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Alpha为何那样?》 A变O 九月开学的时候,杭城二中的高三分了最后一次班。 段移把座位从前面拖到后面,似乎还没有从这个巨大的震惊中清醒。 两天前,他回到了高中时代。 他穿越了,准确来说,是第二次穿越。 段移在高三的时候因为一次车祸穿越到了平行世界中,从一个alpha变成了一个omega,还跟自己死对头盛云泽结了婚,三年抱俩,苦逼且幸福,段移从起初的抗死不从到最后破罐子破摔,认命的喊盛云泽“老公”,只用了两年时间。 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相爱到老,原本以为就这么过完一生,接着双双火葬场之后——段移又穿越回来了。 回到现实中,他高三,什么都还没开始,第一次跟盛云泽同班,两人还水火不容的这年。 “段移,让让,发呆不要耽误后面同志。”死党蒋望舒撞了他一下。 段移如梦初醒,连忙把自己桌子放好,拽着蒋望舒往外走。 蒋望舒被他连拖带拽,堵到了走廊拐弯处。 “阿弥陀佛,打人不打脸,我先主动承认错误,按照相关法律法规,你得酌情给我减刑,昨天记你名字的是郝珊珊,跟我没关系。” 段移一巴掌糊上去:“放屁,没跟你扯这事儿!” 蒋望舒惨叫一声:“妈的没b权没b权,我们做b的不跟你们a计较。说,我还赶着回去搬座位呢。” 段移咽了咽口水,把自己心底的秘密告诉蒋望舒:“你先听我说,不管我说的多么离谱,你都要相信,因为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撒谎。周树人鲁迅曾说过,排除一切可能,最不可能的那个就是真相。” “周树人还说过这个?”蒋望舒严肃起来:“你把o睡大肚子了?” “滚!”段移怒发冲冠,漂亮张扬的脸蛋扭曲在了一起:“比这个更严重!” 蒋望舒:“你娓娓道来,我愿闻其详。” 段移想起自己穿越到平行世界被盛云泽翻来覆去压着睡的悲惨遭遇,愤恨道:“我被盛云泽搞大肚子了!” “……啊?” 段移扶着蒋望舒的肩膀:“我跟你说,我穿越了,是真的,暑假里我不是出了一场车祸昏迷了三天吗,其实不是昏迷,是我穿越了!我穿越到了一个跟我们一模一样的平行世界,在那里我是盛云泽的老婆,盛云泽是我老公,我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一个叫盛明,一个叫盛夕,他爱我,我也爱他,这听起来像他妈的天方夜谭——你什么表情?” 蒋望舒痴呆地望着他。 段移拍拍他的脸。 蒋望舒指了指段移身后。 段移缓缓转身,盛云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段移站直身体。 盛云泽:“让让。” 段移让开。 盛云泽常年面瘫高冷的一张脸似乎露出了一条裂缝,用一种鄙视的眼神难以置信地盯了段移一眼。 他长得十分英俊,皮肤雪白,单眼皮,神情总是恹恹地,慵懒的,加上面瘫脸,显得他的长相有些锐利和刻薄。 鄙视完段移之后,继续高贵冷艳的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段移发出尖叫。 蒋望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段移持续输出。 蒋望舒:…… “啊——” 蒋望舒:“别叫了!人都走了。” 段移脸涨的通红,“我人也不要做了!” 蒋望舒:“确实,当着人正主的面意淫他,还被听到,太丢脸了。” 段移争红了脸:“谁他妈意淫了,这些都是真的!我真的给他生了对儿子!” 蒋望舒拍拍他的肩:“你就算诋毁盛云泽,也不用搭上自己吧,这献身精神,佩服!” 盛云泽前脚走进教室,段移后脚跟了进来。 杭城二中两位大佬齐聚一堂,教室里搬桌子的动静都轻了些。 盛云泽,z省成绩第一,各类全国物理竞赛大奖拿到手软,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架,杭城二中的门面,招生办每年的指望,高岭之花,冰山酷哥,唇红齿白貌若天仙,人送外号“二中小龙女”、“人间制冰器”、“杭城江直树”(性取向笔直如同电线杆的直),是人人望而欣赏之,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校草。 段移,z省成绩第一:倒数的一。 又抽烟又喝酒又打架,杭城二中的校霸一哥,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就肆意妄为的恶臭富二代,成日里跟一帮狐朋狗友横行霸道,作恶多端,是当之无愧的人民公敌。除了腿特长,就没什么特长。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一个学校出现两个顶级alpha,自然是水火不容,老死不相往来,隔着八百里地闻着对方的味儿就吐了。 不过现在,段移另有一番奇遇,成了一个掺了水分的alpha。 他穿越回来,盛云泽对他的终生标记没有解除,他脖子上还有盛云泽的咬痕,身上全是盛云泽的信息素,并且看到盛云泽:他就脸红心跳腿软! 废话,你管一个人叫十多年老公你见着他不腿软! 种种迹象表明,段移现在不是alpha,而是一个——omega。 理论上来说,这不可能。 但穿越和平行世界这么玄幻的事情都发生了,段移不信也得信。 他现在是一个货真价实的omega,被盛云泽标记过,上过,翻来覆去的上过还怀过孕的那种! “咚咚。”教室前门被老班敲了两下:“换好位置没?” 段移默默地坐在窗边,在他的注视下,盛云泽用一种外人看似高冷面瘫,但是跟他睡了十几年并且非常了解盛云泽的段移来看的嫌弃神情——盛云泽就是鄙视脸,还嫌弃他,顺便嫌弃地把桌子搬到了教室的另一端。 段移:……妈的,渣男啊…… 天南地北,当年红军长征两万里,不及盛云泽跟段移隔的十二米。 蒋望舒转过头:“段哥哥,看来你刚才真的把盛云泽恶心的不轻……哇哦,你的表情好怨妇啊。” 段移抿着唇看着盛云泽,咬了咬牙,嗤了一声。 他在平行时空里过的那十几年不是假的,回忆起来,他能想起自己每一天都干了什么。 盛云泽对他的好,对他的爱,对他的纵容和温柔,历历在目。 如今一下坐了冷板凳,美好回忆变泡影,一朝回到解放前:段移心绪难平,还有点儿酸酸涩涩。 不过转念一想,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对啊,他现在没嫁给段移,也没给他生儿子,在大家眼里还是个alpha,那他不就能光明正大的追简翘了吗! 简翘,段移高中时代的女神,他的白月光,他的朱砂痣,他的祝英台与朱丽叶,他的辛德瑞拉——性别女,爱好男,目前明恋对象:盛云泽。 段移亮起来的狗招子瞬间暗淡,小狗尾巴瞬间晃不起来了。 他怎么能忘记,简翘喜欢盛云泽,从初三开始喜欢了三年,在二中都不算秘密。 当然,喜欢盛云泽的人太多了,男男女女的能排个长队,真不知道这个棺材脸面瘫男有什么可喜欢的。 算了,段移重新打起精神,既然回都回来了,何必要在乎那段诡异多余的平行时空人生,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开学第一天,发书,认识新同学,熬到下午,又换宿舍。 段移从国际部宿舍一楼搬到了三楼,一开窗,后面就是自行车棚。 蒋望舒申请和他一个宿舍,加上另外两人,一个胖子,一个书呆子,都是beta。 段移作为唯一的“alpha”,宿舍长的位置让给他当之无愧。 下午放课,他高中时的狐朋狗友闻着味儿找来国际部。 乐成洋、尹星、赵来。 两a一o。 “段郎~”尹星打招呼。 段移:“瞧你扭得这样,正常点儿行吗,你会让我对omega产生心理阴影的。” 尹星翻了个白眼,乐成洋跟赵来跟他商量晚上去哪儿玩,看到宿舍里忙活的蒋望舒,打了声招呼。 尹星撞了下段移:“你看。” 他抬下巴指了指,盛云泽高挑的身影出现在走廊里。 尹星西子捧心双眼放光,啧啧道:“你看那腿,那腰,那身材,那脸,高冷禁欲系,谁要是能嫁给他,真有福气,性.福的福,我说的是性生活的那个性。” 段移:“你不用特意强调出来,我听得懂你在鸡叫。” 至于盛云泽的性…… 被压了十几年的段移当然知道,盛云泽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外表上看起来的那么禁欲高冷,他是个闷骚腹黑男啊。 床上花样不要太多好吗,每天晚上换着来不重复的好吗!而且不但难伺候还嘴贱好吗! 想起盛云泽冷不丁的那些犀利吐槽,段移抖了一下。 丫是真毒舌,不带一点儿掺水的。 盛云泽抱着棉被,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淡定地推开段移寝室的对门,走了进去,紧接着哐当一下关上了门。 赵来举起大拇指:“不愧是校草,你看他那吊样,我看着就来气,段哥,不怪你膈应他,我也膈应。” 段移:……现在是你段哥被他膈应了好吗。妈的死渣男,以前在床上哄我的时候是这个德行吗?! 段移和盛云泽不和,众所周知。 他懒得解释,开门道:“趁还没到晚自习,打一把来不来?” 四人坐在宿舍里打牌,剩下两个beta屈服于段移的淫威,不敢声张,只能默默地缩在床上看书。 没了盛云泽的信息素,段移的牌越打越烦躁。 他和盛云泽结婚多年,就从来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omega的本能在渴望丈夫的信息素,段移的牌打不下去,扔了一地。 蒋望舒问:“心情不好,改换打麻将?” 段移:“人才,你带麻将来宿舍?我出去抽根烟。” 他推开门,穿过走廊到阳台上。 阳台对面正对着盛云泽的宿舍窗户,窗户下面挂着几件洗干净的衣服,还有内裤。 白色的,看尺寸,段移只看一眼就认出来是盛云泽的。 衣服虽然洗过,但也沾有盛云泽的信息素。 段移被撩的浑身起火,后颈腺体处跟针扎一样疼,换做平时,他一秒都不等就滚进盛云泽怀里了。 漂亮的脸蛋皱在一起,段移长得有些女气,像个瓷娃娃做的假人,干净的黑白分明,脸上还有些婴儿肥没褪干净,很稚气,奶狗一样的眼睛,水盈盈——用蒋望舒的话来说,就是长得可爱,想日。 他难受的原地转两圈,目光一凛,落在了盛云泽的衣服上。 人不能抱,衣服总让他吸一口吧。 段移一面唾弃自己实在猥琐,一面屈服于本能,找了根晾衣杆儿往对面宿舍狂戳。 长长的晾衣杆瞬间串起了两件,一件短袖校服,一条内裤。 段移的目标是那件短袖校服——废话,要是偷内裤他成什么了,变态啊!哥也是有底线的好吗!就算是老公的内裤也不是随便偷的! 可惜天公不作美,手抖了下,短袖校服掉到楼下。 晾衣杆上只剩下一条内裤。 “哗啦”一声,对面宿舍窗户被打开。 盛云泽端着洗好的衣服和段移的目光对上了。 他冷冷地眼神缓缓往下,略过段移的胸口,到了段移的手,段移手上的晾衣杆,晾衣杆上的——他的内裤。 段移:=口=! 盛云泽:…… 死亡ABC “于圣人先驱而言,我在思想言行上犯了一个错误,为了我的错误,为了我的过失,为了我最严重的罪行,我在此祈求上帝耶稣,阿门……” 段移安详的躺在床上,双手交叉合十,放在胸口。 “告诉老班,我走的时候很安详,脸上还带着微笑。” “你去不去上晚自习!”蒋望舒被段移这幅样子气笑了:“你给我下床!” 段移垂死病中惊坐起,疯狂抱住床柱:“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要么你放手,要么你就带着我的尸体去!革命烈士连反动派的刺刀都不怕,我还怕你个没点儿b数的beta?!” 蒋望舒使劲扯着他:“你他妈的——你也知道革命烈士连反动派的刺刀都不怕,那你他妈的还怕盛云泽!” 段移:“革命烈士可没他妈的偷盛云泽的内裤!”他补充:“还他妈的被抓了个现行!我不活了!” 他猛地砸到床上。 一连串的“他妈的”,把段移给说晕了。 他口干舌燥的坐起来:“给我倒杯水。” 蒋望舒:“你不死了?” 段移:“渴死也算死,再不给我倒我就真死了。” 蒋望舒倒给他,“你真不去晚自习?” 段移:“我不去,我没脸见盛云泽,太丢人了。” 蒋望舒迟疑道:“好吧,虽然你今天有点古怪。我把你开水壶拿走了,晚上记得去开水房拎水壶。” 段移摆摆手:“跪安吧,朕乏了。” 半个小时后,段移从燥热中翻身。 他穿好衣服,拉开大门,鬼鬼祟祟从三楼往下跑,打着手机电筒找盛云泽的短袖。 下午尴尬的场景惨不忍睹,不忍回想,段移牙酸的祈祷:盛云泽最好忙着去上课,来不及捡短袖。 饶了一圈,段移眼前一亮,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霜雪味儿,透心凉,心飞扬。 他在草丛里一阵乱扒,终于找到了盛云泽的短袖。 段移热泪盈眶,连忙抱着深吸一口,他感慨道:我现在真像一个死变态。 盛云泽的短袖洗的很干净,除了霜雪般冷冽的信息素,就剩下金纺洗衣液的薰衣草味儿。 段移爽的毛孔都张开了,自身的信息素也稳定下来。于是连忙把短袖塞到怀里,从草丛中狂奔回宿舍。 他和盛云泽结合之后,需要盛云泽的信息素安抚,否则很容易情绪失控。在另一个世界里,盛云泽和他寸步不离,但在现实世界,段移跟盛云泽连一根毛的关系都没,甚至他在盛云泽眼中,很可能成为了一个心理扭曲的变态——想到这里,段移深沉地捂脸。 别说寸步不离,就是靠的近点儿,盛云泽都能用冰冷的眼神杀死他。 他妈的,守活寡啊我…… 段移从抽屉里翻出剪刀,打算把盛云泽的短袖剪成一片一片,每天带一片上学。 他安慰自己,也不算变态,人家女孩子上学也是带着一片一片……的姨妈巾的嘛。 短袖和姨妈巾都是白色,我和妹子都是为了生理需求,没区别。 刚准备剪,晚自习下课。 整栋宿舍楼如同开水一般沸腾起来,跑步、打闹、推搡、嬉笑怪叫,每一个声音都在提醒段移,他确实回到了现实世界。 并且和盛云泽毫无瓜葛。 “砰!” 寝室门被撞得震天响,蒋望舒一边脱鞋一边脱衣服:“今天我第一个洗澡谁都不能跟我抢!” 国际楼四人一间,两个宿舍中间有一个公共洗浴间,四个淋浴,四个卫生间,八个人抢着洗,先到的先洗澡。 说话间,蒋望舒就把自己脱得一干二净,段移眼睛辣的要死:“你能不能文明点儿?” 蒋望舒:“都是男人怕什么!” 他端起喜羊羊粉色脸盆冲进浴室,爆发出一声史家之绝唱:“操!哥都跑这么快了怎么还赶不上,你们他妈的没去晚自习啊!” 隔壁宿舍先抢到水龙头的男同学哈哈大笑。 水声、讨论声,宿管阿姨的大嗓门,裹着一条毛巾在寝室间窜来窜去的学生,走廊里吹风机声混在一起,上演了普通的男宿舍的普通夜晚。 306的平头哥扯着破锣嗓子喊:“你们谁偷了盛云泽的短袖啊,老实交代!” 段移在宿舍里听到声音,心里一惊,遂安慰:放轻松,查不到你头上来。 而且拿老公的东西怎么叫偷呢,这是夫妻共同财产! 305寝室的吼:“平头,你他妈上对门omega宿舍吼啊,咱们这儿谁拿盛云泽短袖啊?” 平头不甘示弱吼回去:“妈的看你们一个个饥渴的,对a都能出手,我告诉你们啊,我这学期的作业还指望着盛大神,都给我老实点儿交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挨个儿上人家寝室搜,搜到段移这里,被洗完澡的蒋望舒挡住了:“干嘛?有搜查证吗?知道这儿谁的地盘吗?” 平头瑟缩了一下。 蒋望舒狗仗人势,嘚瑟道:“你知道段移在里边儿吧,怎么的,你这学期没被他揍过,心里痒痒?上赶着来找抽?” 平头干咳一声:“蒋老兄,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脚下的每一块土地,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怎么你家段哥还搞民族分裂呢?你们国民党的地,那也是人民的地!” 蒋望舒:“滚蛋!” 段移看蒋望舒堵门口,平头一时半会儿进不来,就把盛云泽的短袖往枕头下面塞。 他深刻的唾弃一番自己的猥琐,与此同时打死不改。 ——这就是段移的人生之道:及时认错,坚决不改。 藏好短袖,段移松了口气,正打算下床,忽然间,脑海里传出一个冷冷地,像是机械一样的声音: “选择:” “a:冲向盛云泽的寝室对他遗失的短袖表示遗憾,并承诺明天带他去买一件新的短袖。” “b:把盛云泽的短袖还回去,并痛哭流涕地大喊‘老公我错了!下次还敢!’” “c:对平头说‘短袖就是我偷的,我不但要偷走盛云泽的短袖,我还要偷走他~的~心~啾咪~’” “什么玩意儿?”段移眉头一抽。 冰冷的声音继续:“十五秒倒计时,时间结束后未做出选择,则默认选择a。” 段移敲楼下床:“喂,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没?” 楼下两人表示:“没听到,怎么了段哥?” 脑海里,十五秒倒计时声音清晰无比。 “十四、十三、十二……” 段移确信自己不可能听错,分明是有人说话。 但问了好几个人都表示没听到,他又问蒋望舒:“蒋望舒,你听到一个声音没?男的,说话冷冷地,还有点儿小贱。” 蒋望舒:“没啊,你都问一圈了,是不是车祸后遗症啊。我听人说撞到脑子里就会出现幻听。” 他转头对平头:“操!都跟你说了谁他妈会偷盛云泽的短袖啊,你有毒吧!来找茬的,段移跟盛云泽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啊,那就是梁山伯和马文才!你见过梁山伯偷马文才的短袖吗!你怎么不造谣段移偷盛云泽内裤呢?” 段移听到脑海里的倒计时数字越来越小:“四、三……” 他晃晃头:“错觉吧,真幻听了。” “一。” 下一秒,段移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脚不受自己控制了。 他惊悚的从床上跳下来,然后保持了一个惊悚的表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奔到门口,撞开了蒋望舒跟平头。 两人各“操”一声。 蒋望舒看着段移一阵风似的背影:“跑这么快干嘛,赶着投胎吗?” 平头:“咦,你家段哥的路线好像是往我们寝室跑去的。” 段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眼见着自己的两条腿不受使唤,猛地踢开了盛云泽寝室大门。 两人猝不及防的对视。 盛云泽刚洗完澡,手上拿了一件新的短袖,淡定地看着他:--。 段移:=口=! 他一步一步不受自己控制的走到了盛云泽面前。 段移: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盛云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段移面容扭曲的盯着盛云泽。 半晌,盛云泽冷漠的吐出一句话:“你干什么?” 段移听到脑海里的那个指示音:“说!” 说、说什么? 指示音:“现在开始五秒倒计时,时间结束后未完成a选项,则自动选择b选项。” b、b选项? b选项是啥来着? ——b:把盛云泽的短袖还回去,并痛哭流涕地大喊‘老公我错了!下次还敢!’ 操! 操! 我操了盛云泽的祖宗了! 段移崩溃大喊:“选aaaaaaaaaa!!!!我给你买!” 盛云泽全宿舍人都被段移的出现吓了一跳,现在又被他一嗓子嚎的吓一跳。 众人看着两位大佬对视,大气不敢出。 段移吞了吞口水,发现自己能动了。 身体的控制权回到了自己身上。 盛云泽皱眉:“你买什么?” 段移恍惚道:“我买……” 他目光落到盛云泽的背后,看到只穿了一条裤衩,目瞪口呆的室友。 怎么办? 怎么解决? 电光石火之间,段移毅然决然的握住了室友的手,狠狠地摇晃两下:“……买、买不到的是同学的情谊!” 室友:? 段移握住了室友2的手:“……买不到的是青春的时光!” 室友2:? 段移目光深邃,编的愈发顺口:“时光总是太短暂,岁月总是太漫漫,生活总要讲情缘,高中三年总是有太多说不完,同窗数载凝的无数美好瞬间,有缘千里做同学,无缘见面手难牵,在高三这这短短的一年中,我们从五湖四海来,成为了同学,也成为了一家人,实属不容易,也实属缘分一场!” “所以——”段移眼神坚定道:“我是来宣布一个消息的,我打算在明天班会上,买三千块的零食送给大家,大家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好不好!” 话音刚落,走廊里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杭城二中是按照班级分配寝室的,也就是说,这一走廊的男同学都是高三一班的人。 刚开学,刚分班,大家互相都不熟,正需要一场班会课。 听到段移这个富二代甘愿掏腰包在班会上请大家吃饭,瞬间感动的热泪盈眶。 同时,也忽略了他刚才诡异的行为。 蒋望舒把段移从众男生的拥簇中拽出来,仿佛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段移:“你疯啦?” 段移脑海里的指示音没了,他咽了咽口水:“我也觉得我疯了。我车祸是不是留下什么后遗症了,我周末得去看看心理医生。” 前男友 段移自掏三千块腰包,请全班同学吃了顿豪华零食大拼盘,赢得了民心,赢得了众人的选票,光荣的在班会课上成为了高三一班的班长。 蒋望舒因为分班考成绩第一的原因,被推选为学习委员,简称:蒋委员长。 “操,哥能不当学习委员吗,当个学习委员当出了一种卖国贼的感觉。” 话音刚落,没听段移回他,就有人找:“段班,下午记得去图书馆领摸底测验的试卷,明天要考。” 段移苦逼不已:“我能不当班长吗。” 蒋望舒:“不挺好的,你小子不就爱当官吗,这将是你这一生官场生涯的巅峰位置。” “顺便一提,段班,你的政治生涯目前还是少先队员。” 段移:“滚!” 段移踢开他的桌子,磨磨蹭蹭往楼下走。 昨晚上骚扰过他脑海的指示音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这一切真的是他的幻听一样。 但他今天请客吃饭的三千块又不是假的,段移撇了下嘴,发短信给他妈,让他妈给他预约心理医生。 段母效率闪电般的快,分分钟就安排了段移的行程。 他家庭条件不错,父母均是做生意的,是当地很有名望的企业家,z省电子产业的领头企业,在去年成为了z省首富。 段移这个富二代是富的当之无愧。 和他资本主义恶臭铜臭味相比,盛云泽就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盛父是中科院搞科研的高知分子,涉及领域是航空和物理,盛母是国际上享有名望的歌唱家及大提琴家,还有点儿政治背景。 “盛云泽……” 段移耳朵一竖,略略停顿半步。 听到“盛云泽”三个字,他嗖的一下,跟兔子似的跳到了柱子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盛云泽跟简翘两人站在天台上。 俊男美女,一a一o,男未婚女未嫁,非常养眼。 简翘,段移高中时代暗恋的女神。 按道理来说,他是alpha,有钱有势,如果没有那场古怪的平行世界穿越,他妥妥地能跟简翘在一起。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段移在另一个世界里跟盛云泽生活了十几年,两人甚至还有俩儿子。 段移想到自己的双胞胎儿子,忍不住心痛片刻。 要说回来最舍不得的除了那边的盛云泽,第二就要属自己的儿子们。 就算自己想把这一场奇遇当做是梦,可是一梦也十多年,感情并非作假。 穿越回现实生活中,没变回alpha就算了,更糟糕的是成了一个被标记的omega。 好在被标记后的omega不再散发出信息素的味道,发情期也没有那么频繁,看起来就跟一个普通beta无异。 只是定期需要自己alpha的信息素安抚,如果不能得到安抚,轻则体弱多病,重则危及生命。 也就是说,段移现在得偷偷摸摸的弄点儿盛云泽的信息素来,接触、拥抱、接吻——最后一个不太可能,目前他已经成为了盛云泽心中的“内裤飞贼”,不带任何添加剂的变态一个。 但是蹭蹭碰碰盛云泽也能安抚他,段移瞬间觉得世界也还是很美好的嘛! 等满了二十岁,到了法定能够摘除腺体的年纪,花钱把腺体一摘,凭借段家的财力,还怕他后半生找不到个老婆? 美滋滋,美滋滋。 段移想的入神,小狗尾巴忍不住惬意的摇晃。 简翘红着脸,把奶茶递给盛云泽:“帮我带给段移成吗,这杯给你的。” 盛云泽:“我跟段移不熟。” 简翘:? 她情报错了吗? 怎么看到校园内网的论坛上说,段移昨晚上在盛云泽宿舍门口大胆示爱——友爱的爱。 两人关系仿佛破冰,甚至有现场同学拍到了段移的侧脸。 正因为如此,她才找到借口在这里堵住了盛云泽,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希望他能帮自己把奶茶带给段移。 段移哼哼唧唧地看着这对“狗男女”。 简翘和段移认识了两年,她知道段移喜欢她,不过她喜欢盛云泽。 只可惜盛云泽这朵高岭之花冰山酷哥在二中是出了名的沉默寡言和孤僻,暗恋他的女同志绕成圈,也没有谁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接近他。 传说,盛云泽的心里只有两件事情:天文和物理。 干,段移心想,他妈的怎么好像更有魅力了! 盛云泽在另一个世界里是个很有权威的物理学家,子承父业,一生都奉献给了宇宙——顺带奉献给段移和他那两宝贝儿子。 段移领了试卷回教室,盛云泽也刚回来。 他俩座位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中间隔了一个伽马星系。 蒋望舒看到盛云泽手里的奶茶,从前门跳到后门:“大新闻,你女神刚才给盛云泽送了杯奶茶。” 段移仰躺在椅子上,午后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脸上,闭着眼:“谢邀,日光浴中,请勿打扰。” 蒋望舒撞他一下:“你昨晚怎么回事啊,跑到盛云泽宿舍里去,今天校内论坛首页都在讨论这事儿,说你饥不择食终于对‘盛校花’下手,你真是牺牲自己娱乐了一把人民群众。” “又偷人家内裤又跑人家寝室……” 段移猛地坐起,惊悚道:“盛云泽不会以为我性骚扰他吧?” 蒋望舒:“他如果是个omega,现在已经把你告到公安局去了。” 段移靠在椅子上:“那怎么办?” 他还指望着盛云泽的信息素活到二十岁呢,现在把关系搞僵了,他还怎么去借信息素? 去偷吗? 靠! 他已经有了惨痛的教训了。 蒋望舒还没给他出馊主意,段移就已经挤到了盛云泽边上。 盛云泽眼皮都没抬一下,段移跟他结婚十多年,早就习惯他这张死人脸了,遂开口:“老……” “公”字被他活生生吞下去。 段移强行改口:“……同学,昨晚上那事儿,我没别的意思。” 盛云泽翻开书。 段移再接再厉:“你别往心里去,其实我——” 他左右一看,周围没人,于是下定决心,用毕生最真诚的目光盯着盛云泽,他长得讨巧,唇红齿白,没长开的脸带点儿婴儿肥,小狗似的无辜双眼,眼尾下垂,谁看了都得喊一声卖萌可耻。 盛云泽丝毫没被萌到,用那个兔斯基的眼神回复他:--。 操……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眼神怎么就这么欠打这么贱呢! 段移咽口水:“盛云泽,你昨天听到了吧,我说穿越的事情。” 他一咬牙:“没错,我是真的穿越了,不管你信不信,我暑假出了一场车祸,跟你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结婚了,你是a,我是o,我们还有两个儿子。你看过穿越小说没,就是那种穿越。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在那边过了十几年之后,忽然又穿越回来了!而且穿回来的时候,跟你之间的信息素结合并没有消失,也就是说我需要你的信息素。当然我不会强迫你现在跟我在一起,本人并不是一个欺男霸女的恶棍,我只是先跟你解释清楚,我昨天不是偷你内裤,是想要借一下你衣服上的信息素……你什么表情?” 盛云泽冷眼看着他:“你的人生无聊到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吗?” 段移:=口= 盛云泽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继续看他:“有空的话,去一趟医院吧,挂一挂精神科。可以刷我的市民卡。” 段移:……好霸总啊老公,给你鼓鼓掌? “你不信我!” 盛云泽:“你把这话说给任何一个人听,你觉得谁信?” 段移:“可我说的是真的啊!” 他眯着眼睛看盛云泽:“你又是什么表情?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不但是个骚扰alpha的变态而且脑子也坏了?” 盛云泽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给出了中肯的评价:“看来你还有点儿自知之明。” 段移:“靠!” 他气的咬牙切齿,七窍生烟:老子再跟你这个棺材脸说话老子就是条狗…… 蒋望舒:“小段,怎么活蹦乱跳跑过去,游魂似的荡回来了呢?来,喝水喝水。” 段移回过神。 蒋望舒安慰道:“盛云泽就那个狗脾气,你干嘛还老往他面前凑啊?不是我说……” 他迟疑:“去年你跟他在学校里的关系就挺差了,怎么暑假回来之后你跟变了个人一样,你招惹他干嘛呀。” 蒋望舒拍拍他的肩膀,以为他最近是因为南野的事情烦躁,遂安慰:“失恋而已嘛,也没什么大不了。虽然南野转学的事儿都没告诉哥几个……” “南野?” 段移如梦初醒。 他在那个平行世界过了十几年,几乎已经忘记南野这人。 此人是他的初恋,用学术化的语言来说,就是:前男友。 读初中时,在两人都还没分化的时候短暂的谈了小半年,时髦的搞起了早恋,后来双双分化成a,青涩的恋情也宣告无疾而终。 中间出了点误会,南野出国后就没联系段移,回国后听说转学来了二中,还留了一级,转到高二三班。 段移从记忆中挖出这一段,掐指一算,就在近日。 蒋望舒叹息:“好马可不吃回头草,他是a,你也是a,搞双a恋没前途。” 对蒋望舒而言,这是三年前的事。 对段移而言,和南野的往事,已经是二十年前,他连南野高中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此刻,他真有一种北风中一匹孤狼的寂寞:怎么就没人信我呢? 段移熬到下午放学,赶在晚自习前回寝室,在自己狗窝里一阵狗刨,扒出了盛云泽的短袖。 他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把短袖抱在怀里,眼含热泪:“儿子,不是爸爸不要你,实在是再不把你还回去,我在盛云泽心中的变态地位就无可挽回了!” 晚自习之前,二中有五十分钟休息和吃晚饭的时间。 大多学生都在食堂,回宿舍的不多。 段移狗狗祟祟地从自己的宿舍跑出来,业务熟练的用饭卡刷开了盛云泽宿舍的门。 盛云泽在下铺,靠窗,书桌就在床边,衣柜是正数第三个。 拉开衣柜,安静的宿舍发出“嘎吱”一声,段移紧闭双眼。 放衣柜里会不会太刻意了?昨天丢了,今天就出现在衣柜里? 盛云泽可是拥有z省考第一高智商,段移的智商只有他的四分之一,他都觉得奇怪的事情,难道盛云泽不会觉得奇怪吗? 纠结时,宿舍门口传来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 “咦?怎么没关门。” 306的同学回来了。 段移在宿舍缓缓石化,门一点一点被推开,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石火之间,段移就钻进了盛云泽的被窝里。 室友:“云泽,你被子怎么乱了?出门没叠?” 盛云泽随后走进来,眉头一皱,走到床前,掀开被子。 段移抱着他的短袖,蜷缩在床上,睁大了看他的眼睛,艰难且无辜地眨了眨,无声的开口:误……会……一……场…… 盛云泽:…… 段移:…… 段移在万籁俱静的尴尬对视中,听到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冷淡提示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选择:” “a:对盛云泽坦白自己只是走错了寝室,并想要试一试他的床柔不柔软。” “b:把盛云泽的短袖还回去,并痛哭流涕地大喊‘老公我错了!下次还敢!’” “c:对盛云泽说‘短袖就是我偷的,我不但要偷走你的短袖,我还要偷走你~的~心~啾咪~’” 段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鬼东西——你他妈的……你他妈的还来! 还有——你到底是多执着b和c啊!昨天就已经出现过同样的选项了好吗! 误会啊! “哗——”被子猛地盖在段移头上。 室友正好转身:“怎么不叠?” 盛云泽若无其事的坐在床边,翻开一本物理书:“反正都要晚上了,不用叠。” 室友:…… 盛云泽看着他:“盯着我干什么?三秒起收费。” 室友:“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姿势有点儿奇怪。” 双腿张开撑得笔直身体向后仰为了挡住段移的盛云泽:…… “放松身体。”片刻,他冷酷道:“你有意见?” 室友连忙摇头:“……那你慢慢放松,我拿了吃的就走。” 须臾间,宿舍里只剩下两人。 盛云泽猛地掀开被子,段移憋得满脸通红,大口呼吸。 一床的alpha信息素,还是盛云泽的信息素,段移爽的想在地上学小猫打个滚再伸个懒腰喵喵叫几声。 但现实不允许他打滚,并且脑海里冰冷的提示音跟昨天一样开始倒计时。 段移有上一次的经验,这回从容应对,在倒计时结束之前,他就选择了看起来最能打发人的a选项。 “我选a!” 段移哼哼地得意一笑。 盛云泽猛地把他从床上拽下来往门外拖。 猝不及防,段移连滚带爬被丢到门口,“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盛云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次准备怎么解释?” 段移:“我是走错寝室了。”他按照选项a答案照背:“看到你的床比较柔软,所以就坐一坐。” 盛云泽满头黑线。 段移也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硬着头皮道:“如果我说我身体里有个系统这么命令我的,你信吗?” 盛云泽皮笑肉不笑的冷“呵”一声:“继续编。” 段移:…… 他偷偷摸摸的往后移动一步,大腿传来尖锐的疼痛。 深蓝色的校裤透出一块深色的血迹,是段移刚才跳上床时被铁架子刮的。 盛云泽深吸一口气,黑着脸,心平气和开口:“进来。” 段移指了指自己:“我?” 盛云泽:“不然还有其他人吗?虽然是个变态,但物种分类上你还算个人类。” 段移心中暗喜,连忙往屋子里跑。 盛云泽忽然停住脚步,段移猛地撞在他背上,他脸蛋皱在一起,委屈巴巴地开口:“你干嘛呀。” 撒娇似的。 话一说出来,段移就被自己给惊了。 冷静冷静,这个是现实生活中的盛云泽,不是平行世界的你老公。 遂咽了咽唾沫,酷酷地开口:“我鼻子又不是钢铁做的,撞得我痛死了,小心我揍你!” 像奶狗威胁人,没啥气势。 盛云泽冷飕飕回答:“最后一次,以后不要来烦我,如果你实在饥渴,出门左转海天洗脚城欢迎你。” 段移登时不乐意:“你怎么说话的,咱们都分到一个班是同学了,你还不兴我关照关照你,我可是班长!” 盛云泽挑眉:“性骚扰普通同学的班长?” 段移:“你哪里普通了,你不是当选了团支书了吗,大小也是个官,咱俩是同僚知道吗,盛团座!” “看来你认同你对我性骚扰的事实了。” 段移:“……” 盛云泽把他按在床上:“你想当我可以让贤。” 段移坐在他床上:“我不要,本人不是一个官僚主义者。” 他打量盛云泽的床,被他糟蹋的一塌糊涂。 然后又打量盛云泽的书桌,窗台上养着两盆花,上面除了一大叠他看不懂的书之外,还有一桶泡面。 段移唏嘘:原来高贵冷艳地小龙女也吃泡面啊? 盛云泽从抽屉里拿出酒精棉:“你看什么?” 段移转头假装吹口哨。 盛云泽毒舌:“我爷爷都不用这一招装无辜。” 段移:…… 盛云泽持续输出:“你真土,裤子脱了。” 段移还没想明白他很土跟脱裤子有什么关系,遂发问:“我很土跟脱裤子有什么前后逻辑吗?” “没有,我想而已。” 盛云泽:“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给你的裤子消消毒。” 段移:“我从下面往上卷不行吗!” 盛云泽做了个“请”的动作:“欢迎。” 段移卷了四圈,卷不上去,沉默了。 他磨磨蹭蹭地不肯脱:“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盛云泽:“有,门口在左边。” 段移:“那你转过去!” 盛云泽忽然退后一步,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段移,突然发出一声嘲笑。 段移:=口=有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盛云泽安慰他:“你放心,就算你脱光了我也不会有兴趣的。你的前面和后面没区别,顺便一提我喜欢胸大的。” 段移:“我不觉得你安慰到我了……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咱们都分到一个班了难道不应该摒弃前嫌重修于好吗,你想想,学校两位大佬成为哥们儿,是一段多么美好的佳话,我都对你抛出了友谊的橄榄枝了。” 盛云泽:“我应该对性骚扰我的alpha温柔以待吗?如果偷我内裤的行为称之为友谊橄榄枝,请撤回。” 段移:…… 果然和这个批说三句话不到就容易哑口无言,十多年没带变的。 “正所谓有一句古话说得好,你对世界报之以笑,世界便对你温柔以待。” 盛云泽冷笑一声。 段移迅速改口:“你还是别笑了。” 他咬咬牙,站起来把校裤一脱,气势如虹。 盛云泽问道:“你要跳楼?” 段移:“嗯?” 盛云泽:“不然摆出狼牙山五壮士跳崖的烈士表情?” 段移:“你下次嘲讽我之前能先打个预告吗?” 盛云泽:“坐下。” 段移老实坐下,岔开腿让盛云泽涂酒精棉。 伤口在大腿外侧,脱了裤子才发现挺严重了,血都没止住。 盛云泽用餐巾纸擦干净,然后段移感到冰冷的酒精棉贴到了他的皮肤上。 盛云泽忽然开口:“你上学期期末考几分?” 段移:“你问这个干啊啊啊啊痛痛痛——” 盛云泽手下用力,酒精瞬间擦到了他的伤口上,痛的段移哀嚎一声。 盛云泽淡定道:“不干什么,转移你的注意力。” 段移怒目而视:“转移了就不痛了吗!” 盛云泽:“长痛不如短痛。穿好裤子出去。” 段移:“上面有酒精呢怎么穿裤子啊,你就不能让我晾会儿等他干了……吗。” 宿舍门口打开,室友1和室友2目瞪口呆的看着裤子半脱的段移,一截雪白的大腿,以及蹲在段移双腿之间的盛云泽。 地上还有沾着血迹的几团白色的餐巾纸。 哇靠…… 大佬们搞的play好刺激啊……这么凶的吗? 盛云泽:…… “什么时候来的?” 室友1:“长痛不如短痛……穿好裤子出去?” 段移:…… 室友2使劲掐了室友1一把,拖着他走:“云哥你们忙,我先上晚自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什么也没看到!” 消失在门口后,室友1冒出一个脑袋尖:“云哥,没想到你们已经关系好到可以互相看腚的关系了。” 然后瞬间被拖走。 段移:“腚就是屁股的意思。” 盛云泽:“我不需要你再解释一遍,白痴。” “恭喜你!” 段移人一到教室,蒋望舒就把手机放到他面前:“今天校园论坛首页全都是你跟盛云泽的帖子。” 段移瞄一眼,帖子标题这么写:惊呆了,段移是不是太饥渴了点儿对盛云泽都下手了? 他:…… 蒋望舒:“采访你一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段移:“我能唱一首歌吗?” 蒋望舒:“什么歌?罗密欧与朱丽叶?” 段移:“悲惨世界。” 蒋望舒拍拍他的肩膀:“你跟盛云泽到底怎么回事?” 段移把真相从头到尾复述一遍。 蒋望舒唏嘘:“你想知道现在学校里怎么传的吗?” 段移:“请娓娓道来。” 蒋望舒:“你跟盛云泽在宿舍里玩儿重口味sm,顺便一提你是m。” 段移:“靠!凭什么我是m?” 蒋望舒:“你觉得你重点抓对了吗?” “段班,外找。”郝珊珊嘶吼一声。 “你一女的能不能温柔点儿,跟鸣笛一样,喇叭投胎的吗?” 段移垂头丧气走出教室,盛云泽姗姗来迟。 身后的班级瞬间安静。 南野斜跨着书包:“段移,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我都回国好几天了,你都没来找我。” 少年身形修长,张扬匪气,alpha信息素攻击性极强,段移作为一个已经被盛云泽标记过的omega,面对除了老公之外的其他alpha信息素很抵触,不舒服的退后一步。 南野看到他退后的一步,十分心塞。 段移理直气壮:“你见过谁接前任电话的?” 南野深深地看他一眼。 段移:“看我干嘛,别告诉你转来二中是为了我,少给我来演言情剧,我可不配合。” 南野委屈巴巴:“你跟盛云泽好了?” 段移:…… “好你妹啊。”段移心想:看不出来你还挺八卦。 南野改口:“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他补充:“我不嫌弃你是alpha。” 段移:……我谢谢你全家啊。 “哇……”蒋望舒扒拉在后门窗户:“劲爆。” 郝珊珊凑过来:“给姐看看?” 同学1234瞬间叠罗汉一样,挤满了后窗。 郝珊珊:“那不是南野吗?” “段哥八卦,想不想听?”蒋望舒开口。 1234盯着蒋望舒,蒋望舒开口:“南野,段移前男友,半个青梅竹马。” “噫……”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盛云泽身上。 盛云泽坐在后排靠前,幽幽开口:“盯着我干什么?” 蒋望舒:“盛团座,组织希望你可以去棒打鸳鸯。” 盛云泽瞥了眼走廊的段移和南野,指着他们:“鸳鸯?” 1234齐齐点头。 盛云泽指了指自己。 蒋望舒竖起大拇指:“棒。” 盛云泽冷漠的用课本挡住自己的脸。 蒋望舒:…… “哎。”他长叹一口气:“你们听说过南野没,渣男一个,刚开学就玩弄了七八个omega的心灵和身体,他就是在国外跟人家打架被捅了一刀之后遣返的。” 郝珊珊说:“这么凶?我倒是看过一点,可是段哥是alpha啊。” 蒋望舒:“南野好歹是段移的初恋,谁知道现在长成了一个变态,你段班落到他手里,肯定有大大的苦头吃。” 郝珊珊唏嘘:“噫……” 盛云泽站起身。 蒋望舒好奇道:“团座团座,你去干嘛?” 盛云泽:“拿试卷,你再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我,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蒋望舒做了个“请”的动作,闭上眼睛。 目送盛云泽上走廊,距离段移只有五米时。 郝珊珊问:“蒋委员长,真的假的,南野看起来不太像是那种凶神恶煞的人啊。” 蒋望舒吸了一口太太乐口服液:“当然假的,我现场编的。” 郝珊珊:…… 蒋望舒拍拍他的肩:“年轻人,你还是太单纯了。图样图森破。” 小熊内裤 段移回教室,蒋望舒连忙凑上去:“南野找你干嘛?” “关你屁事。” 蒋望舒:“你俩说什么了?” 段移:“什么都没说,我看盛云泽来了就回教室了。” 蒋望舒:“你夫管严啊?” 段移:“操.你妈的!谁是夫?” 蒋望舒:“你自己说他是你老公的。” 段移:“好吧……现在离婚了,谢谢,以后请尊称他一声前夫哥。” 蒋望舒“噗嗤噗嗤”笑了半天。 段移焉了吧唧的跟小狗一样趴在桌上,假装睡觉,偷偷地看盛云泽。 盛云泽刚才淡定自若地从他跟南野中间穿过去,然后盯着段移:“你在这儿早恋?” 段移:…… “你什么都不要问,问就是爱过。” 盛云泽冷冷地吐出一行字:“我只是来提醒你一下校规第三章第四十八条:禁止在学校里谈恋爱。” 他是不是吃醋啊…… 段移“嘿嘿嘿”傻乐一阵。 手机一震动,蒋望舒:“小段,你矜持一点儿好吗。” “傻笑就傻笑,别流口水啊。” “流口水就流口水,你别对着前夫哥啊。” “前夫哥对你鄙视的眼神已经要实体化了。” 段移连忙抬头看了眼盛云泽,对方正一心一意的刷题。 不愧是年纪第一。 盛云泽看起来就是那种眼里只有学习和天文的男人,看起来就像是那种段移脱光了坐在他身上花枝招展,都会被他推下去的性冷淡啊! 遂回复:“操.你大爷,他哪有看我?” 段移把前桌的领子扯住,前桌惨叫一声:“我被命运扼住了喉咙。” “二中的学生守则给我看看,就有校规那本。” 前桌在抽屉里一阵猛虎掏心,扔了本仿佛油炸过的学生守则给他。 段移翻了几页,满头问号。 遂又扼住了前桌命运的咽喉:“喂,你学生手册缺胳膊断腿啊,怎么没有第三章?” 前桌:“段班,我们二中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就从来没出现过拥有第三章的学生手册啊!” 段移:“你放屁,盛云泽怎么看过第三章?” 前桌:“大佬的心思我怎么知道啊!” 段移忽然愣住。 晚自习下课,盛云泽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很快,他停下脚步。 段移在前面的走廊转弯口,凹了个言情男主的造型,盛云泽一来,段移就把脸从手腕中拔.出来。 “这位同学。” 段移晃了晃手里的油炸学生手册。 盛云泽目不斜视:“你脑子已经笨到复习的时候要把教科书油炸过吃下去才能达到摄取知识的程度了吗?” 套句太长,段移的脑回路理解不过来。 段移快步走来,他比盛云泽矮了半个头,从下往上看盛云泽,指着学生手册:“我校学生手册没有第三章。” 盛云泽面不改色:“哦,是吗,我记错了。” 段移哼哼一笑:“你是故意的吧。” 盛云泽边走边回:“故意什么?” 段移刚想说你不是吃醋吧,盛云泽就停下脚步,忽然伸手勾住了段移的校裤边缘,往外扯了一下,露出里面的白色棉质内裤的边边。 段移瞬间蹦的老高,退到了五步开外。 盛云泽:“你放心,我的人生原则是不对小熊内裤出手。” 段移:=口=! “你偷看我内裤?!” 盛云泽:“抱歉,对你的小学生内裤没有兴趣,顺便一提今天下午是你自己脱下裤子给我看的。” 他顿了一下,高深莫测道:“我喜欢黑色蕾丝。” 段移脸上烧地通红:“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盛云泽:“没有暗示你去买黑色蕾丝的意思,alpha穿黑色蕾丝,就是一场史诗级灾难,我不想成为这场天灾人祸的始作俑者。” 段移气的冒烟。 盛云泽吐槽:“你有时间的话就多看书,不要花心思来骚扰我,那种a变o的剧情不会出现在我身上的。” ……拜你所赐,这剧情现在是落到我头上了! 段移无声干嚎。 盛云泽冷嘲热讽结束之后,坦然自若地回寝室。 段移咬咬牙,捡起地上的油炸学生手册,把脸埋在手腕里,委屈的想哭。 哪有这样的…… 他半张带点儿婴儿肥的脸蛋露在外面,眼尾有点下垂的眼睛通红。 为什么只有自己度过了那十几年啊…… 这个盛云泽怎么对他这么坏,这么讨厌的。 默默哭了会儿,段移站起身来,又是一条梁山好汉了。 妈的,说离婚就离婚,说单身就单身,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哥只是需要一点儿时间来适应现实世界,没有盛云泽哥照样活得风生水起! 咦? 怎么下雨了。 这鬼天气是故意来衬托他失恋的悲惨气氛吗? 段移刚站起身,瓢泼大雨就落下。 他一路狂奔回寝室,还是浇了个透心凉。 蒋望舒给他拿了毛巾擦身体,段移洗了个热水澡,倒头就睡。 后半夜他被渴醒,喉咙里面跟烧了一把火一样,干的他到处翻开水喝。结果宿舍里几个王八蛋晚上泡脚的时候把他开水壶的开水给到没了,段移头晕脑胀的对着空水壶到了半天,最后放弃,选择去开水间喝自来水。 饮用水设置在每一条走廊里的最后一个房间。 段移穿着睡衣,扶着阳台栏杆一路走,找到开水房的时候,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他靠在冰冷的瓷砖上企图给自己降降温,然后冻得一哆嗦。 恍惚间,段移闻到了一股幽冷的暗香,像深冬的雪。 他的身体被人从地上抱起来,段移睁开眼,看到盛云泽冰雕似的侧脸。 “我难受……”他下意识开口。 盛云泽半夜上个厕所都能在走廊捡到段移,这缘分也没谁了。 他伸出手摸了下段移的额头,发着高烧。 不会被他嘲讽了两句之后跑去淋雨了吧,盛云泽挑眉,略玻璃心啊。 蒋望舒半夜起来一看段移床上没人,吓个半死,狂发短信给郝珊珊,说段移妄想症晚期被盛云泽甩了之后终于不堪重负自杀去了。 跑到开水房门口,看到306的寝室灯亮着,门掩着,于是试探性推开,就看到段移躺在盛云泽床上,盛云泽正在兑感冒颗粒。 “前夫哥,咋回事儿?”蒋望舒走进门。 “前夫哥?”盛云泽挑眉。 蒋望舒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嘴巴,“前夫哥的意思就是‘哈喽’的意思。”他连忙岔开话题:“段移怎么了?发烧了?” 一边说,他一边拍脑门:“肯定是晚上淋雨的原因,他车祸之后身体就跟林妹妹一样柔弱。” 盛云泽:“车祸?” 蒋望舒:“段移暑假出过车祸,吓死他妈了,躺了一个礼拜才从重症监护室出来。” ——不管你信不信,我暑假出了一场车祸,跟你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结婚了,你是a,我是o,我们还有两个儿子。 段移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蒋望舒回头:“盛团座,你发什么呆啊?” “嗯?”盛云泽回过神。“药兑好了,你喂他喝了之后就回寝室。” 蒋望舒:“行。” 他接过药,把段移从床上扶起来。 段移发烧时,脸颊被蒸的通红,本来就很幼齿的颜,现在看起来更加稚嫩。他的皮肤很白,就算是被身体里的温度熏红,也是白里透红的那种,有点儿透明的感觉,脆弱的很。 有点肉肉的嘴唇被水一浸,水光淋漓。 “啧。”盛云泽扯开蒋望舒:“我来。” 蒋望舒:? “不用我来吗?” 盛云泽:“改变主意了。” 段移就着盛云泽的手把感冒颗粒喝下去,苦的他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还有半杯没喝完,盛云泽继续往下到,段移扭开头嘟囔:“老公,我不喝……” 蒋望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蒋望舒严肃脸,指着段移:“他烧糊涂了。” 盛云泽:--。 蒋望舒:“其实老公的意思是‘哈喽’。” 盛云泽:“你觉得我的智商看起来跟你一样高?” 蒋望舒九十度鞠躬:“对不起。” 喝完药,蒋望舒带段移回去。 结果段移拽着盛云泽衣角,死活不肯放手,把蒋望舒急出一脑门汗:“小段,你这孩子,你咋这样呢,来,跟爸爸回家。” 他尴尬地看着盛云泽:“孩子不听话,你看,要不然就让他在你这儿睡一晚上?” 盛云泽没说话。 蒋望舒神色一凛,强行把段移从盛云泽身上撕下来:“小段啊,强扭的瓜不甜,你扭个o就算了,你咋还扭上人家a了呢,o泡果奶都不是你这么扭的啊。” 盛云泽叹了口气:“睡这儿吧。” 蒋望舒瞬间就把段移扔回盛云泽床上,本来想跟盛云泽深深地握个手,但是看到盛云泽面瘫脸的一瞬间打消了这个想法。 跟盛云泽握手有一种跟霍金握手的感觉,怎么看都觉得好科幻。 果然大佬都不能当做正常人类看…… 段移睡一晚起来,神清气爽。 转一个身,摸到了几块腹肌。 嗯?我什么时候有腹肌了? 段移的小肚子从来平坦且软趴趴的,根本没有腹肌。而且就算是有腹肌,怎么会长到右边去了,不该长在他肚子上吗? 他睁开眼,看到盛云泽英俊的五官。 十多年的生活习惯,让他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他迷糊道:“盛明跟盛夕呢?” 盛云泽从床上坐起来:“盛明和盛夕是谁?” 段移瞬间清醒了,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然后连滚带爬跌坐在地上。 结婚照 “哇,你跑哪儿去了,一早上没见你人?”郝珊珊躲在教室角落吃她的早餐——泡面,并且友情分段移半碗:“吃吗,段班?” 段移神游天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早上为什么会出现在盛云泽的床上。 他照顾了自己一晚上? 醒来的时候,盛云泽睡在床边,下半身都没彻底放床上。 段移感到了一股深深地羞耻感:昨晚上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跟盛云泽彻底单方面离婚,怎么身体不听使唤的跑人家床上去了呢? 蒋望舒拿好复习资料,坐在他身边:“你还是别担心前夫哥了,今早考语文和英语,你滕王阁序背全了吗?” 段移翻了翻语文书,神情恹恹:“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盛云泽?” “嗯?地接盛云泽?”蒋望舒:“你自创的?顺便一提你背的这几句都不是考试重点。” 段移扒开他脑袋:“盛云泽怎么去传媒教室了?” 蒋望舒:“人家在那儿考试,你也跟着去?” 段移:“不跟,把我当什么人了?” 蒋望舒:“我还以为你跟前夫哥重修于好。” 段移呵呵道:“就他?呵呵,我跟棒槌谈恋爱都不会跟盛云泽搞一块儿,这给我,走了。” 蒋望舒大吼:“喂,那是我的公式小抄!” 进考场,段移趁监考老师没来,迅速把手里的黑色水笔换成自己自动铅笔,在土黄色的课桌上一阵狂抄。 数学试卷一发下来,选择题不填,先把强行记忆的公式抄在草稿纸上面,接着在每一道大题上先写一个“解”,并在每一个“解”后面分配一个看起来很唬人的公式,拿到批卷老师的“2”分同情分。 段移长舒一口气,掐指一算,20分保底有了。 剩下的一个小时二十分钟,一个小时用来睡觉,五分钟用来叠纸飞机,五分钟用来骚扰周边同学,具体行为表现为踢同桌的桌角、现场交友并讲小话引起老师注意、抄一抄写的最认真的同学的试卷被监考老师警告。 一看是段移,监考老师连警告都省了,要笑不笑的站在段移边上,偶尔还跟段移扯扯淡。 他在学校很有名,特别在各个老师中很有名,是那种上课接老师话的活跃分子,政教处常客,下课跟任课老师勾肩搭背的调皮捣蛋的“坏”学生。 学习差,人缘好,长得俊俏,日常过得像个活泼的段子,每个班级或者学校都有这么一个人,段移就是这样的人。 扯到提前离开考场时间,监考老师没好气道:“走吧你,懒得说你。” 段移嘿嘿一笑,嗖的一下就跑没影儿了。 段移一边跑一边扒校服,露出里面中二的骷髅短袖,张扬着他这个年纪的青春少年感。 随风自由奔跑还没到校门口,甚至没来得及跟他的狐朋狗友们汇合,半路就被何主任抓了个现行。 段移“嗷”的惨叫一声:“何主任,高抬贵手!我今天什么事儿都没犯,我就是单纯的想去校门口吃个午饭。” 何主任不吃他撒娇这一套,把人跟提猫崽子似的,抓着段移的命运后颈,拖到了政教处。 “啪”、“啪”,两张照片被扔到了桌上。 “你们俩怎么回事?” 左边站着盛云泽,右边站着段移。 何主任双手叉腰,站在他俩面前,他个子矮,一米五,只到段移的手臂,但是气势两米二。 何主任转了两圈,气势如虹:“让你们拍个学生照,全校学生都拍的好好地,就你俩搞特殊是不是?啊?搞个人行动?不服从组织管理?” 段移:“我不是拍的挺好的嘛……” 何主任把他照片从桌上拿起来,贴段移脑门上:“你挺好?你拍学生照还是拍封面照呢?让你拍个免冠照,你给我双手抱胸拍了个半身?全校就你一个拍的像马云!怎么你是cos马云吗?” 证件照上,段移神色严肃,双手抱胸,微微侧身,稍稍昂首,俨然一副成功人士标配姿势,抠下来能够直接拿去时代周刊登报,标题如下:《你不得不看:成功企业家的9大成功秘诀》。 段移摸了摸鼻子:“我觉得这样显得我帅一点……” 何主任痛心疾首:“给我重拍!” “你没话说?”骂完段移,现在要骂盛云泽。 盛云泽乃招生办宠儿,每年九月初二中都靠他拍招生短片以此吸引各大中学的新生,成绩好,平时也从来不犯错,何主任的声音降低八个度。 “段移乱来,你也乱来?你直接省掉后期就高斯模糊了?” 段移睁只眼闭只眼,悄咪咪探头去看盛云泽的照片。 然后“噗嗤”一下笑出声,直接滚在地上。 盛云泽的一寸照拍糊了,晃出了十级地震的效果,只能勉强看到有张脸,仿佛被ps高斯模糊了100度。 “拍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盛云泽淡定的拿回照片,积极认错:“何老师抱歉,下次不会了。” 何主任:“没有下次,你俩今天中午给我出去重拍。” 段移登时不乐意了,小狗炸毛:“我?和他?!” 何主任:“怎么你有意见?” 段移:“我……” 何主任:“有意见抄神雕侠侣!” 段移火速改口:“我没意见!” 神雕侠侣,何主任最心爱的文学作品之一。 他自己心爱不够,还倡导大家一起心爱,此书就成了杭城二中必读课外书之一。 也成了何主任整治学生的有效手段:在二中,哪个校霸要是没在政教处抄过神雕侠侣,那说出去都没面子! 一遍都不用抄完,半遍就能白日飞升。 段移只好打电话给蒋望舒让他们别等了,取消网吧一日游活动。 “我拍照啊,拍什么你管得着吗?没和谁,就我自己,哎呀烦死了晚上出去通宵,挂了挂了。”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 段移看了眼盛云泽:“你去哪儿拍啊?” 盛云泽:“校门口,不然呢?” 段移:“我随便问问,虽然何主任让我们一起拍,不过我不想跟你一起,咱俩原地解散。” 十分钟后,段移来到校门口的照相馆。 盛云泽好整以暇地挑眉:“原地解散?” 段移硬着头皮:“紧急集合……” 他经常去的那家照相馆关门了,段移绕了一圈,又只能回到校门口这家。 一抬头,段移:“哇……” 盛云泽:“你哇什么?” 段移:“在我的印象中,它以前似乎是个小照相馆,怎么……现在变成影楼了?” 老板热情洋溢的走出来:“欢迎两位啊,这边请。拍照对吗?” 段移:“对,立刻打印的行吗?”他侧过头对盛云泽小声开口:“你真的没走错吗?我真的记得学校门口的照相馆只是个很小的店面啊,这个店怎么看怎么像影楼啊!哇靠那边还有拍婚纱照的,真的不是影楼吗?” 当然是影楼。 盛云泽内心腹诽。 还不是担心段移半路变卦跑到校门口那家照相馆和自己玩儿不期而遇,盛云泽才留了个心眼儿选了二中后门的一家影楼。 结果段移这个路痴在身上是安装找他的雷达吗,特意换地方了都被他给掘出来了。 他长叹一口气。 看了眼段移幼齿的脸蛋,好奇的四处张望,跟小狗似的,叹息声更重了。 “你没见过大一点儿的照相馆吗?”盛云泽吐槽。 段移打直球:“那、那是没跟你一起来过啊。” 盛云泽:…… 段移:“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他妈又偷偷鄙视我?!” 盛云泽耳根有点红:“提醒你少讲废话。而且这是光明正大的鄙视,白痴。” 段移气炸:“你说谁白痴呢?” 盛云泽面不改色:“受力分析画波浪线的白痴。” 段移哽咽:“那是因为我忘记带尺子了。” 盛云泽偏头,凉薄地单眼皮微微上挑,看起来嘲讽力特别强:“虚线也是因为没带尺子?” 段移:…… 盛云泽的毒舌:“看来你很喜欢在物理卷子上展现自己的美术天赋,上回算小球距离——划一下重点是‘距离’,算出根号下开小数点的也是你,从九年义务制试题角度来看,你见过答案是开根号的距离吗,还带分母那种。” 段移憋得脸红:“啊啊啊啊啊你不准再说了!” 老板笑道:“两位感情真好。” 段移:“好个屁!” 盛云泽:“只有这一点我和你的意见相同。” 老板“嗯”了一声,对盛云泽:“你连人家试卷上根号开小数点都记得,关系不好吗?” 段移:…… 盛云泽淡定道:“只能说明我记性好。” 影楼服务员拿出两套西装。 段移比了下,嘀咕:“拍证件照还要穿西装吗?” 盛云泽:“你连双手抱胸都想的出来,西装对你算什么?” 段移回讽:“呵呵,拍成高斯模糊的人没资格说我。” 盛云泽也觉得有点古怪,不过他很少来影楼拍照,不清楚规矩,只能将信将疑的换好西装。 老板站在摄像机后面,跟摄像师傅交流。 “现在的年轻人,结婚是越来越早了。” 摄像师傅:“老板,你没搞错吗?他们看起来就像学生啊?” 老板:“不会的,今天中午十二点预约拍结婚照的就一对,我怎么可能搞错。” 他抬头:“你俩站的近一点,对,微笑,亲密一点,对对对。” 段移僵笑:“老板,好了没啊?” 他吐槽:这影楼未免太奇怪了吧,证件照还要一起拍,这么省时间吗? 老板指挥:“来,alpha,你的头朝着左边偏一点,对对对。” 盛云泽:…… 二十分钟后,照片被打印出来。 段移脱下西装,换上校服,震惊了。 他拿着合照找到老板:“你怎么把我们俩拍一块儿了?” 老板诧异:“啊?还要分开拍啊?” 段移惊呆了:“操!你见过证件照是拍一起的吗?” 老板比他更震惊:“什么证件照啊,你俩不是预约的结婚照吗?” 盛云泽:…… 段移结巴:“结结结结结结——” “婚照。”盛云泽补充。 段移:“……我谢谢你啊。” 盛云泽瞥他一眼,面无表情:“不不不不不不不不用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盛云泽我日你大爷!! 段移抓狂挠墙。 “欢迎光临~” 影楼大门被推开。 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进来:“老板,不好意思啊路上堵车耽误了一会儿,我们是预约今天中午拍结婚照的,手机尾号是6014……” 东区太子爷 蒋望舒摸着下巴研究了一会儿段移的证件照,现在已经挂在校牌上了:“小段啊……” 段移面无表情:“你什么都不要问。” 蒋望舒:“你说……” 段移持续面无表情:“你什么都不要说。” 蒋望舒:“我觉得……” 段移:“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蒋望舒换了个姿势撑着下巴:“那你觉得你的照片像不像是从结婚照上面剪一半下来贴在校卡上的呢?” 不是“像是”,分明是“就是”! 段移:“这是一个乌龙,你别问了。” 蒋望舒耸肩,掏出太太口服液,嘬了口,递给段移:“你要喝吗?” “有什么疗效吗?”段移问。 蒋望舒:“没有,我觉得好喝而已。我还有蓝瓶盖中盖,你要吗?” 他想了想:“好像可以治疗黄褐斑和失眠,还有你这种产后失调。” 段移一脚踹翻他:“买点儿脑白金喝吧你!” 周末,二中放假,宿舍一阵狂欢。 约去网吧,去打篮球,去泡妞的,全都冲出学校,跟丧尸出城一样。 段移推掉了周六一天的行程,特意拿上了老妈预约的心理医生电话,心情忐忑的走向二院。 他要问一问医生,自己老是幻听到一个系统音怎么回事? 开学短短一个礼拜,他已经听到两次了,而且两次都强迫他做出了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还都跟盛云泽有关。 难道是车祸的后遗症?还是穿越的后遗症? 百思不得其解,段移看了眼手机地址,站在了妇科门口。 嗯? 妇科? “嘟嘟嘟嘟嘟嘟嘟。” 段移迅速拨通老妈的手机:“喂,小段妈,你是不是给小段指错路了啊?” 小段妈正在打麻将:“没有,人家医生就给我的这个地址,碰了,哎,这个我要的。” 段移拿远了手机,震惊了。 心想你儿子都他妈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了,你丫居然还有心情打麻将? “你好,请问你是段移吗?” 段移刚准备骂,就被护士叫住了。 “是我。”他挂了电话。 护士说:“请跟我走这边。” 段移松了口气,想必这位就是来接应他的人。 推开妇科诊室门口,医生说:“欢迎光临。” ——嗯? 段移抬头,看到一个笑的人面兽心,并且贱贱地,人模狗样还有点儿小帅的黑发医生。 一看他的工牌,姓何。 “段移,段同学,听你妈妈说,你有点儿幻听是吗?” 段移先问:“你是心理医生?” 何医生说:“是啊,如假包换。” 段移迟疑地又问:“那你怎么在妇科门诊上班?” 何医生微笑道:“心理医生只是我的兼职,我的本职是一名光荣的妇产科主任。” 段移深吸一口气,忍耐中。 何医生:“当然我的心理咨询师资格证已经考出来了,福生无量,缘主,现在你可以说明来意与诉求。” “你还信佛吗?” 何医生淡定:“一点点。” 段移死马当活马医,眼见小段妈不靠谱,给他找个赤脚半吊子心理医生,索性破罐子破摔,把自己怎么听到脑袋里的指示音,以及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不受控制的冲向盛云泽,全都如实告知。 何医生听了,眉头紧锁。 段移小心翼翼的问:“何医生,你怎么看?” 何医生眉头舒展,连忙直起身体:“哦,没事,是这样的,听完了你的倾诉……” 段移眨巴眨巴眼看着他。 何医生慈爱道:“我建议患者挂一个精神科看看。” 段移:“你介意我举报你占用妇女诊室资源赚外快吗?” 何医生迅速做出反应:“我想了想觉得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我忽然又想到一个治疗的好方法了。” 段移洗耳恭听:“何医生请说。” 何医生高深莫测:“你说的那位男同学……” 他顿了顿:“你是不是喜欢他?所以才会不由自主的靠近?” 段移蹭的一下站起来! 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又是羞的又是气的。 喜欢盛云泽? 他才不要喜欢盛云泽,有这毅力清华北大考哪个不好,去喜欢盛云泽? 何医生看到他后颈的标记,诧异道:“你已经有过标记了?” 段移一摸后颈,忽然又坐下:“对,你有没有办法去除标记?” 何医生翻看段移的病例:“你是alpha?alpha怎么会被标记?” 段移:“我——” 他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穿越的事,说出来医生也不会信,只能含糊道:“因为一些唯心主义的玄幻事件,我从a变成了o,还被人标记了,就这样。” 何医生:“a变o?” 段移忐忑开口:“难以相信吧,能治吗?这种案例是不是很少见?” 何医生自信道:“以前遇到过这种案例,放心,我很有经验。” 还挺有临床经验,段移吐槽。 二院看了半天,段移没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幻听,但是搞明白了一件事。 从何医生这个专家的建议来看,他需要盛云泽的信息素,如果长时间没有alpha的信息素安抚,段移的身体会渐渐崩溃。 一开始可能是贫血,四肢无力,呕吐,到后面严重时就会休克,假性死亡,甚至是真正的死亡。 段移摸了下自己的后颈,那个世界的盛云泽对他的标记正在缓缓减淡,一个月之内他需要盛云泽继续咬他一口,以此来度过发情期,顺便平衡体内激素,以免器官衰竭。 他长叹一口气。 但现实生活中的盛云泽和他没有一毛钱关系,现在还因为种种原因,被盛云泽给讨厌上了。 别说是让他咬自己一口,就算是借点儿信息素都难。 怎么办呢? 段移发愁。 逼仄的小巷,乌云压境。 段移心不在焉走两步,抬头一看,走到马路中间,左右两边两拨人,拿着棍子和板砖,准备干架。 他正好站在人中间。 其中一拨人他还认识:蒋望舒、赵来、乐成洋、南野、盛云泽…… 咦——段移惊了,怎么还有盛云泽? 我靠,怎么还有南野? “傻逼,你站中间干嘛呢!” 对面穿着七中校服的学生指着段移破口大骂。 蒋望舒把段移拽到己方队伍,常年打群架的段移迅速调整状态:“你们约架?什么原因?” “抢地盘!”蒋望舒咬牙切齿。 众人齐刷刷往右边看去,一个名叫“有间网吧”的黑网吧,出现在众人面前。 有间网吧,位于二中和七中两所高校之间,是唯一一个不收未成年人身份证,真正做到了人人能上网、人人都平等的小网吧。 位于周末学生聚集地最多的春田花花街上,因为小,所以位置有限,街道有限,平时小波人逃课出来上网,有间网吧还能应付应付,一旦放假,学生一多,网吧位置就不够,加上不登记身份证,出去撒泡尿回来位置就能被人抢走,因此引发了无数次学生之间的斗殴。 二中和七中的学生互看不爽很久,周末打架,已是常事。 段移问盛云泽:“你怎么在这儿?” 蒋望舒帮他回答:“盛团座在网吧隔壁的米线店享受美好的下午茶时光,不料被这一场战事波及,就牵扯进来了。好吧其实就是七中那傻逼看我们都穿校服,以为我们一伙的。” 盛云泽面瘫脸盯着他。 段移:…… 南野把段移的脸掰过来,委屈的急急忙忙:“你怎么不问问我?” 段移:“你在这儿很意外吗,我们初中三年都在这儿上网,还是国外的法定成人年龄是17岁,你现在能去其他网吧上网了?” 南野属于当下流行的小奶狗长相,任性也不油腻,噘着嘴老大不高兴。 不过他被“初中三年”安慰到了,遂放过段移。 “你会打架吗?”段移立刻转头,不带任何期待的问盛云泽。 “会打点计时器。”盛云泽同样不带任何语调的吐槽。 他好像心情有点糟糕——不知道为什么段移有这个直觉。 段移:“行,当我没问。” 他转身,动了动肩膀,看着对面老大:“你叫谁傻逼呢?知道我是谁吗?知道这片区是谁罩的吗?” 春田花花街道,位于杭城东区。 七中的领头被段移嚣张的口气吓了一跳,连忙问:“你谁?” 段移冷酷一笑:“东区太子爷,听过没?” 听起来很唬人。 蒋望舒纳闷地看着他:“你啥时候有这么拉风的称呼了?” 段移:“现编的,怎么样,威风吗?” 蒋望舒细品片刻:“不错。” 七中老大仿佛被唬到了,看着盛云泽。 段移虽然叫的凶,但长得奶酷奶酷,跟未成年——没到十五岁似的,威胁不大。 倒是盛云泽,身材高挑,脸色阴沉,神情恹恹,一张标配玛丽苏校园文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男主脸,怎么看都是个不露声色的狠角色啊。 七中老大留了个心眼儿,问了一句:“那你呢,你又是谁?” 蒋望舒比了个“禁止”的手势——给盛云泽,浮夸道:“盛团座,无需动嘴,我来。” 他指着盛云泽慷慨激昂的介绍道:“东区——太子妃!” “你妹的妃啊!”与他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段移恼羞成怒的大喊。 蒋望舒露出了一个稍安勿躁并且恍然大悟的表情,缓缓吐出一个补丁:“——前。” 一个字。 段移崩溃了:什么几把猪队友尼玛这是“前”不“前”的问题吗,盛云泽现在表情冷的要杀人了好吗! 他重重地捂脸。 七中老大来劲儿了,看着蒋望舒:“那你呢?” 蒋望舒略略思考:“太子……良娣?陪嫁?侍妾?” 七中老大看着南野。 蒋望舒深沉的吐出一句:“东区太子弃妃。” 南野:…… 段移受不了了,要打就打别给他搞凌迟这一套啊! 七中老大摸底完毕,抓狂了:“神经病啊!!” 一次不够,二次强调,崩溃喊道:“你们是神经病啊!!” 段移:…… 七中老大略作调整,遂放狠话:“太子爷?什么玩意儿?”他说:“那老子就是东区的太上皇!” “日,还想当我爸爸,找死!” 段移火冒三丈,二话不说就开干。 蒋望舒撸袖子:“当小段爸爸也就算了,你丫居然想当我们校花的岳丈,找死!” 他冲出去,又退后两步,解释道:“校花就是盛团座的意思。” 盛云泽高贵冷艳:“你想死在自己人手里可以直说,棺材买一送一。” 蒋望舒迅速磕头道歉,然后冲进包围圈。 段移发现,盛云泽不但长得帅,成绩好,而且还会打架,关键是打架也好厉害。 颠覆他的认知。 他跟盛云泽生活了十几年,对方从来没在他面前露出过这么凶残的一面。 侧面说明,盛云泽今天的心情好像真的不太好? 段移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心里有些花痴。 哇,老公打架,酷飞啦! 腿好长,腰也韧,脸也好帅……咦怎么越来越近了? 盛云泽一把掐住他的脸,段移带点儿婴儿肥的脸蛋被掐到一块儿,嘴巴嘟了起来。 圆圆的猫眼有点儿娇憨地盯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偷看被抓包:眨巴眨巴。 “看够了没。”盛云泽开口。 段移猛地跳开:“呸呸呸!自作多情,谁看你了?我在看——” 他本来想说看蒋望舒,但是蒋望舒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一进去就被揍趴了,正躺在地上挺尸。 只好改口:“我是看南野好吗!” 盛云泽的脸色更黑了。 段移浑然不觉。 牵手 “轻点儿,痛死了。”蒋望舒干嚎一声。 “废物!”段移评价。 七中完败,夹着尾巴跑了。 段移买了消毒水和批发创口贴,一人赏了几个。 蒋望舒第一个享受到段移的包扎服务,被南野推一把:“你好了没啊?就这么点儿伤还弄半天。” 蒋望舒头也不抬:“小南,别乱吃飞醋,小病不治拖成大病就是绝症。还有你,你就破点儿皮你也好意思上段移这儿来求包扎,晚点儿去医院伤口就自己好上了。想再续前缘?没门儿,东宫的大门永远为你关上。” 蒋望舒、段移、南野,三人是一起长大的。 从小学穿开裆裤读到初中。 读小学的时候段移长得最漂亮,于是轮流给蒋望舒和南野当小女朋友。 初中时段移跟南野背叛了革命,双双好上,玩儿起了早恋,让蒋望舒当了半年的电灯泡。 后来他俩又双双分化成alpha,中间闹了些矛盾,南野出国,段移升高中,蒋望舒决定站队段移,和段移一致对外,鄙视前男友南野同志。 他们一起经历了小半个青春,虽然爱情没了,但友谊长存。 矛盾也没坏到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 再加上对段移而言,他跟南野的往事最起码是二十年前的回忆,现在心中毫无波澜,他是真对南野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只是外人看来,三人之间自成一个小圈子,丝毫不允许别人插足。 ——别人的这个“人”,就是盛云泽此人。 他把校服外套穿上,一声不吭就走。 段移急急忙忙想追他,“啪”的一下给南野贴上,创口贴都贴歪了,痛的南野倒吸一口冷气。 “追什么啊。”南野阴阳怪气的开口:“你看人家理你吗?” 盛云泽已经消失在小巷口,连个背影都没了。 段移失落的站在原地。 见此情景,南野心里酸的发苦:“喂,段移,你喜欢他啊?” 段移坐下:“我喜欢你妈个大头鬼,滚!脚瘸没,没瘸就走。” 蒋望舒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妃妃真不愧是二中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小段,劝你趁早死心,你一个alpha干嘛不好,非要追另一个alpha?” 段移:“妃妃是谁?” 蒋望舒往后一躺:“刚给前夫哥想的外号,东宫太子妃,简称‘妃妃’。不错吧,是不是很亲民,太子爷?” 段移踹他一脚:“滚,少他妈造谣,你哪只狗眼睛看出来我喜欢盛云泽了,我关心关心同学身体好不好。” 赵来跟乐成洋没参与这场群架,就在边上围观半天。 中途觉得无聊,还去吃了顿饭,回来已经打完了。 “盛团座呢?”赵来左看右看。 蒋望舒:“你团座已经回学校了。” 赵来拎了个袋子:“带了面和饭,谁饿了?” 段移抢过一碗饭,狼吞虎咽的吃完,然后把蒋望舒的狗爪子从兰州拉面上拍落,抢到自己怀里。 “吃别的,这我要。” 蒋望舒摸了摸手:“你一人吃两份不撑啊?” 段移:“我打包回去吃夜宵不行吗?” 他提着兰州拉面跑的飞快,途径药店,跟鬼子进村一样扫荡了一大堆红药水酒精棉双氧水白纱布止痛片等等。 ——然后站到了盛云泽的寝室门口。 要不要敲门呢? 段移纠结。 盛云泽刚刚那么凶残,好几个七中的学生打他一个,虽然也没把他打趴下,但肯定受了伤。 蒋望舒还耽误他吃晚饭,现在一定也没吃饱。 段移在门口走来走去,抬起手,又放下,抬起手摸到门口,然后又放下。 走来走去,创造了在盛云泽宿舍门口微信步数走了三千步没走进人家宿舍的物理学奇迹。 他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终于没有勇气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纠结什么啊! 段移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往门上一敲。 谁知道宿舍门忽然打开,段移猛地敲到了盛云泽胸口,痛得他“嘶”了一口气。 段移吓了一跳:“你干嘛忽然开门?” 盛云泽居高临下:“不开门欣赏你在外面的维密走秀吗?” 段移:=口=! “我哪有走秀?” 盛云泽:“那你走来走去干嘛,举行什么神秘的仪式?” 段移哽住:“我——你怎么知道我走来走去的?” 他脸红了。 盛云泽呵呵一声:“想多了,没偷看你,脚步声重的跟怪兽一样,我耳朵还没聋。” 段移红的脸很快就变成气的冒烟:“我没有这么重好不好?很轻的!” 说完,眼神飘忽,不甘心地问一句:“你、受伤了没?” 盛云泽低头看了眼他手里的医疗用品。 段移理直气壮的回讽:“你别想多了,我只是来关心关心同学,我是班长。” 盛云泽又看到他手里的兰州拉面。 段移嘴硬:“这是给我自己吃的。”他推开盛云泽:“快让我进去,我站的累死了。” 盛云泽腰上有一块乌青,他不客气的直接把段移带来的酒精掏出来,然后淡定的给自己上药。 段移在窄小的空间里闻到了盛云泽的信息素,心里就跟被猫抓一样。 猫闻了猫薄荷之后想干嘛,他现在就想干嘛。 想在地上打滚。 段移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盛云泽。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忽然泄气,没由来的感到一股苦闷。 这屋里,只有他一个人在意乱情迷,在神游天外。 反观盛云泽,淡定自若,对他根本就不设防,擦完酒精就套上了短袖,头发被衣服揉的乱糟糟,让他的面部线条柔和不少。 也是,对他这个“alpha”设防干什么? 段移叹了口气,抓了下脑袋。 盛云泽上卫生间洗完手,出来正好看到段移在拆兰州拉面的塑料袋。 拆完之后嫌弃的看了一眼,又失落地把塑料袋给打了个死结。 盛云泽走过去,拉开凳子坐在段移对面,没等段移反应过来,就把兰州拉面拖到自己面前,“啪”的一声掰开筷子,扯开塑料袋,看到了坨成了一团的面。 筷子都戳不进去。 段移心虚地看着他,很不好意思,刚想说要不就别吃了吧。 却见盛云泽面不改色的夹了一坨面起来——把整碗兰州拉面都撬起来,然后咬了一口,旁若无人地开始吃面。 段移的失落一扫而空,心里嘿嘿一声,趴在桌上看他。 他的眼睛很圆,眼尾有点儿挑,似乎有一条自带的眼线,让他的眼睛看着像猫眼。 专注地盯着一个人时,双眼亮晶晶的,仿佛倒映了整个银河系。 “段仔,你心情不错嘛?哼的什么歌?”蒋望舒叼着蓝瓶盖中盖,头往后仰。 晚自习还没开始,教室里没人。 “李伯伯要当红军。”段移从他手里拿了瓶太太口服液,嘬了口,皱起眉头:“噫,好难喝,什么怪味儿?” 郝珊珊分发英语听力试卷,蒋望舒仰天长啸:“我不想做听力,你的借我抄一下。” 听力测试。 为了应对高考英语而增加的每晚测验,高三学生每天晚自习必须完成的课业之一,哪怕是双休都得回学校做听力测试,住的远的同学不算。 英语老师现改现批,现场讲解。 班里座位还没满,阿咪就来了。 阿咪,英文名amy,二中英语教师,创造了拥有自己口音的福建式英语口语,第一次自我介绍时把“amy”念成“阿咪”,从此二中再无人记得他的英文名。 阿咪一来就找段移:“段移,试卷发了没?” “郝珊珊发了,阿咪,我又不是你课代表,你老使唤我干嘛啊?” 阿咪眼睛一瞪:“你班长不使唤你使唤谁?都给我听好了啊,广播马上就开始了,回自己位置上去。” 段移频频往后张望,打铃时盛云泽才从教室后门出现。 段移迅速转过头苦大仇深地盯着英语试卷,装模作样地咬笔头,做试卷。 蒋望舒好心给他英语试卷倒转一下:“虽然但是,你英语试卷看倒了。” 段移:…… 蒋望舒自觉挪开两米:“提醒一下,因恼羞成怒的激情杀人是犯法的。” 段移刚想抽他,教室里的灯灭了,二中从古至今传统保留节目:施工队挖水管导致停电。 阿咪一愣,此起彼伏的声音冒出: “不用上晚自习了吧?能回去了吧?”这是郝珊珊。 “断电吗?真实的断电吗?委员长组织派你去看看!”这是平头。 “操,都说了别叫我委员长,你怎么不敢喊段班去?”这是蒋望舒。 “黑灯瞎火你别乱摸我。”这是段移。 “选择:” 冷彻的声音在嘈杂的教室中响起,只有段移能听到,这是—— ——这他妈是死神降临的声音啊啊啊啊啊!! 段移一瞬间毛都炸起来了。 “a:趁乱找到盛云泽,悄悄地与他十指相扣。” “b:趁乱躲进盛云泽的怀中,告诉他夜好黑,灯好暗,空虚的我好寂寞~” “c:趁乱站到盛云泽面前,为他表演黑夜里的黑色脱衣舞。” 操…… 段移崩溃了。 这他妈都是什么选项?有没有一点儿阳间人能看的选项? 更让他崩溃的是倒计时尽职尽责地已经开始。 “选a!a行了吧!”段移咬着牙挤出一句话。 黑暗中,他弓着腰悄悄地往盛云泽的方向摸去。 教室里乱成一团,阿咪在学生中没啥威信,喊了半天也没人理。 最调皮捣蛋的几个学生瞎起哄,方便了段移的行动。 他吞了吞口水,双眼稍稍适应黑暗,看到了正襟危坐的盛云泽。 老公不愧是老公,大佬不愧是大佬,就这黑灯瞎火的环境下,他还能保持淡定,拥有自己的逼格。 果然,真正装逼的逼king已经做到了人逼合一的境界,需要的就是临危不乱的气魄。 段移迅速找到他的手,心中想:这么黑,这么乱,我就是趁乱牵他一下,事后他也找不出是谁。 安慰完自己,段移鼓起勇气,猛地抓住了盛云泽的手,然后精准的和他五指相扣。 盛云泽意料之中地挣扎起来,但刚想甩开段移,忽然间—— 来电了。 灯火通明的—— 来电了。 教室一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段移身上,然后落在段移的手上,落在他跟盛云泽五指相扣的右手上——而且一看就是段移趁黑强行占便宜的那种五指相扣。 段移保持了一个蹲在地上的猥琐姿势,脸上还有来不及反应的紧张神情。 盛云泽的挣扎瞬间消失,只是面色一言难尽:“……” 段移:…… “你什么都不要问。” “你什么都不要说。” 讲完这两句遗言之后,段移缓缓闭眼。 这一刻,他走的很安详,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微笑。 “好烦。” “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段移迎风站着,淡淡地、忧伤地开口:“我说的是社会性死亡。” 蒋望舒在天台下大喊:“小段呐!小段你不要想不开啊!崽啊崽啊!有什么话你从凳子上下来说啊!阿爸养你这么多年,你就为了一个男人寻短见呐!可怜我老了以后没人送终啊!” 段移迅速从椅子上下来,并抄起椅子狂砸蒋望舒。 蒋望舒被揍得连滚带爬,趁乱搂住段移:“又不是什么大事情,妃妃不会放在心上的。虽然你浑水摸鱼的手段低级了一些,猥琐了一些……” “谁他妈浑水摸鱼?”段移不好解释自己是被系统命令的,只好挑蒋望舒其他毛病:“你他妈能不能别叫他妃妃了?” 蒋望舒:“那前夫哥?” 段移:“死开!” 两人拉拉扯扯去楼下。 路过公用开水房,蒋望舒摇了摇自己的开水壶,空的,遂大吼:“谁他妈又把我开水壶里的水偷走了啊?你妈没教你做人的道理吗?” 宿舍开水房经常断水,二中住校生打水都会来公共开水房。 晚上打开水时容易排长队,所以学生基本在下午四点,开水刚烧开的时候就来打开水,然后顺便把开水壶放在原地,去上晚自习。 当然,也会遇到蒋望舒这种情况,下午打好的水,晚上去拿就没了。 “早叫你直接拿教室去了。”段移看着操场上人打篮球,有点儿心痒痒。 蒋望舒的开水晚上要拿来泡脚,他怨念很大:“偷水的不得好死。” “咱俩去打篮球不?”段移提议。 “不去,我回去泡脚。”蒋望舒回答。 段移的心又动摇了。 他也想泡脚。 最后泡脚的欲望战胜了打篮球的欲望,蒋望舒去301借了壶开水回宿舍泡脚。 段移嫌弃他的喜羊羊洗脚盆,主要是这丫洗澡的和洗脚的用一个盆,他不乐意。 泡完脚,段移已经选择性遗忘自己在教室里的糗事。 宿舍里的另外两个beta也不敢挑战他的权威拿这个开玩笑。 蒋望舒泡完脚爬上隔壁床,躺下后掏出手机开始玩儿,没过会儿熄灯了,蒋望舒放下手机,开口:“喂,干嘛呢,聊聊天?” 段移正在玩森林冰火人手机版,他对这个游戏的痴迷程度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水平,头也不抬:“你有毛病,咱们男生寝室是晚上夜聊的人设吗?” 蒋望舒:“别老玩你弱智游戏,增进一点儿同学感情行吗?胖子,你说,你又在干嘛?” 胖子坐在床上吃薯片,嘎吱嘎吱,段移敲床板:“给我来点儿。” 胖子把薯片递给他:“段班,你不怕手机被收啊?” 段移抓了把:“他们不敢收,学生会有我的人。” 蒋望舒乐道:“你就嘚瑟吧,这逼装的只能打2.324分。” 书呆合上书,把眼镜从桌上拿起来,高深莫测开口:“其实……我还挺想聊聊omega的。” 蒋望舒顿时肃然起立:“你聊这个我就不困了啊。” 他们寝室正对着omega寝室,晚上有点儿雾,让对面大楼朦朦胧胧,甚至omega同志们晒在阳台上的校服裙子、短袖都让小伙子们心驰神往。 蒋望舒一指:“看见没,哥几个三年来朝圣的圣地——女寝和omega寝室。” “我也喜欢omega,不过人家不一定看得上我,我就想以后有钱了减肥整容,然后找个跟我一样的beta。”胖子发出感慨。 蒋望舒:“真没出息,有点儿志气行吗!” 胖子:“我又不像段班,又有钱又帅。” 段移:“孺子可教,这句话值得你裱起来贴在脑门上通知海峡两岸华人同胞。” 蒋望舒:“放心,在追求omega的伟大征程上,小蒋哥才是你强而有力的竞争对手。你段班现在弯的彻底,满脑子只有校花。” 书呆问:“盛团座啊?” 段移听到关键字,掐灭手机,加入讨论:“他校花的名声传的还挺广。” 书呆:“盛团座就是太高冷了,他不怎么合群,也没听过他谈恋爱。” 段移:“喂谁要讨论他谈恋爱——” 蒋望舒接上:“有几分道理,你说他会不会是性冷淡啊?” 段移:“有人听我说话吗,不要自顾自聊起——” 胖子:“我有个朋友初中跟他一个学校的。” 段移:“喂?喂!喂——我还有没有点儿一寝之主的地位了?” 书呆做了最后总结:“话说,你们谁有盛团座的联系方式啊?” 寝室一片静默。 蒋望舒:“他没加班级微信群,球球群也没加。” 胖子:“盛团座的球球号我朋友有。” 蒋望舒一下来劲儿了:“快快快,问你朋友要过来看看!小段,赶紧下来看你梦中情人的空间。” 段移:“我梦你妹啊!” 嘴上骂,但是翻身就下床。 书呆和蒋望舒一起挤在胖子床上,在万众瞩目的视线中,胖子问朋友弄来了盛云泽的球球号。 段移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突打跳,脸也有点儿红。 一想到和盛云泽有关,他就不自主的紧张起来。 盛云泽的球球号等级挺高,有六个太阳,一看就是小学四年级就在网上冲浪的种子选手。 球球名叫“咸蛋超人野原新之助”,头像是全智贤,个性签名是“无语”,空间锁住,点赞有十几万,看来有不少跟他们一样闲的蛋疼的人去查看盛云泽的球球页面。 vip冲了一排,段移连忙指挥胖子往下翻,看到“情侣黄钻”没开通时松了一口气。 蒋望舒看热闹:“看看校花之前的个签,你就翻那个历史个签。” 段移也好奇,但不想和大家一起看,胖子已经点开了,三天前盛云泽的个签是个“?”,昨天变成了“切”,看起来心情都不咋地。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说。”蒋望舒看完盛云泽的球球页面:“团座比我想象的要接地气啊。” 原本以为会看到一片高冷地空白来着…… 盛云泽不但没有空白,而且看起来像个内心世界十分丰富的小伙子,跟他们这些同龄人也没啥区别。 团座还打王者荣耀和刀塔呢——还追星。 胖子:“没想到盛云泽喜欢全智贤这个类型的。” 蒋望舒:“挺清纯的吧,我也喜欢,我更喜欢清纯中带着一点儿自然的小骚……” “妈的搞黄把你抓起来枪毙信不信?”段移锤了他一拳。 蒋望舒仿佛发现什么新世界:“哎小段,你鼻子上也有颗小痣,跟全智贤一模一样的位置。” 段移知道蒋望舒找他茬,他皮痒,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给抽了一顿。 男寝夜聊时间结束。 盛云泽的球球号只能看不能加,众人研究一会儿也觉得没意思,纷纷上床睡觉。 只有段移,钻进被窝之后,迅速把刚才记下来的球球号藏到了手机备忘录里,然后做贼似的,在搜索列表重新搜了一遍盛云泽的球球号。 他诧异的发现,盛云泽的个签就在刚才改成了“好烦”。 段移心一跳:他在线? 盯着盛云泽的球球头像,段移心如乱麻地睡去,晚上做了个梦,梦见跟全智贤约会,约会到一半全智贤忽然变成了盛云泽,段移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快亲上时,被一阵清脆的歌唱声打断。 “沿着校园熟悉的小路,清晨来到树下读书,初生滴太阳照在脸上……” 杭城二中起床闹铃,喇叭安在每一个宿舍里,对着脑袋唱,段移难耐地发出一阵不情愿的声音,然后猛地掀开被子。 蒋望舒一边穿睡衣一边狂摇段移的床铺:“起来签到了签到了!妈的这礼拜我分儿扣完了,再迟到老班非打死我不可!” 然后一骑绝尘,向操场狂奔。 杭城二中治赖床的毛病,从六点半开始到七点,为期半小时签到时间。 所有学生都必须在半小时内去操场完成签到,一次不签就扣一分,每周一会在晨会上通报批评,段移是晨会上的常客。 段移神志不清地跟着大部队跑下楼,路上有只穿睡衣准备签到完回来继续睡觉的,有提着开水壶顺便去开水房的,还有拖鞋穿反的,边跑边梳头的,到了操场入口,挤死人。 “我靠,今天签到人数怎么这么多?”蒋望舒惊呆了。 段移顶着鸡窝头,睡眼惺忪,穿着小熊睡衣,套了条校裤,内裤边边都没遮住,蒋望舒看不下去,给他提了下:“小段,公共场所,你能好好把裤子穿上吗?” 段移打了个哈欠,看着签到回来的女孩子们都画着精致的淡妆,不由心生佩服:“女人就是牛逼,六点半起床都能画个妆。” 蒋望舒:“平时也没见她们画啊?” 郝珊珊跟闺蜜杨思言挽着手,蒋望舒:“奇了,你闺女今天也化妆了。” 郝珊珊,一个宁可多睡一分钟也不愿意花时间给自己擦点儿水的豪放派奇女子。 段移扯着嗓子喊:“闺女!过来,给爸爸看看,今天画的是什么妆?” 郝珊珊看到段移,小碎步跑过来:“你怎么才起来?” 段移:“你爸每天都这个点起床。” 蒋望舒:“你们今天怎么都化妆啊,学校搞啥演出吗?” 郝珊珊羞涩道,扭来扭去:“没,今天负责签到的是盛团座。” 懂了。 蒋望舒顿悟了。 晨起签到一向是学生会纪检部负责,盛云泽是纪检部的部长,数一数值班表,应该也轮到他了。 蒋望舒转头:“我说今天签到的人怎么这么多呢,原来是盛部长在,小段你——你什么时候去梳的头?” 衣服不皱了,裤子穿好了,头发整齐了,脸也干净了,给条领带就能直接去参加美国总统大选了。 段移拍了拍脸颊,严肃道:“刚刚。” “蒋望舒,高三一班,团座,帮我勾一下。”蒋望舒挤进人群中。 盛云泽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衫,胸口处挂着校牌,蒋望舒一看,咦?有点儿眼熟,怎么这么像从结婚照上面抠下来当一寸照的…… 他手稳稳地打了一个勾。 “段移段移!高三一班,帮我勾掉!”段移提着裤子挤进来,刚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又被挤乱了。 盛云泽修长漂亮,骨节分明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在段移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 他抬头看了眼段移,段移正好也看向他,不知怎么的,后者迅速移开视线,然后消失在人群里。 就像没来过一样。 “周敏,盛学长帮我勾一下嘛~” 下一个签到的人很快挤上来。 盛云泽垂下眼睫,淡淡地在签到本上勾勾画画。 他又抬头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人头挤在他面前,没有段移。 “操——”段移跌跌撞撞被挤出来:“老子五脏六腑都快被挤得移位了!” 他才看了盛云泽一眼,连句话都没说就被同志们挤出了包围圈。 蒋望舒勾着他的肩膀:“去食堂买饭,今天虽然没跑操,但是我目测你会在晨会上站半个小时,建议你先填饱肚子……” 周一升国旗举行晨会。 例行项目结束后,到了万众瞩目的保留节目:通报批评。 段移站在高三一班的队伍末尾,校服松松垮垮套在身上,没精打采地打瞌睡,头一顿一顿。 盛云泽站在他身后的位置,就看见段移的脑袋不停地小鸡啄米。 然后“啾”地一下,啄到了他肩膀上。 段移睡得迷迷糊糊,靠着不动了。 盛云泽:…… 何主任广播里播送:“现在进行通报批评,高三一班,段移同学——” 人群里已经开始响起嘻嘻哈哈的笑声和讨论声:段移是个名气很响的“公众人物”。 广播继续说:“每日中午带着空碗在三楼食堂重复领免费白米饭,用免费紫菜汤泡饭在我校后门私自养狗,持续一个礼拜,浪费学校公共资源,一经发现,态度恶劣,殴打食堂在职人员……” 人群中的笑变成哄堂大笑,还没完。 广播还说:“上周开学测验考试上,骚扰周边同学,没皮没脸,在考试结束前煮泡面食用,无视监考老师,严重违反考场纪律……” “……模仿马云拍证件照行为无耻,政教处要其整改,段移同学毫无悔过之心,随后交上一张结婚照敷衍了事,相当恶劣!” “……周末晚自习趁学校停电在教室与男同学拉拉扯扯,五指相扣,被路过的政教处老师当场抓获,事后调查得知是段移强迫同学……” “……” 晨会班级已经笑得东倒西歪。 何主任喊道:“安静!安静!” 各班班主任开始维持秩序。 何主任咳嗽一声,严肃道:“……基于以上种种违反校规行为,经政教处商讨,给予段移同学打扫公共场所一周的处罚,希望同学们引以为戒,不要以身试法……” 醋 “我醒了我醒了我醒了!”段移一个激灵站直身体,连忙四下张望。 蒋望舒竖起大拇指:“牛逼,站着都能睡着,你知道老何让你上去读检讨的时候发现你在下边睡着了是什么脸色吗?” 段移打了个哈欠:“觉得我练成了盖世神功?” 蒋望舒叹气摇头:“觉得你没救了,完蛋了,烂泥扶不上墙了,下周肯定要在通报批评上加上你晨会站着睡觉这一条。” 段移的丰功伟绩太多了,因此不屑一顾。 他迷惑地扫了一眼刚才的位置,心想:我怎么记得我靠着谁睡过去了? 晨会结束,段移忙不迭送的开始抄作业。 此时,段移多么感谢曾经选择读理科的自己,几个选项加数字嗖的一下抄完了,至于大题他根本就不写。他写了才有问题呢,不会有任何老师认为段移解的出大题。 ——同时,也要感谢小段爸。 成绩这么烂之所以还能呆在高三一班,完全就是因为杭城二中百分之七十的资助都来自于段移的爸爸。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任性、乏味、且枯燥。 抄完,蒋望舒收回自己作业本,发出同样感慨:“还好我没选文科,文科抄作业都来不及,一门就能抄飞升,我说的就是政治。” 段移抄完了就要补觉,蒋望舒撞他:“你怎么一天到晚睡觉,小段同志,距离高考还剩不到200天啊!你没有紧张感吗?” 段移:“该紧张的应该是小段妈和小段爸,小段不紧张,但是小段想睡觉。” 小段一边说一边把抽屉里的毛毯掏出来,然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戴上眼罩之后瘫在桌上。 蒋望舒:“你上学的装备很齐全啊。” 段移软绵绵地“嗯”了一声,眼罩上写着四个大字:靓仔先睡。 趴下时,一半的毯子落地上,露出他后背那块蓝白校服,黑色水笔写着五个大字:广告位招租。 下面还有许多排小字,笔迹丑的各有千秋,五颜六色什么颜色的笔都有:高二一班蒋望舒诚招女朋友,电话号189xxxxxxxx、小乐游戏代练包教包会三天满级加薇125xxxx、代抄作业拿外卖占位置联系方式仰天大喊“郝珊珊”三声、唯美火星文ぺ每個人都會有懦弱的時候ぺ,只是>学会隐藏,尔看不见//…… 最后一行年代久远,估计是高一写的,笔迹都有些淡化。 语文老师宇文书开口:“别睡了别睡了啊,都起来上课了。值日生谁?知道上课还不擦黑板,课代表,你上来把黑板擦一下,先默写再上课,昨晚上的都背了啊。” 尹星拿着湿哒哒的抹布敷衍了事一擦。 台下几十个同学在一瞬间把头埋得死死的,仿佛每个人都在苦心钻研课本。 宇文书冷笑一声,双手背在身后:“我就专门叫那些低头的学生!我看谁低头我就喊谁。” 蒋望舒瞬间抬头,宇文书:“蒋望——段移,你给我上来默写。” 他先叫蒋望舒,名字喊一半看到段移睡得天昏地暗,立刻改变主意。 蒋望舒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密斯段你今天可真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 宇文书微微昂首:“把他叫起来。” 蒋望舒推段移:“靓仔,别睡了起来嗨!” 半天没用。 蒋望舒深呼吸一口,轻轻在段移耳边说:“下课了。” 段移瞬间清醒,条件反射站起身往后门走,顺便还挺有公德心的关上了教室的灯。 全班鸦雀无声:…… 宇文书哭笑不得:“段移你走哪儿呢,上来默写!” 段移懵懵地,表情很可爱,班上女生瞬间转换为妈粉并倒吸一口气。 他说:“啊?” 段移目光落在蒋望舒身上,蒋望舒用课本挡住自己。 宇文书扫了一圈,又点名:“盛云泽,你上来。” “哦——”蒋望舒带头起哄,“宇文老师真会点。” 随即班里立刻“哦哦哦”怪叫声一片,把段移给躁死了,猛地踹了一脚蒋望舒的桌子:“哦你个大头鬼啊哦!” 自从他跟盛云泽因为五指相扣被老何抓到过后,班里同学都带着有色眼镜看他俩。 盛云泽仿佛没有受到起哄影响,面不改色的往讲台走去。 段移刚睡醒,睡眼惺忪,默写的东西是一句没背,他连默写啥都不知道。 黑板上已经写好了上半句。 为了防止段移这个阴险卑鄙坏分子抄袭,他跟盛云泽默写的不是同一句。 段移的: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 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 面对蔚蓝的高空,_______________?庄子发出这样的声音。 盛云泽的: 举世誉之而不加劝: 师者,所以: 古代诗文中,有许多借助描写“风雨”来抒发情感的名句,其中有__________。 其余同学在下默写荀子劝学的整篇。 盛云泽很快就完美的给出答卷,但他没走。 段移站在讲台上抓耳挠腮,频频跟郝珊珊打暗号,郝珊珊狂做口型,被宇文书抓了个正着。 “你再告诉他,我就扣你分儿了。” 郝珊珊顿时噤声。 段移靠不了别人,只能靠自己。 他目光如炬,挥笔如神,在讲台上啪啪啪写好之后,粉笔头一扔,头也不回的往讲台下走。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考卷。 只见他写的是: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 “确实。” 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 “确实。” 面对蔚蓝的高空,我缓缓地打出一个?庄子发出这样的声音。 高三一班的爆笑声掀翻了屋顶。 宇文书给他打了个大叉要求他重新写,段移重默也写不出啥,只能在每一个“确实”之前都加上了一个:“有一说一。” 段移光荣地被气急败坏的宇文书赶到走廊上罚站。 他孤寂的背影深深地印在了同学们的眼里,段移气鼓鼓心想:反正都要出来罚站的,干嘛还要我默写啊,走流程吗?干脆直接让我站走廊算了! 盛云泽的座位是靠走廊窗台的,段移往外一站,正好站到他边上。 他偷偷瞄一眼盛云泽,“校花”桌上跟所有高三学生一样,参考书堆得很高,桌上放着二中团购的高三复习资料,摊开后资料上全都是圈圈。 跟段移狗刨书桌不一样,盛云泽的试卷都规规矩矩地夹在一起。 段移的试卷是写一张丢一张,一上课就拖着小板凳到处找人拼桌。桌洞里掏不出几张像样的试卷来,掏出来的还都只剩下半张,剩下半张撕了去叠纸飞机了,还有上课传纸条用。 “喂,喂……密斯盛……老盛……” 盛云泽视线黏在黑板上都不屑分他一眼,但嘴上回话了:“我比你小。” “好吧好吧,小盛小盛。” 实际上,盛云泽也就比他小三个月,他是六月份生的,盛云泽是九月份,处女座:最难搞的星座。 段移悄悄说:“我那天晚上不是故意的,我是有苦衷的。” 他说的是偷摸趁乱占盛云泽便宜的事情。 当然,他说的也很心虚。 因为摸了盛云泽之后,他的信息素确实被安抚了。 盛云泽从上回他们一起打群架开始就不高兴,段移也摸不透他哪儿不高兴。 老实说跟盛云泽结婚十几年,他也没真的看透过这个人。 而且回到现实生活中,他对平行世界中的盛云泽越记越模糊,一时间也搞不清楚谁才是真的他。 段移跟盛云泽说过他身体里有个阴险变态的系统操控他,平时不出来,关键时刻准作妖,盛云泽不信。 他如果再说第二遍,盛云泽很可能就报警抓他了。 而且这系统上线规律摸不清楚,对他本人暂时没造成实质性伤害,段移得过且过,很快把此事当做一件小事。 宇文书停下讲课警告他:“段移,自己不学不要耽误人家考清华北大,给我面朝外老实站着。” 段移心不甘情不愿转身,拖长声音抱怨:“我站——好了——的——” 宇文书一转头,段移立刻又去骚扰盛云泽:“团座团座,你理理我嘛,我是诚心跟你道歉的。” 盛云泽挑眉。 段移卖萌式眨眼。 “你如果真的想道歉,就少来烦我,把你的脑容量都用在学习上,我怕被你拉低智商。”盛云泽毫不留情的批评。 段移趴在窗台:“又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聪明的,我就是不爱学,而且也学不进去,看不懂。” 盛云泽听他这话说的有几分真心。 主要是段移趴着的样子太像一只小狗了,盛云泽不理他,他的狗尾巴都焉了,晃不起来。 于是盛云泽摊开参考书,虽然没看他,但语气破天荒柔和几分:“你要是想学怎么会学不进,如果你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虽然教你会折寿——” 他转过头,窗台外已经没有段移人了。 “哈哈哈哈哈真的吗?你怎么不带我去啊,我还没去过。” 段移不知道什么时候平移挪到了二班门口,跟别人打得火热。 “你们自习啊?耳机有没有,我罚站啊,被赶出来了,基本操作,下午打篮球约不约。不吃不吃……” 他人缘好,一条走廊的班级,每个班的差生坏分子都是他哥们儿。 段移看向盛云泽,眼睛一亮,跑过去:“刚二班有人叫我,你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 盛云泽面无表情看着他:“段移。” “嗯嗯嗯,嗯?”段移洗耳恭听。 盛云泽冷漠道:“你这人真的很讨厌。” 段移:=口=! 盛云泽毒舌:“你一辈子都别指望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我想不通。”段移狂奔到食堂,气还没喘匀。 奶茶店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他站在队伍里推心置腹:“小蒋,我明明已经道过歉了啊,为什么你姐夫还那么讨厌我啊?” 盛云泽的外号在他俩的讨论中又翻新一次。 蒋望舒盯着奶茶望眼欲穿:“别想多了姐。可能姐夫就是单纯的讨厌你这个心理变态。” 段移:“泰拳警告你一次,给我立刻撤回这话。” 蒋望舒挥舞着饭卡:“到我了到我了,感情问题稍后再谈,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二中食堂最著名的倒闭式奶茶店“回回上当”奶茶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倒闭中,摇摇欲坠。 其奶茶独特的工业甜精和劣质奶粉捣鼓出了二中特有的茉莉奶茶口味儿,学生称之为“瞎几把兑”,让二中学子欲罢不能。 喝过一次,难喝。 但下一次还是锲而不舍来喝。 最后无限循环折磨自己,被茉莉奶茶彻底pua,回回难喝回回上当,店如其名。 导致中午吃饭时间,奶茶店门口的队伍总是最长的,也是最难排的。 蒋望舒刷了饭卡,余额告罄。 段移买杯奶茶,一摸口袋,饭卡没带。 蒋望舒喝了口“瞎几把兑”,一耸肩膀:“爱莫能助。” “滴”的一声,南野帮段移刷了:“请你喝。” 段移吐槽:“无事献殷勤。” 南野手上端着餐盘:“你中午在哪儿吃?” 段移挥手:“不在食堂吃。谢了,下回我请你。” 一边走一边把吸管撕开。 食堂人多,南野端着餐盘,就算有心想跟段移多说两句也追不上段移的步伐。 他瞬间就淹没在人海中。 “你在喝什么?” 刚出食堂,撞见盛云泽。 他慢吞吞来吃饭,显然不是一个合理行为,二中跑得慢打不上饭,来得晚的就只有剩饭。 段移:“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吃饭?” 盛云泽冷冷开口:“来早了看不见你在食堂玩儿旧情难忘。” 段移咬着吸管,仿佛偷情被抓,尴尬一瞬:“哦,南野啊?我偶遇的,你可别误会了。” 他想:我尴尬什么。 盛云泽皱眉盯着“瞎几把兑”,“这东西能喝?人类喝了会死吧。” 段移:“味道还不错啊,你要不要尝一口?” 盛云泽毒舌:“我不想死。” 段移心想:我还不想守寡呢? 转念又想:我现在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段移:“不喝白不喝。”他把奶茶一举:“我卡里没钱了,南野买的,你不想喝我还不想给呢,哼哼。” 他咬着吸管喝了口,做出陶醉的表情:“好喝!” 然后用极其幼稚和拙劣的手段挑衅盛云泽:“想不想喝?想不想喝?” 盛云泽:…… 他忽然微微弯腰,低下头,就着段移的手咬住了奶茶吸管。 霜雪般冷冽的信息素和他身上金纺洗衣液的薰衣草味儿一股脑钻进段移的鼻腔,让段移的双腿瞬间软了,人也愣住了。 ——好近。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盛云泽面无表情地喝奶茶。 等段移反应过来,奶茶已经空了。 盛云泽贱兮兮地抬起头,面瘫脸:“呕,难喝。” 想了下,他补充:“你姘头买的奶茶果然有毒,看得出你在为爱走钢丝了。” 段移才回神,看着自己拼死拼活排队只喝上一口的奶茶:……=口=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段移瞬间抓狂了,捏拳在盛云泽身上狂砸:“还我奶茶还我奶茶还我奶茶啊!!!混蛋混蛋混蛋!!我才喝一口!!!!” 然后换个攻势,狂摇盛云泽肩膀。 盛云泽阻止了他,“行。” 段移瞬间停止动作:“啊?” 他没想到盛云泽忽然答应他的无理要求。 按照正常发展,盛校花应该高冷的给他一个背影。 盛云泽确实给了他一个背影,附赠一句话:“猪,趁我还没反悔赶紧跟上来,否则我就不买了。” 段移懵懵懂懂地跟了两步台阶,腿软地走不动路,平地摔一跤。 盛云泽稳稳地扶住他,居高临下:“碰瓷?” 段移瞬间跳开,脸红透了:“哪有!赶紧买,我还要去拿外卖。” 他猛地反应过来,吹胡子瞪眼质问:“你干嘛叫我猪?” 盛云泽:“食堂吃完饭还要喝一杯奶茶,等下还要去拿外卖吃,不是猪是什么?” 段移本来觉得自己吃的不多,结果被盛云泽一提醒——妈的好像确实吃的太多了?! 他闹了个红脸,解释:“我没吃早饭……” 又有点儿生气:“哦,我知道了,你喜欢排骨精。” 盛云泽没回话。 过了会儿,他忽然说:“我喜欢肉肉的。” 但食堂的人声嘈杂,这句话淹没在大厅里。 段移根本没有听见。 喜欢他? 蒋望舒说:“你干嘛发神经在朋友圈晒一杯奶茶啊?土不土啊,梦回2013年,你终于被瞎几把兑的工业糖精给毒害了?” 段移新的朋友圈是“瞎几把兑”奶茶艺术个人照,不明所以的配了一个“哼”字做文案。 南野给他点了个赞,评论:喜欢喝下次继续给你买。 蒋望舒“啧啧”感慨:“看看,这深情的,怎么不去拍电视剧呢?” 段移回复他:你有病,这奶茶我自己买的![鄙视] 他没说是盛云泽买的,总觉得有些自作多情。 蒋望舒瞥了眼,老神在在地掏出一瓶太太口服液喝,评价道:“舔狗得不得house。” 关了微信,趁午睡的时间,段移又把盛云泽的球球号默写出来,迅速打在搜索栏,翻看他的动态。 盛云泽更新了一个新的个签,从“好烦”变成了一个粉色小猪表情符号。 段移没看出所以然,犹豫地回头往后门看,盛云泽带着无线耳机,趴在桌上浅眠中。 脸朝着墙,段移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蒋望舒一边拎着开水壶倒开水,一边劝他:“别看了别看了,你就是看他,他也开不出一朵花来。” 段移:“我又没看盛云泽。” 蒋望舒吹了口热气,神叨叨地,语重心长:“我又没说你在看盛云泽……” 段移:…… “你真喜欢他啊。”蒋望舒问。 “谁,盛云泽?”段移回答,恹恹地趴着:“也没有很喜欢,就看不惯他无视我那样。” 蒋望舒:“你觉得你的回答心虚吗?” 段移:…… “一点点。” 蒋望舒:“搞双a恋没前途,你跟南野不是搞过一次了吗,收场惨烈,你没吸取教训。” 段移:“他跟南野不一样。” 蒋望舒:“怎么不一样,多只眼睛多条腿?” 段移憋了半天,趴在桌上闷声:“就是不一样。” 蒋望舒:“你喜欢人家也要看人家喜不喜欢你啊,盛团座标准一直a,放着那么多漂亮的omega不要,干嘛非得跟你纠缠不清。”他说的不对,打个补丁:“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小蒋打心里支持你!真爱无分性别!他上北大,你上北大青鸟,他上清华,你上清华同方……” 他打住,然后掏出手机:“那我拉你进个群。” 段移手机震动一声,球球显示他进去了一个新群,名叫“关爱校花成长协会”。 段移表情裂开了,群里开始欢迎新人。 蒋望舒说:“这是我论坛上加来的,里面都是喜欢盛云泽的人,有二中的有校外的,你跟他们多探讨探讨,说不定会有共同语言。” 段移:“什么共同语言?” 蒋望舒:“共享失恋!” 段移:“滚滚滚!” 他没退出这个群,蒋望舒说:“群里大部分是omega,你可能是第一个alpha,不过你不要写真实的性别啊,你就编一个。” 段移没说自己现在是个omega,他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后颈,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痛又泛上来。 他需要一些盛云泽的信息素。 “我知道下午第一节课你们都很困,但是麻烦你们撑着脑袋睡觉不要趴桌上好吗,巡逻老师看到了我怎么交代?起来,起来——起来!”数学李老师用力敲着桌面。 午休过后,一觉睡不醒的人占了三分之二。 三声巨响,才有人慢慢抬头,瞪着眼睛强迫自己看黑板。 段移睡得天昏地暗,简直要把课桌当床睡。 蒋望舒把他支棱起来:“老李生气了,不想挨打赶紧起来。” 段移太想睡觉,于是:“你跟老李说我今天人感冒了不舒服,要去医务室。” 蒋望舒:“靠你去医务室睡觉不带上我?” 段移:“医务室就那么几张床!谁他妈说我去睡觉的,我是去看病的,我感冒发烧了你知道吗……” 蒋望舒举手:“李老师。” 李老师点头示意。 蒋望舒委婉道:“段移身体不舒服,我送他去医务室。” 李老师:“哪儿不舒服?” 段移佯装头晕脑胀,虚弱地靠在蒋望舒肩上,蒋望舒:“感冒头疼来大姨妈,他哪儿都不舒服。” 李老师冷笑一声:“行,段移可以去,不用你陪。我要让你蒋望舒送段移去,我看你俩今天都回不来了。盛云泽,你送他去。” 段移登时坐直身体了:“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盛云泽成绩好,老师相信他呗。 “怎么你感冒好了?能继续听课了?”李老师发问。 段移又虚弱倒下:“哎哟头疼,胃疼,发烧了……完了,命不久矣……” 盛云泽摘下耳机,把段移从位置上提起来。 段移:“你别跟抓猫一样抓我,我自己走。” 盛云泽:“你一天到晚能少给我添些麻烦吗?” 段移做了个打住的姿势,看向老李:“老李听见没?少给人家添麻烦!” 李老师:…… 段移跳起来就想跑,但被盛云泽扼住命运的咽喉,连拖带来的拽到了医务室。 段移是装病,来医务室报不出自己哪里不舒服,一坐下,医务室老师一看:段移,回头客,老熟人了。 遂和蔼问道:“这次也是月经不调?” 段移被盛云泽拽来,没好气:“产后失调!行吗!你怎么老打听我们妇女同志的隐私呢?” 医务室老师:“你对自己的性别能有点儿正确的自我认知吗?” 段移做了个禁止的手势,严肃道:“少女也不行。” 盛云泽脸色一言难尽。 段移的性格他了解,是一个满嘴跑火车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九句话里面九句话都是假的,没有一句真话。 不着调,不可信,不按常规出牌。 医务室老师摇摇头,“去吧,维生素c在桌上,自己拿,泡腾的别给我吃完了,上回让你睡一下午把我泡腾片当糖吃……” 段移轻车熟路地找到自己专属病床,躺在上面看着盛云泽:“盛哥,患者已经准备就绪,您可以走了。” 说完活灵活现地配一段音:“恭送娘娘起驾回宫——” 盛云泽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 段移迅速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老张老张!给我开点儿抑制剂,omega用的,吃了之后不想男人那种!” 老张,医务室老师,本名宋柏乔。 段移一直特立独行的管他喊“老张”,只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白大褂里面穿了一件兜帽衫。 从此段移就再没正确喊过他的名字。 “能别喊我老张了吗,现在方圆十里的人都以为我姓张。” “姓张不好吗,姓张的长命百岁,国家包分配对象。”段移坐在他面前:“赶紧给我弄点儿抑制剂。” “给谁吃啊,医务室的抑制剂不能乱开,要上学校登记的。” “蒋望舒。”段移毫不犹豫的把他给卖了,痛心疾首:“你知道他吧,beta一个,但是……但是他分化成omega了,你说这是什么事儿?” 老张将信将疑地看着段移。 段移两句故事就编的不耐烦:“你没看过小说吗,beta都是omega装的,赶紧给我开点儿!出了事我负责,不然小段爸明天就撤资。” 老张听到撤资,肃然起敬:“这不是一件小事,做老师的必须对每一个学生负责。” 五分钟后,段移拿到了omega抑制剂,口服,包装成了薄荷片,他吞了两片下去,躺在床上等药效发作。 段移是一个被标记过的omega,普通抑制剂对他的效果不大,甚至还会因为信息素的本能对抑制剂产生排异作用,但他不知道。 盛云泽去接了杯开水回来看到的就是一个浑身发热的段移,他有点惊讶。 ……这白痴,就这么一会儿他还能真的搞出什么病来吗? 段移在病床上翻来覆去,神志不清,一直往铁栏杆上贴。 盛云泽刚走过来,他就一股脑的往盛云泽怀里钻,盛云泽手上是开水,退开段移怕开水浇他头上,只好把手拿开,水都浇自己手上,立刻烫红了一片。 盛云泽放下水杯,迟疑地摸了下段移的额头。 老张听见动静探头一看,吓个半死:“哎呀,他怎么了?” 看到桌面上散落的抑制剂空瓶:“哎呀这孩子,怎么把omega抑制剂当糖吃了?平时看着二,怎么还真二上了。” 盛云泽:“他吃omega抑制剂?为什么?” 老张:“还能为什么,这崽子嘴馋呗,咱们医务室带点儿甜味长得像糖的药他什么没吃过?什么没往嘴里塞过?” 盛云泽:“段移喜欢吃糖?” “吃零食,小孩儿都这样。” 老张给他挂瓶水,半小时之后段移缓过来了,睁开眼,盛云泽就坐在他身边。 他迷迷糊糊:“老公……” 盛云泽抬头瞥他,目光凝聚成杀意,段移后背一凉,瞬间清醒:“公、公、恭喜发发发财……” 盛云泽挑眉,“你干什么?” 段移情真意切:“给您拜个早年。我怕年三十晚上的祝福太多你会看不到我的问候我怕初一的……” 盛云泽:“闭嘴。”他无奈的揉着眉心,叹了口气:“我跟把抑制剂当糖吃的人没有任何交流的欲望。” 段移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躺着了。 装着装着装出真病了。 他自认委屈,闷着不肯讲话。 盛云泽有点儿不习惯他这么安静,偏头去看:“被打击到了?” 段移:“没有,你怎么又回来了?” 盛云泽:“去给装病的猪倒水,回来发现他真病了。” 段移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地:“可能是猪流感。” 盛云泽:…… 躺了会儿,段移又闲不住:“好无聊啊盛云泽,你陪我说说话吧。” 盛云泽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上课。” 但是稳稳坐在椅子上不动。 段移的思维跳跃很快:“我画画很好,要不然我给你画个手表怎么样?” 盛云泽:“残废了就不要乱动。” 段移反驳:“我右手打针,左手能动,我左手画画也好看。” 他怕打针,右手果然一动不动,用牙齿咬开黑色水笔的笔帽,认认真真给盛云泽的手腕上画手表。 “给你画个江诗丹顿。”段移聚精会神画了半天。 盛云泽没动,也没看他,有几分纵容。 直到五分钟后,他不耐烦:“画好没有?” 段移:“别接话,正在打明暗分界线。” 你一简笔画你打什么明暗交界线? 盛云泽想起段移不同寻常的脑回路,心里一跳,不安的低头——段移在他手上画了个立体素描手表。 他:…… “好了!”段移欣赏自己的大作。 盛云泽面无表情地评价:“丑。” 但他神情稍显温和,段移躺在床上盯着他的脸,被盛云泽抓个正着。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下撞在一起。 气氛挺好,段移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空荡荡的医务室中,忽然响起了冷冷地提示音—— 以及他加速到两百码的心跳声,这回是吓得。 “选择:” 段移:……操,不是他想的那个吧? “a:询问盛云泽你今天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并问他能不能借给自己用。” “b:把盛云泽按在桌上邪魅一笑后用舌头狂甩他嘴唇:‘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c:勾起盛云泽的下巴:‘今天天气真好啊,干脆我们来上床吧。’” 盛云泽:“怎么?” 段移的脸色不能用难堪来形容,简直是毫无血色。 根据惨烈经验得出,不管他选不选,系统都会直接帮他选择,厚颜无耻的不讲道理。 盛云泽检查了一下吊水瓶,段移嘴唇颤抖,结结巴巴开口:“你、你、你……” “我什么?”盛云泽沉默:“不舒服?” 段移如同英勇就义一般:“你内裤什么颜色?” 盛云泽:…… 段移脸一阵红一阵白:“能不能,借给我,用、用、用一下……” 盛云泽深吸一口气,温馨气氛全无,他一言难尽地看着段移:“你是变态吗?” 段移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松绑了,在心中无声地惨叫起来: ——这狗日的系统啊啊啊啊啊!! “某人” 杭城bbs校园灌水区: 最新热门讨论:盛云泽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啊,失恋的进来报数 [照片:盛云泽糊图右手臂一张] 朋友拍的,校花这几天行为极其反常,图书馆堵不到他就算了,怎么今天拍到这个了,他手上的手表是哪个小.逼崽子画的!尼玛校花是我校公共财产知道吗,你丫居然吃独食?!你有没有点儿校纪校规在心中了? [哇,占楼,校花帖子飘得好快啊,前排留名。] [图好糊,有没有大佬来具体说说校花手臂上是啥] [好像是个手表] [西湖的水我的泪,今夜断桥也为我沉默] [靠这个判断他谈恋爱也太儿戏了,顺便失恋+1] [跟谁?高三三班的简翘吗?] [报数2,能在盛云泽手上画手表的除了女朋友难道还会是校长吗?] [我也觉得该行为过于暧昧了……反正除了女朋友应该不会纵容别人,你们想想校花的狗脾气,谁他妈敢啊?] …… “啧啧,大新闻,盛团座有情况啊……”蒋望舒把手机论坛页面展示出来,轮流给班里同学研究。 郝珊珊:“我下午就看见帖子了,团座今天一下午都没来上课,晚自习也还没来,不会真谈恋爱去了吧?” 段移踢开后门,垂头丧气地坐在凳子上,然后仰躺在椅子上:挺尸。 蒋望舒:“别生气别生气,还都是捕风捉影的八卦,小段加油,你还是有希望的!” 段移:“你在说什么屁话?” 蒋望舒:“你没看帖子吗?” 段移:“什么帖子?” 蒋望舒闭嘴,立刻岔开话题:“吃不吃饼干,今天的晚间餐是你最喜欢的草莓夹心饼。” 段移:“不吃,我烦死了。” 他越想越烦,用力踹了一脚自己的桌子,发出巨大的一声动静。 班里瞬间安静下来。 蒋望舒:“怎么了?值得烦成这样。” 段移:“盛云泽说我变态。” 蒋望舒:…… 段移:“那又不是我自己想说的!” 他气的想出去找人打一架,“他问都没问我,就说我变态。我之前跟他解释过他也不听,我——” 段移在座位上泄气,焦躁地咬着下嘴唇:“他就看我不顺眼,就讨厌我。” 蒋望舒:“那你理他干嘛?你别理他啊。” 段移:“我没理他。” 他闭上眼睛,蒋望舒撑着下巴,拍拍他的肩:“小段,我觉得,要不然你还是别去招惹盛云泽了,放一段时间看看。” 段移固执己见:“我没招惹他。” 蒋望舒:“今晚翻墙出去玩吧,打游戏怎么样?” “没心情。” 蒋望舒仰天长叹,心想:早知道你这样,还不如劝你吃回头草呢。 段移冷静了会儿,宣布:“我要跟他冷战。” 蒋望舒:“行行行,你最好说到做到。” 段移:“我这一礼拜都不跟他说话。” 蒋望舒:“挺好,我觉得盛云泽配不上你,小段值得更好的,想想简翘——” 想起简翘也喜欢盛云泽,蒋望舒在心里给自己一巴掌:“想想美好的omega,哪个不比校花身娇体软?” 盛云泽一整个晚自习都没来,九点钟下课后,段移跟蒋望舒回到寝室。 坐床上,段移翻出自己的朋友圈,把那条晒奶茶的朋友圈气势汹汹的删掉了。 退出朋友圈,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段移的微信号在二中bbs论坛上面被挂过,虽然帖子删了,但微信号流传了出去,经常有人加他。 微信名是个“y”,头像空白,附赠添加好友的一句话是:盛云泽。 段移从床上跳起来,脑袋狠狠地撞到了墙,发出“咚”地一声。 蒋望舒一边刷牙一边从卫生间探头:“干嘛啦小段?” 牙膏沫飞的到处都是。 段移面色如常:“没什么。” 然后拒绝了盛云泽的好友添加。 没想到对方锲而不舍的加了好几遍。 “?” “加我。” “来操场。” 段移看到最后一句话,被勾起了好奇心,通过了盛云泽。 他想:等我搞清楚他要干什么,我就把他删除拉黑。 然后迅速把盛云泽的备注改成了:盛世美。 盛云泽说话简单明了,要求段移来操场。 段移不干:我都睡了,不来。 盛云泽:哦。 对话框最上面显示正在输入中…… 段移盯了会儿,把手机盖上,心想:我不理他,管他说什么。 又忍不住打开,盛云泽发了一张图片来,操场拍的,光线很暗,看得出来一一袋子各色各样的零食跟coco餐厅的招牌猪扒饭——coco餐厅,开在操场上的一家中西合璧风格的快餐店。 气的没吃晚饭的段移:…… 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盛云泽:那我自己吃了。 段移:等等! 段移:你买给我吃的吗 对话框正在输入中,段移紧张地坐了起来。 他这话说的自恋,按照盛云泽的脾气,肯定要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一番,丫简直是基因里带出来的毒舌,想得到一句他的好话比登天还难。 段移除了自己以外,还没见过盛云泽对谁温柔似水。 哦,现在自己也不行了。 输入这么长时间,不会打了一大段话来讽刺他吧? 段移狐疑:值得吗? 对话框不再输入。 盛云泽:嗯。 段移满头问号,就一个字? 盛云泽消息跳出来,分享了一则文档:科学饲养小猪崽的正确方法.txt 段移:……你妹啊。 盛云泽铿锵有力的回复:钓崽执法,愿者上钩 “你这牌子买的什么啊,会不会买啊,coco餐厅里最好吃的是风暴土豆卷,还要刷一大坨番茄酱上去,红红黄黄最好吃。” 段移嘴里塞满了火腿肠,一边吃一边碎碎念,他膝盖上放着一份热气腾腾的猪扒饭。 “吃这么多都堵不住你的嘴,要吃自己去买。”盛云泽抽出餐巾纸,丢给段移,嫌弃道,“你的形容让我联想起了很不好的东西,白痴。” 段移用筷子夹着猪排,在盛云泽面前晃了晃:“要不要吃?” 盛云泽面无表情地一口咬住,把段移给吓愣了。 半晌,他才红着耳根:“你有毒啊!你要吃不会自己用筷子夹吗?” 盛云泽吐槽:“筷子只有一双,而且不是我要吃是你要喂。” “谁喂你了。”段移嚼着猪排。 他吃着,盛云泽问他:“干嘛拒绝我的好友申请。” 段移:“因为你下午骂我变态。”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问同性的内裤是什么颜色的?还要借去用用?” 段移吃的不亦乐乎:“看在你晚上给我送吃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盛云泽瞥向他,不动声色地问:“真生气了?” 段移:“唔。” 嘴里还包着米饭。 盛云泽说:“对不起。” 段移吓得这口饭差点儿没噎下去,险些吐出来:“呕。” 盛云泽:…… 段移拍拍胸口,认真解释道:“没有说你的道歉让我很作呕的意思。” 盛云泽淡淡开口:“你不解释的话我还没往这边想。” 段移挺茫然:“你干嘛这么反常,吓死人了。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盛云泽还没说,段移就“哈哈哈哈哈哈”打断了他:“怎么可能,指望你喜欢我还不如指望我期末考年级前一百。” 他看起来丝毫不在乎自己开了个什么玩笑:“我开玩笑的,你不会介意吧?” 盛云泽:…… 段移的手机震动好几下。 他拿出来一看,都是南野给他发的消息。 阿野:你人呢? 阿野:蒋望舒说你不在寝室,你去哪儿了? 阿野:我给你带了奶茶,给你室友了 阿野:什么时候回来? 阿野:下午身体不舒服是真的? 段移双手吃的油腻腻,不方便回复。 盛云泽看见了,没什么语气地问了一句:“你和他复合了?” “复合个屁啊。”段移:“不过我觉得他眼光还是不错的,值得肯定。” 盛云泽:“什么眼光?你指的是看上你的眼光吗,我怎么觉得他是瞎了。” 段移:=口=! 盛云泽不遗余力的毒舌:“过段时间他清醒过来一定会痛恨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毕竟你的智商已经脱离了人类这个物种了。” 段移:“怎么可能,他是对我旧情难忘,说明我魅力大。” “哦。”盛云泽没什么表情:“你也对他旧情难忘?” 段移没说话。 盛云泽:…… 来真的? 段移边吃边说惨遭报应,被噎了下,晚说了一秒,忽然间,怀里的猪扒饭和零食都被盛云泽收走了。 段移大惊失色:“我还没吃完呢,你干嘛啊!” 盛云泽呵呵道:“我要吃,不想给你吃了,你回寝室喝你旧情难忘的奶茶去吧。” 段移:“……”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段移暴跳如雷,在寝室里破口大骂:“我吃的好好地,他说不给就不给,还全都拿回去了,我还有半份猪扒饭没吃完呢!” 蒋望舒一边喝太太口服液一边淡然开口:“两个小时前,你说你这一个礼拜都不要理他了。一个小时前,你背着我偷偷加了校花的微信还跟他到操场上约会,半个小时前在宿舍里假意恼羞成怒实则秀恩爱的给我直播了一遍约会记录,段世美,你面对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段移脸一阵红一阵白,然后气急败坏的爬上床:“我要睡觉了!” 裹上被子,段移脸上的热度还没下来。 他瘫着手脚,让窗外习习夜风吹在自己面颊上。 黑暗中,段移的手机屏幕散发着蓝光,微妙的震动一声。 段移点开屏幕,微信消息毫无防备的跳出来。 盛世美:晚安。 段移心跳骤停一拍。 盛世美:[粉色猪头表情] 段移这下是真的心如止水,面无表情的掐掉手机,心中暗骂:日! 把脸埋在枕头里半天,最后气憋不过来,才抬头,段移摸出手机,脸被憋得挺红,头发乖乖地贴在额间,还是点开了微信。 “哦。” “晚安。” 然后把盛云泽的备注从“盛世美”变成了“某人”。 酸 “我靠我跟你们说,我们宿舍来了一个神秘的田螺姑娘。” 大课间活动时,蒋望舒一边啃煎饼外卖一边说的神乎其乎:“今天一大早,我一打开门,我们宿舍门口就放了一大包零食,靠,问了一圈都不知道是谁的!” 郝珊珊“哇”了一声:“是不是谁暗恋我爸给他送的零食啊?” 蒋望舒:“有可能,那这姑娘心眼儿也太缺了,这里面还有些拆过的呢。” 郝珊珊留下了口水:“有啥啊,想吃。” 蒋望舒摇手指:“别想了,闺女,全都上供给你爸了,就上午两节课的时间,他就把一包零食扫荡了个干净。” 段移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蒋望舒咬着煎饼,郝珊珊喝着他友情赞助的太太乐口服液,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落在段移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上。 “吃了睡,睡了吃,跟小猪崽一样。”蒋望舒慈祥地评价:“你看他的脸,哦,妈妈的小猪宝贝,肉乎乎的。” 郝珊珊:“妈妈,您真恶心。” 蒋望舒:“准确来说,我只能算你小妈,你妈刚才被叫到政教处印试卷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 盛云泽抱了一刀试卷从前门进,顺便把试卷都放在讲台上。 郝珊珊看着盛云泽俊俏的脸蛋,感慨道:“你说我能不能搞点儿母女乱.伦的文学出来。” 蒋望舒:“密斯郝,请自重。” 中午的时候,秋雨绵绵。 它不大,也不小,刚刚好能让体育课变成物理课。 段移瞬间焉了,抱着篮球,靠在后门和操场遥遥相望,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给全班。 连着两节物理一节数学之后,班里的人都像被活剐了一层皮。 每节课下课任课老师都会留晚自习作业,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教室里只剩下翻试卷和写字的声音。 蒋望舒紧赶慢赶把物理试卷解决,扔给段移抄,然后瘫在桌上:“不写了不写了,我脑子都他妈写晕了,一闭眼就是小球加速。段宝,抄这么快你不怕选择题抄错位啊?” 刚说完,段移最后一道物理选择题就空下了。 段移:“我明明是按顺序抄的。” 蒋望舒:“没事,老班肯定以为你是正常发挥。” 段移又到处借涂改液把选择题全都涂了一遍,然后重新认认真真核对着抄,用尺子比划那种。 “你打算直接告诉老班你的试卷是抄的吗?”他问。 “反正我不说老班肯定也知道我抄的。”段移终于给抄对了。 蒋望舒觉得他抄选择题时认真的可爱,小狗似的趴桌上,鼻尖的小痣若隐若现,头上还翘着一撮呆毛,还真挺像野蛮女友里的全智贤。 于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欣赏段移的脸。 “小段,我怎么看着你长得有点儿像那个段韶行啊?”郝珊珊发出疑惑。 “老公!谁在说我老公?”方芸瞬间转头,然后掏出一本杂志:“安利吃吗朋友?ln品牌全球唯一一个代言人九大杂志满贯首部电影票房破十亿唱跳俱佳人美心善可盐可甜s.u.n队长加主唱段韶行!” 段移:…… “你在说什么方言,每个字我都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我一句话也没听明白。” 郝珊珊:“段班,你不知道段韶行啊?好歹你俩五百年前也是一家啊。” 段移心想:我知道啊。 我们不但五百年前是一家,我们现在还是一家,以前还共用一个子宫喝同款奶汁。 段韶行比他大七岁,他亲哥,alpha,不会变成o的那种。 如今娱乐圈的顶流,黑粉加起来能环太平洋绕一圈,机场睡个觉都能被盖章“破坏公共财产”,不打哈欠就是整容失败变面瘫,和女明星站近点儿就是性骚扰人家,用心在装逼用脚在演戏,黑历史视频席卷各大网站,随便点开一个都能看到段韶行的“精彩人生”集锦。 其中包括装逼失败、秀智商失败、微博发美颜照不小心把原图也发出来、微博手滑点赞内涵队友的八卦、用小号装自己粉丝跟黑粉掐架狂吹彩虹屁被扒出来后社会性死亡、忘记切换小号关注卖片博主、半夜翻墙去小卖部买饼干被经纪人抓个正着、队友生日会上假哭、“chan悔”读成“qian悔”,真真正正的九年义务制教育漏网之鱼,大写的一个骨骼清奇男爱豆。 真爱粉多,黑粉更多,当之无愧的黑红。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跟段移确实是同一个妈教出来的。 方芸说:“谁不知道段韶行?他是我的第一百六十五任老公。你们不要相信网上那些人造谣我老公智商低,他只是太善良,太单纯才会犯下这些微不足道的小错误!” 段移换了个姿势,兴致缺缺:“那你还是换个老公吧,他不是太单纯太善良,他就是又蠢又二,单纯的脑回路不正常而已。” 方芸:“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努力,他为了逐梦娱乐圈,连学都没上完,初心不改……” 段移:“只是因为他学习不好考不上大学。” 方芸:…… “段班,你是不是段韶行的黑粉?” 段移:“实话实说。顺便他代言的ln这牌子是他家旗下的品牌。” 方芸:…… 果然是黑粉吧…… 段移看向窗外,阴雨绵绵的天气,让他的情绪很失落。 他有点儿想念盛明和盛夕。 盛明是哥哥,盛夕是弟弟,两个人长得一样,分不出你我,都很聪明,像盛云泽。 想着想着,他睡过去了。 果然这种伤春悲秋的情绪太复杂,不适合他的脑子,没“伤”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来正好赶上放学,蒋望舒邀请他来把吃鸡。 段移不愿意跟蒋望舒吃鸡,此人打枪没有视力,一连二十几枪都擦边过,以枪做笔,堪称人体描边绘画大师。 每次他怼蒋望舒是个人体描边大师,蒋望舒就骂他战地记者,意思是说他在吃鸡战场就是个到处看的摄像头,游戏跟他没关系。 方芸做完试卷后闲的没事,转过头来给段移安利她最新买的网红指甲油,粉粉的。 段移一只手玩手机,另一只手好脾气的放在桌上,任由方芸在他五根纤细地手指上涂指甲油。 一会儿涂成粉色,一会儿涂成爱心。 郝珊珊撞他一下:“段班,外找。” 段移抬起头,简翘提着一杯奶茶,站在后门。 方芸手一顿,段移已经站起身。 郝珊珊唏嘘:“我说,你别喜欢段移了。” 方芸无所谓道:“谁喜欢他。” 她把剩下的指甲油收回来,看着这个alpha少年挺拔俊秀的背影,走向另一个明艳动人的女生,心里酸酸的。 “喏,请你的。”简翘把奶茶递给段移。 段移拿在手里:“你干嘛来找我?回心转意准备答应我的交往了?” 简翘翻了个白眼:“正常点儿小段,全世界的alpha都死光了我也不会找你谈恋爱,我跟你在一起那叫姐妹情深,对搞拉拉没兴趣。” 段移酸溜溜地:“那你跟盛云泽在一起就是天造地设了?” 简翘轻轻哼了一声,只露出半张落寞的脸:“他又不喜欢我,我追不上人家。” 段移不知道怎么,挺感同身受的。 “那你看看我,翘姐,小段的肩膀和怀抱永远为姐敞开。” 简翘又翻了个白眼,说重点:“周六我生日,到‘高烤’聚餐,你叫上蒋望舒跟你前男友一起来。” “高烤”,杭城二中对门的一家烧烤店。 段移:“叫南野干嘛?” 简翘扭捏:“南野是为了防止你喝高了对本人做出点儿过激举动让盛云泽误会,顺便通知你主要是让你帮我个忙,叫盛云泽一起过来。” 段移:…… 简翘俏皮地一眨眼:“你如果真的喜欢我,不如就成全我吧,你为什么不能化小爱为大爱,帮我追盛书桓呢,段飞!” “简如萍,出门请左转。” “哇……”蒋望舒扒拉在后门窗户:“劲爆。” 郝珊珊凑过来:“我怎么觉得这个场景既视感这么严重?” 她说:“简翘找段班干嘛?” 同学1234外加方芸瞬间叠罗汉一样,挤满了后窗。 蒋望舒:“怪就怪段哥的旧情太多了。” 方芸:“段班真深情,还没忘记简翘。” 蒋望舒:“此言差矣,他跟简翘的关系,不是用单纯的女神和备胎来形容的。” 方芸:? 蒋望舒:“你高三才跟段移一个班吧,之前段移跟简翘同班了两年。简翘是我们班文艺委员,会跳舞还会弹钢琴,段移就喜欢这种头发跟挂面似的女生。原本他俩是正常的追求者与被追的关系,结果后来简翘知道段移跟南野那事儿之后……” 他的表情一言难尽:“从此简翘跟他关系好是好,就是有点儿母子情深的意思。你知道段班的,虽然是个alpha,但是攻击性不强,总忍不住让人母爱泛滥,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奶a吧。” 方芸想了想,颇为赞同:“确实。”又补充:“很二很可爱,跟我之前听到的传言不一样,同班之前他在我心中是个传闻中的校园混混装逼犯。” 蒋望舒:“现在呢?” 方芸慷锵有力:“是妈妈的宝宝!” “团座来了,走走走。”郝珊珊连忙赶人。 盛云泽坐在位置上,蒋望舒小跑回自己座位,郝珊珊问:“修罗场,团座肯定看到段移跟简翘了。” 方芸:“麻烦了。” 蒋望舒摸摸下巴:“确实,校花的后宫自产自销了,大麻烦。” 方芸:…… 蒋望舒:“他们三人的感情线有够扑朔迷离的,现在我都不知道谁的脑袋被绿了。” “你女神找你干嘛?” 段移拎着奶茶回来,蒋望舒伸头一看:“你俩刚才被盛团座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呗,简翘巴不得呢。”段移:“她这周生日,让我们去‘高烤’聚餐,叫上盛云泽。” 蒋望舒:“我不去叫校花,任务艰难,你去。” 段移嘟囔:“我也不去。” 话这么说,晚自习结束,段移还是磨蹭到盛云泽边上,用扫把头撞他一下:“喂。” 段移跟他是今晚留下来打扫卫生的值日生,盛云泽负责擦窗擦黑板,段移负责扫地。 教室里空荡荡的,椅子都翻在桌上,明晃晃的白炽灯洒下白色的光。 盛云泽偏头,“什么事?” 段移:“简翘请你去参加她的生日会。” 盛云泽:“哦。” 段移:“你去不去啊?” 盛云泽:“你下午就跟她说这个?” 段移阴阳怪气:“是,爽死你了吧,她是为了找你,不是找我。” 盛云泽:“你喜欢她?” 段移噎住。 喜欢…… 他确实喜欢简翘。 简翘能歌善舞,性格爽朗率真,多才多艺,和男生们都能打到一块儿。 喜欢她是班里男生默认的,心照不宣的秘密。 段移喜欢她,就像喜欢一副精美的画,一朵漂亮的花。 喜欢了两年,也不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而且简翘跟他关系挺好,就算爱情不在友谊也能长存——他跟南野就是这样的。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 段移回过神,猛地往后一跳:“靠!你吓死人啊!” 跟他隔着一块玻璃,南野站在窗外:“我刚敲窗了,你发呆没回我。” 段移不知道怎么有点儿心虚:“你没回宿舍?高二不是比我们早放半小时吗。” 南野:“没伞,外面雨下大了,来找你一起回去。” 段移:“我就一把伞。” 南野:“正好啊,我们俩一块儿。” 段移脑海中闪电般蹿过一个念头:那盛云泽怎么办?他有伞吗? 南野拉开窗户翻进来,轻松落地:“扫好没?” 段移:“没,你没别的朋友借伞吗?” 南野:“有啊。但是想跟你一起回去,他们借给我,我都不要。” 段移:…… 南野偏过头,看到盛云泽。 两人身高相仿,盛云泽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黑板上,没分给这边一眼。 南野嘟囔:“你怎么老跟他在一块儿,我每次来找你都能看见他。” 段移不耐烦:“老班安排的值日生,你不爽去找我们班主任。” 南野围着他打转撒娇,提前帮段移整理好书包。 段移犹豫了一下:“团座,我先走了?”想了下:“你有伞吗?” 盛云泽背对着他们,没说话。 南野勾着段移肩膀:“快点儿我饿死了,等下陪我去趟超市,晚了就关门了。” 段移被他连拖带拽的扯出了教室。 瞬间,诺大的教室安静下来。 盛云泽擦黑板的手越来越慢,然后停在了自己面前,他沉默了片刻,接着放下黑板擦,收拾起书包。 雨打窗户声越来越响,值周老师巡逻过一轮,让他卫生做完了就早点儿回去。 盛云泽背着书包下楼,望着教学楼外的一片雨帘,叹了口气。 要不等雨小点儿再回去。 他索性拿出书靠在墙上看了会儿,结果心烦意乱看不进去:还是直接回去算了。 盛云泽抬头,大雨中的校前广场雾蒙蒙地,刚准备走,忽然瞥见雨中有个黑影,不但没打伞,还离他越来越近。 突如其来地,段移就在他面前冒了出来,甩了甩头发,像小狗。 “冻死了我了!”他把顶在头上的书包放下来,看见盛云泽,眼前一亮:“还好你还没走!” 盛云泽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很快掩饰过去:“……你回来干什么?” 段移:“我来接你呀!” 盛云泽:“接我?” 段移点头:“嗯嗯嗯!” 盛云泽退后一步,高深莫测,且一言难尽:“恕我直言,你的伞呢?” 段移丝毫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天真地开口:“我让南野打着伞先走了,所以我才能回来啊。” 盛云泽:…… 段移的眼睛亮亮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保持着那个微笑的表情问自己:“那我们怎么回去?” 盛云泽:…… “白痴。” 他捂住了脸。 叫得不错 教学楼外,大雨磅礴。 一个人的孤独,变成两个人的寂寞。 段移蹲在地上,盛云泽靠在墙上,校前广场的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投放在墙壁上,亲密无间的依偎在一起。 “我等不了了!”段移恼羞成怒,沉默了五分钟之后,提出第一个解决方案:“我们干脆冒着大雨跑回去。” 盛云泽淡淡道:“我不要。” 段移:“为什么?” 盛云泽:“因为蠢。” 段移不服:“我刚才是冒雨回来接你的!” 盛云泽瞥了他一眼:“你是在提醒我你有多蠢吗?” 段移赌气蹲在地上。 亏他还觉得对不起盛云泽,着急忙慌的跑回来,结果盛云泽就是这么个狗逼态度! 极其生气,段移越想越觉得人间不值得,我是个傻逼。 “在想什么?” 段移顺其自然:“我是个傻逼。” 盛云泽顿住,感动的开口:“我以为你在心里偷偷骂我。” 段移:…… 操,他今晚第二次恼羞成怒:“我说你是个傻逼!” 盛云泽:“哦,辱骂班干部,扣一分。” 段移:“靠,你有没有天理啊,这时候想起你团支书的身份了,我还是班长呢……” 盛云泽:“想起来了,你还辱骂班长,扣两分。” 段移:…… 他气冲冲地盯着盛云泽的脸看,准备看出一个洞来。 结果看到后来消气了,因为盛云泽的脸好帅。 皮肤苍白,刘海有些长,看起来遮眼,透露出一种慵懒刻薄的英俊。 段移感到很没趣,又挪开自己的视线,望着瓢泼大雨。 “你指甲怎么回事?”盛云泽开口。 “方芸画的。”段移没精打采,思绪已经飞到了宿舍里,热腾腾的开水,蒸的通红的小腿,啊……在冰冷的雨夜里一边泡脚一边喝茶顺便欣赏窗外的大雨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甚至连蒋望舒的喜羊羊洗脚盆都变得可爱起来。 他的脑子到底是被哪颗彗星撞了,在这里跟盛云泽玩儿雨夜生死恋。 不过,段移转念一想,他这么久没回去,蒋望舒一定会担心他,说不定过会儿就来教学楼送伞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担心段移?他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么晚没回来肯定是去别的地方泡妞了。” 301宿舍里,蒋望舒抱着热水壶,泡着脚,打着牌,淡定地开口:“我还能不了解你们段室长吗,放心,他在外面疯够了就回来了。” 胖子:“这么大的雨真的不要紧吗?” 书呆:“都快十点了……” 蒋望舒:“安啦安啦,要是真有事段移会给我打电话的。” “关机了。” 段移掏出自己的手机,用力的按了几下屏幕。 他腿蹲麻了,站起来一个踉跄,盛云泽眼疾手快的扶住他。 段移虚弱地开口:“谢谢啊……” 盛云泽:“不用谢。” 段移:“也没有真的很感谢你。” 盛云泽:…… 他大喊一声:“我现在就要回去,死就死吧!” 段移卷起裤腿就往雨里冲,盛云泽没来得及拦住他,段移就脚下打滑,狠狠地摔在台阶下。 三分钟之后,盛云泽半蹲在段移身前,面无表情道:“很好,你现在除了不能回寝室之外,还达成了把自己腿搞残了的目标,需要我给你颁发一面身残志坚的锦旗吗。” 段移自认理亏,委委屈屈:“我怎么知道那地方的台阶有青苔啊……” 盛云泽:“下雨天路本来就滑。” 他卷起段移的校裤,看到他乌青的脚踝。 段移:“断了吗?” 盛云泽摇头:“只是扭伤。” 段移嘟囔:“你刚才干嘛不拦我?” 盛云泽眼皮一掀:“我拦得住吗,兔子一样就冲出去了。” 段移:“现在怎么办,你该不会不管我自己走掉吧……” 他惊惧不定地盯着盛云泽。 盛云泽看到他的表情,发现段移不是装出来的害怕,是真的害怕。 原本想要逗逗他的心思收了起来,清冷的声音很有力量,也充满安全感:“不会。” 段移示弱:“我怕黑……”想了下,连忙补充:“其实是怕鬼,你别说出去。” 盛云泽:“为什么?” 段移嫌弃自己:“丢人!” 不提还好,一提到“鬼”这个词,段移就发作起来。 疑神疑鬼地到处看,本来没注意的教学楼,此时就像是一个张着嘴巴的巨大怪兽,黑漆漆的洞口里隐藏着无数妖魔鬼怪。 那几个楼梯口是段移最怕的,他立刻把自己的视线集中在盛云泽的校牌上。 一瞬间,什么都市校园恐怖传说通通挤进了脑子里。 消失的教务处、建立在坟墓上的公路学校、三楼女厕所最里面永远打不开的门、教学楼不停徘徊的鬼影、死不瞑目的巡逻老师…… “谁在那儿?”一个声音冷不丁在他背后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段移惨绝人寰的大喊,然后不顾一切的试图把自己团成一团塞进盛云泽怀里。 盛云泽的心跳声骤然加快,他几乎有些手忙脚乱,才抱住段移。 白色的灯柱扫了一圈,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校门口的保安扯了扯帽子,诧异道:“学生仔?这么晚还没回宿舍?” 段移吓得魂不附体,死死抱住盛云泽,盛云泽动弹不得,只好拍了拍他的背:“我们没伞。” 保安:“我听到叫声就跑过来了。” 他用灯柱指了指段移:“你同学怎么啦?” 盛云泽扯了下嘴角,表情复杂:“他脚崴了。” “噢哟,刚才叫的那么惨,吓死我了。” 段移终于冷静下来,脸红的不成样,从盛云泽怀里钻出来。 保安给他们留了一把雨伞,继续巡逻学校其他教室。 盛云泽把伞塞到段移手里,然后脱下自己书包,把书包背到胸前。 “上来。”他蹲下身。 段移:“上哪儿?” 盛云泽:“我背你,需要重复第二遍吗?如果你能自己走回去,当我没说。” 段移一动脚就疼,当然不能自己走,他拿着伞趴在盛云泽背上,突然生出了一丝羞耻心:“我是不是很重啊?” 盛云泽面瘫脸:“是,猪。” 段移:=口=! 他猛地一敲盛云泽的背:“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盛云泽:“你是女人吗,还要我哄的?” 段移:…… “撑伞。”盛云泽指挥他。 段移撑开伞,盛云泽走进雨中。 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段移纠结片刻:“我觉得保安的伞质量有些问题。” 伞中局部阵雨滴在盛云泽的校服衣领中:“很显然,我也发现了。” 段移乐观道:“不过有的撑就不错了,怎么还能挑三拣四的?” 盛云泽:“是啊,换你来背我怎么样?我绝不挑三拣四。” 段移不干,气势汹汹地“哼!”了声,拿着伞,顺势俯下身体,双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少年灼热的呼吸就拍打在盛云泽的颈侧。 他嘴唇抿了一下,想说段移离的太近了。 但段移毫无察觉,他的手抱着段移的大腿,对方白皙细嫩的小腿就在黑夜里一晃一晃。 少年其实很轻,轻飘飘地,连带着自己走路都像踩在棉花上。 盛云泽从来没有觉得从教学楼回宿舍的路,变得那么长,像看不到尽头一样。 段移一瘸一拐的回寝室,引起了蒋望舒的哀嚎。 给他又擦药又换衣服,鸡飞狗跳地闹到了半夜。 段移洗完澡趴在床上,手机藏在下铺插座充电。 他敲了下胖子的床:“楼下的,把我手机拿二楼来。” 胖子看书看得迷迷糊糊,坐起来试卷撒了一床。 段移接过手机,开机后只有百分之四十的电量,登录微信,“某人”的聊天记录显示还是两天前的“晚安”。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煎了半个小时煎饼,才发过去一句:睡了没? 盛云泽没回,段移用拳头撑着下巴,两条腿翘起来乱晃:简翘的生日会你去不去啊? 盛云泽还是不回,段移觉得他真的睡着了,只好翻个身玩手机,结果手机从手上掉下来,砸到自己鼻子,痛得他在床上打了个滚。 盛云泽的消息来了。 某人:你半夜和我发消息就为了问这个? 段移大惊:你还没睡啊? 某人:我睡了,现在是鬼在跟你聊天 段移“哼唧”一声,嘟囔:“玩笑都开不起。” 段移的微信名叫“+v看蟹黄堡秘方”,之前叫“普通男高中生小段”,个性介绍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帅哥。 换的很快,刚才来了灵感,又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小段小段下雨不愁”。 盛云泽看到他跟自己聊天的时候换了名字和头像,嘴角勾出一丝笑意。 段移变成趴在床上,决定来点儿感人肺腑的:哥,晚上谢谢你背我[感动.jpg] 某人:睡了,晚安 某人:叫得不错 段移的脖子上的红晕一点一点的攀升,然后整张脸都红了:…… 他发了个“晚安”过去,关掉手机,躺在床上。 又睡不着了。 这句话,平行世界里的盛云泽也对他说过——在床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夜,段移终于忍不住,垂死病中惊坐起,惊恐地想道:他是给我搞黄的吗?开黄腔吗?哥被他调戏了?操?我还没给他做老婆呢他怎么这样? 然后瞪着眼睛苦思冥想了十分钟,最后熬不住困意,真睡了。 告白 “我这周五回家。”段移宣布。 蒋望舒:“回家干嘛,那你晚自习来吗?” 段移:“我哥回来了,小段妈勒令我回家一天,让她享受美好假日生活。” 蒋望舒压低了声音问:“段哥不是在国外拍戏吗?” 段移:“好像拍完了,不清楚他的,周六我会直接到‘高烤’等你们,对了你给简翘准备的什么生日礼物?” 蒋望舒:“青春宝美容胶囊!我妈倾情推荐,美容养颜,还去黄褐斑。” 段移拍拍他的肩膀,高深莫测道:“希望周六过去,你能活着回来。” 段移家位于风景秀丽的西湖景区北山街上,一幢很有历史来头的别墅,边上是西湖博物馆,背靠宝石山,出门就能看见断桥,从二中出发走四十分钟就到,坐车十五分钟。 别墅门打开,停车场停着一辆骚包无比的红色玛莎拉蒂,一进门就看到小段妈站在窗口,拉开了一条窗帘缝,拿着望远镜紧紧地盯着某个地方。 “小段妈,干嘛呢?” 小段妈:“我在看隔壁的小碧池今天有没有把她的烧烤架堆到我们院子里。” 段移无语:“你能少找人家邻居的麻烦吗? 小段妈是个豪门阔太太,人生中三分之一的时光都用在跟邻居家另一个豪门阔太太斗智斗勇上面。 人家买鸽子蛋,她要买鸡蛋。 人家买跑车,她要买直升机。 生的一双猫眼,雍容华贵,看脸只有三十多岁,上街还能迷死一票大学生的美貌少妇。 话音刚落,二楼传来他哥段韶行的声音:“妹妹啊,有没有看到我上个月在意大利带回来的那个手工手表。” “妹妹”指的是小段妈。 小段妈欢天喜地:“我拿去送你爸啦。” 段韶行登时怒了:“你怎么乱拿我东西?” 目光一转,看到段移。 段移和他遥遥相望,段韶行脸上涂着深海淤泥面膜,带着粉色发箍,细眉大眼,唇红齿白,人英俊,腿修长,一个飞扑,把段移抱进怀里。 “小段,想爸爸了吗=3=!” 段移手脚并用地阻挡飞扑:“我觉得我们的家庭成分比较复杂,你不必执着当我爸。” 段韶行严肃脸:“长兄如父,我都三个月没看到你了,胖了没,瘦了没。” 段移推开他:“离我远点儿——你脸上好像糊了屎……不然我现在就把你的样子拍下来让你的粉丝见识见识你丑陋的一面。 段移把段韶行从身上撕下来,段韶行挤在他身边:“你刷我医保卡了,去医院干什么?” 段移未成年,用的卡是段韶行的。 上回在医院一刷,段韶行就收到短信。 段移支支吾吾:“……没什么。” 他总不能把自己从alpha变成omega的事情告诉段韶行。 段韶行捂着嘴,吓得花容失色:“你、你把别的omega搞大肚子了?” 段移:“……我搞个鬼啊,你清醒一点儿好吗。” 小段妈端着水果盘缓缓来迟,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两个儿子。 段韶行长得像小段爸,是个大美人。 段移像自己,脸上带着婴儿肥,看起来有些娇气,十七岁像十五岁。 “小段说他幻听,心里有点毛病的呀,正好你回来,你带他去医院看看。”小段妈忧心忡忡指使段韶行:“是不是车祸的后遗症呀,我就说不要上学的呀,家里又不是养不起米虫喏。” 段韶行用涂满了海底淤泥的脸慈爱地看着小段:“你是不是搞大omega的肚子之后产生了心里负罪感?” “……我搞他大爷啊。”段移崩溃。 小段妈手里的望远镜换成了天文望远镜,白色的很小巧,一只手能拿住。 为了提防隔壁阔太太侵犯她的领地,小段妈无所不用其极,下了血本。 段移吐槽:“你也太夸张了。” 他停顿一下,忽然想起盛云泽对天文的狂热,喉咙不经意的一动:“妈,你望远镜借我用下,就这个天文的。” 段移预备拿给盛云泽献宝。 周六,小段妈安排段哥哥带段弟弟去医院。 段移拒绝他的红色玛莎拉蒂,两人朴素地开着一辆上个世纪淘汰的奥迪来到二院。 段韶行口罩面具一应俱全,遮住了漂亮的脸蛋,包的像个中东妇女。 “我不会被认出来吧?”段韶行鬼鬼祟祟。 “继续蹲着走路,很快你就能上1818黄金眼了。”段移吐槽。 段韶行这才站直身体,跟段移一起来到了妇科门口,发出了跟段移一样的疑惑:“嗯?” 段移斩钉截铁:“没走错。” 他轻车熟路地推开妇科门诊诊室,何医生有点儿小贱的声音准时传出:“欢迎光临。” 紧接着,段韶行凄厉的叫声也传出来:“何遇?!” 何医生微笑着看着段韶行——但他的微笑明显僵硬了一瞬。 然后继续面带微笑迅速拨打保安处电话,动作快如闪电:“喂?有男性alpha擅闯妇科门诊,请帮我赶他出去。” 段移左看右看,满脸疑惑,问他哥:“你认识何医生啊?他不是妇科医生,他是一个坐诊妇科门诊的心理医生。” 段韶行咬牙:“他就差把黑心医生四个字写脸上了,靠,我说咱妈上哪儿认识的心理医生,我早该知道她就只认识何遇这一个当医生的男狐狸精!妈怎么让他给你看心理问题,他这人自己指不定就有点儿心理问题!” 何医生顺便对保安处说:“此alpha意图人身攻击本人。” 段韶行怒道:“你怎么跟高中时候一样贱?” 何医生笑眯眯:“彼此彼此,不敢当。” 段移面无表情:他们果然认识。 段韶行张牙舞爪地被保安架了出去,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近到远,然后消失在电梯门口。 何医生微笑道:“没吓着你吧。” 段移一言难尽:“你认识我哥?” 何医生微笑:“高中不幸和他同班,好在那段人生的灰暗时光已经过去了,过往之事不可追,未来依旧光明璀璨。” 段移:哇,高中同学…… “我这次来不是问幻听的,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对omega的抑制剂产生抵抗了?” 何医生略略思考:“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段移紧张:“要紧吗?” 何医生:“你最好能找到标记的alpha,用他的信息素安抚自己,我不推荐你用抑制剂。” 段移想起盛云泽,抓了抓脑袋:“他不喜欢我,而且我们俩关系没好到能借信息素的程度。” 何医生:“你可能过度依赖他的信息素,导致你心理上排斥抑制剂,以至于反应在了你的身上。” 刚说完,门口忽然闪现了一个高大的“妇女”。 围巾包头,脸戴墨镜,挎着一款不知道从哪儿征用的手提包,打扮的像个阿拉伯妇女,一扭一扭的走进来。 段移:…… 段韶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何医生:“看什么看,没见过长得高的妇女吗?” 何医生也罕见的无语了。 段韶行摘下墨镜,光看他漂亮的脸蛋,确实像女人,他呵呵道:“我看你现在用什么理由把我赶出去?你是不是想趁我不在的时候对我可爱的弟弟出手?” 段移捂脸,段韶行不依不饶的问:“我弟什么病?” 何医生装聋作哑,拿过段韶行的病历本,再上面刷刷的写字:“这位女士,您可以下楼去拿药了。” 段韶行:“你跟我装傻是不是?” 段移:…… 他今天这病没法儿看了。 何医生估计也觉得没法儿看,一不做二不休,忽然指着段韶行,神色一变:“是段韶行!” 妇科诊室的妇女们沸腾了:“段韶行?段韶行在哪儿?” 一时间,整条走廊都被堵的水泄不通,被誉为“妇女杀手”的人气偶像段韶行,被狗仔拍了一张照片上传至微博。 惊——段韶行男扮女装出现在妇科门诊? [段韶行丑图1]、[段韶行丑图2]、[段韶行丑图3]、[段韶行丑图4] 瞬间几个话题刷上热搜: #段韶行妇科门诊# #段韶行疑似omega# #段韶行滚出娱乐圈# #段韶行脑子有病# #段韶行女装# “啊啊啊啊啊啊啊!”段韶行深沉地坐在马路边的凳子上,万念俱灰:“你说我现在去跟我的经纪人滑跪道歉还来得及吗?” 段移跟他同款葛优瘫,生无可恋:“我终于知道你那些黑历史都是怎么来的了,你还是拍几张美颜照上传到微博挽回一下你偶像派的颜值,还有不要手滑把原图发出去了。” 段韶行猛地坐起,委屈巴巴:“我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何遇嘛,而且我被挤成那样,怎么来得及摆出好看的pose,这些狗仔真鸡贼,故意的吧……” 他忽然“咦?”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地病历本:“何遇这阴险小人还给我开了个病历单,不会是什么老鼠药之类的吧?” 打开一看,病历单上书:治不了了等死吧。 附赠一个涂鸦微笑颜文字:^-^ 嘲讽力杠杠的,为了让段韶行这个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看得懂,何医生甚至都没用龙飞凤舞的医生体。 段韶行咬牙切齿,一脸黑线,俨然是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段移无语:“你跟他多大仇啊。” 段韶行:“夺、妻、之、恨,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段宝,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段移:“不了,我晚上还要去简翘的生日会,顺便住学校。” 他满脑子全是何医生对他说的话。 对盛云泽的信息素产生依赖?他确实依赖盛云泽的信息素,但是没想过会到排斥抑制剂的程度。 段韶行被经纪人一个电话召唤回公司,打消了他缠着段移去生日会的念头。 车开出去一百米远,段移都能听到他哥气急败坏诅咒何医生的碎碎念。 “干杯!” 夜晚霓虹灯交错,七八个透明的杯子撞在一块儿,气泡酒洒在了段移的手指上。 蒋望舒瞎起哄:“给我们简翘公主殿下带礼物了没?” 段移土豪地送了全套ysl春季限量版口红外加香奶奶mini方胖子和i的单肩包,赢得了简翘的欢心,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女生们把羡慕的目光落在简翘身上,让简翘忍不住挺直了腰板。 蒋望舒撞他一下:“有你的啊,还挺懂女人心。” 跟段移大方的出手相比,其他人送得东西基本是单瓶的香水、口红或者玩偶一类的,不够看。 简翘忙着跟别人道谢,暂时顾不上段移。 蒋望舒眼尖瞥到了段移手上的望远镜,“你带这玩意儿来干什么?” 段移把他塞书包里,不自然回答:“我晚上要带回学校。” 他看了一圈:“南野没来?” 蒋望舒边撸串边说:“他妈从美国回来了,顾不上我们,不然你在这儿,他能不来?” 段移:“要死啊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儿,什么叫我在这儿,我跟南野早没关系了。” 说完,又装作不经意的提起:“盛云泽呢,我来的晚,你们都吃一半了。他是先走了,还是没来啊?” 蒋望舒吃的不亦乐乎:“没来。他要真来就麻烦了。” 段移:“为什么?” 蒋望舒:“简翘准备今晚上跟他告白。” 段移心脏骤停了片刻,然后突突打跳,连忙端起酒杯猛灌了一杯,然后遮住自己表情。 他脸热,头脑也发热。 简翘和朋友们喝完酒借了烧烤店老板的音箱,两个话筒轮流唱歌,从《我爱的人》唱到《暗恋》,又从《暗恋》唱到《他不爱我》。 歌曲的氛围熏陶,酒精饮料的刺激,简翘的朋友怂恿她跟盛云泽告白,用微信打个语音过去。 简翘离段移那么远,周边那么吵,但他还是听到了这句话。 简翘的脸烧的通红,神色微醺,拿起手机上下滑动,蒋望舒“哇”了一声:“不会真打吧?你女神可真够聪明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盛云泽就是再高冷也不能给她难堪。” 段移“嗯”了一声,翻出手机看了眼,然后又放下。 蒋望舒撞他:“喂,你真的让简翘打啊?” 段移:“不然呢?我现在过去把她手机抢过来。你问这话什么意思?” 蒋望舒:“没什么意思。就是好奇你现在是真喜欢盛云泽呢,还是没放下简翘。” 段移:“我喜欢个屁。” 蒋望舒笑嘻嘻的表情收起来,拍了拍段移的肩膀:“我觉得简翘跟你挺好的,段移,你是个alpha,初中跟南野谈谈也就算了,你要这么对盛云泽可就没意思了。” 他喝了杯酒:“你俩那啥,有点儿不合适,他喜欢你就算了,我看盛团座好像不怎么待见你。再说了,你要搞双a,你爸妈能放过你吗?” 段移:“没喜欢他,别想多了,就跟他交个朋友不行吗?” 蒋望舒和他一干杯:“那就好,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假戏真做玩儿真的。” 段移和他互看一眼,“哈哈”笑起来。 仿佛喜欢盛云泽真的成了一句玩笑话,像是天方夜谭。 段移喝下酒,身体一动没动,他后颈上,那个世界的盛云泽对他的标记几乎全部消失,只留下了牙印。 omega的后颈会引起人的关注,但是alpha的后颈就是拍下来传网上都没人点赞。 蒋望舒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都没有特别注意过段移的后颈。 毕竟,alpha变成omega的桥段,只有在小说和电视剧里见过,蒋望舒怎么可能对段移产生怀疑。 且为了保护学生安全,禁止校内出现信息素攻击、霸凌、强迫的行为,在校alpha必须喷阻隔剂,蒋望舒也没觉得段移身上的味儿变了。 “咕噜噜”的一声,段移脚边的酒瓶滚在地上。 “wow——告白!告白!告白!”起哄声空前高涨,拥簇着简翘,段移模模糊糊地看到简翘站在人群中间,在一阵一阵的起哄浪潮中,翻出了盛云泽的微信。 哦…… 她也有盛云泽的微信。 段移默默地想:也是,正常的,认识好几年了,谁还弄不到微信吗。 简翘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语音通话。 “嘟。”这一声伴随着简翘如同惊雷般响的心跳声。 与此同时,段移鬼使神差地也按下了跟盛云泽的语音通话。 “诶……怎么不接啊?”简翘朋友急死了。 简翘脸色通红:“可能手机不在身边吧……”她又深吸了一口气:“再等等。” 角落里,段移语音通话却接通了。 “什么事?” ——是盛云泽的声音。 段移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缺德事,连看都不敢往简翘那边看。 他把头埋在手臂里,左手拿着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着通话时间。 他占着盛云泽的通话,简翘打不进去的,他清晰无比的认识到这一点,也唾弃自己的行为。 段移的五指紧紧捏着手机,几乎捏的发白,却不说话。 盛云泽喊了一声:“段移?” 段移整张脸都埋在手臂里,不吭声。 身边嘈杂的声音却通过手机传到了盛云泽那边,朋友起哄的“告白”声,酒杯碰撞声,歌唱声,烧烤叫卖声,音响里播放着林宥嘉的《背影》—— “我的心事蒸发成云。” 盛云泽沉默片刻:“你跟简翘在一起吗?” 回答他的是段移安静的呼吸声。 简翘打了几次都没打通,朋友建议:“要不然你发微信给盛云泽,叫他过来,你当面跟他告白。” “……行吧。”简翘这么说。 声音仿佛从水面上面传进段移的耳朵,他醉的昏昏沉沉,靠在桌边,紧紧抓着手机。 盛云泽开口:“段移,再不说话我要挂语音了。” 他手机叮咚一声,进来一条简翘的消息:阿泽,你能不能来一下高烤,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 还没看完这句话,他听到了段移含糊不清的声音:“你别过来。” 盛云泽的手顿了一下。 段移闷声开口:“你不要……答应她。” 老公 段移真喝多了。 蒋望舒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段移正趴在桌上抽抽搭搭的哭。 一会儿说好想他,好想回去,一会儿说他好,他又不好。 蒋望舒听得头大。 “哎哟,祖宗,你想谁啊?想回哪儿去啊?谁好谁不好啊?我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情种啊?”蒋望舒把他从桌上扶起来,安慰道:“行,今天算是知道你对简翘用情至深了,这不是跟盛团座告白电话没打通吗,你至于这么伤心吗,我们小段真是长大了,还知道为爱买醉……” 段移:“呕——” 蒋望舒:…… 段移没东西吐,漱了漱口还没醒酒。 简翘没打通盛云泽的电话,盯着微信通话框快盯出一个窟窿。 朋友安慰:“别看了,要不你晚点再打。” 简翘心情低落。 朋友看了眼段移,悄悄和简翘咬耳朵:“要不然你去看看段移,他可伤心了,我看他都哭了。” 简翘转过头,面色为难:“哎我……我跟他就是朋友,我怎么安慰嘛。” 朋友:“其实我觉得段移挺好的,他是个alpha,家里又有钱,而且长得帅,个子也高。虽然有时候看着二,但也蛮可爱的。” 想了下,补充:“就是学习成绩差点儿,不过他画画不是挺厉害的吗,将来肯定是考美院啊,他那分儿也够了,塞点钱就能进。美院也是重点啊,再说了富二代用这么努力学习干什么?最重要的是他喜欢你,你干嘛放着喜欢自己的不要,去追求一个遗世独立的高岭之花啊,征服他让你有快感咋地?” 简翘:“我知道你说的,可我又不是喜欢段移的钱。他人是挺好的,我愿意和他当朋友,可就是不喜欢。” 朋友:“盛云泽哪里好啊?就学习好,长得帅,长得特别帅,天天拿奖,人品好,洁身自好,高冷,神秘,酷哥,爱答不理你们就吃这套,家庭好……” 念了会儿,朋友沉默:“好像是挺优秀的……” 简翘犹豫了会儿,看不下去,起身。 “段移喝多少啊?你也不看着点儿他,他酒量又不行。” 简翘坐在段移身边,轻轻地拍着段移的背。 蒋望舒一心以为段移为情所伤,感慨摇头:“翘妹妹,你问我啊?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小段就这一颗心,你看着伤吧。” 简翘叹气:“你说他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换个喜欢的女生不好吗?” 她忧心忡忡地问段移:“你说你喜欢我什么,我改不行吗?” 蒋望舒连忙插嘴:“他就喜欢你不喜欢她。” 简翘翻了个白眼:“去!” 朋友忽然站起来,忽然冲到简翘身边,狂拽她的衣角。 简翘正想问她什么事,一抬头就看见马路对面站着一名身材高挑的alpha少年。 气质冷冷,刚来不久,穿着二中的校服外套,一条直筒牛仔裤,脚踝处挽了几圈,一双运动鞋。 简翘欣喜道:“云泽!” 转而,她的脸忽然红了,又想:盛云泽看到我的消息了吗? 朋友“卧槽”一声,嘀咕:“真来了啊,我还以为他不会来。” 盛云泽的目光落在简翘和段移身上。 不知怎么,简翘忽然觉得盛云泽的眼神有些冷,看的她后背发凉,不自觉地站直身体,拉开了和段移的距离。 段移软绵绵地倒在桌上。 “你来了啊……”简翘不好意思地开口:“你想吃什么,我再让老板弄点儿。” “我不吃。”盛云泽径直走到段移面前,蒋望舒连忙开口:“盛团座盛团座,他喝醉了,你找段移有事啊?” “我有东西在他那儿。”盛云泽言简意赅。 蒋望舒闭嘴。 盛云泽其实性格挺冷,平时段移老在蒋望舒面前吐槽他,害的蒋望舒真的以为盛云泽和他们没距离。 结果现在一看,校花浑身上下写着生人勿进,蒋望舒一句话都不敢说。 “那个……团座,你打算送段移回去吗?” 蒋望舒看盛云泽扶着段移,连忙开口。 简翘心里跳了几下,问道:“要不吃点儿再走,等下我们可以一起回学校。” 她盯着盛云泽的侧脸,忽然鼓足勇气:“阿泽,我还有点儿话要跟你说,你能不能等我几分钟。” 蒋望舒一看简翘这是要告白了,拎起段移就往后走:“你们先聊哈,我带段移去其他桌。” 刚坐下,朋友1234围到一块儿,装作喝酒吃烧烤,眼珠子都往简翘所在的地方飘。 她的朋友里,除了本校的还有外校的,艺术职业学院的学生多,都是学音乐和歌唱,很有罗曼蒂克的想法。 看到盛云泽,她们眼睛都直了。 “二中的校草诶,我以前只在论坛上看过照片。” “居然不照骗,好帅啊靠。” “咔嚓。”拍照的声音。 “我怎么听说他有女朋友了,简翘告白能行吗?”阴阳怪气的。 蒋望舒把段移扶正,段移一睁开眼,众人就用看备胎的眼神看着他。 “帅哥,节哀顺变。”阴阳怪气的那个女生说。 段移嘟囔:“怎么了……” 蒋望舒:“盛云泽过来了,跟简翘单独在一块儿呢,你女神肯定要告白。” 段移撑着桌子,看到了路灯下的盛云泽和简翘。 简翘背对着他,段移只能看到她长如挂面似的头发。 “阿泽,今天是我生日,你不祝我生日快乐吗?”简翘面对盛云泽时,多了分腼腆。 “生日快乐。”盛云泽说。 简翘吐出一口气,然后又屏住呼吸:“你没有给我带生日礼物啊?” 盛云泽两手空空,他根本不是来参加简翘生日会的,也没想带礼物。 简翘自说自话:“哈哈,没有问你要的意思啦。”她紧张的不停地抚摸自己的长发,然后抬起头,深深地看着盛云泽。 “盛云泽,我从初中喜欢你到现在了,你觉得我怎么样?” “挺好的。”盛云泽开口。 简翘的心砰砰跳:“挺好……是怎么好啊?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盛云泽不带一丝犹豫:“简翘,你挺好的,别耽误时间在我身上了。” 简翘的脸色刷的一下白的彻底。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不是还喜欢那个人?” 盛云泽淡淡开口:“我们不是一个学校的。” 初三中考那年,附中被选为杭城中考考试地点。 七所学校的初三学生在附中一起考试,盛云泽在实验楼三楼第二个教室,他在那里遇到了一个特别的少年。 校服系在腰上,灰色红色相间,采荷中学的校服,不是本校生。 身形单薄,和他的朋友靠在一班门口插科打诨。 他半张侧脸映在盛云泽眼里,明艳动人,让他记了好几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看他笑的那么开心,心里总想:有什么可笑的? 简翘眼眶通红:“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你没有一点点对我动心的时候吗?” 盛云泽叹了口气:“没有。简翘,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简翘听他的话,心如刀割,声音提高了几分:“你怎么知道以后没有!” 盛云泽愣了下,说给简翘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简翘愣在原地,如遭雷击。 “来了来了来了!”蒋望舒狂摇段移:“快醒醒!” 段移傻愣愣地看着盛云泽,蒋望舒毫不犹豫地卖队友:“团座,麻烦你带他回宿舍了,一会儿我们还转场。” 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寝室钥匙:“就这一把了,开完你放门口地毯下就行。” 盛云泽拒绝了简翘。直接走到段移身边。 接过钥匙,蒋望舒又操心:“段移能走路吗?要不然叫辆车回去?” 盛云泽开口:“校门就在马路对面,你打算叫什么车?” 蒋望舒做了个“请”的动作:“团座好走。” 段移被盛云泽扶着,走的晃晃悠悠。 烧烤店的音乐声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马路边的鸣笛声。 段移几乎挂在盛云泽身上,走两步,拖两步。 进校门时又不乐意:“我不走了你拖着我难受。” 盛云泽:“难受就忍着。” 段移站直身体:“你怎么这样?” 他眼睛瞪圆了像猫,瞳孔里倒映出盛云泽的模样。 盛云泽想起他跟简翘亲密无间的姿势,不知道怎么有点儿不爽。 段移恶人先告状:“你答应简翘了吗?” 盛云泽:“怎么,班长还关心同学感情问题?” 段移闷闷不乐,这模样落到盛云泽眼中:那就是爱惨了简翘。 他听说段移追简翘追了两年也没成功。 啧。 有这么喜欢简翘吗。 段移不愿意就着简翘的话题说下去,闷闷不乐地靠在盛云泽肩上。 太自然了,仿佛十几年养成的习惯,自然地盛云泽都发了一瞬的愣。 段移靠的不舒服还蹭了下,毛茸茸地脑袋拱来拱去。 盛云泽拍了下他的头:“别动。” 段移:“我走不了,你背我走。” 他晕乎乎地在原地打转,然后找到了一个令自己非常满意的石凳,忙不迭地爬了上去,站直身体,理直气壮,居高临下地看着盛云泽。 “你过来背我。” 盛云泽抬头,微弱的路灯灯光下,能看到段移泛红的脸颊,盛云泽觉得他确实醉的不轻。 “段移,你喝醉了。” 段移毫不在乎,等得不耐烦,对他招招手:“快点。” 盛云泽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走到段移面前,段移示意他转过身,盛云泽不想和醉鬼一般计较,对方猝不及防就跳到了他的背上。 盛云泽差点儿没稳住,晃了下,无语道:“重死了。” 段移在他背上不安分的动了动,然后伸出双手搂住盛云泽的肩膀,埋在他的后背深深地吸了一口盛云泽的信息素。 霜雪一般,冷冽清澈,并没有让他昏昏沉沉的脑子带来片刻清醒。 他反而更加沉迷盛云泽的信息素,同时身体给出了反应。 盛云泽忽然觉得有些心悸,仿佛段移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就像原始本能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互相标记过的夫妻就不会奇怪,因为他们知道,这就是alpha和自己的omega最本能的吸引。 但盛云泽太年轻,他并没有标记过omega,并且到现在还认为段移是个alpha,他不知道段移已经属于他,是他的omega。 段移紧紧地抱住他,盛云泽能闻到一丝丝淡淡的酒气。 八点多的校园人还没走光,看到盛云泽背着段移,几个女生尖叫的抽了口气,迅速的离开。 盛云泽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校园论坛上又会多出一些奇怪的传言。 段移晕乎乎地倒在他背上。 盛云泽走了几步,段移忽然开口:“喂,盛云泽。” 盛云泽不想理他。 段移迷迷糊糊地说:“你喜不喜欢简翘啊?” 盛云泽没由来地感到一阵烦躁,心想:你就这么在乎简翘吗?那我算什么? ——凭什么装出很喜欢我的样子,又理直气壮地追简翘? 他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简翘和段移亲密的样子,心中更烦。 “为什么告诉你?”盛云泽冷漠地回答。 段移不满意这个回答,不依不饶地问:“你喜欢简翘吗?” 盛云泽沉默片刻:“不喜欢。” 段移“嘿嘿”一声,听在盛云泽耳朵里如芒在背,仿佛印证了段移对简翘的一往情深。 他晕的厉害,闻着盛云泽的信息素,舒服地想伸个懒腰。 盛云泽问他:“那你呢,喜欢简翘吗?” 段移仿佛睡过去了,没有回答。 盛云泽脸色一黑,没有继续逼问,但神情不好。 回宿舍以后,段移慢吞吞地倒在自己床上。 盛云泽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儿,然后挪开视线看了眼段移的书桌。 都是漫画书和小说,桌面上还有一台用来画画的平板,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画画。 段移在床上翻了个身,外套被他蹭掉了大半,露出里面的短袖。 下摆卷起半边,软软的小肚子暴露在盛云泽眼里,白皙一片,让他眼神变得很深沉。 段移的脸有些婴儿肥,虽然读高三了已经十七岁,但看起来就像个十五岁的,嫩的慌,肉乎乎的,皮肤雪白,一掐就能出红痕,怪娇贵。 “段移,把衣服穿好。”盛云泽坐在床边。 段移躺在床上,双眼水润润地,嘴唇微微张开,水润一片:“老公……” 盛云泽眼神一暗:“你喊我什么?” 奶香 段移做梦了。 灰蒙蒙地天空,白色的独栋小别墅,大理石铺满了前院,院子里有两个孩子。 长相一模一样,五岁左右,是对双胞胎。 一个泪痣在左眼,一个泪痣在右眼,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不同的。 段移有时候也分不清他两儿子谁是盛明,谁是盛夕。 梦里的他坐在花园里,手上拿着一块画板,盛明坐在他身边,指着他的画问:“这是什么?” 段移:“星空。” 盛夕问:“我怎么没有见过?” 段移:“抬头就看见了。” 盛明抱着他的手臂:“爸爸呢?” 段移说:“爸爸就在这里。” 他指了指画,模仿的是梵高的《星月夜》。 段移睁开眼,心悸了片刻。 他咽了咽唾沫,从床上坐起,然后看到坐在床边的盛云泽,直接跌坐在床下。 “卧槽!”段移站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盛云泽:“睡得像猪,来看一眼你死了没。” 段移转头一看,外面已经天亮,桌上的闹钟指着上午九点。 盛云泽仿佛已经坐了很久。 段移想喝水,瞥见桌上正好有杯水,仰着头就喝干净,但他还是很渴,于是又到处翻水。 盛云泽问他:“你做什么梦了?” 段移心虚:“什么做梦?没做梦!” 刚做了个,一醒看见盛云泽,吓忘了。 喝着水,又记了起来。 不是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梦,梦到另一个平行世界发生的事情。 段移自从穿越回来之后,很久都没梦到那边。 在高中过的越久,记忆便越淡,似乎要忘记人生中有这么一段匪夷所思的经历。 他没有放在心上,思维立刻跳跃至另一个话题。 “昨晚上谢谢你。”段移捏着水杯。 盛云泽:“不用谢,钥匙还给你。” 他把钥匙放桌上,站起来走向门口。 段移注意到盛云泽今天没穿校服,换了一套十分轻快的装扮,带拉链的连帽外套,还挺潮。 他本来以为盛云泽私下里打扮是个白衬衫黑长裤戴眼镜的校园玛丽苏经典冰山男主角形象,没想到他穿的更像个直接能拍杂志出道的模特。 段移在心里怪笑,心想:校花也知道穿搭啊。 他看了眼,问道:“你去哪儿啊?” 盛云泽:“跟你有关系吗?” 段移忽然从床上跳下来,掐指一算想起何医生的肺腑之言,以及自己还得问他借信息素的事情,立刻生龙活虎地跟着他:“我跟你一块儿去,我今天也没事!” 他连忙叫住盛云泽:“你别动啊你别动!我穿衣服漱口,昨天你送我回来那事儿我还得好好感谢你,今天请你吃饭,你不准拒绝……” 段移动作飞快,赶在盛云泽走到校门口时,追上了。 他气喘吁吁:“不是让你等我了吗……” 盛云泽瞥向他,段移脱了校服之后换上私服,比平时更加俊俏。 百忙之中他还抽空给自己折腾了一个发型,一路跑来已经没了,头发又乖乖地贴在头上,毛茸茸的,小狗一样。 段移边走边问:“我昨晚上没有说错什么话吧?” 他忐忑看着盛云泽。 盛云泽脑子里立刻冒出了他那句匪夷所思的“老公”。 段移软绵绵地喊完之后,翻个身抱着枕头继续睡,完全没理他。 没头没尾,也不知道他是喊谁。 “你觉得会说错什么话?”盛云泽头也不回。 段移追上来:“就——很多啊,我先说好,我昨晚喝醉了,喝醉的人讲的话都不可信,如果我又胡言乱语什么,你可不要当真!” 盛云泽:“胡言乱语?” 段移睁着眼睛:“我说什么了吗?” 盛云泽点头:“有,你叫我——” 段移心提到嗓子眼。 盛云泽面瘫脸:“非要认我做爸爸。” “不可能!”段移“=口=”的一下就惊了:“神经病啊,你占我便宜?” 盛云泽面不改色上了公交车,段移一边追一边问:“我肯定没说过这个,你干嘛走这么快啊,不能等我吗?” 两人一到公交车上,就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盛云泽:“你能安静会儿吗?我不想被当成动物园大猩猩。” 段移:“那是看我长得帅好吧。” 公交车上什么信息素都有,段移身边还有两个alpha站着,弄得他不自在。 他紧紧地贴着盛云泽,浑身的不舒服才好些,盛云泽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地奶香。 盛云泽在文化广场下车,礼拜天的广场热闹非凡,购物的逛街的,小情侣比比皆是。 段移买了一杯奶茶喝的十分欢快,“我刚才问你了,是你自己不喝的。你上这儿来干什么?” 话音刚落,有人招手:“阿泽!” 是广场上一批玩滑板的年轻人,段移眼看着盛云泽向他们走过去,瞪大眼睛:“你怎么会认识他们?” 盛云泽:“听你的口气我不该认识?” 段移继续不可思议:“我怎么没听说你还有个滑板爱好?” 盛云泽:“你为什么要听说?” 段移哑口无言:“咱俩说话能出现一个陈述句吗?” 其实他想说,结婚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玩过滑板啊。 段移风中凌乱片刻,接着跟上去。 喊盛云泽“阿泽”的是这个滑板俱乐部的发起者,简称大灰,也是部长。 副部长是个大二女生,其余七七八八也是二十来岁的同好,整个俱乐部都很年轻。 盛云泽一来,副部长的眼睛就黏着盛云泽,有的没的挑起一点儿话题,段移一看就知道副部长对他老公有点儿意思,他看了不要太多好吗。 简直麻木了,盛云泽就是个行走的发光体,从不缺少爱慕者。 段移找了个地方坐下,翘着二郎腿欣赏盛云泽的“外遇”现场。 大灰热情道:“你是阿泽的朋友吗?” 段移:“朋友?算是吧。” 大灰:“你们长得好看的人是不是都只跟好看的人一起玩儿啊。” 段移觉得大灰简直是个没话找话聊的傻逼,要不是他现在是个“alpha”,他都要怀疑大灰是来搭讪的。 大灰看到段移一直盯着盛云泽看,笑道:“阿泽的女人缘很好的。” 段移:“看得出来。他什么时候加入你们俱乐部的?” 大灰:“高一,他滑的很好,我都赶不上。” 段移觉得有点儿心塞,盛云泽似乎从来不和他提起关于他的事情。 哪怕在那个世界他们是夫妻。 结婚十几年还玩儿神秘感?他要干什么,怕自己魅力不够吗,保持距离,欲迎还拒? 段移目光不错地盯着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盛云泽果然玩的很好,不仅好,简直称得上是耀眼夺目了。 广场上人多,他又长得帅,没一会儿长长的石凳上就聚集了不少来广场拍照打卡的女生,拿着手机兴奋地拍着盛云泽。 她们或大声或小声的讨论,胆子大的跃跃欲试,想要来问盛云泽的名字和手机号。 段移“切”了一声。 大灰:“每次阿泽一来,围观我们的妹子都里三层外三层。” 段移咬牙:我说他怎么不让我跟着呢,得意不死他,跑这儿来孔雀开屏! 大灰还乐道:“其实我们俱乐部里也有很多人喜欢阿泽,只可惜他性格太冷了,不好相与。” 盛云泽从滑板上下来,他发尾微微打湿,此刻额头上正绑着一条发带,让他看上去没有平时那么冷冰冰,更加具有这个年纪应有的少年感。 段移感慨:难怪叫他校花呢…… 盛云泽的脸真是没得挑,哎,校花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哥迷得神魂颠倒在家相夫教子去了。 想了想,段移又给自己补充:虽然是平行世界。 “看什么?”盛云泽古怪地瞥了一眼段移。 段移:“看看你不行啊,还带收费吗?” 盛云泽:“水呢?给我喝口。” 他直接拿过段移的水,段移:“哎这我喝过——” 盛云泽放下水瓶:“?” 段移:…… “算了算了,你喝都喝了。” 大灰心里一惊,没表现出来。 他嘀咕:盛云泽不是有洁癖吗? 段移用腿踢了下盛云泽,轻轻地,像是猫抓。 “喂,团座,你什么时候会的这个把妹技能啊,也教教我呗?” 盛云泽:“你想学滑板?” 段移没兴趣,但他坐这儿和其他女生一起看盛云泽,看的让他有点儿不爽。 他得搞点儿存在感出来。 “想,你教吗?”段移抬头看他。 盛云泽被他专注的目光盯得偏过头,踩上滑板,“过来。” 大灰惊讶:“你真来啊?” 段移:“怎么不来,我不能滑吗?” 大灰:也不是不能滑,就是没见过盛云泽也教人的。 他学着盛云泽踩上他的滑板,然后滑板嗖的一下脱离他的掌控,自己飞了出去。 段移:…… “你的滑板好像成精了。” 盛云泽挑眉:“建国之后不准成精,还学吗?” 段移卷袖子:“趁它还没修成人形,我今天非踩不可了……” 摔了五次之后,段移不干了。 他膝盖和手肘各擦出了不少伤口,一疼就耍赖,盛云泽一时半刻拿他没办法,只好说:“你站上来,我扶着你。” 段移:“能行吗?” 盛云泽拉了他一把,段移小心翼翼地站到滑板上,盛云泽忽然一只手扶着他,另一只后揽着他的腰。 段移整个人瑟缩一下:“你干嘛搂我腰?” 盛云泽无语:“不然搂你脖子吗?” 段移耳根红了:“你扶着我的手就行,我又不是站不稳。” 盛云泽立刻松开他腰间的手,下一秒段移就不受控制的摔在地上,成精的滑板在广场上奔跑着释放它的青春。 段移捡回来,闷闷不乐:“你还是扶着我腰吧。” 盛云泽笑了下,晃了段移的眼,他侧过头,没找盛云泽茬了,就是这滑板依旧学不好。 副部长不经意地问:“大灰,那是阿泽的朋友啊?” 大灰:“好像是同学。”他促狭:“你现在不会连alpha的醋都要吃吧?” 副部长有女人的直觉,“我怎么觉得不像同学,他真是alpha?” 盛云泽对他同学也太特殊关照了,姿势亲密无间,远远看过去就像普通的小情侣。 副部长从没看到盛云泽对谁这么好过,准确一点儿,是没有允许谁能够和他这么亲密过。 大灰撞她一下:“你喜欢要抓紧啊,阿泽很抢手的。” 副部长不好意思笑了:“你觉得盛云泽能答应吗?他好像对所有人都不感兴趣。” 段移挂在盛云泽身上耍赖:“我不学了!要不然你抱着我滑吧。” 盛云泽不自然地看了眼周围围观的女生,听到人群里几乎都快响起尖叫声了,于是把段移提起来:“别抱着我。” 段移也发现这个姿势不妥,讪讪地站直身体:“哦,我不是故意的。”想了下:“你是不是很介意跟alpha接触啊?” 盛云泽:“还好。” 段移不知道理解成了什么,面色惨白,控诉道:“那你就是针对我,不是针对alpha了?!” 盛云泽微微一愣:“你脑子里都想的什么东西?” alpha对alpha之间的敌意是与生俱来的。 他们之间有着资源的分配,伴侣的争夺,天生信息素的不可调和各种问题,如出一辙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想要两个alpha和平共处,很有难度。 在此之前,段移对盛云泽的态度也是很有敌对性的。 只是高三开学以来忽然转了性子,缠上盛云泽了,就跟暑假里车祸撞坏了脑子一样。 段移控诉的起劲,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强调就算同为alpha也要和谐友爱。 盛云泽又闻到了那股奶味,若隐若现,撩的他心里十分烦躁,很想抓过来揉搓一顿。 广场不远处却发生了骚乱,段移从滑板上跳下来,纳闷道:“怎么了?” 空气中漂浮着一丝omega的信息素。 大灰忽然站起,神情严肃道:“好像有omega发情了。” 话音刚落,西湖文化广场一片混乱,人群拥挤在一块儿,段移看到前面不远处被人围的水泄不通,他听到有人大喊:“有个omega发情了,赶紧打给o权协会!” 盛云泽闻到空中另一种omega的信息素,还没尝出什么味儿,他就捂着鼻子,警惕地退后半步。 段移闻到这股信息素,后颈忽然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前面忽然又有人叫唤:“来不及了,谁有抑制剂吗!” omega甜腻的信息素铺天盖地。 广场上的alpha一下躁动起来。 “啾” 段移往后退了好几步,都没能甩开omega甜腻的味道。 他闻的头晕眼花,忍不住坐下喝了口水,让自己好受些。 大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不舒服的话就去药店买点抑制剂,我知道你们alpha都会受到影响。” 大灰是个beta,段移心不在焉的“嗯”一声,抬头看盛云泽。 盛云泽很避嫌,自动离开了广场中心。 大灰:“不知道那个omega好点儿没?” 副部长:“我看好多人都过去了,应该被隔离开了,她搞什么啊,自己算不清发情期的日子吗,还跑出来,闹出事情来又麻烦死了。” 大灰说:“omega嘛,都这样。” 段移懒得听,站起来去买了瓶水。 广场上经过短暂的骚乱之后又重归平静,几个保安正拿着抑制剂往广场上消毒似的喷,躁动的alpha也沉寂下来。 omega的发情期…… 段移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他是不是也快到了? 盛云泽和他的关系不说僵硬,整体来看是他一厢情愿的倒贴。 他会借给自己信息素吗? 段移郁闷,转念一想,又用什么理由去问他借信息素呢? 段移的身份证上登记的第二性别是alpha,他也不能跑到公安局跟人家说自己穿越了,穿越回来变成了omega,于是一直拖着,也没能领到国家发的未成年专用发情期抑制剂。 上回他跟盛云泽说自己穿越那事儿,盛云泽都把他当心理变态了,现在关系稍微缓和一些,自己的形象也稍稍挽回不少,段移可不想再成为盛云泽眼中的奇葩alpha。 ——要是别的信息素有效就好了。 段移蹲在花坛上,百无聊赖地放空思想。 他可以去问他哥借一点,反正他哥也没有女朋友,借自己弟弟信息素用用怎么了? 或者问南野借也行,正好南野还喜欢他,借他点儿信息素也没什么难度——不行不行,那就分不干净了,万一让南野误会点儿什么怎么办? 还是盛云泽的信息素好。 干净,清爽,也是他最需要,最契合他的。 可惜盛云泽不肯借啊。 段移想半天,话题又绕回来。 好端端的问同班同学借信息素,性别互换一下,段移妥妥的就是性骚扰。 而且……段移不想让盛云泽知道他在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情了。 这是他自己的事,跟盛云泽没关系。 告诉他平行世界的盛云泽和他是夫妻,标记了他,甚至还有孩子,无疑是一种道德绑架。 这关高中生盛云泽什么事? 段移换位思考,要是蒋望舒有一天跟自己说他在另一个世界和自己结婚了,现在是自己的alpha,并且要求自己和他上床乃至结婚——段移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抽死蒋望舒。 他打了个寒颤,心想:盛云泽对我忍耐度还挺高的,偷他衣服那天他怎么没抽死我? “段移?”盛云泽喊他。 段移连忙站起,晃了一下,盛云泽扶着他:“我叫了你好几声,发什么呆?身体不舒服?” “我蹲久了站起来头晕。”段移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吃:“可能是没吃早饭。” 盛云泽:“她的信息素影响你了吗?” 段移:“啊?谁?那个omega吗?”他:“也没有影响,你呢?” 盛云泽:“还好。” 段移心想:还好是什么好? “你就没有喜欢的信息素味道吗?”段移反问。 “什么味道?” “omega的,你谈过恋爱没?”段移兴致冲冲。 盛云泽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拐到这上面来了,很显然他不想回答。 段移:“我也没怎么闻过omega的信息素,我和南……” 他口无遮拦,刚想说“我和南野耍朋友的时候,他还没分化呢”,结果小动物警报拉响,没说出来。 盛云泽帮他说了:“和南野谈的时候他没分化,对吗。” 段移:…… 盛云泽:“呵呵。” 他的呵呵就是单纯的呵呵。 段移莫名觉得后背一凉。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段移摸了摸鼻子。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是初中,初三谈的!” 盛云泽脸色不太好,却也问道:“谈了几年?” 段移:“就半年……” 哦,初三考试第一次看见段移的时候,他还在跟南野搞对象。 盛云泽的信息素波动了一下。 段移敏锐地察觉到盛云泽心情不爽,连忙想跑。 他信息素一动,倒霉的是自己,段移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跟着盛云泽的心情凉透了。 大灰:“广场的信息素都清理干净了,要不我们去吃饭吧?” 段移不习惯跟陌生人一起吃饭,当下就想拒绝,大灰邀请盛云泽:“阿泽,认识这么多年也没跟你一起吃过饭,这次就别拒绝了吧。” 段移拼命给他打眼色:别去别去,我请你吃! 盛云泽冷道:“行。” 段移:=口=! 副部长欢呼雀跃,吃饭的地方定在湖滨银泰四楼的一家烧烤店。 开了个小包厢,半开放式,盛云泽和段移一走进来,就引起了烧烤店一部分年轻少女的瞩目。 盛云泽长得英俊不必说,段移的脸比他差不了多少,当下流行的帅哥审美被他俩占全了。 大灰自作主张叫了瓶酒,段移原本想要点杯肥宅快乐水喝,结果盛云泽也喝酒,他不想露怯,也要了一瓶酒。 不过酒量不好,喝一瓶酒就带晕的,没有那天严重,就是老发呆,不说话。 大灰心有余悸道:“还好那个omega发情的时候,她男朋友就在身边,不然后果不知道多严重。” 话题热络起来:“我还看了眼,挺漂亮的。” 接着又聊到了学业和恋情上头,学业——段移插不上嘴。 他不爱学习,成绩也不好,平时喜欢画画,曾经交白卷考出过全省倒数第一的光辉战绩。 初中通过美术特招进的二中,拿过几次全国甚至国际上的绘画大奖,含金量很足,平时考试成绩发挥在两百六十分左右,学校睁只眼闭只眼,指望段移老老实实混到毕业,然后出国深造——反正他爸舍得花钱。 俱乐部的大学生,基本都是浙大出来的,个个都是尖子生。 段移对高材生没什么意见,就是觉得跟知识分子一比,自己好像平白无故矮一截似的。 显得自己笨,怪憋屈。 至于恋情:大灰跟女朋友刚分手,副部长也和前男友好久没联系,其余的有些谈了,有些没谈,问了一圈,俱乐部的单身女同志们终于醉翁之意不在酒地问到了关键人物身上。 “小盛呢,谈过没啊?你都高三了,有女朋友没?”一人问。 大灰笑道:“你都知道阿泽高三了还明知故问,肯定不谈啊。我母校现在的金招牌好吧,他要是谈恋爱,二中政教处的几个老头能轮流找他谈话,别耽误人家靠清华北大啊。” “高中不谈,大学打算谈吗?对了小盛,你有没有想好考什么大学啊?” 段移心里帮盛云泽回答:北大,这我老公母校。 其实北大也没读两年就出国去了哈佛,二十一岁就登上了世界最著名的学术期刊,因为长得帅还上了微博热搜,挂了好久热度都没消,回来之后直接进了中科院,折腾了几年量子物理,折腾到后来,段移也不知道他在折腾啥了,似乎跟天文有关,神秘的要死,可能天才的世界都令人费解。 盛云泽有着绝对的理性思维,并且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显得冷漠和神秘,搞科学搞到后来都快搞成玄学了,和段移这种搞艺术绘画的浪漫主义完全是两个极端。 他记得,他跟盛云泽是大二那年结的婚。 等他再想回忆一点儿和那个世界的盛云泽相关的东西时,却被俱乐部一个女孩的声音打断。 “那小盛的同学呢,也没谈恋爱啊?” 点名段移,让段移瞬间成了众人的焦点。 提问的女生段移知道,上午的时候还跟他搭过话,段移见怪不怪,他追求者也众多,一般对他有点儿意思的说话都跟这个女孩一样。 “没谈。”段移开口。 女生问:“也是,你今年也高三了吧……” 段移:“我学习不好,谈不谈都无所谓。” 盛云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段移不知怎么瞬间改口:“不过还是学业要紧,等读大学了再考虑。” 女生不依不饶:“那先认识下也不要紧嘛。” 大灰乐道:“粥粥的朋友都是传媒学院的,全是美女哦,你们谁想要谈恋爱可要抓紧时间了。” 段移干笑一声,原以为就这么完了。 结果粥粥还真的拿出手机来给众人介绍对象,除开盛云泽和段移,在场还有三四个男性alpha。 段移瞥了眼,粥粥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其实长得都没简翘好看,段移想撇嘴。 他拿简翘比有点儿欺负人,简翘读高一就在杭城电视台里面主持少儿节目,几乎算得上家喻户晓的小美女,将来必然也是要走娱乐圈这条路的。 不然就段移这眼光高的,也不会追简翘追了两年。 “你不看?”盛云泽挑眉,压低声音和段移聊天。 “不看,我不喜欢年纪比我大的。”他喝了口酒:“而且长得都没简翘好看。” 段移实话实说,不知道戳了盛云泽什么点,盛云泽脸瞬间就黑了。 段移心里一跳,开口:“你那天晚上是不是拒绝简翘了?” “是,你想追她?”盛云泽冷道。 段移:“也没有……简翘那么漂亮,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啊?” “为什么漂亮就一定要喜欢?” 段移没想通个中厉害,只是盯着盛云泽的脸脱口而出:“我就喜欢漂亮的。” 盛云泽一愣,先回想起南野,作为一个alpha,容貌精致的像个女孩。 再是简翘,也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 他鬼使神差地借着烧烤店墙柱的镜面看了一眼自己的脸:比简翘……漂亮吧。 盛云泽觉得再跟段移这个脑回路不正常的人聊下去,一会儿自己很可能就会问出“我跟简翘谁好看”此等丢人又弱智的问题,他立刻终止话题。 段移还在滔滔不绝地评价他的美人心得:“当然也不是光漂亮就好,还要比较清纯,最好是聪明点儿,又懂事的……” 妥妥的直a思维。 盛云泽听得不耐烦:“跟我有关系吗。” 段移的声音顿时消失了,愣愣道:“……没有。” 他小狗耳朵怂了下去,尾巴也不晃了,转而用筷子戳着桌上的花生米,来回折磨它们。 喝了酒,脸热乎乎的,段移直觉自己今天比平时晕的更快。 应该是广场上那个发情期的omega给他带来了影响,让他处于一种半强迫性的诱导发情中。 不过他已经被盛云泽完全标记过,所以诱导发情的症状不会特别明显。 段移并不知道,他以为他单纯的喝醉了。 吃完饭众人又提议去唱歌,直接在五楼开了一个包厢,一群人鬼吼鬼叫的唱了半天。 光唱歌没意思,在大灰的牵头下,众人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两轮过后到了段移,提问的是粥粥,问题很犀利:“你初吻还在吗?” 段移愣了下,冷不丁看了眼粥粥,粥粥笑道:“你也可以选择大冒险。” 段移下意识没看盛云泽,直接选了大冒险。 接着,盛云泽转到了段移一次,段移不担心盛云泽问什么初夜初恋的问题,按照盛云泽的性格,他怕盛云泽问他这周物理试卷最后一道大题第三小题的重力加速度是多少。 可是盛云泽什么也没问,甚至连大冒险都没让段移做,直接稀里糊涂的过了。 后来没转到段移,转到了盛云泽两次,大灰他们不敢开太过的玩笑,随便问了两个就放过盛云泽。 段移想转一次盛云泽,他还挺多东西想问的,首先就是问问盛云泽对别人借信息素的行为怎么看?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儿猥琐之类的。 又过了十分钟,段移闭着眼休息了会儿。 他闻着包厢里因为喝酒而稍稍失控的信息素,alpha微妙的味道夹杂在一起,攻击性极强的指向了段移。 段移现在不但后颈疼,脑袋也跟着疼,跟盛云泽打了声招呼就往洗手间去。 出来时看到盛云泽站在门口等他,诧异道:“你刚怎么不跟我一起来?” 盛云泽:“我准备回去了。” 段移求之不得:“你打好招呼了?太好了,我跟你一起走。我作业还没写完呢,明天郝珊珊要收,我怕她记我名字,对班干部的影响不好,我们做表率的不能带头……” 段移边走边晃,差点儿摔一跤。 盛云泽这回没扶他,段移之后自己扶着墙走,心里吐槽:真没有点儿同学爱。 他跟上去两步,雷达很敏锐:“盛云泽,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我又哪儿惹你了?” ——刚还好好的。 盛云泽往前走,没理他。 段移酒劲上来了有点儿气,抓着他的胳膊就问:“你要是不高兴你就说,是我的问题我可以道歉,我最烦你对我甩脸子,你一招数从恋爱使到结婚你不腻啊?” 盛云泽不知生闷气还是如何,也没听出段移话里的不对劲。 他忽然转身把段移往墙上一摁,段移单薄的身体撞在冰冷的大理石上,痛的倒吸一口冷气,火了:“你丫有病啊!” 盛云泽脸色阴沉,两人都喝了点儿酒,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他似乎要说什么,但憋着没说,抿着唇阴郁地盯着段移。 半晌,盛云泽松了手,但依旧用膝盖抵着段移。 这个姿势其实非常具有攻击性,段移几乎被他按在墙上,能为所欲为。 “钱小舟问你初吻的时候,为什么避而不谈。” 段移脑袋晕乎乎的,心想:这是个什么破事儿?你就为这事儿生气? “我不想谈,换你你谈?” 盛云泽顿了下:“你欠我一次真心话。” 他指的是刚才没为难段移的事。 “要问就问,你腿别顶着我,我脚踮着难受。” “你和南野接过吻吗?” 很突然,干脆利落,说是问,倒不如说是逼迫,盛云泽无形的在用alpha的信息素施压,仿佛某种惩戒手段,又欲又强势。 段移听完,哑然一笑,酒精泡晕了大脑,看着盛云泽近在咫尺地脸,胆大包天的反问:“你是不是想问我初吻还在不在?” 盛云泽没说话。 段移勾勾手,示意他凑过来一点。 盛云泽没有防备,段移忽然搂住他的肩膀,在他脸颊耍酒疯似的“啾”了一下,落下一个连吻都称不上的蹭蹭,嘴角都没蹭上。 段移推开,大咧咧毫不在乎道:“刚才还在,现在没了。” 一副哥就是耍流氓了你拿我怎么办吧的态度。 很快他就清醒了,因为盛云泽的脸色太奇怪了。 段移那点儿上头的色.心顿时烟消云散,连忙找喝醉的借口,硬着头皮:“……我喝醉了,你当我发疯算了。” 说完,也不管盛云泽回什么,转过身拔腿就跑。 低烧 “他今天怎么没缠着校花了?”郝珊珊趴在桌上,一边抄数学作业一边问蒋望舒。 “男人的贤者时间。”蒋望舒吸了口太太口服液,感慨:“就是看久了,就看腻了。” 郝珊珊:“什么意思?” 蒋望舒:“小段可能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厚颜无耻,被校花严肃斥责之后痛定思痛决心悔改像个男人一样勇敢放手再也不骚扰人家了。” 他说完,撞了下也趴在桌上的段移:“是吧,段宝。” 段移:“别烦我。” 口气不善。 郝珊珊问:“他怎么了?” 蒋望舒答:“大姨妈来了心情不好,你今天别搭理他。” 段移带着口罩,头脑发热,低烧已经持续了一上午。 昨天晚上,他耍流氓似的蹭了下盛云泽,一到寝室就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干了什么?操!他疯了吧,果然喝酒误事,胆大包天,调戏盛云泽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段移懊恼地把头埋在胳膊肘里,不敢发微信联系盛云泽,连抬起头看一眼盛云泽的勇气都没有。 ——尴尬。 他怎么能把事情搞得这么尴尬,段移就是脸皮再厚也不敢往盛云泽面上凑了。 还好盛云泽依旧是那朵高岭之花,段移缠不缠他,他都能巍然不动,自成一派,看不出与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也不知道盛云泽有没有在背后骂他祖宗十八代…… 第二节课下课,大课间时间,外面下雨,取消了跑步,半个小时足够学生休息。 蒋望舒正抱着物理书苦读,他开学摸底考那一次考了班里第二,667分,盛云泽跟他拉开了40分,吓得蒋望舒她妈连夜跑去灵隐寺烧香拜佛。 “我都跟我妈说了,去年期末考是因为盛云泽没来考我才拿第一的,她非觉得我突飞猛进赶超盛云泽了。”蒋望舒边做笔记边吐槽,“害得我今年还被任命学习委员,操,我真的不想当!” 他的成绩很稳定,从高一到现在基本就在前十名徘徊,运气好的时候考过第一,比如盛云泽要参加比赛来不及回来考试的时候,其余时间都考第三或者第五,发挥稳定。 盛云泽是当年的中考状元,到了人才济济的二中,成绩也一骑绝尘,反正怎么考都是第一。 高三一班是二中的实验班,除了段移这一个掺水的,其余学生都是实打实的学霸。 大课间也没见多少人跑出去玩,都在班里抱着书复习,也有一边复习一边吃零食的。 “段移!”南野在窗口敲了下。 他不避讳,直接从后门进来,蒋望舒大喊:“干嘛呢不是我们班的不让进啊!” 南野:“边去,没找你,我找段移。” 蒋望舒:“小南同志,我得提醒你一下,你现在已经是小段的前前夫了。” 南野随口一问:“为什么不是前夫?” 蒋望舒唏嘘:“此事说来话长,官方盖章前夫哥另有其人。” “喏。”南野把郝珊珊赶走,堂而皇之的霸占了段移前面的座位,把塑料口袋里的药盒扔桌上:“给你带的,感冒了?水杯给我,我冲一杯给你喝。” 蒋望舒乐道:“你还挺上道,我早上就给他兑过一次了,丫嫌苦,死活不肯喝。” 南野:“你怎么跟以前一样娇气?” 段移耳鸣:“麻烦吵架上外边儿,别打扰我睡觉。” 南野眼尖地看到段移桌上除了他的药,还有两份。 蒋望舒:“这份郝珊珊买的,这份方芸买的,小野哥,你消息不灵通啊,献殷勤都赶不上趟。” “段移?”后门又被敲响。 简翘探了半个身子:“我进来咯?” 蒋望舒连忙站起身,浮夸的欢迎:“女神大驾光临,来来来,请请请,心病还需心药医,段移要看到您来了病得好一半……” 简翘将信将疑地拖了一把椅子来坐,把手里的感冒颗粒放桌上:“哪儿不舒服啊?” 段移“哼唧”一声。 郝珊珊挽着方芸的手穿过走廊,刚到后面,就看到简翘挂面式垂在背后的长发。 “段班人缘还真是好哈……” 生个病人尽皆知,都上赶着来送药。 方芸:“还不是蒋委员长发的朋友圈,一方有难八方点赞,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段班病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几句,却没打算进教室。 段移身边的人每一个都十分优秀。 蒋望舒不必说,也是富二代一枚,家里比不上段移,但跟段移是青梅竹马长大的。 南野也是小有名气的杂志模特,简翘更不用说,看杭城电视台的谁不知道她主持的少儿节目。 跟普通学生拉开了一大段,凭空增添了几分距离感。 段移单独一个人时,方芸还没觉得他跟自己差多少。 可一旦段移和他的朋友在一起,方芸就能深刻的感受到,段移的圈子和她的圈子有多么大的差距。 学校让他们坐在一个班级里,不代表出了社会之后他们还是一类人。 落差让方芸心里颤动不已。 “……他人缘本来就挺好的,跟谁都没什么架子。” 方芸闷闷不乐的走进教室,郝珊珊拽了她一下:“别嘛,是读书不香吗,非要盯着段班!” 两人走后,盛云泽从拐角出现。 “喂,女的,你带的什么药啊?是人吃的吗?”南野对简翘的敌意毫不遮掩。 简翘翻了个白眼:“又不是给你这个人渣吃的,叽歪什么?” 段移弱弱开口:“你俩能消停点儿吗……” 南野冲段移撒娇,“你怎么帮简翘说话啊,这女的脾气差的要死,都不知道你看上她哪儿了?没胸没屁股。” 被简翘一顿狂抽,毫不客气的回讽:“段移除了看我眼光准点儿,看谁都瞎,不然能跟你有那一段吗?” 南野捉住她的手腕,朝段移告状:“你看她还打我!” 他俩以前处对象的时候,他就爱跟段移撒娇,段移那会儿情窦初开春心萌动,天真的以为南野长得这么精致漂亮,以后必然会分化成一个柔弱美丽的omega,所以对他时不时的作劲儿也很纵容。 但现在看到一个匪气十足的alpha对自己撒娇,哪怕脸长得跟王祖贤一样,段移都生不出什么怜爱的心思。 蒋望舒忽然坐直身体,从物理书中拔出头来。 “盛团座来了!” 他提醒的是简翘,谁知道第一个看向盛云泽的人是段移。 他的目光太快了,落在盛云泽身上,盛云泽都没来得及和他对视一秒,段移就收回目光,做贼心虚的趴在桌上装死。 这一眼刚好落在简翘身上,简翘有些害羞,但想起盛云泽怎么是怎么拒绝她的告白时,很快就焉了。 南野幸灾乐祸:“哎,祝你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等你跟盛云泽结婚那天,我和段移一定给你俩包个大红包。” 简翘怒火从中烧:“我过不好你也别想过好,段宝,抬起头来告诉他,请有感情的大声朗诵,你现在喜欢的是谁?” 段移快被这两人折磨死了,连忙道:“是你是你,姑奶奶,我喜欢死你暗恋死你了,你就不能上别的地方跟南野吵架吗?你俩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太自来熟了吧!” 南野心里一片苦闷,但似乎又不是妒忌简翘。 段移对简翘的喜欢他从没放在心上,只是段移心里确实有心事,而且心事不是他,这才是最要命的。 他看起来陷入了单相思中,问题是南野不知道他在单相思谁。 蒋望舒继续唏嘘:“我看见你们四人扑朔迷离的爱情烦恼,一时间手里的绿帽都不知道该扣在谁脑袋上。” 简翘看了看盛云泽,他坐下之后就塞上耳机,一副双耳不闻窗外事的态度。 蒋望舒:“真不愧是我们二中的小龙女。” 段移:“你怎么一天天的给他取那么多外号?” 蒋望舒:“我的才气无处发泄啊。”他话题一转:“不过小龙女也有小龙女的坏处,你看他虽然长得帅成绩好,但没朋友啊。” 简翘极力维护盛云泽:“是他不喜欢交朋友,愚蠢的人类怎么配跟仙女交朋友?当然除了我这种仙女。” 南野嘀咕:“不是吧,我在论坛上还看见了,说他有个女朋友。” 简翘的心狠狠跳了一下,如坠深渊,跟段移的声音同时响起: “什么女朋友?” “什么时候的事儿?” 南野:……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段移:“简翘着急也就算了,你着急什么啊?” 他下一句本来想说: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盛云泽吗,干嘛老关心他? 段移也不知道心虚还是怎么,简翘在这里,他顿时想起自己在简翘告白的那个晚上做的缺德事,一时间脸挂不住,仿佛自己一瞬间成了小说里的恶毒配角,连自己都不齿自己的行为——他怕被简翘知道。 他连忙打断:“我随口问问,你别多想。” 简翘:“你哪儿听来的?” 南野没察觉出段移话里的古怪,顺势答:“学校论坛说的,有个女的说上星期六看到盛云泽跟他女朋友在樱花大道那边,他背他女朋友回宿舍的。” 简翘:“星期六……” 这下她的脸色可以用惨白来形容了,星期六那天,盛云泽刚好拒绝了她的告白。 原来不是不喜欢自己,而是他有女朋友了。 ……是谁? 蒋望舒:“哎呀论坛的事情你们也信,论坛上还有编盛云泽跟段移的同人小说的,我还追呢,目前进度已经到了段宝为校花生了两个儿子……” 南野表情扭曲:“靠,论坛上怎么还有这种鬼东西?” 蒋望舒一副“你看你见识短浅了吧”的表情:“你都不知道二中那群妹子吃了空能干出什么事儿来,校花和段移在学校里都挺有名的,有人萌他们这对cp怎么了啦?对了我这儿还有段移跟我的,你想看吗?” 南野:“操,有段移跟我的没?” 蒋望舒淡定的吸一口口服液:“没有,年级不同不要强求异地恋,不过你可以发挥你的想象力自己去写一篇。” 他看了眼简翘,不动声色的安慰:“所以说论坛上的东西别当真,论坛上还有人说段移是装o的alpha。” 段移觉得这个话题危险,连忙打断:“我渴了,给我去倒杯水。” 他踢了一脚蒋望舒,上课的预备铃打响,南野似乎还想问什么,却也来不及。 下午,段移低烧的情况越来越严重,郝珊珊忍不住开口:“段班,要不然你还是吃点儿药吧。” “不吃。”段移闷闷地回复。 谁劝也没用,段移就不乐意吃药。 郝珊珊:“你除了发烧还有什么症状啊?” 蒋望舒:“没咳嗽也没流鼻涕,光低烧了,怎么我看着不像感冒啊?” 郝珊珊忧虑:“我也觉得,要不是段班是个alpha,我都怀疑他发情了,这个症状和omega的发情期好像哦……” 段移烧的头晕乎乎,没听到这句,随口安慰:“别多想了,我趴会儿就好。” 他一趴就是一天,来上课的老师看到段移趴桌上,每个都走来慰问了一番,可见段移这人虽然调皮捣蛋,但人缘确实非一般的好。 宇文书还带了温度计:“平时活蹦乱跳的,怎么发个烧虚弱成这样,跟你们老班说了没?” 蒋望舒:“说了,我晚上拿出门证带段移上医院一趟。” 宇文书点点头:“行,我办公室有热水,班里没了上我那儿打。” 下午课一完,蒋望舒就去政教处开出门证批条。 同学赶着去食堂吃晚饭,没过多久教室里的人就走的一干二净。 只剩下趴桌上的段移,以及坐在位置上的盛云泽,后者摘掉耳机,走到了段移身边。 段移似乎感觉到他来了,抬起头,戴着口罩闷闷不乐地开口:“你理我干嘛……” 不是不要理他吗,不是今天一天都把他当空气吗。 段移发现自己发烧之后,人也变脆弱了,看到盛云泽委屈的要死。 心想:干脆烧死我算了。 盛云泽语气冷冷,开口就是奚落,仿佛吃了一天的味儿:“你需要我理你吗?” 他想起今天看到的一切——段移身边永远就不缺人。 不管是朋友、爱慕者,还是前男友、暧昧对象,形形色色,对他的关照无微不至。 嗤,他的关心又算什么。 盛云泽听到了方芸和郝珊珊的对话。 也听到了方芸说的那句话,她说的没错,段移有自己的圈子和朋友。 他和他们亲密无间,盛云泽就跟一个圈外人一样,半分都融入不进去。 这让他心中的烦躁持续了一天。 盛云泽和段移表面上没有交集,甚至身为同班同学,有时候在班里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可在无人的角落里,他们又有着旁人无法察觉的秘密。 段移趴在桌上,手动了一下,拉住盛云泽的校服衣角,赌气道:“需要。” 两个字说的很凶,捏着他衣角的手却小心翼翼,乖乖地。 盛云泽的双腿如同生根,忽然走不动了。 段移小声道:“盛云泽,你在这儿坐会儿,一会儿就好。” 他后颈又开始泛起绵绵疼痛,段移倒吸一口凉气,手上烫烫的,碰到盛云泽的手背,蓦然冰凉一片。 诱导性发情的潜伏期在两到三天之内,如今已经是第二天。 盛云泽闻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奶味,他之前就闻到过,缠着他好几天了,不知道从哪儿发出来的。 是股干净的甜香,跟椰奶的味儿挺像。 只是这一次,比之前都要浓郁。 妒火 “团座,你没去吃饭啊?”蒋望舒拿着批条回来,就看见段移拉着人不放手,顿时一脸惊悚。 “段宝,干嘛呢,清醒一点,有条了,带你出去。” 蒋望舒把段移的手给扯下来,段移发烧时力气不大,但看得出来拽的很用力,蒋望舒扯的时候也很费力,以至于盛云泽都晃了下。 “你跟他去医院?”盛云泽偏过头。 蒋望舒:“对,团座,晚上还麻烦你收下作业,还有记名字,对了帮我和段移跟阿咪请个假,今天晚自习都他督班。” 段移昏昏沉沉地不肯起来,盛云泽多问一句:“吃过药了吗?” 蒋望舒:“他不肯吃。” 盛云泽:…… 蒋望舒觉得说出来有点儿丢人,不过丢的是段移的人,他毫不犹豫把段移卖了:“怕苦。” 想了下,又补充:“好吧其实是这样,段移吞不下药。” 盛云泽:“什么叫吞不下药?” 蒋望舒无语:“就是不会吞啊,从小就这样,喝水都吞不下去,就一直在嘴里化掉,要不然就是他受不了吐出来。反正折腾来折腾去都是他受苦,哎你不懂的,小段这个人没别的长处,就是特娇贵。人公主才有的毛病,他有一堆。” 盛云泽:“兑水的也不喝?” 蒋望舒:“更不肯了,对他而言就像把胶囊的药粉弄出来变成水,跟自己含在嘴里化掉没区别。” 盛云泽:…… 他从桌上捡起药盒,挑了个比较温和的感冒颗粒,然后回自己位置上拿水杯去饮水机灌了热水,感冒颗粒倒进去后水瞬间变成灰棕色。 蒋望舒受宠若惊:“团座……你这是给小段兑药啊?” 盛云泽:“不然你喝?” 蒋望舒忽然有一种嫁女儿的心情,拍拍段移的肩膀:“前夫哥亲自给你兑药,你不起来给他面子喝两口?” 说完,不等段移回答,蒋望舒心中有数,便开口:“团座,你别给他兑了,他绝对不喝。” 盛云泽没搭理蒋望舒,把被子往桌上一放:“喝了。” 段移的视线默默地挪到了盛云泽的杯子上,他用的杯子很普通,看起来没什么吸引人的。 盛云泽说完这两个字后不走了,就站在原地。 蒋望舒莫名感到气氛一阵紧迫,其实他一早就觉得盛云泽这人有点儿抖s来着…… 百闻不如一见,就冲他对段移说这俩字儿,蒋望舒凭空品味出了一点儿情.色感来,怪不好意思的。 他大概脑子抽风了。 段移也现场给他表演了一个脑子抽风,在蒋望舒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皱着脸喝完了盛云泽的药。 他吐出一截舌尖,偏红,看着肉乎乎的,很软,下意识的舔了舔杯口,然后打了一个寒颤:“好难喝,还不如苦的呢,这什么怪味儿啊,要甜不甜要酸不酸的。” 蒋望舒呆立片刻,不知道为什么脸有点红。 段移要一个人舔杯口,蒋望舒还嫌弃他跟小狗似的怪恶心,盛云泽在一边儿看着,蒋望舒忽然就觉得不对味儿了。 就好像在神圣的教室中当成欣赏了一段岛国清纯jk制服女高中生爱情动作片一样。 阿门,蒋望舒拍拍心口:我看我今天是真的幻视了。 “还是团座手段高。”蒋望舒连忙比了个大拇指,他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把政教处给他开的批条儿往盛云泽手里塞:“小段的终身大事就托付给你了,我想起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除了教室门,到隔壁走廊,撞见高二下课,跟南野面对面看着。 南野问:“段移人呢?你不是带他去医院吗?” 蒋望舒:“你哪儿来的小道消息这么灵验啊?” 南野古怪道:“你脸红什么?” “什么脸红?”蒋望舒拒不承认:“我让校花带段移去了。” 南野听了,勃然变色:“你让盛云泽带他去?为什么不找我啊?!” 蒋望舒觉得没什么:“盛云泽在我就顺便让他带段移去了呗,我还有事呢。再说我找你段移不乐意啊,你俩这前夫前妻的,合适吗?” “你丫没听过一夜夫妻百夜恩啊!况且前妻前夫也有复合的,死开,我给段移打电话,他们走多久了?”南野着急忙慌的想去找人,忽然脚步一停。 蒋望舒:“干嘛?” 南野掰着蒋望舒肩膀闻了闻:“你身上什么味儿啊?你喝椰奶了?” 蒋望舒:“喝你妹啊,我只钟情太太口服液,你死开点儿,青天白日的我还要点儿名节呢。” 蒋望舒是beta,闻不到omega身上的信息素味儿。 但是刚才他跟段移在一个空间里呆久了,身上沾着一点段移的信息素,被南野给闻出来。 南野:“没喝奶?那你跑去见omega了?” 蒋望舒:“神经病,我上哪儿见omega,我刚就见了校花和段移。” 两人齐齐一愣。 蒋望舒表情裂开了:“难道校花是个装a的omega?!靠,我就知道他长这么漂亮看着就不像alpha……” 南野:…… “算了,跟你没话说,我总觉得段移最近怪怪的。”南野拿出手机给段移打电话。 蒋望舒双手抱臂靠在走廊上:“喂,问你个事儿。” “有屁快放。” 蒋望舒:“你既然真的喜欢段移,初中的时候干嘛还要劈腿啊?” 南野:“我说了我没有——”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烦躁的踹了一脚垃圾桶:“说了你们也不信,我就喜欢过段移一个人。” “哦。”蒋望舒面上看不出来是信还是不信,只说了句:“那你抓紧了,我看段移挺抢手的。” 段移走在盛云泽后面,抬头悄无声息地看了眼盛云泽的背影。 走到校前广场的时候,段移开口:“还是我自己去吧。” 盛云泽:“你走着去爬着回来?” 段移:“就一点感冒,蒋望舒有病,他就喜欢把鸡毛蒜皮的事情放大了说。”然后继续:“走小路,不走广场过。” 盛云泽在学校很有名,一路走来不少学姐和学妹盯着他看。 更别说还有段移跟他一路走,“我不是担心你被女生看,我是担心我的人身安全,一个人的帅气哪怕是戴着口罩都遮掩不住的。” 盛云泽:“你戴着口罩还能有这么多废话?” “那不然呢?你又闷,又不跟我讲话,我只好自己讲话了。” 十月底二中忙着运动会的事情,操场上的走操声音都能传到校前广场来。 校前广场的绿草地上还有啦啦队在训练,每天下午,广场上的社团活动激增,除了啦啦队还能看到心理社跟街舞社的。 盛云泽在学校里没参加社团,匆匆瞥了一眼就走了,段移倒是参加了一个社团,叫“中午补觉”社,就是一起申请一个大教室拿来睡觉。 路过音乐教室,里面传出了钢琴声跟合唱声。 “排练舞蹈啊?”段移忍不住瞅了一眼。 盛云泽见他一路走来,病了也不安生,东看西看,跟刚出生的奶猫一样,到处都去抓抓碰碰,看的他心烦。 “有什么好看的?”盛云泽冷道:“赶紧去医院,我还有事。” 段移不在意:“你有事就走好了,我一个人也能去啊。” 盛云泽脸色一下就黑了。 段移说的真心实意,并没觉得什么不对。 不过跟盛云泽呆在一起,他身上要好受一些,但是却忍不住对盛云泽产生一些肢体接触,他怕自己再不让盛云泽走,很可能就会做出无法挽回的惨痛事件了。 两人正好站在音乐教室门口,简翘推开窗:“段移!” 看到盛云泽,她语气欣喜不少:“盛云泽,你也在啊?” 音乐教室瞬间聚集了一大帮女生,都趴在窗口。 段移:…… “我怎么觉得你们是在看猴呢?” 简翘:“你好点儿没?” 段移:“还行。你们在干嘛?” 简翘:“准备市里的比赛。”她微微抬头:“你跟盛云泽呢,去干嘛?偶遇的?” 段移心虚:“就……我去医院,他陪我。” 简翘狐疑:“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段移:…… “可能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吧。” 盛云泽冷道:“说完了没有?我不想浪费时间。” 简翘一激灵,拽着段移的领子,把她往自己身边一扯:“诶,你帮我跟盛云泽说说好话。” 段移苦着脸:“我能说什么啊……你过分了啊简翘,哪有让你的追求者给你打助攻的?” 简翘眨眨眼:“你算什么追求者啊,就你那喜欢姐姐我能看不明白几斤几两的?去,今天帮我把盛云泽拿下,听到没?” 段移心想:我要有那能耐我都给盛云泽生俩儿子了,还能在这儿被他冷嘲热讽的? 仔细一想,他好像已经给盛云泽生过儿子了。 简翘不依不饶的抓着他,段移要不答应,她就不放段移走。 “好好好,我说,我说什么好话啊我说……” 简翘现编了一段:“你就说我这人聪明,温柔,会做饭……” 段移:“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简翘:“你说了我就会做了。” 盛云泽越看越不耐烦,段移跟简翘越凑越近,他黑着脸问道:“还没好?” 简翘松手,大发慈悲:“去吧!” 段移戴好口罩,伸了个懒腰。 盛云泽:“她跟你说了什么?” 问完,又觉得自己不该问。 段移没察觉盛云泽的冷淡,开口:“反正不是问我,简翘能打听什么啊,还不是看你跟我在一块儿,跟我打听你的事情呗。” 盛云泽没想到这一点。 “你不是喜欢她吗。”盛云泽问。 段移:“是啊,你是不是在跟我炫耀啊?得意不死你,简翘也就是眼神不太好才看上你,放别人身上,谁不喜欢我啊?” 盛云泽沉默。 段移偏头看他:“你怎么不说话了?” 盛云泽:“不想说。” 段移忍不住离他近了些,闻到了盛云泽身上的信息素。 学校禁止学生散发信息素,除了beta,每个人都会使用阻隔剂。 盛云泽中午才喷过,按道理说身上是不会有任何信息素给段移闻道的,哪怕是有,也是微乎其微。 段移能闻到,只能说明他身体里残留的,平行时空盛云泽的信息素开始失控了。 六点钟时医院已经关门,主治门诊基本都下班了。 二中不在市区,附近也只有一些小医院,除此之外就是社区医院。 段移到的时候只有急诊室还开着,坐诊的医生给他量量体温,又检查了一下段移的身份证信息,表明是alpha,于是直接放弃他可能出现发情期的可能性,简单的判断他就是普通流行性感冒。 顺便给段移开了一堆他看也看不懂的药。 “早知道就不来了。”段移翻着药:“还浪费我时间。” 他边走边吐槽,没过会儿头上就冒汗,觉得有些支撑不住,便坐在一旁休息。 盛云泽:“饿了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段移嘿嘿一笑:“想不到你还挺会关心我,我以为你讨厌我。” 盛云泽淡淡开口:“我没说讨厌你。” 段移翻了下微信,消息闪个不停,郝珊珊还有蒋望舒他们给发的,让段移回学校的时候给他们带点奶茶和肯德基。 “回去的时候顺便买吧,蒋望舒让我给他带奶茶。”段移晃了下手机。 盛云泽皱眉:“想吃自己买,他没腿吗?你这样子能带什么回去?” 段移喘息都有些沉重了:“带点儿吧,反正顺路,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 盛云泽觉得段移不对劲:“需不需要换一家医院看,你的样子不像感冒。” 段移摆手:“现在这个点医院肯定都关门的,换什么都是急诊。我回去多喝热水就好了。” 他勉力站起,盛云泽看不下去这个摇摇晃晃的残障人士,扶着他:“你怎么回事?” 来医院前还好好的,反而出来后更严重了。 盛云泽下命令:“找个地方弄点水吃药。” 段移摇头:“我想快点回学校。” 他不知怎么的心中有股很强烈的预感,不是好预感,是很坏的。 段移一路上心悸的厉害,步伐加快,也没像来的时候那么从容,那会儿他还能找机会跟盛云泽插科打诨。 段移越走越快,也越来越沉默,盛云泽追上他:“段移,你不对劲,你不正常。” 段移骤然停下脚步,脸上已经泛起潮红,只是在夜色的遮掩下不太明显。 他吞了吞口水:“对……你说得对,我也觉得我不太对劲,我……我好像感冒越来越严重了。” 盛云泽闻到了空气中很单薄的信息素味,是一股甜香,和他这几天闻到的一模一样。 段移每天也是按照学校要求一日三次的喷阻隔剂,即便是发情期到来,信息素也没有在大马路上外泄。 “我找个地方坐坐。”段移深吸了一口气。 盛云泽:“先找个地方吃药。” 他不确定段移是不是感冒,比起感冒,段移更像是进入了发情期。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盛云泽果断的否认了——alpha的发情期不是这样的,没有这么严重,也没有这么温顺。 段移现在的表现更像是omega进入发情期。 这怎么可能? 盛云泽被自己冒出来的想法惊了。 段移是个alpha,货真价实的,他又不是才认识段移。 