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作者:墨罗折卿 文案: 【全文完】 【原名敏感,加个饼字,画饼充姬,老婆饼真的有老婆】 我,越姬,吸血鬼,生性狂(ao)妄(jiao)不(bie)羁(niu),尤爱鲜血和美人。 三年前我救回一个女人,日夜兼施。 尽管她嘴上不说什么,但我是知道的,那女人一定恨着自己。 可那又怎样,她奈何不了自己。 然而一次重创,我的根基被人连根拔起,堂堂一代女吸血鬼的子孙几近灭绝。 而自己则变成了一个八、九岁的奶包子。 火光中,我看到了那个女人,一脸庆幸,劫后余生地看着我的破烂碉堡,随后毫无留恋转身逃了出去。 那女人漂洋过海一路逃回了她的祖国。 在途中阴差阳错之下,自己被她救了起来,不知为什么最后演化成我和她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相依为命的剧情。 这就很迷。 但是对方认不出自己就是那个老是欺负她的魔女,见自己可怜(错觉),于是便老喜欢做好吃的给自己。 但有一点不好,那女人每次给自己包煎饼的时候总要让身为奶包子的自己骂一遍过去那个自己。 看在煎饼的份子上,我暂时选择屈服。 这不是华人经常挂嘴边的词儿么?叫、叫什么韬光养晦,是吧? 后来,我发现每月十五月圆之夜那天自己能变回原来的模样,獠牙渐露,嗜血凶残。 我,真正的越姬又回来了。 首要做的就是把那个女人狠狠欺负一番才行。 然而当我准备欺负时,她却毫无征兆哭了,一遍又一遍呜咽喊着自己的名字。 “越姬……越姬……你在哪……” 心一下子就软了。 好吧,看你这么想我的份上,我勉强把每个月化身的那天都留给你,大不了我不去看别的美人了。 只看你好了吧。 我,越姬,吸血鬼,每月十五很凶残,会吃老婆,谁都莫挨我!0^0 ●民国吸血鬼混世大魔女x温婉可人的落魄千金 ◆◆ 越姬:我的岁月流转很快,一不小心就不见你了 元奈伸出手 越姬:你做什么? 元奈:姬姬,那你就牵着我的手吧 ——我走过世纪山河,踏过将融冰川,也曾无聊到沉睡百年,直到遇见你,我决定停下来,看看你。 元奈:怎么看 越姬:夜里看 元奈:…… ◇主攻,1v1,sc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 ◇非第一人称(破音——) ◇同性可婚 内容标签:生子欢喜冤家民国旧影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越姬、元奈┃配角:花曼依x巩烟、六宝x(你猜)┃其它: 作品简评: 民国一个高冷混世女吸血鬼阴差阳错之下救了一个人类家破人亡落魄千金。一点点对她好,攻略这个温婉恬静的小女人。谁知一场重击,女吸血鬼金屋藏娇的古堡没了,她的女人也离她而去回她的祖国去了,而自己却无缘无故缩小成了小时候的模样,为了把人揪回来,女吸血鬼不得不伪装自己,粘上去,和她开启了相依为命的剧情。 本文语言幽默风趣,文笔较为细腻,剧情流畅,主角情感把握得当,副cp戏份不多。全文以傲然清冷的女吸血鬼和温婉可人的落魄千金两人的感情变化为主线,一步步替女友解决身边的麻烦事,不顾他人眼光把她宠成心尖宠,两人的感情也随之愈发深入,张弛有序,不突兀。 第1章明霞骨1 漫天熊熊燃烧的火光从一个个半圆窗口蹿出来,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夹杂着某种动物扑腾着翅膀在尖叫。 平日恢弘大气的碉堡此刻宛若被敌人抢掠过一样,灰败破落。 屠杀抢掠仍在继续。 越姬目光冷凛紧紧盯着那个站在碉堡偏门的女人,手腕无端收紧。 元奈背着一个小小的雾蓝色包袱,文静而白皙的脸蛋上蹭上了几处脏污,剪水双瞳微微敛着,原本编织得精致细致的头发此刻因为逃跑而显得略微凌乱,可这仍然掩盖不住她回眸看着她的破烂碉堡时露出来的一脸庆幸,劫后余生似的攥紧了她的包袱肩带。 随后毫不留情转身离去! 看着那个窈窕的背影,越姬眼神越来越冷,心口那股被人抛弃背叛的火像是浇了油似的越烧越旺,下意识飞身过去欲把那个女人抓回来狠狠教训,然而下一刻才迈开一步。 踩空。 整个人嘭的一声摔进草堆里。 真该死…… 她竟然忘了,半刻钟前不知什么鬼原因她堂堂一名拥有上千子子孙孙的女吸血鬼伯爵竟然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八、九岁奶包子。 眼看着那个女人就要逃离自己的视线,越姬再也顾不得其他,手脚并用爬起来,匆匆扒掉了头上几根横插倒竖的干草,瞪着两条小短腿追了上去。 穿过槎丫横生的树林,越姬看着越来越远的倩影,小脸绷的紧紧的,又看了看自己两条小短腿,一股嫌弃之情愈发强烈。 要不是这个破身体,她早就就地把人给揪住了,哪里需要这么憋屈! “去那里搜查!” “是!” 身后身穿金色铠甲拿着盾矛的追兵赶了上来,越姬脸色微变,这个情况正面硬刚恐怕吃亏的只有自己,脑海里飞快思索,深深看一眼那个背影,手腕一握,目光坚定。 迟早把你逮回来! 果断跑向另一个路口。 不知是因为变成了孩童身导致危险感应能力变弱还是怎的,那个小小的人影再次踩空,但这回不是小小的台阶,而是半个小陡坡,期间凶险无比。 小小惊呼一声便十分令人难过地滚落下来,晕了过去。 昏迷之前,坠进草丛堆里的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向她走来。 这一定是在做梦。 黑暗顷刻湮灭意识。 入夜,不远处的码头邮轮汽笛声呜呜响起,青砖小道上一道赢弱的身躯急促推开了一家小旅馆。 旅馆的女主人是个中年妇女,下半身穿着麻料制成的衬裙,面容和蔼。 “住店吗,小姑娘?”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3 她用夹有码头口音的英文问道。 “是的,请给我来一间标准的小房。” 女人的声音温柔悦耳,发音清晰,倒是让中年妇女微微惊诧里抬眸看了一眼她这个有着东方面孔背着一个小女孩的女人。 一般来说,从遥远的东方来的旅客大多不会讲她们的话,来往的多是买卖烟土丝绸瓷器的华国商人,但他们通常都会带有随行翻译。 像她这样形单影只的女人倒是少见。 越姬是在悉悉索索的水流声中醒来的,油黄的灯光下,她似乎看到了那个女人在她面前洗澡。 她坐在一个半人高的大澡木桶里,玉藕般般的双臂在氤氲的水汽中晃动,双手掬一捧热水浇到天鹅颈上,水滴顺着细腻皮肤缓缓滑落胸口,荡漾起断断续续的叮咚声。 大概是灯光柔和了,她看到那个本该逃跑的女人竟然有一瞬间的伤心难过。 再一眨眼,又和平常无异,神色淡淡,谁也走不进她的内心。 哗啦—— 突然,澡桶中的人站了起来,那抹窈窕纤细的身影一下子像光一样点缀了这个小小的房间,躺在床上的越姬瞳眸倏然睁大。 而后下意识闭上眼,扯着被子飞快转过身。 等等,不对啊。 为什么她要心虚? 这是她的女人,她养了她三年,羞耻的事做了三年,为什么她要心虚不敢看? 一定是她这个破身体害得她连智商也降了。 越姬用自己小胳膊小手恼怒地拍了下脑门,智障玩意。 猛的掀开被子,正想扭头大饱眼福,谁知看到的却是已经穿戴完整的元奈。 这女人手脚利落啊。 带出来的包袱里有几件贴身的衣物,还有几张钞票。 “你是哪家的小孩?” 元奈走到越姬面前,打量了她一会,丝毫没有发觉面前她救回来的小女孩就是那个将她囚禁了三年的混世女吸血鬼伯爵。 “我送你回去。” 元奈掀开她的被子,正要把人抱起来,谁知床上的越姬像是被什么吓着了一样,啪的一声打落她的手。 “知道我是谁吗?” 越姬往后躲了躲,被这个女人抱?简直不要太惊恐。 从来只有她抱人。 “那你说你爸妈是谁,你家在哪?” 元奈耐心地跟她商量,语气也是哄小孩的口吻。 越姬听着就不悦了,她讨厌被人像对小孩子一样对自己,她的岁数比她吃的盐还多。 简直荒谬! 元奈见她始终不开口,柳眉拧了拧,上前两步,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抱在怀里往楼下走。 “放肆!我命令你马上放我下来!” 越姬浑身汗毛倒立,奈何手无缚鸡之力,小手挣扎着想要跳下来,然而不知道碰到什么东西,挣扎的幅度小了,脸色也有点红润。 “丹妮莎女士,你能帮我看看这个孩子是谁家的吗?” 丹妮莎是旅店管理的那个妇女。 元奈抱着人上前,恳切道,“我要赶早上六点钟的邮轮,这个孩子是我半路上捡到的,请问你能帮忙找到她的父母吗?这是酬金。” 这里的人大多淳朴善良,邻里乡间走动多,央求她帮忙会快很多。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4 “噢,”丹妮莎从她的账簿里抬起头来,细细打量越姬,“这真是个漂亮的姑娘。” 她赞美了一番,不疑有他,毕竟越姬看起来和她们当地的小孩无异,大而深邃的眼睛,小脸精致伦比。 就是此刻脸色很臭,板着脸。 “可是这好像不是我们当地的小孩。” 丹妮莎犹疑了下,“我和村民们或多或少都认识,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应该不是我们这的。” “那该怎么办?”元奈语气显得有些急了,她看了一下墙上的摆钟,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五点了,如果她要是因为这个随手救起来的女孩耽误了上船的时间那就太不值得了。 “或许你可以把她送去附近的托管所,抑或是警察那儿。” 元奈感激地道了个谢,问了具体路线后收拾房里的东西,拉着越姬匆忙出了旅馆,直奔最近的托管所。 因为是港口码头,许多人一大早就来这里等着,这个时候青砖街道上已经有不少店铺开门做生意了。 元奈好不容易逃出来,她现在只想着把这个烫手芋头转交他人。 “托管所的人会把你送到你家人那里的,所以你要好好听话。” 元奈一边走着一遍叮嘱。 “我不走,我不是谁的孩子。” 越姬一个劲地往后退,两条腿往后蹬着地板,险些踉跄,她刚刚可是知道了,这个女人就想要趁早坐邮轮离开自己。 她不会让她得逞的! 该死的女人,趁自己虚弱就迫不及待离开自己,没良心! “你在说什么胡话?”元奈提了提包袱,回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你不是谁的孩子难不成还是石头蹦出来的?小孩子别撒谎,大人可不喜欢。” 话落,元奈再继续走却感觉到身后的拉力忽然撤去,她诧异回过头。 腿上一紧,元奈手没来由抖了一下。 越姬紧紧抱住她的一条腿,睁大双眸可怜兮兮道,“姐姐,你不要我了吗?我从小养父母就对我不好,打我骂我,说我是个白吃的白眼狼!” 越姬看到疑惑的眼神洒下来,连忙摸了一把子虚乌有的眼泪。 “姐姐!你一定不知道他们养我这么大是因为我爸妈去世前留了一笔遗产让他们抚养我,但是我越长越大,他们就不想再养我了,知道我为什么会从小山坡掉下来吗,就是他们推的,夜里还有狼,他们就想我被狼吃掉!呜呜呜呜,姐姐那么好人,一定不忍心我再次被狼吃掉的……” 元奈目光触及她可怜巴巴的小脸,眼里的疑惑一点一点散去,换成了怜悯。她蹲下来,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抱住她温柔道,“小可怜,别哭了,姐姐不会让你再回去了。” “嗯。” 越姬磕在她肩膀上嘴角忍不住扬起,眉毛却微蹙。 死女人,非要我哭你才改变主意。 不对,是假哭。 “如果你愿意的话,跟姐姐回海城好不好?” 越姬从她肩膀上抬起头,自上往下看着她的侧脸,一脸“算你识相”嗯哼了一声。 “嗯?好不好?”元奈忽觉有什么不对劲,转过头对上越姬的双眸。 越姬瞬间表情一换,努力作出委屈又欣喜状,“姐姐,我愿意,你真好。” 应该是错觉。 元奈把脑海那一闪而过的、和那个霸道女人有些相似的表情甩开,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越——西西。” 越姬飞快改了口,扯出僵硬的笑容。 元奈轻轻嚼了一遍,越姬收起笑,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口像是被人挠一下,有些酥麻。 “真好听的名字。” 废话,那可是我的乳名。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5 越姬看着她站起来的身影,自然而然抓住她的手,但奈何八、九岁的手不够大,与其说是她牵还不如说是元奈牵她。 初升的旭日冉冉升起,落在波澜壮阔的海平面上,晨风和煦。码头上人潮涌动的来往商人旅客随着邮轮汽笛长鸣而渐渐低了吵杂声。 越姬在船上远远遥望着这个生活许久的城镇,她甚至还能看到山顶之上她那座哥斯特碉堡正缓缓冒烟。 眼里倒是没有过多不舍,不过是一个栖身之地罢了,那些人恐怕是针对她而来,就算他们知道自己可能回远洋离开,但一定不知道此刻的自己会是孩童身。 料他们上天入地也找不出自己。 第2章明霞骨2 海城毗邻海域,城镇繁荣,尤以丝绸烟土为名。 岸边码头来来往往,粗布麻衣,长袍马褂,期间还有不少身着旗袍女子手提小包穿梭在街道上。 越姬一下码头就吐的不行,谁能想到她堂堂一个吸血鬼也会晕船。 “还难不难受?” 元奈半蹲在她旁边,看着她干呕得毫无血气的小脸,手紧紧揪紧,忙从胸侧系扣子一端拿出一块手帕,替她擦拭嘴角苦涩的胆汁。 越姬眼神有点涣散,看着元奈的神情也有些呆。 太难受了,她完全听不进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但是这温柔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爪子不自觉就摸了上去。 还没摸到,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元奈?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着一身艳丽的芍药花纹旗袍,盘着一头卷发,油亮的发胶在日光下衬得色泽乌黑油亮,看得出来是常年注意打扮,但双耳又别着两颗大白珍珠,双眼妩媚,这样一来未免艳俗。 下巴底下点缀有一颗痣,平添几分风尘的意味。 元奈也惊讶,站起来看着来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归于平静,“曼依,这些年你还好吗?” 她和她一起长大,元家没了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联系过。 “好不好也就这样。”花曼依打量了面前消失了三年的元家千金,非但没有家族衰败的落魄之态,反而愈加水灵可人。 真是同人不同命。 同样是家族败落,她花曼依就只能沦落风尘,每日蹉跎年华。 花曼依在心底感慨一声,视线落到元奈腿边的小萝卜丁,“这是你女儿?看着不太像啊。” 一个西方面孔的女孩,尽管骨相绝佳,也有几分东方人的影子在里面,但是和元奈地地道道从温婉水乡孕育出来的相貌相比,没半点相似之处。 更何况这年龄看着也不太符合。 “我不是她女儿。”越姬脱口而出一句中文,倒是吓着元奈和花曼依。 “没想到她还会说中文。”花曼依笑笑,想要摸摸她的脑袋却被越姬不客气拍掉。 越姬倚着元奈的手,目光复杂盯着这个女人。 对吸血鬼来说,这女人身上脂粉味重得能熏死个人,她的女人要是沾上这些令人不适的脂粉味看她不打断她的腿! 元奈很是抱歉对花曼依说,“别在意,她养父母对她不太好,性格就这样。” 越姬:“……” 日头越升越高,来往的人也多了起来,热闹而喧哗。 石板路两旁是一排白色的房子,花曼依带着着元奈和越姬来到一家房屋租赁处,“这是张大姐,她手头上应该有房子可以租给你。” 张大姐身宽体胖,看到有生意来了,先是一喜,随后看到元奈简朴还带着一个拖油瓶的时候,笑意就没了。 语气没多大起伏问,“租最便宜的是吧?那就只有北街那几间比较潮湿的房了,五银元一个月,”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6 越姬就站在她面前,眼神微微不悦起来。 那是一种打心底的瞧不起。 元奈也感受到了里面的看低,脸色略微尴尬,但还是问了一声,“请问有通光通风的楼房吗?” 张大姐看着她寒酸样,正想出口讽一两句,但顾及到是花曼依带来的人,多少给几分面子,“有是有,不过要八银元一个月,你租得起吗?” “这一磅够吗?”元奈从包里拿出一张一英镑出来,她曾在父亲做过的生意买卖里见到过这些英镑,应该能够和这边的银元相通。 但就是不太了解这些钞票的汇率,她从小锦衣玉食,家里不愁吃穿,哪怕即使三年前家里被抄了家,落魄如丧家犬也没机会了解这些工资钱财如何。 原因无他,当年家里落败的时候她就被那个女人带回到那个碉堡,同样吃穿无忧…… 如果不是那人…… 元奈不知想到什么,神色黯淡下来。 “够了够了,”花曼依接过她的话,“一英镑可以换成10银元,还多出两元来。” 英镑在这里使用频率不高,毕竟一磅就等于10银元,而普通织纺工人一个月也就20银元,普通老百姓用的都是铜元,200铜元才相当于1银元,没有哪家人出门拿那么大的面值买个菜肉。 但是和银元相比,它的价值又是相对比较稳定。 一般是那些洋鬼子做生意用的钞票,只是元奈一个小姑娘有英镑就显得有些稀奇。 张大姐直接把那一英镑抢过来,两面仔细瞧了瞧,“哪里多出两元?剩下的两元拿来抵押,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找谁评理去?!” 最终元奈选了一间朝南的房子,一室一厅,有个小厨房,家具齐全,每日清晨都能感受到阳光洒进来的味道。 花曼依回去了,元奈带着越姬进了房子,前前后后打扫了一遍。 当然,越姬只是在一旁看着。 看着她抱起床上的被子趁着这中午火辣的阳光拿出去晾晒,发出一声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是何物的疑问,“这被子不是干的吗,拿出去做什么?” 元奈吃力地把被子搭到院子里一根光溜的竹竿上,“晒晒可以去袪霉杀菌,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晒过之后会有阳光的味道。” 越姬若有所思地接了一手阳光,看着那暖热的亮光照射到自己常年白得过分的皮肤上,曾经她被灼伤过,但强大后就对阳光无感了。 “那你是喜欢阳光的味道?” 元奈点了点头,没看到身后脸色渐渐难看起来的越姬。 怪不得她死活要离开自己,敢情她碉堡里没有晒过被子就占了很大部分原因,因为都是直接换新的,哪里有什么阳光的味道。 收拾过后,大概到了中午气温炎热起来,元奈额头上冒出不少汗珠,身子也有些黏腻。 “奈奈,给。” 越姬很自然把她的手帕递给她,倒是这一声“奈奈”把元奈吓得不轻。 “你、你叫我什么?” 从小培养的礼仪涵养使然,她问得不大声,但是表情就显得尤其惊讶,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眼里有不小的惧意。 奈奈,只有那个女人要见自己的时候才会如此唤自己,甚至更过分的时候这个叠音词就会变得极其色|欲。 她到现在都还不能正视这个称呼。 “奈奈啊。”越姬露出小孩子的表情,双眸纯真无比,“有什么不对的吗?” 口吻是稚气的,元奈松了口气,只是叫法一样而已,她大惊小怪了。 恢复了心情,佯装板脸,“叫姐姐,西西,你得叫我姐姐,我比你大。” 比我大?哪里比我大,年龄嫩得可以,哦不有对地方是比自己大。 但这不是让她占自己便宜的理由。 “我是不可能叫你姐姐的,你死心吧,奈奈。”越姬强硬地把手帕塞到她手里,眼神示意她赶紧擦擦。 “不行,你必须得叫我姐姐,不然叫元姐姐也行,不能乱了辈分,没大没小。”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7 元奈接受不了这个时刻提醒自己的称呼,语气重起来,“不叫的话,你今晚就别吃饭了。” “果然是这样,”越姬坐在床边耷拉下头,语气听起来隐含委屈和责控,“今晚不给饭吃,明天大概就要赶我走了。” “我、我没有。”元奈哑口无言,想上前安慰她。 “你有,”越姬又抹了一把子虚乌有的眼泪,继续低着头,“叫你奈奈是因为我不想有寄人篱下的自卑感,而且对我一个小孩子身心健康成长不利。” 说的有板有眼,元奈看到越姬一哭心里信了个八|九,“对不起啊,姐姐第一次带孩子,不懂,你原谅姐姐,你愿意叫就叫吧。” “哦,你说的。”越姬恢复了神情,还顺便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元奈:“……” 第3章明霞骨3 院子里摆着一捆柴,越姬看着那女人挽起手袖一副要扛起来的节奏,脸色板着过去阻止了她。 “你在干嘛?你这手是用来扛柴的吗?年纪轻轻你是想要变黄脸婆?” 元奈琢磨着这话有点不大对劲,怎么感觉这破孩子是她管家婆似的? “不扛去厨房里的话,我们没柴烧水煮饭。” 元奈好笑地把她拉到一边,“姐姐不会让你干活的,你还这么小。” “叫仆人去做。” 越某人昂起下巴双手负于背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丝毫没记起她所有的家当都被一把火给烧没了,而且现在还是个被“养父母”欺负的小可怜。 元奈怪异看了她一会,随后眉头紧缩,蹲下来语重心长道,“西西,你要知道姐姐很穷,请不起仆人,你要懂事。” “我不懂事?”越姬难以置信反问一句,她破天荒被人说不懂事,真是闻所未闻,“你——逃出来的时候不是拿了一沓钞票?”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喇叭唢呐的声音,应该是有人办喜事。 元奈愣了一下,只听到后面”一沓钞票”,醒悟过来应该是刚刚拿钱出来的时候被西西看到了,让她误以为自己很有钱 “西西,我们的钱真的不多,还要吃喝还要交房租,不能花费在请仆人扛柴这种的小事上。” “……等等,我们大概有多少钱,真的不能请仆人?” ”家里大概就5磅,撑不了多久,好了,钱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元奈说完便不再管她了,吃力地拖着柴捆走向厨房,留下如遭晴天霹雳的越姬。 5磅…… 这个女人是傻子吗…… 她当初送了她多少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她是装瞎吗? 随便拿一样出来不比5磅多?! 哦,她不是瞎,是蠢。 她就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 好了,没钱还愿意带她这个拖油瓶,这智商简直卖了还能帮别人数钱! 前面突然传来一声痛呼,越姬回过神来,脸色紧张,飞快跑进去。 元奈蹲在地上,捏着左手食指,原本奶白的指腹被几滴猩红覆盖,显得异常扎眼。 显然,她被凸出来的尖刺刺到。 “你是不是傻?”越姬抓过她的手,想也不想就含到嘴里。 “呃?” 元奈看着越姬的动作,呆楞了一下,有那么一瞬很熟悉的感觉一闪而过。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8 “好了,不出血了。” 越姬打断她的意识,把手指还给他,没好气拉着她起来,“别再碰那个柴了,我来生火。” 其实她更愿意请人来做,但谁叫现在家里一穷二白。 元奈诧异摸了摸被吮干净的手指,一边问,“你会生火?” 越姬十分实诚:“不会。” “那你会?”她接着反问。 元奈比她还实诚,“我也不会。” 越姬:“……” 所以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以为自己会生火? “但可以学的,西西,我小时候看过别人怎么生火。” 越姬看着弯了弯双眸的女人,心里那把不相信的称就这么硬生生转了个方向。 姑且信你一回。 火倒是生起了,水也煮热了,这令越姬有些刮目相看。 没想到还真给她摸索出来。 两人用热水洗了个澡,一身干爽地出门去。 她们要购置很多东西。 元奈先是去裁缝店给越姬扯了两身衣服,越姬看着那两身缩小版充满稚气的长袍时郁闷了好久。 海城的街道哪怕不是饭点也会有许多小店铺开着,路上吆喝的呼声络绎不绝,各色香气飘荡空气中。 一个还算干净的面馆里,元奈看着只吃了两口就不吃的越姬,“西西,你怎么不吃?吃不惯?” 想想也有可能,毕竟她们那边吃的大多是面包,兴许吃不惯面条。 “要不我给你买包子?” 越姬疑问,“什么叫包子?” 元奈沉思一会,”就是里面有馅的一种面包。” 越姬抬头问她,“好吃吗?” 元奈点头,正要解释如何好吃,就听到越姬说“那走吧。” 面馆老板是个和蔼的中年男人,过来给她们结账,两人出了面馆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直奔附近的一家包子摊。 外面已经是傍晚,日暮笼罩在这个繁华的城镇,路上的车夫也多起来,不远处霓虹灯在闪烁,透着奢靡。 一笼笼包子新鲜出炉,肉馅、绿豆馅、红豆馅等不一而足。 “就肉馅包子吧。”越姬回她的话,她对口腹之需并不强烈,主要是这个女人吃过的,还说好吃,她就生了心思想要尝尝,得到她肯定的滋味是怎样的一个味道。 “来,小姑娘,拿好咯!” 包子老板用黄油纸给她包好,递给她,越姬接过,还没咬上一口,站在她旁边的元奈就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倒在地上。 一个猥琐的宵小拿着一个类似钱袋的东西一晃而过,顷刻之间匿于人群中。 元奈手上的袋子掉一地,人狼狈趴在地上,脸色明显被吓到,但还是最快反应过来,喊道,“有人抢劫——” 一声还没落,着地的胳膊就痛的她狠狠抽了一口气。 “奈奈!” 越姬扔掉包子和手里的新衣服,紧张上前扶起她,“你没事吧?哪伤着了?” 这么大阵仗,包子摊前围过来不少看好戏的人,议论纷纷。 元奈脸色白了白,对她摇摇头,“西西,我没事,钱被抢走了,我们要拿回来。”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9 “拿什么拿?你受伤了,为了那么一点钱你至于这样?” 越姬抓过她的手肘,素色的长袖隐隐渗出血迹,看着一脸隐忍的元奈,把怒气压下来,“我扶你起来。” 因为身子小,越姬扶得吃力,但还是使劲。 把人扶了起来,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粗略整理了下,手脚利落把地上的袋子都捡起来,拉着人正想往家里走,谁知这些看好戏的人还在看戏。 “这小姑娘人小力气倒是挺大的。” “应该是母女吧,真是可怜,这些地痞老赖真该死!” “被抢也是她们活该,出门不走运,遇上个抢劫的。” 这些一个个抱着胸对当事人评头论足的人还欲说什么,下一刻就感觉一道阴冷如罂粟一般的视线落到身上,背后陡然发凉。 慢慢转过头,只见对上一双深邃的双眼,明明是那么漂亮精致的眼型,但这一刻偏偏给人一种阴沉嗜血的狂妄,忽然的,有那么一瞬一道红光从那黑瞳一闪而过,吓得其中一个男人哆嗦一下。 那男人揉了揉眼睛,想要再仔细瞧瞧那个小姑娘,当他再看过去时,发现她已经牵着人离开了。 “走了,没什么好看了。” 围观的人散去了大半,有人在叫那男人,男人应一声,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却发现满手都是汗。 男人心里又惊又疑,但朋友催得紧,他只好胡乱擦掉汗,“来了!” 第4章明霞骨4 屋外的街道安安静静,偶尔巷尾传来几声狗吠。 如豆灯光下,元奈坐在床边,手肘撑在木质的梳妆柜上,巴掌大的脸上惨白一片。 “西西……帮姐姐找些药酒来。” 她一边吩咐越姬,一边低头察看手肘的伤势,血迹已经暗黑,恐怕伤口已经和布料粘在一起了。 越姬深深看了她一眼,转头在房间里找起酒精和跌打酒,等她找回来时,元奈已经单手揭开了她胸口一侧的纽扣,露出里面绣着两朵剑兰的嫩黄色的肚兜。 她想脱了这上衣,只有这样才能尽量减少伤口的疼痛。 但是她忘了,受伤的右手根本不能动弹半分,单凭另一只手不可能脱的掉整件衣服。 越姬把药酒放到柜子上,站在她面前,眼神肆意扫过她胸前秀气诱人的锁骨,以及在下面的肚兜。 内心愉悦得几乎想把这个女人就地正法。 元奈肩膀扭了几下,没能把衣服挣开,咬了咬唇,想叫越姬给她拿把剪刀好让她剪开,谁知一抬眸就看到人就站在她面前。 下意识把衣服拢起,遮住胸前,颇为尴尬问,“西西,你在看什么?” 屋里安静得几乎能听针落。 越姬背着光,嘴角的弧度恰好隐在黑暗里,叫元奈看不清。 她忽的歪了歪脑袋,语气十分稚气问道,“奈奈,为什么我和你这里……” 指了指她的胸口,“不一样?” 这话一出,元奈愣了下,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怎么会问这个? 但转念一想,小孩子到了这个年纪有这种疑问很正常。 但是毕竟大家闺秀出身,她对一个小孩子讲不出那些话,含糊了几句搪塞过去,用手推了推越姬,叫她给她拿把剪刀过来。 越姬看她着实疼的厉害,也不再刨根问底。 没过一会,一阵劈劈啪啪的搜索后,她拿着剪刀过来,元奈想接过,但被阻止了,越姬抬起她的手说道,“还是我来吧,你手不方便,容易伤到自己。” “那好吧。” 织锦布料的上衣被顺着手臂剪了一个大口,长袖和躯干分开,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肤色。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0 越姬眼神眯了眯,把视线移到伤口上,提醒她,“我准备揭了。” “你揭吧——” 元奈话音刚落,只感觉到伤口一凉,紧接着一股刺痛像蛛网一样密密麻麻从手肘顺着经络传遍全身。 咬紧牙关,隐忍着。 越姬手上没停半分,消毒上药酒绑绷带。听到这声几乎微不可察的闷哼,引得她复杂盯着面前的女人好半晌。 元奈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 越姬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难得安慰道,“奈奈,还痛不痛?” 元奈摇了摇头,想要看看自己的伤口处理得怎么样,但不小心对上越姬的眼神,心头陡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为什么她感觉这眼神有点直? 她顺着视线看下来,看到了自己的肚兜。 默了默,偷偷把胸前遮了遮,哪怕后背裸|露一片。 在孩子面前这个样子总归是不好的,她想。 越姬面不改色把她的动作收入眼底,在她用手掩住胸口的时候,伸手把元奈的手拿开,再继续拿掉她半挂在胸前的衣料。 “奈奈,我帮你把剩下的衣服脱掉,这样睡觉就不会碰到伤口了。” 越姬觉得自己的理由找得简直太是时候了。 但元奈拂开了她手,“西西,别闹。” 她转身给自己找了件比较宽松的亵衣穿上,隔绝了所有来得及或来不及欣赏的春|色。 元奈在床边收拾东西,越姬看着面前晃悠着的人穿戴整齐,心头一顿失落,还以为她今晚要穿着肚兜和自己睡。 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越姬躺在床上呆呆看着天花板,“那个女人怎么还没过来,怎么那么磨蹭?” “奈奈?”她朝小厅喊了一声。 “西西,你先睡,我很快就过去。”元奈的声音柔柔从厅里传进来,越姬“哦”了一下,又等了大半天。 外面月色清透,已经是半夜。 “到底在搞什么?”越姬双手环胸,翻了个身,干脆起床。 “你在做什么?”越姬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写写划划。 她的字如其人,端静娴雅。 “算一下账目。”元奈头也没抬,一项一项的列出花销的支出,嘴边时不时呢喃叨唠。 “若刚刚我能再小心点就好了,就不会被歹人抢了去。” 元奈手上一顿,看着最后那一项意外没有的支出怔怔出神。 因为数额很大,几乎是占了她们一半的家当,就这么平白被人抢了,换成普通老百姓指不定得哭成什么样。 越姬定定看着她,这女人是在难过吗? “算了,”元奈忽的笑了笑,释怀般合上账本,“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转过头对越姬说道,“对吧,西西?” 越姬:……别以为我能说个中文就能明白你的叽里呱啦语。 元奈见她发懵一样呆在原地,才想起她应该不懂她们这边的文言文,噗呲笑了,牵起她的手,“西西,走,我们回去睡觉。” 越姬还是弄不懂那句话,听到这一句顿时来神,“睡觉?一起?” 元奈点了点头,进房前把灯吹熄,“不然呢?姐姐没有多的钱给你购置一张床,只能委屈你和姐姐睡一起了。” 越姬跟着她,眼里闪着莫名兴奋的光,“我们要脱衣服睡吗?” “脱什么衣服?”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1 元奈眼里有疑惑,伸手摸上越姬的额头,“没发烧,说什么胡话?” 越姬眼里的光倏地一下灭了,老不高兴了,“所以,我们还是穿着衣服?” “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元奈把房里的灯也吹灭,“早点睡。” 越姬:“……” 床上的被子一掀,把两人都盖住。 黑暗中,越姬越想越不得劲,要是她以后一直这个鬼样,小孩身,大人心,这女人是不是就只能和自己做姐妹了? 这可能性一出来,越姬想也没想立马否定。 做个鬼的姐妹! 她越姬的女人的豆腐就得要自己吃! 翌日一早,越姬酣睡中无端握了握手,却抓了个空。 有什么不对劲。 那女人的胸呢?缩水了? 不知道被什么想象吓到,越姬飞快睁开眼,却发现身边的床空空如也。 莫名松了口气,她抱着的是一床被子,深深埋头进去,还能闻到一股属于那女人的香气。 “奈奈?” 简单洗漱后,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没找到人,最后视线落到书桌上的一纸留言。 越姬拿起来,瞥了一眼。 西西,昨晚发生的事虽说已不能挽回,但是生活还得继续,家中越发拮据,姐姐出门找工作了,望好。 落款是元奈的名字。 找工作? 她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女人能做什么? 越姬盯着手上的纸,好半天她才从字里行间读出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信息。 不会吧,这女人不是说有5磅吗? 5磅就是50块大洋啊,够她们生活好几个月了。 等等,那5磅该不会是一整张的吧? 越姬回到房里拉开最低下的那层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块蓝色的布料。 她记得,昨天出门前那女人就是从这块布料里面拿钱出来的。 把布料一点一点掀开。 忽然之间就懂了什么叫做一贫如洗。 “烧卖,新鲜出炉的烧卖哎——” 海城最繁荣的文青路宽敞开阔,两边店铺林立,有车夫一大早出来把黄包车停在汤面馆钱,扯开嗓子点一份热气腾腾的汤面,“老板,一碗汤面不要葱!” “好嘞!一碗汤面不要葱!” 元奈站在不远处的旬阳书院门口,奶白色的长裙及踝,上衣是收腰的蓝色翠烟衫,织锦罗缎,袖口宽松更衬手腕纤细,银丝勾勒出几片祥云。她就站在书院屋檐底下的光影交织处,秋瞳半敛,像是在思索,气质温婉而动人。 忽的,她抬眸,眼里像是碎进了光,看着她面前年迈的院长,“我真的可以在您这里任职洋文教师一职吗,张院长?” 张院长捋了一把山羊胡,爽朗大笑,“元小姐,这是当然的,你也知道刚刚你经过测试了,你本就有这个能力,你能来教定是我院学生的荣幸。” “不瞒你说,别看我们这附近码头洋人经常来往,其实整个海城会洋文的人寥寥无几,即使有,那也是达官贵人的子弟,这些人哪里肯屈尊降贵来教书,你说是吧?” 元奈局促站在原地陪着笑,接过张院长给她的聘请文书,点头拜别后心情一点一点沉重起来。 张院长的话一直回荡在耳中,达官贵人的子弟……她何曾不是一样,曾经的元家多么辉煌,可一次重击之后便再也没有谁记得。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2 母亲临死之前要她忘记家破人亡的伤痛,要好好活着,不许她轻生,更不许她自甘堕落。 元奈站在街对面,怔怔看着封着白色封条的元家,昔日家人团聚的欢乐一幕幕在眼前重现,又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心中那点找到工作的欣喜彻底被汹涌而来的哀伤淹没。 “卖报嘞!海城徐家大公子烧制琉璃瓷器!” 一个十三四岁的朴素少年从元奈旁边大呼而过,“海城徐家大公子烧制琉璃瓷器!” 还没走两步那少年就被人围住,有人急想看报内容,上前问价,“卖报的,多少钱一份?!” “三个铜钱。” “来一份!” “好嘞!” “我也来一份!” 一大帮人买到报纸后,纷纷散开,留下赚了一小袋铜钱的少年笑着脸在原地认真数着铜钱。 元奈看到这情况也笑了笑,心中那股悲伤莫名去了大半,并不是每个人生来一帆风顺,连比她小的孩子都出来当家挣钱,把生活活出滋味来。 相比较自己,家破已无法挽回,斯人已逝,她没有轻生,也没有自甘堕落,如今还找到了工作,遵循着母亲的意愿好好地生活也许就是对母亲最大的告慰。 “喂,你手上有报纸为什么刚刚不拿出来卖?小妹妹,你是傻子吗?” 还是那个少年的声音,元奈不打算听下去,准备回家,家里还有一个小孩子等着她做晚饭呢。 然而,才走两步,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令她浑身一震。 “别叫我小妹妹,小朋友,我比你大,还有我卖不卖报关你什么事?” 第5章明霞骨5 越姬坐在一个木墩上,手里还抓着一沓的报纸,小脸上明晃晃的不悦。 哪里来的小屁孩,多管闲事! “我知道了!”少年恍然大悟,“小妹妹,你一定是拉不下脸,你不是不想卖,而是羞于启口!” 越姬被说中心事,脸色不大好看,看着面前一身粗布麻衣还打了几个补丁的少年,牙槽磨了磨。 偏偏那少年还在苦口婆心劝说,但越姬已经懒得搭理他了,从木墩上跳下来,单手把报纸贴在腰侧,冷着脸转身离去。 卖份报竟然还能遇到同行,还被一个小屁孩说教了一番…… 真是见了鬼了。 越姬小嘴唇抿的紧紧的,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西西?” 一声疑问把越姬脸上的镇定给吓没,抬头看到元奈的瞬间,她已经把报纸藏到了身后。 并且努力保持冷静。 她先发制人对元奈说,“奈奈,你怎么在这?” 元奈被问得愣了一下,“我出来找工作,你没看到我那张字条吗?” “哦,看到了。”越姬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岔开话题,“那你找到了吗?” 说到这个,元奈就忍不住开心,“找到了,去给小孩子当洋文老师,一个月有20块大洋呢。” 20块大洋…… 说实话这个数字刺激到了越姬,她卖一份报纸特么才挣3个铜钱! 而且从报社那里拿来到现在她还没卖出一份!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3 气死个人。 “20块大洋哦……”语气说不出的酸溜溜。 “别说我了,西西,”元奈弯下腰把脸凑到她面前,余光不着痕迹把报纸一角收入眼底,弯了弯眼,轻笑道,“你又在这里做什么呢?” 元奈的嗓音听着很舒服,就像清风拂过山岗,让人忍不住卸下心房。 但越姬是谁?一个高傲狂妄的吸血鬼,元奈就这么一说,哪怕声音再好听,她顿时警惕地往后一退。 这个女人肯定是想狠狠嘲笑自己。 笑自己赚得没她多,笑自己拉不下脸要面子。 一定是这样。 越姬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看元奈的表情也越发不善了,但再多看一眼,元奈这女人笑意潋滟的脸就会降掉她一分愤怒。 最后不得不瞥过脸,不去看她。 “你管我在这里做什么。” “西西,要不要姐姐帮你?” 越姬斩钉截铁,“不要!” 然而这话一出,她立马就后悔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你套我话?”反应过来的越姬一脸愤怒。 “西西,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什么也没说。”元奈笑得更深了,倾身而至,轻轻松松就把越姬拽的严实的厚厚一沓报纸拿了去。 她看了一眼闹脾气的越姬,粗略翻看了一下最上一层版面。 工整的文字排版,插有一张黑白照片,上面应该就是徐家大公子新烧制出来的琉璃瓷器了。 透明的瓷器还是第一次见,像会发光似的,元奈看着就觉得新奇。 看了下时间,是今天日晨的新闻,但现在已经到了傍晚。 “西西,我们得抓紧了,过了今天就会有更多人知道这个琉璃瓷器,到时候报纸就不新鲜了。”元奈匀出来一小份塞到她手里,自己拿了大份,直接站到街中心一份份询问。 “小姐,徐家新烧制的琉璃瓷器听说过吗?要了解一下吗?” “来一份吧。” “先生,徐家——” “去去去。” “不好意思……”元奈毕竟曾经是个大家闺秀,第一次被人不耐烦拂了面子,白净的脸上有些难堪,欠身后站在原地有些不敢抬头看四周的人。 越姬站在人流之外,脸色有些看不清,手中的报纸被那女人塞过来后就一直没有动过,直到看到这一幕莫名觉得胸口有些烦闷。 “先生,买报吗?徐家新出的琉璃瓷器,海城第一次出现这种瓷器!” “多少钱?” “三个铜钱。” 毫无异样的声音再次传来,越姬诧异地看着那个重新振作起来的女人,她怎么像只打不死的小强?越挫越勇,仿佛刚刚的委屈难堪是她的错觉一样。 眼里的诧异连她都没发觉已变成浅浅的笑意。 越姬抿唇思忖,小手紧了紧,最后才拿着一小沓报纸老头散步似的缓缓走进人流之中。 她只是为了证明她不比那女人差才去的。 “要不要了解琉璃瓷器?” “小姑娘有点意思,怎么了解?” “三个铜钱。” “……”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4 又来一人。 “琉璃瓷器要不要?” “你有?” “给,三个铜钱。” 元奈背着她,听到这么理直气壮的卖法,噗呲笑了下,摇了摇头又再次上前询问。 两人相隔不过十米之远,她在那头,她在这头,一个恳切温和,一个稚气未满,做着一样的事,却有着不一样的温馨。 第6章沁雪肌1 天黑了。 报纸差不多都卖完了,越姬拿着手里的几十个铜钱一脸冷漠。 元奈走过来牵上她的手,顺便还把卖报的铜钱都给了她,“西西,这卖报的钱就归你了,以后想买什么零食自己拿去买好不好?” 越姬自下而上盯着她,二话不说直接把铜钱都塞到她怀里,“这点钱我还看不上,你拿去当家用。” “诶诶?”元奈手忙脚乱接住,铜钱没有串在一起,她这么一塞过来险些全撒了。 地上还滚着几枚。 “走吧。”越姬懒得管,拉上手就往家里走,谁料她根本拉不动,还差点把自己给绊倒。 “西西,把地上的都捡起来。” 越姬反口一句“不要了”,嘴里那句“反正就几枚而已”还没说出来,耳朵就被人一揪。 “疼疼疼……” 自从变成了孩童身,她的抗揍能力就下降了很多,而且吸血鬼的耳朵最为敏感,揪耳朵更是对她的不敬和蔑视。 越姬捂着耳朵回过头看,不敢相信这是这个女人手笔。 “你揪我耳朵?” 她竟然敢揪她?这女人要上天了! 元奈只当她自尊心在作祟,一手费劲地捧着一堆铜钱,一手继续揪着她耳朵,板着脸佯装呵斥,“把铜钱捡起来,一枚铜钱也是钱,年纪小小怎么可以学会如此浪费?” 但越姬此刻黑瞳冒火,根本听不下去,恶狠狠又一遍问,“你揪我耳朵?” 元奈手上微微用力,“你捡不捡?” 街道上已经没几个人了,远处的酒家灯笼还微微弱弱散发着光。 “不捡!”越姬把脸撇一边。 捡了就等于默认了这女人对自己不敬,以后要是恢复了实力,她越姬脸面何存?! “你……” 原本只是想要提醒,现在看越姬那么犟,死活不肯认错,元奈脸色也冷了下来,“再说一遍,你捡不捡?” 越姬回头定定锁住她,耳朵还被揪着,怒火烧心,两人就这么对峙了半天。 直到耳朵再次传来力度,越姬一把甩开,冷冷抛下一句话,“元奈,你给我等着!” 狠话遗落,在元奈的叫喊中跑进夜色里。 “西西,你去哪里?!” 漆黑的胡同里,越姬越走越觉得来气,胸口闷得能喷出火来。 元奈那女人根本就是掉进钱眼里里,她赚的钱凭什么不可以不要?她凭什么揪她耳朵? 随便找了个旮旯坐下,一个蝙蝠从头顶上的屋檐飞到她肩膀上。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5 “滚,别来烦我。”越姬不耐烦驱走。 “主人,要不我去教训教训那个女人?”六宝挥着它的翅膀,献上主意。 被揪的耳朵还火辣辣疼着,越姬把远处的黑暗纳入眼底,“你想怎么教训?” “把她的脸啄烂!” “不行,”越姬眉头一皱,“换一个。” “把她绑起来,主人再狠狠羞|辱她!” 越姬翻了个白眼,“你看我现在像绑人那个还是被绑那个?” “……那就放痒痒粉。她受不了的话就会主动向主人求饶了,到时候还不是任主人羞|辱?” 越姬想象了下这个画面,元奈可怜兮兮一边挠着身子,一边脱|光了走到自己面前,目光含水似的乞求着自己的原谅,“越姬,你帮帮我……我错了……” “怎么样,主人?”六宝在她耳边叫道,“你要是点头的话,小的这就去安排。” 越姬眼色深了深,冷着脸缓缓点了点头,末了又加一句强调,“我只是想要教训她一下,没别的意思。” 那女人就该乖乖对自己俯首称臣,这才是她该有的态度。 六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为什么要加这么一句,但是主人说的总不会错,便欢快附和道,“主人说的都对!” 扑菱两下,六宝朝元奈那边飞去,越姬背着手慢慢踱回去,算算时间,她回到家恰好就能看到她想看的。 心情总算好了点。 大约走了有半刻钟,越姬看着不远处的灯光,脸色绷的正经。 一步一步走过去,推门,入眼是桌上的一堆铜钱。 然而还没走近,就感觉面前有什么灰尘一样的东西扑面而来。 “完了完了!”头顶上的六宝看到粉撒错了人,又惊又怕地扑腾着,鬼叫着,“主主主人!六宝不是故意的!那个女人出门了,我以为进来的是她,就就就就……” “你这个蠢货!” 越姬挠着脖子,气得她想要把这只蝙蝠掐死,“你瞎了吗!?” 哐啷一声,桌上的铜钱全被越姬扫到地上,“还不快给我拿解药过来?!蠢货!” “哦哦哦,好的,主人,你坚持住,我马上回来!” 越姬余光瞥了一眼那只东西,简直连气都发不出,脖子上酸痒难耐,犹如万蚁噬心。 这种痒痒药本来就是用来对付那些奴隶,现在倒好了,全用到自己身上了。 脸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仅仅只是三分钟,汗流浃背,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越姬死死忍着不去挠。 “西西,你回来了?” 身后传来一道明显惊诧的声音,越姬浑身绷紧,有那么一瞬间都忘了身上的酸痒。 该死,这女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你怎么了?怎么出那么多汗?”元奈走近她,仔细一看,发现她全身都是汗,连柔软的头发丝都沾上汗水。 “别过来,走开!”越姬烦躁低吼一声。 然而,她回过头那瞬间,满脸的汗珠把元奈吓得不轻,伸手抚上她的肩膀,手上全湿,再摸到她的额头,也是满满地汗水。 “西西,你别怕,姐姐带你去看大夫!” 元奈脸色一变,语气说不出的颤栗,慌乱地用袖子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渍,弯下腰把人背到背上,“姐姐不会让你有事的,西西,你坚持住!” “元奈,放下我!”越姬看着这姿势越看越别扭,奈何自己如今身子小,根本挣脱不开! “我说了我没事!”她气得揪住元奈的领子大叫。 “西西,你不会有事的……姐姐再也不打你骂你了……”元奈也同样听不进她的话,满脑海都是越姬小小的一个孩子再也醒不过来的惨状。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6 六宝急匆匆飞过来,盘旋在越姬头上,双爪一撒,解药的粉末撒到越姬身上。 慢慢的,越姬感觉不到痒了,抬头看了一眼六宝,用眼神示意它赶紧滚。 也就这个时候,元奈已经来到了大夫门前,但此刻,夜深人静只有天上一轮明月高照,投下一层清冷的月光。 家家户户都关了门,还能听到街头几声狗吠。 “大夫,你快开门!”元奈背着人满心慌乱拍着木门。 “求求你,快开门,大夫!” “别敲了,我没事。”越姬冷静下来,越过她的肩头制止元奈继续拍下去的手,“我真没事。” “真的?”元奈眼里还是有着不相信,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出那么多的汗,而且又突然没事。换做是谁都不能确保没事。 “真的,你把我放下来。” 越姬真的是别扭死了这个姿势,深呼吸一口气,正要开口说什么。 这时门突然打开了,一位年逾半百的老爷子披着一件白色的褂子提着一盏灯对着外面的两人照了照,“有什么事吗?叫得那么急。” 元奈停住放越姬下来的动作,又把人背回去,喜出望外道,“大夫……” 半盏茶之后,越姬木着脸看着元奈感激似的提着三大包中药拉着自己回家。 “我真的没事,没有病!” 回家之后,越姬刚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元奈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碗黑漆漆的中药,小眉头死死拧着。 “快过来喝了,别闹脾气。” 元奈把人拉过来,耐心哄着。 这女人是听不懂还是聋了?都说没病! 蹭蹭蹭一股火窜上来,越姬头也不回径直走回房。 然而,刚迈出一步。 “来,西西,我喂你喝。”元奈坐在圆桌旁,低眸舀了一勺放到嘴里轻轻吹了吹。 那眉目就像是温柔了岁月,生出一种浅淡却又深刻到骨的韵味来。 脚步莫名走不动了,仿若有千斤墩绑在脚上。 越姬双手攥了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来,到姐姐怀里。”元奈把碗一放,腾出手来拉上越姬的手。 神奇的,就这么把人拉了过来。 却是停在了元奈面前,死活不肯到怀里。 元奈也不强求了,重新把碗端起来,把盛着飘着恶臭的药汤的瓷勺递到越姬嘴边。 “答应姐姐,喝了好不好?” 从医馆回来到现在,她一直没有时间整理自己,背后的衣衫还因为背着越姬走了一路湿了不少,回来后扭头拿出瓦罐生火熬药,额间甚至还紧贴着几缕碎发。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耐心地哄着她。 越姬怔怔看了她好一会,最后还是选择开口喝药。 在元奈欣慰的眼神下她咽了下去,顿时,难以形容的苦涩在口腔荡开,苦得她脸色一皱。 “太苦,我不喝了。” 越姬严辞厉色直接拒绝下一勺。 然而,等元奈又吹了一勺递过来时,她又口嫌体直地再次张口。 “西西好厉害。”元奈随口附加一个红枣,殊不知恰中了某人得意的点,嗯哼了一声。 ……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7 “来,最后一口。” 元奈以为这一口会顺利地像前面一样,但偏偏最后一口越姬反而死抿着嘴巴。 “嗯?” 越姬眼皮子掀了掀眼皮子,努力忍受着嘴里的苦味,提醒道,“你没吹。” “嗯?”元奈狐疑看她一眼,低头又看了看勺里的药汤,“不烫了啊。” 哪里需要吹了? “我说烫就烫,不信你试试看。” 越姬说的煞有介事,元奈真的把勺子贴到嘴边,认真感受了一下温度。 “真的不烫了,西西。” 元奈正要抬起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小脑袋凑到她面前,手腕被人一抓,面前的小人儿低头啜了一下很快又退了下去。 这一系列动作把元奈弄懵。 越姬擦了擦嘴角,“哦,的确不烫了。” 元奈呆了呆,“你这是怎么了?” 越姬僵了僵,“要你管,赶紧去洗澡。” 她现在还在气头上,揪耳朵的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这女人怕不是来克她的。 第7章沁雪肌2 元奈捡起地上散乱的铜钱,又把东倒西歪的桌子椅子都摆好,最后才去清理自己。 月上柳梢,她才换了一身衣服进来,看到越姬坐在床头板着脸,老不高兴得样子。 心下一动,走过去掀开被子,坐到她身边,“西西,我有话想和你谈谈。” 越姬往外挪了挪,不发一语。 “西西,你先听我说,”元奈把人掰向自己,语重心长道,“我不是想打你,只是想告诉你不能浪费,尤其是钱财。” 要是给她形成了这么一个坏习惯,那长大后岂不是一个大手大铺张浪费的纨绔败家女? “西西,三文钱能压死一个人,你知不知道?” 越姬木着脸,“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揪我耳朵?” “我……”元奈手一顿,不知该说什么,张了张口,“我只是想给你个教训。” 越姬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不可置信看了她好一会。 “你再说一遍?” “我只是想给你个教训。” 越姬脸都黑了,腾地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盯着她,“教训?你要给我教训?!” 分贝飙升了一个度,气得她攥紧拳头想揍她。 元奈看着拳头落下来,抿唇闭上眼,等了许久,没等到意想之中的拳头,她忍不住睁开眼。 却看到越姬愤愤然躺下,背对着自己,小手摸了摸脚边,因为手短没摸到被子,元奈瞥见,下意识把被子提到她手里。 越姬手碰到她的手,动作僵滞,空气安静了半秒,喉咙发出一声不待见的“不用你假好心”,最后拍掉她的手,扯过被子一把盖到身上。 “西西……” 元奈静静看着她好半天,旁人都有不可触碰的地方,也许对西西来说,耳朵是她禁止触摸的禁地。 这样一想,也许是她用错了方法。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8 “西西,你睡了吗?”元奈看着平稳起伏的棉被,道歉的话语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她又等了一会,探过头看了越姬一眼,对方闭着眼,呼吸平和。 又朝窗外看了看,已是深更半夜,西西睡着了也说不定。 元奈咬了咬唇,起身把灯吹熄了,这才上床睡到越姬身边。 被子下,一只小手紧紧攥紧,泄露了某人的情绪。 死女人,还真的不道歉?!看她现在是个小孩子就想蒙混过去! 果然大人的嘴,骗人的鬼! 蓦地,身后传来动静,一具温热的娇躯靠了过来,“西西……” 元奈叫的很轻,可越姬还是敏锐地捕捉到,眼皮子一动,不作声响,被子下的拳头她还时刻准备着。 这女人要干嘛? 又想给自己教训? 她要是真的动手,看她不把她—— 这念头还没落下,忽然耳朵贴上一抹温凉,越姬意识到是什么后顿觉一股奇异的感觉传遍全身。 有点痒还有点热…… 这女人是在…… “西西,对不起……” 元奈半撑着身体,敛下眉眼,亲了一口越姬小小的有些尖的耳廓,“姐姐想要你知道不可浪费,但也许方法用错了,不该揪你耳朵的。” 越姬一愣,手中攥住的拳头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听着元奈愧疚的话,手指无意识刮着被子,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耳朵以及耳朵上方呼出的热气上。 “你原谅姐姐好不好?” 越姬:“……” 我现在是睡着还没睡着?我该不该给个回应? 不,不行,我怎么可以这么没骨气,她道个歉偷偷摸摸的,凭什么自己就要顺着她的心意? 说什么都不行。 越姬继续装睡,她就不理了。 元奈等不到回应,叹了口气,她在期望什么,西西应该早就睡了。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被衾翻动的声响,越姬知道身后的人放弃了,莫名又觉得恼火。 这女人就不能再坚持一会吗?没准自己就“醒”了。 大概气从中来,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久前刚咽下去的汤药反胃似的全涌上喉咙。 呕—— 越姬趴在床边难受呕吐的动静惊动了刚躺回去的元奈。 “西西?”元奈马上掀开被子,来到她身后,一股飘着中药味的呕吐物气味飘荡在空气中。 惹的她皱起眉头。 元奈着急地下床给她找来个盂盆,轻拍着她的背,“好点没?”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等越姬吐完后,元奈用热布巾替她擦了擦嘴角和脸。 “怎么会这样?” 几乎是连胆汁都吐出来了,越姬顶着惨白的面色靠在元奈肩头虚弱道,“我喝不惯中药就会这样,以后别再叫我喝了。” 谁家吸血鬼喝中药的?不吐死才怪。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9 元奈点头,摸上越姬的额头测温,忧心道,“那要不要再去一趟大夫那里?” “不用,吐完就好了。” 越姬耷拉着脑袋浑身使不上劲,“让我睡一会,我明天就能痊愈了……” “好。” 翌日一早,天光大亮。 元奈早早去了集市,买了面粉、肉、几根鲜葱等一些材料。 今日午后她就要正式去给人上课了,是个特殊的日子,值得她折腾新的伙食。 而且更重要的是,对西西的道歉。 她第一次带孩子,难免会有顾虑不到的地方,如若不能及时弥补西西幼小的心灵,指不定会在她心里留下多大的隔阂和仇恨。 这样一想,元奈看着手里揉|搓的面粉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这是她从小到大唯一跟厨娘学会的手艺。 她要给她家西西做煎饼! 越姬是在一阵香气中醒来的,厨房里一抹倩影在忙来忙去,她走过去把脑袋凑上前看了看。 “这是什么?” “面粉。”元奈正在把已经揉好的面粉搓成一个个拳头大的小面团。 越姬继续好奇问,“你要做什么?” 孩子是很敏感的,元奈深知这一点,手上继续搓,试探性地问一句,“姐姐做煎饼给你尝尝好不好?” 然而,她等半天等来不是好或者不好,而是越姬一声满是怀疑的“你会做?” 元奈僵笑,忐忑道,“当然会做,如果……是姐姐专门做给你吃的,你会开心吗?” “做给我的?”越姬挑眉,这个信息有点不得了了。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这句话是她昨天在街上学到的,没想到那么快就活用了。 越姬见她点头,心底冷笑,这女人八成是在践行昨晚偷偷摸摸的道歉。 把手往背后一别,下巴微抬,余光扫一眼她腰间沾了面粉的围裙,从喉咙发出一声傲气。 “哦,那看心情。” 话落,洋洋自得慢悠悠走回到小厅里,待看不到后又飞快闪进卧室,把门一关,从柜子里翻出前两日那女人买给自己的新衣服。 虽然她打心底嫌弃这种幼稚的长袍小褂,但是聊胜于无,她就凑合凑合算了。 第8章沁雪肌3 砧板和刀发出密集的剁肉声响,元奈往碗里倒入香油、芝麻、花生等各类料,搅拌静置,之后便是擀面,倒油,翻煎,放馅料,撒葱…… 还没到晌午,厨房里便传出阵阵香气。 元奈瞧着还剩不少面粉,寻思着应该还能做一小锅面粉疙瘩汤,小孩子应该都喜欢吃。 然后乒乒乓乓又捣鼓了一阵,揉粉、煮水、入锅。 搅拌—— 一盏茶过后,她看着锅里的黏成一团的面团,手上的动作一点一点凝滞。 西西不是海城的小孩,兴许…… 越姬穿了一身新衣裳,又用元奈的木梳梳了一把头发。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0 妥帖! 柔顺! 漂亮! 非常可以! 最后用她的小手沾了点水,对着镜子抹平了额前的几根呆毛。 卧室门被打开,一个小人儿负手踱到小厅,大爷似的坐在大椅上。 元奈把一碗碗一叠叠丰盛的饭菜端到小厅饭桌,“西西,赶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越姬坐在高堂上,往桌上投去一眼,没多大起伏回道,“哦。” 并没有顺着她的话去洗手。 元奈心思都在那碗疙瘩汤上,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借开围裙放到厨房,顺便洗了个手回来。 她坐下来布置好碗筷这才发现越姬根本没动。 她疑惑问,“怎么了?” 越姬看她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拉下脸,冷哼一声起身一摆手往卧室里走。 “我心情不太好。” 元奈一听反应过来,不由得心虚了下,见人就要进卧室她忙把人拦下来,“西西,姐姐理解你。” 越姬停下来,幽幽看向她。 元奈对上她葡萄似的黑瞳,“那……你要怎样才能心情好?” 越姬脸色这才稍缓下来,又大爷似的坐回高堂座上,朝坐在饭桌旁的她招了招手,眼皮子微掀,神情懒慢,嘴角若隐若现一丝得意。 “过来喂我。” 元奈怔住。 那动作,那神态,娴熟地那么自然,又那么的熟悉。 举手投足间没有半点小孩的稚气,有那么一瞬间元奈看的不是小孩子的西西,而是……那个女人。 —— 咚咚咚—— 她打开房门,门外是常年侍候她的年轻女佣,穿着统一的,价格不菲的女佣装,神情谦卑。 在古堡里,没有哪一个人长相平庸,甚至脚夫车夫都是年轻壮硕的清秀男子。 “元小姐,countes叫你下去。”女佣说道。 “下去做什么?”她正在房里看书,这时候被人打扰心情并不是特别美好。 “countes只是叫小的过来,并没有说。”女佣回她。 ”行,我等下再下去。“ 正想关门,女佣忙止住她的动作,提醒道,“元小姐!countes刚刚回来,还带了礼物,她说叫你下去,其他小姐都下去了。” “既然其他人都下去了,那就更不需要我了。” 这个古堡里若说最不缺的便是美人了。 形形色色的美人,住在古堡各个角落里,像朵花似的在这里争妍斗艳,贡献自己最美好的年华。 毫无怨言。 而她们都是那个女人圈养的女人。 每天盛装打扮,马车出门,每个女人喜欢的珠宝首饰从不会短缺,吃穿用度堪比宫廷侯爵。 唯一的要求是保持容颜和不背叛。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1 “元小姐,你就下去一趟吧……”女佣有些急了。 “奈奈——” 一声慵懒的嗓音从走廊传来,打断了女佣的话,房门口的两人纷纷看过去。 那女人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簇拥下走过来,她罕见地穿了一身制式衣装,板正的帽檐下是略带邪气肆笑的脸。 正懒懒地走过来。 她身边围绕的蜂蜂蝶蝶好不开心说着,“countes送的血玉玛瑙真好看!” “我的水晶项链也好看!” “这祖母绿手镯我可是惦记好久了!” “谢谢countes~” “countes~” 那女人挥手让她们停下,勾笑道,“开心了就散了吧。” 众女孩迤迤然心满意足散了去。 “countes——” 女佣正想说什么就被她用眼神示意退下。 她站在门缝,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就这么看着她肆无忌惮走进她的房间。 她也是她圈养的女人之一,整个古堡都是那女人的,她进谁的房间都有权利。 那女人一进来就直接坐到她的椅子上,把帽摘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到桌面上。 “过来看看,喜不喜欢?”语气戏谑。 她走过去把盒子打开,是一枚漂亮的胸针,人在屋檐下,她只能乖巧地假装喜欢。 ”喜欢就好。“ 屋里气氛浓郁。 她才刚要把胸针别上,抬眸就看到那女人笑意颇深看着自己,往椅背一靠,神情懒散锁定自己的胸,目光缓缓下移,舌尖舔|过唇瓣。 “过来给我。” ——不知羞耻! 元奈猛然惊醒,吓得她从凳上站起来。 “奈奈,你做什么?”越姬对她脸上的表情很是不悦,自己好似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啊?”元奈拍了拍胸口,看到西西小小一个的模样,冷静下来。 偶然而已,偶然而已,何况那女人那么大,西西才八、九岁,她们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是自己敏感了。 元奈安慰自己。 “西西,我没事。” “既然没事那过来喂我。”越姬这次的语气带上了些嚣张的意味。 天!这该死的语气她是从哪学的? 元奈头疼地揉了揉脑门,不行这孩子要长歪,她绝对不允许。 平复心情后,她把脸拉下来,上前一把把懒散坐着的越姬拉下来,扯到桌旁。 那力度大得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能抵抗的。 越姬踉踉跄跄险些栽倒,没等她发火,对方倒先怒了。 “西西,你知不知道作为一个女孩子说话要温声细语,不可大呼小叫,坐有坐姿,站有站姿,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不可粗言秽语,更不可举止荒唐!”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2 越姬被她那炮仗连发一样的话语弄得发懵,待缓过来后只有最后一句“不可举止荒唐”过脑的。 “我哪里举止荒唐了?”她问。 元奈看她仍然不觉哪里错了样子,胸口堵上一口气,“你刚刚那个样子就举止荒唐!和那女人一模一样——” 元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飞快收口,但越姬还是敏锐捕捉到了。 “你说我和谁像?”越姬脸色比她还难看,铁青。 她知道她嘴里的那人是谁。 是原来的自己。 原来在她眼里自己竟然举止荒唐! “没谁。”元奈懊恼了下,否认道。 “我听到了,你快说我和谁像,哪里像?”越姬来了脾气,固执问,她就想要听听这女人当初到底是怎么看自己的。 简直岂有此理! 元奈低头看她一眼,固执的神情,看来不说她不会罢休了。 抿唇深呼一口气,算了,反正话已经说出口,她再遮遮掩掩指不定西西认为自己有事瞒着她,以后不跟自己亲近,心事也不和自己说。 “说与你知也行,一个反面例子。” 元奈目光闪了闪,“有个女人应该从小不好好端正礼仪,坐没坐姿,站没站姿,举止不妥,桀骜不驯,说话……” 越姬握紧手腕,不可置信看着她,“说话怎样?” “说话……污言秽语!不知羞耻!” 胡说八道! 越姬内心快气疯了,小脸绷住怒意,“那你喜欢她吗?” “我……我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人!” 元奈看向越姬,柔声解释,“但是姐姐是喜欢西西的,但是一定不要学她,好不好?” “不好!”越姬甩开她的手,“我就要学她!你必须喜欢我!” 也必须喜欢原来的我! 愤怒的表情落在元奈眼里成了叛逆犟倔,什么都要对着干。 元奈心里咯噔一声,这孩子叛逆期居然那么早就到了。 心里一狠,把人拉到她的双腿上,压着她的背,抬手毫不犹豫打了下去。 “叫你不听话!叫你不听话!” 越姬感受着屁|股传来的痛意,双瞳猛然睁大。 这女人竟然敢这样对自己!怕是想死! “放开我!元奈——住手!” 她怒叫,使劲挣扎,但元奈却稳稳按住,手上的动作一刻也没停下。 “还敢不敢顶嘴?认不认错?”一边打一边教训。 “我没错!你住手!” 又是一阵抽打。 “知不知错?!” 越姬紧紧拽住她裙角,“不知!” “还不知错?那我就打到你知错为止!”元奈冷声呵斥。 一阵抽打过后,她还是没能让越姬开口认错,气急攻心,把人捞起来单手夹着,转身走向厨房。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3 越姬挂着她身上,看着她走近厨房,眉心跳了跳,嗓音都感觉不再像自己,“你要做什么?” 元奈不语,径直走向枯树枝捆起的柴,正要伸手折下一根细树枝。 “奈奈,我认错。” 一道声若蚊蝇的道歉从底下传来,元奈手中一顿,心底松了口气,把人放下来,钳住她的肩膀,“真知错了?” 越姬低下头,神情晦涩难测,在她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那你说说哪里错了。” “……” 越姬站在地上,抬眸看她,后牙槽磨了磨,脸上努力端着认错的表情,“不该顶嘴。” “还有呢?” “不该学你口中的……反面例子。”暗中咬牙切齿。 元奈欣慰点头,“那要怎么做?” “……”还有完没完! 越姬使劲压下怒意,深吸一口气,把声音放低,“坐要有坐姿,站要有站姿,说话不粗言秽语不知羞耻,举止不荒唐。” 元奈这才露出笑容,摸了摸越姬的脑袋,“乖,知错能改是好孩子,姐姐给你做了煎饼,很好吃的。” “……” 呵。 元奈浑然不觉,站起身来拉上越姬的小手。 越姬怒气还没灭,下意识甩开,不料余光瞥到那捆枯树枝。 抿唇,忍。 乖乖主动上前牵上。 第9章沁雪肌4 午后两点左右,元奈起身到房里换了一身茶色的衣服,上衣偏白,脚上是最便宜的粗跟鞋,她出来的时候正好低着头系腰侧最后一颗纽扣,拿上她备了课的笔记本和张院长发的唯一教科书。 越姬在饭桌上咬掉最后一口煎饼,看着她这么一身打扮出来,不像教书的倒像十七八岁的女学生。 “西西,待会你就呆在家里好不好,如果饿了的话,厨房里还有……” 元奈想起刚刚越姬几乎把所有煎饼都吃光了,桌上也只剩一些饼渣,“呃,还有一小锅疙瘩汤,饿了你填下肚子。” 说出疙瘩汤三个字的时候,元奈说的有点心虚,毕竟刚刚打完了她,转身就叫她吃那黏成一团的疙瘩汤,多少有点不厚道,“如果吃不惯的话,等姐姐回来给你做饭吃。” 越姬没察觉,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回来。 “我六点下课,很快回来的。“ 元奈出门前忍不住又叮嘱,”西西,你出去玩的时候记得锁门,还有别玩太久了。“ ”哦。” 越姬面无表情看着她消失在转角,面上的乖巧样顿时变了个样,愤懑不已,用力踹了踹脚边的石头。 在心底暗暗记下小本本。 市集上人来人往,越姬径直穿过街道走进一家报社,熟门熟路找到刚刚取报纸回来的曾责编,要来了小一百份报纸。 ”小姑娘,又是你,上次还是六十份,这次怎么要那么多?你卖的完吗?” 曾责编是个青年,戴着一副圆框眼镜,瘦瘦高高,正在数一百份报纸好给她。 越姬言简意赅,看着这个青年,一本正经道,”家里揭不开锅——嗝了。”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4 曾责编:“……” 肚子小小鼓起,身上飘着煎饼味,还打了个嗝。 这是揭不开锅的样子? 越姬淡定解释,“饿得打嗝。” 曾责编:他都快不认识这四个字了。 “这是一百份吧,喏,一百个铜钱。”越姬把买报钱给他,自顾自接过一沓报纸,准备转身就走。 青年叫住她,“小姑娘,等等,这有个织布袋,旧是旧了点,但装着报纸比你手拿要好,拿去。” 越姬接过道声谢,一边把报纸装进去一边往外走。 进出报社的人也不少,她才刚跨出一步,身边匆匆掠过一个身影, “曾责编,我、我来拿五十份报纸……” “你等等,我数给你。” “谢谢……” …… 越姬在大街上闲散派发,基本抱着有人想买就卖的态度。 到了傍晚四五点左右,也才卖出去十几份。 傍晚晨昏下,越姬提着一沓报纸准备回去,卖不出去了的,明日再来。 街道上,油画一般的色调铺洒在不甚整齐的石板砖上,越姬走着走着,一名漂亮的名媛款款从她眼前走过,小高跟穿在她脚上,露出迷人白皙的脚踝,身段婀娜多姿。 画着精致妆容的脸蛋也是难得一见的。 越姬停下手中递出去的报纸,不由得看多了两眼,在她面前打算买报纸的人叫了几声,“喂?你还卖不卖?” “不卖了。”看到人就要走,她直接拒绝了这桩生意,起身跟上去。 这世上女人爱金银珠宝是天性,她越姬不同,她爱美人,和许许多多的女人一样都有一种收集的癖好,只不过别人都是收集闪闪发亮的昂贵的东西,有人爱集珠宝玛瑙,有人则喜藏各色玉石,性格迥异使然,她却尤爱看各类美人。 大概在人生漫长无尽的岁月里,太过无聊总会生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她想看美人生如夏花般灿烂,那是一种愉悦心情的陶冶,于是便有了古堡的存在。 她从不强迫谁,事实上肯住古堡的都是自愿的,无论是看上她名下的金银钱财还是名誉权力, 她对她们是一种纯粹的欣赏,繁花似锦谁不爱看,但唯一不纯粹的欣赏只有—— 元奈。 温温软软的性子却偏偏能引起最热烈的躁|动。 四周不知怎的就不见美人的身影,越姬环顾,仍是不见。 有些失落,但想想又释然。 她现在没钱没权,古堡又没了,谁愿意跟她回去? 一条灰扑扑的土狗向她走来。 泛黄的牙齿还有血迹,嘴角也有。 但土狗并没有攻击凶狠的模样,反倒是像被什么命令而来一样,耷拉着脑袋,慢吞吞走过来。 越姬眯了眯眼,站定,果不其然看到了土狗背上趴着一只黑色的蝙蝠。 六宝飞起来落到越姬肩上,一副待夸的乖巧模样,“主人主人!这狗狗去咬了那个小贼!血就是小贼的!” 上次元奈被抢劫,家里飞来横祸没了钱是事小,但是推她的人害她受伤就不行。 “但是钱都被小贼拿去赌光了,拿不回来了。” 六宝说到这个就一脸气愤,好几磅呢,在海城这里那么大的金额全拿来赌了。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5 越姬单膝蹲下来,摸了摸土狗的脑袋,对六宝说,“没事,几磅而已,我还没放在心上。” “犒劳它一下。” “六宝在它窝里放了好几根大骨头,它一定会开心的。” 六宝把土狗叫走,小道上只剩下它和越姬。 ”那现在怎么办?主人难道你要一直卖报纸吗?”六宝飞到她的布袋上,往里面瞧了瞧,一股油墨味。 它被熏的不行,又煽起翅膀落到越姬肩膀上。 “六宝,”越姬把六宝拿到手里,黑瞳静静看着它,“有件事需要你去做,咱们吃香喝辣就靠你了。” 这话一落,背脊倏然一凉,“主主主人,您请、请说……” …… 如此过了两天,越姬手上的报纸都快馊了还没卖完。 赔本了赔本了。 越姬也懒得再卖,干脆扔了,这活不适合她。 旬阳书院是个四合院,坐北朝南,窗户往低了开,方方正正。 书桌长凳五横四纵,杵着一个个和她差不多大的萝卜丁。 而讲台之上是正在念词句的元奈,她用着地道的发音念,音色漂亮又独特,很认真,一个词一个词地解释、带读。底下的萝卜丁听的认真,一边在书页做标注和笔记。 越姬偷偷趴在窗口,撑着下巴看进去,像着了魔似的。 她课上讲的字词她都懂,说的意思也清楚,但就是不过脑。 意识被视线的着眼点所占据,走动间晃起来的裙摆、在黑板写字时更显纤细的腰线、微微起伏的胸|脯…… 真要命!这女人在发光,夺去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被一阵疼痛打碎,耳朵被人揪住,一道尖酸刻薄的女声在背后响起。 “哪里来的野孩子?快滚,这课是你能听的吗?交钱了吗?啊?” 一位妇女单手叉着腰一手提着越姬的耳朵,嘴上杂碎骂着。 “别碰我。”越姬想要挣脱,奈何始终抵不上一个成年人。 妇女这么一喊,屋里的人纷纷扭头看向窗外,一班学生看到这一幕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反倒是元奈看到那憋的通红的小脸时,手上的书差点没拿住,匆匆留下一句“安静”便慌忙往门外走。 “西西……” 刚下台阶就看到许姨暴力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到庭院中间,手上还拧着耳朵,“小小年纪就知道偷听课,知不知道会影响别人上课?你耽误得起吗?啊?” 越姬双手扼紧,眼神冷的不能再冷,“放手!” 妇女见她全然没有被抓包羞辱的羞耻感,冷静得过分,愤怒无端从心底袭上来,“放什么手?我要叫学生好好认清你是什么样的小孩,三观不正,没钱还想听课!这世道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千钧一发时刻,元奈急急忙忙上前,拦下许姨欲要扇下来的巴掌,“许姨!她只是个孩子,你别和她计较。” 越姬看到元奈那刻眼神闪烁,避开与她对视。 然而,越想避开越不能,脸被一双手捧住,眼前视线挤进一张担忧的脸,“西西,还疼不疼?” 越姬脸色是被揪红的,和之前元奈揪完全是不同的反应,没有气急败坏,反而是冷漠得仿佛不像个人。 哪怕现在被救下来了,也闭言不语。 元奈更心疼了。 许姨踉跄了下,站定后看到元奈的称呼,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怪异问了一句,“元老师,这是你的女儿?” 元奈站起身把越姬拉到自己身后,对许姨冷声道,“不是,是我妹妹,她只是想要来找我而已,许姨何必这样对一个孩子。” “怎么?我还不能说一下了?”许姨扫过她年轻靓丽的面庞,又是老师还是香饽饽的洋文老师,如果没有她,这铁饭碗肯定非自己侄女莫属。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6 双手环在胸前,怪里怪气讽刺道: “这旬阳书院好歹是私立书院,能进来的学生都是交了学费的,一个穷苦丫头没钱还蹭课听,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开善堂呢!随随便便一个阿猫阿狗就能来听课,以后谁还来交学费?不都得一个个去蹭课去了!” 有其他老师听到风声出来解劝。 “哎,两位都停一停,听李某一句劝,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争论也不是办法,平白让学生看笑话,你们说是不是?” 一位身着蓝袍的男老师站出来,说完这话见许姨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李老师脸上有些挂不住,这许姨的泼辣劲他是有所耳闻的,此刻也不得不把目光转向元奈。 “元老师,这书院确实有不准旁听的规令,你看要不……让这小姑娘道个歉说以后别来了——” 元奈难以相信,脸色微怒,想开口辩释,又不知从哪开口。 蓦地,手上一紧,紧接着她听到身后的越姬站了出来,“我不是来听课的。” 越姬对上许姨尖酸的脸,眸里冷若冰霜,“休想让我道歉。” “哟,这是想不承认了,还说起谎来了!” 许姨像是捉到什么把柄似的,大呼小叫起来,“李老师,你瞧瞧,我就说她三观不正吧,现在还说谎,以后还得了?元老师,真不知道你怎么教妹妹的,教出这么一个玩意。” “够了。” 元奈冷声呵斥,“许姨,一口一个玩意,你就是如此对一个孩子的吗?尚未弄清楚情况就凭己见对一个孩子又揪又骂,当众嘲讽,可曾想过这样做会对孩子造成什么影响,又会对在座的学生起到怎样的影响?!” 这会已经下课,学生们都一个个趴在窗口望过来,窃窃私语。 李老师也看到这情况,碍于现下不得不对学生呵斥道,“都看什么看,回去温习!” 学生们这才收回视线,纷纷散去。 许姨脸色羞红,又急又怒,正要开口反驳看到一道身影出现,像是找到了靠山似的,“张院长,您可来评评理!” 她赶忙上前迎,“这小姑娘偷偷摸摸来听课,被我捉到还死不承认,现在还撒谎,我说两句这刚来才几天的元老师可不得了,出来批评我,我只是做自己本分的工作罢了,您说说,这还有没有道理可讲哪——” 元奈睁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这人能如此颠倒黑白,“许姨,你怎么可以——” “安静!”老态龙钟的张院长嗓音浑厚,不怒而威,“事情我都听说了,你们让一下。“ 张院长看着面前的越姬,问起,“孩子,你为什么来听课?” 越姬皱眉,“我不是来听课的。” 话落,许姨见缝插针道,“院长你看,我就说她不承认吧!” “住嘴。” 许姨讪讪闭上嘴巴,却是对元奈更厌恶了。 张院长把视线落到越姬上,“孩子,你说你不是来听课的,那你是来做什么?又有何证据?” 元奈牵住她的手,替她回答,“西西会洋文。” 如果会又谈何听别人的课,她教的又不是多深的理论,而是简单的洋文基础。 第10章沁雪肌5 此话一出,许姨第一个否认,“怎么可能?!” 越姬嗤笑一声,用洋文回她,“只有傻子才会这么问,老女人。” 元奈暗暗捏了捏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别乱说。 越姬:“……” 许姨管理旬阳书院的大小事,没学过洋文,自然听不懂,但是听越姬开口,脸色一点一点难看,“她在说什么?” 元奈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她说她的洋文比我还好,犯不着来偷听课。” “怎、怎么可能……”到了这里,事情已经很显然,哪怕越姬洋文并不比元奈好,但起码会洋文是事实。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7 许姨气势落了一截,碍于脸面还想狡辩几句,却被张院长厉声喝止。 “许姨,这事我自有定夺,先退下吧。” “张院长!”元奈有些急了,“西西被冤枉,怎么可以一句道歉都没有?” “元老师啊,”张院长叫住她,叹气道,“这事确实许姨做的不对,我知道你心里不平,但是她也知错了,念她年纪大了就算了吧。” “可、可是……”元奈想讲道理,不巧这时候钟铃恰好响了。 “元老师,该去上课了,别耽误学生学习。” “张院长……” 元奈刚一开口对上张院长的眼神,哑了哑口,这份工作她目前不能丢,但是西西…… “奈奈,”沉默许久的越姬松开她的手,扫了一眼年逾半百的张院长和正离开的许姨背影,对元奈说,“我没事,你先去上课,我先回去了。” “西西……” 元奈看着越姬孤零零离开的背影,心揪疼揪疼的,但院长还在看着,她不得不回教室教书。 安静许久的教室不多时又响起朗朗读书声。 越姬从旬阳书院出来,出乎意料的安静。 从她出来就跟在身后的六宝十分不解,主人这是……蔫了? “主人,你怎么不报仇啊?”它问。 那个老女人这么对你,这口气怎么可以吞了?当然是要狠狠教她做人才对! 前面的小人儿突然站定,六宝差点撞到她脑袋,还好它及时刹车。 “谁说我不报仇?”越姬冷冷嗜笑,脚步突然一转,进入一个偏僻的巷子,六宝赶紧跟上去。 “主人的意思是……”它飞到越姬跟前,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就把它擒住了。 “主人你要干嘛?” 越姬蹲下身子,幽幽看它一眼,开启洗脑模式,“六宝你一直是我最得力的属下,但现在你也看到你主人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想教训个人都教训不了。”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六宝立马义愤填膺,“我替您教训!” “就是手段有点不入流。” “没事,是六宝做的,不关主人名声的事!” 越姬勾笑,敛下黑瞳,开始和六宝商量。 “你先这样这样,再那样,最后再……” “西西?” 越姬和六宝商量得正起劲,冷不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混身一震。 这女人怎么来了,不是在教书吗? “西西,原来你在这。” 元奈松了口气,两三步走进巷子里把越姬掰过身子,不疑有他紧紧抱住她。 心疼安慰道,“西西,你受委屈了,是姐姐的错,没有好好保护你。” 来不及撤走被夹在两人中间的六宝不敢动弹半分:“……” 越姬怜悯看它一眼,便抬起头看向元奈,目光复杂,“你怎么来了?不是在教书吗?” 元奈蹲下来,六宝趁着空隙在元奈的掩护下企图溜走。 不料,还没走一只手就把它擒住了。 “这是什么?” 元奈拿起六宝,晃在眼前,不解问。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8 越姬眉心跳了跳,绝对不能让元奈知道自己是吸血鬼,起码目前不行。 于是不改面色解释,“我抓到的一只小鸟。” 元奈仔细观察了一下,黑色的皮肤,还没有毛,贼眉鼠眼的,“这只小鸟有点丑。” 越姬附和点头,从她手里接过六宝飞快松手,“是有点。” 六宝:“……”太过分了! 元奈看着越飞越远的六宝,眉头微蹙,总觉得什么地方奇奇怪怪的。 不过一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事,顿时将这抹不对劲抛诸脑后,抚上越姬的小脸,心疼道,“还疼吗?” 越姬看进她满含担忧的双眸,正要开口“没事”,元奈就先一步自责道,“怎么可能不疼,耳朵都红了……” 她摸上越姬被揪的那只耳朵,揉了揉,又倾身凑过去轻轻吹一吹,似乎这样就能减轻疼痛。 元奈全部注意力都在自责与安慰上,全然不察身下的人混身僵硬。 “元奈,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吹耳朵意味着什么?” 越姬咽了咽口水,视线下垂落到她肩上的秀发,眼色微沉。 这女人竟然撩自己。 “啊?你在说什么?” 元奈放开她,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好笑道,“什么女人不女人,你还是个小孩子,别说什么胡话。” 越姬脸拉下来,“我认真的。” 这话刚落,脑袋就被拍了一下。 “什么认真,看来是不疼了。” 元奈高高悬起的一颗心放了下来,牵起她的手,“姐姐请了一节课的假,带你散散心好不好?” 越姬:“……” 这该死的小身板! 上元街多手工坊,豆腐磨坊,石磨红糖,果子晾晒,陶艺师傅在捏土,木匠在打磨凳椅,种花的在给盆栽翻土,还有街口编笼筐的在唠嗑…… “西西,有什么想吃的吗?” 元奈带着人缓缓穿过这条街道,觉得有趣,她很少来这样的地方。 ”对了,我知道有一家莲花糕特别好吃!我带你去。” 越姬:“……” 到底谁带谁散心! 在上元街东南角,建有一家百年老字号的莲花糕铺子,味甘,甜而不腻,酥软可口。 小时候她牙口不好,被父母亲严禁过少吃,但偏偏她又是个爱吃甜食的,尤其钟爱六莲居的莲花糕。 每次放学司机来接她到时候,她总会特地叫司机绕到这里偷偷买上一份莲花糕,藏到书包底下,等到没人时候再拿出来伴着一壶小茶享受时光。 细细想来,已有几年没碰过了。 六莲居的门面不大,小而精致,古老兼质朴,随处可见莲花模具与雕塑。 拾上台阶,元奈闻到那味便觉得一阵恍惚,又倍感亲切。 年少那小小的欢喜就这样藏在一块莲花糕上。 从熟悉的陈伯手中接过,元奈眉眼可见欣喜。莲花糕是用一张青白色的油纸包住,里面层叠着六块圆圆的莲花糕,糕面拓着莲花和“六莲居”字样的印子。 是熟悉的味道。 元奈拉着越姬坐到门前的一个小台阶上,认真又有些迫不及待地样子让越姬对这莲花糕来了点兴趣。 “西西,你尝尝。”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9 打开,两指夹住一块莲花糕,抬手伸到越姬嘴边去。 满带期待的秋瞳水光潋滟看着她,似乎这个时候她不是历经家破人亡颠沛流离的落魄千金,而是最无忧无虑的少女元奈。 唇膜贴着松软的粉质,越姬顿了一下,看了元奈一眼,才微微低下头张嘴咬了一口。 甜的恰到其分,不干不腻,入口即化,还残留淡淡的莲花香。 确实好吃。 “我就说好吃吧。” 元奈见她点头,嘴角抿出浅浅的弧度,碎金般的暮光跳跃在眼底,明明灭灭可见她的小得意。 难得见她如此天真纯粹一面。 越姬侧着脸看她,偶尔高抬贵嘴尝尝她递过来的莲花糕,不知不觉眼里慢慢便只剩下她的影子。 只觉岁月静好。 吃完了差不多也该回去教书了。 “走吧,西西,我送你回去先。” 元奈正要起身,看了一眼越姬,又不起身了,把手里剩下的油纸折了一下,往越姬嘴角撷去。 “你做什么?” 越姬把她的手拦下来。 元奈:“你嘴角沾到了。” 越姬:“你那条手帕呢?” 元奈:“洗了,没带在身上。” 越姬:“那用手擦,不许用这么粗糙的东西。” 两指捻起刚刚装过莲花糕的油纸,嫌弃地扔到一边。 “……” 越姬说不用她送,自己就能回去,让她赶紧回去教书。 元奈摸了摸她的头,赞一句“真懂事”便往上元街外走。走到半路,遇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学生时期的同学。 宋云容。 花枝招展似的,有少女般的娇气和俏丽。 小洋裙穿在她身上,把她娇弱的腰线凸显尽致,柔荑上一双洁白的蕾丝花边手套可爱又不失风雅。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着有些眼熟的男生,他们簇拥着中间备受宠爱的小公主,讨好或暗恋。 叽叽喳喳谈趣着。 和元奈一身素净形单影只形成鲜明的对比。 “元奈?” 讶异的是宋小公主,只见她停下来,身后的护花使者也跟着停下,顺着宋小公主的视线看过去。 “哟嚯,这不是被抄家的元奈吗?”其中一个公子哥开口怪叫道。 宋云容边上花里胡俏的周薄生吹了下口哨,和他们对视了下,围了上去抱臂啧啧打量一圈,大笑。 “还真的是我们的元奈元小公主哎!” “什么公主,落水凤凰不如鸡,之前还听下人说书院来了一位女教师,叫什么元奈,我当时还纳闷来着,怎么和我同学一个名儿?” 话音一落,四周一片哄笑。 宋云容见元奈低头不语,以为羞愧难当,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30 想当初他们海城出名的就只有元家和宋家两位千金,因为元家独占烟土贸易大头,宋家只是个跟班的,孰优孰劣一眼便知。 元奈那时候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加上模样继承其母——海城第一名媛薛盈的美貌,风头盛极一时,还没出学塾便已经把上流社会的名媛比下去了。 在她的对比之下,宋云容就显得格外渺小卑微,基本上没几个人会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只要每每说起宋云容,最后的话题只会是以元奈收尾。 但自从三年前元家被抄之后,海城一阵风云动荡肃杀,久闻过后新的名利场重入世人视野。 该攀的攀,该忘的忘。 “你们别这样,元奈家没了,元伯父元伯母也去了,人家一个女孩子找口饭吃怎么了?” 宋云容佯装生气,转过身从海外买回来的手拿包里拿出一块大洋,叹口气。 “元奈,我们好歹同学一场,这点小钱你拿去,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对对对,还是我们云容善心!“ 然而,正当宋云容拉过元奈的手时。 哐啷—— 大洋清脆落地的声音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堵住了。 元奈眼神微晃,看着这些往日鲜少来往此刻却落井下石的同学,她心里没多大起伏。 兔死狗烹,趋利附势,哪怕她再不懂也知道这些人情世故。 “我并不需要。” 元奈让开他们,从另一边走,“抱歉我还要去给学生上课。” “等等,元奈你什么意思?” 一向被吹捧惯的宋云容脸色不太好看,拦住元奈的去路。 看了一眼地上的大洋,这才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面前的女孩形线优美的颈子微微露出来,似乎脆弱得只手可折,面色皎皎细滑,一身素净淡雅,明明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打扮,可偏偏柔静的容貌中透着惊心动魄的美感。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元家被抄,她难以相信元奈还保持着如同十八岁的模样。 落魄的千金不该是破烂卑微的样子么?再不济也该是堕落的风尘味。 就像那个花曼依一样。 嫉妒的情绪闪过脑海,宋云容很好掩下,拉过元奈的手。 “元奈,我知道你要面子,但你元家因为走|私被抄了,我也很难过,但是这一点点你还是收下吧,我们又不会嘲笑你,更不会说出去,你们说是吧?” 公子哥心照不宣,纷纷附和,“是啊,伯父伯母做错了事罪有应得,我们又不会把上一代的恩怨牵扯到下一代。” “元奈,你就放心拿了吧!” 一口一个被抄家,一口一个罪有应得,饶是再沉静的性子也难免发怒。 元奈把强塞在手里的大洋狠狠甩在他们面前,“这是我的态度。” 因为站得近,宋云容被她这一动作吓到了。 有人见状立刻出来为她说话,他一把扯住元奈欲离开的手,“元奈你怎么这样?!给云容道歉!” 元奈冷不丁被这股力拉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地倒在他们面前。 所有人纷纷后退一步。 宋云容捂着嘴小声呀了一下,“元奈,你不要的话也不用行如此大礼呀,我收回去就是了。” 她蹲下来捡起,当着元奈的面放进她昂贵精致手拿包里。 见元奈一脸狼狈趴在地上,心满意足拍了拍手上的灰,“元奈,那就这样了,我们先走一步咯。”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31 第11章沁雪肌6 已是华灯初上,公子哥给宋云容叫了一辆黄包车,宋云容上车前忽然想起一件被她忽略的事。 “周薄生,你说元奈在教书?” 周薄生挠挠头:“是啊,怎么了?” “那知道她教的什么吗?” 周薄生沉思了一下,“好像是……” “嗨!还能是什么?洋文啊!”旁边的男生大大咧咧插口道。 “你们又不是不知,当初元奈的洋文可是整个国中最好的,听说洋文老师还挺吃香的,说起来她不要云容的大洋可能就是因为有底气吧。”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元奈的洋文功底比云容还要好!不过就算洋文好,教书这活也忒寒酸了吧!” 几个公子哥儿你看我我看你,想起来过去的那些事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 白色翻边编织帽子下,宋云容的脸色阴郁的难看。 “走。” 车夫把汗巾往裤腰一系,“好嘞,您坐稳了!” “诶诶?云容等等我!” “云容!” 公子哥们傻眼,反应过来赶忙叫来黄包车,匆忙上去。 灯红酒绿下车轱辘碾过石板,越姬刚从一条巷口走出来,就看到几辆黄包车飞驰而过。 身后幽暗的巷子里,一只陌生的蝙蝠扑棱两下倒挂在一处屋檐之下,归于沉寂。 人声喧哗,越姬摸了摸左耳,微勾唇,漆黑的眸子闪过不明的光。 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准备回去。 绕过人声嘈杂的上元街,突然旁边的人挤了起来,像是有什么横行过市。 一束光从街头打过来,黑亮的小轿车驶进眼里,附近的行人莫不侧目注视,甚至不少窃窃私语,发出羡慕的喟叹。 越姬抬头,马路对面是一家装潢大气的文福帽庄,红墙体,大门口八扇杉木隔山木门镶嵌着花格窗。 里面左右两排柜子呈阶梯状,各摆了三排帽子,男士的女士的,中式皮革、呢料报童帽以及海城风情的中檐软呢帽,甚至有专门做的像树枝一样向四面八方叉出来的架子,上面琳琳琅琅挂着不下十顶精致小洋帽。 不少官家小姐、海城名媛携着丫鬟下人在里面挑选。 左边是一方檀木柜台,半老掌柜拨弄着算盘,听到门口的车声,先是抬头一疑,而后欣喜地捏着前袍一角绕过柜台迎了出来。 “久仰久仰,黄小姐光临敝庄实在是杨某的福幸!” 在文福帽庄的一名伙计帮忙开门下,所谓的黄小姐风姿绰约从后座伸出一只玉足,小高跟落地,淡色的旗袍及踝微微敞落,身形袅娜,专门命人做的精巧卷发融进了歌舞厅的风情,白色纽扣耳环缀在耳垂,如夜空闪烁的夜星。 越姬神色复杂看了一眼,相比于袅娜多姿的女人,她还是更喜元奈身上那种无论穿什么都让人躁动的青涩。 拐了个弯进入巷子,不远处便是家了。 天暗得快,凉风习习,果不其然刚一回到家便下起了毛毛细雨,寒气从巷口吹来,气温一下子冷了下来。 越姬从屋里拿了一把嫩黄色油纸伞匆忙跑出去,元奈还没回来,她有些担心她。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便看到一抹娇瘦的身影从巷口小跑过来,她背着霓虹微光,像躲雨的旅客一样慌张,单抱着两本书紧紧裹在怀中,单手举到额前企图遮住扑面而来的雨滴。 不停向她跑过来,自己好似她遥途要归的壁炉小屋,小粗跟哒哒夹着水滴扣击在心房上。 心头浮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西西,快来遮我一下!”空灵的嗓音在巷子里回荡,像在空旷的剧场里拉了一声提琴,宁静而悠远,直达人心。 叫回神了越姬,她下意识应诺,举起伞向她跑去。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32 未等她踮脚举起,元奈便弯下腰躲进她伞下,发尾沾湿了不少凉意,垂在胸前飘荡。 发尖寒凉,几点雨滴不经意间甩到越姬脸上,她丝毫感觉不到凉,甚至还能感觉到面前的人散逸的冷涩发香。 “你回来了?”喉咙滚动,她问道。 元奈嗯一声,从容抚上她的小手,摸到虎口上的伞柄,接过,把越姬揽到腰侧,向家里走去,“西西,靠紧姐姐,别被淋到了。” 越姬点头,拉过她的手,有那么一瞬间听到了嘶的一声。 指腹传来凹凸不平的摩挲感,微黏,几乎是元奈搭手到她左肩的那刻就闻到了一丝熟悉的腥甜。 她扣住元奈欲缩回去的手,摊开到自己手心上,虎口下一点,一块原本凝固了的擦伤因为沾了雨水的缘故而重新翻红模糊。 甚至还能看到几块不起眼的起皮,平坦柔嫩的掌心不再平滑。 “西西,没事,刚刚雨大姐姐不小心摔了一下就这样了。”元奈干笑了下抽回手,解释原因。 殊不知这解释漏洞百出。 雨滴砸到地砖上,翻腾起湿润寒凉。 越姬抬眼扫过她身上干净清爽的下裙,除了迎着细雨回来而沾到的点点雨水外,并没有她口中所说的摔倒后应有的狼狈。 她的书也是干的,被保护得比她这个人还要完整。 这个女人在骗自己,擦伤根本是下雨之前弄的。 她为什么要骗自己?她在掩饰什么? 第12章沁雪肌7 越姬唇瓣抿紧。 “西西,疼。” 元奈低声的一呼让越姬稍微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竟不自知摩挲上她的伤口,连忙松开,“对不起。” 元奈轻笑,往伤口吹了下,却是安慰她,“没事,我吹吹就好了。” “吹?”越姬诧异,在她认知里人类消除疼痛唯有用药,虽说时间可能会长点,也比吸血鬼的瞬间痊愈多有不便,但用药确实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什么时候吹一下就不痛了?难不成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实际上比她们吸血鬼还厉害? 这猜测几乎是刚冒起越姬就否定了,太匪夷所思了。 “对,吹吹就不痛了。”元奈只当她不懂,“小时候摔倒老人家都是这么说的,不信你试试。” 越姬看着蹲在下来的女人,一本正经的模样,丝毫让人看不出其中的哄慰,想了几秒试探性地撮起小嘴,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表情。 呼—— “呐,不疼了。”元奈弯了弯眼,是发自内心真诚的话语。 越姬瞳孔缩了缩,开始怀疑自己。 雨势骤大,由巷口及近,瓢盆一般倾泻下来,砸到油纸伞砰砰响,元奈一手撑着伞,把书塞到越姬怀里。 “糟了,雨大起来了,西西,帮姐姐拿好书,我们赶紧回去。” 元奈往巷口望过去,密集紧凑的雨滴砸到地上掀起小腿高的白色帘幕,寒气森然。 脸上似乎覆上了一层水汽,油纸伞下方寸之外皆是一片朦胧模糊。 她们家如今还用不上电,如豆烛光摇曳在煤油灯罩里,红橙色的焰尾袅袅娜娜,蔓延出一丝煤油酒精的气味。 元奈穿着绵软的绒衣,乌发被她随意折起绑在脑后,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曲线。 越姬闻着她洗过澡后自带的体香,溢出萦绕,在骤凉的雨夜里平添几分温暖。 “你别动。”越姬抓着她的手,另一只小手捏起一个小镊子,夹起一团棉絮在棕褐色的瓶子里蘸取碘伏。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33 刚一涂抹到那伤口上,元奈就忍不住想抽回手,不知顾着什么硬是没出半声。 不用她说越姬也知道,碘伏消毒自然会疼痛无比。 她撩起眼皮看她一眼,二话不说给她吹吹。 “西西……” 元奈一愣,原本她是想打算自己处理,但西西硬是把东西都拿在手上,她拗不过,也就由着她去。现下怔怔看着低下头努力吹的小脑袋,吹一下涂一次,那认真的模样让她都有种被呵护的错觉。 不是那种小孩子担心大人的关心,更像是…… 是什么呢,元奈想不明白,摇了摇头,倒更觉是错觉了。 掌心被吹拂,有些凉,直到一方纱布缠住伤口她才惊然回神。 越姬抿着小嘴,小心翼翼缠着纱布,最后打了个蝴蝶结,“好了。” 正要抬头,下一刻香软的唇瓣印在她脸上,元奈的气息渡过来,满眼清香。 “西西真棒,姐姐都不疼了!” 脑袋被揉了揉,在香软撤离那刻,越姬不冷静地把桌上的镊子给碰到。 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越姬赶忙若无其事捡起来,绷着小脸,一边放好镊子,一边说,“哦,小意思。” 后颈却陡然热起来,水漫金山似的,热意一下子传遍全身。 其实也没什么,不就被亲了一下,还是大人对小孩子由衷赞美的鼓励,她看的很清楚,这女人眼里是一种不参杂任何情绪、纯粹的亲昵。 但是偏偏自己…… 越姬躺在床上盖着柔软的棉被,老气横秋一样长叹一口气。 转过身看向暗光里熟睡过去的女人,屋外已经停雨了,八月秋雨一向来的快去的也快,熹微的月光悄悄洒下来,夹杂着秋天夜雨过后的冷,漫进屋内。 她得以看清女人起伏平稳的呼吸,以及淡光下她脸上近乎透明的绒毛,可爱得想让人舔舐,分明的轮廓如山峦一样,笔挺的鼻翼轻轻翕张,又有清晨山峦的娟秀。 这女人怎么就恰好往自己喜欢的方向长。 视线往下移,越姬看到元奈把受伤的手放到被子上,眉头一蹙。 严严寒夜,她是有多热才不怕冷? 越姬正色,半撑起身子压过去,正要把她的手放到暖和的被窝里。 刚一碰到,元奈就醒了,浓睫一颤睁开眼,带着迷糊。 “西西,睡不着吗?” 寒凉的空气被划破,浓重的睡音透着娇嗔,像对多年的恋人耳语,毫无防备。 元奈翻身过来看她,又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 见越姬还没睡,正一瞬不瞬看着自己,不禁摸了摸脸,“姐姐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越姬沉吟一声。 夜过三更,元奈迷糊打了一声哈欠,睡眼惺忪,鼻音慢悠悠呼出一句话,“那你为什么看着姐姐?” 静默半晌,久到元奈都快要又进入梦乡了,越姬才撇过脸,喉咙发出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傲娇语气,“怕你冷到。” “嗯?”元奈听到这话脑海还有些昏沉,反应也就没有被关心后该有的娇嗔,或宽慰或笑意。 她差点继续睡下去,松动的长睫在某人眼皮子底下彻底合上。 “……” “…………” “………………” ——女人,我怕你冷到,听到没有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34 ——怕你冷到! ——为什么骗我?就你那招数还想骗人,傻! ——跟你讲,骗我是没有好下场的 ——给你个机会,赶紧解释解释 半梦半醒状态下,元奈似乎听到很多熟悉又遥远的声音,重重叠叠,她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唔……” 没多久她再次睁开眼,望着还保持着一个动作的越姬,努力回想上一句话是什么。 没能想起,她懒得想了,“西西,刚刚你在说话?” 越姬脊背一梗,面无表情,“没有。” “噢……那睡吧。”元奈想揽她到怀里,手伸到半空,看到了自己包扎着的手心。 眼神微闪,都过去了的事,她没那么容易委屈。 “你……”越姬把她表情收入眼底,欲言又止,她其实想问她为什么要撒谎骗自己,可是话到喉咙又莫名问不出口。 像刚刚那样,那得多傻。 又或者问了也是白问。 这女人既然骗了,那就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若是非逼着她讲实话,凭自己现在的地位恐怕得到的只会是又一个谎。 噢,还有可能是一顿打。 “怎么了?”元奈抿唇浅笑,把人团到怀里,亲昵蹭了蹭越姬的脸颊。 暖香暖香的温度传来,越姬吸了一口气,好半晌轻轻叹出。 “没事,睡吧。” 闭眼,搂上她的腰。 算了,她要骗就骗吧。 总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第13章沁雪肌8 一连几天阴天,好不容易等到放晴。 元奈手上已经结疤,一早便去了旬阳,越姬后脚便跟着出门到街上。 其实算算日子,也应该是今天。 秋风萧瑟,镇上的行人多多少少都添了秋衣。越姬刚走出巷口,便明显感觉到和往日有什么不同。 街头巷尾铺天盖地都是那文什么帽庄的报纸。 “卖报卖报,文福帽庄又出新品,诚邀黄伯菲小姐近日最新代言英伦网纱帽,名媛必备,时髦又显气质!” “快来看嘞!” 面前跑过几个卖报小儿,越姬眼花缭乱就是看不清对方手上的报纸印着什么,但匆匆那一瞥也让她看到有一张很大的黑白照片在首版。 一边准备从怀里掏出三个铜板,一边正要开口拦下其中一个卖报的。 “……” 越姬刚要喊出一个音,把自己胸口摸了个遍都没摸出一个子儿的手提醒她——买不起。 她讪讪把手收了回来,余光瞥到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立马装作若无其事。 又忘了自己是真的穷。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35 不过越姬很快就不穷了。 海城东边的一处小树林外,隐秘的林荫,树影婆娑,一抹小小的身影抱臂站在一棵参天大树下。 她肩膀上还站着一只灰黑色无毛蝙蝠。 面前是一块灰白岩石,上面赫然立着的就是几天不见的六宝。 “怎么样?” 六宝目前说不了话,只好飞到越姬掌心上,把它不远万里叼回来的伊丽莎珍珠小心翼翼放下。 “主人,古堡如今被一个不知什么来头的人攻占了,现在戒备深严,六宝也是按着您说的路线偷偷摸摸才能摸进那个藏库。” 顺利把主人多年积攒下来的珠宝黄金什么的给叼了出来,借着来往的商船一路漂洋过海回到海城。 越姬瞥一眼手中的伊莉莎珍珠,饱满有光泽,没有一丝瑕疵,是珍珠中的上品,值不少价钱。 起码够她和那女人在家坐吃山空好几个月。 越姬一想到相处的时间即将延伸到整整一天,心情就忍不住愉快起来。 教个鬼的书,一天天的,心都扑在那茬菜芽身上。正眼没瞧过自己。 “剩下的呢?” 六宝:“其他还在路上,大概过几天就能到了。” 临近日午,元奈是要回来吃午饭的,越姬把伊莉莎珍珠收好,便去书院门口等人下课。 若是赶得巧的话,那女人还能顺便辞个职。 越姬大步越过书院门前台阶下的一滩积水,翘首望过去,此时的红漆大门已经打开,里面隐隐传出稚嫩的朗朗书声。 怎么还没下课,那女人该不会拖堂吧? 前些天她就是这样,别的老师都走了,她还舍不得下课。 简直岂有此理。 就在越姬不耐烦的时候书院里终于跑出来一群学生,叽叽喳喳涌出门。 “哎,你们有没有发现都没看到许姨了?” “你这么一说我到想起来了,这两天上下课敲钟的都变成院长了。” “嗨,你们不知道吗,许姨告病假了。” “这我可以作证,我昨天感冒奶奶带我去看大夫,我看到了许姨!” “她怎么了?” “她啊,不知道,脸上裹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该不会是被蜜蜂蛰了吧,肿成猪头哈哈哈哈” “……” “……” 越姬就站在一旁,脸不红色心不跳听着八卦,直到那班小孩突然噤声,乖乖喊“元老师好”,她才睁眼。 元奈刚从里面出来,见他们一个个乖巧伶俐的模样目光都不由得柔和起来,挥着手目送他们。 “路上小心,小心别摔了啊。” “知道了元老师!元老师再见!”小孩子的嘴像是摸了蜜一样甜。 元奈心花怒放,抱著书准备回去,然而还没走两步就看到了从石墩后站出来的越姬。 正黑着脸盯着她。 “西西?”元奈诧异走上前,蹲在她面前,以为她是因为等太久才板着脸,好笑道,“你怎么又来接姐姐了?” 说罢她看了看越姬双手,发现她还不带伞,佯装生气,“出门怎么不带伞,万一下大雨怎么办?”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36 她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若是被困雨中,进不来书院,又回不了家,那真是太危险了。 越姬根本不把她的假怒当回事,拧着眉撩起一边眼皮,语气怪异,“元老师?嗯?” “你怎么了?”元奈正替她面前的小女孩把额前的一缕黑发别到耳后,听闻这话总算觉得这会的西西语气奇奇怪怪的。 “学生才叫姐姐元老师,西西,你是妹妹,可以叫我姐姐,” 元奈抿嘴想了想,“噢,忘了,你一直叫姐姐奈奈,这比——” 话音还没落,只见面前的小脸蛋忽然凑到跟前,近在咫尺,元奈手上的动作一愣,指尖的秀发滑过指间,那一瞬间挠心的感觉自经脉传上脑海。 也是在这一瞬间面前的小脸侧过,温热的呼吸划过脸颊,落到敏感的耳郭上。 元奈清楚地看到西西纤细莹白的脖子动了三下。 元…老…师 明明是和她那班学生一样稚嫩的嗓音,可她偏偏听出了一股成熟的味道。 像撩拨,像那个曾经和自己辗转床间的女人的撩拨。 自己喜欢念诗,那女人便专门找来最有情调的诗集;也会偶尔写写东西,那女人便会找来最有趣的故事集让自己有创作的灵感…… 于是那女人总是时不时喊自己“大诗人”、“大作家”,用最正经的语气称呼,偏偏全都是在最不正经的情况下。 曾不止一次怀疑过那女人就是为了玷污她那些小爱好,好让它们都充满了她的气息。 元奈恍惚,忽然背后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元老师再见!” 犹如一道惊雷劈下,她慌忙收回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扭过头不露慌色,朝她的学生抿笑,“豪豪再见,路上小心!” 越姬不动声色把元奈的反应收入眼底,见她扭头,唇角忍不住扬起。 望了望天,暗暗又在心里叫了一遍。 元……老……师 第14章沁雪肌9 元奈看着豪豪远去,不自觉捂了一下胸口。 “元老师真可爱。” 又是这语气,元奈眉心跳了跳,视线落到面前的越姬上,似笑非笑,漆黑如墨的双眼深邃如海,但想想又觉得不过是比寻常小孩黑得纯粹而已。 再配上刚刚那句话,别说他人,连她自己都觉得羞耻。 元奈好不容易收拾那乱七八糟的思绪,拿出姐姐的气势,“西西,你又忘了我那天怎么跟你说的? “……” 越姬一下子回想到那天被打的经历,原本还想着调戏,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女人不讲道理! 夸她可爱也是粗言秽语,不知羞耻?! 越姬冷着脸,要不是看她长得好看她现在就打她了。 “好啦,姐姐知道你是无意的。”元奈有意避开这个话题,西西毕竟是小孩子,而自己却频频想起那些令人难以启齿的事,这叫她怎么不羞耻难堪。 “我们回去吃饭,”元奈站起身,牵起她的手,这时身后书院里又传来沉沉的敲钟,这是午后关门的一道铃,提醒学生要关门了不要留在院里。 元奈回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两扇朱门缓缓关起。越姬站在她身侧,突然来了句,“你知道那个许姨请假了吗?” “嗯?”元奈低头看她一眼,又把视线落回到书院大门上,“知道,我听别的老师讲许姨是因为长湿疹了才请的假。” “湿疹?”越姬反问,心底暗讽一句真是死要面子,明明就是自己挠的。 “是啊,连院长都这么说。”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37 “那你开心吗?” 那个自以为是又泼辣蛮横无理的老女人得到报应了。她的脸会越抓越烂,流脓见不得人是小事,她男人会开始嫌弃她,甚至还会借此把外面的相好娶回来,她那不成器的趋利附势的儿子非但不会同情她帮她,反而不认她这个娘,那个欺负我们的许姨最后只会凄凉致死。 奈奈,这样你开心吗? 临近的家家户户都飘出饭菜香,元奈正要拉着越姬回去,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 “什、什么开心?”她张口结舌,疑惑注视面前的女孩,漆黑的瞳眸闪过几分深沉,几分肆妄。 元奈心里像是突然打起了鼓,鼓膜冗冗沉沉,把她的心敲的发慌。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许姨告假是因为别的?甚至可能是因为她? “奈奈,你怎么了?”越姬叫了她一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小眉头紧锁,葡萄似的眸子是再干净不过的担心。 那些她所看到的根本不存在,就好像是自己看花了眼一样。 越姬看到她被吓到的表情,那双盈盈秋瞳在听到那句话后像是被注入了什么碍眼的东西,不再那么纯粹。心口沉沉,原本想拉她踏进黑暗的想法不知怎的像触碰到阳光一样消失殆尽。 “西西,你在说什么啊?”元奈终于回过神来,两指揉了揉眉心,她可能太累了才会看岔,才会有那样的想法。 许姨的事怎么可能会是因为……西西呢?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坏人受到了惩罚,”越姬顿了顿,“她之前揪我耳朵,我觉得很解气!” 嗓音清脆,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应有的反应。 元奈被她雄赳赳气昂昂的得意模样逗笑了,噗嗤一声,那些疑惑不复存在,她微微弯腰捧住她的小脸,温柔道: “西西,你可以把这当成一件解气的事,书上说这是一种精神胜利法,自己安慰自己,但是西西你得心思明净,要知道人有祸福旦夕,命数天定。 许姨的湿疹以前就得过,只不过这几天逢下雨天复发了而已,如果你当成是罪有应得,甚至还洋洋得意,逢人诋毁,嚼人舌根,这样的孩子心思不纯,工于心计……” 越·心思不纯·姬:“……” 元奈看着耷拉下来的脸,弯了弯眼,“姐姐也不会喜欢的。” 越·工于心计·姬:“……………………” 这女人最后一句是几个意思? 元奈好笑地刮了刮她好看的鼻梁,“知道了吗?” “……哦。”知道个屁! 尽管那一大串的话她一个字都没信,但还是不得不说这女人说服人心还挺有一套。 又是捧脸,又是刮鼻梁,又是哄,这女人的小动作怎么那么多? 还怪讨人喜欢的。 小手被她牵着往前走,越姬向后昂头,给角落里一个灰黑秃毛飞禽一个眼神。 那老女人的破事就此为止吧。 出了旬阳书院的正元路,日头不晚了,她们准备去菜市场买菜回去做饭。 两人走着走着,恰逢一家人摆酒宴,酒席不多,主人家就在门口摆了三四桌的样子,身着红衣的一对新人挨桌敬酒,一家子热热闹闹,好不喜庆。 越姬和元奈捂着耳朵从路对面走过,红色鞭炮噼啪响,好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越姬感觉稀奇,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便扭头问,“他们在做什么?” 元奈抿唇,“有人成亲了,也就是洋人口中的结婚。” 越姬若有所思点头,“原来这样,我们那边穿的都是白色婚纱,你们居然是穿血一样鲜红的绣衣。” 不知想到什么,越姬把视线落到身边玲'珑有致的娇躯上,舔了舔并不突兀的牙尖。 真是让人兴奋又幸福的颜色啊。 “在华国红色代表喜庆,不止成亲,还有逢年过节都会看到到处都是红色。”元奈复杂看了一眼对面,低下头耐心给她解释。 “逢年过节?”越姬问。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38 对面一片恭贺声,“是啊,姐姐这边有很多节日,最隆重的要数除夕,代表新的一年到了,和你们那边的圣诞日是一个意思。” 元奈突然想起一件事,“中秋快到了,到时候姐姐给你买月饼吃好不好?” “煎饼?” “不是,月饼是月饼,煎饼是煎饼,不一样的。” 元奈给她解释,越姬点头表示理解,想了想又问,“你怎么不做给我吃?” “这个……”元奈眼神闪了闪,小声说,“姐姐不会做。” 别人的姐姐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而她除了会做个煎饼外就没其他拿手的活了,实在丢人。 “唔……”越姬好整以暇欣赏她窘迫的表情,像只被抓包的松鼠似的,羞赧难立。 “我知道了,我又不会嫌弃你。”她投她一眼。 元奈:“……”这安慰怎么听着不太顺耳? 对面鞭炮落静,两人继续往菜市场走,不远处是豆腐磨坊,雪白细腻的豆腐甚至还散发着阵阵香气,“西西,想吃什么?要吃豆腐吗?” “啊?”越姬因为刚刚的喜事不禁回忆起血液的味道,走了神,乍一听到这么一句,眼都亮了,“什么豆腐?你的吗?” 说罢,目光从元奈脸上缓缓落到胸口。 这女人思想觉悟怎么变高了? 这想法还没落下,脑门猛地被人敲了一下。 “西西!”上一秒还温温柔柔的小女人转眼生起气,严厉的嗓音劈头而下,“又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不许粗言秽语!” 越姬捂了捂脑门,十分熟练又憋屈地把不满压下,“我哪里粗言秽语了?” 能不能讲点道理啊,谁没吃过豆腐?谁没讲过“吃豆腐”三个字? 元奈捂着胸口气结,扬起手,“你是不是又要我打你?” “……” 算你狠。 第15章沁雪肌10 不多会,两人便买了半斤豆腐,和善的大爷还给她们搭了两条葱,元奈拉着越姬连连道谢。 又去附近买了点肉和菜,这才准备返程。 越姬老气横秋说非要帮她提,元奈让她拿两根葱都不肯,非要提全部,元奈没办法,只好把那半斤豆腐递过去。她还得牵着她,一大一小这样的阵型确实有点怪异。 天一早就放晴了,这会到晌午日头火辣辣,两人又没带伞,晒的脸有些热。 元奈原本白嫩的脸此刻像扑了一层胭脂粉似的,越姬停下来抬眼看她几秒,想伸过手把她另一边的菜肉都拿到手里,“给我吧。” 元奈躲开手,摇摇头,“西西,不用,姐姐能行,我们走快点就能到家了。” 这时不知从哪突然响起一声车鸣,洋气的黑色小轿车反着光从一处街口驶过。 所经之路无不引起注意。 就连越姬都不由得侧目看了一眼,这车她有所耳闻,以前她赴宴酒会时来的人几乎都是坐这种车来,就一老爷车,没什么好稀罕的。但到这里,一辆小洋车倒成了极少之物。 偶尔经过一辆都能引起行人大为感慨。 越姬嗤之以鼻,她转眼就能买到,到时候她要载元奈逛遍整个海城。 等等,她好像忘了什么? 那颗伊丽莎珍珠! 越姬倒吸一口气,不是说好了要元奈辞职吗!她刚刚都在做什么?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39 在书院门前调戏那女人?然后反被说教?最后开开心心手牵手去买菜?! 目光幽幽飘到手上的半斤豆腐,越姬越看越嫌弃。 “……” 不,这不是她要的生活。 她原本打算是这样的:把珍珠交给元奈这女人,让她高高兴兴换成钱,再顺便让她辞掉教书一职,拿着钱去购置一套上好的洋房或者阁楼都行。 这样一来这女人就有时间看她喜欢看的书,做她喜欢做的事,不用每天早早起床赶去书院盯学生晨读,还可以打扮打扮自己,做一个安安静静的漂亮小女人。 她会和自己对杯最醇香的红酒,吃最鲜嫩的牛排,情深意浓时她咬下嘴唇,沾了红酒的嘴唇像浆果一样鲜艳诱人,对自己抛个媚眼,夜深人静时共睡一寝,每天快活似神仙! 而不是现在穷困潦倒相依为命的剧情!害! 到底在搞什么? 越姬懊恼,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已经回到家了,元奈在厨房洗菜,而她正站在小厅饭桌旁不知在干什么! 越姬把那颗伊莉莎珍珠拿出来,直奔厨房,“奈奈,给你,一颗大珍珠,我们赶紧去换钱!”然后走上人生巅峰! 说着她就要拉起正洗菜的元奈,催促着赶紧走。 “当铺现在还开着门,我们赶紧去!大部分换成英镑,一小部分换成银元。” 英镑是纸质,拿着方便,新房新车新家具弄个小花园什么的都是大花费,用英镑非常省事,要是换成银元那得拉一辆拖车过来才行,而且那又太招摇了,引来宵小那可不值得。 这两天钱一下子多了,元奈这小女人手无缚鸡之力,而自己还是这一小破孩的鬼样,实力没有恢复,要是来了贼人那真是糟糕。 这两天看看她那些远洋衔珠宝过来的子孙实力有没有达到化人的地步,再从中挑几个壮的出来当保镖。 嗯,先就这样打算吧。 被柴米油盐浸泡了十多天的越姬心中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一颗心都快飞到当铺了,然而她手上拉着的女人始终一动不动。 不仅不动,而且脸上还没有半分即将走上人生巅峰的喜悦之情。 越姬看着元奈这表情,疑惑半秒,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 果不其然,下一刻,隐隐质问的语气从头上传下来。 “西西,先等等,告诉姐姐这珍珠你从哪里得来的?”元奈复杂打量手上鸽蛋大的珍珠,无论是从品质还是色泽上看这都是一颗价格不菲的珍珠。 从前父亲和洋人打交道时多多少少都收到对方送的礼,投其夫人女儿所好,大多都是珠宝首饰,但她从未见过如此大而且质地绝佳的珍珠,稀罕程度连前些阵子徐家新出的琉璃都比不上。 而小小个的西西她又是如何得到这样一颗罕见地珍珠? 越姬眼见元奈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表情扭曲了一秒,这女人居然怀疑自己? 一股闷气无端收紧,但郁闷归郁闷,只要一想起那快活似神仙的生活……她姑且将这闷气放到一边,脑海飞快思考。 “奈奈,这珍珠是我捡的。” 这理由总归可以通过了吧。 越姬给她一个真诚的眼神,下一刻拉起手,“我们快去当铺!”走上人生巅峰! 然而还是拉不动,越姬双短腿险些栽倒。 害! 元奈眉头深锁,“你说这是你……捡的?” 地上的铝盆还盛着清水,倒映着她们一大一小的身影,刚买回来的芥兰洗了一半,半片叶子搭在盆沿,越姬看了一眼,莫名觉得此景冷清萧索。 她捉摸不清元奈这语气是疑惑还是谴责。总之她从她脸上感觉不到半点开心。 