儿柳夕妘没怎么说话,闷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柳夕莲则碍于柳梦羽的视线「威压」,不怎么敢出声。 宴会开始前,眾才子闺秀三三两两各自聚集,大部分都忙着结交新友,只有一两个不屑于此的人安安静静做自个的事。 柳梦羽呆在凉亭里仔细的盯着旁边的池子,很是后悔怎么没把画具搬来好好画上一场,公主府不愧是公主府,品味真是一等一的好! 「小姐,吃点水果吧。」 小绿端着切好的水果站在一旁,柳梦羽嗯了一声,摸了把葡萄一边吃一边看,免的手痒受不了衝去抓根树枝就地开画。 因为自觉不会有人来找她,柳梦羽忽视了慢慢靠近的脚步声,直到对方开口。 「喂!你就是我表哥的未婚妻?」 「嗯哎?」柳梦羽奇怪的看着来者,很是不明白这姑娘在跟她说什么天方夜谭。 苏贞秦看传说中残暴谨慎的柳夕暉竟和传言差了十万八千里,原本带着小心戒备的眼神立马消失的乾乾净净。 「我是苏贞秦,桃武翎是我的表哥。」苏贞秦高傲的抬头,露出她的双下巴,盛气凌人的指着柳梦羽的鼻子道:「也就是说,我才是表哥的未婚妻!你从哪边滚出来的就从哪边滚回去吧!」 柳梦羽不晓得桃武翎是何方神圣,看着那跟肥肥厚厚的手指,她觉得有点像是旁边水池里香蒲的花。 「噢。」柳梦羽想了想,说:「你和你表哥有婚约吗?」 苏贞秦一愣:「当然......」 柳梦羽马上接口:「不对啊!既然有婚约,那理应你家表哥不该娶我的,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呃......」苏贞秦想了想,对喔!对方从头到尾都没说她就是柳夕暉,何况柳夕暉可是桃家未婚妻,她刚刚说了表哥的名字,人家可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总不可能有未婚妻不知道自己未婚夫叫啥吧! 「早说嘛你,害我说了好半天!」苏贞秦瞪柳梦羽一眼,带着丫鬟跑了。 柳梦羽心安理得继续吃葡萄。 红茗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小姐,未来姑爷姓桃。」 「哦。」 「名字正是武翎二字。」 「哦。」 「......请小姐合起来唸。」 「就桃武翎......啊!」柳梦羽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我未婚夫就是那个想娶表妹又想娶别家姑娘的花心大萝卜!」 红茗本来看自家主子明白过来了很是欣慰,可一听到后面那句差点没噎到。小姐!重点不在那儿啊! 柳梦羽越想越气,她知道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这人左拥右抱是怎么回事?好歹等她这正宫夫人进门后再娶啊!到时候娶一百个闹到肾亏都没问题!可是居然......!! 心里问候了那姓桃的祖宗十八代一百八十五遍,正巧听到有人说什么桃家三兄弟来了,柳梦羽当下带着红茗小绿一起直奔过去。 她倒要看看是谁敢给她左拥右抱!!! 第五章 桃家三兄弟,祸水啊祸水 说到桃家三兄弟,在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除了柳梦羽之外。 桃家自参与国事后都以将军府自居,训练出来的桃家军更是大宋国的重要支柱,没了它,大宋国附近的蛮荒民族拓犮、第二强国浙梁国、海上流寇组织海霸王帮必定会一拥而上瓜分大宋国这块肥美的土地。 桃家三兄弟:桃武玄、桃武聿、桃武翎,样貌个个出眾,才能更是不可小观。 老大桃武玄从小对战舰就很有兴趣,志学之年后更是成为海军大将军,从前海霸王帮在哪里都仗着海上优势活跃,偏偏到了桃武玄手下的桃家海军就屡屡吃亏,现在已安分许多。 老二桃武聿幼时不但调皮捣蛋还爱算计人,一直是个让人头痛又无奈的傢伙,长大后虽然消停了一些,但本性难改,乖了几年后实在手痒,就跑去当军师算计其他国去了。 老三桃武翎,也就是柳梦羽的未婚夫,继承他家老爹的衣钵当了大将军后,几年前一直很少出现在各个场合,直到去年弱冠之年举行冠礼后才参加一些重大宴会,当时的他已被桃家长老封为第一百二十代家主。 柳梦羽到达前厅时就看见一群闺秀优雅细品糕饼的情景,吓的她还以为自己跑错地方了,不过当她看到用屏风有遮跟没遮一样的男桌那边,瞬间了然。 敢情这些闺秀们是在做样子给那边未婚男子看的!! 要不是这里是古代柳梦羽都想望天长叹了,果然女生会在自己心上人面前变的可爱柔弱优雅贤慧,是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传统啊。 「六姊姊,来这里坐!」柳夕莲的声音在一片堪比「寧静」的闺秀中尤其突兀,唰唰唰几声眾闺秀的视线无一不黏到柳梦羽身上。 坐在柳夕莲旁边的那位不知有何居心,居然一开口就这么一句:「夕莲,这就是你六姊柳夕暉,和桃武翎哥哥有婚约的那个吗?」 柳夕莲哪里不知道这是好友在帮她出气,连忙接话:「是啊!」 闻言,眾视线立马含上各种的羡慕忌妒愤恨。 这是在帮她拉仇恨吗?柳梦羽实在觉得这种小女生心态无比幼稚,淡淡看了柳夕莲一眼后,她摆出她的公式化微笑:「十妹,六姊刚在愁没位置坐呢,幸好你出声了。」 看吧看吧,视线不痛不痒又杀不死人,爱看的就看吧。 从容自在走过去坐下喝茶吃糕饼,柳梦羽说有多自在就有多自在,完全没被影响。 到底是沉稳,还是厚脸皮呢?桃武翎无声笑了笑,忽然觉得他的小未婚妻比那些所谓闺秀有趣多了。 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桃三,你的眼疾何时会好?若是不能,大宋国失去你这大将军真真可惜了。」 桃武翎「看」向那人,见是一直看不起武将的楚左相之子楚渊,冷笑道:「不用多少时日的,不劳楚兄替大宋国忧心了。」 说着,他摸了摸遮住双眼的绷带。 他的「眼」已不再局限于双眸,现在前厅、甚至整个公主府都在他的视线中,包上绷带只不过是为了避免寿命非必要的减少,对外宣称他眼疾也不过是蒙去有心人的耳目罢了。 只是,不知道他的未婚妻知道后会不会害怕? 第六章 竞赛,选哪个? 一旁看似安分喝着茶,眼却一直看来看去不知在想什么的桃武聿突然放下茶杯,道:「一直坐在这儿挺没趣的,要不一起去外头走走?」 「二弟,你对花有兴趣?」桃武玄皱眉问道:「我记得你以前是"毁花大使",特别讨厌花的啊。」 桃武聿噎了一下。 「大哥,二哥喜"美丽景色"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桃武翎凉凉的开口。 桃武聿嘴角抽了抽,好嘛!以前他欺负这两个是欺负兇了些,现在自从他被老爹狠狠修理一顿乖了以后,一个个赶着欺负他了! 不过没关係,他现在有兴趣的是他未来弟媳,待会儿说不定会有好戏看呢? 这边桃武聿的心思暂且不提,话说自从桃武聿说要出去走走,眾闺秀立马一个接一个告辞出去,很快的整个前厅就剩下柳家姊妹还有柳夕莲、柳夕妘的好友几人而已。 「六姊,咱们也一起出去走走消消食吧!」柳夕莲看柳梦羽吃糕饼吃的欢,忙故做邀请。 快拒绝吧,快拒绝吧! 柳梦羽一听,眼睛立马一亮。这里的糕饼都不合她的胃口,要不是没事做她早就不想继续吃下去,正想着该怎么逃出去呢!柳夕莲就来帮她送台阶了? 当下放下糕饼,欢快的说道:「好啊!」 柳夕莲看柳梦羽那终于摆脱糕饼的神色,懊恼的想找话补救,不料柳梦羽脚底抹油似的明明脚步看似不快,人却跟用飞的一样转眼就离开前厅不见了。 「......」这是怎样啊! * 当柳梦羽看所有凉亭都占满人时,差点没哭出来。那些池边风景最好的都被占走了!虽然凉亭里如果加上人,画起来会很不错。 正烦恼呢,就见一个老嬤嬤走了过来,喊道:「各项竞赛已开始,各家公子小姐们可以到梨花园去参加比赛了!」 柳梦羽闻言,翻了翻原身的记忆查看这竞赛是怎么回事。 原来每年百花宴都会有一些琴棋书画的竞赛,不论男女都可参加,举办地点在梨花园、桃花园、鬱金香园、梧桐园、杏花园六大园中轮流,今年因为梨花开得最好,故将竞赛举办在梨花园让大家能一边欣赏花一边比赛。 柳梦羽见有绘画比赛,赶紧带着两个丫鬟到梨花园。 好不容易能画画了,傻子才不去呢! 看着未来小弟媳,桃武聿看似无意的感叹一句:「原来是个会武的啊!难怪!」 难怪走路速度那么快!而且看那两个丫鬟还能神色如常连气都没喘一点的跟,不出意料的话也是习武的,这柳夕暉看样子似乎有不少秘密啊。 怎么办呢?他未来弟媳真是越看越有趣了,真期待以后的日子。 桃武翎同样也对自己的未婚妻很感兴趣。 抬脚走向梨花园,桃武翎很好奇这柳夕暉会选什么样的竞赛,要知道这些是专为才子闺秀举办的,可没有比武这一项竞赛。 你会选哪一个?柳夕暉......或者该唤她,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女子。 第七章 梨花,找碴? 一到梨花园,柳梦羽愣住了。 纯白如雪,梨花的美丽直逼她的眼眸,让她移不开目光。 正巧一阵风吹来,朵朵梨花轻轻飘离枝叶,如雪花般优雅、轻柔的落在泥地上,柳梦羽觉得她再不画画,就浪费了那阵风所带来的美景了。 和负责绘画竞赛的嬤嬤报名后,柳梦羽看了一眼简陋的画具微微皱眉。太简陋了,就一支笔、纯黑的墨、还有一张白纸而已,没有其他顏色,又要如何画出梨花的美丽呢? 「这位姑娘,画具是否有什么不妥?」一位收画的嬤嬤看柳梦羽盯着画具不动,奇怪的问道。 柳梦羽见自己第二次被许多目光黏上,有些烦躁,决定速战速决:「这位嬤嬤能否给我铅丹、石黄、石绿这三种顏料呢?」 「好的。」那位嬤嬤答道,并在转身时悄悄隐去了眼底的精光。 每年的绘画比赛都特意不给其他顏料,目的就是为了考验眾才子闺秀们,多年来因为没人通过这项考验,所以绘画这一项竞赛从没有人被从前是一大才女的万樺公主看上眼,今年嘛......希望那位柳姑娘画技不要太差才好。 因为柳梦羽说话刻意压低声音,那位嬤嬤音量也不大,所以没人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见嬤嬤走了也不多理,自顾自继续画。 拿到顏料后,柳梦羽提起笔轻轻勾勒梨花枝叶的雏形,她要用工笔画法画梨花。 细细描绘梨花的花瓣,呈现它完美的曲线,柳梦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有不少人聚在她身旁观看。 这是柳家六小姐吗? 那个只会谈论武功的柳六小姐? 「没想到那个狠戾的武功痴居然还会绘画这种细腻活!」在一片惊叹声中,这句明显讽刺的话尤其突兀。 可惜柳梦羽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没搭理说话的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来挑衅的苏贞秦,自从知道柳夕暉就是那个装作不知道桃武翎是谁的人之后,她真想撕了这个害她出糗的【消音】! 虽然今天看到表哥并知道表哥有眼疾时,她早不想嫁表哥了,可是敢害她出糗,这笔帐无论如何她都要还!从小到大谁不让着她的?谁敢害她出糗?这柳夕暉罪该万死! 气急败坏之下苏贞秦不顾场合,抓起一支笔沾了大堆墨汁,狠狠往柳梦羽的画布上抹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眾人什么都还没看见苏贞秦就自个儿后退,跌坐在地上。 而柳梦羽端端正正的坐在原处,表情从不可思议换到生气再转到伤心难过,最后面无表情。 画是有生命的。在他人眼里也许只不过是一幅不会动的画,但在画家心里它是一个新生儿,由画家的双手用心去创造,赋予了意义的生命。 柳梦羽很慢、很慢的抬起头,无比清晰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你,在干什么?」 第八章 画,事件 你,在干什么? 「让你知道,惹了本小姐的下场!」苏贞秦高抬双下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柳梦羽淡淡叹了口气,轻轻摺起画纸交给红茗,取了另一张纸准备重新开画。 看看苏贞秦这趾高气昂的样子,再比较一下那边柳梦羽不慍不恼,明明是受害者却丝毫没有跟对方计较,眾人不约而同的用鄙视的目光看向苏贞秦。 瞧!人家那才是闺秀该有的气度! 第二次!第二次让她出糗!苏贞秦又羞又恼,抬起手一巴掌挥了下去! 「都是你!」 「啪!」 柳梦羽摀着脸又惊又怒的看着苏贞秦,语气很是不可思议:「你、你为何要打我?!」 说着,眼眶泛着微红,一副明明是要哭的,却强忍着泪水不让它落下。 红茗这时忽然扑了过来扶着自家小姐,带着哭腔指责道:「你干什么打小姐!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定是打肿了!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没保护好小姐......」 柳梦羽一听,再也忍不住了,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落了下来,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围观的人都忍不住责备起苏贞秦来。 「你太可恶了吧!毁人画不说还打人,真是莫名其妙!」 「就是嘛!没天理!」 「对啊!人家都没因为你毁掉画而说什么,你没头没脑的生什么气呀!」 七嘴八舌中,忽然一个声音突兀的叫道:「我想起来了!她是今年来因为攀上桃家才被列为贵族的商户苏家独生女!」 眾人恍然大悟:「难怪这么没教养!」 这边一言那边一语,苏贞秦简直气疯了,粗画破口而出:「去他的教养!去他的贵族!」 当然,这么做只会引起反效果,议论声不但不减反而更大声了。 「通通住口!万樺公主驾到!!」中气十足地一声吼,眾才子闺秀立马肃静,见到来者是何许人也后通通乖乖行了个大礼。 「草民\民女拜见万樺公主!」 「免礼。」示意嬤嬤退下,万樺公主沉声道:「田嬤嬤你带着柳家六姑娘去上药,剩下的人都跟我到主厅去。」 * 「田嬤嬤,这药还是由奴婢来替小姐擦吧!我家小姐不喜陌生人碰她......」 红茗扶着还再抽咽的柳梦羽,一脸抱歉的看着拿着药膏的田嬤嬤。 到底田嬤嬤是个资深的老奴,各种脾气的小姐她都见识过,当下便将药膏递给红茗。 「是老奴唐突了,望柳姑娘莫要怪老奴才好。」 柳梦羽抬起头看着田嬤嬤,直把田嬤嬤看的背脊发凉。 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开口,柳梦羽平淡的声音终于响起:「田嬤嬤也是急着完成公主大人的吩咐才这般的,怎么会怪您呢?」 田嬤嬤忙点头,道:「不知柳姑娘还需要些什么?老奴这就替您拿来。」 「不必了。我上完药后就会去前厅的,不知嬤嬤能否替我和公主大人说一声呢?」 「是、是。」 待田嬤嬤的脚步声远去,柳梦羽才放下摀着脸的手。 那原本应该要红肿的脸颊,此刻竟完好无缺,一点伤痕都没有。 「红茗。」柳梦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 「是。」红茗心底有些忐忑。 「反应过激、动作很僵硬,你的演技还需练练。」柳梦羽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胭脂,「不过,大致上还不错。帮我涂脸吧!弄像些。」 红茗见责罚没有立刻落下,松口气的同时迅速上前接过胭脂,「是!」 折腾一翻后,主僕二人装出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离开房间,赶往前厅。 接下来,因为苏贞秦打伤柳梦羽,苏家为了平定此事答应百花会结束后一定给柳梦羽送去一大堆赔偿,而万樺公主也因为此事,答应也给柳梦羽送去一些补品压压惊,作为身为主人却没管好一切让柳梦羽受委屈的赔偿。 期间苏贞秦站姿古怪且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眾人的目光都被柳梦羽巧妙的收了去,根本没人搭理她。 * 坐在凉亭中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水果,柳梦羽百般无聊的看着眾才子闺秀们比琴、棋、诗词。 唉!都还没嫁到桃家就发生这么多烦人的事,成亲后她会不会因为后院的通房小妾过多"操劳过度"而死? 柳梦羽顿时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要不要跟未婚夫先生"约法三章"一下,把后院人数控制到一定的数目,如果要抬新的进门必须先跟她报备,好让她能事先调整管控方案? 越想越有理,柳梦羽立马站起身准备寻人去。 可是,梨花园那么大,她上那儿找她未婚夫?总不能大喊说姓桃名武翎的你他丫的给我滚出来吧? 正愁古代的不方便,几个人影忽然走了过来。 这次柳梦羽没有忽视,转头看去,就见来者是万樺公主的女儿柠兰县主,还有她的贴身侍女们。 第九章 相见,外加皇家秘辛 「柠兰县主。」柳梦羽老实行礼。 「免礼。」年仅十一岁的柠兰县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拉着柳梦羽的手坐下,「柳夕暉是吧?我听嬤嬤说你那幅梨花画的不错,被毁了实在可惜,不知本县主有无荣幸能请你再画一幅?」 「当然!」听到有人称讚自己的画柳梦羽比谁都高兴,乐呵呵的答应了。 挥手让奴僕摆好画具,柠兰县主看柳梦羽聚精会神的勾勒梨花,那样子好不专注,忍不住跟着仔细看柳梦羽一笔一画描绘纯白的花朵。 约莫半个时辰多,一幅梨花工笔画出现了。 告别柳梦羽,柠兰县主带着画来到万樺公主的院子里,看母亲早早就在一棵柳树下等着,柠兰县主有些意外。 「娘,画我带来了。」柠兰县主走上前亲暱的抱住万樺公主的右手,在她身侧坐了下来,「我不懂,娘为何对那柳夕暉的画深感兴趣?女儿看来看去觉得除了非常真外,没有什么不同啊。」 万樺公主让奴僕将画摊平在树下的石桌上,与另一幅被抹上大片黑污的画齐平,若仔细辨认还能发现两幅皆出自柳梦羽。 如果柳梦羽在这里,一定会惊奇堂堂公主居然把被毁掉大半的作品拿来看。 「一模一样,这画法真真是一模一样。」万樺公主没有回答女儿的话,逕自看着画喃喃自语。 柠兰县主越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了,摇摇母亲的手臂想唤回母亲的注意力:「娘,什么东西一模一样?」 万樺公主压下心中的澎湃情感,小心翼翼的拿起另一幅完好的梨花工笔画仔细看着,想找到其中与那人相似之处,「没什么,只是娘年轻时见过类似的画,有些怀念罢了。」 当年......当年若不是她逼得太紧,或许他就不会只留下一幅淡黄色的玫瑰花,悄然离去一句话都不留,彷彿平空消失似的,动用皇兄所有兵力也寻不着了吧? 又或许,他也不会在一次意外相见中,不惜带着妻儿跳崖留给她一件破碎的衣裳,也不愿给她一个眼神,哪怕那是冰冷无情的。 可怜万樺公主并不知,黄玫瑰的花语是拒绝的爱。 她沉醉在想像中,几乎陷入了痴迷。 那边的种种情况柳梦羽一概不知,她现在正带着自家丫鬟这边站站那边看看,看似欣赏比赛实则在寻找那三个长相相似的桃家兄弟。 终于,在路过某闺秀甲和闺秀乙时,被她听到这么一段对话: 「天啊!桃家三兄弟那诗作的可真好!」 「是啊!真羡慕那个柳夕暉,居然这么好运嫁到桃家。」 巴啦巴啦......柳梦羽听到这边人已经迈步往那最多人聚集的凉亭走去,后面二人翻江倒海的醋意一概没听见,不过以她的个性就是听见了也无感,反正醋意杀不死人,想吃就尽量吃好了。 果然一到凉亭,柳梦羽不用特意找就看见三个几乎一模一样、实在惹眼到想忽视都难的桃家三兄弟。 最左边那个面瘫,正襟危坐,浑身散发"严肃严肃严肃"的气氛。 好严肃!不会是他吧?柳梦羽的小心肝颤了颤,她没办法和这种类型的人相处啊!会闷死的! 中间那个一脸痞子样,搧着扇子,衣服还没穿好露出少许胸膛。 好放荡......如果这是她未婚夫,她一定要把他裹成粽子免得后院人数以每小时为单位增加。 最右边那个除了双眼被绷带包着外,还算是三人中最"正常"的。 虽说这人眼睛被包住,可柳梦羽直觉这个人并不是真的瞎了或是眼睛受伤。 「唔,红茗,哪个才是桃武翎?」柳梦羽小小声问道。 「听说姑爷患有眼疾......」 柳梦羽一听,松了一大口气。 幸好不是"好严肃"和"好放荡",他的话应该能够好好相处吧? 柳梦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到桃武翎忽然转头"看"向她,轻扯嘴角,并趁她还没察觉又迅速转回去,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第十章 玉佩,所谓古人 一直站了快两个时辰,柳梦羽都没能和她的未婚夫说上话。 因为,仰慕桃家三兄弟的闺秀实在太多了啊!一下这边问句诗怎么改,一下那边要求修几句平仄,兄弟三人忙得不亦乐乎,压根不想休个息什么的。 柳梦羽本来语文能力就差,遇到古文诗词就能避则避,现在一下子两隻耳朵里全灌满了之乎者也,嗡嗡作响差点没让她两眼一翻晕死在地上。 最后受不了了,这娃噙着泪奔去远方......离这里大约五百公尺的远方......一座凉亭,要来画纸埋头画画,狠狠发洩一下心中的悲愤之情。 * 再怎么盛大的宴会,都会有结束的时候。 眾人在前厅用过膳后,一个个坐着自家马车离去。 柳梦羽两眼无神,跟个魂魄一样飘在柳夕莲等人后面。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盛大的宴会,巨大的疲惫早让她的神智模糊不清,似醒非醒。 晃啊晃,晃啊晃,一路保持柳氏微笑,柳梦羽觉得她的脸都要要抽筋了。 好不容易晃到门口,柳梦羽眼角似乎看到有三个人影走过,以身高体型等等因素来判定,似乎是三名男士。 看那三名男士步伐沉稳,神采奕奕,柳梦羽深深地感叹男女先天性体质的不同,如果她的体力有这三位的百分之一,估计现在也不会累得跟条老狗一样,随时准备扑地了吧? 正胡思乱想,冷不防一个温润滑顺的固体硬物被塞进手里,速度之快连周围的丫鬟们都没有察觉。 柳梦羽先是愣三秒,做贼似的偷瞄几眼手中的不明固体,发现是一块串上一颗银白色铃鐺的精美玉佩后,又愣了一秒;转过头去看了一下送东西的人,见那人竟也回过头对她笑,再愣一秒。 愣了好多秒后,当机中的脑袋终于喀啦啦的转动了。 可惜就是转动了脑袋,柳梦羽还是没好到哪里去。 傻眼啊傻眼,原来古代年轻男女都会私下互赠东西?尤其是未婚夫妻?! 这这这......柳梦羽脑袋里的古人封建啊避嫌啊等等认知,在这一瞬间碎了个稀巴烂。 唉!等梦寻回来,去找她一趟吧!她应该会知道不少东西,不像她,来到这里除了画画外其他一概不知。 轻轻摸着玉佩,柳梦羽感觉到玉散发阵阵暖意,让她有些冰凉的手渐渐温暖起来。 虽然有些震惊,不过,她未婚夫还挺会送东西的嘛! 对那人悄悄笑了笑,柳梦羽心情不错的跟着柳家人坐上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缓缓朝柳府行去。 安然抵达柳府,三人先去向柳老夫人请安,一番问候谈笑后,各自回到自己院子休息去了。 梳洗过后,柳梦羽躺在床上静静看着手上那泛着微微青光的玉佩,感觉有些熟悉,好像自己曾经看过这东西似的。 可惜不论她怎么回想,始终想不出,就连原身的记忆里也毫无这玉佩的存在。 到底是什么时候看过呢? 柳梦羽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上防寒衣物避开睡在铺上的红茗,悄悄溜到屋簷上看星星。 第十一章 夜半,赔礼 看着满天星斗,柳梦羽静静的沉思,一动也不动彷彿一座雕像似的。 一阵凉风吹过,微微的冷意让她忍不住握紧手上那唯一的热源。 忽然,手上的玉佩散发出更强的温度,一下子驱走了她全身上下所有寒气。 诧异的看向玉佩,柳梦羽对着看似空无一人的黑夜问道:「老实招来,你送的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玉佩,为什么会散发暖意?」 「一种特别的暖玉。」带着些许磁性的声音回道。 「为什么要送我?」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从某处翻身跃上屋簷,走到离柳梦羽有些距离的地方坐下。 两人相继沉默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由柳梦羽率先开口:「你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好奇,柳姑娘那支断掉的笔最后哪去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柳梦羽别过脸,让人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 桃武翎笑着解释:「画毁了之后,你悄悄将一支笔藏在袖子里,并趁着拿纸的空档将那隻藏笔的手放在桌下,对吧?」 「唔。」柳梦羽没否认。 「当苏贞秦的手挥下来的同时,你算好时机,直接用内力震断那支笔,製造出似是被打的声响。」 「嗯。」 「接下来,就不必我多说了吧?还是柳姑娘想要更详细的解说?例如用胭脂涂成红肿的样子......」 「厉害!」转过头看着桃武翎,柳梦羽噙着笑,道:「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 「我不是那时候藏笔的。正确的时间点,是苏贞秦扑过来的时候。」冷哼一声,柳梦羽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支断成两节的笔,道:「她本来是想整张毁掉的。幸好我速度够快,趁她一时不备迅速夺走。」 说着,柳梦羽打了个哈欠,「唔,还有啊,我是属于有仇必报"报一送一"的人,你家表妹现在大概右脚踝疼到受不了吧!你啊,还是趁早收了左拥右抱的心思吧!我要回去睡觉了,和你聊天很愉快,掰掰!」 桃武翎闻言,细细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着急道:「等等啊柳姑娘......」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我还想问问我何时"左拥右抱"了?还有为何要对我说"拜拜"......」看着空无一人的屋簷,他无奈的笑了笑,「罢了,下回再问吧。」 语毕,起身拍拍衣服,转身慢慢走进黑暗中,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的走了。 * 隔天,各种赔礼流水似的往柳府送,除了人老心老对财物没兴趣的柳老夫人,还有身为柳梦羽原身的娘亲杨氏之外,无一人不是羡慕忌妒的。 柳梦羽从来都不喜欢这些,可是她又不想送给柳夕莲几人,便挑了些上好的饰品自己送到这些日子以来对她还不错的柳老夫人面前,当场跪下。 柳老夫人吓了一跳:「暉姐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快快起来!」 「祖母,您就收下这些吧!当作是孙女昨日不孝没顾好自己还受伤,让您担心的赔礼。」 柳老夫人笑了笑,道:「这些是你理应得到的,祖母哪能要呢?」 柳梦羽没有柳梦寻能言善道,只好直言道:「祖母不收,孙女会一直觉得对不起您的,孙女没有别的东西能孝敬您,只有这些了。」 佔用你家孙女的身子,还用她来骗人,害老人家你一见到"柳夕暉"就急着要看"柳夕暉"的伤势如何...... 说着,有点不知所措的瞅着柳老夫人,「祖母......」 看着有些笨拙却是真心的柳梦羽,柳老夫人忍不住软了下来,接过那些饰品。 「好了别老跪着,地上凉。」 柳梦羽闻言,高兴的笑了:「好!」 第十二章 嫁谁,劫 百花宴事件过后不久,柳梦寻终于从宫里回来了。 「梦寻,」看着正在研究"赔礼饰品"的柳梦寻,柳梦羽忍不住问道:「你觉得你会嫁谁?」 「......这个歷史悠久,大概是几百年前出品......啥?」柳梦寻还没回神。 「我说,你觉得你会嫁谁?」 「喔。」柳梦寻又把注意力摆到饰品上,道:「绝对不可能是三皇子。」 柳梦羽奇道:「为什么?」 「你会娶一个第一次见面把香蕉皮丢到你脸上,第二次见面把你当下人使,第三次见面看到你正在洗澡还没羞没躁嫌你那里小的女人吗?」 嗯!这话题值得深思。 「可我不能娶女人啊!最多娶男人吧?」柳梦羽一本正经道:「还有,那里小是指哪里小?胸肌之类的吗?」 闻言,柳梦寻瞬间觉得自己太邪恶了,居然跟活了二十七年连基本异性身理构造都无法和课本内容连结的梦羽说这些...... 「总之,绝绝对对不会是三皇子。」 事实证明,柳梦寻自从来到古代后,无比准的预感就像接收器坏掉似的,接连出错。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了。 * 夜半,眾人沉睡之时,两道影子忽然窜入柳府。 其中一个左右张望一会儿后,无声无息的溜进柳梦羽所在的"暉映阁"里。 迷香漫漫,红茗等人皆昏睡,无人知晓原本躺在床上的柳梦羽人已消失。 另一个也没间着,他转了个方向,悄声溜进了柳梦寻所在的"云霞院"中。 起来如厕的柳梦寻只来得及穿戴整齐,还没靠近床边缘,就被打晕劫走。 * 次日,眾多公子千金一夜之间全被劫走的事轰动整个大宋国,连皇帝都气愤不已。 因为,被劫走的人数里,有当今皇上唯一同母所出的妹妹--万樺公主,还有未来可能因太子被废、二皇子早年夭折而成为太子,最受皇帝器重的三皇子。 「大胆!!」皇帝气得一摔茶杯,怒道:「桃将军你说,何人如此大胆,敢劫走公主和三皇子?」 桃武翎跪在地上,巧妙的避开杯子碎片,「臣已派人去查,初步判定,约略是流寇组织海霸王帮!但这些流寇没上岸几次,根本不知我大宋国堂堂公主、皇子住哪,臣以为,怕是有人相助!」 「哦?」皇帝瞇起眼,道:「是内应?查出来是浙梁国还是拓犮了吗?」 「臣根据些许的打斗痕跡来看,恐怕......恐怕是拓犮。」 「拓犮?好!好!好!真是好!」皇帝看向跪在地上的桃家陆海两将军,道:「桃将军,朕要你和桃海将军亲自出兵,夺回公主与三皇子!顺便让海霸王、拓犮明白,我大宋国不是那么好欺侮的!」 「是!」 「是!」 离开皇宫后,桃武翎"看"着手中那张失踪人数名单,沉默不语。 "她"在里面。 虽然他还不太了解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她",但他有预感:那女人,不会这么轻易放任自己被掳走,沦为人质的。 所以,在他赶到之前,想办法活下来吧! 第十三章 船,三皇子 「......你为什么来了?不对,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我才想问咧!香蕉皇子!」 「你你你......!」 「我我我?我怎么了我?」 柳梦羽一醒来就看见柳梦寻在和一位不认识的男子吵架,而且还吵得不亦乐呼。 因为身体完全使不上力,她只好弱弱的喊了一声:「梦寻?」 听到梦羽的呼唤声,柳梦寻立马撇下男子扑了过来,「梦羽!梦羽你还好吗?」 「不能动......」 「不能动?」柳梦寻急了,「香、香蕉皇子,怎么办?我妹她!」 叫香蕉皇子的男子嘴角抽了抽,道:「首先,本皇子不叫香蕉皇子......」 「那不重要!」 「.....你等我说完再开口!」 「......」 「再来,令妹只是中了迷香,再过一会儿就能动了。」 「......」 「干嘛?」 见柳梦寻看着他不说话,男子一脸莫名奇妙。 闻言,柳梦寻只是挑眉,依旧没有说话。 男子更摸不着头脑了,「干嘛?本皇子脸上有东西不成?」 柳梦羽只好帮忙解释:「她不知道你说完了没有,正在问你她能不能开口了。」 男子愣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道:「可、以!!」 「可以就可以,你兇个什么劲啊?」柳梦寻一开口就没好气。 于是,新一轮吵架戏码现场播放,正好给柳梦羽打发时间。 等到二人吵完,柳梦羽也能活动手脚了。 「唔,梦寻,你知道他是谁?」柳梦羽一边活动筋骨,一边问道。 柳梦寻撇撇嘴,道:「他啊!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三皇子啦!」 「喔!」见三皇子又要开口,柳梦羽连忙继续下一个话题:「那,就我们几人被抓而已吗?」 「你这什么意思?」三皇子看着柳梦羽问道:「你看到兇手了?」 柳梦羽点点头,「我本想起来喝水时看到的。那人真笨,放玩迷香后药效都还没完全发作就跑进来抓我。」 「那么你可否形容一下衣着?」 「束发左衽,腰间配刀非我国所製类型。」想了想,柳梦羽补充道:「身上还有一些牙齿装饰。」 「如此看来,」三皇子沉思片刻,道:「怕是拓犮的人了。不过就本皇子所知,拓犮并无船隻才是。」 柳梦羽震惊,「咦?我们在船上?」 「对。」柳梦寻看着四周道:「这里是某艘船的船舱,现在正在航行中。」 语毕,她看向三皇子,「如果拓犮没有船,那要么就是近几年他们偷偷製造,要么就是和海霸王帮连手了。依你看,应该是哪个?」 三皇子道:「拓犮最缺的便是耐性,就是有设计图也不见得造的出来,本皇子认为应是与海霸王帮连手。」 「可是很奇怪呀!」柳梦羽停下手脚的动作,转而坐到梦寻身旁,「如果事关国家,那抓我们两个没权没势的人做什么?应该抓像三皇子这样身价高的才对吧?」 三皇子愣了愣,显然没有想过这类问题。 柳梦寻在商界打滚多年,自然想的比三皇子远,稍稍一连想,她就明白了:「谁说的?我们两个的"爹"可是当大官的呢。看来,恐怕不只我们几人被抓,像三皇子这种皇室家人最起码有两三人,而像我们这种爹当大官的少说也有几十人。」 「至于为什么我们和三皇子被关在同一处,可能是因为夜里看不大清楚,随便丢的吧!」 第十四章 不明人士,公主 「好推理。」 一个声音莫名出现,柳梦寻、柳梦羽还有三皇子同时出手,两根发簪一把匕首瞬间架在那人喉前。 「你是谁?」 「你是何人?」 「我?」那人轻笑一声,慢慢从黑暗中走出,「路过意外被抓的小商人。」 当他出现在微弱光线里时,三人不禁都倒吸一口气。 这位美男子......容顏比天仙还要美丽啊!柔媚的眼、完美的唇型、滑润的皮肤,他要是不开口说话,一定会被当成女的。 「这样。」柳梦寻率先收回发簪,道:「原来是意外啊。不过我倒是好奇,不知公子三更半夜怎么会刚好"路过"呢?」 「唔,」美男虽然是笑着,但似乎有什么从他眼底划过,「在下......」 「有人来了!」柳梦羽忽然插嘴,嗖的收回手躺到地上装死。 眾人一看,立马有样学样一个个都倒地装死。 怀疑身分什么的先搁一边,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保命。 「碰!」 木门被粗鲁的推开,一个满脸粗鬍子的大汉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见没半个人醒着,便扬声吼道:「王七!王八!王九!趁他们没醒,赶紧滚进来把人都绑好!」 唉!委屈你了王八,叫什么不好偏叫这个......来自现代的柳梦寻、柳梦羽暗暗想着。 想归想,几人还是没动,任由三王把自己手脚绑起。 「好了!」大鬍子又大嗓门的大汉看差不多了,又扯着嗓门吼道:「把那死女人扔进来!在他们来之前就都没咱们的事了!」 某王弱弱的提问:「那要送食物和水吗?」 大汉凶巴巴的吼道:「不用!那些人可没说他是要活的死的!」 远远的,女人尖利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恐惧:「......你们这群没文化的流寇,放开本公主!不准用你那骯脏的手碰本公主!」 「哎哟!嘴还挺利的嘛!」 「啊!」 「老子告诉你!要不是有人不准我们动你,老子早把你【消音】了!」 「呜呜......」 「给老子安份点!」 「匡啷!」 门被重重关上后,整间船舱里就剩下女人呜呜咽咽的哭声。 确定不会有人再进来后,三皇子才敢出声:「万樺姑姑?」 女人的哭声立刻顿住,片刻后那女人才小心翼翼的喊道:「焕儿?焕儿是你吗?」 「万樺姑姑,是我。」三皇子蠕动着......真的是蠕动,柳梦羽确信自己没看错......朝女人挪过去。 「呜呜呜焕儿,怎么你也被抓来了?」万樺公主又开始哭,只不过这次没有很大声,显然她也知道这种时候绝不能把那群流寇引过来。 「不只我呢,姑姑。」三皇子见万樺公主又紧张起来,忙道:「没是的,这些人也都是从我大宋国抓来的人,没有外人的。」 有一个来路不明呢......柳梦羽不以为然的看向还没自我介绍的美男,却见美男目不转睛的看着梦寻,似是很感兴趣般。 不知怎么的,柳梦羽直觉梦寻的桃花运来了。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看着浑然不觉的梦寻,柳梦羽暗自决定,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她都会支持梦寻的选择。 这次,换她来站在梦寻背后守护她! 第十五章 风炎,松绑教学 三皇子为了安抚万樺公主,特地一一替公主介绍一翻,待介绍到陌生美男时,忍不住一顿。 「怎么了焕儿?」万樺公主又焦虑起来。 「唔,这位是......」 接到眾人的视线,美男不慌不忙的自我介绍,期间还直盯着柳梦寻不放:「在下姓风,单名炎,四更时出门赶路上市集时被抓的小商人。」 柳梦寻扭头不看他。 见状,三皇子立刻变脸,看向柳梦寻的眼神包含着强烈不爽。 当然,柳梦寻毫不客气赏他一个白眼。 柳梦羽呆呆的完全不知道他们眉来眼去的是在干嘛,虽然想问,可又觉得打断他们不大好,只好自己找事做。 举起被横绑的双手,柳梦羽小心翼翼的拉开绳子。这番举动有些费神,因为要拉到双手能轻松脱离的长度,又不会弄断绳子,或让绳子看起来好像被解开过。 折腾完毕后,柳梦羽一抬头就看见眾人都盯着她,一脸震惊。 「怎么了?」 