之前虽然不同班,但是也知道段移此alpha,嚣张臭屁,打架逃课,翻墙逃学,无恶不作,二中升国旗仪式下天天检讨,政教处的常客,没有哪个omega像他这么调皮捣蛋的。 况且,学校每年都有两次体检,段移如果是个omega,早就查出来了。 而且段移怎么会是omega,天方夜谭。 盛云泽在心里强调这一点,同时心底的裂缝处也生出了一丝隐秘的想法:他要真的是个omega怎么办? 话那样说,可世上的怪事还少吗,万一得了什么奇怪的毛病,就是从alpha变成omega怎么办? 他如果是个omega…… 盛云泽没低头看段移,只是自己扶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 少年的心里有了一个轻狂的念头:那他的腰是很软很细的,像个omega。 随即被自己吓到,连忙甩掉了这个想法。 “音乐教室有张小床,你去那里先躺一下。”盛云泽看了眼手机电量:不足百分之十。 已经到学校了,一会儿回教室拿充电器就行。 只是段移这个细汗涔涔的模样,根本没法儿坚持到宿舍。 二中的音乐教室就在学校后门,地理位置偏僻,旁边就是操场,跟教学楼隔了好几百米远。 平时除了传媒班的会到音乐教室来训练,其余时间这里都空着。 盛云泽推开门,音乐教室空无一人,他扶着段移上了二楼,然后找到了二楼一张空置了很久的床。 段移迷迷糊糊坐在床上:“我到宿舍了?” 盛云泽:“没有,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看你没办法走路了,音乐教室有热水,你先吃药。” 段移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个什么,他浑身上下烫的厉害,如同火烧。 烧过之后,又觉得冷,双手抱臂躺在床上,段移牙齿上下打颤。 盛云泽脱了校服外套给他盖上,然后用温水冲了一包感冒颗粒。 “赶紧喝。”他伸手去拉段移,却在摸到段移手的一瞬间,惊诧不已。 要说刚才段移只是烧的额头上有些细汗,现在的段移简直跟从水里捞出来的差不多。 音乐教室没有光,外面路灯微弱的光照进来,盛云泽看到自己给段移盖得那一件校服,已经被段移扯下来抱在怀里,下半截就夹在双腿之间。 盛云泽连忙坐下,段移躺在床上痛苦的翻了好几个身。 “段移,起来喝药。” 段移烧的头晕眼花,面前能判断出盛云泽的声音,从床上坐起来,刚碰到一次性杯子,他就迫不及待端起来猛灌了一口。 原以为盛云泽给他端过来的是水,没想到是药,苦的他吐了一地。 “我渴,盛云泽,我口渴,还苦,我想喝水……” 盛云泽又去给他打了杯水,他惊疑不定地盯着段移,什么话都没说。 段移这个样子,分明是omega的发情期。 低烧,高热,大量的出水会导致生理性脱水,不止上面,下面也一样。 盛云泽强行从段移手里把自己的衣服抽出来,粗糙的布料从双腿中被扯出来,盛云泽下手一摸,一片滑腻。 段移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死抓着最后一点儿布料不放手,盛云泽用力的吞了口唾沫,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段移,你是omega?” 段移几乎已经失去意识了,唯一还记得就是盛云泽的信息素。 那件校服外套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段移说什么也不肯放手,死死拽着。 盛云泽在短暂的震惊后,恢复了理智,他虽然不知道段移怎么就成了omega,但是从生理课上学到的知识来看,他现在需要打o权保护协会的电话,再不济也得打120,把段移教给医院处理。 未成年omega的发情期十分麻烦,他们在法律上不具备让alpha完全标记的权利,甚至alpha如果乘人之危标记未成年omega,甚至会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以上。 但临时标记是可以的,咬一口,是可以的。 盛云泽试图把段移弄醒:“段移,你醒醒,你没有感冒,你是进入发情期了。” 段移抱着校服不松手,转而从盛云泽身上察觉到了他更需要的信息素,沿着校服凑过来,不顾一切的钻进盛云泽的怀中。 盛云泽知道omega在发情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寻求alpha的信息素,同时也知道这个是出于本能,而非本人的意志。 段移现在已经被发情期烧的神志不清了,只要是有alpha的信息素在身旁,他都会遵循本能不顾一切的去索要。 盛云泽推开他:“段移,你清醒一点。” 两人身上都是一天三次的阻隔剂,只可惜段移的发情期到来,omega的信息素,区区阻隔剂再也阻挡不住,若是之前的只能称为淡淡的奶香味围绕着盛云泽,那么现在这股带着奶味儿的甜已经浓稠成了一片香雾,如影随形,钻进了盛云泽的四肢百骸中。 段移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扭动,带着哭腔嘟囔:“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他太难受了,哪怕是缠着盛云泽,那股难受的感觉也萦绕着他。 “你没有,段移,你只是发情了。” 盛云泽伸出手握住少年单薄的肩膀,试图推开他,但手一旦放到段移的肩膀上,就跟黏住了一下,紧紧地,用力的握着,怎么也分不开。 段移不管不顾的往他怀里钻,腰像蛇一样扭动,他需要盛云泽的信息素,就跟鱼渴望水一样,盛云泽是他的丈夫,爱人,法律上的伴侣,他渴望他,是一件多么正常的事情。 但他忘了这一切只不过是平行时空的事情。 盛云泽现在不过也只是十七岁的少年,哪怕他在别人口中多么天才,多么稳重,多么高冷和面瘫,面对omega的发情期,依旧手足无措,生出了一分茫然。 段移熬过了发情期前期,稍稍稳定,只是他依旧抱着盛云泽不肯松手。 盛云泽腰充满了力量,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腹肌,有着少年人的生命力和活力,火热地要命。 段移蹭了蹭,恢复了一点儿清明:“我觉得我要死了……” 他大口呼吸,却没感觉自己畅快,他想喝水,也解不了自己的渴,他很热,恨不得把自己关在冰窖里。 盛云泽身体里如同冰霜一般的信息素,是他最好的解药。 段移紧紧地抱着盛云泽,盛云泽在短暂的挣扎过后,就顺从本心的安静下来。 直到他不再推开段移,段移忽然抬起头看着盛云泽,对方半张脸都淹没在黑暗中,让他看不清神情。 段移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盯着盛云泽半晌,忽然开口:“我要是现在死了,能说一个我的遗愿吗。” 盛云泽是一个正常的青少年,正常的、血气方刚的青少年。 段移长得不丑,与之相反,他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俊俏、漂亮、可爱,或者其他一切的赞美词,他的脸蛋还有些婴儿肥,猫似的眼睛就盯着他,水润无比,却也无神,带着丝丝的乖巧和哀求。 面对一个漂亮的omega,他不可能无动于衷,而且这个omega还是段移。 他对段移…… 盛云泽的大脑有些茫然。 对段移怎么样呢? 段移全然不知他心中所想,急切的开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盛云泽反问。 段移连忙道:“我想亲一下你。” 盛云泽低下头。 段移更加着急:“你亲我也可以。” 他太需要盛云泽的信息素了。 但是理智告诉他,盛云泽不会愿意帮助他的。 别说是完全标记他,按照他们现在的关系,就算是临时标记,盛云泽恐怕也不乐意。 但除了后颈标记,在发情期的时候,有效的接吻和唾液交换一样能够帮助他暂缓发情。 盛云泽喷了阻隔剂,他身上的信息素少的可怜,段移越是渴求他,就越是想要往他身上贴。 贴的再紧,也是枉然。 阻隔剂限制了盛云泽的信息素。 只有吻他时,才能从盛云泽的唾液中获得信息素。 盛云泽如同木偶一样僵硬。 段移清醒片刻的大脑坚持不了多久,发情期的高热瞬间就吞没了他的理智。 他不停的重复自己的请求,乖乖地躲在盛云泽的怀中,下巴微微抬起,也没去吻盛云泽的嘴唇,就只是想小狗一样蹭着盛云泽的脸颊。 “你亲我一下就好了,我很快的……我很快的……不给你添麻烦……” 饶是再迟钝,到现在为止段移也觉得自己情况不妙。 只是他被发情期操控的大脑容不得他想许多。 盛云泽被段移软磨硬泡的求了十分钟,终于有所松动。 段移双手自然而然地搂住了盛云泽的脖子,就像他曾经做过千百遍一样。 盛云泽脑海中天人交战许久,终于低下头,轻轻地在段移唇上蹭了下。 段移刚尝到盛云泽双唇的味道,信息素都没来得及渡进他口中,盛云泽便抽身走人。 段移感到了一阵巨大的恐慌,omega的筑巢情节来临,他急切的需要盛云泽相关的一些事物,用它们将自己包围。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段移瞳孔涣散,有些茫然的反驳:“不要这样的亲亲,要伸舌头那种。” 只有盛云泽愿意张口,他才能从盛云泽那里得到信息素。 段移快急死了,本能的凑近盛云泽。 而盛云泽却被他的一番放荡发言震惊在原地,他还有点没回过神。 段移以为他不会接吻,顾不得许多,着急忙慌地开口:“你是不是不会,你不会没关系,我很有经验的。” ——跟盛云泽同床共枕十几年,盛云泽又最爱在床上欺负他,区区接吻而已,段移怎么可能不会。 毕竟,跟盛云泽睡了十几年,还能不会亲自己老公吗? 但听在如今的高中生盛云泽眼中,就如同一道惊雷,在他的耳中炸开。 ——段移说他有经验? ——段移说他很有经验? 什么经验? 哪里来的经验? 他唯一谈过的一段恋爱就是跟南野的,难道他的经验是从南野哪里学来的吗? 盛云泽心中翻江倒海,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从未觉得有现在这么生气过,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就是烦段移,更烦段移和南野的那一段过往。 一股滔天的怒意席卷了盛云泽的内心,他的语气冷的如同冰块一般:“你是从哪儿来的经验?” 可惜现在段移无法清醒的回答他的问题,他双手环绕着盛云泽的肩膀,向他祈求一些信息素,让自己安稳的度过这段发情期。 他已经被盛云泽标记了,只要盛云泽愿意用信息素安抚他,他不用跟其他的omega一样,一定要通过生殖腔标记才能缓解发情。 段移等了太久都没等到盛云泽的回应,干脆自己坐在盛云泽腿上,往他脸上就乱蹭。 他胡乱的吻了片刻不得要领,急的力气都没了,软软地坐在盛云泽腿上。 秋季校服只有一层校裤,还是黑色的棉布纹理,那层黑色上有更深的颜色,似乎是被水浸透了,从下面蔓延开来,隔着两层布料,盛云泽都被这温度烫伤了。 他的耳根通红,饶是再镇定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段移!”盛云泽把他拉开,用警告的眼神看着他。 段移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就这一次,盛云泽,就一次……我以后再也不缠着你,再也不烦你,你帮帮我,就帮我一次……” 再也不缠着他。 再也不烦他。 盛云泽听了这些话也没多高兴。 “段移,你听我说,不管怎么样,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我无法帮助你。” 盛云泽推开段移。 段移睁大眼睛看着他:“你不能亲我吗?” 盛云泽被他哀伤的眼神看的一愣。 段移仿佛在看他,又仿佛通过他的皮囊,在看另一个人。 ——他在看谁? 盛云泽心中掀起一阵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滔天愤怒。 他死死地盯着段移的嘴唇,段移喝过水,这里被矿泉水淋湿了,现在肉嘟嘟,水嫩嫩,就等着人采撷。 盛云泽发狠的咬了一口,痛的段移惊呼一声,他想也没想就顺从着本能和十几年来的经验,对盛云泽张开了嘴。 对方的舌尖长驱直入,用力的堵住了段移的唇。 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强迫的、是不是理智的吻产生在了两个少年之间。 段移渴求他的信息素,大口的吞咽盛云泽渡过来的,alpha的信息素瞬间在段移的身体里炸开。 火烧一般的痛楚被一股冰凉的霜雪浇灭的一干二净。 段移专心致志地搂着盛云泽的脖子,长长的睫毛落在脸上,留下一片暧昧的阴影。 直到段移喘不过气,呼吸都无法正常进行时,盛云泽才放开他。 段移舔了舔上嘴唇,觉得自己的身体没那么热了,他乖乖地靠在盛云泽怀里,短暂地休息片刻。 盛云泽的理智渐渐回笼,这才发现音乐教室里面交缠的信息素浓郁的不像话。 alpha和omega的,无论谁进来,都能猜得出教室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跟段移明明什么也没做,但盛云泽就是心虚不已。 盛云泽把段移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放在床上,那件皱巴巴的校服在两人纠缠的时候已经落在地上沾了灰尘,没法儿给段移盖上。 他先打开音乐教室的窗户,让里面的信息素散出去,然后沉着脸色,有条不紊的收拾着被段移弄倒的椅子。 等把一切恢复原状之后,盛云泽开始检查段移的身体。 段移现在安分不少,躺在床上如同睡着一般。 盛云泽不敢往他身下去摸,只能触碰了片刻段移的额头,发现段移正在退烧之后,心中松了一口气。 但是疑问也随之而来。 如果段移真的是omega,仅仅是接吻的话,远远无法抑制发情。 盛云泽初三时就上过统一健康.生理课,知道omega发情的时候,特别是未成年omega发情,除了医院专用的处方抑制剂能够缓解,就只有通过腺体标记,甚至是最终标记来缓解发情。 像段移这种通过接吻可以缓解发情的omega,一般都是婚后有自己固定的alpha、有过标记的。 盛云泽沉默地看着沉睡的段移,心中渐渐冒出一个不可思议,同时也让自己怒火滔天的想法。 他伸出手,猛地扯开了段移的校服短袖。 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手臂,段移的短袖领口被盛云泽扯松了,omega后颈腺体就这么暴露在年轻的alpha眼中。 段移的后颈腺体,有一圈不明显的牙印。 已经淡的不能再淡了,但是盛云泽还是分辨得出,这是一个—— 男人的牙印。 ——能在这里留下牙印的,只能是一个男性alpha的牙印。 为了标记而留下的,炫耀以及占有欲,领土权的象征。 他又惊又怒,坐在床边,从未觉得自己这么火大过,不甘和妒忌的情绪几乎烧毁了他的理智。 酸味儿 “段移,你好点儿没?”蒋望舒打了热水,放在段移桌上。 他踩在上下铺的铁楼梯上,扒拉上铺的栏杆,关切道:“你都在寝室躺两天了,还没好吗?” 好了。 段移闭着眼,在心里回答。 昨天晚上就好了,盛云泽的信息素果然很有效,不愧是自己的alpha,契合度就是高。 只是——只是他没想好用什么表情起床,顺便怎么去教室里面对盛云泽。 段移心想:还不如把我烧死算了! 蒋望舒自顾自说:“你跟盛云泽怎么了?” 段移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他怎么了?提到我了?” “没有,就看他这两天气压低的可怕,老师都不敢叫他起来回答问题。” 段移嘀咕:“老师平时也没叫他起来回答过问题好吗……” 他重新倒回床上。 盛云泽气压低,不就是生气吗。 他生气的原因,不就是因为自己吗。 段移抱着枕头翻了个身,悔的肠子都青了,想起那晚上在音乐教室里发生的事情,段移恨不得自裁谢罪。 尴尬是一回事,主要是太丢人了。 那晚,段移清醒之后,浑身上下都跟着僵硬,一动不敢动。 当然这还不算是最尴尬的,盛云泽既不是一个柳下惠,身体也没有任何问题,段移这么坐在他怀里乱蹭,信息素织成的奶味甜香几乎成了一片浓郁的水雾包裹着两人,跟盛云泽的信息素没有任何排斥的交汇在一起。 于是,校花的身体诚实的给出了回应。 段移回想起当时自己的心情,差不多就想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然后让盛云泽帮自己钉棺材板吧。 他起也不是,坐也不是,红着脸僵硬在盛云泽怀中,导致对方陷在了一片绵软中,一动不敢动,却也已经弄的一塌糊涂。 音乐教室从没有这么安静过,段移闭上眼缩头乌龟似的,看不到就没发生,紧紧地拽着盛云泽校服门襟,那块地方被段移抓的皱巴巴的,用力的手指都开始泛白。 等到段移感受不到盛云泽的热度时,盛云泽才沉默的给他穿上校服外套,整理了衣服,两人一路无言,在四楼分道扬镳,各自回了寝室。 蒋望舒看他脸色太难堪,担忧道:“你俩没事儿吧,盛云泽自从送你去医院之后,每天都板着脸,活像老婆跟人跑了似的,你跟他怎么了?该不会是横刀夺爱抢了简翘吧?不对啊,校花也不喜欢简翘,你到底做啥了……” 段移闷闷不乐:“没做什么。” 就是发情期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态度问题,把盛云泽给调戏了。 不对不对,段移心想,这可不是调戏那么轻松能打马虎眼过去的,他可是把盛云泽压在床上来了个法式热吻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段移一想起这件事,燥的满脸通红,扯开被子把自己埋在里面。 蒋望舒一屁股坐他床上,扯开被子:“你好好说话啊,惨叫什么?” 段移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天哪,原本以为被盛云泽发现自己是个omega就已经够惨的了,没想到还有更惨的! 段移真想扒开自己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他、他—— 他怎么就吻了他呢,盛云泽现在肯定恨死他了。 段移神色暗淡,从羞耻的暴走状态清醒了一点,抱着枕头跟蒋望舒面对面盘腿坐着,把半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 他本来就讨厌自己。 今后只能更讨厌自己了。 “喂,蒋望舒,问你个事儿。”段移忽然抬头。 蒋望舒被他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你不要用这种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我跟校花不一样,我心里已经有了好人家了。” “滚!”段移瞪他:“我问你,要是有一个omega在发情期的时候不小心吻了你,不是那种随便的亲亲,是伸舌头那种,你怎么想?” 蒋望舒大惊失色:“还有这种好事?” 段移:…… 他狠狠地抽了蒋望舒一巴掌,蒋望舒连忙摆正态度:“小段你继续说。” 段移:“你会不会觉得这个omega很讨厌,很恶心?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蒋望舒看段移可怜兮兮的神情,其实很想问一句:你说的这个omega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但是转念一想,段移是alpha,他没事儿把自己编成omega干嘛? “那要看这个omega长得怎么样了,如果漂亮的话就好说,我不但不讨厌她,我还会追求她!” 段移“切”了一声。 蒋望舒:“她不好看啊?” 段移自卖自夸:“英俊帅气突破天际。” 蒋望舒:“还是个男omega。” 段移:“我跟你详细说说,这里面的政治情况还有点复杂,万一那个被亲的alpha——我是说,假设你是这个被吻的alpha,而吻你的这个omega跟你以前又有仇……” 蒋望舒不解:“那他为什么吻我?” 段移:…… 蒋望舒:“而且我如果是个alpha的话,我不会选择男性omega,我会选择女性。不是瞧不起男人的意思哈,是本能会让我选择女人。” “为什么?”段移一愣。 蒋望舒:“因为女人软软的抱起来舒服啊,男人前没胸后没屁股的,你觉得抱着舒服吗?” 段移忍不住问:“那你觉得盛云泽喜欢的是男性omega还是女性omega?” 蒋望舒:“我怎么知道,你不觉得校花看起来像一个超凡脱俗的仙子吗。”他西子捧心,矫揉造作道:“仙子是不会动凡心的,也不会上厕所,更不会有性.生活。” 段移:“滚!跟你的纸片人过去吧!” 他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那万一,这个omega是我呢?” 蒋望舒认真的看着他,认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从平行世界穿越回来的吧,你这车祸撞伤的脑子还没好啊?小段,我说你图啥啊,把自己编排成一个omega,校花是不会看上凡人的,醒醒。” 段移这回是真的忍不住让蒋望舒滚了。 第三天,段移终于拖不下去,硬着头皮来到教室。 因为太尴尬,所以没敢往盛云泽那个方向看,先看到自己的桌子:雪花一般的卷子铺满了桌面。 “靠!多少试卷啊?”段移伤春悲秋的心立刻被高三的现实打败。 “这还是一部分呢,老班说了,礼拜四礼拜五开运动会,那两天的卷子都得今天做完。”郝珊珊:“你还是赶紧找个人借作业抄吧。” 教室里一如往常,盛云泽似乎没有把他是omega的事情说出去。 他松了口气。 其实说出去也无所谓,但他怕麻烦,要重新登记身份证以及修改所有信息,还得被小段妈召唤回家问东问西,说不定还会惊动他爸从北京过来,段移光是随便想一下,就觉得一团糟。 而且自己还得编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说明自己为什么从alpha变成omega。 平行时空的事他压根不敢说,小段妈一定会觉得他被车撞出精神疾病了,更何况这事儿说出来正常人都不会信吧? 蒋望舒没信,盛云泽直接拿他当心理变态。 再加上……他已经被盛云泽标记了。 按照小段妈的性格,她绝对会闹得翻天覆地,一定会找出是谁标记了段移,然后用自己强硬的、甚至是无理取闹的手段要求盛云泽对段移负责。 可是盛云泽能对段移负什么责? 他是他的alpha,他也不是他的alpha。 现在的自己,根本没立场让盛云泽负责,对方什么都没经历过。 段移闷闷不乐的想:这个世界的盛云泽跟我没关系,他是无辜的。 不但无辜,前几天还被自己占了便宜。 他不想再让盛云泽讨厌他了,到底段移也跟他十几年夫妻情分,看到曾经对自己纵容体贴的老公一朝把自己当仇人恨,他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当然会难受啊! 苦思冥想一下午,段移觉得这事儿不能拖下去。 他得先跟盛云泽道个歉,以后避开他,少在他面前添堵就行。 他就不信盛云泽看不到自己还能恨自己? “盛云泽……盛云泽!” 晚自习一下课,段移就追出去。 跟一阵风一样,堵住了盛云泽的去路。 盛云泽心里一跳,面上没表现出来,却停下脚步。 段移今天一来教室,看也没看他一眼,只给他半个背影。 一直到晚上,也不像平时那样凑过来撩闲。仿佛前段时间在他面前蹦跶的那个段移是假的一样。 盛云泽心中涌上了无数个疑问,更多的还有他也没察觉到的委屈和气愤。 他不知怎么,或许是生气,或许是其他什么事,因此没去找段移,就跟赌气一样。 可段移不来找他,他更火大。 看到段移堵住他,第一种在心里升起的感情,竟然是庆幸:还好他来找我了。 段移气喘吁吁,双手撑着膝盖犹豫片刻,抬起头:“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我不记得你对我做错了什么。”盛云泽心平气和地开口,可想起段移后颈上的牙印,他忽然恼火,心里一个声音提醒他:段移做错了,段移对不起你。 做错什么?对不起他什么? 这念头一起来就被盛云泽压下了。 段移:“就……就音乐教室那天,我对不起你,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发情期,我没想占你便宜……” 谁知道他越说盛云泽脸色越差。 段移没看到他脸色,诚恳道歉中,自己都快被自己的语气给感动了:“谢谢你帮我,还有没告诉大家我是omega的事情,那天晚上是我不对……” 盛云泽忽然问:“你什么时候成了omega的?” 段移卡住:“那个……” 盛云泽古怪道:“……穿越?” “怎么可能!”段移慌的六神无主,连忙反驳:“这你也信?我编出来骗你的,世界上哪有什么穿越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在心里默念:完了完了,害了盛云泽一时,道个歉就算了,小段啊小段,你要是把穿越这事儿给承认了,你就得害盛云泽一辈子了…… “就、就车祸,就车祸的时候。”段移来之前做过功课,虽然alpha变成omega的案例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我问过医生,这个叫二次分化。” 盛云泽有所耳闻,不由打消了心里的念头。 他是疯了这几天才会真的去思考段移那通鬼话里匪夷所思的平行时空…… 二次分化到听过,医学中曾经出现过这种案例,因为诱导性发情的原因,一部分发育还未完整的青春期alpha或者omega会随机转换,再次发育第二性别。 段移:“你也听过吧,我就是这原因。你要不信可以去查,咱们市学校里就有,以前一中也有过alpha变成omega的,不稀奇。” 盛云泽神色晦暗地盯着段移。 他嘴唇嗫嚅一瞬,似乎想问段移后颈的标记是谁留下的,可转念一想,自己好像没理由问。 准确来说,是没有立场问。 哪怕他真的很想知道——盛云泽的肩膀稍微垮了些,心想:知道了又怎么样? 段移小声道:“盛云泽,盛团座……” 盛云泽淡淡开口:“我没生你气。” 段移十分感动:“团座……” 盛云泽话锋一转,神色一凛:“但你也别想这么完了。” 段移:=口=! “那、那怎么办?” 盛云泽冷道:“你自己想。” 少年的身材高挑,四肢修长,匀称的身体里覆盖着巨大的力量,面容冷俊如冰霜,带着支配的口吻,居高临下的发号施令。 段移看着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心想: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还有点儿抖s…… 盛云泽说完就往前走,段移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事儿暂时是解决了。 虽然盛云泽看起来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段移却想不出他还有哪儿惹他不痛快了。 索性跟上去,闲的没事儿又嘴贱:“喂,盛云泽,那天晚上该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盛云泽脚步一顿,段移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由有些飘飘然,仿佛是回忆一般,煞有其事地评价道:“你的技术不怎么样。” 盛云泽停下脚步,转过身。 段移还在往前走,撞到他胸口,发出一声闷响。 还没来得及问盛云泽干嘛突然停下不走了,下巴就被两根骨节分明,如冷玉一般冰凉的手指给掐住。 盛云泽整张脸黑成了锅底,压了许久的怒火没地方发,终于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你的技术是很好啊,找谁练的?” 段移被掐的嘴巴嘟起,肉乎乎的脸颊手感非常不错,盛云泽趁机揉了一下,心里的不痛快平复了一些:“简翘?还是南野?或者你其他的前任?” “偶没yu……” 盛云泽垂下眼睫,盯着段移,他这双单眼皮看谁都冷而薄情,理智又刻薄,长而直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美的惊心动魄。 段移却被他侵略性极强、犹如实体一般的眼神刺的酥酥麻麻,腿都被他看软了。 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长,投射在墙上,仿佛是拥吻的恋人一般。 盛云泽命令道:“舌头伸出来。” 段移咽了咽唾沫,目光不错的仰着头看着他,果真乖乖地吐出一截舌尖。 盛云泽欺身压下,直到他们呼吸交缠,段移都能听到自己打鼓似的心跳声时,猛地闭上双眼。 盛云泽压低声音,极其恶劣地勾起一抹笑容:“你该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 段移骤然被松开。 盛云泽幼稚地呵呵一声:“你放心,就算你是一个omega,我也不会对你有兴趣的。” 段移羞耻的满脸通红,“靠”了一句,恼羞成怒:“盛云泽我操.你大爷!” 盛云泽把段移的兜帽往头上一盖,然后在他的后颈使劲一捏,就跟捏猫似的,报复性的用了很大的力气:他讨厌段移后颈上的牙印。 尽管淡,却还没消失,只能说明——段移是在近一个月内被咬的。 盛云泽“啧”了一声,在段移“嗷嗷”叫着要跟他打一架时,心中的烦躁越来越大,陡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要不然我也咬一口? 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妒忌,憎恨在段移后颈上留下标记的男人,凭什么是他? ——他想取代他。 ——把原先的牙印——把它覆盖掉。 心动 alpha在标记omega的时候,除了最终标记无法覆盖,像段移脖子上这种临时标记是完全可以覆盖的。 只需要一个更强大的alpha在他的脖子上咬一口。 盛云泽仿佛被这个想法烫伤一般,连忙回到寝室冲了个冷水澡。 平头看到他回来这么晚吓一跳,拿盛云泽桌上试卷的小贱手都显得那么不好意思了。 “咋啦,盛哥。”平头心虚的放下盛云泽的试卷:“都快十一月了就别洗冷水澡了,怕感冒。” 盛云泽裸着上半身,擦干头发,平头看到他的腹肌,羡慕的流口水:“你身材怎么练的啊?” 也不壮也不受,皮肤白的发光,水珠在上面滚落,漂亮匀称的像杂志里高p出来的模特,说错了——是p都不敢这么p。 盛云泽套上短袖,戴上耳机,拉开椅子。 平头立刻递上薯片:“吃吗,从老三那里搜刮来的。” 盛云泽:“不用。我试卷呢?” 平头:“老三拿去抄了,我本来打算抄你周测试卷,结果你没写完。” 盛云泽捡起笔:“还差两道大题。” 平头:“那你先写,写完了我抄。” 平头成绩在班里不上不下,爱偷懒,没有自制力,还有一两天就是运动会,他的心早就飞到了操场上,静不下来写试卷。 其实这时候大家的挺浮躁的,高三开学以来课程都是两节数学两节物理加上晚自习订正试卷讲课轮着来,双休晚上还补课,两个月下来学生被活生生上垮了一层皮。 难得迎来了运动会,十几岁的少年收不住心,像盛云泽这种还能心平气和坐下来写试卷的,整个二中找不出五个。 平头唏嘘一番,感慨神仙跟凡人就是不一样。 他不知道的是,“神仙”盛云泽看着试卷,头脑一片空白,全是段移白白细细的、仕女一样修长的脖子。 宿舍门被敲响,赵来吱了声:“平头,叫下团座。” 平头轻轻拍了下盛云泽的肩膀,盛云泽摘下耳机,平头:“赵来找你。” “我进来咯?”赵来把两张打印纸塞给盛云泽:“老何让我给你带的,运动会开幕词,你背一下,到时候跟简翘找个时间合一合。” 平头惊讶:“老何怎么没找段班?” 二中运动会开幕,一向是简翘跟段移搭档,从高一到高二,有两年了。 此外,二中大型文艺汇演节目主持,或是校园祭临时报幕,要么就简翘,要么就找段移。 “段移那处分还挂公告栏没消呢,这次运动会跟七中一起办的,老何不要脸啊?”赵来吐槽:“而且段移拒绝了,他说他身体不舒服。” 盛云泽微微侧脸:“不是好了吗,他身体又不舒服?” 赵来心里嘀咕:你打听段移的事情干什么? 盛云泽跟段移关系不好这事儿,从校园论坛上发散开,目前为止深入人心,尽管近期他们关系缓和,但跟段移有关的人都觉得盛云泽要是问起点儿段移什么,那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谁知道段移的,我过会儿去看他。” 平头惊讶:“为啥跟七中一起办,论坛上说的是真的?” “七中操场翻修,跟我们离得近,干脆一起办了。”赵来把报幕词放盛云泽桌上:“反正老何给你布置的任务,你别找我,团座,你要不肯,你就找老何。大不了让段移带病上阵,我走了,还洗澡呢,都这么晚了。” 平头拿起报幕词:“这么多字……” 他偷偷看了眼盛云泽,心想:我靠,跟简翘一起?操,二中双花开天辟地头次合作,大新闻啊! 然后摸出手机,登录校园论坛发了个帖子,说今年二中的运动会开幕是盛云泽跟简翘一起主持,前排兜售校花高清照片,你们懂我说的是哪一位校花[奸笑],要的扣1。 帖子瞬间在首页飘红了。 平头放下手机,在论坛上找足了存在感之后,准备端着脸盆去洗脚。 刚落地,鞋没穿上,盛云泽背对着他,问了一句话,平头当场摔在地上。 “你觉得段移怎么样?” 盛云泽听到“咚”的一声重响,转头一看平头正着急忙慌从地上爬起来,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盛云泽。 平头:“段移……怎么你了吗?” 盛云泽:“为什么这么说?” 平头:“我瞎猜的,就是,听别人说,你们俩关系不太好。” 不是啊校花! 你这一脸仿佛和闺蜜讨论暗恋对象的宿舍情景剧是咋回事儿啊? 咱alpha宿舍不是这人设啊! 但是段移、暗恋对象、闺蜜,三个名词不管怎么排列组合出现在盛云泽身上都属于天方夜谭那一种,平头被自己的少女心脑补给雷到了。 盛云泽第一次听说自己跟段移关系不太好,也有些惊讶:“我和他关系不好?” 平头实话实说:“他们都这么说的,不过肯定是假的。”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盛云泽:“但是你俩到了一个班之后,好像交集变多了。不过也是啦哈哈哈哈哈,段班那种人,跟谁都关系好。” 盛云泽反问:“为什么?” 平头被他认真询问的态度弄得一惊一乍,盛云泽的模样特求知特单纯,仿佛在问平头什么数学试卷最后一道大题第三小题,又或是物理竞赛超级大题,平头瞬间觉得自己高大起来,背后光芒万丈,飘飘然起飞了。 我靠……盛云泽在问我问题诶…… “就段移啊,你不觉得他性格很好吗。”平头连忙回过神:“我高一高二没跟他同班,以前听别人说还以为他是那种见人就打的超级古惑仔。” 盛云泽忽然没憋住,露出了一丝笑意,大概是“古惑仔”的形容戳到了他的笑点。 “后来呢?”盛云泽问。 “后来就你看到这样啊,我们高三一个班了,我发现他跟学校里的传闻不一样,就……挺、挺……” 挺了半天,平头忽然卡住。 盛云泽:“挺可爱?” 平头大惊失色:“我靠盛哥这可不是我说的啊我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我可绝对没说过段班可爱啊!” 他就算觉得段移性格好也不敢说段移可爱啊,段移在二中干的架都能拉高整个杭城的高中生的打架斗殴平均水平。 平头正襟危坐:“就他人挺好的,上回他不是逃课出去打游戏吗,那天挺晚了,我就在教室里说了一声想吃宵夜,团子蹿怼我说段班晚上要出去,让我求他带一份宵夜,我说哪儿敢啊,虽然就是顺手一带的事情,但就觉得段移不会答应吧,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吗,校霸翻墙打游戏回来还能给同学带份宵夜?” 盛云泽:“你去问了吗。” 平头:“问了,段移真给我带了,吓得我那晚上差点儿把这份宵夜供起来点三柱清香。” 盛云泽似乎在回忆,不知怎么想到他和段移出去的那晚。 这人的微信一直响就没停过,一水的全是求他投喂的,回来的路上发着低烧也给蒋望舒郝珊珊他们带了奶茶。 又想到更早的时候他在食堂蹭免费的紫菜汤泡饭在二中后门养了一堆流浪狗。 想到他趴在桌上被方芸新买的指甲油折磨,虽然不乐意,也没对方芸的小动作有所反抗。 他校服后面的广告位招租,乱七八糟的留下了两年来不同班级同学的笔迹。 他不愿意当班长,但也跑上跑下的拿试卷。 他生病时,桌上一堆四面八方送来的感冒药。 老师的安慰,同学的关心,朋友的体贴,分了还不死心玩儿藕断丝连的前男友,拒绝了他却也喜欢跟他做朋友的女神,段移身边永远围着一群人。 他的温柔似乎隐藏在少年人的别扭之下,如同水一样缓缓流动。 这份不易察觉的温柔是很可贵的,因此才会吸引了那么多人来到他身边。 平头在心里“卧槽”一声,按下快门,偷偷拍了一张盛云泽发群里。 寝室群立刻冒泡:校花笑的好甜,日,他在想啥? 平头略略迟疑:……可能是段班? [群消息提示:您已被移除此群。] 室友私聊他,严肃道:我们关爱校花成长保护协会群中不允许传播、造谣虚假消息,懂? 平头:…… 盛云泽想了会儿段移,顿时不对味儿了。 段移怎么对所有人都挺好的?对我的好也是一视同仁吗? 那我也没什么特殊的……? 连给平头带夜宵的事情都做?他怎么没给我带过夜宵?他还让方芸在他手上涂指甲油。 忽然觉得不那么高兴了。 盛云泽的笑意收了起来,略感烦躁。 连带看平头都嫌弃起来。 平头被盛云泽猝不及防的仇视眼神吓得花容失色,不由发出疑问:我咋了? “你能咋了,你还不是□□做大梦,天灯杆子绑鸡毛好大的胆子。”蒋望舒一乐,跟方芸说着话呢,转过头扯了一嗓子:“段宝,你号码牌发完了没啊?” 段移站在讲台上手忙脚乱的分发运动员白底红字号码牌,忙的脱不开身。 教室里乱哄哄的,喝水的、贴号码牌的、换衣服的,一锅粥。 运动会前夕的准备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 “你要死了蒋望舒,赶紧滚过来帮忙!”段移骂了一句。 蒋望舒转过头,乐颠颠地:“我就不,我锻炼你,这叫当官不当老大当老二,偷得浮生半日闲,以后出入社会就能长点儿经验。”然后对方芸:“刚说哪儿了?” 方芸把校花保护协会群的照片和论坛上一个“理涛校花是不是真的有对象了?”的帖子放在一起,继续刚才没完成的话题:“我不是好大的胆子,你看这照片里校花温柔的……现在都网传盛云泽有个神秘女友,是真的,我姐妹群昨天五个姐妹已经走了四个了!” 蒋望舒“啊”了一声,悲怆道:“走的还安详吗?” 方芸沉痛地摇摇头:“死不瞑目!死前就一个遗愿,想知道校花的神秘女友到底是谁。” 蒋望舒:“那你问我也没用啊,我不知道。” 方芸挤眉弄眼:“你让段班去问问,我看他跟校花关系挺好的。” 蒋望舒:“那就更没想头了,昨晚上回来还在宿舍里日盛云泽的祖宗十八代,不知道校花又哪里得罪他了,大半夜你段班都垂死病中惊坐起,气的咬牙切齿。” 段移发完号码牌,蒋望舒把制服扔给他:“老班让你带大家换衣服,男生就在教室换,女生回寝室换。” 二中运动会开幕式前两个方阵,一个国旗队,一个鲜花队,今年轮到高三一班走鲜花队,按照要求全部需要换上二中高仿小时代的盗版西装制服。 段移搂着衣服:“班里人都来齐了吗?” 蒋望舒慈爱道:“小段,在爸爸这里,想问谁就问谁,不用打虚晃的一招。”他善解人意:“盛云泽跟简翘还有高二两个主持人在对台词,就楼上传媒教室,你去不去看看?” 段移死不承认:“谁想问盛云泽了?你别胡乱揣测帅哥的想法。” 蒋望舒:“那算了,当我没说。” 段移瞥了眼楼上,还是没去。 想起盛云泽昨晚上对他做的恶劣事件的恶劣性质,又想起自己还真他妈跟个傻逼似的闭眼了——妈的这事儿要是轮尴尬可以排上段移人生中最尴尬的瞬间排行榜前十。 一想起来就尴尬的脚趾蜷缩满地打滚需要通过大声惨叫转移注意力不去想它的那种尴尬。 段移深深地捂着脸,十分痛恨自己的下意识动作:我怎么就闭眼了呢! 难道还以为盛云泽真的会吻下来? 都怪习惯问题! 段移心想:都怪平行世界的盛云泽! 那位是很喜欢亲亲抱抱,动不动就欺负人的。 换好衣服,高三一班来到操场。 蒋望舒:“哎小段,来我看看,这腰是腰腿是腿的,换上西装还人模狗样起来了,一路走来小姑娘眼睛都在你身上没挪开过。” 段移懒得理他。 二中的盗版小时代制服,款式上很像,但毕竟是校服,版型上总差一些,因此对学生的身材要求非常之高。 这年纪的高中生要么就抽条抽的营养不良面黄肌瘦,要么就学无止境满脸肾虚青春痘,是穿龙袍也不像皇帝,穿西装就是麻杆儿套麻袋:又松又垮。 段移此等把校服穿出电影感的帅哥,简直称得上是万中挑一了。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蒋望舒忽然激动起来,狂拍他的肩膀。 “干嘛?”段移没好气道。 “你女神和你前夫来了!”蒋望舒一喊,虽然大家没搞懂“前夫”是什么鬼,但是听懂“女神”了。 在二中,能当段移女神的,就只有简翘。 于是齐齐转头,万众瞩目。 果不其然,操场大门口,蓝绿色的铁丝网后面,并肩走来一双男女。 女是简翘,男的自然就是盛云泽。 两人一道出来,靠大门的班级几乎都看了过去,就连段移的目光都落在盛云泽身上好久没散。 他……穿制服还挺好看的…… “操是帅呆了好吗!”郝珊珊拿出手机狂拍:“姐都合不拢腿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千年难得一遇啊!段班这事儿真得感谢你,我代表二中全体omega姐妹感谢你,我谢谢你病了!要不然咱们姐妹哪有这个机会看盛团座穿制服啊!!” 一边拍一边和她闺蜜杨思言抱在一起蹦蹦跳跳的尖叫。 段移:…… 盛云泽平时都是秋季校服套秋季校服,一人穿两件外套,脑回路极其中二,个人风格十分强烈,简单来说,就是在学校里:没人看见过他穿私服。 蒋望舒吸着口服液:“哇,不愧是咱们二中双花,太给脸了,七中的没见过世面,眼睛都看直了。” 段移:“二中双花?” 蒋望舒比了个大拇指,解释:“校花和校花的意思,咱们二中从来都不是一枝独秀。” 简翘走来,七中的学生坐在看台上朝她起哄吹口哨。 盛云泽的目光扫了一圈,找到了自己班,立刻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段移。 其实大家穿的制服都是一样的,段移所在的位置也没有很显眼,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一眼就看到他了。 那些他身边不起眼的花草,平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塑胶跑道,在这一刻忽然都变得很不同。 就好像每天都路过的草坪,有一天草坪里开出了一朵小花,你爱上了这朵花,因此,整一片草坪都变得独一无二起来。 连拂面的风都令人心悸。 盛云泽心里尝到了一点摸不着头脑的欢喜,让他下意识地追逐着段移的视线——然后看到了南野。 操。 修罗场 “段移,我帅吗?”南野捧着段移的脸,把他使劲儿给掰到自己面前:“你看谁啊,你看我。” 段移扯开他的手:“痛死了,就这套制服有什么好看的?” 他退后两步看着南野,只觉得平平无奇。 南野不乐意:“那你盯着盛云泽看干什么?我跟他穿的难道不是同一套制服?” 段移:“谁盯着盛云泽看了?” 南野:“你刚就盯着他看,我全看见了。” 他做了个单手插兜的动作,深沉道:“我不帅吗?” 段移被他笑死,揍他一巴掌:“高二又不在这里,你还不回去?” 南野:“我们班人都没来全。你运动会报什么了?” 段移:“一千五的长跑。” 他们班就他、盛云泽、平头三个报了长跑。 蒋望舒伸个头问:“你报了什么?” 南野:“长跑,跟你们一起,你号码牌多少?” 段移喊了声:“马姐,表给我看一下。” 马姐,原名马露,高三一班的体育委员,是一个身体健康强壮,拥有小麦色皮肤的豪放派女子。 同时也是班里女同学和omega的保护神,一般beta和alpha不敢对着妹子或是omega开黄腔,否则马姐铁拳下没有一条枉死的冤魂! 她性格豪爽,说话大嗓门,嚎的整个班都能听到:“要这干嘛?我放观众席了。” 段移:“我想看长跑的时间表。” 马姐:“下午呢,急什么,开幕式结束之后给你。顺便段班,你把同学都叫回来吧,马上要列队行了。” 段移赶南野走:“去!” 南野依依不舍:“你病好点没啊?” 段移:“你走远点儿我就好全了。” 南野身上的alpha信息素对他有些影响,但是不大。 这句话戳到了南野的玻璃心,一撇嘴他就跑了,过了会儿又绕回来,不甘心道:“开幕式结束了我找你。” 然后抬眼往盛云泽方向一看,故意道:“他艳福不浅啊?” 接着走了。 段移下意识去看盛云泽,后者已经跟其他主持人汇合,离得不远不近,保持着高岭之花的人设。 开幕式主持有四个,二中是简翘跟盛云泽,都高三的。 七中那边出了两个高二的,男的梳了个小中分,少年发福,身材圆润,脸蛋擦了粉还画了眉毛。女的短发微卷,也化了妆,不知怎么,社会气息很足,总感觉不太像高中生。 七中妹子有意跟盛云泽搭话,隔着简翘对盛云泽笑盈盈的,简翘问了她好几次工作上的问题,这妹子都不回答,而且还能把话题绕到盛云泽身上,弄得简翘表情都快挂不住了。 好在盛云泽也就单音节的“嗯”了几声,神情淡淡,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蒋望舒唏嘘:“还是我们二中双花好看,就这颜值,完全吊打七中。” 段移赞同,简翘不愧是杭城少儿频道以甜美清纯出名的主持人,不管是气质还是仪态都甩了七中主持人十条街,就算简翘比她大一岁,看着也比七中那妹子小一些,更有她这个年纪的高中生应有的活力和少女感。 至于盛云泽,更别说了,校花出生至今就没遇到过能打他的颜吧? 也就一中那个秦书跟他平分秋色。 蒋望舒看了会儿,不对劲:“怎么七中那妹子老缠着团座?” 郝珊珊接话:“傅雅嘛,我知道的,她就这德行。” 蒋望舒好奇:“你知道啥?” 郝珊珊抿着唇,仿佛不愿意在背后谈论别人的八卦,但还是没憋住:“我初中同学跟她一个班,这女的品行不太好,喜欢做小三,抢别人男朋友。高中被人打过,后来在四职认了个哥哥罩着她,目前在七中横着走,没人敢惹,简而言之,就是个太妹。” 蒋望舒:“哇,那她的人生经历还挺丰富的。” 郝珊珊仿佛看到自己家里的白天鹅被糟践了,担忧道:“你少来,我真想提醒盛团座,离这个女的远点。” 蒋望舒扭头:“你怎么看?小段?!”他用一种严肃的方式哼唱着:“新的情敌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竭尽全力……” 段移:“情敌你个大西瓜啊……老大不小就别唱迪迦奥特曼的主题曲了好吗?你对得起它吗?” 蒋望舒莫名自信:“那比你的李伯伯要去当红军好听啊。” 他瞥了眼傅雅,只见傅雅贴的离盛云泽越来越近,说话呵气如兰,他双眼2.0的视力都看到傅雅的胳膊都快贴着盛云泽了。 操,段移心想:他妈的,勾搭有夫之夫要遭天谴的! 盛云泽终于黑着脸走到了另一侧。 “我靠,怎么忍住没开口骂她的,这丫性骚扰我们校花啊。”蒋望舒惊呆了。 郝珊珊:“总之团座一会儿回班级的时候,你得把这女的过往不检点的黑历史透一波底,她没那么好打发,现在肯定是看上校花了,呜呜呜呜我可怜的男神……” 二中的运动会开幕式通常只需要半小时,外加运动员代表宣誓,校长发言,撑死四十分钟。 跟七中合办之后,得加上七中的方阵和校长发言,折腾了一个半小时才结束。 各班全体解散各自回到观众席指定座位,蒋望舒站了两小时体力不支,一到观众席瘫在座位上不肯挪动。 盛云泽不知道跑哪儿去光速换掉了盗版小时代制服,又穿上了他doublebuff的秋季校服套秋季校服,穿搭相当酷哥,中二水平十分高。 他座位上贴了条儿,写着他的学号,一挪开书包,似乎在找东西。 段移从他一上观众席就暗中观察之,现在终于能找到借口跟盛云泽搭话了,于是装半天的无所事事后,转头假装不经意地看到盛云泽,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疑惑以及同班同学无所谓的关心语气:“你怎么来了?找什么呢?” 盛云泽边找边开口,淡淡地:“你盯了我十分钟就找出这么一句开场白吗?” 段移的脖子迅速泛红然后蔓延到脸上:“你偷看我!” 盛云泽理直气壮:“你不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偷看你?” 段移被盛云泽的态度给无耻到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忘记了前几个晚上的吻,也忘记了昨晚的小冲突。 但也没有一个人敢直视对方的目光,心照不宣地错开。 段移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没下文。 一个目视前方,坐的笔直,仿佛要从二中的地理位置一路看到天目上去。 一个低头翻找东西,背影略僵:把同一个书包机械地翻来覆去八十遍。 要不是现在人声鼎沸,周围热闹非凡,想必这尴尬的气氛能够让他俩同时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还能合葬那种。 或许是两人都想找个话题打破它,几乎是一瞬间,不约而同地开口。 “南野找你干什么?” “七中那女主持跟你说什么了?” “……” “……” 段移突然死死盯着国际楼的大钟,仿佛要把自己的脖子用水泥浆住,这辈子都不扭头看盛云泽。 我靠靠靠靠靠靠!!! 段移在心中无声呐喊,为什么每次我觉得气氛已经够尴尬的时候这个鬼气氛还能更尴尬上一层楼!! 随即一个小小的、酥麻的电流同时在两人心里蹿起。 他不会是吃醋吧?——这是段移。 他一直看着我吗?——这是盛云泽。 半晌,高贵冷艳的校花大人终于放弃折磨他的书包,漫不经心道:“我没听她说话,很嗲,难听。” 段移一看盛云泽给他递台阶,泪流满面,忙不迭就下:“哦,我知道,我就是听说她那个……”说到一半,段移惊醒,察觉背后这么说女生坏话不好。 他向来是一个只凭自己眼见为实,不听信谣言的性格,没接触过傅雅,他不妄下决定。 只是看到傅雅老勾搭盛云泽,他心里就像有小针扎着,不痛快。 于是话题一百八十度大拐弯,段移就地找了个圆回去的:“你不喜欢声音嗲的女生啊。” 盛云泽:“还好,看人。”他多余地补充了一句:“我只喜欢我喜欢的人撒娇。” 段移心里一跳,不动声色地盯着水泥地:“哦。” 只“哦”一声会不会太奇怪了? 段移回味了一下,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添了一句话:“说给我听干什么?” 有点儿期待的感觉。 盛云泽有些莫名其妙,毫不客气的打破他的脑补:“是你先问我的。” 段移:…… 浪漫主义跟理性主义的首次思想碰撞,以非常惨淡的结局收尾。 亲,晃一晃我的脑子?听到声音了吗?清纯男孩美好旖旎梦想破灭的声音听见了吗? 段移心里呵呵一声:这辈子是不可能跟理工男谈恋爱的,一辈子都不会跟理工男谈恋爱的,有这精力剑桥哈佛哪个不好?非要浪费在理工男身上?一点罗曼蒂克都不会的行走的人形计算机,活该他妈的打一辈子光棍!谁他妈嫁给盛云泽谁他妈脑子就是有坑! 骂一半发现把自己骂进去了,段移更气了。 蒋望舒缓过神,终于察觉到段移这边儿气氛不对劲,看到盛云泽,随口一问:“团座,你找什么啊?” “手表。”盛云泽拉上书包拉链。 蒋望舒:“手表?你没戴吗?” 想起盛云泽刚才去主持,也未必会戴手表,估计是不见了。 盛云泽平时戴的那支江诗丹顿不便宜,丢了是件大事,不过看他好像挺无所谓的样子,翻了两下就没兴趣找了。 蒋望舒只听人说过盛云泽出自书香世家,只不过如果他姓盛的话,北京有来头的,姓盛的就那么一家,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你有急用吗?”段移忽然问。 “没有,看时间。”盛云泽坐下:“下午有长跑。” “急用的话我的给你。” 男孩子爱买手表,段移也不例外,手上这支是理查德rm5201,去年生日段韶行送的礼物,中间有个骷髅头,又酷又拉风,深得段移喜欢。 蒋望舒问他借了好几次戴他都不乐意,转手就给盛云泽了。 于是他露出了一个目瞪口呆的表情。 盛云泽停顿一瞬,原本是不打算拿的。 但是蒋望舒的哀嚎在下一刻响起:“我靠段宝,你是人吗?我问你借这么多次都不给我,你现在就这么借给团座了?你丫有异性没人性啊!” 段移被他说得有点儿脸红:“盛云泽拿来有用好不好,你是拿去装逼的,我不借给bking,而且我们是同性,谢谢。” 盛云泽接过表,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蒋望舒吃瘪的神情,他有点儿暗爽。 段移对他的特殊待遇让他找到了一丝愉悦感。 可惜愉悦感没持续多长时间,南野翻过栏杆,跟学生会纪检部的熟人一打招呼,就直接跑高三活动范围来了。 “段移,你还没告诉我你下午第几批跑呢?” 南野穿着校服也遮不住他的帅气,一来,高三的学姐目光就落了些在他身上。 不愧是高二的级草,听说还是国外转学回来的“小海龟”,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时髦”两个字。 “马姐说我第二批,你呢?” 南野脸垮了:“我第三批,我想跟你一起跑,我找人去换号码。” 段移连忙拉住他:“诶你有毒吧,这么忙你还给人增加工作负担?” 南野:“我……” 他刚想开口说话,目光一凛,隔着里面一层铁栏杆把段移的手腕抓起来,细细的一截,皓白如雪:“你表呢?” 段移:“哦,借人了。” “借人?”南野古怪地盯了他一眼。 南野知道段移很喜欢这块表,并且才拥有一年,还在热恋期,把自己热恋期“女朋友”借人,看着是有点儿不符合段移的作风。 蒋望舒跟他关系那么好,他都没借。 “你借谁了?”南野查岗似的问了一句。 段移还没说话,就见盛云泽慢条斯理站起来,慢吞吞的拉起校服衣袖,用慢放x2的速度漫不经心地戴上了段移那块借人的“女朋友”理查德女士,然后状似无意地三百六十五无死角展示了一遍,如同一个敬业的手表展示模特—— 接着,前学生会主席兼纪检部部长盛云泽同志敲了敲栏杆,不经意地露着表,对纪检部新上任的部长说:“你部长不想当了?高二的人放进高三班级来?” 纪检部长吓了一跳,看见南野,连忙道:“高二的下来,不然扣你们班分了!” 南野心里翻江倒海,打翻了一地的醋,千百般滋味儿齐聚心头,狠狠瞪着盛云泽。 盛云泽没挪开视线,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他的注视。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同样的敌意和针锋相对的醋意。 招摇过市 “我怎么感觉情况这么不对呢……”蒋望舒压力山大的开口。 段移似乎完全没察觉到两人之间云谲波诡的暗潮涌动,开口劝南野:“你回去吧。” 盛云泽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眼神微微一动,似乎有些得意。 没得意两秒,段移看着南野顺其自然开口:“一会儿我来找你。” 盛云泽需要用量角器才能量出来精确到两刻度的微笑瞬间僵在脸上。 段移还没察觉自己说错什么。 轮到南野得意了,他的笑容放肆,毫不客气的从眼里露出了挑衅的神色。 却是瞥了盛云泽一眼,就看向段移:“行,手机联系。” 然后弯下腰,单手压在蒋望舒肩膀上,神秘兮兮,压低声音道:“你帮我看着盛云泽。” 蒋望舒不明觉厉:“为啥?小南同志,你说说话需要离这么近吗,我们搞特务工作的不讲政治术语啊。” 南野:“你少给我装傻,你看不出来盛云泽对段移什么意思吗?” 蒋望舒劝他:“你不要自己搞双a恋,看谁都像搞双a恋的好吗?校花跟段移两人就是纯洁的不能再纯洁的友谊关系了,还有我也跟你提一句,你既然都分化成alpha了,你就别老缠着小段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南野:“我就不。我不管你给我盯着盛云泽,不准段移跟他单独相处,听见没,他俩要是擦出什么小火苗,你就等着挨揍吧。” 蒋望舒:“靠……这事我能阻止的了吗?我要有这能力我早八百年就把你跟段移的早恋扼杀在摇篮里!” 南野直起身体:“段移,我走了!” 他挥手。 段移忙着在马姐那儿清点离场人数,敷衍的给南野一挥:“走走走。” 南野不爽:“你也太敷衍了吧,小学的时候还管我喊哥哥呢。” 段移:“我喊你妹啊,你大我几个月,还指望我喊你弟弟吗?你怎么不说幼儿园的时候你喊我爸爸?” 南野嚣张的望着盛云泽,似乎是提醒他自己跟段移十多年的感情,炫耀完之后,真走了。 “哎,团座,你号码牌领了不?”马姐从一章皱巴巴勾勾叉叉的表格下抽出一张号码牌,发现盛云泽阴沉的可怕,于是偷偷降低嗓门:“你跟段班一组的,你俩到时候一块儿去检录啊。” 蒋望舒正在撕他的小册子,买知音杂志送的一本关爱妇女健康安全手抄本,里面儿全空白的,被他拆了封面之后,一张撕成四份儿,发给班里没有报名项目的同学。 “老班有令,一人至少要写五条通讯稿,一条加两分,你们平时什么上课吃零食、寝室讲话、被记名字的分儿可就今天能赚回来了,抓紧时间写。” 转眼间,蒋望舒手里的小纸片就被哄抢干净。 高三一班的观众席上,借笔的借笔,查资料的查资料。 蒋望舒提前去老班办公室里把网上写的好的运动会通讯稿都放文档里拉出来,一共五页纸,顺便递给了平头:“记得别抄一样的。” 转头对马姐:“姐,一会儿你把运动会的几个项目的时间表给他们看看,别抄错项目了,去年段移跑一千五的时候简翘给他抄了个立定跳远的,全校通报,两人的名字还在论坛上挂着,丢死人了。” “行,一会儿给手抄一份发,郝珊珊人呢?她不是认识广播台那个副台长吗,叫他多给我们班念点儿,我们集体分加的多些,别让二班给超过了。” “她上午有立定跳,回来我跟她说。” 段移偷瞄一眼盛云泽的号码牌:“你下午跟我一起吗?我腕表在你这儿,我看不准时间。” 盛云泽生闷气,说话夹枪带棍:“你不是有手机吗?” 段移被他刺了一下,下意识道:“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有。”盛云泽把号码牌放兜里,坐在位置上,校服拉链“嗖”地一下拉到了最顶上,然后盖上鸭舌帽准备睡觉。 段移把后面的琐碎事情教给马姐,自己坐在盛云泽身边,用腿撞了下:“喂,真生气了?” 盛云泽不理他。 段移从班级共用零食箱里掏出一个橙子,废老大劲儿剥开,然后递了一般给盛云泽。 “请你吃橙子,别气了呗,难得不上课,大好的日子。” 盛云泽掀开一点帽子,斜斜的觑着他。 他这样看人,其实挺撩的,眼尾有些上挑,充满了攻击性和侵略性。 “还不吃啊,不动手等着我喂吗?”段移岔开话题。 盛云泽挑衅:“你试试。” 段移:…… 他猛地把半个橙子往盛云泽嘴里一塞,后者险些被段移的动作塞得翻椅子后面去,用嘴叼着半个橙子,无声地用眼神控诉段移。 段移吐槽:“吃你的,小姐脾气,还带让人伺候的。” 蒋望舒挤过来:“你哪儿来的橙子,给我一个。” 段移一抬头,蒋望舒就从零食箱里扒拉出几个,平头挤过来在里面猛虎掏心一通乱翻,发现最后几个橙子都被蒋望舒拿去分了。 他自己吃了半个,平头问蒋望舒还有没有橙子,蒋望舒示意他看自己嘴巴:“我就嘴里这半个了。” 说完,拿下半个橙子,上头还有牙印。 段移吃着自己的半个橙子觉得酸得很,不愿意吃,啃了会儿放手上又觉得黏糊糊,打算找个垃圾桶扔了。 扔之前随口一问盛云泽:“你还吃吗?” 盛云泽:“你吃不完?” 段移:“太酸了我不要。” 盛云泽没多想,拿过来,“给我。” 刚咬一口,就听平头在哪儿双手抱臂惊悚地盯着蒋望舒,仿佛在看外星人。 “你吃一半的橙子给我?上头还有你口水呢,恶心,我告诉你,男人只吃老婆的剩饭!” ……盛云泽那一口咬的忽然就格外艰难了。 段移僵硬在原地,看着盛云泽:“那个……你还吃吗?” 盛云泽面无表情咽下最后一口:“吃完了你来问我?” 段移:=口=! 靠!又不是我要你吃的!我刚才就礼节性的问问! 你什么意思,你嫌弃我口水吗? 操!你吃的还少吗! 然而只在心中咆哮。 盛云泽吃他吃剩下的饭菜不少,后来结婚,两人也没少互相吃剩饭,因此段移刚才随口那一问纯粹是习惯使然。 他没想到盛云泽真的能吃啊! 给校花吃剩下的,段移忽然觉得自己伟岸起来:本人是二中开天辟地第一人吧。 段移从包里拿出湿纸巾擦手,也给盛云泽扔了一包。 他站起身,盛云泽忽然开口:“你去找南野?” 段移:“不啊,我去写通讯稿,反正我下午才跑步呢,我给郝珊珊写个立定跳远的,给她来点儿感人的。” 他直接撕掉了蒋望舒的知音笔记本,拿了一整张a4纸写,把蒋望舒心疼的嗷嗷叫。 盛云泽忽然不是滋味儿:“你给郝珊珊写什么?” 段移:“就抄一段,我以前给蒋望舒他们也写过,我们一个班的。” 盛云泽心中不屑的“嗤”了一声,想起自己高一高二都跟段移在不同班级,甚至教学楼都不是同一栋。 又想起自己跟他初中也并非一个,接着发散到他和南野那段无疾而终的早恋。 看段移的纸愈发不爽,冷漠的评价:“狗爬字。” 盛云泽的字拿过全国书法大奖,段移被他吐槽的耳根发红。 “我又不靠字吃饭。” 盛云泽:“你写几张?” 段移:“就四张,我们班我给蒋望舒,郝珊珊还有你都写了。” 听到自己也有份儿时,盛云泽“嗯哼”一声,舒坦些。 “还有一张呢?”盛云泽问。 “给南野。”段移头也没回。 盛云泽脸色一下就黑了:“为什么给他写,他是高二的。” “就顺便啊……”段移茫然道,反正多些一张也不累,而且南野烦了他好几个晚上了,微信和球球一起轰炸,非磨得段移答应不可。 刚落笔,盛云泽就捏住了他的笔头。 “不准给他写。”他忽然冷酷道:“我提醒你一句,老班说过今年我们班要拿德育分第一。” 德育分,就是运动会上的加分总称,第一名十六分,第二名八分,第三名四分,按照运动员所在的班级加分,通讯稿哪个班被念到了就加两分。 去年德育分第一的是二班,二百一十六分。 盛云泽的语气十分霸道。 段移摸了摸鼻尖:“不写就不写呗……” 作为班长,给别的班写通讯稿,确实是令他有点儿心虚。 他嘀咕一句:也没见你集体荣誉感很强啊?怎么今天还拿这个出来说事儿? 盛云泽忽然改变主意:“你要是想写也可以。” 段移觉得他有阴谋。 盛云泽:“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段移:“什么要求?” 盛云泽:“我跟你打个赌。” 段移来劲儿了:“赌什么?” 盛云泽:“下午的一千米长跑,如果你赢了,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如果你输了,你就要答应我的要求。” 段移听罢,愣了下,随即欣喜若狂:卧槽!还有这种好事?如果我赢了盛云泽,我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问他借信息素了? 他勉强还有一丝理智克制住自己不要太兴奋,冷静道:“答应你什么要求?不会太过分吧,万一你要我去操场裸奔怎么办?” 盛云泽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我没你这么重口味。” 段移:“这时候就不要怼我了好吗?” 盛云泽沉默片刻,开口:“如果我赢了,你就得喊我哥。” 段移愣住:? 这什么要求?这也太简单了? 不会是跟我玩儿仙人跳吧? 段移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就可以喊,不但敢喊“哥”,还敢喊“哥哥”、“老公”、“亲爱的”…… 花样多的盛云泽都不用完成这个赌约。 拜托,在床上还有什么没喊过啊?比这个更过分的都有啊! 段移觉得高中生盛云泽还是太纯情了,以后也不知道怎么变得那么闷骚的。 盛云泽:“你没听我把话说完。” 段移一想就这么点儿破事儿,还能说不完吗,就听盛云泽说:“我要你当着全校师生喊。” 段移:……=口=老公我果然还是太小看你了。 盛云泽拍拍他的肩膀,扔下石化地段移:“你好好考虑。” 然后走下观众席。 纪检部部长看到他来,殷勤的上前打招呼:“盛哥,你来看我们啊?” 盛云泽淡定地点头:“我看下你工作熟练度怎么样。” 部长爽朗的笑声响起:“当然没问题,高一今年进来了一些新人,都在下面忙,盛哥,我带你去看看吧!” 盛云泽正有此意,但纪检部部长却有些疑惑:盛哥没事儿顶着大太阳下来查看我的工作干嘛?他不是最喜欢当甩手老板了吗?以前八抬大轿都请不来……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只是他只敢想,没敢问。 盛云泽走了两步,忽然挽起了袖子。 ——两层校服,换做别人肯定挽的跟个二逼似的,盛云泽偏偏靠这张脸撑住了,让他这个动作看起来充满了时尚大片的时髦感。 纪检部部长连忙附和:“这天儿虽然已经十一月了,但是太阳晒着还真是热!” 盛云泽动了动手腕,活动筋骨,腕表在日光照射下,折射出存在感:“嗯,你买箱水发下去。” 纪检部部长连忙点头,一错眼,看到盛云泽手上的腕表,随即疑惑:“盛哥,你今天换表了啊……” 跟盛云泽平日里戴的腕表价格差不多,但风格却不一样,只要是关注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同。 盛云泽仿佛才反应过来,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恍然大悟。 虽然脸还是那张面瘫脸,但纪检部部长却品出了一丝嘚瑟。 盛云泽随意道:“你说这个?它不是我的腕表,是段移的。” 纪检部部长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段移?段移的腕表怎么会在盛哥手上啊……” 盛云泽今日兴致好,多问了一句:“好看吗?” 纪检部部长:“好看,就是段移的腕表……” 他百思不得其解,段移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盛云泽身上?? 盛云泽心情不错,戴着腕表招摇过市去了。 那腕表跟宣示所有权似的,特显眼。 公主抱 杭城bbs校园灌水区: 最新热门讨论:高亮!还有谁不知道盛云泽今天环绕操场走一圈的大喜事吗 [照片:盛云泽一边走一边侧过头跟纪检部部长说话] 新年好新年好,祝大家新年快乐,我本来以为要等到下午一千五百米长跑的时候才能看到校花,谁知道他上午就跟吃错药一样绕着操场走了一圈,难道刷微信步数吗?花,你胜负欲好强一a! ……天,都给我细品,他是下凡造福人类来了吗?早两年怎么没有这觉悟,这脸,这腿,这身材!那么大的太阳小花都不忘开了粉丝巡演,姐妹们泪目打在公屏上! [泪目,仙仙下凡普度众生,阿门] [泪目了,顺便楼主拍照别手抖啊,今天跟盛小花相关的帖子都发了十几个了,就你照片最糊] [前排兜售校花高清靓照500一张,有需要加扣xxxxxxx] [他前纪检部的部长,看看新人工作?] [盛云泽家里真有钱,又换手表了] [我今天近距离观察过他的脸,真他妈的太好看了太好看了太好看了] [七中的女主持不要脸] [@管理员楼上挑事不删帖等着打群架吗?] [这手表不段移的吗,怎么跑盛云泽手上了?] [花宝又不是买不起这个手表,你怎么知道是段移的?] [我说你们这群女的要给盛云泽搞多少个外号……] [回复10楼:你自己去看,段移今天没带表] …… “请参加一千五百米长跑项目的运动员到检录处检录。” 广播嘎吱响了一声,甜美的女声在操场响彻,又重复一遍。 “请参加一千五百米长跑项目的运动员到检录处检录。” 蒋望舒捏着餐巾纸,给段移的衣领拍了拍:“别紧张!好好跑!” 段移吐槽:“我看紧张的是你吧。” 蒋望舒假模假样地掏出餐巾纸擦了擦脸:“儿行千里母担忧……” 段移一脚踹他腿上:“滚!” 盛云泽脱掉了两件秋季校服,露出里面的短袖。 按照二中的要求,每个学生从内到外都得穿校服,特别是运动会还跟七中一起办,为了展示二中大集体的荣誉感,不穿校服的要吃处分。 众人看到盛云泽脱外套时,小眼神嗖嗖的飘过来。 蒋望舒感慨:“你看美女脱衣也就这效果了。” 然后盛云泽里面穿着校服短袖,众人脸色瞬间老僧入定。 蒋望舒继续评价:“发现美女穿的是红棉袄。” 段移:…… 蒋望舒:“打个比方,你别生气哈。我看大家都想看团座穿私服嘛,就跟想看美女穿蕾丝内衣一样,结果美女不解风情,穿件红棉袄,就这效果了。” 段移:“你一天脑子里能装点儿正常的吗?” 蒋望舒:“我听人说你跟盛云泽打赌了?” 段移:“对。干嘛?” 蒋望舒高深莫测道:“没什么,随便问问。” 段移一走,蒋望舒就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笔筒。 “我先把规矩说清楚了啊,压段班赢的钱放左边,压团座赢的钱放右边,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有钱给钱,买定离手……” 一千五百米长跑检录处在五十米赛道的末尾。 段移到了还得等半个小时才能上场跑步,二中和七中第二批长跑的人分成两拨站好,阵营分明。 他在自动贩售机那边买了瓶酸奶,打算喝完做做热身运动。 一转头看到盛云泽被七中的主持人给缠住了,段移心想:这人叫傅雅。 傅雅看上去是个大胆泼辣的女人,俗话说烈女怕郎缠,倒过来也说得通。 她给盛云泽带了水,可惜盛云泽不买账,压根把她当成空气。 段移心中偷乐,心说盛云泽的脾气出了名的冷,他要不搭理一个人,他就不说话,自己也不觉得尴尬,让人知难而退。 这回遇到脸皮厚的,傅雅自顾自说话:她不尴尬。 盛云泽遇到高手了。 段移白捡盛云泽的笑话看,哈哈一声就找了个绝佳的位置观赏起来。 傅雅这个类型的,盛云泽不喜欢。 段移可以打包票放心大胆的说,这闷骚不喜欢主动追他的人,喜欢他自己追的人。 也不喜欢本性就骚骚的,对着谁都能撩拨,他喜欢只对自己骚的。 他记得…… 段移正想回忆一下平行世界里人模狗样有点小帅的盛教授怎么追自己的,但记忆就跟卡壳一般,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纠结一会儿,算了。 反正回来都回来了,多想那边的事情也是徒增伤感。 话这么说,段移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咬着酸奶吸管,这是他的小习惯,喜欢把吸管咬的扁扁的。 心理学上说,这种人要么没安全感,要么就有强迫症。 段移仰着头,趁盛云泽没空理他时好好端详起自己老公这张红颜祸水脸,他要长得不好看,人傅雅还不来骚扰他。 结果看着看着,盛云泽的脸离他越来越近。 直到飘自己面前。 “好看吗。”盛云泽不带感情的问了一句。 “卧槽。”吓得段移差点儿从栏杆上撅过去。 盛云泽眼疾手快扶着他,段移稳住,有一种被抓包的羞耻感:“没看你,我就随便看看。” “哦。”盛云泽回了一声:“你随便看了十分钟?” ……操。 段移捂脸:我怎么每次做偷鸡摸狗的事情都能被抓的正着! 他没话找话聊:“你要喝酸奶吗?” 盛云泽瞥见段移跟个傻叉似的坐原地喝酸奶,表情懵懵懂懂还挺可爱,还会咬吸管,像猫。 “不喝。”盛云泽开口。 傅雅站在不远处跃跃欲试,但不知怎么,看到段移又有点儿不敢上来。 段移没注意到此女的小九九,依旧跟酸奶作斗争,喝完之后把酸奶吸的发出“库库库库”的声音,骚扰盛云泽的耳朵。 然后晃了一下,撕开酸奶盖。 一直偷偷围观的群众心中齐齐发出“卧槽”一声。 段移居然也舔酸奶盖!有钱人居然也舔酸奶盖! 盛云泽没料到他来这一出,无语:“你干嘛?” 段移老实回答:“舔酸奶盖啊。” 他还挺认真:“这上面还好多没吃。” 某不知道什么品牌的酸奶,做的十分粘稠,一坨黏在纸盖上。 段移舔酸奶盖的业务很熟练,应该是个国家二级舔盖运动员,动作一气呵成,伸出一截软软的舌叶,红的舌,白的奶,对比强烈,让盛云泽忽然炸毛了。 “你能别这么舔吗?”他神经质地开口。 “嗯?”段移茫然抬头。 盛云泽“啧”了一声,脑子里忽然挤进了音乐教室碎片化的记忆,四面八方的堆在一起,组成了完整地画面。 段移的温度……很高。 他不自然地转过头,看似望着操场,心里却还是段移微微张开的唇。 肉乎乎的,嘴角还黏着一点酸奶。 里面的温度一定也很高。 不行,盛云泽甩不掉这个画面,索性猛地把段移的酸奶给抢过来,扔垃圾桶。 动作也是一气呵成。 段移:=口=! “你有毛病啊!” 盛云泽面瘫道:“长跑之前吃酸奶对胃不好。” 段移炸毛:“你哪门子的歪理,有科学依据吗?” 盛云泽拿不出科学依据,呵呵一声开嘲讽:“吃这么多,果然是猪。” 段移:“你怎么没道理还骂人?警告你不要人身攻击我。” “段移~”简翘忽然冒出来,看着段移,眼里充满慈爱。 看到盛云泽,她脸上出现了羞涩的表情,完成了从一个英雄母亲到怀春少女的过渡:“团座也在啊。” 她开始学着一班的人叫盛云泽“盛团座。” “给你的。”她给段移塞了一块巧克力,然后偷偷对他说:“你给盛云泽分点儿。” 段移:…… “你干嘛不自己给他?” 简翘往他腰上使劲拧了一把:“你不知道妈妈会害羞吗?” 段移“嗷”了一声,一边揉着腰一边吐槽:“我没见过哪位未婚少女争着给人当妈的。” 简翘:“你们男的不也喜欢当同龄人爸爸?” 段移:“错,蒋望舒喜欢给人当妈。” 简翘:“他是奇葩,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判断他,从他喝太太口服液时,我以为你就能察觉出来了。” 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盛云泽看着眼前和谐的画面,顿时觉得世界不太美好。 他看了眼腕表,生硬地强调:“说完了没?” 简翘微微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这不是段移的表吗?” 段移:“哦,我去年买了个表……” ——送给盛云泽了。 没说完,觉得这话好像不太对。 盛云泽:…… 还好简翘很快自圆其说:“你们俩关系这么好啦?” 她朝段移眨眼,意思是让段移给她说说好话。 段移被简翘干净清爽的眼神看的一阵心虚,愧疚感up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想到自己之前还搅和了简翘对盛云泽的告白,顿时觉得自己像个上不了台面的恶毒配角。 他单细胞的神经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妥。 “我跟他……”段移眼神闪躲:“也没有很好。” 盛云泽身边的气压下降不少,表情要多刻薄有多刻薄,“算你还有点儿自知之明。” 段移突然中了一箭,险些吐血。 盛云泽也不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不宜使用。 简翘:……? 怎么气氛忽然紧张起来? 段移连忙岔开话题:“你一会儿给送水吗?” 简翘顺其自然地接过:“你有那么多妹子送,不差我一个吧?” 她指了指已经守候在一千五百米终点的少女们,手里握着毛巾和水,七七八八,神色肃穆,一副随时准备冲上来就义的节奏,比段移还像跑一千五百米的。 有几个段移还挺眼熟。 他心想:那不是等着给盛云泽送水的吗? 二中的妹子出了名的狂野派,追校花不带一点儿含蓄的,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能凑近点儿接触,个个儿都铆足了劲。 简翘:“你也太低估自己的脸了,段宝。” 她伸出手在段移略带婴儿肥的脸蛋上掐了一把,滑滑的,全是胶原蛋白,于是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声:“你这张脸天上人间挂牌十万起步,学生另加五万。” 段移:…… 简翘拍拍他的肩膀:“自信点儿。” 段移:“我很自信我很帅,行吗!” 简翘压低声音:“你帮我看着点儿傅雅啊,她也想追盛云泽。” 段移虽然看出傅雅喜欢盛云泽,但没直接下定论,反问:“她一见钟情?” 简翘:“她快爱死盛云泽了。” 段移敷衍道:“哇……” 简翘:“但她男朋友不这么想。” “哇——”这一声是真情实感的惊讶了。 “我走了。”简翘挥手:“记得把巧克力分团座一半。” 段移十分叛逆,“咔嚓咔嚓”全都吃光,“哼。” 转过头看盛云泽,他不太高兴,从刚才起就一直不说话,现在还跟段移拉开了一个马里亚纳海沟的距离。 段移想和他说话,可一千五百米的长跑已经开始检录。 他只好垂头丧气,耳朵和尾巴一块儿耷拉在身后,像只没得到主人足够关注和宠爱的小奶狗。 不过片刻后他又满血复活:算了,跑完了再去找他讲话不就好了,我要是赢了这场比赛,我还能问他借信息素呢! 这么一想,生活还是很美好,前途还是很光明的! 段移美滋滋,开始胡思乱想:我只要这一个要求是不是有点儿不够啊…… 我干脆把第一个要求变成“我还要三个要求”,然后说完两个要求之后,把第三个要求又变成“我继续要三个要求”,岂不是要求复要求,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想的太美了,没听到裁判的枪响,大家跑出去老远,段移才听到蒋望舒在观众席拿物理纸卷卷成喇叭撕心裂肺的大吼:“儿啊!跑啊!你丫傻啊!上赛场来参观的啊!” 段移:“卧槽!” 还好一千五百米是耐力跑,段移慢吞吞地倒也追上了大部队。 广播里播放着运动员进行曲,随即戛然而止,换成了女生甜美的通讯稿播报:“接下来是来自高二三班南野同学的通讯稿,蚂蚱似的起跳,空中的走步表演,引起阵阵惊叹,落地的瞬间,你触到了沙的柔软,不管怎样,立定……嗯?额、跳远加油,荣誉永远属于你——我也属于你、额……”卡壳了一下:“致高三一班段移学长……?” 广播一结束,观众席笑的东倒西歪。 段移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他边跑边骂:“南野我操.你大爷!!” “卡拉卡拉”,像是话筒被谁气急败坏地抢过去,紧接着广播里传来何主任震怒的咆哮声:“高二三班这个南野!你给我运动会结束立刻来政教处一趟!” 一千五百米终点线横幅已经拉起。 蒋望舒“嗖”地一下从观众席跳到操场,然后带着水和毛巾等着段移。 学生会成员带着小蜜蜂扩音器,伴随着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一个劲儿的在绿茵草坪上驱赶人群:“不要陪跑!不准陪跑!抓到就记下班级和名字!那边你们几班的!都说了不准陪跑了!” 赛道上运动员跑,绿茵草坪上也有人陪跑,有兄弟跟着跑的,有女朋友陪着跑的,还有追着学校里长得最帅的帅哥(以下简称盛云泽)跑的,这一幕交织成了每一所高中每一个人青春中的小插曲,多年后回忆起来,都会感慨一句:这就是老娘的青春啊…… ——年少时没有物质化的思维,谁长得帅就喜欢谁,少女们的心思一眼就看到底,这是刻在基因里追逐帅哥的本能! 段移在最后一圈的时候尚有体力,立刻提速跟上了盛云泽。 领头的是四班的体育委员,经常跟段移霍霍在一起打篮球,段移知道他耐力十分强,因此决定不再保留体力,打算在最后两百米的时候开始冲刺。 蒋望舒混在妹子中跟着段移的一帮民间自发组织的“散粉”捏着矿泉水瓶热泪盈眶狂喊“加油”,每一次路过自己班级的观众席时,马姐就带着全班一起站起来喊“段班加油”“团座加油”,喊得段移已经如听仙乐耳暂明,只听得到风声呼呼地刮。 他在最后一圈的时候跑岔气,右边的肾钻心地疼,但男人也不能说肾不好,况且他还想赢了盛云泽,问他借信息素。 一想到这个,段移就铆足了劲儿往前跑,然后在跨越终点线,万众瞩目的一刻——左脚绊右脚摔地上了。 不过因为倒地时的身体比竖着的长,段移还是拿了第一。 后来经学校一致讨论“段移这丫完全是投机取巧”,而且也不符合运动员守则——这他妈也太滑稽了,于是愤怒取消他的第一,给他判了个第二。 因此段移也创造了他在二中的第一千两百六十五点二三三,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的校园传说:长跑时靠倒下的身体比站着长勇夺第一。 第一个跨越终点线的是盛云泽,但他一刻都没有休息,当即蹲下身,一把握住了段移的小腿。 段移疼的满头大汗,左脚似乎崴了。 操场上一个还剩下半瓶水的矿泉水瓶是罪魁祸首。 学生会拦着高三一班跑下来看段班的、心情焦急的学生,安抚道:“有老师会带他去保健处的,你们先回去,不回去的就要记下来扣分了!” “痛、痛——你轻点儿……”段移咬着牙。 盛云泽平复了喘息,只有额头微微出汗,彰显着他刚刚拿了第一的事实:“能站起来吗?” 段移试了下:“不行,痛死了,你帮我叫个担架来,告诉班里,哥光荣了。” 盛云泽脸色不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 他这一声说的很严肃,平白无故多出了一分长辈的感觉。 让段移感到羞耻。 然后想到他俩也没少玩儿长辈play。 段移感到更羞耻:为自己这个羞耻的想法而羞耻。 ——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搞黄,我可真是身残志坚。 一千五百米因为段移和盛云泽的缘故,堵的里三层外三层。 妹子一层,omega一层,一班来给段班送关爱的马姐等同志们,连个前排都抢不到。 众人瞬间:…… 马姐教育大家:“盲目追星不可取,知道吗?” 然后看到满头大汗也挤不进去的南野,补充教育一句:“看见没,这就是脱粉的下场。” 正教育着,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啊啊啊啊啊”的尖叫声。 如同一锅开水,沸腾起来。 沸腾到最后,耳朵都给震聋了。 其中还夹杂着“卧槽卧槽卧槽卧槽”等多种惊叹。 马姐:“我靠怎么回事,段班不是真光荣了吧,叫的这么响,搞追星那一套啊?” 她跟着往前走两步,然后呆立在原地,也发出了一声慷锵有力的:“卧槽!!!!!!” 盛云泽抱着段移,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公主抱的那种。 哥 “哇……”宋柏乔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饼干,连忙站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医务室里几个值周的老师都在,看到段移,连忙手忙脚乱把他扶凳子上。 段移从盛云泽怀里跳下来,耳根还是红的,总觉得还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 “我脚崴了,看不出来吗。”一抬头,看到宋柏乔他发小也在,高一年级组的语文老师,姓吴,吴思年,斯斯文文一o,戴着细框眼镜,段移张口就来:“嫂子也在啊。” 吴思年脾气挺好,跟宋柏乔是钢铁般的直男友谊,也能容忍段移犯上作乱胡言乱语,还从桌上袋子里拿了几块小饼干给段移:“我烤的,吃不。” 段移感恩戴德:“嫂子真贤惠。” 宋柏乔:“嫂你妹啊,你脚怎么崴的,还好不严重,给你弄点儿药水涂涂。” 盛云泽忽然开口:“不用打石膏吗?” 宋柏乔:“不用,打石膏医务室也没地儿给打,冰敷擦个药就行,不严重。孩他嫂,去买根冰棍来。” 吴思年气的一乐,“去你的。” 然后上超市买了冰棍回来,分了盛云泽一支,盛云泽不吃,段移眼馋的厉害,看到他不吃,连忙接过来撕开包装袋刁嘴里。 医务室忙,宋柏乔没让段移赖多久,就开始赶人。 段移被盛云泽扶着,咬着冰棍,只用一只脚蹦跶,可可爱爱的跳着走。 盛云泽不知怎么的从段移脑袋上看到俩兔耳朵,一不小心被萌了一下,接着立刻转移视线。 “你行吗?”盛云泽看他蹦得艰难,提议:“我抱你?” 段移连忙道:“男人不能说不行!” 主要是怕盛云泽抱他。 虽然段移不是第一次被盛云泽抱,但大庭广众之下,他脸皮再厚都扛不住。 “不是,这样影响不好……”段移也说不出哪儿的影响不好,憋了一句出来:“有损我威武高大的形象……” 盛云泽没说话,段移的冰棍化的慢,手上却也有了一些糖水。 周边忽然安静下来。 他问:“你刚才干嘛抱我?” 段移当时脑子一片空白。 盛云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他抱起来时,他连风声都听不见了,脑袋里回响的全是自己振聋发聩的心跳声。 也不知道错觉还是什么,他靠在盛云泽的怀里,似乎听到了双份的心跳。 盛云泽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一紧,故作轻松:“不然你能走吗?那么多人,你打算爬出来?” 段移纠结:“那你可以扶着我啊……” 盛云泽:“我不能抱吗?” 段移:…… 也不是不能。 他说不上来,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那你下次抱我之前能打个招呼吗,我一大男人众目睽睽的被抱起来,不要面子的吗?” 盛云泽岔开话题:“我赢了,打赌算数。” 段移终于想起两人之间的赌约,他哀嚎一声:“你来真的啊?” 盛云泽用一种“不然呢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段移:“你不觉得很丢人吗?” 盛云泽毒舌:“丢人的是你,不是我。”他冷酷道:“愿赌服输。” 段移:“那你也得看情况啊,我又不是叫不了,但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叫有点儿难。” 盛云泽:“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又走了会儿,盛云泽没忍住问:“你的要求是什么?” 段移:“啊?” 他专心致志的吃冰棍。 盛云泽重复一遍:“如果你赢了,你的要求是什么?” 段移顿了下,不好意思道:“我说了你不会打我吧?” 盛云泽:“看情况。” 段移:“如果很严重很过分呢?” 盛云泽:“打。” 他看到段移山崩地裂的脸色,又补充:“你可以还手。” 段移三下五除二的吃掉冰棍,挨个儿舔了下手指。 后来发觉不妥,怕把盛云泽这个洁癖恶心到了,连忙蹦跶到洗手池把手洗了,一脸慎重地看着他:“我想问你借点儿信息素。” 说出来了。 盛云泽没想到是这个,表情略微有一丝凝滞。 脑子里带电似的蹿出俩字:亏了。 段移怕他误会,当下就打补丁:“你别多想,就单纯的借信息素,就高三最后一年,等毕业就不用了。” 盛云泽:“为什么问我借?” 段移心想:我要有其他解决办法我能来问你借吗?还不是被你标记了没办法才这么做。 可他不能说。 “你方便嘛,再说了,也没几个人知道我是omega。”段移说:“其实也不麻烦,一个月就借一次,只需要一点点信息素就好了。” 反正学校一日三次有阻隔剂喷,不是诱导性发情,被完全标记的omega只需要alpha信息素安抚就行。 段移感到自己说太多,惹盛云泽不乐意,又说:“你不借就算了,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我不借你打算怎么办?问其他人借?”盛云泽居高临下看着他,神情冷冷。 段移一愣:“……那也没有。” 盛云泽又想起段移后颈的牙印。 他心里堵的厉害,当场就想撒手不干,让段移爱怎么蹦跶就怎么蹦跶,走不回去就找他那位alpha扶他。 段移浑然不觉,看到盛云泽脸色拉下来,心里感慨:提也不能提啊?有这么看不爽我吗? 转念一想,平时不太对付的同班同学莫名其妙问自己借信息素,看上去确实挺让人不爽的,段移只好闭嘴。 一路上没人开口说话。 “小段!来妈妈看看,伤着没?还疼吗?我可担心死你了。”蒋望舒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 段移:“我怎么没看出你担心我?” “伤在你身痛在我心,我故作坚强罢了。”蒋望舒拉开校服拉链,露出里面的钱包:“刚靠你发了一笔横财,晚上请你吃烧烤。” “我脚崴了,吃不了!”段移气死了。 他也不知道气什么,转头一看盛云泽又是那张面瘫脸,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就开始放空自己神游天外,一副你们凡人不要来打扰我的中二病模样,给他把黄符就能立地成仙,他就来气。 蒋望舒撞他:“你又跟盛团座吵架了?刚不还亲亲热热的吗?” “你说话用词注意一点儿,什么叫亲亲热热啊?”段移说话跟点炸.药似的。 蒋望舒拿出手机:“抱你去医务室呢,现在校园论坛全都在讨论你俩,哇,那星座速配飙的,已经超过我跟你的同人文数量了!” 段移面无表情捂着耳朵:“我一点也不想听到这个。顺便我跟你的同人文是怎么回事?” 蒋望舒:“小段,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在校园论坛的同人文中,你是一手遮天的校霸alpha,我是温柔善良装b的omega,你对我强取豪夺,我抱胸誓死不从,在一番虐身虐心的高中三年校园生活后,我终于对你敞开心扉,眼看咱俩就要打出happyending了,今天校花就来了这么一出!” 段移:…… “你他妈真是闲得够无聊的,我要告你妈你这成绩为什么永远考不过盛云泽,就是因为你成天看这些傻逼文。” 蒋望舒抿了口太太口服液:“哪里傻逼了?”他伤感道:“你看这贴,这我们俩cp的同人大手,今天看到盛云泽抱你去医务室那事儿,是又拆了她cp又逆了她cp,现在帖子里都说她逼o做a,可怜我都怀胎七个月了,就不能等我把咱儿子生下来再退圈吗?” 段移:“滚滚滚!” 蒋望舒把口服液往垃圾桶里一扔,问道:“你应该不会真的跟盛团座有什么吧?” 段移:“都说了没有了。” 他烦躁:“反正现在没有。” 蒋望舒也不好说什么,深沉地怕拍他的肩膀:“我就觉得,其实还是咱俩的星座更速配一点。虽然我心里已经有波多野结衣老师了,但你永远是我心中的第三位。” 段移:“不第二吗?” 蒋望舒:“第二是小泽玛利亚。” 段移这回是真让他滚了! 被蒋望舒这么插科打诨一闹,他心情好些。 应付完前来对他嘘寒问暖地马姐等人后,又收了一大堆女同志们的爱心小零食,段移总算觉得自己这脚没白崴。 他坐在观众席享受残疾人专有待遇,抱着零食箱打着太阳伞刷微博,段韶行不负众望的又被挂在微博热搜上,说他在综艺上耍大牌欺负新人,段移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哥做不出欺负新人这种高智商娱乐圈排挤手段,多半是被恶意剪辑了。 又往下滑了会儿,鬼使神差地搜索了盛云泽的微博名。 平行世界中,盛云泽有个微博,名字是一串英文乱码,乱的仿佛是注册微博时随机组合排列的。 当年官方认证是物理学教授,因为脸长得跟娱乐圈明星有的一拼,吸引了不少粉丝,他心里一跳,把那串乱码背出来,还真搜出来了一个微博账号。 两年前注册的,头像是404图片无法显示,背景是微博原图,所在地杭城,就读学校附中。 ……我靠。 段移惊地坐起:真有这个微博? 他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感觉搜,万万没想到真把他老公微博给搜出来了。 现实世界中,盛云泽的微博也是这个? 段移风中凌乱,连忙点进去一看,一条微博都没发。 他悄悄关注了盛云泽微博后,又退出app,登录了杭城的校园内网。 论坛非匿名形式,登录需要学号加身份证号,后台实名认证,什么学校几班哪个学生,管理员一目了然。 段移很少登录校园内网,找到蒋望舒经常去的灌水区,里面果然被他跟盛云泽的名字刷屏了,粗略一看全都在嚎叫“今天是拉郎的胜利”。 “喂。”段移用脚勾了下蒋望舒:“什么叫拉郎啊?” 蒋望舒:“你在看论坛啊?” “嗯。” “就是你跟盛团座,你俩以前不是一个班,但是因为长得帅被强行配对,就叫拉郎。高三之前咱俩是二中地位不可撼动的官配,懂?” “无语。”段移又翻了翻论坛,把自己的名字从学号改成了‘段移’,然后:“你知道盛云泽的论坛id吗?” 蒋望舒:“你搜他学号,他没改名。” 段移:“多少?” 蒋望舒报了一串数字,段移一搜就在内网找到了,粉丝还挺多,妈的整个杭城的高中生都关注他了吧? 段移的手在屏幕上按得噼里啪啦响,瞬间就在灌水区开了个贴。 这区流量大,十几个高中的学生都混迹在这里,有做题,有日常,有求助,也有立flag考北大的,担得起一声“全校师生的面”。 杭城bbs校园灌水区: 最新贴:@xx167x1哥。 发帖人:段移 发完,段移也不管论坛里回复什么,手机一关就准备睡觉。 刚躺下,方芸在栏杆外招手:“段班,有人找你。” 段移睁开眼:“谁啊。” 方芸激动地脸都红了:“一个帅哥!” 段移:? 看方芸脸红心跳的激动程度,得帅什么程度? 他从观众席跳下去,走到操场边上,有扇小门,这里人少,而且就在他们班位置后面,刚到就看到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年,五官艳丽,脸蛋明艳,头发有点儿自然卷,正低头专心致志的踢小石头。 段移一下就认出他了:“秦书?” 如果杭城高校中还能翻出一个人跟盛云泽的脸蛋平分秋色,就只有他了。 一中的话题人物,又是个星二代,alpha,从高一到高三,走哪儿都是焦点。 小段爸生意合作伙伴的儿子,段韶行就在秦书他爸开的那家娱乐公司当艺人。 他爸在北京,他自己在杭城读书,高一出过事,晚一个学期上学。 小段爸让他多照顾照顾秦书,两人高一学业水平考试认识的,打乱学校分到了一个班考,段移对秦书有所耳闻,听小段爸说,他妈是北大的,他爸也是北大的,段移当场就对秦书肃然起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仿佛看到了秦书身后的万丈学神的光芒:学霸的后代,必然也是学霸。 谁知道他丫是个正正得负的学渣,枉费段移如此相信他! 两人一通狂抄,双双考了倒数。 九门课挂掉了八门,害的段移后来两年都用来补考。 后来秦书告诉他,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到了三十多岁还看动漫的中二病中年男人的吹嘘——特别是这个中年男人还是你爹。他说自己年轻多么优秀时,十有八九都吹牛逼,我爸大学上北大,不代表他高中是个学霸,懂? 遗传基因学的魅力,是你无法预料的美丽意外。 说的一套一套,还带押韵的。 秦书转过头,打量他一下,诧异道:“你车祸还没死啊?” 段移吐槽:“死了,现在你跟鬼在聊天。” 秦书性格外向,忽然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蒋望舒说你脑子撞傻了?” 段移:“他的话你也信?” 秦书:“他说你一醒来就说自己穿越了。” 段移更浮夸:“我的话你也信?” 秦书不管他说什么,都能自己说下去,从书包里掏出一份资料来:“实不相瞒,其实我对穿越这件事情研究的颇有建树,我怎么不信你呢?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遇事不决,量子力学;解释不通,穿越时空;篇幅不够,平行宇宙嘛,哥是过来人,懂你。” 段移一乐:“我懂你妹啊……” 蒋望舒在上头看:“宝,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秦书抬头一看,蒋望舒笑嘻嘻地看着他:“你找段移干嘛?” “组织派我来给段移同志送点儿人文关怀!”秦书笑起来时有两颗小虎牙,乖得可爱,顺便把一叠资料塞段移怀里:“你先看着,等你有什么想法了再来找我。” 段移:“你就来给我送资料的?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学了?” 秦书高深莫测道:“咱俩现在是高中生穿越时空联盟命运共同体,我专门为了你说那个什么平行时空的事情来的。”他凑近段移:“实不相瞒,本人也穿越过。” 段移险些把白眼翻到后脑勺:“你专门来消遣我的是吧?” 秦书挑眉:“消遣你我有什么好处吗?我跟你说真的,我爸最近就找了个中科院的研究这事儿呢,人家是出了名的教授,你不要不信,做人还是要对科学抱有敬畏态度的!” 段移听秦书这一番话说的,个中忧国忧民的情愫,真是一言难尽。 “行。”段移只好陪他演下去:“如果有了什么最新进展,我一定告诉你。” 秦书听到这话才算满意,又跟他插科打诨聊了会儿,踩着他心爱的小滑板嗖的一下溜了,只给段移留下一个一骑绝尘的奶酷背影。 段移低头一看秦书给他送的资料,开头一行大字:论穿越时空的具体可行性——世界上最帅的高中生秦十五亲笔所著。 把给他气笑了,秦书是个脑回路奇奇怪怪的少年,看着非常不靠谱,因此段移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蒋望舒:“秦十五给你送什么来了?” 秦十五,秦书小名儿,跟他关系好的才会这么叫他。 蒋望舒跟段移一样,也是高一认识的秦书。 “送他的传世佳作来了。”段移把资料往书包里一塞:“亲笔签名的你要吗?出版一千本,九百本送人。” 蒋望舒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又专心刷他的校园论坛。 “卧槽?”蒋望舒把手机贴他脸上:“你去发帖了?” 论坛首页飘红,短短半小时翻了十六页的帖子,就是段移艾特盛云泽,喊得那声“哥”。 蒋望舒泪流满面:“段崽,杀人诛心啊!我七月怀胎的儿子还没生下来,你就在外面彩旗飘飘了啊!” 段移虽然发了贴,但被蒋望舒这么念出来,还是有些尴尬,推他一把:“死开点儿。” 蒋望舒一边假模假样的哭,一边往下翻页,第一页都没翻过去,蒋望舒就找到这个帖子为什么蹿红的这么快的原因了:盛云泽回复了。 杭城bbs校园灌水区: 最新贴:@xx167x1哥。 发帖人:段移 [@xx167x1:论坛叫的不算,上来叫一声] 段移看到这句话,犹豫了会儿。 盛云泽的座位在上面,他转过头,和他的视线在半空中撞上。 段移喊道:“哥。” 盛云泽掀开眼皮,淡淡地望着他。 段移又喊了一声:“哥!” 如同一颗石子投进了风平浪静的湖面,荡开了圈圈涟漪,盛云泽“嗯”了一声,忽然说:“上来。” “喜欢你。” 段移叛逆劲儿上来了:“我就不。” 盛云泽:…… 段移勾勾手指:“你下来。” 盛云泽慢吞吞走下来。 段移诧异:“真下来啊?”他转头看了看西边,又看了看蒋望舒:“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蒋望舒浮夸道:“您老面子大,我就不打扰二位的二人世界了,本人亲自滚走。” 然后他就欢乐地挪了个位置,挤到了郝珊珊边上,美名其曰培养母女感情。 哦,郝珊珊是蒋望舒跟段移爱的结晶。 段移是她爸。 郝珊珊毫无形象的啃着榴莲,飘香十里,鬼头鬼脑:“妈,你最近跟我爸的感情不太和睦啊。” 蒋望舒一边单手玩手机,一边慈爱的抚摸郝珊珊的狗头,问出了夺命题:“珊珊啊,爸爸和妈妈,你更喜欢谁呢?” 郝珊珊一秒犹豫都没:“喜欢爸爸。” 蒋望舒:? “给你个机会再说一次。” 郝珊珊拜金主义道:“爸爸有钱。” 蒋望舒叹息:“你也知道男人有钱就要包二奶。” 他指着盛云泽,忽然放下手机,拿着餐巾纸煞有其事地擦着眼泪:“你看看,你妈什么也比不过人家,成绩也不好,长得也没人家漂亮,现在是明日的黄花家里的糟糠,你爸好狠的心,留下我们娘俩孤儿寡母的过……” 郝珊珊评价道:“我觉得我新妈妈挺靠谱的,这根大腿我要抱住。” 蒋望舒一瞬间正色:“你有没有良心?逢年过节的谁给你抄的作业?谁帮你打的掩护?” 郝珊珊:“妈,您还是操心一下十一月份的期中考吧,加油,祝您早日考过我新妈妈!” 段移晃着膝盖,往盛云泽腿上撞了下。 “哎,哥。” 盛云泽觑他一眼:“叫上瘾了是吧。” “不是你让我愿赌服输的吗,你敢应我为什么不敢叫。”段移:“晚自习蒋望舒要请大家吃烧烤,你去不去?” “高烤?” “嗯。他搜刮民脂民膏的钱,这狗官拿我俩打赌的事情来骗人民群众押注,赚了好几百。” 盛云泽没说话。 段移也不觉得尴尬,相反,他还挺享受这种跟盛云泽并排坐的闲暇时光。 “找你的alpha是谁?”盛云泽睁开眼。 “你看到了?”段移反问。 “想不看到都难,当我眼瞎吗。” 段移:“一中的秦书,你有印象吗,他也是附中的,跟你一个初中。” 盛云泽:“路潼的儿子?” 段移诧异:“你还知道路潼啊。” 盛云泽:“我也网上冲浪,谢谢。” 其实他不是在网上认识路潼的。 秦书他爸来找过盛云泽的父亲,他父亲是国内大佬级别的物理学家,在国际上也很有地位。 秦书他爸每一回来都在书房里和他爸小声地谈论什么项目。有一次路潼亲自来了,带着一些资料匆匆的进了他家书房,下午的时候又匆匆回去。 他爸把那些东西都牢牢地锁在保险柜中。 段移敲了下大腿:“我跟他是朋友。” “哦。”盛云泽不咸不淡回答一声。 段移:“他给我送资料来的。” 盛云泽侧目,那表情仿佛是在说“你这脑子也能学习?” 段移瞬间怒了:“你别看不起人行不行!我小学的时候成绩也还是很不错的,还拿过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二等奖。” ——学校内部举办的,一共三个人参赛,赞助商是小段爸。 奖状在回家的路上被风吹到了河里,随着段移的童年一起飘散在时间的尽头。 现在想想还有点儿心痛。 他为数不多的学术类奖状呢。 段移不知道聊什么,提到了秦书,他略略迟疑:“说起来,秦书跟我一样倒霉,他高一的时候掉一中那许愿池里去了,昏迷了好几个月才醒来。” 盛云泽不太乐意听段移聊起秦书。 一个帅哥,自然是不想听好感对象聊起另一个帅哥的。 “你暑假的车祸怎么回事?”盛云泽后知后觉的关心起来。 段移:“就……” 他原以为回想起那件车祸的事情很容易,但脑子一片空白,对车祸的记忆已经消失了。 段移卡住:“想不起来了。” 盛云泽:“这也能忘?” 段移觉得挺古怪:“真想不起来了,前几天我还记得,车祸……” 车祸,疼痛,高温,爆炸。 雪白的医院墙壁,急促尖叫的心电仪,血淋淋的手,孩子的哭声,还有……盛云泽? 嗯?盛云泽? 那片段雪花一样,飞似的就消失了。 段移拍了拍脸颊:晒晕了吧,他车祸那会儿还没跟盛云泽分一个班呢,上哪儿看到他也在的。 “怎么了?”盛云泽问。 段移:“没什么,脑袋疼。” 盛云泽状似无意地问道:“秦书给你送的什么资料,学习的?” 段移心想秦十五那奇葩能给自己送什么正经学习资料啊,他俩属于负负得负的类型,送来的是秦书自己的关于对穿越的理解和巨作,太尼玛中二了,段移都不好意思拿出来给盛云泽看。 于是支支吾吾,含含糊糊:“哦,那个,就是,嗯……差不多吧。” 盛云泽冷道:“好好说话。” 段移被他训的一抖,下意识开口:“一中跟我们又不是一个进度,人家是省重点高中,他能给我送什么资料啊,就他印来玩儿的。” 说到这里,段移的思维发散开了:“哥,你怎么没去一中啊?” 盛云泽被这一声“哥”给叫舒坦了。 其实他比段移要小几个月,被年纪大的男孩叫哥,心中说不出是什么得意感。 “不想去。” 盛云泽当年的中考成绩太辉煌了,说满分都不为过。 一中跟二中抢疯了,就连隔壁市的王牌中学,正儿八经的一个班半个清华生的百年老校的校长也来盛云泽家里坐了坐。 结果他一中跟隔壁市的都没去,偏偏选了二中。 段移好奇:“为什么不想去,一中师资力量好,而且他们那个竞赛班特牛逼,你知道路潼吧,他以前就一中竞赛班的。” 盛云泽:“我在哪儿都能学好。” 段移被他的口气惊了一下,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 盛云泽忽然反过来问他:“你为什么来二中,不去七中?” 七中是专门学画的,人称国美后花园。 上国美的学生有一半都这学校出的。 段移也学他:“不想去。”他补充:“我在哪儿都能画好。” 也没吹,段移的绘画天赋很高,况且他现在还开挂了,跟普通高中美术生比起来,他平白多了十几年的经验。 简直就像是国家级的一线画手来画儿童画,用脚都能画好。 盛云泽随意问了句:“你不想学好吗?” “我分儿够就行,我跟你和蒋望舒不一样,我没什么志向,就想画画。哎,哥,你有没有什么梦想?” 盛云泽沉默片刻,段移试探性地问道:“当科学家?” 盛云泽:“小朋友国旗下讲话吗?” 段移诧异:“那是什么?” 盛云泽:“没什么,当宇航员。” 段移没想到盛云泽还能开玩笑,立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抱着肚子狂乐,乐完了,东倒西歪靠在盛云泽身上,盛云泽的心不动声色地一跳。 段移的动作太自然了。 他没发现自己不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盛云泽,随口问道:“你们物理竞赛什么时候去啊。” 盛云泽:“下个礼拜。” 段移:“我们班你、蒋望舒、郝珊珊还有乐成洋去。”他抬起头:“你准备拿几个名次啊?” 盛云泽肩膀空荡荡的,有些失落:“看情况。” “狂的你。”段移唏嘘:“控分啊?” 但转念一想,盛云泽也有狂的资本。 数理化中,盛云泽最擅长的两门,一个数学,一个物理,化学稍弱,但平时考试也是拿满分的正常水平。 只是数学和物理包揽了国家级各类竞赛大奖,横扫全中国,之前北京少年班的负责人在初中的时候就联系过盛云泽,盛云泽没去读。 通常省内竞赛,盛云泽基本稳拿第一,比起他,蒋望舒玄乎一些,状态好能考进浙江省前二十名,状态不好直接打出gg,而且蒋望舒擅长的是英语跟化学,特别是化学,盛云泽在成绩上也得让着他。 这回物理竞赛就是看蒋望舒开学考第一的成绩后,赶鸭子上架逼着他顺杆子往上爬的。 况且二中上面还压着一中,一中实验班不是吃素的,盛云泽拿了第一之后,二中就出现断层,中间所有的奖项基本被一中吃完。 段移问他:“你有没有一种高处不胜寒,孤独求败的感觉!” 盛云泽回他:“那你有没有一种高考即将落榜,回家种田的感觉?” 段移撒娇:“哪有那么差?两百五十分还是有的好吗。” “是,多考两次你就五百二十分了,再考一次加起来就能保送清华了。” 段移死不承认自己的烂成绩:“我只是不想学而已……” 盛云泽:“那就学给我看。” 段移愣住。 “这一杯雪碧,为了我们身残志坚还来吃烧烤的段班干的!” “wow——” 起哄声掀翻了高烤这家小店。 高三一班的人几乎来了大半,平头、马姐、方芸、郝珊珊、赵来……连平时最难请的盛团座今日都在场。 蒋望舒顿觉自己完成了一件堪比地球人登月的大事儿,感动到:“这是我们班除了上课时来的最齐全的一次,你们是打算把我钱包掏空是不是?!?我承认我是个贪官,但也没贪大家超过五十块吧!我请你们吃饭还倒贴了十多个五十块进去!” 郝珊珊喊道:“妈,别慌!你没钱了咱爸有钱!枕边风吹起,拿出你大老婆的气势来!” 蒋望舒唏嘘:“你爸现在被狐狸精缠着呢,大老婆没人权。” 众人看到段移跟盛云泽坐一块儿,又哄堂大笑。 郝珊珊介绍道:“这是我的新妈妈,大家都认识了吧,老实说高二的时候如果有人告诉我,我能管团座喊妈,我必然把他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盛云泽今天的心情大约有些好,面对同学的玩笑,也没冷着脸,脸上始终保持着一丝笑意。 他忽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第一次认同一个班级。 他心想,我们是一个班的,是同学,是朋友,是将来要一起拍毕业照的,是互相插手过对方的青春的。 他从没有体会到这种有些灼热甚至是沸腾的少年热血感。 盛云泽从小就是同学中的异类,冷静、早熟、高冷。 没有人像段移这样,忽然挤进他的人生,又忽然把他从一个小圈子里带出来,拽到了他的集体中,他的朋友圈,他的世界里。 他只要跟着段移,似乎就有数不完的朋友,认不完的交情。 甚至连以前对他有些害怕的同班同学,现在也敢跟着段移起哄,开着他的玩笑。 他不讨厌这感觉。 哄笑声和打闹声中,盛云泽甚至有些佩服老班的先见之明。 段移这人当班长是很合适的,他天生的好人缘和凝聚力,让他永远光彩万丈,身边永远花团锦簇。 “团座,这杯我敬你!”平头站起来:“老实说,有句话我很早之前就想跟你说了,你为啥这么牛逼?” “噗——”段移差点儿把雪碧全喷出来。 盛云泽淡定道:“天生的。” 方芸嘿嘿一笑:“我靠,就我今天跟盛团座在一桌吃饭的事儿,拿到校园论坛上能吹三天三夜。” 赵来说:“团座,你跟我想象中其实挺不一样的……” “团座,我也敬我也敬……” “团座你有没有什么学习技巧啊,给大家支个招呗……” “团座我祝你跟段班百年好合……” 雪碧换成了酒,大家越吃越醉,嘴上越来越没有把门的。 平头站起来瞎起哄:“听我说——各位同志,光喝酒不给力啊,来点儿我们二中的传统节目?” 段移喝的晕乎乎:“我们二中还有什么传统节目啊?” 平头高深莫测道,大舌头:“班长、段班,盛团座、团、团支书,表个态呗!你俩一个主外一个主内的,咱高三一班的父母官啊!” 段移笑骂他:“给我滚啊!” 平头晃着身体:“我跟你们说,你段班,听说、班长要是不请咱们吃饭,期中考之后就得娶团支书……” 蒋望舒不服:“你把我学习委员放什么地位了!” 平头推他:“去去去……” 推完,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吃到一半,郝珊珊提议大家唱歌,被起哄的又是段移,顺带还有方芸和蒋望舒。 段移被他们缠的没有办法,只好被架到话筒前,跟蒋望舒合唱。 他俩唱了一首《小酒窝》,引得整个班都瞎几把乱叫,后来骑虎难下,又跟方芸唱了首《客官不可以》,最后还跟盛云泽一起唱了《今天我要嫁给你》。 平头他们不肯放过段移,主要是段移唱歌真挺好听,跟演唱会没啥区别,段移也没谦虚,在平头的起哄下,点了一首苏打绿的《我好想你》。 ——开了灯眼前的模样,眼前的模样,偌大的房,寂寞的床。 段移的侧脸在昏黄的灯光下,自带了一层柔和忧郁的光芒。 随着歌曲高潮部分的到来,段移渐渐地整个人都面向了屏幕,只留下了背影给众人。 少年落寞的侧脸和清朗的歌声缓缓传来。 ——我好想你,却欺骗自己。 ——我好想你,就当作秘密。 ——我好想你,就深藏在心。 一曲结束,众人目瞪口呆。 半晌,平头才回过神,惊呆了:“段班,你情圣啊!唱的也太好了吧!” 甚至连原唱里面那种求而不得的哭腔都给唱出来了,撕心裂肺,却也沉默接受。 这顿烧烤吃到了晚上十一点,二中宿舍门禁是十一点半,仿佛一个死亡倒计时,醉成了一片的同志们如同植物大战里面的僵尸一样,连滚带爬的往二中后门跑。 段移爬在桌上睡得最香,被蒋望舒推了下:“宝,回宿舍睡,起来了。” 段移睁开眼,盛云泽刚从洗手间回来,走来是冷冷淡淡的,怪好看。 他“嘿嘿”一声。 蒋望舒捂脸:“我的妈,孩子喝傻了。” 他正想去扶段移,段移在他怀里挣扎起来:“我不要你扶,你让盛云泽来扶我。” 蒋望舒:“你丫还挑,你也看看人家愿不愿意扶你吧。” “我愿意,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盛云泽十分自然的走过来,接过段移。 蒋望舒原地立正,把段移的手珍重交到了盛云泽手里,肃穆道:“现在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段移勉强靠着盛云泽站直身体,蒋望舒:“那,我先走了?团座,不方便的话把他扔我们宿舍门口就行,我随时准备来收尸。” 然后跑的比兔子还快,仿佛终于把小孩儿送幼儿园摆脱了大麻烦的快乐家长。 段移跟个八爪鱼似的扒拉着盛云泽,盛云泽走一步,他就被拖着挪一步。 眼睛都没睁开。 盛云泽:“段移,要么我背你,要么我抱你,要么你自己爬回去,不过就你目前的状态来看,蠕动回去比较符合你的人设,你自己选。” 段移学老实了,手脚并用地往盛云泽背上爬,然后乖乖地搂着他的脖子,把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压在他脖颈间。 他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哥。” 盛云泽没理他。 段移来劲儿了:“盛哥,云哥,泽哥——” 盛云泽刚想问他“你好玩儿吗?把你扔下去信不信?” 段移嘿嘿一笑,把他脖子搂紧了,“哥哥。” 想了下,还是觉得不对,又喊:“老公。” 眼里亮晶晶的。 盛云泽深吸一口气,走的尽量稳一些,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总是喊我老公?”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了。 段移:“不知道。因为我们结婚了。” 盛云泽不跟醉鬼一般见识,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聊:“是吗,你跟鬼结的婚?还是你单方面结的婚?” “跟你结的婚。” 盛云泽:“哦。我怎么不知道?” 段移:“我们大二结的婚。” 盛云泽随口敷衍他:“喜欢南野还是喜欢我?” 段移:“喜欢你。” 虽然猜到了,但是听段移本人说出来还是很暗爽。 然后听段移跟报菜名儿似的:“……还有蒋望舒、简翘、郝珊珊……” 盛云泽黑着脸:“你的喜欢是批发的?” 他毒舌:“你既然喜欢他们,为什么和我结婚?” 段移:“我也不知道。” 他说完,沉默了很久。 他忽然感到一阵悲伤,几乎淹没他,声音轻轻发颤:“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就当做一个秘密,深埋在心。 盛云泽忽然愣在原地。 段移哭了。 没有嘶声力竭,没有又吵又闹,在他背上,说想他,然后哭了。 安安静静,只有抽泣声,和无边又绝望的思念。 为什么? 盛云泽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刺痛感和恐慌,空落落的。 他茫然地想:我不是就在这里吗? 占有欲 光度调到最暗,手机屏幕上还是显示出了盛云泽刚刚搜索的页面。 白底蓝框百度搜索。 关键词:[穿越] 五花八门的答案跳出来:穿越之修仙、穿越之我是大明星、有哪些穿越小说比较好看、重回我爸的高中时代这一本比较好看,推荐大家去看看,作者是三千风雪…… 不对。 盛云泽要查的不是这些,他换了个关键词搜索。 [穿越时空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回跳出来的答案和他想要的终于沾边儿了:人类真的能够穿越时空吗?科学家研究穿越时空的可行性、人类会灭亡吗、为什么没有未来的人类穿越回来…… 盛云泽手机放在高高堆起的书本后面,一条一条耐心的往下翻。 然后换了个关键词:[平行宇宙] 平行宇宙真的存在吗? 什么是平行宇宙? 科学家们曾经发现第二宇宙…… 惊,你不得不点开看的真人真事,澳大利亚曾经出现一起平行宇宙穿越事件…… 最后一条吸引了盛云泽的注意力,作为一个网上冲浪冲的并不怎么勤快的高岭之花,还不知道自己即将中天.朝伟大小广告的陷阱。 刚一点进去,页面跳转,蓝蓝绿绿红红的劲爆标题挤在一堆污染着盛云泽的视线:首家澳门赌场上线啦—— 跟平行宇宙没有任何卵关系。 盛云泽内心难得“操”了一声,点击返回——中了小广告的第二个陷阱:返回出去是另一个黄色页面。 盛云泽面无表情的点了右上角的“叉”——中了小广告的第三个陷阱:打开了第三个赌场广告。 众所周知,比原子小的是质子,比质子小的是中子,比中子小的是夸克,比夸克还小的就是小黄网的页面“叉”键。 找到了算你有本事,关键能叉掉才是一条好汉:因为这个“叉”十有八.九还是个假“叉”。 被小黄网折磨了一上午的盛云泽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叉,干脆把手机屏幕整个掐灭了。 他心中的烦躁之气还没散开,脑海里依旧是段移那句带着哭腔的“我好想你”。 好想谁? 一边喊他老公一边又好想另一个男人? 给他脖子上留下标记的那个吗? ——好烦。 ——烦死了。 “段移,别睡了别睡了,北哥让你起来回答问题。” 北哥,高三一班的物理老师,别人秃头秃中间他秃两边,是个高考考北大,读了一年觉得不满意,回来重考上了清华的校园传说级别的大佬。 人挺随和,就是爱抓段移起来回答问题。 上午第四节课,学生除了忍受枯燥乏味的课程,还得忍受困意,以及烧的胃疼的饥饿,心都提前飞食堂去了。 段移睡了一上午,迷迷糊糊站起来,看到北哥的脸,下意识开口:“老师好。” “嗯。”北哥阴阳怪气一声:“你挺好啊,小段,睡得不错吧?我可没打扰到你吧?看你丫那脸,压出红痕了都,我看了都想替你叫声爽。” 蒋望舒捂脸:“段移,让你回答问题,总复九十六页。” 到了高三,不管是必修还是选修都已经学完。 每个学校会相对安排一些复习资料用来刷题,或者当做教材。学校和学校之间偶尔会交流材料,但为了保证升学率,学校都会有压箱底的神秘高考法宝。 二中的就是高三教研组呕心沥血编了三年的总复习资料,九门齐全,绝密,死不外传,简称“总复”。 北哥的目的是为了叫醒段移,根本没指望他能站起来回答出这个问题。 “坐下吧。”他抬头:“盛云泽,你来。” 盛云泽神游天外的心思还没收回来,看到北哥,冷静回答:“选c。” 北哥:…… 班里有些人没憋住想笑,有些人已经“噗嗤”一声笑出来。 北哥:“你看看你拿的是什么书?” 盛云泽一看:二中语文总复习资料。 角落还有何主任写的高考必胜心灵鸡汤及其语录,每一页都有,是何主任对每个学生寄予的希望。 盛云泽翻到的这一页角落上写着:中学阶段,男女交往仅限友情,超出友情,就是浪费感情,害人害己! 盛云泽:…… 不知道怎么,他突然叛逆的抱了一点儿侥幸心理,心想:段移又不是女的。 “你也坐下吧。”北哥无奈,盛云泽是他的得意门生,他偏心的没边儿了。 蒋望舒“啧啧”道:“没想到像校花这样的学神上课也会走神,选不出答案也知道选c。” 北哥:“我知道运动会结束,你们的心还没收回来,昨晚上你们跑哪儿野了我心里也有数,但你们自己想想,啊?高三跟高二能一样吗?别人能收不回来,你们高三一班能收不回来吗?重点班,尖子班,实验班,竞赛班!大哥大姐们,你们每年费劲吧啦的考进一班是为了来重在参与啊?” 班里差点儿睡着的学生连忙正襟危坐。 北哥语重心长:“我知道你们学习好,脑子也好,不然也进不了这个班。但是你们不能因为这个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就不用学了,也不用努力了。我告诉你们,平行班不知道多少学生想挤进来,你们要是不想从一班下放到边疆,就都给我把皮勒紧一点,惯的你们。” 蒋望舒作为学习委员,在北哥发表了这一番抑扬顿挫的鸡汤之后,第一个响应:“知——道——了——北哥——” 北哥:“说的就是你蒋望舒!” 蒋望舒:…… 妈的,枪打出头鸟。 北哥恨铁不成钢:“你有能耐你分点儿心思给物理,拿出你对英语的百分之三的努力,你这次竞赛名次就不会这么靠后了!” 听闻竞赛两个字,班里学生为之一振。 蒋望舒还在插科打诨的谦虚:“北哥言重了,其实我对英语和物理都是一视同仁的。” 段移连忙打掩护:“北哥我作证,蒋委员长所言属实,今早他的英语选择题和物理选择题都是抄的。” 郝珊珊积极响应:“对!还把英语单项选择抄出了多项选择的新解题思路。” 北哥被这帮小子一唱一和的给气笑了。 方芸问了句:“北哥,竞赛出成绩了啊?” 话题又绕回来。 开学初,省物理竞赛的复赛在一中拉开帷幕。 盛云泽去年期末就因为参加了这个竞赛,学期初进了复赛没参加开学的分班摸底考,才让蒋望舒考了年级第一,不堪重负的当了个学习委员,现在还让他当成了剥削底层群众,借由职务之便搜刮民脂民膏(同学作业)来抄的狗官。 蒋望舒初赛就被刷了,暑假里段移出了车祸,正好是他比赛的那一天,他卷没做完就魂不附体离场了,最后成绩出来就勉勉强强拿了个二等奖,连复赛的边儿都没摸到。 一班去了蒋望舒、方芸还有盛云泽。 以及平时默默无闻的方丈,张信科:戴着啤酒瓶底厚的眼镜,整个人神乎其乎,做题靠算——算命的算的新社会主义神棍。 叫信科是他爸相信科学的坚定信念。 还有小不点周月:瘦瘦小小白白的一女孩。 “嗯,盛云泽,方芸,你们俩下了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方芸心里一跳,没什么底。 蒋望舒扯了下她的马尾辫:“哎,可以啊,方芸,不请客啊?” 方芸:“你别给我立flag,等下我要落选了我算你头上。” 蒋望舒:“北哥又不是脑子有病,叫你俩去他办公室通知你俩落榜?拜托,你都跟校花一块儿被点鸳鸯谱了,自信点儿!” 方芸忽然看了段移一眼,段移彻底睡醒了,正满血复活,刷刷一下就撕了物理总复右下角一片空白的纸,在上头写小字条,揉成一团扔给了盛云泽。 盛云泽桌面上猝不及防的滚过来一团皱巴巴纸团。 一班在上课的时候敢跟盛云泽传纸条的,全班也就只能找出一个来。 他抬头往段移的方向看,果然看见段移对着他挤眉弄眼,嘴里“pipipipi——”个没完。 他“pi”的再大声点儿,就能把北哥勾引下来了。 段移跟个没事人一样,第二天纠结了一上午的居然是他自己。 他好像一场穿堂风,无意间惹了山洪。 盛云泽先是气,又觉得好笑,笑完,又觉得段移很可爱,脸是雪白的,眼珠是乌黑的,像精心捏出来的瓷人。 他无奈的打开纸条,笑意戛然而止。 纸条上书:在吗? 段移很快就收到盛云泽的回信了,迫不及待打开看。 盛云泽的字游云惊龙,笔力遒劲,龙飞凤舞下笔两大字:傻逼。 段移有点肉肉的脸皱在一起,敲蒋望舒的肩膀,“团座为什么骂我傻逼?” 蒋望舒心想他也舍得骂你? 然后凑过来先看到盛云泽写的“傻逼”二字上面,段移歪歪扭扭的“在吗”。 瞬间倒戈,深沉地拍着段移的肩膀:“团座骂的对。” 想了下,蒋望舒看着段移懵懂的样子,又叹息:“谢邀,挺心疼他的,人挺帅,年纪轻轻,脑子也好,怎么眼就瞎了呢。” 那架势,简直跟看到城里有个帅小伙不嫌弃自己家闺女没文化没读过几天书,冲着闺女的脸非要娶闺女,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怕帅小伙退货,迫不及待就想把闺女打包嫁过去的丈母娘一样一样。 嫁过去之前还得传授几招闺女御夫之道,免得那天小伙子眼不瞎了,把他闺女给退货了。 蒋望舒和蔼道:“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个眼瞎的帅哥不容易啊,关键是帅哥不但帅还聪明,加油!段小葵!” 段小葵来不及跟蒋望舒跑火车,下课铃响了,北哥一走就跟神奇宝贝召唤师一样,把盛云泽给召唤走了。 段小葵跑得慢,连神奇宝贝盛云泽的衣角都没摸到,眼睁睁看着盛云泽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 教室里瞬间空了一大半,都拿着饭卡奔食堂了。 留下来的都是偷摸点外卖的,二中禁止学生中午吃外卖,派了学生会纪检部的轮流在几个学生拿外卖的地方站岗,捣毁了蒋望舒他们好几个根据地。 今年蒋望舒跟学生会打起了战略相持,还搞起了特务工作,策反了好几个纪检部的良民,安排了卧底进去,养活了一班大半人口,实属是一个搞政治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他提着外卖进来,几个嗷嗷待哺的男同志就差没上去抱着蒋望舒的大腿喊一声“英雄母亲”了。 结果到门口,被四班一个小姑娘堵住,是个女性alpha,性格挺泼辣,跟蒋望舒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递给他一杯奶茶,走了。 方丈“卧槽”一声,带着段移全班围观:“委员长这是有情况啊……” 段移也“卧槽”了:“他怎么没跟我说?” 方丈“阿弥陀佛”一句,摸了摸段移的脑袋,给他开个光,“施主,绿着绿着就习惯了,老婆要找二春,佛祖来了都拦不住。” 段移:“我只是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女同胞看得上他?!” 方丈挺纳闷,啤酒瓶底眼睛发出阴险反光,他推了一下:“段班,你看久了当然不觉得,其实委员长长得挺帅的。” 确实挺帅的,蒋望舒184,人高腿长,桃花眼,成绩好,家里有钱,看谁的时候都是笑盈盈的藏着温柔,除了特爱泥塑自己给人当妈和喜欢瞎几把跑火车扯淡之外,标准的少女怀春玛丽苏四大校草中温柔男二号配置。 方丈:“你知不知道你跟委员长在学校论坛里有个称号?” 段移仿佛想起了什么东西,天雷滚滚:“操!我知道,你要是想说他o装b为我怀胎七月还被盛云泽横刀夺爱导致早产的那一篇魔幻主义向后现代现实主义致敬的文学巨作,那就免了,我已经品过了。” 方丈一言难尽:“想不到你们三个玩的这么大。”然后又回味:“没想到那篇文最后委员长早产了啊……剧情发展出乎意料。” 段移人都裂开了:“你妈的!你他妈还追文?” 方丈毫不犹豫把蒋望舒卖了:“委员长安利给我的。” 段移:…… 蒋望舒把外卖往桌上一放:“孩儿们,吃饭了!” 郝珊珊双眼发光挤过来:“妈,听说你给我找了个新爸爸吗!” 蒋望舒拿出猪扒饭,打开盖子,给段移掰了双筷子:“你哪儿听来的?现在决定好选爸爸还是选妈妈了吗?” 郝珊珊指了指桌上的奶茶,嘿嘿笑着猥琐搓手:“老实招来,是不是有情况了?” 段移也一脸坏笑的盯着他,蒋望舒“哦”了一声,“高二四班的一个学妹送的,你们想喝啊?一人一口啊,别抢。” “我看她好像是个女a。”郝珊珊:“女a也好啊!妈妈,您就答应她吧,记得要彩礼三十万城市户口两套房一辆车,二嫁虽然会遭人非议,但也不能在彩礼上委屈了您,女儿心里一定支持您!对吧,我爸。” 段移瞎起哄点点头:“不错,小蒋冲呀!” 蒋望舒乐道:“有毒,我跟她没可能,别瞎想了。” 段移顿时八卦起来:“为什么?” 郝珊珊有样学样:“为什么?” 蒋望舒呵呵一声:“我有权保持沉默。” 其实这事儿说来挺操蛋的,具体得追溯到蒋望舒读初中时,段移跟南野好上的那一年。 他们仨一块儿玩到大,说是开裆裤交情也不为过,段移和南野背叛他双双把革命友谊给上升了,主要怪南野这人一直对段移抱有那么点儿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知道找谁算的命笃定段移会分化成omega,然后要求蒋望舒打助攻,撮合他俩。 蒋望舒被赶鸭子上架敷衍了一段时间,认定段移不会跟南野在一起,结果事情发展超出了蒋望舒的预料,第一是南野跟段移真的在一起了,第二是南野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像看情敌——天知道只有幼儿园那会儿段移才当过蒋望舒女朋友,那还是一三五段移二四六南野轮流来的,安排的明明白白。 后面十几年都是他给段移当老婆还债好吗! 总之,在这个少年都忙着成长,兵荒马乱的初三,蒋望舒不负众望的分化成了一个alpha。 为了维护他们仨岌岌可危的友谊,中二病还没过的蒋望舒陡然生出一身正义感,一脸坦荡的跟段移说自己是个b——除了身份证上会显示第二性别,如果自己不说,基本就不会有人知道,就跟身份证号码一样,它看着是公布的,但是要藏起来也不难。 因此,他在论坛上是o装b的人.妻,在现实中是个a装b的英雄母亲。 结果南野和段移好了半年没到就分手了,蒋望舒一言难尽,在每一个深夜中扪心自问:我图啥? 装了个寂寞吗? 一直到现在,段移心大,也没发现不对,蒋望舒也懒得纠正。 反正大家都是一天三次的阻隔剂瞎喷,要能在学校里闻到点儿信息素的味儿,立马给你举报到政教处去。 蒋望舒的人生原则是找个美女o,对双a恋不感兴趣。 所以高二那学妹alpha,死在了起跑线。 饭菜的香味在教室里散开,盛云泽一进来就看到段移吃的满脸米粒。 周围还围着一大帮人。 他长腿一跨,顺手把段移桌上的饭盒扒拉到自己身边,擦掉了段移脸上沾着的米粒后,捡了一块猪排吃。 “你用嘴拱着吃饭的吗?” 段移:=口=! “那是最后一块!” 郝珊珊等人也惊呆了,主要是被盛云泽这个自然熟稔的姿势惊呆了。 校花从来都是一朵喜马拉雅山脉上的常年冰霜不断的高岭之花,什么时候干出过这么……这么…… 这么了半天,众人都没这出个所以然。 要说的话,就像动物界中年轻孤傲的狼,在表达自己的占有欲和宣誓主权。 而且吃剩饭…… 段移跟谁的关系都挺好,哥们儿也多,但要说关系好到互相吃一份盒饭,筷子都用一双,那不就等同吃口水了? 关键是蒋望舒吃吃剩饭就算了,毕竟是发小,感情不一样。 盛云泽什么时候这么接地气了…… 方丈自认为是做不出吃哥们儿剩饭的行为的,他嫌弃。 然后回味了一遍,不由惊悚,终于找到关键所在:他是盛云泽诶……盛云泽?盛云泽能干出这事儿?被魂穿了吗? 方丈咽了咽口水,换了个思路想:团座……你这是要与民同乐吗? 方芸闻到香味跳进来:“吃什么吃什么吃什么呢?” 静默的气氛才被打破。 方丈连忙取了一份饭盒:“给你留的,就差一份了,再回来晚一点你就吃不上了。” 方芸看到盛云泽坐在段移身边,微微一愣:“团座今天中午跟我们一起吃啊?” 段移还在跟盛云泽掐架,争夺除了猪排之外的米饭归属权。 “你自己不能叫一份吗?!”段移怒了。 “我不。”盛云泽面瘫脸,直接从段移的筷子上咬了一口,就着他的手吃饭。 “你幼不幼稚!”段移眼看自己的食物惨遭毒手,挣扎无果之后,放弃了,筷子丢给盛云泽,自己拿着勺子,从蒋望舒碗里挖了一大勺土豆牛腩。 蒋望舒风中凌乱:“你妈的……” 小学鸡打架,殃及池鱼。 方芸打开饭盒:“段班,我的先分你一半吧,我吃不完。” 她看到段移跟盛云泽用同一份饭盒,心里微微刺痛片刻。 但又觉得自己的醋吃的没有来头,吃alpha的醋干什么,段移也是个alpha,她都没吃过蒋望舒的醋。 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盛云泽的威胁实在是太强了——作为情敌的那种。 段移谢绝了她的好意,方芸讪讪一笑,没表现出什么。 只是视线和盛云泽对上的那一瞬间,发自心里的背后一凉。 那眼神,冷冽,还带着警告。 转瞬即逝,方芸很快回过神,心想:怎么可能,我看错了吧? 蒋望舒安排完郝珊珊收拾残局,美名其曰锻炼女儿家务能力,以免长大了嫁不出去,真是个清朝棺材板里爬出来的僵尸思想。 郝珊珊怒吼:“妈!大清已经亡了!” 意思是提醒他作为新时代的妇女,能不能有一点儿开放的思想! 蒋望舒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们得整点儿新思想,新风尚。” 段移吃饱了就想睡觉,典型的小猪行为,没精打采地玩手机,玩不了多久又趴在桌上眯着眼休息。 这时候除了去操场上打篮球能唤醒他的本能,基本没人可以把他从座位上拔.出来。 饱暖思淫.欲,蒋望舒忽然神秘道:“各位,我有一点好东西想给大家看。” 说着,拿出了手机,一晃而过, 段移“卧槽”一声从座位上垂死病中惊坐起:“你胆子太大了吧!” 盛云泽已经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带着白色的airpods,黑白相间的秋季校服拉链拉满,勾勒出少年修长的脖颈,闭目养神中。 段移怕自己声音太大把盛云泽给惊醒了,压着蒋望舒的手机:“你他妈把小黄漫带到教室里来看?” 蒋望舒摇着手指:“nonono,是我们一起看。” 他一招手,方丈平头郝珊珊一块儿凑了过来。 段移:“操!方丈和平头也就算了,郝珊珊,你一女的你有没有点儿性别概念!滚回去写作业!” 郝珊珊双手放在心口,祈祷状,坚定道:“爸爸,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能不能有点儿男女平等的健康思想观念?在伟大又古老的传统运动事业中,从来就没有男女之分,真正做到了人人平等,人人有片看。” 段移被她一套一套的歪理气的直骂蒋望舒:“你他妈看你教出的好女儿!” 蒋望舒语重心长道:“孩子他爸,别入戏太深。” 他瞥见盛云泽,目光一凛,对方丈说:“我刚忽然有了个想法。” 蒋望舒上次说忽然有了一个想法的时候,带着高二二班的全体男同志半夜翻墙去网吧,从国际楼二楼宿舍往下跳,二十个人摔断七条腿,一人写了八千字检讨,给学校免费打扫了一个月的公共卫生。 段移听到他说这话就发毛。 蒋望舒:“我觉得我们平时就一起看片,已经没什么新鲜感了,不如我们找点儿刺激?” 方丈和平头深感赞同。 段移心中警铃大作:“操蒋望舒我跟你说不管你现在想什么你给我立刻停止你的想法……” 蒋望舒伸出食指,神色肃穆道:“我们邀请盛团座和我们一起看怎么样?” 段移:“操!我就知道!” 蒋望舒已经欢乐的打招呼:“团座——” 盛云泽在段移绝望的眼光下,摘下了耳机,略带疑惑地看着他们:“嗯?” 不能吧 段移一巴掌拍开蒋望舒,对盛云泽开口:“你别理他们。” 自从跟盛云泽一个班之后,众人发现传说中的高岭之花似乎并不那么美丽“冻”人,渐渐地,大家的胆子越来越大,在段移的带领下,对盛团座愈发不尊敬。 段移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而且拉盛云泽看小黄漫? 他刚想说盛云泽孩子都生两个了,在床上会玩儿的姿势比你们年纪都大,还能没看过你这些小儿科的东西吗? 结果他一转头,盛云泽白皙漂亮,优越十足的脸蛋落在段移眼里。 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他的表情有一丝僵硬。 段移忽然回过味来。 ——盛云泽才读高中啊。 ——盛云泽高中的时候看过小黄漫没有啊? 段移稍稍愣神,蒋望舒已经说明来意。 刹那间,盛云泽的脸色变了。 平头感到一股杀意从面前略过,第一个生出退意,小声道:“算了吧,找盛团座看小黄漫,我不要命了吗?” 段移看到盛云泽的正常表现,松了口气。 果然,他怎么可能答应跟蒋望舒一起看黄漫? 盛云泽这个要面子的中二病,就算是看也是自己偷偷摸摸的看,段移转过头没收了蒋望舒的手机:“在教室这个神圣的殿堂里搞黄?信不信我把你举报了抓起来枪毙?” 蒋望舒也就随口这么一提,胆子没大到真的敢在教室搞这些,众人一哄而散,他拿出卷子:“小段,你别紧张,我就是随口一说。” 但是,这个小插曲就跟一根逗猫棒似的,落到了段移的心里,好奇的他心痒痒:盛云泽真没看过啊? 不能吧?都读高中了。 下午,学校公布了省队物理竞赛的名单,盛云泽跟方芸赫然在列。 盛云泽第一,方芸第十六。 除了他俩,二班还有一个,第二十一,二中一共三个。 段移在公告栏站了会儿,正好遇到了北哥。 他靠在玻璃窗上跟北哥打听了一会儿,得知盛云泽第一之后,剩下基本都是一中的学生。 段移咋舌,北哥挺来劲儿:“你怎么打听这个?准备好好用功读书了?” “我那成绩用什么功?”段移仿佛被人戳中了心事,连忙反驳。 北哥:“你又不笨,跟你们班团座他们不一样,你走的是艺术生的路子,考个五百分儿就够了。” 段移在一班可谓是典型的关系户,在大神云集的班级中巍然不动的当一个学渣。 不过每个班都会有一两个艺术生,他的存在仿佛也没那么突兀。 但学校里依旧有风言风语,认为段移靠后门进的一班,还占了一班的名额,换个词儿来说就是德不配位。 到现在为止也就论坛出现一两个帖子,没闹到台面上。 北哥:“你想不想去围观下周的物理竞赛?” 段移:“这么快?不用抓紧时间培训吗?” 北哥:“一周,够了,不然呢?高三的时间是很宝贵滴,年轻人。” 段移脑袋一转,连忙问:“北哥,二中的保送名额下来了没?” 北哥露出了一个高人模样:“这事儿别问我,你自己去问你们老班。” 段移耸了下肩膀,眼神一撇,瞧见四班那个经常跟他一起打篮球的,瞬间心就飞到了篮球场,跟北哥聊天也没意思了,一招手就飞似的勾搭上了四班男同学的肩膀。 下午,老班到班里宣布换位置,让大家提前收拾一下座位,班会课换。 一班的传统保留项目,每隔一周以小组为单位,整个班级往左平移。 如此一来,每一个人都能有机会坐中间。 开学时因为段移偷盛云泽内裤那事儿——段移到现在害死不承认坚持这只是一个误会,但他那会儿还是被盛云泽给嫌弃了。开学调座位,盛云泽坐到了门口靠窗的位置,跟段移操场靠窗的位置有三千公里远。 现在一平移位置,他俩在一排,中间就隔一条走廊,四舍五入,也就是说,瞬间就成了同桌。 晚自习。 郝珊珊情不自禁的吸了一口气,嗅嗅。 “好香啊?谁的洗发水味儿!老实给我交出来,我要买同款。” 蒋望舒一闻这味儿就知道是谁:段移用的那款沐浴露味。 准确来说也不能叫沐浴露,他从小到大都爱用的一款,小段妈从国外不知道哪个手工作坊弄来的高级货,更像是精油,死贵,几毫升就上千了,总之在段移看来跟沐浴露也差不多,让他糟蹋的毫无美感,一拿来就灌到了他掏空的某普通品牌的沐浴露罐子里,摆在洗浴架上,乍一看跟室友用的没区别。 只有蒋望舒知道,段移跟他的沐浴露一样,是个外表看起来仿佛和大家一样的普通人,内里金贵的要死的少爷。 “你下午跑回去洗澡了?”蒋望舒也跟着闻了闻。 教室里都飘着淡淡的香味,味道还挺高级,闻不出是什么味儿,就是闻到了人民币香波的感觉。 段移每天晚上睡前都要洗澡,用完这个精油就有了睡意,跟他妈闹钟似的,养成了习惯。 再加上一下午都逃课去操场打篮球了,难免困乏。 “我下午跟四班的打篮球了。”段移假装淡定的坐下,左转看到盛云泽的座位就在自己旁边,准备说出在脑子里演练了一下午的招呼,结果话到嘴边又卡壳。 盛云泽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刷题,依旧戴着他的耳机,仿佛对段移的到来并不感兴趣。 段移不知道怎么忽然泄气,心想:算了,他戴着耳机的,我要是打招呼之后,他不理我怎么办?我岂不是很尴尬? 蒋望舒:“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爱干净,不是在操场上吹一下午冷风晾干就完事儿吗?” 段移垂头丧气趴桌上:“我没有,你别给我造谣。” 蒋望舒:“对了,你看见南野没?运动会之后老何给他弄了个处分,罚他打扫篮球场,我都有好几天没见着他了。” 盛云泽落在试卷上的笔尖顿了一下,黑色的水笔晕出了一个小墨点。 段移没精打采:“你关心他干嘛?关心关心你的期中考吧。” 蒋望舒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小段,不得了啊,从你嘴里还能听到期中考三个字?” 段移不知道怎么有点儿羞耻,又想掩饰自己不自然,掏出雪白一片仿佛崭新的周测试卷,没问蒋望舒拿作业抄,而是摊平了放桌上,干咳一声:“我就随便写写。” 蒋望舒那表情别说多惊讶了,为了防止段移恼羞成怒抽他,他也补充一句:“我也就随便惊讶惊讶。” 老班今天轮休,晚一是阿咪督班。 晚二的时候政教处开会,把阿咪一个电话召唤走了,一班瞬间变成了无政府无领导状态的自习。 原本安静地掉一根针都能听见的班级,响起了窃窃私语,方丈作业不做,掐指一算:“老衲觉得事情有蹊跷。” 段移抓耳挠腮没写出三道题,磨磨蹭蹭地就想去盛云泽那儿撩闲。 一转眼就看见盛云泽已经写完了两张试卷,他写题还挺挑,试卷上也有空的,基本只做大题。 段移也看不出盛云泽写的是什么,刚好他写的没什么兴趣,一听方丈讲话,瞬间转移注意力:“什么蹊跷?” 方丈神秘兮兮道:“最近二中的校园传说,你想听吗,段班?” 校园传说? 段移瞬间正襟危坐,什么想法都没了,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盯桌上书:“建国后禁止妖魔鬼怪成精。” 蒋望舒同时开口:“你说的是抓早恋的事儿啊?” 郝珊珊闻风而动:“早恋?哪里有早恋?” 方芸跟郝珊珊坐他俩前桌,一转头讲小话方便的很,四个人天天唠嗑,如今越来越过分,还自带瓜子。 “咔嚓咔嚓”,方芸一边嗑一边讲:“你们没看空间吗?” 段移摇头。 他不怎么刷空间,就是会习惯的登录一下去看盛云泽的签名。 盛云泽微信没怎么用,但扣扣的签名换的巨勤快,最近变成了一个“烦恼”的表情,段移老研究他,得出了盛云泽应该是为物理竞赛而烦恼的结果。 蒋望舒看他跟个望夫石似的研究人家签名,又不加,于是称段移现在是个“盛学家”,全称“专门研究盛云泽的行为艺术学家”。 而且空间里很无聊。 学校的表白墙五五开,基本都表白盛云泽跟段移的,除了这些就是没营养的运动会转发、班级转发、二中的转起、不转不配当二中学生、今天是xx班的学生生日让我们祝她生日快乐,或者p老何的女装照,p老何跟自己哥们儿的结婚照,偷拍校花九宫格壁纸高清要的自取,给宿管阿姨跟保安大叔相亲,抱怨学校的食堂,时不时还要挑衅一下其他高中,有时候还会在空间开战。 总之,段移觉得这些行为非常小学生。 方芸从桌洞掏出手机,翻出空间,点开了一段小视频。 背景是二中图书楼的楼顶,那里有一段特隐蔽的空地,还没有摄像头,视频是偷拍的,图书楼的楼顶似乎有一对小情侣,抱在一起滚成一团,穿的是二中的校服。 “卧槽?”段移迟缓地惊讶一声。 方芸:“空间都转疯了,就今天早上拍的,现在老何他们开会肯定是为了这事儿。” 高中的年纪没有能力判断自己是否要交予alpha自己的一生,很容易出现终生标记,但结果都不尽如人意,以前发生过omega学生因为被标记后失恋,高三时跳楼自杀,案例不少见,全国每年至少有几百个这样的年轻的omega寻死,高中是高发年龄段。 二中抓早恋非常严格,严防死守,特别是涉及到男女交往,ao标记,信息素这一块,抓到就严惩,如果出现终生标记行为,开除没有商量 段移对自己omega身份遮遮挡挡的原因跟二中校规也有关系,要没被标记就算了,他身上挂着盛云泽的标记,被逮到就是双双开除学籍的下场。 盛云泽光明的未来,大好的前途,不能什么事儿也没做就被他连累了。 不过自古学校抓早恋归抓早恋,学生谈恋爱归谈恋爱,严防死守下也有偷偷在一起的。 只要不闹出太大的事情来,不涉及到终生标记,二中的老师也就口头警告警告,睁只眼闭只眼。 少年少女的思慕又不是几个校规就能拦住的。 “疯了吧,期中考前后搞这一出,本来老何就抓的紧。”平头也凑过来嘀咕,“哎,又要开始扫黄严打了。” 蒋望舒:“这俩几班的啊?真倒霉,现在全校都围观了他俩的恋爱进度。” 郝珊珊:“倒霉的在后头,要是真的被老何揪出来,肯定要开除,闹得这么大,我看到隔壁一中和四中的学生都在转。” “没劲儿。”蒋望舒:“还不如我的小黄漫有意思。” 段移也觉得没劲儿,他对八卦不来电。 所以在他们讨论的时候,他就转过头跟自己的抛物线做斗争了。 “错了。”盛云泽冷不丁开口。 段移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抬头看去。 盛云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了耳机,伸出手指了指段移的数学试卷:“前面三道题。” 段移:“我就写了三道题。” 盛云泽淡定的点头:“说全错怕你没面子。” 段移:“……我谢谢您啊。” 他想了下,问:“你刚才也听见了啊?” 盛云泽:“听见什么,早恋吗?” 段移点点头,盛云泽:“哦,然后呢?” “你不感兴趣吗?”段移问他。 “又不是和我早恋,有什么感兴趣的?”盛云泽理所当然。 段移已经完全脱离了蒋望舒四人抱团小组,搞个人主义行动,蒋望舒他们那边讨论的热火朝天,他偏喜欢跟盛云泽这朵高岭之花玩挤牙膏的游戏。 他问一句,盛云泽说一句。 视频中小情侣搂搂抱抱的姿势过于亲密,甚至校服都被扯开了,又是偷拍,看着很像劣质网站上的劣质那啥视频,段移心中那个念头又冒出来了。 他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哎,盛云泽。” “嗯。” “你看过片儿吗?”段移用特纯洁的眼神,充满求知欲的看着盛云泽。 仿佛说的是一件十分正常的问题,如同:你今天吃饭了吗? 段移怕盛云泽不好意说,连忙打补丁:“你放心,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偷偷告诉我,我不跟别人讲。” 盛云泽忽然勾起一个笑容,皮笑肉不笑,看着很像是放冷箭那种。 这预示他接下来要开嘲讽了,段移顿觉不太好。 盛云泽用眼神示意段移凑过来听,段移觉得他这样挺禁欲的,然后懵懵懂懂地凑上去。 他比盛云泽矮些,又老喜欢用一双小狗似的无辜眼睛盯着盛云泽,虽然段移本人没那个意思,但是招架不住别人看他有点儿勾引的意思。 盛云泽冷笑一声,压低声音:“你找操吗?” 段移当场宕机。 盛云泽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段移,眼神如同有实质一般,极具侵略性的视线钻进了他校服的缝隙里。 段移被看的浑身一激灵,瞬间老实了,裹着自己的校服安静如鸡。 盛云泽看过去,段移耳根都红了,于是挑眉:他不会真的想吧? 念头一出,还有点儿高兴。 没了段移的骚扰,盛云泽终于能安静下来写试卷。 几道题过后,盛云泽又觉得身边太.安静了,他本来应该很习惯安静,但是被段移打破之后,他又不那么习惯了。 好在段移不负所望,过了会儿又满血复活,磨磨蹭蹭地凑过来质问他:“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为什么不能?”盛云泽心情很好。 段移思考了下:“就……你讲就不对,操来操去的,又没谈恋爱……” “哦。”盛云泽听到自己心跳声都快停了,笔尖晕出的墨点越来越深,才风轻云淡,假装随意的一问:“那你要谈吗?” 白月光 段移真诚地看着他:“和谁谈?和你谈吗?那我得先跟小蒋离婚才能娶你过门。” 他这样,很像他跟蒋望舒那些人插科打诨的态度,不放在心上,完全没当一回事儿。 盛云泽活了十七年头一回觉得自己的水晶玻璃少男心被狠狠地玩弄了。 “咔嚓”一声,手上的黑笔被恼羞成怒的掐成了两截,心里的悸动荡然无存。 盛云泽居高临下眼里覆着一层薄薄的冰,然后大手一挥:“滚!” “就是这样。”段移深沉地坐在床上,模仿盛云泽的语气和表情,活灵活现地表演给蒋望舒看:“滚呐~听见没,他还把他笔给掰断了。” 两条笔直漂亮,细细长长的腿踩在蒋望舒的喜羊羊洗脸盆里:“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生气了,一晚自习都没理我。” 蒋望舒坐在他对面床上泡脚,踩的是美羊羊洗脸盆,跟段移的正好凑一对。 “我觉得你模仿的语气有问题,校花说话什么时候带小波浪了,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错误的滤镜?” 段移这人挺幼稚的,跟蒋望舒两人为了图方便,东西都成对成对买,买一送一,或者情侣一套。如果是一个蓝色的一个粉色的,段移就强迫蒋望舒用粉色的,在他大男子主义直a癌思想的观念中,男人就得用蓝色和黑色,当老婆的只能用粉色。 所以他用喜羊羊,蒋望舒就只能用美羊羊。 反正蒋望舒的人已经够奇葩了,无所谓更奇葩一点。 蒋望舒抱着他的保温杯,里面泡着冰镇可乐:蒋望舒的快乐水。 他喝了一口,喝出了枸杞的感觉,老道开口:“我觉得吧,可能是校花大姨妈来了,情绪不太稳定,你让他多喝热水。” 段移:“你把这话带到他面前说一句试试?” 蒋望舒佯装流泪:“我看你就巴不得我死了你好找新欢。” 段移脚丫子踩水,溅的到处都是,蒋望舒制止他:“你今天不打扫卫生你就闲得慌是吧?” 书呆推了推眼镜,提醒一句:“委员长,今天你打扫。” 蒋望舒:…… 等擦完地,也熄灯了。 宿管阿姨哨声吹过三遍,蒋望舒才擦完了地,洗完手上床。 段移还在玩手机,他最近沉迷了一款新的游戏叫风流小县令,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主线任务就是小县令当大官然后娶十七八个老婆,玩的乐不思蜀,还往里面冲了一两万。 蒋望舒敲他床:“你还没玩儿够啊?” 段移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把手机拿到蒋望舒面前献宝:“哎你觉不觉得这个小仙女跟盛云泽长得好像?” 小仙女是风流小县令中可攻略的高岭之花角色。 住在摘星楼,可高贵,可冷艳,可傲娇,可毒舌,段移一天得做一百个任务才能见她一面,一亲芳泽。 襄王有意,神女无心——那两万块都为这个小仙女花的,他下定决心要娶小仙女做自己的第十八房姨太太。 蒋望舒评价:神经病! 隔天礼拜六,书呆他们都要回家,段移没走。 顷刻间寝室就空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早上的时候跟四班的约了在操场上打篮球,疯到了下午就回宿舍睡觉。 结果惨无人道的遭遇了鬼压床,段移没睡好,一翻身压倒了他从小段妈哪里强行征用的天文望远镜,脑子里顿时有了一个主意,准备去借花献佛,找盛云泽玩儿。 顺便掐指一算,过了一天,怎么也该消气了吧? 宿舍楼也有没回家的,段移跟他们关系都不错,串了几个门之后,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磨蹭到了306门口。 稀了条门缝,也不知道盛云泽有没有回家。 还是他又去文化广场溜滑板了? 段移狗狗祟祟地在盛云泽宿舍门口转了好几圈没进去,最后下定决心,把天文望远镜往裤兜里一塞,跑回宿舍翻了几张试卷,又杀了回来。 这下理由充足,段移敲门。 “盛云泽,你在吗?” “你干嘛?” “卧槽?” 声音从后面出现。 段移吓一跳,一个转身差点儿摔地上。 盛云泽手里端着一个脸盆,很好,正常,不是蒋望舒喜羊羊同款,段移不知道怎么松了口气。 盆里放着刚洗干净的校服,段移张了张嘴:“你洗衣服去了啊?” 盛云泽冷道:“不然呢?” 段移忽然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晕乎乎飘飘然,心想:高岭之花也要自己动手洗衣服?太接地气了吧。 接着想到他们之间的第一个乌龙,段移骤然想起,他身体里那个有点儿小贱的系统音消失了很长时间了,似乎就是他和盛云泽关系缓和之后,就没了。 难道真是他的幻觉吗? 盛云泽推开门,段移连忙道:“我来找你写作业!” 前者看他一眼,又看了他手里的空白试卷一眼:显然不相信。 段移:“是真的,咱俩都是同班同学,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哎你别关门,我保证我就写作业,我什么都不干,不招你。” 盛云泽到现在还记得段移的“跟蒋望舒离婚之后娶你过门”渣男发言,对他心里有气,冷哼一声,随他的便。 段移一进门就征用了平头的书桌,他的书桌跟盛云泽是靠在一起的。 阳台在窗台另一边,段移坐下刚好看到盛云泽晾衣服。 他撑着下巴,愣是看出了一点儿贤惠的感觉来,段移自己的衣服都不洗,堆了一个礼拜的衣服之后,通通打包回家让保姆洗。 要不然就偷偷扔到蒋望舒的脸盆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去,让蒋望舒帮他一块儿洗了。 盛云泽擦干了手,坐下来一看段移的试卷,一题没写。 “你不是来写作业的吗?” 段移:“是啊,但是我一题都不会。” 其实主要是拿天文望远镜来献宝的,但是看盛云泽仿佛没消气的样子,段移拿不出手。 盛云泽毫不客气的毒舌:“看出来了。” 段移趴在桌上玩了会儿橡皮,看到盛云泽坐在他对面,戴上耳机开始定时间写试卷时,他又手贱,忍不住扯了下盛云泽的衣角。 “哎,你什么时候写完啊?” 盛云泽:“我才刚写。” 段移想说:能不能跟我玩一会儿,别写了。 这么一看自己又好像打扰人家考清华北大了,于是悻悻地收回手。 大约是情绪起伏太大,盛云泽摘了一只耳机:“你有事?” 段移摇头:“没事。” 然后专心致志的玩橡皮,间或又拿出手机来刷微博。 他失落的太明显,让盛云泽心软了,同时也对自己几乎等同于虚设的抵抗力感到一阵懊恼:他装可怜,你难道就真要顺着他吗? ——可见早恋是真的会影响学习的。 盛云泽不动声色地问:“你哪题——” 他想说“你哪题不会”,但是转念一想,改口:“你哪题会,勾出来。” 段移勾勾选选了一些基础题,盛云泽瞥一眼,有些欣慰:还没有笨到一键下葬的程度。 “过来。”盛云泽开口命令他。 段移抱着试卷坐在他边上,顿时闻到了盛云泽身上残留的金纺洗衣液淡淡的薰衣草味儿,乖乖地笑一声,直白道:“你身上真好闻。” 盛云泽冷道:“老实点儿,别给我性骚扰。” 段移:=口=! “哪有性骚扰,这是夸你。” 盛云泽用黑笔划出重点,少年骨节分明如同玉雕一般修长的手指在段移眼里一晃眼,“你还记得自己是个omega吗?” 段移一愣,忽然想到了音乐教室的那一晚。 盛云泽本来随口一说,发现段移僵住之后,看到他的脸色,和他想到了同一处。 两人同时移开视线,一个看试卷,一个看时间,耳根都有点红。 音乐教室那晚后就是运动会,兵荒马乱的过了几天,杂七杂八的小事情塞满了两人的日常生活。 随即而来的还有期中考,每天光是做题就已经够废脑子了,老实说,盛云泽那晚上虽然有气,但毕竟也是十七八岁血气方刚的少年,头一回这样吻一个人,午夜梦回难免翻出来复习几遍,脸红心跳,又刺激又隐秘。 感觉不错,还想要。 那个吻之后,像这样的独处,还是头一回。 段移不知怎么觉得有点儿坐不下去了。 盛云泽由吻想到了段移后颈的临时标记,笔尖一顿。 他每次想到这个,心里就一抖,又酸又涩,说不上什么滋味儿。 反正很不爽。 “自己写。”盛云泽把他的试卷一推,又戴上耳机,看架势是不打算理人了。 段移磨磨蹭蹭地拖过试卷,看着盛云泽给他划得重点,看完也不会,盛云泽还不如直接告诉他答案。 他后来没打扰盛云泽写试卷,等盛云泽写完了所有试卷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段移早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盛云泽摘下耳机,盯了段移的睡颜一会儿。 他睡得很熟,估计是做题时睡着的,水笔戳在脸上,拉出了长长的一条黑线。 脸看上去很软,又白,纤细的脖子藏在二中黑白相间秋季校服中。 盛云泽伸出手在段移脸上掐了一把,没醒。 他理所当然,甚至有些理直气壮的伸出两根手指,从他的脖颈滑下去,顺势拉开了段移的校服拉链,扯开贴身的领子,摸到了段移的后颈。 这个动作,几乎能判定他性骚扰了。 盛云泽十分冷静,仿佛在做一件很普通的事。 审视一般的检查自己的东西,按在段移的后颈上,看到那处的牙印已经不太明显,心里略微爽了点儿。 他弹钢琴一般,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玩弄着段移的后颈,后槽牙轻轻的咬合,摩擦,显出一丝强烈的侵略性和攻击性。 咬他一口,管他愿不愿意。 心里的声音这么说。 按住他,现在没人,让他叫,随便他哭,他也反抗不了。 盛云泽慢吞吞地发呆,脑海里闪过一些不可描述的想法。 段移梦里都不舒服,皱着眉头想反抗,被盛云泽惩罚性的狠狠按了一下,在段移醒来的前一秒,他收回了手,正襟危坐,仿佛无事发生。 omega的本能让段移醒来的第一时间摸了下自己后颈,校服拉链是好的,段移对自己无语:我怎么睡别人宿舍也能做春梦了? 盛云泽若无其事地玩手机,段移肚子饿的咕咕叫,盛云泽点了两份外卖,段移赖在他寝室不走,吃完饭之后,他提出了自己小小的要求:“我今晚能睡你们宿舍吗?” 盛云泽刚收拾完桌子,听完愣住,愣神只是一瞬间,他掩饰的十分好:“为什么?” 段移:“我们宿舍没人,我今天中午被鬼压床了,不敢回去睡。” 反正盛云泽早就知道自己怕鬼,段移索性不装这个逼,破罐子破摔。 他人生还有无数的逼可以装,少一个没什么大不了。 “哦。” 盛云泽表面风轻云淡,实则警铃大作。 他睡我宿舍? 睡哪里? 和我一张床吗? 不能吧。 孤a寡o的。 盛云泽脑内风暴一圈,最后下定决心,冷漠地想:他是omega,还在一个月内被别的alpha标记过,理论上来说段移比脚踏两条船还过分,他简直是个海王。 我绝对不让他跟我睡一张床。 就算他很想也不行。 如果,盛云泽心里想,如果他撒娇,我也不会一下就同意。 我至少要晾他一会儿。 段移一指平头的床:“我就睡这里,晚上我给平头发个消息,就说段班今天要征用他的床了。” 盛云泽:…… “哦!”还是这一个字,称得上是咬牙切齿了。 段移听出了一股火.药味儿,问道:“怎么了?” 盛云泽冷酷道:“你睡alpha的床,不会羞愧吗?” 段移完全没听出盛云泽的酸味儿:“那又没事,我都不嫌弃,他还敢嫌弃我吗?” 盛云泽终于忍无可忍,尖酸刻薄地提问:“标记你的alpha也不会介意吗?” 段移在原地愣住,半晌才听见自己开口:“你看到了?” 盛云泽呵呵一声:“你也没隐藏,招摇过市,我除非眼瞎才看不见。” 段移摸了下后颈,神色落寞:“他就算介意也没办法。” 这下轮到盛云泽惊讶:“为什么?” 还有点儿雀跃。 段移:“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了。” 配合段移要哭不笑的表情,盛云泽那点儿雀跃荡然无存。 再也见不到面什么意思?他心想:死了吗? 虽然想说一句死的好,死的活该,死的很有跨时代意义,死的造福了人民群众。 可盛云泽立刻反应过来,段移这表情绝非释然,更像是意难平和旧情难忘。 操。 白月光吗? 盛云泽心情荡到谷底,段移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又是前男友又是女神又是白月光,他无不讽刺的开口:“你短短十七年的人生真是丰富多彩。” 特别是情史方面。 段移心情转换很快,立刻回过神,哈哈笑道:“那也没有。” ——给个台阶还谦虚上了。 盛云泽冷冷地瞥他一眼,砰的一下砸上了宿舍门。 段移被砸的浑身一抖,连忙问:“盛云泽,你去哪儿啊?” 盛云泽冷漠的声音传来:“跟你有关吗?” 晚上睡觉,段移还是睡到了盛云泽的床上。 盛云泽睡平头的床,理由是段移是个omega,不能随便睡别的alpha的床。 段移先入为主的把盛云泽当自己老公,没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什么不对,而且盛云泽床上有他的信息素,段移睡在上面,就跟猫睡在猫薄荷上,爽的满床打滚,睡得四仰八叉,信息素安抚的他能立刻进入温和式的隐形发情。 俗称——发春。 光想,不用付出实际行动那种。 段移也好久没解决过生理情况,不过他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在盛云泽床上乱搞。 躺了会儿,段移想起献宝的事,正好盛云泽坐过来,段移从床上爬起来,跃跃欲试:“团座,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盛云泽穿着白色的棉质短袖,刚洗完澡,发尾还有些湿,看着特帅。 段移用纯欣赏的眼光打量了一下盛云泽的脸,然后开始在裤兜里掏东西。 这动作差点儿把盛云泽吓得一抖,好在他稳住了,而且段移也没有掏出什么不能看的宝贝给他看。 “还不错吧!” 盛云泽眉头一挑:“你哪儿来的?” 是个手握式的天文望远镜。 段移:“这你就别管了,我送给你。” “无事献殷勤。”盛云泽吐槽一句。 他自己买的天文望远镜也很多,比这个贵的多得是,只是它是段移送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段移:“就当做你教我做题的回报好了。” 盛云泽放在桌上,也没说要,也没说不要,神色晦暗,似乎在盘算什么。 段移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躺在床上,盛云泽忽然身体一动,没往平头床上走,而是上了自己的床。 段移自然的给他让出半个位置,仿佛他这么做过了上万次,盛云泽原本只是试探一下,这回终于确定了,放心大胆的上自己床。 刚才那个“我睡平头的床”的誓言就跟男人的“我就蹭蹭不进去”一起消失在十七岁少年的青春里。 盛云泽理直气壮,且淡定地想道:我睡我自己床有什么不对的? 上半夜两人睡得规规矩矩,下半夜段移的身体就随着习惯缠了上来。 还好都喷过阻隔剂,段移缠着他也没缠出事情,关键是盛云泽也没醒,一觉睡到了天亮。 段移是被硌醒的,后腰顶着一块硬铁一般的东西。 他伸手就去拨开,半路被盛云泽的手抓住,手劲略大——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冷白皮的脸蛋,还有点儿不正常的殷红,和一点点紧张。 段移刚想说你床上是不是放书了,然后想到每个清晨的男人的自然反应,这话就问不出来了。 他脖子瞬间泛起一阵红色,段移结结巴巴开口:“你……” “望远镜。”盛云泽面瘫道。 段移:…… 盛云泽面不改色:“是天文望远镜。” 确信。 桌上的天文望远镜和他遥遥相望,无声凝视。 段移:我他妈真信了。 他深吸一口气:“那您……望远镜是折叠款的吗?收收?顶着我了。” 盛云泽沉默了。 段移觉得自己被尴尬飞了,起来也不是:这不是摆明了让盛云泽难看吗? 靠,十七岁的年纪谁他妈不要面子。 那不动?不动也不是,段移觉得接触到的那块皮肤都快燃起来了。 想见你 后来,段移在那张床上一动不动,足足呆了十分钟,才等到盛云泽冷静下去。 后者起床去洗漱,段移鲤鱼打挺地从床上跳下,“嗖”地一下消失在306门口。 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了,段移跑的比兔子还快,他根本想不到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盛云泽。 不过好在他俩之前出现的尴尬情况连起来能环太平洋三圈,尴尬着尴尬着就习惯了,就连段移都他妈的觉得奇怪了,为啥他和盛云泽在一起就会制造尴尬的气氛呢? 换成蒋望舒就不会,蒋望舒要是敢当着他的面升旗,段移绝学——段子绝孙脚下不会出现任何一条枉死alpha的亡魂。 beta也不行。 本想着洗个澡假装无视发生,回去厚脸皮去黏盛云泽。 结果小段妈一个电话打来,让段移迅速回家:小段爸从北京回来了。 小段爸,全名段记淮,标准言情小说霸道多金少言寡语深情专一的男主配置,颜好腿长八块腹肌,英俊高冷颠倒众生。 和小段妈商业联姻出真爱,原因无他,小段妈太蠢,但特好看,颜值和智商成反比,是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豌豆公主草包美人,破个皮都要“老公老公”哭半天的娇气包,人生最大的目标就是美过全人类,最惨烈的挫折是被隔壁别墅的阔太太占有了自己院子的领地。 小段爸这个直男alpha就吃这一套。 按照总裁小说套路文,段移和他哥就是男女主爱情中的美丽意外,不配出现在正文,只配出现在番外。 段移小时候调皮捣蛋被揍多了,因此,他有点儿怕他爸。 小段妈让他回去,段移站在别墅门口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走进门。 小段爸看见他进来,坐在沙发上的背影没动。 段移悄悄松了口气,提着书包就想往二楼跑,然后听到小段爸冷冷淡淡地声音:“段二,作业。” 段移无声地“哀嚎”一声,卖乖:“老爸,其实我们这周没有布置作业。” 小段爸淡定地开口:“你觉得你十七岁了,我揍不了你了吗?” 段移当即警铃大作:“我上回车祸还没好全呢!” 小段爸总算露出了一丝担忧:“你妈不是说你都好了吗,哪里还有问题。” 段移顺杆子卖惨,求爹爹告奶奶希望他爸赶紧把作业这事儿忘了,按照国际惯例,他爸问完作业就得问他考试成绩,段移上回考了倒数第一,那分儿拿出来都不够他糊墙的。 “哥哥呀~”小段妈欢快地端着水果盘从厨房里跑出来,保养的很好的脸蛋看不出是个中年女人,倒只有二十多岁的模样,她一直管小段爸喊:哥哥。 段移觉得他们夫妻俩太腻歪了,但听到“哥哥”这两个字的时候,忽然惊悚地回忆起自己运动会喊盛云泽喊得那两声“哥”。 他应该没喊得这么矫揉造作吧? 不对不对,下次不能喊了,这也太奇怪了。 其实平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主要是听见小段妈喊了之后,段移就不对劲儿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喊他。”段移吐槽。 小段妈靠在沙发上:“那怎么喊的呀,我和你爸爸谈恋爱的时候,他最喜欢我喊哥哥了。” 段移面无表情捂住耳朵:“你别说了。” 他看向段记淮:“老爸,你干嘛忽然回家啊,不是说这个项目要做到年底吗?” 段记淮:“出了点意外。你作业呢?” 靠,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放在学校做,没带回来。”段移心虚。 “书包里是什么?我检查。”小段爸严肃道。 段移打开书包,里面寥寥几本书,崭新一片,段记淮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 里面唯一做了的两张试卷,是昨天赖盛云泽寝室时,他教的。 段记淮检查试卷,脸上露出一丝诧异,“错的题不多。” 段移心中天马行空吐槽:老爸你丫是变态吗,四十的人居然还能记得高中的知识? 小段妈连忙道:“宝宝最近有进步的呀,高三了肯定收心好好学习了。” “嗯。”段记淮慢慢地往下看。 “嗡嗡”一声,段移贴着大腿的手机震动一声。 盛云泽的微信名跳出来,段移的心也跟着漏跳一拍。 做贼似的,原本面对着段记淮,看到消息后平移了五步,坐在最远的沙发上。 -跑了? 盛云泽有点儿质问的意思。 段移思考了下,回复:谁跑了?我是家里有事,回家了。 那边几乎秒回。 -哦。 -我明天不去班里。 段移挑眉,一愣:为什么? -竞赛。 段移问道。 -你明天就去吗? -嗯。 -礼拜一走,下个礼拜回来。 下个礼拜…… 段移掐指一算,七天见不着盛云泽。 靠,早知道刚才就不跑那么快了。 段移有点儿失落。 段记淮一抬头就看到自己儿子一脸少女怀春的模样,心中警铃大作:“段二。” “嗯……”段移神情恹恹,没精打采地盯着手机,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爸。 段记淮古怪地问:“你在跟谁聊天?” “我们班同学。” “男的女的?” “男的。”段移:“alpha。” 段记淮更觉得奇怪,警惕性拉到了最高:“是你初中的那个南野吗?” 段移:=口=! “怎么可能,他留级了,现在高二。这个是今年分班的新同学,以前是附中的。” 提到南野,小段妈来劲儿了:“哎呀,这个是宝宝的初恋呀。” 段移:…… 年少不懂事的黑历史,别说了。 那叫哪门子恋爱啊,连个啵都来不及打就分手了。 段记淮警告他:“你们何主任给家长发了短信,强调了学生之间的正常交往,段二,你不会早恋了吧?” “我上哪儿早恋去啊。”段移有苦难言,心想,我恋也要有个对象啊:“现在高三,谁有空早恋?这不是耽误学习吗。” 段记淮将信将疑:“你心里清楚就好。” 但他还是不放心:“我听说南野从国外转学回来,就在你们二中对吗?他可是高二。” 意思是,高三不能谈恋爱,你还不能跟高二谈吗? 况且段移这个稀烂的成绩,谈不谈都一样。 段移摆手:“老爸,你放心,我看起来是那种吃回头草的人吗?而且跟我聊天的同学真的就是我今年才认识的,人家可厉害了,下周还要参加竞赛。” 段记淮微微诧异:“你还能认识这些同学?” “什么叫做我还能啊?我跟他——” 段移想说:我跟他关系可好了,你别瞧不起人,盛云泽还给你当过女婿呢。 转念一想,都是平行世界的故事,段移改口:“我跟他关系还不错,就你看的试卷,还是他教我做的。” 段记淮欣慰道:“是了,你多认识一些优秀的同学,自己也上进一点。” “懂了懂了……”段移脚底抹油想溜。 最后还是被段记淮压在桌上,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看他把所有试卷写完。 礼拜一早自习,段移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蒋望舒来教室已经算早了,看到段移来的更早,吓死了。 “小段,你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蒋望舒书包一放。 段移转个头继续睡:“别烦我,我爸昨天抽风从北京回来,盯着我写作业写到了凌晨一点,我快疯了。” 蒋望舒知道小段爸的心情,段移跟段韶行两人读书都不太好,段韶行也是个初中开始就早恋翘课打架考倒数的料,兄弟俩智商仿佛全都遗传了小段妈,这让小段爸很焦虑。 “团座今天没来啊?”半小时后,郝珊珊也到班里了。 人都来的差不多齐,蒋望舒点完名之后开口:“不知道,请假了?” 郝珊珊:“是不是竞赛培训啊,方芸今天也没来。” 段移侧过头看了一眼盛云泽的座位,空荡荡的。 换了座位后,他跟盛云泽好不容易成了同桌,结果对方干脆就不来上学了,一走就是一个礼拜。 段移心里空荡荡的。 蒋望舒:“竞赛比较重要,期中考之前应该能回来。” 郝珊珊:“我发个消息问方芸,问问他们在哪里培训,我听说是跟一中一起的,不会去一中了吧?” 方丈插嘴:“今年的竞赛考试地点不是安排在七中了吗。” 蒋望舒“卧槽”一声:“在七中培训,七中不是有那个傅雅吗?上次在运动会上明目张胆骚扰我们校花的那人。” 郝珊珊:“我记得。” 她忽然用一种节哀顺变的眼神看着段移:“爸爸,新妈妈要变成蝴蝶飞走了吗?” “飞你妹!”段移也想到了傅雅,心里倒没什么太大波动,就是有些不痛快。 与此同时,七中实验楼多媒体教室,由一中、二中,还有其他六所高校组成的两个竞赛班,分成了两个教室开始培训。 按照省赛的排名,盛云泽坐在了多媒体教室一,他一出现,就引起了人群中的骚乱,以及细细碎碎地讨论声。 果然,帅哥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方芸挂在末尾跟盛云泽一个教室,但她没跟盛云泽坐一起,而是坐在一中一个妹子边上,显得很突兀。 妹子开口:“方芸,你干嘛不跟你们学校的一起坐?” 方芸淡淡回答:“我看你那么喜欢他,你怎么不跟他一块儿坐?” 妹子脸红:“我那是纯欣赏,怎么能叫喜欢呢?再说了,帅哥谁不喜欢,你和他一个学校的,你对他没想法?” “又不是人人都喜欢这个类型。”方芸想起段移,嘀咕了一句。 妹子不死心:“你有他的微信吗?能不能推送给我,让我加他聊聊?” “聊什么,竞赛题吗?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他在我们学校是出了名的高冷,你去找他只会吃闭门羹,他才不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alpha还是omega,一律一视同仁,谁的面子都不给,只有你丢人的份。” 说话间,多媒体教室门口出现了一个短发,头发微卷的少女。 “哎,是傅雅。”一中妹子开口。 傅雅在门口探头探脑看了会儿,见到盛云泽,眼前一亮。 盛云泽戴着耳机,傅雅叫了好几声他都没听见。 傅雅也不嫌尴尬,托人敲了下盛云泽的桌子,盛云泽才抬起头注意到她。 傅雅手里拿着一杯奶茶,晃了下:“给你买的,你逛过七中没,加我个微信,我带你去逛?” 盛云泽好整以暇地看了傅雅一眼,毒舌道:“你谁?” 傅雅僵硬一瞬:“运动会,我们一起主持的,你还记得吗?” “忘了。”盛云泽一秒犹豫都没,“让开。” 傅雅提着奶茶尴尬地站在原地。 方芸“啧啧”道:“看吧,他就这个德行,你还敢去跟他搭话吗?” 一中妹子表情都变了:“我靠,好盐啊,看上去是个注孤生的性格?他在你们班没朋友吧。” 方芸眯起眼睛:“不……”她缓缓道:“他在我们班,人缘挺好的。” “卧槽?”妹子懵了:“你们班难道都是我这种肤浅的看脸的人吗?” 方芸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好:“你不懂,他人缘好不是他自己争取的,就……就我们班班长人缘很好,跟他关系也不错,他全靠我们班班长带着玩儿。” 说起来,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 盛云泽如果一个人在班里,很少有人会上去找他聊天,或者问他问题。 但段移一旦在班里,盛云泽就会默不作声地融入整个集体,这时候的他,不管是请教问题还是其他,都显得很好说话。 段移就像一把打开他心扉的钥匙,拽着他的手,把他从密闭的屋子里,拉到了外面。 妹子竖起大拇指:“你们班的班长神人啊,跟他说话不会尴尬吗?男的女的,该不会是他女朋友吧?” “男的。”方芸不爱听“女朋友”三个字:“班长是alpha。” 妹子说了句“可惜”。 第二天上课,傅雅依旧在多媒体教室外等盛云泽,虽然屡战屡败,但是永不气馁,七中有个对内的论坛,成天都在讨论这事儿,说傅雅倒贴的那么厉害,人家也无动于衷,不愧是二中的高岭之花。 高岭之花心中却不怎么高冷,满脑子的小算盘,段移昨晚跟他说了“晚安”之后今天就跟死了一样,消息框一动不动,盛云泽都要怀疑自己被拉黑了。 等外卖时,盛云泽闭眼小憩,由不同学校组成的竞赛班同学都在悄悄打量盛云泽,平心而论,这张脸是没得挑,然而上帝给他打开了颜值的大门,还给他打开了智商的大门,短短一天的课程下来,众人就发现盛云泽的水平和他们完全不在一条线上,如果大家都是十级,那盛云泽就是满级。 也有胆子大的去问盛云泽题目,奈何人家鸟都不鸟,每天就跟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似的,耳机一戴,谁也不爱。 太难接近了,就没见他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傅雅坐在盛云泽边上的位置,自顾自的说话。 见盛云泽不理他,后来干脆不说了,就陪着盛云泽,努力营造出一种两人世界的氛围。 盛云泽懒得看她,索性趴桌上睡觉,刚闭眼,教室里忽然一阵骚动。 盛云泽起初没睁眼,骚动越来越响,直到他面前忽然多出了一份外卖。 “喂,美团外卖。”段移笑嘻嘻开口。 盛云泽戴着耳机,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 傅雅惊呆:卧槽?你丫戴着耳机能听到声音啊?刚才跟我装聋作哑? 段移拆开外卖,陶醉在自己的英俊中:“怎么样,看你的眼神,是不是很感动,是不是想哭了,没事,今日小段肩膀免费租借,不收钱。” 他虽然这么说,却也有些紧张,毕竟有两天没见,突然见到,有点儿不自然。 盛云泽的表情如同冰雪融化,露出了堪称温柔的一面:“你怎么进来的?” 傅雅心里一跳,说不出什么滋味儿,感觉段移和盛云泽之间气氛怪怪的。 段移大大咧咧坐下:“翻墙啊,我老本行。” 然后转头看着傅雅:“你也是竞赛班的?” 傅雅尴尬一笑:“不是。” “啊。”段移开口:“你是上回运动会的主持人,你来找盛云泽?” 傅雅:“我……” 段移笑笑:“他现在有事。” 下逐客令了。 傅雅走后,段移开他玩笑:“团座,不愧是你,走哪儿都能招惹桃花。” “我不认识她。”盛云泽拆开外卖:“怎么还有一份?” 段移:“给方芸的啊。” 他说的理所当然。 盛云泽的表情却裂开了:“你不是专门来看我的?” 段移嘿嘿一笑:“老班安排人来给你们俩加餐,补补脑子,好拿奖。” 盛云泽:…… 段移拿出方芸那一份,四下一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他快速地开口:“其实老班是让蒋望舒来的。” 盛云泽呵呵一声。 段移撑着下巴:“但是我想来看你,就自告奋勇了。” 盛云泽刻薄道:“不是老班安排来的吗?” 段移耿直道:“老班又不能安排我想见你。” 空气凝固了一瞬。 盛云泽快被段移的态度搞疯了,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你是一中派来的卧底?故意扰乱我方军心?” 段移解释地有点儿结巴:“其实我也有点儿紧张,觉得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好。但是真的很想见你,所以才这么说的。” 盛云泽问他:“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段移:“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段移咬死不松口:“想见你了就来见你了,来找你玩儿。” 盛云泽没说话。 他想问段移怎么想的,眼下又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竞赛、高考,争分夺秒,实在没有功夫去理来势汹汹的陌生感情。 盛云泽冷冷地盯着段移,冷酷地威胁到:“你最好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霸王硬上弓 盛云泽在七中学了几天,段移就陪了几天。 贯彻落实了他是真的很想见盛云泽的事实。 段移在二中翘课翘的老班根本找不到这个人,有时候上午见不到人影,有时候下午见不到人影。 七中的竞赛班课程是允许旁听的,除了段移坐在竞赛班的教室里,七中实验班的同学也在竞赛班旁听,多他一个出来不稀奇。 周日所有课程结束,周一开始比赛,周二,盛云泽回到二中正常上课。 刚走到门口,教室里就想起一阵凄惨的音乐:“为所有爱执着的痛……” 盛云泽:? 蒋望舒陶醉在音乐中,双手抱臂,旋转陀螺一般转出教室,转到走廊,凹了个麻花造型,情不自禁地看着段移:“当灰姑娘嫁入豪门……” 段移有种不好的预感,蒋望舒:“——幸福的童话生活,却变成了幻影。” 他猛地靠在桌上,沉痛道:“刻薄冷漠的婆婆。” 郝珊珊捂着嘴,呼吁:“太感人了,泪目打在黑板上!” 蒋望舒望向段移,用力一指:“自私狭隘的丈夫!” 段移:…… 蒋望舒有感情地朗诵道:“他苦苦维持的婚姻,更在好姐妹的介入下,彻底粉碎……” 说到“好姐妹”的时候,蒋望舒幽幽地盯着盛云泽。 盛云泽指了指自己:“好姐妹?” 郝珊珊用力的点头。 蒋望舒转了几个圈,跟唱歌剧似的,从教室末尾转到教室讲台,抱着胸,四十五度角忧郁地看着天空:“一个柔弱的善良男人,如何被现实逼到无路可退。” 方丈拿出小手绢,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蒋望舒在音乐声中收尾:“都市男人,拯救幸福情仇大戏——回班的诱惑。” 班里想起稀稀落落的掌声,郝珊珊感动道:“我一个路人都忍不住捂住嘴忍不住哭出声。” 段移把他帽子往头上一盖:“蒋品如,你闲出屁了?” 音乐戛然而止,蒋望舒放弃了自己最后凹的造型,正襟危坐:“你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已经加入七中的集体大家庭了,你心里还有我吗,你只有你的新老婆!” 盛云泽冷冷地坐回自己位置,段移心虚:“我就是去听了几天竞赛班的课程,不行吗?” 蒋望舒撇嘴,对段移敷衍的回答不屑一顾:“您听出什么来了吗?有什么收获吗?” 段移语重心长道:“七中边上有一家外卖还挺不错的。” 蒋望舒:“你听出来的?” 段移大言不惭:“人类的五官是相通的,简称通感知道吗?” 蒋望舒:“确实,等你期中考结束后,你就能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通感了。就是当你看到卷子分数的一刹那,你的小腿就隐隐作痛。” 段移:“虎毒不食子,我爸应该不会一直呆在家,说不定过几天就回北京了。” 下了课,方丈他们围上来,听段移讲那七中的故事。 段移呆了几天,有所见闻,给陷在期中考没日没夜复习中的蒋望舒等人带来了为数不多的欢声笑语。 “七中的omega也就那样,没有特别好看的。”段移回想道:“而且竞赛班在多媒体教室,我都没怎么下楼看。” 平头可惜:“段班,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还以为你能看到不少妹子呢!你去一趟怎么什么收获都没有?” 蒋望舒:“不要误会小段了,他纯粹就是去查岗的。” 段移:“谁查岗了?” 蒋望舒瞬间高深莫测:“谁查谁知道。” 聊的热火朝天,教室外面炸开了锅。 走廊呼啦啦地涌进了一帮人,就连戴着耳机的盛云泽都抬起头掀了下眼皮,以表尊敬。 郝珊珊啃着玉米棒,在位置上发出疑问:“怎么了?” 蒋望舒率先去打听,上走廊随便抓了个眼熟的,两人交谈一句,就看到蒋望舒脸色瞬间一变。 一回来,段移凑上去:“打架还是出事了?” 蒋望舒:“刚才高二的上体育课,三班有个omega发情了,就在保健室里面关着。” “我靠。”郝珊珊的玉米棒差点儿掉地上。 omega的发情期次数因人而异,频繁的有一个月一次,不敏感的也有两月一次,三月一次。 初三到高一是第二性别分化的集中爆发期,学校对信息素和发情期的出现管控的很严格,拿二中来举例,阻隔剂是每个学生必须配置的东西,一天三次的喷,学校早晚两次检查安排,一旦查到有一丝信息素外泄,就得扣学分。 就跟每天你得穿校服一样。 “不会吧,二中好久没出过这么大的事情了……”方芸诧异。 段移心虚的挪开目光。 说起发情,其实他在学校里也有一次,就音乐教室。 不过当时盛云泽就在他身边,两人交换了一个吻作为临时标记的一种,再加上段移已经被终生标记过,发情期很快就得到了抑制。 可这回的不一样,段移闻到了空气中甜甜的味道。保健室距离他们的教学楼隔了整整一个花园的距离,信息素都能飘散到这里,可见这个未成年、未被标记过的omega求欢的信息有多强烈。 班里所有的alpha都不自觉的低下头。 还有躁动难安的,表面上是看书,其实一个字儿都看不进去。 同为omega,体质较差的小不点周月已经不舒服地趴在桌上,蒋望舒关切地问了句:“你要不要请个假回宿舍呆着?” omega的信息素之间也能互相影响,被称之为诱导性发情。 段移上过一次当。 郝珊珊道:“学校还没处理好吗?等omega的信息素再浓郁一些,我感觉二中的alpha就要把持不住自己了。” 蒋望舒觉得古怪:“按照要求,每个学生应该的都喷了阻隔剂,ao还有特定的抑制剂,怎么还会在保健室发情?” 发情期分为三个程度,如果在发情期刚开始时就服用抑制剂,不可能还会出现更糟糕的情况。 而且依照这信息素的强度,明显是陷入了深度发情期。 要么就是这个omega忘记带抑制剂了——可二中校园里到处都是抑制剂的自动售卖机,察觉到自己发情的第一时间就能买到,外敷内服,什么款式都有。 要么她发情就不是意外,有人整她。 段移和蒋望舒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校园暴力。 在性别分化后的今天,除了语言和拳打脚踢能够对学生造成伤害,还有更加恶劣也手段低下的暴力行为,就是信息素之间的压制。 处于弱势群体的omega,是被欺负的第一目标。 比语言羞辱,暴力手段更恶心,信息素为欺辱的行为添上了一分情.色氛围。 广播通知所有的alpha立刻贴上抑制贴,回到自己教室不许乱动。 下午的任课老师来了几拨,进门就提醒同学没事儿不要往保健处跑,特别是这几天。 omega的信息素在空气中需要六七个小时才能代谢掉,按照保健处浓郁程度来看,起码会被封锁二十四小时。 下课铃一打,段移征用了蒋望舒的校园卡,跑到超市货柜上,打量了一圈阻隔剂。 抑制剂那一排被买的七七八八,货柜也空了大半,特别是omega的抑制剂,段移喜欢的好几款味道都没了。 下午那个omega的发情太严重,很容易引起部分处于危险期的omega诱导性发情,段移掐指一算他距离上次的发情期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怎么看都有点危险,上一次走运正好盛云泽在身边,这一次万一不走运怎么办? 保险起见,段移决定屯一点抑制剂。 他刚伸手拿了一款设计成海绵宝宝贴贴纸的抑制剂贴,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段移回头一看:盛云泽。 他手指蜷缩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抓我手干嘛?” 盛云泽下巴微抬,示意段移解释。 段移:“买抑制剂啊,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他连忙看了下四周,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段移小声道:“你懂得,a装o居家旅行必备产品。” 盛云泽:“我不想懂。” 段移:“那你先放开我的手,我们站过来一点,到alpha抑制剂的货柜前,不然被人看到,明天论坛里就有人说你a装o。” 盛云泽:“你还挺有经验。” 段移:“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他俩站到alpha抑制剂货柜前,段移对抑制贴还不死心:“你先等我买完……” 盛云泽“哦。”了一声:“为什么要买,你今天也受到影响了吗?” “有一点。”段移犹豫,主要是受到了盛云泽的影响,“我怕像上次一样。” 刚好又是期中考试这几天,段移就算再怎么不爱学习,也不能挑期中考试的时间被动发情。 盛云泽忽然两个手指,并拢后掀开他的校服后领,段移温顺地如同小动物一般,对盛云泽这个堪称性骚扰的姿势一点儿反抗的欲望都没有。 盛云泽心有诧异,但还是顺从了自己的本心,摸到了段移后颈的omega腺体,决定先摸个爽再说。 软乎乎,和段移本人一样。 段移双腿一瞬间就软了,脱力地靠在货柜上,吐槽:“你干嘛摸我?” 盛云泽的手指是冰凉的,但段移腺体的温度很高,比其他地方都软一些,牙齿一咬就能破。 后颈上的牙印已经越来越淡,盛云泽觉得他需要有第二个临时标记。 “你可以求我帮忙。”盛云泽摸够了,淡定地抽出手。 段移被吃够了豆腐也没反应过来,毕竟盛云泽这个皮肤饥渴症最喜欢搂搂抱抱,在那个世界里,段移总是动不动就被他抱在怀里上下其手。 “帮忙?”段移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时眼睛都亮了:“你愿意借我信息素?” ——我靠。 他心想。 众里寻它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功夫。 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盛云泽:“看情况,你求我,我就借。” 段移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求求你了!” 盛云泽:…… “你就这么没骨气?” 段移:“你如果想要有一点儿征服感,我也可以假装心不甘情不愿的。” 他立马靠在货架上,摆出了一副贞洁烈女的严肃表情:“你死心吧!我就是死,死外边,从楼上跳下去,我也不会让你标记我的!” 盛云泽:………… 段移:“你这次为什么有两个无语的省略号?还越来越长了?!你瞧不起我?!” 盛云泽:“代表我对你无语的程度更强烈了。” 他饶有兴趣:“然后呢?” 段移双手抱胸,凄然道:“然后我宁死不从,你想啊,我以前是一个alpha啊,我怎么受得了被别人标记的奇耻大辱呢!” 盛云泽:“我看你受得挺开心的?” 段移吐槽:“那是你嘛,别的想标记我alpha,快的话现在已经投胎了,缘分到了说不定能投胎到我肚子里。今生不能做夫妻,来世还能做父子。” 盛云泽心中暗爽,表面不动声色:“你还打算要孩子?” 段移心想:妈的,不是我,是你好吗! 盛云泽说:“你宁死不从,我要怎么做。” 段移:“你按照套路来啊,霸王硬上弓,懂吗?” 盛云泽淡定道:“哦,你挺有经验,以前这么干过?” 段移义正言辞:“打住,我是个遵纪守法的alpha——以前。” “哦……”盛云泽不动声色,慢吞吞地开口:“怎么个霸王硬上弓法?” 段移给他示范了一遍:“就像这样壁咚一下,然后一拽就可以把我抱怀里了。这事儿往后挪挪,现在有比霸王硬上弓更重要的事情代办,你刚才说借我信息素的事情不是晃点我的吧,那我明天能穿你的校服吗?” 盛云泽表情凝固了。 “你说的,借我信息素,其实就是借我的校服?”盛云泽一句话,顿成了三句。 ——不是求我咬一口腺体?! 段移惊慌失措:“不、不然呢?” 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妥:“其实短袖也可以,我之前偷——哦不不不我之前借用的那件短袖就可以,我还挺喜欢的。” 盛云泽咬牙切齿:“霸王硬上弓呢?” 段移恍然大悟:“哦哦哦哦哦,我知道了,我明白了!你想要霸王硬上弓啊,也不是不可以。” 他给盛云泽出主意:“到时候我假装到你宿舍门口,然后拿你的短袖,然后你从天而降,我吓得花容失色,然后你壁咚我,我假装心不甘情不愿的挣扎一下——你放心,我把握好力度,保证让你有沉浸式代入感——然后你拽我胳膊,我一不小心就落到你怀里,然后你就可以霸王硬上弓,非要把你的短袖塞给我,够霸道了吧!那我也没办法,只好哭着接受了。” 盛云泽:…… 难道不是非要标记吗?塞短袖是什么搞笑综艺节目? 段移补充:“是感动的眼泪。” 段移摸了摸下巴:“只是塞个短袖搞这么多套路有点儿中二,不过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理解你。” 盛云泽黑着脸:“段移。” 段移“嗯?”了一声,盛云泽忽然从货架上拿了一大堆抑制剂下来,霸王硬上弓的塞到他怀里:“你就一辈子用抑制剂去吧!” 段移:=口=! 盛云泽面如冷霜地走出超市,段移在后边小跑跟着。 “团座,团座!盛云泽!你等下我,你干嘛又生气啊?” 盛云泽忽然停下脚步,段移没刹住车,直接撞在他后背上,鼻子撞了一下,痛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一边揉一边看着盛云泽,怀里抱着omega抑制剂。 盛云泽火冒三丈:他还真敢买? 段移哭唧唧开口:“你刚才说借我信息素的事情还算数吗?” 盛云泽原本想讥讽他几句,对着段移可怜兮兮地脸,怒气值又奇迹般的消失了。 ——算了,我跟他置什么气,他就是个白痴。 盛云泽:“你怎么不问别人借,非要我的信息素不可吗?” 段移认真道:“我非要你的信息素不可,是真的。” 盛云泽剩下一丁点儿怒气都没了,他问:“为什么?” 段移故意跑火车:“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为什么呢?” 盛云泽微笑的提示他:“如果你再和我插科打诨一句,我会在这里揍你。” 段移立刻原地立正,理由一套一套的来。 什么学霸的信息素比较聪明啊、沾一沾学霸的欧气啊…… 就听盛云泽说:“撒谎一样要挨打。” 段移萎了,嘀嘀咕咕地嘟囔:“我还不能告诉你。” 肉肉的脸没精打采。 盛云泽盯了他一会儿,从段移脸上实在看不出破绽,叹了口气:“晚上到我宿舍。” 段移小狗耳朵和尾巴瞬间就晃起来了。 盛云泽扯出一个小恶魔一般的笑容,舔了下若隐若现的小虎牙:“我来告诉你什么叫真正的霸王硬上弓。” 段移晃荡的小狗尾巴瞬间笔直成了一根天线,一激灵打了个冷颤,“滴滴滴滴”的发出危险警告。 吸段猫 段移晕乎乎地回寝室,蒋望舒挑灯夜战,见到他跟游魂一样飘到自己的床上。 期中考迫在眉睫,除了段移这个自暴自弃不要学好的,像蒋望舒这种平时吊儿郎当,但关键时刻已经开始努力学习并且展现出了非人般天赋记忆力,三天把人家一个礼拜背的东西给背完了。 他给他妈立下了军令状,这回期中考一定要考到年级前五。 同时,这一次的期中考,也会被纳入高三保送名额的衡量标准。 蒋望舒是个懒癌晚期,得过且过大赛冠军,自己考能进清华和保送去复旦,他选择保送去复旦。 百忙之中,他抽空关心段移:“段宝,压力不要太大了,虽然知道每一门功课都考二十分以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我相信你只要正常发挥,应该差不了多少。” “滚。”段移征用了蒋望舒的床,安详的躺了上去。 他的床干干净净,什么信息素味儿都没有,只有蓝月亮洗衣液的味道。 遂diss:“你换成金纺的吧,我觉得金纺的好闻。” 蒋望舒翻过一页试卷:“不要戴上有色滤镜,小段,盛团座用金纺你觉得好闻,我用就不一定了。” 一回头,气愤道:“你就不能脱了鞋再上我的床吗?” 段移晃了晃脚:“我的脚又没放在床上。” 书呆抱着一本物理书啃的天昏地暗,时不时来请教蒋望舒几个物理大题。 胖子一边吃薯片补充能量一边企图把英语书一起吃下去,来达到摄取知识的目的。 只有段移躺在床上无所事事,他决定骚扰蒋望舒。 “喂。聊天。”段移撞了他一下。 蒋望舒:“聊什么,你刚干嘛去了?回来都跟飘似的。” 段移坐起,严肃道:“盛云泽邀请我晚上去他们宿舍,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 蒋望舒停下笔:“去他们宿舍干嘛?” 段移的脸可疑的红了。 盛云泽说要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霸王硬上弓。 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回过味儿了。 盛云泽难道是跟他开黄腔吗? 段移纠结了半天,小心翼翼,又带了点儿不确定的感觉开口:“我觉得盛云泽有点喜欢我。” “噗——”蒋望舒喝进嘴里的水喷了一桌。 好在他靠窗边,剩下的水紧急转弯,喷到了窗外。 蒋望舒扭过头,担忧他:“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哦,妈妈的小猪宝,你也不用对自己太严格,偶尔有一门考在二十分以上没关系的。怎么逼自己呢,脑子都烧坏了……” 段移:…… 蒋望舒:“还是车祸撞坏的脑子实际上还没好?” 段移:“我真觉得他有点儿喜欢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被蒋望舒否认之后,段移产生了自我怀疑。 难道盛云泽对自己没意思? 他原本建立起来的一些信心瞬间荡然无存,本来能够朦朦胧胧察觉到对方的箭头和好感也变得有点儿不确定,从而想到盛云泽的狗脾气——说不定就是为了欺负他才这么说的。 自己也经常管蒋望舒当老婆,难道我就喜欢蒋望舒吗? 一条不自信地裂缝被发现之后,段移找了无数的理由扩大这条裂缝,导致自己下午觉得盛云泽喜欢他的念头被敲碎的七零八落。 段移瞬间萎了。 他听过生理学上有一种感情叫做移情,段移扪心自问:万一现实世界的盛云泽有其他的人生呢?又不是非自己不可。 那个时空中的记忆,单薄的仿佛只剩下碎片,段移有时候不去想,就很难记得。 盛云泽偶尔从他心中冒出来,零零碎碎的,只看的清身体,却看不太清楚脸。 他还是喜欢他的,喜欢的心情从没变过,清晰的每一次想起来都觉得心如刀割。 蒋望舒老神在在道:“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段移干巴巴:“刚才觉得。” 蒋望舒:“现在呢?” 段移忧郁:“现在又不觉得了。” 蒋望舒合上本子:“那你呢,你喜欢他?” 段移没说是,也没否认。 蒋望舒拍拍肩膀:“我知道了。”他想了下:“我觉得不行,我不赞成,也不反对,非要在一起我也没办法,但提醒一句,至少你们现在不行。” 段移:“为什么?” “就凭盛云泽现在是我校一级保护人物,二中公共财产,政教处就盯着他跟隔壁市重点比,谁能夺下今年的理科状元,高三整个年级组都在关注他,你要是和他谈恋爱,你就是害了他。”蒋望舒说:“我不太相信那种就算谈恋爱也不影响学习的说法,打个比方,要是你和他在一起,双休你是愿意补课还是愿意约会?” 段移:“我又……” “nonono,”蒋望舒说:“你不用担忧前程,他需要。” 他顿了下,大概是段移的神情太郁闷了,遂安慰:“我也没有觉得你们不好的意思,只是你在南野身上摔倒一次,爬起来没多久准备又在另一个alpha身上摔一次吗?” 段移:“你说的仿佛很有道理,让我无法反驳。” 蒋望舒:“你要是真喜欢他,就放置一段时间,如果高考结束还喜欢,大学还喜欢,那就没话说了,你对他是真爱。” 段移又不说话。 蒋望舒很好奇:“你怎么会突然喜欢盛云泽啊?” 此事说来话长,段移没兴趣重头讲起,而且本身就是很玄幻的发展,他讲了别人也不信。 遂答:“你懂什么,哥对他那叫纯欣赏,那是喜欢吗?没有眼力见。” 蒋望舒无语,段移跳下床,不再纠结此事。 洗完澡后穿着他的小熊睡衣,端着自己杯子就上盛云泽寝室串门去了。 盛云泽寝室就只有他一人。 洗浴间的门是半开半关,遮遮掩掩,从门缝里传出来男孩们的打闹声,淋浴的水声,哗哗响,夹杂着几句国骂。 段移敲了下门,直接溜进来,盛云泽感知到动静,摘下耳机看着段移。 段移熟门熟路地坐在盛云泽床上,瞥了一眼他的试卷,抬头:“你做题啊?” 盛云泽:“不然呢?” 段移“哦”了一声。 奇怪的是,两人都没说话。 盛云泽也洗过澡了,身上有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跟段移不是同一个味道,但毋庸置疑的是,两种闻起来都挺贵。 段移假装不知道自己来找盛云泽是干什么的,装模作样地东看西看一会儿,然后蹭的离他近了一点,预备提醒一下盛云泽:你下午答应我要借我信息素的。 但是现在轮到盛云泽是个木头,段移怎么蹭都无动于衷,他怒了,直接按住了盛云泽的笔。 “哎,你还记得你跟我说的什么吗?” 盛云泽轻轻拍掉他的手:“别找操。” 段移:“我跟你说正事呢!” 盛云泽:“愿闻其详。” 段移摸了摸下巴:“你之前答应借我信息素,我来拿东西。” 盛云泽掀了一下眼皮。 段移准备了一大段说辞,还没张口开始他滔滔不绝的表演,忽然间身体一倒,天旋地转,下一秒背就砸在了床上,“咚”地一声。 盛云泽把他压在了床上。 段移的两条腿分开,被盛云泽曲起的膝盖顶住,他漫不经心道:“你打算怎么借?” 他浑身动弹不得,段移挣扎一下,没挣脱开,嘟囔:“你压着我,我不方便说话。” 盛云泽居高临下:“就这么说。” 段移反抗不能,“就你的校服……” 盛云泽威胁他:“重新说。” 段移:=口=! 盛云泽:“好好想想,你应该怎么说。” 他说话时,眼神冷冷地,看的段移腿软。 盛云泽这人说话其实都带了点儿命令的感觉,平时话少,不易察觉,对段移说话时这个控制欲望变得很强烈,导致段移听到他的声音就条件反射的发软。 沉默了好久,段移才开口:“那你不会是要咬我一口吧?” 盛云泽终于听到了较为满意的答案。 心想:他不是知道吗?平时玩儿什么欲擒故纵。 段移苦恼:“不行啊。” 盛云泽脸黑:“为什么?” 段移:“就是不行啊,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他义正言辞:“我们俩这普通同学关系,解锁不了信息素标记的技能。” “你在暗示我追你?”盛云泽挑眉。 段移吓死了:“不不不不不,没有,你千万别多想!” 盛云泽压低身体,忽然把段移的下巴掐住,强迫他歪着头,半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 后颈的腺体处露了半个出来,毫无防备的落在盛云泽眼中,他仔细看了眼,然后上手摸了一下,对着已经快消失的牙印狠狠一按。 段移闷哼一声,差点儿惨叫:“你别按!靠,超痛的好吗?” 盛云泽冷笑:“你让他咬你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痛?” 段移沉默。 盛云泽仔细的观察起段移的腺体,这才察觉出一丝古怪。 这牙印怎么看着怪眼熟的? 盛云泽有两颗小虎牙,虽然平时看着不太明显,但实际上非常尖锐,像猫咪两颗尖尖的牙齿,咬东西的时候,虎牙会留下比其他牙齿更深的痕迹。 段移脖子上这一口牙印咬的很凶,也有两个更加深入的小红印记。 跟虎牙留下的痕迹好像。 没等他继续看,段移已经转过头开始手忙脚乱地挣扎。 他脸憋得通红:“你起来,别老压着我,不公平!” 盛云泽:“压着你又怎么样?你脸红什么,就算你脱光了睡在我床上,对你的搓衣板身材也没兴趣。” 段移:=口=! 盛云泽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忽然坏笑一声:“你紧张啊?” 段移结巴:“还好、还好。” 盛云泽已经压得很低了,说话时两人的呼吸都缠在一起,段移想起上一回的教训,连忙把脸侧开,结果被盛云泽掐住脸颊。 “不敢看我?” 段移闭上眼:“没有。团座,我觉得你说话离我太近了,要不咱俩保持一点儿美丽的距离。” “我不。”盛云泽理直气壮。 段移真怕了,一直推盛云泽。 后者微笑道:“你来不就是想让我对你做点儿什么的吗?” 段移猛地睁开眼:“什么?!” 盛云泽:“霸王硬上弓?不是你想要的?现在又怕了。” 段移的脸瞬间涨红。 盛云泽哈哈一笑,松开了段移的肩膀。 段移被他压在床上一通乱揉,脸也红,头发也乱糟糟,现在还很生气。 盛云泽拾起笔,撑着下巴要笑不笑地盯着段移。 小打小闹,倒显得像小情侣似的。 段移:“我要走了。” 他气的肺都炸了:我傻逼吗?上赶着来让他白捡一个笑话看? 盛云泽长腿一伸,勾住他:“我让你走了吗。” 段移心想:腿长在我身上,我想走就走,用得着你让? 谁知道下一秒盛云泽忽然发力,把段移扯进自己怀中。 段移没站稳,坐下来让盛云泽从后背抱了个满怀。 他张牙舞爪地喊出声:“你想干嘛?!” 盛云泽在他身上吸了一口,“不想被.干就闭嘴。” 段移惊艳闭嘴。 他是不是很累? 段移心想:又是物理竞赛,回来又是期中考,是不是压力很大,很辛苦? 他自己不学习,但也能体会到高强度的运转是一件累人的事情,更何况盛云泽被学校寄予了厚望,他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段移开口:“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 盛云泽仿佛吸猫一样,面瘫脸:“不要,我需要解压。” 段移:…… “你也不能拿我解压啊。” 盛云泽掐了他的腰一把:“挺解压的。” 段移“嗷”的惨叫一声,听到洗手间传来的动静,急了:“那你下次没人的时候抱,你现在放我下来,一会儿就被人看见了。” 段移重点全错,但盛云泽听得挺满意,心想:下次还能抱。 盛云泽:“为什么不能被看见?” 段移往他身下爬:“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他好不容易把盛云泽手掰开,刚坐到床边,平头就围着一条浴巾出来了,身材还挺好,段移心虚,一看到平头出来就没话找话,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平头先是说了一句:“段班,你怎么在这里?” 段移:“哦,来找盛云泽问题目。”他拿着一本倒了的书看:“你身材不错。” 平头嘿嘿一声,正想嘚瑟一下,劈头盖脸一件衣服砸下来,他扒拉下脑袋上的衣服,看到盛云泽黑锅似的脸色,以及对方冷漠的声音:“衣服都不会穿吗?” 平头直觉盛云泽心情不好,没问理由,忙不迭穿上:“能穿能穿,会的会的。” 盛云泽压低声音:“你还挺有闲心去观察别人的身材?” 段移知道男人最受不了这种攀比,连忙回复他:“你的身材也很好。” 盛云泽被安抚了,可还是气不过:“你怎么知道?你看过?” 段移心想:我不但看过我还摸过。 他:“我猜的,难道不好吗?你要给我也看看吗。” 盛云泽:…… 段移将了他一军,掰回一局,心情舒畅。 盛云泽手机在桌上发出震动,段移习惯性的拿出来解锁,他的密码十几年如一日不变,到了主页面的时候,段移才后知后觉地开口:“团座,你手机借我玩一下。” 盛云泽“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了段移的侧脸上,心里蹿过一个小小的念头:我从来没告诉他我的手机密码。 段移打开盛云泽的微信,聊天框没几个,除了班级群就是跟自己,还有跟父母和他妹的。 盛云泽和他妹是双胞胎,女alpha,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小时候长得挺像的,长大了之后外貌上有了不同的变化,他妹顶着cosplay他的脸更加活泼外向一些,盛云泽是更冷淡一些。 段移乍一看到小姑子还有点儿唏嘘,不禁回忆起平行时空的一些往事,继续划过去之后,发现盛云泽给他的备注是粉色小猪表情包。 他瞬间怒了! 结果往下一翻,盛云泽微信里除了他有备注之外,所有人都没有备注。 心情又好了那么一点点。 他立刻把自己的备注改成了“绝世帅哥段宝”,然后截图。 “你乱改我微信干什么?”盛云泽冷道。 “你污蔑我的个人口碑,我只是纠正一下你对我错误的判断。”段移晃了晃手机。 盛云泽哼了一声,虽然看着试卷,但脑子里乱糟糟的。 见平头戴着耳机做英语听力,其他人又都在卫生间洗澡没出来,盛云泽问他:“段移,你发情期准备怎么办?” 段移愣了下:“啊?” 盛云泽:“不是快到了吗。” 段移:“就,抑制剂啊,都行。”他回过神:“如果你愿意帮我就更好了。” 盛云泽想起音乐教室的帮忙,眼神又落到了段移的嘴唇上。 他收回视线:“你需要一个临时标记。” 段移神色闪躲,他其实想讨一个吻,实在不行校服也可以,没想过临时标记:“这……不太好吧,万一耽误你以后恋爱了怎么办?咱俩无亲无故的……” 操,盛云泽要是咬他一口,还不得发现自己身体里有他的信息素? 终生标记这东西,肉眼是看不见的,从腺体来看,和临时标记也不好区分。 但只要咬一口,傻逼都能看出是不是终生标记吧?! 盛云泽淡淡道:“你装傻也有个限度吧。” 段移听到这话,就跟被按了暂停键似的,短促的大脑空白之后,心中如同打雷,锣鼓喧天,把耳朵都震聋了。 盛云泽:“我对你……” “盛云泽!”段移猛地打断了他,盛云泽看了他一眼,段移好像知道他要说的话,咽了咽口水,紧张地开口:“先别说。” 盛云泽:“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知道,但是先别说。”段移心跳很快,如果他贴在盛云泽的心口,他会听到同样剧烈的心跳声:“你先别着急,会有的。” 盛云泽看着他,段移用卷子当风扇,给自己扇了两下,企图缓解自己脸上的热度,盛云泽忽然笑了。 段移尴尬地语塞,“干嘛笑我啊?” “没什么,觉得你唯一一次和我填了相同的答案。”盛云泽转了几圈笔,藏在书桌下的手紧张的有些发抖:“只是还没到交卷时间。” 是啊 “2b铅笔,黑色水笔,橡皮,准考证……”郝珊珊来来回回在自己的美少女战士笔袋里数了十几遍。 坐在段移前面,跟念经似的,段移都快背出来了。 “你一早上要说几遍啊?我耳朵都聋了。”他吐槽:“我看你就像个2b。” 郝珊珊:“段班,你说我,你的笔呢?” 段移只有一张准考证,显示他在食堂考试。 一根没有笔帽的笔芯,一个蒋望舒友情赞助的涂卡笔,半块樱花橡皮,来自赞助商方芸。 蒋望舒合上古诗词速记,念念有词,觉得自己有九成把握考一百二十五了,来找段移聊天。 “你期中考是不是在食堂?” “这还用说吗,段班上回月考就考三百多分儿,食堂就是他最后的归宿,他命运漂泊的彼岸,他爱的深沉的土地。”方丈探个脑袋过来深情朗诵。 二中每一场大考试的座位安排都会根据上一次考试的成绩来分排名。 年级前一百基本在实验楼前三个教室,中间的名次分布在教学楼的各个班级,最差的一批学生就只能被发配到食堂考试。 依旧按学号从头坐到尾。 考的差的那批人永远没得抄,除了自己努力,没人能救得了。 高三一班就段移一个人在食堂考,其余人分布在前四个班级内,他可谓是孤立无援:连个抄试卷的人都没有。 段移不屑跟学霸们聊天,难得拿出书翻了翻,把方芸给惊呆了。 “我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段班翻书的奇迹。” 段移:“不要讲的我那么不学无术好吗?” 蒋望舒挤眉弄眼:“你不懂了吧,这两天段宝没事儿就往人家团座寝室里钻,正在为爱走钢丝。” 方芸的神色微微僵了一下:“啊?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蒋望舒:“好着呢,你看团座给谁补习过,咱们班上也就只有段宝有这个待遇了。” 平头飘过来,酸啾啾开口:“我跟团座同班三年都没这么待遇呢……” 然后又飘走。 然后又阴恻恻跟个怨妇似的咬着手绢盯着段移:“你知道你手上那份团座手写考试大纲题目预测有多宝贵吗?没错我就是酸了。” 段移看了眼手里的资料:盛云泽整理的复习资料。 期中考之前,段移每个晚上都被盛云泽“霸王硬上弓”——霸王是段移,弓是考试范围——摁在书桌前,还告诉了段移他的学习方法,但显然没有什么用,只好简单粗暴,填鸭式教学强迫他学完了所有的内容。 段移浑浑噩噩地抱了几天佛脚,拿着盛云泽准备的考试资料,死记硬背,愣是全都给背出来了。 蒋望舒拿出餐巾纸假模假样地一擦脸,抽泣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让妈妈怎么办呐……” 段移:…… “我是去学习的好吗!” 方丈唏嘘:“不过团座真的对你很好啊。” 他瞥了眼盛云泽的手写资料,字迹工整,思路清晰,一看就是好东西。 盛云泽学习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方式,班里同学曾经也想问他讨教问题,但都被他生人勿进的气场给赶了回来。 段移回头一看,盛云泽还没来。 蒋望舒:“别看啦,校花从来都是直接去考试班级的。顺便你也别想了,他妥妥在实验班考试,你就老老实实的去食堂,老老实实的把试卷填满,然后帮我占个位置,等考完之后我们第一个吃饭,晚上就翘掉晚自习出去打游戏。” 段移:“你明天不考了?” 蒋望舒:“那就明晚出去打游戏。” 上课铃一打,蒋望舒收拾了考试材料,磨磨蹭蹭地往实验班走。 段移就拿着他的两支笔去了食堂,大门口已经站了不少考生,看到段移来,都不由侧目。 特别是一部分女生,目光频频落在段移身上,躲躲闪闪,偷偷看他。 二中的校服穿在别人身上一般,穿在他身上十分英俊,段移无不自恋的想:哥就是长得太帅了,才会有这么多的美丽烦恼。 何主任抱着一刀试卷从侧门进食堂,外面的人刷刷贴在玻璃大门口,企图看清楚试卷上的内容。 段移听到他们细细碎碎地讨论,在商量怎么作弊,怎么抄试卷,也有互相问成绩的。 食堂考试的也有段移熟人,平行班几个头发染得乱七八糟的混子,以前段移跟蒋望舒去有间网吧打游戏时认识的,关系没多好,基本是对方倒贴,而且跟段移的相处有些微妙。 服他吧,也没有那么服。 表面上又装的跟段移亲亲热热。 一个是觉得段移不好惹,二个是觉得段移家里有钱,出手大方,和他认识认识能占不少便宜。 “段哥。”阿布他们一共三人,刀疤、痣哥笑嘻嘻地靠过来。 痣哥的脸上有一颗指甲盖大的黑色胎记,长相略显猥琐,皮肤很白,开口:“最近都没怎么见到你,一班学习这么忙啊?” 上来说话就阴阳怪气,段移看了他们一眼,不想搭理。 其实他们本来就没怎么见面,段移虽然调皮捣蛋,本质上还是个学生,阿布等人社会气息太浓,又爱装逼又没本事,段移瞧不上。 刀疤:“段哥,一班学的怎么样?分数还行吧,要不给我们抄一下试卷?” 段移:“不想。” 三人尴尬地互看一眼,虽然知道段移的脾气很狗,但真的遇到他不.□□.人、高高在上的态度时,心里还是有气。 “别吧,不把我们当兄弟还是怎么回事儿啊,段哥?到了一班去之后不认人了吗?”阿布开玩笑道。 段移靠在栏杆上,不说话。 他没工夫理阿布,脑子里正在飞快的闪过盛云泽给他整理的考试资料。 阿布就为了阴阳怪气段移几句,是真不敢惹火他,免得闹起来收不了场。他们仨就杵在段移身边,哪怕段移没理他们,也能自顾自说下去。 食堂考场大门打开,前面的学生陆陆续续进去按照学号找到自己座位。 盛云泽来的时候,就看到段移跟几个一脸贼像的alpha混在一起,他脸色顿时就黑了。 他不喜欢段移这样,准确来说,不喜欢段移和刀疤他们走一起。 阿布、刀疤、痣哥,这三人和段移不一样的是,他们是真正的烂泥扶不上墙,心眼儿也坏透了。 在学校外面认了当地的地头蛇做大哥,干过的破事挺多,有些没出格,有些出格的,学校里私下传的版本挺多,光盛云泽听来的就有几个,其中就是非法倒卖omega诱导剂。 诱导剂前几年在法律上没有明确的书面语言判断它是否属于违禁产品。 作为医学研究,少量诱导剂可以辅助omega顺利进入发情期,增加怀孕的几率。但用不好的话,诱导剂就会成为alpha用来满足自己私欲的手段:在没有抑制剂的情况下和发情的omega结合不犯法,但很微妙,就跟拿捏正当防卫的程度一样,客观上很难去判断omega到底是真的进入了发情期,还是人为使用诱导剂进入发情期。 每年滥用诱导剂拐骗未成年omega的案子不再少数,直到今年,国内出台了购买诱导剂需要医院处方的政策,才稍稍缓解市场上泛滥成灾的诱导剂流通。 它并没有消失,而是从地上转到了底下。 踩在法律的边界上流通。 去年,刀疤用诱导剂诱.奸了一名刚满十六岁的omega,事发之后他声称此omega是处在发情期内,他的帮助是合法的,不用负法律责任的。 经过核实,最后判刀疤无罪,甚至因为omega在反抗的同时用美术刀划伤了他的脸,还被判定故意伤人,给予退学处理,刀疤在家休学一年,重新回到一中读书,按道理说,他跟段移应该是同一届的。 盛云泽之前对段移的印象不太好,其中就有刀疤的错:这人到处说段移是他哥们儿。 “谁跟你是哥们。”段移翻了个扮演,对刀疤的自来熟感到无语,忍无可忍之后,对他直白开口:“别跟着我。” 刀疤尴尬的收回手,坐到自己位置上。 食堂里闹哄哄地,何主任一出门,几个老师就管不住诺大的食堂,走来走去吼了几遍都没管用。 真正安静下来的一瞬间,是盛云泽走进来的时候。 他人高,腿长,如果是平时出现在食堂门口不稀奇,校花也要吃饭的嘛。 但考试时间出现在食堂门口,太他妈离谱了! 众所周知,在食堂考试的都是年纪排名倒数一百名,盛云泽从高一开始就稳在年纪第一,在竞赛优秀学生榜玩照片连连看的学神,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我操?我眼花了?” 食堂在安静一瞬间在之后,小火煮开水一般悄悄地沸腾,暗潮汹涌。 “食堂门口那个是盛云泽吧?” “他来干嘛?拿试卷的?找人的,不会是来考试的吧?上一次他落榜了?这他妈要退步的多么离谱才会来到食堂考试?” “不能吧……” “操,我看到了我光明璀璨的未来在招手。” “我觉得我找到期中考试的参考答案了。” 物理老师姓邱,高二带过盛云泽,是个有些黑有些胖的男老师,头发虽然少,但却倔强的卷着,他的学生都只喊他一个“邱”字。 邱看到盛云泽,连忙走过去,脸上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盛云泽:“考试。” 邱:“教务处弄错了?你准考证给我看看,你怎么会在食堂考?” 盛云泽把准考证递给邱,上面写着考场是食堂,没错。 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都没错,邱抬起头,盛云泽解释道:“教务处漏印了,我是补发的准考证。” 邱:“那也不能啊,你怎么能在这儿考,教务处能把你的准考证给印漏吗?” 当然不能。 盛云泽自己跑去删的。 他得过来盯着段移考试成绩。 此时,段移终于在一片热闹的讨论声中抬头,睡眼惺忪地看着盛云泽朝自己缓缓走来。 他内心慢吞吞地“卧槽”了一声,心想自己怎么考试睡觉还能睡出幻觉来了。 直到盛云泽坐下,段移的“卧槽”才真正出声。 两人就隔着两个座位,段移猛地坐直身体,不可思议地盯着盛云泽,然后又向周围看了一圈。 周围同学已经震惊过一轮了,现在通通接受事实,变得淡定。 段移没赶上,顿时觉得世界疯了:他妈的,怎么只有我这么惊讶?!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毫无波澜?! 何主任急匆匆地从门口走来,把盛云泽叫出去说话。 段移还没来得及跟盛云泽打暗号,过了会儿盛云泽又回来,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何主任。 何主任哪儿也不去,就站在段移跟盛云泽背后,段移倍感压力。 “靠……”他趴在桌上。 盛云泽看着他觉得好笑。 段移要死了:原本以为这次坐盛云泽旁边抄他试卷能抄个年级前十出来,没想到老何做的这么绝,不给人活路啊。 考试铃响,盛云泽目光落在试卷上,没有分一丝目光给段移。 段移抓耳挠腮,恨不得何主任立刻尿急尿频尿不尽,一小时十趟的往厕所跑。 他发现抄盛云泽试卷无果之后,只能放弃这个捷径,没精打采地开始看题。 第一题就做过,段移微微愣了一下。 接下来第二题也眼熟,第三题也有点儿印象……一路看下来,选择题有一大半都在盛云泽宿舍里听他提起过。 我靠? 段移惊了,盛云泽押题? 不能吧,只听说过压大题的,还能有压选择题的吗? 好像……这次考试跟以往的比起来也不是那么难吧…… 段移有点儿不相信自己能做出正确答案,写选择题的时候写的犹犹豫豫,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盛云泽。 正好盛云泽也在看他,段移连忙做口型:我不会。 盛云泽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你交头接耳什么!”何主任敲了敲段移的桌子。 段移连忙老实看试卷,跟刚才不同的是,现在他心静下来不少,仿佛回到了宿舍里跟盛云泽一起做题的时候。 一小时十四分钟的语文考试结束。 段移飞似的收拾好桌面,把笔往口袋里一塞就跑了出去。 人太多,他一错眼,盛云泽就不见了。 “走的这么快?”段移嘟囔。 二中期中考学校虽然管午饭,但不多。 上午语文考试结束之后,中午有两个半小时休息时间,用来准备下午的考试。 学生可以自由选择是在学校里吃饭还是在外面吃饭,校门半开放式,段移想拉着盛云泽一块儿去。 找了一圈,终于在食堂后面找到盛云泽。 他被几个高一的学弟学妹给堵住了,为首的是个圆脸可爱类型的男生,看身材和长相,应该是omega,脸超红,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跟盛云泽讲话。 omega身后还有兴奋地盯着他的小姐妹,看着是像给他加油打气的。 段移一看这场景就明白了:这学弟在跟盛云泽告白,要不就是约盛云泽出去玩。 他观望了一会儿,准备找个地方坐下,给盛云泽发个消息。 南野把他从凳子上拽起来:“为什么不回我短信?” “卧槽你走路有没有声音啊?吓死人了!”段移吓得一激灵。 南野委屈的要死:“运动会老何罚我打扫一周公共场所卫生,你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段移:“废话,这很光荣吗?我来还不是要帮你一起扫地,我多无私啊。” 南野嘟嘴,气死了:“那你也不能不回我消息啊。” 段移:“谁让你在运动会上说那些淫词秽语的,老何不抓你抓谁。” 南野:“我又没说错。” 趁段移没反应过来,他立刻拽着段移:“你中午跟我一起去吃饭。” 段移心想:不好吧。 他想找盛云泽玩儿,可直接跟南野说,这小鳖崽子一定会想办法给他搞点儿破坏,段移当即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我跟蒋望舒去吃。” “那正好,你叫他一块儿来。”南野理直气壮。 妈的……选错人了。 南野跟蒋望舒两人关系不必说,以前他们仨就一起吃饭,南野的字典里就没有知难而退这个词。 “我——”南野忽然顿住,拉开段移,目光往后飘去:“那不是盛云泽吗?” 段移装傻:“啊?是吗?没看见啊?” 南野眯起眼睛,段移忽然叹了口气,无语道:“你干嘛呀……” 他把段移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下来:“咱俩分手多少年了,夫妻离婚都有各自去找真爱的呢,你老搅和我的事算什么意思呢?” 南野:“夫妻离婚还有复合的,为什么我们不能。” 段移:“南野,我觉得我们俩还能当朋友,所以我对你已经很容忍了,不是我要给你机会,是我怕你伤心,但是我发现你特不会看人脸色,你别老挑战我底线成吗?” 南野沉默了会儿:“你非要喜欢盛云泽不可吗。” 段移摸了摸鼻子:“谁跟你说我喜欢他的?” 南野:“我自己猜的。” “哦。”段移说:“是啊。” 从段移口中直接听到答案,还是头一回。 南野恍惚了一会儿,心里有个声音说:我不想让你喜欢他,这会让我觉得我真的没希望了。 哪怕是简翘,是方芸,是任何人都可以,唯独不能是盛云泽。 “你是alpha,他也是。”南野坚定地开口。 “对,以前你也是alpha,我也是,不一样吗?”段移大言不惭道:“哥天生就喜欢跟alpha搞基,你有意见?” 南野闷不做声。 段移觉得自己话说重了,拍拍他的肩膀:“我是真的忘记了,对不起。” 他和南野短短的一段初恋时光,实在抵不过与盛云泽十几年的相濡以沫。 段移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跟安抚小狗一样揉了揉南野的脑袋。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跟刀疤是不是有过节?” 南野:“五班那傻逼?” ……看来是真的有。 段移:“你少招惹他,刀疤是个狠角色,逼急了什么都干的出来,别跟他一般见识。” 南野:“他骚扰我们班一个omega,我揍了他一顿。” 段移:“总之,你离他远一点就是了。” 他嘱咐了南野几句,回头看盛云泽的时候,盛云泽没影儿了。 我靠? 就聊这么几句的时间,人就走了? 段移连忙道:“我还有事,你别跟着我啊,不然咱俩没朋友做。” 然后急急忙忙地从食堂小道追过去。 逛超市 二中后门连着两个小区,对面是一所初中学校,穿过去就是商业广场,四楼有个很大的进口超市,附近的网红和高中生都喜欢来这儿打卡拍照。 段移从后门走,路上遇到不少出门吃饭的学生,都直奔商业广场目的地。 穿过小区的时候,一块石头从地上飞起来,落到了他的脚边,段移停下,往右边一看,河边的一座亭子里,男男女女几个alpha还有omega凑在一起,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刀疤也在其中。 为首是个十七岁左右的女高中生,一头挂面似的黑色长发,平刘海,细长的一双眼,看人很邪,个高,穿着四中的校服,曲着一条腿靠在亭子上,嘴里叼着一支烟,桀骜不驯的盯着她右手边的一名扎着马尾的女生,校服被扯得七零八落,里面的衬衫也掀开了些:她怯生生的低着头,说话打结巴。 被两三个人拽着隔壁,半强迫性的压在地上。 女生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像是被alpha的信息素压制才会出现的反应。 这程度,基本能吃处分。 刀疤脸看到段移,侧过头跟黑色长发说话,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转过来,段移双手抱胸。 黑色长发笑了一声,用手粗鲁地扯了一把马尾,把她往前一推,马尾跌跌撞撞往前走,没走几步就摔了一跤。 亭子里的人哄然大笑,仿佛在找乐子。 显然是一场校园暴力。 马尾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距离段移远,他也没看清楚马尾的长相。 黑长发女的站起来,几步走到马尾女生面前,用脚踢了她一下:“小结巴,见到alpha路都走不了了?” 刀疤也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哟,段哥~” 刚说完,就被段移当胸一踹,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刀疤已经倒在地上惨叫起来。 “操。”黑长发女的掐灭烟头,一人拉住她,提醒:“别找事,他段移。” 段移还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这么好用,抬起下巴:“赶紧滚,我不打女人。” 然后脱下校服外套,扔在马尾女生的头上,把她整张脸遮住了:“校服洗干净了还我,二中高三一班,不知道路自己问。” 再抬起头时,亭子里人走光了,刀疤从地上爬起来,讨好地笑笑:“段哥,别生这么大气,这女的你认识啊?” 段移冷冷地盯着他。 刀疤被他盯的发怵,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取了一根:“我们就玩玩……” 段移:“我也玩玩,你不介意吧?” 刀疤拍掉了自己心口的脚印:“不介意不介意,今天这事儿我不对,我给你赔礼道歉。来根烟?” 段移不经常抽烟,刀疤一反常态的给他递烟,甚至还殷勤的给他点上,段移没抽,他又塞到了段移的口袋里。 与此同时,段移手机震动一声,盛云泽回他消息了。 位置是广场四楼的超市。 段移没工夫理刀疤,也没看到他阴沉的眼神。 “你校服呢?” 盛云泽站在超市门口。 “路上丢了。”段移解释。 “怎么丢的?它自己长腿跑了吗?”盛云泽好像有点儿生气,段移走进时,他脸色巨变,猛地把扯到自己面前:“你身上哪儿来的其他omega信息素?” 段移大惊失色,扯着自己袖子到处闻:“没有啊。” 盛云泽:“飘出十里地了,你就这么喜欢炫耀吗?” 段移无语,然后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在路上英雄救美沾上的。” “你还英雄救美?” 段移沾沾自喜:“别小瞧我,我路上遇见刀疤他们欺负一女o,哥挺身而出如同天降神兵……” 盛云泽刻薄道:“按照故事情节发展她就以身相许了对吗?” 段移:“那不能。” 他偷偷瞥了盛云泽一眼,岔开话题:“你来超市买什么?” 货柜上是琳琅满目的薯片和零食。 段移宿舍里的零食早吃完了,他好几天没吃,还有点儿想。 他趴在购物车上,一只脚踩在购物车下面的栏杆,另一只脚操控自己“嗖”的一下往前滑。 盛云泽慢吞吞地跟在后面,扔了几包薯片进去,然后大发慈悲回复段移:“养猪。” 段移对着牛肉干咽口水,听到盛云泽这话,当场怒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刻薄?” 盛云泽:“哦。南野对你不刻薄。” 段移脑袋嗡的一声,终于找出盛云泽发脾气的源头了。 他嘿嘿一笑:“你看见我跟南野了?” 盛云泽眼皮都没台:“你下次可以跟他在国旗下谈情说爱,我看的更清楚一点。” 段移:“哦——但我不想。” 盛云泽心情好了点儿,可想起段移跟南野站在一起的场景,还是烦躁。 扔东西的力气都大些。 段移问他:“你怎么老说我,那今天跟你表白那个学弟呢?他人呢?我看你和他谈笑风生,你也没拒绝啊。” 盛云泽:…… 段移想了想,用真诚地目光看着他:“大好的日子,不如我们都放过彼此,不要互相折磨,好好买东西不行吗?打轮流制回合赛也没意思啊。” 盛云泽气不过他无所谓的态度,往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把段移整个人拍懵了。 他如同一只直立起来的兔子,两耳朵都竖的跟天线一样,目瞪口呆:“你打我屁股?!” 段移脸红透了,他怕被别人看见,做贼似的东看西看,然后压低声音,难以置信:“我爸都不打我屁股?!” 盛云泽毒舌道:“哦,你想叫爸爸也可以。” 段移刷新了对盛云泽的认知:“你人设崩了!校花!” “谁告诉你我有人设的?” 盛云泽又打了他一下,一回生二回熟,他还顺势在段移腰上捏了一把,吐槽:“都是肉。” 段移:=口=! “妈的,不给你摸了。” “为什么不给?”盛云泽跟小学鸡一样,偏不让他摸,他偏要摸,还要压着段移摸。 掐到了段移的痒痒肉,段移夹在两条货柜里笑的不能自己,一边躲盛云泽一边往前跑,又打又闹,差点儿撞到人家堆起来的旺旺大礼包。 盛云泽眼疾手快地捞了他一把,收起笑意,不玩儿了:“看路,哪天死了都不知道。” 段移终于不笑了,掀开短袖看自己的腰,青青紫紫,他指控盛云泽:“你下手也太狠了吧,都掐红了。” 盛云泽不知怎么十分暗爽,但占有欲作祟,又不让段移掀衣服。 他把自己的校服套在段移身上,遮盖的严严实实。 “没有腹肌就不要秀身材了。” “操。”事关男人的尊严和面子,段移不能忍,抓着盛云泽的手就往自己小腹上摸,他最近其实有偷偷锻炼出一层薄薄的腹肌,就是不明显,但特好看:“有的好吗?看见没,什么是男人,哥就是男人。” 真正的“男人”盛云泽,脑子里天马行空,充满了各种黄色废料:他会怀孕吗? omega的话,会怀孕的吧。 盛云泽按了按,段移很瘦,他想象不出这个活蹦乱跳且调皮捣蛋的少年也会有在男人身下承欢,接纳男人,甚至还会为他繁衍后代的样子。 段移拔出盛云泽的手:“摸够了没。” 盛云泽从他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烟?” 段移想起这是刀疤给他塞得烟:“昂。你抽吗?” 盛云泽:“我看是你找抽。”他把烟盒塞自己口袋里:“有烟瘾吗?” 段移老实回答:“没有。” 然后把蒋望舒给卖了:“蒋望舒带我抽的,我其实是特纯情一高中生,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架不纹身,校霸什么的都是人家给我的虚名,我都没欺负过同学。” 