走上人生巅峰,过上好日子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这些日子她在街上逛,男人动不动打女人,女人像菟丝花一样毫无尊严依附着男人的现象她也看过不少。也有自力更生的女人,为了生活委曲求全周旋在男人身边,但这些艰难屈辱恐怕是谁都不想要的吧。 许姨那件事难道还不能让这死女人认识自己吗?人微言轻,一个屁大的官就能压得她有苦说不出。 “西西……”元奈蹲下来抓住越姬双肩,眼里是她看不懂的神色,“你告诉姐姐,这真的是你捡的吗?”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40 越姬缓缓点了点头,“是真的。” 她总不能说就是自己的,那可信度比说是捡的还低。 “在哪捡的?” “一个……码头。” “哪个,还记得吗?” “东岸…码头。” 越姬深深闭了一下眼,告诉自己这很正常,问下来路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她刚刚使劲拉都拉不动的手此刻却动了,直接拉着她出去。 “西西,我们得要把这颗珍珠还给失主,我们不能得这不义之财。” 越姬:??? 女人你是不是专门来克我的? 越姬脚步顿住,两腿蹬地使劲往后退,嘴上大喊,“奈奈,我不去!你去了也没用!” 这本就是她的东西,还能还给谁?!这女人脑子进了水是吧! “西西!”元奈脸色冷下来。 “什么叫去了也没用?你刚刚是不是在撒谎?不是捡的?” 怀疑的口吻像根针一样扎下来,胸口不舒服极了,越姬眉心一拧,这女人什么意思,是要按头自己偷来的吗? 简直奇耻大辱! 好心换来驴肝肺! 第16章和娇困1 越姬愤然扭头,她要是再看多一眼这女人怀疑的嘴脸,她担心会忍不住要出手揍她。 “你这孩子……”元奈看着越姬硬着脖子一副打死不肯解释的样子,又怒又恼,弯腰扬起手就往越姬屁'股打了一掌。 “西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掌心贴着布料落到肉上,沉闷的一声响,越姬感受到那触感,整个人都不好了,小脸上又羞又怒! 伸手使劲拦住元奈的下一掌,“住手!你给我住手!” 元奈望了一眼死死扣住自己手腕的两只小手,停下来,“那你好好给姐姐解释。” 不大不小的庭院一下子安静下来,附近没几个邻居,更显得寂静静谧。 越姬抬眼看进那双秋瞳,抿唇,“是……捡的,我没说谎。” 闻言,元奈眉眼扬起笑,像天上飘过的云一样融化,嘴角莞尔,所有怒意霎那间烟消云散,天知道她刚刚有多怕西西染上了不良品行。 把人抱住,抚上她的脑袋,温柔揉了揉,“姐姐信你,就知道西西不是那样的人,姐姐的西西善良又可爱。” “……” 越姬被迫埋进女人馥香的肚皮,心里冷哼。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招数还能不能有点新意了? 午后的阳光照到碧波万顷的码头海面上,折射出粼粼水光,气温逐渐升温。 结了一小层青苔的青砖岸边,一棵柳树垂堤,这个时辰来往的人并不多,海面上只有一艘大帆船即将远航,汽笛声呜鸣。青袍书生、来往商人……赶路的赶路,求学的求学,探亲的探亲,陆陆续续踩过踏板上船检票。 停靠在这一排海岸的是不出海的小渔船,渔夫们都不见踪影,这几天刮风下雨,海面波涛汹涌,这才刚刚放晴没多久,是不宜出海的。大概要到傍晚才会出一下海,但这也不会去多远,毕竟谁也不能猜测下一刻是不是天灾降临,顶多就在附近海域转转,打打小龙虾小鱼之类。 柳树下,清风徐来,越姬面无表情站在元奈身旁,乖乖听着她的话,在这里等失主找上门。今天本来只要上完上午的课就结束了,整整一下午都是休闲的空余,居然被这女人拉来看码头。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41 当时的心情由一开始的愤懑已经演变到现在的麻木无情。 相比于越姬的麻木淡定,元奈显得格外焦急,她们坐在一方纳凉的板凳上,元奈坐立不安,手中的帕巾拿在手里,目光一直望着码头的行人,她在企图找到丢失珍珠心慌焦虑回来寻找的失主。 “要是对方不要了呢?”安静清凉的空气中传来越姬凉凉一声反问。 “不太可能,这么大的珍珠对方怎么可能说丢就丢。”元奈摇头,对方指不定快急死了。 越姬凑到她跟前,“要是对方一直不出现呢?我们怎么办?一直等下去吗?” 那就真的是脑子进水了。 “如果……”元奈也有些犯难,抿唇,看到越姬打了个哈欠,脸色柔下来,轻轻把人搂住,让越姬的脑袋轻靠着她肩膀。 “再等等吧,西西,毕竟你是今天才捡到的,失主很大可能回来寻找。如果……对方真的一直不出现,我们就先代为保管好不好?” 越姬贴着元奈的胸,正要眯一会,听到这话,睁开,“代为保管?可以啊,要不我们当了它,从中收点保管费?” 元奈又敲了一下她脑门,嗔怒,“这是哪门子的保管?” 越姬被敲得愤愤不平,这女人没救了,“干脆我们回去别等了,反正都是要保管的。” “西西,如果试都没尝试一下就轻言放弃,这样的人生何以成大事?” 女人的音调轻得像风一样的,滑过耳膜,和她平时一本正经讲道理有些不同,听起来仿佛带了那么点缠缠绕绕的味道。 耳尖动了动,越姬抬眼看她,从她的角度,只看到元奈细腻柔和的下颌线条,看不清神色。 这女人在想什么呢?讲道理就好好讲道理,她听进去就是了,怎么就突然换了个语气? 好半晌她也不知该说什么,“……那我们就…再等等,反正闲着没事。” “其实姐姐也不是固执的人,”元奈把脸倚在越姬头上,轻轻蹭了蹭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秀发,细细软软的。 “我其实也能想到继续等下去很有可能不会有结果……但是再等一等坚持一下,或许就恰好解决了别人十万火急的大事呢?何况我们下午并无其他大事,换个角度想,能和西西一起看海看日落其实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看海?越姬看向柔柔波光的海面,不知不觉晚霞已从天边蔓延过来,火烧云似的泼墨成画。 她们原来已经等到了傍晚,斜斜夕阳悬挂在地平线上,柔和了岁月,海岸边的渔船不知什么时候离了岸,远处的天边开始冒出一点点船帆的轮廓……而熟悉的人就在身边,无论是给予支持也好,美好也罢,总归是心底最柔软的一处。 越姬慵懒靠在元奈身上,仰着脸嘴角扬起,把这一幕收入眼底,“……不得不说,你讲的还挺有道理的。” 最后等到了日落下海平面她们果不其然没等到失主。动身回去的时候,元奈脸色看起来有些失落。 但越姬比她更失落,那些快活似神仙的日子明明触手可得,可却不得不放手。 可以说是非常难过了。 晚上睡觉前,元奈当着越姬的面把这颗伊丽莎珍珠放进柜子里,说是保管。 越姬:“……”这女人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第二天她该干嘛干嘛去,留越姬在家里,空对着一间房子和一颗不能动的珍珠。 越姬:我恨! 六宝来看她的时候,对此表示了一番深切的同情,之后便叫她从家里找找有没有麻袋。 “要麻袋做什么?抢劫钱庄吗?”越姬瘫在床上生无可恋怼道。 抢了也没用,那死女人肯定会叫她自首的。 简直是……家门不幸。 六宝飞到空中指指划划,大意是珠宝大队已经就位了。 越姬闻言,涣散的双瞳聚焦,迸发出亮光,麻溜起床,从角落里找出了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麻袋,兴致勃勃跟着六宝出了门。 依旧是那个隐蔽的小树林,越姬一到那里明显感觉到一种如入自己地盘的舒适感。 凭借吸血鬼和蝙蝠之间微妙的联系,她一眼便能感觉到她的子孙倒挂在哪一根树枝上。 她甚至还嗅到了一丝铜钱味。 那是珠宝,换而言之便是白花花响当当的大洋。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42 更深层次来讲便是她快活似神仙的好日子! 越姬负手拿着麻袋缓缓踱进来的时候,无数树叶无风而动。 那是一种对上位者强大实力的敬畏,这种敬畏之情根深蒂固,哪怕现在越姬变菜鸡它们也保持着良好的虔诚匍匐礼仪。 在一块相对平缓的草坪上,越姬熟练地把麻袋开口端卷了三四层,这活换在半个月前,她甚至不知道麻袋为何物,她只知道可以装大件物品的只有宝箱,装小物件的只有小宝箱。 但自从她和元奈买回一袋米后……她的眼界突然就宽了。 六宝始终面不改色心不跳看着朴素瘦小的主人用她那双小手整饬。 这事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得到命令,蝙蝠们纷纷倾巢而出,从各片树叶底下现身,飞向地上的麻袋。 哐啷哐啷哐啷哐啷—— 珍珠玛瑙玉石金片银片钻石翡翠指环项链胸针夜明珠……色彩斑斓,不一而足。 不多会便装满了整整一大袋,封口都封不上了。 六宝尖叫:“主人,这怎么办?!麻袋不够用!” 封口封不上,容易掉出来,还容易露财!这是大忌! 越姬给她一个淡定的眼神,随后便从袖口拿出一根针和一条粗线。 上前又整饬整饬一番,捏住两个边角,穿针引线,霎那间林间的空气都凝固了,只听到粗线穿过麻袋发出的“嚯吱嚯吱”响。 越姬看着她惨不忍睹的针线,十分欣赏,最后打了个结,密封的麻袋完全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好了,你们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待我回去定会好好嘉奖。” 越姬脸色庄重,哪怕顶着一张稚嫩的脸,她与生俱来的气势也是无法忽视的。 话落,万蝠齐喑。 越姬从中挑了几个能化人形的蝙蝠,吩咐下去,“你们几个扛着这袋东西去找艾丽雅,先放她那,我这边不方便直接用。” 事实上有元奈这死女人在,她根本别说用,要是让她看见,按头偷盗加一顿打是少不了的。 人微言轻……她恨! 这东山再起的资金只能先暂时寄放在艾丽雅那里。 艾丽雅是古堡的管家,前两日来到了海城还和越姬碰头了,是个十分信得过的助手。 第17章和娇困2 越姬回到家里快接近中午,思来想去怎么才能让自己不被打不被教训不被歧视地过上赛神仙的小日子。 小嘴抿的紧紧的,跨进门槛,不由自主地走到了那个柜子前。 她的伊丽莎珍珠也未免太惨了,明明是绝世好珠,现在被元奈那女人蒙了尘,躺在灰扑扑的一方木柜里,一枚铜板都比它有看头。 越姬一边感慨可惜,一边却不自觉伸手过去,慢慢拉开。 她在想要不要先斩后奏,直接折现,大不了她再挨一顿打。 一顿打加一顿教训能够换来以后无比幸福的小日子,她想这性价比还是可以接受的。 然而,正当越姬伸手去摸时,脸色微变,下一刻越姬直接把整个抽屉都掏了出来。 空空如也! 伊丽莎珍珠不见了! 越姬首先想到的是元奈开窍了,那女人瞒着自己拿去典当! 她是不是要给自己一个惊喜?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43 肯定是这样了,不然怎么解释这情况?门好好锁着,也没丢什么东西,就只有这颗天知地知她知元奈知的珍珠没了。 越姬抱着抽屉舒坦了,她就说那女人没那么迂腐。 哎,女人就是矫情。 至于昨天那顿打,她勉强原谅吧。 屋外传来脚步声,“西西,姐姐回来了。” 熟悉的嗓音传至,越姬笑容加深,眉梢藏着喜色。 她把抽屉放到床’上,转身跑出去,刚刚进屋的元奈单手搂着两本笔记在怀里,身着一身水烟色的旗袍,素净淡雅,旗袍裹身凸显她曼妙的身姿,下摆及膝,露出一截细白的小腿。 越姬一看就知道这是她在古堡时常穿的,在佣人送来的一堆不同风格的衣服里,她独独挑了这么一条安静的裙子,还一穿就是好几年。 她可能在暗示着什么。 “西西,你今天没有出去玩吗?”元奈走向她,温柔摸了摸她的脑袋。 越姬笑而不语,把脑袋上的手拿在手里握着,“少来,快说实话。” 这女人到现在还在装,演技不错,可惜她早已看穿一切。 啧。 “说什么实话?”元奈把书放到桌上,回头看她一副故作深沉的小表情,不禁好笑。 还在装。 越姬心底哼哧,努力暗示,“你今天是不是要给我一个惊喜?” 这女人看着也不像健忘的人啊,惊喜还得自己提醒,待会她还得配合她做个被惊喜到的表情。 这不是为难吗?罢了,难得她开窍,为难就为难。 越姬打定主意,拉着元奈的手,作出一脸期盼的模样,就等着她的惊喜降下来了。 她都做好万全的准备了,这女人还不赶紧入戏? 她难得配合她诶! 这福分多少女人盼都盼不来! “什么惊喜?没有啊。”元奈疑惑。 “怎么可能?” 越姬睨眼,“就那个那个……” “西西,你眼睛……”元奈目露担忧。 “……” 她恨! 越姬干脆破罐子破摔,“就那颗伊丽莎珍珠,你是不是拿去典当了?” 话落,元奈脸色顿时拉下来,“西西。” 重重的语气,“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颗珍珠?” “姐姐说了,我们只是代为保管,它不属于我们,用了对不起良心。” 越姬嘴巴微张,脑海里闪过一瞬间的不对劲,这女人没拿去典当? “那颗伊丽莎珍珠去哪了?” 越姬活那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敢偷她的东西。 “珍珠?”元奈听到这话脸色也变了几变,松开越姬的手,连忙进屋,只见柜子那空了一个方口。 元奈一颗心顿时收紧,目光扫过四周停在床’上,她三两步走过去,拿起那个抽屉。 珍珠不见了……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44 越姬也跟着进来,站到她旁边,看了眼空抽屉,抬起头对上元奈的视线。 心头突然咯噔一声,这女人该不会…… “不是我。”越姬微恼。 元奈神色复杂瞥她眼,垂眼把抽屉放到床’上,“西西,那你说说你刚刚为什么叫它伊丽莎珍珠?” 平常人都不知珍珠的称谓,为什么一个八、九岁的西西反而会知道? 而直接一眼就能看出珍珠称谓的人通常会是典当老板,他们的眼界经验不凡,能够一眼看出宝物。 而昨天西西一直嚷着要当了它…… 元奈闭了闭眼,希望不是这样。 越姬呆住,她一听就知道这女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她的聪明劲敢情都用在怀疑自己了吗? 心口不知怎的忽然尖锐地疼起来,小脸上毫无血色,胸腔怒意冲的她发疼。 “你不信我?”嗓音凉淡。 元奈抿唇,她要冷静,也许是别人偷的,如果冤枉了西西,她不敢想象她的心该有多痛。 元奈转身去查看角落里不起眼的一个墨蓝色布巾,打开,里面的两块大洋和几枚铜板都完完整整在里面。屋内也没有被翻找的痕迹,如果小偷来,为什么……偏偏就知道珍珠在哪? 元奈咬紧唇瓣,眼底微微泛红,她蹲下来和她平视,握住她的小肩膀,语气平和郑重,“西西,告诉姐姐,你到底……有没有拿那颗珍珠?” 越姬瞋目切齿,死死盯着她,直到现在她还是怀疑自己! 不,她现在指不定已经认定就是自己拿了! “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要打我?”越姬漠然看着她。 指端无端收紧,元奈喉咙一噎,“西西,你真的……” “是!没错就是我拿了,我就偷偷拿去当了,因为你这个女人太穷,我不想吃苦,这样你满意吗?” 越姬抢过话头,用一种陌生人的眼神看她,嘴角讥讽。 “你!” 元奈被她冰冷的语气刺激到,手高高扬起,却在对上越姬冷漠的目光时倏然顿住。 她下不去手。 她的西西她怎么舍得打? 可她又实在让她寒心,偷盗……这个让人不适的字眼她没有想到会有一天会用在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身上。 她这个做姐姐的比谁都难过,是她没有好好教她才会…… “西西……” 元奈眼眶泛红,双手微颤,却紧紧扼住越姬肩膀,“西西,姐姐知道你知错了,我们去把它赎回来,姐姐会努力挣钱养你好不好?” 越姬抿唇,一点一点把元奈的手掰开,“不用你假好心。” 她在她眼里就是偷,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18章和娇困3 越姬心灰意冷,甩掉元奈的手,转身头也不回离开。 “西西!” 元奈跟上去想抓住她,却不料被门槛绊倒。 撕拉一声,紧接着便听到重物倒地的闷声。 越姬脚步顿住,回过头只见那女人正撑起身体,长发微乱,身上水烟色的旗袍从大'腿裂开,露出一抹莹白。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45 “西西,别走……”疼痛而隐忍的低唤,元奈看着巷口小小的身影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越姬抿直唇静静看她,手扼住,沉默半晌,最后她还是慢慢走到她跟前。 …… 安静的午后,小院里传来哗啦的水声。 越姬冷着脸从水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倒进盆里,井水凉,她又从厨房舀了一勺热水勾兑,顺手从竹杆上扯下正在晾晒的两条毛巾中的一条。 搭在盆边,端进房内。 元奈坐在床边,一双秋瞳含水光,时不时焦急看向房门,眼眶微肿。 西西说给她去打水,但也过了有一段时间里,她会不会…… 元奈越想越焦虑,正要撑起身体越姬就端着水进来了。 “西西……”她小声叫一声。 但越姬没理会,依旧冷着脸,把盆水放到凳子上,用水浸湿毛巾,拧干。 她抬眼淡淡瞥过去,对元奈咬唇委屈难过担忧一律忽略,递过去。 元奈既开心又难过接过,“谢谢西西……” 毛巾上还冒着热气,她愣了一下,顿时有些感动。 擦完脸后,未等她反应越姬直接拿过毛巾再次放到盆里,摊开洗了两下,再拧干。 元奈脚崴了一下,虽不至伤筋动骨,但西西叫她别动好好坐着。 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其他,她竟鬼使神差应诺了。 身上的旗袍裂开她倒不觉得什么,直到越姬掀开她的旗袍给她擦拭膝盖上的蹭到的尘埃和几乎可以忽略的碎石头时,元奈终于觉得有些羞赧。 苍白的脸色浮现一丝红润。 “西西……”她伸手握住越姬撩起她旗袍的手,“姐姐自己……” 来。 来字被越姬冷淡的目光吞掉了,元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顺着越姬的想法,换做平常自己都会端出姐姐的架势的。 但今日……大概是因为害怕吧。 怕她真的头也不回走了。 脚踝传来软襦的触碰感,元奈被小小惊了一下,垂眼,发现越姬正在替她脱掉鞋子,其中一只小粗跟中间的绑带还断了。 鞋帮也有些裂开,不过补补应该还能穿。 “西西……”元奈不担心鞋还能不能穿,她现在觉得好别扭,说出的声音也和平常有了一些异样。 她没发觉,只脸色惹上一层赧色。 在海城,女子的脚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触碰,更别说圆润的脚趾头还被人看到。 就连平常睡觉她也会穿着袜子,可现在…… “西西,脏,姐姐自己来好不好?” 元奈说完就要伸手挡住,可奈不过越姬手快,她抿直唇不发一语沉稳地剥开,元奈都来不及阻止。 手上拎着小粗跟,另一只手上端着小巧圆润的纤足。 足背白皙没有一丝赘肉,趾头指甲修剪圆润好看。 越姬沉着眸,指腹贴着脚骨摩挲。 她又自顾自地给另一只脚脱了鞋,用毛巾擦了两下,搁到凳子上。 元奈怪难为情,脚趾蜷缩着,看着越姬从抽屉拿出跌打酒,安静地给自己磕到的皮肤揉’搓。 她跌倒没出血,只是磕红了,但这样的伤过不了两天就会淤青。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46 嘶…… 膝盖那突然被搽得用力,元奈低抽了一声,腿颤了一下,脸微红,搽抹的动作还在继续。 西西应该没听到吧…… 元奈有些羞愧,她这么大个人了还喊疼未免丢人了点。 可谁知下一刻湿热的风吹过来,拂过膝盖,元奈怔住,出神地望着眼底的人影,不由得想起那天雨夜,她也是那么认真,认真地把自己的话记在心里。 也认真得有些可爱。 元奈见人站起身准备收拾东西,嗫嚅道,“谢谢西西……但姐姐有些话想跟你谈谈。” 越姬手中的动作都没顿一瞬,她仍自顾自地忙着她手中的活。 元奈咬唇沉默了,葱白的指节无意识抠着床单,她再次尝试开口,“西西……你听姐姐说——” 话音在看到越姬翻衣柜时戛然而止,心脏骤缩,心底猝不及防涌现无尽的慌张。 西西……她是要离家出走吗?! 第19章和娇困4 “西西,你要去哪?”元奈说这话都没发觉自己声音有多颤抖。 越姬仍在衣柜沉默翻找,对她的话置之不理。 元奈着急了,鞋也不穿就这么赤着脚过去制止,但下一刻她就顿住了,越姬手中拿着件衣服,面无表情转过身,瞥了一眼她没穿鞋踩在地板上的脚。 元奈没发觉越姬的眼神有什么不对劲,她的注意力都在她手上的那件衣服上,待她看清后,反倒怔住了。 那不是西西平日穿的衣服,反而是她元奈的。 难道西西并不是要离家出走吗? 是她想多了? 越姬蹙着眉走到她面前,把手中的衣服塞到她怀里。 “换上。”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语气也和平时不同。 “啊?”元奈先是一愣,而后顺着越姬的目光落到自己因为走动那两步而险些导致春’光乍泄的腿侧,薄脸倏然一红。 僵硬地扯了扯撕裂的旗袍,挡住,“西西,姐姐……” 越姬抬眼对上她羞赧闪烁的眼眸,冷静得过分。 元奈结结巴巴地“姐姐来姐姐去”,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小辈面前有失礼仪本就不妥,加上又是那么敏感的地方,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解释都极有可能引起西西的注意力。 若是刨根问底,那到时候她该如何说出口? 元奈低头垂眉揪着旗袍裂口一侧,纠结得脑子都打了结。 可没等她纠结出个结果来,前方便传来吧嗒的一声关门声。 等元奈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已经不见越姬人影了,元奈的心又猛的揪起,这下不犹豫了,飞快换掉坏掉的旗袍,急急忙忙出门找越姬。 “西西?西西!” 环顾四周都不见那熟悉的小小人影。 元奈心里一冷,匆匆忙忙跑出去,沿着小巷一路着急喊,“西西,你在哪?快出来好不好?” 往常蝉鸣不停的院子此刻近乎死寂,露天漫下来的午后毒辣阳光沁出丝丝凉气。 越姬在正元街上走,她旁边跟着一个女人,金发,偏瘦,很高。 她一边走着一边摊了摊手,瞥了一眼前方的小身影,语气担忧中掺杂调侃。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47 “countes何必为一个女人生闷气?天涯何处无芳草?这边的草可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艾丽雅,”越姬低着头看脚,“你说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如此理直气壮污蔑我?亏我以前对她那么好!连我都认不出来,要她有什么用!” 艾丽雅耸肩附和道:“除了供countes暖’床外,艾丽雅完全想不到那个女人还有什么价值。” “她长得也好看。” “相貌上乘又能暖’床的女人也不是没有。” 越姬愤愤握拳,小脸怒气腾腾,但说的话却大相径庭,“要不是她的味道好,我早就不要她了!” 艾丽雅:???味道?countes难道还吸人血? “countes您不是八百年都没喝过血了么?” 在吸血鬼一族里不吸血的往往意味着实力已经到了令人胆寒心畏的境地,早已不是那些低级的时刻受鲜血控制的低级吸血鬼可以相提并论的。 越姬还在气头上,懒得解释,“艾丽雅你不懂。” 此味道非彼味道。 “我先去你那住两天,那里我已经无法容忍了,再忍下去我怕掐死那女人。” 艾丽雅正要点头,身后传来了一道如释重负的喘气。 “西西,姐姐总算找到你了!”元奈微微弯着腰捂住胸口,脸色因为跑的急而开始泛红。 她看到走在女人身前的越姬,那么小小一个,被挡在一个成人前,尽管如此,但她还是远在街头就一眼认出了她。 喘过两口气后,上前两步欲牵她的手,然而越姬木着脸后退一步,同时金发女人挡在她面前。 “西西?”元奈看看金发女人,又把视线投到越姬身上,疑惑。 艾丽雅虽说是管家,也见过元奈,事实上元奈在古堡的生活几乎都经她手,但是如今为了掩人耳目,她变换了一张脸,声线也做了改动,对于元奈来说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艾丽雅面不改色心不跳撒谎,“这位小姐,请问你要带我侄女去哪?” 元奈明显没料到会是这么一个惊天大雷,“侄、侄女?” 紧接着便是蹙眉不信。 艾丽雅优雅地半鞠:“没错,辛吉斯·西蒙是我弟弟的女儿,也就是你口中所说的西西。” 元奈看得出对方的礼仪教养,不像是人贩子,但这并不是理由。 她大步越金发女人,走到越姬面前,见她又要往后退,元奈急了,伸手把她扣住,低声冷斥,“西西!” 越姬瞬间火大,挣扎。 挣扎不过,她死死被扣在元奈双手里,看着元奈蹲下来,“西西,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这位夫人的侄女?” 只要她说不是,她元奈就是拼命也要把她带回去。 越姬抿唇冷眼瞅她,她来找自己就是为了弄清这么一间无关痛痒的事? 珍珠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不提了?这女人是不是姓健名忘? “小姐若是不信的话,可以看看这个。” 元奈等不出越姬的回答,听闻身后的动静,回头。 一张黑白色的全家福照片在她面前,里面有西西有这个夫人,也有其他说不上名的亲戚。 但都有一个特点,浓眉大眼,深邃眼窝,齐齐整整的洋人。 一成的可信度一下子窜到五成,元奈难以置信接过,可这还没完,艾丽雅又拿出一张薄薄的户卡,上面显而易见地点名了西西和这位夫人的关系。 元奈张大了口,接过户卡,急切地察看。 越姬趁机挣脱,退后一步,“她确实是我姑妈,我要去她那里住。”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48 第20章和娇困5 “西西……” 元奈看着越姬,难受涌上来,脸色苍白,但还是努力扯出笑,“你家人找到你真的是太好了,你有家人了,你离开也是好的,不用跟着姐姐吃苦,挺好的……” “你……” 越姬脸色难看,还未等她说什么,元奈眼里不知什么时候就蓄满了泪水,“姐姐替你开心……” 这么多天的相处她早就把她当成最亲的人,可要是西西也有亲人在世,她不该阻止,也没资格阻止。她能成全,只不过会有些难过而已。 “别哭了,笑的比哭还难看。” 越姬沉下脸,擦了擦她眼角的泪,不知为什么她看到这女人掉眼泪不但莫名生不起气,甚至还有点烦躁。 她只是去艾丽雅那住两天而已,好让这女人冷静反省一下自己,别动不动打人,也别动不动怀疑她。 现在搞得像生离死别…… 这让她还怎么继续下去? 越姬头大,望向艾丽雅,艾丽雅交叉着手优雅站着,眼神闪躲望天。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 元奈听到这安慰的话,不但没有止住,反而更难过了,泪眼婆娑,一滴滴顺着脸颊砸到地上,她慌忙擦了擦。 苦笑道,“西西,姐姐真的替你开心,你有家人了……” 开心什么,你明明就很难过。 越姬正要伸手擦掉她哭得难看的泪水,“我就住……” 两天。 话还没说完,只见一道黑影倒向越姬,面前一直哭的女人毫无征兆倒下来,死死咬着嘴唇。 越姬愣了下,呆呆扶住元奈,可是她忘了自己身小的劣势,就这么直直一屁股坐到地上。 元奈的脑袋靠在她小小的胸膛上,几滴泪珠挂在眼角,楚楚可怜。 越姬懵了,抱着元奈的脑袋看向艾丽雅。 这女人竟然爱她爱得那么深?听到自己要离开居然难过得抽过去? 艾丽雅连忙蹲在元奈面前,皱眉打断越姬的不切实际,“她来月事了,痛晕的。” “……” “…………” 千万别跟她讲这女人刚刚难过得要死要活其实是那个来了?! 谁讲她打谁! 元奈痛经越姬是知道的,她当初在海里捡到这女人的时候误以为是受了伤才掉进海里,因为附近海域都是她的血腥味,后来要不是斜眼瞥了一下,瞥见她年纪轻轻又长得好看,说不准现在她早已经葬身海底成为鲨鱼嘴下的一摞白骨。 但是即使救回来,这女人经过冰冷刺骨的海水浸泡,加上又是来那个的时期,身体就这样落下痛经的病根,吃再多的药也无法根治。 由于吸血鬼天生体温偏低,元奈来那个的那几天越姬从不会留宿她房间,只是命人送暖炉和毛毯等一些御寒保暖的物件。 好了,这下真的是不得不离开这女人几天了。 屋里,越姬在床边把艾丽雅买来的暖炉塞到被子下,妥帖放到元奈肚子旁,最后平平整整弄好被子。 艾丽雅:“……”总感觉自己才是大佬,countes才是管家。 最后越姬从元奈的课程笔记本里撕了一张纸下来,留了张纸条放在床头。 haveagoodresti’llbebackintwodays(好好休息,两天后回来) 越姬想了想,觉得元奈脑瓜子不灵光,不提一下可能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49 于是又加上一句:reflectonyourself(好好反省自己) 越姬觉得可以了,拿到床头放到梳妆台上。 等她这次回来,这女人一定改过自新,深刻悔悟,重新认识自己。 艾丽雅在小厅里坐着,越姬深深看了一眼元奈,她的头微微偏向床边,唇抿得发白,一向红润的脸蛋此刻毫无生气,浓睫颤颤落下圆弧阴影,愈显苍白无力。 越姬抿唇,伸手替她撩开额头上垂下来的一缕秀发,嗓音偏低。 “说实话我这次很生气,从来没有谁敢污蔑我越姬,就只有你,只有你元奈,你这女人不识好歹,抛下我逃回海城,可真够狠心,我对你是有多不好?” 打我骂我怀疑我,还在背后说我坏话。 艾丽雅在外面叫她,越姬停下话头,胸腔冷哼一声。 嘴角被人捏着,元奈不舒服唔了一声,越姬赶忙松开,指腹擦过唇瓣,越姬垂下手无意识捻了捻指腹。 死女人,没事长那么好看做什么。 连收拾个人都不能好好收拾。 老式的摆钟在墙上,指针跳到下午五点。 元奈是被热醒的,被子像个火炉,热得她只记得闷热感。 肚子还有些小痛,嘴里还有些姜味,元奈皱着眉头撑起身体。 她怎么回到了家里? 她不是在大街上…… 脑海闪过一些片段,元奈靠在床头苦涩呢喃,“西西……” 她没有西西了……从今往后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元奈越想越难过,难受地把头埋在膝盖上,殊不料碰到一个毛绒又坚硬的东西。 她被吓了一下,慢慢掀开被子,只见一个铜壁小暖炉被一块毛绒的布料严严实实裹着,元奈用手碰了碰,还散发着温度,揭开扣子,里面是猩红的火炭。 怪不得她小腹那么热。 西西…… 元奈想到什么,猛的抬头环顾四周,余光瞥到梳妆台上的纸条,以及旁边的一碗姜片糖水。 元奈咽了咽口中的姜味,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包括亵’裤都换过了,心头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犹豫又忐忑拿起纸条,直到看到“back”的字眼才暗暗松了口气。 西西能回来看看自己其实她就很满足了,本来就不是真正的亲姐妹,早晚她都要走的,多一个人疼她总比跟着自己受苦受累要好得多,只是她一下子接受不了西西那么快离开自己。 元奈吸了吸鼻子,慢慢想通,放好纸条捧起一旁的姜片红糖水轻轻抿了一口,下肚暖腹,温软的眉眼弯了弯。 她的西西其实很会照顾人呢。 “林嫂收衣服呐?”屋外隐隐传来邻居的唠嗑。 “是啊,日头都快落了,雾气重。” 日头快落了? 元奈心里猛的提紧,转头看向墙上老式的钟。 五点四十分! 老天,她下午的课! 元奈急急忙忙下床,忍着小腹的疼出了门一路跑跑停停。 希望张院长还没关门,但事与愿违,等她赶到旬阳书院时大门早已紧闭。 日落彻底,灰蒙的暮色降下来,元奈只好往回走。 街头巷尾店铺有的拉起了电灯,白灿灿一片明亮,有的是橘黄的煤油灯,温暖照人。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50 行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元奈心事重重穿过喧哗的夜市,转进僻静的小巷。 “又系一日收工!” 前方房屋租赁木牌下,一抹发福的身影哼着小调正在关门。 元奈路过见是包租婆张大姐,低头客气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系啊,收工咯!”张大姐关好门,转身看到是元奈,脸色变了几变,眼神闪躲,一只手往兜里揣。 “哈,我先回去了,天不早了,元奈你也早点回去。” 张大姐强装冷静朝她摆了摆手,正要下台阶,下一刻元奈就挡在了她面前。 “张大姐,你手里的是什么?”元奈瞥见圆润白皙的形状,心下震撼。 那不是西西捡回来的伊丽莎珍珠吗?怎么会在张大姐手里? 第21章和娇困6 “没什么,能有什么嘛?” 张大姐矢口否认,元奈不信,“你手上拿着的是不是从我屋子里拿的珍珠?” 如果真的是张大姐拿的,那她岂不是冤枉了西西? “什么你的屋子?”张大姐推了推她,一脸不耐,“我没拿你的东西,让开,我要回去。” 说这就要把珍珠揣进兜里,元奈抓住她的手,看到掌心果真握着一颗珍珠,一口凉气倒抽,看向张大姐,出口质问,“张大姐,你不是说没什么吗,这又是什么?!” 张大姐见状,也不否认了,大声嚷嚷,“什么你的,这本来就是我的,你没看到在我手里吗?瞎了?!” 元奈被张大姐的狮吼吼到,她和她体型本来就不在一个级别上,和虎背熊腰的张大姐一比,她瘦小的身板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这明明就是我——” “你什么你,这珍珠写你名儿了吗,你一个破教书的,哪来的钱买珍珠,我看你就是想讹我珍珠。” 张大姐直接把元奈推倒,表情嫌弃像是看什么恶心的玩意,往地上啐了一口,“别说你一个教书的,就是你去卖也不可能有这钱买得起,租你房还给你脸了?” “张大姐……” 元奈跌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看着越走越远的张大姐原本就没什么血气的脸更是苍白如纸。 “哎,小元老师,”隔壁林嫂扶她起来,“包租婆就那样,你还好吧?” 元奈勉强站住,摇摇头,“谢谢林嫂,我没事,我还是得要把珍珠拿回来。” 林嫂简直恨铁不成钢,“不是我说你,你要是能从张大姐手里抠出一个铜板都算我输,她那个人就爱贪便宜,这两天她嚷嚷晾衣服的竹竿断了,提到什么你家有两根之类的要拿走一根,我猜就是她去你家拿竹竿的时候顺走了你的珍珠,我之前做的几把刺绣扇都被她顺走几把,我那几天老心疼死了!” 元奈越听越难以置信,她家确实是有两根竹竿,因为是屋子比较大,本来就是配好几人份的竹竿。 只不过她和西西的衣服少,一天一套一根竹竿也够用。 “张大姐怎么可以不经过同意就拿别人的东西?这难道不是偷吗?你们怎么不去警署告她?” 林嫂:“这小偷小摸的事也就她能干得出来,告没用,也就是鸡毛蒜皮的东西,警署是不会立案的,何况她还有个儿子在警署当差,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可能斗得过,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元奈觉得这简直没天理,“难道就这么任她欺负吗?” 林嫂叹了口气:“不然怎么办?还能和她斗?我们的房子还是她出租的,闹掰了剩下的押金都要不回来,那不得亏死?哎,小元老师,你去哪?” 元奈气不过直接找上张大姐的门口,她必须得拿回来,这本就不是张大姐的,而且她还因此误会了西西,过两天西西回来她该怎么和她解释? 砰砰砰,夜已经黑了,元奈肚子又疼,冷汗从额头沁出,“张大姐,你开开门,你不能拿走珍珠,这不是你的东西,能不能还给我?” 门里依然毫无动静,但灯还是亮着。 过了好半天,元奈喊的喉咙都干了,最后一狠心,放出狠话,“张大姐,你要是不还回来,我就去警署告你,告你偷窃,我不信在海城没人能主持公道了。” 这下门开了,张大姐黑着脸,那嗓门依然大的吓死人,“哎哟,告我吓死人了!”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51 “咳咳——” 张大姐还要继续骂下去,身后传来一道咳嗽声示意她适可而止,她这才不情不愿住嘴。 要不是她老伴提醒她,儿子现在在警署惹了点事要她别给他添麻烦,就凭一个破教书还不知有没有检点的丫头片子也敢跟她叫板? 她呸! 元奈见人出来,喜出望外,艰难站起来,“张大姐,请你把珍珠还给我。” 张大姐看着元奈这装柔弱的脸就犯恶,这种带拖油瓶的女人就只会勾搭男人,狗皮膏药都没她能黏。 听到门后熟悉的越走越近的脚步声,张大姐冷着脸啪的一声把门关上,那个死鬼要是看到元奈这女人肯定魂都被勾去。 这样一想,脸色更难看了,居高临下藐视元奈,伸出手,“要还可以,五块大洋来换。” 元奈怀疑自己听错了,“五、五块大洋?” 拿回自己的东西还得要花钱? 张大姐鼻孔朝天:“不给拉倒!走走走,别赖在我家门口!” 嘭的一声,元奈还没说什么就吃了个闭门羹。 越姬在艾丽雅的楼阁里,挥手叫退了艾丽雅请来的歌舞团。 太聒噪了。 也不好看。 艾丽雅跟在她身后,手上还拿着一本古籍,她推了推戴的眼镜,抬头问,“countes,那您现在是要沐浴吗?” 越姬想了想,点头。 艾丽雅扫过越姬的小身板,沉默半秒,斟酌话语,“那您要不要人服’侍?” 越姬:“……” 在一个半人高的木桶里,水汽氤氲,越姬艰难跨进去,在扑通一声水花飞溅后,她面无表情抹掉脸上的水珠。 这副该死的小身板她真的是受够了。 越姬坐在浴桶里愤愤地想,然而她至今还没找到变小的原因。 当初古堡被袭击的时候,她正准备出去迎战,还没出书房,整个人毫无征兆的就缩小了。艾丽雅查了半个月的古书连半个头绪都没查出来。 不仅如此,能力也没了,整的就像三岁憨批一样,弱鸡得很。眼睁睁看着元奈那女人抛下自己一个人独自跑了。 说起元奈就来气,越姬木着脸把毛巾甩到水里,也不知那女人有没有在反省自己。 整天怀疑这怀疑那,还动手打人,简直了,没见过这么残暴的女人。 吃一次煎饼还让自己“骂”自己一次。 睚眦必报。 越姬想是这样想,但还是叫来了六宝让它查查那颗珍珠到底去哪了。 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偷走珍珠的人才是罪魁祸首,但是元奈趁乱污蔑人也是该打。 第22章和娇困7 上元街一向热闹。 第二天,越姬和艾丽雅去看上元和正元两条街交叉的地段,在海城这里的地段人流最大,东面是林立的繁华街道,宽阔喧嚣,南面则是两排稍为安静的手工磨坊,成分岔状分布,能够很好地提供货源给店面。 因为临近海岸,洋货通达,加上上流社会名媛贵妇崇洋心理,整个海城的时尚风向标基本向洋货看齐。 洋烟、洋酒、名贵首饰,尽管男子穿的西装革履降价不少,对平常百姓来说仍然是买不起的奢侈物。 加上男子的消费欲’望并不强,这更加加剧难以卖出去,然而女子的购买欲’望远远大过男子。市面上的从名贵服饰到吃穿用度基本贴合女性的审美。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52 海城盛名在外的文福帽庄张贴的报纸广告早已经传至角角落落。 越姬从报童手里买过一份报,看着上面著名模特黄柏菲女士的头版硬照。 黄女士的颜值不用说,是海城公认的美人,吸睛的是她头上的帽子。 是一顶白纱英伦帽,越姬第一次见这种帽是在几个月前她在一位男爵举办的酒宴上看到过,那男爵夫人头上戴的就是这种帽子。 当时很多女人围上去叽叽喳喳讨论,她好奇凑上去瞄了一眼。 她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这种带纱帽风刮得很厉害,以至于她一回古堡,里面的女人基本已经人手一顶,五花八门,形状各异,但都有一个特征——带纱网。 朱妮亚说戴着性感,珍妮佛则喜欢这种帽半遮半掩的朦胧感…… 当时她去看元奈的时候,发现就她没有,当即她就折回去挑了一顶回来放到她房里。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能亲自看她戴上,还以为她不喜欢,她再去她房里的时候就没提这事。 越姬想起这事就有些郁闷,还以为自己做的挺好,谁知人家根本就没上心。 越姬又粗略地翻了翻报纸就递给了艾丽雅,走进一家酒楼。 她们今天约了地皮买卖的王老板,商洽商铺转卖事宜。 艾丽雅一眼就看到头版的黑白广告,略一惊讶,“countes,这帽子有点眼熟。” 越姬没说话,径直跟着小二上楼。 艾丽雅在后面,思忖了好半天,突然灵光一闪,“这帽子怎么有点像元小姐那顶?” 越姬还是没什么反应,她第一眼看到这帽子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款带纱的英伦帽和当初她送元奈那顶十分相似,不过那又如何? 这并不妨碍她想起那令人难过的事实。 报纸上的黄柏菲女士戴这帽确实有种别样的风情,性感而妖媚,艾丽雅津津有味欣赏着,但是要说最合适的,她私心底还是认为元奈戴着最有感觉。 像花一样甘甜又像风一般温柔,戴在元奈身上再适合不过,文文静静地捧着一本书坐在古堡外面的花园里,眼里假装看书,但频频看向围栏外的视线可骗不了人,那里面的期盼都快溢出来了。 艾丽雅摇摇头,想起当初她在古堡二楼视察时看到的一幕不禁轻笑。 还没到时间,王老板派人来说是路上遇到一些事,或许会迟到些许。艾丽雅告诉那来通报的小伙子可以理解王老板,小伙子下楼离开。 小二上了一壶西湖龙井,艾丽雅抿了一口,余光瞥到那报纸,又狐疑瞅越姬一眼,心下疑惑,这帽子不应该触景生情吗?countes怎么面无表情? 越姬感觉到艾丽雅的视线,眉头一蹙,“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艾丽雅抿唇,在越姬面前慢慢举起手中的报纸,试探性问,“countes,难道你看着这报纸没有什么别的感想吗?” 难道那天元小姐并没有什么表示?还是说两人发生了什么矛盾? 艾丽雅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那帽子可能并不是countes送的。 这样一想,艾丽雅在心底叹口气,countes无法触景生情其实也情有可原。 越姬拿过她手中的报纸,视线扫过上面的广告,“不瞒你说,艾丽雅,我看到这报纸确实有些想法。” 艾丽雅瞬间打起精神,“您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盘下正元和上元两条街的交汇的地段吗?” 艾丽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也管不了那么多,她脑子灵活,顺着越姬的思路很快想通,“countes可是要做生意?” “没错。” 东山再起只是时日问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恢复原身这个暂且抛开,就现下来讲她需要一个可以掩人耳目的明面生意。不仅是为了有个据点方便调查古堡被袭一事,更是为了…… 艾丽雅点头,“那countes打算做什么生意?” 越姬咳嗽了一下,淡定道,“卖衣服。” 艾丽雅不觉得有什么,“这挺好的,海城的女人大约每隔一个月就要新买一件衣服。但是就艾丽雅所知,海城卖衣服的不少,东面老店有几家,专营洋货的丝绸店铺也有好几家,甚至这些店铺背后是海城的那几大家族势力。我们能比得过这些人吗?” “比不比得过不重要,重要的是掩人耳目。”包间里,越姬条理清晰解释道。 “countes说的对,但是我们货源从哪里进货?”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53 这话一落,艾丽雅就收到了越姬看憨批的眼神,“问六宝,六宝过目不忘,叫它把古堡里出现过的衣服都画下来,再命人裁缝出来。” 当初她给那群女人买的所有衣服几乎都是独一无二的,绝版的,买回来的同时还买下了设计原稿,防止市面再流出一摸一样的礼服或洋裙落她们面子。 如今原稿拿不回来,还好有六宝。 现在虎落平阳,就不拘那些小节了,也算是物尽其用。 艾丽雅:“还是countes有远见,待会回去艾丽雅立马着手准备!” 六宝:“……”我还只是只小蝙蝠啊! 经越姬这么一说,艾丽雅越发觉得她们家的衣服定能闯出一番业绩,余光瞥到报纸上的女人。 “对了,countes,我们要不要请一位像这位黄女士一样的模特来宣传宣传?” 文福帽庄的宣传其实很到位,有专门的模特,慕名来买的人络绎不绝这位黄女士绝对功不可没。 咳咳—— 越姬掩唇再次咳嗽,抿了一口茶,“这你不用管,我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第23章和娇困8 没多久,王老板一脸歉意进来,摘下帽子递给身边的人,“很抱歉,各位,实在是刚刚被宋家小姐急急叫去帮忙不得脱身才耽误了时间,见谅见谅。” 艾丽雅笑了笑,“没事,王老板。” 经过一番谈判,越姬最终以一千大洋购买了正元上元两街公共租界的一块地皮。 艾丽雅微笑和王老板握手,达成协约,起身准备送人,王老板笑着摆手客气说留步。 正要转身,一名灰扑的男子从楼下上来,对王老板说,“老爷,宋小姐说想要买下旬阳书院,现在已经在楼下门口等您了。” 王老板刚把帽子老爷帽戴上,听到这么一个消息,眉心皱成个川字,“胡闹,旬阳书院的地皮早就不是我名下,她应该找张院长,找我做什么?” 男子躬着身,有些为难,“属下也不知道,宋小姐说是让属下来转告。” 越姬和艾丽雅无意听他们的事,先行告退,王老板还在原地苦恼,余光倒是诧异地看了一眼这小的在前大的在后的身影。 这个时辰已经是晌午,酒楼一楼已经是座无虚席,嘈杂热闹。 艾丽雅准备和越姬打道回府,出了门口,艾丽雅去叫黄包车,越姬留在原地。 和她同站一块地的还有旁边一位着装俏丽洋气的宋云容。 她提着一款包,头上戴着的是时下最兴的纱帽,脚下踩着的是一双低跟短靴。她旁边还有一位小心翼翼侍’候着的丫鬟。 越姬瞅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小姐,能告诉湖云你为什么非要存钱买下旬阳书院吗?”湖云呆在宋云容旁边问。 宋云容瞥了她一眼,抬了抬下巴,骄傲道,“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因为我想尝试一下当院长的滋味。” 湖云想了想,又问,“可是我们为什么不去找张院长,反而来找王老板?” 说到这个,宋云容会想起今早被张院长直接拒绝的难堪,脸色有一瞬扭曲,喝声道,“问什么问,这是你该问的吗?” 叫湖云的丫鬟立马变得惊恐卑微,猛的低头,“对不起,小姐,是湖云逾越了!” “countes?你在看什么?”艾丽雅吩咐好黄包车在不远处等着,回来顺着越姬的视线看过去。 一位漂亮的小姐? 难不成countes喜欢? 越姬听到艾丽雅叫声,收回视线,皱紧的眉头很快松开,“没事,我们走吧。” 等上了黄包车,艾丽雅正要开口可以启程,越姬却说,“艾丽雅你先回去准备,我在街上转转。” 艾丽雅耸耸肩:“那好吧。”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54 两人分开后,越姬直接叫车夫去了和艾丽雅相反的方向。 东面的一家成衣铺,越姬拎着新买的几套衣服出来,又顺便买了一双新的小粗跟鞋子,径直走进一条巷子里。 昨天她翻柜子时就发现了元奈那女人衣服没几套,加上又恰逢每个月都要熬的时期,需勤换洗,衣服肯定不够。 还有坏掉的鞋子,那女人会是会点刺绣,但是鞋子肯定补不过来。 用钥匙打开了门,径直走进去,这个点元奈应该在,不过也快下课了。 越姬直接进房间,捧着一大包东西踱来踱去,小脸凝神思考着要放哪里才能出其不意惊喜到元奈。 要不还是放屋外的饭桌算了,进门就能看到。 越姬才刚要踏出房门一步,犹豫了,不行,那样子一点也不惊喜。 放床上?一进来或者躺下就碰到了。 迈出去的脚步又挪回,走到床边,正要放下,然而又犹豫了。 不行,没新意,而且要是压坏鞋怎么办? 最后犹豫了半天,越姬抿着嘴一本正经打开了衣柜。 还是这好,在最需要的时候发现惊喜简直不要太棒。 放好后,满意地关上门,拍了拍手上的尘。 忙活了这么久,越姬略感有点累,便坐在床边擦了擦汗,擦着擦着,大概是床上元奈的残留下来的气息飘了过来,擦汗的手一顿。 往床上的被子瞄了一眼,余光又瞥到墙上的钟,心中飞快计算着——距离元奈回来还有一个钟。 “……” 她给她买了东西,在她床睡一会不过分吧? 虽说她只是离开两天,但是这个家还是有她的地位的,睡一下不过分吧? 怎么可能过分!这个家还是用她的英镑买的,她睡一下一点问题都没有。 过了半秒,越姬心安理得脱了鞋,掀开被子,窝了进去,枕上元奈的枕头,再盖上元奈盖的一半被子,阳光的味道混合那女人的清香,越姬舒服地喟叹。 她就躺一会会。 旬阳书院刚一下课,元奈就去找了院长,那张大姐开口五块大洋,她明知不合理,但是要想拿回珍珠她也没有办法。她原以为去了警署就可以讨回公道,然而对方见自己孤身一人没有身份根本不理会她的诉求。 不仅没有讨回公道,还被人粗鲁地赶了出来。 元奈把那些心酸压下去,捧紧怀里的书,打起精神。她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她还有工资,希望院长可以让她提前预支一些工资。 西西还有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她就可以向她认错,是姐姐做错了,误会了她。 来到院长办公门前,元奈深吸了口气,推门而进,“院长,我……” “诶,元老师你来得正好,”张院长惊讶,打断了她的话,把人请进来后神色凝重起来,“元老师,院长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元奈握住书的手紧了紧,“院长您请说。” 张院长看着她,沉重道,“元老师,院长很抱歉你不能再继续教下去了。” 这话一出有如晴天霹雳! 元奈震惊得后退两步,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这可是她唯一的收入来源,如果她不能继续教,那她和西西未来要怎么生活下去? “元老师……” “能告诉我理由吗?” 元奈咽了咽口水,努力冷静下来,目光灼灼看向年逾半百的张院长,“张院长,凡事都有理由,我合约还没到期,如果是昨天下午的事,我认错,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出现那样的错,你可以扣我工资,我也可以给学生补课——” “元老师,”张院长抬手叫停。 “不用再说了,你再多保证都没用,昨天你没来上课就已经有违纪律,你让那一大帮学生等了你一下午都不见人,不仅学生有意见,学生的爹妈更是有意见,何况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你自己看看,就已经请了两三次假,这耽误的是学生的时间!”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55 元奈羞愧,哑口,“我……” “不用解释了,这是你上课的工资,你上了几节课就有几节课的工资,多的我也给不了你。” 张院长从桌上拿起一个手掌大的黄纸袋,顿了一下,不由得想起今日宋小姐说的条件。 ——张院长三番四次拒绝把旬阳书院卖给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听说你家祖宅还在租赁期间,真不巧我刚刚从王老板那里拿到了地契。 ——宋小姐,这……有事好好商量,好好商量 ——这样吧,我也并非非要你旬阳书院不可,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张院长叹了口气,转身对元奈冷声说,“就这样,元老师,下午你不用来了。” 第24章和娇困9 元奈拿着手里的黄纸袋失神走出书院,里面只有两块大洋和四十五块铜板。加上家里的两块大洋,要想拿回珍珠是不够的,更不用说现在又没了工作,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过都是个问题。 越姬终究还是要脸不敢躺太久,要是让那女人看到自己巴巴回来指不定在心里腹诽自己就是小孩子闹脾气,到时候她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收拾了一番,越姬关门离开,艾丽雅的双层楼阁在正元东北角,拐两个弯就能到热闹非凡的正元街,但越姬要从这小巷回去势必得经过上元。 走到半路,六莲居的莲花糕正新鲜出炉,空气里洒满了香味,越姬脚步怔怔的停下。 ——西西,很好吃的,要不要来尝一口? ——三年了,味道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 等她从那双浅淡温柔的瞳眸里回过神来时,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叫人打包了两份莲花糕,越姬提了一包在手里。 六莲居的一个小伙子正在用滕线裹好剩下的一包,一边调侃:“小姑娘吃那么多甜食,不怕蛀牙啊。” 越姬:“……” 越姬木然瞥过去,接过,转身走,毫不拖泥带水。 老娘都能做你曾曾曾曾曾曾祖奶奶了! 还蛀牙?蛀牙你个锤子。 越姬翻了个白眼,拎着两包莲花糕又往回走,买都买了,她又不是特别喜欢吃甜食,考虑再三,勉勉强强送给元奈那女人吧。 这个点元奈差不多回到家了,至于理由,就……说是姑妈让她拿给她的,好好感谢她收留自己。 对,就这样。 又拐回那条巷子,然而一转弯,冷不丁和一个人撞上了。 “西西?” “元奈?” 两人同时诧异出声。 “西西吗,你怎么在这?”元奈收好自己低落的情绪,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脸,既开心又觉心酸。 越姬站在原地任她摸,手上的莲花糕却下意识悄悄藏到了身后。 她是真的没想到会在半路上撞到这女人的啊。 “嗯……就……那个姑妈让我把莲花糕拿给你尝尝,她说买多了。” 说完,越姬塞到她怀里,便把脸微微撇到一边,顺便说一句,“不用谢。” 等了老半天不见反应,也不给台阶下,越姬不好意思转回去,小脸扭曲地拧成一团。 “我回去了——” 话音还没落,身体猛的被人捞进怀里,越姬双手没防备,撑到了一团柔软上,许久没碰,吓得她往回缩了缩。 “你怎么……”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56 “西西……”元奈把头埋在她小小的肩窝上,闭上眼蹭了蹭,那一瞬间似乎所有的委屈都比不过西西的一句口是心非的问候。 她其实是有人爱着的,不是一个人。 越姬听到了耳边几乎微不可察的抽泣,身体僵了僵,思绪繁杂,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秀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好半天才开口,“你怎么了?” 这两天是发生了什么么?她哭成这样。 元奈就着她的肩窝轻轻摇头,“姐姐很感动。” 原本温柔似水的嗓音此刻却饱含着欲泣未泣的哽咽,越姬愣了愣,说实话她觉得有一点点不对劲,不过更多的是被窃喜冲淡了,这女人竟然被自己一点点小恩小惠就感动到了? 她的魅力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了?还是说她没有陪她睡一晚,她已经孤单寂寞了?所以才一见到自己示好就感动到不行? 越姬等她整理好心情松开自己后,从元奈胸口处扯出她的手帕巾,抬眼,温柔小心地替她擦掉眼角的泪珠。 一边叨叨,“不就两包莲花糕?过两天给你买下整个六莲居,天天做给你吃。” 擦着擦着,对上元奈红红的眼眶,小嘴抿了抿,眉头一皱,“别哭了,难看。” 噗呲,元奈笑了,想要接过手帕,越姬没给,元奈只好作罢,温婉浅淡的双眸更弯了,“西西,你真是姐姐的好妹妹。” “……” 好、好妹妹?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越姬手上顿住,垂眸看着近在咫尺水灵秀气的容貌,眼角微微扬着,鸦羽一般的长睫卷翘阖上,微仰着脸,毫无防备对着自己,这种被信任的触感像猫一样轻轻挠在心尖口,她终究还是没舍得动手。 又抬起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痕,含糊嗯了一声。 她们坐到在一旁的路牙子上,背靠着一户人家的屋背,解决了一包莲花糕,午后的骄阳似火,在她们脚边投下一半灼’热一半阴凉。 习习凉风吹过来,把莲花糕的香气吹得很远,越姬坐在元奈旁边越发觉得她俩像书里郎有情妾有意的约会。 如果忽略她的身高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很多时候情浓意合得恰好能做些促进感情进一步发展的事情。但是偏偏有人入戏有人从头到尾都在戏外,甚至想发展纯粹干净的姐妹情谊。 越姬手肘杵着膝盖,撑着下巴,愤懑地揪地上的草。 “西西……” 越姬立马转头,“怎么了?” “你该回去了。” 元奈垂下眼,神情没有了刚刚那样开怀愉悦,“你姑妈应该挺担心你的吧,回去吧。” 越姬看了下天色,沉思,“那我走了。” 起身准备走出路口,忽然手腕被人扯住。越姬小脚顿住,背对着元奈,嘴角忍不住扬起。 “西西,后天是十五中秋节,你姑妈应该不会让你过来的吧。”元奈在她身后神色落寞开口,却又忍不住冉起希望。 越姬转过身,假装想了想,“应该是不会。” 果不其然,元奈脸色出现一瞬失落,但下一刻又扬起眉眼,“没关系,那十六号西西也可以过来的,姐姐给你买好吃的月饼好不好?” “可以啊。”越姬一口答应,幽幽看着她,心里却是盘算着十五那天出现这女人该有多感动。 “西西,十六一定要来,能不能答应姐姐?” 元奈握着越姬两边肩膀,凝神灼灼盯着她漆黑的眸子,又再重复一遍,越姬顺着她心意重重点头。 “那天我一定会来的。” 第25章和娇困10 元奈不舍地目送越姬离开,把怀里的黄纸袋拿出来,把里面弟两块大洋和四十五枚铜板倒在手心里,握紧。匆匆转身跑回家,又把家里剩下的余钱加在一起,果然还是欠那么一点。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57 而且就算她凑够五块大洋,拿回来珍珠,那以后的生活花销要怎么办?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元奈一想到这些,忍不住心累地把头埋进双膝。 酒庄、布庄、码头、各类铺子等等,大多都是不要人了,只有极少的一两家要人,不过工钱都是不高,只能勉强糊口。 一家是刺绣的女红手工活,元奈会刺绣,但是不精,而这刺绣的活除非自己绣得十分精良,雇主才会高价买下,几块铜板到几十块大洋的都有。 如果绣工一般,也有人要,不过是用在制作比较粗糙的手工品,女工要是想要挣多点钱只能多劳多得。 另一家则是报社了,除了卖报以外可以替主编三审三校,因为是新人,若是想做校对只能先做初校,也就是找出文章里面的错别字和使用不当的符号,每找出五十个就有五个铜板。但一天的文章量并不多,如果靠初校谋生,她大概活不成。 更别说她还要拿回珍珠了。 元奈满面愁容离开,她需要一份能够短时间能赚到非常多钱的工作,把珍珠拿回后,她可以不怕苦一点一点做起。 将到酉时,街道上仍然艳阳炽’热,烫的青砖石板路散发出沉闷的气息。各处酒家休憩,小二哥懒洋洋坐在桌旁唠嗑。 元奈站在一家酒楼门口,原本水润的唇瓣此刻干得发白,她已经跑了好几家酒楼,没有一个愿意聘用她,不是招够了人就是不要女子跑堂,就连厨房后面刷碗的都有大妈勤奋在干,根本不需要她这种手脚慢还容易出错的年轻女子。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然而,一盏茶功夫后她还是被人请了出来。 “去去去,我们这不招人了!” “还没干活就要赊帐预支工资,咋不说整个酒楼是你的?!” “哈哈哈——” “这女人该不会穷疯了吧!” 元奈在门口被羞辱得头也不敢抬,甚觉难堪。加上这个时辰,街上的人陆续多起来,惹得更多嘲笑的目光了。 “元奈?你怎么在这里?” 蓦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元奈惊讶转过身。 “还真的是你啊。”花曼依正拢着刚做好的头发走过来,原本是打算进酒楼,谁知刚下黄包车就看到元奈畏手畏脚低着头站在中央,她惊诧打量了一番。 “曼依……”元奈眼神有些闪躲,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曾经的同学朋友——花曼依。 更没想过会被对方撞见她最难堪的事,元奈更加局促不安了。 “哎,元奈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花曼依一一把周围看笑话的眼光给瞪回去,“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啊!” 众人仍然指指点点一番才散开。 花曼依才懒得理他们,掮着元奈的肩走到一个角落,安抚道,“没事吧?” 元奈摇头,花曼依看着她憔悴愁容叹了口气,“说说,是情场失意还是钱场失意?” 元奈看着花曼依,犹豫再三,“曼依,我想……借’贷。” 这是她想到的最后一个办法了。 “你疯了!那就是一颗毒药你知不知道?!” 花曼依倒吸一口凉气,甭说现在洋人兴办的银行多如牛毛,但要知道背后都是什么人在管,尤其是借’贷这方面,否则怎么说老百姓宁愿钱烂在手里也不愿交到银行存着? 就是怕万一洋人跑了打了水漂,追也不敢追回来! 元奈脸色也白了,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可,可我没办法了。” 花曼依抱臂敲了敲指节,思忖,“你差多少?” “一块大洋。” “不是小数目啊。” 元奈低头不语,花曼依抿嘴,“最近我手头也紧,不然倒也能挤出一两块大洋来。” “不过,” 花曼依仔细端详了面前的元奈,面容皎皎,身段玲珑有致,“元奈,我记得你是会跳舞的是吧?”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58 元奈身体柔韧度是有的,灵性也很好,若是指点一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元奈点头,低声询问,“是有办法了吗?” 花曼依神色复杂,“有是有,但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了。” “我怎能够忘记那午夜醉人的歌声 情人、情人 我怎能够忘记那午夜醉人的香吻 多少蝶儿为花死 多少蜂儿为花生……”注 风海歌舞厅华光流转,暗光斑点跳跃在地板上,领唱的身着一身黑凤开叉旗袍,紫色的披肩搭在雪肩上欲露未露,风华韵味。台下金色的大抱号婉转低沉,风琴在马夹男子手中和着节奏…… 元奈一进去便觉得格格不入。 “元奈,那就是舞女。” 花曼依带人进去,下巴昂了昂,对着台上的舞女。 元奈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三行三列队伍整齐的九个舞女比领唱穿的更少,裙子的叉口开到大腿,拿着一把粉色流苏的蒲扇,翻转舞动。 “我为了爱情人 性命也可以牺牲……” 扭胯,撩起裙侧,随着音乐节奏整齐划一,撩’拨而暧’昧。 “舞女一个月才三块大洋,而领唱出场一次就有一块大洋。” 花曼依附耳到她耳边解释说,“你说说你能做什么?如果你要是唱歌可以,领唱其实是最好的。” “我回头替你问问巩妈能不能让你出一场。” 元奈咬了咬下唇,眼里有挣扎,手中的帕巾被她快搅碎了,“曼依……我选领唱。” “好。” 花曼依带元奈进了她私人专属的包间,让她呆在这里别动。 歌舞嘈杂的走廊,花曼依一出来便看到了倚在另一间房门口的巩妈。 巩妈年近三十五,风韵犹存,是风海歌舞厅的唯一老板。 花曼依迎上去,把她手里抽着的雪茄夹到自己手上,倚在木栏杆敛着神色,笑着抽了一下。 昂贵到流油的烟味在口腔中冲荡,花曼依早已见怪不怪,红唇微张,抽’出雪茄姿态娴雅放回到巩妈两指之间。 白雾一样的烟从红唇吹出,“巩妈,我有个朋友缺钱,能不能让她领唱一场?” “我看到了。” 花曼依一愣,旋即笑开,“长得还可以吧?”不砸她招牌。 巩妈瞥了一眼雪茄上面的口红印子,眉毛挑了挑,放进嘴里,“还行。” “唱歌如何?”她又问。 “听她唱过,不赖。” “跳舞底子如何?” “身段够软,不赖。” “嗤,”巩妈扯开嘴角,扫过面前穿着开叉深红长裙的女人交叠的双腿,眉头微蹙,“不赖不赖,说得你好像摸过一样。” “那你给还是不给?” “你自己猜猜呗。”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59 第26章睡朦胧1 歌舞升平的风海歌舞厅,随着夜深,奢靡的气息越发浓厚。 “来来来,干了干了!” “这位兄弟,好酒量!” “醉了醉了,哈,叫倩倩给你醒酒!” 一片哄笑嘈杂,领唱喃喃细音穿梭其中,人醉声也醉。 元奈在包间里面,拿着一张纸,正努力记着歌词,浅浅哼调从唇瓣溢出。 花曼依倚在门沿,从窗口慵懒望进去,等了一会推门进去。 手上拿着一套衣服,“元奈,这是出场服,巩妈说,十五那晚原本领唱的方羽姐因为要回老家一趟,空出来一场演出,你可以替她唱,到时候工钱算你的。” 包间在二楼,从窗外一望便能看到许多灯笼亮着,月饼字样抬眼便能看见。 花曼依忽然想起,略微苦恼,“十五好像是中秋,元奈那天你有别的事吗?” 如果有事的话那就只能放弃了,毕竟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也就恰逢中秋才有可能捡漏,方羽姐是有家室的女人,不过家庭并不好,虽有儿有女,但丈夫早些年走了,她一个女人在风海歌舞厅唱了那么多年,个中冷暖自知,只有中秋和除夕两个日子是她不得不回去的日子。 街道上的叫卖声隐隐传进,元奈放下手里的纸张,把外面几乎完满的月亮收入眼底,许久唇瓣才轻轻开合,“没有。” 那天只有她一个人,无所谓团不团圆。 挣到钱才是要紧的。 等到十五那天,街上中秋喜庆的气氛越来越浓,雌黄小儿有的拿着小风车,有的拿着缩小版的灯笼在人群中嬉闹追逐。到了下午,下了一场小雨,给海城半个月以来的酷暑稍稍降了些温。 八月起秋风凉,到了傍晚,那场细雨蒙蒙便消停了,街上青砖石板略潮湿,小摊小贩纷纷出现吆喝。 酥软的月饼,香甜的酒酿,红白甜柚,新出的桂花糕似乎应景揉杂进雨后芬芳。 元奈没有回去,领唱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除了唱功还要和那些跳舞的姑娘练习排练,而且最重要的还是不怯场。距离中秋就只有短短的两天,花曼依让她干脆就在她这里住下,她俩也算是有个伴,还能指导指导她一番。 十五前一晚有花曼依的场,也是领唱,她让元奈在台下观摩。 台场一暗,声乐起,在一群舞女众星拱月下,花曼依袅娜娉婷出场,脸上是精致伦比的妆容,偏白的脚踝下黑色的高跟在灯光下有种釉彩的色泽。 元奈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花曼依,和记忆中的完全不同,就像是变了个人,变得成熟娇媚,黑色眼线上挑,是满含笑意的风华。 三年前的事她知道个大概,烟土买卖的两个大家族元、花两家都没落个好下场,谁能指望搭一把手,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依依台风很稳吧。” 巩妈交叠着双腿和元奈坐在一桌,不离手的香烟换成了细细的一条,暗金色的烟嘴压着红唇,元奈发现曼依和她都喜欢烟红色一样的胭脂,浓墨重彩一般涂在唇上,粗蛮中透着一丝不苟,性感而妩媚。 她把视线投到台上,看着台上吸引全场目光的女人,点头,确实很稳。 一场演出并非就只是唱一首歌,更多的是两三首打底,遇到起哄的宾客三首往上甚至不止。 “曼依!曼依!” “再来一首!” “再来一首!” 元奈看到花曼依在台上娇笑着应诺,又再唱了两首,结束之后仍然有人不依不挠,被花曼依三言两语哄了过去。 领唱的结束,新的领唱登台,继续有人跳舞助兴。 元奈看完这一场心思复杂,手中的本子记下了不少笔记。 巩妈瞧了两眼,心底嗤笑,写得再多还不如亲自上一场来的有用,也就她们这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才会这么做。 巩妈瞥了一眼下了台此刻从容周旋在各色男人之间的花曼依,红唇弧度加深,看向元奈,“元奈是吧,有没有兴趣考虑来我们风海歌舞厅?” 交响的奏乐在耳畔起伏,但并不妨碍元奈听清这话里的意思,她微诧看向巩妈。 “进来领唱或者领舞,保你风光无限,不愁吃穿,怎么样?”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60 这是卖身,自由身,元奈很清楚,微微攥紧了手中的本子,“巩妈,很感谢你的好意,但……” “但你嫌这钱脏。”巩妈看向她目光下斜,勾起的嘴角却藏了讽意。 “毕竟是从男人身上赚来的大洋,你们这些小姑娘自视清高也可以理解……” 元奈猛的站了起来,巩妈眼里的看低和鄙视她知道,也了解,开声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巩妈,凭自己努力所得没有所谓脏不脏,更无高低贵贱。” 她和曼依都一样,如果不是中途被人救了起来,她元奈恐怕和现在的曼依一样的境地,身不由己,甚至可能更糟。 花曼依的路是她自己的选,是她的人生,她作为她的朋友没有资格说什么。 “如果巩妈给我这个机会是为了让我卖身进来……” 元奈顿了顿,哪怕走投无路,她也不可能用自由换荣华,“那抱歉,恐怕元奈没有荣幸来巩妈这里领唱。” “啧。”巩妈抽了一口烟,说得可真好听,可惜还是想的太单纯了。兔急了都能咬人,能这么说话要么没有走到绝路,要么还顾忌着什么。 元家都被抄光了,剩她一个落魄千金,十指不沾阳春水,饭都吃不上,她还真想不到有什么值得她矜持。 “算了,不逗你了,看在依依面子上,给你一次机会,十五那晚领唱你自己把握,巩妈要求不高,别给我捅什么篓子就行。” 元奈松了口气,正要坐下继续学习,巩妈却突然叫住她,让她回去。 “怎么了?” 她刚问出口,巩妈就打断她,“演出你也看了,抓紧时间去和那群小妮子排舞。” 元奈愣了一下,觉得有些奇怪,但巩妈一直从容坐着手上夹着香烟,静静看着她,叫人看不清喜怒。 元奈在她的视线压迫下只能离开,巩妈说的也没错,她是需要抓紧时间练习。 外面的月亮高挂,歌舞大厅里不少人喝醉,老的少的,有意的,不怀好意的都有。 花曼依脸色醉醺,她已经喝了不知多少杯酒了,推得开推不开的,她都顾着那些臭男人的面子一饮而尽。 说是领唱,表面风光,但该陪着面子喝酒她还是得陪着喝。 咸猪手摸上来她还得自己想办法不露痕迹拒绝,推开,典着醉脸娇笑,“曼依先干为敬……” “吼,曼依小姐好酒量,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一帮人起哄,“我赵某也想和曼依小姐喝一杯!” “还有我!” 花曼依正咽下嘴里的酒,即刻有人给她倒满杯,她摇晃举起,一抹身影落在她身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酒杯被人接过,紧接着手臂一扯,她被人从男人堆里扯了出来。 “各位给我巩妈一个面子,依依醉了,需要休息。” 巩妈说是这么说,脸上也挂着笑,却是只有七分歉意。 有人想要骂咧,“怎么这么扫兴?!” “就是,喝个酒而已,这也太扫兴了吧!这还做什么生意!” 巩妈笑意加深,却不达眼底,红唇压着一丝冷意,她还是笑。 “生意自然是要做的,但要是喝坏了我的摇钱树,你们哪个赔,嗯?是赵家少爷还是李家公子?你们说说,拿得出钱人你带走。” 花曼依是巩妈的摇钱树风海歌舞厅的常客都知道,她捧花曼依成为最具吸金能力的领唱,自然宝贝得紧。 这话一出,那些男人纷纷不吭声了,家里只是有点小钱而已让他们出来开心一下,但要是赔上所有身家买回这么一个女人,怕是要被人笑话一辈子。 “人我巩妈先带走了,剩下的就请各位免费喝酒水,下次多来帮衬帮衬。” 台阶都给了,众男人也不傻,笑开,“巩妈客气了,请好好照顾曼依小姐!” 巩妈离开没多久,风海歌舞厅又迎进来两位客人,一大一小,上前接待的年轻侍者诧异。 居然会有人会带小孩子来这种地方?也不怕教坏了。 年轻侍者心底腹诽,不过也不关他的事,只要是来者都是客。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61 “请问两位小姐要包间还是外面坐?”侍者问。 越姬抬眼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色调气氛都极好,装潢贵气大雅,难得一见。 “就在外面。” 侍者得令,“您请跟我往这边走。” 选了一个较为安静的角落,艾丽雅点了两杯茶,越姬在一旁观望。 周围来喝酒作乐的人很多,有些人开着难听的恶俗笑话,越姬眉头皱紧。 一刻钟前六宝说它亲眼看到珍珠就在这歌舞厅里面的一个女人手里。 为了找出当初到底是谁拿走了珍珠,她和艾丽雅几乎是即刻就赶到这里查清状况。 不远处的一桌有两三人在小酌,“张达去哪了,怎么我解个小号人不见了?” 有人回,“甭说了,刚刚他家那婆娘找来,那架势,看样子回去少不了一顿训!” “这么惨?” “可不是,娶了个泼辣娘们,够他受的咯。” …… 越姬看遍了整个歌舞厅发现,很少有女人在外面坐,唯一聚集的地方是台上的跳舞的舞女和一个领唱。 她们穿着又较为暴’露贴身,根本没有地方放那么一大颗珍珠…… 除非是在二楼。 越姬给艾丽雅一个眼神,艾丽雅收到,起身叫来侍者交谈起来,越姬趁机上了二楼。 二楼有股淡淡的薰香味,每个房间都有,门是关着的,镶在门上的磨砂玻璃很厚,几乎看不到里面,可绕是如此,主人家还是给每个这样的窗户都安了拉动式小窗帘。 走廊上偶尔会有个醉鬼搂着小姐进房,越姬眉心拧成个川字,这种成年人的事情竟然变得那么明目张胆。 是个人都知道发生的会是什么。 蓦地,越姬看到一扇门没有关紧,眼里一亮,祈祷不要是什么不雅的画面,她只是个来找个珍珠下落的小孩子。 正要迈开腿,旁边的一扇门毫无征兆打开了。 是一个抽着烟的女人,高挑而瘦,越姬看到就感觉到了满满的大姐大的气息。 她看到越姬也是一愣,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居高临下的,语气恶劣,“哪里来的小孩子?快滚。” 人家都这么说了,越姬理亏,转头就往楼下跑,珍珠什么的只能下次再找线索了。 夜深了,歌舞厅的音乐也停了下来,排练室里的舞女们见外面的姐妹一个个回去,她们也都纷纷回去,元奈在里面打算自己再练两遍,然而每每练到撩拨的动作时她不自觉就脸红起来,身体也僵硬。 “诶!”她重重呼出一口气,双手捂了捂脸,想要把这份羞耻难堪压下去。 过了半刻钟,元奈面色忧愁出来,她到底要该怎么克服才好,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次机会,要是辜负了—— 心里的想法嘎然而止,一抹小小的身影消失拐角,元奈错愣,眨了眨眼,她好像看到一个背影很像西西的身影? 是她错觉吗? 元奈下意识抬步走过去,半路一个声音又叫住了她,“练好了?” 元奈抬眼,是巩妈,她又往那角落看了两眼,怎么可能是西西呢,她安慰自己索性放弃。 “还有些不会的动作。” “那可要抓紧时间了,明晚就该演出了。”巩妈倚在门框,左手托着右手肘,缓缓抽了一口烟。 “对了,依依今晚不在她那间房了,你自己去那睡。” “那曼依她在哪睡?” “在我房里,行了,早点休息。” 巩妈说完,也不理元奈应没应,转身进房关门。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62 翌日,中秋,云散天晴。 风海歌舞厅正常营业,元奈在房里练习,为了更有代入感她甚至穿上了那套黛青色开叉旗袍,上面盛开的玫瑰刺绣别致。秀发挽起,卷到一边熨贴,添了几分女人味。 门突然被人推开,元奈正在艰难克服那些动作,猛的被这一声响吓到。 回头见是花曼依,这才松了口气,“曼依,是你啊。” 花曼依穿着一身睡衣,捂着脑门摇晃来到床边,含糊应了一声算是回应。 元奈继续对着稿子练。 花曼依靠着床,看着她,身段婀娜扭着,她果然是没看错人,国中那会她就见识到元奈的腰有多软,有多细,简直羡煞死旁人。 “元奈,昨晚是你帮我洗的澡是吧?谢了。” 衣服也换了,虽然是在巩妈房里睡了一晚,但那应该是巩妈看自己睡姿太糟糕看不过眼才扛自己回她的房睡。 花曼依揉着鼻梁,想到这个随口一问,便准备继续睡。 “不是我啊。”元奈停下看她,“我昨晚看完你唱完后巩妈叫我去和其他人排舞了。” 花曼依手一顿,怔了半秒,旋即无所谓摆手,“哦,那没事了,感谢错人了。” 元奈有点看不懂她的脸色,不过也不好说什么。 夜晚降临,热闹了整个白天的海城碰上中秋佳节将喜庆的气氛推到了最高点。 人间烟火,夜市喧嚣。 进来风海歌舞厅的宾客更多了,酒杯碰撞,干杯豪饮,个个纸醉金迷。 睡了一下午的花曼依拢了拢头发,看着梳妆台上被专人认真打扮的元奈出神。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满怀紧张上台。 “头发这边还要卷一点,鞋子你和我差不多大小,拿去先穿着,脖子太空了,给她带点东西……” 元奈僵硬站着,听着花曼依的点评任由别人整饬,像个腼腆的任人摆布的玩具。 大概一个钟后,总算结束,花曼依看着面前的元奈,眼里有惊艳。 打扮后的元奈完全褪去的那股斯文宁静的气息,沾了朱丹色胭脂的唇瓣娇艳欲滴,五官本就柔和静美,化了妆后线条更显柔畅,女人味十足,又娇又媚,是足以让人驻足震慑的极致美艳。 然而,花曼依看着看着脸色便变得不太好看,眼里被惊艳到的神采忽然变得晦涩起来。 漂亮无疑是一个女人最梦寐以求的事,但是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说好听点是歌舞厅,难听一点就是和古时的青’楼没什么两样。 漂亮反而是一种累赘,但是这是巩妈的歌舞厅,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次机会…… 元奈自然也清楚,也知道花曼依在想着什么,抿了抿嘴,目光温和看向花曼依,“曼依,选择是我选的,我很感谢你,今晚我会好好表现的。” 花曼依只好点头。 风琴一响起,奏乐顿时跟着交织起来,原本单调乏味的歌舞厅霎那间有了情调,灯光暗淡微闪。歌舞厅里人潮涌动,佳节节气向来是人气最旺的时候。 “小羽毛!” “小羽毛!” “小羽毛!” 小羽毛是那个回家的领唱的称号,不知道的或是刚来不久的宾客并不知方羽请了假回去了,以为还是和往常一样,一声高过一声喊着。 在见到那抹倩影出场还拿着一把檀香折木扇遮住下半脸时,这帮臭男人叫嚣得更张狂了。 “小羽毛!” “小羽毛!” “小——” 折扇收起那瞬间,诺大的歌舞厅像是被禁了音一样安静如鸡,只有那奏乐声始终不疾不徐吹奏着。 “椰子树的长影,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63 掩不住我的情意, 明媚的月光更照亮了我的心……”【注】 婉转清丽的嗓声透过麦传进每个人的耳里,如有人在温柔地哼着摇篮曲,一声一调,余韵绵长。 描了眼线的秋瞳微微敛着,那方向似是看着底下的人,又好像什么也没入眼,朱丹色的胭脂口红涂得饱满,在白皙的肤色下愈显动人勾人。 短暂的沉默后,台下的人鱼龙混杂,来这里看一场歌舞的,心底多少藏着见不得人的心思,腌臜的龌蹉的都在这一刻被放大到最大。 很快躁动起来,“这个是新来的吧,啧啧啧,漂亮!” “这海城居然还有这等美人,小爷居然没见过,今晚就她了!” “少爷好眼光!” 有人直勾勾盯着上面不盈一握的腰肢,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啐了一口,“真带劲!小嘴唱的小曲他娘的就两字,好听!尝起来指不定多甜!” 人群哄堂大笑,见一曲毕,立马喊着“再唱一首!再唱一首!” 附和的人越来越多,元奈捏着麦的手不由得收紧,但也幸好她早有准备,对一旁的奏乐师傅点头示意。 暗暗呼一口气,“那……就再唱一首。” “啧,说个话颤颤的,你们看,多害羞!巩妈这人选的够可以啊!” 平常的领唱不是嗲就是精,来来去去那么多年多少也有点腻,但这次换的口味竟他娘的勾人! 奏乐换成了另一首曲调,元奈假装听不到下面的污言秽语,对她而言,再硬着头皮唱完她就可以走人了。 一首曲子很快唱完,元奈正要鞠躬退下,经过台前的几位桌时,手腕冷不丁被人一扯。 “诶嘿,走那么快有钱捡啊,过来陪兄弟喝一杯呗!” 手腕上的劲根本不是元奈一个女人能抵抗得了的,被连拖带拽地拉到桌旁,而坐着的全都是笑的不怀好意的男人。 元奈被吓到了,如惊兔一般想要逃离,把自己手臂抽出来正要转身,殊不知两个痞里痞气的男人挡在面前。 “诶诶,别那么扫兴,巩妈让你来领唱这点识趣都没有。” “捞一下油水也好啊,哪个领唱傻到油水都不捞。” “小姐叫什么名儿啊,这样,陪我们喝一杯,聊会天,兄弟以后都来捧你的场,这够给面了吧。” 元奈被人一步步逼的往后退,脸色煞白,指节微微握紧刚刚被碰到的手腕,“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我得先离开一下。” “什么事啊,那么急,说说看,兴许兄弟还能帮你解决解决了,你们说是不是?” “说的对,这位小姐不如坐下来和我们说说。” “就是嘛,不是有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哈哈哈,赵兄说的好!” 元奈抿紧双唇,左右为难,看了一眼他们,“谢谢,但不用麻烦你们,我——” “你是不是不给我们兄弟面子?!” 桌上一个胡须男当即就吼出声,一而再再而三的拂面子,里面的不待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个个脸色难看,恶狠狠盯着她。 元奈第一次被人这么吼,心脏猛的一跳,“我不是……” 话说到一半,身后突然被人一推,由于惯力,元奈冷不丁被推到桌边,脸色惊慌,肚子碰到桌沿,整个人像无根的藤草一样趴在桌子上。 手肘重重撞上桌面,疼痛传来,元奈还没来得及反应,臀部被人猛的拍了一下。 元奈猛然睁大双眼,巨大的屈辱感传遍四肢百骸,眼眶煞红,她顾不得痛楚和狼狈,惊慌失措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杯酒泼了过去,失声大叫,“别碰我!” 那挡在前面的男人冷不丁被泼了酒水,一时不察竟被元奈推开,眼见人越跑越远,男人当即爆脾气追了上去,低骂一声臭娘们。 然而才走两步,一只细手拦着他面前。 男人火大,瞅也不瞅直吼让滚。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64 “生那么大气做什么?真是的,能让一个姑娘哭哭啼啼跑开也就只有你们这群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了。” 花曼依拦在面前,语气调侃,嘴角挂着的是一贯的笑意,只是眼底却不达笑意。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男人是常客,就算再愤怒也不敢直接动手打人,尤其是这位巩妈的摇钱树。 海城的中秋有个习俗,十五月圆那晚家家户户都要敬月亮姑,而且还是必须要月亮出来才能敬。大大小小的家户,在门前或院外摆上一桌满满当当的月饼、水果等,再在屋头插上一炷香,敬拜礼成,一家老小便开怀大块朵硕。 艾丽雅的两层楼阁里,檀木幽香,越姬特意穿了一件崭新的衣服,是和元奈常穿的一样,上衣是大襟袄,一溜儿的包布纽扣从锁骨斜斜扣下来,呈一个弧线,下身深色裙,隐隐可见细腿一截白皙肌肤。 发型也给叫艾丽雅弄了个妥当精致的。 countes对这次外出见面很看重。 “搞定没有?”越姬在厅里喊。 艾丽雅忙不迭从房里拿出刚刚整理好的大包小包礼盒。 探人自然不能空手去,这是礼节也是习俗,里面是应景的月饼,还有半刻钟前六莲居送来的新鲜出炉的特制莲花糕,都给她一一装进礼盒里了。 越姬瞥了一眼墙上的钟,都九点了,磨叽。 一把接过,上了黄包车,“回去吧,你和六宝尽快搞定那间铺子,今晚我大概是不回来了。” 艾丽雅和六宝虚虚弯腰,应诺。 中秋这晚的小巷比往常要亮,但并不是月亮高照的缘故,快九点的时候天空飘来一片乌云,挡住了满是清晖的月儿,不少人家都摆好了祭拜礼品,偏偏因为这片云不得不暂停烧香这一步骤。 穿过大街小巷,黄包车在巷口停下,越姬付了车钱,拎着大大小小的礼盒准备去看元奈那女人。 那女人肯定不知道自己要来,现在指不定和其他人一样坐在院子里巴巴等着月亮出来,那表情,甭说肯定落寞又孤单。 越姬脚步欢快走过长长的小巷,一边忍不住揣测元奈见到自己怕是要抽过去。 风从东面吹来,还没到拐角,地上已经隐隐能看出薄薄一层月色,越姬走着走着脚步慢了下来。 没来由的感觉牙齿有点痒,牙根酸酸胀胀,像是有什么要破口而出的样子,她皱着眉头用舌尖顶了顶,但又奇怪,并没什么异样,难不成她变小了还得经历换牙这糟心事? 不会吧,她没怎么吃甜食的说! 越姬越想脸色越难看,到时候牙口少了一块得多丑,讲话还漏风! 那女人还不得笑死。 越姬愤愤摇头,抬脚——下一刻倏然顿住。 幽静偏僻的小巷,清冷的月色之下,一声沉闷的低吟从黑暗的角落传出,啪嗒两声,盒子掉在地上惊起几声狗吠。 赤红色的暗光一闪而过,滑进夜色消散。 月光之下,两颗有异常人的獠牙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带出几滴血液飞溅,口腔腥甜,熟悉而让人躁动的气息蔓延在空气中。尖牙锐利泛着寒光,抵住下唇,耳朵长出两只尖角,投在墙上,微微一动,诡异恐怖。 原本平缓的胸口慢慢凸显饱满的弧度,高挑劲瘦的腰肢在月光之下一览无余,女人歪了歪脑袋,舔过嘴角,陡然诡异地扯出一抹弧度。 将地上的礼盒踹到一边,去她娘的月饼莲花糕。 她要报仇。 夜深人静的小院,一抹身影单手一跃翻过高高的围墙,悄无声息靠近房门。 夜很黑,屋内没有半点烛火,越姬倒挂在屋梁上,思忖,那女人该不会睡了吧? 摸进了卧室,越姬把獠牙和尖耳收起,隐匿气息一步一步靠近床边,目光触及床上起伏的呼吸眼底的嚣张越盛。 她是该把她揪起来打一顿呢还是打一顿还是打一顿,以报她忘恩负义抛家弃鬼一言不合就打骂教训怀疑之仇? 脑海还在考虑,但身体已经诚实地出手了。 微弱月光从窗户照进,床上多了一个纤细的身姿,把底下的人压在身下。 指节分明的手灵活探过去,驾轻就熟,像是练了百遍。 越姬单手撑在元奈头上,闭眼熟睡的女人面容姣好,凑近了甚至还能闻到胭脂的暗香。 目光触及红艳的唇瓣,越姬眸色一深,呼吸快了半拍,她吻下去的时候没有发现身下的女人发颤的睫毛,脸色苍白如纸。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65 元奈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西西说不要她,梦到自己被千夫所指,沦落到无人相助。更可怕的是她身上有很多手,不怀好意的,猥琐的,压得她喘不过气,像坠入了深渊。她遍体鳞伤去找她,漂洋过海得到的却是她葬身火海的噩耗。 像被禁锢住了一样,浑身动弹不得,元奈紧闭双眸,细碎的发丝浸湿了汗水贴在额角。 噩梦仿佛成了真的,可她偏偏走不出来。 手…… “越姬……” “别碰我……” 越姬从没有像此刻这么火大,这女人居然叫她别碰她,她肯定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越姬心里怄火,这女人果然从一开始就没把半点心思放到自己身上,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还是这样! 她真的是犯贱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掏心掏肺对她好! 手捏上元奈的下巴,越姬脸色冷然,微微用劲,她真想就这么掐死她算了! 喂不熟的白眼狼! 蓦地,手腕被一双细手握住,越姬愕然,黑暗之下,她冰凉的指腹被温热的液体浸湿,手心在发烫。 越姬呆呆摸上元奈细滑白嫩的肌肤,只一瞬她就发现了,这女人在哭,整张脸都是泪水,淌过脸颊,像不要钱一样砸到她手心里。 温度顺着脉络直抵久静不跳的心脏,那一瞬间她感觉到心是活的。 在燥热地跳动,为她而动。 元奈紧紧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喉咙哽咽,越姬俯下身凑到她唇边。 她说的是—— 越姬……越姬……你在哪 脆弱而无助。 不知怎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那些狠话丢盔弃甲,早就不知消散在哪个旮旯。手掌被她依赖性蹭着,撑在元奈身上的女人耳尖肉眼可见泛红,冒出尖尖的角,收好的獠牙也在一点一点渐起。 越姬木着脸,咽了一下口水。 好吧,看你这么想我的份上,女人,我就勉勉强强原谅你。 第27章睡朦胧2 风海歌舞厅。 “巩妈,不好了!”平常跟在花曼依身边的晓晓火烧眉毛似的狂拍巩妈的房门。 “巩妈,你快开门,曼依姐给人打了!” 门被打开,晓晓就看到巩妈身上还穿着席梦思的睡衣,看起来刚被她吵醒,手上的烟是刚点的。 脸色并不好看。 “说说,怎么了?” 神奇的居然心平气和地询问,一般巩妈睡觉的时候没有人敢吵醒她。 事情紧急,晓晓没敢想太多,“巩妈,就那个叫元奈的女人跑了,惹怒了客人,曼依姐去给她收拾烂摊子,谁知对方不领情当场就扇了曼依姐一巴掌,嘴角都流血了!现在还揪着曼依姐让陪他们喝酒!” “巩妈,你快去救救曼依姐吧!” 说到最后晓晓急的恨不得直接拉巩妈飞奔下楼。 空气中沉默了许久,晓晓看着巩妈听完后不疾不徐又抽了几口烟,真要急死人了! “我知道了,先出去吧。”说完关门。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66 “……” 晓晓抬起手,欲拍又止,巩妈不会回去睡觉了吧,这样下去曼依姐会死的! 巩妈,曼依姐不是你的摇钱树吗!你倒是在乎一下你的摇钱树啊,不然就变要钱树了! 晓晓一口气憋在胸口,又急又恼,转头看了一眼走廊,又看看巩妈的门,纠结了两三秒扭头下楼! *** 窗外种的白兰花悄然绽放,芳香馥郁。 越姬跪在元奈身上,手忙脚乱给她擦掉眼泪,“你别哭啊。” 她越哄身下的女人哭得越大声。 越姬头都要大了,指腹滑过红肿温热的卧蚕,抚上湿润的眼角,拭去源源不断溢出的泪水。 最后没办法了,越姬打算吻住她的嘴。 俯下身四瓣相触那刻,身下的女人忽然像是受了惊,使劲推开她。 越姬以为是獠牙吓到她了,赶忙松开,手忙脚乱收回獠牙和尖耳,“奈奈,是我。” 黑暗里,元奈闭着的眼眸颤了颤,挣扎的动作凝滞,越姬再次俯下身来的时候她却擦过她的嘴角紧紧搂住她的脖子。 埋头抽泣。 越姬第一次发觉元奈力度大得吓人,很用劲很用劲抱住自己,就像怕自己不见了一样,身下都悬空了。 一时没察觉这个动作,越姬怕压到她抱着人翻身摔到床上。 身上女人抱紧自己的力度又加紧几分,埋头胸口。 越姬张了张口,感受到胸口上的湿润,这女人果然是想自己想得快要抽过去了 抿嘴,准备把人抱进怀里,然而,触碰到元奈的肩膀时。 颤栗。 越姬愕然,低头看了一眼她的发顶,喉咙无端发轰。 伸手掀开被子。 身下的女人是蜷缩着的,也就是这时她才发现元奈根本没有洗漱,身上还穿着一件凸显腰线的旗袍,头发微乱,但不难看出是个精心弄好的发型。 脸上是精致的妆容,却因为哭,全都花了。 这女人大晚上是去哪了还回来偷偷哭? 元奈把脸埋在越姬胸口里,浓睫湿润,越姬却沉了脸色,这情况绝对是不对劲。 衣服不是她的,身上的胭脂味香是香,但很重,如同喷了浓烈的香水。 记忆里,这女人自带体香,是不喜香水的。 重要的是,她骨子里刻着礼仪教养,又怎么会在半夜盛装孤身出门? 越姬脸色凝重从床头抽’出帕巾,给她擦掉眼泪。 这两天她不在,有些事她怕是不知道。 越姬一想到可能有人在她不知道情况下欺负了这个女人,心口顿时窝了火。 不可饶恕! 松开手就要起身查明那个人是谁,然而,怀里的女人抱得更紧了,又凶又怕。 她的娇矜不要了,从未主动过的女人带着一股可爱的蛮劲吻上她的下巴,摸索着。 最后哭着吻上越姬的薄唇。 越姬惊呆了,脑海呈现出短暂的窒息。 抽泣中“别走”两字沉沉敲着她的耳膜。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67 屋外月儿悄然隐匿,漆黑的夜晚真正来临,三两株白兰花孤芳独幽。 *** 灯红酒绿的街景慢慢暗下来,优雅宁神的琴声悠扬。 “带血的酒好喝吗?” “不赖。” “嗤。” …… 翌日清晨,晨雾尚未散去。 “诶,杨嫂,你这样子是要去哪儿啊?” “……是去探亲戚。” “这么早?咦,这大包小包礼盒不便宜吧。” “哎,林嫂,我还有事,先走了哈!” 脚步声离去,林嫂嘀咕:“杨家媳妇怎么突然阔绰了,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嘀咕声远去,一墙之隔的屋内,越姬猛然睁开眼。 她的月饼莲花糕! 转念一想,被人捡去就捡去吧,她大不了重新买过一份。 越姬宽慰想着,漆黑的瞳子慢慢清明,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晰。 一张被子下,是恩爱的她们。 目光落在元奈恬静美好的睡颜上,哭了一晚的双眼依然泛红,越姬目光柔下来,伸手抚上。 一只熟悉的小手映入眼帘,她瞳孔骤缩。 飞快正身,摸了摸自己的脸,小的! 掀开被子一看,平坦的! 我恨! 越姬从没试过如此狼狈,蹑手蹑脚下了床,从一堆衣服里飞快捡起自己的衣服,慌慌张张穿上。 要是被元奈这女人看到这一幕,按她那死脑筋,她肯定比她还奔溃。 系上最后一个纽扣,越姬不负责任,落荒而逃的背影像极了一个拔’指无情的女人。 一口气回到艾丽雅的楼阁,艾丽雅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脸色受惊的越姬。 张口微讶,“countes,你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越姬根本不理会,直接越过艾丽雅,跑到二楼房里站在一块全身琉璃镜子面前。 真的变回来了。 该小的小,该平的平。 这意识一出,越姬几乎昏古七。 昨晚还想着以后那女人能好好和自己在一起了,但天杀的,一大早就给她打回了原形! 明明……昨晚就不是这个样子的。 越姬捂着脑门,身子晃了晃,赶上来的艾丽雅紧张地扶住,“诶,countes,你当心点,是不是累了?我扶你到那边坐会。” 越姬小脑袋沉重地摇了摇,心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靠着艾丽雅的搀扶慢慢踱到凳子旁。 坐上。 如果不是艾丽雅在,她真的好想埋头大哭一场!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68 越姬呆滞地看着前方,艾丽雅默默站在一旁,空气安静了大半天。 许久,艾丽雅听到有气无力的一声,“重新准备一份月饼莲花糕。” 艾丽雅:??? “countes?” “去吧,不要问,我头疼。” 艾丽雅带着疑惑下了楼。 房间里,一抹小小的身影满是萧瑟,越姬舔了舔嘴角,“……” 半晌,更难过了。 小院寂静,几声狗吠从遥远的巷子深处传来。 “唔……” 元奈被吵醒,睁眼的时候天光明亮刺得她有些不适应。 摸了摸眼才发现眼睛发痛,那一瞬间昨晚的一幕闪过脑海,并逐渐清晰起来。 她回来了…… 转头看向旁边,然而入眼的却是空空如也的半张床。 嘴角浅淡的弧度慢慢降下来,她伸手摸了摸,连温度都是冷的,若不是身上仍是不着一物,她以为昨晚是个梦。 元奈努力扯出一抹笑。 掀开被子,起身,淡淡看了一眼地上的衣服。 只有她昨晚穿的。 越过,她来到衣柜前准备拿出干净的衣服,纤长葱白的手指却在一包衣服前顿住。 衣服是新的,是她从没见过的却十分契合她喜好的两套衣服。 说不出的感觉萦绕心头,元奈拿出一套穿上,不大不小,是她的尺寸,就连鞋子也是刚刚好。 元奈觉得自己眼睛又开始涩涩发疼了。 砰砰砰——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奈奈,快开门,我是西西!” 门外,越姬拎着新的大大小小礼盒,皱着一张脸却不得不装作开心的模样。 元奈被惊到,听到是西西的声音,心头萦绕的思绪总算稍稍淡去,正要起身,瞥见床边凌乱的衣服,眉心跳了跳。 往窗外急忙喊了一声,“西西,你等等,姐姐这就去开门。” 说完却是连忙捡起地上的衣服,扫一眼整间屋子,最后果断塞进衣柜里。 希望西西不会发现。 又走到窗边,窗外是小院,底下是她栽种的几株白兰花,正散发着浓郁的芬芳。 元奈把半打开的窗撑开到最大,压着窗棂越过半个身子,垫脚把两盆白兰花拿了进来,心急火燎地拉过一张半人高的高凳摆了一盆到上面,另一盆实在没地方放就干脆随手放到梳妆台上。 正要出房门,元奈又猛然想起自己眼睛红肿,又急匆匆退回来,在面架上拿下一条洗漱巾,就着水简单整理了下自己。 在门外急得跺脚的越姬走来走去,她倒不是真急,只是元奈这么久还没出来,她怕她想不开。 毕竟任哪个女人一觉醒来就被人“放了鸽子”,都会悲伤奔溃吧。 尤其是她这个“负心女”还做得那么过分。 越姬心也痛啊,她还没从早的噩耗恢复过来,就马不停蹄赶过来了。 就怕元奈这女人一根筋想不开。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69 越姬抬眸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把心里的沉痛掩面压下,小脸昂起,呼一口气,嗓音清脆,“奈奈,你好了吗?” “奈奈,你回我一下。” “你不是叫我今天过来?你怎么不开门?” “奈奈,你是不是在骗我,根本不欢迎我来,你再不开门,我就生气给你看!” “给你十秒钟,再不开门,我就走了。” “元奈,我心口好痛,你快来救救我……我不能呼吸了。” 越·幼稚·姬站在门口发言了大半天,依然还是没动静。 完犊子,元奈该不会真的想不开了吧?! 第28章睡朦胧3 越姬小脸沉着,抬手就要猛拍门。 这时,门哗的一声开了,门里是一脸担忧着急的元奈。 越姬回想刚刚她说了什么,胸口痛,不能呼吸…… 她是智障吗? 越姬不知道该怎么把脸上的表情在元奈的目光下转为一个快要窒息而死的样子。 但幸运的是,元奈这傻女人完全没发现,握住她的小手,蹲下来摸上脸,“西西,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姐姐。” “我……”越姬看着元奈这样子,撒谎的话完全说不出口。 “姐姐带你去看大夫!” 这话一出,越姬不由得想起曾经喝中药的苦味,脸色几变,说什么都不能再经历一次,毫不犹豫道,“我骗你的!” 结果就是她当街在门口被打了一顿,并以“狼来了”为例耳提面命了一番。 越姬愤愤地从元奈的手臂上起来,还没等她撂下什么狠话,元奈这女人就又给了她一个红枣。 换汤不换药,能治你就行。 “……” 越姬明知道这女人尿性,可她还是该死的吃下了这颗红枣并且原谅了她。 “西西,以后别骗姐姐好吗?” “……好。” 越姬带来了六个礼盒,左手三个右手三个,有大有小,用着精美的礼带四四方方系住。 元奈心里装着事,以至于越姬拿出她喜欢的莲花糕在她面前晃,她都恹恹的。 西西的到来让她想起珍珠的事,她是要拿回的,但是却发生了那样的事,甚至……还看到那个女人回来了。 可她却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就毫不留情走了。 元奈深闭眼。 “怎么不吃?”越姬正在切开一块双黄月饼,她都切完了,最先打开的莲花糕却一分没动? “西西……” “嗯?” 越姬放下小刀,目光灼灼看着她,还特别善解人意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元奈握住她的小手,面色柔和,眼里是心事重重,“西西,姐姐之前一直误会你了,你能原谅姐姐吗?” 西西的身世坎坷,亲生父母早逝,养父母把她赶了出来,好不容易以为得到了亲人的关心和疼爱,然而她这个做姐姐的却在她最烂漫天真最信任自己的年纪给了她最恶毒的怀疑和污蔑。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70 她不敢想象那天她该有多难过和失望,她甚至不敢祈求她原谅。 所以才会想着找回那颗珍珠还给她一个清白,也是她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你说珍珠啊,”越姬想起了被污蔑一事,虽说当时真的要被这女人气死,但后来想想她怀疑的其实也合情合理,尤其是后来她气急破罐子破摔干脆承认那一句,元奈失望肯定是有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居然承认自己当时做错了,还祈求自己的原谅? 难不成她发现了拿走珍珠的真凶? “你知道谁拿走了珍珠?”越姬抬眼问,前天她有个线索,但是断了。 元奈点头,“是张大姐。” “谁?”越姬对这个路人甲的名字完全没记忆。 “是我们的房东。” 越姬有点儿印象了,那个又老又胖还十分势力的大妈。当初还看不起元奈,以为没钱租房,开口就给了个又潮又湿的推荐,简直狗眼看人低。 “她偷的?”越姬挑眉,见元奈又点头,漫不经心道,“那就叫她还回来,不干你的事。” 元奈想到张大姐开口就要五块大洋的嘴脸,心又沉了沉,“西西,那你是原谅姐姐了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在某些方面上她从不曾把西西当作小孩子看,事实上,八、九岁的孩子已经有了自主意识和判断力,她虽作为一个大人,但是她也知道要尊重她。 何况,她们能够有缘分在这辽阔艰涩的世道相依为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信任是她们唯一共有的东西,怎么可以轻易践踏? “原谅,这并不关你的事。”必须原谅啊! 别问,问就是原谅! 先不论元奈本就是在特定的情境下履行着她作为一个姐姐的教导责任,单是凭她是她女人,就必须原谅! “西西!” 一声惊喜的低唤让越姬从月饼上抬起头,还未反应过来,只见眼前一抹黑影压过来,越姬微张着嘴,手上刚拿起的莲花糕啪嗒一声掉下来。 额头传来冰凉的触感,那是元奈的温度。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就亲过来了?! 一个原谅就值得她那么开心? 她越姬的原谅从来都是批发的,因为那么多岁月走过来,不原谅的话迟早把自己气死。只不过有些是口头,有些是自个原谅于心罢了。 元奈把人放开,眉眼弯成亮亮的月牙儿,见越姬呆呆的又把她揽到怀里,亲昵蹭了蹭她的秀发。 “姐姐好开心!” 越姬瞥到她锁骨的吻痕,内心清明似的,挤挤眼,“我也好开心。” 尤其是昨晚。 开心到爆炸。 这女人难的一次的主动。 大概老天看她不顺眼,乐极生悲,越姬刚刚想完美好的事,转眼又见自己小小的爪子。 今早一幕凶凶袭来,“……” 别说了,她现在好难过。 “姐姐给你做煎饼好不好?”元奈开心得拿出她的绝活。 越姬还沉浸在悲痛中,点了点头。 “我回房睡一会。”冷静冷静一下。 “做好了叫我。” 越姬是真的想冷静,但元奈却脸色大变,如临大敌地拉住她的小手,脸羞耻地有些红,“西西,那个……你别回房,姐姐教你做煎饼好不好?” 越姬一看这架势,心下想了想,顿时了然。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71 没想到这女人挺害羞的啊,是怕她看到什么儿童不宜的东西还是嗅到什么奇奇怪怪的气味? *** 风海歌舞厅的早晨是没几个客人的,一般都是关门杜绝来访。 晓晓刚从市集上买回外敷的药膏,就听到那些人在议论: “听说风海歌舞厅进了一个新人。” “我昨晚去了,见过,我跟你们讲,那模样那身段绝了,就连巩妈最宝贝的摇钱树花曼依都比不上!” “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比什么比,我还是觉得曼依小姐最够味!” “嗤,说的你好像碰过她一样。” “我……”男人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得了吧,就你这德行,不过话说回来,花曼依那骚‘货玩起来一定很爽……” “哈哈哈……” 话题越来越不堪入耳,晓晓气得想抓烂他们的嘴,可最终还是作罢,带着满肚子的气回了歌舞厅。 刚一进门,前台的侍生小福哥就拉着她给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 “晓晓,曼依姐没事吧?昨晚那情况把我吓得啊,差点就要打电话喊警署 的人过来了。” “西医来看了说是差点那酒什么中毒,严重会休克。” “是不是叫酒精中毒?我先前在其他歌舞厅听说过有个女人就是因为这个死掉了。” 晓晓脸色越发悲伤,曼依姐平时对她也不错,若不是不得已谁会来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巩妈这次好狠心,从头到尾都没来救曼依姐,任由曼依姐被那群臭男人欺负,曼依姐也是人啊,摇钱树就只管摇钱不管死活了吗?” 小福哥见晓晓脸色不好,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曼依姐,我回来了。”晓晓从楼下上来拿着药膏进屋。 “把药放这吧,我自己来。”花曼依睡了大半天,这会已经是晌午。 “晓晓,我有点饿,能帮我拿点吃的上来吗?” 晓晓点头,“曼依姐,你等等晓晓这就下去拿吃的上来。” 脚步声急急远去,花曼依拿来药膏对着镜子涂她红肿的右脸,“这次看来可以放假几天了。” “还有心思说笑?”巩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她门口,抽着烟。 “巩妈,你来了。”花曼依从镜子抬起头看了一眼,笑了下又低下头来继续涂抹。 “她刚刚来了。” “谁?” “那个叫元奈的女人。” 花曼依脸色微变,巩妈眉头一皱,抽了一口烟,“没让她上来,也没告诉她你昨晚的事。” 花曼依松口气,“谢了。” 巩妈淡淡瞥一眼她的表情,在她桌旁放了个包,“喏,她还给你的衣服。” 同时还有一块大洋落在花曼依手旁,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没要,给你了。” “元奈没要?”花曼依诧异,“怎么会没要?” “嗤,谁知道呢,”巩妈冷嗤一声,缓缓呼出一口烟,“有这时间还是多养养伤,方羽这两天回来最多也只能替你撑一段时间。” “曼依姐,我给你端了碗粥。”晓晓从门口进来看到了巩妈,喊了声“巩妈”。 巩妈看着晓晓把粥放下,起身,临走之前微回眸,冷艳的红唇开合,“下次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帮,这是歌舞厅不是慈善堂。”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72 房里好一阵沉默。 歌舞厅门前,元奈失落抬头看了看上面霓虹灯装点的“风海歌舞厅”五个字,越姬站在她身边,手上提着的是刚刚从集市买回来做煎饼的材料。 “奈奈?”越姬顺着她视线看过去,脸色凝重,“你刚刚和那个女人说什么了?” 元奈抿唇摇头,“没什么。” 心里却是愧疚担心,巩妈说曼依在睡觉让她不要去打扰她,她现在都不知道昨晚她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但她也知道她的烂摊子肯定有人替她收拾了。 越姬看到她这副表情,心中一沉,隐隐猜到某个可能性,那包东西是昨晚她亲手脱的衣服,今早看到她偷偷背着自己洗了又吹干,还以为瞒过了自己。 “昨晚你是不是来这了?” 欺负她的人是不是就在里面?! 第29章睡朦胧4 衣服…… 等等! 越姬想起前天来风海歌舞厅时看到的领唱,那妆发和造型不正是昨晚元奈那样子?! 领唱并不仅仅只是唱支歌,很多充满暗示性的秽语让你不得不承受,甚至…… 越姬不敢想下去,抬眼看站她旁边的女人,她脸色也是说不清的复杂,但那双似水眸子昨晚奔溃大哭的模样让她如梦初醒般醒悟。 那里面是不能说的隐忍。 她性子软她是知道的,若元奈昨晚真的在里面领唱,那她奔溃大哭绝对是发生了什么! “西西,姐姐就是来还朋友一些东西,你别想太多。” 元奈淡淡对她笑了下,牵上她的小手,眼睑还有点泛红但掩不住她眼里的清透,“走吧,我们回去做煎饼。” 越姬双唇抿紧,手上不自觉用了力,引得元奈侧目,“怎么了?” 越姬摇头,跟着她回去。 —— 趁着元奈在厨房忙活,越姬飞奔回去。 二楼的楼阁,艾丽雅犹疑地看越姬背影一眼,今早countes回来吩咐她查明元奈昨晚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 有些事稍有风声就能满城皆知,八卦的女人多,但嘴碎的男人也不少。 尤其是好色之徒。 —诶,你们知不知道,风海歌舞厅昨晚有个忒嫩的领唱,我估摸也就十八岁左右 —嫩是嫩,但那小妞性子太犟了,有人摸了她一下她兜头给人泼一杯酒 —犟?犟才好玩! —哈哈哈说的有道理 艾丽雅说完,房里的空气几近死寂。 六宝从外面飞回进来,刚落到窗棂上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它瞄了一眼艾丽雅,艾丽雅鞠着手大气也没敢出,她给六宝使了个眼神。 六宝吸了一口气,开口,“countes,我打探到珍珠的下落了,就在元姐姐的房东手上,前两天元姐姐发现是房东偷走后她就去找她拿回来,但是那个房东竟然开口要五块大洋才肯让元姐姐拿走,元姐姐敌不过她还被推倒在地上!” “后来元姐姐想向那个张院长预支工资,没想到工资没预支到反而被解雇了。” 艾丽雅疑惑,“为什么会被解雇?” 六宝小心地瞄一眼越姬背影,见没什么动静,它这才继续说下去,“听说是元姐姐请假太多,有一次还旷掉一下午的课。” “没了工作,元姐姐又想拿回珍珠,经她的朋友介绍就去了风海歌舞厅当了一次领唱,countes,我跟你讲,元姐姐昨晚……”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73 “六宝!” 艾丽雅连忙喝住义愤填膺的六宝,“你可以退下了。” 六宝:“……”一口蝙气憋着胸口呼不得! 这么大的事countes肯定大发雷霆。countes平时对元小姐有多好她们都是看在眼里,当初古堡被袭,里面的美人逃的逃散的散,countes却偏偏跟着元小姐义无反顾来了元小姐的国度,隐忍负重。 这起码证明countes对元小姐是以信任相待的。 “艾丽雅。” 死寂的空气中传来熟悉的口吻,艾丽雅神色一凛,“countes,您说。” “过来,咬我。” —— 传说中吸血鬼存在一种魔力,毫无反抗能力之人被咬之后短时间内会异化为吸血鬼。 艾丽雅的两层楼阁隐隐震动,楼顶三角 形楼阁里倒立的蝙蝠群霎那间惊醒,发出尖锐的叫声,眼睛是红色诡异的颜色。 那是一种极度暴怒嗜血的状态。 二楼里多了一个高挑的身影,制式皮靴踩在脚下,长腿伫立,黑色长发垂在背后无风而动。 银色的耳钉反着光,下颌线条细腻而凌厉。 “一个一个来。”红唇落下五个字,却是渗入骨髓的冷艳。 夜幕降临,月星瞬移,天光大暗,海城纵横交错街道陷入黑暗。 徐家四公子,子时整暴毙,右手臂缺失。 张达其妻朱氏,子时一刻暴毙,双臂舌头缺失。 同一时间,海城上下,三十二个男人舌头断裂。 寅时分,这座临海之镇被迫提前苏醒。 灯光,一家、两家……全部大亮。 “快,快跟上!”警署全员出动。 风海歌舞厅二楼,花曼依打开电灯开关,顿时亮堂,她推开窗看到下面提枪的一队警员行色匆匆向前方小跑而去。 “发生了什么?这么吵?”她嘀咕一声,一边揉着头发,一边打着哈欠,困意袭来,她又缓缓把床关上。 窗沿之下,几个嗜血蝙蝠倒挂,红色的眼珠随着眼皮开阖而闪烁。 “countes,花曼依小姐是元小姐的朋友。” 歌舞厅楼顶之上,黑暗成为了最好的掩护色。 艾丽雅看着正背着她用手帕慢条斯理擦手的女人,不禁出声提醒道。 “若是花曼依小姐出了事,元小姐难免会伤心。” 风声划过,以为劝动了的艾丽雅等了许久才听到这么一句: “她有我就够了。” —— 卯时,海边冉起一轮新日,晨光越过辽阔碧蓝的海洋,落到海岸线上的海城。 小巷子比往常嘈杂起来,元奈刚刚起床就听到外面脚步声接踵而来。 “这边,这边,还有这边,都有嫌疑,给我抓起来!”一道年轻的男中声在外面响起。 元奈不明所以,下了床,穿好肚兜系好外衫纽扣刚走出小院,门外大门就砰砰砰一阵响。 “开门!快开门!”不耐烦的催促。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74 “来了。” 元奈从里面回应,穿上鞋子小跑拉开闩门木阀,眼前的两把长’枪把她吓到了。 “少磨叽,跟我走!”两名警员开口大喝,根本不给她解释。 自从元家被抄家后,元奈就对警员有种莫名的恐惧,脸色不太好,问,“去哪里?” “少废话!” 离她近一点的着黄色制服的男子上前抓着她的肩膀,推了出去。 元奈一时不察,差点踉跄跌倒。 一出巷口就是上元街,然而此刻却是堵满了人,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元奈被他们带出去,原本拥挤的人群开了条道,许多她看不懂的目光扫到她身上,似怜悯又似惧怕。 穿过人道那些嘈杂的声音渐渐没了,但仔细听还能听到些微细弱的议论。 “就是她吧……” “应该是了,警员都来抓了还能有错?” “最近我也是听说她和张大姐有矛盾,现在她死了,这个元奈肯定脱不了干系。” 元奈猛然停下脚步,对那个人说,“你说张大姐死了?” 怎么可能…… 那个人被元奈凑过来问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连连后退,幸得身后有一大堆人扶着他,众人见他 一男人被吓成这样纷纷笑话。 许是为了找回面子,男子壮了壮胆,看着元奈目光躲闪,“是、是啊,死了,整个全变干尸,手、手臂舌头都没了。” 元奈脸色比他还惨白,听到手臂舌头都没了这一描述只觉一阵头皮发麻。 呆滞地站在原地,手脚都是冰冷的。 “赶紧走!”警员见状,,不耐烦挡在他们中间,推了推元奈叫她赶紧上车,回头凶凶盯一眼刚刚那男子,而后扫过这些人心惶惶的人。 “现在只是嫌疑,别乱说话,知道没有?!” 上头发话了,这么大的事能尽量安抚人心就尽量安抚,哪怕不能安抚也绝对不能造势和推波助澜。 车上除了元奈以外还有好几个人,脸色也是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甚至还有的在苦苦和警员解释,又急又怕。 “真不是我,我和张大姐就斗过嘴而已,警官,你们抓错人了。” 其中一个警官瞥一眼他,“只是斗嘴?那你被张大姐抓包偷了她的鸡又怎么说?” 男子汗水涔涔,却是更急,“不是啊,警官,我、我就算偷了她的鸡我也不敢做杀人放火的事!我就是个胆小的人,你们真的抓错人了!” “嚷什么嚷?现在谁都有嫌疑,不是你说抓错就抓错,那还要我们做什么?安分点!” 警车开的并不快,快到警署的时候,从另一方向的驶来好几辆警车,身后跟着的警员更是好几倍。 警署大院门前围了密密麻麻的人,交头接耳,对着对面那几辆警车指指点点。 “听说是徐家四少徐铭出事了!” “徐家上下好像从昨晚就在找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 有人耳语,“……手,他们是在找徐四少的手!” 众人震惊,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骇。 “嘘!” 元奈这边的人同对面一波一同进了警署,轮到元奈进审查室时,一个眼球浑浊的中年男人突然冲出来指着她。 “就是她,就是她!她怀恨杀了我家婆娘,警官你一定不要放过她!” 元奈被突如其来凶恶的面孔吓了一跳,听完他的话后脸色一白,“我没有,人不是我杀的!”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75 张达一口咬定,“就是你,前几天你问她要回珍珠,要不回你就杀了她!” 一个警官敏锐察觉到什么,“什么珍珠?” 元奈刚要开口解释珍珠被偷的事,张达就抢话,“我家婆娘发现她屋里有颗鹅卵石大的珍珠,你们想想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买得起?我家婆娘不忍心看她走入歧途,就好心拿走了准备充公,谁知、谁知她竟然因此怀恨在心!” 此话一出,四周哗然,周围的警官看元奈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充满鄙夷同时还有不易忽略的一丝害怕。 毕竟今早他们看到那尸体的惨状印象太过深刻,手段残忍,就像是活生生被人吸血断臂,怀着无尽惊恐死去。 若说先前还是嫌疑人,那现在她就极有可能是杀了张大姐的真正凶手。 霎那间元奈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都看她宛若真凶,她现在都不明白到底发什么了什么,只知道张大姐死了,而自己作为嫌疑人被铐起来,现在又被指责是真凶。 她被孤立起来,想上前解释却吓得他们骇然后退。 “不是我……”她的解释苍白又无力。 元奈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哪里遇过这样的事,看着一个个看怪物的眼神,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唇瓣血色顿失,她百口莫辩。 微 胖的卢警官穿着白色警服过来,肩上别有几枚肩章,看到这里这么多人,本就烦闷的心情愈加糟心。 “都堵在门口做什么?!” 有个瘦瘦矮矮的小警员回道,“卢警官,我们找到真凶了,就是她。” 卢警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眉心皱了皱。 从手里找出一份文件,那是刚刚上头给他的,说是一个律师发来的保释文案。 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自然不可能仅仅只是保释,对方还提供了嫌疑人不在场的证据和作案动机逻辑链不完整的说明。 “元奈?”卢警官看了看文件上的画像,又瞄了一眼元奈。 元奈怯然点头。 “你可以走了。”卢警官挥了挥手。 “卢警官,不能放她走,她是凶手!”众人纷纷附和。 ”放屁,人家律师都出了证明解除了嫌疑,你们一句话就定夺?法官要不要给你做?” 吼了一声后,没人再敢吭声。 “都不用干活?赶紧一个个去审查,要你们来吃饭还是来当大爷的?!” 众警员讪讪散去。 审查室一下子空下来,元奈除了茫然还是茫然,站在警署里局促不安。 前一刻还是众人所指的真凶,下一刻她就洗清了嫌疑,这样的戏剧性变化让她不禁怀疑。 “卢警官,你说有律师……给我保释?” “你难道不信?” 卢警官觉得好笑,谁来了警署都是恨不得马上出去,她倒好,怀疑自己能出去是假的。 “不信的话出去看看,你的朋友在外面,就是她给你请了律师。” 元奈喜出望外,“是不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脸上有颗痣?” 卢警官瞥她一眼,“有没有痣我不知道,她坐在一辆小轿车里,哦,她大概在等你,赶紧走吧,别占着一个审查室。” 元奈略表歉意退出去,一边飞快往门口小跑去。 一定是曼依,是她了。 然而刚跑出门口,她的脚步就生生钉在了地上。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隔着黑色的车窗,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人。 优雅从容坐在后座,眼神慵懒敛着,再往下,薄唇微抿,下颌都是熟悉的线条。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76 元奈一时思绪万千,脚下的脚步迟迟未动,直到那黑色的车窗摇下来。 她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眼,她和她隔得很远,但她偏偏就是读懂了那红唇落下的话。 她说,奈奈,好久不见。 心脏霎那间不受控制加速跳动。 第30章睡朦胧5 元奈局促不安坐上了车,身边女人的气息让她无法忽略,却又不敢靠近。 她们好似很久没见了,生疏也应该的,但…… 元奈想到昨晚,耳根红了红,她们是那么浓烈地接触过,现在却以这样的安静的气氛相处。 真叫人浑身不自在。 她穿了一米色风衣,娴雅自然,长腿交叠,手上似乎拿着她看不懂的书,指节修长,漂亮得像玉一样。 元奈微微低着头,抿唇,眼尾改为往女人的腿瞄,因为长,显得这车里的空间稍逼仄起来。 忽然的,她瞄到交叠的长腿解开了,元奈的心有那么一瞬的揪紧。 “坐过来一点。” “啊,哦。” 元奈飞快瞄一眼女人的侧脸,又低下头,捏着她水烟色的裙一点点坐过去。 脚下穿着的新鞋子随之半隐半现,小巧而好看,她尽量不弄出声,慢慢一点一点靠过去。 喇叭状的云绣袖子刚过肘,弧状的袖边刚碰到女人的手臂她就停下来了。 平缓行驶的小轿车穿梭在人群里,驶过嘈杂的上元街。 元奈放在两人双腿之间空隙的手忽然被握住,她的手背上贴着那只似玉的手,大概是手指修长把她的手整个包住了,温度毫无阻隔传过来。 “我在,觉得你会喜欢看。” 越姬把书放到腿上合上,抓起她握住的手,放到书封上,转头嘴角勾笑看着她。 