「嗯,梦羽啊。」柳梦寻慢吞吞的说道:「你为什么会这招奇怪的招式?」 柳梦羽疑惑的看着她,「这不是很简单吗?你不知道?」 「不然咧!」柳梦寻挪动屁股,蹭到梦羽身旁,「快和你亲姊解释,你这是如何做到的?」 「刚刚王九在帮我绑手的时候,我趁他不注意偷偷把手稍微分了点距离,并用内力撑着让他以为绑紧了。」柳梦羽看着松垮垮的绳子,道:「然后就是你刚刚看到的啦!我把绳子又多拉开一点,让我的手能自由进出,可绳子还是保持被绑的样子看不太出来。」 「为何不直接弄断,反而要多此一举?」三皇子问道。 「因为我们还不知道要如何逃出去啊!这绳子还是有很大用处的。」 三皇子还想开口,却被风炎打断:「障眼法是吧?让那些流寇以为人质还是被绑着的。」 「可万一拉太开呢?」柳梦寻讚赏的看了风炎一眼。 「这个时候可以把姆指根部併拢,小指那一侧稍稍分开。这样的话从上面看,似乎毫无异状,但下方却是有空隙的。」柳梦羽边说边示范。 风炎、柳梦寻二人认认真真的跟着学,时不时的还互相指点、帮忙。这画面不论怎么看都一点儿也不突兀,反而让人有种本该如此的错觉。 三皇子不知怎么的,很不喜欢这个画面。 等双手重获自由了,风炎指指被绑的双脚问道:「柳姑娘,这该如何松脱?」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柳梦羽冷冰冰的扭过头,看也不看风炎一眼,「我可不会多教骗子任何一点我所会的东西,公子您还是老实用你自己腰间的软剑吧!」 风炎眼神微闪,他以为这对姊妹只有姊姊稍稍聪明有趣些,却不知妹妹看着似乎傻,但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刻,竟神不知鬼不觉把他给观察了一番。 柳梦寻没有放过风炎眼中的任何一丝情绪,当下轻扯嘴角,很是为自家妹妹感到骄傲。 自幼和梦羽一起长大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梦羽的观察力、判断推理能力有多强。 但很可惜的是梦羽不喜欢竞争,每次成绩都维持在一定的分数不进步也不退步,连拜师学画都是因为刚好前任老师认识那位国际画家,才成为人家弟子的。 要是能有一丁点上进心,比起把公司交给死脑筋的老弟,她更想让梦羽来继承。 几人的心思想法柳梦羽并不知,此刻,她正在翻找身上还有没有其他能用的东西。 当她翻出那些东西时,她眼睛一亮,差一点点就要欢呼出声。 第十六章 活着,"风"炎? 碍于有不明人士在场,柳梦羽只能压下心中的雀跃,悄悄把东西收了回去。 把身体挪回来,就见梦寻还在研究松绑技巧;风炎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什么;三皇子瞪着梦寻表情很是精采;万樺公主已哭累了缩在角落呼呼大睡。 忽然,梦寻抬起头,用带着浓烈疑惑的语气问道:「梦羽,这些是谁教你的?」 「嗄?」柳梦羽一脸奇怪的看向梦寻,「就之前老要我叫他师傅,不要叫他老师的那个穆臣先生啊!他还会很多古武、防身招式呢,你不是知道?」 柳梦寻还没回话,就被三皇子不算小声的自言自语打断:「任何一位先生都不会喜欢被叫老吧?你叫他"老"师,他当然不愿意了。」 「......」顿时,姊妹俩相继无言。 「咳!那接下来呢?我们要干什么?」柳梦寻好久才找回舌头,「梦羽不愿意教脚的松绑,而在场脚没被被绑的除了公主大人外,只剩下我们两个会武的女人了。」 「意思是说,你要去侦查?」三皇子瞪大了眼,难以置信道:「胡闹!流寇虽简单好戏弄,可蛮力十足,更别说那位从不露面,曾经带领海霸王帮横行四海的帮主了啊!」 「那不知皇子殿下,是否甘心成为任人搓捏的人质?」柳梦寻寒声道:「民女无意衝撞殿下,但民女认为,不论何时何刻都不该坐以待毙!」 「或许殿下认为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您,但殿下能保证到那时您还活着吗?民女既然是大宋国的子民,就有义务让皇子活下去!」 到头来还不是怕掉脑袋!三皇子嗤之以鼻,但心底不知为何,很讨厌这女人自称民女,好像他们二人之间隔了些什么似的。 他不喜欢这个说话规矩,且字句堵人的她!那个让人气得牙痒痒,但字里行间又能找出漏洞反驳的她,还比较顺眼! 见三皇子不说话,柳梦寻眼底闪过一丝鄙夷。 皇家人不是都自认为是上天之子,认为世界上所有人都该替他着想的吗? 这傢伙少装出一副担心她的样子!她一个平民老百姓,担当不起皇家人的关心! * 二人僵持了好一阵,最后还是由三皇子败阵下来,冷哼一句随便你后,扭过头看也不看她们一眼。 柳梦寻虽不晓得三皇子闹什么彆扭,但这和她无关,也不多搭理三皇子,自顾自拉着梦羽想办法敲开门出去。 柳家姊妹研究了好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最后还是风炎实在看不下去,拿出一把发簪帮她们开门。 柳梦羽一看立马自动脑补风炎真正的身分职业,「你是不是常常干这种事?你是贼吗?」 「在下不......」 「你一定是!不然你说你怎么会开锁?」 「呃这......」 「你不用否认啦,我不歧视贼。对了,贼是不是都会......」 柳梦寻看风炎想反驳无奈梦羽连珠砲似的提问题,几次想开口却插不上话的样子,差一点笑出声,心中不快的情绪霎时一扫而空。 好不容易忍住笑后,她才出声阻止梦羽的胡说八道:「好了梦羽,别闹人家。」 「噢,好!」柳梦羽看梦寻心情好多了,立马扑上来挽住姊姊的手臂,「我们走吧!」 「嗯。」 「我去那边,你去那边......」 「砰!」厚重的门被重重关上,一下子少了嘰嘰喳喳的两姊妹,房里安静的可怕。 好半天,三皇子才阴沉沉的打破沉默:「风公子,有件事不知方不方便询问?」 风炎露出淡淡的、看似温暖实则毫无温度的笑容,「何事?」 「公子之姓氏,不知是否真为"风"?」 「是。」不过......就不知道他们想到的,是哪一个风囉。 第十七章 杜家夫妇,鸚鵡 姊妹俩最后讨论的结果是:梦寻查看有没有出路好逃走,梦羽去搜刮些吃喝的好存活。 和梦寻分头后,柳梦羽转身寻找厨房。 虽然不晓得厨房在哪,不过柳梦羽坚信条条大路通罗马......不对,是通厨房,她一定能到达的。 信心十足是十足,可惜老天不给面子,走了大半天,柳梦羽都没找到厨房,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在原地打转? 这种时候该怎么办? 柳梦羽摸摸饿扁的肚子,决定找人问路。 正巧,前方有个胖妇人手扛刚洗好还在滴水的大铁锅,脚步平稳的走过来。 柳梦羽连忙迎上去,「请问一下,要去厨房该怎么走?」 「哎?」胖妇人打量她一眼,「想去厨房做啥?」 还没回答,梦羽姑娘的肚子已经抢先报告了:「咕嚕嚕嚕嚕......」 柳梦羽:「......」 胖妇人:「......」 愣了一会儿后,胖妇人哈哈大笑道:「哟!原来是肚子饿了呀!来来来,杜大娘给你弄好吃的!」 语毕,不由分说推着柳梦羽往前走,一路走还一路嘮叨着:「瞧你瘦成这样,风一吹就要跑似的,杜大娘我给你弄能长肉的吃。姑娘家太瘦不好......」 原来柳梦羽遇到的胖妇人不是别人,正是船上厨子杜大郎的老婆:杜黄氏,人称杜大娘。 杜大娘本来是一户小商人的女儿,小时后跟家人出海时遇到暴风雨,奄奄一息之时被救上来,从此变成海霸王帮的一员。 柳梦羽吃着大碗麵条,认认真真听杜大娘说故事。那模样惹的杜大娘一下子喜欢上这可爱的小姑娘,忍不住偷偷多给她一些肉吃。 柳梦羽见到热腾腾的肉,一下子笑瞇了眼,甜甜道:「谢谢杜大娘!」 杜大娘乐呵呵的捏捏柳梦羽那手感不错的小脸,转身又继续忙碌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精壮的高个黑大叔忽然提着一隻鸟,边进厨房边嚷嚷道:「娘子,今个儿除了鱼还抓到这隻奇怪的鸟,咱可以加菜......这小姑娘是何人?」 杜大娘一转头就看见柳梦羽因为杜大郎突然闯进,一个不小心被肉丸噎着,胀红着脸眼巴巴看着她求救的情景,到嘴边的甜言蜜语立马瞬间转成埋怨:「你嚷些什么呢,把人家小姑娘吓到噎着了!去!给我端水来!」 杜大郎不愧是海霸王帮里的妻奴第一名,见老婆脸色不佳立马放下手里那隻鸟,乖乖给老婆端水。 等柳梦羽好不容易吞下肉丸,杜大郎早忘了先前他说什么来着。 直到梦羽开口:「那个......这隻鸟能不能给我?」 杜大娘闻言,瞅了一眼那隻色彩斑斕的鸟道:「当然!」 杜大郎张了张嘴正想说那是加菜,却被杜大娘狠狠一眼瞪闭了嘴,默默拿起菜刀剁向那隻无辜的鱼,好似那鱼跟他有仇一样。 柳梦羽得到杜大娘的许可后也不管杜大郎的脸色如何,喜孜孜的帮那隻鸟解开束缚。 这可是在现代绝种的红头金刚鸚鵡啊!这种地方居然有! 那隻被柳梦羽从油锅救回来的红头金刚鸚鵡也不怕生,自由后不但没飞走,反而站在桌上睁着眼和柳梦羽大眼瞪小眼。 柳梦羽正欣赏这隻鸚鵡身上各色的羽毛,就见鸚鵡张张嘴,开口说话了。 「主人,你可真是个美人儿!」 第十八章 小昱,契约 见过人被人调戏的,没见过人被鸟调戏的! 这是谁家的好色鸚鵡?赶紧领回家剁了熬汤补身体! 柳梦羽一脸黑线看着鸚鵡,道:「我不是你的主人。」 「哎?」鸚鵡愣了一下,想了想道:「美人儿,你作我主人可好?」 「不好。」柳梦羽想都不想立刻拒绝。 鸚鵡可怜巴巴的用爪子搭在柳梦羽手臂上,企图博取同情,「为何?主人您忍心让我被剁了熬汤给人滋补身子吗?」 「不是这个理。」柳梦羽摇头,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你好色。」 再伸一根,「第二,我养不起。」 鸚鵡看柳梦羽还打算继续伸手指,忙打断道:「改的改的,主人您放心!吃喝拉撒我自个儿解决,不费您一丝力气的!您就收了我吧!」 柳梦羽还是没松口:「可是你来路不明,万一是奸细怎么办?我又不是傻子。」 「要不,」鸚鵡闻言思索了好一阵,最后下定决心闭上眼道:「我若是奸细您就把我剁了熬汤吧!」 「小羽,你就收了牠吧!」杜大娘是个心软的,看鸚鵡都以命发誓了,忍不住劝道。 柳梦羽被杜大娘一劝,似乎有些松动,可片刻后她还是摇头道:「不行,牠这样通灵性,万一被有心人抓去严刑拷打后说出人家要的情报怎么办?」 鸚鵡闻言愣了好久,最后牠脑袋一缩翅膀一抬,全身遮住只露出一双眼来,娇羞道:「要是我说漏嘴了,就、就......就拔毛裸奔!」 一旁的杜大郎一听,立刻为之动容。 要知道这隻鸟可是公的,拔毛裸奔......简直是身为"男人"立过最重的誓言了! 好样的!有骨气! 因为裸奔二字说的小声,柳梦羽没怎么听见,听到"拔毛"后她想到的是:拔毛肯定是痛的,这鸚鵡说的一定是让牠痛到生不如死吧。 当下点头,道:「你可要记好你自己的誓言啊!」 鸚鵡立马狗腿的连飞带跳蹭上柳梦羽的肩膀,道:「一定一定!」 * 解决鸚鵡的事后,杜家夫妇又继续忙碌,柳梦羽继续吃她的麵。 刚想把麵放进嘴里,她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对了,我还没帮你取名字呢!」 鸚鵡歪着头,看向她问道:「主人要帮我取名字?」 「对呀!」柳梦羽点点头思索道:「要叫什么好呢?小红?小绿?......唔,不行会同名。小蓝?不好不好。小......算了随便,就叫小昱吧!」 「小昱?」小昱好奇问道:「昱为何意?」 柳梦羽老实道:「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好听。」 「......」小昱突然跳下她的肩,不等柳梦羽开口狠狠啄了她的右手背一下,吓的柳梦羽手一抖,把筷子给弄掉了。 「怎么了?」听到声音的杜大娘回过头,一脸关心。 「没事没事,手滑而已。」柳梦羽忙摇头,顺便遮住受伤的手背。 等杜大娘又继续忙了,她立马幽怨的瞪着小昱,「不喜欢这名字就直说嘛!何必啄我?」 小昱一脸迷茫,「可是小昱是主人的了啊!订契约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主人不信,看您的手背就知道啦。」 「契约?」柳梦羽忙抬手看去,就见手背被啄的地方血已没再流,反而凝固成一朵奇异的花朵状。 「这可是神王花!」小昱得意道:「能出现神王花的只有我红鸚族!」 第十九章 神王花,帮忙做菜 「神王花?」 「是啊!神祕海岛群中的花王!」小昱骄傲的抬头挺胸,「厉害吧!」 柳梦羽关心的可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她端详一会儿神王花的形状后,忽然道:「神王花看起来挺漂亮的,是什么顏色?」 小昱一听气得跳脚,「什么漂亮!神王花可是端庄圣洁的存在,漂亮是侮辱!」 「好,那它是什么顏色的?」柳梦羽才不管这些,她现在想知道的是顏色。 可惜小昱也没那么好唬弄,「就跟你说是端庄圣洁!顏色哪能形容!」 「好,那它端庄圣洁的顏色是什么?」柳梦羽想了想,加了五个字。 「就跟你说是端庄圣洁!」 「好,那端庄圣洁是什么顏色?」这次少了两个字。 「......」小昱真想去跳海。 柳梦羽看小昱不说话,撇撇嘴吸了口麵,「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没看过。」 「谁谁谁......谁说的!」小昱说话都结巴了,羽毛也不自然的抖了抖。 「不然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什么顏色?」柳梦羽道:「而且就我的眼光来看,这分明是百合、水仙综合体!」 「......」小昱沉默了许久,最后挤出四个字:「吃你的麵!」 * 吃饱喝足后,柳梦羽自动自发帮忙洗碗,那动作俐落的让杜大娘当场傻眼。 「小、小羽,你常做这类粗活?」 「没有啊!」柳梦羽摇头,「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第一次就这么好?苍天啊,聪明也不是这么个聪明法吧!杜大娘腹诽着。 偏偏柳梦羽还没打算放过她,「杜大娘,我看您做菜似乎挺好玩的,我能不能帮忙?」 水汪汪的眼充满乞求,软绵绵的声音像要化了她的心似的。 杜大娘捨不得拒绝,只得道:「累了不习惯了,就别做了啊!」 「好!」柳梦羽喜孜孜的应道。 「那取些醃白菜、洋芋来,就在那边柜子里。」 柳梦羽闻言忙走到杜大娘所指的柜子,第一个一开,里头各类醃渍蔬果瓶瓶罐罐好不壮观。 一一打开了看,柳梦羽花了点时间才找到装白菜的那个。 让小昱用爪子抓去给杜大娘后,柳梦羽打开第二个一瞧,就见各类大豆小麦一袋袋绑好放着好不整齐。 偷偷打开其中几个各抓一把放进腰间多带的空荷包后,她悄声关上柜子门,转身挪向第三个。 这次里头装的是马铃薯,也就是杜大娘口中的洋芋。 正愁要拿几个,杜大娘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取十八个啊!」 「噢!」柳梦羽忙拿了十八颗马铃薯给杜大娘送去。 有了助手的好处就是办事快,不多时几道菜便出炉,香气四溢几乎要把人从远方引来。 也确实有人被吸引来了。柳梦羽正在削马铃薯皮的时候,好几个年轻力壮、皮肤黝黑的小伙子一边聊着天,一边呼啦啦往厨房里鑽。 「杜叔!什么菜这般香?」 杜大郎闻言,笑道:「杜叔我这次发明了新菜,就等你们命名呢!」 第二十章 削马铃薯皮也能惹祸,男子和女子 「当真......咦?这小姑娘是谁?」 带头的小伙子奇怪的看着柳梦羽,不同于后面几人的色相,他脸上尽是戒备的神色。 「我找到的小助手。」杜大娘笑道,顺手接过柳梦羽面前那光溜溜成堆的马铃薯。 被点到名的柳梦羽对那群小伙子扯了个笑容后,又继续低头和她的马铃薯奋战去,完全没有不自在。 几个小男孩而已。她都二十好几要奔三了,又不是见到年轻男孩就会尷尬的小姑娘。 见柳梦羽对洋芋比对他们有兴趣,男孩们心底很不是滋味。 到底是生长在男尊女卑的社会,他们几乎下意识的认为女人就该上前讨好他们,像之前那些俘虏一样尽力攀着他们好求活下去,而不是这般冷冰冰不屑一顾。 当然,除了他们最最尊敬的二头领。 几人按捺不住,上前就想拉柳梦羽的手,不料人还没碰到,小姑娘肩上那隻怪鸟已狠狠啄了他们一口。 「你们想干什么?」柳梦羽冷眼扫视这群才十几岁的小男孩,寒声道。 小屁孩,竟敢碰她的纤纤玉手?也不想她手里可是有一把菜刀的,随手一劈就能剁了他们的咸猪蹄! 一边的小昱忽然一转眼珠,插嘴道:「就是!想帮忙削洋芋就自个儿去拿嘛,抢我主人手里的干啥?」 柳梦羽一听,忙乐呵呵的把剩下几颗马铃薯分别塞进男孩们手里,「唉呀!早说嘛!害我还以为你们要非礼我,正想着要不要剁了你们的咸......手呢。」 语毕,也不管他们脸色如何,逕自走开弄别的菜去了。 自己送上门的苦力,不用白不用。她柳梦羽可不是傻子! 一人一颗马铃薯的男孩们死命瞪着前面那个瘦小的背影,恨不得瞪出个洞来,无奈后有杜大娘"兇猛"的视线威压,只能憋屈的收回视线领了小刀片,安安分分地削皮。 * 「杜大娘不知哪收来的小助手,让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牛犊乖乖削洋芋皮?有意思。」 坐在舒适软垫上的女子听着完来人的报告,嘴角一勾,拿起桌上的酒壶替自己续杯,「那傢伙怎么就这么爱看热闹呢!你说是吧?」 翘着脚坐在对面的男子把玩着掛在脖子上的巨大利齿,脸上那随意的笑容不知为何给人的感觉和风炎有些相似,「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我可不是第一次认识他。」 「是是是!」女子撇撇嘴,道:「你们老是这样!果然物以类聚啊物以类聚!」 「小玲儿生气了?」男子笑容不但不减,反而更灿烂了。 只可惜再灿烂也还是没温度,若仔细瞧他的眼,还能看出一闪而过的不耐。 但,女子却丝毫没有察觉。 一抹红晕飞速染上小巧的脸蛋,她娇羞的撇过头,不敢再看男子,「祤哥哥最讨厌了!每次都取笑人家!」 「我哪有?」男子嘴上回着话,思绪却已不在此地,而是在杜大娘那位不知打哪捡来的小助手身上。 到底是什么样的奇女子,竟能让那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认命削洋芋?真让他好奇。 第二十一章 小昱的用词,损人 趁着乱,柳梦羽偷偷拿了许多食物溜回三皇子等人所在的房里。 刚推开门就见梦寻红着眼眶扑向她,把她给抱得死紧,「梦羽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 「对不起。」拍拍姊姊的背,柳梦羽安慰道:「别哭嘛,我这不是安安全全的回来了?」 「哭了?」三皇子瞪大了眼,「真的哭了?」 柳梦寻身体一僵,忙偷偷擦了擦脸,回头恶生恶气道:「我哪有哭?你眼睛瞎了是不是?」 可惜就算柳梦寻极力掩饰,浓浓的鼻音和泛红的眼眶却是怎么也无法遮去的。 按捺住心底想把那倔强、故作坚强的女子拥在怀中安慰的衝动,三皇子默默转过头,不再说话。 柳梦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些不晓得怎么开口比较合适。 最后,还是由一旁充当背景的风炎开口打破沉默:「那隻怪鸟是哪来的?」 顿时,眾人的眼光无一不黏在小昱身上,让正在假装自己是雕像的小昱浑身不自在。 看了一圈眾人后,牠两隻翅膀一抬,竟把自己给遮了个严严实实,「别这样看人家嘛~人家会害羞......」 眾人:「!!!」 柳梦羽一脸黑线,「小昱,容我提醒一下,你是公的!大"男人"不会说"人家"!」 「咦?」小昱稍稍把翅膀挪开一点点,露出两隻眼睛,「那要说什么?」 「嗯......」柳梦羽想了一下,道:「就说"小爷"试试。」 小昱立马再次把自己遮住,「别这样看小爷嘛~小爷会害羞~」 「好像怪怪的。」柳梦羽还是不满意,思索片刻后道:「说"在下"看看。」 「好的!」小昱从善如流,「别这样看在下嘛~在下会害羞~」 「不好不好,改成......」 在场男士看柳梦羽还有继续的架式,连忙齐声打断道:「不用了不用了!这样很好!」 再改下去男人的尊严就要被这死鸟摧毁殆尽了! 小昱似乎很喜欢刚学到的两个词,乐呵呵的不停重复"小爷"、"在下"四字,说的好不开心。 柳梦羽可惜的叹了一口气,慢吞吞的拿出食物,「好可惜......算了,大家吃饭吧!」 终于!饿扁的眾人连忙接过开吃。 * 等大家吃饱喝足了,柳梦羽才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同。 「对了,万樺公主呢?」 梦寻看了三皇子一眼,「你回来之前被人带走了。幸好那时我已经回来这里,要不然多出来的绳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做了什么?」柳梦羽小声好奇道。 「没什么。」柳梦寻答道:「我就只是走过去捡起来藏着而已。」 「那两个男的不会?」鄙视他们的智商! 「他们脚不能动啊!」 「用蠕动或是挪就好啦!」这还不简单? 「一个高高在上一个有洁癖,你指望?」 「对噢!」指望他们就跟指望母猪爬树一样难,她怎么就忘了呢! 在两位男士没察觉的时候,姊妹俩偷偷把二人损了一遍,直把二人弄的鼻子发痒极度难受。 第二十二章 小昱,身世 「话说,梦羽啊!」柳梦寻忽然一转话题,道:「是谁教那隻鸚鵡这些话的?」 站在柳梦羽肩上的小昱一愣,僵硬的偷偷瞄着自家主人,那眼神带着不安、乞求。 柳梦羽神情自若的说道:「不知道,可能是牠以前的主人教的吧!你看牠不怕生,一看就是曾经被人养过的。」 「那主人真是太【消音】了吧!」柳梦寻批评道:「没规没矩不但放荡还油嘴滑舌!」 「......」小昱默默撇过头。 梦寻本还打算继续骂,不料另一边的三皇子、风炎二人不知怎么的吵起架来,要不是两人脚都不自由估计早扑过去打架了。 「哎,你们两个干什么......」柳梦寻忙过去劝架,一时之间房间这一边只剩梦羽和小昱两个。 「你......」小昱忽然开口,声音异常的忐忑不安,「不怕我是妖怪?」 柳梦羽看了牠一眼,「会魔法的妖怪吗?」 倒吸一口气,小昱艰难的回道:「......对。」 她果然知道了。 「不怕,谁让我是你的主人呢。」柳梦羽微微一笑,神色平淡好似她听到的不是如此震撼的消息一样。 「不过,我劝你还是赶快解开那两人身上的法力吧!我可不希望我姊受伤。」 「没事,几分鐘后就会恢復了。」 小昱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完全没有一丝犹豫。 「你啊!以后少说点话,没有我命令不准用魔法。」柳梦羽看牠自信满满的样子忍不住道:「要不然被人家当成妖怪当场火刑了,我可救不了你。要知道这里的规矩和你那边不同,世界上会用魔法、智商和人一样的鸚鵡大概就你一隻了。」 「噢。」小昱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听进去。 片刻后,牠忽然抬起头问道:「你说,这隻鸟叫什么?鸚鵡?不是红鸚?」 「要不然咧?」柳梦羽道:「如果你穿到其他禽类身上,还不一定能说出人话呢!这里能模仿人类说话的鸟类就属鸚鵡最好,其他的能发出单一音节就很不错了。」 「所以,」小昱分析了好一会儿,「我以后在其他人面前必须模仿人说话?」 「也不一定啦!你可以说些简单的,像是你好、谢谢之类的话。」 小昱闻言,毫不犹豫批评道:「感觉好像傻瓜。」 「你以为动物的智商能有多高?」柳梦羽撇撇嘴,不再搭理小昱逕自走向梦寻。 此时,梦寻已用暴力制裁了两位男士,正气呼呼的训话。 柳梦羽等她骂完后,才拉拉她的袖子,「梦寻我累了,我们睡觉好不好?」 柳梦寻被这软绵绵的撒娇攻势秒杀,瞬间从母夜叉变成温柔天使,牵着自家妹妹的手跑去另一边的空地打地铺准备睡觉。 躺下前还不忘对男士们低吼警告:「谁打扰了我们睡觉我就开扁谁,反正这里就我们四个而已嘛哼哼......」 小昱默默打了个寒颤,这女人......不能惹!! 第二十三章 晨运,章鱼 次日,柳梦羽一早醒来时,眾人都还在睡梦中,除了被她从肚子上扫下去的小昱。 任何人睡得好好的莫名被扫到地上都会生气,小昱也不例外。 正想埋怨主人大清早的不让睡觉,把牠扫到地上干啥,就见柳梦羽躡手躡脚往门口走,似乎想出去,连忙翻身跃起飞上主人的肩头。 「干嘛?」 「主人,为了让您不再被其他雄性骚扰,在下要随您出去!」 想到小昱那张鸚鵡嘴的功夫不弱,柳梦羽点点头,规定牠不许闹太大后,推门出去。 一人一鸟在长长的走廊慢悠悠的散步,漫无目的到处溜达。 这是柳梦羽十六岁后就养成的早起散步习惯,一来是早晨运动有助健康还能防止肥胖,二来是让大脑开机,帮助增添灵感好做为下次画画的题材。 「主人,要不要上去?小爷看腻这些房间了,想要去看海。」 「海?」柳梦羽想到自己活了二十几年一次海都没看过,不禁有些心动,「可是被人看见了不大好。」 「唉呀!」小昱不知道主人在担心什么,只知道主人是心动的,忙加把劲劝说道:「大清早的谁会来看,走嘛!」 「好吧!」柳梦羽嘴上说的勉强,脚却不由自主的加快步伐,典型的口是心非。 小昱暗自翻了个白眼,明明比牠更想上去! 刚踏上甲板,柳梦羽还没来得及欣赏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的美景,就听见有人大声呼喝着,似乎在抓什么不得了的猎物。 「快!别让牠跑了!」 「那边!快抓住!」 「好不容易才抓到这么一隻章鱼......」 章鱼?章鱼!! 柳梦羽什么菜都能淡定吃下,从不挑食,但有一项食物深受她的喜爱,巴不得每天吃。 那不是什么高档菜色,而是民间普遍不少见的--章鱼烧! 她有多久没见到章鱼烧了?柳梦羽想不起来,但是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弄到章鱼,不然章鱼烧就要成为幻影想的到吃不到了! 当下衝到声音方向,就见昨天那群男孩们正使尽吃奶的力气想把章鱼弄上船,无奈章鱼不是泥捏的,体积大力气也大,拉了好半天也不见进展。 柳梦羽在旁边越看越着急,她几乎要看见章鱼烧在跟她挥手了!那帮小鬼们身上肌肉是打硅胶的是不是,怎么这么没力! 眼睁睁看着男孩们就要放弃,柳梦羽大急,推开离她最近的一人接过绳子,使尽内力想要帮忙。 「喂!你干嘛啊?!」 柳梦羽不管那男孩,逕自吼道:「小昱,给我啄那畜牲的章鱼眼!注意牠的墨汁!大家加把劲!」 「好咧!」主人第一次雇用牠,牠当然要好好表现了。小昱拍拍翅膀,飞向章鱼。 鸚鵡的嘴虽然不像猎鹰那般锐利,可为了吃种子类食物,那厚度和攻击力指数不低,再加上牠还有爪子能使,很快的,章鱼身上便出现了不少深浅不一的伤痕。 柳梦羽隐约察觉章鱼的力气似乎小了许多,忙喝道:「章鱼力气弱了,快!大家拉!」 也不知是不是柳梦羽的话起了作用,总之男孩们闻言立马像重新打了鸡血似的,在梦羽的喊声中奋力拉拔。 「一二三!一二三!」 「一二三!一二三!」男孩们的声音加入了柳梦羽的,煞时吶喊声整齐划一,让人听了不禁跟着热血沸腾。 终于!在眾人的努力下,章鱼被拉上船了! 第二十四章 少年,心思 在章鱼倒在甲板上的那一刻,男孩们不约而同的累瘫扑地,柳梦羽则兴致勃勃的盯着那仍不停蠕动挥舞触手的庞然大物,双眼绿光外露,像隻久未进食的饿狼。 「喂,你干嘛帮我们?」许久,昨天那带头的男孩开口问道。 柳梦羽看也不看他一眼,「为了吃章鱼烧啊!」 「章鱼烧?」另一人好奇道:「那是什么?」 「章鱼烧就是史上最好吃最美味的食物......」说着,柳梦羽不管章鱼整隻溼答答黏腻又滑溜,直接倒提着章鱼准备自己送到厨房去。 「喂!你干嘛......」 其他男孩们看柳梦羽一溜烟跑得飞快,再加上十分好奇章鱼烧是什么,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追了过去。 唯独那名男孩没有。 他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拍拍衣服后,扭头看向甲板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好玩吗?」 「还不赖。」一个声音回道:「癸玥,你看那姑娘怎么样?」 「很有问题。」癸玥声音平淡,毫无起伏:「深藏不露,很危险。」 「这样......那帮本王易容吧!本王要去亲眼瞧瞧。」 癸玥张了张嘴,拒绝的话还未出口就被打断:「这是命令。」 「......是。」 癸玥心不甘情不愿的拿出一个布包,往声音所在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一名皮肤白皙、双眸血红的少年率先走出,而跟在他身后的,正是黑着脸的癸玥。 少年保持着散漫的笑容,慢悠悠的往柳梦羽等人所到之处走去。 * 刚踏进厨房,少年就瞧见柳梦羽兴致高昂的指挥,却是一点都没有要自个儿动手的意思。 一问之下,才知这姑娘早在他们来之前不晓得怎么生火的险些让厨房着火,是杜大郎、杜大娘二人好言相劝才把她劝走的...... 少年嘴角抽了抽,静静站着看柳梦羽指挥做章鱼烧。 「......然后把麵粉......对,就是把麦子磨成粉状的东西拿过来,然后加上盐、水还有蛋。」 「鸡蛋还是鸭蛋?」 「唔,鸡蛋好了。」 「那接下来呢?」 「搅拌。」柳梦羽接过临时凑合的器具示范着,她可还没差到连搅拌都做不到。 可其他人不这么觉得,柳梦羽搅了不到一刻鐘就有人受不了,直接接过自己来执行搅拌。 癸玥看到这情景忍不住嘀咕:「属下真觉得这姑娘留着不好。瞧,她居然将人心拉拢到不用开口就有人帮她了!」 如果柳梦羽听见这话,估计要先嚎三声后扑过去在癸玥脸上抓几把。 大爷!请您睁大您的鈦合金狗眼看清楚了,这哪是帮?人家分明就是不信她、鄙视她的厨艺好吗! 少年听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在他看来癸玥根本是想多了,那姑娘满心满眼都流露出想"吃"的意念,还时不时的擦擦口水,这般馋相看起来像肚里藏着坏水吗? 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没准这姑娘是做戏高手,能将戏演得很自然也不一定。 反正那群又不是他的人,到时候直接全杀了就行。 第二十五章 再次噎住,对话 当香气四溢的章鱼烧出炉后,柳梦羽阻止了眼睛发亮身手就想拿的少年们,将事先准备好的酱汁淋上。 幸好她以前曾经看过这些的製作方法,才不至于在这个没有章鱼烧的时代吃不到心爱的食物。 那时候食品风暴来袭,许多食物都不去买反而自己做,她为了吃章鱼烧和姊姊哀求了好久,姊姊又不放心厨师做的,就自己去学,她也就有幸亲眼看了好几遍製作过程。 「好了!」柳梦羽宣布:「自己拿自己那份啊!不许偷拿别人的!」 语毕,端起自己那份一边吃一边和小昱过招,想办法防止牠偷吃,似乎一点都没注意到厨房里多了两个人。 一直到少年让癸玥呆在原地,自己亲自走了过来。 「不知姑娘为何,知道这道奇特的菜?」 柳梦羽听到声音,连忙先把最后一个章鱼烧塞嘴里,确定章鱼烧全员都被她亲自消灭后才转过头。 这一看,差点没把她吓死。 天啊!这人的眼睛为什么是红的?难不成她遇到吸血鬼了?可这里不是......? 柳梦羽一下子茫然了,她愣愣的看着少年,连嘴巴里的章鱼烧都忘了嚼。 小昱看主人傻呆呆的,连忙在主人耳边道:「在下发现这人易容过,发色是染的。看着似乎......是因病才有红色眼眸。」 生病?什么病眼睛会是红......难不成是白化症? 柳梦羽之所以会想到白化症,是因为她的弟弟就是白化症患者。 不能和正常人一样在阳光下奔跑,视力比别人都还差,白色的头发更是让他成为同儕欺负的对象,身为家属,弟弟的辛苦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正想嚥下章鱼烧开口说话,不料她竟忘了章鱼烧还没嚼烂,喉咙被硬生生噎住了挤不出半个字来。 好半天,柳梦羽才勉强开口道:「呜......这位公子.....呃,能不能......给我一杯水?」 可恶,她又噎到了! 少年闻言一愣,见柳梦羽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忍着笑替她要来一杯水。 好不容易嚥下章鱼烧,柳梦羽放下杯子对少年笑道:「不好意思,见笑了。」 「不,是在下唐突,吓着姑娘了。」少年礼貌的回道。 「那么,公子有何贵干?」 「唔,」少年似乎忘了自己本来想说什么来着,皱眉思索好一阵,发现还是想不起来,乾脆两手一摊,「在下被姑娘噎住的事一打岔,不记得了。」 「呵呵。」柳梦羽乾笑,她也不想啊! 少年也回她一笑,转移话题道:「听说姑娘前日让那些傢伙们乖乖削洋芋皮了?」 柳梦羽惊奇,「我没有啊!不是他们自愿的?」 「咦?」少年也困惑了,「不是姑娘指使的?」 「当然不是。」柳梦羽觉得她的形象被大大的剽悍化了,赶紧澄清:「我只是给他们一人一颗马......不对,洋芋而已,是他们自己去领刀片的。」 瞧她语气多诚恳啊,眼神多真挚啊!请相信她是清白的! 少年被柳梦羽的小动作小眼神给逗笑了,「呵呵,在下相信姑娘不是那种人。在下姓叶,单名祤。不知姑娘可否透露芳名?」 第二十六章 画,搭救 「我吗?我叫柳梦羽。」 「柳......」 叶祤的话还没说完,厨房另一头的其中一名男孩高举着一个瓶子,朝他们喊道:「小羽妹妹,这一瓶子墨汁你不是要?」 「什么东西.....噢,对!」柳梦羽撇下叶祤,走过去接过瓶子,「都收拾进去一滴不漏了吗?」 「当然!」男孩回道:「妹妹你要这一瓶子章鱼墨汁干什么?难不成是拿来画画?」 「正是!」说到画画,柳梦羽立马来了精神,「我可是憋了好久都没有画画,灵感源源不绝没有地方发洩呢!」 「憋了好久?多久?」 「一天!」要知道她从前可是至少一天一张的! 「......」一.....一天...... 柳梦羽乐呵呵的将墨汁小心收好,完全没发现眾男孩还有叶祤,嘴角抽搐的很是厉害。 还是叶祤最先找回嗓子舌头:「唔,不知有无荣幸能看看柳姑娘的画?」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这里有纸吗?」柳梦羽两手一摊,「没有纸,我画不出来。」 「纸?咱们不需要识字,纸又不便宜,怎么可能有?」旁边一个少年嘀咕道:「竹简也不可能有,不过帆倒是用竹子和从西方运来的白色大布篷......」 「只要是白的就能画!」柳梦羽实在手痒,没纸布篷也好,只要是白的她一概不拒。 叶祤微微一笑,道:「那便用布篷吧。」 「好咧!」柳梦羽闻言立刻往外衝,出厨房门的同时还不忘叫道:「哎!李大你帮我准备一些水!」 「为何是我?!」被点名的李大虽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嘴脸,但手却听话的提了桶水跟过去。 叶祤将一切看在眼里,悄悄皱了皱眉。 最后,柳梦羽在帆上写了霸气十足的"海霸王"三个字,外加一些奇奇怪怪和字极不搭调的小插画,让眾人边看边无言。 姑娘,你就不能给它来个痛快,一路霸气到底吗?这样不伦不类的都把他们海霸王帮的脸面都给丢乾净了! 看着兴致勃勃画得正起劲的柳梦羽,叶祤悄声吩咐癸玥道:「今晚,把那些画洗乾净,不准漏下一点污渍。」 难保这丫头是在画暗号什么的,还是洗了放心。 「是。」 * 当天夜里,柳梦羽因为画了画身心舒畅,一躺下立刻睡的极香。 却不知约略子时之时,外头发生了极激烈的打斗,叫喊声、火砲声乱成一团。 就在房里四人正和周公谈天谈得正起劲,门匡啷一声巨响,好几人训练有素的窜了进来。 眾人同时惊醒,正欲大喊或是拔刀,带头的那人及时出声:「殿下,臣来晚了,您没事吧?」 三皇子闻言,松了一口气:「是桃将军啊!桃将军你可把本皇子狠狠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贼人呢。」 「是臣......」 三皇子挥挥手,道:「免了,快带我们走吧!逃命要紧。」 「是。」说着,桃武翎看向还再揉眼睛的柳梦羽,道:「多亏柳姑娘在帆上画了线索,在下先在此向姑娘道声谢。」 「噢,你看到啦?」闻言,柳梦羽对桃武翎露出一个充满倦意的笑容,「小事一桩,不用特地道谢的。」 脱离绳索的束缚后,眾人正欲离去,却听柳梦寻忽然奇怪叫道:「咦?风炎呢?」 第二十七章 暗箭,背后那一把(第二更) 三皇子一听,不满道:「寻,本皇子不准你这般亲暱的叫他!」 「吃什么醋?」柳梦寻毫不刻气的回嘴:「我和他什么都没有!连名带姓叫又怎么了?」 柳梦羽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感情好起来了,但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忙插嘴道:「好了!不管风炎是何方神圣,那都和我们没关係,现在最要紧的是逃跑!两位!」 「哼!」柳梦寻瞪了三皇子一眼,率先衝出房门。 眾人奔到甲板上时,才知战况是多么激烈。 大宋国的士兵们已经分批上了船,正和海霸王帮、拓犮人缠斗着,鲜血四处飞溅、火焰乱窜,吶喊声、火砲轰炸时的巨响此起彼落,整个场面好不混乱。 柳梦羽在侍卫的掩护下偷偷抽空扫了一眼四周,正好瞧见不远处敌方人手牢牢护着的地方,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另一艘船上,用相同的笑容看着这一切。 黑发、天仙般的男子,估计是风炎没错,他的容貌比和他们在一起时所呈现的,多了些阳刚之气,少了几分刻意塑造的柔美。 看来,是易容过的。 而他身旁那因缺少黑色素白发、红眼、皮肤极不自然白皙的男子,看着是叶祤没错。没想到正和她所猜的完全一样,叶祤,是白化症患者。 正想转过头,柳梦羽眼角忽然瞄到一个不自然的银光一闪而过,直觉告诉她:危险! 忙再次看去,柳梦羽看见风炎惊讶错愕的神色,还有一支不知打哪来的利箭嗖的直飞向......她前面的梦寻!! 柳梦寻什么都不晓得。此时她正走在通向救援船的木板上,眼看就要到了,不料一股强劲的力道将她狠狠推倒在甲板上,额头、下巴都受到不轻的擦伤。 「危险!!」 「柳姑娘!桃将军!」