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第一人称RPG》 序 海拔叁千多公尺的枯枯戮山上,有一个臭名昭着,世代以杀手为业的杀手家族。只要出得起价钱,几乎没有不能杀死的人物,该家族以此闻名遐迩。 家族名为——揍敌客。 此刻…… 咦?这开头,怎么感觉在哪篇文里见过,版权没问题吗? 好吧好吧,为了防止串戏,我们重新开头。 现在都xxxx年了,穿越转生题材早就屡见不鲜,甚至腻味了是吧? 打个比方,《全职猎人》这本广受好评的漫画,其中颇有人气的揍敌客家族,也是被无数异世界来客穿成了筛子,有插队的,也有直接顶替原主人的,所以该家族的人口数量一直不是固定的。 让我们看看这次是哪一种? 噢,来了,她来了,她是个插队的,而且她比常人更加勤奋,直接排到了队伍的第一位。 揍敌客家的现任家主席巴,抱起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脸上却没有初为人父的喜悦。 不,不是因为重男轻女,而是这个孩子……不会哭。 尽管揍敌客家族由于杀手职业的特殊性,以及多年积累的“名声”,被诸多普通人以讹传讹,几乎传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但揍敌客家族的人,确实也是人类。 啼哭,这是一个刚降生的人类婴儿该做的事情,预示着生命的开始,即使是揍敌客也不例外,除非…… 与新生的希望相反,席巴从这孩子的眼中,看到了结束的死亡。 这是夭折的迹象吗? 也许…… 一旁的医生满脸惶恐与愁容,而躺在床上,同样察觉到不对的妻子基裘向席巴抬起双臂,神情焦急,声音却异常冷静,“把孩子给我看看。” 席巴弯下腰,蓬松的银色长发如狮子的鬃毛,从肩膀垂到被单上。他表情肃穆,像交出了一尊墓碑。 “不……不。”基裘抱着沉默的婴儿,难以置信,大声地否定,“不可能会这样!!!!!” 不可能会这样。 不可能会哪样? 噢,她怎么会……她怎么会生出如此脆弱以至于早夭的孩子! 她很有自信,她一直很有自信,强强联合,一定能和意中人生出强大又优秀的孩子。 自信受到严重动摇的瞬间,她愤怒得甚至想要亲手杀死这个孩子,那时她已无法自制地掐住了婴儿的脖子。 母亲是伟大的,因为母亲能给予一个人“生”,也能给予一个人“死”。 怀着复杂且矛盾的心情,席巴选择阖上双眼。 然而,生命的消逝没有到来。 “不,她只是……她只是……”基裘低喃着。 睁开眼,席巴看到妻子态度大变,怜爱地与婴儿额头紧贴。 母亲是伟大的,因为母亲会包容一切,原谅一切。 哪怕…… “她只是发不出声音。”基裘轻声细语,全然不同于平时的风风火火。 这还是席巴第一次看到如此温柔的基裘。 也许这便是母爱的神奇之处吧。 经过全面检查,婴儿的各项体征都好得几乎可以打满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缺少声带,所以她发不出声音。 不过她已经逃过一劫,她的母亲既然选择了留下她,就会爱她,哪怕她是个哑巴。 退一万步说,除了不能发声,她的身体条件十分优秀,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孩子,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也许是因为一出生便见识死亡,这孩子的眼里依然充斥着死亡,像没有生命的玻璃球,是死掉的眼神。 也许时间能够治愈。 也许…… 对了,还没有给她名字。 就叫…… “mors。”席巴望向妻子,提议道,“默尔丝,这个名字怎么样?” 沉默的,诞生于死亡的。 “好,听你的。” —————— 作话:默尔丝:????阿巴阿巴阿巴??? 作者:你名字就叫阿巴·揍敌客怎么样? 默尔丝:!!!! 我的地狱 人固有一死。 我是死得比较早的那一种。 996,007,715,无尽的加班,微不足道可以随时被替代的岗位,小心翼翼地赔笑,获取报酬前的讨好,一年下来工资糊完口后基本交了房租,平庸,积劳,病痛,不了了之,没有未来希望的社畜。 ……以上不全是真的。 总之我死了。 毫无价值,没有任何新意,以卑鄙的心情逃离了煎熬的地狱。 像我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死后绝对会下地狱。 算了,怎样都好吧,反正都是地狱,也没有差别。 如果可以的话,来世想做一只真正的虫子,朝生暮死,简简单单,什么也不必思考。 做好了被油煎火烤刀山火海的心理准备,我没有料到,竟然会转生到一本看过的漫画书里。 恩?挺老套的发展吧? 其实我也不太相信,我这只“虫子”也会成为主人公。 不会吧?不会是我变成了植物人,在做着疯狂而可笑的梦? 抱歉,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太给人添麻烦了。 喉咙处传来窒息感,本能的慌乱过后,我理智上感到欣慰。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无论是谁都行,就算掐住我脖子的这个女人,看起来是“我”的“生母”,我也为她想要杀死我的行为而感到欣慰。 这样就好,让我结束这个荒诞的梦。 这样就好,让我结束这个只剩下劳累的人生。 早饭。工作。中饭。工作。晚饭。工作。家务。睡觉。工作。最后看着银行卡上可怜的余额,我突然觉得我受够了。 ……这样就好。 窒息感消失了,睁开眼,场景仍未变化,人物也是,我为女人的半途而废感到无比失望。 我听到女人和另一个男人开始讲话,他们说我“发不出声音”,换句话说,就是哑巴。 是的,我听得懂他们的语言,不仅如此,我还认识他们,他们是一本未完结的漫画《全职猎人》里的角色,高人气杀手家族揍敌客的现任家主席巴,以及他的妻子基裘。 “……”我早就过了爱幻想的年纪,不再沉迷于同人作品,也不想再做这种荒唐的梦了。 我只觉得我可笑。 伸出手,我很遗憾,却不怎么意外地看到一只属于婴儿的小手——这个梦在细节方面算是严谨的。 不知实情的,“我”的“生父”席巴·揍敌客,刚刚给“我”起了个名字:默尔丝。 哦,是原着里没有的角色名称,所以我是那种无端空降的角色类型。 你不对劲啊,席巴。 按理说,你不是应该按照原着里的起名规律,玩那什么irumi,miruki,killua,alluka,kalluto的接龙游戏? 我的名字算什么?mors?还是morse? 为什么接龙游戏不带上我? 出来了,被孤立的心理阴影要出来了哦。 就这样吧,不妨碍我重新找个机会跳下去,结束这个令我感到羞耻的荒唐梦境。 我是个靠谱的成年女性,继续做这种未成年才做的x梦也太丢脸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继续倾听他们的谈话,我知道我无法发出声音,是因为没有声带。 就是这一点,给我惹来了麻烦。 婴儿的哭闹是出于各种生理需求,以此引起照料者的注意,而我无法发声,便需要更仔细的特别照料。 按照原着设定,揍敌客家族多个标签之一,便是“豪门”,坐拥一整座枯枯戮山,不是一般的有钱。 所以我不得不“遭受”比最难照顾的老年痴呆患者更全面的监管,真真正正的二十四小时,无缝式照看。 身为婴儿,我根本找不到半点“出意外”的机会。 绝望的是,时间的流速正常得过分,一分一秒都不曾比我所知的现实更快。 婴儿的生活很单调。吃喝拉撒睡。重复。重复。难熬的重复。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从绝望到麻木,我想,这里大概真的是地狱吧。 重复着我现实里的,找不到出口的重复迷宫。 我以为我跳下来就能找到出口……结果没有。 这大概是我的罪孽。 这里就是我的地狱。 我应当受此苦楚。 婴儿的生理无法自控,被人更换尿布的羞耻心早已舍去,我心如死水,等待着再次找到出口的机会。 我想好了,这次要从枯枯戮山的山顶跳下去。 高度好像是叁千多米来着,应该够了。 肯定够了,我很有自信。 “大小姐,这太危险了。”黑色制服的照料者在我爬到窗台时迅速把我抱了起来。 唉。 我知道我在能走路前没机会找到出口,我只是想爬上窗台,吹一吹外面的风。 还有,请不要对我讲话,会在我眼前出现对话框……是的,就是那种,rpg游戏里与人物对话时,屏幕下方出现的方框。 这很破坏地狱的气氛,真的。 —————— 作话: 今天的凡尔赛文学:我很绝望,很想死,但是我家的佣人多,二十四小时轮流盯着我,我没办法死,我好绝望 我的铃铛 以成年人的内在度过婴儿的生活,是一种非常特殊的体验。 关键在于,你能够强烈又清醒地体会何为“力不从心”。 婴儿是尚未发育完全的个体,除了最基础的必要功能,其他的要么没有,比如牙齿,要么不完整,比如自控能力。 在最开始,连分辨颜色的功能也不具备,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能感觉到身体逐渐有了力量,能够坐起,能够直立,浓重的睡意也越来越少,就像在慢慢地脱离束缚,越来越自由地使用这副身躯。 说不感到高兴绝对是假话。 我不能因此懈怠,无论游戏的细节有多么逼真,这终究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身为比较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要抵抗虚伪的诱惑,切不可大意。 切记切记。 是,不用担心忘记,只要有人对我讲话,就会出现对话框,它不会允许我故意遗忘,不会任我混淆现实,我会在现实与梦境的夹缝中挣扎,挣扎,直到我成功地彻底倒向某一方。 当婴儿的日子里,我有足够多的闲暇来整理心情,明白现状,甚至有闲心去想些明显无意义的事情。 真是怀念,我有多久没体验到这种不操心其他,十分单纯的闲暇时光了? 踏入社会后,没有一天不是在焦虑与疲惫中度过,后来我想明白了,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在于我的平庸。 我是那种,恩,公园里修剪得齐齐整整的树木,没有多余的恼人的枝丫,却也乏善可陈。 这样,小时候会被称赞“好乖的孩子”,长大了会被称赞“老实本分”。 不,后半段称不上赞美,就此省略吧。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很安静,一直很安静,从声音到行为,连反抗期也不曾有过,就像一棵不起眼的树,也许这就是我会在这场游戏里变成哑巴的原因——声带对于我,是种多余,我不会觉得不方便,不会觉得不自在。 无法发声也好,很符合游戏气氛,为了增加玩家的代入感,rpg游戏里的主人公几乎都是没有声音的。 对了,还有脸,往往也不会画出来。 关于脸,我确认过了,是能看到脸的类型。 依照生父母与家族背景的设定,当然是一张水准很高的脸。 水准很高的脸,女性主人公,人气男角色为主的异世界,哦,这是多么标准的乙女游戏式设置。 前面说过,我闲到可以肆无忌惮地想些明显无意义的事情,于是我开始想象不符合我靠谱成年人定位的无聊事——考虑这个游戏作为乙女游戏的可能性。 咳,现状整理,现在是1974年。原着设定搁得太久,有许多细节我都记得不太清了,尤其是年份,重要事件年份我只记得1999年是知名反派组织,幻影旅团洗劫友克鑫的那一年。 不过这不重要,蝴蝶效应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料,总之我知道我是席巴·揍敌客的第一个孩子。按照原着设定里揍敌客家族的高效率,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可以迎来原着里真正的揍敌客家第一个孩子,伊路米·揍敌客的出生。 然后要等到揍敌客家族生到第叁个孩子,原着的主人公之一奇犽·揍敌客,再等到他长到12岁,剧情才正式开始,各路人气角色纷纷登场,展开一场场令人惊叹叫绝的刺激冒险,所以奇犽十二岁的最近几年,是同人作者们最偏爱的年份,脑洞丰富,精彩不断。 掐指一算,等到那个黄金年份,我差不多25岁左右了。 恩,我对姐弟恋不是很感冒,排除一系列角色。 恩,我对角色颜值很有追求,排除一系列角色。 恩,我对角色攻略难度很有想法,排除一系列角色。 “……”如此,找不到任何想要攻略的游戏人气角色,这游戏算是废了。 说到底,都是游戏时间线设定的问题,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与其在尴尬的时间点,不如更早一点,让我直接攻略席巴·揍敌客好不好……不不不,说笑的,我对生孩子毫无兴致,原本一个人生活就已经很累了,我早就失去了对未来的所有憧憬,包括后代。 越来越激烈的竞争社会,我不富裕,没办法给后代好的生活条件,我也不聪明,没办法给后代好的遗传和教育——那样出生的孩子一定会生活得很艰难吧,我不忍心,更没有精力付诸实践。 恩,我累了,所以我松开了手里最后一份稻草。 放弃,是一件卑鄙,却又无比轻松自在的事情,我下坠,在梦境中不断下坠。 然后醒来,看到的仍然是一成不变的对话框,rpg游戏的那种。 “……还是不喜欢吗?”基裘,“我”的生母,正拨弄着婴儿床边悬挂着的铃铛玩具。 那是一串夹杂着各种小动物模型的铃铛,有些小动物我不认识,但看得出栩栩如生,非常精致。 他们把铃铛玩具放在我枕边,我一抬手就会叮叮当当地响,是方便无法发声的我表达需求的道具,可我从来不碰它。 我很安静,一直很安静,从声音到行为。 关于差点杀死“我”的这件事,“我”的生母大概是感到很抱歉吧,所以不断在我周围增加各式玩具。原本偌大的房间,都被儿童玩具占满了,身手敏捷的黑色制服的照料者,行走在其中的时候,都有点烦恼。 我没有怨恨“我”的生母,我只是失去了所有兴趣。 因为我的铃铛,已经摔坏了。 我的游戏 在尚未遭受社会与现实双重毒打前,我也曾是个爱幻想,喜欢昂着头追逐梦想的人。 关于我的梦想,先按下不表,说一说我以前爱幻想的事情吧。 幻想自己是世界的主宰,幻想自己无所不能,幻想自己人见人爱。 为了满足不切实际的幻想,比起有基础水平要求的绘画,小说是最容易入门的方式,会造句就行。 写小说这事,下限虽低,却没那么容易写出个像样的剧情,关键是写出来的东西自己也深感无趣。 试过两叁次后,搜肠刮肚与屡屡夭折的痛苦,让我发现我无此天赋,便停笔了。 转为读者,去看别人书写的精彩幻想。 同人文看多以后,会有件比较尴尬的事情:混淆原着与同人的设定。 当我扶着栏杆练习站立和行走,跌倒在厚重的毛茸茸地毯上,一点也不觉得痛的时候,我认为目前的状态有点不合理。 记得奇犽讲过一件事情,是个很有名的桥段,有关揍敌客家的传统,说什么“电击从我出生起就开始了”。 不清楚这个设定是原着还是同人的,反正我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受到过任何伤害。 卧室里堆满的儿童玩具,“家族成员”不带攻击性的探望,照料者无微不至的对待,和“现实”里照顾婴儿的方式没有太大区别,温馨友爱。 这也太不现实了,说好的“电击从我出生起就开始了”呢? 说好的残酷、黑暗、血腥的杀手家族教育呢? 这里难道是按照同人设定进行的游戏?不太妙,不可控的未知因素又增加了。 我不相信他们会因为怜悯我口不能言的残疾,对我特别优待。 想想揍敌客家族那个唯一一个被优待的对象吧。他们的第四个儿子亚路嘉,同时拥有实现愿望与覆灭家族之力,是恐怖又珍贵的核武器,所以得小心翼翼供着,锁在密室,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们甚至不把亚路嘉当人看,只有奇犽执着地护着亚路嘉,在未来引发一系列剧情。 而奇犽之所以受到全家人偏爱,是因为他天赋极高,有望继承家业。 是啊,杀人是一门生意,其实他们的本质更像商人,我认为他们在判断亲人关系的时候,用理智把利害区分得很清楚,所以冷酷。 区别对待不是件好事,我很想知道他们对我有何看法与打算,可惜一直不得其解。 不会是二十四小时监视的终身软禁吧?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种。 这里果然是地狱。 婴儿的精力极为有限,我练习走路稍微有些久了,跌坐在地上时,就忍不住睡了过去。 与汹涌的睡意搏斗之际,我还在想,揍敌客家族有个设定是“进行睡觉也要保持警觉的训练”,不过这好像和我也没关系,我直接一觉睡到第二天自然醒,柔软舒适的枕头垫在脑后,细心的照料者立刻走近,查看我的状态,比如查看尿布什么的。 习惯了,习惯就好了。 婴儿生活的另一个痛苦之处在于饮食,成天只能喝牛奶,喝上个大半年。我又是个喜欢吃辣的人,嘴里几乎淡出个鸟来。 能够开始吃辅食的时候,我几乎喜极而泣,咳,不是,我要坚定,不能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打垮。 顺便一提,其中我最喜欢鸡蛋羹。 今天也有鸡蛋羹,真是幸福的一天……不,我要忍耐住,不能掉以轻心。 照料者刚把我放到儿童餐椅上,“我”的生母基裘,颇有兴致地端起碗,看来有亲自喂饭的打算,“今天也有你最喜欢的鸡蛋羹呢。” 不好,我的小癖好居然被发现了。 “听得懂妈妈说的话吗?”基裘一手扶着脸颊,兴奋道,“哎呀,不愧是我的女儿,真可爱!” 我下意识地摇头否认,下一秒才想到这举动实属多余,只会更加暴露我的实际情况。 “果然听得懂。”基裘不是一般的兴奋,“之前总是没什么反应,我还担心了好久……我就说了,我生的孩子一定是优秀的孩子……” 完了,一旦基裘进入兴奋状态,等她话匣子关上,我的鸡蛋羹早凉了。 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 我重回心如止水的状态,头脑放空,有效地屏蔽掉了基裘的声音。 屏蔽特定声音,这是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的社畜必备技能之一,用于参加公司文化宣传类的会议,以及面对上司的斥责,可以使你保持平和稳定的心态,笑对变来变去的甲方需求。 基裘的腹部已微微隆起,和原着设定一样,很有效率啊,席巴。 在生育方面,我是非常佩服基裘的,未来会连续生五个儿子的英雄母亲,然后还加上我这个空降的,总共要生六个孩子,想想都觉得辛苦。 恩,揍敌客家主的夫人,不是一般人能做得来的。 如果能来一场正常点的乙女游戏路线,我选择跳过揍敌客家族线,因为原着没讲到以后五个儿子是谁当家主,所谓凡事皆有可能,要是不幸选中未来的家主当攻略对象,那就是生育地狱……跳过,跳过。 想多了,像我这种不负责任主动放弃生命的人,怎么可能奔着更需要责任感的结婚去呢?说笑了。 鸡蛋羹不出所料凉透了,但是过往的贫穷限制了我的思想,基裘一个示意,新做好的鸡蛋羹就端了上来——我才想起来他们家有厨师。 是啊,这个豪华的家不太适合出生出身平凡的我,又一次惯性思维了。 这很危险,在未来他们可能会从蛛丝马迹里发现我来路不明,把我当成第二个亚路嘉,搞个终身软禁什么的。 而我是第一个孩子,别的孩子都没出生,只要他们想隐藏,“我”的弟弟们连我的存在都不会知道,自然也没人能够帮我逃脱监jin的牢笼。 不如给我个痛快,无期徒刑要熬一辈子,比死刑可怕多了。 根据计划,我要瞒过他们所有人,趁在他们没有监视我,找个足够高的地方跳下去,结束这场荒诞的游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最完美的结束点当然是枯枯戮山的山顶,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有种形式上的美。 不过,我不是个顽固不化的人,不是非得选枯枯戮山。 退而求其次,天空竞技场的顶楼也不错,251层,够高,够稳妥。 然后,世界树的顶端也很好,原着的知名网红景点,很高,一千多米,作为游戏最后的打卡点也很浪漫。 唉,好难抉择哦。 总之,在我的勤奋努力下,假以时日,终于能够很稳地走路了,揣着一口袋的小饼干(路上累了可以吃),我就开始了揍敌客宅院内的探索之旅。 很久以前玩rpg游戏,为了攻略里面的迷宫,我走一段就画一段地图,地毯式地一步步踩遍每个角落,最后整个迷宫的样貌被我绘制在纸上的时候,所有迷雾被我破除,不再有迷茫和错路,那种满足与踏实感深深地将我俘获。 揍敌客家由石头砌成的,四通八达的走廊,就是个经典的大型迷宫。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考虑到年龄问题,索要纸笔似乎太超前了,我不想引起过多关注,所以凭着记忆力四处探索。 有黑色制服的照料者在后面跟着,走岔了也不用担心回不来,累趴了,照料者会抱我回去,我可以毫无顾忌,每天的旅程非常轻松愉快。 1月2号那天,那个日子我记得很清楚,是揍敌客家第一个儿子伊路米出生的日子。 “我”的生父席巴把我抱起来,让我和他们一起迎接“我”诞生不久的弟弟。 视线移到婴儿身上时,突如其来的焦虑与不安,令我忍不住啃起大拇指。 ……和这个婴儿没有关系。 是我的问题。 我能够看到血条了,就是悬在人物上方,展示血量的绿色条状物体。 这是游戏功能在逐渐解锁? 还是我越来越疯狂的证明? 这世界可能不单纯是个游戏,因为我发现查看血条居然需要消耗精力,等我查看完基裘的血条,再看向席巴的时候,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我的血条 查看人物血条,这是任何一个包括了战斗系统的游戏该有的基本功能,不需要代价,也没有任何门槛,而我居然会在查看别人血条的时候,感到精力不济,甚至晕过去,这就有点不合常理了。 婴儿,不,准确来说,我现在是幼儿。 幼儿期的好处在于,每天睡眠时间的需求仍然很长,而且我已经到处逛了半天,有些累了,突然在别人怀里“睡”过去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这次大概能糊弄过去,但下次就得注意了。按照原着的设定,这里的傻子不多,其他人还一个比一个精明,决不能低估他们的智商,生存难度较高。 这里死亡太容易,随便就批发一大片。 可能是生活过于舒适,我变得有点贪心了,甚至有了追求。 来都来了,我虽然想死,可是太没挑战的事情也没挺意思的,比起被谁杀掉,我更想自由地选择方式,最好来点仪式感什么的。 被现实禁锢太久,游戏的最后一程,我想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来,不被人打扰,准确无误地执行。 恩,回到血条的问题上来吧。摸索的时候不可以操之过急,我非常谨慎,结合了我多年的游戏经验,花了快一周的工夫,才慢慢摸清楚查看血条的机制: 1.集中精神的注视可以查看对方的血条,同时消耗一定量的精神力。 2.昆虫和草本植物没有血条。 3.小型动物没有血条。“小型”大概是以人类作为基准,揍敌客领地内比人高的大型犬是有血条的。 4.树木有血条,但只在受到攻击时短暂显示,血量会根据受损度降低。 考虑到血条在除战斗以外的情形都没什么用,我想平时是不是节省精神力,不去查看血条比较好? 等一下,机制还有第5条: 5.可破坏的场景内道具有血条,但只在受到攻击时短暂显示,血量会根据受损度降低。场景内小型道具没有血条,比如勺子和杯子之类的。 在引起照料者更多疑心之前,我停止了对桌子的攻击,即使以我的力量并没有损伤桌子——被当作暴力倾向人格就不好了。 好吧,我自以为我足够低调,再加上揍敌客家第一个儿子伊路米的出生,他们的主要精力都会放在伊路米身上,不会太注意到我这个残疾人。 没想到我到处折腾揍敌客家的花草树木,鱼虫鸟兽,桌椅板凳,花瓶吊灯,茶杯墙壁等等等等的事情居然被发现了……事后想想,不被发现才怪吧! “她的破坏欲可能是种发泄。”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对“我”的生父母说,“一般来说,七八个月的孩子就能模仿周围人说话的音节了。到了她的年龄,已经可以听懂大人的很多话了,会更想要表达。因为不能说话,就只能用别的方式。” “表达?噢。”基裘,“我”的生母略带惊喜地说,“她以前太安静了,我还担心她反应迟钝。所以说,现在这样反而是件好事?” “算是吧。”席巴,“我”的生父有点烦恼地说,“如果不算上她差点打破的那个花瓶……” “那个花瓶?哦,多少钱来着?”基裘看向“我”的照料者。 身为现场第一目击证人,兼“花瓶拯救者”的黑色制服女人,弯下腰,恭敬地回应:“大约八百万戒尼,夫人。” 不是吧!!!!!!!!!!!!!!!! 那玩意看起来平平无奇,里面还放了一束插花,我以为是普通的花瓶! 这不是差点要进行“不慎摔破天价花瓶为了还债不得不加入公关部担任杂役”的搞笑漫画发展? “一个花瓶而已。”基裘满不在乎地摇开手中的纸扇,“我可怜的女儿不能讲话,绝对不能阻止她的表达。” “是,夫人。”照料者应道。 “……”席巴欲言又止。 我想他在担心我下次打破的花瓶可能远不止这个价,他会很心痛,但碍于面子不好直说。 啧。 别太小看我了,席巴! 我的艺术鉴赏眼光不会出问题的! “请等一等,夫人。”白大褂也看出了席巴的态度,连忙说,“花瓶的碎片会伤到您宝贵的女儿,我建议您可以适当地引导您女儿做一些……呃,更安全的事情来进行表达。” 白大褂的说辞没能很好地动摇基裘,在基裘开口前,席巴先发制人,说道:“我也认为不能让她过早接触危险物品,她已经用杯子碎片割过自己的手指了。” “!!!!!!!!”基裘“啪”地合上扇子,怒意直指“我”的照料者,音调抬高了好几度,十分刺耳,“什么时候?!!!!!!!!!” 照料者沉默着,把头深深地低下去。 “我命令她不要告诉你。”席巴代为解释道,“我知道你会很激动,这孩子又比较敏感……这样,别让事情变得太紧张。” “怎么能这么说!她是我的孩子!怎么能把我排除在外!”显然,基裘并不接受席巴的说法,不满的情绪往所有权和话语权方向发展,眼看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听说子女教育问题,是绝大多数家庭会产生争吵的经典问题之一,看来揍敌客家族也不例外。 试图用“父母在孩子面前吵架对孩子的伤害”来劝架的白大褂,被基裘的迫人气势……或者说是职业杀手的气势一扫,便安静如鸡,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抱歉,席巴,我割破手指,只是想看看我的血条在失血的情况下如何变化。 毕竟我没办法试其他生物的血条,小型动物我追不上,大型动物我不敢动。 至于人类,我也不能随便试吧! 身为事件的源头,尽管很抱歉,我选择进入社畜专精的“屏蔽特定声音”状态,基裘的声音立刻离我远去,剩下她一开一合的嘴型表示她仍在讲话。 等基裘……我觉得她比我这个哑巴更需要表达,恩,等基裘发泄得差不多了,席巴冷静的“好了,到此为止”,命令般地让她闭了嘴。 或许是真的发泄完毕,或许是屈服于强者,基裘没有对席巴强硬的口气感到不快,反倒同样平静了下来,“亲爱的,你知道,我只是太伤心了!如果你连那种小事都瞒着我,一旦发生更严重的事情,而我不是第一个知情的人,我简直难以想象我会有多么崩溃!” ……所以瞒着你才是最好的吧? 不过那属于你们未来的家庭内部问题,和我没啥关系。 我只在乎席巴的血条问题,他的血条……好长,占据我半个视野。 所以说席巴果然是boss级的角色,难怪基裘会听他的话。 可惜游戏目前尚无等级显示,我觉得干掉他至少可以连升十级。 ……假如我做得到的话。 查看boss级角色的血条比查看其他角色要消耗更多精力,但通过我不懈的努力,我发现揍敌客家包括席巴在内的叁任家主,都拥有占据我半个视野长度的血条。 也就是说,在揍敌客家族副本总共存在叁个boss。 数量有点多啊! 死亡恐怕不是结束游戏的正确方式,最坏的情况是回到原点,从头开始体验新出生婴儿的生活,整天垫尿布喝流食的生活……别,那也太可怕了……难道要干掉这个世界的所有boss才可以? —————— 作话: 警告,揍敌客猫窝里有一只狼崽子混入 席巴:为什么我突然感到后背一凉? 我的表达 自从伊路米出生,揍敌客家为了让我这个姐姐也能更快接受新的家庭成员,强行给我增加了一项“看望弟弟”的每日活动,而且努力给我灌输什么“姐姐要爱护弟弟”之类的思想。 