元奈被她这一动作吓得微怯,但更多的是躁意,手心是质感的书封,略有些凹凸起伏的摩擦感,大抵是书名制作材料与众不同的缘故。 她只一眼就喜欢上了这种质地特殊的书,哪怕内容并不喜欢,她也想好好收藏起来。 “怎么样?喜欢不?” 耳郭不知道怎么的就贴上了女人的唇,听到她的声音元奈下意识偏头闪了闪。 怕伤到她的自尊心,元奈连忙点了点头,小声说了一句,“喜欢。” “不抬头看一下,我怎么知道你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 女人语意间的调笑她听出来了,元奈微微鼓了鼓腮帮,思索半晌,她抬起头。 唇瓣猝不及防就被封住,一时间元奈脑海一片空白,呆滞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脸。 她的眉眼稍高,却是长得极好,像是上帝精雕细琢过一般,平时不笑的时候双眼又是不敢直视的冷艳。 手还被握在女人掌心,元奈再一次觉得自己是待宰的羔羊,任她撷去呼吸,卷去津甜。 啪嗒一声,元奈被惊到了,想往后退,可是后脑勺不知什么时候被女人按住,她后退不得。 元奈注意到还有人在开车,脸色又羞又赧,想打人又根本无法反抗。 结束后,越姬看着她低着头生闷气的小模样,轻笑,把掉了的书捡起来递到她面前,“不是说喜欢这书?” 元奈没动,只是瞄了眼她手中的书,也不语。 越姬好笑塞到她怀里,“打开看看?”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77 元奈这才稍稍平复了下心情,一边打量一边慢慢打开,淡淡的墨迹气息拂面而来。 allnightlong 长夜 采用的是一种很特别的字迹,似花体但细究又不像,颜色是深色的,如同拓印上去那样,别致中透着刻意的粗糙感。 元奈指腹滑过,翻下一页才知道这是一篇短篇的,也是她没看过的。 对这本书的喜欢再一次加深, 元奈轻轻合起放到腿上,嘴角禁不住抿起来。 越姬却是看不懂,“怎么?不喜欢?” 喜欢的话不应该继续看下去么? 元奈这才看向越姬,刚刚的不悦好像被她遗忘了一样,终于和她说话了,“没有,回去再看。” 越姬静了半秒,随后若无其事嗯了一声。 元奈听出她语气里的郁闷,扭头看向窗外,嘴边的角度忍不住轻扬。 —— 车停在巷子门口,邻里街坊对今早的事还心有余悸,一堆人在说这说那,冷不丁出现一辆小轿车,注意力一下子被夺了过去。 从车上下来两个女人,看到元奈时个个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 “她今早不是刚被抓去警署了?” “怎么那么快就放回来了?” “应该是放人了,凶手不是她,我刚刚还听说杨家那小子也被放了。” 元奈跟着越姬穿过人群,回到家门口。 “不开门让我进去坐一下?”越姬看了一眼大门,戏谑的目光扫过她。 “哦哦,我这就开。” 元奈被她目光烫到,眼神撇到一边,慌忙低头拿出钥匙。 越姬就站在她旁边,她比她高,从她的视线能够轻而易举瞥到她胸前的雪白,秀发下的天鹅颈也很漂亮,但都不敌这身衣服凸显的胸脯来的好看。 “等等,”元奈手中开锁的动作顿住,回头看了一眼女人,好看的柳眉微蹙,“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越姬若无其事把目光收回来,“打听一个人很难吗?” 元奈想想也是这个理,推开门,未等她开口请进,身后的女人就自顾自跟上了,站在她旁边像第一次来这里一样张目打量。 元奈只好默默转身关门,闩门插上,一回头就看到女人认真打量她屋子的神情,元奈忽然就有种局促感,就像是自己被别人打量一样,担心自己是否穿着不当或是仪态不好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种感觉在越姬夸赞自己亲手做的煎饼时就更盛了。 煎饼是昨天做多了,放到簸箕上,明明都有一块布盖着,偏偏就给她眼尖瞧见了。 越姬把簸箕从木柜上端下来,嗅了嗅,“闻着挺香。” 元奈其实不想她看到的,煎饼这种粗粮哪比得上她吃的山珍海味,尤其还不是什么大厨做的。 但是她都拿下来了,她若是不给人家吃未免说不过去。 抿了抿嘴,“你要是想吃,我给你热一下。” “好啊。”越姬答应爽快。 “……” 元奈把簸箕从她手中接过,“那你让让。” 越姬适时让开,元奈走到厨房灶台,把簸箕放到一边,开始洗锅,洗完锅后又熟练生火。 “奈奈,我突然想起一个词,”越姬假意思考,见元奈抬头来,嘴角笑了下,“贤惠。”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78 元奈怔了下,紧接着耳根泛红,她匆匆低下头继续生火,对越姬说的话假装不懂。 火苗在眼底倏然窜起,稳稳落到干柴上慢慢燃起来,越姬看她面无表情低下头继续手中的生火,沉默片刻,也就不再自讨没趣。 锅还没热,元奈只好先等等,簸箕底下被她散了一层粉,这样能防止煎饼粘住或漏油弄脏簸箕。 她一个一个试着翻看有没有黏住或者漏油,翻到下一个时,一只修长的手先她一步拿起。 “这个煎饼做的……”越姬当着她的面拿起,准备点评这个特别的煎饼。 元奈咬了下嘴唇,她自然也看到这个做的比一般都要奇怪的煎饼,“这个……是一个小孩子做的。” “小孩子?”越姬诧异。 “嗯,一个叫西西的小孩子做的,”元奈抬头看她,“做的丑了点,但是味道还可以的。” 越姬:“……”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夸奖。 空气安静下来,元奈看不懂她的表情,歪头问道,“怎么了?” 越姬回过神,自上而下淡淡瞥她一眼,目光又落到手上的煎饼,认真点评,“我觉得挺好看的。” 元奈:“……” 元奈怪异瞅她一眼,越姬当没看到,还顺带提醒她身后的锅热了。 倒了油,元奈准备放煎饼下去,刚放下去就有滋滋的声音冒起,正想放第二个,她就看到躲得远远的女人。 但她又是在翘首看着锅,那神情真是像极了西西,想看又看不得。 “你要想看,站我背后。” “好。” 元奈没看到女人嘴边的笑意,转头又继续放煎饼下锅,突然的,腰间一紧,背后贴上一具温热的身躯。 元奈浑身一僵,听到耳畔传来“是这样吗?” 大概锅太热了,熏得她脖子有些热,她都忘了要做什么,注意力全都在背后,哪有人这样站后面的。 正要开口纠正,手中的煎饼被人拿走,“我都放完了,你还拎着这个做什么?” “我放下去了。”她又道。 元奈瞥到从她身后伸出的手,合上嘴,打消纠正的念头,人家根本不是在问站的问题。 身后站着个大活人,元奈蹲下加个火都困难,脸上又是躁躁的。 好半晌,快要没火了,元奈忍不住开口,“你后退一下,我加个火。” 越姬却没动,“我来加。”她蹲下去随手塞了两块木柴进去,也不知道是加火还是灭火。 “这样可以了吧?” “……” 好不容易加完火,还需要沾点水洒到锅边,她又从旁边的水缸舀来一点水。 “是要洗手吗?” 耳朵呼出热气,元奈敏感摇摇头,“不是,是要洒点水在上面。” “哦,那能教教我吗?” 这有什么好教的? 但看到伸到她手边的手,元奈顿了顿,抿嘴,小心翼翼抓起她的手,让她五指沾水。 手心不知道怎么就变得灼热起来,她第一次抓一个女人的手,像有电流窜过一样。 “然后到锅的时候你张开就行了。” 越姬按照她说的,到锅的时候张开五指,水滴果然就洒到了里面。 热锅滋滋作响。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79 元奈顺手盖上木锅盖,转身不设想和越姬对上视线,身体紧贴。 太近了。 脑海刚浮现这个意识,她就想往后退,殊不料腰间的手还扣着,她小小撞回到女人怀里。 “奈奈,我觉得这动作有点弱智。” 元奈抬头看到皱着眉头的女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她刚刚洒水的手势。 “……” 第31章睡朦胧6 越姬去房里转溜,元奈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两人像官老爷微服私巡一样,一个看一个跟。 越姬走到窗边,往外瞧了瞧,小院的景色一览无余,挨着围墙有一个废旧的大水缸,崩了一个口,但是还能盛点水。 因为井水通地,要费劲才能打上来,平时若是下雨这破水缸能积好多水,越姬记得有次买鱼回来,没有地方放她干脆就扔进去了,后来她看到过元奈这女人用里面的水浇花,倒也物尽其用。 说到花,越姬往窗底下看,竟然空空如也。 回头,便看到两盆玉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摆在了房里,花瓣鲜嫩,芳香幽幽。 “这花……” 越姬刚要开口,眼前便觉一阵模糊,血红色染过眼前的景物,但很快又恢复原状,她神色自然背抵着窗沿。 朝元奈伸出手,“把手给我。” 元奈犹疑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刚把手放到她手上,就听到女人轻笑,元奈脑海闪过不好的念头,想把手缩回来却反而被握紧。 裙摆往前一晃,扫过女人的腿侧,元奈靠在越姬怀里,同是女性的柔软让她脸色羞红,小声挣扎,“你放开我。” “不放。” 越姬嘴角勾笑,看着底下晃动的脑袋,视线霎那充血,一片模糊。若不是眼睑没感觉到热流淌下,否则她还真以为眼睛早已剥落。 手从元奈背后举起,劈下。 怀中人不再动了,头安静靠在身上,手上拿着的淡蓝色帕巾掉在地上,无人发现。越姬扶着她,闭了闭眼,等到视网膜总算能看清一点时,她艰难把人扶到床上。 反噬开始了,比预料中早了点,还以为能撑到离开的。 越姬在元奈身上留下一个深吻,便起身跌跌撞撞摸出门口,每走一步眼睛就像是被火炽热烤过一样,火辣生疼。 刚走出主屋,脚下踉跄,嘭的一声倒在安静的小院里,直到一道身影把她带走。 —— 一周后,海城干尸一事被有心人压下来,对外宣称是仇家报仇,坚决剔除封建迷信。 人心惶惶的人们逐渐从恐惧中走出来。 “徐四少其实也死得不冤,平时仗着爹有点臭钱作威作福,要不是徐大少争气点,他们家那瓷器家业迟早被他败光。” “我说不是,他三天两头往各家歌舞厅窜,嘴巴又是个占便宜的,被他玩死的女人还少吗?指不定是哪个回来找他索命来了!” “嘘,这种东西,说邪不邪说灵不灵的,这位兄弟还是少说为妙!” 海城慢慢恢复原有的繁华,但街头巷尾依然有人偶尔谈起这件诡异的干尸事件。 “嘘什么嘘,老子可不怕这些,命硬着!” “哎,你难道没听说最近不少人都在求舌头溃烂的药霜吗?我听人说,那些人毫无意外都烂了舌,而且和干尸出事还是同一天,这么凑巧的事你说邪不邪,小心祸从口出!” “不会这么邪吧?” “爱信不信。”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80 …… 自从那件事过后,风海歌舞厅半夜的生意便淡了许多。 不过也好,不用每天晚上经营到半夜累死累活。 这是第七天了,脸色的红肿慢慢消下去,恢复先前的光滑平坦。 花曼依刚把脸上的药膏洗掉,晓晓从门外推门而进,“曼依姐,你要的手信晓晓给你准备好了。” “放桌上吧。” 花曼依拿起一条毛巾擦了擦 脸,“对了,晓晓,你去和巩妈说一声,今晚我可能不回来了。” 话音刚落,说曹操曹操到。 “去哪?”巩妈站在门口,微微靠着门,风情无限。 “一朋友家。” 花曼依看着巩妈,想了想,又道,“她最近心情不好,我去陪陪她。” 晓晓也是个心思通透的,见巩妈进来,便矮身作揖退下。 “朋友?”巩妈嗤笑,“你的朋友我都知道一清二楚。” 花家被抄之后,花曼依进风海当领唱在那些亲戚朋友之间早已是一场笑话。 “巩妈……”花曼依略皱眉,她有点不喜她的语气,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气氛隐隐有剑拔弩张的趋势。 花曼依身上仅系一条红深色吊带,瘦削的肩骨一览无遗,凸显的锁骨随着呼吸起伏。 人在情绪酝酿的时候身体上的特征往往是最明显的。 “巩妈,你……” “你可以去,但不能留夜。”巩妈脸色也沉下来,开阖的红唇压着一丝恼意。 她缓缓抽了一口烟。 “我的底线只能是这。” 花曼依盯着她看了好一会,薄薄的烟色在空气中散开,有那么一瞬间她捕捉到她话里的意思。 不能留夜却可以白天去…… 是因为夜晚更容易让人堕落么?还是更让人迷惑? 摇钱树最值钱的是什么,是她仅存的那点清白。 方羽的能力和她差不多,但要细究的话,明显是资历更老的方羽更胜一筹,但在风海,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认为她花曼依才是巩妈的摇钱树。 有时候她在想为什么她比旁人更能挣钱?她一直都认为是自己卖命付出过,她喝酒厉害,能够在男人堆里谈笑风生,走的时候不带半点腥臭,全身而退。 仔细想想,饶是酒量再好,也敌不过一堆人轮番上阵,她第一次醉晕过去的时候眼前还是那些臭男人,但第二天醒来不是在自己床上就是在巩妈房里。 晓晓说她醉倒的时候巩妈去捞她了。 在风海,不,在整个海城的所有歌舞厅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姑娘说可以跟你走,那你就能带她出去过一晚。 她不是神人,侥幸逃一次两次,但总有会失手的时候,被人哄着哄着她兴许就点头答应了。 但每次她都没事,巩妈每次都会来亲自捞她。连方羽都说羡慕她有那么好的待遇,简直是巩妈心头宝了。 她以为人间自有真情在,女人和女人更能惺惺相惜。 但对那些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这才是她挣钱的原因,也是最有价值的地方。巩妈这样要求她其实可以理解,她们本就是建立在金钱利益之下的关系,无所谓什么相惜不相惜。 花曼依在心里哂笑,她把手里的毛巾放到一边,不说破,笑道,“我是去看元奈,哪怕留夜我们也只是两个女人躺一张床上,聊聊天。” 根本不会有男人。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81 巩妈抽烟的手势一顿,面色莫测,红唇压着一丝冷,转身,“随便你。” 花曼依正要咧嘴笑,而后又听到前方传来,“今晚有你的夜场,你自己看着办。” “……”不是说半夜没什么人来? 话都这样说了,花曼依也只能应诺,元奈还是要探的,最近发生的事虽然风声降了下去,但是只要一回想依然还有余悸。 前几天在大街上看到元奈,像是在找什么人,一副想哭的模样真让她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花曼依看到元奈的时候,对方的脸色消沉,眼底泛红,正要出门,她把手信塞到她屋里跟着她出去。 两人走到街上,看着元奈毫无方向到处找。 “元奈,你到底在找什么?”花曼依掰过她肩膀问。 元奈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着面前络绎不绝的人流,深吸了一口气,“曼依你回去吧,我没事,我就到处转转散散心。” 那个女人她找了那么多天,由一开始的心急惊慌到如今心如止水的挣扎,她大概是想放弃了。 既然一声不响走人,何必当初那天来见自己,她感激那天她来警署保释她,但她实在太过分了,不打一声招呼强行进入她的生活,给人希望又转眼抽身而退。 她难以忘怀那天从床上醒来,找遍整个屋子都不见那女人那一刻所带来的心慌和无力。 “元奈,”花曼依看着她强颜欢笑的脸,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知道元奈不想说的事别人再怎么问她都不会开口。 “你要是难过的话,我这有肩膀。”花曼依把她搂到肩上,见元奈真靠了过来松了口气。 “你还记不记得,国中的时候,有次爹地给我买了一条很夸张的裙子,我那时觉得很漂亮,兴冲冲穿到学校,谁知刚下楼梯就被自己绊倒了,摔了个狗啃泥,所有同学都在笑我,但只有你是过来扶我的,走的时候你还特别真诚夸赞了下我的裙子。” “爹地听说之后,丝毫没关心我,反而叫我打听打听你的教仪老师是谁,说能不能亡羊补牢补救补救,气得我三天没理他。” 元奈头靠在她身上,轻轻笑了下,那些往事都好久了,哪怕现在物是人非,释然后再回味也挺有一番滋味。 花曼依把耳边垂下的头发挽到耳后,看着不远处被朝阳晒到的青砖慢慢升温,又继续絮絮叨叨。 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一高一小的身影站在阴影处面无表情看着她们。 “艾丽雅,你说说她们在做什么?”越姬小小的拳头攥紧,小脸上脸色铁青。 艾丽雅沉默,沉默再沉默。 ——元小姐若是有一天知道您杀了她的朋友,她可能会恨countes 那晚她到底还是劝动了countes,但是现在countes貌似要被撬墙角了。 天,这真要命! “你说她会恨我,但我现在恨不得把她铐起来打一顿。” “……” “当初就不该听你的,杀了哪还有这屁事。” “……” “怎么不说话?你看看那女人靠在谁的肩上,四舍五入就是靠怀里,你跟我说说什么样的朋友这么亲昵?差一点就亲上了。” “……” 艾丽雅比了比那“一点”距离,不敢说话。 第32章睡朦胧7 两天前,越姬变回西西的模样,反噬才消停下去。 在艾丽雅那里又躺了两天恢复元气,刚恢复完她就去找那女人。 越姬把对面刺眼的一幕收入眼底,心里冷哼,她倒好,和别人你侬我侬好不亲昵,再晚两天她那小破屋是不是就没有她的位置了! 艾丽雅忍不住想解释,“countes,我觉得那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82 “我眼睛受了伤,但是还没瞎。”越姬根本听不进去,脸色老臭了。 “记得把事情弄好。” “哎……” 艾丽雅看着怒气冲冲出去的越姬,拦都拦不住,看着那边所谓的修罗场,兜头捂脸。 花曼依觉得也差不多了,想扭头看看元奈有没有好点,脸正侧过来,一只小手就猛的拦在面前。 “你想做什么?”越姬站在她们面前,板着脸盯着花曼依。 她是不是想亲她女人? 呵,问过她没有。 “西西?” 元奈从花曼依肩膀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微讶,“你不是说你和姑妈外出了吗?” 还是一连好几天那种。 越姬反口一句,“我没有姑妈。” 元奈疑惑,“西西,你怎么了?怎么说没有姑妈?” 花曼觉得这小孩有点眼熟,但死活想不起来,依附耳到元奈耳边,小声道,“元奈,这小孩是谁家的?我记得你家没有妹妹,堂妹也没有啊。” “曼依,她是……”元奈正要解释,冷不丁怀里扑进一个小身躯,还没等她反应,怀里的人突然放声大哭。 “奈奈,姑妈出海死了,我侥幸被救下来了,我……我又没家了,奈奈……” 越姬一手搂着她的脖子,一手暗暗推开花曼依碍眼的脑袋。 表情是伤痛欲绝,让人心生怜悯。 艾·姑妈·丽雅:我真是谢谢你啊。 果不其然,元奈心疼死了,把她小小身躯抱在怀里,摸着她的脑袋,“西西,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别怕啊,你还有姐姐。” 越姬对这样的爱怜还有些不自在,但想想现在的境地,也不管了,埋头到元奈胸口,肩膀抖动低声抽泣。 “奈奈,你真好,还好我还有你……”呜呜 花曼依看着面前“感人至深”的画面,心里的怪异感越来越强烈。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 又悄悄把头凑过去,“元奈,这小孩该不是赖上’你了吧……你小心——呃” 花曼依倏然住嘴,原因无他,越姬正一瞬不瞬黑着脸盯着她。 那表情简直就是像在说,你再说一句试试? 元奈后知后觉,“怎么了,曼依?” 花曼依回神,背后陡然一冷,“没有。” 元奈想着西西心情不好,思索了会,对曼依说,“曼依要不今天就到这吧,我心情好很多了,谢谢你,我带西西先回去,改天我再去看你。” 花曼依无所谓摆手,起身准备回去,“说什么谢,你先带这小孩回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倩影离去,元奈爱怜似的把目光落到西西脸上,摸了摸她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西西一来,心中那股酸涩就淡了许多。 现在的时辰接近晌午,家家户户的传来鸡零狗碎的嘈杂声,一些学童放学回来在路上嬉闹,往巷子里走,是袅袅炊烟的人家。 越姬跟着元奈回到家中,刚一进主屋就 看到了桌上的手信。 越姬眼神一凛,“那是什么?” 别告诉她是刚刚那个女人送她的礼物,不知道女人之间送礼物送着送着就送出感情了么?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83 元奈坐上桌,当着越姬的面一个个打开,“嗯……这是曼依送过来的,我刚刚顾着自己都没发现她放了礼物进来。” “改天姐姐得要回礼了,不然说不过去。” 果然如此! 越姬脸色越发难看,拦住她的手,“那我们不要拆了,直接退给她。” 元奈却好笑地拿开她的小手,“那样不行,那会践踏别人的心意的,而且拆了还能参照好回礼。” 越姬不大开心了。 你看这女人笑的多开心,一点也不关心她没了姑妈有多难过。 元奈拆了所有礼盒,“都是一些补品,西西,等下姐姐煮给你吃好不好?” 越姬:“……”不好,我怕噎死。 “那姐姐就给你煮去了。”元奈温柔摸了摸她的脑袋,拿起补品去厨房。 “……” 补品有些多,元奈打算把一些放进木柜里存好,放好后关上柜窗,一抬头就看到了上面的簸箕。 那天的一幕纷至沓来,侵占她的脑海,然而当时她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难过。 把簸箕拿了下来,元奈抿嘴掀开布,里面还有一些煎饼,那天她根本就没吃。 越姬凑了上来,双手抓住簸箕一边,抬眼看了看元奈,又看看簸箕上的煎饼,自然的,她也想起那天的情景,嘴角一弯。 “奈奈,闻着挺香。” 元奈没反应,越姬又喊,“奈奈我想吃,你给我热热吧。” 越姬想要拿过簸箕,却拿不动,她狐疑瞅了一眼元奈,下一刻只见元奈面无表情一把把簸箕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西西,煎饼脏了,你不要吃了。” 说完当着越姬的面毫不犹豫全倒在了垃圾篓里。 “……” 越姬小脸呆了呆,看着元奈又把簸箕也扔了的动作,心里一咯噔。 元奈在打水,越姬凑过去,眼观鼻鼻观心替自己问,“奈奈,你怎么了?是有人惹你生气了吗?” “没有。” “我才不信,一定是有人惹你生气了,对不对?” 元奈打了一桶水上来,越姬伸手帮忙抬了下,她刚放下就听到元奈说,“西西,你以后千万不要选自大又自以为是的人过日子。” 越·自大又自以为是·姬:“……” “这种人最让人讨厌了。” 越·最让人讨厌·姬:“……” 越姬站在原地内心萧瑟,看着元奈忙碌的身影,挣扎了下,“也许她是有苦衷的呢?” “苦衷那又怎样,说明了不信任,这种人不要也罢。” 越姬:“……”奈奈,你回头看看我,我其实还能要一下的。 元奈看着越姬杵在这里,碍手碍脚,“西西,你回屋里,这里姐姐来就可以了。” “……” 午饭过后,越姬看着元奈欲言又止,酝酿好情绪后,开口,“奈奈,你做的饭真好吃。” “菜也好吃。” “简直就是全天下最好吃的饭菜,我真幸福!” “我有全天下最好的奈奈!”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84 一番夸赞后,心肠再硬的女人也受不住。元奈果然心花怒放,把越姬抱在怀里,“西西,你的嘴怎么这么甜了?” 越姬把内 心的心酸掩下,仰着小脸笑道,“那当然是因为我喜欢奈奈啊。” “姐姐也喜欢西西!” 好的,我替你记住了。 —— 午后元奈带越姬出门,她现在多了一个人要养活,家里那几块大洋撑不了多久,她必须得出去找工作。 满绣红门前不少妇女进进出出,有的拿了一箩筐进去,出来便拎着好几串铜板满脸笑意回去。 她们都是女绣工,专门提供大量的绣品给满绣红,绣品材料针线什么的都是从里面登记拿的,要想多劳多得,最好是拿回去自己干几天再拿出来换工钱。 元奈想着先试做一两份,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好,如果做的好过两天拿多点针线布料回去绣。 越姬跟着元奈进去,前堂很大,都是一些来交工的女工,有十几个伙计在点数记账和算工钱。穿过前堂来到后院,后院很宽敞,中央摆了很大的桌子,女工们围着桌子一边刺绣一边唠嗑。 元奈跟她们不熟,也省去了寒暄。按照伙计给的指示拿来了针线和布料,掇拾出一个位置,便就着桌子一点一点绣起来。 布料用绷框框住好方便穿针引线,元奈这女人刚开始还很笨拙,偶尔还有穿错线的失误。越姬站在她旁边扫了一眼那些绣工厉害的人,人家都是闭着眼都能绣好那种,她这样的笨得猴年马月才绣出一块啊。 “奈奈……”越姬想叫她别做了,这活费劲还伤眼,如果不是她性格执拗,她真的想直接塞她一沓钞票,带她走上人生巅峰。 然而看到面前认真细致的女人,她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塞票子是不可能塞的,珍珠的前车之鉴她还历历在目,虽说珍珠她拿回来了,但一想到这女人为了一个道歉都能把自己弄得一团糟她就忍不住想生气。 她就没见过那么死脑筋的女人。 “啊……”元奈突然低呼一声,食指指腹被刺了一下,冒出了猩红的血滴,正隐隐作疼。 没等她含进嘴里,眼前一只小手掠过,先她一步抓过她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指尖传来温热,元奈愣怔住,呆呆看着越姬敛着双眼皱着眉头给她吮吸。 她都不知要做何反应才好,直到一方柔软轻轻扫过指腹伤口,她才回过神来,轰然脸红。 “西西……” 元奈想抽回手,越姬却紧紧抓住,皱着眉头给她一个别动的眼神。 血还流着,这女人是想做什么? “哎,大妹子,你妹妹对你真好,姐妹感情不错啊!” 旁边的一妇女瞥见,顿时就笑开了,引得不少人看过来。 元奈到底还是脸皮薄,看了把手抽’出来,干笑着点了点头。 伤口不再出血了,元奈悄悄拉过越姬,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一声谢。 越姬面不改色心不跳反问,“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我说,谢谢西西。”元奈眼底藏着害羞的笑意又小声重复了一遍。 越姬嘴角忍不住上扬,她也凑到她耳边,看着元奈认真竖起耳朵的模样,眼底闪过促狭。 贴到她耳边,“谢我舔你吗?” 第33章睡朦胧8 越姬的屁股被打了一巴掌,谁也没发现。 但她知道元奈这女人一定是用了力的,太可恶了。 越姬又恼又怒,小脸冷冷瞪着元奈,可对方丝毫不理会,埋头自顾自刺她的绣。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85 约莫刺了一下午,周围收工的女工个个都拿着一两个成品去前堂换工钱,甚至有的一下午绣了三五个,满载而归。元奈低头看了看她手里的半成品,一朵只有轮廓的玉兰花,而且针线还不齐。 脸色都蔫了,说不失望是假的。 越姬不忍心打击她,“绣得挺好看的。” 元奈仍然陷入一阵自我怀疑的忧伤中,“西西,你就别安慰姐姐了。” 自己几斤几两她都有数。 出了后院,前堂的伙计看到她的半成品,努力忍住没笑,“大妹子,第一次绣吧,都是这样的,你多练练就好了。” 元奈:“……” 可尽管内心嫌弃,元奈还是去登记借走了材料好回去继续绣。 越姬看着她把材料收拾进袋子里,不解,“你拿回去做什么?” 这女人是在找虐? “姐姐回去绣。” “回去就能绣好?” 元奈牵起她的手,走向夜幕之色,“起码我得完成,半途而废总归是不好的。” 华灯初上,她们穿梭过人流涌动的街道,斑驳的电灯光在她们身上晃动。 她们从巷子口走过来,却看到自家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请问你找谁?”元奈和越姬走进,发现对方是一个年轻成熟的女性。 穿着贴身包臀的裙,脚下的高跟刚刚好,衬出她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自信。 是个名媛,还是个洋人名媛。 她身后还毕恭毕敬站着两位男性保镖。 “元小姐是吧?”对方先是一讶,紧接着猜到她可能就是这家住户的主人。 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递到元奈面前,“我叫菲比,是格蕾丝衣装店的经办人,这是我们店的名片,请问元小姐有兴趣来当我们格蕾丝衣装店的模特吗?” “模特?” 元奈惊诧,低头看了一眼越姬,未等她抬头,对方又道,“每月三十银元你看可以吗?” 三十?! 元奈在心里惊呼,这个工资比她教书还要高!但……这么好的事怎么会会自己找上门来? 她冷静下来,不动声色,看对方的眼神警惕,“请问你为什么会找上我?” 她在海城没有谁认识这个格蕾丝衣装店的老板,更不可能被熟人推荐。 菲比轻笑了下,“是这样的,我们老板最近才来海城置办产业,想要找一个本地的女性来当我们的模特,当然,我们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就我们所掌握的资’料来看,元小姐你的条件比较符合我们的要求。” “资’料?”元奈抓住重点,眼神更为警惕了,拉着越姬的手稍稍往后退,“我可没有递过资’料给你们。” “奈奈,是我递的。” 越姬眼看着艾丽雅这女人就要搞砸,忍不住出声解释,“我看到有家衣装店在招模特,想着奈奈也可以做,就把你登记上去了。” “她们应该就是那家店的负责人,那家店很大,应该不是骗人的。” 元奈心里的警惕稍微降了下去,但依然有疑惑,“西西,真的是你递的吗?” 越姬重重点头,以退为进,“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们要不还是拒绝吧。” “奈奈刺绣也可以挣钱的,对不对?”她睁大双眼一脸真诚看她。 “虽然奈奈今天一幅都没完成。” “……” 元奈面色羞愧,这也让她明白刺绣是真的养不活她和西西。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86 “元小姐请放心,我们格蕾丝衣装店模特都有试用期,你若是不乐意干下去可以立马走人。” 艾丽雅微笑补充,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元小姐若是想试试明早就可以过来,我们店在正元和上元十字路口斜对面,写着‘格蕾丝衣装店’字样。” 元奈接过名片,礼貌性地和她握了握手,目送对方离开。 进了屋,元奈就随手把名片放到一边,忙活起晚饭来。 越姬见状急了,看了一眼被放到木柜顶上的名片,又看看元奈忙活的背影,急的转来转去,可是她又不能说什么,这女人怎么一点都不上心? 她是不是忘了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夜幕降临,晚饭的时候,越姬吃得欲言又止忐忑不安,“奈奈……” “怎么了?”元奈夹了一块肉到越姬碗里,越姬瞄了一眼,完全没有食欲。 “那个模特的工作,你不喜欢吗?” 她可是费了老大劲才整出来的店,她不来当模特,她怎么好方便给她塞票子? “也不是不喜欢,西西,姐姐再考虑考虑一下,先吃饭吧。” 言毕,越姬张了张口也只好先埋头吃饭。 —— 洗漱过后,越姬躺床上斟酌着要怎么开口劝服元奈这个女人。 元奈刚推开房门进来,她正要开口,眼尖瞥到她手上拿着那张名片,心思微动,她打消了劝服的念头。 或许,元奈这女人会自己想通。 元奈掀开被子背抵着床头,若有所思打量手里的名片,好半晌开口,“西西,你说这家店会不会是黑店?” 黑店?! 她居然说是黑店?!她要不要把经营证甩她脸上! 越姬容不得她这样污蔑自己的店,原本急切的脸色一摆,“我反正觉得不是黑店。” “你啊,还是太小了,世事险恶不知有多少。”元奈摇摇头,揉了揉她的秀发。 “……” “不过,试试也无妨,对吧?” 越姬眼前一亮,正要点头,她就听到了元奈再次陷入自我怀疑,“但是,西西,你说我的条件怎么就符合她们的要求了呢?我觉得自己也就一般般。” “你脱衣服不就知道了?”越姬也就是随口一说,但万没想到元奈却当真了。 她看着面前的女人思忖了下,犹疑对上自己视线,“西西,你要不出去一下?” “怎么了?为什么要我出去?” 越姬比她还敏感,“你难道要我睡外面?!” “不是,西西,”元奈脸色突然变得害羞起来,“姐姐想做些事情,你听话好不好?” 越姬回想她刚刚说了什么,福至心灵道,“你要脱衣服?” 元奈不说话了。 越姬假装无所谓道,“那就脱吧,我也是女孩子,看看也没什么关系是不是?” “脱吧脱吧。”她催促道。 元奈想了好半天,耐不住她磨,也大概是想通了,都是女孩子被看看也无所谓,当真解开了扣子。 绵软的睡衣被放到越姬的腿上,紧接着便是宽松的秋裤,她也一并脱了,只剩下肚兜和亵裤在身上。 两条雪白的长腿晃进眼底,越姬喉咙不自觉 咽了一下。 元奈要下床,越姬下意识拉住她的手,问,“你去哪?”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87 元奈回头,胸前素色的肚兜裹得紧,越姬再次艰难咽了下口水。 “我去面架前照下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条件好。” 模特的身材都是顶好的才可以把衣服穿得好看,她想要验证一下那个女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越姬了然,但还是抓住她的手不放,“那镜子多小啊,又模糊,你肯定看不清。” “那西西你有办法?” “我给你看。”越姬一脸正气给她提供建议,“点评肯定中肯客观贴切。” 元奈面露难色,越姬当看不到,站起来,把被子堆到床尾。 二话不说轻轻地抬起她一只手,“你看,手,没有半点赘肉,皮肤细腻。” “腿,不仅匀称还细,而且白。” “腰,没有小肚子和一层一层的肉。” “脖子,天鹅颈一般漂亮。” “臀,是……是个好臀。”越姬不露声色飞快摸过。 “骨架,不大不小,穿什么都合适。” …… “胸……是对好胸。” 越姬脸皮开始厚起来,“能脱了我的评价或许更准确一点。” 第34章睡朦胧9 格蕾丝衣装店虽说是正元和上元的地带,但它的东面却是面朝着码头,隔着几间矮小的铺子,从它的二楼黑胡桃木镂空花窗望出去便是一望无际的碧海。 红砖墙体砌得厚实大气,部分墙体又嵌入了西式的古典,端庄大方。 元奈穿着淡粉色的斜襟小袄,牵着越姬的小手穿过福酒老字号,拐了个弯在一家霓虹闪烁的剧院旁看到了这家衣装店。 远目一望,这才不觉得是家黑店,心头的忧虑总算落下。 从大门两条方体柱子撑起的遮阳屋顶走进去,里面装潢更显典雅。元奈一下子就被柜台上摆放着的铜色留声机吸引住,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上面黑色的唱碟缓缓滚动,轻快悠扬的声乐飘出来,让这里不再枯燥单调。 脚底下是沉沉的楠木地板,艾丽雅从隔间出来,微笑迎上,“元小姐你来了。” 元奈跟她寒暄,寒暄完了解到她们这家店要推出一季洋装,她所要做的便是穿上她们店里新出的洋装拍照登报宣传。 艾丽雅让她们上二楼换衣,说是照相师傅已经在等候了。 二楼则较为古朴,全老柚木镂空屏风摆放给人一种欲遮未遮的神秘感。元奈和越姬进到一间雅间,打杂的一个年轻小伙给她们沏上一壶茗茶。 元奈有些受宠若惊,“西西,这模特的待遇未免太好了……” 越姬挥手叫退端茶伙计,顺带让他关上门,“这是当然的。” 事关自己快活似神仙的小日子,她越姬怎么可能对自己吝啬。 “但是如果就只是穿个衣服拍个照就可以的话……” 元奈话没说完,越姬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钱太多活太少,她拿着不踏实。 “你知道在海城最有名的模特是谁吗?” 元奈摇头,她对这些事不了解,而且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当模特。 “文福帽庄的御用模特黄柏菲,你知道吧,你应该在报纸上看过她代言的帽子,”越姬娓娓道来,“人家可不仅仅只是穿衣拍照那么简单,她还得要保持身材,保持美貌,而最重要的还得保住自己的声誉。” 没有哪家店会用一个名声尽臭肥头大耳的胖子做模特,那简直是在砸自己的招牌。 元奈表示了然,但还是有点忧心,“西西,万一姐姐身材走样了怎么办?会不会被炒?”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88 越姬睨眼,“怎样走样法?” 元奈沉思,小声说出两个字“变胖”。 元奈看着手里小巧的茶杯,等了许久没等到越姬的回应,不禁转头,“西西?” 越姬小小的身躯趴在桌子上努力忍住笑,“变胖……胖墩儿……” “西西!”元奈被她夸张的笑意惹恼,连忙捂住她的嘴,脸色羞红,“西西,别说了……别说了。” 两人折腾了大半天,越姬在接收到元奈的瞪眼后终于不笑了。 艾丽雅从楼下拿上来一套小洋装,身边跟着一位背着老式照相机的师傅,又进来一名女性给元奈做了一个低盘发,露出皎洁漂亮的脖颈。 雅间里有面屏风专供人换衣服,越姬在雅间门口和艾丽雅聊着天,聊着聊着她就听到里面在换衣服的元奈叫她。 “西西?西西你在吗?”着急又羞耻的声音。 越姬皱眉回过头,进去,抬头看着屏风,“怎么了?” “西西,你能进来一下吗?” 这个暗示…… 越姬眉头一挑,想到什么抵唇咳嗽了声,一本正经道,“那我进来了。” 越 过屏风,意料之中的无限春光没有看到,却看到了穿着缎面印花蓬蓬袖小洋装的元奈。 只不过她正一脸着急。 元奈看到越姬,喜出望外,“西西,后面的绸带姐姐绑不来,你能帮姐姐绑一下吗?” 缎面的丝绸很柔滑,蓬蓬袖的设计给人一种年轻雀跃的少女感,锁骨上的珍珠项链不多不少添了几分富家女的矜贵。 娇俏名媛的气息一下子就出来了。 越姬感觉像是看到了一个她从不曾见过却仿佛曾经存在过的元家小姐,娇俏可人。 和她平时文静温柔的模样不同,她这个模样更像是未历家破劫难,养在大院不谙世事的少女。 秋水双瞳清澈明净,清清楚楚倒映出越姬的模样。 “你怎么了,西西?”元奈在越姬面前晃了晃手,疑惑拧紧眉头的模样更像了。 越姬回过神来,思绪万千,“没事。” 转到元奈背后,伸手替她绑好绸带。 照相师傅拍照的时候,元奈还有些拘谨,好在在艾丽雅引导下放松了许多,越姬在旁边给她加油打气。 一组照片很快登报,元奈的娇俏名媛洋装由于款式设计独特罕见一时间在名媛之间掀起一阵风潮。 等到那些小姐名媛欣然过来买时才发现她们看上的洋装全都只有一套。 “怎么回事?怎么她能买我就不能买?” 一名小姐携带她的丫鬟来到店里,听到卖完了这个消息不由得恼怒。 艾丽雅站出来,微笑解释,“我们店里所有的衣服都仅有一套,为的是让各位小姐免受撞衫的尴尬,而且我们独一无二的理念主要在精不在多,面料都是上等的布料裁剪,并且量身定制,设计款式绝无二家。” 那位小姐依然不依不挠,指着买到的另一位小姐愤然道,“我不管,我就要拿一套,你要么把她的卖给我,要么再做一套!” 什么尴尬不尴尬,她就要! 艾丽雅活了那么久第一次遇到如此飞扬跋扈的女子,多年不犯的头疼竟然隐隐复发了,“来人,把人丢出去。” 耳边的聒噪总算没了,艾丽雅舒心地喝了杯茶,果然还是这种暴力的手段适合她。 “那个,你刚刚丢的那位小姐……她爹是赵局长。”有人给她提醒道。 “哦,是吗?我觉得丢得还挺有面子的。” “……”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89 格蕾丝衣装店的名声逐渐响起来,有人去找茬可迟迟不见风声,那店岿然不动,久而久之背后有人深入人心。 —— 元奈签了合同,从此之后便是格蕾丝的模特了。和越姬回到家中没多久,一名中年男人找上门。 “元小姐是吧?” 中年男人是张大姐的丈夫张达,元奈见过他,在警署的时候他一口污蔑她是凶手。 元奈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但考虑到他也是房东,稍缓了脸色,“请问你有什么事?” 张达眯缝眼扫过元奈的身段,搓了搓手,眼里的不轨暴露无疑,一步一步走近元奈。 “你要做什么?!”元奈脸色大惊,不住地往后退。 “元小姐,难道不考虑考虑一下我吗,我张达如今孤家寡人一个,而你,带着一个拖油瓶,不如就跟我算了?!” 张达好色已经是邻里皆知,先前张大姐在世能够压住他,如今她死了,张达也就不再顾忌,何况他还有一个儿子在警署当差,本性暴露横着走。 这会才是下午,邻里街坊鲜少在家,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一 个男人。 元奈从没有这么惊慌过,张达从大门走进来,穿过小院,眼看着就要进屋,她胆战心惊连忙关上门。 然而却被一只手挡住,元奈拼命抵住不让他进来。 “救命啊——” “哈,你叫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张达在外面淫’笑,“你其实就是那天在风海歌舞厅领唱的人吧,海城那么大,我原本不知道那就是你,直到我在警署看到你你猜怎么着?我认出你来了……” “那婆娘死了,我好不容易撑过她头七,你看,我这不就来找你了么?乖乖跟我算了,别做无谓的反抗……” “奈奈,让开!” 一声大喝从屋内传来,张达不明所以,手上的阻力没了,他踉跄跌进门槛,就在这时,迎面白色的粉末扑面而来。 “是什么东西?!” “啊——痒,好痒——”男人在地上疯狂打滚,佝偻的身躯青筋毕现,狂挠着自己的脸、脖子以及眼珠子。 元奈被吓坏了,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越姬嫌恶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转身拉过元奈的手,安慰道,“没事吧?” “西西……”神经高度紧张的小女人盯着越姬呆滞看了好一会,眼神涣散,直到越姬捧着她的脸用认真而郑重的语气再一次安慰她没事了,元奈这才像是找到了依靠那般,眼泪瞬间溃堤。 “呜呜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如果今天没有西西,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她埋头在越姬的颈窝像个小孩子大哭,颤抖的双肩泄露了心中的害怕,越姬脸色放缓伸手抱住她,“没事了,我在。” 艾丽雅接到消息心急火燎赶来,元奈还是一副被惊吓到的模样,countes在一旁安慰着她。 瞥眼地上还在挣扎的男人,心中怒意满腔,正要下死手,越姬却阻止了她,“先拖走,看着心烦。” 艾丽雅点头,越姬没再多说,带着元奈上了车,径直驱车回到艾丽雅的二层楼阁。 夜幕时分,外边的景色纷纷暗下来。 地下暗室,艾丽雅听着里面传来一遍又一遍鞭笞的声音,张了张口却又想到什么,干脆就闭了嘴。 六宝停在她肩头,不解问,“countes怎么了?那么火大?” “还有,countes怎么把元姐姐接过来了?她不怕穿帮吗?” 它刚刚找countes有事,飞到countes窗口,瞥到床上的人影还以为是哪个小贼进门了,飞过去一看才发现是元姐姐,差点吓死它。 但兄弟姐妹大伙儿全都在这啊,元姐姐醒来发现简直不要太容易。 艾丽雅瞥了一眼六宝,“别问了,别说countes火大,就连我也火大,要不是countes要亲自动手,我艾丽雅也绝不会放过那猥琐的男人。” 六宝歪了歪脑袋,好像有点明白但又好像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 艾丽雅看出它疑惑,把视线投到远处,“元小姐以后要住进来了,你这个丑陋的蝙蝠形态就少用。” 最近六宝能够化人了,但是这家伙懒,嫌弃人形不能飞就一直保持着蝙蝠的形态。但就今天这个情况来看,元小姐今后肯定是要住进来的,那么她们这边就只能配合。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90 六宝一听瞬间炸毛,“什么叫丑陋的蝙蝠形态?!你搞歧视是不是?我要告诉countes你一个臭吸血鬼居然歧视我!” 艾丽雅扶额,“你听错了,六宝。” 六宝继续炸毛:“我不听我不听!” 艾丽雅:“……” 六宝站在她肩头朝她耳朵吼:“你就是搞歧视!” 第35章睡朦胧10 六宝还在不依不挠,艾丽雅眼神一冷,抓住它,六宝更不依了,火冒三丈,简直要把它气死了,这女人就知道仗着用身高压它。 艾丽雅也没什么意思,就是不想听到它在聒噪嚷嚷下去,但没想到的是手中本来小小的一团东西忽然就变大。 而且浑身刺溜。 艾丽雅看着眼前刚够她胸前的少女,脑阔疼得厉害。 “你说你说,我哪里丑陋了?你一个吸血鬼居然敢歧视我,我都还没嫌弃你长得歪瓜裂枣。”六宝气呼呼叉着腰。 “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艾丽雅对面前极其不雅的某人提出建议。 “我本来就没衣服,再说,这样凉快!”六宝贴到她身上,“别想转移话题!” “我没歧视你。”艾丽雅觉得这几百年的心脏病要犯。 “countes要出来了。” 艾丽雅忽然说道,六宝也不闹腾了飞快变回原来的模样,呆立在艾丽雅肩上。 越姬从一片阴影走出来,尽管身形小却是满身戾气,把手里的手帕扔掉,看了一眼艾丽雅。 艾丽雅领会,有些事需要抹平,以免后顾之忧。 月上柳梢,二楼房间,越姬抿唇推开房门,屋内一片清冷。 她走向床边,床上的小女人蜷缩在被窝里,长睫上落下一片阴影,细微的颤栗几乎微不可察。 今天的事对这女人来说无异于一场噩梦,她从房里听到风声赶出来的时候,那些污言秽语一字不落听在耳里,猥琐令人反胃的男人以及近乎绝望死死顶着门的元奈,她都看在眼里。 她从头到尾没有喊她,她不用想也能知道这女人根本想保护自己,保护她以为的小孩子的自己。 这个傻女人。 越姬站在她面前,垂下眼眸,很久不发一言。伸手抚过她颤抖的眼皮,细密如鸦羽般的睫毛轻轻滑过指腹,留下密集酸痒的触感。 元奈的鼻梁一直是小巧又好看的,笔直却不显突兀,食指曲起缓缓刮过她的鼻尖,越姬想起当初元奈温柔给自己刮鼻子的模样,那时候她的笑像裹了糖一样,干净又令人神往,让人完全生不起气来。 指尖描过她发白的唇瓣,皮肤感受着呼出的温凉,越姬顿住。 倾身吻上。 中秋过后天气便逐渐转凉,秋高气爽。昨晚淅淅沥沥下了一场夜雨,带来满室寒凉。 整个海城仿佛一夜之间进入深秋。 元奈逐渐从那一场惊吓中走出来,她还有工作,她还有西西,她不能就此萎靡不振。 她给越姬穿上初秋的小袄,正帮她系紧斜襟上的扣子,“西西,姐姐要去上班了,你乖乖呆在家里好不好?” 越姬盯了一眼她身上穿的最新出的素白色袄裙,像雪地里一片晶莹的雪花,飘落在苍茫的大地上,绒毛保暖的衣襟系到脖颈,元奈的脸红润白皙,眉眼间温柔无限。 越姬抿嘴指了指自己腰侧,理直气壮,“这还没扣好。” 元奈无奈笑了下,“姐姐这就给你弄好。” “元小姐,你是要出门吗?不嫌弃的话我载你过去。”艾丽雅从另一间房出来,见到她们,笑道,“反正我也顺路。” “早啊,菲比小姐。”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91 元奈朝她打招呼,“这真的可以吗?” 虽然从这里到格蕾丝是挺远的,但坐黄包车还得费三铜板。 “当然可以,我们老板很大方的,”艾丽雅瞧了一眼元奈身边的越姬,“这屋和车都是老板买下让我们住和用的,你 难道没发现店里的员工都住在这里吗?” “啊?有吗?”元奈一愣,那件事过后她就搬了出来,多亏菲比小姐的帮忙打点,如今她和西西住进来好几天了,但除了面前的菲比小姐外,她好像真的没见过其他人住在这里。 艾丽雅脸色僵住,对上越姬的视线,她终于想起来了,店里的人确实是和她们一起住,但却不都是以人形。 艾丽雅很快调整脸色,“有的,只是你没发现而已,他们住在隔壁那栋楼阁。” “走吧。”她再一次邀请。 元奈盛情难却,不再拒绝,“那就麻烦了,菲比小姐。” 元奈跟着下楼,坐上车,不料却看到越姬也跟了上来。 “西西……姐姐是去上班,你乖乖呆在家好不好?” 她摇着越姬的肩膀小声劝说,西西一个小孩子跟着去,她怕影响到别人那就不好了。 艾丽雅看见了,打着方向盘,笑道,“元小姐,西西跟着去也可以的,反正店里也不忙,而且小孩子放在家里难免孤单。” 这样一说,元奈倒不好坚持让她呆在家里了。 —— 小轿车刚停,一阵湿凉的海风吹拂过来,她们几个顶着风赶忙进店。 元奈一到店就开始忙活起来,化妆,换妆,穿衣,换衣,在这些日常工作中无限循环,有时候不用她做了,她反而停不下来,跟着店里的人学这学那。 艾丽雅在前台磨咖啡,六宝捧着一杯红色的东西过来,这几天countes勒令她要当一个人,她没办法,只好照做。 “你在喝什么?”艾丽雅闻到那点腥甜,眉头不由得拧紧,目光落在她手里拿着的被子上。 六宝呲溜喝了一口,“你说这个啊,血啊,我还特意加了冰块进去,超级好喝,你要不要来一口?” “拿开。”艾丽雅嫌恶地挪开她的爪子,“在这里你最好别被人发现这是血,回头我也救不了你。” “嘻嘻,你不说我不说谁会发现?”话落,六宝眯了眯眼又吸溜一口。 这人类的生活太好了,鲜血还能加冰,重要的是还可以大口大口的喝,这比让她和那帮兄弟姐妹几十个嘴一起吸食好太多了。 嗝~ “咦,六宝,你在喝什么?”身后冷不丁传来元奈的声音。 六宝瞬间慌张,对上艾丽雅的眸子,使劲给眼色,怎么办?! 艾丽雅在心底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对元奈微笑,“元小姐你来了,都忙完了?” 元奈点点头,“嗯。” 六宝趁着空档猛的把杯里的所有血一口闷了,她还背对着元奈,正要转身和她打招呼,殊不料头被艾丽雅按住头。 艾丽雅对元奈笑笑,转眼把目光落在六宝脸上,笑不露齿,“你牙里塞了菜。” 随手把刚磨的咖啡倒进她嘴里,“润一下嗓子,菜就没了。” 六宝:“……” 元奈:“……”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剔牙的做法,不禁感到稀奇,她想要凑上前瞧瞧,艾丽雅及时叫住她。 “对了,元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被这么一问,元奈这才想起她是要来做什么的,她拍了拍脑袋,“哎,不好意思,我是来找西西的。” 刚刚她忙活的时候都忘了西西的存在,等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 “请问你有看到她吗?”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92 她找遍了整个店,都没发现。 “西西啊,她应该在二楼阳台吧。” 元奈点头道谢,上了二楼找越姬。木质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她推开阳台的门,“西西?” 越姬猛然回过头,把手里的东西往怀里揣,抬起头,“奈奈。” “西西,你在做什么?” 元奈捕捉到她的小动作,好奇又好笑,半蹲在她面前,目光含笑扫过她平坦的胸脯。 越姬顺着她的视线望下来,再看看元奈眼里的笑,此刻就成了刺裸裸的嘲讽。 “你在看什么?”简直岂有此理。 “姐姐可没看什么呢。” 元奈揉了揉她脸蛋,并没有点破,西西也开始有自己的心思了呀。 “走吧,姐姐带你去逛街。” 越姬眉头一皱,“逛街?” 半个时辰后,天气朗朗,秋风微拂,越姬看着自己手里的小布包,她嫌弃地拎起来,这是要她卖报的意思? 不怪越姬想到卖报去,她先前卖报就是用这种布包装着卖的。 元奈从书铺里出来,手上拎着林林总总的东西,待越姬看清楚后,浑身一震。 “西西,开不开心,从此以后你就有书读了,先前是姐姐不好,没有能力让你念书,现在姐姐手头上宽裕了,能够供得起你念书了。” 越姬看着她一边温柔地跟自己说,一边残忍地把书本和毛笔塞进布包里。 街头巷尾是人群,单车电铃声叮叮当当响过,甚至一两辆轿车的汽鸣声沉沉地发出单音节。越姬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你说……你要送我去念书?” 元奈点头,“你会认识到更多朋友的。” “我不需要朋友。”越姬闷声回她,这女人居然拿着她给的钱送她去念书? 知不知道这多残忍!要她和那一群鼻涕虫萝卜丁呆在一起?!她想都不要想。 把布包扔在地上,语气决绝,“我不去。” “西西。” 元奈放东西的动作一顿,看着地上的布包,语气重起来,“你捡起来。” 越姬没动,后退一步,固执盯着她,“我不去。” “你捡不捡?” 这熟悉的语气,越姬心头咯噔一声,糟糕。 然而未等她服软,面前的小女人脸色忽然一变,越姬看不懂她这是看到了什么,她的视线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落在身后驰过的一辆黑色轿车上。 越姬疑惑回头,下一刻啪嗒一声,原本拿在元奈手上的笔和书本纷纷掉落在她脚边。 她看到原本即将恼怒的女人心慌起来,又急又恼,甚至还带着隐隐的雀跃,她站起来扔下自己追着那辆轿车跑。 “奈奈!”越姬大喊,可喧哗的人流一瞬间就盖过了她的呼喊,元奈丝毫不回头,冲进人群慌里慌张追着,不知累地追着。 很快不见元奈的身影,她一直跑着,路上撞到了不少人,她一边满怀歉意说着对不起一边心慌意乱马不停蹄继续追上去。 “哎,这人怎么这样?” “看路小心点嘛!” 裙摆在风中扬起,一缕秀发紧紧贴着嘴角,昭示着女人急切难耐的心情,那抹身影一路小跑着追前面那辆车,脚下的小粗跟贴着硬邦邦的青石板路,哒哒作响。 “啊……” 元奈低呼一声,她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头磕到,摔倒在地上,周围路过的人绕道打量这个奇怪的女人,嘀咕几句走了。 痛楚从脚踝蔓延而上,“唔……”元奈痛吟一声,她来不及检查伤势,只顾着着急地撑着旁边的物件站起来。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93 所幸那辆车就停在对面一家洋行前,元奈闻声,眺目远望,心里紧张却又忍不住期盼。 是她吗? 那样的眉眼,那样熟悉的面容,不是越姬那女人还有谁? 第36章汗香融1 稍高的眉眼,黑而深邃的双眸,她知道她有东方的血统,并不是纯粹的洋人,她只站在那便叫人抬头仰望,她的气质高傲凌然,让她只一眼就倾慕。她会在和自己双唇贴合紧密那刻告诉自己她的中文名叫越姬,一个东方遥远而古老的姓氏,却让别人叫她countes。 她生气她两次的不辞而别,可却也隐隐担心她的安危。 女人含着热切的期望,扑进日落送来的晚风,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她跌跌撞撞穿过人群。 终于,她扑进了她怀里,也抓住了她。 女人刚从车里出来,不设防被她扑到在车门上,她扶着她稳了稳身子,怀里娇弱的女人抬起了头,双眼红得像只兔子。 “诶诶,这位小姐……”她用着很纯正的英音表示诧异,就连声色都是记忆中的模样。 但,偏偏语气却宛若看到了陌生人那般。 元奈不可置信看着她,抓住她风衣的手忍不住颤抖,要掉下来一般。 她……怎么会…… “你……不认识……我?”元奈艰难问出口,她眼里已经续起了泪水,仿佛下一刻就能溃堤倾下。 一个月的不辞而别,她频频被那天醒来却不见她人影的傍晚惊醒,她连续两天不告而别,紧接着便是长达一个月的渺无声息。 她死死背抵着门那一刻她脑海里想的是死,她不能用肮脏的身体去见她,因为那是一种亵渎。 可是……当她好不容易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干干净净,她却待她如不曾见过。 “抱歉,我不认识你。”女人唇角抿了一点温软的笑意,她把她扶正,正要撒手,元奈却紧紧拽住她风衣一角。 “你当真不认识我?” 罕见的本以为面前欲哭的女子此刻却把眼泪吞了回去,只是眼角更红了。 女人目光闪了闪,略带歉意看着她,不发一语,元奈却懂了,她执意不认识自己,不管何心思,她现在是要和自己断个干净。 女人把风衣从她手里轻拉出来,仍然是满含歉意的表情,“sorry。” —— 夜色深处是黑暗。 街头巷尾拉起了白灿灿的电灯光,也拉长了门口瘦弱的身躯。 找了整个下午的越姬在门口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女人。 身上的袄裙灰仆脏兮,脸色不见一丝血色,惨淡苍白。脚上的小粗跟蹭到了灰尘,绸布一下子变得老旧。 她就这么淡淡看了一眼越姬,随后错过肩慢慢走上二楼。 越姬抿唇跟在她身后,这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出去找人的艾丽雅后脚回来,看到前面那抹身影,心里松了口气。 女人的脚走得很正常,若不是越姬在身后细看她倒没发觉这女人的右脚踝已经肿了! “你去哪了?”越姬拿来跌打药酒来到桌前,站在她面前,越看她浑身狼狈眉头皱的越紧。 元奈轻轻摇了摇头,却让越姬火大,“你到底怎么了?!” 下午一句话不说抛下自己匆匆跑开,任由自己满大街找她,知不知道会让人很担心? “西西,你别问了……姐姐就是……就是有点难过而已。”元奈掀起一抹难看的笑容,静静看着她。 “真的没事。”她再次强调,却把头埋到了双臂。 越姬第一次觉得自己无力,抿唇,拽紧手中的药酒蹲在她脚边,“你要哭就哭,把脚抬起一下。”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94 元奈却不肯,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臂弯传出,“西西,待会姐姐自 己涂。” 越姬不由分说脱了她的鞋,倒酒涂上…… 月色寂凉,寒星昼换,又是新的一天,天更加凉了,元奈在越姬醒来的第一眼,恢复了平日温婉文静的模样。 “西西,起床了?”她端来自己做的早餐,放到房里的桌上,让她趁热吃。 越姬扫过她没多大碍的脚踝,目光落到她脸上,可惜她今天上了个淡妆,胭脂色掩盖了昨晚她失魂落魄的狼狈样。 昨天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无人得知。 越姬看着自己走出来的元奈,抿了抿嘴,也歇了再追问的心思。 谁没件自己的事?她愿意说也好不愿意说也罢,她有自己的理由。 越姬拿起一块面包,咬了一口,看到元奈在忙活着收拾东西到一个磨盘大的食盒里,她一层层放进去,都是一些食物和水果,还有她喜欢吃的莲花糕。 最后放上了两支香烛和一些黄色纸钱。 “奈奈,你这是……”越姬就坐在桌旁看着她把盖子盖上。 “西西,姐姐今天请了一天假,你愿不愿意和姐姐一起去看看姐姐的母亲?” 这女人的母亲……也就是她岳母…… 越姬果断同意,扔了面包,跟着元奈上了黄包车,来到一个山头。 山头郁郁葱葱,杂草丛生,一个半高的坟头上压着几张纸钱,一块墓碑立在前面,上面写着“元氏之妻之墓,薛盈” 坟头的草相比其他地方并不多,这三年来怕是有人来祭拜过,但仔细想想也能猜到是谁。 元奈和越姬清除了一遍上面的杂草,才放上祭品点上香烛。 墓碑是花曼依告诉她的,说是应该是当年元家的友人帮忙立的,但可惜的是只有她母亲。尽管如此元奈也十分感激那个友人,爹娘尸骨未寒,她在外流浪三年本就不孝。 “娘亲,女儿回来了,这三年没有来看您是女儿不孝,女儿颠沛流离,经历了很多事,已经不是那个时常向您撒娇的女儿了……” 元奈跪在前面絮絮叨叨了很多,又哭又笑,看到站在一旁的越姬,拉过她让她同她跪下,“娘亲,这是西西,我捡来的一个孩子,或许就像你常念叨的那样,人生世事无常,一切从心,女儿现在找到了新的工作,能够养活自己和西西,以后我会和她安安稳稳一起生活,您不用担心了……” 至于其他,有些地方并不适合她,也有些人来来去去只是人生的过客,她该看开的,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元奈看着看着就泪流满面,过往元家的一幕幕恍如昨日,越姬掏出她的手帕想递给她擦擦泪,谁知却被被催着郑重磕了个头,她还没说点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元奈”。 闻言,她和元奈目光齐齐望过去,是花曼依。 看样子也是来祭拜的,元奈看到她微讶,“曼依?” 花曼依一改平时的鲜艳打扮,一身素色走到她们跟前,淡淡瞥过墓碑,最后把目光落在元奈和越姬身上,示意手中的食盒,“同你一样,也是来祭拜爹娘的,就在上面,就不打扰你们了。” 当初被抄家元、花两家是同时出的事,在这里见到曼依不足为奇,难得的是她还记着这份情谊,在她回来告于相知。花曼依来这边寒暄了几句,元奈点头轻声道了声谢她便走了。 元奈第一次来祭拜,有些不能自已,一直絮叨到下午。 “西西,以后姐姐永远和你在一起好不好?”元奈拉着越姬泪眼婆娑看着碑名,喉咙说了一下午有些干,“姐姐就只有你了。” 越姬抿唇把她的悲伤收入眼底,心间微动,忽然间她有些理 解为什么当初她毅然决然要离开自己了,孝顺如她,漂洋过海也许只是为了心灵那点慰藉。 在这里生活的将近两个月,她多多少少也明白这里的风土人情更看重安土重迁,孤身一人回来举目无亲不说,受到的排挤歧视也不少,她理解她的不安和愧疚,反过来抱住她娇弱的身躯,重重点头。 两人离开的时候,山脚下等待的晓晓时不时望向出口。 山头上的一角,摆上祭品后,花曼依就一直安安静静坐在爹娘墓碑面前,她也不跪拜,也不说话,就只是静静看着这个化为一抔黄土的坟头。 直到日落西斜,修长指节间夹着的香烟灭了,香烛也差不多燃尽,她才向山下走去。 花曼依没想到的是,在她走后不久,一抹高挑的身影从山上走下来,风姿绰约,神情寡淡,却弯腰在墓碑前俯身放了一枝花。 一枝素雅淡白的百合花。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95 第37章汗香融2 夜深人静,元奈在坟前又哭又笑了一天,再能打的身体都受不了,早早就上了床,她明天还有工作,可不能把身体累垮了。 夜里静悄悄的,大厅里六宝小声嗦着杯里的鲜血,她是小蝙蝠,晚上才是她出来活动的时间。 艾丽雅被她那啜嘴的猪食声弄醒,低声警告,“六宝!” 六宝浑身一抖,连忙啜完剩下的,“我这就喝完!艾丽雅别催我嘛……” “六宝。” “哎,都说了别催了,我还有两口就喝完了。”六宝头也没抬说道,直到喝了两口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刚刚不是艾丽雅的声音。 而且还有点熟悉,好像countes的…… 六宝意识到什么猛然抬起头,见到面前熟悉的身影,震惊地想要尖叫——真真真的是countes!! 好在艾丽雅及时捂住她的嘴,避免了一场夜间骚乱。 艾丽雅放开六宝,也看向面前犹自带着一身寒夜冷冽气息的女人,她自黑暗中娴雅走出,嘴角是她们熟悉的若有若无的笑意。 自从上一次到现在已有整整一个月,她们的countes再一次回来了。 艾丽雅拿出研究许久的古籍,推了推不常带的眼镜,“countes,你说的没错,上次能够恢复离不开满月。” 她看向窗外高挂的满月,清冷的月光照下来,别说countes,就连她们普通的蝙蝠和吸血鬼都隐隐嗜血躁动。 自古以来,满月就和吸血鬼一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countes无端变小,却又在满月之际恢复,此间恐怕是存在着某种古老的禁制。也多亏上次countes强行同化,让她发现了其中一些端倪。 既然知道缘起之因,那么解决办法也就不在话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次能够撑多久?” “两天。” “明天让一个人来假扮西西。”姑妈死了,西西不好躲开元奈视线。 女人吩咐完让她们都退下,黑暗寂静的二楼她站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一声几乎没有的推门声响起又落下。 床上元奈平缓的呼吸声落在耳里尤为清晰,甚至能听见她胸口上跳动的脉搏。 元奈睡容窈窕,映入眼底,大概是洗簌时漏掉了扣最上面的扣子,此刻胸口随着呼吸微微浮动,雪白半露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 空气似乎都沾上了一丝香甜。 女人悄无声息站在她面前,修长的指尖微动,伸至她姣好白皙的脸庞前半公分,正要伸手触上却想到什么,最后作罢。 转身走至屏风外的外堂,拿起一杯准备好的鲜血静坐了一晚上。 清晨凛凛,元奈从床上起来,看了一眼身边,西西这么早起床了? 元奈无声笑了笑,起身从衣柜里拿出换穿的衣服,搭在屏风上。床前铺了一块厚实的地毯,她脱了鞋,光着脚站在上面,一点点解开睡衣扣子,褪下绵软的睡裤。 外堂静坐的女人手指一滞,因为是吸血鬼的缘故,她耳力极好,元奈换穿发出的窸窸窣窣声毫无遗漏落在耳里。 目光投过去,落到白色精致的山水画屏风上,隐隐透出女人窈窕的身躯。 门外有脚步声,元奈喊了声,“西西,姐姐在换衣服,你不能进来哦。” “那你快点,吃早餐了。”假西西在外面催,语气是越姬常用的。 元奈换好了衣服,把睡衣折叠好,又转身把床上的被子叠整齐,这才从屏风外走出,却在 打开门时,她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外堂,秋瞳里闪过疑惑。 为什么她感觉房里有人呢? “奈奈,快点过来吃早餐。”假西西在外面催。 元奈把这疑惑抛到脑后,也许是昨天刚拜完母亲忧思过度了产生的错觉,扭头出去,“姐姐来了。” 过了许久,房里出现一抹身影,女人把手里的空杯放到桌上,推门从容出去。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96 元奈已经去上班了,假西西在元奈的坚持下被送去了附近一处私塾念书,一时半会回不来。 格蕾丝衣装店。 艾丽雅和六宝在柜台聊着天,“艾丽雅,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什么声音?”艾丽雅在查着账簿,抬头瞄了一眼六宝。 “countes啜我做的冰冻血饮的声音啊。”六宝压低了声音道。 新鲜的血液容易有味,但是冰冻的就不一样了,昨晚countes呆在元姐姐房里,她就睡在她们底下的一楼,耳朵可尖了。 她可是听到了血液滑进喉咙的吞咽声,虽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她还是能听到的。 艾丽雅翻了个白眼,“你能和countes比?只有你才是啜的。” “艾丽雅,你是不是又要搞歧视?”六宝这就不舒服了,“什么叫只有我才是啜的?countes也就算,我不信你不是啜的!” 艾丽雅在她面前不发一声斯文地喝了一口咖啡。 六宝:“……” 傍晚,日落西斜,元奈把换下的套装都一一挂起来,下了楼,准备回去。 然而,这时六宝兴冲冲跑到她面前说是有人找她,就在楼下等。 “一个女人?”她波澜不惊问。 “嗯嗯!还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 六宝恨不得就想直接告诉她就是countes来接她下班了!她和艾丽雅等了一天总算等到countes现身,她们还以为她今天不出来了呢。 元奈语气还是淡淡的,“哦。” ?? 六宝呆呆看着元奈优雅走出去的身影,步伐都没加快半秒,她怎么不期待一下下?那可是countes啊,是她的女人诶! 不只六宝发现这个问题,就连在柜台里的艾丽雅也发现了,她才刚刚和经过的元奈打完招呼。 “明天见,菲比小姐,辛苦了。”她和平时一样的口吻。 反倒是艾丽雅愣了一秒,反应过来,“明天见,元小姐。” 元奈表情淡淡推门而出,并没有半点起伏。 “这是怎么了?”六宝凑到柜台,眼睛一直盯着大门。 艾丽雅耸了耸肩,自我安慰道,“也许是元小姐并不知道来人就是countes。” “那元姐姐也未免太淡定了吧。”如果有人找起码表情有点波动吧? 格蕾丝衣装店大门外,一辆轿车停在了路边。 高挑的女人就站在车门外,米色的风衣很适合她,人高腿长,瘦削却不觉赢弱,反而淡淡透出一种裴然自信的气质,微微依靠着车门,察觉前方来了人抬起眼皮子看过去。 这会的天气说凉不凉说冷不冷,她面前的女人穿了一条凸显身材的包臀淡蓝色及膝裙,露出线条细腻的小腿,上衣是一件清凉的小布衫打底,一条素色长巾裹在赢弱的双肩上,两端顺着两腋垂下。 湖蓝布条编织的发箍下是她熟悉的小脸,一头柔顺的乌发微浮在秋风里,温柔又好看。 “好久不见。” 她这样说,一边走近她。 越姬站在她面前,等着她的小女人扑进自己怀里。 然而,话音落下许久,空气静得只有拂过的秋风。 脸色从始至终淡漠如水的小女人抬起了眼,看着她,静了两秒,涂了胭脂的唇瓣开阖,“这位小姐,我认识你吗?” 越姬皱起眉头,看着面前的神色寡淡的元奈,眉心深拧,“你……怎么了?” 她刚抚上元奈的双肩,却不料对方退了一步躲开自己。手上抚空,越姬唇抿紧。 两人僵持不发一语。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97 “如果小姐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元奈看着门口淡淡说道,抬步刚走一步手臂猛的被人扣住,“谁欺负你了?” 僵持那会,越姬想了很多,她想不出她到底为什么会变得很陌生,她这个样子根本就是要和自己断个干净。 唯有解释就是她被人欺负了。 “没有。”元奈微微挣扎,越姬察觉到她的动作,顺势把人拉到怀里,低声问,“那你说,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她貌似没做什么错事吧? 上一次还好好热煎饼来着,怎么一个月后她就这样了? 元奈被禁锢在女人怀里,想要推又推不开,心里恼怒,“既然态度都摆出来了,又回来找我做什么?” 是她先要和自己断个干净,现在又到自己面前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就许她越姬说不认识自己,不许自己说不认识她么?! 越姬却是理解为她怪罪自己当初抛下她独自离开那件事,想想也对,她没跟她透露半点信息,却两次在她面前消失,而且一消失就是一个月。换做哪一个女人都忍不住发火。 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越姬沉思半晌,下巴抵在元奈头上,把她抱的更紧,“奈奈,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怀中的女人根本不接受,使劲挣扎,不小心碰到越姬的柔软脸色又羞又怒,低声警告,“你放开我,我们不认识。” “我们怎么会不认识,以前我们天天见面,天天——” “越姬,你不要脸!”越姬鲜少听她骂人,就连现在她骂人也是又怒又克制,只敢用只有她们两听得到的声量压低了声说。 换了另一个女人指不定有多跳脚泼辣,也就只有她文文静静连势都造不起来。 越姬更加不放手了,这女人真的是往她心里长,一颦一笑都是欢喜的模样。 “奈奈……”越姬话到喉咙被人打断。 “越姬,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 第38章汗香融3 ——西西,你以后千万不要选自大又自以为是的人过日子 ——这种人最让人讨厌了 ——苦衷那又怎样,说明了不信任,这种人不要也罢 女人眼底的神采黯淡下去,手上的禁锢也不由得松了下去,元奈把她的表情收入眼底,唇瓣抿紧,鼻息间是这女人清冽的气息。 元奈就站在她怀里,过了不知多久,直到她在心底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轻而易举就从她怀里退离出来。 有些人不一定就适合自己。 她和她擦肩而过。 日落的海城街头,人来人往,脚底下零星的落叶在秋风中打着卷儿,擦过地面,从一头滑到另一头。 平时穿的小粗跟换成了寸高的成熟浅口绣花高跟鞋,杏色的鞋面融进日落的斜阳暖晖里,变得遥远起来。 元奈要去私塾接西西回来。 小心翼翼踩过积水的路牙子,转过福酒老字号,正要再转进宁静的小道,身后的脚步声始终跟着她。 元奈停下,身后的脚步声也没了,但那长长的影子就落在她脚边,只一眼她就清楚是谁的轮廓。 元奈再一次刷新她对越姬的认识。 忍气想了想,她没回头,咬了咬唇又继续向前走,身后的脚步声如约响起,不紧不慢,和她保持着距离。 元奈想着到了家她总不会不要脸跟进去,如此想着,一边穿过小道。青石砖铺就的地面缝隙很大,有的青石砖一头微微翘出地面,大概是被调皮的孩子贪玩挖起又没完全填好弄得凹凸不平,亦或是雨后土地公公呼吸留下的痕迹。 元奈小心避开,没察觉已经是到了小道出口,积水的水洼倒映着晚霞,等她抬头看一辆老爷车驶过,车轱辘溅起一片污泥浊水,向她撒来。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98 元奈下意识闭上眼睛用手挡了挡,却是等了许久都没见污水落到身上。 鼻息间沁入熟悉的气息,不用她睁眼就能感受到一抹人影站在她面前的,虚虚搂着自己。 元奈铁了心不去看她,攥紧指尖,再次从女人身侧走开。 还没走两步,一场秋雨来势汹汹,眨眼间就已是倾盆大雨。 元奈急急忙忙跑到一户人家的后门避雨,因为是住户密集,小巷很窄,大多人的后门雨搭只有手掌宽,所幸这户人家的后门开得比较内,三级石阶顺着而下倒也没占巷道半点地方。 她站在最上面的石阶上,把身体往里缩了缩,雨滴几乎是贴着面降下来。 元奈表情淡淡看了一眼同她一起站进来躲雨的女人,视线落到她腿边的风衣一角,上面沾上了不少的污水渍,甚至还有些不容易洗干净的黄泥巴贴在上面。 她知道那是她刚刚为她挡水弄上的,元奈掐断心头那点糟心的心绪,抿唇站到另一边,尽量避免和她有身体上的接触。 这片地方离上元街比较远,多为住宅,较为偏僻。 “奈奈……” 元奈听到了,但她偏了偏头,宁愿和外面汹涌的雨势相对也不想和她有任何对视。 她们就像两个不小心躲在一个地方避雨的陌生人。 越姬敛了神色,靠在一边门框上静静看着她。 雨势越来越大,元奈看着越来越暗的天,心头愈发焦虑起来,西西她还没接…… “哈嚏” 元奈小声打了个喷嚏,湿气从地面卷上来,她裸露的小腿已经感觉到丝丝凉气贴在肌肤上,令人难受。 身上穿的又是单薄的秋季薄衫,她觉得有点冷。 “汪汪汪” 一条落魄的野狗从雨帘里走出来,看到石阶上的两人,顿时就露出凶恶的尖牙。 尤其是对站一边的高挑女人更有恶意。 元奈这辈子没怕过什么动物,唯有狗是她最怕的。 小时候跟爹娘探望一位伯伯的时候就被对方养的大狗扑到在地上,那时她被吓得花容失色,心悸不停,在家里修养了三天才堪堪恢复过来。尽管后来伯伯一直强调那是狗狗对她表示亲近,但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以至于她一见到狗对自己狂吠就会忍不住双腿打颤。 细密的冷汗从额头冒出来,她抿唇对上那双在雨帘中泛着青幽色的瞳孔,深藏心底的恐惧一点点放大。 “呜……汪汪汪” 元奈几乎快要把自己挤进门缝里,直到手臂一紧,跌进一个怀抱里。 身上的湿气似乎一下子淡了不少。 元奈趴在越姬胸口上,双手拘谨得不知道该放哪里。对方及膝的风衣把她遮住,隔绝了外面淅沥模糊的雨势。 她的视线里一半暗一半光,光是身后不远处一户人家微弱的电灯光,透过浓厚的雨幕,熹微落在女人的半边身子上。 “冷吗?”女人不带任何感情从头顶问,似乎她就像是询问很平凡的问题。 元奈没回答,她暗暗想挣脱开,可越姬搂着她,随着脚边越来越近的狗吠声响起,越姬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小女人挣扎的幅度小了下去,微不可察的颤栗传到掌心。 越姬淡淡瞥了一眼雨里的野狗,对上那双青眼,漆黑深邃的双眸霎那间变为骇人的赤红色。 野狗低呜一声,夹紧尾巴仓皇跑开。 元奈感觉到野狗离开了,她有些羞赧地撑住女人的劲瘦的腰肢,想要推开。 越姬微微用力把她按回来,一边煞有介事道,“它在不远处一后门躲雨盯着你。” 果不其然,元奈不敢动了,她生怕一退开那狗就扑过来。 可、可是她这样算什么?不是说好了要断个干净么? 元奈又气又恼,气恼的是自己胆小怕事。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99 雨下了很久,直到雨势小了点,她才从越姬怀里抬起头来,小声问,“走了吗?” 越姬神色复杂看着她昂起的小脸,听到她焦急的呢喃“我还没接到西西,她该要害怕了吧”。 话到嘴边吞了下去,换了个意思,“走了。” “我和你一起去接她。” 元奈却定住没动,垂着眸,语气说不出来的凉薄,“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了,不用麻烦小姐你。” 越姬第一次觉得面前这个女人那么执拗,贴着她臀部的手一点点收紧,“你这是利用完就扔是么?” 元奈抿嘴,臀部贴上女人的温热让她浑身不自在,但也不吭声了。 她在用无声坚持自己的立场。 越姬也不吭声,两人干站在这里无言以对,直到雨又小了点,越姬就看到她推开了自己迎着微雨跑了出去。 “……” 越姬跟着她来到一家私塾,可惜现在已经接近□□点了,人家大门早就关了,西西也不见踪影。 细雨蒙蒙落到头上,元奈头发沾湿,转头就往回跑,越姬拉住她,“也许她自己回家了,你别担心。” 这样的假西西她要多少有多少。 元奈冷静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同她一样沾湿头发的女人,深呼口气,点了点头,西西她认得路,她自己回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两人叫了 黄包车,回到家里,果然看到了已经回到家里的西西。 菲比小姐在门口翘首以望,见到她们两脸上一喜,元奈没发现对方的眼神和身后的女人有交流。 满身湿气进门,略带歉意对她道,“菲比小姐,不好意思,我这就上楼换掉。” “没事没事,你赶紧换衣服,感冒了就不好了。”艾丽雅非常贴心。 元奈一进门就看到站在厅堂里的西西,她正拿着一块很大的一块毛巾,朝自己叫了声“奈奈”。 元奈心里一暖,蹲下来,“西西,还好你自己回来了,不然你就要像姐姐一样淋湿。” “奈奈,擦一擦。” “好。” 元奈正要接过她手里的毛巾,不料半路被一只修长的手拿走了。 元奈和假西西不约而同抬头,只见越姬面无表情拿在自己手里然后自己擦头发。 元奈:“……” 假西西:“……” 艾丽雅:“……” 元奈双眼都睁大了,仿佛第一次见这个女人一样,小孩子的东西她也要抢?! “看着我做什么,还不赶紧上去换掉湿衣服?”她淡淡把目光投下来,又收回去,继续擦着她的头发。 元奈站起来,努力把气压下去,“请你离开这里,这不是你该进来的地方。” 这是只有格蕾丝店里的人才可以住,她总不会死皮赖脸住下来吧。 谁知对方依旧是淡淡瞥自己一眼,扫过她手里牵着的西西,眉头微皱,“你都能拖家带口住进来,我为什么就不可以?” 元奈眉心一拧…… “艾……”越姬从容改口,“菲比是我好朋友,我暂住一两天没问题吧。” “元小姐,确实是这样。”艾丽雅自然选择站越姬这边。 元奈哑口无言,看了看艾丽雅,又看看站在面前的女人,她是没资格赶她走,但是她可以选择眼不见心不烦。 忍了忍,拉上西西的手,转身往楼上走,“西西,我们上楼。”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00 越姬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手一顿,面无表情把毛巾拿下来,随手扔到椅子上。 艾丽雅忍不住出声,“它只是个孩子而已。” 她说的是假西西,是她们一个姐妹假扮的,countes何必为了这样的小事惹恼元小姐。虽说她不知道今天下午countes做了什么,但是从她们之间气氛可以看得出,两人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小孩子?它能化人就是过了成熟期。” 实际上和正常女人没什么区别。 艾丽雅:“……” “今晚让它出来自己睡,多大的人了。” 艾丽雅:“……”你在说你自己吗? 第39章汗香融4 已经是半夜,越姬喝完艾丽雅给她端来的特制鲜血,上了二楼,看了一眼元奈的房门,抬手欲敲,后来又作罢。 转身在大堂坐着憩息。 大概明天就会变回去了,越姬心想。 一到夜里就开始变凉,窗外的树影婆娑,摇曳着秋季的萧索。 元奈躺在床上,看了一眼旁边的空床,西西今晚去了隔壁自己一个人睡了,一时间她竟还有点不适应。 思来想去还是选择起床去隔壁看看,刚摁亮电灯,元奈坐在床边又想把自己脑袋锤一锤,心底那隐隐的期望是怎么回事? 纠结许久后,她到底还是打开了房门,去了西西的房间,不一会从里面出来,刚关上门她就察觉到大堂有什么动静响起。 提着一盏煤油灯,她犹疑走过去,冷寂的月光下,她看到了坐在椅子上闭眼憩息的女人。 她隐在黑暗里,犹像遮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冷凛而矜贵,一如初见时她给她的感觉。 但等她走近又觉得女人身上的那种冷淡了些许,闭眼憩息的模样柔和了下来,薄唇上冷艳的红胭脂添了几分性感。 元奈抿唇走过去,这女人身上还是那件薄薄的衣服,风衣让她搭在一边了。 她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很清明也很冷,她出来一趟身上都穿上了厚实的披风用以保暖。 这女人……难道不怕冷的么? 元奈察觉到自己内心的想法后,猛然一醒,再看过去已经是面无表情的冷淡了,她们早就不认识了,她何必关心她。 捏着手里的煤油灯提手,元奈转身就返回房间。这楼阁的构造较为特殊,一排的房间中央是大堂,房间自大堂东西两边排开,但也不多。她房在走廊第二间,元奈正要推开房门,思来想去…… 她咬了下唇,扭头看了一眼那边的大堂,又把视线收回落到门把上自己的手,葱白细长,手腕纤细…… 最后她还是回到了大堂,站在女人面前,弯下腰轻声地把煤油灯放到红漆圆桌上,解开了自己身上的鹅毛披风。 她就当做今天她给她挡狗的报答算了,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元奈在心底暗暗想着,一边拿着披风慢慢俯下身盖到女人身上。 元奈不知道的是她低头给越姬小心翼翼遮好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那一刻,身下的女人早已醒来,甚至嘴角有着若隐若无的弧度。 眼底映入纤细的腰肢,鼻息间是熟悉的体香,她柔顺的发梢微微垂下,越姬看着忍不住想圈在手指上把玩。 黑暗里窸窸窣窣,元奈尽量把动作弄得小声一点轻柔一点,待整理好后,她刚想直起腰,下一刻腰间猛然被人搂紧。她失控般跌落在女人怀里。 “奈奈……” 越姬嗅着她发间的清香,轻笑出声,这女人在关心自己。然而元奈却浑身一僵,仿若被欺骗了一般抬头质问,“你一直都是醒着的?” 越姬对上她的眼,沉思,吸血鬼的敏感度很强,几乎她刚碰上自己的时候她就醒了。 “没有,你碰到我的时候我才醒的。” 元奈抿唇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越姬忍不住再一次强调,“我没有骗你。”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01 许久越姬听到身上的小女人淡淡回她,“嗯,我知道。” 紧接着她听到她不清不淡的一声,“可以放开我了吗?” 越姬眉头深拧,手上却是更抱紧了,“为什么?” 她还以为她终于要松口了,不会再说什么不认识的话。 “奈奈,我是真的错了, 你原谅我好不好?” 耳边就是女人的呼吸,听着她敛去所有锋芒的诚意道歉,元奈浑身一震,她有些难以置信看着她,看她第一次那么低声下气跟自己这样一个平凡女子道歉。 她本可以高傲置之不理…… 桌上的煤油灯烛光摇曳,微弱撑起她们这一方小天地。 “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好不好?”越姬咬上她雪一般白的耳郭。 “你放开我。”元奈双手撑在她胸口上,又羞又恼躲过,尽管心底有震撼,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则。 这女人一个月不见就只会这些无聊的手段。 越姬依然箍着她,红唇擦过她漂亮的下颌,“不放。” 她还欲进一步,纤长的指节探进她下衣,指尖贴上她的脊骨,正一点点顺着脊骨线滑上来,怀里的小女人却突然不出声了,也不挣扎,越姬敏锐感觉到这女人隐隐要生气。 不好。 越姬赶紧把手拿出来,箍在她身上的手也松开了,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见元奈从她身上下去,站在自己面前不轻不淡瞥了一眼,转身就拎起桌上的煤油灯。 越姬伸手拉住她,元奈手里的煤油灯晃了晃,她转过头和她对上视线,不言,却等着她发话。 越姬捏了捏手里的柔荑,直到元奈快要忍不住发火的时候,她轻笑了下,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她手心。 元奈低头看了一眼盒子,上面写着“玉露膏“三个字样,又抬眸看了看椅子上的女人,问,“这是什么?” “玉露膏,”越姬淡笑回她,“能够祛除伤疤。” 这女人先前又是摔又是磕,能不留疤才怪。 “先前我走的急,本来就准备好要给你的,拖到现在。” 一个月前的那次见面,强行同化的结果是有反噬,她那时只想着好好看看她,和她说会话。 何况这玩意不便宜,又不能借西西的手拿给她用,就一直耽搁到现在。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疤的?”元奈站在原地看着她,眉头越拧越紧。 “……” 越姬嘴角僵了一下,随机想了一个绝好的理由,“当然是那天晚上我看到了。” “看到?”元奈想起那旖旎的一晚,脸色羞赧,但是转念一想,乌漆麻黑这女人怎么可能看得到? 我不仅看到了,还里里外外看得特别清楚。 但这话要是说出来……这小女人不仅恼羞成怒,自己还落得个撒谎的名头。 越姬咳嗽了一下,目光真诚看着她,“我说错了,其实是我摸到了。” 可尽管话说成这样,元奈还是忍不住羞恼,摸到……不就是把自己全身都碰了个遍?! 元奈稍稍握紧了手里的盒子,把那些羞耻压下,拿起她的手想要还给她。 “你拿回去。”她有疤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有点难看而已。 越姬却突然站起身躲开,站在她面前把身上的鹅毛披风系到她纤弱的身躯上,“我又不用,你拿着,我先回房了,你也早点睡。” 话落,越姬趁她不注意低头亲上她的额头,“晚安。” 高挑的身影越走越远,留下还在原地站着的元奈神色复杂看着手里的盒子,她伸手摸了摸额头,似乎温度还停留在上面…… 房里,玉露膏涂在身上丝丝凉凉的,元奈穿好衣服关了灯躺在床上,不禁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02 翌日,元奈把西西送到私塾门前忍不住叮嘱两句。 “西西 ,你要好好听课知道吗?“假西西点头,“我会的,奈奈,你放心。” 元奈欣慰点头,“那就好,待会中午姐姐给你做煎饼吃好不好?” 西西入学的私塾学制是不包饭的,每到中午和下午放学学童们都是自己回家吃饭。 “好!”假西西点头,拎起小背包往私塾走,“奈奈再见。” “西西再见。” 元奈微笑对她挥手,心头却不由得浮起一股淡淡疑惑,西西怎么变得那么乖了?以前不都是很叛逆的吗? 她一边走向格蕾丝衣装店一边忍不住想这事,但想着想着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她的西西也许是个读书的料,喜欢念书也不是没有可能,以前之所以抵触大概是还没发现读书的乐趣吧。 这样就更要供西西念书了! 元奈想通,顿时豁然开朗,脚步都明快许多。 临近中午,越姬看着镜子前又变小的自己,抿着小嘴下楼。 六宝今天没去店里,看到越姬突然想起假西西的事,“countes,你又变回来了,要不要去私塾和那个姐妹做下交换?” 越姬幽幽瞥她一眼,“她年纪还小,让她多读点书。” 六宝哑口无言,又听到一句“六宝,等下你跟她说,她以后念书的费用我替她出了。” “……” 说曹操曹操到,艾丽雅和假西西从外面进来,一字不落听到了这句话,顿时满脸同情看着假西西。 假西西:“……”我命好苦。 越姬却是皱起眉头看着艾丽雅,“你怎么接她回来了?” 一般都是元奈亲自接的,现在元奈没有回来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countes您约了元小姐出去?” 艾丽雅先是一疑,而后上下打量了面前萝卜丁一样的越姬,眉头颇皱,“快到中午的时候元小姐收到一封信,说是有人约她出去吃饭,我看她那样子以为是countes您约的她,所以我才帮忙接西西回来……” 艾丽雅说到最后越姬脸色越发黑沉,看这样子……约元小姐出去的另有其人?难不成实打实有人来撬countes的墙角了?! 正元街头一家法式餐厅里,红酒佳酿,随处可见洋太太穿着夸张又时髦的洋装浅谈欢笑。 一处角落,元奈坐在一张双人桌,对面是熟悉的女人,她们已经点了餐,但是在未上菜之前元奈觉得此刻有点紧张。 她还是第一次和她正正经经出来吃饭。 面前的女人依然还是那么出众,气质谈吐不凡,元奈注意到周围一些年轻的单身女性或男性时不时投目光过来。 “这个小城镇挺繁华的。”对面女人侃侃而谈,看着对面元奈全然没有了先前的距离感,嘴角微微勾起。 这难道就是她喜欢的类型么?看来也不怎的,先前说得那么决绝,现在她回个头一封信就把她骗出来了。 元奈小口抿了一口酒,嗯了一声,“海城临海,很多洋人来做生意,自然而然就发展起来了。” 她抬眸看向面前的女人,淡淡抿笑,视线落到对方穿的米色风衣,“你这风衣……” 对面女人淡笑一声,“难道不好看吗?” 元奈被她的话调侃得脸微微红,连忙否认,“并不是。” 事实上她穿得很好看,修身又有气质。 “待会吃完饭你想去哪?”女人摇了摇手里的红酒杯,假装不经意问出口,“要不试一下隔壁昌盛旅馆?” 话说到这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03 里暗示性已经十分明显,元奈略微皱眉,“可是我待会还有工作。” 法式餐厅外,几辆老爷车停在花圃里,三两个姨太太相伴谈笑进去。 越姬站在她们不远处,看着她们谈笑风声,目光触及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脸色沉了又沉。 第40章汗香融5 法式餐厅里,女人听着元奈暗含的拒绝意思,眉头微蹙,自然而然地把手搭在元奈的手上。 元奈怔了一下,看过去,对方的手指节修长,指甲修剪圆润,就这么覆盖在自己的手背上,充满暧昧和暗示。 “把你的猪蹄给我拿开!”越姬气急败坏冲过来,抓起那只刺眼的手一甩,再忙把元奈的手拿下桌,用桌上的餐巾纸擦了又擦。 “这位?”女人发出疑问,对被甩掉的手也不恼,反倒是好笑看着这个一脸认真又生着闷气的小女孩。 元奈干笑想把手从越姬手里拿出来,但越姬不许,一直牢牢抓着,元奈挣扎了下也就作罢,抬头看向对面的女人,解释道,“这是我妹妹,西西。” “妹妹?”女人看了看她,又看看她身边的越姬。 元奈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和西西长得并不一样,不仅如此,血统也不一样,一个西方,一个东方。 “并不是亲的。” 女人了然,“她还挺可爱的。” 越姬:呕 越姬站在元奈旁边,一脸怒意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瞧瞧,分毫不差的脸,一模一样的风衣,就连举止谈吐都在往她身上靠。 换而言之,用她的脸泡她的妞,简直太不要脸了! 岂有此理! 若是长得像也就罢,但是对方偏偏知道她和元奈的事,并借这张脸约了元奈这蠢女人出来,一看就不安好心。 她现下无法看出她是否也是吸血鬼,但就凭她接近元奈其背后目的恐怕不单纯。 “我们回家,奈奈。”越姬警惕地看着对面,拉起元奈的手欲离开这里。 然而手上的女人却丝毫未动,越姬脸色难看回头。 “西西,你怎么来了?”元奈抱歉看了一眼女人,转头问起越姬。 “我不来的话,你是不是就跟她走了?”越姬攥紧她的手指,小脸绷着老臭了。 “不是……”元奈听着她的语气,好气又好笑,“你听姐姐说,我在和朋友吃饭,你不是回去了吗?” 越姬挑出她语句里的“朋友”字眼,心情复杂问出口,“你和她是朋友?” 这女人把对面的人看成是自己,她这样一说不就等于在她心中,她和她仅仅只是朋友而已? 凭什么啊?昨晚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越姬目光灼灼看着面前小女人低着头干笑望着自己,又羞赧地偷偷瞄了一眼对面,起身对那女人抱歉一声“失陪”。 便匆匆拉着自己到一边不起眼的角落。 元奈蹲下来和越姬平视,深呼吸一口气,“西西,我跟你说件事……” 越姬眉心跳了跳,感觉这事并不简单。 “西西,姐姐和刚刚你看到的那个姐姐是——唔” 元奈还没说出口,一只小手猛然捂住了她的嘴,挡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现在别说这个!” 越姬十分憋屈,她生怕这女人说出什么甜言蜜语的话,那样子本来就是对自己说的,现在却要亲耳听她对一个赝品说?!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04 这不是存心气她?! “西西……”元奈把她的小手轻轻拿下来,正要开口,只见面前的越姬捂住自己的耳朵,怒气冲冲瞪着她,“我不听!” 那些话一定要她亲自对自己说!听她对一个赝品说算什么事! 元奈疑惑,“你怎么了?” “……” 越姬又把手捂住她的嘴巴,防止她趁自己不注 意坏心地说出来,“我现在不想听你和那个女人的事,现在跟我回家!” “可是西西,这样很不礼貌。”元奈又拿下她的小手,语重心长解释说,“人家约姐姐出来,这样半途离开会令人难堪的。” 难堪就难堪,对一个赝品有什么礼貌可讲? 难不成她还得看着她和那赝品你侬我侬吃饭?还不如直接杀了自己。 “你找个理由推掉。”越姬努力冷静下来,这个所谓的约会一定不能成,这本来是她越姬的! 越想越难受。 “你开不了口,我去帮你说。” “你站在这别动。” 她又叮嘱了一句,松开手准备回去,不料小手被握住把她拉了回来,元奈摸了摸她的头,“西西,你乖一点好不好?” 越姬顿时就不依了,“你都答应我中午要给我做煎饼吃,你这个不守信用的人!” 元奈哑了哑口,回忆了下,“姐姐有说过吗?” “……”瞧瞧,这女人这种赖皮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你是不是想耍赖?”越姬盯着她,元奈越看越觉得委屈,赶紧抱了抱她,安慰道,“姐姐想起来了,是答应了你要给你做煎饼,可是——” 越姬一听她转折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想也不想道,“推掉。” 必须推掉! —— 半盏茶功夫后,越姬一直黑臭黑臭的脸总算有所好转,拉着身边的女人叫了辆黄包车回去。 黄包车上,越姬小小的身躯倚在元奈怀里,看着左右倒退的街景,小手指卷起她垂下的长发,乐此不疲把玩着。 “奈奈,你想我没有?” “今早不是才见过吗?” “……” 越姬一言难尽抬头看她一眼,这女人就不能说些好话让她开心开心么? “想,很想西西。”元奈搂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上,下颌摩挲她的小脑袋。 “姐姐很想西西,也很爱西西。” 所有小孩对自己的所有物都有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元奈想到刚刚法式餐厅里的事,西西大概是怕自己和别人组成了新家庭,担心自己再也没有人疼了吧。 都怪自己考虑不周,元奈在心底自责。 “姐姐不会不理你的,你要相信姐姐。” 越姬对这话感到十分满意。 一回到家,元奈就着手去做煎饼,越姬则脸色凝重去找了艾丽雅。 “你去查一下那个女人的来头,我怀疑她同我们一样。”都是吸血鬼。 海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隐匿一个和人类无异的吸血鬼根本易如反掌。 艾丽雅:“会不会是当初袭击我们的人?”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05 越姬看了一眼窗外,外面艳阳高照,背过身,“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初对方袭击她们,绝不可能仅仅只是为了占领她的古堡那么简单,她人在海城,大部分势力也逐渐转移到了海城这边,对方等于打下了一个空壳,势必乘胜追击,追来海城。 不过她如今和正常人类小孩无异,对方恐怕把海城翻了个底朝天也不会想到这一茬。 艾丽雅总结道,“所以照countes这样说的话,现在危险的反倒是元小姐。” 越姬幽怨瞥她一眼,“可不是,用我的脸泡我的妞。” 艾丽雅:“……” 六宝在一旁义愤填膺,“说的对!没见过这么恶心吧唧的女人!” —— 厨房里,元奈把做好的煎饼放到一个碟子上,端上二楼大堂。 越姬糟心地从房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大堂里的元奈,脸色好转,她欢快地走过去。 “奈奈,你做好煎饼了?”她来到桌前,伸手拿了一个咬了一口。 然而,等她都快要吃完了,都没听到旁边女人的回应。 越姬愣了下,抬头看过去,只见元奈单手撑着下巴,出神似的看着不知名的一处,她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 就一角落,并没有什么值得看的东西。 越姬又返过来认认真真盯了元奈好几秒,她的皮肤是真的好,细腻白皙,让越姬一下子就想到了刚冒出头的嫩芽苗。 她坐在一个红漆圆凳上,手肘微屈,半边靠着圆桌,半边向着自己,这是一种亲昵的姿势。 两片唇线完美的唇瓣上抿上了浅淡的胭脂,微微抿着,嘴角好像若有若无勾着弧度。 越姬被惊醒,这女人居然在笑?她一定在想别人! 一定是在想刚刚那个赝品货! 这本该是自己的! 越姬连煎饼都不要了,一双小手猛然捧住元奈的脸,垫了垫脚,强行挤进元奈的视线里。 “奈奈,醒醒,不许想那个女人!”这是她的福利,凭什么要这么憋屈给别人! 她凑得极近,恨不得把自己的脸贴上去。 元奈被她突如其来的脸吓了一跳,有那么一瞬间她好似看到了那个女人,但随即摇摇头,怎么可能? 好笑地看着越姬一脸被夺走了心爱玩具的气愤。 “西西,姐姐没有想……” “我不信!” 刚刚那模样根本就是情窦初开,少女思慕。 她好酸。 “姐姐真的没有……”元奈还是坚持她的观点,但越姬依旧是目光坚定看着她,仿佛看透了她。 过了半晌,元奈似乎是不想和她吵下去,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捏了捏,松开起身,“西西,姐姐先回房了,你慢慢吃。” 越姬:“……” 第41章汗香融6 越姬看着元奈回房的背影,气急败坏极了,当即就吩咐艾丽雅把店里的存货统统拿出来,让那女人一件件试穿,照片效果不好的让那女人重新照!姿势不妥当的让那女人自己想! 让她想别人! 艾丽雅:“……”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06 艾丽雅去调查那个赝品的事,临时把这一切工作交给了六宝。 六宝义不容辞,当即就联系照相师傅过来,报社那边的也命人打点好了。 等到元奈下午去到店里的时候,照相师傅和化妆师等人都在路上,元奈没时间考虑那么多,只能赶紧忙活起来。 元奈换了一套青花色泽的无袖旗袍,两条玉臂上围了一条针织镂空的白色花纹坎肩,衬得人闺秀又端庄。 从雅间换完衣服后,元奈随意给自己挽了个发髻,这会儿化妆师还没来,在二楼等着有些着急了,她打算下楼看下店里的情况。 然而,大厅里只有一两个照料衣服的伙计,六宝也不见了,菲比小姐说是有事外出一趟。 旗袍及膝,不方便上下楼梯,元奈边捏起一边裙角看着脚下的木板,小心翼翼走下来。 “很漂亮。” 元奈踏完最后一阶,还没抬起头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女声。 她抬头,微讶看着面前的女人,依然是那件米色风衣,制式的鞋子让她看起来更为高挑修长。 她站在她面前,薄唇漾着笑意,赞叹道,“这身旗袍很适合你。” 元奈抿唇,被夸赞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了一声谢。 “你在这家店工作?”女人见状也笑了笑,同她来到一个小小的茶桌旁。 元奈给她倒一杯茶,“嗯,我在这做模特。” 她想了想,说起今天的约会,脸上满是歉意,“今天的事很抱歉……” 她刚开口,女人就打断她的自责,“没事,你不用在意这种小事,我可以理解的,再说了,我们可以挑其他时间再约过,不是吗?” 元奈点头,端起一杯茶小口抿了一下,忽然想起她想问的是什么了,“你……最近还好吗?” 一个月过去,毫无音讯…… “挺好的,你呢?”女人反问,“你有没有想我?” 这话一落,元奈怔了一下,怎么今天老有人问她想不想你,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愣了半天,回过神来,元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巧合而已。 “怎么?难道不想吗?” 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温热的呼吸就贴在耳边,元奈霎那间耳红了红,微微往旁边挪了一下,谁知对方也跟着挪。 元奈不得已,只好羞赧点了点头。 女人嘴边的笑意更深了,她比她高,因为靠得近,她自上而下看到了坎肩下的饱满的弧度,尽管端庄大方的旗袍将其完全裹住。 “奈奈,你头发好香……”女人嗅了嗅元奈的乌发。 元奈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拘谨,连她自己都不由得在心底疑惑自己这种变化和感觉。 “可能是用了新的洗发膏。” —— 门口外,一抹小小的身影浑身仿若受到了打击一般,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越姬从没有想到自己兴致勃勃来视察一下那女人的工作会看到这么令人难过的一幕。 她的女人和一个赝品靠的那么近,而且还有说有笑…… 多么般配的一对璧人…… 越姬浑身气血逆流,小手攥的紧紧的,怒不可遏来 到她们面前,把元奈一把拉到自己身后,怒意瞪着这个不坏好意的赝品。 “奈奈是我的,请你离开这里,这并不欢迎你!” 谁知对方丝毫不慌,拢了拢身上的风衣,长腿交叠,“小朋友,姐姐和你姐姐是相亲相爱的,当然如果我们在一起了,姐姐也会把你当作最亲的人。” 越姬懒得听她说话,小手指着门口,用很纯正的英文反讽,“我不想再看到你一眼,懂吗?”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07 “西西,不许这么没礼貌。”元奈拉了拉她的手,满含歉意看向坐着的女人。 对方给她了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越姬就站在她们旁边,亲眼看着她们眼神交流来交流去,内心都快要气疯了! 这、这两人居然当着她的面眉来眼去暗送秋波?! 当她是死的吗?! 越姬气不过,撩起手袖抡起拳头就要揍过去,幸好元奈拦住了她。 “西西,你别这样……” “对不住啊,西西不懂事,你还是先离开一下好吗?” “这位小朋友脾气有点爆,”女人淡笑表示理解,起身准备出去,“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奈奈。” 元奈点头,柔柔一声,“好,路上小心点。” 等到那赝品终于走了,越姬这才稍稍消点气,不过胸腔里仍然满是怒意。 然而还没等她找元奈算账,对方倒是先教训起自己来了。 “西西,你怎么可以打别人赶别人走?你的礼貌教养呢?都去哪了?” 元奈把她扯到面前,柳眉蹙起,一本正经说教。 越姬杵在原地没吭声,听她说教完就轮到自己了。 “知道没有?”元奈最后问。 “知道了。” 说教完毕,越姬生气地抬起头,盯着元奈,小脸上既是怒意又是控诉,“她刚刚看你胸了!还闻你头发!你怎么就不注意点?” “……” “你难道不会坐远点?” “……” “你是不是喜欢她?” “……” “那个女人长得那么丑,你喜欢她什么?” “……” “声音也不怎么好听!” “……” “品味也不行,油油腻腻!呕!” “……” “说好了以后永远和我在一起,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 “……” “还和那女人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我真的……” 越姬小手捂了捂脑门,不行了不行了,这一想到这个她就想把面前的小女人吊起来打一顿。 刚从楼顶拿布料下来的六宝站在楼梯口一脸目瞪口呆看着气都不带喘一口的tes。 她是服气的! 元奈忙把越姬拉到怀里抱住,“别气别气了,西西,姐姐没有和她暗送秋波眉来眼去,姐姐也会说话算话,说要和西西在一起就会在一起,绝不抛下西西。” “真的没有?”越姬掀起一片眼皮子问。 “真的没有。”元奈再三保证,却想到什么,垂下眉眼,思绪万千,“西西,姐姐可能以后都不会嫁人了,就我们姐妹俩好好生活。” 越姬下意识点了点头,以为是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08 然而,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她刚刚说了什么? ——那个女人长得那么丑,你喜欢她什么 ——声音也不怎么好听 ——品味也不行,油油腻腻!呕 越姬这才想起来她黑的是谁,这不是她自己吗?她骂的是赝品,但对方顶着她越姬的脸啊! 换而言之,我把自己黑成功了,我的女人不打算嫁人了?! 越姬小小的身躯后知后觉冒出一身冷汗,不嫁人了?这怎么可以?! 茶会间,空气安静得只有前台那台留声机流淌出沉稳人心的声乐。 越姬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元奈,对方垂直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已经在考虑她口中的两姐妹相依为命的未来。 她舔了舔嘴角,斟酌着话语,“那个,奈奈,我觉得你现在还是太冲动了,我一个小孩子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当真。” 我越姬多么好看啊,品味正,说话优雅,谈吐不凡。 元奈摸着她头上的秀发,并未讲话,独属于小孩子细发的柔顺滑过指间,荡起细腻的触感。 她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梗在喉咙里,偏偏又发泄不得。 或者说她根本无从发泄。 “西西,再说吧。” 第42章汗香融7 白日,风海歌舞厅,领舞场上。 “手的幅度再自然一点。” “还有腰,对,放松,柔一点,再柔一点……” 这个时候风海是不开门的,晓晓把洗干净的水果端到台下一桌,坐到一张凳子上,半撑着下巴笑吟吟看着上面曼依姐在教新人练舞。 最近风海歌舞厅进来一个年轻的新人,叫许弋然,也是个身世不好的,但好赖样貌不错,歌喉虽比不上老人那么老练,但是听起来也有一番滋味。巩妈琢磨是个能练手的苗子,便让她进来学着看看。 台上的两人几乎都贴在一起了,曼依姐从背后半搂着新人,一手带着她,随意扎起来的头发垂下几缕,脸上不施粉黛,有邻家大姐姐那种娴雅,教起来是十足十的认真。 真的是认真的女人格外迷人,晓晓心想。 “我竟不知现在教个人都要贴那么近了。”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声,晓晓吓得回头一看,只见旁边的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巩妈,她吓得赶紧起身走到她旁边,作揖问安,“巩妈早。” 巩妈淡淡嗯了一声,视线并没有落到她身上,红唇缓缓呼出白色的烟雾,模糊了台上的身影。 晓晓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巩妈,想了想刚刚的问话,又把目光投到上面去,“曼依姐是真的很用心在教,晓晓还是第一次见她对一个新人那么好,什么都亲力亲为,不辜负巩妈您的期待。” 许弋然是巩妈扔给花曼依带的,曼依姐不敷衍,尽心尽力教,可见对巩妈的尊重。 “我可没有叫她贴上去教。”巩妈意味不明说了一句。 晓晓愣了一下,贴上去教有什么不对吗?这样貌似能更好教会新人该怎么正确练动作吧。 晓晓想不明白,回头看了一眼桌旁坐着抽烟的巩妈,神情懒怏,也是她看不透的,只好默默闭上嘴,站在一旁。 忽然的,台上砰的一声,晓晓被吓了一跳赶紧冲上去,“曼依姐!” 晓晓没注意到的是她冲上去那一刻台下的巩妈贴着圈椅的背在同一瞬间起开。 花曼依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脚崴摔倒,甚至还连累了想要拉住自己的弋然。 “没事吧?”花曼依看着倒在自己身上的弋然,嘴角有些疼,大概是刚刚和她磕到了。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09 “没、没事。”小姑娘有些羞赧地摸了摸嘴角,看到还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花曼依,大眼睛里顿时涌上过意不去的歉意。 她赶紧起身,扶起她,“曼依姐,你没事吧?” 都怪她,拉不住人还帮倒忙。 晓晓也赶过来了,和许弋然一起扶着花曼依起来。 花曼依崴了脚,脚跟碰地疼的厉害,被弋然和晓晓两人架住准备回房敷药,才刚走了两步,晓晓突然想起什么,小声对她说了句,“曼依姐,巩妈在下面。” 摔了一跤,原本随意扎起的头发散落,花曼依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看起来有多柔弱。 闻言,花曼依顿了顿,转头看向台下,猝不及防和下面慵懒坐着的巩妈对上视线,她也看不懂里面的神色是不是在怪自己没有教好新人出这样的岔子。 沉默半晌后,只好朝她点了点头,叫了声巩妈,得到点头回应后便和晓晓弋然上了楼。 二楼房间,晓晓出去叫大夫了,弋然下楼找冰水说是要给她冰敷消肿。 花曼依坐在床上,把左脚搭在椅子上,低头查看,脚已经开始肿了,她能感觉到皮肤被撑起来的膨胀感。 还有嘴角也有些痛,花曼依皱起眉头拿过一面镜子, 认真端详自己的嘴角,这一看不打紧,居然还破皮了,虽然不至于流血,但是起了一小块皮,一撕就会很疼。 突然的,头上落下一抹阴影,她愣怔抬起头,只见巩妈站在她面前淡淡瞥了一眼她的脚,随后看回自己。 “还在回味?” 在风月场打滚久了,花曼依一下子就懂了她话里的意思,笑了下,“回味到不至于,只不过赔了个初吻,有点可惜。” “但想想,弋然也许和我是同等交换,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何况在这里生活……”早晚都连身子都赔出去,与其给那些臭男人占便宜,还不如提早用掉。 花曼依豁然地想,谁知面前的巩妈冷不丁嗤一声,“你确定你初吻还在?” ?? 花曼依被她这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巩妈又抽了一口烟,转头坐到床边的一把椅子上。 “曼依姐,我来了。” “巩妈。” 许弋然没想到巩妈也在,把一盆冰水放到桌上,捞起里面的毛巾,拧了拧,正要给花曼依敷上,花曼依去阻止她,“我来就好,弋然你坐着吧。” 许弋然却执意不肯,非要帮她敷,花曼依争不过也就随她去了。 “曼依姐,这里好点没有?” “好点了。” “那这呢?这应该很疼吧,都红肿了。” “还好,冰敷后那种疼痛感少了很多,还是多谢弋然想那么周到。” “没有啦,曼依姐那么好,教我那么多,能为曼依姐做点事是弋然最荣幸的事。” 花曼依轻笑,“嘴巴真甜。” 这话一落,房间里霎那间安静,花曼依不明所以,看了眼面前的小姑娘,“怎么了?脸这么红?” “没、没事。”许弋然头低的更低了。 巩妈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缓缓吐出口中的烟雾,“行了,弋然出去看看晓晓回来没有。” “啊?哦,曼依姐,巩妈,弋然先下去了。” 房门关上,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只剩下巩妈和她。 “调戏别人有意思?”安静的空气里突然响起巩妈一声反问。 “什么调戏?”花曼依回头,不解问。 巩妈不说话了,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半晌过后,她站起来,“以后弋然那丫头让方羽教,你好好休息。”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10 “以后都让方姐教?这不太好吧,方姐比较忙。” “我脚也就两天就能好了,再带弋然没问题。” 花曼依曲起腿,摁了摁手里的毛巾,“何况,弋然还挺和我眼缘的。” “你难道还想把人拐到床上?” 又是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嗤,花曼依感觉到巩妈好像对自己有意见,“巩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巩妈回头盯了她好一会,没说话直接走了。 花曼依也懒得再去细究到底什么意思,晓晓不久就带了大夫过来,开了外敷的药,便离开了。 晓晓送大夫走再回来的时候,对她说元奈来看她了。 “曼依,你脚还好吧?” 元奈只着了一身素雅的袄裙,把带来的补品放到桌上,来到床前,她来到风海才知道花曼依摔了,脚崴肿了。 “没事,养个一两天就好了,”花曼依无所谓道,“对了,你怎么来了?店里工作不忙吗?” 前些阵子元奈约她出来吃饭听她说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后来在报纸上看才知道是 个模特。 模特也好啊,几乎是女人中最吃香的,可比她们这些在风月场打滚的要好多了。 元奈摇摇头,“还行,今天不忙,前两天就比较忙。” 两人又絮絮叨叨聊了一会,直到元奈看着花曼依欲言又止,“曼依……” “怎么了?”花曼依看到她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你说……有没有人会在一夜之间完全变了个人……” 元奈说完出神看着不知名的一个角落,对方给她的感觉随着每一次见面就淡了许多,可是那女人的确确实实是真实的,她又找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变了心的女人,在企图找一个拙劣的借口掩饰自己。 “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花曼依想了想,“完全变一个人我没见过,但是有听说过。” 元奈忽然眼里一亮。 “国中的时候不是有件闹得很大的事吗?就是那个什么家族的一个下人突然疯了,拿着刀砍人,不过后来诊断是吃了病牛肉才疯了。” 元奈眼里说不出的失望,这个情况和她口中的就不是一回事。 “会不会你看到的双生子?”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会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了。 元奈还是摇头,“我也有考虑过这个情况,但并没有用。” 再像的双生子也许在不熟悉的人眼里是一样的,但是她和那女人接触那么久了,除了给她感觉不一样之外,无论相貌还是品行举止都毫无二异。 “元奈,也许是你不够了解那个人呢?” —— 从风海歌舞厅出来,元奈一直魂不守舍。 ——也许是你不够了解那个人呢 真的是她不够了解她么?才会以至于深入交往后发现感觉不对? 元奈心事重重穿过街道,在经过一个胡同时,突然伸出一只手把她扯了进去。 胡同里阳光照不进,阴暗一片。 元奈看着面前的女人,对方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她眉心猛然一跳。 “你拉我到这里做什么?” “奈奈,不是说好了我们换个时间再约过么?”女人一步步把元奈逼到死角。 “怎么我约你出来你都不出来?”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11 元奈想起这两天那些频频送到店里的信,她全都以没空拒绝了。 原本想着自己没有了那些心思不好再耽误人家,但恰逢店里忙,她只好都推掉,想着等店里不忙再和她讲清楚。 但是现在…… 元奈看着面前举动诡异的女人,不由得心慌后退……这真的是她认识的越姬吗? “嗯?” 元奈努力冷静,“工作比较忙,再过些日子吧。” “你在骗我,”女人嗤笑揭穿她的话,“你都那么有空去歌舞厅看朋友了,怎么就没空和我约个会?” 元奈抿唇不语。 女人也不恼,挑起她的下巴,提议道,“择日不如撞日吧?就今天,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家,嗯?” 元奈第一次感觉到面前的女人如此有侵略性,她现在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真实的、她不够了解的越姬,还是有人恶作剧假扮了她。 她此刻神经都绷紧了,嗓音哆嗦但还强装镇定,“我真的还有事……你让我先回去好不好?” “回去?放你走么?”女人凑得极近,两人的身高差让人以为她们在咬着耳朵说悄悄话。 心思被戳穿,元奈浑身绷紧,背部牢牢抵着墙。 “她有没 有说过你的鲜血很诱人?” 元奈被吓得双唇顿时失色,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要杀人灭口? 还有那个她……是谁? 女人似乎才看出来她的害怕,长指撩起元奈脸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亲昵道,“放心,一点都不疼。” 第43章汗香融8 阴暗的胡同里,万物俱静。 下巴被捏住挑起来,元奈只能昂着细脖害怕地看着对面墙体,身体上四肢犹如被蔓藤缠住。 胸脯在不停起伏。 尖锐的指甲刮过锁骨,脖子上是女人逼近死亡的呼吸。 女人笑吟吟在她耳边道,一双泛着冷光的獠牙逐渐逼近元奈跳动的脉搏。 “期待吗?”她问。 元奈被吓得双腿发软,完全不知道她问了什么。 女人也不恼,只是钳住她更紧了,“现在就让我好好品尝品尝……” 话音骤止,女人偏了偏头,空气中出现冷冽凌厉的气息,直逼过来。 她漫不经心收回了獠牙,恢复一本正经的做派,对着隐在黑暗里的死胡同勾唇,“终于来了呵。” 话音刚落,胸腔猛然一阵钝痛,一口鲜血从嘴角缓缓流出,滴到身下的女人脸上。 元奈脸色更是惨白三分。 胡同里,一抹高挑的身影自黑暗中优雅走出,微卷的长发吹动在风里,如墨般的黑瞳闪过赤光,暗红色的薄唇抿着,眼底压着凛凛冷意。 “全海城搜我搜不到,你已经沦落到威胁人质这种卑劣的手段了么?” 女人舔掉嘴边的腥甜,无所谓道,“能引你出来就行,这缩头乌龟当得可够久,你就不怕……” 女人语气顿了顿,钳住元奈的下巴低头嗅了嗅,“我一不小心吃了她?” 口吻暧’昧而意有所指。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12 灼热阳光铺到头上的空气中,胡同里仍是阴暗一片,她看到胡同里的女人双眸半眯,紧接着自己后背猛然撞上爬满沥青的墙,痛吟一声,脖颈被一只修长的手扼住,嘴角留下的血液更多了。 “知不知道祸从口出?” 女人仍是笑,对越姬的威胁似乎不放在心上,视线落到越姬身后的元奈上,用力一挣,挣脱掉越姬手上的桎梏,停在五米开外的胡同里,学着她的口吻对呆楞的元奈说,“奈奈,她才是假的,你快过来。” 越姬手中一顿,转头看向顺着墙跌坐在地上后怕不已的元奈。 双唇抿紧,她走向她,正要弯身把她抱起来,然而元奈却脸色苍白地往后退。 伸手的动作凝固,不远处的女人看到了,笑得更深,“奈奈,她是假的,过来我这。” “你是假的。”元奈突然开口。 越姬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神色复杂,倒是胡同里的女人即声附和道,“对,没错,你面前的那个人就是假的。” 素雅的袄裙蹭上了难看的污垢,元奈捂着胸口,小巧的下巴上还残留有指印,一缕秀发沾湿了额间的冷汗,她抬起头,对上对面的女人,冷而淡然的气质依然如故,扫过她及膝的米色风衣下摆,一股酸涩从胸口上汹涌袭来,让她委屈又觉得庆幸。 不自觉的,眼里顿时就模糊了起来,鼻头发酸,突然的,脸颊一凉,元奈呆滞地看着越姬蹲下来轻拭自己眼角。 这些日子那股无从发泄的茫然和郁闷像是突然找到了溃决口,如同天破了个洞倾泻而下。 她哽咽不已,任由女人擦掉她越流越多的泪珠。 “你……怎么才来?” 泣不成声的呜咽,越姬把她抱进怀里,“别哭了,是我不好。” 嗓音淡淡,却有一种直击心底的温柔。 怀里的小女人哭得更大声了。 她紧紧揪着她两边的风衣,埋头哽咽。 这刺眼的一幕落在不远处的女人眼里,上扬的 嘴角慢慢拉下来,嗤笑一声,“真是恩爱,奈奈,你就不怕你此刻抱着的人也是假的么?” 她能假扮越姬,自然别人也可以。 她就不信她不会怀疑。 元奈完全不想去看那个令人厌恶的女人,捂在越姬怀里瓮声瓮气反驳,“你才是假的。” “因为我刚刚对你下手么?”女人问。 “不,是风衣。”元奈抹掉眼泪,转身眼眶红红看着她,“你在法式餐厅最先让我起疑的是风衣。” 