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让她直觉不妙,忙扭过头,看见眼前的景象时,耳朵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到了。 只见一支利箭刺穿桃武翎的右手臂,间接深深刺入柳梦羽的左肩里。 那力道......那位置......如果此刻站在那里的是她,恐怕心脏早已被刺穿一命呜呼了! 「梦羽!!」柳梦寻的声音从没有此刻那般凄厉过,她想衝过去,但她前方的侍卫们都阻止她,不让她靠近。 「放开我!那是我妹妹啊!」柳梦寻用力推开前方的阻碍,满心满眼都是被桃武翎抱在怀里,慢慢往木板下方的海面坠落的梦羽。 眼看着她就要靠近船边缘,就要靠近梦羽了,一隻手却狠狠将她拉回。 那一刻,柳梦寻似乎看见自己和梦羽之间的距离,远了。 看着呆愣愣的梦寻,三皇子咬咬牙,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女孩的脸颊,将她的神智唤醒:「寻、寻你还好吗?回我话啊!喂!」 柳梦寻盯着三皇子眼中的关切许久,忽然崩溃大哭:「呜哇啊啊啊!梦羽、梦羽为了救我受伤了!她会不会死啊啊!」 「没事!没事!」三皇子轻轻将她拥在怀里,「桃将军及时伸手让箭偏向了,没有中要害的。」 柳梦寻没有因此止住哭泣,因为她是在为她们那没有告别的分离而哭。她知道,当梦羽在她背后推那一把时,同时将她们推离了彼此的人生。 「按照桃将军落海前的吩咐,速速回我大宋国!」三皇子搂着梦寻,大声喊道:「将军定会同桃海将军、桃军师会合,并带着荣耀凯旋而归!」 「现在,啟航!」 第二十八章 落海,伤 桃武翎和柳梦羽几乎是同时察觉到暗箭的存在,在柳梦羽忽然加快步伐伸出手要推人时,他也足下一使劲,闪身出现在她们背后。 这丫头想用身体挡下利箭!她难道不知,箭身上所带着的力道有多强?这一箭会贯穿她的心脏啊! 虽然及时伸出手替她挡下大部分力道,但那箭竟穿过他的手臂,狠狠刺入她的左肩,由此可见要是射中原本的目标,定是要射穿整个人至她于死地的。 柳梦羽发出哀号两眼一翻晕过去后,桃武翎抱着她本想赶紧上船呼叫军医,不料暗箭的攻势还没完,好几支箭颼颼颼的直奔他们而来,根本就是不打算让他们活下去。 思绪急速将一切连系起来,桃武翎煞时明白了对方的阴险用意:暗箭目标本就不是姊姊,而是姊姊身后的她! 难道他们,或者她知道些什么?一边猜测敌方的用意,桃武翎一边抱着柳梦羽翻身跳入海中躲避暗箭,下坠前还不忘对着乱成一团的救援船下令道:「不要管我,速速回大宋国,务必确保皇子的安全!」 * 哗啦一声,桃武翎带着柳梦羽落海,忍着咸水带给伤口的疼痛,他用完好的右手将柳梦羽的鼻子捏住,凑过去嘴对嘴度气给那晕过去人儿。 确定气进了柳梦羽的嘴,桃武翎脚下一使力,不顾脚踝上的伤口被撕裂开的风险,浮上水面。 等海水不再遮蔽他的视线,桃武翎望见敌方的船本要去追救援船,不料两艘战舰竟无声无息的驶到他们背后,开火猛攻,让他们不得已放弃追击,转而一边和两艘战舰对抗一边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等敌方的船出了火砲的范围,两艘战舰也不追,反而朝桃武翎二人驶来,慢慢靠近后前面那艘朝下丢了根粗麻绳,示意桃武翎自个儿爬上去。 桃武翎抓住麻绳,尽量在不会动到连着手臂和柳梦羽左肩的箭下,忍着脚伤狼狈不堪的缓缓往上爬。 「将军,手。」 终于听到人的声音,桃武翎知道自己差不多到了,忙伸手抓住那名士兵的手藉着士兵的力道翻身上了船。 喘了几口气,桃武翎不管自家兄长惊奇的眼神,抱着柳梦羽边往船内走去边大声喊道:「传军医!」 「是!」 桃武聿好奇啊!到底他们在待命的时候那边发生什么事了?看老三担心的神色,还有那支没拔出来的箭,他真恨不得自己就在现场! 虽然心里好奇的难受,但桃武聿到底还是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后,他一言不发的跟着军医进房。 只见老军医先是拿出剪子剪掉老三手臂外的箭尾,一边止血一边让老三缓缓抽出手。 等手臂完全抽出,桃武聿这才发现自家老弟的手完全被射出一个洞,血流如注好不惊心。 再看看小弟媳肩上那深深刺进体内的另外一节箭,桃武聿的眼神慢慢阴沉起来。 能把人的手刺出一个洞就表示出手的人臂力是多么惊人、下手是多么心狠手辣,这完全就是想把小弟媳给杀了不留活口。 可没必要啊!难道是小弟媳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第二十九章 箭,衣服 老军医本还犹豫着男女有别,瞧这姑娘由将军亲自抱上来,定不是一般人,让他一个男人碰就是救人,怎么说也不大好。 可后头将军看他磨磨蹭蹭,眼神不善好似在警告他赶紧的救否则为你是问,老军医忙把顾虑丢到脑后开始动手拔箭。 唉!这年头大夫难做啊!男女有别什么的,等救完人了他再去寻回来啊! 一手拿着布止血,一手抓着箭缓缓拉出,不料才动没几寸,柳梦羽竟皱起眉极度痛苦的哼哼。 老军医暗道不对劲,忙凑近了看。 忽然,老军医面色凝重的沉声说道:「将军,这箭不是普通的箭,极为像是覆满倒钩的"噬血"。」 「噬血?」桃武聿惊奇道:「就是那传闻製做方子失传已久,用普通力道其速度都能像是用十倍力气,不刺穿整个人也要深埋大半的箭?」 「唔,也不是那么肯定。」老军医继续小心拔箭,「也许是贗品也说不定。」 桃武聿和桃武翎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等箭完全拔出,老军医小心翼翼的给柳梦羽上药包扎,下定决心要让这姑娘背后一个疤都没留。 能让将军这么担心的,不是未来将军夫人那是谁?! 「将军,伤包扎好了。」老军医看了一眼溼答答的二人,「但......呃,这位姑娘受了伤还落海,若不赶紧换衣裳着了凉......您看该如何?」 桃武聿闻言暗讚老军医说的好啊,这下老三可为难了!自己来嘛,尷尬,总归是未过门的;不自己来嘛,这一船男人没半个女的,让一个大男人帮,那未来弟媳就成别人家媳妇了;不自己来又没法让其他人来嘛,难不成就这样让小弟媳穿着溼衣服着凉生病去? 桃武翎还真有点犹豫,不过他可没自家兄长想的多。 现在估摸着船上没什么间着的人手,她又晕着一时半会没法醒来自个儿弄,自己都救了还把人抱上船了,不如就好人做到底搭把手帮忙换个"外衣"吧。 当下把箭扔给桃武聿,「二哥,你先拿这玩意儿去和大哥琢磨,我待会儿就去。来人!寻件小一些的衣裳来!」 桃武聿的八卦之心猛然狠狠跳动,三弟你好样的!寧愿自己佔,也不让其他人捡便宜。噢噢!他好期待小弟媳知道后的反应! 桃武翎被自家兄长那贼亮贼亮的眼神给看的毛毛的,接过士兵递过来的衣服后,瞪他:「二哥你还在这磨蹭什么?难不成你......」 你还有其他事要说? 话还没说完呢,就见桃武聿迅速拉着老军医和递衣服的小兵往外衝,「喔喔没事没事!我走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三弟吃醋了!赶快和大哥八卦......不对,报喜去,三弟这对男女情事一窍不通跟根木头似的脑袋,终于在今天开窍啦! 桃武翎看着被大力关上的门,有些摸不着头脑。 二哥这是发什么疯来着?没事情就没事情嘛,用的着像屁股着火似的急吼吼往外奔吗? 搔搔腮帮子,桃武翎还是想不明白,最后乾脆不想了,专心小心给未来媳妇换衣裳。 换没多久,鼻子一阵痒,哈啾一声好大一个喷嚏。 揉揉鼻子,他喃喃唸叨道:「嗯,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却不知,此时另一间房里,桃武聿说得绘声绘影,唾沫星子都给满天飞了。 「......然后啊!三弟扭过头来瞪我,哎哟!瞧那眼神......兇狠的咧!」 第三十章 "他"和"他",发烧 桃武玄听完二弟的报告后,慢慢放下手里的茶杯,一本正经道:「二弟,我老早想说了。人家媳妇伤着,你怎么就巴巴的跟进去了?」 桃武聿正想反驳,就被自家大哥继续以严肃模式训话给打断:「要么就该悄悄的去!光明正大的当然讨人嫌,三弟他不瞪你这一脸看好戏样的,瞪谁去?还有,没看到最后就不该回来啊!精彩的都给错过了!」 「......」桃武聿汗顏。大哥,瞧你那遗憾样,比我还八卦啊你。 这时,房门被推开,只见桃武翎神色自若的走进,一点不自然都没有。 桃家两正八卦中的兄弟纳闷。据他们所知,三弟长这么大都还没近距离接触女性过,怎的这会儿看起来一副没事样?不是应该害羞尷尬来着? 「大哥、二哥,箭的事情如何了?」桃武翎一边替自己倒茶一边问道:「是"噬血"吗?」 桃二欲言又止,「三弟......」 「嗯?这茶不能喝?」 「唉!」桃武玄拍了拍二弟的肩,叹气:「唉!看来,木头还是木头啊。」 桃武聿:「......」 桃武翎:「???」 「算了,说正事。」桃武玄拿起武聿进门时丢在桌上的箭仔细端详,「确实很像,可惜是贗品。」 「"他"的实验品吧。」桃武聿挑眉,道:「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到这种程度,真出乎我的意料。」 「我刚才救人时看见"他"了,还和"他"在一起。」桃武翎放下手里的空茶杯,「他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 「"他"是有野心的,」桃武聿漫不经心的拿起一个茶杯把玩着,「而"他"嘛,无聊看戏的吧。」 「真不愧是当年的好友,知道对方想法。」桃武玄夺过茶杯,「别玩,这可是我最心仪的一套,坏了少一个了都不行。」 「好好好。」桃武聿悄悄翻白眼,看向武翎转移话题道:「三弟,人都救完了吗?」 「公主被他们藏去了,昭云、昌瑾他们里里外外都搜过好几回,却还是没找着。」桃武翎评论道:「"他"果然是个当帝王的料。」 桃武聿好奇道:「你觉得"他"有没有统一天下的机会?」 桃武翎思索片刻,「有吧?」 「你们......」桃武玄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碰碰碰!」 「将军、海将军、军师!」是老军医的声音。 桃家三兄弟对视一眼后,由桃武翎率先开口:「进来!」 「瞧吴军医您急的,怎么了?是不是小弟媳......?」桃武聿问道。 「是、是的......夫人、夫人她......」老军医断断续续,一句话好半天才说完:「发、发烧了!」 「哎哟!这可不得了!三弟......咦?三弟人呢?」 桃武玄慢悠悠的伸出手,指了指门道:「早出去了。吴军医您也赶紧的去吧,尽量救救我弟媳。」 他刚刚才急吼吼的奔来,都还没喘口气呢海将军!不带这么使唤人的!老军医欲哭无泪,无奈只好按着原路又奔回去了。 剩下的桃家两八卦分子互相交换一个眼神,也跟着过去了。 有戏啊有戏! 第三十一章 手,梦 柳梦羽觉得很热,好似身在火焰中,不论她怎么努力想逃离,身体却像被什么牵制住一样动弹不得。 就在她快受不了时,一股清凉忽然从她的额头落下,小心翼翼的把她在衣服外的肌肤都给擦拭一遍。 是谁?是梦寻吗? 她隐约记得自己把梦寻推开,然后......然后一股难以承受的剧痛袭来,直接让她两眼一翻没了意识。 那她现在是在救援船上吗?在照顾她的是梦寻,对吧? 慢慢撑开沉重的眼皮,她隐隐约约看到几个人影,一个离她近些,正在和另一个说话。 梦寻?梦寻是你吗?梦寻你怎么没有来握紧我的手呢?我好害怕...... 「......」柳梦羽张开嘴,想发出声音,「......手......」 离她比较近的人影好像听到了,不过他好像不明白她要手干什么,只好微微倾身拉起她的手看了看。 没看见任何东西,那人便放下她的手,直起身似乎要离开了。 柳梦羽大急,不知打哪生出力气,反手一抓,死死抓着那隻手不肯放开。 「我......不要......一个人......」 那人试着轻轻挣开,没想到这举动反而让柳梦羽握得更紧。 他吃痛,只好任她握着,转过头和身后的人说了几句话,身后那个点点头后恭恭敬敬的离开。 不久,离开的搬了个形状类似椅子的东西,恭恭敬敬替床边站着的放好供他坐下,然后递上一本书。 看那人似乎不会走了,柳梦羽这才安心的闭上眼沉沉睡去,完全没有注意到,那隻她握着的手比记忆里的那隻,还要大些、粗糙了些。 还有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 白,无止尽的白。 再次有意识时,柳梦羽发现自己身在一片奇怪的白雾中,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 倒是有许许多多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好像有许多人为了某件事正在争执着。 「肃静!她来了!」 一个充满力量的低沉女音响起,瞬间所有声音都安静下来,一点声响都没有。 柳梦羽眼前的白雾渐渐散去,一个类似中国古代宫殿的场所慢慢出现,还有两派分别穿着黑、白两色古衣的人。 顺着他们面向的方向看去,一个浑身散发威严、霸气的华服女子,坐在像是御座的椅子上。 她慢慢扫视眾人一圈后,看向站在一边的柳梦羽。 「你来选择,」女子问她:「是白色留下,还是黑色?」 「咦......」柳梦羽瞪大了眼,这是什么情况? 「大天神,万万不可啊!」白衣那方站在最前面的老人忽然叫道:「她不过是个"残缺者",如何能做出选择?」 「但能选择的在她这边,两个已没法融合了。」女子回道:「白老丞相,你倒是说说朕还能怎么办?」 「臣......」 就在白老丞相正要在次开口时,一股青光忽然从门外飘了进来,慢慢停在柳梦羽身旁。 一阵眩目的光彩猛然将全场笼罩,等光芒散去后,一个青衣女子站在梦羽身前。 偷偷向她眨眨眼,女子扭头面对华服女子,「她差不多该走了,陛下。」 华服女子皱眉,「是吗,但选择......」 「陛下,」青衣女子打断道:「黑与白不能并存,那分开便是了,何必一直苦苦霸佔同一个躯体?」 「哦?」华服女子挑眉,示意青衣女子继续。 「臣以为,黑、白老丞相能在他们下一代,各自选择一个躯壳寄宿。」 「青,你这话意思是,要出现双数了?」华服女子似乎很高兴。 「是的。」青衣女子高兴道:「臣在那边看过生死簿了。」 「那这事便这样吧!」华服女子笑道:「那傢伙终于肯让步了,真是个顽固的。」 青衣女子转身拉起柳梦羽的手,带着一脸迷茫的梦羽往门外走,「接下来,劫会轻松一些。」 「但,这是对我们来说。人类能否承受,就不得而知了。」 终于到了门口,「我会伴你一路的。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你的,要不是上头规定不许我等出手,我真想直接送你们成亲去呢。」 「谁跟谁成亲?」柳梦羽在被推出门外前,及时问出她所有疑问中最不明白的一个。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因为你醒来后就会什么都不记得,我说了也等于没说......」 青衣女子的声音逐渐模糊,而柳梦羽也再次陷入了无意识状态之中。 第三十二章 醒来,耍人(大修,造成不便请见谅!!.) 清晨的阳光悄悄穿过窗户,调皮的洒在柳梦羽脸上。 她动了动右手,想挡住阳光,不料手却被一个温暖的东西压着,就好像有人握着她的手似的。 咦?柳梦羽吓了一跳,忙睁开眼看去。 映入她眼帘的,是头发凌乱、身上许多处都缠着绷带的桃武翎,此刻他正斜靠在椅子上,腿上搁着看到一半的书,闭着眼睡的挺熟。 哎,美男熟睡图耶......等等!现在不是欣赏艺术品的时候,这傢伙居然握着她的手啊啊! 柳梦羽从小到大除了很久以前握过爸爸的手外,根本没碰过其他男性的,一下子什么睡意都给没了,愣在当场好一会儿后才想起来这种时候应该干什么。 深吸一口气,扯开嗓门! 「姓桃的你这隻色狼!!」 这一嗓门可不小声,连远在其他房里的桃武玄、武聿等人瞬间惊醒,一掀被子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就衝出门。 目的地当然是小俩口的房间。 等眾人赶到时,一推门看到的画面差点让他们都闪瞎了眼。 只见柳梦羽因衣服太大而"衣衫不整",桃武翎不知为何被压倒在地上,二人头发凌乱还形成女下男上......呃不对,是男下女上的姿势,实在是让一帮汉子浮想联翩...... 如果无视掉柳梦羽满眼尷尬羞愤和桃武翎求救无奈眼神的话。 桃家俩八卦份子当机立断,迅速关紧房门确保一隻虫子都飞不进去。 「你们继续啊继续!我们不打扰了!」 看着关紧的房门,桃武翎欲哭无泪。 正琢磨着该怎么脱身,正处于优势的柳梦羽忽然痛苦的呻吟一声,身体一软跌在桃武翎身上。 桃武翎吓了一跳,忙着急的问道:「喂喂你怎么了?没事吧?」 「痛......」 痛?糟糕,扯到伤口了! 「军、军医!!」桃武翎高声呼唤军医后,扶着柳梦羽躺回床上,「你受重伤又发高烧,都还没全好就急着跑下来,嫌命太长不成?躺好!」 「可你非礼我耶!」柳梦羽扁扁嘴,嘟囔道:「你看看,我一个病人兼伤患没什么力气就算了,还莫名其妙被非礼,身体被看光光手也被握了......呜呜,以后、以后没人敢娶我,我就得去尼姑庵度过馀生孤单终老......呜哇哇!我我我......你还兇我!」 说着说着柳梦羽掩着脸似是在哭,正好被进门来的桃家八卦份子、吴老军医还有帮忙拿药品器具的小兵看见,几人见状不约而同的瞪着桃武翎,眼里满满的都是责备。 你看你,兇人家还让人家哭,还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啊你? 桃武翎瞧见,差点没气到内伤。他他他......冤枉啊! 「我娶你!我会娶你,你不用去尼姑庵!」 柳梦羽闻言,微微放下手露出一双大眼瞅他:「你又兇我......」 「我......唉!」桃武翎一口牙都给咬碎了,深呼吸十来次压下脾气后,才柔声道:「我不兇就是,你别哭了好吗?」 「好!」柳梦羽欢快的放下手,那张小脸上满是得意,哪里有半滴泪痕? 桃武翎这才明白过来,丫的他被耍了啊! 桃武玄、武聿两兄弟哈哈大笑,一齐拍手叫好:「妙啊!小弟媳,真有你的!」 柳梦羽谦虚一笑:「哪里哪里,小女子这功夫可还没到家呢!」 桃武翎:「......」 第三十三章 巴掌,暗号 「夫......姑娘请先伸手,老夫给您把脉。」 「好。」 那边柳梦羽和吴老军医把脉治病疗伤,这边桃武玄、武聿二人正盯着桃武翎脸颊上那红通通热呼呼的巴掌,讨论得不亦乐乎。 「话说三弟啊,你这巴掌真是力道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缺,完美无瑕啊!」 面对桃武聿的幸灾乐祸,桃武翎想都不想就扔一个白眼过去,「等你哪天也找到这样一个女子,我看你还笑不笑的出!」 桃武聿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我风流成性,哪里会有这类女子愿意嫁我?」 桃武玄撇撇嘴,插嘴道:「我看佟家那位全大宋国最年轻老夫人就......」 「哎哟!」桃武聿急忙出声打断,「大哥那位可是个不好惹的啊!而且昭云和昌瑾那对兄弟会先宰了我的,那可是他们家族前前代好不容易盼到的闺女,我们这一辈都要喊她老夫人的女人耶!」 「哦?」桃武玄挑眉,一脸所以呢的样子。 「所以我和她是不可能的!」桃武聿做出总结。 「不可能什么的,可不是你说的算。」桃武翎忽然凑过来推二人转身,「好了好了,我未婚妻要换药,你俩避避嫌吧。」 「嗄?」桃武聿还没反应过来。 见状桃武翎脸色立马一沉,「难不成你要娶床上那位?」 「什么床上那位,没礼貌!」柳梦羽狠狠瞪了他一眼后,才扭头问道:「吴老军医您刚才说到哪了?」 「唔,老夫说烧已经退了不少。」吴老军医又替柳梦羽看了看肩上的伤,「夫......不对,姑娘老夫替你换药,有些疼,请忍一会儿啊!」 「很、很疼吗?」柳梦羽小脸立刻垮了下来。 桃武翎闻言,忍不住嘟嚷一句:「怕疼还去挡!」 「我那是为了救我姊姊!」柳梦羽反驳,顺便问道:「对了,我姊姊呢?她在哪间房间?」 桃武玄阻止正要开口的三弟,代替他回道:「令姊在救难船上,应是回到大宋国了。」 「什么?这艘......不是救难船?」 「是。这艘是我大宋国的......战舰。」桃武玄侧眸看向自家三弟,「与其骗她,不如告诉她真相。柳姑娘是吧?本海将军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本海将军拨队小军队护送你回国,能否安然回国就凭你自个的本事、运气;二是同我等呆在战舰上,直到战争结束,期间我等能够保你食、衣、住、安全皆齐。」 「大哥?」 「我们是军人,专门为国作战的军人,可没空管一个妇道人家的死活!」 「我留下。」柳梦羽将衣服穿好,认真道:「我留下,还请海将军大人务必遵守诺言。」 「当然。」 桃武玄悄悄勾起嘴角,没让其他人察觉。 三弟,大哥我可是替你争取到了培养感情的机会,别搞砸了啊。 * 「话说,小弟媳啊!」沉默好一会的桃武聿忽然开口道:「你那暗号可真是特别。」 「喔!那个啊!」都要感谢那些发明各式画法的艺术家们啊! 柳梦羽当初在帆上写的四个字,还有旁边那些鬼画符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利用人通常都习惯性看向黑色部分所画之物,柳梦羽在留下的白色部分设计出一个字:白。 这个白字呢,除了要远看才看得到之外,还不偏不倚正好就位在海霸王帮的"王"字上,两者合体就是一个字:皇。 柳梦羽那时就在赌,赌大宋国的士兵能在这些东西被擦洗抹去前看见。 如果看见了那他们就有救,如果在看见前就被洗去,那也许到时就会被流寇用其他诈骗手法骗过大宋国的海军,然后被送到他们的根据地之类,任他们宰割。 幸好,这些都没有发生。 第三十四章 小昱,怕孤单问题 等柳梦羽上好药膏、喝过药汤后,桃家三兄弟看看时辰差不多了,便要回去好好研究讨论一番接下来该如何如何。 好不容易半哄半骗让柳梦羽喝下苦不堪言的药汤,桃武翎放下碗擦擦汗正准备起身,袖子就被人紧紧抓住扯着不放。 「怎么了?」 「我、我......我有问题!」柳梦羽小声道。 桃武翎只好坐好等她问,「什么问题?」 「小昱呢?」 「谁是小昱?」 「就是我的鸚鵡啊!很聒噪那个。」 桃武翎闻言,摇头小声道:「唔,这里没有名叫鸚鵡的东西。」 「耶?」柳梦羽愣了一下,「呃,就是一种......很奇怪、顏色很多的鸟。牠本来应该在我身边的,你当时有没有看到?」 「没有。」桃武翎见柳梦羽眼神倏地暗淡下来,想了想安慰道:「别担心,那鸟禽既然认你为主,应当就是走丢也会自个回来的。」 「嗯。」柳梦羽这才想起来她和小昱可是有契约的,那隻傻鸟除非是路痴,不然应该不会找不到她。 看梦羽似乎真信了他的话,桃武翎起身想走,不料那隻手不但没放开还扯得更紧。 「还有事吗?」 「那个......」 「嗯?」 接收到桃武翎关切目光的柳梦羽小脸一红,囁嚅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我不习惯一个人睡觉。」 桃武玄、武聿闻言,眼睛立刻瞪得比鸭蛋还大,这这这姑娘之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三弟你要把持住啊! 很显然是他们想歪了,情商目前和梦羽同一个档次的桃武翎很快就理解她的意思,拒绝道:「男女授受不亲,还没成亲,不能这般的。」 「可是你已经陪过了啊!」柳梦羽真觉得古代莫名其妙,她还没醒就可以握手陪她,她醒后就不能,这是在闹哪样啊? 「那是意外。」桃武翎绞尽脑汁哄她,「我只是去其他房里,这儿安全,你放心呆着就是。」 「我知道很安全,可是我就是不习惯房间里面就我一个人嘛!」柳梦羽深深觉得两人沟通有障碍,「要不然我跟你们一起去,反正那里人多,不怕被误会。」 「这......」桃武翎还想再劝,却被她强硬打断。 「不然我就不放手,让你穿破掉的衣服去!」 说完这句柳梦羽都觉得自己幼稚了,这种小孩子闹脾气的话,她到底是如何脸不红气不喘说出口的? 八卦之心狂跳的桃武聿看二人僵持着,忍不住开口劝道:「三弟你就从了小弟媳吧!还没成亲就闹彆扭,不好。」 「......」二哥,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有哪里怪怪的? 桃武玄是老大,直接一锤定音:「就这么办吧!反正小弟媳不会添乱的。」 柳梦羽连忙点头如捣蒜:「没错没错,我不添乱的!」 顶多只是肚子饿时在旁边吃点心,想睡觉时在旁边光明正大两眼一闭找周公去而已。 这句话柳梦羽可没敢说。 第三十五章 点心,名字 桃武翎默默看着柳梦羽,欲言又止。 「肿么了?」柳梦羽口齿不清的问道。 「不,没事。」告诉自己淡定淡定要淡定,桃武翎扭头继续和自家哥哥讨论战事,不料哥哥们傻在那里,眼里满满都是震惊,压根没在听他说话。 「大哥二哥,你们?」 桃武聿吞了吞口水,好让喉咙不那么乾涩,「三弟,你媳妇这是?」 桃武翎神冏,「我也想知道啊......」 柳梦羽被看烦了,没好气道:「干嘛?我吃点心碍到你们不成?」 「不,」桃武玄非常严肃......桃家兄弟们都知道,这是他掩饰情绪的方式......的说道:「吃点心不碍事,只是你难道不觉得难吃?还有那条被子又是怎么回事?」 「喔,还好吧。被子嘛,当然是睡觉用的啊!」觉得自己没解释清楚,柳梦羽补上一句:「真的,馒头和粥都很好,只是都是白的没其他顏色而已。」 只见柳梦羽此刻披着一条被子坐在桌边,啃着白馒头喝着白粥,那模样要多愜意就有多愜意。 新兵第一天吃这些都是一脸嫌弃的,这位娇滴滴养于深闺吃好喝好的姑娘,为何能一脸享受好像那是山珍海味一般? 其实柳梦羽这人就是享福享太多,前世山珍海味吃多腻了,一顿朴素的餐点反而比较能吸引她的兴趣。 不知道这些的桃家三兄弟后来拿她当榜样,新兵嫌弃饭菜时,就会数落他们:「你看看,人家一个娇滴滴、每天吃好喝好的千金闺秀都不嫌弃,你们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还不如人家!」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好不容易把注意力转回来,眾人继续讨论救援计画。 「咳,那么,我们继续。」桃武翎撇过头,努力假装某人不存在。 「等等,在那之前我有几个小问题,想问一下小弟媳。」桃武聿忽然开口道。 柳梦羽吞下嘴里那口馒头,「什么事?」 「小弟媳,你可知那支箭是朝着你去的?」 「不知道,」柳梦羽想了想,「但后来大概猜到了。」 「那么,」桃武聿继续问:「你是否知道了些什么?」 「知道什么?我的意思是,哪一方面?」 「比如,巢穴、目的之类任何有关国家的事。」 柳梦羽喝了一口白粥,「我只知道他们一直往正东方航行,船上粮食很多,海霸王帮有一个女性二头领。噢对了,还有我还认识一个白发男性叫叶祤。」 「叶祤?!他居然告诉你这个名字?!」桃武聿大惊,手一抖杯里茶水洒了一大半。 柳梦羽一脸莫名奇妙,「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桃武聿脸上的神色又变回原本轻松的样子,可惜手却不由自主的握拳,明显透露他此刻的心情。 桃武玄、武翎二人虽不晓得名字怎么了,但多年的兄弟经验表示:此刻绝对不要多问。 第三十六章 二头领,风炎和叶祤 「失败了?」轻啜杯中美酒,女子危险的瞇了瞇眼,「蠢材!我海霸王帮要你们一群连杀个女人都做不到的废物干什么!」 「啪啦!」杯子猛的碎裂,女子白皙修长的手指立刻涌出一串鲜红,她冷冷扫了手指一眼,随意的用布包住。 一个身影嗖的从梁上跳下,落在女子身旁:「二头领,包扎一下吧!」 「嗯。」女子点点头,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你们先出去。」 「是。」 等人都走光了,女子冷淡的脸庞立刻浮现一抹疲惫,「杏月。」 「属下在。」杏月淡声应道,手里动作却没停下。 「杏月,如果娘在的话,是不是就会比较好一点?」 杏月看着女子的眼神中,悄然闪过一丝心疼,「大头领已经......二头领,您是海霸王帮的支柱,您绝不能软弱倒下啊!」 「我知道。」女子用没受伤的那隻手轻轻摸了摸胸前掛着的坠饰,轻声呢喃着:「我知道,我知道。娘托付给我的......」 「对了,他知道我和他的关係了吗?」 杏月摇头道:「祤公子似乎还不知道您和他是兄妹......」 女子叹气,「能瞒多久瞒多久吧。娘说了,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存在。」 「对了二头领,」杏月忽然一脸认真道:「您不能喜欢上风公子。」 闻言,女子的脸立刻染上淡淡的粉红,「我我我哪有!不过为什么不行?我这么问绝对不是因为我喜欢他喔!」 您脸上都写着呢!杏月垂下眼皮,遮掩去情绪,「大头领曾要属下发誓绝对不能告诉别人风公子的身世,并要求属下,若二头领动了儿女之情,必须警告您风公子太过危险,远之为上上策。」 女子的脸色沉了沉,「娘当真是这么说?杏月,你最好不要骗我!」 她才不相信,风炎哥哥那般温文雅致如仙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危险? 杏月点头,「若属下有言不为实,当遭天打雷劈!」 * 与此同时,两名让人赏心悦目的男子正一左一右站在甲板上,望着远方无尽的海面。 「祤,你为什么那么做?」风炎的脸色很是难看,他质问道:「为什么要让她攻击她们?」 「炎,不该有的情愫就该抹灭。」叶祤穿着连着帽子的斗篷,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你和她,没有可能。没想到宿琴那傢伙如此没用,两个大活人,居然一个都没能杀掉!要是成了,你便不会这般为了一个女人,和我吵架坏了和气。」 风炎闻言大怒,他一把揪起叶祤的衣领,「你!」 唰唰唰,四周的侍卫立刻双双拔出刀剑,一时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动手了。 「我说错了不成?」叶祤的帽子滑落,那白皙得不正常的脸蛋上一丝慌乱都没有,「你看看你在做什么?」 「我......」风炎咬咬牙,将叶祤放开推到一旁。 「早点拋弃你那可悲的情感吧!」叶祤将帽子拉好,转身离开,「下一次,我必定会杀了她......们。」 第三十七章 桃武聿,思维 看着下方雪白的浪花,柳梦羽撑着头发呆。 距离她被救上来已过了三日,此时的战舰正全速赶往附近一名叫洛斐的小港口,为的就是在敌方抵达之前先将其不说一网打尽,也要狠伤元气,若是失败让敌方登陆成功,那接下来又将是一场动摇国家根本的硬战了。 根据探子带回的情报,洛斐原本其实是属于大宋国的,但不知何时居然被拓犮攻下,而攻下的消息更是一点风声都无,直至今日才被发现。 由此可知拓犮他们为了这一次的成功,早就悄悄准备了许久。 「想什么呢?」 桃武聿还是那身随意开放的装扮,只不过这次手里多了根钓竿,他在柳梦羽旁约半丈多的距离坐下,掛饵、拋线。 「为什么是你?」柳梦羽看都没看他一眼,「桃武翎呢?」 「为何不是我?」桃武聿笑嘻嘻的说道:「哎呀哎呀!想不到小弟媳你和三弟已情深至此,一刻不见如隔三秋了啊!」 「你想太多。」柳梦羽换手撑头,「我只是觉得比起你,和桃武翎那傢伙在一起,我比较能感觉到原来世上还有和我一样正常的人存在。」 「正常?小弟媳你不懂,全家最不正常的人是三弟!」桃武聿摇头叹气,「自从冠礼之后,我就再也没看清我三弟脾性到底如何了。大哥吧,至少他还有一层正经严肃的皮囊,虽然骨子里八卦的和娘有的拼,但那是少部分的时候。」 「我吧,风流、豪放、随便,很清楚很分明是吧?可最起码我还像年轻时的爹。而三弟他啊,有时温和到像没脾气,有时狠戾到像没有心,有时能和人天南地北聊上一个时辰,有时沉默寡言到三天都不跟人说话。谁会这般古怪?说装的吧,我瞧着确是不像。」见钓竿开始抽动,桃武聿忙开始收线。 「我怀疑是和那双"受伤"的眼,还有冠礼那日被族长们叫进密室里谈话有关。哎,怎的这般小隻?」看着紧咬着饵的小鱼,桃武聿毫不犹豫拿出小刀砍向钓线,让小鱼回归大海。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未婚夫,」柳梦羽瞪大了眼,「看着正常,但其实是个精神分裂者?」 「......精神分裂者是何物?」 「就是那种脾气怪异,有时正常有时发疯的人啊。」柳梦羽陷入了沉思,「这样。看不出来啊,我觉得他明明还挺正常的......难道是因为没看过他发病?」 桃武聿听着柳梦羽自言自语,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为什么他总觉得,小弟媳的思维,正毫不犹豫义无反顾的朝着他不知道的世界奔去?正常女人不都是想着要探查眼睛和密室之事吗?还是说他和霜儿待在一起久了,摸不清其他女人的思为了? 不晓得桃武聿的纠结,柳梦羽在她奇葩的推论中,得到一个结论:谣言不可信,她还是亲自多多观察自家未婚夫,确定有无精神疾病的同时,顺便纪录发病时间好避开。 第三十八章 小兵,断袖...... 柳梦羽说到做到,告别桃武聿后,她转身跑去寻她未婚夫。 路上,柳梦羽不停的猜测桃武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从第一印像来看大概是温柔、和气一类,那发病的时候呢? 「哎呀哎呀!柳姑娘别跑那么快,地板滑!」 「咦?」闻言,柳梦羽忙紧急煞车,低头一看正好看见一滩水就在脚前方,「喔,谢谢!」 发话的是个小兵,个子不高,瘦瘦的目测大约十五、六岁不等,他右手提着水桶左手拿着刷子,看着就是船上专门打杂的。 「怎么啦?这样急。」他笑嘻嘻的放下水桶,举起刷子猛刷刚打湿的甲板。 「唔,」柳梦羽想了想,道:「你们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先从部下下手,至少能探出个底来。 「哪一个?咱们有海陆两个......喔!咱们陆将军啊!」 小兵抹了抹汗,「桃将军他呢,待咱们兄弟都还不错,除了正事的时候严厉了一点儿,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那,他有没有那种和平时差很多的时候?」 「没有啊。」小兵奇怪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说到些什么奇怪的话?」 柳梦羽想也不想,立马把罪魁祸首抖出来:「你们桃军师。对了,你们将军在哪里?我找他。」 「军师嘛......」小兵笑得有些诡异,「呵呵。啊,将军他刚提着一隻古怪的鸡去找军医了,话说那隻鸡真是古怪得很,公不公母不母,看着又没什么肉,也不晓得能不能吃。」 鸡?该不会就是...... 柳梦羽有种扶额的衝动,小昱啊,你知不知道你又升级了?从怪鸟升级成人妖鸡...... 「谢啦。」想着小昱的安危,柳梦羽问了方向后,匆匆告别小兵赶了过去。 这边,小兵看着柳梦羽的背影,伸手狠狠掐了一把从后面抱住他的人。 一张嘴,声音居然一瞬间换成了女声:「阿聿,你又胡说八道什么了?就不能消停一下你那吐不出金子的猪嘴吗?」 「我哪有!」桃武聿抱紧怀中的人,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霜儿,有想我吗?」 小兵脸一红,立马给了背后那人狠狠一记肘击,「天天见面想毛啊你,我不是说在这里不要跟我亲密吗?桃武聿,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个男人!男人!虽然同样姓雷,但现在老子的名字不是雨霜是雨夜!」 「别说粗话,」桃武聿根本没搭理小兵的说话重点,逕自道:「我的媳妇不能自称老子。」 「哈,你管我!我就是孤儿出生满口粗话的野丫头唔......」 小兵还没来得及说下去,就被桃武聿用食指按住嘴唇,「应该要说妾身。」 「......」小兵想都不想一口咬住那根罪恶的手指,妾身妾你妹! 不料,却换来桃武聿带着诱惑性感的嗓音:「霜儿,你这是引诱我吗?」 「我......」小兵正想开口狂飆粗话,不料旁边忽然一声惊叫,带着难以置信和些许的......兴奋?等等,为什么会有兴奋? 「哗呜......」见自己暴露了,柳梦羽尷尬的放下摀住嘴的手:「啊哈哈,你们继续、继续!我很支持多元成家,祝你们幸福!再见!」 本来是想回来问房间那么多她该找哪一个,没想到被她看见这么劲爆的画面......原来梦寻说古代人有断袖之癖的不在少数这件事,居然是真的! 后面呆住的二人瞪着那背影,双双无言了好一阵。 「阿聿,柳姑娘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这个嘛,似乎是。」 「怎么办?」 「没关係,霜儿就算你是男的我也不介意。」 「......」桃二公子,你的节操哪去了? 第三十九章 小兵们,木乃伊 不提后面二人又开始打情骂俏,这边柳梦羽摀脸奔出好一段距离后,开始一间一间敲门问路,最后终于找到桃三所在的房间。 「......将军,这隻鸡您看燉汤呢,还是做成鸡丁?」 「先不要。啊,有没有人瞧见柳姑娘?快去唤她,说我有事。」 一打开门,柳梦羽就看见小昱全身包得跟木乃伊没两样,要不是那双眼还贼溜溜的转来转去,她还真认不出来。 「哇。」柳梦羽看向桃武翎,「牠这是怎么回事?被车......呃,被马车辗过吗?」 桃武翎还没开口呢,一边的小兵看着以为柳梦羽怪他,急急忙忙替自家将军澄清:「将军夫人,小的替将军发誓,这隻鸡会变成这般真不是将军做的!咱们发现时就伤痕......伤痕什么?」 「伤痕累累,阿佑你别只顾耍兵器,偶尔也念些书吧?」小兵二号笑道。 「呸!」阿佑回道:「才不要,阿吉你明知我最痛恨一嘴墨汁的弱书生了!」 「那是他们不懂文武兼顾的理,」阿吉回嘴:「你再不在脑子里添点墨水,小心以后啊,娶不到婆娘!」 阿佑重重哼了一声,「闺秀什么的老子才不屑,总有一天我会遇到欣赏我一身霸气的婆娘的!」 「好了好了,说什么呢!」桃武翎适时出声制止二人,「这里可是有个姑娘!」 