哼,别小看我了,我可是那种“叁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的公司文化洗脑下,也没能让我有半分公司荣誉感的资深社畜。 至于公司团建活动,忽悠忽悠应届生就算了,资深社畜只想回家补觉,不为所动。 什么“姐姐要爱护弟弟”之类的,你们不知道这个弟弟以后会变成多么可怕的控制狂变态,兼传说中的贞子,针灸狂人,朋克流易容癖,以及令奇犽望而生畏的心理阴影,是个只有脸能作为唯一优点的凶残玩意。 此刻,这个未来的中boss正在婴儿床里睡觉。 看,他的皮肤像雪一样白,头发黑得像乌木,除了嘴唇色号差了点,漂亮得就像个女孩子,这难不成是按照白雪公主的人设捏的? 说句不情愿的,长得就像天使……啧,我居然想不到其他更有创意的形容词。 难怪我当年写同人小说的结果非常失败。 所谓“人不可貌相”,不要小看婴儿,不是还有婴儿担任未来黑手党头目的老师的吗?再加上我,外表看似幼儿,智慧却等于成年人的……空降角色。 婴儿伊路米虽然可爱,但我照过镜子后,觉得还是我的人设更可爱。 饱满的苹果肌,圆嘟嘟的脸,蓬松的银白微卷发,漂亮的蓝眼睛,又长又浓的睫毛,这出尘脱俗,宛如雪国精灵般的超高颜值,芭比娃娃都黯然失色,我简直迷上我自己。唯一遗憾的是我的眼神仿佛死水,十分灰暗,否则我肯定就是整个揍敌客家族历代最可爱的娃! 根据原着的设定,揍敌客家五个儿子,四个都是黑发黑眼长得像妈妈,只有第叁个儿子奇犽是银发蓝眼,而奇犽正好是五兄弟中,甚至是揍敌客有史以来天赋最高的孩子,于是早期有不少同人设定称“银发是天赋的象征,银发才能当家主”,大大地提高了银发在揍敌客家族中的逼格。 没有官方定论的推测我就不管了,我倒是在刚来这世界不久时,听到“我”长得很像“我”的生父席巴的评价,为此深感忧虑。 噢,席巴可不是那种少女漫画式的尖下巴美型男角色啊! 他的轮廓硬朗,体型壮硕,就像一头银发狮子。 他是个浑身肌肉的百分百纯正猛男。 “……”那俺,不是,我这个女性角色,长得像他能是件好事吗? 幸好,照过镜子后,我发现我只是发色瞳色和席巴一样,其他方面都是个正常的女性角色。 但是幼儿的相貌不能百分百保证以后的颜值,希望我未来不要长残成席巴那样。 试想一下,变成比斯姬那样的金刚芭比……别,这有违我的审美! 应该不会吧?按照原着设定,揍敌客家族可是颜值全员在线的设定,就连其中一个人气最低的胖子角色,也被大众所共同承认:他确实是个帅胚子,是肥胖遮住了他的颜值。 看望完未来的控制狂变态·活的贞子·针灸狂人·朋克流易容癖·奇犽的心理阴影·伊路米·揍敌客,我的下一个新增每日活动是学习“讲话”。 大概是上次来的白大褂提的建议吧? 为了增加我表达的方式,他们请了专门的教师来教我基础的唇语和手语。 我的照料者的换班间隔也变短了,因为他们同样要抽出时间接受相应的课程,以便配合我的学习。 本来我打算做个快乐的小哑巴,一心专研内心戏的,可他们整那么大的阵仗,肯定是想要成果的,搞得我不好意思消极怠工,只能老老实实接受课程。 可怜的社畜,死了也不算完,体会了婴儿那半瘫痪的生活,然后就是重温痛苦的学生生涯。 我哪里想得到,哑巴也要学“讲话”的啊?! 教师让我观察模仿他的嘴型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海伦·凯勒身残志坚的励志故事……哦,不,老师,我不是自愿的,我不想努力,我愿意当哑巴啊! 尽管如此,整日面对砸在头上的各种合理不合理的工作任务,本就是资深社畜颇有心得体会的事情。 心虽痛,身体仍诚实地兢兢业业执行任务。 完了,社畜奴性已渗入灵魂。 糟糕的是,伊路米现在是个婴儿,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没能帮我分担走长辈们的注意力,于是我这边新颖的“残疾儿童专业课程”十分吸引他们的关注,时不时来旁观课程进展。 太苦了,当第一个孩子太苦了,被所有人一起关心学业的我,学习压力很大。 拜托,我只是个一岁多的孩纸啊! 记得我被引导用唇语第一次叫“妈妈”、“爸爸”和“爷爷”时,有多么羞耻。 不,最开始不觉得羞耻,是因为“我”的生母捂脸尖叫,“我”的生父和爷爷露出迷之微笑,是他们的反应让我感到莫名羞耻,就好像我丢掉了什么不得了的节操似的。 换句话说就是,我老脸都红了,害,资深社畜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脸皮早就厚如水泥墙,如今竟然会脸红!丢人! 没办法,在异世界游戏里把虚构角色当亲人挨个称呼,确实有点怪,有“晚节不保”的感觉,大大方方不起来啊。 脸颊烫得厉害,我别过脸,几乎想立刻舍弃理智,来个临阵脱逃。 “摩尔。”席巴在叫我。 和原着设定一样,揍敌客家族成员有时会用简略的名称来称呼对方,比如他们会叫“伊路米”为“伊路”,叫“奇犽”为“阿奇”,到了我这里,就是“摩尔”。 什么是“摩尔”? 让我们重回物理课堂。 摩尔简称摩,旧称克分子、克原子,符号为mol,是物质的量的单位,是国际单位制7个基本单位之一。 不,我开玩笑的,“默尔丝”的简称当然是“默尔”,眼前的对话框也是这么写着的。 对话框里的文字采用这个世界的特有文字,由于这些文字与我“现实世界”某外国的文字存在对应关系,凭着我不怎么靠谱的记忆和漏洞百出的语言学识,现在的我勉强能看懂对话框文字中的叁四成,算是自学成才,从文盲变成了半文盲。 等以后正式接受识字课程,展现我识字的才华,令他们惊叹时,我就可以骄傲地对他们“说”:是对话框!我的识字启蒙老师是对话框!(笑) “默尔。”揍敌客家族副本叁大boss之一的席巴·揍敌客在叫我名字,我当然不敢不应。 重新仰头看向他们,我张了张嘴,万分局促地用唇语回了声“爸爸”。 垂下头扯着裙摆,上面有泥土和草叶的痕迹,是我为了调查小动物是不是真的没有血条,在追赶后山的小动物时沾上的。 在领地内到处跑,连续撕坏几件和服后,“我”的生母基裘无奈地让我改穿洋装。 其实我更想穿最方便活动的裤子,但是基裘已经让步,我也不能太得寸进尺是吧? 平时不苟言笑的席巴,走在领地内就仿佛一头健壮的雄狮在进行巡视,时常让我想起“狮子王辛巴”。不如说,辛巴都比他更和善一些,毕竟辛巴是迪o尼出品,需要获得广大孩子们的喜欢……呃,我是想说,他很有揍敌客家族现任家主的威严,和“哈库呐玛塔塔”之类的歌谣没有半毛钱关系。 所以席巴在我跟前蹲下,朝我展现他嘴角那柔和的一丁点上扬弧度时,哦,我感觉我就像是一只不幸落单的小兔子,正在勇敢面对咧开嘴的成年狮。 “你学得很好,应该给你一点奖励。”他说。 他拿出了什么,给我戴到脖子上,冰冰凉凉的,是一只银色的哨子,圆筒状,一个小巧的龙头将哨子与细链相连接。 这龙头有些眼熟,好像和他们家大门,就是那个“试练之门”,又称“黄泉之门”上的龙型装饰长得很像。 哦豁,这造型放在哨子上有点酷炫哦。 “很酷对吧?”说话的是“我”的爷爷桀诺,上任揍敌客家主,揍敌客家族副本叁大boss之一。他的笑比席巴温和,甚至称得上慈祥,却透着一股洞察人心的精明,某种意义上是更叫人畏惧的笑容。 “……这是老爸要加上的。”席巴托住我拿着哨子的手,“结果不错就好。知道怎么用吗,默尔?” 资深社畜的职场求生本能促使我瞬间头脑放空,表现得茫然又无措。 揍敌客副本两大boss齐聚一堂,我本就是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自知心性手腕远不及他们,面对他们的问话,与其努力卖乖被轻易看穿,不如傻一点,弱势也是弱势者的武器,发挥我“不聪明”和“老实”的长处,至少能显得真实可爱。 再说我现在这脸也是真的很可爱好吧! 两位boss给点面子吧! 看看孩子多可爱啊! 我求助般地越过席巴,看向他身后的基裘。没办法,两个boss的强大气场衬托之下,在“我”刚出生就差点掐死“我”的基裘都显得特别可爱,特别亲切。 而特别可爱,特别亲切的基裘,正沉浸于眼前“合家欢”的幸福图景中,满脸“姨母笑”……抱歉,我一时想不出该怎么用别的词形容她的笑容。 所以接下来的活动,顺理成章是照相,连睡觉中的婴儿伊路米也被抱了过来,参加合影。 合影结束,负责照相的黑制服管家们收拾器材的时候,婴儿伊路米正好也醒了,哇哇大哭,基裘就忙于哄他去了。 席巴终于得以继续先前的对话,告诉我怎么用这个哨子。 从主人到佣人,揍敌客家一直很安静,很符合杀手家族的阴冷气氛,难有背景音如此吵闹的时刻。 我突然觉得我做人得讲点良心,以后发现没法干掉这世界所有boss,尝试用死亡结束游戏的时候,要死远一点,死得不为人知一点,别影响了他们揍敌客的家族名声。 默默地划掉了心中计划的叁个网红结束点。 别了,世界树的树顶。 别了,枯枯戮山的山顶。 别了,天空竞技场的顶楼。 唉,原计划全部推翻,得重新选址了。 —————— 作话: 默尔丝:害,我怎么突然想在游戏里讲良心…… 我的哨子 之前说过,我在“现实世界”里是个平平无奇、庸碌无为的人,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可以为人称道的长处。 涉世未深的人,可能会这样认为:平凡的人,到了异世界以后,也能凭借信息差的优势,在异世界大展拳脚,成就一番事业。 事实上,这种顺利发展的成功概率,极大的取决于异世界的类型。倘若是在包含了大量智斗情节的异世界里,其他人会根据你的言行进行谨慎思考,会改变行为,会产生蝴蝶效应,“信息差”这一张牌远远不够,随时可能变成废牌,想以普通人的智商先人一步,太难了。 身为弱势方,有自知之明才是最重要的品质。 想来想去,除了宝贵但作用有限的信息差,我另一个独特的优势是——时间。 时间能改变一个人,时间能让人成长,时间能教你很多为了生存下去而不得不掌握的知识。 根据每个人的资质,掌握到的生存知识当然不会完全相同。 我的话,掌握到的是“装傻”。 聪明是最难以演绎的类型,聪明人的脑回路不是普通人能随便领会的,行家一试便知。 傻就不同了,下限很低,几乎人人都会在有需要的时候故意装傻。 连聪明的人也会适当装傻,被称为“扮猪吃老虎”。 像我这种有自知之明的人,当然是不会妄想“扮猪吃老虎”的,因为普通人的“装傻”只是为了更好的生存,降低对手的防备与敌意,是防御策略,往往不考虑反杀。 “时间”等于“经验”,关于“装傻”,在“现实世界”里度过的,足够长的时间,让我经验丰富。 哦,对了,在阅读同人文的方面,我的经验也很丰富。 进入这个异世界游戏后,我就一直在努力回想总结前人的“经验”。 尽管那些“经验”都是虚构的,但那些情节不完全是凭空捏造,而是包含了不同作者们的人生阅历,对原着设定的理解与推演,四舍五入下来,也是很重要的异世界版本的“人生经验”。 其中,作为穿越者最大优势的“信息差”,就是最容易令穿越者翻车的陷阱。 无数穿越者因为一个眼神,一个举动,或者一句话语,就不慎暴露了自己拥有的“信息差”,于是被这个世界的人看破,不仅瞬间损失“信息差”的优势,还处处受制于人,反成为刀俎上的鱼肉,生存难度陡升。 既然有前人的肩膀给我站,我就不能辜负她们或者他们的无数“牺牲”,要成为一个更先进的现代化“玩家”,尽量避免重复错误的操作。 恩,更先进的手段,“装傻”对于我来说,就是最合适的。 一岁多的幼儿,本就不该有太聪明的表现引人注目,傻比聪明更安全。 我可没听说过揍敌客会因为自家的孩子不够聪明,就痛下杀手之类的灭绝人性的说法。 不要展现可能超出年龄的才智,不要展现可能超出见识的知识——无知,是最稳妥的生存法则。 不知道。 一概不知道。 只要是问句,第一反应就要是“不知道”,把“不知道”当成条件反射,绝不会出错。 所以,当席巴拿着哨子问我“知道怎么用吗”,我不断自我暗示的成果就有了用武之地。恰到好处的无知与茫然,就是我“以不变应万变”的杀手锏。 大概是为了不造成噪音污染,席巴领着我去了后山。沿途的风景都是我这些天乱跑后,已经非常熟悉的,看来他对我喜欢走的路线十分清楚。 他也很清楚我的步伐,我这一岁多幼儿的小短腿,可以自然地跟着他的步子。 我估摸着席巴的身高怕不是接近两米,仰视他的时候,我总觉得脖子累。而且他的瞳孔居然是竖瞳,有一部分人怀疑过他是不是有魔兽血统。那样的话,揍敌客对魔兽究竟做过什么不可……咳,扯远了。 走到山林的开阔处,席巴抱我起来,让我坐在他左手的臂弯上,然后拿起戴在我脖子上的哨子,解释道:“你可以用这个来帮你发出声音。” 他放慢动作,让我看清他是怎么吹响哨子的。 哨子发出的声音清亮,不刺耳,传出去很远。 一个长音过后,他紧接着又加上了一个短音。哨子的余音散去,我听到有其他声响由远及近,来源是上方,然后我听清了,是鸟类拍打翅膀的声音。 这个世界虽是异世界,有很多生物仍然与“现实世界”的一样,所以我认出飞来的鸟是一只鹰。 “它会听哨声的命令。”席巴说,“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你可以用它帮你传信。”他指了指绑在鹰腿上的一个迷你信筒,“或者是别的什么,随你喜欢。” 揍敌客家对于训练动物颇有心得,这只鹰就是其训练水平的最好体现。只要按照规定的吹法吹响哨子,它就会准确无误地执行相应动作,总共二十四条指令,全都完成得相当完美,马戏团老板都馋哭了(笑)。 然后,席巴还给我演示了哨子的其他两个功能。 一个功能是,通过旋开哨子上端的声波调节螺丝,改变调节杆的长度,来调节哨声的音高。 另一个功能是,发送摩斯电码。连接哨子与细链的龙头不是单纯的装饰,而是做成了按键,按下去就可以发出哒哒的响声。 “摩斯电码的内容有点多,暂时也用不着,以后再教你。”席巴补充道。 短时间内接受了大量信息,我懵懂地点头。席巴大概也没指望一岁多的幼儿能明白他刚才的全部说明,没有问我是否听懂,抬起空着的右臂,让鹰踩在他的右手护腕上,朝我移近了一些。 在鹰表演命令动作时,我就心痒难耐,早想摸一摸这只乖巧的鹰了。 鹰没有丝毫反抗,一动不动地任我摸它的头、喙,还有翅膀上的羽毛……哇,“现实世界”里我只能在电视和动物园看到老鹰,从没想过居然有朝一日能够摸它,这种感觉,爽到! 太爽了,我绷不住了,因为发不出声音,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是面部肌肉的拉伸感告诉我,我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一年多了,冷面(具体来说是满脸生无可恋)的默尔丝,居然笑了,连不怒自威的席巴,眼里的威严都有一部分替换成了惊讶。 别惊讶了,我面子挂不住了! “果然,默尔很喜欢小动物。”很快,席巴恢复了平日的淡定,“这是第一次见到你笑。” “……”我埋下头,一边摸索口袋,一边调整状态。 当我拿出平时到处乱逛时揣在口袋里的小饼干,我已经恢复了不少常态,但因为顶着揍敌客家族副本boss之一席巴的目光,我的动作还是有点腼腆,掰下一小块饼干,小心地向鹰递出去。 没等鹰吃到饼干,席巴突然扬起右手,失去落足点的鹰便重新飞上了半空。 “?”比起尴尬,我更多的是疑惑。 副本boss之一的揍敌客现任家主,应该不会随便做无理由的事情。 “不能给它吃这个。”席巴将我拿着饼干的手往回推,一直推回到我嘴边。 于是我顺势把饼干放进了嘴里。 “给它吃,它会死。”席巴说。 “??”就算没有“一概不知道”的条件反射,我也是一脸懵逼。 “死。”席巴接着解释道,“就是不能再见到它的意思。” “????”我还傻愣愣地嚼着嘴里的饼干。 “这个也不可以给别人吃。”席巴指着我手中剩下的饼干,继续说,“因为有毒,别人也会死。” “?????????” 我手里的小饼干,突然没那么香脆可口了。 —————— 作话: 默尔丝:阿西吧!你居然在我饼里下毒!!!! 席巴:???你是在叫我? 我的老鹰 众所周知,揍敌客家族有个“为了锻炼抗毒能力,要每天服毒”设定。 以前我就觉得这设定很不科学。 每天服毒就可以?抗毒能力这么容易锻炼的吗? 这种行为搁在别的片场,明明是经典的长期型“蓄意谋杀”手段吧? 居然往小饼干里下毒,小饼干会变得不美味好吧!难怪每天的小饼干都有定量,从不多给我一点,我以为是防止我吃多了零食会不好好吃饭! 说起来,我至今没有感到过任何不适,不知道是因为这家人经验丰富,药量控制到位,还是因为我的人物设定实际上很强? 所以我有可能干掉这个世界的所有boss,结束这场游戏? 有、有一点点激动哦。 不过,小饼干有毒这件事倒是提醒了我,“用毒”是一种无视武力值差距的好办法。可惜揍敌客家的boss们都具有“毒免”属性,对他们用毒完全没效——有远见啊,可恶的揍敌客。 除了“用毒”,我很快又想到了另一种干掉boss的科学方式:核武器。 “贫者的蔷薇”是这世界最强的核武器,但是仔细想想,原着里它爆炸范围似乎比“现实世界”的核弹小得多,只有一颗恐怕不能保证核平揍敌客。 而且,作为被所有国家一起管控的人类终极武器,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一颗肯定十分困难。 再想深点,连我都能想到核武器,难道揍敌客的仇家会想不到? 结果呢?揍敌客数百年都在枯枯戮山待得好好的。核武器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绝大概率是不行的,还是排除掉吧。 用实力干掉boss?最年轻的boss席巴说不定有可能,但剩下两个都是老怪物级别,一个更比一个强,还不一定有单挑的机会,你确定不是在搞笑? 只能用那个了吗?时间。年轻是我最大的优势,等我熬死那两个老怪物级别boss……至少能熬死一个吧!再以我积累的多年经验值,也差不多能干掉剩下的boss了? 那得花多长时间?绝望。 没关系,我才一岁多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决定继续专心遛鸟。 当哑巴最大的快乐就是可以理直气壮地吹哨子,我都是哑巴了,只能用哨子代替发声,你会忍心责怪我吗?会吗? 不管你会不会,我毕竟是个靠谱的成年人,不会真的和没眼力见的熊孩子一样蹬鼻子上脸。 我很有公德心地跑到后山,再开始吹哨子。 一声长音,加上一声短音,就是“过来”的指令。 熟悉的翅膀拍打声传来,和我站在一起的“我”的照料者抬起戴好护臂的胳膊,鹰便停在上面,收拢了翅膀。 然后照料者单膝跪地,让我正好可以抬手摸到鹰。 哇哦,不管做多少次都感觉撸得好爽! 撸了个爽以后,我照例拿出可以给它吃的肉片喂给它,这样可以多培养培养感情。 本来想给它起个名字,但想起我是个哑巴,给它取名字也没法叫它,于是放弃了。 有了它的帮忙捕猎,我得以确认了多种小动物的确没有血条,那它应该也没有。恩,它这么可爱,我怎么忍心试它有没有血条呢! 多亏揍敌客家的基因,或者说是设定,尽管我智商没变,但我这身体的硬件设备良好度超出我的预期,主要是记忆力非常好,所以我学大部分课程还蛮快的。 而揍敌客的课程安排也友好得不符合我的想象,除了特别给我设置的唇语和手语课程,其他的课程就是搭积木,扔球,捏橡皮泥,涂鸦之类的,完全是普通意义上给幼儿安排的课程——太太太太太太太太正常了吧??????? “……”只有口袋里下了毒的小饼干能提醒我确实身在揍敌客。 算了,得过且过吧,亏我一直在担心原着提过的揍敌客有“拷问训练”的设定。 没有开始拷问训练,可能是我年龄不到? 又或者他们可怜我是个哑巴? 鬼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安排。 身为哑巴可能是件超级走运的事情,说不定我连杀手都不用当? 伊路米的及时出生真是太好了,我热切希望他们把那些恐怖的杀手课程集中到他们的长男,前途无量的伊路米身上,那我就可以做个快乐的小哑巴了。 为了感谢伊路米,哦,不是,是我亲爱的弟弟伊路米那未来的伟大牺牲,我把我房间不喜欢的娃娃全送到他房里,只留下几个最可爱的小动物玩偶陪我睡觉。 “我”的生母基裘对于我送娃娃给伊路米的举动,表示了十二分的支持,“我太感动了!这就是姐姐该有的,对弟弟的爱!” 要不是考虑到以我的年龄不该说某些话,我很想告诉基裘:伊路米以后做职业杀手前途无量,请务必往死里操练他!把所有的杀手课程都砸到他头上! “默尔,今天又画了些什么呢?”基裘有时会看看我画的涂鸦,“……又是那只鹰?” 因为说了可以随便画,我第一反应就是去画我的鹰,我最喜欢它了。 “这么喜欢爸爸送的东西?洗澡的时候,也不肯把哨子取下来。妈妈都有点嫉妒了哦。”基裘说着说着,不知怎的添上了醋意,“默尔,你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啊?这经典死亡提问! 离婚的时候,这个问题的答案往往会决定孩子要判给爸爸还是妈妈。 放在平时的话,一些大人会喜欢开玩笑问这个问题,大多也不是特别当真。 “默尔?”基裘把双手搭在我的肩膀,语气带上了一丝压迫感,既不属于第一种情况,也明显不属于第二种情况。 首先肯定不能说更喜欢爸爸。 中庸地回答都喜欢?她也不一定会高兴。 讨好她说更喜欢妈妈?我撒谎的技术不怎么样,被她看穿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衷心地感谢我是个哑巴,沉默就是我最自然的状态。 “默尔。”基裘戴着的电子眼显示的红色光点危险地闪烁着。 此时的基裘,不像是在询问她自己的孩子“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而像是在逼问一个俘虏“你的上线究竟是谁”。 她认真到恐怖,即使有对话框挡着,我仍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席巴,我好害怕,作为死亡问题第一相关人物,你能不能马上出场给我解一下围?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基裘突然笑了起来,“很难决定吗?所以你没有更喜欢爸爸,其实是一样的喜欢,对吧?” 其实……其实都不太谈得上“喜欢”二字,席巴可是我未来计划要干掉的boss之一呢。 总之我对两人的感情确实区别不大,我如释重负,缓缓地点了下头。 “好孩子。”基裘似乎是满意了,周身的压迫感完全消失,还把我抱了起来,“不过,你还是要最喜欢妈妈哦。因为你是我的孩子,一定不要忘记这一点。” “……”好的,我以后涂鸦一定会改画别的生物! —————— 作话: 默尔丝:伊路米以后做职业杀手前途无量,请务必往死里操练他!把所有的杀手课程砸到他头上! 伊路米:姐……我还只是个没满周岁的孩子,请别这样好吗? 我的弟弟 我的弟弟,伊路米·揍敌客,今天满一周岁了,之前好像有点太忽略他的存在了。 哼,我承认,在我眼里,他连我养的鹰的一根羽毛都及不上。 为表一周年纪念,我就大发慈悲谈谈有关他的事情吧。 凡是看过原着的,都知道他是个为了自己的目的,会随手滥杀大量无辜路人的凶残玩意,而且是个掌控欲高到发指的控制狂,是他未来的弟弟奇犽一直以来的心理阴影。 论实力,明明是席巴比伊路米强,奇犽在揍敌客最怕的却是伊路米,怕到满头冷汗,比畏惧父亲更畏惧区区一个大哥,足以说明伊路米对待奇犽的手段有多么恐怖。 想到这一点,在不远处蹒跚学步的小伊路米,就显得没那么可爱了。 据说动物界和人类的幼崽普遍长得可爱,就是为了激发母性,获得更多关爱,以此提高自己的生存概率,保证自身拥有更多的生存资源和空间。 客观来讲,小伊路米那张圆圆的苹果脸,粉嫩粉嫩的,可爱到我超级想冲上去捏一把。幸亏我意志足够坚定,才没有被美色所迷惑。 小伊路米的照料者想要讨好在场的另一个揍敌客,也就是“我”,于是引导小伊路米往我这边走。 哼,我可不是自愿来的,是那些长辈要求我爱护弟弟,我没办法拒绝才来的。 “……”我抱起双臂,摆出表示抗拒的状态。 因为我每天(被迫)定时来此报道,小伊路米对我已是非常熟悉,还在旁人的教导下学会了叫我“结解”。这含糊不清的发音……好吧,“姐姐”的发音对于刚满周岁的幼儿来说,比“mama”和“papa”确实难一些。 “结解。”小伊路米肉嘟嘟的手抓住了我的衣摆。 “……”碍于旁人在场,我这个“姐姐”不能躲开,只能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他的头。 脖子突然一紧,小伊路米好奇地抓住了我带着的哨子,左右乱拽,“……唔。” “!”糟糕,今天忘了先把哨子搁到衣服最里层。 居然敢动我的东西,我想申请立刻打死他,可以吗? 不,不,我是个靠谱的成年人,我表面平静地掰开他的手指,然后迅速拉开距离。 小伊路米原地愣了一会,迈开步子,对我,具体来说是对我的哨子穷追不舍,“结解,结解!” 结你妈个头!你可真是会挑好东西!这是你结解最喜欢的哨子! 凭着年长与体能的双重优势,我自知不能真的得罪揍敌客家的长男,反正今天的签到任务也差不多了,我便叁十六计走为上计,夺路而逃。 回到我可可爱爱的粉色系卧室,我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没看过的绘本,坐到我软乎乎的床上,被抱枕与小动物玩偶环绕着,决定用绘本来压压惊。 色彩丰富的图画,配以少量文字,看着就很舒心,是十分正宗的儿童绘本。 近期的课程只教了我一些简单的单词,想阅读完整的故事尚有困难,于是我把绘本交给照料者,让她帮我念绘本上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世界的最北边,有一个小小的国家。” 图上画了一堆高低不同,错落有致的房屋,放在它们中间的,最高的建筑,是一座城堡。 “只有白雪的国家,让女王感到十分无趣,有一天,她叫来了自己的女儿。” 女王的头发是纯白的,用浅灰色的线勾勒出轮廓,而女儿的头发有点偏灰,所以轮廓线是深灰色的。 “她最聪明漂亮的小女儿。” 啊哈,果然又是小女儿,这设定超老套,不,王道到令人安心。 资深社畜的沧桑心灵,就需要这种温和安定的儿童故事来进行治愈。 “女王说,‘我亲爱的女儿啊,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办’。” “这个国家不应该只有冬天。” “……” 结局是,小女儿把别国的太阳抢了过来,一路上单枪匹马干掉了所有追赶她的人,回到皇宫的时候,坐在女王宝座上的却是她年龄最大的姐姐。想要太阳的女王已经死去,现任女王不想要太阳,小女儿就带着太阳离开了,去了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这故事想表达什么?既不是悲剧,也不是喜剧,就是很莫名其妙。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来的是基裘,定睛一看,还捎带上了一个小伊路米。 “结解!” 听到这一声充满童真的“结解”,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基裘你来就算了,这小祖宗怎么也来了?! 在“现实世界”我最怕的就是熊孩子,他们是可以破坏视线内一切事物的灾星,我唯恐避之不及,只想快点锁门,别糟蹋了我的东西。 “伊路总是在喊‘姐姐’、‘姐姐’的,看来他很想和姐姐一起玩呢。”基裘解释说,“要和弟弟多亲近一下哦。” 屁!他喊的是“结解”,连对话框里写的都是“结解”,而且他不是想和我玩,他是想玩我的哨子! 我警惕地捂住我的胸前,好险,幸好我还没把哨子从衣服最里层拿出来。 因为担心他会看上我房间里别的东西,我马上跳下床,跑到基裘跟前,用上我毕生所学的手语和唇语,坚定地表示乐意带弟弟去游乐场玩。 所谓游乐场,就是揍敌客在枯枯戮山领地内一个配备了儿童游乐设施的区域,什么滑梯、爬网、蹦床、沙坑、秋千之类的常见儿童游乐设施都有。 但那些都是给小孩子玩的,我这个靠谱的成年人早就从这些东西里毕业了好吧! 我只是为了符合幼儿人设,有时会到这里玩玩,我更喜欢到后山自由探索。 尤其是现在我有了鹰,跟着鹰在后山到处跑不是更爽吗? 啧,陪“我”的弟弟玩沙子,让我想起了我在“现实世界”最讨厌的团建活动,以培养员工凝聚力为由,肆意占据员工的休息时间。 来了,资深社畜的专业技能:放空头脑。 看似在认真堆沙子,其实我的头脑一片空白,就如高僧般进入了入定状态,不思考任何事情,四大皆空,资深社畜疲惫的精神可以由此得到舒缓与休憩。 小伊路米叫“结解”,我充耳不闻。 小伊路米扯我的袖子,我无动于衷。 是的,我就是一棵树,心为明镜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仿佛一尊佛陀,我平静无比地摸了摸小王八羔……哦,不是,是我的弟弟伊路米的头,把被他用沙子埋住的脚抽了出来。 