女人看了看越姬身上的风衣,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从不会有第二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越姬身上的风衣布料她知道,是一种一旦沾上污渍就很难洗干净的料子,而前一天越姬替她挡掉了车溅起来的污泥浊水,避雨的时候她看到那些污水一点点渗进布料,虽然面积不大,但到底是影响观感,她甚至还为此过意不去许久。 然而,第二天下午她却穿着一件干干净净,仿若新买的风衣来赴约。可在此之前她知道这女人的衣服从不会有一模一样的第二件。 但她也只是留了个心思,毕竟若是越姬变了穿衣的心思也不是没有可能,而现在两个一模一样的越姬出现,只不过恰好证明了最初的猜想。 女人的感觉虽然有时很准但也有不准的时候,当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无论动作还是神态都那么相似,随着时间的流逝,哪怕内心觉得不对劲,她也只会以为是自己变了心,或者认为自己不够了解对方。 但现在,两人一出现,谁是真谁是假,她一眼了然。 女人被噎住,视线盯着越姬身上穿的风衣好一会,直到看到那不起眼的污渍痕迹,才从喉咙发出一声冷笑,“你还挺聪明的。” “不过,”女人把手里的玉镯举到面前,假模假样端详,“你说这玉镯要是摔到地上会怎样?” 元奈下意识摸了摸手腕,空空如也,“还给我。” “你过来我就还给你。” 元奈抿紧双唇,把目光瞥到一边,努力冷静道,“不过是不值钱的一个镯子而已。” “是吗,我怎么听说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既然不值钱,那我可就摔了。” “不要!”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13 女人笑吟吟看着她的表情,“那你过来。” 元奈心猛然揪紧,就在她准备走上前时左手边走上来一摸高挑的身影,阴影落在她身上,熟悉的气息掠过,她愣怔看着女人线条完美的侧脸。 越姬没看她,只一步一步走向对面,冷冽的气息逼近,女人内心不由得一慌,“道格拉斯·本,你不怕我摔了它?!” 道格拉斯·本是越姬家族本名。 眼看着越姬就要逼近,女人眼里狠戾一闪而过,尖耳獠牙突显,面目狰狞,直逼元奈而来。 元奈被面前的一幕吓到,顿时瞪大了双眼,脑海一片空白。 砰的一声,越姬把人抵到墙上,手腕莹莹只手猛地将人扼提到半空,另一只手拿过那个玉镯,眼神轻瞥,“狄拉尔,看来你的手是不要了。” 咔嚓,只见女人痛苦地捂着右手腕,面容一下子狰狞到极点,现出了原来的面貌,长发灰瞳,血口大张,獠牙上滴着鲜血,骇然可怖。 空气中,她一半身体暴露在阳光下,瞳孔直对烈日,死亡正在一点点逼近,“本……” 啊—— 身后传来一声尖叫,越姬手一顿,也就在这个时候狄拉尔从手中挣脱掉,一瞬间胡同里再看不见踪影。 越姬眉头微蹙,但还是快 步走到元奈身边,元奈神情涣散,秋水似的双瞳里是惊恐到深处的惊骇。 心里暗恼,她看到了吸血鬼的模样…… —— 艾丽雅的二层楼阁,房里。 “狄拉尔来海城了。” 她对艾丽雅吩咐,“在海城布置眼线,把她抓出来。” 艾丽雅心里一惊,“你说那是狄拉尔?” 狄拉尔是tes家族里的旁系,她和她有过几次照面。 “tes,你和她有仇?” 越姬往椅子一躺,摇头,“我早八百年就脱离了那里,若不是这次她闹到我头上,我还不记得有这一号人。” “tes,元姐姐在里面做噩梦!”六宝着急地跑出来,等她抬头,椅子上的女人已经不见,只剩下她和艾丽雅大眼对小眼。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那天在楼顶拿布料,何况我就算看到了,她顶着tes的脸,我这么点道行也认不出那就是狄拉尔。” 谁会想到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会专门来欺骗元姐姐,也是闲得慌。 艾丽雅微笑,“我看看你不行?又没有责怪你。” 六宝挪了挪脚步,“可我感觉你眼里在责怪我。” 艾丽雅:“……” 床上,元奈做了个梦,梦到有个女人长着青面獠牙,浑身浴血,从深渊里爬出来抓住她的脚企图把自己拖下去。 那面目太过恐怖,以至于她被吓出了一身汗。 “不要……不要咬我……” 越姬神色复杂看着床上做着噩梦的元奈,手抬起又放下。 元奈足足睡了两天才醒过来,天是灰蒙蒙的一片,房间里空无一人,心里说不出的空落落。 脑子还有些不清醒,她随手披了件衣服,准备出去,却在外堂看到了一半人高木桶的浴水,热腾腾的冒着热气。 身上黏黏腻腻的,等元奈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脱光了衣服坐在浴桶里了。 温热的水面撒着一层粉色花瓣,淡淡的香气让人迷醉,许是外面太冷了,元奈舍不得离开木桶,泡久了不知不觉就着木桶壁半阖着眼帘睡过去。 咿呀一声,直到有人推开了房门,元奈微微惊醒,但还是困,困倦的眼皮上下一掀,她好似看到了那个女人,正向自己走来。 越姬——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14 她在心底叫一声,熏的红润的唇瓣微微勾起,却没有看清女人凝重的神色。 平静的水面探进一只纤长的手,拨开片片花瓣,滑至她柔软上。 下巴被挑起,双唇被冰凉的触感封住,元奈混混沌沌唔一声,却是昂起了脑袋。 喉咙被顶进一颗略微苦涩的东西,她皱起眉头想要吐掉,还未等她有动作嘴里的东西早已融化成水被她吞了下去。 “奈奈,答应我,忘了那天的事。”有人在她耳边温柔说话。 “你在说什么……” 元奈本梦半醒呢喃,哗啦一声,她跌进一个无比熟悉的怀抱里,身上冷意霎那间袭来,却又在轻微的颠簸中热意袭身…… 第44章汗香融9 入了深秋,天气一天凉过一天。 房里放着暖炉,安神的熏香散在空气中。 床榻之上,一条玉臂暴露在空气中,搭在被子上,柔顺黑亮的秀发散落在枕边,布满印子的漂亮锁骨上是女人恬静温婉的容貌。 柳眉微微蹙着,随即又松展开,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 天边大亮,和煦的日光照进来,穿透袅袅升起的熏香薄雾,落在床前的地毯上。 元奈醒了,屈起腿坐起来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半边床,愣怔了好半晌。 绵软的被衾遮过她不着一物的身躯,房里安神的熏香让她清醒又模糊,昨晚的一切像是一场梦但更像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那般。 元奈脸微微一红,抿着嘴赤足下榻,珠圆玉润的脚趾很秀气,踩过地毯上,拿起不知道被谁搭在了屏风上的素色肚兜…… 深秋了,元奈把厚一点的鹅绒袄裙拿出来,又穿回了杏色的小粗跟。正要推门出去时,她鬼使神差回头看了眼外堂,昨晚的浴桶已经不见,就连她脱下的衣服都不在了。 推门而出,二楼的楼阁空无一人,元奈不免的失望了下,下到一楼,厨房里只有六宝在,也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 “六宝,你在做什么?”她在厨房门口问。 六宝像是被吓了一跳,她神色慌乱地转过身挡住什么,对元奈说,“元姐姐,你起来了?” 元奈疑惑看了看六宝,听到她的话点了点头,“六宝,你有没有看到西西?” 这个点是她起得晚了。 “她自己去上学了。” “这样啊。”元奈觉得自己做姐姐有点不称职,但转眼想到西西已经能够独立上学她又替她高兴,心里说不自豪是假的。 “那……她们都去店里了吗?” “对,她们都去店里了。” 街上熙熙攘攘,元奈坐在黄包车上,望着前方的街道,心事慢慢浮上来。 那天的事对她来说仍余留心悸,一模一样的越姬,尽管很荒唐,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万一是对方戴上了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 元奈一想到这个头皮发麻,再细想那人的面孔便觉阵阵头痛,好奇怪,为什么她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缓了好一阵子,她才没感觉到那股痛楚,对那天的记忆她就只记得自己被救了,以及那女人蹲下来温柔缱绻替自己拭去眼泪的一幕。 好像她……还扑进那女人的怀里了…… 元奈深呼吸闭上眼,安慰自己当时被吓坏了才会这样。 车夫在前面拉着,车轱辘碾过青石板,和前面迎面而来的几辆黄包车擦过。 戴着小洋帽的宋云容趾高气扬地坐在黄包车上,一副洋气富家小姐的打扮,她手边还有一个小皮箱,看样子是刚旅行回来。 “给爹地买了一个扳指,他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她开心地自言自语道。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15 一抬头瞥见对面驶过的黄包车,熟悉的容貌映入眼帘,她愣了下,似乎不敢相信,那是元奈么? 她飞快探出头往后看,却只瞥见对面细腻白皙的侧脸轮廓。 宋云容震惊地坐回来,黄包车还在行驶,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怎么那么像元奈? 在宋府邸下了车,她随口问了身边的下人,“最近歌舞厅有没有新进来的领舞或者领唱?” 这些行话她也懂,当初偶然看到花曼依的时候对方正在台上领唱,庸俗又堕落,周转在各类臭男人身 边。 元奈没了工作,未必就会穷困潦倒,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走到绝境她就不信她不会丢了那点自尊进去那些污臭的地方。 这样一来,今天看到的那个穿着精致的女人就讲得通了。 “回小姐,风海歌舞厅好像最近确实来了一位新人,人气还不小。” “风海歌舞厅?那不是花曼依呆的地方?” 宋云容呢喃一句,随即展颜一笑,果然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啊。 黄包车来到格蕾丝衣装店,元奈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海边的微风拂过,吹起她脚边的裙摆。 店里菲比小姐在柜台算账,有一两个丫鬟模样的姑娘进店来拿定制好的衣服回去。 一整天下来都没几个顾客。 按道理她今天不用来,因为新制的衣服款式还有好几天才能送来,她这个模特本应该闲的可以呆在家里看看书。 但…… 元奈在心底懊悔,她怎么就来了呢? “叮铃——叮铃——” 站在店前的元奈被这一车铃声吓了一跳,她回头看,只见围栏外越姬踩着一辆电铃单车停在她面前。 黑色的呢绒修身大衣,外翻的领子交错,劲瘦的腰上系着一条半个手指宽的腰带,手上还戴着一双手套,这让她看起来像个干练的女特工,沉稳而气质裴然。 “过来。”她朝她笑了下。 元奈一时间看呆了,等到她回过神来,她人已经站在她面前。越姬制式的半靴踩在地上,右脚跨过单车踏着另一边的脚踏板。 她很高,长腿这么一放显得她悠然自若。 “想不想兜风?”越姬低头问她。 单车在这里很稀罕,能骑得上的也是小富家庭,尽管比不上小轿车来得气派。 元奈扫过这辆崭新的单车,抿嘴,她问了个煞风景的问题,“你哪里来的钱买的?这不便宜吧。” “……” 越姬就这么盯了她好一会,直到元奈幡然醒悟,她先前看到她连小轿车都买得起,单车就更不在话下了。 元奈懊恼得不敢对上她的眼神,微微垂下眼眸看着自己脚尖,有些局促。 “上来。” 头上传来一声,她忙反应过来“哦”了一下,她扶着她的腰乖乖坐在后座上。 杏色小粗跟晃在车轱辘一侧,绵软的群摆在风中飞扬,露出一小截小腿,元奈把手搭在腿上防止风把裙摆吹起来,一只手悄悄捏着女人的衣服。 电铃又是一响,艾丽雅从店里探了探头往外看,瞥到围栏外驶过的两人欣慰地摇了摇头,又继续算她的账。 格蕾丝靠近码头,隔着几个铺子就到了。越姬载着人一路驶过青石板路,到了码头向右拐了个弯沿着海城最外围慢悠悠转着。 一望无际的大海就在她们左边,秋风时不时吹过来,混杂的海水的味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们越踩越远,因为人烟稀少,这边都是没有围栏的,路上的青石板变成了厚实的泥路,但一不小心就会掉进海里。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16 元奈扯着越姬的衣服更紧了,她忍不住出声提醒,“你小心点。” 越姬微微侧了下脸,倒是放慢了速度,不过仍然在危险的边缘行驶。 这里是一片枫树林,橘黄色的树叶纷纷落下,铺满了整片山林,一眼望去就像是一块橙黄色的柚子皮。 枫树林坡度相对比较平缓,往外是海,中间矗立着几块海蚀成千奇百怪的岩石。 电铃单车被停到一边,她们坐在一棵树前,脚边全是又大又完整的枫叶。 “那天的事……”越姬望着远处的海,“你还怕吗?” 元奈曲起双腿,坐在她旁边,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我还认不出那是假扮的,但幸好……” 后面的话她不说了,她当时又是哭又是害怕得有多难看啊,她还扑到她怀里。 越姬轻笑一声,知道她记不得狄拉尔现原形的一幕,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她问得很有心机,那天在法式餐厅她要说的话她都给她捂住了。就是等自己恢复真身来拿回福利。 “嗯?”元奈被她问住,“什么话?没有啊。” 越姬脸色微不可察僵了一下,“真的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那天她明明是要说什么的。 元奈扭过头,还是摇了摇头。她知道她安好就行,至于她的事她应该不喜欢别人过问。 越姬不甘心地再次问,“你再想想?” 元奈努力想了想,抬起柔情似水的眸子看着她,“非要说的话,那就是……” “你说什么?你大声一点?”越姬把耳朵凑过去,听到了“对不起”三个字。 “……” “因为我认错人了,那天把气撒在你身上。”元奈想起那天愈加愧疚。 ——这位小姐,我们认识吗? 自己冷漠的话语犹如昨日,对她的伤害一定很大。 越姬也想起了那天,抿唇,把人抱着怀里,“没事,又不是你的错。” 不过现在想想也觉得奇怪,那天傍晚她们一个说东,一个说西,竟然都能误会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越姬居高临下看着她的脑门,细碎的绒毛贴在额角,小巧挺直的鼻梁,再下面是杏粉色的唇瓣,若隐若无勾着人。 元奈还在低头愧疚,“对不起……我那时候——唔——” 下巴被人挑了起来,她错愣看着面前熟悉的近在迟尺的脸,女人眼里带笑,“那你就好好补偿我好不好?” 唇被封住,呼吸交缠起来,元奈又羞又赧,想要推开却被她十指紧扣。 纤薄的背被她黑色的呢绒大衣遮住,躺在身下漫山遍野的枫叶上。 棵棵巍然耸立的枫树映入眼底,一同映入的还有那秋天的蓝天。 明明是冷凉的秋天,可这会温度在她的呢绒大衣下一点点升温,元奈阖上眼搂住了女人的脖子,唇齿相依。 ………… 到了中午,日照筛过树隙,在她们身上留下斑驳的光点。 元奈羞恼地整理自己的袄裙,斜襟被解开了一颗,还有——她刚买的及膝的裙…… 她只要一想到刚刚这女人—— 元奈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愤愤然走回去。 越姬舔了舔嘴角跟在她后面。 得寸进尺的味道真好。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17 第45章汗香融10 在海风吹过来的那刻,越姬拉住了她的手,也替她挡住了微扬的绒裙,上面别致的兰花刺绣栩栩如生。 怀里的小女人大概是考的太近,闻着她身上的气息,又不自觉脸红起来。 她用劲想挣扎,越姬牢牢扣住,越到后面,反而像作茧自缚一样动弹不得 “奈奈……”女人低声唤她的名字。 元奈抿着嘴,没敢抬头,直到手腕一凉,她错愣了下看着上面的玉镯,又抬头看看她。 “我给你拿回来了。”越姬把她傻气的表情收入眼底,嘴角不经意漾起浅淡的笑意。 她没记错的话,这手镯她曾在古堡里见过她拿出来几次,却从没见她戴过。大概是睹物思人,上次上香拜坟后她反倒天天戴上了。 这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一点好处就能把她感动得忘了所有不快,还是个脸皮薄的,连句谢谢都说得那么小声。 越姬没把这气氛逼到绝,转身推起电铃单车,摁了一声电铃,清清脆脆。 “不早了,上车吧。” “嗯。”元奈小心翼翼垫脚上车,可这会她没再偷偷拉扯她的衣服一角,反而是单手抱住了越姬纤瘦的腰肢。 回到衣装店,恰好送来了新的款式。 元奈在艾丽雅的眼神调侃下进了雅间换衣服,而且她还知道那女人就在门外沙发上交叠着双腿看着新报纸。 那神情那姿态,就像是在等她出来一样…… 元奈捏着穿上去的时髦小洋装,越发觉得别扭,总觉得这衣服不适合她。 头上是精巧细致的白宽檐帽,就连手上都戴了一双镂空的白手套,西洋的衣服向来以束腰为特色,这样的设计把她的腰肢衬得不盈一握,纤弱易折,笔直的蝴蝶骨暴露在空中,不大不小的柔软勾出一抹暗影,深了艳俗,浅了寡味,简直像为她量身定制那般。 她上一次穿还是在十五六的年纪。现在她都二十多了,是个老姑娘了,再穿这个…… 元奈越想越觉得不合适,可偏偏这个时候菲比小姐叫她好了就出来,照相师傅已经来了,她也不好耽误别人的时间,硬着头皮便出来了。 刚踏出一步,她其实就瞥到了那女人翘起的鞋尖,清冽干练,元奈顿了一下她飞快收回视线,微低着头,径直走向拍照的房间。 好闻的清香从眼底掠过,越姬从报纸里抬起头,很可惜的是她只看到某人俏丽的背影。 害羞了啊。 越姬笑了下,再次把目光落到报纸上面某一小角:西街万富路胡同惊现不明血迹,旁边八只蝙蝠死因不明。 下面是详细的描述,笔者评论的并不多,但都是认为那些血迹是蝙蝠打斗溅出来的。 因为是奇事异闻,所占板块并不大,像这种死了八只蝙蝠并没有过多的人关注,大多都是匆匆扫过。 然而,越姬眼神却冷了下来,这八只蝙蝠并非所谓的打斗争夺致死,每一只她都认识,是她的子孙。 在海城,目前和她有过节的只有狄拉尔。 “这次元小姐拍的很好,动作表情都很有灵性,”照相师傅一边收拾相机,一边夸赞道,“看起来就像是十足十的富家千金,很有灵韵。” 元奈被夸得怪不好意思,“陆师傅谬赞了。” 送别了陆师傅,元奈从里面出来,不小心对上了越姬的视线,她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脸色顿时堆起热意,手脚都不自然了。 “等等。”在她经过时,越姬叫住她,元奈回头,“我觉得你还差点什么。” 某人不按常理出牌,元奈被说住了,下意识问,“差什么?” 越姬起身,走近她,修长指尖碰上她复古盘头,她搭配的这一身让她眼前惊艳,十足高贵又不失灵性的富家千金,秀气的耳垂下垂着小小的两短链耳饰,不似珍珠那么又圆又大,却有珍珠那样的乳白色光泽,两颗层叠起来像两颗夜星。 她不曾参与过的她的青葱岁月,但是现在她这般站在她面前,大抵也是这样如花般美好娇艳,有青涩也有花苞绽放前所孕育的灼灼其华。 越姬笑了下,“很美。” 差她一句赞美。 元奈看懂了,头低的更加抬不起来。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18 越姬牵上她的手,虽然隔了一层薄纱,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的温度相互融进。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元奈却没动脚,越姬回过头,“这不太好吧,这是店里的衣服,你等一下,我换回原来的……” “我给你买下了。” “……” 元奈噎住了两秒,她再没理由推脱,在六宝和菲比小姐暧'昧的眼神下她跟着越姬出了门。 —— 风海歌舞厅里,方羽看着面前执意自己亲自教人的花曼依,她叹了口气,“依依,巩妈说你要多休息。” “弋然让我来教吧。” 花曼依指导着许弋然,”你昨晚上台有几个动作还有些僵硬,你练给我看看。” 听到方羽的话她才转过头,“方姐,我没事,我都休息了好几天,你才是要去好好休息的。” “可是……”方羽还想说什么,花曼依给了晓晓一个眼神,晓晓一下子领会。 花曼依推着方羽下舞台,“好啦好啦,你先回去,弋然学的很快,我教也不是很累。” 晓晓跟着拉人,“方姐,是啊是啊,你才是要好好休息那个。” 方羽没得办法,只好上楼回房。 花曼依给晓晓一个赞赏的眼神,干得好。 晓晓不好意思笑了笑。 花曼依又继续教许弋然,拉着她的手引导她,“弋然,你动作学的很好,这两天的出演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小姑娘被前辈夸赞显然十分开心,“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花曼依难得嗔怒瞪她一下,“我还能说错了?你确实进步很快啊,不久之后就可以成为巩妈新的摇钱树了。” 这话一落,许弋然脸色顿时变得局促不安,“曼依姐,我不是……我不是想要代替的你的位置,我没有那个心思……曼依姐……” 许弋然说话语无伦次,紧紧抓住花曼依的手臂,这话从前辈嘴里说出来,让她惶恐不已,她真的没有想要替代她的位置。 花曼依疑惑看她一眼,随即了然,安慰她,“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不要想歪了,我要是不想你代替我的位置我又怎么会尽心尽力教你呢?” “啊?”许弋然懵了。 “你不懂也没事,反正我不会害了你就是了。”花曼依看她呆的像只兔子一样,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 她说的也在理,巩妈新的摇钱树可要比一般的领唱更能受到巩妈的青睐,随之而来的庇护也是其他人所享受不到的。 在这里,摇钱树的象征反而更能让人保持初心,而她才十八岁啊。 小姑娘还愣愣的,花曼依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别走神,我们继续。” “哦……” 二楼栏杆上倚着一个风情韵味的女人,高挑的身材,背抵着栏杆,缓缓抽了一口烟,神色晦涩难测。 日落后,天暗得快,风海拉开迷醉的夜晚幕布。 各色各类的客人进来,喝酒的喝酒,摇骰子的摇骰子。 今晚花曼依和许弋然同台出演,老生带新人,这可不多见! 台下男装打扮的宋云容主仆两人单独叫了一桌,看着台上的两人,不由得皱起眉头。 “小姐,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要是被老爷知道了非得打断湖云的腿,”丫鬟湖云小心谨慎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苦苦劝说,“小姐,我们要是被人认出来了,到时候污了湖云名声事小,污了小姐的名声那就完了!” 谁家小姐上这种污秽的地方?传出去指不定别人背后怎么腹诽议论! “湖云,你别说了,”宋云容眼睛都不带眨地盯着上面,尤其是花曼依身边的那个姑娘,恨不得把她盯出个窟窿来。 怎么不是元奈?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19 不是说好了今天会有新人出台? 宋云容越想越觉得气愤,可是她又不好出声,只能耐心等着这一场领唱结束,下一场,下一场应该就是元奈了吧! 到时候看她不狠狠羞辱她! 想着想着,她又稳住心绪,得意地看向台上。 “小姐……”湖云还在苦苦劝说,却得到宋云容一记眼光,“你再说信不信我把你扔到男人堆里!” 湖云被吓得完全不敢吭声。 台上花曼依和许弋然淡笑对视结束了这一场领唱。 台下的男人还是那么口不遮拦,叫着嚷着说要再唱,可眼神却猥琐得盯着胸口大腿看。 尽管之前已经上了两次台,许弋然还是难以接受那些下流的目光扫视。 “走吧,不要看,他们再怎么看都不能强迫你,”花曼依把她挡在过道里面,牵着她的手用自己替她挡住那些目光。 新的一场是别的小花上去,她们回到了后台,刚掀起帘布,发现巩妈就站着她们面前。 “巩妈。”许弋然低头叫一声。 花曼依微诧异,“巩妈,你怎么来后台了?” 巩妈把嘴里的烟拿掉,冷艳扫过面前十指紧握的两只手,“怎么?还不许我来了?” “没有……”花曼依笑笑,“巩妈能来这里蓬荜生辉。” “别恭维我。”巩妈冷哼一声,看着那两只手还没松开,眉头一皱,“我寻思带个新人也不至于都要人全程牵手吧,这是带三岁小孩呢?” 这话一落,花曼依还没思索出其中意思,倒是一旁的弋然忙松开了她们的手,着着急急向巩妈解释,“不是的,巩妈,曼依姐人很好,她只是怕我害怕……” “害怕什么呢?”巩妈打断她,“来这里多久了,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不行你就离开,我当白培养了个白眼狼。” 许弋然霎时脸色一白,要不是花曼依拉着她,她差点就要跪下来,“巩妈别赶弋然走!弋然会好好干活的……” 花曼依察觉到巩妈语气重,脸色也凝重起来,不禁想要替弋然开口,“巩妈,你要怪就怪我,我执意要带她,手也是我主动牵的,我想着她才十八岁,害怕那些场面很正常——” 巩妈的眼神彻底冷下来,烟也不抽了,掐灭在烟盅里,“她要是一直怕,你是不是要牵她一辈子?” 花曼依被噎住,一时没了话。 “曼依姐,下次你不用这么照顾我了,弋然能好好应付那些场面。” 许弋然满含歉意对她说,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巩妈,道一声“弋然先退下”,便匆匆离开。 只剩下花曼依和巩妈两人在原地。 花曼依张了张口,“巩妈,我不是想要牵她一辈子,弋然悟性那么好,游刃有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巩妈嗤笑,“她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药让你替她说话?你怎么不讲讲我说的对不对?” 花曼依:“……” 第46章素裙腰1 元奈醉了,醉的有些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越姬好笑地把她揽在臂弯里,搀扶着她出去。 夜风习习,吹起两人交缠的头发丝。 小轿车在前面开动,后座上,越姬看着醉意腆上脸颊的小女人好一会,无声笑了下,温柔地把她头轻靠过来。 上到二楼楼阁,暖炉在燃着炭火,散发出微微刺鼻的火炭味,越姬把人放到床上,元奈自己倒在了被子上,一双脚露在外面,弧度饱满的胸线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灯光落在越姬背后,她的阴影罩在她娇瘦的身躯上,似依偎也似呢喃。 轻手轻脚给她脱掉玉足上的小粗跟,妥帖放到一边,越姬摸了摸她裙摆下露出来的小腿,有点凉,大概是夜里冷到了。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20 肌肤上细小的绒毛都沾着冷意,元奈哆嗦了下,感觉到腿上像是被人用冰水贴上来,她蹙着眉头,呢喃一声“冷”,挣扎着把腿从女人手里挪开,蹭着绵软的被面。 越姬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两秒,勾唇,倾身把她挪到床里面,把自己身上的呢绒大衣脱去,侧身撑着头躺到元奈身旁。 安安静静看着她。 再过不到一个时辰就是一年一次的寒露,更深露重,院子外的树梢已经掉下了最后一片枯叶。 房里炉子内烛火通明,白炽的电灯光把这宽敞的房间照得敞亮。 女人靠得越来越近,到最后几乎是贴上了元奈的身体。 她丝毫没有困意,还是那个半撑姿势看着身下的小女人,只要她一低头便能啜住她润泽的唇。 但越姬没有动,神色复杂看着她,修长白皙的指尖滑过她身上的小洋装,从平坦的小腹顺着腰再越过那起伏的高耸。 顿了一下,漆黑深邃的瞳孔晦暗,悄无声息的两颗獠牙从女人薄唇下慢慢伸出,尖锐骇人,黑色的瞳孔也变成了嗜血的鲜红。 “奈奈,你会喜欢吸血鬼么?” 或者,你愿意牺牲一百年的阳光和我一起永生吗? 越姬看着她醉过去的小脸,拿起她的手,慢慢放到自己獠牙下,然而还未等有何动作,元奈娇嫩的指腹却不小心碰上了那尖锐的牙尖。 那样的刺痛感顺着神经脉络一下子传到脑海里。 手下意识缩了回去,尽管闭着眼,可脸上的表情还是泄露了她的害怕,“别咬我……” 越姬的手凝固在空中,晦暗看着底下还犹恐不已的元奈,瞳里赤色褪去,獠牙收起。 上一刻还柔情潋滟的眼此刻黯淡下去。 元奈摸过被子翻身那刻房门微动。 夜晚彻底归于沉寂。 翌日,元奈从床上醒来,旁边的半张床仍然是凉的。小洋装已经被人脱掉放在一边,元奈换好衣服出来,迎上端着早餐上来的假西西。 “奈奈,早啊。” 元奈弯了弯眉眼,对于最近越发懂事独立的西西她打心底的自豪和开心,“早啊,西西。” 洗簌过后,元奈看了眼墙上的摆钟,八点了,目光落回到桌上的西西,不禁疑惑,“西西,你今天不用上课吗?” 假西西咬了一口面包,“不用,今天是礼拜天,老师说放假一天。” “这样啊……”元奈思索,“西西,你愿不愿意和姐姐一起逛下街?” 假西西差点噎住,眼神瞟一眼过去,“买文具吗?” “当然不是。”元奈想到什么,倒是兴致勃勃的,她今天没有什么要做,可以抽空陪陪西西,而且—— 她看向 假西西,“西西,姐姐给你介绍一个姐姐认识好不好?” “谁?是那天来衣装店里找你那个吗?” “对!”元奈想了想,“不对,是另外一个,但是和她长得很像。” 最初接触的那个是假扮的,现在这个才是真的,但是那时候西西对假扮的越姬有敌意,也不知道能不能和她解释清楚。 “西西,姐姐跟你解释一下,你看到那个不是真的,我等下给你介绍的才是真的,她们也不是双胞胎,就是……” “行了,我知道了。”假西西对她话里的意思一清二楚,tes被假扮一事早在兄弟姐妹里传开。 元奈对自己省下了一番口舌感到微讶,不过想想,她更愿意归结为西西更加懂事了。 “那你是愿意和姐姐一起吗?” “嗯。” 元奈高兴得把假西西亲了一口,假西西十分冷静地推开了,并且暗暗擦掉上面的痕迹,毁尸灭迹。 她可是时刻记着这是tes的女人。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21 待两人都着装整齐了,元奈叫了辆黄包车带她去店里。 柜台上菲比小姐和六宝又在斗嘴了。 “你自己说说你喝了多少?” “也就七八杯而已,怎么了,难道你还想克扣公粮吗?!” “一天七八杯,再大的金矿都养不起你!” “你骂我是猪?” “我没有这么说。” “你就是你就是!你又在歧视我!” “……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 “……” “元小姐?”艾丽雅眼尖看到元奈,暗暗松了口气。 元奈朝她点点头,“菲比小姐,六宝早上好。” “早,她在楼上。”艾丽雅一眼就看穿她的小心思,一个眼神示意楼上。 元奈不好意思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匆匆拉着假西西上楼了。 倒是六宝看着她们的背影,啧啧感叹一声,“那姐妹命真好。” 上有tes看重,下有元姐姐宠爱,得到的血袋比她这个设计师还要多。 早知道她当初就自荐去当tes的小时候好了。 艾丽雅用笔敲她一脑袋,“你要是能接受每天读书并且拿个不错的成绩回来,你也可以当。” 六宝:“……”还是算了。 元奈心情紧张又忍不住偷偷窃喜,昨天她们还讲起了西西的事,如果今天她们能一起去逛个街…… 咚咚咚 牵着假西西的手咚咚咚踩上木质楼梯,在靠墙的一面,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一幅西洋的版画,元奈没去看上面的内容是什么,她内心雀跃着要去找那个女人。 这大概是她平生第一次主动约一个女人。 她应该会答应的吧…… 昨天的她那么温柔又体贴,叫她忍不住再靠近一点点。 元奈先是看了眼大厅,并没有人,再耐心地寻着房间门一间间找过去,最后在阳台上看到了那抹高挑清冽的身影。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女人的肩胛骨很瘦,却能把衣服穿出清凛出众的韵味,衣服下隐约可见漂亮的蝴蝶骨。 她甚至能想象出她们在缠绵悱恻时自己忍不出在她背上留下的指甲印。 还没过去,元奈耳朵倒是先染上了绯意。 深呼一口气,拉着西西的手先嘱咐一番,“西西,待会你要记得叫人,不许没礼貌知道吗?” 假西西点头。 元奈转身推开阳台的门,来到一张小桌前,越姬就坐在旁边的藤编椅子上,长腿交叠,姿态娴雅,垂眸看着报纸。 “那个……” 元奈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我们打算出去逛街……你,要不要一起去?” “没兴趣。”女人头也没抬拒绝道。 从头到尾她都没看站在身边从满怀期待到失落黯淡的女人一眼。 元奈脸上的绯意消退。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22 手上传来微微用力的握感,假西西看了看元奈,又看看越姬。 “那……打扰了,”元奈扯了扯笑,“那我们先下去。” 元奈站在原地局促不安,她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鞋尖,等了好一会,终于明白并没有人想要挽留自己。 她自作多情了。 脸色白了又白,下一刻元奈拉着假西西失魂落魄离开了格蕾丝。 从头到尾一直盯着报纸的女人终于抬起了头,薄唇抿紧,浅淡的目光复杂落到刚走出院子的落寞身影。 到了寒露,正元街依然还是那么热闹非凡,随处可见吆喝的摊贩。 元奈漫无目的牵着假西西经过了一家又一家店,假西西拉住她,“奈奈,也许她只是不想来逛街呢?” “西西……” 元奈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拉着她看着车水马龙的正元街,呢喃道,“姐姐也不知道怎么了……” 明明只是一句拒绝的话而已,也许是她太敏感了,这一点都不像自己。 元奈闭了闭眼,把脑海里那些奇奇怪怪的酸涩压下,昨天她们还一起去看了海赏了枫叶,甚至…… 她低头把手腕上的玉镯收入眼底,“西西,也许你说的对……她也许只是不喜欢逛街。” 假西西见开导成功,眉眼弯了弯,“那我们还要继续逛吗?” “逛!”元奈扬起笑容,习惯性捧住假西西的脸,“你好不容易放个假,姐姐这一天都陪着你好不好?” 假西西:“……” 不,并不好,人家原本打算今天复习一下那什么之乎者也的好伐? 杨氏布庄大门前,元奈带着假西西准备裁两身新衣服,快过年了,总得要添新衣。 元奈一眼就看到了里面挂着的布袄小褂,款式新,看着很适合西西这样子的小孩子。 “粉色的布袄小褂是吧?有布料,你等下我给她量量尺寸。”元奈跟掌柜说明了买意,掌柜二话不说直接拿出黄尺。 “西西,你张开双手,让人家给你量尺寸好不好?” 假西西不知道为什么死活不肯,最后元奈好说歹说才给劝服了。 掌柜拿到了尺寸回去他柜台前记账,“三日后可以来取了,你们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 “我们新进的料子都是最好的,款式也是秋季最新出的,大人小孩都爱穿。”店里的伙计热情给她讲解。 然而,元奈却在转了快一圈后,在一条雾蓝色的围巾前停下。 伙计显然是个有眼力的,“小姐,您看这围巾上面的纹路是不是非常好看?我跟你说这凌云翻花纹是师傅最新描的,至于手工,你摸摸,平整没有一条线头,不仅保暖还好看,这颜色听说还是染坊最新染出的颜色,抢手得不行!” 伙计还想继续说道,元奈却打断了他,“请问,你这里有卖这样颜色的毛线吗?” 第47章素裙腰2 白灿的电灯光下,元奈坐在房间外堂,圆木桌上是她今天刚买回来的毛线。 乌发柔顺垂在身后,夜里凉,她又披了一件暖和的毛毡衣。 刺绣也许她不在行,但是对织东西她还是比较通透的,今日那条雾蓝色的围巾,她一看就欢喜得不得了。上面的纹路只要有图纸,她就能对照着织出来。 两条木棒针在手里灵活起针,桌上的图纸在灯光下显得又白又亮。时间一点点过去,屋内的暖炉已经烧的很旺了,元奈时不时看向门口。 仍然紧闭。 抿了抿嘴又继续低头织,脑海里却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怎么还没进来……还是她不打算在她房里休息了? 手中的速度越织越慢,元奈看了眼图纸,眼睛顿时酸涩,她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会。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23 旁边的铜质暖炉噼啪响了下,差点把元奈吓着,把手中的棒针毛线搁到桌上,她起身走到暖炉前,才发现原来是火烧得太旺,把一些木炭溅了出来。 这里的暖炉比不上古堡里的壁炉,因为整个屋子都是木质,根本不可能在二楼凿个壁炉出来取暖。 如今溅出来一颗猩红的火炭,贴着地板,不用她说都知道这对地板损害有多大,甚至还可能引起火灾。 元奈又急又怕,去拿火钳子,捞了个空才想起火钳子昨天被六宝借走了。 房子里已经隐隐有新鲜的木炭燃烧的气味了,元奈瞥到桌上的茶水,心思一动,拿起来浇了下去。 滋的一声,猩红滚烫的火炭灭了,但是也留下了一些难看的痕迹。 元奈蹲在地板上苦恼地瞅着,这可是老板的房子…… 她低头盯着那被烧坏的地方,身后进了人都没发觉,直到手臂一紧,她被人扯了起来,踉跄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手中的茶壶掉落下来,却被人很好接住。 “你在做什么?”越姬把她稍微拉开,视线扫过元奈白净错愣的脸,随后才落到她身后暖炉旁边的一处水渍。 水渍中央是一块黑炭,水面上飘着一些乌黑的碎屑。 越姬眉头拧紧又不由得松开。 刚刚闻到她房里飘出木头烧起来的焦炭味,还以为…… “我……我在灭火。”元奈被她这表情吓到,稳了稳心神,才察觉里面到女人话里的关心。 “我没事。”她扬起嘴角,却又在下一刻敛下,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地方,“就是地板被烧坏了一点。” 艾丽雅也闻到了火炭味,着着急急赶过来,看了看两人奇怪的姿势,“没事吧?我刚刚闻到火炭味了,还以为这房子要烧起来了。” 她低头瞧一眼那滩水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多大碍。” 元奈不好意思低了低头,眼含歉意,“不好意思,菲比小姐,是我的错,我没看好这个暖炉。” 艾丽雅摆了摆手,“没事,这暖炉的铁网眼太大了,我给你换个小点的就不会再溅出来了。” “那这地板还能修好吗?”元奈看着那越发愧疚了,木板烧坏会对整间屋子的寿命有很大的影响。 “我明天去请个师傅来看看能不能补?我看问题也不大。”艾丽雅安慰她,拎起那个暖炉,临走前又再次瞅了瞅站在一边不发一语的tes,疑惑了下退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元奈手臂还被扣在越姬手里,两人靠得近,她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不早了,你早点睡。”越姬神色淡淡松开她。 元奈没发现她语气里的疏 淡,嗯了一声,“你也早点睡。” 女人转身走向大门,元奈抬眸愣了下,脚下的步子刚迈出一步她又缩了回来,直到门被关上,到嘴的疑惑始终没问出来。 元奈看着那紧闭的大门,抿唇,那些细节忽然的就清晰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以为她喜欢早起,所以她才会每次醒来都没看到她人。 但细想,枕头没有被人枕过的痕迹,就连她床边的鞋都只有她自己的。在这间诺大的房间里,她就像来去匆匆的行人。好像没有谁能值得她为之停留那样。 白炽的灯光下,元奈站了不知多久,直到夜里的寒凉把屋里的余温驱得一干二净,她才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心思重重关灯上床。 —— 为了提前迎接冬天,格蕾丝推出了皮袄的设计,有适合年轻名媛的娇俏款,也有符合姨太太们雍容华贵的贵妇款等等,加上口碑已经在海城传开,刚一推出这几款,生意一下子火爆起来,就连一向只算账的菲比小姐都在店里忙活起来。 元奈也在店里跟着下单记账。 “谁是管事的?”有人在门口大喊。 元奈靠得近,见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她看了两眼,柳眉微蹙,她好像在哪见过这个女子。 “赶紧给我出来!” 元奈想不起,赶紧过去招呼,“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 湖云死死看着面前的元奈,嗓子几乎破音,“你真的是元奈?” 前些日子小姐偶然在报纸上看到了上面的模特照,一开始别说小姐不相信了,就连她也不敢相信这风姿绰约面色红润的女子居然会是她们好久不见的元奈?而且还当了最近名声响亮的格蕾丝衣装店的模特?!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24 模特有多受人青睐整个海城女人都知道,如果是普通小店的模特也就算了,但是这家店的名声她们一回来就听闻了,那些姨太太名媛都在津津乐道。名店的模特意味着什么?随便穿便是整个海城的时髦风向标! 元奈点了点头,微笑,“我是元奈没错。” 湖云又不甘心再问了一遍,“你是这家店的御用模特?” 元奈疑惑点了点头,“是,请问您……诶?” 还没等她说完,面前原本凶煞煞的女子脸色大变,飞一般在她面前跑掉了。 “她谁啊?”六宝从楼上拿样品装下来,摆好,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努努嘴,“元姐姐你认识?也太没礼貌了吧,就这样跑掉。” “我觉得有点眼熟,但是我想不起来了,”元奈伸手搭了一把手,“六宝,这是?” “这是压箱货。”六宝回她,“我原本打算留几套过两天再卖,但我才发现快到月末了,下批还有段时间才能送来,我得赶紧趁人多冲下这个月的月绩。” 艾丽雅那女人最近不知怎么搞的,非要看月绩发血袋,她真想锤爆她的狗头。 元奈了然,笑笑,“照今天看,这几套应该都能卖出去,六宝,你别担心。” “那是当然。”六宝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不说了,我还要再上去一趟,还有一套没拿出来。” “那要不要我帮你?”元奈叫住她。 “不用,你是我们店的门面担当,有你在卖得更快。” 元奈看着那背影,笑着摇了摇头,整理起眼前的这几套皮袄。 日头越升越高,天气稍微暖了起来。 元奈正好下完一个单,正要转身,面前突然就站了两道身影。 她还没抬头,客套的话脱口而出,“请问这位小姐需要点什么?” “元奈是吧? ”熟悉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元奈拿着笔的手一顿,这声音…… “怎么?不敢抬头看我?元奈你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宋云容一身光鲜亮丽站在她面前,双手抱臂,姿态高昂。 身后的湖云毕恭毕敬站着。 元奈抿唇看过去,是宋云容,先前在胡同被狠狠羞辱的一幕霎那间浮现脑海。 握笔的手微微攥紧,她冷静道,“如果你是来买衣服的我欢迎你。” 宋云容看她保养得甚至比自己还水润的脸蛋,眼神暗了暗,嗤笑,“如果我偏不买呢?” “那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宋云容环顾这诺大的衣装店,怪里怪气感叹一句,“听说你是这家店的模特了?真是命好啊。” 没了教书的工作竟然找到了更好的。 不过她宋云容能让她失业一次就能让她失业两次。 “湖云。” “小姐,在。” 湖云立马领会,把手里的小皮箱拎了出来,往柜台一放,打开,满满一大箱钞票和大洋暴露在空气中。 店里来买衣服的小姐贵妇顿时纷纷举目看过来,惊叹声不绝。 “把你们老板叫过来,我宋云容今天打算买下格蕾丝衣装店。” 宋云容对那些惊讶的目光很是享受,视线落到元奈身上,笑了下,“买下格蕾丝后我一定会请一个能力名声俱佳的模特重新代言格蕾丝,而不是随随便便在大街上拉一个落魄穷困还家破人亡不知检点的女人来当,元奈你说是吧?” 这话一出,引得众人纷纷把目光转移到元奈身上,随之而来的便是细细碎碎的窃窃私语。 宋家大小姐这么一说,不就等于当众羞辱元奈并不适合当一个模特么? “她什么意思?不知检点?难不成元奈小姐……” “我好像听我爹地说过那个元家有个女儿叫元奈……”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25 “哪个元家?”有人追问。 “害,还能有哪个?当年被抄家那个元家。” “原来是她啊,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都多久的事了……” 元奈听着周围这些话,脸色一寸寸白了下去,宋云容见状,心底得意,面上却是关心的模样,“哎,元奈,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我是说错了什么吗?如果真是我说错了,你要指出来,不然别人该怪我欺负你了。” “诶,元奈,你说话啊,是哪错了你指出来我看看,是家破人亡不对还是不知检点错了?” 湖云站出来,“小姐,你没说错,有人说前些日子在风海歌舞厅看到元小姐在领唱呢!” 第48章素裙腰3 领唱?! 这个字眼一出,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气,看向元奈的目光俨然没有了以前的尊敬和羡慕,只余满眼的鄙夷和嫌恶。 元奈脸色刷的一下惨白下去,握着笔和纸的手腕微微颤抖。 此刻的她被万夫所指,恶心嫌恶的话语如同道道利刃落在身上。 “小姐,我们不要买这衣服了吧,这清清白白的姑娘谁还敢穿这种衣服?!”有丫鬟在一旁劝说。 “可……”这衣服是好看啊…… “衣服要什么没有?要是让老爷知道了你穿这种女人代言的衣服,会打断你的腿的!小姐你赶紧放下!”丫鬟恨铁不成钢,直接把她家包子小姐手里的衣服扔到地上。 “我们也不要了,掌柜的在哪?我们要退单,把定金退给我们!” “对,我们也是!退单退单!” 抵制的情绪像病毒一样蔓延开,店里基本所有的客人全都要求退单,退定金。原本快要卖完的衣服顷刻间变成了洪水猛兽,堆积成山。 全都因为她。 元奈想张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家是被抄了,她也确实是在风海领唱过。 原本只是讨口饭过日子的活在她们眼里成了她一生永远不能抹去的污点。 双眼被面前一件件被扔在地上的皮袄刺痛,那是六宝的心血,也是整个格蕾丝的心血。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六宝从楼梯口下来,差点被地上堆积如山的皮袄绊倒。 六宝提着一套新的皮袄,皱着小眉头看看店里退到里面的各家小姐丫鬟,又看了看柜台前趾高气扬的宋家主仆,最后目光落到中央低着头不发一语一件件把衣服捡起来的元奈。 “元姐姐?” 六宝下意识走过去,却在经过那些小姐丫鬟的时候猛地被人拉过去,“六宝小姐你可千万别去!那女人就是个不知羞耻的丧门星!你们店的老板从海外来海城不知情情有可原,但是现在满大街都知道这女人是什么货色了,你可要早点跟你老板说炒掉她!” 似乎在这里的人都有种崇洋媚外的心理,自以为是地把人拉到自己的阵营,一副我为你好的面孔。 六宝看着面前围上来叽叽喳喳的女人,空气稀薄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什么鬼?! “都让让!都让让!”好不容易从各色胭脂粉气挤出来,六宝站在元奈脚边,正要把人拉起来,又一只手凭空把她拽住,不让她蹲下。 “你就是掌柜?”宋云容把人放开,眼神示意湖云把皮箱拿过来,“本小姐想买你这家店,开个价吧。” 六宝瞥了瞥那皮箱里的钞票,又瞥了眼面前这个不知什么来路的大小姐,给了个看智障的眼神,返身弯腰把元奈拉起来。 “元姐姐,别捡了,这种粗活哪里需要你来做?”六宝温柔把人拉起来,左右上下打量没出什么事后才暗暗松了口气。 一抬头瞥见元奈泛红的眼圈,一口刚松下去的气差点没把她呛住。 “谁欺负你了?” tes的女人也敢欺负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元奈摇摇头,喉咙哽咽,“六宝,对不起……”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26 都是因为她才会让今天这局面变成这样。 六宝明显不同区别的对待让宋云容脸面难堪,但她的骄傲让她低不了头,看向六宝和元奈的目光像啐了毒一样,阴暗涩冷。 “看来六宝小姐也和元奈这女人一样的货色,”宋云容嫌恶鄙夷地往后退,湖云也跟着退,“怪不得,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老板就请什么样的人来,啧啧。” 突然的,店外出现不小的骚动,有车声,人声,混着地道纯正的英文洋太太们谈笑风生,却又在一个奇怪的时间点纷纷失声。 店里的小姐丫鬟不约而同看向门外,只见一辆黑亮低沉的小轿车停在花圃路口,一个仆人打扮的洋人毕恭毕敬给打开了车门。 “tes.”语气严肃恭敬。 洋太太们不再说话了,也如同那仆人一样,低头喊了声“tes”。 车门前,女人单是高挑的身材就足以让她们仰望,更别说那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质,冷冽高傲,叫人不敢直视。黑而深邃的瞳眸和别人不一样,里面是深不见底的幽暗,晦涩难测。 长腿下踩着制式的皮靴,一袭玄色长风衣垂在身后,却并不会让人觉得累赘,反而若有若无透着一股凌厉。 薄唇微抿,骨相绝佳的女人侧了侧脸,算是对那些洋太太回应,回过头冷淡看向店里,店内的一干小姐丫鬟纷纷躲开对方的视线。 “那女子是什么人啊,小姐?”有丫鬟问。 “我……也不知道,等等——”喝了几年洋墨水的一位小姐猛然想起,“她们喊的好像是tes,她难道是一位伯爵夫人?” 此言一出,店里纷纷交头接耳,她们海城还从没听说过有伯爵夫人这样的大人物来,这可是一桩大新闻啊! “不对,夫子说过大欧洲的爵位只有男子才能世袭,”在议论中突然响起一道疑问,“如果一个女子拥有爵位的话,那只能意味着……她背后的势力或者能力大到了甚至连女王都可以为她破例的地步!” 话音一落,店里一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空气里一片死寂,安静得可听针落。 这里的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见过这样的世面,然而此刻就这么毫无征兆出现在她们眼前,这可比一个亲王亲临门前还要来得震惊! 然而,还未等她们回神,那个气质出众身份高贵的女人推开了店门,在门前淡漠环顾扫视一番,在触及元奈泛红的眼圈那刻眼神凝滞了一瞬。 一旁紧盯的宋云容看到此况,不知为何她感觉到那深邃的眼神里似乎掺杂了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眉心跳了跳,心头浮现一种不好的感觉。 但,她宋云容是谁?整个海城最有名望的名媛,可以毫不客气说她也算海城的一张名片,这样的大人物若是能搭上两句话,先不论以后有没有和宋家合作的机会,单是“和女伯爵讲过话”就足够让她收获女人羡慕男人钦佩的目光。 思至此,宋云容整理了自己的仪容,落落大方上前,用着还算流畅的英文道,“tes,非常荣幸在海城遇到您,我是宋家大小姐,我叫宋云容,您好。” 宋云容伸出手,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举止优雅,是一个名媛该有的礼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女伯爵会回以握手时,那高挑的身影却恍若看不见似的,径直忽略走到元奈面前,抿着唇,低眸,慢条斯理把手上的手套摘下,俯身捏起元奈的指尖放到唇边,在众目睽睽惊羡不已的众目光下,优雅又不失绅士地吻上了她的手背。 店里的小姐丫鬟捂着嘴巴震惊不已。 在她们这些自小恪守传统礼教的女子里,乍然出现这么一个气质绝佳能力出众的女人,本就足够让她们仰望,此刻却甘愿俯身亲吻一个劣迹斑斑不知检点的女子手背,甚至还忽略了她们海城第一名媛宋云容的握手。 这、这怎能不叫她们羡慕嫉妒?! 元奈是呆滞的,她怔怔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容,她曾不止一次在想 自己是狼狈而可怜的,十八岁被抄家,双亲接二连三离她而去,从高高在上的元家千金一夜之间变成流落街头人人可欺的丧门犬。 她人生早该是无望的,可上天偏偏跟她开了个玩笑似的,在跳入刺骨海水寻死那刻偏偏让她遇上了她,对方是让她倾尽一生都不可能够到的高度,她本以为这一生都只能卑微弱小地、小心翼翼地仰望,但上天又跟她开了个玩笑,让这个女人频频流连她床榻之上。 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手背传来冷凉的触感那刻,手背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心脏如同那个夜晚一样控制不住漏了半拍。 面前的女人好似对自己说了什么,她却一点都听不进去了。 这女人总在她一身泥泞时毫无嫌弃地拉她上来,许她以可以看得见的天光和无尽的温柔。 “元姐姐!你在干什么呀,赶紧过去。” 六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惊了她一下,后腰被人一推,她猝不及防扑进了女人的怀里。 身边的在恶毒的眼光她似乎都不怕了,她感觉到腰是又烫又软的,腰眼是女人纤长的手,有力扶着自己。 “小心点。”她在耳边说。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27 元奈也终于回过神了一样,嗯了一声,从她身上微微退开。手上是一条黄色的软尺,她愣怔看着,直到六宝激动不已提醒她,“元姐姐,赶紧!赶紧给tes量尺寸,她要订我们店里的衣服!” tes肯定是要用她的名声给元姐姐正名,给她撑腰!狠狠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八婆的脸! 元奈“啊”了一声,旋即明白过来,看向面前高挑的女人,微微抿起唇,熟练地扯住软尺一头定住,一手用拇指贴着女人的手臂一点一点抹过去。 袖长 肩宽 裤长 每量一处,眼皮子底下的小女人便准确无误说出一个数字,低眉认真的模样让她不禁柔和了视线。 六宝在一旁记着,迟迟等不到下一个数字,禁不住提醒道,“腰宽,下一个是腰宽。” 虽说tes的尺寸在她们眼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嘛,当然是要做戏做全套,务必让元姐姐亲手量并且说出来! 第49章素裙腰4 腰、腰宽…… 元奈往女人细腰瞄了一眼,手上的动作凝滞了一瞬。抿了抿唇,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手探进那件玄色风衣里。 店里的人发出不小的唏嘘,她那手得多金贵啊,摸过女伯爵的腰…… 元奈微微低着头,把手里的软尺绕过女人纤瘦的腰肢,因为靠的近她满鼻息都是她的气息。 耳朵难得红了红。 拇指对准软尺上的刻度,艰难报出一个数字,元奈不由得松了口气。然而六宝又继续催,“下一个领围。” 店里各色小姐丫鬟宋家主仆:“……” “需要我弯腰吗?” 元奈这回听清楚了她说的话,抬眸对上她的视线,只一瞬她又很没骨气地挪开了,挪到下面漂亮的脖颈上。 她的风衣翻领很好看,设计得有层次感。 元奈也没忘她比自己高了一个头,但要让一个女伯爵低头谦让自己,这话说出去恐怕难免遭人非议。 她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她垫个脚就能够到,并不需要她如此屈尊降贵。 元奈走过去,裙摆微微碰上了女人的腿,掀起轻微的酥痒,像若有若无的勾引,越姬低眸看下来,寡淡的颜色一点点深下去。 薄唇抿着,她静静看着踮起脚越靠越近的小女人,脸上的羞赧她看在眼里,却又有着旁人看不到的认真。 脸色素净,一对柳眉修剪温柔脉脉,秋水似的双瞳盈盈泛着光泽,眼底完完整整只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脖颈的皮肤时不时被她柔嫩的指尖碰到,越姬忍不住揽上她几乎快要碰到自己的腰。 店里各大小姐丫鬟宋家主仆:“!!!” 元奈低呼了一声,手指好不容易拈拢的软尺松开了一边,她双手抵在她身上,耳边是窸窸窣窣的议论和惊呼。 “抱歉,无意冒犯。” 众人:“……”我恨!这腰未免太有福气了吧! 越姬冷静而克制松开手,脸上仍旧是疏淡的表情,元奈脸色微酡,微微撑开的裙摆在脚边晃,她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在帮自己。 店里又重新降下骚动,目光全都盯向这边,屏气凝神。 元奈深吸了一口气,准备重新量,这回不再像第一次那么紧张,顺顺利利量取了领围。 报了数字后,元奈准备卷起手中的软尺。 六宝看到下面一栏尺寸,双眼弯了弯,从善如流:“元姐姐,别忘了还有胸围哦。”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28 这话一落,不大不小的店先是安静了好几秒,随后乍得她们完全不敢说话,更安静了。 老天!为什么她们的脑海里全是元奈这女人的爪子摸上去的即视感? 她怕不是开过光了! 元奈才是那个最局促不安的,第一次觉得胸围这两个字过于羞耻,六宝刚说出的时候,她下意识瞄了过去,触及那微弯的弧度,目光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她飞快收回来。 低头只敢盯着自己的小粗跟鞋尖。 六宝扫了一眼店内,收了收神情,一本正经道:“请尊贵的tes移步雅间,我们将请我们御用模特元奈元小姐亲自为您量胸围。” 元奈:“……” 众人:“……” 量尺寸这种东西大家闺秀大多不好意思,为顾及她们的脸面,格蕾丝会专门提供的雅间给各家小姐量尺寸,和二楼的换衣雅间不同,这些在一楼的雅间则偏小一点。 越姬长腿 一迈,径直走向其中一个雅间,元奈咬了咬下唇,捏着软尺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进去。 啪嗒一声,门被关上,隔绝了所有好奇的羡慕的目光。 空气一下子充盈了熟悉的清列气息,给人逼仄的感觉。 元奈站在她面前抿着唇不知道该做什么,忽然的头上传来一道声音,说了一个数字,她愣怔抬起眸看她。 越姬看了眼红木门,视线扫过元奈的脸,淡声道,“她们不知道你有没有量,等下你出去报这个数字。” 量胸围这种事对她来说终究还是羞耻的。 “你是不打算让我量了吗?”元奈听到她的话下意识问出口,却又在下一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们在做戏,并不是真的要她量。 原来她刚刚意会错了。 元奈在心底懊恼不已,捏着软尺低眸点了点头,翁声翁气道,“我明白。” 空气沉默有多久越姬就看了她有多久,眉头微蹙,敛下眸,开始当着元奈的面脱掉身上风衣。 元奈瞥见她的动作,惊讶地张了张口,她这是…… 越姬把她这表情收入眼底,手顿了一下,紧接着开始解开领子纽扣,笔直白皙的锁骨肉眼可见露了出来,映在元奈眼里。 再往下……阴影……弧度…… 元奈脸色霎那间涨红了,原来泛红的眼圈不知何时变成了羞赧的酡红,等她反应过来时,她人已经贴上了女人的身躯,双手抓住了那双企图继续解下去的手。 “你……你在做什么?”元奈声音都是颤的,她靠的近,眼底轻而易举就能看到微微解开的领子下的柔软。 她吓得都快要闭上眼了。 这女人怎么好好的开始脱衣服了?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越姬瞥了眼眼底下撞上来的小女人,神色越发复杂起来,“量吧。” 她想亲手量,她给她量就是了。 “啊?”元奈愣了下,抬起眼望进那汪深邃,她们对视了好一会,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说直接报数字的女人怎么下一刻就要她量? 元奈没想通,双手还抓着越姬的手,直到手上再次传来动静,她看过去,差点没把她羞得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这女人又开始解扣子了! 都快看到—— 元奈又急又恼,连连摁住她,小声又急促道,“我量我量,不用解开这里的……” 越姬抿着薄唇收手了,她的虎口还挂着元奈纤细葱白的指节,淡淡嗯了一声,把手放下,站在元奈面前等着她来量。 元奈捡起刚刚掉在地上的软尺,深吸了一口气,刚一抬头就看到了刚刚那画面,女人的领子尽管没有再继续解下去了,但是也没有扣回来…… 就这么半遮半露落在她眼底,元奈捏着软尺的手紧了又紧,她怎么就没扣回去,这叫她怎么量? 一不小心就会……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29 尽管她有看过的记忆,本不应该那么紧张害羞,但是这会这个情况她简直不敢伸手去碰,更别说量了。 “怎么了?”越姬见她迟迟没有动作,眉心一皱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没做好,薄唇抿了又抿,还未等她有何动作,只见一双柔荑伸到她胸口,捻住一颗扣子,抓住另一边口子,默不作声一个一个给她扣了回去。 “这个不用解开。”底下传来元奈佯装淡定的话语,越姬眼里促狭盯着她乌黑柔顺的发顶,没把气氛逼到绝,淡声嗯了一声,站在原地感受着胸口、皮肤、锁骨上细碎的酥痒。 —— 店里各家小姐丫鬟仍然紧盯着那 扇门,面面相觑,又忍不住八卦,六宝气定神闲拿着单子,静待一处。 还没过去多久,门口突然就涌进来许多的洋太太,三五成群,两两结伴,交谈甚欢地推门而进。 “想不到tes也来这里买衣服,我也要买一件才行。” “能够被tes看上的衣服定有过人之处,诶,这件挺好看的,你看看适不适合我?” 洋太太们像是没看到那一帮小姐丫鬟似的,捡起被丢在地上的皮袄,或优雅或高贵地比对了下自己,“这么好的衣服怎么丢在地上?啧,太暴殄天物了,我觉得还挺适合我的。” “还有这件,这件也不错,都给我订了。”有洋太太出手阔绰,本来进来也是看看究竟什么样的店进了tes的眼,这一看倒好,竟发现这些衣服都蛮适合她的。 六宝爽快应诺,上前给她下单,一旁的几个打下手的店员也忙活招呼起来,看得一干小姐丫鬟目瞪口呆。 有人忍不住出声提醒,“可那些衣服……是一个在歌舞厅领唱过的女人代言的……” “在歌舞厅领唱?”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太太疑惑了下,“那她唱歌跳舞的能力一定非常棒。” 末了还感叹了一句,“oh,awonderfulgirl” 还是继续挑她的衣服,丝毫不在意这些在她们眼里抹之不去的污点。 相比之下,显得她们的世俗之见多么愚昧。 “小姐,那些人说了什么?” 身边的丫鬟听不懂那些洋人说的话,禁不住问起她家的小姐,“是不是——” “别说了。”喝过几年洋墨水的一位小姐打断她,脸色羞愧难当。 这个世道最为艰难的便是女子,迫于种种原因时刻恪守着那些吃人的礼教,一生在挣扎却看不得别人活得比自己好,用自己最为憎恶的东西拉别人下水好似就能活得更好那样。 夫子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然而她们却用最恶毒的言语攻击和她们一样的女子。 女人为难女人,终究只会作茧自缚。若是不喜欢衣服,不买便是,但她们却自诩正义赶尽杀绝…… 有些人在沉默,宋云容脸色铁青,恶狠狠瞪了一眼那红木门,带着丫鬟湖云愤然离开。 “这件看起来——”一位洋太太还没说完,只见面前一个清秀的姑娘慌慌忙忙抢她一步把那皮袄拽到怀里,生怕被抢了。 小声又满是占有欲说,“这是我的。” 一旁的丫鬟瞥见她家包子小姐这一幕:“……” 第50章素裙腰5 格蕾丝重新热闹起来,这时候雅间突然被打开,众人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齐齐望过去。 只见越姬和元奈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前者神色自若高傲冷冽,后者低着头给人羞答答的感觉。 这、这是……完事了?! 一时间所有人脸上一片复杂,看向元奈的眼神也不似先前那样嫌恶鄙夷。 人家现在可是亲手替女伯爵量过尺寸的女人,还孤女寡女呆在同一间雅间里脱衣量了胸围! 谁还敢说元奈脏不知检点?瞧瞧这情况,就差没开光了! 然而,这还没完,那个高贵的女伯爵走到柜台前停下了,视线扫过店内,小姐丫鬟们顿时屏住呼吸,tes是要有话要对她们说吗? 会不会是说很高兴认识她们?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30 那她们该怎么回答? omeetyou,too? 就在众人满怀喜悦之情等着时,却看到那个高贵不可仰望的女子回头瞧一眼给六宝报数字的元奈,她身量高挑站着,没动,那模样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似的。 众人齐齐把视线落到元奈身上,没一会元奈抬起头来对上了那女子的视线,唇间抿了一点笑意,又低回头跟六宝交代了几句,便施施然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格蕾丝…… 不是,量个尺寸怎么还带把人带走? —— 小轿车缓缓开动,驶过热闹喧哗的正元街,来到艾丽雅的二层楼阁下面的院子里。 车夫离开了,一时间车内只剩下元奈和越姬。 两人沉默如水。 越姬望着前方修剪平整的草丛,“今天还好吧?” 她听到艾丽雅传来的消息时,马不停蹄赶过来,也就在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还有人会揪着她领唱的经历咬着她不放。 元奈摇了摇头,软声道,“我没事。” 尽管今天成为众矢之的,被所有人讨伐,但她来了,那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上去吧,休息一下。”越姬转过头看她还隐隐有些红的眼圈,今天的委屈她怕是受了不少。 “今天下午不用去上班了,菲比给你放了假。” 元奈点头,抬头看进她眼眸里,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那你呢?” “我还有事。” 女人纤长的手搭在她们俩中间,元奈默不作声慢慢把手伸过去,覆到上面,面上赧意盎然,“那……你注意安全。” 话落之后她飞快收回来,转身打开车门出去。 越姬怔怔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又把目光落在车后镜,镜面正倒映出小女人小跑进楼阁的背影,裙摆摇曳在风里,隐约可见形状漂亮的脚踝。 嘴角隐隐勾起。 元奈一口气跑到了二楼房间里,听到外面传来车引擎声,她又忍不住跑到窗边,偷偷支起,看着下面缓缓驶出院子的小轿车,眉眼弯了弯。 —— 宋家大院,下人进进出出,这时大门口走进脸色铁青的宋云容,怒气冲冲直接去了书房,湖云提着一箱大洋钞票吃力跟在她身后,小声喊着,“小姐,你等等湖云。” “爹地!”宋云容一看到宋世昌,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哭诉,“爹地你可要为我做主!” “容容,什么事啊,让你受那么大的委屈?”宋世昌已经年逾半百,鬓角发白,但精神依然矍铄。 “说说,爹地一定替你撑腰。” 宋云容抹掉眼角不存在的眼泪,除了自己仗势欺人没说外,一五 一十把所有事都倒了出来。 “你怎么想要买下格蕾丝?” 宋云容被噎住,“我……女儿想学习服饰经营不行吗?” “诶,不是不行。” 宋世昌叹了口气,格蕾丝他有听说过,背后的人势力很大,就连赵局长的女儿去那惹事都没讨到半点好。 “对了,女儿,你刚刚说那个最近来海城的女伯爵也去那买衣服?” 宋云容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一说起那个女伯爵,她就想到自己被狠狠羞辱的一幕。 那女人怕不是眼瞎了,元奈这样的女人也值得她青睐有加?! 宋世昌把手里的一块上好美玉擦了擦,上面篆刻的“元”字沾了灰,他擦好放到珍藏架上,“那个店倒是好福气,女儿啊,实话跟你说,你是买不下的。”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31 “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去那个女伯爵身边转转,混个眼缘也好。” 海城来了这么一个大人物,好比皇上微服私巡,各路都在暗中盯着,想着法子在她面前表现,表现得好那可是前途无量啊。 “可、可是……”宋云容想说却又说不出口,她哪里不想混个好眼缘,但也看看别人愿不愿意,她今天赶着上去谁知道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宋世昌却理解错她的意思,“可是什么?人家tes没看你肯定是你做得还不够好,别老想着那格蕾丝了,要是买得下你以为那些官家没去?轮得到你一个丫头片子嚷嚷?” 宋云容哪里被这样说过,气不过,“爹地,你到底站在哪一边的?” “我谁也没站,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自己做了多少事,别以为你扮男装去风海歌舞厅没人知道,要不是你爹地在后面兜着,你早不知道被人说成什么样!” 宋云容张了张口,不吭声了。 “下去吧,”宋世昌叹口气摆摆手。 “是……” —— 天慢慢黑下去,元奈在一片昏黄的日落中醒来。 屋外传来细微的嘈杂声,像是一下子多了很多人那样子,窸窸窣窣交谈着。挺口吻是血气方刚的男声。 元奈不明所以,趿拉着双鞋走到窗前,从上面看下去,只见院子里多了许多像是卫兵一样的人,提着长木仓,统一的服装,表情严肃地站在各个门口。 这让她一下子想起了在古堡的日子,那时候的古堡也是戒备森严。 这会楼阁却多了那么多的卫兵,其实不难想象,是因为越姬的身份,她今天大招旗鼓昭示身份,一代女伯爵势必要加强戒备的。 “奈奈,快出来吃饭。”门外假西西在喊她,元奈应诺,转身换了身衣服出去。 二楼的大堂里只有西西一个人在,桌上是丰盛的晚餐,元奈坐下去,“菲比小姐和六宝还没回吗?” 她说完看了眼墙上的钟摆,这个点应该忙活完店里的事了啊。 假西西看了一眼给她盛饭的元奈,“她们出去了,和tes一起的。” “这样啊……”元奈对西西自然而然喊越姬tes诧异了一下,随即想到那女人都公开身份了,西西应该跟着别人一起改了口。 心里释然,给假西西夹了一筷子菜,“西西,快吃,待会姐姐给你补下功课。” 假西西:“……” “最近国文老师向我反映你有些课跟不太上。” “……” 都怪这顿饭,没能让自己逃过这一劫。 两人洗簌过后,元奈便一边织着围巾一边教导苦哈哈的假西西。 假西西 捏着笔,饶有兴致问,“奈奈,你是织给tes的吗?” 心思被戳穿,元奈手一岔,差点被棒针刺到,低头看了眼假西西,含糊过去,“快做你的功课。” “哦……” 假西西带着调侃哦了一声,心里不得不感慨同人不同命。 “对了,刚刚艾——”假西西心惊地迅速改口,淡定拿出一张烫金请帖,“这是菲比姐姐让我等你醒了交给你的。” “是什么?” 元奈停下手里的活,拿过那张请帖,打开一开才知道是一封邀请函。 上面写着为恭迎大欧洲女伯爵道格拉斯·本位临海城,隆重邀请越姬参加明日晚上海城举办的宴会。 元奈看着上面的名字,“这不是给我的,菲比小姐该不会搞错了吧。” “没搞错,tes亲口说女伴是你,所以菲比小姐就把邀请函送到你手里了。” 元奈脸色羞赧,“她真的是这么说吗?”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32 假西西重重点了个头,“当然是真的,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打扮一下,千万不能丢tes的脸。” 虽说丢了tes的脸她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有人撑腰的女人怎么胡作非为都可以。 元奈得到肯定,又再次把目光投到那烫金的名字上,指腹轻轻摩挲。 她把请帖收起来,“西西,你赶紧做功课,明天姐姐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煎饼吃。” 假西西抬头瞧一眼把请帖郑重放到一个盒子里的元奈,看着那婀娜纤细的身姿,忽然的她想起了今天六宝给她吹嘘的量尺寸一事。 ——姐妹,你不知道吧,元姐姐当着我们的面给tes量了尺寸! ——啧啧,我长那么大还没见过哪个女人摸过tes的腰和胸。 ——但是,元姐姐做到了!就是没能亲眼看到量胸围……害! “奈奈,听说你今天给tes量了尺寸?”假西西佯装随口问起。 元奈把请帖守候,回到桌边,“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你是不是量了?” 元奈没办法,看着她童真的黑瞳,点了点头。 “哦……那胸围你量了吗?” “西西!” 元奈语气一重,假西西一时太过激动忘了自己的处境,迫不及待追问,“那手感怎么样?是不是软软的?” 那可是tes诶,她虽然没胆子亲口问,但是从元奈嘴里听说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这样好似更带感? 假西西美滋滋想着,殊不料头上降下一道阴森森的阴影。 “西西,谁教你这些的?” 假西西听到这声音时,手臂刚好被元奈扣住,一扯,她趴到了她腿上,屁股撅起。 假西西:“……” 第51章素裙腰6 假西西被收拾了一顿,依然坚强地回房睡了。 已经是入夜,元奈躺在床上,半枕着手臂,因为西西她总想起今天发生的事。 ——那手感怎么样?是不是软软的? 脑海里不由得想起这句话,被子里的手却不自觉握紧了。 她是真的量了。 手心上的触感似乎还残留有柔软的感觉,耳边还有女人发烫的调侃。 “见过那么多次,还以为你知道。” “……” “但我知道你的,每年都不一样。” “……” 元奈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被子拉过头盖住,别想了! —— 越姬一整晚都没回来,原因无他,狄拉尔的踪迹每当找到便又在下一刻消失不见。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33 她和艾丽雅赶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跑了,地上躺着她们姐妹的尸体。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翌日一早,元奈刚醒过来就看到大堂里风风火火走过去的女人,身后跟着几个随从,她连看都没看她。 脸色并不太好。 元奈没说什么,准备送假西西去私塾,然而,到了门口卫兵却挡住她,不让她离开。 “请小姐回去。” “为什么我不能出去?”元奈糟心地看着面前冷硬无情的卫兵大哥。 卫兵并没有理她。 自由被禁止,元奈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艾丽雅赶过来解释她才稍有缓和。 可是她依然不能出去,假西西变成了由艾丽雅接送,她则只能呆在楼阁里。 要出去只能和越姬讲明情况。 元奈没办法,只能去敲开越姬的房门。 自从上次之后她就知道她从没和她住过,搬到了和她相隔好几间的房间。 这会是上午,楼阁里并没有多少人,她刚刚还看到她回来,这个时候会不会打扰到她休息? 元奈站在门前,犹豫看了看面前的门,还是转身选择离开。 房间里,原本闭目养神的越姬睁开了眼,神色复杂盯着门口,她知道她在外面,但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不可能让她看到。 这个房间很大,同时因为位置原因,一直阴暗森冷。 窗外秋日的日光照到窗棂上,却始终照不进那层窗帘,只能寻着旮旯缝隙投下微弱的日光。 檀木书桌旁,女人坐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她的嘴角俨然露出两颗森白的獠牙,乌发伸出尖耳,空气中满是新鲜血液的腥味。 自从上次艾丽雅强行给她破了那个禁制后,尽管她不用再担心毫无征兆变回西西的模样,但她却只能定期靠着鲜血维持原貌。 她若是看到这个样子的自己怕是会疯掉吧。 咚咚咚 “tes?” 门外传来艾丽雅的声音,越姬收了收脸色,让她进来。 “tes,晚礼服已经交到元小姐手上。” 艾丽雅见到越姬这个模样,心中自责,“tes,都是艾丽雅的错。” 若不是她,tes一个早已脱离低级吸血鬼的血族不至于会退化到要靠鲜血维持原貌。 越姬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喉咙里一片腥甜,看着缝隙投下的日光,眼底压着冷意,“艾丽雅,不怪你,也许是我命中注定有这一劫。” 有得才有失,她越姬虽然今后要靠吸食鲜血维持原貌,但是她恢复了所有的实力。否则那天她也不 可能及时赶到那个胡同救下元奈。 艾丽雅想到元奈,“那……元小姐那边要不要?” 越姬懂她话里的意思,“艾丽雅你觉得会有多少人类不惧怕我们?” 吸血鬼之于人类来说是异类,也是怪物。 艾丽雅沉默了,她陪tes走过几百年的岁月,从没见过人类不惧怕吸血鬼。 但元小姐应该会不一样吧……毕竟tes对她那么好。 “tes打算怎么办?是要一直瞒下去吗?那百年之后呢?” 难道tes要孤身一人继续活下去吗? 越姬皱眉,警告道,“艾丽雅你逾矩了。”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34 艾丽雅低下头,“艾丽雅只是觉得这事应该告诉元小姐。” “告诉了又怎样?”越姬反问她。 “告诉了,元小姐也许会认同我们,并且有可能选择加入我们。” 这样一来,tes或许就能和元小姐永生在一起了。 “艾丽雅你太感情用事了。” 人生没有那么多也许,何况…… 越姬想起那天元奈看到狄拉尔的原形惊恐的样子,她大概永远也不想她对自己有那样的表情。 “可是……”艾丽雅还想说什么。 “下去吧。” 艾丽雅只能作罢。 到了晚上,越姬看着镜子里恢复原貌的自己,换了身衣服敲开了元奈的房间。 “请等等。”里面传来元奈急急忙忙的应答。 越姬站在门口,等了一会,门被打开,入眼便看到身着漂亮晚礼服的小女人,温柔的白色被她穿出了高雅圣洁的味道,胸口以上裸露在空气中,纤细的脖子只手可折,唇瓣抿了一点嫣红色的口脂,形状诱人。 低眉顺眼,温婉可人。 “你来了。”她柔声道。 越姬淡声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羸弱的肩头,眉头微微一皱,“会不会冷?” 刚一话落,走廊边吹来一阵冷瑟的秋风,元奈抿唇,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确实有点冷。 “我系条坎肩。”元奈转身进去,从衣柜里翻出一条坎肩,低头准备系上。 然而,下一刻指尖被握住,元奈愣怔抬头,看着面前的越姬把她的坎肩拿到手里,走近自己,把手伸到自己耳后,肩膀触碰上绵软的坎肩,驱赶了寒气。 肩膀时不时碰到越姬的长发,她就站在她胸前,微微低着头。 “还冷吗?” 元奈摇了摇头,越姬牵上她的手,“待会跟紧我。” ———— 盛大的宴会在海城正元街举办,悠扬动听的钢琴声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缓缓流动,高挂着的水晶灯吧大厅照的光如白炽。 底下高脚杯一层一层叠着,红色的葡萄酒从最顶端流下,犹如一座红色的金字塔,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各家姨太太争相入场,雍容华贵,香溢的脂粉香味在夜里弥漫。 舞台中央是花曼依,罕见地盘起了高发髻,黑色的面纱垂下遮住她左眼,冷艳的眼妆妩媚动人。她手拿着圆盘麦克风,风姿绰约在台上领唱。 台下是许弋然,一脸认真又崇拜看着她。 托巩妈的福,她们有两张入场邀请函,一张是邀请曼依姐来当台上领唱的,一张本来是邀请巩妈,但曼依姐却求巩妈把手里的邀请函给了自己,说是带她涨涨见识。 大厅门前,一辆小轿车在红毯前停下,即刻就有卫兵庄严森重站在红毯两边,这么大的阵仗,宴会 里的人纷纷停下来,驻足看过去。 黑沉的车门泛着远处水晶灯的微光,高挑淡漠的女人一袭黑色镶金长裙,裙边犹如燕尾交叠,哥特式的暗黑风格和她身边的圣洁白裙的女人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西方深邃的女子面孔淡雅凛然,姿态娴雅踩上红毯,待走近了他们才发现黑色衣服的女人一直牵着白裙女人的手,只不过掩在裙襦中他们看不太清罢了。 待两人走到面前了,众人又是脸色一变,女伯爵牵着的女人好生面熟。 这不是那个……那个格蕾丝的模特?! 一时间众位姨太太面色各异,照这个架势,这元奈还是tes的女伴,说不羡慕都是假的。 议论四起。 宋家夫人陆英也在其中,不过面色却是要比其他姨太太更为震惊,或者说惶恐。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35 元奈…… 薛盈的女儿。 她不可能会认错,当年她视薛盈那贱人为眼中钉肉中刺,和她斗了大半辈子却还是争不过她的风头。薛盈当年如愿嫁给了海城风流倜傥的元律,还生了个年仅十六就已经艳冠海城的女儿,元奈。 可惜好景不长,元家被抄家,海城的一代传说陨落,她本以为元奈这死丫头撑不过那个浩劫,即使撑过也不过如蝼蚁般过活。 但谁知她现在成为了那个什么女伯爵身边的红人?! “哼,不过是被抄家的丧门犬罢了。”她身边的宋云容不屑冷哼一声。 陆英警告看她一眼,“这是你一个女孩子说的话?” 宋云容不情不愿闭上嘴。 “你怎么没跟我说元奈回来了?” 还过得风生水起,甚至榜上了那个什么女伯爵,若是让她知道当年的事…… 陆英一想到这个,一阵后怕。 “妈,你刚从外婆家回来没多久,我告诉你也没用,我以为我自己可以对付她。” 宋云容想起当初收买张院长开除元奈一事,恨的牙痒痒的,元奈这女人未免也太好命了,先是被格蕾丝看上请去做模特,又是被那个女伯爵看上当了红人。 风头一次比一次大。 就连一直围绕在身边的公子哥都时不时提起她,说起就来气。 谁知,陆英听完她的话,脸色大变,拉着宋云容到一个角落,“你是说你曾经给元奈……”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是知女莫若母,宋云容自然也懂,“除了那次当面用一块大洋羞辱她,其他的料她也不知道是我下的手,那么蠢——唔” 宋云容看着捂住她嘴巴的陆英,恼怒扯下,“妈,你在干嘛?!” 都把她的刚涂上的口脂擦掉了! 陆英看她女儿这样子简直想一巴掌打死,“你做了什么事好好藏着掖着,别自己嘴漏说出去,知道没?” 人家现在是什么身份?她们是什么身份,顶多算是海城一个小小的世家,能和别人一代女伯爵身边的红人比? 也不知道元奈那死丫头和那女伯爵交情有多深,要是深的话,元奈回来找他们宋家的茬简直不要太容易! 第52章素裙腰7 宴会上,越姬和那些官家谈起来,元奈站在她身边,看着她侃侃而谈,优雅从容。 有很多她听不懂那些官家的客套话,但从那些人的的眼神转变她就知道,越姬在为她正名,她带自己出来,以女伴的身份,而这宴会里海城大大小小的上流都看在眼里。 她再也不会因为家被抄,在歌舞厅领唱过而被人指着背脊说三道四。 元奈抬眸看着面前的女人,指尖被她握在掌心,她就这么毫无顾忌。 一股暖流从心田淌过。 后来人多了,元奈大体地松开手,不去打扰,在一旁坐着。 艾丽雅和六宝也来了,一个高雅的紫色,一个俏丽的嫩黄,两人携着手施施然进场。 艾丽雅见六宝化人这么久还没以人的身份去过宴会,好心带她见见世面。 但一想到六宝那些事迹,艾丽雅还是忍不住多叮嘱几句,“这里可没有血饮,你别给我丢人。” 六宝特意做了个好看的发型,挑了件稍显女人味的礼裙过来,这么一看倒是挺有小家碧玉的清秀。 “艾丽雅,我知道的,你不用说那么多遍,耳朵都要起茧了。” 六宝摆摆手,坐到一处沙发上,端端庄庄微笑着摆着姿态。 艾丽雅看她那样子,眉头露出嫌弃,伸手捏住她抹胸的裙边,提了一提,“你这选的什么衣服,要胸没胸,还硬挤出来。”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36 六宝:“……” “你的手放哪呢?都伸到里面去了。”六宝飞快捂住胸口,嗔怒瞪她一眼。 艾丽雅:“……你以为我想伸?” “不然呢?” “……” 艾丽雅第一次被六宝噎得说不出话来。 六宝看着面前紫色的背影,凹凸有致的身姿,不禁问出口,“你去哪啊?” “我去外面降降火。”艾丽雅没好气回她。 “……” 人群中央的女人依然是万众瞩目的那个,不少年轻貌美的名媛世家小姐上去交谈,女性之间的话题总比死板客套的寒暄更有谈下去的冲动。 不少人都看出来了,转身叫自家年轻端庄的女儿过去和越姬说几句话。 元奈把这一幕收入眼底,握着高脚杯的手不自觉收紧。 这一幕太熟悉了,她在古堡里每次见到越姬,她身边总会有很多莺莺燕燕,仆人说她和她们都是一样的,或因缘巧合下被tes救下,或被看上带回去。 那女人大概能只手遮天,她的古堡能许诺的不仅有金银珠宝,还有权力名声,更是坚不可摧的避风港。 她也在她古堡里拥有小小一方天地,见过她带回异域风情的亡国公主,也见过她带回毫无背景却长得惊为天人的姑娘。 她那时候除了仰慕别无所想。 但是现在…… 元奈低眉抿了一口红酒,心口忽然难受起来。 她甘愿把第一次交给她,除了仰慕外更多的是为了偿还对方施救的恩情,她人生那么无望,她感激她给了她避风港来消磨那场浩劫带给自己的巨大悲痛。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那份感激和仰慕突然就变了质。 空气变得烦闷起来,元奈起身转出去透透气,她倚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星空。 秋风吹过她白色的裙摆,时不时掠过脚踝。 宴会大厅是在一家改造过后的剧院举行,有个很大的花园,旁边是一处梨园,这个点了,里面唱戏的名角儿正好唱完最后一句收场。 从宴厅出来的宋云容只一眼就认出了元奈的身影,嘴角勾出一抹深意,端着一杯酒走过去。 “又见面了元奈。” 元奈听到声音回过头,见是宋云容,眉头一皱,“你来做什么?” 她没忘记那天她是怎么践踏格蕾丝的心血和羞辱自己的。 “怎么?榜上了大人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宋云容打量了她这身打扮,讥诮扫过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忽然凑到元奈耳边,“元奈,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薛伯母年轻的时候被一个女子疯狂追求过,以至于她对磨镜厌恶至极。” “你猜伯母若是知道你屈身在一个女人身下会不会被气得死不瞑目?” 果不其然,宋云容看到元奈脸色霎那间惨白,意,她抿了一口红酒。 元奈手里的酒险些端不住,怎么会……母亲…… 这件事她从没听过,她不能自乱阵脚,元奈努力冷静下来,看向得意看着自己的宋云容,“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宋云容知道她不信,“也是,我说的你怀疑也正常,不过你可以打听打听,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晚风吹过,宋云容看着元奈失魂落魄离开的背影,笑的得意又猖狂。 古有皇帝好男风,今有女爵喜磨镜,位高权重的人大多都有些癖好,能是什么惊天骇俗的大事,有权力才是重要的,也就只有元奈这傻子会把这当回事。 她太了解元奈了,她一旦知道她那死去的母亲厌恶女人的磨镜之情,不用她多说元奈自己都会过不了心里那关。 “云容,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元奈走后没多久,一个青年男子满怀期待走到宋云容身边。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37 “周薄生……” 宋云容抬头看了一眼面前其貌不扬的青年男子,压下心里的厌恶,“我记得你国中的时候可是很喜欢元奈的,是吗?” 周家是海城一个比她家还小门小户的烟土商,因为上头压有她宋家,他周家顶多只能捞点油水。 巴结讨好自己不过也是想着攀上宋家,宋云容知道他看着斯斯文文,但其实野心不小。元家还没被抄时,加上那点不小心被她窥到的龌龊心思,在国中的时候她就看到他讨好元奈比谁都勤奋。 周薄生一副被揭穿心思的窘迫,“云容,我……” 宋云容打断他,“别说你喜欢我,我讨厌不真诚的人,你也看到了,她现在是那女伯爵身边的红人,地位不一般了,若是你把她追到,前途可是无量……” 果不其然,经自己这么一说,宋云容就看到周薄生眼里的动摇。 话点到为止,宋云容友好对他笑了笑,转身离去。 诱惑的话语萦绕耳边,周薄生脸色微红,眼底渐渐浮现势在必得的眼神。 —— 夜色朦胧,宴会进行到一半,许弋然拽着裙摆,一脸着急地从宴会里偷偷跑出来,正要招来一个车夫让他捎个信给巩妈,正当她开口时右手侧突然闪起一束车光,照到她脸上。 对方熄了灯光,许弋然接着花园里透出来的微弱灯光看清楚了车里的人,是巩妈! 她一脸惊喜地跑过去,来不及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急切想要叫她下车,“巩妈!你快跟我进去,曼依姐被人灌了酒,那酒听说是什么洋酒,烈得很,曼依姐不知道就喝了,现在她快不行了,让我出来给你捎句话去救她。” “巩妈,你快跟我进去把曼依姐接出来吧!” 车窗缓缓落下,露出巩妈风情无限的仪容,呼出一口烟,意味不明问一句,“她 真的叫你出来找我?” 许弋然犹豫了一瞬,猛的点头。 巩妈把目光落在宴厅那边,红唇冷哼,“呵。” 也不知信没信。 黑色的面纱下,花曼依冷艳的妆容下脸色酡红,还算清明的双眸看着面前越发模糊的酒杯,一股厌恶涌上来。 这些所谓的世家公子哥逮到她就不怀好意使劲灌酒,敢情想着在歌舞厅没占到的便宜都趁着这个机会占是么? 一群臭男人。 恶心的感觉涌上喉咙,花曼依捂住嘴,一副呕吐状,那些公子哥唯恐避之不及让开一条道。 花曼依醉醺醺跌跌撞撞走到洗手间,在里面难受地吐了之后出来,烈酒的余毒还是很强烈,她吐了之后有种虚脱的感觉。 只能靠着墙,一边扶着一边慢慢踩着高跟鞋出去。 “还想着等领唱完去找元奈叙叙旧聊一聊……” 花曼依嘀咕着不满,掀了掀沉重的眼皮,拐角处一抹被人扶着的白色身影掠过眼底,“元奈?” 瞳孔微微睁大,元奈怎么会被一个陌生人扶着? 她不是跟着那个谁来的么? “元奈……” 花曼依低唤一声,撑着墙想要走过去,却到了那个拐角,那帮公子哥眼尖看到了她,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了上来。 “依依,来,我们再喝一杯……” “是啊,依依,难得在这里看到你。” “大伙儿,今日不醉不休好不好!” “好!” “我要找元奈,放开我……”花曼依推开一个又上来一个,到最后她又被推搡着回到了酒桌…… 元奈不见了! 众人看着面前冷若冰霜的女人,面面相觑。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38 “tes,你怎么了?” 一个不明所以的名媛问出声,却得到的是对方冷漠的一瞥。 艾丽雅胆战心惊看着中央的女人,她生怕她一怒之下把这里的人都变成干尸。 “tes,也许元小姐只是出去透透风了。” 艾丽雅跟在越姬身后,尝试安慰,但这话她自己说得都不信,这个宴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来的人各怀心思。 尽管都插’进了自己的人,但是不排除有人放鬼进来。 “是啊,tes,元小姐兴许回去了呢,她店里那么忙,不打招呼回去也不是不可能。”有人自以为是挡在面前,拐着弯说元奈没礼貌。 艾丽雅感觉到身边的女人已经隐隐有发怒的征兆,看着面前碍眼的女子眼里也不由得带上了冷意,“拖下去。” 卫兵上前架住女子直接拖了下去。 “你们拉我做什么?快放开我! 第53章素裙腰8 宴会里所有人静悄悄,只听得见卫兵身上盔甲晃动的猎猎声响。 越姬带着人刚要去找人,却在大门口碰到了消失不见的元奈。 “元小姐?”率先反应过来的是艾丽雅,她正想上前出声询问,只见有一个人先她一步把人抱住。 “你去哪了?” 越姬把人抱在怀里,听到她不见的消息,那瞬间当初胡同的那一幕仿佛再现眼前。 狄拉尔没有解决,她一刻都不能放心。 怪她大意了,以为在这样的宴会里,有自己在,让她一个人出去透透气不是什么大事。 元奈被抱在怀里,女人的温度蔓延过来,但她的脸色依旧苍白无血气,越姬以为她被冷到,摸了摸她的手,冰凉如水,手背再抚上她脸颊,毫无生气。 越姬眉头微蹙,众目睽睽之下拿来了一件风衣给她披上。 风衣很长,系到元奈身上已经是到她脚踝上一些,衬得她整个人娇小柔弱。 “我没事……”元奈从她臂弯里望过去,宴会里的人都在看她,羡慕的,嫉妒的,复杂的……所有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 这些人她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当初和父亲点头之交,却全都能在那一场浩劫中安然身退。 心头突如其来一股惶怯,元奈眼神低敛,怔怔看着眼底女人的细腰,开口道“我没事,刚刚吹了下风。” 越姬淡声嗯了一声,伸手贴上她额头,稍烫的温度传至手背,越姬眉心拧了拧,提前带人离场。 坐到车上,元奈还是有些恍惚,巴掌大的小脸没有了平时的温婉和宁静。 整个人像蔫了的芭蕉叶。 越姬不喜她这个模样,半路上就带她去看了中医,说是伤寒,冷到了。 艾丽雅跟去老中医药房拿药包,出来,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六宝呢? 那死丫头又跑去哪了? 前面轿车里tes已经把元小姐带回了车里,就等她来开车了。 思索两下,六宝好似没上车,算了,她那性子指不定早回去了和那帮姐妹得瑟了,或者又去哪偷偷搞她的血饮喝。 艾丽雅不再管她,拿着药包上了车,启动,回程。 —— 举办宴会的戏院楼顶,寒风吹过过道,掀起一抹嫩黄色的裙摆。 少女的身躯被一身红色的暗影抵在墙上,灰白的瞳孔倒映出六宝懵懂抽搐的神情。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39 “坏女人,你……你在做什么?”六宝神情涣散,气恼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裙摆下的身体一点点收紧。 企图阻止着什么…… 颈窝被挤进一个脑袋,不属于自己的长发垂在她裸露的肩头、胸口上,很痒。 少女白皙的脖颈被尖锐的獠牙刺破,阵痛传来,六宝险些晕过去,却被女人紧紧抵在墙上,让她动弹不得。 糜|烂的气息混合着鲜血的腥甜,划过两人鼻尖,一阵风吹过来,消散在冷瑟的秋风里。 “小东西……你千不该万不该……”狄拉尔贴着她莹白的耳廓轻笑,“惹上了我……” 不自量力地以为能捉她邀功,嗤。 女人把手指拿出来,放下她的裙摆,松开她,扯出残忍的笑意,“乖,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红色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跌倒在地上的六宝衣衫混乱,浑身抽搐,脖颈的两个洞口一点点消失,而她嘴边无缘无故长出了两颗獠牙,浅色的卷发下一对尖耳慢慢露出来。 “艾、艾丽雅,六宝好疼……” —— 夜色过半,风海歌舞厅灯光一盏盏熄灭,只有花曼依那个房间灯光却迟迟亮着,在苍凉的黑夜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不大的床上,瘦削的女人一头黑发松散在枕边,宴会上戴的黑色面纱静静躺在梳妆台上,一同放着的还有颈间璀璨的珍珠项链和一副白色蕾丝手套。 床边的高跟鞋被人妥当放好。 ——她对你怎么样? ——曼依姐很好啦,会帮我撩头发,给我夹发夹,有时候还会送弋然项链 ——就是有点让弋然不好意思,曼依姐有时候会当着我的面换衣服 发白的灯光下,椅子上慵懒翘腿坐着的女人眼皮子掀了掀,红唇微张,嘴里的烟雾溢出来飘散在空中,视线落到床上只着一条清凉的吊带睡裙的花曼依。 “我倒不知你心胸还挺大的。” “唔……元奈……”花曼依脸色一阵苍白,像是做了个噩梦。 可随即一股绯红侵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润,“热……” 床上的女人闭着眼把自己缩起来,圆润的脚趾微微蜷缩,双腿磨蹭。 巩妈夹着香烟的手指微滞,慵懒的眼神压着一丝冷意。 居然有人敢把主意打到她的人头上。 歌舞厅门牌外卷起青石板路上的几片树叶,外面一片枯寂萧索。 许久,二楼久亮不灭的房间终于熄灭,一道微恼的声音若有若无透过窗隙传到细小的风雪里,“才几天,小嘴就不认人了……” …… 海城下起了雪,夹杂着牛毛细雨,天气再次降一个温度。 二楼的楼阁里,艾丽雅推开她房里的窗,半倚着窗沿,看着外面飘着雨雪的黑夜,茫茫月色越发清冷。 总不会是冻死在外面了吧,六宝…… 突然,窗棂飞进一只蝙蝠,艾丽雅伸手接住,却在下一刻接到了一具少女的躯体。 嫩黄色的裙沾上雨雪的寒凉,露出来的胳膊肩膀更是冻的吓人。 “艾丽雅……我好冷。” 六宝直直倒进艾丽雅的怀里,一脸苍白,活像被人吸了生气的模样。 艾丽雅见着就来气,却还是把她抱在怀里,关上了窗,伸手撩起她额间的卷发,探手试了试温度,“你又跑去哪玩了?居然没把你冻死在街头。” “别说了,我好想睡一觉。”六宝拽着她走向房间,这是艾丽雅的房间,六宝毫无自觉地掀开她床上的被子躺了进去。 艾丽雅:“……” 六宝翻了两下身,耷拉着眼皮子又掀开被子,拉着艾丽雅走到房里一处暗角。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40 意识里这里面放着的好像是艾丽雅的棺材,上大下小的六边形,沉静优雅的暗紫色融在黑暗里,中央是一个古老的十字架。 六宝回过头蹭着艾丽雅的肩膀,声音像猫一样央求,“能不能让我睡睡你的棺材……” 艾丽雅看了她一眼,反问,“为什么要睡我的棺材?” “唔……“六宝倦懒地想了想,“我就是想睡一睡,暖和……安全……艾丽雅你给不给我睡?” 说到最后,六宝见人还是没开口,语气像是想哭又像是要吵一架的架势。 艾丽雅头疼答应,“睡吧睡吧,我打开给你。” 棺材打开了,六宝眯着笑心满意足躺进去,翻了两个身,觉得有点宽敞,嘴巴撅起来,沉重的眼皮子努力掀开,朝着外面的艾丽雅叫道,“这还有多的地方,艾丽雅你也进来睡,好不好嘛……” 艾丽雅:“…… ” 最后艾丽雅还是没耐得住她磨,躺在了她旁边。 棺盖一合上,黑暗暗一片。 总算不再折腾了,艾丽雅准备合上眼。 不大的棺材里突然响起六宝小声的疑问,“艾丽雅……安全吗?” “什么安全?” 过了好半天,一句“棺材啊”响起。 艾丽雅忍住火气,“放心,外面着火发大水都波及不到里面。” “哦……那就好……” “有被子吗,我好冷……” “……” 艾丽雅冷漠回她,“没有。”要什么被子。 “那你抱着我睡好不好?我冷……”还有点疼。 “……” 女人没说话,六宝难过了好一会,最后不管不顾窝进艾丽雅胳肢窝下…… 元奈坐在床上微微靠着床头,身上卷着绵软的被衾,脑袋耷拉昏胀欲炸。 门口传来开门声,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底,元奈眼底满是疲倦,看着她一点点走近自己,心里又酸又暖。 “奈奈,把这碗药喝了。”越姬坐在床边,舀了一勺端到她嘴边。 苦臭的中药味飘过来,元奈下意识皱了眉头。 一向温柔乖巧的元奈鲜少会闹这种小孩子的脾气,可今天却反常地抿着嘴始终不喝。 “我不想喝……”元奈把头扭向一边。 “为什么不想喝?” 越姬看着她问,难得看她有这么鲜活的情绪,她记忆里她一直很安静温和,不争不抢,静若处子。 元奈愣了下,也察觉到自己不成熟的性子,她还以为是在那个爹娘疼爱的元家里,她可以偶尔撒些小性子,总会有人包容自己。 元奈敛下神色,张口准备喝了那勺药汤,可谁知下一刻又被人收回去。 她讶异抬头,只见越姬说一声“有点烫,我给你吹吹”,元奈看着她低头认真吹的模样,眼里不知为何浮起一层雾气。 “怎么了?”越姬抬起头,把她脆弱的表情收入眼底,心思微动,女孩子的心思到底细腻,对她好一点点就能把她感动成这个样子。 “喝了吧。”越姬把汤勺递到她唇边。 元奈嗯了一声,顺从地喝完了整碗药。 笃的一声,越姬把碗放到桌上,“好好休息。”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41 越姬转身就要走,元奈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口,心里豁出去,“等等……” 越姬停下来回头。 元奈有些不敢抬头了,目光只敢停留在铺着床垫的床沿边,瓮声瓮气又饱含大胆的话语从她嘴里说出,“你……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 过了不知多久,房里安静极了,就在元奈羞愧以为被人拒绝时,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头上传来,她微讶抬起头,却见女人开始脱掉身上的风衣…… “……” 第54章素裙腰9 天还蒙蒙亮,房间里暖炉烧旺,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下了一夜的雪,积在地上薄薄一层。 元奈热出了一身汗,风寒已经好了许多。 越姬睁开眼,看了一眼身边熟睡过去的小女人,恬静的容颜恢复了往日里的红润。 只是…… 昨晚衣服脱到一半的越姬郁闷想到昨晚她拉着自己讲了一晚的知己话,她讲了很多,话少安静性子的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了整晚,有关元家的,有关她双亲的,也有关她小时候的…… 第一次向自己吐露了很多。 越姬看着她侧脸心情有些复杂,这女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柔软脆弱得多,但偏偏又有她的倔强和孤傲。 元奈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又只剩她一个人,眼神黯淡下去,掀开被子却摸到了旁边半张床还残留着余热。 这是不是意味……她刚起不久? 这个意识萦绕脑海,元奈嘴角弯了弯,起床,换衣。 自从那女人住进来后,每天自己的衣柜总是多出一些从没穿过的衣服,一件一件的都是自己喜欢的款式。 元奈想起了刚住进古堡的日子,那女人也是这样,命人推了一车的衣服给自己,五花八门,却在自己独爱穿素色斜襟搭配中短裙后,变着法子给自己整来几十套各有特色的斜襟和中短裙。 “……”她大概是想自己穿腻好换另一种衣服穿给她看。 元奈笑着摇头,穿了一件素雅的裘衣,下身是棉绒内衬的及踝长裙,大抵她腰细若柳,把这身衣裳穿出了江南水乡的味道,元奈站在镜子前,手里捏着一条蓝色的发带正在给自己的满头乌发系住,定型。 在这种天气,她很怕冷的,散下头发不好系围巾。元奈用发带给自己盘了个高发髻,露出白细天鹅颈,又拿来条藏青色的围巾裹住。 说到围巾,元奈想起了自己织的那条……抿了抿嘴,她手太笨了,到现在还没织好。 楼阁里还有些休息的同事在,她和她们打了招呼,便出去了。 大门的卫兵应该是得了越姬的口谕,放她出来,但她依旧只能坐她名下的轿车去店里。 哪怕她不在,她的出行她也安排得妥妥当当。 大街上走街串巷的人戴着大毡帽吆喝,每卖出一个东西,从嘴里呼出的热气似乎都带上了喜悦之情。 元奈坐在车里,这个时候难得的空闲安静,脑袋一放空,昨晚某些人某些话逐渐明朗起来。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薛伯母年轻的时候被一个女子疯狂追求过,以至于她对磨镜厌恶至极 ——你猜伯母若是知道你屈身在一个女人身下会不会被气得死不瞑目 昨晚听到这话那瞬间她确实心惊惶恐,她怀疑,有,但因为是从别人嘴里听到关于母亲不为人知的事,加之宋云容说得如此信誓旦旦,而她母亲又是自己母亲的相识。 她险些就要相信了她的话。 但后来又细想,母亲已经入土为安,若是宋云容说的话全是满口胡茬,自己任之摆布玩弄,枉为她堂堂元家大小姐读了十多年的书。 但……若她说的是真的…… 元奈眼里不由得浮现越姬的面容,心头那股沉重烦乱的思绪蔓延开。 若是真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司机在格蕾丝停下车,店前花圃里种的木棉树已经掉光了树叶,枯枝上缀满了雪。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42 大概因为昨晚的宴会,今日来买衣服的人比往日多了些,元奈有时会替艾丽雅算下帐和送单。 元奈在柜台上瞄了一眼裁缝铺送来的成品,发现单子是花曼依的。 嘴角下意识弯了弯。 和店里的同事打了招呼,元奈便把衣服装进袋子里,叫了个车去风海歌舞厅。 风海歌舞厅。 晓晓第一次觉得她家曼依姐睡得那么晚,她经过那扇门时叫了几声都没人应,挠了下头便下楼去了。 房间里的花曼依看着上面的天花板,她脑袋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昨晚她是做了个春梦吗? 怎么那么真实? 身上的吊带睡裙是完好的,花曼依坐在床边,脑袋放空了好半晌,忽然视线被不远处椅脚旁的些许烟灰烬吸引住。 巩妈来过……还是晓晓忘了打扫? 花曼依还是没想通,往年外面一下雪房间里就会仿佛坠入了冰窟,但今年却没有,花曼依望着墙边不知什么时候放进来的暖炉,铁砂网里煤炭烧的正旺。 “曼依姐,元小姐来找你了。”门外蹬蹬蹬一阵响,传来晓晓的叫唤。 元小姐?元奈?! 花曼依眼里亮了一下,刚要下床换衣服,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她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曼依!”门外元奈在喊她。 花曼依被身体的异样感觉整的愣了一下,但细究好像什么事也没有,赶紧换了件正装去开门。 “元奈,你来了?”花曼依看着门口眉眼温柔的元奈,那种被人记挂和探望的关心让她心里一软。 “快进来,外面冷。” 元奈嗯了一声,跟着她进门,笑道,“曼依,这是你定制的衣服,快来试穿合不合适。” 花曼依愣了下,回头看着元奈手里的皮袄,“我没买啊。” 元奈也被她说懵了,赶紧拿出单据,“是你的名字啊,花曼依,地址也是风海歌舞厅。” 难不成风海还有同名同姓的花曼依? “我看看……”花曼依拿过单子,扫一眼,又翻过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苍劲有力的签名。 巩烟 “巩妈……”花曼依看到微讶,她怎么会送自己东西? “是送给你的吗?”元奈瞧了瞧那个签名,笔画极少,几乎认不清是什么字。 花曼依也摸不清,“应该吧……” 元奈把衣服拿出来,让她穿,“这尺寸也是你的,应该不会有错了……” 花曼依半推半就下穿了,她人和元奈差不多高,又瘦,上好的皮草袄裙穿在身上显得她丰腴了点,灵气了起来。 “曼依,你穿这身真好看。”元奈一边替她整理边边角角,一边发自内心感慨,“送你的人好会挑。” 花曼依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真的?” 元奈笑她太害羞,“真的,我们今天出去逛一逛?” 空气安静下来,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小心思。 收拾了一番,花曼依便和元奈出门,经过巩妈的房间时,花曼依停了下来。 “怎么了?”元奈回头看她。 花曼依看了她一眼,“你等等,我先问一下……” 元奈心里了然,站在一旁看着她敲开这个叫巩妈的门。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43 房门开了,里面是懒恹的巩妈,身上还穿着睡衣,貌似才刚起床。 花曼依意识到这个,踌躇了会,看着巩妈的眼,问道,“这衣服是你送的吗?” 巩妈自上而下打量了她一遍,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 到花曼依不解了,“为什么要送我衣服?” “想送就送,你不喜欢?那还给——” 巩妈还没说完,花曼依急忙打断了她,“不、不是,我很喜欢,只是……” 她犹豫了,虽说这种猜测很伤人,但是她还是想问清楚。 “不收你钱。”巩妈知道她的小心思,在这里多个心眼总归是好的,目光扫过她微鼓的胸脯,淡声道,“也不用你做什么。” 话落,巩妈明显看到面前的女人眼里倏然一亮,看自己的眼神都带上了一层惊喜的色彩。 “那谢谢了,很好看,我很喜欢。”花曼依点头笑了下。 有人对自己好,说不开心是假的。 几许之后,两人欣欣然下了楼,巩妈嘴角勾了勾,关上门,露出的肩膀挂着几条明显的指甲痕。 …… 元奈和花曼依像是放飞了天性,淋漓尽致展示了什么叫女孩子。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也不算多,累了就坐在一个凉亭里休息。 两人说了些贴心的知己话,玩玩闹闹。 “曼依……”元奈看着某一处,犹豫了还是说出口,“你可以陪我去看看我家吗?” “你家?可以啊。” “曼依,我说的是元家大宅。” 花曼依怔了下,看着元奈,张了张口,元家被抄大门都是贴上了封条的,她们怎么进去? 日头刚过正午,元奈带花曼依来到了元家的后院。 这周围僻静,连条狗都不多条。 花曼依讷讷看着面前的一堵高墙,又看了看身边的女人,“你是说……我们爬进去?” 这真的好吗?她们两个叠罗汉都爬不上的说。 元奈看了一眼花曼依,拉着她来到一个角落,从地上一块石头翻出了一枚钥匙,“这是一个修木匠的工具房。” 花曼依:“……”所以这和你知道这里有钥匙有关系吗? 元奈推开了门,一股陈旧的气味扑面而来,两人纷纷捂了捂鼻子。 “我记得有次家里厨房漏水,母亲就叫人来修屋顶,但是那天师傅恰好不在,他儿子刚好回来就被管家叫去了,我正好经过这,不小心看到他从石头翻出钥匙从里面扛出一把木梯。” “……” 花曼依看着里面瘸了半条腿的木梯,一时语塞。 这屋子看起来像是被人丢弃了,里面有很多模具,但都因年久发霉了。 两人艰难扛出来,搭到墙上,花曼依看着元奈跃跃欲试爬上去的样子,调侃道,“没想到,元奈你也有一天会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元奈刚提起裙摆,听到她这话差点摔倒。 “小心点。”花曼依拉了她一把,啧啧两声。 “曼依……”元奈脸色窘迫,看着面前好友,反驳道,“你不也是和我一样做了这些事?” 堂堂花家大小姐在这里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 我居然无法反驳。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44 第55章素裙腰10 元奈小心翼翼爬上去,坐在围墙上,扶住木梯,“曼依,我扶着,你上来。” 围墙有些高,元奈裙子又长,她撩起半截,努力扶住那瘸了半条腿的木梯。 花曼依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一时竟还觉得有点刺激。 捏着一边裙摆,顺着木梯爬了上去,和元奈面对面坐着,两人都是满脸红润,牢牢看着对方,却又在下一刻不约而同笑起来。 元家祖上是某朝的重臣,府邸一直延续了原来的模样,内有亭台楼榭和赏景小湖,假山环绕。后来到了开放的民国,元奈的父亲便把风雨摇坠的主楼拆了,建了两栋颇为洋气的小洋楼代替。 那时元奈还没出世,当时就有人说府邸建洋楼,不伦不类,败坏风水,迟早要出事! 但父亲没听,毅然决然建了起来,后来她长到十六岁,那是父亲生意做得最为辉煌的时候,名声震慑一方。 那些拿风水说事的声音渐渐没了,直到两年后…… 元奈想起这个听闻,心里猛的揪疼,这真的是命中注定有这一劫吗? “怎么了?元奈?”花曼依推开一扇积了满是灰尘对门,回头看元奈脸色不佳的样子,心思微动,把她揽到怀里安慰,“都过去了,别难过了。” 她们现在只是普普通通的两个弱女子,那些伤怀感慨一下就好了,再细想就会伤神,不值得。 “如果……”我们元花两家都是被陷害的呢? 元奈看着花曼依,把到嘴里的话又吞了回去。 “如果什么?”花曼依接话问。 元奈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进去看看吧。” 花曼依点头,拉着人进去。这是元奈的房间,端庄大气的装潢下也有女孩子该有的装饰。 午间小憩或看书的茶桌,编织精致的椭圆地毯,小号留声机,半人高的书柜,墙上挂着几幅名贵油画,就连元奈那时候上国中时常挎的小挎包都还在。 梳妆台上立着一个相框,里面是十六岁的元奈,扎着两条大·麻花辫,身上是上蓝下黑的学生装,这时候元奈五官已经张开了,尽管还有些婴儿肥,但是挡不住那股灵动和美艳。 花曼依拿起来,擦掉上面的灰尘,看着里面的元奈,不客气笑道,“你那时候人看着挺瘦,脸却肉嘟嘟的。” 元奈嗔她一眼,谁还没有个往事? 不再管花曼依,元奈在房里一点点打量着,看着曾经熟悉的角角落落,心头一片复杂。 过了好半晌,花曼依还在回味元奈的婴儿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房里只剩她一个了? “……”别这样,我害怕。 “元奈?你在哪?”花曼依走出房间,往空荡荡荡走廊左右望了望,尽管四周敞亮,还是大白天,她背后依旧一阵发怵。 最后好不容易在书房找到了元奈,才松了口气,花曼依走近她,“你刚刚走也不说一声,嗯?你在找什么?” 面前的元奈在翻著书桌里的文件,像是在找什么。 元奈没抬头,只顾着一个抽屉一个抽屉找着,眉头微锁,“曼依,我想找找有没有父亲当年交易的文件。” 有些事她总得要查过才知道那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文件?你要拿来做什么?” 元奈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桌子对面的花曼依,咬了咬唇,“曼依,有人告诉我当年的事是被陷害的。” “陷害?” 花曼依脸色凝重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元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我想要尽自己能力查,如果真的是我父母做错了事……我也认了。” 若她们元花两家当年真的是被人陷害,那她死也要讨回个公道。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45 花曼依拧眉,思考状,“等等,你说有人告诉你?那个人是谁?” “是……周薄生。” 元奈犹豫了下,还是选择说出来,花曼依不是外人,而她只有她一个好友,多一个人想办法总比自己一头闷要好。 “周薄生?”花曼依把这名字嚼了一遍,“这名字有点耳熟,是我们国中的同学?” 元奈还未点头,花曼依对对方那张斯斯文文的青年样子有了印象,脱口而出,“那不是当年一个劲在你面前献殷勤的男生?” “……” “这人图什么?图你?”花曼依越想越有可能。 “他给你说两句你就信了?” “不是的,曼依,”元奈从怀里拿出一块玉出来,“你看,这块玉是他给我的。” 花曼依接过,看向元奈的目光越发不能理解,“他用一块玉把你收买了?” “曼依!”元奈微恼,“你先仔细看看这块玉。” “这块玉有什么好看——” 花曼依拿眼仔细瞧了瞧,上面的“元”字冷不丁出现在面前,把她所有怀疑的话都堵住了,“这是你父亲的?怎么会在他手里?” 很少人会在玉上刻自己的姓氏,何况还是镂空双面雕刻,上面的“元”字是小篆体,镂空雕刻很有美感,但这样并不能提高它的价值。一般的玉石收藏家通常会雕刻山河湖泊或者千奇百怪的花鸟异兽,一来可以提高观赏性,而来赠予他人或者买卖也颇有面子。 至于这种刻有姓氏的玉…… 元奈的祖上是某朝重臣,有这种象征身份的玉并不奇怪,但即使这样元伯父也不可能会赠予或买卖刻有自己姓氏的玉,那可是对祖宗的大不敬。 周薄生一个小辈,不,周家一个和元家没多大关系的世家却拥有元家的玉……这就很值得深思。 “他说这玉是他在宋家的看到的,并且让人打造了一块出来,这块并不是真的。”元奈补充说。 “……”花曼依语塞看着元奈,元奈看她这样子笑了下,拿过玉翻到底部,“真正的玉会在下面有一个细微的图腾,那是玉匠用一种很刁钻的工艺雕刻的,据说目前已经失传了。” 这个辨别的方法还是当年父亲告诉她的。 花曼依倚着桌沿,沉思,“难道说周薄生说的是真的?宋家有问题?” 元奈难得纠结,“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有人撕破了当年案件的一个·口子,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曼依……我想查清楚,我不能让我爹娘死得不明不白。” 花曼依点头,“我帮你。” “先说好了,元奈,这只是一个猜测,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我们能查到的可能只是皮毛,或者我们只是对当年的事的一个求证,事实……很可能就是那样子。” “我知道,我们只是求证,求个心安。曼依,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偏执疯狂的事的。” 两人在书房翻了大半天,一个翻桌抽屉,一叠叠的文件一份份拿出来看。 直到日落,两人挤坐在一张大椅子上休息。 元奈矜持地捂了捂肚子,“有点饿。” 花曼依靠在她肩头,长叹一口气,“我也是。” 外面的暮色蔓延进书房,有些角落黑暗无光。 “先休息一会。”花某说。 “好。”元某同意。 两人都没说话,很安静,安静到只听到彼此的呼吸。 “元奈,你有没有做过……”花曼依想起今天早上身体的异样,眼神扫了一眼天花板,咽了一口口水,“那种梦?” 元奈一时接不上她的思路,“哪种?” “……没什么。”花曼依神经一紧,不知为何她突然就不想再问下去了。 “那好吧。”元奈也不强求。 花曼依看了看快黑下来的天,“要不先回去?不可能半天就让我们找到是不是?”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46 “好,改天再来。” 两人欣欣然下了楼,准备原路返回。 经过一片荒芜的小湖,上面已经结了一层冰,但是并不厚,依稀能看见冰面下浑浊的水,和一些枯败的荷花梗叶。 突然,花曼依停住,拉住元奈,扫了一眼小湖,“元奈,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元奈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没有啊。” 花曼依抿了抿嘴,仔细听了听,只有风声吹过,雪地上蔓延的是她们的脚印,“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两人用同样的办法爬上了围墙,都坐在上面,准备把木梯从围墙里翻到围墙外。 “我们赶紧吧,天快黑了,曼依。” 元奈弯下腰抓住木梯一角催促,眼皮子掀起,望了一眼木梯底部,冷不丁对上一对发绿的双眼。 霎那间一股寒气从脚底涌上,哪怕她穿得再做,此刻也只觉得浑身冰凉,“曼、曼曼依,是是是是野狗……” 刚刚的声音居然是野狗发出的! 花曼依虽然对狗没有多大的感觉,但是此刻那狗露出的目光是凶狠还是和善,她还不至于瞎到分不清。 “我我我知道……“她也不由得哆嗦。 她知道元奈对狗有阴影,相比之下她应该大胆一点,努力安慰身边的元奈,“元奈,你别怕……我们在高墙上,它上不来……” “曼依!它它爬上梯子了!”元奈失声一叫,花容失色。 !! 花曼依心猛地一提,还未等她看那野狗,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呼,她看过去——空空如也! “汪!” 