二人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居然当着将军未婚妻的面说这些,要是让将军的婚事告吹了,他俩一万颗头都不够给将军谢罪啊! 阿佑连忙对着柳梦羽陪笑道:「啊,我刚绝不是在骂夫人您!」 「没事。」柳梦羽倒是不怎么在意,「反正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弱弱的大家闺秀。」 「当真?夫人您会武不成?」 「唔,会一点吧。」柳梦羽注意到那个奇怪的称呼,「谁是夫人?」 「将军的夫人就是夫人啊!」 阿佑刚说完,就被旁边另一个小兵三号重重拍了一下脑袋,「笨!都还没嫁还没娶呢!该叫姑娘!」 见眾人又开始笑闹起来,桃武翎叹了口气,拉住柳梦羽的衣袖将她带近那隻动弹不得的鸡。 要是再任他们闹下去,八成到了天黑都谈不了正事了! 「柳姑娘你看,是不是牠?」 「叫我梦羽就好了,梦境的梦,羽翼的羽。」说着,柳梦羽轻轻提起小昱的脑袋和牠的双眼对望,见是那熟悉的眼神,便放下道:「就是牠。对了,你什么时候发现牠的?还有牠为什么变成这副鬼样?」 「不是我发现的,是阿佑。」桃武翎摇头道:「他是今早发现的。见这鸟在空中飞得极吃力,他本来是想打下给厨房加菜,不料弓还没举起呢这鸟就坠了下来,他忙去接。也不知他是见着什么发现什么,总之他就提着来给我瞧。我看这鸟古怪没见过,想着会不会是你说的那隻,便先给牠疗伤等你认了。」 「真的?那谢谢你啦!」柳梦羽对他灿烂一笑,后又扭头去找阿佑道谢了。 完全没发现,桃武翎被她那一笑闪得心脏砰砰直跳,脸也有些红。 「......」嗯,这姑娘笑起来,还挺可爱的? 第四十章 二路,伤 几人笑闹了一会儿,正当一帮小兵说到之前某次对战将军如何如何之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们。 进来的是桃家兄弟和几名副将,柳梦羽仔细一瞧,正好瞧见刚才和桃武聿"调情"的小哥,脸上红云未消,笔直的站在某罪魁祸首身侧。 「三弟,是时候了。」桃武玄率先开口。 桃武翎点点头,「好。」 柳梦羽在一边听得一头雾水,忙问旁边严肃脸直着身子的阿佑道:「什么东西是时候?」 「为怕岸上还有敌方的人,我们打算兵分两路,一个对付海上的一个对付岸上的。」桃武聿一面侧着身子偷偷靠向旁边的人,一面开口替柳梦羽解释,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三弟你媳妇不依赖你囉!居然是问旁边的人而不是问你,嘖嘖,小心到手的佳餚溜走呀!」 「......」柳梦羽和桃武翎极有默契的一齐扭头瞪向他,你闭嘴会死吗?! 「说到小弟媳,」桃武玄适时开口道:「小弟媳你看你是留下呢,还是跟三弟他们去?」 「我跟他们去好了。」看着那偷偷牵手的二位"男士",柳梦羽自觉还是不要打扰人家才好。听说古代同性恋是不被接受的,万一因为她二人而暴露,那多对不起他们这难以成功的爱情。 不知柳梦羽心中所想,桃武聿对自家弟弟挤眉弄眼道:「好,那三弟你可要好好照顾照顾你媳妇啊。」 「二哥,」桃武翎无奈道:「你是不是今日吃太饱了,很间?要不你和我换......」 桃武聿闻言,赶紧摆出一副我很忙的样子,「不了不了,我待会还有事要和大哥商讨呢!是吧大哥?」 「希望有。」桃武玄嘴角可疑的抽动了一下,「三弟,快快准备吧。我先回了,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去我那儿找我。」 「好。」 桃武翎很快召集了他要带的人,而柳梦羽则抱着小昱,站在一排高大的男人中,看起来甚是惹眼。 见状,桃武翎皱了皱眉,毫不犹豫的把她拉到他身旁:「女儿家站男人堆里,不好。」 「哎?」柳梦羽倒是没听说过这种事,「谁说的?」 「我爹说的。」桃武翎回道。 他可没骗人,小时候有一次他娘带他靠近军队长长见识时,他爹就是这般说的。 「噢。」既然是长辈说的,那肯定没错。 确认人数无误后,桃武翎命大家换下军装套上普通衣裳,偽装成商家,上了事先准备好的船,往洛斐出发。 柳梦羽是女人,自然呆在船舱里等候。 趁着四下无人,她赶紧小声对着小昱问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呜呜,主人,小爷被那帮人欺负了!」小昱委屈道:「本来瞧着那个姓风的有问题,我便偷偷隐身跟着他去一看究竟,不料正好听到那个红眼白发男说要杀主人你,我气愤难平,本想着我隐身他看不见,就去抓他几把,结果两败俱伤!不对,说伤还是我伤得多,看我包得跟什么一样,他才脸上几个爪痕而已!」 「那,你总共抓几把?」 「不多,就四把。」 「......」那很多了好吗,你知不知道你爪子很尖,一把下去脸都毁一半了! 想必叶祤先生现在一定整张脸都被包起来,和小昱的木乃伊造型有得拼...... 第四十一章 少年,意外的...... 在一人一鸟交谈的同时,他们所乘坐的船已从原本的全速前进,改成像一般商船的速度靠近洛斐。 不多时,船便缓缓进入了洛斐,安然登岸。 柳梦羽还真是第一次看见港口,以前飞机这类航空交通工具较为便利,船隻什么的,只剩下载运重物的功能了。 「跟紧,莫要乱跑。」桃武翎悄声说着,「这边治安情况不知如何,还是小心为妙。」 「好。」柳梦羽乖乖点头,把怀里的小昱抱紧了些。 幸好刚刚在船上就先想到这类问题,她早就跟小昱说好,一有危险小昱就用法力帮忙,若我方较佔优势就攻,要是敌方较佔优势则守。 「那边儿噠!停靠要钱五十两噠!」正想着心事,忽然有隻手从背后伸来,就要拍到柳梦羽肩上。 还是桃武翎眼尖,在那手拍下来的剎那他忙环住柳梦羽的腰一拉,将她带离,「这位小哥同我们说话?」 柳梦羽这才发现那隻手,忙扭头看去,正好瞧见一矮小皮肤黝黑,光口音和容貌,看着就不是大宋国人的十几岁少年。 「布和你说话握跟谁?」少年可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后又色瞇瞇的抬起目光,一双贼眼滴溜溜的在柳梦羽姣好的面容上打着转。 那目光实在让柳梦羽很不舒服,为了闪避,她很自然的往桃武翎那边靠了靠,差一点又害这位大将军闹了个大红脸。 少年也注意到了她对身旁那位的依赖,「二为是夫妻?」 「是。」桃武翎自觉自己没骗人,就算二人目前还没成亲,她是自己妻子也只是早晚的事。 本以为这般就能逼退少年的视奸,但桃武翎忘了,在拓犮,抢人妻子是合法的,当然前提是人家妻子心甘情愿。 于是,少年接下来的举动,着实把二人给狠狠的吓了一跳。 只见少年猛然脱下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腹肌,朗声道:「妹眉,看哥葛比他那瘦皮猴,哪格好?」 「耶?」 柳梦羽傻眼,刚刚不是还在讨钱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调戏了? 桃武翎则是脸色沉了沉,往前一步挡在梦羽前方不让她看,「小哥,我俩是夫妻。」 少年不高兴了,抬手想把桃武翎推开,「握和妹眉说话,布是溺。」 却不想,无论他如何使力,面前这堵墙怎么都推不开,好似生了根一样。 他顿时有些羞恼,抡起拳头想往桃武翎身上招呼,而桃武翎也看出他的企图,眼神一暗,运起内力准备应战。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时,一女子柔柔的嗓音从桃武翎背后幽幽传来:「小哥,我和丈夫......呃,夫君感情深厚,你还是另寻佳人罢。」 「速吗?」少年失望道,虽不甘,却还是收手离去。 一句话不但敢走了麻烦还省了停靠费,柳梦羽真觉得自己开口得及时,不过心中那抹淡淡的甜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从看见桃武翎挡在她身前护着她后,就一直消退不去呢? 当这前所未有的感觉让柳梦羽伤透脑筋,完全想不出原因时,刚才一下船就散开,不知去向的几名士兵悄然回来,用只有他们几个听得见的声音道:「将军,确定了,兄弟们今晚就能暗暗处理掉几个重要的。」 「好,干得不错。」 「还有,客栈也安排好了,您和夫人......不,是和柳姑娘一间。预计会有刺客,刚有瞧见几个鬼祟的,三个死了,一个让跑了。您要小心。」 「......我知道了。」 第四十二章 洛斐,吃鱼事件 「哎,你看你看!那串项鍊上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西方国家出產的小玩意,好似叫什么......玛瑙来着。」 因为柳梦羽坚持要逛逛港口附近的摊子,桃武翎只好让阿佑退了马车,陪着自家未婚妻"逛街"。 本以为是件苦差事,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的收穫?冷眼看着手握银票笑瞇了眼的大宋国人和洋人,桃武翎深深觉得回京后势必要好好上奏皇上才是,那被封为皇商的伊家、尹家等人啊,是时候整顿敲打一翻了。 扭头看看柳梦羽正东挑西拣的那大批洋货,桃武翎忍不住想起自己祖国的两大港口。 想来大宋国对外开放的有翠尧、玉城两大港口,每月进口洋货比起隔壁的浙梁,多了不只一成两成,他还以为这就是最大获量了呢!岂知这不到两港口三成面积的洛斐,销货量居然足足有两大港口的四成以上! 以往不把这小小港口放在眼里,是个大大的错误啊! 正感慨着,就见一隻手伸了过来,示威般抱住自己的手臂。 抬眼看去,正好看见柳梦羽亲暱的靠向他,还挑了挑眉,一张脸写满了这是我的你奈我何。 原来桃武翎到底基因好,就算到个都没人认识他的地方,还是很吸女性目光的,一路下来还没走几步呢,好多未出阁的姑娘都在朝他"暗送秋波"。 柳梦羽一开始还不在意,可是久了,她就有一种手里热腾腾章鱼烧被别人惦记之感,甚是不妙啊。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们何必单思她手里的章鱼烧? 结果,她这一个举动是打退了不少目光没错,却苦了可怜的桃三。 为了避免在大街上脸红,他所有名声毁于一旦不说还被大哥二哥当笑柄,桃三几乎是用尽全力想办法运内力逼下血气,以至于最后抵达客栈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血气不佳脸色难看,害得一帮部下还有柳梦羽都以为他病了还是怎的,差一点要去扛个大夫回来。 躺了好一阵,桃武翎面色才好看一些,几人便飢肠轆轆的下楼,点了一大堆菜色,那量啊让一旁的掌柜小二笑得一脸灿烂,倒茶端菜什么的很是勤快。 港口一带的菜色以鱼为主,新鲜捞起的肥鱼口感自不在话下,可若要吃好料,肉里不少细小难挑起的鱼刺便是最让人头疼的。 本想着有个姑娘在,粗茶淡饭不大合适,一帮汉子便点了几道精緻的,不料柳梦羽才吃没几口,就被那难以察觉的鱼刺给刺着了。 柳梦羽也没想到自己这么衰,一开始看那鱼好像还不错吃,她便举筷夹了一点给自己,细细看了一遍自觉没鱼刺后,她将那鱼放进嘴里嚼。 没想到嚼着嚼着,舌头忽然被一细尖之物刺中,还挺疼的。 默默掏出随身手帕,柳梦羽边吐边怨念的瞪了一眼那条奸诈的鱼。 注意到柳梦羽的视线,坐在她身侧的桃武翎忍不住关切道:「怎么了?」 「有鱼刺。」柳梦羽扁扁嘴,道:「鱼刺麻烦,可是肉好好吃。」 桃武翎看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于心不忍,便道:「要不,我帮你挑刺?」 「真的?」柳梦羽忽然觉得她吃鱼有望了,满眼期待的看向桃武翎,「真的吗?谢谢你!」 「嗯,姑娘不必这般客气。」 夹了肉,桃武翎正想挑刺,不料自己手上那双银筷居然瞬间变黑,明显是那鱼有毒! 他霎时脸色大变,忙丢了筷子问一边的梦羽:「梦羽,你方才那肉吐乾净了吗?」 「有啊,怎么了?」 「大家快别动筷子!这菜被下毒了!」 第四十三章 同房,"有他在" 没想到,暗杀来得这般快! 桃武翎暗自恼怒自己太过大意,居然放松了警惕,幸好梦羽在大伙吃那鱼前让他帮忙挑刺,若是晚了几步...... 不敢多想,他忙掏出一颗药丸递给柳梦羽,「你方才到底是吃进嘴里了,为防万一,还是吃了这颗解药丸吧。」 「好。」柳梦羽乖乖应下,「对了,要不要每道菜都试一下?万一放毒的不只这一道呢?」 桃武翎闻言,点头道:「也好,赫五!」 「是。」窗外呼地窜进一黑衣男子,趋身朝桃武翎抱了一拳,「将军有何吩咐?」 偷偷瞧着赫五,柳梦羽发觉这人身上的肃杀之气比起其他,更浓烈了不少,莫非他就是古代的特种兵,专门干暗杀、侦察之类的事? 「赫五,把菜全检查一翻,还有,接下来还没上来的务必盯住,别让那些人有机可趁。」 「是。」 语毕,赫五又嗖的闪身离去,换了另一人进来,检查菜有无下毒后,带着几盘有问题的离开。 虽然知道接下来的食物应当是安全的,但被这么一搅,眾人的食慾都所剩无几,草草填了肚子后就都回房休息了。 * 瞪着房里那一床被子,柳梦羽一时没能接受自己要和男生同床的讯息,大脑死机愣在当场,连怀里小昱掉到地上了都没察觉。 小昱本想开口抗议,无奈有外人在场,只能吞下嘴边的话,用眼神盯着梦羽无声地控诉。 可惜梦羽压根没看到。愣了好半天,她才小声道:「你要......睡哪?」 「我......」桃武翎此时此刻唯一的念头,是把安排房间的那傢伙扁一顿,你安排同房就算了还不给加一床被褥,是想考验考验你将军是不是? 想到自己被人家姑娘碰一下就满脸通红,桃武翎深深觉得,自己这一晚大概都不用想睡了。 「那个,要不我们去找小二再要一条被子?」柳梦羽思来想去,只想到这一个办法。 「不成。」桃武翎却摇头,道:「你忘了吗?我俩现在的身分是夫妻,这般做会带来极多麻烦的。」 「嗄?」柳梦羽还真没想到这一层,「那怎么办?难不成拿枕头来挡在中间吗?」 视线落在那圆柱型长枕上,桃武翎眼睛一亮,「这法子好!」 「耶?」 「这法子不错啊!你瞧,这般做我俩既能消去麻烦还都能睡在床上,一举两得!」 桃武翎真觉得自家未婚妻聪明,一时高兴,习惯性的哄孩子般拍了拍她的头,后唤来小二烧水准备梳洗梳洗。 却不知,柳梦羽被他突然的亲暱居动吓傻了,僵在那边,脸上红云渐浓。 却是气红的,「我不是小孩子!」 不多时,二人便梳洗完毕,双双隔着枕头睡下。 因为大概知道会有暗杀,柳梦羽虽睡在里边,却还是紧紧握着手里那桃武翎睡前给她的匕首不放。 暗杀啊......她活了两辈子,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自己这一次,会不会死? 「莫怕,有我在。」正胡思乱想,桃武翎低低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莫名的她竟觉得安心,似乎只要有他在,一切就会没事。 「嗯。」是啊,有他呢! 第四十四章 夜,刺客(1) 夜半时分,一轮明月高掛空中,除了偶尔几声鴟梟的鸣叫声,四周寂静得略有些可怕。 忽然,沉睡在黑暗里的客栈外,有几个人影踏着无声的步伐悄声跳上屋簷,他们穿戴着墨色衣物,浑身散发着虽刻意隐藏却仍隐隐流露的肃杀之气,彷彿是群冷血取命的死神。 带头者似乎对客栈的地形无比熟悉,他几乎没有犹豫的窜到一窗户旁,接过旁边另一人递来的细圆柱状物体后,在推开一点窗子那一刻将其塞进,拉下蒙面黑布吹了几口气进去。 从那熟练程度来看,就能知必定有不少性命因此而丧失在他手中。 抽出细管,窗外几人略略等了一会儿后,在带头者的手势下嗖嗖几声全窜进房里,一丁点都没吵醒附近其他正睡着的旅客。 将腰间配剑拔出刀鞘,几道冷冽的银光一齐落在那鼓鼓囊囊的被子上,剎那,几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阴狠的快意。 「不好,有诈!」 发觉触感不对,其中一人忙伸出手要掀开被子,却不想在他手还未落在被子上前,一带着隐隐寒气的剑已没入他体内,穿透他的胸膛深深刺进那颗犹在跳动的心脏中。 糟了!人没死! 「晚了。」低低的嗓音煞是好听,但在他们耳里,却如丧鐘般令人心寒。 语毕,不待他们反应,握剑者抬腿将那已死之人踢开,手腕一个反转,那带血的剑就如自己长了眼睛一样准确的没入另一人的胸膛。 快、狠、准,且招招带着浓烈杀气,与寻常江湖人士所使的剑法完全不同。 不等恐惧袭来,剩下的人忙纷纷抽出自己的剑一齐挥向对手,只听得刺耳的剑鸣,就觉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开,腹部一处一阵剧痛,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附近的地面和布料。 桃武翎正想进一步攻击,却觉背后一股寒意,忙回身一挡去,正巧赶上那柄将要落下的利器。 而攻击者,正是方才带头的那人。 「呵呵,」他冷笑一声,那低哑的嗓子,在一片漆黑中显得特别可怕,「传闻桃家一脉武功很是强悍,在下可真是有幸见识见识......」 声音一顿,他赫然僵住动弹不得,不为其他,正是因为那双在黑夜里闪着奇异光芒,有如恶狼猛虎的眼。 原来早在打斗之前,桃武翎已经拆下眼部的绷带,让一双闪烁悠悠绿光的眼暴露在黑夜中。 刺客不知道这是幻觉还是什么,他只知道,眼前这双眼散发着一股威严之气,彷彿他所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隻高高在上,纵横天下的巨龙,让人心生畏惧。 这是龙眼的能力之一,也是为何它要取"龙"字的缘由。 「你......」 还未说完,眼前银光一闪,刺客只觉脖子一凉,便软软瘫倒于地再也起不来了。 解决了这一个,虽然只有短短不到一刻的时间,桃武翎却觉如同过了十年般漫长,浑身一丝力气也无。 该死,太久没用这招,体力负荷不了灵气相剋的衝击了吗? 暗骂一声,桃武翎将剑刺入地面当做支撑点,勉强稳住身子。 剩馀伤势较轻的刺客见机不可失,纷纷摀着伤口挥剑而来,想趁机杀了眼前这祸害。 不想,就在他们缓缓靠近之时,背后床上的被子忽地炸开,一披头散发的倩影从里跳出,推开他们护在桃武翎身前。 「滚!不许你们靠近他!」 第四十五章 夜,刺客(2) 在刺客进房前,桃武翎已事先和梦羽说好,不到必要时刻她绝对不能暴露,若是情势不利于他们,她也必须丢下他自己逃走。 「活下来,去找阿佑他们。」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柳梦羽那时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并没答应,她这条命是桃武翎救下的,人情摆在那,怎么可能丢下救命恩人自己逃? 待桃武翎离开躲到窗户另一侧,柳梦羽握紧匕首,暗暗让小昱替自己隐身,爬出被子坐在床上静静地看。 迷烟四起之时,她紧紧摀着口鼻捏着大腿肉,坚决要保持清醒。 等烟雾散去,一抬头就见对面的人抬手拆下眼部的绷带,一双绿如翡翠的眼就这么露了出来,那尖细的瞳孔,怎么看都不是人类所该有的。 柳梦羽忍不住对那双眼深深着迷起来,她喜爱它的神祕、它的奇特,即使当她与那双眼对上时,一股强烈的恐惧与臣服涌上心头。 不多时,刺客一一窜进立于床前,虽然有隐身保着,但柳梦羽却还是有些胆颤。她离他们最近,那些往外狂漏的阴狠,她可是一丝不漏全部硬生生扛了,简直可媲美当年为了画山谷的死亡之美,特地近距离接触死亡那次。 天,她以后一定要把刺客和山谷一样列为杜绝对象!这种让人心肝受创的经歷,她可不想再来一次! 好几把锐利之物一齐落下那一刻,柳梦羽的心脏简直到了嗓子眼,她甚至觉得要是那些东西再离她进一点,她就要尖叫了。 瞄见桃武翎悄声靠近,举起剑要刺时,她赶紧拿袖子遮住脸,免得等一下血溅到她身上。 接下来,就是桃武翎几乎完全站在上风的打斗了,柳梦羽早见机不可失,偷偷拿着匕首的鞘罩着一个伤是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刺客头顶,狠狠拍了下去,打算帮桃武翎预先多留一个活的刺客。 「咚!」 那刺客也是个倒楣的,都还没和兄弟们死拼一场呢,眼睛一花脑袋一痛不醒人事去了。 偏偏梦羽又是个小心的,看自己得成了就马上挪过去把那刺客全身上下摸了个遍,连嘴都敲开看看有没有毒药,还顺便照着小昱支的招抓着那人的下巴使劲一掰,下顎没掰断,倒是把那刺客给折磨得,疼醒是疼醒了,却因剧痛又晕一回。 正常人看自己不行,都是选放弃的,哪知梦羽的牛脾气早不使晚不使偏这时候使,扁扁嘴,再接再厉继续掰,可怜刺客就这样醒了又晕晕了又醒,最后弄得似醒非醒似晕非晕。 不晓得自己无意中的残忍行为,柳梦羽还在研究到底哪里出错呢,就听小昱一声轻呼,「小心!」 她忙扭头一看,正好看见自己未婚夫跪地不起,就要被一帮刺客砍的情景,连忙丢下地上那刺客奔了过去,不料自己半个身子还在床上,脚一不小心勾到被子,奔到不到一半就因踩到被子而趔趄了一下。 窘了三秒鐘,柳梦羽果断决定无视之,腰一扭把步伐拐回正轨上,顺便运用自身的衝击力把面前的刺客撞开。 回身站定在桃武翎前方,柳梦羽一手插腰,一手举着匕首挡在他前方,大喝道:「滚!不许你们靠近他!」 「你......你怎么跑出来了?!」桃武翎又惊又怒,他不是叫她要嘛好好藏着,要嘛自己逃走吗? 「什么话!」柳梦羽才不管他怎么想,「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能把你丢下?好歹我也会些花拳绣腿!」 「这些是刺客!花拳绣腿哪能对付?」 「大不了一起逃嘛!」 桃武翎还想继续说,却被猛然扑来的刺客打断,「一个女人罢了,兄弟们!上!」 「可恶!」看着那些刺客扑向梦羽,桃武翎不知打哪生出了力气,揣住梦羽的腰就要用身体帮她挡下...... 第四十六章 夜,刺客(3) 「等等!快远离这里!」 「什么?」 柳梦羽一把拉住他的手,对着刺客扔了好几团东西后,往反方向跑去,「小昱,藏好!」 「等......你丢了什么?」桃武翎虽没搞清梦羽葫芦里卖什么药,却还是乖乖跟着她。 「我刚在刺客身上找到的药,」柳梦羽拉着桃武翎一溜烟鑽到桌子下面,避开了那些在房里悠悠飘着的药粉,「不知道哪个是毒药,我随便丢应该没关係吧?」 「唔,有些药粉是相剋的......」说到这里,桃武翎默默替外面那些刺客们掬了一小把同情泪,受了伤又被乱七八糟的洒药粉,估计......会死得很不痛快吧? * 不久,去执行任务的阿佑等人,带着敌方的人头喜孜孜地赶了回来。 本想衝进房里跟将军报喜,不料眾人一推开门,就看见那群神出鬼没的黑衣人正将一堆堆尸体搬出去、收拾替换房里沾血的布料,而自家将军则半躺在椅子上一边让未来媳妇喂茶水,一边听着跪地的赫五认错。 「属下没能及时回来救将军,请将军则罚。」 「没事......嘶!好、好烫......」 「对、对不起!」柳梦羽闻言,连忙端着冷水凑到他嘴边,「奇怪,我不是吹过了吗?还烫?」 「不是的。嗯,该怎么说呢?」桃武翎喝了一口冷水,「那种状况后一个时辰内,对你们而言温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是烫的,我只能喝再凉一些茶水。」 「这样。」柳梦羽点点头,又继续吹凉那杯茶。 在场几人将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暗暗心道:看来,这将军夫人是确定了啊!要是平时,将军才不让人碰他要喝的茶呢。 「将军,」虽然这情景很是温馨让人捨不得打破,但任务还在,阿佑几人只能出声打断道:「将军,那几个贼人的脑袋咱们带来了,您看?」 「先不看了吧!」梦羽还在呢,万一吓着她了怎么办? 「赫五,行了。」想了想,桃武翎挥挥手让赫五下去,道:「你们把尸体处理处理,那边那个活的记得绑好藏好,休息一晚后明早出发回去。」 「可不可以不要明天一早?中午好不好?」柳梦羽忽然插嘴道:「我街还没逛完,想多呆一点时间......可以吗?」 「不行。」桃武翎很不赞同,「这里还是敌方的地盘,不好久留,回大宋国再逛吧?那边东西比这儿多多了。」 「可是、可是感觉不一样......」柳梦羽噘着嘴,低下头瞪着那杯茶不放。 到底不忍看她一脸难过,桃武翎和她僵持了不到一刻鐘,无奈拗不过,只好妥协道:「中午前一定要走,这是最大限度了。」 柳梦羽唰地抬起头,高兴道:「真的吗?太好了!喏,你赶紧喝了这杯茶快快睡吧,明早我要早起!」 语毕,一溜烟鑽进刚铺好的被子里,和因使用法力过度已沉沉睡去的小昱挤在一起,带着兴奋的心情进入梦乡。 看着那鼓起来的被子,桃武翎笑着摇了摇头,藏在绷带下的眼里满是连他都没察觉的宠溺。 「明天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记得拨一些人去保护她......」 很快的,桃武翎就后悔了。他不该答应的,如果没答应,就不会...... 第四十七章 早膳时分,女子 次日,柳梦羽早早起床,拉着桃武翎连早膳都没吃就直奔大街。 早晨时分街上人不多,倒是有几个卖吃食的小贩已经开了铺子,烙饼、擀麵皮、闷汤头,好让待会不那么匆忙。 「这是什么?好香!」柳梦羽被一阵猛然扑鼻而来的香气给馋得,肚子咕嚕嚕直叫,循着气味,她很快看到一家卖烧饼、油条、白粥等等各式早膳的摊子。 「走,先去吃早膳,待会比较有力气逛街。」 「唔,甚好。」桃武翎默默看着梦羽,心道这姑娘她该不会,一直到方才才想起要吃早膳吧? 不料,柳梦羽就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鬼使神差来了这么一句:「幸好这家够香,不然我还差点忘了早膳这回事呢!」 「......」嗯,他要不要......把早膳连着待会午膳的份一起吃? 不知道某人的纠结,梦羽乐颠颠的给自己点了一份白粥、蒸蛋、烫地瓜叶,还有一碟酱瓜,「先这样吧!相公你呢?」 「菜包肉包各一个、小碟腊肉,还有豆奶一碗。」 「好咧!二位稍等!」老闆应了一声,扭头看向一边一个不知何时进来的白衣女子,问道:「这位客官,要点些什么吗?」 「嗯,来份油条吧!」女子想了想,道:「就这样,麻烦了。」 「不会不会。」老闆笑道,转身进了小厨房准备起来,一时冷冷清清的小厅里,就剩他们三个人。 「......」桃武翎皱着眉,用眼角馀光紧盯着女子不放。奇了,这人是怎么回事?为何她进来了,我却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沉默一会儿,那女子忽然道:「二位是夫妻吧?」 「是,怎么了?」 「好好看着你妻子,」女子抬起头,盯着桃武翎,「冉烈之姪儿。」 「你......」桃武翎瞪大了眼,呼地起身护在梦羽身前,「你是什么人?!」 「路过的,你不必知道。」女子却是不答,「我只不过是,一来报恩,二来不望我儿误入歧途,喜欢一个本就不属于他的人罢了。」 「你难道就是......」桃武翎闻言,却是没刚才那般惊讶了:「可是传闻你不是死了吗?」 「不过是为了摆脱纠缠而使的计策罢了,想必你二哥早告诉你们了吧?」女子勾起唇角,笑道:「果然是和狐狸流着同样的血,冉烈他,应是很喜欢他罢。」 「或许吧。」桃武翎不咸不淡的回道,后又转移话题:「你说好好看着我妻子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女子耸耸肩,「你最好离开这,不然,那"老闆"就会给你加点料囉!」 「是吗?」桃武翎眼神一暗,拉起一旁的梦羽,「多谢。梦羽,走吧!回船上,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 「嗄?噢噢。」虽然他们刚才的对话她一句都没听懂,但柳梦羽多少听出那句"加料"是什么意思,赶紧跟着桃武翎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们前脚刚走,那老闆就从小厨房里走出,脸阴沉的很,「你是何人?为何要坏我主的事?」 女子老神在在的待在原处,一点都没要走的意思,「我说出来的话,你就得死喔。」 「废话少说!」老闆从腰间抽出一软剑,对准女子,「快说!不然我立刻杀了你!」 「哈!愚蠢。」女子笑了一声,身子一闪瞬间出现在老闆背后,轻声道:「我是你前任主子的老相好,现任主子一直在找的至亲之人之一。知道我的,除了那三个,还有我的人外,都是死人喔......我是......」 海霸王帮大头领,宿刖。 第四十八章 俩看好戏的,阴谋 「呜......」 那老闆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喉头一腥甜,便没了意识。 看着嘴角溢出紫黑色鲜血的老闆,宿刖美艷的脸庞慢慢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容,「连我的招都用了,你教儿子是这般教的呀......没创意。」 「刖,你还是来了啊。」忽然,门外一个带着笑意的嗓音响起,细听之下,居然还有几分和桃武翎相似。 宿刖挑眉,扭头朝门口道:「怎么?有意见?」 「没有没有,哪敢!」门外者叹气:「谁不知道,惹了你就等于往地府靠近?在下一个云游四海还没玩够的旅人,还想多活些年日呢。」 「好了,不说那些有的没的。」宿刖打断道:「可以告诉我,你设计这些的目的了吧?我一个当娘的看自己儿女被玩弄,还是会心疼的。」 「什么心疼,看好戏才是真吧......」 「彦杞!你够了!」 「好好好,我说我说。」门外者停了停,道:「这是我桃家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传统,由每任军师来设计,目的是考验嫡系子女有无能力统领整个桃家军。此次目的有三,一嘛,考验我大姪儿海上对战的实力;二嘛,考验我二姪儿有没能力破我的计谋;三嘛,就是考验我三姪儿路地作战的实力。」 「本来是不准提醒之类的,刖,你看你给我弄出了个多大的麻烦哇!祖祖辈辈里就我打破规则,叫我如何去面对地下的老祖宗!」 说话的同时,门外者故作一副痛心的模样走了进来,若不是声音不大一样,乍看之下眉眼间的神色、说话方式居然和桃武聿有八分相像。 宿刖闻言,直接撇嘴给他看,「桃彦杞,你莫要再装了行吗?我可是被你骗到大的,这些鬼扯谈我要是信,我就不叫宿刖!」 「嗄?这么容易识破?」桃彦杞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一点痛心状都没存,「不好玩!」 「玩什么玩,我堂堂海霸王帮大头领是给你当玩具的吗?信不信我毒你毒个死去活来?!」 「咳嗯!不劳姑娘费心了,在下还想看完在下姪子们的好戏呢。」 「嘁!我都生一双儿女了,算什么姑娘。」宿刖鄙夷道:「而且啊,哪有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小叔,专看自己姪儿好戏的?」 「彼此彼此,不是还有一种娘,专看自己儿女好戏的?」桃彦杞笑的灿烂,根本不怕。 「哼,你给我记住!天,有你这种朋友,我宿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 就在一个娘和一个小叔在等着看好戏的同时,那边刚离去不久的小未婚夫妻,也在讨论这次事件背后的阴谋。 被桃武翎拉着走了好长一段路,柳梦羽终于忍不住一肚子疑问,打破沉默道:「她是谁?」 「......一个危险的女人,」桃武翎低声道:「要不是有我小叔,我大概也离不开那儿了。」 「怎么说?」 「我们兄弟三人加起来,也不够对付一个她。当年能和她斗智耍计谋的,全天下算来大概也就我小叔一人了,要不是小叔曾跟她有过约定,我们三个知晓她身分、名字的,兴许早不在世上了吧。」 「这么可怕?那,她是敌还是友?」 「不知道。」这恰好也是桃武翎在担心的事,如果是敌,那这回势必要让二哥紧急密报本家,想办法请出不知道溜达去哪的小叔了。 如果是友,那她帮他们的目的为何?她那种人可没什么好心肠,会没事助人的。 不过,现下没空去想那些,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看着逐渐清晰的船,还有一帮早早就准备好只等他们上船的兄弟们,桃武翎几乎要松一口气了。 却不知,一帮焦急的视线中,有一个参杂了别的东西。 对不起了,将军。 第四十九章 箭,背叛者 「我觉得,」柳梦羽犹豫了一阵,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那位女子看我的眼神好像有哪里怪怪的?而且那双眼睛,我好像在哪里看过。」 「什么?」 桃武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没听清,扭头正想问梦羽再说一遍,不料竟瞧见一个蒙面男子站在不远处,举起右手好像打了个手势。 暗暗上了心,他一边悄悄加紧步伐,一边扫视各处戒备着。 忽然,一粒不大不小的石头嗖的打中他的左手,暗叫一声糟,桃武翎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回身打横抱起柳梦羽足下一点,朝着他们的船飞身而去。 「哇!」可怜柳梦羽都还没搞清状况呢,脚下一下没了支点,只好死死抓紧某人的衣服尽量让自己别掉下去,「哇啊啊啊!桃武翎你干嘛啊你!」 桃武翎简洁有力的扔出两个字,「逃命!」 「什么鬼......啊呀有箭!」柳梦羽纳闷,探出半个脑袋想看后方是有什么妖魔鬼怪,却见一支箭正笔直的飞过来,要不是她反应快及时缩回来,估计脑带上就要多出一个洞了。 看箭险险的与自己擦肩而过,桃武翎连愣都没愣一下,迅速抽出腰间配剑回身一砍,及时砍断了几支,免于中伤。 船上几人看居然有人敢暗算自家将军,各个义愤填膺恨不得衝下来帮忙,但碍于将军先前不要动手以免中敌人之计的吩咐,只能待在船上瞪着暗箭飞出的地方,妄想着能给看出个洞来好抓贼人。 不想,就在桃武翎就要登上船之时,一支暗箭居然飞了过来一箭穿绳,绳索断裂不说,因风的缘故本身就离岸不近的船隻,更是因此漂得更远,让本就勉强搭住的木板连同上头的人一齐直直往下坠。 「你先上去!」见状况不妙,桃武翎立刻扑过去攀住船缘,伸手一推,把怀里的人推进船里。 「嗄......」柳梦羽吓了一跳,回神发现自己已落在船上,便赶紧爬起,衝过去伸手要拉,「抓住我!我拉你!」 「好!」桃武翎赶紧抓住那隻手,只觉触感一阵细软,却顾不得细想,手脚并用往上爬去。 就在他即将上船、她体力快撑不住的剎那,柳梦羽忽觉背后一股强大的力道推来,让她半靠在船上的身体一时重心偏移,整个人摔了出去。 「谁......你......」速度之快,让柳梦羽只来得及看清兇手那双满是冷然的眼,可她记忆力过人,到底还是认出了那人是谁。 「为什么?!你......!」声音被一阵箭矢飞过的声响盖过,除了她自己没人听见。 柳梦羽只觉得心脏一阵收缩,除了惊讶更多的是不解。她完全不敢相信,兇手会是他。 犹记得之前还在战舰上的时候,听到桃家三兄弟正在讨论会不会有奸细,柳梦羽半开玩笑的问会不会是她见过的那群其中一人,桃武翎还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可能呢! 但,很多时候,背叛者往往都是人们最不敢相信的那一个。 她真不敢想像,当桃武翎知道是谁下的手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为什么会是你?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要背叛?为什么啊.....阿佑!!! 第五十章 岸,难题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随着一阵水花溅起地声响,两人沉入了碧蓝的咸海中,四周除了落下的箭矢和几条惊慌奔逃的小鱼外,别无他物。 柳梦羽看了一眼缓缓驶离的船底,回身寻找桃武翎的身影,现在她能依靠的就只有他了。 谁知,迎面而来的,居然是混杂着鲜血的混浊海水! 拨开污水看去,柳梦羽赫然发现桃武翎背上足足刺入了三支箭,伤口处血液汹涌而出的情景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险些喝到海水。 桃武翎也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但如果不赶紧带梦羽离开,恐怕他们俩要不就是窒息而死,就是因需新鲜空气冒然浮上水面,葬身于敌方的箭雨之下了。 绝对有奸细。 念头一闪而过,但桃武翎没空去细想,忍着剧痛鼓足力气,他奋力游向柳梦羽,一把抓住那隻纤细的手臂。 走! 不管她是否看懂了他的眼神暗示,桃武翎凭藉着记忆,一点一点的朝另一边较靠近森林的岸游去。 * 「噗哈啊!咳咳咳咳!」 好不容易游到岸边,桃武翎再也撑不住,手一软重重跌在岩岸上。 后面的柳梦羽看情况不对,连忙手脚并用绕过他爬了上去,「你还好吗?喂......嘶!」 因为太过着急,她一个没注意不小心被锐利的石头划破伤,衣服撕破、四隻皆覆满不大却很疼的口子。 「怎么了?」桃武翎的声音虚弱得几乎要消失。 「没事没事。」柳梦羽拉起他的手,奋力架起这比她还重许多的成年男子,「哇,你好重......」 「唔......」 疼痛夹杂着炽热与寒冷,同时席捲桃武翎的脑袋,感觉到身前温热柔软的背脊,他的意识终被打散,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无边无尽的黑暗中。 发烧了。摸摸那烫手的额,柳梦羽有点紧张。 嗯,发烧的话,她应该要做什么?这里没有退烧贴布,也没有西药可以给他吃啊。 视线缓缓落在桃武翎血肉模糊的背脊,柳梦羽惊觉应该要先给他处理伤口才对,可是......她不会弄...... 怎么办?怎么办? 思绪整个搅在一起,混乱无比,柳梦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如果梦寻在就好了!柳梦羽多希望此刻梦寻就在身旁,她会知道该怎么处理伤口,她会知道该怎么退烧,她会...... 她...... 「我......」柳梦羽愣住,自己怎么还期望着依赖梦寻?说好的独立呢? 「呜......痛......好热......」 