段移十分谦虚:“可能是我威武的外在形象让大家觉得我是个三头六臂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山幼儿园西楚霸王吧。” 盛云泽冷笑一声:“一米七八的西楚霸王?” 段移:“卧槽!” 他脸上还没消下去的热度又上来了,这回是臊的。 “我一米八好不好……” 盛云泽:“一米七八的人都会四舍五入自己是一米八,我以为这是全国高中生默认的。” 段移说得十分心虚:“我真的一米八……” “哦?”盛云泽退后一步,戏谑地打量他:“我目测一下,好像不到呢。” 段移一看就知道盛云泽嘲笑他,他还故意用那种居高临下的视线嘲笑他,段移气的张牙舞爪,要上去跟他拼命。 盛云泽把他的双手抓到后面,毫无诚意的道歉:“我错了,别气了,你三米二,行吧。” 段移:“一米七八怎么了?我照样吊打人家!我告诉你,男人要那么高干什么,当晾衣杆吗?有些人虽然看着高,但他的脑袋长得比较潦草也就算了,它等同于虚设!” 盛云泽:“你的脑袋不潦草,也不虚设。” 段移擦了擦鼻子,尾巴翘了起来:“那当然。” 他不知道去什么地方野了,下巴那里擦破了一块皮,贴着海绵宝宝创口贴。 说话神采飞扬,明艳四射,一下叫盛云泽移不开眼。 他回头:“我这次期中考说不定能考的很好。” 盛云泽光捡段移爱吃的零食放在购物篮中,贯彻落实他的养猪行为。 段移信心满满,炫耀自己的考试:“我发挥的巨好,每一道题我都会做!” 盛云泽“啧啧”摇头:“一般这么说的人,最后都会考的很烂。” 段移:“我骗你干嘛,是真的,我做的题你都讲到过。”他脑子转了个弯,反应过来,真情实感道:“我必须好好感谢你,小盛老师。” “哦。”说到盛云泽感兴趣的了,他还挺喜欢听段移喊他“小盛老师”,有点儿角色扮演的味道:“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段移:“没想好,要求你随便提,只要不踩我的底线就行。” 不知不觉,他们后面跟了几个女生。 不明显,也没穿校服,不知道是什么高中的,有的胆子大,还直接拿手机偷拍。 盛云泽买够了东西:“等我慢慢想。” 他不动声色地挡住段移,两人在一个很微妙的角落里,后面的女生怎么拍都拍不到正脸。 蒋望舒在微信里问他去哪儿潇洒青春了,段移跟盛云泽在一起,有点儿不好意思说。 干脆直接意念回复蒋望舒,然后扣下手机。 把零食拿到宿舍,段移才知道盛云泽全都是给他买的,但可恶的是,盛云泽只给他一半,剩下的一半分成每天晚上一盒发送给段移,要求段移到他的寝室去领取。 段移当场不乐意:你妈的,你训小狗呢! 反抗无果,盛云泽掌控大全,段移只好妥协。 下午考完,蒋望舒跟平头和方丈他们约着去了网吧打游戏。 段移今天发挥不错,头一次生出了想要好好复习,明天争取考的更好的念头,方芸骨气勇气邀请他去餐厅吃饭都被拒绝了。 晚自习时他一直在看书,害的阿咪以为今天世界末日,一下课,他就直奔306寝室,结果室友跟他说,盛云泽不在。 段移懵了。 他又给盛云泽打电话,才知道他晚上出去夜跑了。 段移惊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夜跑?” 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到了盛云泽说的湖心亭中等他。 距离二中一公里以外有条内河,缓缓地绕着杭城流动。 天气渐渐转凉,出来夜跑的人少,湖心亭此刻没有人,只有盛云泽带着白色的耳机,安安静静的站着。 他穿了一件深色的运动服,没什么设计感的衣服也被他传出了巴黎时装秀的惊艳感,段移拒绝承认自己不小心被盛云泽帅到,嘟嘟囔囔地吐槽:“我晚上来找你写试卷,你都不在。” 盛云泽略显惊讶,他以为段移的一头脑热一天就结束了,没想到人还挺好学,脑热到现在。 他反应过来,找到了一点儿初为人师的满足感。 “还有哪里不会,就在这里说。” 段移:“这里好冷啊,而且灯光太暗了,我写不好。” 盛云泽:“那回宿舍?” 段移:“宿舍人多,吵。” 盛云泽:“……你邀请我开房?” “我靠绝无此意!我想了想觉得现在这地儿就很好,我们一起来快乐的学习吧。” 小河边上散布着很多情侣,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黑暗中,能看见发着红色火光的烟头。 段移学了会儿,看着盛云泽的脸,心不在焉地问道:“哎,盛云泽,你会抽烟吗?” 盛云泽淡然:“会。但是不抽。” 段移以为自己会听到“不会”两个字,万万没想到,盛云泽居然会。 他十分惊讶:“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盛云泽:“没学。这有什么好学的,吸进去吐出来就是了,我不喜欢。” 段移没听见他说什么,思维完全发散到了其他地方。 就算在平行世界中,他也很少看到盛云泽抽烟,偶尔几次,是盛云泽做项目的时候,就站在阳台上,背影略显孤寂,段移起床惊到他,他就会把段移安安静静的抱过来,然后坐着不动,美名其曰:充电。 他抽烟是很帅的。 段移无故的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并且行动力极强,立刻提议:“团座,来根烟吗?” 盛云泽瞥了他一眼。 段移期待的看着他:“我还没看过你抽烟。” 盛云泽原本打算拒绝他,毕竟段移提出来的这个奇葩理由完全站不住脚。 要不怎么说谈恋爱降低智商——虽然还没谈,但搞暧昧也够降低智商了。 盛云泽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 他俩都不抽烟,全身上下只能翻出一包,就是刀疤给段移的。 一包烟而已,段移根本没多想,敲出一支递给递给盛云泽。 段移借来了打火机,替他点上,如同点生日蜡烛一般,偷偷看着盛云泽。 苍白的皮肤,殷红的薄唇,精雕细琢的侧脸,又冷又欲,神情是淡淡的,可总让段移感到巨大的侵略感。 盛云泽只抿了两口就打算扔掉,虽然看段移花痴他是蛮爽的,但他也很讨厌烟味。 段移不强求,继续和盛云泽坐在凉亭里补课,半个小时之后,盛云泽觉得头晕。 段移正咬着笔头跟物理选择题做奋斗,抬头一看盛云泽撑着额头假寐,关切道:“你想睡了啊?那我们回寝室。” 盛云泽睁开眼,觉得浑身不舒服,说不出哪里不对:“还好,只是有点头晕。你先做题。” 段移迟钝道:“是不是吹了风感冒了?” 刀疤给段移的那包烟静静地躺在桌上。 普通的包装下,藏着一克便能让omega陷入发情的诱导剂,混着人工合成的各类omega信息素,隐匿在烟草味儿中。 遇o则诱导发情,遇a则强制发情,是十分强烈的助兴用品。 盛云泽刚刚从里面抽过一支。 标记 当盛云泽趴在桌子上的时候,段移才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把卷子和本子往书包里一塞,伸手去摸盛云泽的额头,比正常温度要高一些。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段移担忧道:“回宿舍?” 盛云泽瞥了他一眼,然后闭上眼:“不想。” 段移郁闷:“你怎么会突然不舒服?夜跑感冒了?” 他想了下,又拿出一张试卷,给盛云泽扇扇风,降降温,做点儿无用功。 “能走吗?” 段移问东问西,可惜盛云泽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 段移不知道他身体情况,但是盛云泽在愣了一秒之后,立刻反应过来这是alpha易感期的前兆。 跟omega发情不同,alpha的易感期远不到神志不清的程度,但是会伴有强烈的攻击性,不可控制,以及极大面积的破坏性,并且易感期时还会引诱身边的omega,强迫对方陷入发情期。 盛云泽的易感期向来都很寡淡,在他能控制的范围之内,每一次都能平安无事的度过。 再加上二中一日三次的阻隔剂让信息素被隔离,也从来没出过乱子,今天的情况很反常,他心有疑惑。 盛云泽飞快的回忆了一下今天自己做了什么,接触过什么,唯一异常的就是段移给的这包烟。 段移给自己下药? 盛云泽几乎立刻否决掉这个念头,一转头看到段移懵懵懂懂地着急,手忙脚乱给自己扇风,他吐槽: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那就是段移压根不知道情况。 盛云泽三下五除二拆了烟,撕开包装,细细的烟丝落了一桌。 他抓起来闻了闻,果然在里面闻到了一丝很淡的omega信息素,不是段移的,味道很奇怪,像人工合成的劣质品。 “你从哪儿买的烟?”盛云泽咬牙切齿。 段移:“没买。” 盛云泽的状况实在不对劲,段移不敢隐瞒:“刀疤给我的。” “刀疤?”盛云泽:“你知道他做什么的吗?他给你的东西你也敢要?” 段移被凶的委委屈屈:“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以前在校外出过事,具体什么我不清楚,是烟有问题吗?” 盛云泽按了按眉心:“omega诱导剂。” 段移:“什么?” 盛云泽:“你没听过吗?市面上流通的助兴药品,用来引诱omega的发情期,如果alpha吸入,会被强制进入易感期,用通俗的话来说,就叫.春.药。” 段移:=口=! 他瞬间反应过来,抓起这包烟:“诱导剂?” 盛云泽黑脸:“你离我远一点。” 段移从震惊中回神:“那怎么行!你都这样了……” 盛云泽平日里严严实实包裹在身体里的信息素,正在一点一点的发散开来。 眼下已经十点多,小河边的人逐渐减少,去也没到荒无人烟的程度。 alpha的信息素攻击性强,特别是盛云泽,从基因学上来说,他的基因非常优秀,信息素相对普通alpha也要凶狠许多,如果现在有未被标记的omega在现场,一定会当场进入发情期。 段移松了口气:还好我已经被终生标记了。 盛云泽的信息素和他已经结合,只要对方不故意没事儿找事儿,强迫他发情,段移就算被他的信息素包裹也不会感到不舒服。 盛云泽惊诧道:“你为什么没事?” 段移:“……啊?!” 盛云泽似乎想到什么,脸黑的更厉害,再问,就是质疑且愤怒的语气了,仿佛段移没事儿对他来说是致命打击,毁灭性的否认了他对段移的吸引力:“你为什么没事!” “啊我?”段移警铃大作,连忙思考如何撒谎,奈何谎言还没编好,盛云泽就伸手按住了他的后颈:“段移,你为什么没事?” 段移傻眼了。 为什么没事? 这还能有什么为什么? 难道要说,你没当过omega,你不知道,被标记过的omega对丈夫的信息素都不会太抵触,只要你不作妖,omega就不会产生太大的反应。 而且是需要终生标记的那种。 盛云泽眼中带着不解和恼火,几乎想直接用信息素压制段移。 “不准编!” 段移:“什么?没有没有,不敢编。” 盛云泽:“你敢说你刚才发呆的那瞬间没有在脑子里编谎话来骗我?” ……有。 段移更不敢说了:“你现在是操心这个问题的时候吗?我先带你去医院。” 盛云泽咬牙:“我不去。” 段移:=口=! 你要死了,你不去医院就这么晾着吗? “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准备靠你一身正气来抵抗alpha的易感期吧。” 盛云泽深吸一口气:“怪谁?!” 段移瞬间心虚:“怪我。” 空气中alpha的信息素越来越高。 段移不能放任盛云泽在亭子里呆着,一手背书包,一手扶着盛云泽,带他去了最近的酒店。 到了金碧辉煌的大厅,前台要求段移出示身份证,然后古怪地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半眯着眼的盛云泽——还好二中的阻隔剂给力,霜雪般的信息素不至于扩散的到处都是。 前台是个beta,看到段移这张十分幼齿的脸,又看到盛云泽明显是一个高中生的模样,未成年开房? 她充满疑惑:“先生,请出示身份证。” 段移晚上出门怎么可能带身份证,他敲了下前台,焦急道:“叫你们总经理出来,我有急事。” 前台:“先生……” 段移:“要不然你给任平远打电话也行。” 半晌,任总经理小跑下来,把段移接到了总统套房。 前台这才知道来开房的未成年是他们总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段二公子,吓得花容失色。 “你给我弄点儿什么抑制剂之类的来,对了,还要水。”段移毫不客气的吩咐。 任总经理一边擦汗,一边紧张道:“二公子,你看你……” 他端详了一眼盛云泽如花似玉的脸,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难道是个omega? ——任总经理是个beta,闻不太出alpha的信息素。 他惊悚地想:早就听闻二公子在学校里不学无术,现在居然连下药迷晕omega的事情都干出来了,我到底要不要告诉董事长呢? 任总经理八卦的要死,纠结地开口:“不妥吧……” 他试图劝自家二公子不要误入歧途。 段移转头:“什么不妥?这我同学,忽然易感期了,他是alpha!你想什么呢?靠,你表情好猥琐,你是不是脑补了什么?我开除你信不信!” 任总经理:“二公子一年开除我一千多次,我已经习惯了。” 他松了口气。 还好段移没有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不然他怎么跟董事长交代呢? 任总经理因为在二中附近的酒店任职的缘故,经常和段移打交道,老让段移来酒店仗着特权搞关系户待遇,白吃白住白喝。 段移指使他指使的理直气壮,酒店备有抑制剂,段移倒了水让盛云泽喝下,然后扶他进主卧。 他小心翼翼地把盛云泽放床上:“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段移心里很愧疚,“对不起,都怪我。” 明天还有一天期中考试,如果盛云泽因为他的缘故和年级第一失之交臂…… 段移想死的心都有了。 盛云泽闭着眼,眉头微微皱着。 虽然服用了抑制剂,可看上去没什么效果,段移不由担忧,难道诱导剂引发的强制易感期和平时不一样吗? 任总经理把段移带出来:“二公子,你也是alpha,和他呆在一起,会让你同学不舒服的。” alpha之间,信息素互相排斥,严重者甚至会互相厮杀。 任总经理:“你要是不放心,你就在另一间房等着,两间房是对门,靠的很近,你同学如果有什么事,你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段移没精打采的“哦”了一声,任总经理被萌到,忍不住大逆不道的拍拍他的脑袋,安抚道:“没事的,只是易感期,吃过抑制剂就好了。” 段移:“他好像跟普通的易感期不一样。” 任总经理:“怎么不一样?” 段移说不上来。 他见过盛云泽的易感期——在平行时空中——没有哪一次反应是这么强烈的。 盛云泽是个理智到了极点的男人,哪怕是对自己信息素的控制都到了变态的程度,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仿佛没有事情可以把他逼上绝路。 俗称的控场型大佬,超级可靠。 如此失控,段移没见过。 难道是盛云泽缩水了,控制力也缩水了? 他焦急的走了两步:“反正就是不一样,你有没有我家医生的联系方式,我叫他准备一下,过来给我同学看看。” 段家的私人医生? 任总经理哭笑不得,且不说他有没有,就算是有,大晚上的把人家叫过来,就为了给自己同学看个易感期? 易感期就跟感冒差不多,叫上私人医生实在大惊小怪。 任总经理:“二公子,真的没事。”他感慨:“你对你同学真不错。” 段移卡住,烦躁道:“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他又想把盛云泽的房门打开,被任总经理阻止:“二公子,别。易感期的alpha攻击性很强,你也是alpha,你应该清楚,现在进去,你难受,他也难受。” 当着任总经理的面,段移不好承认自己是个omega的事情。 他连推带赶的把任总经理推到门外,经理敲敲门:“二公子,有什么事直接打我电话,我手机号给你写桌上了。” 段移心不在焉地在客厅蹲了会儿,凛冽如雪的信息素从卧室里钻出来,段移频频回头,放不下心,来到卧室门口。 “咚咚咚。” 敲了三声:“盛云泽,你还好吧?抑制剂起作用没啊?” 盛云泽没回话,段移想开门,却发现卧室门被反锁了。 他一时间心里有些憋屈:“喂,你锁门干什么?怕哥占你便宜啊!我又不是什么随便的omega。” 后半句话说的心虚,段移想起上一次自己在音乐教室发情,在盛云泽身上缠的跟八爪鱼似的,现在没脸说自己不想占他便宜。 但他也不用防贼似的防着自己吧? 段移火大:靠! ——他真的喜欢我吗? ——他不会只是贪图我的英俊潇洒的脸蛋吧? 段移挫败,垂头丧气:“那你自己记得多喝热水,我就睡在隔壁,需要什么可以直接叫我。” 想了下,他额头抵住门:“对不起,盛云泽,我……” “离开。”盛云泽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压抑的厉害,甚至还有颤音。 段移心里一抽,痛惨了,还委屈:“我走远就走远,你不要误会,我不会故意凑上来的。” 盛云泽又不说话了。 段移想不通,其实他也是omega嘛,盛云泽干嘛不求自己帮帮忙? 他转过身,又想:盛云泽要是求我帮忙,我会答应吗? 就是咬一口的事情,以前又不是没让盛云泽咬过——是说平行世界的时候。 段移回到侧卧,洗完澡,把自己砸在床上,颓败道:“他难道对我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吗?” 然后拿出手机忧伤的玩起了风流小县令,在这个世态炎凉老公宁愿自己扛都不想睡自己的冷漠现实中,只有游戏还有一丝温暖。 段移给小仙女——这个盗版盛云泽买了一堆裙子之后,眼皮渐渐沉重。 空气中弥漫着盛云泽的信息素,段移睡得很安稳,身体随之放松,四肢百骸都沉重起来。 半夜,他被开锁的声音惊醒。 段移“唔”了一声,还没起身,就被一股强势的力量死死扣在床上。 “卧槽?”他瞬间清醒,然后被更凶狠的信息素压得死死的,段移那声“卧槽”到最后都变味儿了,声音软的像水,他倒吸一口冷气,在黑暗中跟盛云泽面对面,视线撞到一起。 段移被他压在床上,浓郁的alpha信息素呛的咳嗽了几声。 “盛云泽……”段移开口,他四肢都被盛云泽压着,酥酥麻麻,无法动弹。 他不是在隔壁吗?怎么跑到自己房间里了? 再一看盛云泽的眼神,冷刀子似的,段移心里一惊,感觉有点害怕,还有本能对alpha的臣服。 两人睡得对门,段移二点零的视线落到了主卧门口地上:碎成了两块的门把所上。 操,段移惊呆了,这什么操作? 自己把自己锁房间里面,然后自己又把锁掰开? 搞破坏?alpha的什么易感期怪癖吗? 明天不会要赔任平远钱吧? 段移手忙脚乱的推他,alpha的信息素都快浓成水雾,实体化了。 就算被盛云泽标记过,一下承受这么多的信息素,段移也有点儿受不了,再让盛云泽肆无忌惮的侵略下去,搞不好自己发情期也要被勾起来。 那不完了? 段移连忙冷静的开口:“盛云泽,你抑制剂没用吗?” 盛云泽把脑袋埋在他脖颈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嗓子都哑了:“让我咬一口。” 段移咽了下唾沫,心想:你在房间里闭门思过大半个晚上就想出这么一句话? 他推了下盛云泽:“你刚才怎么不说?还把自己关屋子里。” 盛云泽:“在思考。” 段移睡意全无:“思考什么?” 盛云泽:“咬这一口要付出的代价。” 段移:“放心,不会让你负责的。” 盛云泽易感期不知道是心里比较脆弱还是如何,说的话叫段移脸红心跳,没法儿接。 “想。” 段移:“想什么?” “……想负责。” 有点装可怜的乖。 盛云泽的脸很乖,语气很乖,身体却不乖,对他的控制欲愈发的强,段移的手腕都被他掐痛了。 说好只是咬一口他,怎么还带“上下其手”的? 段移挣扎起来,盛云泽在易感期的支配下,理所当然的把段移的挣扎当成了反抗和抵触,让他心中的暴虐因子成倍增长。 盛云泽掐住他的下巴,神色阴郁,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不能咬你吗?” 段移不明所以,心想:怎么忽然生气了? 他还没回答,盛云泽就采取了实际行动,直接把段移双手反扣在身后,动作粗暴地把他翻过身,段移痛的惊呼一声,脸深深地埋进枕头里,盛云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然后缓缓压低身体,伸出手,压在了段移的腺体上。 段移打了个哆嗦,小腹蹿过一阵电流。 ——盛云泽拿信息素压他?! 我靠,耍流氓啊! 段移的脸颊迅速泛起红潮:“你他妈……” 盛云泽呼吸急促,压低声音:“别说脏话。” 他薄薄的唇终于贴在段移的后颈,段移吓得一动不敢动,如同被拿捏住死穴的兔子。 盛云泽说:“让我咬一口,段移。”他不忘威逼利诱:“是你害我的。” 段移挣扎的力气一下就消失了,盛云泽眼神发暗,吻了一下段移的后颈,觉得原本存在于段移腺体上的牙印愈发讨厌。 盛云泽仿佛只是通知一下段移,小虎牙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段移闷哼一声,只觉得后颈一痛,腺体被尖锐的虎牙给刺破,alpha的信息素强势又霸道的灌进了他的身体。 段移浑身软的像一滩水,原本不怎么起眼的反抗干脆没了,身体缓缓下沉,埋进了被子里。 omega在被标记的一瞬间,意识是不清醒的。 段移趴在床上只有半张脸露在外面,眼神空洞无神,只有微微张开的嘴,发出着意义不明的呻.吟。 完全的臣服和乖顺。 盛云泽头一回标记omega,完全没想过标记是一件这么痛快的事情。 宛如腾云驾雾一般,信息素的交融带来的快感成倍的在身体里爆发,爽得手脚发麻,凭空生出一种没理由的占有欲和幸福感,让他只想和段移一块儿死在床上。 难怪同龄人要沉迷早恋,盛云泽在标记的过程中几乎有些失控,对腺体爱不释手,咬完了不算,还不肯罢休,有一下没一下的蹭。 看到段移肉乎乎的唇,也想咬。 盛云泽藏了一些心思,想要用自己的标记去覆盖段移先前的临时标记,因此咬的位置一模一样。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他的牙印和段移腺体上的牙印重合了。 并且,盛云泽咬上去就察觉出来,这不是临时标记——是终生标记。 段移和别人——别的alpha结合了,还有终生标记。 那个alpha的信息素永远留在段移体内,盛云泽这一刻被愤怒冲昏了头,可下一刻就发现,段移身体里的信息素只有一种。 ——全都是他的。 盛云泽再聪明也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当即愣在原地。 段移缓了十几分钟才清醒,眼睛焦距慢慢集中。 盛云泽易感期没结束,但是比刚才那副吓人的样子好了很多,只是出现了筑巢反应,把段移睡过的被子全都抱在自己怀里,企图把自己圈起来。 段移动了动手指,一丝力气都没有,他看着盛云泽,盛云泽难得不好意思,愧疚起来:“还好吗?” 段移有气无力:“你觉得我应该说什么?” 盛云泽脸色微微一变,语气有些严肃:“段移,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段移没察觉到盛云泽此刻的态度有些古怪,他照例打哈哈想敷衍:“下次咬轻点儿呗,痛死了。” 易感期综合征 段移不是有意隐瞒平行世界和穿越的事,他一早就告诉盛云泽了,人家没信啊。 “出血了。”段移岔开话题,摸了下自己的后颈,盛云泽咬的很用力,打定主意要覆盖他原本的牙印,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牙印能重叠,他在段移的身体里尝到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这他妈真是一个灵异事件。 如果他没有失忆,或者没有提前老年痴呆,那他记得,他没有标记过段移,更别说终生标记:需要进入生殖腔的深度标记。 盛云泽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黑暗中,段移没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床头柜有餐巾纸,段移拿着纸给自己后颈擦了两下,盛云泽才反应过来,跟关机重启似的,他猛地抓住段移的手,把段移吓了一跳。 “先说好,不带一回生二回熟吃不完打包带走的,我让你咬了一次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咱俩这没名没份的,说出去多不好听,放二十年前都得拖出去浸猪笼。” 盛云泽的手在细细地颤抖,段移没心没肺也发现了,他捉住盛云泽的手,“你还难受吗?” 盛云泽身体上是不难受了,心里难受。 任凭谁知道自己暗恋对象被别人终生标记了都不会好受。 况且那个终生标记的对象怎么看都好像是自己? 简直是一个玄幻事件。 按照常规推理,世界是唯物主义的世界,盛云泽是唯物主义盛云泽,段移像他妈的玄幻小说里跑出来的平平无奇高中生,背后仿佛藏着天大的秘密——而且他现在还躲躲闪闪,不愿意告诉自己。 那—— 段移是真的喜欢自己吗? 盛云泽忽然迷惑了。 ——我暑假出了一场车祸,跟你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结婚了。 ——你是a,我是o,我们还有两个儿子。 ——你看过穿越小说没,就是那种穿越。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在那边过了十几年之后,忽然又穿越回来了! ——而且穿回来的时候,跟你之间的信息素结合并没有消失。 刹那间,两个半月前,段移开学初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历历在目。 盛云泽以为自己会不记得,却不想自己记得很清楚。 甚至一个字都没记差。 会不会……他说的是真的? “盛云泽,盛团座,校花?哥?”段移五指张开在盛云泽面前晃了晃。 盛云泽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段移:“我怎么了?” 问完觉得不对,重问:“你怎么了?” 如果是真的,那他是喜欢自己,还是喜欢“他”。 盛云泽不敢细想。 段移尴尬的摸了下鼻子,觉得现下沉默的场景让他无所适从,他想立刻找个话题开口,哪怕随便聊点什么,只要打破沉默就好。 盛云泽默默地把被子抱紧了些,段移本来打算嘲笑他,但他也有筑巢情节,现在嘲笑完盛云泽,以后轮到自己了一定会被这个阴险毒舌以十倍嘲讽力给嘲笑回来。 掐指一算,不太划算。 段移大方的拍拍肩:“没事儿,男人嘛,谁还没有个筑巢情节呢,为老婆筑造一个爱的小巢,是每一个alpha的梦想。” “当然我不是说我要当你老婆的意思,啊也不是说你要当我老婆的意思,我就这么打个比方……” 段移连忙补充,越描越黑。 盛云泽今天没和他呛声,也没讽刺他,就抱着棉被坐床上,乖得不正常。 段移心想:我靠不是吧?被占便宜的人是我啊,我还没怎么,你做派先起来了? 他连忙从床上趴下来:“你要是好点儿了,我就去另一间房睡。” 盛云泽:盯—— 段移:…… “你别用这个兔斯基眼神看我!” 好像走也不是。 段移又爬上床,掀开被子:“那我睡边上了?” 盛云泽持续盯着他。 段移浑身僵硬的躺下,这才觉得身体发软,闭上眼就不愿意睁开。 alpha的信息素安抚性还是很强的,段移觉得自己在一个极为舒适的环境中,除了后颈有些痛之外。 他刚眯上眼睛,就被盛云泽给拍醒了。 如果可以,段移现在就想去网上发帖求助:在线等,很急,你们alpha的易感期是不是跟妹子来大姨妈一样一样的?特别难伺候?心情忽上忽下?特别伤感?大半夜把人拍起来一起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吗? 段移没有养过猫,但看得出来,盛云泽现在的动作和猫没什么区别。 据说主人睡着的时候,他的猫会被门口挠墙,发出噪音。进到卧室之后,还会把自己的前爪子按在胸口,企图把主人给踩醒。 典型的我不爽你也别好过的心态。 段移睁开眼,泪流满面:“哥,给条活路行吗?您哪儿不舒服您说啊?” 盛云泽阴恻恻地把手按在段移的胸口,强行用信息素压制着他。 段移无辜地看着他:“我想睡。” 盛云泽微微张嘴,露出小虎牙,两排牙齿咬合,然后龇牙,标准猫科动物不耐烦前兆:“我不想。” 意思是你给我也清醒着。 段移“嗷”了一声,惨叫着在床上的打了几个滚,最后认命的坐起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会儿试卷算了。 盛云泽火冒三丈,觉得段移实在是渣无可渣,渣到了极致。 他俩在两个频道,盛云泽这里播放大型都市恋爱八点档狗血回家的诱惑之盛艾莉我到底有没有被自己三了感情大戏,段移在那儿上演家有儿女刘星晚上不想起床读书之快乐星球儿童校园轻喜剧。 简单来说,一个在湖蓝卫视,一个在中央少儿,不在一个频道上。 当灰姑娘嫁入豪门…… 蒋望舒魔性的声音忽然钻进盛云泽的脑海里,连他一扭一扭的形象都格外生动。 ——幸福的童话生活却变成泡影…… 盛云泽满头黑线,企图甩掉蒋望舒的声音,结果看到段移紧盯着试卷,一个眼神都不给他的侧脸,心中怒道:有我好看吗? ——自私狭隘的丈夫! 盛云泽:…… 操。 “吵死了。”他烦躁出声。 段移被无辜牵连,吓了一跳:“我没出声啊?” 盛云泽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然后闷头砸在床上,陷阱被子里。 段移就是神经再大条也能看出他心情不好了,虽然但是——他还是被盛云泽萌到了。 形容的不太好,可段移觉得alpha易感期患得患失的安全感和焦虑感实在是太好了吧。 ——alpha易感期,官方全称段移已经忘记了,总体来说是一个感情起伏很大的时期。 具体临床表现为发情、攻击性强、缺乏安全感、对自己的omega不信任,出现筑巢情节,以及出现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否定自己的行为。 严重者甚至会独自哭泣。 当然也不乏有一边哭一边日omega的alpha。 乃男人的劣根性,哭归哭,老婆还是要日的。 这是什么天赐的福利错过就没有的校花可爱play? 比起平时那个抖s腹黑三句话蹦出四个阴阳怪气词语尖酸刻薄的盛团座,眼前的盛云泽简直不要太萌了好吗! 难道是对他最近刻苦学习发愤图强优异表现的奖励吗? 段移嘿嘿一笑,掀开被子一角:“喂,你在吗?” 盛云泽:“睡了。” 段移:“哦。” 他不死心又问了一遍:“那你知道盛云泽在家吗?” 盛云泽不耐烦:“不在。” 段移:“哦。那我能进来坐坐,等他回来吗?” 盛云泽:…… 段移放下试卷,盛云泽闪电般的出手,把段移拽进被子里。 段移哈哈大笑,不让盛云泽得逞,两个人就在床上的打闹,一床被子翻来覆去,最后段移体力不支,连人带被子一起被压在盛云泽身下。 “不来了不来了……”段移笑岔了气,半晌才回过神:“我投降,我要求战略相持。” 盛云泽处在易感期,对段移的一言一行都特别在乎。 他收拢双手,把段移抱在怀里,段移知道他现在缺乏安全感,让他抱着没动,甚至被自己国际人道主义救助精神给感动了。 哥今年不拿个20xx感动中国十大omega都说不过去。 盛云泽其实很想问他一些东西。 你说的穿越是真的吗? 你说的另一个世界和我结婚是真的吗? 你是喜欢那个我还是这个我? 你觉得我们是同一个人吗? 你——你是因为他才喜欢我吗? 但是一个都没敢问。 他希望段移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他也怕段移真正的答案是他不想要的。 等等。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段移跟那边的“我”离婚没? 没听他说离婚??还有两个儿子?? 操。 盛云泽晴天霹雳,被雷的里嫩外焦。 我被迫当小三? 段移浑然不觉此时盛云泽内心风起云涌,天马行空,他惬意地眯着眼:“我真的睡了?” 盛云泽抱紧了他。 段移试探地问:“真的睡了?真的睡了?我真的睡了?” 盛云泽:“嗯。” 段移放下心:“你不准吵醒我了,明天还有期中考呢,别耽误我考清华北大。” 盛云泽年少气盛,血气方刚,刚刚尝过临时标记的滋味儿,难以自持,段移老问他,他就心痒痒,故作生气:“别找操。” 段移觉得盛云泽没开玩笑,瞬间老实了。 第二天,两人心照不宣的离开酒店,谁也没提昨天晚上的事情。 段移出酒店喷了一瓶阻隔剂才敢去学校,好在蒋望舒是个beta,也没闻出来,从书里抬头问他:“你昨晚儿去哪儿春宵一度了?” 郝珊珊第二天还在念经,从念准考证变成了念物理公式,嗡嗡嗡,不忘抬头:“亲爱的爸爸,您今天怎么戴了一条围巾?” 虽然已经十一月中旬,但天气还没冷到需要围巾的时候。 段移吸了吸鼻子:“作业通宵挑灯复习,感冒了,今天想戴围巾,不行吗?” 郝珊珊:“行是行,只是你的标签还没剪,仿佛是刚买的。” 段移:…… 第二天考试全部结束,高三一班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都在对答案。 五个答案相同的同学兴高采烈,一个答案不同的同学抱头痛哭——抱着自己的头痛哭。 平时不参与对答案浪潮的段移一反常态,拿着偷出来的试卷跟蒋望舒一题一题对下去,神奇的是,他居然错的不多。 蒋望舒惊呆了:“你吃脑白金了?” 段移尾巴翘到了天上去,敲着自己的试卷,“啪啪”响:“看见没,什么是天才,哥这样的就是天才,平平无奇小天才,这叫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蒋望舒不死心:“你到底吃什么什么记忆面包,还有有什么其他的黑科技提升智商的产品,聪明药?脑力宝?” 段移不屑:“吃脑残片吧你!” 还是郝珊珊女人的直觉强,西子捧心道:“有大佬押题就是爽。” 段移抚摸郝珊珊的狗头,慈祥道:“闺女有眼光。” 蒋望舒:“团座给你押题了?” 段移:“必然的。”他换了个嘴脸:“我以前还不相信盛云泽脑袋聪明,这回服了,合着我们做题都是广泛撒网重点捕捉,人家是精准打击,一抓一准。” 蒋望舒:“不愧是你,谈个恋爱语文修饰水平都提高了。你俩这是双.修啊~” 段移心虚:“谁谈恋爱啊,你少造谣我,本人现在以学习为主。” 然后更心虚地看了一眼盛云泽的位置。 盛云泽还是老样子,靠在椅子上,带着白色耳机,与世隔绝,双耳不闻窗外事。 这幅高岭之花的模样——段移要是没见过他昨晚上黏糊的模样,真要信了盛云泽性冷淡的说法了! 蒋望舒哈哈一笑,没问下去。 段移心里委屈:主要是盛云泽早上从酒店出来,就一直没怎么搭理他。 白天有考试就算了,考试结束也没见他来找自己。 他莫名其妙跟自己搞什么冷战? 到了晚上,蒋望舒泡脚的时候险些打翻脚盆,段移翘着腿看着书,蒋望舒如同见了鬼一样看他。 段移放下书:“怎么了?” 蒋望舒眼含热泪,如同一个老母亲握住了自己女儿的手:“段宝啊……” 段移:? 突如其来飙什么戏? “你好好的啊……”蒋望舒擦了一把没有的眼泪:“天大的事情都没有命重要啊,不要想不开啊……” 段移:“你信不信我抽你?” 蒋望舒正襟危坐,恢复正常,同时摸了下鼻子:“我先说好,我是从论坛上看到的。” 二中的论坛就出不了什么好事。 段移:“大胆说,跟我有关?” 蒋望舒:“是也不是。” 在段移疑惑的目光中,蒋望舒一口气说出来:“盛云泽好像跟omega谈恋爱了……” 段移:“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八百年前论坛上不就讨论这事儿吗。” 蒋望舒:“不一样,今天有人说闻到了他身上有omega的信息素,千真万确。” 段移的脸可疑的红了,心里想:他阻隔剂没喷到位吗?怎么还有我的信息素? 蒋望舒痛心疾首:“小段,这种渣男就别要了吧!他怎么能一边跟你搞暧昧,一边标记别的omega?” 段移故意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蒋望舒:“你不喜欢校花了?” 段移大言不惭:“我就喜欢渣男。” 蒋望舒:……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蒋望舒吐槽:“算了,看你也没有受打击的样子我就放心了,你也没我想得那么喜欢他。” 段移心说你都不知道那个omega就是我。 解决了段移的感情问题,蒋望舒十分好奇:“也不知道能把盛云泽拿下的omega是什么样的?我太好奇了!” 段移:“必然是非常优秀的。” 蒋望舒点点头:“说的也是。” 段移暗爽。 蒋望舒淡定开口:“顺便再说一句,你跟校花,你俩在论坛上的cp彻底be了,be的就像我在论坛上为你流产的那一天那么惨。” 段移:…… 蒋望舒掏出餐巾纸:“我的孩子,妈妈总算是大仇得报了,你在天之灵看的清楚吗……” 段移:“滚!” 然后他翻身上床,发微信给盛云泽:睡了没? 段移心情忐忑,似乎要试探一下盛云泽到底有没有跟他冷战。 备注为“某人”的人回了消息:没有。 段移的坏心情一扫而空,丝毫不知道收到他消息的盛云泽有多么纠结,还在傻乎乎的发:咱俩在论坛上的cp粉死绝了,你不打算挽救一下吗? 盛云泽此刻正好在百度搜索框认真又严谨,带着敬畏的态度,在里面打下一行字:什么样的行为算是做了小三? 他呢 百度答案跳出来五花八门: 现在做小三犯法吗? 做小三的男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做了小三的我该怎么结束? 做小三的痛苦说说…… 不用痛苦说说了,盛云泽现在就很痛苦。 不但痛苦,还迷茫,三观带着唯物主义一起狂奔在理智断裂的尽头。 盛云泽把球球签名改成了“烦烦烦烦烦烦”之后,手机往脸上一盖,躺在床上放空大脑。 段移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他想看,觉得烦。 不看烦,看了更烦。 索性晾着段移,让他自己清醒清醒,看看有没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接着,盛云泽翻身下床,把抽屉里中与平行宇宙和量子物理相关的书籍全都摆到了床头,挑灯夜读。 第二天上午。 “呼……”段移伸了个懒腰,抬脚一踹蒋望舒的桌子:“几点了?” 蒋望舒做好最后一题,把笔帽一盖:“九点半,走不?” 郝珊珊回过头和他们讲小话:“你俩干嘛去?今天大课间还跑操呢!” 蒋望舒笑嘻嘻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问。” “起来起来,排队了啊……”马姐在黑板上敲了几声:“老班说了,今天要记名字的,谁大课间没跑步,晚自习就上保留节目哈。” 一班保留节目:晚自习最后半个小时挨手板。 教学楼上空盘旋着动员进行曲,段移活动了下身体,往楼下走。 二中黑白校服汇聚在一起,随着班级一起稀稀落落的涌向操场。 盛云泽走在队伍末尾,他每回出操,总有隔壁班的女同学们的视线追随着他。 特别是今天,打量他的视线特别多。 主要是昨晚上,二中论坛飘了三个红贴,都在谈论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虽然高一开始大家就都在说盛云泽有女朋友,但一直捕风捉影。 直到期中考前后,众人发现研究方向错了,盛云泽又不一定要找女朋友,男性omega也很有可能。 简翘知道这事儿急死了,在c栋和d栋之间把段移拦住。 她先发现段移今天神情跟平时不一样,有些许锋利,像一把马上要出鞘的刀,她下意识有些不敢上前。 其实段移平时不这样,大部分时间他都很好相处,只要人不惹他,他也从来不主动招惹别人。 可“校霸”这个称呼也不是空穴来风,他之前也做过一些十几岁年纪干过的混账事,打起架来很不留情面,吃过好几次留校察看。 段移诧异:“找我?还是找盛云泽?” 简翘的第六感很强,直觉段移不对劲:“你一会儿要去干嘛?” 段移笑道:“出操啊。我还能干嘛?” 蒋望舒:“你要找团座的话他不在,刚出教室就被老何叫走了,可能是跟竞赛有关的吧。” 简翘的失落表现得很明显,蒋望舒:“你问啥啊?” “盛云泽是不是真的谈恋爱了啊?” 别人不知道,简翘知道。 在她和盛云泽告白的那个生日,她就知道,盛云泽心里是有人的。 只是他藏得太好,简翘千方百计的打听都没打听出对方是哪个学校哪个班级的。 因此,论坛上一说盛云泽身上带着omega的信息素,简翘就慌了。 她害怕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盛云泽和他心里那位已经有了超出她预料的发展。 段移不知道怎么回简翘,只沉默的走着没说话。 简翘也没逼问,满怀心事的和段移并肩而行。 周围明明很热闹,称得上吵,讨论什么的都有:学习、男朋友、分数、复习、毕业、择校…… 但段移一开口说话,简翘就听见了。 “你喜欢盛云泽多久了啊?” 简翘:“就初中开始。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段移:“没什么,随便问问。你们一个初中的?” 简翘:“嗯,但是不在一个班。之前不喜欢他,是初三才喜欢他。” 段移:“为什么?初一和初二为什么不喜欢?你没见过?” 简翘:“没有啊,他初中的时候就挺有名的,在附中就是校草了。” 他虽然很优秀,简翘也很傲,谁也瞧不上谁。 后来初三分到一个班考试,简翘坐在盛云泽的旁边,少年靠着窗,挺拔的侧影就这么随着风一起吹到了她的心里,带起了少女缠缠绵绵的小心思。 段移:“为什么喜欢他?” 他很好奇,也是头一次问简翘。 简翘吐槽:“你问我这个干嘛,当然是——” 她卡住,思考了会儿,缓缓道:“长得帅吧。” 段移:“还有吗?” 简翘仔细一想,又挤出一个:“成绩好?” 段移:“就喜欢这两个吗?”他反问:“你觉得盛云泽脾气好吗?” 简翘无语:“不好,冰山渣子,跟他在一起肯定老吵架。” 段移:“那他万一真的和你在一起了呢。” 简翘:“……他也没有和我在一起啊。” 段移随口一说:“我觉得你好像不是喜欢他。” 简翘愣住。 段移:“你好像只是喜欢你喜欢他的感觉。” 你只是喜欢得不到和暗恋的感觉。 你只是为自己感动。 你只是喜欢一个自己虚构的人设。 你还喜欢他和你在一起之后,别人投向你钦羡的眼光。 你只是得不到他,所以才特别执着。 蒋望舒深沉地拍拍简翘的肩膀:“他最近感情受挫,你别放心上,段宝最近正在搞情圣的人设。” 简翘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没……” 她想反驳段移,可拿不出反驳的理由。 仿佛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一样。 晨跑二十分钟结束,还有十分钟,上体育课的班级直接不回班级,留在操场上等着老师。 一班下节课也是体育课,方芸她们跑的满头大汗,手挽着手去小卖部买冰淇淋,跟马姐说了一声,让她等下迟到了别记名字。 两个篮球场上渐渐地聚拢一批人高马大的男生,段移和蒋望舒互相看了眼,赵来和尹成洋站起来,一起往篮球场走。 高二四班的体育课和他们是同一个时间。 刀疤抱着篮球横冲直撞,段移淡淡地使了个眼色,蒋望舒和颜悦色地朝着周围打篮球的开口:“不好意思,清场了,跟你们没关系,到一边儿去。” 众人看着神色不善的段移,窃窃私语。 “喏,段移。” “我靠……是段移,他干嘛?” “走走走,别招惹他。” 刀疤感觉不对,抱着篮球姿势慢慢平复下来,看到段移,心中警铃大作,强颜欢笑:“段哥?找我啊。” 话刚落,段移抬脚往他心口一踹,刀疤直接惨叫一声,滚在地上,胳膊肘和小腿顿时擦出好几块血迹。 篮球场顿时鸦雀无声,胆子小的女生被段移搞出来的动静吓了一跳,马上捂住嘴,别开头,事不关己:连忙靠着墙走。 段移偏过头:“他没来吧?” 蒋望舒打了个“ok”的姿势:“放心,老何原本找我去整理试卷的,我让团座去了,上课之前把刀疤解决就行。” 段移转过头,居高临下,嚣张无比的露出一个冷笑:“谁他妈是你哥?” 刀疤的朋友们面面相觑。 段移眼刀子刮过去,刺得人瑟瑟发抖:“打算帮忙?” 一人开口:“段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段移:“不如问问刀疤。” 刀疤还没爬起来,段移往前一步,笑着踩住了他的手,篮球场上惨叫声再度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 “爽吗?”他问。 刀疤趴在地上,狠毒地看着段移。 蒋望舒无语,往他肚子上踹了一脚:“看你妈啊,自己做了什么老实交代。” 刀疤闷哼一声。 今早,段移跑来说要找刀疤麻烦时,蒋望舒就觉得古怪。 段移轻易不找人家麻烦,一是他哥段韶行是公众人物,二是他爸也是一个正面积极地企业家,他也不能太狂妄,太嚣张。 除非那人真把段移惹毛了。 刀疤舔了下嘴角,呵呵一笑,索性破罐子破摔,打哑谜似的开口:“段移,你爽吗?” 段移脸上的笑意收了个干净,露出了从未有人见过的冷漠一面。 他周身的气势都变了几番,方芸和郝珊珊从足球场,说说笑笑,远远看捡段移想打招呼,但是看到段移的表情时,两人齐齐噤声,不约而同的互看一眼,心里腾起一阵战栗。 段移在打人? 然后看到他精雕细琢的侧脸,如同结霜一般,陌生的让她们害怕。 抛开平日里总爱插科打诨,总调皮捣蛋的朋友形象,面对刀疤,段移身上终于出现了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纨绔影子,不可一世,高高在上,比盛云泽看着更加难以接近。 ——段移啊,那个校霸呗。 ——富二代,看不起谁似的,拽得要死。 ——别招惹这种人,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 ——他打架很凶,出过事儿的,要不是看在他爸的面子上,早就被开除了。 方芸忽然觉得很害怕。 她握着奶茶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明明知道自己不能看段移,但还是忍不住盯着他的眼神。 很冷,很凶,好陌生。 方芸被吓得腿软,有那么一瞬间都开始怀疑人生,怀疑自己在班级里看到的那个开朗率真的段班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影。 郝珊珊咽了咽口水,不敢上前,拽着方芸走到树后:“我们别去参与这件事情。” 方芸心里跳得很快,几乎快哭了:“你看见、你看见段移了吗……” 郝珊珊:“你怎么啦?我看见了,你别害怕,段班又不打你。” 方芸不知道为什么想哭:“我没见过他这样……” “哦……”郝珊珊摸摸鼻子:“段移嘛,他本来就这样的,只是我们恰好分到了一个班,恰好在一起念书,所以平时可能就产生了他跟我们是一类人的错觉,其实……” 郝珊珊直说:“其实他跟蒋望舒才是一类人,虽然大部分时间都笑嘻嘻的,但骨子里就还是很……那啥的。毕业了可能就各奔东西,不会见面了吧。” 刀疤大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赵来跟他的朋友扭打在一块儿,段移直接一脚踹在刀疤的小腿上,刀疤猛地跪地,膝盖发出一声脆响。段移双手顺势按住他的头,屈膝照着他的脸狠狠地顶上去,当场就见血。 蒋望舒连忙提醒:“别大太狠了。” 刀疤脑子“嗡”的一声,什么声音都没了,段移动作又快又狠,朝着几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狠狠地抡拳砸下去,拳头砸在肉上发出一声一声恐怖的闷声,段移略微偏长的刘海自然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睫。 赵来拍拍手,地上已经倒了一片。 刀疤痛的受不了,“别打了,我错了哥,我错了……” 段移把他踹翻在地上,拍拍校服,刀疤慌不择路往外交代:“是黎沅!黎沅那天说看你不爽,想整你!” 段移眉头一跳:“我看起来像傻逼是吧?黎沅谁?我人都不认识,用得着和我过不去?” 蒋望舒:“四中的黎沅?” 段移偏头:“你认识?” 蒋望舒:“听过,市千金小姐,是个女alpha,脾气不太好,闹过几次大的,在四中很凶,但是他爸平步青云,所以学校不好处理,你懂得。” 刀疤开口:“那天的小结巴是孟甜,黎沅就是想给她点儿教训,你把她好事搅了,她肯定想报复你。” 蒋望舒看着段移:“你怎么跟黎沅结仇结上了?” 段移:“谁他妈知道啊,我跟她结仇也是我的事,连累……” 他声音戛然而止,在心里默默气愤:连累盛云泽就不对了,他妈的盛云泽现在还跟我冷战,都他妈怪你们这群傻逼! “你妈的找死你就是。”段移冷道:“滚!” 刀疤的朋友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一瘸一拐地消失在篮球场。 保安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出来嚷嚷:“什么打架?谁打架?我非要教训你们这帮臭小子不可!” 蒋望舒:“走吧,气也出了,高兴了吧。” 段移踹飞了一颗小石头:“没。” 盛云泽今天没理他,让他有点儿少男的小烦恼。 “段班请饮料啊,一人一瓶不带多拿。”体育课一结束,蒋望舒自掏腰包买了一箱饮料,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平头他们多少知道段移刚才在篮球场那事儿,收了段移的饮料,大家就当做无事发生,揭过了。 左右揍得不是他们,平心而论,段移对他们还挺好。 一边喝饮料一边思考的方丈如是说:“什么叫父母官,这就叫父母官,你们有谁看见盛团座没?” 段移咬着ad钙奶的吸管,无不忧伤的想:我图什么呢,我在这儿英雄救美替美出气,人家美也不知道啊。 “望夫石,前夫哥回来了。”蒋望舒撞了一下他。 时隔几个月,段移都快忘了盛云泽还有“前夫哥”这么一个外号。 抬头一看,盛云泽神色淡淡地回到班级,然后坐到自己座位上,都没跟段移有什么眼神交汇。 段移委屈的要命。 “上课了啊,都抬起头来。”宇文书站讲台上发试卷:“下午期中考成绩就能出来了,想看的同学可以自己去办公室看排名。” 段移心里一激灵,注意力转移到期中考试成绩上:他一直害怕盛云泽因为易感期的小插曲,导致他期中考发挥失常。 蒋望舒替他问了:“第一谁啊?还是团座吗?” 宇文书好气道:“不然呢,你蒋望舒不努力你就永远不是第一,我有生之年能看见你考第一吗?” 蒋望舒给宇文书加了个油:“只要活得久,什么都能看见了!” 段移松了口气,转过头看盛云泽。 换过位置之后,他俩离的很近,四舍五入和同桌没差。 恰好盛云泽也在看他,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不知道怎么,段移就不爽了,举着手指开口:“我刚跟刀疤打架了。” 盛云泽的面瘫脸露出了一条裂缝,虽然很快掩饰过去,段移还是抓到,他再接再厉:“我都被他打伤了。” 盛云泽总算大发慈悲的开口:“伤哪儿了?” 段移举起食指:“手。” 破了个小小的口子。 很可能是揍人揍得太用力,自己擦伤的。 盛云泽:“刀疤呢?” 蒋望舒很不合时宜的解说:“估计得爬着去医务室。” 段移:…… 蒋望舒:“我的发言完毕,请两位新人继续。” 段移自讨没趣,趴在桌上玩了会儿橡皮,不太高兴地问:“你昨晚干嘛不回我消息啊?” 盛云泽没回答他这个问题,淡淡道:“手给我。” 段移把手放桌上,乖乖的样子和刚才干架的样子天差地别。 盛云泽拿出一个创口贴,替他把伤口贴上,低声问:“还疼吗?” 段移怕装过头了适得其反,遂老实交代:“其实也没有很痛,我就是想装可怜,让你理理我。” 盛云泽被他的直球打的猝不及防,顿了下才回复:“你不装可怜我也会理你的。” “你扯吧就。”段移不信他:“闹了一晚上小姐脾气,烦死我了,刚刚才愿意理我。” 盛云泽呵呵道:“没有。问你疼不疼不是问手,是问你后颈。” 段移龇牙:“咬出血了你说疼不疼,我咬你一口试试看怎么样?” 盛云泽风轻云淡的抛下一颗重磅炸弹:“他呢?” 段移懵逼:“谁?” 盛云泽目光逼视他:“他会把你咬出血吗?” 段移“啊?”了一声预备装傻,但是耳朵轰鸣,嗡嗡地回响。 孔雀开屏 他是什么意思? 段移觉得自己背后冷汗一阵接着一阵的冒。 盛云泽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是不是把我说的那些鬼话当真了? “段移。”宇文书骤然开口,吓得段移一激灵。 宇文书挑眉:“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然后一偏头,看见段移把凳子挪到了走道里,整个人都快趴盛云泽的桌上,立刻严肃警告他:“诶诶诶,你桌子在哪儿呐,你怎么不搬到盛云泽桌上去住啊?” 段移无辜道:“他桌太小,我睡不下。” 宇文书气笑一声:“跟你开玩笑呢?” 他心情不错:“不过看在你这次考得不错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段移终于关注起自己的期中考试成绩了,翘首以盼,小狗眼睛发亮,宇文书被他逗乐了,笑道:“485,有史以来最高分。” 他补充:“——虽然还是倒数第一。别翘尾巴啊,是这次期中考的题目简单,大家都考挺高的,喏,你同桌——” 宇文书已经按照段移的要求,把盛云泽四舍五入成了他的同桌。 “724。” 班里一片哗然。 郝珊珊用敬仰的眼神看着盛云泽:“我的妈呀,724分,什么概念?这就是清华大门常打开,北大欢迎您啊!” 段移与有荣焉,蹭到盛云泽边上,比了个大拇指,“牛逼。” 期中考试卷没有期末那么难,724分的成绩也不是考不出来。 盛云泽的数理化生全都满分,语文和英语酌情扣了些分数。 不过剩下的期末考和高校组织的联合考试,有意加大难度,跟高考看齐的水准,遇到此类考试,盛云泽也不是回回都能发挥好。 但也是715分上下浮动,没跌下过700分。 蒋望舒羡慕道:“有时候我真想知道团座的脑子是用什么做的?是不是上帝在制造我的时候省略了一些步骤。” 段移打抱不平:“盛云泽每天都在做题的好吧?谁跟你一样不学无术。” 盛云泽的脑袋虽然聪明,也没到举世无双,全能先知的程度。 不读书不写题就能拿高分是不存在的,他的课桌和班里所有同学一样,堆着各种各样的考卷和习题资料,就是格外整洁一些。 “这话说得,难道我没有努力学习吗?小段,做人不要太双标。”蒋望舒摇头晃脑。 段移就想跟他争一争,为盛云泽说话,差点儿把盛云泽期中考前一晚易感期的事情给抖出来。 他心想人家考试时候的难度跟你的难度是一样的吗? 盛云泽可是在地狱模式的难度下考的! 宇文书见同学性质高昂,索性把这节课拿来讲作文,前半节课都在聊期中考试成绩。 学生就喜欢宇文书上课时候扯皮,只要不读书,干啥都行。 后半节课段移老实的跟蒋望舒在课堂上扔纸条玩儿,没敢看盛云泽。 他心慌的厉害,盛云泽似是而非的提问弄得他提心吊胆。 以至于下课时老何把他叫到政教处时,他都松了口气。 没别的事,就有同学举报他在操场上打人。 老何罚他抄了半本的神雕侠侣,又让他和蒋望舒两人各写三千字检讨,国旗下讲话时当着全校的面给人刀疤道个歉。 段移想说刀疤在校外非法弄诱导剂给omega,还在学校里搞校园暴力,话到嘴边也没说。 有很多事情告诉老师,也解决不了问题。 孩子有孩子的解决方法,学生也有学生的解决办法。 更何况校园暴力同学,只要不闹得太大,得到的最大处分也就是检讨和批评。 没用。 段移努嘴,蒋望舒干嚎自己造孽,已经熟练地开始抄写两份检讨。 郝珊珊唏嘘道:“委员长,你们这是撞到枪口上了。” “哦?郝珊珊同志似乎想要发言,请讲。”蒋望舒头也不抬。 郝珊珊边嗑瓜子边说:“最近二中开放日啊,好多初中的班级都在实验楼那边上课,你搞这一出他们还怎么选我们啊?” 二中开放日——准确来说,是杭城所有的高中都有开放日。 为期一个月,市内的初中可以任意选择其中一所高校,征用实验楼或者操场上课。 大部分都是选择上美术课或者烹饪课,也有体育课的,目的是为了参观高中,给初中学生一些择校的机会,提前体验自己心仪的学校。 段移读采荷的时候就来二中参观过,他当时就看上了二中的篮球场。 结果他丫费尽千辛万苦靠特招生考进来之后,二中的篮球场翻新了,足足修了一学期才修好,把他气得不轻。 “老萧老要面子了,可重视开放日,你俩闹这一出,没给记个处分都是走运。”郝珊珊悻悻然。 老萧:二中的校长。 段移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蒋望舒:“咋了?” 段移:“刚才老何让我下个礼拜三把校服穿过来,说要拍点照片。我还以为我校卡照又拍糊了,结果他说拍宣传照。” 蒋望舒一愣,郝珊珊惊讶:“招生办的宣传照?那还带视频吧,不是两年都没换过了。” 二中招生办每年都会拍一段优美的二中高校风光放在官网上,彰显二中的人文关怀和优良校风。 去年跟前年都是盛云泽和简翘担任男女主,可谓是招生办不得不说的一大阴谋,光靠盛云泽的脸就骗了不少学妹报考二中。 段移没想到自己还能在招生视频中插一脚:“我上去干嘛啊?我什么形象啊……到时候人家一来我们学校,说上二中的都考我这样,四百分,还打架。” 蒋望舒:“可能是小段叔叔今年又捐了一栋图书馆,老何实在是找不到报答你爸的方法了,又把他的宝贝儿子教成这个鬼样子,他心里过不去,十分愧疚,只能尽可能的让你看起来像个好学生。” 段移:…… 期中考后,班里气氛渐渐松懈,开始享受开放日时的社团活动。 二中的教学十分人性化,哪怕是高三,也跟别的学校不一样,逼得不是很紧,尽量让学生劳逸结合,紧张的学习氛围下也能够放松心情——主要是这两年高考前自杀的学生太多了,把学校吓坏了。 转眼到了双休,盛云泽破天荒回家一趟,原因是他亲妹盛云溪从英国回来了。 盛云泽的双胞胎妹妹,和他性格截然相反,是个开朗大方的女alpha,就读于英国伊顿公学,长期和盛云泽外婆住在国外。 盛云泽十分嫌弃自己亲妹,主要是盛云溪总是顶着他的脸去做蠢事,让他十分不爽。 刚到家门口,鞋还没脱,就看见院子里的少女。 约莫十七岁,一米七八左右,身材十分高挑,有一头浓密发亮的黑色头发,像海藻一样打着卷,披散在背后,加上她精致漂亮的脸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只会出现在童话里的小美人鱼。 臭屁小孩儿,还弄了个大波浪,盛云泽毒舌的吐槽。 看到盛云泽,她笑嘻嘻的打招呼,双手挥老高:“老盛!” 哦。 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 盛云泽已经开始给盛云溪倒计时她被赶出家门的时间了。 盛云溪鼻子超灵敏,嗅了嗅:“你身上怎么有omega的信息素?” 盛云泽:“狗鼻子吗?” 盛云溪浮夸的抱胸:“一年不见,你也赶上早恋的大潮流了吗?不像你啊老盛!” 盛云泽冷道:“你再用我的脸做这个蠢货表情,你就等着挨揍吧。” 盛云溪不怕她哥揍她,反正小时候也没少挨过揍,女alpha都皮糙肉厚可耐打了好吗! 她跟盛云泽勾肩搭背:“咱俩这么久没见,好歹一个妈生的,见了面就打打杀杀,伤到了无辜的花花草草怎么办?” 盛云泽懒得理他:“爸呢?” 盛云溪:“在书房,有客人。” 书房门打开,盛云溪眼睛一下亮了。 出来的有盛父,一位和盛云泽脸庞相似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位看上去只有二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容貌惊艳,气质不凡,与盛父握手,交谈甚欢。 “你认识他吗?”盛云溪双眼发光:“我觉得我已经遇到下半辈子的爱情了。” 介于盛云溪同志一个月要遇到一百个左右想要共度余生的omega,盛云泽直接当她放屁。 但还是提醒了一句:“你下半辈子爱情的儿子都跟你一样大了,请自重。” 等年轻人走后,他才开口问盛父:“他是路潼?” 盛父见他回来,不由和蔼许多:“我的一个朋友。来,不管这个,你们两兄妹好不容易才聚到一起,今晚想吃什么,我下厨……” 盛云泽放下书包,往书房走去。 半路被盛云溪逮住:“老盛,你还没告诉我你身上omega的信息素是谁的,我嫂子的吗?” 盛云泽:“你嫂子?” 他想起段移身上各种各样奇怪的玄幻事件,不由冷笑:还不知道是你哪个哥的老婆呢! 转念一想,段移如果是因为那位“盛云泽”而喜欢自己,那不就是只喜欢自己的脸? 盛云泽脸色更黑了。 特别是一抬头看到盛云溪这傻逼顶着个跟他一样的脸还做一些傻逼的表情,盛云泽脸色黑的能滴出水。 盛云溪还不知道自己被她哥列入黑名单,摸摸自己的脸,唏嘘道:“老盛。做人也不用这么自恋吧,老盯着我脸看干嘛,你不如去照镜子。” 她仿佛想起什么:“对了,老盛,听说你们学校现在是开放日,我能去参观吗能去吗能去吗?” “不能。”盛云泽极力阻止她跟段移见面。 比起男生,段移似乎更喜欢女生。 本来这白痴就只迷恋自己的脸了,要是被他发现世界上还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样的脸,甚至还是女人,段移不得立马移情别恋? 操。 想都别想。 盛云泽往她脑袋上一砸:“死开点。” “嗷!”盛云溪揉了揉脑袋:“哎你去书房干嘛?” “砰”的一声,书房大门永远为盛云溪关上。 她翻了个白眼,到健身房翻了盛云泽的滑板,溜出去浪了。 另一边,书房里的盛云泽找到了几本有关“量子空间”的资料,放在他爸的书柜中,盛云泽往外一扯,除了这本之外,呼啦啦又掉下几张。 量子物理的论文位于书房最里面的一角,要么就是不用的资料放此处,要么就是重要的资料放此处。 盛云泽捡起来一看,笔迹都是新的,两张白纸里面夹了一张小小的报纸,仿佛是从杭城日报上面剪下来的。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被剪下来的新闻? 盛云泽看了眼,也不是什么很特殊的新闻,一场车祸报道,司机当场死亡,乘客昏迷不醒,连日期都没看,他扫了一眼就放回去了。 他在书房泡了一下午,晚上的时候也没见盛云溪回来。 盛母打电话催了两遍,最后一遍时,又在厨房里多折腾了一会儿,加了一个菜。 盛云泽拉开凳子:“四个人吃不完这么多,你做太多了。” 盛母道:“小溪说今天在外面交了个新朋友,晚上要带回家吃饭,我多添一碗,不要紧的。” 盛云溪的性格十足外向,出门溜一圈交个朋友的事情从小到大就没断过。 盛云泽见怪不怪,没放在心上,他满脑子都是怎么把盛云溪赶紧弄出国,省得段移跟她有见面的机会。 就凭盛云溪对嫂子的好奇程度,段移就算不招惹盛云溪,盛云溪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去一中把她嫂子给找出来。 六点一刻,家里的门铃响了。 盛云泽穿着拖鞋去开门,盛母在厨房里叮嘱他:“阿泽,你不许拖着脚走路,难听死了,坏习惯要改掉。” “哦。”盛云泽嘴上答应,我行我素,依旧拖着脚走路,在地板上摩擦出难听的“擦擦”声。 盛母又说:“哎呀,你穿的好看一点啦,小溪的朋友是客人,你这样怎么见客人?” 盛云泽在家里穿的十分随意,白短袖灰裤衩人字拖,头上还翘一根呆毛——下午睡了觉起来懒得梳头,光扒拉了两下,什么形象都没有,要多邋遢有多邋遢,要多厌世有多厌世。 拍下来发校园论坛上,让大家见识见识校花私底下的形象,不知道多少少女为此心碎。 可见他丫平时在学校里偶像包袱也挺重的,一回家就放飞自我了。 尽管如此,盛云泽也靠自己优越的脸蛋撑住了造型,让他看起来也像个时尚杂志故意做出颓废感的帅哥。 门被不耐烦的打开,盛云泽居高临下的嫌弃脸落到了盛云溪脸上。 盛云溪:“哈喽!老盛!” 然后越过盛云溪的脸,看到了盛云溪今天刚交的朋友—— “嗨——” “砰!” 大门被重重地甩上,惊天巨响,扬起一阵灰尘。 段移举着手都还没“嗨”完,就碰一鼻子灰——脸上还带着笑容呢! 直接僵住了。 盛母被声音惊动,连忙跑到客厅,正要说话,就看见自己儿子关了门三步并两步的冲上了楼,仿佛开了瞬移,闪的她连个背影都看不见。 紧接着不到五秒钟,他儿子又从楼上冲下来,顺便换了套衣服换了条裤子梳了个头发仔细一闻他妈的好像还抽空喷了个香水?? 盛母:……怎么回事? 然后看到盛云泽在距离大门还有一米的地方刹车,深吸了口气,慎重又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用天然去雕饰不浮夸不做作堪称影帝级别般演技的拉开了大门。 段移还保持着招手的动作,盛云泽淡定地开口:“怎么是你?” 盛云溪惊呆了:“操??你怎么做到五秒钟换了一套衣服的??” 盛云泽面不改色的撒谎:“我一直都穿的这一套,有空的话去挂个眼科,顺便建议你也挂个整容科,刷我的卡。” 盛云溪:操?把我当傻逼?你刚才明明是短袖大裤衩,你他妈现在穿的像是要去走巴黎时装秀了你知道吗老盛!维密天使穿得都没有你这么隆重! 她的吐槽还没蹦出来,突然感到了一阵诡异。 他哥。 盛云泽。 常年一副棺材脸活像人家欠他钱的高岭之花。 现在好像在…… 孔、孔雀开屏? 猪猪小段 盛云溪满头黑线:孔雀开屏?不可能吧。 别人不知道盛云泽是什么人,盛云溪可把他哥给摸透了。 老盛要是会孔雀开屏,全天下的孔雀都能死光! 但她哥这蜜汁诡异的行为解释不通啊? 开门就开门,换套衣服干嘛? 仔细闻闻,盛云泽好像还喷了香水? 在家喷香水,至于吗? 盛母:“怎么不把客人带进来啊?小溪,是你同学吗?” 门口石化的盛云溪才反应过来:“不是,我在文化广场认识的。” 她看向盛云泽:“老盛,你……思春期到了?” 再看一眼段移:不能啊,老盛不是喜欢全智贤吗,段移这脸蛋虽然清纯可爱,但是个男人啊! 她哥的择偶标准里什么时候多了男人了?! 准确来说——她哥这个性冷淡刷题狂魔眼里除了学习还能有其他的感情吗?! 盛云泽视线往下一飘,发现段移穿的很休闲,脚边还有一块滑板。 滑板挨着滑板,其中有一块是盛云泽的——盛云溪从书房里偷出去的一块。 段移的演技拙劣,无视了盛云溪的震惊和疑问,拼命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盛云泽,好巧啊!原来这里是你家!” 盛云泽靠在门框上:“猪,有没有告诉你,我跟盛云溪的脸长得是一样的。” 段移:…… 盛云泽挑眉:“还有什么想说的?” 段移焉了:“没有,觉得你好帅。” 盛云泽心里一跳,站直了身体,尽量让自己比右边帅一点的左脸对着段移。 那孔雀开屏的闷骚模样,盛云溪捂脸,不忍直视。 “你俩认识啊?”她才是真正的恍然大悟:“靠!我说呢,段宝怎么见了我立刻就上来打招呼,我还以为是我魅力无边,合着是看上了我的脸。” 盛云泽脸色瞬息万变,不爽的盯着盛云溪:“你管他喊什么?” 段宝?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不是今天才认识吗?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 ——盛云泽自己都没喊过段宝。 盛云溪:“怎么啦,你问这么多干啥?段宝,你跟我哥是……同学?” 段移嗯嗯啊啊的敷衍一阵,然后回答:“对,同学。” 她迟疑道:“只有同学这一层关系吗?” 段移心惊肉跳:“不然呢?” 他跟盛云泽也没谈恋爱,虽然他感觉盛云泽对自己有点儿意思,但忽上忽下,患得患失,谁也没挑破那层危险的窗户纸。 而且盛云泽这人最善变,他可能上一秒喜欢你,但是下一秒就移情别恋,段移是见识过盛云泽喜新厌旧的本事的。 他死也不会先告白! ——万一被盛云泽这变态毒舌抖s一阵嘲讽怎么办? 我只是跟你玩玩没想到你当真了呢?呵呵,你果然一如既往的蠢之类的…… 段移后背全是冷汗:妈的,完全是他能说得出来的鬼话。 如果真的这样自取其辱了。 段移人都不要做了。 盛云溪听段移说他和盛云泽是同学关系,瞬间想通了。 是看到盛云溪长得和她哥一样,段移才会过来打招呼吧。 她虽然自持美貌,但段移的脸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当时在文化广场,段移看见她十分惊讶,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就像是认识了她十几年一样。 盛云溪是个自来熟,看见段移的第一眼就双眼发光,完完全全按照自己的审美标准长得,又奶又酷,脸蛋肉乎乎的,看着就想动手掐。 “段宝,”盛云溪西子捧心落泪:“我还以为我的春天来了,即将找到自己能够共度下半生的男人,没想到你居然只是贪图我的脸!” 段移心虚的厉害:“哈哈哈哈哈哈哈。” 盛云泽警告地瞪了盛云溪一眼,瞪得她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那句话戳中了他哥五彩琉璃玻璃心。 盛父从书房下来,看见门口三个孩子站着,“进来坐吧,先吃点儿水果垫垫肚子,你妈还有一道鸡汤没炖好。” 厨房里忙活的除了盛母,还有他们家保姆陈阿姨。 盛云泽家是幢四层楼小别墅,带花园和游泳池,位于市中心,边上靠着一条干净优美的内河。 父母住二楼,兄妹俩一个住三楼一个住四楼,陈阿姨住一楼的保姆房。 段移轻车熟路的找到鞋柜,换了鞋就乖乖站好。 他以前也来过盛云泽家里——当然是在平行世界的时候,头一次跟盛云泽回家见家长,他紧张的满地找头。 段移现在的心情没有那时紧张,废话,他都管盛云泽父母喊了十多年爸妈了,想生疏都生疏不起来。 盛云溪介绍道:“这段移,我今天广场上认识的朋友,刚发现他是老盛的同学。” 段移笑了声,十分有礼貌:“盛叔叔好。” 盛父跟盛云泽长得很像,段移都能脑补出中年盛云泽的模样了。 他唏嘘:可见盛叔叔年轻时候的长相有多么腥风血雨。 盛母出了厨房,瞥见段移,段移见了她如同见了亲娘,小狗招子一瞬间就亮了,想跑过去撒撒娇,理智又告诉他现在自己跟盛阿姨没有一点儿关系。 平行世界中,除了他自己老娘对自己好,就盛母对他最好。 小段妈是个娇气包,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更别说照顾段移了。段移自己跌跌撞撞的长大了,就以为全世界的老娘都是这么不负责,对自己亲生儿子都实行放养的,直到跟盛云泽结婚后,盛母对他的照顾跟呵护简直称得上是无微不至了。 婆媳关系好的不能再好,盛母藏点儿什么东西都只有段移有份,盛云泽没份,生盛明和盛夕的时候,小段妈在右边哭,盛母就在左边哭,三个人平平安安之后,盛母就开口再也不要孩子了。 总而言之,段移跟盛母挺投缘的,就连小段妈都说段移可能上辈子是盛母的儿子,要不然怎么会这么亲。 “小溪呀,你朋友怎么称呼?”盛母和小段妈是老乡,说话有着同款的口音,喜欢“这呀”“那呀”,软软糯糯的,听上去很温柔。 盛云溪张口就来:“这段移。” 盛母打量了他一下,笑眯眯地:“长得好俊呀。” 段移心里泛酸,一想起自己现在和盛母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陌生人,又想起那个世界中的盛母对他视若珍宝,落差感真不是一般的强。 “阿姨,叫我小段就行。” “小段坐,吃水果吗?阿姨给你削。”盛母很热情。 段移受宠若惊:“不用阿姨,你忙吧,我今天突然造访,麻烦你们了。” 盛母:“不麻烦。” 她偷偷多看了段移一样,只觉得这孩子长得十分可爱,合他眼缘,心中还腾起一个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仿佛在哪儿见过似的。 盛母在厨房转悠了一会儿,心里有事。 陈阿姨看出来,让她去客厅坐坐,这里有自己就好。 盛母放下手中的碗,到了客厅看见盛云泽跟段移坐在一块儿,两个人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她忽然想起段移是盛云泽的同学,于是寻了个理由开口。 “小段跟阿泽是同班同学吗?” 盛云泽开口:“我们班班长。” “呀。”盛母惊喜道:“这么厉害的呀。” 段移脸红:“没,其实……” 其实这个班长的位置是没人愿意当,才投票投到他脑袋上,他也不愿意当,谁叫他开学请客了呢! 想到开学请客,说起来这他妈还得怪盛云泽。 盛母:“难怪呢,阿泽见你都要换一套衣服。” 段移诧异地看着盛云泽。 盛云泽身体一僵,坐直了,死鸭子嘴硬,硬邦邦开口:“我没换!” 盛母才不管这些,在段移面前疯狂拆自己儿子的台:“快的呀,我眼睛只眨了一下,阿泽就把衣服换好了。” 她毫不留情的爆料:“阿泽平时在家里不是这样的,好邋遢的,一件短袖从早穿到晚……” 盛云泽满脸黑线。 段移仿佛发现新大陆:“还有这样的?” 盛母点点头:“是的呀,我讲讲他不听的。” 盛云溪端着果盘过来,哪里有落井下石老盛的地方哪里就有她盛云溪英俊潇洒的背影。 “穿的比巴黎时装秀的模特还隆重,老盛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个人形象了啊?”盛云溪把水果盘放在茶几上,段移拿了一个小番茄吃,盛云溪猛地坐在另一边:“段宝,吃,别客气,都老盛的口粮,吃完了他就没得吃。” 段移憋笑的样子让盛云泽十分不爽:“你笑什么?” 段移:“不敢,团座,想不到你这人还有两幅面孔。” 盛云泽视线落到段移跟盛云溪之间。 他俩坐在一个沙发上,离得很近,几乎是并肩而坐。 盛云泽怎么看怎么不爽,特别是看到盛云溪的脸,心中想要把自己这个便宜妹妹弄去整容的愿望愈发强烈。 他站起身,段移抬头看着他,盛云泽强行挤进盛云溪和段移之间。 盛云溪被他挤的“嗷嗷”叫:“靠!老盛你边上没位置吗你非要坐这里?” 盛云泽皮笑肉不笑:“我看你俩之间位置就挺大的。” 盛云溪:“就他妈一条缝!你怎么挤进来的?” 盛云泽:“说明我瘦。” 他转头看向段移,兴师问罪:“你找我?” 段移摸了摸鼻子:“也没有……” 盛云泽冷道:“老实点。” 段移:“啊好吧好吧,我本来没有想找你玩的,我就是去广场上玩滑板——” 看看有没有机会能碰到盛云泽。 结果盛云泽没看见,到意外看见了盛云溪。 段移在那个世界里跟盛云溪哥俩儿好的架势就差桃园仨结义了,见到盛云溪立刻就上前搭话。 他没想到盛云溪还会带他来家里吃饭,段移顺水推舟——有点想见盛母,也有点想见盛云泽。 盛母招呼着他们吃饭,吃饭前又说不知道小段喜欢吃什么,来的匆忙也没准备。 段移吓了一跳,连忙说是自己不是。 客气寒暄了一番,桌上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 这是盛家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诺大的饭桌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盛云泽跟盛云溪平时虽然打打闹闹互相嫌弃,但却很守规矩,吃饭斯斯文文,一口菜一口饭,一筷子都不多夹。 不像段移和他哥,吃个饭跟他妈打仗似的一片狼藉,筷子与唾沫横飞,风云残卷的十分钟就能解决一顿。 段移默默地,只吃着眼前的菜,别的菜都不敢夹,有点儿紧张。 冷不丁,他碗里多了一块鸡肉,盛云泽淡定的收回筷子,盛父盛母却抬头惊诧地看了段移一眼。 段移被看的脸烧的厉害,不知道盛云泽来这一出是干什么,低着头双耳不闻窗外事,连鸡肉带饭的塞进了嘴里。 盛云泽给他夹菜好像夹上了瘾,什么菜都给段移夹一筷子,段移终于吃到了全桌的菜,撑的肚子都圆滚滚的。 最后一碗汤,段移太撑了,没喝完。 要是在家里,段移吃不下立马撂筷子,随便保姆怎么处理。 不过在别人家,吃不完有剩饭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他顿了一下,稍稍休息一会儿,如临大敌,决定把这一晚鸡汤喝下去。 盛云泽挑眉,压低声音:“干嘛呢?” 他已经吃完饭了,这才开口。 段移很不好意思,面对盛云泽还是能悄咪咪解释:“我肚子饱了,不想吃……” 人吃饱的时候,身体软绵绵,声音也软绵绵。 段移又怕其他人听见,学着盛云泽一样压低声音说话,叫盛云泽听来,好像跟撒娇一样。 他耳根子被段移说的有点软,捡起自己放下的勺子,把段移碗里的鸡汤端过来。 段移吓得一激灵,就见盛云泽已经喝了一口。 “我——” 段移吃饭是很不斯文的,米粒在碗沿上沾的到处都是,总而言之,就是他的碗看起来可没那么整洁。 盛云泽洁癖极其严重,段移虽然记得自己和他婚后是没讲究这么多,但是他摸不准这个盛云泽的想法。 看到他这么顺畅的动作,段移声音卡住了。 “你什么?”盛云泽问他一句。 段移:“我都喝过了……” “哦。”盛云泽说:“你不是喝不完吗?” “……好像是。” 他喝不完,盛云泽喝完……也没什么毛病。 “咕噜噜。” 盛云溪手里的碗砸在桌上,滚了一圈,差点儿掉地上。 她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动作,双目炯炯有神,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如同见了鬼一样看盛云泽,又看段移,又看盛云泽,表情五彩纷呈,难以形容。 盛母眼疾手快地扶住碗,表情也有点儿奇怪,但她憋住了,责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的呀……” 盛云泽放下碗,盛云溪已经恢复了原样,盛母也是。 只是她忽然对段移燃起了熊熊的兴趣,比刚才更加热情,拉着段移在沙发上问东问西。 盛云泽想过来插一脚,被盛母打发去帮陈阿姨洗碗。 “小段呀,我可以和小溪一样叫你段宝吗?” “段宝”这个名字是蒋望舒起的头,他是个脑内天马行空的少年,从小到大给段移取过的外号数不胜数。 只是没想到盛云溪也能取出“段宝”这种名字,说不定她跟蒋望舒两个人能交流交流。 “阿姨随便怎么称呼。”段移乖乖地。 盛母仔仔细细地看着段移的脸,眼睛很圆,像猫咪,眼尾有点儿上挑,睫毛很长,鼻子很挺,嘴唇肉肉的,脸上还有奶膘,让人很想掐一把。 他卖乖的时候,堪称中年妇女雌性激素连环杀手,段移就没见过面对自己卖乖是还能保证临危不乱的阿姨! 果然,盛母心肝儿一颤,被萌的不要不要的。 “阿姨多嘴问你个事儿,你在学校里有谈恋爱吗?”盛母兴趣浓厚。 段移:“没谈。” 他想给盛母留下一个好印象,义正言辞道:“我们现在读高三,以学业为主,暂时不能谈恋爱。” 盛母笑的更加灿烂了:“是呀,你说得对呀,我们家阿泽也没谈恋爱呢。” 段移没搞清楚这话的前后逻辑性,盛母又问:“你第二性别是omega还是alpha啊?” 段移心想:问这个干什么? 他身份证上的是alpha,但现在其实是omega。 段移又不想骗盛母,老实承认:“omega。” 盛母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听到这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后,浑身舒坦,转而从旁敲击:“你觉得哥哥怎么样?” 哥哥? 段移反应过来,是指盛云泽。 小段妈也经常叫段韶行“哥哥”。 “挺好的,我们班好多人崇拜他,学神。”段移比了一个大拇指,要夸盛云泽的话,他可就有的聊了。 盛母道:“哦……”她意味深长:“那你呢?你也觉得他很好吗?” 段移:“当然。” 盛母立刻来劲儿了,带着段移参观了盛云泽从小到大拿的奖状,还有他获得的荣誉,还有小时候的照片,甚至连七大姑八大姨的小舅子姐姐的女儿对盛云泽痴心不改的事情都拿出来说。 力求证明自己儿子很优秀,很抢手,很受大家欢迎。 然后切入重点说了盛云泽在什么北京二环有多少房产,家里多少人,我们做盛云泽的父母有多么开放,多么和蔼,又是地铁口又是学区房,以后结了婚孩子的学习也有着落了。 盛母一边说一边握住段移的手,跟个保险推销的售货员一样,生怕自己儿子卖不出去,语重心长道自己生产盛云泽时给他的出厂配置调的非常完美,乃是盛母怀胎十月的匠心之作,只是在该产品成长的过程中受到了外界影响多了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但这一切都是在可接受范围内的瑕疵,实在不行盛家还有为期十年的保修单,日子过得不舒服了把盛云泽送回来保修保修——具体措施就是揍一顿揍到老实为止。 说了许多,盛母双眼熠熠生辉地盯着段移:“你觉得怎么样?” 他看盛母的模样,立刻反应过来,“不是,阿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从朋友的角度出发,觉得他很好!” 段移之前做alpha做习惯了,口无遮拦,当着盛母的面承认自己是omega,对盛云泽的态度就要摆清楚,不能让人误会。 谁知道盛母一下就疑惑了:“你不喜欢吗?” 段移:…… ……这什么奇怪的展开方式? 盛母只伤心了0.0001秒,立刻转换了心情,热情的开始推销她另一个怀胎十月的匠心之作,仅仅跟盛云泽只差了五秒的出厂时间的盛云溪小同志。 “要是你不喜欢哥哥的话,我们家妹妹也很好的,她长得跟哥哥一模一样的啦,她在国外读书也可优秀了……” 段移:…… “妈,你跟他说什么啊?”盛云泽皱着眉,冒了出来。 盛母惊艳闭嘴,淡定道:“聊了聊你们在学校的事情。” 段移:盛云泽撒谎脸不红心不跳的技能是遗传的吧,绝对是遗传的吧! 他吃完饭,在盛云泽家叨扰了很久,看了下外面的天色,起身告辞:“阿姨,外面天黑了,我先走了。” 盛母诧异:“你还走吗?留下来住一晚上吧,明天正好是礼拜天,你和阿泽晚上可以一起去学校。” 段移:“不了,阿姨,我换洗衣服没带……” 盛母热情:“你穿我们家阿泽的就好了呀,实在不行小溪的也可以,我看你和小溪差不多高吧?” 段移:操!耻辱啊耻辱!和妹子差不多高!! 他目光一横,瞪着盛云泽:你丫还笑!有什么好笑的,又不是每一个猛男都能长到一米八六!哥现在才十七岁,还能长的好吗!二十岁还能冲一冲的好吗! 段移还是要离开,盛母依依不舍的送到玄关,又从玄关送到了院子。 她中途还不死心,找了各种理由想把段移留下来,甚至把陈阿姨做的夜宵很好吃的事情都拿出来讲了。 段移觉得这个世界的盛母和那个世界的盛母一样美丽,一样对他很好,要是再不走,他也想留下来了。 也不知道盛云泽乐不乐意——段移看了眼客厅,有点儿不爽:都没出来送他。 “轰隆”一声。 段移刚出门一步,天上乌云密布,眼见要下雨。 盛母仿佛找到了一个天大的合适的理由,连忙把段移拉近了屋子,刚进屋,外面瓢泼大雨就落了下来。 盛云泽假装看书,盛云溪哈哈一笑,毫不客气嘲讽:“老盛,两颗眼珠子都跟着跑到院子里去了,我问你,你看的是什么书?” 盛云泽:…… 他翻过来一看:小猪的正确饲养守则。 操,之前买来逗段移的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听到雷声心里一动,站起身来,做作无比道:“怎么下雨了?” 盛云溪一边啃苹果一边乐:“这下段宝走不了咯,不知道晚上睡哪儿呢。我看干脆和我睡好了,至少和我睡安全一点,本人并未对他图谋不轨!” 盛云泽冷冷的斜看她一眼:“找死可以大声点儿说。” 盛云溪:“喂,哥。”她用脚尖踢了下盛云泽的小腿,挤眉弄眼,用一种看热闹的心态促狭地盯着盛云泽:“你喜欢他啊?” 盛云泽:“管好你自己。” “哦——”盛云溪猛地把自己砸在沙发上:“那好咯,你不喜欢他就好,我挺喜欢他的,争取追到手让段宝给你当妹夫哈!” 盛云泽:…… 盛云溪在沙发上扭成了一条虫,模仿盛云泽的心理活动,幸灾乐祸:“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好生气哦但是不能说出口呢~~~” 段移果然回来了。 盛云泽居高临下道:“又不走了?” 段移:“严肃声明,不是我死皮赖脸不走,是外面下暴雨了,我走不了。顺便一提,我也绝不会借此理由跟你睡一个房间的,你放心,校花,我不会毁了你的清白的!” 刚说完,盛母大手一挥:“段宝呀,家里房间不够了,今晚你和哥哥挤一下吧,他房间床很大的,睡得下两个人。”她此地无银三百两道:“你们都是男孩子,应该没关系吧?” 盛云泽挑眉:“不会毁了我的清白?” 段移:……靠! 盛云泽的房间在四楼,一人独享一层楼,有单独的玄关客厅和小厨房,中间还有一个书房,书架里塞得满满当当,什么书都有。 卧室对门是一个大阳台,边上有玻璃花房,盛云泽没有养花养草的习惯,这些花花草草应该是盛母养在这儿的。 段移对盛云泽的房间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打开门的时候还有点儿激动,不知道盛云泽的房间是什么样的?和他本人一样吗?他有洁癖,房间应该很干净吧…… 段移瞬间就想到了小说里男主角的房间,什么黑色的大理石地板,豪华的落地窗,整洁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的床铺。 所以打开门看到盛云泽房间的时候,段移那一瞬间是震撼的。 乱糟糟的床,乱糟糟的书桌,满地的衣服和裤子,挂的乱七八糟的换洗外套—— 盛云泽有些不自然,踢开地上的衣服:“陈阿姨今天还没来得及整理。” 他回头看着段移:“你什么表情?有什么好惊讶的,不觉得乱中有序吗。” 段移风中凌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眼前的一幕:“你不是有洁癖吗?” 盛云泽:“是啊。没听说过有洁癖的人只对别人洁癖,对自己很宽容吗。” 段移:“靠!你自己难道不会动手收拾一下房间吗!” 盛云泽直言:“又不是经常回来住,收拾什么,有陈阿姨就够了。” ……靠,脸皮厚的理直气壮啊! 不过盛云泽的房间也只是乱,一点也不脏。 他的乱是东西摆的乱,衣服乱扔,书也乱扔。 但却没有什么食物或者牛奶等诡异的过期东西。 段移看不下去,顺手捡起地上的一件衣服,问道:“这洗了没?” 盛云泽拉开椅子,拧开书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忘了。” 他忽然顿了一下,嘴角带上了不怀好意的笑:“要不你闻闻?” 他是故意逗段移的,谁知道段移真的闻了一下。 熟练自然地仿佛是他老婆。 盛云泽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愣在原地,段移嫌弃地开口:“全都是你信息素的味道。” 他把衣服塞进了脏衣篓,把地上的衣服都捡了起来。 盛云泽不知怎么没动——虽然让客人给自己收拾房间是很不礼貌的事情,但盛云泽却在这件事情中获得了诡异的满足感。 段移今天穿的是件冲锋衣,领子拉的很高,不过衣服很短,他没有把里面衣服塞裤子里的习惯,因此一伸懒腰,就能看到少年细韧的腰。 地上的衣服都扔进脏衣篓之后,段移拉开衣柜:衣柜里倒是挺整洁的,估计陈阿姨收拾过。 床上堆着睡衣和睡裤,还有些不知道穿过还是没穿过的,段移下意识叠好了,或者放衣柜里挂起来。转过身,见到十级台风过境的床,他又把床铺好,枕头摆好,被子叠好。 做到这一步,段移心想:衣服也叠了,床也铺了,干脆把地扫了算了,反正我晚上也是要睡这里的。 他卷起衣袖,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通风,十分熟练的开始整理房间。 盛云泽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段移,段移去哪儿他的目光就追随到哪儿,不但不上去帮忙,还站在原地生出了一些不应该有的念头。 他想,段移这样忙活的时候,应该还得有什么。 比如两个肉乎乎,还不到他小腿高的崽子,追着他跑。 这样一来,段移就没法儿好好工作了,他得停下来哄一哄孩子,手上抱一个,脚下还有一个。 那两个孩子是什么样的? 盛云泽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可他的思维忽然不受他管控。 跟着段移屁股后面当小尾巴的两个崽崽忽然就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他眼前,眼睛很大,睫毛很长,脸像段移一样,糯米团子一样软,盛云泽还没试过把脑子里的东西具象化的这么清楚。 两个孩子的相貌直接浮现在他脑海里一样,就像……他真的见过他们一样。 盛云泽脑袋卡了一下,背后冷汗一冒:我怎么知道是两个男孩? 段移打了个哈欠,一看手表,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 他无语地看着盛云泽,心想他丫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男,看他忙了这么久都没打算过来搭把手吗? 拜托,这里是谁的房间啊? 段移收拾完房间才觉得自己是脑子进水了,上赶着给盛云泽收拾房间,他有病吗?! 不过收拾都收拾完了,以前跟盛云泽结婚后也不是没干过家务——虽然大部分都是保姆做的,但段移还挺享受当一个普通家庭主夫的快乐,总是很有兴趣的自己动手,亲力亲为。 看着盛云泽的房间从台风过境变成岁月静好的模样,段移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再说了,收拾老公的房间也没什么丢人的。 男人嘛,要多些包容! “咚咚”,房间门被敲了两声,盛母开口:“我进来咯?” 一开门,段移手里还拿着要去晾的衣服,盛母愣住了,段移也愣住了,随即尴尬道:“盛阿姨……” 盛母卡壳:“你手上……” 盛云泽大言不惭:“我衣服。” 盛母火冒三丈:“你怎么让人家给你洗衣服啊?” 盛云泽:“哦,他自己要洗的。” 段移:操,别说的我他妈好像有什么怪癖好吗! 盛母连忙把手上的夜宵放下,然后抢过段移怀里半干不湿的衣服:“这些事情让保姆去做就好了,你是客人,怎么能做这些?来,阿姨给你煮了面,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段移:“不好吧,阿姨,我们才刚吃完晚饭。” 才过了三个小时,就到吃夜宵的时间了吗?! 盛云泽毒舌道:“你不是挺能吃的吗,怎么还谦虚上了?那个吃完中饭还要喝奶茶吃下午茶外带一块鸡排的猪是谁?” 段移额头青筋一抽,盛母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哄段移道:“不听他的,男孩子吃得多长得高,代表身体好,而且你也不胖,阿姨喜欢肉肉的。” 盛云泽正想插嘴,就被盛母打断。 最后,在盛母慈爱的目光注视下,段移把夜宵给吃完了,这回是真的吃的肚子圆乎乎的了。 盛母眼里的母爱都快溢出来了,欢喜地看着段移:“我以前就想要你这样的儿子,可可爱爱的,妈妈做什么都能吃完。” 段移打了个奶嗝,迟疑道:“盛云泽不吃吗?” 盛母嫌弃道:“挑食的要死,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养个公主都没这么娇气,还总是和我过不去,叫他不要拖着脚走路呀,从来都不听的……” 然后巴拉巴拉曝了一堆盛云泽的黑历史,听得盛云泽满头黑线,特别是看到段移越听越激动,双眼放光的时候,盛云泽终于下逐客令了。 盛母还想在盛云泽房间赖一会儿,跟段移说说话,但是被自己冷酷无情的儿子毫不犹豫的赶出去了。 盛母怅然若失的站在门口,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新的办法:“对了,男孩子睡觉前还要喝牛奶的,我去给他们兑一杯牛奶。” 段移吃饱了就想睡觉,躺在盛云泽床上。 他的家和学校宿舍信息素不同,没有阻隔剂的隔离,段移觉得自己浑身都被一股温泉给包裹了。 太爽了。 人间天堂吧这是,段移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 他感觉到床塌陷下了一块,是盛云泽坐上来了。 段移自觉往旁边挪挪,整个人沉浸在吃完好吃的又有大床睡的迷幻幸福中。 盛云泽笑了声:“喂,段小猪。” 段移:“现在不要和我讲话,也不要试图把我从床上拽起来,否则我会对你进行人道主义毁灭。” 盛云泽坐在他身边,猛地掐住他的脸,段移痛的“嗷”叫一声,睁开眼:“靠!你存心的吧?” “吃了睡,不起来走走,消化一下吗?” “我天赋异禀,躺着也能消化。”段移反驳。 盛云泽忽然上手,在段移小肚子上摸了摸,嫌弃道:“全都是肉。” 段移弓着身体:“=口=!那你不要摸啊,我又没让你摸!” 盛云泽掀开他衣服:“我看看你腹肌还在不在。” 这动作就有点儿过界了。 换成其他人,这就是妥妥的性骚扰,借口还比较拙劣的。 段移将信将疑:“还在的吧?” 他顺从的让盛云泽掀开衣服,然后只看了一眼,盛云泽就笑的滚在了床上,段移满脸通红。 吃太多了,小腹有点鼓鼓的。 段移恼羞成怒,士可杀不可辱,抓起枕头就跟盛云泽厮杀起来。 外面雷雨声阵阵,床上也打的热火朝天。 盛云泽让段移用枕头抽了几下,等对方消气之后,趁他不注意,把段移的腰抱住,拖到了自己怀里。 “我看看胖了没?”盛云泽坦荡荡地说着,然后不老实的在段移身上一阵狂掐。 段移在他怀里扭得厉害,盛云泽摸到他痒痒肉,笑的他眼泪都飚出来了。 “可以放到市场上卖了。”盛云泽“啧”了一声,如是评价。 段移玩累了就靠在他肩膀上:“哥很贵的好吧。” “我可没看出来,有人会买吗?”盛云泽挑眉。 “没人买也不便宜你。” 盛云泽冷笑一声:“养猪千日,用猪一时,我的猪为什么不能便宜我?” 段移现在对“猪”脱敏了。 而且猪多好,浑身都是宝。 当夸赞听好了。 “谁是你的猪,想挺美。”段移坐起身来,慢吞吞往床下爬。 他穿着一条休闲裤,看不清里面的风光,但是光想都能想出来,大腿处一定肉乎乎,白嫩一片,男人的手一掐就能留下红印。 盛云泽眼神微暗,捉住段移的脚踝,把他往后一拖。 猝不及防,段移被他拖回原地,紧接着屁股被狠狠打了一下。 “操!事不过三啊!”段移气的发狂:“欺人太甚了!男人的脸和屁股都是不能打的!” 盛云泽懒得理他,直接把段移掀翻,然后压上去,右手钳住段移的脸颊,意兴阑珊道:“谁想得美?” 段移:…… 盛云泽又来了兴趣,看见段移就这么乖乖的躺在床上,脸上还带了点儿羞愤的神情,他身体里似乎有一股电流蹿过,热血滚烫,他开口:“猪猪,叫声主人来听听。” 那个那个 段移的表情瞬间变成:=口=! 靠,盛云泽,你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醒醒啊,你才十七岁,搞什么主人play! 但段移的脸还是一点一点的红了,他嘴硬:“我不。” 盛云泽眉头蹙起,却是绕到了另一个话题上:“你为什么老是做‘=口=’这个表情?” 段移:…… “靠,你不要用你的脸也做这个表情好吗,太违和了。” 盛云泽:“为什么不能?” 他顿了下:“而且你刚才还这样‘=日=’。” 段移挣扎起来:“我靠我哪有这样啊,你放开我!” 盛云泽的话题又回来了:“叫一声主人我就松手。” 段移:=口=! 盛云泽淡定开口:“你看,你又做这个表情了。” 段移手忙脚乱的挣扎起来,身体被盛云泽死死地按在床上,就只有两条腿在乱蹬。 他死活不肯叫,当然也是因为太羞耻了的缘故,原本整整齐齐的棉被被他踹的乱七八糟,团成了一团,床板被他敲得咚咚作响。 于是,两个人都没听到盛母敲门的声音。 段移仰着脖子往床头柜的方向爬,眼神一飘,就看见目瞪口呆站在门口的盛母。 他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卧槽”,然后浑身如同被雷击中一样,僵住了。 盛云泽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顺着段移的目光看去,看到自己的亲娘颤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 盛云泽:…… 如果有第四个人在现场,就能看到他们三个人的表情有多么精彩纷呈。 盛云泽膝盖挤进段移的双腿之间,把段移的双手提起来,仅仅用一只手就把他扣在枕头上,段移和他在打闹的过程中,外套不知道飞到哪儿去,里面的衣服也被扯的乱七八糟,脸色微红,发尾有些细汗,怎么看怎么少儿不宜。 盛母站在门口,石化了。 段移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掀开盛云泽,坐直了身体,尴尬地喊了一声:“盛阿姨……” 盛母把手中的牛奶盘放在桌上,游魂似的飘到了门口,顺便带上了门。 盛父刚好要上楼找盛云泽,看到自己老婆一脸震惊的贴在门口,不由问道:“怎么了?” 他伸出手要去开盛云泽的门,盛母一个激灵,立刻拽住了盛父的手:“不行!” 盛父:? 盛母深吸一口气,严肃道:“我觉得我要抱孙子了。” 盛父:…… “你想听我对你说什么?” 盛母:“洗耳恭听。” 盛父:“我觉得你疯了。” “啊啊啊啊啊!!盛阿姨一定觉得我疯了!!!”段移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抱头在床上打滚,然后目光一凛,刺在盛云泽的身上:“都怪你,靠,你刚才鬼上身啊,干嘛要压着我,完了完了,盛阿姨现在一定觉得我是个带坏她儿子的变态……” 盛云泽慢条斯理地享用牛奶,段移气死了,跳下床:“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喝牛奶?想好怎么跟盛阿姨解释了吗?” 盛云泽:“挺好喝的,你要来一口吗?” 段移的火气消失,将信将疑:“真的?” 然后对着盛云泽喝过的那一边杯沿,咕嘟咕嘟喝了两口,上嘴唇涂了一圈的白色奶沫,盛云泽盯着奶沫,内心很焦灼。 段移毫无察觉,看了眼牛奶,惊喜道:“还真挺好喝的?你们家买的什么牌子啊?” 盛云泽忽然抢过段移的牛奶:“别喝了。” 段移:? 不是你给我喝的吗? 怎么又不让人喝了? 牛奶盘中有两杯,段移又端起另一杯,忧心忡忡道:“你说一会儿该怎么跟盛阿姨解释啊?” 盛云泽:“解释什么?” 段移的耳根又红了,艰难开口:“就、我们刚才……” 盛云泽淡定:“我们刚才有怎么样吗?” “没有。” 盛云泽理直气壮:“那你解释什么?还是说你觉得我们有什么?” 段移的心一下就被提起来了。 盛云泽挑眉:“你该不会想了一些你不该想的东西吧?” 段移:“我没有!我就是觉得……” 盛云泽安慰他:“放心,我妈绝对不会多想的。你一看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的段移心里甚至还蹿起了一阵火气。 什么叫我一看就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啊? 段移喝奶喝出了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含糊不清道:“哦?那你喜欢什么类型?全智贤吗?” 盛云泽:“你想知道啊?” 段移心痒痒:“你不说拉到。” 盛云泽故意逗他,开口:“我喜欢聪明的女人。” 段移连忙在心里核对一番:聪明,那自己是很聪明的啊!(对自己产生了误解)女人……盛云泽喜欢女人吗…… 盛云泽继续:“脸蛋清纯,身材魔鬼,前凸后翘,漂亮懂事,成熟稳重,你哪一点符合?” 段移在心里一个一个的和自己对比过去,听到盛云泽最后一句话,连忙反驳:“谁说我要符合了?” 盛云泽要笑不笑:“你刚才难道没有在心里偷偷对比。” ……靠。 段移有一种被抓包的恼羞成怒,哽咽一声:“呵呵,正好,你最好喜欢的类型和我一个都不要一样,不然你要是爱上我的话,我会很过意不去的。” 他酷酷地靠在桌上,“我是有很多爱慕者的好吗,你要是不小心爱上我,那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不用感到奇怪,谁叫我魅力这么大。” 盛云泽评价:“没看出来。” 段移:“反正我喜欢的类型也不是你这种。” 盛云泽手里的玻璃杯“喀拉”一声,仿佛是被手用力的捏碎发出的声音。 段移要争一口气,怎么也要占上风,因此口不择言道:“校花你嘛,也就这一张脸好看。” 盛云泽脸色还是逐渐发黑。 不得不说,段移果然有一种精准踩雷的幸运e体质,盛云泽最担心什么,他就能在什么上面踩雷。 段移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滔滔不绝:“不过小溪跟你的脸也是一样的,好像也不是什么绝版的脸嘛,论脾气她可比你好多了,又开朗又热情,重要的是她还不会随便开嘲讽。” 盛云泽后槽牙咬的嘎吱响:“是吗。” 段移自己说着说着,似乎也把自己说服了:“其实你们俩都是alpha,喜欢你和喜欢小溪也没什么区别,你们的信息素是一样的吗?” 话没说完,就被盛云泽重新掀翻在床上。 还好段移已经把杯子里的牛奶给喝完了,不然准要洒一地。 他还没明白盛云泽又发什么疯,就觉得一阵冰霜冷冽的信息素铺天盖地的压下来,段移身边的空气在一瞬间被抽的一干二净,他出现了很短暂的窒息情况,一种说不上是难受的恐慌令他的脸迅速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潮。 段移微微张着嘴试图呼吸,双手无力地挣扎了两下,瞳孔也在迅速的失去光泽,盛云泽的信息素压得他在段时间之内达到了假性发情的水平,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片刻,盛云泽冷哼一声,才收了信息素。 段移口干舌燥,得到了新鲜空气,大口大口的喘气。 回过神,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盛云泽:“你拿信息素压我?” 盛云泽呵呵道:“现在能分清楚我和盛云溪的信息素了吗?” ……我根本不知道盛云溪的信息素是什么好吗! 段移被莫名其妙的施压,火冒三丈。 “你神经病!”段移破口大骂,推他:“我不玩儿了,我生气了,我要跟你吵架!” 盛云泽撑着下巴:“我不。” 段移反抗无果,慢慢察觉到了一件更尴尬的事情,短暂的假性发情让他下面…… 他夹紧双腿,侧过身体:“我要睡了,总之今晚是不会跟你说话的。” 盛云泽:“和我吵架还想睡我的床?” 段移埋在被子里的脸红了半边,闭着眼没什么力气的吼:“别烦我了,睡着了。” 盛云泽“啧”了一声:“外套不脱,就想睡觉,脏死了,去洗澡。” 段移灵机一动:“你光说我,你怎么自己不去洗?你先去洗。” 当务之急,就是把盛云泽支开。 就在这时,门口敲门声又响起,盛母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此刻正常无比的开口:“我来收牛奶盘了,都喝完了吗?” 段移连忙坐起来:“喝完了,阿姨。” 盛母:“不用坐不用坐,你辛苦了。” 段移:……? 辛苦什么? 他懵逼。 盛母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子,递给盛云泽:“这是上次去意大利的时候给你订制的那套睡衣,你一直没穿,就收到了衣帽间了,陈阿姨帮你洗过烫过了,今晚上拿来给小段穿,知道吗?” 盛云泽拉开袋子,衣服是浸过精油洗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小苍兰味道,很有助眠的效果。 盛母一向很讲究生活品质,用的精油也是法国一家专门为国内富豪阶层专门定制的工作室出产的,一小瓶就要三万,盛母一开始嫌弃精油味儿浓,就让陈阿姨拿来泡衣服,滴上一两滴,穿着有安抚情绪的效果。 盛云泽:“还有事吗?” 他接过袋子之后盛母也没走,盛云泽就知道他妈有话要说了。 “你和小段是怎么回事呀?” “哦,我们是同学。”盛云泽大言不惭。 “你少来,你是不是喜欢人家?”盛母开口。 盛云泽没说话,他微微侧脸,看到房间里的段移,裹着被子像个糯米团子,头发在打闹中翘起了一撮,十分可爱。 他转过头,认真无比:“是他喜欢我。” 盛母:…… 盛云泽:“虽然让我觉得很烦,但不讨厌。你别问这么多了,该有的都会有的,去睡觉。” 盛母不死心:“我觉得小段人很好呀,你要是喜欢人家就别老欺负他,我最知道你的了,你小心把人家给欺负跑了,你没地方哭。” “不会。他爱我爱的死去活来,一秒都不想离开我。” 然后把门关上。 段移见到盛云泽回来,好奇道:“你袋子里是什么?” 盛云泽把袋子砸在床上:“睡衣,去洗澡。” 段移脸可疑的红了:“你先去。” 盛云泽脱了外套,露出了上半身,他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身材,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柴。盛云泽的身材好的很匀称,完美的赏心悦目,肌肤雪白,覆盖着薄薄的肌肉,很容易令人想到少年身体中年轻的爆发力。 段移吓得“喂”了好几声,把盛云泽给“喂”懵了。 段移指着盛云泽,紧张的打结巴:“你干嘛脱脱脱脱衣服??” 盛云泽吐槽,故意学他说话:“你穿穿穿穿着衣服洗澡?” 段移:“你不能去浴室里脱吗?” 他捡起床上的一件衣服往盛云泽身上砸去:“穿好啊,你给我穿上啊!” 盛云泽双手抱臂,笑的意味深长,段移惊悚地盯着他:“你可千万别说出什么‘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吗’这种雷死人不偿命的台词啊。” 但盛云泽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眼段移,就洗澡去了。 “左边还有一个浴室,我洗完澡之前必须看到你在床上。”盛云泽钻进房间里的浴室。 段移不服:“凭什么啊?我洗澡超慢的,我他妈要洗到明天早上!” 盛云泽:“天冷,我缺暖床的。” 段移:“我暖你妹啊!” 话是这么说,等盛云泽一进浴室,段移就从床上跳起来,连忙跳进浴室中。 热水一开,浴室中烟雾缭绕,他下面才缓缓冷静下来。 段移默念:正常正常,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被人用信息素一压,当然要起反应,我又不是柳下惠。 想通这一点,段移心情舒爽,再加上雷雨天洗热水澡实在是一大享受,盛云泽家的浴室又特别豪华,一应俱全。 浴室的北面是落地窗,望出去就是一条大河,视野开阔,雷雨交加,闪电在不远处落下,段移泡在水里,看的昏昏欲睡。南面的玻璃连接着卧室,段移进来的时候没发现这是一面双向玻璃,他自己家的玻璃是单向的,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却不能看到里面那种,因此想当然的觉得盛云泽房间里这一块也是单向玻璃。 他在温水里跑的爽了,生出了一点儿少年青涩的欲望。 于是段移左顾右盼,心里天人交战。 一个小人说:这是在别人家,不太好吧? 另一个小人说:什么叫别人家?这是盛云泽家,自己婆家,有什么见外的?再说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盛云泽撩的?他只管撩不管泻火?他做人吗?是人吗? 一个小人又说:可是盛云泽现在也不是你老公呀,你们俩无亲无故的…… 另一个小人又说:你俩在浴室里干的次数还少吗?一大把年纪了到现在来矫情,你不说,谁知道?! 最后,一个小人打死了另一个小人,段移纠结一番,伸出了罪恶的右手,缓缓没入进了水中。 他叹了口气,微微仰头,靠在浴缸上,少年黑色的头发与白色的浴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水雾将他的双唇浸湿的厉害,睫毛上挂着雾气凝聚的小水珠,段移微微眯着眼睛,放空似的盯着不远处的夜景。 盛云泽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段移的姿势其实他很熟悉,准确来说,只要是男人就能熟悉他现在正在干什么。 盛云泽在那一瞬间,心里冒出来不知道什么滋味儿。 尴尬?恼火?还是避嫌,他以为自己会转过头,但是目光落在段移脸上的时候,盛云泽连转头是什么都忘记了。 就像是被什么胶水死死的黏在了他的脸上,然后滑过他的嘴唇、下巴,仕女一样修长的脖子,深深凹陷的锁骨,如同振翅欲飞的蝴蝶,奶白色的皮肤,挂着水珠,称得上是莹莹发光了。 水面缓缓地荡开一圈圈涟漪,水下的风光被白色的浴缸挡住。 盛云泽从来没这么感谢过自己双眼2.0的视力,还天马行空的联系到自己每一次认真做的眼保健操,幸好自己认真对待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所以上帝才会给他一点儿福利作为奖励吧。 他甚至看到段移微微开启的唇念出了他的名字。 或许也有可能是他看错了。 但盛云泽还是如同被苍雷灌体一般,连时间都跟着他一起静止了。 说白了,他也才十七岁,没见过这种视觉刺激,更别说段移仿佛还念了他的名字…… 这种只出现在高中生晚上偷偷摸摸看的小片上面的限制级内容如今就在自己眼前上演,震撼程度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段移似乎已经自娱自乐的很久了,他就连做这种事情也不专心,做的很想睡觉。 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有气无力,软绵绵、慢慢地安慰自己。 不该这样的。 盛云泽心里古怪的想。 不够用力,不够狠,不够凶,脸上也不该是这种小猫餍足的表情。 他脑子里浮现的片段式的记忆,段移总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把睫毛都糊住了,断气似的痉挛,五指死死抓着被单,那是很激烈,很疯狂才会露出的表情。 盛云泽站在原地没动,盯着段移的脸,心里古怪的想法越来越多。 或许我可以帮他一把。 他这样想,然后被自己疯狂的念头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段移忽然睁开了眼睛。 盛云泽躲都没地方躲,脚下如同生根一般,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撞在一起。 一瞬间,段移脑袋一片空白,温水似乎都变成了冰水,他浑身一抖,回过头来,水里渐渐地冒出了一些液体,他傻眼了。 段移猛地往浴缸里一藏,水被溅的到处都是,外面又落下一道惊雷,段移觉得这道雷仿佛是落在自己身上的,或者干脆就直接把自己劈死算了。 他刚才在干什么? 他鬼迷心窍的都干了什么? 干了也就算了,还被人家主人发现了??? 段移脸色一阵中一阵白,恨不得直接撞死在墙上。 可下一秒,盛云泽就移开了视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自然收拾起地面落下的一些书。 段移跳到喉咙的心,缓缓的落下去。 对…… 对。 我想起来了,连着卧室的浴室玻璃是单向的。 段移全体起立的汗毛和鸡皮疙瘩终于一个一个的平复下来,整个人如同死里逃生,劫后余生,长长的松了口气,沉到了水里。 吓死了。 他想:他妈的,吓死了,吓死我了,下次再也不干这些缺德事了。 还好盛云泽没看见,要是被盛云泽看见了,他不如直接从十八楼跳下去。 太羞耻了。 虽然已经知道盛云泽没看见,但段移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下去,换了一缸干净的水后,他半张脸埋在水里,沉默的吐泡泡。 刚才的场景,让他想起了某些藏在记忆深处已经忘得差不多的羞耻play。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在盛云泽面前这样,平行世界中,盛云泽还老爱搞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让他做,虽然每一次段移都扯大旗奋力反抗过,但是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甚至还会得到更加过分的惩罚。 可现实世界中的盛云泽才十七岁,段移瞬间觉得罪恶感爆棚…… 靠……盛云泽现在还是个未成年…… 一个澡洗了一个半小时。 段移穿好睡衣出门才想起盛云泽要他给暖床的事情,按道理说,盛云泽一定会抓着他冷嘲热讽一番。 要不然就是没事儿找事欺负他。 可盛云泽居然乖乖地在床上看书,一动不动,甚至连段移出来了,他都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 怎么回事?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转性了? 段移立刻忘记刚才羞耻的小插曲,迅速恢复正常。 而且羞耻的只有自己,盛云泽又没看到,我表现的太明显了,岂不是还要被盛云泽抓到把柄? 他磨磨蹭蹭地到了床边:“喂,我上床睡觉了?” 盛云泽冷淡地抬了下眼皮:“哦。” 段移掀开被子,有盛云泽暖床,里面热烘烘的。 他好久没有跟盛云泽如此独处过了,温馨的房间,昏黄的灯光,巨大的落地窗,电动窗帘自动分开,一切的一切都跟平时世界中的婚后生活重叠在了一起。 只差盛明和盛夕在床边闹他。 盛明是哥哥,更像盛云泽一点,小小年纪就喜欢板着脸对他说教,但很容易害羞,每一次段移揉他的脑袋,他总要毒舌一句,然后偷偷脸红,把段移的手主动的放在自己的小脑袋上。 盛夕是弟弟,性格比哥哥开朗许多,是个小天使,还是个多动症患者,一天皮到晚,就没见他停过,小小年纪就知道带着哥哥去摘隔壁叔叔家的果子。 段移想的入神,不由笑出声。 盛云泽合上书:“你笑什么?” 还笑的这么恶心,跟我妈看着我笑一样——盛云泽后半句毒舌没说出来。 他还不太理解什么叫做充满母性光辉的笑容! 段移还没回过神,下意识开口:“我在想盛夕,他上回被你揍了一顿之后老实不少,好久都没给我惹麻烦了。” 盛云泽皱眉:“盛夕?” 他是谁,似乎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段移说的还挺自然,仿佛是真实存在过的一个人一样。 而且自己还揍过他。 盛云泽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揍过一个叫做盛夕的人。 段移听到盛云泽的声音,回过神了,同时吓出一声冷汗:“哦哦哦,是那个,是我的一个朋友……” 盛云泽面瘫脸:“我还揍过你的朋友?” 段移:…… 完了,圆不回去。 他只好埋在被子里装死。 盛云泽一见他怂就忍不住想更加用力的欺负他。 手刚碰到段移盖在头上的被子边缘,顿住了。 脑海里不知怎么冒出了浴室里的那一幕,目前只有十七岁并且没有任何恋爱经验还是个纯洁少年的盛校花盛云泽同学,万年不变的厚脸皮……脸红了。 他怎么这样? 盛云泽恼羞成怒。 不是段移故意勾引他,他怎么会觉得羞耻? 这里是他家,他的房间,段移就敢这么大胆……还是真的觉得他不敢拿他怎么样? “你睡了?”盛云泽自己不爽,段移也别想睡觉,他推了段移一把。 段移闷声回答,困的时候声音还带着一点儿奶味儿:“嗯……” 盛云泽:“你明天几点回去?” 段移无语:“你就不能让我先睡一晚上再下逐客令吗,有你这么当主人的?这是你独特的好客之道吗?” 盛云泽:“谁给你下逐客令了,我问你明天有事吗?” 段移仔细一想,摇头:“没有。” 盛云泽命令他:“来看我的演出。” 段移愣了下:“什么演出?” 他挖空心思想了下,盛云泽什么时候还有个多才多艺的人设了? 难道是滑板演出,他印象中,盛云泽平时的生活似乎也没有那么丰富。 可真的去想时,段移发现平行世界中的盛云泽形象,变得好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现在这个越来越生动的少年盛云泽。 段移心里一紧,他说出什么滋味儿,但他不想忘记那个他。 可越是想,越是模糊,段移情绪低落的很明显。 “在文化广场。”盛云泽问道:“你在想什么?” 段移嘟囔:“我什么都没想。” 盛云泽吐槽:“你什么都没想?那你做出一副死了老公的寡妇表情干什么?” 段移:=口=! 哪有你这样说自己的! 盛云泽当然不是咒自己—— 好吧其实跟咒自己差不多。 段移天生性格乐观,一般不太露出这种忧郁的神情,仿佛受了情伤一样。 南野是不能让他伤心的,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薛定谔的平行世界中的盛云泽。 操…… 盛云泽牙都快咬碎了。 睡在他的床上想别的男人? 操! 盛云泽又想起来一件糟心事,既然是这样,刚才他看到段移在浴室里念的他的名字,到底是想着他还是想着那个老不死? ——十七岁的盛云泽认为比自己大的男人——特别是还对自己“女朋友”有想法的老男人一律归类成老不死的。 他猛地瞪了段移一眼,然后气的头顶冒烟,转过身背对着段移,就差在背上写着“我很生气,你最好快点来哄我”这句话了。 段移用手指戳了他一下:“喂,我没说不去看吧,你气什么?” 盛云泽阴阳怪气:“随便你。” 段移从被子里钻出来,又戳了一下盛云泽的背:“嗳,别不理人嘛,明天要不要我再给你送送花。你是跟着乐队演出吗?你什么时候参加的乐队啊?你是弹吉他的还是主唱啊?” 盛云泽虽然没消气,可也忍不住不回他话,没好气的开口:“高一参加的,架子鼓。” 段移毫不掩饰的崇拜:“靠,架子鼓,妈的,打起来好帅啊,我之前想去学,但是放弃了。” 盛云泽:“为什么?” 段移:“一点小事,不过我吉他弹得还不错,下回弹给你听。” 这话取悦了盛云泽,少年的怒气来得快,走的也快。 段移摸了摸鼻子,看了眼窗外的雷雨,干咳一声:“冻死了。” 盛云泽瞥了他一眼,段移没动,盛云泽闭上眼,段移挫败了:“好吧好吧,你能别离我那么远吗?咱俩中间都能再睡一个人了。” 盛云泽呵呵一声:“你真的冷?” 段移认命,直接打直球:“开着空调的怎么会冷,我就想离你近点儿。” 盛云泽对段移的直球一向没有解决办法,他僵了一下,然后把段移捞过来,抱在怀里,“上下其手”一通乱摸。 段移被他挠的哈哈哈直笑:“不行不行,你这样抱得太紧了,晚上会热的。” 盛云泽嫌弃他肉,段移老大不乐意,不给他摸了,盛云泽又想起自己之前让他叫“主人”的缺德事儿,旧事重提,段移还是不干。 盛云泽掐着他的脸:“明天的演出你来看,如果我们拿了一等奖,你就得答应我的要求。” 段移无语:“你什么癖好啊?” 盛云泽掐的很用力:“你叫不叫?” 段移被他骚扰的无可奈何:“叫叫叫。” “搞什么啊……”第二天一大早,段移穿着盛云泽的衣服,在袖子和裤腿处各挽了三圈上去:“我还以为要等我呢,结果一早就没人了。” 盛云泽的衣服对他而言偏大,段移穿上鞋,按照约定往文化广场区。 礼拜天,广场上人来人往,段移刚到入口,就看见大门两边各立着一块很大的广告招牌,宣传文化广场今天的活动。 “文化祭?”段移挑眉。 “段崽!”段移一听声音,转过头一看,蒋望舒在不远处翻身下车,把共享单车停在一边:“你昨天去哪儿了?” 段移不好意思说,直接糊弄:“有点儿事。” 蒋望舒勾着他的肩膀:“没事儿,你来了就好了,走吧,他们都在等我们。” 段移:“等什么?” 他一脸茫然,不像是装的。 蒋望舒:“你没看微信吗?” 段移掏出手机,一开机,打开微信,蒋望舒的消息跳出来。 “我去,我还以为你是看了微信才来的,合着不是啊。” 段移心想我是跟盛云泽有约好吗…… 蒋望舒自顾自的发散下去:“这是什么,这就是母子连心啊!” 他侧过头:“广场搞文化祭你知道吧,我在这儿发现了一家巨好吃的烤肉店,叫上了简翘他们,今天去美食街吃到肚子撑为止。” 段移:“简翘也来了?”他吐槽:“简翘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减肥吗,她怎么可能答应你来吃美食?” 蒋望舒:“正解!” “蒋望舒,你有病吧给我个错的定位,老子在我外面绕了一圈才找到正大门。”南野迎面走来,看到段移,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你也在。” 段移打招呼:“你也是来吃东西的?” “蒋望舒约的,要不是你在,我才不来。”南野退后一步:“你身上衣服谁的?你自己的?” ……盛云泽的。 但段移绝对不能说实话,撒谎:“啊,我哥的。” 蒋望舒立刻上当:“难怪不得比较大。”他:“对了,你不是问我简翘为什么回来吗,我老实跟你说,主要是盛云泽今天在这里有个比赛。你不知道吧?” 段移:……我当然知道,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南野不爽:“盛云泽怎么阴魂不散?” 蒋望舒:“你干嘛对他敌意这么大,我告诉你哈,不是每一个alpha都跟你一样喜欢搞双a恋的,校花明确表示说对小段没兴趣了,当然小段要是单相思我也没办法哈。” 南野挑眉:“你单相思盛云泽?” 段移没好气:“我单相思全智贤行吗!” 南野建议:“你可以单相思我,这样我们立刻变成双向暗恋,破镜重圆。” 蒋望舒边走边说:“简翘就为了盛云泽来的,喏,你看到的脸熟的二中妹子,都是打听到校花在这里参加比赛才来的,乐队比赛,还挺帅的。” 南野解释:“文化祭里面的音乐节,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去美食节吃东西。” 段移:“我有点儿想去看演出……” 南野却拽着他不准回头:“没什么好看的?你不如看我,我本人帅多了……” “小盛,准备好了没?” 乐队队长为了这次演出下足了功夫,做了个脏辫。 盛云泽心不在焉的瞥了下台下:“嗯……” 脏辫队长:“你在等人啊?” 盛云泽:“嗯。” 脏辫队长心里一跳,“女朋友?” 乐队吉他手走来:“什么女朋友?队长,你女朋友来了?” 吉他手是隔壁音乐学院的大学生,穿的很妩媚,画着大浓妆,对盛云泽有着明显的好感。 其实对盛云泽好感的人是很多的,毕竟有这么一张脸,又是单身,女生或是单身的omega都会对单身帅气的alpha有点儿幻想。 反过来也一样,alpha对单身且漂亮的妹子和omega同样有幻想。 脏辫队长:“我还以为你单身呢,没想到背着我们脱单了。” 盛云泽:“没。” 脏辫队长恍然大悟:“你俩还没在一起?” 吉他手一听有八卦,连忙凑来,结果听到盛云泽似乎有暧昧对象,吃瓜吃到自己家塌了,伤伤心心浮夸的抱着吉他走了,并扬言今天要在乐队聚餐的时候唱一首“失恋快乐”。 盛云泽正在帮人家调音,吉他手撑着下巴往台下一看,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 “我又找到初恋了!”吉他手欢呼。 队长乐道:“你的春天正是一茬接着一茬来。” 他顺着吉他手的视线看,正好看到南野。 吉他手花痴:“这个小哥哥我可以!” 盛云泽也看到了,顺便一起看到的还有被南野勾着肩膀的段移。 吉他弦瞬间断裂一根,吉他手惊呼一声。 盛云泽黑着脸站起身就想往台下走,队长连忙道:“小盛,就要彩排了,你去哪儿啊?” 盛云泽脚步一顿,知道自己这时候走开十分不负责。 左思右想,他咬牙切齿的拨通了盛云溪的手机。 段移被蒋望舒拉着去美食节的时候,简翘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除了几个比较脸熟的,还有些是南野的朋友以及简翘的朋友,他们人缘都挺好,有些还不是二中的学生。 段移很出名,那些人都认识,也不用他做自我介绍。 蒋望舒和他们插科打诨,段移就附和两句,点了一些吃的,段移手机响了。 他一接,是个陌生的号码。 盛云溪的声音从那边响起:“嫂子你人在哪儿啊?我在文化广场门口,来接我呗。” 段移对盛云溪的称呼十分无奈,却也没反驳。 她声音不大不小,蒋望舒正好听见,诧异道:“嫂子?你什么时候嫁人了小段?妈妈怎么不知道?” 段移:“她开玩笑的,我一个朋友。” 蒋望舒:“什么朋友?” 段移想起盛云溪是盛云泽的妹妹,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盛云溪嘻嘻哈哈的转悠,一会儿说自己迷路了,一会儿说自己肚子饿。 段移认命:“你们等我一下,我接个人。” 简翘:“你朋友吗?” “哇,听起来是个妹子诶。”郝珊珊挤眉弄眼:“爸爸,这是我的新新妈妈吗?” 蒋望舒:“这是新娘娘!” 段移踹了她一脚:“滚,人家是女alpha好吗,收起你们猥琐的眼神,没有妞给你们泡!” 蒋望舒瞬间失望,然后满血:“算了,女a也行,至少是个女的!她好看吗?” 段移:“等她来了你就知道了。” 五分钟之后,面对石化在原地的蒋望舒以及郝珊珊他们,段移幸灾乐祸的介绍道:“喏,盛云溪,团座的亲妹妹,双胞胎那种,看着她的脸,请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蒋望舒把嘴巴给强行合上,颤颤巍巍道:“小段……你、你不会兄妹俩一个都不放过吧……” 郝珊珊则是直接被雷劈了,见到盛云溪,痴呆表情开口:“真的不是团座男扮女装吗?” 告白 盛云溪用她的实际行动来证明,她真不是盛云泽男扮女装。 第一次见到盛云溪的人,光看脸基本都分不出她和盛云泽的区别。好在盛云溪是个妹子,虽然个头高了一点,但整个人和盛云泽是完全不一样的。 海藻一样大波浪头发落在后背,穿得十分运动休闲,笑起来明艳四射,只是两颗小虎牙的位置跟盛云泽长得一模一样。 与之相反,盛云泽就很吝啬他的笑容,众人也就难见到他的虎牙。 乍一看盛云溪笑的如此阳光灿烂,在场熟悉高岭之花盛团座的人心里都打了一个突。 特别是简翘,她整个人的世界观仿佛都被颠覆了。 盛云泽从来没在学校透露过自己的家庭情况,不过见他高冷那样,实在不像是有兄弟姐妹的,于是默认是他的独生子。 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盛云溪——盛云泽的双胞胎妹妹,阳光开朗,顶着盛云泽的脸,表情丰富的简翘都以为自己活在梦里。 盛云泽的脸真的会露出这种表情吗? 简翘就一米六五,盛云溪大概一米七九左右,女alpha个儿都高,裙子下面掏出来比男人还大,身材却也是纤细的,有少年的英气也有少女的活泼妩媚,气质干净。 盛云溪称得上是平易近人了。 今天有些太阳,她跟简翘谈笑风生,过马路时还会绅士的让简翘先走半步,虚扶她一把,上楼梯时解下自己的外套,替她挡住裙下的风光,以免被有心之人看去,绅士温柔,甚至买水提包等等一手包办,照顾妹子照顾的无微不至。 半小时不到,简翘就彻底倒戈了。 盛云泽? 什么盛云泽不好意思我觉得小溪可能不喜欢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虽然从来没有跟盛云泽在一起过,但是今天可以宣布单方面分手了,我已经找到了性价比很高的等价替代品…… “我靠……高手,真的是高手。”蒋望舒啧啧感慨,他捧着一杯奶茶——盛云溪请的,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牛逼,实在牛逼。” 段移等alpha和beta在栏杆上蹲了一排,羡慕嫉妒恨的看着前面观众席上左右拥抱的盛云溪。 盛云溪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把吉他,笑盈盈地跟郝珊珊打趣——右边是简翘,其余的omega以及妹子们都围在她身边,一脸崇拜和娇羞地盯着盛云溪。 她在国外长大,见多识广,风趣幽默,谈吐不凡,活泼俏皮的同时又带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稳重——段移怀疑这是盛云溪的外在形象,他妈的他昨天见到小姑子的时候这货可不是这个模样的! 她和盛云泽掐架的时候简直就是两只花孔雀在争相开屏,就是小学鸡打架好吗! 小姑子怎么在omega面前还有两副面孔? 郝珊珊崇拜的目光已经要实体化了。 蒋望舒:“看见了吧,以后不要在说什么盛团座不给我们活路,不给我们妞泡了,没想到这么多年,全都是我们误会了啊!什么叫不给活路,这他妈才叫不给活路。” “操……盛团座为何要这样赶尽杀绝?自己不来泡妞就派自己妹妹来盯着我们吗?” “我以为盛团座每天顶着个棺材脸是装逼,看来是我误会了,原来他是在给我们泡妞的机会。” 原以为盛云泽就是一个不给男人活路alpha了,这么一看,盛云泽完全是做慈善啊。 真正不给人活路的是盛云溪吧,顶着和她哥一模一样的脸,套上了标准言情小说霸道总裁的性格,这他妈的……哪个妙龄少女遭得住?! 郝珊珊春心荡漾,扭到了段移面前。 段移吐槽:“还记得你爸啊?” 郝珊珊做作道:“爹地你说什么呢,女儿已经找到了第四百六十五次初恋了,这一回不用彩礼我倒贴!” 段移:“省省吧。” 蒋望舒不由发问:“你们真觉得盛云溪好啊?她哪儿好啊?是个alpha?跟校花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郝珊珊用一种“你永远不懂女人”的眼神怜悯的看着蒋望舒:“妈咪,或许,这就是你单身的理由吧。” 段移偷偷给盛云泽发消息:你让你妹过来的? “嗡嗡”一声,盛云泽捡起手机,回复:我不记得我的演出在美食节。 音乐节和美食节是两个场地,一个在广场东,一个在广场西。 段移:是你早上走的太急了!你如果等我不就没这么多事情了 盛云泽:现在过来 段移想都没想就回复:不行 盛云泽:我昨天跟你说过,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段移:蒋望舒也在,我不能丢下我兄弟 盛云泽阴阳怪气的回复:是不能丢下你兄弟还是不能丢下南野? 段移一愣,没想到盛云泽还知道南野跟他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一阵心虚,有一种出轨被老公抓了个正着的既视感。 南野凑过来,他下意识把手机盖住。 这个动作有点儿伤南野的心,他嘟着嘴:“我又不会不经你允许看你的手机,你防贼似的防着我做什么?” 段移此地无银三百两:“没防你,我随便一个动作,你干嘛解读这么多啊?你阅读理解题转世啊?” 南野:“你跟盛云泽是不是好了?” 段移:“你这问题一天是要问八百遍是吗?” 南野委屈:“问也不能问了?我跟你好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段移:“南野,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要真还想当我朋友,你就别提这事儿。” 南野:“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跟盛云泽在谈恋爱?” 段移微微一愣:“没有……” 他和盛云泽的相处关系其实是很奇怪的。 段移自己都觉得别扭,盛云泽好像对他有意思,又好像对他没意思。 别说南野想问,他自己都想问,他和盛云泽现在是什么情况。 昨晚他说的话暧昧不清,让段移头疼了两晚。 他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找盛云泽问个清楚。 如果他不说,那就自己说。 南野:“如果你没有和他谈恋爱,我追求你是合法的,你没理由拒绝我。” 段移吐槽:“清醒点儿!” 南野瞥他:“而且你觉得盛云泽理你吗?” 他还不知道盛云泽私下跟段移该摸的摸,该抱的抱,干的都差不多了。 就差谁去把窗户纸挑破。 段移:“那也是我跟他的事情。” 南野使出杀手锏:“你没想过你和盛云泽在一起之后,简翘怎么办?她不会觉得难堪吗?” 戳中了段移顾虑的一点,他当场心绞痛起来。 啊……高中生的爱情为什么这么复杂啊…… 蒋望舒本来找段移玩,一过来就听见酸了吧唧的对话,立刻‘阿弥陀佛’明哲保身光速退到了安全线以外。 “嗳,蒋哥。”盛云溪冒出来。 蒋望舒连忙:“不敢不敢,您叫我一声小蒋就好了,您坐,有什么想问的您随意。” 盛云溪乐一声:“你这人挺好玩儿的。我讨教你一下啊,段宝跟那alpha什么关系啊?” 她微微抬头示意。 蒋望舒:“你说南野啊,同学关系。” 盛云溪:“我怎么觉得他俩之间的氛围有点儿奇怪呢?” 蒋望舒也没隐瞒,段移跟南野那一段在学校里也不是什么难打听的事情,直接说:“小段前男友。” 盛云溪瞪大眼睛:“前男友?” 蒋望舒:“惭愧,我们家小段确实有些放纵了。” 盛云溪:“那我哥怎么办?” 蒋望舒想保持一个恰到好处的表情,但是没忍住:“你哥怎么办跟小段前男友有什么关系?” 盛云溪的表情一下变得变化莫测。 蒋望舒忽然察觉出一点不对,表情顿时也凝固了一瞬。 “我再问一个问题,段宝跟我哥什么关系啊?” 蒋望舒很快恢复如初,从善如流:“同学关系呗,哦,咱们一班的父母官,顺便一说,现在还是绯闻对象,段宝上一个绯闻对象是我,在我怀胎七月的时候,你哥横刀夺爱,害得我流产了。” 盛云溪一言难尽:“那……我替我哥道个歉?” 蒋望舒比了个不用的姿势,谦虚道:“随便给我几个亿分手费就行了,我也是贪财的人。” 盛云溪坏笑一声,发消息给盛云泽:原来你跟段宝还没有在一起啊? 盛云泽的心情一降再降,乐队队长停下来,干咳一声:“那个,小盛啊,我们现在正在演奏的是恋爱循环对吧?” 盛云泽黑着脸——因为他老黑着脸,所以队长习以为常,盛云泽淡淡道:“我演奏的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是没什么问题……就是……”队长开口:“你能别敲出一股送葬的感觉吗?我听你打这架子鼓感觉我已经驾鹤西去了。” 盛云泽:…… 他现在是很想给人送葬。 砂瀑送葬的葬。 特别是看到盛云溪发过来段移跟南野并排而坐的照片时,气的肺疼。 他“啧”了一声,放下手机。 盛云溪的冷嘲热讽隔着屏幕都透出来了: 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了,合着是你单恋啊? 啧啧,老盛,这就叫做天道轮回好报应啊…… 你还没跟他说你喜欢他? 麻烦咯,我看段宝抢手的不行。 盛云泽不耐烦的回了一句:少管闲事。 又觉得气势不足,接着发过去一句:他很喜欢我。 盛云溪看到她哥这一句明显理不直气不壮的心虚发言,险些笑掉大牙,不甘示弱回复道:说的也是。 盛云溪补刀:他昨天喜欢你,今天喜欢你,明天还能喜欢你吗? 老盛是不是情场没有失意过,缺少社会的毒打,所以对自己特自信,觉得自己特牛逼?全世界的人都应该喜欢他? 盛云溪打字打得很欢快,句句扎到他哥的心: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段宝不会变心啊,以我所见他好像不是什么长情的人嘛,他不是还有前男友? 盛云泽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沉默了。 盛云溪抬头一看,南野正在跟段移搭话,段移爱理不理的,只是偶尔回复一句。 “段宝的前男友叫什么?看起来好惨哦,段宝都不怎么理他,我感觉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你未来凄惨的下场呢~老盛,你要是继续憋着,你就等着嫂子跟别的小白脸alpha跑了吧~” 贱兮兮的。 一脉传承。 盛云泽顺着他妹的这条消息回忆起段移是怎么对南野的,确实够冷酷无情,说断就断,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盛云泽看到这一幕自然是很爽的,毕竟他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但如果有一天自己成为南野的这个角色呢? 看着段移跟其他人黏黏糊糊,卿卿我我? 盛云溪大言不惭道:要我说喜欢嫂子就快下手,不然以后他就成了别人的嫂子了,我挺喜欢他的,要是当不成我嫂子干脆当你妹夫算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肥水不留外人田…… 盛云溪继续:老盛啊我说—— [养猪新手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盛云溪:…… 小气鬼,说两句也说不起。 “南野怎么跟他分手的?”盛云溪一边走一边问。 她和蒋望舒“臭味相投”,迅速打成一片,一见如故,三两句不到就成了生死之交,就差拉上段移一起桃园三结义。 “其实就是一件小事,我觉得有点儿误会,但那时候没人听我的。”蒋望舒吸着太太乐口服液,他分了盛云溪一支,盛云溪欣然接受,让蒋望舒十分感动。 段移和南野分手,说白了是南野的锅。 他初三那年确定要出国,但是一直瞒着段移没说。 出国前才跟段移开口,段移这会儿已经很火大了,南野不当回事,转头还跟自己其他兄弟去吃饯别宴。 问题就出在这个聚会上。 他兄弟都喝多了。 一起来的还有附中几个妹子,以及兄弟的女朋友们。 其中一个妹子喝太醉,就在酒店里睡一晚,和南野睡到了一起。 初中生,又喝得那么醉,两人一个床头一个床尾,就单纯的一间房睡了一晚,什么事儿都没有。 但第二天段移找他的时候,打开酒店门,看到自己男朋友床上躺着另一个陌生的女人,再大的度量也忍不了。 “段移就是受不了这个,要是不喜欢他可以分手,但是感情上的事情绝不允许有瑕疵。”蒋望舒说:“他和南野因为这件事大吵了一架。” 盛云溪唏嘘。 蒋望舒:“两个人谁也没服谁,南野觉得段移无理取闹,无中生有,污蔑他,他已经解释过了,段移不该冤枉他。段移是觉得南野就和那个女的睡了,没别的话说,就是分手。” 盛云溪:“那后来呢?误会解开了吗?” 蒋望舒:“其实第三天段移过了气头的时候就知道误会南野了。” 盛云溪:“哇……那怎么办?” 蒋望舒笑笑:“所以我说他们俩是注定走不长久的,我还是那句话啊,因为他们谁也不服谁。” 南野觉得自己委屈,他要等段移低下头,给他道歉。 段移觉得自己虽然有错,但南野错的更多,南野才应该和他道歉。 谁都不愿意先道歉,所以犟着脾气,谁也不理谁。 蒋望舒像个情圣:“我不是说我们现在不年轻哈,我只是觉得更小一点的时候,大家都太傲了。可是你说跟感情傲,输得是谁呢?” 年轻的时候都争一口气,谁也不让谁,谁也不低头 最后谁也没赢。 两个人的都因为自己的骄傲错过对方了。 “退一步又怎么样呢,低个头,道个歉,又不会死,也不会少块肉,面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蒋望舒:“如果真的比感情重要,只能说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爱对方。” 盛云溪忽然开口:“我哥不会。” 蒋望舒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团座啊?他看起来还不傲啊?” 盛云溪摇头:“我不是说道歉,我是说我哥压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他不会瞒着段移出国,也不会和女生睡一晚。既然是没发生的事情,又怎么会吵架?” 蒋望舒笑笑,站定:“到了。” 音乐节的舞台在众人面前徐徐铺开。 比美食节人更多,更热闹。 来来往往有家庭,有情侣,摩肩接踵,热闹非凡,音乐声震耳欲聋,讨论声此起彼伏,主持人拿着话筒宣布上一个乐队的演出结束,接下来是一支年轻的、由大学生组成的乐队。 尖叫声的浪潮瞬间掀翻了屋顶。 段移捂着耳朵:“靠,人这么多,这么吵,怎么看啊?” 他挤在人群当中,企图找到舞台上的盛云泽,但人山人海,根本看不见好吗! 蒋望舒挤到他身边:“我看他们都带了望远镜,你有吗,要不然我去给你买一个?” 段移转过头,果然看见现场有不少卖望远镜的小贩走来走去, “小盛,马上要轮到我们了,走吧。”队长开口。 盛云泽沉默地站在原地,给段移发了一条消息:来了吗? 段移正在台下被挤得东倒西歪,手机不知道放在哪个包里去了,这么嘈杂的环境,能听到消息声也不可能。 盛云泽没得到消息,转头看着脏辫队长,顷刻间做了一个决定。 “队长,我接受你之间的提议,我来负责主唱位置。” “吃——吗!”台下,蒋望舒扯着嗓子大喊:“章——鱼——小——丸——子——” 段移:“我听得见!你他妈就站在我身边,你用得着吼这么大声吗!” 蒋望舒吃章鱼小丸子,递给段移一个:“保险起见,怕你跟我装聋作哑。校花上场了没啊?” 段移吃的两颊鼓鼓的:“不知道,快了吧。” 他刚才到现在已经吃了很多东西,肚子是饱的,但就是嘴馋。 昨天听盛云泽邀请他来听演出的时候,段移还挺激动。 立刻脑补了一个坐在vip观众席的视觉盛宴。 他要知道跟一千多人挤在一个一千平方都不到的地方看演出,给段移一千万他都不来! 他站的腿酸,听到身边一阵热浪和鼓掌。 段移穿得多,热的扯了下领子:“操,我跟盛云泽没完!他故意让我来遭罪的吧!” 忽然间,郝珊珊尖叫起来,抓着蒋望舒又蹦又跳:“团座团座团座!!!!出来了!!这套衣服好帅!!” 然后无数的手机举的高高的,咔嚓咔嚓的拍照声如同海洋一般此起彼伏,闪光灯都快把台上乐队成员的眼睛闪瞎了。 段移连忙打起精神,甚至戴上了不常用的眼镜,看到盛云泽拿着吉他从后台走出来的一瞬间,他的心也跟着狠狠一跳,眼睛都挪不开,同时酸溜溜的想:也难怪他那么受欢迎。 盛云泽平时就很帅,今天其实穿的也简单,里面一件白色带图案的短袖,外面套了一件浅色的衬衫,一半扎在破洞牛仔裤里,一半随意的扯在外面,牛仔裤卷起两圈,露出苍白的脚踝,下面是一双aj经典款运动鞋。 他好像做了一下发型。 段移没由来的想道。 头发有点儿凌乱,不耽误他变得更帅,比平时在学校里看起来更邪一些,像个坏小子。 笑起来时很撩人,微微眯眼,小虎牙若隐若现。 台下的小姑娘见到他,嗓子都喊哑了。 盛云泽在台上站的很随意,他的目光快速的在人群中略过,然后他拿出手机,在队长调音的时候给段移发了个消息。 -矮子,人群中都看不到你,多喝点儿奶长高点。 他低着头神情专注的敲字: -给我听好了,这首歌我只唱一遍。 盛云溪诧异道:“老盛怎么变主唱了?平时让他唱首歌比杀了他还难。” 蒋望舒:“团座不会唱歌啊?” 盛云溪:“他唱挺好的,只是老盛在乐队里一直都坐后面敲架子鼓,八抬大轿都请不到前边儿来露脸,他队长这次是怎么说服他唱歌啊?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台上,盛云泽忽然抬手。 台下一瞬间全都安静下来。 蒋望舒感慨:“我靠这个逼装的,团座不愧是控场型选手。” 段移双手抱胸,恶狠狠地嚼着小丸子,不爽道:“这个逼我给零分。” 盛云泽微微俯下身,凑近话筒。 正当众人猜测这个美少年要说什么时,美少年口中忽然蹦出了一个名字。 “段移。” 段移骤然在音箱里听到自己名字,吓得章鱼小丸子差点儿全到地上。 蒋望舒张大嘴巴:“卧槽?他叫你?我没听错吧?” 段移也懵了,第一个反应是:盛云泽要干嘛? 他大脑空白一片,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台下观众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把头转来转去,每个人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懵逼。 但每个人又从空气中嗅出了青春的味道。 盛云泽淡定地继续开口:“你现在可以抬起手看腕表。” 段移懵了,下意识按照盛云泽指挥的做。 盛云泽自己也看了眼腕表,冷冽低沉地声音响起:“十二点三十四分五十一秒,记住这个时间,是我成为你男朋友的第一秒。” 台下死一般的寂静数秒,紧接着爆发出惊人的起哄声和尖叫声,音浪都快把耳膜震破。 段移脑子里充血一样嗡嗡响个不停,什么也听不见。 人群在轰动,如同被煮沸的开水,咕噜咕噜的冒泡,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告白欢呼。 气氛被推到了最高潮时,音乐乍破,如雷贯耳,盛云泽才慢条斯理的开嗓。 段移迷迷糊糊听到了从盛云泽口中唱出来的两句歌词: ——全世界还有谁,比我们更绝配。 ——我应该去爱你,要成为被羡慕的一对。 男朋友 很长的一段时间,段移什么都没有听见。 外面人声鼎沸,他的脑袋暂停工作,眼里只有盛云泽高挑的身影。 明明他的目光只是看着人群,但段移就觉得盛云泽看着自己。 他刚说什么来着? 段移心脏砰砰砰的跳。 哦。 说他是我男朋友了。 这回轮到他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翘。 段移又反应过来:不对,他本来就是我老公,现在还降一级当男朋友了,有什么高兴的? 不准笑不准笑! 可是好高兴。 觉得好开心。 想跳起来,跑起来,或者在原地没有形象的大喊大叫,想立刻把盛云泽的屏幕换成自己的自拍,让自己的指纹留在他的手机里,把情侣能做的事情全都做一遍,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发朋友圈发微博用昭告全天下的方式来炫耀。 段移以前特瞧不起人家小情侣发朋友圈,南野和他谈那会儿,段移正在中二病时期,他想和段移发个朋友圈,被段移嫌弃死了,提一次嫌弃一次。 南野说他不够喜欢他,段移那时候不觉得,他只认为南野小题大做,只是不愿意秀恩爱而已,怎么就不喜欢了? 可他现在才明白,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怎么藏得住,怎么忍得住。 段移从自拍到文案都想好了,蒋望舒他们必须每个人都得评论个“99”才行。 盛云泽一定会毒舌他像个十八线的非主流。 那又怎么样。 段移心想,那你还不是被十八线的非主流给迷住了! 蒋望舒见段移神情放空,仿佛呆滞在原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段移才从天马行空的脑补中回过神。 他手上的章鱼小丸子已经全掉在了地上,滚到远处被人踩的扁扁的,段移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被踩得扁扁的,操蛋的是他觉得被踩的挺高兴的。 扁又怎么样,扁也好看。 蒋望舒震惊过后,勉强保持了一点理智,在郝珊珊没过来发疯的时候,及时把段移拉到了观众休息区。 人少一些,段移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大脑逐渐运转,他手脚僵硬,有点儿尴尬地坐在位置上。 面对蒋望舒,段移不知道说什么。 他现在就想狂奔去后台见盛云泽。 “我说……” 打破沉默的是蒋望舒,他脸上收起了平时吊儿郎当的笑容,严肃起来:“盛云泽不会是打赌打输了吧?” 段移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叫打赌输了啊?我有这么没有魅力吗?为什么不能是他真的像我告白?” 蒋望舒:“我宁愿他是打赌输了。” 蒋望舒的表情渐渐崩溃,然后五官皱在一起在脸上一笔一划的写了“卧槽?”两个大字,他颤颤巍巍开口:“这么说是真的,就不是我误会了?你跟盛云泽?” 段移:“我跟他怎么了?” 蒋望舒:“你们在谈恋爱?!” 段移:“我还没答应呢。” 蒋望舒:“靠!这还有什么悬念吗,他一招手你不就屁颠屁颠过去了吗!” 段移:…… “你是他哥们儿还是我哥们儿啊,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段移怒了:“你就没想过我可能不答应他吗!” 蒋望舒迟疑道:“那你不准备答应他?” 段移:…… 蒋望舒:“你觉得你说这话有意思吗?” 段移的脸可疑的红了,他说话开始打结巴:“那、那是因为我给他台阶下,他、盛云泽当着那么多人对我表白,我要是不答应,他多没面子,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蒋望舒觉得段移没救了,他随口吐槽:“哦这么说我站在舞台上跟你告白你也答应咯?” 段移冷酷道:“你死了。” 行。 蒋望舒终于承认今天看到的都是事实,而不是自己做的一个奇葩诡异的梦。 段移看了眼舞台,音乐节还没结束,盛云泽刚才忽如其来的告白掀起了本次音乐节的高潮,到现在人群依旧沸腾,还有余韵。 段移甚至在人声鼎沸中听到了他们在讨论自己的名字。 他耳根也跟着红,心想:盛云泽怎么这样啊? 告白也不打个预告的。 段移都没怎么准备。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忽然觉得自己穿的也不怎么帅。 段移又开始琢磨给自己换一套更帅更拉风的外套,一会儿见盛云泽的时候,好叫他看到自己就神魂颠倒。 想入非非之际,嘈杂的人群中响起了欢快的手机铃声。 段移伸手往自己口袋一摸,手机黑屏——昨晚上跟盛云泽睡觉时忘记充电了。 来电的是蒋望舒的手机,他拿出来一看,递给段移:是小段妈打过来的电话。 段移连忙接上,没说两句,脸色就白了。 挂断电话,由不得段移多想,他开口:“我妈在家里出了点儿事,我先回去,如果有人找我,你就说我在家。” 蒋望舒吐槽:“是怕盛云泽找不到你吧?阿姨出什么事了?” 看到段移脸色惨白,他多问一句。 段移:“急性阑尾炎,一个小手术。” “电话还是打不通吗?”音乐节后台,贝斯手小心翼翼的开口。 盛云泽的手机自动挂断第五个电话。 冰冷机械的提示音冷漠的告诉他,对方的手机已经关机。 他是打给段移的。 脏辫队长拽了贝斯手一把,贝斯手一耸肩膀,找了个安静地位置坐下,没打扰盛云泽。 他看起来心情挺差的。 脏辫队长:“我觉得你现在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贝斯手啧啧感慨:“我没想到,原来帅哥也会有告白失败的案例。” 盛云泽坐在后台没动,目光像是放空,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唯一证明他还没睡着的证据就是不停拨打的号码,和一直显示关机的提示音。 我太着急了吗? 盛云泽捏着手机的手渐渐收紧。 他又想:难道我吓到他了吗? 盛云泽生平头一次生出了一丝慌张。 他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告白也是对段移胜券在握之后才展开行动,没想到会在顺风顺水的晴天翻车。 是他误会段移了? 还是他段移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电话打得越多,盛云泽心里就越没底。 后悔的情绪几乎淹没了他,盛云泽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太冲动了。 或许段移还没有忘记那个世界的…… 他脸色微微发白。 贝斯手站起来,想给他到一杯水,结果身边飞速的蹿过一个黑影。 乐队的人都来不及反应,黑影就到了盛云泽身边。 盛云泽眼前一晃,紧接着是南野怒气滔天的脸。 他淡淡地看着南野,南野二话不说照着他的脸就来了一拳。 盛云泽也懒得跟他废话,被打了没有不打回去的道理。 他也不追究南野为什么揍他,反正他和南野早就互看不顺眼了。 盛云泽现在很恼火,心中积郁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怒气,南野撞在枪口上,盛云泽回手干净利落,南野没讨到什么好处。 贝斯手尖叫一声,脏辫队长才着急忙慌的指挥人把南野拉开。 盛云泽和他脸上都挂彩了。 两人都下的死手,而且都照着脸怼,没理由。 盛云泽神情阴郁,眼神暗的如有一层黑雾,南野被拉开之后还不死心,衣襟凌乱,死死盯着盛云泽。 脏辫队长“哎哟”一声,“你谁啊?怎么上来就打人?小伙子我跟你讲现在是法治社会啊,你要是再乱来我就叫保安了听见没。” 南野从牙缝中挤出一行字:“盛云泽,你什么意思?” 盛云泽慢条斯理的把被南野扯乱的衣襟整理好,他嘴角还有一丝血迹:“你听不懂人话吗?” “我草你妈!”南野挣扎着往前扑,脏辫队长跟鼓手两个人才能合力按住南野:“你撬我墙角?!” 脏辫队长一听,傻眼了。 原以为是寻仇的,结果没想到是寻情仇的! 一联想到盛云泽刚才声势浩大的告白,脏辫队长悟了:多么经典的两男争一女的桥段。 贝斯手一看南野,盘靓条顺大帅哥一枚,心中感慨:也不知道那“女”的得多好看啊? 盛云泽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段移喜欢我,我回应他,跟你有关系吗?” 南野:“你算什么东西你回应他?” 盛云泽冷道:“你又算什么东西?”他忽然笑了一声,极具嘲讽力,一字一顿:“前、男、友?” 南野:“我和他认识十几年,你他妈不来横插这一脚,我们早晚要重新在一起。” 盛云泽皮笑肉不笑:“哦。”他换了个惬意的姿势坐着:“我怎么觉得他更喜欢我一些。” 假的。 今天之前他还敢有把握吹这个牛逼。 刚才告白之后不敢了。 段移就跟凭空消失一样,怎么也联系不到。 脏辫队长听得目瞪口呆,跟贝斯手面面相觑。 合着还不是来寻情仇的,这他妈还是个惊天大八卦。 前任和现任? 不,不,他家的主唱刚才仿佛疑似被拒绝了…… “我说……小伙子你讲清楚啊,你都跟人家分手了怎么还不让别人寻找真爱呢……”脏辫队长叨叨地劝。 南野神色不善的看着他。 脏辫队长连忙望向盛云泽,一人打一棍子:“你也是,人家都分手了你就少说两句嘛,知道你现在很幸福了,但是你也要顾虑前男友的感受啊……” 盛云泽:幸福个屁。 啧。 脏辫队长回去继续劝南野:“我说你就是在这儿揍情敌也没用啊,你再动手的话我们会叫保安的……对吧……要不然你们去找找当事人,问问他的感受嘛……” 脏辫队长说话一套一套的:“要是他愿意跟你复合你就复合,要是人家愿意另寻真爱,你就放手,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南野狠狠地踹翻边上的椅子,冷冷地瞪了一眼。 脏辫队长心疼自己的椅子,还没来得及去扶一把它的遗体,盛云泽一脚踩上去,毫无心理负担的从椅子尸体上跨过。 脏辫队长:“哎……” 贝斯手阻止他:“队长,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试图跟一个失恋的男人讲道理。” 脏辫队长唏嘘:“看见没,帅哥也没有特权,跟咱们凡人一样,该被甩还是被甩了。” 简翘大步上前,拽住盛云泽的手臂。 盛云泽面无表情抽出手,目不斜视往前走。 简翘咬着唇,眼中含泪,固执的又拽了一次。 这一次,盛云泽终于火了,用了点力甩开,简翘浑身一震,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颤抖着盯着盛云泽。 “你和段移是怎么回事?”简翘开口。 盛云泽快被烦死了:听不懂人话吗?他说的还有什么其他意思吗?难道那首歌听起来不是告白是兄弟结义的意思吗?还是他“男朋友”三个字没有说清楚? 简翘提高声音,几乎尖叫起来:“你把我当什么了!” 盛云泽冷眼看她。 简翘被他的目光看的一愣,却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我喜欢你这么久……” “你喜欢我这么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逼你的?”盛云泽头一次跟她说这么多话。 盛云泽说完这话,回过味来,更加烦躁。 跟说自己似的。 他跟段移告白,也不是段移逼他。 可现在盛云泽就想怪段移。 简翘脸色一白,虽然一早就知道盛云泽的狗脾气难伺候,说起话来要多刻薄有多刻薄,可他从来没对自己说过。 简翘也没想过盛云泽会对她放冷刀子。 但盛云泽现在太烦了,谁都来烦他,要他对他们的感情负责。 谁他妈来给他感情负责? 有没有人考虑过他的感受? 操,人在广场,刚失恋,老婆人间蒸发! ——别烦他了! 盛云泽现在就想把段移揪出来问他怎么想的,什么意思。 只管撩不管解决,关键时刻就跑路是吧? 盛云泽沉着脸色走到了出口,看到盛云溪。 盛云溪:“老盛,阴沟里翻船的滋味儿怎么样?” 盛云泽:“滚。” 盛云溪:“对了刚才蒋望舒拜托我告诉你——” 盛云泽已经黑着脸走远了,盛云溪才笑眯眯冒出后半句话:“段移说他手机没电了,晚点给你打电话。” 也不知道盛云泽听没听见这话。 盛云溪一耸肩膀,“我可是把话带到了,怪不到我头上。” 接着双手插兜,迈着脚步往简翘的方向走去。 晚上六点,下起了小雪。 十二月份的天气开始正式转凉,小区里落叶一地,树干空荡荡,天气阴沉沉,一如盛云泽山体滑坡一样的感情。 今年杭城的第一场雪来的特别突然,特别早,一刷朋友圈,大呼小叫都在拍照纪念这个时刻,盛云泽觉得糟透了。 按照正常发展,段移现在应该会求他拍一张傻逼兮兮的二人自拍,然后招呼蒋望舒他们在下面留更傻逼兮兮的“99”,盛云泽只要负责在一边冷嘲热讽就行。 可他嘲归嘲,心里是很愿意的。 盛云泽心事重重,晚饭都没吃,就回自己房间一个人呆着。 半晌,给段移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段移,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今天的事情当做没发生可以吗。 -至少不要躲着我。 盛云泽发出去时,才明白在爱情里所谓的面子和高冷其实都是不堪一击的。 他和全中国所有陷入一段未知恋情的男孩子一样,在感情面前不得不卑微。 盛云泽预备去找段移,结果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段移家在哪儿。 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回,盛云泽这才发现,他和段移的联系并不是很深。 段移的朋友很多,对方热衷把他的朋友也介绍给自己,盛云泽却没兴趣结交。 以至于现在,连蒋望舒的电话都没有,想曲线打听段移消息都没办法。 盛云泽呆坐在原地片刻,才翻开桌上的书,缓缓地看起了题目。 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后知后觉的尝到了一点儿苦涩的滋味。 心里就像被人挖空了一块,到处漏风,不能细想,一想就难受,空落落的。 盛云泽又翻出手机看消息,他平均一分钟看十次,段移依旧什么都没回。 页面切换到扣扣,盛云泽恶狠狠地把个性签名改成了分享歌曲:《体面》。 窗外的小雪变成大雪,枯萎的树干被北风吹得摇头晃脑,刮着他的窗户,喀啦作响。 盛云泽被声音烦死,当然,主要是因为他现在做什么事情都烦,猛地拉开窗帘,忽然看到楼下站着一个少年。 ——是段移。 盛云泽的目光凝固了。 段移穿得还是早上从他家出来的那件衣服,薄薄的,一看就不经冻。 手里还抱着一堆黑乎乎的东西,盛云泽没看清楚,因为他的脑海全都被段移的笑容给占据了。 不能吧。 盛云泽枯死的心里开出了一朵小花,迎风招摇,颇有一点儿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他不确定段移现在来找他是什么意思,他觉得没那么简单。 或许…… “我带了烤地瓜。”段移老实回答:“路上买的。” 一件厚厚的大衣盖在他身上,上面覆盖着盛云泽淡淡的信息素,段移被冻的打了个哆嗦,心虚地盯着地面。 他的心虚在刚才手机开机时看到盛云泽无数个未接电话和十几条消息的时候,达到了最高。 特别是那句“不愿意就当无事发生”。 要死了,他就在医院呆了一个下午,怎么到手的男朋友都飞走了! 盛云泽沉默地接过烤地瓜,两个人站在小区的电线杆下。 段移面对电线杆,磕磕巴巴开口:“那个,我下午手机关机了。” 盛云泽慢条斯理剥地瓜皮的手指一顿,没什么反应。 段移:“我让蒋望舒来找你,给你说一声,他找了吗?” 盛云泽淡淡开口:“没有。” 段移心里怒“操”一声,心想:难怪盛云泽要打这么多电话!他不会以为我是为了躲他吧? 他决定卖个惨:“我妈下午的时候送医院了,急性阑尾炎,我爸和我哥都在北京,家里能签字的只有我一个人,我今天一下午都在医院照顾我妈,晚上我爸赶到医院时,我立刻就出来了。” 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心虚,段移:“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我刚充上电看到消息就过来了……” “那个……”段移抠地瓜皮:“你说告、告白不算数那个……” 盛云泽终于开口:“不算了。” 段移:=口=! 他急了:“不太好吧!你要不再考虑考虑,年轻人不要太急着做决定。而且我是因为急事才没回消息,我手机关机了,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不算数呢?” 盛云泽长长的吐了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原本看的不顺眼的大雪,此刻变得格外美丽。 “中午的不算,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我再问一遍。”盛云泽看着他:“我能做你男朋友吗?” 用的反问句。 盛云泽活了十七年,也有没把握的时候,手心都出了汗。 觉得一条不够,脑子一抽,幼稚的加了些奇奇怪怪的码:“我可以让你抄作业。” 段移声音一下顿住,从脖子红到了耳根,对着电线杆:“啊?啊……哦,可、可以,我很愿意的。” “不给我抄作业也愿意。” 盛云泽沉默片刻,忍不住吐槽:“你对着电线杆答应什么?干脆以后让电线杆做你男朋友好了。” 段移:=口=! “你才温情多久啊,用得着这么快就开嘲讽吗!就不能再浪漫几秒吗!” 盛云泽面瘫脸:“如果你看到你男朋友深情款款对着电线杆说我愿意,你也会忍不住吐槽的。” 段移:“我又——” 然后被盛云泽口中的“男朋友”三个字给刺激的卡壳了。 他眼神躲躲闪闪,然后亮晶晶地看着他:“那我们现在算早恋吗……” “……算。”盛云泽移开视线,被段移莫名其妙的僵硬和尴尬带的也有点儿不好意思。 违反校纪校规的事情段移不是第一次干了。 怎么加上“早恋”一词儿就变得这么刺激呢。 他还是跟盛云泽玩儿早恋,段移感慨:我也太牛逼了吧……我明天就成为老何刀下亡魂。 段移心里狠狠一跳,眼神落在盛云泽唇上,迅速挪开。 告白之后难道不该有个法式热吻吗! 段移默默吐槽,然后默默的咬了一口地瓜,感慨:我怎么觉得这么飘呢,好像没什么现实感,就忽然有男朋友了。 从老公变成男朋友,我有什么高兴的? 段移脑袋上的呆毛忽然直立起来,不知道想起什么,心跳的飞快。 ——那是不是说明这辈子还能见到盛明和盛夕啊? 盛云泽干咳一声,岔开话题,尽量用自然无比的语气开口:“男朋友,进屋,外面冷。” 其实仔细听还是能听到声线中的颤抖。 段移快同手同脚了,“哦”了一声,跟在他身后。 盛云泽就在他前面半步,垂下的手随着走路的节奏晃动着,仿佛在暗示段移什么。 段移握着地瓜的手是滚烫的,盛云泽的手是冰冷的,合该应牵一牵。 他俩交往前再亲密的事情都干过了,结果一挑破窗户纸,反而后知后觉的生涩起来,一个不敢出手,一个不敢主动。 纯情程度直逼初中生。 小段跟你拼了 段移磨磨蹭蹭的走到盛云泽屋里。 昨天来的时候还不紧张,今天感觉自己像上门媳妇,左右脚都迈不开。 坐到位置上,他眼神乱飘,正好看见卧室对面的浴室,一瞬间如遭雷击。 ——卧槽?! ——卧槽?!卧槽?! ——他为什么能看到浴室里面的景象? 由于昨晚上段移在浴室里做了十分大逆不道的事情,今日近乡情怯,本想偷瞄一眼,但万万没想到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惊天到惊呆了的程度。 盛云泽主卧的浴室是他妈的双面玻璃?! 也就是说,他昨天在里面那啥的时候,盛云泽是看得见的。 段移从脖子红到脸蛋,然后头顶冒烟了,脑子负荷过大,宕机了。 盛云泽端了水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然后顺着段移的视线看到浴室玻璃,心下了然。 段移的演技着实不高,盛云泽也没揭穿。 他预备把这个当做要挟,下一次用来占点儿便宜。 转念一想,段移现在是自己男朋友了。 占他点儿便宜怎么了?又不犯法。 尽管如此,盛云泽其实还没适应“男朋友”的角色,略紧张。 毕竟是第一次谈恋爱,实战经验为零,校花难免也落一个下乘。 “热水。” 段移颤颤巍巍接过热水,喝一口,身体渐渐回暖,冷静下来。 盛云泽不问,他就不说。 段移把凉了的烤地瓜放在桌上,转头看见了盛云泽嘴角的伤口。 在外面时,路灯昏暗,段移没太看清楚盛云泽的脸。 再加上当时情况紧张,下着雪,肉眼可见程度只有两米,段移能分清楚草和树的区别就不错了。 他刚刚满脑子都是盛云泽。 “你脸怎么了?”段移连忙站起来,点了点盛云泽的嘴角。 南野给他那一拳还挺用力,豁了个口子到现在没愈合,还有点儿青。 段移表情惊诧,然后慢慢地变愤怒了。 盛云泽以为他要说点儿什么心疼人的话,结果段移气炸:“我靠!什么人啊专打你脸,见不得你靠脸吃饭吗!我们二中一枝花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欺负了!” “我不靠脸吃饭。”盛云泽黑线:“二中一枝花什么鬼?” 校花就算了,盛云泽忍忍还是可以的,一枝花又是什么新冒出来的称呼? 二中的学生是有多闲得慌,一天天的给他搞七七八八的外号。 段移歪理:“嘴不长脸上,你不靠脸吃饭靠啥。凑近点儿我看看,除了脸还有伤口吗?” 他忧心忡忡的样子让盛云泽很受用。 顺带连二中一枝花的雷人外号都能接受了。 段移小心翼翼问:“痛吗?” 盛云泽:…… “嘶。”他面无表情的倒吸一口冷气。 段移:…… 盛云泽继续面无表情:“痛。” 段移无语:“还好不严重。” “不严重吗?”盛云泽反问。 段移:“严重吗?” 盛云泽忽然扬起下巴,示意段移看他破了皮的小口子。 其实真的不严重,再过会儿伤口几乎就愈合了。 但他坚称需要缝针。 “南野打的。”盛云泽告状。 段移愣了一下:“他打的?他没事儿找你茬干什么?” 盛云泽刻薄的嘲讽:“他觉得我横刀夺爱,终于做了别人的小三,从此他不再是你的港湾。” 把段移说的有点儿羞耻:“我跟他早就分手了。”然后:“还有你上哪儿听来的土味歌词?” 盛云泽:“没有藕断丝连?” 段移:=口=! “扯淡吧,我跟他还有什么藕断丝连,先说好,好男人不许翻旧账。” 盛云泽吃味:“是吗,他可是你的初恋,你不会对他念念不忘?” 段移:“初中生谈恋爱算什么啊!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盛云泽高深莫测道:“是吗,我检查一下。” 段移还没反应过来检查是怎么回事,盛云泽就把他压床上了。 确认关系之后搞这个动作颇危险,段移浑身一激灵,四脚并用开始挣扎:“等等等等!我觉得我们可以先从牵手开始!” 盛云泽古怪道:“你想什么?我只是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变胖。” 段移:……操。 恼羞成怒了! 盛云泽“恍然大悟”,鄙夷一句:“你好色。” 段移推开他,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没有……” 他看了眼外面的大雪:“我得回家了。” 盛云泽面露不舍,没表现出来:“住一晚上不行吗?” “不行。”段移坚决不松口,现在住盛云泽房间里很危险,怕搞出人命。 掐指一算,距离自己下一次发情期也快了。 想到明天上学,段移头疼。 蒋望舒倒是没什么,他从小到他都由着自己乱来,段移就算是做出当街裸奔的奇葩事件,蒋望舒消化过后也会无条件支持他。 只是郝珊珊她们比较麻烦。 还有南野,段移想到他头更疼,早知道他是这个脾气,当初说什么也不谈那半年了,他怎么就答应南野的告白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简翘…… 今天她也听见盛云泽的告白了吧。 段移说不上什么滋味儿,觉得自己有点儿不厚道。 平行世界中,段移跟盛云泽是有正当合法的关系,但现实世界中,什么也说不准。 段移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要是没有我搅局,盛云泽会跟简翘在一起吗? “不会。”盛云泽忽然说话。 段移吓了一跳:“什么不会?” 盛云泽鄙视:“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段移:“你怎么知道我脑子里装东西了!” 盛云泽:“还用知道吗,想什么全写脸上了。”他警告段移:“你最好不要做一些感动自己的蠢事,比如觉得自己对不起简翘然后跟我分手,如果你敢这样做,你就死定了。” “我不会的。”段移心虚的反驳一句。 “你最好是。”盛云泽冷漠道:“我不喜欢简翘,不管有没有你,我都不会喜欢她。” 段移好奇:“为什么?” 简翘人好,性格好,长得漂亮,还那么优秀。 二中一半的alpha都对她有非分之想,甚至包括以前还是个alpha的自己。 欣赏她,就像欣赏一幅美丽的画。 段移说:“她那么聪明。” 盛云泽:“没有为什么。”想了下,毒舌道:“我喜欢养猪。” 段移:=口=! “不要以为你拐弯抹角骂我,我就听不出来了!”他气势汹汹说完这句,忍不住有点儿小兴奋的问:“那你喜欢我什么啊?” 就这样跟自己告白了…… 段移到现在都是飘的。 虽然他从不自卑,从小到大都觉得自己是个天纵奇才,放小说里那就是人生赢家,开场就满级的天选之子。 可盛云泽看起来就像是个无欲无求——好吧也可以说是冷漠刻薄的帅哥,一看就不像是会为爱降落的高岭之花。 他为什么喜欢自己? 段移在昨天之前也只敢模模糊糊猜测盛云泽是不是对自己有点儿意思。 “不知道。”盛云泽砸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 其实他更想把段移抱过来折腾一下,刚才做了半天的思想建设工作——没敢。 以前仗着没名没分,做的再过分也不怕段移说什么,现在挂了个男朋友的名分在,怕做过火了段移提分手。 烦人。 虽然烦人,但也甜蜜。 少年青春期的烦恼总是很折磨人的。 段移不服:“什么叫不知道啊,难道我就没有一点点优点让你为我着迷吗?” 盛云泽:“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喜欢你就像每天要吃饭一样,懂了吗?” 段移的不太懂,但不想被盛云泽嘲笑自己智商不太高,似懂非懂,恍然大悟,严肃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盛云泽:根本没懂吧。 他毒舌一句:“不过你是两碗饭。” 这下段移懂了:“靠!你又说我胖!” 九点左右,段移起身回家。 他还记得盛云泽说,自己当他男朋友之后,可以无条件抄他的作业。 虽然当时脑子一热说了不给他抄作业,他也是答应的。 但冷静下来一想,妈的不行,恋爱必须谈,作业也必须抄。 双休两天十二张卷子,四本练习册他一道题都没写,隔天老班一定会把他叫到办公室来一场语重心长的谈话。 为了避免惨剧发生,段移走前搜刮了自己男朋友所有写完的试卷。 当他发现盛云泽全都写好之后,不由震惊了,明明这两天他也在玩,他什么时候写好的作业? 难道这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别嘛?! 段移心满意足地捧着作业走到门口,盛云泽心里不想让他走,但留他下来仿佛在邀请他上床,没了纯洁的友谊之遮羞布,两人只好在楼下分开。 但段移挥挥手就跟他说再见,眼里只有他的试卷。 盛云泽不爽,古怪地想:他和我谈恋爱不会就图抄我作业吧? 段移刚走一步,盛云泽忽然追上来:“我送你回去。” 段移不好意思道:“这么大的雪,不好吧……” 盛云泽刻薄道:“不准装。你难道不想吗?” 段移:…… “想。” 盛云泽:“伞呢?” 段移的伞在手里,他不知道怎么,脑子一抽:“坏了。” 盛云泽:“刚才还好好的。” 段移脸色微红:“你既然知道的话就干脆装作无事发生啊!” 盛云泽愣了一下,“哦”了一声,难得吃瘪,后背一僵,有些不自然打开自己的伞。 不小,也不大,两个十七岁的少年挤在一起,空间逼仄。 段移不动声色地贴着盛云泽的肩膀,没话找话的开口:“你的信息素味道也是雪吧。” 盛云泽觉得贴在一起的皮肤特烫,明明都穿着三层以上的衣服,他却还是能感觉道段移皮肤下奔腾的血液。 心不在焉的回答:“嗯。” 其实和雪还是有细微差距的。 盛云泽的信息素味道更好闻一些,不知道掺了什么香气。 段移又走进了一点儿,盛云泽觉得自己垂在一边的手开始蠢蠢欲动。 脑内纠结了一下:要不然我搂着他走? 然后又想:万一他不愿意呢? 想了一会儿,盛云泽淡定的做出决定:还是想搂着他走,如果他不愿意,那就强行让他愿意。 只是盛云泽还没有动作,段移自己就靠过来了。 他的手背轻轻碰了一下盛云泽,激起一丝小小的电流,酥酥麻麻的流向四肢百骸。 盛云泽觉得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敲锣打鼓的汇聚到了手背开演唱会,沸腾的快要涌出自己的身体。 段移的小指勾住了他,试探地蹭了一下,然后又收回去。 盛云泽心平气和地目视前方,紧接着,缓慢又坚定地把段移的手给抓住了。 果然是烫的。 五指很纤细,手掌也不大,他好像一只手就抓的过来。 段移走的一个踉跄,耳根发红。 盛云泽不容分说的分开他的手指,然后与他十指相扣。 路上没人,只有大雪。 谁也没发现角落里少年人青涩的爱情。 后果就是段移在床上滚了一晚上都没睡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抱着棉被翻滚,还好小段妈在医院,不然一定会敲他的门,让他安静点儿。 段移从棉被里露出一双眼睛,盯着桌上的试卷,然后翻身下床。 先抄试卷。 结果想到试卷也是盛云泽的,发散到盛云泽现在是自己男朋友了——重新蹦跶回床上打滚。 床让他滚得乱七八糟,段移拿起手机,打开之后,无数条消息涌入微信。 置顶是盛云泽的微信,段移给他的备注还是“某人”。 他默默思考一会儿,然后把“某人”改成了“男朋友”。 又觉得太明目张胆了,万一被老何收了手机,一查不就知道是盛云泽了——那、改一个晚上没事的吧。 段移心想,我明天早上就换过来。 他往下看,高三一班的班级群没人冒泡,上一条消息是老班布置放假作业,两天前的。 下面有个群名叫“有福同享,有难退群”的微信群,才是真正的高三一班同学群——没有任课老师和班主任的。 群里聊得热火朝天,蒋望舒应大家的要求正在一张一张上传作业。 看得出来这两天没人写,蒋望舒每上传一张正确答案,下面一排的“英雄母亲”、“保持敬畏”、“救苦救难”、“望舒大士”。 段移冒了个泡。 段情绝爱洪世贤:你倒数第二道题答案是不是错了啊? 元气少妇林品如(这是蒋望舒):哪一张? 群里一看段移来了,又热闹一波。 表情包刷出了99+,全都是中老年表情包,p的是段移在运动会被抓拍的各种崩坏表情。 段移:……操! 哥“女朋友”还在群里呢,能不能有点儿帅图了! 还有这个鼻孔朝天的姿势是怎么抓拍出来的?? 多次婉拒吴彦祖(这是方芸):真是错的,段班牛逼,姐妹们“出息”打在公屏上 刘德华二中分华(这是平头):我抄都抄完了,有高人指导啊,段班!感谢指正[表情包:千万祝福送给你,千万好运跟随你] 绝地求饶一级玩家(这是方丈):阿弥陀佛,段班,你双休去给脑子开了个光吗? 段移不会做题,正常。 段移会做题,也正常。 但是段移做出一道大家都没做出的题,就不正常了! 段移美滋滋地看了眼盛云泽的试卷,有一种狐假虎威的装逼快感。 正想在群里说什么,盛云泽冒泡了。 养猪终身成就奖:。 ——是真的冒了一个泡。 段移的个签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帅哥。 盛云泽个签在刚刚改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帅哥新男友。 有难退群的消息刷的飞快,盛云泽的消息很快淹没在99+里面。 等刷完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刚才团座是不是冒泡了? 绝地求饶一级玩家:我靠,这群算是真的开过光了! 举群欢迎盛团座莅临,一班二十多个人一起刷,消息刷花了眼睛。 段移戳开盛云泽的微信看,直接看到他的微信名,愤怒的私发了一连串“握拳.jpg”表情包过去。 段情绝爱洪世贤:你是不是内涵我?[愤怒] 段情绝爱洪世贤:[微信名截图] 养猪终身成就奖:把微信名改了,我不喜欢 养猪终身成就奖:你和蒋望舒是情侣名? 段情绝爱洪世贤:…… 瞬间心虚。 这名儿是蒋望舒搞的,跟段移没什么关系。 南野的微信名还被蒋望舒逼着改成了:灭世邪尊珍妮弗。 就是艾莉的那个英文名。 段情绝爱洪世贤:改什么啊? 盛云泽慢条斯理的回:吱屋猪 段移:…… 下一秒,段移的微信名一变:小段跟你拼了! 下下一秒,盛云泽的微信名也变了:小盛觉得不妥。 国旗下讲话 脱单的第一天太兴奋的后果就是造成了段移第二天一早根本起不来的事实。 段韶行在楼下叫了五遍,七点二十左右,段移才慢吞吞从被窝里打了几个滚,伸出一只手把提前放在床边的衣服拽进被子里如视珍宝的抱着:这样能让衣服暖和的快些。 一边争分夺秒的睡觉,一边在心里默默的倒计时。 动一下,睡一下,动一下,睡一下,在被窝里蠕动了十分钟才把衣服穿好:校裤穿反的那种。 昨晚下了一场大雪,段移屋里的空调在半夜三点左右自己关掉,房间里已经没有余热了。 半睡不醒刷牙洗脸,然后穿校服外套,段移冻得牙齿打架,又不死心的把空调打开。 等到真正清醒出发时,已经七点五十。 从他家到学校,坐火箭也要十分钟。 由此可见,段移是必然要迟到的。 二中规定,七点五十五开始清场,八点钟学校的大门准时为所有学生关闭,八点零一分到的就算作迟到,不让进学校。 八点整,二中大门口已经站了一排迟到的同学。 其中包括没带校牌的、仪容仪表不过关的、没穿校服的,个个无精打采的站着。 老何——何主任。 今天礼拜一,他是必然会出现在二中校门口,严防死守这群小兔崽子作妖。 何主任个子不高,威严十足,负手走了几圈,抿着唇严肃地盯着空荡荡的马路。 不远处,传来了少年的惨叫声,“啊啊啊啊啊”绕梁三日,由远及近。 何主任小而浑浊的眼神放出一丝精光,他知道,他要等得二中第一小王八蛋终于来了。 不由发出阴险一笑,吓得站成一排的其余小王八蛋瑟瑟发抖。 段移早饭都来不及吃,背着书包就在杭城大马路上一阵狂奔,挥洒自己的青春。 到了校门口,铁栅栏做的大门关的严丝合缝,段移哀嚎一声,吐槽:“不是吧!我跑的这么快了都没赶上!” 何主任精神一振,段移还没察觉到自己面临的危险,他悄悄的走到大门边上,距离正门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堵墙,是段移的“迟到快乐墙”,轻轻一翻就能安全抵达校内。 他先把书包扔进墙里,退后两步,然后提速,左脚在发黄的墙壁上用力一蹬,双手迅速发力,按在墙沿上,轻巧的撑起自己的身体,身轻如燕、且熟练无比的翻过墙,悄无声息地落地。 ——然后被守株待兔的何主任抓了个正着。 段移捡起书包跟何主任大眼瞪小眼。 半晌,段移莞尔一笑,然后开始八百米冲刺的狂奔。 何主任早料到他要来这一套,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二中礼拜一传统保留节目终于拉开了帷幕。 教学楼不知道是哪个班级先看到在校前广场狂奔的何主任,“咦”了一声,放下了早读的课本,探出窗外。 “那不是老何吗?他一大早跑这么快干什么?早起锻炼身体?” “老何终于醉心于神雕侠侣之后走火入魔了,他玩儿轻功雪上飘?” “好像在抓人……” “抓迟到的吧。” “卧槽?好像是段移!” “淡定……哥们儿……礼拜一的保留节目罢了……” 段移不是第一次被何主任在学校里追。 三年几乎追了不下百次,他老何不累,段移都烦了! 少年狂奔的英勇背影掀起了一阵清晨的冷风,校门口恹恹站成一排的小伙子瞬间来劲儿了,看着段移就像看着高举革命主义大旗的反骨,起哄的吹口哨和叫好,被老何抽空狠狠瞪了一眼。 段移跑的飞快,老何腿短,根本追不上他。 在后面气喘吁吁的大喊:“我知道你哪个班的!段移你给我站住!你别让我去你们班逮你!” 段移捏着嗓子装omega:“何老师你认错啦,我不是段移我是蒋望舒呀!” 然后一眨眼就蹿到了林荫大道——正对教学楼的一条空旷的水泥路。 刚下过雪,两旁还有堆积的雪人。 段移跟老何一前一后在林荫大道上奔跑,猫抓耗子的游戏引起了全校同学的瞩目。 班级里早读的声音越来越小,随即取代它的是走廊上“日渐丰满”的人头。 不知道是谁先起哄吹了一声口哨,又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给段移“加油”,认识段移的把他给认出来,嘻嘻哈哈在教学楼上起哄。 喊他“段哥”、“小段”、“段宝”,快跑快跑。 也有今年刚入学的高一新生问:这谁啊?好嚣张。 有人回答:段移啊,你居然不认识段移?! 好像认识段移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就像喝白开水一样。 整栋楼上下五层跟沸腾了一样,跑到走廊里来围观段移的英勇壮举。 二中自建校以来,开天辟地头一遭,有人敢挑战老何不可侵犯的威严。 段移一边跑一边脱校服,迅速把校服反着套在头上,一个健步冲进教学楼。 别人看他,他也不生气,春风得意地给教学楼的围观群众挥挥手致意,宛如开个人演唱会。 正是年少轻狂,打马过斜桥,满楼红袖招。 二层是高二的班级。 “借过借过十万火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好意思哈让让!我撞人了!”段移喊一声:“给件校服!要高二的!” ——二中高一到高三的校服都不一样。 话音刚落,教室里劈头盖脸扔出好几件校服来。 段移随便捡了一件:“谢了!回头还你!”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多,抱着作业的课代表,早读罚站的后进生…… 有人问:“段哥吃饭了吗!” 段移还在跟何主任玩躲避战:“有吃的不?” “油条要吗?” “我有包子!” “豆浆接好了!” 段移一边跑一边将教室里递出来的百家饭揽进怀中,咬一口油条,含糊不清的道谢。 上了三楼,二楼的讨论声还没熄灭。 有人发出疑惑:“你们都认识他啊?” “上回打篮球认识的。” “考试认识的。” “罚站聊过天。” “我们检讨一起写的……” …… 听者目瞪口呆:“这……校宠啊这是……” “砰!”一班大门被踹开。 段移抱着一堆早餐冲进教室,蒋望舒浮夸的大喊:“宝宝,你可真是每日都刷新我的认知!一大早你点炮呢,把二中搞的人仰马翻的,我们早读都没上,全看你和老何精彩的二人转去了。”他瞥一眼段移怀里的:“又吃百家饭?” 郝珊珊已经很熟练的从段移桌上挑走了自己爱吃的香菇肉包,咬一口在嘴里:“目测老何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 蒋望舒热泪盈眶:“孩子多吃点儿,吃完这顿,来世走的好好地。” 段移累成了一瘫,坐在椅子上,把身上高三的校服一脱,往后边一扔,稳稳当当的扔在空荡荡的椅子上。他身上穿高二那件,椅子边上还有三件校服,高一到高三的都有,不知道借了谁的没地方还,代表段移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 方芸是个没有表情的倒计时机器:“十、九、八……三、……” 段移目瞪口呆:“喂你怎么还少数了几个啊?” 方芸:“根据实践经验得出老何今天的怒气值比平时暴涨20倍,脚程会不由自主的加快,所以合理为你缩短时间。” 她说:“一。” 何主任暴跳如雷的声音在一班前门响起:“段移你给我起立!出来!马上到政教处一趟!” 方芸:“宾果,段班,您请。” 段移哀嚎一声,企图装傻:“老何你说什么事儿啊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单纯无辜的高三学生,我还早读呢我能不能晚点儿去……” 何主任:“晚一分钟就多抄一遍神雕侠侣!” 蒋望舒幸灾乐祸:“加油,段宝,我们与你精神同在!” 段移不甘心的咬了几口油条,企图多吃一点。 起身时看了一眼盛云泽的座位:没人。 但书包是在的,桌上还有摊开的英语书,写了一半的试卷,看样子是被什么老师叫走了。 他垂头丧气跟在老何后面,慢吞吞地挪到了政教处。 “你还像不像话,啊?你不要以为期中考进步了几名就在学校里给我飘起来,你今早怎么回事,啊?段移,你是不是不想读书了!你想要的退学你就直接跟我说!”何主任气的嘴角上火,段移这会儿知道卖乖了。 他的老本行:积极承认错误,但下次还敢——立刻上线。 “何主任我错了,我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知道迟到是违反校纪校规的,我更不该在学校里面拔腿狂奔,也不该骚扰别的同学上早自习。” 何主任冷哼一声:“你那是骚扰?你带着全校学生一起给我造反了!” 段移老实挨训。 何主任恨铁不成钢的骂他,千篇一律,通常是打一棍子给一颗糖。 骂完了之后,何主任心情稍稍舒畅一些,愤恨道:“我要是能把你教好了,都不是教学生,这是一项科研成果,能保送我去中科院上班的!” 他端起他的大茶叶缸子,里边儿一圈黄黄黑黑,显然是被茶水浸泡多年。 何主任背对着段移,目光放空,落在了窗外精美豪华,威严壮观的图书楼上。 他每次看到这栋楼,都能静下心,消消气。 倒不是因为看书静心——主要这栋楼是小段爸捐的。 然后何主任目光缓缓平移,视线又落到了实验楼——这栋楼也是小段爸捐的。 他心平气和地喝了一口茶水,回头再看段移,顿觉自己气定神闲,佛光普照:气消了一半。 “这次我就口头警告你一下,书面处分就算了。你回去写一份三千字的检讨,今天国旗下讲话的时候给全校同学道个歉,听见没。” 段移:“听见了!” 何主任语重心长:“不准像上次一样去网上抄,乱七八糟的念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上回段移去网上抄了一份检讨书,结果是老公写给老婆的保证书,他看也没看就在国旗下讲话对着全校同学一通念,收获了好几千个老婆的原谅。 当然那天因为他的缘故国旗下讲话也被搅的一团糟——《小段精彩高中人生集选(一)》。 段移挨骂完毕,收拾收拾准备去写检讨。 何主任不放心他,就让他在自己眼皮子低下写。这样一来,段移就没法儿把手机拿出百度。 他在原地抓耳挠腮半天,听到了盛云泽的声音。 几乎一瞬间,他就把头抬起来,和盛云泽的视线撞到了一块儿。 猝不及防看见自己刚交的男朋友,段移不知道怎么,心里又出现了那种近乡情怯的羞耻感,下意识地低头,不敢看盛云泽的脸。 其实今天盛云泽没什么奇怪的。 穿得也跟平时一样:秋季校服套秋季校服。 段移天马行空的想:他怎么不穿冬季校服? 二中的冬季校服是一件藏蓝色偏黑的冲锋衣,胸口印着二中的校徽,帅哥穿起来还挺帅的。 段移就觉得这一套比其他的校服都好看,所以格外喜欢冬天上学。 可以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展示自己英俊帅气的容颜。 “来的正好,小陈老师那里去了吧。”何主任让盛云泽过来。 盛云泽看了一眼段移,段移埋头苦写。 盛云泽悄悄站在段移身边,在老何眼皮子低下,用手指轻轻戳了他一下。 段移脸烧的红。 何主任冷笑一声:“等你这边弄好了,把你们班班长领回去。” 在违反校纪校规和进政教处万年不觉得羞耻的段移,听到这句话,脸红的厉害:妈的,好丢人。 在政教处写检讨也就算了。 被自己男朋友看见是怎么回事? 是个高中生都会觉得丢人的吧! 盛云泽胆子很大,在政教处也敢搞小动作,不动声色地蹭了下段移的小腿。 四平八稳看不出问题,面上风轻云淡的。 段移不甘示弱,回怼一下,结果被何主任抓了个正着,大骂他写检讨还不老实,还要欺负人同学,不知悔改,再多写一千字。 段移喊冤,何主任不理。 收拾完段移,何主任压低了声音跟盛云泽说话,但段移还是听见了“保送”、“清华”、“北大”几个词。 他支棱着耳朵认真听,结果何主任越说越小声,段移只能自己猜。 保送名单现在就出来了?段移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出不出来又怎么样,盛云泽辉煌的竞赛成绩还不足够他保送吗? 名额肯定是有他的。 剩下的是谁? 段移在自己班里选了选,蒋望舒有可能,他属于保送他去哪儿都行的佛系学生,冲一冲的话,清华应该没什么问题。 蒋望舒要是正常发挥,不会落榜。 还有呢?方芸的成绩也挺好的…… 段移忧思道,盛云泽如果要去北京读书的话,那他也要去。 选来选去还是只能去读央美。 平行世界中,段移记得自己主修的是雕塑和油画,毕业即失业那种,过平时只能靠朋友接济卖卖画的悲惨生活。 不过失业也就那样,他富二代要什么工作,再加上盛云泽特有钱,段移就开开画展,在各地弄几个美术馆融资,巴结他的人也有一大堆。 他原本打算考的离家近一点的学校,毕竟北京的分数比本地的高很多,而且央美附中大神云集,段移虽然有比他们多十几年的经验,但也不能保证人家附中没有天才啊? 虽然吧,段移之前也被人家叫天才:绘画方面的。 但真正面对高考,他心里还是发虚。 就像你让鲁迅来做自己的高考阅读理解题,鲁迅也不一定全对。 更主要是,这几个月他都没怎么认真画画,上回心血来潮画画还是给盛云泽画手表那次。 这一想,思维就发散开了。 何主任的话题也变了一个,段移回过神,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何主任说招生办视频拍摄的内容,正好段移在,他直接跟段移沟通,这回的招生视频需要段移参与拍摄。 “有问题吗?” 段移:“我能将功补过然后不写检讨吗?” 何主任:“不能。”他理直气壮:“你身为二中学生,为二中做贡献是应该的。” 段移撇嘴。 八点二十,升旗仪式要开始了,何主任大手一挥,大发慈悲的放段移走人。 然后对办公室另一个老师说:“小舟啊,你今天带几个实习老师去学校操场和小树林那边转转,高三了,抓早恋抓紧一点,别让他们走了歪路耽误前程。对,把我上次给你的通告印一份出来,放到校前广场的公告栏上。是……还有omega诱导剂的事情,上回在学生宿舍搜出来的,这件事情很严肃,必须认真对待……” 听到“早恋”两个字,段移鸡皮疙瘩起一身,连忙看向老何,生怕他看出什么,指桑骂槐说自己。 要是老何知道自己把他得意学生盛云泽盛校花给拉下水了,大卸八块都不够老何解气的。 盛云泽走出政教处,拐个弯就消失了,段移就发个呆,一抬头男朋友就没了,连忙追上去。 刚到拐弯处,被盛云泽用手一栏,拽进了一个窄小的楼梯道下面。 段移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他立刻东张西望。 盛云泽:“你找什么?” 段移:“摄像头啊!被拍到就死了。” 盛云泽:…… “你还挺熟练。” 他瞎吃飞醋:跟南野练的警惕性? 段移:“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盛云泽把他校服抓起来看了眼:“这谁的校服?” 段移吐槽:“我问别人借的,早上老何追杀我八百里,这是我的伪装方式。” 盛云泽也有幸目睹段移的晨间节目,忍俊不禁。 alpha的信息素,很淡很淡,加上阻隔剂的效果,其实根本闻不出来。 但盛云泽简称校服上有别的alpha的信息素,有些吃味,要段移脱下来。 他把自己的校服给段移盖上,出操的音乐在耳边响起,广播就在他俩头顶,震耳欲聋。 盛云泽冷道:“回头再跟你算账。” 段移其实还没有回过味来,没适应“校花男朋友”这个伟大又艰巨的人设,跟盛云泽说话时还有些别扭。 特别是不好意思正面看他的脸,眼神躲躲闪闪。 早上在学校大闹一通的后果,就是国旗下讲话时面对全校做检讨。 段移轻车熟路,一上去就拿着话筒,不像是做检讨的,像是来开粉丝见面会。 这个逼装的十分淡定,段移干咳一声,开始念检讨书:“我错了……” 何主任双手抱胸,盯着段移。 人群中发呆的发呆,交头接耳的交头接耳,还没人发现段移的稿子越念越歪。 “我错了……我不应该一大早就花枝招展、孔雀开屏、招蜂引蝶……”段移念得十分诚恳。 “好像有点儿不对啊?” 仿佛有谁发现了,人群中窃窃私语。 “怎么感觉不像是检讨书?” “段移不会又去哪里抄了一份写给老婆的检讨书吧?” “操……你这么一说还挺像的……” 段移:“最不该穿别人的校服,还不该懂得合理规避摄像头,显得我好像挺有经验,但其实我真的是第一次。我真的错了,我已经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他一边念一边找盛云泽的位置,盛云泽表情瞬息万变,明明很高兴,但是又憋着没笑,却是气不起来了。 段移似乎带着与生俱来的调皮捣蛋可爱buff,叫他身边认识他的所有人都很难讨厌他。 他抬起头看着被怒发冲冠何主任轰下台的段移,看到人群中瞎起哄的学生,每个人望着段移的眼神里都是纵容。 盛云泽忽然有那么些不是滋味儿。 他男朋友的人缘未免好过头了吧? 段移独独看见了他,避开老师和同学的眼光,找了一个无人关注的视角,冲着他狡黠一笑。 在几千名学生的云里雾里中,他们青涩的恋情隐秘又刺激。 快黏我 回到教室,段移臆想中的逼问没有。 蒋望舒一如既往地跟他插科打诨,郝珊珊也绝口不提那天在广场听到盛云泽告白的事情,搞的段移心里有点儿忐忑。 晚提前的时候,他拦住蒋望舒,一脸复杂:“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此时,盛云泽被叫到了教务处去印试卷。 晚上物理老师邱要讲题,这人讲题从来不用参考答案,喜欢拿盛云泽的试卷来对,搞的盛云泽每次都只能屈尊纡贵,跟别人共用一张试卷。 邱通常就叫盛云泽先把自己的试卷印个三十张左右,然后发给一班同学订正,有时候还会拿去给二班同学核对答案。 蒋望舒已经做好了一个人去食堂吃饭的准备,没想到段移能拦着他。 “你想听我说什么?”蒋望舒反问,过了会儿,反应过来,用一种很高深莫测的语气开口:“我同意这门婚事。” 段移:“同意你妹啊!” 蒋望舒拍拍他的肩膀:“其实那天我只是稍微有点儿震惊,但后来回去就想通了,你想和谁谈恋爱就跟谁谈恋爱,哥们儿支持你。” 段移:“你不反对双a恋?” 蒋望舒:“你又不是第一次搞双a恋了,再说我反对有用吗?” 他从桌洞里掏出一瓶成长快乐,扔了一颗进嘴里。 段移已经不想追究蒋望舒是去哪里找来这些古董级别的保健品,而是忧心忡忡地开口:“郝珊珊他们也听见了吧。” “你给她找个新妈,她高兴还来不及。” 段移纠结一会儿,说出最想知道的:“简翘是不是也听见了?” 蒋望舒手一顿:“这确实是一件比较难办的事情。” 段移叹了口气:“我今天都没见着她。” 蒋望舒:“你叹什么气,你又不欠她,盛云泽也不欠她,你俩又没对不起简翘。” 段移嘟囔:“话不是这么说,大家朋友一场……” 蒋望舒:“放心,简翘不是想不开的人,你过段时间再去找她好了,她肯定就想通了。” 他停顿一下:“你担心简翘你不如担心一下——” 南野。 “段移,你出来。” 蒋望舒话音还没落下地,南野的声音就出现在后门。 他还是把话说完:“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段移转过身,南野脸上也挂彩了,比盛云泽的好像严重些,眼尾发青。 “要不要给你买点儿创口贴?”段移提议。 两人走到了c栋楼和d栋楼中间的天台,一眼望过去,是一片荒芜的建筑地。 听说二中今年的拨款没用完,也不能发给学生,于是老萧大手一挥,只好又开始搞基建。这导致二中传统项目“挖破水管要停水”、“挖到电线要停电”的传统项目上演的越来越频繁。 那块地就是为了扩建体育馆挖的。 “你觉得我叫你出来是想听这个吗?”南野沉着脸。 段移摸了摸鼻子:“那你想听什么?” 南野抓住他的手,逼问:“盛云泽跟你告白,你答应了吗?” 段移打了个哈哈:“跟你没关系吧。” 南野抿着唇,段移本来想毒舌两句,结果见他快哭出来的表情,良心发现,毒舌不下去了。 “就当我是你朋友,我也有问一问的理由。” 段移“哦”了一声,“答应了。” 南野的手骤然收紧,他不解:“为什么?” 段移:“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他跟我告白,我干嘛不答应。” 南野愣了一下。 不太一样。 他看着段移,三年分开的时光并没有让段移有什么改变。 比起初中时候的稚嫩,段移现在只是更高了一些,也更成熟了一些。 也是这样的性格,嘻嘻哈哈,跟谁都能打成一片,像发光发热的太阳,明知道靠近他要被他灼伤,但还是忍不住想把光藏到自己怀里。 段移的温柔是很知分寸,也是很伤人的。 他的温柔从来都藏得很深,隐藏在大大咧咧的性格下,甚至很多人以为他的人缘好是靠钱砸出来的,只有和他做过朋友,接触过他才能体会到段移不显山露水的温柔。 没人比南野知道尝过一份温柔,却求而不得的感觉。 很要命。 他当年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跟段移告白的,他知道段移不会拒绝他,因为他有“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的心软。 拒绝自己,代表朋友没得做。 他们一起长到十几岁,段移不会让他难堪。 ——你跟我告白,我要是不答应你,岂不是让你很没台阶下。 他还记得段移说的这句话。 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喜欢”。 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南野放开了段移的手,表情有些茫然。 蒋望舒暗中观察,躲在柱子后面,生怕两人打起来。 他忧郁地想道:那我是帮段移呢,还是帮南野呢?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南野比较抗打,帮段移吧! “我知道了。”南野没头没脑的讲了一句,段移的态度很明显,他想的一堆话都堵在心口没说出来。 段移预备给他发一份心灵鸡汤,还没熬好,南野转身就走了。 “嗳!”段移拦住他,南野看他一眼,段移开口:“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但在我心里,你还是我的朋友。” 南野:“你身边呆着一个对你有非分之想的朋友,你不会坐立不安吗?” 段移诧异:“你又不一样。” 南野的唇抿的更紧:“段移,有没有人告诉你,如果不想给人希望,就不要说这么模棱两可的话。” 段移心想:什么模棱两可啊? 南野嘀咕一句,头也不回的走:“我会觉得自己还有机会的。” 段移一头雾水,蒋望舒绕过天台,从另一条走廊追上去。 “哟,失恋了,请你喝茶?”他靠在墙上,笑眯眯看着南野。 “心情不好,赶紧滚。”南野没好气。 蒋望舒:“你别气嘛,我是来给你做心灵辅导的。”他一本正经地把保温杯递给南野,南野拧开喝一口:妈的,是冰可乐。 大冬天的冻死了。 “你真觉得段移跟盛云泽能长久吗?”蒋望舒好奇的问一句。 南野牙酸:“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蒋望舒自言自语:“我怎么觉得不会呢。” 南野终于有点儿兴趣:“为什么?” 蒋望舒:“按照我对段移的了解,他这人三分钟热情的性格很严重,跟你也是,跟盛云泽也是。你俩搞双a恋搞了多久?你觉得他能跟盛云泽搞多久?他又过不了父母那关,我这么说,你心情好一点了吗?” “并没有,你注意到我也是一个alpha了吗?” 蒋望舒:“惭愧。”他想了下,还是补充:“段移的性格就是外热内冷,接近他很容易,想和他交心——换句话来说,想得到他,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这点,段移的朋友其实都能感同身受。 虽然平时爱和他们打打闹闹嘻嘻哈哈,有时候做事也叫人摸不着头脑的段班十分开朗,每天都跟个活力无限的小太阳一样,一天折腾到晚。 可他给人的距离感是很严重的,只要出了学校,甚至只要是出了班级,除了蒋望舒,想要私下联系段移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那时候,众人才发现,他出了校门后,和自己的差距有多大。 大企业集团的二公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王子,一出生就在很多人一辈子都到不了的终点线上,养尊处优和环境培养出来的距离感几乎刻在他的骨子里。 “你觉得你初中那会儿和他谈恋爱,有觉得他改变吗?”蒋望舒问了一句。 南野愣住。 蒋望舒双手插兜:“除了挂上男朋友的名称,段移对你的态度前后有变化吗?他根本分不清什么是朋友相处,什么是谈恋爱。你抱过他,搂过他,吻过他吗?你和他相处十几年,难道不清楚他是个什么人?与其去追逐恋人这种不稳定的关系,还不如跟段移做朋友呢,没有分手的烦恼。” 南野哑然:“你又没和他谈过,你懂个屁。” 蒋望舒“哦”了一声,打铃了,他忽然往后一看,尴尬一笑:“团座,你试卷印好了?” 盛云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南野背后。 蒋望舒尴尬地想挠墙,原本是来开导开导南野的,谁知道段移现在的正牌男友在后面听墙角! 他俩所在的走廊位置后面就是一个楼梯口,正对着教务处。 南野冷冰冰地看了眼盛云泽,蒋望舒担心的冲突没有发生,前者老老实实地从楼梯道走下去。 蒋望舒干咳一声:“团座,对天发誓,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我是不会去政教处举报你跟小段的地下情的!” 盛云泽没头没脑问了一句:“南野初中怎么和段移在一起的?” “……啊?”蒋望舒:“就,他告白,然后段移答应了。” 答应的太随便了,随便的好像谁跟段移告白,段移都会答应。 盛云泽:“你们读的采荷?” 蒋望舒点头:“我们一个班的,我跟段移同桌,南野坐靠窗位置。” 盛云泽没说话,蒋望舒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我刚才是安慰南野才这么说的,团座,你可别对小段生出什么怀疑之心啊!小段对你的爱那是日月可鉴,那妥妥的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 盛云泽冷道:“都死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蒋望舒瞬间滑跪:“没有,您请。” 然后狗腿地帮盛云泽拉开了挡路的垃圾桶。 晚自习上课前,段移八百里加急的把最后一口饭塞到嘴里。 物理邱正好走进教室,段移吃得快把自己噎死,一边嚼一边找水喝。 晚一上了一节物理课,对了卷子,邱又发了三张下来,表示这就是数学里面的举一反三,班里哀嚎声一片。 晚二,盛云泽先做完试卷,蒋望舒那边也结束了,他们俩的作业本在班里是很受欢迎的,做完就有人借,晚一点就抢不到了。 平头在垃圾桶边上“pi”了半天:“团座,你物理试卷借我对下答案,我最后一题没写出来。” 段移还在跟多选题斗智斗勇,他觉得四个选项都是对的,但很显然出题老师不这么认为。 听见平头的话,他内心一阵不屑的嘲讽:丫可真装逼,还要特意强调一下自己只是最后一题写不出来,我就不会了,我全写不出来! 盛云泽淡淡地回了一句:“有人借了。” 平头“卧槽”一声:“居然还有比我写的更快的,是谁?!给我站出来!?” 班里被他的二逼行为弄得一乐,安静的做题氛围瞬间被打破了。 到这个点,作业都写的七七八八,大家写不完的题目,那就空着:是真的不会做了。 段移一偏头,盛云泽的物理试卷就压在桌上,没被借走。 “你干嘛跟平头说你卷子被借走了,不就在这儿吗?”这还是段移今天第二次跟盛云泽搭话。 他发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就算他跟盛云泽在一个班,两个人的见面时间也很有限。 特别是在高考倒计时还不到一百天的时候,盛云泽忙得像个陀螺,一天到晚不是被这个老师叫去辅导,就是被那个校长叫去谈心。 高三年级组长几乎把今年浙江省理科状元的高帽直接压在盛云泽头上了,要他一定为二中争夺这个荣誉。 盛云泽就算从小到大被夸天才,遇到这种强度的学习,想要挤出时间来谈恋爱,都只能按秒算。 好在段移是个非常容易满足的人。 他不黏人。 这一点,好也不好。 好就好在不会打乱盛云泽的日常作息时间表,一切都按照他谈恋爱之前的时间发展。 不好就不好在他妈了隔壁的。 ——段移为什么不黏着我?难道和我在一起就腻了?之前他又不是这样的,停个电都偷偷摸摸的要牵自己手。 操。 火冒三丈。 再加上今天听到蒋望舒跟南野的谈话,盛云泽觉得自己得了恋爱恐惧症。 跟个怨妇似的一晚上都在猜测段移到底是随便答应他的,还是真的喜欢他的。 “我给他对答案,你问谁借?”盛云泽冷静地开口。 段移听了,有点儿不好意思,还有点儿得意:原来他是给我留的试卷啊。 如果现在有人邀请他去知乎回答“有一个学霸男朋友是什么感觉”,段移已经能对答如流。 “其实我……” 盛云泽微微往后靠:“不过你也不能叫对答案,你那叫抄试卷。” 刚才的感动一瞬间荡然无存,段移吐槽:“你妹啊……我也是有做选择题的好吗!” 盛云泽把他试卷扯过来:“我看看。” 原本抱着段移全错的态度看,结果他还挺争气,只错了一半。 盛云泽挑眉,段移紧张兮兮的看着他:“怎么样?” “这题不对。”盛云泽看到段移的神色,意识到他男朋友是认真想开始学习的,于是端正态度,把段移的凳子往自己身边一扯。 盛云泽手臂的力量很大,段移好歹也是一个十七岁的男生,就被他直接连椅子带人扯到了自己身边。 这动作侵略感和占有欲都挺强的,有一股说一不二的强势。 段移脸一红,不知道想起什么,眼神乱飘,然后盯着试卷,死不抬头。 “设弹簧释放瞬间a和b的速度大小分别为va、vb……” 盛云泽的声音很冷淡,干干净净的,压低说话的时候,显出了几分温柔。 段移打量他的侧脸,讲题时,盛云泽的神情很专注,他不开嘲讽的时候,简直是个标准言情小说男主角,侧脸好看的像杂志封面图。 盛云泽讲了三题之后,转头:“看我干什么,看题,你听懂了没?” 段移回过神,摸了摸鼻子:刚全看盛云泽的脸了,谁还听题啊。 难怪说美色误世,恋爱降智,看来是真的。 直到下课,段移也没听懂几题。 他从高一开始就不怎么听课,在加上还有平行时空的十几年,虽然穿越回来了,但基本已经把自己学的知识全都还给了老师。 据说老师教学生知识,就像是教学生游泳。 有的人直接游到终点——这是盛云泽跟蒋望舒。 有的人在中间原地游泳——这是平头。 还有人游到了隔壁游泳池——这是方丈:他最近正在研究如何在北美成立党支部。 以及段移——往回游,现在基本已经摸到起点线了。 知识点一旦落下太多,盛云泽讲题的困难程度就翻倍。 他发现一道题就跟套娃似的,讲完一个知识点就要套出另一个知识点,段移通通不会,只能一直从高二的物理必修讲到高一,然后再反推这道题。 如果是蒋望舒来问题目就不难,盛云泽只要随口说两个公式,蒋望舒能立刻心神意会,醍醐灌顶,然后自个儿解题。 教段移简直是手把手教幼儿园小朋友,他还老盯着自己脸花痴,学习态度极其不端正,讲完选择题,盛云泽发现自己的狗脾气骤然升华了,达到了一种大彻大悟的境界,这时候就算有人往他脸上吐口水他都不生气。 “听懂了吗?”盛云泽重复了第六十七遍这句话。 段移听了太多遍了,结果还是没听懂,但这下说听不懂,也太丢人了。 硬着头皮开口:“哦哦哦,懂了懂了。” 盛云泽毫不客气:“你懂个屁。” 段移嘴一撇,有点儿委屈:“你是不是觉得我特笨啊。” 盛云泽一愣,往常他必然要开嘲讽的,不过段移现在心情不好,他收起毒舌那一套:“没有。” 段移趴在桌上:“我就是笨,行了吧。” 盛云泽压低声音逗他:“家里只要有一个聪明的就行了,你太聪明了我会没有成就感的。” 段移脸一红,连忙查看四周有没有人听到盛云泽这句话,发现下课时间班里闹哄哄地都在对答案,松了口气。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段移吐槽。 盛云泽:“我还有更大的胆子,你想试试看吗?” 段移摇头:“还是不要在神圣的教室造次了。” 盛云泽收了试卷,不知怎么想起蒋望舒下午的话,字里行间都是说段移讨厌亲密接触,也讨厌无意义的互相交换口水的行为。 他和段移的亲密接触挺多的,但仅限于搂搂抱抱,只有两次很过火。 一次是他的易感期,他标记了段移。 另一次是段移的发情期,他们在音乐教室接吻。 从那次到确定关系,以及现在,段移没再吻过他。 ——他会讨厌吗? 盛云泽收起试卷,心里有了打算,漫不经心道:“怎么突然用功学习了。” 潜台词是:家里有矿,不用读书,继承家产,快乐无边。 段移直白道:“我想跟你一起去北京读书。” 盛云泽收到一个直球,心里一跳:他想过他和我的未来。 开心。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北京读书。”盛云泽:“万一我去上海呢。” 段移心想:当然不会,你以后肯定是去北大的好吗,那是你母校! “就,老何说了,你不是去北大就是去清华的。”段移扯谎:“我肯定考不上,但只要在一个城市的话就能天天见面了。” 盛云泽:“你想天天和我见面?” 段移:“这不是废话吗!我当然想啊……” 还撒上娇了。 盛云泽终于问出了今天的困惑:“那你为什么不黏我?” “什么?” 盛云泽逼问:“热恋中的情侣不是恨不得贴在一块儿走路的吗,你今天只跟我说了十句话,一百三十二个字,连微博字数限制都没到——在晚自习之前。” 段移:=口=! “靠,你还数字数!” 盛云泽幽幽道:“不要避重就轻。” 段移纠结,半天才说实话:“我怕影响你学习。” 盛云泽的成绩要是掉下来,段移就是死一次都觉得对不起他。 说出来之后好多了,段移的直球来得太快:“我是很想黏你的,但老跟着你,耽误你写题。”他抠着桌角:“我今晚上就浪费了你一节课的时间,你要不给我讲题,剩下两张试卷你都写完了……” 盛云泽一头黑线:“就因为这个原因?” 段移点头:“都高三了……咱俩这早恋来的有些叛逆……我怕被老何发现了,他棒打鸳鸯强拆我们怎么办,我绝对会被发配到其他班级的,按照老何的尿性必然是走神雕侠侣的剧情,到时候我们只能像苦命的杨过和小龙女,十六年都没法儿见面……” 他说道后面把自己给感动哭了,盛云泽要是不感动到哭泣他就揍一顿盛云泽,把他打哭。 段移热泪盈眶,深情款款地盯着盛云泽:“小龙女可以十六年不见杨过,但是我不能,你能吗?” 盛云泽淡淡地开口:“我可以一辈子不见杨过。” 段移:…… 盛云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段移谦虚道:“暂时没想好怎么化解你这个比我更高级的抖机灵。” 盛云泽:“好,我有话说。”他命令段移:“快黏我。” 段移没看见的地方,盛云泽握着笔的手微微收紧。 他耳根有一点发红,心里有一点紧张,怕段移拒绝他的要求。 段移心跳加速了几秒,然后默默地把凳子挪得离盛云泽更近一些,在课桌底下,偷偷牵盛云泽的手。 “这样行不行……”他小声问。 “还行。”盛云泽声线紧张地发颤,没让人听出来。 段移比盛云泽更紧张,明明是正大光明的谈恋爱,却搞得跟地下情一样,这大概就是早恋的刺激吧…… 他悄悄地:“还好我们位置靠边上,不然被别的同学看到了都不知道怎么——” 下意识抬头。 一二三四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眼睛瞪得像铜铃,耳朵竖的像天线。 叠猫猫式摞在窗口。 郝珊珊蒋望舒平头方丈和书呆: 盯—— “……解释。”段移面无表情把自己这句话补完了。 校花の初恋 段移:=口=! “=口=!” “=口=!” “=口=!” “=口=!” “=口=!” 段移怒了:“靠!你们干嘛学我的表情!” 五个人齐齐把自己“=口=”的表情收回去。 段移气死了: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郝珊珊盯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天真的开口:“爸爸,你在和我的新妈妈玩夹手游戏吗?” 夹手游戏。 国产高中生发明的一个堪比“阿鲁巴”一样无聊又带有自虐倾向的蛋疼游戏。 分别由两位高中生如同两国领导人一般双手相握,然后开始用力的捏对方的手,比谁的力气大。 先惨叫的先输。 除了收获疼痛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但在无聊的高中生活中,没有什么比欺负同学更好玩的。 段移闪电般的抽回手,谁知道盛云泽突然发力,段移痛的哀嚎一声,平头来劲儿了。 主要是从来没看过盛云泽玩这么接地气的游戏,段移倒是经常跟着他们瞎起哄,什么阿鲁巴、夹手,贴在一起震动,贴在一起角力——能从教室一路挤到卫生间并乐此不彼,热衷掏别人的裆,掏完就鬼吼鬼叫的跑,讨论aj,讨论游戏,认同班同学当儿子,进教室门口的时候一定要跳起来拍一下门框,转书——看谁转的圈数多,蒋望舒是个中翘楚。 总之,同班快一学期,没人敢把盛云泽拉下水玩这些男子高中生日常不明所以的迷惑游戏。 盛云泽一抓住段移,段移就投降:“不行不行,我不来这个,痛的!” 平头:“段班别怂,谁怂谁儿子!” 段移:“操!你怎么不来跟他夹?” 平头谦虚道:“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和强者一战。” 盛云泽好整以暇地看着段移,然后一用力,段移就喊痛。 “你来真的啊!”段移惊呆了:我男朋友怎么这样?上一秒还在跟我含情脉脉,下一秒就跟我华山论剑? 他连忙回击,咬咬牙使劲儿一夹,盛云泽没什么表情,段移立刻又萎了:“不行不行不行!!我痛死了!” 盛云泽冷不丁开口:“夹紧一点。” 眼神戏谑地瞥了下段移。 段移懵了,手下力气都没使多少,大脑被烧到宕机:操操操操操操操!!! 盛云泽高深莫测一笑,松了手,神情轻蔑,有一种独孤求败的感觉。 郝珊珊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新妈妈。”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怎么好好地夹手看的有点儿羞耻呢…… 平头忽然也不好意思看了,转过头盯着窗外,惊讶道:“又开始下雪了!” 十几岁的年纪注意力被转移的很快,班里同学呼啦啦地都凑到窗边,段移收回手可怜兮兮地吹:“你有毒吧,你是不是故意的。” 盛云泽:“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痛的时候我也痛。” 段移:“那你还夹!” 盛云泽:“别人能跟你玩,我不行吗?” 段移:…… 操。 那能一样吗! 别人能说出“夹紧一点”的骚话吗! 看看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熬到第三节晚自习,已经九点了。 段移假装不在意地开口:“对了,你们晚上有空吗?” 课代表已经开始收每一科的回家作业,预备交给任课老师。 段移的话在班里引起了注意,郝珊珊接话:“我晚上没什么事儿,亲爱的爸爸,你有什么吩咐吗?” “我们学校后门不是开了一家新的烧烤店吗,晚上有约的吗,我请客。” “卧槽?真的假的?”方丈第一个响应:“我必然是有空的。” 小胖交上作业:“我也来我也来,段班请客怎么能没有我。” 盛云泽摘下耳机,抬头看了一眼段移。 段移心虚地移开目光,“还有人想去吗?” 蒋望舒:“带我一个。” “算我一个。” “那我也去。” “学了一个多月憋死我了,今晚我也去……” 正好是期末考试前一个月,二中对高三这一次的期末考试十分重视,甚至重新调整了一班的课程。 通通都是两节课连着一起上,两节数学,两节物理,两节化学。 刚刚经历过期中考被扒掉一层皮的一班同学,面对期末考,那是扒得就剩下骨头架子了。 其实这段时间班里面已经很明显的出现了压力大,学不下去,心情浮躁的情况。 特别是前几天,小不点——一班一个存在感特别透明的妹子,基本不怎么爱说话——在教室门口差点儿晕倒,才知道她是低血糖、压力大,身体扛不住了。 马姐爽朗道:“段班,算我一个,我也去!” 原本有些犹豫的女生,在马姐热情洋溢的招呼下,也松了口。 而且段移和她们想的不一样,高三开学那天,得知她们要跟段移一个班的时候,大部分的女生和omega内心都是很不情愿的。 段移校霸的名声在学校里流传很广,也有混账事情被传的神乎其乎。 但是一个学期相处下来,她们发现段移并不是传闻中的那样。 就像发现盛云泽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高冷一样。 甚至…… 段移是很好的。 开朗,大方,热情还平易近人。 他和每一个人都能聊得到一起去。 于是,断断续续有人响应段移。 结果到后面就是一个班的人都跟着去吃烧烤了。 好在一班属于竞赛班,一个班也就二十来个人。 段移当然不能带着一个班的人翻墙去吃烧烤,到了学校后门,他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把钥匙,然后——把校门口后门给打开了。 惊得众人下巴都掉了。 段移得意洋洋:“这叫什么,孩儿们,看好了啊,这叫段班有钱能使保安推磨,二中的螺丝钉就是这么被资本主义打败的。” 引得一阵哄笑,空气中都是轻松地氛围。 确实憋了太久了,压抑太久了,所以一班这样的模范班级都干得出半夜溜出去吃烧烤的劲爆事情。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是有段移带头的。 就像和朋友翻墙没有什么意思,但是如果和大家一起干点儿什么坏事,那就很兴奋了。 段移走在最前面,盛云泽占领了他身边的位置。 众人万万没想到盛团座这么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也会跟着他们乱来,由此可见,段移的号召力确实是很强的。 到了烧烤店,大把烧烤被拿出来,啤酒和饮料一块儿打开。 热腾腾的烟雾在夜空中翻滚,柳絮般的大雪无声地落在地上。 蒋望舒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真有你的,段宝,老何要是知道你带着整个班一起半夜溜出来吃烧烤,你得在国旗下面壁三天三夜,到背神雕侠侣。” 酒过三巡,烧烤吃的七七八八。 他们这一桌吃的最晚,而且人最多,段移买单,大家吃的肆无忌惮。 特别是郝珊珊,一人吃三人份。 马姐喝醉了正抱着方芸倒苦水,说自己父母要求自己一定要去什么学校,路都安排好了,但自己想考体育大学。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收不住了,每个人都聊着学习、考试、未来,聊着压力、难过、痛苦。 聊着每一个高三学生都有的烦恼。 对未来的期待,对高考的恐慌,对生活的迷茫。 关于青春,关于梦想。 关于少年们剑未佩妥,就身在江湖。 平头抱着自己哀嚎:“那天胖子说看见我女朋友在操场上跟二班的一个小白脸逛操场啊,我那个气得啊,我提着拖把棍就冲出去了,你们猜怎么着,我到了那个操场才发现,我没有女朋友啊!” “你说胖子是人吗!啊?!” 说得整个桌子的同学哄然大笑。 小胖站起来说了句对不住,然后哈哈大笑,自罚一杯。 话题从沉重的学习变成了恋爱烦恼,胖子说自己在七中有个女神,方丈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平头说自己有个初恋…… 最后不知道怎么,话题到了段移身上。 平头嘿嘿一笑,对段移说:“段班,你人真不错,我以前误会你了!我觉得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班长……” 段移鸡皮疙瘩起一身:“我还没喝醉呢,你少给我肉麻。” 马姐插话:“平头说得对,我高三之前一直对你有些偏见,这事儿是我不对,我干一杯,给你道歉!” 段移被他们弄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搞什么啊,你们玩尬的是不是!” 他们还真的玩尬的。 敬段移的人越来越多。 “段班,早日脱单,我敬你!” “段班,期末考祝你考五百分!” “段班,你是真的很不错……”(段移担心书呆说这句话的时候会跳起舞,还好他没有跳。) “段班……” 段移看着盛云泽,他喝得已经有点晕了,于是吐槽:“你不会也要敬我吧?” 盛云泽高贵冷艳哼了一声:“你想得美。” 郝珊珊人来疯似的起哄:“不行!团座,我们都敬了,你也要敬段班一杯!” “团座敬酒!团座敬酒!” 蒋望舒看热闹不嫌事大,把气氛推到了高潮:“咱们一班父母官,班长团支书,对吧?敬酒也有讲究的,跟我们肯定不一样,交杯酒走起!” 郝珊珊怪叫一声,段移忍无可忍:“我说闺女,你能不能有点儿女人的自觉,别每天都跟个山地大猩猩一样‘噢噢噢噢’的!” 郝珊珊不为所动:“噢噢噢噢噢噢!交杯酒!噢噢噢噢噢噢!!” “交杯酒!交杯酒!” 齐刷刷的声音,段移被搞得下不来台,看着盛云泽,他摸了摸鼻子:“那个,要不……你来不来。” 盛云泽:“我有什么不敢来的。” 他话一出,围观同学仿佛见到了北京申奥成功的激动场面,烧烤店顿时群魔乱舞起来。 平头他们都掏出手机等待这神圣的一幕,左推右搡的抢最好的位置拍。 蒋望舒跳出来当主持人:“我先说好啊,两杯要满上!” 段移接过酒,盛云泽和他交换了手臂。 段移受不了了:“他妈的,这也太土了吧,谁他妈想出来的!站出来挨打!” 蒋望舒他们装死直接把这句话给略过,盛云泽呼吸伴随着酒香,一起钻进了段移的脑子里,他心跳开始加速。 好像…… 这个场景,好像他真的和盛云泽在结婚一样。 一班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王八们一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热衷于给班长和团支书凑个对儿。 当然,段移更相信他们只是为了看盛云泽从神坛上掉下来,变成和他们一样的男高中生而已。 段移离盛云泽太近了,离得这么近,他都没看到盛云泽脸上的瑕疵。 他觉得自己的腰有点儿软,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喝掉了酒。 酒杯刚刚见底,起哄声水涨船高,一下就掀翻了烧烤店的帐篷。 他们是在烧烤店外面吃的,一个大帐篷,一边看雪一边喝酒,洋溢的都是青春的荷尔蒙。 没有工作的烦恼,没有养家的压力,没有要在社会上拼了命的摸滚打爬的沧桑。 他们就是一群少年,在自己最美好的年纪,遇到了最好的一个班级,留下了一生难忘的回忆。 段移脸红的都快烧起来了,一喝完就坐下,然后捂着脸死不肯抬头。 一向厚脸皮的段班还有这个模样,瞬间平头他们就来劲儿了。 欺负段移诶——妈的,机会就这一次,千载难逢啊! 于是瞎几把起哄,让段移起来再跟盛云泽喝一杯。 盛云泽终于开口。 他一开口,现场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瞬间焉了。 “你们段班害羞,一次就够了。” 卧槽……郝珊珊心中感慨:日,这什么男朋友的发言?是我的错觉吗? 她跟众人一起风中凌乱。 盛云泽丝毫没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什么问题,段移抬起头给自己扇扇风,又搓了把脸,让自己没那么脸红。 夜风吹在脸上,把他吹醒了几分。 段移跟蒋望舒互看一眼,没忘记正事儿。 酒过三巡,段移干咳一声:“那个,都停下哈,都听我说一下。” 现场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落到段移身上。 段移有点儿紧张,卡了一下,看到众人眼中各种各样的情绪,忘词儿了。 “等等,我看下提词板。” 段移手忙脚乱的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小抄。 刚安静下来的众人又忍不住大笑出声,段移喊了好几次才把他们给喊回来,这回是认真开口了:“面对期末考,保持你心灵的善良与纯洁,保持你情感的热情与丰富……什么玩意儿?”段移看向蒋望舒:“你写的什么鬼东西啊?” 蒋望舒君子坦蛋蛋:“我百度来的啊,你不觉得特别感人特别能安抚人心吗?我看你的智商也背不出太复杂的,所以特别抄了一个简单的……” 段移:“操!” 他哭笑不得:“算了不搞这些形式化的,我说,其实今天就是想说,带你们出来放松一下心情。” 众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段移开口:“反正我这个班长也是挂名的,一天到晚没什么事儿做,本人除了帅和有钱一无所有,恰好有钱这个优点是可以让人为所欲为的,就决定带大家出来逍遥一下……” 平头忍不住笑出声。 段移:“别笑啊,我很认真的,都把自己都感动哭了,你会儿你们要是不哭,我他妈挨个儿揍。” 他停顿了一下,忽然点名:“小不点儿。” 原本默默吃饭的小不点抬起头,诧异地望着段移。 她属于在班里面默默无闻,称得上是小透明的存在。 哪怕就是在这种班级聚会上,大家一起打车回去,她都是容易被遗忘的一人。 读书十二年,一个朋友都没交上,一个同学的名字都没记住,就是学习,看书,学校家里两点一线,也没有什么兴趣爱好。 猛一下被段移这种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点名,她有点儿懵逼。 蒋望舒嘻嘻一笑,搂着郝珊珊的肩膀:“他闺女,把咱们集资买的蛋糕拿上来!” 小不点脑袋已经一片空白了。 这下,不止小不点,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段移搞的这一出是什么意思,一起懵了。 甚至连盛云泽脸上都显出了几分惊诧。 段移在裤兜里一阵乱掏:“我打火机呢?谁有打火机?” 平头第一个反应过来:“我有!” 十二寸的大蛋糕被端上桌子。 众人才渐渐回过神,面面相觑。 段移点上蜡烛,淡定说道:“你今天生日吧,上回收你身份证看到的,咱们班就你一个是在上半学期过生日的。” 小不点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只看到段移嘴巴开开合合,其余什么都没听见。 蒋望舒情商极高,在所有人没说话的时候,就开口:“我们大家一起出钱买的。” 他对小不点说:“你是我们班年纪最小的,也是最不爱说话的。前段时间看你在教室门口晕倒了,所以我们决定发挥一下同学友爱精神。主要是想跟你说,不要把自己逼太紧了,学习虽然重要,但是身体一样很重要。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也别憋在心里,可以来问我,委员长时时刻刻为同学服务。或者团座、方芸他们都可以,我们是一个班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但是你如果一直不说话,大家就不知道怎么帮你。” 小不点的脸色从震惊变红,身体微微颤抖,声音细若蚊蝇:“谢谢……” 毫无预兆,她已经泪流满面。 段移一惊:“嗳别哭啊,今天你生日,你高兴点儿呗。” 他拿爱哭的人最没办法。 小不点却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一直说谢谢,一边用力的用手臂擦脸,抽抽搭搭的哭。 马姐不知道怎么安慰,轻轻拉过她,拍着她的背。 方芸第一个反应过来,顺着蒋望舒的话:“生日快乐!不过礼物我放在寝室里,明天带给你,五年模拟三年高考哈,保证你做的欲.仙.欲.死。” 平头也接话:“哦哦,生日快乐!” 小胖:“你怎么不把生日福利利用起来啊,咱们高三一班专有福利,过生日的人拥有一次迟到不记名字的权利!” “happybirthday!”这是方丈。 “生日快乐啊,小姑娘。”这是蒋望舒。 “生日快乐!”这是段移。 “生日快乐。”这是盛云泽。 随后,陆陆续续的声音响起。 高高低低的生日快乐祝福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围聚在一起。 蒋望舒:“收!” 