花曼依两眼一黑,砰—— 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元奈全然忽略,惊魂未定趴在女人怀里,熟悉的气味让她稍稍安心了些许。 她往后栽倒的那瞬间不知道从哪出现的越姬接住了自己。 第一次感谢她无比及时出现。 “你和她在上面做什么?”越姬脸色不佳地扫过不远处跌倒在地的花曼依,又看了看眼底脸色苍白的小女人。 她们是不是一整天都呆在一起? 越姬想到这个猜测,眼色一沉。 她们是不是背着自己做了什么? “元奈……”花曼依在雪地上痛吟一声,元奈总算反应过来刚刚那声响是什么了,看都没看一眼越姬就从她怀里匆匆忙忙跑到花曼依身边。 一边愧疚,一边艰难地扶起她,“曼依,你怎样了?没事吧?” “没事,还好雪厚……”花曼依就着元奈的搀扶站起来,“刚刚差点被那狗吓死。” 元奈在给她拍掉身上的雪,心惊后怕地点头。 “元奈……”花曼依发现一旁的陌生女子,凑到元奈耳边小声问道,“她就是那个女伯爵吗?” 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样子,一个女子就当上了伯爵一位,和她看过的女子相比,气势真的不一样。 而且这洋女人未免也太好看了吧,骨相比例好,看着大气,细看貌似还有东方血统的样子。 元奈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不小心对上越姬沉沉的目光,她飞快收了回来,轻轻点了点头,“嗯。” 花曼依又扭头把嘴巴贴到元奈耳边,“那她好不好惹?好不好说话?” 关于这位女伯爵的听闻她多多少少都有听说,不过别人不是好奇就是莫名一脸惶恐。 就像古时皇帝亲临一样。 “曼依……”元奈踌躇了会,小声道,“我不知道她好不好惹,好不好说话,但是她对我挺好的……”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47 花曼依:“……”这算什么回答? 她看了看元奈,对方一脸“事实就是这样”的模样,让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曼依,路口那是不是巩妈?”元奈突然叫道。 “巩妈?怎么可能?”花曼依不太相信她的话,视线却还是看过去。 路口,一辆黑色的轿车映入眼帘,车后座摇下了车窗,里面坐着的不是巩妈是谁? 花曼依双眼睁大了些,不可思议道,“还真的是巩妈……她怎么会来这里?” “她示意你过去了,”元奈抓着她的肩膀,提醒她,“这天都黑了,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那你……”花曼依看了看元奈,又看看一旁脸色沉沉的女伯爵。 “我待会跟她回去。” “那我走了?” 元奈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走吧,我们改天再约。” 花曼依拎着她几个礼盒上了车,僻静的小巷里只剩下越姬和她。 风里开始下雪了,飘飘渺渺从天空中落下,元奈拎起她买的几包东西,走到越姬旁边,小声道,“我们回去吧。” 等了许久,没等到回应,她不由得抬起头,只见越姬面无表情地看向路口。 她顺着她的视线犹疑地望过去,那边花曼依正好坐上车,车窗里是抽着烟的巩妈。 突然的,巩妈望了过来,眼波平静,元奈一时拘谨得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这到底是曼依认识的人,元奈正想开口,却发现对方根本不是在看自己。 她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女人,只见越姬神色淡淡看着路口,冷哼了一声。 元奈:“……” 她们是交流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第56章映酥胸1 “你刚刚和她做了什么?” 越姬这才舍得把目光落到元奈身上,脸上无甚表情,可语气却不大好,“是不是一整天都在和她在一起?” “也不算是一整天……”元奈抬起头看着她,纠正她的话。 她是接近中午才去找曼依的。 可这话一出,越姬的脸顿时就冷了下来,对上元奈一本正经的模样,又不自觉地把视线落到远处雪地,“你……刚刚和她咬什么耳朵?” 亲亲密密,你侬我侬,真当自己不介意? “什么咬耳朵?”元奈听不懂这话,巴掌大的脸上满是诧异。 越姬脸色僵了僵,深邃的眼眸里有一瞬间难以置信。这女人是不是要气死自己? 可很快又恢复风度,像怨妇一样打破沙锅问到底的风格到底不像自己。 雪越落越大了,元奈蓝色发带上沾上了不少雪花,她抿了抿嘴,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话。 她人有时高冷不可亲近,有时又贴心得如同知己。元奈其实很喜欢她和自己说话,但大概自己嘴笨,总是把话题说死。 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 “汪——”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凶恶的吠叫,元奈霎时间花容失色,手上拿着的大大小小的东西全都被她丢掉,三两步本能地躲到了越姬身后。 一双秋瞳恐惧地看着高墙之上的野狗,越姬偏下眼眸看她,浓睫颤栗,小脸发白。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48 越姬脑子轰轰的,没再纠结刚刚的事,下意识就把她揽到了怀里,用风衣罩住她,她人只到自己锁骨,把耳朵贴上来就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越姬脸色还是端着清冽,似乎只是在做一件绅士的事。 神情寡淡地看向那高墙上的野狗,眸底红光掠过,那野狗突然就怂了,灰溜溜顺着木梯消失在墙后。 “能告诉我为什么怕狗么?”越姬盯着元奈发带下一圈编织的头发,沉吟问出声。 元奈没有再听到身后有吠声,犹疑地转头看了看,发现狗不见了,愣了下,又扭过头看看越姬,眼里不知怎的就有了一股崇拜。 越姬瞥见了,很是受用。 “小时候被大狗扑倒过,我被吓到了在家修养了三天,后来看到狗我就怕。” 越姬:“……” 空气安静了几许,元奈终于觉得有点丢人了,耳朵红了红,羞愧地欲从这个温暖的怀抱里撤出来。 她想一个人静静。 元奈退出来了,站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瞅了一眼越姬的鞋尖,颇为狼狈地扔下一句“我先回去了”后,便丢人地往路口走。 她不该讲给她听的,现在她一定在心里笑自己怎么那么胆小。 走了两步,忽觉手上两手空空,元奈又顿住,懊恼地回头,却见本该偷笑的女人弯下身子替自己捡起了那些大大小小的礼盒。 拂开上面的雪花,拎在手里,向自己走来的时候,跟身后寒寂的苍茫暮雪浑然成景。 元奈抿着唇,站在原地看她,眼里恍然,这一刻的心跳漏了一拍,如同一锅被柴火温煮的水,慢慢的,从四面八方地涌起带着热量的水汽。 女人走到她面前,停留了一下,“回去吧,不早了。” 语气雅淡,并没有笑自己的意思。 元奈反应过来,眉眼弯了弯,小步跟上。 —— 这一边,车轱辘碾过正元街道。 花曼依往手里哈了一口气,“巩妈,你怎么会经过那里?” “去办了点事,回来看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从墙里爬出来,一时起了兴致,就想看看这两人想做什么。” 花曼依:“……” 花曼依讪笑地理了理身上的新衣服,“巩妈,我就和元奈玩了会。” 巩妈扫了一眼她,意味不明反问一句,“怎么不见和我玩?” 咳咳咳 “巩妈……你别说笑了。”花曼依企图岔开这个话题。 谁知巩妈却沉了脸色,“你嫌我老?比不上那些小姑娘了?” 咳咳咳咳咳 花曼依震惊极了,对上巩妈看过来的双眼,她连忙否认,“没有,没有嫌你老的意思。” 哪里敢嫌她老? 闻言,巩妈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没有就好。” 花曼依乖巧点头应和。 “三十二。” 安静行车中,巩妈冷不丁说了个数字,花曼依在整理和元奈买的东西,听闻这话有些神经地瞧过去,疑惑嗯了一声。 “我三十二。”巩妈不厌其烦又重复了一遍。 花曼依:“……”怎么好端端说起年龄? “巩妈,你怎么说起了这个?”花曼依一边问她,一边拿起其中一个袋子,往里面翻了翻,这东西是她买的么?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49 巩妈余光瞥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犹豫了下,“我才大你十岁。” 十岁在自己眼里真的不算什么,但在她眼里是不是…… “依依,你可以试着用别的眼光看我——” “啊。”花曼依低叫一声,“这是元奈买的,我好像拿错她的了!” 话被打断,花曼依后知后觉意识到巩妈说了什么,不好意思问,“对不起啊,巩妈,你刚刚说了什么?” “……” 巩妈不说话了,花曼依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恼了她,但是现在这情况……她也只好闭嘴沉默。 然而,目光触到手里的袋子时,花曼依又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小心翼翼开口,“巩妈,你能不能停下车,放我下来?” 巩妈看过来,花曼依有点怕她想歪,连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我拿错元奈的东西了,我去给她送回去。” “真的。”她又补充了一句,目光真诚。 车里陷入了沉默,花曼依目光黯淡下来,抿了抿嘴,把东西放回到一边,沉默看向车窗外。 “福伯,去西街二路楼阁。” 花曼依惊喜地看向巩妈,嘴角弯了弯,显然,巩妈脸色也不错。 西街二路越姬刚好开着车载着元奈进去,刚下车没多久,身后传来曼依的声音,元奈讶异回过头。 “元奈,我拿错你的东西了。”花曼依走到她面前,把一袋东西交给她,身后巩妈摇下了车窗眉头微蹙看着这两人。 缓缓抽一口烟。 “是什么啊?”元奈看了眼曼依,疑惑地把手伸进袋子,视线也跟着看进去。 目光凝滞了一瞬,元奈很快装作没事地把手拿出来,提在手边,抿笑,“曼依,麻烦你了,要不要上去喝杯茶?” 花曼依摇了摇头,“还是不了,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她看了一眼元奈身后卫兵把守的大门,以及站在车边气质斐然的女子,见她过得好那就行了。 元奈恋恋不舍目送花曼依离开,转身回去,越姬挡在她面前。 不经意瞥过袋口,“她送你的?” 元奈一边走回去,一边解释,“不是,她拿错了,好心给我送过来 。” 越姬看着元奈错肩的背影,眉心拧了一下,“真的?” 元奈没察觉她语气里的怀疑,嗯了一声,上了二楼,接过越姬手里的礼盒,放到房间里的圆桌上,越姬清楚地瞥见她把那个袋子单独放到了衣柜里。 “……”还说不是别人送的? 越姬的脸色当即就变得难看,可偏偏元奈看不出,放好她的东西,从房里出来,再关上门。 “对了,你吃饭了吗?”元奈想做一顿饭给她吃,当初的煎饼她没吃着,自己心里也是有遗憾的。 她最近帮了自己那么多,尽管自己并没有什么大能耐能回报她,但总归是要谢她的。 元奈双手垂在身前,抬眸犹疑问她,“你……想不想吃煎饼?” 走廊穿堂风吹过,吹起元奈脚踝边的裙摆,若有若无碰到女人的双腿,像讨好又像撩拨。 越姬垂眸复杂看着她,薄唇抿着,在元奈期盼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元奈弯了弯眼,“我给你做去”,便下楼去厨房忙活起来了。 殊不知,越姬却站在原地久久不动,眼色有点冷,又有点恼意。 她记起当初元奈这女人第一次给西西做煎饼的事,是出于对自己愧疚的补偿,简而言之便是心虚。 能让她心虚的能有什么?越姬除了那个袋子她没想到别的。 越姬冷漠地推开元奈的房门,来到衣柜前,伸手打开,把那个袋子拿了出来。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50 一件素色的,绣有兰花花纹的肚兜映入眼帘。 越姬眼神凝滞了一瞬,看着手里的东西,眼神冷下来。 这是那个叫花曼依送她的? 元奈做好了煎饼,端到二楼大堂的圆桌上,越姬就坐在喝茶的椅子上。 她走到她面前,打算叫她坐过来尝尝。 然而,半个时辰前还好好的女人却一脸冷漠瞥了她一眼。元奈有些摸不着清她怎么了,“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元奈担忧地把手背贴上她的额头。 心里暗暗懊悔,以往都是她在照顾自己,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不会也会生病,难受。 越姬冷着脸把她的手拿下来,“我没有不舒服。” 这话一落,脑海里便浮起了刚刚那件肚兜,越姬闭了闭眼,心口那股不舒服又来了。 “我去叫人来给你看看。”元奈不由分说转身下楼叫人来。 “……”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元奈回来了,“医生很快就来了,你等等。” 女伯爵的身份自然是有随行医生的。 元奈余光瞥到桌上的煎饼,抿了抿嘴,犹豫了会,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往楼梯口瞧了瞧。 医生还没来。 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拉住越姬的手,把她从椅子上拉到圆桌边,催促道,“你快趁热吃,等下要是医生上来,兴许你就得要忌口了。” 否则她又要吃不上自己做的煎饼了,那得要多可惜呀,元奈善解人意地想道。 第57章映酥胸2 医生来了又走了,并留下一句,“tes并未有碍,可放心食用煎饼。” 二楼的大堂里,元奈嘴角微扬,坐在越姬旁边,给她煎饼沾了酱,一个个放到她碗里。 可等她都弄好,迟迟不见越姬来吃。 元奈诧异望了她一眼,目光落到手上的煎饼,迟疑问,“你不吃吗?” 越姬冷冷瞥她,“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她现在心里窝火,什么都吃不下,她就看她什么时候心虚,主动跟自己坦白。 “没有啊。”元奈犹疑转过头,对上越姬弧线漂亮的眼廓,瞳孔里有浓如墨的沉深,还有一点点压在眼底……不易察觉的清冽,就像是她与生俱来的那样,始终有种雅淡的矜贵。 “……” 越姬拧了一下眉头,换做西西的时候,这女人很快就心虚认错了。 难不成…… 元奈终究脸皮薄,对上没多久便羞赧抿唇挪开了视线,落到了她碗里的煎饼上。 “是不是不合你胃口?”她小声询问。 她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原因了,说不失望是假的,但她没表现出来,毕竟不是谁都喜欢自己做的东西。 “奈奈……我饿了!” 假西西从楼梯口挎着她的小挎包上来,头都没抬直接喊。 等她喊完,人也上来了,一抬头,对上越姬的眼神…… 假西西:“……”能麻烦倒带到十秒钟前吗?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51 “西西,你回来啦?”元奈由阴转晴,她眼里带笑从越姬身边起身走到假西西身边,贴心地拿过她的小挎包,里面好几本书呢,西西肯定累坏了。 “快来,姐姐给你做了煎饼。” 越姬:“……”不是说好了给我做的? 元奈拉着假西西的小手,来到圆桌旁,让她上坐,而元奈则坐在她们中间。 假西西浑身僵硬不敢动,如坐针毡,她用余光瞅了瞅对面的女人,波澜不惊的眼神瞥过来,假西西立即把视线挪到元奈身上。 似乎这样就能有安全感。 假西西看着元奈把她的小挎包放到腿上,小手忍不住战战兢兢伸过去,企图拿回来,“奈奈,把包给我吧。” 小挎包这等粗鄙之物怎么可以放你腿上呢,压到了那就不好了嘛。 小手伸到一半,元奈抓住她的手,放到桌上,“西西,姐姐帮你拿着,你先吃煎饼。” 元奈说着就把大碗里的煎饼拿了出来,给她蘸好酱,放到假西西的小碗里。 “趁热吃。”她催促道。 假西西爪子被塞进一个香气腾腾的煎饼,她有些颤抖地看了看越姬,对方脸色不清不淡,说不清是个什么意思,几许之后,在元奈漾着笑意的眼神下假西西疯狂地啃了起来。 “好吃!奈奈,你做的煎饼更好吃了!” 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 理智告诉她讨好元奈就是最明智的选择! 一个 两个 三个 假西西啃的满嘴是油,元奈被惊到了,讷讷道,“西西,你是不是没吃午饭?” “慢点……没人和你争……” 元奈忙给她倒了杯茶,又从斜襟上拿出西在上面的帕巾,假西西顺手就拿过那漂亮的帕巾擦了她满嘴的油。 直到喝了一口茶,满心喟叹,仍不忘拍马屁,“奈奈,煎饼好好吃,简直是全天下最好吃的煎饼!” “真的吗?”元奈 眉眼一弯,眼里都是笑意,她是不是有一个忠实的小粉丝了。 “那是当然!”假西西傲娇地说,一边从她的油爪里拿过帕巾,翻到干净的另一边,继续擦她的油嘴。 却在即将碰上的那刻……眼皮子一掀,精致秀气的帕巾撞进眼里,那一瞬汗毛倒立,脚底生寒,她差点把手上的帕巾直接扔到对面去! “怎么了?”元奈看她这副表情,不由得担忧。 假西西眼看着元奈细腻莹白的柔荑伸过来,魂都快要吓飞了,油爪子立即挡在面前,“等一下!” 元奈果然就顿住了。 假西西心里松一口气,这才出声解释,“我没事。” 触及手里被她蹂|躏不成样子的帕巾,假西西脸僵了又僵。小心翼翼瞄了一眼越姬,没什么表情看着自己。 她的心忽然的就放下了。 tes应该没有那么小气。 如此一想,假西西放心地捏起手里的帕巾,仔仔细细擦干净指缝,擦好后搁到一边,吹牛当然是要吹到底,她又继续抓起碗里的剩下的煎饼。 “慢点吃……” 元奈看着她吃的如此欢快,内心就觉得好满足,看到假西西碗里快见底了,问了一句,“西西,你还要吗?” 当然!有多少给她来多少! “我没饱!奈奈,我还能吃!”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52 “好。” 元奈欣然答应她,转过头看向身边迟迟没动手的女人,又落到她面前始终没动过的煎饼,咬了下唇,“你不喜欢吃的话,可不可以给西西吃?” 闻言,假西西震惊抬起头,望过去,视线落到tes面前的煎饼,一个个完好无损,飘香四溢,而且上面都蘸好了酱。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元奈给她蘸的。 越姬抿着薄唇,目光沉沉看着她,又看了一眼呆住的假西西。 假西西背脊一凉,艰难咽了一口煎饼,我只是为了表达一下奈奈做的煎饼更好吃而已,没别的意思……呜呜呜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越姬把她企图勾走的手指攥住,一手把碗端了回来,“不是说好了做给我吃的?” “啊?”元奈指尖被握在女人掌心里,她愣了一下,“可……”你刚刚不是动都没动过吗? 后面的话她还没说出口,只见面前的女人拿起了一个煎饼,慢条斯理咬了一口。 “不错。” 一句不重不痒的赞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西西的对比,元奈竟然没什么感觉。 顶多把手指从越姬手里抽回来时有些不好意思,她柔柔嗯了一声,“喜欢吃的话,那你多吃两个。” 元奈抱歉地看回左手边的小人儿,“西西……” “奈奈,我吃饱了。”假西西反应极快,虎口夺食简直不要命了么?她从桌上起身,十分善解人意捧起自己的空碗,“奈奈,我先去洗碗了,你也早点休息哦。” 越乖巧懂事的小孩子,越得大人喜欢。 元奈果不其然夸她好乖,假西西心里洋洋得意正准备离开。 “等等。”女人意味不明叫住她。 假西西欢快的脚步刹住,元奈不明所以看向身边的越姬。 “怎么了?”元奈问她。 越姬没回她,眼波淡淡对上怂里怂气的假西西,红唇掀起,“把帕巾洗一百遍拿回来。” 假西西:“……”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被放。 嘤嘤嘤! “她还是孩子,再说了,只是沾了点油而已 ,洗洗就干净了。” 元奈忍不住替假西西出声。 “你替她说话?”越姬难以置信看着元奈,薄唇压着冷意,“那是我买给你的。” “嗯?”元奈讶异,“你什么时候买的?” 越姬不吭声了,就这么冷着脸直直盯着她。 她还是西西的时候,在这女人来事那天除了给她买了两套衣服和鞋子外,还有几条斯文秀气符合她气质的帕巾也一同买给她了。 怎么,这女人用了就不认人了?! 元奈想了想,她买的……是不是她领唱的第二天早上在衣柜里看到的那袋新衣服? “想起来了?”越姬嘴角讥诮。 元奈羞愧难当点了点头,但她还是想替西西求情,“可西西还是个小孩子,洗一百遍是不是太——” “奈奈,我可以的!”假西西连忙打断她的求情,她要是再继续求着自己的日子可能就不太好过了。 蹬蹬蹬—— 元奈诧异地看着一溜烟跑下去的人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西西好像有点怕越姬? 但转念一想,越姬公开了身份,平常人尚且敬畏,西西怕她好像也说得过去? 越姬冷哼一声,继续吃她的煎饼。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53 元奈不好打扰她,便打算起身回房,她今天和曼依逛街买的东西都在桌上了,女孩子逛街自然少不了买些衣服什么的,也就这个时候,元奈才像万千少女一般,满心欢喜拿出新买的衣服,在身上比对。 比完了所有,一颗雀跃的心这才稍稍停歇下来,她把衣服都放到椅子上,这是要洗的。 放好后,元奈抿了抿嘴唇,把视线投到衣柜上,那里是一件比较**的贴身之物。 因为考虑到放桌上不雅,她才独自放到衣柜里。 元奈来到衣柜前,伸手打开,把里面的袋子拿了出来,关上柜门,正要转身,眼前一片阴影罩下来把她吓得直往后退,砰……直到她小小撞上了身后的柜门。 元奈一抬头便发现越姬把自己圈在了怀里,她脸颊一边是她的手。 她们的呼吸一下子交融起来,元奈心脏砰砰直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担心被看到贴身之物羞的。 “这是什么?” 越姬把手里的肚兜拿到元奈面前,冷漠质问。 元奈被她手里的东西吸引住,目光慢慢挪过去,只一瞬脸颊倏然羞得通红。 她又羞又恼夺过,推开近在咫尺的女人,离得她好几米远,“你问这个做什么啊,没见过肚、肚……” 后面的字她实在没勇气说出口,只得恼怒地剜了越姬一眼,抬步就要跑出去。 可越姬手更快,拉住她,脸色更沉了,“是那个花曼依送你的?” 元奈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话里的意思,“什么啊,这是我买给我自己的。” 这会轮到越姬愣住,“怎么可能,我给你买了那么多,哪里还需要你买?” 元奈第一次不想和她说话,恼怒剜了她一眼,“人家尺寸不合适了买过新的不行吗?” 第58章映酥胸3 咳咳 越姬有些不好意思,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到元奈胸口上。 元奈直接被气走了。 越姬还站在原地怔怔看着元奈跑掉的背影,“我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但不得不说,心里那股不舒服消失了。 翌日一早,下了一晚上的雪总算停了。整个海城银装素裹,雪白无暇,地上的雪又厚了一层。 格蕾丝里,客人少了很多,悠悠闲闲。 艾丽雅在柜前总算这几个月的营业额,六宝瞧见了,神色复杂把脑袋凑过去。 都快把眼睛黏在账簿上了。 艾丽雅:“……” “六宝,你想做什么?” 六宝往手里哈了口气,对上艾丽雅的视线,目光澄澈又干净,“没干什么啊。” “……” 艾丽雅把账簿推到她面前,“来,你来,眼睛都黏在上面了,我还怎么算?” “不不不……”六宝赶紧推脱,讨好道,“我不会算,艾丽雅还是你来哈。” 艾丽雅没好气把账簿拿过来,可没等她拨弄几下算盘,六宝就挨上她肩膀,“艾丽雅,我们赚了多少啊?” 艾丽雅说给她一个数。 “那是赚了很多吗?” 艾丽雅头也没抬,“也就一般般吧。”说着,艾丽雅从抽屉里数出三块大洋给她,“喏,拿好,上个月的工资。”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54 六宝受宠若惊接过,“这个月有三块诶?!” 上上个月还是免费打工的底层苦力。 艾丽雅摇头,“好了,开心了吧,哪凉快哪待去。” 六宝小心翼翼揣好,重重点头,余光瞄了一眼门口,对低头算账的艾丽雅说,“那……我先走了。” 艾丽雅不清不淡嗯了一声。 大街上,某个巷子里,两排脚印从巷子口延伸到里面。 六宝有些害怕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说吧,你的情报呢?”狄拉尔灰白的瞳孔冷冷扫过面前的六宝。 “我……”六宝从怀里掏出那三块大洋,瑟缩地摊开在她面前,“我只能告诉你格蕾丝这几个月一共进账一千零五十大洋……还有,这是我的工资……” 话音刚落,巷子里陷入寒彻心扉的死寂。 砰—— 三块大洋摔到墙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六宝后背撞上墙壁,她痛苦地呻|吟一声。 面前是把她抵在墙上的狄拉尔,脸上怒不可遏,“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在耍我?” 六宝忍住痛楚,眼眶红红瞪着她,“我不会出卖tes的,你死心吧,坏女人,又毒又坏!” “我又毒又坏?”狄拉尔被她惹笑了,捏着她的嘴巴,“你再说一遍?” “游……毒……游……怀”六宝被捏痛到獠牙都冒出来了,眼泪直流,死死扣住狄拉尔的手,企图掰开,“好……疼,你快放手……” 狄拉尔松开她,嗤笑,“下次知道怎么做了?” “你秀香!”六宝反口就是冲她一吼,却因为不适应獠牙横在嘴边,吐出的字咬不清。 狄拉尔脸色一黑,伸手抹掉脸上的口水,眼神冷若冰霜盯着六宝,“你简直找死。” 六宝感觉到脖子上的手一点点收紧,空气越来越稀薄,“你、有本事杀了我!呸——” 六宝努力用最后一口气呸她一脸,却在下一刻被甩出去,直直摔到雪地里,一头卷发狼狈地沾满了雪。 狄拉尔冷漠走过去,“知道错了么?” 地上的女孩一动不动,身上的裙子因为剧烈的甩力掀到大腿,一双匀称白皙的腿和地上的雪融成一片。 狄拉尔眉头微蹙,灰白的瞳珠落到六宝身上,用脚尖踢了踢,把人踢翻了过来。 人是翻了过来,可那裙子却掀得更开了,隐隐可见里面浅色的亵|裤…… 狄拉尔嫌恶地挪开目光,移到六宝脸上。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被冻得青紫,唇下的两颗獠牙粘上雪屑。 “死了没?”狄拉尔语气恶劣地又踹了一下,“别以为装死就能放过你,你就算死也是我狄拉尔的人。” 地上的六宝依然没声响。 狄拉尔皱眉蹲下,比常人还要长的指节探到六宝鼻息下,微弱的呼吸喷出来,嗤的一声,“真是可惜。” 居然没死。 “下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狄拉尔淡淡扫了一眼六宝全身,拂袖而去。 寒冷的冬天寒风凛冽,呼啸而过。 天又开始飘起了细小的雪。 几个猥猥琐琐的男人缩着脖子经过巷子口,头上的毡帽肥大破旧。 “兄弟们好不容易出来,咱门去喝一杯!” “走走走——”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55 “等等,那是什么?” “好像是大洋!”有人眼尖瞥到雪地里一枚反光的大洋。 “发了发了——” 三个男人一窝蜂涌上来,争抢着那枚大洋。 “等等,这还有一块!” “这也有!” “哈哈哈发了发了,咱们兄弟这是走的什么运气?!一人一块大洋,今晚别说喝酒,叫个妞的钱都有了!” “老大,等等,里面好像有个人躺在那里,会不会死了?” 几个男人哆嗦了一下,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走进去。 “老大,是一个洋妞,还很漂亮。” “老大,你说她会不会死了?那我们拿的岂不是死人的钱?” “胡说什么!”所谓的老大把身边两个小弟狠狠敲了一记头栗,“去看看,死了没死?” 其中一个小弟微微颤颤蹲下去,探了探鼻息,原本害怕的脸色立刻转为惊喜,“没死!还是活的!” 这时为首的老大也不怕了,捏了捏肥硕的双下巴,打量地上的六宝,“啧啧……今天咱兄弟三人走了什么狗死运,连叫妞的钱的都省了。” 他给了身边两小弟一个眼神,“你们说是不是?” 两小弟异口同声猥琐一笑,“老大说的是……嘿嘿。” “去,给一个人放风,”老大准备解裤头。 其中一个小弟应诺,正要转身,却在下一刻突然暴毙。 砰—— 两外两人瞳孔猛然睁大,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兄弟缓缓坠下,露出巷口一抹背光的人影。 红色的裙摆猎猎吹拂在寒风中。 炭火烘烤的旅馆里。 “唔……好痛……好热……”六宝捂头痛吟,“又毒又坏,我不会出卖tes的……” 她头磕到巷子里凸起的墙根,现在脑子隐隐作痛。 “这是哪?”六宝从床上醒来,身上盖了两床被,热得她脑门直冒汗。 “那又毒又坏的女人呢?”六宝掀开被子下了床自言自语,在房里转了几圈,发现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桌上有两枚大洋,六宝下意识往 怀里摸了摸。 空空如也! 混蛋! 六宝飞快跑过去,宝贝地拿起来,一边骂骂咧咧,“当面给不要,背后暗戳戳偷走,真是不要脸……” “你说谁不要脸?” 安静的房间突然响起一道女声,把六宝吓得差点腿软,睁大眼害怕地看着从黑暗里走出来的女人。 六宝抱着胸往后退,“又毒又坏,你要做什么?要我出卖tes绝对不可能!” 狄拉尔把她逼到角落,双手环胸,自上而下藐视,“再给你一次机会,下次再不提供有用的东西,小心我要了你的命!” 六宝脸色都惨白下去。 狄拉尔满意地冷嘲一声。 ——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56 日子一天天过去。 元奈这两天都没看到越姬,问起别人都说有事出去了。 事实上,越姬确实在忙。 艾丽雅刚跟她汇报完她的棺材运送问题,因为最近越姬需要恢复原形的时间越来越长。 她们考虑把御用的棺材弄回来躺一躺。 “tes,码头会有人检查,这恐怕难以混过去。”艾丽雅忧虑道。 一旦被人查出里面是一口棺材,这对tes的名声有损,甚至流言蜚语不知会传成什么样。 平常人谁会无缘无故大费力气把一口棺材从大洋一端运到这小小的海城。 越姬坐在椅子上垂眸思忖,“这确实是问题。” 艾丽雅陷入沉默。 “我没记错的话,海城黑色走私不在少数吧。”越姬端起手边的血饮,优雅抿了一口。 暴利的买卖无论在哪个地方都有,何况还是在出口和洋人交易的码头,里面可捞到油水可比规规矩矩做生意多得多。 艾丽雅很快明白她的意思,“tes,你是说……” “可是运回来若是被元小姐发现怎么办?” 越姬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展开,“安置在另外一个地方。” 又抿了一口血饮,“她那脑瓜子想不到。” 艾丽雅:“……” “tes可是打算永远瞒着元小姐了?” 越姬嗯了一声,她想通了,既然那女人怕,那她就永远瞒着她。 未来的事谁知道,或许那女人一辈子都发现不了。 那她就赚了。 上次的疏离试探,别说元奈难受,就连她自己也不舒服。 越姬果断就掐断了不碰她的念头。 艾丽雅表示不太赞同,可是又不好说什么。 “最近狄拉尔的动作怎么样了?” 艾丽雅想了想,犹疑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越姬给她一个说下去的眼神。 “不知为什么,最近狄拉尔动作好像有些收敛。” “收敛?”越姬皱了下眉,“别掉以轻心。” 那个家族里的人势利又狡猾,一天到晚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她可不信会收敛。 艾丽雅表示知道,想到什么,又道,“tes,最近海城几大家族都表示想来拜访,你看……” 越姬毫不犹豫拒绝,艾丽雅应诺。 日头一点点降了下来,越姬还没恢复过来,艾丽雅又给她端来几杯鲜血。 “艾丽雅,你说说,我这样好看吗?”越姬端着高脚杯优雅站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原貌,两颗獠牙森白,映着红唇更冷艳,尖尖的耳朵微动。 尽管脸还是那张脸,但 乍一看确实有点吓人。 但艾丽雅却道,“tes,您知道的,实力越高的人越好看。” “你是说,我是西西的时候非常难看?” “……”这种送命题还是交给元小姐来比较好。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57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艾丽雅暗暗松了一口气。 “tes……” 是假西西。 艾丽雅得令去开门,放假西西进来,又小心谨慎关上门,这会元奈在店里。 假西西顶着两道颇有压迫力的视线,慢慢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掏出一封粉色的信笺。 咽了咽口水,“今天有个年轻的男子找到我,拜托我把这封信转交给元小姐。” 房间里霎那间安静得有点可怕。 艾丽雅和假西西顿时大气都不敢喘,都悄悄用余光瞄过去。 某人红唇冷冷一扯,轻嗤一声,“呵,情书。” 第59章映酥胸4 房间里,假西西和艾丽雅齐齐站在一排,眼观鼻鼻观心地心照不宣。 暗角的一处,女人轻鄙地两指捻住那封信,眼皮子掀了掀,沾了点血迹的薄唇异常妖艳。 “有点意思。” 意味不明的一句话,让艾丽雅和假西西对视了一眼,接二连三借口告退。 走廊边上,艾丽雅不太赞同地看着假西西,“你难道就不会拒绝?” 别人拜托你,你就答应? 假西西捏了一下她的小挎包,咳嗽了一下,“艾丽雅,你知道的,没有人能拒绝全套功课笔记。” 现在小孩子的功课简直要人命! 艾丽雅:“……” 假西西拍了拍小挎包,欢快地走进自己的房间,“艾丽雅,我先去复习了,明日要考试了。” 艾丽雅一时语塞,看了眼假西西的刚关上的房门,又回头看了一眼tes的房间。 忽然的,心里对元奈感到深切的同情。 “菲比小姐,我回来了。” 艾丽雅刚准备下楼,谁知元奈迎面上来,她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眉眼温婉,正和自己打着招呼。 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不知道tes有没有听到,但不管有没有听到,今晚元小姐可能都是在劫难逃了。不过现在,tes应该还没恢复。 艾丽雅心情微妙,并同情地看了一眼面前安静恬淡的姑娘。 “辛苦了,欢迎回来,元小姐。” 刚一说完,艾丽雅发现元奈貌似脸色并不好,眉目间是叫人摸不清的沉重。 “元小姐,你怎么了?”艾丽雅迎上去,元奈却摇头说没事。 艾丽雅越发觉得元奈有事,思索片刻,她眼里一亮,“是不是月事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艾丽雅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多么庆幸。 “需不需要我给你煮点红糖姜水?” 元奈被艾丽雅眼里的热切惊了一下,随即便变得不好意思起来,“谢谢菲比小姐,但是我不得不说它并没有来。” “哦,这样啊。” 元奈愣了愣,是她错觉吗,她好像从菲比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可惜? “我就随口问一下,”艾丽雅微笑,“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58 元奈展颜了然,“我知道,不过还是谢谢菲比小姐关心,对了,菲比小姐,你有没有遇到一些人的……邀请或者传话?” “比如说……” 元奈正想补充,艾丽雅就道,“你说的是有人想要你传话给tes,问能不能上门拜访或是邀请参加家宴酒宴这些吧?” 元奈点头,这些日子确实有不少人找到她,海城稍有些名望的家族都有派人来,明里暗里借送各种东西让她传话给越姬。 “这个你不用担心,拒绝就好。” “她的意思……是拒绝吗?”元奈咬了下下唇,眸里有些复杂。 艾丽雅难得拧起眉头来,她竟有些看不懂元奈了,她的语气难不成其实是想tes去? 这有什么意义吗? “tes的意思是拒绝一切的邀请,但是……如果元小姐开口的话,也许tes一开心就松口呢。” 元奈眼里明显亮了一下,艾丽雅脑阔不知为何突了一下,她想起来了,那封情书! 思至此,艾丽雅怜悯地看着元奈,出于同事之情,她还是给她提了个醒,“不过你最近可能不会成功。” “为什么?”元奈迫切问,手 里的报纸被她捏的微微变形。 艾丽雅张口就想要说那封信的事,但想到什么这是tes和她之间的事,她一个局外人不好干涉,就歇了心思,干脆闭嘴。 “我随口说的,你别当真。” 元奈看着远去的艾丽雅,又看了眼手里的报纸,原本找到希望的心情忽然就沉重起来。 她要怎么才能让她开心呢? 夜晚悄悄降临,元奈看了一眼窗外,加固了一层围墙上多了一簇簇火把,把不算小的院子照得通亮。 地上的积雪每天都有人清扫,她从二楼望下去不由得有种还在古堡生活的恍惚。 这么晚了,她还没有回来…… 元奈心思沉重又回到房里,摊开今日她从报社翻出来的旧报纸。 那是三年前的一份报纸,头版赫然就是她元家被抄家的新闻。 两千一百吨罂|粟走私,涉案金额达十万大洋—— 她不知道父亲当年到底有没有走私罂|粟,但是她对这两个数字有印象,前几日和曼依在元家找文件时她曾在一份烟土交易文件上看到过。 她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这是她翻找到的最大的一笔交易。 下午的时候她又悄悄溜进去,找到了那份文件,上面的两个数字一模一样。 可是,这点数据还不能证明什么,她需要更深入调查。 笃笃笃 门房被敲响,传来西西的话语,“奈奈,你开下门,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门外假西西回头看了一眼隐在大堂垂帘后的高挑的身影,再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信笺。 “……”这种事就不能当面对质吗,她一个小孩子明天还要考试呢!摔! 元奈从里面出来,弯眼笑道,“西西,你要给我什么?” “喏,今日下午有一个年轻帅气斯文高大健康没有不良嗜好不喝酒不抽烟热血善良感情专一有钱且有权的青年拜托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假西西面不改色心不跳打着腹稿边说边把手上的粉色信笺递给元奈。 “……”元奈听着她那一大串的形容词,一愣一愣的,这都是什么啊。 “你拆开看看。”假西西眼神真诚地扫过那被重新糊上的封口。 还好那个青年用的不是火漆印章封口。 “是什么?”元奈一边打开一边呢喃,神色露出了一点点好奇。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59 假西西眼珠子转了转,无比无辜,“你康康不就知道了,我反正不知道里面写了啥。” 元奈狐疑地瞅了一眼假西西,拿出信封里的信纸。 元姑娘: 展信佳 未闻或有冒昧,但恳请汝付些许耐心看下去。吾初闻汝是在元伯父一次家宴中,而那时汝好似珠湖山里翩翩翻飞的一只蝶,坚韧美丽,飞舞在葱茏的竹叶林里,像落在吾心间那样落在葳蕤灿烂的山花上…… …… 古语有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请允许吾追求汝的一次机会。 落笔署名是一个陌生的青年名字。 假西西目不转睛盯着元奈,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表情来。 然而,她失望了,元奈看完后神色淡淡,和看之前并未有何不同。 假西西正要放心,小手捏住信一角,“奈奈,这信一看就不重要,我帮你把它扔掉。” 然而,她扯了扯,没扯动? “奈奈?”假西西感到不可置信,甚至这一声叫喊中都带上来些许颤栗。 姐姐你别这样,tes可是在后面看着,回头我也救不了你啊! “西西,你功课做完了吗?”元奈忽然扯起一个话题,“你明天是不是要考试?” 假西西悲愤地点了点头。 “快去复习,不懂等下姐姐教你,好不好?”元奈温柔地对她说,等假西西反应过来时手上捏住的一角没有了,而她人已经一只脚踏进了自己房间。 “……” 空荡荡的二楼走廊,元奈站起身来,把信纸重新折好放回去,正要关门却突然被一只纤长的手挡住。 她抬头诧异,红润的唇瓣抿了抿,语气含着不易察觉的惊喜,“你回来了?” 这几天她忙,她都好几天没见过她了。 “嗯。”高挑的女人站在她面前,一贯的风衣把她修身得十分好看,脖颈纤细,肌肤瓷白如雪,她淡淡嗯了一声,双眸却是目光复杂盯着自己。 元奈不自觉摸了摸自己脸颊,“怎么了?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没有。” “那你要进来坐坐吗?” “当然。”越姬红唇微掀,长腿一迈,坐到桌边,元奈给她倒了杯茶,手上的信放到一边。 越姬不着痕迹掠过,心里冷呵,面上却是不显,“你这信是谁写给你的?” 元奈看了一眼那抹粉色,犹豫开口,“是一位同学。” 越姬下颌紧了紧,“那他写了什么?” “他想让我给他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越姬装不懂。 “一个追求我的机会。”元奈的嗓音依旧还是那么悦耳,可偏偏越姬听不出来里面有没有起伏。 她紧紧却又装作不在乎地掠过她的表情,冷静地喝了一口茶,“哦,那你打算怎么办?” 元奈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淡声道,“他……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越姬突然觉得这茶竟有点甜,不禁又喝了一口,元奈倒是很是自觉地给她又倒上。 越姬愈发觉得面前这小女人顺眼许多,追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这话一出,然而越姬却等了许久迟迟不见回答,她不禁抬眸看过去,却见元奈起了身,拿着那封信来到暖炉前当着她的面扔了进去。 炙热的火炭碰上干纸一下子就燃了起来,黄亮的火光映在元奈恬淡宁静的眉眼上。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60 在火光中,越姬清楚地看懂了她唇边的三个字——我不知 耳边是元奈小的几乎听不到的回答。 越姬愣了一下,举目望过去,只见她安静地蹲在暖炉前,看着里面的信封一点点燃烧殆尽。 一时间心里竟然有些五味杂陈。 “你忙了一整天了,该累了,先回去吧。”元奈站起来对越姬说,“我该要洗漱了。” “你……” 越姬张了张口,端着茶杯的指尖不由得收紧。 她以为她会说…… 晚上屋外雪花点点降落,元奈坐在浴桶里,看着水面倒影出来的细腿,眼里一点点倒映出那女人对自己好的点点滴滴。 她知道她对自己是有喜爱之情的,但是她不知有多少分量,都说人,食色性也,她更是不知道这份喜爱里面掺杂了多少床|榻|之|欢堆砌出来的。 哪怕她给自己的再多,哪怕自己再一无所有,不说以后,至少目前她也要给自己留一点尊严。 第60章映酥胸5 元奈披了件薄绒外衣去了假西西的房间,明日她要考试,她这个做姐姐的还是得要指导指导两句。 假西西痛苦地背诵着一篇诗词,看一眼瞄一眼,完全算不上背诵。 元奈有些不忍,“西西,背不了就算了,先上床睡觉去。” “那明日考试怎么办?” 这些诗词是必考课文,她若是背不下,丢人的虽说是tes,但挨批的可是自己! “不必勉强自己。“元奈揉了揉她的脑袋,“姐姐让你念书不是非要你考个满分回来,只是希望你有所见识。” 假西西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那我上床睡了?” 元奈笑着应许,起身,帮她关灯关门。 再转回到自己的房间,刚要关上门,却在下一刻两扇门猛地合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元奈被人抵到门上,眼底是越姬一贯淡漠的脸,可是此刻却在吻上自己时染上了难以言说的情绪。 手中的淡蓝色帕巾掉在她们脚边,元奈被女人吻得用力,像是要把她狠狠惩罚一样。 燥热的气息蔓延在身边。 越姬薄唇松开她,可手上依然牢牢扣住元奈的腰,她低眸看着她,胸腔的情绪从她说不知那刻起早就酸涩痛楚。 后来她出去冷静,反而越想越不是滋味。 若是刚刚她沉默不回自己,她还能以对方害羞为由安慰自己,但是她说她不知…… 她的自以为是被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击溃得一败涂地。 越姬深闭眼,再睁开盯着近在咫尺的水汽横生的剪水双瞳。 “奈奈,给我。” 越姬再次俯下|身,带着浓重的热切,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寒风冷的空气顺着门缝穿进来,喉咙滚动,与元奈鼻尖相对,呼吸一下子交缠起来。 “嗯。”元奈脸色红润,鸦羽般的长睫颤栗,唇瓣被女人吻得娇艳欲滴,她终究还是有感觉的,对这个女人的索求她本能地顺从内心。 她不是没有心,相反随着时间的流逝,为这个女人鼓动的心愈发乱跳不止。 元奈看着面前一汪深邃的瞳眸,没有了平日里灼灼生辉的亮光,反而深沉又令人看不透,如同蒙上了一层薄雾。 她是被那封情书刺激到了还是单纯地想要自己?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61 元奈其实是知道的,那封情书一出现,西西对那个陌生的男子冗长的修饰词,以及这女人进她屋里三番两次提及和追问……她元奈饶是情商再低,也知道这封情书的出现让这女人不高兴了。 可是……她不是当着她的面烧了吗? 元奈眼眸潋滟,垂下视线盯着蹲在她面前的女人,微微出神。 用仅剩的理智思考着,她这个行为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突然的,她控制不住地单手捂住嘴,一边牢牢扣着门,嘴边溢出浅碎的声音。 理智丧失,眼尾开始泛红…… 空寂的走廊外,黑暗无边,只有元奈那房间微微透出光,两扇乌木大门紧紧合着,一抹上半身身影投到门上,不着一物的圆润肩头收缩着,微微颤栗。 屋外寒风呼啸,屋内,暖炉逐渐升温。 精致儒雅的山水画屏风在电灯光下栩栩如生,隐约可见两抹身影纠缠在圆桌边、宽椅上甚至还未撤去的大浴桶里…… 直到下半夜,床榻上,一张棉被盖着两个风华正茂的女人。一个淡漠冷冽,一个温柔似水。 越姬搂着她的肩,摩挲着指腹 上的肌肤,脸颊蹭了蹭元奈光洁的额头。 她……今晚异常配合。 乖巧得让她冲淡了那三个字带来的烦闷和涩然,一点点把自己的内心充盈了起来。 有时候越姬很是怀疑这是不是她给自己的“红枣”,就像她给西西无数次的“打了一巴掌给个红枣”一样。每一次她都是毫无怨言吃下了她给的“红枣”,并且原谅了她。 越姬真的愈发怀疑这个女人有什么魔力,她给的“红枣”,无论是给长大后的自己,还是缩小时的自己,她越姬最后都会心甘情愿吃下。 就像现在一样,她一点点的配合,自己就完全生不起气来了。 “疼吗?” 元奈摇了摇头,脸上还有些绯意,下唇一抿,抬起眸看向越姬,她是不是高兴了? 那她是不是可以…… 元奈想起菲比小姐说的话——也许tes一开心就松口了呢。 越姬侧身把人抱在怀里,伸手替她掖了下被子,盖住圆润的肩头。 元奈面对着越姬的胸口,热意陡然腾起,她羞赧地微微偏了下视线,转盯着越姬笔直瘦削的锁骨。 “那个……”元奈迟疑开口,“那些家族的邀请你都不去吗?” 越姬垂眸瞥了她一眼,“怎么了?” 她怎么问起这种事。 “我的确是让人回绝那些邀请。”越姬又补充道。 元奈眼神黯淡下来,“这样啊……” 越姬敏锐察觉到她情绪变化,“你怎么问起这种事?那些人为难你了?” 她从艾丽雅的口中也多多少少得知,有些人知道明面邀请不成,便会在暗地里找上元奈艾丽雅她们,软磨硬泡或者给予小恩小惠。 “没有。”元奈仍是摇头,抬头对上越姬的目光,心里迟疑着要不要说出来,可是一想到自己一旦说出来,她肯定会认为自己的配合是有所目的的。 但是今晚自己又并不全是出于有所求…… 元奈越想越纠结,她只是想有个名头好混进那些家族里,看看能不能查到些东西。 “那就好,”越姬叮嘱她,“你若是不愿只管拒绝就是,她们不敢为难你。” 元奈感觉到她言语间的柔情,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越姬伸手去关灯,黑暗袭来,越姬把人搂得更紧,正要闭眼,却又听到元奈贴着自己颈窝瓮声瓮气说道,“如果你要去赴宴的话……能不能带上我?” 带上她? 越姬眉心拧了下,再联系她刚刚的问话,“你是说你想要我去赴宴?”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62 等了许久,越姬才听到很轻的一声嗯,她追问,“为什么?” 这小女人难不成想要让更多的人认识她?这有点不太像她。 越姬否定了这个想法,可元奈却也不再说话了,越姬刚松开她,正想瞧瞧她是个什么意思,下一刻元奈就不发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 “……” 越姬忽地觉得好笑,这是没答应她要求因而恼羞成怒还是生闷气了? 越姬主动贴上去,同她一起枕同一个枕头,被衾下她探手搂上元奈不盈一握的腰肢,薄唇贴在元奈耳畔,“你说说你想我赴哪个宴?” 元奈抿唇企图和她拉开距离,可不少片刻又被人拉回来,她能明显感觉到肩骨上贴上了女人的柔软。 元奈不争气脸红了,原本捏住棉被一角的手微微攥住。 “只要你说出来,我就带你去。” 身后的女人如此承诺自己,元 奈愣了一下,首先反应的是:她不应该生气吗? 可是面对如此的诱惑,元奈很快把这个疑惑抛诸脑后,翻过身来,脑门正正好贴上女人的薄唇。 她吓得赶紧把脑袋往后挪了挪,越姬在黑暗中好笑地看着她的小表情。 “你是说真的吗?”元奈轻咽了一下口水,问道。 “当然。”她说一不二。 元奈听着这回答,说不心动是假的,可是转念一想,让她赴宴会不会耽误她的事? 毕竟这几天她都忙着,忙到她们基本没时间见面。 “会不会麻烦到你?” “不会。”越姬回答得言简意赅,直戳她心思。 元奈咽了咽口水,“那……你能不能赴宋家的宴会?” 目前她最大的怀疑是宋家,因为那块玉,周薄生能在宋家看见,或许她去一趟会发现那块玉。 “可以。” 女人答应得太干脆,这反倒另元奈有些诧异,“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为什么要问?”越姬低眸反问她。 她这样做自有她的理由,她越姬也不是什么蛮横□□控制欲强的人。 “如果我要做坏事呢?”会可能败坏她伯爵的名声或者给她丢脸呢? 元奈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抬头看着她,尽管房间里漆黑一片,但心里隐隐认为这样似乎就能更快知道越姬嘴里的答案一样。 越姬把她这个小动作收入眼底,嘴角勾了勾,“你能做什么坏事?” 别人不对她使坏就算谢天谢地了。而且就算这小女人做了坏事,无论多大,她都能给她摆平。多大点事。 这回答元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脑子空白了半晌,她是不是认为自己太弱了?坏事都干不了? “……” 元奈趁着黑暗鼓了鼓腮帮,告诉自己这女人刚刚答应了自己,她不能“找茬”破坏这氛围,她就让她欺负自己这一会。 殊不知越姬把她小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那你是答应了?”元奈平复心情,小心翼翼确认。 女人淡淡嗯了一声,元奈有些小雀跃,今天她还苦恼着要怎么继续查下去,可转眼她就肯带自己去了。 元奈唇角禁不住往上扬,她把头微微靠在越姬起伏的胸口上,小声道了一声谢。 越姬轻笑,“你想干什么坏事?” 温情中,兀地响起这一声,元奈反应过来这女人好似要开始盘问的样子,“我没打算做坏事。”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63 她就只是想看看宋家是不是真的有没有那块玉,或者有关于那个交易的线索,不过凭她能力,后者多半没有可能,她也不奢望了,就是抱着侥幸的心思去试试看而已。 “嗯,是吗?那你的手搭在我胸口上做什么?” 第61章映酥胸6 越姬的效率很快,第二天元奈就听说了她打算三日后赴宋家的宴,而宋家显然无比兴奋和感到荣幸。 毕竟在海城众多家族中,只有他宋家脱颖而出,能够邀请要鼎鼎大名的女伯爵赴一场家宴,这说出来都倍有面。 临近日午,元奈去接私塾接假西西,今天是她第一次考试,总得要好好重视西西这个爱面子的小朋友。 铃声一响,元奈便看到了假西西欢快地从大门出来,她赶紧迎了上去,贴心贴己地帮她拿过谢挎包。 “考完了?” “嗯!” “考完就考完了,无论怎么样,姐姐都不会说你。” 元奈拉起她的手,准备回去,假西西跟着她,得意道,“奈奈,我觉得我这次可以拿满分。” “真的?”元奈显然也为她高兴。 “那是当然。”假西西重重点头,这可是事关tes都名声,她都是全力以赴——作弊的。 她们蝙蝠有个好处就是用一种音波交流,人类听不到,于是为了拿个满分,她让六宝在窗台外面拿着小抄读给她听。 分分钟拿满分根本不在话下! 话说,这个想法她怎么没有早点想到,要是想到了,哪还需要全套笔记?! 假西西懊悔不已,敢情之前熬夜背的课文全都是她脑子进的水? 走着走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抬头看向元奈,只见她站在原地不走了。假西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个年轻帅气斯文高大健康没有不良嗜好不喝酒不抽烟热血善良感情专一有钱且有权的青年! 他来了,他来了,他竟然捧着一束鲜花来了?! 青年梳着一个中分头,身着一袭中山装,戴着一副眼镜,一条长围巾裹在脖子上,模样倒是不错,斯斯文文,看起来学识不凡。 怪不得能出得起全套笔记贿赂自己。 假西西震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 “元姑娘,我是黄xx,你是在等令妹放学吗?” 青年温文尔雅,笑起来很和善,眼里是难以忽视的爱恋。 元奈点了点头,礼节性回他,“你好。” 青年像是得到了鼓励一样,高兴极了,看着元奈踌躇了下,问道,“元姑娘,那封信……你的意思是?” “很抱歉,我并不能答应你。” 青年一下子受到了打击,大概隐隐觉得还想争取一下,“元姑娘,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元奈沉默不语,青年视线瞥到假西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急急上前解释道,“我可以把令妹当作亲妹妹一样对待,会供她读书给她最好的待遇,我也不介意你的过去。” 元奈被吓得后退了一步,看着面前的青年,稳了稳心神,“黄公子,这并不是我拒绝的原因。” “那是因为什么?”青年察觉自己唐突了,连忙歉意后退,可随后面色一靡,“难不成元姑娘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元奈垂眸咬了下嘴唇,沉默,假西西看了看她,又瞄了瞄对面的青年,越发觉得这气氛尴尬。 把手往挎包里一揣,掏出一本笔记本,郑重其事塞到青年手里,“这位哥哥,我想我不需要这个东西了,很感谢你。” 青年:“……” 元奈闻声看过来,青年觉得羞愧,堂堂文人学子居然用小恩小惠贿赂她的妹妹,他以为她不会说出来的。这下元姑娘对自己印象更差了,更别说接受自己。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64 蓦地,不远处传来一声车鸣,元奈把目光投过 去,和刚好摇下车窗的越姬对上视线。 她下意识攥紧了牵着假西西的手,假西西似有所感地抬头看了一眼元奈。 “抱歉,我们得走了。”元奈开口道,随后拉着假西西过去。 越姬看着越走越近的女人,眼里漾出浅淡的笑意,视线落到假西西身上又变得淡漠,淡淡一句,“考完了?” 假西西受宠若惊,“……考完了,能、能拿满分。” 越姬冷冷嘁一声,“上车。” 元奈弯了弯嘴角,带着假西西上车,才刚关上车门,一道黑影急冲冲跑过来。 她一愣,从车里看出去,是那个青年,他追了上来。 元奈不由自主看向一旁的女人,正要开口,但那青年却抢了先。 “tes,你好,我叫黄xx,是海城黄家三儿子,是xx大学堂的大学生,目前兼职国文教员,留过洋,会英文,很高兴认识tes你。” 青年一鼓作气把话说完,忐忑地看着面前慵懒却冷冽的女人,看向更里面的元奈时,满心的爱恋止不住溢出来。 越姬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视线落到他手里的玫瑰花上,嘴角更是嘲弄,“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我……我想追求元姑娘。”青年见车里三双视线都看向自己,一时紧张起来,不由得有些结结巴巴。 “你想让我给你当说客?” 越姬晦暗不明反问一声,元奈微讶看着她的侧脸,就连假西西都不由得看过去。 青年对上越姬颇有压力的对视,正要点头—— “你们不合适。” 青年愣怔住,呐呐问,“为什么,是因为我还不够优秀吗?我可以为元姑娘变得更优秀的!” 说完,他便热切地看向元奈,而元奈只觉得不好意思和尴尬。 越姬皱眉,微微倾身挡住视线,嗓音冷到不带一丝情感嗤笑一声。 “那你大概永远没机会了。” 元奈诧异望过去,出神看着姿态冷傲的女人。 “为什么?”接二连三被打击,青年有些气馁。 “没有为什么。” …… 车缓缓开动,留下青年捧着束玫瑰和一本笔记呆在原地看着离去的车屁|股。 后座里,tes冷漠坐在一边,显然不大高兴,而元奈嘴角偷偷抿笑坐在另一边,假西西忽然觉得这气氛有些微妙。 “很好笑?” 元奈背后倏然一僵,这会换假西西偷笑了。 “没有。”元奈望过去,对上越姬不悦的视线,她心虚地低下头。 越姬讥诮一声。 等私塾人都走光了,六宝才从窗檐下飞出来,落在一处没有人的小巷变成人。 她手里还拿着一张小抄,上面显然就是假西西的必考诗文。 “诺菲丽那家伙,就只会耍滑头,还拉上自己给她作弊,不行,回头问她要多点血饮。” 六宝刚要撕了这张小抄,谁知下一刻一只纤长的手夺过,手里一空,六宝诧异抬头,“谁啊那么讨——”厌 后面的厌字她生生咽了回去,转身拔腿就跑,但依然被人堵住在巷子里。 狄拉尔双手抱胸,阴冷地看着面前的六宝,“怎么不跑了?”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65 六宝背后是墙,她眼巴巴看着狄拉尔旁边的大道,“……那你让让?” 狄拉尔被噎了一下,冷笑地把六宝抓过来,摁倒墙上,”小东西,我已经不耐烦了,就我所知你跟在那女人身边也挺久 的,是不是?” 六宝脸色一下子就惨白了下去,她知道她说的女人是谁,是tes,这坏女人难道终于要动手了? “你、你想做什么?” 狄拉尔灰白的瞳孔凑近她,六宝看着寒毛倒立。 “小东西,你知道催眠吗?信不信我对你催眠一下,你就会把你所敬佩的tes所有的事……毫无遗漏说出来。” 六宝震惊,连恐惧都被她忽略了,这种催眠术她有听说过,会把内心最邪恶的的想法说出来,而且任人摆弄! 她气极,抬手就要打她,“卑鄙!无耻,你不能对我催眠!” 然而,下一刻手腕被扣住,六宝屈漆撞上去,却又被狄拉尔的腿牢牢摁住在墙上,六点彻底动弹不得。 “乖,听话。” “无、无耻……”六宝眼神开始涣散。 …… 一处干净却冰冷的地窖里,一箱箱的冰冻血饮散发着芬芳的腥甜。 一抹红色的身影扶着一个只到她胸口的小身板从楼梯口下来。 “啧啧,只不过小小测试了一下,没想到私藏的东西可真多。”狄拉尔环顾四周,这整个地窖几乎都摆满了血饮,大大小小,几乎有上百包。 六宝是在一片腥甜的馥郁芬芳中醒过来的,眼还没睁开,小嘴便吧唧咂巴了几下,“好香……艾丽雅,是血饮吗?” 六宝睁眼,待她看清楚后,双眸睁得极大,“坏女人、你怎么还在?!” 狄拉尔饶有兴致欣赏她的表情,喝了一口血饮,“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六宝诧异环视一番,等她环视完,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直窜到头顶。 这、这居然是她的私人藏库! 这坏女人怎么找到的?! 六宝难以置信盯着坐在一旁悠闲的女人,目光在触及她脚边十几个空了的血包时,她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天杀的,她居然偷喝她的血饮!而且还是一口气喝了十几包! 狄拉尔又当着她的面开了一包,正要喝,六宝被刺激到,一下子扑了过去,劈手夺过,“别碰它!” 六宝丝毫没顾着自己此刻正趴在陌生女人身上有多暧|昧,眼神愤怒地如刃一般剜下来,“你不配!” 狄拉尔丝毫不把她的愤怒看在眼里,耸耸肩,嘴角是得意的笑,“听说你那位tes是不是曾经变小过?” 六宝霎那间冷汗流下来,嗓音颤抖,她怎么会知道? 狄拉尔似乎看穿她的疑问,凑到她耳边,嗤笑,“当然是你亲口说的。” 似乎嫌六宝不够刺激似的,狄拉尔又道,“你不仅说了,还说了很多,比如,那女人因此受到了反噬,是吗?” “不是!”六宝下意识否认,脸色苍白地捂住狄拉尔的嘴,“我都是在骗你的!” 她……没有背叛tes。 狄拉尔皱眉拿下她的手,看傻子一样看她,“信不信只要我一催眠,你就把所有的秘密——唔——” 话音嘎然而止,女人瞳孔缩了缩,唇瓣传来陌生的触感,眼里倒映着一张近在咫尺、泪流满面的小脸,“求求你别这样做……” 第62章映酥胸7 两日后。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66 宋家气派的公馆门前,下人们在院子里鱼丛贯出。 人还没到,宋世昌在大厅内抽着烟斗,夫人陆英在替他整理西装,一边慈眉善目看着面前的男人,叮嘱道,“少抽点烟。” “知道了。”宋世昌年过半百,但依然丰神俊朗,精神矍铄。 “容儿那孩子怎么还没下来?”宋世昌环顾四周,没看到宋云容的身影,不由得皱眉,“早早就同她说过,今日有客人来,你看看,磨蹭到现在成什么样?” “别气了,”陆英拍了拍他胸口,安抚道,“容儿是女孩子,总归是要花时间打扮打扮的,只不过花的时间多了点而已。” 宋世昌说不过她,摆摆手,“行了,让湖云叫她早点下来。” 这时大门外,一阵车鸣响起,宋家夫妻两连忙出门迎接。 黑色透亮的小轿车在门前停下,车后座缓缓打开车门,一双长腿从里面伸出来,紧接着便是越姬那一袭高挑的身姿,米色的风衣穿在身上,犹自带着一身风雪气息。 领口微敞,露出又平又直的的透白锁骨,眉梢眼角是不近人情的冷漠,气势凛冽,让人高不可攀。 她礼仪性地朝宋家夫妇点了点头。 宋世昌试探问道,“风雪天冷,密斯坎特斯(mistes)是否可以移步敝舍小酌一杯?” “先等等。”越姬说完便把目光落到车的另一边。 宋家夫妇皆是一愣,陆英用眼神问宋世昌,“难不成这位密斯坎特斯还带了人?” 宋世昌也皱眉,顺着越姬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另一边车门缓缓出来一抹纤瘦窈窕的身影。 奶白色的毛呢洋裙下摆微蓬,素色不染半分杂色,婀娜不盈一握都腰肢上一个白色圆扣子系着一条腰带,将人显得更为纤瘦,天鹅颈下的领口是一圈暖和洁白的绒毛领,上面是一张略施粉黛的脸。 眉眼温柔和婉,她对着越姬浅浅一笑如花绽开,踩着英伦风的短靴走过来,芊芊淑女,走动间天地为之失色,不经意间便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极致美丽。 元奈落落大方地站在女人一旁,朝着宋家夫妇点头寒暄。 “伯父伯母,好久不见,我是元奈。”嗓音温婉悦耳,丝毫听不出有何隔阂和生疏。 然而宋家夫妇却宛如见了鬼一样,慌色闪过眼底,幸亏在官场上混过,宋世昌脸上倒是不显半分,神色自若招呼她们进屋内。 陆英也恢复了神色,转头去吩咐丫鬟湖云去叫宋云容下来,客人都到了,她竟然还在楼上折腾。 会客厅内,巴卡拉水晶灯在闪烁。 一般家宴都是聊些家常,谈谈时事,加上有意牵连,宋世昌朗笑地把话题引到他女儿宋云容身上。 这才刚刚起了个头,宽敞的楼梯上传来一声“爹地”,宋世昌回头对越姬道,“你看,说曹操曹操到。” 越姬和元奈把目光投过去,只见宋云容褐色格子马甲搭配格子下裙,白色的衬衫打底,窄袖蕾丝领,时髦洋气。 “女儿,快下来,来见过密斯坎特斯和元小姐。” 元小姐? 宋云容略一蹙额,她看过去,却因为越姬的身高挡住了她视线,不过也确实看到了有个身影站在越姬身边。 她只认识一个姓元的,难不成…… 这念头刚起,元奈的脸便就这么直愣愣撞入眼帘。宋云容嘴边的弧度顿时一僵,脚下的步伐凝滞了一瞬。 宋世昌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两人不对盘,先前云容私底下做的事他如今 也只能当作不知道。他给宋云容一个眼神示意,让她别丢了宋家的脸面。 “坎特斯,这是小女宋云容。” 话落,宋云容便拾起笑容挺直了胸,向越姬伸出了手,“tes,很高兴认识您呢。” 声音甜美清脆,目光灼灼仰着头看着越姬,浑身透着一股莫名的自信。 元奈站在一旁抿了抿嘴,在越姬伸手回握的时候她下意识敛下眸,也就这时恰好没看到宋云容眼底投过来的得意。 就像是在说上次格蕾丝不留情面拒绝,现在还不是一样客客气气握回了自己的手。 寒暄过后,宋世昌便提议让宋云容带元奈四处转转。 “爹地?”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67 宋云容和元奈皆是一愣。 越姬趁着宋世昌在跟宋云容解释时,对元奈低声道,“我和他谈点事。” 知道她是在考虑自己感受,元奈不由得舒心一笑,正要点头,只见面前女人忽然凑过来,元奈一下子揪紧了心。 她难道要在这…… 念头还没想起,元奈就感觉到越姬冷凉的指腹轻轻碰上了自己的脸颊,一缕细发缠绕在她指间,被她挽在耳后。 元奈耳朵一下子红了,化成一瓣淡粉色的桃花,她对上越姬弧形漂亮的双眸,弯眼浅笑,那点不清不楚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来,密斯坎特斯,楼上请。”宋世昌抬手做邀请状。 会客厅里,只剩下宋云容和元奈面面相觑,直到陆英着一身雍荣华贵旗袍过来,把宋云容拉到一边,千叮咛万嘱咐,“容儿啊,妈咪知道你和元奈不对盘,但这是在我们家,别人是客,我们就得要好好待客,别给家里丢脸,那位坎特斯就在楼上。“ “那我岂不是得要看元奈那女人的脸色?”宋云容把脸撇到一边,干生闷气。 陆英一看她这副表情,眉头深拧,生怕她闯了祸,“妈咪直接跟你说,你今天就得要看元奈的脸色。” “妈咪?!”宋云容不可置信看着她,仿佛她不是那个疼她爱她的母亲一样。 “你要是还想好好安稳过日子,你就听妈咪的,别惹事。”陆英也懒得看她脸色了,转身转变脸色眉开眼笑拉过元奈的手。 “元小姐,要是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们容儿,有什么需要直接跟伯母讲一声啊。” “嗯,谢谢伯母。” —— 刚被修剪齐整的花园内,秋千荡在风中。远处,三两仆人在干活。 宋云容没好气地带着元奈来到这里,停下来反身抱胸看着面前气质温婉的女人,冷笑嘲讽,“元奈,你可真是对得起你母亲。” 话落,宋云容原以为元奈会露出羞愧难当的一面,可谁知等了许久,只看到元奈拎着她的包优雅坐到秋千上,丝毫不受影响似的轻轻摇荡起来。 宋云容正要说话,元奈便出声打断她,“宋小姐,你未免管得过宽了吧,我对不对得起我母亲犯不着你来评论。” “你!” 宋云容有一瞬间被气到,看着元奈轮廓皎皎的侧脸,到嘴边的气话被她冷静咽回去,嘴角微弯,“果然只有不知羞耻的人才会如此厚脸皮,元奈啊元奈,几年不见,你怎么就堕落成这样?和女人同榻而眠,宽衣解带,当真是为了爬上高位连贞操都丢了。” “说完了?” 元奈淡淡看她,“宋小姐,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崇尚恋爱自由吗?” 西式风尚鼓吹,年轻一代青年男女自由恋爱早已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元奈站起来,微微垂眸看着面前不待见 自己的宋云容,嘴角微弯,“听说宋小姐出洋留学,学的是最先进的西洋之学,但现在看来,恐怕宋小姐只是学了个皮毛,学不来也用不上是吗?” 宋云容在海城名媛内一向自持见多识广,仪容端庄,可这会被冷嘲热讽个彻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看着元奈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眼底的眼色变得极其难看。 元奈心情颇好地回到公馆里,陆英刚好从丫鬟手里端过燕窝,见到元奈进来又放了回去,笑脸迎上,“诶,元小姐?” 刚出声,陆英便发现她女儿好像没和元奈在一起,不禁问出声,“元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容儿呢?是不是她把你抛下了?” 未等元奈开口,陆英便把脸一板,“这孩子,我得说说她才行!元小姐,你可别见怪啊。” 这话刚落,元奈便看到宋云容出现在陆英身后,看那样子恐怕刚好听到了陆英的话。 “伯母,不是,是我想自己回来的。” 元奈本来好意解释,然而陆英却是说什么都不信,反而拉过元奈的手,温柔地拍了拍,“元小姐,你不用替她说话,她人就是这样,从小任性到大,也不知跟谁学的!” 说到最后言辞都严厉起来,听得宋云容更是气急败坏。 “妈咪?她是你女儿还是我是你女儿?”从小到大她从没被这样说教过,宋云容越想越觉得陆英简直荒唐。 为了一点点脸面,为了巴结那个女人,连自己女儿都可以这样说,下一步是不是就可以为了荣华富贵卖了自己? 这时,陆英才看到宋云容似的,面对宋云容愤怒控诉的神情,她根本不当回事,责怪道,“女儿啊,你刚刚去哪了?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抛下人家元小姐让她一个人呆着呢?”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68 “我抛下她?”宋云容不可思议反问一句,视线却是剜刀一样扫过一旁的元奈。 “诶,难道不是?”陆英像是刚刚反应过来好像冤枉了自己女儿。 “……” 宋云容简直被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63章映酥胸8 书房内,越姬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 “密斯坎特斯,老夫最近听到一个传闻,”宋世昌身形微倾,把嗓音压低,“听说您要走点水货?” 越姬眼神倏然冷下来,她叫艾丽雅暗中找走私贩打听,可不是打算叫这满海城的人都知晓。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密斯坎特斯,老夫并非故意打听您的事,” 见势不好,宋世昌赶紧解释道,“只不过密斯坎特斯有所不知,老夫其实也是个跑道儿,通俗点也就是个臭拉纤的。所以在道上听说那么点传闻不是什么大事。” “那宋老爷的意思?”越姬举目漫不经心看过去,“听闻宋老爷不仅开了本庄,还开了洋庄。” 宋世昌懂她话里的意思,洋庄是专门做洋人的生意,本庄则相反,做的是海城内的生意,这样一来两头通吃。但是这明面上的两个庄挣的钱比起走水货那相差的可不止一点半点。 于是他又借着两个庄的名义干起了走私一活。 “密斯坎特斯说笑了,小本生意小本生意,只是想挣点棺材本罢了。” 宋世昌谦虚地摆了摆手,再看向越姬的时候眼里透着精光,“如果密斯坎特斯不介意的话,老夫很愿意为您效劳,经过我宋世昌的手的货那是绝对的安全和保密。” 先不论面前这位密斯坎特斯要走的水货有多神秘,单是这份见不得光的买卖就注定是只赚不赔,甚至还极有可能更高。除此之外,若做得好,兴许就和这位坎特斯搭上了关系,这一来二去,他宋家也是和皇亲贵族有关系的家族了! “听起来不错,”越姬笑笑,可下一句说出的话却满含血刃,“可宋老爷子拿什么担保万无一失?” 话说到这份上,宋世昌也知道诚意才是敲门砖,“密斯坎特斯可能有所不知,小女其实一直很希望能够登门拜访贵府一两日,学学西学,交流交流。” —— 靡靡落日,残阳斜晖。 元奈走得脚有些酸了,宋公馆是真的大,她一路假装参观,张目打量了那么多房间,除了主人家的卧室和书房不能进外,她几乎都借口进去探寻了一番。 湖云端着茶水从楼下上来,眼见她就要错过自己,宋云容皱眉拦住她,“等等,你家小姐在这,你去哪?” 宋云容不由分说从茶托上端起一杯茶解渴,陪着那个活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元奈走了一下午,差点渴死她。 “小、小姐……”湖云有些后怕地提醒她,“这是夫人让湖云端给元小姐的……”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到底谁才是你主子,妈咪让你端给元奈你就端给元奈?我这么大活人你故意瞧不见还是想给我脸色看?” 宋云容咽了咽茶水,美眸一剜,抬起手就要打过去,湖玉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湖云不敢!” 宋云容看她那样子,翻了翻白眼,到底没有打下去,把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到茶托上,“算了,就你那死脑筋,也不知个变通的。” 湖云手里的茶托晃了晃,险些倒下,亏得她好手力稳住,只是翻了点茶水出来,倒也不碍什么事。 “退下吧,别来烦我。” “是……” 可没过一会,宋云容还在想什么法子摆脱掉这份差事时,就看到湖云匆匆走回。 “怎么了?急什么急,元奈摔下楼了还是撞到墙了?”宋云容伸手拦住湖云,嘴角嘲讽。 “不是,小姐,”湖云给她解释,“元小姐说有些累了,想小憩一会等那个什么特斯出来。” “她可真好,又是喝又是睡。”宋云容抱臂阴阳怪气说一通,湖云也只能老老实实听她抱怨。 等宋云容抱怨完,湖云才敢怯怯出声,“那……小姐,湖云去请示夫人了。”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69 “走吧走吧。” 湖云得令正要走,却下一刻被人抓住手臂,“等等。” “小姐怎么了?” 宋云容忽的眯了眯眼盯着湖云,盯得湖云头皮发麻。 半晌过后,宋云容恢复神色,吩咐道,“湖云你跟妈咪说我带元奈去我房里睡了,叫她不用再找客房。” “啊?”客人不是要睡客房吗?湖云不解。 “啊什么啊?”宋云容见她这个榆木脑袋不开窍,火气又要起来,“赶紧去!” 湖云只得连连应声知道了,端着个茶托下楼。 元奈坐在阳台的西式休闲午后桌旁,微微揉着脚踝,心里不由得气馁。 她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唯一的书房里有人,越姬也在里面谈事,她又不好打扰进去,那太没教养了。 蓦地,身上落下一道暗影,元奈愣了下,转过头。 是宋云容。 “妈咪让你到我房间休息,”宋云容语气还是那么不待见人,“走吧,别说我们没有好好招待你。” “你房间?”元奈说完便短暂地沉默了。 “本小姐好心让你进我房间,难不成你还嫌弃?” “没有。”元奈脸色复杂看着面前的宋云容,她怎么那么好心了? “那好不赶紧过来?” 宋云容眸色闪了闪,不耐烦催促道。 元奈只能应声跟上去。 偏西式的公主风装潢,随处可见精致小巧的西洋玩意。 “这是赵家大儿子送我的油画,贵得很呢。” 宋云容得意洋洋拂开元奈刚要摸上边框的手,见元奈把目光落到一处价格不菲的钢琴上,眼里更是得意极了。 缓缓道来,“这呢,叫piano,是最近才有的西洋之物,整个海城没几个人买得起。” “哦,对了!”宋云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来,“元奈你洋文比我好,你国中的时候应该听说过piano吧?你忘了点话我可以教你呀,皮安弄。” 元奈颇为无语地走开,宋云容气的跺了跺脚,不得不跟上去,见元奈坐到她床边,看了一眼梳妆台,顿时,脑海里闪过一丝算计。 扭着腰坐上去,宋云容边拉开抽屉边摸着耳朵怪里怪气道,“诶呀,我今天怎么没戴那对流翠耳环?” 元奈:“……” 探手假意摸了摸,视线却完全不在上面,宋云容叫道,“诶,元奈你来帮我找找,我那对流翠耳环在哪了,就是那对很漂亮一看就很贵的耳环。” “……” 可没等元奈拒绝,宋云容就拉过她的手伸进抽屉,摸上她那一堆琳琅满目的、金光闪闪的珠宝首饰。 “你……”元奈微恼,她知道她的用意,无非是想要自己羡慕嫉妒她,可这强迫自己也未免太失格了点。 嘶—— 指腹不小心被什么刮到,元奈惊一般缩了回来,一边捂着,一边不由得看向抽屉里,想要知道到底是被什么刮到了。 然而,只一瞬,元奈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她看到了一个印章! 在抽屉底部,乱糟糟的首饰盒子底下压着一份什么纸,纸露出来的一角上面是一个印章! 那个印章和她从元家拿出来的那份文件一摸一样 !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70 不会看错的,她反复看了几十遍那份交易文件,上面的一字一符她都差不多烂熟于心! 但这副震惊的表情落在宋云容眼里却成了被自己的首饰之多之豪华震慑住那般,心里满是遮不住的得意。 “哎,什么呀,你这手得亏没流血,否则脏了我的首饰那可不得了。”宋云容借着察看她伤势暗暗观察着她的细微表情。 元奈察觉到她的视线,稍稍稳了稳心神,心思飞快流转,她只是认为自己震撼于她的首饰,并不是其他。 思至此,元奈收了收神色,敛下眸,低低看着自己被刮到的手指,那模样似乎被伤得很疼的样子。 宋云容鄙夷地嘁了一声,“就你娇贵。” 元奈仍是没理会她。 没了人来衬托,宋云容觉得无趣,正想把抽屉推回去,余光却不小心瞄到了元奈偷偷投过来的视线。 她看了看底下珠光闪闪首饰,嘴角微微一勾。 最后还是把抽屉推了回去,宋云容站起身来,假意抱怨一句,”等着,我给你拿点酒精过来给你消消毒,真是娇贵了!” 元奈被她这话整得一愣,她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不过,看着离去的背影,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响起,元奈转头看向那关起来的抽屉,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 啪嗒,抽屉被打开。 元奈倾身往里面看,在一个粉色的蕾丝首饰盒下压着一张纸,她伸手把纸拿了出来。 地契买卖合同? 元奈粗略看了一眼上面的协议,是宋云容购买了北街某一处地皮,元奈回忆了一下,北街那不都是旧屋么?她买来做什么? 元奈百思不得其解,翻阅间余光落到抽屉里,停了一瞬,里面还有一份文件。 也是地契买卖合同? 她看着上面交易的内容,抿了抿嘴,视线往下移,在看到乙方的签名时微微一滞。 张皆味,她先前任职教书的张院长。 他怎么会和宋云容买卖地契? 元奈拧着柳眉小心翼翼翻动这几张文件,上面都是印有那个红色印章。 蓦地,在手里这几份文件忽然掉出一张小规格的纸,元奈赶紧捡起来,唯恐被人发现了端倪。 但,下一瞬,上面的“承诺书”三个字让她不由得屏住呼吸。 【我张皆味,承诺旬阳书院即刻解雇元奈洋文教书一职,并承诺旬阳书院永不再聘用此人任职。】 落款名字除了张院长的亲笔签名之外,还有她熟悉的旬阳书院盖章! 忽然的,那些繁乱的思绪像是找到了线头那般,一点点抽丝剥茧清晰明朗起来。 当初无缘无故被解雇,原本可以喘一口气的生活一下子把人逼到绝境…… 她原以为只是自己时运不济,可现在却告诉自己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想她死! 元奈从没如此寒心过,一股寒气从脚底生生涌上来。 第64章映酥胸9 元奈咬紧下唇,把手里的文件放回原位。尽管觉得委屈,但现在她知道孰轻孰重,找出这个印章为何和那份交易上面的印章一模一样才是最重要的。 手碰到一个冰凉的饰物,元奈皱了下眉,谨慎地看了一眼门口,边探手伸进去,没几秒她便摸到一个小巧微凸的物件。 元奈把它拿了出来,是一枚胸针,静静躺在掌心上。然而她越看越觉得这枚胸针有些眼熟。 中间是一颗质地润泽的珍珠,四周配有太阳花瓣的层叠设计。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71 元奈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她翻到背面看了一眼,上面刻着的“元”字就这么撞进眼帘。 ——小奈,快过来,你父亲给你捎了礼物回来 ——妈咪,是真的吗? ——那当然,快来看看这礼物喜不喜欢? ——这是什么?好像一朵太阳花,可是细看又觉得不像 ——这叫胸针,西洋之物,来,爹地给你戴上,好不好看? ——好看,谢谢爹地! 眼前的一幕转到了国中,她穿着上蓝下黑的学生装,戴上了那枚胸针,心情雀跃地进去,可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放学的时候她再看胸口那枚胸针已经不见了。 元奈记得她当时还伤心难过了好久,但是现在原本不见的胸针为什么会出现在宋云容这里? 啪嗒,门毫无征兆被打开,元奈被吓了一跳。 宋云容拿着一瓶酒精进来,见元奈端庄坐在床边,眸里闪过一丝慌色。 又看了看那个梳妆台,嘴角勾了勾,走过去,把镊子和棉花递到元奈面前,鄙薄瞧一眼她,“自己来弄,本小姐可不会帮你。” 元奈点点头,正要接过,然而电光火石之际哐啷一声镊子棉花掉在地上。 “哎?”宋云容反应比她还快,捂住嘴惊讶道,“你怎么回事?我好心拿给你,你就这样给我脸色?” 元奈:“……” “不得了了,元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榜上那个tes,你就能在我家耀武扬威是了吗?”宋云容难过后退两步,下巴微抬,“我跟你讲,别以为你现在看着人模人样,还不是被抄家的丧门犬?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宋云容越说越得意,那个tes在又怎样?她刚刚可是从妈咪嘴里得知那个女人要和爹地合作。 就算她说元奈两句,碍于合作情面,也没有谁会真的为她撑腰。 而且就算元奈告状,她到时候一口否定,真真假假,到时候只会不了了之。 “怎么?被我说的抬不起头来了?”宋云容打量了一眼仍是不发一语的元奈。 “宋云容。”忽的,身下传来一道冷静得过分的嗓音。 “做什么?”宋云容施舍般把目光落到元奈脸上,见对方仪容端庄,眉眼间丝毫不减羞愧难堪之色。 元奈站了起来,她比她还要高出半公分,这样一来气势上无形之中矬了她的气焰,宋云容只得微微扬起头来,她自然也发现了这个令人恼怒的身高差。 向后退两步,拉开了距离,宋云容美眸很快染上不悦,“你想做什么?我难道还说错了?” “不,你没有说错。”元奈一反常态附和她道,淡声道,“我的确是被抄了家,可世事无常,人有祸福旦夕,宋云容,你最好期盼你宋家世世代代福禄高寿,无灾无祸,否则,狡兔死走狗烹也迟早落在你们宋家头上。” 元奈说完,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有些委屈和难过她无从诉说,但是只要她愿意她也可以有一天用尖锐之刃狠狠反击。 宋云容被堵的哑口无言,浑身颤栗,见元奈转身就要走,她叫住她,“元奈!你是不是在诅咒我?” “怎么会呢?”元奈转过身,眉眼温柔含笑道,“我在提醒你而已。“ 宋云容:“……” “诶诶,怎么了?”陆英刚进来就发现这里面的气氛不太对劲,可看到元奈脸上的笑意,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不禁又收起疑惑,对元奈道,”元小姐,密斯坎特斯喊你下楼,你快下去吧。“ “嗯?”元奈愣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点点头,“元奈知道了,谢谢伯母。” “跟伯母还要那么客气吗?”陆英风情万种走过来,拉过元奈的手,嗔怒道,“以后可不许跟伯母这样客气了啊。” 元奈微笑,没有回应她这句话,只是点了点头,“那元奈先下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陆英和宋云容干对眼,陆英见宋云容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自己,抚了抚自己刚做好的卷发,“女儿啊,你做什么了用这样的眼光看你妈咪?”怪瘆人的。 宋云容气急地翻了个白眼。 “女儿,翻什么白眼?没礼貌!下次不许再翻了啊。” 宋云容:“……” 会客厅里,元奈刚走到楼梯口便看到了那高挑的身影,不由得舒心一笑,底下越姬刚和宋老爷子讲话,似有所感那般忽然抬起头来,看向楼梯。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72 看着她的小女人站在高楼之上,走廊的日光透过磨砂彩窗落在她脚边,添了几分圣洁高雅的味道。 “越姬……”她小声喊自己,越姬便扬起嘴角,身边似有人在和她谈话,她没在心思上,侧身象征性回绝了一下,便长脚一迈,朝着元奈走过去,一步步拾级而上,仿佛走向属于她们的伊甸园。 “元奈。”身后忽的有人喊她,元奈微讶转过头,只见一抹身影朝自己小跑过来,褐色格子纹路的裙摆在光怪陆离的日光下晃动,元奈被那日光晃的眯了眯眼,她有些看不清,正想抬手遮一下,却不料那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跟前。 “元奈,你是不是碰过我的首饰了?”一声极近的询问在耳边毫无征兆响起。 也就这时她看清楚了是宋云容的面容,刚张口“什么?” “啊——” “容儿!” 随着眼前一道身影直直倒向楼梯,元奈瞳孔猛地睁大,电光火石的瞬间,宋云容稳稳落在一个怀抱里。 元奈暗暗松了口气,可在瞥见是谁接住的时候她又不由得愣怔在原地。 “容儿你没事吧?!”宋世昌一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去了,见人没事,连忙上来走到越姬身边,既后怕又庆幸道,“密斯坎特斯,多亏有你啊,老夫在这代你谢过了。” 宋世昌说着就要作揖,越姬伸手扶起他,摆手说不用,淡声道,“举手之劳而已。” “tes……”宋云容扑在越姬身上,也是一脸后怕,幸好她赌对了一把。 宋云容抱着女人纤瘦的腰肢,原本惊慌的美眸慢慢冷静下来,她从女人臂弯望上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元奈黯淡的眼神。 她能倚仗的不就是这位tes么?她倒是想看看要是有一天她连倚仗的人都没了她还能怎么神气。 眼珠子转了转,柔柔喊了一声,“tes,我好怕。”宋云容正要“柔弱”地倚倒在女人怀里,可谁知下一刻就被人推了开。 “宋老爷麻烦了。”越姬直接把呆在原地的宋云荣推到宋世昌手上,便眼都不看一下径直走上那几级楼梯。 来到元奈面前,垂眸打量她的脸色,开口询问,“没事吧 ?” 元奈听到声音,怔怔然抬起眸盯了面前的女人好一会,一句话说不出,又看了看几级阶梯远的宋云容。 对方虚弱地靠在她父亲身上,却趁缝隙间给了自己一个得意的眼神。 里面满满的挑衅,就好像她元奈的东西她宋云荣随时能抢走一样。 垂在裙摆侧的细手不自觉攥了攥。 “嗯?”越姬看着她原来越苍白的脸色,不由得敛起眉头,眼色发沉。 元奈对上越姬担心的视线,目光敛起落到她两片薄唇之上,神色复杂地咬了咬下唇,她尽力把那股不舒服藏在心底。 “tes~谢谢你啊。”宋云容见两人眉来眼去好半天,心中微微聚起恼意。 元奈一听到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度敏感,眼看到女人就要应声转头看向下面,下意识地就拉上了她的手,“越姬……” 她小声得不能再小声地企图挽留她的目光。 可是元奈心底也知道现下这情况自己根本不能奢望,她也说了举手之劳,人之常情。 可……她此刻就是不想她把目光从自己身上挪走,再落到她人貌美娇弱的脸上。 “tes,我头有点晕……” 元奈低着头听着宋云容传来的又一声叫唤,眼底渐渐泛了红,咬了咬下颌,在自我厌弃的瞬间松开了扣住越姬手心的指尖。 她肯定是去看她了…… 蓦然,下巴被一只纤长的手挑起,元奈昂起头错愣的瞬间,唇瓣被人封住,冰凉的触感夹杂着让人面|红|耳|赤的温度,毫无阻隔地传过来。 女人清新凛冽的气息像风雪般席卷过来,带着满身的温柔缱绻,一点点描摹着元奈的唇型。 “还生气么?”越姬趁着间歇轻笑呢喃一句,扣紧了她的腰,她身量高挑,在元奈下一个台阶,她们这样的站姿用于接吻再适合不过。 元奈被亲得迷了眼昏了心,手肘小小地搭在女人双肩上,指间是她乌檀般柔顺的发丝,细细密密滑过。 吻得深了,元奈不知不觉自己和越姬的那点间隙一点点消失,直至紧密相贴,她的裙摆撞上了女人风衣下的长腿。 不远处,宋云容看着越姬俯下身的背影,两人紧贴的身姿,震惊得久久不能自已。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73 第65章映酥胸10 长久之后,越姬放开她,元奈有些不稳,靠着越姬的虚扶才堪堪站稳。 不远处传来宋老爷宏厚的咳嗽,元奈脸有些红,更不好意思了,仗着越姬的身高遮住自己,缩头乌龟一般不敢抬头挺胸了,就躲在越姬的风衣下。 “密斯坎特斯和元小姐感情真好。”毕竟是主人家,久惊之后,宋世昌察言观色适时开口缓和这个气氛。 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海城“魑魅魍魉”也不是没有,有些糟老头子好男风,圈养男宠,在圈里人眼里都早已见怪不怪。 只不过,和那些遮遮掩掩的人相比,这位高位之上的堂堂女伯爵竟然不惧他人眼光公然高调亲吻一名女子。真不知该说太过猖狂还是赞一句真性情。 宋云容虽说思想较为开放,但当亲眼看到如此亲密接触,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大概受西学影响,她接受起来也比常人更为迅速,震惊过后便是被元奈反击后的微恼。 她搅着手指,看着那两个身影,元奈害羞的脸庞以及又重新明亮起来的眼神,那里面的神采在她看来和挑衅无异,宋云容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 “宋夫人。”越姬瞥见走廊一头呆住的陆英,问候一声,陆英听到这声叫唤,半晌之后,被震惊到的双眼才堪堪回过神来。 她原以为她们顶多是要好的好友之交而已…… 陆英和那些年轻的青年不一样,她从小接受的是传统礼教的三纲五常,对于磨镜和男风她一概不知,如若不是顾忌着越姬的身份,她肯定会尖叫起来,并且满脸厌恶地立即让人把这些肮脏玩意扫出他们宋家! 可坏就坏在对方是他们宋家惹不起的人,夫子说过夫为妻纲,她身为宋家的女主人,要时时刻刻为自己的男人着想,所以哪怕陆英再嫌恶恶心她也只能压在心底,控住自己的尖叫。 “啊?诶。”陆英回过神来也只能短促地回了两声,干笑着保持自己的仪态,没有了之前热情的活络,显然被吓得不轻。 元奈心思细腻,见到陆英这个模样,也多多少少猜得到对方的内心所想,想要避嫌松开手,可越姬却反握住了她的指尖。葱白细腻的肌肤被女人用指腹轻轻捏了捏,像是无声的安抚。 元奈咬唇抬起头,越姬垂眸给她一个“有我在”的眼神,淡声道,“没事。” 不会有人敢说一句她的不是。 元奈小声嗯了一声,这会不再挣扎了,反而大方地任她握住手指。 “宋老爷子见笑了。”越姬从容回道,牵着元奈的手一步步下来。 “密斯坎特斯说笑了,”宋世昌朗声笑道,有意避开这个话题,看了看身边的女儿,作了作揖,“刚刚还得多谢您救了小女一命。” 紧接着又转头吩咐湖云道,“还不赶紧去沏一壶西湖龙井给密斯坎特斯?” 湖云连连诺声应道。 宋世昌还想着留人吃饭,刚斟酌好言辞,正要开口,可熟料宋云容突然开口,“爹地,刚刚我是被人推下来的,你可要为我作主啊!” 这话一出,要数最震惊的还是元奈,宋云容这话的矛头直指了她。 果不其然所有人都看向她,除了一个人。元奈颇为无措地仰头望着越姬,可她此刻却复杂地看向对面。 从元奈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轮廓分明的侧脸,微抿的薄唇,以及叫人摸不清的神色。 “女儿,你说得可是真的?!”宋世昌吃惊地出声,一边是自己亲生女儿的性命,一边是他要结交的伯爵的女人,这两头都叫他犯难。 宋云容见宋世昌还是向着自己,心里一暖,“爹 地,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说谎?刚刚我问元奈有没有碰过我的首饰,还没问什么呢,她就心虚地想要把你女儿我置之死地!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湖云,她可以作证刚刚元奈是不是进我房间了。” ”这……“宋世昌一时语塞。 “我就只是想问她有没有拿过我的流翠耳环而已,”说到这个,宋云容好似要哭了那样,“爹地!你女儿的耳环不见了,难道问一下都不可以吗!某人要是光明磊落的话,为什么要推我?” 话落,宋云容便狠狠扫过元奈,元奈脸色一白,下意识反驳道,“我没有拿你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要推我?!”宋云容反口一击,“你知不知道从那么高的楼梯下摔下来轻则毁容,重则就是一条命!” “我没有!”元奈被某个字眼吓到,攥紧了手,急红了脸辩驳道,“我真的没有推你!宋云容你别血口喷人。” 这么恶毒的心思她怎么可能会有?那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哪怕她再不满宋云容,她也不会如此狠心推她下来。 宋云容嗤笑一声,反问,“你这样说,难不成还是我自己自导自演?我想要害死我自己?tes,”宋云容话锋一转,看向越姬,“您来评评理,我说的有没有错?” 她的口吻太过信誓旦旦了,丝毫不见任何撒谎的破绽,见她突然提到越姬,元奈敏感地抬头看她,心里猛地揪紧。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74 余光瞥见自己的指尖还躺在女人手心里,元奈总觉得心头冲荡着一股至少要为自己辩解的冲动。 她不想自己在她眼里有一丝的不堪,哪怕只是怀疑。 “我没有。”她小声对她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越姬身上,似乎就等着她一口定夺一样。 越姬并没有看元奈,从头到尾都只是看着对面,此刻目光齐聚身上她也只是淡声笑了笑,“宋小姐,你说你不见了一对耳环?” 宋云容略一皱眉,不明白她为何要在此刻提起这个话题,她不是让她评判自己不可能害死自己的么? 在一般人的常理里,谁会大费周章甚至冒着死亡的危险只为了诬陷别人? 但这个tes问起……宋云容一时想不通,但是也隐约觉得这并不是件好事。 这个女人口吻过分冷静了,眉宇间透着淡定的从容。 “没错。”她只能硬着头皮承认,“我的确不见了一对流翠耳环。” “那宋小姐可是亲眼看到我的人拿了你的耳环?”越姬不轻不淡继续追问。 “她来过我房间。”宋云容正要补充她还有证人,可谁知面前的女人不按常理出牌。 “那就还是没有亲眼见过。”越姬神色渐渐冷下去,“我有些好奇,为何不是亲眼所见的事,宋小姐却能够那么理所当然地认为事实就是如此?” “可她要不是偷拿了我的耳环,为什么要心虚推我下去?!” 越姬嗤笑一声,和宋云容激动的情绪形成鲜明的对比,嘴角讥诮,“宋小姐的逻辑实在令人佩服。” 宋云容一愣,越姬和她错过视线,落在元奈颇为感动的小脸上,“还有奉劝你一句,不要把所有人都当作傻子。” “你……”宋云容第一次觉得词穷,这个女人到底在说什么?怎么老是不按常理出牌。 越姬懒得再理会,伸手抚上元奈的耳垂,上面冷淡清新的圆形珍珠翡翠白玉耳环秀气地别在元奈白皙的耳垂上。 单是这一抚,那似雪耳廓便如春后点点染红的山头,一点点红润起来。细微的绒毛熨贴着女人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元奈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她怎么就突然想摸她的耳朵了? 不仅元奈觉得疑惑,在场所有人都甚是不解她此刻的行为。 直到哒哒哒的高跟鞋踩踏地板声音响起,在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之际,一道华贵婀娜的身影掠过眼前。 啪—— 响亮的巴掌声骤起,元奈愣住慢慢转过头看向宋云容那边。 “妈咪?!”宋云容捂着半边脸尖声叫道,“你打我?!” “你凭什么打我?!” 宋云容眼眶欲裂,被打的疼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可是大概又不甘心无缘无故被打,狠恶地瞪着陆英。 “容儿,妈咪不许你再在这里胡说八道!”陆英厉声喝斥。 “我就不!”宋云容无法接受她毫无底线地阿谀奉承那个女人,“你还是不是我妈?她要你女儿死!你懂不懂?!” 宋云容喊得义愤填膺,振振有词,仿若她嘴里的就是事实。 “你还来?!”陆英扬起手就是一巴掌,险些把宋云容扇倒地,幸亏宋世昌扶着她。 宋世昌终究还是偏爱自己女儿的,见宋云容脸都肿了起来,心有不忍,拦在她面前,“够了,你打容儿总得有个理由。” 陆英放下手来,但看向他背后的宋云容依旧还是冷眼怒色,“容儿在撒谎。” 她只说了五个字便让宋世昌和宋云容父女俩纷纷变了脸色。 只不过前者震惊,后者讪讪。 “你如何看出?” 陆英也不怕藏着掖着,一股脑全倒了出来,“容儿说元小姐拿了她的流翠耳环,但是老爷你又知元小姐身上戴的耳饰整个海城造不出第二对!” 人家的东西可比你的更为贵重,而且在别人家做客偷一个不值什么钱的耳环,要是被传出去,别说名声,脊背都被人戳穿!这是要多傻的人才做得出来?!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75 更何况还是要当着众人的面杀人灭口?容儿的说辞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一旦推敲起来,那就是另一件令人细思极恐的事。 他们的女儿为了诬陷她人竟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她的心得有多么的歹毒和阴狠? 经这么一说,宋世昌冷汗一下子刷下来,慢慢松开了维护宋云容的手。 第66章对芙蓉1 会客厅里,冗长的死寂后,谁也没有说话,宋世昌更是知道想要把女儿送过去住两日的计划泡汤了。 “密斯坎特斯,见笑了。”宋世昌此刻像是一瞬间苍老了许多,“还有元小姐,很抱歉。” 陆英也陪着笑脸,转身让宋云容给元奈道歉,“还不快去?” 宋云容咬着牙不情不愿给元奈道一声歉,还没等元奈回应便愤懑地提着裙子跑回房间了。 陆英喊了两声,没回应,便作样低声骂咧两句。 越姬也懒得继续看戏,带着元奈回去了。 车里,两人手臂挨着手臂,元奈小小地看了一眼身边姿态优雅的女人,不自觉摸上自己的耳饰,杏眼弯了弯。 她好厉害。 原本百口莫辩的局轻轻松松就被她破解了。 “谢谢。”于情于理她都该道声谢。 “那本书看完了吗?”越姬突然问道。 “嗯?”元奈不明所以,怎么突然就问起这个话题? 天已经黑下来了,暮雪阴雨夜幕之中。 车停在一间书铺前,暖黄的电灯光照射下来,在雪地上铺了一层橘黄色的毛毯。 “下车吧。” 越姬长腿跨出去,霎时间寒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元奈小小打了个哆嗦。 “嗯。”点了点头,从车里出来,跟着越姬踩上石阶。 一进铺子,琳琅满目的书籍摆满了整个书架。举目望去,报纸杂志短篇、儒家学说、千字文三字经,在这个新旧交替的时代文人学家借古讽今题材的白话文也不少。 大概是西学之风兴盛,书店老板引进了不少外国书籍。而里面的空间更为宽敞,书籍之丰富令人咂舌。 元奈一下子就被这里的书吸引住了,在这么多书里,她总有一种可以翻到宝贝的感觉。 老板在和越姬说话,现在没人管她,她能够相对自在地翻阅。 一排排览阅过去,元奈的目标很明确,她只是一名不谈国事不爱八卦新闻的女子而已,她从小到大喜欢的都是,透过他人的文笔看到和自己不一样的世界这是多么有意思的事。 元奈看到一本装订很是漂亮的书籍,看字体是一篇外国,她翻到简介。 ——thisisastoryabouttwogirlsfallinginlove.(这是一个关于两个女孩子相遇相爱的故事,俗称: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 不知是哪个字眼惊到她了,元奈连忙合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怎么了?”越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突然出声,元奈险些被吓到后退,但幸好反应过来,微微垂下眸,佯装镇定道,“没事。” 越姬狐疑瞅了她一眼,目光落到她手里的书,正要接过来看看,谁知面前的小女人反应奇大,飞快地避过她伸过来的手。 大概也自觉自己反应过大了,元奈身体僵硬起来,自以为不露痕迹地把书挪到背后。 “你忙完了吗?”她秋瞳微微闪了闪,尽量保持温柔的声线。 “嗯。”越姬沉吟一声,目光半眯起来,自上而下打量着这个小女人。 “那我们回去?”元奈试探问她,一边暗暗把身后的架上。 越姬把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并未说破,忽然的,她抬起手举到半空,就要伸向元奈,元奈以为她看到了那本书,惊得连连后退。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76 “别动。”越姬出声叫住她,“你肩膀上有只蟑螂。” 大概越姬脸色太过认真淡定,元奈不疑有他,猛然失声尖叫,脚下亚麻色的英伦短靴慌乱踏起,直直撞向女人的制式皮靴。 风衣摆晃了晃,半罩住元奈束腰的奶白色长裙。 怀里小女人的双肩颤抖不已,手肘搭在胸口上,不断地缩短她和她的距离,企图想把自己挤进来。 “快……快把它拿掉。”元奈嗓音颤栗得都不像自己的了,她总感觉肩膀上有东西在动,但也不敢瞧个清楚。 奶白色的长裙下双腿抖个不停。 越姬听着她嘤咛一般的求救,漆黑的双眸盯着她的发涡,促狭一闪而过。 她先是淡定地扣住元奈的细腰,再抬起来另一只手象征性在她右肩拍了拍。 “好了。”越姬煞有介事回她,“它跑了。” 话落,怀中的颤栗渐渐消下去,越姬低眸,对上元奈腼腆的小脸,她不好意思地从自己怀里退出来,站到离自己半步远,脑袋羞得抬不起头来似的。 “谢谢……”她又给她道了一声谢。 越姬也见怪不怪了,正要开口“我知道了”,谁知进门一个火急火燎的年轻小伙,大嗓子对着老板道,“老板,你这灭蟑螂方法太好使了,我那包子铺都没再见过一只蟑螂!怪不得你这书铺没有半只蟑螂。” 在海城,夏天湿热,蟑螂繁衍最为迅速,在其他书店里多多少少都有被蟑螂啃坏书的情况出现,但是他的书铺非但没有,而且连半只其他虫子都没。 老板拨了拨算盘,听闻这声音抬起头来提了提鼻梁上的老式眼镜,看着小伙笑了笑没说话。 元奈静静看向越姬,她抿了抿嘴,腼腆没有了,含水的瞳眸里似乎含着无形的质问。 越姬神色绷紧,竟有些不敢看这小女人的眼神,“奈奈,你知道凡事有万一……” “刚刚有还是没有?”元奈难得地打断她,声声逼近。 越姬沉默了一秒,在这一秒里她在考虑要不要骗下去,然而还未等她取舍权衡好,面前的元奈就已经做出了判断。 她抿着嘴颇为生气地直接掠过越姬,径直走出书铺。 越姬头大地跟出去,直到上了车,身边的小女人依旧没理会她。 这下可玩大了,越姬懊悔心道。 两人沉默无声地回了去,到了晚上八/九点,天上又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 艾丽雅看着这奇奇怪怪的两个人,不是去了个家宴么?怎么搞得像闹别扭似的。 她摇了摇头,转头叫六宝,“六宝,明天跟我一起去进年货。” “什么年货?”六宝偷偷摸摸从桌边抬起头来,嘴边还有一圈血,看得艾丽雅嫌弃极了。 随手递了快手帕过去,眉头皱起,没好气道,“赶紧擦掉。” 六宝接过,放到嘴边,一股法式香水的气味扑鼻而来,她贱兮兮地猛嗅了一番,“艾丽雅,你的手帕好香啊。” 艾丽雅懒的翻白眼,“做人就要好好做个人。” 六宝歪了歪脑袋,“艾丽雅你是在骂我吗?” 艾丽雅眉头挑了挑,端起桌上的养神花茶,“还不算笨。” “……”六宝扁了扁嘴擦掉血迹。 艾丽雅舒心地呷了一口,转身瞥到脸色不太好的越姬出来,讶异道,“tes?” 越姬站在艾丽雅面前,眉头紧皱,“艾丽雅我觉得我好像惹毛了她。” “怎么说?”艾丽雅发誓她真的只是想了解来龙去脉,好为tes出谋划策,但是听完之后,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怎么了?”越姬见艾丽雅的脸色很是复杂,不由得问出声。 “没……”艾丽雅用一种看神奇动物的眼神看她,“我只是觉得我和六宝不宜出现在这里。” 越姬更是不解了,看着艾丽雅拽着六宝离开的背影,这两人在说什么? 人走了,二楼的大堂里空荡荡的,寒风刮着窗户哗哗作响。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77 她回头看了看元奈紧闭的房门,又回忆了下刚刚,她还是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楼下,六宝寻了个小板凳又从厨房里捧出来一杯血饮,滋溜滋溜地喝着,一边和艾丽雅八卦道,“tes好会占人便宜。” “谁说不是呢。”艾丽雅也难得吐槽,坐在圆桌的另一边,撑着下巴喝了一口茶,见六宝滋溜滋溜喝得响,皱眉道,“少点喝,六宝你真的是一天比一天能喝了。” 以前一天七八杯,现在十杯打底算少的! “迟早变胖子。” 艾丽雅原本随口说的一句,六宝却猛地抬起头来,眼下嘴里含着的血饮,“真的吗?喝多了会胖吗?” 艾丽雅以为吓住她了,干脆顺势而为,“那当然。” 六宝砸了砸嘴,犹豫道,“那……胖了是不是就很丑了?” 那坏女人说她模样长得还算周正看得下去,要是她变丑了那她岂不是下不去嘴了? “当然,非常丑。”艾丽雅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知道海城的屠夫的女儿吗?她就是吃多了才会满身肥膘,你说她好不好看?” 六宝回想了一下那个屠夫女儿,顿时被吓得不轻,拎着血饮的小手抖了抖。 连忙推开,“艾丽雅我不喝了。” 艾丽雅得逞地勾笑,正要接过血饮,谁知六宝又伸手扣住。 清澈干净的双瞳闪过一丝复杂,“艾丽雅我想了想,我还是不能放弃它。” “……” 艾丽雅翻了白眼,得,胖死你算了。 夜深人静,海城某一处二层洋楼里,微弱的亮光透出来。 六宝憨憨地坐在沙发一边,看着对面脸色阴沉的女人,“我也不想的,可能我吃得多,肚子就大了。” “你这是只大了肚子?”狄拉尔冷艳的脸露出讽意。 和前些阵子相比,六宝简直肥了一圈,尽管在旁人看来还是瘦,但是在狄拉尔眼里和猪没啥区别。 六宝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嫌弃自己胖了,虽说目的达成了,但她还是有点难受。谁会想被嘲讽像只猪啊。 六宝低下头把被女人解到一半的扣子扣上,“是你不要的,我走了。” “谁许你走的?”狄拉尔手一挥,门猛地啪一声关上。 六宝看看出不去的门,又回头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女人,忍住委屈。 “我明天还有事要做。” “做什么?和那个叫艾丽雅的女人进年货?”狄拉尔不屑地嗤笑一声,似乎这种事在她们高贵的吸血鬼眼里就是令人可耻的。 “你又在催眠我?”六宝不可置信地走到她面前,双眸瞪着她,气得手指颤抖,“说好了不许再催眠我!你、你不讲信用!” 狄拉尔蹙额,双眸冷下来,“你再说一遍?” 六宝被她眼里的冷意吓到,怯了怯,气势下去一大半,睁圆的眼忍不住红起来,嗓音隐隐有了哭腔,“……你不讲信用。” 她赔了夫人又折兵…… 原来自己那么可笑,被人三言两语骗了身子…… 忽然的,身体坠入柔软的床榻上,身上一痛,六宝猛地反应 过来,猛地用劲推开她,“你给我滚开!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坏女人!我不要你再碰我!” 慌乱之间,啪的一声响,房间里霎那间安静下来。 六宝呆呆地看着红了一边脸的女人,她反应过来,梗着脖子把脸撇到一边,丝毫没有悔意,“我不是故意的,是你非要来强迫我。” 等了半晌,只等来一声巨响,门被关上,六宝愣怔地盯着那扇门好半天。 这坏女人居然没有打她。 来不及多想,六宝趁着现在没人看着她,飞快捡起自己的衣服,推开窗户哗的一声变成一只小蝙蝠匆匆忙忙离开。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78 不一会,狄拉尔手里拿着药膏脸色阴沉地盯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第67章对芙蓉2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 元奈着一身睡衣出来,见是菲比小姐,诧异道,“菲比小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艾丽雅笑了笑,“有人让我给你送东西。” 说着就把一本书拿到元奈面前,“喏,拿着。” 因为今晚的事,元奈见到书已经少了先前的求知新鲜感,现在更多的是心惊和心虚。 柳眉倏然一跳,该不会是那本书吧?那她岂不是看过了? 元奈小心接过。 “大不列国日前最新出的一部作品,口碑不错,因为引进问题,拖到今日海城才有得卖,而且货量少,得亏tes早早预订了。”艾丽雅一边给她解释,一边好笑地观察她的神情。 果然,不出所料,一如既往地受宠若惊,她微微张了一下口表示惊讶,怜惜般翻了下封面,秋瞳扫过上面的书名,弯了弯双眸,再抬起头来温婉有礼地给她道了声谢,举止知书达礼。 眼里三分惊讶,三分感动,还有几分对tes浮动的情感。进退有宜,却不会一下子浓烈得让人不适。 艾丽雅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tes会为她着迷,这个人类女孩有着比常人更为柔软细腻的心思,不骄不躁,在这浮华乱世,人心易躁,拜金风气盛行,她却能姣姣清心,始终如一。 艾丽雅在想她的父母一定把她教的很好,涵养有得。 “对了,还有这一份,”艾丽雅把一份包装好的六莲居莲花糕拿给她,“tes说她抱歉,她临时有事,叫你别再生气。” “我……”元奈张了张口,小声道,“我没生她气。” 艾丽雅当然知道,这两人的小情调快要把自己齁死,偏偏两人都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 “没生气那你就收下呗,反正这莲花糕也就只有你爱吃。”艾丽雅忍不住调侃。 元奈脸色羞红,“那……谢谢了。” “谢我做什么?我只是帮人捎个东西而已。”艾丽雅见她都快抬不起了,歇了调侃的心思,“好了,我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 元奈点头,目送艾丽雅离开,等到人彻底离开了,她才转身拿着这些礼物进屋。 莲花糕还是温的,她捻起一块放入嘴里,入口即化的绵软,丝丝甜味沁入口腔。 柔和灯光下,一抹俏影窝进西式藤椅里,手里捧著书慢慢嚼读。 …… 翌日,冬至凛凛。 书铺迎来了一个颇为眼熟的客人。 “小姐,请问你想要买什么书?”中年老板穿着一件中式长袍,尽管柜台上放有暖手的小铜炉,他还是冷得把双手插|入袖口。 这会见有客人来,他把手拿出来,笑脸迎上。 元奈和他说明了情况,便径直走到昨晚那个书架旁,目光小心谨慎地探过去,触到某个空口的时候她明显愣了一下。 ,有好几本并排在上面,但是……元奈皱了下眉,她好像记得昨晚是有四本的,但现在还剩三本在上面。 是有人买了吗? 元奈一想到那么凑巧买了同一本书,心情便有些微妙,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怎么会那么无聊。 元奈自我安慰地摇了摇头,抱著书出门。 临近寒假,这个时候的学院陆陆续续放长假。元奈来到旬阳书院,脸色颇为复杂地看着面前年逾古稀的张院长。 她是来问清楚真相的,那两份地契买卖究竟是不是确有此事。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79 但她不能打草惊蛇,张院长是不是站在宋家那一边她还尚未知。 只能把那个印章临摹下来,拿去旁敲侧击。 张院长看到这个印章脸色微微一变,犹疑地盯了好一会,开口却是装糊涂,“元姑娘,这是什么?” 元奈一直盯着他的表情,见他这样心里猛然一沉,面上不显,拿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离开了旬阳书院,元奈心情不禁有些沉重,虽说那些事已经过去了,被解雇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只要一想到险些把自己逼入绝境的生活,她仍旧意难平。 出了上元街,没走多远,元奈便看到花曼依站在一栋漂亮的房子前。身边站着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子。 “曼依小姐,你也进去看了,觉得如何?” “我再考虑考虑吧。” “那行,今日就到这里,如果曼依小姐想买可以联系我。” 元奈走过去的时候,两人刚好分开。 “曼依,你是要买房子了吗?”她刚好听到那些话。 “元奈是你啊。”花曼依回头发现是元奈笑了下,“对,我很早就想买一栋房子了。”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花曼依看着苍茫的天际,忽而扭头对元奈说,“其实我想离开风海歌舞厅。” 那里的地方她大概厌了,每天陪酒喝酒,唱歌跳舞。所以才会特意培养许弋然接手她。 元奈当然是支持她的,“挺好的,但你想过离开后有什么打算吗?” 花曼依摇了摇头,“暂时没有,我就是想要买一栋房而已,买完积蓄还剩一点,够我用了,到时候走一步算一步。” “你呢?你打算怎么办?”花曼依想起她最近的事,“对了,你说要去宋家查东西,有查到什么吗?” 那个印章的事她也知道,但是和元奈一样,只是隐隐知道和宋家有些关系,但当年的事究竟是怎么样的她们无从得知。 元奈张了张口,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那件事,但说了也只会徒增多一人的愤怒而已。 想了想,她选择挑了重要的点给她说,“曼依,宋云容身上有这个印章。” “宋云容?”花曼依脸上诧异。 元奈点了点头,“我在她房间里看到她有些文件里盖有这些印章。” “会不会是她父亲的?”花曼依提出疑惑,通常一个家族里只有当家的才有这种印章。 “我也想过,但是,”元奈从包里拿出另外一张纸,上面临摹的明显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印章,“这是我从别人嘴里得知这个印章才是属于宋家的。” 市面上和宋家做的生意都是用这个印章通行,换而言之,这个才是真正有效的,也是为众人所知。 但是这样一来,这个在宋云容房里看到的印章又是谁的?为何偏偏和当年元家出事的交易用的盖章一模一样? 花曼依也想到这层,拧眉深思,“宋云容那时候还在和我们上国中呢,她根本不可能会参与在那场交易中。” 那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会用一个丫头片子来担任那么重要的任务? 严严寒冬,两个女人坐在一张长凳子上,冥思苦想。 直到天黑,两人还是没想明白。 “算了,慢慢想吧,”花曼依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天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元奈想想也是,有些事情并不都会一帆风顺,她朝花曼依点了点头,“那我准备走了,你注意安全。” 花曼依准备叫辆黄包车,然而这时旁边的一家咖啡厅走出一对摩登男女,甜甜 蜜蜜,你侬我侬。 “花曼依?”男子见到花曼依脚步骤然停下来,脸色变了几变,宛若见了鬼一样。 花曼依和元奈都是一脸的不解。 “嗯?你是……那个……”花曼依努力想了想,她好像在风海见过他,叫什么潘俊。 她想起来了,就是叫潘俊,潘家的三少爷。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80 可是她记忆里没对他做过什么吧,他怎么一副怕自己怕成这样? 花曼依皱眉,刚走上前两步,吓得潘俊连连后退几步,刚拥出来的女郎被他挡在面前。 “潘少爷,怎么怕我怕成这样?我没对你做过什么吧?”花曼依疑惑之余又觉得有些稀奇,他们顶多是喝过几杯酒的交情而已,怕自己做什么? 潘俊被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了,正了正身板,佯装什么也没发生过,“就当我刚刚抽风了,曼依小姐,您别见怪。” 都用上敬语您了,花曼依反倒更加好奇,“不见怪才怪,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 “您难道不知道?”潘俊反问一句,忽然觉得花曼依才是奇怪的那个,那天宴会上他给她下了药,哪怕即使最后没让他得逞,但是她肯定是知道的。混迹在歌舞厅的女人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些反应? “我该知道什么?”花曼依和元奈对视了一眼,都是疑惑。 潘俊睁大了双眼,这女人真的不知道! 那、那些需求谁给她解决的?! 潘俊心头隐隐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咽了咽口水,试探性问出口,“那你知道巩妈是什么人吗?” 潘俊觉得花曼依身为风海的一份子,还是巩妈的摇钱树,她多少也知道巩妈背后的身份吧。 不然他被禁足的这大半个月,当事人根本不知道,他未免也太憋屈了吧。 “巩妈不是风海的当家么?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花曼依翻了个白眼。 潘俊脸色变得极其复杂,他原本是一个花花纨绔子弟,吃喝|瓢赌才应该是他专注的事,但此刻他竟有点想八卦一下,“你那天……” 车鸣声猝不及防在身后响起,把他吓了一跳,脾气一上来,看都没看直接嚷道,“谁那么没道德?!大街上嗯什么喇叭!没看到我们都站在人行道上吗?!瞎了啊!” 车窗刚好缓缓摇下,巩妈懒恹的容貌露出来,红唇上一根香烟燃到一半,听到潘俊这一通大骂,她两指优雅拿下香烟,眼神淡淡看过来。 “!!!” 潘俊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被禁足的那大半个月里,听他爹说是因为他不把这位风海当家的放在眼里,每日有个男人专门上他家盯着自己跪一个时辰的祠堂,不准出来抛头露脸,家里的大哥二姐都快笑死自己了。 因为是丑事,他爹叮嘱了家里老小不许说出去,因此这件事的始末只有极少几个人知道。 “巩妈,我有眼不识泰山。”潘俊一边堆笑脸一边弯腰鞠躬陪笑,“我不是故意的,是我错了,是我没道德随随便便骂人。” 花曼依对元奈道,“他怎么变得那么怂了?一点也不像个少爷。” 元奈摇头表示不知,“大概巩妈对他做了什么。” “怎么会呢?”花曼依觉得不太可能,“之前在风海的时候,巩妈说这些纨绔子弟就是客人,都是冤大头,但是也没宰他多少,都让我们客客气气好声好气招待他们呢。” 在一旁听得明明白白的潘俊:“……” 第68章对芙蓉3 巩妈没理会潘俊,潘俊无比感恩戴德地拉着他的女郎飞快离开。 花曼依上前两步,微微俯下身来,看着里面的女人,打了声招呼,“巩妈,好巧,出来办事吗?” 巩妈视线扫过花曼依因为弯下腰而凸显出来的胸部,点了点头,目光穿过车窗和外面站着的元奈对上,对方给了她一个友好的微笑。 巩妈对此没什么表情,问起花曼依,“你和她怎么回事?” 花曼依顺着她的视线回头,见是元奈,对她笑了笑,又转过头道,“路上遇到,我们就聊起来了。” 又是遇到…… “那你们还要聊多久?”巩妈眉头微不可查皱起来。 花曼依把垂下来的长发挽到耳后,回她,“聊完了,我们准备回去。” 巩妈心底暗松一口气。 “啊,下雪了!”