一阵呻吟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桃武翎痛苦的脸印入她眼帘,好像在提醒她:此刻,她只能自己想办法,没有人能帮她。 咬咬牙,柳梦羽伸手握住箭尾,「是你先喊痛的。」 闭紧眼,她往外一抽! 「嘎啊啊!」 随着一声惨叫,血腥味扑鼻而来,柳梦羽几乎不敢去看。 摸索着第二支,她继续紧闭着眼如法炮製。 「啊啊啊!」 第三支...... 「哇啊啊!」 睁眼,柳梦羽擦擦脸上的血渍,把自己的袖子撕成条状,代替纱布粗略的包扎了一下伤口。 虽然手法并不太能看,但好说歹说到底是把血止住了。 伸手擦了擦桃武翎脸上的冷汗,柳梦羽努力回忆,发烧时,通常大概是怎么降低温度的? 第五十一章 水,另一边 降低温度......冰凉的东西? 可是这里没有冰块啊,有什么东西是能代替的? 柳梦羽焦急的左右张望,想从附近垂手可得的东西中弄出个能代替的东西来,树枝?这个......正常来讲是拿来烧吧?石头?拿来打人的吗?海水......等等,水? 起身直奔岸边,柳梦羽不顾手上有伤不宜碰咸水,迅速把手整隻探了进去。 冰冰凉凉的,甚好甚好。 看看自己身上残破的布料,柳梦羽犹豫半晌,终是把魔爪伸向后面那神智不清的人,一扯,把他袖子撕了大半片来,浸入海水中整个弄湿,后稍稍挤掉一点水摺成长方形,轻轻放在那烫人的额上。 接下来,就是让生病的人保持温暖了,可是这里一片荒凉,哪来的被子给他盖? 柳梦羽那个为难啊,她哪知道该怎么製造出"温暖"来?在现代,随便一个空调啊电毯啊电暖炉什么的招招手就有,哪像这里,大冬天还在用炭火,就不怕一氧化碳中毒。 等等!柳梦羽忽然觉得似乎有什么被她忽略了,大冬天的用炭火......炭火?炭......木炭......木! 「树枝!」眼睛一亮,柳梦羽连忙抬头看向头顶那茂密的枝叶,真高,该怎么拔下来? 将视线落在那一排排光滑的树干上,柳梦羽真觉得挫败,她小时后本就不好动,爬树什么的通常都是梦寻在干,就连当初梦寻要教她,她还拒绝了呢,现在好了,她该怎么弄到树枝? 爬上去?没分岔的支干她怎么落脚?跳上去?当她一蹦能蹦老高的跳蚤吗?飞上去......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吧!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呀? 唉,没有树枝就没有火,没有火救没有温暖,这样的状况下......尤其是某人还病着......他们两个要怎么撑下去? 忽觉一阵力不从心,柳梦羽往后一仰,躺在乾燥、因距海近且石头遍布而无半棵草的地上。 现在太阳高掛,本是个应该呆在室内享用午餐的时刻,她到底是招惹了谁才变得这么倒楣,什么奇奇怪怪的遭心事都往她身上凑? 想着想着,柳梦羽觉得有些困,便慢慢闭上了眼,就这么沉沉地睡着了。 * 「逃了?」捏着茶杯的细白手指,明显的用力了几分,「你说,桃将军和他的小娘子,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在你眼皮子底下逃了?!没用的废物!!」 「啪啦!」茶杯硬生生碎成一片片,霎时,阴红血丝源源不绝的从中倾泻而出。 眼前忽然闪过那只见上一面......不,两面的女孩,她天真无邪的笑顏,叶祤只觉自己一颗心似是被人拿了绳紧紧捆成一团般,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难受。 犹记得父王过去曾跟他说过,当年未婚前的父王遇见母后时,是一见钟情的,虽然也只见了那么一次,但每回得知母后受伤受难时,父王都难受得不能自已。想必他此刻的感受,就和那时的父王相同吧。 他一开始吩咐的是赶尽杀绝,却不想那女孩居然也在,方才收到的消息是有瞧见海水被鲜血弄得一片混着,那...... 不敢细想那会是谁的血,叶祤努力定了定神,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搜!本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第五十二章 夜,被子 来来回回忙活了好久,桃武翎的烧,终于在梦羽的努力下退了下去,除了本人还沉睡不醒,倒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抬头望了望天上高掛的月亮,柳梦羽摸着饿扁的肚子,想想自己废成渣渣的武力质,果断决定等明早再来想吃喝问题,便随意用海水洗洗脸漱漱口,窝在桃武翎旁边睡下。 不想,她才睡着没多久,旁边本该昏睡着的人竟猛然睁开眼,缓缓起身瞪着四周警戒着。 有人,还不只一个。 桃武翎自幼身体好,再加上长年习武,基本上是个不怎么生病的人,就算真病了也会因为身体底子不错,比别人早好些,现在的他虽还觉得有些无力,但勉勉强强走上几步路倒是不成问题。 摸上腿边暗藏的匕首,他动也不动的细细聆听。现在他这边明显处于弱势,硬拼那是以卵击石,只能先按兵不动看状况了。 何况......看看旁边呼吸轻浅的梦羽,桃武翎眼中闪过一抹参杂着感激、宠溺等等复杂的眼神,她忙了那么久,也累了吧? 人说患难见真情,这话可不假,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哪个不是丢弃拖累没用的自己逃? 但梦羽没有,不管她是因善良还是其他,出于救命之恩,他都会想办法让他们两个都活下来的。 又多看了几眼,桃武翎才缓缓扭过头,眼底温情瞬间被一片锐利清冷取代。 或许是不认为他们两个大活人会待在最危险、一眼就能发现的岸边不远处,几个身手了得的人在森林里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后,在其中一人的建议下纷纷转移搜寻方向。 「我看这里到是不大可能,」说得是一口流利的拓犮语,要不是桃武翎曾经学过,还真弄不清他在说什么,「中原民族狡猾,消灭足跡之类很是拿手,咱们去有水源的地方看看吧。」 「好。」 「说得是,走!」 一阵衣物磨擦枝叶的窸窣声后,森林又恢復了寧静。 桃武翎嘴角闪过一抹笑,那声音他认得,是他派进去的人马之一。 派奸细谁不会,到底为了以防万一,他早安插了不少人混进敌方阵营里,只不过还不是用他们的时候,再等等吧! 正想着,身旁之人忽一个翻身,兴许是觉得冷,竟一头鑽进了桃武翎怀里。 「呃......」桃武翎整个人都傻了,她她她怎么会会会......他、他该怎么办?把她推下去?但这般......唔,会不会伤到她? 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试着用手轻轻推梦羽下去,不想才刚推回原位,那分明熟睡却像是有意识般的人,居然一扭身子,再度鑽进那颇是温暖的地方。 「冷......」蹙了蹙眉,她嘀咕一声,伸出手紧紧环住那温暖之物,不让"他"跑。 这副模样桃武翎可熟悉了,不就是昨晚和他抢被子,害他着了凉以至于今天特容易病的架式吗!难不成,她把自己当被子抱了? 这个认知让桃武翎实在是哭笑不得,又捨不得再动怀里的人儿,只好摸摸鼻子认命的给她抱了。 唉!今夜,又是个难眠之夜啊! 第五十三章 醒来,早晨 次日,一股香气悄然飘进上在睡梦中的柳梦羽鼻子里,引得她那饿了许久的肚皮实在撑不住,频频怪叫,且还挺响。 「唔。」悠悠转醒,柳梦羽边揉着眼缓缓坐起,边自言自语道:「奇怪,什么东西这么香?」 却不想,居然还真有人回答她:「烤鱼,刚好,你要吃不?」 身处人跡罕至的荒郊野外,排除自己和估计还昏睡着的病号,莫名其妙多了个人,实在很难让人不多想。 没察觉这声音颇熟悉,柳梦羽赶紧摸向自己的脖子,确定脉搏还有没有在跳动。 「你摸自己脖子做啥?」 「检查脉搏......」不是说鬼都会抓落难的活人当替身吗?...等等,这声音? 惊讶的抬眼看去,就见桃武翎手持一根长木棍,边戳弄看着升起有段时间的火燄,边奇怪的瞧着她。 「好端端的检查什么脉搏?」 柳梦羽不答,反问道:「你没事?昨天不是才退烧吗,怎么爬起来了?」 视线落到还冒着烟的烤鱼上,柳梦羽的声音煞时变得古怪起来,「烤鱼......鱼哪来的?」 发现梦羽脸色不对,桃武翎原本就要出口的几个字立刻噎在喉头,犹豫一阵,他还是在梦羽锐利的目光下吞吞吐吐的道出实情。 「我、我下海抓的。」 「你大病初癒下什么海!」闻言,某人的声音霎时飆高:「不知道我照顾得很辛苦吗?万一又生病怎么办!」 桃武翎赶紧解释,「不会生病的!我自幼身体底子不错,病早好大半了,你瞧我这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嘛!」 「是吗?」柳梦羽半信半疑,打量了那一脸诚恳的傢伙一会儿,她猛然蹲下一爪子朝桃武翎的衣服摸去。 嗯,乾的。 再瞧瞧某人的头发,也是乾的,看来早经过处理了。 柳梦羽这才放心,盘腿在桃武翎身侧坐下,「算你乖,知道大病初癒头发老湿着会着凉。」 知道自己过关了,桃武翎赶紧拿起火边刚熟不久的鱼递给梦羽,「饿了吧?」 柳梦羽接过,「当然,你也赶紧吃吧。」 说罢,随手也拿起一隻烤鱼,递到桃武翎面前。 看了看梦羽神色中的友好,桃武翎默默吞下尚搁在嘴边险些出口的"那还未熟"几个字,接过,送到嘴边。 唔,偶尔食点生,应该不至于闹肚子吧? * 吃饱喝足后,二人这才将思绪转移到此次的事件上。 「那时......」暂时不能告诉梦羽异能的事,桃武翎想了想,最终这般问道:「那时可有人把你推下船?」 「......有。」该来的还是来了吗?柳梦羽有些紧张,她该怎么跟他说比较好? 下意识的抓住衣角搓弄,柳梦羽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某"盲"人的视线之下。 她一定看见了什么,但为何要紧张?难不成她身上有什么把柄在那人身上? 桃武翎没来由的有些不高兴,连声音都低沉了几分:「是谁?」 「我、他......」 见梦羽面上为难之色更盛,桃武翎急了:「别怕,直说无妨,这里就我俩二人,没其他人的。」 「他......」深吸一口气,柳梦羽心一横,豁了出去,「他就是阿佑!」 原以为桃武翎会大喊不可能之类的,不料他只是点点头,平静道:「是吗。」 「你怎么这么淡定?」被相信的人背叛,正常情况下不是该伤心难过吗? 第五十四章 内贼,疑点(内含重要公告请不要无视它) 「因为,我早就知道会有背叛者了。」桃武翎淡声说道。 最初离开战舰之时,为了防止敌方掌握他们的踪跡,早安排好几人乔装成他们的样子,并在登陆时一齐下船,也就是说:当初下船进入洛斐的"桃武翎和柳梦羽等人",足足有八批人。 当然,这些事并没有透露给其他人,只有负责暗地里观察保护的暗卫们知道。 一般来说,不知道自己敌人踪跡者,一定会派出好几分队到各客栈去搜寻暗杀,但根据密报,被下毒的,只有他们两个本尊所在的客栈,这有可能是巧合吗? 为了确定,当晚他刻意透露他和梦羽所休息的房间位置,刻意让暗卫们做出离开的假像,刻意只让那群带来的小兵们去刺杀一个不怎么重要的人,目的就是要测试内贼。果不其然,还真的事事都被他给料中了。 首先,根据暗卫的报告,那群刺客是一点都没犹豫,直奔到他俩房间窗旁的。若没有人通报,他们又是如何知道他们到底在哪个房间?再者,分身那儿也传出并无遇刺的消息,按他的吩咐,那些人可是在整个洛斐到处现身的,怎么可能没引起敌方的注意?最后,按那群小兵的说法,当时去砍敌人脑袋时,可是一路畅通无阻,连扑上来的兵力也弱不禁风没两下就解决的。就"畅通无阻"这点来看,几乎证明了内贼的存在。 只是,他并没料到内贼会是跟他上战场多年的好兄弟阿佑。 说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都是出生入死的伙伴,就是阿猫阿狗也要养出些感情的,何况是曾经为他挡过一刀的兄弟? 望着渐渐不那么旺盛的火燄,桃武翎有些失神,他真想抓着阿佑的肩质问他为何要背叛?难道这些年的情份,全都不算数作废了吗? 正想着,忽然手上一暖,一隻柔软温暖的手附上他略冰凉的大掌,抬眼看去,那手的主人只是看着他,虽什么也没说,却无声的传递暖意,直窜上他冰冷的心,平復了他内心的风暴。 「我没事。」 勉强笑了笑,桃武翎掩饰性的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可有受伤?」 柳梦羽摇头正想说没有,却觉桃武翎似乎直盯着某处,眉头越皱越深,忙顺着视线看去。 只见那料子不错的衣裳多处撕裂开,破烂无比,连两个原本应有袖子的地方如今也只剩零零碎碎的布条,两隻白皙纤细的胳膊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柳梦羽在现代时没少穿无袖上衣,在她的观念里,露个胳膊露个腿什么的很正常,可就从小受保守观念洗礼的桃武翎来看,这简直是......大大的不妥啊啊! 「怎么变成这样的?」桃武翎咬牙切齿,是谁干的!是哪个登徒子撕了他媳妇衣裳的?看他不把他大肆八块了去! 没见过桃武翎发这么大的脾气,柳梦羽弱弱的小声说道:「我、我就是想着给你包扎嘛!就撕了自己的袖子。说到这个,你伤那么重,是怎么下海抓鱼的?」 「......」刚要开口训话,桃武翎就被梦羽最后一句给噎了个半死。 原来那么烂的包扎法是她弄的,他还以为是哪个粗手粗脚不中用暗卫来着......等等,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重点是他该怎么解释鱼是哪来的!总不能说这鱼是他派暗卫去抓的吧?方才他还说是他抓的呢,唉!早知道就不要为了什么虚荣心撒谎了,害他现在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解释不完了! 烦躁的抓了抓腮帮子,桃武翎犹豫了许久,终还是隐晦的道出实情:「我让暗卫帮忙的。」 基本上正常人闻言,都是会狠狠的鄙视对方的,偏偏梦羽这孩子是个奇葩,居然自动扭曲这话的意思,自动理解为:桃武翎在暗卫的帮忙下抓鱼。 于是,她眼中立刻满满的都是钦佩之情,「噢,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其实你也不用这般的,让暗卫去抓就好啦!」 「......」 隐隐约约听见树林里有重物跌落至地面的声音,桃武翎很自然的选择了无视。 嗯,不好意思委屈你们啦!等回去了再赏点什么补偿好了。 ****** 小小公告: 因为阿间我近期有个重要考试,要闭关去 可能到下个月20号前都不会更新了 造成不便真的很抱歉!请多多包涵!!!(鞠躬) 第五十五章 为了等桃武翎的伤势好些再走,二人决定先在海岸边多待了好些日子,并在休息之馀顺便让暗卫去探听外边状况如何了。 按照桃家兄弟当初的计画,桃武翎此次上岸为诱敌注意力、找出内贼为主,而桃武玄等人则直接半路拦劫敌方的船,若能顺利将对方击溃自然是好的,若不能,至少也要放几名奸细进去。 原以为消息不可能那般快,不料才隔两天,暗卫们便带回了不少有用消息回来。 「主子,属下今日听闻了些事......」 原来,就在桃武翎落难后次日,洛斐便迎来了位不怎么客气的客人,这客人呢,一上岸就放出大量士兵,见到外族人不由分说立刻全给捉拿下。 理由为:有高官失踪于此,怀疑外族人在中作乱,特来调查调查一翻......叭啦叭啦一堆乱七八糟,却又很是有道理。 最后还加了句:望拓犮族人配合,否则有嫌疑者,一盖杀之。 这根本就是威胁嘛!百姓们哪里见过这阵仗,全在猜测到底是哪家高官,传到后来"高官"都变成"国戚"去了。 当然,那不是重点。且说那群拿着搜查令的士兵们,打着搜查的名号呼啦啦全衝进官府里去,把那群霸占着官府吃喝享乐的拓犮人全当场抓包,个个连同其妻妾儿女们跟扔饺子似的,通通丢到当地大牢里,严密看守。 听到这,另一名暗卫赶紧跟着呈上一封密函,「属下方才路过某衚衕时,一个红衣女子扔给属下的,说她是您认识的,这密函主子您用的上。」 「女子?难道......」 赶紧接过,桃武翎急急地打开,却见偌大的白绢上只留有五个斗大的红字:「留意媳妇儿」 什么意思?留意什么?梦羽怎么了? 柳梦羽在一边也看得莫名其妙,「媳妇儿?留意谁的媳妇儿?桃武翎,不成你除了我还有其他未婚妻啊?」 最后那句不过是随口问问,哪知桃武翎闻言,忙着急地辩解道:「没,真没!我以天地之名发誓我桃武翎绝没其他未婚妻,就你一人!」 「呃,我就随便问问,反应着么大作啥?」 「怕你胡思乱想......」意识到自己似乎反应过激,桃武翎忙掩饰性的乾咳一声,转一话题道:「还有,莫要连名带姓的叫,叫我武翎就行。」 「好啊,」柳梦羽从善如流,反正刚好她也觉得连名带姓的叫感觉好像要骂人似的,怪奇怪的:「那我就叫你武翎啦。」 「嗯。」莫名的一股热流在脸上蔓延,桃武翎忽觉一阵从没感受过的情绪狂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如果桃家二哥武聿兄在场的话,定会指着自家弟弟,大喊大哥快来看,三弟他"害羞"了! * 「怎么样?」 「伤势已好得差不多,」握着随身武器随意挥动了几下,桃武翎见已没了几日前的疼痛,便道:「还行。」 在暗卫不停的从镇上买药膏供应自家主子敷抹后,桃武翎的伤势便在几日之后好了七七八八,虽还不能和过去一般,但应付两三个敌人还是可行的。 「唔,那就走吧。」柳梦羽说道,正要往林子里走,一隻手忽然横在她面前,阻挡了她的去路,「?」 见梦羽瞪着自己手中之物一脸莫名,桃武翎只好解释道:「你接下来都带着这面纱吧!以防万一。」 「噢。」点点头,柳梦羽接过面纱,瞪了好半天才弱弱的开口道:「唔,那个,我不会戴耶......你帮我弄好不好?」 「这......」糟糕,忘记梦羽不是一般的女子了!可是,他也不会弄...... 让暗卫来?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他媳妇,哪能给暗卫那群光棍儿碰! 桃武翎瞪着那面纱很是愁啊,方才觉得那面纱挺好看的好心情瞬间全转为嫌弃,只觉这面纱麻烦。 「你不会吗?那好吧,我自己弄。」 看桃武翎一脸为难,柳梦羽只好自力更生自己来。当然,以她的水平自然弄得乱七八糟,到最后实在没了耐性,随便往头上一盖,大功告成。 「......」看着梦羽噘嘴赌气的可爱模样,桃武翎忍住笑,把面纱从她头上取下,顺手理了理那微乱的青丝,「瑠七。」 嗖一声,一个不同于男子精壮的纤细黑影灵巧的翩然闪出,属于女子的中低嗓音幽然响起:「属下在。」 柳梦羽定睛一看,哟哟哟!好一个大美女啊!要胸有胸要腰有腰要屁股有屁股,此女绝对是个尤物! 再看看这叫瑠七的靠武翎如此近,柳梦羽先前那种章鱼烧背惦记的古怪感觉再次涌现,且还来势汹汹,用现代的话来形容,就是掉进醋里了。 「你家属下,还真是漂亮啊。」她酸酸地开口道,当视线不小心落到对方饱满的胸部后,还忍不住偷偷瞧了一眼自己的。 好小......不对不对,什么小,这身子还在发育,到时候谁大谁小还不一定呢! 这边柳梦羽拚命给自己打气,那边桃武翎拿着面纱,朝瑠七吩咐道:「瑠七,待会儿我弄的时候,你就在一旁告诉我接下来该如何。」 「是。」 瑠七老早就注意到柳梦羽的视线了,不过呢,看主子好像没发现的样子,似乎......会很好玩呀?既然如此,那她就当一回坏人,看一场免费的好戏吧。 勾起红唇,瑠七狡猾一笑,故意在指导时假装做出有意无意朝主子靠近的样子,直把柳梦羽气得眼睛都瞪圆了,才心满意足的退下。 呵呵,逗小姑娘什么的,真有趣! 乐颠颠的溜回藏身位置,瑠七立马被不知何时出现的赫五赏了一记爆栗,「顽皮。」 「嘿!」瑠七摀着头,哀怨道:「赫石头,很痛耶!」 「痛就好,免得你又不长记性。」 「臭赫石头,我哪里不长记性了我!你不要仗着你是老大就欺负我打乱我的消遣......」 ****** 阿间我回归啦! 为了弥补之前的断更 送上比之前还要大的一章来囉~ 第五十六章 地理位置,拓犮 不说两暗卫们的打情骂俏,且说二位主子整装完毕后,便往林子里走去。 根据暗卫的情报,这里乃洛斐旁的崋山山脚七十里处,往东五十里是洛斐;往西一百里是大宋国都城;往南是一片汪洋;而往北越过崋山,就是拓犮的领土:葛奇拉大草原。 因崋山山脉实在太广太高,挡住了雨水,只留下强大的风进入葛奇拉大草原,因此,草原上繁衍出许多坚忍耐旱的草原生物。而那拓犮人呢,更是因为环境因素,养成了刻苦、粗獷的性格,再加上草原乃马匹的原產地,拓犮一族可说是自幼活在马匹上长大的,那骑术,好得实在是大宋国人难以触及的境界。 但骑术再好,又如何能敌得过树林这不适合马匹的地方?就是因为有了那片树林,百年来大宋国和拓犮井水不犯河水,谁也没去动谁。 桃家二哥在战舰上时就和自家兄弟分析过:如果想要打倒拓犮人,势必要将他们引到林子里去,可毕竟拓犮人只是粗心了点,又不是笨蛋,哪里肯自己鑽进林子中送死?因此,桃武翎这回最后的一个任务,就是进入林子中先察看形势如何,到时会合时再做讨论。 为了避免柳梦羽因什么都不知道而弄伤自己,桃武翎特意告诉了梦羽事实。 听罢,柳梦羽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不会乱跑。这个世界治安比现代还糟糕,一不小心会没了小命之类,她还是很清楚的。 接下来的日子,二人往北直走,途中虽没遇上什么灾难,但不知为何,总给人一股风雨欲来前的寧静般不祥的感觉。 * 「找到了?」背对着半跪在地面的部下,叶祤脑中只馀那部下所回报的话。 「找到非常相像的姑娘,但她面戴面纱,没看清长像,实在不确定;而且,她身边还有一名功夫不弱、双眼似乎因受伤而绑着绷带的的男子。」 戴着面纱?看不清长像?那有何难,抓来看看不就得了!至于那位男子嘛...... 「全给本王抓来!本王自有安排。」 若是有用,留下来当做兵力也未尝不可;若是没用,呵呵!杀了不就好了?只要人在拓犮,生杀大权,可是握在他手上的! 残忍一笑,叶祤伸手握住胸前的利牙首饰轻轻摩娑,神色毫无动摇的他,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是。」因为是背对着,所以叶祤并没有发现那部下竟抬起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飞身离开后,那部下并没有按照叶祤的吩咐去抓人,反而直接窜出十多里外的一片灌木丛里,边取下头上的黑头巾边开口,用不同于方才低哑男音的女音说道:「这样好吗?把自己未来姪媳丢进灾难里头。」 「若是我未来姪媳这般没用的话,不说我,就是我爹,也不会让她进桃家门的。」藏在灌木里的人懒懒地回道,「倒是你,怎么一脸愁容?莫不是遇见你夫君了,宿刖?」 「少乌鸦嘴。」宿刖瞪了那人一眼,可惜眼中满是失望,一点气势也无,「我只是没想到,他教出来的儿子居然是我初遇他之时的模样!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留下他,该带他一起走才是!这般他就......」 「你不会。」 「什么?!」闻言,宿刖倏地变了神色,转而杀气腾腾的低吼道:「你再说一次!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 「你不会。」不怕死的再说了一次,那人一点都没被杀气影响,依旧平静的说道:「因为,如此,他就没有那份执念全天下的追着你跑了。你心底还是有他的,不要自欺欺人了,刖。嘴上拼命说着不愿被他找到,但,到头来,一直故意慢着速度留下一大堆记号的,是你啊。」 「放下那股怨恨,去找他吧?你明明知道,他那次不是自愿的,他甚至在你离开之后,不惜杀掉了那......」 「别说了!」 「刖......」 「我叫你别说了!」抽出腰间的刀,宿刖发洩似的一刀劈上旁边的小树,直接把那有手臂粗的树干给劈断了,「我不想听,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语毕,她转身要走,却在踏出去的时候顿了顿,「还有,抱歉。」 知道她是在为何事而抱歉,灌木里的人轻笑一声,毫不在意的回道:「朋友一场,有什么好抱歉的。好啦,知道你烦闷想散心,去吧去吧!」 「嗯。」回眸望了灌木丛一眼,宿刖足下一点,闪身离去。 第五十七章 到来,萌芽的爱恋 离开岸边后第三日。 看惯了树,柳梦羽实在觉得这日子无聊得难受,树树树!到处都是树!再看下去,她都要得树木恐惧症了! 就没个其他会动的活物了吗? 「累了?」 本来就注意着梦羽的桃武翎,很快便发现了这姑娘没被面纱遮住的双眼流露着浓浓怨念,忙出声关心。 「不累,」柳梦羽老实道:「就是奇怪,森林里不是应该有不少活物?怎么都好几天了,连隻鸟都没见着。」 「这个,」桃武翎回道:「以防万一,早让人先去赶走那些猛兽了。」 所以鸟也是猛兽,也要赶走吗?柳梦羽默默在心底吐槽着,忽然,耳畔有股细微的古怪声音从林子深处传来,让她不住提高了警觉。 在她身侧武功比她还好不少的桃武翎自然也听见了,微微皱眉,他仔细辨认了一会儿那声响,不想,才不到半刻鐘,他便倏地睁大了眼睛,抽出刀,一把抓住梦羽直接往反方向跑。 「快走!」 「武翎?怎么了?」柳梦羽边拨下因突然加速而飞起的面纱,边担心地问道。 桃武翎没有时间解释,因为就在梦羽开口的同时,好几支飞箭已越过茂密的枝叶,朝他们直扑而来! 一个用力,桃武翎将梦羽抱进怀里,后足下一点,惊险的在飞箭触及他们的瞬间躲过。 随后,一运足内力的浑厚男音,平淡无波的响起:「果真是个习武之人。」 「谁?!」即便从那发音不太标准的话语中听出来者是拓犮人,但出于任务需要,桃武翎只好敬业的演了个十足十,免得被听出破绽来。 只听那声音回道:「毋须知道我是谁,只是我主子想见见二位,便派我特来接二位过去。我等并无恶意,望二位配合,免去不必要的伤亡。」 这根本是变相的威胁嘛!谁不知道这话翻译过来,就是我主要见你,你要嘛乖乖配合大家相安无事,要嘛反抗死路一条啊? 只要不是个傻的,任谁都会乖乖配合保命。桃武翎当然也不例外,收回了武器,他尽量放软了姿态道:「我和内子只是旅游路过的,请各位大侠先别动粗,咱们有话好说,跟着你们去就是。」 「嗯。」 好似一点都不意外般,那声音淡淡嗯了一声,听着情绪依旧没有任何起扶。后,话音刚落,一群约略四五个蒙面人从树上落下,团团包围住了二人。 自觉应该是自己出场打个酱油的时候了,柳梦羽抓紧时机,露出担忧的神色轻轻拉了拉桃武翎的衣袖,抖着声音怯怯地说道:「相公,这些人......」 很想替"相公"二字得意一把,可敌人正看着,不好漏馅,桃武翎只能竭力压下心中快满溢出来的柔情,故作镇定安抚道:「莫、莫怕,不过是见个人罢了,况且,还有我在呢!」 「嗯,我信你。」还未思考,这句话便已脱口而出,待柳梦羽反应过来,尷尬的看了一眼桃武翎时,就被那满是温柔的浅笑俊顏给弄得羞红了脸。 她对他说"我信你"了啊,这,是不是表示,在梦羽心中,他也有了个属于他的位置了?虽然不知道梦羽对他到底抱持着什么样的感情,但桃武翎觉得,自己那份初次萌芽的爱恋生存机会,还是挺大的。 只是,心中那越来越强烈的不祥之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八章 抵达敌营,抢......? 跟着蒙面人们赶了一天半的路,二人终于出了林子,来到了广大草原的一小角。 也不知道那蒙面人到底是如何找出那条捷径的,明明还要两天多的路程,硬生生缩成了一天半,可见其为研究崋山,投入了多少精力。 不久,二人便瞧见了不远处一个个半圆形的棕色不明物体,远看就像是成群的土堆,不怎么引人注意,可一靠近,就能发现:那何止是土堆?分明就是用棕色皮毛搭成的建筑物! 柳梦羽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所谓原住民房屋呢!左瞧右看,就怕错过了什么。 带头的蒙面人将二人领到一特别大、门口前装饰着一排由小到大整齐划一动物牙齿的半圆建筑前,先示意他们二人在外面等一会儿后,自个先走了进去。 只听那蒙面人隐隐约约说了些什么,就听里头一个颇具威严的声音回应道:「让他们进来吧!」 朝梦羽安抚的笑了笑,桃武翎率先迈步进入。只见那外表看着不怎么样的半圆建筑,里头竟处处摆满了各种活物的一部分,完整的大鹿角、一张张数不过来的美丽皮草,随便一样拿去卖,都是极值钱的。 但他们可不是来抢劫的。恭恭敬敬朝坐在舒适座椅上的人行礼后,桃武翎便低着头,一副不敢直视上面人物的模样。 柳梦羽有样学样,想着接下来全程定和她无关了,她老老实实打她的酱油便行,哪知上面那位淡淡嗯了一声后,直接将话题朝她扑了过去。 「你,摘下面纱。」 啊? 柳梦羽很确定自己听到的是"面纱"两个字,而全场脸上有戴东西的也没几个,将不是戴面纱的扣一扣,貌似,只剩她一个了? 「......是。」这这这......什么时候打酱油还会打到枪口面前了? 乖乖去摘面纱,梦羽姑娘又忘了自己对面纱这玩意一窍不通的悲惨事实,结果当然就是:人家都等得一脸不耐烦了,她还在和面纱奋斗。 直到后来旁边的桃武翎实在看不下去了,亲自转过去替梦羽解开,才解决了那场差点要永无止境的奋战。 因为当初给了梦羽面纱,桃武翎认为够了,就没给她易容,谁知这一个失误,竟惹来了极大的灾祸。 「是你!就是你!」 当叶祤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容顏后,他激动的站起身,一个闪身出现在离那倩影一步之遥处,伸手就要将她拥进怀里。 失而復得,如此欣喜愉悦的情绪,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不想,他才刚要碰上柳梦羽,一个人影已经横在他俩中央,让他无法再往前半分。 「请这位,莫要对内子无礼。」 叶祤先是气愤,继而惊愕。 内子?内子!她居然嫁人了!他的东西,居然被人先一步抢走了! 敢动本王的东西,实在是胆大包天啊! 「若本王说,」叶祤满是怒意地瞪着桃武翎,道:「这女人,本王要定了呢?」 「什么!!!」 第五十九章 不可逆转的决定,恶魔 「什么!!」 惊讶的不只桃武翎和柳梦羽,还有在场所有蒙面人,「大王,先王有令,您不能娶外族女人为后啊!」 「为什么?本王的母亲,不就是外族的吗?」叶祤很不高兴,他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东西,却被告知不能拥有? 「就是因为先王后,」那蒙面人着急道:「先王不希望您步上先王的后尘啊!」 想到父亲为了逃走的母亲,不惜杀光自己重要部下全家,叶祤到底还是犹豫了。那场事件发生时他不过四岁,当时,父亲几乎失去了理智,差一点将所有前去阻止的部下杀光,造成整个拓犮政治动乱,而后,即使父亲冷静了,却仍颓废,根本无法处理政事。幸好后来有位父亲最信任的友人帮忙,才勉强稳住了局势。 那位友人自始自终都戴着面具,又在他懂事能接手后,一夜之间消失得乾乾净净就像不曾存在过一样,让他至今都无法找到那个人。 不过......思绪一转,叶祤本尚犹豫的神色瞬间转回清明,他才不会步上父亲的后尘,父亲就是因为没有将母亲牢牢抓在手心里,才让母亲有机会逃走。而他嘛...... 「娶不娶,本王说得算。」 看向桃武翎,叶祤冷冷地说道:「来人,把他抓到牢房,不给吃也不给喝,直到他死为止!」 「你......」见事态越来越不妙,桃武翎下意识的将手放在腰间的刀上,可就在他将要抽出来的时候,一隻小手轻轻放了上去,阻止了他。 「梦羽......」 迈步站定在桃武翎身前,柳梦羽挡住蒙面人们,不让他们再靠近半分,「不准你伤害他!」 「为什么不?」叶祤根本不把她微不足道的行动放在眼里,「在这里,我就是王,生与死,由我决定。」 「就算你杀了他,我也不会嫁给你!如果你放了他,我就嫁!」不就是想娶她吗?柳梦羽咬牙,做出了最后的挣扎:谈条件。 谁知,叶祤完全不领情,他悠间的坐回自己的王位上,撑着头,挑眉瞧着柳梦羽道:「小绵羊,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只要他还活着一天,你必然会抱持着逃出去的想法,不停不停的尝试。死,就是最快断绝的办法,难道不是吗?」 「你......」柳梦羽瞪大了眼,她从来都不知道,世界上居然存在着这种无药可救的变态! 「你这恶魔!卑鄙!小人!」 不理会柳梦羽的咒骂,叶祤平静的吩咐道:「拖下去。还有,本王的小绵羊也带下去吧!记得好好伺候着,别让她跑到外面了,明白吗?」 「是。」 「你这混蛋!」这是要软禁她?柳梦羽绝望的吼道:「我恨你!!」 「恨?是吗......那就恨吧!」叶祤的眼神平淡毫无波澜,就如真正的恶魔般,生与死,从来不曾入过他的眼。 看着二人消失在自己面前,叶祤自言自语般,轻声低喃道:「最后你会感激本王的,让他饿死,可比折磨到死要来得仁慈呢。」 *** 小小公告: 那个...... 阿间我最近忽然想帮命定奇缘加个书封 不知道各位看官们有没有推荐的代制作家? 推荐自己也可以喔~ 第六十章 泪,话语 「放开我!」柳梦羽挣扎着想要脱离蒙面人,无奈她力气不够,再怎么挣也是徒劳。 那蒙面人也完全不搭理她,只是紧紧抓着她,一路带到软禁她的住所,毫不怜香惜玉的把她给扔了进去。 随后,直接将门关上,独留柳梦羽一人被关在那除了有床外,别无其他物品的房里。 「好痛......」蒙面人扔的力气并不大,可角度不对,柳梦羽整个人是以下巴着地的,要不是及时闔上嘴,估计舌头都要给咬断了。 摸摸破皮的下巴,柳梦羽只觉眼前一片模糊,好像有什么在眼眶中聚集。 她怎么这么倒楣啊?莫名其妙穿越就算了,还被人绑架,后来又和姊姊莫名其妙分离,最后还莫名其妙要嫁一个认识没多久......不,几乎不认识的傢伙结婚!而且那傢伙还是个恶魔!想把她关起来当金丝雀养的恶魔!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对她那么的不公平?为什么别人可以安然的在自己所属的时空做自己喜欢的事,偏偏她就要承受本不是她该承受的东西?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公平。 委屈、孤独、疼痛,让泪水再也只不住,断线似的频频落下。 好想回家! 将身体缩成一团,柳梦羽闭上眼,任由泪水流出,滑过她的脸庞。 如果......只是如果,如果当她再次争眼时,发现自己不过做了一个恶梦,一切都还和以前一样的话,该有多好...... * 不知过了多久,柳梦羽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浮在半空中,有隻温暖的手正轻轻地握住她冰凉的手,传递着微薄的暖意。 惊奇地张开眼,柳梦羽发现自己四周全是一片白茫茫,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再瞧那握着她的手的人,却不是自己熟悉的人,而是个青衣女子。 那青衣女子及膝的长发如墨、直顺光亮,翡翠色的双眼柔和温暖,让她不由自主的放松身体,不再那么紧绷。 「你是谁?」 「我知道你很徬徨。」那青衣女子答非所问,柔声道:「可是,一昧地怨天尤人,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我该怎么办?」不知为何,柳梦羽知道她说的是自己的现况。眼泪,再次不由自主的落下。 青衣女子叹了口气,身手轻轻帮她拭去泪珠,「只要你抱持着信念、希望,贵人就会出现的。人啊,最忌讳的就是绝望了,一旦没了希望,就算再多贵人再多机会,也无法离开现状的。」 倾身将柳梦羽拥进怀里,青衣女子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背,「哭吧!情绪是需要发洩的,但是记住,哭过以后,要秉持着信念啊。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放弃啊......」 「呜啊啊啊啊!」 那怀抱是多么的让人安心,柳梦羽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及使知道这不过是个梦,她的心,却逐渐平静下来,彷彿有什么东西在支撑着,不让她倒下。 那青衣女子说得对,不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都不该放弃希望。 她绝对不会让那隻恶魔再为所欲为下去了,她的婚姻,她自己决定! 第六十一章 醒来,阿卡鲁娜 飢饿,将她唤醒。 揉了揉红肿的眼,柳梦羽缓缓坐起身,迷茫的看着四周。 这里是......想起了自己早已被软禁,她眼中不住泛起了浓浓的失望。结果,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现实啊。 正感慨着,忽然,门外传来了说话声,可惜发音古怪,柳梦羽听了半天愣是一句也没听懂。 「......?」 「......。」 「......!」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柔柔的女音从外头传来:「孤......姑凉,醒嘞麻?」 「......」听到这句和柔美嗓音完全不搭调,且还四不像的话,柳梦羽一时之间真不知该说什么好,直到对方又问了一次,她才响起自己该回话了。 「窝......呃,我醒了。」好险!差点跟着发音不标准了! 「那,姑凉您像吃薛什魔呢?」 「你们有什么能吃?」草原民族,不外乎应该都是吃草原上有的东西吧? 「窝们有兔漏、鹿漏,还有七它混多混多。」 「全都弄一点来,我自己试试看我比较喜欢哪一样。」 语毕,柳梦羽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走到床边重重摔了上去,看着似乎因飢饿、疲惫,没多少力气再活动了。 透过微微掀开的兽皮门,从外头观看里面情景的说话者同情的叹了口气,继而对一旁的侍卫摇了摇头。 「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一口流利的拓犮语从她嘴里吐出,完全没有方才的坷坷巴巴。 「是吗......」