他开口:“我跟你们说啊,这蛋糕不是拿来吃的,没喝酒的能吃,喝了酒的不行啊,免得中毒了第二天去医院,为了防止二中再出现你们段班阴险狠毒给自己班同学投毒的谣言,都认真照做啊!” 段移让小不点站在中间,“许愿吧。” 小不点擦掉眼泪,哽咽一会儿,才开口:“我没什么愿望……” 她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么多话:“我……我第一知道要跟段班一起念书,我很怕。” 周围安静下来。 “我高一听人家说,段班是富二代,老师和学生都不敢惹他……他暑假里飙车,还出了车祸,是一个很坏的人……我当时说,这一定是我最讨厌的班级……” 段移心想:哥连自行车都不会骑!怎么可能会开车! 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不会自行车和不会开车是一样丢人的,所以他不说。 小不点双手合十,声线颤抖着:“我现在、我现在收回我的话。我觉得我遇到了最好的人、最好的大家,高三一班是我读过最好的班级!” 郝珊珊西子捧心,泪眼汪汪:“感动了,好想哭,妈妈您的肩膀借女儿靠一下。” “靠,我也有点儿想哭,其实我也想说,我当时觉得进了竞赛班,一定会遇到一堆傻逼书呆子,谁也瞧不起谁,然后又觉得我只是自己去读书的,管别人干嘛,现在我也收回我这句话,我觉得我们班特好!我们班班长也特好!不愧是人民父母官!” “……其实我之前也觉得高三随便读读就算了,我高二的时候那个班也就那样,一个班都挺冷漠的,大家就只管自己……我没先到我都读到高中尾巴了,才好像摸到一点儿青春的感觉。” “真的,我也是,我之前听二中说段班和团座两个人死对头来着,我还以为他俩会在我们班天天打架,我是真想不到他俩今天能站在我面前和交杯酒。世界如此魔幻,有一天要是告诉我团座和段班结婚了我都不惊讶。” “就觉得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然后有人很认真的说: “段班,真的,这个班有你了不起。” 段移“我靠”一声,羞耻了:“你们别这样好不好,搞得我好尴尬,我先说拍我马屁没钱拿啊!” 小不点破涕而笑,闭上眼许愿,但她把愿望说了出来。 “我希望——” 这天晚上,夜空没有星星,二中下了很大的雪。 “我希望高三一班的,我的每一个朋友,都能考上自己如愿的大学。” 四周再一次安静下来。 小不点睁开眼:“我希望……” “无论以后我们走到什么天涯海角,都要永远记得彼此。我希望我们永远都是少年,永远记得自己做过的卷子,永远记得现在的感动和拼搏,永远记得二中。” “永远记得段班、团座、委员长……” “方芸、珊珊、平头、小胖……” “方丈、书呆、马姐……” 她把班里的每一个人的名字和外号都念了一遍。 然后吹灭蜡烛,眼泪从她的眼眶落下来。 “——永远不要忘记高三一班。”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感慨万千,所有人都含着热泪。 在烧烤摊鬼哭狼叫,明明还没毕业,就开始舍不得这一段时光。 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最珍贵的记忆,最难忘的高三、最难忘的一年。 这就是青春。 “所以这就是你们今天全班一起迟到的理由?!” 上午第一节课,宇文书的怒吼响彻云霄。 段移顶着黑眼圈:“老师你听我说,其实我是得了血管神经间歇性头痛静脉曲张引发的腔静脉闭塞开放性21三体综合症重度中二病,实在爬不起来……” 蒋望舒:“老师其实我得的是肌阵挛性癫痫与破损性红肌纤维小肠吸收不良阵发性睡眠性血红蛋白尿症……” 郝珊珊:“老师我是无定向丧心病狂间竭性全身机能失调症……” 宇文书气得火冒三丈,怒火转到盛云泽身上:“你呢?盛云泽,你也有病了?” 盛云泽停顿一下,缓缓吐出三个字:“神经病。” 宇文书:…… “搞我是吧!”宇文书瞪大眼睛,插着腰,手里拿着书:“你们一个班联合起来搞我是吧?!” 段移作为班长,能屈能伸,立刻拿出了班长的狗腿态度道:“不不不,不敢,老师,真错了,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心想我就多睡一会儿吧,反正班里只有我一个人迟到,少我一个老师也不会发现的。” 他补充:“但是我们想到我们班的凝聚力这么强,人人都是这么想的!你看,这种万分之一的巧合也不是人为造成的是吧……” 宇文书:“坐坐坐,坐个屁!什么时间了还打瞌睡,啊?竞赛班,你们是竞赛班!你们来竞赛班重在参与吗?!不想读竞赛班就给我继续坐着睡觉,二班不知道有多少想来读的!你以为学校的走班制是跟你们开玩笑的,一点儿没有危机感!还坐,都给我滚起来!” 段移连忙附和:“全体起立!” 齐刷刷站了一排。 宇文书气消了,语重心长地开口:“不是我要对你们发火,都什么时候了,段移,你班长你还带着大家出去吃烧烤?你们吃烧烤的时间拿来写点儿试卷不行吗?文言文都会背了?句子成分都能理解了?易错成语全都能看出来了?” “我告诉你们,你们最苦也就只有这一年了,到了大学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求着人家老师管你人家都不管!” 段移心想:我读初中的时候我们班主任也是这么说的。 宇文书没好气道:“第二测验试卷拿出来。”他顿了顿:“坐下!杵在教室里干嘛?都站着听啊?能听懂啊?笔啊,大哥大姐,你们站着能记笔记啊?” 大家不敢惹发火的宇文书,连忙坐下,齐刷刷的拿起笔。 宇文书:“来盛云泽,把你试卷给我,你跟段移看一份。”他拿过盛云泽的试卷:“值日生去擦黑板。”他一抖试卷,“上次我们讲到什么啊?讲到小说三要素,有哪三要素?啊,人物、情节、环境,我说了多少遍了,啊?这么简单的送分题目还有人错?这题错的给我站到后面去!” ——然后全班只有段移一个人在教室后面站了整整两节课。 “靠……腿断了腿断了……” 宇文书走了之后把课代表一块儿召唤走了。 段移双腿僵直的从后面走到座位上,坐下来的时候哎哟连天的叫。 企图引起盛云泽的注意。 他这招虽然土,但是挺管用。 盛云泽果然皱起眉头:“该。” 段移委屈:“怎么就该了啊,我不知道这题啊……” 盛云泽毒舌:“哦,所以你就在小说三要素后面填了起点中文网,晋江文学城,潇湘书院?” 段移:…… 盛云泽呵呵一声:“猪。” 段移也觉得自己错的离谱,但当时脑子一抽——那不是实在想不起来了吗! 总不能空着这道题,总要写一点儿什么上去的嘛。 段移把腿翘在盛云泽腿上,丝毫不顾单身狗蒋望舒的幽怨眼神。 “你帮我揉一下。” 盛云泽替他捏了下,段移欣赏自己男朋友的脸,享受着视觉刺激,很有一种大财主压榨美丫鬟的快感。 “大新闻!”郝珊珊从门口一跃而进:“我刚从办公室回来,你猜我在教务处看到了什么。” 郝珊珊是语文课代表,宇文书的办公室就是教务处。 “别卖关子啊,卖关子遭雷劈。”方芸开口。 “二中新校服到了。” “我靠?!”段移把腿从盛云泽腿上放下来,然后靠着他坐:“就那个后背一个‘2’的?” 二中今年钱太多了用不完,又是翻修教学楼,又是重新订校服。 他们原本的校服是两套夏季的校服:白衬衫(长袖),白衬衫(短袖),百褶裙,西装裤,西装外套 两套秋季黑白相间的运动衫,换洗。 两套秋季藏青色英伦毛衣小外套,分长款和短款。 一套冬季冲锋衣,一套黑色的运动裤,带白色两条杠那种。 今年又加了一套秋季校服,在以前秋季校服的基础款上改的。 只是在后背空白的地方,印了一个燃烧着火焰的、大大的“2”字。 “尼玛纯二逼啊!谁穿谁二逼!”平头吓得花容失色。 郝珊珊:“nononono!”她:“老何说了,这套衣服深得他的喜欢,简单直白逻辑清晰的体现出来二中的学子风貌,所以下个礼拜的升旗仪式上必须穿着一套。” “操……老何什么二逼审美,他真觉得这衣服穿出去不丢人吗?要被隔壁七中笑死!” 蒋望舒开口:“其实早在之前出设计图的时候,我们二中就已经被挂在杭城高校论坛的耻辱柱上了,你去翻帖子,八十多页,全都在幸灾乐祸。” “妈的,不是人……” 段移幽幽道:“反正我是不会穿的。” 蒋望舒:“啊?你不知道吗,段宝。” 段移:“什么?” 蒋望舒用一种高深莫测:“你不是要跟团座拍那个学校招生办的短视频吗,老何没说要你们穿这套新校服啊?” “卧……槽……”段移呆立在原地。 “嗳,段班,你跟团座的交杯酒上我们杭城高中空间墙了。”平头把手机放段移面前。 杭城高中空间墙。 是一堵历史悠久的墙,在段移考高中那年就存在了,顽强的存活了三年。 空间墙每天都有发帖子,通常是寻人启事、告白、各个高中的一些八卦事、新鲜事。 盛云泽刚读二中的时候就被人偷拍过照片,放到空间墙上,也就是那时候,他拔得了二中校草的名头。 段移抢过手机一看,还真是。 转发都八百多条了,评论全都是:66666666。 “祝9999。” “我擦,这不是盛云泽么,二中校草?” “他边上那个是段移?” “我擦我擦?楼上两条评论让我感觉好魔幻??” “他们俩在一起了?” “段移是alpha。” “双a恋6666666。” “两个小哥哥是谁呀,好帅呀~” “两个我都可以!!” 这图片还不错,盛云泽把手机从段移手里拿过来。 然后保存,通过平头的扣扣号,直接发送给自己。 段移才想起:他还没加盛云泽的扣扣。 他只有盛云泽的微信。 段移心里忽然有点儿吃味:怎么连平头都有我男朋友的扣扣号? “你手机给我。”段移提了一下盛云泽。 盛云泽递给他,手机屏保是段移一张睡得四仰八叉的照片,一看就是在段移不知情的情况下拍的,背景是盛云泽的房间,穿得睡衣也是盛云泽的,上衣卷起来,露出又软又白的肚皮,腰细细的一截。 段移:=口=! “你怎么偷拍我的丑图?” 盛云泽:“还好吧。” 他心想:不是挺可爱的吗。 段移:“我有更帅的照片好吧,等会儿发给你,你把他换上。” 他熟练地把盛云泽的手机占为己有,然后添加自己的指纹,打开盛云泽的扣扣,居然有很多消息,全都是好友申请。 段移划拉下去一看,妹子多。 “认识一下呗,我一中的。” “小哥哥求交朋友啊~” “校草,你有女朋友吗?” “学长,想认识你一下。” …… “我靠……”段移震撼了。 他知道盛云泽挺受欢迎的,没想到这么受欢迎。 好友申请有四十多条,还都是最近两天的。 段移后背冒出一阵冷汗:还好哥之前刚拿到他扣扣的时候没有脑子一抽去加他,不然我的下场就跟她们一样了。 盛云泽的个签变成了一只粉色小猪。 段移知道盛云泽内涵他,不过算了,他翻开盛云泽的空间,发现盛云泽高中没怎么发说说,但是初中的时候内心活动还挺丰富的。 往下翻,他初中的时候还跟人家一样迷上了星座学,每天都在那儿测试速配度。 段移忍住没笑,完全想不到盛云泽现在这个狗脾气,居然也有那么少女心的一面,还搞星座速配? 要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蒋望舒都没相信过这玩意儿! 初中的小女生才会信吧! 翻到盛云泽读初三那一年,段移发现他在空间星座速配测试中反复的在测两个星座。 而且是在不同的网站上测试,仿佛是不敢相信这两个星座的速配居然为“0”,但什么网站上给出来的分数都是“0”。 一个是射手座,一个是处女座。 盛云泽九月份,处女座没毛病。 射手座是谁啊?段移自己也是射手座,不过他初中的时候跟盛云泽根本不认识,盛云泽肯定不是测跟他的啊? 段移忽然酸溜溜的。 他初中测过谁的? 突然没有兴趣翻下去了。 段移情绪一下就低落起来。 停留在盛云泽转发的其中一条网站解析上面,应该是盛云泽初三的时候转发的一条空间说说。 看时间,刚好是中考前后的样子。 亲爱的处女座们—— 今日你们的关键词是:一见钟情。 很可能在今天会遇到你们未来的ta哦。 只是本周运势不佳tat,你的ta现在或许还陷在另一段感情中。 未来三个月内,你们的幸运数字是“2”。 速配星座射手座。 乐观的射手座,ta的周围总有一群人围着ta。 ta是那个能给人带来美好的人。 ta在阳光下肆意大笑,让你觉得耀眼不可直视。 ta像个小太阳,给人带来温暖,让你跟着开心。 处女座们要好好把握哦! ——什么玩意儿? 段移掐灭了手机,把他扔给盛云泽,开门见山道:“你初中是不是暗恋人家啊?” 盛云泽正在写题,笔尖一顿:“嗯?” 段移酸溜溜地:“我看你初三的时候老转发星座速配,你初三有喜欢的人?她谁啊?现在读什么高中?你不会还对她旧情难忘吧?” 盛云泽突然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他,说话怪咬牙切齿的:“这个问题谁问我都可以,唯独你没、有、资、格。” 约会 “我为什么没资格?” 听到这句话之后,段移的第一个反应。 谁知道盛云泽有点儿生气,转过头不理他。 这就跟女朋友生气没有原因一样,段移自己还没酸够呢,怎么轮到他把握先机了? 正好赶上课间十分钟结束,预备铃打过一遍,段移没法儿缠着盛云泽问东问西,垂头丧气回到自己位置上。 “说也说不得,又不是要去找他初恋的麻烦。” 段移闷闷不乐。 盛云泽瞥了他一眼,觉得段移现在趴桌上像只小狗。 空间星座速配的测试另一半是段移无误,三年前,中考前后,也是盛云泽第一次见到段移时。 他跟段移在杭城的两个中学,段移在采荷,他在附中,中考在同一个考点,上下两层楼,盛云泽就见过段移这一次。 那天的西北风四级,空气29摄氏度,阳光正好,教学楼边上的花树枝繁叶茂,风吹花,落在段移的侧脸上,让他像被神眷顾的少年。 还挺文艺的。 ——如果段移那时候张口说话了,可能盛云泽就没有那么念念不忘。 ——或者走进一点,就能听到“文艺少年”段移正在讨论“祖安大舞台有妈你就来,要么管好你自己,要么藏好你的妈”等网络热门祖安人词汇,可能盛云泽就不会一直惦记。 段移那会儿跟南野正在谈恋爱——但是没有确定下来是不是真实消息,盛云泽心中存了疑惑,还有一点儿不爽。 采荷中学有个贴吧上面讨论过段移和南野,盛云泽从贴吧里进去,翻到了段移的贴吧id,估计是前几年注册的,贴吧id不能改名,所以他的名字特中二特羞耻叫“斩裂苍穹的绯焰”,还有一串日文夹在里面。 盛云泽那会儿虽然也中二病,但是跟段移的中二病是两个方向的。 段移走日本热血动漫二次元中二病路线,盛云泽走年纪轻轻喝超苦黑咖啡看超厚纯英文《莎士比亚》全集高端路线——虽然他看得懂纯英文,但也完全没必要喝超苦咖啡,跟中药也没区别。 为了装这个逼,实在承受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能承受的痛苦。 总之,英伦贵族派bking和日本动漫派bking——两派谁也看不起谁,盛云泽就挺看不起段移的,所以他“噫”了一声。 嫌弃。 盛云泽把段移发的帖子翻了个底。 段移不注重自己在网络上的隐私安全问题,帖子一个没锁。 大半部分是和游戏相关的,比如“lol怎么修改名字啊?”、“xx英雄的技能在xx的时候怎么最大释放”、“霞最后嫁给了谁?”、“霞是喜欢xx还是xxx”——跟个老娘舅似的还挺操心建模人的婚姻大事。 小部分是在求资源,留言都是“好人一生平安”、“哥,这个我也要”、“lz好人!”、“我的扣扣邮箱是xxxxxxxxx”。 资源包括鲁鲁修高清桌面壁纸打包、绯弹的亚里亚全集压缩百度云、可爱小兔甜甜私房自拍26张全——甜甜小兔是段移初中的时候最喜欢的一个女主播,虽然叫甜甜小兔,但实际上是走高岭之花路线的,直播的时候神情总是淡淡的,让段移欲罢不能! 而且她还带小兔兔耳朵! 不要太可爱了好吗! 盛云泽就在他留下的邮箱里面,提取出了段移的扣扣号。 摸过去一看,段移居然不锁空间。 访问量很高,有七八万人点赞,下面的图标也是一排排的全亮。 当年特流行跟人家养火啊,点亮图标,然后又想办法把点亮的图标全都弄暗。 后来又流行什么处q友啊,扩列啊,还有一大堆盛云泽看不懂的缩写。 段移的空间里有他平时发的说说,几乎每天都在以“靠!”开头,以“无语!”结尾。 或者小小的文艺一下,比如十三岁的时候在知乎上抄一句自己也看不懂但是看起来这些字都挺漂亮的,组合在一起刁刁的句子。 喜欢发当时巨流行的文艺说说:“星河滚烫,你是人间理想”,然后下面老出现一个叫“野蜂飞舞”的人评论:“你觉得我呢?” 段移又不乐意文艺了,回他:“你是傻逼。” 偶尔还会发自己的自拍。 他自拍还不是直男自拍那种,也不是搔首弄姿硬凹姿势那种,几乎所有照片都是他拍,有一张他站在镜头面前喝奶茶的照片,笑得很甜,咬着吸管微微露齿,特有奶茶妹妹那股干净温柔的漂亮感,鼻尖上有一颗小痣若隐若现,怪可爱的。 下面评论全都是“段哥帅”、“段哥英俊”、“叼!”、“采荷全智贤[赞]”、“操段哥你这张照片真的很像全智贤” …… 盛云泽古怪地想:全智贤是谁? 然后百度了一下全智贤图片,跟段移确实有一两分相似。 特别是演《野蛮女友》的那个时期,脸上的胶原蛋白都快溢出来了。 盛云泽那晚上作业不写,翻人家空间翻到了最下面。 同时也发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最下面一条有段移跟南野的合照,在采荷中学拍的,地点是教室,十四岁的段移比现在更奶,脸上的婴儿肥更明显,头发毛茸茸的,穿着采荷中学灰色的校服,跟南野玩儿一个特无聊的平衡铅笔游戏。 这图看不出什么暧昧的,但是下面的评论全都是:“祝99。” 段移甚至还挑了一个朋友,用很bking的语气回复:“昂,叫他嫂子。” 初中生盛云泽看愣住了。 十四岁少年的水晶玻璃心当成碎成一片一片不带拼回来的那种。 盛云泽现在还记得炎炎夏日,自己心凉的透彻的感觉。 就好像在路边发现一朵漂亮的无与伦比的小花,想要摘回家占为己有,才发现他是生长自别人家院子里的。 总之,心情很不美妙,心情非常郁卒。 盛云泽心想自己看了那么多帖子和说说,都能容忍中考时见到的那个少年是个alpha,是个中二病晚期的alpha,是个喜欢甜甜小兔的没有品位的alpha,甚至还会呼朋引伴跟朋友去电影院看小时代然后哭的肝肠寸断抱着朋友大喊“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兄弟”的矫情alpha。(段移都不知道柴可夫斯基是音乐家,在空间里声称自己读完了柴可夫斯基的《悲惨世界》。) 他连他在空间里发“星河滚烫,你是人间理想”这种废话都能忍了。(其实盛云泽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也发过“我们都来自已逝的恒星,仰望星河,是在凝视未死的同伴”这种中二说说,但他现在不认账了,坚称自己没有。) 现在告诉他,你忍不忍跟你没关系,人家是有男朋友的。 啊…… 好气。 气死了。 好烦。 烦死了。 现在想起这件事,盛云泽还是烦。 连着两节北哥的物理课,段移已经直接昏死在课桌上。 如果这世界上有一种最适合段移睡觉的生物电波,一个是数学老师的讲课声音,一个就是北哥的讲课声音。 段移是被饿醒的。 他早上吃了一个煎饼果子,一杯酸奶,一个苹果一个香蕉,后来隔碗馋盛云泽吃的小馄饨,舀了好几个吃掉,又在语文课上把自己昨天吃剩下的饼干偷偷吃完了——段移上课偷吃东西技术贼高超,老师基本逮不到。 但十一点一刻,肚子准时饿了。 段移是个吃再多都长不胖的体制,用小段妈的话来说,十七岁的少年跟猪没有什么区别,养儿子就是养猪,吃饭用脸盆,盆底都给你舔得锃光瓦亮。 身体像个无底洞,也不知道他吃哪儿去了。 段移一觉睡醒,只拥有七秒记忆的金鱼脑子已经忘记自己在物理课之前还在跟盛云泽赌气。 摸出自己的饭卡,撕了一张小纸条扔给盛云泽。 -中午吃什么? 盛云泽打开纸条看到这句话,侧过头一看。 段移两眼发光,跟小狗似的,耳朵和尾巴一起竖起来。 仔细看的话,都能看到他的尾巴都快晃出幻影了。 盛云泽一不小心被自己男朋友萌到了,突然之间也没气了。 -食堂。 段移回他:哪个食堂啊? 二中有四个食堂。 一个是教师食堂,在学校篮球场边上,吃的跟学生不一样——但东西都是一样好的。 不过二中的学生坚持老师搞特权,吃的就是比他们好,纯粹的隔碗香——二中的老师还馋学生食堂的饭菜呢! 一个是操场东南角的西餐厅,里面供应汉堡快乐水炸薯条猪排饭这种快餐。 可以打包回教室吃,比食堂的好吃一点点,也贵很多,喜欢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的学生热衷在西餐厅吃饭——还要拍照发朋友圈。 剩下两个食堂就是学生食堂,分成三层。 最下面一层是初中部吃饭的地方,中间一层是高一高二吃饭的地方,最上面一层才是高三吃饭的餐厅。 营养要比高一高二的饭菜好一些。 确定下吃饭的地方之后,段移没有停止自己骚扰盛云泽的行为。 他实在太无聊了——而且他的手机在昨天晚上被学生会纪检部的没收了。 段移这学期已经被没收了四个手机,平均下来一个月没收一个。 好在他有个“超有钱”的超能力,没收了就再买一个,就是每次期末还手机的时候,段移的桌面就特别壮观,跟摆地摊似的,十几部手机放在桌上。 没了手机,段移只好写小纸条跟盛云泽聊天。 纸团嗖嗖嗖地仍在盛云泽桌上,有时候北哥从讲台上走下来,段移眼看情势不妙,连忙把纸团扔到盛云泽脚边。 盛云泽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用脚踩住了。 ——靠,高手! 段移暗暗比了个大拇指:没少捡钱吧? 这熟练程度! 扔来扔去的,没被北哥发现,但是被在四楼巡逻的何主任抓了个正着。 “你扔什么东西?” 何主任伟大而矮小的身体出现在窗口,吓得一班所有同学都噤声了。 段移左看右看,发现何主任在看他。 “你,看什么看,段移,就是你,你上课不听课,搞什么小动作?” 北哥站在走廊里,用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段移。 段移捂住脸:卧槽……倒霉! 老何拎着另一个值周老师进来,企图把段移桌上的纸条捡起来。 段移自己被抓到不要紧,主要是纸条上面全都是他跟盛云泽的小话,要是被老何知道自己骚扰年纪第一的学霸·杭城二中的希望·未来浙江省理科状元·盛·好学生·老何得意学生·云泽…… ——而且上面还有些话比较暧昧,一看就能看出不正当同学关系…… 老何就算不弄死他,也要把他的位置跟盛云泽的位置调开。 段移好不容易跟盛云泽坐的这么近,当然不肯离开! 于是把纸团使劲儿往窗外一扔,然后迅速装死。 这样的结果就是段移的中饭泡汤了。 老何把他弄到了政教处,罚他帮高三年纪组长钱老师整理这周的测验试卷。 全是密封好的,段移整理到了快下午,才从政教处出来。 肚子饿得咕咕叫,也没发消息让蒋望舒给自己带饭,段移打算下午的课就不上了,翻墙出去吃煲仔饭,刚走到拐弯口,撞见盛云泽——手里还提着午饭。 段移热泪盈眶,“哥!你今天形象有三米那么高!我肚子好饿,好想吃饭!” 然后去抢盛云泽手里的饭,盛云泽不给他,挑眉:“只是想吃饭?” 段移立刻:“当然更想你!想你想你想你!” 他吃了饭回去,发现桌上堆了好几份饭,不同人买的。 蒋望舒感慨:“简直是大型养猪现场啊,崽崽。” 段移:…… 周测验安排在了礼拜五,一共六门,从早考到晚。 出了教室门,段移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它除了放空什么都没有。 蒋望舒居然还有心情跟人家对答案,大概是周六能放假的缘故,尽管经过了一天高强度的考试,教室里现在的氛围还是挺轻松的。 不过临近高考,双休两天的假期变成了一天半,说是一天半,其实就只有一天。 因为礼拜天中午就要回来,下午开始补课。 竞赛班则是要早上回来参加英语听力训练,礼拜天压根儿就没了。 “最后一道物理大题你们做出来没啊,我对了三个人的答案都是根号三,我感觉这个答案好像是挺对的。” 算出根号三,或者算出二分之一、1、5,这几个数字,正确答案的可能性更高。 以前算距离的时候,算出整数来的正确率高。 这两年二中的物理老师集体变态了,这个规律跟三长一短选最长,实在不行就选c的辉煌时代一起过去了。 现在就算是算出距离为整数,也不敢保证它是对的。 而且物理大题全班答案都是根号三,就只有两个人的答案是一样的。 一个是段移,一个是盛云泽。 这就比较微妙了。 如果段班的答案跟全体同学不一样,这说明段班错了。 如果盛团座的答案跟全体同学不一样,这说明盛团座一个人对了。 现在正负抵消,一班的同学很焦虑啊…… 蒋望舒:“来押吧!” 他大手一挥,号召正在对答案的同学们:“看看到底是团座终于把小段教出师了,还是小段终于把团座的智商拉低了。” 段移:“你妹啊!就不能是我自己做对了这道题吗?” 蒋望舒:“有点儿难度,不如你说说你的解题思路。” 段移愣了一下:“就用公式啊……” 蒋望舒一愣:“用公式,什么公式?” 段移报了个公式名。 这题——盛云泽跟他讲过。 段移有事儿没事儿就往盛云泽寝室跑,美其名曰:一起写作业。 其实就是去骚扰盛云泽。 不过盛云泽做题的时候,他也会跟着盛云泽做试卷。 只是盛云泽解物理大题十分钟,他要十个小时——十个小时之后这道大题的完成度还停留在“解:”。 周测物理试卷最后一道大题盛云泽前天晚上才跟他提过。 这题当时引起了盛云泽的注意,精准来看,这道题不应该是高考题的范围,它属于竞赛题,就是特喜欢给你下套骗你上钩的变态题目。 一句话里面的隐藏条件多达四个,还有两个烟雾.弹迷惑你的思路。 关键就是找到正确的公式,接下来做题思路就顺畅了。 可惜也不是人人都能找到这个公式的。 段移当天晚上就记了一个公式一个答案,今天照着盛云泽那晚上的解题过程默写上去。 “我靠?公式?”蒋望舒在原地呆愣了足足十五秒——他刚才应该在脑内风暴复刻这道题的题干,然后露出了恍然大悟,醍醐灌顶的表情。 “操!”蒋望舒:“那我错了,我套错公式了。” 蒋望舒捶胸顿足,然后用羡慕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段移看:“有男朋友押题的滋味儿不错吧……” 段移双手抱胸:“噫,你好恶心,你别用这种诡异的眼神盯着我看!” 蒋望舒收拾书包,岔开话题:“你想好怎么约盛云泽出来玩儿了吗?” 段移微微有些紧张:“还没。” 蒋望舒:“昨晚我帮你出那么多主意你一个都用不上啊?” 段移气得牙痒痒,愤怒道:“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啊!我才十七岁,未成年!我用未成年保护法把你送进去关起来枪毙行不行!搞点儿正能量的约会模式不行吗,一上来就搞限制级?!” 蒋望舒:“段宝,你清醒一点,你让一个根本没有谈过恋爱的男人帮你出主意,已经是在反人类了!” “恋爱?谁恋爱?什么恋爱啊?”郝珊珊凑上来。 蒋望舒慈祥的抚摸着郝珊珊的狗头:“乖,这里没你什么事儿,爸比和妈咪正在商量给你生个弟弟的事情。” 郝珊珊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蒋望舒的小腹,摸到了八块腹肌,感动道:“妈咪,谁见了您不说一句英雄母亲,这怀的是八胞胎啊!” 段移:“我跟你们母女俩没有任何共同语言了!离婚!” 蒋望舒跟郝珊珊弱小可怜捂住的抱在一起痛哭,怒斥段移段世美,抛妻弃子的渣男一个。 段移懒得理这两个戏精,收拾完书包就直奔目的地:他要去宿舍。 “嗨,帅哥。” 段移靠在306宿舍大门口。 盛云泽拿衣服的手一顿,面瘫脸:“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地上?” 段移:=口=! 盛云泽:“不准阴阳怪气的说话。” 段移吐槽:“不是你最阴阳怪气吗。” 盛云泽见段移来找自己,心情很舒畅:“什么事?” 段移站直了身体,摸摸鼻子,开门见山:“就、你明天有没有空啊?” 盛云泽的后背有一点点僵硬,他好像要预料到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是在段移没有开口提出来之前,不能完全的确认。 于是他用一种很无所谓的语气说:“怎么?我都行。” 模棱两可,抛砖引玉,先占据主动权! 盛云泽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yes”,就是这样! 段移:“我想约你出去……” 盛云泽脑袋里飞速划过几百条弹幕。 如同海啸一般席卷了他的大脑。 去什么? 约什么? 酒店?开房?情侣宾馆? 不能吧。 段移还没成年呢——对啊,段移还没有成年!?他怎么没成年就有这么多黄色思想? 盛云泽感到惊讶:段移就这么憋不住吗? 那他要是真的跟我提出什么限制级要求怎么办? 我是答应他还是不答应他。 万一不答应他,他和我撒娇怎么办? 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不过我可以吻他,未成年接吻是不要紧的,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做这些是要去酒店的吧? 盛云泽开始思索杭城中最具有名气的情侣酒店、五星级酒店。 他会不会追求一些仪式感,比如说去上一回我标记他的酒店? 盛云泽还记得那家酒店的位置,在杭城二中的边上。 也记得标记段移的快感,爽飞了,可惜当时没压着他吻一次,当事人盛云泽感到很后悔:就是太年轻,不敢,现在就是后悔。 那么问题又来了。 盛云泽想:在学校边上万一遇到熟人了怎么办? 问起我和段移的关系,我只好如实回答了。 毕竟二中的校纪校规上有“不能说谎”的规定,我无法不遵守校规。 ——然后某校花完全把二中学生手册上“不准早恋”的校规选择性遗忘。 可是那家酒店时段移家旗下的。 盛云泽又记起了一点儿麻烦事。 啧。 万一去了之后被段移父母发现怎么办,岂不是要直接公开? 那我上门拜访叔叔阿姨的时候买什么礼物好…… 盛云泽的思维发散的厉害。 大概已经脑补到了挑婚纱要白西装还是黑西装,去巴厘岛结婚还是去北欧结婚,学区房要买在西湖区还是拱墅区,生两个宝宝还是生一个宝宝好的时候—— 段移扭捏完了,开口:“我想约你去图书馆做作业。” 盛云泽一看他开口,下意识回复:“你觉得要两个宝宝好还是一个宝宝好?” 段移:? 盛云泽:……? 他表情忽然变得一言难尽起来,晦涩地开口:“图书馆?” 说的几乎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了。 段移:“是、是啊。” 盛云泽咬牙切齿:“做作业?” 段移紧张地表情失控:“啊、啊、对啊、对……” 他怎么觉得盛云泽有点儿生气? 盛云泽沉默一会儿,迟疑地问道:“不是酒店?” 段移:“你想去酒店写作业吗?也不是不可以,我只是觉得图书馆会比较安静一点……” 写你大爷啊。 你去酒店时去写作业的啊??? 王后雄看了都落泪,薛金星看了都感动! 段移有点儿紧张:“要是你明天去参加什么补习班也没关系,没空的话下次就行,我觉得你还是以学习为主,我不想耽误你——” 盛云泽:“谁说我不去。” 段移卡住:“那你就是答应了?” 盛云泽:“嗯。” 段移脸有点儿红:“那我们明天就是算‘约会’吗?” 盛云泽开始紧张,声线都不稳了:“……嗯。” 同样是两个人出去玩。 但加上“约会”这两个字,整一个游玩计划就变得暧昧起来。 段移以前也跟盛云泽跑出去玩过,也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 但那会儿没什么感觉,就跟和蒋望舒一起出去玩一样,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可这次是约会诶…… 段移感觉约到自己男朋友之后,走路都打飘,一路飘回家,脸上还挂着“嘿嘿嘿”的笑容。 段韶行在客厅里看到自己弟弟一副思春期地模样,“噫”了一声,好嫌弃:“宝宝,你笑得好恶心哦!” 小段妈手术之后就回家休养,没几天又活蹦乱跳了——只是在小段和小段哥面前活蹦乱跳。 每次小段爸——段记淮一回家,小段妈迅速切换柔弱白莲花模式,娇滴滴地坐在床上唉声叹气,跟个豌豆公主似的,一会儿嫌弃被子硬,一会儿嫌弃床硌人。 在家里折腾了一个礼拜,段记淮给她换了四张床。 他还挺乐在其中的。 段移不懂他们夫妻俩,可能这就是只配出现在番外里没有名字的儿子的觉悟吧。 段移拉开衣帽间,兴奋地开始挑衣服。 小段妈见到这一幕,惊得下巴都掉了。 段移兴奋的拿着一件格子衫,比在自己身上:“小段他妈,你看小段是穿这件好看,还是这件好看。” 小段妈慈爱地看着他:“宝宝穿什么都好看!” 段移换了五套衣服之后,又问:“小段妈,你说小段是把衣角塞进裤子里好看,还是不塞进去好看,哪个时髦一点?” 小段妈问:“宝宝要干嘛呀?” 段移不敢说明天要出去约会,就含糊了一句:“哦,明天跟同学出去。” 小段妈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丝恋爱的气氛,促狭道:“宝宝和哪个同学出去呀,要穿得这么好看?” 段移“嗯嗯啊啊”的卡带,就是挤不出一个名字来。 小段妈不为难他,开始帮段移选一些配饰和香水,甚至还打电话请了自己专属的造型师——来自美国的一位辣妹,专门给好莱坞女星和男星做造型的,是小段妈的闺蜜团之一。 小段妈说:“我觉得宝宝穿什么都好看。” “真的吗?”盛云泽将信将疑,他手里拿着一条牛仔裤:“盛云溪,你看着你哥的眼睛再说一次,你是真觉得这条牛仔裤好看的。” 盛云溪刚才听到他哥要去衣帽间挑衣服的时候,吓得手里的苹果滚在桌上。 反应过来他是为了跟段移出去,所以决定打扮一下的时候,直接从沙发上笑到大理石地板上,然后一直笑到现在。 孔雀开屏,天呐,他哥也会孔雀开屏。 必须列为世界第八大奇迹之一! 盛云溪真诚道:“是真的好看,哥,你从刚才到现在已经换了十套衣服了,我觉得每一套都好看。但是你不能把十套衣服全都穿在身上去见嫂子吧。” 盛云泽很满意嫂子的称呼,遂点头:“那换这件。” 盛母端着盘子过来,里面摆放着水果:“阿泽要去干嘛呀?” 盛云溪一点儿也不想给她哥打掩护,直接把盛云泽给卖了:“和他男朋友出去约会。” 盛母愣了一下:“上次来我们家的小段吗?” 盛云溪:“就是他。他俩早就暗中勾结,暗度陈仓了!” 盛母不愧是盛母,花了一分钟就接受了这个现实:“我还挺喜欢小段的,下次什么时候把他再带回家让我看看,上一次都没怎么好好招待。” 盛云溪咬一口苹果:“那你跟老盛说!” 她扯着嗓子:“你这套挺好的,不用换了,孔雀开屏也没你穿得这么隆重,你上巴黎走t台去啊?” ——然后时间就到了礼拜六上午。 段移约了上午十点钟左右见面,然后先去吃个午饭,大概十二点左右去图书馆。 他八点就来了,原本以为自己要在寒风中吹两个小时才能等到盛云泽。 结果in77地铁口,盛云泽已经吹了半个小时冷风。 他穿着一件灰蓝色的工装,某顶奢品牌品牌当季新款,别了一个很精致的胸针,某奢侈品牌去年跟nba出的联名款,三十多万左右,没戴他平时常戴的手表,换了里查德米尔rm58-01,裤子到鞋子跟上衣是走同一个路线的,低调奢华。 ——精致到无懈可击,恨不得把自己每一根都发丝都喷点儿香水,做个造型。 当然穿什么衣服是其次,主要是盛云泽那张脸实在太优越了,披个麻袋套身上也能直接参加维密天使走秀。 往地铁口一站,回头率百分百。 他还背着双肩包,里面大概放了试卷,看起来特别有青春剧男主角的气质。 段移从地铁口一出来,盛云泽就注意到他了。 大冬天的,街上的人穿的或黑或白或灰,段移的衣服特别糖果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也像一颗跳跳糖。 蹦蹦跳跳地就过来了,斜跨的包在他背后一晃一晃,段移头顶上的一小撮呆毛被吹得风中凌乱,白皙的脸被冻得有点儿红。 不过难掩他激动的心情。 盛云泽还能压一压,做出一股世外高人风轻云淡的bking模样。 段移完全就是憋了一天能出来撒欢的小狗,小学生辗转一晚上睡不着的春游感觉。 盛云泽都能看到段移昨晚没睡好的正剧,眼下有淡淡的乌青。 不过他也没好到哪儿去。 两人昨天晚上装模作样的说了晚安—— ——然后盛云泽睁眼瞪到了天亮,搜了一晚上“接吻技巧”、“约会应该干什么”、“in77适合情侣去的地方”。 ——然后段移在床上打了一晚上的滚,把全家搞得鸡飞狗跳,大半夜跳床,砸到了后脑勺,虽然很痛,倒下的时候还在“嘿嘿”傻笑,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 盛云泽先开口,打破尴尬地沉默:“你吃了吗?” 段移愣了下,不知道为什么,紧张过头了,突然笑出声,然后毫不客气的吐槽:“好土的开头啊哥!” 盛云泽心里一轻,被他的笑容感染了,也没那么紧张,顿时觉得之前的自己好几把无语。 他毒舌:“还不是你穿得好像要去参加沙墩头村春节联欢晚会一样色彩斑斓的,你怎么不穿个调色盘在身上?” 段移:=口=! 他咽了咽口水:“不好看吗……” 紧张。 盛云泽卡住,有点儿气急败坏:“……好看。” 段移立刻阳光明媚:“那你干嘛说我,你今天难道没有穿得很浮夸吗?你怎么不把人民币穿在身上,挂个牌子告诉大家我好有钱。” 盛云泽反击:“也比你村联欢晚会主持人强。” 段移:“……” “好,收。不要互相折磨了,大家为什么穿成这样心里有数就好。”段移连忙结束话题:“我想喝奶茶。” 盛云泽头一回跟人家约会,不太熟练流程,两人先去买了奶茶,买完盛云泽就后悔了。 段移这人有毛病啊? 喝奶茶是两只手捧着喝的? 他妈的,不知道留一只手给男朋友牵吗? 好不爽。 盛云泽幽怨地盯着奶茶,段移毫无知觉,介绍道:“超好喝的,而且还很暖和,你的也打开喝啊。” 盛云泽:“我不。我喝不完。”他命令道:“你的喂我一口。” 段移差点儿被奶霜呛到,然后犹豫一下,红着脸“哦”了一声,把奶茶递给盛云泽。 盛云泽就在他喝过的吸管上咬了一下,尝了一口。 甜过头了。 “约会要做什么啊……”段移把奶茶拿回来。 “我听人家说,约会都是从夹娃娃开始的。” “不要。”盛云泽不干。 他冷漠道:“除非你能一只手抓。” 两人的颜值都挺高,靠得又近。 路上有不少年轻的少女捂着嘴,一脸兴奋,匆匆沿着他们俩身旁低头走过。 甚至还有的没憋住小声地叫出了声。 段移被这种心照不宣的暧昧搞得很羞耻。 他动了一下手:“要不然我们去看电影吧。” 段移越说越觉得看电影可行,开口:“现在不是有一部电影很火吗,蒋望舒他们都看了,就我没看。”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大力推荐这部电影,仿佛不看的话人生就不够完整。 盛云泽双手插着上衣口袋,慢吞吞,十分悠哉的跟着段移往前走。 他的视线紧紧地跟着段移,觉得他手舞足蹈的样子特傻,也特可爱。 两人要去的电影院在广场的另一边。 迎面就是西湖,要穿过一条很宽广也很幽静的石板路。 这个天气没有花,但是有还没有来得及落完的枫叶,前几天下的大雪陆陆续续地又下了几天,两旁有小情侣拉着手走过。 段移原本正在跟盛云泽讲电影剧情,猝不及防看到人家情侣拉着手,甜甜蜜蜜地往前走去。 盛云泽不知道怎么回事,跟他看到了同一个场景,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上了几秒。 段移的脑袋一下子就空白了,刚才要说的那些东西一瞬间灰飞烟灭。 盛云泽:“看我干嘛,看路。” 段移忽然觉得自己双手捧着奶茶是自己今天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盛云泽:“不走了?” 段移摇头。 盛云泽笑了一声,仿佛看穿了段移心里的想法,微微抬头示意:“手。” 段移心里一跳:“啊?” 他忽然知道盛云泽要干什么了。 盛云泽挑眉:“你给我装傻?” 段移白皙的脖子渐渐染上一些红晕,然后把换了个手拿奶茶。 盛云泽牵住他的手,段移觉得自己全身细胞都跑到了他跟盛云泽相连的手心处,细胞在狂欢,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了心脏,它们尖叫起来,仿佛在开演唱会。 明明只是牵手,段移却觉得自己全身都跟着僵硬起来。 “这样不太好吧?”他紧张地开口。 盛云泽:“你跟我牵手犯法吗?” 段移仔细思考:“好像不犯法。” 正好走到电影院门口。 段移鬼使神差地开口:“那我如果亲你的话也不算犯法吧?” 盛云泽一顿,给他留了个侧脸。 段移:=口=! “你当我没说!” 盛云泽:…… “看电影的时候接吻。”他尽量用淡定的语气说出一个密谋了好久的计划:“时间充足。” 一看电影票:《复仇者联盟4》 时长:三个半小时。 吻 如果要给盛云泽一帆风顺的人生中分个三六九等,四五六七件后悔终生的事。 排名第一的一定是在跟自己老婆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听了对方的鬼话去看《复仇者联盟四》。 还天真的以为能在电影院里接个吻。 他老婆当年没有在电影院上演真人版咏春叶问3,武道大宗师就已经谢天谢地。 不然打啵分分钟就成了打120。 盛云泽一言难尽、神色复杂的看着气得天崩地裂的段移。 他还要时不时防着段移冲到电影屏幕前一拳打碎屏幕。 盛云泽怀疑段移的智商做的出这种事——反正他赔的起,而且这家连锁的影院是他们家旗下传媒娱乐的分企。 为什么不看文艺片呢? 盛云泽陷入了沉思。 哪怕是看睡着也比现在好。 然后,到了后半段,段移怒气渐消,抱着爆米花桶咬牙切齿地看看这片儿还能怎么演。 盛云泽心累了两个小时,终于逮到机会搞点儿小动作。 先不动声色地调暗了手机屏幕,然后复习了一遍昨晚上做的功课,接着给自己做了几遍心里安慰。 他深吸了口气,然后假装把手放在段移背后的椅子上,以便到时候顺理成章的从椅子上放到段移的肩上。 盛云泽小心翼翼地,手臂抬到一半,段移忽然毫无预兆的转过头,盛云泽脸色一变,心脏猛地一跳,当即强行让胳膊拐了个弯,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 用时不到0.001秒。 淡定的目视前方,假装全神贯注看电影,营造出一种无事发生的错觉。 “我跟你说你不要误会,其实复联之前都拍的特别好——你干嘛在电影院里插口袋啊?”段移话说到一半,转移了注意力。 黑暗中,盛云泽的眼皮一跳:怪谁? 但他心平气和:“我手冷,不行吗。” 电影院暖气十足,不见得会冷。 段移“啊?”了一声,然后盛云泽听见他那边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在放东西。 下一秒,段移带着微微湿意的手把他的手从口袋里拽出来。 盛云泽闻到了一股湿纸巾特有的薰衣草味道,然后右手就被段移两只手给捂住了。 “这样你还冷吗?”段移小声问他。 盛云泽觉得不冷,很热。 特别是脸皮,特别热。 “嗯……” 段移:“你另一只手冷吗?” 盛云泽犹豫了一下,把另一只手也从口袋里抽出来。 段移把他的手放在一起,然后乖乖地捂着。 做完这一切,段移的目光又回到了大屏幕上。 盛云泽暂时放下心里打的小九九,开始研究起段移的手来。 很白,很细,也不大,骨节分明,很暖,手心的肉捏起来软软的。 他挠了一下段移手心。 段移侧过头,但眼神没过来,盯着屏幕,意思是:什么事? 盛云泽什么话都不说,反客为主,握住段移的手,然后分开他的指缝,扣住他的掌心,捏了一下。 段移嘟囔:“你干嘛啊?” 盛云泽:“不干嘛。” 他缓缓合拢,跟段移十指相扣。 然后又松开,轻轻地摩挲片刻,仿佛找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折腾了半天。 段移却被他搞得有点儿脸红,虽然还盯着电影屏幕,心思却飞了。 直到电影终于进行到了结尾,段移最喜欢的一个英雄为了保护世界和平,领了便当。 电影院中义愤填膺的气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渐渐地有人开始抽泣,有人开始掏出纸巾擦脸。 有那么点儿温馨感人的气氛了,盛云泽手指微微一动,觉得这个时机不错。 比之前段移要华山论剑的架势好。 他现在一定感动的不要不要的,盛云泽心想:他连看小时代都会哭,现在肯定心碎到不行了吧。 不要紧,男朋友的怀抱是免费的。 男朋友的“安慰之吻”也是免费的,买一送二绑定销售慨不退换。 盛云泽干咳一声,把手抽出来,预备掰过段移的肩膀。 结果掰过来的时候,盛云泽的少年心思荡然无存。 段移确实是感动的哭了,但好像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唯美哭法。 天崩地裂,日月无光,古有孟姜女哭长城,今有段移哭钢铁侠!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怎么亲啊! 操! 都找不着地方下嘴。 盛云泽脸都黑了。 段移眼眶通红,鼻子皱在一起,凄凄惨惨地看着盛云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盛云泽直接拿纸往他脸上糊了一把,气极反笑。 “你至于吗,演的都是假的。” 段移就差没在电影院嚎啕大哭了,抱着他心爱的爆米花桶抽搭:噫呜噫呜噫呜噫呜噫呜噫呜…… 出了电影院,段移还没回过神:“你说他怎么就死了呢!” 盛云泽:“因为演员的合约到期了。” 段移幽怨地望着他:“你好冷漠,难道你没有一点点的感动吗?他可是拯救了世界!他是为了世界牺牲的!” 盛云泽刻薄的想道:是啊,我的接吻计划也跟着牺牲了。 段移看完电影之后最起码神思恍惚了半个小时。 中午吃番茄炒蛋的时候对着番茄炒蛋哽咽半天,遇到理发店tony老师的推销,坚持要去店里剪一个根本看不出剪过哪里的头发,临别时还用那种敬畏的眼神跟tony老师庄重的告别。 盛云泽觉得他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患上钢铁侠ptsd。 好在一个小时之后,段移恢复如初,又开始活蹦乱跳。 段移虽然说是来跟盛云泽去图书馆写作业的,但是背着书包就开始装傻。 上午看电影,中午吃饭,下午去抓娃娃,绝口不提写作业三个字。 in77地下广场有一排的游戏机,除了抓娃娃,还有vr体验、投篮、游戏机、电动摩托等设施。 空调的热气扑面而来,地下城人声鼎沸,段移“嘶”了一声,感觉冻僵的四肢渐渐回暖。 他侧过头去看盛云泽,开始介绍:“你来过这里没?” “没。” 段移如同发现新大陆,心情顿时高涨不少:“那我带你玩儿,我初中的时候跟蒋望舒他们天天在这里抓娃娃,本人就是传说中的娃娃机杀手,每次带着娃娃出去的时候,都像个来义乌小商品市场批发娃娃的商人。” 盛云泽将信将疑的挑眉,显然不相信他。 段移拍着胸脯保证:“给你抓个最大的。” 盛云泽:“哦。” 半个小时之后。 “还给我抓个更大的吗?”盛云泽双手抱臂,靠在娃娃机的边上。 色彩斑斓,灯光霓虹,段移的手中空空如也,段移的脸色一言难尽。 “失误,今天纯粹是失误!”段移开口。 “你今天已经失误了二十一次了。”盛云泽毫不客气的吐槽:“如果失败是成功之母,你儿子现在已经读哈佛了。” 段移:=口=! 他下意识反驳:“我儿子不就是你儿子,有你这么吐槽自己儿子的吗?” 然后…… 反应过来他俩现在都只有十七岁。 这个话题代表着一点儿限制级的东西,很暧昧,很新奇,也很令少年们胡思乱想,心脏狂跳。 盛云泽:…… 段移:…… 盛云泽:“哦。” 他侧过脸,喉咙上下滑动,开始盯着另一台娃娃机不动,仿佛要研究出娃娃机是怎么从工厂里被制造出来的,有什么零件。 段移则是握着手柄,在心里狂吼:我靠!说话过过脑子啊! 两人都陷入一种无声的羞赧中时,被一个女生的声音打破。 “您好,请问你们是情侣吗?” 穿着工作服的妹子热情道:“我们是隔壁星空纪念馆的工作人员,看到你们在这儿玩了很久了,然后就想冒昧的问一下。” 段移“啊?”了一声,盛云泽替他回答了:“是。” 工作人员得到答复,笑着开口:“是这样的,我们的星空纪念馆刚刚开业,想要邀请两位到店里感受一下。你们放心,不收费的。” 她解释道:“只要两位可以提供照片就行。” 星空纪念馆就在隔壁。 是个网红打卡圣地。 五十块一张门票,工作人员说不收他们钱,估计就是看他俩长得帅,想拍张照片放在门口的宣传展览板上面,充个牌面。 盛云泽看了段移一眼:“你去吗?” 段移对这个没兴趣,但他知道盛云泽对星空还是很感兴趣的,于是点头:“反正免费的,进去看一眼!” 不愧是网红打卡圣地。 进入之后沉浸式体验感觉一级棒,整个银河系都在面前缓缓铺开。 耳边是空灵的宇宙回声,眼前是璀璨孤独的星座。 段移“哇哦”了一声,试图用手去触摸眼前的星球,然后发现是幻影:“牛逼。” 盛云泽望着天花板,投影处理成了一片广袤无垠的宇宙,两旁无数的星球挂下来,段移挺兴奋,指着他认识的一些星球,跟盛云泽显摆。 一开始盛云泽只是听,听到后来微妙的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段移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一点。 如果他认出哪个是土星,哪个是火星,哪个是月亮不奇怪。 但是他认出了参宿七、盾牌座uy、大角星、蓝超巨星、北河三就很奇怪了。 一般不主动去了解天文学的人,不太会知道这些。 特别是段移说出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以及它是被谁发现的,在哪里发现的,甚至连具体的时间合地点都说得一清二楚。 这简直不要太奇怪好吗! 段移知道盛云泽喜欢搞天文,今天又是约会,为了投其所好让男朋友觉得自己也不是那种除了脸一无是处的草包帅哥,于是挖空心思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天文学的知识全都倒了出来。 他跟盛云泽结婚十几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耳濡目染都能说出十几个常人不知道的星系。 甚至还有现在没有公开的一些国家级保密天文研究文件。 段移记性不好,说得越多,疑点越多,他自己察觉不到。 盛云泽对天文的知识了如指掌——现有的天文学。 从段移嘴巴里冒出来的几个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也根本不是他们这一年的,他说的信誓旦旦,盛云泽不动声色的听完。 发现段移口中有几个今年才发现的恒星,并且还有一些规律是可以通过推演来证明它是正确的。 可是,今年并没有完全证实这些推论。 段移的口吻,分明已经是研究出成果了。 “怎么样?”段移说了半天,没看见盛云泽回话。 对方的身形隐藏在黑暗中,一半是光,一半是暗。 十七岁的少年在这一刻仿佛和段移熟知的盛教授重合在了一起。 段移愣了一下,“盛云泽?” 他不知道为什么很恐慌,特别是盛云泽没回话的时候,段移心中的不安加剧的厉害。 他走上前两步,站到盛云泽的身边,直到抓住了盛云泽的手臂,段移才松了口气。 他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 段移心中忽然冒出了这句话。 在平行世界中也是,盛云泽永远是神秘的、高冷的、若即若离的。 就像夜晚仰望星空的时候,心中会生出无法名状的孤独和渺小,那是对未知世界的恐慌。 段移有时候看盛云泽,也会生出这样的不安。 他并不害怕盛云泽,他只是觉得盛云泽像薛定谔的猫,仿佛是存在的,仿佛又只是他的幻想。 他抓不住他,所以才会由衷的没有安全感,甚至感到恐惧。 盛云泽发现段移在发抖:“怎么了?” 段移问他:“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盛云泽:“我在想事情。”他顿了下,抓住段移的手,补充:“你在发抖?” 段移:“我觉得这里不舒服,我想出去。” 和宇宙,和未知,和神秘相关的东西,总会让段移想起盛云泽。 他明明离他很近,甚至已经拥有了对方,可他还是觉得盛云泽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段移闷闷不乐,心里压着一块大石。 扪心自问:我怎么了? 工作人员拍了照片,留了一张,送了一张给他们。 段移把它放在书包夹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声音重新灌入他的耳朵,让他觉得回到了人间…… ——是人间真实啊!操! 段移发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正在云栖竹径五云山半山腰。 一个小时前,段移为了缓解情绪,决定去五云山山顶看看风景,提议爬山。 ——就没见过情侣约会是爬山的,因此盛云泽一帆风顺的人生中排第二的终生后悔之事就是——和老婆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不但听了老婆的鬼话去看复仇者联盟四,后来又在同一个坑摔两次,听了老婆的鬼话来爬山! 爬老婆的床没意思吗! 要在这儿爬山! 四十分钟前,下山的人告诉他,他们已经在半山腰了,再往上爬一会儿就能到山顶了。 然后二十分钟前,另一拨下山的人说了同样的话。 “你妹啊!要不要这么人间真实啊!”段移泪流满面:哥想要的人间真实不是这种好吗?这也太接地气了!” 盛云泽冷冷道:“是谁提议要来爬山的?” 段移沉默。 盛云泽更加冷酷:“是谁说山上有水,不用买的。” 口干舌燥的段移更加沉默。 “哥……”段移当即跪了:“我没想到这山这么高啊!” 现在的位置很尴尬,上去要走一半的路,下去还要走一半的路。 段移是走不动了,他虽然不是战五渣,但五云山的台阶太折磨人,专业登山运动员都爬不上来吧! 这时候就体现出有男朋友的好处了。 段移坐在台阶上耍赖。 山是他要爬的,水是他不要买的,但是他现在走不动了,就是要男朋友负责的。 段移:“我不走了。” 盛云泽:…… 段移抬起头:“你快想办法。” 盛云泽开口:“你不是帮我想好了吗。” 段移嘻嘻一笑,伸出手拽住盛云泽:“哥,你背我走呗。我脚疼,走不动。” 他跟盛云泽打了商量:“就一段路,到上面那个亭子就行。” 然后双手合十,虔诚的鞠躬,狗腿的很没有原则:“哥你真帅,真好看,真体贴,真善良,真喜欢乐于助人……” 盛云泽被他烦死,又好气又好笑,把双肩包从后面挪到前面,然后半蹲下身:“只到半山腰的亭子。” 段移眼睛一亮,猛地往盛云泽身上一跳。 盛云泽难得爆了句粗口:“操。” 段移丝毫不为所动。 盛云泽把他颠了一下,然后顺势挑了段移大腿最肉乎乎的地方掐一把,痛得段移哀嚎一声,盛云泽冷酷道:“你最好跳得更用力一点,我从这里摔下去,你就等着守寡吧。” 段移想都不想,脱口而出:“那我也摔下去,咱俩最多算殉情。” 五云山石阶窄小,上下还有游客,段移一个全须全尾,没断胳膊没断腿的少年死皮白脸赖在另一个少年背上,引起了游客们的注意。 盛云泽毒舌道:“光荣吗?” 段移:“我有男朋友背,他们没有,那是他们羡慕的眼光。” 盛云泽警告他:“腿别晃。” 不用自己走路,段移瞬间觉得山路上的风景美丽起来。 一边欣赏一边开口:“我觉得我突然有了作诗的欲望。” 不得不说alpha的体力非常好,特别是盛云泽的体力。 寻常人光是爬四十分钟的山路就已经喘的像狗了——参照段移。 盛云泽心不跳气不喘,背着段移也绰绰有余,走了四百多个台阶,没带停的。 段移一看石阶边上的小白花,诗性大发,开始赋诗一首:“小白花……” 盛云泽侧过脸听。 段移大概是现场编的,说的磕磕巴巴:“小白花,白又白,四片花瓣开起来。” 然后双眼一亮:“诶!我押韵了!” 盛云泽差点儿笑岔气,段移懊恼的勒住他的脖子:“你笑什么?现代主义诗歌体就是这样的!” “欣赏不了,那你来一首古典文学主义的。” 段移摇头晃脑,高深莫测的吐出一句话:“举头望明月……” 然后低下头:“低头看校花!” 他还把盛云泽的信息素给编进去了:“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怎么样,还不错吧?” 盛云泽点评道:“你的古诗是拼盘来的?” 段移:=口=! “什么叫拼盘诗啊,我这叫取百家之长……” 段移编到第二十四首拼盘诗的时候,终于到了山顶的寺庙。 台阶的尽头是一棵巨大的银杏树,目测需要四个成年男人环抱才行,三千多年的树龄,已经枯死了,只剩下五米多高的树墩,还有胡乱生长的枝丫。 空山孤鸣,落雪无声。 栅栏围了一圈,上边儿密密麻麻全都是祈福的姻缘带,红底金字,两寸宽,风一吹,飘带随风起舞。 段移从盛云泽身上跳下来,有点儿不好意思:“你累吗?” “呵呵。”盛云泽要多刻薄有多刻薄:“一百多斤肉你说累不累。” 段移:=口=! “什么叫肉啊。”他情真意切道:“你这时候应该说,把自己的全世界背在身上,怎么会嫌累呢。” 盛云泽呵呵一声:“我的全世界是头猪的话我现在就去投胎。” 段移气得头顶冒烟,一边跟盛云泽拌嘴,一边企图用物理攻击逼迫盛云泽就范,可惜盛云泽一只手就把他给拧住了。 买完水,段移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终极目的,拿了一条姻缘带,煞有其事的把自己的名字跟盛云泽的名字写了上去。 歪七扭八,像小学生写字。 他还挺熟练,知道名字写在什么地方,要落什么字,都不用小和尚教。 盛云泽看得不是滋味儿:“你这么熟练,以前跟人来过?” 人=南野。 段移摇头:“没有。” 他是跟盛云泽来的——在平行世界中。 不过那时候不是他写的名字,是盛云泽自己写的,就挂在外面的银杏树上。 段移想在现实世界里跟盛云泽再来一次。 姻缘的挂的密密麻麻,段移凭借记忆找到了平行世界中,盛云泽绑姻缘带的地方。 打了半天的结没打上,最后还是盛云泽看不下去,直接帮段移打。 他虽然对这种形式化的东西不感兴趣,不过段移喜欢,随他去。 盛云泽系好之后,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结果这个动作把里面的姻缘带给翻了出来,露出了一个“段”字。 他对段移的名字很敏感,主要是这个“段”字的笔迹,十分像他的笔迹,因此盛云泽没有犹豫的把藏在深处的姻缘带给翻出来。 段移、盛云泽。 上面也是这样两个名字。 笔迹是他的。 盛云泽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 “好了没啊!”段移站在他身后喝水:“你在看什么?” 他低下头,盛云泽迅速把自己发现的东西拽了下来,藏进口袋中:“没什么。” 段移没多问:“好,接下来就只剩下今天最重要的一个行程了!” 盛云泽看着他,心中的激荡还没有平复下来,段移笑着开口:“吃晚饭!” “好。”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天边传来。 吃晚饭的时候,段移觉得盛云泽有点儿心不在焉。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盛云泽是玩得太累了——当然死不承认是自己要盛云泽背他的原因。 饭后,段移不让司机来接自己,然后当着盛云泽的面撒了个一眼就能拆穿的谎言:“啊,天黑了,我没车回去,只能坐地铁了。” 暗示盛云泽送他。 盛云泽吐槽:“你不用暗示的这么明显,送女朋友回家是应该的。” 段移不服:“我怎么就是女朋友了?我不能是男朋友吗?” 盛云泽:“那好,那你自己回去。” 段移连忙服软:“我是女朋友我是女朋友!” 盛云泽很受用:“说清楚一点。” 段移心里吐槽:丫变态啊! 然后用真诚的眼神看着他,嗲里嗲气的膈应盛云泽:“我是云泽哥哥的女朋友,现在哥哥能送我这个柔弱的小男孩回家了吗?” 盛云泽被哽了一下:他还挺吃这一套。 回家路上,天又下起了雪。 送到小区门口还不行,段移一定要盛云泽送他到楼下。 盛云泽问他:“不怕被你爸发现?” 段移:“发现了我就说你是我同学,他不会怀疑的。” 盛云泽:“你还挺熟练?” 段移严肃道:“真男人从不翻旧账。” 然后说着要走的两个人都没有动,仿佛都在等待着一件心照不宣的事情。 他们站在比较偏僻的小道里,只有一盏路灯亮着,灯光下雪花飞舞。 段移有点儿冷,为了缓解自己怕冷的毛病,他决定开口搞点儿心跳加速的暖身运动来做做:“其实我刚才走在路上有点儿想亲你。” 盛云泽的心跳也骤然加速了。 段移怕自己说得太直接,又问:“你今天在电影院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接着还有点儿委屈,“你说话也没算话啊,没亲我啊。” 盛云泽:…… 心情很复杂! 段移摸了摸鼻子,他鼻尖有一颗小痣,若隐若现,路灯不明显的灯光下,显得很温柔。 我会不会太直接了? 段移连忙道:“算了算了,离我家太近了,抬头就能看到我爸书房的窗户。到时候他要是心血来潮往楼下一看,看到我跟你搞对象,肯定要先打断我的腿,然后再打断你的腿。”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盛云泽。 盛云泽忽然默不作声地拉开了自己的外套拉链。 呼啦—— 外套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凌厉干净的弧度。 下一秒,他的外套就出现在段移的头上,携带着一股薰衣草的香风,很暖,是盛云泽经常用的洗衣液味道。 段移头被罩在外套里,只露出一张脸,茫然地看着盛云泽。 盛云泽淡定道:“党和国家没教过你,遇到困难要迎难而上,想办法克服吗。” 然后低下头,吻住了段移的唇。 一瞬间,段移条件反射的抓紧了盛云泽的手臂。 盛云泽放在他腰上的手渐渐收紧,右手按住了段移的后颈,用了点儿力气,钻进外套中,按着omega腺体处。 一开始只是单纯的贴着唇,互相试探着对方。 盛云泽捏住他的下巴:“嘴张开。” 段移耳根发红,乖乖地张开嘴,这个吻就变得比较限制级了,段移的喉结上下滑动,似乎吞了不少他渡过来的。 绵长的呼吸碎成了一段一段,几乎是抢着才得到一口空气,段移短促地停顿了好几下,觉得有点儿缺氧时,盛云泽的攻势才慢下来。 他最后慢慢地啄着段移的嘴唇,或者含着吻一下,没舍得结束。 如果有人能拍到这一幕,只能看到身材高挑,面容英俊的少年微微弯腰,在吻他的恋人。 而他的恋人被一件衣服遮挡的严严实实,在漫天的大雪中,只能看到他隐约露出来的下巴,微微扬起,下颚线漂亮顺滑,顺着修长的脖子,藏进扣得严严实实的领子里。 整点浪漫的! 然后在这个非常罗曼蒂克的时候—— 别墅门口,迈巴赫的引擎声越来越近。 段移耳朵一动,听得一清二楚。 连个过渡的情绪都省了,直接从暧昧的气氛中发出一声“卧槽?” 盛云泽不解:“……” 吻了这么久,你就得出个这结论? 就这?就这?就这? 盛云泽心情很不爽:“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告诉我你的‘卧槽’其实是‘哥哥好棒’的意思。” 段移:=口=! 迈巴赫引擎声越来越近,段移压根儿没工夫跟盛云泽拌嘴。 他闪电般地把盛云泽的外套给脱下来,然后把手当做扇子,狂给自己扇风,顺便在自己的衣袖和衣领上一阵乱闻。 “没有沾上你信息素吧?” 盛云泽:“你觉得呢?” “死了死了……”段移解释:“你听到迈巴赫的引擎声了没有?” 盛云泽挑眉:“听到了。” 段移严肃的看着他,双手握住他的手臂:“小盛,眼见咱俩都确认不正当同学关系了,我实话跟你说,也不瞒你,这是我爸的第三十四任姨太太,迈巴赫62s,今年刚满十五岁,612马力,双涡轮增压发动机,布加迪在它面前也显得黯然失色——顺便一说布加迪是我爸第二十五任小老婆,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盛云泽:…… “叔叔怎么对十五岁的车都下得了手?” “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我爸二十来岁的时候,就是用这辆车把到小段妈的,意义非凡。” 段移顿了下,惊悚万分:“现在是讨论我爸婚内出轨的时候吗!小姨太太出现在这里代表什么,代表我爸回来了!他会先打断我的腿,再打断你的腿,咱俩结婚都不用,直接冥婚!” 一边说,段移一边企图跳进雪地里打滚,把盛云泽的信息素给滚没了。 盛云泽阻止了他这个小狗打滚自我安慰式方法,拽住他的手臂:“不用滚,闻不出来的。” 他的信息素和霜雪的味道很接近,只是更冷,更甜,更好闻。 段移恍然大悟,语速很快:“对对对,你说得对,现在我一声令下,咱俩往两个方向跑,你往左,我往右,今天的上班营业结束,晚上回去加班谈恋爱,从线下上班升级成网恋,别忘了到家打卡,迟到扣工资。如果今晚我被我爸弄死了,记得算工伤,给我买块墓,墓碑上放我微信二维码,扫码合葬……” 盛云泽面无表情:“我不。” 他说:“我主动加班。” 于是,两分钟后,段记淮瞥见了自家儿子熟悉的身影。 然后停下车,然后打开车门,然后下车,然后—— 看到自己儿子在漫天大雪下,阵阵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写作业。 孤独的凉亭,孤独的段移。 孤独的书包放在桌上,孤独的试卷撒了一地。 段移时而皱眉时而恍然大悟,摸鼻子咬笔头,演技浮夸到侮辱段记淮的智商。 段记淮沉默了。 段记淮从没有如此沉默过。 “段二。” 听到老爸父爱的呼唤,段移的演技瞬间从国产虐心八点档婆媳偶像剧《回家的诱惑》拔高到了好莱坞《肖申克的救赎》。 一脸惊讶道:“老爸,你回来了?” 段记淮:……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这何其相似的表情—— 像极了初中生段韶行带着小学生段移避开保姆偷偷用他的电脑打游戏的模样。 然后在他下班回家的前三分钟用力的扒掉电脑插头,连滚带爬飞速钻进卧室假装熟睡—— 被叫醒之后的那一脸茫然的模样。 兄弟俩如出一辙。 就是段移现在的傻样。 电脑主机尚有的余温,是段韶行手心开花的热度。 匆匆拔下的电脑线,落在段移小腿上成了最美丽的风景线。 段移光是想想就条件反射的腿疼。 被抽的。 往事一幕幕,回忆一幕幕涌上心头。 ——段移这兔崽子从小学一年级就能分辨出管家的脚步声和自己的脚步声,从而从容应对接下来的事情:继续打游戏和夹尾巴逃跑二选一。 他不信他没有听到迈巴赫的引擎。 段记淮觉得自己年纪不大就要患上高血压,他冷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稳住自己,深沉地对自己老爸说:“你看不出来吗,我在这儿写作业。” 段记淮沉着脸:“我看出来你的脑子有点儿病。” ——盛云泽出的主意。 ——让他俩扮演在深夜暴雪中也不忘学习的高三学子。 果然不靠谱啊! 段移在心中吐槽。 果然哪怕是盛云泽——都逃不过谈恋爱就会有的毁灭性降智打击。 段记淮到底是得多弱智才会相信他俩大雪飘飘的在这儿写作业。 太用功了,太作秀了,王后雄看了都要把“泪目”两字儿打在公屏上。 段移收起作业本:“我有道题不会,正在虚心请教我的同学。” 他拿出杀手锏,介绍道:“我们高三年级第一,盛云泽。今天晚上我们偶遇的,没想到他居然在附近散步,真是太巧了!” “年级第一”四个字深深地打动了段记淮,连带着段记淮的声音都变得温和不少。 ——至少从史泰龙变成了叶问。 前者揍人说英文,段移没有反驳余地。 叶问能说中文,能说中文就好,能商量,能有转圜的余地。 段移松了口气。 盛云泽适当的开口:“段叔叔好,我是段移的同学。” 盛云泽从小就长了一张别人家的孩子的脸。 段记淮就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孩子气质不错,看着懂事,当下认同了段移的这位朋友。 小段妈在车里娇滴滴地探出个脑袋,看到段移,眼睛一亮——准是他爸不让小段妈下车,小段妈在段记淮眼里是个玻璃做的瓷人,金贵的养着,风吹不得,雪沾不得。 段移看到小段妈,心情很美好,卖惨利用双管齐下。 先卖惨:“老爸,我好冷哦……” 他冷没用! 得利用小段妈:“妈妈肯定也觉得冷吧……” 段记淮神情一动,暂时放弃追究段移大晚上不知道抽什么风跟自己同学在风雪中写作业的事情。 他带着两人一块儿到家,盛云泽才后知后觉的有一点点小紧张。 突如其来的,就这么见了家长。 就算是校花,也难免有些不自在。 小段妈在偷偷看他,小段爸让他随意。 小段的哥哥从楼上下来,盛云泽稍稍惊讶了一下。 毕竟他前段时间刷朋友圈的时候还看到自己初中一女同学嚎啕大哭,说全世界都迫害她哥哥,盛云泽以为谁迫害她亲哥了,结果是个男明星的照片,就段韶行。 据说是上个月在拼盘演唱会上倒着拿话筒假唱完了整一场,还陶醉的跟粉丝来了一个热情拥抱,结果人家不是他粉丝是工作人员,男朋友还在边上看着呢,第二天就把他告了,说他在万人体育馆万众瞩目的性骚扰omega。 这还不算什么,据说当晚回去他还跟队友在酒店大打出手,暴打队友——没错是张杰关的门。 然后在家避风头到现在。 鉴于段韶行精彩娱乐圈人生集锦加起来可环绕地球一圈。 这一次无伤大雅的小插曲,对他的心情造成不了太大的影响。 段韶行眯眯眼下楼,螃蟹似的抱着一个猪猪抱枕在客厅里横行小碎步“biubiubiubiu”的平移到段移身边。 “他谁?” 段移:“我同学,盛云泽。” 他看着盛云泽:“这我哥,段韶行。”想了下,补充:“如果你想了解他,可以看百度百科,不要看微博热搜。” 盛云泽淡定接受,礼貌的点头:“段哥。” 段韶行是靠脸吃饭的。 也就是说,脸是他最满意,最喜欢的杀人利器。 一旦出现一个跟他不相上下,甚至还有点儿帅过他的帅哥,段韶行内心的危机感十分强,警报拉的贼响。 “你好,我没见过宝宝把同学带回家的,你是第一个。”段韶行依旧警惕地盯着盛云泽。 盛云泽没说话,段移先炸了:“我靠!你能别当着我同学的面儿叫我宝宝吗?谁是你宝宝啊?无语。” 然后小段妈由远及近:“宝宝呀,苹果吃吗?” 段移:…… 盛云泽似笑非笑地盯着段移,段移不敢拂了小段妈的面子,硬着头皮答应:“你干嘛呀?” 坐了两分钟,盛云泽见识到了段家的待客之道。 让他微微有一点紧张。 和他聊天的是段记淮,小段妈坐在段记淮的边上。 盛云泽只看过一眼就记住了小段妈的长相,段移像妈妈。 段记淮询问的只是一些学业课程和成绩,或者是高三学习忙不忙,紧不紧张。 盛云泽一一回答,并且每一个答案都让段记淮很满意。 越看盛云泽年少有为的模样,越觉得自己儿子简直糊不上墙。 段记淮问了一圈,终于问道了关键点子上:“段移在学校里是不是给老师和同学惹了很多麻烦?” 段移的小狗雷达“biubiubiubiu”立起来,试图给盛云泽发送一点儿摩斯密码,让盛云泽给他说说好话。 盛云泽看都没看他一眼,撒谎脸不红心不跳,张口就来:“没有,段移从来不给学校添麻烦。” 他默默补充:只给我添麻烦。 段移悬在嗓子眼儿的心落回了心脏处。 得意忘形:“老爸,你问这个干什么啊,我早就告诉你我在学校里不要太优秀好吗。” 盛云泽:“而且段移期中考成绩进步了一百二十分。” 段记淮微微惊讶,看向段移:“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段移不好意思,默默地:“就算提高了一百多分也只有四百分……有什么好提的,还不是倒数第一。” 段记淮很满意,点点头:“看来你还有点儿自知之明。” 在盛云泽的配合下,他居然跟段记淮聊得还可以。 小段妈都困了,要上楼睡觉,看这架势,段记淮今晚估计想把盛云泽留下来彻夜长谈。 靠,搞什么忘年交啊! 段移打了个哈欠,开始心不在焉的发呆。 段记淮忽然转了一个话题:“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小盛。” 段移心想:熟的挺快,小盛都叫上了。 段记淮冷不丁地开口:“你们班里有早恋的情况发生吗?” “噗——”猝不及防,段移嘴里的柠檬水全都喷到了茶几上。 段记淮看着他:“段二,你紧张什么?” 段移吓得魂不附体:“什么张?什么紧?我没有啊,误会一场,老爸,我姓段,不姓张。” 胡言乱语,颠三倒四。 段记淮:……你是生怕我发现不了你早恋是吧。 盛云泽开口:“有。” 段移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一时间想不好自己是先给段记淮滑跪呢,还是先大义凛然的让他要打就打自己的腿,不要打盛云泽的腿,毕竟盛云泽的腿是无辜的! 不过四条腿能不能第二份半价,一人打断一条,打个八五折就行,留一条能走的,第二天还上课呢…… 段移默默地打小算盘。 盛云泽淡淡地开口:“我早恋。” 段记淮愣了下,没法儿问了,别人家的孩子早恋,还这么坦诚,他能说什么,只好:“你们这个年纪,谈恋爱虽然早了一些,但也不晚,只要不影响学习就行。快成年了,父母也不会太阻拦你。” 段移一听有戏,两只耳朵竖起来:“我也行吗!” 段记淮淡然道:“你试试。” 他补充:“左右腿二选一,九五折不还价。” 段移愤怒的离家出走了! “这么晚了你还走啊。” 半个小时后,小段爸跟盛云泽结束了谈话,盛云泽坚持要回去,段移依依不舍送到门口。 盛云泽:“我不能留下来。” 段移父母现在很信任自己,临走时还让自己好好给段移辅导功课。 他们是在谈恋爱没错,但盛云泽也不想欺骗段移父母——至少没公开恋爱之前的今晚,不能留宿段移家。 否则以后和段移父母坦白,他的印象分还能不能上0.5了? 段移觉得很遗憾:“我还想让你参观一下我的房间呢,都是手办。” 盛云泽敬谢不敏:“钢铁侠ptsd了,半年内不要让我看到他。” 段移:…… 他热心提议:“要不然我送你回家吧!” 盛云泽毒舌:“谢谢,你觉得好玩儿吗,我送你回家之后你再送我回家,今晚不用睡了,光给微信贡献步数?” 段移舍不得跟他分开,连盛云泽的毒舌都能忍了,开始打小九九:“那我陪你走到小区门口。” 盛云泽挺享受的,“带伞了吗?” “带了。”段移抖了一下伞:“一会儿你撑伞回去。” 他担忧道:“能行吗,要不然还是去附近酒店住一晚。” 段移更想让盛云泽直接住自己家里。 盛云泽没好意思说自己有司机来接,决定卖个惨:“不用,以后有的是机会。” 段移“哦”了一声,用脚踢了一下地上掉落的松子。 到了小区门口,段移站着,还是没说再见,也不走,闷闷不乐。 连盛云泽脸都不看了,光看自己鞋。 盛云泽觉得有点心软:“我们明天早上就能见面了。” 段移说话带刺儿,有点儿赌气的意思,委委屈屈:“那也有十二个小时。” 盛云泽故意开口问:“你想怎么办?” 段移闷声:“不知道。” 专心看自己脚尖。 盛云泽:“我走了。” 段移:“哦。” “真走了。” “嗯。” “走了一步了。” “嗯……” “两步了,接下来要走一大步。” 段移周围的低落情绪都能凝结成水雾了。 低着头玩儿雪,肉眼可见的没有认真玩。 盛云泽突然感觉自己走的格外艰难。 段移声音挺小的,还带抱怨:“你就不能走小碎步吗,一步那么大……” 盛云泽脚踩在雪地里的声音瞬间消失,停顿了三秒,他毫无预兆的往回跨了两步,让之前千辛万苦走的五步都白走了。 段移来不及抬头,就感觉到一股冷风袭来,下一秒就落入了一个温暖干燥的怀抱。 盛云泽埋在他颈窝,手臂收紧,哑声道:“你这样我走不了。” 段移心里挺高兴,正合他的意,一阵傻乐,“我也不想你走。” 他活泼泼的,没意识到年轻又沉重的爱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压在了他的身上。 放上了十七岁少年全部的感情,终于沦陷的不带一丝犹豫。 段移只觉得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夜晚,雪下得很大,他想要把伞捡起来,盛云泽却抱得他死紧,不肯松手。 两人只好支棱棱地站着,风吹雪飘,白发苍苍。 双胞胎 风一吹,雪一化,当晚段移发了低烧。 他不敢惊动小段妈,自己翻身下床,吃了两颗感冒药之后,重新躺回床上。 睡得比之前安稳,但是做了个梦。 段移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 梦里见到了盛明和盛夕。 两个小孩儿才只有他膝盖那么高点儿,软乎乎的,脸蛋白的像雪。 段移见到他们,心里自然地生出一丝喜悦之情,蹲下身问他们:“干嘛呢?” 盛明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盯着他,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段移没察觉,毫不客气的把他脑袋抱在怀里一顿乱揉:“问你话呢,跟你弟大中午的不去睡觉,上这儿来荡秋千,你爸知道吗?” 盛明一言不发,静默片刻,忽然扎到他怀里。 段移愣了一下,哭笑不得:“怎么了这是?多大了还撒娇啊。” 盛明脸埋在他怀里,小小的手攥着他的衣服,攥的紧紧地,身体在发抖,段移关心他,声音放轻了一些:“明宝,怎么了?” 盛明毫无预兆地哭了。 盛夕被他俩的动静吵醒,从床上醒来,看到段移,微微一愣。 段移抱着他哥,胸口被眼泪打湿了一大片,只好问弟弟:“你哥受什么刺激了?” 盛明性格像盛云泽,年纪虽然小,却很稳重。 轻易不会在段移面前掉眼泪,加上下面还有个盛夕,是盛明的小跟屁虫,他哥干嘛他干嘛,他哥哭他也跟着哭。 看到段移,跟他哥默默无闻的哭不一样,小的不但没能回答段移问题,还立刻哭得山崩地裂,鼻涕眼泪蹭了段移一身。 段移一个还没哄过来,又多了一个。 顿时认为自己这个梦做得也太操心了,两孩子虽然小,他也没法儿一手抱起一个。 只好先把盛明放床上坐着,然后把盛夕放在盛明边上。 盛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死死攥着段移的衣角不肯松手。 段移膝盖扣在地上,半蹲着给两个孩子擦眼泪。 “你俩干嘛呢,唱戏啊,一个接着一个的。不哭了,我看看你眼睛,哭得不疼啊?明宝是哥哥,你不哭夕宝就不哭了,啊,你起个带头作用。” 盛明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把段移的样子记在脑海里,过了好久,他答非所问的开口:“爸爸说你去很远的地方。” 段移心里咯噔了一声。 盛明声音很软很糯,带着小孩儿独有的奶味儿,声线颤抖着:“你是不是嫌我们烦,不要我们了。” 段移心软:“没有,谁说我不要你们的。” 谁知道这句话出来后,不知道打开了什么开关,盛明的眼泪跟豆子似的掉下来,一双手放在膝盖上,撑着自己单薄的上半身。 低着头,肩膀抽泣,断断续续地说:“我已经……” 哽咽一声,他才继续说: “我已经有很乖地照顾弟弟,今天、今天读了一篇新的课文……” “我已经会自己洗衣服、会自己整理床铺、会乖乖吃饭……” “我们院子里的树已经要结果了,你说好要跟我们一起摘果子的……” “我昨天很乖,弟弟也很乖,没有给爸爸添乱,今天也很乖,我明天也会很乖……” “爸爸说我只要做到一百件事情你就会回来的,我已经要做完了,你为什么不回来呢?” “爸爸为什么要骗人呢……” “你为什么要骗人呢!” 盛明结结巴巴说到最后,几乎是嚎啕大哭地喊出来。 喊得段移茫然的站在原地,他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消失,几乎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盛夕从床上跑下来,抱着他,小孩儿想要抓住一件他心爱的东西,能使得力气是大人不能估量的。 段移觉得自己手臂有千斤重,快要被盛夕的小手抓出红痕来。 盛夕边哭边打嗝,给段移看自己的手臂。 肉乎乎,白嫩嫩的一截:“我都、嗝……变瘦了,你亲、你亲亲我,你回来、不走……” 他张了张嘴,心口被一块石头堵住,痛得连呼吸都疼。 段移发觉自己无法做出任何回答。 “咔嗒”一声,卧室的门开了,段移转过头,没看清楚进来的人是谁,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段移。” 先是一声。 紧接着,好像有无数人在喊他。 高低不齐,一声接着一声。 段移难受的“唔”了一声,睁开眼看到了自己卧室的天花板。 小段妈焦虑地看着段移:“宝宝,做噩梦了吗?” 段移好久没回过神,甚至都没听到小段妈这句话。 直到小段妈拿着真丝手绢替段移擦脸的时候,段移才猛地惊醒,用手狠狠地在脸上蹭了一下。 全是泪。 小段妈的声音很温柔,细细的如同春风一般:“怎么了,梦见什么了,哭得这么伤心,妈妈叫你都没叫醒。” 她了解她儿子。 段移的性格属于外热内冷的类型,有什么事儿都喜欢自己咬牙坑过去,不爱麻烦别人。 性格看着调皮捣蛋,但心思很细,受了委屈一般不爱说,能让他哭成这样的事,少之又少。 段移侧过头去看枕头,果然湿了一片。 别墅灯火通明,保姆和管家匆匆起床,都在二少爷的门口候着。 段记淮准备给私人医生打电话,被小段妈制止了,说人家大晚上的过来就为了给宝宝看个小感冒,麻烦人家。 于是把段记淮赶到厨房去,跟保姆一块儿盯着给段移准备的安神汤。 唯一在状况外的段韶行被家里动静惊醒,过来看望段移,得知没什么事了之后,被小段妈赶到房间去睡觉。 ——段韶行明早五点还有个杂志通告,她心疼小的睡不安稳,也心疼大的早起工作。 段移觉得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吵醒你们了。” 小段妈替他整理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没有吵醒我,是妈妈半夜的时候忽然心神不宁,从床上自己醒来的。” 段移看着她,小段妈笑着说:“每一次你跟哥哥两个人出什么事,我心里都不安稳,这就是母子连心呀。妈妈过来看你的时候,你睡得不好,又发着低烧,吓死我了。” 段移身体很好,上一次发烧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自从暑假里的车祸过后,他的身体免疫力没有之前好,所以今晚在雪地里才站了一会儿,回来就病倒了。 段移听了小段妈的话,不知怎么,忽然就开口:“我梦见自己有孩子了。” 小段妈愣了一下,笑了声:“你自己都是小孩儿呢,能有什么孩子,想谈恋爱了?” 段移摇头,他不知道怎么跟小段妈解释平行世界的事情。 甚至在刚才那个梦之后,段移自己都有点儿分不清到底哪个是平行世界,哪个才是现实世界了。 “世界上真的有母子连心这种事情吗?”段移问小段妈。 小段妈从保姆手中接过安神汤,轻轻地用勺子在碗里搅了搅,舀了一勺吹了下,递到段移面前。 段移盯着小段妈的脸,乖乖地喝了一口。 “当然啦。”小段妈温柔道:“妈妈跟你和哥哥就有心电感应,小段要是伤心哭泣的话,小段妈也会很难过的。” 段移含着汤,想起盛明和盛夕趴在他怀里哭时,几乎把他心给哭碎了。 明明只是…… 明明只是另一个平行时空…… 可真的存在啊。 段移的心乱得一塌糊涂。 可是他真的有过盛明和盛夕啊,看着他们从巴掌大点儿长到下地走路,从牙牙学语到蹒跚走路。 现实世界中有盛云泽,可是现实世界中没有他两个儿子。 小段妈把安神汤喂完,将被子往段移身边掖了下:“妈妈陪你睡,晚上不做噩梦。” 段移觉得鼻子很酸,看着小段妈,不知怎么想哭。 在家里,段记淮奉行的是孩子不打不成器的棍棒教育,小段妈就是棍棒下的春风化雨,从来都是温柔的,慈爱的,宽和的。 对他,对段韶行,永远都是柔弱却又强大。 段移每次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翻不过去的坎,第一时间就想找小段妈。 小段妈对他的影响很深远,以至于他后来对盛明和盛夕的教育,都折射了小段妈身上的温柔与强大。 段移不能想象有一天自己失去小段妈是什么感觉。 他也无法想象自己离开后,盛明和盛夕是什么感受。 像一根刺,狠狠地贯穿在他的心脏中,绕不开,不敢想,隐隐作痛,巨大的悲伤朝着四肢百骸涌去。 他答应小段妈会乖乖睡觉之后,小段妈坐在床前,示意管家关了灯,只留下床头的一盏夜灯。 段移埋在被子里,闭上眼,眼泪就从眼眶中滚下来,他不敢呼吸,怕抽泣的声音太响。 尽管如此,静谧的夜色中,依旧有段移没有藏住的、压抑的哭声。 小段妈没有拆穿他,只是静静地望着段移散落在枕头上的碎发。 她的手轻轻地拍着段移的被子,嘴里哼着一首安静的小调。 婉转轻柔的声音哄着段移入睡。 夜色好长,段移不知道是为了小段妈的温柔而哭,还是为了盛明和盛夕而哭。 他好想他,好想他们,却藏在心里,当做秘密。 雪下了一夜,段移第二天早起的时候,低烧已经退了。 只是哭了大半夜,一双眼睛还是很红。 像兔子。 慢吞吞地起床穿衣,来到餐厅里坐着。 段记淮放下平板,咳嗽一声,这代表他要发表感想了。 小段爸发表一些个人见解之前,喜欢先弄一个做派。 咳嗽一声就是他的做派。 “段宝。” 一般叫“段宝”,就是小段爸心情很好,要发挥一点儿他少的可怜的父爱,给段移一点儿安慰。 当然叫“段二”和“段移”的时候,就代表小段爸的心情不好,要给段移一点爱的教育。 “虽然你已经高三了,按道理来说是应该努力抓学习的。不过你高一高二都没认真学,现在抓也来不及的,我知道你有想要学习的态度就够了,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无论你能不能考上大学,家里都养得起你。” 段移吃得一脸懵逼:“……啊?” 段记淮父爱如山一般开口:“压力不要太大,有什么事和家里说,听见了吗?” 段移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压力大? 段记淮宽慰一番,终于说出了实情:“听你妈说,你昨晚学得太晚感冒了?做不出题还在被窝里哭?” 段移:…… 小段妈娇滴滴地,俏皮的眨了下眼睛。 段移快速的咬了几口面包:“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但是我还是要说,我的期末目标,是考进年纪前一百!” ——二中年级前一百,意味着重点大学随便挑。 段移这个牛皮吹的全家没有一个人信他。 但他还挺热血,一抹嘴就往门口跑。 刚到小区门口,他停下脚步。 不远处,盛云泽带着白色耳机,穿着二中的冬季校服,靠在一棵枯死的大树下,静静地等着他。 段移见到盛云泽的一瞬间,心脏就开始膨胀,飘乎乎的,不知道哪儿来的喜悦感。 就好像,梦里梦到想见的人,醒来的一瞬间就见到他。 Omega信息素 所以梦就是梦。 现实就是现实。 盛云泽不会因为自己成为了他的男朋友就放弃自己的毒舌本能。 见到段移的第一眼,他犀利的吐槽如影随形:“我等了一小时二十四分钟三十一点五六七秒,这就是你说的舍不得我和想我?” 段移:=口=! “靠,你怎么还带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你用的什么表啊?”段移出门的时候,小段妈给他围了一条围巾,半张脸被遮掉,就留了个鼻子和眼睛。 深色的围巾,显得他脸特白。 盛云泽看得有点儿手痒,勾了下他的围巾,扯开往里面看了看。 白皙的脖子,锁骨一颗红色的小痣,盛云泽跟发现新大陆一样,多看了一眼,放心上了。 这动作换别人来做,其实性骚扰的意味很足。 段移换做是个女生,盛云泽的举动跟拉开人家妹子内衣看看胸没区别了。 盛云泽做的坦坦荡荡的,好像拉开塑料袋看了眼段移买的什么东西,看完了就放回去。 段移一直觉得盛云泽这人,有点儿像猫中林黛玉。 得理不饶人,说话尖酸刻薄,伶牙俐齿,好奇心重——对和段移有关的事情好奇心最重。 关键是毒舌,爱使小性子。 做事儿就跟猫似的——你家那猫自己有碗不拿来喝水,非要在你的水杯里用爪子搅两下,搅完了你也不知道他意图干什么。 盛云泽就是这样。 他扯段移的领子,段移也不知道他突如其来这一下是什么意思,心思难猜。 而且他还是一只有点儿中二,不太好哄的猫。 段移:“你干什么?” 冷风灌进衣服里,段移打了个寒颤,但也没阻止盛云泽。 他对盛云泽有些无理取闹的小学鸡行为挺纵容,盛云泽自己也察觉到这点儿,所以他无理取闹的更加过分。 “看看。”理直气壮坦荡荡:“你穿得像个球。” 段移也觉得自己穿太多了。 他早上不愿意穿秋裤,被小段妈抓个正着,他都十七岁了还被小段妈摁在床上扒了裤子,面子里子丢了个干净。 他只能穿着秋裤,然后又穿了一条牛仔裤。 段移的腿很细,但是大腿那儿又肉多,被捉住双腿合拢时,只有一条微不可见的缝隙,很紧,而且软。 他被说得不好意思:“我怎么就球了。” 然后反驳:“是我妈给我穿的,我本来没穿这么多。” 盛云泽:“哦,那是你胖了?” “靠!”段移差点儿跳起来:“胖个屁啊,最近都没吃饭好吗。” 他连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摸了摸肚子。 小腹很平坦,还好没有胖。 盛云泽已经理直气壮的把冰冷的手塞进段移衣服里了。 摸到小段妈给他扎在裤子里的毛线衣,摸起来很舒服,盛云泽又笑了半天,把段移笑得十分羞耻。 盛云泽两下就把段移的毛线衣带着最里面的一层贴身的短袖掀开,冰冷的手覆盖住了他细细的腰。 段移“嘶”了一声:“你手好冷。” 盛云泽:“我加个温。” 段移吐槽:“你当我是微波炉啊。” 他把盛云泽的手抽出来。 盛云泽这会儿站在他身后,两手搂住他的腰,段移被他压得抬不起头:“你别压我身上,你好重。” “我不。” 段移手脚并用,发现搞不过盛云泽之后开始自暴自弃,拖着一个巨大的人形挂件艰难地往前走。 “盛、云、泽、你、有、毒、啊!”段移咬牙切齿:“你人设全崩了你知道吗!” 盛云泽灵感来了:“你觉得你现在像什么?” 段移:“你要是从嘴里蹦出什么猪八戒背媳妇的话咱俩今天就分手了。” 盛云泽犹豫了一下,没开口。 段移惊呆了:“靠你还有没有人性,你他妈居然真的这么想的?老子现在就往河里走我们同归于尽吧!” 盛云泽站直身体,段移觉得压力骤然消失。 他男朋友在他脸颊边上嗅了一下:“你好香。” 段移:“青蛙王子宝宝霜,你想拥有同款吗?就在我书包里。” 盛云泽毫无预兆的掐他的脸:“给你个机会重新来,男朋友说这句话的时候你应该害羞的钻男朋友怀里。” 段移:“你玩儿尬的?” ——段移早上出门的时候,小段妈拽着他给他脸上涂的。 他都长到十七岁了,小段妈还保留着一些他小时候的习惯,比如每天早上坚持给他涂青蛙王子宝宝霜。 也不贵,十几块钱一瓶,小段妈可喜欢这个牌子和这个味道,不知道从哪个微信公众号吃的洗脑包,说涂这个宝宝长大了会健健康康。 绝了,段移从三岁涂到现在。 说出去跟个妈宝似的,段移都不太好意思跟人讲。 他翻出青蛙王子宝宝霜,立刻拧开盖子,用里面抠出一大块,趁盛云泽不注意,往他脸上一阵乱抹。 同款香味在两人脸上散开,段移一看得逞,笑得差点儿原地撅过去。 然后撒丫子就往前跑,“哈哈哈哈哈哈哈”的嚣张笑声回荡在大马路上,结果没看见前面有个雪堆,脚一滑,“操”一声,平地一摔,光荣了。 盛云泽无语地抹掉脸上残留的面霜,看着摔得面朝大地,春暖花开的段移。 叹了口气。 日啊。 我老婆是个傻的怎么办啊。 段移痛得眼泪汪汪,被盛云泽一拽,勾住他肩膀,捞到了怀里:“你觉得你快乐吗?” 幽怨地一眼落在盛云泽脸上,盛云泽拨开他的手:“我看看摔哪儿了。” 鼻子破了一块,盛云泽上药店给他买了个创口贴,又拍干净他身上的雪,突然生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当爹的责任感,有一种自己带自己老婆的感觉。 瞬间被自己给无语到了。 段移:“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尴尬,心里在偷偷嘲笑我。” 盛云泽:“没有,在给你想化解尴尬的方式。” 段移摔得惨不忍睹,鼻尖贴一个创口贴,虽然挡住了那颗小痣,但是有说不出的少年感。 气得咬牙切齿,腮帮子鼓着,婴儿肥的感觉更明显。 怪可爱的。 “你想到了吗?” 盛云泽敷衍道:“如果在路上平地摔一跤,就一路磕头去西藏,可以缓解尴尬。” 段移:=口=! “你是人吗!!” 路上打闹的结果就是差点儿迟到。 到了校门口,段移还没忘记自己跟盛云泽有个早恋的设定。 礼拜一是老何在校门口值班,段移跟老何斗智斗勇两年半,简直摸清楚了老何所有的习惯。 隔着二中两百米就闻到了老何的味儿,坚持要跟盛云泽分开走。 用他的话来说,谈恋爱不能求眼前的快乐,要放长线钓大鱼可持续发展,对待阶级敌人(老何),就要有寒霜一样的坚韧品格。 说了半天,其实就是搞地下情。 盛云泽也没能跟段移多说两句,他一到学校就被物理老师北哥叫到办公室。 段移心虚的干咳一声,正气凛然的往校门口走。 老何从来都把他例为重点观察对象,段移一出现在校门口,他的目光就一错不错的盯着段移。 校卡,挂了。 校服,穿了。 头发,没有过耳,没有染发。 耳朵,嗯,很好,今天也没有带耳钉。 何主任觉得二中新的一个礼拜开头开的很好,遂大发慈悲放段移进了校门。 段移过了他这一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迎面就遇到了简翘。 他脚步一顿,慢慢地缓下来。 距离上一次音乐节后,他已经有好长时间没见到简翘了。 简翘在四班读书,他在一班念书,如果对方不来找她,在二中偌大的校园中,想要遇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而简翘不来找她的原因,段移也知道。 因为盛云泽。 两人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相遇,简翘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段移觉得自己呼吸都快被她看的暂停了。 他嘴唇嗫嚅了一下,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 段移低下头,扯了下自己的书包带子,就打算和简翘这么擦肩而过了。 谁知道简翘在他背后停了下来,不卑不亢的站着,背对着他,轻轻地问了一句:“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段移:“我……” 简翘说:“好,没有对我要说的话,但是我有话要对你说。” 下一秒,段移还没有从伤春悲秋的情绪中缓过神,突然脖子一痛,呼吸一停,一米七八的身高直接被简翘一米六五的身高给直接勒住脖子。 段移“嗷嗷”哀嚎一声,忽然之间心中那口郁结之气就散了。 “痛痛痛痛痛痛死了!”段移大喊。 “你还知道痛?!我不来找你,你就打算跟我绝交了是吧?”简翘平时挺淑女的一个人,今天都发飙了。 段移连忙讨饶:“没有没有,我就是没脸见你……” “你还知道你没脸见我?你痛有我心痛的厉害吗!” “没没没……”段移语速飞快:“姐姐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咱俩这姿势讲话不太合适啊!” 简翘:“姐姐?我是你奶奶!” “奶奶奶奶奶奶行了吧!”段移吱哇乱叫。 她瞪了一眼段移,然后松开手。 段移脖子终于得救了,看着简翘,简翘也看着他,然后少女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什么表情啊,活像你对不起我一样。”简翘。 段移问:“你不生气啊?” 他没具体指出是什么事情,但是一说出来,两人都心知肚明。 “生气啊。”简翘说:“一开始觉得挺丢人的吧,气头上还去找了盛云泽,结果除了让我更丢人之外好像也没解决什么。” 段移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简翘拍拍手:“后来回过神了就不气了,我想开了。反正他也不喜欢我,跟别的女生在一起,还不如跟你在一起,这让我有一种虽然我输了,但有一种绝对是盛云泽的眼光有问题的精神胜利感。” 段移吐槽:“有你这么说我的吗……还有没有点儿感情了……” 简翘:“我就想不明白怎么我追了盛云泽这么多年没成功,你一下就成功了。你给他灌迷魂药了?” 段移:…… “我是这种人吗!” 简翘:“不过后来想想我还是很生气。” 段移看着他,简翘:“你是不是特看不起咱俩的关系。” 段移对天发誓:“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心里觉得我是会为了盛云泽跟你绝交的人是吧?” 段移:“真的没有!” 简翘抚摸他的狗头,微笑道:“你最好是。” 段移觉得今天很不错。 他对简翘说:“我没那么想,我就是……” “算了,不说了。”简翘又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这件事儿就过去了,以后咱俩还这么好,别对我有意见。” 段移懵懵懂懂的。 简翘顺势掐了一把他的脸,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段移,你其实不了解你自己。” “她就这么说的,她什么意思啊?” 高三一班教室,段移严肃的把他的三人小团体叫到一起开了个紧急家庭会议。 他、蒋望舒、郝珊珊。 虽然这个家因为爸爸段移的出轨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但郝珊珊的对新妈妈的接受度很高,蒋望舒当弃妇当惯了——从南野到盛云泽,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蒋望舒的励志名言:如果生活一定要强煎你,那就给它戴个安圈套。 蒋望舒摸了摸下巴,说了一句一模一样的话:“我觉得翘姐说得对,你不要太小看你自己。” 段移:? 郝珊珊一边打毛线一边感慨:“爸爸,你这智商就别琢磨人家说什么了,你不如琢磨琢磨怎么哄新妈妈给我生个弟弟。” 段移:“从刚开始我就想问了,你手里袋子是什么东西?” “毛线啊。”郝珊珊晃了一下纸袋子:“一中传统保留节目。据说在十二月份给自己暗恋对象织围巾,对方要是接受的话,就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段移想问了:“一中的传统保留节目关我们二中什么事儿啊?” 郝珊珊:“今年文化引进,杭城高中生命运共同体知道吗,二中去年就开始流行了,就今年流行的比较明显而已。” 段移抓到了终点:“你织围巾?闺女,你也有暗恋的人了?” 郝珊珊不好意思道:“让我屡屡,我排个号回头告诉你。” 段移:…… 盛云泽被物理老师叫走,段移想骚扰他无果,早自习趴在桌上睡了半小时。 班里同学念英语单词要死不活的语气特适合催眠。 等他一觉醒来的时候,班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开始“噢噢噢噢”的瞎起哄。 段移被吵醒,醒来发现起哄对象居然是自己。 门口站着一个女生,穿着二中的校服,背着书包,扎了个马尾,挽着袖子,露出来的手臂奶白色一截,低着头沉默地站在前门。 模样姣好,不然也不会引起这么大动静。 班里的起哄声掀翻天了,也没见她有什么表情。 蒋望舒:“我靠,段宝,你牛逼大发了,婚内出轨啊你” 郝珊珊:“爸爸她谁?你上哪儿又给我找了个新妈妈?” “什么?”段移还没睡醒。 蒋望舒:“那妹子说来找你的,手里拿着校服,说要还给你。” 段移脑子一顿,终于翻出了一段记忆,他见过这妹子,跟刀疤一起的,那天被欺负的omega。 蒋望舒继续说:“我怎么看她有点儿眼熟,pi,珊宝,你对她有什么印象不?” “是不是最近经常跟黎沅一块儿的那妹子啊……” 段移没听见两人后面的八卦。 他三两步从座位上走出来,扎马尾的妹子把校服还给他,声音也是很软的:“我不知道你名字,找了很久才找到你,所以衣服没来得及还,已经洗干净了。” 段移接过校服:“哦没事。刀疤没找你麻烦吧?” omega摇头,没说话。 段移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挥手:“那行,我回去了。” omega忽然开口:“学长——” 段移心想:年纪比我小些。 omega低声说:“你小心刀疤……” 段移愣了下:“啊?哦,他怎么了?放心,他不敢报复我,而且没那个本事报复我。” omega听完什么都没说,沉默地离开了一班。 段移盯着她的背影觉得有点儿古怪,抖开校服穿上。 那个omega的信息素在校服上,段移又觉得不太好,然后像个神经病一样把刚穿好的校服脱下来。 一回头就看见了盛云泽——不知道在前门站了多久。 段移:“……” 盛云泽冷着脸,呵呵一声:“聊得开心吗?” 段移义正言辞:“我觉得我有一百四十个字的解释机会。” 盛云泽皱了皱眉头:“把校服扔了。” 那女的疯了? 盛云泽不爽的想。 故意把自己信息素弄在校服上? 段移要真是个alpha,这不就是赤.裸裸的诱导吗。 段移没扔校服,就是把它塞进了自己抽屉里,没穿。 他昨晚一夜没睡好,上午的课全都在订正试卷,段移干脆趴在桌上睡了一上午。 梦里总是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omega信息素,不是他的。 中午睡得昏昏沉沉,一找盛云泽:没人。 他心里吐槽:跟学霸谈恋爱就这点儿不爽,一天到晚看不到人影。 段移起来时对付了几口饭,晚上的时候回到宿舍睡觉,蒋望舒泡脚时提了一句:“段崽,你身体不舒服?” 段移:“没,想睡觉,我睡了。” 蒋望舒:“礼拜天上哪儿疯了,你都睡一天了还没睡醒。” 段移打了个哈欠,睡床上是,摸了一下自己后劲。 阻隔剂把信息素全都封存在身体里。 段移觉得腺体有点儿刺痛,临睡前又喷了一次。 他迷迷糊糊地想:离下一次发情期还有段时间,我应该不会这么倒霉。 二次发情 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缝。 蒋望舒半夜起来一趟,看见段移在二楼翻煎饼没睡,扯了下他的被子:“吃过药了吗?” 段移没睡好,半梦半醒的,就觉得热。 而且是盖着被子热,掀开被子就冷,最后只好双腿夹着被子睡。 蒋望舒捧着他灌了冰可乐的保温杯,“要不要我去找团座过来。” 小胖大半夜还在床上吃零食,听了这话特奇怪:“段班生病找团座干啥?团座还能看病了?” 班里除了郝珊珊跟蒋望舒知道段移跟盛云泽谈恋爱之外,其余人还一脸懵逼。 蒋望舒高深莫测道:“年轻人,图样图森破。” 小胖没懂蒋望舒说得是啥意思,给段移提议:“要不然去医务室看看?” 蒋望舒:“你疯了啊,现在几点了,医务室还能开门吗?” “明早去看行吗?”他问段移。 段移难受地翻了个身,蒋望舒:“不行,还是得叫盛云泽。” 这回连书呆都纳闷了:“叫团座干嘛?这么晚了打扰他不好吧。” 一看时间,都十一点了。 二中十点半熄灯,十一点基本都睡了。 蒋望舒:“盛云泽没睡那么早吧,他不写试卷的吗?” 小胖弄了个台灯点起来,趴在段移床前。 段移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一看人就不对劲。 小胖不知道怎么看的有点儿脸红,他连忙把台灯放在段移床上,然后自己缩回床。 灯光吸引了巡逻老师,正好是宇文书。 “咚咚”,他敲门:“台灯给我关了啊,别以为开着台灯玩手机我就抓不到。” “嘎吱”一声,门开了,小胖老实回答:“宇文老师,段班、段移好像发烧了。” 宇文书一愣:“发烧?”他跨进来:“怎么发烧了?” 蒋望舒:“不知道,今天趴了一天了,好像不太舒服。” “这小孩儿。”宇文书站在床边,用手背摸了一下段移的额头:“怎么平时看着活蹦乱跳的,身体这么差。” 书呆:“段班暑假里出过车祸,他那时候开始身体就不好。” 宇文书微微诧异,看向段移。 段移的脸很讨长辈喜欢。 本来就长了张娃娃脸,不显年纪,闭着眼乖乖睡着的时候,看着最多十五岁。 宇文书从心里生出了一股父爱,当即道:“我带他去医院挂个急诊。” 蒋望舒犹豫了一下,看着段移。 段移闭眼也没睡安稳,呼吸声由浅变重,蒋望舒担忧道:“他以前不这样的。” 宇文书叫醒了段移,段移睡眼朦胧看到自己床边站了一圈人。 蒋望舒给他解释,说宇文书要带他去医院挂个急诊。 段移条件反射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跟浆糊似的发着低烧,身体里的热量朝着身体外不停的扩散,段移感觉自己像被放在蒸笼里面,他谁也不想见,这会儿就想见盛云泽。 于是他闷不做声地看了蒋望舒一眼,蒋望舒立刻意会,马上给盛云泽发了个消息。 然后阻止了宇文书想带段移走的意思:“老师,算了,小毛小病,宿舍里有药,喝完就好了。” 宇文书将信将疑:“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段移开口:“老师我不去,太晚了,我不好意思麻烦你。” 宇文书心想这有什么麻烦的,但蒋望舒跟段移都坚持不要宇文书带他去医院,再三保证之后,宇文书叮嘱了段移几句,才关了门出去。 小胖等人走远了才说:“段班,干嘛不去医院看看啊?你这样能行吗?” 段移慢吞吞从上铺爬下来,爬到了蒋望舒的床上,然后毫不客气,一脚把他踹下去。 蒋望舒摸着自己腰:“靠,段宝,下脚轻点儿行吗,我该说不愧是你吗,生了病还这么大力气,饭真没白吃!” 段移:“我要睡这儿。”他理直气壮:“一会儿盛云泽来了好坐,我床在二楼,他不方便。” 蒋望舒:“你能对你前妻温柔点儿吗,刚才是谁帮你给前夫哥打电话的?” 段移闭上眼:“他现在是你姐夫了。” 书呆道:“团座真要来啊?” 他没听懂什么是“前夫哥”什么是“姐夫”,就听到盛云泽要来。 觉得不可思议。 甚至有点儿玄幻模式的展开。 小胖犹豫很久才开口:“段班,你什么时候跟团座关系这么好了?” 蒋望舒心想:你俩这系统更新的也太慢了吧,现在你们团座和段班已经是不正当的狗男男关系了。 段移闭上眼睛,打算敷衍两句。 宿舍门又被敲响,书呆道:“宇文老师回来了?” “咔嚓”,301宿舍的门打开,小胖的嘴巴张成了“o”形。 走廊的灯光勾勒出盛云泽的轮廓,小胖手里的喜之郎果冻cc乐掉在地上。 蒋望舒替他捡起来,顺便坐在小胖床上:“让我挤挤。” 小胖回过神,嘀咕:“你怎么不去段班床上?” 蒋望舒:“除非我想死。” alpha的占有欲强的可怕。 蒋望舒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但有时候也能体会到这种来自身体深处的本能。 他才没打算去挑战盛云泽的底线。 盛云泽刚坐下,段移就开始装睡。 过了会儿,装不下去了,段移睁开眼:“你怎么不问问我身体怎么样?” 盛云泽:“看你精神挺好的,还知道装睡,没什么太大毛病吧。” 段移老大不乐意:“有你这样的吗?” 他撑起上半身准备跟盛云泽理论,却看见盛云泽眼中的紧张,顿时不好意思,又乖乖躺回去。 心里还美滋滋地想:我还是不要揭穿他了,免得他恼羞成怒。 盛云泽不忘找茬:“你躺在蒋望舒床上干什么?” 段移:“他是beta,不要紧的。”想了下:“而且他是下铺,你要是想摸我的话比较方便。” 盛云泽又被他的直球打的猝不及防,顿了下:“你别浪。” 段移知道他想岔了,着急忙慌的反驳:“我是说摸摸额头。” “哦。”盛云泽勾出笑容:“我当然也是这么想的,你解释什么,你是不是想歪了?” 段移被他倒打一耙,气到了,“你要是千里迢迢赶过来和我吵架的,我就不搭理你了。” 盛云泽挑眉:“不是让我滚回去?” 段移闭上眼,理直气壮:“我不想要你走,我就想你在这儿陪我。” 隔壁床的蒋望舒默默掏出耳机,给了小胖一个,然后用一种怜悯的神情看着上铺的书呆。 给了一个“你加油,我们先撤了”的表情,开始听起了耳机里的英语听力: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 盛云泽和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听起来像是窃窃私语。 不过要是认真听的话,还是能在不大的宿舍里听清楚的,因此段移总有一种大庭广众之下偷情的感觉。 盛云泽问他:“是昨天晚上吹了雪感冒的吗?” 段移摇头。 盛云泽这副模样,跟平时大相庭径,穿得是一件柔软的棉衣,一条同色系的长裤,寝室里开着空调,他的手却也是冰的。 沉默着,称得上是坐立难安的守着段移,就跟年轻的小狼守着自己的猎物一样。 时不时要查看一番。 段移在黑暗中摸到了盛云泽的手:“你要不要坐上来一点。” 盛云泽的双手被段移拖进了被子里,瞬间暖和起来。 他冷道:“我不睡蒋望舒的床。” 段移吐槽:“穷讲究的,他的床不跟你的床一样吗,都是学校批发的。” 蒋望舒的床上只有蓝月亮洗衣液的味道。 他的alpha信息素很温和,加上二中一日三餐定时喷的阻隔剂,几乎闻不出什么来。 但盛云泽就是觉得很讨厌。 宿舍里忽然没人说话了。 小胖和书呆正在班级群里临时拉了一个小群——没有段移跟盛云泽的。 群名是小胖临时改的,叫:豆瓣八卦小组二中分组 人一进来都懵了。 绝地求饶一级玩家(方丈):大晚上不睡拉群干嘛? 热心市民胖某(这是小胖):十万火急的八卦!! 多次婉拒彭于晏(这是方芸):曹?你们都没睡? 当地比较有名的美女(这是郝珊珊):这么早睡什么睡,都给我起来嗨! 当地比较有名的美女:小胖你怎么没拉我爸,我想艾特他都没找到人?干嘛另外开一个群啊? 当地比较有名的美女:搞得我们好像要造反一样,友情提示,不许搞民族分裂知道吗? 热心市民胖某:不是,不能拉段班,他今晚发烧了,然后团座居然过来陪他了!!震撼我妈! 当地比较有名的美女:他怎么不舒服啊?吃过药了吗? 多次婉拒彭于晏:看他趴了一天了,有没有发烧啊? 扶我起来还能学(这是书呆):姐妹们!你们的重点有没有抓对啊!重点是段班生病吗,重点是团座现在就在我们宿舍陪着他啊! 刘德华二中分华(这是平头):卧槽?团座刚才难道不是出去上厕所吗? 刘德华二中分华:我以为他急匆匆起来是出门上厕所了,怎么在段班那儿? 扶我起来还能学:……所以说啊,这就是我们建立这个群的目的啊…… 扶我起来还能学:为什么团座会到我们宿舍陪段班啊…… 刘德华二中分华:社、社会主义同学情? 绝地求饶一级玩家:等等,等等,我好像发现一件事情…… 绝地求饶一级玩家:【截图.jpg】 绝地求饶一级玩家:团座跟段班的微信名……好那个……像…… ——像情侣名啊。 这句话群里愣是一个人都没敢打出来。 群里讨论的热火朝天,蒋望舒只窥屏,不发言,内心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 郝珊珊是知情人之一,给他发了私聊。 蒋望舒想了下,回复:反正他们不公开,我们也别说,免得到时候出事。 郝珊珊点点头,然后:那团座跟段班都是alpha啊?搞双a恋啊? 蒋望舒:你歧视双a恋? 郝珊珊如实招来:亲爱的母亲,其实我比较嗑你跟我爸。 蒋望舒:…… 段移在蒋望舒的枕头底下摸了半天,摸出了自己藏好的手机。 宿舍插电板只有一个,就在蒋望舒床边。 晚上想偷摸给手机充电的话,只能把手机放在床下。 他熟练的用被子捂着手机,开机之后,灯光被藏得严严实实。 一看就没少在宿舍里偷玩儿手机游戏。 盛云泽按住他的手:“不舒服就不要看手机。” 段移连忙打了几个字在屏幕上,然后把手机递给他看。 -我觉得我没有感冒。 盛云泽低头看着他,段移又把手机拿回去,继续打了几个字。 -我觉得可能是我的发情期提前了。 盛云泽看完这句话之后,瞬间不淡定了。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难怪段移不肯开口讲话,而是用手机打字。 宿舍里就这么大,只要有心听,他们无论说什么都会被听到。 段移纠结一会儿,决定直接问。 -你明天能请假吗? 这句话的背后意味着什么,两个少年无师自通的懂了。 段移大概也觉得此话说的不妥,简直是赤.裸裸的邀请,直白的引诱,于是又重新打了一句。 -只要临时标记就行,我没有多想了! 加了个感叹号,以表清白,免得盛云泽一会儿又吐槽他是个色.情狂。 段移怕他不来,想了下,还是决定提醒盛云泽: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你有义务帮男朋友度过人生难关你知道吗? 盛云泽忽然捉住他的手。 段移正在孜孜不倦打字的动作停顿了。 盛云泽俯下身在他耳边问:“明天几点?” 段移被他问得耳朵有点儿红:“上午行吗,我怕耽误你上课。” 盛云泽:“没有。”他停顿一下:“你可以耽误的久一点。” 隔天,段移请假了。 蒋望舒一看假条,盛云泽也请假,理由是家里有事。 盛云泽请假还挺常见的,基本都是外出比赛,或者参加什么竞赛活动,任课老师看过就算,没放在心上。 段移就更不用说了,他压根儿就没好好上过课,在学校里来去自如,真正贯彻落实了把学校当做自己的家的口号。 距离学校两千米远的地方,一名少年出现在酒店大堂——是段移。 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活像个地下党接头的不良分子,引起了前台的注意。 段移特意没选自己家的酒店,给了身份证之后,直接往十六楼去。 进电梯的时候还有点儿紧张。 操,怎么这么像开房。 段移违反校纪校规的事情做了一箩筐,但出门跟人约酒店的事情还是头一回干。 让他脚步都走得比较迟疑。 也不知道盛云泽来了没。 段移刷开门,刚进屋,就看见房间里的盛云泽。 听见动静,他转过身。 段移忽然觉得有点儿羞耻,连忙退后两步:“等等!” 盛云泽:…… 段移:“我觉得现在我们需要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开场白!不要太油腻,抽签决定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盛云泽无语:“做个临时标记而已,你干嘛表现出一副仿佛要被我操的紧张样子?” 段移双手捂脸,十分郁卒:“你能不能别用这么清纯的一张脸说出这么劲爆的话题。” 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冷甜冷甜的——盛云泽今天没有喷阻隔剂。 段移进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瞬间腿软。 他放下书包,摘了帽子和口罩,藏起来的脸露出来,睫毛上已经挂着细细的汗珠。 被终身标记之后,按道理说,段移的发情期不该这么激烈。 他这样看着就像要通过生殖腔标记才能安抚一样。 盛云泽一想到这个,连忙转头,没看段移。 然后又想到段移的终身标记,咬着牙不爽了。 段移脱下校服外套,里面只有一件高领毛衣。 他又当着盛云泽的面脱下高领毛衣,动作不慢,不过盛云泽看着就跟慢动作播放也没区别。 然后是一件短袖。 在毛衣下面穿短袖,古今中外第一人。 盛云泽在心里吐槽。 段移摸了一下自己后颈,不太好意思地开口:“我觉得我现在还行,要不然我们先看一会儿电影?” 盛云泽毒舌道:“看什么,成人片吗?” 段移:=口=! “海绵宝宝剧场版行吗?” 盛云泽:“呵呵,幼稚。” 结果没看电影,盛云泽从书包里拿出试卷来。 段移瞬间震惊了:“你来酒店开房还带试卷?” “来酒店看海绵宝宝剧场版的人没资格说我。” 盛云泽表情淡然,继续:“搞清楚,没有上床的开房不叫开房,叫合宿。” 段移摸了摸鼻尖,他坐在盛云泽身边,自然地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那我看你做。” 他的信息素有点儿像椰奶,不腻,很清甜,闻着就让人口渴,喉咙很干。 想喝点儿什么。 盛云泽微微一动,不太想写试卷了。 他头一偏,毫无预兆地吻住了段移。 段移没想到他侧过头来吻自己,于是顺势调整了自己的位置,抬起头,仰着脖子,张开了嘴。 盛云泽信息素一开始是很温和的,称得上是安抚他,段移挺享受,吞了他渡过来的,手撑在床上,皓白的手腕上带着小孩儿专属的银色的镯子,特别简单的设计,但一般男生都不太会戴。 戴这种银镯的,基本都是从小戴到大,寓意平安幸福,此刻戴在段移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幼齿和天真。 很乖,很奶,很软。 和他雪白的皮肤几乎融在一起。 盛云泽看的眼神发暗,手指攀在段移的手上,去勾弄镯子。 段移喘了几声,舔掉嘴角的。 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粘稠了不少,盛云泽心里还记得段移身上有个终身标记。 理论上来说,那个终身标记应该是他留下的。 但理智上来说,那个“他”也不能算“他”,盛云泽每次想起来还是很生气。 于是咬住段移腺体的时候十分用力,段移痛的眼泪一下就飚出来了,死死抓着床单,骨节紧绷:“痛死了……” 下一秒,盛云泽的信息素就从脆弱的腺体灌了进去。 段移两眼一黑,天旋地转地倒在床上,他双眼紧闭,睫毛剧烈的抖动,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可其实不痛。 换句话来说应该是又痛又爽,信息素交融带来的快感很强烈,仅仅是临时标记段移就有点儿受不了。 盛云泽这一口咬得又狠,咬完了之后也没松口,在他的腺体处流连。 过了好久,段移都没说话。 盛云泽觉得有点儿不对,他松开段移的时候,盛云泽才发现对方浑身都湿透了。 比起音乐教室的那一次,这次似乎更强烈一些。 盛云泽心里一跳,古怪的想,按道理来说,段移如果真的经历过终身标记,一般靠标记过他的alpha临时标记就能缓解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临时标记不起作用,反而催化了发情期前期,让它直接往深度过渡。 段移的领口被扯开了,腺体处是被他咬出的血,宽松的休闲裤泅着深深的一滩,很黏很滑,段移的身体还在发抖,盛云泽碰了他一下,对方像含羞草一样,闭着眼本能的把自己抱成一团。 发颤的简直不正常,甚至身体都开始不自觉的痉挛了。 ——临时标记没有用。 盛云泽不得不接受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段移的发情期还在继续。 ——而且愈演愈烈,即将进入深度发情。 校花打架 段移觉得自己好像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蒸笼里面。 到处都雾蒙蒙,湿哒哒的,凝结的水雾裹在他身上,似乎化为了水流。 段移开始扯自己的衣服,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下面一条比较宽松的休闲裤。只是蜷缩的姿势不好他短袖脱下来,盛云泽只看到他扯着领口,一双手交叠在一起,左手上的银色镯子特别晃眼。 盛云泽喉结上下一动,按住了段移的手。 “别扯。” 段移的眼睛被眼泪给糊住了,面色潮红,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勉强看到了盛云泽,“你标记我了吗?” 他下意识的去摸后颈,大概没明白为什么已经有了临时标记,他身上的发情期症状还没有好转。 盛云泽眼神发暗:“标记过了。” 段移茫然地放空视线,omega的信息素在空气中渐渐扩散,酒店的房间门窗都关着,原本清甜的奶香渐渐变得浓郁,织成了一片香雾。 “好像没用……”段移牙齿上下打架,咬了自己的舌头一口,钻心的痛让他清醒片刻:“我想喝水……有水吗?” 盛云泽的大脑在很长一段时间是空白的。 alpha对属于自己的omega占有欲很强,他大部分的意志力都用在控制自己不要伤害段移上边了。 因此连动作都迟缓不少。 怎么办? 这种程度的发情是打120还是打o权保护协会? 不管是送医院还是送隔离室,盛云泽心里清楚,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由他来完成的。 两条路。 要么走社会主义康庄大道。 要么就走跟社会主义大道相反的铁窗泪。 盛云泽在一片静默地房间中,听到了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要不然,我标记段移吧。 他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又轻狂的想法。 他本来就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标记他? 只是,标记未成年omega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二中校规明文禁止终生标记,正是为了保护未成年omega,以免在三观发育都不成熟的时候被有心之人利用,造成终生无法挽回的后果。 omega一旦被终生标记后,一生只能拥有一个alpha。虽然现在的科技已经发展到了可以通过医学手段清洗标记,但清洗标记的痛苦比生产孩子要痛一百倍,并且不能经过麻药处理,洗一次标记,给身体造成的伤害也是无法逆转的。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omega这辈子会失去再一次被标记的可能性,以及扼杀了omega的生育本能。 总之,只要知道诱导标记未成年omega,一旦被发现,闹大了,只有严惩,没有放过。 段移目前的发情期程度还没有到非需要生殖腔标记不可的程度。 这是因为他身上确确实实已经被盛云泽终生标记过了。 只是他不能继续呆在段移身边,否则,他的信息素会引起段移更加强烈的发情期。 盛云泽从酒柜里翻出酒店没开封的矿泉水。 打开酒柜的时候手都在抖,没拿稳,矿泉水一下滚到了地上。 段移蜷缩在床上,盛云泽坐在床边把矿泉水拧开,然后扶他起来喂了两口。 omega发情期的时候会出现脱水情况,段移喝水喝得太急,大口的吞了两下,呛到了自己,在盛云泽怀里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别急,慢慢喝。”盛云泽压低了声音,称得上哄人了。 段移如果是清醒的,肯定忍不住嘚瑟一下。 只可惜他现在脑袋被浆糊给浆住了,身边除了盛云泽是冰凉舒适的,所有东西都冒着滚烫的热度,他摸一下都受不了。 第三次喂他的时候,盛云泽自己喝了一口。 水含在嘴里,吻住他,直接渡了过去。 有他的信息素,水是甜的,还很凉,段移迫不及待的喝完,在他唇上舔了一下,追上去想要得到更多的。 他身体前倾,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盛云泽的怀中,双手放在他的肩上。 盛云泽眼里只有他手腕上不同晃动的银镯,几乎把他的眼睛晃红了。 别说少年人没尝过情滋味。 就算尝过了,也抵抗不了心仪的对象这么投怀送抱。 理智告诉盛云泽要推开段移,但他的手只放在段移肩上,死死捏着,没推开,也没抱着他。 这比盛云泽做过的任何一道选择题都要难,难得他几乎是呆立在原地了。 怎么会这样? 段移的理智被烧得所剩无几。 他喘着气,挤出一点仅剩的脑容量来思考事情的发展方向。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的? 从盛云泽开始标记他的时候开始不对的。 原本只是一次临时标记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段移在得到盛云泽信息素之后并没有迅速被安抚、平稳度过发情期,而是直接被盛云泽的信息素点燃,形成了一片燎原大火。 这不对…… 段移咽了咽口水,又觉得自己渴的厉害。 这不对。 盛云泽跟他同时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连忙把段移的肩膀掰正了:“段移,你看着我,能听见我说的是什么吗?” 段移艰难地点点头。 盛云泽:“你的发情期不是偶然提前的,你这几天有没有接触过omega诱导剂。” 他顿了一下,才开口:“针对alpha的。” 段移愣了下:“我不知道……”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校服、校服……” 盛云泽:“那个女的给你的校服?” 段移点点头:“我没碰过其他东西……” 两人的脑子里同时闪现出了一个名字:刀疤。 omega诱导剂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二中。 它从上市被弄到学校里面诱导未成年omega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二中在三年前就因为诱导剂出现过一件大事,有个omege在非本人的意愿下被强制发情,跟alpha结合之后,在自己家里跳楼自杀了。 当时引起了整个杭城高校区的轰动,每个学校都胆战心惊的展开了一场巨大的自查。 一旦发现omega诱导剂直接开除学籍处理,也是那个时候抓早恋抓的最紧。 因为omega诱导剂一开始是助兴用品。 灰色地带的非法药剂。 就在盛云泽思考的时候,段移短暂的清醒结束了,他依靠本能地去吻盛云泽。 跨坐在他身上,双唇贴在一起,只是这样坐着,段移的体力就支撑不住了。 盛云泽抱着他,“别动。” 心里有什么东西膨胀出来。 理智摇摇欲坠:我是他的alpha,我占有他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盛云泽的理由太多了。 找完一个还有一个,多得他要是不对段移做点儿什么,好像就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诱导剂会引起alpha的易感期,反之,对omega来说就是一剂强烈的媚.药。 他觉得自己唇舌也渴的厉害,嗓子发干,咽一下跟吞刀子一样,他趁机握住了段移的腰。 alpha的信息素一点一点的泄露出来,段移其实不怕他,只是盛云泽的手很冰,握住他的腰时,让他瑟缩了一下。 像是告诉段移,也像是告诉自己:“你别动,我——” 他挑起段移短袖的左手微微发颤。 声音紧张地都有点儿发干。 “我只是看看。” 【看得比较认真的盛团座观察日记2000字】 第二次发情热来之前,段移一个人在酒店里抱着被子伤伤心心哭了一场。 这其实是没有理由的,老实说段移也不想哭,但是一起来没看到盛云泽,omega的本能帮他哭。 一边哭一边觉得丢人,但不行,还是得哭,眼泪开闸收不住那种。 哭到在心里发誓下辈子他妈的都不想当omega的时候,盛云泽开门回来了。 两针抑制剂打下去,阻止了下一次发情热。 第一次,盛云泽还有解决办法,如果再让段移陷入更加深的发情中,他也束手无策。 段移痛得“嗷”了一声,可惜嗓子有点儿哑。 “嗷”的没什么气势,像只奶狗。 盛云泽低头收拾东西,没看段移。 段移默默地盘着腿坐在床上,也没敢看盛云泽。 过了好半天,段移觉得再这么不说话,尴尬下去,他就要挖个地缝钻了。 因此酝酿半天,吐出一句:“……腿疼。” 盛云泽的侧脸变得更加侧脸了! 从原本能看见的四分之三,变成了四分之一! 段移:=口=! 然后段移看到平时宛如一朵高岭之花的盛云泽,耳根红了。 段移仿佛发现新大陆——我靠,不愧是十七岁的盛云泽,脸皮好薄。 他记得婚后十几年,他老公的花样是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厚脸皮,想从那个抖s脸上看到什么害羞的表情,简直比登天还难。 果然少年就是少年,段移倚老卖老,感慨一句:年轻,真好! 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盛云泽就转过头:“我买了药膏。” 他面不改色的抓住段移露在被子外面的小腿——休闲裤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地上。 这回轮到段移不好意思了,他刚想说自己涂,盛云泽干脆抓着他的脚踝,把他往自己方向一拖。 段移整个人都凑近了他,盛云泽不容置喙地将他的右腿曲起来,面不改色:“我看看。” 段移不知道想到什么,脸瞬间红了。 药涂上去挺凉的,段移“嘶”了一声,抱怨道:“你干嘛这么用力啊?” 盛云泽眉头一抽,白净的脸皮隐隐又有点儿泛红,脑子里翻出了很多少儿不宜的限制级疯狂画面,他顺势在段移肉乎乎的大腿掐了一把,恼羞成怒:“闭嘴。” 内侧很红,肿了不少,还痒。 段移爪子不老实,想去抓一下,被盛云泽拍开:“不准抓,免得破皮。” 段移吐槽:“那我不舒服啊。”他努力让气氛变得活跃起来,尽量忽略房间里一丝丝淡淡地暧昧味道:“我又没让你帮我抓,我自己来不行吗。” 盛云泽幼稚道:“不行,这是我的东西。” 段移:=口=! 他理直气壮地十分淡然:“以后你要对自己做什么,要经过我同意。” 段移:“你有毒啊!别告诉这是什么alpha的占有欲,你少给我来,哥也是当过alpha的好吗!” 盛云泽:“那你还是比较适合当omega。”他忽然想起什么,评价道:“表现优异。” 段移顿时明白他在说什么,脸色涨红,气势汹汹:“哦!” “我要穿衣服。”段移脱了短袖,直接套上毛衣,然后穿上校服外套。 两条笔直修长的腿落在地上,生的比一般男生要小一些的双脚先踩在地毯上,脚背饱满,十个脚趾圆滚滚,泛着粉色,莹莹有光。 段移蹲下,两根手指提起自己的裤子,有点儿无语:“我觉得它穿不了,你觉得呢,团座?” 盛云泽给他扔了一条新的裤子,刚从楼下直接买的,段移被劈头盖脸砸了一脸,把裤子从脸上扒下来,气死了:我老公怎么床上床下两个样子的?他怎么这样的?有没有王法管管了? 段移穿好,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想了下,还是漱了个口。 出来时已经人模狗样,完全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除了空气中漂浮着的一点点交织的信息素,单看现在的酒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估计是盛云泽自己整理的。 桌上还摆着他没写完的试卷,不知道的真以为是开房来写题的。 段移拉开凳子,坐下去的时候大腿还在痛,只好分开一些。 “你请了一天的假啊?” 盛云泽放下笔,摸了下段移的额头:退烧了。 段移随便他摸,盛云泽变本加厉,又在他脸上掐了两把,仿佛玩上瘾了,掐脸的时候手指摸到了段移的嘴唇,这里也很软。 刚才他…… 段移目光专注的看着他,盛云泽“啧”了一声,低下头含住了段移的嘴唇。 亲了会儿,段移推开他。 “干嘛老亲我。” “不知道。”盛云泽觉得这个回答不够好,立刻改口:“是你先勾引我。” 段移无语:“淫者见淫听过没,校花,你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接吻狂魔属性?” “不知道。”盛云泽这么说的时候,已经把段移连人带凳子的扯到自己身边,他特喜欢扯人,而且力气很大,段移被他扯得差点儿从凳子上摔下去。 盛云泽又吻了下来,他的信息素肆无忌惮的在段移身上巡逻,找到缝隙就往里面钻,段移被吻的喘不过气,连忙推开他。 他的手按在段移的腺体上,那里多了几口牙印,全是自己的。 段移乖乖地趴在桌上,看着他的试卷:“晚上回去上晚自习吗?” 盛云泽玩着段移的头发:“不知道。” 段移:“=口=,你今天就只会说这句话吗?” 盛云泽顿了下,这感觉很奇妙,他就想盯着段移,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思考。 “回去。”盛云泽:“我晚上还有点事。阻隔剂带了吗?” 他俩身上的信息素现在浓郁的能溢出来。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差在脑门上贴一张“我们俩搞过”的大字报了。 回学校是直接被开除的水准。 - “带了。”段移坐在位置上,“但是坏了,你要用吗?” 二中晚自习正式开始,刚坐下,蒋望舒就问段移借修正液。 这玩意儿在高中的时候就绝迹了,段移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个过来,不用来订正作业,用来改画。 蒋望舒接过修正液,看向段移,觉得他有点儿怪怪的。 “你今天去医院了吗?” 段移:“干嘛,当然去医院了,不然呢?” 说得有点儿心虚。 蒋望舒喝着太太口服液:“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什么医院效果这么好,上午惨白脸色去,下午回来就春风得意的。你现在看起来已经不像一个元气少女了,你是一个元气少妇,我们妇女阻止欢迎你的加入,小段!” 郝珊珊发出疑问:“你是去了医院还是去了天上人间洗脚城啊?爸爸,你告诉我,我不告诉新妈妈。” 段移:…… “滚~作业写完了吗?借我抄一下。”段移那个“滚~”字特阴阳怪气,学到了盛云泽的精髓。 蒋望舒:“你不借团座的抄啊?”他侧过头看:“晚自习就快开始了,团座怎么还不回来?” 郝珊珊:“他今天也请假了,干嘛去?” 蒋望舒:“家里有事?反正晚自习没请,应该快回来了。” 三人齐齐望向后门。 段移心里一跳,总觉得盛云泽说要去做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两人是一起回来的,到了校门口才分开,段移回班级,盛云泽却往高二的教学楼走去了。 跟高三教学楼的一片死寂不同,高二压力没那么大,老老实实写作业的人也不多,所以不但灯火通明,还热闹非凡,像菜市场。 高一、高二、高三,分为三个年级,散落在不同的教学楼。 高一教学楼靠近校前广场,高二教学楼在两栋楼之间,正对着高三的教学楼。 三栋楼由空中楼梯连接。 晚自习开始之前,有半个小时吃晚间餐和打扫卫生的时间,检查校服的学生会三三两两走在一起,从最左边的教室开始。 盛云泽出现在高二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高三教学楼与世隔绝,人烟罕至,加上高三学生备战高考,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到晚上就回宿舍,跟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接触的不多。 六七个班级的女生几乎同一时间趴到了窗口,“卧槽”一声,七七八八的讨论传开了。 “高三那个校草?!” “我擦!活的校花!” “日?盛云泽跑高二来了?卧槽我读两年书第一次看到盛云泽,操,比照片里的更好看!” “在哪里我看看我看看!人呢?在哪儿啊?” “盛云泽来干什么?” “不知道,不会是接女朋友吧?” “他没女朋友啊!” “我怎么听人说有啊?不是简翘吗?” “我觉得他真的好帅……” 纪检部几个检查卫生和仪容仪表的学妹偷偷看了他一眼,然后借着职务之便,一路跟到了高二七班。 七班原本趴在窗口的学妹一瞬间都坐到了教室里,盛云泽站在前门,教室里奇迹般的安静下来。 ——比教导主任都管用。 可能这就是帅哥的力量。 后排几个打牌的差生不约而同的停下,看着盛云泽。 坐在最前面的班长妹子开口:“那个,学长,有什么事吗?” 盛云泽的目光在教室后排巡逻一圈,找到了趴在窗口睡觉的刀疤。 他长腿一跨,径直往后门走去。 班里女生一个个站起来,往边上靠,有男生开口:“喂你几班的——” 下一秒,盛云泽抬脚就踹翻了刀疤的桌子。 “轰隆”一声,男生的声音戛然而止,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闭上了嘴。 班里的同学也瞬间抖了一下,盛云泽从来没发过火,永远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模样,所以一发起火来,会让人从心里生出一丝恐惧。 而且这时候,众人才会意识到,他是一个非常——强势的alpha。 刀疤从梦中惊醒,连声“操”都没来得及说,领子一紧,被盛云泽沉着脸抓着,从后门一路拖到了前门。 路上掀翻了无数的桌椅,噼里啪啦动静闹得很大,刀疤无论怎么挣扎,盛云泽抓着他的手都巍然不动。 教室和走廊的学生看到这一幕,一瞬间如同开水一样沸腾起来。 刀疤被狠狠的摔在了走廊的地上,滚了两圈,才站起来。 当着全年级的面被盛云泽扔在地上,让他又羞又恨,浑身发抖。 “盛云泽!我草你大爷!” 刚爬起来朝着盛云泽扑过来,盛云泽干脆利落抬腿朝着刀疤心口一踹——跟段移上次揍刀疤的位置一模一样。 刀疤惨叫一声,当场痛得蹲在地上起不来了。 他拽着刀疤的手,将他提起来,冷着脸问:“omega诱导剂从哪儿来的?” 盛云泽给了刀疤几秒瑟瑟发抖的时间,慢条斯理的开口:“你可以慢慢想,想好我要听的正确答案是什么。” 叫老公 走廊里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 甚至还有一些偷偷把手机拿出来拍照,只拍到了盛云泽的背影。 然后立刻发到了校内网的论坛里。 杭城bbs校园灌水区: 最新热门讨论:卧槽,盛云泽在c栋楼四楼高二七班门口打架! [照片:盛云泽背影糊图1] [照片:盛云泽背影糊图2] ???????? 无数个震惊都表达不出我想说的话??? 天哪我草校花打架???? 这男的怎么惹到盛云泽了,我读两年书从来没听过盛云泽打架?? 他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仙气飘飘小龙女啊????? [以为是标题党点进来结果是真的] [卧槽……老师来了没?] [在现场,歪个楼,不得不说花打架真是好酷一a,我疯狂心动!爆灯了!] [操,其实挺帅的,都怪你们这几年天天叫人家校花,害得我都忘记他是个alpha了] [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了] [地上蹲的是不是刀疤?那他活该被打] [楼上有情况?] [刀疤啊,高二那傻逼,在校外认了个大哥之后就一直在学校里耀武扬威,总之又装逼又恶心,他还性骚扰我们班一omega,搞得人家都快退学了] [好恶心……] [校花为民除害?] [不是我说,难道现在不应该讨论一下刀疤怎么惹到盛云泽的吗,发这么大的火除了夺妻之恨我实在想不到其他的……] [又到了每日车轱辘时间:校花是不是谈恋爱了?] …… “????”郝珊珊刷论坛刷到一半,抱着手机震惊了。 蒋望舒被她一惊一乍的样子给搞得满头疑惑。 蒋望舒放下笔,郝珊珊抿着嘴,用一种便秘的表情使劲儿指了指手机。 蒋望舒挑眉:“你要走个大的?” 郝珊珊憋着声音使劲儿打了一套郝家拳,然后又用力的指了指手机。 蒋望舒:“哦——咏春叶问?你要看电影?” 郝珊珊喊出声:“盛团座打架!高二七班!” 全班都被她一嗓子嚎清醒了。 段移听见盛云泽的名字就条件反射坐直了身体,“啊?” 寂静的班级顿时挤满了问号。 郝珊珊把手机放桌上,蒋望舒帮她看了一眼窗外:没老师。 段移:“什么打架?” 他懵了。 郝珊珊把帖子翻出来,蒋望舒看了眼:“我去,宝,这是姐夫吧?不是p的吧?” 段移:“我操?” 他骗我?! 这是段移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脑子还没回过神,身体先不由自主的动了。 段移抓了一件校服,从教室后门跑出去。 蒋望舒急急忙忙的跟着,朝着郝珊珊吼了一声:“一会儿帮我请个假,就说我跟段移去医务室了!” 郝珊珊:“嗳,你俩什么时候回来啊!” 已经没影了。 教室里还在一片巨大的震惊中,等段移跑出去之后,众人才回过神,纷纷拿出手机,狂刷校园内网的论坛。 “让开。” c栋楼被堵得水泄不通,段移从三楼下去的时候,走廊里全是围观的学生。 操,疯了吧。 他内心有点儿焦灼。 打架又不是打着好玩儿的,段移自己打架无所谓,反正他身上的处分背了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特别是口头警告,写了不知道多少保证书。 但是盛云泽不能吃处分啊,闹这么大政教处要是不给处分都安抚不了学生。 如果吃了处分,肯定就不能保送了。 段移急得有点儿上头,走路也不太稳——主要是校服蹭到了大腿,痛死了。 拨开人群,还没走到,前面的人就说:“老何来了!” “我去,老何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今天值周老师是谁啊?跟着他一起过来了,老萧在吗?” “校长也来了?” 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廊里的学生通通都被赶到了教室里。 段移终于能走的顺畅一些,连忙挤上去。 前面站着几个人, 老何带着两个值周老师站在中间,盛云泽站在靠走廊的一边,刀疤半蹲在地上,哎哟连天的惨叫——段移觉得他装的,这傻逼最会博取别人同情。 老何沉着脸色不知道跟盛云泽说什么,段移跟蒋望舒一来,老何就看到他们。 “你们到这儿来干什么?”老何怒瞪段移,然后想起他斑斑劣迹,气冲冲的揣测道:“你来帮忙的?!” “不不不不,没有帮忙。”蒋望舒连忙回答。 段移敷衍的开口:“我们班同学打架,老何,我作为班长过来看看,今天我们老班轮休。” 这个理由找得还可以,老何没有反驳的立场。 段移连忙蹭到盛云泽身边,这才显出一点儿生气:“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有私事要做?” 盛云泽坦然的点点头。 段移气的两眼一黑:“好学生!打架是你该干的事情吗?我是傻的吗,他找我麻烦,我肯定自己也要打回去啊。” 盛云泽:“你可以再打他一顿,但是我也不会放过他。” 段移心想,盛云泽果然就是好好学生。 打架不会挑时间,也不会挑地方,不会挑老何不在的那天打,就在人家班级门口打,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是吧? 段移捉住他的手:“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盛云泽:“破皮了。” 他声音低低的,有点儿委屈。 “痛死了。” 段移当场就给他跪了,一下什么账都忘了跟盛云泽算。 手掌果然破了点儿皮。 老何插着腰在那儿骂:“盛云泽,我是小看你了不是啊?你今天喝高了是不是?平时不给我搞点儿事情,和这是憋着读条给我搞个大的?” 然后看到段移跟盛云泽在那儿拉拉扯扯,气不打一处来:“段移!你就是这么当班长的?啊?晚自习之前不点名?你们班同学就能跑高二来打人了?” 段移谦虚道:“何老师,我是当班长不是当老婆,我们班同学要去哪儿我怎么知道啊。”他理直气壮:“而且盛云泽又不是光打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打刀——徐亮,他也会痛的。我相信盛云泽同学已经收到了他应得的教训,你看他手都破皮了,得赶紧包扎……” 众人齐齐望着被值周老师扶着,鼻青脸肿,手腕处还不自然的拐着的刀疤。 段移眨了下眼,无辜道:“那我带盛云泽先走咯?” 老何:“给我都滚到政教处来!” “自己说,什么原因打架。” 老何往自己的杯子里到了一杯开水。 政教处,盛云泽、段移、徐亮——也就是刀疤的本名,还有两个值周老师都在。 蒋望舒被段移赶回去管理班级,顺便给班里通风报信,等老何召唤同学的时候方便统一口径:俗称串供。 老萧——杭城二中的副校长,一脸阴沉的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 刀疤先发制人,开口:“我发现段移使用omega诱导剂,打算举报,被他发现了。” 如同平地惊起一阵雷,老何瞬间就把水杯重重往桌上一嗑,真正的发怒了:“徐亮!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污蔑一个高中学生——一个十七岁未成年alpha使用omega诱导剂,不单单是开除那么严重,产生的社会影响足够让段移进去一段时间了。 值周老师其中一个是吴思年,高一年级组的语文老师,戴着金丝边的年轻一omega,跟医务室的“老张”宋柏乔是青梅竹马。 他妥帖地关上了政教处的门。 段移经常混在医务室里面跟老张两人吃泡面,有时候吴思年就会来送小菜,他就管人家吴思年叫“嫂子”。 吴思年声音很温柔,但却很坚定,十分严肃:“徐亮,当着这么多老师的面,说话要有证据。你知道私藏omega诱导剂是多严重的事情吗?段移很可能因为你这一句话,被开除学籍。” 段移刚想讲话,老何看了他一眼,盛云泽按住他的手,示意他暂时不要说话。 段移没get到他们的意思,只是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心蓦地凉了半截。 他忽然发现,他没有立场去反驳刀疤。 第一,校服上的omega诱导剂成分一定还残留在他的体内。 第二,调查的结果只能显示他是一个omega,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唯一值得他脸色惨白的是:他身上有盛云泽的终生标记。 “我没有乱讲话,我说的都是真的。”刀疤因为腿被踹青了的缘故,坐在凳子上,一双眼睛散发着怨毒的恨意:“我知道段移他爸是段记淮,他是富二代,你们老师就帮着他说话呗。反正我就烂命一条,我光脚不怕穿鞋的,你们要是不把段移处理了,我就自己去学校里说。” “你什么态度!”老萧站起来:“徐亮,你还有个学生的样子吗?” “萧老师,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是校长,你要保段移我也没有办法,反正你们只要去医院查就行了,是真是假,医生说了算。”刀疤顿了一下:“我觉得你们还是快点儿查吧,段移毕竟是个alpha,谁知道他要拿omega诱导剂干什么,保不准已经有omega中招了。” “放你妈的狗屁!”段移抬脚就把刀疤踹到了地上。 事发突然,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盛云泽先拉住了段移,段移还不肯罢休,企图再给刀疤两脚。 刀疤这时候知道卖乖了,就站着让段移打,一副被欺负的小白菜模样。 老何吼了一声:“好了都给我站好!段移!你是越来越不把老师放在眼里了?你像什么样子,在政教处还敢打人?你没得到教训是不是!” 段移眼眶发红:“徐亮这傻逼造谣!” 老何被吵得头疼,“这不是一件小事。” 他摸着茶杯的手有点儿颤抖,头疼的厉害,看向段移,沉默了半天,还是没有把“去医院检查”这句话说出来。 一旦去医院检查,就代表着他们怀疑段移。 在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作为人民教师,不该对学生产生任何质疑。 在他们十几岁的年纪,老师就是指引人生路上的一盏明灯,一举一动都会给学生造成巨大的影响。 一个错误的决策,可能会毁了一个学生的一生。 半晌,老何说:“你们先自己回自己班级里去,这件事学校会调查的,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受了委屈。” 他看了眼段移:“你留下来。” 盛云泽跟着看了眼段移,段移点点头,小声开口:“我没事,你先走。” “我在外面等你。”盛云泽的神色似乎不太好,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走到门口。 吴思年从医务室那里带来了碘酒和药水,招呼盛云泽:“过来,手上的伤口是钉子划的吗?” 盛云泽:“不是。” 吴思年:“我刚把徐亮送到医务室,让老宋给他看看,你小子下手也太重了,也不怕打出事情。” 盛云泽没说话,吴思年把药水放在桌上,开口:“是因为段移吗?” 盛云泽:“有omega诱导剂的是徐亮。” 吴思年笑了声:“平时挺聪明的一小孩,怎么遇到段移的事情就冲动了呢。”他拧开药水瓶:“不过你这个年纪要的就是冲动嘛,不然叫什么青春呢。” 盛云泽的唇抿的更紧。 吴思年:“放心,我相信段移,他不是那种会拿诱导剂开玩笑的孩子。” “你说吧。”政教处里,老何坐在凳子上。 段移老老实实开口:“徐亮上次在外面欺负omega女生,我揍了他一顿,他估计记心里了,看我不爽,所有这次那个女生还我校服的时候,他把诱导剂塞到校服里了。” 老何沉着脸:“也就是说,你的抽屉里还有沾着诱导剂的omega校服,你现在去医院检查也能查出身体里有残留的诱导剂成分?” 段移莫名的觉得有点儿心虚,第一次对老何产生了一丝丝愧疚感:“……应该是。” 老何闭上眼,叹了口气:“段移,你气死我算了!你气死我算了!” 老何默默地站起来,站在窗口,又无言的望着小段爸捐的图书大楼。 为了这栋图书大楼,为了让学校里的学生有更加舒适的读书环境,从此老何就凭一己之力扛起了给段移擦屁股收拾烂摊子的责任。 老何觉得自己快迎风流泪了,内心的心酸有谁知呢! 不知不觉都收拾到高三了。 他叹了口气,想起段移,到底是自己揍出来的学生,他对段移多少有点儿不一样的感情。 ——当妈的都没他这么操心! 老何心里鞠了一把辛酸泪,回头看着段移。 段移低头看着鞋子,还挺可怜。 老何心里一软。 段移调皮捣蛋归调皮捣蛋,但也没有徐亮那种学生令人头疼。 徐亮就是真的坏,高一就在校外跟人打架被捅了一刀,老何当时就觉得这个学生不能要,太危险了。 不是二中能不能教好,是徐亮本身性格就有点儿反社会。 万一危害到二中其他学生怎么办? 当初留下来,现在麻烦就来了。 老何瞬间觉得自己老了十岁,想当初,留下徐亮还不是因为觉得他还小,也是自己学生,能教就教好,免得耽误人家一辈子。 事实证明:教不好。 还给他弄了这么大的麻烦。 “回去吧。”老何摆手:“明天你跟徐亮都到政教处来一趟。” 段移“哦”了一声,磨蹭出了政教处,看到盛云泽站在拐弯处等他。 段移的心情顿时变好了。 “你等我啊?”他连忙凑上去。 盛云泽抓住他的手:“老何跟你说什么了?” 段移:“没说什么,就问我omega诱导剂怎么来的,我就实话实说了。你放心,老何心里有数,不会为难我们的。” 他说完这句话,发现盛云泽没回话。 这不像他男朋友,他男朋友可毒舌,他说什么对方都能精准找茬。 段移停下脚步:“怎么了?” 盛云泽看了他一眼:“对不起。” 段移心里一跳,忽然觉得盛云泽的道歉很慎重,渐渐地收起笑意:“你干嘛和我道歉啊,你又没对不起我?难道是你终于明白下午的时候搞太狠了?没错,那你确实应该和本人道歉,我现在走路都疼。” 盛云泽:…… 在这么严肃的时刻,你就不能停止插科打诨吗? 他心里这么想。 但是被段移插科打诨一搅和,两人之间沉重的气氛瞬间没有了。 段移开口:“我看看你伤口处理了吗?” 盛云泽:“你看得再晚一些就愈合了。” 段移抬头一看,忽然把盛云泽拉到了一个监控摄像头死角的地方,然后踮起脚,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 盛云泽被他大胆的行为吓了一跳,然后瞬间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在人来人往,随时可能被发现的楼梯角落中,两个少年肆无忌惮的互相慰藉。 有点儿刺激,段移觉得自己心脏跳的飞快。 一吻结束,盛云泽贴着他的唇低声问:“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段移心想这有什么好说的? 想了会儿,决定搞点儿限制级的。 咳嗽一声,浮夸的惊呼:“老公打架好帅,酷飞啦!” 盛云泽:…… 段移表演的很卖力,然后认真地看着盛云泽:“老公,你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吗?” 盛云泽在他脑袋上重重一敲,段移痛的“嗷”一声,双手抱头。 盛云泽冷酷道:“令人无语!” 然后转过身,浑身僵硬的往教学楼方向走。 ——同手同脚了。 - 隔天,签到处公告栏之前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头。 简翘刚从女生宿舍楼下来,嘴里叼着一瓶牛奶,看到前面人多,抓个路人随口一问:“怎么了?” 被真·校花选中的路人男生激动地心脏狂跳,立刻如实回答:“有人在签到处公告栏上面用记号笔写段移滥用omege诱导剂……” 简翘的神色瞬间僵在脸上了。 她把牛奶一扔,然后挤上去。 “让开!让开!” 到了最前面,公告栏上果然用记号笔写着几个大字。 ——段移,诱导剂用的爽吗? ——段移,孟甜操起来爽吗? “砰”的一声,公告栏玻璃被人用力打开,发出一声巨响。 简翘黑着脸把里面所有的大字报全都扯了下来,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拿出手机,给段移打电话。 围观的同学看到简翘发火,顿时不敢留在原地,该吃饭吃饭,该喝水喝水,但话题都从电视剧、明星、试卷变成了段移、omega诱导剂、孟甜。 ——孟甜。 段移对她有印象。 他帮过她,同时也是还他校服的那个高二的女生。 扎着马尾,永远低着头看鞋,手臂上常常出现无法解释的青色伤口。 仿佛是被撞的,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的。 ——孟甜被你日的爽吗,段移。 黑板上写着这几个大字。 高三一班的同学呆呆地站在教室门口,没有一个人敢进去。 段移一个人站在教室里,面对黑板,一言不发。 盛云泽踹开门,拿着黑板擦迅速地擦掉了黑板上的大字。 然后转身,沉着脸:“昨晚上谁做的值日?” “我……”书呆默默举手:“走的时候黑板是擦干净的。” 郝珊珊回过神,摸了下窗台。 靠着走廊的这一扇窗是坏掉的,郝珊珊开口:“这窗能从外面打开,应该是有人晚上翻进来写的。” 出操的时候,班级钥匙都由段移保管,段移又是个丢三落四的性格,一把钥匙一学期能丢十几遍。 或者出操出着出着人就没了,有时候平头他们先回来,就直接用手掰窗,直接能翻进教室。 这扇窗被掰来掰去的,锁扣松了,后来谁都能打开。 “我在宿舍楼下也看到了。”小不点默默地开口:“那个孟甜是我们楼下的,早上在宿舍楼下还被一群女生给推到了地上,说她不要脸。” 段移的脸色十分难堪。 蒋望舒:“孟甜哪位啊?怎么就跟我家段宝日上了?” 郝珊珊:“啊,我记得!你上次不是问我黎沅的事儿吗,就这个孟甜,不知道怎么惹到了黎沅,被那帮太子爷盯上了,前几次我放学回家的时候,看到好几次黎沅在校门口等她,就靠在机车边上,穿着黑色的外套和工装裤,可显眼了。” 蒋望舒挑眉:“你说黎沅那个一天不装逼就浑身不舒服的傻逼?” 郝珊珊:“话是这么说,但是她装逼也很帅啊。” 蒋望舒勾着段移的肩膀:“算了,反正就是这么点儿破事,估计是刀疤想出来的,小学鸡报复,别放在心上。” 段移:“谁理他啊,像个傻逼。” 但还是好气。 一上午都好气。 中午吃饭都少吃了两口! 简翘打电话来说,刀疤在学校里比较显眼的地方都写了这些。 还在校园网的论坛上到处发布段移用omega诱导剂的消息,而且不是在二中的校园内网,直接在杭城高中论坛交流首页发的帖子。 刷屏一样,上午所有刷内网的学生都在问段移是谁。 毕竟论坛上还有四中和七中、一中,以及外高、西高、浙附中…… 乱七八糟加起来十几个高中,总有不知道段移是谁的。 事情发酵到下午的时候,已经越闹越大。 学校里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连秦书所在的一中都有人在讨论这事儿,说二中有个alpha滥用诱导剂,强.上了omega。谣言越传越离谱,秦书特意打电话问了下段移。 段移挂了电话,看着试卷上的题目,本来就一题都写不出来,现在是连写的心思都没了。 高三一班因为段移的缘故,大家都闭口不提,只是班里没有平时那么热闹,大家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班里不说,但段移只要走在路上,走去食堂,甚至是去打篮球,都会有人偷偷地打量他,接着开始窃窃私语。 “啧!”段移把篮球往地上一砸,发出巨大的一声响,他直接开口:“说什么啊?” 几个男生被吓了一跳,看着段移。 篮球场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动作。 段移拍着篮球,手上戴着护腕,从左手到右手。 篮球一下一下的跳着,那几个男生的心也跟着篮球的节奏跳着。 “说来我也听听呗。”段移挑眉:“诱导剂还是孟甜?当着我的面问啊,你们不是很想知道吗?” 齐齐摇头。 段移冷下脸:“既然没本事问就别他妈被我抓到你们嚼舌根,否则下一次哥见你一次打一次。” 几人瞬间收拾了书包从篮球场上离开。 蒋望舒把篮球砸在他怀里,砸掉了段移怀里的那一个:“还打不?” “不打了,好烦。”段移坐在篮球架下。 蒋望舒:“盛云泽是不是被老何叫过去了?都一下午没看见他了。” 段移:“我没问他,可能有事吧。”他开口:“你别跟他说,我不想把他拉下水。” “得了吧,闹这么大,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蒋望舒:“要不然你跟段叔叔说一声,让他帮你摆平。既然刀疤都污蔑你搞特权阶级了,你干脆坐实算了!” 段移无语:“不行,我爸非把我两条腿打断不可。” 他盯着篮球,无故的感到一阵烦躁,右眼皮老跳个不停。 虽然被人讨论不会给他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是被人盯着造谣也太烦了。 刀疤想出来的这一招够下贱,够膈应人的。 原本只想等这件事自己过去。 他清者自清,刀疤要玩阴的,就让他随便折腾。 段移就不行这狗逼能折腾出花来? 结果刀疤在第二天的时候就歇了。 不是他大彻大悟,痛定思痛之后发现自己过了错事从而改过自新。 而是他被人打了:右手骨折,小腿骨折,肋骨骨折,眼睑损伤,轻度毁容,轻微脑震荡,正躺在医院里急救。 段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脑袋一懵,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刀疤这个节骨眼被揍得这么惨,所有人一定都会怀疑是他做的。 可他没揍刀疤啊…… 老何的消息来得很快,通知给段移:刀疤父母已经赶到学校来了。 老何的意思,就是让段记淮尽快也到学校来。 刀疤还在重症监护室没醒,如果他落下什么大毛病,或者没挺过来,这件事的性质就不是单纯的校园打架事件。 而是直接上升到了刑事责任的程度。 交往中 “我不管,你们学校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门里传出了妇女尖锐的嘶吼声。 段移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一顿,没推开,先被另一只手给捉住了。 他抬头一看,是盛云泽。 “等……”段移被盛云泽连拖带拽的拉到了楼梯口。 他站稳:“老何让我到政教处找他……” 盛云泽站的笔直,说话很稳,在段移心跳不安的时候,像一针强心剂,注入到了他的身体中。 让他忽然平静不少。 盛云泽把段移的手捉起来,与自己相扣。 “徐亮的长辈现在就在政教处。”盛云泽说话带着他天生有的疏离感,此刻却让段移很安心,他很快把所有的事情都理了一遍:“他家庭情况比较复杂,父亲坐牢,母亲改嫁,办公室里来的是他的姑姑和姑父。” 段移诧异:“你怎么知道?” 盛云泽:“你不用问。”顿了下,他又说:“徐亮的姑姑是一家非法棋牌室的小老板,改造民房聚众赌博,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大女儿在职高读书,小儿子还在读初中,不过看成绩是上不了普高的。” 段移没问太多,只是安静的听着。 盛云泽:“他姑姑和姑父是最难缠的小人,能用的招数是你想不到的多,和你想不到的龌龊,你刚才就打算这么直接走进去,是怎么想的?” 段移理所当然:“实话实说,又不是我打的刀疤。” 实话实说并不能成为依据,在黑色都能说成白色的舆论社会中,证据是唯一有效的手段。 他说出来有点心虚,看向盛云泽:“你信我吗?刀疤真不是我打的。” 盛云泽:“信。” 段移松了口气。 盛云泽淡定道:“我比较相信自己的能力,如果你第二天还能活蹦乱跳的去打人,那我也太没用了。” 段移:=口=! “我也没那么废物好吗!而且有没有真的……” 嘀嘀咕咕,没说完,但是脸红了。 段移:“你查过刀疤吗?” 盛云泽:“打听一下又不是难事,难道光等着他给你泼脏水?” 段移心里最后一点不安都消失不见了。 他找回了对盛云泽的盲目自信。 盛云泽这人早熟,说白了就是靠得住,能控场。 现在或许还有些年轻,但对曾经跟盛云泽生活过十几年的段移来说,他对盛云泽的盲目依赖已经达到了很严重的程度。 比方说这一次刀疤的事情,段移当时觉得闹大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盛云泽会帮他解决的——这个想法到现在还根深蒂固,是十几年的相处中,被盛云泽养出来的坏习惯,俗称:宠歪了。 他跟自己不一样,段移不知道盛云泽的脑袋怎么长的,但无论多糟糕的时候,盛云泽都能游刃有余的解决掉。 他的男朋友好像提前拿到了上帝视角。 “你会帮我的吧。”段移用真诚的眼神盯着盛云泽。 盛云泽问他:“我如果不帮你,你打算怎么做?” 段移:“没想好,反正我不承认,他们拿我没办法。” “凡事要讲一个证据,你的证据呢。” 段移:“我没有。” 盛云泽沉默了会儿,跟他说:“你只要承认你是omega,这件事就会以最快的速度结束。” 段移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可能。” 盛云泽没问他为什么。 段移也没说。 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盛云泽没法儿改变段移的想法。 段移不想承认自己的是omega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他身上有自己给他的终生标记。 一旦去医院检查出来,二中给他们的处理百分之九十就是开除学籍。 如果说盛云泽成绩优异,可以网开一面,那段移基本就是毫无转圜的余地。 且盛云泽就算不开除,处分也少不了,至少高三的保送名额是跟他没有缘分了。 盛云泽自己不在乎。 可段移在乎。 段移在乎他,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盛云泽不会去与他争论。 他同样很在乎段移,所以能理解段移迫切的想要维护自己的心情。 只不过,更段移比起来,他的优势在于:他智商比较高。 段移惹出来的麻烦,段移想做的事情,目前为止都在他的控场范围内。 出不了太大的乱子,只是段移选择承认自己是omega,才是最好的办法。 段移有其他的选择,盛云泽也有另一个应对方案。 就是更难、更复杂一些。 “我知道了。”盛云泽开口。 段移还想问他,政教处里尖锐的叫声越来越响,甚至还有桌椅打翻的动静。 盛云泽开口:“我跟你一起进去。” 段移诧异道:“你进去干嘛,这事儿又跟你没关系。” 盛云泽:“管这么多,开门。” 段移其实有点儿舍不得让盛云泽走,所以盛云泽一说要留下来陪他,他就装模作样的拒绝了一下:“不好吧……” 盛云泽故意冷酷开口:“那我走了。” “对不起哥你当我上句话没说,您请。”段移立刻拽着他的手臂不让走。 推开办公室的门,徐亮姑姑徐慧芳插着腰,唾沫横飞。 “我不管你们今天要是不把打人的兔崽子交出来,我就不走了!你们学校就是要给我一个交代,我侄子在这里好好地上学,无缘无故就被打成那样,要是你们解决不了这事儿,我就告到教育局去!总有地方能管你们!” 老何给她倒了杯茶:“徐亮家长,学校是肯定会管这事儿的,等另一个同学的家长来了,我们再坐下来把事情搞清楚。” 办公室中,除了徐慧芳和他的丈夫,还有一个胖小子,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坐在办公椅上玩老何的盆栽,怀里还抱着一包薯片,吃的嘎吱嘎吱响,薯片渣滓落了一地。 他是徐慧芳的宝贝儿子,叫徐小超。 段移眉头皱起,显然不太理解,徐慧芳为什么把他儿子也带过来了。 徐慧芳是个膀大腰圆的妇女,穿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看上去像个圆滚滚的水桶。 她的肺活量很好,说话中气十足,口水横飞,老何都擦了好几次眼镜片子。 徐慧芳丈夫是个长相精明的中年男人,有些贼眉鼠眼,面向看着很让人不舒服,穿着一套西装,皮鞋擦得澄亮,夹着一个公文包,段移看到他手上戴了一块两千多左右的手表,中年男人一直在看手表,却不注意时间,那角度很像是显摆手表。 段移刚进去,中年男人就接起电话,走到了窗口,说话声音挺响,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 “哎……对,那个二十万的单子跟张总搞定了没,是,我明天就要,这点儿钱算什么,嗯……后续的话我再给你转五十万,拿下它好吧?” 一面说,一面跟老何讲:“不好意思何老师,我接个电话。” 老何尴尬一笑:“没事,喝茶吗?” 徐慧芳丈夫笑笑:“我喝不惯外边的茶叶,你这个不是龙井茶吧?我一般都喝刚摘得龙井,我一个哥们儿是杭城商会的会长,就上次我们还在九溪那边喝了茶,感情好,那茶没得说,搞得我现在喝其他的茶都不是滋味了!呵呵,何老师,我这么说你不会介意吧!” 老何摆摆手:“没事,我们老师喝的茶学校发的,比不上你们企业家。” 企业家三个字取悦了徐慧芳丈夫,他笑得更加真诚,似乎要把老何引为知己。 段移的出现及时化解了老何的尴尬,他喊了一声:“何老师。” 老何如释重负:“段移,你来说清楚,怎么回事。” 徐慧芳和她的丈夫,两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段移身上。 段移连声“叔叔阿姨”都懒得叫,直接开口:“我没打徐亮。” “你这小孩儿怎么说话的?”徐慧芳丈夫先开口:“你没打小亮,小亮是自己躺进医院里的吗?” 他目光落在段移的手腕上,看到他的腕表,微微一愣。 “反正不是我做的。”段移淡淡地开口。 徐慧芳跟她丈夫被段移这个态度给惹毛了,二话不说就想冲上来揪着段移的领子。 只可惜还没碰到段移,就被盛云泽拧着手腕给拦下来。 徐慧芳看了盛云泽一眼:“你是谁?” 老何道:“你来做什么?” 盛云泽松开手:“何老师,徐亮出事的那一天,段移一直和我在一起。不行你可以去班里问蒋望舒他们,高三一班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作证。” 话音刚落,徐慧芳就开口反驳:“那他也可以找人打我侄子啊?他难道笨的真的自己去打?” 简直是强词夺理。 徐慧芳说完这句话,愈发相信自己的推论,洋洋得意:“阿姨吃的饭比你吃的盐还多,你们用的这一套我见多了!” 盛云泽冷道:“如果你觉得是段移找人打了你的侄子,就去报警,到学校里来闹是什么意思?” 徐慧芳丈夫:“你怎么说话的啊?什么叫在学校里闹啊?我侄子在你们学校读书读得好好地,转头就被人打了,不是你们学校负责是谁负责?” 他看着何主任:“有你们这么教学生的?没大没小不尊重长辈?” 段移无语,总算见识到了人不要脸能有多无敌。 盛云泽开口:“是为了徐亮,还是为了敲诈高额的赔偿费,只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徐慧芳脸色微微一变,有些被拆穿的恼羞成怒,提高了声音盖过盛云泽:“你谁啊你!” 盛云泽慢条斯理道:“徐亮生母改嫁,生父坐牢,但监护权还在生母手中,就算有赔偿款,也赔不到你们手里。” 徐慧芳跟她丈夫迟疑地互看一眼,老何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对夫妻。 徐慧芳:“我是我哥的亲妹妹,小亮的亲生母亲——那个死女人改嫁之后就一天都没有管过小亮,这孩子吃我的穿我的,凭什么我不能算他的监护人?你打了他,你就得赔我们家钱!还有你们学校也别想轻易的躲过去!” 老何:“徐亮家长,如果段移真的打伤了徐亮,我们会按照学校的正常程序处理……” “什么正常程序!我不知道什么正常程序!你就得赔我们家钱,学校就要对我们家负责!”徐慧芳胡搅蛮缠。 段移饶有兴趣,“哦?你说说,怎么对你们家负责?” 徐慧芳:“我侄子在医院的住院费都要好几千,加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还有精神损失费,你得赔三十万!” 狮子大开口。 老何咋舌。 徐慧芳:“还有你们学校也要对我家负责。”她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把自己宝贝儿子——那个胖子拉到了众人的视线中:“我儿子的高中要在二中读。” 把段移给看乐了:“您儿子考几分啊,就想来二中读?” 徐慧芳:“二中连你这种人都能收,为什么我儿子不行!” 老何汗颜,甚至有些无语:“徐亮家长,这是不符合学校规定的,如果你儿子想读二中,可以靠自己的成绩考进来。” 她儿子就两百分的料,上二中要六百二十分,基本没戏。 段移恍然大悟,终于知道徐慧芳打的什么主意:难怪她来索要赔偿的时候,会把自己的儿子也带上,合着是打着这个小算盘。 段移看的很迷惑,觉得徐慧芳的行为简直能上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他看向盛云泽,盛云泽压低声音对他说:“你没见过,不代表世界上没有这种人。” 段移还真没见过这种……奇葩。 他的世界很简单,这么多年,盛云泽也没让他看过什么人间真实。 每天在家里不是画画,就是拿着老公的工资办画展,反正盛云泽有的是钱让他作,就跟小段妈一样,小段活老大的年纪,性格与高中时候也无二。 永远天真烂漫,怀抱一颗少年之心。 段移咳嗽一声,微微笑道:“第一,人不是我打的,我不会赔钱,就算你找我爸妈来,他们也不会赔。” 徐慧芳看着段移,段移风轻云淡道:“第二,你是不是觉得三十万很多?” 他疑惑道:“我如果要敲诈别人,怎么也要敲诈个三千万吧,好歹能当一个月零花钱。你拿三十万能干什么?” 徐慧芳的脸色惨白,段移开口:“拿出三十万对我来说就像喝口水一样简单,我现在可以当着你的面把钱都扔楼下,你想要的话,你去捡啊?” 他笑道:“记得要一张一张的捡,数清楚,我赔的够不够。” 他说着话的时候,有一股天然的俏皮。 仿佛说的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骨子里的大少爷优越感狠狠地戳中了徐慧芳和他丈夫二人少的可怜的自尊心,也照出了他们平庸无能的身份。 徐慧芳觉得自己被人踩着脸侮辱了,瞧不上她的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 饶是再厚的脸皮都受不了这个奚落,只是看段移长得高高瘦瘦的,又联想到他的不良行为,不敢正面朝着段移发火,登时怒找老何的茬:“这就是你们学校教出来的学生!” 段移凉薄道:“你找我们老师麻烦干什么,又不是他揍得你儿子。” 徐慧芳儿子忽然站在段移身边开口:“你手表借我看看。” 一开口就是熊孩子标配语气了,段移心想:你这傻逼算哪根葱啊? 却不想盛云泽摘下了自己的腕表:“这个?” 小胖子点点头:“几多钱?” 盛云泽:“你想要?” 小胖子指着腕表:“妈,给我弄这个来,你让他们把手表也赔我一个!” 徐慧芳语气软化:“你这孩子,手表值几个钱,你想要回家给你买就是了,过了,别跟他们呆在一起,不然会被带坏的。” 小胖子立刻一屁股坐地上不起来,又哭又闹:“我就要这个手表!你给我弄过来!不然我就打你了!” 徐慧芳:“你!” 小胖子趁盛云泽不注意,一把抢过他的腕表,然后跑到角落里研究抚摸起来。 段移火起,谁想到盛云泽阻止了他,用一个狡猾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他虽然是单眼皮,但是眼睛很大,瞥人的时候特带感,眼尾跟带小钩子一样,段移当场就屈服于美色了。 徐慧芳眼见段移是个软硬不吃的小孩,在他身上下手无果,又开始车轱辘起要学校赔偿。 后来话题不知道怎么扯到了omega诱导剂上面,徐慧芳仿佛抓到了惩戒段移最有利的把柄,在诱导剂上的大做文章。 段移懒得听她哔哔,随口回了一句:“大妈,拿出证据来啊?” 此时,段记淮跟小段妈到了。 老何犹豫再三,去高二请了孟甜过来。 这下,当事人基本都到齐了。 孟甜跟之前的模样没什么变化,依旧扎着马尾,低着头,唯唯诺诺,也不说话,沉静的如同一潭死水,无论扔多少个石头进去,都激不起涟漪。 小段妈美的柔柔弱弱,好似一朵菟丝花,一进办公室,徐慧芳丈夫的目光几乎黏在了她身上。 段移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喊了一声:“妈……” 他以前虽然也惹事,但是没惹出这么大的烂摊子。 又是把同学打进医院又是私藏omega诱导剂,小段妈在家听了人也要晕过去了。 一见到段移,小段妈就轻轻地抓住他的手:“吃过饭了吗?” 段移心里一暖:“吃过了。” 小段妈替他整理了一下校服,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盛满了担忧:“你吓死我了。” 段移小声道:“对不起……” 他抬起头看着段记淮,原本以为段记淮听到自己给他捅这么大一个篓子,他这一顿打是没得跑了。 结果段记淮没揍他,来了之后反而和小段妈一样,简单的询问了一下段移的近况,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老何与段记淮也算半个忘年交好友,平时二中请不到这尊大佛,但他真的来学校时,老何又觉得压力山大。 不为别的,就为得罪不起。 徐慧芳见到段记淮和小段妈,浑身的气质都在告诉众人他们家很有钱、很有背景。 不太转的过弯的脑子也感受到了段移家似乎没那么好惹。 政教处的老师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跟段记淮说话时毕恭毕敬,徐慧芳心里燃起的蛮横和怒火顿时熄灭不少。 她只想要30万的赔偿金而已,不想惹大.麻烦。 老何轻声细语:“孟甜,你来说,什么情况。” 孟甜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一问三不知,说得最多的三个字就是“不知道”。 神情淡漠,无欲无求的,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孟甜不肯开口说话,这条线索就算是没了。 段移身上还背负着私藏诱导剂,甚至使用诱导剂诱导omega发情的嫌疑,一旦坐实,必然少不了少管所三日游。 徐慧芳一看孟甜的模样,立刻出声:“看见没!人家小姑娘被你们吓得说不出话了!” 面对30万赔偿金的诱惑,徐慧芳一向不大的胆子忽然勇猛起来,对着段记淮道:“你们有钱人不要以为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了,要是你们跟学校串通起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把你们都告到国家上面去!让新闻把你们曝光!” 段记淮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你试试。” 他从进屋到现在就说了三个字,语气也不重,但徐慧芳忽然从头凉到了脚,差点儿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段记淮问段移:“你做过吗?” 段移:“没有,没做过,诱导剂不是我藏得,人也不是我打得,要么找警察来验伤,要是能验出我的一点儿指纹,我现在就退学回家。” 徐慧芳丈夫不甘心的反驳:“你们家这么有钱,还会自己打人吗?万一你是找人去打我侄子的呢……” 盛云泽听到这句话,微微偏头。 段移:“调监控,查人,让警察干预这件事。” “不行!”徐慧芳立刻反驳:“谁知道你们现在有没有在监控上动了手脚,我们小老百姓一没权二没钱,还不是像一只蚂蚁一样好拿捏!” 老何:“我联系过附近的商店老板,徐亮被打的那条小路上只有一个监控摄像头,是对面一家ktv的,徐亮在监控死角里面,没拍到人。” 段记淮轻轻地摩挲着杯沿,他天生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他不开口,政教处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徐慧芳硬着头皮道:“你不就是因为我侄子揭发你私藏omega诱导剂才记恨他吗,既然监控拍不到,那就直接去医院检查啊!看看你体内有没有诱导剂的残留成分啊!如果有的话还用得着我说什么?” 段移想都没想就否决了:“我不去。” 段记淮看了他一眼,小段妈也看了他一眼。 徐慧芳“哈”了一声:“看见没,看见没,你心虚是不是,啊?你心虚是不是!一检查就能查出来你用了诱导剂是不是!” 她“啊”的一声坐在凳子上哭了起来:“我苦命的弟弟,我苦命的侄子啊……早说了做人不要太善良……他就是不听啊……没有王法了,没有王法了……” 政教处鸡飞狗跳。 徐慧芳除了大哭,还喜欢动不动就威胁众人,说自己要一头装死在柱子上。 闹得老何根本没法儿好好地调和,所有老师都拉着抱着徐慧芳,让她的心情安稳下来,别老想着去撞墙。 徐慧芳膀大腰圆的身材没那么好拉,众人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满头大汗的拽着徐慧芳。 盛云泽拍了拍其中一个老师的肩膀,冷冷地开口:“老师,你松手,让她撞。” 老师不由自主的松开手,徐慧芳忽然也就停下了。 盛云泽刻薄毒舌的性格一览无遗:“怎么不撞了?你干脆一头撞死在墙上,多赔你三十万怎么样?” 徐慧芳脸色惨白,破口大骂:“你是人吗!” 盛云泽:“你是人吗?你要是还有一点儿要脸,就该带着你儿子从二中滚出去。” “好了!”老何呵斥一声。 政教处渐渐没了声音,老何才继续开口:“今天请双方家长来,就是因为学校要认真严肃的对待这件事,omega诱导剂是灰色地带的药剂,曾经给二中的学生造成过不可逆转的伤害,为了防止悲剧再次发生,所以我们才要一起努力,提前把悲剧扼杀在摇篮中。” “孟甜。”老何说:“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有没有跟段移……” 他顿了一下,换了个方式:“你有没有接触过诱导剂。” 过了很久,孟甜的声音传来:“……有。” 老何心里一振:“谁给你的?” 孟甜绞着校服衣角:“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老何提高声音:“孟甜,你这么大了,不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严肃性,你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毁了别人的一辈子,明白吗?” 孟甜的马尾轻轻地晃动了一下,政教处里听到了她柔软且清甜的声音。 “何老师,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众人一愣。 孟甜的左手抓住右手,轻轻颤抖:“为什么觉得,我的一辈子不会被毁掉呢。” 政教处顿时安静地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安排检查。”段记淮不容置喙的下达了命令。 “我不去!”段移在第一时间跟他老爸唱反调。 徐慧芳声音尖锐的开口:“为什么不去,你不是心虚是什么,是不是体内还有残留的诱导剂成分?你害了我的侄子,是不是还想害这个无辜的小女孩!” 她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作势要把孟甜抱在怀里安慰——这是她惯用的伎俩,把自己伪装成弱者。 只是被孟甜不动声色地避开。 徐慧芳尴尬的站在原地,然后慢慢放下手。 小段妈不解:“宝宝,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们不怕呀,听爸爸的话,去医院开个证明。” 段移:“我不能去……” 段记淮:“那你给我一个不能去的理由。” 段移:“我……” “段叔叔,段移不能去。”盛云泽在一旁插嘴。 徐慧芳刚才装作自己晕倒了,这会儿老何他们都在政教处的另一头忙活,给徐慧芳端茶又递水。 段记淮这边就显得很安静。 他对盛云泽挺有印象的,就是不知道盛云泽在这件事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段记淮正准备开口,盛云泽风轻云淡地就抛出一枚重磅炸弹:“我和段移正在交往,他是omega,不具备使用诱导剂的主观能动性,徐亮塞给他诱导剂,只能影响段移的发情期提前,并不能让他对任何的omega出手。他不能去医院检查,因为确实会检查出残留的诱导剂成分。” 顿了下,盛云泽继续:“发情期当天,是我跟段移在一起,他有不在场证明。” 哦。 段记淮想。 ……扮演的是女婿的角色啊。 段记淮近四十的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慌,稳住。 不就是儿子忽然变女儿吗,不就是早恋吗。 他端起茶杯,淡定的喝了一口茶。 茶杯距离嘴唇还有一厘米,茶水飞流直下三千尺,全倒在意大利手工西装上。 段记淮喝得很淡定:虽然一口没喝上。 ……日啊。 小段爸完美的四十年风度翩翩优雅迷人霸道总裁的人生中,第一次爆了粗口。 坦白 段移:=口=! 事发突然,盛云泽就这么把他俩的事情捅到了段记淮面前。 段移吓得腿都软了,一时间不知道先跪下来抱着小段爸的的大腿一边哭一边海可枯石可烂天可崩地可裂我跟盛云泽是不会分手的,还是先拦着小段爸大吼一声“对没错辅导作业是假的但我们是真的”你要打的话能不能别打脸。 四条腿打八五折一人留一条一会儿方便回教室你看怎么样…… 结果他什么都没说,小段妈先“哎呀”一声。 娇滴滴,声音也软绵绵的,最先回过神,用手绢擦了擦段记淮的西装:“老公,先去换衣服吧。” 段记淮神游天外碎成一片一片的理智才缓缓归位。 他端着茶杯的手颤颤发抖,然后抖着抖着,又把茶杯放下。 发出了“咔哒”一声。 段记淮盯着盛云泽,盛云泽迎上他的目光,没躲闪:“段叔叔,我说的都是真的。” 段移眼看老何那边没反应过来,硬着头皮开口:“爸,我……” 盛云泽淡淡地继续说:“如果你给我一千万让我离开段移的话,我会带着一千万和你儿子一起跑的。” 段移:=口=! 段记淮不知道是接受的信息量有点大,脑子一下没转过弯来,直接顺着盛云泽的话题往下接。 “一千万够吗?” 盛云泽思考片刻:“私奔够了,嫁妆不够。” 段记淮点点头,看向段移:“omega?” 段移跟个小学生一样站的笔直,就差给他个口令让他稍息了。 他眼睛一尖,看到段记淮的手缓缓摸到了老何放在桌上的尺子。 说时迟那时快,段移的手瞬间按在了段记淮的手背上。 两人交叠的手下赫然是一把黄色的数学木尺。 桌子微微摇晃,抖抖抖抖,发出“吱吱吱吱”的惨叫声,证明父子俩无声地博弈有多么厉害。 段记淮:…… 段移:抿唇皱眉,眼含热泪,拼命摇头。 段记淮:“松手。” 段移把右手放桌上,食指与中指站立,然后猛地弯曲,模仿一个小人跪在桌上:还有模有样的磕了一个头。 段记淮:…… 段移:真诚的眼睛bulingbuling~ 段记淮:“……你觉得你现在撒娇有用吗?” 段移一吸鼻子,哽咽道:“爸,俗话说得好,虎毒不食子。” 他一咬牙,把盛云泽拽过来:“你如果真的要打我,你就先从我男朋友的尸体上跨过去!” 盛云泽:…… 他也真诚地看着段记淮,开口,“段叔叔,就在刚才,我们分手了。” 段移:=口=! 年轻人的爱情好脆弱。 太美的承诺只因为太年轻。 段记淮:…… “你有没有点儿兄弟义气啊!” 盛云泽毒舌:“我没有你这种兄弟,而且准确来说我们是夫妻,听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吗?” 段移:“操!我要跟你分手!” 盛云泽面瘫脸:“三十秒前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现在的分手是无效的。” 段移可怜兮兮看着他:“那我们和好行吗?” 盛云泽没稳住,心软一下:“……可以。” 段移立刻翻脸,火速换了张面孔,恶狠狠道:“现在我总能跟你分手了吧!分手!” 盛云泽:…… “幼稚。” “彼此彼此。” 段记淮扶额:“段二你……” 小段妈毫无预兆的捂着嘴笑起来,她一笑,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全都消散了。 段记淮心里的震怒、惊诧和不解也在一瞬间灰飞烟灭,现在是有点儿无奈的看着段移。 “你不用怀疑你是不是我亲生的,如果不是,你早就被我揍死了。”段记淮叹了口气。 段移摸了摸鼻子。 盛云泽感觉段记淮的语气和善了些,紧张地冒汗的手心开始回暖,他虚虚的合拢手,心脏从一百八十码变得正常起来。 盛云泽觉得自己仿佛从鬼门关回来了一趟,松了口气的同时,没听到段记淮发表什么感言,心里不由得意的猜测:他是不是认同我了? 段记淮饶是再经历过大风大浪,也没办法一瞬间接受自己儿子忽然变成了“女儿”,依旧怀疑:“omega……是怎么回事?” 段移不知道怎么解释平行时空的事情:“说来话长……就……车祸之后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忽然变成omega了。” 段记淮自己给他补充:“二次分化?” 段移不懂什么是二次分化,于是瞎几把附和:“对对对,就是这个!” 段记淮有一位生意合作伙伴的爱人就是二次分化,从alpha变成omega,因此很快接受了这个解释。 他:“现在没时间仔细问你,等把你在学校里捅的烂摊子收拾好了,你最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段记淮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盛云泽。 段移抢话:“我都说了不是我做的。” 段记淮:“那你拿出证据来?” 段移默默地扭开头。 老何找了两个政教处的老师把装晕的徐慧芳安排到了医务室。 徐慧芳闹这一出,拖长了解决事情的时间,老何束手无策,心里就晓得今天是谈不出什么结果的。 他遇到徐慧芳夫妻俩,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安置好徐慧芳,老何才有空过来,跟段记淮说声抱歉。 徐慧芳的手段并不高超,就是破罐子破摔,想要闹大。 不闹大,段记淮肯定不会给他们赔偿金。 徐慧芳自己也拿不出什么有利的证据来证明徐亮就是段移打的,她现在一口咬死要段移去做检查。 在办公室又闹又跳,最后眼看没什么效果,干脆装晕博取同情。 老何知道这事儿还没完。 他先看到段记淮西装上的茶水,以为是刚才泼上去的,吓了一跳。 段记淮却不再乎西装上的茶水,道:“我相信学校会处理好这件事。”顿了一下,段记淮的语气坚定且强势:“我也相信我儿子。” 段移心里一暖,谁知道没暖一会儿,段记淮记下来就说:“如果他真的藏了诱导剂,直接扔出学校。” 段移:…… 我是亲生的吗! 小段妈偷偷在段移耳边说:“你爸可紧张你了,来的时候差点儿闯了红灯,他就是嘴硬。” 她轻轻地用信息素安抚着段移,跟段记淮点了点头:段移藏得密不透风的信息素泄露出了一丝,是一个omega没错。 段移没察觉,不好意思道:“我知道,我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段妈说:“不麻烦,妈妈早就想来看看你的学校啦,趁现在有空,带我去逛逛好吗?” 段移当场答应:“好啊……” 答应之后才犹豫:那盛云泽怎么办? 只是没给他多想的时间,小段妈仿佛很急切似的,就连提醒自己老公换件衣服的话都忘记说,拽着段移离开了政教处。 就好像……要给段记淮一点时间。 盛云泽在政教处边上的一个小天台站定:“段叔叔。” 段记淮换了一件西装,打发走了司机,开门见山:“我不支持你和段移谈恋爱。” 盛云泽淡定的神情差点儿绷不住。 他沉默一会儿:“段叔叔,我对段移是认真的。” 段记淮:“我十七岁的时候对什么都很认真,特别是对每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儿,认真到想给自己颁发一面奖状。” 盛云泽:“段移不一样。” 段记淮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不会相信高中男生嘴里的任何一句承诺。” 当段记淮想要好好和一个人谈谈的时候,他与生俱来的、强大的alpha气场才会铺天盖地的张开。 与盛云泽面对面的站着,就像狮王与年轻的狼崽,针锋相对,谁也不肯让步。 盛云泽承受着压力,开口:“我想要一个机会。” 段记淮看着他没说话,过了会儿:“你怎么证明?” 盛云泽:“一天就足够了。” 段记淮好奇道:“如果我不认同呢。” 盛云泽那点儿骨子里的刻薄又冒出来了:“段叔叔,我是追求段移,又不是追求你。” 还挺理直气壮地,把段记淮给哽了一下,无言以对。 想骂人吧,又觉得盛云泽说得好像没什么毛病? 盛云泽开口:“因为你是段移的父亲,所以希望你能认同我。如果你不认同我也没关系,不会改变我和段移在一起的事实。” 段记淮心想:他挺狂。 盛云泽:“一天,诱导剂和徐亮的事情,我来解决。” 段记淮让步了,但他还是不同意:“段移是omega,你也知道omega的身份比较特殊。他成年之前,我不会允许任何alpha在他身边打转。” 盛云泽攥紧了手。 段记淮这人说话大喘气,马上又接了一句:“不过你们可以背着我偷偷谈。” 盛云泽:…… 段记淮临走的时候,不放心,追问了一句:“你没标记他吧?” 盛云泽面不改色的撒谎:“……没。” 标记段移的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盛云泽,管他高中生盛云泽什么事? “你是不是跟我爸偷偷地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盛云泽一回班级,段移就凑上来。 刚坐下,他就跟小狗似的围着盛云泽打转:“我爸该不会甩了你一千万让你离开我吧!” 段移急得团团转,真诚道:“你可别答应啊小盛,知道什么叫做长久投资可持续发展吗,等我爸老了咱俩就合起伙来跟段韶行争夺遗产——哦段韶行就我哥,我爸这老头子别的特长没有,就是特有钱!你振作一点!他的遗产不比一千万更吸引你吗!” 盛云泽:“段叔叔跟我道谢,说感谢我为民除害,以身殉道,帮助我国的alpha解决了一个史诗级的麻烦,不惜奉献自己,只为娶你回家,此情此事,可歌可泣,人民英雄,永垂不朽。为国家做的贡献能够让我直接把名字刻到人民英雄纪念碑上。” 段移:…… “你为什么吐槽我的时候愿意说这么多个字,平时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盛云泽铺开试卷,撑着下巴,点点自己嘴唇:“亲一下,老公告诉你。” 情敌 段移巧妙地岔开话题:“我怎么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然后迅速补充:“晚上吃什么?我们去校门口的那家新开的米线店吃米线好不好?” 盛云泽慢慢地转过头,慢慢地拿起笔,慢慢地开始走段移最熟悉的流程:装聋作哑。 盛云泽这人有个很厉害的技能,就是选择性成为残障人士:听力方面的。 简单来说,就是只挑自己喜欢听的听。 平时段移夸他的话一句不记得,但是骂他一句能记一年。 总之是很“小心眼”的。 他最熟练地就是眼前段移看到的这一招:不喜欢听的干脆就不听,没看到的事情就没有发生。 段移:…… 盛云泽神色如常的戴上耳机,宛如身边没有段移一样。 然后目光直视试卷,开始思考题目。 瞬间进入一种双耳不闻窗外事,哥很高贵人类不配的高冷中二病模式。 段移:“你真的要这样吗?” 盛云泽在试卷的第一道选择题上选了“a”。 段移沉默了会儿,抓狂了:“哎呀,好了行了我输了我投降!” 他嘟着嘴:“亲亲亲亲亲亲……” 盛云泽的“耳聋”瞬间好了,偏过头,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他搞快点。 段移在他嘴上飞快的亲了一下,然后做贼似的东张西望,生怕班级里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还好这次运气比上次好,没有同班同学在窗口叠猫猫。 段移脸色还是红的,用手扇了扇,嘟囔:“团座,你的脸皮近日是愈发的厚重了。” 盛云泽:“还不是因为你太色。” 段移吐槽:“怎么又是我的问题了……” 蒋望舒从前门跳进来,手里拎着个拖把。 今天是他跟郝珊珊搞值日。 一班的值日是一周一换,一做就一周,两个人包揽擦窗台、擦黑板、拖地、扫地所有职务。 只有饮水机换水——也就是扛水桶,是个苦力活,和倒垃圾是一天轮流一组换着来的。 不过也有例外,盛云泽就没到过垃圾,老班偏心眼给他安排了一个长期稳定的工作岗位,就是擦饮水机。 每天拿着块抹布敷衍一下就行,最辛苦的也就把饮水机下面水槽的水给倒了。 结果这学期水槽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偷走了,盛云泽就连这点儿“重活”都没了。 蒋望舒挥舞着拖把,跟郝珊珊一路走一路熊。 扫把和拖把舞的虎虎生威,两人做出华山论剑的架势,“阿打”、“阿呔”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扮演“岳不群”,一个扮演“东方不败”,从前门“论剑”到后门,拖把水甩到了平头试卷上,惊得平头惨叫一声。 “委员长!你俩就不能消停点儿吗!” 郝珊珊高深莫测道,双手抱拳:“岳盟主,今日比武到此为止。” 蒋望舒撑着拖把棍:“东方兄言之有理。” 段移插嘴:“你俩不玩母女play了?” 蒋望舒回头:“还不是你婚内出轨了。” 郝珊珊:“密斯特段,老何有为难你吗?有没有让你感到一阵阵心痛?” 蒋望舒坐下:“事情解决了没啊?” “没。”段移开口:“我爸妈来了,在办公室里跟老何聊了会儿,又走了。刀疤的爸妈没来,来得是他姑姑,现在躺在医务室。” 说到这里,段移忽然回过神,抓起盛云泽的手:“你腕表呢?” 徐慧芳的熊儿子抢了盛云泽手表去看,现在还没还。 盛云泽:“不急,早晚要还。” 段移站起身:“我去拿回来,那傻逼儿子万一给你弄坏了怎么办?” 盛云泽:“弄坏就弄坏了。” 段移蹲了一下,然后坏笑起来:“校花,你很坏啊。” 盛云泽装逼如风,淡定如常,不为所动。 蒋望舒坐回自己位置:“我怎么年纪越大越不知道你们谈话的内容是什么意思呢?” 然后也拿出了一张试卷。 马上临近期末考,一般的复习状态空前绝后的紧张。 期末考后,跟着就是要放寒假了。 二中的寒假假期还没出来,不过猜也知道,多半也只有七天能放,正月十五都过不完就得返校读书,备战高考。 郝珊珊刷了一下论坛,实时播报:“段班,论坛上说你的帖子好像都不见了。” 蒋望舒:“被删了吧。” 接着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盛云泽。 二中校园内网的管理员账号在学生会,之前一直是学生会宣传部部长打理的。 盛云泽作为前学生会主席,要个账号密码来还不简单,该删的删,该封的封。 十六七岁的少年兴趣话题转移的很快,前几天还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这两天的热度就渐渐消散了。 反正网友的记忆只有三秒,没人讨论,自然就没人记得。 段移过了一天的好日子,转眼到了双休。 他原本要约盛云泽去看电影,结果上次复联四的阴影太重,盛云泽果断用我要在家努力学习的理由拒绝了他。 段移不好意思耽误自己男朋友学习,于是自告奋勇要和他一起去图书馆——果不其然被拒绝了。 理由是段移老想着色色的事情,两人在一起没办法专心复习。 以至于段移很生气。 抓着蒋望舒就吐槽:“你说他是不是跟我七年之痒了!” 蒋望舒无语:“你俩在一起也就超过了七天。” 段移:“难道他对我的热情就只有七天吗,这是什么渣男!” 蒋望舒提醒他:“比起你和校花的感情问题,难道你不更应该担心一下你回家怎么跟你爸妈交代你是一个omega的事情吗?” 段移:……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话是这么说,段移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回家。 幸运的是,段记淮要去澳洲市场考察一个礼拜,段移当天回家,他爸就走了。 留下了一句“回来收拾你”的狠话,和小段妈依依不舍一会儿,坐上了专机。 与此同时,盛云泽手上拿到了一份调查资料。 盛云溪趴在桌边:“这谁啊,值得你大动干戈的翻旧账吗。” 资料上显示的是徐亮——也就是刀疤初中开始的处分记录,盛云溪拜托附中的一个老同学去问他小叔叔拿得,老同学的小叔叔正好是徐亮初中的教务处主任。 盛云泽一行一行看下去,性骚扰omega、校外打架、破话公共设施、早恋、偷学校电脑,什么缺德事儿都干完了。 最重要的是,徐亮初中有一次试读协议的处分,就是跟omega诱导剂擦边的:他校外有一个大哥,外号虎哥,去年进去了,判了十年,原因是非法售卖迷.药、诱导剂、灰色抑制剂多种药瓶,还是当地西区的一个毒品供货商,出事当天,徐亮跟他在酒店一起被警察抓了个正着。 后来徐亮因为未成年人被释放,学校也只给了试读协议。 盛云泽指着这一条:“能弄到交易记录吗?” 盛云溪:“老盛,我虽然是一个工具人,但我也是一个能力范围有限的工具人,能帮你弄到这个处分记录就不错了好吗!” 盛云泽鄙视地看了一眼盛云溪,眼中赤.裸裸的“嫌弃”,他毒舌道:“真没用。” 盛云溪:…… 礼拜六下午,盛云泽换了一身打扮,出现在市区内十分热闹的酒吧街上。 脱掉了平时最常穿的校服,也没穿自己最喜欢的兜帽衫,他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外面套了一件比较酷的黑色外套,半截黑皮手套,还带了一条银色项链,工装裤战地靴,看着很像不学无术的机车少年,十分混混。 盛云泽看了眼手机里的照片,再次确认了是这一间酒吧。 照片里是个后背纹大龙的光头男人,眼神狠厉,怀中抱着一个大波浪的女omega。 这家斜坡酒吧的常客,也是虎哥进去之后,代替虎哥在这一片继续出售诱导剂和非法药品、毒品的商贩。 跟虎哥的名儿一个路数出来的,叫龙哥。 盛云泽心中默默地嫌弃了一阵,然后抬脚走进斜坡酒吧。 “真的要进去吗?” 盛云泽进去不久,酒吧外站了几个模样俊俏的少年。 段移赫然在其中。 ——还是蒋望舒提议的,说周尧今天回国,找个地方给他接风。 段移又问了一遍:“我觉得我们可以再考虑考虑。” 蒋望舒:“要不你给周尧打个电话?” 周尧,段移跟蒋望舒的小学同学。 读六年级的时候,周尧他英国的外祖母就把他接到了国外读书,这几年和段移一直断断续续的有联系。 小时候感情挺好的,在小学生中当老大。 初中时蒋望舒跟段移还出国投奔过他,在国外疯玩了一个月,继续保持了坚定地革命友谊。 段移吐槽:“他回国上我这儿装逼啊,好好地未成年去什么酒吧,在芬芳的图书馆中相聚一堂不好吗?” 蒋望舒啧啧感慨:“人家周尧今年十八岁,你让人家去图书馆读书啊?他还能认出两个汉字吗?” 段移还是不想进去,他坚定的认为周尧他丫就是装逼。 两人犹豫的时候,周尧姗姗来迟,从车上下来用力的抱了一下段移。 “刚下飞机就过来了,兄弟对你不错吧。” 他身上的alpha信息素呛到段移了,段移退后两步,挥挥手:“你阻隔剂不喷一下啊?” 国外不比国内,国外崇尚将自己的信息素扩散的到处都是,如同一只花孔雀,丝毫不知道含蓄和内敛。 周尧看到段移的反应,下意识的以为段移跟他同是alpha,对他的信息素产生排斥,于是道了个歉,把信息素收敛起来。 “我带了个朋友来,不介意吧。”周尧介绍他的朋友,是个长得很清秀的omega,气质干净,一看就是书香世家出来的人物。 蒋望舒:“这你男朋友?” omega笑了笑,开口:“我跟周尧是朋友。” 叫洛云杉,文绉绉的名字。 蒋望舒跟段移打了个眼色,恍然大悟:哦—— 没追到手呢。 四人没怎么寒暄,进了酒吧,直接开了卡座。 段移讨厌嘈杂热闹的环境,适应了好一会儿。 周尧忽然把他拉到角落里,跟他窃窃私语:“兄弟,嗳,帮我个忙。” 段移喝果汁喝得醉生梦死,酒保忘记跟他说这果汁是加了酒精的,段移晕乎乎地看着周尧:“帮什么忙?” 周尧不好意思道:“就小杉。” 段移:“你那omega?” 周尧:“你帮我追追他。” 段移清醒了,严肃道:“你拉皮条来的啊,严正声明,我已经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了。” 蒋望舒喝了一口果汁,“我们学校的校花,让小段给摘了。” 周尧顿时伸出一股敬佩之心,缓缓竖起大拇指:“段哥,我敬佩的段哥。”他问蒋望舒:“你那校花怎么打败南野的?” 听他语气,好像南野有多难搞似的。 蒋望舒:“你有所不知,我们校花,是一朵高岭之花,而且是一朵酷哥高冷之花,没跟小段耍朋友之前,在我们班一天蹦不出三句话,像个美丽的花瓶,我们都不敢抄他作业。而且御夫手段一流,小段现在被人家吃的死死的。” 周尧有点儿好奇:“什么样啊?有照片没?” 段移一想,自己还真没怎么留盛云泽照片:“没。” 蒋望舒补充:“是个乖乖女,我班团支书,成绩老好了,比我好,我们浙江省明年预定理科高考状元,将来清华北大随便挑。” 周尧:“这么吊?” 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一个带着眼镜的清纯刘亦菲,十七岁拍仙剑奇侠传的那种。 直接先入为主段移是alpha的事实,把盛云泽想成了一个美女。 遂感慨:不愧是段移的妞,够漂亮。 段移想谦虚一下,结果尾巴敲到天上去,恨不得用鼻孔对着周尧讲话:“没有没有……” 蒋望舒:“你看小段这个作逼样,能意会吗?” 周尧:“能。” 周尧不死心:“你们能不能帮帮我啊,我追小杉追现在了,人家没个表示。” 段移作为过来人,想要给周尧一点儿指导经验,结果挑挑拣拣半天,发现自己是莫名其妙就跟盛云泽在一起了。 所以卡住。 他拉过蒋望舒:“你觉得我跟盛云泽在一起很奇怪吗?” 蒋望舒:“不是你追的他吗,你奇怪啥?” 段移心想:我也没有很系统的追过啊,连在盛云泽宿舍楼下弹吉他表白这种罗曼蒂克的事情都没做过——偷他内裤算吗? 他陷入沉思,不由扪心自问:盛云泽为什么喜欢自己啊? 图自己有钱还是图自己帅? 总不能图自己期中考分二百五? 周尧搓搓手:“我这个问题啊……我这个问题比较严肃。” 他喝了一口酒才壮胆说出口,看了眼他的小杉还没从卫生间回来,于是磕磕巴巴地讲述了一个段移一点兴趣也没有并且也一点也不浪漫的单方面爱情故事:“我跟小杉是在国外认识的,他伯利克学大提琴,爸爸是教授,妈妈是演唱家,你懂得,很文艺的书香世家。” 周尧自己家是个暴发户,当年跟段移关系好,得了段家很大的照顾,老爸也在暴发户中一飞冲天,成为了特别有钱的暴发户,简称:暴发户之王。 这类型的家庭有个不太上得了台面的习惯,就是身体里没有艺术细菌。 “我为他学啊,学画画啊,听音乐剧啊,看歌剧啊,就是啥也没学会,在歌剧院每回都能睡着,睡眠质量提高不少。”周尧感慨:“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小杉他有个青梅竹马的白月光,他老念念不忘,不肯接受我。” 段移和蒋望舒瞬间眼睛一亮。 洛云杉正好回来,段移给他使了个颜色:你看我的。 点了瓶最贵的酒给洛云杉到了一杯,洛云杉笑笑,宠辱不惊。 “聊什么呢?”声音也挺好听的。 要不怎么说段移人缘好呢,他接话挺快:“刚聊到你青梅竹马白月光。” 酒给洛云杉满上了,段移很捧场:“两万七的黑桃a,美酒配美人,配得上你。” 洛云杉诧异的看着周尧,笑道:“怎么聊起盛云泽了。” 三字一出,段移面瘫着脸顺势将那瓶酒全都到地上。 操,心疼酒! 周尧的第一个反应,然后是第二个:段移发什么疯?! 蒋望舒眼睛瞪得像铜铃。 气氛一度很尴尬,在热闹的酒吧里,只有这桌忽然诡异的静默了。 都盯着到地上的酒。 段移打破沉默,打了个响指召唤酒保:“你们这儿有雪花啤酒吗,两块五的那种,多一毛都不给,给我换这个。” 扬了扬手里两万七的黑桃a。 洛云杉:??? 段移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心里面无表情的刻薄道:你配什么配啊,你就配两块五的雪花勇闯天涯。 夜店辣花 蒋望舒说:“不如我们换个话题聊,怎么样?” 然后迅速看向段移:“你先别醋,根据我多年经验来看,天降打竹马,从来都是天降赢。” 酒吧里一阵嘈杂声响起,音乐骤停。 紧接着尖叫声从西南角落传来。 段移这一桌的尴尬和寂静的氛围被打破,蒋望舒瞬间站起来。 “怎么了?” 段移搭话,面露茫然:“不知道……” 心理醋味滔天,余光瞥见洛云杉,正好对方也在看他。 两个人眼神一对上,周围空气都凝滞了。 洛云杉还不知道面前这个俊俏少年“alpha”就是自己白月光的现男友。 他只是有些奇怪段移对他的敌意——明明之前对他都挺友好的,之后的敌意突如其来,转变的太突然,洛云杉怪别扭的。 他是一个漂亮温柔,知书达礼,人见人爱的omega:还有点儿小绿茶。 绝杀男女alpha,唯一情场失意的对象是盛云泽。 纵横情场两年,还没见过对他产生敌意的“alpha”。 这让洛云杉有点儿挫败。 毕竟段移长得真的很帅,被一个帅哥针对,omega的内心还是很不爽的。 邻座卡座急急忙忙跑来一人,看他的样子像是喝了酒,走的踉跄,一脸兴奋。 “二楼有个omega发情了!” 隔壁一桌卡座的人“卧槽”起来,并且“卧槽”声此起彼伏。 带点桃色的八卦,总能在第一时间吸引众人的视线和关注度。 “发情期还来酒吧,疯了吧?” “会不会是吃了什么药啊,酒吧里递酒的人都很乱的……” “之前在零点酒吧不就发生过吗,omega诱导剂,你懂得……” “报警了吗?有人报警吗?” “打了打了,警察局和协会都打了,还有医院的……” 段移闻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一丝omega信息素味道。 甜腻腻的,他闻不出是什么味儿。 蒋望舒对omega信息素不敏感,只是看了一眼段移:“段宝,你行吗?” 蒋望舒知道段移是omega的时间,跟小段爸差不多。 当时表情那叫一个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段移还以为他要跟自己绝交了,搞了半天,蒋望舒忽然热泪盈眶的握着他的手:“小段,你知道咱俩为什么能成为朋友吗?” 段移:? 蒋望舒:“就因为我们俩的脑回路都有病,俗称政治思想上出了点儿问题,走了一条与社会主义道路截然相反的道路!” 一个o装a。 一个a装b。 末了他还为南野遗憾了一下,作诗一首: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哦哦哦哦哦哦哦!!!!” “牛逼!!!” “卧槽录视频了没!!我要发朋友圈!!” 酒吧里没消停一阵,忽然又爆发出了第二阵音浪。 比之前更响,几乎是震耳欲聋的水平。 段移忍不住捂住耳朵,在红红绿绿蓝蓝,五颜六色的灯光中,看到一抹黑影从酒吧的二楼翻下来。 “我去……”他感慨一句:“这哥们儿不要命了啊,二楼都敢往下翻!” 那人跳下楼之后,没有一点儿犹豫,拔腿就往门口跑。 紧接着,二楼跟着冲出来几个黑西装,手上拿着电击器,凶神恶煞的往外追。 把段移给看呆了。 平时电视剧里面才能看到的劲爆狗血追杀剧,居然在现实生活中上演了。 段移用手摸了一把桌上的瓜子,嘎吱嘎吱嗑了起来。 嗑了一会儿,觉得这么劲爆的事情必须跟自己男朋友分享一下,顺便找个理由去抓奸——给哥老老实实交代,你年轻的时候有没有在外面欠下什么风流债,比如什么青梅竹马之类的…… 短信发过去:花宝,我今天看到一傻逼贼牛逼,二楼就敢往下翻! 然后继续发过去一句阴阳怪气的:你说这种人是不是被老婆追杀啊,比如在外面有什么青梅竹马精神出轨之类的? 半天没等到回复。 段移皱眉,十分不爽,心理酸酸的。 噼里啪啦一通按,电话直接打过去。 蒋望舒“卧槽”一声,周尧替他接话:“这二楼哥们儿好像往我们这个方向跑来了?” 段移一边拨电话一边说:“正常,我们位置靠门啊,他不往这儿跑往哪儿跑?” 周尧瞥向他:“打电话给谁呢?” 段移敷衍:“你嫂子。” 周尧促狭道:“嫂子没接电话啊,不会在外面浪吧?” 段移“嗤”了一声,刁刁的开口:“你嫂子乖得很好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学校就是图书馆,怎么可能出去浪啊?不然人怎么考七百二?” 周尧连忙符合:“段哥说得对!” 下一秒,二楼哥们跑到了段移面前。 段移还在大言不惭的逼逼叨:“他那个棺材脸能跟谁去浪啊,除了我没人带他玩儿,而且你嫂子跟我说了他双休要在家写作业,我们要期末考了知道吗,他压力贼大,就怕考差了配不上我——” 然后一阵熟悉的铃声在段移耳边响起。 二楼哥们儿忽然站住了——铃声是从他的口袋里发出的。 ——他在段移面前站住了,以一个很诡异的、仿佛是忽然被定住的姿势站住了。 ——甚至往前跑的那个倾斜角都没收回来。 段移的声音消失在空气中。 黑暗的,五颜六色的,昏黄的灯光下,两人诡异又安静地矗立一会儿。 段移掐掉电话,带着帽子的二楼哥们手机铃声戛然而止。 段移:…… 二楼哥们:…… 段面无表情的继续拨打盛云泽电话。 二楼哥们的手机铃声也在一瞬间欢快的响了起来。 段移:…… 二楼哥——算了—— 是盛云泽:…… 接起电话,盛云泽和段移面对面,他说:“喂?” 段移面瘫脸:“你在挑衅我吗?” 盛云泽沉默了会儿,深沉地开口:“我爸说,老婆的电话不能挂。” 段移:“你爸还说什么了吗?” 盛云泽思考一下,认真道:“打老公的老婆不能要,太凶。” ……我日你妹—— 不对,段移回过神,我日你本人啊! “人呢!跑哪儿了!” 人群中,黑西装大步往前跨。 段移骂人的话都还没出口,忽然身体一轻,整个人跟着盛云泽跑了起来。 蒋望舒又是一声“卧槽!” 然后摸摸下巴,不由扪心自问:“我今天怎么老是在‘卧槽’呢?” 说时迟那时快,洛云杉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踩着两人的背影一起跑了出去。 这回轮到周尧“卧槽”了。 他一脑门子问号,简直没法儿理解刚才短短的十五分钟之内发生了什么。 段移怎么被那个夜店辣a给拽跑了? 他单方面未来的男朋友怎么也跟着跑了? 蒋望舒为什么不追段移? 那我要追吗? 想了一下,未来的男朋友跑出去了,还是要追一下! 刚到门口,几辆警车包围了酒吧。 还有一辆救护车发着刺耳的响声,几个医生急匆匆地跑出来,急匆匆的钻进酒吧,形成了十分诡异的一幕。 因为段移经历着更诡异的事情,所以他无暇顾及外面热闹。 右手臂被盛云泽紧紧地抓着,段移扯着嗓子吼:“你不是在家写作业吗!你写哪儿去了?我在酒吧的那些年??你可真他妈的太刻苦了!你给自己设置的地狱写题模式啊?在这儿听英语听力提高英语??就这就这就这??” 盛云泽忽然停下脚步,段移有一肚子话要说,结果盛云泽不带一丝犹豫的,双手忽然放在他的腰上。 段移:? 接着他整个人都凌空了。 段移:=口=! 知道他男朋友的臂力很牛逼,但是没想到能牛逼到这个程度,段移就跟个弱不禁风的高中少女似的,被他男朋友掐着腰直接端到了一辆纯黑色超拉风的机车上面。 段移侧着身子还没坐稳,两条腿都没好好能放下,盛云泽抬脚就跨上了机车。 他害怕自己摔倒,手忙脚乱的抱住了盛云泽的肩膀,鬼吼鬼叫:“我觉得这个姿势不行啊啊啊啊啊啊——” 那一串“啊啊啊啊啊”和ducati恶魔轰隆隆的引擎声消失在无名大街,绝尘而去。 盛云泽会骑机车。 黑色的头盔玻璃里倒映出段移吓得惨白的脸。 段移终于从落灰的记忆里扒拉出了他老公的这个技能。 结婚之后,盛云泽的性格没高中那么野——其实他野的不太明显,这人典型的闷骚,在学校里是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沈佳宜”,校外是个玩滑板骑机车的“辣妹”。 段移紧紧闭着双眼,四到五级的西北风给他吹了个时髦的造型出来。 机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到了江边,脸上吹来冬夜的风,段移鼓足勇气睁开眼,被江边的美景震撼的睁大了双眼,倒映出莹莹水光。 温馨时刻持续了3秒。 盛云泽开口:“抱紧。” 段移反应过来:“操!你觉得我们这个姿势合理吗!你丫玩儿什么古惑仔啊!咱俩这人设拍也是恶作剧之吻懂吗!” 姿势很不合理,段移为了保证自己不掉下去,简直跟个八爪鱼似的扒拉在盛云泽身上了。 同时内心也有点儿羞耻,机车这东西都是用来把妹的。 他骑不丢人,当妹比较丢人。 盛云泽开口:“别乱动,影响我视线。” 段移不干了:“停车停车!我要下车!你犯法了你知道吗,你未成年骑机车,车谁的?” 盛云泽:“小姑子的。” 段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盛云泽指的“小姑子”是盛云溪,他默默吐槽:小姑子也这么野吗? ducati恶魔停在江边。 段移瞬间跳下车,盛云泽还在车上,一只脚踩着脚踏上,一只脚踩在地上。 他腿长,腰细,穿着黑色的外套,摘下头盔时,充满力量的腰露出一小段,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像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港片中的美人,江边的水折射暧昧的灯,远处的灯塔散发模糊的光,衬的他朦胧又撩人。 露出俊美无比的脸,就差临时给他配一首《深夜港湾》了。 一说话就把段移的滤镜打的稀烂:“猪,口水擦擦。” 段移:……操! “哪有口水啊!”还真用手擦了一下,段移发觉自己被骗了,立刻找盛云泽的茬:“你穿成这样干什么?你怎么不穿露脐装出来晃啊?领口怎么不开到裆?是学生穿的样子吗?秋裤穿了吗?” 段移后退一步,看盛云泽,活像看一个不守妇道的年轻丈夫。 心里想:哦——嘴上说着要写作业,双休趁我不注意就出来摘外面的野花?给我插彩旗是吧? 盛云泽下车,靠在车上,可能有点心虚,所以他没说话。 段移问他:“骗我写作业,然后跑酒吧浪,有你这样的吗?” 盛云泽就这么看着他,看着看着,段移盯着他的脸就卡壳了。 理智小人用力的摇晃着他的脑袋,警告他这是盛云泽的美人计,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上当了。 瞬间所有的火气都烟消云散。 段移难得在盛云泽面前占了上风,当即觉得一家之主的威严找回来了,不知道从哪个兜里掏出十块钱,对着盛云泽的脸拍了拍:“美女,一晚几多钱?” 盛云泽无语:…… 段移演上瘾了:“老公在不在,这么年轻就出来工作啊,站着挺累的吧,要不坐我腿上?” 他的眼神落在盛云泽开的还挺低的领口,脖子上挂了一根细细的银色链子。 段移看的心痒,脑子一抽,低下头衔住了链子,咬着上面的银制小石头,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盛云泽便掐住了他的脖子,强迫段移把头抬起来,接了一个有点儿激烈的吻。 盛云泽刚才就想吻他了。 少年人第一次恋爱谈得没什么经验,脑子里装的花样也不多,翻来覆去就那么点儿黄色废料,总想着找个无人的角落亲热。 车速过快,心跳也过快,肾上腺激素狂飙的后果就是眼睛发热,心里也发热,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滚烫起来。 段移就那么乖乖地抱着他,依附在怀里,一旦松手就会掉下车去,生死都在自己的掌控中,那感觉出奇的爽。 仿佛他成了段移唯一的一块浮木,一根救命稻草,段移攀着他,就像无法独立生长的菟丝花,用力的汲取少年的血液,绞在他的身上。 这种花,离了男人就会死。 段移被盛云泽咬痛了,除了嘴唇破了皮,带奶膘的脸颊也被咬了一口,留下他浅浅的牙印。 盛云泽的小虎牙就跟小恶魔牙齿一样,牙印特显眼。 他吻着吻着还不老实,把段移往机车上一抱,直接扒了他的外套,在他薄薄的内衣上咬了一口。 胸口挺软。 段移分开的腿条件反射的绞着盛云泽的腰,心口一痛,倒吸一口冷气,低下头啄了一下盛云泽的唇,张开后又亲到了一块儿。 脑子里还在提醒自己:记得算账记得算账记得算账…… 亲狠了,段移腿绞的太紧了,盛云泽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段移亲的懵懵懂懂的,分开了唇,双手楼在他肩膀上,看着盛云泽,眼里还有泪,加一点不解。 意思是:不亲了吗? ……他到底是为什么这么熟练。 盛云泽再一次吃了闷醋。 空气中,信息素在缓缓地交融,像蜗牛伸出试探的角,仅仅一下,就敏感的全身发抖。 段移耳根泛红。 “我咬一口。”盛云泽直接命令。 段移:…… “你不能委婉一点说个请字吗?” 盛云泽漫不经心道:“你请我咬一口。” 段移吐槽:“请你喝饮料呢!说得简单。”他嘀咕:“人来人往的,败坏社会风气,咱俩这团员身份,合适吗!” 盛云泽在他身上蹭了下,抱着段移,就跟抱着一个大型回血玩偶一样,不动了。 段移就干巴巴侧坐在机车上,让盛云泽安静地靠着。 过了会儿,段移的脑子被江风一吹,清醒了,想起来跟盛云泽算账。 他小腿轻轻一踢,“嗳。” 盛云泽觉得他这个动作像没事儿就找男朋友茬的高中少女。 段移不负众望的印证了他的猜测:“你去酒吧刻苦读书的事儿我放过你了,跟我说说你异国他乡的青梅竹马呗?” 盛云泽:“青梅竹马?” 段移心想:还装傻? 盛云泽真不是装傻,他是不记得自己还有哪门子青梅竹马,问:“谁?” 段移刚想说名字,手机响起来:蒋望舒打过来的电话。 问他在哪儿,还问了一句是不是跟盛云泽在一起。 段移答了,蒋望舒:“那晚饭一起吃吧。” 顿了下,蒋望舒在电话那头提出一个严肃的问题:“你能把手机交给盛团座吗?” 段移莫名其妙,但还是把手机递给盛云泽。 蒋望舒用一种很日系少女的调调给盛云泽先加了个油,然后直奔主题:“晚上珍妮弗——就是小段今天新上任的情敌甲某——要跟我们一起吃饭,团座,作为一班的学习委员和曾经的蒋品如,给你一个过来人的意见。” 盛云泽:…… 蒋望舒语重心长的开口:“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搓衣板?是蜜桃汽水三分锯齿七分板的,还是桃桃乌龙四分锯齿六分板的?我这儿购买第二份打五折。” 盛云泽:“你哪儿来的搓衣板?” 蒋望舒谦虚道:“祖传的手艺不能忘。”他开口:“这块板是从南野哪儿过继来的,他当年跪的就是这块,如今你是第二代传人,也算是代代相传后继有人了!” 我就蹭蹭不…… “嘟!” 蒋望舒拿开手机一看,“怎么挂我电话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然后抬头笑道:“不好意思啊,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吃饭,我定位发给他们,团座——哦就是盛云泽,一会儿就来。” 洛云杉的脸色很不自然,仔细看还有些惨白。 蒋望舒就在酒吧附近找了一家比较安静地泰国餐厅,坐下后,周尧给他打眼色。 于是蒋望舒开口:“我没想到原来你的青梅竹马是盛云泽啊。” 省略掉了“白月光”三个字。 服务员给他们三人倒了茶,洛云杉的目光从落地窗台的天台花园收了回来。 “我妈和他母亲是大学同学。” 蒋望舒心里想:该不会有什么指腹为婚的封建主义残留糟粕吧? 还好没有,因为洛云杉没提,他很快就问了下一句:“云泽哥是在你们学校读书?” 蒋望舒心里又想:哇哦,原来喊得是云泽哥。 “我们二中,一个班的,盛云泽是我们班团支书。”蒋望舒开口:“段移是我们班班长。” 洛云杉的脸色好了些:“那刚才……云泽哥怎么那么急,把段移带走了?” 蒋望舒不知道怎么开口跟这个小omega说:没错,段移现在就是你嫂子。 觉得有些残忍,只好打住,等段移回来自己解释。 “我也不清楚,老实说我都不清楚盛团座怎么会来酒吧。”蒋望舒今天的三观也被冲击了。 周尧对他挤眉弄眼,蒋望舒立刻收到暗示,转移话题,不再围绕着盛云泽,开始东拉西扯的聊了些国内比较有趣的新文。 洛云杉几年没回国,蒋望舒又是个能扯淡的,很快他就被蒋望舒口中描绘的虚假浮夸的新闻给吸引。 夜里的霓虹灯闪烁,段移到餐厅之前,愣是拽着盛云泽去重新换了一套衣服。 从一个机车辣妹瞬间变成了三好学生。 段移自己挑挑拣拣换了十套都不满意,盛云泽靠在墙边替他拿着衣服,活像陪女朋友逛街的男人。 店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拨人,看到盛云泽都忍不住偷偷打量几眼。 直到段移终于选了一套低调又不失内涵的衣服时,蒋望舒那边都开饭了。 盛云泽见他出来,眼睛一亮,但没夸他。 段移其实也不是穿给他看的,主要是穿给情敌看,输什么也不能把派头输了。 到餐厅,刚坐下,洛云杉的眼睛就黏在盛云泽身上。 段移打了声招呼,洛云杉直接无视他,对着盛云泽开口:“云泽哥。” 盛云泽掀了下眼皮,仔细研究了一下洛云杉的脸:完全没印象了。 段移吃醋吃的飞起,但表面上很淡定,这个逼不能丢。 脸上贴着一个创口贴,看起来很可爱,蒋望舒“pipipi”的给他打暗号。 段移凑过去:“说。” 蒋望舒:“货真价实青梅竹马,人妈妈之前互相认识,知道这是什么剧情吗,这是从小就指腹为婚的剧情!” 段移挑眉:“这什么封建主义糟粕啊?” 蒋望舒手贱,戳了下段移脸上的创口贴:“你脸上怎么又贴这玩意儿啊。” 段移心想:还不是盛云泽咬的,不然我能贴吗? “管这么多干嘛。” 抬头,洛云杉有些激动,脸泛红,双眼水盈盈地开口。 “云泽哥,你对我还有印象吗,我们小时候一起玩儿的,在北京。” 段移酸溜溜:哟,这缘分可真够深的。 盛云泽其实完全不记得洛云杉是谁。 他的记忆不能说不好,而是太好了,什么该记什么不该记,都放在他脑子里的记忆宫殿里,分门别类的排列的整整齐齐。 盛云泽的脑海中有一个和段移有关的大盒子,里面放着段移跟他之前所有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其中大部分是段移初中时跟南野耍朋友的旧账),所以他每次算账的时候都要到盒子里翻一翻,这也是段移觉得奇怪的地方:他怎么把上个礼拜某个小时某一分钟某一秒自己说的话都能找出来旧事重提? 不过,虽然不记得洛云杉是谁。 但是看段移吃醋的样子还是蛮爽的。 毕竟刚才蒋望舒跟他提的那块“祖传蜜桃汽水搓衣板”如今还哽在盛云泽心里,意难平的要死。 什么叫南野也跪过啊,盛云泽十分不爽,他要跪也是要买一块新的好吗! ……重点全都抓错。 “哦。”盛云泽装作想起来的样子,表情没什么起伏:“我记得。” 洛云杉的双眼更亮了,一下子提了很多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盛云泽敷衍的点点头,一面去观察段移的表情,想看看段移现在有没有吃醋,结果看到——段移正跟周尧凑在一起,两颗脑袋离得很近,嘀嘀咕咕。 “段哥,你不厚道啊,我让你帮我把妹,你特么帮我把妹的白月光带过来了!你是人吗!”周尧气得脑袋发晕,特别是看到盛云泽跟洛云杉“相谈甚欢”的模样,更是两眼一翻,想撅过去。 “你是人吗!”段移不甘的反驳:“我还想问问你,你把我男朋友的老相好带到他面前是几个意思?” 周尧一愣:“男朋友?” 他的嘴巴张成了o形,“他他他他他他他是你男朋友????” 周尧回过神:“盛云泽是omega?操,你不是交了个神仙妹妹女朋友啊?” 段移无语:“谁告诉你的。” 周尧忽然之间,心就落地了,心上人的白月光有男朋友了,还有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事情吗。 虽然没搞明白嫂子怎么就变姐夫了,但周尧依旧很快乐。 他拍了拍段移的肩膀:“够哥们儿。” 段移烦死:“滚滚滚!” 周尧心情大好,搂着段移肩膀,用力的兜了两下:“我今天得好好感谢你!” “喂!”盛云泽神色不善的出现在他们身后。 吓得周尧手一抖,瞬间就放开了段移,段移身体一歪,被盛云泽搂住。 盛云泽冷道:“说够了没有?” 周尧无辜地看了段移一眼,段移:“……啊?” 盛云泽的声音都冷的结冰了:“不如说给我也听听?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头挨着头说,怎么不嘴对嘴说,更没有人能听见!” 段移:“我没……” 盛云泽冷酷道:“我看的见。” 然后跟提猫一样,拽着段移的后领,直接把人从最外面的位置拽到了自己身边。 洛云杉笑道:“云泽哥,你们同学……感情真好。” 段移张牙舞爪地要反抗,被盛云泽一只手按住。 蒋望舒打圆场:“菜来了菜来了,先吃先吃。” 段移原本坐在外面,现在被盛云泽一拽,坐在了窗边。 左边是窗,右边是盛云泽,瞬间就被隔离开了。 第一道菜是虾煲,打开盖子的时候香气四溢,段移饿了一下午,瞬间两眼就亮了。 连跟盛云泽算账的事情都一并忘干净,指挥盛云泽,急急忙忙小声耳语:“我要吃这个,我要吃这个!” 盛云泽笑着吐槽一声:“猪。” 虾很大,而且很烫。 段移着急吃,盛云泽夹到他碗里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的咬在嘴里。 然后烫的一下就吐出来了。 舌头也吐出来,心中暗骂一句:操,烫死我了。 洛云杉坐在段移的斜对面,吃虾的时候斯斯文文,用手慢条斯理的剥着,有着说不出的优雅。 段移心里瞬间不是滋味儿了,特别是洛云杉还看了他一眼,顺便看了一下他咬了一口就丢碗里的虾,眼中愣是被段移看出了一点儿嘲笑的意思。 洛云杉剥好虾之后问了一句盛云泽:“云泽哥,你吃吗?” 他夹着自己的虾,递给盛云泽。 蒋望舒“卧槽”一声,连忙挺身而出,作为小段最好的僚机,当机立断告诉洛云杉:“小洛啊,盛云泽有点儿洁癖,不吃人剥好的虾。” 周尧大概是看情敌怎么看都不爽的缘故,当然还因为洛云杉剥的虾没落自己碗里,落到别人碗里去了,而且这个“别人”,还比他帅。 只可惜盛云泽没搭理人。 洛云杉的筷子在空中停顿了几秒,尴尬的放下,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云泽哥有洁癖。” 段移开口:“说的也是,青梅竹马也只是小时候的事情,长大之后人都会变的,你们俩也有十多年没见面了吧。” 洛云杉的尬笑更深,不动声色的反驳:“是啊,上回盛阿姨在电话里还提起这件事,让我回国看看她。” 段移撑着下巴,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手腕上的银镯会跟着往下滑,无端的显出几分风情,双眼一眨:“是吗,那你要提前打招呼,我好提前招待。” 洛云杉的筷子没稳住,在白瓷里一滑。 蒋望舒:……卧……槽…… 他惊呆了。 高手。 真正的高手过招。 “段哥,这是什么意思?”洛云杉小声地开口。 段移:“哦,没什么意思。”他风轻云淡道:“刚才没提,我跟盛云泽在交往,你是他朋友,以后也是我朋友了。” 洛云杉的脸白成一张纸,虽然有点儿预感段移跟盛云泽的关系不是普通同学关系那么简单,但是预感是一回事,听到是一回事。 洛云杉挤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啊……刚才不知道。”他看了段移一眼,声音温柔了几分:“段哥不会介意吧。” 段移心想:我介意什么?对没错,哥特别介意,现在介意的恨不得你现在就给我打包了马不停蹄的滚。 气死人了。 洛云杉:“我对云泽哥……就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而已,你别放心上。” 段移:“我没放心上啊。”他把碗里的虾扔给盛云泽:“反正有的是对他一厢情愿的人,我要是个个放心上,我书还读不读了。” 蒋望舒连忙道:“没错,小洛,这句话应该是我们告诉你,你千万不要放心上,毕竟光是我们二中单恋校花的人民群众们就已经能从天.安.门排到万里长城,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好好调整心态,在一厢情愿的路上,总会遇到结伴而行的人!生命不息,暗恋不止,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独一无二!” 周尧眉头一抽,用手肘狠狠撞了一下蒋望舒,警告道:你丫够了啊! 洛云杉眼眶红了,周尧开口:“那什么,我不知道我朋友……” “没事的。”