花曼依突然叫起来,直起身来,看着雪越下越大的天空,转身小跑到元奈身边,“元奈,下大雪了,我们快找个地方躲躲!”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81 元奈把手举到头上,企图挡挡雪,一边点头,“嗯嗯,我们要不找个吃饭的地方,我们还没有吃饭,曼依。” 花曼依也是赞同地颔首,回头朝着那辆小轿车喊了一声,“巩妈,你先去忙,我和元奈去吃饭。” 巩妈看着那两抹年轻俏丽的身影,眼神冷下来,烦躁地吸了一口烟。 “过来,我送你朋友回去。” “诶?”花曼依迈出步子,冷不丁听到这声挽留,诧异地望过去,巩妈眼色沉沉地盯着雪中的小脸,又重复了一遍。 “那、那好吧。”花曼依牵着元奈的手,来到小轿车门前,坐了进去。 后座一下子逼仄起来。 花曼依坐在两人中间,自己身上沾了不少雪屑,怕沾湿到旁边干爽的巩妈,便自顾自地更靠近元奈一点。 画面逐渐拉开老年孤单组和年轻活力组。 年轻组两人都在为对方扒下身上的雪,腿紧紧相贴,手臂时不时碰到一起。 “元奈,有没有发现一下雪就变得好冷。”花曼依边扒掉元奈头上的雪点,边哈气道。 “是啊,海城越来越冷了。”元奈缩着脖子,拍掉了花曼依肩膀上的雪。 才刚拍掉,花曼依就不怀好意地把冷冰冰的手塞进元奈领子里,碰上脖颈暖和的温度,她舒服得喟叹起来。元奈一阵哆嗦,低呼一声,“曼依,你混蛋!” 挣扎着要把她的手拿出来,拿不开,气得她也把自己的手伸到花曼依领子里。 两人嘻嘻闹闹着,好不欢乐,丝毫没发现身边的巩妈周围的气压一点点下降。 忽的,身上被人扔了一条毛毯过来,花曼依愣了一下,元奈也不由得停下来,纷纷把目光转到另一边。 “冷就披上。”巩妈睨了她一眼。 花曼依回过神来,嘴角弯了弯,“谢谢巩妈。” 巩妈刚准备哼一声,然而下一瞬就听到花曼依摊开毛毯,一把盖到她和元奈的身上。 “元奈,快来,有毛毯了,这里面暖和。” “嗯嗯。”两人揪着毛毯扯到胸口前,两颗脑袋凑到一起,双眼眯着,舒舒服服感叹。 巩妈:“……” —— 总算到了如今伯爵住的府邸,巩妈看着车外依依不舍道别的两个女人,冷静地抽了一口烟。 道别完,花曼依重新上车,后座上搁着那条毛毯,她又拿起来盖到身上。 小轿车缓缓开动。 花曼依盖好毛毯,往旁边的巩妈看了一眼,又低头瞧了瞧身上的暖和的毛毯。 迟疑问出口,“巩妈,你冷不冷?” “现在才想起我,是不是迟了点?”巩妈背微微靠着车座,长腿交叠,半只手肘搭在车窗边,两指上夹着吸到一半的香烟。 花曼依不把她的话当回事,挪着屁|股坐到她旁边,学着她靠在车背上,自然而然地拿下她手指上的半截香烟,熟练无比放到嘴边。 眯着眼抽了一口,“巩妈,你的烟越来越贵了。” 巩妈瞥她这小表情,嗤笑一声,“贵你还抽?” 花曼依又抽了一口,笑道,”正因为贵才要抽,我可舍不得买。“ “占我便宜?”巩妈意味不明反问一句。 “哪有那么夸张,抽你两口烟而已。”花曼依掀了掀眼皮子,看着巩妈保养得当的侧脸不满地反驳道。 巩妈的轮廓很美,是一看就知道年轻时候是个美人的那种,岁月也没在她脸上留多少痕迹,反倒是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花曼依怔怔地看了好一会,把香烟放回到她指间,随口一句,“巩妈,你其实挺好看的,也看不出三十三岁的年纪。” “三十二。”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82 “嗯?”花曼依不明所以,巩妈盯着被蹭刮上不属于自己的口红的烟嘴好一会,最后不嫌弃地放到唇边。 回她,“是三十二不是三十三。” 花曼依不甚在意哦了一声,把毛毯扯到胸口,“反正快过年了,离三十三也不远了。” 巩妈抽烟的动作凝滞了一瞬。 “你冷吗?”花曼依扭过头询问身边雍容娴雅的女人,大概嫌对方回应太慢,干脆自顾自地捏起毛毯一角扯到巩妈身上。 “刚刚元奈和我把这毛毯捂暖了,你看看是不是还有余温在上面?” 期间手臂不小心碰到了一触柔软,花曼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巩妈的侧脸,见她没反应,暗暗当作没事发生,只是手里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了。 把毛毯一盖,花曼依便快快地收回手,侧坐面向另一边。 车轱辘驶过挤了雪的街道,霓虹灯在不远处闪烁。 大概有些颠簸,一个路牙子过去,巩妈身上的毛毯便滑落到胸口以下。 巩妈低眸瞥了一眼,心中暗嗤一声,然而手指却不由自主懒懒勾住一角。 天渐渐黑下来,花曼依想着心事,今日和元奈说笑的愉悦感也渐渐消磨没了。 “巩妈,我有件想和你谈。” 巩妈难得见她一副认真的样子,挑了下眉,“你说。” “我……想离开风海。” 小轿车刚好停在风海歌舞厅,这会风海已经开始营业了,里面音乐传出来,来玩的少爷公子说着诨话进去。 车里的气氛安静到近乎沉寂。 花曼依看着巩妈又抽了一口烟,她耐心等着她的回答。 “你再说一遍?” 听着巩妈沉下来的嗓音,花曼依张了张口,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又说了一遍。 “我想离开风海。” “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花曼依听着耳边的嘲讽,脸色一点点白下去,怔怔看着车门被打开,看着巩妈头也不回进了风海歌舞厅。 “巩妈……” 花曼依匆忙下车跟了上去。 上了二楼,正要关门,花曼依急匆匆挡住不让关,硬是厚者脸皮进去了,还顺带把门关上。 “巩妈,你先听 我说……” 她追着巩妈,看着她冷着脸坐到椅子上,这才停下来,“巩妈,我知道你对我来说恩重如山,当初我流落街头的时候只有你肯接纳我……” 手把手教会她如何唱歌跳舞,如何不动声色避开那些咸猪手。巩妈对她的影响很大,以至于她这些年来的成长都隐约能看出有她的风格在里面,小到喜欢同样的衣服,用同一种色号的口红,大到为人处事都多多少少带着她的影子。 “我不想再唱歌跳舞了,”花曼依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她旁边,神色是和巩妈几乎一模一样的懒恹,大概年轻气盛,嘴角挂着淡淡的自嘲,巩妈从烟盒里拿出一根新的香烟,点起。 “我知道我是你的摇钱树,但是弋然她现在显然比我更胜一筹,也不枉费我之前花那么多心思给她训练。” 她在尽力把损失降到最低,这样走的时候也不算被人指着脊背骂白眼狼。 巩妈脸色更是冷,“所以你一开始就打算离开了?” “嗯。” “为什么?我对你不好?” “大概……厌烦了。” “嗤。”巩妈缓缓呼出一口烟,看着花曼依递过来的支票,嘲讽道,“以为有点钱就能离开了?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83 “我没忘。”花曼依敛下眸,“你说只要我没了清白就能卷铺盖走人。” 她本来最大的吸金力在于巩妈一手打造出来的人设——能歌善舞还是个清倌,所以巩妈当时就要求她死也不能让那些臭男人得手。 ——你给我记住,要是有一天你没了清白,你在我眼里就没有了价值,到时自觉卷铺盖走人,知道没有? ——巩妈,曼依知道了! “所以……”巩妈隐约想到某个可能,脸色有一瞬间阴暗冷厉,“别告诉我你去找男人了——” “我……” 花曼依还未说出口,下巴猛然一疼,面前的女人力气忽然大得很,她刚站起来便因为受不了疼痛猝然跌进巩妈的怀里。 花曼依趴在她身上,痛苦地昂着头,看着阴郁的巩妈,忍不住出声叫疼,“巩妈放开,疼……” “花曼依!谁允许你自甘堕落了?啊?别忘了你卖给我你这一辈子就是我巩烟的女人!” 巩妈眼底里是止不住的怒火,讽刺宛如利刃一样落下来,“说得好听是厌烦了,是不是看上哪个臭男人了?” “我没有……”花曼依眼底泛红,使劲掰开她的手,眸里的泪水一点点凝结,“我没有找男人!” 捏着下巴的手凝滞了一瞬,花曼依愤愤拿开,目光倔强地盯着巩妈,声声质问,“为什么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面前的女人泪水一点点滴下来,淌过双颊,巩烟呼吸一滞。 “依依……”冷厉的神情不由得有些松动,伸手欲要替她擦拭,却被花曼依拂开,“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不自尊自爱的女人么?” “我……”巩烟忽然哑口无言,她该怎么解释她刚刚差点气疯了才会对她动手。 第69章对芙蓉4 “依依,我刚刚糊涂了……”巩烟红唇艰难掀起,再伸手过去擦拭,这会花曼依却不知为何不拒绝她了。 任由她擦掉眼泪。 “能原谅我么?”巩烟摩挲着被她掐红的下巴,眼里微动。 “让我离开风海。”花曼依撑在她身上,两人双腿交叠,双眸泛着泪光,正一瞬不瞬盯着面前的女人。 “我累了,只是想休息休息而已。”花曼依紧了紧下颌,眼里的泪水一点点涌起来。 “有想过随便找个人,但我知道巩妈不是不讲理的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还能不应许?巩烟闭了闭眼,“你离开风海后去哪?” “我在西街买了一栋房,打算就这么住到老死了。” “你一个人住?”巩妈眉头皱了一下。 “嗯。”花曼依出神地看着她锁骨,缓缓开口,“我想……把爹娘的灵牌供在里面。” 自从三年前进风海,她就不打算要脸了,花家的大门她从没也不敢进去,每次上香她也没脸跪在爹娘墓碑前。 巩妈一愣,神情有些动容,她原来是为了…… 风尘里打滚久了,她差点忘了面前的这个女人不过是才二十出头的姑娘,也曾经是一大家族的大家闺秀,进风海这种风月场虽说离经叛道,但她也并未真正堕落。 巩烟恍然想起花曼依上山祭拜时从不跪拜的一幕,神情复杂起来。 目光落到花曼依泪眼婆娑的脸上,指腹轻轻擦过,哑声道,“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那你是同意了么?”花曼依不确定问。 得到巩妈点头,她扬起笑脸,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谢谢巩妈!” 正要从巩妈身上起来,却因为身上穿的裙子束着双脚让她又再次跌下来。 “呃——”花曼依看着面前被她差点磕出血来的锁骨,她手里还抱着巩妈的腰肢,察觉到这个尴尬的位置后,花曼依脸色蹭蹭蹭红了起来。 “巩妈,我不是故意的。”花曼依羞愧得头都不敢抬起来。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84 “没事。”巩妈神色看起来淡定自若,只是搭在扶手上的手久久未动,两指间的香烟烟灰无声晃落。 —— 花曼依新宅入住的时候,元奈被邀请过去参观。 洋楼虽然只有两层,但胜在气派,里面的装潢设计看得出来花曼依花了一定的心思。 花曼依的朋友不算多,就三两几个,巩妈、元奈、许弋然、方姐,晓晓执意要跟着她,但被她骂了一通,点醒了,现在被巩妈派到许弋然身边继续当丫鬟。 弋然方姐都是有工作在身,短暂地过来恭贺后便离开了,花曼依也不好留她们,一时下来还剩元奈在身边。 巩妈说是要来,但现在还没到,她也只好先等着,和元奈边聊边做煎饼。 “元奈,你的模特工作太清闲了。” 花曼依啧啧感叹,“她们一个两个都忙着,就你还陪在我身边。” “是有些清闲,尤其是入冬以后,格蕾丝都不常推出新款式了。”元奈捏了一块面团到手里,继续道,“曼依,你离开风海后打算找什么工作做吗?” “这个啊,还没想清楚,走一步算一步,我一时饿不死的。” “新宅入住别说不吉利的字。”元奈板着小脸呵斥她。 “哦,对对对,不说不说。”花曼依连连应诺。 正好接过元奈擀好的面皮,忽然听到大厅手摇电话机响了起来。 “电话响了,你 去听听谁打来的。” 花曼依洗了个手,出去接电话,但不一会就回来了,“叫你的,你那个伯爵朋友给你打电话,问我能不能来我这,顺便接你回去。” 元奈啊了一声,呆呆愣愣的,她怎么会打到这里来?还要来蹭一顿吃的。 “啊什么啊,”花曼依把她赶出去接电话,“赶紧过去听,人家可在等你回呢,好意思让人家堂堂女伯爵等你么?” 认识这么一个朋友也太幸福了吧,还亲自来接她。 花曼依看着小跑出去的背影,感慨道。 客厅里,元奈拿起小巧的红木铜质话筒放到耳边,小心翼翼对着嘴边的收音一端软软叫了一声“喂”。 电话线的另一头,女人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饶有兴致地翻阅一本书,看着上面的序言,嘴角勾了勾。 “是我,等下我过去接你。” “你要来吗?” “嗯,你不欢迎?” “不不不,”元奈看着电话机上的拨盘,赶紧否定,“没有不欢迎。” 而且这也不是她的房子啊,问她做什么? 女人满意地准备挂电话,忽的元奈叫住她,“等等,你怎么会知道曼依新宅的电话?” 还打到这里。 “让人打探很难吗?” 元奈:“……” 行行行。 挂了电话,元奈回到厨房继续和花曼依做煎饼。 花曼依鲜少进厨房,这次脱离了风海,以后就得要自己做饭吃了。 她一边跟着元奈学,一边聊起来,“我觉得你那个伯爵朋友对你太好了吧,还管亲自接送。” 这待遇好到让她总觉得这两人的关系有点…… 有点什么,她说不上来。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85 “曼依……”元奈手上的动作顿了一瞬,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有什么想说就说呗。” “我和她的关系不只是朋友。” 花曼依有些摸不着头脑,转过头来,看着微微低着脑袋的女人,“难道你们还是有血缘关系的远房亲戚?” “不是……”元奈抬起头来,咬了一下唇,考虑了许久还是说出来,“我是她养的女人。” 啪嗒一声,花曼依手里擀好的面皮掉在脚边。 “你说什么?养?”这么奇怪的关系? 元奈看她还疑惑的样子,干脆一咬牙全说了出来,包括这三年来住古堡任那女人予求予舍的事。 花曼依脑袋一阵轰鸣,扶着洗手台,努力消化好朋友被一个女人睡了三年的震惊消息。 缓了好久才缓过来,花曼依复杂瞧着面前看不清神色的元奈,“那你是自愿的吗?” 现在男女都能自由恋爱了,女人和女人在一起哪还管那么多。 但她比较在意的是元奈这傻女人是不是被骗了。 三年啊,整整被睡了三年。 而且听她说,那什么古堡里还有许许多多貌美的女人住在里面,看样子也是那女伯爵养的女人? 元奈点了点头。 花曼依张大了口,一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你喜欢她吗?” 还未等元奈回答,花曼依又自顾自道,“就算你喜欢有什么用,她喜欢你么?她有那么多女人,看也是个花心的,而且她还是个伯爵,能不能给你名份还未知。” “她的古堡被人重击了。” 那么刺激吗? 不不不,花曼依把脑海里的想 法甩掉,回归正事,“那些女人呢?” “不知道,但也没见她在这边收留其他女人了。”元奈把掉在地上的面皮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 “现在是不知道,但以后呢?要是她以后找到了一个比你还好的女子呢?” 空气安静下来,花曼依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刚要伸手安慰元奈,“我不是这个意思……” “曼依,你能想到的我都能想到,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的话我也认了。”元奈扬起略带涩意的笑,“我想到那时候我会潇洒地带着西西离开。” “傻女人……”花曼依把她抱在怀里,“没地方住的话来我这,房间多的是。” 两姐妹忽的相视而笑。 “快包好,锅要热了!”花曼依嚷道,元奈也着急起来,“最后一个马上就好了!” 盖上锅盖,两人洗了把手,出去坐在一小方桌上,外面就是阳台,彼时是个大晴天,雪化了一小层,阳光暖洋洋照到里面。 花曼依倒了两杯红酒出来,两人小小地cheer了一下。 “真好。”她感慨了一句。 元奈附和她一句。 “嗯……”花曼依沉吟许久,“元奈,你说和女人谈恋爱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元奈露出深思的神情,“我和她其实也不算情侣,你问错人了。” “呃?你国中的时候没有和男生谈过恋爱吗?”花曼依诧异道。 元奈抿了一口红酒,“没有,说来也奇怪,我这么多年从没有对男生有过那方面的想法。” 花曼依挑眉,“巧了,我也是。我还以为是因为婚姻要遵循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所以根本就没想过谈什么恋爱。” 她们这样的家族,儿女的婚姻大事或多或少都会有商业联姻的意味在里面,年岁到了,父母自然会让她们结识优秀的男士并且成亲。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86 但谁知道发生了那样的事。 花曼依抿了一口酒,转过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元奈,咳嗽了一下,“那……元奈你知道女人是怎么样做的吗?” 元奈险些被呛住,一双秋瞳睁圆了不可思议看着花曼依,“你、你怎么问这个?” 花曼依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黄花大闺女不知道嘛。” 元奈一张脸蹭蹭蹭羞红,慌张站起身来,“曼依,煎饼要糊了,我去看看!” 花曼依看着仓皇的背影,把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淡定起身笑眯眯跟上去,堵在厨房门口。 最后,元奈硬是被她软磨硬泡全招了。 “原来如此。”花曼依喃喃道,想象了一下,忽的不知为什么总感觉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不对啊,她明明没有这种经验,也没看过这种书啊。 真是奇了怪了。 门外传来两道车声,厨房里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出门迎接。 小小的院子里一下子停了两辆车,一下子显得逼仄起来。 两扇后座门同时被打开,越姬眸色淡淡扫了一眼旁边懒恹抽着烟的女人,随后便把视线落到台阶上,锁定在温婉似水的元奈身上。 而另一边花曼依看到巩妈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仪态万千,和元奈分别走向两辆车旁。 “巩妈,你来了?” 巩妈淡淡嗯了一声,把手上的礼物递到她面前,“吉日迁居,万事如意。” 花曼依客气接过,旁边的元奈在轻声说话,“你来了?” 越姬自上而下瞥她一眼,嗯了一声,“把这个给你朋友。” “哦哦。”元奈受宠若惊接过,在她们那边一般都是去皇家宴会或者其他盛大的场面才会给主人家带礼物,她不知道她有没有去过像这样小的进宅酒席。 于是她刚刚在电话里旁敲侧击她最好带点礼物过来,大的小的都可以,重要的是心意,她竟然真的听进去了。 大概某些人自带气场,抑或是因为刚刚元奈给她普及了某些东西,此刻花曼依竟有些好奇地望过去,下意识看向女人提着礼物的手,元奈伸手接过的时候,参照物太明显了,花曼依看着明显比元奈还要更为修长如玉的手指时,脸色一时间复杂纷呈。 然而,站在她面前的巩妈脸色一点点沉下去,“你在看什么?” 花曼依心虚回过神来,“没有。” 昂起脸拉起巩妈的手走向大门,“快进屋吧,外面冷。” 巩妈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下来,瞥了一眼被牵着的手,神色淡定跟在身后,只是侧头的时候对上越姬的视线,抽烟的嘴角微不可查带了一丝得意。 越姬:“……” 进了屋,两个小女人在厨房忙活,让越姬和巩妈随便聊聊。 两人对立而坐,中间隔着一张案几,都是各有千秋的女人。 “阁下贵庚?”巩妈把烟掐了,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越姬也不在意冒不冒犯,红唇从容轻启,落下两字,“三十。” “敢问巩夫人贵庚?”越姬不轻不淡反问。 巩妈也笑笑,抿了一口酒,“不巧,小你一岁,二十九。” 第70章对芙蓉5 “我怎么觉得不太像呢?”越姬狐疑道。 巩妈挑了下眉,“但事实就是如此,阁下该不会看不顺我比你小吧?” “……”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87 越姬嗤笑,给自己倒一杯酒,轻轻晃着,期间元奈出来客厅,见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弯了弯眼又进去了。 待人走了之后,越姬看着杯里的红酒,“都说来者是客,可没有让客人进厨房当煮饭婆的道理,巩夫人你说是么?” “说的也是。”巩妈举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但奈不住有人愿意为朋友分担,可不像某些人,来了,却是两袖清风坐着。” 什么也不干。 越姬眼色淡淡扫过去,嘴角一深,”彼此彼此。“ 巩妈:“……” 饭菜香气隐隐飘过来。 “你们快过来,准备吃饭了。” 客厅里的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下一刻纷纷优雅起身,走到饭桌上。 元奈和花曼依都给她们各自拉好了椅子,等着她们上座。 “奈奈,坐我旁边。” “依依,坐我这。”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响起,越姬和巩妈纷纷皱了下眉。 倒是原本打算坐在一起的元奈和花曼依疑惑了看了她们俩。 这座位不是一样的么?坐哪不是坐? 见两人脸色不太好,元奈和花曼依只好按照她们所说的坐下来。 “元奈,这算是我第一次下厨,快试一下我做得怎么样?” 为了方便下筷,煎饼被切成了几块,专门放到一个碟子上。 花曼依见两个女人都动筷了,她夹了一小块煎饼到元奈碗里,催促着叫她赶紧尝尝。 “那我得要好好品尝一下。”元奈嗯了一声,这是她亲自教出来的徒弟,当然得要好好验验成果。 准备蘸酱的时候,元奈顿了顿,目光小小瞄了一下周围,不知为什么附近的人都在看她。 曼依看自己也就算了,可两外两位是怎么回事? 元奈把煎饼端到自己碗里,干笑道,“你们怎么看着我?大家都动筷呀。” 越姬:“……” 巩妈:“……” 说完,元奈便把那块煎饼吃了,花曼依期盼地看着她,“怎么样怎么样?” “不错,很好吃。”元奈毫不客气给她一个夸赞,给花曼依也夹了一块,“你自己试试。” 花曼依照着她的样子也吃了一口,咽下去的那刻,两人眼里都有满满的自豪感。 一顿饭俨然已经成了某两小女人的闺蜜聚餐,另外两只显得格外多余。 又喝了红酒,元奈的酒量比不上花曼依,不一会就脸红扑扑的,花曼依还想再和她喝两杯,却被一旁黑着脸的女人拒绝了。 越姬把醉醺醺的小女人扶到怀里,辞别道,“她醉了,曼依小姐,我先带她回去,今日就先到这里。” 花曼依把酒杯放下,起身,“好吧,天也不早了,那我送送你们。” “不用劳烦了。”越姬推辞了她的送别,把人打横一抱。 花曼依看着这动作,小小地哇一声感叹出来。 “那……路上小心。” 越姬点头示意止步,又看向一旁的巩妈,礼节地点了点头,便抱着人上了车。 引擎咔咔响起,车灯闪了闪,花曼依走到阳台上看着小轿车驶出院子,驶进茫茫暮色之中。 不知为何就安下心来,那个女伯爵看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88 起来很疼很爱元奈,那她也就放心了。 “怎么?舍不得?”巩妈指间端着高脚杯,走到她身边,手肘撑着瓷面栏杆,阴阳怪气问她。 “可惜,这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 花曼依听着这话有些不舒服,她是舍不得好朋友离开,但也没到要生要死的地步啊。 “巩妈,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巩妈抿酒的动作一顿,脸色有些难看,可在触到花曼依伸过来的手背时,脸色又变了几变。 花曼依用手背贴上巩妈的额头,又用另一只手贴自己的额头,感受了一下,“没事。” “我没事。”巩妈恢复神情,淡淡看着面前褪去了风尘味而多了几分雅致的女人,眼线是恰到好处的淡雅,不再是领唱时处处透着的娇媚。 美人有风华,宜淡宜浓。 巩妈在心底无声哂笑,她的人不愧是美人胚子。 “以后打算做什么?”她问。 “不知道,先就这么暂且过着吧,”花曼依两只手肘后撑着栏杆扶手,微微昂着头,“我还有点存蓄,巩妈你不用担心我。” “嗤。”巩妈摇摇头,把酒杯举到她面前,“要喝一杯么?” 花曼依瞥了一眼,果断接过,“当然,不醉不休。” 一饮而尽。 巩妈懒恹看着她汩汩滚动的细脖,皮肤白皙紧致,异常诱人。 眼色深了深,缓缓抽了一口烟。 虚无缥缈的烟雾朦胧散在空中,带着一股淡淡的香草气息,花曼依闻着便觉得飘飘然。 岁月不杀,她这三年来都有这气息伴在左右。 “再来一杯。”花曼依瘫靠在沙发上,举着酒杯欲醉不醉,恍惚间有人替她拿掉了酒杯,她感觉到自己被人捞在了怀里。 线条优美的下巴磕在不知道是谁的肩膀或锁骨上,纤薄的脊背点点染上冬日的寒凉,就仿佛像没穿衣一样立在雪地里,浑身都是冷的。 但下一刻却宛如置身在暖炉里,珠圆玉润的脚趾头忍不住一只只蜷缩起来。 胸口承重,醉意腆上脸,花曼依醉眸轻敛,根根长睫阴影下似乎有个黑影在她身上晃动。 她看不清脸,但是她抓住了那个人的手,哑声问,“你在做什么?” 那人似乎是愣了一下,嘴边的淡笑有些眼熟,“做你让我做的。” “什么?” 花曼依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一样,这是酒席后的第二天了,她在只有自己的小洋楼里醒来,看着眼前的房间,她还有一丝恍惚。 而后反应过来,这是她的房间,不是在风海…… 揉了揉眉心,昨晚她喝得很醉吗?怎么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身上的衣服是她常穿的睡衣,花曼依坐到梳妆台前,眉头死死拧着,身体怎么又出现了上次那样的奇怪感受? 神色慌张地跑到客厅,拿起了手摇电话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拨过去,等了几秒,对面接起话筒,听声音显然是个女人,“喂?请问哪位?” “我是花曼依,我想找元奈听电话,你能叫一下她过来吗?” 艾丽雅有些为难地回过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这可能有些不太方便,元小姐还未醒。” 花曼依了解的,宿醉的人几乎都会睡到第二日下午,她鲁莽了,“不好意思,那我下午再打电话过来。” 挂了电话,花曼依叹了口气,走回到房间坐到床边,余光瞄到了地上些许灰色的痕迹。 蹲下来捻了一点 在手里,是烟灰。 难道巩妈进过她的房间?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89 …… 二层楼阁,屏风里,床榻上。 元奈睁开眼看着脖子下的细手,她静静注视了好半天,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不是自己的手。 元奈面热地悄悄掀开胸口上的被子,下一瞬她便牢牢捂住,懊恼闭上眼。 这算是酒后乱那什么吗? 身后的女人被她的动作弄醒,缓缓挣开黑眸,眸里昨晚染上的浓重色彩还尚未褪去。 她悄无声息贴过去,下巴扣在元奈肩窝,“醒了?” 元奈一下子僵硬起来,“嗯……” “那你今天打算起床吗?”越姬嘴角勾着不怀好意的笑,搭在元奈腰间的手一点点收紧。 她在暗示她…… 元奈却被这句话吓得不轻,被子下的脚尖倏然蜷缩起来,她委婉道,“我、我今天还有事要忙……” 越姬:“……” 半个钟后,越姬面无表情看着匆匆忙忙穿衣服的元奈,细腻白皙的皮肤滑过眼前,她端起面前的茶杯愤愤然一饮而尽。 她都给她放假了,忙忙忙,怎么会忙?这一整天都是空闲的。 干脆转过身,眼不见心不烦。 “奈奈,你好了吗?”门外假西西在唤她。 今日和西西是要去市集上进年货的,一同去的还有菲比小姐和六宝。 门被敲响,元奈有些慌,穿衣服的速度加快,可大概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越急越系不上肚兜的绳子。 心里又怕西西就这么推门进来,“西西,你再等等,姐姐就快——” 后面的话嘎然而止,假西西在门外望了望纸糊的窗,挠了挠头,“就快什么啊?” 等不到回应,假西西耸了耸肩,便转身在外堂寻了个椅子坐着。 房间里,原本屏风外的女人不知何时来到身后。 元奈脊背绷紧,垂在薄背的如瀑长发被一只纤手撩到一边,她明显感到原本死活系不上去的两条绳子缠绕在越姬手里。 “我帮你。”女人淡淡的嗓音听不出什么。 倒是元奈觉得此刻羞愧难立,她牢牢捂着胸口,想说她自己来就好。 可是越姬却不由分说一拉,细绳在指尖缠绕翻转,元奈从手边的半人高镜子看到了几乎紧贴的两人。 女人垂眸为自己系肚兜的模样异常认真,眉眼深邃凝神,认真到她险些忘了害羞。 “这样紧么?”越姬食指压住上面的结,问她。 元奈仓皇从镜子回过神,低着眼摇了摇头。 然而身后的女人却没动,紧接着她便感受到一缕长发垂到她的肩骨,白皙胜雪的耳廓蹭过女人的脸颊。 元奈愣了一下,不知她要做什么,直到胸前素色的肚兜被一只手掌轻轻扯了扯,她才猛然醒悟。 “啊——” 元奈低声惊呼,脸色霎那间爆红,转过头就要把人推开,谁知却直接亲上了越姬的脸。 盈盈含水的秋瞳睁圆了,元奈不可置信捂住嘴,却忘了背后的绳子还握在越姬手里。 她退到她掌心中,退无可退。 “我不是故意的……”她真诚地解释。 然而越姬被亲的那边嘴角明显上扬,戏谑看过来,对上元奈既震惊又害羞的双眸,贴着她脊背的掌心微微用力。 瞬间把人捞到面前,俯身吻上。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90 …… 第71章对芙蓉6 一吻结束,元奈有些气喘吁吁,双手搭在越姬双肩上,长发微乱,小声骂了一句混蛋。 越姬也不恼,伸手绕到她后背,这次真的是仔仔细细地替她系上细绳。 这条肚兜她有印象,是之前那条,它看着果然是大了点,刚刚好裹住该裹的。 越姬见这小女人还在小小喘气,唇间抿了一点温软笑意,拿过里衫替她穿上,又拿来一套短袄,刚到她腰际,平坦的小腹下是一袭棉绒质地的长裙,刚好够她保暖。 眼见着越姬就要给自己系斜襟木扣,元奈赶紧夺过来,急声道,“我来就好,这个我能行。” 越姬却没给,撩了一下眼皮子看她,又垂下,“你都帮我系过,这次换我。” “嗯?”元奈听着她的话疑惑,“我有帮你系过吗?” 越姬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西西的时候,她几乎每天都要这个女人帮自己系,就像享受一样。 “我可能记错了。” 元奈看着女人线条漂亮的侧脸努力想了想,她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记忆力挺好的,为她人系扣子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而且越姬又不是西西,再者两人身形差距那么大,她总不至于把两人弄混了。 “好了,”越姬有意避开刚刚的话题,“她们该要等急了,你今日和她们好好散散心。” 元奈却是一愣,“你不和我们一起办年货吗?” 说完她就后悔了,她堂堂一个伯爵哪能像自己那么悠闲。 越姬也确实是,古堡在重建中,那口棺材她还得命人时刻看着,算算日子,走私轮船也差不多是这两天出发,她得暗中让人知晓位置。 “我就不去了,还有些事要忙。” 越姬又叮嘱了她两句,才放她出去。 等元奈下楼时,对上三双看好戏的视线,她还是没出息地脸红了。 “元小姐,今日气色红润不错啊。”艾丽雅打趣。 六宝狐疑盯着她双唇,红红的,这个她有经验,一看就懂,跟着艾丽雅装老手调侃,“元姐姐,你是不是换了一种口红,红红润润的!” 元奈羞得头顶冒烟,见假西西闻声看过来,她哎一声,忙推她们出去,“你们就别打趣我了!” 都怪那女人! 四人好不欢乐出门,开着一辆车。 冬至过后,买年货者,星罗棋布。 来到人潮涌动的集市,艾丽雅摊开一张长长的卷纸,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年货,吃的,穿的,用的,刷的、供的、干的、鲜的、生的、熟的全都在上面记着。 这也算她们一大家子第一次过东方的圣诞,噢不,她们这边叫做过年。 “买火鸡吗?要买几只?”六宝环顾四周,很多店铺门前有很多客人,她竟然一时看不到哪里有火鸡卖。 “六宝,”元奈牵着假西西的手,轻笑解释,“我们这边的没有火鸡。” “啊?那我们怎么过……年?” 艾丽雅没眼看了,直接吩咐起来,“你别管火鸡不火鸡,这边过年和我们那边不一样,六宝,你去买一些零嘴,大大小小什么都买一点回来。” 说完,她便把几块大洋塞到六宝手里,把人打发走,转身才又看单子,不由得皱起眉来,这么多的年货,她们不可能一天搞定。 还是元奈接过,提了个建议,“菲比小姐,咱们分头置办会快很多,我和西西去手工坊那边订一些灯笼和鞭炮。” “这……”艾丽雅看了看她身边的假西西,今儿的人多,加上有 假西西在身边,元奈和她一同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91 “嗯?菲比小姐?”元奈发现艾丽雅竟然走神了。 “啊?没事,可以。”艾丽雅权衡再三,觉得可行,“元小姐,到时候我们在这里集合。” 元奈带着假西西一路穿过人群,去到手工坊,那里的人朴实敦厚,很是热情地给她下好单子,说过两日会送到贵府。 过年是一定要有糖的,喻意来年甜甜美|美。 于是元奈又带着人去到正元街,那里的糖铺子多,而且口碑良好,记忆里母亲也是命人在正元街买的糖。 青砖板路两旁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元奈牵着假西西小心翼翼避着过往的车辆,忽然一辆老爷车从右边呼啸穿过停在不远处的一扇巨大的铁栅栏门前。 元奈瞥了一眼旁边的字——南定联合营业事务所。 这个她记忆中是没有的,想来也是这三年兴建而起。 元奈没多少兴趣,准备带假西西穿到对面,然而不经意间,余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顿在了原地,身边的假西西疑惑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铁栅栏门前,一辆老爷车停着,立马有十几个仆人瞻前马后,唯诺恭迎。假西西眯了眯眼,在众人簇拥的中央是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顶深棕色的皮毛绅士帽,身上西装革履,皮鞋亮程,有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递上一根雪茄和火,那中年男人接过,含着雪茄低头点火。 “他是谁啊?”假西西开口问,“奈奈,你认识?” 何止认识,她前两天还去过他家做客。 元奈看着宋世昌走进那事务所,双唇抿着,她在宋家没有找到什么,书房是不可能去的,唯一的收获还是宋云容身上那个来历不明的印章。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半点头绪。 元奈回头望了望,牵着假西西走进一家枇杷露膏,买了一瓶化痰止咳枇杷露,在付钱时假装不经意问起伙计,“请问你知道对面的南定联合营业事务所是做什么的吗?” 伙计是个胖小伙,面相平易近人,他边收着钱,往对面看了一眼,笑道,“你问这啊?南三行你不知道吗?” 元奈摇摇头,“那是什么?” “姑娘,一看就知道你是外地来的,我们南三行都不知,整个海城最大的银|行,由烟土、陶瓷、丝绸三个行当巨头共同开设,联合营业,海城几乎所有的大额贸易都是在这里成交。” “为什么?” 胖小伙也不和她兜圈子,“这就涉及一些货币的汇率了,你想啊,洋人喜欢用英镑,我们这边大多用大洋铜板,一旦要做大买卖,肯定是要事先处理好这些汇率才好谈生意嘛,你说是不是?” 而小型的洋行储存不够周转,一般人不选择,但这个南定联合营业事务所因为是由三大行当的巨头共同营业,其背后的资金可见雄厚,完全不需要有资金周转不过来的顾虑。 元奈愣愣点点头,胖小伙哎一声,“说了你也不懂,一个女人家家的,你又不去那里工作,我跟你说那么多做什么。” 元奈:“……” 枇杷露膏店这个时辰没几个人,胖小伙看着对面连守卫都是西装革履的打扮啧啧两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姑娘,看在你在我店里买了枇杷露的份上,我再给你唠叨两下。” 假西西:“……” “这南三行啊,也没你看得那么体面光荣,我给你说……”胖小伙压低了嗓音,“里面的勾心斗角也不少,说是三大行当共同营业,但是谁不知烟土大王宋世昌才是这南三行的龙头。” 胖小 伙老气横秋叹一声,“前两年,这三大行当的巨头可是发生了不小的摩擦,后来宋世昌力挽狂澜,一举搞定了其他两行当,从此之后南三行就是宋世昌在当老大,别看现在太太平平,里面的阴|私事多了去,水也深得很。” 元奈看着对面的事务所深思,却是在想,这事务所现如今是宋世昌在当家,而这又是他处理卖卖的地盘…… “诶?姑娘?姑娘!回神了!”胖小伙在她面前晃了晃手,“你家小孩要跑了,你还不赶紧去追?” 元奈啊一声,低头一看,果然西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自己。 胖小伙好心给她指了个方向,“那边。” 在人群的腿边瞥到西西的身影,元奈连忙道了声谢,便匆匆追上去,“西西,你去哪?!” 然而对方好似听不到她的叫唤似的,神色凝重地看着一个方向,转身拐了个角,元奈彻底看不到她了,慌了起来,跑得更快了,一边着急地叫喊。 枇杷露膏店的胖小伙压过柜台,往外瞅了一眼,挠了挠头,有些歉意,不知道是不是他说得太多了才导致那姑娘走丢了孩子。 那可真是罪过了。 假西西沿着她闻到的气息一路寻过去,她没记错的话,这气息应该就是tes口中那个叫狄拉尔的女人的,她竟然还没死心,还想企图对奈奈——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92 假西西脚步猛顿,冷汗一下子沁出来,她回过头看着身后人潮涌动的大街。 奈奈! 僻静无人的胡同里,积雪刚刚融化,地面一滩滩积水流淌,在暖阳中蒸发开。 狄拉尔看着面前愤怒盯着自己的女人,嘲讽道,“真是可怜。” “我没有什么好可怜的,这位小姐,你当初假扮她究竟为了什么?”元奈被她堵在胡同里,稳了稳心思,她们同是女人,顶多比自己力气大了点,但要是自己奋力反抗也不见得自己完全落不到好。 “为了什么?”狄拉尔把这几个字嚼了一遍,冷艳的神色上满是嘲弄,“我可没有把秘密告诉别人的习惯。” 何况还是她和那个女人的恩怨。 “既然小姐你不肯告诉我,我也不执着,”元奈抬头对上狄拉尔的视线,里面的眼珠子是浅褐色的,倒有西方人的特色。 不像越姬,反而是黑色深邃不可测。 只是盯着盯着那双瞳,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双眸子的瞳色不是这样子的。 似乎还要更浅更—— 更什么她想不起来了,思绪被人打断。 “嗤,被人玩弄在手心都不知,可真够愚蠢。” 狄拉尔居高临下满意地看到面前的人露出疑惑。 “你到底想说什么?什么玩弄?”元奈敏感捕捉到这几个字眼,柳眉不可抑制地皱了下。 “你失忆了,”狄拉尔单刀直入,嘴角是处事不惊的冷笑,俯下身一下子逼近在元奈面前,用着元奈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嗓音道。 “奈奈,你难道忘了那天发生过什么了么?” “那么重要的事,看来道格拉斯·本那女人一点也不想你记住半点呢。” “那女人真是的,一点也不考虑奈奈你的感受,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让你失去记忆呢?” 元奈轰的一声耳鸣,鼓膜传来轻微的刺痛感,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快得她抓不着,僵在原地,浑身发冷,却仍旧死死盯着狄拉尔,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一丝欺骗的情绪来。 哑声问,“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第72章对芙蓉7 路口的白杨树一棵棵矗立在寒风中,光秃的树枝影儿延伸到胡同口,像嶙峋的槎桠,更像节节挣扎的怪手。 狄拉尔轻轻哼了一下,慢慢走近元奈,“我会让你相信的……” 元奈忍不住后退,看着面前的陌生女人惶惑不安极了,她不知为何下意识有些抗拒,“不……不要……” 浅淡的瞳孔在元奈的震惊惶恐下逐渐变得更灰更白,唇线探出两颗森白阴冷的獠牙,阳光下尖耳自长发中冒出来。 青面獠牙的影子映在元奈骤缩的瞳孔里,像极了志怪里描述的妖怪那样,茹毛饮血,残忍可怖。 “啊——” 一声失声尖叫骤起,惊飞树上几只黑羽乌鸦。 狄拉尔看着晕倒在地的女人,鄙夷嗤一声,正想蹲下来把人掳走。 “元姐姐!你在哪儿?!” 黑暗中狄拉尔隐约瞥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低头看了看地上昏迷不醒的元奈,犹豫了一瞬。 “元姐姐!”六宝站站在胡同口,看到那身倒地不起白色的皮袄吓坏了,飞快跑过去,却在下一刻顿住,她好像感到有一阵风从身边吹过。 但现在救人要紧,疑惑很快被六宝抛到脑后,来到元奈身边,“元姐姐,你怎么样了,别吓六宝……” …… 楼阁,房里安神熏香袅袅,铜炉里炭火烧得通红,散发出轻微的煤炭气味。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93 西医才刚走,受惊过度恐有神经衰弱后遗症的话仍在耳边环绕。 女人高挑的身影立在床边,看着不断沁出冷汗的元奈,眸神一点点冷下来。 “唔——” 床上的人隐隐有醒来的迹象,越姬上前两步坐在床边,伸手正要替她擦掉额上的汗,殊不料下一刻对上一双惶骇不已的双眸,手中一滞,“奈奈……” “啊——”元奈失声尖叫,脑海闪过那獠牙尖耳的一幕,吓得她往后退,直到撞上了坚硬的墙根,她脸色一白,坐起来扯过被子死死捂着自己。 长发散乱,几缕秀发凌乱贴在发白的脸色上,汗水交织,被子下的小女人浑身发颤。 越姬黯然失色,抿紧薄唇,长指微动,伸手过去,“奈奈,是我……” “你别过来!”颤音里藏着令人难以忽视的抗拒。 越姬紧了紧下颌,手停在半空中,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 “你先好好休息。” 越姬留下这一句安慰,转身出门。 门外艾丽雅、六宝和假西西站在门口,假西西面露不安地看着越姬,“tes,是我的疏忽。” 越姬冷漠扫过她,“自行领罚。” “是。” 六宝看着假西西离去的身影,咬了咬下唇,眼里闪过挣扎,“tes,是我的错……” …… 地牢刑罚室里,六宝痛楚地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身边的艾丽雅忍不住出声为她求情,“tes,六宝她知道错了,她还是个孩子。” “艾丽雅……”六宝刚一说出口就重重咳嗽起来,平日里灵动的双眼黯淡无光,“你不用为我求情……是我的错。” “小六宝……”艾丽雅不忍地转过脸。 狄拉尔再见到六宝的时候,是在她的藏库里,对方嘴角淤青,整个人像蔫了的鸟儿一样,毫无生气。 她站在台阶上,背后的日光落在她纤弱娇小的身姿上,看着自己,自始至终都冷漠的没有半点表情波动 狄拉尔喝血饮的动 作一滞,“谁弄的?” 她起身走过去,却在下一刻顿住,六宝两侧走出两个高挑的人影,强势的气息电光火石之际逼迫在眼前。 熟悉的风衣猎猎作响,勾勒出女人的曲线。 狄拉尔伸手抵挡,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胸腔受震,深入肺腑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 噗—— 鲜血自口中吐出,紧接着嘭的一声倒在地上,狄拉尔狼狈地看着贴在脸侧的地面。 灰尘翻腾落到脸上,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长腿,双眼眯了眯,却忍不住咳嗽起来,“道格拉斯·本……” “催眠?”女人冷冷嗤一声,单手把人提在眼前,对上狄拉尔灰白的瞳孔,“雕虫小技,有本事对我催眠。” “你!”狄拉尔恼怒,瞪着越姬,而后又轻蔑地勾笑,“既然你想,那我就成全你。” 她的催眠术可不是说着玩的。 越姬满眼嘲弄。 狄拉尔忍住怒火,盯着面前冷如幽潭的黑瞳,一点点凝神聚气,只要她愿意,她就能窥探到这女人所有的秘密! “tes……”门口六宝担忧地看着里面的两人,那个女人的催眠术是真的很厉害…… 艾丽雅把她搂住,“相信tes,她能让狄拉尔催眠,说明她根本不把这些雕虫小技放在眼里。” 六宝只得点了点头。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94 另一边,狄拉尔眉头紧皱,内心却是难以置信,“你……” 她竟然什么都没窥探到,这只能说明一种情况,这个女人的实力达到了令人想不到的地步。 “我什么?”越姬松开她,“你想问我不是幼化实力大损了么?” 狄拉尔一顿。 “如果是这个让你产生了误会那可真可惜,狄拉尔。” 越姬淡淡嘲讽,狄拉尔撇过脸。 “狄拉尔你太让我失望了,”越姬眼神一寒,“本来念你我同是姐妹一场,上次的事放过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再次动我的人。” “动了那又怎样?”狄拉尔撩起眼皮子,红唇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极为不屑,“道格拉斯,你终究要为你所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你该感谢我没初拥你的女人,否则你就得眼睁睁看着那女人躺在我身下,任我——呃” 空气中再次添了几分浓烈的腥味,气氛骤然冷沉下来。 哐啷——轻微的两道物件掉落的声音在这冰寒的藏库里响起,六宝吓得往艾丽雅怀里一躲,大而圆的双眸清明澄净,清清晰晰倒映出女人口吐鲜血倒地的一幕。 红唇下,两个小小的牙洞止不住地流出血,淌过森白的牙齿,一点点溢出,滑过魅惑的下颚,灰白的双瞳猩红一片,痛楚被她死死忍住,“道格拉斯你会有报应的……” “坏女人……”六宝呢喃一句,眼底止不住开始模糊。 “报应?你是指你弟弟死在圣水上的事么?” 越姬眸光中悄无声息地染上了一抹讥讽,“狄拉尔,与其有精力来对付我,不如想想你那势利精明的父亲说的是不是真的。” 狄拉尔猛然睁大眼,不可置信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卡特难道不是她杀的? “狄拉尔小姐,”艾丽雅突然出声,走到越姬身边,神色冷淡看着地上的人,“你一直以为令弟之死全拜tes所赐一事……恐怕是令尊告诉你的吧。” 狄拉尔愕然。 艾丽雅接着道,“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令尊么?令弟死那天除了tes在场外,可是还有你父亲,而把令弟杀死的圣水正是出自于 你父亲之手。” 那个时候越姬因为当时的女王封功赐爵干脆顺势脱离本家,不料庶族旁支心中嫉妒,此间以狄拉尔的父亲最为不满,他将越姬叫到书房准备以血族最为害怕之物——圣水将她杀害,但谁知最后错手泼到了正好来书房的卡特,也就是狄拉尔的亲弟弟。 狄拉尔父亲为了稳住族内的声望,他对外解释是卡特性格顽劣,一直在外面游玩。但是狄拉尔不信,找到父亲。父亲一直对越姬心怀不满,认为对方抢了自己的爵位,便想着利用狄拉尔去找越姬的麻烦,如果能除掉她那再好不过。 所以才会有后来一系列的事情。 狄拉尔听完震惊地久久未能回神,“所以……卡特真不是你杀的?” 她从未想到真相会是如此,她一直疼爱的亲弟弟竟然是被父亲杀死的。 越姬已经懒得再看这个愚蠢的女人,转头看向门口,淡声道,“六宝,过来。” 六宝呆愣地走过去,站在越姬面前,她嘴边的淤青还没好,但是依然不妨碍对tes的尊敬,“tes?” 她叫她来做什么? 狄拉尔看着六宝的脸,神色复杂变了变,直到越姬把人拉到面前,伸出獠牙将要咬下去那刻忍不住出声,“你要做什么?!” 越姬丝毫不理会,獠牙直接刺破六宝的动脉,狄拉尔瞬间瞋目欲裂,“道格拉斯你疯了!” 獠牙收回,皮肤迅速恢复如初。六宝感觉到脑海突然强行挤进一段记忆,身形晃了晃,小脸满是痛楚,“tes…卡特……” 听到卡特这两字从六宝嘴里说出,狄拉尔愣在原地。 越姬单手扶着六宝,扫过她错愣的眼神,淡淡道,“六宝就是当年一直跟在卡特身边的蝙蝠,是他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当年的事她也知道,只不过为了不让你那个丧心病狂的父亲加害这只小东西,我便把它收入麾下。倒是你这个做姐姐的……” 越姬顿了顿,冷冷讥诮,“对六宝所做的一切,若卡特还在世恐怕死都不能原谅你。” “我……”狄拉尔语塞,哑了哑口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她怔怔看着六宝伤心欲绝的苍白脸色,一股血汹涌涌上喉咙,哗的一声全吐出来。 “对不起……” 然而六宝根本听不进去,脑海里全是卡特死在眼前的一幕,仿佛昨日才发生的事,眼泪无声淌下,“卡特……”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95 越姬把人交到艾丽雅手上,走到颓败不已的狄拉尔面前,蹲下来,“念在你我有一丝血缘关系的姐妹份上,明日之后我不希望再在海城看到你,回族内也好,继续为你父亲卖命也罢,总之别再海城出现。” 临走之前,越姬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侧了侧脸,对身后的女人鄙薄道,“回去告诉你父亲,若是他野心还未死,那就试试看我会不会让他下去和卡特作伴。” …… 严严冬日,肃杀笼罩在这恢弘大气的楼阁上,越姬让艾丽雅把六宝带下去,好好安慰。 她自己则来到元奈门前,想到不久前对方脸上的惧意,眸光微微暗了暗。 推开门长腿跨进去,只一瞬她便闻到了熟悉的腥味。 视线慌乱了一刻,,直到捕捉到圆桌上呆呆怔住的小女人,目光再一挪,落到元奈面前沾着血迹的红酒杯,眼神微微一滞。 她知道了…… 这个消息刚浮现,桌边的元奈看到自己宛若惊弓之鸟一般仓皇失措站起来,唇瓣发白地往后退。 那平日里温柔似水的秋瞳此刻盛满了对她的恐惧,柔情不再。 越姬被那眼神刺 激到,瞬间来到元奈面前,把人抵在桌上。 手刚碰到,元奈瞳孔便缩了缩,疯狂挣扎尖叫着“你放开我!” 光|溜溜的玉足使劲踢着女人的长腿,肩膀抖动不已,巴掌大的小脸上毫无血色。 直到乱蹬的双腿被箍住,女人冷冽阴沉的气息压下来,獠牙尖耳的面孔近在咫尺,元奈反而被吓到说不出一个音节出来。 越姬似乎被气的不轻,脸色很白,带着血族病态的森白,一张美艳精致到了极点的脸上是罕见的冷怒冰寒。 “我到底有什么好怕?让你忘了我们之前的一切!”她在她面前忍不住低吼质问,越姬努力遏制怒火,“是不是要我帮你记起来?” 不就是多了一副非同常人的牙齿和耳朵么?除此之外她和她们人类有何不同?! 元奈被她吼懵了,“你想做什么?!” 声音颤抖之余还有一丝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愤怒,耳膜鼓鼓作响,看着女人越来越靠近的脸,唇瓣触上那两颗獠牙的那一刻,惊恐被放到最大。 “唔……”异于常人的尖耳倒映在瞳孔里,元奈颤栗闭上眼,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豆大的泪水滚烫砸到手心里,越姬愣了愣,双唇放开她,脸色却是铁青。 元奈仍是在哭,见双手一没了禁锢,她惶恐惶骇地后退,赤足坐于圆桌之上,忙不迭使劲擦了擦嘴唇。 越姬险些又被气到,抬手就要把人拉过来揍一顿,却在看到元奈害怕地缩了缩脖子那刻,又颓然垂下。 她失望地看着元奈,半晌之后大手一挥,把门打开,艾丽雅拿着一瓶东西,神色复杂进来,站到越姬身旁,对桌上害怕不已的元奈抱有一丝同情和不忍。 “拿给我。” 艾丽雅递过。 桌上的元奈瞥见,狄拉尔的话猛然回荡在脑海。 ——那女人真是的,一点也不考虑奈奈你的感受,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让你失去记忆呢? 失声尖叫,“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第73章对芙蓉8 越姬拿着瓷瓶来到跟前,元奈头皮发麻,脊背泛冷,企图从桌上下来逃走,“你不能这样对我,越姬……” 她不想失忆,她不想成为她摆弄的娃娃。 早在那个陌生女人跟她说越姬在操控自己的记忆时她一直是半信半疑,寻常人怎么会有人能够让人忘掉什么就忘掉什么? 但当越姬在自己面前现出原形那刻她就知道有些东西逐渐清晰,直到这个瓷瓶跃入眼帘,心里那道防线轰然倒塌,瞬间奔溃。 脚刚踩上凳子,一道暗影落在她头上,她惊恐抬头,只见原本离她还有一尺远的女人眨眼来到她面前,把她逼在桌边,双腿被牢牢紧扣。红木圆凳被踹到角落里,咕噜咕噜作响。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96 元奈根本动弹不得,更别说后退,只能满心惶恐地坐在桌沿拼命一样把越姬推开。 然而身上女人不动半分的力量提醒着自己,这不是寻常人的能力。 越姬抿着薄唇,眸色沉静盯着身下的小女人呜咽叫喊着“不要这样对我” 眸色不知不觉暗了几度,伸手揽过她,拇指挑开瓷瓶塞,声音平稳的听不出一丝情绪,“奈奈,把它喝了。” 喝了她就会忘了所有害怕的事,包括自己本身的模样,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记得自己有多恐怖。 元奈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入了大脑,她死死扣着越姬的手腕,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该对她青面獠牙的模样望而生畏,还是该对这瓶让人失忆的水胆颤心惊。 苦苦哀求这个女人,“越姬……我不想喝,你不能这样对我呜呜呜……” 此刻的元奈孤冷凄怜,一张小脸上全是泪水,这模样就像是落在鼓上的锤,一下子就敲响了她骨子里的怜惜。 越姬目光有了波动,伸手轻拭她脸颊下的泪珠,“奈奈……” 如果没有今日这一遭,她们不会走到这个地步,她怕自己,就像她畏惧年幼时遇到的狼狗一样。 今日她害怕,但迟早有一天她会对自己露出厌恶的表情,甚至否定她们之间的一切,到时候再补救就再也来不及了。 越姬心下一冷,把瓷瓶贴上元奈毫无血色的下唇,“听话,喝了它。” “不!不要!”元奈被近在眼前的东西吓到几近奔溃,可越姬仍是不为所动,薄唇抿住,眉眼染上了几分冷硬,手上的力度逐渐加大。 身体压下来,还差一点就能灌进去。 然而,下一刻,唇瓣传来温凉的触感,越姬怔了怔,拿着瓷瓶的手僵在半空中,久久未动。 眼底是元奈紧颤着的双眸,她能感觉到两颗獠牙被温软而颤栗不已的双唇贴上,裹着她熟悉而又为之迷恋的气息。 “越姬……”元奈抽噎着,细手搂着她的脖子,把自己和她紧紧相贴,勾起一抹难看的笑容,“我不怕了,真的……” 然而深入灵魂的颤音却出卖了她。 带着恐惧的柔情缱绻,根本就是一场骗局,而且还是拙劣的欺骗。 越姬大为恼火,直接把人压到桌上,元奈的长发散乱在桌面上,凄凉又可怜,瓷白的脖子经脉绷紧,这回上一秒钟的假意温情全然变了一副模样,瞳孔微缩,惊恐万状,拼了命一样使劲推开身上的女人。 越姬不为所动,手中的瓷瓶一点点逼近。 元奈泪眼婆娑地呜咽摇着头,瓷瓶因为剧烈晃动而洒了些许出来,她感觉到那液体淌过脸颊,巴掌大的小脸又惊又怕。 挣扎到最后,元奈越发绝望,双眼模糊,“越姬,我不要失忆,不要逼我恨你……”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寒风从敞开的大门吹进,夹杂着冬日风雪的寒凉侵袭过来,裙摆下不着一物的双足一点点冰冷下来,就和她的心一样慢慢枯冷。 许久过后,耳畔传来瓷器撞击地面的清脆声响,元奈红肿的双眸颤了一下,紧接着身上压着的女人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元奈愣怔住,缓慢转过头看过去,却只能看到一抹高挑的身影,背对着自己。 “我不逼你。”越姬紧了紧下颌,深深闭上眼,到底是选择了退让。 “不会再有人让你失忆。” 越姬看了一眼床边熟悉的靴子,侧了侧脸,对身后的人道,“你好好休息。” “我想暂时离开这里。” 身后凌空传来元奈的嗓音,越姬一顿,薄唇微抿,似是克制着什么,最终还是落下一个“好”字。 越姬长腿一迈走出去,来到二楼的大堂,凭着血族敏锐的听力,不远处的房间里那女人赤着足踩过冰凉的地板上,慌乱又庆幸地迅速收拾包袱。 不到一刻钟,越姬在大堂再次看到她,赢弱的肩膀上提着一个雾蓝色的包袱,几件衣服,以及她这几个月来挣的工资,其余规规矩矩一分没动。 发饰头饰珠宝她一如既往没要,长发散乱披在身后,来不及打理,就这么素面朝天地匆忙准备离开。 却又在见到自己的时候又再次惊慌地顿住,低着头不敢和自己对视。 这一刻她们不过只隔了几米远,越姬却恍如觉得隔了万丈深渊。 她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害怕自己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不让她离开。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97 楼梯口走上来一抹小小的身影,假西西刚领完罚上来,“奈奈?tes?” 假西西才刚开口,就看到元奈飞快走向自己,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双颊,“西西,跟姐姐走。” “嗯?”假西西不明所以,看了看不远处的越姬,怎么才过了一个下午就这个局面了? “为什么要走?” 元奈捧住她的小脸,试图冷静下来,并且说服她,“西西,姐姐一时半会和你说不清,先跟姐姐——你这里怎么回事?” 元奈双眼睁大,把假西西的头发拨开,几道像是被鞭子抽到而留下的红痕横在脖子上,元奈瞬间就愤怒了,“西西,谁打的?!” “奈奈……”假西西有些不自然拂开她的手,低声道,“是我自己弄的。” 元奈显然不信,见她小心地唯恐被人发现的望了一眼自己身后。 这个方向只有……元奈整个人怔住,不可置信回过头,只见身姿高挑冷冽的女人就站在她身后,神色晦暗。 谁打的昭然若揭。 “你……你怎么可以对一个小孩子动手?” 越姬扫过她怀里护着的假西西,抿了抿薄唇,忽然觉得一切解释都显得多余起来。 元奈心凉了又凉,愤怒无从发泄,深吸了一口气,牵上假西西的小手就要走。 越姬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胸口忽然剧烈疼起来,她面上不显,下意识伸出手想拦住,却又在元奈恼怒的注视下停在半空。 那个狠心的小女人终究还是走了,越姬站在二楼的窗口,静静看着出了院子的两个身影叫了一辆黄包车,坐上去,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头也不回离开了。 明明今天早上她们还躺在同一张床上,明明前一刻她们还蜜里调油似的看着对方……但下一刻巨大的隔阂横亘在她们中间,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艾丽雅出现在越姬身旁,心情沉重的地看着窗外绝尘而去的车尾,许久才开口,“tes应该狠 下心的。” 这样元小姐就不会走了。 “艾丽雅,”女人嗓音浅淡,“她说会恨我。” 她这么多年走过来,对别人的恨意从来一笑置之,可元奈这女人的恨她却无法不在意,就像一根刺如鲠在喉,动了便是万劫不复的后悔。 “六宝怎么样了?”蓦地,越姬又问起六宝的情况。 艾丽雅回她,“情绪稳定了很多,现在在房里休息。” …… 月明星稀,寒风寂寥。 “咳咳咳” 偏僻阴暗的洋楼里,暗红色的身影隐在黑暗里,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 忽然,狄拉尔睁开眼,看着床边站着的娇小人影。 “你来了。” 狄拉尔刚一说话便剧烈咳嗽,“对、对不起。” 她不知道她就是当年跟在卡特身边的小蝙蝠,她记得有几次卡特回来,她都会看到他肩膀上站着一只小东西,她以为和寻常的蝙蝠无异。 直到卡特郑重告诉她,它救过他的命,是他这世上唯一的好朋友,还说如果它愿意,等它化人之后他会亲手把它变为同类。 笃—— 桌上被人放了两颗东西,狄拉尔闻声看过去,目光触及那两颗尖牙,她愣了一下。 六宝咬了咬没什么血色的下唇,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这是船票。” 言外之意便是让她滚。 卡特之死原本不关她的事,但是这个坏女人却因为这个多次伤害tes和元姐姐。她伤了那么多的无辜之人,tes留她一命还是看在卡特的份上。 “六宝……”狄拉尔神色复杂盯着她手上的船票,目光上移,六宝的脸色很差,今日一事她怕是还没缓过来。一向灵动的大眼睛此刻黯然神伤,苍白又无力。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98 脑海里满是她强迫她的画面。 “你恨我吗?” 六宝看着她和卡特有几分神似的脸,没说话。 久静之后,狄拉尔冷艳的脸又虚弱几分,看着地面继续道,“你可以报仇,我不会回手。” “tes说让你离开这里。”六宝没理会她的问题,上前一步,把票塞到她手里,小脸上是少有的冷漠。 “从今以后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了。” 狄拉尔难得猜不透她的想法,见人转身就要走,她鬼使神差地叫住她,“那你明日会来送送我吗?” 六宝顿了顿,还是没有说话。 翌日,轮船鸣笛声在码头呜呜吹响,旅客纷纷上船。 岸边,狄拉尔灰白色的瞳眸扫过街口,没有见到意想之中的人,神色渐渐黯淡下来。 “准备开船了,还没上船的赶紧上!” 船官在催促,狄拉尔失望地拎着个皮箱上船,踏板缓缓收起,巨大的轮船推出一层层的波浪,驶向远方。 码头阴影一角,六宝看着那轮船呢喃一句,“坏女人……” 更为高挑的身影落于她身后,艾丽雅顺着她视线看过去,淡淡道,“回去吧,六宝,她走了。” “嗯!”六宝努力扬了扬笑脸,大大的眼睛里再现平日里动人的神采。 艾丽雅愣了下,而后雅然勾笑,到底还是个单纯的丫头片子,恢复能力还挺强的。 轮船上,人声稀稀疏疏,狄拉尔把皮箱放到房间里,不禁开始思索起父亲曾经对她说的话。 ——狄拉尔,你弟弟卡特他……是被道格拉斯·本害死的! ——那父亲为何不揭露她 的罪行?!难道要让卡特他就这么含冤死去吗!? ——女儿,你有所不知,现在女王册封道格拉斯为伯爵,她现在位高权重,何况还有女王为她撑腰,这事只会不了了之 ——我咽不下这口气! ——狄拉尔,你对弟弟的爱护父亲很是欣慰,但这事只能另寻机会,如有机会切记一定要狠下死手…… 狄拉尔神情一下子阴冷下来,如若真如那女人所说,她一定会为卡特讨回真正的公道! …… 两天后,尚仁堂里,元奈拎着大夫开的几贴药走出来,撑开一把素色的油纸伞,走在人迹寥寥的北街上。 她没有去找花曼依,事实上这么一件惊世骇俗的事她也怕吓到她,而且那女人知道花曼依住在哪,如果她选择住好友家里,那和在她眼皮子底下有何区别。 北街是海城比较偏远的地方,也是离楼阁最远,许多住宅还保留着上一代人的思想,白墙青瓦,巷道也不似繁华的正元街道那样宽敞明亮,仅可容两人并排穿过。 而且这里的房租便宜,邻居多为老人,善良淳朴。 元奈有意让自己不去想两日前的那件事,但只要每每一想起便会做起噩梦。 她难以相信世上会有这么荒诞的事,然而却偏偏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vampire,一个她曾经失神念过的英文单词,却不料她会有一天遇到它背后的真正主人。 元奈把脑海里的思绪甩开,往手里哈了一口,天寒地冻的,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可摸到的那一刻,眼前又忍不住浮现那女人立着两只尖耳的模样。 她被自己的回忆吓得赶紧松开手,拎起中药和油纸伞,面色匆匆地走回北街。 假西西在屋内烤着火炭,火盆烧得猩红,把她的一张小脸烘得红彤彤的。 北街的条件比不上楼阁,因为就在一楼,墙根外就是厚雪,寒气顺着地面窜进来,能把人脚底冻出疮。 “西西,快上床呆去,下面冷。”元奈见她整个人缩在一张旧椅上,似乎是很困,耷拉着脑袋倾着身子,下面就是火盆。元奈心脏都快跳出喉咙。 放下药包三两步跑过去,把人抱在怀里,走向小小的一张床。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199 “奈奈,可是床很冷。”假西西忍不住出声,她们蝙蝠一到冬天就畏寒。 元奈停在原地,把假西西托了托,她看了看那床薄薄的被子心一下子沉下去,里面的棉絮都是硬邦邦的,往里面一躺根本取不了暖。 “是姐姐没考虑好。”她以为自己能将就凑合过了这个冬天,但是她显然忘了西西还是个孩子,身子没有成年人那么能抗。 “不过刚刚姐姐出去了,买了两床新被子回来,等下那店家会派人送过来。” 元奈又把人抱回到旧椅上,拿来自己的几件厚衫裹到她身上,用木棍子把火炭挑了两下,让其烧得更旺。 “西西,你要当心点,别掉下来了。”元奈把火盆挪到一边,叮嘱两句,以免她一头倒栽葱栽下来。 假西西含糊嗯了一声。 元奈忧心忡忡拿了药包去煎药,西西身上的伤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她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竟然对西西动手,她就忍不住生气。 但是她不可能也没胆量去找她讨回公道,先不论自己好不容易离开那里,她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个女人。 给西西煎了药,让她喝了下去,期间新被子送过来了,她赶紧换掉了那床坚硬的棉块,才去忙活起午饭来。 三两小菜摆上桌,假西西吃着忍不住想问,“奈奈,你为什么要离 开那里?是那个tes对你做了什么吗?” 元奈夹菜的手一顿,神色复杂对上假西西的双眼,犹豫了好久才开口道,“她……是个坏人。” 假西西震惊地手里的筷子都快掉下来,那天她只是去挨了个揍而已,一眨眼tes怎么就坏了?tes不是好吃好喝并且身体力行地疼她么? “她怎么就坏了?”她试探问。 元奈冷漠地回自己,“她欺骗你姐姐。” 假西西:“……” 好了,当我没说过这句话。 第74章对芙蓉9 “西西,”元奈忽的有些犹疑看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前几日还被那女人打了,那样的鞭痕对一个小孩子来说不应该是噩梦一般的存在么,西西该对那女人恨恶的啊,可是她现在完全看不出一点恨恶的情绪来。 元奈越想越不对劲,难道西西是书里所说的受虐体质? 假西西咳嗽了一下,“没什么,只是想问一下而已。” 元奈没再纠结,继续吃饭。 “奈奈,那你能原谅她吗?”假西西想起艾丽雅的叮嘱,要她旁敲侧击元奈有没有复合的可能。 元奈看着碗里的饭,没说话。 假西西期盼地盯着她,“嗯?” “西西,食不言寝不语。”言下之意让她闭嘴。 “……好吧。” 饭后,元奈想去找花曼依,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北街的尽头,一座哥斯特式的基督教堂紧挨在一处花园,前来做礼拜的人形形色色,不过大多数是基督信仰的洋人。 她们谈谈笑笑,说着各自的家常事,或者海城又发生了什么大新闻,遇上戴着头巾的修女她们便停下来,打个招呼。 元奈经过的时候,听到有人问起修女手里的十字架是什么。 “我们伟大的耶稣上帝为了救赎世人在十字架上受苦受难……主能保佑你平安,邪魔鬼怪将不敢接近半分……” 元奈撑着伞的手无端紧了紧。 教堂里,教父站在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下祷告,身边站着两排虔诚手里紧紧握住十字架的修女,下面是正在做礼拜的人,中间有一条大道直通台上。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00 礼拜完,众人纷纷离去,只有元奈还没走,她坐在长凳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位亲爱的女士,请问你是有什么烦恼么?”教父是个有胡须的洋人,他刚把做祷告的十字架圣物放进盒子里,一转身就发现了元奈,走过去,“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讲讲。” 常人做礼拜一是为了信仰,二是为了洗涤自己的灵魂。 元奈微微低头对他做了个敬礼,可真要说出口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罪恶。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她。” 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当年会害怕狗这种动物,非要说的话,也许是因为它狰狞的面目或者是那锋利得能咬破喉咙的尖牙。 直到现在狗对她来说仍是一种不能刺激的心悸。 “她?”教父意识到元奈口中的人是个女子,“亲爱的女士,她对你做了什么么?打?骂?逼迫还是欺骗?亦或是其他。” 元奈敛下眸,“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和那女人之间的事太复杂了,她一直以为她在她眼里是独立的存在,可事实却告诉自己那女人能随心所欲地操控自己的记忆,想让自己忘记什么就忘记什么。 她如今知道的真相有胡同那一幕,但是不知道的呢?会不会更多?会不会她曾经也这样强烈地抵抗过,只是失败了,喝下了那种药水忘记了而已。 虽说这样的揣测很坏心,但是她在她身边三年…… 元奈咬了咬下唇,心情越发沉重。 “好吧。”教父善解人意不再追问,“你可以尝试和她沟通讲道理,人与人之间要相互体谅。” 老生常谈的劝导,元奈只是听着点点头,那女人要是讲道理就不会不顾自己的意愿强迫自己喝下那些药水,让自己忘记她是个吸血鬼的样子。 教父念叨了几句,见元奈魂不守舍的样子,摇了摇头,“那我先下去 了,亲爱的女士。” “等等。” 教父刚转身,忽闻有人叫住他,“还有什么事吗?亲爱的女士。” 元奈往台上那个巨大的十字架看了一眼,嗫嚅问,“那个真的能庇护自己吗?” 修女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她有些犹豫,但又觉得求来一个会让自己安心许多。 教父爽朗一笑,“当然,主会永远保佑我们。” 走出教堂,元奈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十字架,回头看了看这座尖峭高耸的基督教堂,虔诚祷告了一番,才迤迤然离开。 经过一道小巷时,元奈明显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 心里一慌,她没敢回头,只是加快了步伐,然而刚一转弯就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个人。 “对、对不起……”元奈低着头一个劲道歉,却在下一刻猛然僵住,这个气息…… 越姬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慌里慌张从包里掏出一个十字架,傻气地双手握住对着自己。 越姬嘴角讥诮,轻而易举地把她手上的十字架拿到手里,葱白细长的手指当着她的面把玩了两下。 元奈瞪大双眼,大惊失色,她不怕,她竟然不怕。 “一个破玩意而已,你还真以为能吓到我。”越姬毫不留情讽刺,言语间隐约可见恼怒。 几日前,她说想暂时离开自己,所以她才来看看她什么时候想通了回去,可她看到了什么,她竟然找来了一个十字架,还妄图用它对付自己! 元奈脸色白了又白,她想跑,但是双腿却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一样。 “你怎么不顺便把蒜头也买了?”越姬把人摁在墙上,冷冷嘲笑。 元奈脑袋里糊成一团,竟然傻乎乎反问一句,“你怕的是蒜头吗?” 还礼貌地给了个“吗”,越姬气急反笑,“元奈,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没本事就继续当我的女人。”我会一如既往疼你爱你。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她的骄矜还不至于低到放在一个害怕自己的女人脚下,等着她有一天来践踏。 元奈被这个姿势吓得不轻,没听清她说的话,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女人越靠越近,越挤越进的身体。 “不要,你快放开我!”她双眸颤抖地瞪着她,双手使劲锤着她肩膀,只是天生小的手骨落在女人优越的肩脖上显得格外无力。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01 “想试试被吸血鬼亲吻的滋味么?” 越姬凑到她耳畔,眼色沉沉如霜,朝她胜雪白皙的耳廓吹了一口气。 是温热的,和常人无异,但是身下的小女人却再也没有半点绯红惹起,取而代之的是褪尽血色的煞白。 越姬眼神一暗,拽着她手臂的手不自觉用了力,本就害怕的事物,怎么可能会有半点反应。明知这点常理,但她仍是不舒服极了,明明之前这女人是那么的生涩可爱。 怀里的女人没有了刚刚的强烈拒绝,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蚍蜉撼树之力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但越姬更相信这女人被自己吓懵了。 眼眸微敛,映入元奈细腻苍白的皮肤,獠牙贴着她脸颊一点点冒出来,她能明显感觉到元奈身形一颤,浑身僵硬得不像话。 越姬眼里一寒,獠牙猛然全长出来,她就要让她完完全全感受自己的一部分,她不许她怕自己! 薄唇刚压上元奈紧闭的嘴角,元奈终于受不住晕了过去,脑袋耷拉在她肩膀上。 “……” 越姬垂眸盯着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女人,手上微微用了用力,似乎在愤怒,又似乎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寒风凛冽,她到底还是没有把人就这么抛在雪地里,附身吻了吻元奈漂亮的眼角,拦腰抱起。 走出了巷口,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在雪地里尤为显眼。 把人抱了进去,艾丽雅在前面开着车,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看着这种掳人戏码在自家tes上演。 试探问出口,“tes,回去么?” “不,先去医馆。” “嗯?”艾丽雅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知道了原因,从后视镜的角度,她看到乖顺靠在越姬肩头的元奈,白皙的脸蛋出现了一道很小的伤口,就像是被人尖锐的利物不小心刮到了一样。 “元小姐怎么了?”艾丽雅不禁担心问出声。 越姬冷漠扫她一眼,艾丽雅识趣地闭嘴。 …… 元奈是在一家宾馆里醒来的,陌生的环境让她恍惚了一下,两秒之后意识才慢慢回笼,眼前闪过越姬那张脸,她后知后觉地慌忙看了看四周,发现这件房除了自己再无别人之后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女人不在…… 元奈坐起来,撩开窗帘一角,落日余晖顷刻洒到身上,已经是下午了。 她抿了抿嘴放下,自从发现了那女人是吸血鬼后她就一直提心吊胆着,今日一遇她一颗心一直紧绷着,直到—— 元奈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那女人唇间的气息显然已经被那两颗森白的尖牙掩盖住,只留给自己寒心酸鼻的骇然。 不要再想了。 她深深闭上眼,把头埋进双臂,忽的,脸颊微微刺痛。 元奈一愣,慢慢用手抚上自己的脸,冰凉的指腹摸到磨砂一样的一小块布,她迟疑地用力摁了一下。 疼…… 元奈改用手虚虚捂了捂,连忙下床走到镜子前,她看清楚了,是一块白色纱布,贴在自己脸上。 鼻息间还有淡淡酒精味。 元奈想了想,想到那个可能性,脊背忽然泛冷。 她竟然咬了自己…… 元奈一想到那一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跑着回到床边,穿上鞋,拉开门,头也不回一口气跑回到北街。 …… 翌日青石板上雪迹斑斑,滚过一辆黄包车,在北街某一门口停下。 元奈刚准备出门就看到花曼依从黄包车上下来,“曼依?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她想着昨天去找她的行程被耽搁了,今日准备再去一趟,谁料到花曼依竟然找上门来了。 “元奈,你是不是被她赶出来了?”花曼依打发走车夫,怒气冲冲走到她面前,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02 “我就说那女人是个不值得托付的,你看看才几天,她就把你赶出来了,我今早去找你,被拦在门口,那些人告诉我你已经搬出来了,说是自己走的。” “我呸!根本一派胡言!”花曼依愤愤不平,“她们就是顾着那什么伯爵的名声才说的那么好听,嗯?元奈,你脸怎么了?” 花曼依骂着骂着,瞥见元奈脸色的纱布慌抚上她肩膀,担心地瞧着她,“这是怎么了?” “没……”元奈不想把那件事告诉她,只得含糊其辞,“我自己弄的。” “等等,”花曼依犹疑盯着元奈闪烁的双眼,原本降下去的怒火又蹭蹭蹭冒起,“是不是她伤的?!” “曼依……”元奈有些招架不住她的怒火,尽管这些怒火不是对着自己,她转了个话题,“我没事了,曼依你来找我是因为那件事有眉目了吗?? 她那日把南定联合营业事务所的信息告诉她,花曼依 当时就说要是能混进去,也许就能发现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的。 但是现在谁曾想到她发生了那么多事,险些就要中断。 花曼依看着她温柔浅笑的笑脸,心里叹了口气,戳了戳她脑门,“你啊。” 她何曾不懂她这是要自己别管她的事,话题转的那么生硬也是难为她。 不过她来这也的确有这一部分原因在。 “周薄生他说他有办法把我们两弄进去。”花曼依小声道。 元奈眼里亮了一下,总算有件值得高兴的事了,“他怎么说?” “南三行那里,宋世昌每日下午五点前就会下班回去,周薄生说他能把打扫的两位清洁员工叫到他的办公室打扫,到时候我们两可以假扮进去。” “我们这样其实很危险。”花曼依想到万一失败了她们就真的变成一对可怜姐妹了。 元奈也考虑到这个情况,咬了咬下唇,“要不……曼依,你别去了,一个人也许不容易被人发现。” 她们也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原本只是想着验证当年的事,但是随着证据越来越明确指向宋家,她不甘心就这么收手了。 “你想都别想,我跟你一起去,你看我现在两袖清风,无牵无挂,被抓住也就认了。” 花曼依眯眼敲了一下她脑袋。 “那好吧。” 花曼依撑着下巴想了想,“不过我们要溜进去的话还得画个妆,元奈你的知名度很多人眼熟耳熟,无论是模特还是伯爵的女人,全海城的名媛基本都知晓你。” 元奈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我能把自己画得连你都不认识。” 花曼依:“……” 第75章对芙蓉10 夕阳遥遥落到西边,海城的雪变成了橘黄色。 南三行很大有五六层高,两栋红色的墙体建成一个九十度的角,向两端蔓延有几百米远。很明显的西式建筑风格。 南三行外面便是康庄大道,许多米行、香烟行、成衣行、洋酒行沿着街道林立,随处可见黄包车车夫在街拉客。 “你们去给我办公室打扫一下。” “是。” “是。” 周薄生领着两位清洁工上了三楼,一楼的大厅很多来往的生意人,嘈杂喧闹,负责秩序的守卫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到了三楼才是一些经理级的办公场所,但依然能见洋人大客户在茶酒桌谈判的踪影,上面的守卫则更严一些,毕竟能上来三楼的客户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周家在南三行有一点股份,哪怕现在周家现在管事的是仍然还是周家家主,但周薄生凭借关系也能在这里混到个经理的职位。 一进办公室,周薄生把人带到一个角落里,看了一眼门口,“你们就在这躲着,一直躲到今晚十点才可以出来。” 晚上十点南三行人是最少的,上面那些高层早就离开回去了,也是她们行动的最佳时间段。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03 “到时候你们只要再躲进这里躲一晚,明日我再带你们离开。” 周薄生把要叮嘱的事情说完,随后便一言难尽盯了盯面前的两个女人,刚刚在楼下接应的时候他差点认不出这就是元奈和花曼依,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平淡无奇。 出了办公室,周薄生嘴角勾了勾,走到走廊清洁室,对着其中两个同样制服的清洁工道,“你们两个,去我办公室把地上的破水杯清理一下,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关门。” 两个清洁工点头纷纷拿着工具前往周经理的办公室。 周薄生这才放心从另外一个楼道下楼,只要那两个清洁工打扫完,并且在那些守卫眼前离开就能掩人耳目,并且把自己的嫌疑摘得干干净净。 剩下的一切可不关他的事,那两人要是成功了,到时候他们周家就能看一场好戏,失败了火也烧不到他这里。 办公室里,元奈和花曼依屏住呼吸偷偷看着缝隙外的两个清洁工打扫卫生,好在无事发生。 她们很快就走了,门也被关上。 两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时间一眨眼来到晚上十点。 两人飞快对视了一眼,拎着扫帚和拖把低着头出去。 三楼里一片漆黑阴暗,两人就着窗外的月光有惊无险摸上了最顶楼六楼。 六楼明显恢弘大气许多,和下面完全不是一个阶级的,这也恰恰证明了里面都是一些重要的机关文件。 守卫会巡查,但是天冷夜深,再壮的守卫都有松懈疏忽的时候,两人借着盲区一路绕开视线。 花曼依压低了嗓音道,“元奈,我在外面看风,进去里面。” 元奈点点头,拿着周薄生准备好的钥匙打开了宋世昌的办公室。 宋世昌的办公室里摆放了好几个比人还高的书架,上面全是一些文件,元奈蹑手蹑脚飞快翻了翻,全都是大大小小的交易,可见宋家这三年来的生意越发兴隆旺盛。 找了大概一刻钟,仍旧一无所获,元奈不禁有些着急了,忽的她想起来什么,放下手里的文件,轻手轻脚来到办公桌。 一般来说重要的文件都是柜子里,然而元奈看着全部上了锁的抽屉,抿了抿嘴,一筹莫展。 她忘了,重要的东西当然是要锁上的,她想的太天真了。 突然的,一道长久的轮船汽迪声呜呜长鸣,元奈被吓了一跳,晚上怎么会有船出海?然而没等她多想,南三行外面楼下猝不及防亮了起来,外面的路灯和车光透过玻璃窗投到里面。 元奈惊慌不已跑到窗边,偷偷掀开一角,往外看,原本安静的空旷大院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黑色的轿车,黑衣保镖个个提|着枪庄严肃穆站着。 怎么会突然来了人? 元奈脸色凝重起来,准备放下帘子,但下一刻她又不由得顿住,因为六楼视野开阔,登高望远,从她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码头海面一艘轮船停着。看样子并不是出海,反而更像是出海回来。 那里面一定是货了。 下一瞬仿佛验证她心底所想一样,一个巨大的东西被十几个壮汉小心翼翼抬着下了甲板。 那巨大的东西看着像一个箱子,因为被黑布罩着,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蓦然,门被人敲了三下,这是曼依的紧急暗号,说明她已经来不及开口说话,必须马上离开。 果不其然,那三道敲门声一落下,紧接着好几个人的脚步声隐约响起。 “阁下这边请,那位要的货已经到了,如不出意外的话,等下便能见到。” “那就麻烦了,宋老爷。” 不知道是不是她幻听,她好像听到了很熟悉的声音。元奈想不起来,但又很清楚自己是听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元奈脸色白了白,束手无策扫视这个办公室,企图想在这里找到躲藏之处。 咔嚓,门把转动。皮鞋踩踏地板的声响纷至沓来,宋世昌一边打开了灯,顿时亮如白昼,一边邀人进来,看着这个面生的女人,试探性问出口,“阁下是那位的助理吗?” 那位的货刚到,这个女人就已经在事务所下等着了,提着一个皮箱,不出他所料到话里面应该就是这次走私的报酬。 但是他还是有些疑惑,这个女人面生得很,他可没听说过那位身边有这样一号人物。 可偏偏对方又是持着那位的信物来验货的。 女人踩着高跟鞋淡淡看了他一眼,仿佛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宋老爷这话不妨打开天窗讲个明白,省的你赚这钱赚不踏实。” 女人嗓音微微带了一些轻视,书桌底下缩着身子的元奈眉头却是更皱了,这声音她敢担保她一定听过,但是她偏偏就记不起来!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04 “这这,阁下说笑了,”宋世昌没想到会被人讽刺,讪讪笑了下,正要把人招呼上座,身后助理一声”老爷“把他叫住。 “艾丽雅。” 清冷凛冽的嗓音凌空响起,把桌底下的元奈震惊得睁大了双眸,消息来得太过震撼,她一时不知道该欣喜她记起来那女人是古堡管家艾丽雅,还是该惊愕那个女人居然来了。 “tes。”艾丽雅拎着皮箱转过身朝她点了点头。 “宋老爷毕竟是个商人,有顾虑是应该的,我们应该体谅体谅。” 越姬在一群卫兵的簇拥下走过来,气质斐然,带着一股外面的风雪气息,凛厉逼人,米色风衣在反光的地面上落下一道暗影。 她在惊愕的男人面前站定,红唇微掀,“不知现在宋老爷还放心不放心?” “放、放心。”宋世昌摸一把汗,讪笑着陪笑,硬是接住了这话里话外的讽刺,“这边请,这边请,密斯坎特斯能亲自来真是老夫的荣幸。” 越姬不疾不徐收回视线,抬步进去。 “艾丽雅小姐,老夫刚刚眼拙眼拙,还望海涵。”宋世昌转过身赔礼。 “不会,宋老爷放宽心。”艾丽雅不多说,跟了上去。 几道脚步声越靠越近,元奈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老天,拜托不要来这里。 “货还有多久能到?”越姬走到窗边,撩起窗帘,眼波淡淡看着远处的码头。 船上的船员稀稀疏疏在走动,像是在收拾手尾。 “从码头到这里不算远,但就是装载会费时。” “可以理解,”越姬放下窗帘,“宋老爷做这行很久了?” 她问的是走私。 “不瞒您说,老夫做这行已有六年。”宋世昌精神矍铄,说起这事颇有一股自豪感。 “宋老爷看来是个做大事的人,”艾丽雅接下话,把皮箱放到桌上,打开,二十万的英镑一下子就夺去了宋世昌的目光。 但到底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只是微微惊愕了一下便恢复了神情,“密斯坎特斯?艾丽雅小姐?这是?” 越姬没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观览起这间办公室。 “宋老爷,点一下吧。”艾丽雅说。 宋世昌愣了愣,“诶?难道不先验货吗?” 这可不是二十万大洋,是英镑啊!不按照先验货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惯例来一套,他都有些不踏实。 “宋老爷能力我们信得过。” 宋世昌正要谦虚摆手,下一秒就听到艾丽雅嘴角勾了勾,”当然,我们也相信宋老爷不会也不敢搞砸。“ “……” 身边的经理懂事地过去点数,宋世昌干笑了下,“艾丽雅小姐说的对,这么大的数目头一次见,老夫可舍不得搞砸,肯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头一次见?宋老爷这六年来难道就没有做过这样大额的买卖?” 艾丽雅随口问起,元奈支菱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 “说来惭愧,”宋世昌双手搭在拐杖上,“这六年来走私的人虽然多,但是并没有哪一个像阁下出手那么阔绰,唯一一次大额交易还是在三年前。” 元奈忽热屏住呼吸,心脏砰砰乱跳,她隐约意识到他接下来的话会是她一直苦苦调查的真相。 艾丽雅微讶,倒是来了点兴趣,“是什么样的买卖让宋老爷如此记忆颇深?” 宋世昌看了一眼点钞票的经理,这是他的心腹,讲出来也无碍。 权衡后,他目光矍铄盯着艾丽雅,“是罂粟。” 元奈震惊地捂住嘴。 “怪不得,这我有所耳闻,罂粟走私确实是桩暴利的买卖。” 艾丽雅了然,但想了想,随之又疑惑起来,“但,宋老爷,我没记错的话,海城几乎看不到鸦|片。”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05 话里的意思他知道,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当年我没做成。” 全让人给缴了,所以才让他介怀已久。 “本来十万大洋能到手,但——” 啪—— 书桌下突然发出声响,话嘎然而止,几道视线纷纷落到书桌旁的越姬身上。 越姬:“……” 第76章小墀面1 “tes?” 先出声的是艾丽雅,然后再是宋世昌,“密斯坎特斯您怎么了?” 几道关怀的问候响起,时间一点点过去,元奈头皮发麻地趴在地面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但她也知道只有这个女人能帮自己。 越姬垂着眼眸沉默了几秒,在接受到某人伸出只爪子摸了一下她鞋面的暗示后,她这才转过头看向桌外,抿着薄唇。 “抱歉,刚刚不小心碰到宋老爷的书桌。” 嗓音清凛,面色寡淡,看不出半点心虚。 “那没事吧?”艾丽雅疑惑了一下,但还是担心问出口。 紧接着宋世昌也接话道,“是啊是啊,密斯坎特斯没碰疼吧?” 小小地磕绊了一下,常人都知道没什么事,问这话也就是意思意思关怀一下。 “我能坐下休息么?” “诶?”宋世昌有些懵圈,但时刻奉承的心思让他下意识开口,“当然可以。” 越姬便毫不客气拉开了椅子,坐了上去,然后闭目养神。 宋世昌和经历对视了一下,看向艾丽雅,艾丽雅很快反应过来,“tes连夜赶过来,稍有疲惫很正常。” 宋世昌心底了然,有些愧疚,“理解理解,都怪老夫,密斯坎特斯本可不用出面。” 艾丽雅连忙打断他,“宋老爷无需自责,还是说回正事吧。” “诶诶,好。”宋世昌连连应诺。 桌底下,元奈看着长腿交叠的女人翘了条腿进来,她默了默。 在被宋世昌发现和和这女人相处相比之下,她竟然觉得后者反倒没有那么令人害怕。 而且她也不敢就在这里露出原形把自己咬了。 人是视觉的动物,妖魔鬼怪要是戴着可爱毛绒的动物头套,人们会下意识减淡心中的恐惧,甚至还会觉得有几分可爱。 何况现在两个害怕的事物相互制衡,威胁不到自己,胆子就更大了。 但是就怕这女人一副正气浩然地把自己告发出去,这才是她担心的地方。 元奈深吸了一口气,巍巍颤颤伸出两只手搭在女人翘起来的腿上,摸上她白皙精巧的脚踝,随后闭上眼任命按摩起来。 越姬轻靠着椅背,原本闭目养神的神情露出得意之色,眼角眉梢是微不可察的笑意。 咚咚咚 “老爷,货到了。”门外有人汇报。 宋世昌一喜,转头看向越姬,“密斯坎特斯,货到了,您看是否去验一下?” 越姬沉静睁开眼,“宋老爷算清楚数目了么?” 宋世昌看了一眼还在清点的经理,“还没。”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06 “不介意的话,我就在这等你们回来。”越姬目光落到艾丽雅身上,”艾丽雅,你就和宋老爷去看货。” “是,tes。” “这也可以。”宋世昌把经理留在这里继续清点数目,“那,艾丽雅小姐,我们下去吧。” “好。” 随着关门声一响,办公室里只剩下越姬、经理以及一个躲在桌底下按摩的元奈。 经理觉得背后有道视线一直紧盯着自己,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手上点钞票的动作放轻,唯恐影响身后的人养神休息。 可,尽管如此,在这样静悄悄的环境下,一点点声音就会被放大到极限,经理还是觉得自己点钞票的声音太大了。 “那个,你有点吵。” “……”他就知道是这样。 嘤 嘤嘤! 经理手中一顿,额上汗涔涔,“很抱歉,tes,我……我……” 他没办法放缓点钞票的速度,待会宋老爷要是上来了他还没点完,明日他就该卷铺盖走人了。 “拿出去点。”越姬慵懒吩咐道。 经理张大了嘴,手有些抖,拿出去点……难道她不怕他们来个狸猫换太子吗? 到时候他们一口咬定里面根本不是真钞…… 不不不,经理飞快把脑海里的想法甩掉,这哪是他们能造次的对象?! “诶,好、好的,那就不打扰tes休息了。”经理带着一箱英镑出去了。 门刚一关上,腿上按摩的两只爪子立即停下了。 越姬:“……” 越姬看着企图从旁边爬出来的某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这位姓元的小姐,请问你是在偷鸡摸狗么?” 偷鸡摸狗…… 元奈抿了抿嘴角,这个形容词太猥琐了。 她置之不理,继续攀爬出去,忽的,肩膀被一只细长的手扣住,元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忽的记起这房间只有她和这女人,尽管她不会现原形咬自己,但是这女人可以吓自己的啊。 甚至还能…… 元奈想起两天前被这女人堵在小巷里摁住亲的一幕,老天,她差点忘了这茬。 那獠牙刮破脸颊的刺痛她还心有余悸呢,怎么能那么快就忘了?! 还未等她懊恼后悔完,下一秒天旋地转,她被人揪了起来,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趴在了女人身上。 双手撑在她胸口上。 对上越姬晦暗如深的双眸,心底被减淡了些许的恐惧一下子飙升,手肘颤栗。 “你试试晕倒一下我会不会把你交给宋世昌。” 元奈眉心突突一跳,按压住心底的恐惧,“……别。” “别什么?” 越姬垂眸瞥了一眼她颤抖的双手,嘴角讥诮。 又怕又怂,这会落到自己手里,看她到底是怕宋世昌还是自己。 “……别把我交出去。” 越姬嘴角深了深,哦了一声,“那就是说你不会怕我怕到晕倒是么?”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07 元奈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她不敢看她的两片薄唇,生怕突然冒出两颗獠牙,一口扑过来咬住自己喉咙,吸了吸气,暗暗盯着女人漂亮细白的脖颈,不敢挪动视线半分。 “那你吻我。”越姬眼里明晃晃映着元奈惊愕的小脸。 “怎么?不行?那我——” “不……”元奈脸色苍白地小声哀求着,“你别这样……” 明知道她怕,她还这样恶劣玩|弄自己。 “你是不是想质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越姬眼神冷了下来,灼灼盯着她。 “我……”元奈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确实有这个疑惑,一个人怎么会变化那么大。但她自己都变得害怕她来,又有什么资格质问她人? 越姬冷嗤一声,“我是吸血鬼,是你眼中的恶魔鬼怪,喜怒无情,会吃人,你不是就这么认为的么?” 元奈哑口无言,看着她冷漠的神色,心口有一瞬的不舒服。 “我的耐心耗尽了。” “不要!”元奈眼看着越姬有狠下心的趋势,心一惊,急忙阻住。 吻一下和交到宋世昌手里,孰轻孰重,她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我吻……” 第77章小墀面2 越姬掀了一下眼皮子,薄唇微抿,就这么看着面前的小女人一点点靠过来。 元奈双手无端揪住她领口上的布料,忍住了好大的畏惧慢慢凑过来。 直到触上那温凉的触感,午夜梦回烙印在脑海中的气息,数不清的相似画面在脑海里走马观花一样闪现。 过去她们多么契合啊,像热恋中的情侣,也像跨过了大半世纪久处不厌的妻妻。 元奈闭着眼,只是贴着就忍不住鼻头泛酸,长睫一颤,豆大的泪水忍不住淌下来,她们怎么就变成这副境地? 泪水淌过双颊,接连不断地砸到越姬脸上,越姬神色忪怔,紧接着眼眸晦暗如深起来,沉静中透着难以察觉的愠怒。 獠牙当着她的面伸出来,滑过她紧贴而娇艳的唇瓣。 元奈猛然睁开眼,惊恐地对上女人深沉的双眸,身体先大脑一步后退,然而有人比她更快,伸手扣住她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唔——” 元奈感受到自己被那两颗獠牙撬开了,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欲推开她。 然而依旧牢牢不动,任她欺负。 她都能感受到獠牙碰到了自己的贝齿,这种体验严重刺激到她的神经。 脸色白了又白。 “要是敢晕倒,我就把你交出去。”越姬冷漠地威胁着。 元奈一下子醒神过来,既委屈又恐惧,为了不落在宋世昌手里,她只能努力让自己忘记这可怕的接吻。 只是眼泪不争气越流越大。 许久过后,越姬才放开她,看着面洽很是争气地没晕倒过去的女人,餍足地收回獠牙。 元奈双肩还在颤抖,一见越姬放开自己,她马上从她身上下来,站在一边抹了一把眼泪,顺便也抹了好几把嘴唇。 似乎这样就能把刚刚的经历擦掉。 越姬冷了双眼,但到底还顾及着她通红的双眼,没把到嘴边的讽刺说出口。 视线移到她平淡无奇的妆容上,刚刚流的泪哭花了,细腻的皮肤露出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递了过去,“擦擦。”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08 元奈站在原地,抹唇的动作一顿,看着女人手里质地精良的手帕,愣着没动。 “怕什么?”越姬薄唇勾起一抹讥诮。 元奈咬了咬唇,她的讽刺落在耳膜上,敲得她脸一红,小心翼翼伸手过去,指尖落到那手帕上面,元奈偷偷抬眼瞄了一眼越姬,见她嘴角似笑非笑,仿佛在说她要是想耍自己根本不屑这种手段。 元奈把手帕拿了过来,把喉咙里的害怕咽下去,斯文秀气的擦起脸来。 越姬嗤一声,背往椅子一靠,懒怏地敛着眼神。 “说说,你进来做什么。” 元奈抿了抿嘴,有些犹豫,她刚刚没听错的话,这女人在和宋世昌合作。 她会不会…… “不说?那我还是把你交出去。” 越姬说着就要叫外面的人进来,元奈赶紧阻止她,“别……” “要是我说来,你会不会……”元奈试探问。 “这位姓元的小姐,我先给你撸下目前的情况,你现在骑虎难下,而且只有我能够帮你,这样,我给你指一条明路,投靠我,我帮你解决你手头上的事,并且把你安然无恙从这里带出去。” 越姬一脸正经认真的口吻,如果忽略掉刚刚她的顽劣捉弄,她的条件真的很诱人。 可是……元奈无法不芥蒂她吸血鬼的青面獠牙模样,投靠她又是怎样的投靠又未知。 “回到我身边,不许怕我。”越姬看出她的顾虑,直截了当说明。 然而正当她以为这小女人会妥协时,越姬就看到某人飞快扫视四周,像是搜寻着什么一样。 半晌之后,越姬从椅子上起来,来到书架后面一个盲区角落,面无表情看着躲在里面的女人。 得,她的意思很明显,不想回到自己身边,不想投靠自己。 元奈屈着身子,往外面瞄一眼,看着女人的制式皮靴,抿唇犹豫了会,小声开口道,“你能不能别站在这里……” 这样会把她暴露的。 她只要等她们谈好话之后再偷偷溜出来就好了。 听着这表面上像恳求,实则嫌弃的话,越姬生生气出笑来,她蹲了下来,目光轻鄙地落在她擦干净的小脸上。 “这位小姐,你这话可真有意思,就不怕我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毕竟宋世昌可是我的合作伙伴,像这种举手之劳的事……” 越姬顿了顿,嘴角轻勾,“我也不是不乐意做。” “那你是准备告发我是吗?”元奈盯着反光的地面,异常冷静下来。 “是。”越姬盯着她的侧脸,一缕细发垂下来,凌乱中无端给人一种倔强的感觉。 越姬眉心拧了一下,此刻竟觉得她有些看不透这个女人。 “那你就告发吧。” “你!”越姬被她冷漠倔强的语气险些气到,明明刚刚还那么软的小嘴,现在倒是硬得像磐石一样。 “好,你说的。”越姬眼眸微寒,站了起来,淡淡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的灰尘。 “到时候叫宋世昌过来看看他办公室里究竟来了个什么胆大包天的人,那场面……啧,也许血腥又暴力。” 底下的人没反应,越姬皱了下眉,把目光投到门口,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对了,虽然不知道你怎么进来,但是你应该知道宋世昌身边的人都有枪吧。” 这女人对枪是会怕的,她一直知道。 人还是没反应,越姬眉头越皱越深,到底是什么让她无惧被宋世昌抓,也无惧枪。 但是只要一想到这女人都能无惧这些了,却偏偏还怕着自己……越姬心一横,长腿迈开刚走一步,身后就传来小声的抽泣。 脚步一顿。 “你要告就告,何必还恐吓我一番……”元奈委屈地流下眼泪,视线模糊起来,喉咙委屈哽咽着,“我又不是不知道这些,被抓到……我也就认了。” 她哪里不知道这里危险,但是她是元家唯一的血脉,如果她都不争取为元家讨回公道,她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娘。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09 这女人还要来这样恐吓威胁自己,告发自己,元奈越想越觉得委屈难过,鼻头猛然一酸,埋头趴在双臂上呜呜哭起来。 “你……”越姬退回来蹲到她身边,神色复杂盯着她,目光深沉微怒,“所以你是一打算就不要命了?” 商人的秘密地盘有多森严,用脚趾头都能算到,就算侥幸让她溜进来了,不代表就一定不会被发现,只要一出去等待她的就是枪|林|弹|火。 说没有人帮她,她越姬第一个不信。 “谁帮你溜进来的?” 越姬眼神一暗,想到一个可能,“花曼依是么?” 听到这个名字,元奈愣怔了一下,泪眼婆娑慢慢抬起头来,对了,不知道曼依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安全躲在一个地方。 “是不是她?”越姬冷着嗓音再一次问,“你有没有脑子?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随便叫个小弟溜进来都比她一个 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亲自来闯都要好。 “不许你这样说曼依,”元奈双眼通红瞪着她,咬了咬牙齿,忍住鼻头的酸涩,“我不要你管,你走啊,不是要告发我吗,你去啊。” 然后再一抽噎,“算我倒霉……” “你!”越姬看着她愤恨又委屈的模样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竟不知道这女人还有如此能气人的本事。 片刻之后,越姬冷漠坐在椅子上,听着对面书架底下隐隐传来的抽泣,胸腔冷哼一声。 就算她不告发,她以为就能安然无恙离开了么? 天真! 咚咚咚 门突然被人敲响,越姬和抽泣的元奈皆是一愣。 “tes,”是那个年轻经理,他站在门外谦卑屈着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两人,对里面道,“宋老爷和艾丽雅小姐验完货了,请问tes休息好了吗?” 话音在外面响起,越姬看了一眼书架,那女人也识趣没再抽泣了,“进来吧。” “tes,货没问题。” 艾丽雅进来便对越姬点了点头,是她亲自看的,连宋世昌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越姬淡淡嗯了一声,“既然没问题,宋老爷那就清点钱款,我们钱货两讫。” 宋世昌自然是欣喜的,身子板都挺直不少,“那需不需要老夫派人送到贵府?” “不用,就不麻烦宋老爷了。”艾丽雅道,“我们自会叫人前来运走。” 她微微侧过身,伸出手来,淡笑道,“我和tes很高兴这次交易圆满成交。” 宋世昌爽朗一笑,“客气了,能为密斯坎特斯效劳也是老夫的荣幸,希望以后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准备回握。 “等等,”越姬突然出声,看了一眼艾丽雅,不着痕迹扫过她臀部,对上宋世昌的目光,“宋老爷,有些事可能需要麻烦你回避一下。” “啊?”宋世昌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哪里没做好么?密斯坎特斯。” “这倒不是,”越姬看起来很是凝重,“只是我的助理,艾丽雅可能不太舒服,你们男子可能不太了解。” 艾丽雅:“……”excuseme? 年轻经理灵光一闪,紧接着凑到宋世昌耳边耳语一番,果然宋世昌就明白了。 年轻经理一看就知道是有女友的人,非常善解人意道,“tes,艾丽雅小姐,我们就先行回避了。” “劳烦了。” 等人出了去,艾丽雅皱着眉看着这个说自己来事的女人,“tes,你为何要这么说?” 她明明没有来好不好?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10 第78章小墀面3 越姬幽幽看了她一眼,带她来到书架后,给了她一个眼神。 “元小姐?!” 艾丽雅明显是震惊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元奈对艾丽雅没有恶意,尽管哭花了脸,她还是礼貌地回她,“艾丽雅小姐,很高兴又见到你,但是你就别管我了。” 说完,元奈又低下头,吸了吸鼻子。 “tes,这是?” 艾丽雅疑惑看着越姬,越姬抿着薄唇,对她说,“艾丽雅,你把衣服脱了。” 话音一落,元奈和艾丽雅皆是不可置信看着她。 这是要干啥? “艾丽雅,等下让她穿你的衣服出去。”越姬解释道。 艾丽雅明白了,敢情元小姐是偷偷溜进来,点了点头,开始脱衣服。 元奈自然也是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瓮声瓮气问她,“你怎么不告发我?” 刚刚明明还恶狠狠威胁恐吓自己。 越姬蹲下来,盯着她的脸,“我想不想告发是我的事,你还要不要离开这?” “我……我不会投靠你的。”这女人要是像先斩后奏,先把自己救出去了,然后再好借此要挟自己投靠她,跟她回去,还要不怕她。 她不可能做到,也不会答应的。 越姬在心底笑她把算盘算得挺清楚的啊,“放心,就当我善心大发了,免费救你出去行了么?” 元奈咬了咬唇,开始解开扣子,“那我们说定了。” 越姬瞧她那迟疑的动作,嗤笑了一声。 她靠得近,元奈自然听到了,解扣子的动作一顿,抿了抿嘴,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 她闷头继续脱。 待两人换了装,艾丽雅又给她弄了和自己一摸一样的头发和妆容。 除了身高有些差距外,其他的倒没有多大差别。 “到时候艾丽雅小姐怎么出去?”元奈接过她手里的包,不禁问起。 “元小姐,这就不用你担心了。” 艾丽雅走到窗边,往外面看了一眼,底下确实有不少守卫和宋世昌身边的保镖。 越姬对她点了点头,回过头一把元奈拉到怀里。 元奈低呼了一声,刚撞到女人怀里,她就反弹似的惊恐往后退。 越姬也没拦她,面无表情看着她退出来后故作镇定,这个动作持续了一秒。 “你……艾丽雅小姐呢?!”元奈刚开口就惊觉这办公室少了一个人,窗户是打开的,外面的寒风吹了进来。 这可是六楼! 元奈慌忙跑过去,往外面一看,意想之中的场景没有出现,没有人坠楼…… 但是艾丽雅偏偏就不见了! 相对她的震惊,越姬就显得淡定多了,她一把关上了窗户,“从这一刻起,你就是艾丽雅,知道没有?” 元奈还没从艾丽雅凭空消失的消息里回过神来,她呆呆看着越姬,对上她波澜不惊的视线,忽热的,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11 没有普通人有这样的能力,除非…… 艾丽雅和她都是同类。 元奈脸色白了白,不知道该害怕还是该装作不知道。 她和她们生活了三年,这三年来她一直以为她们都是普通人。 “怕吗?”越姬凑到她跟前,俯视着她,把她眼底的惊惧毫无遗漏收入眼底。 熟悉清冽的气息逼近,元奈惊觉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赶紧往旁边躲了躲。 低着头,没有回她的话。 但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周围的气压降了降,“走吧,别穿帮了,艾丽雅可不会低着头走路。” “……” 元奈挺直了小腰板,跟上去。 然而刚走两步,前面的女人毫无征兆停下来,她猝不及防撞上了她的背。 元奈害怕地往后站了站,“怎、怎么了?” 越姬回过头,“看着我。” 元奈当真看着她,只是下一瞬那两颗獠牙突然冒出来,把她吓得鸡皮疙瘩骤起,血色顿失。 红艳的口红都掩不住的苍白。 越姬满意地收回了獠牙,“就保持这个状态。” 元奈:“……”信不信我晕倒给你看。 “走吧。” 越姬打开门,率先走了出去,迎面便是年轻经理和宋世昌。 “艾丽雅小姐还好吧?”年轻经理关心问。 “嗯,多谢关心。”越姬朝两人点了点头,“宋老爷,钱款没错吧?” 宋世昌注意力回到手头上的大事上,朗声笑了下,“没问题,密斯坎特斯很爽快,这次交易非常愉快。” 越姬和他握了个手,“那我们就先告退一步。” “好!”宋世昌大悦,朝元奈伸出了手,“艾丽雅小姐。” 元奈脸色苍白和他握了个手,没说话,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 刚松开手,宋世昌诶了一声,“艾丽雅小姐,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矮了一点?” 元奈眼里闪过一丝慌色,到底镇定了下来,越姬回过头替她解围,“宋老爷,这样贸然问一个女士在我们那边可不是什么绅士的行为。” 宋世昌眼见越姬皱起眉,反应过来,连连道歉,“抱歉,是老夫的错,艾丽雅小姐你这脸色……” 宋世昌看着元奈,顿了顿,眉心拧了拧,他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怎么了?宋老爷可能不知道,女子来这种事会极度不舒服,不信的话可以问他。” 年轻经理被点名,腰板一紧,回忆了一下他的女友,“回老爷,确实是,有女子会痛的死去活来,甚至吃不下饭,大发脾气。” 那几天也是他的噩梦。 这样一说,宋世昌再看看元奈苍白无力的脸,心中了然。 “宋老爷,我先带艾丽雅去看医生了。” “诶,好。” 越姬带着人下楼,身后的卫兵跟着,隔绝了宋家主仆两人的视线。 六楼楼顶之上,一抹优雅的人影站在边缘,看着从事务所出来的越姬和元奈,抚了一把被风吹乱的长发,往后纵深一跃,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12 相安无事上了车,黑色的小轿车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沉严肃,货已经命人抬了回去。 已经是半夜三更,车灯在漆黑的夜幕中闪了闪,缓缓开动,卫兵在后面跟着。 直到出了南三行,元奈一颗心才稍稍放下来,今晚一事太突然了,虽然没有查到多少,但是她从宋世昌口中得知当年元家的事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罂粟、十万大洋…… 怎么可能会如此凑巧? “回楼阁。”越姬吩咐司机。 元奈惊了惊,回过神来,看向身边高挑娴雅的女人,嗫嚅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怎么会回她那里? “上了我的车怎么可能还让你走?”越姬似笑非笑看她,“奈奈,你怎么这么天真?” 第79章小墀面4 “你、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元奈脑袋轰轰的,不敢相信她一直认识的气质绝佳又大体的女人居然玩这种把戏。 一只手已经搭上了门把,越姬眉梢一挑,语气和缓,“骗你的。” 元奈忪怔,“真的?” “不骗你。” 元奈仍然有些怀疑,这女人自从在自己面前露出了是吸血鬼的面目后,她就发现她有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一面,比如这女人也会很凶恶很冷漠地对自己,有时又不可理喻地霸道起来,还有今晚的威胁恐吓讽刺以及现在的调戏。 老天,这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面? 她忽然发觉自己真的不了解她。 “骗你又怎样,你难道还想跳车?”越姬双腿交叠起来,闲适倚着车座。 元奈:“!!!” “tes,这份文件是刚刚艾丽雅小姐交给我的,您过目一下。”司机突然开口,给越姬递了一份文件。 越姬接过,随便翻了翻,“艾丽雅办事我还是挺放心的。” 协约项目没问题,她正要递回去,突然文件被一只纤细的手摁住。 “嗯?”越姬挑了下眉,这女人想要做什么? 元奈眼前一直闪现刚刚越姬翻阅文件时,她看到的那个红色印章,她没记错的话,那个印章根本就是那个在宋云容身上出现的那个。 但是她想进一步确认。 “那个……你能不能把这份文件给我看一下?”元奈咽了咽口水,视线一直紧紧盯着那份文件,似乎只要她一点头,她就能直接夺过来。 “凭什么?” “诶?” 元奈错愣抬起眼来,只见和她只隔了不到半米远的女人好整以暇勾了勾嘴,慢条斯理把她的手拿开。 “这位小姐,这可是我道格拉斯·本的私密文件,里面的金额达到二十万英镑,岂能让你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又和我没什么关系的女人看?” 元奈摸着自己的手,张大了口看着越姬,仿佛这一刻她不认识她一般,这女人怎、怎么那么势力了? “我就看一下,不看别的……”元奈冷静下来,这女人都能恐吓讽刺自己了,再多来几张面目,自己也能很好接受。 “这位元小姐,请问你是在调戏我吗?”女人眼尾上扬,一副禁欲又冰冷的气息。 “你想看哪里?” 元奈惊恐睁圆了双眼,蹭蹭蹭退到车门边,视线瞄到女人微微敞开的领口,雪白笔直的锁骨在窗外霓虹灯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脑子轰的一声响,这女人怎、怎么可以这样?!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13 “没、没有,我没有……”元奈舌头都有捋不直了,尤其注意到车里还有一个司机,她脸更是羞得通红,“你别胡说。” 她就只是想看看她手里的文件而已。 “tes,到了。” 车在楼阁停了下来,司机开口,越姬淡淡嗯了一声,立马就有人恭敬拉开车门。 “tes,货已经到了,放到了二楼。” 越姬下车,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艾丽雅回来没有?” “回tes,艾丽雅小姐回来了。” 越姬嗯了一声,准备进去,还没走两步,果不其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关车门声,以及一句轻到几乎听不到的“等等” 她停下,没有转身,只是看着灯火通明的楼阁,淡淡启唇,“这位元小姐,还有事么?” 元奈站在栅栏外,看着里面的高挑女人,神色复杂起 来,她不知道要不要开口求她。 可话到了嘴边,说出来的却是,“谢谢。” 把自己从南三行带出来。 到底还是迈不过去那个坎,元奈心底叹了口气,既觉得可惜,又暗恼自己没用不争气。 她抿着嘴抬眸看着女人的身姿好半晌,意想之中的反应,元奈眼神暗了暗,转身准备离开。 “你就这样半途而废?”越姬把手中的文件捏变形,这女人今晚的表现她看在眼里,多少也知道她在调查宋世昌,在办公室里她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 一到事关她越姬,哪怕她手里就拿着她心心想想的东西,她就一声不吭放弃了。 她是有多令她害怕? 元奈站定,低着头背对着她,抿了抿唇,“……是你说这份文件很重要,我一个外人不能看。” 她也知道她和她的关系已经不是从前那样子了,她苦苦哀求也不会有结果,又何必自己上前找羞辱。 “你……”越姬话到嘴边又冷漠收回去,“随便你。” 长腿迈开,走回楼阁。 天开始下雪了,楼阁大门外黑沉沉,又冻又冷。 元奈听着那一句“随便你”久久不能回神,忍住了眼里一点点盈起的泪水,倔强跑进夜色。 二楼的主卧里,漆黑如墨的黑暗侵染在女人上,手肘单撑在桌面,修长的手指上缠绕着一杯八分满的鲜血高脚杯。 红唇上沾着些许血色,微微出神。 …… 南三行对面的街口暗角,元奈收拾了自己的心情,只是眼里还有些泛红。 她躲在角落里,借着一点点的暗光,努力在墙上寻找着刻痕。 这是她和花曼依事前就约定好的暗号,如果晚上一点过后安全离开了的话,就在这里刻一个*号。 元奈从地上拿起一块石头,在上面刻了一个*号,然后再仔细摸索有没有别的*号。 指腹擦过一处墙体,凹凸不平,元奈眼里亮了一下,把眼睛凑过去努力辨认,是一个*号! 曼依没有事,她也安全逃了出来。 元奈放心了,看了一眼天色,不早了,她得赶紧回北街,西西还在屋里。 天一下起雪,街上就更少人影了,就连一些彻夜营业的歌舞厅都纷纷关了大门,只剩下牌匾的霓虹灯在闪烁。 一些酒鬼、流连花丛的纨绔子弟从里面出来,家里的佣人丫鬟小厮过来把他们接回去。 夜路不好走,元奈多花了二十个铜板叫了一辆黄包车。 周围的景象仿佛是另一个空间里的事物,一点点在她眼底倒退,车轱辘声随着黄包车的崎岖起伏而渐大渐小。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14 ——你就这样半途而废? ——随便你 明明很平常的两句话,为什么她听着鼻头酸涩难忍。 眼前的视线不知不觉模糊起来,元奈眨了眨眼,擦掉,然而越擦流的越多,细小轻盈的雪飘到头上,手上,一点点把自己的温度降下去。 黄包车驶过一座拱桥,前面不远是一处空旷的地方,是北街和正元街交界的地方,洋人驻使馆在斜对面,这里算是海城的租界。 然而,原本只有路面几盏路灯的光忽的白光大亮,照得她双眼睁不开。 “小、小姐……你快下车吧,这钱我不要了,这些人都是冲着你来的。”车夫看着前方数十辆轿车停在路口,周围还有数不清的西装男。 元奈也是一愣,用手背挡了挡,听到车夫这话下了车,还没等她说什么,车夫就一转头打溜 儿消失在黑暗里。 白色的车灯照在她身上,次的他睁不开眼。 但下一刻灯全灭了,元奈这才稍稍拿开手,望过去,借着一点点暗光看到正前方有人在点雪茄。 黑色的皮手套夹着,一顶英伦帽轮廓异常明显。 “带下来。” 黑暗中有个人说了这么一句话,元奈不明所以,直到看到从另一辆车里拽下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 曼依! “唔唔——”花曼依嘴里被堵着,头发散乱,手里被人拽着,扯着拉到男人身边。 “松开。” 花曼依嘴里的布被人拿走,她先是重重地喘了口气,白色的烟雾在微光中肆虐扬起,下一刻,她不管不顾朝着对面的元奈大喊,“元奈,快跑!去找她——” 啪—— 一个巴掌凌空骤起,直直把花曼依的脸打向一边,人跪在雪地上。 “曼依!”元奈瞳孔睁大,哭喊起来,冲过去,“曼依!” 她后悔了!她不该把花曼依牵扯进来,她就不会受到这样的屈辱! 元奈气喘吁吁扑跪在花曼依脚边,哭着脸搂住她,紧张又难过呜咽道,“曼依……你怎么样了?你有没有事……” “……你别吓我,曼依……” 花曼依靠在她胸口,艰难抬起头来,脸已经高高肿起,感动又责怪道,“元奈,我不是叫你跑吗?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 元奈看到她嘴边的血,更心疼了,眼泪越流越多,“曼依,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都怪我呜呜呜,都是我的错。” “别这样说……”花曼依觉得身上很冷,惨然笑了下,“我其实很感谢你,元奈。” 