闻言,侍卫同情的说道:「被王他看上,算她不幸。」 「嘘!这话少说些,小心被人听去了,就算你是我的发小,我也救不了你的。」那说话者又再次看了一眼里头的情况,「说来,同为王的女人,我跟她算是栓在同条线上的蚂蚱了,等会儿让我进去,我去跟她交交情谈谈心。好啦,去,把我们这儿能吃的都弄一些来。」 「是,王妃大人。」 侍卫应声离去,不多时,便领着一串端食物的僕人们缓行而来。 「王妃大人,这是刚弄好的,还热腾着呢!」 「不错,先全端进去吧!」那王妃柔柔一笑,大方道:「待会儿赏你们酒吃!」 「是!」 等那侍卫开门放僕人进去,将食物通通摆好后,那王妃才进入房中。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和这位姑娘两人在里头就行。」 「可是......」那侍卫到底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他们可还不知道,里头关着的女子有什么样的本事。 「没事的,」那王妃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我对她不构成伤害,她不会对我如何的。」 「好吧,出事了记得叫一声,我就在外头。」侍卫勉为其难的点头,后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房间。 确定侍卫离开后,那王妃才转身,面对着柳梦羽自顾自地开口自我介绍道:「窝......呃,沃是阿卡鲁娜,王的第溜妃止。」 「你学过我们的语言,」躺在床上的柳梦羽缓缓睁开紧闭着的眼,侧头看向阿卡鲁娜,「学得不太标准。」 「啊?」闻言,阿卡鲁娜却是摸不清眼前这女子的思绪了。 她看过欣喜的、绝食的、发疯的、绝望的,偏偏就是没看过这样一脸淡然,一开口就是不知是嘲讽还是有其他意图的女子。 这样的人应不是个普通的角色,她还是小心为妙吧! 第六十二章 吃,鹿肉 「阿卡鲁娜是吧?」 不等阿卡鲁娜回话,柳梦羽自顾自地从床上爬起,挪到了床沿边,「我叫柳梦羽,柳树的柳,如梦似幻的梦,毛羽未丰的羽。希望我们能相处得不错。」 「唔,」一下子用那么多成语,阿卡鲁娜的思绪还有点转不过来,只好也礼貌性的回道:「沃也速,希王沃俩能相处得补错。」 「那么,」轻轻勾起唇角,柳梦羽露出她过去敷衍人时用的笑容,将视线落到那热腾腾的食物上,「我们大宋国人呢,在不相信的人面前,是不会轻易吃下对方所给的食物的。虽然不大礼貌,但,能否王妃大人先通通吃过一次给我看呢?」 任何人听到这话都要生气的,可偏偏柳梦羽的话里又挑不出刺来。前句表达了自己这是出于民族风气,后句又彬彬有礼,伸手不打笑脸人,阿卡鲁娜可说是一口气闷在胸腔里发也不是吞也不是。 但能一直霸佔着第六王妃的位置,这阿卡鲁娜自然不是个随便的粗野女子,城府什么的还是有的。 只见她娇媚的脸蛋稍稍扭曲了一下,后迅速转为正常,彷彿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呵呵,四沃堂涂了。流姑凉补用担心,这食物都四没毒的,沃这就失给泥看。」 语毕,就怕柳梦羽不信似的真的拿起食物,当着她的面吃给她看。 只见阿卡鲁娜从腰间取出一把短短的兽骨匕首,举起一块不知名、瘦肥肉相衬、烤得恰到好处的兽腿,后以匕首在那兽腿上轻轻划了几刀,一片片肥美多汁的肉片霎时落下,光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之后,阿卡鲁娜也没急着吃,而是将匕首至于胸前,用拓犮语喃喃说了些类似饭前祈祷之类的话。待说得差不多了,才将匕首放置一旁,用旁边备着的湿帕子擦擦双手,就着擦乾净的手直接拿起肉片放入嘴中。 及使是身在敌营,却也不妨碍柳梦羽欣赏一回原住民的吃饭习惯,虽然用手直接拿有点不卫生,但过程中,却充满了对生灵的尊敬与对信仰的虔诚。这或许对失去信仰、一向贪婪的现代人而言,是永远也无法理解的事吧。 当然,既然这些食物也有王妃的份在里头,自然是没有毒的。 见阿卡鲁娜吃完后没事,柳梦羽自然也就放心了,「多谢王妃配合了。」 「呵呵,都是借妹,教沃王妃什磨的,多生苏?教沃阿卡鲁娜吧!」阿卡鲁娜看似友好地笑着说道。 「那我就叫你阿卡鲁娜了。」 垂下眼,柳梦羽遮去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她可没说她要和她当姊妹,她柳梦羽的丈夫,只能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想着,柳梦羽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不知被关去哪的人。 不知道他如何了呢?人不吃不喝撑过一天还是可以的,希望他目前为止没事...... 「啊,这鹿漏还不輟,妹每你也昌点吧?」 随着那热情的声音再度响起,柳梦羽飘忽的思绪也跟着拉了回来,顺着阿卡鲁娜的手所指之处,她很快便找着了那据说不错的鹿肉。 打量着那半隻烤熟的鹿,忽然,一个念头在她心中一闪而过。 或许,她可以...... 第六十三章 食物,利利相扣 一顿下来,柳梦羽食慾不佳,并没有吃多少进去。 反观阿卡鲁娜,因为有人陪着吃饭,心情不错,一顿下来足足解决了两条鹿腿外加不少兔肉,还有一些今日的加菜雉鸡肉,完全是平常的一倍多。 优雅的擦擦手,阿卡鲁娜看了眼柳梦羽不怎么好的脸色,心下叹气,继而开口询问道:「卢合?流孤凉,泥细欢哪一央呢?」 「唔,」擦擦嘴,柳梦羽扫了眼那堆除了肉还是肉的餐点,只觉一阵轻微的反胃感涌上喉头,「呃,我觉得,我比较喜欢......鹿和兔肉吧。」 「沃租到嘞。那,沃下刺九让轮拿这两样来。」起身,朝她微微一笑,阿卡鲁娜转身走到门口,用拓犮语高声唤道:「来人!收拾一下这里!」 她并没有看到身后的柳梦羽在她转身之际,迅速将自己身前刚啃过的骨头悄悄藏在背后,并往里缩了缩,摆出了一副倔强畏缩的模样。 王妃的叫唤声是没有人敢不理的,何况是目前大王跟前的红人之一?不多时,僕人们便利落的收拾好一切,恢復如初。 扭头正想再和柳梦羽说些话,怎料一个蒙面人迎面缓步而来,见着阿卡鲁娜了也不跪下,只是稍稍欠了欠身,淡声说道:「王有事找六王妃一趟。」 「我这就来。」阿卡鲁娜也收回一惯的和善笑容,柔美的声音里,更是添了少许的严肃。 蒙面人满意地点点头,后直接转身离去,完全没有分毫的敬意。 「去他的六王妃。」凝视着蒙面人的背影直到看不见,阿卡鲁娜才自言自语似的轻嗤一声,后朝一旁的侍卫点点头,继而理理衣装迈步离去。 如果时间能重来,她就是死也不要再当这该死的六王妃了。在拓犮,有加数字的王妃通通不是正宫,而是随王高兴而宠幸的玩物,连王的蒙面内侍都不如,是个只比僕人高一些些的存在。 她当初明明能够和自己所选的男性成婚的,明明能当最大的,为什么那时就偏偏看上了以无情出名的王,自愿当了小的呢? 心中暗暗诅咒着过去的自己,阿卡鲁娜又拐了七八个弯,最后,抵达了那最是豪华、属于王的住所。 「王,有何事这么急,要找阿卡鲁娜?」 「听说,」轻轻拨弄着自己亲手剥下的兽皮,叶祤此刻的神色在只有微微火光照明之下,显得分外神秘危险、难以捉摸,「你去找本王的小绵羊了?」 「是。」阿卡鲁娜面上未动,心底却是冷笑不止。 这么快就知道了?看来,王对那姑娘是动真的啦?不过,就她来看,这条感情路早从一开始,就已经封死了。 「不准你动她,知道了吗?」叶祤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不咸不淡的警告道:「本王的女人,不是你们这种玩物能动的,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不难明白才对。记得去提醒一下其他那些没脑袋的,谁敢给本王动,死路一条。」 「是,阿卡鲁娜明白的。」 嘴上是说明白,但阿卡鲁娜可不打算照做。 在王的眾多女人当中,少不了几个贪图荣华富贵的存在,而这种人,除了普遍都是王宠幸的人之一外,大多都是仗势欺人的主。 打压、欺褥别人什么的,那些傢伙可没少做呢! 何不藉由这次机会,把之前的新仇旧恨一起给报了个遍? 第六十四章 震惊,闹剧 阿卡鲁娜并没有等很久,正如她所想,那些一心嚮往着正宫位置的女人们,不过次日中午,便按捺不住一齐打扮得花枝招展,炫耀般泉涌似的先后到了柳梦羽所在之处。 那时她正在叶祤身边研究新的战术,毕竟她父亲是前任军师,她多多少少在这方面也是有不弱的才能,再加上在拓犮,女人也是能从军的,故她即便是个女子,却仍能被允许参与这类大事。 「王。」 正讨论到一半,一位蒙面人突然闯进,张口便道出了令人惊讶的消息:「十一位王妃正在那外族女子所在之处,互相扯发掐架!」 「什么?!」 叶祤大惊,继而拍桌站起问道:「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属下根据那侍卫所述......」 事情要追溯到那日快中午的时后,柳梦羽因为睡到那时才起,故送饭僕人直接把她的早餐省掉,端上了午餐的份量。 刚起床本来就没什么胃口,柳梦羽顶着不知为何出现的黑眼圈,边发呆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几次还差点把食物送进自己鼻孔里去。 眾女人们看到了,自然开始奚落起她来,什么没家教啊、丑女人蠢女人啊,几乎能骂的都骂了个遍,可惜她们一个个发音都不怎么标准,一大串话骂下来不但没气势,还怪搞笑的。 再来,就让人有些无言了。 不知是谁没仔细看自己脚下,居然一脚踩上了因小桌子不够放而置于地、呈满肉的盘子,滑了一大跤把附近的人都给扑倒了。 这还没完,要骂人自然是到人家面前骂比较有效果,一群女人当然是站在柳梦羽的小桌子前方的,就在不少女人被扑倒往前栽的时后,也不知道是谁想用小桌子稳住自己,不料没撑好,还让小桌子整个给往她们的方向倾倒。 于是,悲剧就此发生。 小桌子是用来干嘛的?当然是放呈了食物的盘子。而那盘子的数量,都放到地板去了,还会少吗? 再从盘子的数量推算到盘中的食物量......几乎已经能确定,这群女人们来找碴没找成功,还把自己弄得一身是食物碎渣,活脱脱像是从厨馀厂里爬出来的悲惨状况。 看到自己莫名遭殃,接下来当然就是揪出罪魁祸首了。 可是问了一圈,偏偏就是没人承认,本就怒火中烧了,此刻更是气急败坏一个个丧失了理智,几个脾气较差的,不由分说看谁不爽就搧巴掌。 被突然搧巴掌任谁都要生气的,再加上平日里大家都互相得罪过,新仇旧恨加一加,更是不得了。最后大家你打我我抓你,头发破布满天飞,实在比节日庆典还热闹。 然后,赶到现场的眾人包括一直置身事外的梦羽姑娘,都有幸观看所谓肉沾满身、鼻青脸肿、衣衫不整的壮观景象外,还能顺便欣赏一下向来处变不惊少有波动的叶祤,那因不可置信到顶点而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撑大成圆形的奇异表情。 「这......」 阿卡鲁娜真没想到自己所期待的对决会自己莫名其妙的搞笑化,果然,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她到底还是小瞧了万物变化的速度了吗?! 相较于因为震惊而思绪纷乱的阿卡鲁娜,最初本该是主角,过程中却莫名伦为不重要人士的柳梦羽倒是不怎么惊讶。 毕竟,这场看似跟她无关的闹剧,根本完全就是她一手策划的。 第六十五章 陷阱,战帖 柳梦羽的身体是习过武的,耳力自然比一般人强一些些,要听见一群吱吱喳喳的女人们靠近当然不难了。 根据梦寻之前和她灌输的宫斗剧情推论,这群女人们十之八九是来找碴的。 真是巧,她正愁怎么搞些混乱呢!哪知这群傢伙会自己颠颠地跑来,帮她增添娱乐的同时顺便当小试身手的靶子? 放下手边的食物,柳梦羽不慌不忙的掏出自己的贴身小荷包,将其打开,倒出很久之前从海霸王帮的船上偷拿到的各类大豆小麦。 本来是想拿来给小昱当饭吃的,不曾想,最后这些穀物就要成为自己逃生的工具了。 「......!」 这时,吵闹的声音已抵达了门口,从投影到皮门上的影子来看,一隻纤纤玉手正缓缓搭上去,就要掀开那门。 没时间多想其他,稍微瞄了眼手上穀物的量,柳梦羽往身前小桌旁的盘子附近洒了过去,做了个简单却又不怎么能引人注意的陷阱。 刚做好陷阱并恢復成原来的坐姿,那群女人们正好掀开皮门,各个扭腰摆臀地涌了进来,那作做的模样实在让她好笑,她一界女子,又不喜女色,扭给她看做啥啊? 勾起一不带情绪的笑容,柳梦羽耳朵听着她们用自己不懂的语言嘰嘰呱呱,手不停的把肉片送进嘴里,眼也没间着,时不时不动声色的瞟着地上那摊穀物陷阱。 过了一会儿,果真有个没仔细地面的傢伙一脚踩上了那摊穀物,显然是发觉了不对劲,她皱眉低头想去看,不料重心一个不稳,穀物滚动的同时她整个人也一骨碌往前倾倒。 没想到自己会跌倒,那女子一时慌乱,下意识地往前再踏了一步,谁知竟不偏不倚的踩中盘上滑溜溜的肉片,跌得速度更快了,双脚都失去了作用,那女子忙将依靠转移到手上,不管不顾的紧紧揪着附近人的袖子望能停下下滑的身子。 没有预警的人,又如何及时反应稳住重心?于是,就在眾人你抓我我拉你的连环作用下,一群人华丽丽的往前倒了下去。 柳梦羽早在等这一刻了,确定悄悄塞进小桌桌脚下方的穀物已准备就绪,她赶紧翻身爬起往后退至安全距离,以免接下来的事件波及到她。 正如她所想,往前跌的人见前方有桌子能支撑,当然是赶紧扶住了,不想没扶还好,一扶不得了,本就摇摇欲坠的小桌因为她们的施力,整个往她们的方向倒了过去,不意外的全砸在她们身上了。 接下来,一场壮观的女人版群架现场上演。 为了把地上为何会出现豆子的嫌疑转嫁出去,柳梦羽装成阻止的模样一路混了进去。因为拓犮的衣服样式在腰带下方的衣襬处,为了方便装狩猎时的战利品而缝有几个不小的口袋,正好方便柳梦羽趁乱把穀物扔了进去。 及使过程中还是被波及,脸、手臂几处被几个指甲尖的划伤流血,她也不怎么在意。 只要结果好便可,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的。 看着来阻止的人群涌进,柳梦羽朝尚没注意到自己的叶祤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悄悄在心底下了个战帖。 「我会让你外患之馀,又"内忧"的,给我等着。」 第六十六章 事件后,想念 叶祤真没想到会出这么个闹剧,头疼地扶了扶额,他闭着眼冷声吩咐道:「把这群不知好歹的女人拖下去,我待会儿有空了再来处理。对了,顺便派些人来清理一下这些......」瞄了眼恐怖的地面,他忽然觉得有股噁心的感觉在胃里翻腾,「......这些,呃,东西。阿卡鲁娜,走。」 语毕,他立刻转身逃也似的快步离开现场。 可柳梦羽却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扫过自己,彷彿在无声地警告她最好不要被问出这事和她有关,否则...... 「......」 叶祤到底有没有注意到柳梦羽方才那挑衅的笑容,不好下定论,但一旁的阿卡鲁娜倒是瞧见了,这女人......是她!是她设计的!可是她到底是如何让一切,看着跟她完全无关?得好好查一查才行。 不自觉地再次看向柳梦羽的脸,阿卡鲁娜赫然发现柳梦羽也正望着她,然后,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 阿卡鲁娜一愣,却再没机会深想,因为已经到了外头的叶祤发现她没跟上,不悦地高声唤道:「阿卡鲁娜!」 「是,这就来!」 等敌人们全员离去,柳梦羽立刻像洩了气的皮球似的,腿一软,就要往地面跌去时,一隻手及时扶住了她,「哎哟,夫人您要跌倒也先跟属下报备一声吧?要是属下没接好,会被咱们主子给骂死的啊!」 这声音,是那个勾引她家武翎,叫琉七的女人! 忙抬眼看去,柳梦羽正好瞧见两个拿着清扫工具、一身僕人打扮的男女,「琉七?!」 「夫人能记得属下,真是属下墨大的荣幸......啊呀,痛痛痛!赫五你轻点别拉坏了我的耳朵!」 琉七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男子狠狠揪住了耳朵,「你真不长记性。夫人请莫要和这傢伙较真,她就是个拿别人取乐子没规没矩的,这次以及上回那次,属下代她向您道歉。」 「噢噢,没、没关係啦!」不知为何,柳梦羽知道赫五说得上回是什么,看看赫五那似是隐忍许久的表情,她忍不住替他掬了把同情泪。要每天盯着这样一个部下而不被搞疯,这赫五,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只不过,为什么她有股赫五乐在其中的感觉? 正思索着这艰难的问题,赫五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主子託属下传话,说莫要担心他,近日他办完件事后定会来找您。还有,不论发生何事,都莫要惊慌。」 「我、我知道了。」喜悦之情猛然灌满了心头,柳梦羽此时,连说话都有些抖。 终于可以见到他了!柳梦羽从来不知道自己会为了想见一个人而如此欣喜,这种感觉有些陌生,和以往梦寻出差时的那种想念完全不同,可奇妙的是,她竟完全不觉得反感。 「那么您先在一边休息吧!」赫五看了眼身上小伤不少的柳梦羽,继而吩咐道:「琉七,你先去给夫人擦擦药,待会再来帮忙清扫。」 「是。」将柳梦羽扶到旁边坐下,琉七掏出随身携带的软膏,「哟哟哟!瞧那群指甲尖的跟妖怪没两样的女人,多会抓!跟我家以前那隻野鸡完全一样嘛!」 「什么野鸡?」 「很久以前的事儿了,反正最后那隻野鸡还是进了锅。而那害人不浅的爪呢,可是第一个被属下剁下,吃进嘴的喔!」 「......你是有多恨那隻鸡啊?」看琉七那沾沾自喜的模样,柳梦羽有些无言,却也觉得这姑娘挺风趣可爱的。 「当然恨!那隻鸡害属下破相了破相了啊!那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还被某个路过的人,嘲笑了整整一年!」琉七边说,边有意无意的看向不远处嘴角很可疑地高扬着的赫五,就是无比迟钝的梦羽都查觉到了。 难道说,这两人以前就认识?再根据琉七的描述,那时...... 想像着当时的画面,柳梦羽忍不住翘起嘴角就要笑,却被琉七接下来的话给噎了个正着。 「啊对了夫人,您喜欢咱们主子不?」 「......啊?」 这话题跳得太快,柳梦羽僵着嘴角一脸茫然,一时之间什么话也答不上来。 喜欢?喜欢武翎? 琉七见柳梦羽这反应,立刻明白眼前这位心智定是还未开窍,什么喜欢呀爱呀的,怕是从来都不曾想过吧? 叹了口气,琉七轻声唤着还在发愣的柳梦羽道:「夫人?」 「我当然喜欢他啊。」柳梦羽茫然的看着她,「我是不会和自己讨厌的人在一起的。」 「那么,是哪一种喜欢呢?」琉七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自家未来夫人深入探讨一下这个问题,不然的话,她有预感夫人若是没弄清,怕是要一直懵懂下去啊! 「我不懂,」柳梦羽还真不知道有这事,「难道喜欢还有很多种吗?」 「当然。就拿......」琉七正欲继续说下去,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赫五给一巴掌拍中脑袋,虽不怎么疼,却很是响。 「又怎么了啊?!」 「主子之间的事,我们做属下的不宜干涉,这个我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你了吧?」 「可是主子他都为了夫人不惜......」 「没有可是。」赫五很是坚决,「快来帮忙清扫,其他的无须多想。」 「...是。」她不就是想帮忙嘛!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扫具,琉七噘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清理着地上的残渣,心里直把赫五怪罪了好几回。 不想,赫五却在经过她身旁时悄声说了句话:「这种事是不能操之过急的,你方才提点到那边就够多了。」 「我知道了。」悄然露出笑顏,琉七瞧了眼那宽厚的背影,「可是,你也不用打我吧?」 「习惯。」那背影顿了顿,末了蹦出这么一句。 霎时,琉七的脸色立刻从晴转为多云,「什么习惯!没良心!」 「哼......」 那边,新一轮的争吵轰轰烈烈地开始了;这边,却是苦思无解烦闷不已。 她对武翎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喜欢"? 第六十七章 赌局,交易 为了不让人怀疑,琉七和赫五在清扫完毕后便双双离去,独留柳梦羽一人待在那。 柳梦羽本以为他们很快就能再见面,没想到这一分离就是分了好几日,一天天过去了,除了送饭的僕人和轮班的守卫偶尔会进来送食察看,还有二人离去前柳梦羽拜託好的每日情报字条外,日子很平静的缓缓度过。 然,柳梦羽倒是挺满意这风雨欲来前的寧静,毕竟她有件重要的事要做,这事不能被其他人知道,自然是越平静对她越有利了。 却不知,就在她差不多完成之时,风和雨也已经蓄满能量,正是轰轰烈烈直扑而来的时候了。 * 这天,晴空万里,天空蓝的一丝云彩也没有。 柳梦羽正无聊的玩弄自己的头发,忽然,几个一身大红衣俗气的紧的僕人们捧着一堆诸如嫁衣、盖头之类的东西,热热闹闹的闯了进来,见着她了二话不说,将她一把拉起粗鲁的替她打扮起来。 「等等,住手!」柳梦羽拚命挣扎,狠命推开了几个靠近她的僕人,「住手!干什么,放开我!放开!」 「姑娘不必挣扎了,没有用的。」又是那柔柔的声音,只不过这次却不再不标准,除了有些口音外,几乎每个字都咬到位了。 没想到这阿卡鲁娜的学习力如此强,这才过几天?居然已经学得差不多了! 「放、放开我......」被几个有力的僕人架住,柳梦羽完全动弹不得,「可恶,你们想要干什么!」 「没什么呀,」阿卡鲁娜远远地看着她徒劳的挣扎,眼中似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不过是被强行用你们国的出嫁方式,让你嫁给王而已......就像当年的我一样。」 即便最后那句声音小了下去,柳梦羽却还是听见了,暗暗上了心,她缓住自己的情绪,冷静了下来,「你什么意思?强行出嫁?嫁"你的"王?」 「他才不是我的!他才不配拥有我!」不想,这句话居然引来阿卡鲁娜激烈的反应,如此相似的场景,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曾经的画面。一切将要和那天一样,只不过,这次主角不是她,她只要旁观就行! 疯狂在她的眼中流露,阿卡鲁娜死死盯着柳梦羽,想要看到自己所预期的反应。 可惜,她失望了。 柳梦羽闻言反而更镇定,只是冷着脸任由僕人们摆布,那眼神,没有崩溃、愤怒、绝望,深渊般一点波动也看不出。 两人就这么互瞪着,谁也没有认输。直到阿卡鲁娜沉不住气,一把推开正在帮着着装的僕人,狠狠抓住柳梦羽的肩,长长的指甲也因此而隔着衣服刺入柳梦羽的皮肉中。一旁的僕人见状忙上前欲阻止,却被阿卡鲁娜吼了下去,「滚!本王妃要和柳姑娘说话,你们通通给本王妃到外面去!」 阿卡鲁娜再怎么说也是个王妃,权威还是有的,僕人们没敢造次,只得唯唯诺诺地全到外头去,竖着耳朵就怕听漏里面的动静。 见房里只馀他们二人了,阿卡鲁娜才压低着嗓子,狂乱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悲伤?为什么不绝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痛得倒吸口气,柳梦羽忍着疼一字一字回答道:「他会来救我的,我信他。」 「你傻了啊?他不会救你的,他救不了你的!」 「不,」柳梦羽坚定的看着阿卡鲁娜,「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相信他!」 更何况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为什么?」看着柳梦羽,阿卡鲁娜很是不解,「为什么你如此相信他?不要被他们的承诺欺骗!像你这样抱着无谓希望的人我见多了,男人这种生物,见一个爱一个,完全不能相信!看看我吧!当年我也是被他骗来的!什么有我就如同得到全天下?相信我,你很快就会被他拋弃!」 顺着阿卡鲁娜的语意,柳梦羽还未细想,脱口而出道:「因为这是一场心意的赌局。」 「赌、赌局?」 接收到阿卡鲁娜惊讶的视线,柳梦羽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但莫名的,此刻她,思绪异常地清晰无比。 情爱什么的她不懂,但...... 「没错,就是赌局。」飞快的转动脑袋,柳梦羽在短短几秒鐘内决定了自己的台词:「我想要赌一把,试一试这个说会救我的人到底能不能实现他的诺言。」 「可是,这赌的是你的终身啊!赔了怎么办?」阿卡鲁娜下意识地回道。 「我话还没说完。」柳梦羽微微一笑,道:「会亏的赌局我可不干,我早替自己留好后路了。」 「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嫁王?」 「当然不,不过......」话锋一转,柳梦羽神秘兮兮的看了阿卡鲁娜一眼,「我可不会跟你说,谁知道你是不是来套我话的?」 「你......」闻言,阿卡鲁娜的脸立刻变了色,该死,被人吊着胃口的感觉真不好受! 「不过!」话锋猛然地又转了一回,「我这边倒是有个交易,不知道你接不接。」 「......说来听听。」虽然很是好奇柳梦羽所谓的后路,但阿卡鲁娜可还没失去脑袋,再怎么急也要先听那交易是什么。 见猎物上勾了,柳梦羽暗自窃喜,面上却是不变,「这交易呢,目的就是我们一起连手取得逃跑的机会。」 根据琉七的情报,这位第六王妃可没少在人背后暗自流露不想再被困在这里的言行,虽说那"言"是用拓犮语,可对学过拓犮语的琉七而言,要理解其意,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说白了你就是想利用我所拥有的,王妃的权力,是吧?」 「没错。当然,你可以选择不接受,毕竟对我而言你的权力不过是缩短时间的捷径,可要可不要。如何?」 用能离开当筹码,柳梦羽相信自己交易失败的机率很小,除非这阿卡鲁娜是个只敢在背后的懦夫,不然凡是正常年轻敢冒险的人,多半是不会放弃这笔交易的。 果不其然,阿卡鲁娜思索半晌后,毅然点头道:「好,我接受。但我也有我的条件。」 第六十八章 誓 「......主子。」 「怎么样?」 「夫人给的字条说,那位准备强娶她......」 「什么?!」琉七的话才刚开头呢,桃武翎就先气炸了,「他敢!」 那是他媳妇耶!一时之间忘了自己还在狭窄低矮的牢房里,桃武翎气愤的起身打算立刻去解救自家媳妇,不料都还没站直呢,脑袋已经先重重撞上木製的厚重天花板,虽然对他而言并不痛,却发出了一声不小的撞击声。 幸好此时还没有侍卫,否则又得花力气想办法瞒住那些人了。 旁边的赫五立马伸出手招呼过去,再度揪住琉七可怜的耳朵,「琉七,我不是告诉过你,先说夫人的计画吗?」 「疼疼疼疼,我不就是忘了嘛!别拉了啦!」 琉七忙边挣开那隻万恶的手,嘴里边对自家激动的主子说道:「主子您先别激动呀属下还没说重点呢!」 「快说!」桃武翎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不快、怒意及醋意,沉声回道。 琉七正好也挣开了,揉着耳朵她报告道:「夫人说她已经先以月......呃,月事让洞房延后了十日,而这十日呢,夫人说她将和拓犮的六王妃运用权力优势想办法搞乱内部,好争取逃走机会。」 「是吗......」不愧是他媳妇,就是聪明!倒是那位六王妃...... 「那六王妃是什么来头?能信吗?」 「属下查过,那位目前乃拓犮首领跟前红人,略涉及些拓犮的军事机密。属下记得她似乎是被强娶来的,很是厌恶拓犮首领,因一心想离开故答应了夫人的合作。」 「既然那女人有足以让拓犮首领任用的才智,定不是个简单的人。」思索片刻,桃武翎接着道:「姑且一信吧!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盯着她,要是敢轻举妄动做出害梦羽之举嘛......」 「是。」接下来的话不必说,在场几人皆已明白。 正巧,不远处隐隐传来说话声,显示着有人正靠近着这里,琉七赫五相视一眼,即刻闪身消失,一点痕跡也没留下。 而暂且走不了的桃武翎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一脸冷然愤恨,再配上用了粉及尘土刻意做出的苍白狼狈,摇摇欲坠几乎要撑不下去的模样看着就像是飢饿了许久,只靠着精神之柱活下去的囚犯。 来看守他的侍卫们见此,自然是一脸鄙夷地用拓犮语冷冷嘲讽道:「哼,都不知自己媳妇已是王的东西了,真是个可怜的傢伙!」 「就是!」另一人附和道:「你不知道,前些日子王还大发慈悲,给他选是要为了那不可能再回来的媳妇继续呆在这呢,还是离开另寻新欢。这人实在是个傻的啊!居然选前者!要是我定另寻新的,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整片花田,不值!」 「是啊,这人实在是不懂得享受......」 不再听那群侍卫瞎说,桃武翎暗暗冷笑,心道这群人什么也不懂,他桃家祖训有言,既下承诺就不可毁改。而他,那日在明白自己心意后已立下誓言,今生定要与她结发为夫妻;再说,天底下势利眼只顾自己、蛇蝎心肠的女子何其多?像他的梦羽这般对他能不离不弃的,当那些蒙面人欲上前时胆敢上前为他阻挡的,不论如何坚守自身清白不为眼前权富所惑的,这世上能有几人? 第六十九章 找机会 嘴上说得很有把握,可其实柳梦羽根本一点计画都没有。 十天。她只有十天可以想可以找,十天过了之后她的身体就会被那恶魔触碰,想保存完好的身子离开,她就必须在期限内找出能帮上忙的东西。 到底该怎么做? 婚后第一天。 身穿拓犮以轻便为主的服饰,搭上一串用磨钝了的虎齿和白绿相间的光滑玉石製成的项鍊,再加上因是小姐出生而特有的高贵气场,柳梦羽这位暂时的新任王妃当得还挺顺心,至少没什么僕人敢忤逆她给她添麻烦。 只是得同时承受女人的嫉妒恶言恶语,还有男人时不时的噁心下流挑逗而已。半天下来柳梦羽拳头握得死紧,要不是怕露出破绽,她还真想一拳挥过去扁死旁边那隻登徒子。 好不容易摆脱了登徒子先生和嘴臭小姐们,柳梦羽这才有时间光明正大的到处逛逛,反正这里她第二大,除了上面那位外,谁敢阻拦? 可惜已经到了下午,时间不多,得快一点。 记得阿卡鲁娜说过,能下手的重点区域有四大区,一为粮仓,一为主厅,一为兵器库,一为马厩。 粮仓放的是食物,其重要性不用多说也易明白;主厅那是讨论军事的地方,重要性也不必多说;兵器库放打仗用兵器,这也容易明白,只是,为什么还要多加上马厩呢? 原因便是拓犮人自幼生活与马密不可分,只要没了马,除了失去重要的交通工具外,对他们的心理层面也有不小的打击成份。 这点阿卡鲁娜当然没有跟她明说,但商人的第六感,却让柳梦羽的推论近乎全对。 只是,这四点要下手的话,也没那么容易。 想了想,柳梦羽决定先到这四处踩点,之后再想办法。 首先来到的是粮仓,粮仓虽禁不住火烧,但要在一片密不透风的层层保护下纵火,对柳梦羽这种手虽有搏鸡之力却苦于不会用的弱女子来说,除非她有能力把机关枪穿越运来,不然成功率......她直接被赐死的机率还比较高。 不过!别忘了,这敌营里还有琉七赫五这类高手在呢!她不行,教给他们不就成了? 于是,粮仓,三角形。 当晚,送出纸条后,在柳梦羽准备把脖子上的鍊子取下时,一个驱赶不了的不速之客,连敲门都没有就这么闯了进来。 「暉儿。」 「......丹奴尔大人。」 叶祤,不,是丹奴尔邪魅一笑,柔声道:「都是自己人,暉儿就不必唤我"大人"了。」 「是。」垂下眼,柳梦羽遮掩住了自己眼底流露的噁心。她跟他一点关係都没有,何来的"自己人"?且相比较丹奴尔用柳夕暉的名字叫她"暉儿",她更喜欢武翎用她的名字叫她"梦羽"。 当初丹奴尔在大婚之夜掀头盖时,那句"暉儿,你骗的真大",柳梦羽先是一愣,继而知道这傢伙定是查出自己的身份了。 那时她还担心武翎会不会也被他给查出来,幸好,来前武翎已经做好了全套的骗局,能查出来的结果,全都不是真实的。 「怎么在拆本王给你的鍊子?不喜欢?」 丹奴尔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悄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柳梦羽放下手道:「没有,就是不习惯,太沉。」 废话!这种东西她从来都看不出美丑来,不就是牙齿嘛!而且,这牙不知道有没洗乾净,也不知道碰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她会喜欢才怪! 「久了就会习惯的,好好戴着,乖。」亲自将鍊子的扣环处弄好,丹奴尔的指尖有意无意地在那细白的脖颈处划过,「还有九日呢。」 忍住强烈的排斥感,柳梦羽放开紧咬着的唇,勉强笑道:「嗯,九日。您要不要休息了?」 「好......」 丹奴尔话还没说完,外头就传来急切的叫唤声:「王,第六王妃有急事求见!」 第六?阿卡鲁娜? 在丹奴尔的记忆里,阿卡鲁娜从来不曾在一些诸如受伤生病之类的小事找他,会让她求见他的时刻,独独只有在军事层面,是个像部下,比其他数字王妃更重要的存在。 阿卡鲁娜有急事?难不成......是出了什么问题? 心中那点来不及培养的旖旎全因这么一搅,全消散了去,丢下一句暉儿你先歇息后,丹奴尔起身匆匆离去。 千钧一发、死里逃生啊!柳梦羽松了一大口气,忙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将鍊子拆下,将上头的一颗牙取下,换上另一颗被她磨製过,看似牙实际上却是由其他硬骨製成的尖锐之物。 这东西虽说看着不够力,但若是用在对的地方,小小一颗就很够了。 确认一切安好,柳梦羽便熄了灯,躺好睡去。 完全没注意到角落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双眼正看着她。 很担心梦羽,所以他便来看看,只是没想到会看到那傢伙,居然随随便便乱摸他家媳妇!该死的,要不是现下不允许,他真想衝过去狠狠揍他一顿! 待梦羽的呼吸声逐渐均匀,桃武翎这才悄悄现身,无声无息的来到那心心念念的身影前。 也许是心中有所烦念或是其他,柳梦羽睡得并不踏实,小小的眉头紧紧蹙着,囈语频繁,就像是作了恶梦似的。 心中一片疼惜,桃武翎点了她的睡穴,倾身悄悄吻了吻那不知何时泛着湿意的眼,别哭,哭了他会心疼。 往下,桃武翎轻轻碰了碰那柔软唇上的点点血跡。她或许没发现自己把自己咬伤了,但他却觉那伤刺眼的紧,甚至后悔答应让梦羽参与其中。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别勉强自己,受不了了就说。 他保证,他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将她救离。 第七十章 破坏 无声无息地从柳梦羽所在之处离开后,桃武翎却没往牢房的方向去,而是拐弯往丹奴尔所去的方向飞身而去。 再看前面已经抵达阿卡鲁娜所在之处的丹奴尔,人还没走进主厅呢,里面就衝出一个人影,直直地奔到他面前双膝一曲跪倒在地,张口便道:「阿卡鲁娜无能,没能守住图纸,罪该万死!」 「什么?!」丹奴尔大惊,瞪着阿卡鲁娜脸上刚刚乾固的血块,不住怒喝道:「怎么回事?」 「阿卡鲁娜想着图纸的事,有了点新想法,睡不着,故而来到主厅做点修改,」阿卡鲁娜的声音里,隐隐有些颤抖:「没想到弄到一半忽然眼前一黑,没了意识,带我再醒来时,外头的人已经被刺杀,而图纸、图纸它......」 不用再多说,丹奴尔也明白出什么事了。只是,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在自己最强的亲信保护之下,图纸居然还会遭到不测,这根本就......不,倒也不是不可能。 视线落在不远处倒于血泊中的侍卫,丹奴尔的眼中不见愤怒,而是令人恐慌的幽暗。唯一有可能的方式便是内贼,没错,就是内贼!他丹奴尔能想到用内贼,对方又何尝不知道用这招?再说,他记得自己的对手,似乎就是那幼时曾经很要好的玩伴桃武聿? 说到那桃武聿,精明狡猾,且还爱记仇得紧,最喜欢用别人对付自己的方式转用到对方身上。 至于内贼嘛......冷冷的看向跪于地的阿卡鲁娜,丹奴尔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阿卡鲁娜虽然是嫌疑最大者,但拓犮是她父亲一手护下的,像她这将亡父之命死死守了多年的人,不可能会叛变的。 眼中回升了些许不明显的温度,丹奴尔淡声道:「敌方狡猾,你不可能是对方对手,不必介怀。」再看阿卡鲁娜的脸,语气里多了几分嫌弃与关怀,「你先去洗把脸,再来讨论新对策吧!」 「是。」 一脸感激的看了眼丹奴尔,阿卡鲁娜起身离开欲现场,「阿卡鲁娜告退。」不想才刚站起,一股剧痛从膝盖处袭来,身子控制不住地晃了晃向后倒去,「咦?」 这跌倒跌得很是突然,连她自己也没来得及反应,本以为注定要旧伤未癒再添新伤了,没想到,竟跌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抬头一看,居然、居然是丹奴尔!阿卡鲁娜瞪大了眼僵在当场,脑海中只馀两个字:天啊! 丹奴尔也没想到自己会伸手去接,一切是那么的自然,就像他本就该这么做似的。 二人双双瞪着对方许久后,还是阿卡鲁娜率先回神,一骨碌蹦起,也不管身子稳不稳,丢下一句抱歉后跌跌撞撞毫不回头的逃离而去。 该死,怎么就跌倒了呢?还、还被那傢伙......不愿再多想,此刻的阿卡鲁娜,羞愤的恨不得鑽进地底永远不出来。 不,不能被影响,她不能被这点小事影响打乱了计画。 停下脚步,阿卡鲁娜强忍着痛意站直身子,闭上双眼,藉着一波接着一波的疼痛让自己的脑袋冷静下来。 