噢,你是个靠谱的成年人,不要和刚满周岁的幼儿较真,他这年龄,连什么叫做“恶意”都不知道。 他是在和你玩,虽然你并不想和他玩。 “……”我若有所悟地站起来,牵起他的手,把他领到沙地附近的几个稻草人跟前。 游乐场里的稻草人又小又矮,就比我高一个头。 我捡起地上的塑料小刀,往稻草人的身躯上戳进去,“噗”的一声,红色颜料从被戳的地方流了出来。不要问我游乐场里为啥有这种邪门玩意,我要告诉你类似的玩意不止一个。你要想想这里是揍敌客,是杀手家族,有些教育从娃娃时期抓起,还是挺符合常理的。 “哇。”小伊路米看到稻草人的变化,又惊奇又兴奋。 他有样学样地捡起地上的塑料小刀,往稻草人的身躯上戳进去,身高所限,戳在了我之前戳的偏下的地方,红色颜料不负众望地又流了出来。 “哇、哇!”他还不太会说话,挥舞着双手,只会用哇哇叫来表示心情。 看吧,多好的一个职业杀手苗子啊!快!快给他安排电击拷问一条龙的杀手课程,让我清静清静,一个人该干嘛干嘛去! 我表面平静,内心无比欣慰地捡起塑料小刀,递给小伊路米,期望他多多展示他职业杀手的天赋,家族的光明未来就靠你了,揍敌客家的长男,伊路米·揍敌客! 他握着塑料小刀,努力踮起脚,想要戳稻草人的脸。 “唔……”他数次尝试无果,一手扯住我的袖子,另一手拿小刀指着稻草人的脸,似乎是想让我帮忙,“喔、喔!” 这小鬼有点沉,不,我比他大不了多少,能把他举起来就有鬼了! 败下阵来的我看向小伊路米的照料者,朝他打手势,他会意地上前,把小伊路米抱了起来,小伊路米便放肆地在稻草人脸上乱戳,“哇!哇——” 稻草人的五官不是简单画上去的,也可以流血,于是被他戳到七窍流血……这玩意做得太细致了吧喂! “伊路米,噢,伊路米!”始终在附近旁观的基裘,看着小伊路米把稻草人戳得血流如注的情形,无比激动地赞叹,“妈妈太感动了!真是太幸福了!噢!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杀手!” 噢,请您放一百个心,是的,肯定会的,我看过原着,我知道他会成为一个优秀的职业杀手,每天都杀人如麻。 “……还有你,默尔。”基裘的视线移向了我。 “?” “你也是非常优秀!” “??” “一击就命中了目标的心脏!” “??????” 不不不,我是随手戳的!是高度,只是高度正好! “别担心,默尔。不会讲话也没有关系,你一样可以成为优秀的杀手!” “??????????” 不不不,哑巴会不方便吧!哑巴怎么跟客户沟通业务?会不会被看不起,说揍敌客家没人了,连残疾人也能上岗? 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基裘交握住双手,“有两个这么优秀的孩子,妈妈幸福得感觉快要死掉了!!!!!” “……”我只觉得头痛。 “来,默尔,你继续。”基裘主动帮我捡起一把塑料小刀,交到我的手里,满怀期待地说,“要和弟弟一起努力成为优秀的杀手哦。” “……”不,那个,有伊路米不就行了吗?你确定要一个哑巴当杀手? “默尔?”基裘沉下语气,语句是命令式的,“默尔。” 我做! 我做行了吧! 看在白吃你们揍敌客家一年多饭的份上,我做总行了吧! 可怜的社畜,在异世界里也反抗不了上司的命令,因为得靠他们吃饭。 啊,无产阶级的悲剧根源莫过于此。 对着稻草人,想象着万恶资本家的丑恶嘴脸,我举起了手中的塑料小刀。 ———— 作话: 默尔丝:可恶,居然把自己也带沟里了! 我的职责 话说,当职业杀手这件事,在“现实世界”里,曾经爱幻想的我也是挺憧憬的。 看看那些电影电视剧里的杀手,以及与之类似的特殊职业,特工间谍什么的,戴一副墨镜,穿一套长风衣或者西服,游走在生死边缘,穿行在枪林弹雨之中,给人的感觉都超级酷的好吗? 砰!砰!砰!激烈的车辆追逐战,猝不及防的爆炸,看得人肾上腺素飙升,为之叫好。 可真要干这行,考虑到更现实的问题,不难发觉我就属于“叶公好龙”的类型——毕竟我不用亲自承受残酷的训练,会直接忽略掉该职业的辛苦之处。 在“现实世界”成为社畜以后,我早就忘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财务自由(笑),然后就可以躺着什么也不用做(笑)。 不,面对现实吧,就算我是个哑巴,揍敌客家也不会白养一个闲人在家。按照原着设定,除了可能毁灭整个家族的亚路嘉能整天无所事事,其他揍敌客成员不是每天外出工作,就是在家里进行网络方面的情报工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定位,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那我的分工定位是什么?一个快乐(?)的小哑巴?这当然不行。 如果不想做杀手,以我这出生最早的优势,岂不是可以仿照某部同人小说里的设定,捷足先登,抢占那个“留守家中,进行网络情报工作”的家里蹲岗位? 那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过上废宅生活,与电脑为伴,每日网上冲浪? 这不就是我在“现实世界”里曾梦寐以求的生活? 不……不不不不,不能这样,我不能沉迷享乐,随便放弃“干掉这世界所有boss”的伟大游戏目标……即使离我最近的叁个boss就显然不是短期内能干掉的,得以二十年为单位往上计算,想想就挺绝望。 关键是……恩,那个,我不擅长电脑程序,看到满屏代码就脑壳疼,鬼知道我是怎么通过计算机二级考试的。这太需要天赋了,真的。 尽管不太愿意接受现实,恩,我不就是因为不能接受“现实”,才会空降到这款疯狂的游戏里来的吗?尽管不太愿意接受现实,当我的桌上多了本《人体解剖图鉴》后,我想我果然无法偏离成为职业杀手的主要路线。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那啥,这种书籍对我来说是不是太早了?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可怜的社畜,在“现实世界”里遭受完现实的毒打,换到“异世界游戏”里,还要在不久的将来,接着忍受揍敌客的毒打,哦,是准确来说是“拷问训练”。 我说啊,你们揍敌客好歹是买下一整座山头的超级豪门,老早就完成了原始资本积累,你们的祖辈咋就这么想不开,偏得把“职业杀手”这门手艺代代相传?当职业杀手不仅有生命危险,还损阴德,你看看揍敌客家族席巴以上的人还剩几个?在完成血腥的原始资本积累以后,你们应该去炒房炒股票,赚钱多也没有生命危险!你们不知道我在“现实世界”里曾经最理想的投胎对象就是王x林之类的房地产大亨的富豪家庭好吧! 哼,好吧,如今他们想换职业也晚了,揍敌客杀手家族的名头太响,树大招风,一旦他们武力值降低,变成普通的商人,家族被仇家全灭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们是大势所趋,骑虎难下,无法像普通豪门一样玩弄金融手段用钱生钱,吃喝玩乐,夜夜笙歌,不得不秉承了劳动人民的良好品质——勤劳,劳动最光荣。 我也是,不得不回应基裘的期望,翻看《人体解剖图鉴》。 四舍五入就是“惺惺相惜”。 我能怎么样呢?生活已经用毒打教会了我,平凡人就得有平凡人该有的样子,平凡人就得随波逐流。 噢,《人体解剖图鉴》,这书我并不陌生,在“现实世界”里,曾经的我除了爱幻想,还有一些年轻人特别容易犯的毛病——过分好奇,或者说,手贱。 手贱搜索一些明知道会很恶心恐怖到终生难忘的画面,比如“巨人观”之类的,就图个刺激。 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最开始的不适消除后,就会继续追求更强的刺激,更残酷的表现。在“现实世界”的最后一段时间,我还在回想以前看过的“人死后尸体叁十天内的变化”,想到我的尸体爬满蛆虫,还有点小兴奋呢。我并不想我烂到一半的尸体被人看到,会给别人留下心理阴影,不如让大自然的生物快点降解掉,只剩下无法辨别面貌的白骨,才是最体面的状态。 不过,被生活毒打过后,我也失去了对猎奇的无聊好奇心,更不想看以前为了追求高级而看的烧脑电影,身心俱疲的时刻,回归无脑甜蜜蜜日常动画是我唯一的救赎。 人生的最后几年我才明白,为啥社畜喜欢看慢悠悠的,毫无波澜,角色卖卖萌就完事的日常系动画了。 唉,初闻不知话中意,再见已是话中人。 《人体解剖图鉴》什么的,塞牙缝都算不上,我早就从这类题材里毕业了,只想看搞笑日常漫画轻松一下。 “默尔?”基裘在叫我,“看入迷了?很感兴趣么?” 不不,是走神了。 “……”我意识到我在同一页停留得太久了,于是亡羊补牢地翻开下一页,又一页。 基裘督促我看书真的挺烦的,这书无论对于成年人还是小孩,都极其无聊,我看得想打哈欠。 伊路米怎么还不快点长大? 让基裘去盯他啊! 我这边好累的! 不行,不能让我一个人痛苦。 按照原着设定,揍敌客生孩子流水线是有计划有规律的,正常情况是隔六年生一胎,这样可以有精力集中培养一个孩子到六岁,也就是不用太操心的年纪了,再开始培养下一个,所以从伊路米开始的连续叁个孩子,都是六年生一个。生到了第叁个孩子,天赋超群的奇犽后,就决定了奇犽要成为未来的家主,于是再之后的孩子就不按规律,随便生了,一年一个,不知道该说是席巴能力强,还是该说基裘能力强,总之是非常能生,一共生了五个儿子才停止。 关键就在这里!为什么从我开始,到伊路米的出生,没有遵循“隔六年生一胎”的规律?那当然是因为……我是哑巴,有明显缺陷嘛。 由这一点看来,揍敌客家族并不对我抱有期待,至于基裘对我的期待……呃,不好说,可能是母爱作祟吧? 反正我未来要接受的训练强度,肯定会比正统后代的伊路米少! 我不怕吃苦,可是我怕痛啊! 只要揍敌客不给我整电击拷问一条龙的杀手课程,别的课程我都可以的!再苦再累我也可以的!不要小看资深社畜的通宵加班能力啊! 目前首要的问题是基裘,我觉得她就是孩子不够多,有点太闲了,而伊路米还小,不能施加太多压力,所以变成我倒霉,成为了基裘重点关注对象。 不行,不行,不能我一个人倒霉,我要努力把基裘的注意力中心转移到伊路米身上。 我的职责是什么? 身为揍敌客家唯一的哑巴……不是,是长姐! 我得勇敢担负起长姐的职责,引导我亲爱的弟弟伊路米快点走上职业杀手道路,让他率先体验尊贵独享的电击拷问一条龙杀手课程。 这样,他就能早日成才,我也报答了揍敌客的给饭……不是,养育之恩,可以毫无心理包袱地干掉揍敌客副本叁大boss,早日结束这个游戏! 很好,一箭双雕,很完美的计划。 用手势加上唇语,我向基裘表示,一个人看书太无聊,想和弟弟一起分享这本新书。 凡是能促进子女杀手教育的事情,基裘都是十分推崇的,我的建议不仅得到了采纳,还被基裘更进一步,进行优化,增加了不容易无聊的观看影视作品环节。 一周一次,在成年人陪同辅导下,观赏18+内容。 噢,别想多,不是爱情动作片,是番茄酱电影。 家庭影院超大幕布上血浆横飞的时候,我作为身经百战的老手,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觉得年代所限,某些特效略假。 然后我难得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伊路米的心理健康问题,他才一岁多,经得起这样刺激的感官摧残吗? 事实是,没有建立起完整常识的幼儿,观看此类画面时只是一脸疑惑。 他不知道电影画面想表达的含义,他根本就看不懂。 等他能理解的时候……大概他就已经习惯血腥场景了,应该能更好地保持平静,完成杀手的工作吧。 几年后,令我,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此类电影给他造成了另一种不可磨灭的侧面影响,差点阻碍了他成为职业杀手的道路。 那就是后话了。 我的课程 越成熟的人,就越能懂得一个道理:为人父母不是件容易的事。 番茄酱电影只播了六次,就在我和伊路米的轮番瞌睡中拉下了帷幕。 前者是早看腻了,觉得无聊。 后者是看不懂,觉得无聊。 基裘的影片式杀手早教以失败告终,不过我会理解的,毕竟您也是第一次做父母,有失败是正常的。 之后基裘又换了种方式,不知道从哪弄了硅胶做的内脏模型,称作“玩具”来提高我们的兴趣。 噢,基裘夫人,您不觉得这样有可能培养出人体收藏家吗? 原着设定里,这世界的人体收藏家还不少呢。 在基裘夫人毫无意义的努力下,我怀着另一种忐忑不安的心情,迎来了年满叁周岁的日子。 假如我没记错的话,原着设定里,叁岁就要开始接受面临死亡的严格恐怖的杀手训练。 要来了吗?要来了吗?电击拷问一条龙? ……害怕。 结果只是开始了一些正常的幼儿园级课程,按照课表上的安排,每天上午和下午上课,时长分别是两个半小时和四个小时,课程内容除了要继续学习手语和唇语,增加了正式的文化课,比如写字、算术、简单常识之类的,其他的则是户外运动、手工课之类的拓展活动。 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正常了吧!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居然能在杀手家族里体验正常的幼儿园课程?!!!!!! 我简直被这意想不到的幸福砸得晕头转向。有时基裘会带着伊路米过来旁听,当伊路米对我夹在书里的羽毛书签很感兴趣的时候,我便十分慷慨地把书签送给了他。 大不了再在手工课上做一个!我的鹰又不是一辈子只掉一根毛。 伊路米已经能用正确的发音叫“姐姐”,也认识了一些单词,可以表达简单的意思:“想要!” “……”你就不能表达点别的意思吗?不会说人话就给我闭嘴。 手工课是我很喜欢的课程,尤其是做树叶标本的部分。 做完第一个树叶标本后,我游戏元素100%收集的嗜好重燃,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把揍敌客领地内不同种类的植物叶子都收集全了,做成叁本厚厚的标本簿。 收集的乐趣不仅在于收集度100%时的满足感,沿途的风景也是一大收获,我在此期间观赏了不少揍敌客家养的魔兽,还顺便瞻仰了一下揍敌客的大门,是真的很高,很巨大,堪称宏伟。 不过,事事顺心当然是不可能的,我的快乐收集之路上总有个小尾巴伊路米跟着。这是基裘想要锻炼伊路米的体能+同时照看两个孩子+促进姐弟关系友好的,一箭叁雕之策略。 别看伊路米成年后是个偏执又疯狂的控制狂,现在的伊路米就和我接受的幼儿园课程一样,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他有着他那个年龄该有的,对外界新鲜事物的过剩好奇心,一直问东问西,问这问那,还指使我帮他摘他碰不到的树果。 “……”要不是基裘在场,我可不会帮伊路米摘果子。 “这是什么?”“那是什么?”“为什么?” 叁大经典幼儿问题环绕着我,让我觉得头痛。 我很欣慰我是个哑巴,有正当理由拒绝回答他的问题,所以他的问题均由照料者或者基裘来进行回答。 “为什么?”伊路米的问题这次是冲着我来的,“姐姐。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我是哑巴啊!原来你到今天都不知道吗?!好吧,看你年龄尚小的份上,我会理解的。 听旁人解释了何为“语言障碍者”后……咦?原来“哑巴”这个词,还能有如此文雅的表达方式?突然就高级了起来? “好腻害。”伊路米果然也觉得听起来很高级。 然后他学起了哑巴,哦,不是,是“语言障碍者”,别人问什么他都闭嘴不言,只用摇头点头来回应——你是小屁孩吗?!哦,他还真就是小屁孩。 “伊路!你姐姐是不能讲话,你不是!”基裘花了不少工夫来纠正伊路米的模仿行为,“回答我,伊路!” “……”伊路米用双手捂住嘴巴,连连摇头。 基裘的激动情绪反而让这小屁孩越加有……成就感?即使是在基裘发怒的边缘,他也闭紧了嘴巴,一声不吭地从基裘身边逃开。 “伊路米!!!!!!!!!!!!!!!!!!”基裘的尖叫简直要冲破云霄。 能跑能跳,却不知“见好就收”这个道理的小屁孩,偏偏还很倔强,被基裘抓住拎着,也不发一言。 和我这个被社会磨平棱角,时常屈服于基裘威压的卑微社畜不一样,我敬他小小年纪就是条汉子。 尽管威压很强,基裘却不是那种随便动辄打骂的类型,没有真的把伊路米怎么样,倒是那个解释何为“语言障碍者”的照料者,因此被基裘迁怒,扣了一周的薪水。 在伊路米的爷爷桀诺所说“他只是图一时的新鲜,久了就腻了”的建议下,基裘勉勉强强地接受了。 于是伊路米可以堂而皇之地蹭我的手语课和唇语课,他似乎对不发声的特别课程很感兴趣,并热衷于和我用手语或者唇语进行交流,当做互动游戏。 “这不也挺好的。”席巴看到的时候说,“伊路米可以趁此机会多学点东西,会的技术多总是有好处的。” “噢,不,我的伊路,我的伊路……”基裘握紧手中的扇子,不满道,“和姐姐的关系也太好了!!!!!” “……”之前不是基裘你一直说要“姐弟友爱”吗?!!!!太好了也不行吗?!!!!!!!!!! 好吧,我也认为和未来的控制狂关系太好不是件好事,哪怕“我”是他姐姐。而且和控制狂关系好这件事本来就很奇怪,正常人是做不到的,这不就显得我也不正常了? 我开始有意的,循序渐进地疏远伊路米,对他做出回应的次数越来越少,以此打消他模仿“语言障碍者”的兴致——我不想与基裘为敌,也不想耽误伊路米未来的职业杀手之路,引发蝴蝶效应,让我失去更多“信息差”优势。 别天真地玩什么“姐弟友爱”的家家酒游戏了,你早就过了天真的年纪,你知道幸福快乐永远是短暂的,你体验过生活如何滑坡,你体验过生命如何下坠,你的愿望是安宁的终结,这里不是“现实世界”,他们有对话框,他们还有血条,他们是你未来可能要干掉的npc们,不要沉沦在虚假的幻影中。 沉默,沉默是哑巴的天职。 即使我已经能用手语和唇语表达很多意思,但我几乎不在伊路米面前使用,对他,我只摇头或者点头,或者什么也不做。 我觉得我这明哲保身的行为,是最理智的优良方案,然而,恶果因此悄悄地酿下,在后来对我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从那一天起,我开始怨恨伊路米。 ———— 作话: 噢,亲爱的默尔丝,我们都知道得罪操作系的后果,因为他们一个比一个偏执……看来你忘了考虑,除了基裘是操作系,伊路米也是操作系……操作系x2,难以掌握的平衡,突然有《没有人不会说谎》那味了(迷之兴奋 我的审判 早晨起床,头发又打结了。 从“我”出生以来,头发就没怎么剪短过,以至于现在的头发长得快要及腰。 扎上缎带,穿着洋装,在镜子里的我就像个洋娃娃,别提有多可爱了。 说句夸张的,每天我都是被自己美醒的。(笑) 头发打结的问题,我想是因为发质软,再加上头发过长所致,长发虽然好看,但要是能剪到刚过肩膀的长度,不会太影响美观度,还能方便许多。 “不行,默尔,你怎么能这样想!”基裘极力反对,“你这样才是最漂亮的!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你不能浪费自己的天赋!” 末了,又给我多整了几套洋装,荷叶边和蝴蝶结一件比一件多,简直就像在装扮洋娃娃,对吧? 是,我身为哑巴,注定无法成为正常意义上的杀手,所以作为补偿,给她当一当洋娃娃是情理之中的。 ……娃娃。 由于基裘,我想起了我“现实世界”里的妈妈,离婚后,她单独抚养我,忍受了诸多辛苦劳累。心情不顺的时候,拿我出气是家常便饭,心情好的时候,对我是百般的呵护。她热切地盼望着我早日成才,把这作为她的人生目标,把这作为生活给她的最高补偿,她说东,我就不能往别的方向。 她给予我的爱与伤害往往是等量的,所以我总是感到很矛盾。 结果我既成为不了她想要的人,也成为不了我想要的人。 抱歉,最后我还是一个人逃走了,我是个卑鄙的人。 今天是伊路米满叁岁的日子,年龄有别,我和他的课程进度自然不一样,不在一起上课,更不清楚他的情况,不知道他接受的是什么“正统”课程? 我有意疏远他的事情,他虽然年纪小,但是不傻,他感觉得到,不如说小孩子在某些方面比成年人敏锐得多。 他渐渐不再跟着我后面跑,或许是模仿“语言障碍者”的后遗症,或许是看我这个“不能说话照样能过得自在”的先例,他也习惯了沉默示人,只在必要的时候开口。 记得伊路米最后一次与我说话,是好奇我手上的巧克力。 好像年龄太小的小孩是不能吃巧克力的,而且我也不确定这个巧克力是不是和小饼干一样有毒,要是他因此摄入过量毒素,毒发身亡,我该怎么向揍敌客家交待? 杀手家族的长男居然是被毒死的,传出肯定很影响你们家族的声誉。 于是我又一次拒绝了他,为了他好,也为了我自己好。 他的眼睛是猫眼的形状,纯黑色瞳孔没有一丝杂色,我觉得他那时似乎有点怨恨我,希望是我想多了。 “……太安静了。” 有一次,我听到一名照料者轻声感叹,他的声音确实很轻,是我这身体的硬件设备好,听力优秀,所以听到了。 恩,有两个叁四岁的孩子在,本应是非常热闹的情景,却安静到诡异,这实在是很不正常的现象。 分心之际,我在幼儿园级的算术题里犯了错,把3看成8,多错了一道题。 不算上我不想拿满分引起注意而故意做错的部分,我居然把幼儿园级的算术算错了,真是成年人的耻辱。 “……”这样下去,我就得因为太笨而引起关注了。 我接受的课程是随着我给出的成绩,分阶段进行调整的。到了今天,最轻松的课程已尽数退场,我估摸着我大概是在接受小学的课程,得学着阅读百字以上的文章,以及乘除法,还有第二门语言,其实就是“现实世界”里的英语。 噢,到了异世界游戏里,你不会想到还得重温英语四六级,这体验过于真实了。 每天的课程结束后,一般是照料者带我去吃晚饭,这次路线却有点不一样,虽然我在目的地照例见到了基裘。 平时这个时候,她会带着伊路米,然后是我,以及其他在家的家人一起吃晚饭。 她单独一人的情况非常少见。 根据周围环境,我也大致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但还是紧张的,“……” “默尔,从今天开始,就由妈妈负责你的‘专业课程’哦。”给我扣好椅子上的固定皮带,基裘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等下会有点痛,但你很快就会习惯的,因为你是我的孩子,妈妈最了解你了。” 不,其实我不是你的孩子。 “做得好的话,想要什么奖励都可以尽管告诉妈妈。”基裘无比爱怜地帮我拢好头发,亲吻我的额头,“默尔丝,你要记得,妈妈爱你。” ……爱。 爱不是甜蜜的糖果,它不光有柔软的嘴唇,还有坚硬的牙齿,爱总是伴随着等量的痛苦,噬咬着我的心。 【“你有什么好哭的?!最想哭的人是我!!!!”】 我记得我什么也答不出来,只能沉默,熬到入睡时分,缩在被子里无声地哭泣。 有时我会轻拍自己的肩膀,告诉自己“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她的感情是变幻莫测的,今天她是一时气恼,明天她又可能是爱你的。 是的,她的爱毋庸置疑,她从不让你挨饿受冻,她把她能给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她把你当成她的生命……不,甚至比生命更重要。 然而你配不上她倾尽所有的爱,你变不成她想要的样子。 【“你让我很失望。”】 【“我不该生下你。”】 【“如果不是为了你……”】 【“你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肚子有点饿了。 我想起电刑的特点之一是,有时可能会引发呕吐,哦,难怪省去了今天的晚饭。 电刑作为适应痛苦的入门级课程,只要控制得当,就不会损伤身体,很适合还没长大的“我”,是很科学的方式。 基督教称,人最后的结局除了死亡,还有另外叁种:审判,天堂和地狱。 我没有信仰,但我现在觉得基督教的话颇有道理,不愧是“现实世界”里的叁大宗教之一,是经历过无数人与历史考验过的宗教,说的话有很高的水准。 我还想了一些别的什么?不记得了。 衣服湿湿的贴在身上,我陷入了黑暗又甜美的睡眠。 我只记得基裘最后给了我一个拥抱。 “好孩子。”她这么说。 我的内卷 从熟悉又温暖的卧室床上醒来,昨天“专业课程”的体验似乎仍以四肢麻木的感觉残留了下来。 “……”不,在身体方面,实际上什么后遗症也没有,四肢麻木只是幻觉。 尽管说过不止一次,但这副身体的运作效率真是非常良好,一个充足的睡眠就能抵消掉前一天的所有疲劳。 记得在“现实世界”的最后几年,被积劳掏空的身体,就像一台噪音巨大的电脑主机,除尘或者更换部分零件已不能挽救它。即使我在周末一觉睡到中午,疲劳感也消除不了,眼睛依旧干涩,腰背依旧酸痛,脖子依旧僵硬,手也是……我得多注意点,不要患上腱鞘炎,那会更难受的。 那时我早就觉得我恐怕活不到退休养老的那一天,已经不太想继续交社保了。 不过,按照现在的状况,社保什么的,不重要了。 虽然不太乐意,但基裘好歹还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她实现了给我奖励的诺言,同意我把头发剪到了齐肩的长度。 作为给她自己的补偿,她大买特买了一番,听说她准备再增加一个专门放洋装类型的衣帽间。 噢,反正揍敌客家大业大,这就是所谓的有钱任性吧。 差不多习惯到先吃晚饭也不影响“专业课程”的时候,我十分意外地在用作教室的会客厅里见到了伊路米。 他的理论课程和我的进度不一样,“专业课程”也是由席巴或者桀诺负责,按理说,除了吃饭时间,只要我不主动去找他,基本不会产生交集。 和我有些蓬松,过长就难免打结的银发不一样,他的黑色碎发很顺滑服帖,加上他极为端正的坐姿,看起来是个格外乖巧听话的小孩。 见我进门,他站起来和我打招呼,表情有点木讷,礼貌得仿佛学生见到老师一般,“早上好,姐姐。” 人是一种很贱的生物,看到他完全变成如我所愿的,有距离感的态度,我却又忍不住想起最开始那个喜欢跟在我后面跑的伊路米,恩,没人会拒绝别人真诚的热情……好吧,除了我,我是为了明哲保身,不想得罪基裘。 打完招呼,他没有立刻坐下,随着我走近,我得以看到他全身的服饰:白衬衫、短裤加小腿袜。 因为是小腿袜,为了防止袜子滑落,在膝盖下方绑了固定用的皮带,和吊带袜差不多的感觉。 按照“现实世界”的定义,是标准的英伦风。 好家伙,我建议给他再加个眼罩和美瞳,就可以直接左转《黑执事》片场冒充夏尔·凡多姆海恩伯爵了。 有一说一,基裘夫人的服装品味还是不错的,至少是正常的,可惜伊路米没能遗传到这份可贵的“正常”,在未来走上了常人难以理解的非主流朋克之路,还整天和另一个叫作“西索”的男人穿版型极为相似的“情侣装”,时不时打着“公开出柜”的擦边球,前途堪忧。 既然基裘夫人近期迷上了洋装,我期待她有朝一日给伊路米穿苏格兰裙,满足一下我的……恩?恶趣味? 顺便一提,在“现实世界”里,苏格兰裙最传统的穿法,是不穿内裤的。 咳,这不是重点。 如今,伊路米就像一个十分尊敬姐姐的弟弟,等我落座,才跟着坐下。 这样客气的态度用在两人单独面对面的时候,不由得令我感到一丝拘谨,下意识想张嘴说点什么,后一秒却想起自己是个哑巴,便闭上嘴,继续沉默下去。 幸好这份沉默用不着忍受多长时间,不多时,教师和基裘一起进门。我想,关于今天的课堂安排,他们应该是聊过了些什么吧。 “默尔,你该更努力一点了。”基裘把手放在我头上,看似在摸我的头,口气却格外郑重,说白了,与责怪很相似,“伊路米已经可以接受和你同等程度的课程了。他明明比你小,你这个做姐姐的不能落后哦。” “……” 这经典的“别人家孩子”话题,换了世界竟然也有同样的味道? 什么“你看隔壁家的xxx学习多自觉”“你怎么没xxx那么争气”“xxx从来不会不听妈妈的话”“xxx同时考上了研究生和公务员”……有那画面了。 按照原着设定,伊路米的智商颇高,仅凭奇犽的只言片语,就推理出了亚路嘉的能力规则,所以我这种凡人等级的智力,被他赶上,甚至超越课程进度是理所当然的,我要认清现实,选择躺平。 不,他连四岁都不到,而你好歹是个成年人,数学成绩虽然一向算不上优秀,但你也是个接受了大学的高等数学洗礼,没有挂科,总分一百还拿了八十多分的高级(笑)知识分子,就这小学水平的课程你也准备躺平? 你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啊? ……还真有一点点羞愧,恩,主要是基裘给我的压力很大。 可恶的伊路米,你就不能更聪明点,适当隐藏一下实力吗?