洛云杉说:“我觉得身体有点儿不舒服,我先走了。” 走之前,他抬头直勾勾地看着盛云泽。 那眼神欲说还休,含羞带去,可怜动人的,段移要还是以前那个alpha,当场就给腿软了。 结果这一眼刚好看到盛云泽慢条斯理地给段移咬了一口的虾剥皮,剥完了直接塞自己嘴里,然后又夹了一个更大的,剥完后塞段移嘴里。 洛云杉:…… 他妈的说好的洁癖呢。 然后气得咬牙切齿,泪奔而走。 段移拍拍手,“下次常聚啊!” 周尧无奈地瞪了段移一眼,然后打招呼:“段哥,我敬佩的段哥,你能不能少给我搞事儿啊!” 段移:“你不感谢我啊,要是没有哥的英俊潇洒和魅力无边,你觉得你有可能在盛云泽的手下挖人吗?你得请我吃饭。” 周尧只好保证下次一定,然后追着洛云杉的背影跑了。 蒋望舒装模作样接了个电话,嗯嗯啊啊一阵,借口有事,脚底抹油似的开溜。 一顿饭大家都没吃多少,剩下段移跟盛云泽,两人没说话。 段移哼了一声,决定饭吃饱了来跟盛云泽算账。 结果饭菜太好吃,吃撑了。 段移想起来算账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撑的趴桌上起不来了。 盛云泽笑得十分放肆,让段移觉得很丢人,整张脸都红了。 “笑屁啊!”段移开口:“没见过吃撑的人吗!” 盛云泽停下嘲笑他,服务员收了桌上的饭菜,他用手撑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段移:“刚才是谁说再吃一口,就再吃最后一口的。” 段移口中悠悠吐出一句话:“浪……费……粮……食……可……耻……” 盛云泽:“还馋我碗里的东西,你隔碗馋啊?” 段移默默地吐槽:“是你吃起来看着比较好吃啊,我才想吃的。” 盛云泽拿出一板健胃消食片,自从开始养猪之后,这玩意儿都快成为他的出行必备药品了。 段移耍赖不吃:“我一口都吃不下了!” “甜的。”盛云泽自己嚼了一片,示意自己没有骗段移。 段移只好放嘴里一片含着,开始瘫在沙发上算账:“刚才干嘛不开口说话?” “跟谁说,那个谁?” 段移吐槽:“你的青梅竹马!” 盛云泽:“我不认识他。” 段移:“少扯淡,骗我没有钱拿。” 盛云泽淡淡道:“没骗你,你吃醋也要按照基本法来,你怎么不说你的青梅竹马南野?你们不是甜甜蜜蜜的初恋吗。” 段移:…… 段移忽然岔开话题:“哎呀今天天气真好。” 盛云泽毒舌:“现在是晚上。” 段移一改嚣张做派,真诚地看着盛云泽:“我们俩现在开始和好,谁也不要旧事重提,放过彼此,不要互相折磨到白头行吗。” 盛云泽:“我不。” 却是没有提什么青梅竹马和初恋了。 盛云泽的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件新奇的事情上——主要是对段移的身体感到新奇,他就没有什么时候注意力不在段移身上的。 “给我看看你的肚子。”盛云泽命令道。 段移捂住小腹:“操,什么奇葩要求,我不干!” 盛云泽把他拖过来,段移惨叫:“要死了我要吐了!不要抱我!” 一看就知道是虚张声势,盛云泽要干一件事情总是很迅速,直接扒开他的外套,段移里面就穿了一件兜帽衫,白色的,有个肚子口袋,手能伸进去,软绵绵,暖呼呼的。 盛云泽把自己手塞进去,摸了下段移的小肚子。 新奇道:“你胖了。” 段移脸红的滴血:“没胖!”他要死不承认:“吃多了都有点儿撑的好吗,消化了就好!” 其实也没有很撑,段移的小腹一直很平坦。 隔一段时间会冒出一点腹肌——那是他打篮球打的比较勤快的时候。 隔一段时间是平坦的,软的——那是他冬眠时间,段移冬天的时候很懒,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 现在这种鼓起了一点小小弧度的,那就是吃多了撑的。 “我看看。”盛云泽不容置喙的掀起他的白色兜帽衫。 段移两只手就拽着他的手腕:“不行!”他无辜的眨眼,心平气和道:“本人希望在你的心中,一直有一个伟岸高大的形象。” 盛云泽随口道:“我不喜欢伟岸高大的猪,我喜欢小猪。” 段移耳根都在发红,身体发抖:给气的。 盛云泽边说边把他衣服掀开,段移的力气跟他比不行,轻而易举就露出一截腰。 他坐在盛云泽怀里,后者下巴放在他肩膀上,身体微微前倾,评价道:“你这样跟怀孕挺像的。” 段移:……操。 真崩溃了,燥得慌。 “你能不能行了。”段移费劲吧啦的挣扎起来,总算把自己衣服扯下来:“你怎么一天到晚都想这种东西,你人设还有吗!” “没了。”盛云泽不能欺负他小肚子,神色淡淡地掐着段移的脸蛋:“给我亲下。” 段移:“我脸上还有你牙齿印,我不干,除非你保证不咬我。” “不能。”盛云泽干脆利落的开口,然后在段移嘴唇上吻了一下,没深入,就重重的亲了一下,然后咬了一口他的下唇,段移痛的“嘶”了口气,就听盛云泽问:“什么时候满十八岁。” 段移默默移开视线:…… 盛云泽评价他的脸:“满了十八岁也像个初中生。” 段移额头冒出井字:“你说谁初中生啊!” “说你,长得像初中生,欺负你的时候会让我有罪恶感。” “操,这难道还要怪我吗?”段移目瞪口呆。 盛云泽坦然道:“当然怪你。” 他掐了一把段移的脸,似乎掐上瘾了,顺着脸用滑到他的领口,手似乎还想要从领口里滑进去。 盛云泽对他的身体充满了好奇,哪里都想去摸一下,哪里都想去看一下,哪里都想要研究一下。 一路摸下来,把段移往自己怀里一抱,段移刚好跨坐在他腿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别闹我了,我撑得慌,一会儿吐你身上。” “你敢。”盛云泽威胁他。 段移嘟囔一句:“你怎么这么霸道的……” 他脑袋靠在盛云泽肩上,问他:“你今天到酒吧干嘛。” 盛云泽手一顿:“找个人。” 段移看着他:“你跑什么啊,那些追你的黑西装是什么人啊,不会是你惹了什么黑道上的人吧?” 他的表情五彩纷呈,在脑海里立刻脑补出一场狗血大戏,比如黑帮老大追爱逃跑小娇妻之类的…… 盛云泽:“徐亮以前在这个酒吧买过omega诱导剂,当初一个叫龙哥的被抓进去,现在是一个叫虎哥的人继续卖,我问他买诱导剂,然后录音了。” 段移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盛云泽:“我提前报了警。” 段移:“……牛逼。” 盛云泽:“这很难吗?” 段移:“很需要勇气,还有运气。” 他也不知道难不难,但一个人敢去搞这么大的事情,还闹得鸡飞狗跳的,确实是很需要勇气和运气的,也就盛云泽干得出来。 盛云泽:“警察把虎哥带走,一定会调查他的交易记录,顺藤摸瓜就能找到徐亮的购买记录。” 段移:“你为了我去的啊?” 盛云泽:“难道我还能是为了拯救世界去的?” 段移嘿嘿一笑,打了个奶嗝,“哎,本人真是太有魅力了。” 盛云泽在他腰上摸了一下:“不过礼拜一的时候,还需要你配合一下。” 段移:“什么配合?” 盛云泽:“我不接受开除徐亮的处置结果,我要他直接坐牢。” 他岔开话题:“肚子还撑吗?” 段移点点头:“有点儿。” 盛云泽笑的阳光灿烂,春暖花开:“我给你揉揉。” 段移:“……哥,你这样笑,我好害怕。” 盛云泽的手贴在段移的小腹上,手很冰,段移的身体却很热,缓慢的顺时针揉了起来。 他埋在段移的肩颈处,跟吸猫一样:回血。 盛云泽烦躁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这样一言不发的抱着他。 这让段移风中凌乱,产生了一种很雷的错觉,仿佛真的怀的有崽崽一样。 盛云泽忽然叹了口气,装模作样的,神情忧郁下来:“我心情不好。” 段移抓狂:“你怎么又心情不好了?” 盛云泽开口:“段移,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段移脸一红:“就……就……”他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盛云泽的,平行时空?还是高三? 两相权衡,段移低声道:“高三。” 盛云泽:“你不是想问我初三喜欢过什么人吗?” 段移记起来了,但看盛云泽现在的表情,他心里有点儿不安:“其实不知道也没什么……” 知道了反而难过,要是不知道就好了。 不过一想到盛云泽喜欢过别人,这事儿就跟一根刺一样,卡在他心里,一想就难受。 盛云泽:“你记不记得中考的时候分学校,统一到附中考试。” 段移点头。 盛云泽:“你那天是不是在实验楼三楼考试,旁边有一颗巨大的花树,采荷校服,里面是一件印着哆啦a梦的短袖。” 段移微微瞪大眼睛。 盛云泽:“我看见你了。” 段移的心脏用力的跳了起来,结合盛云泽刚才的问题,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很快就能达成一路跳到月球上的登月成就。 “那个、你喜欢的人是我、是我啊……啊?” 盛云泽“嗯”了一声,然后话题一转:“不过那时候,你和南野在谈恋爱。” 一块巨大的石头堵在段移心里。 导致他大脑空白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回过神。 初三,那么早。 盛云泽那么早就知道他吗。 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些陌生的记忆。 一闪而过,段移似乎都没办法抓住它们。 盛云泽见效果达到了,故态复萌:“说了我心情不好。” 段移何止是心情不好,他心里发酸,总觉得做什么也补不上盛云泽:“我那会儿不知道……我跟南野、我,他说了……”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清楚,后来想解释了也没用。 段移那会儿跟南野谈恋爱,是南野提出来的。 他和谁谈恋爱都无所谓,也没觉得有多喜欢南野,只觉得拒绝他之后,会少一个朋友,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谈恋爱时跟做朋友时也没什么区别,后来分手的原因也很狗血。 分手时,段移只觉得难堪,却也没想过复合。 如果换成盛云泽…… 段移简直想不到自己跟盛云泽分手的场景,如果盛云泽跟他玩儿分手,他一定要把盛云泽绑回家玩霸道总裁囚禁play。 他那么有钱,盛云泽要是敢分手,对方就死定了。 他一定要盛云泽什么都做不成,只能回来跟自己复合。 段移一想心里就慌,甚至生出了许多不择手段的想法,心眼儿坏的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盛云泽说:“你陪我,我心情不好。” 段移这回什么都没想,盛云泽说什么是什么,然后陪到了酒店里去。 对方的说辞是心情不好要抱着他睡觉,段移也没多想,还磕磕绊绊的交代了自己以前跟南野的往事,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之后发誓绝对不会藕断丝连。 只不过盛云泽抱着他睡觉的时候,眼神坚定,言辞诚恳:“你不热吗?要不然脱一件睡衣。” 段移被他真诚的神情给忽悠了,盛云泽保证:“我就抱着,什么都不做。” 好、好像他挺认真的。 然后从“我就抱着什么也不做”发展到了“我就看一下保证不摸”到“我就摸一下保证不进去”…… 第二天早上段移起来的时候,胸前背后都是吻痕,腿软的走都走不动路。 直接给跪了。 他妈的。 段移抓狂的简直要锤床了。 他为什么会相信一个十七岁高中男生的在床上的狗屁保证啊!!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腿好痛啊…… 段移生无可恋的趴在桌上。 郝珊珊用笔头戳了他一下:“段班,晚上是北哥的课,你物理试卷写完了吗?” 段移:“没写好,我腿疼!” 他“嗷嗷”叫,试图引起自己男朋友的注意。 然后段移成功了:盛云泽坐在他边上,黑色的笔尖顿了一下。 郝珊珊天真的开口:“为什么腿疼啊?” 段移不说话了。 然后过了一会,段移又开口:“反正就是痛,走不了路,写不了作业,晚上老北上课,一看我试卷没写,肯定又要让我去教室后面站着听课,我站不出,痛死我了!” “段班,我不得不说,你是用手写作业,不是用腿写作业的。不过你作业的那个完成水准,说是用脚写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郝珊珊心疼道:“要不然我给你抄一份?” 作为段班唯一指定认证的亲闺女,孝顺感动天地,反正也不是头一回帮段移抄作业了。 郝珊珊几乎都练成了绝技,笔迹能模仿的跟段移一模一样。 特别是英语单词,郝珊珊为段移代写的最多的回家作业。 刚准备去拿段移的试卷,谁知道盛云泽比她更快一步。 郝珊珊“啊?”了一声,眼睁睁的看着物理试卷在她眼前飘了一下,落到了盛云泽的桌上。 段移睁开一只眼,盛云泽瞥他,“我帮你写。” 一直在一旁围观的平头的下巴掉到了地上。 “完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十分钟。 平头还在神游天外,脑子里闪回着盛云泽跟段移的那一幕,对每一个进教室上晚自习的人都重复这一句话。 “段班的蛊已经下到了团座头上了。” 方芸一坐下,平头就扯着方芸的衣角,眼含热泪:“你知道我刚才看见什么了吗?” 方芸刚从家里回学校,赶着上晚自习,跑的气喘吁吁。 把帽子往桌上一扔,换上校服:“我路上来的时候下雪了。” 平头跟她经常各说各的,顺着自己的话说:“团座在帮段班写作业。” 方芸穿校服的动作一愣,看了眼段移——段移正趴在说上玩儿盛云泽的衣袖,一会儿抓他衣袖,一会儿抓他笔。 盛云泽伸手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瞥了一眼,段移嘿嘿一笑,相处方式自然……自然的甚至说得上是亲密了。 “他俩关系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方芸从书包里拿出一刀试卷,砸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以前没觉得啊,今天一看感觉他俩怪怪的,跟小情侣一样。”平头发出感慨,看到方芸试卷:“你都写完了?!” 方芸:“还差一套英语的完形填空专项训练,操,我受不了了,两天假发二十四张试卷,有毒啊!” 平头顾不得其他,连忙狗腿:“姐,给我抄下你的生物,我一张没写,还有化学也给我点儿……” 走廊上,二班的男同学正在玩阿鲁巴。 就是四五个男生抬着一个男生,强行把中间男生的腿分开,让他的第三条腿与大自然来个亲密接触,很损的一招。 通常被举起来的男生人缘都比较好,而且脾气也好。 但这游戏实在无聊至极,就跟跳起来摸门板一样无聊。 男生们鬼吼鬼叫的怪声传到教室里。 段移问盛云泽:“你初中有没有玩儿过阿鲁巴啊?” 还挺好奇。 盛云泽眼皮一掀:“别找操。” 段移:…… “我问问嘛,凶死了。”想了下,觉得自己占着理:“我腿还痛呢!你能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儿了!” 然后补充:“哪怕我这块玉比较大一点儿!” 盛云泽没忍住笑出声,“你耽搁我学习了。” 段移:“你不帮我写作业吗。” 他嫌七嫌八:“你字写太好看了,北哥肯定不信这我写的。” 盛云泽帮他写作业的速度很快,可能是自己做过一遍的缘故,几乎是用默写的速度填完了一张试卷。 “想要把字写成你的水平也是很难得一件事,不要玩儿极限挑战。” 段移听出来盛云泽在讽刺他:“写字不是我的强项,其实画画才是,我给你画个图怎么样?” 他说着来劲儿,拿出小刀在桌板上刻字,盛云泽开口:“破坏公物。” 段移自己的那张桌子被他刻的千疮百孔。 有名字有小人还有五子棋棋盘和井字棋棋盘。 右上角还有蒋望舒给他刻的“早”字——妈的这人也太损了。 盛云泽写完一张,问他:“还有什么没写的?” 段移犹豫了一下,换了个委婉的方式开口:“不如你问问我有什么是写了的?” 盛云泽:…… “不用问了。”他捏了下眉心:“这次双休有几张试卷,你全都拿出来。” 段移热泪盈眶,狗腿的给盛云泽敲敲肩膀,捏捏腿,用上了自己最新学会的句式:“盛哥,我敬佩的盛哥!” 盛云泽:“谢绝狗腿,叫声老公听听。” 段移顿了一下,深沉道:“这不太好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未婚我未嫁,没名没分,没有媒妁之言……” 盛云泽:“试卷自己写。” 段移“叮”的一声警觉的竖起耳朵,聒噪地叫了一连串:“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盛云泽:…… 完全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甜。 亏了。 第二天上午。 “段班,外找。”平头敲了下门。 段移转过头,门口是四班一男的:“段哥,老何让你去政教处一趟。” 盛云泽不动声色道:“你就按我说的做。” 段移:“你有把握嘛,你要稳不住我可丢人了。” 盛云泽:“不然你就拿着喇叭喊你被我标记了。” 段移:…… 政教处。 段移敲门:“何老师我进来了。” 老何、孟甜、刀疤,都在。 段移进来看了眼刀疤,恢复的不是很好,坐在轮椅上,后边是他姑姑徐慧芳。 这回她老公儿子都不在,只有她来了。 段移进来之前,徐慧芳抹着泪跟老何开口:“我什么也不求,就为我侄子讨个说法,有钱人也不能这样啊……你们是要把我们家往死路上逼啊……” “哟,怎么啦?”段移乐了一声。 老何安抚了徐慧芳,徐慧芳再看向段移的时候,眼神中除了狡诈,多了一分怨毒。 “段移,你来。还有孟甜,我今天再把你们叫来一次,就是想彻底解决这件事。” 徐慧芳在段移身后左看右看,警惕地开口,没问段移,问得老何:“何主任,另一方的家长怎么没来?” 言下之意,没来怎么赔钱。 “三十万的零花钱而已,你想要我现在就有啊,烦我爸妈干什么?”段移掀了下眼皮,双手插在校服裤兜里,身上有一股凛冽地、漫不经心的怒气。 徐慧芳:“你以为现在三十万还够吗!我告诉你们,你们犯法了!你们破坏了我的家庭!没有八十万别想打发我们!” 老何忍不住开口:“徐亮家长,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现在事情尚未明确,谈赔偿有点儿过早。” 徐慧芳:“不是他还是谁!打了我的侄子,有找人拆了我家的店,还害得我老公东躲西藏!” 段移挑眉:“什么玩意儿啊,你说的我一个都没做过。” 他听得一头雾水。 徐慧芳情绪激动,在段移进来之前尚能稳住,看到段移之后,骂得唾沫横飞。 老何最头疼这个场面,跟徐慧芳没法儿坐下来好好谈。 “徐亮家长,你们家里的事情学校是管不了的……” “什么管不了,就要你们管!你们必须管!这是你们二中的学生闹出来的事情,你们不负责谁负责!” 老何见事态发展不受控制,只好把徐慧芳请到了隔壁校长室小坐。 然后留下段移和孟甜。 “现在政教处只有我们三个人,你们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了吧。”老何看着孟甜:“孟甜,今天你说的事情,你对我说的话,我保证一句话都不会说出去,好吗。” 孟甜低头不语。 段移开口:“何老师,那女的说我拆了她家的店是怎么回事儿啊?” 老何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段移:=口=! “何老师你什么表情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那种只手遮天的富二代人设吧!” 老何摇头:“我以为是你做的。” 他慢慢说,段移才慢慢听懂。 原来前天徐慧芳一回家,警察后脚就上门,把他家非法的民用出租屋改的棋牌室给没收了,里面所有的麻将机开水壶全都拿走,一瞬间让她损失了好几万。 与此同时,她老公在外面嫖.娼遇到了仙人跳,拍了照片发到了她老公的公司群里,当天就被开除,失业在家。 段移刚才注意到徐慧芳手上有皮带抽打的痕迹,应该遭遇了家暴。 “我没做过。”段移老实承认:“我做过就会说,没做就是没做。” “我知道你没那么多心眼儿。”老何看着段移长了三年,了解他的为人,大约是这两天被徐家弄烦了,也抱怨了一句:“也是他们家自找的。” 段移:“现在全赖我头上,要我赔80万啊,真是狮子大开口,她那个破棋牌室值多少钱啊?” 老何转向孟甜:“孟甜,现在事情已经很严重了,只要你站出来把真相说出来,学校会帮助你的。” 孟甜低着头。 段移也看着她。 少女似乎不习惯有人注视她的目光,原本低着的头变得更低。 她的刘海有些长,段移注意到,她手臂上的伤口被人细心的上过药。 孟甜……记得是个挺漂亮的女生。 段移回想了一下自己为数不多得到她正脸的场景。 细细的眉毛,杏仁一样漂亮的眼睛,嘴唇很小,皮肤特白,长了一张男人看着就会怜惜的脸。 为什么会被欺负? 段移想不明白:这人对美女有一种天然的好感,示好还来不及呢。 他不知道,学生时代被欺负的原因有很多,更多的是无法预料的原因。 长得漂亮也是其中之一,孩子们的嫉妒心往往来的没有理由。 漂亮的女生但凡受男生欢迎一些,总会被造谣她是鸡,她在外面卖,她被包养了。 重伤一朵花,不需要多么用力的鞭挞。 花儿都是被语言杀死的。 孟甜绞着校服,等了很久,何老师才等到她细如蚊子哼哼地声音:“我不知道……” 何老师轻声问道:“是不是他们拿什么东西威胁你了?” 孟甜的身体剧烈的发抖。 段移开口:“何老师,别问了。” 老何大概觉得问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只好叹口气:“那你们俩先回去,我跟徐亮家长在联络联络。” 段移推开门,听到隔壁校长办公室徐慧芳的哭声,中气十足,见不得哪里惨的。 孟甜如同被风雨浇熄的路边野花,还没来得及展开自己蕴藏着无限生机的花瓣,没来及告诉全世界在这个角落里有这样一朵好看的花儿,便被顽劣的孩子死死地踩进了泥土中。 段移走在她身前,停下脚步。 孟甜站定,段移转过身,两人都在天台上。 “你知道校服里有诱导剂是不是?” 很久之后,段移听到了孟甜的回答:是一个幅度很小的点头。 段移问她:“刀疤拿了什么东西威胁你?” 孟甜没说话。 段移:“你觉得他能威胁你这一次,就不能威胁你下一次吗?这回弄死我,下回想弄死谁?” 孟甜低声说:“我不知道……” 段移:“你知道。你肯定想,反正你还有一年就读完高中了,你总不可能运气这么差,遇到第二个段移。” 孟甜的头死死低着。 段移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爸是段记淮,我是富二代,所以刀疤威胁不到我。就算我被学校开除了,我也可以出国,反正我不愁吃穿,也饿不死,我没了二中读,还有其他学校能去?” 孟甜重新把校服衣角绞了起来。 段移又说:“但是你不行,你无权无势,刀疤又在外面认识了虎哥,想弄死你一个女高中生就跟弄死一直蚂蚁一样简单,所以你配合他,希望他可以放过你,对吗?” 孟甜脸色白的如同一张纸。 段移:“但你还是提醒我了,你觉得良心不安?” 孟甜:“你都、都知道……你跟、你跟何、何老师说吧……” 段移发现孟甜一讲长句就结巴,不知道这是不是同学欺负她的其中一个理由。 但这一定是她不肯开口说话的理由,她害怕自己的结巴:为自己带来不幸。 天台上静默了好一会儿,段移才说。 “不,我打算承认自己打了刀疤,赔他一笔钱。” 意思就是要息事宁人,遂了刀疤的愿,保护了孟甜。 孟甜的眼睛瞪得很大,猛地抬起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段移:“为、你为什么、不、不告发我、我帮、刀疤……” 段移从善如流:“因为我是富二代,我爸是段记淮,我会投胎,我被开除了也有地方去。但是你呢,就不太会投胎,被开除了人生就毁了,我不知道刀疤那里有你什么东西,总之多半也能毁了你的人生。” 段移擦了下鼻子:“我们富二代都有圣母病你知道吗?” 天台上吹来冬日的冷风,刮的脸生疼,孟甜却觉得它是暖的。 少年的身影背着光,却依旧让孟甜看到了太阳。 段移靠在天台栏杆上,大言不惭道:“你要是觉得特感动特想流泪呢,就站在原地哭,不准抱上来趁机占我便宜,我不提供肩膀依靠的额外服务。” 他冲孟甜笑了一下,带着男孩儿特有的帅气和爽朗:“我们富二代除了有圣母病,还特喜欢早恋,所以哥伟岸的肩膀已经名草有主了!” 孟甜心想,这个富二代真奇怪。 她又想,她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男孩。 不服 杭城bbs校园灌水区: 最新热门讨论:段移承认自己打了刀疤了?? [照片:政教处处分通知单] 我们班一同学今天去政教处拿试卷的时候偷拍的,拍的有点糊不好意思,段移真承认自己打人了 理智讨论一下,他是不是间接的承认了自己使用omega诱导剂? 挑拨掐架的我会删帖,我代表自己说一句,我觉得段移背锅了…… 他有钱什么女人追不到啊,干嘛放着简翘不睡睡那个女的……谁来着?几班的一个? [你还有20s秒时间被删帖] [删前留名] [lz不知道这段时间都不能讨论这个话题吗,讨论必删] [之前外面论坛的帖子骂得这么凶,进来还以为会看到lz继续骂,没想到是为段移说话的] [有一说一,我觉得段移不太可能用omega诱导剂,你告诉我是刀疤用得我都能相信你] [傻逼跟风一群弱智就仇富呗,段移出了事儿都跟着叫好,有本事查id让我看看是哪些吊丝a?] [老何给的居然是试读协议,诱导剂这么严重的事情不开除?66666我只能说有钱真好,有资本撑腰真好] [我之前就觉得不对啊,我朋友跟他一个班的,他在他们班人缘挺好,一班没一个相信段移能干出这事儿……] [刀疤傻逼,有兴趣可以翻一翻二中处分记录,墙上还挂着刀疤高一在校外跟人打架的处分,也是跟诱导剂擦边的] [我说那个孟甜到底是不是真的跟段移……有那啥啊?还是跟刀疤有那啥?这女的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ls我和她一个班的,她很骚] [@管理员21、22楼造谣并人身攻击学生不删?骚不骚关你们屁事,张口就是污蔑?] [我去,刀疤和孟甜不会想玩仙人跳吧?讹上段移然后嫁入豪门走上人生巅峰?hhhhhh她不会怀孕了吧,要不然怎么一口咬死跟段移有关系呢~~~] [有些人真的很恶心,做人不要太双标,有钱人了不起吗?] …… “小不点,问你个事儿。” 女生宿舍三楼,306寝室。 平刘海的妹子拽住了周月的手臂,把她拉到床边坐着:“你要老实回答我啊。” 周月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保温杯放到书包里,小声道:“我们下午有课呢,中午得早点儿回去,不然班长点名要记迟到。” 周月,高三一班学生,外号小不点。 上一回段移带着全班翻墙出去给她过了个一生难忘的生日。 平刘海小声道:“就你们那个班长啊,段移,他真的用了omega诱导剂啊?” 周月:“没有。” 平刘海听她的声音有点儿僵硬,笑嘻嘻的打圆场:“我就问问嘛,又不是说他真的用了。” 然后漫不经心的挑出下一句话:“但是政教处的处分都给下来了,肯定是做过才有吧。” 周月语气更僵硬:“没有,他不会做,你别问了。” 平刘海说:“哎哎哎,你别这样嘛,别生气,我就随便说说的。” 周月闷着头收拾好书包,站在宿舍门口。 平刘海见她真的生气了,不敢说话。 周月侧着脸开口:“你不了解一个人,就不要随便在背后说他的不是。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谣言说多了就变成真的了!你的随口一句,会害了别人一生。” 平刘海小声的“切”了一句,嘀咕:“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别人怎么说我管得着吗……” 她心里挺不服气:你怎么不去骂其他说段移的人,就骂我,我好欺负啊? 周月抿着唇:“那你就管好你自己的嘴。” 到了二楼,拐弯处的开水房中传来水流声。 过了会儿,周月看到孟甜走了出来,她走的很慢,而且习惯走在角落里,贴着墙,绝不走走廊中间。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走在中间,必然就要面对跟多人的眼光。 她的额角青了一块,似乎被什么东西砸过,伤口还是新的。 周月与她面对面站着,孟甜没看她,贴着角落与她擦身而过。 后面的宿舍传来笑声。 “操,恶心死了,刚才被她的手碰过衣服,我不会得病吧?” “那种女的天天就想着勾引男人,身上不知道有多少病……” “呕,现在人家高攀上段移了,你们少找他麻烦,免得她报复你们!” “就她?哈哈哈哈哈哈,段移现在恨死她了吧,真可怜……” 真可怜。 周月心想。 真可恶。 她拽住了孟甜的手臂,与她擦肩的孟甜身体猛地一抖。 周月没说话,从书包里翻出了两块创口贴,上边儿印着段韶行的q版大头贴——要说高中女生有几个不追星或者有几个不喜欢段韶行的,还真挺少。 孟甜也没有说话,只是手动了一下,企图挣脱开周月的手。 周月把她的刘海掀起来,然后把创口贴贴到了她的伤口上。 孟甜如同受惊的小鹿,瞪大眼睛,怯生生的,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她。 周月的声音也小,放下手,对她说。 “段移真的是个挺好的人,你别毁了他,好不好。” “不好!”蒋望舒火大死了:“你看看你都干的什么批事?段宝,段崽,段移!你几岁了啊?你高中生了,还差一岁就成年了,你丫这爱逞能爱出风头的傻逼英雄病能不能改改?你以为试读协议闹着好玩儿啊——好吧虽然你也不是第一次拿试读协议了,但是这次是因为什么原因?诱导剂,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以后要放在你的档案里面的!跟强.奸犯戴着电子脚铐有什么区别?” “……操!”蒋望舒骂完了还觉得不够,看着段移,头晕,两眼发黑,恨不得把段移的脑袋给他拧下来敲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玩意儿:“英雄病英雄病英雄病……你就是有英雄病!你气死我算了!” 段移默默地捂住了耳朵,默默地开口:“你好烦。” 蒋望舒:“我觉得我人没到中年血压就升高了。”他招呼郝珊珊:“宝,闺女,快给你妈拿点儿速效救心丸。” 郝珊珊一溜小跑:“娘娘!娘娘息怒啊娘娘!这是儿臣准备的青春宝美容胶囊!”然后有感情的大声朗诵《不要生气》歌:“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给魔鬼留地步,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吃亏是你自己!” 打开成长快乐,喂了两颗给蒋望舒,深情款款:“你快乐吗?” 蒋望舒气得咬牙启齿,狠狠嚼着,阴阳怪气:“我好快乐啊!” 郝珊珊与他母慈子孝,在段移身边上演了可歌可泣的后现代主义向清朝僵尸复兴主义致敬的年度狗血催泪情感大剧《娘道:我该拿我那狠心又傻逼的丈夫怎么办!》。 蒋望舒问他:“你怎么想的啊?” 段移:“就那么想的呗。” 蒋望舒看着盛云泽:“团座,你开口说句话呗,你家兔崽子翻天了。” 盛云泽盯着段移,段移有点儿心虚。 蒋望舒见眼色行事,立刻拽着郝珊珊就撤。 教室靠窗的一排就剩下了段移跟盛云泽。 盛云泽没理他,段移看不出自己男朋友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所以伸出手拽了一下他的袖子。 “嗳。”段移小心翼翼地:“你是不是生气了?对不起啊。” “我没有,呵呵,你不用对不起我,你没错。”盛云泽这么说——一般就是很生气的意思。 女朋友都是这样的。 段移顿时觉得自己大祸临头,立刻活学活用,给盛云泽真诚地唱起了《不要生气》歌。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给魔鬼留地步,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吃亏是你自己……” 盛云泽:…… 段移眨眨眼:“你还生气吗?” 盛云泽:“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段移:“我也没有说我用了omega抑制剂啊,我就说我揍人了。” 盛云泽冷道:“你觉得有差别吗?” 段移自认理亏,反问他:“那孟甜怎么办啊?” 盛云泽冷冷地开口:“她怎么办跟你有关系吗?你今天救一个,明天救一个,你有救死扶伤21世纪紊乱代谢综合征是吧?全球那么多可怜人,你怎么不一个一个去救?” 段移摸了下鼻子:“我的原则是帮一个是一个,我看见了顺手帮个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小小声的反驳:“做人嘛,先做好眼前的事情,全球那么多可怜人,也不是每一个都能被我撞见是吧,我要是撞见了一个呢,我就帮一下小忙……” 盛云泽:“你想过你自己吗?” 段移直白道:“想过啊,我觉得对我的伤害不大……”他保证:“对我伤害特别大的,我也不能上赶着帮忙啊,对吧。” 然后他看着盛云泽的时候眉头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心平气和道:“哥,能不能打个商量,就算你觉得我是傻逼,你也不要直接把‘傻逼’两个字写在脸上好吗?” 盛云泽叹了口气。 “段移,你就是一个麻烦。” 段移心里一跳,盛云泽又说:“还好我不怕麻烦。” 段移眼睛一亮:“那就是说你答应帮我这个忙了!” 盛云泽的唇很薄,吐出来的话也是尖酸刻薄的,“答应帮忙的是你,又不是我。” 他冷道:“我没答应,而且我很坏,他死定了。” 段移:=口=! 老何虽然给了段移一个试读协议的处分,但上面只提及了校外打架,并没有提起omega诱导剂的事情,预备在下周一的升旗仪式上面宣读处分。 刀疤在医院又养了一个礼拜的伤,他姑姑徐慧芳一分钱都不肯出,每天就跟踩点吃饭一样,一天三次的来二中政教处跟和老何闹。 一开始要求老何把段移叫过来当面对质,一会儿又说是孟甜故意害他侄子。 考虑到段移今年高三,老何并没有答应徐慧芳的要求。 女人每来一次,就空手而归一回。 第二天来的时候,身上皮带的抽打痕迹就愈发严重。 这一个礼拜,学校里关于段移和刀疤还有孟甜的消息漫天飞,什么版本都有,发酵的十分严重。 同时,高三一班的学习氛围也沉重了不少,期间还有几个任课老师单独找段移谈过话,为他奔波的最多的就是老班——高三一班的班主任:一个瘦小的女老师,三十多岁,教的数学,留着一头波浪长发,姓赵,看着很柔弱,却在段移的这事儿上丝毫不肯妥协。 直到周三深夜两点钟,听到徐慧芳夫妻俩在办公室闹事,她从教室宿舍楼披了一件衣服就出来了。 半路遇到段移他们,只说了一句话:“一会儿听我的,我在的,没事。” 老何与萧校长,还有教务处的彭主任,徐慧芳夫妻俩调和到三点钟,人人脸上都挂满了疲惫的神色。 徐慧芳像走到末路上的人,死死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咬死段移要赔她八十万,声称自己活不下去,三番两次要在二中寻死,同时也威胁老何,如果事情不出一个她满意的解决方案,她就带着自己一家从二中的实验楼跳下去。 老师担心学生睡晚了第二天影响学习,也影响身体,两点半左右就让彭主任带着他们回宿舍睡觉。 走前,段移像个雨水淋湿的小狗,明明比老班高了整整一个头,却低着头开口:“老赵,对不起。” 老赵让他赶紧回去睡觉,面对徐慧芳和萧校长,她始终只有一句话:段移是我的学生,我的学生不会做出这种事。 徐慧芳的尖叫声在政教处响起:“我侄子就不是你们的学生了?!他就能做出这种事情了?!你们做老师的偏心有钱人也要有点儿底线!你们良心不会痛吗!” 很尖锐,段移听得耳朵都炸了。 蒋望舒他们也没睡,一直等到段移回来。 “嘎吱”一声,开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很明显。 门缝里泄露出昏黄的光,小胖开口:“段班,老何跟你说什么了啊?” 段移爬上床,砸到床上:“没说什么,就礼拜一宣读处分。” 书呆犹豫了一下:“是不是刀疤的家长又来学校了?” 段移:“嗯……”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想给盛云泽发消息。 结果想起自己上一回把盛云泽给惹毛了,这两天对方还生着气,老对自己爱理不理。 重要的是行踪诡异,一天天的,段移都找不到他人在哪儿。 气死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有福同享有难分手吗! 书呆说:“段班,其实我们都不信,你干嘛要背这个黑锅啊?” 段移:“……啊?” 书呆:“方芸说的,你知道论坛上那个学号215吗,就她,战斗力爆表啊,一个人能屠版整个论坛,给你写了九条超级长的长微博,还在论坛抽奖。” 小胖:“她好牛逼,长微博写得特好,而且有理有据,还把刀疤以前的处分记录都翻出来了,凭借一己之力把我们二中内网的那个论坛搞成了抽奖论坛。”想了下,继续感慨:“不愧是段韶行粉丝,这他妈都是刀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战斗粉吧?” ——毕竟常年给段韶行那种打个喷嚏都能上热搜的黑红顶级流量擦屁股,那逆风翻盘、弯道超车、绝地求生的澄清手段,说一声苕粉姐姐是内娱粉圈top级别的战斗力,没有哪家粉不服。 段移诧异:“方芸没跟我说啊。” 小胖:“抽奖的东西是我们自己班买的,我就觉得内网论坛上说的太难听了,而且别班都不了解你,我们也想做点儿什么。” 段移有点儿小感动。 书呆:“反正现在论坛上的也没多少人说你了,段班,你干嘛要承认啊。” 段移吸了吸鼻子:“你们真觉得我没做啊?” 书呆:“当然啊,这他妈——这也太傻比了吧这个谣言,换我们班谁信啊?” 段移感慨了一下,十分感动:“谢谢哦。” 小胖:“所以我想说,要不要再去跟老班说一下,争取一下,你读高三了还背一个试读协议,如果下半学期消不掉的话,会影响你高考的。” 段移想了下:“没事儿,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坏,我又不是真的傻逼,放心啦。” 无论如何,周一还是来临了。 升旗仪式过后,就是老何的周一国旗下讲话,全体稍息后,老何拿着处分通知书走上了讲台。 段移、刀疤还有孟甜,三个人站在国旗边上。 段移手中还有一份八百字的道歉信,一会儿要当着全体师生跟刀疤还有孟甜道个歉。 给刀疤道歉——是因为自己出手殴打同学。 给孟甜道歉——是因为……心照不宣,但是不曾提起的诱导剂。 老何给的是一个早恋处分,打算把这事儿含糊过去。 事关诱导剂,往大了说,会直接影响到二中整个学校的形象,影响到招生率,上面的意思大概就是段移既然已经承认打人了,还愿意赔偿,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事情发生的早,还没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给个试读协议,别开除段移就行,也算是给段记淮一个交代。 段移看了眼自己在网上东拼西凑八百字的道歉书,准备熟悉一下,一会儿来个热血沸腾的现场演讲。 他在二中公开朗诵的道歉信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平均两周给全体同学老师道个歉,多半是破坏公务啊,违反校纪校规啊之类的鸡毛蒜皮小事。 唯有这一次,事情特别严重。 甚至在老何走上台的时候,下面的学生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现在宣读两份对高三一班段移同学的处分决定。” 老何开口:“本校学生段移于一月三日晚上上课时间翻墙外出,与高二七班徐亮同学发生口角,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经过政教处讨论,给予段移同学试读协议的处分决定。” 顿了一下,老何开始宣读第二份:“本校学生段移,于十二月二十七日下午三点,与高二三班孟甜同学有不正当且过度的男女关系,在同学群体中造成不良影响,为严肃校纪校规,给予……” “何老师,我反对!” 老何话筒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声音是从台下传出来的,众人望去,开口的是高三一班的一个女生。 中气十足,说完这句话之后,站了出来。 ——是方芸。 “我觉得学校处理这件事情的方式过于仓促,我不相信我们班长是一个会跟女生发生不正当且过度男女关系的人,如果学校一定要给段移这个处分,请公开、公正、透明的提供所有证据,否则我们班所有人都不接受这个处分结果。” 方芸说话的时候声音剧烈的发抖,其中好几次断开,但也没有停止自己的发言。 她双腿软的像面条,几乎站不稳。 此话一出,下面站着的学生沸腾了。 叽叽喳喳讨论声什么都有。 “卧槽,这女的谁,牛逼。” “敢挑战老何的威严!” “好一出大戏啊……” “其实我也觉得段移没必要弄那个诱导剂,而且那么严肃的事情学校的处理结果是早恋,很明显在掩盖什么嘛……” “安静!安静!”老何呵斥一声,然后对方芸说:“同学,你对学校有什么不满,请下课之后到政教处来,现在请回到自己班级。” 他示意班主任带方芸回班级,结果今天老赵请假,副班主任阿咪是个性格很软的男人,刚想让方芸回去,方芸就躲开阿咪的手。 她抬头看着老何,眼神坚定:“何老师!如果只听孟甜跟刀疤的一面之言就说给段移盖上一个早恋、诱导剂的黑锅,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段移和我正在交往,是不是也可以诬赖段移对我使用omega诱导剂!是不是也可以敲诈勒索他八十万!学校是不是也要给我一个处分!” 全场哗然。 “你疯了!”老何怒吼一句:“付老师!你把你们班学生带下去!” “我也不服!”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高三四班,简翘的声音传出来。 “何老师,要说早恋的话,我跟段移难道不是更有可能的吗!” 在简翘发声的一瞬间,全乱套了。 很快有蒋望舒在下面的喊声:“何老师!我也反对!怎么没人造谣段移给我用诱导剂啊!我不是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吗!是我们做beta的不配吗!” “我也反对!”高二班级中,开口说话的是南野,他说的不急不缓,但是掷地有声:“何老师,我跟段移早恋的处分还在采荷中学档案里挂着呢,他对alppha的兴趣比omega更大吧,怎么不说是omega使用诱导剂陷害他啊?” “那我也反对——”郝珊珊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使劲儿加了一把火:“我觉得我们班班长和我们班团支书的早恋倾向更加严重!” “我反对!”平头闭着眼瞎吼说:“段班都能跟他们在一起,为啥不能跟我早恋啊!那你也处分我吧何老师!我长这么大还没被处分过!” “我不服……” “我觉得处分有问题……” “我们班长就对omega没兴趣……” “……” 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 从高三一班,扩散至整个学校。 曾经和段移有过一面之缘,或是跟他打过篮球、打过游戏,一起翻过墙、勾肩搭背买过饮料的人,这一刻都忍不住开口为他说话。 升旗仪式乱成了一锅粥,老何又气又急,看了眼段移。 段移傻眼了,站在话筒前,拿着道歉书不知道该给谁道歉。 然后咔哒一声,他面前的话筒被孟甜取走。 少女往前一步,并不高大的身体,甚至无法挡住段移,像一片风中的落叶一般颤抖。 但她依旧选择站在段移身前,面朝全体师生。 话筒里传来少女微弱、细小的声线。 “我是高二三班的孟甜……” 像水一样,声浪逐渐减小。 目光也如同水一般,汇聚到了她的身上。 孟甜握住话筒:“道歉、道歉书,应该我……我写……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是徐亮、我、我给的诱导剂……” 年少轻狂 段移万万没想到孟甜这时候会站出来说话。 和他一块儿僵住的还有站在孟甜右边的徐亮,对方脸上的表情五彩纷呈,几乎扭曲起来。 孟甜说完这两句话,大概把前半辈子积攒的勇气全都用完了,整个人都往下掉。 段移扶了她一把,老何才发现孟甜的情况不对劲,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他连忙叫老师把人先送到医务室去。 国旗下讲话闹成这样,老何只能让班主任安抚班级。 广播里的通知还没响起,先听到校门口的警笛声。 学生们纷纷侧过身体,伸长了脑袋往校门口看。 老何心里一惊,连安抚学生的步骤都省略了,直接要求各班班主任迅速安排学生回教室。 警察到的时候,操场上只剩下一些负责老师,还有段移。 还没来得及完全回教室的学生频频的扭过头想往操场上看,只看到刀疤被两个年轻的警察从讲台上带下来。 然后段移被老何叫了过去,然后……盛云泽? 嗯嗯嗯嗯嗯???? 盛云泽从哪儿冒出来的??? 一小部分同学满脑子问号。 段移傻乎乎的捏着道歉书,站在升旗台下还没反应过来,一件衣服就落到了他身上。 温暖的、携带者alpha微弱信息素的校服,还有属于盛云泽常用的那款金纺洗衣液的薰衣草味道。 段移猝不及防落入了一个怀抱,盛云泽狠狠地抱了他一下,段移心跳的厉害,总有点儿想哭。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感动,盛云泽的温情时刻优惠券使用完毕,而且没有续费的那种。 下一秒,他的脸蛋被盛云泽掐住,跟面团子一样被揉开了。 段移:“嗷!” 盛云泽冷道:“你还敢嗷?风头出尽了?爽飞了?酷毙了?英雄当的快乐吗?” 段移眼泪汪汪:“痛痛痛痛死我了……” 盛云泽脸上乌云密布:“你现在知道痛了,刚才怎么不知道痛?” 段移心想你这话说的是有点儿bug的,他刚才就站在国旗下一点儿也不痛。 但盛云泽现在看起来很生气,他不敢惹,瞬间怂了。 顶嘴也不敢。 “我刚才也痛。”段移真诚道:“心痛!” “活该。”盛云泽冷酷无情道:“你知道为你心痛的人有多少吗。” 段移有点儿迷茫地看着他。 盛云泽打包到了嘴边的刻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算了,段移。”盛云泽深吸了一口气,手放在他的肩上,越收越紧,“你永远不能离开我。” 段移:“……啊?” 盛云泽:“你现在立刻发誓,你永远不离开我。” 段移被他严肃的神情给感染了,下意识地跟着他说:“我发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想了想,其实很想用一种好奇的语气问一句:为什么要发这个誓啊? 盛云泽松了口气,但还是不太相信段移的样子。 段移抬头看了一眼鲜艳的五星红旗,严肃道:“你是不是觉得国旗下发誓比较庄严啊。” 盛云泽抬头:…… 这才发现两人站在国旗下。 段移不好意思的开口:“我跟你说一件事情。” 盛云泽:“有什么事回教室再说。” 段移拽着他胳膊:“不行我一定要现在说。” 盛云泽:“几个字?” 段移:“很快。”他:“孟甜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是她和徐亮做的。” 过了很久,段移的声音才响起:“我没想过这个。” 段移低头看了下操场,又看了一眼盛云泽,然后盯着自己鞋不动了,半天才抬起头,问了盛云泽一句:“你觉得我……” “我的错。”盛云泽风轻云淡的开口。 段移觉得自己的智商跟不上盛云泽智商的跳跃程度。 盛云泽认为他的错就是太高估自己了,以为段移无论闯出什么大的错他都能摆平和解决。 “啊?”段移又有点儿不明白了,有点不自然地开口:“我是说我觉得我是不是……” “你不用来问我。”盛云泽开口:“如果你问我,你只会得到你没有错这一个答案。” 段移:=口=! 盛云泽:“我永远不会认为你有错。” 说完,盛云泽没听到段移的回答,很不爽:“你怎么没有反应?” 段移愣愣地:“什么反应啊?” 校花同学的不爽程度升级了:“你应该感动的热泪盈眶,然后抱着我的大腿说老公你真好。” 段移:……脑补太多了吧团座!早叫你不要跟蒋望舒他们一起看真爱之百万新娘了啊! 然后努力热泪盈眶地看着盛云泽:“真的很感动,泪目打在公屏上。” 他抠了抠脸颊,问盛云泽:“警察来带走刀疤的?” 盛云泽:“他们从虎哥那里找到了徐亮购买诱导剂的交易记录,查到了徐亮以前也使用过诱导剂的案底,所以这一次要带徐亮去警察局审问。” 段移:“会坐牢吗?” 盛云泽:“你觉得呢?” 段移:“刀疤成年了吗,我记得他复读过一年。” 盛云泽淡淡开口:“不但他要坐牢,徐慧芳她丈夫一样会坐牢。” 段移瞪大眼睛:“为什么?” 盛云泽:“徐慧芳丈夫挪用公司财产高达四十万,最少要判四年。” 段移愣了下:“你怎么知道的?” 盛云泽:“当然是用你不知道的办法知道的,不然我这两天在干什么?出去郊游吗?” 段移一瞬间心里产生了愧疚感:“我以为你在生我气。” 盛云泽:“是啊,我还在生气,你最好想个办法来哄我。” 段移跟着想去警察局,被老何拦下来:“段移,后面的事情跟你无关,你先回到教室。” 他顿了一下,又说:“处分的事情学校会重新考量,不用担心。” 段移:“哦……” 他还想说什么,但没说。 回到教室,教室先炸了。 人声鼎沸。 “我操,刀疤真被带走了?” “论坛上全都在说这件事情,我就知道段班是清白的!” “好多人看见了,还拍了照。” “废话啊,那么响的警笛声……” “日,这贱人恶有恶报……” “我擦,我的腿还是软的,刚才看见没,姐表面上看起来威风凛凛,其实内心慌的一批啊!你说老何要是真的想不开把我给开除了可咋办,我现在想起来都后怕,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蒋望舒先看到段移,连忙打招呼:“回来啦。” 众人纷纷转头。 段移站在教室门口,好久没说话,然后开口:“谢谢。” 蒋望舒开口:“靠,段宝,你不要一下子把气氛搞得这么尴尬啊……” “也没有很尴尬好不好,我刚才的道谢是多么的真实,多么的真情实感。”段移回到自己位置上,确实觉得有一点点尴尬,特别是大家都围着他,他还是话题中心人物的时候,段移开口:“你们怎么想的啊?要是没人跟你们一起瞎起哄,真把你们开除了怎么办?特别是你啊方芸,你胆子也太大了。” 方芸:“为爱走钢丝罢了!”看到盛云泽,补充:“为别人的爱走钢丝。” 郝珊珊:“你也太小看你自己了,爹地,我觉得愿意站出来为你说话的人挺多的。”她西子捧心:“前提是你真的没有违法乱纪。” 平头:“不过段班啊,我刚才说的话不算数啊,我以后还是要找女朋友的啊……” 盛云泽听到这里,眉头皱起来:“你们在说什么?” 蒋望舒恍然大悟:“哦,团座,你回来的晚不知道,刚才我们已经集体嫁给小段同志了!” 他事无巨细地把当时那个又中二又热血的场面复原了一遍,盛云泽越听脸越黑。 末了,蒋望舒总结:“还是方芸这个办法好,虽然你交代了我们拖时间,但是在国旗下演讲下拖时间,是个技术活!” 方芸谦虚道:“哪里哪里,灵光一现罢了!委员长过奖了,主要是委员长领导的好……” 盛云泽:…… 窗外的树格外的绿怎么回事? 段移懵了:“什么拖时间啊?” 蒋望舒:“团座交代的啊,你上去讲话的时候,他去警察局找人,要在全校师生面前把刀疤给锤死。刀疤这种人,不是最喜欢用网络暴力来制裁别人吗,不如让他自己尝尝这个滋味儿呗,你现在去论坛上看了没,我靠,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全都是刀疤被警察带走的事情。这叫什么,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郝珊珊:“主要是不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锤死他,这丫万一反咬你一口怎么办,而且这招虽然风险高,但一劳永逸,学校不能当着警察的面含糊过去吧,肯定要开除掉刀疤的。” 蒋望舒:“之前老萧他们考虑半天不肯惊动公安局,不就是担心明年的招生率吗,还有二中的名声,想让学生吃点儿亏,也要看学生干不干啊。” 段移:“……啊?” 他今天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啊?” 蒋望舒慈爱的抚摸着段移的狗头,十分恶心地开口:“哦,妈妈的猪猪宝贝,妈妈希望你永远当一头快乐的小猪。” 段移额头冒出一个井字:“我把你揍成猪头比较快,你信不信?!” 蒋望舒拍拍肩膀:“因为你演技太差的缘故,所以没通知你。” 段移无语:“什么跟什么啊……” 他一边吐槽,一边笑。 班上的同学围着他,组成了一副青春年少美好的愿景。 方芸感慨:“其实现在想想我当时挺傻逼的,但是好爽,我长这么大没有干出过这么出格的事情!” 她一开口,话匣子就关不住了。 剩下的人纷纷发表感想。 “我声音都在发抖好吗!团座要是晚来半分钟,我人就撅过去了!” “哎,我倒是觉得我挺帅的,怎么没有人记录出我挺身而出的潇洒背影……” “这件事的传颂价值可以让我祖祖辈辈相传,想当年你爷爷读高中的时候……” “我十七年的人生中终于有一件事情值得载入史册了,虽然傻逼但就是我能干出来的傻逼事儿!” “你有毒吧哈哈哈哈哈!” “……” 下午,二中恢复了宁静,只有论坛上还热火朝天的讨论刀疤的事情。 因为刀疤是直接被警察带走的,在二中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一时间“风头无双”,甚至盖过了段移跟孟甜。 他家里的十八代祖宗都被扒出来供围观群众看了一遍。 晚上十点。 盛云泽提着饭和牛奶,把段移从宿舍里捉出来。 他下午没跟蒋望舒去吃饭,下了课之后一个人溜得超快,盛云泽都没抓住他兔子尾巴。 找到段移的时候,他正躲在阳台上偷吃薯片,没吃两口就被盛云泽当场抓获,一路“嗷嗷”的拖到了宿舍顶楼的天台。 夜里风大,冷嗖嗖的,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盛云泽把厚衣服往他身上劈头盖脸一扔,段移没反应过来,盛云泽就把他连人带衣服一起抱进了怀里,跟抱一只大型玩偶一样。 段移也没那么娇小,于是坐在盛云泽怀中,两条腿支棱在外面。 盛云泽坐在天台唯一的沙发上——蒋望舒去年搞到天台上来的,就为了晚上跟段移他们跑上来烤地瓜,被政教处抓到几次,地瓜没收了,沙发还在。 这让蒋望舒严重怀疑政教处的老师是贪图他烤的地瓜。 “晚上为什么不吃饭?”盛云泽问他。 “你这样我不好跟你说话,我转都转不过来。”段移吐槽一句,顺势岔开了话题:“我穿太多了。” 他怕冷,冬天裹起来更像一只小猪,鼻头冻得很红,“嘶嘶”的倒吸几口凉气。 盛云泽松开一些,段移犹豫了一下,问道:“刀疤他怎么样了?警察那边怎么说啊?” “不清楚,要过段时间才知道,反正不会让他们好过。” 段移紧张道:“他们会找我跟孟甜过去吗?万一又让我去医院做体检怎么办?我——我反正不去。” 去了就能查得出终生标记,段移不太在乎别的,就在乎盛云泽。 在他眼里,盛云泽这个人,以及这个人的前程和未来,是比任何东西都重要的。 “不会,跟之前不一样。”盛云泽开口。 如果一开始就让警察干预此事,多半是要将段移和孟甜带到警察局里面盘问一番,必要的检查流程也不能少。 但现在带走徐亮的原因是从虎哥那里找到了徐亮的诱导剂购买记录,跟段移毫无关系,跟二中也没什么关系。 最多带孟甜去一趟警察局。 盛云泽没追问段移为什么不肯去检查的原因,捉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手里翻来覆去的玩。 “找人打徐亮的是黎沅。” “哦。” 盛云泽诧异:“你怎么不惊讶的样子?” 段移:“猜到了。”他犹豫了一下:“你上次没跟我一起去政教处,孟甜第二次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过,有黎沅的信息素,我闻到过。” 盛云泽的醋吃得莫名其妙:“你怎么总是闻别的alpha的信息素?” 段移委婉道:“怎么能是我的错呢,那不是我不小心闻到的。” 然后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盛云泽问他:“为什么不说话,思考猪生?” “哈哈。”段移干笑一声,故作轻松道:“我想起我之前还跟孟甜吹牛逼说保护她,但好像保护的不太明显……” 越说越小声,语气也越僵硬:“就是,感觉挺麻烦你们的,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段移犹豫了很久,才开口:“我后悔了。” 说完又飞速地补充一句:“困了,想睡觉。” 盛云泽对他岔开话题的拙劣方式表示理解,点了点段移抱在怀里死不肯撒手的饭:“那还吃不吃了?” 段移纠结了一瞬间,肚子饿战胜了面子:“吃。” 段移吃饭的样子怪可爱的。 喜欢吃一大口,然后塞在嘴里嚼。 脸都快埋在碗里了,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没说话,噎住了两次,顿了一顿。 然后吃着吃着睡着了。 饭还剩下一半,段移脸蛋上沾着几颗米粒,上一秒还在跟盛云泽扯淡,下一秒眼皮越来越沉,闭上之后就不肯睁开了。 盛云泽把饭从段移怀里抠出来,费了老大劲儿——对段移睡着了还护食的精神敬佩不已。他眼里带着一点儿不易察觉的温柔:“说你是猪还真没错。” 段移的头发很软,盛云泽专注地看了他一会儿,把他有点儿长的刘海别到耳后。段移左耳上有一个小小的耳洞,盛云泽忍不住捏了一下,触到了还未来得及干涸的湿意。 他愣住。 一瞬间,盛云泽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着,又痛又闷,缺氧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心里冒出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仿佛走到了学生时代的尽头,来到了成长的边缘,尝到了一点儿责任的滋味。沉甸甸地,就这样压在了少年的肩头。 我想要永远保护他,就像保护一朵花儿一样。 让他永远快乐,永远不要落泪。 他的眼泪应该只属于我。 盛云泽年少轻狂的心许下了沉重诺言。 他还不知道,他需要用漫长的一生去完成少年时代的承诺。 空手套簧文 期末考试之前,徐亮的审判结果出来了。 购买诱导剂倒只是写了个检讨,拘留十五天,毕竟omega诱导剂到现在还没有明确法律规定是否属于毒品、迷.药等非法药剂。 但翻出了一件他初三时诱骗omega的恶劣事件,再加上他满了十八岁,到了负刑事责任的年纪,所以判了五年。 徐慧芳丈夫判了五年,她自己没判刑,只是背上了另一笔巨额债务。 她儿子徐小超弄坏了盛云泽那支三百多万的腕表。 起初徐小超自己拿着玩,后来又被他爸带去公司炫耀了几天,嫖.娼时跟洗头的小妹嘚瑟了一下,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总之重新回到盛云泽手中的时候,腕表已经支离破碎,看不出先前是什么样的。 警察传召盛云泽的时候,徐慧芳母子还在局里大吵大闹。 眼泪鼻涕横飞,抱着徐小超恨天怨地的,看到盛云泽进来,一双眼睛几乎要射出带着毒液的利箭,恨不得狠狠把盛云泽扎穿。 徐慧芳不知道盛云泽的腕表价格,当初徐小超从盛云泽手里抢腕表的时候,盛云泽没有动作,她便以为是几百块的表。 她老公也是个精明的,女人家不认识表,他也装作不知道,拿去把玩了几天。 徐小超把表弄坏之后,徐慧芳也没放在心上,见到盛云泽进来就破口大骂,说他会遭报应的,说他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说着说着又开始追忆自己这些年从农村里出来打工,一个女人有多么不容易,拉扯两个孩子长大,有多累,老公被关进去之后,她也活不下去了。 徐慧芳惯会用这些招数,她试图在二中跳过楼,被警察劝过一次。 现下又在警察局里闹事。 面对徐慧芳的无理取闹,众人都陷入了为难之地。 盛云泽坐在她面前,一字一句开口:“你丈夫和侄子坐牢是他咎由自取,徐亮的亲生母亲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好哭的,哭你三十万的赔偿费不翼而飞吗?” 徐慧芳有点怕盛云泽,他虽然年纪小,但看得出不是个善茬。 她的家庭被盛云泽折腾的支离破碎,一想到这里,女人心中恨意滔天,几乎盖过了害怕:“小王八蛋!学校就是这么教你的!教你出来害人?害别人的家庭!你那块表值几个钱,我儿子弄坏了就弄坏了!你不就是想要我赔吗?三百块还是三千块,啊?老娘一分钱都不给你!你把我当家的害的这么惨,你还是人吗!我一个女人今后怎么办啊……” 负责这件案子的民警小刘犹豫了一下,对徐慧芳说出实情。 她眼泪还没擦干,听到小刘说盛云泽这块腕表的市面价格预估在四百万左右之后,整个人的脸色都白成了一张纸。 起初她不信,因为是警方和有钱人串通起来敲诈她,一连问了好几个,甚至还请了鉴定师来,拿出了鉴定结果之后,徐慧芳这才如同瘫痪一般坐在地上。 鉴定师表示手表是可以维修的,但是高昂的维修费用是徐慧芳支付不起的。 盛云泽就这么安静地坐着,欣赏徐慧芳呆愣的脸色。 她儿子徐小超又吵又闹,“妈,反正这块表也坏了,你就付个维修的钱呗,我要这个,你给我弄过来!” 徐慧芳没说话,徐小超自己问鉴定师:“你维修表多钱啊?” 鉴定师开口:“三十万左右。” 三十万,又是这个数字。 徐小超理所当然的指挥徐慧芳:“妈,咱们老家不是还有套房吗,反正也不会去住,你卖掉算了,我要这表,我们班同学有一个,我也要一个。” “啪!”重重地巴掌声在警察局响起,紧接着是徐小超惊天动地的嘶喊声和哭声。 徐慧芬的力气很大,徐小超被她一巴掌扇到地上,右脸肿的老高。 “你还敢要!”徐慧芳怒目圆瞪,尴尬和愤怒让她无法直视盛云泽,侧过身,粗粗地喘气,胸脯高高隆起,又深深塌陷,像一个躺在病床上垂死挣扎的病人。 盛云泽看够了起身,鉴定师友好的开口:“后续的赔偿手续就由我来跟你联系。” 徐慧芳干巴巴地开口:“我儿子、我儿子还小,他不懂事,你看……这三十万我们家现在也赔不起,我刚才也教训了小超了,你也不缺三十万……” 盛云泽微微一笑:“你们老家不是还有一套房吗?” 徐慧芬的嘴唇微微发紫。 盛云泽:“我的确不缺这三十万,不过你必须赔。你教不好你儿子,可以进去和你丈夫在牢里好好讨论讨论,你们的教育方针是哪里出了问题。” 三天后,徐慧芳赔上了三十万。 盛云泽却做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举动。 装着三十万现金的口袋被他扯开,寒冷腊月的,盛云泽当着徐慧芳的面,把所有的钱通通都倒进了河水中。 徐慧芬惨叫一声,“噗通”一下跳进水里。 洋洋洒洒的红色纸片在水面上漂浮,还有没完全落下的飞舞在空中。 盛云泽站在桥墩上看了她一眼,掀了下眼皮,刻薄地开口:“你捞到多少就有多少,慢慢捞吧。” - “真的假的?”段移写作业写的手脚冰凉,甩了下手,又跺了跺脚,好奇地问蒋望舒:“徐慧芳有毛病吧,这么冷的天气玩儿冬泳,不进医院才怪!” 蒋望舒呵呵一声,看了眼盛云泽——对方专注写试卷,压根没把他俩的讨论听进去,戴着他的酷哥专用白色耳机,日常“哥很高贵人类不配”省电节能模式开启。 郝珊珊唏嘘:“这叫恶人有恶报,我听人说,她冻伤还挺严重的,感觉没个半年都缓不过来。” 蒋望舒圣母病犯了,同情了一下:“那也真可怜的。” “可怜个屁。”郝珊珊反驳:“他们夫妻俩当时想着污蔑段班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段班可怜了?要是真让她给成功了,段移不是更惨!” 蒋望舒的圣母病荡然无存:“妈的,那未免也太便宜她了!” 段移对徐慧芳的后续不感兴趣,趴在桌上,看着自己的试卷,字母都扭曲成一个个小蝌蚪,在他面前跳极乐净土:“我不想复习……” 期末考迫在眉睫,段移却越来越懒,每天恐怕要睡十二个小时。 越冷穿的越多,裹得像个球一样,蒋望舒看他转个身都费劲儿。 “段班,外找!”平头嘶吼一声。 蒋望舒:“你怎么这么多人外找?” 段移正好想逃避期末复习,蹭的一下站起来,迈着腿就往门口跑了。 到门口还不忘扯着嗓子开口:“教室里能通个风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吗!小胖早上吃那肉包子味儿现在都没散掉,我没出门还闻不出什么,现在一出门教室里面是人待的地方吗!搞毛生化实验啊!开窗开窗!” 蒋望舒慢吞吞的指挥郝珊珊把窗打开了一条缝。 敷衍一下段移。 段移转过身,到了天台上,没想到外找他的是孟甜。 他微微一愣,脚步减缓,觉得两人之间有点尴尬。 孟甜先开口说话:“段移,谢谢你。” 段移:“……啊?” 他摸了摸鼻子,顺势打开了话题:“你就是专门给我来道谢的吗?” 孟甜点头。 段移:“……不用。”过了一会儿,他开口:“我没能帮到你。” 反而把你推向了风口浪尖。 段移心中有一根小刺,看到孟甜的时候,这根刺颤动着,提醒他曾经做出过什么样的错误决定。 谁知道孟甜摇头:“不是的,是我自己、我自己想要说出来。” 段移耐心地听她讲话:“你是、第一个,对我、对我伸出手的人。” 她说得结结巴巴:“我读初中的时候就、就想过,为什么没有人、帮我呢,我也、我也没有让人那么讨厌,但是大家、都、都不愿意帮我,哪怕是、拉我一把、像这样……” “只要有人拉我一把、我就觉得我可以、还可以活下去。” 孟甜仰着头看他:“我知道帮我、你、可能是随手的,但是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你觉得顺路一拉的小事情,对另一个人而言,可能是改变她人生的转折点。 段移无法理解孟甜的话,只能顺着她的意思点点头。 然后问道:“他们现在还欺负你吗?” 孟甜:“会。” 段移的拳头攥紧了。 孟甜:“但是我、我不会随便让他们欺负了。”她说这话是时很坚定:“我以前、总想有人帮我,可是我发现,能帮我的只有我自、自己。” “我以为我永远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做出来之后,没有想得那么难。” 孟甜似乎想起自己在国旗下讲话时的场景,那一刻她身体里爆发出她曾经从没有过的信念和想要与世界对抗的勇气。 没有那么难,孟甜心里想,大声的讲话,坚定的说不,勇敢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没有那么难,并不是那么难。 挺直自己的背,盛开自己的花瓣。 当你仰着脸面向风雨的时候,你会发现或许它并没有电闪雷鸣的恐怖,咬咬牙挺过去,回头看也就那么回事儿。 孟甜对他说:“谢谢。” 不是谢谢你保护我。 而是谢谢你让我知道了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孟甜又对他说:“对不起。” 因为胆小和懦弱,所以选择了不恰当的处理方式。 段移被她搞得特别不好意思,“我不值得……” 我都把所有事情搞砸了,什么都没做好。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你值得。”孟甜抬起头,段移终于能跟她视线相对。 少女的刘海剪短了不少,露出了一直藏匿在刘海下面的双眼,清澈明亮。 有一丝丝生机和鲜活的生命力在眼中蔓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绽放在她的身上。 “心情挺好啊,感觉自己能考六百分了?”蒋望舒pi了声,看着段移走回班级,他好奇地开口:“孟甜找你干什么,你怎么回来一副春光满面的样子,我说我刚才怎么喝的水是绿的呢,原来是盛团座在座位上洗头啊!” 段移:“你喝人家洗头水?” 嫌弃。 蒋望舒岔开话题:“打个比方嘛,小段,你赶紧多写几张试卷,你现在是我们全班的希望你知道吗!期末考结束后能不能诓到老班的冰上世界一日游就靠你了!” 冰上世界一日游——二中旁边的银泰商场三楼的滑冰场。 最近新开的,据说老板是老班老公的妹妹的大学同学的发小。 总是沾亲带故有那么点儿关系,一开,二中的学生就沸腾了——一起沸腾的还有隔壁七中的学生。 溜冰场,总跟早恋啊、女朋友啊有点儿关系。 特别是今年的几部青春恋爱电影里面几乎都有溜冰场的戏份,一时给青春期小男生们产生了无限的遐想。 谁不想带着自己女朋友去溜冰场走一圈呢? 这双人溜冰的伟大发明完全就是为了谈恋爱而生的好吗! 想想看美丽柔弱的omega因天生的平衡力不好摔倒在自己怀里娇羞的样子…… 蒋望舒继续开口:“二班的傻逼们居然还想跟我们争,也不看看我们班有谁!” 然后很吊的指了指盛云泽。 事情发生在上周四。 高三一班和高三二班是在同一个走廊的,一班如果是竞赛班的话,二班就叫竞赛班的预备役。 总是暗中较量了快一学期,终于在学期末的时候爆发出矛盾。 理由是二班的同学们认为一班有段移这个拖后腿的人存在,期末考的平均分一定考不过他们。 一班的同学都被人蹬鼻子上脸踩着班长骂了,能忍吗! 然后在当天下午爆发了一场祖安大舞台节目之群魔乱舞。 骂完了之后放下狠话,用期末考平均分一较高下。 这事儿不知道怎么被老班和二班班主任知道了,他俩总凑在一块儿打麻将,看热闹不嫌事大,所以还弄了个赌注。 哪个班的分高,哪个班就能享受免费银泰冰上一日游。 郝珊珊双手捧着心:“我们班是有团座没错!但是妈咪,我爸也在我们班!一个可以靠自己把平均分拉低整整两分的传奇男人!” 众人的视线默默地都飘到段移身上。 段移被他们看的背后发毛,忽然生出一丝愧疚感。 “啊啊啊!我写我写我写!我现在就复习行吗!”段移连忙捡起纸和笔。 写了会儿,一道题不会,于是扯着盛云泽的袖子。 盛云泽高贵冷艳了一上午,就为了等现在这一刻。 他鼻子了“哼”了一声,侧过头看着段移。 段移双手合十,双眼发光:“哥,你教教我吧,大恩大德今生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 盛云泽摘下耳机,淡淡开口:“只是以身相许吗?怎么许?说来听听,说详细一点。” 段移:=口=! ……你空手套黄文! 约会(上) “你编一个我听听?”盛云泽挑眉。 段移连忙岔开话题:编黄文?你还有没有点儿下限了哥! “你一天到晚在耳机里听什么啊?” 他伸手想把盛云泽耳机拿起来挂自己耳朵里,结果被盛云泽抓住了:“你听什么?” 段移:“我什么都不听啊,我就想知道你一天到晚戴着耳机耳朵不痛吗?” 盛云泽当即不爽,反驳:“没有一天到晚。”他说:“我今天只戴了一上午。” 言下之意:你根本不关心我。 段移盯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你怎么不把嘴再撅高点儿,我能在上面挂个带把的泡泡茶壶。” “嗤。”盛云泽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段移不想写作业了,就想看盛云泽。 越看越觉得二中给他冠个校花的称呼没错。 盛云泽掐着他的脸:“为什么又盯着我花痴?” “嗷!”段移痛死了:“是你故意卖萌啊!” 盛云泽黑线:“谁卖萌?” “我我我我我,我卖萌!”段移把自己的脸从盛云泽大魔王手中拯救出来,捧着脸:“你怎么老爱嘟嘴啊?” 盛云泽愣了下,不承认:“我没有。” 段移给他举例:“你真的很爱嘟嘴啊,你自己不觉得吗,每次生气都像这样。” 他双手抱臂,做了个很冷酷的动作,意思是自己在模仿盛云泽,然后嘟着嘴,活灵活现。 只是盛云泽是单眼皮,段移是正统双眼皮小帅哥,很难模仿出盛云泽看人时的那点儿凉凉冷冷的感觉,但已经很像了。 段移皱着眉模仿他:“哥很高贵,人类不配。” 然后冷冷抬眼盯着盛云泽,居高临下道:“猪,你为什么这么蠢。” 说完这句,段移瞬间垮掉,不服气道:“我哪有很蠢啊?” 盛云泽撑着下巴:“你是不蠢,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猪说的是自己。” 段移:=口=! 段移吵不过盛云泽就用打的。 一班的轮流座位制又轮了几回,把盛云泽轮到了窗口。 段移擒贼先擒王,想要制住盛云泽,就先得制住他的笔,所以“嗖”地一下就把盛云泽手里的水笔给抽走了。 “诶、你好烦——”盛云泽话还没说完,段移就张牙舞爪扑上来:“我看看你眼睛!” 盛云泽被他扑的险些往后仰倒,连忙把手放在段移腰上,免得他兴奋过头,直接带着他从四楼翻出去。 要是这样英年早逝了,盛云泽做鬼都不放过段移。 但段移又特爱闹,盛云泽只好把他抱在怀里,身体靠着墙,抽空警告他:“要上课了你别烦。” 段移:“我怎么烦了我看看你眼睛,你今天是不是画眼线了?” 盛云泽:“我现在就用孔庙祈福给你来两条,0.7色号还是0.5色号自己选。手别动!” 段移:“我看看嘛……” 脚踢到了蒋望舒,蒋望舒惨叫一声,画的辅助线成了一条天路,直奔云霄:“你俩能上别的座位上妖精打架吗!不要殃及无辜同学!” 盛云泽开口:“你二奶奶喊你从我身上下来。” 蒋望舒眼含热泪:“团座,你彻底被段移带坏了!把那个高岭之花还来哇!” 盛云泽把段移从身上撕下来,命令道:“坐好,别烦。” 段移被他按在怀里,头发因为刚才的打闹乱成了一团,他抬头看着盛云泽:“我下午想去超市,你去吗?” 盛云泽摁着他,空着的手找了一支笔,继续淡定的刷题。 段移干脆顺势就躺在盛云泽腿上了。 他手里揪着盛云泽的衣袖玩,心血来潮把盛云泽的拉链扯下来:这货果然又穿着两件秋季校服。 里面似乎还有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盛云泽的皮肤白,被高领毛衣衬托的更加白。 他男朋友正在专注的写试卷, 段移原本只是玩他的拉链,结果忽然生出了一点儿歹念,修长的手指从盛云泽的小腹滑到了下面一点,摸到了鼓起的地方,然后按了一下。 盛云泽手下那笔差点儿写飞起来,段移迅速从他腿上爬起来,然后正襟危坐地看着黑板。 ……敢撩不敢认是吧。 盛云泽脸都黑了。 段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住他的手:“不行,哥,这可是神圣的教室!” 盛云泽:“你刚才怎么不觉得这是教室?” 段移积极主动承认错误:“刚才是本人鬼迷心窍了,不算数!” 他悄悄地瞥了眼,心虚道:“那个……难受吗?” 盛云泽:“你觉得呢?你来试试?” 段移殷勤地给他拉上校服拉链,还把校服衣摆往下扯了扯,企图遮住,但好像失败了,于是诚恳建议:“要不然,你翘一下二郎腿。” 盛云泽冷冷地盯着他:“你死定了。” 段移忽然后悔自己刚才按得这一下了。 下课铃一响,段移拔腿就想跑。 结果被盛云泽勾住肩膀,直接按在桌上,没发出响声,因为盛云泽的手在下面垫着,但是段移的惨叫声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把整个班级惊动了,一看盛云泽正在欺负段移,瞬间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放下笔开始怪叫起来。 盛云泽诶…… 盛云泽下课居然没有戴耳机完成每月bking指标年终得到金bking奖,而是跟段移在教室里闹起来了。 居然走下神坛不高岭之花了! 三年难得一见。 高中男生爱起哄,瞬间平头他们就瞎叫唤上了。 “团座日他!日他!” “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段班别怂啊!给团座整一个段子绝孙脚!” 段移被盛云泽单方面压着打还不了手,一开始还能逞能的放狠话,最后就只有讨饶的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哥——错了——错啦——真的错啦——” 盛云泽掐着他的后颈,段移脸贴在试卷上,挤的肉乎乎的,刚才消耗的力气过大,脸颊也泛红。 他两指屈膝跪下:“给您磕头了。” 盛云泽被他气笑了,松了手,听到了班上发出的一阵唏嘘声。 段移:“什么意思啊!看着我被打好爽是吧!” 他站起身,又是一条好汉,对平头等人指指点点:“你们有没有点儿同班同学友爱情了?就看着我被团支书打啊?” 平头西子捧心:“打是情骂是爱,班长,就你跟团支书刚才那个激烈水准,没有个三生三世前世今生命定情缘都说不过去!再说了,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打架不掺和,懂?” 虽然知道平头开得是玩笑,但被说是盛云泽老婆,段移还是有点儿心虚。 他跟盛云泽这个地下恋搞得十分低调,班上除了蒋望舒跟郝珊珊,或许还有方芸?他不太确定。 总之,只有个把人知道他跟盛云泽搞对象了,段移心中生出了一点儿隐秘的刺激。 下午放学,盛云泽跟他一块儿出去吃饭。 蒋望舒带着郝珊珊孤儿寡母去了食堂,临走前用手帕挥了挥,生动形象的演绎了一个感人至极的送丈夫打仗的农村妇女。 段移骂他:有病! 二中后门新开了几家寿司店。 段移进去的时候人挺多,基本都是出来吃饭的住校生。 看到段移跟盛云泽一块儿进来,眼睛都亮了,偷摸拿着手机就打算拍照。 盛云泽似乎习惯了众人的目光,把书包扔给段移,让他去找个位置坐着,然后站在收银台前面点餐。 新来的寿司店小哥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看了眼盛云泽,又看了眼身体坐在位置上但是脑袋恨不得伸出来眼睛都贴在他脸上的学妹们。 寿司店小哥忍不住问道:“同学,你在学校挺受欢迎的啊。” 看到盛云泽的脸,更加肯定了,打趣道:“你是那个什么,校草吗?” 收银台边上有个座位,位置上的妹子大胆开麦:“我们二中的校草!” 盛云泽看了她一眼,学妹双手捂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激动地脸都红了:“那个、学长,我是高一四班的……” 寿司小哥:“哇哦。”他哈哈一声,回到股工作态度上:“就这些吗,两个人吃会不会太多了?” “不会。”盛云泽刷码付钱。 学妹又问了一句:“学长,你是跟段移一起来的吗?” 盛云泽:“嗯。” 学妹:“哦哦,你跟段移的关系好好哦。” 盛云泽终于多看了她一眼,点头:“是很好。” 他离开的时候,学妹和她闺蜜无声地尖叫起来。 牵着手红着脸,纤细的小腿在地上蹬的噼里啪啦响。 嘴里念念有词:“kswl,kswl,szd,szd!” 仿佛什么黑暗魔法咒语。 寿司小哥开口:“你们俩也太夸张了吧,虽然你们的校草是很帅,但他应该有女朋友吧?” 学妹拿出手机狂拍:“哪里夸张啊!操,我要马上发到论坛上去,我居然跟盛云泽搭话了!” 闺蜜:“小哥,你新来的,你不懂,女生对帅哥的欣赏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对两个帅哥的欣赏那就更不得了了,那是祖传的手艺!代代相传的精神!cp不死!薪火相传!” 寿司小哥哈哈一声,搞不懂现在的女高中生在说什么暗语,岔开话题:“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期末考啊,到时候来吃饭的人都少了,我这店能开吗……” “你点这么多啊。”段移装模作样地开口:“吃不完吧。” 盛云泽眼皮一掀,仿佛再说:你开玩笑? 段移脸一红:“我哪有这么会吃。” 然后夹了一个寿司,也不分成两口咬,全塞嘴里。 一边吃一边给盘子里的寿司分门派。 左边的是华山派,右面的是昆仑派。 “这是你的,这个是我的,这个是你的,这个是我的……” 他跟个小学生一样分的挺认真。 然后越分,越偏心:“这个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盛云泽挑眉:“为什么我的比较少?” 段移顺口:“这个你吃不了,你过敏。” 然后卡住。 段移抬头看着他,结结巴巴道:“你、你跟我说过的……吧?” 盛云泽风轻云淡:“没有。” 他话里有话:“你挺了解我的,我妈都不知道。” 段移心脏狠狠跳了一下:“哈哈哈哈是吗,我乱猜的,我好像记得你说过,你肯定忘记了吧……” 嘴里的寿司都嚼的心惊胆战。 段移当然知道。 那个世界里的盛云泽吃什么不吃什么,他比了解自己还清楚。 主要是盛明和他爸爸一样,也对海鲜贝类过敏,所以段移在吃食方面特别注意。 他记得有一次,盛明不小心吃了一块鹅颈藤壶,当晚浑身就起了反应,连夜请了私人医生来,把段移吓得魂不守舍,在盛明房间守了一晚上,第二天中午才舍得小睡片刻。 印象深刻,段移筷子顿了一下。 盛云泽以为他舍不得碗里的寿司,把自己的也夹给他:“没不给你吃。” 段移回过神,盛云泽几乎把寿司都夹给他,“那你吃什么?” 盛云泽:“你拿碗里的跟我换。” 他作势要夹段移的鹅肝寿司,段移:=口=! “你换别的,鹅肝的只有一个。”段移立刻心疼了,据理力争:“而且你给我的寿司只要十五块,可是我的鹅肝寿司要三十五块,你得再给我一个才能换鹅肝寿司。” 盛云泽看段移认真换算的模样,好像天桥底下贴膜的,不知道戳中了他什么笑点。 在段移十分认真的和他讨价还价的时候,他闷声笑得脸都快埋手腕里去了。 段移也觉得自己被嘲笑了,但没相出笑点是什么,恼羞成怒地嘀咕:“有什么好笑的啊……” 他嚼寿司嚼的咬牙切齿。 盛云泽给他出主意:“我们一人一半。” 段移:“这怎么分啊?” 盛云泽淡定道:“你咬一口,然后喂给我。” 段移:=口=! 他脑袋转了一圈,满座二中学生。 段移扭过头:“这不好吧,光天化日的……” 盛云泽:“喂男朋友吃饭是一件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段移:“我们不是搞地下恋吗?” 盛云泽不耐烦:“快点。” 段移:…… 不要又用这种命令的口气啊!你这个抖s! 他咬了一半的寿司,夹住剩下一半,塞进盛云泽嘴里,恶狠狠地开口:“好吃吧!” 盛云泽慢条斯理嚼着:“还可以。” 段移咬着筷子,正想说什么,余光看见两个学妹拿着手机站着,好像被雷劈了一样。 “有事?”段移半侧过身。 学妹一猛地回过神:“啊、我们、我们想来帮朋友问一下……学长的微信号……” 眼神含羞带怯地看向盛云泽。 盛云泽靠在椅子上:“不扫码。” 学妹二急得满头大汗:“不是扫码送小礼物……是……” 盛云泽眼皮一掀:“哦,我也不加微商。” 学妹们再次被雷劈了。 段移忍不住开口道:“其实我可以加微商。” 二次伤害。 两个学妹捧着手机跑远了。 段移边说边拿手机:“你们微商卖什么啊,有没有零食——人呢?” 抬头时,人已经没了。 校花那啥日记 盛云泽从座位上站起来,顺便把段移也给拎起来。 段移眼看桌上还有没吃完的寿司,连忙夹了几个塞嘴里,争取一个都不浪费。 “等等我再吃几口!” 盛云泽把他往外拽,段移顺便背好书包,跑得踉踉跄跄:“还没吃完呢,你要去哪儿啊?” “宿舍。”盛云泽说得斩钉截铁。 段移跌跌撞撞被扔到宿舍里,还惦记着自己的没吃完的玉子烧。 一错眼看到盛云泽桌上有零食,坐下就撕开了一袋。 结果盛云泽都没给一个缓冲的机会,直接把段移往床上压。 “我——” 我qq糖! “哗啦——” 草莓口味的qq糖从半空中落下,砸了两人一头。 “……要掉了。”段移默默地补充完剩下的半句话。 盛云泽浑身冒着黑气:“你觉得你说的很及时吗?你怎么不等你有孙子的时候说?” 段移:=口=! “我刚才还没说完你就把我拽床上了啊,我都开了一包了,要不然就这么吃完?” 他解释道:“qq糖掉在桌子上三秒钟之内捡起来吃掉就是干净的,如果是掉在自己衣服上的话,那在一分钟之内捡起来吃掉也是干净的!” 盛云泽从他领口捡了一颗,没塞到段移嘴里,而是压在他嘴角。 段移需要仰着头才能看着他,柔软的糖碾压着段移的嘴唇,他的唇色比草莓软糖深一些,但一样有种透明感,越往里面,透明感越强,像软糖。 盛云泽捻着软糖,好奇的用软糖在段移唇上滚了几回。 段移一张嘴,把糖含了进去,舌尖露出来一截,软,而且湿。 “谁让你吃进去的?”盛云泽慢条斯理的揉着。 段移:“你别摸我嘴巴,我咬你了!” “为什么不能摸?”盛云泽对段移的身体构造很感兴趣,决定从他的嘴唇开始研究起,两根修长的手指稍稍用力,就陷阱了一片湿润中:“给我舔。” 段移:=口=! 盛云泽不耐烦:“快点。” 段移推他:“你好好地搞什么午夜场啊!”他声音小了一些,有点儿小紧张:“哥,这里是宿舍,人来人往的,一会儿有人进来看见咱俩这少儿不宜的姿势,你说合适吗?” 他嘴里还含着盛云泽的手指,舌头一直往外顶,弄得盛云泽手指上湿哒哒的。 段移两只手捧着盛云泽手臂,把他给推开,脸很红,急急忙忙地吞口水:“你放那么深干什么?” 盛云泽:“上次能吞进去,为什么这次不行?” 段移想到了一些马赛克画面,立刻羞耻上了:“那、上次跟这次能一样吗!” 盛云泽:“哦……” 段移看到他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心里毛毛的。 盛云泽:“你想要上次的?” “别开黄腔啊校花!”段移扑过去捂住他的嘴:“我玻璃心碎给你看啊!不要玩弄十七岁纯情男孩对校花的美好幻想好吗!” 盛云泽翻身把他又压在身下。 学校的单人床硬床板发出“砰”的一声,段移:“痛死我了!你床好硬啊……” 段移的床软绵绵的,垫了五六层棉花,与之相比,盛云泽的床仿佛是块木板。 他掐着段移:“前面硬还是后面硬?” 段移双腿被迫分开,一条腿搁在栏杆上,没脱鞋,不敢踩下去。 “你硬你硬!床跟你比都是软的!”他连忙道:“你让我起来,你这个姿势我不舒服。” 盛云泽不放手,压得更紧,段移这回是真感受到他很……了。 吓得他不敢动。 盛云泽盯着他,草莓软糖在刚才的打闹中全都滚在了地上。 段移还来不及心疼,盛云泽就突发奇想,拉开了段移的校服拉链。 十七岁的男生脱自己恋人衣服的手速简直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技能,反正每一次都超快,不用训练,段移上半身的外套被扒到了手腕处,他才想着要穿回去。 结果盛云泽已经轻车熟路的解开了段移的衬衫扣子。 像内衣扣子一样。 盛云泽古怪的想。 少女的胸衣是两条细细的带子组成的,薄薄地、粉色地面料贴在胸前。 纤细的后背上被金属扣子印出暧昧的红痕。 挂在阳台上,小巧脆弱,裹挟着身体上残留的淡淡的香水味。 他解扣子的时候,察觉到自己有点儿手抖。 反正没解过女孩子的胸衣,但是现在干的事情也没差了。 盛云泽心跳渐渐加速,心中又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段移也应该有一件胸衣。 他的腰很细,胸很软,像棉花糖一样。 白的逼人,剥开衬衫就像剥开鸡蛋壳,里面放着不属于少年人的未知世界。 就像一个密封的,外表五彩斑斓的箱子,放着甜腻诱人的糖果,只需要剥开糖纸。 胸衣会把他的肩膀勒出两道细细的红痕。 盛云泽盯了片刻段移圆润白皙的肩膀,总觉得也肉乎乎的。 可他锁骨凹陷的很深,红色的小痣艳丽逼人,皮肤微微有些泛红。 段移抓住盛云泽的手:“脱太多了!好冷……” 盛云泽:“开空调。” 段移挪开视线:“你要干嘛?” 盛云泽撑在他身上,坏笑了一下,露出了尖尖的虎牙:“我看一下。” 手指勾着段移的领子,给了点暗示。 段移:=口=! “有什么好看的……反正你也有,你看你自己的。”他拽着领子不松手。 “我不。”盛云泽很任性:“给我看你的,我就看一眼。” 段移:“……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你上次也只说看一眼!” 盛云泽妥协了,于是坦白一部分:“那让我摸一下。” 段移:“……不是你直说了我就会答应的意思啊!你说出来也没用!” 他翻身想下床,结果被盛云泽按住,弄了回来。 校花同学在床下和床上简直是两个人格。 此时双眼好奇的看着段移,无辜又天真,表情可爱到犯规:“很快的,就摸一下。” 段移:…… 虽然知道盛云泽在用美人计但是完全抵抗不住啊! 他手一松,盛云泽冰凉的手就钻进了衬衫里。 [校花の游戏时间15min计时开始] …… [校花の游戏时间15min计时结束] “你怎么这么胖啊。” 盛云泽目的达成,神清气爽,把段移拖过来塞进自己怀中。 “为什么这么胖,是不是最近吃太多了。这么多肉,之前都没有的,现在全都跑出来了。” 他一边恐吓段移,一边两只手在他的腰腹处巡逻,偶尔还会碰到刚才咬过的胸口,痛的段移抖了一下:“哪里很胖?” 脸上的热度还没退下来,耳根都还在冒烟。 段移的身材从来都是很匀称的,只是有些地方软绵绵的,加上有点儿婴儿肥,导致盛云泽老说他胖。 靠!他是传说中吃多少都不会胖的体质好吗! 哥最多就算毛茸茸的好吗,一点也不胖好吗! 段移内心吐槽,然后把盛云泽作怪的手拿出来:“你别捏了痛死我了,你肯定给我咬出血了……” 然后有点二,有点天然呆地扯开了自己的领口,秉承着求真务实的心态,往里面看了一眼。 盛云泽把他手一按,让衣服贴着他自己的心口,不让段移看,挑眉,语气又任性又霸道:“不准看,只有我才能看。” 段移:“……你有毒吧!” 他气得翻身去跟盛云泽打架,盛云泽偏偏不松手,双双跌在床上滚了会儿。 段移玩到累了,才老老实实躺床上,抱着盛云泽的被子滚了几圈,头发被他滚得十分凌乱,停下时,露出一截又软的小肚皮。 还有少年蛮横时留下来的红痕,以及几个让人不能忽视的牙印。 段移试图从盛云泽枕头底下找到一些小黄漫画本,但是什么也没有。 又伸出手在盛云泽校服口袋里摸了半天,只摸出了他的手机。 段移直接指纹解锁,屏保已经换了,从上次他躺在盛云泽卧室呼呼大睡的照片换成了一张趴在课桌上睡觉的照片。 他百无聊赖的翻盛云泽的相册,没注意到盛云泽的手又放到了他的腰上,然后从腰上来到了小腹处,掐了一把,觉得很软,于是很有兴趣的揉了一会儿。 盛云泽相册里除了他的照片,只有一些试卷上的错题照片。 好无聊。 翻翻翻—— “卧槽!” 手机砸脸上了。 痛的段移“卧槽”完了之后一句话都挤不出来,直接捂着脸躬起身体,光顾着疼去了。 盛云泽毒舌一句:“你还有什么事情是做得好的吗?” 段移捂着脸,挪开手指,露出红通通的眼睛和鼻尖,上面有一颗小痣,怪勾人的。 盛云泽扯开他的手:“我看看砸哪儿了。” 段移指了指自己的上嘴唇,果然磕破了一点皮,砸得够狠的。 他嘟着嘴给盛云泽看,盛云泽看了一眼就找茬:“都痛成这个样子了还想着勾引我?” 段移:??? “我——” 他反驳的话没说,盛云泽就一副“好吧我只好如你所愿”的表情,咬了一口他的嘴唇,然后舔开唇缝,长驱直入地吻下来。 段移张开嘴,往后退了一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免得一直仰着头脖子酸。 他接吻不太会换气,总是一口气憋到结束,喘气也是小口小口的,争分夺秒地抢空气。 吻了一会儿,段移推开他:“要上课了。” “你不是经常迟到吗。”盛云泽回他。 “你不要破罐子破摔,我好歹也有想要改正自己以往的……” 盛云泽又吻了他,没离开过他的嘴唇。 说话时几乎也贴着唇开口,从嘴唇到细长的脖子,留下了几个十分明显的吻痕。 等盛云泽结束的时候,上课铃已经打了一遍。 他舔掉段移嘴角的水渍,重重得含着吻了一下,才表示结束。 “死了,我就知道今天要迟到!”段移捂脸,然后找到平头的镜子,扯开自己的衣领:“你搞的太明显了,我一进教室就要被人发现。” 盛云泽理直气壮:“发现就发现。” 段移:“你有没有化妆品啊,就是那个擦上去皮肤就变白的,我涂点儿。” 盛云泽:“没有,口水给你涂点要不要。” 段移崩溃的维护着校花同学摇摇欲坠的高岭之花人设:“哥!稳住你的人设啊!” 他翻箱倒柜,还真的从平头的抽屉里找出了半盒遮瑕霜。 一边打开遮瑕霜盖子一边模仿名侦探柯南开口:“我靠平头这是有情况啊,你看他好端端的放妹子用的化妆品干什么,还是用了一半的那种,肯定交女朋友了,为了维护我们班的和平,我得去打听一下本班的还是外班的,外班的我就把他们举报掉!” 盛云泽不爽的抢过遮瑕膏:“不准遮。” 段移:=口=! 盛云泽:“你就这样去上晚自习。” 段移:“……强人所难。” 盛云泽面瘫脸:“知难而上。” 所以到了教室,郝珊珊就一脸便秘状看着段移。 段移的围巾缠了三圈。 郝珊珊拍了拍他的肩膀:“爸爸,你知道一个从来不在教室戴围巾的人有一天在教室戴了这么厚的围巾是因为什么吗?” 段移坐下:“是因为教室里的窗没关严实,冷,去给我关窗。” 郝珊珊:“不。是因为你脸上有一个牙印。” 段移:! 他刚才怎么没看到! 郝珊珊一脸“我懂得”的表情,拿出一面镜子给段移照。 脸上果然有个不明显的牙印。 郝珊珊:“需要我的cpb遮瑕膏借你用一下吗!” 段移:…… “你不必强调cpb!” 郝珊珊不好意思道:“是为了让你知道这是我新买的一支贵妇化妆品品牌!” 段移拿过cpb的遮瑕棒,对着镜子开始一顿乱涂。 盛云泽对他使用化妆品这事儿格外感兴趣,试卷没写,撑着下巴欣赏。 他觉得段移现在像个女高中生,用遮瑕棒的样子有点儿撩人,如果再涂些口红就好了,他会认真的吃掉段移唇上的口红。 段移涂了一会儿后,盛云泽忽然就不看他了,真的是瞬间的一个动作,侧过身开始正襟危坐的写作业。 段移乐道:“怎么不看了?不是看的挺起劲吗?拜谁所赐啊校花?呵呵,心虚了,不敢看我了?你看啊!怎么不看了!” 一边嚣张的挑衅一边转头——然后从镜子的倒映中看到了老何站在窗台边上的死亡凝视。 “咔哒。” cpb遮瑕棒毫无预兆的落在了地上。 段移:…… 老何:…… 盛云泽:继续正襟危坐写试卷,时而皱眉,时而恍然大悟。 段移内心:你好做作啊老公!! 老何:“化啊,怎么不化了?当着我的面继续啊。” 段移:………… ——没义气啊!!盛云泽!!!没义气啊!! 段移内心咆哮: 你丫有福同享有难分手是吧???!!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是吧??!! 你故意的吧你故意的吧你故意的吧你就是报复我遮掉你的牙印是吧??!!看见老何也不告诉我对吧??!! 分手,这恋爱一天的都不能多谈了,现在,立刻,马上,分手!! 礼拜一国旗下讲话。 万众瞩目之下,段移重新回到了这个属于自己的大舞台! 表演节目:国旗下检讨。 老何站在国旗下,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接下来宣读一份警告,高三一班段移同学,周五晚上晚自习在窗台边用gdp遮瑕棒化妆,甚至还强迫挑衅同班男同学,要求对方观看自己化妆全过程,态度恶劣,屡教不改,严重违反校纪校规,经政教处讨论,给予段移同学国旗下讲话检讨自己行为的处罚!” 话筒给段移,老何:“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段移诚恳道:“何老师其实我用的那个遮瑕棒叫cpb……” 老何面无表情的拿回话筒,继续宣读:“给我再加一条他蔑视师长侮辱老师的处分,检讨加到五千字,抄一本神雕侠侣。” 段移:=口=!!!! “何老师!!我错了!!是gdp!!是gdp!!” 可爱 “你是人吗盛云泽!”段移被他拖着走。 周一国旗下讲话结束,两人装模作样的分手一周,周五下午放学,盛云泽选择性忘记“分手”一事,把段移从班里揪出来,进行一场单方面约会。 段移还在嚎:“咱俩已经完了,已经分手了,年少的爱情死在了那晚你没提醒我窗台有老何的时候,劝你不要对我过多纠缠,否则我可以把你告上公堂!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举报你早恋,逼急我了我们夫妻俩就同归于尽!” “哦。” 盛云泽一击必杀。 段移自己站起来,抖了抖书包,主动抱住了盛云泽胳膊:“我饿了。” 盛云泽觉得他这个姿势怪娇气,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 “你还跟我分手吗?” 段移跟没骨头一样赖在他身上:“暂时复合吧,给你个试用期,等实习过了听我口令上岗。” “你很熟练啊?”盛云泽阴阳怪气:“没少安排人上岗吧?” 段移一听就暗道不好,严肃道:“大过年的,提这些做什么。” 盛云泽淡淡地:“离过年还有十一天。” 段移:“离期末考就五天了,我觉得这时候我们俩应该在家里悬梁刺股。” 盛云泽腹诽:“几楼的梁?二楼的梁能直接把你悬到转世。” 段移:…… 他扯了下自己书包,站直身体,不抱着盛云泽的手臂了。 盛云泽又觉得有点烦:刚才还抱得好好地,说两句就不抱了,怎么这么娇气? 段移:“我想起in77开了一家新店,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盛云泽:“我不,为什么去?” 段移:“我们不是在约会吗,给点儿力啊男朋友。” 一边说一边把盛云泽往前拽。 他俩这姿势其实挺有意思的,盛云泽故意扯着他,身体微微后仰,走得漫不经心。 段移拽的也很认真,拉着盛云泽的手,兴致很高昂的要带他去找那家新开的店。 跟购物广场上的任何一对情侣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盛云泽长得帅一点。 in77这边一到双休就集齐了许多网红拍照。 五步一个,十步两个,不乏有一些漂亮的omega眼睛落在盛云泽身上,好奇的打量他。 盛云泽第一次跟段移出来约会的时候,还知道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恨不得把人民币穿身上。 现在跟段移出来玩,他没有当时那么浮夸,但好歹也是从中午开始就偷偷地把自己觉得最好看的衣服穿在校服里,下午一放学,校服一脱,弄出了一副看似根本没有打扮过的模样。 返璞归真,素颜妆直男斩的顶级玩家。 还没到店门口,就有两三个omega——男的女的都有,来问过盛云泽的联系方式。 盛云泽通通以“没手机”、“在读书”、“有事写信联系”、“我有男朋友了”等多种方式直接拒绝。 段移有点儿吃醋,虽然知道盛云泽这张脸很吃香,但还是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身边站着一个一米八六的大帅哥,脸蛋比明星更好看,还是自己男朋友,段移想低调点儿都不行。 特别是周围女生和omega的羡慕的目光落在段移身上,简直要让他膨胀起来了。 心里也有一些隐秘的优越感和虚荣感。 他那么好,还不是跟我在一起了,说明哥的魅力更高。 段移记得,盛云泽后来结婚了桃花也没断过,上个班都能吸引狂蜂浪蝶,上到omega领导,下到美女同事,还有专门跑来找段移,让段移跟盛云泽主动离婚的——开玩笑,他俩大学就结婚了好吗,标准的从校服到婚纱的偶像剧情节。 他奇葩见得多了,心自然就淡定。 段移淡定,盛云泽不怎么淡定。 “为什么不吃醋。”盛云泽掐着他的脸。 “你又没答应他们,我干嘛吃醋。”段移真诚开口。 盛云泽目光一凛:“你在暗示我出轨?” 段移默默吐槽:“你不要总是在脑子里想一些有的没有的好吗……” 两人往前走,路过一家母婴店。 段移多看了一眼,不知道怎么被盛云泽逮到了。 奇怪的是盛云泽也没开口说话,就这么沉默无言的跟母婴店擦肩而过。 结果没完,这一条街大概是开一块儿的。 从出生到上学给小孩儿准备的妥妥当当,路过母婴店,又是一家卖儿童衣服的店。 段移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了,问盛云泽:“你怎么老往里面看?” 盛云泽死不承认:“是你先看的。” 段移:“我就随便看看。” “哦。”盛云泽不自然地说:“那我也随便看看。” 然后两个人站在门口都没走。 过了会儿,段移忍不住说:“那要不,随便的走进去看看?” 盛云泽:…… “……也行。” 两人就“随便”进去看看了。 段移不知道盛云泽对儿童店有什么执着,他一没个弟弟妹妹——盛云溪不算,她都那么大了。 二没个一儿半女——平行世界有,这儿没啊。 两人都还是高中生,此刻走进母婴店,备受关注。 服务员姐姐都有点儿不好意思开口:“这、你们是给……” 段移硬着头皮:“就随便看看。” 立刻转身拿起了一件酷酷的黑白色的小衣服,一看价格还挺贵,这么点儿布料就要四百多快。 段移摸了一下,盛云泽好奇地问他:“什么感想?” 他也没见过小孩儿穿的衣服。 随口一问,没想到段移还真的能说出一点感想:“料子不好,小孩穿了会痒。” 想了下,补充道:“而且没有帽子。” 盛明喜欢穿有帽子的衣服,他觉得把帽子戴头上很酷。 段移从旁敲击问了好几次,他儿子害羞,死活不肯说。 想到这里,忍不住笑。 “我喜欢有帽子的衣服。”他把小孩儿衣服挂回去。 笑完了之后,又有点儿难过。 “不看了,反正买了也没用。” 盛云泽就在他旁边,清晰地看见了段移脸上表情的变换。 他为什么难过? 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怎么没用。”盛云泽不由分说地把衣服重新拿下来:“留着以后穿。” 段移:“……啊?” 盛云泽:“你难道想跟我分手吗?还是想跟别的男人结婚?” 段移脸唰的一下红了:“没想过。” 盛云泽帮他做决定:“那就好了,我说要这件,留着以后儿子穿。”他十分直男又霸道的补充:“你给我生。” 段移脸一下就红了:=口=! 公共场所请谨言慎行啊校花! 不知道又想起什么,盛云泽的身体不自然的僵了一下,对服务员小姐姐说:“拿两件一样的。” 服务员姐姐看了眼他,没想到盛云泽这么年轻就是爸爸了,感慨之余,接话道:“家里是两个孩子吗?” “嗯。”盛云泽在段移晴天霹雳的表情下,应了一句:“双胞胎。” 段移整个人跟雷劈了一下,结结巴巴:“什么、什么双胞胎啊?” 他心里抓狂了:卧槽?他为什么知道双胞胎? 转念一想:我好像开学初的时候提高过盛明和盛夕?! 又想:不可能啊!就提过那一次啊!他什么记性啊,记得这么牢? 思维一旦发散开,段移就收不回来。 他是不是记得我跟他说过平行时空的事情? 这么扯淡,应该没人会信吧…… 盛云泽及时开口:“我跟我妹是双胞胎,后代很大概率也会有双胞胎。” 段移心不在焉:“哦哦。” 盛云泽:“你敷衍我?” 段移回过神:“没啊?什么敷衍,没敷衍没敷衍……对对对,双胞胎……刚刚说什么来着,对,我生我生我给你生……” 盛云泽侧过脸,又转过来,跟他说:“你能不能别大庭广众的勾引我啊?” 段移:…… 他慢慢地把盛云泽刚才说的给消化掉,松了口气:原来是基因学上有讲究啊,不愧是学霸。 走到店外,段移还在研究这两件衣服:“现在是挺流行的款式,万一等你儿子出生了之后就变土了怎么办?” 他属于那种摔一跤也不长记性的人,说着说着,马上就露馅了,肆无忌惮地开口:“夕崽肯定第一个不干,他好娇气的,过时的衣服想穿在他身上比登天还难。” 盛云泽不动声色问:“那哥哥呢?” 段移丝毫没察觉到自己上当:“也不会穿吧,又不是红酒,难道还有什么82年的衣服吗?” 盛云泽反驳:“时尚是一个轮回。” 段移啧啧感慨:“算了吧,这话留着跟你儿子说,他俩要是有一个肯乖乖穿上的,我就跟你姓。” 盛云泽说:“哦。” 又问了句:“几岁了?” 段移:“十二月二十五号出生的,今年过完就五岁了……” 他愣住。 盛云泽套他的话:“怎么了?” 段移脚下没注意,双膝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盛云泽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段移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没有盛明和盛夕长大之后的记忆。 不对。 不应该的。 段移的记忆就跟碎片一样被打乱在脑海里,越来越记不清那个平行时空中发生的一切。 他明明记得已经生活过了十几年,为什么他的记忆到盛明盛夕五岁的时候戛然而止。 后面的一切无论他再怎么回想,也想不出一星半点儿场景。 盛云泽紧张他:“你身体不舒服?” “……没有。”段移额头有细汗:“我低血糖。” 盛云泽皱眉,让段移在原定等着,然后自己去买了一杯热可可奶茶。 段移喝奶茶的时候喜欢两只手捧着喝,喝完一杯,他状态好了一点儿,脸色没那么苍白。 盛云泽直觉告诉他没有低血糖那么简单,可是问段移,段移决计什么都不会透露。 中午吃了饭,段移又满血复活。 他这人有一个好处,就是遇到自己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遇到自己不会做的事情,就不做了。 堪称退堂鼓一级表演大师。 段移的人生也因为他这个随遇而安的性格变得简单许多。 中饭就在段移极力推荐的新店吃的。 吃完之后,隔壁一家新店搞花里胡哨的操作吸引年轻人,刚出门段移就被拦住,他以为是扫码加微信,结果是问他愿不愿意参与一个活动。 段移现在是真·吃饱了没事情做,拉着盛云泽就往隔壁店走。 店员姐姐一眼看出两个人是情侣,热情洋溢地给他们介绍了一个时髦的东西:时间胶囊。 盛云泽吐槽:“没觉得时髦。” 段移捂住他的嘴,对店员姐姐笑,“他这人说话就这样,你别放心上。” 时间胶囊,顾名思义,就是把现在觉得重要的东西放进胶囊中,十年或者二十年后再取出来。 一开始,时间胶囊是埋在土里的,后来由于埋土里不够安全也不够干净,你说万一赶上个什么板块运动地震啊,东西不就没了吗。 于是负责保管时间胶囊的商业链顺应而生——当然也不是全做这一块的。 在经济飞速发展的当代社会,满足了物质需求的年轻人,需要的是一些生活上的仪式感。 时间胶囊就是抓住年轻人猎奇心理和怀旧心理,还有莫名其妙的仪式感,最近几年在国内很火。 特别是在高中生中,巨火。 “我听郝珊珊说过,她跟蒋望舒两人来玩过这个。”段移摸了摸下巴。 盛云泽随口一问:“他们放了什么?” 段移无语:“郝珊珊放了自己上个礼拜没写完的高三物理习题,准备传给自己未来的女儿,希望她能继承自己的衣钵,解开当年她老妈没能解开的物理大题。” “至于蒋望舒……”段移:“他就不用说了,他放什么进去都不奇怪,放了二中现在的空气进去,准备十年后研究一下空气污染的程度。” 盛云泽:…… 段移拿起笔:“你准备放什么啊?” 盛云泽顺手就把自己刚买的两件儿童衣服丢进时间胶囊中:“就放这个吧。” 段移唰唰唰地在纸上写,盛云泽偏过头:“你写什么?” 段移用手臂挡着,不准他看:“你现在不能看,我是写给未来的你的,等十年后你来看!” 盛云泽:“我不,我现在就要看。”他作势去抢:“万一你写的是骂我的话怎么办,我等十年被你骂一通?” 段移:=口=! “那怎么可能!” 盛云泽抢不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拿了支笔开始写。 这回轮到段移想看他写的什么了。 盛云泽:“不给你看。” 段移:“……幼稚!” 过了会儿忍不住,又去拽盛云泽的袖子:“你就给我看一眼呗。” 盛云泽:“拿你的来换。” 段移又焉了,盛云泽挑眉:“你写了什么对不起我的话,看一眼都不行?” 对方失落的表情太明显,盛云泽只好退让一步,大方的把自己的纸条给段移看。 段移看了一眼就惊讶了。 纸条上没有情话,只有两条定律。 盛云泽看起来有点儿得意:“段小猪,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段移心想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天文学三大基础定律吗,后来还选上了初高中生物理教材必修四第十五页第二十行。 这个时代能做到这个程度的,不就只有你盛云泽一个吗。 但现在的盛云泽只有十七岁,而且他手上的三大定律只有两条,还有一条估计不是他高中时候琢磨出来的。 更何况段移见过完整版的,现在盛云泽手里的这两条还不够完善,只有理论知识没有实践,甚至还包含了一些错误的推论。 但他知道过不了几年,甚至十年都不用,盛云泽的名字就会被所有人抬着头仰望。 “你是不是还少写一条?”段移委婉的提示了一下。 盛云泽有些诧异,然后脸色恢复如常:“是啊,还没想好。” 段移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其实你现在能想到这个已经很了不起了!” 大概是他崇拜的感觉太强了,搞得盛云泽心满意足的同时,又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开口:“也不一定是对的。” 段移用力的点点头:“你肯定不会有错!” 盛云泽用那个兔斯基的“--”眼神看他,脸有点红:“拍我马屁没钱拿。” 段移:“我真没拍你马屁,你真的很厉害。” 盛云泽盯着段移。 段移两眼发光,冒着星星,像一只小狗。 试问世界上有什么男人不喜欢被自己心上人盲目崇拜呢,十七岁的盛云泽虚荣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 夸下海口:“我现在就能写下第三条。” 段移:“哇……” 他差点儿脱口而出“老公酷飞啦!” 及时刹车。 盛云泽拿着笔专注的在纸片上写。 段移就坐在他侧面看他。 方芸以前跟他说,如果你觉得一个男人很帅、很酷、很苏,说明你还有救。 但如果你觉得一个男人很可爱,那你就没救了。 说明你对他产生了一种天然的宽容和母爱,他一旦在你眼中变成可爱的,那他做什么事情都踩不到你的底线,做什么事都会让你觉得可以忍受。 他现在就觉得盛云泽很可爱。 就算不高冷也很可爱。 有时候算错题了假装无事发生的翻参考答案也很可爱。 不爱吃胡萝卜和芹菜也可爱。 迷恋小女生热衷的星座演算也可爱。 现在小学生一样跟他炫耀自己研究的天文学定律也很可爱。 每天努力的装逼不翻车也好可爱。 翻车了也可爱。 段移的目光太灼热了,盛云泽转过头,“盯着我看干什么?不许发花痴。” 段移摇头:“没有花痴。” 盛云泽:“也不准不发花痴。” 段移的直球来的猝不及防:“我真没发花痴,我就想看你啊,觉得特别喜欢你。” 盛云泽的笔一顿,段移趴在桌子上,出门时弄了半天的发型被六到七级的西北风吹没了。 他很认真,很坦白,率真的可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你,我感觉我明天会比今天更喜欢你。” 盛云泽耳根发红:“哦。” 他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回复段移,心跳声太响了,以至于自己耳朵嗡嗡地,脑袋也嗡嗡地,什么都想不出来。 盛云泽说:“那你就一直喜欢我好了。” 段移点点头:“嗯。” 他想了下,很酷地说:“我也会一直喜欢你的。” 还要分个高低,觉得“喜欢”的程度不够,十七岁的少年承诺道:“我会一直爱你。” 偷香 礼拜五下午约会,就代表礼拜六和礼拜天得在家补作业。 同时段移也迎来了一场狂风暴雨:段记淮在澳洲的实地考察和开拓市场的前半部分流程结束了。 上午,小段妈忽然接到通知,说小段外婆家出了点儿什么事情,不大,但是一定要小段妈去一趟,小段就不用去了。 小段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到了晚上看到段记淮进门的一瞬间。 顿悟了。 段记淮解开领口,摘下领带,从门后拿出一个拖把棍:“你知道它的名字吗?” 段移后退了一步。 段记淮抚摸拖把棍:“这是你爷爷小时候用来抽你爸的拖把棍,年纪比你还大了,轻易不拿出来揍人。” 段移拔腿就跑,边跑边说:“你放屁你丫上个礼拜还用拖把棍揍了我哥!” ——原因是段韶行跟他们公司一师妹传绯闻,段记淮以为他大儿子把人家闺女肚子搞大了。 段记淮慢条斯理介绍道:“祖传的手艺,经典的传承,代代相传的技术,攻速10,伤害10,准度10,操控性20。” 段移真诚道:“老爸我能退游吗?” 段记淮冷笑一声:“你可以选择换武器。” 然后,诺大的别墅中,小段的惨叫声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嗷——痛死我了!” 被抽得满地打滚的时候,段移顿悟地比较深刻。 他爸就是故意支开他妈的。 最后挂着眼泪抱着他爸大腿嚎:“要死了你段记淮!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丫就打死我吧!打死我了我妈就跟你拼了!” 段记淮哪儿舍得用力打,拖把棍——可见不管多有钱,亲爹揍儿子的工具都是统一不变的——拖把棍都没怎么砸在段移身上,就在他小腿抽了两下。 段移怕疼,特别忍不了疼,一疼就要“嗷嗷”叫。 他心想,段记淮要是再抽他,他就跪下来骗他,喊再打就一尸三命! 你就把你儿子跟你俩孙子一块儿送走吧! 他看段记淮还敢不敢动。 打也打了,出气了。 段记淮拿出医药箱,给段移上药。 段移“嗷嗷”声小了一点,挂着眼泪开始吸鼻子。 “你就故意的,把我妈支走,你越老越坏,一肚子坏水,你是人吗段记淮。” 段记淮眼皮一掀:“省得你去烦你妈,每次都用一招,你不烦吗?我不是人你是什么?” 段移那一招虽然用了十几年,但是每一次都很有效。 被段记淮抽了,往小段妈身后跑就成。 段记淮虽然对儿子狠心的一批,但是心疼老婆。 小段妈一皱眉,他就心软了。 连带着就放过段移了。 给段移上了药,不疼了,段记淮从身后拎出从澳洲带回来的礼物。 段移眼睛刷的一亮,顾不着疼就想去拿礼物。 段记淮:“拿走,别跟你哥说,一会儿他又吵我。” 段移:“嘿嘿,那我有两份吗?” 段记淮摸了摸段移的狗头:“你小一点儿,你多拿一份。” 看见段移乐得眼睛都没了时,段记淮才说出自己的目的:“别跟你妈告状。” 段移当然没发现可恶的中年社会人阴险的陷阱,受贿之后点点头:“放心,你揍我是咱们父子俩的事儿,我不跟我妈说!” 段记淮满意的点点头:“还算你有担当。” 段记淮对外人时,看着怪唬人的,标准的霸道总裁。 回了家,卸下担子,显出他不为人知的接地气一面。 他对段移跟段韶行的教育方针都是以平等为主,棍棒为辅,尽量让他们成长在一个舒适的环境中。 父子俩坐在沙发上,段记淮直接通知他:“明天跟我去医院检查身体。” 段移愣了下,想说我不去,但是又畏惧段记淮手中的神棍,改口:“我都这么大了,我自己去。” 段记淮:“你自己能去?” 段移从小不爱吃药,还怕打针,出了名儿的。 能自己乖乖去医院吗。 他都怀疑段移之前出了车祸之后几次身体复查都没去。 让他猜对了,段移还真一次都没去过。 段移:“我又不是小孩儿了,你老跟我干嘛呀,你怎么不挤兑我哥。” 段记淮:“你哥跟你没有一个让我操心的。” 说到这里,段记淮忍不住感慨:“想当年,你爸就从来没有让你爷爷操心过,读书的时候就品学兼优,文质彬彬,九门功课满分……” 段移打断他,吐槽:“你怎么跟秦十五他爸似的,他爸也这么吹牛。” 段记淮认真的反驳:“秦初跟我能比吗?我高中是实打实的七百分,他考多少?二百一,杭州丢脸丢到北京来,我们一起玩的都不好意思笑他,他老婆给他匀点儿分都凑不到我一半。” 段移心想你俩半斤八俩,你跟我妈那分儿平均一下指不定高不过人家秦十五他爸呢。 毕竟七百分x0,等于0。 小段妈就是那个考0分的奇女子。 段移:“你们中年人都撒谎,还喜欢讲什么笨鸟先飞的道理,我也给你讲一个,有些笨鸟啊他不飞,他生个蛋,让蛋飞,你问过人家蛋同意吗?” 段记淮缓缓地握住了拖把棍。 段移正襟危坐:“蛋很同意!” 段记淮原本还想问段移,什么时候变成omega的。 又想问段移,你跟那个盛云泽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俩能分吗?能断吗?能好好读书不谈恋爱吗? 可当父亲的和儿子,总有一些拧巴,让他无法平常心开口。 涉及到第二性别和早恋的事,段记淮权衡了一下,决定教给小段妈。 “等你妈从你外婆家回来,你跟她好好交代。我知道你有些话不愿意跟我说,我也不听你的,你跟你妈关系好,不准骗她知道吗。” 段移:“我不骗她!” 段记淮揉了揉他的脑袋,段移的头发被揉的乱糟糟的,婴儿肥更加明显,脸肉乎乎的,特可爱。 仰着头在段记淮面前闹娇,让段记淮的心一下就软了。 好像平白无故捡了个女儿? 段记淮心想:挺高兴。 “怎么一下就长这么大了。”段记淮感慨了一句:“以前就只有巴掌那么大。” 段移把沙发上的书包给捡起来,贱兮兮地开口:“我上楼了老爸,你真恶心!” 段记淮:…… 段记淮看他跑得兔子一样的块,急急忙忙开口:“跑慢点儿!看路。” 话音刚落,段移不负众望地平地摔在了楼梯口。 段记淮:…… 段移迅速爬起来,拍拍腿又若无其事的往自己房间跑去。 男孩子嘛,经摔! 书包往桌上一扔,段移边换鞋边冲进浴室。 洗完澡雾气腾腾,喷过阻隔剂之后,他才躺在床上。 拿出手机玩了一会儿,想找盛云泽,又怕他正在写作业,自己消息过去打扰人家,纠结了半天,对话框就一直输入中。 直到盛云泽那边直接电话打过来。 段移手忙脚乱的接起。 “你怎么还没睡?”他翻了个身。 “你要说什么?”盛云泽看他输入中输入了十分钟,都没给他输点儿东西过来,这么长时间,就算输血都能输了,段移纠结什么? 段移:“我爸把我给揍了一顿,痛死我了。”他卖惨:“不过你放心,我没把你供出来!” 盛云泽:“伤哪儿了,拍照给我看。” 段移愣了一下,就拍了小腿的照片。 他的腿笔直漂亮,雪白的两条上边,淤青就特别明显。 盛云泽眉头皱起,有点儿不高兴:“擦过药了吗?” 段移闹他:“擦过了,现在不疼了。后天你背我上学,我走不了。” 盛云泽毒舌:“不嫌丢人你就来。” 东拉西扯一会儿,盛云泽有点儿紧张:“你爸说什么了?” 没有什么棒打鸳鸯王母娘娘划银河的狗血剧情吧? 段移要因为这个跟他分手,段移就死定了。 “让我去医院检查啊,我说我自己去。”段移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你为什么没睡?” “写试卷。”盛云泽回答。 段移看了眼时间:“都十一点了还写啊?” 盛云泽:“不然呢?” 两点钟左右差不多能写完。 二中期末考之前布置的试卷都是雪片飞的,外面多大雪,里面多少张试卷。 哪怕是盛云泽这种学霸面对成堆的试卷都头疼,而且竞赛班的试卷还要比普通班级的难一些。 段移听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坐起来:“那我也开始写试卷。” “你还有多少没写完?” 段移:“你换个委婉的方式问问我,比如问问我是有什么写了的。” 盛云泽面瘫脸:“不用问了。” 他犹豫一下,原本想挂了电话各写各的。 段移却舍不得,手机开着,为了保持通话,还充上了电。 “我想打视频。”段移一题都没写,先提上要求。 盛云泽在那头:“等等。” 段移:“打视频怎么还等等。”想了下,问了:“我能申请吗?” 盛云泽:“我穿件衣服。” 段移惊悚:“你没穿衣服!” 盛云泽:…… “穿件外套。” 视频开了。 盛云泽果然穿了一件外套,里面是一件睡衣。 段移没见过他的睡衣,盛云泽卧室里的灯光挺暗的,在他脸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 若隐若现,把他的美貌发挥到了极致。 难怪人家要说犹抱琵琶半遮面。 段移越看越喜欢,对着他的脸傻乐。 “你干嘛穿外套?”段移趴在手机前看他。 盛云泽:“刚才在床上。” 段移:“你刚才不是在写试卷吗?” 盛云泽理直气壮:“在床上写试卷。” 段移:=口=! 他批评盛云泽:“你这是坏习惯你知道吗!写了什么试卷,让我用批判的眼光来看看。” 盛云泽:“想抄就直说。” 段移谦虚道:“我说的委婉一点,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话题一转,段移强硬起来:“你不是说了以后可以随便让我抄试卷的吗,别这么小气,我就抄一点儿,其他的我写不完就不写了。” 盛云泽抬起头:“两个选择。” 段移:“啊?” 盛云泽淡定自若:“看我就不能看试卷,看试卷就不能看我,a还是b。” 段移瞬间倒戈:“aaaaa!看你看你看你!” 念出来,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感。 段移惊悚地想到了一件微妙的事情: 靠!那个贱兮兮的系统音好像消失了很久了。 他说怎么听着怪耳熟的,仔细一想,那鬼系统音跟盛云泽的声音有点儿像。 盛云泽说:“别吵,写完这张给你抄。” 段移:“哦……” 他乖乖地趴在手机前看盛云泽,突发奇想道:“你说,我爸要是说,我期末考要考到五百分才能跟你在一起,那我们怎么办啊?” 盛云泽刻薄的要死:“今生无缘来世再相见。” 段移吐槽:“你就不能对我有点儿信心吗!难道我到死都考不出五百分吗!” 盛云泽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半晌:“一家人里,只要有一个聪明的就可以了。” 段移:=口=! “你说我笨?你气死我了!” 他赌气不跟盛云泽说话,却舍不得关视频。 没了他在边上闹腾,盛云泽写试卷的速度显然快了起来。 五十分钟就写完了一张,段移戳了下屏幕,盛云泽瞥了他一眼,段移:“我想见你。” 盛云泽想说:下午不是才见过吗? 但是看到段移的神情,又说不出口。 可怜兮兮地,趴在屏幕前,就这么看着他。 段移挪开视线,去看时间,自己嘟囔:“怎么今天晚上这么长啊……我明天早上来找你玩儿行吗?” 盛云泽岔开话题:“你试卷写了吗?” 段移:“我写不来。” 盛云泽:“你少花点儿功夫跟我扯皮,现在已经做完一张试卷了。” 段移看他伸手要关视频,连忙道:“再陪我聊会儿呗!” 盛云泽冷酷道:“不聊了,耽误我学习。” 段移:“有你这样的吗!人家言情小说的男主角都恨不得天天跟对象黏在一起,你怎么老写试卷儿啊?” 盛云泽:“赶紧睡觉。” 视频戛然而止。 段移睡也睡不着,骚扰不了盛云泽之后,只能从桌上拿出一张英语完形填空专项训练的试卷来催眠。 果然看不到五行的英文长句,整个人就昏昏欲睡,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睡到两点钟,被冻醒。 定时关闭的空调不知道几点停止运作,窗外的梨树被风吹得“咔咔”响。 今天晚上风很大,窗关紧了之后,风吹过去就跟跑车引擎声一样恐怖。 段移迷迷糊糊睁开眼,打了个哆嗦,双手抱臂,一边搓手臂发抖一边往床上摸。 到了窗边,仿佛被什么吸引了似的,下意识让他往窗外看了一眼。 便看见自家别墅对面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影。 段移险些以为自己还没睡醒,擦了下眼睛,瞪大了看:那少年分明是盛云泽。 “我靠!”段移睡意全无。 外面那么大的风,天气预报甚至说三点左右会下雪冰雹。 盛云泽一声不吭地靠在那儿不知道站了多久,段移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在不停的撞击自己的耳膜。 一半是高兴,一半是疼。 段移直接从房间里冲出来,轻手轻脚的不敢惊动保姆和管家。 还好他家别墅够大,跑花园里也没人发现二少爷不见了。 段移不知道从衣柜里抱了什么衣服出来,一路小跑,看到盛云泽,狗招子亮的能当星星,连人带衣服的往他怀里钻,一蹦就挂到了盛云泽身上,死死地抱着,盛云泽不得不搂住他,免得段移掉地上。 猛扎那么一下,段移双手紧紧地抱住盛云泽,双腿也绞着他不肯下来。 对方身上冷冰冰地,带着冬夜的寒气,段移不松手,抱了会儿,盛云泽开口:“我看看你的腿。” 段移脸埋在盛云泽怀里,闷声道:“不疼了。” 盛云泽说:“哦。” 段移抱够了,怕自己太重,慢吞吞从盛云泽身上滑下来:“你这么晚跑过来干什么?” 盛云泽:“你需要我提供你在视频里的表情吗,活像我不来你就能哭一晚上的样子。” 段移耳根一红:“那不能吧。”他企图挽回一点儿面子:“我也没有这么娇气……” 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刚才做完形填空做睡着了。 段移拉起他的手,塞进自己怀里捂着:“我带你进去。” 盛云泽停顿了一下:“我看过你就走。” 其实想说,万一被段记淮发现了,两人都要倒霉。 段移连忙道:“我没看够!你上来,我不让你回去。” 盛云泽上次来段移家的时候,没进过他的房间。 段移房间挺干净的,东西摆的整整齐齐,有一个玻璃柜专门用来放篮球和手办,还有漫画书。 卧室连着洗漱间,还有书房和厨房,跟他房间的格局差不多,中间是个小客厅,卧室的正对面就是阳台,后边是后花园。 段移一进门就在墙上一通乱按,把空调温度调到了最高,然后翻箱倒柜的在书房里热了一杯牛奶,紧接着又拿出一条毯子把盛云泽裹起来。 紧张兮兮地问他:“你还冷吗?” 盛云泽:…… 段移把人带回来了才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就是随口一说的,你下次这么晚了别出来了。” 盛云泽:“你不高兴?” 段移摇头:“我很高兴,但我怕你感冒。” 盛云泽:“没感冒。” 他趁段移没防备,把他扯到自己怀里坐着。 薄薄的毯子从盛云泽身上滑落,段移“嘶”了一声,“你好冰啊。” 盛云泽:“你让我咬一口。” 段移摸了下后颈:“还没到发情期呢。” 盛云泽也没真的要咬他,直接把段移的睡裤从脚踝捞到了脚腕处,露出整一条小腿来。 上过药了,但还是有淤青。 段移坐在他怀里,觉得姿势怪别扭,又不想下去,只好继续别扭着:“你来晚一点儿都能好了。” 盛云泽放开他,假装很淡定地问:“我睡哪儿?” 段移:“你睡床。”他指了下床:“我睡这边,两床被子,行吗?” 盛云泽对这个安排还算满意,脱了外套上床,床铺微微有些塌陷,段移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盛云泽真的敢大半夜的来找他? 就为那么一句话。 段移半张脸藏在被子里,红透了。 老实说他觉得这事儿干得挺傻逼的,不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干不出来这种脑子发热的事儿。 但不妨碍他的心动值一路往上狂飙,到现在几乎快要爆炸的程度。 我怎么这么喜欢他? 要死了。 段移心里一直碎碎念。 我真的要死了,真的完蛋了。 段移克制不住自己的心动值,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声,以及脑补能力。 他真的来了? 我们还睡在了一张床上? 不做点儿什么吗? 段移闭眼装睡。 盛云泽就睡在他身边,没什么动静。 段移心想:要不要说点儿什么?就这么干巴巴地睡觉好无聊啊…… 盛云泽喜欢听什么? 要不然讨论一下今晚上做的卷子? 段移的思维发散天马行空,又想到明天早上要早点起来,不然被段记淮发现了他就不是双腿-2的后果了,那是他能跟盛云泽直接冥婚的结果。 段移是侧过身背对着盛云泽睡的,他没好意思转头看盛云泽怎么睡。 只觉得自己浑身僵硬,思维高度活跃,闭上眼全都是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段移心里到背了一遍社会主义八荣八耻五水共治马克思主义政治长文,也没能让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因为跳得太厉害了,他喉咙都有些发干,吞咽了几次口水,紧张的睫毛颤抖。 要不我翻个身吧? 段移心想自己老僵着也难受,于是用无比自然的姿势,影帝级别的演技,若无其事的翻了个身,让自己从侧躺变成了平躺。 余光在黑暗中瞥了一眼,看见盛云泽是背对着他睡的。 心里一空,有点儿酸。 他真什么都不想做啊? 段移纠结的要死。 一边想万一盛云泽要做什么,他俩又都没成年,合适吗? 一边看到盛云泽真的什么都没做,心里隐秘的期望落空了,又不是滋味儿。 段移只好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把手放进被子里。 指尖不小心擦过盛云泽的后背,细小的电流瞬间蹿遍了全身,他手没拿开,就直接挨着盛云泽放好了。 段移闭上眼,正式开始酝酿睡意,什么都不想,就放空自己。 黑暗中,段移听见身旁有动静。 盛云泽似乎翻了个身,没在侧躺着背对他。 段移鬼使神差地睁开眼,一转头就和盛云泽的视线对上。 他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大脑一边空白。 这一眼真称得上是天雷勾地火,少年满腔情意瞬间爆发。 由不得两人多想,瞬间就滚到了一起。 盛云泽动作称得上是急躁,却沉默无声地覆在他身上,段移无师自通地仰头,双手熟练又青涩的搂住了他的肩膀。 在心照不宣的夜色中交换了一个着急忙慌又缠绵的吻。 被褥塌陷一块儿,风中传来少年呜咽地声音。 过去的情史 段移昨晚上睡前的时候说,早上要比段记淮起来的早一点,不然他爸一敲门看见他俩睡床上就死定了。 结果早上七点,他赖床了。 段记淮一向起的早,盛云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来,只好先叫醒段移。 段移睡觉的时候不太老实,抱着被子滚到了角落里。 盛云泽端详了一会儿他的睡颜,“起床。” 段移不理。 盛云泽又叫了两遍,好笑道:“不怕你爸揍你了?” 段移把脸埋在被子里:“揍死我算了。” 声音黏糊糊的,每个字儿都分不开:“现在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不起床,我就再睡五分钟。” 盛云泽吐槽:“五分钟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他把段移从被窝里挖出来。 段移身体软绵绵,顺势就靠在盛云泽身上,呼呼大睡。 盛云泽替他穿好了衣服,又把他抱进了浴室,像摆弄一个大型玩具一样。 等洗完脸,段移才清醒过来。 只是一不注意,他又想蹭到床上去睡觉。 盛云泽找到备用牙刷洗漱完毕之后,段移的回笼觉睡得不省人事。 七点半左右,盛云泽穿好衣服,把昨晚上背过来的书包一提:“走了。” 段移瞬间清醒:“你走哪儿啊?” 盛云泽:“回家。不然你留我吃早饭吗?” 段移不舍得:“你再留一会儿。” 盛云泽掐了一把他的脸:“留什么?照你说的,你爸一起来我能把命留下。” 段移依依不舍地送盛云泽到楼下。 回来时伯母陈阿姨诧异地看着段移,估计没想到段移周六还能起这么早。 她转个弯儿就进段移的卧室,准备给段移收拾房间。 段移脑袋过电:“我靠!” 然后一个箭步,把陈阿姨堵门口:“陈姨,今天我自己收拾。” 陈阿姨:“我帮你把被套.弄下来洗一洗呀。” 段移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洗!我自己洗,我自己洗!” 操…… 昨晚上跟盛云泽在床上鬼混了好几个小时,那床单现在能看吗! 段移耳根都红了。 陈阿姨将信将疑地走了,段移松了口气。 小段妈的声音由远及近,段移连忙把自己卧室门给反锁,从楼上蹦下去,跳到小段妈怀里撒欢。 段记淮坐在沙发上,提了一句带段移去医院检查身体。 小段妈的意思也是去检查,但是被段移以双休作业太多,期末考之后再做个整体检查为理由给推掉了。 段记淮犹豫了一下,接受了段移的意见。 双休只休息一天,段移抱着作业去图书馆写,盛云泽回家换了一身衣服,跟他在图书馆泡着。 他这时候没敢打扰盛云泽写试卷,对方写完一张,他就拿过来抄一张,下午五点钟左右,就写完了一半的卷子。 段移甩了下笔,“怎么没墨了?”他感慨:“这可是我抄作业抄的最认真的一次。” 他翻了下桌上的白卷儿:“怎么还有九张啊……”段移趴着看他:“我明天还能抄你作业吗?” 盛云泽做试卷的速度都比他抄试卷快,主要是段移抄作业不专心,抄着抄着就想点蛋糕吃,抄着抄着就刷微博。 他写完了最后一笔,把段移的试卷拿过来帮他写。 段移感动地热泪盈眶,盛云泽古怪地看着他:“你跟我交往不会就想让我帮你写作业吧?” “怎么可能!”段移立刻反驳:“我是那么有内涵的人吗?我就是肤浅地看上了你的脸!” 盛云泽笑了一声:“无聊。” 段移翻开菜单,又点了一个蛋糕,吃的满嘴都是,蛋糕渣滓掉试卷上,手一抹就抹开一道黑色的巧克力。 一看还是盛云泽的试卷,段移做贼心虚,擦半天没擦掉。 于是乎,礼拜天一早,物理老师北哥看到盛云泽的试卷之后沉默了。 ……最近盛云泽很狂野啊,试卷上全是蛋糕渣滓? “真的全帮你写的啊?”郝珊珊吸溜了一下,羡慕的目光都快成为实体的:“我靠,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我瞻仰一下,这就是我新妈妈写的试卷吗!” 拿得是盛云泽帮段移写完的物理测验。 段移翘着腿,嘚瑟的要命:“不然呢?” 郝珊珊:“团座真不愧是贤内助啊……” “看够了没,不准看了!”段移收回试卷,结果课代表从他手里把试卷拿走:“段班,你拿着试卷都欣赏一上午了,再舍不得也要交作业啊。” 段移:“老师批完了你得还我知道吗,团座亲笔试卷,留下来要传给我儿子的,儿子传给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下午吃完晚间餐,过了晚提前。 扫地的拖地的,学生会检查校服校牌仪容仪表的在每个班都走了一圈儿。 第二波宣传部的给黑板报拍了照——这期的黑板报主题的“为期末考而奋斗”,段移出的,整一个版面花里胡哨,评选结果晚自习第三节课就能出来,算在德育分里面。 不过段移他们都高三了,也没人在乎这点儿德育分。 之前读高二的时候还争流动红旗呢,反正也没挂过几周。 晚自习第三节课,该写得回家作业都写完了,老班提着个家乐福超市五毛钱布口袋进来,从里面拿出了准考证。 班里一片哗然,段移最爱跟老师接话,一看就问:“老班,期末考座位排出来了?” 老板:“这周四、周五期末考,准考证先不发给你们,免得明天就给我丢了。我今天就是把准考证发下来给你们看一下,把学号跟座位号还有考场,自己拿笔记好,看完了都交到段移那里。” 她看向段移:“段移,一张不能少的,都给我收上来知道吗?” 段移做了个“遵命”的手势。 老板把准考证递给小不点儿周月,周月又分了一些给马姐,两个人发起来快一些。 段移一拿到准考证,蒋望舒就不怀好意,鬼吼鬼叫地跳起来一个猛扑:“让我看看你照片!” ——准考证上的照片:死亡遗照。 众所周知,二中是一间百年名校。 以此类推,二中教务处的打印机,必然是一台百年打印机。 好家伙,打印出来的照片堪称惊天地泣鬼神,拿回去给你妈看都认不出之准考证上边的照片是你。 也不知道那些审核准考证的监考老师是怎么把学生跟照片对上号的。 可能这也是一种老师的职业技能,就跟医生写得字一样,大概有行业内黑话。 段移的准考证照片当然也没多好看。 二中那台打印机黑色的墨水贼多,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律给你黄种人打印成黑人。 就俩眼珠子是白的,贼难看。 他死死捂着准考证,偶像包袱很重:“操.你妈的蒋望舒!你要死了!你的怎么不给我看!” 蒋望舒:“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把准考证拍在桌子上怎么样!”他谆谆善诱:“而且你现在不给我看,到时候也会给别人看啊,考场门口都会贴准考证照片公开处刑的,你就让我提前看看……” 段移死活不给,两个人就在座位上你来我往的掐上了。 一边掐,段移一边找场外求助:“盛云泽,你快帮我按住他!” 盛云泽默默地瞥了他一眼,默默地转过头,嫌弃地戴上耳机,显然是不愿意跟段移和蒋望舒玩这种弱智游戏。 段移:=口=! 没义气啊你盛云泽! 掐了半天,掐累了,两人各自瘫在自己的座位上,cos霍金。 郝珊珊一撩刘海:“我的给你们看吧。” 她挺大方,段移连忙凑过去一看,笑得从桌上滚地上。 滚之前还死死捏着自己的准考证不给别人看。 蒋望舒一看郝珊珊主动让别人看准考证了,自己也不藏着掖着,分享了一下自己的二逼中分头。 小学时期的照片,还他妈戴着鲜艳的红领巾,用一种狼牙山五壮士的坚毅目光盯着摄像头。 然后教室里爆发出了另一阵嚣张的笑声。 “操!委员长不愧是委员长!” “什么二逼啊居然还在用小学时候的照片当准考证哈哈哈哈,你他妈没有被监考老师赶出来过吗??” 蒋望舒淡定道:“我跟监考老师说,我这人长得比较显老,拍照比较显嫩。” 段移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整个人笑得发癫,靠在盛云泽肩上,笑着笑着就跑人家怀里了。 男孩之间也经常搂搂抱抱,班里同学默认他们班长和团支书的关系贼好,因此没人发觉不对,也没人觉得盛云泽搂腰的姿势会不会太自然了点儿。 教室里忽然开始分享起照片了: “平头我看看你的,你他妈照片上是光头吧!” “像素低的摄像机拍不出本人飘逸的秀发ok?” “小胖,你照片是座机拍的,你怎么不直接贴马赛克上去?” “方芸,你以前是长头发啊……” “马姐的照片真的好像马,你脸咋拍得这么长?” “这叫全景拍摄!” “令同学的脸长得比较潦草……” “脸盘子好大,你这让我想要吟诗一首:去年一滴相思泪,今年方流到唇边……” “日你莱莱!” “……” 比起蒋望舒他们横看成岭侧成峰,远处高低各不同的照片。 段移的准考证照片拍的还可以,就是比自己本人挫了一点。 而且用的还是初中的照片,脸超圆超肉,笑得十分灿烂,小兔牙全都露出来,长得像拍野蛮女友时期的全智贤,鼻尖那颗小痣被摄像机给吃掉了。 盛云泽没经住诱惑,抽过来很有兴趣地看了几眼。 段移脸红:“你别看了……好难看。” 盛云泽:“还行。” 他用自动铅笔在段移的鼻尖上点了一下:“差一颗痣。” 郝珊珊:“不是挺可爱的嘛段班,干嘛捂着不让我们看啊?这比你在我们群的表情包好看多了!” 高三一班那个“有福同享有难退群”的同学群中,段移的表情包真是丑得千奇百怪。 每当大家以为这张表情包就是段班的表情极限了吧,第二天他能整出一个更加奇怪的表情。 都是同学偷拍截图的,给段移整理了一套出来,盛云泽也在用。 除了段移,班上其他同学也有表情包,就是没段移的那么炙手可热。 这其实是一种高中生表达好感的方式,往往班里越受欢迎的人,大家就越爱起哄他。 其他人的照片就算是做成了表情包,也无人问津。 段移把自己准考证收回来,忽然看向盛云泽:“哥,准考证,懂?拿出来大家欣赏一下?” 盛云泽假装没听见。 段移一开口,原本就想要看盛云泽准考证的围观群众的狼子野心藏都藏不住了! 双眼发光,紧盯着盛云泽! 我去……校花的准考证照片啊! 这张完美的脸能不能hold住二中百年打印机啊? 于是推选段移做代表,跟盛云泽进行友好会晤,双方面谈。 “给看看呗……”段移坏笑。 盛云泽不自然地侧过脸,段移小狗耳朵瞬间竖起来。 不是吧,难道拍的很难看? 越不让他看,他越心痒痒。 “你给我看看呗……”段移立刻反水,转过身就把蒋望舒他们围观的一群人给赶跑了:“去去去,干什么啊,只能我看知道吗,你们官儿不够大,看不了!” 郝珊珊蒋望舒平头书呆马姐小胖方丈渴望地眼神biubiubiu—— 段移冷酷地推开他们:“说了不给看就不给看,你的新妈妈脸皮薄你知道吗,乖哈,跟你妈回自己座位上去。” 然后转过头,亮晶晶的眼神看着盛云泽,邀功似的:“我把他们都赶走了,你让我看看呗,就我一个人看。” 盛云泽:“你真的想看?” 段移小鸡啄米点头。 盛云泽把桌上的准考证翻过来,正面朝上。 段移迫不及待地就凑过去看,然后愣住,脸渐渐红了:“很好看啊……” 盛云泽挺臭屁:“不然呢?” 该说不愧是校花吗。 段移内心吐槽。 就连二中这种狗屎打印机都能把他的脸打印的这么好看。 还以为盛云泽拍的不好看,偶像包袱重才藏东藏西不给看,他还把其他人都支走了——结果原来是拍的太好看了怕打击到我等凡人。 转念一想,段移想起他老公当年接受采访的时候,可是素颜硬抗过央视镜头的大帅逼。 十八张采访截图在微博都转出圈了。 遂平衡了。 盛云泽把准考证重新盖回去。 段移着急忙慌地去翻:“我还没看够呢!” 他拿到自己手里欣赏:“这是你初中的照片吧。” 盛云泽:“初二拍的。” 看起来挺小的,只有十四岁左右。 但帅哥都是从小帅到大的,段移隔着时光都能感受到十四岁的盛云泽帅裂苍穹的颜值。 “你这张照片还有没有啊?”段移问他:“给我一张呗。” 盛云泽:“没了。”他坏笑道:“考完准考证送给你。” 段移也挺稀罕准考证的,认真地点点头:“那你说好了啊,到时候要给我的。” 盛云泽愣了下,好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心脏处蔓延开。 酸酸甜甜的。 他顺便看了一眼盛云泽的考场,实验楼四楼,原高二一班的位置。 期中考的时候段移的分数提高了不少——全靠盛云泽押题。 所以从食堂的末等考场来到了教学楼考场。 但还是跟盛云泽隔了一栋楼。 他有点儿不高兴。 老班等学生疯够了,开口:“最后一个同学站起来把准考证收上来,教给班长。” 她示意蒋望舒:“小蒋,把考场贴公告栏上。” 公告栏:位于教室前门。 门一关就看不到那种。 刚收了准考证,贴了考场座位,下课铃就打响。 老班一边收拾家乐福的布口袋一边嘱咐:“值日生把卫生打扫干净,凳子都翻到桌子上,自己桌边的垃圾带走,晚上回去在宿舍里给我老实一点儿,都要期末了还给我扣分的话,明天就等着我收拾你们!” “知——道——了——” 回应老班的是全班同学拖长的调子。 段移等老班走了才凑上去看考场。 成绩越差的学生越在乎自己考场在哪儿。 当然,不但在乎自己的考场,还在乎自己考场中有没有认识的学霸啊、同班同学啊啥的,方便暗度陈仓。 女生的话就会比较在乎能不能跟闺蜜的考场离得近一点,这样考试的时候可以结伴而行。 如果不能在一个班,就找同一栋楼的。 段移这回跟平头一个考场,他迅速在脑内风暴了一下,平头有什么科目是擅长的,到时候他就抄这两个科目。 小胖嘀咕:“怎么就我一个人坐那么偏啊……” 郝珊珊:“我去,实验楼神仙打架啊,团座委员长跟方芸都在高二一班。” 方芸这种靠自己考试的人不在乎什么班级考,反而回过头问了一句段移:“段班,你跟我们离得好远啊。” 段移捂脸,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具体悔恨自己怎么没多抄两道题):“你以为我想的吗!” 蒋望舒摸着下巴:“期末考是跟二部混考的吧,到时候我们跟二部的坐一起?” 杭城二中,全称老长一串。 没改名之前还有个很革命的土味名字,叫八一中学,段移他们都不乐意提。 前几年二中扩建了新校区,招生扩容之后,分成了一部和二部两个学部。 段移他们读得是一部,也就是老校区。 二部学生读得是新校区,因为是扩招的缘故,所以成绩参差不齐,一直被一部的学生鄙视。 一部鄙视二部,二部也不能就让一部鄙视啊,为了营造良好的竞争环境,二中校长鼓励两个学部之间用成绩说话。 这两年二部来了个厉害的教导主任,整体成绩都往上拔高不少,隐隐有赶超一部的势头。 两个学部学生通常就是谁也瞧不起谁,这次期末考肯定是要争一个高下的。 “新校区也来我们这边考啊,我以为我毕业之前都见不着二部的人。”方芸吐槽。 “去年高三的三模都是新校区考的,结果那边新建的实验楼油漆没干,去年考数学有个学生太紧张了,再加上油漆中毒晕了过去,今年肯定要来一部考。”蒋望舒补充。 “噫,不想和二部的考,不熟。”郝珊珊搓了搓手臂。 她忽然停顿一下:“呀,二部啊!” 段移:“怎么了?” 郝珊珊“我去”一声,拽着段移往角落里走。 段移任凭少女拽着,走的漫不经心,嘴里碎碎念:“闺女,爸爸事先说好,不搞父女play,遵纪守法,爱国爱党……” 郝珊珊狗狗祟祟地看了一眼周围:“小段爸爸,我就是跟我妈搞母女忘年恋也不会去挑战新妈妈的权威的。” 段移问她:“那你干嘛拉着我跑,等会儿盛云泽吃醋了你去哄?” 郝珊珊:“你先别管他吃不吃醋,我怕你吃醋。”她高深莫测道:“我刚想起一件高一时候听过的陈年往事,跟盛团座有关的。” 段移竖起耳朵:“愿闻其详。” 郝珊珊犹豫片刻:“你知道二部高三有个白富美,他叔叔是x大的名誉校长,家里有矿那种。” 段移:“你给我介绍婚外情?” 郝珊珊:“那个白富美高一的时候追过盛云泽。”她又犹豫了一下:“还挺轰动的,我记得她成绩挺好,万一你说跟我新妈妈分到一个考场,她一看我妈盛世美颜于是狼性大发把持不住自己,天雷勾地火的又看上我妈了怎么办?” 段移:……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郝珊珊谦虚道:“您忘了吗,您那会儿追翘姐追得人尽皆知,热火朝天!” 段移:…… “收!” “郝珊珊叫你去说什么了?” 一回来,盛云泽就不爽的盘问。 段移好声好气道:“她是你女儿,你怎么连你女儿的醋也要吃?” 盛云泽刻薄道:“又不是我亲生的,我看她跟你前妻关系比较好,我们再组家庭母女之间有隔阂。” 并示意段移看正在跟郝珊珊交换魔法师方便面海贼王卡片的蒋望舒。 段移:…… 发现跑火车跑不过盛云泽了! 等等,团座,你怎么快就接受了蒋望舒的家庭cosplay.avi的诡异设定了吗! 你接受的样子也太熟练了啊! 段移纠结了一下:“郝珊珊说二部有个白富美高一的时候追过你,这次你们俩可能在同一个考场,你还记得她吗?” “忘了。”盛云泽求生欲忽然前所未有的高。 段移很满意:“表现不错,加一分!” 两人并肩回宿舍,跟着晚自习放学的人潮,一路往前走。 老何带着几个老师就站在回宿舍的那条路上——也就是学校超市门口,抓早恋。 黑暗中原本并肩行走的小情侣老远的看到老何,就自动分成了两路,拉着的手也松开了。 被老何抓到早恋,抄写版本神雕侠侣没商量。 直接抄到高中毕业,白日飞升。 段移心想:我要不然也意思意思,分开走? 他打眼色给盛云泽:咱俩也算早恋吧,要不分开? 盛云泽主动会错意,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将他整个人往怀里一抱。 段移懵逼:嗯嗯嗯嗯??? 老何打着手电筒过来:“怎么回事?” 盛云泽面不改色:“何老师,段移的脚崴了,我扶他回寝室。” 炫耀 “全体都有!” 男生宿舍,熄灯时间。 洗完澡后本该各自躺在床上,段移却不干,“嗖”地一下从二楼滑到一楼,下楼梯的速度快的一比。 “起立!” 一声令下,小胖从零食堆里抬头:“段班,几点了,睡了吧,明天陪你玩报数游戏?” 段移踹了一脚他的床铺:“谁跟你玩游戏了,你班有一等一的大事要商量!” 然后迅速把蒋望舒从被窝里拽出来:“起立起立起立起立!就你们这样,上战场第一个光荣!” 蒋望舒都快睡着了,半睁着眼睛:“段宝……你是我爹、你是我奶奶行吗,大晚上的让我好好睡一觉!” 书呆审时度势,连忙扔了试卷爬起来,第一个站定。 段移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拍了拍书呆的肩膀。 “看见没,什么是态度,这就是态度。” 他深吸一口气,又喊道:“全体都有!” 这回,整个寝室都被他闹起来了,围坐在书桌前。 段移很来劲儿:“立正!稍息!报数!” 蒋望舒软绵绵:“一……” 书呆:“二!” 小胖:“三……” 段移:“收!不错,今天人来的很齐,那我就简单的说两句。” 他咳嗽一声:“现在会议开始,手机静音,都看着我的眼睛知道吗,别让我发现谁的小眼睛没有看班长。” 小胖抱着薯片:“段班,你要说什么啊?” 段移装模作样:“考验你们在二中有没有努力学习的机会来了。” 蒋望舒:“小段同志,请速度、简洁的阐明会议内容!” 段移架子不端了,猛地坐在凳子上,双手扒拉在桌子上,很真诚地开口:“问你们,高一的时候有没有听过关于盛云泽跟二部一个白富美的八卦?” 三人面面相觑。 段移摸着下巴。 小胖苦思冥想,然后脑袋上多了一个电灯泡,以及“叮”的一声。 “我有印象!” 段移眼睛一亮:“很好,小胖同学很积极啊,来,你站起来有感情的朗诵回答一下这题。” 小胖说:“段班,你问的那个白富美是不是叫虞怡静啊。” 段移把这个名字默念了一边,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他高一跟蒋望舒一个班,读得是理科二班。 盛云泽读理科一班。 虽然一个是一班,一个是二班,听起来两个班应该是同一栋同一层的,结果二中不走寻常路,理科一班在实验楼,理科二班在传媒楼。 两栋楼隔着千山万水一个篮球场,平时连个面都见不着。 段移那会儿跟盛云泽在学校里一样出名,可高一高二加起来也没见过十面。 话说到这儿,段移不由回想起来,他高中前两年真没怎么见过盛云泽。 高考教育制度改革之后,段移他们就成了最后一届分文理科班级的幸运儿。 二中是走班制读书,一学期两次考试,期中期末,按照考试成绩让一小部分退步或者进步的同学在一班和二班之间反复横跳。 蒋望舒想跟段移一个班,颇有义气,就是考得好也不去理科一班,让二班的班主任很感动。 到了高三,文理科再次打乱重新分班,理科一班、二班分成了竞赛班和理科一班,剩下一部分人选读了文科,成了文科一班。 重点班就这三个,剩下的都是普通班级。 小胖说:“之前理科一班的实验楼跟新校区很近,就隔了一条绿化带,那时候新校区还没建好,二部的理科班就在实验楼上的。” 段移吃味:“那个白富美也到实验楼上课?” 小胖:“我听我哥们儿说的,应该就是在这里遇见的团座。” 想了下:“团座高一的时候就好多妹子追了,他来读二中的时候,好多人下巴都惊掉了。” 杭城最好的高中是一中,其次才是二中。 盛云泽当年的成绩,读一中绰绰有余。 段移没打听过盛云泽的过去,当然,更重要的是没有从第三者的视角看过盛云泽,于是来了兴趣。 “听你这么说,盛云泽初中就很有名啊?” 小胖边吃薯片边说:“他附中的嘛,以前应该挺有名的……”想了一下:“附中的校服好看,有一次篮球赛,团座打过,就出名了,帅的掉渣。” “哇……”段移浮夸地感慨一句:“我怎么没看过?” 蒋望舒:“醒醒,我俩采荷的,根本没机会跟附中打好吗。” 他提醒一下段移:“而且你那时候不是跟南野谈着吗,上了场跟个花孔雀似的,恨不得把羽毛全插身上,你还关注别人……” 段移被说道黑历史,连忙岔开话题:“收收收收收!” 小胖打了个哈欠,问道:“你问这么做什么啊,段班,你不会也喜欢那个白富美吧?” 蒋望舒一看段移不打算继续盘问了,慢吞吞爬上床:“搞错主谓宾了,睡觉,接下来除了地震谁都不能把我从床上弄起来,懂?” 段移把插坐边上的手机拿下来,刚在床上躺好,巡逻老师就走过一圈。 这个点儿盛云泽肯定还在写试卷,他发了个微信回去,原本想等着盛云泽回复的,结果抱着手机没忍住困意,睡着了。 早起一看,盛云泽昨晚就回了他,先是一个问号,过了会儿,发了一个“睡了?” 看来是很了解段移了。 他冬天贪睡。 宿舍里安放着广播,六点半准时开始唱歌,喇叭吵得众人纷纷不堪受扰的从床上坐起来,例行放言要先拆了广播,再拆了学校,接着端着盆子一边挤牙膏一边抢水龙头,一开始的水还没热,冷水一洗,大冬天的整个人都清醒了。 随后再套上校服穿上裤子朝操场狂奔:七点钟之前,住校生一定要去操场点名。 段移有气无力地爬床上,听到蒋望舒要出门了才软绵绵说一句:“帮我点名勾掉……” 门又被打开,段移半梦半醒,抬起头:“回来的这么快?” 来的是盛云泽。 段移立刻睁开眼,豆浆和油条的香气飘进了宿舍,盛云泽把早饭往桌上一放,看见段移穿着小熊睡衣,头发支棱的乱七八糟,就在上铺趴着看他,怪可爱的。 “没睡醒?”盛云泽开口。 空调半小时前就关了,段移冷的打了个哆嗦:“我冻死了……” 他看宿舍里没人,在被子里东摸西摸,然后不动了。 盛云泽知道他丫一定是把床尾脱下来的衣服弄到被子里去捂着,等热乎了才往身上穿。 又看见段移费劲儿地在被子里拱了半天,紧接着爬下床,直接跳到盛云泽身上。 盛云泽下意识用了点儿力抱着,免得段移摔下来。 段移两腿缠着他的腰,眯着眼,挂在他身上睡觉:“我作业没写完,不想上学。” 盛云泽干脆就这么抱着他,把他放在桌上,“到教室再抄,我帮你一起写。” 段移撒娇:“你就不能让老师别收我作业吗?” 盛云泽淡淡道:“你就不能自己多写两笔吗?” 段移闹他:“我写不来啊!” 段移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闹了半天才被拎到水池边洗脸漱口。 等盛云泽帮他把书包收拾好,段移已经喝完了豆浆,上嘴唇还沾着一层白色的豆沫。 期末考前两天的课程基本都停了,到教室的时候,郝珊珊跟和尚念经一样背英语作文。 段移早起没去签到,以为自己肯定扣分了,结果蒋望舒跟他说,他去的时候盛云泽已经帮段移签好了,末了用一种贱贱地眼神看着段移,矫揉做作道:有男朋友挺好的啊,签到不用自己去,作业也不用自己写了。 段移大言不惭道:那也要男朋友是学霸才行嘛。 两天的自习转眼就过去了。 头天晚上,老班把准考证发放给了他们,然后又留他们晚自习的时候打扫卫生。 段移打扫卫生跟玩儿似的,擦窗户找不到报纸,把英语专项训练的周报揉吧成一团拿去擦了。 正好被阿咪给逮住,这下好了,直接站在门口罚站。 老班嘱咐他们手机不准带进考场,一旦发现用手机作弊,直接零分处理。 又警告他们与考试无关的所有东西都不准带进去,如果不小心带进去了,那就教给监考老师。 段移每次听到老师说把与考试无关的东西交到讲台上的时候,都想把自己交上去。 准考证还有黑色水笔,以及橡皮擦和2b铅笔都是从盛云泽那儿拿的。 段移全身家当就只有一支没穿外衣不知检点的笔芯。 他俩考场不在一个位置,期末考当天早上起来,盛云泽先跟他一块儿去食堂吃了早饭,然后把他送到考场之后,自己才去实验楼。 段移考试的教室在传媒楼四楼,盛云泽和他从考场拐弯处出现的时候,原本在天台上等着考试的学生瞬间就把目光投过来了。 细细碎碎地声音响起。 “校花卧槽校花卧槽!他怎么会来传媒楼考试?” “我给我闺蜜发个短信叫她过来看!” “你靠过去一点,你当着我的视线了我看不见!” “日……他真的长得好帅啊……” “跟段移一起来的?哦对了,他俩同班的,高三之后居然关系缓和了,牛逼……” “花怎么背两个书包啊?这什么帅哥的新爱好吗?” “……” 盛云泽站在四楼走廊栏杆边上,确实背着两个书包,各挂一个肩膀。 左边的是自己的,右边的是段移的。 段移手里拿着一盒饼干吃,手上全是饼干渣滓,吃的嘎吱嘎吱响。 距离考试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天台和走廊里闲聊的学生很多,人均手上一个透明卡包,放着纸笔。 盛云泽不着急走,就在这儿陪段移。 “你要吃吗?”段移把饼干递给他。 “喂我一口。”盛云泽命令他。 段移吐槽:“你自己没手吗……” 然后拿了一块出来塞盛云泽嘴里,分明听到了周围女生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段移被弄得怪不好意思的,想要转过头去说“你们能不能别盯着我跟他看”啊,又怕自作多情,万一人家没盯着呢? 你说她们没盯着吧,盛云泽做什么又都能引起围观群众的讨论。 而且别以为他看不见,天台上原本只零零散散地站了六七个学生的,现在都他妈的快占满了! 什么玩意儿啊? 观众席吗! 段移一边吐槽一边把手拿回来,搓了一下手指,把饼干渣滓弄下来。 然后默默地看向盛云泽:“你不走吗?” 盛云泽:“考试时间还没到。” 段移:“那你不看书吗,我看他们考试之前都争分夺秒的看书。” 盛云泽:“你好无聊,没有其他的话要跟我说吗?” 段移:“=口=!那你要听什么啊?” 盛云泽忽然弯下腰。 段移以为他大庭广众打算白日宣淫地亲他,吓得后退一步。 结果盛云泽只是把他领子翻了一下,然后轻轻抱了他一下。 动作也足够暧昧了:“我走了。” 盛云泽把段移书包拿下来:“笔在里面。” 学校里适当的响起广播,是个少年的声音: “监考老师请注意了,离考试还有15分钟,请立即进考场。检查学生的座次表,对照桌子上贴的考号,核对学生的信息,包括姓名和考号。请送卷领导把试卷送到各个考场,分发语文档案试卷……” 盛云泽抬头看了一眼,段移开口,有点儿羞耻:“我的我的我的是我的声音行了吧!” 考试广播是段移提前去广播台录制的,之前二中的广播基本都他去录的。 他的声线少年感很强,干净清爽。 软下来的时候也很好听,特别是在床上。 “哦。”盛云泽回答了一句:“上午考完我来找你。” 段移挥手:“肯定是我先交卷,我去你考场找你。” 他想了下,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们考场不会有什么美女吧?比如旧情啊啥的……” 暗示盛云泽。 盛云泽挑眉,段移:“我听人家说了,以前高一有个白富美追过你,这次考试跟你同一个考场,你上论坛看了没?” “没,你吃醋啊?”盛云泽问他。 段移在他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对!没错!你要是敢跟她说一句话,你就去跪祖传的搓衣板!” 盛云泽笑了一声:“哦。走了。” 监考老师是邱和北哥。 分别是段移高一的物理老师,和段移高三的物理老师。 拿着红色的考试专用塑料筐,装着一大叠封好的期末试卷,钻进了教室。 北哥在门口提醒走廊同学:“可以排队了,就按照门口贴着的考号顺序。” 段移连忙去门口看了一眼照片,该考场所有的准考证死亡遗照贴得明明白白,段移在第二排第六个。 记住了自己的位置之后,又连忙趴在窗口——跟他一起趴窗口的好几个。 段移认认真真地数:“1、2、3、4、5……操,第二排第一个!” 难以置信,数了五遍。 五遍都是第二排第一个! 平头姗姗来迟:“段班!你坐哪儿?” 段移面色惨白:“我坐讲台下面第一个。” 平头大吃一惊,然后沉重地拍拍他的肩膀:“段班……节哀顺变,保重身体!” 段移问他:“你几排?” 平头数了一下座位:“我第三排,跟你离得好远啊。” 段移握住平头双手,眼含热泪:“官民鱼水情,远不是什么问题,我的实力2.0,人有多大胆,分有多高产!平头,班长平日里待你不薄吧!” 平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肯定给你传答案,你放心!” 段移心里有数了,连忙跟平头确定暗号。 “你看啊,1是a,2是b,3是c……”段移给他比手势,如同备战高考:“大题我就不要了,你给我抄选择题就行,然后你答题卡涂完了之后记得放桌子右上角,倒着放……” 平头一一记在心中。 结果段移运气好,他的座位不是第二排第一个。 这回的考试顺序是按照“s”型来排座位的,段移在倒数第二个。 上午考得神清气爽,把平头的试卷抄了一大半走。 甚至还有很长的时间空下来,想提前走吧,又没到提前收卷的时间,只好从口袋里摸出三段红绳,编来编去的打发时间。 还是方芸教他的。 上个礼拜方芸坐在他前面编手绳,段移看见了,特好奇,拽着方芸刚刚能扎起来的马尾小辫儿——他这人手贱,特爱扯女生的马尾辫。 不重,方芸被她扯一下,眼睛瞪得大大的:“段班,你干嘛啊!” 段移趴桌上,少年率真的目光让方芸有点儿不好意思,移开视线,段移没察觉,指着她手里的红绳问:“这什么啊?看你编了好几天了,郝珊珊也在编这个。” 方芸:“学校超市里买的,你要吗,我还有两包多的。” 段移想起盛云泽皓白的手腕,隐约能看到青筋的手背,有点儿心痒痒。 “你这怎么编的啊,教我一下。” 于是他就学会了最基础的编法。 数学考试最后半小时,段移刚好把最后一个结打上,还别出心裁的串了两颗小小的珠子上去。 一抬头,盛云泽已经靠在后门等他了。 班里还没走的学生,不管是一部的还是二部的,看到盛云泽的脸,走的都慢了一些。 女生三俩结队,悄悄打量他,让段移没由来地有点儿膨胀。 臭嘚瑟地在心中想:哎,没办法,哥男朋友,真的很帅。 原本是想直接送给盛云泽的,话到了嘴边有点儿羞耻。 段移心里想:等吃完了中饭再给他。 下午的理综考试要一点五十才开始,中间有两个多小时吃饭。 段移拉着盛云泽到二中校门口吃,结果出来晚了,好吃的几家店人全都爆满。 两人只好沿着小吃街走,快走到头了才找到一家韩国烤肉店,门口就闻到香味儿了,段移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盛云泽笑了一声:“猪。” 段移习以为常:“快走快走,不然没位置了。” 学校门口的小吃街价格都很便宜。 一顿麻辣烫四十块能吃到怀胎三月。 像这种上下两层楼看起来挺高大上的烤肉店,人均也只要一百块。 物廉价美,段移一坐下就拿着菜单全都噼里啪啦一通点,盛云泽注意到段移点了很多他喜欢吃的。 “他没问我,但是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盛云泽在心里不动声色的想:“我可从来没告诉他。” 鉴于段移还有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平行时空旅行,盛云泽就把这一次含糊过去。 他早晚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小时之后,段移吃饱了。 撑的在座位上打滚,盛云泽十分无语,把段移抱过来,撩开他的校服外套,揉着他的小肚子。 “我刚才叫你别吃了。”盛云泽冷道。 段移哀嚎:“操……我怎么知道最后一口吃下去这么要命……” “你是猪吗!”盛云泽被他气笑了:“猪都知道自己吃饱了不能吃,你不知道,你还挺行。” 段移没骨头一样赖在他怀里,嘴硬:“等我休息一会儿,我觉得我还能吃。” 盛云泽拿出手机玩,一边玩一边给段移揉肚子。 段移靠他怀里靠了会儿,忽然正襟危坐。 盛云泽转头,段移摸了下鼻子:“我想起来了,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当盛云泽疑惑的时候,段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红绳。 看到出来是手工编织,盛云泽的心跳不动声色的加速起来,装模作样,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段移不好意思道:“我自己做的,你要不要啊?” 盛云泽:“哦。” 他接过手链看了下。 段移双眼真诚地看着他:“其实我觉得编的还可以,你觉得呢?” 盛云泽指着上面的线疙瘩,毒舌道:“你精心编制的线疙瘩?挺像的。” 段移:…… 他:“这是真的线疙瘩,不是我编的像。” 忽然就有那么点儿觉得丢人了,段移准备抢回来,谁知道盛云泽手一举,他身高不占优势,立刻抢不到手链了。 “你干嘛?”盛云泽不爽。 段移:“我拿回来啊,你要不喜欢我就不送了,反正编的也不好。” 还补充一句:“想给你编的女孩子有一大堆吧。” 盛云泽挑眉,气死人不偿命:“你送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了,凭什么拿回去?” 段移阴阳怪气地:“你不是嫌弃它是线疙瘩吗。” 盛云泽把它戴手上:“那也是我的线疙瘩。” 段移把他手抓过来看了好几遍。 盛云泽的手生的很漂亮,骨节分明,如同白玉,散发着森森寒气。 比段移的手掌大一些,段移玩了会儿,和他十指相扣,又打开,又相扣,突发奇想道:“我拍张照吧。” 他把盛云泽手机拿过来,在他手机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拍照的app。 段移惊呆了,转头看着盛云泽:“你难道都是用苹果自带前置摄像头拍照的吗!” 盛云泽慢条斯理:“我不自拍。” “我靠,你是人吗!”段移震惊:“这年头居然还能找到一个不自拍的高中生。” 盛云泽:“你自拍?” 段移点点头:“有时候要拍,我看着我自己的这一张帅脸,我情不自禁!特别是洗完澡之后,帅得我自己都快爱上我自己了。” 盛云泽:“你确定不是洗完澡之后脑子进水了?” 段移十分大方:“我心情好,允许你抬杠。” 他迅速的下载了几个美颜相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盛云泽的脸出现在手机里,段移忍不住“卧槽”了一声。 他男朋友的脸在苹果的前置摄像头中都能帅得遗世独立。 在美颜相机里漂亮的简直像一个假人。 ps都不敢p的这么好看,放出去人家肯定要说是网骗。 关键是盛云泽本人比美颜相机里面还要好看。 段移瞬间就不想跟盛云泽合照了,本来自己挺帅的,被他一比好像就不帅了。 “我自己拍,不跟你拍。”段移不乐意。 盛云泽手臂一横,把段移强行扣在怀里:“为什么?” 段移老实回答:“我被你比下去了,你看,我没你帅,我不干!” 盛云泽笑着开口:“那你可爱。” 段移嘟囔:“我又不想可爱……” 最后还是强行合照了。 段移兴致冲冲地给盛云泽介绍美颜相机的贴纸。 点击下载之后,跳出了一个猫咪耳朵,吓了盛云泽一跳,他皱着眉把自己脸挡住,直男式发言:“这什么啊?” 段移双眼发光:“你挡住脸干嘛!超可爱的啊!让我看看你的猫耳?” 盛云泽死活不干:“你给我取消掉!” 段移偏不,拿着手机对着盛云泽拍,盛云泽挡脸挡不住,最后被段移拍了几张带着猫耳的照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段移笑得十分嚣张。 盛云泽咬牙切齿,决定以牙还牙,下载了一个小猪的表情贴纸,对着段移狂拍。 段移笑得十级地震,拍出来全都是糊的,盛云泽又把他拖到自己怀里,等段移笑够了,他才老老实实拿着手机,准备拍一张跟盛云泽的合影。 ——上一次合影好像是拍学生证来着。 段移想起这件事,恍如隔世。 他俩还拍错了,弄出了一张结婚证来。 段移坐在左边,盛云泽在右边。 按下快门的一瞬间,盛云泽心里一跳,不知道怎么想亲他。 于是侧过脸吻住了段移的唇—— 原本定格的这一瞬间应该是很美的,少年时的爱情宣泄的淋漓尽致。 ——但是跟段移这个段子手一起拍,就根本别指望有什么唯美的! 盛云泽去吻他的时候,段移没做好准备,吓了一跳,然后整个人震动了一下! 是真的震动了一下。 “咔嚓”一声,照片如实记录下来。 盛云泽俊俏唯美的侧脸——和段移糊成人形马赛克的一团虚影。 段移:…… 这回轮到盛云泽嘲笑他了,而且是毫不留情的嘲笑,笑到捶桌的那种。 回去考试的时候段移还在念叨那团马赛克虚影,念念不忘。 盛云泽这人坏死了,还专门找了一家拍照的机器打印出来,煞有其事的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操! 段移无语极了:他故意的吧! 两人各自回到考场。 盛云泽坐在靠窗的第一位,还没到考试时间,他拿着手机光明正大在走廊上玩。 翻刚才拍的那些照片,段移的二,段移的笑,还有段移“=口=”的表情,来抢手机的抓拍,吃太多瘫桌上的吐出一口灵魂的二货样…… 嘴角扬起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笑意。 “盛云泽,来这么早?” 跟他一个考场的学生打招呼,不是一班的,是读高二时理科一班的同学,现在读文科去了。 盛云泽点点头,文科同学“豁”了一声,笑道:“胆子真大啊,在教室门口玩手机,你也不怕老师知道。” “无所谓。”他专心的翻看照片。 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文科同学高二就知道这朵高岭之花不太爱搭理人,所以只管自己聊天,也不觉得尴尬。 逼逼叨了一会儿,不指望盛云泽回复他。 结果,盛云泽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收起手机,打算回应他了。 文科同学看着盛云泽忽然煞有其事的站直了身体,他:? 然后又看着盛云泽极其迷惑的发出了一声:“挺热。”的感慨。 他心想:今天零下4度热啥啊?你哪门子热啊?天气预报说一会儿还要下雪呢?? 接着就看到盛云泽,把自己的校服袖子给卷了上去:以此来表现自己很热。 手腕上,红色的手链晃人眼睛。 文科同学和所有普通人的反应一样,顺势就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开始带手链了啊?” 盛云泽恰到好处的偏过头,仿佛才发现自己戴着手链一样,不动声色道:“哦,这个啊,就刚才。” 他表现得有点苦恼:“挺丑的吧。” 文科同学哪儿敢说丑啊!连忙道:“不啊,挺好看的,手工编的吧,一看就是。” 紧接着,文科同学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脑子一懵,“卧槽!”一声,终于想起这个手链为什么眼熟了。 这不是学校最近卖的火热的那个红线原材料编的吗! 好多小女生都编来送给男朋友来着! 文科同学大脑宕机,结结巴巴:“啊……啊?这个,谁送你的啊?” 他心中呐喊:我去,不是吧,盛云泽谈恋爱了??? 盛云泽漫不经心道:“啊,段移送得。” 心想:这可是你要问的,不是我要炫耀的。 然后做作无比地把手放在栏杆上,撑着。 生怕来往的人看不见。 修罗场(上) 最后一天考试结束,铃声响起,盛云泽把两支笔往口袋里一塞,打算直接去找段移。 刚出门,后面的桌椅一阵乱响,他没留意,走到门口,一个女生追上来。 二部的校服跟一部的一样,都是黑白款的。 男装,冬天是藏青色的冲锋衣,加棉加绒,后面配一个帽子,拉链拉上去能把帽子关得严丝合缝。 女装则是深紫色,不太好看,略显土气,好多女生都不乐意穿。 在男生堆里混的比较开的妹子,甚至会借男生的校服穿。 很难解释女高中生的内心在想什么,反正在二中,女生借男生校服穿的风气还挺流行。 追上来的女生是二部的虞怡静。 也就是高一到追过盛云泽的白富美妹子。 她也穿着男生的校服,下面一条肉色的加绒丝袜,一条短短的百褶裙,衬得她青春靓丽。 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发尾打了个卷,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二中校规虽然禁止女生化妆,但只要不是特别浓的妆,老师基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虞怡静的妆淡淡地,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一米六五的身材前凸后翘,追着盛云泽后面疾步走着,远远看着还挺配。 “诶,盛云泽!”虞怡静开口。 盛云泽听到自己的名字,是个不认识的女生叫的,花了好一会儿分辨出来这女的跟自己同班考了两天。 但他不想回答,所以吝啬地给了个侧脸,脚步都没停地继续走路。 虞怡静脸有点红,以为盛云泽没听到,又叫了几声。 她高一追了盛云泽一个学期,实在追不到手之后就放弃了。 高一下班学期到高三上半学期,换了大概五六个男朋友,校内校外都有,虽然长得也很帅,但是比起盛云泽差远了。 得不到的永远最珍贵,这句话不但适用于男生,还适用于女生。 “你还记得我吗?”虞怡静走到他面前,微微喘气,拦住了盛云泽。 与此同时,刚跟闺蜜从隔壁楼考完,到了天台入口拐弯处的简翘看到了这一幕,女神难得发出一声疑惑的粗口:“卧槽?” 闺蜜“哇”了一声,撞了她的胳膊:“那不是你前差点儿追到的男友吗?” 简翘随口一答:“现在已经降级为我的女婿了。” 闺蜜瞬间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给段移当妈了?” 她俩从小学就认识,关系一直如胶似漆,有什么聊什么,闺蜜在简翘失恋的第一天,就知道段移和盛云泽在一起了。 好家伙,当时知道消息的时候,跟被雷劈了没什么区别。 还结结巴巴地问了简翘好几遍:也就是说追你的跟你追的在一起了?你当了个房产中介?你图什么? 简翘眉心一抽:我谢谢您了,能闭嘴吗! 简翘:“姐的定位一直都是他妈。”想了想,感慨道:“本来想给我儿子找个爸爸,没想到啊没想到,世事难料。” 闺蜜“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们的家庭关系好复杂哦。” 她瞥了一眼盛云泽,摸了摸下巴:“那个不是二部的虞怡静吗?” 漂亮的女生总是格外在乎另外一个漂亮女生:“上次论坛选校花,她第三来着,票数跟你咬得好近。” 简翘点点头:“我对她有印象,之前跟老于他们出去唱k的时候组过局,她有男朋友啊我记得,怎么又跑来找盛云泽了?” 闺蜜:“可能是一个考场的?” 简翘掏出手机:“我给段移打个电话。” 远处望去,虞怡静跟盛云泽站得虽然不近,但也足够引人注意了。 虞怡静一个人说话也不无聊,边走边说,看上去跟盛云泽像是同行。 “我高一的时候给你送过好久的奶茶啊,你那时候都不理我,没想到这次能在一个班考试,是不是缘分未尽啊哈哈哈哈!”虞怡静活泼得笑着,努力调动气氛。 盛云泽没说话,也没理她,不过想起这人是谁了。 顺便想起的还有段移那句恶狠狠威胁的话:以前高一有个白富美追过你,这次考试跟你同一个考场,你要是敢跟她说一句话,你就去跪祖传的搓衣板! 盛云泽终于看了一眼虞怡静,少女在他眼中瞬间变成了一块活泼的搓衣板。 虞怡静不由脸红:“那个,你晚上有没有空啊,一起吃个晚饭怎么样?” 盛云泽没说话。 虞怡静有些挫败:“你就不能回我一句话吗?你这样我怪尴尬的……” 盛云泽目视前方,心平气和的走路,心想:那不能,跟你讲话要跪搓衣板。 到天台入口,简翘笑着打招呼:“团座!” 盛云泽好久没看见简翘了,准备敷衍的点个头,就听简翘说:“我在这儿等段移,你——” 她故意看着虞怡静,然后继续笑着说:“你跟我一起等,还是去找他啊?” 盛云泽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简翘也不怕,心想:老娘喜欢你的时候把你当个宝,现在还能把你当宝吗? 看盛云泽的眼神就跟丈母娘挑女婿一样,以前觉得他冷冷地性格挺酷的,当上丈母娘之后那就不行了,这么冷这么酷,怎么对自己女儿好? 虞怡静跟简翘有过一面之缘。 两位美女见了,互相点头示意,还是简翘大方开朗些,给了虞怡静台阶下:“盛云泽还有点事,要不然你们回见?” 虞怡静不下这个台阶:“什么事儿啊?我现在正好也有空,我陪着吧。” 简翘看着她,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羞耻的脚趾抓地,转过头捂着脸,抓着自己闺蜜按在自己肩膀上,露出一只眼睛逼问,“我以前也这么傻逼吗?” 闺蜜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姐,不一样,你比她好看。” 简翘:“收。”她沧桑的目光看向远处:“谁还没有一个年少轻狂的黑历史呢?” 虞怡静真不走了,不能跟盛云泽说话,她就找话题跟简翘聊着。 简翘是个能谈的,虽然聊天的欲望不是很强烈,但也不想给虞怡静难看。 毕竟两人在二中认识的朋友圈子都是重合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尴尬。 尬聊了一会儿,段移来了。 盛云泽先看到他,表情瞬间柔和了不少。 虞怡静一直偷瞄着盛云泽,看到这个表情变化,内里震惊了一下。 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段移,觉得挺古怪的。 她对段移有印象。 二中挺出名的一个人,之前还闹了一件大事。 不过这富二代一天到晚闹出来的事情太多了,高中生的新鲜感过得很快,一个月没到众人就忘到了脑后。 虞怡静以前只听人说起过段移,还没真正的接触过。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段移。 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冲锋衣,拉链拉到了最上面,冲锋衣变成了高领,遮住了修长的脖子。 没穿松垮的校裤,而是穿了一条宽松的牛仔裤。 裤脚挽了四圈,露出苍白.精致的脚踝,穿着一双黑白色经典款的板鞋。 整个人看起来朝气蓬勃。 挺帅的嘛,虞怡静想。 跟盛云泽冷冷的帅不太一样,段移很像邻居家的大男孩,发色也有点儿偏栗色,笑起来一双眼睛弯成月牙。 段移站到盛云泽边上,看了眼虞怡静,高深莫测地回看了一眼盛云泽。 盛云泽岔开话题:“你饿了没?” 段移:“没饿,老班说考完了先回教室一趟,让我来通知你们。” 盛云泽:“回教室?” 段移:“不清楚,我还要去找蒋望舒他们,你记得自己回教室。” 他看了一眼虞怡静,点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们聊。” 吃醋了。 虽然觉得段移的醋吃得好莫名其妙,但盛云泽心里还是很暗爽。 简翘:“你们班几点开完会啊?我等你,好久没一块儿吃饭了,叫上蒋望舒一起。” 段移挥手:“电话联系?” 他:“感觉也没多长时间,要不然你直接来我们班坐会儿吧。” 简翘之前跟段移就是同班同学,高一高二都同班。 高三的时候,她又追盛云泽追的勤快,经常在段移班里坐着。 那会儿段移喜欢她,她时长坐在段移的位置上摆弄段移的东西,蒋望舒会跟她扯皮,倒也不无聊。 那时候一班的男生目光都在她身上,除了盛云泽。 简翘回一班,比回自己班还熟练。 段移要走,盛云泽伸出腿绊了他一下。 前者一个踉跄。“卧槽”一声,下一秒就被盛云泽抓住了。 段移:…… 盛云泽:“不理我?” 段移:“没有。” 盛云泽似笑非笑:“哦。” 段移觉得脸皮挂不住,转过头就跟盛云泽掐上了:“不准笑!” 盛云泽瞬间就把他两只手捉住:“我没笑,你别动手。” 虞怡静有点儿诧异,转过头看着简翘:“他们……关系挺好的。” 简翘意味深长:“是啊,挺好。” 虞怡静小声提问:“段移……跟盛云泽是朋友啊?” 简翘:“一个班的。” 不是朋友,是男朋友。 她剩下半句没说,用一种过来人的眼神拍了拍虞怡静的肩膀。 然后挥挥手潇洒离去。 老班让他们回教室,其实就是商量溜冰场的事情。 期末考结束了,她自掏腰包,请班里同学一起去滑冰。 众人鬼吼鬼叫了一阵,老班站在讲台上警告:“可以带朋友来,但是不准带男女朋友来,听见了没!” 当然,也有去不了的同学。 比如小不点,急着回家赶飞机,她父母订了今天晚上的车票,预备回老家过年。 但是能来的同学也也不少,到了溜冰场的时候,段移愣了一下。 虞怡静跟她的朋友也在,似乎是提前来的。 看到盛云泽,微微一笑:“又见面了。” 修罗场(中) 蒋望舒看热闹不嫌事大,摸着下巴就开始咂嘴:“哎哟,这个‘又’字用得有点儿意思哈,团座,你俩刚才见过啊?” 段移哼哼一声,替盛云泽回答了:“同一个考场的呢,要不然怎么说缘分呢。” 盛云泽看了他一眼,段移:“人家跟你说话,你干嘛不理他?” “你很像……”盛云泽慢吞吞地说:“那种我要是跟她说话就会立刻又哭又闹的女朋友。” 段移龇牙:“谁是你女朋友了,看看咱俩的长相,显然你比较阴柔,你给我当女朋友!” 盛云泽敷衍的点点头:“我给你当女朋友……” 段移给气得呀:“你当的也太敷衍了!” 郝珊珊已经办好了卡,像块手表一样带手上的,进溜冰场刷一下才行。 拿鞋和护腕啥的,还有在里面买东西吃,都得用这东西。 “站着干嘛呀,晚了没位置都。”郝珊珊很兴奋,凑过来的时候发现气氛不对,看到了虞怡静,发出了“哦——”这种恍然大悟的声音:“原来是有熟人啊。” 虞怡静是跟朋友一起来的,她跟盛云泽搭话不成功,转而换了个目标,直接看向段移,搭话:“你们以前来这儿溜过吗?” 虞怡静的朋友适当的开口搭腔:“这家溜冰场是怡静哥哥开的,这次你们来玩的话,可以免费。” 言下之意,今天想在这儿溜冰,都得看虞怡静的面子。 段移心里想:这个逼装的我给0分。 没等他接话,蒋望舒就一脸惊讶,浮夸做作:“好巧啊!” 朋友:“……嗯?” 蒋望舒感慨:“这家购物中心是小段家旗下的,你哥要是想再开一家溜冰场,给你也免费。” 虞怡静面子上有点儿挂不住,虽然这个炫富的逼是朋友给她装的,但是被原木原样打回来还是有点儿尴尬。 顺便,她诧异地看向段移,以前只知道段移家挺有钱的,可能没想到这么有钱。 “这样啊……”虞怡静刚想说:请你们喝奶茶。 结果又觉得尴尬劲儿还没过,请喝奶茶之类的,像是另一种炫富。 在段移面前就有点儿不够看了。 蒋望舒善意地给了个台阶:“要不然先进去?” 他只是看不惯别人骑在段移头上来,但也没有说要人家女孩子颜面无存。 虞怡静有点儿不好意思,点头:“行……” 进去前,蒋望舒买了一杯奶茶递给虞怡静,当做赔礼:“请你喝的。” 他长得挺帅,虞怡静被他的示好吓了一跳,有点脸红。 蒋望舒晃了下手上的钥匙卡,眨了下演,笑了笑:“不能白在你哥这儿滑吧,我用奶茶来换,虽然便宜是便宜了点儿,但礼轻情意重。” 虞怡静顺着蒋望舒给的台阶下了,微微笑道:“好啊,不过一杯奶茶不够,你得请我的朋友们都喝一杯。” 她不由想道:这个男生情商好高。 结果就是人手一杯奶茶。 段移咕嘟咕嘟喝着,盛云泽穿好了旱冰鞋之后,正在给段移穿护具。 他没喝奶茶,段移喝完了自己这杯,对盛云泽桌上的那一杯蠢蠢欲动。 但是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跟男朋友要,他都能模拟出自己问盛云泽要的后果了,盛云泽肯定会吐槽他是猪! “咳咳。”段移预备开口说话之前,要先有个做派。 他先闭上眼睛,然后睁开一只眼:“你不喝奶茶啊?” 盛云泽:“太甜了,不喝。” 段移愤愤地:“就是!太甜了!我刚才那一杯就特甜,蒋望舒怎么买的奶茶!” 他拿起盛云泽的奶茶装模作样的研究了一下:“咦,你这个口味我好像从来没喝过诶。” 盛云泽懒得拆穿他,段移双眼亮晶晶的:“我给你打开怎么样?” “你开吧。”他给段移的最后一个护膝穿好,段移把吸管插了进去,放在了桌上。 盛云泽挑眉,很意外段移居然没有直接把吸管咬嘴里。 段移犹豫了下,把奶茶捧起来:“你喝吗?” 盛云泽:“太烫了,不喝。” 段移:“……也没有很烫吧。” 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终极目的:“我帮你喝一口,看看烫不烫!” 盛云泽笑出声:“你喝。” 段移咬着吸管喝了一口,盛云泽好整以暇:“烫吗?” “还行……”段移有点儿心虚。 盛云泽:“我尝一口。” 段移直接把自己咬扁的吸管递给盛云泽。 盛云泽含进去,正好被过来找他的虞怡静看见,她脚步一顿,古怪地看了段移一眼。 ……关系好的男生也不用这样吧? 能用同一个吸管吗? 虞怡静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似乎记得自己同班的男生打篮球也是喝同一瓶水的,遂安慰了自己。 “你们还没好啊?”虞怡静问了一句。 段移侧过头看着她,内心十分无语,顺便对虞怡静锲而不舍的精神也十分佩服。 “马上进去。”段移还是挺给人家女孩子面子的。 盛云泽单膝跪在地上给段移穿护膝的,图一个方便,站起来后,虞怡静才后知后觉感到奇怪。 ……太不对劲了吧。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哪有一个男生对另一个男生这么照顾的? 盛云泽没怎么理她,甚至都没怎么看她。 他这人说话做事有一套自己的准则,很不按套路出牌。 其中一条就是不爱搭理人。 盛云泽在无视人方面简直是天赋异禀,只要他不想说话,他就能一直不说话。 而且有人在他身边搭话他也能做到八风不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还不觉得尴尬,反而是说话的人比较尴尬。 就像现在。 虞怡静一直想找话题跟盛云泽聊天,偏偏盛云泽把她无视的彻底。 段移都有点儿看不下去,替人家小姑娘尴尬了。 虞怡静挫败而归,进了滑冰场之后,一路溜到自己朋友身边。 朋友八卦道:“怎么样怎么样?” 虞怡静:“别说了,丢死人了,他根本不理我。” “我靠……”朋友惊呼:“有毒吧盛云泽,美女搭话也不理?这种人肯定注孤生。” 虞怡静无可奈何:“他怎么能做到无视我的每一句话啊?我在他身边就跟一团空气一样,也太欺负人了!” 想了下,补充:“他就跟段移好。” 朋友:“段移……就他那个朋友?” 虞怡静纠结:“我怎么觉得不像朋友啊,盛云泽刚才还跟他用同一根吸管,而且刚才盛云泽还帮他穿的护膝,他自己没手穿怎么的……”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虞怡静都有点儿生气。 盛云泽对她的样子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对段移又柔情似水的。 什么玩意儿啊? 川剧变脸都没他这么彻底吧? 怎么没人找他去主演变形金刚?? 朋友迟疑一下:“一根吸管还说的过去,但是帮他穿护膝……” 就有点儿奇怪了。 关系再好的男孩子也不能好到这个程度吧,而且段移也是个alpha,又不是omega。 朋友提议:“要不你找他们班同学问问情况?” 虞怡静气鼓鼓地喝奶茶:“我找谁啊,他们班我一个都不认识。” 朋友挤眉弄眼:“刚才请你喝奶茶那个帅哥啊,好像叫蒋望舒来着,我感觉他对你有点儿意思哦~” 虞怡静在溜冰场里看了一圈,帅哥蒋望舒正双手抱臂,狠狠地嘲笑着另外一个抱着栏杆瑟瑟发抖少女。 朋友撞了他一下:“其实我觉得他也挺帅的,你干嘛老盯着盛云泽不放啊?” 虞怡静吐槽:“你懂什么!” 她滑到蒋望舒身边,蒋望舒却突然离开原地,朝着门口溜去。 虞怡静看去,门口又来了一个帅哥。 蒋望舒打招呼:“来干嘛?” 南野翻了个白眼:“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蒋望舒呵呵一声:“来看段移的?” 他指了指抱着栏杆嗷嗷干嚎死活不肯挪动一步的段移,或者一挪动就抱着盛云泽腰死死不松手的挫样。 “还是来看冰上二人花滑?” 南野微微抬头:“那女的谁?” 说得是虞怡静。 蒋望舒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你问她干嘛?” 南野:“看论坛了,说这女的是盛云泽的备胎。” 蒋望舒:“能别说这么难听吗,什么备胎不备胎啊,你也是段移备胎?” 南野薄唇微微吐出一句话:“前男友,谢谢。” 蒋望舒给他打开门:“前男友来凑什么热闹?” 正好被简翘看见,她滑冰技术挺好,倒着滑到了两人面前。 “怎么你也来了?”这句话说的有点儿装样子的感觉,蒋望舒多看了简翘一眼。 南野瞥她:“我不能来吗?老太婆。” 简翘怒了:“你丫说谁老太婆!” 南野:“呵呵,眉头再皱狠一点,老的更快。” 简翘连忙把自己眉头抹平,狠狠地瞪了南野一眼。 蒋望舒和稀泥:“好了,你也失恋了,你也失恋了,你们俩一家的,大哥不要瞧不起二哥了,来都来了,好好玩儿呗。” 溜冰场另一头,段移咬牙开口:“要么我今天在这里光荣,要么我是死都不会放开你的!” 盛云泽:…… “你觉得这样滑快乐吗?” 段移眼睛一眨:“我觉得挺快乐的。” 他死死抱着盛云泽的腰,两条腿都站不住,而且晃晃悠悠,差点儿把盛云泽也给扯下来。 段移的平衡感跟小段妈一样差,出了车祸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摔倒脑子了,越来越差。 滑冰这种事情,对他而言比登天还难。 段移吐槽:“我就说了我不想来滑了!” 盛云泽把他抱起来,正想把段移推开,让他抱着栏杆自己慢慢挪。 南野的声音就传来了:“段移!” 段移懵逼:“啊?” 盛云泽:…… “卧槽!”段移猝不及防喊出声。 盛云泽忽然把他往怀里一抱,一改刚才嫌弃的模样,把他楼的紧紧的,面带寒霜的盯着南野。 仿佛在宣示所有权。 南野根本不看他的眼神,靠在栏杆上,直接问段移:“干嘛不叫我?” 段移觉得自己现在进退两难。 盛云泽开口:“为什么叫你?” 南野:“问你了吗?我跟段移说话呢。” 盛云泽跟人抬杠的本事相当厉害:“他愿意回答你吗?” 南野:“管天管地还管段移理谁啊?” 他呵呵一声,“就算是男朋友也管太多了吧,你管段移交友?” 南野狠就狠在这一点。 也是盛云泽最讨厌的一点。 他跟段移除了有过一段情侣关系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是段移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朋友。 盛云泽了解段移,他不太会因为一段不理想的感情,彻底跟一个人决裂。 虽然他有十足的把握能跟段移天长地久,但是做个假设——假设他跟段移分手,段移也绝不可能跟他完全断绝往来。 段移就这样:俗称心软。 蒋望舒阻止了简翘过去看热闹的心,深沉道:“姐,有些时候,看热闹会死人的。” 简翘兴奋异常:“我还没看过盛云泽吃瘪呢,你看他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蒋望舒心中感慨:一个女人一旦不喜欢你了之后,真的可以变得特别冷酷。 他无语:“南野是你叫过来的吧?” 简翘装傻:“什么什么?我不知道啊,就许团座有人追,不准小段搞旧情啊?我当妈的看不下去,扪心自问,你当妈的能看吗?” 蒋望舒:……说不过你。 虞怡静找上了蒋望舒,开口问道:“刚才来的也是你的朋友吗?” 蒋望舒随口一答:“段移前男友。” 虞怡静愣了一下,似乎有点儿难以置信,声音都拔高了一点:“前、前男友?段移是omega?” 蒋望舒侧过头,撒了个谎:“不是啊,他们双a恋。” 虞怡静脑海中忽然有一根线迅速的连接起来,想起盛云泽对段移种种,脸色惨白地问道:“那盛云泽呢……跟段移?” 蒋望舒:“你觉得呢?” 他笑了下:“你现在上去找盛云泽,你们四个可以打一桌麻将。” 宝宝来了! 段移把盛云泽当支柱,慢慢爬起来。 南野嘟囔了一句:“你不是不喜欢滑这个吗,平衡感不好还来?” 盛云泽侧过头看他,段移的雷达立刻响起,求生欲极强,义正言辞道:“以前不喜欢,现在还能不喜欢吗?” 他觉得现在怪尴尬的,只好打发南野:“你找我干嘛啊,我现在没空,有事儿以后谈。” 南野阴阳怪气:“没空就不能找你了吗?” 郝珊珊在不远处招手:“段班!今天溜冰场的炸鸡排半价!你要来一份吗!” 段移的注意力瞬间被炸鸡排吸引走:“我来我来我来!” 他拉着盛云泽:“你带我过去。” 按照他的速度,走到卖炸鸡排的地方,估计要十五分钟。 蒋望舒溜过来,一耸肩膀:“我说你何必呢,你来找虐啊?” 南野抱着双臂,“不爽”两个字写在脸上:“我就不信他们俩能天长地久了!” 然后猛地勒住蒋望舒的脖子,蒋望舒没注意,被南野一下给撂倒在地上。 南野还知道给他垫一下,没让蒋望舒直接砸下去,于是他只能挺着腰干嚎。 “操!你要死了你!” 南野不爽道:“我是你兄弟他是你兄弟,有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吗?” 蒋望舒:“擦擦擦擦你放开我先!你是你是你是!你是我奶奶行了吧!” 南野松开手。 蒋望舒坐在冰上,倒吸一口冷气,抬头看着南野:“万一段移真跟盛云泽天长地久了怎么办?” 南野呵呵一笑:“我不信,两个alpha还能天长地久?你敢保证段移不会喜欢其他omega?” 蒋望舒一句话哽在心头,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把段移其实是个omega的事情告诉南野。 又怕对南野打击太大了。 遂站起来:“晚点跟你透个底,你请我吃炸鸡,我透底的时候选个温柔的方式。” 南野:“神经病!” 他完全不知道蒋望舒要说什么,神秘兮兮的,像个傻逼。 段移鸡排啃了一半,撑着了,剩下一半放盛云泽手里,还有点儿护食的开口:“你要是想吃可以咬一口,给我留一点儿就行。” 盛云泽不动声色的嘲笑他。 段移脸有点儿红,把鸡排抢回来:“那我现在就吃完行了吧!” 刚喝了两杯奶茶,现在又吃鸡排,真的像只小猪。 盛云泽故意使坏把冰冷的手伸到他肚子里,一掀开衣服,段移“嗷”了一声,瑟瑟发抖:“冻死我了!” 盛云泽不依不饶:“让我捂一下,我摸摸看。” 段移吐槽:“你怎么老爱摸我啊,大庭广众的,注意点儿影响。” “为什么不能摸。”他捏了一下段移的小肚子:“冬天仗着衣服穿得多就长肉是吧。” 段移身体往下滑了一瞬,然后撑着栏杆站起来:“没长胖好吗!” 盛云泽呵呵一声。 郝珊珊他们抱着热红薯滑过来,给盛云泽带了一个——刚才段移喝了奶茶觉得嘴里甜,没让郝珊珊给他带红薯。 这会儿看盛云泽拿着,手里的鸡排顿时就不香了。 他磨蹭过去:“你给我咬一口,我就尝尝。” 段移眼珠子都要掉红薯上去了,盛云泽剥了皮,递到段移嘴边,段移想都没想就咬一口。 然后烫得自己满地打滚。 盛云泽无语地把他从地上拎起来。 郝珊珊捧着脸,一边啃红薯一边开口:“段班,你这样以后怎么当爸爸啊?” 段移吐着舌头,现在看着冰面——要不是地面太脏,他真想去舔两口。 “想吃冰棍。”段移委婉的提出这个要求。 郝珊珊听了就打算给他买,被盛云泽制止:“别惯他。” 然后冷艳高贵的警告段移:“大冬天吃冰棍,不要命了是吧?” 郝珊珊瞬间倒戈:“就是就是!” 段移:…… “你没义气啊闺女!” 郝珊珊谦虚道:“一个真正的强者女儿,就是能够拥有一双火眼金睛,看清楚这个家庭中是谁说了算的,然后选择正确的战队!” 蒋望舒啃着地瓜道:“他从小就这样,辣条吃完觉得好辣要吃糖,糖吃完觉得甜要吃咸的,肉吃完觉得腻要吃水果,水果吃完有涩得慌要吃蛋糕,你要是让他无穷无尽吃下去,他今天能撑的从溜冰场爬出去。” 段移耳根都红了,跳起来就要跟蒋望舒拼命:“谁吃了!谁这样吃了!” 然后被盛云泽搂住腰。 蒋望舒嘚瑟的扭着身体,段移张牙舞爪的扑向他:未果。 虞怡静站在不远处,朋友问道:“不上去聊一下吗?” 她心有不甘:“那不是很尴尬啊……感觉都融入不进去。” 碰了两次壁,虞怡静算是看开了。 远远望着段移,众星捧月的站在最中间,不管是男朋友也好,还是前男友也好,或者是朋友——例如蒋望舒、简翘一类的,全是俊男美女。 虞怡静看着看着有点儿无语:“他拿的什么偶像剧元气女高中生的剧本啊?段移这人不会颜控吧?” 朋友“噗嗤”一声笑出来,说道:“要不然你在试试,反正他是个alpha,盛云泽总不可能一辈子跟alpha在一起的,谈恋爱又不是不能分手?” 虞怡静有点儿心动,朋友谆谆善诱:“等结束的时候,你加一下盛云泽的朋友?一般攻略男生不都先攻略他的朋友吗?” “你说得轻松……” 郝珊珊他们这儿的热聊话题已经从高考变成了结婚生子。 段移脸皮有点热,听郝珊珊激情畅想未来,话题又回到了段移身上。 问到他想要几个孩子,段移打着哈哈:“没谱呢……” 然后又忍不住:“两个吧。” 盛云泽点点头。 郝珊珊:你俩早恋能别这么高调吗…… 平头仿佛看不懂暗示,纳闷道:“段班要两个孩子,团座跟着点头干嘛啊?” 郝珊珊捂住他的嘴:“这就是父母官知道吗!我这个当大女儿的都没开口,你开什么口!” 小胖好奇道:“段班是独生子吗?” 段移:“不是,我有个哥哥。” 他想把话题从自己身上拿开,于是把盛云泽给出卖了:“你们团座也不是独生啊,他双胞胎。” 盛云泽是双胞胎的事情震惊了全班。 “我去!”齐齐一声,平地惊雷。 平头惊呆了:“一个团座就够让我们找不到女朋友了,两个团座是什么概念啊!我靠,让我断子绝孙的概念!” 段移乐道:“盛云泽有个妹妹。” 方丈耳朵一竖:“双胞胎妹妹?” 这一回,班里面同学们发出了另一种诡异眼神的光。 我擦…… 盛团座的双胞胎妹妹? 那不就是女版盛云泽吗! 我靠,那不是真·校花了! “是女alpha。”简翘实时开口,打破了众男生的幻想。 “啊……”可惜声音连成一片, 南野吐槽:“操,讨人厌的脸变成了两张了。” 郝珊珊挂在栏杆上:“那团座以后的儿子不是有很大可能是双胞胎。” 她不由开始脑补两个q版的双胞胎小盛云泽。 南野打了个寒颤,恶心地搓搓手臂:“讨厌的脸变成三张了!” 段移:“那不能啊。” 他严肃的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有三张盛云泽的脸,站成一排就可以消掉了!” 盛云泽掐住他的后颈,冷酷无情:“现在立刻把开心消消乐删除。” 段移最近痴迷玩开心消消乐,看什么东西三个站一排都想把它给消除。 南野双手双脚赞成段移的想法。 蒋望舒高深莫测道:“总有些地方像妈妈吧。” 平头感慨:“还妈妈……我都怀疑团座要打一辈子光棍,你看刚才那个白富美妹子了没,给团座电波送得biubiubiu的,团座理人了吗?” 段移默默吐出一句:“往好处想,说不定是你们团座已经有对象了呢?” 南野正想开口怼两句,被简翘拉走了。 他溜得没简翘好,不死心的扒拉着栏杆。 简翘轻轻一拽他的领带,深藏功与名地跟蒋望舒挥手:“记得把我的名字写在人民英雄纪念碑上面,就当我为民除害了。” 南野:“死老太婆你给我放手!” 简翘:“看你在那儿当电灯泡有点儿屈才,我给你找了个更好的位置让你继续为人民群众发光发热……” “不能吧。”平头接着段移的话:“团座有对象,就跟我期末考六百五一样不靠谱。” 盛云泽凉凉地:“是吗?” 平头大言不惭:“是啊!”他看着盛云泽:“主要盛哥你不是在教室就是在宿舍,哪有什么时间谈恋爱啊?你下课不都只跟段班玩儿吗?” 郝珊珊拍拍他的肩膀,感慨道:“当一个白痴,真好。” 聊了会儿,郝珊珊他们各自散开,回到溜冰场。 段移不肯去摔跤——刚才把他摔惨了,后背到现在还疼。 期间虞怡静不死心,又找蒋望舒聊了会儿,顺便给盛云泽点了一杯奶茶:她刚看见盛云泽那杯奶茶被段移喝了。 知道他俩谈恋爱,还做这事儿,段移觉得有点儿过。 虞怡静再凑上来的时候,他淡淡地开口:“你要是还想给盛云泽送点儿什么,不如去淘宝买一块搓衣板。” 少女愣了一下,段移真诚道:“他会跪的比较舒适一点。” 盛云泽瞥他一眼,段移靠在栏杆上教训他:“你怎么这么招桃花啊?说吧,喜欢什么口味的搓衣板,我买给你。” “真让我跪?”他挑眉。 段移仰着头:“假的,还不能让我口嗨一下吗,我给你跪行吗?” 盛云泽心里有点儿吃醋:“南野跪过吗?” 段移心想:不好,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问这个干嘛?你不会要跟他比这个吧,你几岁啊,哥!” 然后补充:“没跪过,谁会有那种东西啊,随便说说的。” 盛云泽转过头,“那你还喜欢他吗?” 段移:“不喜欢。” 盛云泽凑得近了些:“真的?” 段移看他挺认真,忍不住笑出声:“真的真的!千真万确,我现在就喜欢你!” 盛云泽问他:“有多喜欢。” 段移回他:“很喜欢,特别喜欢!” 盛云泽不依不饶:“你多说几遍。我听听是真是假。” 段移只好用手做喇叭,在他耳边重复:“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盛云泽觉得他敷衍,两人没安静一会儿就闹到一块儿去了。 冰上滑,段移一边退一边喊停:“我要摔了我要摔了!” 盛云泽拉了他一把,段移站稳之后,喘不过气:“我不玩了,想睡觉。” “你睡不够吗?”盛云泽发现段移冬天也太爱睡觉了。 段移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我冬天要冬眠的。” 到了晚上七点,溜冰场的人渐渐多起来。 段移在盛云泽身边赖了一会儿,后来开始扶着栏杆自己滑。 盛云泽靠在门口盯着他,时不时要拒绝几个上来问电话号码的。 段移这人滑着滑着就飘了,加上人多,盛云泽一没看住,他就被人流带离了栏杆。 段移“卧槽”了一声,手刚放开栏杆就摔得人仰马翻。 后脑勺直接嗑地上,痛得眼睛都花了,天旋地转的,半天都没起来。 路过的郝珊珊拉了他一把,连忙问道:“我擦,段班,在远处就听到你摔下去的声音了,疼不疼啊?” 段移抱着脑袋,吐槽:“你说疼不疼!砸得都快脑震荡了!” 摔这么一下,段移吃了教训,扒着栏杆一点一点的往门口爬,脱了鞋不肯继续滑。 坐在溜冰场外的休息处,脑袋还在嗡嗡嗡地疼。 摸一下也没血,这位置撞的尴尬,刚好是上一次车祸出事比较严重的地方,痛成这样,段移还以为自己把伤口又撞开了。 盛云泽后脚就追了出来,也没继续滑。 九点半左右,溜冰场关门,人走的走,散的散。 盛云泽送段移回家,两人在小区门口就分开了。 他让段移回家短信跟他联系,明天再过来找他。 段移点点头,临走前又跟盛云泽黏了会儿,怕再待下去段记淮回家,立刻往家里跑。 回家的时候,天下起了小雪。 小区里挂上了红灯笼,段移看到这些装饰,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要过年了。 二中的寒假放到元宵,元宵一过就回去上学。 他一边走一边想:刚才也没问盛云泽他过年去哪儿。 是留在南方呢,还是回北方过年。 听他提起过,盛云泽老家好像是北京的,初一的时候跟着他老爸的工作从北京来到了南方。 段移伸了个懒腰,打开大门:“小段妈!我饿啦!” 他在家不管是饿了冷了饱了还是病了,都先喊“妈”。 如果家里只看到小段爸,就会喊“爸,我妈呢!” 反正喊来喊去,都只找妈,这是人类幼崽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吃了小段妈做的饭,段移觉得有点困,直接跟小段妈说要睡觉,然后上了三楼。 二楼是他父母的房间,他跟他哥都住三楼。 段韶行一天到晚要拍电影跑通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在家,现在整个三楼都属于段移。 他的房间在走廊左边,推开门就是客厅——是一间三室套房。 进客厅之后右边是卧室,段移一边哼歌一边打开电视,打了会儿游戏之后,才把书包里的试卷倒出来,全都弄到桌上,白花花的卷子,放元宵而已,布置了一百多张,写到死都写不完。 不过还好他有男朋友,到时候自己写不完,就让盛云泽帮他一起写。 段移摸出手机,预备打电话给盛云泽,问他到家了没。 顺便从零食柜里面拆开一包薯片,边吃边往卧室走。 段移开门前听到卧室里面有点儿动静,但只以为是风吹,没放在心上。 结果一开门,看到他卧室里多出了两个小孩儿,乖乖地坐在床上,跟他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望着。 段移手中薯片撒了一地,“卧槽”一声。 然后猛地把门关上,懵逼了:“我在做梦吧?” 要不然就是看花眼了?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屋子里那俩小孩儿是盛明和盛夕吧???? 段移猛地又打开门,人还在,没消失。 段移:=口=! 再打开再关上再打开再关上,重复了七八遍,门撞得砰砰响。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三观炸裂! 段移又想关门,企图说服自己这是一个幻觉,但是盛明和盛夕根本不给他机会,跳下床就抱住了他大腿。 段移几乎是下意识的松了手,怕关门夹到他儿子,然后风中石化了。 怎么回事? 段移是真的原地宕机。 他两个儿子不是、不是平行世界里面才会出现吗? 我不是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了吗? 容不得段移多想,盛夕的哭声先惊醒了他。 他自己现在也是个高中生,看起来像盛夕的哥哥,连忙把盛夕抱起来:“怎么回事啊……” 段移大脑一片空白,但本能还是让他问出口:“是不是饿了?没吃饭?” 盛夕光哭,段移只好蹲下身问哥哥:“你……” 结果盛明也一边哭一边擦眼泪,可怜得要命。 然后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段移的心跳的飞快。 怪难受的。 他摸了摸盛明的脸,温热的,他儿子,不是鬼,是真他妈的出现在他卧室了! 救命啊…… 他在心里无声感慨。 段移觉得自己唯物主义世界观碎了个稀烂。 “等着,明宝领着你弟坐着。” 段移飘似的去零食柜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两罐旺仔牛奶。 准备飘回去的时候,发现哥哥弟弟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弟弟跑得急,还在地毯上摔了一跤,没哭,咬咬牙爬起来先抱住段移,仿佛段移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样。 比起自己身上的疼,抓住他好像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段移蹲下身,把两罐旺仔牛奶打开。 哥哥弟弟一人抱一个。 一时间,段移有再多的话和再多的疑问也问不出来,叹了口气:“先垫肚子。” 两孩子没喝牛奶,先抱着段移大哭一场,段移吓得魂飞魄散,生怕把小段妈给惊动了,“嘘”了半天:“小声点儿小声点儿!降调降调!” 然后轮流抱起来,又拍又哄,足足花了五分钟才把孩子哄好。 段移泪流满面的发现自己哄孩子的技能居然一点儿也没落下。 他看着哥哥弟弟,过了一开始的震惊后,回过神来,巨大的喜悦感几乎淹没了他。 老实说段移是真没想过还能见到那个世界的哥哥弟弟。 盛明跟盛夕哭够了,才开始一点一点的抱着牛奶罐喝。 段移这才发现,他俩儿子穿得奇奇怪怪。 外面明明是冬天,盛明跟盛夕穿得却很清凉,他还记得这件衣服是在上海恒隆广场买的,款式一模一样。 段移连忙打开空调,然后把两孩子抄手一抱,扔到了床上,接着把被子裹在他们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 段移松了口气,正襟危坐:“一。” 他用以前经常集中盛明盛夕注意力的方式,让他们看向自己。 段移开口:“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 盛明开口:“妈妈……” 段移眉头一抽:“你爸教你们的喊的?给我喊爸爸!我怎么就当妈了?要喊你爸喊妈妈知道吗?下次别听他的。” 然后想了想不对,保险起见,他连忙道:“你们现在要暂时喊我哥哥,知道吗!” 盛明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好像才发现段移一样,用手在段移脸上摸了摸,好像有点儿疑惑。 “你好像变小了。” 段移心说这不是废话吗,你妈现在才读高中! 发现把自己给套进去了,在心里改口:呸,是你爸! 盛夕红着眼眶,有点儿迟疑:“哥哥,何叔叔是不是骗我啊?” 盛明:“可是没错啊。” 盛夕:“我觉得这个妈妈长得怪怪的,难道是假的吗?” 段移眉头一抽,心想:我他妈还怀疑你俩是假的呢! 盛夕哭也没忘记毒舌:“明知道我们小孩子很好骗的还骗人,何叔叔怎么这么不要脸?” 段移:好了不用怀疑了,绝对是盛云泽的儿子。 感动结束后,段移回过神。 盛明问道:“妈妈,朝花夕拾是周树人写的还是鲁迅写的?” 段移迟疑了片刻:“……鲁迅吧。” 盛明点点头,转过头对盛夕说:“是真的是真的。” 笨成这样没别人了。 段移:…… 他在他儿子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盛夕又红了眼眶,从被子里钻出来,猛地扑倒段移怀里。 段移差点儿被他扑下床,盛夕嚎啕大哭:“我好想你……” 爸爸! 段移问他们,怎么会跑到他房间。 两个孩子都说不清楚,一个说睡一觉就来了,一个说何叔叔带他们来的。 段移心想:何叔叔他妈的是谁? 想破脑袋也没在自己的交际圈里想到这个人,总不能他是老何吧? 盛夕肚子咕咕叫,段移才回过神。 “在这里呆着,我下去给你们弄碗面吃。” 这个点,家里的保姆都睡了,段移做贼心虚,出门前又看了好几遍两个孩子有没有乖乖坐在床上。 乖得很。 段移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钻进了厨房,煮了一晚鸡蛋面。 面细细的,煮的烂烂的。 哥哥喜欢吃溏心蛋,弟弟喜欢吃熟鸡蛋。 一个不吃葱,一个不吃香菜。 一碗两个人吃就够了,段移轻车熟路地把两孩子不爱吃的都给弄出来,端着热腾腾的鸡蛋面狗狗祟祟的往自己卧室跑。 香味一路飘到卧室,段移把鸡蛋面放在低矮的书桌上。 段移关上窗,怕外面的小雪飘进来。 进卧室把两个宝贝抱出来,安排在桌子前,排排坐。 段移准备了两个小碗,舀了一勺面——煮得太烂了,筷子夹不起来。 给盛明一碗,又给盛夕一碗。 两个精致的小碗上面放着勺子,段移吹了两口,溏心蛋给哥哥,熟鸡蛋给弟弟,嘱咐道:“赶紧吃。” 盛夕饿得要死,端起碗就呼噜呼噜往嘴里倒。 段移“哎呀”一声,去抢盛夕的碗:“慢点吃,烫不死你。” 盛夕吐着舌头,果然被烫到了。 段移之后端起碗自己喂,盛明毫不留情拆穿了盛夕的小把戏:“他故意的。” 段移心想:我能不知道他故意的吗? 盛明抿着唇:“我也要喂。” 段移:操,我就知道历史总是相似的,你俩就在这儿等着我呢! 等喂完了两儿子,碗里还剩点儿面,他两三口吃完了才爬上床,想起自己还没问盛云泽回家了没。 从床上摸出手机之后,段移犹豫了。 靠……为什么盛明和盛夕会出现在这里啊? 我真的不是做梦吗? ——刚才反复确定过不是做梦。 盛明先给自己洗了脸,然后又给弟弟洗了脸。 迈着短胳膊短腿地爬上段移的床,一人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下,眼睛闪亮亮地盯着段移。 段移替他们盖好被子:“先睡,明天带你们去买衣服。” 盛明不肯闭眼睛:“想多看一会儿你。” 段移:“能看出花啊?” 盛明:“我可以抱你吗?” 段移心里一酸:“你可以不用问我。” 盛明期待地看着他:“那我能再要一个亲亲吗?” 段移俯下身,盛明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然后又吻了盛夕的脸颊,笑道:“好了,都亲完了,现在能睡了吗?” 盛明抱住了段移的胳膊,软乎乎的脸蛋贴着他。 盛夕躺在他另一边,努力把段移的手臂抬起来,然后圈出了一块空地,紧接着自己躺进了这块空地里。 他闭上眼,豆大的泪珠瞬间滚到了被子里,打湿了一块。 盛夕脸埋得很深,谁也不知道他在哭。 段移等他们俩都睡了才从床上起来,打算把盛夕抱去盛明身边睡。 手碰到他的脸是,发现盛夕还没完全干涸的泪痕,睫毛上挂着点点泪光,像是哭累了之后才睡过去的。 段移的心被揪成了一团,把两个孩子放在一起,盖上被子之后,才坐在床边思考起今晚上遇到的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想了一下,从书桌上拿起笔和纸,记录下自己想到的东西。 先写了“平行世界”四个字,然后打了一个问号。 真的是平行世界吗? 段移到今天才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所坚信的一切。 他是高二下班学期的暑假出车祸,段移努力回忆自己出车祸的一些细节。 越回忆,头越痛,而且想不起任何前因后果。 谁撞得他,他为什么会被撞,怎么去的医院,怎么醒来的? 他是因为车祸穿越去了平行世界,那边真的过了十几年吗? 为什么盛明和盛夕只有五岁? 想到这里,段移又忍不住想一个目前最严重的问题:既然盛明和盛夕能过来,那—— 那盛云泽呢? 那个世界的盛云泽? 段移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 眼前的白纸模模糊糊,他写着写着就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段移睁开眼。 先看到盛明,再看到盛夕。 三个人的眼睛一起眨了眨。 阳光下,两个孩子的脸蛋更加雪白。 整体上来说,盛明和盛夕都很像盛云泽,但是肉乎乎地脸跟段移特像。 看着就跟两个包子一样,软绵绵的。 不是做梦…… 段移大脑瞬间连上线了,摸出手机一看,已经早上七点。 楼下保姆已经起床,七点半左右估计就会喊段移吃早饭。 盛夕睁大眼睛看他,用手捏了捏:“真的是妈妈,昨晚上好像没做梦。” 段移把小儿子的手给拿下来,盛明摸上了段移另一边的脸:“变小了好多。” 小段妈的脚步声到了门口,她轻柔的声音传来:“宝宝,吃饭啦。” 盛夕:“是外婆!” 然后蹭的一下从床上站起来,准备往地上跳。 半空中被段移给拦截了:“不准乱跑!” 他纠结了一下,然后认真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哥哥坐好,弟弟坐到哥哥身边。” 盛明跟盛夕望着他,段移开口:“我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他摸了摸鼻子:“就是……你们不能乱喊人知道吗,不能见人就喊外公外婆,也不能喊我妈,爸爸也不行,得喊我哥哥知道吗?” 段移不知道怎么跟两个孩子解释,只要用尽量简单一点的方式解释:“就是说,我现在正在读高中,读书知道吗,现在还没有跟你爸结婚,也没有你们两个,所以你们不能乱喊。” 盛夕跟盛明听得一知半解。 段移绞尽脑汁不知道怎么形容,盛明和盛夕互看一眼,忽然开口:“知道了。” 段移:…… “真的知道了?” 盛明点点头:“真的知道了!” 盛夕也点头:“哥哥知道我也知道。” 段移严肃的警告:“你们也知道,外公很凶的,你们要是不想屁股开花,就得听我的明白吗?” 盛明点点头,段移松了口气,“你管好你弟,我把早饭拿上来。” 段移走后。 盛夕问盛明:“为什么不能喊外婆啊?” 盛明吐槽弟弟:“你不是知道了吗?” 然后他深沉地思考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盛夕:“为什么妈妈没有跟爸爸一起睡啊?” 盛明纠结片刻:“……我不知道。” 盛夕眼睛一亮:“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太笨了,笨蛋不能当哥哥,那从现在开始我当你哥哥!” 盛明不干了:“我先出生的!”他据理力争:“我马上就会知道了!” 段移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盛云泽发来的消息:下午有空吗? 盛夕跳下床,把段移掉床下的手机捡起来。 段移给盛云泽备注的是“校花”,盛明跟盛夕看了一眼,然后十分熟练的把段移的手机给解锁了。 两个崽崽蹲在地上研究了一会儿,盛云泽的消息又过来了:一点我来找你。 “他谁啊?”盛夕看着盛明。 盛明:“什么叫校花啊?” 盛夕不好意思说自己不认识“校”字,深沉地盯了一会儿之后,盛云泽又来消息了。 盛明:“他怎么总是给妈妈发消息?” 盛夕开口:“何叔叔说了,校花的意思就是女人的意思。” 那什么意思? 他妈在这边儿给他俩找了个小妈? 盛夕捡起手机,噼里啪啦打字:你是谁啊? 盛云泽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在写试卷,看到这四个字,眉头一抽,想都没想就把电话打过去。 过了一会儿,那边才接上,奶声奶气的声音:“喂。” 盛云泽:…… 那个奶声问他:“你还没说你是谁啊?” 盛云泽:“你又是谁?” 盛明做口型:不要跟陌生人说自己的名字。 盛夕点点头,正要说什么,段移回来了。 门开之后,盛云泽依稀听到那边的人叫了一声“妈妈”,然后手机一阵杂音,接着响起段移的声音:“我擦,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盛云泽直接抓重点:“刚才接电话的小孩儿谁?” 段移罕见的沉默片刻,然后开口:“哈哈哈哈哈哈哈,哦,我亲戚家的小孩儿,过年了放到我家寄养几天,刚玩儿我手机呢。” 盛云泽毒舌:“你笑得很假。” 段移:…… 盛夕:“为什么我是亲戚家的小孩儿啊,我昨天还是你的宝贝。” 段移连抱带推:“跟你哥先去吃饭,去去去……” 盛夕一噘嘴,不高兴了。 他跟盛云泽学来的坏习惯,有点儿什么不顺心的就噘嘴,脸又跟盛云泽太像了,简直像个缩小版的盛云泽。 盛云泽岔开话题:“下午出来。” 段移:“我家里有点儿事,出不来。” 他看了一眼盛明和盛夕,两人也警惕地盯着他的手机,段移不知道怎么被盯得有点儿心虚:“这段时间估计都出不来。” 这回轮到盛云泽不乐意了:“什么事啊?” 段移硬着头皮:“亲戚家小孩儿的事情……” 解决完大的,现在来解决两个小的。 段移现在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实世界,是一直就留在这边,还是会在某一个时间点回去。 还有他们口中的何叔叔是谁?为什么能把他们带过来? 想了很多,但是当段移盯着两崽清凉的夏季衣服时候,他还是决定先给自己儿子弄套保暖的衣服来。 一个小时之后,市中心购物大厦。 段移抱了一个,牵了一个,大冬天的戴着口罩和墨镜,走进了一家童装店。 就是上回跟盛云泽来的那一家婴儿店边上。 女服务员一看到双胞胎的长相,心都化了,一个劲儿夸他们可爱,段移被夸得飘飘然,心想:那也不想想是遗传谁的? 路上,段移问了许多关于何叔叔的问题。 只是两个小孩儿说话颠三倒四,段移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更别说是知道他们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了。 平安无事度过第一天之后,蒋望舒忽然打电话来,问他明天下午有没有时间。 段移一查日历,原来是蒋望舒生日到了。 他在市中心的购物广场定了一家酒店,下午就在包厢里吃饭。 段移不去是不可能的,犹豫了一下,先问了问蒋望舒有没有请盛云泽。 蒋望舒直接说:“请了,但是团座好像有点儿事,他没跟你说吗?” 段移心想我这一天都在给他带儿子了,根本没有联系他好吗! 蒋望舒:“好像是他们家要回北京过年,反正没回复我来不来,要不然你给他打个电话,你来了他肯定就来了。” 段移:“不不不不不……” 他松了口气:不来才好。 “来不来都无所谓啦,你还叫了谁?” 蒋望舒:“就你认识的那些人。” 段移开口:“那行,我知道了,对了给我多准备两个位置,我亲戚家两个小孩儿要跟我一起来。” 蒋望舒:“你哪门子亲戚家有小孩儿啊?” 段移说两句就不耐烦了:“反正准备就行了。” 第二天下午,段移给盛明和盛夕换了一件衣服。 盛明在这儿呆了一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爸爸呢?” 段移给他扣好最后一颗扣子:“你爸爸有事儿,忙,现在我们是分居两地知道吗?” 盛夕捣鼓眼镜:“为什么我要戴这个啊,好不舒服!” 段移按住他的手:“别扯,这个叫变装知道吗!” 废话吗这不是。 顶着两张这么像盛云泽的脸去吃饭,就差上赶着告诉人家你俩是盛云泽儿子了。 当然盛云泽现在这个年纪,也弄不出这么大两个儿子来。 车到购物大厦,段移把他俩抱下来,坐电梯往上走。 “到了包厢之后不准讲话,不准乱喊人,懂吗?” 盛明跟盛夕点头。 结果刚推开包厢门,盛云泽就坐在包厢的沙发上。 段移跟他的视线直接在半空中撞上。 段移:……操,不是说不来吗。 还没来得及关门,盛夕就眼睛一亮,跟小狗似的,脆生生地喊了一句:“爸爸!” 然后迈开小短腿朝着盛云泽飞扑。 校花の大危机! 然后半路被段移给抓住了命运的后颈。 盛云泽挑眉,段移浑身不停地冒冷汗,顺便小声警告盛夕:“我不是跟你说了不准乱叫人吗!” 盛夕无辜地看着他:“可他是爸爸呀,他不是别人。” 段移感觉自己的冷汗已经从额头上滑下来了:“他现在还不是你爸。” 盛云泽的目光从段移身上,落到他怀里的盛夕,再落到他脚边的盛明。 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都用一种小狗眼神bulingbuling盯着他。 盛夕的那一声“爸爸”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如雷贯耳,简直绕梁三日。 校花同学今年十七,人生还没有开始,刚谈了个恋爱,老婆还没叫上一句,先当爹了。 就……整个僵住,瞳孔地震。 蒋望舒进门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段移僵在门口,盛云泽僵在沙发上,他还没发现是什么事儿,大大咧咧的。 “干嘛站在门口不动啊,给我当门神呢?哎,这就是你带来你亲戚家那俩小孩儿吗?” 然后低头,跟盛明和盛夕对视。 瞳孔地震! 历史的轮回! 蒋望舒颤抖的指着段移,又颤抖的指着盛云泽,颤抖的说:“你俩……这么快?” 段移捂脸:“这么快你妹啊!我生的出来吗!” 不对,好像生的出来。 于是改口:“你搞清楚一点,我跟他才十七,明年才满十八,上哪儿生五岁的小孩儿!” “我靠!”蒋望舒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爆发出一声惊天巨响。 跟在蒋望舒后面进来的人挨个儿把盛明盛夕参观了一个遍,统一“卧槽”了一声。 蒋望舒安排他们进去:“简翘跟南野还没来呢,你先找位置坐。” 段移心想我能坐哪儿啊,怪尴尬的带着两崽崽。 然后他大儿子小儿子拽着他的衣角,使劲儿暗示段移坐盛云泽旁边。 盛夕活泼一些,甚至直接用手指了指盛云泽沙发边上的位置:“妈……哥哥我们坐这儿吧。” 段移: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他抬头看了盛云泽一眼,盛云泽的身体还很僵硬,跟风中石化一样。 段移坐下,两个崽崽立刻一前一后跟上。 “嗳,你干嘛看见我都不说话?”段移开口,然后把盛夕狗狗祟祟企图爬到盛云泽怀里的动作给制止了:“别闹你、你、你——哥哥。” 差点儿说成“你爸”,段移拐了个弯,松了口气:“你坐好。” 盛夕双眼亮晶晶的:“那我能坐这个哥哥边上吗?” 说完之后,连忙看着盛云泽。 盛云泽十七年的人生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超大危机。 盛夕的手已经碰到了盛云泽的衣服了,他动了一下,仿佛才回过神,忽然抱住盛夕,把他拎在怀里。 盛云泽转头看向段移:“昨天接我电话的就是他们?” 段移:“就你抱的这个。” 他坚持自己的口径:“我亲戚朋友的小孩儿。” 盛云泽漫不经心问道:“叫什么?” 段移:…… 好在盛云泽没纠结两个小孩儿叫什么,而是顺势问道:“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段移来劲儿了:“你猜猜!” 盛明跟盛夕长得很像,除了眼角下面的泪痣一颗长一边之外,十岁之前,几乎没有人能分出谁是谁。 ——活泼一点的是弟弟,乖一点的是哥哥。 盛云泽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冒出了这一句话。 他掐了一把盛夕的脸蛋:“这个是弟弟?” 段移:=口=! “你怎么一猜就猜出来了!” 盛云泽毒舌:“我跟你的脑子构造不一样。” 盛夕点点头附和,段移不敢跟盛云泽唱反调,还不能欺负一下自己儿子吗,当即怒了:“你什么态度!给你奶粉都扬了信不信!” 盛夕咯咯直笑,立刻把脸埋进盛云泽怀中。 盛夕要黏盛云泽一些。 但是盛明就更黏段移,虽然也很想去盛云泽面前撒娇,但是权衡了一下,还是想要段移抱。 他两条腿晃啊晃的,偷偷看着盛云泽,又偷偷看着段移。 服务员见到包厢里还有两个五岁的小孩儿,特意贴心的弄了两碗奶糊糊上来,先给宝宝垫肚子。 盛夕这下不要盛云泽了,嗖的一下迈着短腿就到段移身边,乖乖坐好:“啊。” 段移端起碗:“你多大的人了还要喂?” 盛夕耍赖,“哥哥也要喂,我也要喂。” 段移舀了一勺:“赶紧吃,别弄衣服上了,晚上回去我懒得洗。” 盛云泽就偏头在旁边看着。 一边听段移在那儿扯淡:“你们俩长得跟这个哥哥太像了所以不能坐在一起知道吗,三个一模一样的人连在一起会被消掉。” 盛云泽插了一句:“你还没把这个弱智游戏删掉?” 段移不甘心的反驳:“什么叫弱智游戏啊,超级益智小游戏好吗。啊,嘴巴张开,盛夕!你吃完了不要到处乱跑!” 盛云泽帮他一把,无视了段移这个白痴顺口就直接把盛夕名字叫出来的操作。 顺便在心里感慨“我老婆这么笨该怎么办?” 感慨完毕,伸手直接把盛夕拎回来,放在自己腿上。 虽然在刚才,盛云泽的心中就隐隐有预感。 但是真的听到段移喊“盛夕”的时候,心跳声依旧像打鼓一样,几乎震耳欲聋。 盛夕乖巧地坐在盛云泽腿上,然后仰头看着他。 盛云泽这才观察起双胞胎的长相,确实比较像他。 有点儿遗憾。 盛云泽心中不屑的瞥了下嘴。 他其实是希望自己儿子都像段移多一些,肉乎乎的,就跟糯米团子一样。 不过双胞胎也没有完全不像段移,肉嘟嘟的感觉就挺像的,脸颊奶嫖软软的,睫毛很长,鼻子像段移,又小巧又挺拔。 盛夕同样打量着盛云泽,观察片刻,他小声道:“爸爸!” “嗯。”盛云泽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默认了盛夕的叫法。 把盛夕高兴坏了,小崽子拽着他的衣服,笑得特别乖,两条小短腿也晃得很厉害。 盛云泽心中有一肚子疑问,他压低声音挑了一个最想要、最迫切、而且是必须知道的问:“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盛夕:“何叔叔说睡着了就能见到妈妈。” 盛云泽心里一跳:“睡着了?” 盛夕:“爸爸去了好久也不回来,哥哥带我找到了何叔叔,何叔叔让我们躺在床上睡一觉。” 他说话的时候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但是逻辑很清晰:“我和哥哥一睁眼就见到妈妈了,但是他变小了很多,爸爸也变小了。” 盛云泽心中疑云更甚:“何叔叔是谁?” 盛夕开口:“何叔叔说,爸爸会想起来他是谁的。” 盛云泽蹙着眉。 盛夕摇头晃脑地继续说:“哥哥可厉害了,我们在家都很乖的。但是我最近瘦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盛云泽颠了他一下,圆滚滚的,不知道瘦在哪儿,随口问道:“回家?” 盛夕看着盛云泽:“你说的呀。” 他重复了一边:“你说要去很远的地方,让哥哥和我在家里等你,可是我们等了很久了,爸爸也没有回来。” 盛云泽岔开话题:“你直接喊我爸爸,不怕我把你当小神经病?” 盛夕理直气壮:“不会的,爸爸很聪明的,妈妈的智商肯定一秒钟都瞒不住,还不如我直接坦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爸爸说的。” 盛云泽无奈的笑了一声:你倒是挺了解你妈。 盛云泽还想问什么,段移已经替盛明擦好了嘴,让他自己找地方玩。 没跑两步,门忽然被推开,然后是南野撕心裂肺的声音:“段移!蒋望舒跟我说你怀孕了!你他妈的怀孕了?他妈的他是不是骗我?alpha为什么会怀孕!?” 然后正好看见盛明的脸,南野震惊了一下:“你生了?” 段移无语,吐槽:“我十秒怀胎啊,生得这么快?蒋望舒的话你也信?” 南野吓得花容失色:“那你怎么解释,这小孩儿为什么跟盛云泽长得一模一样?!” 段移:“我亲戚家的小孩儿啊,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他要长得像盛云泽有什么办法?” 然后很心虚的补充一句:“可能是巧合吧……” 盛明歪着头,扯了扯段移的衣袖:“这个哥哥是谁啊?” 问得是南野。 南野惊悚,当即开口:“靠……好诡异,段移你不觉得很诡异吗,为什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盛云泽的小孩儿?简直是讨厌的脸翻倍了!” 蒋望舒幸灾乐祸地开口:“这你小段哥哥的前男友,你得喊他一句前嫂子。” 盛明的脸瞬间就面瘫了,刻薄劲儿跟盛云泽一模一样:“叔叔好。” 十八岁妙龄男子瞬间成了叔叔,关键是盛明这崽子管蒋望舒喊“哥哥”。 南野气得跳起来,没见过变脸这么快的小孩儿:“这他妈盛云泽亲生的吧!” 蒋望舒笑得差点儿在地上打滚。 段移有些新奇,抱起盛明:“你没见过南野吗?” 盛明摇摇头:“没有见过。” 段移有些记不清平行世界的事了,当然,现在那个是不是平行世界都存疑。 难道说南野之后都没有跟自己有联系了? 还是说他又出国发展去了? 没道理啊,十几年都没联系,不可能。 但是转头一看,盛明在那个世界中只有五岁。 段移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的了。 他的记忆好像出现了一些问题。 南野对盛明这小孩儿的意见很大。 特别是在看到跟盛明一模一样的脸还有一张的时候,意见大的达到了顶峰。 “真的不是盛云泽的儿子吗?” 南野盯着盛夕:“还是双胞胎?!” 蒋望舒吐槽:“你要我怎么跟你说,你有没有觉得其实这俩小孩儿有一点点像段移小时候?” 南野:“我发现了,但请你不要提醒我。” 蒋望舒感慨道:“逃避不是最好的结局方法,不如你就直面事实。” 南野心里不太舒服:“什么事实,事实就是段移是alpha,不能生。” 蒋望舒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南野:“小伙子,你太年轻了。” 人来的差不多。 段移坐在盛云泽身边,见自己男朋友心事重重地,以为是盛夕把人给烦到了。 连忙把盛夕从他身上撕下来,小小声的警告:“都叫你别黏着你爸了。” 