待她再次睁眼时,眼底早恢復成一片清明。丹奴尔现在在主厅,必定会唤人去验查自己的画是否句句属实,她必须思考自己是否有遗漏了什么,待会儿好回答他。 侍卫......迷药是她放的,人也是她杀的,当时已确认过是否还有鼻息心跳,人的部分应当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打斗痕跡......这点在迷药上能解释的过去,不太需要担心;而图纸,这更不需要担心了,若说被偷,那她定会被搜身,如此一来不管她是烧是藏都必定会被查出,因此,她唯一的出路便是说被烧了。 反正证据还躺在灯火灰烬处,她这么说,倒也不算欺君。 没人规定敌方的图纸一定要带回去再烧,没错吧? 做好了一番心理准备,阿卡鲁娜这才一瘸一拐的走回自己的休息处,取出药泥敷在出血的膝盖上。要不是为了让一切更逼真些,她才不会吸入一点迷药,害自己差点失去神智,更不会跪得那么急,害自己受伤受罪呢! 抬眼望了望半遮掩着的门外,那璀璨广阔的星空,阿卡鲁娜眼底流露出点点嚮往与渴望。 她都付出自己曾经的心血,还有这疼痛不堪的伤了,柳梦羽,希望你能够不负期望,实现约定。 * 不久后,阿卡鲁娜乾乾净净地出现在主厅,本以为会是磨刀霍霍待她一来就逼供的场面,不料却见丹奴尔已经和其他老一辈的参谋聚在一起,正热烈的讨论着。 奇怪,不质问她发生什么事吗? 压下心中的疑惑,阿卡鲁娜神色自若的大声稟报道:「阿卡鲁娜......」 不想,话才说到一半,本背对着她的丹奴尔竟打断道:「太慢了,就等你一个了。」 「啊,是。」忙走入厅内,阿卡鲁娜寻着她的位置坐好,「唔,不知诸位讨论到何处了?」 「如何了?你的伤。」 「嗄?」 实在没想到丹奴尔会关心自己,阿卡鲁娜一时反应不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王王王......王他居然会关心她?!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该回什么,说不定王是在测试她,得谨慎回答才是。 「阿卡鲁娜......」推敲着丹奴尔的反应,阿卡鲁娜回道:「......受的不过是些小伤,王不必担心阿卡鲁娜拖累您的。」 没想到,丹奴尔闻言却是暴怒,「胡说!都站不稳了,还小伤!」 「呃......」这......糟糕!都说不会拖累了,他还不高兴,那她该怎么反应才好? 接收到阿卡鲁娜错愕的眼神,丹奴尔先是一愣,继而愤愤地撇开头,「我......算了算了,说正事!」 其实,丹奴尔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 莫名的,他就是想要去关心,想要知道那伤如何了,并在她回说是小伤而愤怒。 明明都快要不行了还说是小伤!她知不知道她的脸色有多苍白,一点血气都没有?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她倒下的时刻,有多着急......等等,他,为什么要着急? 思绪至此,丹奴尔搞不懂的人,反而是自己了。 区区一个数字王妃兼参谋,不过是个不重要的人,她哪里值得自己关心?哪里值得自己着急? 也许,是因为她每次所提出的意见,往往都很特别很值得一用,所以自己将她视为军事上不可或缺的人手了? 对,一定是这样! 觉得自己找到答案的丹奴尔,心中疑虑豁然一扫而空,继而将注意力转放在现下所讨论之事上。 正巧,眾参谋讨论到了敌方次回将会下手的地方,「......应当会在兵器库下手吧?毕竟我拓犮食物来源,又不区区是粮仓里的那些。」 「这个......倒也是。」 「唔,这话甚是有理......」 见其他参谋纷纷赞同阿卡鲁娜的话,丹奴尔讚赏的瞧了她一眼,接话道:「那么,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第七十一章 动情 几人讨论得专注,殊不知外头暗处藏着一抹黑影,正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人群中他所要观察的目标。 那黑影有着一双奇异的眼,在黑暗中其所散发着的幽幽光芒,蕴含着神祕的力量,稍不注意,极有可能会迷失臣服于其中。 又静静看了一会儿,那黑影才慢慢的将暂时缠在手臂上的绷带取下,绑在头上盖住了那双不同于常人的眼。 接着,只听得微风般的极轻呼啸声,霎时那黑影已消失,就好似不曾存在过一般。 * 柳梦羽发觉,自从那日丹奴尔匆匆离去之后,接下来的日子几乎天天把她带在身边,完全不让她单独行动,连和琉七的纸条交流也被迫中止。这让柳梦羽很是着急,都好几天过去了,自己都没能再去查看其他地方,计画逕行不下去,十天期限一到就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只剩五天,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在柳梦羽怀着忐忑度过每时每刻的时候,第二波突击在当夜,毫无预警地出现了。 地点是粮仓,出乎意料的丹奴尔这次居然也把柳梦羽带上了,只不过当时正是好梦酣睡之时,柳梦羽虽是睡得不安稳,却也累极,莫名其妙被弄醒都还没回神呢,人已经被连拖带揣的带到现场了。 努力睁开似有千金重的眼皮,柳梦羽一看到眼前之景,霎时吓得清醒过来,一点睡意也无。 只见那粮仓此刻正被熊熊烈火包裹着,飞燄乱窜,再加上草原地形本就草多乾燥易起火,若不是拓犮人们已有丰富灭火经验,那烈燄几乎要波及其他地方,将一切燃烧殆尽了。 柳梦羽瞪着那火,只觉恐惧瀰漫心神,被遗忘的记忆止也止不住地频频涌现。 她彷彿又回到了幼时失去至亲之人的现场,那天的火,也是这般大,她被人制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漫延过她眼前......焦黑一片......妈妈面目全非......爸爸冷淡的看着她说:「没用的傢伙,看到了吗?你妈,是被你害死的。」然后拋下她转身步入第二段婚姻......继母生下弟弟...... 妈妈是她害死的......是她...... 跑马灯般的记忆在她眼前成现,面对根本不想再想起的记忆,柳梦羽苍白着脸站都站不住,只是,所有人都在忙着灭火,就连离她最近的丹奴尔也没有发现她的异状。 不想再看下去,柳梦羽转身,用她从不曾有过的速度跑离现场,那慌恐的神色,似乎是在躲避或逃离着什么。 脑中空白一片,只馀跑一字,柳梦羽毫无方向性的奔跑于这个不熟悉的地方,直到再也跑不动,她才缓缓停下,双手扶膝半蹲着喘气。 「呜......」 汗水与泪水交杂,模糊了她的视线,柳梦羽望着脚下的草地,无助感让她此刻觉得无比孤独,很是希望有个人能在她身边陪伴她。 「武翎......」不知为何,她此刻只想得到那个人,慢慢蹲下,柳梦羽将头埋在双膝中,呢喃道:「......翎......」 也许是听见了她的呼唤,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小小的身子圈住,那熟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莫怕,我在。」 彷彿找到了依靠,柳梦羽再也顾不得其他,直直地扑入了那人怀中,「呜哇哇哇......」 轻轻将那哭泣的人儿抱起,桃武翎纵身一跃,到了无人会经过的地方,后将她放下,拍着她的背心疼地轻声安慰道:「莫哭了,我在呢。」 狠狠哭了好一阵,觉得情绪已慢慢平静下来,柳梦羽忽然有股将一切告诉身边之人的慾望,「你、你知道吗?我是个杀人犯。我在、在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我爸的小三来、来找妈妈,警告我妈说如果不离婚就、就放火烧了我们......那时候,梦寻不在,只有我一个人。我不、不懂怎么处理,所以在那个小三真的放火的时候,我......我就只是看着......看着妈妈被......」 顿了顿,柳梦羽抹抹再次落下的泪,继续道:「后来我得了忧鬱症,差一点去自杀,爸爸为了名誉私底下悄悄把我治好。这件事瞒梦寻瞒得很紧,所以她一直不知道。」 所以梦寻才会一直以为她呆萌,丝毫不知是因为创伤的缘故。 静静听梦羽说完,桃武翎沉默着什么也没说,虽然字句间有许多他听不懂的词,但大概意思他还是懂的。 收紧环抱着梦羽的双臂,桃武翎将她紧紧抱住,不期望自己这么做能帮上什么忙,只望能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一个能感受温暖的地方。 相继无言了好一阵,桃武翎才轻手轻脚将梦羽带回走水现场,此刻的火势已被扑灭,眾人忙着处理后续,倒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俩。 临走前,桃武翎不捨的望着她,不住道:「你还是别参与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不行。」柳梦羽却是摇头,「我答应要帮阿卡鲁娜的,而且我......我也想助你一臂之力。」 压下嘴边欲说出的你帮不太上忙几个字,桃武翎和柳梦羽相继盯着对方,试图表明自己坚持的立场。只是,最终,还是由桃武翎率先败下阵来。 「你......算了算了,你要走时託琉七赫五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这样总行了吧?」 这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让步了,再多,没门! 柳梦羽也知道自己该见好就收,便点头道:「好!说定了喔!」 「嗯。」 不捨的和桃武翎挥别,柳梦羽并不知此刻的自己,心底深处已有某个地方正慢慢滋生出,一种特别的情绪。 第七十二章 真情 「再说一次!」 「......属、属下查出,近日来附近一带可食用的鹿、兔一类,似乎被人刻意驱走,狩猎了整整一日居然愣是什么也没猎着......」 「可恶!」重重拍桌,丹奴尔简直气炸了,「根本就是有备而来!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走水后第二天,丹奴尔便收到了这样的报告。为了处理这样的麻烦事,倒是没空再去找柳梦羽,让柳梦羽再次偷得清间溜达去踩点。 这回她来到的地方是马厩,因为人手都被调去处理吃食事件上,她来到此地之时,四处一个看守的人也没有。 再看那所谓马厩,却是和她心中所想的完全不同,遮风避雨处有,可尽情奔跑之地亦有,且还宽阔广大,一路看过去尽头处很是远,几乎快看不清了。 这种地方这么广,说把马通通杀掉吧,根本就不可能嘛!马匹数多还都很会跑,追会造成动乱,不说杀几隻,搞不好还没杀就先被捉了! 所以,从这点下手,根本完全不可能! 打消了念头,柳梦羽正欲回头离去,忽然,一股奇异的味道隐隐鑽入她鼻中。 气味来得突然,她尚有些不确定,便停下脚步嗅了嗅乾燥的空气。 也许是因风的缘故,这回气味倒是浓烈了许多,柳梦羽寻着那气味绕着周围栏杆一路走着,不久,便看到了一另她作噁的景像。 只见那马厩附近一处,居然堆叠着许多烧焦的不明物体,上头还有一些黑黑、白白的东西正蠕动着,还有一些奇怪的声响,仔细看去,居然是...... 这定是火烧粮仓当日所残留的东西!只是,就这么放在这,难道不怕產生瘟疫吗?尤其是这里还养了马,若不赶紧处理,这些马怕是会得瘟......等等,如此一来,这些马会因病而死? 思绪至此,柳梦羽摀紧口鼻,悄悄退离。 晚上若有机会,问问琉七瘟疫大概是几日发作吧!若是赶得上她的十日期限,说不定,她有机会利用到? 当夜,她便将只条送出,很有效率的,隔日她遍收到了回覆。 再估算一下时间,巧的是,居然刚刚好。 将一切埋至心底,柳梦羽也没跟阿卡鲁娜说明一切,只道十日最后一天她们就能走了,想准备什么就赶紧备着吧。 阿卡鲁娜虽然懵懵懂懂,完全不明白柳梦羽何来的自信,却还是悄悄收拾了行囊,等十日大限的到来。 * 最后一天。 粮食一事还是没能解决,丹奴尔熬了多日的夜,倦意十足,眼下更是青了一大片。自觉在熬下去,怕是要熬出毛病来,丹奴尔便决定休息休息一夜,明早再来处理。 没想到,就在他踏入他和柳梦羽的休息处时,却没瞧见那纤弱的身影。 人呢? 一时愣住反应不过,丹奴尔还没来得及回神,外头就传来一声着急的稟报:「王!第六王妃和囚犯都不见了!」 三个人一起不见?这其中,定有猫腻! 怒意直攻心头,不顾自己此刻的状态并不佳,丹奴尔重重步出,喝道:「还愣着做什么!搜!」 「是!」 立刻,灯火通明,上上下下几乎所有人都出动搜查两个逃跑的人。 人手多也是有好处的,不久后,丹奴尔便收到了俩人的消息。 「王!发现第六王妃等人了!」 「在哪?!」 「在离营地几十里外,骑着马正朝崋山直奔而去,四周有护卫,且那护卫......」 「不必多说了!」打断说话者,丹奴尔大声宣布道:「备马!本王要亲自去抓人!」 「可......」 「再囉嗦,本王就杀了你!还不快去!」 「......是。」 看着那属下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丹奴尔忽发疯般的拔出腰间配刀,狠狠往地面胡乱砍,活像个玩具丢掉而闹脾气的孩子。 直到累了,他才将刀用力刺入地面直立着,后挫败地扶着刀半跪在地,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连你都走了?为什么大家都走了?父王也是、母后也是、王妹也是,为什么大家都离我而去?」 没有人回答,丹奴尔也不求会有人回答。 又过了好一阵,隐隐听见马蹄踱步而来的声音,丹奴尔才缓缓直起身,脸上也不见原本的疯狂,只留下让人心惊的冷静。 「王,您的马。」 冷冷地接过韁绳,丹奴尔利落地翻身跃上马背,「驾!」 他不会再让他的东西逃走了,一个都别想,别想!! 带着十多名精锐部下,凭藉着对草原的熟悉,丹奴尔很快便追上了逃走的人马。 却见那保护逃跑之人的护卫里,居然有好几名是他见过的部下,即便是接连的打击已麻木的丹奴尔,还是有些心惊。再瞧那曾经是他囚犯之人,不必多想,丹奴尔也知道这人的身份了。 难怪啊难怪,是他自己把敌人放进来了啊。也是,像这样面对被囚禁也丝毫没有瘦下,顶多面色不好看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个普通的过客? 只不过......视线落在那两个纤细的女子背影,一抹狠戾在丹奴尔眼中划过。 这两个胆敢逃跑的傢伙,不可饶恕! 「取弓和箭来!」 「是!」 接过弓,丹奴尔瞄准其中一个,狠狠将弓弦拉满,那架式完全就是打着将箭所对准之人至于死地,不留活口。 残忍一笑,丹奴尔正欲放手,没想到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所乘坐之马忽然一个长啸,轰然倒地,全身抽搐不已。 「王!」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丹奴尔被这么一惊,下意识的为了在落地之时撑住身子而放了手,那蓄势待发的箭,就这么偏离了方向,直直地往另一个人飞了过去! 而后,立即传来柳梦羽陡然提高的声音:「阿卡鲁娜!」 阿卡鲁娜?被射中的人,是阿卡鲁娜? 「不──!」被马压在身下的丹奴尔只觉心窝处一痛,彷彿有什么正在撕扯他的心似的,完全喘不过气来。 待旁边部下将他救起后,他立刻飞也似的衝了过去,也不管自己身处于敌方的攻击范围内,一心只想着阿卡鲁娜。 这和当初得知柳梦羽下落不明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可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不知道。 也许,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心中已经住进了这么一个女子,一个是部下,也是伙伴,亦是他女人的人。 只是,这么一个人却因为一直都在身边,被他当成了理所当然的存在,不曾意识到自己的心。 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明白...... 「不许你带走她!」 就在丹奴尔快到阿卡鲁娜身边之时,有人比他更快,那两人几乎是同时阻挡在他面前的。 定睛一看,除了柳梦羽外,另一人居然是......他曾经的部下? 「......洛西......」 正巧,阿卡鲁娜微弱的声音幽幽响起,将几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那名唤洛西的男子闻言,赶紧奔过去,挤开正在帮阿卡鲁娜处理伤口的人,轻轻握起她的手,「我在呢,娜姊。」 本以为阿卡鲁娜有话要对他说,不料,她却撇过头,努力用快失焦的双眼看向丹奴尔的方向,断断续续道:「我......是我带、带他走的,不要......不要罚他......我就他、他一个亲人了......算、算我求、求你......呜啊啊啊!」 「别说话。」握紧羽箭的尾端,那负责处理伤口的人寒声道:「拔箭,会很痛。」 待话音一落,另一人忙递上布条道:「喏,布条。咬着比较好些。」 闻言,阿卡鲁娜白着脸点点头,任那护卫往她嘴里塞布,但双眼却是一刻也没离开丹奴尔。 「......待你活下来了,再议此事!」 阿卡鲁娜仍就瞪着他,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也不知道活下来了还能不能确保洛西的生死,她不能冒险。所以,她现在就要答案。 看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僵持着,柳梦羽看不过,往前一步正想劝个几句,却被桃武翎按住肩膀。 「怎么了?」 桃武翎轻轻摇头,道:「这事儿你还是别管吧!」 「可是......」柳梦羽想辩驳,但在瞧见那三人望着对方的眼神后,顺从的闭上了嘴。 有些事,还是交给当事人自己处理的好。 第七十三章 回国 为了让柳梦羽几人顺利离开,阿卡鲁娜以答应跟丹奴尔回去为由,让丹奴尔在放他们回去的同时投降,结束了这场战争。 分别之时,丹奴尔看了桃武翎一眼,叹道:「就算不投降,我仍是输了。代我向你二哥问好,打小斗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斗不过他啊!」 「二哥确实是料事如神。」桃武翎并不意外丹奴尔会知道,一切计画都是自家二哥想出的,「二哥当初也要我传了句话,听着颇是恼人,要听不?」 「哈哈,那傢伙最难听的话我早听过了,说吧!」 「"要斗得过我,下辈子吧你!"」 「......」半晌,丹奴尔才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叫他等着!改日咱俩一对一,一较高下!」 实在不忍再打击人家的自尊,桃武翎默默嚥下了嘴边那第二句二哥要他说的话。 "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军师,怕您堂堂一国之主输了没面子,还是别来什么一对一吧。" 说完话,二人便步向自家心尖上的女人,却隐约听得二人说到几句气人的话,一口血差点没给喷出来。 「......走啊?好啊,我跟你一起。」 「嗯,说定了?」 「当然!」 好啊,想走? 沉着脸,二人大步走向自家媳妇,紧紧搂着对方不悦道:「说什么呢?」 彷彿没嗅着危险气氛,柳梦羽瞄了眼丹奴尔,爬上桃武翎高她两个头的肩,附在他耳边小声道:「阿卡鲁娜计画等她伤好了还要再逃走呢,我跟她说到时候我会跟她一起想办法,帮助她逃走的。」 闻言,桃武翎立刻朝丹奴尔投去同情的眼神,直把被阿卡鲁娜推开的丹奴尔给弄得一脸莫名其妙。 追妻之路还很长,老兄,你日后有得磨了! 很久之后,丹奴尔才知道那一眼的意思,并在他的追妻之路上吃尽了酸甜苦辣,欢笑、猜忌、落泪、信任......还有那经歷了风霜,最是甜美的果实。 他最后,并没有步上父母的后尘。 因为,他不是父王,阿卡鲁娜也不是母后。 * 桃家军凯旋而归之时,柳梦羽也回到了大宋国,结束了她的旅程。 没想到才踏上土地呢,就见一身华丽服饰的梦寻直奔而来,扑向她把她给抱在怀里又是哭又是笑的。 待梦寻冷静后,柳梦羽才问出她不在的期间,梦寻已经和三皇子......不,该说是太子,二人已成了亲,现在的她,是尊贵的太子妃。 成了亲的人通常会特别喜爱凑合身边的人,柳梦寻也不例外,拉着梦羽左看看右看看,半晌蹦出这么一句:「你也该和桃将军成亲了吧?」 「啊?」 「依我看呀,该亲的一定都亲了,该摸的......应该还没摸......啊不管了。总之,你也该以身相许了吧?」 「我我我......」柳梦羽红着脸,我了半天才弱弱的挤出一句:「我那个......啊!辈分长的先,武翎还有两个哥哥呢!」 「......」 于是,次日桃家老大老二就被太子和太子妃叫去喝杯茶了。 面对太子妃犀利的眼神,脸皮有城墙那般厚的桃二,自然是悠悠哉哉的品完自己那杯茶后,才道:「这事儿臣媳妇说得算,臣主导不了。」 桃老大闻言,立刻一脸严肃的点头称是,充分表现了他们桃家兄弟通通是妻奴的事实。 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太子妃大人,只见她凤眸一瞇,指甲上涂了蔻丹的纤纤玉指轻轻捏起茶杯,高深莫测地吐出一句话:「那还不简单,骗上轿子骗进洞房不就得了?」 对啊!反正到时人都是自己的了,还怕飞了不成? 思绪至此,两人立马一脸崇拜地看向太子妃:「太子妃英明!」 此时此刻的柳梦羽,完全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把两位嫂子都给坑了进去,还在悠间地和自家宠物小昱玩呢! 待她接到消息时,两位嫂子已经出嫁,她的成亲日期也已经订好了...... ****** 离完结不远囉~ 第七十四章 成亲 成亲当日,柳家上上下下一整个忙碌得紧,到处都能看见丫环小廝抱这抱那的跑来跑去。 柳梦羽身为主角,当然也没清间,一大早就被死拖活拉弄起床,然后,她人都还没清醒呢,脸上就被抹了东西,全身上下摆满了珠宝玉石之类,重的要命,且还因为是夏天,那身嫁衣热得她差点没给中暑了去。 就连梦寻都来了,一进门,见自家妹妹愁眉苦脸哀怨地瞪她,立刻没良心的笑道:「哈哈,你也嚐到我当初的痛苦了吧!」 「......」哪有人这样笑话自家妹妹的! 「哈哈,别瞪我,我当初身上的东西可比你身上的,多出足足一倍呢!你呀,算好的囉!」 笑过之后,柳梦寻眼底便泛起了那遮也遮不住的浓烈不捨,温柔地帮梦羽将头盖弄好,她尽量自然的开口道:「终于到了你要出嫁的时候了啊......我一直以为你会......会穿白纱拿捧花呢!」 「梦寻?你声音怎么怪怪的?」 「没有啊!噢,吉时快到了,我先出去啦。」似是在遮掩着什么,扔下一句话后,柳梦寻逃也似的离开了那房间。 看着眼前红红的一大片,柳梦羽也没注意到梦寻的反常,只是回味着方才梦寻那句话。 白纱啊......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有一天会看着梦寻穿呢,那时候的自己,根本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结婚呢。 真奇妙...... 「小姐,吉时已到,该上轿了。」 「喔,好。走吧!」 * 拜完天地、高堂、对拜还有喝交杯酒之后,柳梦羽按着习俗被带到洞房,瞪着屁股下那柔软的床铺,她真恨不能躺上好好睡一觉。 可无奈习俗里,新嫁娘在等待期间是不能动的,只能端端正正坐在那。 听完这要人命的习俗后,柳梦羽差点没说出那她不嫁了几个字,夭寿喔!当她木雕呢,还不能动?!当年发明这套礼俗的傢伙在哪,快给她滚出来,她不把那人给踹上两脚才怪! 比起在这儿枯等,她还寧可跟新郎官一起出去外头喝酒,至少还能走动走动吹点风,不至于这么睏。 旁边丫鬟嬤嬤又是些死守规矩的,完全不准她躺一会,折腾到后来,柳梦羽乾脆眼睛一闭,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反正没人说她不能坐着睡觉,管他呢! 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好一会儿,忽然,一股浓烈的酒味袭来,耳畔也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吧!」 「是。」 待那悉悉苏苏的脚步声离去后,一隻暖和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娘子?醒醒,吃点东西再睡。」 「唔?」皱皱眉,柳梦羽抬起僵硬的手揉了揉眼,半睁着眼看了眼面前的人,「武翎?你回来啦?」 看着那张迷糊的小脸,桃武翎不知怎的,忽有一股想逗逗她的心思,便道:「咳咳,娘子该唤为夫夫君才是。」 「喔,夫君。」 本以为会看到柳梦羽害羞的模样,可惜不知是不是睡昏头了,柳梦羽顺从的叫了一声,脸上愣是一点表示也没有。 这着实让桃武翎有些挫败无言,只好转移话题道:「要不要吃点东西?」 闻言,柳梦羽这才发觉肚里空空如也,咕嚕嚕叫得很是响亮。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可又不想虐待自己,只好厚着脸皮道:「好啊!」 正巧,几个丫鬟端着食盒进来,打开一看,里头摆了一小碗粥、两盘小菜还有一颗五穀小馒头。 这一看就知道是为自己准备的。 端起粥,柳梦羽边吃边好奇道:「对了,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醉?」 「为夫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醉。」桃武翎一脸正经,「娘子,快吃,好存些力气待会儿用。」 「啊?」柳梦羽一脸莫名,待会儿?待会儿要干嘛?不是都进洞......洞洞洞洞房花烛夜?! 莫名的,柳梦羽突然想起今早杨氏塞给她的那本小册子。那时她出于好奇之下,随遍翻了两页,第一页时觉得画风还不错,只是画上的人姿势怎么怪怪的,直到第二页时,她才发现了为什么会怪,闹得她一张脸瞬间胀红,就差没滴血了。 忍不住想到那画面,柳梦羽的脸腾地又胀红了,只不过看在桃武翎眼里,却很是娇艷勾人,引人犯罪。 实在是按捺不下去,桃武翎伸手拿走了柳梦羽的碗,哑着声音道:「娘子......」 「干、干嘛......唔......」 帷帐缓缓落下,遮去了一室旖旎...... 迷濛中,柳梦羽以为一切都将结束,她会在这个时空待到终老...... 直到她作了那个梦,她才明白:事情,还没完。 ****** 还没结束喔~ 第七十五章 离别,总是要来的 半年后。 柳梦羽慵懒的躺在上头有加伞遮阳椅子上,瞪着那日日增大的肚皮,脸上悲喜交加,明显就是心底有事。 「小弟媳。」 忽听得一声叫唤,回头一看,是她的大嫂辜千璟,「大嫂。」 将自家刚满一岁的孩子抱给奶娘,辜千璟一屁股坐在柳梦羽旁边的椅子上,伸手拿了串葡萄边吃边问道:「说吧!出什么事了?」 「大嫂......」 「不必多说。」辜千璟耸耸肩道:「这类事情我虽然没办法再看得透彻了,但基本上的不同,还是可以的。别担心,不会有人听得见的,我已经下了咒术。」 「......」柳梦羽沉默不语,大嫂有着特殊的能力,这她在初入桃家之时就见识过了。 那时候大嫂找她单独说话时,第一句话就是:「你不是这里的人吧?别唬弄我,我知道你的灵魂和我们的不一样。」 当时她还下了一大跳呢,没想到这个时空会有人有这类特殊能力,能知道她和其他人的不同。 犹豫了一阵,柳梦羽还是决定告诉她,「等我生下了孩子,我就要走了。」 「走?」就是处理了很多灵异事件的辜千璟,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类事,「你要走去哪?回你原来的地方吗?这......有可能吗?」 「我都能来这里了,还有什么不可能?」说着,柳梦羽将紧紧握着的手摊开,露出里头的玉佩,「我若说我会来这儿,全是因为它的缘故,你信不信?」 辜千璟没有说话,在柳梦羽摊开手的时候,她就已经被眼前的景像给震惊得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辜千璟神色复杂的看着玉佩。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玉佩拥有着她从没见过的强大力量,比任何厉鬼还要强。这是只有到达"神"的境界,才会有的力量。 没有查觉辜千璟的异样,柳梦羽继续道:「这事我已经告诉太子妃了。到时候,如果那两个男人做了什么傻事,就拜託大嫂你帮着阻止一下了。」 「你、你不和他说吗?」 「可能不了。」柳梦羽轻声道:「算我自私吧!我不想看到他难过的模样......」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不住地哽咽起来,却因为刻意的压抑而有些抖。 看着柳梦羽,辜千璟叹了口气,将她拥进怀里,「想哭就哭吧!别闷着,会影响孩子的。」 她真不敢想像,三弟知道这事后的反应。想当初,她和武玄也曾经有过差点生离死别的经验,那时候的痛,她可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她,到底该不该说呢? * 十个月的日子,过得比柳梦羽想像得还要快,几乎一转眼,她就要面临即将到来的离别了。 这天是生產的日子,桃武翎不放心自家媳妇,在產房外走来走去,听那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声,他真恨不得衝进去看看。 「都三个时辰过去了,怎么还没好!」 「三弟,双生子没那么快,你......」 正想劝劝自家三弟,桃武聿话还没说完呢,就见一阵强光从產房里发出,待强光微弱些时,忽有两条白光组成的光绳窜出直飞向桃武翎。 桃武翎见状,还没来得及躲,两条光绳就鑽入了他体内,待光绳离开时,上头竟缠绕着两团一黑一白的雾状能量团。 「可以不用绷带了。」隐约中,似乎有人在他耳边这么说道。 忙扯下绷带,桃武翎正巧看见那光绳嗖地鑽回產房里,不多时,便传出响亮的哭声和產婆高兴的喊叫声。 「呜哇哇哇!」 「太好啦!是龙凤胎!」 道贺声四起,可桃武翎却顾不得这些,飞奔至產房内,他一眼就瞧见了那闭紧眼苍白着脸的人儿。 「梦羽!」 「哎呀!爷!您不得进啊!產房是污秽之地......」 这时候的桃武翎哪里还管这些,因着急而泛着血丝的眼狠狠瞪去,杀气之重直把那婆子给吓闭嘴了,「滚!」 长年在战场上待着,那凶狠的眼神,一个產婆哪里禁得住?当场就愣着,整个人傻了。 不管那婆子如何,桃武翎大步进房,待到梦羽身旁后,整个人才柔和了起来。 「梦羽?梦羽你还好吗?」 「......武翎?」缓缓睁开眼,柳梦羽努力看向他,「咦......你的绷带呢?你的眼怎么变正常了?」 「什么?」桃武翎一惊,忙就着旁边盛着温水擦孩子用的水盆,瞪着上头平滑的水面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这定是灵气被孩子带走,桃家人不用再受苦了。」 柳梦羽听着,很是替他开心,不过比起这些,她倒是比较在意另一件事,「对了,孩子呢?」 「好着呢!还是龙凤胎,这下咱们可就儿女双全了。」 「儿女双全?」柳梦羽闻言,闭上眼喃喃道:「儿女双全好啊......很好啊......」 声音太小,桃武翎却是没听清,「什么?」 「没......我累了要睡觉,你出去代替我看看孩子。」 不知道柳梦羽话中有话,桃武翎以为她真累了,便依言走了出去,正巧见俩產婆抱着包在襁褓里的孩子走来,不住一笑,接过孩子看着。 「三弟。」 虽然很不想破坏这温馨的气氛,但......看了眼屋顶那只有她能看见的漩涡,辜千璟觉得,她有必要让三弟知道。 「怎么?」 「三弟媳不是这世界的人,这你我都早知道了,是吧?」 「是,怎么了?」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桃武翎紧张的看着辜千璟,「大嫂,你言下之意是?」 「她既是来替桃家消灾解厄的,那么,如今她任务已成,该是走的时候了。」接过桃武翎手里的孩子,辜千璟接着道:「去,去和她道别吧!」 桃武翎简直不能接受这些话,梦羽要走?不!不可以! 足下一点,桃武翎用毕生最快的速度闪身回到產房,却还是晚了一步,柳梦羽全身已成透明,几乎要消失不见。 「梦羽!!!」 似是很惊讶,產房中央消失到一半的柳梦羽惊愕地回过头,「武翎?」 「梦羽,你要回去?!为什么不说?!」桃武翎伸手想去抓,却什么也没能抓着,「不!我不准你回去!」 「我本就不是这时代的人,走是不能避免的。」用还没完全消失的右手轻轻摸上桃武翎的脸,柳梦羽继续道:「我画了张自画像,就放在床上,待孩子长大记事了,记得告诉他们这是他们娘。啊,还有,名字我想好了,就写在那画的背面......」 「再见......如果有来世,我们再做夫妻。」 「不───!」 身躯消散后的光点缓缓在空气中飘荡,独留下那悲伤的背影,呆愣愣地望着空气,妄想那人还能再出现。 外头,抱着孩子的辜千璟,静静地看着从產房飞出的光团和另一个早在那儿等着的匯合后,双双飞入即将闭合的漩涡之中。 离别啊...... ****** 当然还没完结,本文是he啊he! 第七十六章 回不去了,那又何妨? 睁眼,眼前尽是那记熟悉又陌生的景像,看了眼旁边的闹鐘,柳梦羽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那日期是穿越当天早上。 起身坐在床上,她有些茫然,感觉自己曾经经歷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就不復存在了。 但,她知道,那不是梦。 眼泪一滴滴滑出眼角,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染湿了被单。 「离别啊......」 不知又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管家熟悉的声音久违地鑽入了她的耳朵:「二小姐,该起了。」 「......嗯。」 「早餐已经准备好,您看是要?」 「送进来吧。」 「是。」 浑浑噩噩的吃完早餐,换上简单的白衬衫加七分牛仔裤,柳梦羽下床走向房门,一打开,正好和站在门外不知站了多久的梦寻打照面。 两人相继对望了好一阵,最后,还是由梦寻先开口:「你觉得那是梦吗?」 知道她在说什么,柳梦羽老实答道:「不觉得。」 「那么,」一把捏上梦羽的脸,柳梦寻把那张紧绷的脸硬是扯出一个笑容,「就要笑!我家那位说了,回家之后要好好过日子,不能不吃东西,不能不好好睡觉......不能......」 说着,柳梦寻已经泪如雨下,看得原本已经止住泪的梦羽鼻头一酸,跟着哭,「呜哇哇!我、我都调整好情绪了......都是你啦!」 「呜......我也不想啊浑蛋!」 紧紧拥抱着对方,两人边骂着边哭,自始自终,她们嘴角都是笑着的。 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她们心底的痛,都隐埋在那笑容底下。 日子终归还是继续过下去,哭过之后的二人,也渐渐回归现代生活。 柳梦寻辞去考古学家的职位,背起行囊独自到处旅行,固定在晚上和家里通个电话。 柳梦羽当然也问过她为什么,只是她都笑而不答,直到出发前,她才回答道:「那傢伙说待他将位子让给皇儿之后,就要带我去游山玩水。如今是办不到了啦!可是,这毕竟是我们共同的愿望,不论身处在哪里,我都会完成的。」 共同梦想啊......貌似她和武翎,还没想过等儿子女儿长大之后呢。 梦寻走后第二天,柳梦羽灵机一动,搬出很久没碰的画具,开始将记忆里的点点滴滴全部画下来。 她没什么东西或事情能缅怀穿越之后发生的事,她唯一会做的,就是画画。也许全部画完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也许会画个好几年,但,她绝不会停止。 这是她的方式。 * 「二小姐,大小姐说她待会儿会直接打车去展览馆,您直接到展览馆门口等她就行。」 「好,我知道了。」 将马靴上的拉鍊拉好,背起包包,柳梦羽边扶着鼻梁上墨镜,边弯腰进入已等待多时的车子里,「直接去展览馆。」 「是。」司机回应道。等车门关上后,他熟练的将车子拐进车流中。 看了眼车窗上印着的自己的影像,柳梦羽忽然有些感慨,过去这么久了,自己都三十二了呢! 三十二未嫁,对女人来说,这已经是大忌了。记得梦寻还跟她抱怨说朋友一个个都当了妈,每个都在催她结婚,害她真想跟她们说自己早结过婚当过妈了好吗! 那时,她这没什么朋友的人听了,真是又羡慕又庆幸,还好没有人会跟她念叨这些。 对了,说到这个,也不知道她家那两个没能见上一面的孩子,还有梦寻家那位黏人的姪子如何了...... 正想着,司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二小姐,到了。」 「噢,好。辛苦你了。」 推开车门,柳梦羽看着手錶走到她和梦寻约好的地方,却发现什么人也没有。 可能是迟到了吧! 又等了一会儿,无奈春天刚到天气还是很冷,柳梦羽只好先进入展览馆内,自己欣赏自己这些年来画的作品。 走到某一处,隐隐听到一群年轻女孩的评论,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去。 「哇!这上面的人好帅喔!」 「对呀,可惜留着长头发,还穿着古装。」 「什么啊,留长发也很好看好不好!不过我觉得他穿西装打领带,感觉也不错。」 穿西装打领带喔......看着画上那熟悉的人影,柳梦羽不住想像那人换上现代服装的模样,似乎,还真挺好看的。 