这样生活才会轻松,不然别人会不断给你增加期望,你会越来越累,最后发现竭尽全力也不能再满足别人的期望,落得被人感到失望的下场,你这个傻子! 为了应对基裘,我确实该拿出一点真正的学习实力,不过这又有可能引发另一种效应,“现实世界”里叫作“内卷”的玩意。 我拿出实力是想迎合基裘的部分期望,而伊路米的上进,应该是身为长男,有必要迎合家族的期望。作为家中唯二可以进行比较的年龄相近的孩子,我和伊路米是天然的竞争对手。我越是拿出实力,伊路米就越得努力赶上,以此反复,最终造成对双方都没有太大好处的恶性循环,非理性的内部竞争就形成了,这就是“内卷”。 手握先进理论知识是我“信息差”优势之一,我非常清楚,只要我把持住自己的胜负欲,不争不抢,做一条与世无争的咸鱼,内卷就不会发生了。 就按照我一贯的“及格就行”的作风,哦,给基裘夫人一个面子,以后的控分目标就改成六七十分左右吧! 以小孩子的见识,当然不可能理解我这个成年人的超前思想,伊路米这……这小崽子居然又拿了满分。 “……”说句实话吧,伊路米·揍敌客,你出生是不是为了气死你姐? 被伊路米遥遥领先的次数多了,基裘对我的态度逐渐不满,她说她不相信她生的孩子会有这么大的智力差距。 呃,仔细回想一下原着设定,除了情报量较少的亚路嘉和柯特,基裘的其他叁个孩子都是挺聪明的角色。 她对她的自我认知好像还蛮……准确? “除了不能说话……默尔丝,你没有任何别的问题!!!!!!!”基裘一再向我重申,连昵称“默尔”都不用了,“这说明你还不够努力!默尔丝,我有必要给你增加惩罚!” 所谓的惩罚,哦,我忘了说,在我习惯电椅以后,“专业课程”随即解锁了新的道具——鞭子。 我不喜欢鞭子,尽管鞭子其实没有电刑痛,但是电刑过去就过去了,鞭子留下的伤口会持续火辣辣的疼。 于是,被“弟弟”超过的惩罚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专业课程”的附加题,比伊路米少一分,就多挨一鞭子。 所有科目加到一起,你知道的……这必然不是个小数目,所以基裘把鞭子交给管家,她决定先去做完一套美容护肤,再回来看我。 “不要打到脸。”她走之前特意吩咐。 噢,真是令人感动,同为女人,她保留了她最后的仁慈、温柔与善良。 揍敌客家的资深管家,在主人允许的情况下,是可以帮助主人“教育”少爷小姐们的。他们职业素养很高,忠诚无比地执行主人的指令,不会怠工,换句话说,就是不会手下留情,总之我第二天差点没能去准时上课。 早餐没吃,疼,就省了。 上课期间我疼得浑身冒冷汗,半个字都没听进去,中饭也想省了,而伊路米始终认真听讲,还举手问了几个问题,妥妥的优秀学生,下次估计又是满分。 昨天我昏迷了,鞭子没打完,今晚要继续打完剩下的……太操蛋了。 稍微算一下,总共十门课,就算我每门课都考95,和伊路米一比,加起来分数差距就是5x10=50,等于五十鞭子。 记得“现实世界”里有国家保留了鞭刑,让无数犯罪者闻风丧胆,其中最高惩罚好像也不过是24鞭。 尽管这里是异世界,人类身体素质和“现实世界”有很大差别,但是这边的鞭数也太多了。 ……这日子还能过吗? 以目前的学业难度,我想拿满分不是不可能,可是我要阻止内卷,更不能坐实了基裘口中“不够努力”的评价,所以我得忍着,循序渐进地提升分数,提到九十左右? 不不不,10x10=100,一百鞭子,还是挺疼的。 那就九十五左右吧? 为了阻止内卷,天知道我平白多忍受了多少鞭子,一次次昏迷,一次次分期继续挨鞭子,我的意志力真是可歌可泣,应该当选“感动读者十大人物”。 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我把平均分提高到预计的九十五分左右,基裘高兴地与教师商量后,决定进行更难的下一阶段课程。 我看到新的分数、几何的课本,头都大了。 不考高分要挨更多鞭子,考了高分又会让课程进度变快,题目越来越难。 完了,换了个世界也要内卷吗?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不,还可以补救,还不算太晚,我一定要找个机会和伊路米单独谈一谈,帮他理清利弊,劝他降低考试分数,结束这无休止的内卷战争。 ———— 作话: 默尔丝:……别再考满分了,疼,从小就得内卷,我恨伊路米 我的夜袭 课堂上没有硝烟的内卷战争如火如荼,不过揍敌客家也没有太魔鬼,周六周日依然是留给年幼孩子们的休息时段。 上次说到,为了结束无休无止的内卷战争,我决定找个机会和伊路米单独谈一谈,并且打算是周末去谈。 噢,计划之后,我才知道找个单独见面的机会有多难! 基裘在家族是“主内”的,她平常不是盯着我,就是盯着伊路米,我和伊路米同时离开基裘视线的几率可以忽略不计。 “……”难道我只能等基裘睡了,在深夜行动,夜探伊路米? 揍敌客家大业大,伊路米不住我隔壁,从我卧室门口出发,到他卧室大概需要五分钟,不算是远到夸张的距离。恩,如果我有避开沿路监控和管家的实力的话,就可以夜探……好吧,我清楚我没有。 呃,我好歹是这家的大小姐,深夜在自家走廊散步,不会被当作可疑人物抓起来的,大不了我说我…… 找厕所?不,我房间内就有。 迷路?不,基裘知道了又得怀疑我的智力,不是,她会立刻知道我在说谎,肯定会刨根问底,若被她得知真相,那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我就单纯睡不着在自己家散步不行吗?!!!!!!!!!!!!!!!!! 身为姐姐,顺路找一下弟弟不行吗?!!!!!!!!!!! 这很合理吧! 就这样吧!解决了管家的问题,然后就是监控,反正基裘第二天肯定会通过管家或者监控得知我的路线,知道我的目的是伊路米。我必须找个合理的借口,解释我不同寻常的行为。 “……”因为极力思考这个问题,注意力转移,挨鞭子的时候都不怎么觉得疼了。 抱歉,以我凡人的智商,几乎是想破了脑袋,才勉勉强强想了一个相对合理的借口:我发现喜欢的橡皮不见了,夜不能寐,我认为可能是和我一起上课的伊路米“误拿”了,所以跑去找他要。 这是我第一次晚上十一点迈出房门,白天看起来还算是普通的石制走廊,在晚上有种别样的风味。天花板上蜿蜒着的作用不明的管道,像一条条纠缠的黑色蟒蛇,昏黄的壁灯虽是暖色调,却带不来暖意。 这他妈也太像鬼屋了,似乎还有冷风刮过脖子。 我哆嗦了一下,缩了回去,把我喜欢的兔子玩偶抱在胸前,才敢出门。 为了符合我找的借口,我仍然穿着睡衣和毛绒拖鞋,头发也没梳。形象什么的无所谓,又不是去约会,这是我的掩护,我是去结束内卷战争的。 路上没有碰到管家,让我有接下来会很顺利的预感,当我抬起手想要敲伊路米的门,我突然想起来,晚上十一点连基裘都睡了,伊路米目前也就是个小屁孩,没有不睡的道理吧! 用敲门声把伊路米叫醒吗?我不敢弄出太大动静,以免惊动基裘。 已经到门口了,居然漏算了这么重要的步骤,我是个傻子! 下次再来?不行,好不容易如此顺利,来都来了,我总得努力一下再回去吧! 不抱希望地轻轻敲了叁下门,我把耳朵贴上去,想听门内是否有动静。没等我听清,门开了。 “?”伊路米歪着头,很惊讶门外的人是我。 “?”我抱紧了手里的兔子玩偶,同样很惊讶他还没有睡,依然穿着白天的衣服。 我把食指挡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也不管伊路米同不同意我进门,推着他,一起进了门。我来都来了,岂有不进的道理! 随手关上门,我记得我很久没来过伊路米房间了,以前是被迫每天签到才来的,那时伊路米尚且不会走路。如今的伊路米已经过了四岁,屋内的陈设几乎全部换了,从婴儿房变成了一个标准的男孩子的房间。与我在“现实世界”里对小男孩毛毛躁躁的刻板印象不同的是,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摆放得齐齐整整,没有任何乱扔的东西,干净整洁得像个样板间。 这房间的风格,与伊路米白天表现出的寡言和乖巧确实一脉相承,不愧是优等生中的优等生,门门都拿满分真有你的!(这是反话) “找我有什么事吗,姐姐?”伊路米垂手站在一边,语气平和,似乎是逆来顺受的样子,没有试图阻止我四处张望的视线。 说实话,我对伊路米的房间没有多大兴趣,之所以四处张望是进入陌生环境后,想要掌握环境布局,获取安全感的条件反射行为。了解布局后我正要收回目光,却意外发现伊路米桌上摊开的课本,已经翻到一半了。 ……妈的!!!!!!!!!!!!!!!!!!!!!!!!!!!!!!!!!! 难得的周末,他居然在预习功课,还预习到了深夜!这就是传说的学婊吧!内卷的罪魁祸首,卷王之王! 这卷王不知道,因为他的满分,在数不清的夜晚,我总共挨了多少鞭子,被他害得好苦! 他只顾他自己享受满分带来的荣耀与赞美,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这小兔崽子! “……”知道学业被赶超真相的我,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 伊路米注意到我视线停留的地方,主动解释道:“我在预习下周的功课。姐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可以让我继续学习吗?” 学习?学个屁啊!你已经学得够好了!你考虑过比你大一岁,却和你上同样课程的我的感受没有?!你肯定没有!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小孩!以后你肯定交不到朋友!!!!!!!哦,抱歉,我忘了,他在原着里的角色设定就是不屑于交朋友,走非主流朋克路线。 “你这个傻子!”我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因为是哑巴,所以用的是唇语。 “?”伊路米没有半点生气,只是疑惑地微微睁大眼睛,看起来傻愣愣的。 我怀疑他是不是把早年间学的唇语课程给忘了,幸好我平日随手会带一个小记事本,用于和不懂唇语手语的老师进行写字交流。 往口袋一摸,我这才想起我正穿着睡衣,没有带笔和记事本。 “……”我朝伊路米用手比划了几下,就去拿他桌上的纸笔。 “哎?”伊路米后知后觉地跟上来,“不用写字,我‘听’得懂姐姐说的话。” 所以他刚才是被我突然的(无声)臭骂给整蒙了? “你就是个傻子!”不过我依然要重复这唇语,并且加上直指他鼻子的动作,“你这么努力学习,只会让课程更快变难,往后会越来越累!学这么快你是想明年直接考大学吗?!” “考大学?”伊路米居然认真思考了一下,“恩,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的。” 啥?你这算什么?学霸的专属自信发言?你以为考大学很容易吗?是什么让你膨胀了???? “因为你太努力,每次评分数,我每比你少一分,就得多受惩罚!”我大声,不对,我是哑巴,准确来说是无声但激烈地控诉着伊路米的罪行。 “抱歉,姐姐。”伊路米对上我的双眼,语气平平,道歉听起来毫无诚意,“可是我也没办法。我是长子,努力是我应该做的。” “……”那你也太听长辈的话了吧!简直是全天下父母梦想中最听话懂事的娃! 是啊,内卷不能怪孩子,他只是一个想获得认可,专心努力的懂事孩子,什么错都没有。 “……”我一时找不到继续说服伊路米的话,又不甘心忍受内卷和挨鞭子的痛苦二选一,不想放弃,紧紧搂着兔子玩偶,情绪很是纠结。 假如我怀里的兔子玩偶是活物,此刻大概已被我勒得断了气吧? “不过姐姐说的话也有道理,现在的课程确实难了很多,之前我不用看书到这么晚。”伊路米忽然开口,“本来一直拿满分的,却降到了满分以下的话,我大概也要接受惩罚吧?公平起见,要和我做个交易吗,姐姐?” —————— 作话: 震惊,姐姐借口丢橡皮夜袭弟弟房间,惊讶地发现弟弟居然在偷偷地……预习功课?! 我的头发 伊路米不愧是个聪明的小孩,不需要我多费唇舌,很快就自己想清楚了将来的利弊,表示愿意以交易的形式,配合我不再考满分。 我用点头表示愿意接受交易。 “哨子,只要姐姐把哨子送给我。”伊路米指向挂在我胸前的哨子,“我就和姐姐合作。” “!” 记得伊路米连话都没怎么学会讲的时候,就对我的哨子特别感兴趣,以至于我在见他之前都会把哨子藏进衣服最里层——就像我此刻条件反射的藏哨子行为。 “姐姐每次见我都会先把哨子藏起来,用不着这样吧?我保证不会抢姐姐的东西。”伊路米满脸无辜。 哼,说得好听,你个小不点,真想抢也未必抢得到吧! 哨子肯定是不行的,想都别想!我用兔子玩偶挡在胸前,摇头表示拒绝。 “……不行吗?”意外的是,伊路米没有如我所想的执着于哨子,爽快地更换了交易条件,“那我想要姐姐养的鹰。” “!!!” 喂!你这小兔崽子也太会挑了吧!专挑我打死也不会送人的东西! 这回用不着我摇头,我的表情出卖了我的想法,伊路米便善解人意地再次表示退步,“这也不行吗?恩,姐姐的那叁本叶子标本簿送给我可以吗?” “!!!!!!!!” 你是故意挑我最喜欢的东西的吧!你这个恶魔!! “还是不接受吗?”伊路米叹了口气,再看向我的时候,换上了极不符合他小小年纪的,严肃认真的口吻,“交易要讲究公平。父亲说过,giveandtake,就是交易的本质。” 屁!去你妈的交易!想夺我所爱?没门,老子不干了! 谈判明显是无法进行下去了。内卷就内卷吧!我就不信我堂堂大学本科文化水平还比不过区区四岁黄口小儿! 我气愤地往地毯跺了一脚,打开门,选择扬长而…… 没“去”成,基裘就站在门口,把我吓了一跳:判断失误了!基裘也没睡?! “默尔,告诉妈妈,这么晚了,到伊路米的房间做什么?”基裘的手搭上我的肩膀,重新将我推回房内,“睡衣也没换,头发还乱糟糟的,不收拾一下就出门……很没教养,你知道吗?” 我迅速点头,顺便腾出一只抱着兔子玩偶的手,胡乱抓了下头发。 “不要用手抓!梳子!梳子没带吗?”基裘握住我的手腕,情绪逐渐激动,“告诉妈妈,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当然不能说是为了消除内卷战争,丢失橡皮的借口更不行,基裘一问伊路米就会露馅,不如老老实实说真话,说部分的真话。 我用唇语说我是怀疑伊路米拿满分的秘诀是偷偷学习,于是深夜突袭想要验证猜想。 “是这样吗,伊路?”基裘果然向另一个当事人伊路米进行确认。 伊路米点了点头。算他有良心! “啊——真是的!那你也应该收拾一下再出门!”基裘一边帮我整理睡衣的褶皱,一边继续询问伊路米,“你也是,伊路,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觉?就算是为了功课也不行!现在可是长身体的重要阶段!” 对哦,有基裘的限制在,伊路米就不能使用“熬夜学习法”,延续他过分超前的学习速度了! 哇,被基裘发现原来是件好事! 因祸得福! 伊路米近期偷偷熬夜学习的事情瞒过了所有人,包括基裘,所以基裘的火力全部集中到了伊路米身上,“一直以来都瞒着妈妈,你有没有想过妈妈知道了会有多伤心!噢,伊路米,你不能!你不能这样!!你明明是我最听话的孩子!!!!!!” 哦,原来我不是最听话的?仔细想想,我学了唇语和手语却很少使用,倒是经常用哑巴作为挡箭牌来选择性保持沉默,这其实就是“消极抵抗”,确实是不够听话的类型。 平时听惯了基裘的唠叨,过不过滤她的话语都不重要了,比起吵闹,我更觉得那声音仿佛催眠。现在的时间是很晚了,我想回去睡觉了。但基裘正在兴头上,我要极力消除存在感,以免受到波及,哪敢直接走人。 “这么晚了,都还没睡吗?”这次站在门口的人是席巴。 身为揍敌客副本叁大boss之一的席巴,由于要保持boss的逼格,出场率总是不高,他能出来救场是件很稀奇的事情——今天真走运! 通过基裘和席巴的谈话,我得知席巴刚从外面工作回来。对哦,揍敌客家的孩子们都太小,能出门干活的顶多就是家中的叁大boss,想想原着里伊路米好像一直都在工作,看来杀手工作确实挺忙的。 “我小时候也经常这样。”聊完伊路米的事情,席巴看向了我,“默尔丝这点很像我。” 啥?我什么方面像您了?不,不要啊,我不要在未来变成金刚芭比,变成第二个比斯姬啊! “……头发翘得更厉害了。”席巴在我跟前蹲下,伸出手,从头顶开始,轻抚我的头发,“没事了,你可以去睡觉了。放松点,默尔。” 虽然没有镜子,但从基裘的反应来看,席巴打理翘起来的散发很有一套,毕竟他本人就是类似的发型嘛。而基裘平日喜欢把头发盘起来,束得很紧,不存在担心散着的头发炸毛的问题。 “恩,差不多了。”席巴很满意他自己的手法,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很想睡了吧,默尔?” “……”我已经忍不住连连打哈欠了。 他把我抱起来,我的视线高度瞬间提升了一米以上,往下看去,能看到伊路米黑色的头顶。 伊路米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神,不知道是好奇,或者是……羡慕? 哦,席巴带我回房间,就意味着把伊路米留给了基裘,想象一下基裘的唠叨,显然是人狠话不多的席巴比较亲切。 我能够理解席巴此时的分配,基裘没少在我跟前抱怨说伊路米和席巴每天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她很嫉妒。不过,她不是重男轻女,如果条件允许,她想同时把两个孩子都握在手心里。当伊路米可以和我接受同样的文化课程,坐在同一个教室里时,她别提有多高兴了。 不难想象,她肯定也没少在席巴面前表达她的嫉妒,所以席巴在“专业课程”外,大多会把伊路米交给基裘来管理。 至于基裘的管理风格,接受基裘负责的“专业课程”的我,体会颇多。恩,怎么说呢?这女人太能讲了,好烦的。 大概是真的太困了,想着想着,没等挨到床,我就在席巴抱我回房间的路上睡着了。 最后他好像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了一声“晚安”。 不清楚,反正我连梦都没做,就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 作话: 基裘:你的顺毛技术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席巴:……因为我曾经也是一只猫猫,喵 我的合作 与伊路米的谈判破裂后,在内卷与挨鞭子的痛苦二选一里,我选择任内卷发展下去。 哼,伊路米聪明归聪明,但他终究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无论是思想的深度和广度,以及人生的阅历,都比我这个成年人的内在差远了。 凡事皆有性价比,更有优先顺序,轻重缓急。 伊路米这埋头苦学的傻小孩没有意识到,他们揍敌客家族的主业是杀手,对文化水平的要求不会高到让他去考博士。我估计最后让他学到大学本科水平,应该就差不多够用了吧? 一张考卷,拿满分所需的努力当然比拿九十分的多。满分固然是最好的,但九十分也足够令基裘高兴。那为什么要多费精力去追求满分呢?人每天的精力有限,追求事事完美是不可能的,把有限的精力多放在“专业课程”上,才是最高性价比的做法。 是时候让伊路米感受来自社会人的毒打了! 凭借我超前的学识拿满分与伊路米决战紫禁之巅,不断提升课程难度,直至有一人不能再拿到满分为止? 不,这是最愚蠢的“硬碰硬”,拿满分意味着不能出一丁点错误,即使是小学题,仍然会对我造成一定的精神压力,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再说我之前很少拿满分,突然来个门门都是满分,也太不正常了,会让其他人起疑的。 久经社会磨练的成年人心性,最核心的部分就是要沉得住气,要韬光养晦。 被伊路米的分数持续领先的日子里……我低估了他,这小子的头脑不是一般的好,被基裘限制了“熬夜学习法”后,仍然维持住了绝大部分科目满分的成绩,真是太气人了!!!!!!他是不是打算进入少年班提前上大学?! 我咬牙保持着九十五分左右的成绩,等待着基裘如我所愿接着提高课程难度,直至伊路米也有点后劲不足,有一门科目的分数比我低了一分。 噢!!!!!!!!!!!!!!!!!!!!!!!!!!!!!!!!!!!!! 太好了,伊路米不是天才儿童,高斯转世什么的,他姑且算是个正常的小孩!! 社会人流下了欣慰的泪水。(这是比喻句) 伊路米啊,伊路米,你不知道,在我保持九十五分左右成绩的时候,基裘觉得附加的鞭数降得太多,效果不够好,就改变了惩罚规则,变成每比你低一分,我就得挨叁鞭子。 一分等于叁鞭子,足足翻了叁倍! 你知道我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 你肯定不知道!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小孩!你现在终于比我分低了,你活该! 哼,你太年轻,太天真,不知道“完美”是最大的陷阱,没有人可以永远完美,持续稳定的有效输出才是成熟社会人的最佳选择! 可怜的伊路米,追求完美的伊路米,只知道努力奋斗,不会明白资深社畜“上班就摸鱼,下班当咸鱼”的高级人生乐趣。 我能理解的,一个小孩不可能拥有如此平和,看淡一切的人生阅历。 当伊路米的脸色多了些许苍白,无法超过我的课程数逐渐增加,开始力不从心,我知道是我赢了。 某次上课间的休息时段,他经过我旁边时偷扔了个很小的纸团,我稍后到洗手间打开一看,上面写的是:giveandtake 下午的随堂测验前,他给我悄悄打了两个手势,分别表示数字“9”和数字“1”。 哦,原来这就是他“giveandtake”的具体内容,他决定提前告诉我,他准备考多少分,让我可以控制好分数差。 尽管我对他之前让我多受的苦感到不满,但我是个靠谱的成年人,分得清得失,也很理智,不会图一时之快,让姗姗来迟的首次合作破裂——能双赢当然是最好的。 为了表示我合作的诚意,也为了使测验结果更加自然,毕竟除了满分,两人考相同分数的几率不能太高,所以我把分数控制在了90。 作为回应,收到我手势所表示的分数的伊路米,在下一次测验也主动降分,比我低了一分。 双方都付出了自己的诚意后,默不作声的合作就此正式展开。于是伊路米也随之修改了手势的含义,省略掉了没有必要重复的测验分数的十位数“9”,第一个手势改成测验分数的个位数,第二个手势则是分数差。表示分数差时,如果需要我比他的分数低,就加上另一只手的动作,横起一根食指,当做是数学里的负号,表示负数。 分数差可控后,再也不用费力考95左右和伊路米搞拉锯战,各科目的分数差都在叁分以内徘徊,有时是我分数高,有时则是伊路米。所谓的比弟弟分数低而存在的附加题,渐渐变得不痛不痒。恩,这里面大概也包括我有些习惯了挨鞭子的因素,反正生活瞬间轻松又愉快了,连伊路米都变得可爱了许多。 有个不用操心的,聪明的弟弟,看来确实是件好事。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可是,新一轮的竞争紧接着开始了,而且是比做试卷更残酷十倍的,“专业课程”方面的竞争。 “是时候看看,是妈妈教得更好,还是爸爸教得更好了!”基裘夫人跃跃欲试,显然是筹谋已久,“默尔丝,你比伊路米大一岁,体能也比他更好,不要让我失望哦。” 席巴则是拍了拍伊路米的肩膀,交待了“照常发挥”“尽力而为”之类的话。 “……”我默默望向晴朗的天空。 唉,天空如此蔚蓝,阳光如此耀眼,却要做这么不美好的事情吗? 【“竞争是无法避免的。”】 【“公司核心内容是竞争。”】 【“没有竞争,就战胜不了自己。竞争是员工必须面对的生存前提,不能以各种理由加以回避。”】 “现实世界”里,员工大会上不断强调的玩意重回我的脑海,以前我曾经不屑一顾,认为是资本家为了充分压榨员工进行的洗脑教育。现在我又不得不面对了,不得不再度审视那些话语。 尽管说着这些大道理的老板动机不纯,但是这些道理客观上并没有错。 证据就是,换了个世界,也得面对这该死的竞争。 要来了,kpi什么的,业绩排名什么的,末尾淘汰制什么的……资深社畜不禁陷入了苦痛的回忆。 我的竞争 检验教育成果最快捷的方式之一,就是把各自教出来的学生放到一起比赛。 按照原着的设定,除了天赋异常突出的奇犽可以称得上是“特级超稀有”的ssr,能够适当无视年轻差距以下克上,揍敌客其他的孩子们,天赋尚在正常的“sr”或者“r”的水准。我想这就是基裘和席巴一致认为比我小一岁的伊路米,综合实力也自然比我弱一点的原因。 看了眼比我矮半个头的伊路米,我承认,小孩子之间年龄造成的体能差距确实很明显,我这边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此。 大概是考虑对小孩子要“寓教于乐”,他们把比赛用近似于游戏的形式来进行说明。 咦? 怎么和原着设定不一样?说好的严格又恐怖呢? 我个人的结论是因材施教,因为奇犽的天赋太惊人,揍敌客便为他把训练难度直接提到了地狱级,充分挖掘他的潜力。这就是所谓的“能者多劳”吧。可怜的奇犽。 那我有多少潜力呢?他们对我算是比较宽松的吧?“专业课程”的进度也推迟了一年来迎合伊路米的课程,所以我的主要作用其实是伊路米的陪练咯。 或者,想得更黑暗一点,养料? 恩,揍敌客养我五年多当然不是白养,力所能及地报答他们是应该的,无所谓啦。 游戏名为“猎人游戏”,时限是从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八点,范围是领地内的整座后山,获胜条件有两种。 对于“猎物”,躲藏到时限结束不被抓到,即是胜利。 对于“猎人”,捉到“猎物”,夺取心脏即是胜利。 所谓“夺取心脏”,就是要抢走贴在胸前靠左下方的,也就是心脏位置的一张红色贴纸。是不是有点耳熟?恩,在“现实世界”里,有个类似的游戏叫作“撕名牌”。不同的是,“猎人游戏”的失败惩罚是挨鞭子,具体数目根据最后成绩决定。 给充当“猎物”的伊路米贴好贴纸后,基裘又拿出第二张贴纸给我贴上。 “?”按照游戏规则,应该只有“猎物”有贴纸才对。 “所以,我也可以抢夺吗?”伊路米立刻就明白了第二张贴纸的含义。 “对,没有永远的猎物,也没有永远的猎人。”席巴肯定道,“强者为尊,这才是不变的道理。” 猎物伊路米出发十分钟后,便轮到我这个猎人出发了。 论对环境的熟悉度,以前我到处收集叶子标本时,跟在我后面的伊路米也因此踏遍了后山,熟悉度不比我差多少,再加上他天资聪颖,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让我找到。 基裘在“专业课程”里教过我追踪与反追踪的方法,而伊路米当然会在席巴那里学到同样的课程,他虽然年纪小,但他接受过专业训练,所以他留在树林的明显痕迹,恐怕都是在误导我。 不,不仅仅是误导,我发现了第一个陷阱,铺满削尖木桩的深坑。 这里之前并没有陷阱,也不是伊路米能以一人之力在短时间内做的陷阱,所以是因为这次游戏才添加的吗? 噢,是的,他们需要检验训练的成果,他们相信经过训练的你,应该能躲过这些常见的危险陷阱。是的,你对这些玩意一点也不陌生。它们是“专业课程”的一部分。 除了电击和挨鞭子,“专业课程”的内容其实蛮丰富的,不过我也懒得一一提及,无非就是些老生常谈的训练项目,锻炼反应力、判断力、速度和体能之类的。要不然还能做啥?学着提炼查克拉吗?(笑) 说起查克拉,看看这广阔的森林,这致命的陷阱,这抢夺目标物的追猎行为,有《火o忍者》里中忍考试那味了。 不行,不能串味,我要记得这是《全职猎人》的片场,尽管没有s级叛忍大o丸出没,但是输了游戏就得挨鞭子。 游戏中多出来的陷阱令我更加谨慎,而陷阱的存在对伊路米也是同样的阻碍,他无法跑得比预计中远。 所谓“站得高看得远”,就近爬上一棵比较高的树,我虽不能一跃而上,想在短距离的树枝间跳跃的话,勉强能做得到。而且我不用担心踩断的树枝成为痕迹,因为我是“猎人”,应该担心留下脚印的是“猎物”。 伊路米藏得很好,可能他预备打持久战,那我维持高速移动无疑太消耗体力,便跳下树,改为步行。 小孩的体力比成年人差多了,以小孩的躯体和成年人的内心熬到今天,经历过无数次力不从心,我深有体会。 而且肚子也饿的快,填饱了肚子以后又很容易想睡午觉,是最遵从生物本能的阶段。 ……有点累了。 反正我是“猎人”,不怕被“猎物”发现,我决定对自己好一点,拿着从陷阱上搜刮的零件,到河边戳了几条鱼,再加上路上收集的树脂和枯叶来个摩擦生火,现场烤鱼,味道不能恭维。 