盛夕亲昵的搂着段移脖子,肚子咕咕叫:“我饿了。” 段移把他放腿上坐好,然后转过头问盛明:“想吃什么?” 盛明撑着下巴:“我也想坐你腿上!” 段移:“你俩怎么不累死我?” 盛明眼睛一亮,目的达成,瞬间就爬到了盛云泽怀里:“那我坐爸爸腿上!” 段移:=口=! 你丫喊谁爸爸,有没有点儿母子默契了!说好的保密呢! 他硬着头皮解释:“我亲戚家两个孩子就是,有点儿毛病,见谁都喜欢喊爸爸。” 然后盛夕毫不留情的拆穿他:“妈妈我要吃这个?” 盛云泽要笑不笑:“见你就喊妈?” 段移:…… 这两兔崽子果然是盛云泽亲生的吧! 高中生带崽日常 南野说:“你能不能支个招让盛云泽坐的离段移远一点。” 蒋望舒说:“你丫真是越长大心眼儿越坏,人家小情侣坐一块儿,你凑什么热闹,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姻缘听过没?” 南野把木耳咬得嘎吱响:“那你把那两个小的给弄走,这什么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场景,我的眼睛要看瞎了,你看不出盛云泽正在挑战我的底线吗?” 蒋望舒:“你放心,三个校花的脸凑在一块儿会消失的,等他消失了时候,你趁其不备的上位。” 南野:…… 蒋望舒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以我所见基本不会成功。” 南野做口型:“哥、唔、嗯、滚!” 双胞胎吃了一碗奶糊,没饱,小勺子在碗里舀的欢快。 段移夹菜的速度都赶不上他们吃饭的速度。 盛云泽在一边看着,忍不住吐槽:“怎么这么能吃?” 盛明嘴里还嚼着东西,腮帮子鼓着,唇红齿白,嘴角黏着一颗米粒,他顺手就把米粒给摘下来。 段移很不服气的反驳:“能吃是好事,能吃代表长得高,脑袋聪明。” 盛云泽挑眉:“要是像你的话脑袋能聪明吗?” 段移:“禁止人身攻击!”然后小声吐槽:“而且也不像我好吗……你两儿子都像你,一点也不像我,聪明过头了。” 双胞胎吃饭的时候,段移都没能夹一口菜自己吃。 盛云泽看不下去,从他怀里抢走一个:“你过来,别挡着你妈吃饭。” 段移刚抽空塞了一口花菜,差点儿全都喷出来,转过头震惊地看着盛云泽。 盛云泽就喜欢看段移一脸傻样,然后慢条斯理的舀了一勺糯米莲子羹塞到盛明嘴里:“不是他喊你妈的吗?” 低下头看盛明:“你叫他什么?” 盛明当即倒戈:“妈妈。” 段移:…… “小孩子叫着玩儿的,你也跟他们一样啊。” 段移一边说一边心虚的低头。 好在盛云泽没纠结这个,他所有的好奇心都放在双胞胎身上了。 段移虽然现在十七岁,但是他记忆中可不是十七岁的年纪,比盛云泽要多几年为人父的经验。 但盛云泽是完完全全,今年芳龄十七,校花同学,没有任何给人当爹的经验——给同班同学当爹的不算。 他对人类幼崽的好奇心——特别是对自己幼崽的好奇心达到了巅峰。 盛明坐在他怀里吃饭的时候。盛云泽就忍不住研究起他的构造。 小孩儿的身体软的像棉花糖,好像轻轻一捏就碎了。 盛云泽不由怀疑,段移怎么生的? 这么大的小孩儿会不会尿床? 为什么能吃这么多?这些饭菜好像都被倒进了无底洞里面? 思维发散到后面,盛云泽开始研究双胞胎是怎么吃饭的。 又在想他们牙齿长齐了没。 现在认识字吗?认识多少字?上幼儿园吗?读得什么幼儿园? 盛明吃热滚滚的莲子羹时,舀了一勺递到盛云泽嘴边。 盛云泽以为盛明是喂给他吃的,心里古怪又别扭,冒出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想法,脑补道:还挺孝顺的。 结果盛明这个“不孝子”只是嫌莲子羹太烫了,肉乎乎的小手举着勺子,奶声奶气地开口:“爸爸吹吹。” 盛云泽的父爱一瞬间如山体滑坡,跟他抬杠:“你不能自己吹吗?” 他还太小,自己都是个孩子,不明白这是盛明跟他撒娇。 盛明犹豫了一下,思考自己吹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颤颤巍巍又把勺子递到自己嘴边,鼓着腮帮子“呼呼”地吹了两口。 小孩儿吃饭喜欢把整个勺子都塞嘴里,可爱的叫人侧目。 这时候,坐在盛云泽身边的郝珊珊忍不住开口了:“团座,你就不能帮他吹一下吗?” 郝珊珊完全无视了盛明那一声“爸爸”,就是看盛明超级可怜超级委屈,动了恻隐之心。 盛云泽僵硬了一下,没回郝珊珊的话,而是看着盛明:“你刚才是跟我撒娇吗?” 盛明也不太懂撒娇的意思,傻乎乎盯着盛云泽。 从盛云泽的角度看过去,盛明在爸爸面前露出的一点儿傻样跟他妈倒是挺像的,盛云泽主动拿起他的勺子,舀了一勺莲子羹,吹了吹,然后有点儿谨慎,又有点儿小心的把莲子羹喂到盛明嘴里。 盛明“嗷呜”一口咬下去,摇头晃脑的在他怀里吃饭。 盛云泽忽然有点儿膨胀。 对给小孩儿喂饭一事也产生了极大地兴趣。 一不留神半碗莲子羹都让他给自己儿子灌进去了,被段移抓了个正着。 “我靠!”段移惊呆了,闪电般的出手制止了盛云泽罪恶的双手,把盛云泽手里的莲子羹夺过来,倒在空碗里:“你喂他吃了多少?” 盛云泽诧异:“半碗。” 段移急急忙忙地把盛明抱过来:“他不能吃这么多,小孩儿不知道饱,光知道吃,不能这么喂。” 盛云泽没见过段移慌张成这个样子,盛明被抱进他怀中,段移用手轻轻地揉了揉盛明的肚子:“小肚肚有没有不舒服?” 盛明摇头。 段移:“不要坐着,站起来走一走,以前怎么说的,不可以吃这么多的,忘记自己吐出来的教训了?” 盛明悄悄贴着段移的耳朵,小声道:“可是我好久都没见爸爸啦!我想要他喂我吃饭……” 段移鼻子一酸:“又不是见不到。” 盛明“嘿嘿”一笑,安慰段移:“我没有很撑,我下去走走就好了。” 然后从段移怀里跳下来,一个人乖乖地在包厢里走了几圈。 盛云泽感到了一点儿前所未有的愧疚。 不自然地开口:“他……不能吃吗?” 段移一想盛云泽也就是个高中生而已,除了给同班同学当爹,没有什么给其他人当爹的经验,只好叹了口气:“不是不能吃,就是不能吃太多,他会吐的。” 盛明以前就有过这么一回,晚饭吃过之后,半夜来吐,把段移惊得一晚上都没睡好。 他都怀疑这是盛明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小时候吐奶吐得也厉害。 一顿饭艰难险阻的吃完,双胞胎都饱了之后,段移才开始自己嚼了两口菜。 蒋望舒的生日大家都很捧场,他又是个会调动气氛的人,到中后期,机会没人关注这对长得跟盛云泽很像的双胞胎。 服务员端上了酒,众人喝得醉醺醺,最后把蛋糕推出来时,已经没几个人站着了。 段移为了照顾双胞胎,滴酒不沾——主要他也不怎么喜欢喝酒。 蒋望舒他们醉了之后,他只好认命的在酒店里开了几个房间,把他们一一搬上去。 昨晚这一切,已经是晚上九点钟。 盛云泽坐在酒店大堂等他下楼,段移下来的时候,盛明和盛夕都缠着他玩儿。 盛云泽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根狗尾巴草,编了个小蝴蝶。 双胞胎贼捧场,盛云泽编一下,他们两双眼睛就亮一下,嘴里发出“哇——”的声音。 搞得盛云泽有点儿膨胀,仿佛自己编的不是小蝴蝶,是四库全书。 他确实没感受过这些。 孩子对爸爸的崇拜那是天生的,越小的时候越展露无疑。 爸爸钉个钉子在他们眼里都是世界上最牛逼的人,更别说还能编小蝴蝶了。 他在自己都是个少年的年纪,承受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追捧。 盛云泽深沉地想:我真的这么厉害吗? 他还挺享受这种被小朋友(主要是被自己儿子)崇拜的感觉。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盛夕一路小跑过来,在大厅里,他还是很懂事的没有管段移叫妈妈。 跟个小炮弹一样,段移刚蹲下身,他就砸进段移怀里,脸在他前襟蹭了蹭,红红的,然后眼睛亮晶晶的,把盛云泽编的丑蝴蝶递给段移看,像献宝:“爸爸给我的小扶蝶!” “是蝴蝶。”段移纠正他的发音,但是懒得纠正他对盛云泽的称呼了。 他看盛云泽也没怎么排斥,小孩儿想叫就让他叫算了,他总不能拦着自己儿子认亲爹吧。 “你爸就用丑蝴蝶骗你俩,就你们看得上。”段移乐道。 盛明也有一只小蝴蝶,跟盛夕这一只丑的伯仲之间。 段移抱起盛夕,盛夕还在沉迷跟自己的小蝴蝶对话,他开口问盛云泽:“你坐车回去吗?” 盛云泽把盛明的小胳膊拽着,免得他到处乱跑:“你现在回家,跟他们?” 段移纠结了一下:“其实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盛云泽挑眉。 段移:“就是……他们能不能在你家住一晚上?” 这个要求提出来好像挺过分的。 理论上双胞胎是段移家亲戚的孩子,怎么住也住不到盛云泽家里去。 但段移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跟他爸妈解释双胞胎的来历,头发都愁白了。 这会儿其实还要担心盛云泽发问,为什么双胞胎不能住自己家。 好在盛云泽什么都没问,直接答应了。 段移不可思议道:“真的假的?” 盛云泽毒舌:“假的,你需要我收回那句话吗?” 段移:“不要!” 他其实想抱着盛云泽手耍赖来着,反正跟男朋友撒娇这种鬼事情,头一次做还有点儿生疏,做多了之后脸也不要了。 只是现在抱着盛明,不好跟盛云泽撒娇。 再说了,他还要在双胞胎心中建立伟岸的形象,怎么能这会儿崩塌! 盛明追着盛云泽的脚步跑。 盛云泽走两步,他得迈着小短腿跑三步,小胳膊张开,脆生生地喊:“爸爸抱抱!” 盛云泽故意不理他,目视前方,想要逗小孩儿。 盛明这人还挺持之以恒的,喊了几次以为盛云泽没听见,跑快了点儿,摇摇晃晃跑到盛云泽前面,仰着头示意他:“爸爸抱抱!” 盛云泽还是假装没看见,盛明才急了,“爸爸抱我!” 这回还用上主语了。 然后猛地抱住盛云泽大腿,不让他走,盛云泽这才不逗他,提着盛明就把他抱怀里了。 “小蝴蝶别戳我。”盛云泽微微偏头。 盛明右手拿着小蝴蝶,转过头去看段移,段移开口:“今晚你们俩都睡爸爸家里,行吗?” 盛夕没有意见,连忙点点头。 盛明也没意见,小蝴蝶挥舞的特别欢快。 等到盛云泽家里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 路上,段移顺便又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买了点儿小孩儿的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具。 他们家都睡得早,十点钟到家时,只有玄关一盏昏暗的灯亮着。 段移进去时压低了声音跟双胞胎讲话:“不准吵闹听见吗?” 盛夕也学着段移小声开口:“我们不去看奶奶吗?” 段移做贼心虚,偷偷看了眼盛云泽,发现盛云泽没看他,连忙道:“奶奶睡下了,下次见她好吗?” 盛云泽带着盛明上了三楼,到了房间里,段移才松了口气。 他担忧的看着盛云泽:“明天怎么跟你爸妈解释他们啊?” 盛云泽:“你觉得需要解释什么?” 段移心中警铃大作,差点儿就要跳盛云泽的坑里了,立刻住嘴:“没什么,我先带他们洗漱。” 盛明跟盛夕到底还是个小孩儿。 特别是五岁的小孩儿。 再怎么懂事,洗澡的时候也是皮得不行,跟打仗一样。 段移穿一件干净的衣服进浴室,出来的时候两个崽崽浑身干爽香喷喷,他跟水里捞出来一样。 眼睛里还进了泡沫,闭着眼摸着出门,急急忙忙喊:“盛云泽,你给我眼睛弄点儿水,我泡泡进眼睛里了……” 他袖子卷到手肘,露出一截十分好看的手臂,眯着眼,睫毛很长,凭感觉凑到了盛云泽面前。 盛云泽把他拽到洗手池边上,看他闭上眼的样子怪好欺负的,没忍住低头吻了他一下。 段移吓得浑身一抖,差点儿把眼睛睁开,盛云泽眼疾手快地弄了点儿清水沾在眼睛上,把泡沫擦干净之后,才用毛巾给段移洗脸。 段移睁开眼,耳根红了:“你刚才干嘛亲我啊,这儿还有小孩儿呢!” 盛云泽吐槽:“他们又看不见。” 段移:“这是看见看不见的问题吗……” 超羞耻的好吗! 盛云泽打量了一下段移:“你需不需要换套衣服?” 段移:“不用,我等他们上床就回家,你晚上看着点儿,小的那个喜欢踢被子。” 盛云泽:“你不留下来?” 段移:“我留下来干嘛,四个人睡得下一张床吗?” 盛云泽:“我抱着你睡。” 段移:=口=! “不行,对孩子影响不好……” 盛云泽促狭地看着他:“又不做什么其他的。” 他逼问段移:“你是不是又脑补了什么?” 段移连忙否认:“我没有!” 盛云泽“噫”了一声:“你好色。”想了想,补一刀:“你怎么能当着小孩儿的面想这些东西?” 段移:=口=! 他推开浴室门,咬牙切齿,“我不跟你说,吵不过你,我回家了。” 卧室里,盛明跟盛夕两人趴在床上,津津有味的研究一本封面花里胡哨的漫画。 段移跟盛云泽还在拌嘴,看见双胞胎到没说什么,只是盛云泽看见了那本花里胡哨的漫画书时,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那简直是瞳孔又一次地震的程度。 盛明识字比盛夕多一些,指着漫画书上的字教盛夕:“恋爱……亲吻……还是身体……” 《不想这样、也不能这样——但是心已经无法抗拒了!》 《恋爱与欲望的选择、大人气发售中!》 十七岁男高中生的房间,神秘的一角终于显露出来。 那是青春期藏在书柜最深处、床底下,不为人知的——超级色色的漫画书! 校花的青春期大危机出现了! 盛云泽猛地往床前走了两步,把漫画书瞬间就抢了过来。 双胞胎看着他,好奇的发问:“爸爸,这是什么书啊?” 盛夕开口:“我从来没有在你书房见过。” 这是必然的,成熟稳重的盛教授已经不看这种小漫画书了。 但是高中生盛云泽…… “是格林童话。”盛云泽面瘫脸,镇定道。 格林童话风评被害。 “是新版的格林童话。”盛云泽无比肯定。 盛明有点儿怀疑,但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爸爸,然后天真活泼的开口:“爸爸,那你给我们读童话故事!” 盛云泽:…… 盛夕很贴心的替盛云泽翻开伪格林童话,正好翻到中间,书上写:拜托你别叫出声,别动就这样…… 只见盛云泽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以前,有个国王和王后一直没有孩子,他们为此非常伤心苦恼。有一天,王后正在河边散步,一条小鱼把头浮出水面对她说。” 然后盛云泽猛地合上书,义正言辞:“对她说,你们两个现在该睡觉了,不然外面会有大灰狼抓走你们。” 房间里沉默片刻。 盛夕谦虚地开口,有一点点毒舌:“爸爸,我觉得这个谎话好老土,你能不能换一个?” 这毒舌的技能到底是遗传了谁? 他盛云泽今天就要大义灭亲! 我摸摸看 大人说不过小孩儿的时候,大人就开始不讲道理。 这是从古至今的中华传统底蕴和文化。 所以盛云泽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拿年龄施压,板着脸发号施令:“小孩儿问这么多干什么,赶紧睡觉。” 盛夕果然被他爸给唬住了,圆乎乎的身体灵活地钻进被窝。 盛云泽的被子昨前天晒过,晚上睡觉的时候是蓬松的,很暖和。 段移洗干净脸出来,看到双胞胎都睡下了,给盛云泽比了个大拇指,做口型:“你还挺会哄小孩。” 盛云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总让段移很心虚。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谎言有些拙劣,更别指望盛云泽相信他,他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平行世界的事情太扯淡,盛云泽压根不相信。 干脆就假装无视发生好了,段移很怂的想。 “我走了。”段移小声开口。 盛云泽从柜子里翻出零食,晃了下。 看到段移明显咽了咽口水。 “我吃一点儿再走。”段移很没骨气的屈服了,然后跟盛云泽跑到卧室外面的阳台上。 段移毫不客气地把他男朋友柜子里的零食都抱了出来,还有两罐桃子味儿的汽水,放到桌上,义正言辞道:“我今天吃完最后一顿,我明天开始减肥。” 谁知道盛云泽不太高兴,皱着眉:“你减什么肥?” 段移撕开薯片:“最近哥的腹肌开始人间蒸发了,一定是期末那段时间为了补脑子吃了太多的缘故。” 盛云泽昨天没跟他见面,今天晚上才见面,四舍五入就是两天没见。 对热恋中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的情侣来说,称得上是度日如年。 盛云泽看到他就忍不住动手动脚,把段移连人带椅子拖过来,发出嘎吱一声。 段移吓得连忙从凳子上跳起来,却被盛云泽搂住腰,摁在自己怀里,像抱一个大型公仔一样,把他抱住。 段移:“你声音这么响,会吵到他们的。” 盛云泽不解:“哪有这么容易吵醒?” 段移解释:“你不懂,小孩儿的睡眠质量很差,一点动静都能吵醒,要不然干嘛睡摇篮呢。” 盛云泽话里有话:“你倒是挺有经验的。” 段移没听出其中内涵,谦虚道:“一般一般,熟能生巧。” 盛云泽气得好笑出声:“给你根杆子你还顺着往上爬了,吃薯片的声音小一点儿,吵到我耳朵了。” 段移吐槽:“哪有那么响……” 但咬下去的声音确实小了一点儿。 段移吃零食的时候,上下两眼皮子打架。 困得靠在盛云泽怀里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又强打精神睁开眼睛吃了一会儿。 盛云泽别的不怎么佩服段移,但是佩服他在吃东西上面的精神,实在是毅力可嘉。 他收了零食:“别吃了,晚上吃多了睡不着。” 段移:“我还有半包没吃完……” 盛云泽抖了一下他的薯片袋子:“你怎么不把渣子一起倒进嘴里?” 段移深沉道:“其实周围要是没有人的话,我可能会这么干。” 盛云泽:…… “你还知道要脸。” 段移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手手脚脚打直,差点儿就想在盛云泽怀里翻个身。 盛云泽怕他撅的太厉害,把自己腰给撅断了,顺势把段移的衣服扯了下,遮住他露出来的肚子,命令道:“晚上住我家。” 段移其实在刚才就不想走了,但这会儿要装模作样的表演一番:“这不太好吧,你床睡得下吗?” 盛云泽毒舌:“你睡沙发。” “我靠!”段移惊了:“我是你男朋友,你让我睡沙发?” 盛云泽:“不然我让你睡我?” 段移盯着他。 然后看着盛云泽在夜色笼罩下,苍白俊美的脸。 可以在上面玩滑滑梯的睫毛,挺拔的鼻梁。 然后可耻的脸红了。 盛云泽的毒舌如影随形:“想得美。” 他掐住段移的脸:“猪,刚才是不是又在脑子里想一些色色的事情?” 想了。 段移有点儿羞耻,但是能承认吗,必须死不承认,嘴硬开口:“没想好吗!” 紧接着,不服气道:“我就算想了又怎么样,我们是合法的男男正当情侣关系,我不能想吗!” 盛云泽:“可以,我同意了。” 比段移光想的程度,盛云泽的胆子就大很多,他直接上手:“我帮你实现愿望。” 段移吓得连忙拽住盛云泽钻进他衣服的手:“我靠!屋里还有人,别搞我!” 盛云泽挑眉:“你小心一点儿不就行了?” 他很熟练地开口:“阳台离卧室远,听不见的。” 他忽然岔开话题,很富有研究精神地问了一句:“你刚才说盛明吐奶是吧?” 段移已经学会直接无视盛云泽口中能喊出盛明的名字这事儿了,一脸傻样:“啊,对啊。” 盛云泽跃跃欲试:“是奶粉还是……” 到底十七岁,过于羞耻的东西在他嘴里也蹦不出来,盛云泽耳根只有一点点红,但面上很严肃,甚至称得上是科学严谨了,换了个方式问:“omega怀孕之后胸会变大吗?” “……操!”段移整张脸都红到冒烟:“我不准你顶着这张校花清纯美丽的脸蛋说这句话!!本美少男对校花美丽的幻想全都破灭了啊!你要不要听一听我心碎的声音!把我的快乐还给我!” 盛云泽黑着脸:“你是不是把我当女朋友?” 段移迅速变脸,装傻,眨眨眼,语气真诚:“没有啊。” 对不起其实有时候盯着盛云泽这张漂亮的脸是真的会不小心把他当自己女朋友的,段移在心里立刻忏悔:阿门,神啊,这不是我的错吧,这是他长得太好看的错吧。 盛云泽不屑地哼了一声,撅着嘴很不高兴。 没等段移来说两句好话,他就自己找到了新的研究方向:“让我摸一下有没有变大。” 段移在他怀里挣扎起来:“操操操操操操操!!盛云泽!你大爷!” 他身体僵硬地像一块石头,红着脸嘀咕一声:“你有毒吧,我又没胸,你干嘛老对这地方这么好奇啊!你摸你自己的不行吗!” 盛云泽装聋作哑,岔开话题:“小声点儿,别吵醒你儿子。” 段移一边躲一边笑,一边又气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又没怀孕!怎么可能变大!” 盛云泽翻阅过资料,所以挺自信的,给段移做科普:“男朋友摸多了也会变大的。” 段移捂住耳朵:“操!你丫别污言秽语了!” 结果双手去捂耳朵,胸前没得捂了,盛云泽捏了两下,有点儿嫌弃:“好平。” 段移张牙舞爪地转过身朝他扑过来,气得炸毛:“咱俩今天肯定要没一个!” 打闹了片刻,段移没力气了,直接上半身瘫痪。 然后有气无力的拽着盛云泽的手,把他从自己的高领毛衣里面拽出来。 “别摸了,摸也不会变大的。”段移吐槽:“要不然你去找个胸大的女朋友好了。” 后面一句话酸的倒牙。 盛云泽“撕”了一口气,配合他浮夸道:“好酸。” 段移问他,有一点不甘心,还有一点烦:“你是不是真喜欢胸大的啊?” 男生应该都喜欢胸大的妹子吧。 段移扪心自问一下,可耻的承认了: 没错,其实他自己也喜欢胸大的。 但是平胸也不是不行!平胸的萝莉也别有一番风味,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盛云泽撑着下巴:“还行。对你这个穿小熊内裤的人来说,胸大不大都无所谓吧,你要穿小熊内衣吗?那种在后脑勺打结的?” 段移义正言辞:“停,团座!停,禁止泥塑我这个帅哥。” 盛云泽问他:“什么是泥塑?” 段移:“就是把我想象成一个女的,就跟大家叫你校花一样。” 盛云泽不太懂,但是他也不感兴趣。 段移品了一下盛云泽刚才的话,忽然回过味儿来,火了:“什么叫我穿小熊内衣啊?哥要是个妹子,那必须是前凸后翘大波浪好吗!黑色蕾丝性感小内衣,走在路上不要迷死太多男人,到时候你想追我你还得摇号码牌。” 盛云泽评价:“变成女人之后更自恋了。” 段移嘚瑟:“这不叫自恋,这叫有自知之明。” 盛云泽搂着他的腰占了会儿便宜,肉乎乎的,又软,细细的一截。 “你要是个女生,你肯定每天都吵着减肥。” 一定是那种肉乎乎的猪妹。 那么肉,胸也不会小吧? 盛云泽还真有点儿期待了。 段移想睡了,直接往后一靠,软在盛云泽怀里。 “我困了。”他闭上眼:“我能在阳台上睡觉吗,我一步都不想走,要不然等我睡着了之后你偷偷抱我进去。” 盛云泽:“想得美,睡着了就把你仍在这里。” 段移:“靠!分手了分手了,我们这个恋爱谈不下去了。” 盛云泽挑眉:“真的分手?” 段移睁开一只眼,学着盛云泽的口气回敬他:“你想得美!你好好把握我这个绝世帅哥,要是跟我分手了,你一定找不到更酷的。” 盛云泽敷衍地点点头:“哦。” 段移目视前方,看到了很遥远的地方。 他困得有些厉害,但眼睛还不肯闭上。 盛云泽家里的别墅是靠着西湖的,一眼望过去整片湖都尽收眼底。 夜色笼罩下,湖面呈现深蓝色的光。 段移好奇道:“你阳台这儿能看到日出吗?” 盛云泽点头。 段移雄心壮志:“那我明天早上要爬起来看日出!” 盛云泽一言难尽,脸上明显写着:你?算了吧,睡得跟猪一样,十一点能起来看日上三竿都不错了。 段移看了眼腕表:“日出几点,五点钟吗?”然后突发奇想:“你说我们现在能用手表看时间,以前的人怎么办啊?” 盛云泽:“你小学生吗?” 段移:“问问都不行?” 他也没指望盛云泽回答,反正他都是随便问的。 结果盛云泽真的回答了。 “你知道十三塔吗,在秘鲁西北海岸的长基罗,有一个消失的文明,用十三座塔来记录日出和日落的时间,标记太阳的移动。地球以一定的倾斜度自转,一年中地平线上的日出点也在变化,但是长基罗的这些塔与日出点完全对应。” 段移听得一头雾水,感觉自己像听物理课,但是盛云泽的声音在夜色中实在好听,他还是听得很入迷:“那他们好厉害。” 盛云泽:“eurekamoment,他们发现了这个时刻,然后命名它为尤里卡时刻。这个单词的原本意思是‘好啊,终于发现了’,所以又叫做人类顿悟时刻。” 段移听懵了:“什么意思啊?” 盛云泽握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摆成一个空心圆,圈住了一片孤寂的夜空。 “意思就是,当日出升起的时候,就是人类顿悟之时,你会看见你最想见的人。” 盛云泽说完这些,偏过头看着段移,有点儿小得意地问他:“日出之时,你有什么想见的人吗?” 按照常规套路发展,盛云泽已经在脑子里给段移安排好了剧情。 理应是段移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然后感动的无以复加,泪流满面地靠在自己怀中:老公!我最想见的人现在已经在我身边了!(盛云泽脑内的段移一直都很浮夸) 他很满意这个效果,不由连目光都温柔了几分。 段移愣愣地开口:“日出之时……” 他伸出手主动再次圈主孤寂的夜空。 “我最想见……” 盛云泽有点儿小期待。 段移很真诚:“想见米线店老板娘。” 盛云泽瞬间黑了脸色:…… 然后他的肚子配合的“咕噜”一声,段移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还有什么比早起吃一碗米线更快乐的事情吗? 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吃两碗! 按照盛云泽脑内剧情发展,在段移说完:最想见的人已经在身边之后——两人应该有一个非常罗曼蒂克的吻。 但段移从不按套路出来,他说了米线店老板娘。 因此得到了盛云泽拔x无情的脸色,没收了他的全部零食,然后把段移往地上一扔。 段移摔得四仰八叉,“嗷嗷”嚎了两句,抬头一看盛云泽,盛云泽浑身冒黑气。 “你怎么又生气了?我没说一个人去吃米线啊,我请你也吃一碗怎么样?你如果想加鸡蛋的话,我可以给你加两个。” 这算的上是最实惠的道歉了,段移还没明白自己错哪儿。 然后就听见盛云泽居高临下,冰渣子一样寒冷的声音:“呵呵,你就跟你的米线店老板娘过一辈子吧!” 带崽日常 段移很好的贯彻了什么叫做坐没坐姿,睡没睡姿这句话。 身体零件横七竖八地瘫在床上,恨不得当场解体,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盛云泽第三次被他压醒的时候,心情不怎么美丽,十分暴躁地把段移直接往怀里一拽,把他当个大型玩偶,锁得死死地。 段移果然没办法动弹了,所以他是早上氧气不足憋醒的。 昨晚双胞胎睡床上。 盛云泽就扯了块不知道从三楼哪个杂物室翻出来的床垫,拆了包装就往地上一扔,然后没什么艺术细菌地把床单胡乱一盖,抱着段移就睡在地上。 好险段移昨晚上没睡床上,不然早起一定摔骨折。 盛云泽先起床洗漱好了时,段移还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抱着那床棉被,还以为自己抱着盛云泽。 他去楼下煮了一碗粥。 盛云溪一边刷牙一边慢吞吞地从楼上往楼下飘,头上卡着一把梳子,闻着味儿跟小狗一样飘过来了。 “煮什么呢,好香,我尝一口。” 盛云泽对付盛云溪的招数是从子宫里带出来,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几乎不用回头,胳膊肘就支出来,直接给了盛云溪肩膀狠狠一击:“死远点。” 盛云溪浮夸的退后几步,含着牙刷,捧着心口,一讲话,泡沫飞的到处都是:“老盛,你把我打出心脏病了,呃啊!呃啊!呃啊!” 有模有样,可惜盛云泽是个铁石心肠,一眼都不想分给他妹。 免得一回头就看着盛云溪顶着跟他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做出这种蠢死了的表情。 “怎么了?妹妹一大早就喊饿啊饿啊的,自己爬起来做饭了?” 盛母起床了。 走进厨房,发现做饭的是盛云泽,惊了:“哥哥在做什么?” 盛云泽一边看手机里的熬粥教程,一边搅动着粥:“煮粥。” 盛云溪在一旁酸:“肯定不是煮给我们的,妈,你给我煮另外的,我想吃鸡蛋面,面条不要煮太软~” 然后活蹦乱跳地往楼上跑。 盛母稀奇道:“你不是从来都不肯做饭吗?” 盛云泽的手古怪地停顿了一下,盛母笑了笑,没有拆穿他,指着他的粥说:“你的粥煮的太烂了。” 盛云泽强调,有那么点儿不动声色炫耀的意思:“小孩儿不是都要吃煮的烂烂的东西吗。” 仿佛就等盛母来问,为什么要煮给小孩子吃。 盛云泽就能理所当然的把双胞胎扯出来炫耀一番。 就更朋友圈晒娃的新手爸爸一样,臭德行。 盛明睁开眼,揉眼睛,没看到段移,心里一慌就想哭。 连忙坐起身,看到了床下睡得形象全无的段移,松了口气。 盛夕被哥哥的动静吵醒,翻了个身。 盛明爬起来,不愿意睡床了,直接跑到床下,在段移身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跟小猫一样蜷缩起来。 段移迷迷糊糊感到有人睡在他旁边,下意识扯了一块被子给他盖上。 过了会儿,盛夕在床上找不到哥哥,然后探了个小脑袋去看地上,看到哥哥和妈妈睡在一起,立刻改变主意,准备也去打地铺。 他原本想滑下去,但是探头探的太用力了,直接从床上一个倒头栽倒了段移身上。 盛夕摔下来也没哭,拍拍身体就往段移的方向爬。 段移被动静惊醒,睁开了一只眼,盛夕已经在他身体另一边找好位置了。 他同样扯了一截被子给盛夕盖着,迷迷糊糊地问:“干嘛睡下来……” 盛夕嘟囔:“想跟你一起睡。” 段移搂了他一下,盛夕把手放在他心口,抓着段移的衣服,拽得紧紧地。 盛云泽端着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三人没有一个睡床的,两个小的一左一右趴在段移身上。 盛云泽心脏就好像被谁砸了一样,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没叫醒段移,反而像一只猫一样,安静地坐在三人身边,很富有研究精神的定了很久,目不转睛的那种。 直到段移隐约感觉到两道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睁开眼,看到盛云泽。 段移慢吞吞坐起来,神智还没回归。 两眼空洞无声,嘴唇微微张开,头发睡得乱七八糟,中间一撮呆毛特别顽强的支棱起来,就跟天线一样。 鼻子动了动,好像闻到了什么香味,看到了盛云泽放在书桌上的粥碗。 盯—— 盛云泽笑出声,然后双手放在段移胳肢窝下,把段移整个人从地上给提起来。 段移回过神,咽了下唾沫:“好香啊,我尝尝看什么味道。” 他整个身体都往前倾,但是眼睛又闭上,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没过一会儿就挂在盛云泽身上睡过去了。 盛明跟盛夕这下醒了。 看到段移毫无形象的挂在盛云泽身上,淡定地仿佛已经看过了千万遍。 盛明给自己脱下了睡衣,换好了衣服,然后又懂事的给盛夕把衣服也穿好。 接着拉着盛夕的手,两个人乖乖地进了浴室洗漱。 洗漱台上整整齐齐放着还没有拆的小牙刷——昨晚段移买的。 漱完口洗完脸出来,段移还在睡,不过盛云泽已经半抱半脱的给段移换好了衣服,然后把人抱到了浴室。 段移勉力睁开一只眼,看到了自己的牙刷,就知道赖床赖不下去了。 自己刷完牙,然后死皮赖脸地缠着盛云泽给他擦脸。 洗完脸之后,段移才终于清醒过来。 “爷满血复活了!”他蹭的一下站起来,在房间里摆了个超人的姿势。 盛夕有样学样,站在他身边模仿他的超人姿势:“爷也满血复活了!” 哥哥则比弟弟稳重一些,帮盛云泽分粥。 段移把盛夕抱起来,在他鼻子上捏了一下:“你不准学我说“爷”你知道吗,争做祖安小玩家怎么地?” 然后坐在桌前,盛云泽把粥碗放在他面前,还记着昨晚上的仇:“今天还想去见米线店老板娘吗?” 段移当即狗腿道:“不见了不见了,野花哪有校花香!千好万好不如家花好!” 盛夕坐在段移怀里晃腿,段移的勺子在碗里刮了一下:“在吃一口,啊。” 盛夕扭过头:“我不吃了。” 他来之前就被段移养的圆滚滚的,扭起来力气很大。 段移哄他:“最后一口,吃最后一口,哥哥都吃了,你不吃吗?哥哥吃了之后长得高高的,你不怕当个矮子?” 这套对盛夕来说没用了,他不吃就是不吃,段移喂得十分艰难,又哄又骗,直到盛云泽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盛夕,盛夕忽然收到了这一眼中的警告成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嗷呜”一口,委屈巴巴地把最后一勺粥吃了。 段移松了口气,拍拍他的小屁股:“去,跟哥哥玩,我吃饭了。” 盛云泽有点儿不爽:“你每次都这么喂他吃饭的?” 段移直接就着盛夕的碗盛粥,勺子也没换过,盛云泽都看到了,那个小勺子被盛夕舔来舔去的。 心情瞬间不怎么美丽,然后给段移换了自己的勺子,“用我的。” 段移没察觉出盛云泽微妙的醋意,就只觉得莫名其妙:用他的勺子干嘛?他的勺子漂亮一点吗? 他接着盛云泽上一个话题聊:“夕宝挑食,要喂,哥哥不用。” 其实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盛夕的挑食简直跟你一模一样好吗! 盛云泽挑眉:“我也挑食,怎么没见你喂我?” 段移边吃边乐道:“行,你要是能把自己一米八几的个子塞我怀里小鸟依人的,我也喂你。” 盛云泽哼唧一声,张开嘴:“啊。” 段移含着勺子:“真来啊?” 盛云泽不耐烦的敲桌子。 段移偷偷看了一眼双胞胎,都在各玩各的,没注意这边,于是飞快的喂了盛云泽一勺。 我靠,在儿子面前搞这种黏糊动作太丢人了好吗! 吃过早饭,段移把双胞胎都抓过来。 他从书包里翻出一罐青蛙王子宝宝霜,用手弄了点儿出来,先给盛明涂了一遍脸。 盛云泽把他书包拿过去,发现这里面除了宝宝霜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孩儿用品,于是开口:“你书包一本书都没装?” 段移:“衣服都塞满了,哪有地方装书。而且我是去蒋望舒生日宴的,装书干嘛。” 他:“夕宝过来,脸抬起来。” 盛夕乖乖地仰着脸,盛云泽看段移给他儿子擦脸,还挺好奇的。 “你擦得什么?” 段移把多的宝宝霜顺手抹自己脸上:“防干燥的,小孩儿的皮肤嫩,不擦的话冬天会起红血丝。” 盛云泽:“上次你妈给你擦得是不是这个?” 段移:“对啊,很好用的。” 他还挺有兴趣给盛云泽安利:“你擦不擦,我有多的一罐,送你。” 盛云泽敬谢不敏,表示酷哥高中生不擦宝宝霜。 同时,他心里也有一些更加微妙的想法:段移这样,跟未婚妈妈似的。 盛云泽送段移到楼下,双胞胎亦步亦趋。 段移打断把两个孩子放盛云泽家里几天,他先回家给小段爸做做思想工作,找个理由把双胞胎接回去。 目前他还不知道这个平行世界是怎么回事,段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问问秦书,他还记得那家伙之前跟他组了个什么穿越阵线联盟。 走到小区门口,段移挥手:“跟哥哥说拜拜。” 盛夕连忙跟盛云泽打招呼:“拜拜。” 然后背起小书包就追着段移跑,段移哭笑不得,蹲下身:“不是跟那个哥哥说拜拜,是跟我这个哥哥说拜拜。” 盛夕疑惑地望着他,段移小声开口:“这几天你们住在爸爸家,好不好?” 盛明点点头:“好啊。” 段移很欣慰,关键时刻还是哥哥懂事一点。 遂摸了摸明宝的脑袋:“那你要好好照顾弟弟知道吗?” 盛明点点头,段移转身就走。 谁知道盛明忽然抓住他的衣角:“妈妈去哪儿?” 段移比了个“嘘”,紧张道:“你别乱叫啊!” 又蹲下身:“我回家啊!你刚不是答应我带弟弟住在爸爸家了吗?” 盛明不解:“你不和我们一起住吗?” 段移:“我没说要跟你们一起住啊。” 这下,双胞胎都愣住了。 他们还没想过会被段移“扔掉”,两双眼睛都盯着段移看。 段移被看得有点儿心软:“我很快就来接你们。” 盛夕拽着他的一根手指:“可是我想和你一起。” 他这小孩儿眼睛有开关,说哭就哭,段移一看要哄不住,连忙道:“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啊,我明天就来。” 盛夕万万没想到他妈带他俩下楼,不是要带他俩走,而是要把他俩扔掉,当即哭得天昏地暗。 段移顿时走不动路了。 “没说不要,哎,你别哭啊,你一哭你哥跟着哭。” 哄得手忙脚乱,盛云泽在一旁观察了半天,愣是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段移看着他:“你说两句呗。” 盛云泽僵硬:“我又不会哄小孩。” 段移看他那样就知道自己指望不上高中生,头疼万分的准备开口。 谁知道盛夕边哭边打嗝,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可是你已经不要我们一次了,你怎么能又一次不要我们。” 段移听得有点儿懵逼。 多喝热水 光是哄盛明跟盛夕就花了一个小时。 最后终于哄得他们在盛云泽家住一段时间,段移已经心力憔悴。 主要是带着两个孩子在小区的公园里玩了一会儿,到中午了,两个小孩儿要睡午觉,段移才跟他们约定好,一定很快就来接他们回家。 段移热得脱下了短款羽绒服外套,露出里面白色的高领毛衣。 整个人坐在双胞胎刚才玩过的滑滑梯下面,指挥盛云泽:“你给我扇扇。” 盛云泽给这两个小孩儿折腾的也不轻松,跟段移并排坐着,然后用手给段移敷衍的扇了两下。 感受到男朋友敷衍的段移有气无力道:“分手了分手了分手了……” 盛云泽瞥了他一眼,段移分手不到一秒钟,就咂咂嘴感慨:“好想吃雪糕。” “大冬天吃雪糕?” “你不懂,我现在快热死了,你说小孩子的精力为什么这么旺盛。” 盛云泽吐槽:“还不是你喂得太胖了,你以为养小猪吗?” 刚抱起来的时候,两个崽崽都沉甸甸的。 然后盛云泽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看着段移,笑出了声,还是笑得停不下来那种。 段移推了他一下:“喂,你有病啊……” 盛云泽笑得倒在他身上,段移原本觉得没什么好笑的,而且他也不知道盛云泽在笑什么。 但看他笑得这么厉害,直接被感染,“干嘛啊你哈哈哈哈哈……有毒吧哈哈哈哈……” 段移一边推他一边笑:“你别靠我身上,我快热死了,你现在就像一个火炉。” 盛云泽笑够了,才跟他说:“你们好像三只小猪。” 段移脸无语两个字都懒得给他:“那你是什么,你饲养员?” 盛云泽:“得花不少钱养你们吧。” 段移往滑滑梯上面一瘫:“累死我了,我现在连跟你吵架的力气都没有。”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盛云泽:“哥,给我买根雪糕吃吧。” 盛云泽挑眉:“你来这套?” 段移装可怜装出了王者水平:“套路只要好用,来几次都没关系。” 他抱着盛云泽的腰耍赖,带点婴儿肥的脸蛋狂蹭:“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盛云泽掐着他的脸,命令道:“叫声老公来听听?” 段移的骨气灰飞烟灭,要多狗腿有多狗腿:“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复读机一样。 虽然感觉没有那什么滋味儿,但盛云泽占了点儿嘴上的便宜,问他:“叫得这么熟练,你该不会也这么叫过南野吧?” 段移:“我没有哎呀……”他忍不住问出了一个自己很早就想问的问题:“你干嘛老是在我们俩独处的时候提南野啊?你的心眼儿也太小了吧。” 盛云泽:“只有针尖那么大,你想看看吗?” 段移:“老提前男友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盛云泽:“你就不能跟他断干净一点吗。” 段移抠抠脸:“哎这话说的……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个话题!你觉得怎么样,老公!我请你吃雪糕吧!” 盛云泽:“哦。” 不过这声老公叫得盛云泽浑身舒坦。 段移在小区门口的商业街里买了一根旺旺碎冰冰,掰了一截给盛云泽,把有咬嘴的那一截递给盛云泽,顺便跟他说:“你知道吗,必须要有过命的交情,才能从本人手里吃到长一点儿的那半截碎冰冰,以前蒋望舒他们就只配吃我现在吃的这截。” 盛云泽好像没跟人吃过这东西,挺新奇,转过头研究了一下段移怎么吃的。 段移就含在嘴里,一边冻得浑身哆嗦一边强行咬了一口:“冻死我了冻死我了……” 他不管不顾就往盛云泽怀里钻,盛云泽毒舌他:“那你就不要吃。” 段移:“你懂什么,这叫痛并快乐着,冬天吃雪糕,就跟夏天裹着棉被开空调一样爽。” 过了会儿,盛云泽看不下去了。 段移一开始光舔还行,看的赏心悦目的。 他买的是酸奶味儿的碎冰冰,奶白色的身体,偏红色的舌尖,软软的在冰棍上蹭过。 但段移吃到后面,开始不耐烦的上牙齿咬,盛云泽的心情就不怎么美丽了。 还有点儿隐隐作痛。 “你能不能别用咬的?”盛云泽开口。 段移:“为什么?” 懵逼了,他:“但是下面吃不到啊?” 盛云泽觉得虎牙有点儿痒:“不准说这种话。” 他岔开话题,拿过冰棍的手直接掀开段移的高领毛衣,从他后颈滑进去,准确无比的摸到了omega腺体。 段移吓得浑身一机灵,连忙转头看了看四周:“你干嘛啊……” 声音都软绵绵的,腿也软绵绵的。 不是段移害怕,主要是盛云泽这个动作,跟大庭广众之下解女朋友的内衣没区别了。 妥妥的性骚扰。 段移忍受着后颈腺体传来的异样感,等盛云泽确认过自己牙印还在之后,他高深莫测地开口:“你下一次发情期什么时候来?” 段移脸一红,盛云泽这个问法,跟问下一次什么时候来一发也没区别。 他脸皮已经够厚了,但是在这方面,盛云泽的脸皮好像比他更厚一点儿! “快了吧……”段移算过时间:“但是我发情期时间不准的。” 盛云泽:“是啊,大冬天吃雪糕,能准吗?不准吃了。” 他一把夺过段移手上还没吃完的半截。 段移:“=口=!卧槽!我又不是妹子来大姨妈,谁规定发情期不准是因为大冬天吃雪糕啊!!” 他还想挽救一下自己的雪糕,但是被盛云泽眼疾手快的丢进了垃圾桶。 盛云泽转过头,深情款款地对段移开口:“多喝热水,发情期就会准的。” 段移怒了:“小段跟你拼了!” 结果就是他还打不过盛云泽,还被盛云泽抱起来按在怀里摩擦。 段移折腾累了,是真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要盛云泽背他走路。 盛云泽故意说不乐意,段移就在他身后蹦跶,自己跳了几次跳到了盛云泽背上。 盛云泽下意识拖住了他的大腿,肉乎乎的,顺便掐了一把。 他想起有一次背段移,那时候两人都没确定关系。 只是普通的同班同学。 盛云泽的心情大不一样,每一步都走得挺慎重的。 走快走慢都怕段移不舒服。 “你放假回家吗?”段移抱着他的脖子,忽然开口。 “你要跟我一起回去?”盛云泽挑眉。 段移心里想:他这样说,肯定是要回北京的,那寒假里就有好几天见不着面了。 “二中才放七天,现在都过了两天了,就五天,你怎么回去啊?” 盛云泽:“老家有事,而且北京杭州往返也就四个小时。” 段移:“哦。” 盛云泽问他:“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段移闷闷不乐,搂着他脖子的手收紧了一些:“我爸妈肯定要留在这里的,我跑了马上就被发现。” 他多问了一句:“你回家几天?” 盛云泽:“四天吧,开学前回来。” 段移不高兴了好一会儿。 盛云泽颠了他一下:“喂,干嘛不说话,不舍得我啊?” 段移点点头,怪可爱的。 盛云泽忽然被他可爱到,稳了一下脚步,开口:“你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我的寒假作业?” 段移叹了口气,感慨:“我都挺舍不得的。” 盛云泽面瘫脸:“给你一个机会重说,你想清楚要说什么,这决定我是轻轻把你放下来还是直接把你扔下去。” 段移闭着眼求生欲很强的瞎叫唤:“你你你你!舍不得你!” 盛云泽:“那你跟我一起走。” 段移嘟囔:“都说了不行了……” 他跟盛云泽待了半个多小时。 段移看了眼手表,估计双胞胎要醒了,跟盛云泽打过招呼就要走。 盛云泽勾勾手,让他凑过来一点。 段移以为他要说什么事情,刚错过来,就被盛云泽掐住了脸。 盛云泽似乎格外喜欢掐他的脸,肉乎乎的脸被挤到了一块儿,段移嘴给他掐嘟起来。 “要跟我分开这么久,没有一点表示?” “那你要亲我吗?”段移挺真诚的:“要不然你先放开我,我觉得我们需要一点儿罗曼蒂克的气氛。” 盛云泽:“你不准开口讲话了。” 然后低下头吻住段移。 两人站在小区门口,人来人往的地方,现在没人,之后说不定就有人。 于是只能仓促的结束这个吻。 段移挥手:“我回去了。” 盛云泽:“提醒你一句,今天出期末考试成绩。” 段移快乐的背影不怎么快乐了,甚至脚下还打滑:“我谢谢您了!” 回到家,段移有点心虚。 本来是不心虚的,但是临走时得知期末考成绩出来了,心痛的有点儿不敢进家门。 主要是他那个考试成绩,进家门之后可能不止心痛,还可能腿痛。 段移在门口狗狗祟祟的蹲了半天,被小段妈发现。 小段妈最近爱上了刺绣,每天都在绣她坚称是鸳鸯的绿鸭子。 看到小段妈在家,段移送了口气,小心翼翼进门,刚开口问:“我爸……” 然后就发现小段爸坐在沙发上给小段妈剥橘子。 段移:…… 段记淮眼皮一掀:“你爸怎么了?” 段移狗腿的滑跪到小段爸的沙发上,又捶腿又敲肩膀:“我爸怎么了?我爸当然是威武不屈、玉面郎君、仁者无敌、勇者无惧、英明神武、侠义非凡、义薄云天、古往今来、无与伦比自、谦虚好学……简直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一树梨花压海棠!” 段记淮:“百度抄来的?这几个成语记得挺辛苦的吧?” 段移谦虚道:“不辛苦不辛苦,我这个记性好啊,都是遗传的,遗传了我爸绝美的高智商!” 段记淮凉凉地继续开口:“怎么没见你记几个语文要考的成语呢?” 段移心中警铃大作:不好不好不好不好不好…… “爸,你是不是收到什么垃圾短信了。哦,对了,我们学校那个校讯通坏了,被盗了!这几天一直有黑客冒充我们学校的系统给家长发什么垃圾短信啊,期末考成绩啊之类的,都不要信!” 段记淮:“是吗,我也觉得这个成绩考出来挺不靠谱的。” 段移:“你有所不知啊老爸……” 他咽了咽口水:“这个黑客给你说我考几分儿啊?” 段记淮拿出手机,翻出短信:“你自己看!” 传说中被黑客盗走的二中校园系统给小段爸的短信通知:尊敬的段移同学家长您好,段移同学的高三第一学期期末学业水平测试成绩如下,总分511分,语文111分,数学100分,英语109分,理综191。本学期已顺利结束,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和配合……度过一个美好的假期,提前预祝家长新年快乐…… “卧槽?!”段移惊得都忘记在小段爸面前隐藏自己老祖安人的事实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段移两只眼珠子瞪得快滚到地上,他指着手机:“五百一十一?” 小段妈捂嘴笑:“宝宝自己考出来的分数,自己不知道吗?” “我靠?!”段移还在震惊中:“不能吧……这么高的分儿,我他妈……我考的?” 段记淮显然也不相信段移忽然突飞猛进能考到五百一十一了,虽然期中考的时候,段移有幸考到了四百分——顺便一提四百分是段移有史以来考的最好的一次,高中三年从未有过的事情,堪称奇迹,小段爸当时差点儿以为段移鬼身上作弊去了。 但五百一十一分,段移可从来没考过,能考出这个分,对段移来说真是奇迹中的奇迹。 他是艺术生,将来走艺考的路子,五百一十一分的成绩,已经超过了中央美院的录取线了。 段移的专业成绩更加不用担心,他在画画上面还挺有天赋。 段记淮犹豫了一下:“你是不是作弊了?” “我什么作弊啊我……”段移缓缓坐在沙发上,似乎不敢相信这个分数:“我太牛逼了。” 迅速膨胀了。 “爸你等下!我拍个照发朋友圈!操,五百一十一分!怎么说呢,忽然间觉得自己有考清华的勇气了!” 段记淮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德行。” 段移高兴地没边儿了,这分太漂亮了,他在沙发上抱着手机一直看,打了好几个滚。 段记淮咳嗽一声:“你真没作弊?” 段移:“真没作弊!我期末考之前复习到自己吐血好吗!” 他想了下,其实也不是自己主动要复习的。 段移当时只是想赖在盛云泽宿舍里不走,结果盛云泽他们宿舍一屋全是学霸,挑灯夜读到两点。(其实那时候大家基本都读到两点,蒋望舒那会儿都天天抱着书复习) 盛云泽读两点,他就在旁边等到两点。 在这种紧张刺激的氛围下,段移也静下心来跟着复习起来。 当然,跟别人不一样的是,他跟着盛云泽复习的。 盛云泽这人在押题上有点儿神,压什么考什么,准到段移怀疑人生为止。 他除了不压高考题,期中期末考试的大题三道能压对两道。 当然也不是完全一样的题目,就是解题的方法和思路是完全一样的。 段移的分数一晒出去,点赞人数激增。 小段跟你拼了:哥的期末考分数[酷][图片] 蒋望舒:nb,吃脑白金了? 段移回复:你几分儿啊? 他嘚瑟的要死,想炫耀一下。 蒋望舒回:[谦虚]不才679。 蒋望舒的回复被段移秒删了,他冷冷一笑:“还敢到我的朋友圈来炫分数?” 盛云泽也给他点了个赞,段移把他艾特出来:“你怎么光点赞不给我评论啊?” 段移等不到他的回复,直接私信盛云泽,先把自己考试成绩发过去,然后发了个:“嘿嘿。” “求表扬!” 盛云泽笑了一声:“还可以。” 段移:“什么叫还可以,这是哥有史以来最好的发挥!” 他补充:“你考多少啊,成绩截图给我看看。” 盛云泽甩了个截图给他,段移看了之后瞬间沉默了。 段移:……要不然你还是撤回吧。 盛云泽:[鄙视] 段移:靠!你这样真的很打击我的自信心啊!你数学居然满分! 盛云泽:满分很奇怪吗? 段移:[小猪流泪]理综为什么也满分,你都不扣分的吗…… 盛云泽:因为这次试卷不难。 盛云泽:语文和英语不是扣分了? 段移:英语就错了一道!你是人吗! 盛云泽:我知道,选择题错了,交卷的时候想起来了,但是来不及改。 段移:我更生气了! 段移:[小猪生气] 盛云泽:多喝热水[可怜] “妈的这个可怜的表情被他用的阴阳怪气的怎么回事,嘲讽力也太强了吧都突出屏幕了……”段移气得脸滚手机跟盛云泽在微信里决战。 段记淮皱眉:“你跟谁聊天?” 段移连忙放下手机:“没有啊!看错了。” 他刚想问一下盛明跟盛夕怎么样了,被段记淮一问,连忙挺直了背,藏起了手机。 算了,晚上的时候问盛云泽好了。 段记淮盯着段移的脸,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卡壳。 “算了……” 看段移这次考得那么好的份上,就不跟他算他早恋的帐。 段记淮有点儿不想承认,但是摆在他面前的事实表明,他儿子谈恋爱之后,分数没掉不说,还进步了。 当然,段移那考一百多分的水平,掉不掉也就那样。 小段妈说:“宝宝呀,你去楼上收拾一下房间,我们晚上有飞机。” 段移懵逼:“什么飞机?” 他还沉浸在自己考五百多分的喜悦中。 段记淮开口:“晚上去北京的飞机,九点多钟的,你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就行。你外公要见你,顺便我们这次回去参加一下你小姨的婚礼。” 段移的小姨不是小段妈的亲妹妹。 小段妈是独生女。 小姨姓沈,是段移外公战友的女儿,今年三十三岁。 小段外公老战友去世之后,小姨无父无母的,在她十六岁那年被外公领养了,一直就住在北京,本职工作是新闻记者,一直风里来雨里去的没有成家,前年小段外公给她相亲介绍了一门婚事,两个人谈的也算来,小姨今年三十三岁的时候跟男方结婚了,了却了小段外公的一件心头大事。 段移就记得小姨对他很好,小时候老喜欢给他拍照了。 还喜欢让他穿各种各样的裙子,把他打扮成女孩子,带出去逛街。 妈的……全是黑历史啊。 段移捂脸。 段记淮开口:“赶紧上楼整理一下东西。” 段移一边答应一边给盛云泽发消息,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双胞胎的去处。 盛云泽那边已经跟家里说了,到时候带着盛夕跟盛明一起回北京。 段移有点儿没好意思问盛云泽是怎么跟家里介绍双胞胎的,估计少不了鸡飞狗跳一番。 盛云泽那边估计也准备要回北京,回他消息都没秒回。 段移干脆专心致志地整理起衣服,晚上九点左右跟盛云泽报备一声上飞机了,就关掉手机,准备到了北京再联系。 结果睡过头了。 段移从上飞机睡到下飞机,然后在车里一路睡到公馆。 下了车才醒过来。 外公外婆和小姨从公馆里出来接他们,段移打起精神,又是一番寒暄热闹。 他外公就只有小段妈一个女儿,小段妈只有段韶行和段移两个儿子,其中段移又最受外公的喜欢,一到外公家,就被外婆偷偷拉到了一边,塞了好多零食。 有些零食段移都不爱吃了,都是他小时候喜欢吃的。 但实在有些年没见外公外婆,老人家只记得他小时候爱吃什么,并不了解现在的段移。 想到这里,段移鼻子有点儿发酸,跟外婆坐在一起聊了好久。 第一天晚上过的兵荒马乱。 一大早的,段移又被叫起来穿衣服,说是小姨未婚夫家里的一个远方亲戚要来。 段移这会儿正坐在客厅里玩手机,偷偷地跟盛云泽联系,他今天上午的飞机,中午左右就到北京了。 段移疯狂的给盛云泽发北京有什么好玩儿的旅游景点,多的都快把自己接下来两天的行程给塞满了。 直到盛云泽上了飞机,段移才放弃用消息轰炸他。 小姨沈絮拉着段移从沙发上起来,段移就跟没骨头似的撒娇:“小姨我不想动,你就让我跟沙发缠缠绵绵到天涯吧!” 沈絮道:“你都快长在沙发上了,起来,小姨今天要给你介绍一个人。” 段移:“你介绍什么人啊,我不认识,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的婚礼吧,明天都要结婚的人了,今天还不知道好好休息,小心长痘痘啊!” 沈絮笑道:“你少跟我抬杠,我就少长一颗痘痘!” 段移被沈絮拉着到了会客厅,来的是沈絮未婚夫家的亲戚。 因着有小段妈家里的关系,沈絮的夫家门第也不错,是一家有百年历史底蕴的珠宝世家。 沈絮的未婚夫是这个家族的长子,叫赵辛川,今天是跟她妹妹一起过来的,还带了自己的侄女赵煜,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听说学的是舞蹈,很有气质。 沈絮说要给段移介绍的,就是这位赵煜。 好像是本地一所很有名的舞蹈学校的优秀学生。 成绩好,人品也好,当然家室更好。 穿得很气质很干净,提着一个奢侈品手提包,亭亭玉立,如同一朵开放的正美丽的花朵。 连说话的声音都是细细的。 段移瞬间就顿悟了:他小姨这是给他拉皮条来了。 像段移他们这种有点儿家底的富二代,其实都挺流行内部消化的。 但是也分圈子,比如本地有本地富二代的圈子,外地也有,首都这边就更别说了,不但有圈子,还抱团,挺排外的。 所以段移挺意外,这位大小姐按道理来说是京圈的吧,怎么想着跟他联系联系? 要是以前段移可能有兴趣深入了解一下,只可惜现在他有家室不说,还是个omega。 赵煜也是个omega,聊下去只有做姐妹。 沈絮还不知道段移分化成omega的事情,糊里糊涂地安排了这场类似相亲的见面。 赵煜似乎对他也不感兴趣,除了刚见面时礼貌的点点头,互相打了声招呼之后,两个人就各坐在一方,没话聊。 沈絮等到晚上来问段移聊得怎么样,段移给他小姨跪了:“小姨,你别操心我的事情了,我才十七,还高考呢!” 沈絮:“你以后要考来北京的呀,早点认识这边的朋友不好吗?” 段移无奈地开口:“那也不是这么认识的呀。” 沈絮忧心忡忡:“你是不是不喜欢小煜这个类型的?” 段移:“不是小姨……” 他摸了摸鼻子,真诚道:“实话不瞒你说,其实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盛云泽,正在给盛夕系鞋带,在几场打了个喷嚏。 盛夕想要爸爸抱,两只小手一直举着:“爸爸为什么打喷嚏?” 盛云泽想都不想,直接开口:“你妈肯定在背后说我坏话。” 盛明乖乖地跟在盛云泽身边,仰着头问:“爸爸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妈妈啊?” 盛云泽:“快了,别吃指头。饿了没?” 盛夕开口:“你好像一个单亲爸爸哦!” 盛云泽:“再毒舌就把你扔在机场。” 盛夕怪叫一声,然后咯咯咯地笑起来,抱着盛云泽脖子不肯撒手:“我要告诉妈妈!” 盛云溪在一边:“真不是你外面的私生子?” 刚才她没听到双胞胎跟盛云泽的对话。 而且双胞胎当着外人的面,一直喊盛云泽“哥哥”。 盛云泽淡定:“说了几遍不是了,我十二岁去搞大别人的肚子?你也想得出来。” 盛云溪还是不相信:“这也太像你了吧,老盛,你老实跟我说,你上哪儿找来的双胞胎?我不信你什么同学的弟弟的鬼话。” 盛云泽不想回答他妹的时候,就选择装聋作哑。 这两天,盛母和盛父已经完美的接受了这个是自己儿子同学家的弟弟。 特别是盛母,对双胞胎的好感激增,恨不得把他们当自己亲孙子。 盛云泽的颜值高,他妹妹盛云溪当然也不遑多让,再加上还有一对小双胞胎,在机场里真是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 甚至还有一些小姑娘上来问是不是明星的。 盛父刚接完电话,对盛云泽兄妹开口:“你们今天准备一下,明天上午要参加一个婚礼。” 盛云溪连忙从行李箱上下来:“老爸,什么婚礼啊?” 盛父开口:“我的一位大学同学,叫赵辛川,小时候他还抱过你们。” 怀孕??? 段移参加婚礼的前一个晚上,还在补试卷。 二中的七天假放得跟玩儿似的,但是试卷发的就跟雪片一样,光是数学一门就有三十一张。 别说还有语文和英语,以及理综了——英语还有英语报纸,带着走又费劲儿又麻烦。 段移自从得知自己期末考有五百多分之后,信心受到了极大地鼓舞,间歇性好学起来,发誓要考清华大学(基本不可能)。 小段爸昨晚上十二点左右路过段移的房间,还看见段移开着灯在写试卷,感动的无以复加。 这么多年,他终于说了自己最想说的一句话:“早点儿睡,别看书了。” 小段爸对段移这段恋爱谈得:有那么点儿满意的意思了。 段韶行过年还在跑通告,第二天上午到外婆家,带了一堆老人家叫都叫不出名字的奢侈品。 有几个还是他自己代言的。 段移还在楼上书房写作业,段韶行的声音由远及近:“妹妹——” 然后猛地熊抱住段移,段移那一笔直接写到了本子外面,发出咆哮:“我靠!你重死了!” 段韶行:“=3=有没有想哥哥?” 段移:“没有。” 段韶行:“是不是口是心非?” 段移推着段韶行的脸,阻止这人把口水糊自己脸上:“不是。” 他手脚并用把段韶行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你能不能离我远点说话,你身上香水熏死人了!” 段韶行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没有啊,哥今天没喷香水好吗。” 他笑嘻嘻的凑过来,看着段移:“爸说你二次分化成omega了?” 段移心虚地挪开眼神,段韶行西子捧心,用少女祈祷的姿势:“一定是哥哥.日夜祷告出现了效果,上帝才会真的赐给我一个妹妹……” 段移无语:“谁是你妹妹了!我全身上下一个零件都没缺失好吗!” 段韶行欣慰的抚摸段移的狗头:“在我眼里,施施现在就是哥哥的宝贝妹妹了。” 段移最烦人家叫他这个羞耻的小名,一叫他就要炸毛:“啊啊啊啊啊啊!!你住口!!!” 然后兄弟俩就在书房里打了起来。 小段妈上来的时候,段韶行被段移骑着打,前者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了,一边笑一边喊:“救命啊!饶命啊!谋杀亲哥了!想想我们的曾经!还有网吧下奔跑的青春!是谁带你第一次去打王者荣耀的!” 就跟小时候一样,小段妈把段移轻轻地拉过来,段韶行从床上鲤鱼打挺坐起来,段移恶人先告状:“我都没怎么用力揍他!” 小段妈笑眯眯地:“我知道的,你和哥哥感情好。” 段移看到小段妈手里端着的水果,气消了一半:“啊,我要吃。” 小段妈喂了他一块,转头看着段韶行正趴在书桌上看段移的寒假作业。 比起段移,段韶行可算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九年义务制教育漏网之鱼,成绩最辉煌的时候是幼儿园,政治生涯巅峰是少先队员,初中毕业就考不上高中了,拿着二百五十分的中考试卷在家里宣布自己要闯荡娱乐圈。 被小段爸一顿暴打之后,瘸着腿买了机票去韩国当练习生,凭借一张天生优越的脸在没出道的时候就积攒了一批粉丝。 十六岁出道,十八岁的时候红遍了整个亚洲,前年回国往影视圈发展,还是那句话:用心在装逼用脚在演戏,演了几部偶像剧之后黑粉激增,瞬间在内娱掀起腥风血雨。 到现在上网一搜段韶行,不是“段言段语”就是“翻车实录”,丢人的段移都不想提他是自己亲哥。 所以段韶行纠结的看了一会儿段移的高中语文试卷,发现第一行一排字读下来有三个不认识的时候,放弃了自己想要辅导段移的伟大梦想。 转而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小姨婚礼啊?” 小段妈的造型师已经到楼下了,段韶行自带的化妆师也在楼下,看段记淮的意思,应该中午左右过去。 段韶行坚持要给段移画两条眼线,美其名曰段韶行同款,网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在段移抵死不从的态度下,段韶行还是没能如愿给他新得的“妹妹”画眼线。 下午一点左右,段移到了婚礼现场。 是首都郊区的一个教堂,边上就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婚礼从中午到晚上,估计晚上宾客就下榻酒店。 因为沈絮从事的是新闻媒体行业缘故,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记者,再加上之前做过xx卫视的主持人,所以来捧场的媒体人员很多,不乏有传媒领域的大佬。 段韶行一来就被一个认识的导演拉去叙旧了,只留下段移孤零零地站在大厅里。 他找了个盘子,然后选了一桌看起来肉最多的长桌子,打算从桌前吃到桌尾。 白色的西装没口袋放手机,段移干脆把手机直接塞在西装裤里,他的裤子是按照他自己的尺寸订制的,多一分都不多,手机塞进去之后,立刻突兀地透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痕迹。 现场和他一样十七八岁的少年挺多的,借着他小姨的这场婚礼来打开社交圈的不占少数。 只是这些少年互相都认识,见了面就能聊起来。 段移就比较尴尬了,毕竟他脸上没写着“我是段记淮儿子”,所以没人鸟他。 他唯一的娱乐活动就只有抱着盘子吃饭,要么就是发短信问盛云泽到了没——昨天晚上他才知道盛云泽也要来参加他小姨的婚礼,天下就有这么巧的事情,段移催命似的催了好几遍,一直说自己在现场巨无聊。 刚吃没多久,就遇到了昨天才见过一面的赵煜。 今天她穿得更加隆重,妆容也更加精致,看到段移,依旧是微笑的打了个招呼。 沈絮估计是怕段移在年轻人的圈子里交不到朋友,所以叫赵煜过来领着他认识一下这边的朋友。 段移只好给小姨一个面子,跟着赵煜认了一圈,名字跟脸都对不上。 就记得几个耀文集团的小公子张成斐、水木影视的掌上明珠林颖、决明建筑的范小漫…… 段移打着哈哈,跟幼儿园小朋友分蛋糕一样,每个人分了一块蛋糕,一人一句奉承,一个字儿都不多给。 赵煜跟他就坐在沙发这边,那几个公子小姐也没走,听说段移是段记淮儿子之后,对他的态度明显要热情不少。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他们圈子里的一些事情。 段移听到的名字都挺陌生,应该是他们的朋友,看赵煜有时候还附和点点头。 直到谈到恋爱话题时,赵煜跟段移才被他们打趣起来,赵煜开口:“别乱讲话,段移有女朋友的。” 众人遗憾地看了一眼,话题一转,不知道怎么转到了盛云泽身上去。 段移乍一听盛云泽的名字时,愣了一下。 特别是从这群公子哥的口中听到,震惊地简直不能更震惊。 “盛云泽?”段移插了一句嘴。 耀文集团的张成斐开口:“对了,你是杭城的人吧,跟盛云泽在一个学校吗?” 段移这下确定了,他们说的那个盛云泽就是自己认识的盛云泽。 他心想:我们不但同一个学校,我们还同一个班呢! 张成斐:“不是说他们兄妹俩今年要回北京过年吗。” 段移:“你认识他啊?” 林颖笑着开口:“小学的时候听过他们兄妹俩的名字,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简直是童年阴影,成绩贼好,提起来就瑟瑟发抖好吗。不过他们初中的时候就去南方了,好多年没见面。” 段移心里有数了。 他记得盛云泽家里好像是有些背景,只是他们结婚之后也没留在本家,而是一直住在外面。 偶尔几次回盛家,段移就记得古朴的四合院建筑,里面还挺豪华,处处透露着“哥很高贵但很低调”的世家气息。 具体是做什么来着…… 段移绞尽脑汁想,却没想起来。 手机嗡嗡震动一声,段移估计是盛云泽到了,转头跟赵煜打了声招呼就往教堂外面跑。 赵煜“哎”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段移就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她。 到门口,还没看到盛云泽,大腿先被人抱住。 这感觉太熟悉,段移想都没想就把盛夕抱起来,盛夕在他脸上用力的“啵”了一口,段移觉得一天的无聊心情都一扫而空:“有没有想我?” 盛夕撅着嘴:“你骗人,你明明说很快就来看我们的!” 他补充:“我有天天都在想的,刚才还在想!哥哥想的没有我多,爸爸也没有我多!” 盛云泽极其不要脸的跟儿子抢话:“我比较多,因为我是大人,大人的头比较大,装的比较多。” 盛夕忽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哽住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段移哈哈一笑,大言不惭的开口:“计划赶不上变化嘛,现在不是见到了?” 盛云泽手里还牵着一个。 双胞胎穿的小西装都是一样的,小巧的一只,看上去贼可爱。 段移抱了会儿,颠了颠,嫌弃道:“是不是又重了,你爸有没有偷偷喂你零食吃?” 盛夕笑嘻嘻扭过头:“没有!” 段移看向走到他身边的盛云泽,乐道:“你在北京挺有名的啊,我随便见一个人都能听到你的大名。” 盛云溪从盛云泽后面冒出来,伸手握住段移,十分激动:“又见面了段宝!” 段移惊讶道:“你俩一块儿来的?” 说完发现自己说了一句很蠢的话,有点尴尬。 盛云溪看了眼段移,问道:“这两小孩儿原来是你家的亲戚啊?” 段移点点头,面不改色地撒谎:“对,很像你俩吧,见到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 盛云溪高深莫测地看了盛云泽一眼:“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四口了,拜拜。” 然后提着自己淡黄色的礼服长裙消失在宴会厅中。 段移看着盛云溪的背影:“我怎么觉得她裙子的颜色怪怪的,让我忍不住有一种想唱歌的感觉。” 盛云泽毒舌:“你的梗过时了。” 段移:“=口=!你怎么没点儿情趣。” 他跟盛云泽刚见面就得分开。 原因是盛云泽还有其他的事情,段移想起他们家的情况,立刻表示理解。 然后主动把盛明跟盛夕打包了,跟盛云泽约定十五分钟之后见面。 双胞胎肚子饿了,缠着段移要吃东西,段移给他俩弄了点儿吃的,自己没吃。 刚才他在那张桌子上甜的蛋糕和生的海鲜吃多了,撑的要死,胃里还不舒服,看到海鲜就想吐,于是就专心给两个孩子剥虾。 盛明和盛夕还没吃饱,婚宴上就发生了一件尴尬的事情。 某个富豪的小情儿闹到了现场,说是自己怀孕了,在前面跟原配吵了起来。 段移心里当场就有点儿火了,毕竟是自己小姨的婚礼,你在人家婚礼上搞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他还没凑到前面去,就听见小三的叫骂声。 周围也有细细碎碎地流言传到自己耳朵里,总结来说,就说这个小三似乎还是个挺有名的网红,在网上粉丝挺多的。 今天闹这么大就为了鱼死网破,让富豪家里也不好过。 渐渐地,闹事的三人外面都围成了一个圈。 段移原本不想去看热闹的,结果这个包围圈越来越小,直接把他往里面挤。 正好小段妈他们都在里面劝架,段移干脆抱着盛夕,拉着盛明往里面走。 结果人太挤了,他牵着盛明的手瞬间就被挤掉了,段移慌张的喊了声:“让让!别挤我儿子!” 也还好没有人听见,盛明转过头抱着段移胳膊,段移连忙喊小段妈:“妈!拉我一把!” 小段妈没做多想,在人群中看见自己儿子,马上伸手接过段移怀中的小孩儿,然后愣了一下。 盛明其实有些地方是很神似段移的,小段妈古怪地看了这个孩子一眼,心中有一点儿说不出的微妙感情。 段移从人群中走出来,怀里还抱着盛夕,连忙道:“小姨呢?” 小段妈:“已经叫保安了,你快坐下歇会儿,刚才去哪儿了,听你小姨说,给你介绍了一个女朋友?” 段移不动声色地回答:“小姨闹着玩儿的,你还不知道我啊。” 他一边说,一边心里慌张的厉害。 盛明和盛夕都很乖,没说话,但小段妈的眼神已经在孩子身上打量了好几个来回了。 估计等会儿事情一结束,他就要盘问段移。 段移已经准备好了说辞,“这是我同学家亲戚的小孩儿,就上次来我们家那个,盛云泽,你还记得吗?” 小段妈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我记得,他好像……” 段移有点儿不好意思:“我们就是,在交往,他今天也来参加小姨的婚礼,就是盛家的小孩儿。” 小段妈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 说曹操,曹操到。 这边的热闹把盛云泽也给吸引过来,先看到段移,再看到小段妈。 盛云泽打招呼:“阿姨你好。” 小段妈心里是很喜欢盛云泽这个孩子的,笑眯眯地接受了。 段移心里松了口气,把盛夕抱在怀里,看着小段妈跟盛云泽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 不远处,段记淮跟赵辛川解决了闹事的人之后,两人都有些心累,边走边谈。 赵辛川无奈道:“姐夫,看见没,刚才闹事那个小网红,年纪看起来才多大,不知道今年满十八岁了没有,小小年纪的就做出这种事。” 段记淮心中也不赞成那个小网红的做法,但更加让他厌恶的还是另外一位当事人男方。 赵辛川道:“听说他的情人已经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了,生了之后都还没能嫁到他们家,怀上了这个之后才来闹事,真是……”他无奈的摇头,算是好脾气了:“真是给我的婚礼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现在的小孩儿都不知道在想什么。”赵辛川有意拍姐夫马屁,当即夸起段韶行来,说他年少有为,把段记淮大儿子夸了,现在要来夸夸小儿子,说段移这次期末考的分数进步非常大,真是让姐夫放心。 说着说着,他来了一句:“我妹妹家那个儿子啊,初中就开始谈恋爱了,险些搞出人命来咯,还是小段省心,也不早恋——” 说到“恋”的时候,戛然而止。 段记淮忽然停下脚步,面色古怪地盯着前方。 赵辛川看过去,先看到小段妈,在看到段移,然后看到段移怀里抱着的小孩儿——也就是盛夕。 不止怀里有一个,地上还站着一个,正黏着小段妈撒娇。 赵辛川向右看,看到了盛云泽,卡壳了。 过了会儿,他问段记淮:“姐夫,这个少年是……” 问得是盛云泽。 段记淮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开口:“段移他男朋友。” 刚说完段移让人放心不早恋的赵辛川:…… 等等,赵辛川忽然意识到什么。 毕竟盛明跟盛夕长得可不像段移,长得跟盛云泽是一模一样的,三个人连在一起能直接消除掉那种!一看他俩就跟盛云泽有点儿什么血缘关系! 那为什么这俩双胞胎小孩儿和段记淮他老婆儿子这么亲热?? 赵辛川浑身僵硬一瞬,问道:“姐夫,那这两双胞胎小孩儿……” 是谁啊? 这他妈的? 赵辛川在心里有点儿懵逼。 段移和段移的男朋友,还有两个长得像他男朋友的小孩儿,这配置……这怎么看怎么像段移生的啊! 段移是alpha吧?是不能生的吧?不然赵辛川要立刻怀疑这两小孩儿是不是他姐夫的外孙了! 显然段记淮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的心情不太美丽。 段记淮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也想知道他们是谁。” 赵辛川尬笑一声:“要不然,问问小段……?” 段记淮觉得自己高血压要发作了。 还没上前问,就看见盛夕端了一杯柠檬水给段移,段移不想喝,但招架不住儿子一直往自己嘴里送,喝了一口就不对劲了。 那酸味儿进了胃里,让他本来就不舒服的胃更加难受,直接捂嘴干呕了一声。 盛云泽注意到段移,用手拍了拍他的背,远远地问了一句什么,段移摇头,二人态度亲昵可见一斑。 段记淮前进的脚步就这么顿住了。 再看赵辛川,整个人的脸色简直用得上是惊悚了,他看着段记淮,小声开口:“姐夫……还问吗?” 他稍稍吞了下唾沫:“孩子还小的话,不建议用棍子揍,你说万一一尸两命什么的……” 段记淮捏碎了手中的眼镜,缓缓吐出一个字:……操。 嫂子好嫂子好 段移浑然不觉自己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吐完了(虽然没吐出来只是干呕)还喝了一口水。 盛云泽在他身边吐槽,语气中也也有点儿担心:“你是不是吃的太多了?” 段移:“谁让你来这么晚,没人陪我玩儿,我就只好一直吃东西,都怪你。” 他恶人先告状,说着说着就想腻盛云泽身上耍赖。 但是看到段记淮走过来的一瞬间,整个脑子清醒了,也不敢腻歪了,坐得笔直。 只是段记淮走过来的时候,气压怎么这么低? 段移有点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段记淮周围的空气怎么都成黑色的了。 他目光追随着段记淮的目光,然后落到了自己怀里抱着的盛夕身上。 段移连忙介绍:“小段爸,这我同学亲戚家的小孩儿。” 段记淮当然没真的傻到以为这是段移生出来的小孩儿,他更加在意刚才段移吐的那个瞬间。 如果段移还是alpha,段记淮也不会这么紧张。 但段移是个omega,还是个有男朋友的omega,而且他的男朋友还是个alpha,谁知道他俩有没有在自己没看见的时候搞出什么人命来。 段记淮气得有点儿牙痒痒,看向盛云泽的眼神都不对了,怎么看都觉得盛云泽像个大尾巴狼,自己儿子就是个傻逼兔子,蠢成这个样子,哪天被人卖了都还在人家床上帮人家数钱。 “站得这么近干什么,很冷吗?”段记淮把段移一拽,直接让他跟盛云泽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在人家老爸面前,盛云泽也不敢造次。 主要是女婿见老丈人,本能的有一种微妙的感觉,盛云泽心里发怵,不由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没惹毛段记淮吧? 段记淮低头看了眼盛夕,正好盛夕也在看他。 盛夕的手抓住了段记淮的领带,其实想叫外公,但是看到段移“和善”的眼神,还是脆生生,奶声奶气地喊:“叔叔好!” 段记淮:…… 好萌。 他艰难地点点头,移开视线。 身体不由自主地摸了摸盛夕的脑袋,盛夕像小猫一样在他手下撒欢。 段记淮还记得段移刚才的动静,一言难尽,拐弯抹角地问:“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段移傻乎乎地:“啊?没有啊。” 他忽然按住肚子:“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段记淮表情瞬间就裂开了,晴天霹雳。 段移还没觉得自己说错了啥,他吃多了,不就是肚子不舒服吗,老实回答:“就有点想吐……” 换做以前,段记淮真是想都没想一顿抽就下去了。 就像现在,他感觉自己怒气值已经到达了顶峰,巴掌都扬的高高的。 段移一看就“卧槽”一声,他爸这是要抽他的前奏啊! 这巴掌飞那么高,落下来还他妈的不得脸上开花,吓得他花容失色,连忙道:“爸爸爸爸公共场合给点儿面子注意影……” 然后他没等到这个巴掌重重落下来,段记淮带风的巴掌在距离段移一厘米的地方强行停了下来,然后轻轻落在了段移的肩膀上。 段移:? 段移:?? 段移:??? 我靠,我爸……不揍我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是这是什么揍我的新招数?重拿轻放?打算用内力揍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化骨绵掌?! 段记淮脸色:五彩缤纷。 不行,他心想,打不得,怀着孕呢,万一打没了怎么办。 他还这么小,这么年轻,这么冲动。 到底是自己儿子,段记淮还能怎么办,只能满怀怒气的接受这个现实了! 他妈的,未婚先孕,段二,你真是出其不意给我憋个大的啊?!?! 半晌,他爸用仿佛老了十岁的声音,挤出一句话:“你……多吃一点。” 段移:嗯嗯嗯嗯??? 一脸懵逼。 段记淮问道:“多久了?” 段移满头问号:什么多久了?吃多久了? “好像、好像也没多久……” 段记淮: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有机可乘的…… 盛云泽忽然感到了一股凛冽的杀意,连忙警惕地站直身体。 岳父几个意思? 小段妈的眼神在他们三个人之间转来转去,也没转出个所以然。 盛明这个嘴甜的拽着小段妈长长的如同海藻一般漂亮的头发开口,小奶音瞬间把众人给萌翻了,朝着盛云泽的方向开口:“爸爸我想吃饭。” 段移毛骨悚然:“你喊谁爸爸?!” 盛明“呀”了一声,然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改口:“哥哥我想吃饭。” 段记淮的脸色简直是雪上加霜,段移解释:“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小孩儿,怎么见谁都喊爸爸呢!” “编!”段记淮挤出一个字。 段移就差跪下给他爸的大腿一抱了:“不能吧小段爸,你的智商快点儿上线啊,我是能搞出这么大一个孩子的人吗!我他妈我得十二岁就怀胎啊!” 段记淮气晕了,想起段移肚子里可能货真价实的有一个,差点儿没气得撅过去。 “你就气死我吧。”段记淮坐下,喝了一口冰水。 段移摸摸鼻子,看了一眼盛云泽。 由于盛云泽本人见“女朋友”家长也有点儿紧张,所以暂时没编出什么合适的理由。 小段妈很喜欢盛云泽,看到气氛有一点点的僵硬,连忙拉着盛云泽问东问西。 问着问着,难免就问到了学习上面:“我们家宝宝以前都不爱看书的,跟你在一起之后,看书的时间比打游戏的时间多多了。” 段记淮在一旁听着,脸色缓和不少。 小段妈又问:“小盛这次期末考了多少呀?” 盛云泽只说了个分数,小段妈“诶?”了一声,大概是不太了解高考满分是多少,段移这会儿就有点儿嘚瑟了,给自己男朋友打个补丁:“他数学和理综都是满分。” 哇靠。 惊到小段妈了。 由于小段妈只是一个美丽单纯的白痴花瓶,从小到大就靠小段外公给学校捐楼一路读到大学。 十七岁之前家里宠着长大,十七岁之后嫁给段记淮,又被段记淮宠到现在,至今还是一个一问三不知的娇娇豪门太太。 跟她说分数她没概念,但是说满分,她就明白了。 “好厉害!”小段妈真情实感地佩服读书好的人。 段移鼻子肉眼可见的变长了,还在那儿替盛云泽谦虚:“还行还行,他成绩一直都这么好的,比蒋望舒还好呢!” 段记淮一看段移这没出息的样子,还没嫁人就胳膊肘往外拐,牙酸:“你得意什么,这你考的分?” 段移被他爸一打击就乖了。 段记淮也很欣慰地看着盛云泽,拍拍他的肩膀:“小盛,确实不错。” 盛云泽斟酌了一下自己要说的话,没发现什么问题才回答:“伯父过奖了。” 盛明放开小段妈的手,抱住段移的大腿:“哥哥我想吃鱼鱼。” 段移知道他想吃那个三文鱼,但是他不给盛明多吃,于是抱起盛明,揉了揉他的小肚子:“不能多吃,吃多了肚肚不舒服,知道吗。” 段记淮诧异地看了段移一眼,段移毫无察觉,只在桌边给盛明舀了一碗煮的烂烂的海鲜粥,先自己尝了一口,不烫,然后才塞进盛明嘴里。 盛明一点儿也不排斥,直接“嗷呜”一口就吞了下去。 这下连小段妈都有点儿诧异了。 五岁的小孩儿,其实已经懂事了。 小孩子是很认人的,更别说是这样亲密的喂饭行为。 段移小时候就贼认人,不是小段妈喂得饭,别人给的一口都不吃。 现在两个人都在用一个勺子了,别说盛明这孩子,段记淮足够了解自己儿子了,虽然说没有洁癖,但也不见得多喜欢小孩儿。 前年他一个小表妹来家里,段移嫌弃的当场从一楼蹦跶到三楼,咔嚓一声把门锁了,死活不肯下来陪他小表妹。 这种自己尝一口然后再喂饭的动作他儿子显然是做了很多次,而且十分熟练,熟练地让人害怕。 一看就是给人家当过妈的。 段记淮脑子里一片混乱,心想:我想多了吧。 段移才十七岁,他上哪里去当家长? 段移给盛明擦了嘴,抬头看见段记淮用一种更加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口=! “老段,你的眼神好诡异啊!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啊!” 段记淮什么都没说,挪开了视线,过了会儿,又挪回来:“对了……” 他真要说什么,门口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段移探过头去看,发现现场不少媒体往门口跑去,他心中有点儿预感,果然就看见段记淮起身了。 段移下意识开口:“是不是秦书他们来了啊?” 段记淮点头:“你跟我一起过去。” 段移心想不好吧,我还是想留在这儿跟盛云泽在一起。 盛云泽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见谁?” 段移:“你应该听过,就在一中读书的一个,我朋友,我们学考认识的,上次运动会还见过面。” 他正好有一点事情要问秦书。 盛云泽当然知道秦书,他爸好像认识路潼,刚想跟段移讲话,盛云泽手机震动起来。 他跟段移一样,手机没地方放就随便塞在口袋里,消息是他爸发的,问他在哪儿,顺便要他回来见个人。 段移很体贴:“那你先回去吧,我看着盛明他们,一会儿见,我手机联系你。” 盛云泽点头。 段记淮先跟秦初见面,就在门口寒暄两句,然后上楼。 段移乖乖地跟在他爸后面,看见秦书之后打了个招呼,他有点儿想问问秦书上回说的穿越靠不靠谱。 但是人多眼杂,不好开口,知道段记淮跟秦初去了二楼,段移才找到机会开口:“哎,秦十五,你上回给我那个穿越的东西还有吗?” 秦书的脸蛋长得十分优越,毕竟有个大明星老妈,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眼光:“有用啊,你想要啊?” 段移紧张地搓搓手:“最近我遇到了一点儿不可思议的玄学事件,你听我说……” 他还没跟秦书讲自己的玄学事件,两位家长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小孩儿的学习成绩上面。 段移看见二楼书房又进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段移知道这是路潼,他小时候经常看路潼演的电影。 只见路潼瞥了秦书一眼,秦书连忙道:“这次期末考完全是本人发挥失误,你问段移,段移肯定考得也不高!” 段移“嚯嚯”一声,臭屁的不行,还摆出一副谦虚的样子道:“老段,你来说我考了几分儿。” 嘚瑟过头了,然后被段记淮一顿揍,段移捂着脑袋,泪眼朦胧。 秦书一听段移的成绩,惊呆了:“你吃了什么大力补脑丸了吗?有这样的好东西不给我吃一颗?” “吃你妹啊……我这是自己辛辛苦苦考出来的好吗!”段移揉着脑袋。 秦书:“抄出来的还是考出来的啊?” 秦初在一旁接话:“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 秦书当即不干了,俊俏的脸蛋皱成了一团:“我这次没抄,而且你怎么能说我抄呢,你高中的时候抄少了吗!看你抄出来那分儿乘以2都没我妈高!” 路潼干咳一声。 秦初立刻捂住他的嘴,段移就看见路潼在一边扶额,段记淮打圆场:“对了,听路潼说,这次盛教授也来了,怎么没见到他?” 段移开口:“盛教授?谁啊?” 虽然也姓盛,但是段移跟段记淮是真没觉得跟盛云泽有什么关系。 北京姓盛的多了去了,而且段移记得盛云泽爸爸好像是搞科研的,怎么也得是个博士吧,这个教授听着就跟个大学老师一样。 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段记淮甚至还有点儿怀疑,问了一下段移:“是不是……” 段移立刻否决:“怎么可能,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盛云泽他爸不是老师。” 段记淮松了口气,就听秦初道:“他家不是有个女儿吗,一直在英国念书,才回国。” 是个女儿,是个女儿。 段记淮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秦初提了几句,大概就说盛教授家的那个孩子成绩优异,从小就没让父母操心。 同时话里有话的内涵了一下秦书,秦书跟他老爸顶嘴真是不带一丝犹豫的,段移看了都捏一把汗,生怕他们父子俩就在书房里掐上了。 他心里也有点儿奇怪,感觉秦书跟他爸不像父子,更像同龄人。 但是这想法太惊悚了,段移瞬间就抛到了脑后。 段记淮听得很满意,转头不免对段移叮嘱了两句:“你要多跟这些优秀的年轻人一起交流,听见没。” 段移老大不乐意,嘟囔:“盛云泽难道不优秀啊……” 段记淮眉头一抽:“我是说保持正常的交往,你跟他怎么交往的?你俩那是早恋!” 段移:“那你去交流好了,反正我不干。” 段记淮道:“你还挺有理,等下盛教授他女儿来了,人家那么优秀的人在你面前,我看你的脸都不知道放哪里去。” 段移:“我丢的是谁的脸,还不是你的脸——” 然后看到段记淮黑脸了,段移连忙一个一百八十度转弯:“所以我才要争气啊!我怎么也不能把我英明神武的老爹的脸丢了啊!我一会儿一定跟盛教授他女儿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深入交流!好吧!” 话音刚落,盛教授就来了。 跟盛教授来得还有他的女儿,段记淮喝了一口茶,看着盛教授的女儿,怎么越看越有点儿眼熟。 盛教授先热情的跟路潼握手,然后跟秦初握手,然后看着段记淮,路潼介绍:“这是段总,之前跟你提过的。” 接着指着段移:“这是段总的小儿子……” 段移傻眼了。 盛教授看着段移,也有点儿迟疑。 段记淮拍了段移一下:“你这孩子发什么呆,喊人啊。” 段移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结结巴巴地开口:“盛、盛叔叔——” 路潼觉得段移表现有点儿奇怪,但还是给段记淮介绍了:“盛教授,之前也跟你提过了。” 段记淮跟盛教授握手,路潼介绍盛教授这位女儿:“这是小溪。” 盛云溪笑眯眯地看着段记淮,特别开心:“段叔叔好!久仰久仰!” 久仰……久仰? 怎么搞得好像早就听过他的名字一样? 段记淮被这孩子的热情给惊到了,越看她的脸越觉得在哪里见过,跟她握手的时候,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路潼本来想跟盛云溪介绍段移的,谁知道盛云溪开口了:“不用,我认识。” 在段记淮眼前—— 盛云溪双手热切地握住段移的手,上下猛烈摇晃:“嫂子好嫂子好,又见面了!” 段记淮:…… 段记淮:??? 段记淮:!!! 盛云溪充满疑问:“我哥不是去找你了吗,怎么没见你们一块儿啊?” 段记淮终于觉得盛云溪哪里眼熟了。 这他妈——这他妈—— 他问了一句:“你哥谁?” 盛云溪诧异道:“盛云泽啊,段叔叔,我哥刚才不是跟你见过面了吗?” 果然! 盛云溪眼熟就眼熟在,她简直就像一个女生版的盛云泽! 段记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段、二!” 段移内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表面紧张地胡言乱语:“爸!这是你说的啊,是你让我和优秀的年轻人多交流的哈,我交流的够不够热烈,够不够刺激,想不到吧,啊哈哈哈,其实我也没想到!” 段记淮压低声音,咬牙切齿:“我让你跟人家交流到床上去了吗?” 段移:痴呆.jpg 秦书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金桔频出:“交流?什么交流?哦哦哦,是该交流交流,这个自古以来就是姑嫂关系很重要啊!是吧老爸,你觉得呢!” 段移:=口=你丫别他妈隔岸观火火上浇油了! 盛教授笑了一声:“段总,没想到我们的缘分这么深。” 段记淮不能落人家面子,只是心里觉得十分无奈:“让您看笑话了。” 盛教授还挺俏皮,幽默道:“那我就不用介绍我儿子了吧?” 段记淮:“……不用。” 不但不用你介绍你儿子,我甚至可以给你介绍介绍你儿子的儿子,现在就在我儿子的肚子里。 段记淮觉得这个世界不会好了。 书房门又被敲响,盛云泽姗姗来迟,推开门:“爸?” 然后第一眼看见原地装死的段移。 盛云泽:…… 盛教授还有心情开玩笑:“你这声‘爸’喊得是谁啊?” 段记淮瞳孔地震:! 穿越? 段记淮满脑子:不能吧,还没跟段移结婚就喊我爸? 然后瞬间换了个思路,开始焦虑起来:他万一真的喊了,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纠结程度跟段移有的一拼。 后来还是秦初打了个圆场,把诡异的现场气氛给拉回来。 说是让小孩儿一边儿玩去,大人要讲大人的事情。 “我爸说他要讲大人的事情基本就没什么事情。”秦书毫不客气的把他爸给卖了:“我爸现在还在家里看数码宝贝。” 段移魂不附体地坐下:“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秦书挺好奇地:“你干嘛叫他嫂子啊,段移不是男的吗?你泥塑他?” 是对盛云溪问得这句话。 盛云溪:“泥塑是什么?” 秦书他妈是个明星,他耳濡目染,学会了一些粉丝圈的“黑话”:“就是他明明是个男的,你把他当成女的,就叫泥塑。” 盛云溪恍然大悟,挺认真的反驳:“我没有啊,小段和我哥在谈恋爱啊,我不叫他嫂子叫什么。” 秦书一口水险些喷出来。 他目光落在段移身上,又落在盛云泽身上,终于明白刚才的诡异气氛是怎么回事了,合着是双方家长见面。 段移终于回神:“完蛋了,今晚上回去不死也残。” 盛云泽:“你怎么没说你要来见我爸。” 段移捂脸:“我靠我爸也没跟我说啊!明宝他们呢?” 盛云泽:“在我妈那儿。” 他一边说,眼神一边瞥向秦书。 心里有点儿不爽:段移身边怎么有这么多alpha? 特别是瞥见秦书的脸——校花活了十七年,大概还没遇见能跟自己平分秋色的脸蛋,因此格外不爽。 段移没察觉到盛云泽的小心思,他跟盛云泽说:“你在这儿坐会儿,我跟秦十五有要事商讨!” 盛云泽用脚勾住他:“什么事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 段移:…… 当然是平行时空的事情! 一般盛云泽这么开口,就是去不了的。 秦书拿出手机看了眼,直接无视段移求助的眼神,选择光荣退场,挥手:“我姑姑来了,我去接我妹,走了。” 段移:“哎……” 尔康手! 别走啊哥! 你没听见我说我有要事要跟你商量吗! 看着秦书的背影,段移有点儿焦虑。 很快,背后就传来了一阵幽怨地目光。 他转过头,正好看见盛云泽包含着“你想吵架吗”的含义的目光。 段移正襟危坐:“绝无此事!” 盛云泽:“哼。” 段移:“我高一就跟秦书认识了,靠我们俩就是单纯的考试作弊结下的不解之缘,我们俩互相抄,他倒数第二,我倒数第一……” 盛云泽被他逗笑了。 盛云溪眼看这里也没自己位置,见过他爸的那些亲戚之后,就打算开溜。 谁知道段移忽然问了一句:“哎,问你们俩个事儿。” 盛云溪坐了回来,盛云泽撑着下巴也是一副随便听听的样子。 段移自己纠结了一会儿,就用一种正常的讨论的语气说出来:“你们觉得平行宇宙真的存在吗。” 盛云溪还没什么表现,但是盛云泽忽然坐直了身体。 段移注意力都在研究自己说出去的话上面,没注意到盛云泽的反常。 盛云溪:“这个,难说吧,有些人觉得有,有些人觉得没有,你觉得有吗?” 段移:“我以前觉得有,后来又觉得没有,现在又觉得有了!” 盛云溪:-- “嫂子,你好纠结。” 段移靠在沙发上,仔细思考这些天跟盛明和盛夕的相处。 他现在不敢看盛云泽,其实心中已经隐隐有些预感盛云泽可能猜出什么了。 段移知道盛云泽很聪明,也知道他记性好,他开学的时候就口无遮拦的跟盛云泽提到过盛明跟盛夕,这事儿让他现在都后悔——他要知道盛明和盛夕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他一定不跟盛云泽讲这些废话。 只是段移不知道盛云泽到底猜出了多少。 “你说……”段移坐在沙发上,艰难的开口:“有没有这种情况呢。” 酒店安排的书房还挺大的,段记淮他们坐在另一头,段移三人坐在书房的小沙发里。 那边说什么都听不见,段移只觉得书房里很安静,安静地连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到。 他说:“一个人有没有可能穿越到平行时空之后,再穿越回来。” 盛云泽开口:“理论上可能,实际上不可能。” 盛云溪点头:“老盛说得没错,假设穿越存在的话,所需要的能量加起来比一万个原.子弹一起爆炸还强,而且时间流逝的速度是和物质的速度成反比的,你的速度超过光速,才有可能实现穿越。当然这个假设在理论上是成立的,目前为止没讨论出结果,穿越这件事我都把它归类到玄学上面,很难解释。” 她顿了下:“也说不定是真的出现过,只是我们不知道。” 段移还有心思开小差:秦十五不是经常说自己是穿越来的吗,真是个中二病。 他还是不死心:“那万一真的存在呢,比如说类似落水、跳楼这种,或者撞击……” 段移原本想说车祸,但是又怕说得太明显,改了个方式:“产生了一些能量,然后穿越呢?” 盛云溪:“那就更不可能了,假设撞击程度最严重的——就算它是连环车祸好了。” 段移心里惊悚:我靠不愧是盛云泽的妹妹,这也太敏锐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盛云溪说得不对,如果穿越真的不能成立,那盛明和盛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实世界中? 盛云溪拿了一支笔和一块橡皮:“假设这是两辆车,撞击产生的能量和穿越所需要的能量相比,就像一支笔和一块橡皮撞在一起,对比一个原.子弹爆炸的能量,差距就有这么大。” 段移不解:“可是他车祸之后真的穿越了平行时空呢,有了一些记忆,难道是假的吗?” 盛云溪:“车祸只会造成两种可能:死亡或者昏迷。” 少女又停顿了一下,挑眉:“你怎么确定它拥有的记忆是穿越,换个思维想,为什么不是昏迷之后残留的记忆。” 段移如遭雷击,但很快反应过来:“不可能!” 他是十七岁,也就是高二升高三那个暑假发生车祸的,他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多了十几年的记忆? 段移结结巴巴地解释:“如果他发生撞击的时候只有二十岁,可是多出来的记忆是二十岁以后的,而且切身实际的生活过呢?他连孩子都有,怎么可能是残留的记忆?” 盛云溪一愣,撑着下巴:“那他怎么确定自己发生车祸的时候是二十岁啊,万一他醒来的这个世界是假的,他认为的平行时空的世界才是真的呢?” 说起这个,盛云溪还提到一件事情:“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听我一个学长说过,他的导师研究的就是这个方面的课题,是跟计算机相关的,我觉得挺不靠谱,他们的做法是把一只猴子的思维上传到电脑中,然后实现人工智能,用在全息游戏上面。” 她笑了一声,似乎觉得很离谱:“就跟让一只猴子在电脑前坐四百年它就能敲出一本莎士比亚全集来一样,无稽之谈嘛,我学长还想拉我去研究,我才懒得理他。” 段移的脸色唰的一下血色全无。 他隐约记得,盛云溪最后攻读的专业是基因工程。 盛云溪只是随便口嗨一下,万万没想到段移能吓成这个样子。 被她哥瞪了一眼之后,盛云溪火速滑跪:“嫂子我随便说说的啊,你别当真啊,我们就讨论讨论……” 段移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放在手里没喝,过了会儿又放桌上,典型的心不在焉,嘴唇有些发抖:“没事,我也随便问的。” 盛云溪一见情况不对,连忙找机会开溜,然后双手合十给他哥道歉:“sorrysorry,不知道嫂子这么不经吓。” 盛云泽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盛云溪脚底抹油就溜走了。 段移的状态实在不好,而且他觉得屋子里很闷,看什么东西都看得很模糊,连忙站起来:“我想去花园里走走。” 盛云泽没说什么,只跟盛父和段记淮打过招呼,在盛父“哦~我懂得”的暧昧眼神和段记淮“你要是敢对我儿子出手你小子就死定了”的死亡凝视中,走出了书房。 酒店挨着教堂,那边的婚礼准备的热火朝天,来来往往的记者和媒体穿梭在红毯上。 段移跟盛云泽穿过一条鹅卵石小路,拨开两边的竹林,脚下踩着雪咔吱咔吱响,找到了一个小花园。 北方的雪一下就是鹅毛大雪,跟南方不一样,地上虽然已经清扫过一遍,但青石板路还是很滑。 段移找了一个走廊背风的位置坐下,说坐下,不如说是坐立不安。 盛云泽忽然圈住段移的腰,把段移吓了一跳。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盛云泽抱到了怀里:“你干什么不高兴了?” 段移心想:我能有什么不高兴的。 他又想:盛云泽是不是都已经知道了。 想到这里,段移有些颓然。 他浑身的力气都卸下来,有点儿没精打采:“盛云泽,你还记得开学的时候我对你说的话吗。” 盛云泽后背一僵:“嗯……” 段移:“我觉得你不用糊弄我,也不用骗我,你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 盛云泽反问他:“你觉得呢?” 段移:“我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玄幻了,我自己都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段移把盛云泽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跟盛云泽并排坐着。 又觉得这个姿势不够隆重,而且为了防止盛云泽有什么过激反应,段移又选了盛云泽对面的凳子坐下,这样一来,万一盛云泽忽然跳起来揍他,他就能跑的远远地,让盛云泽追不上。 然后公布了一个大家心知肚明的消息:“我说那对双胞胎是你儿子你信吗?” 盛云泽:…… 突然沉默了! 段移摸了摸鼻子:“你怎么不给我一点回应?” 盛云泽:“你想要什么?你听听你说的话,像不像你今天中午吃的饭是电饭煲做的?还是你觉得我的智商跟你一样只有七十?” 段移:…… “有那么明显吗,你不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是玄幻片吗?!” 想了一下,段移开口:“保险起见,要不然你去做个亲子鉴定?” 盛云泽毒舌道:“然后等着警察局上门把我抓走吗?理由是12岁就搞大了omega的肚子?” 段移“哇靠”了一声,不知不觉发现气氛被盛云泽带的有些轻松,他有点感谢盛云泽,然后顺着台阶下:“那我们就等着双双牢底坐穿。”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你就……” “那他呢?” 然后一起开口。 段移愣住,盛云泽抿唇,段移心虚:“谁啊?” 盛云泽心想:装神弄鬼装聋作哑! 他咬牙切齿:“那个盛云泽?” 段移:=口=! 我靠——终于来了! 段移最担心也是最怕的,他简直想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那个盛云泽……那个盛云泽…… 段移企图回忆起一点儿什么,但是脑子里一片混乱,可能是吓得。 他居然一点儿都没想起来。 盛云泽神情高冷,双手抱胸,不太和善的盯着自己:“你身上的终生标记是他咬得吧?” 段移转过身挠墙,留下一个心虚的背影。 盛云泽呵呵一声,正要说点儿什么冷嘲热讽的来平息自己酸的冒泡的心情。 就听见盛夕脆生生的奶音:“爸爸!爸爸!” 拐弯处,穿着小西装的盛夕摇摇晃晃地往盛云泽身上扑:“我摘了小发发!” 是一朵宴客厅里的假花,盛云泽心软了一下,暂时放弃跟段移找茬,盛夕把小花放到了盛云泽的领带上面:“送给你。” 段移看到盛夕,如获大赦,连忙问道:“你哥呢?” 盛夕:“哥哥在奶奶那里。” 段移连忙站起身,“我去找你哥,你跟你爸就呆在这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然后拔腿就跑,跑的不要太快。 盛云泽冷哼一声,盛夕察觉到了,扭着圆滚滚的身体企图爬到盛云泽腿上坐着。 盛云泽看不下去了,把他儿子提起来一抱,盛夕仰着小脸:“爸爸为什么生气啊?” 盛云泽冷脸:“没有。” 盛夕:“那你为什么要露出这个表情啊?” 然后着小孩儿古灵精怪的模仿盛云泽板着脸的样子,他本来就长得跟盛云泽够像了,现在还故意模仿盛云泽,简直像个q版校花。 盛云泽被他儿子逗乐了,开口:“我说了没有。” 盛夕:“你就是有!爸爸抱我,爸爸抱我!我要掉下去了。” 盛云泽把他往怀里挪了一下,忽然恶劣因子四起:“你喊我爸爸,你另一个爸爸怎么办?” 盛夕奇怪地看着他:“我只有一个爸爸呀?” 盛云泽逗他:“你之前来的地方呢,那个爸爸呢?” 盛夕听不太懂,于是老实回答:“家里只有我跟哥哥,没有另一个爸爸。” 盛云泽听得有些古怪,终于忍不住仔细问了一遍:“家里只有你跟哥哥?” 盛夕开口,如同平地惊起一道炸雷:“妈妈在医院里,你去找他了,但是好久都没有回来,我跟哥哥等了很久,何叔叔说可以让我和哥哥来找你,但是我们很快要回去,何叔叔说我和哥哥太小啦,不可以一直睡着,会生病的。” 盛夕说着说着,眼睛里蓄起泪水,小孩子通常都不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说来就来,“我不想回去嗷呜……我想和你们在一起……” 盛夕擦干眼泪,还在打小奶嗝,抽抽搭搭的哭:“何叔叔说,回去就像睡着了一样,睡一觉就再也看不到你们了,可是我不想睡觉……” 他毫无预兆的抓着盛云泽的衣襟哭了起来,哭得打嗝了,盛云泽才回过神,没察觉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他按在盛夕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夕宝,再说一遍,说清楚一点。” …… 段移抱着盛明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盛夕在盛云泽怀里哭个不停,把他给吓到了。 “怎么了,你惹他哭了?”段移转过来一看,盛云泽的脸色也不太好,段移就知道盛云泽不会哄小孩儿,于是把盛夕抱进怀里,讲了几句俏皮话,把盛夕逗得咯咯笑。 段移偷偷凑过来:“你跟夕宝说什么了,我就走这么一会儿,他就哭得这么惨?” 盛云泽回过神,什么也不谈:“没说什么。” 他提醒了段移一句:“段移,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去吗?” 段移还真没想过这个,当场愣住了,同时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舍和恐惧,几乎把他整个情绪淹没。 他刻意控制自己不要去想的事情终于要轮到他面对,那感觉就跟把身体的一部分割开一样难受,段移干笑一声:“什么意思?” 盛云泽:“段移,两个孩子是要回去的,在这里待的越久,对他们身体越不好。” 段移不想听,头一次有一种有点儿强硬的语气跟盛云泽呛话:“无稽之谈吧,怎么会身体不好啊,身体不好就去医院呗。” 他抓着盛明的衣服,抱得越来越紧,说话都有点儿慌张,六神无主道:“而且怎么回去啊,你妹妹不是说了穿越是不可能的吗,我又不是养不起,现在就挺好的,在这儿不好吗……” 盛云泽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段移说话这话就抿着唇,不搭理人了。 他知道他有点儿生闷气,盛明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乖乖地在段移怀里不动。 盛云泽心想:不该让他们见面的,他会舍不得。 同时,心里冒出了一种熟悉感,盛云泽总觉得这个想法曾经在他的脑海里出现过,既视感很强,强得他几乎能回忆起当时的情绪。 又喝醉了 晚上小姨婚礼的时候扔捧花,不知道怎么被段移给接到了,段记淮脸色精彩纷呈,差点儿当场气得撅过去。 小段妈看看热闹,偷偷给抱着捧花尴尬地恨不得原地找条缝钻进去的段移讲:“呀,宝宝肯定比哥哥结婚早。” 段韶行今年二十二岁,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恨嫁,天天不想事业,就想着找个妹子谈恋爱结婚生小孩儿,对这次没抢到捧花表现出了极大地怨念,盯着段移手里的花都快盯出实体怨念了。 段移吃了两口蛋糕,小段妈看他心情不太好,于是开口:“这么不喜欢捧花啊?” 段移:“我又不着急结婚。” 小段妈说:“那你给哥哥好了,哥哥正在恨嫁。” 段移的手顿了一下,好像又不太乐意:“那怎么行,捧花到了谁手里就是谁的了,是不能给第二次的,第二次接到的那个人肯定一辈子都结不了婚。” 说得头头是道,小段妈在一边偷笑。 段移仿佛被发现了什么难以说出口的秘密,耳根渐渐发红,但他强装镇定,临危不乱。 “有什么好笑的!你烦死了!” 还恼羞成怒了。 段移抱着他的花就跑了。 找到盛云泽的时候,盛云泽正被几个小姑娘缠着要微信。 个个腰细腿长,肤白貌美,段移就靠在门口看着她们要。 盛云泽余光瞥见他,终于舍得开口说了一句话:“让让。” 小姑娘们被他弄得挺尴尬的,想不到高冷的酷哥不开口就算了,一开口就是拒绝。 偏头看过去,看到段移,心里有点儿疑问:那是谁? 接着看到盛云泽眼里藏不住的笑意,又心惊了一下,不由对段移的身份有了诸多的猜测。 ……男朋友吗? “谁啊?”段移问了一句。 盛云泽先看到他的花,才听到他说的话:“不认识。” 段移阴阳怪气地:“真不认识还是我打扰了?” 盛云泽挑眉,跟段移对着干:“你打扰了。” 段移瞬间“=口=”的一下就火了,也不管自己穿着西装,猛地跳到盛云泽身上,作势要把他过肩摔:“盛云泽!你大爷的!” “哎别闹我——”盛云泽边笑边抱住她:“我裤子里有卡,戳到我了。” 盛云泽对付他还不容易,把段移的腰一抱,稳稳当当的拎到了身前,收起笑意:“大庭广众的不要随便对帅哥投怀送抱。” 花被压在胸前,白玫瑰掉了几朵在地上。 段移看了下有点儿舍不得,蹲下身捡起来之后,盛云泽才发现他对这花格外关注:“你哪儿弄来的花?” 段移有点不好意思:“我小姨扔的捧花。” 然后抬头看了眼盛云泽,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先说好!我没有暗示你什么啊,我是不小心接到的!” 盛云泽吐槽:“你就算是暗示我要结婚也不行,看看到法定结婚年纪了吗?” 说完,又忍不住调侃段移:“你没暗示我你拿过来干什么?不是你迫不及待地想跟我结婚?” 段移哼唧一声:“谁暗示你了,切,我儿子呢?” 盛云泽把段移捡起来的几朵白玫瑰插进了花束里,也不避讳公共场合,直接在段移唇上吻了一下:“在我妈那里玩儿。” 段移吓了一跳,连忙推开盛云泽。 靠!他刚才分明听到了刚才那几个妹子在后面倒吸冷气好吗! 盛云泽舔了下嘴唇,很甜,于是皱眉:“你涂口红了?” 段移:=口=! “是唇膏好不好!”他羞耻的脸红:“唇膏跟口红是不一样的,我一个大男人我涂什么口红啊……” 而且是小段妈要他涂的,她和那个化妆师联合起来忽悠他,说他嘴巴有点干,非要他涂。 结果这个唇膏是他妈个橘子味儿的变色唇膏,涂完了之后嘴唇会比平时红一些。 酒店大厅一直是暖光灯,所以盛云泽没怎么注意到段移的嘴唇,直到刚刚吻他的时候,才尝到了一点儿甜味。 “我不信,你肯定涂口红了。”盛云泽挺理直气壮地:“口红跟唇膏没有区别。” 段移:“真的是唇膏好吗。” 他好无语,边说边摸自己口袋,把唇膏拿出来给盛云泽看:“喏,就这支。” 盛云泽才懒得看他的唇膏,掐着段移的脸:“除非你再亲我一下,我舔一下什么味道。” 段移别扭一刻:“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校花你不要就搞黄色好吗!” 盛云泽:“我看一眼而已,嘴唇比平时红,你还说你没有涂口红。” 然后他没等段移反应过来就拿出手机对着段移的脸蛋狂拍了几张,边拍边坏笑,似乎要把段移难得的“少女”一面拍下来。 段移吓死了,连忙去抢他的手机:“我靠!我刚那么丑的表情你拍了?” 盛云泽举高手机,段移瞬间就拿不到了。 “你什么丑表情我没见过?”他挑眉。 段移咬牙切齿:“你大爷的……那以前的丑表情你也没有存下来啊!所以你存下来干嘛啊!存下来欣赏吗!” 盛云泽简单直白的给了理由,还挺有道理:“存下来做表情包。” 段移身体僵了一下:“哥,你的理由好清纯好不做作我一时间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呢。” 盛云泽掐灭手机,顺势在他唇上重重地碾了一下,然后舔了一口:“下次换个口味。” 段移耳根一红:“等你什么时候给我拍照的时候学会用美颜相机,我就换个口味。” 晚宴是社交的场合,来来往往的人都挂着职业假笑。 盛云泽兄妹俩原本要被拉去认识一大堆自己不太想认识的人。 但是盛云泽跑得飞快,盛云溪慢了半步就被盛父给抓个正着,泪流满面的被介绍给盛父朋友的儿子女儿们。 他就跟段移两个人在角落里找了个地方喝饮料。 段移跟他单独相处就容易想起下午闹得那点儿不愉快。 他虽然也没有怪盛云泽的意思,而且也知道盛云泽说得都是有道理的,但他就不想让盛明跟盛夕离开自己。 已经有过一次了,现在两个孩子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不就是命运石(段移以前看的一个动画片)的安排吗! 段移在心里叛逆无比的想:谁也不能把他们从我身边带走。 他很护短,非常护短。 为了不跟盛云泽发生争执,段移很聪明的没有提起两个宝贝。 只是知道他俩都在盛母哪里,放下心之后,就把时间都教给盛云泽。 只是两个人在角落里没坐多久,就被段记淮找到了。 盛云泽跑掉了,段移跑不掉。 段记淮生意上的几个合作伙伴都在现场,而小段妈是一个很喜欢秀儿子的美丽女人,几个生意合作伙伴早就在小段妈的朋友圈里知道段移是一个很有灵气的小画手,这回见了面,都说要自己儿子女儿跟段移好好认识一下。 段记淮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一般不过分的话,他也不会拒绝,只是现在段移是omega,过来的有两三个少年都是alpha,段记淮犹豫很久,准备拒绝时,那几个合伙人又说了堆有的没的,搞的段记淮没有一个合适的台阶下,他们的盛情难却,段记淮心想见一面而已,人这么多,能发生什么事? 于是给段移发了条短信,让他到东南面的钢琴边上找自己。 段移收到短信的时候还挺稀奇,让他过去就算了,他爸居然破天荒的让盛云泽陪他一起过去? 他爸有时候不是挺看不爽盛云泽的吗? 盛云泽偏过头看到这条短信,也有点儿迟疑。 “你爸不会想把我骗过去杀人灭口吧?” 段移无语:“法治社会,哥,你能对你自己有点儿信心吗!” 段移跟盛云泽走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两男一女在长桌边上等他们了。 段记淮介绍了一下,几个人都在北京上学,学习成绩没怎么说,估计不咋地。 其中有一个人挺眼熟,是个个子蛮高的少年,看到段移的时候,眼前一亮。 段记淮:“你们年轻人聊,我先走了。” 接着意味深长的看了段移一眼,又用更加诡异的眼神看了一眼段移的小腹。 他还没忘记段移“孕吐”那事儿呢。 心里很复杂,叮嘱了一句:“你别喝酒,听见吗?” 段移:??? 段记淮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口:“对孩子不好。” 段移:????? “我爸抽什么风了?” 段记淮走后,段移立刻就喝了一口酒,表示自己很叛逆,并且惊悚地看着他爸的背影。 “他刚才的样子好沧桑,你看见没?” 盛云泽没回答他话,倒是高个子少年先开口:“段移,你还记得我吗?” 段移转过头一看,心想:这不是废话吗,我要是能记得你,我刚才能叫不出口你的名字? 他尴尬地“啊”了一声,高个子少年似乎不介意,道:“我是曹铭啊。” 段移:……完全不记得。 曹铭摸了摸脑袋:“我们小时候在你家见过,你躲在树上哭,我还以为是树妖,后来你跳下来,还压断了我的一条腿……” 我靠?! 段移惊了:这他妈是什么猴年马月的黑历史啊?!住嘴! 不过他这回想起来了:“你是曹叔叔的儿子吗?” 曹铭笑道:“是啊,后来你去南方读书了,我们就没见过了。” 段移:“哦哦。你都长这么大了,我没认出来。” 曹铭要比他大一两岁,今年应该上大学了。 段移没有和他过多交谈的欲望,没想到曹铭还挺健谈,他俩小时候多小啊,就玩儿了几天,怎么翻来覆去能说这么多。 盛云泽不动声色地拽了他一下,示意自己现在很不爽,段移赶紧开口:“那你们就先聊着,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曹铭喊住他:“段移!” 段移回过头,曹铭开口:“你好久没来北京了吧,要不然我带你到处逛逛?” “不用。”盛云泽替他拒绝了,段移看了一眼盛云泽:“你不想去玩儿吗?正好有个认识的,要不然一起?” 盛云泽:…… 段移忽然觉得他不太高兴,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太高兴?” 盛云泽:“--,你看我像高兴的样子吗?” 曹铭那边当做段移答应了,又主动跟段移交换了微信,然后和段移喝了一杯酒,这才高兴道:“那我明天来找你。” 段移:“哦哦,随便你。” 曹铭拿着手机,脸上有些泛红:“那晚上我微信跟你说详细的?” 段移这时候已经被盛云泽拖走了,就留下一个急促的:“行!” “哎呀,哥,痛死我了!”段移两杯酒下肚就有点飘,不知道那酒是什么口味的。 他凑上来,离盛云泽很近:“你怎么什么人的醋都要吃啊,这我爸现在合作一个项目老总的儿子,我总不好给他面子,那不就是不给我爸面子吗?” 盛云泽面无表情:“哦。” 段移就晓得他要生闷气! 一边跟着小跑一边说:“真看不上他啊哥,你能不能对你自己自信一点,我看完你这张脸再去看王祖贤我都看不上了,你最好看,你最帅……而且我不喜欢他信息素的味道,呛死我了,刚凑那么近,感觉好闷……” 盛云泽:“他哪里有信息素的味道?你故意闻?” 段移鼻子皱了一下:“我故意闻alpha信息素干嘛啊,肯定是他没喷阻隔剂啊?” 他看盛云泽站着不动了,说着说着就往他身上腻,声音软了下来,糯糯地,带着江南这边独有的口音,像撒娇:“你能不能抱我走,我不想走了。” 盛云泽看他有点儿嘴,脸上都飘红了,眼神也不会,涣散的厉害。 这么点儿就把他灌醉了,盛云泽有点无语,又有点无奈。 段移挂在他身上:“你是不是也没喷阻隔剂啊,你身上信息素味道比他好闻,今天好明显哦……” 盛云泽终于挂起了一点儿警惕心:“段移,你这一次发情期是不是提前来了?” 他算过,按道理说还有五天才对。 段移什么也没听进去,光听见一个“来了”,于是傻乎乎地看着盛云泽,都快给他看成斗鸡眼了:“什么来了啊?” 盛云泽“啧”了一声,把段移打横抱起。 段移的身体忽然凌空,条件反射搂住盛云泽脖子:“哎哥不是这么抱的,我不要这样抱,太丢人了,你换个姿势,你换个姿势!” 盛云泽懒得理醉鬼,段移在他怀里跟条活鱼一样挣扎片刻。 像是想起什么,又开始叫唤:“我花呢!我捧花呢!” 盛云泽毒舌:“你是不是不要吗?” “我要的我要的!”段移酒后吐真言:“我要拿来我结婚用!” 盛云泽笑出声:“你多大啊就结婚?” 段移搂着他脖子,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我也想结婚了。” 盛云泽差点儿被他小狗似的眼神给击败,稳住身体,“不结。” 段移不干了,在他怀里耍赖:“你结你结!跟我结吧哥,我有好多钱,我都给你,我给你买大房子,大飞机,还有大车……什么车又贵又大啊,我给你买公交车好不好,别人都没有……” 盛云泽毒舌,阴阳怪气地:“我谢谢你啊,让你免费坐行吗,不让你投币。” 段移:“不用客气!” 他忽然不说话,乖乖地靠在盛云泽怀里,沉默了很久之后,盛云泽听到了段移小声地开口:“能不能别送走盛明和盛夕啊。” 盛云泽没说话。 段移抓着他的衣襟没有声音地哭了起来,说得断断续续,哽咽无比:“你要是觉得麻烦,我养行吗,我不麻烦你……” 过了一会儿,盛云泽叹了口气:“段移,我没说麻烦。” 段移头埋在他怀里,很久都没有出声,盛云泽只觉得胸腔微微震动,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怀胎?? 段移喝醉之后还挺粘人的,盛云泽不敢带着他乱跑,就直接在楼上的酒店开了个房间。 电梯到了十二楼,看到盛云溪靠在吧台边撩妹,那动作真是矫揉造作的不忍直视。 关键是这货顶着跟自己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盛云泽过去的时候顺势就给他妹来了一脚,盛云溪的午夜黑曼尼差点儿到地上,回头一看谁胆子有这么大,盛云溪也敢踹,就看见他哥神色不善的盯着她:“让开。” 盛云溪身后的omega妹子看来了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眼睛瞬间唰唰亮了。 他妹看了眼盛云泽怀中的段移。 “豁,老盛,他怎么了?” 段移已经老实的闭上眼睡过去了。 盛云溪双手抱胸,惊悚道:“你不是吧,你把人家迷晕了玩儿霸王硬上弓霸道总裁爱上我吗?老盛你看看你这张脸,你看看你适合玩儿这个剧情吗!” 盛云泽:“有完没完?” 盛云溪连忙做了个请的动作:“对不起,打扰了,房间号左拐1208。” 然后补充了一句:“人家老爸还在楼下呢,你不打个电话说一句啊,一会儿他们找人找得急死。” 盛云泽没理她。 盛云溪喝了一口午夜慕尼黑,嫌弃地看了一眼,对漂亮的调酒师omega眨了一下眼睛:“你调的这是板蓝根吧?” 调酒师被她盯着看,瞬间就脸红了。 段移被盛云泽放床上,他一碰到床就醒了,在上面卷着被子滚了几圈,把原本平整的床滚得皱皱巴巴。 睁开眼看到盛云泽,段移拽着他的手臂,把他往床上拖,两条腿不停地捶打床单:“你上来你上来你上来!” 盛云泽一边敷衍他一边解释:“我去给你倒水。” 段移抱着他的手臂,恨不得把自己挂在盛云泽身上,就不让他走。 盛云泽只好单手倒了一杯水递给段移。 段移盯着水杯,不要喝。 盛云泽毒舌道:“别指望我嘴对嘴喂你,想得美。” 段移喝醉了也还是有一点儿羞耻心的,立刻反驳:“我怎么指望了!我没有!” 盛云泽:“哦。” 段移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然后抬起头——应该不能说是抬起头,他简直是撅起头,盛云泽看他那么用力的甩了一下,生怕他把自己的脖子给撅断了。 他有点儿想笑。 “你的嘴怎么了?” 段移戳了一下,挺有经验的:“我涂唇膏了知道吗,不能喝水,不然会沾杯的。” 盛云泽:…… 段移指挥他:“你用勺子喂我吧,啊。” “我用漏斗喂你信不信?”盛云泽挑眉看着他。 等他从卫生间拿着毛巾出来,就看见段移把手机充上电,正在给蒋望舒打电话。 “对啊分手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我说我好渴能不能让他喂我一下,他居然说用漏斗喂我!他是人吗!盛云泽是人吗!” 蒋望舒那边很吵,估计是过年了七大姑八大姨都在家,他好像在一边带小孩儿一边打麻将,敷衍至极的回复段移:“嗯嗯嗯嗯,就是就是!” 段移:“你说我要不要跟他分手啊?” 蒋望舒啥也没听清,随便开口:“分分分,这种男朋友留着干什么?分了咱俩复婚,我还给你当小老婆哎你这个幺鸡我要的!” 段移:“你怎么这样啊!” 他火了:“你都不劝我一下吗!有没有听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缘?!我说分就分了?你故意的吧!?” 蒋望舒晕了,只觉得恋爱中的小男生简直没有逻辑和理智可言:“那不分,不分好吧,你跟校花天长地久和和美美爱情万古长青……” 段移又不爽了:“那他怎么这样啊?他说他要用漏斗喂我喝水!都这样了我还不分啊?!” 这次没等到蒋望舒的回答,盛云泽把段移的手机给掐了。 段移懵懵懂懂地转过头,盛云泽居高临下:“你找谁告状呢?” “我是合理的聊天。”段移也没有被抓包的害怕,而是躺在床上,过了会儿,他放空的大脑回过神:“盛云泽,你身上信息素好好闻,你离我近一点。” 盛云泽的西装被段移揪的乱七八糟,现在他已经脱了外套,里面就剩下一件白色的衬衫。 北方屋里有暖气,盛云泽把领带解开了,领口露出来,暖光灯下照着他的脸。 段移看得愣神。 为什么这么好看? 盛云泽怎么长的? 他见过盛云泽的父母,虽然盛父和盛母两个人的颜值都挺高,但绝不是那种扔到娱乐圈里面也能出类拔萃的高,就是普通的长的好看的中年夫妻。 但是他俩的五官奇异的组合一下,竟然组合出一个盛云泽来。 是一张扔到娱乐圈也能一骑绝尘的脸蛋。 “你怎么长得啊?”段移坐起身,试图再次把自己挂在盛云泽身上,一双眼睛亮得很:“龙姑娘!” 盛云泽:…… “龙姑娘是谁?” 段移很兴奋地开口:“是你啊,你有没有觉得你长得很像刘亦菲,龙姑娘就是小龙女的意思,我小时候最喜欢他,我还喜欢灵儿,你看仙剑奇侠传吗,你想当灵儿吗?我当李逍遥怎么样!你现在来喊声逍遥哥哥我听听?” 还把耳朵侧过来。 盛云泽无语。 “你喝醉了,而且你是第一次这么说的人。”他恶劣地揪着段移婴儿肥的脸:“不准把我当女人听见没?” 盛云泽生气或者不说话的时候表情都挺盐的,属于很冷艳的那一挂长相,段移真是爱死他的脸了。 具体表现就是捧着盛云泽的脸观赏——盛云泽还不知道段移是个死颜控,只当他发酒疯。 段移看着看着就把持不住,嘟着嘴大口“啵”了一下盛云泽。 甜甜的橘子味儿唇膏和香槟的芬芳从段移身上传来,还有他的信息素。 闻着像椰奶,让人很渴,并且牙痒,想咬。 段移身上有他的终生标记,发情期不用抑制剂,咬一口也能解决。 主要是盛云泽想发展一点儿什么也做不到,酒店里人来人往,而且段记淮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一个电话段移叫不走,人父母上来找,发现他俩滚床上,合适吗? 盛云泽还不想给段记淮这么差的印象。 他把段移掰过来,先用手轻轻地按了一下段移的腺体。 段移的omega本能意识到盛云泽要做什么,于是还挺配合的转过头,把白色的西装外套解开,露出衬衫之后,又把衬衫解开,仕女般修长的脖子直接毫无保留的暴露在盛云泽的眼里。 段移背对着他坐着,晕乎乎有点儿撑不住身体,盛云泽扶着他,心照不宣的先跟段移交换了一个吻。 然后沿着下巴往后,含住了耳垂,最后落到了后颈上。 【校花の快乐时光30min】 段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后颈很痛,一摸就摸到了牙印。 他喝醉之后睡得很熟,后知后觉感到口渴,爬下床灌了一杯水,发现自己不在小姨家。 段移:??!! 这是哪儿? 他环顾四周,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间,陌生的窗户,陌生的窗帘。 段移喝到嘴里的那口水简直要缓缓从嘴角流下来了。 我靠不是吧…… 难道我也赶时髦穿越了…… 穿越到异世界吗…… 靠那不是日本高中生流行的吗,什么时候我们中国高中生也流行穿越异世界了! 想入非非的时候,门被开了一条缝。 盛夕垫着脚艰难地挂着门把手:“妈妈!” 段移瞬间回神:“是爸爸!谁教你们这么叫的!” 盛夕已经穿好了衣服,而且是段移没给他买的衣服,应该是盛云泽买的。 不得不说盛云泽和他的审美其实挺两极化的。 段移喜欢买可爱的小企鹅类型的衣服,盛云泽喜欢把他俩儿子打扮成小酷盖,怎么酷哥怎么来。 看上去跟盛云泽长得更像了。 盛夕迈着小短腿进来:“爸爸让我来叫你,你肚子饿了吗?” 段移很配合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盛夕嘿嘿一笑,要段移抱他,段移把他抱起来,他搂着段移的脖子:“次饭饭!” 段移纠正他:“是吃,chi,知道吗。” 下了楼,盛云泽果然坐在客厅里。 与此同时还有盛云溪和盛母。 段移还穿着一件睡衣呢,见了盛母有点儿尴尬,想起自己没洗漱,更尴尬。 放下盛夕,段移开口:“你去找爸爸,我去换衣服。” 正好被盛母看见,她笑盈盈地:“小段呀,衣服放在床头柜上了,穿哥哥的衣服可以吗?” 段移身上还有盛云泽的信息素,昨晚上的事情虽然记得不多,但肯定被盛云泽咬了一口。 算一下他发情期也快到了,而且盛云泽想咬就咬呗,段移对他的容忍挺没底线的。 穿他的衣服也行,顺便还能安抚自己。 等他快速的洗完了澡,换了一身衣服,下楼一看,发现自己跟盛云泽身上那套还挺像的。 关键是盛明和盛夕穿得这套跟他们也好像啊,完全是亲子装! 段移纠结的想换一套,特别是看到盛阿姨的表情——盛阿姨今天怎么看他看的特别的慈祥和蔼??怪怪的?? 盛母十分满意这个画面,拉着段移坐下。 吃完饭,段移立刻凑到盛云泽边上:“我怎么跑你家来了?” 他就算再迟钝也能察觉了。 段移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另一件事情:“我爸就这么让我到你家来??” 段记淮那个德行,怎么可能啊! 把段移两条腿打断了都要拖回家好吗,怎么会让他在另一个alpha家过夜。 盛云泽慢条斯理道:“你爸不让。” 段移松了口气,盛云泽:“但是你当时拽着我不肯放手。” 段移:!! “你骗我?” 盛云泽:“骗你干什么,黏在我身上撕都撕不下来,你爸一拉你,你就要跟我同归于尽,双双殉情,谁过来拉你就咬谁。你要我模仿一遍给你看吗?” 段移:…… 他双手微微颤抖:“我爸说什么了吗?” 盛云泽幽幽地看着他:“你爸说让你等着,还让你好好养胎。” 段移光听了前半句,已经吓得口吐灵魂,听到后半句,整个人一激灵:“什么养胎???” 正逢盛母端着酸梅走过来,殷切地看着段移:“小段,想吃酸的吗?” 段移:……我靠? 盛母的眼神落在了段移的校服上。 段移:等等 盛云泽好心补充一句:“你爸说你怀孕的时候,我父母都在场。” 等等等等—— 段移整个人都灵魂出窍了。 误会!误会一场! 我靠,他就说今天盛云泽他妈怎么看他的眼神那么慈祥!! 没怀啊阿姨! 真的没怀啊!!! 怀了还能喝酒吗!!有点儿常识啊!! 段移的眼神称得上是天崩地裂了:你解释啊! 转头看盛云泽,盛云泽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脸坏笑:“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怀?” 段移泪流满面:……怀你妹啊! [作话有东西,注意查收] 高中生带娃日常2 段移跟盛阿姨解释了最少十分钟,表示自己没怀孕。 而且跟长辈解释这件事情简直不要太羞耻,段移说着说着人都要说到沙发底下去躲着了。 而且盛阿姨你失望的表情收一收啊!段移欲哭无泪的在心里吐槽:我能看见啊!我不是瞎的啊! 盛母是真的有点儿失望,失望的同时还安慰段移:“没事的,还年轻,会有的。” 段移:…… 盛云泽一边啃苹果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开口:“妈,少看点儿宫斗电视剧。” 他对自己亲妈也毫不客气的毒舌:“你想什么呢,看看右手边的未成年人保护法,二十岁才能结婚好吗。” “我爸那儿怎么说的?”段移纠结死了,把盛明拉过来往怀里一抱,跟吸猫一样又揉又搓,盛明被盛阿姨梳的柔顺飘逸的头发瞬间炸毛。 盛母已经上楼去准备中饭了,昨天段移过来的时候,段记淮顺便把他的书包跟行李一起打包了扔给盛云泽。 段移打电话回去,显示段记淮正在通话中。 盛云泽:“没打通。” 段移做了一个中二的思考者姿势。 盛夕被盛云泽抱着,跟他爸如出一辙的毒舌:“你这个动作好难看哦。” 段移:…… “把你儿子嘴堵住。”他用鄙视地眼神看着盛夕:“小孩子懂什么,这叫思考者姿势,用这个姿势思考,人会变聪明的。” 盛夕躲进盛云泽怀里,笑得眼睛都没了。 段移被他小儿子嘲笑了也无所谓,反正这两个兔崽子都像盛云泽。 盛明大一点懂事一点,小的这个简直又皮又毒舌,三天不打能上房揭瓦。 盛云泽:“你思考什么?” 段移:“我正在思考我爸是不是假装用一种舍不得我的感觉,然后其实超快乐把我给摆脱了,这样他就能跟我妈过二人世界。” 盛云泽:“会吗?” 段移深沉道:“我感觉自己都能听见遥远的地方传来了我爸‘灭哈哈哈终于把段二甩掉了灭哈哈哈哈’的得意的笑声。” 盛云泽无语:“段叔叔怎么可能笑成这样,你是脑补你自己吧?” 段移站起身,盛明就等他站起来,迫不及待的伸手:“妈妈抱抱!” “跟你说了多少次要叫我哥哥。”段移拖着他小屁股提起来:“想不想去买玩具?” 老实说,盛明对玩具没什么感兴趣的。 盛夕好像也不太感兴趣,两个小孩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段移立刻替他们做决定:“我就知道你们超想要去买玩具,走吧,今天我心情好,带你们!” 盛云泽毒舌:“不是你想买?” 段移不服:“我靠我多大一个人了,拜托不要小看高中生的定力好吗,现在谁还玩玩具啊?” 盛云泽:“你前天晚上还在看动画片。” 段移不服:“哪个男人不看海贼王!” 盛云泽:“男人也看星际宝贝?” 段移有点儿羞耻:“……这才是猛男应该看的东西。而且你为什么要拐弯抹角的说我,难道你不想去买玩具吗?” 盛云泽冷笑一声:“我跟你不一样。” 于是,某一线商场四楼,大型玩具购买中心限量版乐高发售现场。 ——蹲着两个少年,脑袋靠在一块儿,窃窃私语。 “我靠,哥——”段移手里抱着一个限量版的盒子,惊呆了,双眼发光,全都是星星,bulingbuling的闪,给盛云泽展示:“拼塔对抗黑暗世界的终极武器!71702黄金战斗机甲!今年圣诞节限量版的!你会拼吗!” 盛云泽蹲在他旁边,手里拿着另一款飞行战斗模式任意切换的雷电忍者杰的暴风战机,有点儿小嘚瑟:“我当然会拼,你拿的那个我早就拼过了。” 段移仔仔细细研究了一遍:“我想买这个回去,你买吗?我刚看到还有个哈雷摩托车的,今天打折……” 盛云泽果断做下决定:“那就都买。” 他又拿下来一个新款的乐高玩具,一百一十年纪念款足球场,现在买还送两个乐高纪念水杯,盛云泽有点儿想要纪念水杯,所以把这个大盒子也放到了购物车里。 两个人蹲在地上把底层的盒子都研究透了,意犹未尽地站起来。 然后,两位高中生新手爸爸转过身,发现双胞胎正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 ——穿最酷的衣服当最帅的酷盖“我跟你妈不一样我比他成熟”的盛云泽同学:…… ——拜托不要小看高中生的定力现在谁还玩玩具啊的段移同学:…… 盛明开口:“爸爸……” 盛云泽面无表情:“是给你们买的。” 盛夕的表情更加欲言又止了:“爸爸我不喜……” 盛云泽确信:“就是给你们买的。” 盛夕嘟囔:“你这个理由你怎么一直用啊……” 然后用更小声的声音嘟囔:“每次都说是给我们买的然后买回家一个人玩得比谁都起劲儿……” 盛云泽挂不住面子,干咳一声。 段移浑然不觉两个宝贝在门口看着他俩蹲地上兴奋地讨论玩具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 因为他的脸已经贴在了无人机柜台展示窗前面,简直快要跟个八爪鱼一样抱着不走了。 盛云泽拎着他的后领衣服:“你不是买过这个吗?” 段移感觉自己想要的口水都滴下来了:“这个不一样,这个是最新款的,我没有这个!” 盛云泽眉头一抽:“你是小孩子吗,你儿子还看着呢,能不能别这么丢人?” 然后段移默默地看着盛云泽手里的乐高玩具。 盛云泽后背一僵:“这是买给明宝玩的。” 段移:“哦。” 他机械的点点头,用一种好假的语气开口:“我相信你说的话。” 盛云泽:…… 最后双胞胎没有什么想要的玩具,啥也没买。 倒是段移自己买了一大堆,什么手办啊,无人机啊,高达啊,乐高啊,塞得购物车都满了。 盛云泽的银行卡一刷就没了一万多,段移边走边荼毒自己儿子,给他们介绍高达有多少种变化形态。 盛明觉得自己妈咪挺幼稚的,但是不好意思说,得罪段移不要紧,主要这个话题容易连带得罪并且误伤他爸——盛云泽可不是个好惹的茬,把老爸给得罪了,一定没好果子吃。 于是他闭嘴惊艳。 盛云泽在后面帮段移提着购物袋,到了一楼先把东西扔给司机带回家,然后带着盛明跟盛夕去吃午饭。 途中段移接到一个电话,是昨天认识的那个曹铭打来的。 盛云泽脸色当场就垮了,显然是二人约会——好吧一家四口的独处时间被打断,很不爽。 段移昨晚上喝了酒稀里糊涂的答应了曹铭,今早起来才觉得后悔。 本来以为曹铭没找他,这事儿对方就是口头说说,结果曹铭这个一根筋的还真找上门来了。 段移心虚的看了一眼盛云泽,盛云泽高贵冷艳的给了他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 段移心里“哎哟”一声,然后硬着头皮把这边的地址报过去。 半个小时之后,曹铭来了,他远远的走过来。 盛云泽就站在段移的身后,他不高兴就噘着嘴,小虎牙磨得嘎吱响,怀里还抱着盛明。 然后缓缓地,盛云泽不动声色地往后平移一步,看了眼商场里面的镜子。 发型,ok。 服装,ok。 脸蛋,0k中的ok。 完爆这个曹什么来着——曹尼玛? 盛云泽对自己的形象很满意,孔雀开屏中。 曹铭先看到段移,没想到段移跟盛云泽在一起。 他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又看到盛云泽怀里的盛明,段移手里牵着的盛夕。 ……这莫名其妙的一家四口的既视感是什么? “段移,这两位是……”曹铭开口。 盛夕先发制人,脆生生地:“叔叔好。” ……!! 叔叔?? 曹铭心口正中一箭,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来:“……叔叔?” 俨然是疑问的语气。 盛夕跟盛明忽然看一眼,盛夕天真地开口:“对不起阿姨,你看起来长得挺中性的。” 盛明奶声奶气,彬彬有礼:“阿姨好。” 曹铭:…… 这俩小孩儿谁??? 段移捂着脸,回头一看盛云泽。 盛云泽挺淡定,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曹铭:“哈哈,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还是叫我叔叔吧。” 盛夕又看了一眼盛云泽,转过头:“好的爷爷。” 曹铭:…… 这他妈,他感受出来了,这小孩儿故意的。 段移心想吃顿饭把曹铭送走得了,免得盛云泽不给他好脸色看。 一看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中午了,段移问了一下曹铭喜欢的饭菜口味。 曹铭心中一热:“我喜欢吃川菜。” 然后段移转头问了一下盛云泽的口味:“要吃甜的。” 然后段移低下头问了一下双胞胎想吃什么。 盛夕举手:“吃冰淇淋!” 盛明举手:“吃蟹黄堡!” 最后段移把众人的意见整合了一下,最后选了自己平时最爱吃的一家连锁餐厅。 大有“我就问问你们的意见,也没说要采用啊”的不要脸气势。 ……所以你丫绕这么大一圈问这么多人的意义是什么! 曹铭原本的感动瞬间荡然无存,无语凝噎:段移果然跟小时候一样,一点儿没变。 因为五个人中,有两个孩子。 所以餐厅安排的是四人座位。 曹铭盘算着跟段移一起坐,结果段移刚坐下,盛夕就爬到了段移腿上。 然后盛明瞬间占领了盛夕边上的位置。 最后盛云泽姗姗来迟,曹铭有点儿不甘心,但也只好开口,对盛云泽说:“那我们坐一边吧。” 紧接着,就看见盛云泽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在盛明闪闪发光的眼神攻击下,淡定的把盛明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然后跟段移坐在了一边。 于是右边的位置就只剩下曹铭一个人。 曹铭:…… 我不该在桌边,我应该在桌底。 “你是盛云泽吧。”点完菜之后,曹铭换了个话题:“昨天在宴会上见过你。” 段移想起来还没介绍盛云泽,于是开口,十分自然道:“哦,这我男朋友。” 曹铭脸色僵了一下,然后恢复正常,诧异道:“怎么没听段叔叔提起过,你有男朋友了?” 盛云泽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就算是提也不用向你交代吧。” 曹铭笑了一声:“我也是听说的,段叔叔说你是二次分化之后,现在是omega对吗,有男朋友也挺好的,只是你们现在年纪还小,万事还要以学业为重啊,可千万不能因为早恋耽误学习。” 段移随口问了一句:“曹哥,你读什么大学的?” 曹铭优雅不失得意的一笑,十分谦虚的装了个逼:“政法大学。” 段移不明觉厉:“哇……挺牛逼的。” 曹铭:“还好,主要当年高考的时候没发挥好……听段叔叔说,你期末考的成绩还不错,你是艺术生吧,分数要求应该不会太高,有信心去央美吗?” 段移正在给盛夕剥葡萄,随口答:“还行,我没什么目标大学,看盛云泽考哪儿,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读。” 曹铭被哽了一下:“你没有为自己打算过吗?” 段移用手接着盛夕吐出来的葡萄籽,还挺诧异的:“不是有吗,我的打算就是跟盛云泽考一块儿啊,我不喜欢异地恋。” 曹铭:“那小盛……” 段移这下有的说了,人家一问盛云泽,他比盛云泽还嘚瑟:“他就随便考考吧,反正不是清华就是北大,他我们省内定的省状元。” 想了下,开口:“我要不是考不上北大,我都想跟他读一个学校。” 又想了一下,段移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转头跟盛云泽说:“要不然你去清华吧,我能考清华美院。” ……靠,别说的清华北大好像都是你家开的一样好吗。 曹铭内心有点儿郁卒,谁知道盛云泽还挺淡定,剥好的葡萄喂了段移一口,然后手放在他嘴边,接住了段移吐出来的葡萄籽,开口:“随你。” 曹铭:…… 好吧,小年轻谈恋爱,毕业等于分手。 又不是什么天长地久的事情。 而且看盛云泽的长相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曹铭调整好心态,盛夕忽然很懂事的舀了一勺鸡汤给段移:“哥哥多喝鸡汤,外公说你肚肚里面有小宝宝的时候要好好补补。” 曹铭差点儿一口汤喷出来,滚烫的汤被他强行咽下去,还没跟段移说话,盛云泽的表演开始了。 一脸紧张(段移看见了在内心呐喊天哪盛云泽你怎么不去考北影!)地扶住段移,仿佛他是个易碎的瓷娃娃:“宝宝说得对。” 被迫怀孕的段移:…… 咬牙切齿:“我要是十个月之后什么都没生出来,你们三个就死定了。” 盛明淡定地喝了一口汤:“我没有参与到这一场表演中,你不能随便诬赖好人——” 听到是表演,曹铭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是了,段移才十七岁,怎么可能怀孕,小孩儿瞎说的吧? 然后“瞎说的小孩儿”盛明十分无辜且天真的补充完自己这句话,看着段移,拖长了声音十分故意:“妈——咪——” 他奶呼呼地说:“我说的对吗!” 曹铭:瞳孔地震。 一筷子饭差点儿喂到鼻孔里。 曹铭这顿饭真是吃的是有史以来最没存在感的饭。 他其实挺健谈的,而且又是个不可多得的优秀alpha,跟段移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加上段移长得确实帅气可爱,他才会在晚宴上对段移燃起了兴趣。 结果人家有男朋友不说,他妈的还有了两个小孩儿(存疑,但是曹铭的精神遭受了极大地攻击所以坚定不移的认为这俩小孩儿就是段移跟盛云泽的),他妈的肚子里还坏了一个! 什么鬼啊! 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野的吗? 饭吃完,曹铭打过招呼,飘一样的走了。 盛夕恶魔小尾巴晃出了幻影,欢快的挥手:“阿姨再见!” 盛明两个小恶魔尖尖角突然出现在头顶,纠正他:“是爷爷。” 盛夕:“爷爷再见!” 曹铭的背影打了个趔趄:妈的,永别! 老子这辈子都不想见你们一家四口了! 睡美人 “故意的吧?” 段移站直身体,斜眼看着盛云泽和他俩儿子。 三个人一脸无辜。 段移消消乐玩家职业病犯了:“你们能别站在一起吗,我总觉得你们三个人连成一排会消失掉。” 回去的路上下了大雪,段移虽然在婚后十几年的时光里都生活在北方,但是每次看到鹅毛大雪都还是要激动半天。 天还没黑就拉着盛云泽出来打雪仗,盛云泽一开始不愿意跟他打,觉得这事儿太幼稚了——他其实想回屋里玩今天买的乐高。 段移忽然想起什么,把无人机从屋子里弄到院子里研究,还安置了摄像机,居高临下的拍摄了一下小院子,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展示给了盛云泽看。 盛云泽先是被他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一波近身攻击,然后又被段移扔过来的雪球砸了两下。 他是真的不想玩儿,但是招架不住段移狂砸他,把他给砸火了。 段移自找苦头吃,盛云泽这人胜负欲极强,认真起来就算是打雪仗也不能输给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男朋友。 一团雪顺着段移的脖子滚了下去,冻得他整个人原地跳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喊:“盛云泽!我冻死了!” 盛云泽把他抱过来,揪着他的领子:“我看看掉哪儿去了?” 段移哎哟了半天:“化了化了,肯定都化在里面了,你是人吗你,我靠,真对我下得去手啊,咱俩真是恋爱关系吗!” 盛云泽伸手一摸,把雪团拿出来,隔着两件毛线衣呢,根本就没冻着段移,他就爱乱叫。 盛明和盛夕犹豫跟父母实力相差悬殊的缘故,所以没参与打雪仗。 盛阿姨给他俩准备了两个小水桶和小雪铲子,划拉了一块地,就让保姆看着,两个小孩儿在里面堆雪人堆得不亦乐乎。 段移玩够了,去巡逻自己儿子的领地。 看见盛明跟盛夕在保姆的帮助下堆了四个雪人。 两个大的,一个是他,一个就是盛云泽。 那两个小的雪人一模一样,肯定就是他们自己。 段移在哪儿装模作样的嫌弃:“我怎么两个眼睛都没有?” 盛夕从屋子里找到了两个纽扣,给段移安上了眼睛。 段移还是嫌弃:“我觉得这个脸还是不够帅,我给改改。” 他不但改自己的,还改盛云泽的,从院子里摘了一朵梅花下来,给盛云泽的那个雪人别上。 盛云泽冷笑一声,以牙还牙,毫不客气的给段移的雪人画了个猪鼻子,而且他还更过分,又弄了一堆雪给段移糊上,以此来证明段移真的很“胖”。 段移当然不敢,张牙舞爪的就跳盛云泽身上要跟他拼命。 盛云泽对他那点儿三脚猫功夫烂熟于心,一瞬间就把段移给制住了。 段移被盛云泽按在门上动不了,开始吱哇乱叫的请外援:“盛明快帮我!快帮我!” 盛明和盛夕互看一眼,然后扔掉了小雪铲,猛地扑到了盛云泽大腿上,一人抱了一个,坐在地上就晃了起来。 盛云泽哭笑不得,段移得意洋洋,紧接着又担心孩子坐地上着凉了,连忙一人一个抱起来。 段移笑着开口:“还算你们够义气……” 盛夕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的,一会儿把脸埋在段移怀里,一会儿又偷偷看盛云泽。 好像怕盛云泽出其不意的报复回来。 段移正想说话,却眼见盛夕的手臂部分若隐若现的,好像透明了似的。 一错眼,段移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神经质地把盛夕的手臂猛地抓住,盛夕被他吓了一跳。 盛云泽也侧目:“怎么了?” 段移的脸色一瞬间就变白了,过了会儿,他才回过神,有些六神无主:“没事,没什么。” 或许是看错了。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变成透明的。 段移心脏跳动的非常剧烈,甚至在睡觉前都没能平复,夜里一惊一乍的,好几次起床伸手去摸盛夕所在的位置,一定要看见他在床上睡着才行。 盛云泽注意到他的反常,原本想问一问段移怎么回事,但段移一副不愿意交谈的模样,盛云泽开口问他,他只摇头,不知道怎么跟盛云泽说。 好在接下来几天段移的精神总算恢复正常。 年三十和大年初一的晚上段移是在段家过得,半夜跟盛云泽打了视频电话,顺便跟盛明和盛夕聊了一会儿。 两个小孩儿到这边来都收到了不少红包,盛云泽也给他俩包了红包,顺便给段移转了一笔账,不忘记给男朋友也发一个。 盛云泽经常在微信给他转账,有时候是五千,节假日或者特殊的日子就转上万的,段移自己零花钱够用,就没用他的,把盛云泽转账的钱单独存在了一张银行卡里。 段移陆陆续续收到朋友的拜年短信。 蒋望舒现在只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拜年机器,除了给南野和段移的新年快乐是自己手打的,其余的全是群发。 顺便一提段移的短信也是群发的,而且还不小心群发到了盛云泽的手机上,被盛云泽打电话过来阴阳怪气了一通,要求他重新编八百个字的拜年短信单独发给他。 而且在辞旧迎新的这一个晚上,盛云泽还挺仪式感的,翘着二郎腿,在电话里面恶魔低语,提醒段移,距离他十八岁成年还差二百二十一天二十三小时一分五十就秒,如果可以的话,盛云泽希望能精确到小数点后面四位。 段移听得脸红的要命,一边扇风一边说他无语,然后看了眼手机日历,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这个时间。 转眼间,二中的七天寒假就要过完了。 最后一天,众人从北京返杭。 距离开学还剩一天的时间,图书馆旁边的某咖啡店内,传来了段移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段移就差在头上捆一根必胜的袋子了。 桌上摊开的全都是试卷,而且白花花的一个字也没写。 语数英加上文综,还有六本厚厚的寒假作业,一本作文本,一字没动。 段移手里的笔抄的飞快,简直要在试卷上抄出火来。 顺便泪流满面的吐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寒假作业啊!!!” 盛云泽在一旁毒舌:“你怎么不想一下为什么你都把它们带去北京了,在北京一个字也不肯写?” 而且盛云泽还很不能理解他:“既然不写,为什么要带过去?” 段移边哭边写试卷:“你懂什么,这是我们高中生的潮流,干净的来干净的去,带上的不是试卷,是沉甸甸的安全感!” 盛夕一边替段移抄英语单词,一边奶声奶气的开口:“妈咪,别吵啦,你还是赶紧写吧。” 盛云泽:“你让你儿子给你写试卷,还不够丢人的吗?” 段移:“这么多我哪里写的完啊!”说着说着脸红了,死鸭子嘴硬:“而且我这是教育他们知不知道,是学前教育!” 盛明正在替段移写物理试卷,他当然做不来物理的题,就单纯的帮段移抄一下选择题abc,抄的是他爸写好的试卷。 盛明挺天真的歪头问了一句:“妈咪,为什么爸爸的作业写好了,你的作业没写好啊?” 段移脸红:“……别问了。” 学霸和学渣不是一个世界的。 然后突然看向盛云泽,挺气愤:“你什么时候写得试卷啊?为什么偷偷写作业都不告诉我,害得我现在一个人补作业!” 盛云泽呵呵一笑:“我就算告诉你,你也不会想写的。” 段移看见盛云泽写得满满当当的试卷,嫉妒地快吐血:“你什么脑子和手速啊,这么多试卷七天就写完了?” 盛云泽理直气壮:“寒假作业本是抄的。” 段移惊呆了:“抄的?” 盛云泽无语:“抄的参考答案,这种没营养的作业本不抄留着浪费我的时间做吗?” 段移:“我靠,好学生也会抄参考答案啊……夕宝你抄错单词了!抄高考要背的那个作文!” 盛云泽扶额。 试问还有谁跟段移一样。 寒假最后一天来补作业,全家人帮他一起抄的? 还让自己两个都没上小学的儿子一起抄,就从来不树立什么好榜样吗? 直到晚上六点半,段移才抄完了最后一张试卷。 因为抄到最后抄烦了,好多理综的大题段移都空着,反正他空着老班也不会找他麻烦。 按照他的水平,他要是能做出来才有问题。 收好试卷,段移擦了把汗,感慨道:“抄完试卷,我不得不又要感慨一句了,还好哥当年聪明机智,选择了理科。我要是去读了文科,我现在就是抄到明天天亮我也抄不完。” 然后手一挥,把盛夕抱起来,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接着看着盛明:“你们两个今天劳苦功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只要说出来,我肯定做得到!” 盛夕赖在他怀里,开口:“想吃饭。” 正好段移肚子也饿了,他点头:“想吃什么?今天随便吃,泰国菜怎么样?” 盛夕把脑袋埋在段移怀中:“今天想吃你做的饭菜。” 段移心里一跳,随即开口:“可是我做的不好吃啊。” 盛夕有点儿撒娇,脑袋在段移怀里蹭了蹭:“想吃嘛……” 段移觉得今天这两小孩儿特别黏自己。 其实盛夕是要黏盛云泽一点的,但他从早起开始就很反常,跟他哥哥两个人一大早的就起来,慢吞吞地爬上段移的床,一人抱着一个胳膊重新睡过去。 跟他们来得那一天一样,小孩儿的人小,但是力气挺大的,死死地抱着段移,就好像怕他凭空消失一样。 回南方的时候,盛夕一反常态的要把那个一家四口的雪人带走,大的带不走,就做了四个小小的,煞有其事的买了个小冰箱,让盛云泽给他带了回来,就放在家里。 段移心里觉得有点不安,在盛夕越来越黏他的时候,不安的感觉反而越来越强。 他压下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常,抱着盛夕边走边说:“想吃什么,我们先去超市里买菜好不好?” 盛夕闷闷地“嗯”了一声,盛明沉默的拽着他的衣袖往前走。 盛云泽蹲下身,把盛明抱起来,小声地哄了一句:“开心一点,好不好?” 盛明看着他,一双和他很像的眼睛里迅速的蓄满了泪水。 盛云泽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你们不是答应过爸爸吗,不要让他伤心。” 盛明声音哽咽,渐渐地和段移拉开了距离,才敢低声开口:“爸爸……你真的会回来吗?” 盛云泽:“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听话。” 盛明:“可是我想跟你一起走,我不想和弟弟先走。” 盛云泽重复了一遍,只是第二遍也带了点儿不舍和无奈:“听话,乖宝。” 盛明用手臂用力擦了擦眼睛,抱着盛云泽的肩膀,脸埋在他怀里,小声沉默地流着眼泪。 “何叔叔说,我和哥哥只能在这里待七天。” 盛云泽记得盛夕和他说的话,在他们来的第四天。 今天正好是最后一天。 段移在前面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购物车来,把盛夕放在购物车里面,两人一块儿在超市里疯玩。 还好现在超市人少,而且大,盛夕的尖叫声都快把超市掀翻了。 段移连忙停下推购物车的手,比了个“嘘!”,“不要喊得这么大声,不然我们两个就会被超市的保安扔出去。” 盛夕:“妈咪抱我!” 段移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抱着盛夕。 盛夕在他脸上用力的“啵”了一口,段移被儿子口水糊了一脸,笑着开口:“你想吃什么啊?吃不吃糖醋排骨?” 糖醋排骨和土豆,盛明和盛夕都挺爱吃的。 不过段移自己喜欢吃奶油蘑菇和豌豆面条,还有鸡蛋面。 但他跟盛明和盛夕出来的时候,一般不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晚上吃饭也是照顾宝宝爱吃的。 盛夕沉默了一瞬,然后很快恢复正常,小腿在段移怀里乱晃:“想吃鸡蛋面!” 段移惊讶的挑眉:“你不是不爱吃鸡蛋面吗?” 盛夕:“现在又爱吃了!” 他一口气点了好多菜,都是段移自己喜欢吃的。 “真的吃这个啊?你真的爱吃胡萝卜?” 盛夕皱着小鼻子:“胡萝卜算了,爸爸不爱吃。” 段移:“你爸比你还挑!” 晚上回家,段移把盛明和盛夕往客厅一放,自己进了厨房。 段记淮和小段妈今晚上去参加了一个市政府举行的慈善晚宴,估计今晚上不会回来。 别墅里只有保姆和管家,段移这人做饭不爱洗菜,也就是不喜欢搞前期准备,于是求了保姆陈阿姨帮自己洗菜,陈阿姨一向都挺溺爱他的,年纪又大,段移不用求她都想上来帮段移忙。 盛夕坐在沙发上抱着一本童话书看的津津有味。 段移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想跟孩子们多待一会儿,所以挤到盛夕身边,把他抱在自己怀里:“看什么啊?认识字儿吗?” 盛夕把童话书举得高高的:“是睡美人!” 段移:“看得懂啊?” 盛夕摇头:“好多字都看不懂。” 段移不由得有点儿嘚瑟,拿过书来,心也软了,“念给你听。” 他干咳了一声,根据盛夕看到的最后一段念下去:“公主见了说道:您好!您这是在干什么呀?” ……“纺纱。”老太婆回答说,接着又点了点头。“这小东西转起来真有意思!”公主说着,便也上前拿起纺锤纺纱,但她刚一碰到纺锤,就立即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那个恶毒的咒语真的应验了。 然而,公主并没有死,她只是倒在那里,沉沉地睡去了。 …… 盛明坐在段移的另一边听着,忽然开口问:“公主是死了吗?” 段移:“没有啊。”他纠正自己儿子,“公主只是睡着了。” 盛夕开口:“她只是睡着了吗?闭上眼睛,就像死了一样。” 段移:“但公主还有呼吸,有呼吸的就不能算死。”他顿了下:“而且王子会来吻醒公主的。” 盛夕趴在他的腿上:“公主睡着的时候会戴呼吸机吗?” 段移有点儿疑惑:“什么呼吸机?” 盛夕比划了一个很大的房间:“在一个白色的房间的房间里,有好多穿白色衣服的人,何叔叔说他们都是天使,天使的意思就是天堂吗?” 盛明接着说:“还有好大好大的玻璃,不准人进去看,我和夕宝只能在外面看,何叔叔说了,我们一个月只能进去看一次,王子也是一个月看一次公主吗?” 段移反应过来,盛夕形容的可能是个病房,巨大的玻璃,一个月只能看望一次,还是个重症病房。 ——他儿子从哪儿看到的重症病房? 两个孩子身体都很健康,从小到大就没生过什么严重的病,最严重也就只有发烧。 重症病房,根本不可能接触。 ……可能是电视上看到的吧。 段移安慰自己,顺便回答盛明:“王子不是一个月探望一次公主,王子是一百年之后发现了沉睡的公主,然后就吻醒了她。” 盛夕歪着头:“一百年是多久啊?” 段移:“很久很久,大概我都会老的走不动路了吧。” 盛夕哽咽一声,段移问他:“怎么了?” 眼泪被吞回肚子里,盛夕问道:“王子不能早点儿来吗?” 段移迟疑片刻:“……应该可以的吧。” 他感觉盛夕还挺在乎这个故事的,下意识就撒谎了。 盛夕:“我和哥哥能当王子吗?” 段移哭笑不得:“好啊,你们俩都是王子好吧。” 盛夕爬到段移怀里,垫着脚在他唇上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地期许和希望,像是绝望中的人摸到了一点儿萤火:“我亲过你了,你也会醒来吗?” 段移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又不是睡美人。” 盛夕:“可你睡着了。” 他声音有些哭腔,段移心里被牵动,有些难过,只好茫然地拍着他的背。 “我去做饭给你们吃。” 段移起身,两个孩子一反常态地抱住了段移。 “你会醒来吗?就像王子吻醒公主那样?”盛夕不依不饶地问。 段移点点头:“会啊。” 他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嘴:“你刚才不是亲我了吗?” 盛明拽住他的衣服:“妈咪,睡着了是什么样子?” 段移:“闭着眼。” 盛明开口:“……就像死了一样,对吗?” 段移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恐慌,盛明抱着他的大腿,肉乎乎的脸蛋贴着他:“虽然看起来就像死了一样,但其实只是睡着了,所以妈咪不要害怕。” 段移喉结动了一下:“我有……什么害怕的。” 盛明松开了手,拉着盛夕坐在沙发上,看着段移,强壮镇定:“快去做饭吧,我肚子饿啦!” 盛夕转过身,若无其事地拿起童话书,背着段移的小脸皱成了一团,终于忍不住,抽抽搭搭哭得不能自己。 段移心中不安,想要上前一步,被盛云泽拉住。 盛夕哭得已经掩饰不住了,声音哽咽的厉害,说话断断续续,带着哭腔:“你快去、快去做饭吧,我肚子饿了呜呜呜……我想要吃、吃饭了……” 段移觉得脚步像灌了铅一样,一步都无法往前。 他终于意识到什么,茫然地去看盛云泽。 盛云泽轻轻地拥住他:“去厨房吧,这里有我。” 段移:“我……” 盛云泽语气很镇定,而且很坚决:“你知道的,段移。” 段移听到这句话,仿佛什么弦断了似的,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一步一步背着他们走进了厨房。 盛夕终于哭得绷不住了,看到段移走进厨房的一瞬间,门关上的一刹那,猛地从沙发上跳下来,摇摇晃晃地往厨房跑。 盛云泽立刻蹲下身把盛夕抱起来,他还小,还不知道怎么处理离别的情绪,只知道哭得撕心裂肺,边哭边喊段移,挣扎着想要从盛云泽的怀里出来,手脚并用的往段移的方向抓。 只可惜他的手那样小巧,被盛云泽抱着,双手在空中挥动,只抓得住空气:“我不要走了……我想要妈咪……呜呜呜呜……爸爸放开我……” 直到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小,段移渐渐地很多都听不到了。 盛云泽哄孩子的声音,还有两个孩子好像哭累了的声音。 保姆陈阿姨有点儿担心段移,看着他六神无主地靠在门口,好像神魂都跟着一起消失了。 “小段呀……没事吧……” 段移摇头,让陈阿姨不用担心。 可他的心脏好像被一个人用手狠狠地攥着,压抑地他喘不过气,痛得微微弓起身子。 他沿着厨房的门往下滑了一截,蹲在地上好久没有起身,脸埋在双臂中,心神都被盛夕和盛明的哭声牵引。 然后一瞬间,外面忽然安静下来,就好像——什么都没了。 段移的瞳孔顿了一下,心脏也骤停了一秒。 他知道,有些事情会来的,人是无法阻止的。 他早该知道的。 在盛夕坚持要带一家四口的雪人回来的时候。 在盛夕晚上只点他喜欢的菜的时候。 这孩子早就知道自己吃不上,所以才会只挑他喜欢吃的。 他早该知道…… 他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陈阿姨有些踟蹰:“那个面、还做吗?” 段移只觉得世界都安静了,听到远方传来自己的声音,空洞的都不像自己说出的话:“……做吧。” 鸡蛋面的香味从厨房传来。 盛云泽拉开厨房门,段移端着面出来,与他平时一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客厅空荡荡的,除了地面上的睡美人童话书,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证明这里十分钟之前,还有两个孩子。 段移捡起童话书,放在桌上。 然后坐下。 盛云泽开口:“段移……” 段移分了一半的面给他:“吃吗?” 也没等盛云泽回答,他把这碗原本要煮给盛明和盛夕的面端到了自己面前,拿起筷子夹着,塞了一大口在嘴里。 与此同时,大颗大颗的眼泪跟珠子一样,滚进了面汤里。 他的肩膀剧烈的颤动起来,却没停下吃面的动作,一口一口塞进去,脸几乎埋进了碗里。 段移从未觉得鸡蛋面这么苦过,一口汤喝下去,苦的心脏都绞痛起来,碎成了稀烂一片,痛得他无法呼吸。 一部分真相 “他心情不好啊?” 开学第一天早上,蒋望舒凑到郝珊珊身边,神神秘秘。 郝珊珊看了眼段移,一大早来学校就趴桌上睡了,到现在没起。 盛云泽给他带的早饭他也没吃,豆浆和油条,还有两个包子一个煎饼一个茶叶蛋全都整整齐齐码在桌上。 蒋望舒一时不知道该吐槽盛云泽这个真把段移当小猪养的行为,还是吐槽一个人早上真的能吃这么多。 郝珊珊唏嘘:“段班连饭都没吃了,这得多大的伤心啊,天都塌了吧。” 蒋望舒高深莫测:“不止,据我对段宝的了解,天塌了都不耽搁他吃饭,逃生能带着饭一起走,吃饭的积极态度属于全国先进工作者水平,国家领导人能亲自颁发感动中国十大饭桶之一的奖章那种水平。” 郝珊珊跟蒋望舒互看一眼,前者说:“不会跟团座分手了吧?” 蒋望舒:“那不能,爱情保质期都有七年了,高中生的爱情短暂一些七舍五入算七个月好了,他俩这才在一起多久啊,他俩的爱情连头七都没死过。” 郝珊珊:“你分析的好有道理。” 蒋望舒说:“分手了咱花干嘛还给小段送饭?” 郝珊珊:“或许这是一顿断头饭呢?” 蒋望舒瞥了她一眼,在她的狗脑袋上摸了两把:“年纪轻轻的,谈个恋爱吧,别一天想有的没的。” 郝珊珊:“妈,在我谈恋爱之前,你能把你物理试卷儿先借我抄一下吗?” 蒋望舒:“五块钱一次。” 郝珊珊:“老板,打个折吧。” 蒋望舒:“腿给你打折。” 平头立刻把他脑袋支过来:“委员长,我出十块,你让我先抄。” 蒋望舒得意洋洋,把试卷往平头桌上一拍:“看见没闺女,这是你妈开学给你上的第一堂课,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郝珊珊竖起大拇指:“真是个狗官。” 蒋望舒:“我这是靠自己的双手勤劳致富,什么狗官呢,劳动最光荣,有本事你别抄……” 他们这儿热热闹闹。 试卷传的飞起。 新学期开始——还是高三最后一个学期,众人的心情都有些激动。 一方面是觉得四舍五入就能跨入美好的大学生活了,一方面又在讨论上学期期末考的成绩。 二班有几个考的好的要来他们一班走班读书,一班也有几个没发挥好的去了二班,对他们打击挺大的。 不过期中考要是考得好又能回来,所以问题不大。 只有段移的座位,方圆两米没人敢坐,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段移的心情不太好。 甚至可以说是很差。 段移跟盛云泽闹别扭了。 这一件事不是段移告诉别人的,是盛云泽自己天赋异禀从段移的种种行为分析出来的。 自从那天晚上,盛明跟盛夕消失了之后,段移就把自己关屋子里呆了一晚上。 当天没在微信上骚扰盛云泽,事后也没来找他。 很不符合段移一有点儿芝麻大事儿就跟他打报告的性格。 就算他主动联系段移,段移也没回复。 盛云泽后知后觉的感受到,段移好像有点儿怪他。 怪他拦着盛明和盛夕,还是怪他太冷血? 两人谈恋爱之后,还没有这样冷过脸。 一场悄无声息,互相较劲儿的冷战就这么拉开了。 中午段移破天荒没去找盛云泽吃饭,当然也没跟蒋望舒去吃,而是一个人去了操场。 盛云泽摘下耳机的时候,段移座位上已经没人了。 二中开学第一天课程不是很繁重,上午发了书,下午就自由活动或者自习。 盛云泽觉得段移现在可能更想一个人静一静,在教室里呆了一会儿,直接出校门。 沿途有不少家长带着学生来报道的,行李箱和棉被大包小包往学校里扛。 有人认出了盛云泽,几个女生惊艳地看着他,然后拿出手机不知道在交换什么消息,盛云泽明显感觉到自己被拍了照片。 他到了公交站台,原本坐在位置上听歌的omega男生看到他,惊得连忙站起来,还捂住了嘴。 盛云泽平时也见过喜欢看他脸的,没见过动静这么大的。 那omega男生耳根都红了,看校服好像是高二的——盛云泽分不清高一和高二的校服。 “学长……你坐吧。”男生背着单肩包,往左边站了一点。 盛云泽拿着手机打车,没看他一眼,屏幕一亮就是段移傻得要死的自拍。 这样的自拍他手机里有好几百张,当然还有平时没经过段移允许偷拍的各种“丑图”。 等车的时候,omega男生鼓起勇气,对盛云泽开口:“学长,那个、你还记不记得我?” 盛云泽一看车还有六分钟才来,在心里飞快的吐槽:那么远? 根本没听见这个男生说什么。 男生的声音还挺好听,干干净净地:“我上次在食堂跟学长告白……” 盛云泽耳朵里塞着耳机,其实也听不太清他说什么。 omega男生提高了音量,盛云泽才微微侧头:“你在跟我说话?” 男生脸色一白,盛云泽这样,分明是完全不记得了。 ……不过也是情理之中怎么回事。 omega学弟好像也没报多大希望指望盛云泽能记住他。 算了,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学弟还挺有自知之明的:高岭之花又不是我们凡人能摘下的,站在远处欣赏欣赏就好。 谁知道,等车的这几分钟,盛云泽忽然破天荒的开口问了他一句。 “omega会很在乎自己的小孩吗?” 学长…… 你性骚扰吗??!! 小学弟一时间不知道该惊讶于盛云泽居然主动跟自己搭话了,还是惊讶盛云泽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来的好。 他大脑一瞬间卡壳,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怎么回答,就答了个:“……啊?” 盛云泽也是被冲昏了脑袋,什么墙都往下跳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问了这么个问题,也有点儿无语。 小学弟咽了咽唾沫,回答:“应该……是的吧,毕竟omega都挺那个、反正就是自己生的嘛……怎么会不在乎?” 盛云泽若有所思:“如果他老公把他孩子给扔了呢?” ……大概是这种感觉吧,总不能说是两个孩子平白无故的消失。 小学弟:!! 学长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啊! 你这是犯罪啊!你清醒一点!!! 盛云泽好像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他没等小学弟回复,车就来了。 小学弟急急忙忙道:“那肯定会生气啊……” 盛云泽后背一僵,然后开门上车,一骑绝尘。 只给小学弟留下了一个高冷酷哥的背影。 计程车的终点是市内的一家很有名的医院。 大门人来人往,盛云泽跟着一个坐轮椅的走到了电梯口,凭借直觉,直接上了三楼。 妇科诊室就在右边,两排门上写着四个大字:男士止步。 盛云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被一个小护士拦住:“您好先生,请您到这里坐一会儿。” “我找何医生。”盛云泽开门见山。 小护士犹豫了一下,然后接到一个电话,过了会儿,她回来给盛云泽指路:“先生,请跟我往这边走。” 远离了妇科门诊,盛云泽注意到,他们到了五楼:这里是神经外科。 推开门,盛云泽还没走进去,就听见一号门诊室传来了一个青年男人的声音,挺中二,挺深沉:“教授,你终于来了。” 盛云泽:…… 他跨进门,正面是一个办公室。 办公椅背对着他,然后缓缓转过来,露出一个男人的身体,白大褂的右边写着他的名字,姓何。 何医生双手放在胸前,很兴奋地开口:“怎么样,觉得我刚才的那句话不错吧?是不是很神秘很有逼格?” 说完自己回味了一下:“总觉得还差点儿什么啊,要不然你出去重新走一遍,你觉得这句话怎么样?” 何医生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光看着盛云泽,深沉道:“教授,你比我想的来的更早,我该说不愧是你吗?” 盛云泽没有理这个何医生的精彩表演,拉开凳子,坐下。 “盛夕说让我来找你。”他直视何医生:“你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 何医生微微一笑:“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盛云泽:“到底怎么回事?” 何医生:“我等了你很久了,看到你来我就知道,你来找我,肯定是你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如说说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盛云泽把书包里的红色带子放到了何医生的办公桌上——这是他上一回跟段移去爬山时,在银杏树下发现的写着他名字和段移名字的祈福带子。 以及一张日期在七年后的车祸新闻——从他爸书房找到的。 “段移之前跟我说,他暑假里出了一场车祸,穿越到了平时世界中,然后又穿越回来,他和我在那边结婚生子,生活了十几年。” 何医生点点头。 盛云泽问道:“段移说的不对,不是平行世界,对吗?” 何医生也点头:“确实,你儿子跟你说什么了?” 盛云泽迟疑了一下:“段移昏迷了。” 何医生坐直身体:“段移确实昏迷了,而且也确实出了车祸,他在‘那个世界’昏迷了半年,直到现在还没醒来。停,你不用继续说了,你的推测是对的,我跟你所在的这个世界是假的,准确来说,它是两段上传到计算机中的思维,你可以把理解成是全息网游。” 盛云泽自己才到是一回事,但是真的听何医生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他开口:“这里是段移的思维,也就是段移的回忆,你和我都是进入到他思维中的另外两段思维。当然,人为构造的回忆跟真正的回忆还是有些偏差的。还没来得及向现在的你做一个自我介绍,我是何遇,一个梦想是当伟大的妇科医生的心理医生,现实世界中的你找到我,让我为你做一些事情。” 盛云泽瞬间就明白了,开口:“是催眠我吗?在这个世界里给自己留一个npc解说?” 何医生笑道:“差不多。我负责催眠你,通过生物技术和信息科技把你和段移的思维导入电脑中。” 他指了指桌上的两件东西:“报纸和红绸带是你留给自己的提示,因为目前这个技术还不是太先进——而且是你冒险启用的,所以你的思维在进入段移的思维中时出现了一点小小的误差,这就是为什么你的记忆有所损失,你给自己留下提示,就是为了找到我。段移应该也是一样的,他是不是有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 盛云泽不置可否。 心中却掀起滔天骇浪。 何医生:“你可以仔细的想一下,段移在他说他高三暑假除了车祸醒来之后,在你面前是不是有很多奇怪的行为?” 盛云泽顿时回忆起段移刚开学的时候做的奇奇怪怪的事情。 何医生微微笑道道:“盛教授,你的恶趣味真是从现实到这里,一点儿都没变。” 盛云泽眉头一抽,总觉得何医生说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何医生岔开了这个话题,开口:“其余的事情,说来话长,不如等你自己想起来,你就知道一切了。” 盛云泽警惕道:“什么意思?” 何医生微微笑道:“盛教授告诉我,如果有一天作为高中生的他找到我,那就让我做一件事情,就是把记忆还给你。” 真实的回忆 何医生说:“放轻松一点,就像是睡一觉那么简单。” 盛云泽面无表情的回复:“我不觉得你把我放在产床上能让我有多轻松。” 何医生愧疚:“不好意思,职业病犯了,要不你睡另一张床?” 盛云泽的毒舌一如既往:“从一张产床下来到另一张产床上去,你觉得有什么区别?” 何医生灵机一动:“或许你会喜欢靠窗的。” 盛云泽闭上眼睛,靠在床上,很不耐烦,示意何医生快点儿。 何医生点点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理发店烫头的东西,盛云泽真是对这个神经病忍无可忍了:“这是什么东西?” 何医生一边推过来一边解释:“理发店烫头的啊。” 盛云泽:“废话,我当然知道它是理发店烫头的,怎么你除了有个妇科医生的梦想,还有个洗剪吹梦想吗?” 何医生:“我是看它长得挺高科技,所以拿过来撑撑场子,显得我的业务能力比较成熟。你不觉得他罩在你头上的一瞬间,很像是某一种科幻电影吗?” 盛云泽挺认真的问了他:“你被人揍过吗?” 何医生果断撤掉了理发店烫头的,正襟危坐地看着盛云泽:“好了,教授,话不多说,我们开始吧。” 何医生对他说,恢复他的记忆,是通过催眠的手段。 盛云泽从他的三言两语中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总的来说,就是段移车祸昏迷不醒,思维被“那位盛教授”用某种黑科技手段上传到了电脑中,然后让何医生通过催眠,将自己的思维也上传到了电脑中。 如今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就是电脑模拟出来的。 盛云泽听到段移车祸昏迷不醒的时候,心中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慌张,逐渐蔓延。 何医生说的轻巧,但盛云泽心里沉重,想的却多。 车祸昏迷? 车祸昏迷到什么时候,才会躺半年都醒不过来? 怎么出车祸的? 在哪里出车祸的? 他…… 他能醒来吗。 盛云泽心里没底,他不确定“那位盛教授”有多少把握能通过这个技术叫醒段移。 万一他也只是赌博呢? 万一他根本没有把握呢? 听何医生说,这个技术根本就不成熟,还是他自己冒险启用的。 盛云泽心脏猛地被砸了一下,那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恐惧,他好像忽然有一瞬间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段移醒不过来,那他甘愿沉醉在这个梦中。 他根本就没有做好要醒来的准备,他是抱着索性死在这里的心态过来的。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时,盛云泽的意识忽然被抽空了。 盛云泽只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何医生的影子,在灯下成了一团虚影。 他潜意识知道何医生的催眠正在起作用,但他没猜出来何医生的暗示动作是哪一个。 盛云泽觉得自己在一片水雾中,身体不停地下坠,一开始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渐渐地,盛云泽就像一个在黑暗中呆久了的人,睁开眼之后模模糊糊地看见了一些片段,他诧异地发现从左右两边的黑暗中逐渐冒出来一些他已经忘记了很久的事情。 他五岁时家里走丢的小猫。 七岁时买的第一支钢笔。 十二岁小学毕业在家附近买的篮球…… 这些电影一样的画面飞似的从他身边穿过。 盛云泽伸手去触碰的时候,记忆的画面就像水一样荡开,然后在他面前消失。 直到他看到了十五岁的段移,靠在附中实验楼,那颗花树下面,背对着他,和同学有说有笑。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段移的时候。 盛云泽去抓他,就像刚才一样,段移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水中。 ……抓不住。 盛云泽收回手,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很多余。 他再抬起头时,时间已经到了高中,盛云泽注意到他的高中生活和现在不同,他有些诧异,但又觉得合情合理。 这段记忆中,他跟段移高一就是同班,盛云泽看到自己坐在靠窗的位置,段移坐在靠走廊的位置,跟蒋望舒有说有笑,但是没有理他。 后面的记忆跟之前的一样,有些盛云泽经历过,有些他没经历过。 盛云泽听何医生提起过,他现在所经历的这一段回忆与现实世界中有出入,看来在现实世界中,他和段移的相遇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早。 他很难去形容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就像身体里沉睡的东西被唤醒了。 恋爱、结婚、工作,一幕幕就像电影一样在他面前缓缓铺开。 他看见盛夕从一个房间跑到两一个房间,盛明趴在地上用手蘸段移的颜料舔,看见段移把盛明从地上提起来,抱着到了沙发上,然后看到自己下班回来,盛夕活蹦乱跳地抱住自己大腿。 这样的日常每天都在上演,有时候段移会出国举办画展,有时候盛云泽也会出国交流,日复一日,直到盛明和盛夕,十二月二十五日——五岁生日那一天,也就是平安夜的晚上,一切都被打乱了。 盛云泽也是在这个时候被一股巨大的外力猛地往下一扯。 坠落的感觉无比清晰,他的大脑一瞬间就陷入了空白,等他回过神,身边的手机已经响了第三遍。 他的助理轻轻地喊了一声:“老师,老师?你的电话。” 盛云泽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好像感知到了什么,摘下手套拿起手机,上面是一串陌生的系统号码。 他下意识按下去,手机里传来冷漠机械的声音:“您好,请问是段移的家属吗,我们是市医院急救中心,您的家人在绕城高速出了车祸正在抢救,请您尽快来医院……” 盛云泽顺风顺水的人生似乎就在这一天结束了。 手机里的护士说什么他都没听见,那边重复了很多次,最后大概是确定盛云泽听到了消息,才挂断了电话。 他挂断电话之后,好像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掌控权,怎么开车,怎么去医院,全都不记得了。 等他回过神已经站在了抢救室门口,盛云溪匆匆从座位上站起来,眼眶还是红的,破天荒地喊了一声,声线也在颤抖:“哥……” 盛云泽看到段记淮沉默的站在抢救室门口,看到他来,一句话都没说。 盛云溪小声道:“顾阿姨去幼儿园接明宝他们了,哥……” 她顿了一下,尽量平静地开口:“是机场回来的路上出了一点儿事,段移赶着回来给夕宝他们过生日,没通知我们他回来了,直接上了一辆计程车,那个司机喝了点酒,下高速过红绿灯的时候跟一辆大卡车撞上了,车头当时就没了,司机也没了,段移在后座,应该没……” 盛云溪说不下去了。 那么大的卡车直接撞过来,整辆车都翻滚了好几圈,车头和司机一起被卷进了车轮底下。 如果不是那条路上的交警赶来的及时,恐怕段移也活不到现在抢救的时候,她听现场的人说,段移被抱出来的一瞬间,油箱就爆炸了。 她无法说出“没事”这样任性又不负责任话。 特别是面对盛云泽几乎称得上是万念俱灰的一张脸。 盛云溪停止说话,只把目光放在手术室前。 手术室外面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拿着血包过来的护士都来不及清点和交接,直接往另一个护手手里面一塞,然后打开了抢救室大门。 这声音好像把盛云泽从一片混乱中给唤醒了。 他推开盛云溪,抬脚就往手术室里走,盛云溪吓了一跳:“哥!” 盛云泽在手术室门就要关上的一瞬间,用力掰开了门,关门的护士吓了一跳,那门很重,直接狠狠地夹了一下盛云泽的手,手上瞬间就红了。 盛云泽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看着医生。 医生连忙例行公事:“患者家属请冷静,手术室禁止家属出入。” “我看一眼。”盛云泽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多厉害,甚至隐隐尝到了喉间一点血的滋味儿。 他没听出自己语气里的祈求和绝望。 医生十分难办:“我们能够深刻的理解您的心情,只是患者现在情况很危急……如果真的不行了,我们会放弃手术,家属是能见上一面的。” 盛云溪企图把盛云泽往回拽,但她发现她哥的脚就像在地上生根了一样,手也死死握着人家医生胳膊。 医生的表情都痛得抽抽了,袖子皱巴巴地纠结在一起,可见盛云泽用了多大的力气,侧面说明这个医生的脾气也是真的好,居然也没把他哥骂一顿。 盛云溪对他开口:“你进去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听医生的,行吗。” 盛云泽松开医生的手臂,魂魄都好像飞走了。 只说了那一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另外的话,不管盛云溪怎么回答,他都没回应。 段移的手术时间从下午六点一直到了晚上十点,整整四个小时,别说是段移撑不住,就是医生也撑不住了。 四个小时没有一个医生出来通知他们,也没有一个讲话。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但是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提出这个问题。 因为盛云泽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撑不住了,谁要是敢先说,指不定就要被他恨上一辈子。 盛云泽的视线只落在铁盘子里端出来的被血浸透的棉花,各种尖锐的刀子和钳子。 一个人可以流这么多血吗? 他心想。 盛云泽嘴唇惨白的可怕,眼眶红的很厉害,眼白的血丝若隐若现。 他记得段移很怕痛,吃药吞不下去,打针要叫的鬼哭狼嚎。 流了这么多血,那么多刀子和钳子在他身体上划开,他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为什么不喊痛,为什么不哭,为什么要闭着眼睛,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四个小时…… 墙上的指针一分一秒的往前走,走廊里安静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过了很久,抢救室大门被打开,盛云泽骤然回过神,死死盯着科室医生,以及被推出来、安安静静睡在病床上的段移。 一瞬间,他觉得腿有些软,医生的表情不是轻松的,而且还有些沉重,只急急忙忙地说了一句:“病人只是暂时脱离危险,二十四小时内如果没有醒来,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他才二十七。”过了很久,盛云泽嘴唇微微颤抖,才回答了一句话:“医生,他才二十七。” 医生一边点头一边恳切地回复:“我知道,只是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我们都不希望最坏的事情发生……” 盛云泽偏头去看段移,前几天明明还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如今毫无血色的躺在病床上,下半张脸被呼吸机挡住了,盛云泽依然看到他额头上可怖的伤口,脖子里、衣领上大片大片的血迹。 段移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起,表情依旧是很平静,就像死了一样。 盛云泽一路跟到了重症监护房,再也进不去了。 手术床往门里推,“叮咚”一声,从段移身上落下了一块精致的怀表,已经有一半碎掉了,后面刻着盛明跟盛夕的名字,打开之后还有一张小纸条:宝贝生日快乐。 以及一个手写的,丑丑的表情:>3< 盛云泽闭上眼睛,把怀表握在手中,用力的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浑身脱力一般抱着双臂坐在了地上。 印象中,盛云泽这个人永远都是淡淡地,荣辱不惊,冷静又强大。 所以盛云溪从来没见过她哥这样,只敢远远地站着,不敢上前说一句话。 过了很久,她才听到他哥的哭声,埋在手臂中,压抑到了极致,几乎是声嘶力竭,绝望至极。 TAT 盛明放下书,抬头朝着门外看了一眼。 平时这个时候,盛云泽已经回家了。 “爸爸还没有回来吗?”盛夕揉着眼睛,抱着哥哥。 盛明翻过一页书,像是安慰自己,也像是安慰盛夕:“可能等我们喝完牛奶就回来了。” 盛夕迫不及待的把保姆端上来的热牛奶喝完,转头看了眼时钟,有一点难过:“已经七点钟了。” 大门被打开,盛夕一个激灵,连忙转头望过去。 来的不是盛云泽。 盛夕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然后扎进小段妈的怀里:“外婆!” 小段妈的神色憔悴,一张脸毫无血色,盛夕敏锐的察觉到她的痛苦,用手擦了擦小段妈脸上还没有干的泪痕,疑惑地歪着头:“外婆,你怎么哭了?” 小段妈在她脸蛋上吻了一下:“没事……没事……” 盛夕不停地给小段妈擦眼泪,天真的开口:“爸爸呢?” 小段妈:“爸爸很快就回来,今天晚上外婆陪着你们好吗?” 小孩对气氛的敏锐度几乎是天生的,在多次询问盛云泽下落未果之后,盛夕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落寞。 盛明悄悄地拉着他的手,两个孩子就这么站在原地,目光清澈干净,看着她。 小段妈的眼泪忽然就止不住了,几乎是祈求的语气的开口:“快睡吧……快睡吧,好吗?” 盛明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一点模模糊糊的真相,很危险,也很不能让人接受。 他的心在一瞬间多了些茫然和恐惧。 盛明什么也没说,拽着盛夕的手,两个人一同回了房间。 帮弟弟洗漱之后,盛明自己也洗漱完毕,换了睡衣,两人坐在床上,谁也没有躺下去睡觉。 小段妈轻轻地帮他们盖上被子,盛夕开口:“外婆,明天就是我和哥哥的生日。” 小段妈温柔地看着他们,岁月没有在这个美人脸上留下痕迹,她这样看着盛夕的时候,角度像极了段移。 盛夕抓着她的长发,小声地开口,有点儿撒娇的意思:“我想妈妈了。” 小段妈的心无法抑制的抽痛一瞬,克制住了自己强烈想要痛哭出声的欲望,哽咽道:“明天就会好了。” 盛夕不依不饶:“外婆……” 小段妈将他按在枕头上:“睡吧,睡着了就好了。” 她也想这么告诉自己。 睡着了就好了,睡着了就不会痛苦。 只是明天太阳升起之后,无穷无尽地噩梦又会接踵而至。 盛明把故事书递给小段妈:“外婆,你会讲故事吗?” 小段妈拿过故事书,盛明开口:“爸爸每天晚上都给我们讲。” 他犹豫了一下,开口:“爸爸今晚上也要加班吗?” 小段妈故作轻松:“嗯,宝宝要听什么呀?” 盛明把自己藏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天真无邪:“我想听快乐王子。” 小段妈翻开童话书:“……你为什么不能像快乐王子一样呢?一位聪明的母亲对哭叫着要月亮的小儿子说:快乐王子做梦时都没有想过哭着要任何东西的……” 她读到这一句的时候有些诧异,抬头看盛明和盛夕,两人头抵着头,已经乖巧的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说着,他亲吻了快乐王子的嘴唇,随即跌落在王子的脚旁,死去了。” “就在此刻,雕像体内发出一种反常的爆裂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其实是快乐王子的铅心裂成了两半。这真是一个可怕的、难以忍受的严冬啊……” 小段妈继续念,直到她把这个悲伤的童话故事念完,自己也泣不成声。 安静地房间里,只有小段妈压抑的抽泣声,以及轻轻拍打棉被的闷响。 很久之后,房间门吱呀一声合上。 屋内仅仅有一盏小夜灯,给空旷的房间增添了一点儿可有可无的温馨。 半晌,盛夕睁开眼,扯了一下盛夕的袖子:“哥哥,你睡了吗?” 盛明自己短胳膊短手的,却也努力把弟弟抱在了怀里:“外婆说让我们快睡,你怎么不睡啊?” 盛夕垂下眼睫:“哥哥我难受。” 盛明:“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盛夕摇头:“我不知道。” 他茫然地重复了一遍:“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我想哭。” 盛夕把脸埋在哥哥怀里,毫无缘由的小声啜泣起来。 盛明的心空了一块,盛夕一哭,他鼻子也酸了,用手狠狠地擦了擦眼睛。 “我想见爸爸……”盛夕越哭越伤心,好像有谁把他心里挖走了一块:“我想见爸爸,哥哥……” 盛明想说,爸爸可能在加班,就像他以前那样。 有时候加班太晚回不来了,保姆睡下后,就只有他跟盛夕两个人在房间里。 明明今天不是个例,但盛明心中的恐惧却越来越强烈。 外婆古怪的表情,保姆们的欲言又止,毫无音讯的爸爸,让孩子的心里产生了天然的不安。 还有冥冥之中的一点儿无法言喻的感情联系,在段移失去意识的时候,让他们悲伤惶恐,辗转反侧。 这天晚上没有人睡好了,盛夕哭累了,一抽一抽的闭着眼睛,抵挡不住强烈的困意,慢慢的睡了过去。 盛明抱着弟弟一直等他睡着之后才缓缓合拢双眼,第二天一早起来,两个孩子的眼眶通红。 小段妈见了,立刻知道自己走后发生了什么。 但奇异的,三个人都没有说任何关于昨晚的事情。 盛明和盛夕表现得一如既往,起床,刷牙,洗脸,吃饭。 和每一个普通的早晨一样。 小段妈在吃饭的时候,轻轻放下筷子:“宝宝,这段时间不用去幼儿园了,和外婆一起住在家里好吗?” 盛夕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沉默地点点头。 中午的时候,盛云溪打电话过来,小段妈原本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更加惨白。 两个孩子心不在焉的坐在沙发上,连平时最爱看的动画片都看不下去。 每隔几分钟就转头看一眼小段妈,目光直勾勾地,就这么落在她的身上。 他们虽然小,却也感觉到了家里不同寻常的气氛。 只是他们太小了,还不能明白这样沉重气氛的含义,只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悬着,仿佛在等待最后审判的来临。 下午一点,小段妈安排了司机去医院。 盛明跟盛夕两人别带上车,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着,只有牵着的手紧紧地抓在一起,仿佛要给彼此一点力量和安慰。 车到了医院,小段妈抱着盛夕,然后牵着盛明,走进了隔壁一栋大楼,电梯到了十一楼,缓缓打开。 这层楼几乎没什么病人,雪白的地板,雪白的墙,医生的衣服都是雪白的,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盛夕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然后去寻找哥哥的目光。 盛明的手抖得厉害,仿佛意识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连呼吸都变得谨慎小心起来。 到了重症监护室门口,小段妈忽然蹲下身把盛明和盛夕抱在怀中。 盛明安静地搂住了小段妈,企图将自己小小的、微弱的力量传递给看起来就像纸片一样脆弱的小段妈。 小段妈吻了一下他们的额头:“宝宝,听外婆说,昨天晚上妈咪回国了,只是路上出了一点事情……” 盛夕安静地听着,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小段妈。 面对孩子的眼神,小段妈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她哽咽了半天,盯着盛夕。 就像是一直等待着这一刻的答案,在无数的猜测和忐忑之后,终于迎来了凌迟的一刀。 盛夕的眼泪没有过度的就落了下来。 硕大的泪珠一大颗一大颗狠狠地砸在地上。 他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用力的擦了一下脸,然后继续看着小段妈。 小段妈低下头,然后擦去了自己脸上的眼泪,挤出了一个比哭还悲伤的笑容:“现在就在医院里,昨晚上爸爸也在医院,外婆现在带你们进去好吗?只可以进去十五分钟,时间到了就出来,知道吗?” 盛明扭过头,死死盯着重症监护室门口,好像要把那里盯出一个洞。 护士面带不忍,打开门,盛明一步一步往里面走,然后缓缓地加快速度,跌跌撞撞,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进去。 他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就连哭也是狠狠咬着嘴唇,直到看见床上躺着的段移。 苍白的脸,比脸更苍白的嘴唇。 段移就这么平静的闭着眼,就像死了一样,睫毛都不曾颤动。 下半张脸覆盖着呼吸机,藏在薄薄的被单下面,几乎感觉不到生命的起伏。 安静地只听得到机器“滴、滴、滴”的声音。 房间里陌生的机器,可怕的长针,颜色诡异的输液袋,长长的输液管落下来,不像是给段移输液,像是要抢走他生命里最后一点儿力量。 盛明想抓住段移的手,但他的手上到处都埋着输液的针,他不知道该抓哪里,手在半空中停顿一会儿,只抓住了衣角。 段移身上已经换下了昨天血迹斑斑的衣服,穿着一件盛明从来没有见过的奇怪的无菌病服。 他的手颤抖一下,想回头看小段妈,却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盛云泽。 “爸爸……”盛明叫出声。 盛云泽好像是盛云泽,又好像不是盛云泽。 盛明长到这么大,从来没见过盛云泽露出这样一面,无力地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样。 他的心中泛起恐惧,眼泪几乎止不住往下掉,恐惧让他猛地扎进盛云泽怀里,死死的拽着他的衣服:“爸爸!” 盛云泽把盛明跟盛夕都带了出来,重症监护室的门缓缓关上。 盛夕这才惊醒,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想要挣开他,重新跑到段移身边,他在盛云泽怀里挣扎的厉害。 盛夕嚎啕大哭,虽然不懂生离死别的意义,却也感觉到了一层玻璃隔着两个世界。 段移的世界是很安静的,他的世界虽然吵吵闹闹,可他不想要。 走廊里回响着孩子撕裂的哭喊声,盛夕哭得停不下来,只要一放手他就要往重症监护室跑。 盛云泽把他抱在怀里,就像抱着最后的希望,他竭力想从孩子身上得到一点安慰,用力地拥着盛夕。 盛夕感觉到自己肩膀湿了一片,渐渐地停止挣扎,安静地睁着眼睛,茫然的望着一处空白的墙壁。 “爸爸,我不哭了。”盛夕似乎还没有从巨大的悲伤中回过神,声音还在一顿一顿,说话也打结巴,带着哭腔:“你也不要哭了……” 盛云泽依旧狠狠地抱着盛夕,一动不动,盛夕拉开了一点距离,替他擦脸,小心翼翼地。 他没见过盛云泽这样,所以能模模糊糊意识到段移恐怕不是简单地生病或是感冒。 正因为如此,盛夕才无法克制自己因恐惧而颤抖的身体。 像风中的落叶一样,在盛云泽怀中细细的颤抖。 盛云溪赶过来,便看见盛明站在重症监护室前,她顿了下,开口:“宝贝,到姑姑这儿来,让爸爸单独待一会儿。” 盛明从刚才到现在就趴在巨大的玻璃上,他没有盛夕那样任性,只是谁来拽都拽不走他,只死死地盯着段移,希望下一秒就能看见他从病床上坐起来,和他打招呼,或者像平时一样把他抱在怀里揉脸。 “我就在这儿等着。”盛明固执的站着,和他爸当时挺像的:“他醒来就能一眼看到我。” 边说边抬起手臂擦眼泪,盛明转过头:“姑姑,你走吧,我一个人等。” 盛云溪蹲下身,不知道怎么跟盛明解释:“宝贝……” 她往上看了一眼,止住即将要落下来的眼泪:“今天叫你们来就是看一眼……宝贝,你要永远记住……” “我不要。”盛明头一次反驳盛云溪,他好像知道些什么,再也忍不住大哭出声:“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就像按了暂停就能不看到最喜欢的角色死亡一样。 段移喜欢这么干,盛明和他一样,学会了逃避。 “你走吧,姑姑,我要在这里等我妈妈醒来……” 盛明一边哭一边用力的推着盛云溪,想要把她推开。然后双手抱着腿坐在地上,将自己蜷缩成了一个感到最安全的姿势。 “你走吧姑姑,我一个人、一个人等就可以了……” 他不断地抽泣,浑身都颤抖起来,哭得极为伤心,让盛云溪无法开口说出一个字。 盛云溪别过头不忍看,走廊的窗户明明都开着,外面的阳光却无法照射进来。 她听见孩子们的哭声越来越小,盛夕在盛云泽怀里安安静静的睡着了,盛明靠在墙上,闭着眼睛,仿佛也是哭累了。 盛云溪动作很轻地把盛明抱起来,他的手还死死的抓着墙沿,盛云溪把他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盛明在睡梦中也不安稳,五指抓不住东西的时候,就像感受到自己要被抱走了,眉头微微皱起,眼泪横着滑落进了发间。 “我带他们去睡会儿。”盛云溪接过盛夕,她看着盛云泽:“哥……你多陪一会儿段移……” 盛云泽没看她,也没回话,盛云溪:“医生的意思你也听明白了,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哥——” 盛云泽站起身,与她擦肩而过,盛云溪急急忙忙喊道:“哥!” 她想再说什么,却意识到什么,然后把话吞了下去。 重症监护室的病房门再一次被打开。 护士有点儿犹豫,想说这么频繁的进入重症监护室对患者身体不好。 但是一想到床上这个年轻人都快死了,又释然了,脸上流露出一点儿不忍:都快死了,还是让家属多看看吧。 到今天,医院里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专家医生能够保证段移可以熬过这两天。 昨天说的二十四小时的紧急情况他根本没脱离,刚出来两个小时,忽然又因为心脏衰竭引起的并发症被重新推进了抢救室。 期间心脏骤停了十分钟,然后紧急上了ecmo,院内的机器在昨晚凌晨就从国外通过私人飞机空运了一批最顶尖的过来,每秒钟能烧掉几千块,只可惜,哪怕是最顶尖的机器也没能为段移的生命延续太多的时间。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医生终于还是无奈地通知了患者家属,能赶过来的都可以安排过来见患者生前最后一面。 盛云泽双腿如同灌铅,坐在段移身边,像一根紧绷的线,就差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任何一句话都能成为他彻底断裂的导.火索。 盛云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撑不住了。 段移如果再醒不过来,他就真的撑不住了。 盛云泽整整二十四小时都没有合眼,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盛云溪走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怀疑如果现在能有什么救治段移的方法,他哥绝对会不顾一切手段的去达成。 可是没有办法了。 不管是钱也好,人也好,都到极致了。 他坐在床边,似乎找不到什么事情做,于是抬起手替段移整理头发。 他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触碰到段移的时候,就像触碰一个易碎的玻璃制品。 如果这是一场梦就好了。 盛云泽无数次想过一些不可思议的念头。 如果我和他一起死就好了。 他才知道人在死亡面前力量有多么渺小和微弱。 他也没想到,他这辈子跟段移的缘分短暂的就像昙花一现。 那下辈子呢,还能遇到他吗? 盛云泽走到最后一步,连神佛都求了一个遍,也没见到一丝转机。 盛云泽握住段移的手,将他合拢在手心,低下头吻了一下。 他不知道求过神佛之后还能求谁,最后只有坐在床边哀求段移。 “不要死……段移……不要死……” 盛云泽心脏被一把钝刀来回的割扯,痛得鲜血淋漓,没有一块好肉。 他泣不成声,肩膀颤抖着,低下了头。 “不要死……拜托了……求你了……” 哦哦哦哦哦!! 或许是盛云泽的祷告起了作用,进入重症监护室第三天的段移,生命体征稳定下来。 医生颇为诧异,四五个围成了一圈啧啧称奇。 从没见过这样的。 毕竟所有人都断定他熬不过昨天凌晨了。 结果他不但熬过来了,现在似乎还没有什么并发症出现。 只是生命体征虽然平稳,但平稳的也太可怕了。 段移整个人是没有意识的,就像一个叫不醒的人,永远闭着眼躺在床上,靠着输液维持身体基本的营养。 一个礼拜之后,也没有转醒的意思,这才引起了医院的重视,只是医生每天都给他的身体做过全面检查,除了心肺受伤,几乎没什么问题。 于是,医院的医生都绕着段移转,上午开大会下午开小会,三天两头往重症监护室跑,昂贵的仪器每天烧掉六位数左右的人民币,并且这样的情况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盛夕趴在窗户上,心脏砰砰跳,看着小段妈:“外婆,为什么我们不能进去啊?” 小段妈神色很憔悴,摸了摸盛夕的头:“很快的,已经不要紧了。” 盛夕问道:“那为什么还不睁开眼,还不醒过来?” 小段妈蹲下身:“乖宝,听外婆说,先回家好吗,等你们今晚上一觉睡醒,他就醒来啦。” 盛夕眼眶里泪水打转,只是这回没嚎啕大哭,懂事的擦干净之后,点点头:“那我和哥哥回家等妈妈。” 小段妈把原本应该在生日那天给双胞胎的怀表放到盛夕手中:“等指针指到了十二点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怀表已经碎了一半的,盛夕如果打开看的话,就能看到里面的指针压根儿是不动的。 他乖乖地捏着怀表,被盛明牵着手,坐上了回家的车。 另一辆黑色的布加迪和他们擦肩而过。 车停在住院部大楼底下,盛云泽从车上下来,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位看不出年纪的男人,以及男人手上提着的一台古怪的电脑。 盛云溪在他们下车之后紧随其后,一路来到了住院部。 门虚掩着,里面三个人各朝着一面沉默。 “我不清楚,但是你的想法实在太冒险了。”盛云溪脱力一般的坐在硬板凳上面:“哥,这不是开玩笑的,人的大脑大概有860亿个神经元,互相之间的联系数以万计,就算是计算机也没办法把每一个神经元绘制出来,你更别提模拟它们的工作了。或许你可以做到,但是你能保证一点意外都出不了吗?” 盛云泽没说话。 盛云溪开口解释:“我知道你心里特别难受,但是如果真的要启动这个方法,我希望你可以多考虑一阵子。” 提着电脑的男人是她的学长帕特里克,在国外和她一起攻读的基因工程,两人的导师沃伦教授是著名的物理学大能,跟盛云泽有过一面之缘——他读大学去国外交换的时候,沃伦教授曾经希望他能留在国外,成为自己的助手。 只是盛云泽没留下来,最后留在沃伦教授身边的是他妹妹盛云溪。 “我们把这个理论叫做超人类主义,认为科学能够为人类提供一种另外的方式,使人类超越目前的身体形态,实现各种在现实中无法完成的梦想。” 帕特里克的中文说不上好,但也不太烂。 腔调古里古怪的,只是现在这个环境下,也没有人纠结他的腔调是否奇怪了。 “盛,我觉得不用在考虑了,我有把握能行,我跟沃伦教授已经做到可以从分子水平细节中抽象化出数字性和逻辑性,能够完美的模拟人类的思维。” 盛云溪反驳他:“你只是在猴子身上试验过……” 帕特里克很狂热,盯着盛云泽:“不试试怎么行,盛,我相信你的水平和技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去设计过大脑,如果你能成功,那将是整个人类史上最重要的一步!” 盛云溪捂着脸:“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人类的大脑是在不停地进化的,你要怎么去设计它……” 盛云泽开口:“如果只抽取一部分回忆设计呢?” 盛云溪愣了一下。 盛云溪这时候已经满脑子都是浆糊,不知道是该说她学长疯狂还是说她哥发疯。 三个人在小房间里讨论了一下午,最后盛云泽一意孤行,决定了这个冒险的行为。 盛云溪抓住他的手,在帕特里克回酒店之后,看着他:“哥,你想清楚,如果因为你的操作失误导致段移的思维无法被模拟出来,等待他的是什么结果……你比我清楚。” 盛云泽很久没开口说过话了,声音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你觉得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盛云溪闭上眼:“至少……求你别去。” 盛云泽淡淡地看着他,盛云溪睁眼,眼神中带着几分哀求:“你想过爸妈没有,你想过你儿子没有?” 盛云泽轻轻挣脱开他的手:“我想不了这么多。” 两张极为相似的脸在寂静的医院中,沉默的对视。 后来,盛云溪败下阵,颓然的放手。 盛云泽回到了病房,段移已经转入了他家旗下的私人医院。 医院设置在闹市中的风景区里,背面就是山,宁静的听不到外面喧嚣的汽笛声。 拉开窗,外面就是即将落下的红日,渡了一层霞光在病房中,给段移的脸渐渐地染上一层血色,让他看起来就像睡着一样。 健康的,充满生命力的睡着。 盛云泽替他整理了一下头发,他想要摸段移的脸,结果只能摸到冷冰冰的呼吸机。 食指微微颤动,盛云泽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伤心过头了,就跟行尸走肉一样,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就连哭都觉得累,只会在每一秒想起他的时候,才会像窒息一样痛苦。 但是怎么能不想他呢? 好像凌迟一样,他越想逃避,关于段移的事情就越来越多的涌入他的心中。 他在他生命中占了这样大的一部分,要怎么做才能不想他呢。 盛云泽闭上眼,趴在段移的床边,被温暖的光包围着,抓着段移的手却在轻轻地颤抖。 如同盛云溪说的,人的大脑在不停的进化,是不可能被设计的。 或许未来人类发现了基因的秘密,能够去设计大脑,但至少现有的科学条件中,人类是无法做到的。 盛云泽退而求其次,打算只设计一段存在于段移大脑中的回忆,尽管已经退而求其次了,却也是风险极高的行为。 段移的思维在沉睡中,能够成功的用计算机模拟出他的思维,只能算成功了第一步。 人在潜意识中,是会被大脑欺骗的。 就像他笃定的世界观一样,潜意识中的段移很可能认为自己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中,如果强行唤醒的话,他的大脑很可能就会崩溃。 盛云泽就算成功的、没有一点儿差错的把自己的思维复刻到了段移的回忆中,也需要面对一个更加困难的问题:他得想办法不动声色地唤醒段移。 就像唤醒一个睡着的人一样,他醒来时就如同大梦一场。 盛云泽很累很痛苦,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沉重。 恍惚间听到了谁在喊他的名字,盛云泽听这个声音是非常陌生的,他有一点儿不想回答。 但是呼唤声从一开始的轻柔,变得越来越坚定,越来越亲和,让盛云泽无故的察觉出一丝熟悉来。 他刚在段移的床边没趴多久,便睁开了眼。 看见的不是雪白的墙,耳边听到的也不是机器“滴滴”的声音。 盛云泽的视线由模糊变清晰,看到何医生有些担忧的望着他。 “你怎么样?” 盛云泽坐直身体,顺势在脸上抹了一把,全都是没有干涸的泪痕。 何医生的催眠结束了。 他从记忆中醒了过来。 “喝点儿水吧,本来应该再让你看一段,但是你的状态太不对劲了,我怕出意外,只好提前唤醒你了。”何医生替他到了一杯热水,试探地问了一句:“教授?” 盛云泽在起来的一刻,身上的气质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是熟悉他的人一般察觉不出来,那感觉就像……十七岁的少年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有了更加神秘和成熟的魅力。 盛云泽没喝热水,盯着他:“后来呢?” 何医生松了口气,心想:这语气,看来是都想起来了。 何医生慢吞吞开口:“后来你们试了一次,成功的模拟出了段移的思维,只是在模拟你的思维时,出了问题。” 盛云泽冷静的开口:“是因为我醒着。” 何医生点点头,用一种“不愧是你”的表情开口:“是的,段移因为沉睡的缘故,所以思维活跃度不高,比较容易模拟。但是你的思维不行,第一,你拥有非比常人的聪明脑子,我们常说的天才——对吧,要比普通人的大脑神经元更加敏感,想要模拟你的思维,简直比登天还难。” 盛云泽接着他的话说:“所以只能模拟高中时期的我?” 何医生:“答对了。” 盛云泽觉得自己猜的差不多了,何医生给他确定了一遍:“不过当时要模拟高中时期的你还是很难的,盛云溪小姐找到了我,希望我为你做一次催眠,将你的状态或者说是记忆调整到高中时期。顺便提一句,其实你高中时期的思维也不好模拟,我的建议是干脆模拟你小学的思维算了,不过考虑到作为一个小学生的你实在太难唤醒段移了,而且你们那时候也没有交集。” 何医生继续说:“我们的方法是保留你一小部分思维,然后将一部分思维催眠成高中时期……不过模拟的时候还是出了一点意外,你的记忆受到了干扰,所以一点都不记得了。当然也不要紧,你这人做事通常都留有后手,还有一小部分思维应该干预了段移的思维,他如果在之前做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举动,应该就是你的手笔了。” 说完,用一种贱贱地眼神看着盛云泽:“你就这么担心你的魅力不能折服你老婆吗?” 盛云泽没工夫跟他扯淡,直奔重点:“我现在呢?” 何医生:“在医院里,睡着呢,放心,盛云溪看着你的,保证让你的身体不会缺失什么营养,醒来立刻能用,生龙活虎。” 盛云泽眼神一冷:“我有让你把盛明跟盛夕带进来吗?” 何医生连忙摆手:“哎不是我啊,这个技术后期已经比较成熟了,所以盛云溪的那位疯狂科学家学长跟我商量了一下——当然,主要是你俩儿子哭得实在是太惨了,在这么下去,我怕他俩把眼睛给哭瞎。放心,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冒着险,他们现在很好,已经被顾小姐接回家了。” 听到盛明和盛夕在小段妈家里住着,盛云泽松了口气。 何医生:“只是他们俩太小了,身体不能进入长时间的睡眠,否则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他提醒盛云泽:“不只是你儿子,你跟段移也是,时间一长,你们的身体会扛不住的。” 小小的房间里,两个人都沉默了。 何医生干咳一声,打破沉默,开口道:“你知道的吧,要怎么唤醒段移。直接告诉他是不可能的,他的大脑在否决自己之后会造成思维混乱,别说是他,恐怕是你都出不去,我们会被他杀死在潜意识中。” 盛云泽望向窗外。 何医生叹了口气:“最好是让他自己放弃在这个世界的意识。” 如果一个人做梦,他让自己从梦中清醒的方式就是伤害自己。 一个沉睡在自己潜意识中的人,如何才能让自己从意识世界中清醒? 如果放弃自己这个世界的意识,代表的是什么? 段移要么杀死自己,要么外界给他巨大的刺激,让他直接意识到这个世界是假的。 何医生挤出一个比较尴尬的笑容:“我觉得让他自杀还挺难的,而且你也不会愿意。” 他斟酌了一下,才开口:“不如你试试从外界刺激他,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脱离这个意识世界,比如说你忽然消失之类的,我想他可能就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从而对世界产生一点儿怀疑……啊,我只是随便说说,具体的看你,不过我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你要不要参考一下我的意见,长痛不如短痛,你总不能让段移一直沉睡着,现在你已经恢复记忆了,最后一步你总要走下去的。” 盛云泽把床上的书包提起来,推开门出去。 何医生在后面挥手再见:“如果你想好了,欢迎随时来找我。” 出了医院天已经黑了。 二中的大门有两排路灯,一路亮着,延伸到校前广场。 再往前,就是他们班了。 盛云泽脚步轻飘飘如同踩着棉花,听到四楼似乎有吵闹声,从很远的地方传到他的耳朵里。 他也确实没听说,开学第一天,老何就带着政教处一帮老师来严打早恋了。 从一楼查到四楼,连着手机一起查,黑色的塑料袋里面装了几十个苹果机。 四楼一共有五个班:高三一班、二班、三班、七班和十一班。 老何在三楼高二的一个女同学手里收到了一部手机,好巧不巧,这女同学正在给男朋友发消息,老何顿时一抓就抓到两个。 她男朋友是高三三班的一个alpha,学习成绩还可以,老何对他有点儿印象,没想到平时的好好学生竟然也在这种关键时刻搞起早恋来了——老何不是非要去棒打鸳鸯,只是高三最后一学期谈恋爱,这不是毁这个孩子的一辈子吗。 或许他们现在不知道老何的用心良苦,甚至在毕业的时候还会拔掉老何的自行车气囊,在他洗澡时偷偷把他内裤拿走挂在树上。 但等他们在好的大学,得到好的教育,将来找到好的工作时候,或许就会回过头想起当年那个爱看神雕侠侣的、身材“娇”小、嗓门豪迈,喜欢吹胡子瞪眼的教导主任。 到那时,说不定有几分感激。 老何不求这份感激,他当老师还当的挺无私奉献的,跟一波又一波的小兔崽子们斗智斗勇,也乐在其中。 ——当然内裤被挂在树上的时候还是很生气的。 所以一上楼,老何一嗓门儿就把高三三班那位好学生给揪了出来,把他手机给没收了。 这位好好学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大概被这么多人围观,心中觉得羞耻,当场就跟老何顶嘴,死活不肯交出手机,在四楼吵了起来。 老何见他死鸭子嘴硬,就让人下去把他女朋友带上来,看他还承不承认自己早恋。 结果这个主意给出坏了,那女生上来一看自己男朋友为了留下手机否认跟自己早恋,感觉感情遭到了背叛,于是从好学生跟老师顶嘴,变成了男女朋友互相骂架。 情绪一上来老师都管不住,老何震怒不已,大吼一声:“你们俩还有没有把这里当成学校!!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学生的样子!!” 段移就被老何的恶“何”咆哮吵醒了,拖着凳子磨磨蹭蹭趴到窗口看热闹。 结果看到人家情侣吵架,不知道为什么,联想到了自己,感同身受,心里难过起来。 盛云泽一下午都没理他。 好吧虽然是自己先不理他的,但是也没有那么不想理他啊…… 段移一开始还有些生气,后来坐在凳子上反思了很久。 先是埋怨:我都说了我可以养的起他们,为什么要把我儿子送走?! 然后另一个小人说:可不是盛云泽送走的呀,他们俩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早晚都会走的。 对啊!段移也这么想,那我为什么要怪盛云泽呢?! 心里另一个小人说:对啊,那你为什么要怪盛云泽啊!你有毒啊! ——我有毒啊! 段移最后总结出这么一个结论,然后迅速承认自己错误,给盛云泽发了消息求和好。 只是短信石沉大海,段移有点儿慌了。 不会他真的生气了吧? 他一下午都在看手机,直到晚上老何来收手机,段移才把手机藏在抽屉里。 听到外面有热闹,前来看热闹。 没想到触景生情,更加郁闷。 他趴在窗口的样子挺可爱的,呆毛随风招摇。 ——盛云泽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鲜活的段移。 皱着眉噘着嘴,十七岁的少年脸上写着明晃晃的“我不高兴”。 肉乎乎的脸蛋是健康的白色,透着一点红,压在手臂上,奶膘被挤成了一堆,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右脸被桌子压出了一片红晕。 头发也是乱七八糟的翘着,身上穿着盛云泽的校服,对段移而言算是宽松了,袖子长的把他半个手掌都遮住。 这一瞬间,盛云泽觉得好像过了有十年的时间那么长。 病床上苍白的脸蛋和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在这一瞬间被校园的铃声和健康的少年取而代之。 走廊里热热闹闹,好奇心强的学生都在班里伸出脑袋来围观跟老何吵架的学生,一排排人头十分滑稽,叽叽喳喳什么声音都有。 段移好像看见了他,脸上带着愧疚和一点不好意思,坐直了身体,眼神有点儿飘,移开之后又很快移回来,像是叫了他的名字。 盛云泽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听见,身体便自己动起来,朝着段移的方向走去。 何主任教育好学生的声音从耳边擦过:“你看看你现在的成绩,你以为你考得很好吗?我告诉你,你就算是现在考好了,你高三选择谈恋爱,你的成绩也只会一落千丈!你才考多少名你就骄傲了,你有这个资本谈恋爱了吗!还是清华北大都能随便让你挑了?!” 老何余光瞥见神思恍惚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盛云泽,立刻转头就教育好学生:“你看看人家盛云泽!人家考年纪第一!人家谈恋爱了吗!啊?你怎么不学学——” 盛云泽。 后面三个字没说出来。 因为盛云泽走到段移面前,隔着一扇打开的窗户,直接把段移搂着腰抱了起来,死死的扣在自己怀里。 下一秒,段移忽然听到了盛云泽哽咽的声音,肩膀很快就感到一股湿意,像是哭了。 段移:“=口=!” 这一瞬间,段移慌得六神无主,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自己跟盛云泽冷战,把盛云泽给气哭了。 段移正想解释,盛云泽却做了一个他意料之外的动作,捧着他的脸,直接吻了下来。 他看见盛云泽脸上还有清晰可见的泪痕,吻他的时候,段移尝到了对方眼泪的味道。 像是劫后余生,遇见苍茫的陆地,苦的他的心莫名其妙也跟着发抖。 走廊里先是鸦雀无声的安静了一瞬间。 紧接着,鬼哭狼嚎的尖叫声和起哄声瞬间掀翻了四楼屋顶。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喔喔喔喔喔——牛逼啊!!!” “操!!牛逼!!牛逼!!!!” 还夹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掌声和口哨声。 老何指着盛云泽的手不经意间微微颤抖:…… 好学生眨了下眼,无辜道:“何老师,我还要像盛云泽好好学习吗?” 公开恋爱 段移猛地把盛云泽推开,心中“我靠”一声。 往左看,郝珊珊手中的水杯“吧嗒”一下滚在地上,咕噜噜滚到了平头的脚边。 平时最热衷给郝珊珊捡东西的平头现在就跟被雷劈了一样,保持了一个诡异的抄作业的姿势震惊的看着盛云泽。 往右看,蒋望舒不忍直视的转过头,一脸“你好自为之老何绝对把你的皮给扒了”的表情放空自己。 小胖跟书呆则是直接愣在原地,惊悚地看着段移,然后又看着盛云泽,然后又看着段移,眼神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的。 班里同学的表情基本都差不多。 虽然平时瞎几把起哄喜欢让班长娶了团支书,但他妈的真的没想到今晚上还能看到这一幕。 关键是老何还在门口呢! “段移!!”老何一声怒吼,把所有人给吼醒了。 但是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老何的声音也不显得很嘹亮。 反而是隔壁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跑到走廊上来争相围观,本来寂静的晚自习被盛云泽这么来一下,彻底沸腾起来。 老何夹在看热闹的学生里面,拿出十二分的威严,皱着眉吼:“班主任呢!你们班主任呢!把他们都给我带回班里面去上课!” 这么一吼,才有班主任陆陆续续赶过来,把自己班的学生赶羊一样赶回了自己班级。 段移才有空看着盛云泽:“我靠!你疯了!” 他以为盛云泽发烧了,连忙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把自己脸贴在盛云泽心口听了一下。 温度正常,心跳有点儿不正常,好像跳得特别快。 转念一想,段移想通了。 这不是废话吗,当着老何的面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能不心跳加速吗! 我擦,校花不愧是你啊! 段移感觉自己的高中毕业证都跟着一起飞了好吗! “我说你干嘛——” 段移有点儿抱怨,但是他的抱怨还没说完,又被盛云泽死死抱住了。 他其实还有点不好意思,因为盛云泽现在是站在走廊里的,他在教室里,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层矮矮的瓷砖墙壁,盛云泽老这么用力抱他,把他下半身硌的疼。 段移本来想说些体己话,就先从道歉开始好了,不该跟盛云泽冷战的…… 他要是知道跟盛云泽冷战,人家一下午能憋这么长个条读这么大个事儿出来,段移死都不跟盛云泽冷战。 然后段移就听见老何渐渐走近他的声音,转过头,他连老何背后的黑气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段移:=口=! 他狂拍盛云泽的背,企图唤醒盛云泽为数不多的理智:“等等等等!哥!哥!老何来了老何来了!!” 看着越走越近的老何,以及自己无论如何和都扯不开的盛云泽。 段移整个大脑一片空白,然后在空白中返璞归真,灵机一动,急中生智,迅速做了个决定。 他忽然面目一变,严肃认真,且用了带着一点儿沉重的语气拍了拍盛云泽的背,用老何刚刚听得到的音量开口:“小盛,这次考不好,还有下一次!人生本没有失败,只是计较得太多而不给自己机会!其实期末考失利没有那么可怕,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你能行!” 接着义正言辞的看着老何:“何主任,这件事情是这样的,主要是我们班同学——对吧,盛云泽,你也认识的,老朋友了,不用我多介绍——期末考试没发挥好,考砸了,我正在安慰他。” 老何:…… 段移硬着头皮开口:“你看,高三的学生压力太大,还哭了!哎,我说大家放轻松一点吗,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对吧,小盛?” 盛云泽缓缓松开他,段移松了口气。 老何看了会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用嘴安慰他的?” 指的是刚才在教室门口接吻那事儿。 实在是太大逆不道了,在神圣的校园里接吻,还当着政教处主任老何的面,简直就是把老何的体面用车轱辘来回的碾压,碾成渣了啊! 段移装傻的天赋很高:“嗯?” 他真诚地看着老何:“是的啊,当然用嘴安慰啊!我这张嘴叭叭地不就是能说吗!” 老何震怒:“你!” 然后指着盛云泽,恨不得自己会一阳指,直接把他俩给指没算了:“还有你!” 他吼出声:“你们俩立刻给我滚到政教处来!” 高三一班鸦雀无声,二十几双眼睛盯着段移跟盛云泽。 老板踩着高跟鞋急匆匆赶来,一看这个现场情况,吓得六神无主:“怎么了?你们打架了?” 蒋望舒:“老班……” 老班连忙问:“段移跟盛云泽怎么了?是不是打架?他们俩不是关系挺好的吗?怎么回事?” 蒋望舒:“老班,淡定,是打架,但不是你想的那种打架。”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是妖精打架。” 东楼二楼政教处。 “啪”的一声,老何把本子砸在桌上,尤不解气,咕嘟咕嘟灌了一缸茶水下去。 然后负手而立,目光深远的落在了图书楼上面——小段爸捐赠的图书楼。 但是这次事态太严重,老何连看图书楼都没法儿消气,转头,眉头拧的死紧,坐在凳子上:“谁先说。” 段移特狗腿,特无辜的眨眨眼:“何老师……” 老何:“你闭嘴。盛云泽你说。” 盛云泽好像才从云雾中踩到了地面。 看到段移的一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重新活了过来。 老何一看盛云泽——看都不看他,眼睛就跟长在段移脸上一样,眼珠子黏上去抠都抠不下来。 什么情况,一目了然。 老何开口:“盛云泽,段移胡闹就算了,你怎么跟着他一起胡闹?” 他无语:“你能不能把你的脸扭过来看着我,啊?尊敬师长四个字怎么写的你还知道吗?” 盛云泽转过头看着老何,心里感慨万千。 虽然对老何来说,他只是一个寒假没见到盛云泽。 但是对盛云泽来说——这些年的记忆纷纷在脑海中苏醒,一幕幕一段段回忆不停的在脑海中翻滚。 看到二中的政教处,看到老何,看到熟悉的图书楼,恍如隔世。 青春之所以珍贵,就是在正处于青春的时候,他不觉得这段时光有多么珍贵。 那是每一个成年的人做的一个绮丽又梦幻的美梦,盛云泽却让这个梦成真了。 大梦初醒,醒来发现自己还在最好的年纪,眼前是高中的同学,叠得乱七八糟的复习资料,班主任的怒吼,桌角偷吃了一半的零食,女生藏在必修二课本里的小镜子,抱怨食堂的脚踩米线和油爆西瓜,永远在买菜的宿管阿姨,永远去接孙子的门卫大叔,还有食堂阿姨和保安叔叔的夫妻脸…… 他多希望,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用面临惨白的医院,不用面对永无止境且看不到头的工作,永远有年少轻狂的资本,永远觉得自己世界第一牛逼,永远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幻想…… 还有梦里梦见无数次的,十七岁的少年…… ——当然梦里的十七岁少年是很唯美的站在樱花树下的,风一吹那画面叫一个电影感强的—— 所以现实就是现实,回忆就是回忆——回忆总会不停地美化曾经的青春,导致回忆里的段移有十层美少年滤镜。 而不是眼前这个被老何抄起课本打得上蹿下跳鬼吼鬼叫衣衫不整的十七岁……他的二货男朋友。 虽然很二,但是很鲜活。 “何老师我错了我真错了!!别打了别打了!!再打我人没了!!” “搞早恋?啊?搞、搞、搞、搞早恋!”老何每念一个“搞”字,都在段移背上抽了一下,还挺有节奏感。 