可惜看不到了。 「梦羽!你怎么自己跑进来了,不是叫你等我吗?」 气急败坏地蹬着高跟鞋快步走近,柳梦寻正想开骂,却见梦羽呆愣愣的望着前方,忍不住循着视线看去,「是他......难怪,想老公了是吧?」 看梦寻那戏謔的眼神,柳梦羽不甘,指着隔壁道:「你家老公是旁边那幅。」 正巧,围着那幅讨论的女孩有人这么说道:「......好帅啊,真想嫁给他!」 闻言,柳梦寻立马不爽,噔噔噔的踏着高跟鞋直接走了过去,「喂!这是我老公,你抢什么......」 耳边终于清静了,柳梦羽也不管隔壁如何,悠然自得地继续看她的,直到耳边传来一阵不小的尖叫声。 「呀!就是他!」 什么鬼,还让不让人好好欣赏了!现代年轻人怎么这么不懂展览馆内,应该要安静的! 「这幅画,画的是我吗?」 耳畔忽然传来一句低沉的嗓音,柳梦羽觉得这人很是自恋,不住回道:「你少自恋了,这画的是我老公!」 「你老公啊。」那人轻轻笑道:「我以为你跟别的男人跑了呢!」 这话说得,侮辱她洁操!妥妥的! 「你这人说的是什么话啊!」柳梦羽这会儿生气了,「不准侮辱我!还有,你又不是我老公,你管那么多干嘛?」 说着,转身想给那说话不客气的一个教训,没想到一扭头,鼻子正好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疼得她眼泪都给挤出来了。 没事胸膛肌肉练这么硬干嘛?又不打仗,痛死她了! 见她摀着鼻子,眼角还泛出泪,那人忍不住一叹,微微弯腰替她擦去泪水,「娘子,许久不见你怎么泼辣了不少,脑子也呆了不少呢。」 「谁你娘......子......」猛然惊觉这话不对,柳梦羽忙抬起头,对上了那双带着笑意的眼。 「嗯,你们这里是怎么说的?好久不见?」 柳梦羽没回答他,瞪着那人,她自顾自道:「你剪头发了。」 「是啊。按你们这边的......呃,流行?」 「你穿西装、打领带了。」 「嗯,这服饰怪古怪的,皇上......啊,皇上也来了。皇上他看了后,还笑我笑半天。娘子你觉得呢?」 「你老了。」 「......娘子,有人像你这般说自己夫君老的吗?而且,我三十四,按你们这儿来说还行吧?」 扑进那熟悉的怀抱,柳梦羽遮去了自己的脸,哽咽道:「你怎么来的?」 「这个,枫家的阵法和你大嫂的咒术联合,再加上一个来路不明的老道士的能力,倒是可以逆天,打开通往这边的门。只不过有些代价。」 「代价?!」闻言,柳梦羽吓了一大跳,忙放开手抓着桃武翎全身上下检查一遍,「什么代价?你受伤了?」 「没。」将柳梦羽搂回怀抱之中,桃武翎将下巴抵在她头顶上,闭上眼,轻声道:「这里的我没事,只是,那边的我已经死了......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那又何妨? 他穿越时空来到这里,学习这里不熟悉的一切,就是为了和她重逢。 「莫要说那些不开心的了。娘子,为夫跟你说说你走后之事。啊对了,孩子们都长大......」 回不去了,那又何妨? <正文完> ****** 之后会先放上柳家两姊妹离开之后的事情 然后接下来才是梦寻x三皇子(or太子)的故事 不知为何,感觉会很多章啊...... 番外 她在哪,我便在哪 桃三夫人柳氏產后大出血,太医出马也没能救回,其同胞姊姊太子妃伤心过度,晕倒之时,不慎撞到头,血流不止,也跟着去了。 此后,桃将军并无再娶,太子登基后,也并无宠信其所立之后和其他妃子...... 深夜,桃将军府。 两个男人对立而坐,各自抱着一罈酒,闷闷地喝着,谁也没开口说话。 「......我......背叛了她。」看着那罈酒,其中一身穿明黄龙袍的人,忽然哑着嗓子开口说道:「说好......待我登基,我们一起统治江山......皇儿长大后,我们一起周游天下......的!可是我......却他娘的立姜家之女为后!她辛苦生的儿子......却要叫别人母后......」 藉着酒意,那些不曾说给别人听的心里话,却像档不住的洪水哗啦啦地往外倾倒,恨不得全数流出一般。 他一辈子没喜欢过几个女人,不,该说他从来喜欢的也就那一个。 女人,对过去的他而言,完全是个麻烦的存在。从小听母妃抱怨这女人诅咒那女人的,他就觉得女人没个好东西,再加上在宫里,偶尔会见到些所谓名门闺秀。从那时起,他就给女人这种生物,钉上了一个标籤:既麻烦又无趣还心机多。 可是,那傢伙却是不同的。 「你还有机会和她说那些......我和她却没有啊!」另一个也不知是被哪句刺激到,忿忿地灌了口酒,他不快道:「我们的孩子连她的一面都没能见上......连叫上一声都没有......没有,没有了啊!!她连告诉我都没有!什么必须走......一定有办法可以不必走!大伙儿一起想法子,总有机会的啊!」 两个喝高的说着胡话,外面几个熬夜未睡的人看得胆战心惊,就怕二人一言不和打起架来。 「说实话,三弟和皇上会喝成这样,我倒是没想过。」 「情之一字啊......」抱紧自家媳妇,桃武聿在自家人面前更是放纵了,「霜儿,还好你还在我身边。」 「一直都会在啦!你够了,别黏这么紧!」已换上女装,被称作霜儿的女子,实在受不了桃二的没规没矩,一把掐了过去。 「二弟的脸皮又增厚了不少呢,想来,我这当大哥的也该同他看齐才是。」将手环上辜千璟的腰,桃武玄一脸严肃地吃起自己媳妇的豆腐,「璟儿你说呢?」 「一个个都没救了。你觉得,这种程度我会害羞吗?」斜了自家夫君一眼,辜千璟淡定道:「胡乱调戏,你今天去睡书房。」 「......」 正说话着,忽听得房内物品破碎声传来,几人脸色各是一变,「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男人闪身窜进各架住其中一人,一个手刀下去,发酒疯的二人立刻晕过去不醒人事了。 「都第几天了,再喝下去会出事。」看着二人,桃武玄叹气道:「只得把"他们"请回来,处理一下这事了。」 * 次日,桃武玄提笔写了封信,派人送去给他口中的"他们",然而,那信却像沉入大海中似的,杳无音讯。 这一隔,便是十八年,曾经二十多岁的他们,全都三、四十,作爷爷奶奶坐等孙子了。 十八岁的桃炎钧刚练兵回来,全身汗津津地想回房换件衣服,正巧瞧见那金灿灿的皇室马车,便看向自家妻子吴氏,问道:「皇上来了?」 「是呀。公公和皇上正说着往事,要其他人不要进去打扰呢。」 吴氏边伺候他更衣,边如是回答道。 「是吗。」 「对了......」 作了公公的桃武翎,此时正和当今皇上看着那仅存的一幅画,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 曾经,他们也找过许多方法,想要去找寻那所谓去往另一时空的门口;如今,他们都老了,有了孙子,却仍就什么都没有寻到。 思绪至此,桃武翎不住喃喃自语道:「大概,也只能等来世了吧。」 「哎呀!莫要这般说丧气话嘛!」 突然!一个突兀的沙哑女音从他们背后响起,吓得二人忙从椅子上跳起,各自拔出剑来,吼道:「谁?!」 「我。」 定睛一看,却是个身穿白衣的女道士,颇年轻,声音却苍老得和老婆婆没两样。 「真是,好久没出现在凡人面前了,声音调不过来......皮相和声音完全不对称呀这。」那女道士自言自语一阵后,才看向他们,「哟,就是你们俩是吧?你们呀,该感谢那桃家老将军和其夫人才是,他们可是用了加起来所剩不多的阳寿,换我下凡一个时辰的。说起来,这阳寿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换,当说那二人命格适合。我可是很挑的。」 那人一下子说得太多太快,桃武翎完全没搞清,「等等,这是怎么回事?你说什么阳寿?为何你能进得来?」 「她是爹娘用所剩不多的阳寿,唤来的仙人。」桃武玄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待二人看去,才发现不止桃家老大老二和其妻,连多年不见的风炎、丹奴尔、晚辈桃炎钧等人,全部都来了。 「你们......?」 「为了送你们俩去那边,我们准备了十八年,」辜千璟看着他们,平静道:「如今仙人到,我和枫家前任家主,这些年所囤积的力量也差不多够用了。」 「各位......」 「天时地利,差不多该开始了,」不等二人说些什么,那女道士打断道:「要嘛就赶快,要嘛就不要去,拖拖拉拉的浪费我时间。」 那女道士虽说话很是不客气,但眾人都知道,他们只有一个时辰,一分一秒都浪费不得。 「快快快,行囊不必收拾了,走走走!」 待到将军府后方的广场上,辜千璟一个下咒,立刻清出一大片空旷无人会听着、看见的区域。 寻了个机会,风炎,不,该说是枫炎,凑到皇上身边悄声道:「梦寻是个好女人,如今你有这机会,莫要让她伤心。若是她伤心了......」 皇上立刻答道:「不可能,你莫要肖想!」 同一时间,另一边的桃武翎也收到了警告,不过却是由阿卡鲁娜说出的:「梦羽那傢伙估计还惦记着你,没捨得再嫁,你要是敢对她不好,当心我杀过去支她几招!」 丹奴尔闻言,赶忙不怀好意的补充道:「她那几招都是很磨人的招,想晚上好过些,还是从了比较好。」 「......不会!」桃武翎怒瞪丹奴尔,说不定阿卡鲁娜要支的招不过是该如何跑,不给抓,你这廝乌鸦嘴一说,铁定就是那几招了! 几人说了会儿话后,终于在看天空看了许久的女道士一声令下,两施术者摆开阵势,低低女音吟诵咒文的同时,一散发着五彩光芒的巨大阵法出现在眾人面前。 女道士看了眼阵法,道声好后,从袖子中取出一散发强烈金光的八卦盘,随手一拋,就这么扔到阵法上方。 说也奇怪,那本该落下的八卦盘,此刻却浮在上空,毫无掉落跡象。 「啟!」 随着那女道士大喝一声后,空中跟破了个洞似的裂开,一逆时鐘旋转的漩涡出现,缓缓降下至眾人面前。 「进去吧!」女道士看那漩涡好一阵后,宣布道。 几人该说的、该道别的、该宣布的,正好都说完了,桃武翎和皇上便准备离去。不想,当他们抬脚正要走时,一道雷忽然从天而降,阻挡了二人的去路。 「怎么回事?!」 雷来得突然,也影响到了正施术的二人,顿时漩涡小了许多,眼看着又要关上了。 「啊!」女道士一拍脑袋,道:「忘了说,此事本就是逆天之事,有代价的!」 「代价?不是已经付出了吗?」 「不不不,那可不够。」女道士回道:「你们俩人所剩的阳寿,只刚刚好能够传送过去,后再多活七年而已。七年太少,不符合咱们天上的规定,故不允许你二人过去。必须要有人捐出自己的寿命,至少各多凑到五十年。也就是说,至少要凑到一百年,方可通过。」 「还有,从此以后,这一时空的你们二人便等同于死去,只馀尸骨,灵魂不能再回来。如此,你们还要过去吗?」 「......」 面对这样的提问,桃武翎和皇上只是对视一眼,便异口同声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她在哪,我便在哪。」 这里,已经了无牵掛;那边,却有个心心念念的人,在等他。 如此,还需要想吗? 「很好。那么寿命......」 「我捐二十年。」第一个说话的是桃沁雅,桃炎钧的双胞胎妹妹,也就是当年柳梦羽所生的女儿,「我还年轻,爹。替我向娘问好。」 「沁雅......」 「我捐二十年。爹,也替我向娘问好。」 「炎钧......」 「孤也捐二十年。父皇,代我向......母后问好。」 「皇儿......」 「我捐十年。三弟,若是我还年轻,定捐个二十的,可惜......」 「我也捐十年。三弟,莫要说二哥待你不好啊!」 「我也捐十年!聿,说好要一起走的!」 「我也捐十年吧。看自己已故夫君的灵魂,每天在自己身边飘,想想就觉得,不怎么舒服啊。」 「那我也捐十年,敬好友。」 「本王也捐十年。阿卡鲁娜,别想一个人先走!」 「我也捐十年。莫看我,皇上,这是敬梦寻的。」 「各位......」 一番下来,居然凑出一百三十年,比预先说的要多。 明明寿命就不多,为什么还敢捐出呢? 也许,这就是渺小凡人所谓的情义吧!她这仙人,或许永远都明白不了。 「通过!」女道士从后将桃武翎和皇上,一把推进将关闭的漩涡中:「去吧!看在我今个儿心情不错的份上,在那儿,会有人免费教你们那边生活习性的。」 啊,对了!她忘了到那边之后,会因为时空差距的关係年轻几岁......罢了,让那边的那位转告吧。 就当作是惊喜...... <番外她在哪,我便在哪完> ****** 接下来就是梦寻x三皇子(or太子or皇上)的故事囉~ 对了,三皇子(or太子or皇上)会有个名字 不然这样打,我都要乱掉了...... 梦寻x顥宇外传──祕密日记<一> 我一直以为,我和他,不过是因为那个合作合约才在一起的。 将那群不知天高地厚,胆敢肖想我家夫君的人全数轰走后,我望着梦羽所绘的他,思绪不住飘回最初的那天...... 「......祖母也就不多嘮叨了,霞姊儿。」 柳老夫人握着我的手,叨叨絮絮了说了好半天,终于在这一句结尾词之下,结束了我长达快两刻鐘的折磨。 都说老人家有话癆的毛病,我这上无长辈的,倒是有幸能见识见识了。 唉,不怎么愉快啊这个体验。 努力挤出两滴泪,我眨着有点儿涩的眼睛朝那群女人道了别,没想到举手投足间,一粒珍珠似是没扣好,不小心从脑带上掉了下去,还差点被人踩到。 天哪!这可是市上买不到的好货啊,那边那个请脚下留情! 「我......」 实在是看不下去那珠子在人群脚边,滚来滚去命在旦夕,我开口想提个醒,没想到柳老夫人力气挺大,伸手过来一把就把我往马车那儿推了好几步。 「霞姐儿,快去吧!莫让人家等了。」 等一下,我的珍珠还没捡! 「去吧!霞姐儿,莫让人家说咱们柳家姑娘不守时了。」 就说我的珍珠还没捡呀姨娘大人,你添什么乱哪! 我欲哭无泪,无奈柳老夫人脸色已经沉下了,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走上马车。 没办法,只好等我回来再捡了,希望珍珠能活到那时候。 「小姐,您方才一直望着地面,是在找些什么吗?」 「没。」马后炮!你家小姐我刚刚眼巴巴在看珍珠的时候,你装什么瞎子啊?眼观鼻鼻观心也不是这么用的好吗! *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上我提着心吊着胆,就怕等一下车就要垮...... 「喀啦!」......还是不要乱想好了。 偷偷掀了帘子看了一下外面,我估计了一下速度,虽说没有汽车快,不过,起码比外面人走路快多了。 不久,终于到了我期待很久的皇宫,「请柳家五小姐下车。」 这声音怪腔怪调的,有些刺耳,大概是个太监吧!我小心地步出马车,尽量不让头上的首饰晃太厉害,免得在发生珍珠玉石掉落的事件。 等终于踏到结实的地面后,我才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人。男的,白白净净,看着挺不错看的。 「柳五小姐,咱家是小安子。宫里不许带丫鬟,请柳五小姐独自跟着咱家来。」 「那就谢谢安公公了。」 我朝后面的丫鬟纪儿递了个眼神,纪儿也不愧是眾丫鬟里最聪明的,立刻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荷包,手脚麻利的递了过去。 反应还不错,可惜还差李秘书一点。 那公公先垫了垫荷包,后才眉开眼笑的对我开口,只不过那声音搭着那表情,实在是没法给他加印象分:「柳五小姐若有什么疑问,尽管跟咱家提。」 都说打仗前要先打听自己对手是什么样,当然是问大boss们的了。 摸摸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我尽量自然的开口道:「不知安公公是否知晓,宫里有什么碰不得的事儿?」 先从这边开始好了。 梦寻x顥宇外传──祕密日记<二> 大概了解些皮毛后,正好也到了集合的地方,待各家闺秀陆陆续续抵达,筛选便如期开始了。 我眼睛盯着地面没胡乱张望,只有在点名时后迅速看了一下四周,上座皇上皇后都在,旁边还有几个不晓得是谁的年轻男子。依年纪来看,约略二十多上下,有两个傢伙色瞇瞇的到处乱瞄。大色狼。 再说旁边同为选秀之女,我大概估计了一下年纪,上到二十下到十......十一?! 禽兽啊,十一岁的小姑娘也要! 迅速收回视线,我跟着前面的女孩缓缓往前走,不敢再乱来。 因为就在刚才,我看四周那不到十秒的时间里,有一道凌厉的视线跟着扫了过来,连附近的女孩们都感觉到了,每个几乎都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幸好我的实际年龄比他们都高,这种视线,当年初入公司接手,第一次谈生意的时候,零件公司的高经理就是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的。 不过,淡定这种事,不该是一个十几岁小姑娘该有的。 为了做戏逼真,我也跟着抖了抖,不料我都还没抖完呢,前面的小姑娘居然踩到自己的裙襬,尖叫一声后把前面的人给扑倒了。 这一扑下去,跟玩骨牌似的,咚咚咚咚前面的人全跟着倒了,霎时尖叫声四起,一下子三千名姑娘因为这场意外,足足少了九十九个。 为什么是九十九个呢? 因为三千人是分组检查的,每一百人一组,我又刚刚好是排最后一个,所以......这一组,只有我一个人存活。 「......」 全场鸦雀无声,各家千金看到了每个都是一愣,继而摀着嘴偷笑。 我猜皇上皇后也是很想笑的,只是现场不能没有人出面管理秩序,所以,皇后大人绷着脸,大喝道:「胡闹!」 呵呵,还真的是胡闹来着。 察觉许多视线都飘向我这儿了,我再站着,怕是要被怀疑了。 悄悄叹了口气,我面上呆滞一收,满脸惊慌的腿软跌坐在地,不知所措地看着那群跌倒还未起身,只知哭泣的女孩们。 从来都没有巧合这种事,定是有人想陷害。陷害谁我不知道,不过八成是我们这组,而且一害,就害了一百人。 前面九十九个有九十八个是附赠品,最后一个,是被嫁祸的倒楣鬼。 算的真好! 我咬牙,迅速瞧了一圈地板,果不其然,还真被我找到证据。 趁着宫女来扶我的时机,我惊恐的一指地面,结结巴巴模糊不清的说道:「我、我看到......丢丢丢......翡翠珠......」 那宫女闻言,面上一变,忙稟报道:「娘娘,有人丢翡翠珠!」 后扭头,直问我是谁丢的,我只顾掩面呜呜地哭泣,根本不理她。 反正接下来就没我的事了,毕竟,如果是我丢珠子的话,根本不可能会丢到前面去,要踢过去也一定会有人看见。犯人,第一个排除的,就是我了。 我只要一直哭,装受惊吓打死不肯开口就好。 * 第一天因为这齣闹剧,所有闺秀们都被扣留在宫中,没被放回家。 宫里也确实大,安置我们的房间被褥桌椅什么的,全都是上品,可惜我得装惊吓,不能舒舒服服的体验一下皇宫一日游。 在宫女们好说歹说之下,我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床上下来,在她们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去澡堂洗澡。 说到这洗澡,也真是够奢侈的。 因为我是最后一个去洗的,透天的澡堂里没人,那热呼呼的洗澡水上还漂着不知名的花瓣,旁边还围绕着一圈树,一整个诗情画意。 将宫女们弄走之后,我先围着澡堂逛一圈,想欣赏一下再进去,不料逛到一半居然发现这澡堂附近,居然还种了香蕉树! 香蕉是热带才有的植物,会种在这种地方,该不会是想澡堂最热,可以媲美热带地区的气温吧?真够天才! 不过,这倒是便宜我了。 每个人都有爱吃的食物,而那种食物千奇百怪,依各人喜好而不同。而我呢,也不知道是遗传谁,水果之中偏偏就是喜欢很少人爱吃的香蕉。 于是,趁着四下无人之际,我忙一把扭下好几根看着熟了的藏进怀里,打算待会儿边泡澡边吃。 脱掉一身复杂的古装,我一股脑儿鑽进水里,让热水抚慰我一整天紧绷的肌肉。 待放松的差不多了,我才拿出香蕉,拨了一根来吃。运气不错,熟的刚刚好。 又有热水澡可泡又有吃食可吃,我这才发现,自己好久没有像这样放松过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天天扛着重担,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当四十八小时用。 也许,是时候不再一个人挑担子,放下一切繁忙了。 我边想着边吃,不一会儿便吃完了,瞪着那些香蕉皮,我努力思索着该怎么毁尸灭跡。 许久,我决定用最老套的方法:丢到树林里去。 想来我堂堂二十几岁,以公司乾净整洁为招牌的企业家,居然做出这种事,估计隔天报纸头版头条非我莫属了。 我边感叹着,边毫无压力的用力一丢,把香蕉皮全丢了去。不料用力过猛,飞最高的那个砸最远,隐约中,我似乎还听见砸到东西的声音,和一句不清不楚的男性咒骂声。 ......不会砸到人了吧? 千万不要是皇上啊!要砍头的! 为了安全起见,我偷偷摸摸爬上树去打算偷看是谁,结果没选对树,那棵树表面光滑的很,枝椏之间又距离远,爬了好半天我才满头大汗的抵达高处。 天啊,待会儿又要洗一次澡了。 抹抹汗,我抬头想往对面看去,正好和一个半裸泡在水里、头掛香蕉皮、满脸惊愕的男子对上视线。 虽然眉眼间和皇上相似,但并不是皇上,眼前这位还年轻多了。 不过,会在这里出现的男性,多半不是好惹的。 趁着那人还傻愣着,我忙转身,边爬下树边脱衣服,匆匆把衣服随便藏好后,纵身跳进热水里躲了起来。 梦寻x顥宇外传──祕密日记<三> 次日,翡翠珠事件有了点眉目,不过似乎牵扯到了朝廷大事,我们各家闺秀们还是没有被放回家。 用完早膳后,我得继续装病装没精神,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去参访一下皇宫。 躺在床上和天花板大眼瞪小眼,我无聊的想着绵羊数,想借由数绵羊打发时间顺便培养睡意。可惜效果不怎么好,数了大半天眼睛还是睁着的,睡意也完全培养不起来。 好无聊啊...... 就在我不知第几次想那四个字的时候,外边忽然传来了一阵说话声,不大,却足以让我听清。 来者没说话,悉悉苏苏的应该是做了什么动作,而外面守着的宫女则说了句是,然后就没声音了。真叫人着急,万一来者要杀我怎么办?宫女们,你们可要守住最后防线啊! 就在我思考该装睡呢还是该逃跑的时候,来者已经进房,没得选,我只能眼睛一闭装死 「......」 一时之间我们谁都没说话,不料,忽然之间一阵不该出现的尿意涌现,而且来势汹汹,大有我不去就倒大楣的气势。 默念几声我是无奈的我是无奈的,我认命的缓缓睁开眼,模糊间我觉得那盯着我的人似乎有些眼熟,只不过不太记得了,「你......」 喉咙有些乾涩,声音沙哑,我只得先吞口水再继续说:「帮我传宫女......」 那人没有回答我,只是皱眉,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我只能继续:「快......」不然我要尿出来了! 「凭什么?」好半天,那人只挤出这么一句。 凭我快尿出来了!为了维持我大家闺秀的面子,我不能这么说,只能哀求:「拜託!」 偏偏那人不肯放过我,「说理由。」 我都要尿出来了你抽什么风跟我讨理由!说我要尿出来了那我大家闺秀气质哪儿摆啊你!! 欺负人!我憋的实在辛苦,又委屈又愤怒之下,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你很糟糕耶!我如果跟你一个大男人说我要如厕那我面子哪儿摆?我还要不要嫁人?跟你说叫宫女你偏偏在这里跟我发什么牛脾气,难不成你扶我去茅厕你给我拿尿桶吗?!」 见我一哭,那人慌了,结结巴巴道:「可......不是,我......这个......宫女们都离开了啊......」 「那你要嘛扶我去茅厕,要嘛去拿尿桶!」 「......」想了想,那人一脸他牺牲大了的表情,决定道:「拿尿桶!!」 拿个尿桶而已,有什么好牺牲的? 我不明所以,不过现下厕所要紧,便没再多想。 「转过去!」 「你兇什么啊,我好心帮你耶!」 「不然你要看?」 「......」 于是,在我们两个吵吵闹闹之下,我终于解决了我的生理问题。 放松之后,我这才猛然惊觉我刚刚都干什么了。这男的声音正常,看着就不是太监,那他是谁? 收拾好之后,我忍住心底的惊慌,强装镇定地开口道:「你是谁?你不是太监吧?」 「不是。」那人见我一脸认真,一收刚才拌嘴时的玩闹之色,沉声道:「我是皇子,三皇子。」 瞪大了眼,一串讯息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三皇子,青顥宇。 梦寻x顥宇外传──祕密日记<四> 我居然叫堂堂一位皇子帮我拿尿桶......我居然、居然!我的天啊!我完蛋了! 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当天晚上我又错失了跟其他闺秀一起洗澡的机会,再次自己一个人泡澡。 瞪着那片密密麻麻的树林,还有那棵名为罪魁祸首的香蕉树,我真是无比后悔。现在好了,名声没毁,却赔了小命,真是不划算!早知如此,我就应该要砸够本,至少也要全数砸中那傢伙的脸,最好砸烂才对啊! 真是此生有憾未完成啊! 越想越觉得气愤,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勇气,便趁机佔据了我的心头。从水池里爬起,我随便裹了衣服,走向香蕉树狠狠拔了几根,后又再次爬上那棵滑溜溜的树。 这次我学乖了,爬到一个段落的时候抬头看一下对面,看了几回,都没人在那。心底一股类似期待、不甘心的情绪涌现,促使我继续往上爬,好像这么做那傢伙就会来一样。 待我爬到一个刚好能让我躺在那儿的枝椏处,对面还是一个人影也没有,我只好边拨开香蕉吃边安慰我自己,「没关係,没能砸到人无所谓,这里风景好,我可以边吃东西边欣赏一下。」 差不多吃到第三根的时候,我眼角忽然瞄到对面有个人影出现,忙抬眼看去......那全身光溜溜的裸男,不就是我在等的人吗! 那傢伙也看见我了,又是一脸震惊,后整张脸腾地窜红,「你你你......你居然看本皇子的......不知廉耻!」 想着反正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我慢条斯理的咬了口香蕉,一脸鄙夷的看着他道:「你那点程度,根本算不了什么好吗?」 说着,还鄙夷地从上到下扫了眼那傢伙,意思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了。 那傢伙脸色倏地一变,从红转绿,再转黑,「你......你!你尿桶女!」 尿尿尿桶?!这无疑是踩中了我的地雷,怒意涌现,我忿忿回嘴道:「你才是香蕉皇子!」 「尿桶女!」 「香蕉皇子!」 「尿桶女!」 「香蕉皇子!」 ...... 稀奇的是,我那样骂他,他居然没有直接把我砍头,真叫人难以置信。 后来我被放回了柳家,也是那天晚上,我和梦羽一起被劫上船。 * 醒来之后,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三皇子。 当时他也刚好醒了,我本来想和他讨论一下现况,不料,那傢伙醒来之后第一句话,居然是问我为什么在这里!那表情真是无比欠扁,当下我也不管不顾,直接和他互呛起来。 「梦寻?」 听到梦羽的声音,我没空再管那可恶的香蕉皇子,忙朝梦羽扑了过去,「梦羽!梦羽你还好吗?」 「不能动......」 「不能动?」梦羽的声音实在微弱,听着状况就不怎么好,害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忙回头找那傢伙求救:「香、香蕉皇子,怎么办?我妹她!」 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在在意那句称号,「首先,本皇子不叫香蕉皇子......」 「那不重要!」 「.....你等我说完再开口!」 居然敢吼我!我气极,乾脆跟他赌起气来,不肯说话了,「......」 「再来,令妹只是中了迷香,再过一会儿就能动了。」 「......」 「干嘛?」那傢伙还有脸一脸莫名奇妙! 「干嘛?本皇子脸上有东西不成?」 还是梦羽懂我,「她不知道你说完了没有,正在问你她能不能开口了。」 「可、以!!」 见他还敢一脸气愤,我一开口就没好气,「可以就可以,你兇个什么劲啊?」 于是,新一轮吵架戏码再次开演,等我们都面红耳赤找不到词骂了,这才收手,开始说正事。 讨论到一半的时候,风炎出现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所谓男生女相。 风炎出现之后,那傢伙就一直莫名不爽,连我多看风炎两眼他都要瞪。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他的不爽从何处来,只觉得他很有事,我看美人怎么了?爱美之心人人皆有嘛! 而风炎也挺古怪的,不知为何,老是在看我,不过后来跟他聊开的时候,他倒是挺风趣,也很有自己的想法,挺不错。于是,那时的我,就很大肚的不计较这些了。 还有梦羽,居然用一种疑似关爱的眼神看我,到底是怎样啦?为什么大家都怪怪的! 再后来,当我提出出去看看的时候,那傢伙居然还跟个老妈子似的阻止我,实在是把我惹毛了,重话就这么衝出了嘴。 但我并不认为我有错,本来就是,凭什么我的人身自由他也要管?皇家人了不起啊!而且,皇家人不是都自认为是上天之子,认为世界上所有人都该替他着想的吗? 少装出一副担心我的样子!我一个平民老百姓,担当不起皇家人的关心! 「随便你!」也不知他是在堵什么气,居然还扭头一副不想理我的模样,真是小孩子气。 不过这和我无关,也不多搭理他,我自顾自拉着梦羽想办法敲开门出去。 在风炎的帮忙下离开之后,我到处溜达,本想说应该会有些漏洞能够逃走,可我要的是成功率百分之六十以上,一加上那位尊贵的公主大人,几乎没一个可行。这让我对皇家人什么的,更没什么好印象了。 本以为应该没多少希望了,没想到我那妹夫还不赖,居然能找到我们。 「咦?风炎呢?」 因为习惯性每个人都要照顾到,我数了数人头,发现风炎不见的时候忍不住叫出声,没想到那傢伙居然脱口道:「寻,本皇子不准你这般亲暱的叫他!」 「吃什么醋?」不知怎么的,我下意识的解释道:「我和他什么都没有!连名带姓叫又怎么了?」 其实我那时还想再加一句别叫我寻,可我很惊讶的发现,自己并不讨厌他这样叫我,还有一点点......欢喜。 欢喜他的在意。 我并不知道,我已经沦陷了,沦陷在一名为喜欢的陷阱里。 而梦羽的落海,则是一个推动我们关係的动力。 那时的我悲愤不已,想要救梦羽,想找人求救。而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他,那个拥有三皇子身分、权威的他。 「跟你做一个交易,」我含泪瞪着他,一个字一个字,不大声,却清晰的说道:「我帮你夺得那个"位置",你帮我救梦羽,用你所能做到的方式。」 梦寻x顥宇外传──祕密日记<五> 一切计画,在我们两个回国之后不久着手,可计画赶不上变化,国内居然传出有皇子私通浙梁国来往玉器的消息,而矛头,皆指向三皇子青顥宇。 为此,我和他只得把原本计画摆一边,先揪出幕后黑手再说。哪知这一拉扯,居然接连着扯出黑商製造偽玉的事情,层层堆叠。 在这巨大压力之下,我彷彿又回到了过去,变回了那一刻也不放过的柳老闆。 然而,麻烦不单行,柳梦羽的失踪让柳家心慌,怕失去了攀升地位的机会,决定将我尽早嫁人。 柳家看待梦羽如物品,实在让我气愤难平,连带着看柳家选中,娘家手揽大权本人却佣路无能只懂享乐的五皇子更加不顺眼。 于是,那晚我忙把消息给了青顥宇。本意只是让他破坏这桩婚事,哪知次日,太监便抱着圣旨前来,宣布了我被皇上赐婚给他的事,我永远忘不了,赐婚那天我跪下的时候,嘴里还塞了一颗来不及咬碎吞掉的滷蛋,大惊之下差点没硬生生吞了。 又惊又喜的接了圣旨,我不住盘算着有了皇子妃这头衔,我所能做到的事能扩展到哪些地步,完全没有多想,若是日后青顥宇当了皇上,我这皇子妃呢? 直到当晚风炎来找我,「你的本意,不是救出你妹妹而已么?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 他开的条件很好,我放弃这桩婚事,跟他走,他有办法救出梦羽。 「你何必费脑筋帮他处理栽赃之事?何必用尽年华替他夺得皇位?他不会感激你的,他只会手拥美人,把你当工具,必要时牺牲掉。」 「自古,皇帝皆薄情。」 我不知道风炎为什么要说最后一句话,好像我对青顥宇动了心一样,只不过,他的话倒是点醒了我。 这个时代的女人是没人权的,是生是死是贵是贱,依然是看所依附的男人如何,要脱离这样的下场,我必须另谋生路。 见我沉默不语,风炎便道让我考虑些时日,并交给我一张摺起来的小纸条,说是烧了那张纸条,他就会出现。 我半信半疑的接了,而后,在他离开之后,找一天约了青顥宇密谈。 毫不拐弯抹角,我直接跟他说明来意,大意是我跟他只是交易对像,为了能顺利脱身,我大婚当天要拿到我的和离书。 他瞪着我,好像非常不高兴,想来也是,就算并无感情在内好了,被人先要和离书,摆明了就是不信任,没人会高兴。可我跟他非亲非故,信任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至于婚姻......我从来都不信这玩意。 彷彿读出了些什么,青顥宇更不高兴了,赌气似的当场写了一份甩给我,自顾自气冲冲的走了。 我看着那封和离书,不知为何有种难以言喻的苦涩在心中蔓延,就像有某种东西才刚刚萌芽,就被我亲手毁掉了一般。 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那,为什么我一点都没觉得高兴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婚之日缓缓到来。职业精神驱使,那晚我准备了许多问题要和青顥宇好好讨论一番,哪知居然收到一个烂醉如泥的傢伙。 因为他坚持不要其他宫女服侍,我只好自己来,又拉又扯又扛的好半天才把人弄上床,还差点闪到腰。 忙完后,我转身正准备去洗个澡,却猛然被人从背后紧紧抱住死不放手。 见是那醉得不成人样的青顥宇,我忍住大喊非礼并把他揍一顿的衝动,用力扳开他的手,打算明早跟这傢伙好好谈谈,不想,却听到了一句令我心慌的话。 「梦......寻......我只心悦你一个......别走......好吗?」 * 从来没逃避过的我,在那天之后,一头栽进各种麻烦事件里,发疯似的就差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 然而,即便我有多不想面对青顥宇对我的感情,即便我有多希望这些麻烦事最好永远解决不完......该来的,总是会来。 真兇找出,朝廷又是一番大洗牌。而青顥宇,则正式从三皇子翻身成太子,再加上老皇帝已力不从心,他登基的日子几乎成了大臣们讨论的热门话题。 同一时间,梦羽也平安回来了。看她和妹夫两个恨不能时常黏一起的模样,我不得不感叹所谓女大不中留,有了老公忘了亲姊啊! 为了让这小俩口进展快些,好生出个姪子姪女给我抱抱玩玩,在听了梦羽那完全不是问题的理由之后,我藉着青顥宇的名头招来桃家兄弟们,又是明示又是暗示,终于成功把自家老妹销售出去。 看着梦羽步入桃家,我欣慰不已的同时,还有些感伤。 交易已经完成,我已经没有留下的理由,是时候离开了。 当夜,我给梦羽和青顥宇两个留了信,梦羽那封大意是我会过得很好,让她安心度日云云;而青顥宇那封,则是建议他如何安排我离开之后的事情,并道跟他合作很愉快,我非他可相伴终身的人,世间娇花何其多,相信他能找到更好的。 将信放至于桌上,我将风炎当初给我的纸条丢进烛火里,霎时,一巨大的奇怪术式散发着幽幽蓝光,出现在地面上,强光闪过,一个人影出现在我面前。 「决定了?」 「嗯,」我平静的走到他面前,「走吧,带我走,去哪都好。」 「别想!」 随着一声怒喝,一群暗卫手持武器从我身边窜过直扑风炎,生生将他逼离,然而风炎也不是个吃素的,当下抽出武器迎上,几人在小小的寝宫里乒乒乓乓打得难分难捨,难以分出个高下来。 「为什么?」 被人从背后紧紧禁錮在怀里,我不敢抬眼,不敢去看那人,「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我不想留在这里。」 「我可以保护你。」 「......」我摇头,保护一时,然后呢?去保护另一个?下一个? 「为什么不信我?」 「......」 「梦寻!」 终于忍不住,我气愤的推开他,怒道:「我的信任、感情没那么廉价!我为什么要信你?口口声声说心悦我保护我,谁知道你是不是一时感兴趣而已?谁知道你会不会跟其他女人说一样的话?」 「我是个很容易忌妒的人,我不希望属于我的男人眼里有别人。」不知何时,泪水已经自己在眼眶里打转了,我得很努力才能把它忍住,「你看,我又自私又善妒,三从四德里早犯了两条......啊,和离书不也拿了吗?你行行好,放我走......」 「别想。」青顥宇重新把我圈进怀里,低语道:「你心悦我我心悦你,在一起天经地义,哪能放手。」 「你不讲理......而且谁心悦你了......」 「我只对你一个不讲理。」 「啊!你流氓......唔......」 事后想想,我坚持认为青顥宇绝对有偷偷给我下迷药,不然我哪有可能被他拐了去。 为了证明我心意已决,即便隔天早上我发现我全身光溜溜一丝不掛,我还是很淡定的落跑走人。只可惜失去了和风炎连络的方式,不然我可以跑更顺利,不会老是被抓回去,然后被折腾得腰痠背痛了。 很久以后这件事被梦羽知道,并评论这场战争的赢家是青顥宇。对此我义正严辞的否决了,因为事实上最后让我停止落跑的,是我肚里那颗球...... 「画得还真像。」 冷不防被人从背后抱住,生生把我从回忆里拔出,我想也不想往后一踩,光天化日的吃我豆腐,就不信我这十三公分的高跟鞋还不能教训教训这登徒子了! 「呜哇!」 如愿以偿听到惨叫声,我回头就要开口骂人,却被那人接下来的话给惊得愣在当场,「梦寻!你怎么连你夫君都不放过,踩的这般狠啊!」 这声音...... 「顥宇?」 我看着他,试探地唤了一声,他没回应,可眼底那满满的笑意和柔情,都明确的显示着他的答案。 「我来了。」 ****** 时隔多日的最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