我想起“现实世界”曾经参加的一次团建,内容是烧烤,可惜没人擅长,最后肉没吃到几块,光闻到烟了。 这次我进步了,好歹混了个八分饱——吃肉才是人生的真谛! 日光渐弱的时候,我终于找到了伊路米。 好吧,猎人不是这么容易当的,这职业需要技术,更需要头脑。我承认我的头脑就是个凡人等级,很遗憾地只遗传了揍敌客家的身体素质,没有遗传到头脑。恩?头脑也变了的话,我就不是我了吧? 好吧,我也承认,我这个空降角色,比不上土生土长的揍敌客更具狩猎天分,那是一种源自灵魂的本能,驱使着尚是幼崽的伊路米·揍敌客做出最优解。 丛林法则一直都有,可“现实世界”的丛林法则和这里明显有区别。 我们远离血腥,我们赞颂文明,我们高举美德,我们呼唤高尚。 我们也有残酷,我们也有冷漠,我们也有暴力,我们也有犯罪。 但我们已经被文明驯化了,我们舍去了爪子和牙齿。 我不需要挥舞拳头,不需要打架,我只需要付出时间和劳动,就可以正常地生活。而这里的法则比我想象中更加直接,更加原始。 其证据就是,游戏中禁止武器,伊路米便选择和我撕咬在一起。 那时我十分惊讶,我以为安静懂事的他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就像野兽失去了理智。 我本来想循规蹈矩地与他比划几下招式,抢夺他的贴纸,获得游戏胜利,就了事的。 完全没想到他不是温顺的宠物猫,而是只会咬人的野猫,异常凶猛。 相比之下,我不是猎人,我不过是只毫无攻击性的,体型比他稍大的食草动物。 是嘛,我本来就是社畜,资深社畜。 我想起,来到这个异世界游戏后,除了婴儿时期生活无法自理,不得不与人接触的情况,到目前为止,我并未和任何人有过拥抱和摸头以外的亲密接触。 至于“专业课程”里拷问训练的部分,那种疼痛的感觉是我在“现实世界”从没有体会过的程度,我一直感到陌生又虚幻。 此刻,可能是生命受到威胁,生物本能的求生欲爆发,我的观感敏锐度顿时放大了数倍,时间为之变缓。 我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牙齿的触感,在牙齿之下舌头的触感,那之间呼出的气息,温热,湿润,混杂着血与唾液的味道,充分到过分的细节,无比细腻,已无法用“异世界游戏”来解释,强烈又真实。 真实到,我的心脏感到一阵刺痛。 如果、如果这里不是游戏,是真实,那么血条和对话框就是我为满足自己的幻想,进行的疯狂想象吗? 如果这里是游戏,只是真实得超越了我的认知,那么在这里死去,不就可以验证这个世界是不是游戏? 我到底是个冷静的疯子,还是游戏的玩家? 无论是哪一种,都指向毁灭的结局。 现在是个很好的契机,被他杀死,就可以得知世界的真相。 我松开掐住伊路米脖子的手,平静地放弃了抵抗。 颈动脉就挨着他的牙齿,他知晓我的脉搏,不会被放弃抵抗的行为干扰,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怀抱确信地杀死我。 来吧,杀了我吧。 不作他想,我抬眼望着天空。 又高,又远。 就像我生命中最后的下坠时看到的那样。 它每天都是崭新的,而我则在地面上一天天腐朽,如虫子般爬行,等待着被允许埋葬。 好累啊。 活着便要呼吸,便要奔跑,便要操劳。 好想埋进泥土里,好想洒进大海里,好想落入秃鹫的肚子里,怎样都好吧,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无所谓希望,也无所谓绝望,只剩下轻松——永久的沉眠,是如此具有魅力。 “……姐姐?”困惑,甚至带了一丝疑似慌张的声音。 伊路米没有杀死我,手里拿着我胸前的贴纸——他的攻击目标是胜利,并不是我的生命。 “……”姐对你很失望。 随便吧。 “默尔丝!你为什么要突然放弃!!!!”匆匆赶上前来的基裘,话语明显带着怒意,“你明明……” 话说回来,我为什么要和伊路米竞争呢? “不!!!!!!!!!!”基裘佩戴的电子眼不断闪烁着警戒的红色,她开始尖叫,惊飞了附近的鸟,她的对话框险些框不住那些数量激增的惊叹号,“不行!不行!!!!!!!!” 我为什么要努力呢? “默尔丝!!!!!!!!” 我为什么要思考呢? “你不能!!!!!!!!” 我为什么要活着呢? “不可以!!!不可以!!!!!” 于是我放弃了思考。 “不!!!!!!这孩子、这孩子,她又!!!”当席巴扶住基裘的肩膀,基裘的愤怒中混入了些许痛苦,“她又露出了那种眼神!那是属于死人的!我无法再忍受了!不行!不行!!!!!!!!!我必须要重新……” 重新什么? 这不重要了。 我不会再思考任何事情,任何后果,所以大发雷霆的基裘也丝毫无法令我动容。 就像我出生时一样,席巴没有阻止基裘。这次现场多了伊路米,于是他还按住了伊路米的肩膀。 他们目送我被基裘拎去“专业课程”的所用教室之一,事已至此,就免去无谓的含蓄发言,让我称它为“拷问室”,或者“牢房”,都可以,这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基裘的愤怒已经到达极点。 之前判断失误,伊路米太小了,没有品尝过杀人的滋味,所以他不行。而基裘经验丰富,一定可以,我将迎来期待已久的结束。 gameover。 垂着头,我偷偷地露出了微笑。 我的补偿 我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愤怒的基裘。 平时她虽然对我更喜欢席巴送的哨子,而不是她给我买的任何衣服玩具,一直颇有微词,但她每次开始拷问训练,或者是一些特殊训练项目,都会特意让我先把哨子取下来,以免弄坏。 而今天她没有,她歇斯底里,也不在乎别的了,连一贯不打脸的原则也舍弃了。 叮—— 哨子的细链被鞭子打断,落在石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默尔丝!”她咬着牙,重重地挥下鞭子,划出深刻的血痕,声音里裹着恨意,“……你怎么可以!!” 以前的我可能会被今天的她抽得想要跪地求饶,但我好歹经历了一番训练,身体的疼痛完全到达不了麻木的内心,甚至有种莫名其妙的快意,仿佛令身体的疼痛代替了心灵,便可让心灵免除苦楚。 精神的疼痛和身体的疼痛,何者更深?不同的场合,不同的人,皆有不同的解答。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鞭子掠过我的脸颊,我口中便多了一些血的咸腥。 我讨厌这种真实感。 “为什么?为什么要露出这种眼神?!”她用鞭子抬起我的下巴,“默尔丝,你已经知道死亡的含义,那你为什么还想要死?” 死亡的含义。恩,我很早就知道死亡的含义,比明白人生的含义更早。还思考过无数遍该怎样去死,比规划人生的目标更早。 因为……我很笨,总是让“她”失望,“她”气急的时候,就会叫我去死。 【“你怎么考成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上课没走神,作业好好的按时完成了,参考书的题目我也做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考得不好,我以为我写下的答案是正确的。我难道不想考更高的分数吗?我不知道。 【“你怎么连这都做不好?!放下。听到没有?放下!”】 之前我没有做过这个,我也不知道。 【“我不想再管你了,随你的便。”】 我又做错了。 就像在做不确定的二选一选择题时,不管怎么前思后想,我总会选到错误的那一个。我在人生的选择题里同样做过很多的错事,最终一事无成。 “我们都爱着你,而你居然想要去死?!你考虑过我们的感受没有?!!!!”基裘又举起了鞭子。 爱? 也许吧。 但“爱”与“去死”并不矛盾,“她”说“她”不会真的抛弃我,只要我愿意,我们可以一起死。 【“你和我一起死了算了吧。”】 【“你还是和我一起死吧。”】 【“你和我一起死吧。”】 我知道“她”的痛苦,“她”的母亲无节制地溺爱着儿子,到了不愿意让儿子出门的地步,以至于儿子变得神神叨叨,开始与空气谈话,终于成为了精神病。眼见养儿防老无望,于是“她”的母亲更加变本加厉地向“她”索取,不应允便千方百计来闹事。“她”以为婚姻能带“她”远离苦海,给予她未曾体会的幸福,但“她”太天真,婚姻也背叛了“她”。 “她”只剩下我了,“她”只能向我不断地讲述“她”的痛苦,供我每日咀嚼。 和“她”的痛苦比起来,我那感到平庸的痛苦简直不值一提,我不得不独自咀嚼我自己的痛苦。 【“浑浑噩噩地活着,有意思吗?”】 【“你怎么一点用也没有。”】 【“你是我的报应。”】 “她”说得都对,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所以我沉默。 “回答我,默尔丝!!!!!!!!!!”基裘挥下鞭子。 恩,你说的也没错,我无话可说,所以我沉默。 我似乎从出生起就带着原罪,只会让身为母亲的人感受无限的失望与痛苦。为了消除我、我们一切的不幸,我思考了很久很久,才想到一个正确答案。 【“我不爱你吗?我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你看!”】 “默尔丝,你是妈妈的孩子,妈妈……不想失去你啊!”基裘扔下鞭子,捧起我的脸颊,“你明白吗?你能够明白吗?!!!!!!!” 我能够明白。 在这里,我要再次定下目标,就像我在“现实世界”里写下的答案,直到再也不能坚持下去为止。 钱,我只能想到钱。 钱是社会给大多数人的正确答案,也是我人生的正确答案,我的,我们的烦恼,我们的恐惧,我们的痛苦,我们的绝望,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因为贫穷。贫穷是难以摆脱的泥沼,以我的力量,即使双手沾满岸边的泥土,指缝乌黑,也始终上不了岸。 有了钱的话,就不用待在狭窄的出租屋,忧心房租会涨或者房东赶人。 有了钱的话,就不用成天看人脸色,做着第二天就可能会推倒重来的重复工作。 有了钱的话,就可以离开伤心地,离开所有讨厌的人,去任何能够自由的地方。 有了钱,人生就可以拥有无数选择,可以拥有无数崭新的开始,不用再害怕失败。 在“现实世界”里,我留下了二十多万的存款,在七八线的小镇里大概能用上很长一段时间吧。本来想攒多一些的,目标是一百万,能力不足,抱歉,也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在这里,应该留下多少钱,才能作为我有限的补偿?恩,揍敌客家族虽然不缺钱,但他们本质是商人,不会拒绝更多财富。 按照原着设定,他们的价码极高,杀一人的价格是十亿戒尼。 这样算来,他们的家产之庞大,已无法用亿计算,至少得用“兆”作为单位,或许还远远不止,这极大地超出了我原有的金钱概念。 普通的金钱数目,无法称得上补偿,对他们来说简直相当于侮辱。 他们培养一个后代花费的心血与金钱也不是随便能计数的。 我只有换一种方式,另一种等价的方式。 “妈妈。”双手被拷牢,我对基裘用唇语道歉,“对不起,我想通了,是我错了。” “啊,啊啊……”基裘哽咽着,不顾我浑身的血污会弄脏她昂贵的和服布料,紧紧拥抱住了我,“你果然还是明白妈妈的!默尔丝,我就知道你是个乖孩子!” 我决定了,我要为他们工作,这是身为社畜的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等我长大到能够工作的时候,我要为他们杀死九百九十九个任务目标,作为他们一直以来培养我的补偿。 至于能不能达成这个目标,我也不强求,反正我本就一事无成,不差这一次。 我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供我支撑下去的借口,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 作话: 社畜的报恩 我的团建 “下午好,姐姐。” 时隔多年,我的弟弟伊路米终于再次来探望姐姐我,真是令人感动的再会。 不,没这回事,伊路米从出生起就没有主动探望过我。 他很小的时候,都是我应长辈要求去看望他。 所以今天居然是我第一次被伊路米探望,真是里程碑一般的事件。 奇妙的是,就和我当年不得不进行“看望弟弟”的每日活动一样,伊路米也是被基裘领过来进行“探望姐姐”的家族任务。 在我及时的疏远下,我不认为伊路米与我有多么深厚的所谓“姐弟情”,就像我,一直不怎么待见所谓的“弟弟”,他那么聪明,应该隐隐感觉得到。 血缘固然是亲情的重要部分,但具体的感情这事得靠缘分。 “现实世界”里就有很多亲兄弟姐妹相处并不和睦的例子。 原着设定里,揍敌客的家族观念很强,尽管做着令人闻之色变的杀手工作,家族成员之间的关系,竟也有类似普通人的家庭氛围,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温情。 我想,这大概与他们从小就刻意培养子女们的亲情关系密不可分。 就像我得每天去看望婴儿的伊路米,就像伊路米今天来探望我。 亲情,增加家族的凝聚力,就是揍敌客作为家族企业,特有的团建活动。 我承认,感情确实是可以培养的,当伊路米带来我喜欢吃的零食,我就觉得他(暂时)顺眼了一点,哪怕明知道他是因为团建任务才来的。 是的,不必较真,有些事看得太清只会觉得更累,反正是游戏一场,心情好便配合演出,大家都不容易。 昨天被基裘打断的哨子细链,今天就修好了,重新挂到了我脖子上。被我的哨声呼唤来的鹰停在窗台上,可以尽情地伸手去摸它,我心情还不错,全身的疼痛似乎也为之减轻了不少。 “下午好,姐姐。”伊路米就是这个时候敲门进来的。 见到被鞭子抽得下不了床,脸上都缠了绷带的我,伊路米有点惊讶,但是没有愧疚。恩,客观来说,他确实没有做错什么。我觉得他反而认为我当时突然放弃的举动十分莫名其妙。 基裘的衣角在门边一闪而过,以她的实力,如果不想被我发现,我肯定是发现不了的,所以她是在委婉地向我表达:伊路米是经过她的允许才过来的。 哦,我明白了,这是团建的信号,旨在建设和睦家庭的信号。作为揍敌客家族的一员,我应当义不容辞。 “妈妈说,只要睡觉前好好刷牙,今天我们可以多吃点。”伊路米把一个圆形的盒子放到我的床边,他自己又另外搬来一把椅子,隔着盒子在我斜对面坐下。 点点头,我收回抚摸鹰的手,鹰便进入了训练过的待机状态,抖了下翅膀,安静地待在原地。 “恩……”伊路米刚刚移开落在鹰身上的视线,低头打开盒子,“姐姐想先吃哪些呢?” 他规规矩矩,十分听从基裘吩咐的老实样子,与原着里未来那个恐吓威胁弟弟的控制狂真是判若两人,或许我把他脑补得太恐怖了,毕竟他现在才四岁多,一个在“现实世界”里正在上幼儿园的年纪,心智离成熟远得很,能坏到哪里去? 虽说与他关系太好会引发基裘的不满,但与他关系太差,以后他长大了可能是件麻烦事,我得偶尔展示一下作为“姐姐”的美德,比如“谦让”,来勉强维持一个不咸不淡的姐弟关系。 于是我摇摇头,让他先选想吃的零食。 这个世界没有诸如《孔融让梨》类型的尊师敬长教育故事,所以伊路米不与我客气,直接选了一块巧克力。噢,他真不愧是我的“弟弟”,选的偏偏是我最喜欢的那一款“cluizel72%”。 在揍敌客白吃白喝这么久,我好像没怎么夸过他们家的优点。那就趁此机会,谈一谈他们家的零食吧。 凡是看过原着的人,都知道揍敌客家最大的优点就是有钱,这一点从他们的领地之大,仆人之多,就能得以体现。 有钱是种什么感觉,穷过的人最能体会其中的好处。 比如他们家的零食全是高档货,各种产商和种类的都有,好吃到不行。 尽管奢侈品在“现实世界”里总给我一种专收智商税,中看不中用的感觉,但现在这个时候我才深深地体会到,有些东西,尤其是零食,真的是……贵的更好。 “……”我好像明白了原着里奇犽为什么光买零食就花光了两亿奖金。 噢,我当年的偏见完全是由于贫穷限制了眼光。 在“现实世界”里,我只知道按照性价比来买零食,为了贪便宜,买来的一盒坚果有一半是烂的,剩的一半也不怎么好吃,还不如辣条,我“现实世界”的印象中最好吃的东西始终是麻辣牛肉火锅。 如今我要更正这一点,世上最好吃的东西,是“富有”的味道啊!!!!!!!!!!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我尝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如果我以后再也尝不到,我该怎么办啊!!! “现实世界”里我吃过最贵的巧克力无非是电视广告里耳熟能详的德x芙、费x罗之类的,比起那些杂牌巧克力的粘牙或者油腻,它们的口味好太多了,我以为它们已经非常“纵享丝滑”了,已经够了,没有想过其他巧克力居然可以比它们更好吃! 贫穷的泪水从我口中流了下来……不是,总之就是非常好吃,无法形容,你知道我写同人小说失败的重要原因就是文笔不好! 说回我最喜欢的“cluizel72%”那一款吧。 这款巧克力的广告词是“72%的入口即化”,故名为“cluizel72%”。 哇,我该怎么说呢?“romantic”和“fantastic”,是美食评论节目里赋予它的两个关键词。它就是那种有点凉凉的,软软的,又不是太软,舌尖一碰到就自然地化开,那醇厚的口感……反正好吃就是了。 零食的种类繁多,盒子里放的零食惯例是没有重样的,每天还会随机更换不同品类,我一天中最大的生活乐趣之一就是想象当天能吃到哪些零食。也就是说,伊路米拿了唯一的“cluizel72%”,我今天就吃不到“cluizel72%”了,下次随机到“cluizel72%”还得靠运气。 “……”是我自己先让伊路米挑的,我是个成熟的大人,不能出尔反尔。 撕开巧克力包装袋,伊路米咬下一口,抬眼看向呆若木鸡的我,“……姐姐也喜欢这个吗?” “……”这时候该不该夸你聪明呢? 他看着极力面无表情的我,先咽下嘴里的巧克力,再继续说:“那我们一人一半吧?” “……”我等待着他话语停顿后的下一句。 “作为交换,让我摸摸姐姐的鹰,好不好?”他真诚地保证道,“就摸一下下。” 按照原着设定,伊路米未来是个性格偏执杀人如麻的凶残玩意,所以在读者里,他的粉丝大多是看他的脸长得不错,才愿意“叁观跟着五官”跑,把他捧为人气角色,评为原着里的“叁大美色”之一,简称“叁美”之一。 作为读者,我也很吃这类高人气角色,反正碰不见摸不着,就图一乐。 作为现场观众,我觉得保全自己比较重要。 揍敌客有“家人不能自相残杀”的规定,我姑且顶了个伊路米的亲姐姐的名分,至少基本生命安全是可以有所保障的,不必太忌惮伊路米这个角色。我是他姐姐,是长辈,不能太好说话,否则以后可能会被他蹬鼻子上脸。我完全可以大胆拒绝他的交易请求。 不过,今天就看在他的颜值和家族团建的份上,稍微答应他一下下也不是不可以。 深吸一口气,我郑重地点头,用手势示意鹰从窗台跳到床上来,鹰拍打翅膀,飞起,再落下,停到了我的右手边,也就是靠近伊路米的那边。 伊路米抬高眉毛,嘴微微张开,明显是很高兴的样子,然而他的黑色眼睛一如既往缺乏生气。 我的眼睛死气沉沉是因为心境,他的眼睛无神则是天生的,和漫画里常见的“死鱼眼”设定差不多。“现实世界”里有读者认为伊路米的面瘫不是真正的面瘫,而是“眼瘫”。他的表情并不少,是那双大而无神的眼睛吸引住了人们的绝大部分注意力,所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样很容易认为他的表情不真实,像虚假的摆设,便约等于不存在。 反正我也不认为我真的懂伊路米这个角色的全部,读者的想法终究是不确定的猜测,真相只有原着作者知道,不是吗? 当伊路米小心地碰到鹰的羽毛,我忍不住用唇语问他:“你没有想过让爸爸也给你一只鹰吗?” “恩,我问过。”他诚实地答道,“爸爸说,不希望我现在因此分心。我是长子,要主动担负起很多责任,以后还要做未来的弟弟妹妹们的榜样。” 我等他说更多的话,可他似乎毫无怨言。 “所以,姐姐和我是不一样的。”他说。 是,他和我不一样,他出生时就是一张白纸,自然能被成功灌输家族倡导的理念,而我早已经历过一段相当长的人生,叁观已定,他们教给我的观念,我基本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没记着多少。 他很克制,说“只摸一下下”,就真的只是摸了两叁下,懂事得不像话,不知道席巴是怎么把他教育成这样的。 比起到处惹事,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满地撒泼打滚的熊孩子,席巴的教育成果算是成功的吗? 我从没见过如此懂得克制的孩子,比很多成年人还要强,有点恐怖了。 好吧,别人家的教育方式,我无权评价。 “遵守交易规则”也是揍敌客的家训之一,伊路米没有半点作假的心思,认真地将巧克力分成几乎完全相等的两半,然后把他没咬过的那一半递给我,“给。” 巧克力融化在嘴里的美味足以暂时消去我的万般思绪,意犹未尽地睁开眼睛,我想起这次轮到我先挑零食,便迫不及待地开始……选择困难。 哇,这个曲奇很好吃的,这个夹心也很好吃,还有那个棉花糖,还有,还有……不知道先选哪个比较好。 与人分享就麻烦在这里,平时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全部吃掉的! 可能是我耽搁得有点久,伊路米出声道:“……姐姐。” 我看向他,他手里的巧克力还没有吃完。 “姐姐确实和我不一样。”他说,“姐姐的血,比这块巧克力的味道更好呢。” “?”我愣住了。 我不由得想起,他拿着抢走的贴纸的时候,似乎是不自觉地舔掉了嘴角残留的血渍。 难道他就此觉醒了嗜血的本能,准备好下次干掉我? “这就是胜利的滋味吧。”他接着说,“姐姐是我目前为止第一个打败的对手呢。” “……” 不会说人话就请给我闭嘴,谢谢。 果然,团建活动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不会有好结果呢。 —————— 作话: 默尔丝:姐弟情,不存在的,揍敌客的家族任务罢了 我的饥饿 民以食为天。 上次讲到揍敌客家的零食是何等的好吃,这回我还想继续讲讲,他们家的饭菜也很好吃,是我每日为数不多的快乐源泉之一。 要不是他们家搞健康饮食那套,限制了我的发挥,或许“默尔丝”已进化成“黑犬尔幺幺”了。 话又说回来,据说他们家饭菜里都有毒,这还能叫“健康饮食”吗? 别问我为什么不知道有没有毒,反正我吃了没有任何不适,年幼的伊路米也没有像《名侦探柯x南》片场里的受害者一样,突然毒发倒在餐桌上,那我无缘无故地问这家人“菜里到底有没有放毒”就太可疑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奇心会害死猫,绝非万不得已,我一向选择保持沉默。 在“现实世界”里为了攒钱,我几乎不逛街,偶尔买新衣服,看电影全都是在网上进行,工作后也从不旅游,手机一直用着大学期间买的那一部,不买任何视频网站的会员,能看盗版就看盗版,看不了就算了,游戏不充一分钱,全部当成休闲养成类,能佛系的全佛系了,可谓是毫无激情,四大皆空的生活。 在这种极简生活里,花钱少却能迅速获得巨大幸福感的事情,只有“吃”这一件事。 我最幸福的时刻就是买来各种食材,在家自己整一顿麻辣牛肉火锅。 一次火锅汤料可以连吃叁天,第一天主要放肉类和粉丝之类的,第二天放便宜一些的豆腐青菜之类的,第叁天用汤料拌饭配一盘青菜吃,一次火锅的满足感够我接下来两星期用清茶淡饭度过。 不过,火锅吃多了容易上火,嘴里起泡,一年下来我总共也就吃过七八次吧。其他时间我会在网上看一看世界各地特色甜点什么的,搜一下别人对其味道的评价,想象一下它们的味道,四舍五入也算是吃过了。 在揍敌客家白吃了快六年的饭,我明白了两个非常重要的道理。 道理一,每天白吃别人家的饭非常爽,尤其是在饭特别好吃的情况下,爽度直线上升。 道理二,只要饭足够好吃,挑食就不存在。唯一值得警惕的是不要吃太多以免变胖,幸好揍敌客给我限量了。 由于我在吃饭这件事情上不慎表现出了过高的积极性,那位连生两胎身材却保持如常,腰身纤细的基裘夫人早早地对我实施了惨绝人寰的“减半政策”。 “默尔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连“我”的爷爷桀诺都忍不住在餐桌上发表了意见,“给她吃这么点,你确定不是在养猫?” “……”我的肚子都快咕咕叫了。 妈妈,饿饿,饭饭.jpg 基裘极不乐意地勉强命人给我多添了一口,又捏了捏我的脸颊,告诫道:“以后也要少吃点零食。默尔丝,优秀的女孩子要做好身材管理。” 从那天起,我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被管家记录叁围和体重,然后汇报给基裘夫人,要是她觉得我有胖的趋势,就取消掉当天的零食。 “……”这只会让我觉得早中晚的饭菜更香,更觉得饿了啊可恶! 我想,大概是因为基裘夫人过早地克扣我宝贵的食粮,同时忘了关注我的身高,才导致我的身高最终停留在了165cm。 眼睁睁看着弟弟们如雨后春笋般争先恐后地长高,除了没成年的弟弟们,其他的都不得不低头和我说话。 ……习惯就好了。 “你看这样多漂亮!”基裘熟练地给我勒紧了裙子腰带,“太棒了,默尔,洋装再适合你不过了!” “……”是,是饿出来的,饿饿。 勒紧的腰带无疑相当阻碍我愉快的吃饭,我试过偷偷弄松一点,立刻就被基裘发现了,她简直就是个活着的二十四小时监控器。假如每个妈妈都像她这样,我认为这世界上将不会再有儿童走失案的悲剧发生。 饥饿是最好的佐料,总之我每天都沉迷揍敌客家的美味饭菜无法自拔,而基裘每天都督促我少吃点。 饶了我吧,我保证不会变胖,我在“现实世界”就没有变胖,“吃”是我难得的爱好啊! 她十分担心我以后会被别人用一块蛋糕拐走,“默尔丝,你以后出门工作,在目的地看到桌上有点心,是不是就会选择马上吃一口?!” 说实话,“现实世界”的我不屑一顾,但现在的我很可能会的,饿饿。 揍敌客的专业课程分为两类,一类是锻炼身体机能,另一类是锻炼精神意志。人的意志有很多种,拷问训练里挨鞭子就是锻炼忍耐痛觉的意志。而其他的意志里当然也少不了忍耐饥饿的意志,基裘夫人认为我最缺乏这种意志,所以进行了重点训练。 主要内容就是,无论多么饥饿,都要抵御伸手可及的食物诱惑。 最开始考验意志,用的是一块巧克力,后来是一块面包,然后逐渐升级成热腾腾香喷喷的烤肉。 太可怕了,基裘夫人,她居然看穿我超喜欢吃肉。 在食物香味的刺激下,我还得打起精神完成当日的文化课作业。满脑子都是“饿饿”的循环中,我的作业不出所料完成得一塌糊涂,然后便是相应的惩罚。 期间,基裘甚至动用了卑鄙的“钓鱼执法”,故意制造让我可以偷吃食物的机会之类的,不要问我有没有上钩,问就是不记得了! 那段时间我饿得每天都是扶墙走路,具体的细节出于自我保护,我有意识地进行了选择性遗忘。 其中我记得最清楚的,除了烤肉,就是那段期间伊路米远远见了我都不礼貌打招呼了,选择立刻绕道走。 这就是揍敌客家“危险感知”的本能吗? 连他们家训练的烤翅,不是,鹰都在我的抚摸下瑟瑟发抖。 最后,靠着我“现实世界”里积攒的强大想象能力,从想象食物的味道出发,进一步想象自己已经吃过,以此欺骗大脑,驯服了胃口,获得了基裘的肯定。 在基裘宣布结果的那一刻,我在她的对话框上方看到了一行全新的文字说明: [忍饥挨饿:6级] 咦? 这是技能等级? 我没有饿昏头吧?“忍饥挨饿”也能算技能? 心念一动,我看到了其他技能: [咬紧牙关:8级] 呃,根据字面意思,大概和疼痛忍耐度差不多吧? [暗步:3级] 这是揍敌客专业课程里教过的基础技能,不知道满级是多少? ……没了。 就这? 为了早日参加工作,达到“完成999个揍敌客任务”的目标,我是该好好练级,学学技能了。 —————— 作话: 基裘的日记:必须要看紧默尔丝,否则她可能会成为揍敌客家头号饭桶 默尔丝:???????????????????? 我的青春 在“现实世界”里,我曾经很喜欢玩游戏,有空就玩电脑游戏,后来是手机游戏。那时我精力满满,乐此不疲地钻研各种游戏攻略,研究游戏剧情和人物。每完成一个奖励丰厚的游戏任务,每达成一个稀有的游戏成就,每拿到一个属性很好的装备,每通过一个有挑战性的游戏副本,等等等等,都能得到简单的快乐。 成为资深社畜的过程中,我接连删掉了电脑和手机里的游戏。 这些游戏不再是“游戏”了,因为它们无法再让我感到轻松和快乐。 打开游戏后,弹出的每日都会出现的日常任务,看着就觉得像在公司上班打卡。公司上班打卡好歹有实实在在的工资作为回报,而游戏给与我的打卡奖励不过是虚假的数据,想到这点我就觉得十分空虚,最初的快乐便像烟雾般消散了。 