花曼依说着,从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印章,底面显然就是那个她们调查的印章。 元奈视线越发模糊,“曼依……” 花曼依没说话,只是脸色越发苍白,很轻的一声,印章的盖头被拔开了,露出了另外一面,也同样是个印章。 只不过这一面的印章是她花家的印章。 这下终于水落石出了,她花家不是因为受元家牵连而跟着被抄家,当年元伯父以为花宋两家在协助,不会出什么事,但是谁曾想这些文件全都是经由宋世昌一人之手! 当年爹地被人诬陷的时候还一直在据理力争辩驳那不是他亲手盖的,但没人相信,他到死也一直在强调不是他。 被抄家后,她曾有一段时间极度痛恨她爹地,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做了还不承认,最后害的整个家家破人亡。 但是现在……花曼依越想越觉得悔恨,她怎么对得起生前一直疼爱她的爹地,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包括自己。 一双程亮的皮鞋走进两人视线,拐杖杵在雪里,宋世昌缓缓送出一口烟,烟雾顺着嘴角边的皱纹蔓延开。 尽管年逾半百,但眉眼间仍旧可见年轻时期的雷厉狠辣。 “没想到啊,三年过后还真的会有人再次重查这件事,”宋世昌看着底下的两人,嗓音沧桑,“你们两个丫头片子要是想调查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啊,偷偷摸摸来我办公室那可不是好行为。”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15 “换了其他人,那可就是一枪弹子直接把你交代了。” 元奈和花曼依看仇人似的冷瞪他,都没说话。 宋世昌对这种憎恨根本不放在心上,看着花曼依,眉心佯装皱了一下,和蔼可善似的问道,“你是叫……花什么,花曼依是吧?” 花曼依紧了紧下颌,愤然把脸撇过一边。 宋世昌也不恼,扫过她手里的印章,叹了口气,“诶,可惜了,你大概不知道,当年你差一点就成了我宋世昌的孩子。” 第80章小墀面5 花曼依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看着他,“你说什么?” 宋世昌笑而不语,把她手里的印章硬拿了过来,“诶,这东西可不是你能随便拿来玩的,还是交给宋伯伯保管为好。” “不要,”花曼依死死扣住,“这是我花家的印章!” 宋世昌用拐杖敲了一下她手背,花曼依疼的叫了一声,松开了手。 “你花家的?”宋世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以为我偷了你花家的印章?” “难道不是?”花曼依冷笑反问他,“宋伯伯原来也不过是个贼,而且还是会栽赃陷害的老贼。” “伶牙俐齿。” 宋世昌吹掉印章上面的雪,“这可是有人亲手送到你宋伯伯手上。” “不可能!我爹地怎么可能会——” 话音嘎然而止,花曼依倏然住嘴。 ——你大概不知道,当年你差一点就成了我宋世昌的孩子 ——这可是有人亲手送到你宋伯伯手上 电光石火之际,有什么呼之欲出。 花曼依背脊泛冷,“不、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宋世昌啧一声蹙额,“你应该清楚,你父亲那性子,这么重要的东西连你都不能接触到,但有一个人可以。” “你胡说!”花曼依目眦欲裂,她站起来想要揪住他的领子,然而还没碰到半分,宋世昌两边边出现两个黑西装男子扣住她双臂。 “曼依!”元奈站起来,走到她旁边,企图掰开男子的手,“你们快放开她!” “不管你信不信,孩子,这印章确实是你母亲亲手送到我手上的,哦不……” 宋世昌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准确来说是送到你宋伯伯的床上。” “呸——你胡说!你他妈胡说!” 花曼依从没有试过如此奔溃,卵足了劲使劲想要让宋世昌死,然而两个健壮的男人一直牢牢拉住她,根本动不了他分毫。 她朝他狠狠吐了一口口水,“宋世昌,你不得好死!” “你!”宋世昌按捺住胸腔里的怒火,把印章放进口袋里,这才伸手慢慢抹掉脸上的口水。 眼神一狠厉,那两个男人即刻踹了花曼依一脚。 花曼依直直摔倒在地上。 “曼依!”元奈尖叫着赶紧去扶她。 “动手。”宋世昌磨了磨腮帮子,面色阴狠。 “是!”那两个男人得令纷纷掏出手|枪,上膛,指向地上的两人。 花曼依和元奈脸色皆是一白。 忽的,一道车光乍然对着他们,两个男人一警觉顿时把枪对准对面。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16 “是谁?”宋世昌苍矍的双眼眯了眯。 车灯光熄灭,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露出轮廓来。 “宋老爷,好久不见。” 懒恹的女声混合着香烟缓缓吐出来,在这寂静的广场边显得异常寂寥清晰。 瘫坐在地上的花曼依和元奈呆滞看了对方一个,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什么疑问。 为什么巩妈会这么凑巧出现在这里? 宋世昌看着穿着皮袄大衣缓缓走过来的女人,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精英一样的男子,宋世昌神色有些不太好,眉头蹙了一下,“是你?” 巩烟,一个官家子弟,他还算有点印象。前朝水师直属都督巩敖官拜二品,尽管前朝没落了,但是巩家在这海城仍然占有一席之地,但好在巩家总府不在海城,而是在南城,否则这海城巩怕也轮不到他 宋世昌坐大。 只不过这女人不在她风海歌舞厅当她的老鸨,来这里做什么? “是我,宋老爷。”巩烟站到面前,扫了一眼花曼依红肿高耸的脸,以及地上一抹被血染红的雪,神色微微闪了闪。 “你来做什么?”宋世昌观察着她。 “不做什么,”巩烟红唇笑了下,眼神微冷,“只不过想问一下宋老爷,到底是年纪一大把了,还是老眼昏花了,所以做事就可以鲁莽了么?” 宋世昌看了一眼地上的花曼依和元奈,再对上巩烟的视线,双眼眯了眯,“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不该动手打我的人。” 花曼依一愣,怔怔看着垂眸看下来的巩烟,心忽然被什么拨动了一下。 又酸又麻。 “巩妈……”她肿着脸呢喃一句。 巩妈不疾不徐收回视线。 “你说花曼依?”宋世昌下颚紧了紧,“她可是脱离了你的风海歌舞厅。” 那对她来说就不存在任何关系。 “是,她是脱离了。”巩妈依然还是淡笑,“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她和我还有一种关系——” ”什么?”宋世昌脑门突突一跳。 “她是我的女人。” 这话一落,在场的人震惊不已。 尤其是花曼依,脸上的疼都没知觉了,脑袋里只剩下这一句,什、什么叫是她的女人? 巩烟神色冷傲再抽了一口烟,“不介意再多说一句,花曼依将是我巩家第一位媳妇。” 花曼依下巴都要掉了,她掐了一下身边的元奈,“元奈,是我幻听了吗?我怎么好像听到了自己要出嫁的样子?” 元奈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我也不知道啊,你怎么要嫁人都不跟我说一声。” 这时巩烟身后的一个男子推了推进口的眼镜,“宋老爷,我们巩家老爷已经同意这事,而我们夫人准备今日带她见巩老爷和巩老夫人,但现在花曼依小姐……” 男子扫过花曼依脸上的红肿,“恐怕不好交代。” 花曼依瞠目结舌,不知作何反应。 宋世昌哪里听不出里面的意思,无非是想要个交代,但是他的地盘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闯进去的。 “巩烟,你的人要见谁老夫不管,但是她拿了老夫的东西,难道老夫连教训一下都不行?这世道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话落,宋世昌便得意地看向她身后,陶瓷徐家,丝绸汪家两支人马赶到。 一时之间,在这寂寥的广场上,硝烟无声弥漫。 他们烟土、陶瓷、丝绸海城三大巨头本就相辅相成,南三行的鼎盛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一倒,其他两行休想能瓜分,利益链条之下是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谁都不可能取代他宋世昌,也不可能有难不同当!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17 元奈和花曼依两姐妹都看到那黑洞洞的枪口,脸色纷纷煞白,打了个寒颤相互拽紧了对方。 “巩烟,你们巩家的确值得老夫敬佩,但是这并不代表整个海城就得听你们巩家的话,前朝已亡,我诚心劝你一句还是回你的南城去。” 回了南城,随便你们巩家怎么霍霍都行,但是要是在海城横行霸道,可不是什么人都会给三分面子! 巩烟闻言,不紧不慢展目望过去,见到了海城的几个巨头,回过头来,“宋老爷,你这是要鱼死网破?” 第81章小墀面6 “鱼死网破倒不至于。” 宋世昌杵着拐杖在前,“只是希望巩夫人能稍微挪一下步,省的老夫教训人的时候不小心脏了你的眼。” “若我说我护定了呢?”巩烟嘴角冷笑,“相信宋老爷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姑娘而不要整个烟土行当吧?” 烟土是宋世昌的主要经营业务,但好死不死巩家在南城也是烟土大鳄,因为有着前朝水师直属都督这层关系,巩家的烟土行当才是整个沿海最具盛名那个! 要不然他也不会干起走私这一活。 但是南城海城以前一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你这是在威胁老夫?”宋世昌心一沉。 “威胁倒不至于,”巩烟不轻不淡把话堵回去,“只是诚心劝宋老爷一句,别为了一时之气而丢了全大局。” 宋世昌沉默了,巩烟不是普通人,烟土他也要,若是因此得罪了巩家,到时候巩家介入,南三行铁定会失衡。 他算漏了一点,原本以为武力象征性威胁一下,好让巩烟这女人知难而退,但谁知这女人竟肯为了这么一个丫头片子而与自己抗衡。 如此想着,宋世昌不由得瞥向花曼依,暗暗打量,这女人到底有什么值得巩烟青睐,还是说她身上有巩烟需要的东西? 花曼依和元奈相互依靠着,颇为出神地看着巩烟,眉头微微蹙着,他们的话她并不是不尽然听不懂,相反,正是听懂了她才会觉得震惊又讶异。 巩妈对自己好她是知道的,但她不知道她会对自己这么好,好到使出令宋世昌这个老贼都忌惮的筹码来保自己。 第一次觉得那么不真实。 蓦地,见对方看过来,花曼依对上她的视线,淡淡的眼神里总会勾兑着懒恹的神采,有那么一瞬间电流淌过全身,她忍不住瞥开视线。 无论是谁,只要在自己深陷囫囵的时候肯伸出援手,她都会感恩不尽。 巩烟不疾不徐收回视线,抽了一口烟,思索宋世昌也考虑得差不多了,继续道,“何况,你人都打了,可别太得寸进尺。” 宋世昌看了一眼对面的徐汪两家,神情微微松动,考量再三,终是决定不碰这个钉子,”既然巩夫人力保,那老夫也不好做这个坏人,老夫就卖巩烟你一个面子。” 巩烟嗤笑一声,既没说接下他给的面子,也没说日后云云,宋世昌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到底没说什么。 “曼依小姐,请。”巩烟身后的男子站到花曼依面前,对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花曼依看了一眼男子身后的女人,又回头看了看宋世昌,愤恨一闪而过。尽管这老贼又把他们花家的印章拿走了,还出口污蔑母亲,但是现在哪怕自己再愤怒也无济于事。 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斗得过这个老奸巨猾的男人。 深吸了一口气,连忙拉着元奈起身,“元奈,我们走。” “嗯。”元奈刚要跟在她身后,谁知一只手拦在她面前,是宋世昌身边的黑西装男子。 两人皆是一愣,花曼依忍不住出声,“宋世昌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世昌拄着拐杖,脸色不怒而威,“老夫可不是好糊弄的,你是巩烟的人,但元奈不是,今晚这事总得要有人承担代价!” 黑色西装男子再次把枪口对准了元奈,花曼依拉着她的手都感觉到她的颤抖,事实上自己心里的恐惧不比她少多少。 元奈是她患难与共的好友,而巩妈刚刚…… 可要她亲眼看着元奈死在面前,她做不到。 “曼依,你先跟巩妈走,我自己… …一个人可以的。”元奈脸色苍白地趁花曼依不注意,猛地用力把她推到巩妈怀里。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18 下一刻宋世昌的人立即围了上来,黑沉沉的枪口对准她的脑门。 “元奈!”花曼依惊恐地从巩妈怀里转过头,看着人缝里瘦弱的身影,大声骂道,“你疯了!” 若她两在一起,起码宋世昌这老贼还会顾忌一下巩妈,不敢轻易动手。 “曼依,我没疯。”元奈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这黑压压的枪口带给她的无尽畏惧,“巩妈那么辛苦救你走,我很感谢她,曼依,我不该成为你的负担……” 元奈顿了顿,“曼依,你别管我了,今日是死是活,是我元奈的命。” “还挺有骨气。”宋世昌把雪茄噙到嘴里吧嗒抽了两口,“可惜,骨气是最让人唾弃的东西。” “动手。”宋世昌也警醒了些,再不动手只怕夜长梦多,多生事变。 “等等!”元奈脸色褪尽,垂下裙摆下的手无意识攥紧,艰难开口,“死之前能不能让我知道当初你为什么要陷害我父亲?我们元家可是待你不薄,你宋家为什么要反咬一口!” 这才是她一直想不通的事,宋世昌以前只是一介毫不起眼的穷酸秀才,前朝亡了,他家算是寒门,辛辛苦苦供出来的秀才没了科举做官的希望,他举头无路之下是父亲给他的出路,再之后见他是可塑之才,于是一点点提携他,成为左右手。 甚至他成立家业也是父亲亲自给他住持的。 元奈想起当年母亲给她讲的事,还以为他们元宋花三家是情如手足的兄弟,可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农夫与蛇的故事……她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那股阴冷和后怕。 宋世昌看着面前和元律有几分像的元奈,眯了眯眼。 “老爷?”有人在旁边提醒他。 宋世昌回过神来,眼神一狠,开口,“你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动手。” “元奈!”花曼依瞳孔放大,巩烟死死按住她。 黑色西装男子几乎是一得到号令即刻扣下扳机,然而电光火石之际黑暗里一枚子弹划破空气凌空呼啸没入手腕,溅起一抹血迹在元奈脸上。 随着闷哼一声,枪哐啷跌入雪地里。 没有人发现元奈身后站了个人,高挑纤长的身姿,从无尽的夜幕中走出来,黑压压的卫兵兵临城下的绝对压迫,一举把不远处两大海城巨头逼到角落边,屁都不敢放,生生开出一条路来。 巩妈波澜不惊抽了一口烟,拉紧了怀里的人。 宋世昌手里的雪茄久久未吸,万众人马无声无息,只有雪茄飘出来的烟雾是动的。 “宋老爷能否跟我讲讲,动的什么手?” 女人疏淡冷感的嗓音在身后传来,元奈浑身一悸。 ——随便你 明明那句令她酸涩泛苦的话还历历在目,可是现在她却心安得想哭。 元奈艰难回过头,顶着一张被血色溅白的小脸看着她,看着她一点点皱起眉头,也看着她长腿迈过来,慢条斯理拿出手帕给呆滞的自己擦脸。 “越姬……”她感受着她手上的温柔,神情恍惚呢喃出声。 越姬垂眸,眼里微微一动,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手上的动作停下来,牵住元奈冰凉的手,神色淡淡看向对面的宋世昌。 元奈低眉盯了好一会。 “密斯坎特斯……”宋世昌过了半晌才艰难开口,他是知道的,上次家宴,他就知道元奈和这女人的关系不浅。 但是元奈前几日不是被她厌恶赶了出 来? “宋老爷,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份荣幸能听你讲讲宋家和元家的恩怨?” 话落,众人皆是一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拎不清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又不是元宋两家的当事人,更不是受害者,她问这话难不成是想听八卦? 最震惊的还是要数她手上牵着的元奈,她心思不至于愚钝,这话前一刻她才刚问出口,就遭到了宋世昌的拒绝和威胁,这女人却…… 元奈怔怔抬眸看着她线条优美的侧脸,她是在为自己出头么? 宋世昌到底是海城第一大商人,揣摩人心不在话下,这话一出他便知道里面的意思。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19 无非是想替元奈撑腰,元奈没问出来的话她替她问了,而且他宋世昌还不得不给面子讲出来。 想到这,宋世昌看了看她身边的元奈,姿色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惹人怜爱,也怪不得这女伯爵会看得上。 只是一想到自己堂堂宋家当家,南三行的大哥大居然会有一天给这样的婆娘按头侮|辱,宋世昌紧了紧下颌,面上微冷。 早知当初就该斩草除根! “密斯坎特斯,你这是什么意思?”宋世昌收好表情,开始装糊涂。 “宋老爷若是不想说,那就永远都不用说了。” 越姬平淡无波叙述着,身后的卫兵却顷刻举起长|枪对准了宋世昌,同时也对准了蠢蠢欲动的徐汪两家。 徐汪两人面色铁青,他们的人马怎么可能比得上堂堂一介伯爵? “宋世昌,你还是赶紧说吧。” “是啊,少在这磨磨叽叽了,叫了大伙来说是有大事,谁知道竟然是对付两个小姑娘!” 徐汪两大当家到了现在也总算知道宋世昌叫他们来是做什么了,对付南城大鳄巩家后人和海城名声大噪的女伯爵。 这两个他们哪一个都惹不起,宋世昌这老贼简直是在叫他们陪着他一起送死! 他们怎么可能如他的愿! 糊涂装不成,又被昔日的伙伴拆台冷嘲热讽,宋世昌脸上挂不住,眼里的狠戾一闪而过,又被他很好收起,“你们给我闭嘴!” 宋世昌厉声呵斥,“别忘了你们和我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一荣俱荣一死俱死。 “宋世昌,少来搞笑了,也就南三行是而已。”其中丝绸汪家忍不住出声反驳。 “当真以为我们这些年都没有留条后路给自己?宋世昌,真不知该笑你自大无知还是愚昧死蠢,当年的事敢做不敢当,有本事当着元律的女儿全说出来!” 第82章小墀面7 宋世昌面色阴冷看了看对面的徐、汪两人,视线又落回到面前神色冷然的女人身上,“你们可不要太欺人太甚了!” 话落,周围突然咻咻咻响起密集的枪声,子弹划破空气击倒了越姬身后几个卫兵。 越姬眼神一凛,一把把元奈拉到怀里往后撤退。 局面开始失控起来,暗中还有一伙人存在,显然是站在宋世昌那边的。 单手接过一把手|枪,护着人在枪|林|弹|火中躲闪。 元奈听着耳边尖锐的流弹声不断没入雪地里,人体内,吓得她三魂没了七魄,只是呆滞地跟在越姬身边,死死牵着她的手。 这边花曼依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生死大战,脚都软了,“巩妈……” “跟着我,撤回车里。”巩烟把烟扔了,揽着人疾步走到车边,身后的两个男子为她们掩护。 “是谁?”越姬躲到一棵树后,问手下,手下回报说,“countes,是警署里的人!” 这会已经接近天亮,晨雾中隐约可见斑斑黄色的警服在遮掩物之间晃动。 宋世昌这老贼竟然还留了一手! 早该想到宋世昌能力不弱,只是没想到赵局长那里的人也能为他卖命,越姬眼里的眼色沉了下去,当年元家一事看来参与的人不止宋世昌一人,即便不是和宋世昌一样的主谋,起码帮手肯定有他一份。 “countes,徐汪两家刚刚突然改变|态度反抗对付我们了!”又有一小弟惊叫汇报。 “嗤,当真是墙头草。”和小弟的震惊不同,越姬淡然不屑,早就看穿的事实。 只是怀里的女人却忍不住攥紧她,手劲大到不可思议,越姬垂眸看了看,只见元奈脸色苍白,冷汗沁出,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 “奈奈?”越姬眉头微皱,下巴抵在她脑门上,“别怕,没有人能伤到你。” 女人的气息幽幽淡淡飘入鼻息,脚底下的双腿踩在雪地里,紧紧和她相挨,暖香包裹着她。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20 元奈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怕给她招来敌人,又不敢哭大声,只得闷在她胸口上抽搐呜咽。 “越姬……”一遍又一遍喊着她的名字,似乎这样就能增加自己的安全感。 越姬无声安慰了她许久,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才揽着元奈纤薄的双肩,凝重叮嘱,“奈奈,你待会和他留在这里,我……” 话还没说完,元奈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不要!” 她死死按住抱住女人的细腰,那一瞬间越姬第一次感觉到这小女人力气大的不可思议,直直把自己撞到墙上。 身边的小弟吓得伸出了只手,又在接触到越姬制止目光后收了回来,面不改色心不跳视察着周围的环境。 “你不要出去……”巴掌大的脸挂满了泪水,原本温柔缱绻的眉眼此刻布满了害怕,她抬头看她,“…越姬,我不查了,我不要真相了,呜呜你不要出去好不好……” 不要为自己出头,她不想她出事。 越姬摸着她脸颊上温热的泪珠,眼波微动,“奈奈你……” 她刚一出声,元奈便又加大了几分力度,似乎要把自己和她牢牢捆在一起,不让她动弹半分。 越姬觉得有些好笑,“我不会有事,你忘了,我是——”不死不灭的吸血鬼,岁月都不能奈她何,更何况是一颗小小的子|弹。 “不要!”元奈再次打断她,苍白的脸色上难得强硬起来,“我不许你出去,我不许!” 越姬竟然觉得她这样子该死的迷人,胸口沾上了元奈不少泪水, 又温又热,温度像是要沁入她心脏似的。 头发微乱贴在脸侧,沾湿了泪水,越姬长指拔开替她挽到耳后,碰上她哭红的耳朵,她轻笑安慰,“别哭了,像个花猫一样。” 她不是一向爱干净么。 元奈才不管那么多,仍是呜呜低咽,她真是怕死了她会不管不顾扔下自己出去面对。 “countes,有人来了!”小弟突然叫到,刚开枪便被人一击毙命,越姬看过去,毫不犹豫给了对面一枪。 元奈听着耳边的枪声,胃翻涌难受起来,头也开始晕眩。 “走,奈奈,我们去那边!” 这里暴露了,不宜久留,越姬带着她借着夜色一路闪躲到另一个遮掩物,元奈只得收起眼泪跟着她。 这边接近林子,有不少大块石头,越姬拉着元奈背抵在石头后面,身后是火光频闪到枪|火交战。 元奈脸色还未恢复过来,就看到眼前一只蝙蝠倏然化成活生生的人站在她面前,“countes,艾丽雅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越姬嗯了一声,那个人便再次化为一只蝙蝠消失在夜里。 艾丽雅去搬救兵了,一时半会赶不回来,这海城的三大地头蛇外加一个赵局长,她还真有点吃不消。 “奈奈……”越姬低下头,却发现元奈满脸的惊恐呆滞,她忍不住伸手摸她脸,“你怎么了?” 然而元奈却颤抖地后退了一步,熟悉的恐惧落入越姬眼底,心一沉,下颌紧了紧,“你在怕我?” 元奈说不出话来,只是无声地流着眼泪。 越姬深吸了一口气,收回手,给手|枪上膛,冷淡撇过脸,“既然你怕,那你就好好呆在这,我这个让你害怕吸血鬼出去死了也就死了,省的你日后再恐惧。” 说着越姬就要加入战火中,可下一刻风衣被人拽住,“不要……不要去。” 元奈见女人就要甩开她的手,内心另一个恐慌到底打败了心理上的畏惧,她改为用手死死抱住她腰,脸贴在越姬后背,眼泪如同溃了堤一样砸下来,“你不要出去……会死的,我不要你死……” 接连不断的火光闪烁在她们脚边,一方巨石后,是两个紧紧相贴的女人,她们的长发几乎要缠绕在一起。 越姬手里握着枪,感受着身后小女人的温度,下巴线条在光暗中若隐若现,嗓音哑然。 “不要我死?元小姐,你别忘了我倒底是个什么人,口口声声说不要我死,但你双眼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怕我,你恨不得我死。” “我不是!”元奈忍不住反驳,双手牢牢扣住女人的细腰,“我没有想你死……” 越姬神情却没有半点缓和,她垂下眸来,眼里的光都黯淡了,“你在这不会有人注意到,你若是实在害怕……我再命两人保护你。” 至于有些话就不要说出来哄她开心。 越姬抿着薄唇,便要掰开腰上的手。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21 “我说的都是真的!”元奈听出她话里的讽刺,眼看着手就要被解开,胸腔酸涩到了极点,哭喊着“不要”。 绕到女人面前把她推回到了石头上,趁着越姬错愣,摸上她的脸压上她的嘴角,毫无章法地乱吻着,眼泪一边砸到越姬脸上,“越姬……你不要不信我,我喜欢你,我不要你死……” 她这一生父母没了,家没了,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她怎么可以随意抛下自己…… “你说什么?”越姬被那一句“喜欢”冲昏了头脑,她看着她的泪流满面的脸,觉得有些不真实。 “我是吸血鬼你别忘了……”越姬冷静下来 ,忍不住提醒她。 然而这话一出,元奈更觉委屈,她还在怀疑自己…… “我喜欢的就是你,是你这只吸血鬼!越姬你不可以这样不相信我……” 她的嗓音轻轻的柔柔的,可又含着让她失神的倔犟。 “我信你。”越姬听不得她的哭声,一哭她心里就不舒服。 “真的?”元奈稍稍缓和了一下,依稀抽泣,眼眶红红询问她。 越姬亲了一下她嘴角,“真的,我信你。” 元奈趴在她身上,“那你还要出去吗?” 石头后面的枪声震天,对她来说就是能把她的天都捅|破的刀子。 “要。”越姬看着她的眼,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你在骗我?!”元奈不可思议睁大了双眼,眼看着就要哭,“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带你一起出去。”越姬把她的脑袋摁在胸口上,缓缓道来,“傻子,吸血鬼的能力远不止能咬人,我们的生命连岁月都夺不走。” 艾丽雅大概也差不多到了。 这个一直担心受怕唯恐她出事的小女人终是同意了和她一起共同面对,紧紧抓住她的手,从石头后出来踏入纷飞的战火。 “宋大哥,有一批人马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了!”陶瓷徐当家拿着一把枪击杀了一个卫兵后,走到宋世昌面前,脸色凝重。 “是什么人?”宋世昌脸色也难看,这些卫兵似乎是打不尽的样子,而且新的人马到了,他可没有另外找援兵,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来的人马要么是那个巩烟的,要么是那个女人的! 无论哪一个,都对他们不利! 这时微胖的赵局长身着一身黄色的警服,捂着手臂踉踉跄跄跌过来,宋徐两人把他扶住,“赵局长,你没事吧?” 赵局长脸色苍白摆了摆手,“来的人是新来的一个穿白色警服的警监。” 宋徐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不知道这警监是什么意思,然而赵局长却开始担心乌纱帽不保。 警监的来头可比他一个小小的局长大得多,要是被抓到了在这里寻衅滋事,那一切就完了! “宋大哥,我赵东可能帮不上|你了,小弟先撤退。” “诶?”徐当家还想着挽留,但是人家头也没回,直接命令几个警员叫大队回去。 然而对方人马来得太快,又堵住了前后路,一时之间局势反了过来,宋徐汪赵成了瓮中之鳖。 山林之下,是一排排的卫兵围首,下面是新警监的警员围堵前后,南面高大的驻使馆岿然不动,静静伺看着这一场无声弥漫的硝烟。 第83章小墀面8 元奈紧紧跟在越姬身边,从一排排的卫兵身后走出来,容貌绝艳,气质斐然,宛若一对乱世中的佳人。 艾丽雅站在那个新警监旁,白色的制服在熹微的晨光中异常打眼,尤其是肩上的五六枚肩章,无声诏示着身份。 艾丽雅朝林子边缘的越姬点了点头,救兵赶到。新警监是个年轻人,年少有为,清正廉洁,刚服从上级命令调到海城任职,只是他大概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一个礼物等着他。 巩烟身边的其中一个男子受了伤,另一个在给他包扎,而花曼依则在给巩烟被流弹擦伤的手臂包扎。 “痛不痛啊?”她小声询问。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22 巩烟挑眉看了一眼蹲在她面前的花曼依,点了一根烟,“还行。” “夫人,受伤了最好不要抽烟。”男子忍不住提醒她。 巩烟根本不当回事,继续抽着,只是下一刻一只手伸了过来夺过她的香烟,“别抽了,好好听话。” 巩烟静静看着她漂亮迷人的眉眼,愣神了一下,随后嗯了一声。 当真没再抽。 男子:“……” “宋老爷,”越姬居高临下扫过底下的宋徐汪赵四人,眉眼冷淡,“你是选择自首承认当年陷害元家一案,还是选择当场了结?” 宋世昌脸上蹭刮上脏污,仍旧不灭一代枭雄的风姿,听到这话,胸腔里闷出几声笑来,“坎特斯,你让老夫做选择?” 越姬没回她,只是元奈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当年元家的确是老夫亲手陷害……” 元奈和花曼依脸上皆是震惊不已,这老贼终于承认了! 宋世昌眯了眯眼,看向元奈,盯着她那神似元律的脸,眼里的嫉恨彻底没了遮掩,毫无保留露出来,“元奈,你口口声声说我忘恩负义白眼狼,可你又可知你父亲元律根本就是个伪君子!” “你胡说!”元奈忍不住反驳,她父亲怎么可能是伪君子?! 宋世昌冷哼一声,“要不是你父亲从中作梗,你母亲爱上的就会是我宋世昌,明明是我宋世昌先遇到薛盈……可你父亲为了断绝我的想法亲自操控我的婚姻,随便塞了一个女人给我,还美名其曰大哥为二弟操心婚事……” 全海城都羡慕他一个穷酸秀才结拜了一个好大哥,然而他的好大哥就是这样横刀夺爱,表面上坦坦荡荡君子如兰,背地里却是抢兄弟的女人,这样的人不是伪君子是什么?! “你休要污蔑我爹!”元奈忍不住眼红,她的爹娘明明相亲相爱,根本不存在横刀夺爱的戏码,她容不得到头来还要被人按头伪君子! “喜爱一事本就是你情我愿,你这样才是那种明知得不到却要自我麻醉别人横刀夺爱的变|态之人!你根本就是病入膏肓!” 元奈气势冲冲据理力搏的小表情落在越姬眼里,让她忍不住眉眼挑了一下。 话音落静,全场死寂,宋世昌神情微动,似乎是陷入了挣扎痛苦之色。 ——宋世昌,我对你根本没有感觉,请你不要再来纠缠! ——不可能,是不是元律威胁你了?!还是你喜欢他有钱有势?盈儿,你不能这样,你明明和我先认识的!怎么可以爱上元律?! ——宋世昌,你根本就是病入膏肓! 当年的拒绝犹如昨日,声声直击他心底最后一根弦,宋世昌面容逐渐扭曲起来,“病入……膏肓?” 怎么可能?! 眼里毒恨渐渐侵占整个眼球,宋世昌假意低头,却在下一刻夺过身边徐当家的枪,朝着元奈砰地一声开枪。 “给我去死!” “元奈——” “元小姐!” “元姐姐!” 越来越逼近的子弹直击面门,元奈心脏险些骤停,直到身边的女人猝不及防把她拉到怀里,“闭上眼。” 冷咧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还未等她有所反应,双眸便被一双细手轻轻捂住。 紧接着砰砰两声枪声在耳边乍然响起。 两颗子弹在空气中相撞,原本的轨道偏离飞向另一边,没入了宋世昌两个小弟胸口和手臂上。 两声痛吟在这寂寥的雪地里回响,而正中眉心的宋世昌睁大了双眼死不瞑目跪倒在地上,上身前倾陷入雪层里,猩红的血液一点点染红了雪花。 全场死寂,众人久久未回神。 徐汪赵就站在离宋世昌不及一米远,他们是亲眼目睹那个女人不仅救下了元奈,而且还在极其凶险的情况下一击击杀了宋世昌!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从没有哪一个女人会有这样的魄力,而且临危不惧,更令人咂舌的是——她的枪|法,在死神面前轻而易举把人救下来的同时还能送对方下地狱。 这样的人显然是魔鬼,也就在这时徐汪赵三人才意识到别人能够当得上伯爵一位根本就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23 如此一想,三人脸色皆是一白,脊背泛冷。 年轻的新警监也被越姬这一手震住,原本面瘫的脸微微一动,再看就有了崇拜之色。 视线再转向徐汪赵三人,又是铁面无私的冷漠,“逮捕归案。” “是!” “依依,你去哪?”巩妈从车上下来,看着花曼依的脸色由惊恐到震惊再到兴奋转变,还没等她对那女人的枪法冷嗤出声,身边的花曼依就抛下她兴冲冲跑进了人堆里。 巩妈只得下车跟上去,来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是宋世昌的尸体。 “宋老贼,做行不义必自毙!” 花曼依狠狠呸了一口,便要蹲下来伸手去摸,巩烟嫌弃拉住她,问,“你做什么?” 难不成还要摸摸死没死透? “我要拿回我花家的印章。”花曼依如是说,“巩妈,你快放开我,等下那个警监过来收尸了就不好拿走了。” 她们现在开始趁乱干点偷鸡摸狗的事。 巩妈还是嫌弃得皱眉,“让他们两个去拿。” 说着就给了身边的两个男子一个眼神过去。 男子:“……” 男子摸索了好一会,总算摸到了那个双面印章,花曼依正要热泪盈眶接过,谁知一只手拦在半空。 “是谁?”那么讨厌! 花曼依抬头,只见那个年轻的警监面无表情看着她,“这位小姐,证物不要随便乱动。” “这是我花家的信物!怎么算证物?!”花曼依脾气差点上来。 然而警监仍旧面无表情,只是身边的警员却开始有了动手的迹象。 花曼依后退一步,退到巩妈身边,“巩妈……” “证物确实不能随便乱动,依依,明日你大概就能拿回来了。” 没办法,花曼依只好点头放弃。 山林之下,元奈被越姬揽在怀里,那两道枪声太过震惊,哪怕她没有瞧见那惊险的时刻,她也能从旁人的感叹中略知一二。 她倒现在还是发抖着的,死亡离自己那么近,元奈趴在越姬胸口上,一抽一抽抖动着双肩。 丝毫没发现经过的人异样的目光,而来了又走的艾丽雅、六宝以及花曼依巩妈 几人都是一脸复杂看着越姬,随后才是调侃着看着元奈抖动的背部。 啧,有人抱得美人归。 第84章小墀面9 翌日,整个海城多家报社头版登报大肆澄清当年元家一案,实为奸人所害,三年沉寂终得一朝沉冤得雪。 新上任的新警监雷厉风行,一经查处,奸人宋世昌不仅陷害忠良,试图袭击伯爵,企图越位,更为过分的是黑色走私,此闻一出全城震惊。多个家族自首,包括当年替宋世昌卖命打下手的赵局长等警署的几个毒瘤也纷纷落马。 今日是腊月的开端,从海城的农历来说,新的一年伊始。 被懂得蔫了吧唧的假西西热泪盈眶被接了回来,刚好喝完姐妹们给她留的新鲜血饮,实在太令人感动了,这姐妹情。 嘤嘤嘤! 元奈是在熟悉的房间里醒来的,又回到了那女人的楼阁里,今早的一幕仍然历历在目,可她却感受到了满满的温情无限。 换了身衣裳,走到镜子边元奈才发现自己双眼红成了核桃,完全见不了人,得亏敷了热毛巾才稍稍减淡了红肿,又给自己画了个妆才出去。 下了楼便看到了管家艾丽雅,她朝她点了点头,“早,艾丽雅小姐。”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24 艾丽雅也笑道,“不早了,元小姐,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tes在车里等你。” 元奈小声啊了一声,然后在艾丽雅戏谑的目光下小跑出去,来到了大门前停着的黑色轿车旁。 里面的女人让她进去,元奈便颇为矜持地坐到她旁边。 车子开动,她主动问了个午好,越姬放下手里的报纸,嗯了一声,“带你去一个地方。” 元奈哦了一声表示知道,这种将心结解开的感觉让她有种如释重担的坦然,就像又回到了她们原本的相处模样,只除了…… 元奈抿了抿唇,余光偷偷望向旁边的长腿,优雅知性地交叠着,翻阅报纸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她想起了凌晨自己被她送回去的一幕。 —— “好了,别哭了。”越姬把人送到床边,如是安慰。 她点了点头,从她怀里退出来,脱了鞋上床,越姬给她掖了被子,最后只是道一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那时她以为她会留下来…… 元奈恍惚地盯着自己脚下的小粗跟,心里叹了口气,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有一天克服了内心深处的恐惧,不再害怕她是个吸血鬼,更何况是别人呢。 她还有怀疑是应该的。 车子穿过大街,人们喧哗而热闹。 元奈下了车才发现越姬带她来的是宋家,公馆门口有很多黄色制服的警员在把守。 宋家夫人陆英在哭天抢地,宋云容脸色愤怒,“你们凭什么拿走了我家的东西,不许动,快放开!快来人啊,有人抢劫!” “别动!”抄家的警员就不那么客气了,直接一把长|枪对准她,公事公办喝住。宋云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见到枪神色都慌了,松开手,贵重的唐朝青花瓷花瓶碎得稀烂。 “妈咪,你快去阻止他们,他们怎么可以随便拿咱家的东西?!” 宋云容跑到陆英身边哭诉,然而陆英比她还奔溃,头发凌乱躺坐在台阶上,嘴里呢喃着,“没了,都没了……宋世昌你这挨千刀的,死了也不让我们母女好过……” 元奈跟着越姬进到大院里,宋云容余光瞄到,“是你?!” “一定是你是不是?元奈!”宋云容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疯了一般想要拽元奈头发,可惜的是立刻有卫兵挡在她面前。 “是你让这个女人把我家抄了是不是?!元奈你怎么可以这么歹毒?我要杀了你元奈,不得好死,你们快放开我!” 宋云容癫狂了,看着元奈瑟缩一般躲到越姬身后,那柔弱楚楚可怜的劲一下子刺激到她,“元奈,你这个贱人就是仗着你这个破身子侍候一个女人才扳倒我家!你这个破鞋,不知道被多少男人女人玩过!贱人!你不得好死!” 越姬眼神一冷,立刻有人上前揪着宋云容的头发,使劲狂扇巴掌,只把宋云容扇得头昏脑胀,一松开便跌倒在地,两颊高高肿着,再也骂不出一句难听的话。 “别放在心上。”越姬转过身安慰她,元奈摇了摇头,“我没事。” 目光落到憎恨瞪着自己的宋云容身上,心头一阵复杂,她和她也曾经是同学,然而一场变故后,她们再相遇便只剩下了侮|辱和诋毁以及陷害。 世道在变,人也在变。 她对宋云容没有什么好怜悯的,人在做天在看。 “越姬,我们走吧。”这一回轮到了她们宋家被抄,真真是风水轮流转。 也就在这个时候,元奈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心头那座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大山没了。 “嗯,想去看看你家吗?”越姬带着人出来,“今日是元家大门重启的一天,伯父在天有灵,应该很欣慰。” “真的?”元奈讶异,她都不敢奢望有这么一天,她会亲自打开尘封已久的大门。 两人站在大门前,封条已经被人撕开了,从外面望进去看到有不少人在里面穿梭而行。 那是越姬派过去打扫的人。 元奈站在大门口前,眼里微微泛着水光,既感动又想哭,直到手心被人捏了捏,她眼眶红红抬起头。 “不打算带我进去参观一下么?”越姬戏谑道。 元奈反应过来,明白她是不想自己哭,把感动咽了回去,嘴角微微弯起,主动牵上她的手,带她进去。 “好。” ……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25 元奈原本以为参观只是个借口,但谁知…… 她看着一本正经观摩她家大厅摆设的纤瘦女人,忽然隐隐觉得她好像是真的来参观。 “……” 越姬端起黑木镂空架子上摆着的一方端砚,“伯父看来挺喜欢毛笔字。” 还有一些父亲从远洋外带回来的古董她也好奇地观赏了两眼,时不时问一下自己。 这女人好像在试图了解她父母…… 元奈站在她旁边,余光瞄一下女人认真的眉眼,不知怎的有种带人见家长的赶脚。 “那个……”元奈意识到这个可能性,突然就害羞起来,见她一副想进书房的样子,心毫无征兆鼓鼓跳动起来,她无法想象要是父亲还在世,这女人和他聊起天来该是怎样的一本正经。 两个人都是端着态度,说一句都是三分试探,七分客气。 “我带你去我房间看看。”话落,元奈不由分说直接拉着她走到了另一扇门。 然而来到房间,元奈就后悔了,这下尴尬的是自己。 她少女时代的一些东西都还在,要是让她看到,显得自己幼稚又傻气。 元奈只好祈祷越姬不要对自己的东西有任何兴趣。 但是人是她带进来的,再怎么也不能那么没礼貌让人出去,她只好局促地跟在她身边,以便遇到突发情况时能够及时救场。 越姬淡淡看了她一眼,便把目光落到书架上,上面满满当当全是书,有国中时期的课本,也有她平时看的名人书籍等等。 元奈见她伸手拿了一本出来,脑子飞快转了转,书没什么,里面都是上课她做的笔记。 如此一想,她便放下心来。 然而,越姬刚一翻开,一封信便掉了下来,淡雅却不乏细致的信封很是惹眼,尤其是上面苍劲有力的字体更是吸尽了所有目光。 这一幕似曾相识。 元奈:“……” 越姬捡了起来之前看了一眼她,局促又有些诧异的神色。 “看来是一封情书。”越姬看着上面明显是男生的字体,淡淡道。 元奈头皮有些发麻,她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封信在里面,和之前冷漠处理不同,她现在不知为何竟然有种想要解释的冲动。 “我不知道——”但她刚开口面前的女人便合上了手里的书,放了回去,面色无异转身继续参观起来。 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解释。 元奈抿了抿唇,只好住了嘴,跟上去,只是回头望向那书架的时候眼里一片复杂。 “这是你?”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询问,元奈抬头望过去,触及越姬手里的相框,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想起来上一次溜进来曼依说相片上的自己好胖,完了,被她看到了。 元奈心里懊悔怎么没提前收起来,她走过去,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上面的自己有多丑。 越姬眉眼挑了挑,看着相框里笑容灿烂的少女,视线下移,落到微鼓的胸部,淡笑道,“看起来很有肉感。” 元奈想找条缝钻进去。 好在越姬很快就放回原位,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tes?你在这?”门口突然出现艾丽雅的身影,越姬和元奈纷纷转头。 “怎么了?”越姬问。 “从宋家搜出来的元家的东西都搬到大院门前了,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元奈讶异,越姬沉思了会,“一一摆好。” “好。”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26 艾丽雅很快就下楼了,倒是元奈愣在原地还在消化这个信息,在宋云容房里看到的胸针、周薄生嘴里所说的玉石……不知道是不是今日经历了太多还是早有预感,对这种事她反倒没多大起伏了。 只是她仍然要感谢这个女人,事无巨细都给她打点好了。 “谢谢。”元奈抬头看她,眉眼温婉弯了弯。 “既然道谢,那可不可以把这张照片送给我?” “啊?”元奈看了看一脸正经的女人,又低头瞧了瞧她手里的相框,怎么就会想到要她的相片? 多胖啊! 元奈露出为难,企图劝她打消这个念头,“别了吧,都是陈年老照片了,又模糊。” 一丁点价值都没有。 “但是上面有你。”越姬波澜不惊的一句话让元奈心脏毫无征兆漏掉一拍。 等她反应过来,看着越姬把相框里面的照片拿出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答应了……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第85章小墀面10 元奈看着高挑的女人就这么把她的照片放进她米色风衣口袋里,转过头又继续打量她的梳妆台。 元奈站着没动,手里的雅蓝色帕巾被她无意识攥了攥,乌发下的耳朵悄悄红起来。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房间她居然看了一下午,就连中间的珠帘她都要欣赏一番,终于要下楼时,元奈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整个元家已经被打扫干净,元奈下楼看的时候小小诧异了一下,这一切都好似以前,除了一些个别摆件有些许出入外,其他的和三年前的元家毫无二致。 越姬在和艾丽雅谈话。 “tes,到时候元小姐是要跟我们回去古堡?”艾丽雅在担忧这个问题。 虽说古堡已经重建好,但显然海城这边才是元奈的归属,有她的家,她的朋友,若是元奈不愿意跟她们回去…… 越姬也难得陷入沉思,还没等她思索出结果来,六宝便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tes!不好了!有一帮人上门登门拜访元家,听他们的意思说有意要和元家结亲!” 元家就元奈这么一个独女,结亲还能有谁?! 艾丽雅还没说什么,只见眼前波澜不惊的女人脸色难看地往外走。 六宝:”我很奇怪,为什么元姐姐都和tes同床共枕那么久了,居然还有人打主意打到头上来。” 艾丽雅耸耸肩,“我们知道而已,但是别人不一定知道。” 大厅里,元奈看着面前突然冒出来的七大姑八大姨,一个个都是海城名不见传的小家族,更是被抄家后一个个装聋作哑断绝关系的亲戚。 也就在这时,元奈才猛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有人们口中的亲人。 “嗨呀,这元家还是和当年一样气派啊,大姨就知道你父亲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做那些勾当!” 一个还扎着旧式发髻的妇人唾沫横飞,拉过身边的一个身着蓝色长袍的男子来到元奈面前,长得还算看的过去。 “元奈啊,这是你表哥,以前你小的时候他还见过你呢,现在在学校里当教书先生,大姨看你一个弱女子打理这么大一个家,不容易,给你介绍一个相熟的,帮你分担分担,也不至于你一个姑娘家那么辛苦,你说是吧?” 元奈是真的被这位大姨的直接吓到了,没见过谁一上门那么直接不客气的。 她看向身边所谓的表哥,要不是她知道爹娘没什么兄弟姐妹,她差点就给糊弄过去了。 “表妹,我叫xxx……”男子和元奈差不多高,说话咬文嚼字,浑身透着一股自命清高。 还未等元奈有作反应,只见大门口几辆小轿车声势浩大停下来,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的公子哥梳着一个八分头,眼戴墨镜,手捧着一束十分夸张的玫瑰花, 身后几辆车里面全是他的狐朋狗友。 公子哥鄙夷地看了一眼元奈身边的“表哥”,嗤笑一声,“哪来的穷酸教书佬,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27 一把把人推开。 “你!” 公子哥才不管“表哥”的愤怒,把视线落到元奈身上,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衣服品味不错,时髦不失灵动,举止婉婉有仪落落大方,还是留过学会洋文的妞,代沟基本没有,看来他娘没说错,让他来这一趟真的捡到宝了! 这样的女人可比什么女歌星影星优秀得多,无论是娶回家,还是带出去赴宴都有面子! “这位漂亮的小姐,我能有幸追求你吗?”海城的公子哥都是直截了当,把手里夸张的玫瑰花直接塞到元奈怀里, 自认为新潮又时髦,追求恋爱自由,丝毫不管会不会冒犯到他人。 元奈被他这一动作弄得一个趔趄,不得已抱住玫瑰花才使得自己没摔倒。 只是这一抱住,前面的一干公子哥们全都哄闹兴奋起来,“她接受你了,大宥真有你的!” “大宥!” “大宥!” “大宥!” 面前叫大宥的公子哥回过头自认风流勾了勾嘴角,把墨镜别在花花衬衫上,正要拉过元奈的手来个亲手礼。 可谁知下一刻脑门被顶着一管冷冰冰的枪|口。 公子哥1号:“……” 公子哥2号:“……” 公子哥3号:“……” 纷纷住了嘴,在这大好天气里,他们在大门口都能感觉到后颈一凉,更别说当事人大宥。 夸张的玫瑰花束被扔出大门口,连同一副墨镜被踩得个稀巴烂,一起被扔的还有一干公子哥和七大姑八大姨外加一个“表哥”。 “搞定了,tes,所有无关人员都给清掉了,以后派人把守在门口,看谁还敢随随便便进来。” 艾丽雅从门口回来对某人汇报,越姬脸色这才稍有些缓和。 元奈站在台阶上竟然觉得好气又好笑。 …… 平静的日子过去了两天,元奈又拿出那条织了一半的围巾出来织。期间花曼依过来做了一回客。 花曼依来的那天刚好天放晴,不下雪了,屋里烧着暖炉,安神的熏香飘飘袅袅。 元奈让她把脖子上的大围领拿下来,喝一口热茶。 花曼依喝完茶开门见山,“元奈,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女人之间的恋爱吗?” 元奈一惊,想到两天前的事,“你和巩妈谈恋爱了?” “……也不算是吧,就感觉还是和在歌舞厅一样。”花曼依捧着热茶,眉眼耷拉,纠结道。 “那你……” “我以为她说带我回巩家只是为了救人的借口,但是……” “但是她说的是真的。”元奈接下她的话,看着花曼依纠结苦恼的样子,想了想,“也许她是真的想要和你过日子呢,曼依。” “而且你说你之前对男子不感兴趣,这恰说明了你喜欢很有可能是女人。” 花曼依看了她一眼,“这我知道,只是我仍然觉得有些别扭。” 元奈思索,“你觉得巩妈老了,是能当妈一样的女人吗?” 会觉得有代沟,没有当下年轻人甜甜纯纯的恋爱感觉。 花曼依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回忆了一下巩妈的样子,保养得当,风韵犹存,虽然有大家族的端庄严肃,但是她和她相识这么多年了,没什么代沟不代沟的。 风度气质也挺好的。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28 “这个我知道,我觉得还好,只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得劲的地方。” 她又一时想不出来,就纠结到现在。 忽的,花曼依想起一件事,视线一转,落到元奈身上,元奈不明所以。 “怎么了?” 花曼依舔了一下嘴唇,有些犹豫,“那个……你和她年龄差大吗?” “这个……”元奈咬了一下下唇,她记得那个女人亲口说过岁月都夺不走她的生命,这个意思便是…… 元奈不忍直视脑海里越跳越大的数字,话到嘴边便只说出了“很大”两个字。 这回轮到花曼依诧异了一下,“很大吗?有多大,她看起来很年轻啊,就算大,也不可能大过巩妈吧?” 元奈幽幽看了花曼依一眼,“曼依,你知道的,有的人看着年轻。” 实际上可能差了好几个世纪。 老天! 不提还不知道她们竟然差了那么多的岁月。 花曼依恍然大悟,“我懂的,我都懂的。” 开导完,元奈把人送走,花曼依说会尝试一下,过两天再来找她,元奈笑着答应了。 等到人走茶凉时,元奈坐在桌旁,手里的围巾织着织着就停了下来,喉咙里突然一阵恶心感。 但喝了一口茶后又缓了好多,元奈觉得疑惑。 楼下响起动静,窗外的车灯光把她的窗照得黄亮。 元奈把围巾收到柜子里,转身出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个女人回来了,夹带着一股风雪气息。 她站在门口迎接着她,周围的人不知不觉散去了,只剩她俩。 客厅里,巴卡拉红宝石水晶灯高挂着,明亮的灯光照着在她们身上,落下一高一低的两个影子。 墙上的摆钟指着九点二十多分。 越姬脱下了风衣直接递给她,无比自然,仿佛这个动作已经做了无数次。 元奈第一次接过她脱下的风衣,心里暖了暖,软了嗓音问,“要不要吃饭?” 越姬揉了揉眉心,红唇在她的阴影下暗了下去,可仍旧性感。 “嗯。” “那我去准备。”元奈欣喜地就要转身去厨房,然而下一刻被叫住。 “等等。”越姬叫住她。 元奈转过身看她,“怎么了?” “奈奈,你不用去做了。”越姬抿着唇垂眸注视她,“这些东西艾丽雅会做好。” “可是,这我也能做啊。”元奈站在她面前,手里还揽着她风衣,抬起眼来不明白问。 而且她也想给她做好吃的。 越姬把她抱在怀里,亲了一口她的额头,“乖,别问,回去休息。” 拿过她手里的风衣,放开元奈,转身欲走。 电光火石之际,她想起来了,那个带血的酒杯…… 她的食物不是普通的饭菜,而是鲜血。明明她们已经在一起了,但她既不让自己做饭也不告诉自己她的食物是鲜血。 背后的原因呼之欲出,元奈呆在原地,看着越姬的背影,眼底不自觉压着一丝湿润,“你是不是还是不相信我?” 那天她说不怕她了,她也说了相信自己,但是现在看来那天的话根本就是在骗人!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29 原以为她不碰自己是因为工作忙,现在想想…… 元奈只觉得双眼有些生疼,胸口酸涩不已,这女人从头到尾都不相信自己不怕她。 越姬脚步顿住,深邃的眉眼陷入黑暗里,叫人看不清,红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径直上了楼。 第86章霜鸳枕1 入夜。 脸色冷淡的女人在房里斟着红酒,不远处的另一高脚杯里鲜血饮尽,尽管只余一圈血迹在杯口,仍旧腥臭浓郁。 直到咚咚咚敲门声响。 手中晃酒杯的动作一顿,熟悉的香气不用她多闻便知晓门外的人是谁。 她没动,然而外面的小女人像是和她杠上了一样,敲个不停。 长指松开酒杯,放到桌上,越姬终是起身打开了门。 不出她所料,门外站的是元奈。 “有事么?”嗓音寡淡,听不出半分起伏。 元奈站在她面前,洗浴过后的清香沁入越姬的鼻尖,眼神微微暗了暗。 “我能进去吗?”元奈眼底有些红,像是哭过了一样,她此刻低着头小声的,带着不易察觉的祈求开口询问。 这话一落,周围便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随着时间的流逝,元奈眼底压着的湿润一点点盈上来。 “你确定?”许久,头上才传来女人一声意味不明的反问。 元奈猛然欣喜地抬起头,她这话的意思…… 来不及多想,除了点头别无其他,小心翼翼又再确认一遍,“我可以吗?” 越姬抿着薄唇,她对她眼里的喜悦完全无法理解,她明知她房里会有可怖的东西,她还要进来是为什么。 先前说不怕她,她也只当是那样惊险的情况下,脑子不清晰说出来哄她开心的结果。 可是面对元奈眼里的祈求,她只好点头侧了侧身许诺她进去。 元奈咬着唇踏进去,身后跟着高挑的女人,她看着昏暗无光的房间,心里无端颤了颤。 “我能开灯吗?” 这话一落,元奈便明显感觉到身后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她浑身僵硬起来。 “不、不能吗?” 腰间一紧,再紧,元奈感觉到自己像是要被她嵌入她身体里那样。 “奈奈,你还是回去吧,”越姬冷感的嗓音在她头上响起。 元奈被一盆水从头浇到脚,心凉了又凉,没有什么比不被最亲近的人信任还要令人寒心。 “越姬……你说过相信我的……”元奈把眼里的委屈逼了回去,反倒无比冷静,“你是不是要这样一直误会我?” 她承认之前自己的反应太过剧烈,伤害到了她,可是她现在后悔了,也醒悟了,前两天那一场恶战让她终于明确自己的内心。 怕她和看她死……后者才是她真正恐惧的事。 越姬深闭了闭眼,“可以开灯,但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元奈嗯了一声,“我想了解你。” 随着啪嗒一声响,眼前突然大亮,元奈微微眯了眯眼,等适应后才张目开始打量。 房间比她想象中的要大,性冷淡式的装修风格,很有格调。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30 一方长桌上有两个高脚杯,鲜血的腥臭和红酒的馥郁混合着袭来,尽管她早有准备,见到那空着的明显沾染血迹的酒杯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茹毛饮血……她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这个词。 腰间的手似乎是要松开自己,元奈心提了一提,连忙拉住,不让她动,“越姬……不要那么快放弃我……” 她苦苦哀求着,“起码……总得让我试一试。” “好。” 元奈深呼吸,不去想那里面的血是什么血,强迫自己往其他地方看,害怕就会少很多。 北欧进口的地毯上面是质地上佳又漂亮的纹 路,细看像嵌入了一幅画,书桌上整整齐齐放了一些文件,银色的钢笔立在笔筒里,简约大气,她能想象越姬认真细致处理事务的模样。 不远处放了一张床,没有过多的雕花篆刻装饰,上面是时下最新的弹簧床垫席梦思。 睡上去一定很柔软,她想。 紧接着是床头书柜,再过去一点是—— 元奈的目光被那个比人还高还大的上宽下窄六边形黑木箱吸引住。 上面恢弘严肃的十字架映入眼帘,有些事不用她说她也隐隐知道是个禁物。 嗓音哑了哑,她艰难回头问她,“那是……什么?” 越姬沉默不语,元奈又抓着她,“让我知道好不好?” 她要是原地不动,永远不肯踏出这一步,她们以后是不是就要永远隔着一道不能触碰的屏障? 越姬感受到她轻微的颤抖,目光触及那双秋瞳里的哀求,她舍不得狠心拒绝。 只好带着她过去,垂眸低声道,“是棺材,吸血鬼睡觉的地方。” “那日和宋世昌谈判的交易就是让他把这口棺材运过来。” “那他知道吗?”元奈抬起头问。 越姬摇头,“没有人知道。” 越姬抬起眼,见元奈竟然伸手过去,她忍不住拦住她,“你做什么?” “这是棺材。”她提醒她。 在她们东方人的观念里,棺材是晦气的事物,她怎么敢那么大胆。 “越姬……那睡过死人吗?”元奈反问她。 越姬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还是回答了她,“没有,只有我睡过。” “那就对了,”元奈掰开腰上的手,站在她面前,面对着她,眉眼透着一股认真,“只有睡死人的棺材才叫棺材,你这个不算是。” “可我是吸血鬼。”越姬提醒她。 元奈上前凑近她,把脑袋贴在她胸口上,和缓的心跳声传至耳膜,“但是你有心跳,你不会在里面一睡不醒,越姬,你不是冷冰冰的死人,你只是一个有着吸血鬼身份的人类,而这副棺材也不是棺材,它是你的床,只是奇怪了点,多了个盖板。” 有条有理的分析从她口中说出,配上这么一副严谨认真的表情,越姬仿佛看到几个月前那个说教自己的元奈。 “嗯,它是我的床。”越姬淡笑附和她。 “那么,现在……”元奈抿了抿嘴,从她怀里后退一步,素手搭上腰间的绑带,双颊随着拉扯一点点染上绯红。 绵软的睡裙滑落至脚边,光滑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不着一物的娇躯映入越姬深邃的瞳眸里,霎那间勾起浓重的色彩。 “你……能不能碰碰我?”小的不能再小的嗫嚅消散在这宽敞的房间里。 “奈奈……”越姬眼里有着明显的克制,她真的是怕,上一次她剧烈抵触自己的亲吻,她便不敢再随便动她,就是生怕有一天会引起她的反感,反感她们曾经最亲密最美好的接触。 “你要知道我是什么人……” 话音嘎然而止,视线里,越姬看着赤足跨过睡裙走过来的小女人,她嘴角抿了一点温软,贴上自己,腰间是她纤细的柔荑。 嗓音软软的,像腊月最清甜的糖,“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是只吸血鬼,有我害怕的、会咬人的獠牙,耳朵尖尖的……”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31 越听下去越姬心一沉,她还是怕自己的模样。 “可是我相信我已经不怕这些了。” 越姬一愣,“奈奈你真的不怕?” 元奈抬起头对上她的双眸,又害羞地低 下头,瓮声瓮气道,“你可以露出来碰碰我。” “你再说一遍?” 越姬脑子一空,垂下眸把她长发里隐约可见的细白收进眼底,不敢置信又问了一遍。 元奈感受到她的视线落到身上,整个人都颤栗起来,抿了抿唇迟疑道,“你……要是不想——呃” 话音还没落,下巴便被人挑起,温凉的柔软贴上来,是记忆中的悸动。 明亮的灯光映入视线,身下是深陷进去的席梦思床垫。 女人长发下冒出的尖耳时不时动了动,就像两只被碰痒了的兔耳,元奈忍不住用手摸了摸。 “奈奈,别碰我的耳朵。” 女人这句警告被她丢到十万八千里,大概夜色正浓迷了她的眼,她又鬼使神差再次碰了碰。 尖耳滑过掌心带来酥麻的触感,一旦越过了心里那道名为害怕的坎,再见便变得极容易接纳。 獠牙刮过,元奈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来,然而脚尖却忍不住一点点蜷缩起来…… 长夜漫漫。 第87章霜鸳枕2 芙蓉帐暖,腊月**。 两人一觉睡到天亮,被衾下两双腿交缠重叠。 元奈醒来的时候房里只有她一人,打听之后才知道那女人又出去处理事务了。 一时闲了下来,便兴起了兴趣打量这间神秘的房间。 大概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元奈现在真真切切感受不到她对吸血鬼的害怕。 就连昨晚……那女人用她的獠牙…… 元奈忙闭上眼摇头甩掉脑海里的那一幕,走了两步才把躁意降下去。 杏色的小粗跟踩上地毯,元奈负着手一点一点张目参观,见到稀奇的玩意双眸就会忍不住弯成月牙似的,似是感叹又似是发现了什么某人不为人知的一幕那样。 裙摆下白皙的脚踝还印着几个明显的吻痕,随着裙摆的摇曳而忽明忽暗。 小粗跟在书桌上前停了下来,元奈睁大了眼看着上面摆着的一本书,她没看错的话这本书和她房里的那本有点像。 难不成那天她在时,发现少了的那一本就是被这女人买走的? 元奈小心翼翼翻了翻封面,上面熟悉的简介和书名映入眼帘,她咬了咬唇,那女人是不是太无聊了?她看的东西她怎么也看? 但是吐槽归吐槽,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丝甜蜜。 嘴角都忍不住弯起来,元奈放回去,正想离开,谁知身下的裙摆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哐啷一声响,一个很小的木盒子跌倒在她脚边。 大概因为没有上锁,这么一磕绊,那个木盒子的盖子跌开,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 元奈愣了一下,忙蹲下身来准备看看有没有摔坏什么东西,要是碰坏了那女人重要的东西,那她可就罪过了。 葱白的指尖正要触摸上那圆润的东西,但下一刻却顿在半空中。 这是…… 伊丽莎珍珠。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32 —— 最近六宝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窥探自己,但是一回头又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六宝,你最近神神叨叨的。”假西西和她一起出来逛街,手上拎着艾丽雅吩咐买的几件衣服。 “凯瑟琳,你难道没有觉得好像有人跟着我们吗?” 六宝皱了皱眉头,觉得纳闷,如果有人跟着,这货应该也知道。 “谁?不会是海城强抢像我们这样良家妇女的恶霸吧?”假西西夸张地捂了捂嘴,看得六宝想给她一记栗子。 “走了走了。”六宝刚走一步,忽的又想起来,“我上次给你作弊你是不是还没有付钱?” 假西西眨了眨眼,“谈钱多伤感情啊……” “那把你的血饮交出三分之一给我,这不算钱。” “……” 假西西苦哈哈看着她,可六宝完全不领情,回到楼阁后直接在她房里搜了好几瓶血饮出来,直接充公上交。 “六宝,你太可恶了,一点姐妹情都没有。” 假西西看着远去的背影扁了扁嘴,倚在门口,心里老悲伤了。 “西西,什么姐妹?” 身后突然传来元奈的声音,假西西脸色顿变,故作轻松转过身来,“没什么,就是和六宝姐姐逛了一下街,大概觉得我可爱就认了我做妹妹。” 元奈刚从越姬的房里出来,听到她这话不疑有他,只是对那颗珍珠仍心存疑惑。 她蹲在假西西面前,发现她好像都没怎么长高的样子,真是奇怪,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是发育的最佳时期,而且不愁吃不愁穿,应该不缺营养 才对。 怎么西西还是几个月前的模样?一点都没变的样子? “西西,姐姐发现你怎么都没怎么长高?”元奈不免陷入担忧。 假西西张大了口啊了一声,十分震惊的样子,“我居然没有长高?!姐姐,我会不会一直都长不高啊!” 一见西西这样子,元奈这个做姐姐的只得赶紧安抚她,“西西,你别着急,不会长不高的,你要多吃饭,多吃蔬菜,别挑食就肯定能长高的。” 元奈的声音是真的好温柔,又体贴,假西西看着她差点失了神,好在还记得自己是个小孩子,很快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元奈放心下来,盯着面前西西的样子,不由得又想起那颗伊丽莎珍珠来。 迟疑了下,还是问出口,“西西,你还记得那颗珍珠吗?” “珍珠?什么珍珠?” 假西西刚一说出口便后悔了,这话肯定不是问她凯瑟琳,而是tes! 对上元奈怀疑的目光,假西西心里懊恼不已,“奈奈,我头有点疼……” 不得已,假西西只好用出装病的手段企图蒙混过去,对元奈这样单纯的女人最好骗了。 一定能骗过去的。 “奈奈,头好晕……你怎么、怎么有两个奈奈?” 假西西捂着头,眼神迷糊,身子摇摇晃晃的,一副大病降至的即视感。 果不其然,元奈一下子就慌了起来,把摇晃中的假西西搂紧怀里。 一边摸着她的脑门试探温度,一边着急道,“西西,你怎么了?别吓姐姐……” 说着,元奈便抱起假西西,脸色紧张慌乱下楼。 “唔……我脑袋好晕……”假西西趁她不注意,偷偷掀了掀眼皮子。 看到元奈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完了,珍珠话题是蒙混过去了,但是现在她好像把事情弄得太大了。 “奈奈,你别担心……”假西西装成气弱悬虚的样子,企图挽救,“我可能只是昨晚没盖被子,感冒了,所以才头晕脑胀。”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33 然而她这副气弱悬虚的样子却更是吓坏了元奈,脸色在短时间内苍白无血,这根本就是大病的样子。 “西西,你别说话,姐姐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 刚下了楼,元奈抱着假西西急匆匆跑出楼阁,院子的走道两旁是草坪,这两天被人扫了雪,露出干涩的枯草地面。 元奈一时不察,上半身又抱着个小孩子,重心不稳地往前一扑。 一声惊呼在院子响起,假西西慌了,她身上趴着的是元奈,她皮糙肉厚当肉垫还好,但是元奈可不一样,身形是个成年人,肯定会磕到手啊脚啊什么的。 “奈奈!你没事吧?”假西西从元奈身下起来,脸色惊慌地想要扶起她,然而元奈却颤抖着手趴在草地上,手臂上全是泥土污渍,嘴唇都白了。 “西西……”她只说得出两个字,柳眉便痛楚地皱起来,“姐姐没事……” 假西西蹲在她旁边,看到她还想强撑着起来要送自己去看医生,顿时气急了什么都不管了,她只想她别那么傻,先顾顾自己。 “你别那么傻了,我没病,我骗你的!你先顾一下你自己好不好?!” 假西西朝她大喊,元奈疼的听不进去,花了好久时间才艰难开口问,“为什么要骗姐姐……” “因为我不是——” “元姐姐!” ”西西……“她抬头看她,看着她就要把原因说出来,然而前方突然传来六宝的呼喊,她分了个神看过去,可即使这样,她还是把西西嘴边 的“tes”嘴形印在了脑海里。 下一秒黑暗侵袭脑海。 周围很安静,但又不是很安静,很多脚步在旁边走来走去,停停顿顿。 “你看看你做了什么?!”六宝把假西西提溜着,忍着怒火,“你就是这样照顾元姐姐的?tes回来还不把你扒了皮?!” 假西西没说话,乖乖站好听训。 “还好元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没事,要是出了事别说我了,连艾丽雅都救不了你!” “可是,那颗珍珠……”假西西想起这件事忍不住提了提,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是元奈醒来又问可怎么办? “珍珠?你说那颗伊丽莎珍珠?”六宝愣了一下,“tes没跟你说?” 假西西摇摇头,“没有。” 六宝懊恼了一下,突然有点理解假西西为什么要撒谎了,“算了,我给你先说说也行,免得等下要是被问起你又不知道怎么回答……” —— 谁回来扒皮?伊丽莎珍珠…… 孩子?谁的孩子? ——因为我不是……tes 元奈觉得肚子有些疼,牵动着神经,她思考不了,只能从对话里捕捉只言片语。 缓了好一会,眼前才逐渐清明起来。元奈看着头顶熟悉的天花板,忍不住转过头看向对话的源头。 一高一矮的身影背着她,是西西和六宝。 “西西……六宝……”元奈刚一说出口那边的两人好似被人发现了什么一样,慌张又佯装镇定地对视了一眼,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那样。 元奈看着她们面带担忧地走近,关心问自己。 “元姐姐,你没事吧?” “奈奈,你没事吧?” 元奈朝她们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没事,你们别担心,西西,你还好吧?” “你……”假西西疑惑盯了元奈好一会,她难道不记得那些话了?自己明明跟她坦白自己在骗她,还差一点就说出自己不是tes的秘密。 “哎,西西没事,元姐姐你放心,”六宝用手肘戳了一下假西西,“刚刚医生过来给她看了看,没什么大碍,就是感冒了,已经给她打过针了。” “是吗?”元奈视线扫过不自然的假西西,又落在正在解释的六宝脸上,轻声道,“那就好。”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34 六宝没察觉什么,加上有意转移元奈的注意力,她装作恍然大悟想起来什么重要事情一样,锤了锤手掌,“对了,元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什么好消息?”元奈神色淡淡敛下眸,顺着她的话问。 “你有宝宝了!”六宝的语气很是欢快,“tes要是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这可是tes人生中第一个孩子!” 见假西西还在走神中,六宝忍不住暗暗掐了她一下,让她赶紧附和附和自己,把气氛活跃起来。 假西西吃疼,终算接上了六宝的线路,对床上的元奈说,“是啊奈奈,你有宝宝了,我好高兴,这样我就有妹妹了!又多了一个亲人!奈奈,你说是不是?” 今早tes还说元奈已经不怕她们吸血鬼一族了,这不就意味着她们从此就是毫无芥蒂的一家人了嘛! 加上又有了孩子,这更是亲上加亲!怎么都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这层关系,皆是眼巴巴看向床上的元奈。 然而床上的女人只是轻轻抚了抚肚子,神色未明,和假西西六宝脸上的喜悦明显不同。 看着她们两个,苍白 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犹疑,“……先别告诉她好不好?” 第88章霜鸳枕3 六宝和假西西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为什么啊?” 这不是一件恨不得立马告诉心爱之人的事吗? 然而,元奈却闭上了眼,“六宝、西西,我想一个人静静。” 两人看到元奈眉眼间的疲倦,只好点头相继出去。 等门关上了,元奈才睁开眼出神地看着不知名的一角,脑海里思绪翻飞。 傍晚日落,楼阁前的大门停下一辆车,越姬神色匆匆上楼。 进去前,六宝和假西西站在一旁,看着越姬脸上的担忧更觉愧疚了。 “tes,您别担心,元姐姐没有大碍,”六宝有意想要为假西西求情,“而且凯瑟琳她不是故意的。” 越姬蹙了下眉,居高临下看着一直低着头的两人,薄唇抿着,“发什么了什么?” 六宝只好把伊丽莎珍珠的事告诉她。 “她现在知道了么?”越姬淡声问。 假西西想起元奈醒来那个问话,丝毫看不出来已经知道的样子,她赶紧接话,“没有。” 越姬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下不为例。” 得到赦免,凯瑟琳和六宝这才松了口气,见越姬就要推开门,六宝忍不住叫住她。 “tes……” 越姬停下来,回头,“还有什么事?” 六宝眨了眨眼,小声道,“tes,待会你可能会有一个很大的惊喜。” 越姬眉心微不可察拧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这个惊喜是真的还是假的。 “哎呀,待会你进去就知道了!”六宝难得调侃起来,这有宝宝的事还是由元姐姐亲口说出来比较好。 那一瞬间的惊喜可不是她们这些旁人能够给的起的。 一定是这样,元姐姐让她们先不要告诉tes就是想要亲口说出来。 “对吧凯瑟琳?”六宝cue了一下假西西。 假西西重重点点头,“没错!” 越姬转头推门进去,元奈在床上躺着,看起来正在憩息。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35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元奈小脸还是有些苍白,看来今天摔倒摔得不轻,连一向温婉娴静的眉眼都是带着一股忧思疼意。 越姬走过去,坐到床边,指腹描过这女人光洁秀气的额头,最后掌心轻轻抚上如纸一样白的脸颊,吹弹可破的肌肤触上自己温凉的指尖,留下无尽的怜爱和疼惜。 床上的元奈似乎是感觉到有人,闭着眼无意识躲开那只手,然而三番两次后还是感觉的脸上有一股冰凉之意。 她不得不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头上的女人。 “奈奈,你醒了。”越姬眼里的担忧散去三分。 “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么?”她又问。 元奈神色有些复杂看着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越姬的搀扶下她坐起来靠在床头,摇了摇头,“没有,只是磕到手肘了而已,你不用担心。” 越姬皱着眉头把她的手拿起来,一看,果然手肘上绑着一圈白色的绷带。 好在大院里是干枯的草坪,若是直接磕到青石板转铺就的走道上,这只手还不得废了。 “以后不用老是抱西西,她那么大了,重量不小,而且自己能走路。” 越姬一想起这女人是怎么摔的,眉心一拧,忍不住提醒她。 “西西……”元奈见她提起西西,她又忍不住想起那句话。 ——为什么要骗姐姐 ——因为我不是……tes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吗?可是怎么可能…… 两个人差距那么大…… 元奈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气质翩翩斐然,和西西完全不是一个性格,但是……那日在巨石后看到蝙蝠变人的一幕如同一颗炸|弹在脑海里炸开。 脑子开始疼起来,也许潜意识里抗拒这个信息,但是人就在眼前,又不断刺激着她不停地想。 “你怎么了?”越姬见她捂着脑袋伸手抓住她手腕,担心问,“奈奈,是不是很疼?我去叫医生……” “别!”嘴先大脑一步脱口而出,就连元奈自己都愣住了。 “奈奈你……”越姬眼色紧盯着她,这女人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没事,越姬,我不疼了。”元奈反应过来,眉眼柔柔敛下,朝她抿起一抹笑意,把头轻轻靠在她肩膀上,伸手揽住越姬。 然而却在越姬看不见的地方深闭上眼。 希望不是她所想的那样,这女人怎么会骗自己呢?然而那些细枝末节不受控制地一点点给她编织出一个她所不知道的真相来…… 越姬感受到元奈难得的柔情和依赖,心软得一塌糊涂,环抱住她,“没事就好,疼了不要硬扛。” “嗯。”元奈思绪万千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有什么惊喜要给我?” 温情中,突然响起这么一道问话。 元奈睁开眼,瞬间就想到了孩子的事,把人推开,她盯着她,迟疑问出口,“你知道了?” 孩子的事。 她长那么大,从没听说过女人能让女人怀孕,如果不是记起曾经在书上看到过吸血鬼拥有让女人怀孕的能力,自己指不定当场会被吓昏过去。 可这女人是书中所说的吸血鬼,再荒唐的事她都和她做过了,今早听到怀了这个女人的孩子这消息时反倒不觉得有多惊世骇俗。 越姬摸不着头脑,“知道什么?” 元奈狐疑盯着她好一会,直到发现对方是真的不知道后才松了口气,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松口气。 只是意识里隐隐觉得还不是到把孩子告诉这女人的时候。 “没事。” “嗯?”越姬眉头紧皱,红唇抿了抿,“六宝她们说你有惊喜要给我。”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36 她们还没有那个胆子敢忽悠自己。 显然,元奈也想到这一层关系,六宝不可能会骗这个女人,但是现在不给个说法,万一她回头去问六宝…… 孩子的事肯定瞒不住。 长睫颤了颤,元奈咬了咬唇,一个想法冷不丁窜入脑海。 泛着水汽的双瞳倒映出来的红唇一点点靠近,元奈闭上眼搂上女人的细脖,吻了上去。 “越姬……我想给你……” 后面的话被越姬堵住了,缠缠绕绕,气息旖旎,话说没说完都如字面上的意思那样,无甚所谓。 风衣在晃动中滑落至地上,压着一条素色的裙子,制式皮鞋和一双小粗跟挨在一起,另一只倒在堆叠着的衣裳上。 傍晚的暮色像是被人用墨笔浓墨重彩涂了一笔,黑色墨迹层层渲染过来,直至天黑。 房间里人影斑驳。 “奈奈……”朦胧温情中,女人的嗓音微哑,“……我能用獠牙么?” 元奈背后是柔软的被衾和枕头,身下陷下去,她看着头顶上的水晶灯,青涩地咬了咬唇,喉咙里嗯了一声。 后又担心起来,忍不住开口提醒她,“那你小心点……” 嗓音 揉进了柔和灯光里,让人发狂。 夜色正浓中,元奈突然痛吟了一声。 越姬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丝紧张,“奈奈,你没事吧?” 元奈捂着手肘,刚刚不小心碰到了床头,现在手臂上一阵麻意,牵动着伤口,此刻她疼得说不出话来。 蜷缩起身子,小脸上满是令人怜惜的痛楚。 越姬慌了,来到她身边,扶起她,把她绑了绷带的手肘轻轻拿出来,红唇下意识吹出两口气,“吹吹就不疼了,奈奈。” 女人低着头把垂在耳边的长发挽到耳后,敛眸又吹了两口气,深邃的眉眼是熟悉的认真。 元奈被这一幕震惊到了,睁大了眼,一时间都忘了手肘上的疼意。 她怎么会…… 怎么会知道吹吹就会止疼这个骗小孩的细节?她明明只跟西西讲过,而且这女人一向理智从容,像这种毫无意义的止疼方式根本不是她会做的…… 元奈眼波微微动了动,那些细枝末节慢慢清晰起来,无比清晰指向着这女人就是当初跟在她身边的西西! ——姐姐,你不要我了吗?我从小养父母就对我不好,打我骂我,说我是个白吃的白眼狼! ——姐姐,你一定不知道他们养我这么大是因为我爸妈去世前留了一笔遗产让他们抚养我,但是我越长越大,他们就不想再养我了,直到我为什么会从小山坡掉下来吗,就是他们推的,夜里还有狼,他们就像我被狼吃掉!呜呜呜呜,姐姐那么好人,一定不忍心我再次被狼吃掉……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越……西西 …… 骗子!从头到尾都在骗自己! 一股被欺瞒的寒意从脚底下蔓延上来,元奈看着眉眼认真的女人,怒火无端生不起来,只剩下满腔的寒意,噬心噬肺。 这个女人昨晚动情时还信誓旦旦说不会再瞒着自己任何事…… 是她元奈不值得被她信任么?还是她元奈在她眼里就是个可以随意玩弄欺瞒的女人? 越姬还在小心翼翼抬着她的手,眉头皱着,清凛的气息仍旧那么吸引人,可是元奈却忽视不了她这副冷冽绝尘的模样下是一颗欺骗自己的心。 她把手从越姬掌心缩了回来,敛下眉眼盯着她紧致的小腹出神,说出的话却是带着刀刃,“不用你管。” 越姬愣了好一会,这小女人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 元奈直接用没受伤的手扯过被子,盖到自己身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37 “……” 越姬俯下身来,半个身虚罩在元奈身上,探过头瞧一眼底下的冷着脸的小女人,红唇轻勾,“是我的错,我没顾及到你的伤口,让奈奈你碰到了伤口,我认错。” 一边道歉着,一边敛着神色扫过玲|珑有致的被衾,手慢慢探进去,嘴上唤着元奈的名字,“奈奈……” 这个暗示两人都清楚。 然而下一刻,元奈把她的手推出去,背对着她起身,嗓音没什么起伏道,“我回自己房里睡……” 越姬眉头一拧,手上却是实诚地拦住她,连人带被拉回到床上,让她睡倒,眼里瞬间恢复冷静清明,獠牙和尖耳被她收起来。 “我不碰你了,睡吧,天这么晚了,你回去还要穿衣服,手上又受着伤多麻烦。” 元奈紧了紧下颌,眼里压着一丝湿润,到底没拂了这女人的面子。 越姬揽着她不盈一握的细腰躺下来,拉过被子盖到两人身上。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关了灯后,元奈感受着身后女人的温度,喉咙酸涩地问出这么一句话。 越姬没察觉什么,仍以为她在说碰到伤口的事,低头嗅了嗅她的秀发,一如既往的好闻。 “对不起,是我的错,下次会注意的。” 元奈听着这么一句安慰失望地闭上眼…… 第89章霜鸳枕4 翌日越姬起床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去哪了?” 假西西回她:“奈小姐今日一早就出门了。” 越姬眉心蹙了一下,到底没说什么。 “凯瑟琳,今日把奈奈房里的东西搬到我这边,”越姬出门前吩咐假西西。 凯瑟琳:“是。” 格蕾丝衣装店旁边有一个休闲的午后小院。尽管已经不出新品,但是日常的运营还是继续,只不过就交给了别人做。 艾丽雅难得做起甩手掌柜来,手里捧着一本古老的书籍,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副眼镜。 六宝端着杯血饮找到她,撑着下巴看着艾丽雅戴着眼镜的模样,竟然觉得还挺斯文的,“艾丽雅,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怎么不变回菲比的样子呢?” 艾丽雅从古籍抬起头来,“菲比的身份只是一个服装公司的代办人,这样比较方便帮tes做事。” 何况现在在元奈眼里楼阁是被tes买下了,而菲比作为一个和tes不相关的员工也不好继续住下去。 六宝吸溜了一口血,老气横秋叹了口气,“所以现在tes仍然不打算把格蕾丝成立的主要目的告诉元姐姐吗?我还是想不明白,现在元姐姐怀了宝宝,又对我们血族放下了戒心,我们现在都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了,为什么tes还要瞒着她?” 六宝总觉得这样会出事,一直瞒着还不如直接告诉元姐姐当初tes为了她花了多少心血。指不定元姐姐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艾丽雅挑了一下眉,“你这脑瓜子想得还挺多的啊。” “tes有她的打算,六宝你还是少操心这些。” 六宝叹气地点了点头,转眼想到某件事,调侃似的朝艾丽雅挤挤眼,“艾丽雅,菲比这个身份应该用不到了是吧?要不要也学学当初的姑妈死上一死?好骗过元姐姐?” 艾丽雅眼皮子一撩,扫过,“无聊。” “哪里无聊了?”六宝对这种事莫名很来劲,“艾丽雅你要是嫌麻烦的话,我给你设计一个被特务误杀的场景或者把你包装成一个为情跳海自杀的痴情女子?诶,好带感有没有?血和道具我都有,你直接变回菲比的样子往血滩上一躺,完美!” 艾丽雅看智障一样看了她好一会,直到受不了起身回屋。 “艾丽雅你别走啊。” 六宝赶紧追上去,角落里,准备想来格蕾丝做点事分散注意力的元奈背着墙,震惊不已睁大了双眼。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38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都在瞒着自己,这一切从她回到海城到她成为格蕾丝模特都是那个女人的计划…… 刚刚准备踏上台阶的艾丽雅顿了顿,后面的六宝差点撞上她。 “怎么了?是不是也觉得我的注意不错是吧?”六宝有些得意洋洋。 艾丽雅却皱了皱眉头,脚步转了个方向,来到墙的另一面,几个脚印杂乱无章。 额头毫无征兆跳了跳,回过头问六宝,“刚刚你来的时候踩过这?” 六宝弯下腰,眯着眼瞧了瞧,“我刚刚是从这里来格蕾丝,但是你不也知道刚刚下了点雪嘛,我的脚印怎么可能还那么清晰?” “怎么了,难道有人来过?”六宝又问。 艾丽雅推了推眼镜,“很有可能。” 一直到了晚上,越姬回来,发现元奈居然不在房里,又去了她原本的房间,也不见人,最后沉着脸命人找遍了整个楼阁始终不见人。 艾丽雅低头沉思,“不太可能,格蕾丝的姐妹都说没见过她,就连元小姐 的好朋友花曼依家现在都没有人。” “那元姐姐会去哪里啊?”六宝不由得着急起来,转来转去,“元姐姐可是怀着孩子的,要是磕到碰到——” “你说什么?”越姬打断她,扣住六宝的手臂,“她怀孕了?” 六宝看着女人顿时阴沉下来的脸色,不明所以,又回头看了看艾丽雅,同样和她一样的疑惑。 讷讷道,“难道tes你不知道?元姐姐没告诉你?” “tes……”假西西一直在旁边听着她们讲话,弱弱出声。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她。 “凯瑟琳,你知道元姐姐去哪了?”六宝问她。 假西西摇了摇头,想起昨天的种种,嗫嚅道,“但是……我觉得元小姐可能知道了tes就是西西。” 六宝猛地倒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一道身影掠过她眼前,六宝傻站在原地看着消失不见的女人,张了张口,“艾丽雅,我是不是乌鸦嘴?” 艾丽雅脸色凝重,“别傻着在那,出去找人!” —— 元奈失魂落魄坐在一棵柳树下,进入了冬天,这棵百年老柳树此时光秃秃一片,枝头槎桠挂满了雪,沉沉欲坠。 不远处是热闹的街市,尽管离得远,里面的光仍然透了过来。 元奈一双眼红肿未消,头上的贝雷帽沾上了点点雪花。 直到眼底出现一双制式皮鞋,女人高挑的身影落到她身上,熟悉的气息漫过来。 元奈眼睫颤了颤,抿着唇,根本没抬头直接站了起来,看都不看一眼转身欲走。 越姬皱着眉拉住她,刚说出“奈奈”两字,元奈忍不住颤抖起来,像是极力忍住怒火。 “你放开我!” 元奈使了劲想把手抽回来,然而偏偏始终动都不动,“你放开我!” 语气里满是怒意,越姬也来气了,冷艳的红唇压住怒意,“为什么昨晚不把孩子的告诉我?你想瞒着我?” 只要一想到这女人昨晚宁愿主动也不把孩子的事告诉自己,越姬就忍不住往深一点想,昨天摔倒一事她根本是知道了什么才选择不把孩子的事告诉自己! 她该起疑的,就在她问起那个惊喜的时候,这女人情况不对劲,明明可以直接说,却在自己反问的时候选择了主动求|欢! “你想要带着她离开?”越姬桎梏元奈的双肩,怒火几乎快要喷出来,“她是我的孩子,你想带她去哪?!” “我是瞒着你。”元奈反倒冷静下来,眼眶红红看着她,“可你不也瞒着我?” 你瞒我瞒,礼尚往来。 “我该叫你越姬……还是西西?”元奈嘴角扯出一抹讽意,忍住喉咙里的酸涩,眼里却忍不住一点一点模糊起来,“从头到尾骗我很好玩?” “你!”越姬手中的力度不自觉加紧,“我骗你什么了?是你傻,没有发现而已!”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39 元奈睁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看着她,第一次见到骗人还可以那么理直气壮,眼里的泪珠直接掉下来,模糊了她的眼。 是,她傻,才会真的以为西西是个被养父母虐待的孩子;她傻,才会努力挣钱养她;她傻,才会怀疑一个富可敌国的孩子会偷东西;也是她傻才会真的认为有人会专门请自己做模特…… “是,我傻,我傻可以了吧。” 越姬抿着嘴,目光沉沉盯着她,她承认了她反倒生起一股心慌来,总有种预感她这次是要真正离开自己。 语气不由得放缓,“奈奈……” 然而元奈根本不 理会,挣扎着,越姬不肯。 元奈浑身颤栗起来,含着眼泪瞪着她,“你还要不要脸?” 仗着自己力气非常人桎梏着自己,这女人还要不要点脸? “奈奈……你想去哪?”越姬紧了紧下颌,提醒她,“你别忘了你还怀着我的孩子。” 只要有这个孩子她们注定断不了干系。 元奈深深闭上眼,呼吸一口气,知道自己不是这女人的对手。上次被压在桌上的前车之鉴仿佛历历在目。 “我们谈一谈。” 越姬扫过元奈坚忍克制的小脸,沉默了好半晌才艰难开口,“好。” —— 柳树下的长椅上,两道身影紧挨着。 “你别靠那么近。”元奈往旁边挪了一挪,忍不住开口警告这个女人别太过分了。 她们现在是在谈判,不是在谈恋爱。 越姬盯了她好一会,直到辨别出对方眼里明明晃晃的嫌弃时,才冷着脸不动了。 元奈把手放在腿上,头上红棕色格子的贝雷帽因为刚刚的挣扎微微乱了一点,但现在她也没心情整理。 “我很感谢你当初救了我……” 元奈刚一开口越姬忍不住火起,“你现在要跟我算账?” 从那么遥远的事开始算起?分家还是分手?! 越姬看着元奈又开始用无声的反抗盯着自己了,忍不住反驳,“行,你要从三年前算起,可以,我给你算,你们东方人不是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和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不用算了,我只同意你这辈子以身相许这种报恩方式。” 算账结束,回家。 元奈见女人就要过来打横抱自己,气的她差点连大家闺秀的端庄礼仪都不要,险些破口大骂。 “越姬!你给我住手!”元奈用手肘推着她,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这女人一时一个样了,蛮不讲理的样子根本就是西西的做派!难为她平日里一副清傲凛凛背地里却是这么恬不知耻! “西西,你不能这么不讲理!”被气得没办法,元奈情急之下喊出了西西的名字。 但神奇的,越姬神色幽沉看了她一眼,抿着薄唇,在无声的对峙中她还是放下了她。 元奈复杂地瞅了她一眼。 两人又坐回椅子上,算着账一边谈判。 “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越姬听她讲了一大段,眉心一拧,单刀直入。 “你要和我分个干净?离开?”越姬视线落到她平坦的小腹上,红唇冷嗤一声,“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我的骨肉,你想让她一出生就没有母亲?” 第90章霜鸳枕5 “我也是她母亲。”元奈抿着嘴,摸着肚子神色揉进了绵绵月光。 越姬盯着她许久,“但是你没有能力独自抚养她。”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40 话到嘴边她就这么毫不留情说出来。 “奈奈,跟我回去。”越姬也缓了脾气,耐心劝她,“她需要一个家。”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能力抚养她?” 大概每一个女人都有一个坚韧不服输的心理,元奈闭了闭眼,喉咙生噎,“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认为我是个无能的女人?” 所以才会在西西的时候拿那颗珍珠出来让她典当,现在回想,自己当时做了什么?她怀疑珍珠是她偷来的还打了她,那个时候这个女人一定在心里讽刺自己没本事还假清高怀疑别人。 “是不是从我选择相信你嘴里的悲惨身世开始,就在心里嘲笑我好骗好忽悠?” “奈奈……”越姬顿了顿,朦胧月色中她看到晶莹的泪滴从元奈脸颊上淌下,也就在这一刻她隐隐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个小女人觉得委屈和奔溃。 她所有的善心和真挚都给了一个那个叫西西的孩子,在那段日子里她原本孤身一人,然而西西闯进了她的世界,凄惨的身世激发了她心底的柔软和怜悯。 大概是有西西这么一个存在,让被抄了家孤独离乡三年的她有了一个目标和动力,一个需要她拯救的孩子。 但是有朝一日发现这个需要她拯救的孩子不但没有什么凄惨的经历,而且从始至终都在骗她瞒她,她拼尽了所有力气的付出被她越姬踩在脚下,全成了一个笑话。 也是,这换哪一个女人都接受不了。 “奈奈……” “我不该这样说你。” 刚刚不该否定她的能力的,哪怕能力再小也是她拼了劲换来的。 越姬想拉过她的手,但元奈先她一步避开,站起来背对着她,咬着下唇忍住眼泪,终是说出了那句话。 “我们分手吧。” 气氛冷沉下来,跌至谷底。 “我不同意。” 越姬脸色绷着霜寒,她从后面把欲从自己身边离开的女人搂住,及膝的长风衣罩在两人身上,在这寒冷的风雪夜中似乎融为了一体。 怀中的女人没有挣扎也没有半点反应,她的“不同意”宛若砸进了雪里,迅速被遮埋。 “我的错……”越姬下巴蹭着她小巧的耳朵,一向高冷没多少表情的女人慢慢放下她的矜贵,敛着眉眼,言语间是细语温声的妥协,“奈奈,原谅我……” 元奈看着月光下重叠的人影,泪水无声无息掉下来,可是很快她眨眼忍住了,“堂堂tes是分不起手吗?别让我看不起你。” 身后的人一僵,元奈挣脱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小跑进了街市,直至看不到背影。 越姬站在原地,怔怔看着眼底绵延到远方的脚印,心脏空洞宛如被剜了一个|口子。 温淡的双眸随着夜色黯淡下来,闪过一丝痛色。 …… 一栋漂亮的两层小洋楼,刚做好的饭菜飘着馨香,巩妈现在她屋子里,而花曼依正在给她端碗盛饭。 她看着手里的碗,抿了抿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此刻的自己像个贤惠的小媳妇。 “巩妈。”花曼依把那个想法甩掉,把饭放到巩烟面前,然后自己坐到对面。 有人难得来一次她家做客,自己作为主人总不能不好好招待。 “依依,上次说的话你应该也考虑清楚了吧?”巩烟瞧了一眼面前的饭,嘴角不自觉弯了弯,手上却是端起 红酒抿了一口,目光懒恹地看向对面的花曼依。 花曼依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是让她考虑和她在一起。 “巩妈,你知道的,我没有谈过恋爱。” 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便是意味着可以开始。 “没关系,”这样的事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巩烟穿着旗袍,桌子下长腿交叠着,只差一点就能碰到对面性感又真挚的女人。 “现在开始,依依,你我就是女朋友的关系,以后叫我巩烟。” 花曼依难得羞涩地点了点头,前一刻明明还难以置信会有这么一天和巩妈谈恋爱,但此刻什么都说了出来,又似乎一切都恰好水到渠成的样子。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41 但是对称呼的事她还是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这样叫你?我觉得巩妈这称呼也挺好的。” 而且叫了那么多年,一时改不了口。 巩烟手顿了顿,眯眸看过去,她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难听。”巩烟毫不犹豫嫌弃。 “可,你当初不是让我这样喊你?”花曼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 巩烟一时语塞,好半天才解释道,“……那是以前。” 花曼依:“……” “先吃饭吧。” 巩烟淡淡嗯了一声,这才把目光放到自家女友做的饭菜上,“今日不晚了,我在这留宿,行么?” “行啊。”花曼依不疑有他,“我房间多的很。” 潜意识里她还是把她当成歌舞厅一直照顾自己的巩妈。 然而,对面的女人却一点点黑了脸,盯着对面顾着吃饭的女人好一会,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饭后,花曼依收拾碗筷,巩妈去洗澡了,洗完了碗筷她又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轮到她洗完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花曼依擦着湿头发从浴室出来。 百货公司出了个叫电吹风的家器,说是能很快吹干头发,她觉得挺方便的就买了回来,现在总算用上了。 电吹风一打开就发出呜呜呜的震响,差点把花曼依吓到一跳,往掌心吹了一下,是热风。 花曼依眼里一亮,她大概知道怎么用了。弯下腰,黑瀑似的长发垂在半空中,在热风的烘吹下正在一点点变干变润泽起来。 烟绿色的真丝吊带睡裙滑落肩膀,纤瘦的脊线凸显出无限性感。 花曼依吹着头发,恍然不察身后站了个人。 换另一边吹的时候她才看到脚边多了一双长腿。 巩妈? 还未等她说出口,腰间蓦然搭上了一只手,花曼依拿着电吹风的手顿住,直起腰来刚一转身便被人抵到了桌沿。 电吹风掉在地上仍在呜呜震响,手边是铜色的手摇电话。 “巩、巩妈?”花曼依咽了咽口水,她整个人被压得往后倒,白皙细长的天鹅颈绷着,骨感的锁骨暴露在空中,落入女人的眼里。 红唇下噙着的香烟忽然索然无味,巩烟把烟随手掐灭在烟灰缸里,乳白色的雾体缭绕在这张懒恹却不失风韵的脸上。 “依依,愿意吗?”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而且在歌舞厅里混了那么久,这话一出花曼依再懂不过。 但和女人做,是她从没接触过的盲区,却又像蒙了一层薄纱,遇遮未遮地引|诱着自己。 心跳忽然加速。 花曼依视线落到近在咫尺的巩烟脸上,低盘发髻盘在脑后,一丝不苟,光洁大气的额头不见一丝皱纹,像个 阔太太。 但是她是知道的,巩妈和那些阔太太不同,她不需要依附任何人,独自开了歌舞厅管理诺大的场所,却从不怕他人来惹事,她见过的世面比她吃的盐还多,纤瘦的身姿里是强大又万分迷人的灵魂。 花曼依看得出了神,一时忘了回答,女人又耐心地问了一遍,这时她目光落到了巩烟微敞开的领口,同她一样的真丝吊带裙,只不过颜色更深一些,是醉人的酒红色。 成熟年长的女人举手投足间总会有一种她怎么也模仿不了的优雅和从容。这大概是与生俱来亦或是岁月沉淀下来的韵味。 不过她更愿意相信是后者,当年初见时她便被这种韵味吸引住,大概又暗恨着自己太过年轻稚嫩,无法沉淀出来这种迷人的风韵,急功近利的心理加上脑子一热便刻意跟着模仿起来。 每当有人说她身上有巩妈的影子时,她表面不显,但实际上她开心得不得了。 一直被她看成标杆并且暗地里不断模仿的女人忽然有一天说要和她做,哪怕自己在这种事上再怎么浅白无知,她也知道过程必定水|乳|交|融。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42 这种一下子拉近与这个女人的距离的邀请……说实话她内心并不抵触,但是没来由的,她心头不知为何浮现了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像一团杂乱交缠的线团缠住她的手脚,让她多了几分情怯。 明艳的红唇压下来,那一瞬间花曼依脑子一空。 “依依,把你交给我。” 听着这一声压低了嗓音,花曼依闭上眼喉咙里发出一声嗯,白皙纤细的胳膊搂上女人的脖子。 真丝睡裙被人一点点撩起…… 花曼依觉得自己像一颗浮萍,上挑的眼角氤氲着雾气,后腰窝是厚重的红木桌沿,手边的铜色手摇电话被她不小心碰倒在一边。 手肘屈在腰侧撑在桌面,情浓时笔直的锁骨收紧。 水晶灯下的客厅一角散乱着两条真丝睡裙,一红一青。 “巩妈……”花曼依细挑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染上了一丝痛楚之意。 “叫我巩烟。”女人抬眸看了一眼花曼依,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微微昂起的羸弱下巴,香汗沁出线条分外迷人,在水晶灯光下白皙得近乎透明。 “巩烟……” 花曼依顺从地改口,手指带来的膨胀感消失了,她才暗暗松了口气,只是还没等到她起身,女人却站了起来匍匐在她胸前,搂着她的腰,单只手点起烟来。 大概太过熟练,她很快点好了烟,放进蹭掉了些许口红的薄唇边,缓缓抽起来,然后在吞云吐雾般呼在花曼依脸上。 咳咳咳—— 花曼依被熏的咳嗽起来,但她纤瘦的身躯仍被女人禁锢在她和桌子中间。 “要抽烟吗?” “要。” 花曼依浓睫沾染上香汗,笑吟吟接过香烟的那一瞬间明艳动人。 巩烟嘴角勾了勾,在花曼依噙上香烟前拂开她的手,先她一步吻了上去。 红木桌边,一只手垂在上面,葱白细长的指间夹着的香烟久久未动,只余一缕烟雾袅袅升起。 胸口浮动着黑色反光的发丝,女人的脑袋晃进眼底,鼻息间浓郁的气味混合着香烟的尼|古|丁,花曼依眼里出现了醉意,醺醺的,但她又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没喝酒。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身体重新开始感知,水晶灯光下,眼底的黑影晃动着,也晃进了记忆里的某个夜晚中。 好像记忆里有人也曾对自己做这样的事,似乎还不止一次…… “依依,放松,我想听你说那句话……” 第91章霜鸳枕6 花曼依浑身一震,然而身下的女人还未反应过来,仍旧继续着。 但记忆中那些充满了酒气的深夜一点点清晰起来,在歌舞厅和人斗酒过后身体的异样感无比清晰,仿若昨日,也一如现下, 还有床头无缘无故出现烟头烟灰的那些细枝末节也一并真切地浮现在脑海里,她曾经无法求解的疑惑好似一下子有了答案。 “你……你说什么?” 花曼依艰难问出口,然而下一瞬手指毫无征兆没入她差点痉挛起来。 即使这样她还是躬起了腰,忍不住想把人推开。 巩烟反应过来,没让她推开,双手锢着她,“依依……” 花曼依歪着身子双手抵住巩烟笔直的细肩,她艰难抬起头来,问她,“是……是什么话?” 她第一次和她做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话? 巩烟心里知道她起疑了,哑了哑口,眼神一瞬不瞬盯着花曼依,眉心蹙起。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43 这个经历了多少风雨、处理各种杂事毫不拖泥带水的女人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 “别碰我……”花曼依把她推开,脸色因为刚刚巩烟最后的动作而发白起来,身上的体温淡凉如水,一如她原本炽热的心脏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冰水,凉得彻底。 “我曾经喝醉的时候……你是不是对我做过这种事?” 巩烟抿着嘴不发一语。 花曼依惨然一笑,“是不是还不止一次?” 巩烟依旧沉默着。 墙上的钟摆滴答滴答作响,安静的客厅突然想起一声痛绝的哭哑。 “变|态——” 花曼依哭瞪着面前的女人,她使了劲一把推开,哑着嗓子喊道,“别碰我!” “依依……你听我说……”巩烟看着面前不着一物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眼里眼波终于有了一些波动。 “听你说什么?”花曼依嘴角勾起讽刺,“我难道说错了?你难道没对我做过这种事?看着我,只要你说出一个‘不’字来,我就信今晚我们第一次做,你说啊——” 巩烟抿唇不语,她确实不是第一次碰她。 “可是……” 花曼依含着哭意笑起来,胸口一阵抽痛,根本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你给我滚!” “依依,你听我解释……”巩烟发觉她的情绪太大了,她想解释但是对方根本听不进去。 “你不走我走!”花曼依推开她,双脚着地险些站不稳,巩烟伸手扶了扶她,却被嫌弃甩开,“不用你假惺惺!” “……” 待站稳了之后花曼依双臂抱着胸抽泣着回到房间,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背抵着门,终是忍不住放声大哭,身体无力滑落下来,把头埋到双臂里呜呜大哭。 门外巩烟伸手碰上门,心里五味杂陈。 记忆却不由得闪回到花曼依刚成年那一天。 那时这女人玩的很疯,喝了很多酒,她一如既往去台下捞醉得不省人事的她回来。 只是…… —— “躺床上去。” 巩烟单只手抽着烟,一边搂着人走到床边,把人放到床上后又给她扯了被子盖到身上。 正想走的时候,手忽然被拉住,不得已,巩烟停下来回头,眯眸盯了盯手腕上的细手。 到底没挣脱开,耐心等着床上的女人开口,哪怕她知道说出来的话多数是没有什么营养。 “唔——巩妈,我 想洗澡。”花曼依身上穿着从未穿过的连衣裙,怕是买回来第一次穿。黑瀑一样的长发盘了个高发髻,上面别着一个漂亮的银白扇形头饰,衬得人美艳欲滴。 大概是因为刚从台上下来没多久,妆还是画的那么浓艳,上挑的眼线如同猫眼一样勾人。 “身上不舒服。”花曼依嘟喃,完全没有来平日里那股又犟又不服输的劲。 巩烟眉头挑了挑,掐了烟,把人从床上揽起,先是给她卸了浓妆,再拖到浴室里扒掉衣服拿着花洒随便冲了两下。 见着差不多了,关了热水,准备把人捞出来。 “可以了,回床睡觉。” 那时的巩烟对窝边草从来不感兴趣,对花曼依也仅仅只是对小辈的一点照顾罢了。 然而,那天醉酒后的花曼依却拉着巩烟不肯撒手,躺在浴桶里,半个身子挂在桶边。 “巩妈,别走……”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44 巩烟拧了拧眉心,撇过眼没去看她的身体,“你醉了,回床上睡。” “巩妈,我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花曼依脸上红彤彤的,眼里显然还挂着醉意,一边拉着人不肯撒手,一边跨过桶边。 “什么话?” “你看过来就知道了……”说完,花曼依就打了个嗝,笑吟吟看着女人的侧脸。 巩烟应声转过头来,却只见眼前一抹白色扑向自己,她直直揽着花曼依的腰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到浴室门上。 “你在做什么?!”巩烟眼里隐隐有了怒意,但到底顾着花曼依这个被她捡回来才一年的女子。 “嘘……”花曼依双臂搂上巩烟的脖子,笑醺醺道,“巩妈,我知道你喜欢女人,我见过你吻过一个歌姬……嗝~” 巩烟脸色霎那间沉下来。 花曼依丝毫不觉,仍自顾自对她说着,语气变得忧伤起来,“有段时间你很难过,是因为她死了是不是?她是你的红颜知己,你一定很难过吧……” “花曼依,你逾越了,记住你的身份。” 女人懒恹的嗓音中透着冷意,落入耳中,花曼依笑了笑,大概酒壮人胆大,她凑了上去,而另一只手却抓住巩烟的掌心,拉着她慢慢向自己的腰。 “巩妈,我其实一直爱慕着你……”醉酒的女人羞涩笑了一下,压上巩烟的嘴角,“十二点过了,巩妈,今天我成年了……” —— 记忆回笼,巩烟闭上眼,当初到底是夜色太浓还是她鬼迷心窍,最后还是如她所愿要了她。 只是后来的事有些超乎她所料,花曼依断片了,把她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原本打算第二日问她到底是胡言乱语还是酒后吐真言,前者后者她都想好了处理办法,但她万万没想到她会断片。 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在欲擒故纵,但直到第二次醉酒之后花曼依这女人又拉着自己不撒手,并且完全不记得上一次的事。 就连那句热烈的爱慕之语都忘得一干二净。 “嗤。” 房门外,巩烟靠在门沿,听着里面传来的啜泣,抽了一口烟,“忘了可真好。” 她陷了进去,她倒好,忘得干净,抽身也干脆,现在还能反过来污蔑自己。 巩烟回到客厅把酒红色的睡裙穿上,就这么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抽着烟。 她也承认,自己陷进去后除了那女人几次主动外,也有不少她故意勾|引。 至于谁对谁错她到如今已经无法追究,尽管最初是那女人主动,但是她巩烟毕竟年长她那么多,又不是没有能力拒绝,偏偏那时候鬼迷了心窍,占了她的便宜。 那句朦胧夜色下说出来的爱慕之语,揉进了一个芳华女子所有的青涩和真挚,每每想起,总能叫她失神。 大概是因为花曼依是她遇到的第一个能够抛弃世俗之见对自己表达情意的女人。 屋里点着壁炉,暖气氤氲烘烤着,那个掉在地上的电吹风被人拿了起来放到桌上,门一开一合,屋外便响起了车离去的尾声。 花曼依头埋着胳膊里,依旧呜咽抽泣,只是在车响起尾声时愣怔住了两秒。 —— 夜色中,巩烟面色冷漠地开着车,缓缓驶出小洋楼,一路上斑驳的光明明灭灭扫过下颌。 在一条街道上掠过一个高挑又有些眼熟的身影。 巩烟面无表情继续开,脑海里仍旧想着一个小时前的一幕。 忽的,在转过一个街角时,脚下猛的踩住了刹车。 巩烟抽了一口烟,目光缓缓放过去,她叫了一声,成功把车外旅馆对面的女人叫住。 “巩妈?”元奈愣愣的,眼眶还很红,一看就是哭过。 巩烟把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收入眼底,淡淡嗯了一声,而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大洋。 递了出去,“拿着,上次领唱你没拿,依依也没有要,但我觉得这是你应得的。” 元奈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那天你唱的很好,我没什么损失。”巩烟没提她中途落跑的事。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45 “而且,你现在需要它,拿着。”巩烟意味不明抽了一口烟,面上没什么,好似她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元奈沉默地抿了抿唇,在思考着也在犹豫中,直到手被人拉起来塞进一块大洋,她才回过神来。 面前的小轿车摇上了车窗,在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前倏的一声驶进了夜幕。 元奈垂眸看着手中的大洋,心里一片复杂,抬头又看了看对面的“悦来旅馆”四个大字,最终迈步走了过去。 很快就办好了入住手续,元奈跟着店员上了三楼,选了临近街边的一间房。 而此时悦来旅馆门前,一个身着米色风衣气质出众的女人冷着脸走进去,柜台前的店员眼前一亮,很是热情上前招呼她。 “欢迎光临,请问小姐是一个人入住吗?我们这有……” 还未等她说完,只见面前的高挑女人打断了她,“刚刚入住的那个女人她是不是赊账了?” 店员看着面前脸色不太好的高冷洋女人,愣了几秒,还是好脾气回她,“这位小姐,我们店一向不允许赊账的。” 越姬眉心蹙起来,“那刚刚她是用什么付的钱?” 店员的眼神开始眯起来,心道这么好看的人居然是个神经病,别人赊账不赊账,用的什么付钱管她什么事,这样的人她见多了,不是想借此赊账就是厚脸皮蹭住。 “这位小姐,如果没钱住旅馆的话请您出门左转谢谢。” 越姬:“……” 第92章霜鸳枕7 元奈进了屋,把门关上,黯然神伤坐在坐在桌边。 人一旦静下来就会想很多,想着想着眼泪就这么无声流了下来。 等到洗漱后已经是半夜了,窗外的街景也慢慢熄灭下来。 越姬站在街口对面,看了一眼对面二楼的窗,直到彻底关了灯才转身离去。 回到楼阁,艾丽雅、六宝以及凯瑟琳一众都在等着她。 “tes……”凯瑟琳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比往常都要冷漠的女人,其实都怪她,如果不是她把话说出来,元小姐就不会发现自己不是西西。 六宝担忧地看向她,这次的事件太严重了,她从艾丽雅嘴里得知,元姐姐坚决和tes分手。 现在tes一个人回来,这分手怕是早已成定局。 但谁知几人怀揣不安等了许久,只等到了一抹背影。 六宝和凯瑟琳面面相觑,艾丽雅道,“凯瑟琳,你不用再假扮西西了。” “tes这是打算放过我了?” “算是吧。” 两日后,海城多了几队军兵驻守,大街上飘着医护女校招生的报纸。 元奈一个人搬进了元家,诺大的大院里只有她一人,不过她也知足了,能够守住这份家业。 平静了两日,元奈尽量不去想那个人。 从街上回来,手里拿着报纸,回到房里开始东翻西翻。 她记得国中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次集体食物中毒事件,不过那时候她因为饭菜都是回家吃的,因而躲过了一劫。 但她却因缘巧合之下加入了当时的护士队,其实也就是帮忙打下下手的活,学到的医护知识并不多,可即便如此她仍旧对护士一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如若不是后来发生了变故,她兴许就会成为其中一员。 书柜前,元奈看着上面一本熟悉的课本,忽的停了下来。 ——看来是封情书 那日那女人温淡的嗓音似乎还回荡在脑海里,元奈抿了抿嘴,神色复杂地把那本书拿下来。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46 然而翻开……元奈皱眉,不相信地又来回翻了几遍。 没有! 那封信呢? 怎么会不见?元奈看着快被她翻烂的书,怎么也想不明白,虽说她并不是真想看那封信究竟是谁写的,但是这无缘无故消失也太诡异了吧。 疑惑地放了回去,很快元奈就找到她以前买的一本医护书籍,这个短暂的小插曲被她抛到脑后。 铃铃铃 还没翻几页,电话就突然响了起来,元奈没办法只得下楼接起电话。 电话对面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元奈元小姐是吧?有你的电报,请速来电报总局收取你的电报。” “噢噢,好的,马上过去。” 元奈挂了电话,披了件尼龙淡粉色的外套便出去了。黄包车一停,她急急忙忙走进巍然耸立的海城最大的电报总局。 “这是你的电报。”一个穿着黑色中山服的男子递给她一份电报,上面是摩尔斯编码翻译过来的文字。 “谢谢啊。” 元奈接过,边走出来边拆开。 上面大概说的是一位自称是父亲曾经的一位生意合伙人尹先生,因为举家搬迁到了海外居住,对海城当年的事一无所知,对元家被抄更是感到万分抱歉,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听闻了海城发生的重大事件,才知道始末。电报里,尹先生很庆幸元家能够翻案,更为她元奈感到欣慰。 并 说如今海城新兵军队驻扎,不久之后将会发生战争,劝她尽早离开,并且已经替她买好了船票,在大不列颠国那边已经替她打点好,如若不愿嫁人,可以送她入当地一所大学进修。 元奈翻开底下的一层,确实有一张船票。 外面下起了细微的雪,刚铲干净的街道一支洋人军队经过,电报总局外面的梧桐树干刷着白色的漆,许多单车停在下面,来来往往的人大多是裹着黑色长围巾身着中山装的年轻人。 电报是海城联络外界的唯一通讯,当代年轻人通过电报了解时局不足为奇。 这风雨欲来的战争消息不胫而走,船票变得稀缺难买。尹先生能够为一位友人之女做到如此也实为可敬。 可是…… 元奈手里捏着船票,思索再三,又退回到电报总局,让人发了一份电报过去,也是感谢云云,只不过船票就收下了。 出了电报总局,元奈打算去看望一下花曼依,问问她是什么打算,毕竟要是打起仗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可刚离开电报总局没多久,在井田路口一群人围着不知道在干什么,元奈站在不远处望过去,隐隐看到有几个身材高大的洋兵,又凶又恼拉着一个当地人嚷嚷着,被拉住的那个人偏偏听不懂,两个人鸡同鸭讲。 “where’sthehospital?where’sthedoctor?” (医院在哪里?!哪里有医生?!) “这洋佬叽里呱啦到底在说什么啊……” “哎,我也不知道……” 人群里杂七杂八你说你的我说我的,直到一抹粉色的身影挤了进来,用着很纯正的英音着急道,“她怎么了?” 洋兵推开旁边碍手碍脚的人,把这位温婉秀气的女子迎到前面。 “我们罗伊上校突然晕厥过去,你知道医院在哪?!快带我们去!” 元奈皱了皱眉,她能理解他们上校晕厥过去的着急心情,但不代表她就得接受他们无礼的命令口吻。 她蹲了下来,垂眸看着这位靠在栏杆上的女军官,英气的着装下是一张深邃的五官,胸口上别着好几枚金色胸章,肩膀上是洋兵特有的流苏一样的两片金黄色穗子。 元奈伸手察看了她的脸色,呼吸几乎没有,脸色发白,这样子估计是因为呼吸不顺引起的短暂昏厥。 正要伸手去按人中,不料被人喝止。 是那位洋兵,“你在做什么?!不得无礼!” 话落其他的洋兵纷纷举起了手里的枪指着她,元奈险些被吓怯,但到底人命关天,她还是忍住了心里的畏惧,言辞灼灼道,“从这里到医院起码有一公里,就算你们带她过去也起码得要十分钟,一个人没了呼吸十分钟不用医生来她肯定死定!” 几位洋兵被她的言语喝住,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元奈没再管他们,伸手用力按了这位女军官的人中,又解开她繁复厚重的军装领子,好让她呼吸顺畅。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47 军帽下深褐色的发色隐约可见。 “你……”洋兵看不过上校被如此菲薄,加上人还没醒,更以为元奈是在糊弄他们。 “等等……罗伊上校?” 地上的女军官幽幽转醒,元奈对上她一双琉璃一样的双眸,飞快把搭在胸口上的手缩回来,“你醒了?” 罗伊眼神有些冷地扫过自己敞开的胸口,“你是谁?” “罗伊上校,你刚刚晕厥过去了,是这位小姐救醒了你!” 洋兵见她醒来显然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开口替元奈解释。 罗伊在 搀扶下站了起来,听闻始末后,神色缓和下来,一边扣上领子,一边看向面前温婉知性的女子,“多谢小姐。” “不用客气。” 几番交谈下来,元奈发现这个罗伊上校十分健谈,待人和善有加,但带起兵来又透着一股英气。 元奈婉拒了她的好意,推辞还有事拜别了她。 这个小插曲并未放在心上,元奈坐上黄包车去了花曼依那里,刚下车推门进了小院,一抬头便看到门口花曼依哭着双眼让巩妈滚! “……” 元奈站这不是,走也不是。 “我不想看到你!”花曼依身上穿着单薄,站在门口指着巩妈身后让她离开。 “别跟我说我断片了,我不信!” “花曼依,你给我记住,是你先招惹了我。” 巩烟难得撂下狠话一次,红唇冷艳,脚边是被她扔掉的半截香烟,“不管你忘了还是断片了,你都给我记得当年你成年那天是怎么爬上我的床的,是你说爱慕我巩烟,拉着我的手不放,这就是真相!” 元奈:“!!!” 花曼依震惊地愣在原地,看着面前倨傲的女人,嘴里呢喃着,“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会主动爬上她的床? 巩烟嘴角嗤笑,冷漠转身,没走两步看到了元奈,顿了顿,元奈尴尬地朝她点了点头,巩烟面不改色出门上车离去。 “怎么可能?” 花曼依还在原地怔住,元奈来到她面前,把她抱住,柔声道,“曼依,外面冷,先回屋。” “我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人……”花曼依忍不住埋头道元奈肩窝上,失声痛哭。 元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她也不是当事人,更不是旁观者,她们的事她也不好插手。 “先回屋冷静好不好?你穿的还那么单薄……” 元奈说着,视线落到花曼依仅穿了件真丝吊带裙的身体,上面黯淡的吻痕随处可见,她再熟悉不过。 曼依和巩妈…… 元奈心里叹了口气,把人揽进了屋,“别哭了,先擦擦。” 半个钟后,外面的雪停了,花曼依才稍稍缓了过来,但情绪依旧低落。 