段移抱头鼠窜,然后“嗖”地一下跳到了盛云泽背后。 老何真恨不得把段移给抽死,抽的他下一次长记性。 政教处的大门是关着的。 过了会儿,老萧走了进来——二中的校长。 段移有点儿怕她,连忙站的笔直,如同站军姿。 老何开口:“校长……” 老萧:“你不用说了,刚才邱老师都跟我讲了,你们老赵来了没?” 段移他们班的班主任:老赵。 老何:“在班里安抚学生,我打个电话给他,一会儿就来。” 他边说边往外走,老萧提醒了一句:“何老师,你先带这两个学生到隔壁办公室站着,等一下市教育局的王领导要借一下你的办公室讲话,给我们二中高三的学生做一个动员会……” 段移偷偷看了眼老何的政教处,心想难怪不得今天政教处这么干净。 墙都被重新刷了一遍,焕然一新,还摆放着鲜花,空气中都是香氛的味道。 段移对王领导莅临二中讲话有点儿印象,寒假里老赵好像给他们发过短信通知。 这是二中的传统保留节目,每一年的高三誓师大会之前,都会由校长出面请一些比较优秀的从二中毕业的学生回来做演讲。 这位市教育局的王领导就是二中的优秀毕业生。 老萧看了一下两位学生:段移、盛云泽。 一张张脸可都不陌生啊,都是政教处常客哈。 段移常来做客的方式是打架翘课违反校纪校规。 盛云泽常来做客的方式是获奖领奖考了全市第一。 老萧万万没想到他们俩第一次一块儿出现在政教处的原因,居然他妈的是因为早恋! 天方夜谭!小说都不能这么编!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她叹了口气,警告他俩:“一会儿再找你们好好谈话,叫你们老赵一起过来。” 然后对老何说:“何老师,这件事暂时先不要闹大,先压过今天。一会儿王领导来了,让他听到了不好。” 老何表示理解,正好老萧接到一个电话,一接通,立刻笑道:“哎好,到校门口了是吧,没事儿没事儿,我们学生会的礼仪队已经站在门口了,对,我马上就来,好好好……” 老何:“走吧,去隔壁。” 老萧最后挂了电话,又提醒了一句:“何老师,先把他们俩的事情压下来,不准学生讨论。” 老何连忙答应。 出了政教处,段移悄悄地跟上盛云泽,用小手指勾了他一下。 盛云泽看着他,段移“嘿嘿”一笑,然后转过头假装看校园。 晚自习已经开始了,刚才在高三闹出来的那点儿小动静已经完全消失,整个校园只有教室里面的灯明亮依旧,学生们都正襟危坐,准备听广播里一会儿王领导的动员演讲。 ——之前已经提醒过各个班老师做好准备了。 到了隔壁办公室,老何遇到里面学生会宣传部的正在搬动音箱,应该是一会儿要放到政教处的广播。 桌上还放着一个立式话筒,红灯没亮,应该是关着。 老何没注意到这个立式话筒,主要是他也不懂广播的东西,看见学生走来走去,东西都搬出去之后,便让学生会的都出去,准备跟盛云泽和段移好好谈谈。 而且注意到也不会放在心上,领导讲话的东西都搬到隔壁了,留下来的话筒肯定是不用的。 然后他不小心碰到话筒,发出一点儿“咔咔”的声音。 与此同时,已经走到了一楼的学生会宣传部的副部长,听到这个声音,随口问了一句:“你广播关了吗?” “没关啊。”宣传部的部员回答:“一会儿不是还有动员演讲吗,我就把话筒关掉了,但是音响没关。” 副部长:“那怎么会有声音,你确定你把话筒关掉了?” 部员点头:“对……咦,副部,话筒不是你拿到隔壁的吗?” 副部长诧异:“?什么我拿啊,我不是叫你拿去政教处吗?你没拿?” 两人面面相觑,对方脸上都是问号:??? 又是同一个时间,老萧已经在校门口接到了王领导。 两人寒暄片刻,满面春风。 依旧是同一个时间,高三一班的教室里终于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 蒋望舒咬着太太口服液,吃着晚间餐的草莓饼干,百无聊赖的在试卷上涂涂写写。 郝珊珊偷偷地打开小镜子,给自己的嘴唇涂了一层薄薄的口红。 老何给自己到了一杯水,然后坐下。 坐下时,手肘压倒了广播开关,悄无声息的,开关被推开,红灯闪烁亮起,表示正在收录声音。 只是房间里听不到声音,但是外面的广播话筒——覆盖在全校的每一个角落,都听到了“咔咔”的杂音。 大家只当是广播调音,没有觉得奇怪。 毕竟二中晚提前之前都会放半个小时的音乐,他们现在动广播也是正常的。 各班的班主任在同一时间提醒班里同学:“都给我做好了认真听啊,等下政教处的老师要检查的,要是发现你们没有给我认真听,扣了分儿,就给我等着。” “知道啦老班!” 于是,广播在“咔咔”响了一声之后,全校师生都凝神贯注,无不用心倾听。 只听见广播里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何老师,是我不好。” 教室中,蒋望舒懵逼了一下:“嗯?” 郝珊珊一愣,抬头望着教室右上角的广播:“这不是团座的声音吗?” 平头:“我靠,怎么回事?不是说是动员演讲吗?” 各班学生都一脸茫然,你看我,我看你,两看懵逼。 政教处内,老何浑然不觉自己打开了立式话筒,也没有察觉房间里的声音已经通过广播传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就连在校门口迎接领导的老萧——萧校长,以及领导,都脚步一顿。 ……? 老何见到自己得意学生开口,心里郁卒的要滴血。 你说段移这个混世魔王祸害谁不行,要来祸害盛云泽?! “你们俩个,特别是你,盛云泽,我一直觉得你是懂事的,你看看你现在做的都是什么事儿?你这个时间你合适谈恋爱吗?” 盛云泽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立式话筒闪烁的红灯,思考了一下,决定提醒一下老何:话筒没关。 但是老何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机关枪似的就数落他:“你以为早恋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情吗?说出去很长脸吗?我是真想让你去国旗下检讨自己,但是我怕你丢不起这个脸!” 老何松了口气,庆幸道:“还好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不然我看你跟段移怎么办?” 教室里的蒋望舒,如同静止,听着广播里老何的声音,太太口服液缓缓地掉落在地上。 ……卧……槽…… 全都知道了啊!老何!!你话筒没关啊!!!! 全校都听见了啊!!!! 蒋望舒忽然直接从教室里站起来,然后拔腿朝着政教处狂奔。 与此同时,跟蒋望舒一起一个方向朝着政教处狂奔的还有宣传部的两位同学—— 以及同一个方向狂奔的——还有踩着高跟鞋急得歪鼻子斜眼的萧校长。 沿途班级“卧槽”声此起彼伏,在蒋望舒狂奔的时候,全都伸出脑袋往政教处观望。 盛云泽?? 卧槽?? 盛云泽早恋??? 和那个谁?? 段移??? 见过跟老师对着干高调早恋的。 没见过这种全校公开早恋的。 老何依旧什么都没察觉到,语重心长:“我不管你们毕业之后会不会在一起,反正现在我是不同意的。” 段移摸了摸鼻子:“何老师,那我能偷偷谈吗?” 老何:“……偷偷谈也不行,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段移不服:“听到了,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他啊!” 广播如实转播段移的声音。 “卧槽劲爆……” 教室里响起高高低低的讨论声。 “别关话筒啊老师!!” “日……段移公开示爱啊……” “操绝了,我读书十几年头一回遇到这么惨烈的公开处刑啊哈哈哈哈哈……” 老何一副无可救药的表情扭过头,目光看向盛云泽,眉头皱起:“盛云泽,你什么意思,不要一副为难的样子,怎么我难道让你不高兴了?我这是为你好!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跟我说!” 盛云泽指了指老何手肘下面的话筒,直说道:“何老师,你话筒没关。” 老何愣了一下。 段移也愣了一下。 盛云泽开口:“刚才你说的话好像外面都能听见。” 他面色如常,风轻云淡道:“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好像很多了,我跟段移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门口就传来了疯狂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 “何老师!!何老师!!!” 是校长的声音。 还有蒋望舒的声音。 老何脸色如同一张白纸:…… 造、造孽啊…… 我死了! 段移回到班里的时候,老班正在组织放电影,电影名字叫做《悲惨世界》。 很符合他现在大起大落的心情。 晚自习因为他和盛云泽,还有老何在政教处的那一通,动员演讲被紧急取消了。 老何在校园广播里临时宣布今天晚上的晚自习各班自行安排。 在高三一班的强烈要求下——当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老班估计他们班学生也没法儿静下心来复习,所以应了他们的要求:放电影。 只是不准学生选电影,她选了一部比较有深度的电影。 段移偷偷摸摸在教室后面随便搬了个凳子坐下,然后拍拍身边的座位,让盛云泽坐到自己边上。 刚才在政教处门口鸡飞狗跳的事情历历在目。 萧校长怒发冲冠险些翻个白眼直接撅过去,蒋望舒一脸无奈拽着段移就往外跑,盛云泽若无其事的关掉了广播话筒。 后面的事情就跟飘一样,段移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就记得盛云泽拉了他一把,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班级后门口。 “我死了。” 段移坐下,认真的研究了一下自己犯下的罪行,确认道:“我真的死了!” 盛云泽现在最听不得“死”不“死”的,他像个七零后出生的老古板,捂住段移的嘴:“不准说这个。” 段移泪流满面:“我完蛋了,老何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一边想一边发散思维:“完了完了,他肯定要打电话给我爸,我爸要是知道我在学校里面搞这么一出,我两条腿明天就只剩下一条……” 段移碎碎念说了很多,盛云泽却没有回话。 黑暗中,他看着他,后知后觉地感到别扭:“你今天干嘛啊?生气啦?” 好像是有点儿反常来着。 段移认真的回想了一下,主要是中午分开之后他不知道盛云泽跑去干嘛了。 晚上回来就抱着他不放,还当着老何的面亲他,要死,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结果这件事越回想越觉得害羞。 黑暗中,段移的耳根都红透了。 他决定先给盛云泽道个歉:“我下午没有跟你冷战,我给你发消息了,但是你没回我。” 盛云泽很喜欢听他现在说话,只撑着下巴用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段移的头发。 他好像有一段时间没剪了,有点儿长,盛云泽的手指打着圈,却卷不起一圈。 段移把自己头发给救出来:“哎我跟你说真的啊,你别不理我啊,你老玩儿我头发干嘛?” 盛云泽:“不知道。” 段移:“……我擦,你敷衍的敢认真一点吗!咱俩可是冷战刚刚和好,你不要逼我继续跟你冷战!” 盛云泽顿了一下,笑着看他:“哦。” 段移没气了,趴在桌上:“我不跟你说话了。反正我死定了,你肯定也跑不掉,闹得这么大,老何肯定要我们去国旗下检讨。我可是国旗下检讨长大的人,根正苗红,你就不行了,你没丢过这个脸吧?” 盛云泽换了个玩法,用手勾着段移连帽衫的绳子,打了个结,然后又无聊的解开。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段移,一眼也不错开。 段移被他给整无语了:“你干嘛老看我啊!” 盛云泽挺理直气壮的:“想看。” 段移故意用必修一把脸全都给遮住:“再看收费了。” 遮了一会儿,发现盛云泽没动静,又露出一双眼睛。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做也没意思,而且好幼稚,于是没什么兴趣的把必修一放下:“算了,随便你看吧。” 段移补充一句:“你今天真的好奇怪。” 盛云泽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但是说的莫名其妙的:“我好像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只是在高三的某一节课上睡着了,醒来看到老班放的电影,同桌坐的是你。” 回到了一个好像拼搏就有希望的青春时代,回到了他和段移第一次相遇的年纪。 段移满头问号:“我们不就是高三吗?” 盛云泽又不说话了,还是对他动手动脚的,不是扯着他的袖子,就是玩儿扣子。 段移阻止了几次无果之后干脆就算了,转过头去,发现全班不知道什么时候,目光都聚集到了他俩身上。 段移:…… 缓缓拿起复习试卷把自己的脸遮住。 刚才他跟盛云泽进来的时候,就近就选择了教室最后的位置。 晚自习看电影的时候,班里的座位就乱了。 关系好的女生——像郝珊珊跟方芸她们,都自己搬着凳子坐到了前排嗑瓜子。 平头跟方丈这种对电影不感兴趣的男生就故意坐在最后面,然后拿着卷子装模作样的挡着手机发出幽暗的光打王者荣耀。 还有小不点这种连看电影时间都要拿来背书复习的刻苦人员,借着外面走廊的一点光玩儿隔壁凿光。 平头就坐在段移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打游戏了,高深莫测道:“段班,逃避是没有结果的,真正的勇士要直面困难,奥利给!” 段移硬着头皮:“别看我……” 小胖结结巴巴:“你、你真的跟团座在谈恋爱啊?” 段移:……废话吗这不是。 他刚想说,蒋望舒给他解围了:“稍等稍等,先看电影哈,你段班今天不召开记者发布会,有什么事情群内另行通知。” 书呆的眼睛藏在啤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后面,散发着八卦的光芒:“不是吧段班,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盛云泽抢在蒋望舒之前开口:“期中考。” 平头:“我靠,期中考?好早啊,你不够意思啊段班,这么久都不说!” 段移干笑一声:“我觉得吧这事儿呢……” 小胖发出疑问:“可是你跟团座都是alpha啊?” 段移简直要把头塞进桌洞里了,蒋望舒看了一眼段移,段移忽然抬起头,满面春风,强装淡定,挤出一个微笑道:“其实我是omega。” “哦……” 小胖平头书呆还有方丈齐齐恍然大悟。 “原来段班是omega啊……” 段移小鸡啄米点头:“嗯嗯!” 沉默一会儿之后。 平头惨叫出声:“omega???” “omega!!!!!”这是小胖和方丈的惨叫声。 段移揉着耳朵:“你们轻点儿!我耳朵快聋了!” “今天四月一号愚人节?”平头惊悚地看着一眼日历,什么节日都不是。 段移:“是真的……我靠你歧视omega啊?有那么让你惊讶吗?” 平头目瞪口呆盯着段移,然后合拢下巴:“好像也不是很惊讶,难怪段班有时候嗲嗲的……” “你大爷!谁嗲嗲的!谁嗲嗲的!”段移怒了,跳起来就给了平头一拳。 小胖忽然紧紧抱着自己:“我靠我靠我靠那我不是跟一个omega一直住在一起了?我靠我做梦都不敢做这么美的!我靠那我还拉过omega的小手!天呐!我好幸福!” 段移嫌弃脸:“你正常一点,不要说的我好像变成了女生。” 小胖热泪盈眶:“段班,你不懂,你现在就是很像那种‘我的兄弟变成了女人我该怎么办’。” 然后看了眼段移:“我能摸一下你的手吗?” 段移大大方方把手放在桌上,小胖想摸,却被盛云泽抓住了。 “不准。”盛云泽的眼刀刮过来。 小胖连忙收回手,正襟危坐:“……我就看看。” 段移笑骂他们:“你们有毒啊!” 过了会儿,段移又觉得很不是滋味儿:“你们怎么对我是omega的事情表现得也不是很震惊啊,这么快就接受了,让我觉得很没有面子,能不能重来?” 小胖已经殷勤的在盛云泽面前狗腿起来,主要是为了一会儿借卷子抄,然后敷衍段移:“段班,你不懂,人家校园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像你这样的校霸一般都是o装a,我们路人npc已经有丰富的临床表现经验,再来一次包你满意。” 平头立刻做出“花容失色”的表情,尽职尽责的演绎一个npc的台词,道:“我靠!段班,你a装o啊?那你的学习成绩也是装的吗?就是那种其实是可以考清华的超牛逼学神装学渣来着?” 段移面无表情:“你是不是故意阴阳我成绩差?” “而且我怎么就是校霸了?”段移认真的警告他们:“我这样的叫做校……操!盛云泽的物理试卷我还没抄呢,我先抄,你去找方芸借……” 闹完了,电影也看完了。 晚自习最后二十分钟的时候外面下起雨了,班里一片抱怨声。 高中生就是这点儿好,一天到晚关注的屁事太多了,盛云泽跟段移的那件事情虽然在论坛上还是讨论的热火朝天,但是在班里已经没有几个人注意。 特别是郝珊珊他们本来就知道两人谈恋爱的,震惊过后送上了一份qq空间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祝九九,抠门的一比那啥。 蒋望舒跟方芸留下来做值日,一个没什么力气的擦黑板,一个没什么力气的拖地。 遇到没翻凳子的男同学,方芸小辣椒的脾气一上来,插着腰就开骂了:“平头你凳子翻起来再走!” 盛云泽听到教室里熙熙攘攘、熟悉的声音,却总觉得不太真实。 这样的高中生活,他当年并不觉得有多么稀奇,如今听什么都觉得很感慨。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雨,转身去了隔壁班。 段移跟他们插科打诨了,转头一看盛云泽没了,连忙把自己桌上的试卷往书包里一顿乱塞,冲出教室。 刚到后门就撞到了盛云泽,两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段移捂着头:“你刚才去哪儿了?” 盛云泽:“借伞,不然你怎么回去。” 段移才看到盛云泽手里有把伞。 高三最后一个学期的晚自习又延长了二十分钟。 九点四十才下课,从他们教室走回寝室,正常的时间大概要个十分钟。 段移每天早上起床如果迟到了,从寝室到班级的时间只需要三分钟——八百米冲刺那种。 跟盛云泽一起走回去的话,磨磨蹭蹭地大概要二十分钟。 而且今时不同往日,今天一下楼,段移就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实在是太多了。 平时他跟盛云泽就一块儿回宿舍的,那时候只有一些女同学男o同学会注意盛云泽,不像现在,四面八方都是打量的视线。 段移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是广播的事情造成的,他“啊……”了一声,默默地看着盛云泽:“好烦哦。” 并且是那种打量—— 你明明感觉到有很多视线,但是一抬头的时候大家都各做各的,若无其事的看向五湖四海。 段移无语:“有什么好看的,没看过别人谈恋爱吗。” 盛云泽打开伞:“你包里背了什么?” 段移跳进伞里,落在地上,溅了一些雨水:“试卷,我没写完。” 不用猜都知道段移书包里的试卷已经塞得跟梅干菜一样。 不管什么科目全都一通乱揉,书包里可能还有他没吃完的饼干和零食,总之惨不忍睹。 盛云泽不忍细想,把他书包拎过来,单肩背着。 外面雨大,回宿舍的时候路过国际楼,中间有个通风口。 段移中二病的时候特别喜欢在这里御风前行,刚到通风口,校服和头发就被四五级的西北风吹得拉风的到处乱飘。 他连忙跑到盛云泽面前显摆:“看我看我——” 段移做了个十分酷帅的pose:“帅吗?” 盛云泽笑着看他,点点头敷衍:“帅帅帅……” 段移来劲儿了,模仿某位动漫人物:“看我这个,幻影龙卷风的大招——” 他拉开拉链,想让自己更拉风一点,盛云泽顿时不爽了,把他拉链拉上去,段移被卡了一下,痛得大喊:“哎我大招痛痛痛被遏制了——” 盛云泽:“别招了,赶紧走路。” 段移没得玩儿了就往盛云泽背上跳:“你背我走!” 盛云泽下意识把他往上托了一下,段移两条细细的腿熟练地夹着他的腰,一副死皮赖脸不下去的样子。 他还挺不好意思的:“我帮你打伞。” 段移趴在他背上,闻到了盛云泽身上金纺洗衣液薰衣草那个味道,他闻多了之后,去逛超市路过人家放洗衣液的地方都觉得能想起盛云泽的样子。 他两只手挂在盛云泽心口前,忽然开口:“你今天怎么没有吐槽我?” 盛云泽淡然地开口:“你找骂?” 然后手在段移大腿上掐了一把。 段移“嗷”了一声,老实了。 同时有点儿奇怪:他怎么这么熟练? 他心想,换做平时自己搞这么幼稚中二的动作,盛云泽的毒舌那真是……不带一点儿犹豫的。 段移偏着头看着他,只看到盛云泽的侧脸。 明明上午才见过,晚上见的时候,总觉得盛云泽的气质有哪里不一样了。 段移虽然有点儿不想承认,但是他好像觉得盛云泽越来越像那个世界的“盛教授”了。 ……错觉吧? 段移立刻否认自己,两条腿在盛云泽腰侧晃啊晃的。 回宿舍的路其实不长,段移就是不想下来,想要盛云泽多背一会儿。 他紧紧搂着盛云泽的脖子,在他耳边飞快的道歉:“对不起。” 盛云泽后背一僵。 段移小声道:“我不是故意怪你的,我当时是太生气了,盛明和盛夕走了,我很难过。” 盛云泽“嗯”了一声,段移立刻又活泼起来:“不过他们是我儿子,以后肯定还会再见面的,只要你不跟我分手就好了。” 说到后来,大概有点儿不好意思,段移抠了抠脸颊。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开口解释:“我没有搞黄色。” 盛云泽忍不住笑出声,让段移更加没面子,在他肩膀上锤了一下:“不准笑!” 过了会儿,他听见盛云泽风轻云淡地开口:“那万一我也消失了呢?” 少年的声音中,确实是有一丝丝的颤抖的。 段移重新趴了下来,好像是随便回复了一句:“那我也不要活了。” 同时,他心想:无稽之谈。 秀恩爱 段移回宿舍的时候,受到了全宿舍人的瞩目。 小胖端着他的洗脚盆,战战兢兢地看着段移,小心翼翼的提议:“那个……段班,要不然你今晚上跟团座一起睡?” 段移:…… 书呆:“我靠,阿门,阿弥陀佛,今夜我就要跟一个omega一起睡觉……” 段移一边扔书包一边吐槽:“别说的我好像一下子变女人了好吗?” 还是蒋望舒问到点子上了:“团座呢?他回宿舍了?” 段移:“不然干嘛啊,留下来跟你们一起睡觉吗?” 书呆:“其实我也不介意……” 段移瞪他:“你想得美!美死你了一天天净想些美事儿……做梦!” 书呆:…… 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段班,你好像不太介意自己的贞操,但是好介意别人打团座的主意啊…… 关键是我一个beta我怎么会打团座的主意啊…… 不过转念一想,盛云泽长得是挺好看的,比起段移,说团座是omega的可信度好像高一些? 结果刚把omega和盛云泽联系在一起,书呆就打了个寒颤:还是算了吧,团座那人……虽然长得挺漂亮的,但是妥妥的一个抖s啊…… 宿舍十一点半就停热水,段移打仗似的洗了个澡,头发湿哒哒地就想要往床上扑——一般这个时候他不会扑自己的床,他扑蒋望舒的床。 蒋望舒连忙拽着他,把段移往门口一扔:“去把头发吹干!” 二中宿舍的吹风机功率不可以超过一千瓦,免得发生宿舍火灾。 用段移的话来说,这一千瓦的功率就跟用嘴吹的差不多。 蒋望舒把小青蛙吹风机和他一块儿扔了出来——吹头发还不能在宿舍里吹,只能在走廊吹。 段移走出来的时候,走廊里已经有好几个吹头发的,还有个男生站在镜子面前臭美,一边吹一边给自己整了个发型。 寒冬还没有完全过去,段移穿得睡衣还挺厚的。 挤兑走一个快吹完的男同学,然后强行霸占了人家的插座,那男同学原本要骂,看到是段移,直接笑出声:“你够了啊!” 段移跟整条走廊上的男生都挺熟的,也没客气:“让我吹会儿,就你头上那两根毛,嘴吹吹就干了。” 男同学肩上搭着一条毛巾,上下打量着段移,开口:“你跟盛云泽在一起了?” 段移一脸沉重:靠…… 老何那通广播真不是盖得,段移原本只是想要低调的谈一个恋爱,他妈的现在谈的全校皆知。 男同学挤眉弄眼的撞了他一下:“别不好意思啊,牛逼,校花都被你拿下了,你俩可以啊,搞这么大一出。” 段移不耐烦:“滚滚滚!” 男同学平时只把段移当兄弟,所以没怎么注意段移的长相。 如今段移看起来好像不那么兄弟了,他打量段移,这才发现段移长得还挺可爱的。 虽然都是男生吧,但是段移那张脸还挺有点儿妹子的感觉,估计是长得像小段妈缘故,都十七岁了脸上的奶膘还没消下去,侧面看有点儿鼓,像是婴儿肥之类的。 头发也很软,手看上去也没有男人那么大,还挺精致,骨节分明,漂亮的逼人,很容易让青春期的男生产生一点儿幻想。 眼睛也挺大的,瞪圆了的时候像猫,里面水光潋滟。 传统的双眼皮小帅哥,睫毛长的能在上面玩儿滑滑梯。 嘴巴长得也挺乖,一年四季好像没有干皮的时候,像那个喜之郎果冻,自带一点儿豆沙色的感觉。 亲起来应该不错吧? 反正看起来挺软的。 男同学没有边际的想到:盛云泽亲过吧?我靠?我以前怎么没觉得段移挺可爱的。 然后又想:盛云泽挺爽的吧? 段移长得像那个野蛮女友的女主角来着,以前读采荷中学的时候,人家叫他采荷全智贤分贤,还挺有名…… 男同学“噗嗤”一声笑出来,有那么点儿感慨,也有那么点儿羡慕盛云泽的意思。 段移边吹头边踹他:“死边儿去,挡我风了。” 说是走廊,其实就是阳台。 靠宿舍的一面有镜子,另一面就是阳台,望过去还能望到隔壁omega宿舍楼。 二中的宿舍楼就段移他们这一栋最好,每到夏天,一群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的青春期小屁孩就跟对面女生宿舍楼和omega宿舍楼遥遥相望啊,那叫一个望穿秋水啊,弹吉他喊话甚至土到唱山歌,什么没干过——干一次被老何抓到一次,第二天集体上国旗下念检讨书,理由是骚扰女同学,段移是其中的佼佼者。 段移的吹风机吹热风,他就贪阳台外面的凉风。 踹了男同学一脚由嫌不足,用脚抵着他的大腿,一个劲儿把人往边上踢。 男同学不知道怎么,没生气,目光反而落到了段移的小腿上:段移洗完热水澡嫌热,长长的睡裤被他卷到了大腿,当成了短裤穿。 反正这边都是男生,他自己也没有什么ao概念。 小腿挺细的,骨肉匀停,而且白,在夜色的衬托下更加白,日光灯一打,似乎都有点儿反光了。 段移踩他的时候没穿鞋,男同学被他弄得心痒痒的,想反手把段移作乱的腿给抓起来。 那么细的脚踝,男人的手掌可以抓两个。 男同学不动声色地把目光从小腿挪到大腿,肉就显得多了,却一点儿也不粗,像他在画工精致的岛国漫画本里见过的一双腿。 像个omega。 他都没腿毛的吗? “哎段移——”男同学一边笑一边滚:“我滚滚滚,你别踢我!” 然后转过身,还没等自己做什么占点便宜呢,就看见盛云泽了。 男同学顿时老实了,什么也没想,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段移头发被他吹得乱七八糟,都先闻到金纺薰衣草的味儿才抬起头,看到盛云泽,眼睛一亮:“你没睡?” 盛云泽的心情很不好,先是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先半蹲下去,把段移都快卷到大腿根的睡裤给放下来。 接着,他冷漠地盯着男同学,吓得男同学浑身一激灵,后背发麻,“哈哈”一声,跟段移飞快的说再见:“我先回宿舍了,马上要熄灯了,你们聊!” 段移没接他话,主要是吹风机的声音太响了他听不见。 盛云泽在这里,他就耍赖把吹风机放到盛云泽手上:“你帮我吹。” “下次不准把裤子卷这么高。”盛云泽警告他。 段移倒没觉得卷高了有什么,敷衍的点点头:“嗯嗯嗯……” 想了下段移omega的身份,他还是跟段移提议:“明天去跟老班说,不准跟蒋望舒他们住一起了,你去对面楼住。” “我靠不行!”段移瞬间就不干:“那不能,那谁都知道我是omega了,我不想。” 盛云泽有点儿生气,虽然知道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但段移不知道,盛云泽每次想到这个问题,心里就如同一根刺哽着,取出来很痛,不取出来更痛。 导致他心事重重,连话都很少说。 段移似乎也发现了这问题。 虽然盛云泽在学校里是一朵传闻中的高岭之花,但是在他面前还是很小学鸡的。 不但小学鸡,还挺那啥……闷骚的。 段移跟他解释:“而且我就高三了,最后一个学期还换寝室就影响我学习你知道吗。” 他其实还想说,最后一个学期他得出去学画画了。 就算不在外面学,跟着二中的美术班一起留在学校的画室,一天到晚也上不了几节课。 艺术生的苦逼……段移郁卒了。 盛云泽想说就你那几分能影响什么。 但是碍于小别胜新婚,他没说,只是沉默地替段移吹头发。 段移在他手下像一只很享受的小猫,吹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看着盛云泽:“那我不换宿舍了啊……” 然后嘀咕一句:“怎么跟我爸一样还管上我了?” 盛云泽眼神淡淡地:“你要是想叫可以留到床上。” 段移:“=口=!靠!” ……妈的,突然开黄腔,他有点儿招架不住啊,盛云泽怎么越来越熟练了,这莫名的熟悉感…… 盛云泽关了吹风机,用手在段移腰上搂了一下。 段移腰上有痒痒肉,笑着笑着就缩到了他怀中,盛云泽捏了捏,仿佛是要检查他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 段移笑个不停,然后把吹风机拿过来,推开他:“我不玩儿了,我回寝室睡觉了。” 盛云泽看着他,段移连忙在走廊里左看右看,确定没人之后,然后踮着脚亲了他一下,挺不好意思的:“我回去了!” 谁知还没转身,他的胳膊就被盛云泽拽住,段移觉得他抓的很用力,有点儿痛,随即整个身体都被强势的拽了过来,段移瞬间就落进了盛云泽的怀里。 他今天怎么没完没了的抱? 段移来不及多想,盛云泽就吻了下来。 两人交换了一个很紧张很仓促的吻,段移不敢任由盛云泽吻下去。 走廊现在没人,一会儿说不定会有出来上厕所的,所以连忙拉开盛云泽。 “我真走了!我靠,下次不要在这里亲,被人家看见了影响不好。” 盛云泽:“你先亲我的。” 段移:“我都是看了下旁边有没有人才亲的,谁跟你一样!” 盛云泽:“你确定?” 段移相当自信:“必须,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我能被老师抓住?” 盛云泽示意段移抬头,两人正好站在监控摄像头下。 段移:……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比起今天晚自习的广播事件,被监控摄像头拍到接吻的事儿好像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段移已经认命了:“算了,可能主角的人生就是这么精彩。” 他抬头:“你来走廊干什么?” 段移才想起问这个。 他刚才看到盛云泽出来,以为是要去打热水或者晾衣服之类的。 结果对方到现在什么也没敢,就跑出来给他吹了个头发。 “想见你。”盛云泽说的很直白:“刚才回宿舍想了很久,以为自己可以忍一个晚上,但是不见你不行,所以就出来了。” 他很少这样说话。 段移整个人都懵了,从脖子开始有红色一点一点蔓延上来,直到整张脸都变得通红。 盛云泽真的很少这么说话,他又想了一遍。 段移脑袋里像有一万只烟花一起放上了天空。 他知道盛云泽这人,是个死要面子又嘴硬的毒舌腹黑抖s,想从他嘴里听到这种直白的想念简直比登天还难。 段移一时间没做好准备,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后悔自己刚才没把这句话录下来! “啊……啊?”他卡的回复都没说好:“那、那怎么办,我们就、也不是一个宿舍的……” 段移说得结结巴巴,头一回感到有点儿紧张和拘束。 盛云泽邀请他:“你到我们宿舍来。” 段移:“这不太好吧……” 盛云泽已经做好了决定,不等段移想好,就去段移宿舍了。 小胖他们正在挑灯刷错题本,一看到盛云泽进来,还以为是查寝的老师,瞬间就把被子盖在身上,吞没了手电筒的光源,一个两个装的跟真睡着了一样。 还是蒋望舒看到了盛云泽,松了口气,看到段移,掀开被子。 盛云泽借了蒋望舒的手电筒,目光在桌上一扫,直接把段移的书包拿走了:“段移今晚跟我睡。” 蒋望舒咬着试卷,倒吸一口冷气:“……那、也行?” 段移:“我靠蒋望舒你什么表情!你思想给我放干净一点!我只是单纯的去睡觉!” 蒋望舒一副嫁女儿的表情,凄凄惨惨戚戚地趴在床上,做出一副娇弱感:“我就知道这件事情早晚要来的,段郎啊……” 段移:“段你妹=口=!” 然后段移就在小胖蒋望舒和书呆十里长街送女儿的目光下,来到了盛云泽的宿舍。 平头正在念念有词,估计是背英语单词,看到段移出现在门口,好像有点儿惊讶,好像又不惊讶。 果然,一到高三,宿舍就算十一点半熄灯,也没有一个学生睡觉。 就盛云泽宿舍里的,平头他们人均一个小手电筒,藏在被子里,熄灯之后就把被子下面藏好的小桌子摸出来写试卷。 到了最后的三个月,就连蒋望舒这种平时吊儿郎当的学生都开始加班加点的复习,从早上五点半到凌晨零点,就睡三四个小时,上课时订正作业,下课时拓展课外练习。 昨晚上也是刚开学的原因,晚上看过电影,但接下来估计就不会再有这么轻松的时间了。 段移在这个紧张的复习状态下,也被调动了一些积极性。 换做平时他都不会拿书包回宿舍的。 男生宿舍的单人床虽然不大,但是也不小。 两个人是睡得下的,段移记得上个学期他就在盛云泽床上睡过,故地重游,有点儿感慨。 盛云泽打开小台灯,段移看到外面的值班老师走来走去,检查宿舍里还有谁没睡觉,或者是谁在玩手机。 宿舍门都贴着年级班级,还有住在里面学生的姓名。 一般这个时候,老师心里都对哪个宿舍里是高三的学生有底的,就算是看到小台灯,也不会进来检查。 只会在一点多左右的时候开门提醒一句别复习到太晚。 段移翻出试卷,小声地开口:“你们晚上几点睡啊?” 盛云泽没心思做题,“看情况,我睡得比较早。” 平头摘下耳机,段移这才听到,他耳机里正在放英语听力:“团座写得快,而且比我们学得好,一点多就睡了。我们差不多也是两点半的样子。” 每天晚上一熄灯就睡觉的段移:…… 心里终于生出了一点儿愧疚感。 平头看到盛云泽拿出了一张白纸在写东西,看上去不是试卷,随口问:“团座,你写啥?” 盛云泽头也不抬:“检讨书。” 平头:??!! 盛云泽对自己写检讨书的行为表示很淡定:“礼拜一国旗下要读,早恋的,跟段移。” 段移:“我靠,我都忘记了,哥,你写完了借我抄一份!” 靠…… 平头风中凌乱了。 见过加班写试卷的,没见过加班写检讨的。 盛云泽,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在同学们都努力复习呕心沥血的夜晚——来秀恩爱!!! 国旗下检讨 郭老师,大名郭靖。 是二中的体育老师,也是国旗下讲话每天扯着嗓子喊“稍息、立正、向前看齐”的主持人。 因为姓名很有一点儿金庸武侠小说的感觉,被老何格外看中,大学刚毕业就被提拔成了神圣庄严的国旗下讲话主持人的政治高度,让郭老师受宠若惊。 于是每一次国旗下讲话都喊得格外卖力,只是他的声音拔高了像公鸡打鸣儿,刚上岗的那几天,一喊下面就笑成一片。 不过同学们喜欢他,不为别的,是他这人:特逗。 “今天上座率还挺高哈。”郭老师一览众生小,一扫全体师生。 上座率确实比平时高。 平时国旗下讲话,操场上人都站不满,一个班只来一半的都有。 什么生病啊、拿试卷啊、补习啊、放广播啊、来大姨妈啊,能请假则请假,特别是夏天最热和冬天最冷的时候,谁乐意在操场上站半个小时啊。 那要不是怀着对祖国光荣的情操,那谁上这儿来看升旗仪式啊! 今天上座率高,是因为昨天的论坛吵翻天了。 为的就是盛云泽跟段移在广播里公开出柜那事儿,双a恋其实不是很少见,但是搞的人尽皆知的,就这么一对。 关键是给枯燥无味的高中生活带来了一点儿鲜活的乐子,总之——妈的,白捡的乐子谁不看啊。 所以大家都在看,大家都在吃瓜。 被吃瓜的当事人段移表示后悔,就是很后悔。 不是后悔跟盛云泽谈恋爱,他主要是后悔昨晚上怎么没把最后一口烤地瓜给吃掉。 人家郭老师在上面慷慨激昂的演讲,他没给人家鼓掌,但是肚子很给力的“咕咕”附和。 郭老师一声:“同学们!” 段移的肚子就一声:“咕噜噜——” 一唱一和,非常默契。 “饿死我了……” 段移小声哀嚎,恨不得蹲在地上听演讲了。 早上盛云泽帮他写完的检讨书如今就塞在他的校服口袋里,他口袋像个老鼠口袋,里面什么东西都有。 都是他顺手一塞的,除了检讨书还有橡皮、铅笔、咪咪虾条包装袋、上回吃剩下的瓜子、没穿衣服玉体横陈的笔芯,校门口米线店老板娘给他打印的买米线的小票…… 总之乱七八糟,不忍细看。 盛云泽原本的位置是站在他后面的。 老班今早为了表示自己对组织上的服从,和对领导的尊敬、尊重。 特意棒打鸳鸯,把盛云泽往后调了两个位置,不让他跟段移站在一起。 此外,为了防止蒋望舒和郝珊珊充当牛郎织女中的喜鹊桥——虽然他俩讲小话的时候像两只麻雀。 索性把蒋望舒跟郝珊珊也调走了——蒋望舒上前举着班级的牌子,他最喜欢讲话,就让他站在最前面,好盯着他。 郝珊珊被安排在了小不点身边——小不点是个闷葫芦,一杆子打不出三句屁话。 郝珊珊好郁卒,对老班表示:“老赵,我就是一个特能哔哔的人,你把我安排到哪儿我都能哔哔的,跟同学没有关系,这是我本身的一个职业素养!” 然后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真的很能哔哔,跟小不点周月在国旗下讲话之前哔哔的天花乱坠——被学生会纪检部的部员抓了个正着,扣掉两分之后,双双落入法网,拉到了班级最后排罚站。 高三一班的tf盗(dao)版(ban)boys简称tbboy,中文名称淘宝男孩,三个人被ko了两个。 如今只剩下采荷全智贤、二中吴亦凡的一根独苗段移队友。 现在也面临着饥荒危机,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追随组织去了。 段移同学的肩膀被人敲了一下。 “段班。”是平头狗狗祟祟的叫他,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猪肉脯:“吃吗?” 段移愣了一下,感动的泪流满面。 平头连忙把东西塞给段移,然后隔壁班也有动静了,是二班一个妹子:“段移,饼干吃吗?我早上带来的……” 段移侧过头一看,好像是上回跟他一起去政教处拿试卷,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同学。 接着,他周围带着东西的同学都施以投喂之手。 段移人缘挺好的,加上升旗仪式安排的时间不尴不尬,大家都来不及吃早饭,会有同学偷偷把早饭带到操场来吃。 跟他有点儿关系的朋友都还挺照顾他。 这个给段移分一点儿,那个给段移拿一点儿,没一会儿他就收了一堆。 “够了够了,吃不完了!”段移手都端不住了:“别给了别给了……” 他在升旗仪式的时候吃百家饭已经非常熟练,这样的场景没发生一百次也发生了九十九次。 段移偷吃的技术也练得炉火纯青,老班站在教室的末尾,看到段移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往嘴里塞东西。 腮帮子就鼓出来一个,像蜡笔小新的侧脸。 “嚼嚼嚼”的时候特别像仓鼠吃东西。 她无奈的笑了一声,把视线挪开,假装自己没看见。 段移吃东西速度还挺快的,垃圾不敢乱扔,包装袋往口袋里一塞,然后肩膀又被拍了一下。 他回头一看,是他男朋友。 段移毫无压力和负担,把半路要塞在自己口袋里的包装袋垃圾顺势就塞到了盛云泽的校服口袋里。 “我靠,你怎么上来了?”还表现得若无其事。 盛云泽:“面对同班同学即将因为没饭吃而饿死的险境,我身为团支书不能坐视不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猪一命也胜造三点五级浮屠,所以来救你了,感动吗。” 段移:“=口=!” 盛云泽看了眼自己口袋里的包装袋垃圾,还挺多,零食种类丰富,一看就是别人给的。 这让盛云泽有一点儿挣表现但是被别人抢先了的不爽感,开口:“你还挺受欢迎的,撑死你了没。” 段移不好意思道:“还行,你要吃吗?” 盛云泽把小面包塞到段移手里:“我不吃,你快吃。” 段移拆开小面包,吃的腮帮子鼓起:“你只给面包不给水吗?” 他虽然已经吃饱了,但是段移藏不住东西,拿到就想把他吃掉,这是他小时候养成的一个习惯:吃掉了才是自己的,不吃掉很可能就会变成段韶行的。 反正他哥没少跟他抢东西吃。 盛云泽:“早上被你喝完了。” 自从跟段移在一起之后,盛云泽也养成了一个习惯。 他自己是不爱吃零食的,一日三餐正常吃。 但是段移贼爱吃零食,而且片刻都不离身,加上他还有些低血糖,盛云泽走哪儿口袋里都塞着小零食。 早上也有,但是被段移上学路上掏出来吃光了,没来得及买。 段移吃完了撩闲:“哎,你紧张吗。” 盛云泽:“我不紧张。” 段移挤眉弄眼:“别逞强,紧张死你了吧,第一次上国旗下不是领奖的是去检讨的?要不你来求求我,我给你点儿经验,你就把台下的人都当成大白菜……” 盛云泽皮笑肉不笑:“你还挺光荣。” 段移:“我就是光荣了我才上去的,我要没阵亡我能上去检讨吗?不过跟你上去一起检讨还是第一次。” 盛云泽一看段移这是要吵架的态度,立刻拿出自己的立场来,争取赛出水平,吵出真理:“你是说上一回检讨完给全校师生敬了一个少先队员礼的事情吗?” 段移脸爆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惨叫着捂住盛云泽的嘴,尴尬的头皮发麻脚趾抓地:“你是人吗盛云泽!你是人吗!吵架不准翻黑历史!” 两人在下面拉拉扯扯,打打闹闹。 郭老师的国旗下演讲已经结束,眼看老何上去了,段移心里就有底了。 很熟练、很自觉的从班级队伍里面出来,主动站到升旗台边上。 路过蒋望舒,蒋望舒举着班级牌子在老何眼皮子低下胆大妄为的悄悄扭了一下屁股,给他做了个日本美少女的“干巴爹”加油打气姿势。 笑得段移差点儿撅过去。 但想到老何还看着,他憋住了。 ——蒋望舒老这样。 他上去检讨啊或者道歉干嘛的,蒋望舒就喜欢在下面搔首弄姿逗他笑。 而且平时看起来不是很搞笑的东西,等段移站到台上去看的时候都会变得特别搞笑。 还好段移每次都意志坚定,憋笑能憋到结束为止,下来就给蒋望舒一顿揍。 “老何上哪儿抓这么多小情侣啊。” 段移一站到升旗台边上,就震惊了。 原本以为只是他跟盛云泽上来检讨,没想到升旗台边上还占了四五对,加起来都有十几个了。 郭老师安排他们一对对的排好,一会儿就上去检讨。 盛云泽一上去就被另一个老师给叫走了,站得距离他们很远。 段移该说他男朋友不愧是他男朋友吗,虽然人在上面检讨,但依旧有奖项要颁发给他——好像一会儿盛云泽还得领个什么全国化学竞赛的金奖。 “哥们儿,第一次检讨吧。”旁边一高二男生,阳光开朗健谈,关键是有一种贱贱的感觉,看到段移震惊的脸色,以为他是头一次被抓,上来自来熟的唠嗑:“看你吓得,其实什么事儿都没有。” 段移转过头,觉得此乃同道中人,用一种敬佩的眼神看着他:“前辈这么说,难道是经常被抓了?” 高二男生谦虚:“还行吧。” 段移:“这位嫂子……” 看向他身边桀骜不驯的一男omega。 高二男生:“这便是你第七任嫂子。” 段移戏精发作,演上瘾了,拱手道:“原来是七嫂,失敬失敬……” 后来段移才知道,原来第七任嫂子的意思是他俩老被老何抓早恋,分了七次,然后又和好了,简称第七任。 合着都他妈是一个人! 这什么倒霉运气被读两年高中被老何抓七次,关键是每一次都抓到同一对…… 你俩在这儿演赵云呢七进七出政教处的…… 七嫂看上去是个冰山美人,狠狠地剐了高二男生一眼,然后又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转过头懒得理他。 这位游戏人家的花花高手二中海王好像挺不在乎的,继续跟段移聊天:“不过我经常被抓经常检讨都是小事儿了……你这次还挺走运,以前检讨的时候都遇不上这种八卦大事。” 段移心中有点儿警惕:“什么八卦?” 高二男生嘿嘿一笑:“你知道盛云泽也被抓了吧?” 段移肃然起敬:“必然是知道的。” ——老子跟他一块儿被抓的。 高二男生看了眼盛云泽,然后又说:“他跟段移搞双a恋被抓的,厉害啊,你说他俩谁上谁下?” 段移闭上眼,一脸艰难:“这不太好吧,大庭广众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巍峨国旗神圣庄严的升旗台边上,讨论这种限制级的话题……” 高二男生唏嘘:“那好吧。” 像是认同段移的观点,但是下一秒,他又东张西望,奇怪的开口:“我怎么就看见盛云泽没看见段移?” 老何再上面看见段移跟高二一男生讲话,瞪圆了眼睛:“段移!谢星阑!你俩还有脸讲话!” 段移毫不客气把自己刚认的“大哥”给卖了,回了一句:“何老师是他先找我说话的。” 他瞥了眼谢星阑,做口型:你现在看见段移了吧? 谢星阑:“何老师我背检讨书呢,我跟夏衾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早恋的重大危害和错误,为了表达我的决心,以及对早恋的深恶痛绝,一会儿我俩决定脱稿道歉!” 夏衾——就是那位七嫂,翻了个更大的白眼:“滚。” 谢星阑很感动:“想不到老婆你这么爱我……” 然后他转头看着段移,一脸敬佩:“失敬失敬,没想到你就是传说中的段移。” 段移很真诚的发问:“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背后说人坏话被当着正主的面儿拆穿还能淡定成这样的,段移也是头回见了。 “说什么?”盛云泽回来,看到段移短短几分钟时间就交了新朋友,有点不爽。 “没说什么,现在想想有点紧张,对了我还没看过你帮我写的检讨呢,我先看看,不然一会儿上去万一念得磕磕巴巴,罪加一等,老何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他一边讲话一边企图把盛云泽给他写的检讨书拿出来。 盛云泽按住他的手,不动声色道:“上去再看,不迟。” 段移对他的信任是天生的,所以盛云泽说什么是什么,他说不看就不看。 何老师念完处分通知之后,就轮到他们上去做检讨了。 段移看见谢星阑跟他对象先上去,熟练的就跟进自己家门一样,让人心疼! 他背了太多次检讨书,基本可以脱稿。 谢星阑张口就来,真诚真挚,敢于认错,坚决不改:“我对于我这次犯的错误感到十分的后悔,虽然我的老婆很漂亮,看我的时候表情很可爱,一双如星星般明亮的大眼睛,有着小巧的鼻子和红润润的嘴巴,巧妙而均匀的分布在红润的鹅蛋脸上诶我操(此处被夏衾不动声色痛踩一脚,以及老何在下面怒目圆瞪打断了他的小学生作文,接着他一边“嘶嘶”吸冷气一边)……可我也不应该在班级里和他搂搂抱抱,被何主任抓到,给班主任丢了人,给级部抹了黑,我对于我这次犯的错误感到很惭愧……” 念完了,大家等夏衾念,夏衾冷着个脸,神色不善的吐出两个字:“同上。” “牛逼牛逼。”段移情不自禁给他鼓鼓掌。 盛云泽掐着他的脸:“不紧张了?” 段移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一会儿我上去肯定给你一顿猛夸,比他牛逼多了,我泡到的可是校花!气质这一方面不能输,看我给它拿捏得死死的。” 除了谢星阑这个被抓的老油条念得比较搞笑,其余的都是大同小异。 先检讨自己不该早恋,然后痛定思痛一定会改,下去之后马上和自己的对象分手,保证下一次不再犯。 总的来说,就是一句话:我和我对象是假的。 段移上台的时候,蒋望舒带头起哄。 检讨书念得像开粉丝见面会,段移还挺自信的,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比何主任还有范儿。 然后打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打开了盛云泽为他写得那份检讨书。 上书五个大字:我爱盛云泽。 …… ………… ……………… 段移的表情一瞬间僵在脸上,嘴角都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光荣的卡壳了。 然后他转头看向盛云泽,盛云泽淡定的好像上面这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不是他写的一样。 操…… 他就说盛云泽哪里来的那么快的速度一下就写好了检讨书! 你妹啊,就写五个字当然快了! 我靠? 现在怎么办? 段移懵了,难道对着这五个字现场硬着头皮编吗…… “我……” 段移感觉自己一个字儿都编不出来,心里想,干脆就先承认自己早恋有错好了。 于是又重新开口,重复了一遍:“我——” 本来应该是:我不应该跟盛云泽早恋,带坏他的品行…… 谁知道盛云泽把他话筒给拿过去了,看也不看检讨书,十分淡定的开口:“我跟段移是真的。” 段移:=口=! 台下安静了一瞬间,然后听见“哇哦”一声。 盛云泽的检讨只开了一个头,紧接着人群就开始沸腾起来。 全是起哄声。 睡美人小段! 盛云泽说完“我跟段移是真的”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老何的脸一点一点的发青,段移连忙抢过话筒,急中生智,超常发挥,拿出了语文考试都达不到的水平,立刻打补丁:“是真的——” 他差点儿喊破音:“是真的知道错了!” 老何松了口气。 段移总算是把岌岌可危的校花人设给挽救回来。 后面走正常流程,他手上压根没有什么检讨书,只好东拉西扯一通道歉,从班主任到年级主任,就差挨个儿磕头赔罪了。 好像谈个恋爱谈得与世界为敌。 老何干咳一声,示意段移带着盛云泽下来。 他缓缓走上去:“希望以上同学在经过今天早上的反思和道歉之后,能够严肃的认识到早恋的危害,啊,你们这个年纪早恋,只会害人害己,把学习成绩拖下去,没有任何意外!” 老何警告台下众人一番,接着拿出要公布的竞赛获奖者的名字,坦然开口:“接下来我公布一下上学期期末物理竞赛的全国大奖,我们学校有三位同学拿到了比较优异的成绩啊,其中——” 他卡壳了。 全校师生也静默地听着他公布。 老何硬着头皮念:“那个、全国金奖也在我们学校,盛云泽呃,你上来、你上来,快!” 然后听到台下哄然大笑。 老何被笑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怒道:“笑什么!安静!各班老师,维持班级秩序!” “哇……牛逼,新妈妈,能让我摸一摸的你金奖证书吗?我就摸摸,什么也不做。” 一到班级里,郝珊珊就扭着腰上来了。 经过昨天晚自习和今天国旗下讲话的洗礼,众人对自己班班长泡到了自己班团支书一事已经表现得非常淡定。 反正内部消化了,又没泡别班的,泡得又不是自己,两人站一起还赏心悦目…… 当然最重要的是另一个人是段移,段移的好感度在班里刷的很高,自家同班同学对他出格的所作所为十分容忍,并且由衷的佩服段移居然摘下了二中的高岭之花。 盛云泽证书就放在桌上,郝珊珊摸够了,换平头凑上来蹭点儿欧气。 蹭着蹭着,看着段移的脸就忍不住开口:“段班,你跟团座真的在谈恋爱啊?” 段移觉得自己有点儿困,本来想一回教室就睡觉的,被平头一问,脾气上来了,试卷一甩,嘚瑟道:“废话吗,这不是,我跟你团座国旗下讲话都认证过的,老何当的婚礼主持人,没瞧见啊?” 平头哽了一下,“总觉得不像。” 段移:“哪儿不像了,多有夫妻相。” 盛云泽顾自己整理书桌,心事重重。 平头:“但你们在班里都没怎么腻歪啊,各做各的。” 段移不服:“还要怎么腻歪,没看见每一次抄盛云泽作业哥都是头一个吗,你们能有这待遇吗?” 平头:…… “你这是什么待遇,那是因为你离团座最近抢的最快好吗。” “盛云泽,你跟他们说,难道就因为我手速快才抢到试卷的吗,不是你特意为我留的吗?”段移非要分出高下来了。 方丈一口气问到点子上:“段班,难道你们互相之间就没什么爱称吗?” 然后呼啦啦一大帮原本在旁边偷听的吃瓜群众围上来,现在索性掩饰都不掩饰了,直接将八卦的目光放在段移身上。 好像确实没听到他俩有什么特殊的称呼。 段移绝大部分叫盛云泽就叫他原名,有时候跟着班里同学叫他“团座”,有时候跟着蒋望舒叫他“校花”。 盛云泽也一样,就只叫过段移大名。 段移被看的有点儿不好意思,拿出了“狗官”的气势,摆摆官威:“去去去,今天晚上有开学测验,书都背好了吗,别来烦我这个一班之长啊。” 众人唏嘘,一哄而散。 盛云泽:“你还记得开学测验?” 段移:“那当然,我上学期考了五百多分,这学期准备好好努力,认真学习,回头是岸,考个清华美院。哎,你别考北大了,你考清华吧,你考清华咱俩还能在一块儿读书。” 盛云泽有点儿心不在焉,没跟其他同学一样翻开试卷,而是盯着段移看。 段移被他看着看着,不知道怎么领悟了一些东西,惊悚地抱着自己的手臂:“我去,你不会真的要给我想个爱称吧,你可千万别叫我宝贝儿,太油腻了,我受不了!” 盛云泽笑了声:“想太多。” 段移又不爽了。 虽然从盛云泽口中听到“宝贝儿”两个字能把他雷的外焦里嫩,五雷轰顶。 但是被自己的男朋友这么直白的拒绝,他也不高兴。 “哎。”段移偷偷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盛云泽。 他发现盛云泽最近特别腻歪自己,以前叫十声都懒得搭理他一下,现在回叫回应,比天猫小精灵回应的还快。 这个发现让段移暗爽不已。 果然现在也是,一蹭盛云泽,对方就放下笔看着他。 好像他从来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试卷上,而是一直用余光注视自己。 “要不你还是喊一声吧。” 盛云泽坐直身体:“喊什么?” 段移还是不好意思,看了下班里的人都各管各的写试卷,他趴在桌上,把脸埋在手臂里,然后侧过来,做了个口型:“宝贝!” 接着笑了一声,脸也跟着往手臂里埋了一点儿,眼睛很亮,闪烁着点儿害羞的意思:“嘿嘿。” 盛云泽愣了一下:“行。” 段移思考一会儿,否决自己:“等等,等等等等,我又改变主意了,我还是觉得喊出来太崩人设了,要不然让我再考虑考虑。” 盛云泽没等他考虑,就指着段移桌上——自己的错题本,开口道:“把我的宝贝错题本拿过来,猪。” 段移:…… 高三下班学期一开学,高考倒计时的天数就从三位变成了两位。 而且还在一天天的往下掉,这让班里的紧张气氛瞬间拔到了最高。 他们班是竞赛班,这学期没有竞赛之后,学习任务比平时就更加繁重。 上学期偶尔还会有的出行和放假,这学期全部都撤销了。 双休只放礼拜天下午半天,晚自习调整过后到十点四十下课,回去二十分钟洗脸刷牙睡觉,十一点准时上床,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早自习,七点整开始上课。 所有科目都开始两节连上。 段移研究了一下这学期的科目表,自从体育考试结束之后,体育课也被取消了。 从早到晚就是数学两节,物理两节,化学两节一路上到晚自习。 一周两次小测验,两周一次大测验。 一模安排在三月底四月初,四月底五月初二模,五月中旬三模,基本结束所有小考和大考。 最后可能还会有总复习的两周时间,把所有知识点和高考内容全都过一遍,然后迎接最后一场考试,也就是高考。 段移高一高二的时候没怎么读书,就高三发愤图强了一下。 就这点儿他还觉得自己是天赋型选手呢,结果开学测验一下来,寒假浪过头的所造成的成绩就出来了。 打回原形,就四百分整,一分都没得多,让段移郁卒了整整一个礼拜。 蒋望舒就那样,考了六百七十多分,方芸比他低一点儿。 他们班成绩都还行,反正没有下六百的,浙江省考高总分七百五,下六百得从这个班圆润的滚到下一个班。 盛云泽还是领跑,七百多分特扎人眼睛。 段移站在公告栏前面看了挺久了,心里美得慌。 虽然知道盛云泽这人吧,从小到大成绩都好,iq也高,以前他们还说他是天才呢。 按照这个发展,初中就应该被抓去少年科技班了,不知道盛云泽怎么没去,可能是因为他爸的工作缘故。 “看你段班乐得,考四百分儿在那儿笑得牙都没了。”蒋望舒啧啧感慨。 段移白他一眼:“你懂个屁。” 看到盛云泽从教室门口进来,段移不跟蒋望舒讲话了,跑去找他玩儿:“哎,你看你成绩了吗?” 盛云泽:“看了。” 段移:“没什么感想吗,团座,采访你一下!” 他把书本卷成了一卷,段移的每一本书要么新的就跟没翻过一样,要么就跟油炸的一样,主要功能不是用来读,是用来转的。 而且书侧面还用记号笔写着他的大名,就是翻页的那一面,翻开来他的名字就不见了,合拢了才能看见名字。 书本里的每一个科学家和历史学家都难逃段移毒手,被画的花里胡哨。 光语文课本里的杜甫就被他画成了开高达的战士。 盛云泽对他笑了一下,问道:“你今天不去画室?” 一开学,段移就直接跟老班说了,在学校里跟美术班留下来的同学一起在画室学画。 他没选择去外面学画,段移对自己画的还挺有信心的,应付高考绰绰有余,还很谦虚并得意的吹牛:就怕自己考太高了,吓着人家学弟学妹。 不过他这么说也有点儿信心,段移依稀记得自己好像高考过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在平行世界那边考的,而且当时他还是国美三位一体考试的第一名。 最后他没去国美,也没去清美,是读的央美,还是当年的特招生,就他这么一个,进去读大一的第一个学期,被学长和学姐来回围观了一个礼拜。 段移的画风其实偏华丽和诡异,看到他画的第一眼,所有人基本都会认为作者是个神秘高贵冷艳而且不近人情神秘莫测的少年,结果段移当时背着双肩包一报道,调皮捣蛋的不像一个画家,很快就跟同学打成了一片,笑起来跟个小太阳一样,也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其实画画这个东西不看年龄,有些天赋是老天爷赏饭吃,普通人努力一辈子也站不到人家的起点线上。 段移的天赋就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类型,而且他画画还特努力,从小学到现在都没停下过。 段移趴在桌上给盛云泽的手腕上画小手表,画江诗丹顿最新出来的一支。 盛云泽左手放在段移桌上让他折腾,右手写试卷。 段移边画边说:“昨天晚上回来太晚了,到宿舍都两点了,而且画室钥匙落里面了,今天他们还没去,我一会儿去画。” 盛云泽:“上午留在教室吗。” “嗯。”段移吹了口气,十分得意的展示那块手表:“还不错吧!” 盛云泽敷衍的夸了一句,看不出这个手表有什么不错的地方。 段移把拳头垫在下巴下面:“你今天不用陪我去了,画室好脏。” 二中的画手就在他们四楼走廊那边,画室跟音乐教室中间还隔了一个楼梯。 音乐教室干净明亮,画室就不行了,脏的人进去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堆积成山的颜料,缺胳膊断腿的画架,一地的铅灰和橡皮,还是飘得到处都是的临摹图。 画室里就找不出一本完整地画本,几乎都是被撕下来贴墙上的,而且还撕的乱七八糟,要临摹的时候就去地上捡水粉作品。 盛云泽有洁癖呢,段移记得,老让他陪自己在画室里吃铅灰真没意思。 而且段移画画喜欢听歌,也顾不上跟人聊天。 盛云泽去的时候也只是找个角落,弄个凳子来写试卷,就光陪着他。 “走吧。”盛云泽收拾书包。 段移:“哎等等,真去啊,那要不然先吃饭?” 盛云泽:“一会儿叫外卖。” 段移追着他:“我靠,你变坏了,你以前都不叫外卖的,你去篮球场那边拿过外卖吗,没经验我可以给你点儿,我拿了三年外卖就只被抓过十次……” “嘎吱”一声,画室门被打开。 盛云泽已经来了不少次,但是每次打开门,都能被里面颜料和奇怪的木头混合在一起的霉味儿给震惊一下。 段移把书包往干净的桌子上一扔,就打开窗户,让外面阳光照进来。 “昨天美术班在这儿上课没打扫卫生,妈的谁这么缺德在画室吃火锅!”段移嫌弃的用一个画架挡住了角落里的电磁炉。 他的画架占据整个画室光源最好的地方,而且离洗手池最近。 盛云泽虽然没学过画——他的画技仅限于幼儿园小班画“五福娃放飞和平鸽”的鸽子的水平。 还是简笔画鸽子。 但是在段移的耳濡目染之下,还是学会了很多东西的。 比如知道了橡皮不一定是硬的,软的也能当橡皮。 而且橡皮居然也可以画画! 还有就是白颜料比命还重要,我可以借你钱,但是不能借你白颜料。 在画室里,允许朋友用勺子挖自己白颜料的,那都得是过命的交情——特别是对方的勺儿上面五颜六色还没洗干净的时候。 盛云泽很自觉的把段移的调色板拿到洗手池里面洗干净,顺便把他昨天没倒的颜料水给倒了,换成了清水。 走回来的时候,段移已经贴好了画纸,他今天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是盛云泽看他坐在那儿削铅笔,就知道他不想画画。 一般段移不想画画的时候,要么就是磨磨蹭蹭的削铅笔,要么就是折腾他的水粉颜料。 段移的铅笔橡皮买的没有丢的快,盛云泽也不知道他找的是谁的铅笔在削。 他每次画速写或者半身像的时候,就在画室地板上捡半天,捡一点铅笔橡皮来画,随便的可怕。 段移削了会儿铅笔,然后把自己的小板凳拖过去,坐到盛云泽身边。 “我问你。” 画室里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盛云泽看着他:“问什么?” 段移犹豫了很久,终于问出声:“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都一个礼拜了,他都没见盛云泽怎么开心过。 难道是高考压力太大了? 学神也有紧张的时候? “没有。” 盛云泽想起何医生的话,不能跟段移直接透露这个世界的秘密。 他还在权衡何医生的话,目光中有一丝无法察觉的哀伤,看着段移。 段移在他的目光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还以为盛云泽真的是为了高考而心伤:“你不要觉得压力大啊,其实大家都一样的,而且你成绩那么好,你只要放松心态去考,肯定能考北大。” 盛云泽却没听见段移说什么,他心里只想:段移最近越来越贪睡了。 从去年冬天开始,他就一直软绵绵的。 似乎下一秒,就能永远的睡过去。 盛云泽不知道这是不是段移精神世界已经支撑不住的表现,但他每一次看到段移闭眼想睡时,心里都跟着狠狠地颤动。 “段移……” 盛云泽扶着他。 段移连忙惊醒,茫然地眨眨眼:“我去,我怎么说着说着就睡着了,靠,一定是昨晚上画到两点的缘故,我也太努力了,被自己感动!把泪目打在公屏上……” 他打着哈哈,把气氛变活跃了一些,顺势把脑袋砸在盛云泽肩上:“困死我了,今晚我要早点睡。” 闭上眼时,段移听见盛云泽气息不稳的声音:“段移,不要睡。” 等你下课 段移一开始觉得是自己晚上睡得太晚了,白天才睡不够。 后来发现他晚上无论睡得多早,白天都是不够睡的,特别是英语完形填空的时候,能秒睡。 段移冬天的时候会贪睡,眼见都快三月开春,天气回暖,郝珊珊不顾倒春寒影响,强行穿上了短裙了,段移还在贪睡,就有点儿奇怪,不过他也穿冬装校服,这么一想,又没什么奇怪了。 南方的这个天气穿衣其实还挺难办的,反正冬装、春装、秋装、夏装,穿什么的都有,五花八门,一个教室里能过春夏秋冬四个季节。 段移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反正他上课本来就爱睡觉。 现在只是更加犯困而已。 他心里有另外一件大事,这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他觉得盛云泽有心事,并且是跟高考有关的心事。 “……小段,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导致把自己的心事强行压倒了团座身上?” 蒋望舒慈爱的摸了摸段移的狗头。 他跟郝珊珊一下课就被段移叫过来——鉴于段移谈恋爱之后有异性没人性都好久没跟他们一起开小会了,郝珊珊还有点儿感动。 “爸比,你是不是跟我新妈妈有点儿什么矛盾啊?” 段移:“有个屁啊,我是认真问你们的,你们不觉得他最近心事重重吗,以前要是小龙女现在就是林黛玉!” 趁着盛云泽去物理办公室拿试卷的空档,段移抓紧时间跟蒋望舒他们商量:“你有没有经验啊,要么认识的心理医生也行,我给他辅导辅导。” 蒋望舒脸色一言难尽:“我觉得你还是辅导辅导你自己吧,就考400分,央美的最低录取线是五百左右吧。” 段移:“我又不担心我自己,滚滚滚,没出主意的就不要对本人的人生指手画脚。” 郝珊珊开口:“会不会是因为营养跟不上所以有心事啊,八班不是出了一个吗,每天复习到三点,然后在上周的小测验上面晕倒了,吓死人了,那脸色白的。” 段移一听有兴趣了:“怎么说?” 郝珊珊:“就是没吃好,脑子不够用了,神经紊乱!简而言之,就是学成了神经病!要不然你给团座弄点儿东西补补?” 段移:“有效果吗?” 郝珊珊:“反正没效果也吃了啊,就当吃饭。” 段移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比找心理医生可行多了。 于是回家就问小段妈要来了家里营养师的微信号,一天二十四小时无差别的骚扰他。 原本段移是想自己弄点儿东西给盛云泽吃的,但是在学校里不方便煮,他们宿舍已经被没收了四个电饭锅了,再没收估计要给他来个处分。 于是营养师每天做好了汤,就开车到学校。 段移每天都蹦跶到校门口接过汤,端回教室,整个教室都飘着香味。 “这是什么?”盛云泽看了一眼砂锅。 段移:“汤啊,给你的,你快喝。” 盛云泽:…… 段移的目光落在煲汤上面,是一锅南北杏苹果生鱼汤,用黑鱼、苹果、扇骨煲的一碗鱼汤,呈现嫩黄色,上面有杏仁点缀,既有鱼汤纯纯的香味儿,也有苹果淡淡地清香,又甜又爽口,汤汁醇香,回味无穷,营养价值很高。 盛云泽:“为什么忽然给我这个?” 段移:“你高考啊,每天学这么多脑子不累吗,吃点儿好的补补,不然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他说是对着盛云泽说的,但是眼睛真是一错不错的盯着鱼汤。 盛云泽:…… 段移连忙惊醒:“啊?怎么了?你叫我啊?” 盛云泽表情很微妙:“没。” 他舀了一小碗出来。 段移的眼神就从他的勺子挪到了他的碗,从他的碗挪到了他的嘴唇,然后看到盛云泽的勺子里盛着鱼汤,放在嘴唇前,不动了。 盛云泽抬眼看着段移。 段移口水挂在嘴边盯着他……和他的鱼汤:°﹃°。 “噗——”盛云泽连忙把碗端开放在桌上,然后忍不住笑出声。 这是他从何医生那里回来露出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主要是段移那不舍的眼神和嘴角都快挂下来口水的样子实在是太搞笑了,就跟小朋友看人家吃糖果一样,一副又想吃又忍着的模样,让盛云泽实在感到了一点儿无奈和抑制不住的喜欢。 段移还没察觉自己没出息的样子被盛云泽一览无遗:“你怎么不吃啊?” 盛云泽:“我怕不好吃,你帮我尝一下。” 段移纠结了一下:“那怎么好意思,我是弄给你吃的……” 盛云泽把自己碗里的鱼汤端给他:“你先吃。” 段移觉得鱼汤的香味儿已经化作实体勾引他的味蕾细胞,咽了咽口水之后,段移尝了一口。 ……太好吃了吧。 段移感动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盛云泽试卷也不写了,撑着下巴看段移吃饭。 段移吃饭很香,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能吃的津津有味,吃相也很好看,看的很叫人下饭。 盛云泽看了会儿也没闲着,弄了另一个小碗来帮段移挑鱼刺。 砂锅不大,段移吃着吃着就见底了,见底了才发现自己吃完了。 嘴角还挂着奶白色的鱼汤汁,段移无语凝噎:…… “我怎么吃完了。”他崩溃的把砂锅拿起来,然后难以置信的倒过来,用力的倒了倒,一点儿也倒不出来。 盛云泽慢条斯理的擦着指尖,把砂锅放下来,又替段移擦了擦指尖。 段移尴尬地都不好意思看盛云泽,盛云泽帮他把嘴角的鱼汁也擦掉:“我不爱吃鱼。” “……真的吗。”说实话,段移才不相信盛云泽的鬼话。 “真的。”盛云泽的表情贼真诚。 一次失败,总不可能次次失败。 段移第一次没能投喂成功,于是叫营养师换着花样的做。 什么雪蛤、白松露、鱼子酱、布塔尼亚蓝龙虾、金子西班牙藏红花、黄唇鱼,秉承着最贵就是最补身体的传统中国人思想,段移争取把每一顿饭吃上人均五千的消费水平。 但是盛云泽似乎对这些都不怎么感兴趣,他比较感兴趣的是骗段移吃饭。 结果吃了两个礼拜,段移发现盛云泽没怎么吃,营养师做的东西倒是全都进了自己肚子里。 有一天中午,他摸着自己的小腹,惊悚地发现原本上面还岌岌可危生存着的腹肌已经全都消失了! 第二天,全班都发现他们班最爱赖床的段班一大早就去操场晨跑去了。 “牛逼啊……”平头昨晚复习到三点睡,顶着黑眼圈来签到的时候,由衷的佩服在操场上挥洒青春的段移同志。 签到的纪检部学妹开口:“学校通知了,明天开始高三的学生就不用来签到了,直接去教室早读就行。” 平头:“我靠,真的感觉到了一点儿高三的紧张感了……” “不行。”段移把凳子拖过来:“盛云泽什么也没吃,全都我自己吃了!靠,我还胖了两斤!” 郝珊珊看着段移的腰,比少女还细,胖哪儿了?! 她泪流满面:“你也叫胖,那我们怎么办!” 段移:“好珊珊,快给你爸想个办法,怎么治一治你新妈妈的心理问题,他最近越来越严重了,而且总是盯着我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都不知道他要干嘛,你说我们俩该不会是七年之痒了吧?” 郝珊珊道:“禁止玩谐音梗。段班,你既然这么想知道,你干脆直接开口问呗。” 段移摇头:“他不告诉我。” 说着说着,段移打了个哈欠。 连郝珊珊都注意到了:“段班,你晚上几点睡啊,怎么每天都在打瞌睡。” 段移趴在桌上:“我不知道,我睡会儿,你别打扰我,还有两节课吃饭对吧,我中午起来。” 结果段移这一睡,中午也没醒。 郝珊珊起初想叫醒段移,但是盛云泽回教室了,阻止了她。 郝珊珊一耸肩膀,表示他男朋友在这里,就没自己什么事儿。 所以段移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教室里空无一人,只有远方的操场上传来学生嬉闹的声音。 他睡得腰酸背痛,一起来发现自己身上还盖着盛云泽的校服,侧过头就看见盛云泽的侧脸。 对方似乎在写什么试卷,段移刚睡醒,一时间不想讲话,浑身无力地趴在桌上看着盛云泽。 两人的座位换了一轮,盛云泽靠着窗坐,夕阳西下,整片天空的云像是被火烧过了一样,时而金黄色时而红色,光争先恐后的挤进教室里,给白色的瓷砖染成了橘色,又反射在盛云泽的身上,给他渡了一层温柔的光。 段移皱着眉头,眯着眼,总觉得看不太清盛云泽。 他伸手抓住了盛云泽的手,盛云泽看了他一眼:“醒了?” “嗯……”段移不想起来:“还想睡。” 盛云泽:“你不能睡了。” 段移眨了眨眼:“什么?” 教室门口传来了方丈鬼吼鬼叫的怪声。 打破了教室的宁静。 原来是他们吃过晚饭回来了,平头一边追着方丈一边把方丈的脑袋给压在怀里,郝珊珊跟方芸两人紧随其后,手里拿着开水壶,看来是从开水房那边回来。 过了会儿,小不点和书呆他们也吃过饭回来了,教室里顿时充满了热闹活泼的气氛。 蒋望舒最后一个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摄像机,从走廊拍到教室。 “来来来,欢迎来到高三一班哈,让我们来看看高三一班的高考选手们现在正在做什么,这位是我班驰名物理课代表方芸同学……” 拍方芸的时候,方芸尖叫了一声,又笑又骂,立刻用试卷把脸给遮了起来:“蒋望舒!” 蒋望舒被女生娇娇气气地锤了几下,笑着跑到一边去,又拍平头和方丈,男生放得开,对着摄像机就比了个v字,然后介绍:“他是我儿子!” “我是他爸爸!” “委员长,你摄像机哪儿来的?给我玩一下!”说话的是小胖。 蒋望舒开口:“老班让我们拍一段视频,到时候毕业典礼上要用,哎你别乱按啊,等下我拍的都没保存!” 小胖比蒋望舒更活跃,一路拍过去,教室里人越来越多,女孩子们被拍到后挤成了一团,笑骂着把脸纷纷埋进同桌的肩膀里,男生则是大大方方臭不要脸的在将头面前秀存在感。 拍到段移的时候,段移已经清醒了,笑嘻嘻的靠着盛云泽肩膀上。 小胖看热闹不嫌事大道:“看见没看见没,老何来抓人啊!小情侣秀恩爱没有王法了!” 平头正在跟方丈掐架,书呆指着教室后面的吉他起哄道:“段班,要不你给我们来一段呗!” 教室后面的电视柜上挂着一把吉他。 是蒋望舒带过来的,一般没什么人用,现在正好又是晚提前。 高三的压力大,一班的学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的下课气氛了。 段移也没拒绝,他本来就会弹,直接让蒋望舒拿过来,然后他抱着吉他就坐到了位置上。 段移先调了一下音,接着一串流畅的前奏就徜徉出来。 在段移拨弦的指尖中跳动。 是周杰伦的《等你下课》,非常符合现在的氛围。 段移笑着唱着:“高中三年,我为什么,为什么不好好读书……” 郝珊珊她们一听段移要弹吉他,连忙围过来,一听段移的歌词儿,就笑的东倒西歪。 连带着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一个班的学生几乎都坐在了段移身边,有的坐的远,有的坐的近。 离他最近的是盛云泽,然后是蒋望舒和郝珊珊…… 接着是拿着摄像机录着这一幕的小胖…… 还有把凳子反着坐,趴在凳子上的平头和方丈…… 一边写试卷一边挤过来的小不点…… 打着拍子的书呆…… 走廊里,还有好奇高三一班为什么围着窗户坐的学生,听到了音乐和少年清朗的哼唱,靠在一班的窗台边,伫立不走。 操场上传来遥远的声音,广播里还放着老何叮嘱学生注意安全的提示…… 黑板上写着晚上要做的各科作业,角落里写着今晚上是谁和谁做值日生…… 公告栏上有上一次测验过后的成绩,最不起眼的地方恶作剧似的写着“某某喜欢某某”…… 教室里回荡着吉他的伴奏,少年的声音。 同班同学倾听的表情,晃着身子很享受的模样。 一切都被记录在了小小的摄像机中,将少年们的青春永远的定格在了高三某一个下午的晚提前。 那歌声和旋律还在继续: “学校旁的广场,我在这等钟声响,等你下课一起走好吗……” 消失の校花 高三下班学期的期末考取消了,直接按照省统一的考试时间来,变成了四月中旬的一模考试。 寒假上来离一模二模就挺近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蒋望舒先起床,洗完脸之后发现段移还躺在床上没动。 想到他要赖床,而且叫段移的事情现在已经轮不上自己了,就拍了拍他的床,然后吱了一声:“我先走了,一会儿你跟盛云泽一起来。” 段移在床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半天用力挤出了一个软绵绵的“嗯”字,蒋望舒都觉得奇怪了:“有这么困吗,昨天你十一点就睡了。” 段移不说话,小胖探过头来:“段班是不是有点儿不对啊,哪有人这么能睡啊?” 不但在宿舍里睡,而且在班里也睡,在画室里也睡。 严重到吃饭都不想吃了,就为了中午的五十分钟午休时间全都拿来睡觉。 蒋望舒满是担忧:“我不知道。” 他扯了下被子:“段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段移动了一下身体,暗示自己没事。 蒋望舒:“你老这么睡也不行,要不然周末请个假,让叔叔阿姨带你去医院看看?或者你们家私人医生也行。” 段移“嗯……”了一声,但显然是没听进去的。 书呆在门口喊:“委员长,吹哨了,马上要关寝室门了,赶紧走,不然赶不上食堂的早饭。” 蒋望舒不放心:“段移你一会儿就来教室,书包给你放桌上了,然后考试的东西在袋子里,听见没……” 书呆:“快点儿快点儿……” 三人急急忙忙的准备去食堂吃过饭,然后等待考试。 宿舍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段移平稳的呼吸声。 过了会儿,宿舍门被打开,带进来一阵冷风,段移不舒服的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一点。 盛云泽看到床上像个羊角面包的段移,无奈的笑了一下。 笑意却没达到眼里,眼里反而是深深地忧愁。 段移现在越来越贪睡,如果说之前只是小睡,现在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有一大半都是在睡眠中度过的。 不知道他会不会做梦,理论上来说应该不会。 段移的嗜睡是因为他的精神世界不稳定,他沉睡的时候,梦里是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的。 盛云泽知道自己不能在这儿呆的太久了。 段移似乎感觉到盛云泽来了,从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来:“你来啦?” 盛云泽点点头:“还想睡吗?” 段移揉了揉眼睛,艰难的从被窝里爬出来:“不睡了……今天有考试……” 其实段移刚才在内心都已经做好决定了:大不了不参加这一次模考,干脆就在宿舍里装病算了。 他实在是太困了,这种困意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抵御的,好像一闭眼,一放空大脑,就能一瞬间砸进最深最深的梦中。 可是看到盛云泽的时候,段移又改变了主意。 想和盛云泽一起去考试,然后考到同一个大学的信念战胜了困意,他快速起床,热水也不用,直接用冷水扑了一下脸,让自己快速清醒。 穿好衣服之后,段移已经清醒大半了。 他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考场文具,准考证跟2b铅笔还有黑色水笔都带了,接着跟盛云泽一起直接去了考场。 盛云泽提前给他带了早饭,段移草草的吃了几口,就跟盛云泽在考试楼下分别。 “考完我去找你。”段移挥手。 盛云泽:“你中午吃什么?” 段移:“不知道,中午再说,我中午……” 段移想说,他中午想睡觉,可是他睡觉盛云泽就要一个人去食堂了,那也太不厚道了。 于是改口:“我中午吃食堂吧,上午就考语文和数学,我数学写得快,早点儿出来早点儿吃。” 段移看了眼距离考试开始时间还有几分钟,连忙对盛云泽说:“你考试的时候不用太紧张,昨天晚上老班说了,一模其实就是让我们熟悉一下高考的模式和题型,跟你之前做过的高考卷都差不多。” 盛云泽挑眉:“你来安慰我?” 段移道:“那当然,你考得好我与有荣焉!懂吧,我这分反正怎么考都这样了,就是不知道一模考试难度大不大。” 盛云泽:“二中的话,难度应该跟一中是一样的。” 段移手心里紧张的出了点汗:“反正你进去好好考就是了,你的分上北大应该够的,如果难一点的话……” 他之前还特意把历年的省状元翻出来,因为满分是七百五十分,再加上有自选模块的六十分,高考总分一共是八百一十分。 省状元的分数裸考最高有七百二十分,加上资源模块的话基本都是七百五十分多一点,最高的一个女生曾经考到了七百七十分,理综和数学都是满分,英语也只差几分就满分,跟总分八百一十分只差了四十分。(对段移来说这简直是做梦一样的分数) 盛云泽平时的裸考分数也还行,不加自选模块的话,平均就是七百一十分到二十分左右浮动,没跌下过七百。 当然平时试卷的难度跟高考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虽然不是段移自己考试,他还是为盛云泽担心的团团转。 省内最好的中学不在二中,甚至不在他们市。 是隔壁市的一所重点中学,每年的文理科状元基本都是他们学校出的,这学校强到离谱,属于状元探花前后桌,文科理科状元是同桌的程度,基本是内定省状元。 当年盛云泽中考的时候成绩贼好,就被那所学校的老师抢过生源。 当然也不知道盛云泽脑子是怎么想的,没去隔壁市还情有可原,他连一中都没去,反而在二中呆着。 老何盯着盛云泽学了三年,还不准他走保送路线,为的就是今年的省理科状元。 二中自从几年前出过一次之外,后来就在没有过了。 盛云泽看他担心的那样,跟送自己丈夫去参加科举考试的小媳妇一样,特搞笑。 但是当着段移的面,又不能笑出来。 于是故作严肃道:“本来不紧张,被你一说,真的有点紧张了。” 段移:=口=! 他吓得惊慌失措,结果考试铃打响了。 盛云泽直接挥手:“考完找你。” 然后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飘走了。 段移就这样怀着对盛云泽考试的紧张和不安进了考场。 监考老师是阿咪跟老何,都是段移的熟人了,看到段移,一人赏了一个眼神,意思是让段移老实一点。 特别是老何,看到段移正襟危坐的还有点儿紧张感,顿时看了眼窗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段移考试也有紧张的时候? 殊不知他这会儿不是为了自己紧张,是为了男朋友紧张。 语文试卷一发下来,段移火速看了一下文言文部分,课内一篇选的是庄子的《逍遥游》,段移顿时松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晚自习的时候,盛云泽才让他背过逍遥游的重点字词解析,在看了一眼下面的三道选择题,几个需要翻译成白话文的句子和词语都背过。 课外选的是《周书·列传第十一》,段移匆匆地看了一眼,题型差不多,一个是给文中一句没有标点符号的文言文句子断句,两道解析类的选择题,其中一道是考动词的使动用法和被动用法,盛云泽好像也说过。 看过文言文,段移又回过头看古诗词填空。 五选三,段移会做四道,心里就稳了不少。 宇文书昨天下午老生常谈的提醒过他们,选择题不能错的太多,只要错三道以上,基本就跟一百二十分无缘了。 写课外阅读的时候,一定要把题目里面的大纲划线,问的问题需要全都从课文里找出来,横线波浪线都划上。 段移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认真过,不但题干也划线,课内阅读也划了线,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老何过来看了他好几次,发现段移正在老老实实做试卷,表示很惊讶。 再一看他做试卷的架势还挺认真的,不免感到欣慰。 虽然之前一直为他跟盛云泽早恋的事情头疼,但是上次月考盛云泽的分数也没受到影响,反而段移表现得更加努力学习了。 老何心中对这段少年人的感情排斥的也没那么强。 一模前两个月紧张高强度的复习效果这时候就发挥作用了。 段移身处在高三一班,一个全班学习积极性都很高的班级,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大家的节奏开始复习起来。 一班的地狱模式就是除了吃饭时间,其余时间全都用来刷题,刷到头晕眼花,吐血为止,闭上眼都在回想刚才背的英语作文。 高考前这段时间其实是最累的。 段移除了学习还要画画,相对蒋望舒他们来说,画画反而更轻松一点,而且分数要求也没那么高。 别看蒋望舒平时吊儿郎当的,一模前这段时间,他每天两点睡五点起,天还没亮就看到他开着台灯复习,笔芯写完了一大把,平时插科打诨的时间也没了,跟郝珊珊两个人交流只剩下“你试卷写了没?”“上回你订正的试卷给我看看?”“团座的化学试卷在你这儿吗?” 听说隔壁班还有学到晕倒的…… 段移盯着试卷,长长的吐了口气。 反正…… 坚持过这几个月,等上了大学就好了。 段移翻到了作文那一面,有两篇作文。 第一篇微作文是考阅读量的,要求从三本书中选一个写下人物评语,一模给的三本书是《红岩》、《论语》、《边城》。 段移就看过论语,还是在课内看的,想来想去只能评价孔子,他这题完全是投机取巧,分数一定高不了。 作文大头是一篇记叙文,段移认认真真的数着格子,按照宇文书的要求,在正中间写下标题:《新时代新青年、共创和谐家园》 …… 一模连考两天。 第一天是数学和语文,分上下午。 考完之后,晚上晚自习时,老班特意在班里强调过不许对答案,以免对部分同学产生不良的影响。 但她说归说,基本是没人听的。 这时候所有人都围在盛云泽身边了——一到大考,盛云泽就会特别受欢迎。 大家一边对答案一边回教室,遇到答案不一样的,就回来找盛云泽对。 跟盛云泽答案一样的人立刻高兴的没边,跟盛云泽答案不一样的则脸色惨白。 还有隔壁二班的来对答案,站在门口喊平头,拿着草稿纸问:“哎,校花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三小题答案是什么啊,我们班五花八门的……” 平头挺热情,反正他这道题的答案是跟盛云泽一样的:“他是根号二。” “嗷!!!!”对答案的隔壁同学自插双眼,哀嚎一声:“操!!!那我一开始算对了的!!我他妈交卷之前又改了答案!!!我去!!!我不活了!!” 比起这种要拐弯抹角找盛云泽对答案,甚至还有对不上的,段移的优待简直让人红眼。 他不用找盛云泽对,盛云泽直接考记忆力把所有数学答案默写出来了,然后直接问段移哪些做了那些不会做。 段移后面的数学大题只写了一道,接下来的六道题一题不会。 也就是说大题只做了函数题和证明题,做到排列组合那里就不会了。 段移趴桌上噘着嘴玩橡皮:“做不出来啊,排列组合那道题好难啊,又不是选小球……” “选小球好让你在试卷上画圈儿是吧,选一千个就画一千个球,然后选过去看最后排到第几个?” 盛云泽挺耐心的:“之前不是说过这题的吗?” 段移不好意思说自己压根没听,主要是怪盛云泽讲题的时候穿了一件新买的衣服,段移没见他穿过,一双眼全都放人脸上了,谁还听题啊。 “算了。”盛云泽拿出平时写过的物理试卷:“今晚上复习理综。” 段移哀嚎一声,昏昏欲睡:“我想睡觉……” 盛云泽眼神不动声色的暗淡下去,段移以为他生气了,连忙坐直身体翻开试卷:“我看我看,我保证看还不行吗!明天一定考个好成绩!” 一模第二天上午考英语下午考理综。 段移的英语也不是强项,连猜带蒙的把英语试卷做完了之后,就等到了下午的理综考试。 理综试卷一共有八页,带正反面来着,看着巨吓人。 段移眼睛都看花了,老老实实的从生物题开始做。 这么多试卷,一共只有一百五十分中的考试时间。 理综的做题时间分配很重要,选择题最好五十分钟之内写完,最后留下一百分钟写大题。 因为解题不够快,写不完理综试卷的学生比比皆是。 段移以前就没这个烦恼,他一般半个小时就能把所有的空填满,只是这一次不敢乱填,写到最后,时间不知不觉都用完了。 一抬头,只剩下十分钟。 段移能写的都写了,写不出来的就写了个解,然后把自己知道的公式都抄上去。 写到引力公式的时候,段移忽然响起了盛云泽那两条还没有完全被证明的定律,嘴角不由浮现一丝微笑。 说起来,盛明跟盛夕已经回去好久了。 那边……怎么样了? 段移撑着下巴,望向窗外。 我不在的话,他们都好吗? 这件事情不能细想,一想心脏就跟针扎一样疼。 他最近浅眠的时候,还总是做梦,梦到自己车祸还没醒,躺在病床上,小段妈趴在床边哭的撕心裂肺,医生遗憾地宣布他没救了,心电图机急促的尖叫着,最后趋于平稳。 啊,我死了。 他在梦里这么想,好像从第三视角看到了自己的身体,灰白无声,安静地睡着。 还好是梦。 段移每一次醒来之后,都在心里这么庆幸。 他依旧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眼皮却越来越沉重,天空和云彩变得也越来越模糊,段移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往下点着。 然后教室里听见沉闷的一声响,监考老师猛地站起来,便看见段移的试卷从桌上滑落下来,与此同时,他整个人连椅子一同倒在地上,像是睡着那样,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动静。 “同学!”监考老师连忙大喊一声。 教室里瞬间如同开水一样沸腾起来,惊呼声惊动了整个走廊的老师。 段移又做梦了。 这个梦比起之前的梦更加真实,他又梦见自己躺在医院里,仿佛是高二暑假的那一场车祸。 迷迷糊糊之间,看到很多医生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 明明他们都在说话,但是他们的话却无法组成正常的信息,让段移无法分析他们在说什么。 “姑姑,为什么妈妈还在睡呀……” 段移似乎听见了盛夕的声音。 “爸爸说我们回来之后,他们也会很快回来的,可是为什么妈咪还不醒啊……” 盛明?段移脑袋里有过短暂的空白。 他现在跟鬼压床的感觉很像,大脑似乎能接收到外界的信息,可是身体却动弹不得。 半晌,他好像又听见了盛云溪的声音,仿佛有些无奈,也有些伤感:“很快的,很快就会见面了。” “宝宝……宝宝……不要吓妈妈呀……” 恍惚间,段移又听见了小段妈的声音。 像是两个时空的声音不停地交错,让他原本就混沌的大脑更分析不出什么东西来。 “医生你看看他,是不是太累了才会晕倒呀?怎么会在学校出这样的事情呀……”小段妈声音发颤,好像哭了。 “没事的,家长,不用担心,他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人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呀……”小段妈抽泣着,段移感到一双温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他想开口喊——他也确实开口喊了,但是没有人听见。 小段妈陪了他很久,直到他感觉小段妈开门出去之后,房间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了。 他听到了盛云泽的声音。 “不能等了吗?” 以及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教授,不能等了,他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而且你的身体也等不了了,再耗下去,会把你跟他一起耗死在这里。段移的精神已经开始溃散,你知道这个意思,他如果再不清醒过来,意识会在沉睡中消亡。” 盛云泽:“我想要更好的办法。” 男人无奈地说:“我们想过更好的办法,就是现在这个办法。” 段移心中隐隐有些恐惧。 什么办法?什么耗死? 他想要喊盛云泽的名字,却觉得自己被一双手紧紧地扼住了咽喉。 段移觉得自己的双唇似乎贴上了什么,是盛云泽在吻他。 他感觉自己脸上落下了一滴泪,听见盛云泽低声道:“我没想过我们的离别来的这么仓促。” 段移的心脏无端的绞痛起来,盛云泽像是发誓一般,对他许诺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段移察觉到了巨大的恐慌,无声地尖叫起来,却依旧无法摆脱束缚。 盛云泽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你要抓紧和我相遇,段移,我等了太久了。” 紧接着,他的意识陷入一片空白。 就像有什么东西狠狠地被抽离一般,段移觉得自己心脏空了一块。 接着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一瞬间沉睡过去,等待着醒来的时刻。 无人之岛 段移毫无预兆的睁开眼。 从昏睡到清醒的一段时间,没有经历任何过渡,就这么直接睁开了眼。 他的头很痛,有一瞬间是一片空白的,好像记忆都被人给抽走了。 在他睡着的三天里,一场台风悄无声息的登陆了舟山岛,带来的大雨影响了杭城,天空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水敲打着窗户。 段移睡得昏昏沉沉,醒来时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抽掉了,心口的地方还在钝痛,他先伸手按住了左胸,然后觉得脸上很痒,再一抹,竟然全都是泪痕。 他微微有些诧异,然后光着脚下床。 踩在厚厚的羊绒地毯上面,段移走到落地窗前,用力拉开窗帘之后,打开了窗。 风夹着雨水瞬间就扑到了脸上,窗帘被狂风卷的腾空飞舞,屋内轻飘飘的东西被吹得轰然倒塌。 保姆听见动静打开门,惊呼一声,连忙道:“太太,施施醒了呀!” 紧接着,门口传来了小段妈的声音,保姆进门关上窗,小段妈把段移拉到床边,让他坐下。 女性柔软的手从他的面颊抚摸到肩膀,最后给段移把睡衣前面两颗扣子给扣紧,小段妈眼里含着泪水,小声又紧张地问道:“饿了吗?想吃什么?” 段移愣愣地看着小段妈,过了好久才意识到小段妈跟他说的话,开口道:“不饿。” 小段妈擦了把自己的脸,把泪水擦干,继续盯着段移,问道:“身上还有哪里难受吗?” 保姆担忧道:“你呀,学习不要太辛苦啦,考什么大学都可以的呀,这次在考试的时候晕过去,把太太和先生吓死了……” 段移的记忆似乎不连贯,后知后觉的响起:对了……我好像是考试的时候晕过去的…… “我睡过去很久了吗?我最近总是很想睡觉。”段移小声地开口。 小段妈:“睡了整整三天呢,医生来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说是太累了……哎呀……”看起来很年轻的母亲眼里满含着泪水,哽咽几番,尽量用正常的声音开口,声线却还是颤抖的:“……我们宝宝长大了,辛苦了……” 段移心口被挖掉的那一块越来越痛,小段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眼泪擦干:“下次不要这样吓妈妈了好吗?” 段移点点头,保姆道:“太太,我下去给施施弄点儿吃的,你也早点儿休息,都好几个晚上没睡了……” 段移这才注意到平时很重视保养的小段妈眼下有淡淡的乌青。 他心里很不好意思:“妈,你去睡吧,我一个人能行的。” 像是想起什么,他问了一句:“我在家里,有人来看过我吗?” 小段妈:“小舒和你的同学来看过你……” 段移:“哦……” 他总觉得应该还有什么人来。 但是拼命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反而从心里腾空而起一股巨大的哀伤,让他难过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段妈扶着他躺在床上,只开了一盏小夜灯。 外面的天色昏暗,房间里被暗黄的灯光衬地更加安静,小段妈的手轻轻地拍打着被子:“还想睡吗?” 段移睡了整整三天,现在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于是老实的摇摇头,他开口:“你去睡会儿吧,我一个人看会书。” 保姆也在一旁劝,小段妈招架不住两人的劝说,起身回到自己房间。 等保姆跟小段妈都走了之后,段移这才体会到一点孤单。 以及那股毫无由来委屈充满了胸腔,段移把自己砸在床上,翻滚了两圈,不知道在委屈什么。 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为什么不来看我? 很快,他又感到奇怪:谁来看我? ——我都这样了,睡了好几天了,为什么醒来没看到他。 ——没看到谁? 段移张开五指,觉得胸口堵得慌。 一侧身,眼泪就毫无预兆的滚落下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用手擦了好几次都没能止住,反而想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最后他无法克制的抱着被子伤伤心心哭了一场。 少年断断续续的哭声似乎在回忆什么,哽咽难鸣,声声力竭。 哭到累了之后,声音渐小,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床时,外面的雨小了一些。 段移的脑袋依旧是浑浑噩噩的,医生早上来检查过一趟,说他身体已经完全好了,没有任何问题。 中午的时候,段移就闹着要去学校。 他也不知道去学校干嘛,反正就必呆在家里好。 在学校……好像就能见到谁一样? “段班!” 下午一点左右,段移回到了学校。 平头是今天的值日生,包干区刚刚打扫完,站在走廊上就看到了段移,挥手打招呼。 蒋望舒听见声音连忙从教室里出来,段移背着书包有气无力的坐在位置上。 郝珊珊凑过来道:“你好点儿了吧,前几天吓死我们了。” 蒋望舒:“你们家医生怎么说的,是不是还说你没什么问题?” 方丈、小胖、方芸跟书呆都凑上来关心了几句。 段移一一回答,然后在人群中看了眼,忽然开口:“我们班今天有人请假吗?” 蒋望舒:“没有啊,人都在,除了你,怎么了?” 段移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古怪,然后用自己也说不清楚什么感觉的声音开口:“……没什么。” 预备铃响起,众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段移把书包往凳子上一挂,下意识就看向了右边——靠窗的位置,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蒋望舒转过头:“这节物理课,估计要讲试卷,你试卷带了吗,没的话跟我拼一下……你看什么啊?” 他挑眉,看见段移对着一个空桌椅看了半天。 那是在段移身边的,靠着窗的位置。 段移随口问了一句:“这里没人的吗?” 蒋望舒笑了一声:“你睡几天脑子睡昏了啊?那儿一直没人啊。” 段移却觉得不是这样,他总觉得这里应该坐过一个人的,不管是谁……总之,这里肯定是有人的。 空荡荡的桌椅给他的违和感太强烈了。 物理老师北哥站在讲台上,段移的视线才挪了回来。 “蒋望舒,你跟段移试卷拼一下,你试卷给我。”这是要拿例卷的意思。 段移下意识脱口而出:“怎么是你的试卷给北哥?” 蒋望舒试卷递给北哥:“一直都是我给啊?” 不是啊…… 段移心里有个声音提醒他。 以前不是的啊…… 蒋望舒的物理没有那么好,班里一定有一个物理比他更好的学生。 可是,是谁……? 蒋望舒道:“方芸这回没考好,哭两次了都。” 北哥正在安抚大家,同时宣布了一个好消息:“这次还行啊,我们班有个考到了市第五,蒋望舒,站起来给大家瞧瞧。” 蒋望舒被北哥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平时挺厚脸皮,这个时候知道尴尬的笑了。 段移开口:“没有考市第一的吗?我们班之前不是有第一吗?” 杭城市第一,省排名也是第一,二中就出了这么一个,当时他记得还在公告栏大字报表扬了…… 段移分明记得自己跟谁去看过,但这些记忆就像风一样,一飘而过,像是出现在身边的,也像是自己做梦梦见的…… 却不料北哥笑了一声:“第一?段移你还挺有想法的,要不然你努努力,你去考第一?” 郝珊珊小声道:“段班,我们二中什么时候考过第一啊,第一都是一中的学生包揽啊,还有隔壁市的那学校……” 段移却不依不饶:“不会啊……”接着看到众人笃定的神情,开始怀疑自己:“我记错了吗?” 蒋望舒用手摸了摸段移的额头:“是不是睡糊涂了,还没醒过来?” 段移晃了晃脑袋,眼神又落在窗边的座位上,久久不能回神。 晚自习的时候雨势小了一点,台风的影响还是挺强烈的,广播里播放了几遍,要求各班同学下了课不准去操场上瞎晃,立刻回宿舍。 段移一天都心不在焉,只要有空就忍不住侧过头看窗边空出来的桌椅,看多了之后,引起了老班的注意。 晚自习下课,老班临走时开口:“晚上打扫卫生的同学把窗边那个空出来的桌子搬到后面去,免得影响人走路。” 说完,她自己心里也觉得古怪:那个桌椅什么时候在窗边的?怎么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 段移却对此举产生了强烈的反应,跟鬼身上一样,坚决不允许任何人把空桌椅给抬到后面去。 平头跟方丈面面相觑,最后放弃了跟段移抬杠,背上书包道:“段班,那你早点回去,等会儿雨越下越大了。” 然后平头从书包里摸出一把多的雨伞:“你打我伞回去吧,一会儿还给我就行。” 蒋望舒道了声谢,转过头:“走呗段宝,你还要在这个座位上坐多久啊。” 段移这才依依不舍起来:“反正你们谁都不准搬。” 蒋望舒笑道:“行啊,你一人坐两个呗,走,下楼,我请你去超市吃小鱼干。” 他勾着段移的肩膀,蒋望舒莫名其妙来了一句:“我怎么感觉好久没跟你一起回宿舍了?” 段移正有此意,可是他的记忆告诉他,他跟蒋望舒好像一直都是一起结伴回宿舍的。 他们俩住在一个宿舍,又是同桌,还是死党,不跟他一起回宿舍,还能跟谁一起回去? 蒋望舒打开伞,跟段移并肩而行。 这么大的雨,段移瞬间就不想走了,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背我走。” 然后转过头,看到蒋望舒诧异的脸,段移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心里一股强烈的感觉告诉他:这句话不是对着蒋望舒说的。 蒋望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半晌:“行吧,背也行,我六年级以后就没背过你了,怎么今晚上要求这么奇怪?” 段移愣愣地举着伞站在大雨中,蒋望舒已经半蹲下来,催促段移:“快点儿啊快点儿啊,不然回去晚了就没有热水洗澡了……” 蒋望舒转过头:“段移?” 段移…… 段移? 段移! 蒋望舒的声音似乎变了。 段移听见自己耳朵里响起一个冷淡干净的男孩声音。 “段移。”他说话还有点儿刻薄:“猪,快点上来。” 蒋望舒站起身,拍了一下发呆中的段移:“段……” 段移忽然把伞塞给蒋望舒,低下头不声不响的就冲进了大雨中。 蒋望舒被他整的一脸懵逼,然后反应过来看到这熊孩子跑的连个背影都没了,脱口而出:“卧槽!” “哎宝!你打伞啊姑奶奶!段移——” 段移都不知道自己往哪儿跑的。 感觉自己身上脸上全都是雨,他被浇了个透心凉。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到了平头的宿舍门口,他的胸口因为喘息起伏的厉害。 平头刚洗完澡,洗浴室门打开,宿舍里烟雾腾绕,他就穿个大裤衩,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段移。 “我去!”平头吓了一跳,连忙把门打开,胡乱的套了一件短袖:“是不是来还伞的?” 台风天在晚上变得更加恐怖,把宿舍楼下的白桦树刮得哗哗响。 平头看了眼浑身湿透的段移,吓死了,顺手就把干净的毛巾裹在了段移的脑袋上,讪讪开口:“段班,你找我有事啊?” 段移还没平复下来自己急促的呼吸。 他也不知道找谁,反正本能让他停在了平头的宿舍门口。 段移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平头看,平头被盯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挠挠头正想说什么,就见段移的眼泪掉了下来。 “我擦!”平头这回是吓坏了。 段移的眼泪就没有个过渡,直接砸到了地上。 他自己好像也意识到这样做不好,于是不停的用手臂擦脸,企图把自己断了线似的泪珠子都给擦干净。 可是越擦越多,越哭越伤心,段移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人家宿舍门口哭。 但是他太难过了,这份心情从醒来的时候一直围绕到现在,到了这里,简直完全爆发出来。 他有预感,他把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 他甚至不知道丢的是什么东西。 只是段移本能的觉得他应该很难过,很痛苦,事实上他的心情也确实如此。 平头结结巴巴:“那个、那个、段班……你、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啊……这次一模不是考得挺好的吗……都有五百多分了,好多委员长没做出来的小题你都答对了……” 平头其实心里还想补充一句:也不知道段移报的什么补习班,进步起来简直神速,好像跟有人天天辅导他似的。 而且很多解题思路都让人眼前一亮,怎么看都不像是他能想出来的。 可段移身边学习成绩最好的就是蒋望舒,他们班第一,蒋望舒都做不出来的题,还能有谁做出来? 平头宽慰道:“我知道大家的压力都挺大的,那啥,要不然你让蒋望舒给你补习一下,你俩关系不是最好吗,他这次考班里第一,咱们学校第一次出了一个考到七百一十分以上的学生来着……” “不是。”段移忽然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但是抽抽搭搭,因为哭得太伤情的缘故,说得分外可怜:“不是、不是……不是的……” 平头没惹哭过女孩子,不知道女生哭起来他什么心情,但是现在也差不多了。 反正是吓死了,杵在原地不敢动。 他都搞不懂自己哪里惹段移伤心了,急的手忙脚乱,不假思索地开口:“不是——不是第一,对!蒋望舒不是第一行吗!他第二,他第二!” 平头另外两个室友说:“要不然,你让段移进来先换下衣服,他外套都湿了,外面还挺冷的。” 虽然已经快到五月了,但是外面的天气依旧是变化莫测的。 有时候低到七八度,有时候又高到三十多度。 平头想起段移之前还在教室晕倒,这会儿怕他感冒,就把他带到了宿舍里面。 段移站在宿舍里还是没能止住自己的哭声。 一面觉得丢人,一面觉得反正人都丢了,再哭又怕什么。 他昨晚哭到现在,有好几次了,眼睛哭的有点儿痛,眼眶也红了一圈。 段移记得自己不是爱哭的人,更别说这种莫名其妙的想哭的感觉。 他察觉到自己的反常,但是却无法阻止这反常。 他觉得这个世界忽然奇奇怪怪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悲伤,他只觉得世界很大,自己很小。 平头给段移倒了一杯热水,招呼他坐在床上。 “这床没人,你先坐这儿吧。” 段移的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床上,那是平头对面的床,干干净净,没有被子,也没有放杂物,好像从来没有人住过。 可段移在白炽灯下,仿佛又能看到一个身形模糊的少年,撑着下巴,小虎牙若隐若现,冷漠又可爱,有一道没一道的写着题。 平头小心翼翼道:“段班,你还好吧?” 段移点头,然后茫然地坐在了空床边。 平头把热水推了过来:“你先喝点儿热水,然后我让委员长给你衣服拿过来了,你换一下衣服,或者回你们宿舍也行……啊,我不是赶你走,我是说,我们这儿就一张空床……” 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段移端着水杯,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热水中,很快,连水也跟着发苦。 平头虽然没见过这样的段移,可是看着他哭,自己好像也有点儿怅然。 感觉就像…… 身边少了点儿什么似的? 段移放下水,低声开口:“我能在这儿睡一会儿吗。” 平头:“啊?” 段移:“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睡一会儿就好……” 他没脱鞋,直接慢慢地倒在那张空床上。 然后背过身,蜷缩起来,只留给平头他们一个背影。 蒋望舒找来的时候,脚步在306宿舍门口渐行渐缓,手里还拿着干净的换洗衣物。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段移的肩膀无法抑制的抽动着,少年的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蒋望舒坐在床边,干坐了一会儿,把干净的衣服盖在段移身上。 床上的少年没有说话,依旧蜷缩着。 双手放在胸口,牙齿轻轻咬着拇指。 闭着眼,眉头狠狠地皱着,好像用尽所有力气来克制自己嚎啕大哭。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发着抖。 泪痕不断划过鼻梁,然后一条一条小溪似的打湿了硬邦邦的床板。 他没有哭出声,却比任何撕心裂肺的哭声都叫人心碎。 蒋望舒声音充满了担忧:“段移……” 段移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克制着哭腔开口:“我没事……” 他的声线在剧烈的颤动,甚至打了个哭嗝:“我睡一会儿就好……我有点、我有点累了……” 我为什么痛苦。 他心想。 我为什么难过。 他几乎绝望的想:我好像弄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伟大的高中生 “要不然去散散心吧。”郝珊珊撑着下巴,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段移:“段班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都没见他这么伤心过,而且怎么一伤心还带连续剧的,都过了大半个月了。” 距离高考就剩下十几天,段移的状态越来越差不说,二模的时候跟一模考试一样,考场上又睡了过去。 这件事终于引起了段记淮的重视。 医生来家里了好几拨,给段移全身检查了好几次,什么结论都没得出来。 小段妈急得眼泪花子直掉,自己一个人到处打听,得出了一个什么叫做“嗜睡症”的结论。 高考在即,段移死活不肯听家里人的回家复习。 甚至,段记淮连私人的家教都找好了。 “上次就把我吓死了,在我们宿舍哭那一次。”平头还是坚信是高考压力太大的缘故,连段移这种平时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富二代都开始紧张了:“明天不是有成人礼吗,上午结束之后,下午我们就到附近转一下。” 二中的成人礼安排在高考之前,也算是高考最后的一个放松时间。 段移的年纪在班里偏小的,他要满十八岁的话,还得等到十一月去。 蒋望舒叹了口气:“我怎么觉得他不像是高考压力大。” 段移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蒋望舒扭过头:“行,按你说的办。” 杭城高中的成人礼都在孔庙举行。 早上的时候蒋望舒他们就被学校安排好了,包了几个大巴车到了目的地。 车上挺热闹的,插科打诨还是唱歌的都有,毕竟压抑了这么久,难得有出来透风的时候。 当然也有争分夺秒复习的学生,比如小不点,来参加成人礼都带着试卷,一刻不停地背书。 蒋望舒也带了一个小公式本,偶尔拿出来看一下。 段移跟他在公交车上坐了一排,一上车就靠着窗睡着了。 下车的时候也没醒,蒋望舒担心的七上八下的,轻轻地拍了拍段移。 段移从睡梦中醒来,眼眶依旧是红的。 他花了好长时间才看清蒋望舒,然后淡淡地开口:“我又睡着了吗?” 蒋望舒:“是不是太累了?” 段移摇头:“我最近总是做梦。” 蒋望舒替他背书包,段移却不要,他自己背好书包下车,蒋望舒看他难得有心情开口讲话,连忙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说:“做的什么梦啊?” ——段移这大半个月来几乎是沉默的。 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发呆,似乎精神不济的样子,背书也背不进去,翻开书是马冬梅,合上书就是马什么冬梅。 老班他们也发现段移的异常了,主要是这小子不调皮捣蛋了,整个人就像换了个芯子一样,安静地叫人心惊。 外面太阳有点儿大,郝珊珊给蒋望舒递过来一个小风扇,作为一个精致男孩,蒋望舒随手撑开太阳伞——带蕾丝边的女生款。 从学校二手市场上买的。 小风扇对着段移呼呼吹,也没把热气吹走。 段移脚步顿了一下:“我总是梦见一个人。” 蒋望舒:“正常,谁啊,我见过没?” 段移却没有回答蒋望舒这句话,兀自说道:“我每一个梦都有他。” 段移自己都觉得奇怪了。 在梦里,那个少年的脸明明清晰可见,可是只要一醒来,他的面容就像梦一样烟消云散,不管他怎么记都记不起来。 段移记得那少年似乎很高,和他们一个班,坐在他的身边,和平头是一个宿舍的,他们之间发生了许多事,在梦里,段移的心随着他的一举一动上下跳动。 少年的存在实在是太强烈了,梦的真实程度也太高了,以至于段移每一次醒来,枕头上都被泪水打湿了。 因此,他期待每一次的入睡。 他甚至在睡梦中的时候,再也不想起来。 不想醒来面对这个根本没有他的世界。 “我梦见他和我们一个班。”段移似乎是跟自己说话,也像是跟蒋望舒说。 蒋望舒顺着他的意思来:“跟我们一个班吗?男的女的?” 段移:“是个男生,我梦见我和他是恋人。” “哇……”蒋望舒感慨一句:“长什么样啊,记得吗?我听人家说,梦里梦见的陌生人,很可能是上辈子见过的人,照你这个梦见他的程度,搞不好你们上辈子是夫妻。” 段移:“不知道……” 他眼睛泛酸,似乎又想哭。 鼻尖也跟着酸,简直到了一想到梦中少年就要哭的程度。 段移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好想见他……” 蒋望舒听他声音不对劲,连忙安抚性的搂一下:“怎么啦?” 他其实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段移。 段移如果想见一个现实中有的人物,哪怕他想追星想见碧昂丝都没问题,就是不知道碧昂丝想不想见他。 至少现实生活中的人,只要想,总能见得到,不至于一点希望都没有。 可是他想见一个压根不存在,还是他梦里幻想出来的人物,那可就难办了。 蒋望舒怕他伤心,想岔开话题。 但段移总能绕回来,蒋望舒只好叹口气:“你总梦见他什么啊?” “不知道。”段移想了一下,觉得“不知道”三个词不够贴切,转而开口:“我忘了。” 有时候梦见他跟自己说话,段移认为那少年说的话都不怀好意,而且十分气人,梦中的他有时候被气到躺在少年的床上打滚,过了会儿那少年凑过来假模假样的道歉,脸上一点儿诚意也没有,笑嘻嘻地玩着他的头发,让它们其中的一小缕在自己的食指上绕着圈,段移却奇异的原谅了他。 有时候梦见跟他一起上学,他总是起得很早,能先去签到点完名之后,还能有时间去食堂买早饭,段移往往闻着油条和包子的香味就醒了,从床上跳下来,并且笃定少年能够接住他,事实上也如此,他总是这样在少年的怀中清醒。 有时候梦里的东西细枝末节清晰的过分,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梦里越觉得高兴和喜悦,醒来时就越觉得痛苦和难受。 “你信不信我。”段移目光落在蒋望舒的脸上,十分认真。 蒋望舒站直身体,也不摆出他那个吊儿郎当的表情了:“我当然信你,我跟你什么关系啊,铁哥们儿,我不信你世界上就没有人信你了。” 段移迟疑片刻,开口:“我觉得我做的不是梦。” 蒋望舒:“嗯嗯?” 段移:“我觉得他是存在的,我肯定在哪里见过他,我一定和他认识,我只是把他忘记了……” 他越说越急,“我真的觉得不是梦!你跟我一起去找他吧,好不好,我要是再见不到他我一定会发疯的!” 蒋望舒摸了摸鼻尖:“那个,小段啊……” 段移眼中有着很亮的神色,再看到蒋望舒怀疑的目光时,渐渐地暗淡下来。 他就知道。 这种鬼话,根本没有人信。 可是他做梦做的愈发频繁,每一次都像是真实经历过一样,现在谁都不能理解自己的感受,只有他知道,他一定在哪里见过他。 蒋望舒拍拍他的肩膀:“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或者有过那种感觉,比如你明明是第一次到一个地方,但是你却觉得你以前来过,这个科学的说法叫做既视感,也叫作幻觉记忆,就、还挺正常的,要不然你找心理医生看看?” 这句话不知道戳到了段移什么泪点,段移闷闷不乐地低着头,也不说话,就沉默地踢着脚下的石头。 蒋望舒揽住他的肩膀:“要不然这样,咱们今晚上就不回学校了,我们在外面住一晚上,我陪你玩,我们好好放松一下行不行?” 郝珊珊在前面回过头:“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蒋望舒:“我们俩一起住,你住哪儿啊,你隔壁开房?” 方芸默默举手:“委员长,我也不想回学校,我现在看到我的座位我就想吐,真的想吐,我现在就能吐给你看,我一想到回学校我就想吐,我一想到学校两个字儿都不行呕——” 装的还挺像。 一石激起千层浪,平头当即响应组织号召:“那我也不回去,我们成人礼之后去玩儿吧,反正都到市中心了,想去湖滨买点儿东西吃。” 书呆积极参与:“去玩密室逃脱怎么样!我找到一家超级刺激的……” 蒋望舒看着段移:“怎么样,放松一下,我觉得你就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才老做梦。” 段移压根不想去玩,他走路都走的摇摇晃晃,感觉上下眼皮都快黏在一起了,他只想睡觉,睡着了比去玩儿有意思多了,或许还能见到梦里的少年。 蒋望舒:“你梦里的那个人,是不是学习成绩贼好啊,老给你抄作业?” 段移模模糊糊似乎记得一点,诧异的看着蒋望舒,蒋望舒见到他的表情,心里更加确信:“你就是高考前有压力,产生幻觉了,别一天想些有的没有的。” 他想说什么,张开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但是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段移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人群里很热闹,可他却很孤独。 成人礼结束之后,蒋望舒果然带着郝珊珊他们跑了。 连带着段移一块儿出来。 郝珊珊拿着手机搜索附近的美食和好玩的地方,排名第一的是一个挺有名的旅游景点,就是上去要爬山,现在下午两点,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众人立刻放弃了这个提议。 蒋望舒问段移,段移什么想法也没有。 倒是方芸眼睛还挺尖,在路边发现一家时间体验馆,取名字取得很别致,段移忽然就在店门口走不动路了。 就跟蒋望舒说的一样,记忆中,他明明是第一次到这里,却感觉曾经也来过。 平头看他停下来,抬头一看:“时间体验馆,这是什么?” 郝珊珊解释道:“最近很流行的玩儿法啊,时间胶囊,就是把你现在的东西放到时间胶囊里,这个店会给你保管十年,到时候就能来取,我跟蒋望舒以前来玩过,你们要试试吗?” 方芸看起来跃跃欲试,其余人也表示想去玩,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跑到时间体验馆里了。 “欢迎光临。”体验员笑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郝珊珊不是第一次来,于是大手一挥就不用体验员了,直接跟第一次来的平头介绍玩法。 蒋望舒也在一边跟段移介绍,说到一半,忽然自己问了自己一句:“我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这个?” 一般发现一家好玩的店,或者一件好玩的事情,蒋望舒第一个都能想到段移。 反正就他俩组队来玩儿。 如果蒋望舒没来过也就算了,可是他来过,而且不是跟段移一起来的。 他看着段移,正好段移也看着他。 段移似乎看着他,似乎透过他看着另外什么人,表情很茫然,也很空洞。 像他要睡觉的样子,蒋望舒有点担心他在这儿睡着,轻轻地晃了一下段移。 郝珊珊开口:“就扫这个二维码,然后领取一个时间胶囊就行了。” 话音刚落,众人拿出手机。 蒋望舒把段移手机拿出来,解锁:密码不对。 “你改密码了?”他转头问段移。 段移的密码一直都是海贼王那个男主角路飞的生日。 刚才他一试不对,段移把自己手机拿回去,按了几个数字,蒋望舒纳闷:“你改成这个干什么?” 0922。 是每一年的秋分。 “我忘记了。”段移开口:“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改的。” 解锁的时候,这个日期就像是刻在脑海里的一样,没等他思考,手指凭借记忆,本能的就按了出来。 蒋望舒:“这谁生日啊?” 段移还是那一句话:“忘记了。” 蒋望舒打开微信二维码,帮段移扫了一下。 结果公众号直接弹了出来,蒋望舒愣了一下,体验员开口:“同学,你在我们这儿有来过啊?” 段移抬头看着他,蒋望舒道:“没来过啊,今天是第一次来吧。” 体验员查了一下段移的手机号码,他们店的后台显示出,段移在去年十一月左右来过一次记忆体验馆,而且还在这里留下来一个时间胶囊。 段移愈发茫然,与此同时,心脏也在砰砰砰地跳动着。 他好像有一种奇异的预感,强烈的提示他,要他把自己的时间胶囊拿出来看一眼。 蒋望舒嘀咕一句:“我还以为你没来过,那你还能体验吗?” 段移没理他,而是站起身:“把我的时间胶囊拿出来,我要看。” 体验员:“确定吗,这个胶囊应该十年后才打开。” 段移:“我现在就要看。”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十一月的时候来过这里。 体验员找段移的时间胶囊还找了挺久的,不过胶囊不大,也不占地方。 在他们的储藏室第二排第三个,体验员当着段移的面拿出来,段移迅速就打开了时间胶囊。 里面是半张纸,撕的不是很规整,上面只有一行字。 给十年后的我: 哈哈,我什么也没写,想不到吧!略略略! 还有一行小字:最最最最最最喜欢你! 字的最下面,有好十几朵简笔画小花。 蒋望舒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捧腹大笑:“还好你没有十年后来看,不然一定会被十年前的自己气死哈哈哈哈哈!” 段移把时间胶囊合上,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问道:“只有这一个吗?” 体验员:“您来的时候就只存了一个。” 段移却觉得还有一个。 他的目光落在三号格边上的储物格,体验员的视线落在上面,“咦”了一声:“这里怎么有一个没有名字的?” 郝珊珊在外面喊他们,蒋望舒答应一声,然后拽着段移就出去了。 “我们去五云山住吧,找到一家民宿,就在山脚。等明天早上入看五云山的日出,我听说山上还有个寺庙,许愿贼灵,去不去?” “许愿灵必须去啊!我高考就指望着神仙保佑了!”方丈“阿弥陀佛”一声。 蒋望舒又看段移,段移的视线还停留在店里。 “你看什么?” 段移开口:“我想看看那个空格里面的是什么?” 蒋望舒:“什么空格?” 段移偏执的开口:“那个没有名字的储物格里,我想看。” 蒋望舒:“……那是别人的东西吧,怎么可能给你看。” 他拉着段移:“走吧,我看你困得上下眼皮都要黏在一起了,别管那些了,先找个地方吃饭,吃你最喜欢吃的怎么样?” “干杯——” 天色已经全都暗了下来,蒋望舒他们已经在民宿里洗完澡,此刻正穿着睡衣享受着成年的第一个夜晚。 夏天的热浪带着风吹拂在少年们的脸上,山脚下的风也没显得很凉快。 “为了清华!”蒋望舒举杯。 “为了复旦!” “为了人大!” “为了北电的小姐姐们!”平头先干了。 郝珊珊笑着推了他一下:“我去你的!” 成年礼之后,桌上的可乐被换成了啤酒。 苦涩的味道灌进了喉咙里,郝珊珊狂吃了两块牛肉才把啤酒奇怪的味道压了下去,她“哈斯哈斯”喘着气开口:“段班人呢?” 蒋望舒放下杯子:“刚才说困了,就去睡了。” 烧烤店就开在民宿的边上,正对着他们的房间灯光已经熄灭了。 郝珊珊小声道:“段班最近真的很爱睡觉,而且也不爱说话了,总觉得他心事重重的……” 平头喝的晕乎乎:“我记得之前也是,在我们宿舍哭了好久,说是压力太大了……其实我压力也挺大的,就是没到段班那个程度……” 蒋望舒站起身:“我去看看段移。” 郝珊珊抬着头看着他走上二楼,段移房间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蒋望舒轻手轻脚的关上门,把声音都隔绝在门外。 屋子里的空调开得很低,段移盖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团。 蒋望舒坐在床边,侧过身借着外面的路灯打量着段移。 他这位青梅竹马,睡着的时候比睁着眼看起来更加稚嫩,脸上全都是干涸的泪痕,枕头上泅湿了深深地一片。 段移即使在梦里也睡的不安稳,眼泪悄无声息的划过鼻梁,然后濡湿了头发。 蒋望舒替他把耳边的眼泪擦干净,看见段移微微张嘴,似乎在说什么。 他俯下身,听到一个很模糊的字。 “声……?”蒋望舒嘀咕一句:“什么声啊?” 他面色忧愁的看着段移,像看着一个绝症患者,唉声叹气,用手不停地给段移擦眼泪:“你怎么了啊……” “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 蒋望舒叹了好几次气,最后沉默着给段移掖好了被子,关上了门。 “吱呀”一声之后。 房间里彻底陷入了黑暗。 段移慢慢地睁开眼,睫毛很沉重,挂着一串细小的泪珠。 他用手抹了一把脸,果然又是哭醒的。 段移刚才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中的少年站在一棵巨大的花树下面。 花开的正茂盛,风一吹,花瓣就跟雨一样落下来。 段移觉得那棵花树明明离自己很近,可是等他抬脚往前走时,甚至从走变成跑,也无法与花树下的少年拉近距离。 他坐在床上静默了很久,然后掀开被子,从二楼的窗户悄无声息的翻了下去,落在了青石板的小路上。 段移认为自己需要和迫切的去确认一件事。 路两边的灯光闪烁着,一路延展到马路上。 段移沿着马路一直跑,重新回到了记忆体验馆。 这个时间点,体验馆已经快关门了,段移直接走进去,然后鬼迷心窍的找到了没有名字的那一个储藏柜。 紧接着,赶在体验员来之前,把柜子强行给拉开了,里面只有一枚小小的时间胶囊,段移握着它的时候,手抖得那样厉害。 以至于打开它好几次都没成功,段移越开越急,越急越打不开,鼻尖冒着碎碎的汗珠,眼泪也冷不丁涌上了眼眶,连带着看着手里的胶囊都变得模模糊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伤心。 段移用力的掰开它,时间胶囊里只有一张小小的纸条。 然后他整个人如同雷击一般,愣住了。 豆大的泪珠没有瞬间酝酿,就这么砸在了纸条上。 无数绝望模糊的梦在这一刻重叠在一起,成了脑海深处的记忆,像海水涨潮一般,全都涌进了心里。 那纸上,梦中少年的笔锋潇洒遒劲,肆意嚣张。 伟大的高中生盛云泽和更加伟大的盛云泽三大定律: 一:“规律星系……即距离越远,速度越大……” 二:“当黑洞……的行星的连线……则与距离持正比……” 三:“我永远不会离开段移。” “你是不是还少写了一条?” 朦胧间,如同在水下一般,段移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他转过头,好像看到了两个少年在他面前挤在了一张桌子上。 就像是旧电视的画面一样。 段移看到那个自己说:“不是有三条定律吗,你怎么只写两条啊?” 另一个少年理直气壮:“我没想好第三条写什么。” 段移想去看,少年遮住了自己的纸条:“不给你看。” 段移又听见自己懊恼的开口:“你幼稚!” 他不知道,少年遮住纸条,咬着笔头,认认真真在半张白纸上写下了最后一条定律。 伟大的高中生盛云泽能想出来最郑重的承诺:“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那少年曾经站在一望无际的夜空中,对着漫天繁星张开双臂,也向他这样承诺道。 比宇宙中存在的任何一条古老的规律都要沉重。 是少年不知天高厚、沉甸甸的爱情。 与浪漫的星辰和漫长的时间一起永恒的存在。 “我永远保护他,永远不让他为我而哭。” 盛云泽这样写,却让段移死死地捏着纸条,抵着柜子,嘶声力竭,为他泣不成声。 他把自己紧紧地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用来隔绝整个陌生庞大的世界。 段移紧闭着双眼,连呼吸都凝滞了,缺氧让他的心脏好像被绞成了碎肉,他茫然地想道:如果这是梦的话,为什么我还没有醒来。如果这不是梦的话,为什么我还没有死掉。 大结局啦~~ 就在蒋望舒满世界找段移的时候,时间体验馆的老板给他打电话,说段移在他们店里晕过去了。 蒋望舒松了一口气,却又马上紧张起来,连鞋都顾不得穿上,一路狂奔到了店里,连忙把段移从桌上抱起来。 “谢谢谢谢,对不起啊,麻烦你们了。”蒋望舒急得胡言乱语,一会儿“对不起”,一会儿“谢谢”,一会儿又“麻烦你们”了。 老板看着还挺热心的,而且不知道段移动不动就能睡着的毛病,问了一句:“要不要叫救护车啊?” 蒋望舒把段移背在背上:“不用,他就是睡着了。” 刚出店门,郝珊珊就焦急的等在门口。 看到蒋望舒和段移,立刻走上来:“段班怎么样?” 半个小时之前,他们聚餐完毕回到房间。 蒋望舒去自己房间之前还有点儿不放心,去段移房间里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的差点儿吓死,段移房间空荡荡的没人,窗户打开,一看就是从二楼翻下去了。 郝珊珊嘀咕:“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啊?” 她看到段移脸上有泪痕,拿出餐巾纸给段移擦了擦脸。 到了民宿,一帮人都没睡觉,站在门口,直到看到蒋望舒才松了口气。 平头问了一句:“还好吧?” 蒋望舒不好意思道:“快去睡吧,这么晚了还麻烦你们。” 方丈接话:“委员长,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大家都是朋友,而且还是一个班的,段班不见了我们也很着急。” 方芸也是,弄了点儿热水给蒋望舒:“民宿这边说十二点左右就关门了,还好找回来,我给你们房间灌了热水,到时候喝一点。” 主要是平时不见了还好,大家只当段移又跑到哪里浪去了。 可是最近他的状态差的班里人人都忍不住担心他,这么一走,自然让他们心里七上八下。 蒋望舒跟众人说了“晚安”,然后把段移带回了房间。 他的房间就在段移隔壁,蒋望舒把段移重新放回床上。 对方的眼睛红的可怕,一路回来这么折腾也没醒,可见睡得有多熟。 蒋望舒忧心忡忡地叹口气,给段移盖上了被子,关上窗,又去问民宿店老板娘多要了一床被子,干脆就在段移房间里打起了地铺。 晚上他跟平头他们喝了一点酒,刚才跑完一趟又累了,整个人沾着被子就睡了过去。 睡前他还警惕地看了一眼段移,确定对方睡熟了之后,才闭上眼睛。 房间里只剩下时钟在“咔嗒”、“咔嗒”的走动。 指针到了凌晨三点的时候,段移在床上睁开了眼。 一瞬间,他的双眼痛的厉害,睁眼睁的很费力。 段移在床上躺了很久,才缓缓地回过神,消化了“盛云泽真的消失了”的事实。 就这么从这个世界上,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没有人记得他,甚至一开始,连自己也把他忘了。 如果他没有看到这个时间胶囊…… 如果他没有固执的要打开它…… 光是想到这个后果,他的心脏就无法抑制的抽痛起来,闭上眼想要把眼泪咽回去,结果嘴里尝到了苦涩的的味道。 段移听人家说过,一个人真正的消失,并不是从他的死亡开始,而是从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忘记他开始。 黑暗中,他从床上坐起来。 口袋里还有盛云泽留下的纸条,之前被他攥的死死的,边缘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痕,此刻皱皱巴巴躺在自己的手心里,证明着一个曾经有一个少年,鲜活的存在这个世界里。 段移沉默地在床上坐了很久,然后身体才动了一下。 他看了眼蒋望舒,把自己的被子给他盖上,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段移坐在地板上,盯着他看了很久。 蒋望舒是长这样的,段移记住了他,好像要记到心里。 然后他悄悄地打开了其他同学的门,去看了平头、方丈、书呆还有小胖…… 把他们每个人都看了一遍,接着穿上鞋下楼。 正好民宿店的老板娘出来喝水,看到段移凌晨三点穿戴整齐的,下意识问了一句:“怎么没睡?有什么事吗?” 老板娘在这里开了很多年民宿,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 所以观察能力很强,一瞬间就看到了段移通红的眼眶,对方好像没什么目的,或许就是下楼来转转。 老板娘微笑道:“坐吧,想喝点儿什么,热牛奶需要吗?” 段移沉默地坐在位置上,老板娘给他倒了一杯热牛奶,声音低低的,带着成熟女人才有的温柔:“是不是学习太累了?我儿子今年也高二了,跟你们差不多大……” 老板娘说道:“你们这个年纪啊,读书是辛苦的,但是人生哪有不辛苦的事情,以后工作了说不定更辛苦,要学会自我调节不是吗。” 过了会儿,段移才说:“我不是因为高考才哭的。” 老板娘愣了一下,大约是觉得段移说话带着奶味儿,又看他跟自己儿子一样大,顿时母爱大发:“好啊,那你为什么哭啊?为了小女朋友?高考毕业了就分手?” 段移心想才不是这样。 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说自己跟盛云泽的事情。 这看起来就像是一件玄幻事件,他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 到底是这个世界是假的。 还是盛云泽和他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 段移曾经看过一些电影,里面的主人公一直以为自己身边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恋人,结果到最后,主人公醒来的时候,周围是医院的白墙,外面是假的像画一样的院子。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幻想出来的。 主人公只是个精神疾病患者。 我也是神经病吗。 段移越想越难受,心里赌气的想:我宁愿我继续当一个神经病。 老板娘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分手了,于是给他建议:“起来的这么早,不如去五云山看日出吧。” 段移看着她,老板娘笑着说:“五云山的山顶上有一家很灵验的寺庙,就是没有名字,你要是真的有什么烦恼,或许可以去那里许愿,听说很灵的。” “很灵吗?”段移问她。 老板娘点点头:“来这儿玩的游客都喜欢去许愿。” 段移开口:“如果我弄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呢?我可以许愿见到他吗?” 老板娘眨了一下右眼:“或许你可以试试。” 段移心想:我刚才梦见盛云泽了。 他对自己说:梦里梦见的人,醒来就要去见他。 “老板娘我走了!”段移忽然站起来,朝着民宿大门口跑去。 天还没有亮,少年的背影却充满了朝气和活力。 老板娘笑道:“早去早回。” 通往五云山山顶的只有一条石板台阶,一直往上衍生,好像就跟没有尽头一样。 段移气喘吁吁的踏上第一个台阶,好像就听见了台阶两侧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哥,你背我走呗。我脚疼,走不动。” ——“就一段路,到上面那个亭子就行。” ——“哥你真帅,真好看,真体贴,真善良,真喜欢乐于助人……” 那声音就像是从水面上传来的一样。 段移觉得自己被闷在水里,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一酸。 记忆就像是小溪一样,一点一点的从四面八方汇聚,朝着大海奔腾。 段移每走一步,脑海里盛云泽的模样就愈发的清晰。 他说的话,他做的事,他们一起经历的过去。 就这样被风裹着,吹过他的脸颊,让记忆由远及近,在他的面前像画卷一样展开。 他听见盛云泽的声音,也看到了盛云泽模糊的身影。 ——“算了,段移。你永远不能离开我。” ——“段移。你现在可以抬起手看腕表。十二点三十四分五十一秒,记住这个时间,是我成为你男朋友的第一秒。” ——“吃这么多不是猪是什么?还好色。” ——“你说的,借我信息素,其实就是借我的校服?” ——“你该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 ——“段移。你这人真的很讨厌。你一辈子都别指望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提醒你少讲废话。而且这是光明正大的鄙视,白痴。” ——“你的人生无聊到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吗?有空的话,去一趟医院吧,挂一挂精神科。可以刷我的市民卡。” ——“你把这话说给任何一个人听,你觉得会有人信你是穿越的吗?” “我……” 段移用手臂擦了一把脸,把眼泪抹干净。 一开始他只是在台阶上走,后来越走越快,几乎到了迫不及待的程度。 好像山上有什么人在等他一样,段移从没这么急切过。 他奔跑起来,心里有一个声音正在无声地呐喊。 我好想你。 好想见你。 真的好想你,好想你。 少年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他心里虔诚地祷告着,如同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的话,能不能让我见他啊。 拜托让我见他一面吧…… 远方的天空正泛着鱼肚白,彰显着黎明的到来。 山顶上,苍茫壮阔的巨大银杏树悄无声息的怒放着。 仿佛站在时间尽头,穿越过两个时空,沉默又温柔的打量着段移。 银杏树已经枯死了不知道多少年,只有一些细小的枝丫慢慢的展开新的生命。 黎明的风吹拂在段移脸上,带着树下的红丝带凌乱的飞舞。 段移的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最后伫立在银杏树前。 空荡荡的寺庙,空荡荡的山顶,树下也是空荡荡的。 什么都没有。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是忽然记起什么,忽然走到树下,在成千上万条的红色祈福带中翻找着。 最后在最深的深处,找到了他在这儿写下的祈福带。 上面只有两个名字,一个是他,一个是盛云泽。 他记得自己跟盛云泽来这里写过,段移先是哭,然后是笑,最后猛地坐在地上。 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一处地方,眼神凝固了。 段移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伸出手,在最深处翻出了一条一模一样的红色的祈福带。 上面也只有两个名字,一个是盛云泽,一个是他。 只是这条祈福带的落款不是今年,而是七年后的一个时间。 段移拿着祈福带的手几乎都稳不住了,脸上也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为什么还有一条? 我…… 段移心如乱麻,头也疼的厉害。 我暑假里出车祸了…… 他这才仔细仔细的翻出曾经觉得奇怪的地方。 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重组,小段妈的哭喊声,模模糊糊的天花板,难闻的医院消毒水的气味…… 可是在这个画面中,忽然又出现了盛明和盛夕哭得撕心裂肺的小脸,出现了盛云溪靠在墙上紧闭的双眼,出现了盛云泽沉默地坐在病床前空洞的神色…… 记忆交错在他眼前变化,段移茫然地站在原地。 直到所有的画面都变成了一个场景。 是二十七岁的盛云泽坐在床边,双手发抖的握着他的手,抵在自己唇边。 低声的,一遍又一遍的哀求。 那声音穿过了无数的时光,清晰可见的落到了段移的耳朵里。 “不要死……段移……不要死……” “不要死……拜托了……求你了……” “快醒过来……不要睡了……不要死……” 段移似乎触摸到了什么尘封的记忆,只觉得真相就在眼前,他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忽然被一阵光给晃了眼。 他背对着银杏树,面对着泛着鱼肚白的夜空,远方新生的太阳正在缓缓升起,段移伸手挡了一下日光。 “你知道十三塔吗。”恍惚间,段移听到了盛云泽的声音:“在秘鲁西北海岸的长基罗,有一个失落的文明,用十三座塔来记录日出和日落的时间,标记太阳的移动。地球以一定的倾斜度自转,一年中地平线上的日出点也在变化,长基罗的这些塔与日出点完全对应。” “eurekamoment。”段移忽然开口,鬼使神差一般,右手握成了一个空心的圆,圈住了猩红色的太阳。 盛云泽的声音在这一瞬间几乎与他重合了:“他们发现了这个时刻,然后命名它为尤里卡时刻。这个单词的原本意思是‘好啊,终于发现了’,所以又叫做人类顿悟时刻。” ——意思就是,当日出升起的时候,就是人类顿悟之时,你会看见你最想见的人。 段移猛地收紧拳头,将所有的光都合拢在掌心。 然后他的掌心合拢的地方,少年挺拔俊秀的身形凭空出现出现在一棵巨大的花树之下。 明明已经是五月了,可那花依旧开的茂盛异常。 段移在原地愣了很久,好像不太确定这是幻觉还是现实,只是一眼不错,直直的盯着花树下的少年。 对方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头看着他。 他似乎很少笑的这样温柔,连眼里都带着盈盈笑意,仿佛是鼓励段移一般。 段移的脚步不受自己控制的奔跑起来,几乎是用尽全力朝着那少年跑去,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扑向了盛云泽。 那花开的像是少年人热烈的爱,一簇一簇浓烈蓬勃,不问过去,不求未来,只争朝夕。 他猛地抱住盛云泽,听见自己的声音: ——我来找你了,我找到你了,义无反顾、不顾一切的,奔向你。 真正の大结局 段移觉得,自己似乎做了很长很长一个梦。 他有那种回到现实的感觉,是发觉自己非常的困,困到眼睛都睁不开了,通俗的来说,就是鬼压床。 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光陆怪离的画面,像是无数记忆被抽象具现化的塞进了脑袋里,曾经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或者一直尘封的,烟花一般的炸开。 看到自己在回国的路上出了车祸,看到浑身是血的自己躺在担架上,看到盛云泽孤注一掷的决定,看到小段妈他们都站在病房外面…… 最后也看到了自己朝着盛云泽跑去,意识一直被一股力量往外拉扯。 他丝毫没有抗拒,就这么闭上了眼。 他知道盛云泽在等他,他的父母、亲人、朋友,所有人都在等他。 而他们已经等得太久了。 段移在记忆中一直行走,与此同时也尝试挪动自己的身体。 一开始,他只能让自己的小手指弹跳似的动了一下,对他而言仿佛是举起了五十多公斤重的石头,力度大的能让自己从床上翻下去。 可实际上,他只是微微颤动了一下。 段移是挣扎着起来的。 睁开眼睛,仿佛挣脱了巨大的桎梏,一瞬间手脚都能动了,整个人也像是从深海中捞出来一样。 一瞬间,他甚至有些窒息。 段移喘着气,眼前从模糊到清晰,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他停顿了很久,才缓缓坐直身体,向右看去。 外面是湛蓝色的天空,天气很好,是四月的光景。 门口传来一声响动,“咔嚓”一声,有人开门。 段移下意识转过头看去,开门的是个护士,看到段移醒来,瞪大了眼睛,连忙放下手中的输液袋,往外面跑去。 耳鸣声很响,段移刚醒来的时候血糖很低,实际上只看得到护士惊悚的表情,什么声音也没有听见。 世界在他的眼中像默片一样,因此他体会出了一点儿黑色冷幽默。 但是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门又被打开,这次开门的是盛云泽。 段移觉得自己现在得了盛云泽ptsd,看到他就能无师自通泪两行的那种。 盛云泽开门之后动作如行云流水,一点儿也不带停顿的。 段移看着他,什么也没想,脑袋一片空白,紧接着就被盛云泽狠狠地抱在了怀里。 盛云泽抱得太紧了,段移觉得头晕眼花喘不上气,却不想推开他。 他埋在对方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然后又在盛云泽怀中挣扎起来,用力的打他、抓他,能想到的发泄动作都想到了,直到十分钟之后,他的心情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只是抓着盛云泽衣袖的手还不肯松开。 段移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盛云泽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段移眼眶通红:“对不起,我没想这样的。” 他摸了一下盛云泽的手臂,刚才被自己抓到了,对方皮肤白,上面还有两道红痕。 段移嘴里嘟囔:“你痛不痛啊……刚才干嘛不躲开……” 盛云泽好久都没有说话,他一向是沉默的,这是这一回沉默的过分。 段移想过很多,比如自己如果醒来见到盛云泽,一定不让他离开自己哪怕一步。 一定要把自己想说的,但是不好意思的话全都说一遍。 也一定要告诉他,自己真的找了很久,真的不是故意把他忘记的。 可是他看到盛云泽的第一眼,心中涌上来的除了久别重逢的爱,也有无数的委屈和难受。 段移心里还是偷偷地怪盛云泽,怪他为什么一言不发的就消失,怪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是却什么都不告诉自己。 结果刚才打完人家,心里立马就后悔了。 我打他干嘛呀? 段移的脑回路瞬间就给直回来了。 那他那种情况,跟我说了我也不会信嘛! 段移懊恼的想道。 对啊,那他有错吗? ……好像没什么错。 而且我也不对啊…… 段移沉思了。 我也把他给忘了,这样说来好像是我更过分一点…… 盛云泽忽然开口:“段移。” 段移连忙抬起头,不管是十七岁的段移也好,还是二十七岁的段移也好。 他的情绪总是能多云转晴,只要结果是好的,他总能忘掉一切不愉快的过程。 盛云泽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这是最后一次你为我哭。” 段移鼻尖发酸:“是我对不起你……” 他猛地回过神:“盛明跟盛夕呢?” “在家里,你刚醒,我没让他们来医院。”盛云泽问他:“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段移摇头:“没有。就是还有些事情想不起来,对了,我还有很多东西要问你!” 盛云泽知道段移醒来想要问他的东西很多,只是段移躺了太久,身体机能都需要慢慢恢复,不宜说太多的话,盛云泽把他摁在床上:“有什么事情,过几天再说。我知道你有很多要问的,先忍着。” 段移连忙抓着他:“那你去哪儿?!” 盛云泽:“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在这里陪你。” 段移扯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他其实能看到盛云泽的眼眶红了一圈,但是没好意思开口提醒。 盛云泽现在对他可谓是无不温柔,真是做梦也不敢这么脑补。 段移心想大病一场捞几天太上皇的日子过过,也没有很亏嘛…… 就是不知道盛云泽这个“温柔老公”体验卡持续时间有几天,根据他的经验来看,最长不超过三天。 这次这么严重,可能有一个礼拜的持续效果。 我靠,一个礼拜不用听到盛云泽的毒舌,不要太爽好吗! 段移登时就有点儿飘了,连带着脸上都有几分幸福的感觉。 盛云泽坐在他身边:“妈一会儿来看你。” 段移点点头,盛云泽:“少说话,多睡觉,养足精神。” 段移心想:跟我爸似的。 他表面上还是点点头,只是过了会儿又顶嘴:“可是我睡了这么久,我睡不着了。” 段移思考了一下,还是问道:“我睡了多久啊?” 盛云泽不动声色地开口:“很久了。” 他记得很清楚,甚至清楚到每一分钟。 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度日如年。 段移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前因后果一串,整件事情也不难理解。 段移记得自己在机场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当时那一瞬间,他心里其实还有一些想法,比如猛地意识到自己和盛云泽这辈子的缘分竟然这样短暂,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拜托上帝让自己当个孤魂野鬼游荡个几十年,等盛云泽老的走不动路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他能跟盛云泽一起投胎,下辈子还能在一起。 他想说他真的很爱盛云泽,后悔自己临走时没有把自己这么爱他的心情告诉他。 紧接着眼前就是一片空白,段移都来不及感受身上的痛,便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则是高三的时候—— 段移现在知道了,他根本不是在高三的时候醒来,而是在梦中醒来了。 就跟平时做的梦中梦一样。 只是不知道盛云泽用的什么技术,把他的回忆抽取了一部分出来,制造了这么大一个“段移的世界”,让他在虚假的潜意识世界中度过了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 不过,段移现在细想起来。 其实那段高中的时光跟自己的过去还有有一些细微的差别的。 比如—— 当年明明是盛云泽追的自己好吗,而且他们高二就在一起了…… 结果在盛云泽搞出来的那个世界里,成了自己去追盛云泽了! 我靠,好阴险…… 段移腹诽一阵。 然后忽然想起了虚假世界中的系统。 他因为这个系统——他妈的可是出过不少的洋相的! 段移猛地盯着盛云泽。 盛云泽感受到他的目光——其实盛云泽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他,就跟盯着一个马上就要消失的泡沫一样。 偏执的盯着段移,让段移都不太敢直视盛云泽。 只是这下找到了兴师问罪的理由:“我问你……” 盛云泽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一会儿盯着段移的输液管,一会儿又忍不住捏一下段移,生怕他是假的。 段移严肃道:“之前在那个世界里,一直在我脑海里指挥我选abc的系统音,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盛云泽:…… 缓缓地挪开视线,开始盯着输液管装不懂。 段移:……靠! =口=! 这绝逼是你吧!! 你丫也太过分了吧!! 你他妈的——你搞的那些选项是人选的吗?? 够不够羞耻!! 有没有点儿阳间的东西! 盛云泽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心虚”二字,然后带着命令的语气:“赶快睡。” 段移觉得自己“温柔老公”体验卡似乎已经结束了。 “我才刚醒……而且你对我这个病人能不能温柔一点儿……你就只好那么一会儿吗……” 他说着说着,确实有些困了,可能给他输液的东西带了点儿镇静安眠的效果,段移嘟囔:“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我想吃火锅……”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想起了当年的同学。 才经历过高中的回忆,于是这一段回忆变得格外清晰,让他仿佛重新过了一遍高中生活。 他想到了蒋望舒,蒋望舒毕业之后去了清华,读的是医学院,出来之后成为了一名救死扶伤的内科医生,顺便在大学四年自学了泰拳和空手道,并表示学医这种高危职业,没有两手在身上是根本胜任不了的! 他们那个科室医生已经训练出了条件反射,只要主任一声令下,医生跑的比兔子还快,安全通道背的比保安还熟,前年蒋望舒还参加了省里面的一百米冲刺短跑,职场里训练出来的,直接拿了冠军。 只不过这一次段移的手术他没有参与,蒋望舒当医生这么多年,头一回手术台都不敢上,脸色惨白的如同一张纸,别说拿刀了,就是抬起手来都费劲儿…… 段移觉得蒋望舒跟自己关系铁真是没话说,二十多年的交情,跟亲兄弟也没区别了。 就是二十七岁了还打光棍,让段移感到很忧心啊! 然后又想到了郝珊珊,段移记得郝珊珊好像是去了人大,学了外语,后来又读了研究生,高中成绩看起来不怎么样,没想到大学的时候进步神速,跟开了窍一样嗖嗖的智商就上去了。 最后硕博连读做了同声传译,也就是翻译官一类的职业,学了三个小语种,奔波在各个国家之间,不是在赶飞机,就是在赶飞机的路上。 感情生活跟她“妈”蒋望舒一样不怎么顺利,二十六岁了还是单身狗一枚,时不时跟蒋望舒两人聚一波,在酒吧里感慨自己年轻的光辉岁月。 南野成了一名非常出色的警察,考上了公安大学之后,留在了首都,没几年就进了刑侦支队,现在都做到副支队的位置了,是他们这一旁朋友政治生涯混的最好的一位,当然了段移的政治生涯巅峰就是少先队员——后来好像成了团员来着,但是由于处分,给他取消了资格…… 南野在刑侦支队干了几年之后,后来不知道怎么,不顾家里反对去金三角那边抓毒贩去了,聚多离少,随着他的任务越来越繁重,段移和他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上一次见面还是一年前,当然,盛云泽也讨厌他们俩见面就是了。 人家南野都换了好几个女朋友,最近都要谈婚论嫁了好吗! 盛教授就是小心眼儿,还记这么多年。 还有简翘——现在不能叫简翘了,要叫简大明星,高考的时候直接考了中戏,大三开始就经老师的介绍去客串了一些电影,一开始就刷脸,演技还有所欠缺,随着这几年的打磨和进步,如今也成了娱乐圈里炙手可热的小花旦。 去年暑假又靠着一部古装玄幻仙侠偶像剧大爆了一波,工作室开的红红火火,旗下的艺人也十分有名,虽然黑料也多吧,比如隐婚啊、被包养啊、有金主啊,但是简翘丝毫不在意外人的评价,我行我素的,跟当年高中的时候性子一样。 但是段移没想到的是,简翘后来谈了几次恋爱,最后兜兜转转的居然跟南野在一起了…… 当时接到简翘电话的段移觉得两眼一黑,随即哭笑不得,简翘在电话那头还挺得意,“这叫什么,段宝,这叫举头三尺有神明,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只不过简翘的恋情到现在也没有公开,媒体和狗仔蹲来蹲去也没有蹲到简翘的男朋友是谁…… 大概所有人都想不到像简翘这样浑身黑料,娇滴滴的女明星,未婚夫会是一位缉毒警察吧…… 平头的话,好像是去了华东师范,班里面少数几个选择了教师这个神圣职业的同学,老班知道了表示很欣慰,虽然完全看不出平头这丫有什么当老师的天分。 他大学毕业之后就跑到了二中来应聘物理老师,可真是农民翻身把家做,老何现在开会的时候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当然还有他的男朋友,大名鼎鼎的二中双花其中一朵高岭之花——校花同学,毕业之后果然去了北大了,读了一年之后就去国外当交换生,跟段移谈了一年的异地恋之后,段移也跑到国外去深造去了,毕业的时候他跟盛云泽一起回国,与此同时还多了两个糯米团子一样的双胞胎小可爱。 他跟盛云泽算是高中同学里面结婚最早的了! 盛云泽毕业之后就去了中科院,从校花升级成了院花,段移也不知道他一点到晚的都在搞什么,不过他知道盛云泽非常厉害就是了。 总是看见他接待各种各样段移叫不上名字的大人物,而他自己也经常上一些很有权威的学术杂志,被誉为什么最年轻的物理学家啊,最年轻的教授啊…… 还有自己! 段移自己当然是一门心思搞画画,考上央美之后出国深造,虽然没有盛云泽那么厉害,但是也小有名气,在世界各地都举办过画展。 话说回来,这一次车祸还是画展引起的,实在是…… 段移恐怕要有很长的时间对画展都ptsd了…… 对了,还有老何! 老何现在还在二中做政教处主任,听说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听说他已经从喜欢神雕侠侣变成了喜欢射雕英雄传,现在二中的学生要抄射雕英雄传了,比段移他们之前抄的神雕侠侣足足翻了一倍。 不过,每年毕业的时候,老何的内裤还是要被偷,自行车轮胎还是要被扎破,可能这就是教导主任的宿命吧…… 顺便书呆啊,方芸啊,小不点和小胖他们啊,高中毕业之后都有了各自的人生和未来。 分布在全国的各个角落,努力的实现自己人生的梦想。 大家毕业的时候就走到了人生的岔路口,剑未佩妥,就身已江湖,十六七岁的少年跌跌撞撞摸着石头过着命运的河流。 一晃眼,十年就这么匆匆忙忙的过去了。 如果不是这一场奇遇,如果不是盛云泽给他的这一段回忆。 段移都不知道,原来二中的又吵又长的起床铃声原来只有一分钟三十秒,可是当年却觉得这破起床铃能响半个小时。 原来他们曾经觉得天大的事情也只是今天晚上的回家作业写不完、期末考试的成绩又退步了两名。 原来他们向往的成长和社会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美好。 原来食堂阿姨跟烧水阿公真的在一起了,据说还是黄昏恋。 原来二中从一楼到四楼的距离,从宿舍到教学楼的距离……真的只有三年。 校花啊、段班啊、委员长啊,平头方丈书呆,小胖小不点,还有郝珊珊、简翘和南野,北哥老何老班还有宇文书…… 还有二中的工业奶茶、黑白校服、coco餐厅、脚踩米线和油爆西瓜,那些曾经嫌弃的要死的东西都再也吃不到了。 明明觉得自己才毕业不久,却已经结婚生子,成为了孩子们口中的爸爸妈妈,叔叔阿姨。 原来毕业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原来,他们都已经长大了。 高考+校庆 “都准备好了吗?”段移紧张地盯着他。 “你已经问了一百遍了。”盛云泽被他问得有点儿无语:“你有考前综合恐惧症?” 段移“我靠”一声,不乐意了:“我是在为你紧张好吗!” 他把盛云泽已经整理好的错题本翻出来,真诚地看着他:“要不然你再看看,复习复习,老班虽然说了今晚不用看了,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多看一眼,指不定今晚看的题就是明天在考卷上的唯美重逢。” 盛云泽瞥了一眼他,警告他:“你继续烦?” 段移闷闷不乐的闭嘴了,趴在桌子上开始玩橡皮。 盛云泽欺负段移虽然有点儿罪恶感,但是看段移委委屈屈的样子又很爽。 他坐直了身体,去玩儿段移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卷。 “生气啦?”盛云泽问他。 “没。”段移瞬间就满血复活,诚恳地看着盛云泽:“你真的不再看一眼试卷吗!” 盛云泽:“不看。” 段移:“你好倔强啊,明天就高考了,你一点儿也不紧张?” 盛云泽:“不紧张。” 他补充一句:“高考结束之后还有三个月我就满十八岁了。” 段移:…… “公共场合注意不要开黄腔,你觉得这么严肃神圣的教室合适咱俩讨论这个话题吗哎操!你手别摸我脖子!” 段移后颈上贴着一片正方形的信息素阻隔贴。 款式花里胡哨的,阻隔贴上面还印着绿色的小恐龙。 盛云泽手贱,在段移后颈摸了两下,就想去撕阻隔贴。 他这个行为,就跟小学生喜欢扯前桌女生的麻花辫一样。 或者是初中男生手贱恶作剧去扯人家女生脖子上的小背心带子。 段移用手拍开他:“你别手贱啊。” 盛云泽:“你今天换过没有?我怎么觉得你信息素的味道变浓了,你是不是快要到发情期了?” 段移无语,手脚并用的推开求知欲旺盛的盛同学,咬牙切齿道:“没有!你有毒吧!你一个月要给我找几次发情期出来……” 盛云泽就老爱用这一招。 他心里其实挺清楚段移发情期在那几天的,但是他能凭空给段移造出好几次“发情期”。 借此把段移摁在床上随心所欲的胡闹。 段移一边推他一边笑,最后被老班骂了一句:“段移,你声音小一点儿!” 段移好冤啊,张口就想说是盛云泽先跟他讲话的:“是盛云泽先——” 结果转过头,盛云泽果然又跟他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假模假样拿着一张试卷看的起劲。 “你还找起借口来了!”老班瞪了他一眼:“盛云泽能跟你胡闹吗?你自己不学习不要耽误人家考清华北大,我就看见你在那儿骚扰盛云泽,你看人家理你吗?” 盛云泽正襟危坐地盯着试卷。 段移:…… 靠! 他趴在桌上,用手臂挡住老班的视线,对盛云泽恶狠狠地做了一个口型:你给我等着! 盛云泽一挑眉,十分挑衅,要笑不笑,段移就知道自己又被嘲讽了。 高考前最后一个晚自习,班里说安静也不安静,但是说吵也不吵。 小不点才是真正陷入了考前恐惧症的奇女子,整个人脸色惨白,还没进考场呢就两手冒冷汗。 蒋望舒倒是还好,假装自己很淡定的跟郝珊珊聊天,其实他连自己聊什么都不知道。 方丈准备在教室里烧香,打火机被老班没收了之后,准备烧干香,对着西方如来世界已经连续拜了一个星期了。 平头抓紧时间抱佛脚,一天到晚念经一样的背英语高考作文。 放眼望去,班里最轻松的竟然是盛云泽。 他难道都不紧张的吗? 临近高考这几天,何主任、萧校长、年级主任、北哥还有老班轮流找盛云泽谈话,基本是说一些不要有压力啊,正常发挥啊之类的。 盛云泽自己好像不太紧张,老何他们比较紧张,段移是其中最紧张的。 段移给盛云泽看了一下。 浙江省总分是810,这是加上自选模块的分数,扣掉自选模块的一模总分是750。 一模是个地狱模式难度的,盛云泽考的还可以,正常发挥。 二模的难度也挺高,盛云泽二模考的也还行,成绩没往下掉。 不像蒋望舒,一模考的还行,二模跟过山车一样掉下去了,把老班吓个半死,连夜给他做了心理辅导。 还好三模的时候,蒋望舒的成绩又回来了。 只是三模的考试难度根本就不难,毕竟已经临近高考了,大家都知道三模就是给同学树立信心的,所以盛云泽三模的时候理综和数学全都是满分,英语也是满分,把段移的眼珠子都给看掉下来了。 距离高考还有最后两天的时候,各科老师已经不要求学生做试卷或者刷题了。 对他们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放轻松,好好考,心态要好,不管成绩怎么样,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最后一天时,每科老师进教室也不上课,也不复习了,就靠在讲台上跟同学们说说笑,然后讲了讲自己当年的高考经历,开始忆往昔峥嵘岁月。 末了每个人都送了高考的学生一句祝福,离开时也叹过气,总觉得这三年真是匆匆地就结束了。 一个人的青春也这样匆匆结束了。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 老班站起身,重复了一遍:“明天加油啊,今晚上回去谁都不准看书,谁也不准复习,都给我好好睡觉听见没?” “听——见——了——” 段移跟着大家一起拖长了声音附和一句,然后把书包一拽就扑倒盛云泽背上:“饿了,去不去超市?我想吃脆脆冰!” 盛云泽被他扑习惯了,现在身体晃都不晃,目不斜视往前走。 段移就挂在他身上,被他拖着走,到了楼梯口才站直身体,一蹦三跳往下跑。 高三一班的教室在四楼,这条楼梯段移走了整整一年,闭着眼都知道下一个台阶在哪里。 二楼和三楼的灯是坏的,段移跳到那儿的时候停下来等盛云泽。 路上遇到别的班的学生,或者是到了二楼遇到学妹,她们看到盛云泽总是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然后无声地尖叫着回班级跟自己的朋友奔相走告“自己遇见校花”了这个消息。 回寝室的路上要经过校前广场,段移从超市买了两根冰棍出来,塞了一根在盛云泽手里:“不让你吃,你给我拿着,我要吃两根。” 然后咬着自己手里的一根,继续挂在盛云泽肩膀上,扭过头看见校前广场停了一辆奇怪的车,比公交车小,比私家车大,上面还有好几根天线。 “这什么啊?”段移挺好奇的。 “信号屏蔽车吧。”盛云泽随口胡诌了一句。 “哇……防止高考作弊的吗?”段移把冰棍舔的湿哒哒的,手上沾了滑掉的冰水,弄得到处都是。 盛云泽把他手捉下来,用餐巾纸擦干净,嫌弃道:“你不能吃的干净一点儿吗?” 段移压根没听他说话,看着盛云泽手里的冰棍:“啊啊啊!!你的要化了要化了,给我咬一口!” 盛云泽把他手里那根咬住,咔嚓咔嚓就吃完了:“吃这么多小心感冒。” 段移眼见自己的冰棍被盛云泽给吃了,哀嚎了半天。 一路上闹个不停,到了自己宿舍门口才消停下来。 蒋望舒他们都洗完澡了,段移眼看宿舍就要没热水了,连忙从衣柜里扯出睡衣就去浴室里打仗一样把澡洗完了。 宿管阿姨今天也没有来催促他们上床,给他们最大程度的放松和自由。 段移洗完澡,拿着手机就上床躺着,然后开始发消息骚扰盛云泽。 “睡了吗睡了吗睡了吗睡了吗……” “……” 段移看他回了,立刻秒回:“我觉得我有点儿紧张!” 他看了眼时间,明天早上九点钟开始考语文,段移咽了咽口水,后知后觉的为自己紧张。 盛云泽:“我来你们宿舍。” 段移:“别别别,那我更睡不着了,我现在开始数绵羊。” 段移心想,玩手机怎么睡得早。 而且他没什么自制力,一玩就要玩到半夜。 于是打开小手电筒,开始检查自己的文具袋,他一坐起来,发现蒋望舒也在下铺坐着,跟他一样,正在检查自己的文具袋。 小胖和书呆也没睡着,四个人都神经质地翻看自己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哎,我胖,你哪个考场啊?” 段移敲了敲下铺。 小胖到:“我都在二部考,跟你们分的好远,段班,你跟团座离得近吗?” 段移撇嘴:“我跟他隔了整整一栋教学楼,他在实验楼,我在传媒楼。蒋望舒,你哪儿的啊,我看你跟郝珊珊对了半天,你跟她一起的?” “没。我跟团座都在实验楼……” 二中是上城区的高考考点。 一共有五所学校要在二中考,分别是一中、二中本校学生、四中和七中还有夏城中学。 学生学号按照一模的市排名来,为了防止学生作弊,几所学校的学生被打的乱七八糟,能跟自己认识的同学在一栋楼运气都算不错了。 段移的运气都不怎么好,反正没跟盛云泽在一起考。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把准考证放在自己脸上,闭上眼。 “其实我有点儿紧张。” 书呆:“段班,谁不紧张啊,其实我还想看看书,我现在脑子里全都是文言文必备的常识,我真怕明天考的是我学得最烂的那篇。” 段移:“我希望明天考师说……” “我靠我也是……这篇最简单!” “做梦呢你……” 段移和蒋望舒他们聊了一会儿之后,困意上来了,闭上眼睡了过去。 第二天太阳升起,段移——高中三年,读了三年书,第一次是赶在学校的闹钟没响之前起来的。 他一坐起来,就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氛围,就连平时屁话最多的蒋望舒也沉默着没说话。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在脑子里背课文。 段移不由自主的跟着紧张起来,不停地回顾自己容易错的几个成语,还有改不出来病句。 洗完脸,换好校服,盛云泽已经在宿舍门口等他了。 盛云泽今天也稍微有一点儿的紧张,不过没有段移表现得这么强烈。 看到段移话都说不出来,他笑了一下:“你干嘛?害怕自己考砸啊?” 段移严肃地开口:“不要跟我说话,现在我脑子里全都是课文。” 然后他拍了拍盛云泽的肩膀,大言不惭:“不过你放心,昨天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你去清华,我去清华同方嘛……” 越走到考场,段移的心跳跳得越快,几乎都要跳出来了。 但是做到位置上,发试卷的时候,段移反而平静下来。 先是问题卷,然后是答题卷,段移呼出一口气,在铃响起的第一声时,彻底把思路沉浸到了试卷中。 两天的考试转瞬即逝。 段移考完最后一门走出教室的时候,才发现天空是那么蓝,草是那么绿,心情彻底放松之后,简直想落泪了。 他没有考自选模块,所以比盛云泽他们少考一门。 下午五点左右,自选模块的考试也结束。 众人都回到了班里,蒋望舒自己发挥的还不错,所以出来的时候喜气洋洋的,他自己给自己估分估到了清华,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吹牛。 段移直接在盛云泽的考场外面等他,一出来,他先观察了一下盛云泽的表情,好像没什么痛心疾首伤心欲绝的表现,于是松了一口气,去问他:“考的怎么样?清华还是清华同方,北大还是北大青鸟?” 盛云泽也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不知道。到时候看。” 段移给他急死:“你没估分啊!你快点儿估分!” 盛云泽看他紧张的样子觉得挺好玩的,不过看他着急的过分,也不逗他了:“跟一模差不多的难度,分数也差不多。我觉得数学和理综应该没扣分。” 段移:“真的?” 盛云泽:“你不相信我?” 段移:“我主要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小耳朵!” 到班里,他们已经对完了答案。 没考完的时候,老班都禁止他们对答案,免得影响了接下来的发挥。 所以直到最后一门结束之后,班里才热闹起来,盛云泽一来,又热闹不少。 跟盛云泽答案一对,有人高兴,有人伤心,段移到没什么心情对答案。 反正他发挥的好就五百二,发挥不好就二百五,不管考成什么样,他爸妈都不会怪他。 原本以为,高考这几天的时间会过得很慢。 结果好像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这么一件大事,就悄无声息的落下帷幕。 段移还有一种活在梦里的感觉,直到老班说高考结束还没有放假,因为二中的百年校庆正好是在六月二十号。 学校里要举行一个盛大的晚会,顺便跟毕业季一起举行。 他们班当时还申报了一个舞蹈节目和一个朗诵节目,高考之前都没有彩排,老班晚自习的时候就在教室里宣布了这个消息。 “我擦,我都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段移嘟囔了一句。 盛云泽去政教处了,还没回来,他只好跟蒋望舒凑在一起。 老班道:“朗诵节目就教给方芸了啊,你这几天去选一些跟毕业有关的诗句,然后给他们一起背。我们班申报的那个舞蹈,跟诗朗诵安排在一起,那个,小马,你安排一下排练的事情。” 郝珊珊积极举手:“报告老班!我们舞蹈跳什么啊!” 老班:“你们自己投票决定。” 蒋望舒:“我建议跳哭泣哭泣——” 郝珊珊:“驳回你的老年人舞蹈,这可是毕业季啊,高中最后的纪念,怎么也要给老何他们留下一点儿不可磨灭的印象吧!” “我都还行。”小胖开口:“我就想知道我们穿什么衣服跳?自己的还是一起定做的啊?” 郝珊珊:“当当当当!” 她拿出了一张图,是一套jk制服:“穿这个!” 段移凑过来一看:“我靠,劲爆,你们穿啊?” 这一身清纯美少女海军制服蓝白格子小短裙,不要太适合女孩子好吗。 段移顿时来了兴趣,虽然他已经有男朋友了,然后对班上的女生也没什么兴趣,但是看女孩子穿的漂漂亮亮的,这是每一个男同胞的美好愿望好吗! 郝珊珊摇晃着手指:“nonono!” 她奸笑了几声:“我是说,我们班的男生穿这套裙子。” 段移愣了一下,“我擦!我不干!那我不跳了!” 郝珊珊早就知道段移有这个反应,虽然其他男生也纷纷表示不穿,可是郝珊珊早就有了应对的手段:“不穿可以啊……” 她漫不经心地看着段移,真诚的提出意见:“段班,难道你就不想看团座穿裙子吗?” 段移又愣住了。 这回不但愣住,还沉默了。 郝珊珊压低声音:“超短裙哦!” 段移当机立断:“我觉得你这个提议不错,可以,就穿这个。” 然后眼神充满杀气地看着班里的男生:“有谁有意见吗?” 众人连忙直起身体:“没有没有没有……” 于是,盛云泽回到教室的时候,就看见段移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他。 盛云泽被看的莫名其妙:“有事?” 段移的目光在盛云泽身上流连,已经开始幻想校花同学穿女装的样子了。 此时他还没想到,自己也要穿上这套传说中的少女jk制服。 女装只有无数次……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段移死死扒拉着后台的柱子,死活不肯去更衣室。 郝珊珊在前面拽着他,蒋望舒正在一根一根掰着他抱着柱子的手指头。 盛云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抱着双臂,靠在段移前面的门上,冷笑地看着段移。 段移现在才真正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睁开眼看着盛云泽,盛云泽要笑不笑的,绝对在内心嘲讽他。 只是他求助的眼神还没有传达给盛云泽,就被郝珊珊的身体给挡住了。 准确来说,是被一条蓝白色少女制服格子超短裙给挡住了。 段移瞬间又开始挣扎:“我不穿我不穿我不穿!!!” 郝珊珊“桀桀”怪笑一声,指挥平头和小胖把段移给摁住,然后准备把他的校裤扒下来。 看到这里,盛云泽终于坐不住了。 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拎着段移的领子,把他往自己这边一拽。 平头和小胖瞬间松手,咽了咽口水,看到了盛云泽不怎么爽的脸色。 也是,虽然段班是个男人吧…… 但他也是个omega。 当然也看不出来他哪里像omega了,班里同学跟他混在一起的时候,常常会忘记他的第二性别。 而且最重要是他跟盛云泽的关系,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扒人家团座老婆的裤子,是人吗! 郝珊珊立刻把蓝白格子短裙塞到了盛云泽手里,然后压低声音对段移说:“段班,你看你都忍辱负重跳了这么久的女团舞了,不就是为了这一刻看到团座穿裙子的样子么,革命就在眼前,不要放弃啊,奥利给!” “嗷嗷嗷嗷嗷你妹啊——”段移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二中的校庆包了还挺大的体育场,提前两天就把什么摄像机啊,摇臂啊弄到了现场,搞的跟个演唱会上似的。 段移他们班的制服裙子昨天才到,昨天段移死活不穿,刚才彩排的时候他也不穿,现在距离校庆演出就剩下一个半小时了,郝珊珊她们给班里其余的女生画完了妆,就来折腾段移。 盛云泽冷笑:“不是你提议要穿的吗?” 他手上有两条裙子,段移很没骨气的看着盛云泽那一条:特别短,还是他自己要求的,一定要郝珊珊在订制裙子的时候,给盛云泽那条弄短一点。 “我又没想自己穿……哎哎哎——你别拉我,我自己换我自己换!” 到了更衣室门口,段移站直身体。 他的视线默默挪到了凳子上,还有两顶假发。 一个是齐肩的妹妹头,末尾打着卷儿,是栗色的。 一个是到腰的黑长直,段移瞬间就把黑长直的这个假发给拿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往盛云泽头上一套:“我看看你套这个!” 盛云泽用手挡了下:“别搞——” 段移“哈哈哈哈哈”狂笑,整个人跳到盛云泽身上,想要把假发给他套上,盛云泽给他折腾的烦死,一只手要挡着段移,一只手又要搂着他,免得这人等下自己摔到地上。 “你戴这个给我看看!”段移兴奋的提议。 盛云泽抓着他的裙子跟假发,直接把段移塞到了更衣室里面。 段移“嗷”了一声,先是捂着自己脑袋,结果没有守住下盘,盛云泽直接把他校裤一扒。 六月中旬,这个天气算得上是热了。 所以段移就穿了一条薄薄的校裤,裤带子系的松松垮垮。 他夏天的时候也晒不黑,大腿白的跟剥皮鸡蛋壳一样,段移当即就不干了,翻过身连踢带打的:“我自己脱我自己脱!” 盛云泽脱他的裤子还不简单?简直跟喝水吃饭一样熟练,段移还没挣扎完呢,就被盛云泽给扒光了。 果不其然,穿了条小学生内裤,盛云泽用“--”的眼神看了一眼。 被段移抓了个正着:“你什么眼神!” 盛云泽耸了下肩膀:“什么眼神都没有。” 段移:=口=! “你胡扯,你刚才明明就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了一下本人的内裤吧,你为什么对我的内裤款式有这么大的意见?” 盛云泽:“我没有啊。” 他挺无辜的。 段移每一次看到盛云泽摆出这一张无辜的嘴脸,心里面不知道为什么就毛毛的。 他蹲下身捡起裙子,纠结的看着只能遮到他大腿的热辣短裙,无语道:“我都不知道这个裙子怎么穿……” 然后段移又拿起一条黑色的,薄薄的四角裤,看起来像是内裤,但好像又不是内裤:“这是什么?” 从来没有穿过裙子的段移同学当然不知道,女生在穿超短裙的时候,都会在里面穿一条安全裤以防走光。 但是有一个妹妹(虽然是alpha)的校花同志心里门清:这条薄薄的裤子就是安全裤。 段移有什么不懂的,他就问盛云泽。 手里拿着安全裤晃了晃,段移的求知欲挺旺盛。 盛云泽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哦。裤子啊,可能是谁放这儿的吧。” 段移不解:“为什么放这里啊?” 他把安全裤放在自己腿上比了一下:“是不是郝珊珊留给我们穿的?” 盛云泽:“不是。” 他立刻否决了,然后露出了一个坏笑,故意跟段移说:“你都穿了裙子了,干嘛还穿裤子,你见过又穿裙子又穿裤子的女生吗?” “好像没有……”段移懵懵懂懂的。 “所以放下。”盛云泽把段移手里的安全裤给扔到一遍,然后冠冕堂皇的给他科普:“你先把裙子穿好。” 段移脸一红,看着裙子不知道怎么穿。 盛云泽蹲下身把他鞋给脱了,然后把裙子拿过来,放在段移脚下。 “抬脚。”他命令道。 段移乖乖地抬起一条腿,然后站不稳,连忙扶着盛云泽。 盛云泽把裙子往上一提,然后拉上拉链。 段移不敢看自己,闭着眼:“穿好了没有?!” 盛云泽没说话。 段移等半天,最后自己睁开眼。 他原本以为,自己穿裙子怎么也是个史诗级灾难的场景,结果没想到穿上去还挺好看的。 更衣室里面有一面全身镜,段移看自己,腿是腿,腰是腰的,他“哇哦”了一声:“我还挺美的。”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抬着腿,感觉自己胯下生风。 “嘶……好不习惯没有裆的日子。” 段移穿jk裙子确实挺好看的。 一来他的腿很白,是很健康的那种白色,白中还透着粉。 二来他的腿型挺好看的,笔直的两条,肉也不多——就大腿的地方肉多,不过都被裙子遮住了。 蓝白色的格子裙很好的把他的腿型给勾勒出来,段移被自己给美到了:“我去,就哥这腿,能玩一年——” 他臭屁的在镜子前面走了两步,全然接受了自己女装的样子。 还挺嘚瑟的,转过头跟盛云泽:“你看我,赚死你了吧,哥要是个妹子,就我这腿,我跟你说你再追三年都追不上。” 盛云泽盯着他的裙子盯了一会儿,从刚才到现在都没说话。 反而有一点审视的意味。 和他想的没什么区别,果然段移穿裙子挺好看的,当然也不能穿安全裤,穿安全裤不方便他搞小动作。 段移在那儿又臭屁又自恋的显摆,美得自己都快冒泡了。 自己显摆一会儿不够,跟只小鸟似的准备飞奔出去给蒋望舒他们品一品自己的“美丽值”。 然后被盛云泽捞着腰就抱回来了:“你干嘛?” 段移看着他:“我去给蒋望舒他们看。” 盛云泽噘了下嘴,这是他心情不太好的表现:“不准。” 段移的这条裙子实在是太短了。 一跑起来,直接能看到里面的风景。 就让他这么跑出去? 做梦。 “我检查一下你穿好了没。”盛云泽理直气壮地抱着他,然后抄手就从段移的裙子里钻进去。 他自己心里也打了一下颤,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男生那么喜欢掀少女的裙子。 那真是……很爽的一件事情,各种意义上。 段移的双腿都很滑,而且软。 握在手里就像握了一手的牛奶,段移条件反射的夹住双腿,正好把盛云泽的手夹住。 “哪有你这么检查裙子的!”段移惊了。 盛云泽在他大腿内侧掐了一下,居高临下命令道:“腿分开。” 段移耳根发红,还是分开了一点。 盛云泽抽出手,把他裙子从大腿撩到了腰上。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就在裙子里若隐若现的,段移觉得他俩这个姿势现在特别少儿不宜。 而且他还正面对着镜子,盛云泽就站在他身后搂着他的腰,剩下的一只手消失在他的裙子下面。 段移两条腿软的站不稳,双手连忙背在后面,撑着盛云泽的身体才勉强站稳。 与此同时,段移脑袋里闪电般的蹿过一个关键问题。 那女孩子的裙子下面只剩下内裤了吗,不会吧…… 接着,段移的目光落到了地上的那条安全裤上面,一瞬间全都懂了,然后愤怒了:“盛云泽!你丫又骗我!” “小段怎么又在那儿干嚎?”蒋望舒转过头看了眼更衣室,正好看见段移气势汹汹的走出来。 他上半身穿着校服,下半身穿着裙子,一出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他的腿上。 “我去段班,你这腿可以啊……”平头双眼放光。 蒋望舒:“哎,团座呢?” 他也看到了段移的腿,不过反应跟其他男生不一样。 想都没想就脱了校服给段移扔了一件过去,刚好遮住了他的腿。 段移大马金刀的坐下,两条腿分的老开。 蒋望舒提醒道:“段宝,女孩子家家的,穿裙子不可以这么坐。” 看到段移穿了条安全裤,惊讶道:“没想到现在的男孩子也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了。” 段移咬着指甲:“我决定跟盛云泽分手!” “拉倒吧你俩一个月分三十次。”蒋望舒摆弄自己的裙子,他是很喜欢当男妈妈的,穿起裙子来毫无压力,扭来扭去的欣赏自己,就是丫腿毛不剃,特别辣眼睛。 段移底气不足:“反正这次分手了……他骗我。” 蒋望舒:“你被他骗的还少吗,我以为你已经认命了。” 段移不乐意了:“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你就不能说我点儿好的——” “卧槽。”蒋望舒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 “谁跟你说卧槽啊,你别转移话题我告诉你……”段移本来想掰过蒋望舒的视线,结果看他震惊的目瞪口呆的样子,于是顺着他的视线去看,然后就看到已经穿好裙子的盛云泽。 “……卧槽。”段移同学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盛云泽冷着脸,虽然经常被围观,但是女装被围观还是第一次。 跟段移穿裙子的感觉不同,段移穿裙子像个高中元气少女,而且是特别皮的那种,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个男生。 但是盛云泽穿上去就特别高贵冷艳,那条裙子只到盛云泽的大腿,上半身是一件白色的衬衫和蓝色的领带,以及垂到腰际的长发。 眼睛漂亮的有些锋利,加上他优越的脸蛋,冷艳十足,妥妥的冰山美人一只。 “卧槽卧槽——”段移猛地回过神,然后站起来,围着盛云泽转了两圈。 盛云泽抓着校服外套,往他脸上一扔,用不耐烦来掩饰自己现在其实挺窘迫的的事实:“看够了没有?” 段移傻乎乎地盯着他,然后发出感慨:“我真是个天才?我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今年的诺贝尔天才奖必须颁发给我吧?” 盛云泽坐下,长腿一翘,段移立刻黏上来了,乖乖地问了一句:“我能摸一摸吗?” 盛云泽:…… 段移比了个“1”的手势:“就摸一下。” 然后用更乖的表情看着盛云泽,盛云泽回答他的是更加无语的六个点:…… 段移伸手在盛云泽腿上摸了一下,冰冰的。 而且美人果然是美人,居然没有腿毛。 段移花痴地从上到下欣赏一番,“嘿嘿”一笑,撑着下巴欣赏起盛云泽的脸蛋来。 原本以为他男朋友短发就够好看了,没想到长发更加美艳,名副其实的“校花”一朵。 盛云泽默默地吐槽:“你就这么喜欢女生吗?” 段移:“没有啊。” 他正在沉迷盛云泽的颜值:“我当然喜欢你,你要是女生我也喜欢,我更喜欢了!” 盛云泽勾起嘴角:“真的?” 段移点点头:“真的!” 盛云泽高深莫测地勾勾手指,段移跟个小狗似的乖乖地就附耳过去。 然后这位外表高贵冷艳的冰山“美女”冷飕飕地在段移耳边咬牙挤出一句话:“晚上穿裙子干死你。” 段移保持了一个还没来得及完全消失的小狗表情:……诶? 终生标记 高三一班的校庆节目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特别是在前一个节目还是“歌颂二中伟大的一百年”的时候。 听得台下的观众昏昏欲睡时,高三一班的节目登场了,全场的灯光先是全都暗了,台下的学生面面相觑。 接着是密集的鼓点和极富有节奏感的音乐让学生们一瞬间陷入了兴奋中。 虽然不知道兴奋个什么劲儿,但是跟着音乐兴奋就对了。 “出来没出来没——!” “操!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我他妈就在你边上站着!” 观众台上窃窃私语。 一部分omega和女同学为了近距离观察到高三一班的精彩表演,甚至往前挤了好几个位置,栏杆都快拦不住他们了。 “这是不是校花那个班啊?” “他今年就毕业了呜呜呜呜呜,我们二中美丽的风景线今年就要离我们远去了……” “我靠,不知道多少人伤心呢……” “他不是有男朋友了吗?就段移啊?” “不能分啊?我擦,是不是出场了!” “论坛上说他们班是跳舞,盛云泽会跳舞吗?” “……没看过他跳舞。” 下面讨论的热火朝天,上面的音乐节奏也越来越快。 先出来的是高三一班的妹子,穿着整整齐齐帅气的西装,长发的扎了马尾,短发的批在肩上。 引起了下面男同胞给力的口哨声和嚎叫声。 他们跳舞都挺业余的,反正记住几个动作就行了。 一段女生反串男生的短暂舞蹈过后,众人定格在原地,一瞬间灯光又暗了下来。 紧接着,和男团舞干净帅气的音乐不同,一段性感悠长的音乐随即响起。 最先一束追光灯打下来,出场的是蒋望舒。 一米八几的男生强行把自己塞进了jk制服裙子里,然后配上他无比嘚瑟和自恋的表情,还有那个张开双手拥抱全世界的自信感,台下的尖叫声瞬间就掀翻了整个操场。 大概是没想到高三的学长和学姐能玩儿的这么大,反串的这么彻底,节目气氛立刻被推到高潮。 等追光灯打在盛云泽身上的那一瞬间,特别是轮到他跳得那一段舞时,段移站在台上都感觉自己听不到音乐声了。 耳朵里全都是尖叫声和起哄声,下面的闪光灯连成了一片,都快比上面的灯光亮,舞台的地板正在轻微的震动着,可想而知下面的观众朋友们有多疯狂。 校花不愧是校花,不管做什么,反响都比别人好。 校庆穿女装,直到很久以后,段移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搞笑。 当时毕业跳得时候不觉得,他站在盛云泽后面的一个舞台站位,低下头就看到盛云泽白花花的两条大腿,脑子里除了他的大腿什么也没有了。 两个月之后,段移在床上滚来滚去,翻着毕业时候的照片,瞬间就把盛云泽几张穿裙子的照片给找出来了。 他这个时候正在跟小段妈一起整理房间,准备去北京读大学。 小段妈翻到盛云泽的女装照,一开始还不敢认,直到段移笑得滚在地上的时候,小段妈才跟着笑了起来。 照片里的少年脸蛋冷艳锋利,眼线画得飞起,脸蛋更加柔美,看上去真的像个身材高挑的女孩。 “你都不知道这几张照片在我们学校卖出了多少高价!”段移夸张地说道:“四五百一张,绝了!” 他还记得,当天高三一班跳完舞之后,盛云泽的照片在论坛上被传的到处都是。 该说他真的很会控制表情吗,那么多照片拍出来,竟然没有一张崩坏的,这个业务能力,去当女团成员也绰绰有余了好吗…… 丫看起来跳得不情不愿,其实偶像包袱还挺重的嘛。 段移在论坛上存了不少盛云泽的jk制服照片,专门弄了个相册存一块儿。 几张他最喜欢的照片打印出来。 小段妈在照片里挑挑拣拣的,又是看盛云泽的又是看他的,笑的停不下来。 段移见自己亲妈拿着自己的照片笑,老大不好意思,连忙夺过来:“你别看我这个!” “看看嘛……”小段妈道:“宝宝还有什么妈妈没看过的呀?” 段移慢吞吞地收拾行李,把自己想要穿的衣服都放到行李箱里。 他跟他妈、他哥都有这个毛病,出去旅游上学,跟搬家似的,这个也觉得要带,那个也觉得要带,能收拾出四五个行李箱。 盛云泽就跟他全然相反,段移昨天打电话问盛云泽去北京读书带了什么,他男朋友就带了一张银行卡,一张身份证还有一本录取通知书,其余什么都没有,就直接到北京了再买。 段移无语了好久,思来想去,还是要带自己的。 盛云泽上午的时候问他东西整理好了没,段移本来约了他下午去看电影。 但是盛云泽不想看电影,因为段移看电影的时候很专注,是他妈的真的去看电影的,根本没有一点罗曼蒂克的细胞。 他比较喜欢看电视剧,段移看电视剧虽然也很认真,可是电视剧中间会插播广告,盛云泽就趁着插播广告的时间吻他。 所以段移又改口,让他下午的时候到自己家来帮自己收拾行李箱。 距离九月开学就剩下半个月了,段移打算跟他提前去北京,住段韶行那儿。 他哥在海淀有一套闲置的房子,正好就在北大附近,段移高三的时候开始装修的,他高考结束之后,立刻就去把他哥这套空房子给霸占了。 中午吃过饭,盛云泽站在段移家楼下。 保姆见到他直接把盛云泽带进屋了,段移这会儿正在跟小段妈掐架中,准确来说是小段妈抱着相册不给段移,然后段移硬要去抢。 他对他妈不敢下重手,于是小段妈暂时占了上风,段移吱哇乱叫,两个人争抢途中,相册从二楼掉到一楼,正好落到了盛云泽的脚边。 盛云泽弯下腰随手一翻,立刻看到一张一岁半左右的段移穿着连体的婴儿服,含着奶嘴坐在地上玩拼图的照片。 盛云泽:…… 段移“我靠”一声,从二楼跑下来:“你来了怎么没给我发短信。” 盛云泽漫不经心的多看了几页,发现都是段移小时候的照片,每一岁都有,看得出来小段妈是个很喜欢拍照的人。 有时候段韶行还会入镜——段韶行入镜的照片盛云泽就看的不是很仔细了。 “给你发短信了,你没回我。”盛云泽抬头看着小段妈:“阿姨好。” 小段妈:“我去给你们俩弄点儿水果,你和段宝先去楼上吧。” 段移连忙夺过自己的相册,抱在怀里:“你吃饭没啊?” 盛云泽目光落在相册上:“这个点过来,你觉得有可能没吃吗。”然后理直气壮伸出手:“我要看。” 段移脸一红:“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到了房间,盛云泽还是把相册给抢过来了。 段移嘟囔了一句:“这有什么好看的?” 别墅里到处都开着空调,段移房间里更冷。 盛云泽盘腿就坐在羊绒地毯上面,翻了一页,看到段移三岁左右的照片。 这时候已经站起来能跑了,就是跑的不是很稳,所以照片里的姿势永远都是他跑向拍照的人,两条肉呼呼的胳膊短短的,张开来作势要抱抱。 段移给盛云泽倒了一杯可乐,自己没忍住先喝了两口,然后放在盛云泽面前。 待客之道十分敷衍。 盛云泽看着看着,嘴角忍不住泛起笑意:“你小时候好胖。” 段移:=口=! “哪有很胖,小孩子都长这样的好不好。” 段移的照片拍的都挺蠢的,嘴巴张开,嘴里就长了两颗嫩嫩的牙齿,眼睛弯成月牙,口水都快从嘴里掉出来了。 盛云泽拿了几张照片:“给我几张。” 段移:“你要这个干什么?” 盛云泽:“复印几张。” 段移:“你想要直接拿走好了,但是我不比照片里帅吗,放着本人不看就看照片啊?” 盛云泽毫不客气的毒舌:“你没他可爱。” 再往后翻,就是段移上小学的照片。 那时候跟现在只有一点点像,段移小时候就挺臭美的,在班里的同学都留着小平头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搞了个发型,头发长长的,还有刘海,在一帮小平头学生里面特别帅。 段移坐在盛云泽边上看,靠的离他很近,下巴放在盛云泽的肩膀上,感觉到盛云泽的肩膀动了一下,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让他放脑袋。 “哦!这是我小学六年级参加儿童节演出节目的时候,我还是主持人呢……”段移睁大眼睛,然后脸迅速红了:“就是这个妆……” 盛云泽“噗”的一下笑出了声,段移的这个妆画得特别搞笑,脸蛋上涂着两团腮红,眉心用筷子点了一颗红痣,站在大礼堂面前,跟另外一个女主持人摆出了标准的剪刀手。 蒋望舒还在后面入镜了,跟段移一样脸上涂着腮红,比段移还搞笑。 段移解释:“我们当时画的都是这样的妆,你小时候难道没画过?” 盛云泽:“我的审美没有你这么奇怪。” 他把这张照片也拿出来,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准备带走。 小学过后,就是初中的照片了。 盛云泽翻到这一块的时候,不着痕迹的顿了一下,心里还有点儿小期待。 段移初一时跟小学还差不多,初二的时候开始长个子,初三已经跟现在很像了。 盛云泽翻到他初三时候的照片,心里跳空了一拍。 想到他初三的时候还在跟南野谈恋爱,盛云泽跳空的那一拍心忽然就变得不那么空了,而且还有点小生气。 段移还在一边怀念似的开口:“我还记得我们初中门口还有樱花道,后来把大门改到了南边,樱花树也没了。” 他松手往后面翻,接下来就是在二中的照片了,这些照片里开始有了盛云泽熟悉的人。 郝珊珊、平头,还有小胖和书呆他们。 翻到其中一张运动会照片的时候,段移“哦”了一声,“嘿嘿”一笑,问盛云泽:“啧啧,采访一下,什么感觉?” 盛云泽装聋作哑。 照片里,段移跟蒋望舒坐在班级的最右边,两个人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似乎是游戏,讨论的手舞足蹈。 段移的背后还有一张运动号码牌,侧面对着盛云泽。 盛云泽当时在班里不怎么爱说话,段移虽然高一跟他就在一个班,但是在第一次运动会的时候,大家都不熟。 段移那会儿虽然是班长,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的去跟这位棺材脸“校花”搭腔,他和蒋望舒私下里还觉得盛云泽装逼呢,总之闹出了许多的乌龙。 盛云泽的目光原本是偷偷落在段移背影上的,不知道拍这张照片的人是谁,偏偏就抓拍到了盛云泽偷看的样子。 眼神专注又安静,叫人很难不多想。 段移一边笑一边说:“我去,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笑,要是两年前有人跟我说校花暗恋我,我一定当场给他两巴掌,我说你是人吗,你看看这因果条件,你也敢张口乱编?” 盛云泽无语:“难道不像吗?” 段移坐直身体:“你哪点像是暗恋我啊!” 他说道这里就立刻吐槽上来:“你说咱们俩高一一个班,我第一次跟你说话是什么你记得不,老班让我们先给班里搞大扫除,让我当临时班长,让你当团支书,还让我们合作,你怎么跟我合作的?我问你,我说同学,你知道拖把在哪里吗?你理我了吗你当时,戴这个耳机拽到天上去了,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当时就在想妈的遇到个逼王了……” 盛云泽面不改色的扯淡:“说明当时我害羞。” 段移:“你丫害羞的给了我一个‘哥很高贵人类不配’的眼神?” 盛云泽装无辜:“有吗?” 段移冷哼一声,盛云泽开始找茬:“那是因为你当时在跟南野谈恋爱。” 段移忽然就心虚了:“拜托。初三毕业就分手了好吗……那时候根本没在一起……” “蒋望舒说你们在一起的。” 段移:“他那时候跟你说的?” 盛云泽:“我自己听来的。” 段移:“你强词夺理!” 盛云泽:“而且我后来追你,你也没答应。” 段移听完,泪流满面:“哥,你确定当时的种种行为真的是在追我,不是在害我?” 盛云泽:“为什么害你,我追的不明显吗?” 段移:“你要是追的能稍微明显一点,我们俩也不至于高二暑假才在一起。” 说完,继续补充一句:“你追求人的技术真是不敢恭维,我要不是高二的时候查出来二次分化的问题,咱俩这辈子就缘尽于此了。” 说起盛云泽当年追他,那真是追的可够含蓄的。 段移愣是只感觉到了盛云泽对他的种种挑衅行为,根本没感觉出来这是喜欢他的方式。 跟小学生谈恋爱一样,哪有喜欢一个人就可劲儿欺负他的啊…… 而且段移的恋爱神经本来就粗,盛云泽还用错了相处方式,导致两个人针锋相对了两年,互相都觉得对方针对自己,一个吃闷醋,一个莫名其妙。 还是高二上学期的一次体检,段移的身体状况出了点问题,去医院检查,医生给出了二次分化的前兆。 这个毛病放在十几年前还是个没法儿治的“绝症”。 要么立刻完成终生标记,要么就只能在家休养,否则所有alpha的信息素都会给段移造成强烈影响。 总之,就是一个需要长期隔离的毛病。 后来北京某位秦姓总裁捐了一大笔天文数字的巨款给研究所,集齐了二十几个专家医生,研究了好几年,终于开发出了一种对人体无害的抑制剂,能够给二次分化的不稳定人群一个合理的生命保障。 众人都很感激他,有一次杂志采访的时候,某位金融圈的媒体记者提问他,为什么想到要做这样的事情。 秦姓总裁表示因为这个病害人害己,并且主要是害的自己当年差点儿就没有老婆了,实在是罪大恶极,应该被完全消灭。 盛云泽跟段移关系改变的一个契机,就是他发现段移是一个omega,而且是发情期中的omega。 他记得当时是周三的晚自习,段移在教室里发了低烧,蒋望舒似乎在准备个什么竞赛,人不在,老班就直接把带段移去医院的任务交给他。 老实说他那会儿还有点儿小窃喜,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后来的事情非常戏剧化,段移去医院没检查出个所以然,反而在回来的路上进入了发情期的状态,两个人在音乐教室呆了几个小时,完成了一个临时标记。 段移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撞了一下盛云泽:“你咬的那口够狠的,痛了好几天。” 盛云泽见他在这儿撩来撩去的不老实,瞬间就把段移抱进了怀里摁住:“现在可以咬一口更凶的,你服不服?” 段移力气没他大,每次都光被欺负,而且盛云泽最近还喜欢掐他痒痒肉,他笑得停不下来,连忙用力一滚,滚到了羊毛毯另一边:“我不服!凭什么只有你看我的照片,我看不了你的照片啊,你把你小时候的照片你拿给我看看!” 盛云泽:“没有,我小时候不拍照。” 他敷衍着段移往后翻,相册里忽然掉下来了几张校庆时候的照片。 还没有塑封过,盛云泽看到照片的一瞬间,脸色一变。 段移“哇哦”一声,贱兮兮地跳起来,把照片往手里一抢,甩着照片问:“看看这个是什么?美女啊,盛云泽,这腿,这腰,这裙子——” 是盛云泽穿jk的照片。 其实那天整个班的男生都穿了裙子的,毕竟他们班准备的就是一个反串节目。 只是盛云泽穿裙子的照片呼声特别高,而且存在感特别强,段移老喜欢拿这个闹他。 “略略略~略略略~”段移吐舌头,然后把照片仔仔细细的欣赏一边:“啧啧,真好看,你知道你女装照片卖多少钱吗?我这些照片卖出去能赚好几千。” 盛云泽无语地盯了他一眼,然后把相册里段移穿裙子的所有照片都放到了自己口袋中。 他把段移从出生到高中的照片都看完了,至于未来,他也不用看。 他会和段移有一本新的相册,他会永远的和他在一起,直到他们再也无法出现在相机里为止。 “你想不想看其他的照片?” 盛云泽合上相册。 段移还在欣赏盛云泽的女装,偏过头来的样子很可爱:“什么照片?” 盛云泽勾唇一笑,看起来坏坏的,段移很熟悉他这个表情,想说你最好不要给我搞鬼,但是又无法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于是把脑袋放在盛云泽大腿上,腼腆地开口:“能给我看看吗,是你小时候的照片吗?” 盛云泽:“真想看?” 没有正面回答段移的问题,说明有诈。 可是段移这个脑子关键时刻不够用,没看出来有问题,特乖的点头:“想。” 盛云泽勾勾手,段移就自己学会钻他怀里了。 盛云泽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拿出手机,锁屏是段移的新丑照,把段移自己丑的两眼一黑——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盛云泽这么喜欢用他的丑照和丑表情包! 解锁后,手机壁纸是他俩的合照,盛云泽一个月换好几次合照,这回用的是去迪士尼的那一次,段移带着米老鼠的耳朵,笑得特甜,标准的八颗牙齿露齿笑,盛云泽在他边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有点儿嫌弃的看着段移),挺盐的,不过眼睛里还是带着一点笑意。 非常普通的小情侣自拍合照。 盛云泽打开相册的时候,段移才感觉不对。 直到前者迅速的翻出一个加了密的私密相册时,段移才从脖子到耳朵全红了,想要尖叫又害怕把小段妈从楼下引上来,直接就在盛云泽怀里挣扎起来,想要夺过手机删掉照片。 盛云泽使坏不让他删,举着手机坏笑:“好看吗?比你的照片有意思多了吧?” 段移脸上的欧贸热气了,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你删掉!” 盛云泽:“不。” 段移脸红的要死:“你怎么能留这种照片!” 盛云泽:“我还有视频,你看不看?” 段移:!!! 两人打闹了好久,段移累的气喘吁吁,终于服了。 主要是实在抢不到盛云泽的手机,等他没什么力气窝在盛云泽怀里的时候,盛云泽慢条斯理地开始翻照片。 让段移反应这么大的照片,其实就是不久之前拍摄的女装照,是段移自己的。 当然……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照片。 那天校庆之后,盛云泽跟他就没回宿舍,也没回家,去外面吃过饭之后,盛云泽默不作声的订好酒店,直接把段移带床上去了。 他下午讲的那句“晚上穿裙子干死你”的话也不全是假的,就“晚上穿裙子”是假的,“干死你”是真的。 穿裙子的是段移,盛云泽换下演出服之后穿的就是二中的男生制服,他穿着像个言情剧的贵公子。 照片中的段移,真的是……非常的限制级,非常的少儿不宜。 盛云泽而拍照技术还挺好的(段移强调是因为自己长得帅),第一张照片就是一双笔直漂亮的腿,裙子下面什么也没穿,半遮掩着露出一些风光,双腿微微错开,依稀可以看到一些白色的黏液。 这种照片还不止一张,越往后就越限制级,甚至还有盛云泽友情出场……的下半身。 段移“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嚎叫一声,然后扑过去终于抢到了手机,瞬间把所有照片都删了。 他的脸热得可怕,删完照片之后默默地盯着盛云泽,过了会儿,盛云泽淡定道:“我有备份。” 段移:=口=! 盛云泽十分无辜,又提议:“还有视频,你想看吗?” 段移:“我不想!” 【我知道你们想:校花の珍藏元气少年高中生绝美女装小视频.avi】 他凑过去,压低声音:“你怎么搞这么羞耻的东西?” 盛云泽:“你不是挺爽的吗。” 段移:“=口=不要污言秽语了!”他声音低的像蚊子哼哼:“那个……跟拍下来又不一样,你干嘛拍下来啊……” 盛云泽看他实在是纠结的不行,逗完了,不骗他了:“我没备份,也没视频,就拍了几张,刚才被你删光了。而且我当时问过你的,你说可以拍。” 段移已经全部忘记了,他小声地反驳:“男人在床上说的鬼话能信吗!” “哦。”盛云泽面瘫道:“下次你叫我慢一点的时候我也不信了。” “这个可以有!!”段移就张牙舞爪的嚎上了。 盛云泽漫不经心道:“而且又没进去。” 段移:“那也很痛啊……” 他嘀嘀咕咕的。 段移的身体倒是挺娇弱的。 碰碰蹭蹭就会泛红,特别是大腿根又嫩的要死,盛云泽搞起来又好凶,有几次都破皮了,走路都别扭。 他那几天都不想下床,就只想穿睡衣,连自己最爱的牛仔裤都不穿了。 磨得疼。 盛云泽不爽的把他抱在怀里:“九月。”他开口:“九月二十二号我就过生日了。” 段移知道他在提醒什么,九月二十二号,秋分的日子,盛云泽的十八岁生日。 他有点儿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别老挂在嘴边啊……” 盛云泽:“为什么不能挂在嘴边?” 段移更不好意思了:“就是就是……我觉得那个也要天时地利人和嘛……你特别选一天出来感觉好像做任务啊……” 盛云泽开始装傻:“那个是什么?” 段移摸了摸耳朵,一开始不愿意说,后来被憋得烦死,凑到盛云泽耳边快速的说了两个字。 盛云泽诧异地看着他,这表情一看就是装出来的:“你好色。” 段移:“=口=!” 盛云泽挺正直:“我从来都没往这边想,你还说你不色。” “我靠我——”段移抢话失败。 盛云泽这一口锅迅速的甩到了段移的头上:“你不会一直这么想吧?” 段移无话可说:…… 盛云泽在段移家吃过晚饭就走了,晚上段记淮要回来,他为了给岳父一个良好的表现,基本是不留下来过夜的。 段记淮一回来就问段移什么时候去北京,到那边是不是跟盛云泽一起住。 段移在餐桌上交代了一下自己接下来两个月的行程,后来段记淮又让他去北京的时候有什么生活上的难题只管找段韶行。 反正段韶行是他亲哥,不怕麻烦。 父子俩聊到了晚上九点,段记淮从八点半开始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段移脑袋上打了个问号。 段记淮开口:“你们几号的飞机?” 段移:“就后天啊,过去先北京玩几天,然后等开学。” 段记淮:“嗯……” 段移直觉他爸话里有话,又坐在沙发上等了会儿。 段记淮艰难的开口:“你们俩……” 段移:“啊?” 段记淮:“我明天要去澳洲出差,后来就不送你们了。到北京安全落地之后给你妈报个平安,别来烦我。” “哦!” 段记淮继续欲言又止:“你们……” 段移:“老爸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段记淮叹了口气:“你们都长大了,早恋我也管不着了,到了大学你们自己看着办。” 他用一种很微妙的语气开口:“别搞出人命。” 段移:……我靠! 接着段记淮不自然的放下报纸,然后假装自己很忙的去书房了。 留下段移一个人在客厅里石化。 · 盛云泽生日之前,还挺多人都在准备礼物的。 他们班考到北京的同学有不少,正好九月二十二号是开学后一个多礼拜,人都在,蒋望舒问了下段移要不要弄个生日会,段移觉得热闹些好,于是就叫上了郝珊珊他们,搞了个包厢,给盛云泽庆祝生日。 开学一周军训之后,来加盛云泽微信的学姐和学长多如牛毛。 盛云泽微信有时候是段移登着的,一上去什么学生会啊,社团啊,甚至还有隔壁电影学院的omega,男男女女都有,段移一边感慨盛云泽这张脸果然走到哪儿都很吃香,一边把盛云泽的头像换成了四个红色的大字“哥有老公”。 果然后来加盛云泽的人就少了,但是还有毅力可嘉,锲而不舍的,一个滑板社的学姐,企图请盛云泽吃饭,被盛云泽拒绝之后,依旧对他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一个隔壁学校的男omega,根据他自己的介绍,说自己的腰超软,信息素超好闻,就算不当男友也可以当炮友试试,把段移给气死了,加了这个男o,用盛云泽的微信跟他从下午吵到晚上,吵到盛云泽当着他的面把对方拉黑为止,段移的心情才舒爽了。 生日当天晚上,吃过饭之后,段移又跟蒋望舒他们聊了聊学校的环境。 蒋望舒就读的是清华医学院,据说高考出成绩当天发现自己能上清华之后,迅速把蓝翔技工学院的招生热线给删了。 如今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救死扶伤预备医生,听蒋望舒说他们医学院的要读五年才毕业,让段移唏嘘了好久。 郝珊珊在外国语学校读法语专业,当然英语也是她必修的,她高中英语就还行,只是跟蒋望舒一样,虽然他们在高中的时候成绩都不错,但是在北京——而且还是清华和北外,里面的大神云集,佼佼者众多,进去之后还是感到了很大的压力。 特别是蒋望舒,他本身就比较吊儿郎当,要他悬梁刺股五年,真是一件苦差事。 晚饭结束后,其他同学纷纷表示有事情,就不留下来了。 蒋望舒走的时候还给段移挤眉弄眼了一下,段移喝了点酒有点晕,没看出蒋望舒的暗示,还站在门口傻乎乎地给人挥手说再见。 盛云泽叫了司机,段移喝了酒之后话贼多,在车上一直回忆高考那点儿事,倒是盛云泽——平时沉默的盛云泽今晚上就更沉默了。 还好段移晕乎乎的没有发现盛云泽的异常,他要是仔细研究的话,会发现盛云泽现在有点儿紧张。 下了车,到了小区被风一吹,段移清醒了点儿。 不过喝多了酒带来的困意还是很强的,他四肢软的像棉花,到家开了门,一边脱衣服裤子一边撒丫子往浴室里跑。 他们俩住的房子挺宽敞,一共两百多个平方,一间书房,两间卧室,一个挺大的客厅,外带一个厨房和两个阳台,主卧有单独的卫浴,次卧也有一个,盛云泽跟段移其实是住两个房间的。 段移之前跟他商量过,住一个房间容易擦枪走火,万一真搞出点儿人命来就不好了。 于是在两人都没到十八岁之前,暂且分居两地,搞个“异地恋”。 不过这规矩基本等同于不存在。 盛云泽就老老实实的在自己房间睡了一天,第二天就找了十七八个借口跟段移滚上了一张床。 不是自己房间的淋浴坏了,就是空调坏了,到后来干脆连借口都不找,直接抱着被子表示今天晚上自己就要跟他一起睡。 段移洗完澡就摸回了自己房间,刚找到床,便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全世界最舒适的地方。 他整个人如同棉花一样放松下来,依稀之间听到了浴室门又开了,然后水声响起,大概是盛云泽在洗漱。 那又关我什么事儿呢?我要睡觉了。 段移翻了个身,把全部的被子都裹到了自己身上。 盛云泽出来的时候,段移似乎已经睡得很熟。 九月半了他还把空调开得很低,房间里冷气十足,盛云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总觉得有点儿热。 他先谨慎的坐在床边,思考了两分钟左右的人生,然后把床头柜拉开:全是背着段移买的各种作案工具——段移平时不爱乱翻家里的柜子。 盛云泽把作案工具拿到自己手里捂了一会儿,然后眼神落在床头柜上,又认认真真摆了半天,思考着一会儿从什么角度拿,才又方便又显得他不是特别的青涩。 其实跟段移除了最后一步没做,盛云泽也没少在床上折腾人家。 段移是个典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一般嘴上说不干,身体是非常乖的。 而且他招架不住盛云泽装无辜,属于那种一骗就能骗上床的类型。 不过这可是正式的第一次。 盛云泽刚刚成年,难免有点紧张。 放好了作案工具之后,先缓缓地躺在床上,侧过身背对着段移,没动静。 灯是遥控的。 盛云泽顺势关了灯,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们俩盖得是同一床被子,段移那边睡得久,已经暖和了。 盛云泽侧躺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发出了一点动静。 “怎么了?”段移嘟囔一声,他睡得迷迷糊糊,全然忘记了自己今晚上答应了盛云泽什么。 段移的睡衣跟盛云泽是同款的,这几天离他的发情期很近,段移晚上贪睡,就没有喷阻隔剂,身上除了沐浴露的香味,还有淡淡地椰奶香,是段移信息素的味道。 盛云泽一直觉得段移的信息素很好欺负,而且闻着很好吃,像小时候闻到水果橡皮的感觉,牙齿痒的厉害。 “没什么。”盛云泽回了一句,然后用手摸了一下床头柜,测试了一下自己如果翻身压在段移身上,是否能一伸手就拿得到作案工具。 研究了一会儿,发现不行。 可行办法只有把段移抱过来,盛云泽在黑暗中摸索片刻,摸到了段移的腰,然后他稍微一用力,段移整个人就被他抱过来了。 “干嘛啊……”段移被他抱在怀里,转过头问他。 他躺在床上也比盛云泽矮一截,转过身需要微微抬起头才能看到盛云泽。 只是他刚抬头,盛云泽就吻了下来,段移以为盛云泽只是像每一个晚上要讨一个晚安吻那样,于是熟练的张开嘴,让对方的能够畅通无阻的滑进自己嘴里。 不过段移困的要命,接吻都有点儿心不在焉,只想快点把盛云泽敷衍过去,然后好睡觉。 可惜,今晚上这个吻似乎越来越长。 段移感觉应该结束了,刚刚退后一些,盛云泽就掐住了他的下巴,雷厉风行的翻过身,利索的把他压在身下。 段移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到了一点儿不对劲。 【校花の十八岁成人礼】 怀孕(一) 盛云泽自从开荤之后,一天到晚的没事儿就围着段移打转。 一开始段移也觉得有趣,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被盛云泽哄得团团转,没日没夜的乱来。 后来实在受不了了,他不知道盛云泽的好奇心和兴趣为什么能持续这么长时间,而且一天到晚总能给他翻新出不少花样来,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强烈要求两个人分开住,并表示再这样下去,大学就不用读了,直接回家带孩子。 ——最后这句话是吓唬盛云泽的,大学没读完,段移没有要孩子的心思。 而且未婚先孕这件事情,很容易被段记淮抓到了一顿暴揍,段移还不想挑战段记淮的权威,所以每一次都会乖乖地、按时吃药。 只是…… 未婚先孕这种事情,它来或者不来,也不是两个人能说得准的事儿。 照着盛云泽这么乱来,两人除了上学之外基本都在一起,很容易就能搞出人命来……所以这事儿是发生在他俩一起出国的第三年,也就是段移大四的时候。 一月份,盛云泽就收到了国内一位很有威望的物理学教授邀请,准备回国之后跟盛云泽一起研究一个段移也不知道是什么的项目。 主要是段移去盛云泽书房看那个项目的时候,就看见厚厚的一刀全英文的档案,内心还偷偷地腹诽一番,国内的东西写全英文干什么?只针对于他的加密文件吗? 不过中间因为段移毕业设计出了点状况的原因,耽误了时间,原定二月份回国的,后来又拖了几个月,等真正回国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了,国内天气都开始转热。 小段妈想他了,段移纠结了一下,跟盛云泽商量半天,把飞北京的机票改成了上海,然后司机到上海来接他们,再跟小段妈见面。 还有就是段移在英国养了一只雪白色的萨摩耶,叫奶茶,他大二生日的时候盛云泽送他的,养了两年,感情可深,宠物回国需要办理一些东西,也有这个原因延误了回国。 奶茶是段移自己养大的,把段移当自己亲妈似的成天撒欢,飞机上几个小时不见,段移就念叨奶茶,说下了飞机之后一定要跟奶茶抱抱。 盛云泽说你对你亲儿子都没有这么亲,段移反过来吐槽他自己根本没有亲儿子。 十几个小时的旅行结束之后,段移在国内机场见到了奶茶,本来以为有个山崩地裂的拥抱和亲亲,但是奶茶狂奔过来的时候,速度渐渐放慢了,只是沿着段移的双腿转了几圈表示亲昵,很反常,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段移顿时大感奇怪,奶茶对他从来都是热情似火的,每次自己回家,人才到花园呢,狗就从家里自己开门狂奔出来了,不把段移扑地上不罢休。 盛云泽瞥了眼,心中暗喜。 反正他是对奶茶很不喜欢的,谁让这狗没点儿眼力见,天天晚上跑到他们卧室,一定要跳上床跟段移一起睡觉。 现在这狗识时务者为俊杰,盛云泽觉得孺子可教,为时不晚。 小段妈在家里安排了保姆做了一桌的吃的,林林总总的美食摆了一桌,都是段移最喜欢吃的。 段记淮也因为段移回国的缘故,特意回家了一趟。 段移刚从车上下来,见了满桌的饭菜不但没有胃口,反而还有点想吐。 只是不想扰了小段妈的好兴致,他填鸭似的塞了几口到嘴里,吃的胃难受的要命。 午饭过后段记淮跟盛云泽坐在沙发上聊些他不感兴趣的时政新闻,段移就跑去卧室的卫生间把中饭全都吐了出来。 吐完胃里还是不舒服,酸的要死,段移又穿着拖鞋去楼下的冰箱翻了一阵,找了一点儿酸奶出来,嘴里不断地分泌口水,平时觉得挺酸的东西,吃到嘴里好像也就那样。 奶茶在家里晃荡了几圈之后,又乖乖地趴到了段移脚边,把脑袋放在段移的小肚子上,仿佛在保护什么。 段移正把卧室里的电视打开看,找了个动画片看的津津有味。 奶茶小心翼翼地把前爪搭在段移的腿上,然后整条狗都躺在段移的身侧,尾巴也牢牢地圈着段移,是一个保护欲很强的姿势。 段移稀奇的要命,用手呼噜了一把奶茶:“你干嘛呢,今天这么害羞的,不糊弄你拿口水啦?” 奶茶眯着眼睛张着嘴,看上去是个微笑的姿势,憨憨的哈着气。 小段妈留盛云泽跟段移在家里住几天。 先不忙着回北京,段移也想他妈了,而且明天后天还要去看盛妈,在杭州也方便。 吃过晚饭之后,盛云泽被段记淮留在书房里下棋,段移才懒得参与这项无聊的活动,直接弃男朋友于不顾,牵着奶茶在小区里散步,路过水果店的时候,看见里面冰柜箱的李子,绿油油的青的要命,段移平时还挺怕吃酸的,但是刚吃过一顿油腻的晚饭,不知道怎么就特想吃李子。 到水果店买了二十块的,一手牵着狗,一手提着李子,溜到了公园里,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在自动饮水机上面洗了洗,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靠…… 好酸。 段移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不过虽然酸,但是好吃的要死。 段移不知不觉吃了七八个,直到牙酸的没感觉了才停下来,胃里也舒服了不少,刚才吃的排骨汤似乎就没有那么油腻了。 他松开奶茶的狗链子,让奶茶自己到小区里跑跑,平时最热爱自己随风奔跑的萨摩耶像中了邪似的,绳子撒开了也不跑,就蹲在段移身边。 公园里的小孩儿追着跑着路过段移的时候,奶茶还会警惕的竖着耳朵,黑溜溜的圆眼睛紧紧地盯着小孩儿,直到他们从段移身边离开,留下了一个安全距离,它才把尾巴放下来。 段移站着的时候没感觉,坐下来时觉得有点腰酸,腿还挺涨的,大概是长时间没有怎么运动过,身体变懒了。 揉了两下之后摸到自己的肚子,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好意思把自己的白色骷髅头短袖掀开来看,但是一摸,小肚肚肉乎乎的。很显然,段移本人引以为傲的薛定谔腹肌又华丽的消失了。 “我靠……”段移惊了。 虽然有时候因为自己贪吃,腹肌确实是会消失一段时间。 但是就算是腹肌消失,段移的小肚子也是平坦一片,绝不会像今天晚上这样有点儿鼓鼓的感觉。 “假的吧我靠……”段移立刻把手伸进去摸了一下,是真的,好像有点涨。 他“=口=”了一下,光速回忆了自己晚上吃的什么东西,排骨汤小米粥肉丸子大白菜番茄炒鸡蛋虾滑果冻小杯奶茶…… 好像今天晚上吃的也不多啊! 段移是忽然发现自己小腹有点儿涨的,之前一直没注意,猛地一下,发觉自己恐怕是胖了。 怪要怪盛云泽,肯定是他每次都说自己的胖,自己才会真的胖起来。 段移虽然平时吃得多对自己的身材满不在乎,其实内心还是想当一个玉树临风的帅哥的,偶像包袱也比较重,一发现自己可能胖的,顿时忧愁起来,回到家里萎靡不振,连小段妈准备的水果奶泡都没吃,虽然看着水果奶泡的时候,他口水都快从嘴角滴下来了:(°﹃°) 不行不行……不能吃不能吃…… 段移猛地甩甩头,靠自己坚强的意志力克制住了自己,忧心忡忡地把家里的体重秤翻出来,上去下来,上去下来—— 妈的,真的胖了! 变胖一事,深深地伤害到了段移的玻璃心。 虽然他也没有及时下去跑步就是了,洗完澡换上睡衣之后,又在浴室呆了好久。 掀开自己睡衣看了眼小肚子,正面看不出什么来。 然后侧过身子看了下侧面,其实鼓的不是很明显,但段移还是深深的被刺激到了,推开门出来看到盛云泽坐在地上打游戏,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怒火,看什么都不顺眼,看他男朋友这张帅脸都不顺眼了,总觉得想要找茬。 盛云泽看到他出来没穿鞋,开口说了一句:“不是说了冬天要穿鞋吗?” 段移这股无缘无故的怒气终于有地方发泄了,他语气还有点重,气死了:“我就不穿!你干嘛老管我,你烦死了!” 然后把自己砸床上。 段移忽然觉得好烦躁,好不爽,好想找人打一架。 被莫名其妙骂了一顿的盛云泽,满头问号:??? 盛云泽一头雾水的去洗了澡,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段移侧着身子背对着他。 他上了床还没做什么呢,奶茶就在门口狂叫,盛云泽被这条狗吵得烦死,心中发明了一千零一种把他送走的方法,最后还是认命的去开了门。 奶茶“嗖”的一下就从门外蹿了进来,接着就跳到了床上,躺在了盛云泽和段移中间的位置,看架势是要把他俩隔开。 盛云泽懒得跟一条狗计较,而且他对付奶茶已经有了丰富的实践经验,直接把这狗两条前腿一抓,拖着就扔到了门外。 奶茶不依不饶继续往卧室里冲,盛云泽就奇了怪了,这狗虽然平时喜欢黏着段移,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狗窝里,不会来跟他抢床位,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打定主意不让他跟段移睡一块儿了? 盛云泽面无表情的关了门,在人狗大战中取得了短暂的胜利。 他重新躺会床上,然后把段移捞过来抱着,质问他:“你刚才为什么凶我?” 段移刚才确实是很生气的,胸腔里莫名其妙的烦躁,就连拧盖子拧不开都能怪到盛云泽头上来,但是现在又莫名其妙的想哭,特别是听到盛云泽轻声细语哄他的时候,段移撇了下嘴,盛云泽听他开口都带着哭腔:“我也不知道……我今天跟奶茶出去的时候发现自己胖了……” 盛云泽神情先是一顿,然后在心中偷偷觉得段移这样也好可爱。 段移其实也不胖,就是该有肉的地方都软,好摸的要死。 随即义正言辞地开口:“谁说你胖了?” 段移真带着哭腔的,感觉好像真的哭了,但其实他也没哭,他就挺无语的,而且还挺生气,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就你,就你说的!你整天说我胖,你就是嫌弃我。你就不嫌弃你们社团那个滑板学弟,他最瘦。” 盛云泽心想这都哪年哪月旧账了,但介于段移今晚上情绪波动有点大,他本能觉得这时候最好不要说出什么刺激他的话,于是顺着开口:“没有,你不胖。” 他还顺手捏了一把段移的肚子,软软的肉乎乎的。 大腿也是肉乎乎的,摸着手感很好。 盛云泽原本只是单纯的想摸一摸,但是摸着摸着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掌游离的路线,渐渐地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挑开了段移松松垮垮地睡裤,想干点儿坏事—— 然后奶茶就在门口狂叫起来:“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盛云泽:…… 无视。 奶茶开始站直了身体趴在门上用前爪脑门:“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还有“刺啦刺啦刺啦刺啦刺啦刺啦——” 尖锐难听的声音。 盛云泽:“啧。” 这蠢狗! 他下了床拉开门,奶茶又跟刚才一样,“嗖”地一下就跳到了床上,睡在段移身边。 这蠢狗跟段移一样能吃,被喂得膘肥体壮,身长好几尺,尾巴一圈,把段移圈的严严实实。 盛云泽:…… 奶茶张着嘴,舌头吐出来,“哈赤哈赤”地盯着盛云泽,没有打算让位置。 它前爪搭载盛云泽的枕头上,意思是:爸比你可以睡在这里。 怀孕(二) 段移偷偷地把小段妈家的体重秤给带走了,为了不被盛云泽发现,跟做贼一样的放到了他们家次卧里。 白天盛云泽去上班,他就假装去画室画画——他跟盛云泽在市中心有一套上下复式的大平层,大概三百平左右,顺便一提这套小区是段记淮开发的。 其中画室就靠阳台,外面能一眼看到西湖,风景秀丽,视线绝佳。 跟客厅相连的是玻璃房,进去之后全都是段移这些年的画作,外面看里面一览无遗。 段移假装画画的时候就背对着盛云泽,等门一关,他就把画架一拉,把窗帘后面藏着的体重秤拿出来。 认认真真、小心翼翼的踩上去。 然后看着飙升的数字,两眼一黑,差点儿晕倒。 奶茶机智地推开门进来,段移一时间没绷住情绪,崩溃的把奶茶抱在怀里假哭。 干嚎了一阵子之后,蒋望舒的电话打过来,问他这个无业游民今天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东西。 段移现在对“吃”很敏感,一见到就条件反射地皱起眉头:吃吃吃吃吃个屁啊!我要减肥了! 蒋望舒那边收到消息的时候挑起了眉头,很快恢复:宝,你这句话从初中说到现在,请问你有认真的去减过肥吗? 段移:靠!这次是认真的! 蒋望舒坐在医院食堂里笑起来,周围同事看到,纷纷问:“女朋友啊?” “不是,我发小,男的,男o。”蒋望舒解释。 跟他坐一块儿的都是他同一个科室的,有a有o,a更多,特别是男a,一听见蒋望舒正在跟omega聊天,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凑过来。 嘴里还嚼着饭就来八卦:“你发小男o,长什么样啊,有照片吗?” 蒋望舒原本不想给他们看照片的,但是招架不住几个男同事的热情,就去段移的朋友圈翻了几张。 谁知道引起一阵惊呼。 “我去……你发小长得好好看啊!” “他p过没?” 蒋望舒一头雾水:“还好吧。” 他看段移,虽然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但是也没觉得特别的好看啊。 看他同事嚎的,一个个都跟见了天仙似的。 男a同事摇头,啧啧道:“你这是撑的撑死,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有这么好看的发小,他现在就已经成了我老婆了。” 蒋望舒无语:“我发小都快结婚了,你丫少在这儿打鬼主意。” 男a同事:“真的假的?这么年轻?” 蒋望舒知道段移长得显小,大学快毕业都要工作了还看着还跟个高中生似的,乍一看人家猜他十七岁的都有。 “跟我一样大,你说年不年轻?” “那是挺老了……” 蒋望舒:“你胳膊上缺我扎你一针是吧?” 男a同事说:“你发小要是没谈恋爱的话,我还真想追他的。” 蒋望舒:“那我劝你投其所好,你心仪对象最近正在为减肥而苦恼,你开发一点减肥药给他吃吃。” 这一下,另外一个男b同事也忍不住加入话题了:“减肥?你发小啊?” 他还特意把蒋望舒的手机拿过去,研究了一下段移的照片:“这不是挺好的吗,干嘛减肥?” 蒋望舒闲的无事,跟他们吃完了饭就在这儿扯皮:“他说自己最近胖了。” 男a同事:“胖了才好,胖了可爱,你敢说不是吗?” 