我为什么要玩游戏?意义在哪里? 最后我留下了手机里比较热门的游戏,我需要借助它作为共同话题,才不会在别人谈论它的时候变成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心情麻木地领着游戏的登录奖励,我很能理解有玩家要求官方增加“一键扫荡”、“自动寻路”之类的懒人要求。比起玩游戏,还是躺着什么都不做更舒服。 我不想追求任何有太大获取难度的游戏道具,也无意与其他玩家攀比名次或者角色实力。游戏需要的时间稍长,我就觉得疲惫。我只是机械地做着刷游戏副本的行为,毫无感情地看着游戏数据的增长。也许我仍在缅怀,仍在想念游戏曾带给我的快乐。 游戏仍然能带给人快乐,新闻里未成年人为游戏充值偷刷父母银行卡的新闻屡见不鲜。是我变了,我很难感受到快乐了。 有时我心情低落至极,便什么也不吃,等到饿得受不了,才随便弄点东西填饱肚子。 我记得我有一次以为自己很饿,一口气煮了双份泡面,结果吃了大半,突然又觉得饱得有些作呕,胃难受了很久。 后来我改进了吃饭的习惯,平日吃清淡的,等到胃口差到吃不下清淡的,就置办辣味很重的火锅,用冲击性的味道和肉类的厚实同时填饱我的肚子和心灵。 这就是我总结出来的,先充分品尝苦痛,不断忍耐,才能感受到幸福的原理。 将“早日参加工作,完成999个任务”作为目标,目前这款“异世界游戏”的技能升级之路,就很有吸引力了。 啊,原来我不是厌倦了游戏,而是更加在乎实际的利益得失,不想把精力耗费在没有利益回报的事情上。是的,要给我分类的话,我就是那种超级无趣的成年人。 不过,超级无趣的成年人,在能够预见的足够利益前,就可以拿出比备战高考更刻苦更专注的努力,咬紧牙关,毫无迟疑地前行。不然呢?我知道我没别的路可走。 清醒的自我认知,使我毫无杂念,成年人心智的优势就在这里。 而伊路米终究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心智没有我成熟稳定,我从基裘那里得知他最近的训练不是很顺利,原因还挺……幼稚。 于是基裘首次在伊路米面前把我摆出来当榜样,“伊路米,看看你姐姐,她挖心的时候眉头都不皱一下。” “可是……”伊路米凝视着我手上握着的动物心脏,微微皱眉,“要杀死一个生物,并不是只有这一种方法。” 你以为,他是觉得这种方式残忍血腥,才感到抵触吗? 不,他的理由连我听了都觉得幼稚。 他说:“这样好脏。” 让我补充说明一下,他不是指精神意义上的“脏”,而是指物理意义上的“脏”。 按照原着设定,揍敌客家的特色杀人技术之一,便是“偷心”。 揍敌客代代相传“以手变爪”之功,擅长用锋利的指甲刺入目标的胸膛,夺走其心脏。功力登峰造极者,速度与准确度到达极致,甚至可以在夺走目标心脏的时候,不使目标流一滴血,所以称为“偷心”。 这技能设定真的很酷,在原着中初次被奇犽展示时,就给所有读者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成为名场面,被无数粉丝津津乐道,翻来覆去地反复观看,而我就是其中一个。 噢,爷的青春突然就莫名其妙的回来了! 有机会亲身体验一下名场面,我难免心情激动,积极性前所未有的高,几乎把整个后山能捅到的动物都捅了个遍。 虽然变爪后的手青筋暴起不太美观,虽然最开始练习变爪子要让每一根手指骨脱臼来习惯,虽然最开始的指甲没有想象中锋利被我弄断了,虽然中间有许多意料之外的挫折与熟悉的疼痛,但是忍耐过去,就可以获得揍敌客着名技能“偷心”过一把原着瘾,光论结果,还是非常幸福的。 每成功掏出一颗心脏,我就查看一次技能等级。可惜技能等级不是一般的难升,当我好不容易练到不拖泥带水地挖出一颗完整心脏,技能等级只是从1升到了2。 根据我目前为止的摸索,有关技能等级的数据标准,有如下结论: 1.技能等级0,正式开始接受训练课程时会显示出的等级,尚未学成的程度。 2.技能等级1,学会了技能,能够使用技能的程度。 3.技能等级2,技能熟练度提升,比较熟练的程度。 4.技能等级3及以上,按照技能熟练度进行判定,最高技能等级未知。 5.目前最高技能等级是[咬紧牙关:9级],没有刻意练习,无意中从8级升到了9级,应该是其他训练中受到的疼痛提升了该技能的等级。 6.缺乏持续锻炼时,有的技能等级会下降,比如[忍饥挨饿],从6级降到了5级,幸好基裘看不到我的技能等级,否则肯定会被她重新训练一番,害怕。 幸好目前基裘没空管我,正为伊路米的心理障碍操碎了心。 听说伊路米是在第一次捅穿动物的胸口,被血溅一身的时候,表现出了明显的不适。 几年前的番茄酱电影给他留下的负面印象在此发酵,他觉得这些黏糊糊的血肉粘在身上很恶心,如果以后工作要按这种方式,他认为他可能不太合适。 啥?伊路米,你居然嫌弃你的本职工作?你不正宗了! “这是我们家的传统!没有例外!”基裘一旦情绪激动,声音就尖得刺耳,“因为你不够熟练,才会溅得到处都是!” 是啊,伊路米,你居然不肯学揍敌客的家传本事,你不是正宗的揍敌客,你有问题,我要代表广大原着粉丝鄙视你。 “你看看你姐姐!”基裘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她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握着动物心脏,难得充当一次榜样的我,坚定地点点头。 “……”伊路米毫无动摇地看向我,“姐姐,你难道不觉得指缝里卡着的肉屑很难处理么?” “!”被他说中了。 但我也是新手,我也没办法啊!!!!!!!!! “我认为,只要能达成目的,方式并不重要。”伊路米理直气壮地说,“所以,我想用更适合我的方式……” 啥?小小年纪,还讲究什么个人喜好,原来你这么矫情吗?你真当自己是大小姐?我才是你们家唯一的大小姐好吗? “不行!!!”基裘打断了伊路米的话,气势汹汹地对一旁的席巴保证,“亲爱的,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不,我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席巴说,“我是想亲眼看看默尔丝的训练,还有……” 他有意停顿片刻,再接着说:“勤奋是件好事,但是你们把‘材料’都用完了,下一批‘材料’明天才能到。” 哦,之前提过,凡是能促进子女杀手教育的事情,基裘都十分推崇。见我热衷于训练,当然是喜不自胜,一番有求必应下来,就忘了“沉迷练级”的结果,把能刷的经验值都刷完了,其他玩家一进副本地图,才发现里面已空空如也,无级可刷。 基裘愣了一下,然后笑得轻松又愉快,“噢,我会注意的。那么伊路米的事情……” 说到后半句,她的语气低沉下去,压迫力隐隐增加,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她不喜欢孩子不听她的话,更何况是像今天伊路米这样近似顶嘴的情况。 只要席巴不阻止,伊路米就在劫难逃了。 仔细想想,其实基裘也不能把伊路米怎么样,顶多抽一顿鞭子,再来个电刑之类的,连我都习惯了。经过这么久专业训练的伊路米恐怕也很难屈服。 这样的话,伊路米就可能成为不了正宗的揍敌客,没有原着那味,产生蝴蝶效应,让未来的剧情变得不可知吗? 他出了问题,我得帮忙纠正,使一切回到正轨! 来了,我初次的使命感! 我轻轻拉了拉基裘的袖子,用唇语说:“要不要把伊路米扔进粪坑锻炼一下?” 基裘电子眼的屏幕闪烁,指示灯稳定了下来。 空气突然安静了。 别……我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席巴和伊路米没有说话,但他们都看着我的脸——我知道他们都懂唇语。 “噢,默尔丝。”基裘发出叹音。 要来了吗?按照原着设定,基裘应该会很高兴地说“你已经可以变得这么冷酷,妈妈好高兴!”之类的。 “女孩子不可以有这么粗俗的想法哦。”基裘扶额道。 “????”啥?你变了!你不是我心目中的基裘!你有问题! “很新颖的想法。”揍敌客叁大boss之一的席巴,用他野兽般的竖瞳注视着我,“交给你来做好吗?” “??????”我连连摇头。 要是我来做,怎么想都会变成伊路米一生的死敌吧!我只是随口说说……哦,不对,提建议的人是我,伊路米照样会变成我一生的死敌。 我又做错了。 就和我在“现实世界”里一样,我总是在犯错,所以一事无成。 乖乖地当一个哑巴,只管好我自己,才是我应有的宿命。 “所以你不是讨厌伊路米,对吗?”席巴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暗暗压抑住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摆出迷茫之色。 席巴朝我走近,而我近旁的基裘似乎也在观察着我,突然我觉得所有人都离我很远很远,就像隔了一层打不破的,厚厚的毛玻璃。 我是空降的,我并不属于这里。我强烈地意识到这一点。 “既然你平时不开口说话的姐姐都这么说了……”席巴在我跟前停住,转身看向伊路米,“虽然我也想尊重你的意愿,但这涉及到家族传统问题。你要不要再重新考虑一下,伊路米?” 由于席巴改变了站位,目前是我、基裘和席巴站在一起,伊路米一人站在一边,形成了“叁比一”的局面。 “……”伊路米没有看着具体的某个人,无神的眼睛看着虚空中的某个点,大概在进行思考吧。 喂,难道你真的准备挑战家族传统,原来你这么头铁的吗,伊路米?!!!!! —————— 作话: 席巴:扔弟弟进粪坑,沉迷挖心……变态杀人狂竟在我身边 伊路米:姐姐,你做个人吧! 默尔丝:……我只是随口说说,别把锅全扔我头上! 我的恐惧 关于粪坑与家族传统的二选一,伊路米没有当场做出答复,席巴倒是个好说话的,让他第二天再回答。 喂,那种小破事,需要考虑这么久吗? 我完全搞不懂伊路米的想法,毕竟他还是个六岁不到的小孩,考虑事情的方式和成年人不一样,可能这就是代沟吧。 他不会真的选择接受粪坑的熏(训)练吧?!这样就不是要担心有没有原着那味,而是得担心有没有米田共那味了! 不要冲动啊,伊路米!虽然我会很敬佩你,但你这样绝对得不偿失! 好消息是,后来我通过询问基裘得知,伊路米没有丧失理智,选择了屈服于家族传统。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不,现在可没空担心伊路米的芝麻小事,我这边除了技能等级升得慢以外,还有其他的麻烦事——我和这个世界不够兼容。 我不是一张白纸,想要重新在上面作画,就先要涂抹掉之前的很多痕迹。 最开始我想得太简单,以为所要面对的只是“换一种职业”的困难,但“隔行如隔山”这个道理就说明了“山”不是那么容易跨越的,何况还加上了“异世界”元素,有太多的细节,与我固有认知习惯相差甚远。 比如用“吨”来计算的腕力,奔跑大半天都不气喘的体力,各种超现实的特殊能力,还有魔兽、幻兽之类的特殊非人生物存在,等等等等。 幸好我是从婴儿时期开始体验这个世界,有很长时间的缓冲、学习与适应,否则我恐怕已经被揍敌客的精明人看透,走上部分同人小说里的重重算计之路,多半没个好下场,并且不是丢掉性命那么简单。 基裘能当上揍敌客的女主人,当然不是仅凭一纸婚约,她的实力也是受到家族肯定的,所以她很早就看出了我最大的缺陷: 消极与犹豫。 他们都知道我出生起就没什么生存欲,“消极”这点被他们当成我天生的性格,似乎没有起疑,总之他们一直在试图改善我这个问题,明里暗里把我盯得很紧。 尤其是在一些可能危及生命的训练中,基裘会事先告诉我,她会及时阻止一切“意外”。 她带着的扇子其实是武器,可以发射类似空气弹的玩意,威力不可小觑,一发就能把我从刀刃前轰到附近的墙上,抠都抠不下来……不是,撞墙后我是直接滑落到地上。 恩,以前我确实是不想躲开,后来我把“完成999个揍敌客任务”作为目标,想通了,决定开始努力,却仍然摆脱不了“消极”的战斗风格。 没办法,战斗风格什么的,我又不是x良x影,什么上班看似老实,下班后就是反派大boss之类的,那是虚假的普通上班族。 我是真正的老实上班下班,连架都没打过的普通社畜,徒手撕不开快递,还得用剪刀,你觉得我这样能够轻易领会何为战斗? 这玩意和我一点不沾边啊! 好吧,我知道这个世界就是个需要战斗的世界,不会战斗的普通人随时变成炮灰,毕竟原着设定是战斗类漫画。 心理的自我建设做了很多次,然而意识与身体并不能很快统一,我依旧不会护住要害,我潜意识大概仍在渴望死亡吧。 我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勤奋和坚强,我懒惰又怕疼,每次感受到疲惫与疼痛,我就冒出一次想要全盘放弃的念头,而我又是懦弱的,往往会找借口坚持下去,就这么拖着拽着,勉强支撑到现在。 而且,我也不敢表现得太好,我宁愿我表现得差一点。我不清楚我这个年龄的小孩正常情况应该是什么样的,只能把小一岁的伊路米作为参照物来调整成绩。幸好我还是个哑巴,我能不发表意见就不发表意见,能装傻就装傻,不能被他们看出我的内在有问题。 按照原着设定,这个世界有种特殊能力叫做“念能力”,既然揍敌客没提,我也不敢像同人文里来个“笨鸟先飞”,私下钻研什么的,以免露馅。 恩,无论是公开或者私底下,我几乎不做多余的事情,只主动做他们要求我做的事,我要当一棵树,作为安静的背景存在。除了……建议把伊路米扔进粪坑那件事。 好吧好吧,那是我唯一一次冲动好吧!我保证!我再也不会乱“说话”了! 只要我什么事都不主动做,就不存在犯错! 还有个顾虑就是,我很担心我以后会变成席巴那样浑身肌肉的角色,所以凡是锻炼力量的训练,我都不敢太努力。要是不慎变成金刚芭比,岂不是比杀了我还痛苦?! 每次基裘说我哪里不如伊路米的时候,我一向是非常欣慰的。 我不是个求胜心强的人,因为我在过去的人生里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平庸,咸鱼式的躺平才最适合我。 被伊路米超过是件好事,他在原着设定中,是未来年轻一代里一流高手行列的角色,天赋绝对不低,我才比他大一岁,比他差不丢人,反而很正常。 我的消极是由于心态,我的犹豫则是不适应。 回顾我“现实世界”里的人生,我是那种不懂拒绝,容易被人占便宜的类型。从小学同学,再到大学室友,总是找我借各种东西。一个橡皮,一张纸,一段透明胶,一口热水,一块手表,一个电吹风,一对耳机……都是借一些日常用的小东西,我觉得我没理由不借给他/她们。 有一天我的电吹风坏了,一个天冷的时候会找我借电吹风的室友,隔了一天就突然有了她自己的电吹风,那时我才明白我是个傻子。 再后来我才知道这叫做“性格软弱”。 是的,我很软弱,是食草动物,软绵绵的,和我喜欢的兔子玩偶差不多。我说话做事都会先看人脸色,别说打人,我连当面骂人的事都没做过。 升级技能我可以用游戏的心态去面对,所以我能乐此不疲地追猎动物,练习有原着情怀加成的技能[偷心]。 可到了与人对战的时候,比起先观察对方的动作,我更容易下意识地先观察对方的脸色,一耽搁,一犹豫,我的反应就会慢上一拍,这无疑是致命的弱点。 特别是看到外表不好惹的对象,我内心就会不由自主地感到退缩。 我根本胜任不了杀手工作,头脑也不好,我是个没用的人。 事已至此,我之所以每天看似努力进行各种训练,不过是在混日子,尽人事罢了。 唉,到头来,就算我愿意奋斗,我也成不了杀手,我太缺乏相关的心理资质,揍敌客很看重多年积累的行业信誉,像我这样的能否有上岗打下手的机会都难说。 越说越没劲,不提了,姑且把提升技能等级当成短期目标吧,让我好歹多一点动力。 基裘的怀孕迹象如今很明显了,真是准时,就和原着设定一样,每六年生一个,这回要生的是第二个儿子糜稽,希望他的出生能分散一些基裘的注意力。基裘的精力过于旺盛,两个孩子她完全顾得过来,我几乎没机会离开她的关注,做什么都感觉会被她盯着,更导致我在规定必做的事情外,任何别的事都不想做了。 “默尔丝,集中注意力!”基裘也不怕动了胎气,又尖叫起来,“不行!默尔丝!你怎么还是改不过来!!!!” 以她的实力,当然知道我会不自觉地先观察对手的脸色。她试过让我的对手蒙住脸,来让我逐渐改掉习惯,而我的这个习惯可是在“现实世界”里维持了十年以上,几乎变成了我的本能,哪会这么容易改掉? 后来她改变方法,要我蒙住眼睛,仅凭借声音、气味和空气流动来战斗,等我好不容易适应了这种方式,再拿下眼罩,结果我又重蹈覆辙,仍是先观察对方的脸色。 伊路米的专业课程是全权交给席巴的,她不想再失去对我的教导权,所以不曾求助于席巴。她用尽了她各种想得到的方法,从身体到精神,软硬兼施,却收效甚微,最后就有点歇斯底里了。 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很像我“现实世界”的母亲,我不由得同情她,但无论我怎么感到抱歉,我依旧和“现实世界”里那个不中用的女儿一样,在这里也是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女儿”。 “我可以……蒙住眼睛。”我用唇语对基裘说,“这样我就可以……” “这不行!你必须改掉你的坏习惯!”基裘满腔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 她看了眼与我陪练的管家,那名管家在她迁怒的浓厚杀意之下惶恐地深深埋下头去,然后她突然笑了,大概是气急反笑吧? “默尔丝,你是在恐惧吗?”基裘一手护住她隆起的腹部,一手托起我的下巴,“恩,你虽然不怕死,但你恐惧我……不,不仅是我,你对其他家人,噢,甚至对区区一个下人,都有种莫名的恐惧。真奇怪,你根本没必要恐惧,这里没人会伤害你。你应该也清楚这一点。” “来吧,来证明这一点。”基裘对与我陪练的管家命令道,“该展示你对主人的忠诚了,不要反抗,让默尔丝取走你的心脏。” 为了配合我的身高,管家双膝跪地,解开身上的黑西装外套。他的心脏与我就隔着一件衬衫和一层血肉,加起来的厚度远不如某些动物的皮毛,是目前的我可以成功使用技能[偷心:2级]的对象。 被命令去死也能如此毫无抵触地照做,连我都不一定做得到。他真是温顺啊,说好听点是忠诚。看着他平淡的神情,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自知身不由己,接受了命运安排的社畜。 有句话说得好,真正的自由不是放纵或者为所欲为,而是拥有拒绝的权利。 “……”我试图拒绝,对基裘摇了摇头。 “默尔丝,你知道你名字的意义吗?mors,你出生就是为了带来死亡,一切生命都是你的食粮。”基裘爱怜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听话,默尔丝,把他的心脏取出来。这是消除恐惧必要的步骤。” “……”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 “默尔丝,你必须要做这件事。” “……” 必须……要做的事情。人一生必须要做的事情有哪些呢?吃喝拉撒睡,然后还有……找到配偶。 【“你是个怪物。”】 我是个怪物。 【“你难道真的不想结婚?!”】 是的,我不想,我没有任何兴趣。 【“你连朋友都没有!!”】 是的,我没有,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有,意义在哪里。 “……” 舍弃自我其实很容易。 我已经在“现实世界”里屈服过了。我有几个追求者,我不知道他们看上我哪一点,大概是因为脸吧。我选了“她”和我都觉得条件最好的那一个。我知道那个追求者确实是喜欢我的,我对自己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后来我完全交出了我自己。那一天我很恐惧,也很痛,穿上衣服就径直回了家。 “她”大骂我是个傻子,交出了宝贵的第一次也不让人看清就跑了。 血一直在流,拍一张照片过去证明是件很容易的事情,顺便述说我是因为恐惧才逃掉的,虽然我觉得这种证明很莫名其妙,就好像我心虚似的。 对方轻松地回答说看来是他太厉害了。 或许他是想缓和气氛,可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那时我就想和他分手。 沉没成本这种东西就是用来让人越陷越深的,虽然我不在乎所谓的“宝贵的第一次”,但我好歹已经和他谈了四五年的“恋爱”,我明白世上不可能有十全十美完全称心如意的人,我自己也有许多不讨人喜欢的缺点,我要学会适应,我学会躺在他身下,我学会坐在他身上,我学会配合他,我学会了很多其他方面的事情,直到…… 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 我要着眼于现在。 这是我迟早要做的事情,要做很多很多次的事情,早点面对是件好事。 我不是小孩,我没有天真的侥幸。 我冷静到令自己惊讶。 集中注意力,我看到管家的血条有很小一段缺损。根据我的经验,血条是一种目标状态的综合体现,不仅包括生命力,还包括体力和精力。当体力或者精力有明显消耗时,血条便会产生相应的缺损。 按照生物学的理论,动物心脏和人的区别在于位置和结构,不过我不需要关注结构,只需要知道位置就可以了。 胸骨的后方,稍微偏左,刺破皮肤,穿过血肉,切断连着的血管。 不太成功,有一条血管跟随心脏一起被扯了出来,我的脸被打湿了。 桃子的形状,熟悉的纹理,和模型是一样的。 跳动着的,有力的,和动物是一样的。 和我的心脏,也是一样的吧。 我看着他的血条迅速地消减着,他脸色惨白,可能是剧烈的痛苦令他失声,他张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都说小孩子不懂死亡,会做一些残忍的事情。 我想起我曾经拿了裁纸的小刀,想给蝌蚪切开它身侧的膜,让它早点长出腿,变成青蛙,但是它在桌子上挣扎得太厉害,为了捉住它,我不小心用力过度,捏死了它,我至今依然清晰地记得那团被我挤出来的灰色肠子。 恶心,我迅速扔掉了它,就像扔掉手中的心脏。 “默尔丝,你能改掉你的坏习惯吗?”基裘柔声说,“默尔丝,你可以的,你要相信,只要你愿意,你就能够杀掉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他们都是你的猎物,所以你没有必要对‘死人’感到恐惧。” “……” “如果不能,我可以继续帮助你克服障碍。噢,抱歉,刚刚的人选是不是太普通了点?稍等一下哦,默尔丝。”基裘亲昵地搂住我的肩膀,向随侍的管家吩咐道,“到培训所调一个新人过来,不论资历,有活力一点的就可以。” —————— 作话: 揍敌客传统艺能: 基裘:现在我要随机选一名新人管家给我亲爱的默尔丝练手,噢,让我看看,是谁这么幸运呢? 伊路米:现在我要选一名管家给“那东西”测试一下能力,恩,让我看看,是谁这么幸运呢? 糜稽:现在我要随机选一名管家接受亚路嘉的强求,让我看看,是谁这么幸运呢? 欢迎加入揍敌客管家团队,免费测试你的幸运值 我的愤怒 不如见惯风浪的资深社畜遇事沉稳,初入职场的新人难免在上司突然给出的难题前惊慌失态。 噢,我们不能责怪这名新人管家,毕竟她面对的难题性命攸关。 本应在她管家培训期满后,才有可能见到的主人将见面日期提前,这意味着……她表现格外优秀被主人看重?不,她没这么不知深浅。 难道她无意中闯了祸?拼命地回想学过的规章制度,想来想去都想不出自己触碰了哪一条红线。 她也试图从来人的脸色中揣度一二,可是揍敌客的正式管家平常都板着一张扑克脸,此刻依然完全看不出具体意图。 我想,这名新人管家来这个牢房之前的心路历程大概就是以上这样。 听到基裘的命令后,她的脸色从掩饰不住的惶恐,变为正常人面临死亡通知书时,难以置信的恐惧。 她想跑也跑不动,她的一条腿被折断了。 “不,这次要慢慢来,默尔丝。”基裘抬手制止了我,“你看,只要你身为强者,便无需恐惧。” 基裘举起作为武器的扇子,看不见的空气飞弹打断了她一条手臂,她试图忍耐,但她还是叫出声来。 “你可以对弱者做任何事情。”基裘这次攻击的是她的小腿,一个拳头大的血洞赫然其上,“因为弱者无论受到怎样的对待,也无能为力。” “……” 是的,弱者的无能为力,我在“现实世界”是充分体会过的。 她痛苦的面容,让我看到了我自己。 不同的是,折磨我的是现实。 在“现实世界”里最后一次照相,照片上我的面容,是疲惫又无奈的苦笑。拍照的时候,我还以为我笑得很好呢。从那以后我再也不照相了。 成天为生活奔波的人,同样疲惫的,缺乏耐性的面容,每天早晨在公交站,可以看到很多很多。 大家都在忍受着,忍受到不得不结束的那一天。 我将手变成爪子,我不想再看到那张相似的,爬满苦痛的脸。 结束掉她吧。 就像结束我的痛苦。 “不行,不要着急。默尔丝,这是非常重要的课程。”基裘牵起我的手,把我领到摆放刑具的桌子前,“我们要物尽其用。这就顺便作为你刑讯课的入门,学习怎么充当执行者。你很快又要有一个弟弟了,以后他要是不听话,说不定会让你来帮忙教育一下。毕竟家人的教育才是最温暖的。” “……” “这些基本上都是你很熟悉的道具。”基裘抚摸着我的头发,无比温柔地说,“就像平常一样,从提问开始。默尔丝,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你觉得应该用什么顺序?” “……”熟悉确实是熟悉,基本都是在我身上用过的。 别忘了,我的[咬紧牙关:9级]是怎么来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古人诚不欺我。 接下来的情形,就不详细讲述了,我也不想再度回忆。 我折磨她,就像折磨我自己。 她终于能够死的时候,我和她都松了口气。 我解脱她,就像解脱我自己。 “不要有任何同情。这不值得。”基裘命令我多看看她,“你的感情,应该全部留给家人。只有家人,永远都不会伤害你,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而且……”基裘有孕在身不便弯腰,于是伸手把我抱起来,亲吻我的额头,“永远都会爱你,默尔。” “……” 没用的,我不相信。 牺牲者的惨叫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我不再看别人的脸,改成先看别人的血条。 令人安心的血条,它和对话框一起,告诉我所有人都只是npc,是可以消灭的npc。 基裘为我改掉“喜欢先看人脸色”的多年坏习惯而欢欣鼓舞,于是她又想检验她的教育成果了。 上次和伊路米的“猎人游戏”差不多是一年前的事情,确实是相隔很久了。 当时我被伊路米非同一般的凶残吓到了,不知道席巴是怎么教他的?把他饿着,然后用带血的生肉训练他的吗? 那小子的行为和安静的外表完全相反,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凶性,不愧是未来的职业杀手界最强新人。 这次算是上次落败后的雪耻之战……基裘单方面的,我的话,咸鱼当惯了,一点也不介意。 “这次的游戏规则要修改一下。”席巴说,“因为孩子们都成长了不少。” 治标不治本,基裘只“治好”了我“喜欢先看人脸色”的坏习惯,没有治好我这个坏习惯的源头,恩,我姑且叫做“对人恐惧症”。 肌肉比终结者更可怕的猛男席巴往这一站,我发现我照样很畏惧他。 噢,还有基裘,她的竞争欲望、求胜心与殷切期待让我畏惧,我不得不抖擞精神,做好全力应战的准备。 等席巴说明完游戏规则,我举起手表示提问,然后指了指我胸前挂着的哨子。 “可以。”席巴应允了,“适当增加难度才更有意思。我相信伊路米的能力。” “默尔丝。”基裘的竞争欲被席巴话语中的自信激得更盛,语气郑重地嘱咐我,“这次绝不能输!” 我觉得我和伊路米就是基裘和席巴各自养的赛马,要为了展现他们双方的教育实力而放在一起比拼。 是啊,两匹马的父母是相同的,基因不会差太多,所以从马的表现应该能判断教育者的优劣。 “……”可惜我的内在是空降的,结果很可能不会如基裘所愿。 我觉得我战胜不了小我一岁的伊路米,恩,我的“对人恐惧症”一点也没有治好,不如多看看伊路米的血条,当作游戏,找回一点安心感。 这次是提高难度的猎人游戏,角色配置不变,伊路米依旧是猎物,我依旧是猎人。 目标不再是抢夺贴纸,改成真人互殴,时间无限制,互殴时禁止使用武器,禁止攻击要害,直到一方不可继续战斗为止,游戏结束。 想起伊路米一年前的凶残表现,这次肯定免不了更加血腥的场景,我不由得暗暗捏了把汗。 