只能改日再和她商量那件事。 元奈离开了小洋楼,天色不晚了,她绕道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几样菜,刚好赶在日落回到元家。 解下了尼龙大衣,元奈穿着一件颇为轻便的素色毛衣去厨房炒了几样菜。 这种平淡的日子让她不禁想起了西西在身边的时候,那时候屋子虽小,但是胜在有人陪伴在身边,温馨而又幸福。 然而一想到……当初那些日子全都是假的,人也是那女人假扮的,她就忍不住火冒三丈。 元奈深深闭上眼,把炒好的菜端出去,刚把菜放到客厅桌上,眼底便踏进一双制式皮靴——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48 第93章霜鸳枕8 元奈抬起头来,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她顿时就气炸了,只是被她牢牢按捺住,语气不太好,“你来做什么?” 她们可是分手了的。 越姬身上沾了一些寒气,她把手上大包小包的礼盒放到桌上,淡淡道,“我来拜访一下伯父伯母。” 顺便看看他们漂亮又知性的女儿。 越姬在心底补充道。 趁面前的小女人还没发火前,越姬以退为进又道,“不要以为这是借口,我是真心诚意来拜访伯父伯母,尽管他们不在了,但是这一份心意我越姬仍然是要送的。” “如果你不欢迎我的话,那我现在离开便是。” 越姬神色黯淡下来,看得元奈柳眉一皱,没有说哈,她就站在她面前,不为所动。 越姬抿着薄唇看了她两秒,下颌紧了紧,心里一寒,冷淡挥袖离去。 “……” 直到人真的走了,元奈才心思复杂坐下来,那女人难不成真的是来拜访爹娘? 她才不信。 心底即刻否定这个念头,元奈稳了稳心神,给自己盛了碗饭,刚回到桌,余光就看到了桌上的礼盒。 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她放下碗,走过去迟疑拆开。 第一个盒子是一条水滴状的裴翠项链,里面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漂亮的项链送美人——元家大小姐元奈”的字样。 “……” 就不能期盼这女人嘴里说的是真的! 她到现在还在骗自己! 嘴上说着拜访爹娘,但实际上却是暗地里给自己送这送那,这算哪门子拜访,她就只想着要自己原谅她! “骗子!” 元奈越看越想哭,眼底一点点泛红,闭了闭眼,把眼泪都吞回去。 把所有的礼盒都打包好,转身提了出去,她才不要她的东西! 然而刚跨过门槛,不知时因为身上紧身的针织半身裙太紧,还是因为礼盒太重,脚背不小心被门槛绊到。 不仅人摔倒了,就连手上的礼盒都被她摔了出去,掉了出来。 元奈第一次感谢自己穿了一身毛衣,手肘没被磕到,不然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就有得她受。 然而刚撑起身子,余光瞥到前方的一方墨砚,元奈怔在原地。 她不用墨砚,但爹地喜欢书法…… 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那日元家翻案那天,那女人认真品赏爹地文房四宝的一幕。 她是不是错怪她了…… 元奈敛下神色,忽然觉得心口生疼。 哒哒 耳边传来两声脚步声,元奈趴在地上目光顺着音源呆愣看过去,还是那双制式皮靴。 紧接着腰间一紧,膝盖下伸进来一只手,元奈抿紧唇一瞬不瞬盯着女人把自己抱起来。 越姬身后的景物在缓慢移动,元奈不自觉出神,等到进了屋才后知后觉自己在做什么。 “你把我放下来。”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49 原本愤怒尖刺的语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磨平了许多。 元奈对上越姬垂下来的眼眸,倔强回视,“快把我放下来。” 越姬只淡淡扫了一眼她,便真的顺从她心意,把她放下。 元奈抿着嘴唇低头整理身上的衣裙,丝毫不察有个人目光放肆扫过自己因穿着紧身手工针织衣裙而十分凸显的身材。 “谢谢。”元奈整理好自己,才迟疑抬起头来,道一声谢,就是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那些拜 访的礼物。 越姬不疾不徐把目光收回,漫不经心掠过元奈欲言又止的表情。 “以后走路小心点。” 她温淡叮嘱了这么一句,听不出情绪,像是在两人之间砌了一堵高墙,隔温隔热,好似就只剩下分手后的凉薄。 元奈点了点头,越过她,来到门外半蹲下来把那些礼物都一一收起来,在捡起那方墨砚时,身边掠过一道暗影,脚步声渐行渐远。 即使不用她抬头她也知道,那女人要离开。 ——如果你不欢迎我的话,那我现在离开便是 半刻钟前的一句话犹如一把锤重重敲击着耳膜,也狠狠敲打着她那自以为是的怀疑。 元奈盯着手中的墨砚,咬了咬下唇,“等等……如果还没吃饭,不嫌弃可以过来一起吃……” 前方的脚步停下,紧接着越来越近。 “……” 元奈把东西收好,复杂地瞄了一眼坐在对面正把风衣脱掉的女人,她手里拿着一个碗,正要给她盛饭。 一边舀饭进碗,心里一边后悔,她怎么就开口留人下来吃饭了呢? “多谢。” 元奈把盛好的饭递过去,对方还认认真真给她道了声谢,她不禁多看了两眼。 元奈坐下来,还是觉得有必要说一下这顿饭的性质,为此她还特地用上了敬称,掐着文绉绉的寒暄,“mistes,感谢光临敝舍,小小饭菜希望不嫌弃。” 越姬眼尾自上而下看着她,嘴角讥诮,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心里的小九九。 “如果我嫌弃呢?” 元奈自以为把话说得有条有理,挑不出一根刺来,孰料这女人不按常理出牌? 柳眉蹙着,难以置信抬眼看她,随后学她的冷漠,“嫌弃的话麻烦出门不送。” 越姬果断闭嘴,拾起筷子埋头吃饭。 “……” 元奈心里冷然,话到嘴边刺桡中夹着满满的柔情蜜意,“嗯?不是说嫌弃?怎么就吃了?哎,实在太委屈我们伟大貌美的tes了,要不要小女子去给您定大酒店的满汉全席?” 越姬:“……” 元奈见越姬吃瘪,心情总算好起来,这才拾起碗筷同她一起进餐。 饭后,元奈收拾好饭桌后越姬还没走。 越姬挺直了腰板,红唇抿了抿,“我没坐车来。” 元家到楼阁有很大一段距离,走回去不现实。 “没坐车来?”元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女人打得什么注意,温婉柔和的眉眼满是体贴的关怀。 越姬一看,觉得有戏。 “出门有黄包车,需要钱的话,诺,这有三文钱。” 越姬看着递过来的三文钱,脸色僵了僵,“外面飘着大雪,车夫都回去了。” “怎么会呢?”元奈转身给她拿了一把伞,“你这样,出门右转再左转就到正元街了,把你的名号亮出来,别说黄包车夫,小轿车车夫都任你挑。”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50 “……” 越姬一言不发盯着她,元奈笑吟吟的,把伞塞到她手里,“拿着。” “不用了。” “诶?” 元奈看着越姬转身走进雪幕的背影愣了一下,那明明窈窕高挑的身姿落在眼里,不知为何就多了一层落寞。 她站在客厅门口看着她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过了不知多久,元奈才回神,把伞收好,无所谓嘀咕一句,“不要就不要。” 洗漱 过后,上到二楼,在这诺大的元家大院里,只有她一间小小的房间是开着灯的,如同茫茫沙海夜色里一盏飘渺的灯光。 雪越下越大了,几乎看不清窗外的景色,元奈着一身清凉来到窗边,看了一眼模糊朦胧的门口,然后拉上窗帘。 揉了揉放下的长发,元奈走回到床边关了小台灯,世界一片黑暗。 到了下半夜,元奈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啪嗒一声,房间重新亮了起来。 算了,就当是求个安心! 元奈掀开被子,蹬蹬蹬下楼,拨动了家里的铜色手摇电话。 电话对面很快被人接起。 “喂?” 是艾丽雅的声音,元奈吞了吞口水,“艾丽雅……是我。” “元小姐?”艾丽雅诧异了一下,“你是……” “我没什么事,我就是来问个事行吗?”一楼大厅没有供暖,到了夜间特别冷,元奈摸了摸肩膀,扯了扯临时披到身上的毛呢大衣,“她……回去了吗?” “谁?” “就……你们tes。” 艾丽雅佯装恍然大悟,“tes她今晚没有回来,怎么了?” “没!”元奈心虚否认,“一点事都没,艾丽雅请你忘掉今晚这个电话吧。” “噢,那好吧。”艾丽雅准备挂电话。 “等等,等等……” 元奈舔了舔嘴角,迟疑道,“嗯……就是……那个,你晚上会怕冷吗?” 艾丽雅皱了下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元奈含糊,“没,就是问一下,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不回我……” “那倒没有,我是会怕冷的,”艾丽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总感觉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你知道的,我是吸血鬼——” 话音嘎然而止,艾丽雅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么奇怪了,对面的人问的不是她,而是旁敲侧击想从她嘴里知道关于吸血鬼的东西。 至于目的为何,艾丽雅表示除了tes她想不到别人。 “嗯?”元奈在对面等了许久没等到下文,她忍不住提醒一下,“艾丽雅?” 艾丽雅回过神来,接上上一句,“但不代表无所不惧。” 挂了电话,元奈一股脑上了楼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关灯睡觉! 没回去又怎样?怕冷又怎样?不是说岁月夺不走? 她难不成还能冻死在街头? 第二天,雪停了,天放晴。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51 早上的时候会有人来扫雪,元奈出门准备去看看花曼依怎么样了,顺便商量商量那件事。 来到花曼依家里,元奈先是试探性问了她现在怎么样。 花曼依神色恹恹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元奈只好转移话题,“曼依,你有没有听到消息,说最近要打仗了,到时候海城很有可能沦陷,你有什么打算吗?” “没什么打算。”花曼依对这件事兴致不高,“元奈,我不会离开这的,花家的祖宅在这里,我不可能抛弃,哪怕海城沦陷了,我也不会走的。” “元奈,你要是有了打算,你按你的计划走,不用管我。” 花曼依缩在沙发上,“她不是伯爵么?你跟她走吧,离开了还能有幸福。” “曼依……”元奈脸色也不太好,“我和她分手了。” 第94章霜鸳枕9 “怎么了?” 花曼依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对朋友的关心太少了,以至于好友分手了她都不知道。 心中羞愧不已,倾身过去,把人抱在怀里,“好好的,怎么就分手了?是不是她嫌弃你把你赶走了?” 大概距离分手已经过了有一段时日,元奈现在回想起来尽管还有些难受,但还是能冷静对待,她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是因为什么?” 元奈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是欺骗。” 花曼依张了张口,突然觉得她们姐妹辆的经历真是神奇,都是被欺骗。 “她骗你什么了?” “……那个叫西西的孩子是她假扮的。” 花曼依感到疑惑,西西是个孩子,那个伯爵可是个成年人,这能假扮? “你是说那个西西是她叫人假扮的是吧?” 元奈犹疑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仍是没把那女人是吸血鬼的事告诉曼依。 她们没有交集,说出来也大概只会徒增麻烦。 “嗯。” 花曼依不疑有他,“这也太可恶了,居然利用小孩子骗你的同情心,还住在你身边时刻监视着你,元奈,你这手分的好,这样的控制欲强的女人你还是趁早离开。” 她之前一直觉得那个伯爵不是元奈的良配,能力虽然很强,但是位置太高了,要是有一天伤害了元奈,元奈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反抗,只能默默承受。 元奈又跟她絮絮叨叨了一些今后的打算,在花曼依家吃了饭,等到夜幕降临,这才启程回去。 黄包车一路驶过。 “小姐,到了。” “师傅谢谢啊。” 元奈付了钱,下车准备开门进去,手里的包掉在地上,她不得已弯下腰捡起。 然而余光瞥到不远处的皮靴脚印,捡包的动作一滞。 她恍然想起今早出门前,扫雪的师傅跟她讲,说什么要她一个女孩子家家小心一点,可能会有小偷,昨晚那么大的雪落下来到早上还能清晰看到脚印,肯定是来蹲点的宵小! 而且不止一晚了,最近好几天他来扫雪都看到有脚印,别提有多瘆人了! 元奈看着那皮靴脚印,心里冷冷发笑,捡起包,毫不犹豫推门进去,砰地一声又关上门! 管她是什么小偷! 元奈气呼呼上楼,冷漠地洗完澡,回房关灯睡觉!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52 咋不冻死她算了! 大门外,艾丽雅撑着把伞,走过来,看着面前的女人,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都不知道这位高高在上的tes居然是那么深情的女人。 大雪天里站人家门口苦等到天亮,还不让对方知道。 这有意义? “tes,需要伞吗?” 越姬没接过,她站在大门前到屋檐下,雪顶多飘到她脚背上。 艾丽雅不再坚持,准备打道回府。 “艾丽雅,你觉得我很过分吗?” 刚走两步被人叫住,艾丽雅转身,沉思,“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觉得很过分,这感觉就像是被人监控了一样。” 从tes捏造凄惨身世跟在元奈身边那时起,这一场变小旅行对tes来说没什么,但是对元奈来说那就是充满了欺骗。 如果元奈对西西没多少感情还好说,但显然元奈对西西的感情是真的,而且在那种相依为命的情况下,她们之间的 情感联系比一般的姐妹更为浓烈。 现在告诉她真相,无异于背叛和讽刺。 “不过……”艾丽雅想了想,“tes你可以告诉她变成小孩子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也许元小姐就原谅你了。” 越姬摇头,她也想过这个办法,“艾丽雅,你知道告诉了她会有什么后果吗?” 艾丽雅皱眉,难道不是解开误会,皆大欢喜? “她会反问,为什么当初一开始不告诉她。” 艾丽雅一怔,看着面色冷凝的女人,她好似隐隐知道为什么tes不走这一步了。 元奈会反问为什么当初一开始不告诉她,而是选择了捏造凄惨身世,并借此博同情留在她身边。 这话tes无法辩驳,但是元奈会认为是想看她笑话,严重一点是不信任她……还不如不告诉。 这步棋怎么走都好像是死路一条。 突然的,艾丽雅有些同情越姬。 选择了最笨的方法,就看元奈心不心软了。 “不过tes,那你可以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换一个人,元小姐或许就不会那么生气。” 换而言之就是只有在意的人才会让她发那么大的火。 艾丽雅安慰着,想起昨晚的那通电话,眨眼笑道,“等等,我忘了跟你说件事,昨晚元小姐打电话过来问我怕不怕冷。”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越姬脸色难看得不行,嗓音都是冷的,“她问你冷不冷?” “嗯。”艾丽雅实话实说,“就是问我冷不冷,我猜元小姐可能想给我买衣服。” 越姬:“……” 艾丽雅继续刺激,“又或者她想亲手给我织围巾帽子什么的。” 越姬:“……” 艾丽雅没来由地觉得心情大好,“好了,tes,天色不早了,你还要在这站么?我先回去了。” “……” 艾丽雅走了,越姬靠着墙面色冷淡,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烦躁。 突然,门口被打开,越姬脸色僵硬地转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元奈从门缝探出来的脸。 把脸微微撇到一边,她现在不想看到这女人。 元奈原本只是打算求证那个扫雪师傅说的话才下来的,然而当真正看到这女人就站在她家门口,而且还是一站站到天亮那种,她还是忍不住火起。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53 把门啪的一声推开,她来到她跟前,“你到底想做什么?” 以为苦大情深站在她门口就能求得原谅?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 “我做什么不用你管。”越姬把双手插|入风衣口袋里,视线淡淡掠过面前的小脸,肆虐的思念几乎快要把她吞没。 元奈无语,“不用我管?我也不想管好不好,你想站,劳烦你挪一下脚步,这是我家门口。” 越姬不说话了,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眼里似乎还有控诉,控诉她元家能翻案不只是靠她元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元奈后悔了,早知道她就不该出来,是,在元家这件事上,她越姬是她一家的恩人,但是这不代表着她元奈因此就得原谅她。 “你还要不要脸?”元奈选择让步,嘴角抿了抿,“既然tes喜欢雪,怎么可以让tes扫兴呢?” 元奈闭了闭眼,不管了,这女人爱咋的咋的,正要转身—— 咳咳咳 女人毫无征兆的几声咳嗽传入耳中,原本迈出去的脚步生生停住。 元奈抬眸,不可置信盯着越姬 苍白的脸色好半晌,深呼一口气,她出来就是个错误! “你是不是疯了?明明生病了你还要在这站一晚?!”她踮起脚尖把手贴上越姬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快要把她吓死。 越姬僵硬得没动,元奈的气息紧紧贴着她,蔓延过来,像久违的甘霖,发白的薄唇开合,“我又不会死,你那么担心做什么?” 说完又是转头咳嗽不断。 元奈第一次被她气得说不了一句话,张着口想骂她,却又在那双受伤难受的双眸注视下说不了一句重话,拽上她冰冷的手,“跟我去看医生!” 越姬低眸看着紧握的手,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源源不断度过来,红唇勾了勾,低声嗯了一声。 两人共撑一把伞,趿过已有一指厚的雪层,来到街上叫了一辆黄包车。 “师傅,麻烦去最近的医馆!” “好嘞!” 黄包车的遮蓬并不大,撑开也只是堪堪遮住头顶,雨天还好,但是雪天就挡了,雪太小太轻,车夫这么一拉,雪全飘了进来。 元奈不得已,只好斜撑着伞挡在前面,因为又要顾着旁边高贵又毫无所惧的女人,她没好气搂过她的肩,好为她挡掉一点雪。 越姬顺势把头靠在她脸上,眼底是元奈白皙纤细的天鹅颈,随着车微微晃动,和车外的冰寒不同,近在咫尺的是美好的温甜。她舔|了|舔嘴角,到底没敢下口,只敢悄悄嗅一嗅。 “到了。” 车夫停在医馆面前,元奈松开手,付了钱,连忙牵着人进医馆。 幸亏医馆还没打烊,不然她们还得折腾找一番。 医生是个洋大夫,元奈把人拉到面前,“医生,她发烧了,额头很烫,你快给她看看。” “别着急,这位小姐,我马上给她看。” 洋医安抚她,来到越姬面前,还没等他开口询问,越姬就打断他。 “会中医么?” 洋医:“???” “你在做什么?”元奈拧了拧眉心,扯她衣角,“人家是西医,你能不能别那么没礼貌?” 越姬睨了一眼衣角的手,再次看向洋医,“请问会中医么?” 元奈:“……” 洋医:“……” 元奈第一次觉得这女人是来丢她脸的,以为加了礼貌用语就礼貌了吗?! “噢,这位女士,你是想要我用中医医术给你看病?”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54 越姬点头。 “没问题。”洋医脱下手套,“请跟我来。” 不一会,元奈傻愣愣拿着三包药包出来,她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这女人会恰好知道那个洋医居然还会中医医术? “你这样真的没事吗?”元奈看着越姬苍白的脸色,想了想,“我们要不还是打支针再回去?” 起码退了烧再回去吧,不然这药包还没来得及煎这女人还不得烧死? 越姬撑着伞,薄唇微抿,似乎在考虑她的建议,忽的她把额头贴上她的额头。 清凛的气息罩下来,元奈盯着眼前的双眸,呼吸一窒,“你做什么……” “我现在的体温达到43度,常人不可能撑到现在还保持清醒,你想要那个医生知道我不是普通人么?” 元奈推开她,微恼,“说话就说话,好好贴过来做什么?” 越姬站着,静静看她。 元奈知道她在等她的答案,“你以为谁都那么多嘴?你的事我一点也没有兴趣和别人说好不好?” 说着说着就来气,把药包塞到她手 里,“拿着,既然你都能保持清醒,那回去的路你也能认清。” “那你呢,伞只有一把。” 元奈环顾四周,定住视线,示意她看过去,“我去那边买一把,好了,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元奈铁了心要分道扬镳,越姬急忙扣住她手腕,“我头疼。” 第95章霜鸳枕10 “真的假的?” 元奈狐疑眯了眯眼,越姬缓慢地眨了眨眼,眼神状似涣散,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身形欲晃不晃。 果不其然元奈心软了,扶着她的手,抬眼问,“你没事吧?” “没事,你回去。”越姬毫无血色拂开她手,“我自己能走。” 元奈被拂得后退两步,微拧着柳眉看她摇摇晃晃走了两步,身上的风衣沾得满身是雪,长发也沾白,如同沙漠里临近绝境的旅客,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死神头上。 元奈撑着伞上前把人拽住,把伞举过女人头顶,“前面有旅馆,我去那里给你熬药。” 越姬低声咳嗽了下,眼色淡淡扫过元奈,“我从不住旅馆。” 元奈从没觉得这女人这么难侍|候,“那你想去哪?” 越姬不说话了,深邃的双眸凝望着她。 她知道她想去哪! “……” “仅此一次。” 越姬嘴角忍不住上扬。 空旷寂静的元家大院亮起了好几盏灯。 厨房里,元奈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拿着小木棍,面前的火炉里整熬着药,浓重飘臭的药味顿时充满了整个厨房。 大约一刻钟后,她端着药上楼,一边喊着,“药熬好了,快来喝。” 没人回应。 元奈端着碗疑惑走到房间,“越姬?” 一推门,便看到坐在藤椅上的女人,风衣被她放到一边,双手交叠在胸前,头靠着藤椅阖着双眸,似乎是睡着了。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55 元奈抿着唇来到她面前,目光静静描过她深邃而苍白的五官,稍高的眉眼此刻褪去了平日里拒人千里的高冷,在灯光下,是一种柔化人心的温柔。 薄唇微抿,透着一丝病态,可尽管如此,那份矜贵的气质仍旧不可忽视,从头到尾牵动着她的心。 元奈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惊神过来,把碗放到旁边的茶几上,上前正要把人叫醒,“越姬……” 藤椅上的女人忽的睁开双眸,凌厉的赤红色对上她,元奈险些尖叫出声,脚下踉跄眼看着就要摔倒。 越姬从藤椅上起来,眨眼睛把人抱在怀里,安慰着,“别怕,是我。” 元奈大口呼吸着,浑身都是颤|栗,半晌过后,好不容易缓了下来,“你、你怎么吓人……” “对不起……” 听着这一声道歉,元奈一愣,她抬头看她,已经恢复回原来的瞳色,那漆黑如墨的双眸里有着令人难以忽视的歉意。 胸口一揪,下一刻便被愧疚淹没,元奈张了张口,“我……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露出这种害怕的表情伤害到她。 “那你还怕么?” 元奈小小地揪着她毛衣,迟疑了下,“我……不怕。” 越姬放开她,自上而下冷漠地盯着她的脸,红唇讥诮,“元奈,你看看你,现在也学会骗我了。” 元奈面露羞愧,有意避开这个话题,“先喝药吧,快凉了。” 越姬扫了一眼桌上黑呼呼的药汤,转身坐回到藤椅上,长腿交叠着,闭上眼,“我不想喝了,你端回去。” 元奈着急起来,“越姬,你不能这样,医生让你今晚起码要喝一碗。” 越姬缓缓掀开眼,意有所指看着她,“刚刚被欺骗了,现在没心情喝。” “……” 不知道为什么,元奈总觉得这话有点耳熟,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药汤放了很久都快凉了,她端了起来,指腹被烫了一下,她连忙捏着上下碗边,一手舀了舀,药汤被翻动,氤氲出一层热气来。 还好没凉。 “那你要怎样才喝?” 元奈抬眼落到越姬身上,抿了抿嘴,“虽然是我不对,但是这害怕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女人仍然没有理会她。 元奈一咬牙,低下头,“对不起嘛。” 突如其来软化的尾音让越姬眉梢挑了挑,继续沉默了半晌,就在元奈忍不住快要放弃时,她意有所指开口道,“这药汤有点烫。” 元奈不明所以皱了下眉,“没有啊。” 她舀了一勺放到唇边感受了下,嘶—— 元奈被烫了一下,还真是,低眉吹了吹,“这样就不烫了。” 她把勺子凑到越姬嘴边,“你试试看。” 越姬盯着她认真的小脸好一会,等到元奈抬眼看过来时她才不疾不徐收回视线,落到她手中的瓷勺上,红唇张开,就着她的手把那药汤喝了下去。 “是不是?”元奈睁着盈盈秋瞳希冀看她。 越姬面无表情把那苦涩的汤药吞了下去,吐出三个字,“还是烫。” “怎么会?”元奈不敢相信,低头又舀了一勺起来,多吹了几下,嘴唇感受到的温度都是快凉了才递过去给她喝。 越姬依葫芦画瓢喝了,继续喊烫。 第三勺的时候,还是依旧听到同样的回复,元奈几乎快要怀疑人生了,一边搅拌着瓷勺,一边呢喃,“怎么可能还会烫?” 忽的,余光瞥到某人隐隐扬起来的嘴角,越姬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面前的小女人视线转了过来,紧紧盯着她,“你在骗我?!” 越姬哑口无言,元奈站了起来,重重的把碗放到桌上。 “你无不无聊?你三岁小孩吗?”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56 “……” 元奈生生气笑了,转身就走,完全不给越姬说话的机会,砰地一声关上门。 等到越姬自个儿喝完了药汤,出去找她,才发现元奈在大厅独自生闷气。 她走过去,高挑的身影落到她身上,“我喝完了,你别生气。” 元奈余光瞥到她手里的碗,“我怎么会生气,我们分手了,你又不是我什么重要的人。” 越姬:“……” 元奈懒得跟她计较,站起来,拿过她手里的碗,“客房准备好了,你自己去睡,我下楼洗个碗。” 越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元奈又道,“明天一早你就回去。” “我帮你洗碗。”越姬企图拉下好感。 元奈头也没抬拒绝,“不用。” “……” 等到所有事都忙完了,元奈才打着哈欠回到房里关上门,脱了外套上床。 半刻钟之后—— 咚咚咚 黑暗中,元奈张开眼,起床,面无表情打开门,看着门外纤瘦高挑的女人一本正经道,“客房的被子有点薄……” “衣柜下面有多的一床被子。” 啪,关门。 “……” 刚回到床上没多久,敲门声再次响起。 “客房的床有点硬,我能不能——” 元奈学着她的高冷,“要么睡,要么回去。” “……” 第三次。 元奈抬眼,面无表情扫过眼前身着清凉以及有意无意在她面前显露身材的女人。 “还有什么事么?” 越姬放肆盯着面前的小女人,灯光下,她身上的睡裙若明若暗,她刚刚在客房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她的身影。薄唇一抿,决定开门见山。 “你想不想和我做一下。” “越姬!”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小女人罕见地吼了她一句,带着羞红的脸色,“你能不能要点脸?!” 这次关门声比之前两次都要大,几乎都快要把黑夜震出怒火来。 “……” 翌日,被扫地出门的越姬看了一眼元家大门,面带寒霜回到楼阁。 一姐妹揽着七八瓶血饮从房里出来,朝着高冷莫测的女人兴高采烈道,“多谢tes赏赐。” “也多谢六宝姐啦!”一个小不点从里面出来,怀揣着五六瓶血饮,向越姬身边的六宝眨了眨眼,蹦蹦跳跳走了。 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六宝看着自己藏库快被姐妹们洗劫一空,她的心在滴血! “姐妹,手下留情好不好?”六宝苦苦哀求,然而没有一个回应的,忍不住转头看向旁边的女人。 “tes……”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57 然而越姬一个眼神扫过来,她顿时闭上嘴。 “……”我昨天为什么非要多嘴!提什么馊主意! —— 晌午,元奈手里拿着一封录取通知函,忍不住弯了弯眼,憋了一天的气了,总算有件值得高兴的事。 前几日她去报名了医护女校的招生,没想到她真的会被录取上。 医护女校不大,学校是一所教堂改造过来的。 元奈去那里报道的时候,护士长给了她一套白色护士服。 护士长是个有些发福的中年妇女,她把元奈叫到办公室,“你是叫元奈是吧?” 元奈刚整理好护士帽,听到问话,立马端正乖巧站着,嗯了一声。 “元奈,我刚刚看了你的表现,一般的护理知识还算到位,之前学过?” 元奈有些不好意思,“没学过,只是国中的时候有幸跟在护士队身边打下手,耳濡目染了一些。” 护士长夸奖,“那你还挺有天分的,罗伊上校还真没看错人。” “嗯?”元奈不明所以,“罗伊上校?” “你不认识她?” 元奈摇头。 这回轮到护士长疑惑了,半晌之后,元奈从办公室出来,从护士长嘴里得知,她能够被录取的原因居然是因为那个罗伊上校。 原本招生的名额已经满了,她不凑巧就在名额后面,两天前,被那什么罗伊上校偶然碰见护士长在招生,提点了两句,护士长才招她的。 “嘿,你是叫元奈是吧?”一个同她一样穿着护士服的女子过来,笑吟吟道,“我叫周笑,你刚才的紧急救助演练好棒啊!” 元奈腼腆笑了下,“也没有那么棒……” 周笑是那种小家碧玉的女子,笑起来嘴角有个酒窝,这会到了下午,女校正当放学。 她和元奈并肩走出门口,“你好温柔啊,等下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我前几日从南城回来,海城变化好大——” “小姐!” 还没等元奈说话,前方突然响起一道叫喊,看穿着大概是她家的仆人。 紧接着身边这位打算邀请自己吃饭的女孩子无比可惜对她说,“诶,我忘了我爹地要我回去吃饭,元奈,很抱歉,今日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没关系,改日还有机会。”元奈温柔安慰她,挥手告别。 教堂的附近有一所军校,听说进来一支洋人军队驻扎在里面,时常看到军兵在教堂附近踢着正步。 元奈刚走出教堂前的草坪,不料一辆军用车停在她面前。 她站定,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有些眼熟的脸。 “你是……” 罗伊下了车,一身军装衬得她很是英气,她来到元奈面前,笑道,“元奈小姐,你那么快就忘记我了?” 元奈面露羞愧,她只觉得有些眼熟,而且她记忆更深的是刚刚护士长给她说的那件事。 她能进女校是因为一个叫罗伊上校的人。 罗伊不再打趣她,替她解疑,“在电报总局你救了我,你难道忘了吗?” 这么一说,元奈想起来了,“是你啊!” 罗伊看着面前眉眼都生动起来的女子,眼里漾着笑,“你总算想起来了。” “不好意思啊,我、我……”元奈想解释,但又不知怎么解释。 “没关系,”罗伊不甚在意,看了看她身后的天色,“你吃饭了吗?” 元奈摇头。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58 “那,这位漂亮的小姐,你愿意和我共进晚餐吗?” 第96章意懒含羞1 元奈本想拒绝,可转眼又想到是这位上校让她进入医护女校,何况只是一顿饭而已,于情于理她都不该拒绝,咬了下下唇,正要答应。 突然的,前方不远处传来轻微的骚动。人群中气质出众的女人身边正跟着一位俏女郎,金发碧眼,看起来不过十八岁,画着最精致的妆容,自信又张扬,本来就出众吸人眼球的两人更是夺取了行人的目光。 “tes,你去哪啊?”女郎走在她旁边,唇红齿白娇笑问道。 直到面前人突然停下,她疑惑,“tes?” 她再顺着女人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了军用车旁的罗伊和元奈,目光微微闪了闪。 元奈在越姬看过来时她就收回了目光,身边的罗伊问她,“是认识的吗?” 元奈言简意赅,“不认识。” 罗伊噢了一声,“那你的意思……” 在越姬迈步过来时,元奈把耳边的长发挽到耳后,露出小巧而温婉的侧脸,越姬抿着唇看着她对那个女军官微微提起唇角,笑如和煦春风,“当然,能和罗伊上校共进晚餐是元奈的荣幸。” 越姬倏然站定,脸色冷沉下来,紧接着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看都不看她一眼,擦肩而过。 罗伊为她打开车门,元奈莞尔有礼,“谢谢。” “不用客气。” 两人对越姬的存在熟若无睹,车尾气一响,绝尘而去。 留下站在原地面若寒霜的女人。 酒店装潢气派大气,是百乐场的一家豪华酒店,小提琴声悠扬,馥郁芬芳的红酒因子在空气中徜徉。 在侍者的带领下,罗伊携同元奈坐到一处角落。 “要红酒吗?”罗伊让她先点菜,元奈点了份法式鹅肝,便和她谈笑,“听说这里的红酒很不错。” 罗伊附和,“确实是,我转调过来没多久,这里的红酒我已经听到了不下三次。” 元奈微讶,“罗伊上校是最近才调来的吗?”她以为是她孤陋寡闻,没听说过她而已。 “嗯。”侍者给倒了红酒,罗伊端起细细品尝,“元小姐,你应该听说过,海城即将发生战争的事,我算是上任受调来到这里,成为直属司令。” “不过上面已经派人讲和,未必会发生战争,我来也只是做个防备而已。” 罗伊又道,“如果真的发生了战争,元小姐你打算怎么办?是留在海城还是……” 元奈:“暂时没有打算,大概会留在海城。” “你的法式鹅肝来了。”罗伊瞥见侍者端来一盘菜,眉梢挑了挑,只是当两人都转头望过去时,都愣住了。 没看错的话,刚刚那位气质婉婉的女人正款款走来,只是脸色让人不敢恭维。 她身后那个俏女郎亦步亦趋跟着,嘴里小声喊着,“tes你等等我。” “元小姐,她看起来好像认识你。”罗伊挑眉轻笑。 侍者把鹅肝端到她面前,“小姐,你的法式鹅肝。” “谢谢。” 元奈优雅拿起刀叉,看向对面的罗伊,“你说的对,她认识我,但是不代表我就得认识她。” 她吃了一块鹅肝,眉眼弯成一抹月牙,看起来很是享受,“味道不错。” 罗伊一时看愣怔,随后付之一笑,“元小姐,你真的很特别。” 两人谈笑风生的样子落入越姬眼里,刺眼极了,黑眸里冷色一点点沉淀下来,似要冻成冰! “你听说过唔莱克的熊的故事吗?”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59 “没有,是什么来的?”元奈追问。 “在北方,有一只熊……” 罗伊一边说着,元奈忍不住掩唇浅笑,“真的会有这样的熊吗?” “当然,有机会带你去看看,那个地方可不止有熊。” 元奈对她话里的唔莱克表示极大的兴趣,“真的吗?” 正要点头答应,头上倏然落下一道暗影,罗伊不出声来,笑着示意她扭头看。 可谁知越姬却勾唇看向她,扫过她胸前的金色胸章,嗓音听不出半点起伏,她向她伸出手,“想必你就是近来来海城的罗伊上校,是吧?我是道格拉斯·本,很高兴认识你。” 既然对方都报上名号了,罗伊也只得大方回应,站起来回握,“mistes,久仰大名。” 元奈神色复杂看着这两人客气寒暄。 越姬松开手,语气状似轻松实际却暗含锋芒,“不知罗伊上校约我的女人出来吃饭是为何?” 元奈握着刀叉的手倏然一紧,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越姬冷漠的侧脸。 罗伊似是被问住了,像这样的问题问出来,无论她怎么回答在越姬眼里都是意欲勾搭。 元奈一紧,也站了起来,忍不住低声喊了她的名字,“越姬,这是我朋友,你怎么可以——” “可以怎样?” 话尚未说完,元奈便被面若寒霜的女人堵住,越姬转过头盯着她,怒火被她很好压制住。 对上越姬眼里的冷,元奈怯了怯,但转眼又似想到什么一样,昂起白净的脸来,“你到底来做什么?” “你替她说话?”越姬根本不理会她的问题,一想到这女人居然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军官说话…… 紧了紧下颌,眼底彻底冷下去。 不少人纷纷投目过来,或疑惑或饶有兴致看着。 元奈自然也感觉那些视线,局促又尴尬极了,僵持不下她咬牙抱歉对罗伊颔首,便从桌上出来,拉上越姬的手,“你跟我来一下!” 越姬垂眸看了一眼牵着自己的柔荑,挑衅又得意地投给罗伊一个目光,迈步跟上去。 罗伊:“……” 角落里,元奈放开越姬的手,“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捉奸。”越姬言简意赅。 “越姬!” 元奈深深吸了一口气,显然她被气得不轻,“你能不能正经点?!” 她们明明已经分了手,为什么还会这么纠缠不清?! 这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越姬红唇抿紧,“奈奈,你跟我回去。” “为什么要跟你回去?”元奈简直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何况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和谁吃饭是我的自由。”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上次我让你回去你就回去。”越姬忍不住提醒她,上次迪拉尔假扮自己约她吃饭,那时候的她,一切以她越姬为中心,时刻考虑自己的感受。 元奈低头沉默,越姬心里暗松一口气,上前欲拉她的手,准备带人回去,下一刻,面前的小女人猝不及防抬起头来,脸色比她还要冷淡。 “你也知道是以前,如果我知道是你的话,你看我会不会跟你回去。” 话题兜来兜去,又兜了回来,她始终逃脱不开她欺骗了她的事实。 越姬忽然觉得胸口无比沉重,“奈奈……” “tes?你怎么在这?”是那位俏女郎,她捂着嘴似是惊讶地看过来,元奈和越姬皆是变了变脸色。 “元奈?诶!好久不见!” 俏女郎上前来到元奈面前夸张又震惊说道,像是才知道她是元奈似的。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60 也就在这时,元奈总算记起来了,刚刚在教堂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金发碧眼的女子有些眼熟,这会她来到跟前,那些深埋心底的记忆顿时浮现。 “丽贝卡。”元奈神色淡淡说出她的名字,和丽贝卡异常高昂的热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元奈,难得你还记得我,虽然我们没有多少交集,但是毕竟都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过三年。” 都在古堡生活过,也同是越姬所谓的女人,但她们也仅仅止于点头之交罢了。 丽贝卡浅笑晏晏,谈吐优雅,“元奈,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她侧身挽住越姬的手,元奈抿唇望过去,越姬想抽开,却在触及到元奈眼里的冷淡时反而没了动作。 丽贝卡依靠在越姬手上,“元奈,你不知道我和tes多有缘分,就前几日,我一个弱女子因缘巧合之下来到这座城市,还没来得及打探tes的下落,差点就被人欺负了。” 丽贝卡话音一转,柔情似水看着越姬,“但幸好,关健时刻tes出现了,救了我,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份?” 元奈低眸出神看着紧紧依靠着的两人,胸口没来由烦闷起来,神色淡淡,“嗯,你们很有缘份,我还有约,就不打扰你们了。” 元奈前脚一走,越姬推开手上的丽贝卡,长步一迈,赶在元奈回去前扣住她的手,低声道,“元奈!” “tes是嫌美人作伴不够么?”元奈甩开她的手,唇角扬起没有笑意的笑容,直击越姬心底,眉心拧了拧,“你……” “打扰一下,二位,”罗伊突然出现,打断了之间的氛围,脸上满是歉意,视线落到元奈苍白的面色上,“元小姐,你还好吧?刚刚你离开那么久,我有点担心。” 元奈没再管越姬,对她抿唇一笑,“罗伊上校,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tes,你怎么走得那么快?” 耳边是丽贝卡清丽秀雅的嗓音,由远及近,不用她回头都知道她肯定又粘上那女人了。 罗伊站在她面前,看向她身后,把她身后的一幕不余遗漏收入眼底,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 但无论那对璧人有多惹眼,都不及她面前的元奈更来得温婉可人。 身后的大厅里奏乐在跌宕起伏着,罗伊朝她伸出手,浅淡的瞳色里清晰倒映出元奈的影子,温柔有加。 “今晚的音乐很动听,你愿意和我跳支舞吗?” 元奈莞尔一笑,在身后高挑女人的注视下,她把手放在她掌心上,莹润的唇瓣毫不犹豫落下两字。 “当然。” 第97章意懒含羞2 “元奈!” 越姬脸色紧绷着,濒临盛怒都边缘,这女人要和别的女人跳舞,她都没和自己跳过! 元奈顿了顿,没回头,这是淡漠偏了偏脸,“tes这么没风度的吗?连让人跳个舞都不行?” “你!” “tes别生气,我陪你跳好不好?” 丽贝卡见缝插针缠上来,正要挽着越姬的手,可谁知下一刻挽了个空,她抬眼错愣,“tes?” 越姬根本不理会她,紧紧盯着舞池里翩翩起舞的两人,手紧了紧。 舞池里,元奈踩着小粗跟一步一步受罗伊牵引似的,所幸以前学的交谊舞还没忘。 “元小姐,你是在走神吗?”罗伊看着她,调侃道,“是因为别人?” “呃,”元奈从背后一直紧盯着自己的视线回过神来,略带歉意,“不好意思。” “没关系。”罗伊并不在意,手里握紧了元奈的素手,淡淡扫了一眼,随后落在不远处沙发上的女人身上,却对元奈道,“她似乎很生气。” 元奈抿唇,随着罗伊一转,她视线和角落边的越姬对上那么一瞬,元奈面无表情撇开,“我也很生气。” 罗伊噗嗤笑了下,“元小姐,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温柔很体贴的女子。” 元奈安静又带着些惭愧咬了咬下唇,等她下文。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61 女人对于他人的评价总多多少少有些在意,何况还是一个浅交正过渡到深交的朋友。 “现在呢?”微不可闻的一声问。 罗伊嘴角的弧度越发深了,“你其实还挺娇蛮的。” “……” “不过……”罗伊又道。 “不过什么?” 元奈有些不太提起兴趣似的,仿佛只是出于礼貌追问一下,罗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没什么。” 沙发上的越姬看着舞池里的有说有笑的两人,双眸眯了眯,周围的气压骤降。 “tes?要不要喝杯酒?”丽贝卡把这一切收入眼底,微笑体贴地端起茶几上的红酒,“听说这里的红酒很不错,tes要不要尝一尝?” 越姬黑着脸接过,眼神从未离开过舞池里那抹身影半分,馥郁香醇的红酒漫到红唇,仿佛被人过滤了那般,没有半点滋味。 突然,舞池里那抹倩影踉跄了一下,沙发上高挑的身影微微一动。 “tes,哎呀,元小姐的鞋好像坏了。”丽贝卡讶异叫了声,看着及时扶住元奈的罗伊,甚至弯下腰来蹲在元奈面前,哇哦,状似羡慕道,“罗伊上校可真体贴,她们两人好般配——tes,你去哪?” 丽贝卡抬眼看着突然起身的女人背影,暗暗一气。 “罗伊上校,真不用麻烦。”元奈站在原地局促地想要拒绝她的好意,老天,脚上的小粗跟鞋跟脱胶了,再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 舞池里的人还在忘我地跳着,幸好她们靠近边缘,这会突然停下来倒也没几人注意到。 “罗伊上校……”元奈看到人站了起来,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那我出去给你买双鞋。”罗伊思忖片刻,提议道,“毕竟你现在……” 后面的话大家都清楚,这鞋穿不了了。 元奈还是不想承她人情,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晚上了,“罗伊上校,天不早了,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应该还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话落,她下意识往沙发那角落看了一眼,空空如也,只剩下两杯喝剩的红酒。 眼里黯淡了几分。 罗伊哪里听不出来里面的拒绝之意,叹了口气,不再勉强,“元小姐,那起码让我送你回去。” 元奈神色淡淡点了点头,不再拂她的面子,“那麻烦了。” …… 元家大门,军用车车轱辘压过雪层,停在门口。 罗伊把人送到门口,说着道别的话,“元小姐,今晚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元奈手里拿着包,礼貌淡笑。 “路上小心。” “我会的。” 道别后,直到军用车消失在路口,元奈才慢慢敛下笑意,转身进元家。 然而,刚踏进客厅,还未等她伸手打开灯,灯就先一步亮了起来,把她小小地吓了一跳。 水晶灯下,满厅亮堂,而她的正对面椅子上正坐着一个女人,双手交叠于胸,神情漠然,只是红唇唇角若有若无勾着怒火和讽刺。 像极了三堂会审的模样。 元奈没什么表情瞥了一眼她脚边堆的一堆东西。 “舍得回来了?”女人率先开口,一出声便是想忽略都忽略不了的讽意。 “怎么?和那什么上校分别你就那么依依不舍?” 越姬眼里压着一丝冷,“还假借鞋坏了扑到她怀里。” “tes就是这样阴阳怪气的么?一点礼仪风度都无。”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62 元奈也学她暗讽,“这才没见几天,现在还学会私自闯民宅了,真令人刮目相看。” “你!”越姬听着她嘴里的讽刺,像是被堵住了一样,红唇紧紧抿着,说不出半句话,好半晌才艰难启唇,“你非要这么气我?” 元奈淡淡道,“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 空气一度陷入死寂,她站在楼梯口,她坐在厅里的椅子上,隔着不远却如同隔了整个星河,再无交集。 “tes要是非要在这睡,那就睡吧,”元奈看着微暗的走廊,语气少了情谊,显得分外见外,“元奈先回房了。” 转身欲进房间,身后立马就响起了皮靴的脚步声,带着难以忽视的怒火,越来越近。 元奈微恼加快脚步,推开门进去,可她绕是再快也快不过那女人,还没反手关上门,顷刻间腰间一紧,头晕目眩起来,等她反应过来,后背陷入柔软的床垫,而身上…… 是冷怒中的女人。 “你放开我!”元奈终于恼了,这姿势太过暧|昧,远远超过了她的安全距离,熟悉又让人害怕的气息包裹着她,让她逃无可逃。 近在咫尺的双眸紧紧盯着她,薄唇冷艳,“元奈,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不爱听!” 元奈挣扎了双腿,分毫不动,秋瞳里倔犟,把脸一偏,显然不打算听她的话。 “还有以后你只准叫我越姬,不准叫我tes。”越姬低喑在她耳边命令道,“知道没有?!” 元奈长发散在床上,纤细白皙的脖子梗向一边,嗓音一如她性子的温淡,“我不知。” 不知哪个字眼刺激到越姬了,眼神一暗,俯身狠狠吻住她。 叫她再也说不出一句总让人生气的话。 脱了胶的小粗跟掉落在地毯上,发出两声沉闷,曾在舞池摇曳生姿的长裙被扔到地上,落入晃动的暗影之中。 “越姬!我们分手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窗外的夜景夹杂着女人呜咽的哭泣,倒映着几颗寒星,寂静寥寥。 屋内的炉火似乎要比往常更要温热。 这份温热随着主人的移动几乎遍布房间每个角落,东倒西歪的椅子,空无一物的茶几,甚至摆满了柜前都掉落了几本书…… 元奈背靠着床头,双眼泛红莹润着雾气,破了的唇瓣红肿不堪,双手无力搭在枕头上,模糊的视线里倒映出女人漂亮的脊线。 “越姬,你混蛋……”这句话不知道被她骂了多少遍,从一开始的愤怒至极,到最后的有气无力。 夜深人静了,房里的灯依旧没灭,元奈沉沉睡了过去,耳边是明显压抑了一晚上怒火的嗓音,低低沉沉绕在耳畔。 “元奈!你给我记住你是谁的女人!” “我不许你喜欢别人!” “听到没有?!” 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像极了记忆中炸了毛的西西。 元奈隐隐约约又想起了巷子里的那个雨夜,那时她很困,和现在一样困,眼皮子掀不开,耳边却同样是某人气急败坏的杂音,像不太光明磊落的警告,又像无可奈何的恳求,然而却神奇地重叠在一起。 “我们和好好不好?” “我知错了,你别和我置气。” “那个罗伊有什么好的?” “明日我们就和好,你要是嗯一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元奈头脑昏昏沉沉的,紧紧拽紧被子,脑海里的那根弦绷住,让自己在清醒和混沌中反复翻转,双唇抿紧,生怕自己答应了她什么。 …… 翌日,元奈从床上醒来,身体的不适感还未散去,她闭了闭眼,满脑子都是昨晚那女人盛怒的模样。 缓了好久,睁开眼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心底五味杂陈,这女人现在学会敢做不敢当了是么? 从床上起来进了浴室,等洗漱完,元奈裹上浴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眼红肿,锁骨青痕可见,嘴唇还破了。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63 整个人都糟糕透了。 忽的,余光瞥到镜子里的倒影,她愣了愣,回过头,看着窗外阳台晾晒着的衣服好半天不知作何反应。 这是她昨日的衣服,还有一张床单,因为之前一直考虑着自己一个人住,衣服不多,她就没有请佣人照料上下,衣食住行都是她自己一个人解决的。 元奈走出阳台,伸手摸了摸还明显湿润的衣服和床单,她实在想象不了那女人居然会屈尊降贵蹲在浴室那样狭窄又湿冷的地方里,拿着皂角给她洗衣服。 神色复杂回到房间,她这才发现屋内的摆设都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就像是被人整理了一番。 元奈蹙起柳眉,换了衣服准备出去,却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找到她的鞋,她昨日脱了胶的杏色小粗跟呢? 第98章意懒含羞3 客厅里,元奈看着那一堆东西,柳眉一点一点蹙起,她没记错的话,昨晚那女人脚边就是这一堆。 一个个的,像礼盒一样。 元奈抿唇伸手拿过一个,刚解开礼带,一双漂亮的小粗跟映入眼帘,手顿了顿。 思绪不受控制繁乱起来,昨日在舞池里不见她,是因为她去给自己买鞋了吗? 脑子混沌地又拆了几个盒子,不同款式的羊皮靴以及小粗跟躺在里面,就像是等她的主人来穿它。 元奈瞥了瞥尺码,是……自己的尺寸。 “……” 心思复杂穿上了其中一双,裹了一件外套出门。 只是刚出门就碰到了花曼依,于是两人相约在一家咖啡馆里。 花曼依搅拌着桌上的咖啡,脸色看起来很是恹恹,“元奈,我昨日去了风海。” 元奈心里也装着事,“你去那里做什么?” “晓晓告诉我,她不小心撞见过几次,她说的原来都是真的,当初的确是我先勾|引的她。” 花曼依喝下一口苦涩的咖啡,她到现在还未能接受这个信息。 这几日她想了很多,那些细枝末节逐渐浮现出来,潘俊被禁足一个月是出自那女人的手,包括后来那场盛大宴会上她被人下了药,也是那人救下的自己。 元奈微微一愣,“曼依你……” “我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就鬼迷心窍……”花曼依无法把曾经那么会勾引她人的自己联系起来,就放佛是另一个自己那样。 “你喜欢巩妈吗?” 有的人的喜欢不表露于形,但一旦时机适宜便会热情得让人招架不住。 花曼依被噎了一下,脸色拉下来,看着窗外,“我……不知道。” 这说不准,哪怕她记起了那些零星碎片,可她依旧不记得当初为什么会去主动勾|引,是因为想要抱大腿还是单纯的自我放纵? 她不知道,也拎不清,但她知道的是,前几日那晚她肯定伤害到她了。 可话又说的那么绝,她们现在已经形同陌生人。 “你们最近都没见过吗?” 花曼依摇摇头,那女人怕是心寒了。 元奈安慰了她几句,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曼依,我得走了。” 她今日还要去医护女校学习。 “那你路上小心。” 元奈走后,花曼依便愈加闷闷不乐,又坐了会,起身买单离开。 然而刚出门没多远,就在街角被人搭讪了。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64 对方看样子是一个小军官,不知是哪一路的,矮矮胖胖,拦住花曼依,绿豆一样的双眼黏上花曼依,“这位小姐,你长得可真好看,瞧瞧这手~” 话里行间的粗鄙以及猥琐的触摸都叫人忍受不了,花曼依当场就使劲推了他一把,“滚开。” 她在歌舞厅里混也不是一天两天,对于这种人她也不是没有脾气。 “你敢叫我滚?!”矮胖的男人被身后的小兵扶住,怒不可遏瞪着花曼依,身旁的小兵立马朝着花曼依举起枪。 “不许动!”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自己,花曼依脸色微白。 男子猥琐笑了笑,“这位小姐还是乖乖跟了我吧。” 花曼依猛然后退,海城因为战事变得动荡不安她是知道的,但是像这种当街上强抢民女的戏码居然还真的有? “你知道我是谁吗?”男子见她这么不识趣,也逐渐没了耐心,“识趣点就乖乖跟了老子,兴许老子一高兴,让你做我的四姨太!” 话音刚落,一道车鸣骤响,哔的一声把那几个小兵和矮胖男子都吓了一跳。 “谁?!”男子转过身眯着眼瞧过去,黑沉的轿车摇下车窗,露出巩烟一张懒恹的脸,头顶上的黑色纱帽遮住半张脸,平添了几分魅惑。 细长的香烟夹在葱白的指尖上,看过来的视线有些冷然。 很快有人在矮胖男子耳边耳语了一番,男子脸色变了几变,然而还未等他上前寒暄,车里高贵冷艳的女人就开口说了“过来”两字。 男子以为是说他,正要堆笑过去,可还没走两步,有一道身影从他旁边掠过,先他一步来到车前。 花曼依低着头不敢看她,只是小声喊了一声“巩妈”。 巩烟依旧抽着烟,扫了她一眼,淡声道,“上车吧。” “嗯。” 引擎一响,留下在原地吃了好几口车尾气的男子和小兵面面相觑。 不是,这不是我的四姨太么? 怎么有种跟了别的女人的错觉?!! 车上,淡雅的香烟味飘荡着,手边是巩烟,花曼依觉得有些局促。 可是这样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 犹疑了许久,她开口,“谢谢。” 巩烟神色平静嗯了一声,似乎对那日的事完全没放在心上。 也对,那日话说得那么决绝那么狠心,再坚硬的心也会受伤。 “巩妈,我……”花曼依刚提起话头,车不知怎的,突然刹车,由于惯性,她一下子扑到巩烟的怀里。 “夫人,不好意思,地上打滑,属下没留意。” “无碍。” 后车座上,花曼依浑身僵硬,从巩烟的怀里抬起头来,双手不知道该怎么放,脸色微红,嗫嚅道,“我不是故意的……” “嗯,”巩烟抽了一口烟,没有看她,下巴微抬,淡淡讽刺道,“你不是故意的,都怪我,是我故意引|诱你。” “不是……”花曼依胸口一窒,她是埋怨自己的,“巩妈,你还在怪我吗?” 巩烟眼神落到她脸上,“怎么?想起来了?” 花曼依艰难点点头,“差不多,当年……对不起。” 巩烟眼神一冷,“你对不起什么?后悔了?” 后悔当年主动,还是后悔说出那句话? “夫人,到了。” 车子一停,花曼依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她发现这已经远离了街市,是偏僻的林间。 这是哪?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65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巩妈今日穿了一身的黑色,花曼依发现她涂的口红比往日的还要暗沉几度,显得严肃又凝重。 她跟着她来到一个坟前,助理给她递上鲜花,摆上了水果等祭品便退到一边。 花曼依看着面前的女人弯腰摆上鲜花,不禁有些好奇,往墓碑上瞧去。 一张椭圆形的黑白照片映入眼帘,照片上面的人的名字,几乎全海城的人都能叫的出来。 ——巩妈,我知道你喜欢女人,我见过你吻过一个歌姬,有段时间你很难过,是因为她死了是不是?她是你的红颜知己,你一定很难过吧 ——巩妈,我其实一直爱慕着你,十二点过了,巩妈,今天我成年了 脑袋轰然作响,花曼依身形晃了晃,身边的女人并没有察觉,一瞬不瞬看着那墓碑上的照片,半敛的双眸晦涩难测。 她是她的红颜知己…… 她都想起来了,当年她曾在一个雨夜出门买药,不小心看到巩妈在一家咖啡馆里亲吻着当时名声大噪的歌姬——江吟。 而她花曼依则像个卑劣的小人小心翼翼的偷偷藏起那份不知何时发酵起来的喜欢,然后再在这位歌姬死后借着酒疯恬|不|知|耻上了巩妈的床! 深呼吸了一下,她艰难开口,“她是那位声名显赫的歌姬吗?” 没有人理她,她才发现在别人缅怀故人时出声打扰是件多么没礼貌的事。 不知为何胸中酸涩更甚,如同刀绞那般,花曼颇为狼狈地说了句“抱歉”,转身跌跌撞撞走开。 直到纸钱烧没,巩烟转身欲走,顿了顿,“她人呢?” 助理回她,“曼依小姐刚刚回去了。” 巩烟眉头攒起来,“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一刻钟前。” 雪迹斑斑的羊肠小道上,花曼依失魂落魄走着,直到身后传来车喇叭声,她仍是没有勇气再面对巩妈。 脚步不自觉加快了起来,然而她没走多远,手臂便被人扣住。 冷戾的嗓音从头上传来,“你在做什么?!” 花曼依没勇气抬头看她,喉咙哽咽,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巩烟再次听到这三个字,忍不住恼火,“后悔上了我的床,还是后悔说了那句话?” “我全想起来了。”花曼依努力把眼泪逼回去,“当初是我的错,借着酒疯勾|引你,上|你的床。” 所以后来在小洋楼对她说的话全是她一个人在撒泼,是她错怪了她! 巩烟听着她的话眉心直突,直截了当问,“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不会再说那句话——” ——巩妈,我其实一直爱慕着你 花曼依愣在原地,神奇的,她直觉巩妈嘴里的那句话就是这句。 尽管是在自己恬|不|知|耻的场面上说出,既卑劣又大胆,可到底是她少女时代最纯稚的一份暗恋。 花曼依抿唇抬眸看进那双眸子。 林间的风刮过来,吹散了那声小的几乎听不到的“我会”。 巩烟唇角扬起,挑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后日同我回一趟巩家。” —— 元奈再见到花曼依时,是在两日后,这女人一扫两日前的颓废,整个人就像是被雨露阳光浇灌了一样,生机勃勃的。 “元奈,我同她这次真的在一起了。”花曼依躺在她的床上,欢快又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与她听。 仿佛连她自己都想不到会如此戏剧性转折。 “那就祝福你们啦。”元奈好笑看着她。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66 “我见过她父母了,他们很开明,不干涉她,对了,元奈,以后我们还会领养一个孩子。” 花曼依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忍不住想和好友分享。 元奈也忍不住替她高兴,余光不小心瞥见花曼依裙摆乱了下,她随手替她扯了扯。 可谁知,花曼依一个翻身坐起,倒是把裙摆拉得更上了。 露出一些青痕斑点,花曼依余光也瞥到元奈锁骨上去。 “……” “……” 两人皆是心照不宣。 第99章意懒含羞4 自从那日一事过后,越姬那女人就不见踪影。 元奈因为曼依的好事而心情阴转晴,也就不再提心吊胆那女人来不来了。 恐怕现在正在楼阁那里和那个丽贝卡嬉笑怒骂,好不快活着呢。 元奈心也凉了几分,但一个女人的一生不只有谈情说爱。 相比较和那人置气,她倒不如充实自己。 这几日天色阴沉,因为各路军兵的驻扎,满海城都是肃杀凝重的气息,这距离大年三十还有一个月。 按照往常,这个时候海城应该陆续热闹起来,异乡旅客和生意人都会在这个月赶回到家乡。 但因为听说即将爆发战争的消息,不但没有人归乡,反而越来越多的海城当地人离开。 剩下离不开的要么是不想离开,要么是买不到船票离开。 十二月下旬,海城发生了大规模的疫情,元奈听说这个的时候护士长正好派她和周笑以及一干护士队到军队里,说是要提前给军队里的士兵提前做好防疫准备。 海城新上任的警监已经派人去排查疫情源头了,一时半会还没有有效治疗方案,只能做好预防准备。 忙活了一整天了元奈,护士长拉住她,“元奈,你是我见过最有天分的女子,处理事情不慌不忙,比一般的女子都要镇定……” 元奈知道她话里有话,“护士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是这样的,我打算派你去罗伊上校那里,最好就是能时刻呆在她身边。”护士长见元奈没什么表情,又接着继续道,“罗伊上校是上面派来保护我们海城的,到时候若真的发生了战乱,我们海城……” 后面的话不用她说,元奈也知道其中重要性,“护士长,我知道,我会去的。” 护士长松了口气,“元奈,你能理解就太好了,事不宜迟,你现在回去收拾几件衣服,到时候罗伊上校会派人接你去军区大院。” “好。” 罗伊派了人送她回元家,军用车停在门前,元奈上楼收拾衣物,然而窗户忽的被人打开。 一只小蝙蝠落到窗棂上,化为六宝。 元奈稍稍被吓了一跳,看到六宝着急的神色,不免出声问,“六宝,怎么了?” 六宝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衣物,上前吧啦掉,拉住元奈的手,“元姐姐!tes她不好了,她染上了瘟疫!” 元奈身形晃了晃,脸色微白,嗓音忍不住抖,“她……怎么会染上瘟疫?” 她们才没见几天…… 六宝拉着她往外走,“我也不知道,前几日她回古堡,回来就染上了!元姐姐,你快去看看她!” 元奈也顾不得两人之间的隔阂别扭,胸腔只有不断发酵填满的焦虑和恐惧。 刚出大门口,士兵叫住她,“元姑娘,你去哪啊!罗伊上校让我们赶紧回去!” 然而元奈头也不回跟着六宝上了车。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67 楼阁闸门内,已经有不少西医进进出出,昔日庄严肃重的伯爵府邸变得更为萧索凝重。 元奈下车,身上还是那身洁白的护士服,头上的护士帽裹在头顶,露出漂亮的脖颈。 六宝拦住她,不让她过去,“元姐姐,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什么事?”元奈看着六宝凝重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耳膜轰鸣。 “原本我们吸血鬼对于瘟疫是能自愈的,但是tes体质特殊,”六宝目光闪了闪,“她现在极端狂躁易怒,甚至……可能不认识你。” 六宝刚说完只见面前的女人身形一晃,她赶紧伸手扶住她,“元姐姐……你没事吧?” 元奈艰难摇头,“我没事,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那个高傲的女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不相信…… 六宝点了点头,带她进大院,还没进门,便看到凯瑟琳正扶着艾丽雅出来。 “艾丽雅!你怎么了?!”六宝放开元奈,急忙上前,艾丽雅捂着胸口,用手背擦了下嘴角的血迹。 “我没事。” 艾丽雅虚弱笑了下,“怪我操之过急了,看不得tes遭这份罪,tes虽然变成这样狂躁,但是只要熬过去这段时日她也没多大事。” 她看了一眼六宝身后的元奈,佯装惊讶,“元小姐,你怎么来了?” 六宝回头看了眼,“是我叫她来的。” 今晚是tes最容易出事的一晚,如果她们看不好她,指不定明日就是干尸横城。 “我觉得有元姐姐在,tes不会——” “六宝!”艾丽雅喝住她,“马上送元小姐回去。” 先不论tes能不能平安无事熬过今晚,如果不能,那附近的人类绝对是第一批遭殃的。 元奈还怀着孩子,要是等tes熬过去了,发现自己亲手杀了心爱的人,那后果她简直不敢想象。 六宝被吼醒,总算反应过来这事情的严重性,张口结舌,“艾、艾丽雅,我这就把人送回去。” 然而刚等她转过身,只见眼前一抹白色掠过,紧接便看到元奈跑上了楼梯。 “元姐姐!” “元小姐!” 六宝和艾丽雅脸色几变,纷纷追上去。 二楼的外堂摆设和记忆中的没多少差别,除了几张来不及扶起的凳子东倒西歪。 安静得有些过分。 元奈站在楼梯口,转身跑到那个房间,还差几步,只听到砰的一声重物倒地的巨响响起。 “滚。”女人明显压抑的嗓音从门后传出来。 被扔出来的丽贝卡痛吟一声,狼狈不堪瘫倒在地上,两颗獠牙上全是血迹,眼眶红红的,“tes,我是丽贝卡啊。” 也就在这时赶到的元奈才发现丽贝卡原来也是一个吸血鬼,她隐约记得当初丽贝卡是个和她一样的人类,而她现在这个模样是不是意味着她被咬了? “你来这做什么?”丽贝卡看到元奈的身影,咬了咬牙,冷冷盯着她,讽刺道,“别告诉我你一个人类妄想安抚暴怒中的tes?可别被吸成干尸了!” “不用你担心!”元奈讽刺回一句,心急火燎来到门前,抬手欲推开,丽贝卡喝住她,“你做什么?!” 元奈毅然决然推门而入,而后赶来的六宝和艾丽雅只听到很轻的一声关门声。 完了。 六宝脑海里浮现这两字,懊悔不已,“艾丽雅怎么办?” 要是明日今晚元姐姐没了,那tes得疯。 艾丽雅过去推了推门,没推开,闭了闭眼,努力镇定道,“先冷静,事情未必就是我们想得那么糟糕。” “可是要是元姐姐染上瘟疫怎么办?”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68 现在的tes就是个传染源,如果元奈因为接触tes而染上了瘟疫,那即使tes熬过来也没用,元奈必死无疑。 “不会,tes变成这样,虽然起因是瘟疫,但是这并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还得归结到那该死的禁制上,只不过瘟疫作为导火线引发了这个禁制,而吸血鬼本身是有自愈能力的,到现在tes体内瘟疫大概已经消灭殆尽。 房间里安静得有些瘆人,桌上摆放了大量的新鲜血液,甚至有的被人撕烂扔在地上,血流淌出来,飘着浓烈的腥臭。 元奈站在门后努力忍住胸口上不断涌上来的恶心感,慢慢移动视线。 房间里空荡荡的,像是没有人一样,但她知道在某个她不知道的角落有那女人。 白炽的灯光照在中央,映出元奈白的发光的身影。 “越姬?”她在空寂的房间里一边走过去,一边小声喊道。 “你来这做什么?“ 忽的,身后突然响起女人冷冽的嗓音,元奈被吓了一跳,她急忙转过身,越姬獠牙尖耳朵模样落入眼底,神色却是和往日的高冷淡漠一样。 根本没有六宝嘴里说的狂躁,也没有不认识自己,高悬的心稍稍放下。 “我问你来这做什么?” 越姬不耐烦又问了她一遍,元奈站在她面前,张了张口,好半晌才低声道,“……我来看看你。” 越姬对她的柔情不甚在意,冷声道,“你看到了,出去。” 元奈错愣抬眸,仿佛难以置信她会这么冷漠对自己。 可这念头刚起她就否定了,前几日这女人的阴狠冷怒她还没忘。但是以她对她的了解,这女人现在很不对劲。 语气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一样。 “你到底怎么了?”元奈忍不住上前靠近,越姬却冷漠后退一步。 “你……”元奈发现这个动作,停下来,六宝的话再次重重敲响她头脑的警钟。 元奈艰难开口,“你是不是……感染了瘟疫?” “没有,出去!” “我不出去!”元奈被她吼红了眼,脾气一犟,咬着下唇,“我就不出去。” 然而下一刻越姬直接扣住她手臂,冷着脸拉向门口,“元奈,是你跟我说我们分手了,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给我滚!” 元奈被她拉得毫无反抗之力,脚下小粗跟抵着木板,使劲往后退,“我不走,越姬,我不走!” 越姬二话不说,抬手拉开门梢准备把人扔出去,元奈用背压住她的手,刚打开一条缝的门顷刻又被重重撞上。 元奈红了整双眼,喉咙哽咽,倔强看着面前的女人,“你要是让我走,信不信今晚你的孩子就不是你的?” 越姬手一顿,语气跌至冰点,“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奈扯起一抹笑,“只要你一把我赶走,我元奈立马去找别的女人春风一度!” “你敢?!” 第100章意懒含羞5 黑发下,红色的纹路顺着女人纤细的脖颈一路凌厉蔓延,怒火烧红了眼眸。 整个瞳孔充盈着血红色。 “元、奈……”咬牙切齿的憎怒。 手上不自觉加大了力气,元奈只觉手臂隐隐作痛,她死死忍着,视线看下去才发现这女人戴着一副黑色蕾丝手套。 “越姬……”元奈抬头看进她赤红的眼珠,全然没有了以前熟悉的感觉,心头不安地直突。 ——tes甚至可能不认识你 六宝的话一闪而过,元奈眼里忍不住浮出泪水,鼻尖泛酸,她想去碰碰她,可手臂依然被死死扣住,叫她动弹不得。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69 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女人抬起右手,一颗獠牙咬住食指上的黑蕾丝手套,毫无瞳距的赤瞳盯着她,轻轻一扯,把手套勾了出来,露出冷白修长的手指。 “越姬,你——” 撕拉—— 布帛撕裂的清脆声盖住她嘴边的担忧,白炽灯光下,刚过大腿的洁白护士裙裂开到下掖,露出元奈白到发光的曼妙身躯。 高挑的身影随着阴暗落下来,堵住了元奈的唇,也就在这一刻,元奈才发现这女人的温度高得吓人。 腿上的肌肤触上那冷感的手,带来的却是直烫心扉的温热。 元奈挂在她身上,双手搂住她脖子,痛噎痉挛一声,模糊的眼底倒映出女人蔓延至下巴的红色纹路,如同蛛网那般骇人。 眼里满是心疼,她撩开她的长发,果不其然原本漂亮的面部线条此刻布满了丑陋的红纹路,红白相间,触目惊心。 “越姬……”元奈泪雨凝噎抱住她,然而下一刻脖子一疼,元奈痛得尖叫出声,她能感受到脖子嵌入了两颗尖锐的獠牙,汩汩流动的血液顺着女人的喉咙吞咽下去。 尖叫惊到了门外的三人,艾丽雅和六宝脸色皆是一变,而狼狈不堪躺在地上的丽贝卡讽刺一笑,真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 “元姐姐!” “tes!” 门缝里飘出血腥味,艾丽雅和六宝都十分清楚里面在做什么,tes要吸干元奈的血! 砰—— 砰—— 两人在门外使劲全力企图撞开这扇门,然而却纹丝不动。 房间大床上,两道暗影重叠在一起,女人犹如野兽那般匍匐在她身上,散乱的黑发纠缠在一起,脆弱的脖颈上是女人不知节制的吸食。 元奈脸色一寸寸白了下来,灵动的双眸一点点涣散,抱着女人的手逐渐失去力气,可尽管如此,这女人带给她的反应仍然叫她颤抖不已,床尾小巧圆润的脚趾忍不住一点点蜷缩起来。 她大概要在这女人身下死去了…… 元奈僵硬闭上眼那刻,身上感官都好似活了过来。 周围很冷,是彻骨寒心的冷,就像那年她跳入冰寒刺骨的海水那样,整个肺部都冰冻了起来似的。 她直到现在仍然记得粼粼波光在头上闪烁的场景,和父亲买回来的圣诞树上面的光那样晶莹透亮。 那大概是死神给予她最后的礼物。 身上的细胞开始热起来,元奈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后来艰涩难忍睁开眼,才发现有个人跳入了海里,如同一尾美人鱼缓缓游向自己,那高冷淡雅的神情就这么印在脑海里。 “tes,你刚刚去哪了?” “艾丽雅,我刚刚救了一个人类女孩,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我估摸着也就十七八岁。” “那么嫩?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女人轻笑,“艾丽雅,你不是早预料到了么?我想把她养在我的古堡里,她这一生不会再遭受任何风吹雨打,像花那样娇艳盛开。” “好吧,你喜欢,尽管你已经有了一花圃的鲜花。”那个叫艾丽雅的女人打趣道。 —— “你是谁?” “乖,以后我是你的主人,没有家可回的话,我这里你可以住到生命的尽头。” 这是她们第一次的对话,女人侃侃而谈的风雅大概就在这一刻敲开了她的心房。 ——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我房?” “噢,对不起,是我的错,我重新出去来过。” 咚咚咚 “这样可以了吗?”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70 “……” —— “这书……是你买的吗?” “不喜欢吗?” “喜欢……谢谢。” “不用客气,大诗人。” “你、你乱说什么,我不是。” “那大作家?” “你别再胡说了……” 再后来便是 “大诗人,我觉得我中了一种叫‘元奈’的毒,你能让我碰一下吗?” 大概那天窗外的暮色太怡人,一层一层的霞色如油画般晕染开来,迷了她的眼,半推半就下答应了她。 喘息间,女人凉薄的唇贴上她的耳垂,温热的呼吸触动她,“乖,以后叫我越姬,越国的越,蓝色妖姬的姬,知道了么?” 那时她听不清是越过还是越国,但她还是羞涩嗯了一声。 —— “艾丽雅小姐,这帽子……” “tes送的。” “那……她在哪?” “这说不准了,她今天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 后来她去院子里佯装荡秋千,实际上却是满心欢喜等着她回来。 直到…… “tes今天好像带珍妮去参加克里斯蒂娜的晚宴了,她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今晚肯定不可能了,那晚宴起码要举办两天。” “珍妮也太幸福了吧。” “她平日里撒娇撒得多,tes疼她多一点也正常。” 心一点点凉下来,她的等待和期盼像笑话,哪怕那女人此前夜夜留恋她床榻。 厌弃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她收回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心思,一点点日积月累,直到古堡被袭击,她毫无留恋选择离开。 ”唔……“ 手指的膨胀感撑开,元奈拧紧了眉头,气喘若虚小声痛吟,如果这女人就这么一直让她失望该有多好,她就不会再次卸下心防,走进她,靠近她,为她着迷。 可她又一次次在紧要关头出现,甚至不惜用她的名声来为自己正名,替她元家翻案。 血液一点点流失,仿佛抽掉了她所有爱人的力气,晕眩的感觉汹涌袭来,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好似听到了一道夹杂着喘息的嗓音。 “奈奈,陪我到永生。” —— 两日后,天色阴沉如水。 屋子里的暖炉烧着炭火,发出噼啪的声响。 元奈睁开眼,是熟悉的天花板,这是她的房间。口很渴,脖子也疼得厉害。 突然,门被打开,花曼依端着一盆热水来到她面前,“元奈你终于醒了!” “曼依?”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71 元奈发现自己一开口嗓子就疼得厉害,花曼依把她扶起来,弄了个枕头给她垫着,“先别说话,喝口水。” 润了嗓子,元奈苍白的脸色总算有了些许气色,可仍是虚弱,“我怎么回到这里的?” 她不是死在了那女人床上吗? “还是说……我死了?”所以才会梦到回到元家。 “呸呸呸,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花曼依责怪道,“你好着呢,什么事也没有!” 元奈看着她,花曼依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回来的,是一个叫艾丽雅的女人来到我那,拜托我过来照顾你。” 艾丽雅…… 元奈觉得喉咙有些酸涩,张了张口,“那她呢?” “我没有见过她。”哪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花曼依看着她这样子也知道那个女人肯定伤了她好朋友的身心。 否则不会满身伤痕回来。 她花曼依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样的元奈,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从这世界上香消玉殒,她身上的痕迹不是被打也不是被鞭抽,而是剧烈的又欠爱造成的。 “诶诶,元奈,你别哭啊……” 花曼依眼看元奈眼眶一点点红起来,手忙脚乱,可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曼依,我没事。”元奈吸了吸鼻子,朝她扯出难看的笑容,“你让我静静呆一会,我……就是有点难过。” 花曼依叹口气,“那好吧,你别想太多,再不济还有我,别难过了,好好休息。” “嗯。” 花曼依从房里出来,往手里哈口气,白色的雾气从指缝散开,沉重地看了看门,元奈这样子,她能帮到的忙十分有限,归根结底还是那个什么伯爵的错。 既然不想好好对元奈,又何必频频撩拨她? 花曼依越想越来气,可是又没有办法找那女人的茬,她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句,便下楼拿起一个菜篮子准备出门。 元奈现在身体那么虚弱,肯定需要大补才行。 出了大门,花曼依一深一浅踩在厚厚的雪地上,还没走几步,突然一道喇叭声响起。把她吓了一跳。 花曼依转头看过去,是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熟悉的车牌号告诉她是那人来看她了。 三两步走到车门前,敲了敲车窗,“你怎么来了?” 车里的女人抽着烟,听到这话微微不满,“你已经两天没回去了,我还不能过来看看你?” 花曼依笑得牙齿都露出来,探头进去亲了她一口,“我这不是要照顾元奈嘛,你体谅体谅一下好不好?” 巩烟眼皮子掀了掀,对她的示好不是特别满意,“所以你就让我独守空房整整两天?” “……” 这话说的她有多坏似的。 “花曼依,我看你完全忘了你是谁的女人,你该照顾的人是我。” “……” “别这样,巩烟,”花曼依又亲了她两口,发现人仍是不为所动,咬了咬下唇,凑到她耳朵边,“要不我们在车上……” 巩烟抽烟的手顿了一下,过头看向窗外,挑眉,红唇冷冷一勾,“你以为我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人?” 这女人怎么油盐不进?! 花曼依深吸了口气,“那你要不要?不要拉倒!” “要。” 第101章意懒含羞6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72 事后后座上,花曼依收拾衣服,捡起低腰的吊带衫穿上,身上随处可见吻痕和口红,脸蛋红彤彤的,用手肘推了推身边抽烟的女人,“把烟给我。” 巩烟瞅了她一眼,还是把烟递了过去,花曼依接过,身子一歪,躺到她双腿上,惬意眯着眼抽口烟,“待会载我去菜市场。” “做什么?” “买菜。” 巩烟不用想也知道是买给她的好友元奈的,尽管知道,但她还是不太舒服,“都没见过你给我买几次。” “你怎么还来?”花曼依有些不满,她都给她了,醋意还那么大,是要怎样? “……” 巩烟语塞,为不惹恼小女友,她只好转移话题,“孩子的事我已经办好手续,等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过去接她。” 花曼依顿了顿,听到孩子眼里倏然发亮,“男孩女孩,多大了?听话吗?” 巩烟勾唇,“女孩,才一周岁,背景干净,奶妈我已经找好了。” 没有七大姑八大姨这些亲戚,更没有亲生父母忍痛卖女的戏码。 花曼依兴奋地撑着她腿撑起半个身子,希冀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目光把她雅淡懒恹的面容仔细扫了一遍,再确认一遍,“我们真的有孩子了?” 巩烟点头。 “真不敢相信我居然有孩子了。”花曼依难以置信呢喃,然后再看进巩烟的眼,双眸弯了弯,唇角扬起重重亲了她一口,“要不我们现在过去接她好不好?!” “你不是要去菜市场?” “……” 花曼依懊悔,“对哦,我差点忘了,我还要照顾元奈,不过我估摸也快了,你记得派人过去好好照顾她,现在瘟疫流行,我怕她抵抗力低,她不能还没见过妈咪……” 巩烟扯了扯嘴角,“你角色进入可够快的。” 这么快就自称妈咪。 花曼依小小羞怯了下,“我这不是提早适应一下嘛,你也可以的。” 巩烟嗤了一声,扫一眼她身上的清凉,“不是说要去菜市场?” 元家。 元奈起床,披着件厚毛衣,脸色苍白下楼,厨房里花曼依在熬汤,浓郁的猪骨汤香隐隐飘到客厅。 她站到门口,天还是阴沉的,像宣纸一样,她刚走出去,便感觉到裸|露的皮肤有轻微灼|热的刺痛感。 如同针扎在皮肤上。 元奈后退回到屋里,出神地在想是不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 “快来喝汤!”花曼依看到她,喊了一声。 饭桌上,元奈皱着眉头喝汤,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喝不惯的感觉。 花曼依又给她舀了一碗,“元奈,我跟你说,你现在最需要补,你知不知你现在身体弱得跟码头那棵柳树一样,一吹就倒,一捏就碎!” “我哪有那么弱。”元奈对她夸张的形容不是很赞同,捧起汤来,刚喝了一口,下一刻花曼依就看着她重重放下碗,起身跑到洗漱间把刚刚喝的汤全吐了出来。 “元奈!你没事吧?!” 花曼依看着她呕吐难受的样子,还以为是她放错药材熬错汤了! 元奈吃不下任何东西,虚弱得只能又躺回床上。 期间罗伊上校过来看望她,询问了身体状况,让她安心修养。 元奈一直对自己临时出事不能做好护士长交代的事情感到愧疚,梦里连觉都睡不好。 那女人又没踪影,花曼依跟她说楼阁现在恢复了戒备森严的状态,谁也不许进,更别说要见那什么伯爵了,到最后花曼依直接让她干脆忘了越姬,别再惦记她了! 为了让好友安心,元奈嘴上说着忘了忘了,但午夜梦回思念的思绪疯狂蔓延,就连做梦都会梦到那女人,更令她害怕的是梦到她不要她了,她找了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比自己好一百倍。 但元奈也同样不知道,每天晚上她房里都会出现一个女人,把她抱在怀里,让无意识的她如婴儿吸食那样不知节制地吸着女人的脖子。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73 久而久之,花曼依发现她这样消沉的情绪非但没有将她折腾消瘦,反倒气血一天好过一天。 元奈站在镜子前,花曼依给她梳了个发髻,“元奈,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曼依,你怎么和我这么客气?”元奈有些嗔怪,“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要当妈了,巩妈也希望你回去,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我,你看我现在也好了,你不用担心我,放心回去吧。” 说着,元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这是我给你孩子的礼物。” “元奈,你做什么?”花曼依推脱,元奈用长辈给小辈赠礼人之常情的那一套说辞说服她,“你就拿着吧。” 元奈看着巩妈把她接走,微笑着道别,花曼依看着她脸上重现昔日的笑容,以为她真的走出了那个女人带给她的影响。 “好好保重,元奈。” 两人道别。 —— 夜晚再次降临,元奈坐在梳妆台前,余光瞥了一眼盒子里一颗纽扣,敛下神色揉了揉头发。起身关灯,躺床上不一会便熟睡过去。 午时一刻,黑暗中悄无声息出现一抹高挑的身影,从微弱霜白的月光下优雅从容走到床边。 正要把人捞到怀里,然而下一刻房里的灯光骤亮,越姬往床上一看,没有人! 转身就要走,可下一刻细腰立即被一双细手搂住。 娇软的身躯贴到背脊,越姬浑身一僵,紧接着便要解开她手上的束缚。 手指碰上女人的手,元奈立即反应过来,死死搂住,嘴上哭喊,“你每天偷偷过来看我有意思吗!” 她早就知道每天晚上这女人肯定来过,不然怎么解释她那天醒来手里抓着这女人的纽扣? 越姬浑身一僵,并未说话,静静听着身后的小女人一点一点控诉自己。 “那天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不说,我以为你真的染上瘟疫要死了,知不知道我会很担心……” “你从头到尾不跟我说,是不是说明你根本眼里没我,认为我不值得你信任?” “留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知道我都是怎么过来的吗,每天恍恍惚惚,不知道在做什么……呜呜呜,你个混蛋,招惹了我又不搭理我,你心地怎么可以这样坏……” 越姬能感受到背后被她眼泪浸湿,手上倒是没了动作,任由她抱着,“……是你说分手了。” 她才会一直追着她走,却又因怕被她讨厌而收回脚步,本来这次回古堡是为了处理一些事,好让两人冷静一下,但偏偏碰上了瘟疫,引发了原本被压制住的禁制。 她怕伤到她才会狠下心叫她走。 “那你为什么要三番两次碰我?”元奈在后面反驳她,她要是断的干脆,老死不相往来,她元奈肯定不会厚着脸皮去看她。 越姬语塞,那个情况下她真的要被她气疯。 “为什么要偷偷来看我?”元奈红着眼眶质问,抱紧了她的腰,不让她离开。 这话一落,房里顿时陷入了死寂。 越姬舔|了|舔|上颚,一股血腥味从喉咙涌上来,她不动声色咽了回去,脸色却冷了几分。 过了大半天,元奈满含希冀的眼在她的沉默中一点点黯淡下来,为什么她就不肯说…… 只要她说了,哪怕只是一句违心的情话也好,她就会原谅她,甚至包括之前的欺骗。 “元小姐,松手。“ 她又叫回疏离的称呼,元奈眼眶顿时又红了起来,连抱她的力气都仿若被抽去了,鼻头酸涩,“你……叫我什么?” 她现在是要和自己彻彻底底断干净了吗? 越姬偏过眸,“既然说了分手,那就趁这次彻底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之所以来看你,是因为对那天的事感到愧疚。” 元奈突然就止不住泪水,“我不信!” “生理需求而已,元小姐,如果那天换了另一个人我也——” “你给我住嘴!”元奈浑身发抖,她从未曾想过她会有一天否认她们之间的感情,哪怕她以后找了比自己好一百倍的女子。 她们之间那些过往那些缠绵原来在她眼里都是可以代替的么?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74 元奈绕到她面前,泪眼婆娑倔强看着她,眼里透着一抹决绝,“你看着我的眼,把刚刚那句话重说一遍。” 她受够了她的出尔反尔,上一次说分手,她频频晃在自己面前,还有舞厅那晚简直疯了一样。 她元奈不是傻子,凭什么就要被她玩弄来玩弄去?这次本来她心软了,谁知她又砌起高墙,把她们之间的一切都否定。 “只要你说,我们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越姬垂在一边的手慢慢收紧,脸色一点点冷下去,像是极力忍住什么。 元奈继续狠心道,“以后谁要是再找对方谁就是犯贱!你说啊!” 面前上一秒还冷漠无情的女人下一秒在她话音落下那瞬噗的一声嘴里吐出一口血,直直倒在她身上,元奈扶着人瞳孔骤缩,“越……姬……” 她身上半个肩膀上都是她的血,把她吓坏了,这一刻前无未有的心慌,“你别吓我……” 突然,身上一轻,元奈错愣地看着不知道何时出现的艾丽雅,又看了看她抱着的女人,反应过来艾丽雅一定知道什么,开口追问,“艾丽雅小姐,她怎么了?她有没有事?她吐血了会不会——” 艾丽雅打断她,转身带人走之前,留下一句,“元小姐,这些恕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越姬!” 元奈急急忙忙来到窗边,看着消失在黑夜中的人影忍不住哭喊,可转眼又想到她根本帮不上忙,搞不好还耽误治疗,她只得又住了嘴,惴惴不安站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那些说要虐奈奈的人,你们打她们 不关我事:d 第102章意懒含羞7 越姬的情况远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上次留下来的后遗症逐渐显示出来,暂时性失明。 艾丽雅连夜坐船回古堡找解药。 目前疫情还未得到缓解,而战事在即,整个海城陷入了沉重的氛围。 元奈坐黄包车路过的时候都能明显感觉到那种压抑,像胸口压了一块巨石。 来到楼阁前,她抬眼望去,许多卫兵在把守,肃穆庄重,楼阁前不见人影走动。 她想进去,但是却被拦在门外。 正当她一筹莫展时,身后突然驶来一辆军用车,元奈回头,只见那个英气不凡的罗伊上校走向自己。 “罗伊上校。”元奈朝她点了点头。 谈了一番后,元奈才知道罗伊原来是找自己。 “我去你家,发现没人,所以才想着来这里找找看。”罗伊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元小姐,军队里已经有人感染了疫情……” 元奈啊了一声,“怎么会这样?感染的人员隔离了吗?” 罗伊安慰她,“隔离了,但是你知道,疫情一天不解决,这伤害只会越来越大。” 她也是毫无办法才过来。 元奈觉得愧疚,自己身为一个护士,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元小姐,现在医护人手紧缺。” 元奈羞愧,“罗伊上校,我会尽快回去的。” “你能来帮忙自然是好事,但是元小姐,我们目前更为紧缺的是能够防治疫情的医生。” 罗伊脸色凝重,越过元奈把视线落到不远处的楼阁,刚派出去的小兵回报,“报告上校,countes不让我们进去。” 罗伊挥手叫退,元奈看着这一幕隐隐明白她来的目的,“罗伊上校,你是想要管她借人吗?” 罗伊也不瞒她,“没错,这位countes手上的医生们大多是西医,能力水平比一般医生都要高,如果他们能来帮忙,兴许就多一分希望,我们海城军队也不至于出师未捷身先死。” 元奈看了看卫兵把守的大门,目光复杂,她现在也进不去,不知道那女人怎么样。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75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罗伊摇头,“这几日那位一直闭门不见客,我也没办法。”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时,路口突然又驶进来一辆军用车,一个通讯兵火急火燎来到罗伊面前,“报告上校,103全队感染瘟疫!疫情逐渐失控!” 两人脸色皆变,罗伊厉声问,“隔离了吗!” “报告,目前正在隔离,但是今日103队同全连参与排练,所接触的人根本无法排查!” 也就是说现在整个连里面极有可能潜藏着瘟疫传染源! 一旦没有找出来源头,恐怕全连感染,这次的战争结局可想而之。 元奈眼见罗伊上车,急忙道,“我也去帮忙!” “好。” 罗伊让她上副驾驶,刚启动引擎,突然前面铁栅栏哐啷被人推开,眨眼间被卫兵包围。 车里的两人皆是疑惑看向门口。 “越姬……” 元奈看着重兵拱卫下缓缓走出来的女人,不自觉呢喃出声。 她好似什么事也没有,神情依旧是那么冷漠,只是那原本冷白的皮肤更白了一分。 “阁下是有什么事么?”罗伊先出声,她之前就派人和她谈过借人一事,但对方一直没有态度,宁愿冷眼旁观看着全海城的百姓死于瘟疫。 这样的女人,心也是狠到一定程度了。 越姬没有看她,“视线”落在副驾驶上,“下来。” “你!”罗伊有些恼,这女人未免太目中无人了,“阁下可能要失望了,元小姐已经答应我和我回去大院帮忙。” “而且现在事态紧急,如若阁下没有帮忙的意愿,还请麻烦让让。” 元奈看了一眼身边的罗伊,又看了看车前的女人,一咬牙,“罗伊上校,我下去和她说两句。” “元小姐……” 罗伊没想到居然会是元奈先低头。 下了车,元奈小跑到越姬面前,仔仔细细把她打量了一遍,这才迟疑问出口,“你还好吗?” 那日她突然吐血,她在家一直提心吊胆担心她,但是现在看到她这样子,高悬的心总算落下来,“既然你没事,我……” 元奈咬了咬唇,回头看了一眼车上的罗伊,道,“现在军区大院感染瘟疫的人越来越多,我——” “所以你还是要跟她走是么?”女人冷冷打断她。 元奈正要点头,越姬讽刺,“你一个护士能帮上什么?究竟是过去帮忙,还是想借此机会和她幽会?” “你在说什么?”元奈怀疑自己耳朵。 “上次没能住进军区大院你很失望不是么?” 话越说越难听,元奈惊愕后退两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怀着我的孩子却能够说出‘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的话的女人,难道不是一早就找好了下家?元奈,别再说什么担心我,我越姬不傻。” 元奈觉得眼睛有点酸涩,“你真的这么想我的?” 越姬不语,但显然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元奈只觉得心中悲戚,忍住泪水,亏她这几日还那么担心她出事,在家里坐立难安,可到头来才发现这女人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关不关心她。 怪不得她一直不肯开门见自己,她就是认定了自己早就找好了下家! “元小姐,她是不是欺负你了?”罗伊看着元奈眼红的样子眉头一皱,正要从车上下来,元奈却对她摇了摇头,止住她下车的念头。 背对着越姬,手中握紧,“既然countes认定我找好了下家,那就当作是这样吧。” 元奈闭了闭眼,对她失望极了,抬步欲走。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76 “元奈,你还说你不是和她好上了?” 元奈脚步一顿,“你简直不可理喻!” “不准走!” 越姬扣住她的手腕,元奈红着眼挣扎,“越姬,你放开我,你还要不要脸?!” 既然都认定她和别人好上了,她还纠缠自己做什么?! 罗伊看着这一幕,不由得下车,然而刚下车卫兵立马将她围住,她身边的几个小兵也纷纷举起枪护着罗伊。 场面一度僵持。 “罗伊上校!”元奈看到不远处的那一幕,难以置信怒瞪着拉住自己的女人,“你有什么冲我来,你凭什么这样对人家?” 越姬听着她为那个罗伊说话,即使看不见她也能想象她脸上有多愤怒,紧了紧下颌,“元奈,你别逼我。” “你疯了!快把你的人叫回来!”人家罗伊上校得罪她什么了?要受她这样侮|辱? “你这样护着她,是不是和她做过了?” 怀里的人突然停止了挣扎,越姬看着眼前的黑暗,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开始后悔说出这句话。 “把人放了。” “去叫维尔斯、罗杰和麦斯威尔过去那边帮忙。” 卫兵:“是!” 罗伊:“……” 等到罗伊带着三个西医走了,怀里的小女人依旧没有任何动作,越姬觉得耳朵好似失聪了,听不到这女人任何反应,她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脸,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表情,可谁知却被拂开。 越姬抱紧了她,带她回楼阁。 抿着薄唇,开始道歉,“奈奈,原谅我口不择言。” 人还是不为所动,越姬低头想要吻她,可元奈却偏头躲过了,越姬眼里暗了暗,摸着她凉淡的手,放到嘴边,想要亲吻,下一刻手被收了回去。 越姬急了,摸上她斜襟上的纽扣,正要解开,怀中的女人终于出声了,“countes不怕脏么?” “奈奈,我……” “你说对了,昨晚前晚我都睡在罗伊上校枕边,做着我们曾经——” “奈奈,别说了,我不会信的。” 越姬打断她接下来的话,“刚刚我说错话了。” 元奈冷笑,推开她,“你说错什么了?你没说错,我就是那样的女人。” 越姬慌了,听到元奈离去的脚步声,从后面追上来,却没发现脚边放了一张凳子,哐啷一声,圆凳被她碰倒。 元奈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越姬。 “countes!countes!太好了,艾丽雅从古堡发来电报说找到解药了!你眼睛有救了!” 一只蝙蝠从窗外扑菱着翅膀飞落到窗棂,元奈扫了一眼四周,这好像是六宝的声音,但是她并没有看到她人影。 “刚刚六宝在说话?”元奈视线落在窗棂的蝙蝠上,却是问越姬。 “没有。” “那你说说我现在抬起了哪只手。” 越姬抿紧薄唇,“右手。” 元奈看着自己抬起的左手,眼底开始泛红,极力忍住眼泪,若无其事笑了下,“你说对了。” 六宝:“!!!” 越姬拧紧眉头,上前想要把人抓住,却又再次碰到倒地的圆凳,元奈看着她犹如失明一样愣在原地。 扯起嘴角,“你再骗我一句试试?”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77 空气安静了许久,久到元奈快要失望透顶时,面前的女人终于开口,低声道,“奈奈,我眼睛失明了。” 元奈捂住嘴,“还有呢?” “那天在你房里吐血是因为禁制发作,从那晚开始我眼睛就看不见了。” “我怕你因此嫌恶我,想先治好再去找你。” 元奈哽咽,嗓音颤抖,“什么……禁制?” 越姬低眸,犹豫了一下,权衡再三还是一五一十把前后因果告诉了她。 包括之前变小假装凄惨身世骗取她同情的事都毫无遗漏全说了。 “你这个大骗子!” 元奈朝她吼了一句,转身跑进了房里,越姬追上去,直到听到她坐在床边小声哭泣才停下脚步,慢慢走到她脚边。 “奈奈,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次我不骗你。” 作者有话要说:越姬:你看我这求生欲可以吗:d 元奈::( 下一章甜糖生产中●v● 第103章意懒含羞8 元奈坐在床边抹眼泪,一双秋瞳红的厉害,越姬坐在她身边,把人揽到怀里安慰,“我承认以前是我骗你太多。” “我第一次爱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做,逼得紧了怕你易碎,但是放手又怕你离开,无奈之下只好选择谎言,每当想起你的时候总觉得很对不起你。” 越姬垂下眸,冰凉的指腹擦过她通红的眼角,“很抱歉,是我的错。” “你能听到蝙蝠的语言是因为那天晚上我把你初拥了,就如同人类结婚一样,达成契约,你的伴侣从此往后只会是我。” 但她仍然不放心,还是会怕。 元奈靠在她锁骨上抽泣,听她一点一点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稍稍消了气,可眼里的泪水还是把她衣襟浸湿,她抓着她肩膀,很用力,像是在克制什么,哭哑着说,“以后不许再骗我。” “不骗。” 元奈这才堪堪止住眼泪,抬起头来,望着她深邃的眼眸,细细密密的心疼传至胸口,她从未想过那天傍晚突然昏迷过去竟是因为她眼睛失明了。 她摸上她眼角,“你去警署接我那天你就已经开始反噬了吗?” 所以才会在自己正当欣喜重遇之时把自己劈晕,而她又做了什么?怀疑她埋怨她。 “疼吗?”元奈看着她双眼,眼泪忍不住又开始流下来,这女人从来不跟她说,默默扛住一切,“一定很疼吧。” “没事,已经过去了。” 越姬拿下她的手,握在手里亲了一口,这次元奈不再抵触,“六宝刚刚说了,艾丽雅已经找到解药,禁制也会彻底解除。” …… 艾丽雅坐船回来还需一段时日,元奈担心越姬,便在楼阁住下。 只是有些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元奈对丽贝卡的心境已经不似三年前在古堡里那样淡然。 她知道越姬脾性如何,现在回到她身边的只有丽贝卡这一个,但要是以后呢?她身边的女人只会多不会少。 虽说嘴上原谅了她,但元奈心里的那根刺仍然存在。 站在镜子前,元奈看着自己牙口下冒出来的两颗小小尖牙,六宝已经教过她怎么收放,现在她成为了她的同类,她说不高兴是假的。 自从知道那女人生命无尽的时候,她其实就一直在担心,担心十年二十年之后自己变老了对方却依旧青春永驻该怎么办,到时候就连她自己都会嫌弃那样人老珠黄的面容。 哪怕就算那女人不嫌弃,百年之后呢,她元奈死了,曾经短暂地出现在她生命里,犹如长河中的一滴水,转瞬即逝。她实在不敢想象那女人百年之后会不会遇上让她心仪心动的女子,会不会也如对自己这般对她,或者比爱自己更爱她。 元奈知道自己是在杞人忧天,但是那日丽贝卡露出獠牙的面容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是不是也被那女人初拥了?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78 突然,身后贴上一具温热的躯体,熟悉清凛的气息缠上来,元奈顿了顿,她从镜子里看到了越姬。 “奈奈,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越姬下巴磕在她颈窝上,嗅了嗅她女人香甜的发香,手从腰上抚摸向上,她看不见的黑瞳镜面倒映出镜子里窈窕的身姿,然而才刚解开一个,手指便被一双细手按住。 元奈低眸,没看镜子里的女人,她怕对上她的眼那刻沦陷。 “我……我没生气,医生说怀孕不能多做。” 元奈咬了咬下唇,从她怀里退出来,根本不敢看她,“要不你忍忍……” 舌头差点打结,只得赶紧转移话题,“我去给你熬汤。” 越姬拉住她,又把她拉回来,嗓音清淡,“我不想喝汤。” 元奈以为她只是想吃别的,“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谁知这话一落,越姬眼里暗了暗,凑到她耳边,红唇划过她莹白的耳垂,“我想……喝你的汤。” 元奈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脸色猛然爆红,一把推开越姬,“你、你流氓!” 说完恼羞成怒跑了出去,越姬正想追,不料门口走进来一人。 越姬站在原地,神色冷漠,“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六宝早就给她买好了船票,算算时间,这女人不该还出现在这里。 丽贝卡不露痕迹把门关上,妖娆走到她面前,脸上却是泪如雨下,“countes好狠的心!我和元奈都是被你所救,为什么她偏偏能得你初拥?” “这不是你该问的。”越姬皱眉。 “不是我该问的?”丽贝卡喃喃自语一番,抬眼看着依旧不近人情的女人,这女人发狂那晚和元奈呆在同一间屋子里,整整一天一夜,元奈身上那身护士服破碎一地,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到她们在做什么! 她非但没有把元奈吸干血,反而受她魔怔溺在元奈身上,甚至还把她初拥了! 自己却被毫不留情扔出来,丽贝卡眼神闪过浓浓的不甘,贪婪似的看着越姬,一点一点脱下衣服,走过去,嘴上却是善解人意,“countes既然不想丽贝卡留在这里,那丽贝卡走便是,只是有个不情之请……” 越姬看不到人在做什么,薄唇抿紧,“你说,若能办到——” “countes肯定能办到。”丽贝卡打断她,脱下最后一块遮羞布,抱住她的腰,埋头越姬胸口,“countes能碰碰丽贝卡么?” “你!” 越姬勃然大怒,想要推开身上的人,手刚碰上丽贝卡的腰,门口突然被人打开,越姬下一事望过去,只听到清脆的一声响,浓汤的香气洒在空气里。 “奈奈,你听我说……” 小粗跟的脚步声越跑越远,越姬慌了,把丽贝卡推开,“滚。” “countes?!” 丽贝卡看着眼前眼神刹那阴狠的女人,瑟缩站在一旁,难以置信看着头也不回追出去背影。 “元奈……”咬牙切齿的憎恨。 “丽贝卡。” 原本安静的房里出现一人,丽贝卡看过去,是六宝和凯瑟琳,正不怀好意看着自己。 眉头一皱,“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六宝和凯瑟琳对视了一眼,扫过丽贝卡的身体,“我们当然是来送你走的。” 丽贝卡漫不经心穿上衣服,讽刺道,“我不走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 她已经不是弱小的人类,只要她还在的一天,她们休想甩掉自己! “既然这样的话……” “你们做什么?!” 丽贝卡被推倒在地,眼睁睁看着自己毫无反抗力被五花八门绑着,气急败坏骂道,“快给我解开!我可是你们的同类!” “放屁,狗屁的同类,不过是被不纯种的吸血鬼咬了一口,”凯瑟琳拍了拍她脸,“你脏了,配不上我们countes。”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79 “凯瑟琳,别跟她废话。”六宝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银瓶出来,强硬倒进丽贝卡嘴里,再把人一掌劈晕。 “醒来就会失忆?” “这东西就是这样用的,不说废话了,赶紧把她扔到船上,让她自生自灭。” —— 越姬一路追到街上才把人拉住,“奈奈,你听我说。” 元奈甩开她的手,眼里泛红,她在极力找回自己的原则,告诉自己这女人就是花心,她元奈和她以前养的女人根本没差别。 可当她听到这女人开口,她还是忍不住发怒,“还有什么好说的,你都抱她了!” 她不给她碰,她就去找别人,她元奈在她眼里可有可无! “我没有!”越姬把人抱在怀里,元奈挣扎,她抱得更紧,“我没有碰她,是她自己贴上来的,我今天已经让她走了,船票都买好给她,我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元奈忍着泪水,抬头问,“什么……要求?” 越姬把她揽紧了,红唇微微掀开,“你不会想听的。” 元奈知道那话里的意思,正是因为知道,她才越发觉得酸涩难过,又开始挣扎,“你有那么多女人,你是不是都——” “我没有碰过她们,”眼看着这小女人就要一盆脏水泼过来,越姬赶紧解释,“早在我公开身份的时候,她们不少人寻到海城,但是我都一一打发了,我只碰过你,从头到尾我只对你有兴趣,奈奈。” 元奈挣扎不了,只得趴在她胸口上,对她的情话不为所动,吸了吸鼻子,“那丽贝卡呢?” 既然她说遣散了她的后宫,但为什么丽贝卡偏偏还呆在她身边,而且还成为了吸血鬼。 越姬低眸,“丽贝卡是个意外。” 眼看着怀中的小女人又要挣扎,越姬扣住她后脑勺,“先听我说,人不是我咬的,当初她找过来就亮出吸血鬼身份,并且说有人在追杀她,我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就让她暂时住进楼阁。” “后来,艾丽雅发现丽贝卡嘴里说的追杀她的人根本不存在,所以才叫她离开。” “谁知她死皮赖脸不肯走,还……”越姬顿了顿,后面的话她不说元奈也知道。 元奈揪着她领子,“那你真的没有碰过别人?” “没有。” “没有骗我?” “没有骗你。” 元奈这才破涕为笑,难为情地埋头她胸口,“那你活了那么久都没有过那种事吗?” 在她们相遇之前,这女人都没有那种需求的吗? 越姬:“……” “我……当初是看了书才去你房里。”越姬说这话的时候端着高冷的脸色不太自然,像是在当众曝光自己的糗事。 元奈不吭声了,脸色红起来,她想起来这女人第一次的手法……怪不得把自己折腾死去活来,后来才一天天熟练起来。 两人相拥许久,直到有人找过来,越姬才放开元奈。 来人是其中一位西医,他汇报说已经研究出整治瘟疫的方法,现在军区大院的将兵们已经度过危险期。 越姬派给他人手,好去协助他们三人把防治瘟疫的方法全海城扩散。 西医连连答应,又急匆匆离开。 “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吗?”越姬抿唇上前拉住元奈的细手,“丽贝卡现在大概已经坐上船了。” 不会再有让她芥蒂的事情发生。 “嗯。” 元奈点点头,可转眼又想到什么,站住不动,“你会不会以为我是个嫉妒的女人?” 容不下别人,也看不得她对别的女人好。 越姬吻了吻她额头,“奈奈,别这么想,你是我越姬唯一的伴侣,以后你还要陪我走过世纪长河,踏过日月星辰,有你在的地方永远是我可以安心的家。”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80 元奈听着她少有的情话,抿嘴笑弯了眼,伸手环抱她的腰,耳朵贴在胸口听她平缓的心跳,情话如同蜜糖一般在心底漫开。 “奈奈,跟我回古堡。” “好。”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番外不定期更新:d 我一般都是一个字当两个字看的,很肥了:) 第104章意懒含羞9(番外) 议和失败,尽管在战争爆发前海城的瘟疫已彻底得到控制,但这一战还是无可避免发生了,整整一周,海城每天都能听到海上炮火连天的声响。 而越姬返回古堡的行程也不得不搁置。 元奈的孕吐一天天愈发明显,加上每天听着那些炮声枪声,整个人都不得好好休息。 在大年三十的前一晚,前线传来胜利的凯旋,整个海城家家户户全都点亮了灯,一个个走到街上欢呼雀跃。 原本大家都以为这个年过不好了,甚至都有人准备好了包袱随时逃离,所幸他们撑到最后一刻,等来了胜利,海城这个小小而繁荣的城镇终是得以保下来。 一时间他们兴奋到睡不着,又是大年三十在即,大多人原先根本没心思过年,但这一晚像是心有灵犀似的,纷纷从家里掏出行当当街吆喝起来。 小到春联、福字、鞭炮、红糖、年糕、糖果、干果等杂货铺子开起来,甚至不少人连夜杀猪宰牛剖羊,大到梨园歌舞厅等都纷纷在这大半夜打开大门做生意。 整个海城在这一天宛如一座不夜城,万家灯火通明。 最兴奋的还要数激昂澎湃的无数学生和文人,走在街头巷尾说着这说着那,朝气而蓬勃,而报社也在这一天刊印了比往日还要多数十倍的报纸,一时间街头巷尾卖报声盖过了那些吆喝的叫卖。 “海城之战夺得胜利,我们的家园保住了!” 这一天大概电报是自建成以来最人满为患的一天,前来等着发电报给异国他乡的亲人的百姓从街头排到街尾。 在这深冬的除夕前夕,大雪飘飞,却止不住那一腔热血。 楼阁里,艾丽雅按照古籍上的办法给她解了禁制。 元奈站在她面前既忐忑又不安,这方法并不是百分百会成功的,一旦失败越姬不仅会失明,而且还会有性命之忧。 越姬额上已经开始沁出冷汗了,元奈忙不迭用手帕给她擦汗,见她一声不吭忍住,元奈到底还是心疼极了。 “你要是受不了,就咬我的手。” 纤细的手腕露出来,摆到越姬面前,越姬笑了下,别她的手腕握住,“别傻,我怎么会咬你。” 元奈只得陪着她坐了一晚,到了后半夜,越姬疼到失去了力气,连站都站不稳,直到艾丽雅说安全没事了她才重重松口气。 颇为费劲地把人扶到浴桶里,元奈还没做过这种事,她面臊地解开女人的衣裳,哪怕坦诚相见了多次,她依旧还是不太敢看这女人的身体。 全程咬着牙给她擦拭,擦完又把人扶到床上,摸了摸她额头,正常的体温。 元奈这才掀开被子窝进她怀里睡去。 元奈是在睡梦中感觉有些热,像是贴上了一个暖炉,而且这暖炉还会在她身上游动,留下一处又一处的温柔和缠绵。 可她又实在困,不自觉伸手揉了揉胸口上的头,“越姬,我想睡。” 身上的女人顿了顿,抬起眼眸落在睡意朦胧的元奈脸上,红唇勾了勾,她吻了吻她的下巴,“没事,你睡你的。” 元奈意识里知道争不过她,便垂下手任她胡作非为,而她继续补觉去。 一直睡到中午,楼阁门前来了一支队伍,说是要感谢元奈和越姬。 越姬和罗伊在大厅里寒暄。 元奈不小心听到了,这时意识也清醒过来,收拾了下自己便从房间里出去。 罗伊听到声音欣喜望过去,“元小姐……” 然而却在看到元奈脖子上遮掩不住的吻痕和嘴角上的破口时,一盆冷水浇到头上,原本一腔热情顿时被浇灭。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81 原先她以为元奈只是暂时屈服在这个所谓的伯爵势力之下,她罗伊也相信她是个特别的女子,一定会远离这个霸道又蛮不讲理的伯爵身边。 可现在看来…… 罗伊看着元奈小女人一样坐在越姬身边,她对自己依旧还是那么礼貌而冷淡,婉婉有仪,永远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恭喜罗伊上校凯旋而归。” 越姬揽着她的细腰,不轻不淡把她的表情收进眼底,轻笑,“罗伊上校凯旋可喜可贺,不知以后有什么打算?” 罗伊收到对方的警告,也不再找没趣,和越姬谈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待艾丽雅送人走后,沙发上越姬瞥了一眼挨着她腿的元奈,屋里有暖炉并不冷,她今天穿了一条深红色的旗袍,裙衩开到大|腿,露出雪白的肌肤。 脸上是淡雅温柔的妆容,盘着时下流行的一款发髻。 今天的她看起来十分有女人味。 仿佛一夜之间从青涩懵懂的女子摇身一变变成了落落大方持家有道的少奶奶。 “还困吗?”越姬低声问她。 元奈摇摇头,“就是有点酸。” 她完全没有昨晚的细节记忆,只有一个大概的模糊意识,若不是想到还有客人在,她指不定就要打她了。 “那我替你揉揉?” “嗯?” 元奈愣了下,看着越姬抬起她双脚,脱下她的高跟鞋,长指在她脚腕上轻揉,元奈既是害羞又是忍不住开心。 “越姬,”她看着低头认真的女人,弯了弯眉眼,“要不今天我们出去逛好不好?” 今天是海城的大年三十,是一年的尽头,她想和她一起跨过属于她家乡的这一天。 “夫人这提议不错。” 元奈笑得花枝乱颤。 —— 两人在街上闲逛,这一天全海城都好不热闹,元奈披着貂裘和越姬逛了书铺,听了一会梨园戏曲,后来听到西方电影准备开映,这还是海城第一次出现这玩意,越姬带她去看了一场黑白影片。 一直到出来元奈都在感叹这西方电影很像皮影戏,但是又比皮影戏更为精巧和流畅,两人准备去咖啡馆喝下午茶,刚到门口便看到对面迎面而来一对熟人。 越姬扭头拉着元奈的手,“奈奈,我们走这边。” 而对面,巩烟也毫不犹豫拉起身边女人的手,“我们走这边。” “为什么啊?”元奈才刚出声,下一刻便欣喜的叫出声,“曼依!” “元奈!”花曼依同样欣喜。 两人如同久别重逢一样抱在一起。 越姬:“……” 巩烟:“……” 元奈拉着花曼依的手,“曼依,我们好久没见了!” 花曼依也如是感慨,自从那次道别后她们就没再见过,因为海城一战,每个人都不太敢出门,最紧张的那天,巩烟都已经打算让她娘两撤离海城,如果不是她非要坚持最后一刻,恐怕她和巩烟已经在南城了。 但也好在她坚持到了最后一刻,她和巩烟等到了胜利,也就歇了回南城定居的念头。 “这是就是你们的孩子吗?好可爱啊!” 元奈看到花曼依手上抱着的小孩子,因为只有一周岁那么大,身上穿的都是小小的衣服,一件又一件,裹得像颗球。 但是那白里透红的皮肤和闪亮的大眼睛直接把元奈戳到心窝里。 “越姬你快来看看,她好可爱啊。” 元奈想叫越姬一起过来分享,只不过人倒是来了,站在她旁边,神情冷淡地瞥了一眼,含糊地嗯了一声。 算是附和。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82 “我能抱抱她吗?”元奈祈求似的看着花曼依。 “当然可以!”花曼依二话不说把孩子递过去,“让干姨抱抱你。” 元奈小心翼翼抱起,一股奶香扑到元奈脸上,“越姬,你快来碰碰她,她好小好嫩啊!” 越姬:“……嗯。” 元奈抱了好一会,心满意足了,又叫越姬抱一抱,“越姬,你怎么都不说话?来,你也抱抱她。” 没办法,越姬只好也伸手揽过来,元奈怎么看她都觉得有种违和感,就像是抱了个球。 元奈在替小孩子扯扯衣服,这温馨的一幕落在对面两人眼里,不约而同出现这样的想法,这孩子仿佛就是她们的。 等孩子重新回到花曼依手里,元奈还是依依不舍的。 花曼依问她,“你们不打算抱养一个吗?” 元奈愣了下,正想要往肚子看去,越姬揽住她,把她注意力转过来,“我们有这个想法,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元奈抱着越姬的手,“我们打算这段时间好好过两人世界。” 这么一说,花曼依就懂了,这叫蜜月期,哎,她这么一想好羡慕元奈,看了眼身边的巩烟,没敢说什么,毕竟要孩子是她自己当初嚷嚷着要的。 巩烟把孩子抱过来,淡淡道,“到时候让奶妈带一段时日。” 花曼依听到这话知道里面的意思,使劲偷笑。 小孩子抱着巩烟的下巴亲了一口,发出很响亮的口水声,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花曼依目光落到她脖子上的项链,眉眼一弯,调侃道,“不是说不喜欢戴项链吗?” 她在歌舞厅那些日子里,她就从没见过巩烟戴过项链,前些日子她在街上看到一条很适合她的项链,想着买回来送她,谁知买回来对方告诉她她不喜欢戴项链,无论是什么项链。 她那天还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毕竟是她花曼依人生第一次送这种情物。 今天要不是她穿了件露脖子的衣服她还不会发现这个。 巩烟顿了顿,波澜不惊扫过看好戏的越姬,最后视线落回到花曼依身上,“我想了想,这项链还是挺不错,有总比没有好。” 最后一句意有所指,但偏偏花曼依和元奈都是一头雾水,什么叫有总比没有好? 越姬:“……” —— 道别之后,天色也差不多了,今天是大年三十,等元奈和越姬回去的时候楼阁已经变了个样。 贴上了春联,挂上精巧的灯笼,院子里艾丽雅在打点,六宝和凯瑟琳罕见地穿了喜庆的旗袍装,甚至还扎了两个丸子头。 元奈去房里准备红包,才刚包了几个,越姬气势汹汹拿着半截围巾过来,“你织条围巾织了三个月?” 元奈看着那织到一半就被她搁置了的围巾,默了默,“越姬,你听我说,这不是织给你的,我只是拿来练手……” 越姬讥诮,“这位小姐,织不成就当作没发生过是吗?” 凯瑟琳一早就告诉她,这围巾就是要送给她做礼物,三个月过去了,她们之间虽然别扭闹过,但也不是没有和缓的时候,她就不会趁此继续织? 她还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元奈心虚地把围巾扯过来,没扯动,讨好道,“我过了年再给你织好不好?” “不好,今年的事不拖到明年。” 元奈:“……” 元奈没办法,只好给她亲了亲,“今晚大家都在,你别太过分了,待会我没脸见人。” 越姬尝到了甜头,勉强放过她。 合家欢乐吃了饭,便开始守岁,楼下烟火炮|仗不绝于耳,六宝和凯瑟琳学化妆,不知发生了什么突然就哄闹起来。 越姬和元奈在二楼的阳台上,站在红木栏杆上,元奈情意绵绵轻靠着她肩膀,看着远处夜色烟火灿烂。 ——番外完—— 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_283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结束了 好了好了,六宝cp就让她这样吧,我是个变心的女人,追妻火葬场什么的我已经没有那个激情了:d 鹅鹅鹅鹅鹅鹅 现在官方把你们的艾宝狗盆发放回你们手里,喜欢啃哪个狗粮你们自己脑补。 新坑:无可救药[民国] 巩烟x花曼依 民国女大佬和风华绝艳小花魁的故事 年龄差十岁 很有可能这文里的一些bug在新坑补上 文案: 元、花两家被抄那天,下着雨,雨水夹杂哭喊声十分凄厉,风刮过巩烟黑色小轿车车窗,那个时候她冷眼驶过,宛如一个置身事外的陌生人。 直到她第二天捡到一个女孩。 至此以后,她坐在台下,抽着中华牌香烟,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跳数不尽的舞,或冷艳,或魅惑……在污泥里开出最灿烂的花。 原本以为只是她心血来潮的一个善举,直到对方对另外一个女人展露笑颜。 才知道她在自己心里下了毒(zha)药。 无可救药。 更多免费小说请收藏:po18.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