男b同事:“我就喜欢肉肉的,抱在怀里舒服,又软又甜……” 蒋望舒准备反驳,结果想了半天,被男人的劣根性打败:说句实话,让他选女朋友,他其实也喜欢那种肉肉的,脸蛋圆乎乎的,有点儿猪妹的感觉。 被一帮男人们议论的段移本人,丝毫没觉得长胖了有什么好的。 他忧愁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用更加忧愁的眼神看着自己眼前的一杯啵啵奶茶——刚才一时没忍住嘴馋点的。 与此同时还有两个蛋糕外卖和一个水果外卖在路上。 段移这几天,除了一开始胃口不好之外,后来吃了李子话梅一些开胃的东西之后,忽然又变好起来了。 看着什么都想吃:除了鱼。 他吃鱼不愿意吐刺,而且闻着腥味儿也受不了,吐了好几次。 蛋糕跟水果迅速的送到家里,段移拆开外卖,闻到扑面而来的蛋糕奶香味,毫无预兆的吐了。 他就是干呕,吐了半天什么也吐不出来,回去看到蛋糕的时候就有点儿腻歪。 吐完之后觉得蛋糕不吃实在是太浪费了,于是舀了一勺奶油放嘴里,于是没有任何意外的继续吐了。 这回吐得有点厉害,胃里有点烧的痛,段移在桌上望着蛋糕吃不着,趴了一会儿之后觉得天都塌了,这都什么事儿啊,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接着迅速打电话给盛云泽。 盛云泽刚好结束一个会议,一边出门一边应付老师一边接电话。 “你下班了没?”电话里段移的声音传过来。 盛云泽看了眼手表,如果不出所料,他应该才上班三个小时。 段移却十分任性,一定要他回家——当然他这一段时间都很任性,情绪极其古怪,还老喜欢找茬,好像一瞬间看盛云泽什么都看不爽。 盛云泽差点怀疑段移跟他的七年之痒加快了进程。 还好段移一到晚上就恢复正常了,变得粘人又缺乏安全感,明明他什么也没做,段移就能缩在被窝里偷偷地流泪。 而且伤心流泪的原因千奇百怪。 有一天晚上他在家里吃泡面,然后盛云泽在外面聚餐,给他发了一张聚餐的照片,段移固执的认为盛云泽是故意给他炫耀他吃的好,然后越想越委屈,盛云泽当时聚餐都没来得及吃完,回来就看到段移抱着泡面在桌上嚎啕大哭——最后还是他带着段移出去吃到了一模一样的火锅才算完(ps:吃火锅的时候又因为两根筷子一根长一根短,觉得短的那一根命运很惨,从而又伤心落泪了一次) 大前天晚上躺在床上幻想如果自己跟盛云泽分手了怎么办,幻想的太投入了,导致觉得盛云泽一定会跟自己分手,就平躺在床上无声哭泣,盛云泽洗完澡出来问了半天才知道,他丫不是为了跟自己分手的原因才哭的,是因为幻想分手的时候放在冰箱里的那块牛肉该何去何从,财产分割能不能把牛肉分给他,最后觉得他吃不上,才哭的好伤心!(盛云泽表示当时真的很想把段移掀地上,但是舍不得) 昨天晚上是因为看一个很伤心的电影,看到伤心的地方,大家都哭了,只有段移哭不出来,事后越想越气,最后把自己气哭…… 种种奇奇怪怪的行为,忽然之间出现在盛云泽的生活中,让他摸不着头脑。 盛云泽当然不能立刻回家,他先问段移出了什么事情。 段移果然又是因为一些小事,要盛云泽回来吃蛋糕,盛云泽跟他说晚上回去吃,段移不干,一定要他中午回来吃,理由是晚上回来吃的蛋糕已经不好吃了。 盛云泽看了下四周,找了个天台过去,深吸一口气,开口:“我中午回来了就不能上班了,不上班就没有钱,没有钱就不能给你买新的小蛋糕。” 段移:“那你就不要上班,我包养你。” 盛云泽笑着重复了一遍:“我不上班拿什么养你?吃的跟猪一样多。” 段移警觉道:“你是不是知道我胖了?” 盛云泽:“你说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胖了多少了?” 段移:“=口=!靠,你套我话,我根本没胖!” 然后他迅速的挂了电话。 盛云泽原本还想说的,最后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正好被导师看见,对方跟他关系挺好,知道盛云泽年纪轻轻就准备英年早婚,于是调笑道:“是跟男朋友打电话吗?” 盛云泽:“是。” 导师:“很少看你笑的这么温柔,年轻人嘛,就是要多笑笑,平时总是板着脸的,小心面瘫。” 盛云泽礼貌的笑了一下,果然不如刚才的自然,嘴角弧度只抬高了零点零一度。 段移其实真的不胖。 初中的时候就是脸没长开,圆了一点,有婴儿肥,然后嘴巴肉嘟嘟,看着比较胖。 其实腰很细,腿也很细,就是肉软了一点。 高中长开了,也就只有脸上的奶膘还在,大腿变肉了一点,腰掐起来更软。 至于现在,段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还是一样的英俊帅气,好像是稍微肥了一点,他扯了一下脸上的肉。 然后又掀起短袖看了眼肚子,然后闭眼不忍直视:“靠……” 真不是错觉,真的是鼓起来了。 难道变胖了之后的肉不是软的吗,怎么会一直像吃饱了之后鼓起来的样子啊。 他努力深吸了一口气,平坦了。 松一口气,又稍微有点儿鼓了。 奶茶就围着自己的腿边打转,段移把短袖往下一盖,认真的看着奶茶:“我明天必须开始减肥了,在这个伟大慎重的仪式开始之前,我们今晚上还可以放肆最后一顿,走,陪爸比一起去超市。” 奶茶吐着舌头,张开嘴像是微笑的样子:“汪!” 段移原本以为奶茶的“汪”是“好”的意思。 没想到它的“汪”是“狗不能进超市”的意思,在这个互联网缩写时代,没想到连狗都学会了缩写。 最后在超市里孤独的推着购物车的,只有他一个人。 零食和日用品在一楼,二楼是买菜和生鲜的地方。 段移逛超市基本就只逛一楼,一只脚踩在购物车下面的栏杆上,另一只脚在后面滑动,整个人趴在购物车上,走走停停,没一会儿购物车里面就满了。 他踩着车子晃荡到了卖婴儿产品的区域,里面全是尿不湿奶嘴跟奶瓶,逛的人还挺多,男男女女都有。 段移踩着购物车在超市里漂移,目光落在一个奶嘴上面,好奇的拿起来研究了一下。 “宝宝是多大的呀?”服务员的声音在段移耳侧响起。 段移吓了一跳,手里的奶嘴差点儿掉地上。 他把奶嘴放回去,不好意思道:“我没孩子。” 服务员不遗余力的推销:“那就是准备要宝宝啦?可以先看看我们这边的尿不湿呢,这种东西永远都嫌不够用了,提前买到家里放起来也好的呀~” 段移摆手:“没,我也没准备要唔——” 他皱着眉捂着嘴,一副反胃的模样。 空气中传来一股奶味。 估计是路过的带小孩儿的顾客那边传来的,小孩身上特有的奶味,还有他手里捧着的奶瓶。 段移平时没觉得这个味道怎么腥,但是刚才那一阵特别明显。 服务员微微一愣,段移看着她,准备开口说抱歉来着,结果一开口又是干呕。 把服务员吓坏了,连忙扶着段移去旁边做好。 段移吐了半天,没吐出东西来,用清水漱了漱口。 服务员是个已婚的妇女,一看段移就是怀孕了,她是过来人,拍着段移肩膀道:“你怎么怀孕了还一个人出来逛超市啊,你老公呢?” 段移吐着吐着,听到服务员这句话,吐愣住了,然后僵硬的扭过头:“啊?” 服务员:“你这是孕吐啊,几个月了,你还不知道吗?” 段移:“孕孕孕孕孕孕孕孕吐???!!” 服务员:“难道不是吗?” 段移:“不、不是啊……” 他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也呆住了,说得手忙脚乱的:“我都有吃药的……” 服务员笑道:“吃药也不一定百分百能避开嘛,我有个小姐妹就是吃着药,结果发现有了的。” 段移虽然是坐着,但双腿还是软的。 服务员道:“要不我送你去外面,超市边上正好有家药店,你买张试纸测测看?” 段移飘似的站起来,然后飘进了隔壁的药店,磕磕巴巴的比划了半天,然后买了一大堆东西。 由于不知道怎么使用,段移躲在家里的卫生间查了半天的百度,然后反反复复地全都测了一遍。 真有了。 段移懵逼了。 真怀孕了。 他的懵逼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保姆例行做完饭走了之后,段移也没想吃饭。 直到院子里响起车子的引擎声,段移才回过神,意识到盛云泽回来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做贼心虚,把所有的测试的东西都藏到了床底下,然后紧张僵硬的坐在桌边。 盛云泽推开门就看见段移跟个僵尸似的挺在板凳上。 他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可爱,问了句:“你干嘛呢?” 段移讲话轻声细语地:“我没干嘛,我就坐坐。” 盛云泽外套一扔,换了拖鞋就坐在段移身边:“今天怎么没找我茬?” 最近段移天天找他麻烦,今天乖得过分,盛云泽的毒舌技能蠢蠢欲动。 段移手心冒出了汗,捏了一下。 盛云泽开口解释:“明天有个挺重要的比赛,今天才回不来的,蛋糕现在还能吃吗?” 段移问:“什么比赛啊?” 盛云泽:“一个国际比赛,挺复杂的。” 段移又问:“重要吗?” 盛云泽:“挺重要的。” 他古怪地看了段移一眼,感觉段移太奇怪了。 段移咽了咽唾沫:“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盛云泽迟疑了一下:“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吧?” 他连忙用视线扫射了一遍房间,没打碎花瓶、墙上没有水粉颜料、地面是干净的、玻璃是完整地…… 段移小声快速的开口:“我好像怀孕了。” 盛云泽手上的勺子一顿,汤汁微微摇晃:“嗯?” 段移:“我好像怀孕了。” 盛云泽:“哦。” 他淡定地把勺子继续往嘴里送,然后倒在了自己的白色衬衫上,一口没喝上,保持了一个很完美的姿势,继续淡定地开口:“这菜挺好喝的。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段移:…… “我说我怀孕了!” 盛云泽手里的勺子终于完美的落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校花同学万年不变,处变不惊的美丽脸蛋,第一次裂开,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几乎是有点儿紧张和害羞的。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段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继续聊下去。 关键是盛云泽这个反应不太好琢磨啊…… 段移:“你怎么想的啊?” 盛云泽的表情依旧是空白的,好像神游天外,嘴里开口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喃喃自语道:“我觉得孩子还是读附中吧,离家近,上下学接送也方便。” 段移:…… 盛云泽木着脸问他:“你觉得呢?” 段移也木着脸:“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先把孩子生下来。” ——然后再考虑是读什么高中啊!哥! ——你醒醒啊!清醒一点! 怀孕(三) 盛云泽“哦”了一声之后,又没下文了。 他原地呆坐了一会儿,双手在裤子上蹭了一下,转过头开口:“我确认一下……” 段移给他紧张兮兮的小模样给搞得一下子笑出了声,原本围绕在心中的慌张都消失了:“你干嘛啊,真怀了,我没事儿拿这个骗你干嘛!” 盛云泽是真的很小心翼翼,他这人平时在家里有个坏习惯,从小到大都这样,就是走路不抬脚,穿拖鞋就喜欢把拖鞋拖地上,跟地板发出“刺啦刺啦”摩擦的声音。 搞的阵仗还挺大的。 段移问过他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结果没什么,盛云泽丫就是懒,连脚都懒得抬起来。 但是今天不能了。 盛云泽把脚轻轻抬起来,然后轻轻放下,然后把凳子也轻轻拿起来,轻轻放下后,煞有其事的坐在段移身边。 目睹了盛云泽全部奇奇怪怪行为的段移:…… 盛云泽忽然伸出手,平覆在段移的小腹上。 隔着一层不怎么厚的短袖,能感受到他身体温暖的体温和鲜活的生命力。 让段移想到了猫。 盛云泽有些行为跟猫挺像的,比如猫舌头,吃烫的东西吃不了。 挑食,除了自己想吃的,其余都归类到难吃的范围里。 任性、毒舌、喜怒无常、高冷,而且行为有时候非常古怪。 就跟现在这样。 他男朋友把手放上来着之后,就一动不动的坐着,顺便眼神警惕又小心的盯着段移的小腹。 段移开口:“你盯出花来了没?” 盛云泽:“什么感觉?” 段移:“好像没什么感觉?” 盛云泽忽然把他抱起来,段移虽然最近胖了,但是盛云泽抱他还是很轻松的。 段移被他抱到自己腿上坐着,两条腿在空中微微晃荡了一下,雪白色的兔子拖鞋掉地上,盛云泽用双手贴着他的小腹:“会不会很涨?” 段移:“好像也没有……就是有时候想吐。” 盛云泽恍然大悟。 他还打算礼拜天带段移去医院检查一些胃是不是出毛病了,合着他觉得想吐是因为孕吐的原因。 盛云泽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段移的肚子,好像在检查自己的所有物,那姿势,把段移圈在自己怀里,占有欲非常强。 段移让他摸了一会儿,肚子就饿了。 挣扎着去够碗筷,盛云泽就忽然神经质地把他的筷子给拿走。 段移:? 盛云泽紧张道:“你不能吃这个。” 段移:“我刚还能吃呢……” 盛云泽:“现在菜已经凉了,不准吃了,我去给你热一下。” 段移心想我又没这么娇气,而且以前读书的时候也没少吃过冷菜啊…… 不过盛云泽愿意去折腾就让他折腾,面对在他面前表现“发呆”强。 事实证明,神游天外,魂魄还没有回来的盛云泽同志,压根儿什么都做不好。 厨房传来第三声碗摔倒地上的声音时,段移终于忍不住了。 他去看盛云泽在干嘛,就看见盛云泽在哪儿捡碎碗,看到段移,他也抬头看段移,表情还是那副样子。 呆呆地,茫然的,头上还有跟呆毛翘着,萌的要死。 段移多少年没见盛云泽如此慌张了,心中暗爽不已。 他要进来,盛云泽也不让他进来,把厨房随便一扫之后,拽着段移就去了外面吃。 又怕外面的天太热,但是段移就穿一件短袖出去,他又觉得会着凉,于是在衣帽间挑挑拣拣了很久,跟皇帝选妃一样,弄了半天终于选了一件让自己心满意足的外套,给段移裹上。 段移觉得盛云泽大惊小怪,而且现在五月份,外面的天气也没有那么冷了,裹这件外套出去吃饭要热死。 晚上睡觉的时候,奶茶要挤到屋子里跟段移一起睡,被盛云泽武力镇压,关到了次卧里面。 奶茶今晚上倒是挺听话的,把它关起来它也不挠门了,好像知道盛云泽不会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段移洗完澡就躺床上了,怀孕初期嗜睡,一躺在床上,段移闭上眼就觉得自己能睡过去。 盛云泽上床时,身上还带着水汽,依旧是小心翼翼的,看起来有点儿魂不守舍。 段移自己消化完怀孕的消息时候就淡定了,现在懒得评估盛云泽的心情,他男朋友大概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比猫还好奇,好奇中还有一点儿难以置信。 段移都快睡着了,半夜又被他给摸醒了。 没错,盛云泽丫是个熬夜修仙党加夜猫子,还是那种晚上就算通宵不睡白天也能起来嗨一天精力旺盛的夜猫子。 段移没睡的时候,他就用手掌贴着段移的小腹,跟猫看看自家主人死了没一样,动不动就要轻轻地按一下。 然后做完了这个任务之后,又神经质的躺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双手乖乖的放在胸口,眼睛睁着看天花板。 盛教授价值上千亿的脑袋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就跟第一次见到下雪的小孩儿一样,过了惊慌失措的劲儿,开始兴奋难眠。 段移就是这么给他摸醒的。 盛云泽平躺一会儿,就要起来看看段移还在不在。 确认段移还在之后,猫爪子不老实,还要钻进薄薄的毯子里,摸到段移的小腹,上下摩挲片刻。 就把段移给吵醒了。 “干嘛呢?”段移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还是很不爽的。 omega在孕期中的脾气十分不好惹,也十分敏感和古怪,当即就有点儿委屈了:“你是不是不让我睡个好觉?” 盛云泽小声道:“没,你睡吧,我就摸一下。” “你都摸了几下了还没完,你还把我给摸醒了……”段移的语气中带着哭腔。 盛云泽瞬间老实了,又十分紧张地躺了回去:“你先睡。” 接着等段移再次睡着了之后,他确认了一下对方是熟睡状态—— 盛云泽又爬起来研究了一下男朋友的小腹。 真的怀孕了? 盛云泽觉得不可思议,黑暗中看着段移的小腹,凸的还不是那么明显,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任何不同。 但他知道,现在这里面孕育着一条全新的生命。 盛云泽撑着脸蛋,侧躺着看着熟睡中的段移。 这么说,我就要当爸爸了? 他古怪地想:我还没给人当过爸爸呢。 于是第二天一早,段移睡到自然醒起来,一看时间才早上七点半。 反观盛云泽,睁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眼下有点儿青色,看起来仿佛一晚上都没睡的样子。 段移:…… “你别告诉我你就这么盯了我一晚上?” 盛云泽:…… 段移:=口=! “你有毒啊!”段移惊呆了:“你不是说今天还有比赛吗,你昨晚干嘛不睡觉?” 盛云泽在床上坐着:“睡不着。比赛不是我主力,我只是陪同。” 他突发奇想:“要不然我不去了吧。” 段移:醒醒啊老公!你清醒一点啊!我是怀孕不是死了啊! 盛云泽双手按着他的肩膀,提议道:“我去跟导师请产假。” 段移:……盛云泽好像疯了。 盛云泽觉得自己去请产假还挺有道理的,把自己的假期加起来前后一算,发现自己可以请半年的产假。 他算出来还挺高兴的,段移拦着他,满头黑线:“你确定拿着alpha的身份证去批产假,你的导师不会认为你是疯了,而是给你批下来?” 盛云泽反而不依不饶地问:“为什么alpha没有产假,这不合理,难道我不能在家里陪你吗?” “哥!也不是你生啊!你上哪儿批产假啊!”段移无力吐槽。 盛云泽没有被他说服,开始打开电脑查“alpha为什么不能批产假”,等段移好说歹说,把他塞到车里,让他去上班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结果下午六点半,盛云泽就准时到家。 他六点下班,晚高峰那么严重,也不知道半小时是怎么开回来的,段移都害怕他在二环路上飙车,第二天自己就得去局子里捞他。 段移被盛云泽反常的行为已经折腾的没有力气吐槽了,接下来这几天,盛云泽除了上班,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拿来黏他了。 听说过omega孕期的时候会十分依赖自己的alpha,他妈的——没听过孕期中,还有alpha依赖自己omega的啊,这不符合常理啊! 段移差点儿被他给烦死,拖到了双休终于有时间去医院了。 盛云泽托了他大伯,带段移去了一家很权威的私人医院里检查,当天不但确认了段移确实怀孕了,还直接查出了腹中的孩子是双胞胎,两个月左右。 “所以肚子显得比别人的月份要大一些,反应也要比别人强,吐得厉害吧。” 段移还没开口,盛云泽就紧张带着点儿认真的模样开口:“很厉害,吃什么都吐。” 医生是个老中医,坐诊在中西结合的一个门诊里,是盛云泽大伯的叔叔的老朋友,在国内很有威望。 他戴上眼镜看了一眼盛云泽,夸赞道:“不错,生的好看,将来孩子也漂亮。” 然后又看了一眼单子。 检查单子是从楼下化验室直接拿上来的。 段移坐在左边,盛云泽坐在右边,老中医看盛云泽回答了,又问他:“这段时间没有房事吧?” “没有。” 老中医:“这段时间注意啦,会觉得恶心、呕吐、头晕、乏力、嗜睡,小腹下坠感也会比较严重,要经常按摩一下腿知道吗,不宜多走路。” 盛云泽一一记下。 老中医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示意盛云泽把手拿上来。 盛云泽虽然感到有些疑惑,不过事关重大,他还是照做。 于是老中医把脉搭在了盛云泽的手腕上,摸了半天,不对劲:“你没怀孕啊?” 盛云泽:“我为什么怀孕?” 老中医诧异:“你没怀孕你在旁边恩恩啊啊抢答我的话做什么?” 段移在一边终于忍不住了,捧腹大笑。 盛云泽一脸无语,把段移给抱过来:“怀孕的是我老婆。” 老中医汗颜:“我说呢……看你长得这么漂亮,以为你才是omega……” 他这回看盛云泽的时候,眼中带了几分赞赏,临走时还跟段移说,他男朋友挺疼人的,来这儿这么多小夫妻,没一个紧张成盛云泽这样,也没一个比他更仔细的。 段移被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心里却很高兴,下楼时都忍不住蹦着走。 被盛云泽制止了。 他俩从医院回来没多久,段记淮就收到了消息。 此时他人在澳洲,刚下飞机,差点儿两眼一翻晕过去。 澳洲的那个项目也因此延误了一段时间,因为段记淮直接在机场转机,又飞回了北京,千里迢迢赶回来看段移。 一进大门,段移就提前感觉到他爸的杀气已经到了,先藏在段韶行背后,结果一想不行,他哥是个不靠谱的,一般兄弟俩站在一起只会让段记淮想起自己没有女儿的悲惨人生从而叠加怒气值导致他把两个小兔崽子揍得更狠。 看到小段妈,立刻躲在小段妈身后,让段记淮对他束手无策。 当然,这完全是段移想多了。 段记淮又不会真的打他,只是回来在客厅里装模作样发了一顿脾气之后,然后狠狠瞪了段移一眼。 接着就气消了,坐在沙发上跟盛云泽商量结婚的事情。 他俩大二就订了婚,只是因为学业和年龄的原因,就一直没结婚,原本也是打算毕业之后结婚的,只是没想到段移比他想的更加叛逆,直接给他未婚先孕了,趁着现在只有两个月还不明显,段记淮想把婚礼给办了。 商量了一晚上,不知道他们商量出了什么结果。 段移吃了点儿水果之后,就跟他哥两个人窝在沙发里看机动战士高达,看到激动地地方,双双落泪。 后来又跟段韶行打游戏,还是小段妈不准他俩继续玩下去,把段移抓回了房间,段移才依依不舍的放下游戏机。 睡觉前他肚子又饿了,跑到厨房里喝了一碗热牛奶之后,把小段妈做的夜宵给吃了。 盛云泽找到段移时,段移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像个仓鼠。 刚洗完澡,白色的皮肤透着健康的粉色,热气腾腾的。 段移吸溜一下把面条吸嘴里,咕噜咕噜喝了小半碗汤。 碗比他脸还大,盛云泽就这能看到段移露出来的脑袋,以及仰着的修长脖颈,上下滑动的喉结。 他怎么这么白? 盛云泽天马行空的想了一句话,然后觉得自己的手蠢蠢欲动,想要掐住段移脆弱的脖子。 他端着碗,左手上的银色手镯就跟着往下滑,给他增添了几分乖巧。 段移放下碗,舔了舔嘴唇,把嘴唇边的汤汁也舔到肚子里,然后打了个奶嗝。 盛云泽觉得他又可爱又色,吃得心无旁骛,像只小猪,于是吐槽:“你怎么不把碗底也舔干净?” 段移脸有点红:“我又不是舔碗底的人好吗,我哪有舔过啊……” 他站起来,盛云泽扶住他,毫不客气的在段移的腰上、胸前摸了几把,捏到他的痒痒肉,摸起来软乎乎的。 真是只猪,盛云泽心里满意的想,胖的要死。 段移:“这也太夸张了。” 盛云泽淡定道:“是因为你总是平地摔,怪谁?” 段移不服,但是心虚:“我又没有整天平地摔……” 盛云泽:“顶嘴?” 段移朝他吐舌头,表示自己的愤怒和对资本主义家压迫的反抗,然后闭嘴了。 隔了一段时间,盛云泽跟导师请了假,跟段移去办理结婚登记。 段移一早起来就有点神经质,当然盛云泽比他更神经质。 段移神经呢是神经在今天办结婚证这事儿上面,盛云泽神经是他知道段移怀孕之后,他每天都很神经,其中包括但不限于—— 一,二十八度的高温下坚称段移会觉得冷,段移说我不觉得冷,但是这个冷叫做“老公觉得你冷”然后给他裹上羊毛毯子 二,alpha信息素失衡,出现了慌张、不安、示弱、委屈、柔弱的信号,引起假性alpha筑巢行为,开始觉得即将出生的孩子会分走配偶对自己的宠爱,成日变得惴惴不安、情绪低迷、苦恼忧伤,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人活着真痛苦,老婆为什么要怀孕呢,繁殖后代的意义是什么呢。 甚至对自己的兴趣爱好都不感兴趣了,以前二十好几的人了还喜欢抱着自己滑板在小区里的公园里玩儿,现在连滑板也不玩儿了,也不擦他的望远镜了,就晚上坐在阳台上唉声叹气,试图引起段移的注意。 段移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吓得六神无主,后来才弄明白了,盛云泽丫就是吃饱了撑的找存在感,总认为段移对孩子的关注已经超过了对他的关注,一天到晚搞些有的没有的博关注。 当然也有信息素真的失控的瞬间,段移要跟盛云泽去领结婚证的早上——也就是今天早上,外面天还没亮,就看见盛云泽侧躺在床上,默默地美女流泪。 他男朋友——准老公的颜值是没得挑的,以前当选二中的校花,后来当选北大的校花,现在还夺得了院花的称号,在江湖上有“科院小龙女”之美称,可想而知,他默默垂泪的时候,画面是多么的和谐美好。 就是把段移吓得“=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了,能让盛云泽在边上以泪洗面的那种。 美人卧榻,段移心里是很有怜惜之情的,刚起床,不愿意打破美好的画面。 晨间温和的光透过白色的飘纱,落在盛云泽的脸上,把他的睫毛一根根的都给照清楚了,堪比蓝光1080p高清摄像头怼脸拍摄。 画面要多美有多美,光晕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段移小声道:“你哭啦?” 盛云泽的信息素在空中包裹着他,攻击性和占有欲都不强,很温和,段移觉得挺舒服的。 盛云泽没说话,就看着他,段移知道alpha的假性筑巢期特别难搞,基因越是优秀的alpha,筑巢期表现就越是强烈。 心思敏感,性情多变,骂不得打不得,只能哄,往外多走一步对方都能哭给你看,比林黛玉还较弱。 盛云泽坐起身,段移“嘿嘿”一笑,凑上去把他脸上的眼泪给亲掉了。 然后在他的眼皮上吻了一下:“有什么可哭的啊,伤心了啊?不想跟我领证?” 谁知道这句话不知道戳到了盛云泽什么泪点,他掐头去尾光听了个“不想领证”,这下坏事了。 盛云泽的珍珠眼泪说来就来:“你不想领证?” 段移好冤啊,心说怎么说我不想领证呢,还不是你一大早在这儿哭哭啼啼我这不是哄你吗? 又在心里腹诽盛云泽装聋作哑听话只挑一半听的老毛病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只可惜盛云泽根本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顺便也不打算听他解释,立刻死死盯着他:“你是不是不想跟我领证?你不想跟我结婚你和谁结婚?” “我没有——”从天而降一口锅,段移懵了。 盛云泽无理取闹地很有天赋,抿着唇就要落泪,段移都怕了他了:“我没说不去,我怕你不去啊,我提心吊胆的,我不一早就起来问你吗,不就怕你不去吗……” 盛云泽:“真的?” 段移真诚地眨了眨眼睛:“真的。” 盛云泽还是很迟疑地盯着他,跟抓出轨的丈夫一样,然后忽然软了下来——好吧,段移心想,你筑巢期你有理,你人性你胡闹你性格阴晴不定都有理,我忍之。 “我知道你最近怀孕了,都喜欢着他们,不喜欢我了。”盛云泽哀怨的叹了口气。 段移简直服了他了,这话他一天要说一百八十遍以及加上这句话的变形体“你是不是爱他们不爱我了?”“那你以后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喜欢他们多一些”“我和宝宝掉进水里你先救谁?”“真的吗?我不信。” 他这段时间保证书写了一沓,比如“保证我最爱盛云泽”、“保证啥事都先想到老公”、“保证盛云泽的地位永远是第一名”…… 段移是没想到自己高中毕业了这么多年,还有一天能写这个体裁的文书……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段移不停的点头,才把盛云泽应付过去。 他擦了一头的汗,无比忧伤地靠在车窗前想道:盛云泽的孕期抑郁症和焦虑症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就近的结婚登记处开车过去要半个小时,这一天是盛云泽通过星座学算出来的黄道吉日。 段移真不敢相信他男朋友这么大个人了,还在信初中小女生都不信的星座学。 拍照、登记,最后两个人坐在桌前签字。 今天来登记的新人还挺多的,盛云泽因为长得够帅的缘故,在民政局还引起了一点点小围观,以为他是什么来隐婚的明星。 盛云泽签好了自己的名字,递给段移签,然后就死死盯着他的笔,看着段移拿起笔,然后又看着段移的笔落在纸上。 段移被他看得毛毛的,连忙道:“我会签的!” 盛云泽默默吐槽:“我是怕你写错字……” 段移:“你够了!” 他气死了,然后咬着牙写下第一笔。 ——开始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阵紧张。 不是吧,这个名字签完了之后,我就真的跟盛云泽结婚了? 段移脑袋晕乎乎的,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写着自己的名字,感觉自己高考写名字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 后果就是“段移”两个字中,那个“移”字被他写得老大一个,被盛云泽无情嘲笑之。 登记完结婚之后,段移跟盛云泽商量了一下,月份大了还是等生完了再办婚礼。 当然这是段移强烈要求的结果,他是非要穿得英俊无比完成自己的婚礼的,一生只有一次,一次就要闪瞎众人的眼睛。 所以接下来几个月,段移都在家里好好地当家里蹲,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除了盛云泽之外,小段妈也经常来看望他,段移深刻的觉得他妈和他老公真的在养猪。 每天段移睡醒睁开第一眼,小段妈问他:“饿了吗?” 段移:…… 好吧,虽然真的是饿了,但是吃了睡,睡了吃,真的不是猪吗! 于是这几个月,段移迅速的圆滚滚起来。 当然也不是真的胖,主要是懒得下地走路的,恨不得弄个轮椅在家里面,就坐轮椅上到处吃东西。 医生说的没错,怀双胞胎真的好辛苦,段移自己吃了好多东西,但还是觉得肚子很饿,二十四小时那张嘴就没停下来过,临近十二月的时候,日子更难过了。 后来小段妈来照顾他,连零食都不让他吃,就让他每天吃家庭医生跟厨师研究出来的营养饭菜,吃的段移快吐了。 好吧,那时候其实每天也都在吐的。 就是怀孕的时候很不舒服,一开始还好,五个月之后感觉侧躺着都难受,怎么躺都觉得难受。 走路的时候也不行,走两步就要歇一歇,段移就坐在凳子上忆往昔岁月,想起自己高中还翻墙出去跟人打架,然后在心里默默发誓下辈子投胎做alpha,让盛云泽当omega,到时候自己就娶他,给他买世界上最大的钻戒,然后让他怀孕。 想的太美好了,有一回不小心说出来,被盛云泽笑话了半天,不过他老公还挺认真的,见不得段移吃苦,如果怀孕的事情能让alpha来的话,他倒是想替段移受苦。 当然这话就在心里慢慢地想,没说出来,盛云泽每天的脸色比段移还差,孕期焦虑和抑郁的情况比段移也严重,有时候段移还要反过来安慰他。 小段妈不让段移吃零食,段移就每天缠着盛云泽。 盛云泽实在看不下去段移的可怜样,每次都偷偷的在口袋里塞一点零食,回家之后不让小段妈发现,影帝级别的演技瞬间发挥了作用,把小段妈骗的一愣一愣。 小段妈去厨房看厨师做饭,盛云泽跟段移两个人跟地下党接头一样,盛云泽拉开风衣外套,露出里面的咪咪虾条,紧张严肃道:“快吃!” 段移目光坚定,神色坚毅的点点头,然后飞速拆开咪咪虾条,抓着就塞进嘴里,跟小仓鼠似的狂嚼。 有时候小段妈要留下来过夜,就住在隔壁的房间,段移想偷吃零食就没那么容易了。 小夫夫俩等小段妈睡着了之后,才做贼似的爬起来,盛云泽从衣柜里拿出零食,给段移开了一盏小夜灯,替段移把守门口,段移就坐在小板凳上吃果冻。 “好吃吗?”盛云泽压低声音问。 段移吸吸乐果冻吃到一半,嘴角还有果冻渣子,抬起头嘿嘿一笑,露出牙齿,点点头:“好吃,我还想吃辣条。” 盛云泽和他讲悄悄话,心里仿佛有一阵暖流流过,觉得自己一生所求也就如此了,“辣条不行,给你带其他的。” 段移舔了下手指,撕开薯片:“那能吃巧克力吗?” 他还懂得分享,自己吃一点儿,给盛云泽也吃一点儿,白色的银镯就在盛云泽眼前晃,晃得他口干舌燥。 盛云泽每次看段移吃东西,都想起他小时候背着家里偷偷养的一只兔子,盛母那个时候不准他养小动物,他就偷偷把兔子带到自己卧室,每次都等妈妈睡着了才偷偷地喂小兔子东西吃。 就像现在这样。 盛云泽的投喂只能饮鸩止渴,段移不能下楼,就感觉自己跟坐牢一样,每天只能趴在床边看着人家小朋友在公园里玩,眼巴巴地样子非常可怜。 小段妈和盛母轮流给照顾他,等盛云泽下班回来的时候就能走,二十四小时都被人管着,虽然吃的东西多吧,但都是些营养品和补品,这个也不能吃,那个也不能吃,段移想火锅鸡排冰淇淋奶茶想的快馋死了。 他曾经委婉的跟小段妈提过自己想和冰淇淋红茶奶盖全糖,而且一定要冰的,被小段妈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然后小段妈凭借着自己多年来对段移的了解,知道这小孩儿提出来自己先吃的时候,那就一定是憋了很久了,想吃的不行了,而且她不同意,这小兔崽子一定也会想尽办法喝到。 于是小段妈对段移管的更严,段移就连饭后散步的权利都被剥夺了,根本不可能溜出去买奶茶。 盛云泽回来时,他老婆趴在床边,奶茶这蠢狗趴在他老婆腿边,一人一狗,段移叹气一次,奶茶就汪一次。 段移侧过头抚摸奶茶的狗头:“你别汪了,你越汪我越忘不了,我看到你我就想喝奶茶,我都快七个月多没喝奶茶了,我度日如年!我再喝不到奶茶我就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只要喝一口就好了,哎,要是这时候谁能给我买一杯奶茶多好啊,那他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男人……” 盛云泽心想:故意说给谁听呢? 段移装模作样地叹了半天气,用余光看到了盛云泽,然后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回来了?我都没发现,哈哈。” 假的要死。 盛云泽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既然段移装傻,他也跟着装傻:“刚回来。” 然后坏笑一下,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所以什么都没听到。” 意思是:你白演了。 段移:=口=! 盛云泽太没义气了吧!! 段移一看装傻已经不行了,直接就抱着盛云泽耍赖:“哥,我想喝奶茶!” 房间的地毯是羊绒地毯,厚的很,段移在家里毫无形象,仗着盛云泽不敢拿他怎么样,于是就抱着盛云泽大腿不松手。 盛云泽弯下腰把把段移给提起来,直接抄手在他咯吱窝下面,直接把人给拎到床上:“坐好。” 段移双手握住盛云泽的右手,眼神亮晶晶,没有骨气:“就一口,我想喝冰的,喝一口不不要紧,你去买回来,我就舔舔,然后剩下的都给你喝。” 盛云泽把毯子裹在他身上,十二月左右的天气,已经很冷了。 家里虽然有暖气,但他还是担心段移着凉。 段移从早上到现在,想那口奶茶想的不行,说话都带着哭腔了:“你就让我喝一口吧,求求你了,你以后让我干什么都行,我保证都听你的……” 他一看今天还是平安夜呢,当即瞎掰:“我听人家说,欧洲那边的平安夜,每个人都要喝一杯奶茶来庆祝,这样全家人才能平平安安的……” 盛云泽:“你觉得我信吗?” 段移两眼瞬间就蓄满了眼泪,觉得委屈的要死。 本来腿就不舒服一天了,还七个月都没喝奶茶,肚子还难受,还被关在家里,就跟坐牢一样,现在想喝口快乐奶怎么就那么难呢? 自己图什么啊?世界上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情啊,哪条法律规定怀孕的时候不能喝奶茶啊,搞不好他儿子也想喝呢…… 他手臂擦了一下眼睛,说哭就哭:“……我就喝一口,我真的不多喝……” 一边说一边擦得起劲,两条胳膊轮流擦,哭得又惨,盛云泽心软了一瞬间。 “要是被妈发现了怎么办?” 段移立刻止住眼泪,吸了吸鼻子,脸上的奶膘跟着颤了一下,他比了一根手指:“就一口,求求你了,你下去买,你就说你要喝,她们已经走了,不会发现的。” 说完了还觉得不保险,段移当即准备下床:“我跟你一起去,我们看着奶茶店的老板做,到时候他递给你,你就让我喝一口,然后就你喝,我查过百度,不喝冰的就行,我已经不要求喝冰的了,我就想尝一口……” 段移用尽自己毕生所学,用最真诚的目光盯着盛云泽,手指比划的“1”字,放到了盛云泽眼前,反复给盛云泽洗脑:“一口、一口、一口……” 十分钟之后,段移全副武装,鬼鬼祟祟地躲在盛云泽身后,左看右看,最后在公园里停下,不远处就是小区超市,他指挥盛云泽:“你去超市里面,超市里面就有一家奶茶店……” 盛云泽看他老婆头上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条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带着墨镜和口罩,加上身材也不是特别高大,远远看过去,可爱的像个球。 刚才哭过,眼眶还是红的,只不过现在里面亮晶晶全都是星星。 这几个月段移是被养胖了不少,他摘下口罩说话的时候,脸肉乎乎,圆嘟嘟的,嘴唇却挺红,果冻一样的颜色,很有点儿透明的感觉。 盛云泽忍不住在他的脸上掐了一把,然后去奶茶店给段移带了一杯出来。 他走过去的时候,段移的眼睛更加亮,buingbuling闪闪发光,脑袋上的星星围成一圈的晃。 “怎么是热的!”段移一摸到奶茶就不爽了。 “冷的不准喝。”盛云泽给他把奶茶吸管插上:“要不然就不喝了。” 作势要拿走。 “我喝我喝我喝!”段移迫不及待的用双手捧着奶茶,等不及烫就含在嘴里。 盛云泽买的奶茶是纯乳制品,没有茶味儿,就纯奶,段移喝一口就觉得不对劲了,疑惑地看着盛云泽:“你真的给我买了奶茶吗?” 盛云泽道貌岸然,无比自然的点头撒谎:“当然,老公为什么要骗你?” 段移将信将疑,实在是因为他大半年没喝过奶茶了,还以为上了什么新的口味,一边小口小口的喝一边嘟囔:“我怎么觉得跟我妈兑的奶那么像啊……” 没奶茶的味儿,段移喝了一点儿就不想喝了。 盛云泽接过来,直接含住吸管,把他没喝完的喝掉,然后把奶茶扔到了垃圾桶里。 他就转了个身扔奶茶,没想到变故就发生了。 段移原本是走在他身边的,后来越走越疼,就找了个地方坐下,结果坐下还是很疼,原本只是腿疼,现在肚子也疼。 他脸色瞬间就白了,盛云泽看他坐在凳子上,也吓得要死,一看段移脸色,当即不淡定了。 “哪儿疼?”盛云泽连忙把他半搂半抱的带怀里。 段移“我靠”一声:“肚子疼……”他惊悚地看着盛云泽:“奶茶不会有毒吧?早知道我就不喝了……” 盛云泽:“根本没给你买奶茶,你喝的就是奶,怎么可能有毒……” 段移:=口=! “你是人吗!你居然骗我!你给我再去买一杯真正的——” 他最后两个字说不完整,肚子实在痛的厉害,盛云泽的脸色比他更加惨白,慌慌张张地说了一句:“是、是要生了吗?” 段移看了他一眼,两人对视两秒,盛云泽就看见他老婆一脸懵逼,一问三不知,一想到这几个月所有的孕理论知识都是自己在学,盛云泽认命了,立刻打电话给司机,叫了车去段移一直去的私人医院,然后又打电话给小段妈和盛母。 半个小时候到医院,医生出来一看段移的情况,立刻把盛云泽隔开了:“请稍等。” 护士急急忙忙地推来了产车,段移一声按平在车上时,还是茫然的,就光顾着痛了,然后心中腾起一丝恐惧,手在空中乱抓了一把,抓到了盛云泽的衣袖,死不松手:“我、我那个……” 医生安抚他:“没事的,没事,平躺着对孩子好。” 段移吓得要死:“我还没做好准备……” 医生继续安抚:“没事的,没事,没有这么快,先躺着……” 段移这人从来不相信医生,医生说什么他就怀疑什么,一看就是小时候被“不痛”、“蚂蚁咬一下”骗多了。 段移仰着头,死死地盯着医生:“生小孩儿是不是就就跟蚂蚁咬一下差不多?” 医生就算是想闭着眼瞎扯淡,也扯不出这种话,于是只好佛光普照,慈眉善目道:“您看过哥斯拉吗?” 段移:“怎么了?” 医生:“就哥斯拉那么大的蚂蚁。” 盛云泽语气有点儿凶,瞪了医生一眼:“你吓他干什么?!” 医生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其实没有那么痛,开了三指之后就可以打无痛了……” 段移:“我现在呢?” 医生道:“才刚开始,不要紧张,慢慢来……” 医生的慢慢来,是真的慢慢来。 段移至今为止回想起那个鸡飞狗跳的平安夜,都不忍直视。 而且医生这回没骗他,真是哥斯拉那么大的一只蚂蚁咬一口。 真正等到进产房的时候平安夜已经过了,外面飘起了大雪,俨然是迎接圣诞节的到来。 盛云泽全程陪同,小段妈他们都在门口等着,段韶行从片场赶了回来,盛云溪也从机场匆匆忙忙的跑来。 蒋望舒当天晚上换了班跑来看段移,可惜他个外科医生没啥用处,就跟小段妈他们在外面一起等。 原本以为能听到段移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的,结果好像又什么都没听到。 alpha可能不太了解,其实这时候痛得根本就说不出话,脑袋里唯一滚动播放的一句话就是“都给我都滚”。 大约在凌晨三点左右,小段妈听到了婴儿响亮的哭声,站在外面的众人松了口气,光看见医生和孩子出来了,双胞胎都平平安安的,就是没取名——盛云泽在十个月里面翻遍了古今中外各种字典和名著,取什么名都不满意,于是小段妈只能大宝二宝的叫,听起来怪土的,还被段移嫌弃了很久。 段移真正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睁开眼,身上痛还是痛的,盛云泽陪在床边,手臂露在外面,手腕上还有他咬的那一口,段移看了怪不好意思。 他刚醒,盛云泽就抬起头,段移:“我儿子呢?” 盛云泽:“在另一边。” 两个宝贝都挺健康的,所以直接放在小床上了。 段移费劲千辛万苦才把俩兔崽子弄出来,内心感慨万千,非要起来看一眼他俩,盛云泽搞不过他,只好把宝贝两个抱过来。 于是,在两宝和自己段移见面的第一眼,就收到了来自亲妈深深地嫌弃,不带一点儿掩饰的:“怎么这么丑啊!!” 段移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指着宝贝俩:“咱俩正正得负了……?” 怀孕(四) 刚出生的婴儿一天长变一个样。 等段移在医院里呆的都快发霉了,终于出院的时候,他俩双胞胎儿子忽然之间就长成了两个可爱的糯米团子,感觉就像仙人掌兽进化为花仙子兽那么离奇。 眼睛像黑珍珠,嘴唇肉嘟嘟,脸蛋也肉嘟嘟,白白嫩嫩,睫毛像两把浓密的小扇子,鼻子虽然还看不出挺不挺,但是长得太像盛云泽了,就也说不出哪里像,就是一看就知道长得像,只能说神似。 兄弟俩睁开眼睛之后对这个世界十分好奇,大的那个乖一点,哭得少睡得多,吃了睡,睡了吃,跟只小猪一样。 小的那个像个唢呐投胎来的,肺活量十足,饿了就嚎,热了也嚎,冷了也嚎。段移把他带来这个美丽的新世界,这丫要把他妈从美丽的新世界送走。 所以,段移少得可怜的伟大母爱只续航了一个礼拜。 第七天终于被小的那个吵得受不了了,无比崩溃地想道:有没有人管了,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于是小宝晚上一哭,睡在他身边动动手动动脚,爪子铿锵有力挥舞,碰到了段移的脸,看来是企图找什么东西吃,可能就是饿了。 段移睁开眼,眼里有血丝,眼下是黑眼圈。 他深吸一口气,也跟着干嚎。 盛云泽就被“母女”俩悲惨人生双重奏给吵醒了。 他趴床边睡的,段移如同一缕幽魂:“你把你儿子带走吧,不然你儿子就要把我给带走了。” 盛云泽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先拍拍段移,让他别闹,然后用手去摸小宝,前胸和手脚都是温热的,没冷着。 被盛云泽一模,小的这个就安静下来了,看来就是找存在感,也没看他饿。 段移被吵醒之后彻底睡不着了,随手翻开一本《人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深沉地看着窗外:“你说……” 盛云泽困得要死,他是坐在矮凳子上的,方便照看两小孩儿。 于是干脆抱着他的腰,脸贴着段移的小腹就准备继续睡觉,听到段移的声音,随便敷衍了一句:“有事明天说。” 段移低头看了眼盛云泽眼下的乌青,也不好意思打扰他睡觉了,心里生出了一丝愧疚:“我刚才不是故意吵醒你的。” “嗯……” ……看来是根本没有听他说话了。 段移合上书,床左边躺着他儿子,盛云泽被挤得只能坐地上。 “换我坐地上,你上来睡会儿。”段移开口。 “不。”盛云泽埋在他腰间蹭了一下,他头发很软,现在也被蹭的软乎乎的,看着特别可爱。 段移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母爱”荷尔蒙拔高了不少,看盛云泽也觉得他好可爱。 于是他用手戳了下盛云泽的脸蛋,顺便玩了一下盛云泽的头发,学着盛云泽平时在他脑袋上胡作非为的样子,把盛云泽有点儿偏长的头发圈在手指里打卷。 段移玩的不亦乐乎,甚至还在盛云泽的耳垂上捏了捏,然后没控制住自己笑出了声。 盛云泽终于睁开了一只眼盯着他。 段移的手顿时就老实了,无辜地眨了眨眼:“你怎么还没睡着啊?” “你觉得我睡得着吗,你手闲得慌?”盛云泽毒舌。 “哦!”段移不满的戳了两下盛云泽的脸,摸够本了才收手:“那你睡吧,我不吵你了。” 盛云泽其实已经睡不着了,但是贴着段移十分舒服。 omega的孕期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段移身上的信息素依旧十分温和。 又甜又暖的椰奶香味儿围绕着他鼻尖,很有助眠效果。 段移这回真的不打扰盛云泽睡觉了,不过他也睡不着,玩手机也没意思,干脆又把床头另一本书拿起来看。 当然不是刚才那本《人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是段移最喜欢的漫画书,图片多字数少的那种,看起来贼爽。 不过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胸口不舒服,段移扯了下领口,低垂着眼看眼,胸口涨涨的,还有点儿发热,痛死了。 已经不是今天晚上痛,是痛了好几天了,这几天又越来越严重的感觉。 之前总觉得涨涨的不舒服,后来变成了衣服摩擦着都疼,段移一天到晚都坐着不动,尽量减少衣服摩擦,可是疼痛还是没有减少。 因为胀痛的位置太丢人了,段移还没好意思说,就自己忍着。 于是,盛云泽一睁开眼就看见段移把自己的领口扯得老开,一个劲儿的往自己胸口看。 “你看什么?”盛云泽冷不丁开口。 段移吓了一跳,连忙把领子合上,被盛云泽抓到了,他没隐瞒,直接说:“我胸口不舒服。” 盛云泽坐直身体,医院的病床比家里的要高一些,不过盛云泽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小凳子坐着,一直起身体,视线跟段移胸口在一条水平线上了。 他这人的动手能力比动口能力更强。 直接就上手把段移的领子又扯开,一点儿也没有见外感,直接看了进去。 结果光线太暗,只能看到段移雪白一片的皮肤,再里面就是阴影了。 段移有点儿脸红,主要是盛云泽的呼吸拍打在皮肤上,他好久没有跟盛云泽一下子这么亲近了,身体变得有点儿敏感,于是用手不好意思的推了盛云泽一下。 “你别老看我。” 盛云泽面瘫道:“看一下怎么了,又不是没看过,那你以前不是求着我看吗。” 段移“我靠”一声,连忙捂着盛云泽的嘴:“你别乱说话啊,现在又不是我们两个人了……” 他示意盛云泽,现场还有他俩儿子。 你也有胆子在你儿子面前开黄腔? 盛云泽还真有胆子,而且他十分淡定:“反正他们现在也听不懂,人不会记得自己三岁以前发生的事的。” 段移还是第一次听说,觉得很神奇:“难怪我小时候有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居然是这个原因啊……” 盛云泽一边吐槽一边把段移的白色的病号服扣子给解开,露出里面大好的风光:“你就是单纯的蠢而已。” “什么——!”段移想反驳盛云泽说他“蠢”来着,结果没想到盛云泽的动作这么快,都把他衣服给解开了,段移连忙扯着自己病服,但是为时已晚。 盛云泽解他的衣服熟练地要死,三下五除二解开,碰到了段移的胸口,段移痛呼一声:“真的好痛啊,你可不可以轻点儿。” 盛云泽却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段移,目光中有些促狭的意味。 段移低下头看了一眼,脸红了:=口=! 隔着衣服还看得不是很清楚——再加上谁没事儿老关注自己胸啊,又不是十几岁的少女——所以段移还真不知道,他原本平坦的胸口,慢慢地鼓了起来…… 段移一个大男人……好吧,一个大男omega,虽然觉得自己胸胀痛的厉害,可是也没有解开研究过。 他哪里知道,不只是涨的厉害,是非常厉害,鼓起来的痕迹已经十分明显了,还散发着淡淡地奶味儿,像刚刚发育的平胸少女,男人一个手掌就能裹住…… 本来最近就有点胖了,这么一看,好像到处都肉肉的…… “我靠,怎么会这样?”段移都不敢自己去碰,下意识看向盛云泽。 他遇到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时,就会看盛云泽。 谁知道盛云泽忽然也眉头紧蹙,让段移感到了一股紧张:“怎么回事儿啊……” “不是什么大问题。”盛云泽严肃认真地开口。 段移被他样子吓到了:“我怎么看你的表情不是这个意思呢……” 盛云泽表情淡定的不行:“我先帮你看看什么原因。” 段移是非常相信他的。 主要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就是单纯的怀孕之后的涨奶,omega的奶水不多,但是多少有一点,涨奶也是很正常的。 段移前段时间吃得太好了,所以身体上的体现就比较明显。 盛云泽用手按上去,纯洁地好像没有一点儿私心:“按这里会痛吗?” “碰到就痛。”段移嘀咕。 盛云泽东摸摸西摸摸,十分好奇地摸了一个遍,触感比他想象的更好,又滑又腻,握在手里就好像是握住牛奶一般。 段移看他摸的挺认真,更加不好意思,用一种香港配音的感觉说道:“医生,怎么样,我还有救吗?” 盛云泽瞬间入戏:“不好办,我研究一下。” 然后段移猛地被他抱起来。 要不是顾及着房间里有宝宝,段移差点儿尖叫起来。 他连忙捂着嘴,发现自己已经被盛云泽整个抱在怀里。 段移的床肯定不能睡了,边上还有一张陪床,是盛云泽的。 他被猛地放在陪床上,段移立刻搂住盛云泽的脖子,压低声音,带着一点儿笑意,眼睛弯成了月牙,道:“你别乱来啊……” 盛云泽一本正经地开口:“患者不要乱动,现在医生要检查一下你的身体。” 段移的腰和胸都被他握着,痒的要死:“不行不行,这个姿势我难受,我要起来……” “不让。”盛云泽十分任性。 他压在段移身上,上半身渐渐压低,在段移唇上吻了一下,段移连忙道:“不行啊真的不行,这里是医院,等回家等回家……” 盛云泽看着他:“你不想?” 段移抿着唇不说话,然后飞快的抬起头在盛云泽耳边小声道:“一点点。” 说完这句话,他耳根都红了。 盛云泽还是没从他身上下去,反而恶作剧似的的顶了两下,段移差点儿笑出声,敲了两下盛云泽肩膀:“你要死了!” “真不行……”段移扯了一下衣服,企图把滑到了手腕的病服给弄到肩膀上来。 盛云泽看他好的差不多,下手又开始没轻没重,衣服给他扒了一半,就剩下末尾两颗扣子系的摇摇欲坠。 上半身全都被他给搂在怀里。 段移盯着他的眼睛。 盛云泽也看着他,然后视线下滑,落到了段移鼻尖那颗小小的痣上面,接着是他的嘴唇,饱满水润,肉乎乎的,微微张着,露出里面洁白的牙齿。 对比十分强烈,又纯又欲。 他怎么看起来这么小? 盛云泽不着边际的想到了其他地方,段移的长相的确偏小,现在还有人把他当高中生。 段移看盛云泽不说话,于是又凑过去在跟盛云泽咬耳朵,声音特别小,又飞快的说了一句:“我帮你……行吗。” 推开他,眼神亮晶晶的,有点不好意思。 盛云泽挑眉:“真的?” 段移点点头,盛云泽:“那也不行。” 段移懵逼:“啊……?” 盛云泽的手不客气的覆盖在他的胸前,爱不释手地掐了一把。 段移痛得“嘶”了一口气,盛云泽慢条斯理开口:“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变大吗?” 回答他的是摇头,不过段移是很担心盛云泽这个在床上什么都敢说的人来一句“因为老公揉的多了就变大了”。 盛云泽压低声音:“这是涨奶,知道吗?” 段移的脸“唰”地一下红了,结巴的话都说不完一句。 盛云泽偏偏说的一本正经:“意思就是omega在怀孕后会自然分泌乳汁,通常医生会帮助催乳,不过你的情况比较复杂,是不是感觉很堵很难受?” 段移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对了。”盛云泽龇牙吓唬他,两颗小虎牙露出来,坏的要死:“我会一点按摩的手法,我帮你。” 他积极主动,热情度非常的高,高的让段移觉得背后发毛,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弱弱地回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学得按摩啊……我怎么不知道……” 盛云泽心想这还用学?他无师自通的。 “管得多。”盛云泽不管不顾地把他剩下那两颗扣子一并给解开,又怕段移冷,于是把自己外套给段移裹上,不让他里面穿衣服。 段移身体很快就被打开了,盛云泽舔了下自己的小虎牙。 【校花の私人按摩专业教学片段】 结果最后不但没有觉得舒服很多,反而更加痛了好吗…… 段移至今回想起这件事情,都觉得自己被骗了。 盛云泽是过足了手瘾,他痛了整整一天,到第二天的时候,他老公不知道又从哪里搞来了一套教学视频,信誓旦旦地开口说这次绝对是正确的手法。 当然,盛云泽这丫纯属骗人的,关键是段移又被他骗了一次。 而且这一次盛云泽不但动手,他还动上口了,咬得段移胸口全都是牙印,大概等到十几天之后才完全消失。 后来他胸口涨的疼肯定不是涨奶的那种疼法,纯粹是被盛云泽给玩的——猫的好奇心为什么那么重啊!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执着他的胸啊!从高中开始就没有停下来过好吗! 段移快抓狂了。 出院那一天的天气很好,两团子直接被接到家里的婴儿房睡着。 段移累得够呛,洗完澡之后就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醒来时活力满满,吃过饭之后就跑去婴儿房看他儿子了。 大宝和小宝现在长得非常可爱,段移觉得自己的“母爱”又被激发出来了,转过头问盛云泽给儿子取名了没。 盛云泽翻了几个月的字典都没选好名字,段移用手戳着大宝的脸蛋,看着外面的夕阳,有感而发:“要不然我来取名吧。” 盛云泽:“你想好了?” 段移点头,很文艺的来了一句:“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盛云泽挑眉,心想老婆还挺文艺,拽上诗了都。 他仔细把这两句话在心里默念了一年,选了几个字出来:是要叫“遥”还是“君”,或者是“顾”? 谁知道段移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一锤定音:“既然今天的夕阳这么明亮,就叫盛明和盛夕吧!” 盛云泽:…… 段移转过头:“怎么了?” 盛云泽:“跟你刚才念得诗句有任何关系吗?” 段移还挺快乐的:“没有啊?” 盛云泽:“那你念什么?” 段移不好意思道:“我觉得念两句诗能显得我文艺一些,看起来不明觉厉。” 盛云泽:…… 段移知道盛云泽心里肯定又要吐槽他,于是转过头只跟自己儿子讲话:“你就叫明宝,你就叫夕宝……” 他的手轻轻地拍着盛明和盛夕,心里想的其实是另一件事情:宝宝也出生了,是不是应该结婚了? 段移想得挺入神,甚至想入非非:我要不要给盛云泽来个罗曼蒂克的求婚?最好是让他一辈子都难忘哭着喊着要嫁给我的那种? 结婚(一) 段移原本以为生孩子就是最痛苦的了,生完之后痛苦就结束。 没想到生完后不是痛苦的结束,而是痛苦的开始。 特别是两个宝贝吃得贼多,跟两只小猪崽崽一样,一天比一天圆,一天比一天像个球。 七个月之后,盛明跟盛夕都学会满地爬了,那才真是完蛋了。 他俩不会爬的时候,段移已经一个头两个大。 他俩现在会爬了——而且爬的飞快,那种段移转个身,一不留神就能消失在房间里的速度——让段移整个人都不好了 段移的日常就是拿着奶瓶在二楼瞎逛:“明宝——明宝——” 跟收破烂似的,到处抓他儿子。 盛明爬的比盛夕快,而且喜欢往床底下爬。 为了保护他俩的短胳膊短腿,二楼所有的地板上都铺了厚厚的地毯,冬天还行,一到夏天就嫌热。 这几天把地毯撤了,段移原本以为两个孩子知道痛就不怕了,谁知道小的那个古灵精怪,不四脚并用的爬了,而是直接在地上蠕动前行探险,他还贪地上凉快。 段移一手抓一个,把两孩子拎到专用的宝宝餐车上。 保姆过来打算喂饭,段移让她先去把衣服洗了,喂饭的事情自己来就行。 饭是他自己煮的糊糊,端上来的时候发现盛夕抓着盛明的手指头吃,奶牙才刚刚长出来,手里抓着什么咬什么,口水拉的老长。 段移两眼一黑,嫌弃地把盛夕的手拿开,对盛明说:“你还真敢给他吃啊?” 盛明傻乎乎地,看见段移就笑,一笑起来就两颗牙,把段移给笑死了:“你看你那牙,你还好意思张嘴……” 盛明坐在餐车上一蹭一蹭,两只手张开,好像要段移抱他,嘴里一直发出“嗯!嗯!嗯!”的呼声。 段移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就不抱他,把他手按下去之后,舀了一勺糊糊吹凉了给盛明,盛明这下不“嗯”了,张开嘴把糊糊给抿了进去。 没先喂盛夕,盛夕就在一旁尖叫,搞声波攻击,噪音污染。 两条肉乎乎地胳膊挥舞着,一双眼睛像极了盛云泽,满含泪水,边叫边抓段移的衣服,把他往自己这边扯。 小孩儿人小,但是力气还挺大,段移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力量把自己拽过去,“别扯别扯,没忘记你……” 盛夕吃不上这口急得要死,差点儿就从婴儿餐车里面爬出来了,段移原本想一个一个喂,小的不给他机会,只要一口一个。 喂完了饭,盛明跟盛夕要准备睡午觉。 段移就坐在沙发上琢磨着给盛云泽求婚的事情,选了好几个方案都觉得挺老土的。 去问蒋望舒吧,蒋望舒比他更土,段移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下午一点左右,盛明把自己哭醒了。 盛夕是个小小的跟风猪,哥哥一哭,他也不知道哥哥为什么哭,他就跟着哭,还要哭的比哥哥响。 段移听着二重奏,蹬蹬蹬跑到婴儿房里面,下午的陪玩时光就开始了。 盛云泽中午的时候趁盛明和盛夕睡了给段移打了个视频过去,没讲一会儿院里开会,又把他召唤走了。 于是晚上下班回来想早点儿见到段移,房间里面却没有声音。 他打开门,卧室里也没人,直到把婴儿房打开了,才看到段移四仰八叉的睡在地上。 俩宝贝一个霸占着段移的胸口睡觉,一个乖乖地蜷缩在段移身边,被手腕虚虚地拢着。 婴儿房的灯光昏暗,天花板上还有段移自己觉得时髦无比匠心独运的旋转单色调老年迪斯科还带摇篮曲淘宝十三块九包邮的小夜灯。 段移睡得很熟,一看就是累坏了那种。 六月的天气开始变热,他在家里就穿了一件短袖棉质睡衣,草绿色,衬的他皮肤特别白。 所以两个小孩儿的皮肤也白,跟段移一脉相承的,又白又糯。 他把自己摊煎饼似的摊在地上,草绿色的棉麻睡衣卷到了上面,露出了软乎乎又白的小肚子,段移引以为傲的腹肌还没回来,腰细细的,但是肉挺多。 裤子前面的绳子也没系好,乱七八糟的打了几个死结。 盛云泽的心脏前所未有的软了下来,甚至不想出声打破这一幕。 直到段移有所感应的醒过来——他醒来的时候也没立刻起来,是这几个月养成的习惯,盛明和盛夕很喜欢和他一起睡觉,而且睡着睡着就睡到了段移身上,跟两个树袋熊一样。 段移怕起来的猛了把他俩给甩地上,所以先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抬头看到了盛云泽,眼睛亮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盛云泽走过来,跟拎小猫崽子一样,随手就拎起来,盛夕睡得跟头猪似的,这样也没醒,盛云泽干脆就把儿子扔到了摇篮里。 段移怪他下手太重了,然后身体力行的示范给盛云泽看,要怎么抱小孩儿,怎么把小孩儿放床上。 示范完毕,他问盛云泽:“你吃过晚饭了吗?” 盛云泽急着回来,没吃,段移想也想到了:“晚上给你留了菜的,我下去热热。” 他俩住的是复式,客厅和厨房在楼下。 晚上是私人厨师做的饭,段移把饭菜从冰箱里拿出来,就放在微波炉里热了几圈。 段移今天突发奇想要吃西餐,厨师下午一点就在忙活了,熏制鲑鱼、牛肉、蓝龙虾、鹅肝、松露…… 厨师介绍了一堆高级名词,可惜当时段移没兴趣听他介绍这些食材的珍贵和来之不易。 “哎,你知道这个吧。”段移把鲑鱼端上来的时候,还挺神秘的,跟盛云泽讲:“我听老吴说了。” 老吴就是他们家那位私人厨师,就给他们一家做饭,月薪是普通人一年的工资。 “老吴说这鲑鱼没死的时候,都是听小提琴曲的,这样子能让鱼的心情比较放松,肉质会比较鲜美。” 盛云泽:“你也信?” 段移:“我当然不信嘛……” 他趴在床上,歪着头看着盛云泽:“我是想跟你说话,但是又找不到什么好的开场词。” 盛云泽被段移的直球打的猝不及防。 段移趴在桌上的时候,睡衣漏下来了不少,盛云泽一眼就看见他消失的锁骨,忍不住笑了下。 猪。 他在心里偷偷想。 “你笑什么?” 段移原本是在看他的,后来目光就默默地挪到了鲑鱼上面。 看起来好好吃哦…… 段移回想了一下自己下午尝过的味道,真是唇齿留香,虽然已经吃过了,但是如果再吃一点也是能吃得下的…… 不行! 段移立刻回过神。 我留给盛云泽的晚饭,我怎么能自己想吃? 段移啊段移,你高三毕业都到现在了,能不能有点儿长进? 盛云泽慢条斯理地说:“你是不是又胖了?” 正中段移死穴! “没有!”段移一口否认,连忙坐直身体:“最近没有好吗,每天都在跑步。” 盛云泽勾勾手:“让老公检查一下。” 段移学聪明了:“你别给我来这一套,你每次说检查最后都不是认真检查!” 盛云泽眼含笑意:“怎么没有认真检查?我不是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了吗?” 段移:=口=! 吃饭不要搞颜色! 他拿起叉子,意兴阑珊地在鹅肝上面戳了戳,想吃饭的欲望不是很强烈。 盛云泽挑食是从小挑到大的,如果人类能通过进行光合作用而不用通过吃饭维持生命,盛云泽宁可每天晒太阳。 他不想吃,可是段移在边上看的都快流口水了。 开口要吧,又不好意思。 刚才盛云泽还说他胖了,要是自己现在开口吃,那不是很没面子! 男人怎么能连这点儿骨气都没有? 段移咽了咽口水,努力地把视线从食物上挪开。 盛云泽抓到了他的视线,故意叹了口气,开口:“不太想吃呢。” 段移:“哦……” 他又默默把视线移了回来。 盛云泽:“但是扔掉的话太可惜了,只能勉强吃一口了。” 段移:“可是做的很好吃啊,不吃很可惜的,要不然你多吃两口吧——” 要是吃不完的话,我也可以吃啊! 段移想到这里,眼睛瞬间就亮了。 盛云泽要忍住不笑还是很辛苦的,他伸手把段移连人带椅子的拖过来,挨着自己坐。 段移殷勤地在桌上抽了张餐巾纸,给盛云泽擦嘴,然后不由自主地看着盛云泽手里的面包片。 盛云泽喂他:“吃不吃?” 段移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我最近减肥,不吃。” 盛云泽:“看你锁骨都胖没了。” 段移:“哪有没了!”他怒火中烧,低头一看:“不是挺明显的吗?” 盛云泽把面包塞在嘴里,兴致缺缺地嚼着,就是不咽。 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不爱吃饭的时候就一直嚼,拖延时间。 段移把桌上的西餐盘子都端过来看了一下,轮流给盛云泽介绍了一下。 盛云泽笑道:“想吃啊?” 段移脸一红:“我已经吃过了,就下午。” 他替自己心虚的辩解:“我就是把它们都拿过来看看,你还没吃晚饭呢,你吃。” 盛云泽不玩儿了,把段移往怀里一抱。 段移跟他在一起久了,觉得盛云泽这人可能有皮肤饥渴症,特别喜欢和他搂搂抱抱,还特喜欢把他抱在怀里揉。 他刚醒来下楼的时候头发没输,现在也是乱七八糟的,每一根头发都有自己的想法,不过胜在软,摸着很舒服。 盛云泽把他的脸捧着使劲儿搓揉了一把,跟搓面团一样,然后两只手把段移的腮帮子给挤成一团,让段移肉肉的嘴唇被迫嘟起来。 盛云泽张口就往他嘴上咬,段移被咬了一口,“唔”了一声,“兔洗惹——” 盛云泽笑眯眯地:“听不清楚。” 然后狠狠地亲了一下,才放开段移。 段移搓了下自己的脸,人还骑在盛云泽身上,他扭过身,盛云泽已经提前把鲑鱼夹起来,塞到段移嘴里。 后者吃到食物的那一刻,满足的眼睛都快眯起来了:“好好吃。再来口。” 盛云泽投喂他投喂的也很开心,段移秉承着中华民族传统的吃饭不剩饭的优良美德,把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 吃完了,盛云泽还捏了一下段移的肚子,坐下来的时候也没有圈圈啊,怎么老嚷嚷着减肥? 这么胖着不是也挺可爱的。 脸都圆了一圈了。 段移吃饱喝足从不洗碗,满足的会到房间,洗完澡就往床上蹦。 盛云泽收拾好客厅,就听见二楼他俩儿子又开始哭,然后又听见卧室开门的声音,看来是段移去哄他们了。 等盛云泽也洗漱完毕之后,发现段移把盛明跟盛夕带到卧室里来了。 他俩的双人床还挺大,段移坐在床上,盛明跟盛夕就到处爬,盛明爬累了就自动钻进毯子里,盛云泽过去的时候看到段移拿着一本童话书,津津有味地看着。 盛云泽知道段移最近在给他俩儿子做早教,也不知道看的什么教程,反正盛云泽是觉得没什么效果的。 盛夕在床上爬了之后不满足,甚至抓着段移的睡衣站了起来,就是站的颤颤巍巍的。 段移跟发现新大陆一样“哦哦哦哦”的惊呼起来,还只给盛云泽看:“你儿子会站了!” 然后盛夕就很不给面子的直接倒下,段移把他抱起来亲了一口:“不愧是我儿子,来,走两步给爸爸看看。” 盛云泽把段移跟盛夕一块儿抱到了床头,然后塞进毯子里。 那本童话故事书掉到了床上,盛云泽捡起来,随手一翻,正好翻到了《三只小猪的故事》。 故事书还配图了,一面是字,一面是彩铅插画,三只圆滚滚的小猪坐在一片蓝天白云下,神态各异。 盛云泽觉得挺有意思的:“你就给你儿子讲你的自传啊?” 晃了晃故事书,段移身体没动,就看了他一眼随口道:“没讲这个,你怎么翻到的,我都没看到这里。” 盛云泽慢条斯理的念:“猪妈妈有两个猪宝宝,老大叫呼呼,老二叫嘟嘟……” 他说道猪妈妈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段移,让段移想要不多想都难。 一听就知道盛云泽开始找茬了。 盛明听到盛云泽开始讲故事,兴奋起来,也不睡了,爬到盛云泽身边。 他虽然不太理解讲故事的含义,但是跟盛云泽和段移呆在一起他就觉得安心,而且觉得很高兴。 盛夕抓着段移的衣服,然后被段移抄着抱了起来,他笑着把盛夕往他跟盛云泽中间一放,开口道:“盛小小猪,现在已经长大啦,也学会了不少本领!可以自己出去造房子住了!” 盛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开心的尖叫:“啊!” 脆生生的,奶味儿十足。 圆滚滚地身体也在段移的手下摆动的厉害,还挺有节奏。 盛云泽继续念三只小猪的故事:“三只小猪来到山脚下,选了一块地,准备在这建起属于自己的房子。然后,来到山上选自己建房子的材料……” 段移很配合的扶着盛夕,让他练习走路,盛夕什么也不会,但是两条小腿晃动的很快乐,走的歪歪扭扭,甩动的时候还打结,崴了好几次。 盛明比他乖很多,就老老实实地坐在盛云泽怀里。 段移把毯子拿起来,做了个小窝,然后把盛明和盛夕都放到了这个小窝里面,得意道:“好了,现在你们的房子已经建造好了,盛小猪,你是小小猪的哥哥,你要保护弟弟。” 他抢过盛云泽的童话书,身体一歪,没骨头似的倒在盛云泽怀里,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很有感情的朗诵道:“住在后山上的大灰狼听说山脚下住了三只小猪,想着自己这几天的伙食有着落了——” 盛云泽瞥了他一眼,戏精上身,扔了段移童话书,然后吓唬盛明和盛夕:“大灰狼来咯!” 双胞胎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从被窝里爬出来,段移连忙把他们抱住,边笑边说:“快跑呀!” 盛夕往爸爸那里爬,段移连忙把他扯回来:“你丫是不是笨啊!你爸现在不是你爸了,他是大灰狼你知道吗,爬过去会被吃掉的!” 床就这么大,盛云泽抓住了段移的小腿,段移就往后面推,宝宝爬的飞快,他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着渐行渐远的双胞胎,装模作样地哀嚎:“哎你们俩个小没良心的!我要被吃啦!” 盛云泽把他往回拖,直接抱到了怀里,手手脚脚都缠着他,然后开始挠他痒痒肉,嘴里还在说:“抓到猪妈妈了,今天吃清蒸小猪。” 段移笑得要死,在盛云泽怀里挣扎了一会儿,连忙讨饶:“我不玩了我不玩了……我打不过你……我投降,优待俘虏!” 一家四口就在床上闹到了九点多,两个孩子要睡觉了,段移才不准他们玩。 盛明和盛夕也玩累了,最后昏昏欲睡的打哈欠,小的那个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张开手要段移抱。 段移抱着盛夕,盛云泽抱着盛明,把他俩放到了婴儿房的床上。 盛夕不愿意下去,就抓着段移的领子,段移哄了好一会儿,盛夕不情不愿,嗯嗯啊啊了一阵,才松开手,乖乖躺在床上。 段移锤了锤腰,直接挂在盛云泽身上:“背我回去,我腿断了,我走不动路了,我累死了,都是你儿子害的。” 盛云泽:“是吗,我怎么觉得刚才玩的最开心的是你。” 段移死不承认:“那是你的错觉!” 关上了婴儿房的门,盛云泽忽然转过身把段移打横抱起。 段移怕吵醒宝宝,连忙搂住盛云泽脖子。 距离他俩卧室就几步路,盛云泽用脚踹开卧室门,然后把段移扔到了床上。 段移还没坐起来呢,盛云泽就压下来了,把段移肩膀一按,就让他在床上起不来。 段移瞬间就领悟到了盛云泽的深层含义,眨了眨眼:“今天我累了,明天行不行啊?” “不行。”盛云泽拒绝的非常快。 段移还想说什么,盛云泽已经把他的睡衣撩到了胸口,然后低下头咬了一口:“现在是成人童话时间。” 他食指大动,又在段移鼻子上咬了一口,痛得段移眼泪都出来了,就听见盛云泽贱兮兮地看着他:“大灰狼现在要吃猪妈妈了。” 他男朋友到晚上基本是不做人的,笑得也很坏,朦胧的夜色里,显得有几分邪气,和白天道貌岸人的冰山美女盛院花是两个人。 段移脸一红,乖乖地“哦”了一声,闭上眼抬起头,和盛云泽交换了一个漫长的吻。 【校花の成人童话游戏时间】 结婚(二) 段移最近在家闲出屁了。 他之前想了个给盛云泽求婚的办法,但是目前卡在了一个至关紧要的地方:他不知道盛云泽手指的尺寸。 求婚肯定要戒指的,段移那天都绕到了珠宝店了——小段妈一个朋友在国内开的私人定制店,其实跟所有珠宝店的原料都差不多,但走的就是靠小众和品牌的路线,挂个牌子比外面贵十倍。 最近段韶行代言了这个牌子,价格又被炒上去一倍,还加了个很罗曼蒂克的概念,什么男人一生只能订制一次的戒指…… 段移那天跑到珠宝店看了半天,想给盛云泽买最大钻石的。 但考虑到盛云泽可能不太喜欢这种大钻戒,很可能在他求婚的时候冷漠的拒绝他,于是挑选了一对素戒。 人家问他要什么尺寸,自己的知道,老公的不知道。 段移就尴尬的从店里走出来。 “别爬。”段移把盛夕从画架边上给抱开,教育道:“刚才怎么跟你说的,要跟我进来画画就不准玩儿颜料,要不然我就让王阿姨把你抱出去。” 王阿姨是他们家固定的保姆,是段家司机的小姨子,一个很温和的中年妇女,慈眉善目的。 盛夕正好是刚学会走路的时候,一天到晚连爬带走的,恨不得把家里走个遍。 他手里拿着一支段移的画笔,蘸了一点儿蓝色颜料,在段移的白衬衫上乱涂乱画,墙上也被他涂的到处都是。 每一次涂出一点颜色来,他都要尖叫一声,然后示意段移看他画的东西。 段移敷衍的点点头,觉得这面墙再被他儿子画下去就要重新糊墙了,于是跟王阿姨打了个招呼,一看已经十二点,就把盛夕抱回去睡觉。 盛明这个当哥哥的,果然从小就要比盛夕懂事一点。 盛夕像个好动症小孩儿,相比之下,盛明更安静乖巧,不争不抢的,性格跟盛云泽有点儿像,懂事。 王阿姨把双胞胎抱去睡觉,段移在婴儿房把他俩哄睡了,坐在客厅里看到王阿姨,忽然来了灵感,对王阿姨招招手。 “阿姨,你过来一下,现在忙吗?” 王阿姨刚拖完地,家里被她打扫的一尘不染,笑着道:“没事儿,怎么了?” 段移拍拍沙发,让王阿姨坐他身边,用一种很真诚的态度询问:“我就想问问,就是、就是你怎么跟叔叔在一起的啊?” 王阿姨有点儿不好意思,她没想到段移让她坐下问得是这些问题。 “我们那时候穷,能有什么呀,就爸妈介绍的,相处了觉得合适就在一起了。” 段移好奇心旺盛,问道:“没有求婚吗?” 王阿姨笑得更加不好意思了:“我们那时候不流行这个,怎么了?你是要跟盛先生……” 段移连忙摆手:“没事没事……” 他没看到的是,王阿姨的脸色微微有点儿僵硬,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王阿姨说:“而且求婚也应该是盛先生主动嘛……” 段移浑然不觉自己的小心思已经在这个过来人严重暴露的一塌糊涂,有点儿抱怨的说:“他根本不记这个事儿吧,忙死他了,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干嘛。” 听说是最近院里有个项目特别急,盛云泽又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忙的要死,每天都一两点钟才到家。 段移挺心疼他的,一天两天就算了,怎么天天都这么晚。 他每天都在客厅等盛云泽,跟盛云泽一起睡了很多年,对方要是不在他身边睡,他睡不着。 盛云泽每晚回来看到他的时候也挺愧疚的,难得有几分温柔,亲了一下他的脸,跟他保证:“很快就会好的。” ——都快一个月了。 神仙也扛不住天天一两点睡啊。 而且盛云泽一忙,段移就不好意思约他出来吃饭了。 他连个私人时间都没有,怎么求婚? 可把段移给愁坏了。 王阿姨说:“而且求婚和结婚都是大事,不如你先想好具体的流程,然后再问问盛先生是怎么想的?” 段移撑着下巴:“我要想什么啊?” 王阿姨:“在哪儿结婚啊,酒店啊,礼服喜欢什么样的啊,还有伴郎啊……” 越说,段移的表情越懵逼。 王阿姨问道:“小段啊,你该不是什么都没想过吧?” 这是必然的。 段移的脑袋向来都是缺根筋而且智商永远欠费中。 要他一下子思考这么多问题,非常难为他。 段移狡辩:“我也是第一次结婚,稍微有些不熟练。” 王阿姨想起盛云泽交代的事情,于是不动声色地开口:“可以问问朋友啊。” “哦,所以你就来问我了。”蒋望舒放下手中的咖啡:“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对结婚经验很丰富的人士吗?” 段移把插在橙汁里的吸管咬在嘴里,嚼嚼嚼,把吸管嚼的扁扁的:“因为我要给盛云泽一个惊喜,所以不能告诉任何人,你是我最信得过的自己人了,我跟你商量,你可千万不要跟盛云泽说。到时候哥一定给他一个此生难忘的求婚现场!” 蒋望舒不知道怎么的,听了这句话之后,默默地、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是、是吗,那是肯定的,我们是什么关系啊,铁哥们!” 段移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妥,开口:“那你说我应该怎么骗盛云泽跟我一起去量他的戒指尺寸啊,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婚礼,也不知道他想要谁来当伴郎,我怎么觉得这人好像没什么朋友?” 蒋望舒:“你怎么老想他,你自己喜欢什么啊?” 段移愣了一下:“我好像没什么喜欢的。” ——他说没什么喜欢的。 蒋望舒往微信里输入了一句话:正是跟盛云泽的聊天框。 那边回复了一个:继续问。 “他肯定第一个来问你。” 一个礼拜前,盛云泽找到了蒋望舒,请他来家中小坐片刻,坐下来开门见山就是这么一句:“段移觉得你是他最好的闺蜜,肯定不会背叛他。” “纠正一下,姐夫,请用‘兄弟’二字。”蒋望舒义正言辞的开口:“那你怎么觉得我会帮你啊?” 盛云泽:“事成之后。” 他比了个数字。 蒋望舒“嘿嘿”一笑:“不用这么见外。”他加了一条:“我要当盛明跟盛夕的干爹。” 盛云泽:…… 盛明跟盛夕在床上爬来爬去的,盛云泽抱起一个,面无表情地看着蒋望舒:“叫干妈。” 蒋望舒:…… 回忆戛然而止,蒋望舒看着段移婴儿肥的脸,心中感慨:我该说盛云泽是太了解段移了,还是段移这个人太好猜了呢,还真的来找他了! 顺便,他内心无语极了,内心腹诽:我招谁惹谁了,我上辈子倒霉这辈子摊上你们夫妻俩,把哥当工具人也要有个限度吧! 段移还在那边滔滔不绝:“其实我觉得我求婚的时候应该在一个比较浪漫的地方,最好是有很多人的,但是我怕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你觉得游乐场怎么样?” “有点儿土。”蒋望舒继续打听:“你又没有喜欢的礼服?” 段移:“我穿什么都行,求婚穿这么隆重干嘛?我觉得西装就好,白西装怎么样,我穿白色的,盛云泽穿黑色的?” 蒋望舒:“求婚之后总要结婚吧,你结婚没什么喜好吗?伴郎选谁——那肯定是有我的,喜欢人多还是人少,中式还是西式,教堂还是酒店?” 段移眉头深深地皱在一起,最后干脆不想了:“我只要跟盛云泽结婚就好了,不管是在酒店还是教堂都行。” 蒋望舒吐槽:“你还真不挑。” 他把这句话原木原样发给盛云泽。 盛云泽明显暗爽了好久,连表情都温柔不少,被导师看见,导师笑笑:“最近迟到早退的,都在忙结婚的事情啊?” “嗯。”盛云泽点了下头:“还好最近院里没什么忙的。” 导师继续笑:“为了骗你家里那位,上回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可是临时编了一个理由,才让他相信的,你结婚要是不请我,你就是说不过去。” 盛云泽:“一定的。” 导师犹豫了一下,开口:“不过你求婚和结婚都瞒着他想给一个惊醒,就不怕他也想跟你求婚吗?” 盛云泽:“不会。” 段移会跟他求婚吗? 这个问题盛云泽也想过。 万一到时候两个人求婚撞一块儿了怎么办,对着磕头吗?直接省掉了一拜天地? 他觉得这个场景实在是太滑稽好笑了,不过转念一想,段移这个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小猪,根本想不到那么多吧。 总之就是——盛云泽在心里很有底气的想:不会。 ……的吧。 不能。 至少不应该。 不过,就算是有,盛云泽也无所谓。 他从来都是会给自己留后路的。 而全球唯一知道段移有求婚念头的两个人—— 一个王阿姨:觉得此事没什么要紧的,所以没跟盛云泽讲,反正她的任务就是套一下段移的话,然后想办法骗段移注意一下皮肤什么的保养,毕竟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肯定要用高清摄像机记下来,段移如果脸上长痘痘了,他肯定要后悔好久。 一个是蒋望舒:被夫夫俩当工具人无情使用之,心里产生了邪恶的念头,准备就是不告诉盛云泽,到时候就等着他俩互相下跪磕头。 “哎。”段移叹了口气:“我真不应该来问你,你什么主意都不给我出,你还问我想要什么,这是我想要什么问题的事情吗?我想要什么我不能知道吗?我现在要知道盛云泽要什么!” 蒋望舒:“那你偷偷问他不就好了。” 段移:“我怕他发现嘛……” 他付了钱,开口:“懒得跟你说,我走了。” 推开咖啡店的门,蒋望舒忽然身体往后靠,凳子的前腿离开了地面,他问道:“哎!宝,我确认一下,你是喜欢白色西装吧?” 段移远远地回了一个:“啊!” 目前获得可公开信息:老婆喜欢白西装。 - “求婚啊?”谢星阑腿一翘,把墨镜往下一拉:“问我就对了。” 段移离开咖啡厅之后,在路上碰到从超市里买菜回来的谢星阑。 巧也是巧,这位谢星阑——段移跟他第一次认识的时候,两人都因为早恋被老何双双抓到国旗下检讨。 谢星阑当年读高二,是段移的学弟。 他跟他男朋友夏衾两人一到法定结婚年纪就火速领证结婚,到现在才大四实习。 谢星阑自己读的是金融,之前给几个大户做过操盘手,年纪轻轻在业内就有点儿名气了,不过因为年纪太小了,还缺少一些经验,所以时而有钱时而破产,大部分时间破产,当软饭男,被老婆养,他还挺乐在其中的。 他老婆夏衾是个美人胚子,听说是去了电影学院,还没毕业就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年轻演员了,去年演了个大男主起点玄幻仙侠剧,红的炙手可热,签到了段韶行的工作室下面,段移他哥正在全心全意的捧这位小美人。 段移也因此跟谢星阑重新认识起来,后来发现他俩还住一个小区,有时候下楼遛狗就能看见谢星阑买菜,顺带买搓衣板,家庭地位肉眼可见的低下。 听到谢星阑信誓旦旦的语气,段移瞬间谦虚不少:“我就知道这事儿来请教你准没错,您是谁啊,在我们二中就一个传说,七进七出政教处,除了你没谁了。” “过誉,过誉。”谢星阑谦虚起来:“跟学长当年和校花全校广播公开出柜的事迹比起来,我算不了什么。” 段移:“废话少说,你当时怎么跟夏衾求婚的啊?” 段移是知道夏衾的。 高中的时候有一点印象,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对方浑身带刺,冷的像个行走的制冰机。 后来出道之后也是走寡言少语的盐系路线,妥妥的冰山美人,对粉丝也属于那种不爱搭理的,关键人家粉丝就吃这一套。 段移越想越觉得来找谢星阑是一个正确的对策,盛云泽谁啊——盛云泽说自己是高岭之花第一,就没有第二了好吗。 顿时,他看谢星阑的眼神就变了。 谢星阑把菜一放,先请段移来家里坐坐,主要是夏衾今天晚上没通告,要回来吃饭,他下午就在家洗菜做饭。 去年过年的时候段移跟盛云泽他们来谢星阑家里串过门,两家还算熟悉,段移一进去,他家的博美犬就往段移身上扑,谢星阑把他家狗赶到阳台上去,给段移倒了杯水让他先坐。 然后一边洗菜一边就说:“你也知道夏衾这个人,喜欢什么是死也不说的,我不问他能憋一辈子,忍者神龟都没这么能忍,所以对付这种脸皮薄的冰山美人,就是要让他没有后路可言。” 段移看着他洗菜切菜手法高超,一看就是行家了。 谢星阑拿着锅铲,段移认真请教:“你当时怎么求婚的啊?夏衾怎么答应你的?” “我在京杭大运河那条桥上求婚的。”谢星阑指挥他:“帮我拿下盐。” 段移有求于人,此刻伏低做小:“京杭大运河?怎么选这儿啊?” 谢星阑:“我就站那桥上求婚,我说夏衾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从桥上跳下去,他一心软,总不能看着我死了之后自己后半辈子守寡吧,没办法了,只能咬牙切齿先答应我。” 段移“唰”的一下把盐罐子都到锅里了。 “哎卧槽,你干嘛呢!” 段移面无表情:“我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谢星阑把盐罐子铲出来,不经意道:“你没必要跟盛云泽求婚啊,你等他来找你求婚不就好了。” “——就这么说。” 五天前,盛云泽偶遇了在小区楼下遛狗的谢星阑,他慢条斯理:“如果他打算找你商量怎么跟我求婚的事情,你就打消他的念头。” 谢星阑挺意外的:“真要这么说?你怎么知道段移会来找我啊?” 盛云泽露出了一个“我还能不知道他?”的得意表情,让谢星阑瞬间觉得自己被强行喂了狗粮。 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猜的,两家都认识,段移还固执的认为夏衾是一朵高岭之花2.0. 如果他老婆想要找人商量怎么跟自己求婚,多半就会找谢星阑。 于是,盛云泽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前跟谢星阑打声招呼。 此时,谢星阑唏嘘片刻,心想段移他相好这未卜先知的能力真是绝了,算无遗策啊? 不愧是中科院里面混的狠角色,智商就是比普通人高一大截。 看着段移懵懂地表情,谢星阑为段移的天真揪了揪心。 “你的求婚方法我肯定用不着。”段移心想,本来盛云泽就觉得我智商不够用了,我要是再整这么一出,他肯定觉得我是一个神经病。 不过段移抓到了谢星阑话里的重点:“你当年跟夏衾求婚的时候,没告诉他的吧?” “当然,不瞒着他有什么惊喜?” 段移腹诽:你那是惊喜吗,你那都成了惊吓了! 夏衾当年回过神来怎么没把你打死?跳江?脑回路怎么长的? 他假装不知道这些,换了一个最想要问的东西开口:“你怎么知道夏衾的指围啊,你不是要订做求婚戒指吗?” 谢星阑:“偷偷量啊。” 他诧异:“等他晚上睡着的时候,拿绳子量一下就好了,这都不会?” 段移:…… “当然会,只是试探你一下。” “不用挽尊了段哥,我们都知道的,一孕傻三年。” “……” 得到了解决办法的段移心情很好,打招呼:“我走了!” “不留下来吃完饭啊,夏衾都要回来了。” “不了,我才懒得当电灯泡,我回去了。”段移穿好鞋子,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拉着谢星阑的手,郑重地告诉他:“对了,我来找你商量求婚的事儿,你不要告诉盛云泽啊,我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谢星阑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段移,然后艰难地点点头:“放心,不会的。” 凌晨一点,卧室。 盛云泽今天回来早,好像院里的项目已经结束了,现在就只要做一些收尾工作,十一点左右就回来了。 段移早早地把绳子藏在了床头柜,晚上被盛云泽压在床上胡闹了几次之后,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还是盛云泽抱着他去浴室洗的澡,洗澡洗到一般就睡着了。 不过再困也不能忘记正事,他不信就他一个人累,盛云泽应该更累吧! 段移在黑暗中睁开眼:他都这么努力配合了,盛云泽现在估计已经睡得很熟了,不是越累越熟吗?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摸到了床头柜,段移小心的拉开柜子——主要是怕柜子发出声音,他扯出来一点儿,就要回头看一眼盛云泽,然后再回过头扯一点。 终于把柜子扯到了能伸手的大小,钻进去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绳子,段移兴奋的抬起头,然后脑袋狠狠的撞到了墙上,“咚”地一声响之后,又是段移闷哼的声音。 ——听得一边装睡的盛云泽都快装不下去了。 拿点儿东西都拿不好,我老婆怎么这么笨? 段移一边揉自己脑袋,一边偷偷从被窝里爬起来。 他直接拿手机电筒照亮,为了检查盛云泽是否真的睡着了,段移打着光看了一下盛云泽的脸。 那么强的光,直接照到了盛云泽脸上。 段移无声的“哇”了一声,花痴了一下,盛云泽这张脸真的太好看了。 盛云泽:…… 想要装睡好难。 段移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睡着了,没醒。 他把盛云泽手拿出来,用绳子绑在无名指上,量了好几次,才在手机里记录下正确的数据。 做完这一切,段移钻进了盛云泽怀里,还觉得不够贴近,在他身边拱来拱去的,找到了一个最好的位置,把盛云泽胳膊抬起来环住自己,才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过了十分钟,盛云泽睁开眼,微微撑起上半身 段移侧着身子睡的,而且睡觉时喜欢把盛云泽的胳膊当枕头,压得他右手不能动。 盛云泽小心的抽出胳膊,段移睡得还是很熟,一点儿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睫毛长而直,落在脸上,留下了一片阴影。 他睡颜看上去更加恬静乖巧,看不出平时是个活蹦乱跳的主。 盛云泽心里软成了一片,掐了一下段移的脸,低下头吻了他一下。 段移睡得死沉,雷打不动那种。 盛云泽把他的手捉起来,捏了一下,手掌心肉肉的,捏起来很舒服。 银色的宝宝镯子从手腕滑到了小手臂,盛云泽与他十指相扣,把玩了一下老婆的手,才准备做正事。 段移的手比他小很多,虽然肉感十足,但是手指却又长又细。 无名指被他捏了一下,盛云泽拿出几个准备好的素戒,一个一个给段移戴上去。 他原本只是想要找一找最合适段移的戒指,但是每一次给段移戴上戒指的时候,盛云泽心里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他的手是很适合戴戒指的。 盛云泽心里的念头越来越强烈,觉得手中的戒指就像是一枚精致的小锁,用它就可以把段移锁在自己身边一辈子。 第二天一早起来,段移摸了下自己的手,嘀咕了一句。 昨晚上一直做梦,梦见自己跟盛云泽求婚,明明应该是给盛云泽戴的戒指,却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了自己的手上。 眼看盛云泽都要不耐烦了,段移吓得头都冒汗了,拼命地抠自己手指头上的戒指,把手指都搓红了也没拿下来…… 然后就被吓醒了。 结果手指还真的有点痛,难道是梦游了吗? 这点小事很快就被段移忘到了脑后。 他有了盛云泽的尺寸,立刻就跑去订做戒指,加急一点,大概一周后就能拿到。 不过段移没打算这么快求婚,他还想去订制一套比较好看的西装,求婚的晚上打算先请盛云泽吃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然后带盛云泽去游乐园里面求婚。 他都跟游乐园那边联系过了,当天晚上的游乐园被他一个人抱了,顺便再去花店订制九千多玫瑰花(虽然很土但是段移的脑袋已经想不出更好的了)。 没想到,在花店里还遇到了熟人。 段移亲自去挑选的花店,进门时听到了一个温和干净的女声:“欢迎光——” 女声戛然而止,诧异地看着他,笑了下:“段移?” 段移还没觉得自己出名到连花店老板娘都认识,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老板娘,老板娘年纪不大,仿佛和他是同龄人,穿着素净的长袖,袖子挽到了手肘,下面是一条黑色的长裤,沾了些泥巴。 老板娘笑了下:“你已经忘记我了,不过我还记得你。” 段移终于想起她是谁了:孟甜。 “我记得,你是孟甜!”段移开口。 孟甜继续笑了一下,段移:“你现在是在开花店吗?” “在读书。”她解答了段移的问题,温温柔柔地:“花店是我朋友的,她回老家有点事儿,我来这儿帮忙。” 段移“哦哦”了一声,感觉有点尴尬,毕竟他跟孟甜说熟也算不上,说不熟,对方又在自己高中生活里留下来浓墨重彩的一笔。 “你是来买花的吗?”孟甜情商很高的岔开话题。 “哦对,我买玫瑰花,你们家有现货吗?我要买大概九千朵左右……” 孟甜小小吃惊一下:“九千朵的话,哪家都没有现货吧,要从市场直接拉,你着急吗?” 段移:“不着急,大概八月份到就行。” 他站在一束花前,手贱的揪下了一片花瓣,不自然地问道:“后来——” 孟甜给他倒了杯水:“后来我挺好的。” 段移转过头,孟甜说:“之前一直忘了跟你说一声谢谢,那时候真的挺感谢你的。” 段移讪笑:“我也没帮到你……” 孟甜摇头:“足够了。” 想了一下,她岔开话题:“不过现在想起来,其实还挺热血的。” 孟甜笑道:“高中时候觉得一些天都要塌下来的大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也就那样,人长大了就看开了,我那会儿还觉得不写作业是要死人的。不过当时是真的害怕。” 段移注意到孟甜说话不结巴了,而且整个人非常的平和稳定,和所有普通的女孩儿一样,画着淡淡地妆,有一个不错的大学,也有一个不错的前程。 那些曾经束缚她的已经成为了过去,或许还有一些影响,但已经成为了一段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的往事。 段移这下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了。 孟甜问道:“这么多玫瑰花,是求婚吧?” 段移点头,有点儿不好意思。 孟甜:“是跟盛……校花吗?” 她好像忘记盛云泽的名字了,但是还记得他校花的称号,说完她自己也不好意思笑了一下。 段移:“对啊,跟校花。” 孟甜摘了几朵新鲜的花,放到了一起,配了一下,送给段移:“我没什么好送的,就送你们一束花吧。” 她报了一个花名,偏头笑了一下:“代表永恒的爱,永远不会离开的爱。” 段移走出花店的时候,孟甜还特意送他出来。 结果又让他看到一个很意外的人,老实说段移已经想不起这人是谁了,但就是特别眼熟。 花店对面的马路机车轰隆隆的响,纯黑色线条流畅的重机车停在花店门口,车上是个头发长到腰际的女alpha,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和杀气腾腾的视线,瞪了段移一眼。 把段移瞪的莫名其妙。 孟甜没理会那个女的,神色淡淡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段移走后还能听到那个女a的质问: “那男的是谁?” “和你无关。” “你送他花干什么?” “跟你无关。” “你除了这句话就没有别的要说的吗?我大老远跑过来你就给我这个臭脸色看?你他妈就不能对我有个好脸色吗?” “我没让你过来,你可以走。” “……” 求婚的事情瞒着盛云泽,段移自己准备了将近两个月左右。 转眼就八月份了,天气越来越热,他的两套西装都已经到了,一套白色,一套黑色。 下午的时候,段移叫了家庭厨师准备了一顿精致的烛光晚餐,为了不破坏气氛,他还以前把双胞胎送到了小段妈家。 过去的时候,段移忍不住给小段妈剧透了自己求婚的事情,就看到小段妈的脸色变了一下。 段移没察觉到,顾自己说的开心,说着说着还有点儿抱怨:“你最近也没经常看我了,都在干嘛啊?” 其实不只是小段妈,段移感觉所有人都挺忙的,以前还能把蒋望舒约出来,最近连蒋望舒都越来越难约了,每次找的借口都千奇百怪的。 还有盛云泽。 上次那个项目结束之后,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项目。 甚至比之前更忙,双休都看不到他人影。 段移在三天前泰拳警告了一下盛云泽,如果再不立刻维护他俩岌岌可危的爱情,很可能就要分道扬镳了。 盛云泽当时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也行,反正差不多了。” 求婚当天,八月二十五日,是一个好日子。 段移心里已经想好了。 盛云泽如果不接受他的求婚,他就跟谢星阑一样,直接去跳江。 ——结果还是用了这一招啊!段移在内心默默地唾弃自己。 段移的计划是这样的:先找盛云泽汇合,把盛云泽骗到游乐场,然后在游乐场求婚,成功了回家吃饭,没成功就跳江。 复习了一遍之后,觉得出不了什么问题。 他提前给孟甜打了个电话问玫瑰花弄得怎么样了,也全部到位了。 游乐园的老板保证六点钟清场,段移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准备给蒋望舒打个电话,让他过来陪自己喝一杯,壮壮胆子。 结果蒋望舒手机是关机的。 好在段移也不是只有他一个朋友。 他顺便给郝珊珊发消息——郝珊珊也没回。 给简翘发,简翘也没回。 接下来是段韶行、小段妈、谢星阑…… 所有人都没回他。 搞什么啊? 今天不是端午节吗,总不至于都在上班吧? 段移挺郁闷的,他决定出去散散心。 因为工作的原因,这一年盛云泽跟段移都住在杭城。 南方的夏天一热起来毫不留情,段移在外面没逛多久,就热的找了个商场待着。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他不知不觉都走到小河街这边了——二中就在这边,距离小河街就两条街的距离,段移以前读高中的时候经常跑到这边来瞎转悠。 他还记得盛云泽在这儿写过作业,当天晚上还陷入了易感期,两人在隔壁的酒店开过房。 回忆一打开,就像水闸一样关不住。 段移毕业已经四年多一点了,但高中生活却好像恍如隔世。 一时间,他还有挺多感慨的。 这个时间学校应该都放暑假了,只有高三的学生还在学校里面补课。 段移刚才看见几个穿着二中校服的——比他们那一届的校服更丑。 他以为他们当年的校服就够丑了,没想到二中没有最丑,只有更丑。 段移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下小河街上卖的作业本,跟以前他们买的作业本差不多。 四年了,周围商业街变化挺大的,有些店开着开着倒闭了,有些店还顽强的开着。 段移每走过一个地方,都忍不住停下来拍一张照片发给盛云泽看,只可惜盛云泽今天的工作比往天更忙,一条消息都没回他。 下午五点左右,段移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他手心紧张的有点儿冒汗,又拿出手机看了几遍。 准备走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儿意外。 段移的大腿被一个小孩儿给抱住了,他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个小孩儿,但是这孩子一抱着他大腿就不松手。 段移连忙问道:“怎么了?” 那小孩儿抬起头,神色怯怯地:“大哥哥,我跟我妈妈走丢了,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我妈妈。” 段移心想这都什么事儿啊,他还赶时间呢…… “你等下哈,你记得你妈妈的手机号吗,我帮你打个电话。” 小孩摇头,段移又想说什么的时候,那孩子说道:“我妈妈是老师,大哥哥,你可以把我送回学校吗。” 段移蹲下身:“那你知道你妈妈在什么地方教书吗?” 那孩子凌空指了指。 这边学校就只有二中和七中,段移随口一猜:“是二中?” 小孩乖巧的点点头,段移看了下时间,这边离二中不远,送过去也就是十分钟的事情,到时候在那边打个车回去算了。 段移牵着手,“行,送你过去。”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打算。 就送到保安室好了,一般学校的保安室里面都会有所有老师的联系方式,这小孩儿肯定记得他妈的名字吧。 刚准备往大门走,小孩儿却开口:“大哥哥,我记得是走这边。” 段移也没多想,沿着小孩指的地方走。 到了大门口,段移把小孩儿放下来:“你在这儿等着啊,我去找保安。” 那孩子乖乖地点头,段移绕进去,结果发现保安室没有人。 他喊了两声没回应,再加上实在熟悉这个保安亭——段移每次在边上翻墙出来,里面那个姓王的保安都会追着他跑。 想到这里,段移忍不住笑了一声,他还记得有一次自己翻墙的时候崴脚了,痛得在墙下面很没面子的哭了出来,被经常抓他的保安看到了。 也是这样一个夏天的晚自习前,三十多度的高温,保安吓了一跳,背着他走了好远,把他送到了医务室时,前襟都打湿完了,水也没来得及喝一口,又回到了保安亭。 段移唏嘘不已,觉得挺感动的。 他高中那会儿简直是个多动症,调皮捣蛋的要死。 不过后来,二中百年校庆之后翻修,把大门开到了南边,这边的保安亭就被拆了,这个门好像也被堵住—— 段移的脚步顿了一下。 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在原地愣住了。 卧槽? 卧槽卧槽? 段移震惊了! 对啊,操,百年校庆之后,这门不是被堵住了吗! 一瞬间,段移后背都发毛了。 那他看到的是什么? 他脑袋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见鬼了。 这他妈的—— 一想,还真挺像见鬼的,莫名其妙要找妈妈的小孩儿? 等等,那个小孩儿不会也没了吧? 段移整个表情都“=口=”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往外走——小孩真的不见了。 与此同时,在他看清外面景色的一瞬间,身体也以一个奇异的姿势停住了。 保安亭在,门也在,还有两旁葱葱郁郁的大树……和他四年前毕业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事实是,百年校庆之后,二中大部分都重新翻修过,曾经的大门已经开到了南边,曾经的樱花道也被整个移到了操场,两旁的公告栏也拆光了…… 段移慢慢站直了身体,脚步不受控制的走向公告栏。 公告栏也在…… 公告栏也没拆…… 明明拆了…… 等段移真正看清楚公告栏上面的内容时,瞳孔难以察觉的缩了一下。 他伸出手,隔着玻璃触碰到了这些令人怀念的内容—— ……公开批评:高三一班段移同学,上周开学测验考试上,骚扰周边同学,高二三班刘宇同学卷子不小心落在地上,段移捡起来就抄,没皮没脸,无视监考老师,严重违反考场纪律…… 公开批评:高三一班段移同学,模仿马云拍证件照行为无耻,政教处要其整改,段移同学毫无悔过之心,随后交上一张结婚照敷衍了事,相当恶劣! 公开批评:周末晚自习趁学校停电在教室与男同学拉拉扯扯,五指相扣,被路过的政教处老师当场抓获,事后调查得知是段移强迫同学…… 喜报:二中盛云泽、蒋望舒两位同学入选国际竞赛国家队! 喜报:我校高三一班盛云泽同学、高三一班方芸同学分别荣获省物理竞赛第一名、第十一名! 通知:从下周开始,学校食堂将把白米饭换成紫米饭,改善学生伙食…… 通知:由于装修队正在建设图书馆,每周一、每周四,a栋、d栋宿舍下午六点半停水半小时,请学生提前做好准备…… 通知:6.22号起住校生每周四可以去阶梯教室看电影…… 通知:为了加强学校管理,学生必须每天早、中、晚各喷一次阻隔剂,检查仪容仪表时间更改至晚提前,检查内容为:校卡、校服、头发…… 明明是很普通的通知,段移却越看越入神,甚至鼻子都有些发酸。 所有的日期都是他读高三的那一年,每一件事他都能想起来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恍惚间,好像毕业那天就在眼前,这四年才是梦一场,他睁开眼自己也还只是一个吃了今天想明天吃什么的高中生。 段移心里忽然有了一些预感,他沿着樱花道往前,学校里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地只剩下蝉鸣声。 路过校前广场的时候,他看到了早就拆掉的秋千,原本放满了杂物的音乐室又空了出来,变成了他当年读书的模样,围墙上的墙报被重新上过一遍色,他那年画的墙报早就被后来长出来的大树给遮住了,今天看过去,却又看到了那面墙,新的就像他昨天才完成。 段移心跳的飞快,似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段班!” 时隔四年,他又听到了这个称呼。 段移猛地抬头,看到二楼有个人影,是拿着书挥舞的小胖——穿着当年二中的校服,明明已经变老了好多,但依旧用力的挥舞着书:“往前走!” 他听到小胖用手当做喇叭朝他吼,很快,又听到了第二声。 “段宝!”这次说话的是蒋望舒,脱掉了他的白大褂,也换上了当年的高中校服,在走廊上一边跑一边朝着他喊:“跑起来跑起来!” 段移咽了咽口水,喊回去:“你们搞什么啊!” 蒋望舒回他:“往前走!快点儿!” 段移不作他想,沿着校前广场越走越快,从走变成了小跑,从小跑变成狂奔。 一路上,除了小胖和蒋望舒,他看到了更多的同学。 郝珊珊、小不点、马姐、平头、方丈、方芸、书呆…… 全都在楼上,笑着朝他喊:“段班!快点儿!上课要迟到了!” 段移心脏狂跳,拐过弯,上了楼。 他记得高三一班是这么上去的,从一楼到四楼,每一层楼有二十个阶梯,有三个转弯,二楼的灯泡是坏的…… 全都对上了。 段移气喘吁吁地站在四楼的走廊上,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感觉衬衫黏着皮肤,领带打的有点儿紧。 段移松了松领带,在高三一班的门口,近乡情怯的停下脚步。 他的手握在门把手上,抓了很久,没有开。 段移忽然像是要确定什么一样,猛地来到了床边。 他们班第二扇窗户的锁是松的,每一次大课间活动,段移都是翻这扇窗进来。 四年过去了,他依旧熟悉的打开了这扇窗,把窗户移开,一跃而下。 然后跌入了一个无比熟悉的怀抱。 耳边传来盛云泽的声音:“我就知道你要从这里跳。” 他穿着学生时代的校服,和段移的西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段移狠狠地抱住他,抬头一看,教室里的灯光全都亮了起来。 黑板上花里胡哨的用粉笔写着一行大字: 恭喜班长团支书喜结连理! 盛团座[心]段班 边上还有各种廉价的节日用的彩带和花朵、气球,充满了学生时代的气息,又恶俗又土,却让段移的眼眶全红了。 盛云泽穿着二中的校服,和当年的盛团座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眉宇间更成熟,比少年更像一个男人。 蒋望舒他们从二楼跑上来,打开教室门却不进来,站在窗台起哄:“团座!赶紧的!快啊快啊!” 段移预感到什么,看着盛云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郝珊珊带头在外面鬼吼鬼叫,完全看不出来是个二十四五岁的人了,穿上校服,他们和当年的少年一点都没有变。 盛云泽被他们瞎起哄的也有点不好意思。 段移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什么时候……” 搞的这些啊…… 盛云泽:“就这几个月。” 他喉咙动了下,忽然离段移远了一点。 段移忽然直接就手忙脚乱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大概知道盛云泽要干嘛了。 然后又天马行空的想到,盛云泽要是单膝跪下来,他要不要说一句平身呢…… 好像挺破坏气氛的…… 盛云泽就算是单膝跪下也挺帅的。 而且跪下的时候,蒋望舒他们的鬼吼鬼叫简直要把一班的天花板给掀翻了。 段移则是整个人原地宕机,从脖子一路烧到了脸上,红的在冒烟。 “段移。”盛云泽干咳了一声,大概也被自己土到了,舌头有点打结:“你——” 段移:“啊……?” 他忽然意识到不能让盛云泽求婚,慌张的翻口袋,终于把自己的求婚戒指翻出来了,然后大声喊道:“等等等等!!!能不能让我先!!!!” 盛云泽:? 段移:“我有戒指我——我——” 他急得话都说不清楚,想要抢在盛云泽之前求婚,于是一口气吼了出来:“我、我能不能嫁给你!” ……诶? …… ………… ……………… 现场忽然静默了十秒,然后爆发出一阵惊天笑声。 蒋望舒带头笑的前俯后仰,差点儿挂在门口。 盛云泽笑得都跪不住了,胳膊撑着边上的凳子笑,低着头,肩膀耸动的非常剧烈,笑崩了快。 段移也被自己给气笑了:“不是不是,我是说我能不能、不是,我是说你能不能,哎呀我是——” “我是说——”段移破罐子破摔了:“我、就挺想跟你结婚的。” 沉默了一会儿,他默默地补充一句:“……我能不能重新求一次?” 盛云泽笑够了,单膝跪着,抬头,很郑重的开口:“不能,但是我同意你嫁给我了。” 完全反了吧——我们俩! 段移哭笑不得。 他忽然记起来,盛云泽跟他告白的那个晚上,少年也是这样在他面前,问他能不能让自己当他男朋友。 “以后我作业给你抄。”少年说。 “作业给你抄。”男人说:“这次给你抄一辈子。” 这一刻,少年和男人的模样渐渐地重合在了一起。 段移忽然没有头脑的想到:挺好的,他也没变,我也没变。 他爱我,就像我爱他一样。 “好。” 结婚(三) 段移的心就跟棉花糖一样膨胀起来,甜的要死。 他有点儿不想要表现得太开心,但是嘴角就一直往上翘,板着脸不到一秒钟,眼里的笑意又泛了起来。 “你就没点儿想说的吗,我都说‘好’了!”段移开口。 “哦。”盛云泽跟他一样,笑意也藏不住。 “哦!”段移比他‘哦’的更大声。 “挺好的。”盛云泽摸了下鼻子。 他都跟段移在一起好几年了,求婚的时候忽然又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觉得看哪儿都不对。 蒋望舒在一边儿装模作样的问:“求婚之后是什么来着?” 郝珊珊:“好像是结婚吧……”她看着蒋望舒:“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一点儿事情没做。” 演技十分拙劣。 蒋望舒立刻接话:“我想去上个厕所!” “带我带我!委员长!”平头勾住了蒋望舒的肩膀。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纷纷很有眼色的离开。 给求婚成功的小两口一点儿单独相处的机会。 段移鸡贼兮兮地左看右看,开口:“你说教室里面不会有摄像头吧?” 盛云泽:“听论坛里说,二中两年前把摄像头从一百零八个加到了两百二十一个。” “我靠。”段移惊了:“不用活了吧,老何够狠的。” 然后他回过神,诧异道:“你怎么知道它两年前把摄像头加到了两百多个啊,看不出来你还挺爱母校的。” 盛云泽:“翻一下论坛就知道了。” 段移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你翻论坛干什么?” 盛云泽:“找照片。” 段移像十万个为什么:“你找——” 他卡住。 脸有点红,忽然回过神。 盛云泽应该是去找二中四年前的照片吧,不然他就算是神仙脑子也记不住这么多东西。 段移反应过来有点感动,虽然已经毕业四年了,但他却总是跟盛云泽有意无意的说起高中生活,他以为盛云泽从来不听,没想到对方都记在心里。 段移的大学生活也很有意思,但他不住在学校,而且重心都在盛云泽身上,大一也就只认识自己班的同学。 再加上大学不比高中管得严,大家一有空都是各做各的,除了点名和文化课,一天到晚见不了几次面。 段移人缘这么好的一个人,毕业的时候都没能把班里每一个人的名字给叫全。 更别说,中间那几年段移跑到国外去进修了。 “我看你每次都没回我,还以为你听得不耐烦呢。”段移说的是他每次跟盛云泽提高中生活的事。 他是个很念旧的人,有时候晚上做梦梦见自己高考忘记写作文啊,来不及去考场啊,就会坐起来跟盛云泽逼逼叨半天。 或者唱歌的时候唱到几首他们高中那个年代,就停下来拽着盛云泽一件一件事情回忆。 盛云泽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现段移这只兔子猪记性差的要死,但是跟他相关的事情记得都挺清楚,连他高二上半学期三月份月考考几分儿都记得。 “谁说我不耐烦了,我不是点头了吗?”盛云泽淡定的反驳。 他靠在桌子边上,位置和他们高中时候一模一样。 段移坐在凳子上,撑着下巴看着他,眼神很亮,小狗尾巴晃得也很快:“你这两个月都在搞这个啊?” “嗯。” 段移觉得自己男朋友——现在是老公了。 还挺牛逼的。 “你怎么做到的啊,二中就随便你改啊,你审批怎么拿到的?” 半天,盛云泽才吐出一句话:“捐图书馆。” “噗!”段移喷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何怎么这样啊,一点都没变!” 他摸了摸手里的戒指,开口:“其实我今天是打算跟你求婚的,我都选好地方买好花了,好可惜。” 盛云泽:“怎么求?说来听听。” 段移故意掐着嗓子:“求求你啦!求求你嫁给我吧!就这样求。” 盛云泽带着笑意:“我要是不答应你呢?” 段移趴桌上:“我就去跳江。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你答应我了,咱俩就回家吃饭。你不答应我,我就去跳江。” 想到自己准备的后路,段移突发奇想,问道:“你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答应你啊,万一我没答应,你没准备后路吗?” 盛云泽笑道:“你猜猜。” 段移忽然觉得毛骨悚然:“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每次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我都觉得你图谋不轨!” 盛云泽继续笑,并且强调了一遍:“段移,你答应嫁给我了。” 段移脸一红,前所未有的矫揉造作起来:“嗯嗯啊啊啊……是这样的没错,但是你能不能低调一点……” 他看了眼时间,用一种非常明显弱智的方式转移话题:“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家吃饭吧,这个点儿你儿子肯定哭着要找我了。” 段移又看了眼盛云泽,发现盛云泽还穿着二中的校服。 也不知道这一套校服他是从哪里搞来的,他不信盛云泽能把校服保存四年。 不过,段移又后退了几步,大大方方欣赏盛云泽的脸蛋和身材。 “你好像一点变化也没有。” 就跟他第一次遇到盛云泽一样,那个少年从教室前门走进来,背着双肩包,带着白色耳机,拽的要死,段移当场就在心里判断:妈的,最讨厌装逼的人了。 ——就算长得帅也不行。 盛云泽回他一句:“你变化挺大的。” 段移立刻接话:“你要是敢说我变胖你就死定了!” 盛云泽忽然没声儿了。 段移:“靠!你丫真的这么想?!我哪有变胖啊!” 盛云泽的目光不怀好意地从段移的领口打量到腿。 段移的西装裁剪的很合身,腰细腿长,盘靓条顺,帅哥一枚,实在看不出哪里胖。 但盛云泽就知道他老婆身上肉多,摸起来软的要死那种。 段移伸了个懒腰,把西装扣子解开了两颗:“大热天的穿这个热死我了,走吧。” 他还挺奇怪,盛云泽今天话到多,站在教室里跟他闲聊了这么久。 段移走之前忍不住跑到黑板前面,看了看公告栏,又看了看角落里的值日生安排,还看了成绩单:盛云泽如实报告了当年的成绩,段移就考了班里倒数第一。 盛云泽指了指讲台:“这是你的校服。” 段移“嗯?”了一声,停下脚步,看到讲台前面放的一套黑白运动服。 还真是段移的校服,上面花里胡哨的签了好多班里同学的名字,都是毕业那年写的,上面还有蒋望舒的广告位招租,郝珊珊的寻人启事。 不过洗过几次之后,笔迹都淡的看不出谁是谁了。 段移“我擦”一声,惊讶地看着盛云泽:“这你都能找到?在哪儿翻到的啊?” 盛云泽心想就我家的衣柜,当年段移上他家逗留夜不归宿的时候留下的。 段移拿着欣赏一番,还挺怀念。 盛云泽看他跃跃欲试地样子,提议道:“换上试试?” 段移:“不太好吧,这都是我高中的校服了,谁知道现在还穿不穿的下?” 盛云泽毫不客气的毒舌:“放心,你高中到现在一公分都没长。” 段移:“=口=!住口!” 盛云泽:“就在这儿换吧,我想看。” 既然盛云泽说了想看,段移也不坚持了。 窗帘一拉,换上了外套,顺便也把裤子换了,教室后面又个空出来的地方,窗帘一拉像个临时更衣室。 段移背着盛云泽换了半天:“我怎么觉得这个裤子有点儿长的,哎我鞋呢……” 他刚想说自己穿的鞋不合适,低头就看见一双干干净净,崭新的板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段移喊了一声:“盛云泽?” 没人回他,段移一头问号,把鞋换上,拉开窗帘,教室里空无一人。 “我靠?人呢?”段移想要摸手机,也没摸到手机。 自己换下来的西装也不见了,他满头雾水的走出教室,到走廊上又喊了一声:“盛云泽?你人呢?” 顺便嘀咕一句:“不会趁我换衣服的时候回家了吧,这也太没意气了……” 虽然嘴上说这么说的,但是段移心里却不这么想。 他有十足的把握,盛云泽是不会把他一个人丢下的。 只是不知道对方又在搞什么鬼…… 段移漫无目的的想:难道是去上厕所了? 他索性往洗手间走,就在四楼走廊的最里面,段移记得很清楚。 就在他走了两步的时候,二中的广播忽然“喀拉喀拉”的响了两声,里面传来了老何的咳嗽声。 段移整个人都怔在原地了,下意识想道:“又搞什么鬼?” 老何的声音这么多年也没变。 干咳过后,清晰的声音传来:“高三一班,段移同学。” 段移被喊懵了,听到这个广播,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做了一场梦,还是真的回到了高中。 老何严肃地开口:“高三一班,段移同学,听到广播后请立刻来校前广场一趟。” “重复一遍,高三一班,段移同学,听到广播后请立刻来校前广场一趟。” 段移脑袋里想不出别的东西,懵懵懂懂地往楼下跑。 四楼到一楼的距离挺短的,他心想肯定是盛云泽又搞了什么东西,所以跑步的速度都加快了。 从求婚到现在,过了一个小时。 傍晚成了夜晚,楼梯里漆黑一片,最下面的门不知道被谁关掉了,段移犹豫了一下,把门打开。 一阵强烈的白光照射到了他的脸上,他下意识伸手去挡,眼睛适应了好久才适应了光。 校前广场已经翻天覆地的变了一个样子。 变得段移直接给愣在原地了。 二中的校前广场是出了名的空旷,两旁栽种了很多花树,像一条宽敞的大道。 此刻,一圈一圈巨大的花拱门由远及近,出现在自己面前。 中间是绿茵草坪,两旁是坐得整整齐齐的宾客,扫一眼过去,就看见坐在最前面的小段妈、段记淮,还有盛父、盛母、盛云溪…… 甚至还有何主任、老班,高中的时候跟段移关系比较好的一些任课老师,北哥、阿咪、宇文书…… 都笑盈盈地看着他。 他俩儿子乖乖地被保姆抱着,段移看懵了。 什么情况。 他愣在原地,却不想被蒋望舒拍了一下肩膀:“哎,干嘛呢,新娘入场。” 段移整个人呆掉:“入入入入入场??!!??!” 他震惊地看着蒋望舒:“我、谁?这什么意思?” 蒋望舒笑道:“结婚啊,不然你以为你老公忙活两个月就准备了求婚啊?” 段移不知道怎么,忽然想起蒋望舒这段时间一直在自己身边问东问西,问自己喜欢什么婚礼。 他已经忘记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了,段移:“你们就都瞒着我?” 蒋望舒委婉的开口:“其实也没怎么用心瞒,只是你没发现。” 他:“你懂得,你都知道给自己找退路,团座也会嘛。” 段移没回过味儿来。 他给自己找退路,那是想了求婚要是不成功就跳江威胁。 盛云泽的退路倒好,求婚不成功直接结婚是吧?? 蒋望舒伸出手:“快点儿呗,班长。” 段移到现在为止心情都是懵逼的,他怎么也没想到,盛云泽能把求婚和结婚一块儿给办了。 很多年之后,他想起今天这一幕,依然觉得这是他人生过得最不可思议的一天,简直像是开了加速版的婚礼现场。 段移被蒋望舒拽着,两人都穿着校服,行走在二中的广场上,一瞬间似乎真的回到了学生时代。 他哑然,走过第一个花拱门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司仪身边的盛云泽。 对方已经换好了西装,段移现在已经没办法仔细看了,但还是能辨认的出,是自己曾经提过的西装款式,他甚至还被盛云泽用“出差要穿”的拙劣理由骗去量身定制过。 这一套他也有,只是现在——他穿着校服,盛云泽穿着西装,段移就这么停下脚步,和他遥遥相望。 这一幕,有一种奇异般的时光荏苒的感觉,两人中间仿佛隔了四年的时光。 他走的这个台看起来是临时搭建的,往上跨了三个台阶,才跟盛云泽远远地平视。 郝珊珊就坐在边上,看热闹不嫌事大,小声地开口:“段班!走啊!” 她一开口,平头就忍不住也跟着开口:“走吧!我们都看着呢!” 小胖起哄道:“段班,走吧,到他身边去!” 段移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去看小段妈,小段妈眼里亮晶晶,似乎在哭。 去看蒋望舒,蒋望舒就送他到花拱门前面,靠在门上,笑着看着他。 段移又转过头看着盛云泽,对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目光专注无比。 他心脏都快跳出来,爱也快跟着溢出来,然后抬脚,不顾一切地走向他。 从高中到工作。 从校服到西装。 沿着短短的一段路,段移恍惚间看到了高一的自己剪着个狗啃刘海从墙上翻下去、第一次住校、第一次换寝室、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接吻、第一次考了五百二十分,片段式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中,段移手心紧张的出了汗,他没想到,这些年和盛云泽的记忆这样多,这样深刻。 以至于走到盛云泽身边的时候,他都没从记忆中回神。 盛云泽看着他,不由也有些紧张。 他很多年没看到段移穿校服的样子了,一如段移怀念他们初遇的那几年,盛云泽也从未忘记高中鸡飞狗跳的三年。 回忆似乎给了他一些勇气,盛云泽开口道:“段移,我们认识七年了,在一起六年。” 段移嘴巴很干,脸很红:“啊……哦,是的。” 盛云泽尽量淡定地开口:“你愿意继续和我在一起吗,直到我们死去的那一天。” 段移没有任何犹豫,就差举着手一边蹦跶一边积极回答了:“我愿意的!我很愿意!” 拜托了。 段移听见自己在心里无比虔诚的祷告。 让他和盛云泽永远在一起吧。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拜托让他永远都跟盛云泽在一起吧。 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一面觉得自己真的完蛋了,一面又放纵自己完蛋。 段移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盛云泽,想要把他现在的每一个表情都记住。 “盛云泽,我真的很喜欢你。”段移趁着司仪还没证婚的时候,偷偷告诉他。 他觉得“喜欢”还不够,段移想了一下,真诚地开口:“我真的很爱你。” 盛云泽也只好模仿他,偷偷偏过头告诉他:“我也是。” 他觉得“我也是”也不够,所以争强好胜地补充一句:“反正永远比你爱我多一点。”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我爱你永远比昨天多一点,比明天少一点。 十四岁(一) 就他妈的离谱。 盛云泽风中凌乱的坐在床上,脑海里只剩下了这句话,字体加粗加大,循环播放,二十四小时纽约时代广场大投屏。 就他妈真的离谱。 陌生的床,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被子,陌生的男人迷迷糊糊睁开眼说:“老公……” 就尼玛太离谱了! 还老公? 老什么老? 公什么公? 他!盛云泽,芳龄十四,杭城附中初三上半学期在读学生,西湖高校区票选初中联合区草,每个月可以多领五十块“盛云泽姐姐妹妹后援会”早餐补助,享有晚自习爱来不来的福利政策。 食堂阿姨的宠儿,超市售货员姐姐的心肝儿,吃饭不刷校卡靠刷脸,校卡拿来刷门。 该——附中最美丽的风景线: 明明睡觉之前还在看星座运势——ps:星座运势说这个月处女座水逆。 一觉醒来,上半身裸着,下半身还不敢看,边上躺着另外一个男人,枕着自己的手臂。 这他妈是水逆吗?这他妈是三峡大坝往回流,黄河之水地上来! ——就尼玛离贝多芬的悲伤五线谱! “你怎么回事?!”盛云泽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段移头发睡得乱七八糟,还在往盛云泽怀里拱,没把盛云泽的反常当回事儿。 盛云泽的手臂条件反射且诚实的搂住了段移,于是十四岁的少年整个人玄幻了,盯着自己的手臂,好像盯着一个怪物,发出了和自己的世纪对话:“我怎么回事?!” 段移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他侧过脸。 婴儿肥。 挺可爱。 盛云泽的表情跟见鬼一样。 段移搓了搓脸:“你干嘛啊~” 盛云泽继续汗毛倒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年纪轻轻的小屁孩初中生没经历过这种“成熟美丽风情万种真·童颜少妇”的清晨向老公撒娇的高段位婚后福利,立刻用小孩儿常用的那一招,企图用凶巴巴的语气盖过自己的心里打飘的悸动感。 所以他凶巴巴地说:“不许放嗲!” 骨节分明的五指悄无声息,紧张地抓着被子:“你、你好好说话。” 段移无语地看着他:“什么放嗲啊,你正常一点。”他嘴里嘀嘀咕咕,身体蹭过来,抱着盛云泽的腰,继续蹭,熟练无比:“我想吃小米粥~” 盛云泽猛地把他推开,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从脖子红到了脸颊,雪白的脸还特显色,耳根都快红的滴血了,整个人细细地颤抖起来:“你不许——” 段移莫名其妙看着他:? 盛云泽凶死了,瞪着他:“你不许撒娇!” 段移偏不,以为盛云泽跟他在这儿装矜持,一边笑一边往他怀里钻,还特别拉长了声音,故意撒娇:“老——公~” 盛云泽果然如临大敌,整个人坐的笔直:“也不准带波浪号!” 然后盛云泽才觉得不对,用一种难以置信地目光看着段移:“你叫我什么?” 段移挺懵的:“老公啊。” 盛云泽也懵了,不过懵了也不忘记毒舌:“谁是你老公?你是不是有神经病?” “他才有神经病!”段移咬牙切齿,然后“哎哟”一声,倒吸一口冷气:“嘶,你就不能轻点儿啊。” 蒋望舒:“轻点儿怎么给你擦伤口啊,我看看还有地方伤着没?” 他拿着酒精棉签替段移处理了伤口,距离他跟盛云泽早上在房间里闹得那一出,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 该来的人都来了:盛父、盛母,小段妈还有小段爸。 此刻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并且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蒋望舒把医药箱一跨:“我说你们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一大早起来搞家暴。” 段移:“他骂我神经病他还有理了!他怎么这样!就这么快跟我七年之痒了?!” 蒋望舒无语地看着他:“你伤口盛云泽打的?” 段移轻轻地“哼”了一声,老实交代了,不是盛云泽打的,盛云泽又不是暴力狂,他叽叽歪歪:“下楼梯滑了一跤……” 蒋望舒吐槽:“你就是平地摔!该!” 段移怒火中烧:“那还不是因为盛云泽好端端的在床上翻脸不认人!搞得我注意力都不集中了,他居然问我是谁?他怎么不问问神奇海螺?!”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盛母有些焦虑,他看着盛云泽:“你再想想呢?” 盛云泽看到自己老妈在这里,防备心不是很强了。 但是一早起来睡在陌生男人的床上给他的冲击还是太大了,盛云泽觉得自己需要一段时间缓缓。 盛父也有些焦急,问道:“你说你睡觉前在写作业?” 盛云泽点头。 盛母和他对视一眼,问道:“那你今年多大,还在读书吗,还记得多少,认识xxx吗?” xxx是盛云泽初中时候认识的朋友,后来出国了就没联系。 盛云泽点头:“初三上学期,马上就期末考了,我在家复习,一醒来就看到他。” “他”指的是段移。 盛云泽虽然坐在沙发上,面对着盛父盛母,但是余光总忍不住往段移那里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过去,总是不由自主的。 心里有个微弱的声音告诉他:想看他,想见他。 可是段移生了好大的气,他想起早上的时候,这个漂亮的男人从床上下去,穿着毛茸茸的睡衣,一脚踹开门。 看他的架势,仿佛是要去厨房拿砍刀过来把他给杀人灭口了。 但是他走到门口就摔了一跤,摔得还挺惨的,盛云泽在屋子里都听到了“咚”地一声闷响。 出于猫的好奇心,他下床,打开门看了一眼。 正好,段移也回头看着他。 两个人遥遥相望,盛云泽心里古怪的发作着难受和心疼,但是他脚步纹丝不动,不停的询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心疼?又不是我摔跤?我哪儿都不疼。 段移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过去,好像更伤心了。 盛云泽这么想,他看到对方自己一个人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进了隔壁房间,翻出了医疗箱。 打开医疗箱的动作很生疏,他不太会用这些东西,看来平时很少用,人倒是挺金贵的,盛云泽又在心里评价他,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他看着他笨拙的给自己擦药,完全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目光又从段移的肩膀看到段移的腰,盛云泽的心里生出了一个轻狂的想法:他的腰倒是很细的。 男人一个手就能握住。 然后把自己给惊醒了:我为什么要觉得男人的腰很细?我为什么要去握男人的腰?! 面前还是盛父和盛母担忧的脸,还有蒋望舒絮絮叨叨地碎碎念。 “我们医院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好像是个什么突发性的失忆症,是暂时的。”蒋望舒安抚众人:“不是什么绝症。” 盛母忧心忡忡:“那这个失忆症能好吗?能治吗?能开药吗?” 蒋望舒道:“目前是不能的,可能需要一些契机。对了,宝——” 他转过头去喊段移:“你老公昨晚上睡前有什么反常的行为吗?” “谁是他老公?” “谁要叫他老公?!” 几乎是同时响起的声音。 盛云泽和段移收了最后一个音调,然后和段移的视线撞在一起。 段移眼睛里都冒眼泪花了,一对上盛云泽视线,就扭开,双手抱臂坐在沙发上,气得要死:“他今天早上自己说的。” 盛云泽也给出了他的理由:“我不喜欢男人。”他还用力的强调了一下:“我也不喜欢男o。” 盛父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开口,慈祥道:“上一个这么说的alpha,他的儿子已经跟你一样大了。” 段移听到盛云泽这句话,“哈哈”一声,嘲讽力十足,阴阳怪气。 小段妈揪心道:“那、这可怎么办呀?” 盛云泽看了眼小段妈,觉得他和那个漂亮男生长得很像,估计是母子。 眼前这场景,虽然自己已经能猜到了大半的人物关系。 但他还是坐在沙发上,问了一下盛母。 “我和他结婚了?”盛云泽问道。 盛母点点头:“是的呀,都结婚一年多了,阿泽,你——” 盛云泽反而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会跟男人结婚?” 盛母也不知道为什么啊,这事儿得问你啊…… 她看了眼段移,跟盛云泽说:“总之,你们结婚了,还有两个孩子。现在住在外婆家,本来打算晚上回来的,不过你们这个情况,孩子回来也不合适。” 盛云泽的表情更加古怪,“我还有孩子?” 盛母点点头:“双胞胎的呀,很可爱的,你想看看他们吗?” 盛云泽抿着唇没说话。 盛母忽然意识到,虽然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已经二十多岁了。 但是目前他这具身体里面装的是十四岁的灵魂。 也就是说,这小屁孩,现在只有十四岁。 告诉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儿,你老婆给你生了两个小孩,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也亏盛云泽稳住了表情,没裂开。 蒋望舒:“要不然你们预约一个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我也只是个半吊子,跟脑子有问题的毛病都不在我的业务范围之内。”他谦虚道:“顺便一提如果他俩搞家暴互相打断一条腿的话,这个就是本人的业务了,接一条送一条,第二条半价。” 盛云泽对去医院挺反抗的,他现在正处于一个叛逆期,人家越让他干什么,他就越不干:“我不去,我又没病。” 蒋望舒:“哎,我说小花,你这样不行啊,你要听医生的话……” 谁知道盛云泽初中发起脾气来是这样的。 跟个娇生惯养的小小姐似的,居高临下的鄙视了蒋望舒一眼,然后又扫了一眼客厅的人,很不配合的跑上了二楼卧室。 然后把门一关,砸的老大一声响,接着是“咔嚓”一声,把门给反锁了。 盛母无奈的扶额:“他十四岁的时候真的就是这样……我是完全信了……” 蒋望舒:“阿姨,别着急,这个病它肯定是有发病原因的,我回去问问我同事,如果盛云泽不愿意去医院的话,可以安排我同事来家里治疗。” 盛母看向段移,正好小段妈也在看段移。 段移从刚才到现在都没出声,只是一个劲儿盯着家里的花瓶看,好像那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东西。 其实一直盯着一个东西不眨眼的话,眼泪不容易掉出来。 小段妈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谁一起来被自己爱人当陌生人好受啊,不但不好受,心里还有气,还委屈。 她轻轻地把段移搂在怀里,哄了一会儿。 下午,段移终于被小段妈哄好了。 靠一桌美味的大餐。 段移心情好了一些,抬头看着自己卧室,盛云泽还真够能闹脾气的。 一下午都没出来,转眼就到了晚上了。 他一边气盛云泽,一边又担心盛云泽没饭吃。 夜幕降临,他敲了敲卧室的门,敲的时候还有点儿哭笑不得,心说:这是我自己的房间吧?怎么我还不能进去了? “哎,盛小姐,大小姐,生完气没有啊?我都还没生气,你先生气了,你有没有道理啊?” 卧室里没声音,看来还在赌气。 段移又敲了一会儿:“盛云泽?你给我开门,我有钥匙的,你别让我亲自给你打开。” 过了会儿,盛云泽开门了。 他换了一套衣服,是套睡衣,看起来要睡觉了。 段移白天有点儿生气,到现在其实已经不气了。 他仔细想了一下盛云泽昨天干嘛了,发现他昨天什么也没干。 蒋望舒说他这个是什么短暂性的失忆症和认知错误,段移一想到盛云泽现在只有十四岁——如果他十四岁的时候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床上,还白告知自己已经结婚了,有两个小孩儿。 自己估计会更害怕吧。 “我早上不该凶你。” “对不起。” 又是一起开口。 盛云泽哑然,段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我没怪你凶我,你饿吗?” 盛云泽不说话,段移听到他肚子咕咕一声。 这下,段移是真的生不起起来了,反而觉得他十分可爱。 盛云泽觉得丢人,死鸭子嘴硬:“我不饿。” 段移哄着他:“那我饿了行吗,我下碗面,咱俩一块儿吃。” 下楼,段移到厨房下面。 盛云泽一开始还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后来就忍不住站起来东看看西看看。 心里冒出很多想法:这就是我以后住的房子吗?品位还不错。 当然,大部分的想法都是: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这又是什么?我拿起来看看,先看看再说,我就摸摸看,怎么它自己倒下来了反正不是我弄坏的…… 所以说猫咪不作不死的个性…… 在十四岁的盛小花身上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外面欣赏完了,就到厨房里骚扰段移。 他过了早上的应激情况,在段移身边冷不丁地开口:“你为什么不问我爱吃什么?” 段移:“不吃葱不吃香菜不吃生姜呗,我还能不知道你。” 鸡蛋面的汤底是用浓浓的鸡汤熬的。 化开来浓香四溢,盛云泽觉得自己饿的厉害。 “我们结婚很久了吗?”盛云泽又问。 “就一年。”段移把面捞起来:“你干嘛?想离婚啊?想得美。” 盛云泽虽然惊吓过度,但是不至于要离婚。 他想跟段移说自己没想过离婚,但是鸡蛋面太香了,还没端到桌上,盛云泽的爪子就不老实,用筷子挑了几根,跟着段移端碗的手吸溜面。 穿着拖鞋,拖得“沙啦沙啦”响,是从小到大的坏习惯。 这孩子气的行为把段移给逗乐了。 偏偏盛云泽还没觉得什么,瞪大了眼睛,挺无辜挺茫然地看着笑个不停的段移。 眸子很黑,酝着水汽,黑发软乎乎的贴在耳边,有点儿长了,挡住了盛云泽的视线。 小模样要多乖有多乖。 段移忽然发现了十四岁盛云泽的好处来。 ——这也太可爱了吧。 ——救命啊。 十四岁(二) 吃过晚饭,盛云泽肚子饱了,随即而来的是一阵尴尬的感觉。 段移看起来已经完全消气了,把碗往洗碗机里面一扔,拿着衣服就去浴室洗澡,洗完澡还看见盛云泽在客厅里坐着,奇怪道:“你干嘛不去睡觉啊?” 盛云泽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眉头皱在一起,心想:你又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睡觉? 早上的时候,盛云泽面临着人生巨大的变化,情绪波动大,于是跟段移吵了一架。 人吵架的时候就容易上头,脾气一上来就很随意,所以他那时候没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什么别扭。 但是晚上冷静下来了,并且觉得段移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盛云泽的理智回笼,十四岁的少年感到有一点点拘束。 虽然是自己家…… 可这是十几年后的自己家…… 现在对自己来说是陌生的…… 就像是在朋友家做客一样…… 盛云泽很快感到懊悔,他觉得他刚才应该不发那通脾气,这样他就能跟自己爸妈一块儿回家,那样的话,至少就不用面对段移。 可是想到晚上不能见段移,他不知道为什么又很舍不得,这比物理大题还要难解,盛云泽觉得自己的智商快不够用了。 段移一边擦头一边走过来,身上有着好闻的沐浴露味道,似乎跟早上闻到的味道还有一点不一样,晚上的时候,带着一些奶味儿。 像自己平时喝的椰奶。 盛云泽意识到这可能是段移的信息素。 他的愈发紧张,段移靠近他一点,他就如临大敌。 盛云泽是十三岁分化成alpha的,不过之前的基因测试一直都说他是alpha,出不了太大问题。 不过他也是等到十三岁才知道自己信息素是什么。 只闻到过自己的,没闻到过别人的,更别说是omega。 这对他而言是个不小的冲击。 特别是他能感受到,段移被他标记了。 他的身体里有他的味道。 盛云泽意识到这一点,脑子里呼啸似的跑过了无数少儿不宜的东西,简直要把他的脸也烧起来了。 他这个年纪,看着带颜色的漫画都能红半天脸。 一下子搞这么限制级的…… 段移看到盛云泽僵硬的背影,以为他没听到自己问话,又问了一遍:“去洗澡吧。” 他思考了一下,“如果你觉得和我睡不习惯的话,我已经把客厅收拾出来了,就在主卧边上。你想睡主卧也可以,我可以睡客厅。” 盛云泽张了张嘴,没说话,他其实想说:我们不是夫妻吗,为什么不能睡在一起? 这个念头出来就把自己给雷到了,盛云泽立刻在心里义正言辞的反驳自己:你有病吗?你跟一个男人睡在一起干什么? 段移勾勾手:“知道浴室在哪儿吗,我带你去。” 浴室在二楼,段移事无巨细地调好了热水,看的盛云泽心里一跳,又默默地思考:他还挺贤惠。 段移把浴巾和新的睡衣准备好,顺便把盛云泽之前换下来的衣服拿到了楼下去,扔到衣篓里等明天保姆来洗。 他一边出去一边打哈欠,伸了个懒腰。 段移的睡衣短,伸懒腰的时候就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腰,晃的人眼睛疼。 盛云泽飞快地看了一眼,仿佛看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秒速转过头,耳根红红的,背对着段移,把门给关上。 “砰”的一声。 恼羞成怒了,恨自己不争气,砸的还挺响。 把段移给砸的莫名其妙,嘀咕了一句:“又发什么小姐脾气?” 随即哈哈地笑出声:“盛云泽怎么这样啊?十四岁的时候这么可爱的吗?” 他拉开主卧门,却没立刻上床睡觉,而是抱着被子来到客房。 虽然保姆已经布置过一遍客房了,但是盛云泽要睡的话,段移还是不放心,打算亲自来看看,按照盛云泽喜欢的样子重新布置一遍,顺便放了一点儿安神的熏香。 刚把抽屉里少儿不宜的东西全部都收走,一转头就看见盛云泽穿着睡衣,光着脚,头发湿哒哒地站在门口。 像一只落汤的流浪猫,还是品种名贵的猫。 段移吓了一跳,坐到了床上:“洗完了?” 盛云泽闷闷不乐:“我没找到吹风机。” 段移连忙扯了一条毛巾,踮着脚把盛云泽的头发给擦干。 盛云泽闻到扑面而来的一股香气,让他心里一动,同时也不忘鄙视段移:“你好矮,矮子。” 段移:“你不要以为我不打未成年,坐好!” 他摁住盛云泽的肩膀,把他摁在客房的沙发里,然后找到吹风机,插上电之后站在盛云泽背后,给他吹头发。 盛云泽头发软软的,段移看起来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情,手法很熟练。 盛云泽吹了一口气,把自己刘海吹起来,语气贱贱的:“你的职业是tony理发师吗?” 段移:“你觉得我像吗?” 他懒得理十四岁盛云泽的脑回路,轻声问道:“这样吹行吗,会不会难受?” 盛云泽心里好像被一根小针戳了一下,酸酸涩涩的:“不难受。” 他给段移加了一分,同时肯定自己的眼光:看来我还是挺有选老婆的眼光的,不愧是我。 骄傲.jpg “好了,睡吧。”段移关掉吹风机。 盛云泽被吹得特别舒服,段移的手轻柔的要命,摸着他的头发,有时候还会轻轻擦过他的耳朵,就像摸一只猫咪的脑袋一样。 暖暖的风吹得盛云泽昏昏欲睡,他几乎要在段移的温柔抚摸下睡着了。 直到吹风机关掉,盛云泽才茫然地看着他。 段移根本没注意到盛云泽的脸色,看了眼窗外,“怎么下雨了?” 还挺大的,外面乌云密布,段移看上去很忧愁。 盛云泽开口:“你不喜欢下雨?” 段移:“不是,我是看外面是要打雷的感觉。” 盛云泽改口:“你还怕打雷?” “盛夕害怕。”段移:“早知道把他接回来了……” 盛夕? 盛云泽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听起来像是他儿子。 他忽然回过神来,跟见了鬼似的盯着段移的小腹。 然后思维打结了。 他有儿子? 段移生的…… 段移……生…… 那不是要那个、那个终生…… 他不敢往下想了。 小孩子不能往下想,这也太刺激了。 段移拉上窗帘,又伸了个懒腰:“我回去睡了。” 他走的很潇洒,路过盛云泽的时候也没看盛云泽。 盛云泽忽然不爽了:我不是他老公吗?他居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要自己去睡了?天下哪有这样道理的夫妻? 段移还真的做得出这种事情。 盛云泽拉住他:“喂!” 段移:“啊?” 盛云泽看起来像是憋了一句话,段移盯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你想和我一起睡?”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戳到了十四岁臭屁小孩儿的自尊心和羞耻心,盛云泽就像被人踩到了猫尾巴一样,顿时凶了起来:“谁想跟你睡?” 他觉得说完这句话还不够,不够显得自己想法坚定,让段移对自己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于是又重重地强调一遍:“我告诉过你了,我对男人没兴趣,你最好别对我抱有任何期待,更别想要我跟你一起睡。” 段移敷衍他:“嗯嗯嗯嗯嗯,老公说得对!” 盛云泽炸了:“不准喊我老公!” 段移继续敷衍:“嗯嗯嗯……困死我了……” 看见段移这个鬼样子。 盛云泽忽然就憋屈了。 他心里咬牙切齿的想:大人真的太讨厌了! 讨厌的大人去睡觉的时候,忽然转过头,趁盛云泽不注意,猛地踮起脚捧着他的脸“吧唧”了一口。 声音巨响,把盛云泽给亲懵了。 段移像个没事人一样,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拜拜,晚安,明天见~” 然后溜之大吉。 直到五分钟之后,盛云泽的脸才慢慢变红。 从脖子到耳根,他整个人都羞的不行,长长的睫毛也跟着颤抖。 段移总算直到为什么男人都爱欺负小美人了。 靠,这也太有成就感太满足视觉效果太完美了吧…… 他睡觉前还在幻想盛云泽十四岁的样子,比现在一定是更嫩的,虽然现在的盛教授也十分美丽,可要是能看到真正的十四岁的盛小花就好了…… 哦,段移在心里默默的想,盛小花现在还挺讨厌自己的呢,跟着贞洁烈女似的还不跟自己睡…… 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 段移十一点睡的。 十二点的时候,房间门忽然打开了一条缝。 走廊里昏黄的灯光照射进来,门缝又打开的大了一些,发出“吱呀”一声。 因为没跟盛云泽睡的缘故,段移自己睡得也挺不习惯的,因此是浅眠。 所以门口一有动静,他就醒了。 一米八的大床上,段移原本是背对着盛云泽,现在微微起身,顺便转过头,虚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门口站着的是盛云泽。 段移沉默了会儿,开口:“怎么了?” 盛云泽面瘫着脸,默默接话:“渴了,想喝水。” 段移刚醒,大脑运转的不是很顺畅,以至于忘记了客房是有水的,直接被盛云泽的思路给带跑了,他指了指对面的桌子:“桌上有水,你喝吧。别喝凉的,兑点儿热水喝……” 说完这句话,段移感觉自己困得要死,瞬间倒头就睡。 盛云泽:“哦。” 他没听到段移的回复,又说:“那我进来了。” 好像是说给段移的,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盛云泽倒了水,慢吞吞的捧着杯子喝。 他喝的心不在焉,这个行为就很像小时候,他妈让他喝汤,他死也不喝,拿着筷子企图把汤上面大大小小的油泡泡连在一起,变成一个大的油泡泡。 盛云泽喝一杯水,起码喝了五分钟,终于喝完了,找不到理由留在段移卧室了。 而且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段移一点也不挽留自己,他们不是夫妻吗,难道他不想跟自己睡吗? 如果段移现在坐起来痛哭流涕地挽留自己,他或许会看在他们是夫妻的份上,忍辱负重地跟段移睡一晚上。 可是段移什么都没做。 他睡得像头猪。 把盛云泽气得肝疼。 盛云泽走出房门的时候,故意把拖鞋拖在地上,发出“刺啦刺啦”难听的声音,比平时更难听,没吵醒段移。 他还说:“我要走了!” 提醒了一下段移,也没吵醒段移。 最后盛云泽用力的关上门,段移还是睡着。 他这下气得胃也开始疼,凶巴巴地骂他:“猪!”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直到…… 十二点三十五,段移卧室的房门又被推开了一条缝。 “吱呀”一声,万籁寂静的环境下,特别明显。 段移容易被外面开门的声音惊醒,起来是发现历史居然惊人的相似,他头昏昏的,费力的睁开一只眼,看着盛云泽:“又怎么了?” 盛云泽的表情有些怨念:“上厕所。” 把段移给搞懵了:“你房间没卫生间吗?” 他记得有啊。 盛云泽:“……坏了。” 撒谎是不脸红的,脸红是因为段移的声音。 被吵醒,软绵绵的,还很奶,跟撒娇一样。 好在段移现在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为什么客房的卫生间会坏了。 重新躺下去:“那你自己去吧,记得出去的时候关门。” 依旧没有挽留盛云泽的意思。 盛云泽一晚上在他房间里来来回回了两次,把段移吵得爬起来两次,一惊一乍的,神经衰弱了快。 段移这会儿睡下去没有别的愿望,就只有一个:希望能一觉睡到天亮。 盛云泽根本就不要上厕所。 他在卫生间里面站了三十秒,思考了一下自己短暂的十四年人生——哦不对,其实是二十四年的人生。 然后钻出来,发现段移已经睡熟了。 盛云泽沉默地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仿佛是跟自己赌气似的,气势汹汹地又走了。 他想:我有毛病吗? 盛云泽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简直是一肚子火。 “他为什么要跟我分房睡?虽然我真的不想和男人一起睡觉,但是他都不知道挽留我一下吗?”盛云泽双手抱臂,把自己直挺挺砸床上。 “我又不是没有他就睡不着。”盛云泽闭上眼,觉得房间里到处都漏风,外面的雨又下的大,还打雷,他把段移的坏处全都翻出来想了一下,然后想着想着就想歪了,慢慢的变成了这些:“要不然再去喝一次水试试?” 真·十四岁天才少年的脑袋瓜子不用再正途上,滴溜溜的转:“可是刚才都喝了那么多次了,会不会很奇怪?” 接着立刻否认自己:“为什么奇怪?我是因为渴了才喝水,又不是为了其他什么原因。笑死人了,难道我会是为了想给他一个机会才去喝水的吗?” 盛云泽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 “难道我是吗?” “难道我不是吗?” 他猛地坐起来:“我不就是吗!” 我—— 我就是想和他睡又怎么样?! 我是他的合法丈夫,按照我国基本国情相关法律法规我睡他就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 十二点五十,段移卧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一条门缝。 “吱呀”一声,段移都不用盛云泽开口了,对方一打开,就跟自己的杀人视线撞到了一起。 盛云泽看到段移整个仇恨幽怨的眼神,忍不住浑身一抖。 “我……”盛云泽准备说:我觉得卧室有点冷。 段移比他先开口:“我冷。” 盛云泽愣了一下。 段移受不了他了,直接开口:“我觉得冷!你要不要上来睡觉?” 盛云泽头上冒出了一朵小花,摇摇晃晃,嘴上却不以为然,臭屁道:“我是不跟男人睡觉的……” “我想我想我想我想我想我想行了吧!我想跟你睡,我没有你就睡不着!”段移一连说了一串的“我想”,心力憔悴的在内心吐槽:为什么十四岁的盛云泽这么难伺候啊! 盛云泽心中窃喜,光速来到床边,熟练无比的爬上了床:“这可是你说的,你求我我才留下来的。” 段移在他上来的一瞬间就钻进了他怀中,搞的盛云泽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却不排斥,就像学着走路的孩子一般,他小心且谨慎的抱住了段移。 仿佛抱着一件珍贵的博物馆藏品。 段移埋在他怀里,含糊不清道:“对对对我求你的……我求求你了你就不能让我睡个好觉吗……” 盛云泽:“现在不能睡吗?” 段移“嗯”了一声,看样子是又准备入睡了。 盛云泽这下不渴了,也不饿了,卫生间也不想上了,还不冷,终于老实了。 他心满意足地抱着段移,闻到了熟悉的椰奶味儿的信息素,爽的整个人像猫咪一样蹭了蹭段移的脸蛋。 盛云泽没忍住咬了一口,在段移脸上留下了一个牙印,对方在梦里皱了皱眉,熟稔的往他怀里钻的更深。 他也把他搂得更紧。 “晚安。”盛云泽别扭的对他说:“我觉得你挺好的。” 他感到自己的脸有点红,犹豫了一下,还是偷偷说出来了:“我有点儿理解未来的我为什么喜欢你了。” 小段の穿越 “几点了……” 段移困得要死,但是想起早上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顿时清醒了一瞬间。 但最后还是熬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睡过去之前,动手摸了一下枕头底下藏着的手机。 二中的宿舍床超小一个,而且他的窗外还靠窗,就在空调下面,跟墙面有一条拳头大的空隙,床头只有铁栏杆,手机放在枕头底下,一不小心就容易从上面摔下去。 段移睡的上铺,手机摔下去就是四分五裂的结局。 所以他养成了一个小习惯,每天早上有意识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枕头底下摸手机。 段移今早上一摸,瞬间觉得不对劲。 有什么东西阻碍了他手掌的前进。 温热的…… 好像人的身体。 段移心里打了个突,瞬间就清醒了。 睁开眼,面前是一张放大的人脸,因为放得太大,距离太近,段移反而没有判断出这个人是男是女。 不过这么近都没看到脸上有什么瑕疵,而且睫毛又长,嘴唇又红,是个女人? 卧槽??!! 段移瞬间就清醒了,不带一点儿过渡的直接把盛云泽猛地推开,就差惨叫了:“你谁啊靠?!你跑我宿舍来干嘛?你什么时候爬上我床的?” 盛云泽被这么用力的一推,肯定醒了。 不过意识短暂的空白了一下,没回过神,虚着眼睛,看着段移。 两个人。 一个在床的左边,一个在床的右边。 面面相觑。 盛云泽花了好长时间,记忆才慢慢回笼。 除了这二十多年的,还有昨天一天的…… 想起蒋望舒判定说他得了什么失忆症,其实也不全是如此,是他们科院发现了一种新的物质,可以干扰人的大脑,任意改变人的记忆。 这个发现让整个科院都沸腾了,盛云泽主要负责这个项目的跟进和研究,前天下班回来之前,脱防护服的时候没注意沾上了一点儿,那东西效果很强且很快,只要沾上一点就是百分百中招的。 盛云泽之前还在研究这个物质有没有可能通过人体作为媒介传染。 如今看到段移震惊的眼神和莫名其妙的一股“高中元气美少女”的气质——好吧其实是蠢萌的气质——知道了,这物质就是会通过人体传染的。 段移眼神怪青涩的。 跟盛云泽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看到的眼神一样。 他记得,那应该是段移读初三的时候。 “你——”段移先开口,指着盛云泽。 他就这么指了一会儿,大概觉得现实太魔幻了,他可能还觉得盛云泽有点儿眼熟,从段移犹豫的眼神中看的出来。 段移咽了咽口水,小声开口:“我难道还在做梦吗?” 他有点儿想躺回床上,当然,段移也是这么做的,乖乖地盖好被子:“我怎么会梦到一个男人?看起来还挺眼熟的……” 好像他们班那个盛云泽啊…… 段移闭上眼睛想。 二中刚开学,他还没能把班里其他同学的脸记住。 但是对盛云泽的脸印象非常深刻。 一个原因是他班长,盛云泽团支书,他俩算是同僚,班里拿书拿资料的事儿撞在一起,联系的多,就记住了。 还有一个就是盛云泽的脸长得太好看了,好看的能让人见之不忘。 段移嘀嘀咕咕地把脸埋在枕头上,还在说话:“我梦见他干什么……奇怪死了……” 而且自己的梦似乎还擅自加工了一下,他明明记得盛云泽跟他一样大,还是高中生呢。 刚才看到的那个明显是大人嘛…… 盛云泽就这么看着他老婆自欺欺人的睡过去。 接着他好笑的抱起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果不其然,两分钟之后,段移垂死病中惊坐起,整个人弹跳起来。 “我靠!不是做梦!” 盛云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那你的梦挺美的。” 段移:“=口=!美个屁啊!你谁啊叔叔!” 盛云泽额头的青筋跳了一下。 叔……叔……? 盛云泽的嘴角也抽搐了一下。 不怪段移,他刚初中毕业,看到二十来岁的大人还是会下意识的叫叔叔。 段移不但叫他叔叔,还飞快的从床上爬起来,警惕的审视四周,猛地发现他完全不认识这个房间。 陌生的床,陌生的窗,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摆设…… 咦?这个场景怎么似曾相识? 段移脑海里飞快闪过了无数念头。 其中最强烈的念头就是:我被绑架了! 生活终于对我这个帅哥下手了! 像段移这种出生在豪门的家庭,被绑架都快成了家常便饭了。 段韶行小时候就被人绑架过,最后因为绑匪觉得他太烦了,把段韶行给送回来了,这事儿在当年过于搞笑,还上了1818黄金眼。 段移以前没少拿段韶行被绑架的陈年往事嘲笑段韶行,段韶行也不客气的讽刺他,说幸好绑架的是自己,不然绑架段移,段移能把人家绑匪吃穷。 经历过段韶行绑架事件后,段移身边的保镖突增三倍。 他有一个专门保护他的安保公司,只围着段移一个人服务。 在这么严密的保护下,还能悄无声息神不知鬼不觉的绑架自己,段移看盛云泽的目光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那他……是不是特牛逼啊。 盛云泽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消化掉“叔叔”两个字。 咬牙切齿,挤出一个气的牙痒痒地微笑:“看我干什么?” 段移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是不是把我绑架了?” 盛云泽冷着脸:“对,我马上就要撕票了。” 段移:“=口=!你别过来啊!我会武功的!” 盛云泽被段移气得不轻,伸出一只手就被段移的脚踝抓住了。 段移吓得六神无主,但是omega的力气和alpha的力气悬殊很大,而且段移发现虽然他的内心很抵制盛云泽的触碰,但是他的身体倒是非常的诚实。 盛云泽一碰他,他就不由自主的全身发软,不受自己控制的想要往盛云泽怀里钻。 我靠? 怎么回事?! 段移直接被盛云泽拽着小腿给拖过来抱怀里了。 他一脸懵逼的就被alpha抱了个满怀,还、还挺舒服的…… 盛云泽恶狠狠地威胁他:“让不让抱?” 段移在他怀里激烈的挣扎起来:“我不让!” 盛云泽故意挠他痒痒肉:“那我现在就开始撕票。” 段移:“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你别挠我……” 他为了躲盛云泽,开始满床打滚。 一张床就这么大,盛云泽抓他还不容易,段移发现怎么跑都跑不掉,而且奋力抵抗之后还会被暴力镇压。 段移是真的玩累了,笑也笑累了,摔在床上,被盛云泽用被子一裹,跟春卷一样,被裹到了他怀里。 “呼……”段移气喘吁吁:“我不玩了,我投降了,你撕票吧。” 盛云泽“呵呵”冷笑:“怎么,不怕我这个绑架犯了?” 段移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我又不是白痴。” 刚才闹了这么一出,段移就算是傻子都看出来了,盛云泽对他没有一点儿恶意,而且也没有绑架他。 当然,主要是他在床头柜上面看到了自己跟盛云泽的合照,里面的自己也是一个大人,段移的脑子是不够用的,想不通个中道理,于是停下来的时候,他犹犹豫豫问道:“我是不是……穿越了?” 盛云泽高深莫测地看着他。 段移指了指床头柜的照片。 他又看了看自己,果然,已经是一个青年的模样。 “是。”盛云泽松开他。 段移:“哇……”了一声,虽然很震惊,但是好像不怎么害怕。 盛云泽一想就想通了,毕竟段移在这个年纪,还是个热血中二病笨蛋,热衷看穿越到异世界的各种动画片,对穿越的设定接受起来也没有压力。 当然,盛云泽还有一部分私心在,毕竟昨天他失忆之后做了许多丢人的事情,想起来还觉得有些羞耻,都不知道起来怎么面对段移。 结果老天爷直接帮他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段移也中招了。 “酷。”段移接受设定之后,立刻从床上下来:“这是你家还是我家啊?” 他还把床头柜的照片拿起来:“我们俩关系挺好的啊,照片都摆床头柜上去了。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盛云泽坐直身体,不动声色地开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段移像个好奇宝宝,在房间里东摸摸西看看,还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随口回答:“什么问题啊?” “你今年几岁。” 段移毫无保留:“快十五了,怎么了?哦,我刚读高一呢,我读二中。不过你既然跟我关系这么好,肯定也知道吧。” 快十五? 那就是还没到十五岁了。 盛云泽回忆了一下,这个时候的段移,似乎还在读高一上半学期。 刚刚和自己分到一个班。 他把我忘记了?盛云泽心情有点不爽。 “怎么称呼啊,哥们儿。”段移在屋子里看够了,凑到盛云泽身边来。 盛云泽生闷气中,段移也不嫌他不回话,自顾自说:“其实我越看你越像我高中一同学。” “谁?”盛云泽心中警惕。 段移无所谓一般:“说了你也不知道。” 他又躺回床上,四仰八叉的分.开.腿,看向天花板:“他是我高一认识的同学,我们班团支书,叫盛云泽。” 盛云泽:…… 过了会儿,盛云泽问道:“你同学?” 他干咳了一声,脸皮十分厚地继续问:“你觉得他怎么样?第一印象。” 盛云泽从来没问过段移对他的第一印象,主要是问起来估计段移也忘了。 现在,他忽然有些兴趣。 “你说他?”段移虽然是二十几岁的青年模样,但是表情却很可爱,有着十几岁少年人的神采飞扬。 他的脸嫩,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也不会觉得是故意装可爱。 反而别有一番娇憨。 盛云泽忽然有些紧张,几乎是正襟危坐,严肃的看着段移,等待着他的评价。 “盛团座啊……”段移纠结的想了会儿:“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 盛云泽的身体微微前倾了一些,段移摸了摸下巴:“好像没什么感觉。” “……”盛云泽掐住他的脸蛋,段移连个“卧槽”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盛云泽给掐成了嘟嘟嘴,他看到盛云泽的脸阴云密布,并且阴恻恻,冷飕飕,从嘴里吐出一行字:“想好了说,段移。” 段移莫名觉得这哥们儿的气场抖s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自己对盛云泽的评价,但段移的小动物警觉发挥了关键的作用,立刻改口:“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盛云泽松手,段移感觉自己口水快流到盛云泽手指上了,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嫌弃自己,他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我先给你擦——” 然后盛云泽当着他的面,舔了一下自己手指,把他的……卷进了口中。 说实话,盛云泽长得真的很漂亮。 以至于这一幕十分情.色的画面给段移造成的冲击太大了,他整个人脑子都停住了。 盛云泽淡定的警告他:“快说。想好了说。” 段移脑袋一片空白:“我……” 声音都打飘,他脑子里全是盛云泽舔手指的画面,骨节分明的手,修长漂亮,薄薄的唇,锋利的小虎牙,红软的舌尖,还有他的…… “我觉得……他挺好看的。”段移恍恍惚惚地吐出一句。 盛云泽不满的皱起眉头:“就这?” 段移点点头,目光还跟着盛云泽的手上下浮动:“你刚才——” 他终于回过神,三魂七魄回到身体里,脸瞬间就爆红了。 盛云泽慢条斯理,理所当然:“我怎么?” 段移结结巴巴:“你舔、舔、舔……” “咕咕——” 他的肚子很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空气中静默了几秒。 盛云泽笑出声,段移脸更红了,这回是羞耻的。 “去吃早饭。”盛云泽从床上下来。 提到吃的,段移连忙跟着站起来,瞬间满血复活,把什么事情都忘到脑后了:“去哪儿吃啊?有什么吃的?” 他这人就这点好,自己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 做不到的事情就放弃,人生就会少很多烦恼。 段移跟上去,把刚才的尴尬忘得一干二净,问东问西:“跟你说了这么久的话,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咱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我现在是住在你家吗?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盛云泽掐着他的脸,肉乎乎的脸蛋被扯住,痛的段移惊呼一声。 他指挥道:“一个一个问。” 段移痛得冒眼泪花:“你叫什么啊?怎么称呼?” 盛云泽沉默片刻,然后坏笑了一下,挑眉:“我姓恭。” 段移:“恭?” 这个姓还挺少见的。 盛云泽“嗯”了一声,解释道:“恭喜发财的恭。” “恭什么啊?你的名字呢?”段移继续问。 “恭喜发财。”盛云泽说。 “啊?”段移懵逼。 “恭喜发财。”盛云泽十分淡定,十分自然:“我的名字就叫这个。” 段移:=口=! 这什么鬼名字啊! 他硬着头皮夸了一句:“哦哦,还挺喜庆的……” 盛云泽又“嗯”了一声。 段移:“恭先生啊……” 盛云泽:“你平时不是这么叫我的。” 段移:“……啊?” 他这时候表情特别纯,让盛云泽内心的恶劣因子成堆成堆的往外冒。 他笑了下,露出了两颗虎牙,真诚地开口:“你平时都喊我老公。” 段移瞳孔地震:“老恭?!” 喊完,他就觉得不对劲。 段移:“怎么这么奇怪啊……” 耳根红了。 盛云泽:“没什么奇怪的。” 他强调了一下:“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好到睡一张床那种。我会骗你吗?” 段移仔细一想,好像也没有骗自己的必要,毕竟他也是“alpha”,“老恭”应该不会占自己便宜。 于是,段移眼神特真诚,并且特相信他,像一只小狗一样,喊了一声:“老公(恭)。” 盛云泽点点头,内心暗爽不已。 小段の大危机! “老恭,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段移坐在餐桌前,用勺子舀粥喝,边上还有豆浆和油条,油条被吃的只剩下半根。 奶白色的豆浆上面浮着点点油泡,是段移蘸油条的时候留下来的。 这一嘴听到盛云泽耳朵里,“老恭”自动过滤成“老公”。 他把自己眼前的茶叶蛋慢慢的剥开,留下有着裂痕的蛋,递给段移。 段移也没有犹豫,身体熟练无比的从桌子边上歪过去,然后一口咬上盛云泽手里的鸡蛋。 主要是他手里还拿着油条和筷子,没有手拿鸡蛋。 咬完之后,段移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然后身体僵硬了。 我有毒吧! 段移内心唾弃自己,我干嘛这么自来熟的直接去咬啊! 段移默默地把鸡蛋给吞下去,希望盛云泽的脸色不要很奇怪。 他偷偷地看了眼盛云泽,发现盛云泽的表情很淡定,仿佛他经常这么干一样。 段移心里觉得奇怪,但是没有说出来,而是假装无事发生,继续问他问题:“你还没说啊,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盛云泽偏偏不告诉他:“等你想起来就知道了。” 段移抓住了话里的重点,终于理清楚的思路:“那我现在是失忆了啊?” 穿越? 段移一开始也这么想过。 但是没道理穿越过来,自己的身体也变化了。 而且他是一个无神论者,穿越这样的事情也太无稽之谈了…… 段移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难怪,难怪。我说我怎么一早起来什么都不认识。”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更想问,为什么自己会跟一个男人睡在一起啊? 真的是关系很好吗? 段移以前就算跟蒋望舒关系再铁,睡一张床也是两床被子,没滚成今天早上这样啊? 他可是记得,自己是在盛云泽怀里醒来的。 关系得好到什么程度才能睡成这样啊,就跟麻花似的…… 段移又默默地看着手里的油条,心事重重的咬了一口。 虽然眼前有着无数的谜团需要自己去解开,但当务之急还是先填饱肚子。 盛云泽陪他吃了早饭,把碗放到了水池里。 段移就在客厅里转来转去,跟小狗一样坐不住,盛云泽怀疑他老婆有多动症,而他老婆也在用行动表明了:他真的有多动症。 盛云泽原本只打算把碗扔到洗碗机里洗,余光瞥见段移在外面狗狗祟祟地观察他,忽然又不是那么想用洗碗机了。 他打开水龙头,装模作样的洗起碗来。 当然,盛云泽这种高岭之花人间小龙女,不带一点儿烟火气息的,洗碗是肯定洗不来的。 他挤了点儿泡沫就开始用海绵胡乱的擦,洗也洗不干净,不过光看他专注的神情和漂亮的脸蛋,还是很唬人的。 段移在外面如坐针垫,在沙发上坐了没一会儿又站起来,然后绕着客厅走了一圈。 电视打开着,段移又找到遥控器,找了个动画片来看,直接选择了海贼王,然后挑了一集自己最爱看的,把它当做背景音乐。 海贼王的剧情段移都快背下来了,平时吃饭当下饭剧,能看的津津有味。 只是现在他一个画面都看不进去。 等到九点钟,盛云泽终于磨磨蹭蹭的洗完了碗。 碗上泡沫和水一堆,也没捞起来,就放在池子里。 把厨房玻璃门一拉,段移就抬起头:“你洗好了?” 盛云泽面不改色的撒谎,擦着手道:“洗好了。” 段移连忙站起来:“我想问你些事情,刚才看你在忙,不好意思打扰你。” 盛云泽看了眼动画片,段移忽然被他这一眼看的有些脸红。 虽然吧,他现在本质是一个十四岁的高一学生,看动画片也没什么,可是被盛云泽一瞧,觉得自己怪幼稚的。 他把电视机给关了,此地无银三百两道:“刚出来就看到它自己播这个,你也喜欢看海贼王啊?” 盛云泽端起杯子喝水,企图把自己嘴角的笑意藏住,抬头看着段移,对方有着他高中时代才有的天真和少年气,让盛云泽有点儿怀念过去了。 段移觉得自己问人之前,还是要表现一下。 看到盛云泽喝了水,连忙给他杯子里倒水,结果发现杯子里的水一点也没少,他“咦”了一声。 觉得古怪,但是说不出哪里古怪。 “你要问什么问题?”盛云泽开口。 段移顿时就来兴趣了:“很多!” 他比了个很多的动作,然后把最想问的开口:“我昨晚是不是住你家啊?” 盛云泽:“是。” 段移松了口气,拍拍心口。 还好还好,刚才自己在这个屋子里走了一圈,发现盛云泽家里的东西都是两件套的,看起来就像是他跟盛云泽一起住在这里一样。 现在一问,心中的大石头落下了。 他就说嘛,他怎么可能跟一个alpha住在一起! 靠,吓死人了,还以为自己长大之后学什么不好学人家搞基去了。 看到段移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盛云泽嘴角的笑意更深。 只是看起来有点坏。 段移道:“那我一会儿就回去,不打扰你了。对了,我看你屋里的东西都是两件套的,你不是一个人住的啊?” 盛云泽淡定道:“我结婚了,我和我妻子住在一起。” “啊?”段移卡壳了一下。 盛云泽平静地说:“怎么?很奇怪吗,我这个年纪结婚。” 段移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间,看着盛云泽,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就好像又一万只蚂蚁一起咬他的心脏,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一点儿不甘心和难受。 “哦哦。”段移心里骂了句自己有病,人家结不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然后说:“我以为你这么年轻,还没结婚呢。” 盛云泽立刻毒舌地开口:“是吗。你都叫我叔叔了,我还不老?” 段移万分愧疚:“……我一时没改过来。” 毕竟被一个同龄人叫叔叔,实在不是一个好的体验。 段移还想问一下盛云泽,自己今年多大了,做什么工作,在哪里上班。 或者是自己有没有结婚啊,老婆是谁啊,有家庭吗,我家在哪儿啊? 想问的问题太多,段移纠结了半天,却感觉问盛云泽不太好。 他现在唯一知道的可靠消息,就是自己跟盛云泽关系挺好的。 能不好吗,人家有老婆有孩子的,还能跟自己兄弟搂着睡一晚上,嫂子怎么没出来把他给抽死? 段移被自己脑补的雷到了。 盛云泽看了眼手机,段移开口:“你要去上班吗?” “不用,今天休息。”盛云泽现在也不放心段移,所以直接跟院里请了假。 段移“哦”了一声,手指抠了抠脸:“那我……想回家一趟,你知道我家在哪儿吗?或者你的手机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给我爸打个电话,让我爸来接我。” 他睡醒之后只看到两部手机,其中有一部应该是自己的,但是不知道哪一个。 万一拿到盛云泽的就不好了,而且段移还不知道自己设置了什么手机密码——他忘记手机能指纹解锁了。 盛云泽抬眼看他:“你要回家?” “对啊。”段移理所当然:“我不好意思打扰你。” 他说得很坦诚,而且理由也充分。 又不是盛云泽什么人,人家也有老婆儿子,虽然他老婆现在不在家,之后肯定要回来的呀…… 段移的思维又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天马行空的:也不知道他老婆长什么样子,他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什么人才能嫁给他啊? 盛云泽跟他说“稍等”,然后去阳台上打电话。 段移刚吃完早饭,肚子并不饿,但是看到桌上还有零食,没忍住拆开了一包吃。 盛云泽刚才说了他都可以吃的,段移心中又肯定了一些,自己跟盛云泽的关系好不是没理由的,都有这样志同道合的兴趣:喜欢在家里各个地方放零食。 段移吃得正欢乐的时候,盛云泽电话打完了。 他立刻咽下草莓干,盛云泽开口:“儿子要回来。” 段移:“你儿子啊?” 他刚才听盛云泽提起过,自己有儿子。 盛云泽点点头,看了眼桌上的零食,果然只挑了好吃的吃。 不由在心中好笑道:失忆归失忆,爱吃什么倒是记得很牢,猪。 半个小时之后,小段妈带着双胞胎出现在门口。 盛云泽刚才跟她讲了一下段移的事情,小段妈先是惊讶,后来看到盛云泽一天就好转了,惊讶变成了惊喜,然后兴致冲冲地跑来,想看一下十四岁的儿子。 门打开,段移看到自己老妈,吓了一跳:“你怎么过来了!” 小段妈:“阿泽叫我过来的呀。” 段移想起自己跟盛云泽关系好,对方肯定也认识自己老妈,心下了然。 正想说什么,保姆抱着双胞胎进来了。 一瞬间,段移的视线就被双胞胎给吸引走。 好可爱的小孩。 他的眼睛忍不住绕着小孩打转,那两个孩子看到他也很激动,手脚并用的就想往段移这里爬。 快两岁的小孩,力气贼大,保姆差点儿抱不住。 其中盛夕蹦跶的最厉害,简直想从保姆怀里直接跳出来,最好是能跳到段移的怀里。 段移被这小孩儿的大动作吓死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盛夕伸出手要抓他的时候,段移下意识就凑了过去,开口道:“我来抱吧。” 然后熟练无比的把盛夕抱在怀里。 盛夕心满意足地靠在段移身上,伸出手抓住了段移的领子,这是他的小习惯。 段移要是长头发的话,他肯定就抓段移的头发,跟他爸一个臭毛病:盛云泽也老喜欢玩儿段移的头发。 段移还没发现自己挺会带孩子的。 盛夕这时候已经会流利的说话了,但这小孩儿懒得要死,而且故意不说话,只看着段移笑。 盛明比他弟弟更聪明一点,对图文故事书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并且已经认识了五百多个字,对数字极为敏感。 “这你儿子啊?”段移看着出来的盛云泽。 小段妈已经听盛云泽说过段移的事情了,所以并不感到惊讶。 盛云泽抱过盛明,捏了一下盛明的鼻子,盛明感到奇怪,大约是段移对他们表现出来的陌生,于是疑惑地看着盛云泽,希望可以从爸爸这里得到回答:“爸爸?” 盛云泽:“和你妈玩个游戏。” 听到玩游戏,盛夕的脑袋也转过来了。 盛云泽丝毫不担心段移的智商能不能猜出来,直接当着段移的面就说:“一个假装不认识你妈的游戏。” 段移果然不负众望的没听出来,傻乎乎说:“嫂子回来了?” 盛云泽但笑不语,小段妈也在憋笑,段移抱着盛夕,觉得气氛怪怪的。 他只好又低下头看盛夕,这孩子长得真漂亮,一看就知道是盛云泽的儿子,眼睛最像盛云泽,神态也很像。 盛夕表现出异常的黏人状态。 大概也有两天没见到段移了,段移去哪儿他都要跟着。 盛云泽凶了他一句,不准缠着段移要抱,盛夕就改变策略,坐下来抱住段移的大腿。 段移要是起来走路的话,他就扯着段移的裤腿,“呜呜呜咕噜咕噜啵啵啵啵”地发出古怪的声音。 盛云泽就会再一次警告盛夕,要么就好好说话,要么就别说话,少给我发出奇怪的声音。 盛夕这点儿也像他爸,盛云泽从来不听盛母的要求:把脚抬起来走路。 盛夕也从来不听他爸的要求,该“呜呜”还是“呜呜”。 段移就在沙发上跟盛夕玩儿。 盛夕把他的玩具都从房间里拿出来给段移,段移就教他拼图。 盛夕不爱玩儿拼图,盛明喜欢玩一些,段移就把盛明抱到自己面前,教他怎么拼。 盛明每次就故意拼错,然后让段移多教他一会儿。 他喜欢和段移一起玩。 但是段移和他们玩的时间总是很短。 因为盛云泽总是从中作梗,段移跟他们呆不了多久时间,他爸就要以各种各样奇怪的理由把他们给分开。 就跟王母娘娘分开董永七仙女似的,讨厌死了。 不过今天好奇怪。 盛明转头看了好几次书房:为什么爸爸没有出来呢? 往常段移跟两宝玩的时候,盛云泽肯定坐不住,总要来横插一脚,玩一会儿之后找个理由把段移带走。 今天段移都跟他们一起玩了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爸爸还不出来呢? 段移看到盛明拼图拼得心不在焉,于是问了一句:“怎么了?” 盛明仰起头:“看爸爸!” 段移:“哦,你爸爸等会就出来。” 他顿了一下,连拿着拼图的手也僵了僵,段移编好的话到了嘴边,打了好几个圈都说不出去。 最后,他咬咬牙,不自然道:“怎么没看到你们妈妈啊?” 两小孩的动作同时停下了,然后齐刷刷望着他。 段移还以为自己问得很突兀,再加上有些心虚,后脑勺都冒汗了:“我就随便问问,看你们长得这么好看,妈妈一定很漂亮吧。” 盛明盛夕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了盛云泽刚才的“假装不认识妈妈”的游戏。 盛明先反应过来,心想段移原来真的有努力的和自己玩游戏,于是也认真起来,用力的点点头:“很漂亮!” 段移心里酸酸的,一想盛云泽长得那么帅,老婆漂亮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盛明补充:“你也很漂亮……” 段移捏了一下他的脸蛋:“小马屁精。” “马屁精是什么?”盛明正好是求知欲旺盛的时候,他说话一块,有些字就说不清楚,夹杂着口水音和奶音,差点儿把段移给萌翻了。 刚想亲亲盛夕,盛夕就被命运抓住了后颈,整个人被他爸给提了起来。 “撒娇也有个底线。” 盛夕替他哥哥尖叫了一声,盛云泽瞥他:“你欠收拾了?” 盛夕一边尖叫一边撞进段移怀里,“咯咯咯”地笑:“我不!” 段移被盛夕和盛明萌的心都化了,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么喜欢小孩儿。 以前读初中的时候看见小孩儿就烦……当然也可能是别的小孩儿没有这么可爱。 小段妈留下来吃完饭,厨师下午两点左右就到家张罗起来(顺便发现了盛云泽没洗完的碗)。 段移晚上别的没做什么,就跟两个小孩儿在沙发上疯玩了好久,吃饭的时候都停不下来。 盛夕缠着段移要喂,盛云泽把他拎到宝宝椅子上坐好,给他塞了勺子让他自己吃。 小孩儿摁着碗,还不会端碗,就用糖果色的勺子可劲儿往嘴里刨,一开始的西蓝花还能让他刨上来,后来吃奶油意面的时候,勺子就弄不住那个面,盛夕刨两次没刨起来,就想用手抓。 盛云泽立刻制止他,段移看不下去了——他刚才就一直再看两小孩儿。 直接把勺子从盛夕手里拿走,然后用自己筷子给盛夕挑面吃。 盛夕吃面只吃一根,小小的肉乎乎的腮帮子就一直嚼,把面吸溜吸溜的往嘴里嗦。 段移一边笑一边看他吃面,顺便用餐巾纸把盛夕嘴边的奶油都擦干净:“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小段妈吃过饭就要走了,她想起段移现在的情况,看了眼盛云泽,转头喊段移:“宝宝,今天跟妈妈回家吗?” 段移把两个小孩儿哄得喝完了牛奶,保姆就带去房间睡觉了,乍一听到小段妈的喊声,才知道自己得走了。 忽然之间,他心里就有点不舍。 段移对自己冒出来这种不舍的情绪感到很唾弃,想找个理由睡在盛云泽家里吧,又不好意思。 万一等会儿他老婆下班回来了怎么办? 但是走…… 也舍不得。 我为什么舍不得啊? 段移磨磨蹭蹭地从沙发上起来:“哦……” 盛云泽站在门口,挽着他的衣服:“外面天冷,出门多穿一件。” 段移看着盛云泽,对方礼貌的送自己出门,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 段移就更不好意思开口要留下来了。 小段妈笑他:“你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到同学家玩的乐不思蜀之后,不想回家啊?” 段移:“我哪有!对了,妈,我还有好多想问你的,一会儿车上你跟我说一下……” 小段妈点点头,盛云泽道:“我送你们到门口吧。” 司机就在门口等着,小段妈跟盛云泽寒暄几句,就上了车。 段移跟在小段妈后面,忽然就不想回家了。 特别是外面的天还挺冷,看着要下雪一样,段移裹着一件风衣依旧觉得冷。 车门开着,盛云泽问:“怎么不进去?” 段移:“我……” 盛云泽:“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带了?” 段移:“也没有……” 盛云泽:“你手机带了吗?” ——这个还真没带。 看到段移的表情,盛云泽就明白了:“你去拿吧。” 小段妈也探出头:“去吧,妈妈等你。” 段移“哦”了一声,转过头往屋子里走。 盛云泽看他走进去了,才跟小段妈说:“妈,你先走吧。” 小段妈一脸“我懂得”,就知道盛云泽不可能放自己老婆回娘家,所以拍拍司机的座位,车瞬间就发动了。 卧室灯亮着,段移把床上翻了个遍都没看到自己手机。 背后的门“嘎吱”一声,段移头都没回,就知道盛云泽回来了,便开口:“让我妈等我一下,我手机没找到。” 盛云泽没回他,段移感觉气氛有点怪怪的。 他正想转身的时候,眼前忽然一片漆黑。 盛云泽把卧室灯给关了。 段移诧异:“你关灯——卧槽?!” 他话没说完,却感觉盛云泽从背后抱住了自己。 滚烫的成年男性的身躯就这么贴了上来,烧的段移浑身发热。 盛云泽双手禁锢在他的腰上,力气很大,段移根本来不及挣扎,就被盛云泽按到了床上。 他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叫都忘了,在黑暗中瞪大双眼。 片刻后,段移用力挣扎起来:“卧槽你干什么!” 盛云泽用一只手就把他的两个手腕给抓了起来,拉过举高,摁在段移头顶。 另一只手则是空出来捂住段移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 盛云泽这才慢条斯理,很有兴趣的回答段移的问题:“干你。” 段移:=口=! 盛云泽的语气变得十分粘稠,有点儿勾人,又冷又欲:“你故意找借口留在我家不走,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等等—— 等等等等等等! 段移惊呆了:操,我们不是朋友吗?操?操?操??? 不对!!你不是有老婆吗!! 盛云泽好像知道段移要问什么,用十足坏且渣男的口气敷衍道:“我老婆十一点下班回家,你猜在他回来之前,我们能不能结束?” 段移的大脑都跟着宕机了,他还没明白自己跟盛云泽纯洁的友谊怎么就一下子朝着午夜话题狂奔而去。 他“呜呜呜”的甩头,盛云泽拿开手,段移骂道:“你疯了!我是alpha!” “哦。”盛云泽敷衍地回答,手从段移脆弱的脖子一路滑下去,滑到了他的小腹,盛云泽没轻没重的按了几下,充满了暗示意味,坏的要死的问他:“那你猜我能不能把alpha干怀孕?” 【校花の强迫性探讨人与和谐的恶趣味play】 校花の暗恋日记 “真的要去二中啊?”盛母拿着成绩单,忧愁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嘴里还在碎碎念:“一中的校长打电话给我了呀,下午的时候要来家里找你聊聊。” 盛云泽盘腿坐在沙发上,叼着一截旺旺碎冰冰,手里捧着游戏打,头也不回:“不见,我下午要出去。” 盛云溪叼着棒棒糖,枕着他的大腿拿着另一个游戏机打,兄妹俩在投影仪上厮杀的特别激烈。 盛云泽烦死他妹了,大腿一抬,不耐烦道:“死开点!” 盛云溪的脑袋冷不丁砸在沙发上,痛得倒吸一口冷气,显示屏里的小人也死了,盛云泽冷笑一声,嘲讽她。 盛母一看盛云泽又穿着拖鞋爬沙发,气得卷起成绩单打了盛云泽一下:“给我把脚放下来。” “我不。”盛云泽挤了一下碎冰冰,确定吃完之后,从沙发上跳下来,穿着拖鞋往楼上跑,踢踢踏踏地制造噪音。 盛母嘟囔:“怎么这么不听话的呀……” 盛云泽,今年“芳龄”十四。 老爸在国家机构里面工作,平时不怎么见得着面。 老妈在家里时而当全职太太,时而去学校教书。 还有个一直在国外读书的双胞胎妹妹盛云溪——每年暑假回来讨嫌,盛云泽很不待见她。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俩现在长得太像了。 盛云泽初中的时候跟他妹妹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会儿第二性特征还没有完全发育,盛云溪和他又同样都是alpha,长得雌雄莫辨的。 要是剪一个短头发,他亲妈都不一定能分得出谁是谁。 正因为如此,从幼儿园开始就有着“园花”称号的盛云泽,到了小学就是“班花”,到了初中就是“校花”,现在这个称呼是打定主意要跟他到高中了。 他人还没去二中,杭城这边的学校论坛就都在猜他是去一中还是隔壁的实验学校。 盛云泽回到自己房间,打开手机一看论坛就是这些无聊的东西。 刷了一会儿,不屑的“嗤”了一声,把空调温度开到了妈妈发现会尖叫的17度,叛逆的把自己砸在床上。 要是学校里把盛云泽称作高岭之花的同学看到他这么幼稚又邋遢的一面,一定会三观稀烂。 实际上盛云泽只是有点儿中二病而已,而且他在学校里都是冷冰冰的不爱说话,偶像包袱极重,回到家之后就放飞的特别厉害。 说到底,也就只有十四岁。 他比别的孩子都聪明很多,从小到大就被叫做天才。 该天才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就打心眼里瞧不起流鼻涕的小屁孩,把这个世界分成为“我”和“其他傻逼”两种人类,一路鄙视同班同学到初中。 盛云泽表面上不说,内心还是有点儿假清高的,加上初中年纪是小屁孩中二病高发的年龄段—— 刚才还在打游戏的盛云泽同志,看着外面的天空,忽然觉得很忧郁,想要来一杯中美洲南部的哥斯达黎加共和国的黑色浓郁纯苦咖啡不加糖。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喝那么偏僻地方生产的咖啡,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喝苦涩的纯咖啡。 他觉得这样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酷一点。 一个人做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就会觉得很浪漫。 大人都是这样的。 初中生盛云泽想道:我也是大人。 该“大人”的书桌边上靠着他的滑板,柜子里放着限量版的签名篮球,桌上堆满了作业和试卷,落地窗旁放着巨大的天文望远镜…… 然后他不脱鞋子爬上床——大人可不会不脱鞋子爬上床。 盛云泽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没事情做了。 他的中考成绩漂亮的像参考答案,一出来,就有不少学校招生办的老师,甚至是校长来他们家找过他。 盛家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 可他对这事儿不怎么关心。 盛云泽在床上翻了个身,无所事事地登陆了扣扣。 申请加他好友的人一天最少有五十多个,盛云泽看都懒得看,直接全部拒绝掉。 不外乎一些“学弟我好喜欢你,能认识一下吗?”“学长我是附中初一的xxx……”“学弟有选好去什么高中吗?” 甚至还有花样百出的“哥哥是你吗?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啊!”“在贴吧看到你的扣扣号,能通过一下吗”“有女朋友吗?”“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我很漂亮”…… 他点掉了好友栏,跳回最新消息里。 盛云泽的扣扣好友人很少,除了同班同学,就是社团里认识的一些人。 尽管如此,每天来给他说“早安”“晚安”献殷勤的男男女女,bboo也太多了。 为首的几条就是同班的几个女生和几个omega问自己打算去什么学校,盛云泽不想浪费打字时间回复他们,意念回复之后,大拇指放在置顶的聊天框中,整个人如同被按了暂停一样,久久没有动弹。 他在迟疑。 并且心里浮现了一丝紧张和期待的情绪。 没错,这位从小到大只有拒绝别人的份,在感情上从来没有受挫,甚至称得上是难以接近的高岭之花盛云泽盛校花小同志—— 在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年纪,也不免落入俗套的,陷入了一段只有自己知道的暗恋。 认识他的人,如果听到盛云泽这辈子还有暗恋人家的时候,多半会惊讶地把下巴掉在地上。 盛云泽是出了名的高冷和难搞,别说是暗恋了,就是谈恋爱都不可能! 他这人除了高冷之外,还很傲,换句话来说,就是在这个年纪,自尊心特别强。 把人类分我“我”和“其他傻逼”的盛云泽就是其中狂的要死的翘楚。 让他去伏低做小的暗恋人? 做梦比较快吧! 可实际上,盛云泽是真的有在为这段单方面的恋情烦恼。 拇指落在置顶的聊天框很久了。 扣扣名叫做“小段好饿”,个性签名是“国家一级退堂鼓表演艺术家”。 这位“小段好饿”同志,换扣扣名换的特别勤快,盛云泽早上来看的时候还是“小段绝不起床”。 关于盛云泽同学的感情……此事说来话长。 要说到中考的时候,他跟这位“小段”是在一栋楼的,盛云泽见过他好几眼,还在考完的时候跑到人家考场去看了考号和名字。 叫段移,采荷中学初三一班的学生。 他跟段移第一眼是不小心见到的,后来的二三五四五六七八眼都是自己有预谋的碰瓷。 可惜对方并没有正眼看过自己。 段移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比如去小卖部买吃的,和朋友对答案,去学校门口买奶茶,行踪不定。 盛云泽匆匆写完试卷,企图在他们考试门口不远处的阳台上站着装作看风景,等段移出来看他一眼。 但三次里有两次都会落空。 那种等待和期待的滋味儿不太好受,心里十分酸涩,叫他闷闷不乐了很久。 第一次尝到了爱情的烦恼。 他俩的消息就只有短短的三条。 一条是盛云泽通过七拐八拐各种艰难的渠道在贴吧上曲折的加上段移好友时,系统自动发的一条:现在你们已经成为好友了…… 一条是段移给他发了个:你是? 盛云泽没敢回,好在对方也没有问。 再就是六月份的时候,系统推送了段移的生日,盛云泽辗转反侧了一晚上没睡,早上起来怀着忐忑不安又甜蜜的诡异心态,紧张地给段移送了一朵虚拟的玫瑰花。 系统提示他收到了他的礼物。 段移没回。 他也不可能回。 盛云泽加上他扣扣之后就把段移的一千多条说说从头翻到了尾。 知道他在哪儿读的小学,家住在那一片区域,最喜欢去哪个电玩城打电动,爱吃什么爱喝什么,有什么好朋友…… 当然,也知道段移现在不是单身的。 盛云泽想到这里,心里就闷的难受。 他知道现在特别流行早恋,跟自己告白的人也不计其数。 他不恋爱,不代表别人不谈恋爱。 段移的脸蛋长得很可爱,看上去很软很柔,而且很白。 身材匀称漂亮,少年感十足,头发有点儿偏棕色,眼珠子也浅浅的,笑起来的时候像两个月牙。 这样的人,谈恋爱也不稀奇。 盛云泽稍微一翻他的空间就知道,段移男朋友跟他是一个学校的,甚至还是一个班的。 除了老是跟在他身边阴魂不散的一个初中生,好像是叫蒋望舒还是什么的,是段移的发小。 另一个看上去更讨厌的就是段移的男朋友,个子高高的(不过没有自己高,也没自己长得帅,盛云泽必须严肃强调这一点。)(还没自己学习好——这是补充说明,盛同学表示也很重要。),叫南野。 他的空间里,偶尔转发一些搞笑的动图,偶尔发几张照片,也有跟南野的合照。 但凡是段移发自己的日常生活时,盛云泽就会偷偷地给他点个赞,两个小时之后又偷偷地取消。 如果段移发南野相关的,盛云泽就会眼不见为净,拼命地把这条说说给刷过去,然后认真的研究星座运势。 上面说处女座跟射手座这个月会有一场意想不到的相遇。 盛云泽很满意这个说法。 他看了眼段移不久前发的说说,po了一张成绩单,又po了二中的录取通知书。 盛云泽把录取通知书这张图片存下来看了好几遍(他之前把段移的所有照片都存下来了,有南野的部分被他毫不犹豫的裁减掉,蒋望舒也不能幸免)。 他把手机放在心口,心情很好。 还有两个月,他们就会在一所高中读书。 九月,杭城二中终于开学了。 段移是跟蒋望舒一起来报道的,秋老虎发威,闷热的要死,段移借口太热,路上吃了两根冰棍,还压迫蒋望舒给他用小电风扇吹风。 到了二中之后,小电风扇彻底罢工,借不到充电宝,段移只能蹲在大树底下乘凉。 原本小段妈要安排司机陪着段移来的,只是小段爸说他已经是一个高中生了,报名的事情自己都做不好,将来能干成什么事儿。 遂把小段和行李一起打包扔到了门外。 二中要求住校生报道的第一天就去后勤处拎棉被和日常洗漱用品,段移书包里就带了些零食和试卷——试卷是跟录取通知书一起寄到家里的,二中要求高一新生在初三的最后一个暑假里完成的提前预习。 当然,段移的试卷全都是抄蒋望舒的,他压根就没思考过。 大门口熙熙攘攘,自行车、电瓶车和家用的轿车挤在了一起,发出了各种鸣笛的声音,大声喧哗的声音。 其中包括问路的,保安的吆喝声,负责带领新生的值周老师的声音,还有以前读一个初中的同学,发现又读了一个高中之后,在二中大门口认亲的激动心情。 段移让蒋望舒先去领宿舍钥匙,反正他们俩是一定要住一起的。 自己则是把录取通知书顶在头上,企图遮挡一些太阳。 这么热的天,这么多的人,跟沙丁鱼一样往一个方向走,段移心中庆幸:还好二中勒令要求大家都喷了阻隔剂。 特别是在学校的入口处,还有专门负责喷阻隔剂的老师,但凡进来的学生和家长,都得喷厚厚的一层才可以进入。 段移跟着人往前走,打算先去看一下分班情况。 路上穿着短裙和短裤的女生们热烈的讨论着,神情似乎很激动,撑着小洋伞,脸不知道是激动红的还是晒红的。 “真的假的?!”那个女生声音提高了八度:“你说盛云泽来读二中?” “真的啊,你没看附中的论坛吗,都炸开锅了。” “不信的话你自己去二中的校园网上看嘛,都把盛云泽挂在荣誉榜上面了……” “那是当然,他中考满分诶!太恐怖了……” “哇靠,那他为什么想不开来二中啊?” “二中也很好啊!也是重高好吗!” “来二中才好,我终于要见到他本人了……初中三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都怪我们学校跟附中距离太远了……” “好香,你喷香水了?” “没啊,我抹了防晒霜,这个,里面直接带阻隔剂的,我抹了之后都不用喷阻隔剂了,段韶行代言的,一百多一……” 段移在旁边不小心听了几句。 其他都还好,就是这群女生反复提起了一个叫“盛云泽”的人。 听起来好像跟他一样是刚读二中的学生,怎么被说得神乎其乎的?好像很受欢迎一样? 段移挺好奇的,不过因为后来的天太热,他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听过就算了。 终于挤到了报告栏前面,段移把书包抱在怀里,沿着左边开始看。 名字……学号……班级…… 高一一班……盛云泽…… 盛云泽? 段移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眼熟。 一看学号,高高在上,嚣张的写了个001. 第二名是蒋望舒,接着往下看了二十多个人,才看到自己的名字。 “高一……一班。”段移念了一句:“跟这个盛云泽一个班啊?” 他没料到的是,身旁的少年听到这名字时,身体忽然僵硬了一下。 段移没防备,被右边的女生撞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往少年的怀里靠,重心一个不稳,就要摔跤。 少年扶了他一把,段移转过头:“谢谢啊哥……们。” 最后两个字说得有些迟疑。 段移不想承认,他其实是被这个少年的脸蛋给晃到了。 头一次体会什么叫做“好看的让人心跳加速”的概念。 长得也太逆天了吧?段移内心默默吐槽,他好像比自己要高大半个头。 他正想要道谢,问问少年的名字,蒋望舒的声音响起:“宝宝子!你人呢!看我几班没?咱俩一个班吗?” 段移回头道:“一个班,就一班,你钥匙拿了没?” “拿了,交完学杂费就直接去宿舍先弄一下,要领的东西好多……” 段移挤出来:“哦,那先走,对了我——” 他再转头,想看一看刚才那个少年时,对方已经不见了。 蒋望舒抬头,脖子上汗津津地:“你看啥啊?” 段移:“我刚看到一个男的,好帅。” 蒋望舒吐槽:“你什么时候还研究起人家男的帅不帅啊?你不是认为自己天下第一帅吗?” 段移:“那他至少是第二帅!” 他跟蒋望舒边走,心里边想: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段移脑海里不停的闪过那位少年的脸。 不得不说,人果然是视觉动物,明明就是普通地看了一眼,段移就老是忍不住去想。 以至于心里就跟有个钩子似的,抓心挠肺。 也没什么好看的,段移古怪地想,就是想再看一眼。 直到后来,段移才知道这种魂不守舍的挂念是什么意思。 那时候,他已经跟盛云泽在一起很久了。 忽然记起高中第一次见面,段移老神在在的说这叫一见钟情,被盛云泽笑着鄙视了一下。 盛云泽毫不留情的拆穿他:“你是见色起意吧。” 段移用自动铅笔扎了盛云泽一下,气死了,“你就不能少说一句吗!分手了!” 盛云泽才懒得理他,一天到晚把分手挂嘴边,他顺便帮段移回忆了一下:“你那时候是不是没有跟南野分手?” 段移无语:“早分了好吗,是你没问我,我才没说的!” 说起这事儿,又要牵扯出另一个啼笑皆非的误会了。 校花の暗恋日记(二) 跟南野有关的事情是这样的。 高一上半学期开学不到三个月,南野传来了暑假回国的消息。 蒋望舒“卧槽”一声,又“喏”了一句,把手机偷偷地递给段移看。 段移撑着下巴,右手拿着自动铅笔,正在跟简翘玩儿井字格。 看到南野的消息,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蒋望舒:“要不是你把他拉黑了,他能来找我?” 段移:“那你就转告他,换多少个号码打过来我都会拉黑的,他是当我傻逼还是瞧不起我的智商,国外的电话我是看不出来怎么?” 简翘画了个圆,好奇:“谁啊?” 段移:“谁也没有。”他低下头,不爽道:“你怎么耍赖皮啊,你刚明明只有一个叉……” 简翘哈哈一笑:“我不管,你输了,你答应我的。” 段移不情不愿地把手拿出来,放在桌上。 简翘摸出了指甲油,在他手上涂涂画画,给段移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涂得粉粉的。 段移无语极了,简翘一边涂一边还问蒋望舒:“这个颜色好看不?”然后安抚段移:“我是看你的手好看,才让你帮我试试嘛。” 蒋望舒对简翘是很配合的,拍起马屁来:“翘姐,就您的手,涂什么都好看啊,谁不说好看?谁敢?” 于是,盛云泽回到班级里,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他跟段移同班已经快两个多月了,两人的关系说好也算不上,说差也差不到哪儿去,就是平平无奇的同班同学关系。 看到段移又跑去跟简翘凑在一起玩,盛云泽心里的无名火烧得更旺。 开学的时候,他知道段移跟南野分手了。 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地事情,盛云泽破天荒的在视察段移扣扣空间的时候,给他分手的这条说说点了个赞。 他是后来把段移加回来的,高一刚开学的时候老师拉同学群和微信群,盛云泽慌得连忙先把段移的扣扣号给删了。 段移是班长,班里的每个同学都得加他,盛云泽也不例外。 而且开学的时候他莫名其妙被选去当了团支书,跟段移共事的机会挺多。 话又说回来,只是段移的分手实在是太短暂了。 短暂到盛云泽还没有回味够那股高兴劲儿,段移忽然在班里对简翘开始大献殷勤。 起初他是不在意的,只是对简翘桌上每天都出现的一杯奶茶感到好奇,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后来有一次,物理老师点段移起来回答问题。 段移这个脑子也回答不出什么问题,物理老师又把简翘点起来回答。 这时候,班里爆发出了一阵鬼吼鬼叫的起哄声,把盛云泽的注意力从课本里面拉出来。 他茫然地看着黑板,又茫然地看着同学。 他不理解为什么大家要发出“哦——”的声音。 也不理解段移脸上气急败坏加上羞恼的脸色,更不能理解为什么物理老师也是一脸“我懂”的样子。 盛云泽觉得自己被全班孤立了,他觉得很难受。 不是难受被孤立,而是难受段移这样快就找到了另一段恋情,他的失恋来得总是很急切。 ——实际上没人孤立他。 班里女生至少一半以上的人偷偷暗恋他,包括简翘。 虽然幸灾乐祸不道德,但盛云泽还是挺满意的。 他看得出来简翘喜欢自己,不过喜欢自己的人太多了,他也没工夫一个一个回应。 他是盛云泽,又不是圣母玛利亚,做慈善么一个个都去爱一爱? 有时候段移跟蒋望舒他们出去打篮球,叫简翘去,简翘就不愿意去,偏偏要留在班里写作业。 那是因为盛云泽也不去,她想和盛云泽单独待一块儿。 每当这个时候,段移就很挫败,又是撒娇又是闹脾气,想要简翘去看他打篮球。 简翘说什么也不干。 盛云泽心里暗爽不已。 他一边难过一边想,段移现在也难过。 他也要尝一尝自己尝过的失恋滋味儿。 段移除了让他伤心,有时候也叫他高兴。 他俩虽然在一个班,但是不在一个宿舍,所以盛云泽不喜欢放学。 他希望二中把学习的时间调整成为二十四个小时,这样他就能二十四小时都看得到段移——盛云泽的座位靠着操场的窗口,段移因为老是跟同学讲小话的缘故,被老班安排在讲台两边的天选位置坐着,任课老师就能把他管住。 盛云泽上课的时候假装自己很认真的听课,实际上眼神总是往段移脸上看。 如果段移睡着了就更好了,他可以放心大胆地看一节课。 有那么一两次,他们的视线会突然对上。 段移看向他时,能把盛云泽的心跳都看空一拍,这回让盛云泽用剩下半节课的时间来思考一个跟学习无关,但是对少年的心思有关的重大问题:他是不是已经发现我在偷看他了? 事实上段移只是不小心瞥到了而已。 尽管如此,也能让盛云泽的心情忐忑一节课。 我不能让他发现我喜欢他。 盛云泽告诉自己:这也太丢人了。 他在心里继续默默补充:除非他也喜欢我,我才会告诉他,不然他一辈子也别想发现。 段移的朋友总是很多。 运动会的时候,他报了很多项目。 盛云泽下课的时候塞上耳机装睡,故意不看段移。 段移是班长,负责运动会报名,从前面拿着报名表一个一个问下来,敲到盛云泽的桌面,轻轻地扣了两下,然后毫不客气的坐在他前面的位置。 两条腿分开,双手枕在椅背上。 段移身上有股好闻的洗衣液味道,香香甜甜地往他鼻子里钻。 “哎,团座,你报什么啊?” 段移望着他,脸蛋是有些婴儿肥 盛云泽这才装作发现他的样子,摘下耳机,淡定地看了一眼报名表。 他看的慢吞吞,段移就坐在他面前无聊的转书,转书之后转笔,等待盛云泽看完。 独处的时间十分珍贵,盛云泽心里知道,一个月恐怕都不会有这么一次,段移能离他这么近,就坐在他面前和他说话。 对方没走,一边等自己,一边跟其他同学插科打诨,笑声传到他耳朵里,让盛云泽的心七上八下的,报名表上的字一个都没看进去。 段移聊完了回来看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收起来,对盛云泽的“行为”也放肆了一些。 他们坐在窗户边,外面的花瓣吹进来,落了一片在盛云泽的头发上。 段移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眼睛都瞪圆了,“哦!”了一声,开口道:“你头上掉了一片花瓣!” 他从凳子上站起来,朝着他俯下身,抬起手在他头发上轻轻碰了一下,却在盛云泽心里碰撞出了一场宇宙大爆炸。 段移帮他把花瓣拿下来,拍拍手,丝毫没觉得自己撩了人,无所谓道:“选好了报什么没啊?” 盛云泽冷静机智的头脑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自己选了什么,段移看他填好了,拿了表格就跑了。 少年的心思就像夏天的桃汁气泡水,咕噜咕噜往外冒甜丝丝的水汽。 有点酸,有点涨。 好想让他知道自己喜欢他,好想让他也喜欢自己。 好想开口告诉他,又好怕得到他的回答。 暗恋,真叫人忐忑又不安。 盛云泽没想到下一次的亲密接触来的这么快。 之前说了,他跟段移的关系不咸不淡,除了教室——在学校里面遇到,都不会互相打个招呼的那种。 再加上盛云泽自带高岭之花的气场,在班里又不爱说话,独来独往,搞得大家都有点儿怕他。 运动会这天,盛云泽才知道自己选了三千米的长跑。 他体力还行,毕竟alpha有基因优势,于是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倒是段移对运动会的热爱超出了自己想象,他还挺有干劲,又是组织同学走方阵,又是安排上场人数。 盛云泽上午被学生会纪检部的抓走去检查高二高三班级的纪律,没能回自己班。 他往观众席下面一站,整个高二高三的学姐们都沸腾了。运动会允许带手机,盛云泽站一上午差点儿被闪光灯闪到眼瞎。 纪检部部长酸溜溜的说他不愧是校草,还真是受欢迎啊…… 盛云泽心里却不这么想,受欢迎也没什么意思。 他想早点儿回班级,看看段移在干什么。 盛云泽好讨厌二中的操场,为什么这么大,这么空旷。 为什么学生要在下面乱走,为什么大家的校服要穿一样,他的公主病一起来,脾气也不好,冷着一张脸,弄得没人敢和他说话。 下午要跑三千米,学生会终于放人了。 盛云泽在学校里非常有名,也非常受欢迎,二中的运动会是一部二部一起举办的,人数翻倍。 二部的妹子比较胆大,敢直接拦着盛云泽要微信号,盛云泽这人生气的时候不理人,被问得烦了就来一句:“没微信。” 妥妥地冰山帅哥,只能远观不可亵玩那种。 蒋望舒看着盛云泽被妹子围堵,又看对方臭着一张脸回来,啧啧感慨:“看看,看看我们团座,多么的受欢迎!” 段移拿着一罐旺仔牛奶喝,蒋望舒道:“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妹子要微信了,团座还真是做得出来,居然全部都拒绝掉了!” “他是不是有女朋友啊?”段移随口一问。 “不知道,他初中跟我们不是一块儿的。”蒋望舒:“你关心啊?” 段移:“废话嘛,你没看简翘喜欢他啊?” 蒋望舒:“我看你也没有多喜欢简翘啊?你就跟南野赌气吧。” “我赌你妹!”段移锤了他一下:“少跟我提他,不然揍死你。” 盛云泽的三千米长跑,围观的omega和学姐空前绝后的多。 学生会的都快拦不住观众席上下来的人了,大家都拿着水瓶跃跃欲试,想要给盛云泽送水表示表示。 盛云泽换上了一套轻便的运动装,段移趴在栏杆上喊:“团座加油!”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段移。 段移背着光,笑嘻嘻地,仿佛是随便接了一句话:“要不要我给你送水啊?” “要。”盛云泽想都没想就点头了。 段移懵逼:“啊?” 盛云泽心想:他果然是随便说的。 然后转过身往下走,段移连忙从箱子里找了瓶矿泉水,跑上来:“你早说啊,我还以为有人给你送了呢。” 盛云泽看似淡定,其实有点紧张:“别人送的我不要。” 开学到现在,他还没有一口气跟段移说过这么多话。 却不想,话匣子打开之后,他发现他和段移之间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僵。 至少,段移很乐意顺着这个台阶下,忽然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哪怕他知道对方只是想交一个新的朋友。 段移脑子没转过弯来,继续笑:“也是,谁知道你的疯狂粉丝们会不会有自己偷偷喝一口再送给你的,我就不一样了……” 盛云泽:“你也可以喝一口之后送给我。” 段移:“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了起来:“你还挺幽默的!” 盛云泽想:我一点儿也不幽默。 他的脚步轻快,心也跟着飞了起来,从没觉得上学是这么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段移跟他挥挥手,去到终点等他,盛云泽做了个决定:他要假摔一次。 当然,最后没摔成,段移在他冲过终点线的时候抱住了他,等他缓过气来,才扶着他回班级。 盛云泽记得段移身上的味道,不知道有没有喷阻隔剂,他心里打了个突,觉得alpha的信息素不是这样的,段移的信息素……怎么会像个omega? 等到南野回来的时候,段移跟盛云泽的关系已经缓和了。 在盛云泽有意无意的暗示和碰瓷中,段移经常发现盛云泽一个人去食堂,一个人回宿舍,一个人打开水,甚至去洗衣服都能遇到他一个人。 见得多了,段移就开始邀请盛云泽和他一起上课。第一次跟盛云泽一起上课的那个早上,蒋望舒起来的最早,洗漱完毕看着靠在他们宿舍门口的校花同学,吓得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段移没想到盛云泽还能来等自己,莫名其妙有点儿受宠若惊。 自从这次之后,段移就经常和盛云泽上下学了。 盛云泽偶尔也会给他带早饭,或者买奶茶,自然地就像他已经做过了一万遍。 他十分珍惜和段移相处的时光,觉得每一秒都来之不易,是自己历经千辛万苦争取来的。 段移跟他关系缓和之后,吃饭时也会说一些跟自己有关的事情,话题难免会跳到恋情上。 每次段移说起南野的时候,盛云泽超高的智商就发挥了极大地作用,总是不遗余力且毫无负担的抹黑南野。 绿茶的很有天赋,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阴阳怪气。 当然,他也不是天天跟段移呆一块儿。 他会拒绝段移,或者一下消失几天不见,一下对段移很冷漠,一下对段移又很好。 把段移的心情搞得忽上忽下,后来,在蒋望舒面前,段移提起南野的次数越来越少,以至于每天都是: “……盛云泽神经病啊,他晚上说好跟我一起回去的,下午就消失不见了,有病!” “……盛云泽上次跟我说操场后面有个……” “……盛云泽今天吃炸.药了,像个傻逼,一早上没理我,我无语,我又哪里惹他了?” “……他每次生气的时候能不能跟我打个招呼?他有病啊……” “……哦我昨天去买药了他说他身体不舒服……” “……哎你看这次考试成绩了没,盛云泽跟我说……” “……盛云泽……” “……盛……” “你不觉得你太关注他了么。”蒋望舒摸摸提醒:“以及南野明天回国,他有没有跟你打电话,要见你一面。” 段移本来滔滔不绝的抱怨盛云泽盛大小姐今天又不知道闹哪门子公主脾气又开始耳机一戴谁也不爱,甩自己脸色看。乍一听到蒋望舒这话,听到南野的名字,忽然觉得他跟南野,好像都跟上辈子事情一样了。 “哦。”段移闷闷不乐的说了一句,转头一看,问道:“简翘呢?” 蒋望舒:“找盛云泽去了吧,明天不是放假吗,她估计想约盛云泽一起出去玩。” 段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听了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嘟囔了一句:“有什么好玩儿的,她约其他人不行吗,盛云泽双休要写作业的啊。” 晚自习结束之后,盛云泽留下来值日。 蒋望舒跟段移打了声招呼先走了,简翘坐在讲台上面玩手机,看样子是想缠着盛云泽跟他一起回宿舍。 段移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听着简翘手机里发出消消乐的声音,听得有些烦,因此故作轻松的开口:“简翘,你明天有空吗?” “要看盛团座咯。”简翘掐灭了手机屏幕,看向盛云泽,盛云泽没理他。 段移确认了一遍:“明天你们俩出去玩?” 简翘眨了眨眼睛:“你猜。” 盛云泽依旧没说话,但是这次看起来像是默认。 简翘开口:“对了,今天听蒋望舒在班里说,你前男友回国了啊?明天你要去见他?怎么,不追我啦?打算玩儿破镜重圆?” 盛云泽擦黑板的手顿了一下,背影看起来很冷漠 段移心里陡然生出一丝慌张,也不知道慌什么,连忙开口:“我靠,蒋望舒这个大嘴巴怎么什么都说啊!” 简翘来了兴趣:“真前男友啊?” 段移有点不耐烦:“哎呀你别说了我好烦。” 教室里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动静。 盛云泽把书包从抽屉里抽出来,弄得桌椅哐当一声响,然后头也不回的从后门走了。 简翘被吓了一跳,明显的感觉到盛云泽在生气,有点儿不敢追。 段移却比她反应快一步直接跟着跑出去。 到了回宿舍的必经之路林荫小道,段移才追上盛云泽。 “哎!”他拽住盛云泽:“你干嘛啊?” 盛云泽表情冷硬,“放手。” 段移:“好端端地你发什么脾气啊……” 盛云泽沉默,没理他,背着书包往前走。 段移也跟着沉默,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出来,又为什么要跟盛云泽两个人一句话不说的走路。 过了好久,段移才闷闷不乐地问:“你明天跟简翘一起出去玩啊?” 盛云泽不理人。 段移:“你知道她喜欢你吗?” 盛云泽冷冷开口:“知道。” 段移火了:“你知道她喜欢你,你还跟她一起出去?” 盛云泽忽然停下来,段移不小心撞到了他,鼻子痛得要死,正准备骂,盛云泽瞪着他,来了一句:“你也知道南野是你的前男友,那你还不是跟他出去了吗?” 段移被他质问的一懵,结结巴巴道:“那、那有什么关系啊……又不一样……” 盛云泽头一次对他这么冷淡:“是。所以我跟谁出去,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段移哑然:“我!” 盛云泽头也不回的走了。 校花の暗恋日记(完) “段班,干嘛呢?”平头洗完澡,从宿舍出来去开水房灌水,提着保温壶看见在走廊走来走去的段移。 晚自习下课好久了,该洗完澡的都洗完了,段移穿着一件秋天的睡衣,毛茸茸的,站在走廊里吹冷风。 深秋的天一降温,冻得段移浑身发抖。 但是没见着盛云泽,他不想走。 “哦,我……” 平头帮他说了:“来找团座啊?” 声音挺大,估计寝室里都能听见。 段移点点头:“他人在吗?” 平头:“在的吧,刚才还看见他洗澡去了。” 平头把脑袋探到宿舍里:“团座?团座!奇怪,人不在,是不是洗衣服去了?要不你一会儿再来吧,或者你有什么事找他,转告给我也行,我帮你说。” 段移闷闷不乐:“没什么事,我再等等。” 平头看了眼外面的天气,犹豫了一下:“要不你进来等吧,外面这么冷。” 段移想起自己回宿舍之前跟盛云泽闹得不愉快,没底气进去。 他一面想:我他妈为什么要没底气! 一面又想:我们刚才算吵架吗?应该不算吧,我都没跟他发火,我就是问问…… 宿舍门咔哒响了一下。 平头扭过头,惊讶:“团座,你没去洗衣服啊?” 盛云泽在宿舍里,段移望眼欲穿,想等对方开口让自己进去。 但盛云泽偏偏就不说这句话,平头察觉到气氛有一丝丝的诡异,情商忽然拔高了:“正好我有点儿事情也想找你,你进来坐,我打完水就回来。” 段移这个脑子也分辨不出平头是不是给他台阶下,他在外面确实冷着了。 进了宿舍,先闻到一股好闻的沐浴露香味,空气中有一点点潮湿。 盛云泽洗完头吹了个半干,发尾还是湿漉漉的,贴在白皙的脖子上。 段移坐在平头床上,找不出什么话说,盛云泽也开口理他,两个人陷入了更加诡异的沉默。 直到段移打了个喷嚏。 盛云泽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依旧什么也没说。 段移揉了下鼻子,脸蛋被外面的风吹得惨白,他昨天开始有一点不舒服,到了晚上抵抗能力下降之后,头晕脑胀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盛云泽从抽屉里翻出感冒颗粒,兑了一杯之后,放到了段移的面前。 段移用手抠了抠桌面,盯着桌上的橡皮看,就是不看他的感冒颗粒。 盛云泽站着,段移就平视前方。 过了会儿,盛云泽终于开口:“把药喝了。” 段移轻轻地“哼”了一声:“你不是不要跟我讲话吗?” 盛云泽:“是你先来找我的。” 段移和他杠上了:“我是来找平头的,你刚才没听见吗,平头说有事跟我说,我才来。” “哦。”盛云泽回他:“跟我没话说?” 段移猛地转过头,盯着他。 盛云泽的瞳孔很黑,很深沉,一眼望下去,就像要沉没一样。 段移卡在喉咙里一晚上的话,忽然就顺畅了:“有。” 盛云泽把段移拽起来,不让段移坐平头的床,然后把他放到自己床上,顺便把感冒药也拿走。 段移扯着他的手臂:“你明天别跟简翘出去玩儿。” 盛云泽眼皮都不抬:“为什么。” 他想了下,又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说法:“我凭什么听你的。” 段移捧着玻璃杯,傻愣了一会儿。 他没想到盛云泽这么想跟简翘一起出去。 段移知道简翘喜欢盛云泽,但是不知道盛云泽什么时候……也喜欢简翘了? 他的心里感到了一股很强烈的不舒服,就像胸口被堵住了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本能的心情变差。 “你跟她出去,是不是准备答应她啊?” 盛云泽偏头:“你害怕我答应她。” 段移捧着杯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简翘也不喜欢我,我追不到就算了。” 他对简翘的态度,从一开始热情似火的追求——到后来简翘用一种神秘力量把他俩的男女关系变成了母子关系后,段移对简翘的喜欢渐渐地就淡了。 他觉得自己像是喜欢一朵花一样喜欢简翘。 盛云泽岔开话题:“把药喝了,然后回去睡觉。” “哦。”段移讨厌喝药,皱着眉头把又甜有苦又难喝的感冒颗粒喝下去,他觉得自己心情也是这样,又苦又难喝。 他最后问了一句:“你真的要跟简翘出去约会吗?” 盛云泽没回答,翻开了一本书,看得很认真。 段移放下杯子出去,他走的很慢,希望盛云泽能叫住他。 可是盛云泽没有。 段移走回自己宿舍,蒋望舒问他:“看你的样子,碰壁了吧?” 段移没理他。 他出门没带手机,充电的手机震动个不停,是南野换了号码打过来的。 段移现在没心情应付南野,蒋望舒说要不接一个吧,至于这么恨他吗,段移想说,他对南野那件劈腿的事情已经释怀了。 南野和他解释过,他也相信了,也没怪他,恋人当不成,再当朋友呗。 段移都不好意思说实话打击南野。 其实他觉得跟南野做朋友和跟南野谈恋爱是差不多的感觉。 当然谈恋爱的时候南野会变得很烦,会想亲他。 段移简直不能忍受一张从小看到大的脸吻自己,每一次都边笑边推他,表示自己接受无能。 他还安慰南野:“其实你亲我,就跟蒋望舒亲我一样,我不是故意针对你啊,我是觉得你们俩我都不行。” 南野:并没有被安慰到。 段移告诉南野,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因为alpha跟alpha之间的信息素是互相排斥的。 段移自认为跟南野的关系真是够铁了,他对朋友难道还不好吗,就连南野提出要谈恋爱的无理要求他都答应了。 后来南野问过他,如果当初提出想和他谈恋爱的人是蒋望舒,你会不会答应。 段移想了一下,在心里默默吐槽:这有什么区别吗? 但他不想太伤害南野的玻璃心,委婉的表示了:“小蒋只对胸大屁股翘的女人感兴趣。” 段移知道喜欢一朵花、一幅画、一只小猫是什么感觉。 但是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他沉默着爬上床,连自己最喜欢玩的手机版森林冰火人都不玩。 蒋望舒敲他的床,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段移借口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转过身面对着墙,背对着宿舍,鼻子一酸,悄悄地让眼泪漫上了眼眶,然后汇聚成一条细细的水流,悄无声息的落进了被子里。 人感冒了,心灵也变脆弱了。 明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段移却十分委屈。 我都这样了,他还有心情出去泡妞。 真不够朋友。 段移没明白自己的心。 这件事蒋望舒做可以,平头做可以,小胖做可以,书呆做也可以。 唯独盛云泽不能这么做。 反正就是不能。 段移哭了一会儿,把自己哭累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似乎是谁发来了消息,但是很快又暗下去。 第二天一早,段移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头痛的要死。 就像脑袋里塞了一团浆糊,脸也散发着不正常的高热,他想开口说话,喉咙也疼,很渴。 段移睡得是上铺,坐起来时发现宿舍没人了,双休大家都着急回家,空荡荡的,给他到杯水的人都没有。 他坐起来先是看了眼手机时间,最先想到的是盛云泽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在约会了吧。 发了会儿呆之后,才慢吞吞地爬下床,在自己抽屉里翻了一会儿,找了一盒药出来,心里斗争半天:决定不吃。 段移倒了一杯隔夜的冷水喝,喝的胃还不舒服,爬楼的力气都没有,干脆倒在蒋望舒的床上睡觉。 蒋望舒挺爱干净的,床上整洁无比。 加上他昨天才换了被套枕头,被子里软乎乎的,没一会儿段移就睡着了。 等再醒来,是被折腾醒的。 他做梦梦到自己被一个挖掘机给铲了起来。 段移恐高,趴在挖掘机的铲子里一动都不敢动。 原本以为不动就不会掉下去,结果铲子开始自己震动起来。 就把他震醒了。 醒的时候,段移还茫然的思考:为什么泥土的味道是薰衣草味呢。 他睁眼,看到了盛云泽的脸,然后看到自己歪七扭八地靠在他怀中,好几秒之后,段移才开口:“你没走啊?” 盛云泽:“你发烧了。” 段移鼻音很重,听起来像撒娇:“哦。”他问:“几点了。” 盛云泽:“八点四十。” 段移嘟囔:“那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他挣扎着要从盛云泽怀里起来。 但是赖在人家怀里实在太舒服,段移装模作样的挣扎一下,就不乐意动了,任由盛云泽抱着。 对方的信息素冷冷的,段移好像闻到了一点,他并不讨厌这个alpha的信息素。 “吃药了吗?”盛云泽问他。 “没吃。你帮我兑,我的手断了。”段移闭着眼撒娇。 盛云泽帮他弄好了药,段移想问盛云泽是怎么到自己宿舍来,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感冒的,不过一想到要问的句子太长了,他现在没有力气问,于是作罢。 他磨磨蹭蹭地吃了药,好像找不到什么理由拖时间了。 心里又不想盛云泽那么快赴约,段移的各种“毛病”一块儿来。 “头疼。”他一边说一边摸自己头。 盛云泽:“一会儿就好。” “好不了!”段移抢答,他睁开眼,看了眼盛云泽,又飞快闭上。 唉…… 段移觉得自己这样真没意思。 闭眼之后反而想通了:我这是干什么呢,我有病吧? 他无力的瘫痪在床上,没什么力气:“你走吧,我感觉自己已经好了。” “你好得很。”盛云泽阴阳怪气的。 过了会儿,他还没走。 段移觉得这个凌迟处死的缓刑期太长了,盛云泽要是再不走,他就不愿意盛云泽走了。 就算是抱着他的大腿也可以。 “段移。”盛云泽打破了沉默:“你今天还要跟南野见面吗?” 段移心酸死了:“我都这样了,我见什么面啊。” 盛云泽固执地又问:“如果你是好的呢,你会和他见面吗。” 段移回答的挺快:“我不会。” 南野跟他见面不就是想复合吗。 段移快烦死他了,又没说要绝交,干嘛非得当他男朋友啊。 盛云泽心里开始冒桃汁汽水的泡泡,看外面的天都觉得蓝了不少。 他淡淡地开口:“那我也不去。” 段移:“?” 盛云泽说:“我故意的。”他平静的陈述一句话:“我没答应跟简翘出去,我是故意气你的。” 段移给他气懵了:“你干嘛故意气我啊?” 盛云泽来了一句:“我不知道。” 段移觉得自己发烧的太厉害了。 全身都要被烧起来了。 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明白一点儿什么,可事实上他什么也没明白。 只是傻傻地躺在床上。 “……什么叫不知道啊。” 盛云泽的手心握成拳头,又松开,喉结上下动了,尽管已经很努力让自己平静的说话了,可声线还是紧张的有些抖:“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哦。”段移不明所以的回答一句,眼神不知道飘到哪里去,心跳也开始跟着加快,响声快把自己耳朵震聋了。 真奇怪。 段移盯着床板,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心跳速度就没降下来过。 他想找点话来打破宿舍里奇怪的气氛:“你能不能靠过来一点,我睡枕头睡得不舒服。” 盛云泽靠过去一点,又问:“段移,你是因为我去陪简翘生气吗。” 段移闭着眼,学着盛云泽,嘴硬地开口:“我也不知道!” 话落,他睁开眼,和盛云泽的视线正好对上。 不知怎么,两个人都笑出声。 盛云泽动作轻柔了一些,把段移的脑袋放在自己大腿上枕着:“算了。” 他心想:迟早都会知道的。 窗外的天空万里无云。 距离他们恋爱开始的那一天,只剩下一个冬天与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