我不能犹豫,不能留手,否则鬼知道伊路米会怎么进行凶狠反扑。 再说了,他接受过专业训练,绝对不是一般的抗揍。 猎物伊路米出发叁分钟后,我拿起哨子,呼唤我养的鹰。 这是席巴同意的“增加难度”,所以我正大光明地使用“外挂”,让鹰飞到空中帮我寻找猎物。 跟着鹰的叫声,不多时我就发现了伊路米的身影。 他的速度快得令我吃惊,稍一眨眼,就差点跟丢他。 席巴的自信不是没来由的,席巴可是身经百战的职业杀手,教出来的儿子有几斤几两,以席巴的阅历和经验,再清楚不过了。 至于基裘,虽然也是实力不俗,但她原先的实力应该就不如席巴,还主内这么久,会对我的实力判断产生偏差是难免的。 我不是要推卸责任,我是想说,很抱歉无法满足她的期待。 时隔一年的故技重施,伊路米一边逃跑,一边连续触发场地内密度大大提升的陷阱。 网绳、飞石、箭矢……各种陷阱齐发,我和伊路米都穿梭在陷阱中,谁慢上一步,谁就会被陷阱追上。 他的动作非常敏捷,与一年前不可同日而语,真是可怕的天赋。 场地陷阱虽多,机制却相对简单,只要反应足够及时,根本伤不到人。这样下去,就是单纯的体力消耗比拼,直到一人跑不动,然后再近身互殴吗? 恩,职业杀手不是武道家,正面硬刚是最愚蠢,也最不划算的行为。 杀手要擅于等待,在目标松懈的时刻,直接给予致命一击。 是的,这就是游戏的标准答案。 我明白,伊路米肯定也明白。 基裘没有告诉我目前伊路米的实力,公平起见,席巴应该也没有把我的实力透露给伊路米。我不知道伊路米的体力上限是多少,伊路米也是一样吧,所以他想先用消耗战进行试探。 这世界的体力、弹跳力上限远超“现实世界”,我怀疑随便选一个这世界的普通人,放到“现实世界”里都可以轻松打破奥运会纪录。 追逐战进行了一段时间,伊路米了解到陷阱无法妨碍我,便改变行动模式,身影在树枝间时有时无,行迹越发诡谲。 是[暗步],暗杀术的基础,他用得真不错,似乎比我的技能等级高。 我颇感遗憾地看了眼自己的技能等级[暗步:3级],我努力过了,真的! 最努力练习的技能[偷心],现在还是2级。 主动类的技能等级太难升了! 被动技能类的[咬紧牙关][忍饥挨饿]就非常容易提升到5级以上,只要受得住长期折磨就行。 “……”我不敢分心,紧追着伊路米的身影。 鹰在空中的视线会被茂密的树林遮挡,只要伊路米多注意一些,他就可以避开鹰的追踪。 不能丢失他的踪迹,一旦敌暗我明,然后伊路米再使出其他高超的暗杀技能,等待宰割的人就是我了。 恩,我很有自知之明,看一眼我的技能列表上[警觉:2级]吧。 当我变成猎物,我就会处于不可挽回的劣势。 没办法,我们和平世界的人很没危机感。 这么一看,我好像干啥啥不行?抱歉,基裘夫人,辛苦你了。 我能怎么办?我只能不计体力消耗地拼命追赶伊路米,不切实际地期望能够追上他,把他拖入近身战,试个高低。 遗憾的是,在我的体力和精力不断下降中,我跟丢了他。 恩,意料之中。 抱歉,基裘夫人,我的极限到此为止了,我愿意输给小我一岁的伊路米,我想躺平当一条咸鱼。 停下脚步,我擦了擦额头和脖子的汗,调整有些紊乱的呼吸。 没来得及多喘几口气,我听到鹰的叫声,它发现了伊路米。 “……”别吧,我想歇着了。 伊路米你真令姐失望,不会避开鹰的视线吗? 我知道基裘的强大监控能力,如果我听到鹰的叫声也不行动,这无疑是明显的偷懒行为,事后她肯定会大发雷霆。 然而我低估了伊路米的策略,他是故意被鹰发现的。因为我丢失了他的踪影,无法掌握他的真实情况,于是他反过来利用鹰的存在,来使我疲于奔命。 “……”发觉这一点的时候,我已经有点体力不支了。 该死,这小子太聪明了吧!大学本科的资深社畜无颜面对基裘夫人。 抱歉,基裘夫人,这回是真的尽力了,鹰的叫声是陷阱,我不能再傻乎乎地瞎追了。 双手撑着膝盖,我再一次调匀呼吸。 突然,我听到了一声哀嚎,不是人类,是……我的鹰! 声音的源头离我不远,我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鹰坠落到地面,不远处的伊路米的胳膊,是挥出什么东西的姿势。 那是一块小石子,它与鹰同时坠地。 鹰的体型比人类小,属于小型动物,我看不到它的血条,只能抱起它查看伤势。 它完全不动了,不是因为和平时一样的乖巧,我摸到了它断裂的脖颈。 以伊路米的实力,鹰并不能左右游戏胜负……而且这只是个游戏,不是吗? 他明明知道……他明明知道,这只鹰是我最喜欢的东西。 可是他杀了它。 他杀了它! 我第一次怨恨自己是个哑巴,不能发出声音。 【“只有家人,永远都不会伤害你,永远都不会背叛你,而且永远都会爱你。”】基裘这么说过。 别开玩笑了,在这里待得再久,我也没有忘记。 你,你们,都不是我的家人。 那么,按照这个思路…… 伤害。 背叛。 怨恨。 不就是理所应当的吗?! 脑袋一片空白,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扑倒了伊路米,跪在他身上,用膝盖压住他的胳膊,双手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 我先看了伊路米的血条,他的血条量正在匀速下降。 再看向他的脸,他的脸由于窒息而苍白,他没有恐惧,更多的是惊讶。 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我自己的倒影,愤怒的,竖立的瞳孔,就像被怒火烧灼着的野兽一样,不,应该说,就像席巴的瞳孔一样,这是遗传因子的作用。 该死的伊路米,要让他血条归零。 快了。 快了。 我继续用力,直到席巴出现,攥住我的手腕,强行将我与伊路米分开。 席巴的肌肉当然不是摆设,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捏断我的手腕,所以他一出手就令我立刻无法再用力。 他牢牢地把我按在地上,向动弹不得的我宣布道:“停下。游戏已经结束了,默尔丝。” 我的原谅 失去所爱的痛苦,遭人背叛的痛苦,如同烈火,烧灼着我的心,我的眼睛。 在这个“家”里,每天都要尽力忍受那些“专业课程”,我知道这是必经之路,我不能抱怨,我也没有人可以与之抱怨,在我身边的活物里,我只能用一只鹰当成唯一的抚慰。 现在我失去了唯一的抚慰。 我的双眼都是发烫的。 即使被席巴制服,牢牢地按在地上,我仍然控制不住地把手变成爪子,尖利的指甲深深地刺进了泥土里。 除了脖子上的掐痕,伊路米没有其他伤势,他坐起身,护住脖子,一边轻声咳嗽,一边朝我望了过来。 那是没有丝毫愧疚的,无神的黑色双眼。 如果我可以发出声音,此刻我应该会大声咒骂伊路米这个该死的,杀千刀的混球,可惜我不能,因为我是个哑巴。 我只能恨恨地盯着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我敢保证他已经死了无数次。 “噢,不,默尔丝。”基裘姗姗来迟,“你刚刚是想要杀掉你的亲弟弟吗?” 啊,是的,按照原着设定,你是不是应该说“你已经可以这么冷酷,我好高兴”? 不过,我又猜错了,我把这里的漫画角色想得太简单了,以为用几个标签就能完整定义。 “就为了一只鹰?”基裘不可置信地问。 “……”我认为我和她无话可说。 “冷静点了吗,默尔丝?”席巴稍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量,“你应该学过的,不要做无谓的举动。” 怒火未熄,我有意挣扎,于是席巴加重力道,“不要反抗比你强的人,这不仅毫无意义,还会让你受更多伤,甚至丢掉性命。” 我是个软弱的人,懒惰又怕痛。 但我也有格外冲动的时候,就像我“现实世界”里最后的纵身一跃,情绪激动之下,我不怕会摔得粉碎。 席巴的告诫于事无补,反倒激起了我难得的逆反心理,仿佛一只脱离了水的鱼,近乎自暴自弃地死命挣扎,可在席巴与我悬殊的力量差距下,我比那只被五指山压住的猴子更无力千百倍。 不计任何后果的挣扎是徒劳且无益的,我很快在席巴手下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到头来,连他的一根手指都动摇不了。 我恨我的弱小,就像“现实世界”里一样。 结论,我是个没用的人,就这样吧。 无所谓了。 我软弱,怒火有限,很快就能燃尽。 席巴松开了对我的钳制,而我已然脱力,趴在地上暂时起不来了。 “伊路米。”站起身,席巴向那个小混蛋发问,“为什么要杀掉默尔丝的鹰?如果想要阻止那只鹰,可以打它的翅膀。就身体占比来说,打伤翅膀比躯干容易得多。” 是,他完全可以选择攻击翅膀,可是他选择杀了它。 “?”伊路米对席巴的问题感到非常意外,以至于他需要稍作思考,才能做出答复,“不可以杀掉它吗?” 伊路米用问题回答了问题,看起来他的疑惑倒是不比我少。这个混蛋,和原着设定一样,是个没有任何同情心的,不折不扣的人渣,败类,该死的家伙。 真就是一个只有脸能作为唯一优点的反派角色。 早日干掉他,就相当于早日为全人类造福。 “不可以。”席巴继续问伊路米,“你知道这只鹰是默尔丝最喜欢的东西,是吗?” “是。”伊路米诚实回答,“我知道。我可以全额赔偿。” 赔偿?! 你怎么赔偿?! 你赔偿得起吗?!!!!!! “需要多少钱才可以呢,姐姐?”伊路米问我。 以为用钱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吗?不愧是你,伊路米,这种垃圾话你也说得出口。 在“现实世界”里,我确实很缺钱,如果给我足够的钱,我大概可以“原谅”绝大部分伤害吧。 不,那不是原谅,只是权衡利弊过后的忍气吞声。 无法消除我的愤恨。 在这里,满叁岁后,揍敌客就开始给我零花钱了,每个星期十万戒尼。可是我有吃有喝,基裘给我买的衣服天天换都穿不过来,我想不出我的零花钱有什么使用的必要,所以我至今一分钱都没有用。 就算伊路米是部分同人文写的那样,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一分钱都不用。但他比我小一岁,零花钱总数比我少领一年份,他的钱绝对没有我多。 不,无论他的钱有多少,我都不稀罕。 去你妈的! “不,不是这样,你错了,伊路米。”席巴语气严肃地教导他,“你杀死的不仅仅是一只鹰,你还伤害了你姐姐的感情。” “?”伊路米仔细端详我的神色,恍然大悟道,“恩,我明白了!赔偿金里还要加上精神损失费。我说得对吗,爸爸?” 精神损失费?! 别给我搞笑了!!!! 这个烂人,根本不知道有些事不是能用钱解决的。 一般的脏话拿来骂他都显得苍白无力。 “……”席巴没有直接答复他,接着问他,“你准备了多少钱?你能够拿多少钱?” “我可以用我所有的零花钱来还。”伊路米满脸无辜,“不够的话,再加上我以后的,我可以分期还。我还可以加上延期的利息。” 你无辜个屁!你他妈的死有余辜!!! “这没有错,但这是对待‘其他人’的做法。你得分清楚对象。”席巴对他说,“默尔丝不一样,她是你的姐姐,是你的家人。对家人的伤害,不是能用钱来轻易弥补的。” 呵,席巴,连你也知道钱其实是最廉价的弥补方式。你好歹是个有基本常识的角色,那我希望你在宣传“家人和睦,相亲相爱”的时候,不要让我和我的鹰,来承担你的教育成本。 我希望你说句实话,我到底是不是帮助你的伊路米成长的养料? “……”伊路米非常非常惊讶。 他果然是个人渣。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席巴问他。 “恩,我知道了。”伊路米的领悟力高得很,不需要席巴多说,就主动朝我低下头,“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故意弄坏姐姐的东西。” 他承认他是故意的了,我没有看错,他果然是个人渣。 “……”我本来就不喜欢“弟弟”这种生物的存在。 “现实世界”里我的妈妈不喜欢她的弟弟。 我也是一样,不喜欢“现实世界”里我的弟弟。 不过,我和妈妈不喜欢各自的弟弟的原因不一样,她是被极度重男轻女而产生怨愤,我则是对爸爸婚内出轨的产物感到失望。 “弟弟”这种生物,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这里,都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好印象。 或许这就是我注定的命运。 我恨我的“弟弟”,我恨伊路米。 “默尔丝。”这次席巴问的人是我,“你想怎么原谅伊路米?” 原谅? 我凭什么原谅? 我为什么要原谅? 真好笑,席巴你可能不知道,伊路米这种人渣永远不会有丝毫反省和悔恨,因为这就是他在原着的角色设定。 “我要做什么,姐姐才可以原谅我呢?”伊路米紧随其后地发问,话语里充满好奇。 原谅? 得到原谅是需要资格的。 世上有很多人不值得原谅,伊路米,你就是其中一个。 我想起原着里,未来会有个名叫“西索”的家伙,半真半假地询问能不能干掉奇犽,那时伊路米瞬间丧失一贯的平静,杀意爆棚,想要立刻杀了西索。 举这个例子就是想说,伊路米,如果我以后杀了你最看重的弟弟奇犽,你也能够原谅我吗? 你肯定不能,你会想不顾一切地杀了我,对吧? 那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也有不原谅你的权利。 “恩?”伊路米想要寻求答案,朝我走近。 这小崽子要是敢再靠近点,我一定弄死他。 趴在地上的我突然暴起,变成利爪的手抓向了他。 即将碰到他的鼻尖时,一股无形的巨力压迫住我全身的神经与肌肉,自灵魂深处涌出的恐惧吞没了我,令我重新摔回地面。 我想要起身,但我的身体一点也不听话,我的浑身都在颤抖。 是本能,是生物感到极度危险时的本能。 这不是普通的死亡恐惧,是超越了认知的恐惧,不需要任何理由,不需要任何诠释,这就是“恐惧”的概念化身,宛如人类不可直视的深渊,胆敢直视者皆会疯狂致死。 我的牙齿也在打颤,双耳充斥尖锐的轰鸣声,意志几乎要即刻土崩瓦解。 冷汗和热汗齐冒,衣服湿透了,紧贴在身上。 用尽所有的力气与残存的意志,我才能勉强转动眼球,直视这道恐惧的源头——席巴·揍敌客。 他高大强健的身形,线条坚硬的轮廓,如野兽般竖立的瞳孔,在俯视人的时候,就足够有压迫力了。 当他再加上他多年职业杀手生涯中累积的无底杀意,还有……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用上原着里提到的,这个世界的特殊能力“念”,按照设定,“念”是可以轻易摧毁普通人的,决定性的力量。这力量相当不讲道理,只需要一点点,就能打垮不明真相的,普通人的意志。 在原着里,未来的伊路米会滥用这种力量,一次次摧垮他的弟弟奇犽的意志,让尚不知道何为“念”的奇犽乖乖听从于他,以至于奇犽在揍敌客中最惧怕的人就是他,把他当成最恐怖的心理阴影。 我不喜欢暴力,尤其是强者对弱者单方面的“暴力”,我在“现实世界”里已经忍受得够多了。 对付我这种连茅庐都没出的小屁孩,以席巴的实力,应该用不着更高级的“念”,此刻他很可能只是动用了一部分的杀气吧。 这感觉真是……非常恐怖,我多少能够理解原着里奇犽面对伊路米时,冷汗直冒的感受了。 伊路米想要奇犽完全服从,所以施加恐怖。 席巴想要我认识现状,懂得识相,所以他给予我适当的威慑。 他连一半,不,十分之一的力都没出吧?或许更少。 我想,如果他不控制一点力度,我应该会承受不住,当场暴毙。 “默尔丝。”然后他用言语发出警告。 强者么? 有什么了不起的。 强者有很多放不下的东西,骄傲,自尊,荣耀等等等等。 弱者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不足挂齿的生命,不用惧怕失去。 是的,我什么也没有,这副躯体是他们给的,意志也时常被人左右,去除掉别人给我的东西,我究竟还剩下什么呢? 哦,我知道了,是敌意,是反抗,这是别人唯一不想在我身上看到的东西。 所谓“社畜”,就应该是被驯化的,只知道乖乖工作的牲畜。 【“你这条白眼狼!!!!”】 记得我每次反抗,“现实世界”里的妈妈就愤怒得恨不得当场把我打死,以痛骂为主,动手为辅。 到了这里,基裘夫人则是以狠抽鞭子为主,柔声细语为辅。 说实话,两者我都不喜欢。 来吧,让我看看席巴的反应,我很想知道他会不会愤怒,会不会想弄死我。 恨意到达极点的时候,我可以从对方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中,找到独属于我自己的快乐。 不顾席巴的警告,我进行了更激烈的反抗。 视线模糊,地面似乎在摇晃,耳鸣声盖过了一切声响,彻骨的寒意宛若千万根长钉,刺入我的每一个毛孔,我感到鼻子中流出温热的液体,应该是鼻血吧。 周身的压力突然消失,身体漂浮,我发现我被席巴捉住后衣领,提到了可以与他平视的高度。 脑袋发木,我听不到声音。 “默尔丝。” 通过席巴的嘴型,我知道他说的是“我”的名字,他亲自给“我”取的名字,我觉得他是在唤他养的一条狗。 可惜这条狗得了狂犬病,不受控制,想伤害主人全家。 他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想帮我擦掉鼻血,而我先咬住了他的食指,用力。 我咬得满嘴血腥,稍后才发现是自己有些松动的乳牙被崩掉了。 席巴锻炼到极致的躯体,坚韧非常。 我充其量就是给他挠了个痒。 他平静的眼神令我愤怒,我把手变成爪子抓向他的眼睛,他不躲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在他眼里,我的动作应该慢得可笑,所以他早就判断出,以我的手臂长度,根本碰不到他。 不,席巴,我不会原谅伊路米,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伊路米,他是不知何为悔改的人渣,不值得原谅。 我不死心地努力伸长手臂,一次次挥下爪子,却总是差那么一丁点距离。 我连微风都不如,至少微风能吹动他的头发,而我连他的一根发丝都碰不到。 直到我力竭,垂下双手,席巴拎着我后衣领的手,平稳地始终丝毫不动。 “结束了?”席巴问。 仿佛挑衅的发问。 我压榨掉最后的力气,不甘地朝他将手挥下……我已经没有精力维持爪子的形态了。 “……”无力地耷拉着脑袋,我看着地面上一小块半干涸的血迹。 他们给予我的身体愈合力良好,牙龈的血早就止住了,鼻血也是。 “看到了吗,伊路米?你姐姐对你的行为究竟有多生气。”席巴说,“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恩。”是伊路米缺乏情感起伏的平直声调,“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寻求姐姐的原谅。” 我不需要,我什么都不需要,请让我一个人静静。 我很想这么说。 但是我被席巴放回地面,好不容易碰到坚实土地的那一刻,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我的拒绝 我醒了,脑袋昏昏沉沉的,这和我“现实世界”里有一次发烧昏睡的感觉很像,我差点以为我被席巴干掉了,所以回到了“现实世界”。 [警觉:3级] 视野里出现的文字提醒我,“异世界转生游戏之全职猎人副本”欢迎我重新上线。 昏过去之前与席巴的正面交锋,不,具体来说是我单方面的无效攻击,竟然使我因祸得福,把[警觉]从2级升到了3级,并不是一无所获,我要恭喜我自己。 恭喜恭喜,虽然其他技能等级没有变化,好吧,做人不能太贪心。 技能等级如此难升,参照一下我目前最高等级的技能[咬紧牙关:9级],我怀疑技能等级的上限很可能是10级。 因为[咬紧牙关]这个技能的含义,与疼痛等级挺像,而比较公认的疼痛分级最高是10级,故以此类推。 不过这是我个人猜想,仅供参考。 以我在“现实世界”看同人文的阅历,我知道有一种类型是主角死了以后,会继续转生到同一世界的另一个角色身体里。这种类型将具有大量的可操作空间和自由度,很适合作为爽文配置,那我就能够借此否极泰来,轻松登顶。好逸恶劳的我不禁心存妄想,确认除天花板以外的场景。 于是我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角色:伊路米·揍敌客。 他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没有看放在膝盖上的书,一双无机质的黑色猫眼,凝视着我。 “你醒了,姐姐。”他礼貌地说。 “……”我就知道我不会有那么好运。 哦,欢迎玩家“默尔丝·揍敌客”继续体验揍敌客路线,请尽情享受…… 享受什么? 社畜的有限燃料已经燃尽,社畜累了,社畜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愿想。 仇恨? 哦,如果伊路米是个可以随便杀的普通npc,我敢说他的坟头草早就七尺高了,我还会在他坟头开party,蹦迪庆祝。 他是谁?他是职业杀手界的一颗新星,智力超群,实力一流,连我都看得出他过人的天赋。 我是谁?一个陪练,头脑不好,天赋也不怎么样,性格软弱,容易退缩。 关键是他们揍敌客免疫毒素,想越级暗算给他投毒也不行。 “……”自知无能为力的时候,仇恨是件挺没意义的事情。 我不是酷拉皮卡,伊路米不是库洛洛,我们之间的仇恨不是惨无人道的“灭族”。 我不过是失去了一只鹰……是的,不过是一只鹰,一个宠物而已。 为了一个宠物,我就要杀一个“人”吗? 是我……太冲动了。 我不会感到愤怒了,伊路米就是个按照原着设定行动的剧情用npc,不值得浪费感情。 他罪不至死,但我不会原谅他,绝不。 从床上坐起身,脖子上缺少的重量,令我立刻摸向胸口,“……” 我的哨子,我的哨子不在了! “要哨子吗?”伊路米抬手指向床头的柜子,“在这里。” 他抬起手的瞬间,我几乎是抢夺般地迅速抓起放在柜子上的哨子,握在拳头里,由于太过用力,哨子不规则的边缘硌得我有点疼。 可是,这个哨子,好像没什么意义了,因为鹰已经死了。 “我没有碰。”伊路米看见我稍显激动的行为,解释道,“我知道姐姐不喜欢被人碰哨子。” 呵,你还知道我最喜欢我养的鹰,但你照样杀了它,你这个人渣! 话虽如此,整个世界目前恐怕只有我认为他是人渣。 他五官柔和,皮肤很白,一点不凶神恶煞或者猥琐粗鄙,又黑又大的猫眼因为无神,显得他这个小孩有点呆而无害。 而且他总是坐得端端正正,规规矩矩,一看就是个很乖很听话,教养优良的小孩。 “……”我不禁想起揍敌客家的礼仪课。 出生平民的我,礼仪半点没有,跷二郎腿,抖腿之类的习惯是我的老毛病了。 “现实世界”里长期伏案工作,我坐着还会习惯性驼背。 幸好我是小孩,一开始有这些坏习惯也不会令人起疑。 尽管揍敌客家的礼仪课教的内容称不上繁文缛节,还很普通,比如走路要昂首挺胸,坐姿要笔挺,吃饭不要发出声响之类的,很简单,都是些小细节,但我维持多年的坏习惯哪能这么快改掉,为此我不知受了多少惩罚,才纠正了过来。 尤其是握筷子的习惯,“现实世界”里我从来没用过正确的姿势。 我和我的家人都觉得只要能夹稳菜,姿势正不正确无所谓。 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嘛。 可惜揍敌客不这么想,他们列出来的每一条家教,我必须全部遵守。 你们做职业杀手的咋还讲究这些虚的?! 不如多花点工夫在职业技能上。 ……真麻烦! 话又说回来,不知道伊路米是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待了多久,做了什么。他不是个叁观正常的小孩,稍微想想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是得到妈妈和爸爸的准许,才进来姐姐房间的。”他合上膝盖上放的书,说道,“为了完成‘与姐姐和好’的任务,我会努力的。” 啧,“任务”这用词,你也太直白了吧!诚实得令人感动。 我觉得他那本书就是个摆设,因为我看到封面上的书名是《爱的教育》。 别吧,伊路米,不要这样,这不符合你的人设,你是不是想笑死我,好让我早点结束这款“异世界转生游戏”? 我觉得还是《解体新书》这种特殊专业书籍更适合你。 “恩,我是长得比较像妈妈的。从昨天的表现来看,姐姐确实更像爸爸呢,稍微把我吓到了。”伊路米盯着我的脸,语气毫无起伏,所谓“吓到了”的称述听起来格外的虚假,“对不起,姐姐。我是真的好好自我反省过了。虽然不是很能理解姐姐的心情……我以为姐姐只是会不太高兴。姐姐那么生气,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实话,反正他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鹰死不能复生,他做的是不可挽回的事情。 “反省的期间,排除掉已经被姐姐否定的‘赔偿金’选项,我准备好了几个解决方案。比如……”伊路米说,“一只和姐姐的鹰长得差不多的鹰,或者,换成其他模样的,更漂亮的鹰也没问题,用这个作为赔偿可以吗?” “……”我不是很想回答他。 “再或者,姐姐想要换其他种类的生物来当宠物?”伊路米认真地保证,“什么都行,我会尽力去拜托妈妈和爸爸的。” “……”对哦,他是个小孩,买宠物这种“大事”,他一个人做不了主,只能向我提前口头许诺。 他一本正经地说明他的解决方案,态度确实很认真,很有诚意,但就是令我感到不快——因为他没有一丁点愧疚。 这些所谓的解决方案,和直接给我赔偿金了事没有本质的区别。 有些伤害之所以能被原谅,是因为施暴者的真心忏悔,不断赎罪。 至于伊路米,根据他的角色设定,我认为“忏悔”和“赎罪”属于大大超出他理解范围的概念,不必对他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解决方案”这个词用得十分准确,他向我口头道歉,提出物质补偿,一套标准的流程下来,就是为了解决出现的问题,像个处理民事纠纷的律师,公事公办。 他是如此冷静又理智,我认为报复他的最好方式,就是让他也实实在在地体会到“失去重要之物的痛苦”,这样他才可能理解我的部分感受。 但我很难想象他感受到痛苦时会是什么样子。 伊路米的心也会流血吗? 伊路米的心也会疼痛吗? 伊路米有“心”吗? 哦,如果他能够体验一次何为“痛彻心扉”,我肯定会非常非常解气,说不定还会因为他太可怜而同情他呢。 按照原着设定与同人分析,他看得比他的生命更重要的事物有两项:一是家族,二是奇犽(或许还包括其他家人)的生命。 我不太清楚他对其他家人的生命有多看重,我觉得其他家人在他心里肯定是有优先级的,原着里我只看到他一个劲地惦记奇犽,很少展现他与其他家人的互动。 再怎么和睦的家庭,家人间的关系也存在亲疏远近之别,我不认为伊路米是那种可以一视同仁的圣人,除了奇犽,其他家人的生命应该是包括在“家族”概念里的附属产物吧。 倘若是为了整个家族的存续,不得不牺牲某位家人的情况,恐怕会根据优先级来进行排序? 那我这个可有可无的小哑巴还挺危险的哦。 我能毁灭揍敌客家族的可能性先放一放,大白天的别瞎做梦了。 至于奇犽,那更不可能,我没必要为了恶心伊路米,干掉我在“现实世界”看原着时喜欢的漫画角色吧! 太损人不利己了。 底线还是要有的。 啧,伊路米,你这角色也就一张脸能看了。 我下了床,指了指我的头发和身上的睡衣,表示我要梳头和换衣服,借此赶伊路米出去。 伊路米是个会看势头的,二话不说就走了,当他关上门,我瞬间畅快了不少。 坐到梳妆台前,我甚至有心情欣赏“我”的脸,恩,“我”的脸真是无敌可爱,说句不太好听的,我这角色最大的优点也就是一张脸了。 不,不不,这和伊路米的性质不一样,“我”的脸至少可以让我在照镜子的时候心情愉悦嘛。 在房间里磨蹭了快两个小时,打开门,没想到伊路米居然等在门口,一直没走。 “姐姐今天也很漂亮呢。”伊路米说。 “……”这一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 我迅速关上了门。 刚刚那是什么?太惊悚了吧!我是不是没睡醒? 往手臂捏了一把,确认痛觉后,我做完五组呼吸,才重新打开门。 “?”伊路米语气疑惑,“我又惹姐姐不高兴了吗?” “……”不是高不高兴的问题,是心里发毛的问题,你突然的“赞美”让我心惊肉跳。 “我以为姐姐会高兴。”伊路米解释道,“妈妈说女人都喜欢听赞美。” “……”你这种猝不及防的“赞美”就算了,还面无表情的,完全感觉不到赞美,很假好吗? “之前我提的方案,姐姐全都不愿意接受吗?”伊路米问,“姐姐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 我保持沉默,他读懂了我的沉默,知道这是我的拒绝。 “最后给我一次机会吧,姐姐。”他作出提议,“和我去一个地方。去了以后,不管成功与否,我保证不再随便打扰姐姐。” 能这样快速打发掉他,对于我来说再好不过了,相信他其实也不想在我这浪费太多时间。 他对我没有多少感情,仅仅是碍于“家人”的身份,不得已要完成“获得原谅”的任务。 他自己都承认不能理解我的心情,强行让他在这里耽搁,哼,真是难为他了。 穿过数道走廊,沿着阶梯向下,伊路米把我带到了……牢房?! “???” 我戒备地盯着他拿下挂在墙边的鞭子,朝我走来。 那啥,伊路米,你想对我做什么? 牢房隔音很好,你想来硬的,逼我“原谅”你? 你终于卸下伪装了! 尽管我实力不济,但我也不会束手就擒的! 我握紧拳头,立在原地,为了表明坚定的信念与态度,毫不后退。 直到他双手向我奉上鞭子。 “请用鞭子抽打我吧,姐姐。”他说,“这样姐姐应该就可以消气了。” “……”你有病吧。 我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来吧,姐姐,不必有任何顾虑。”伊路米紧接着上前一步,将距离重新缩短,语气里难得地出现了一些上扬,比起真心实意的道歉,更像积极的邀请。 “……”我一退再退,伊路米步步紧逼。 最后我索性一个转身,快步往牢房门口走,意想不到的是,基裘就站在那里,她挡在了我跟前。 “默尔,不要太任性。”她语带责怪意味地说。 不是,我什么都没做啊。是伊路米…… “!” 始作俑者伊路米正试图把鞭子塞我手里,他求得原谅不成,就狗急跳墙,骗我来这里,就是想陷害我!!!!!!! 我气愤地甩开他,正欲辩解,却听到基裘表示劝说的话语,“伊路米都已经这么有诚意了!你还是不肯接受吗?” “????” “不过是一只鹰,闹别扭也要适可而止。”基裘接过伊路米手里的鞭子,把鞭子交到我手里,“尽情地抽他一顿,发泄完怒气,再重归于好,这不是很好吗?” “??????”不,这只是普通的滥用私刑吧。 “默尔丝,上次的刑讯课内容你没有忘记吧。”基裘握住我拿着鞭子的手腕,“你记得怎么打才痛,对吧?需要再给你示范一遍吗?” “?????????” 牢房吊着的手铐有感应装置,把手腕压上去,手铐就会自动闭合,所以伊路米已经自行拷上了手铐,连上衣都脱了,迭好了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基裘握住满脸懵逼的我的手腕,给我示范了第一下鞭子,鞭子划过伊路米的肩头,留下一道暗红色的长线。 “???????????????????????????????????????”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就是这样,回忆起来了吗?”基裘松开手,“要好好实践学过的东西哦。” 语毕,她又对伊路米说:“记住这种感觉。要是你姐姐不认真,就提醒她——这种小事都做不好怎么能行。” “恩,我知道了。”伊路米无比平静地应道。 “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基裘摸了摸我的头,“就和刚才那一下一样,不用有顾忌,尽管动手哦。” 她走了,随手关上门,留我和伊路米干瞪眼。 “……”我觉得手里的鞭子又冷又硬。 “开始吧,姐姐?”是双手被手铐吊起的伊路米主动打破沉默。 他眨了眨眼睛,往语气里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活泼,“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哦。” ———— 作话: 小黑屋来了,但是进小黑屋的是伊路米(笑) 伊路米:来吧,姐姐,我就站在这不动,给你随便抽鞭子 基裘:来吧,默尔丝,你可以抽伊路米抽到爽为止哦 默尔丝:……你们有病吧!!! 我的鞭子 以我在“现实世界”对原着的了解,再加上这几年的实际体验,我发现凡是牵扯到疼痛指数的项目,揍敌客都特别偏爱鞭子和电刑。 那是为什么呢? 谢邀,身为过来人,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因为这两种方式足够痛,而且对身体的后遗症相对较小,是家庭教育,专业训练,最佳的选择。 由于从小锻炼,揍敌客对疼痛的耐受力很高,寻常人家教训小孩用的打屁股,对于揍敌客来说不值一提,必须升级一下,用鞭子代替巴掌、皮带、戒尺或者藤条之类的普通教育工具,才能起到警示作用。 哦,鞭子,虽说皮革编制的鞭子好像和皮带的性质差不多,但鞭子的粗细是有变化的,越接近尾端越细。按照物理定理,同样的力道下,面积越小,压强越大,那细细的尾端划过皮肤的时候,就仿佛一片薄刃刺进去,哗啦一下切开了血肉,然后所过之处如火焰灼烧,持续时间还很长,滋味酸爽得紧。 记得“现实世界”里有保留鞭刑的国家,行刑的效果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揍敌客选用的技巧与之不同,他们只留一道皮下淤积的血痕,几乎不会渗血。 这大概就和[偷心]一样,不流血才是更高级的技能? 或者说,格调? 明明做的是最血腥的职业,追求的却是不见血腥,真是矛盾啊。 握着鞭子,我看向牢房里自行拷起双手的伊路米。 被抽鞭子是基础专业训练,连我都受过,他当然也受过,不知道他的程度如何呢? 放心吧,肯定不会比我差,原着里他被人生生捏断手臂,整个手臂都肿了起来,他依然全程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还有心情夸了一下对方的潜力,总之就是非常不怕痛,视痛为无物的狠人。 尽管我[咬紧牙关]练到了9级之高,但我没有他那么生猛,我还是很怕痛的,所谓[咬紧牙关:9级]只是代表我在9级疼痛的情况下,仍能维持正常行动和思考的能力,与我个人感受无关。 伊路米这狠人都主动邀请了,现在可不是矫情或者虚伪发善心的时刻,再说我还要给基裘交差,否则她会认为我仍想无理取闹,搞不好就得轮到我接受“教育”了,所以这鞭子是非抽不可。 话又说回来,打不打脸呢? 不,还是不打了,要是他连唯一的优点都没了,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一个不爽抽死他。(笑) 话虽如此,我作为抽鞭子执行人的经验太少,仅花了一堂课的工夫,无论是力道,或者准确度,都是勉勉强强及格的程度。 效率最高的交差方式,无疑是抽得均匀一点,制造出浑身鞭痕的视觉效果。 以伊路米那小身板,面积比成年人小得多,二十多道鞭痕就足够有冲击力了。 不过,结束得太早容易显得我敷衍,可能会让基裘不悦,于是我停了下来,打算原地休息耗时间。 眼见我没有继续抽鞭子的意愿,伊路米开口道:“这种程度可不行啊,姐姐。” 我刚把鞭子放到桌上,转身看向伊路米。 “要更加灵活地运用肩膀和手臂的力量。”伊路米提醒说,“平时注意观察对方动作的话……诀窍在哪里,姐姐你知道吗?” “……”怎么?你想教我做事? 我用双手捂住耳朵,摇了摇头,然后放下手,用右手指向他,再把手抬至嘴边,做了个横着拉拉链的手势,表示我不想听,希望他闭嘴。 “姐姐。我啊,对即将到来的弟弟很期待呢。我很期待当一个哥哥,可是……”伊路米说,“姐姐你并不期待当一个姐姐吧。恩,我知道姐姐喜欢一个人待着,不喜欢和人交流,是非常冷酷的人。” 冷酷?故意杀了我养的鹰的人,居然说我冷酷?! “无论是爷爷、爸爸、妈妈、还有我,姐姐都保持距离,漠不关心。” “……” “姐姐,我们这些家人,你谁也不爱吧。” ……爱? 我总不能解释说你们是虚构的漫画角色,我真正的家人在“现实世界”里吧? 再说我也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我期望的是终结,是永远的结束。 比如有“水果之王”称号的榴莲,据说是很好吃的,但我就是不喜欢它的气味。如果有人送我一车榴莲,我不会有啥感想,我只会觉得浪费钱。 “所以,我没有想到,那只鹰的死,对姐姐的刺激居然会那么大。我以为就算是我、妈妈、爸爸或者爷爷死了,姐姐也不会有一点难过。” 是,你死了我确实不会难过,我还会在你坟头蹦迪,热烈庆祝世界上又少了一个大坏蛋。 “这样是不对的。”伊路米说,“区区一只宠物,那种东西,怎么能凌驾于家人之上呢?” 我预感他要说垃圾话,朝他皱起眉毛,希望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然而他并不是常常顾虑我心情的人。 唯一一次与他成功合作的前提,是他终于也觉得课业的负担难以承受。 连家族的传统,他也试图挑战,不想学[偷心],最后是迫于长辈(或者说粪坑)的压力,才选择屈服。 是的,“晓之以情”并不能改变他的想法,只有现实,只有比他强的人,才能令他改变,甚至屈服。 换句话说,就是“欺软怕硬”,不,按照揍敌客的风格,应该说是“强者为尊”。他们的“慕强”情结非常严重,家族内部产生分歧时,不会尽力统合意见,而是让个人根据自己的想法进行竞争,只要不杀害家人,几乎是可以不择手段,谁更有本事,就由谁决定结局。 原着里有一个情节,以奇犽的视角显现揍敌客家族成员之间的关系。里面很明显能够看出,除去辈分,家族成员个人的实力和潜力会决定其在家族中的地位。实力越高越有话语权,潜力越高越受瞩目,所以天赋极高的奇犽是全家人都格外重视的对象,读者们经常笑称“揍敌客全家都爱奇犽”。 其中作为反面例子的糜稽就比较惨了,因为是头脑派,武力值不高,在家中要听命于长辈,还被比他小的奇犽欺负和威胁过。 而那时同为成年人的伊路米由于实力过硬,与长辈的关系是相对平等的。 好吧,伊路米·揍敌客确实有足够的资本,可以无视比他弱小者的心情。 目前他年龄尚幼,姑且会考虑辈分,给我这个“姐姐”一点面子,以后他的个性会越来越恶劣,完全变成原着里那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不,现在他就挺人渣了,这是他的本性。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可没自大到认为我可以趁早让他改邪归正,我没有能力,更没有资格,我本来也不是个高尚的人。 “姐姐,你就是因为不够认真,才会落到我后面。”伊路米不带任何嘲讽意味,十分平静地陈述,“如果姐姐能够更强一点,就不会让自己的东西被人弄坏。” “……”这混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东西……那只鹰,它确实应该死。”伊路米歪着头,无神的黑色大眼显得他呆而无辜,“没有它以后,姐姐是不是可以试着爱家人——爱我们呢?比如说,我死的时候,姐姐也可以为我愤怒,为我难过吗?” 爱? 真好笑。 “现实世界”的妈妈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 【“我死的时候你会不会哭?”】 【“如果有下辈子,还想和我做母女吗?”】 我沉默了。 她冷笑,说我冷酷,哦,冷酷,和伊路米用的是同一个词,看来她没有说错,我是真的挺冷酷的。 【“你真可怜啊,你为什么活着,你居然从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人,你居然对爱没有任何憧憬。你是个怪物。”】她说。 是的,我没有爱过人,我也没有憧憬过被人所爱,我是个怪物。 学生时代,第一次有人向我告白,我第一反应是莫名其妙。 那时我不好意思直接说“不用了,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连我这种怪物都知道说这话会伤人,于是我选择了沉默,对方把沉默误会成积极的含义,打了鸡血一样地不断向我送殷勤,抢着帮我做值日,擦黑板扫地什么的,周围同学纷纷起哄,这件事变成整个教室的中心,我越来越难以找到机会说拒绝的话,那肯定会非常非常难堪,我不想伤害他的,最终却以最伤人的方式结束了那段令我坐立不安的时光。 随着长大,我思考了很多,我想我会变成这样,大概是因为我太清楚爱的代价。 完全无私的爱是不存在的,连神,连上帝都做不到。 爱是有代价的,爱会伴随着期待。 上帝也会因为无法容忍满是罪恶的人间,而降下毁灭世界的大洪水。 爱是有代价的,爱需要积极的回应,不然就是不爱。 爱是有代价的,爱需要切实的证据,不然就是不爱。 爱是有代价的,爱需要自我的牺牲,不然就是不爱。 爱是如此珍贵,爱是如此高尚,爱是如此美好,得到“爱”,全世界便不再重要。 可能就是因为它太宝贵,所以得到它的代价也格外高昂,痛苦会与它如影随形。 患得患失,日夜思念,相思成疾。 而当你失去它,还将体会到与之相应的百倍千倍的痛苦。 肝肠寸断,痛不欲生,撕心裂肺。 我“现实世界”的父母最初是彼此相爱才结婚的,他们曾经热烈到为了反抗家庭的阻碍而一起轻生,后来,他们却成为了互相最仇恨的人。 虽然我只是旁观者,但我看到了,我听到了,我感受到了,我眼睁睁看着烟火短暂的绽放,然后沉入永远的黑暗。 离婚多年以后,我“现实世界”的妈妈说她居然梦到了过去热恋的往事,她为这份怀念感到非常恶心,说着,她哭了。 我说,我也记得,我还记得小学的时候,我们一家叁口中午聚在一起吃饭,就在电视机前,一边吃一边聊天,常常不知不觉就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她很惊讶,又有点生气,说“这种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你爸爸那段时间正喜欢在外面胡吃海喝”,“这个家只是他回来睡觉的旅馆”之类之类的。 “……”我不知道,我记不清了,也许那确实是我的臆想吧。 我觉得我“现实世界”的妈妈很勇敢,我看过她暴跳如雷,我看过她声嘶力竭,我看过她以泪洗面,我看过她心如死灰……即使她遭受了那样的挫折与痛苦,依然希望我能够去爱。 所以我曾经抱有一点点期待,我不想重蹈她的覆辙,她也不想,我们一起商讨,一起评判,我成年后才小心地尝试恋爱,维持了数年,最后我失败了。 分手的时候,我一点也不难过,只是松了口气。 我想,我和她不一样,“爱”这种事不适合我。 “爱”不能让我感受到快乐或者喜悦,还不如存款的数字更令我有幸福与安心感。 因为爱是如此的虚无缥缈,难以捉摸,填不饱我的肚子,当它消失的时候,我得收拾行李,搬出同居的出租屋,再花钱租新的房子。 我和“现实世界”的妈妈,我们都没有属于自己房子,我们住在出租屋里。 没有钱的话,就交不了房租,我,我们将无处可去。 人死了以后要用的墓地,也是要收钱的,还要定期续费,不然就会处理掉。 是啊,没有钱,活着或者死了,都不会有容身之处。 有时候我很希望我是个男人,那我就不必太担心人身安全,可以租更便宜的,多人混居的房子。 比起奢侈又短暂的“爱”,我还是更渴望钱。 我没有钱,在这里,我还欠了揍敌客很多很多钱。 他们养育我,他们给我零花钱,都是需要偿还的。 “……”我会努力的,尽量努力。 是啊,其实我什么都没有,那只鹰其实也不属于我,它是揍敌客送给我的一份礼物,然后被另一个揍敌客夺走,算是还给他们了。 “……”我毫无感情地看向伊路米。 他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有些惊讶。 “姐姐。如果你实在是想念那只鹰……”伊路米想了想,“恩,你也可以像摸它一样,摸摸我的头。好吗?” 我的鸟笼 作为“默尔丝·揍敌客”,我不喜欢伊路米。 我知道他未来会对他的弟弟奇犽做哪些事情:恐吓、威胁、洗脑、控制。 以上,皆会被他冠以“爱”的名义,而且不是借口,是真的那么认为。 “都是为了你好”的强盗逻辑,我不喜欢。 “……”我不需要他的施舍,所以我握紧了胸前挂着的哨子,对他的话语置若罔闻。 我是个哑巴,一旦伊路米不说话,只有我们俩在的牢房就变得十分安静,可以听到彼此细微的呼吸声。 伊路米很擅长隐藏情绪,无机质的黑色双眼是他天生的特质,当他面无表情,便极少有人能看破他的情绪。 我们四目相对,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他是真的在等我摸他的头……我不知道。 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太久,敲门声响起,随后我听到了席巴与基裘进门时交谈的声音。 “……他们会重归于好。”这是基裘的后半句话。 不,基裘,你错了,别说什么“重归于好”,我和伊路米的关系曾经好过吗? “恩。”席巴简单地应了一声,没有发表意见。 上次和席巴见面时我不听从他的警告,疯了似的攻击他,在我昏了以后还没和他碰过面,此时他突然登场,我毫无心理准备,不由得感到尴尬,不太敢看向他。 我攻击他的事,他应该没放在心上吧。 毕竟我连他的一根食指都咬不动,反倒把自己的牙给崩了。 和我这只小虾米认真计较,只会降低他这个揍敌客叁大boss之一的逼格。 “默尔丝。”席巴走近了,他在叫我的名字,听不出喜怒,是平时稍带威严的沉稳声调,“伊路米有好好反省了吧?” 伊路米反不反省无所谓,我没有指望过他会反省,鞭子都给我抽了,我还能想怎样?蹬鼻子上脸吗? “……”我比较理亏,仍然低着头看地板。 直到席巴将一个鸟笼推到我的手里,我双手捧住鸟笼,里面是熟悉的鹰,腿上还绑着迷你信筒。 “既然你这么喜欢它,把它做成标本,就可以继续陪着你了。”席巴说,“别太难过,死亡本来就是无法避免,无法预测的事情。我会再送你一只鹰,比这一只更漂亮,更聪明。” “……” 更漂亮,更聪明……但它不是原来的那一只,原来的那一只永远回不来了。 在我一岁多的时候,它就开始陪伴我,和我一起整日在后山游玩。 我抚摸它,喂养它,还曾经抱着它睡觉。 可它连一次信都没有送过,就死了。 它再也听不到我的哨声了。 有液体打湿了笼子,发现的时候,我已经控制不住哭泣。 正如伊路米所说,我对一个宠物的感情超过了“家人”,是难以理解的,不正确的事情。 就像痛这种事他们不会放在心上一样,哭这种事大概也很奇怪吧。 没有人阻止我,他们安静围观我一个人哭。 除了拷问训练里疼得流下生理性泪水以外,我出生起就没哭过,我以为止住眼泪很容易,这次眼泪的阀门却不知怎的坏掉了,幸好我是个哑巴,不管怎么哭泣,都不会发出声音。 我想起我最后一次抱起它,摸到它断裂的脖颈,身体如坠冰窟。 我想起我放下它,被愤怒冲昏头脑,不计后果地攻击伊路米和前来制止的席巴。 ……那又怎么样呢?最终我什么也没有做到,不得不又一次屈服于现实,选择“原谅”。 是啊,弱小的人,除了选择接受命运,又能怎么样呢? 想要和命运彻底决裂,除了死,又能怎么样呢? “现实世界”里,我曾经脱下鞋子,站上阳台,爬到天台,最后我没有勇气放手。 “现实世界”里,我曾经用塑料袋套住头,系上绳子,最后我窒息很痛苦就解开了绳子。 “现实世界”里,我曾经买了一把尖头的水果刀,站在镜子前,想要戳破颈动脉,最后只是破了皮很痛就罢手了。 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它们的疼痛等级都不低,我恨我的懦弱。 所以我曾经渴望能被一枪爆头,或者被炸dan瞬间炸得粉碎,那样应该没有什么痛苦,可惜我生活的国家治安太好,这些事我几乎不可能碰到。 出国去碰运气?不,人生地不熟的,而且是危险区域,如果我运气不好,没有死成,被带走用作其他特殊用途,那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现实世界”的妈妈,偶尔会向我道歉。 【“不该把气发泄在你身上,我变得越来越像我的母亲了,可是我控制不住。”】 【“活着很累吧?如果可以一睡不醒就好了。”】 【“不该把你生下来,让你平白受苦。”】 我们一起给爷爷扫墓,她说,她很羡慕死去的人,因为他们终于完成了人生的使命,可以永睡不醒。 我和她意见相同,这些躺着的人,确实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们不会有任何烦恼,不会有任何痛苦。 也不必纠结活着的意义。 为什么要活着?当活着的痛苦超过了活着的快乐,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是啊,我一无所长,一事无成,我是如此平庸,对世界无害,却也毫无益处,我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疲惫得没有其他欲望,只是在世界上凑一个人数。 我应该早点死去,是的,这叫做“及时止损”。 我那么笨,这个世界的战斗不单要靠武力,智力也不可或缺,我未来很可能也无法满足揍敌客的期待吧。 ……有些抱歉。 我把脸贴上鸟笼的栏杆。 如果我能和这只鹰交换就好了,它可以做到那么多事情,它会是一个很好的帮手。 它是脖颈断裂死的,时间很短,痛苦应该很少吧。 真羡慕它啊,它得到了我渴望已久的结束。 在揍敌客的这几年,我“活着”快乐吗? 这个问题无法一概而论,因为快乐与不快乐同时存在,我只能说,我“活着”很痛。 痛觉是不能消除的,揍敌客的训练,不过是让人提高疼痛的耐受度,可以不被疼痛影响。 电流很痛,鞭子很痛,伤口消毒很痛,伤口缝合很痛,训练完后的洗澡很痛……有好多好多种痛,不同的效果,不同的部位。 这些在揍敌客不叫虐待,这是从事特殊职业必要的训练,所有家族成员都是这么过来的,我没有抱怨的理由,更没资格喊痛。 哦,既然我已经能忍受那么多痛苦了,如果我挖出我自己的心脏,就像挖出那两名管家的一样…… “默尔丝。”席巴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的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止住,留下干枯的泪痕,脸颊发紧。 “……”我放松搂住鸟笼的手,收起无意中变得尖利的指甲。 仰起头,我看着席巴,我想起原着里奇犽骄傲地说席巴[偷心]可以不流一滴血,我想起原着里席巴从天而降,一拳将一只师团长级别的豹男砸成肉泥。 技巧,力量,速度,到达了极致,便是别样的美感。 啊,真羡慕被他杀死的人,来不及感受痛苦,来不及感受恐怖,就可以死去。 那该是多么幸福啊。 我渴望被他杀死。 我想要他偷走我的心脏。 为此,我愿意献上我全部的积蓄。 我想象他制止我的时候,握住的不是我的手腕,而是我的脖子,然后他将我的颈骨随手折断……想到这里,我就兴奋莫名,心跳加速。 “默尔丝。”席巴宽大的手掌覆了下来,遮住了我的双眼。 他掌心的温度比我稍高,蹭着我颤动的睫毛。 “你累了,这两天不用做其他事情,回去好好休息吧。”他说着,移开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又给我的背加了个往前的力道。 “我”的身体协调能力很好,这股突然的推力不会使我踉跄,我顺势往前走了两步,步伐平稳。 回过头,我困惑地看向席巴,在他身后,伊路米不知何时松开手铐,穿好了上衣。 基裘朝我抬起手,在她讲话之前,席巴对她说:“下星期就是预产期,你也该休息一下了。” “不……”基裘可是那种生孩子前一天和当天都生龙活虎的猛人,休息对于她来说完全是多余的。 “伊路米是我教的,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席巴轻描淡写地说,“不仅是默尔丝,适当的休息对你也有好处。” “去吧,默尔丝。”席巴再次催促我离开,“你可以走了。” 我点点头,抱着鸟笼,走出了牢房。 他们接下来做什么和我没有关系。 我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情。 我的休息 不同于我“现实世界”里走两叁步就要撞墙的狭窄出租屋,在这款异世界游戏里,我的卧室由于还包括了阳台,浴室和试衣间,所以整体面积大得离谱,是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典型豪宅配置。 刚来这里的时候,我感觉这场景比起游戏,更像是在做不切实际的梦。 说句夸张的,与我“现实世界”的配置过于天差地别,有点被吓到。 最开始这房间算是比较常见的粉色系婴儿房,堆满了玩偶,后来我把大部分玩偶都送给了出生不久的伊路米,留下一小部分我比较喜欢的。之后变旧的玩偶被基裘逐一处理掉,我又不太想要新的,时至今日,我房间里的玩偶,只剩下我从小就坚持要抱着睡觉的那只粉色兔子。 基裘不是很能理解我喜欢留着旧东西,不想要新东西的举动,恩,她不懂,这叫“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 这个兔子玩偶,颜色早就失去了鲜亮,洗得有些发白,但它是我好不容易才在基裘手中保留下来的唯一幸存玩偶,我格外珍惜它。房间里除了它以外的其他物品,基本上都在基裘的主张下换过好几轮了。 近几年,为了搭配给我穿的洋装,基裘把我的房间飞速推入了洛可可风格的行列,期间还换过几次色系,目前使用的色系是浅蓝色。 我觉得我这房间就是一个大型的芭比娃娃装扮房,用于满足基裘夫人无限的少女心而存在,噢,再加上我这个货真价实,又长得漂亮的女儿,可以作为她的换装人偶。 伊路米,你得感谢我,否则根据某些同人文的推断,你会和柯特一样,成为基裘渴望女儿的牺牲品,整个童年都要在女装中度过。 随便基裘折腾我和我的房间的报酬就是,我可以保留一些基裘认为毫无价值,但是我个人想留下的东西。 放下鸟笼,我打开房间角落的柜子,那些我不想被处理掉的东西就都放在这里,基裘保证她不会扔掉这里面的任何东西。 柜子的容量,等于她容忍我拥有私人空间的气量,恩,她的气量还算行吧。 找管家要了一个纸箱子,我把鹰的标本从鸟笼里拿出来,放入纸箱,然后清点柜子里要拿出来的东西。 鹰的羽毛做的羽毛笔。 鹰的爪子印下的橡皮泥印章。 鹰作为模特,画的一些儿童涂鸦。 哦,还有,它陪我找的叶子做的叁本标本簿。 鹰的羽毛做的书签,是我有了鹰以后做的第一个手工制品,我实在舍不得,就没有放进纸箱子,又夹回了书里。 抱起纸箱,我走到我平时去后山最喜欢经过的那条路,选了一棵顺眼的树,开始刨土。 原着里,伊路米用变成爪子的手飞速刨出一个深坑,把自己埋进去,给读者们展示了揍敌客的爪子除了使用[偷心],还可以有其他用途。 所以我有样学样,直接用爪子刨土。 记得原着里奇犽说过,他的爪子比刀刃更锋利,恩,刨土时确实很方便,我切实感受到了。 刚合上纸箱开口,我想了想,把戴在脖子上的哨子取下来,放进了纸箱。 这个哨子是和它一起来的,也该和它一起离开吧。 填完土,我将地面踩实,没有留下任何记号。 希望它和我过去最无忧的时光,都可以不受打扰,获得安宁的沉眠。 “……”我站在原地静默。 凉爽的秋风吹动树林,落叶将那块刚埋好的地面掩盖,相信不用过太久,这里就看不出痕迹了吧。 “默尔丝小姐。”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 循着声音仰头看过去,她的身高恐怕和席巴不相上下,由于她的胸围也很可观,遮住了我的视线,以我的小孩视角,连她的脸都没法看到。 不过,这超出一般规格的身形,再加上那对标志性的麻花辫,不难认出是原着里出场过的角色,世代侍奉揍敌客的,席巴的直属管家,孜婆年。 至今为止,我所有的训练都是基裘一手包办,席巴则忙于教导伊路米,所以我见到席巴的机会不多,更别提见到席巴的直属管家之类的了。 面对我理应“不认识”的管家,我熟练地摆出我最擅长的懵懂无知脸,“?” “初次见面。”她蹲下来,让我得以看清她的脸,她戴着单片眼镜,面相与原着一样不怎么和善,很有压迫力,不过她会露出近似慈祥的笑容,大大地缓和了她周身的严肃感,“我是孜婆年。席巴老爷吩咐我,在基裘夫人待产期间,由我来负责照看您。” “……”我点点头。 “失礼了。”她伸出手,一边帮我整理埋完纸箱后弄皱的裙子,一边解释:“基裘夫人可以通过这副眼镜看到您的样子,请随时注意仪表,即使在待产中,她也一直关注着您。” “……”我知道,原着里提过这个单片眼镜的监控器功能。 基裘夫人果然不愿闲着,她真就是监控器转世投胎的吧! 席巴叫我休息两天,没想到意思其实是“强制休息”,孜婆年制止了我难得的学习热情,不让我做作业、看课本或者训练,让我随便玩。 “……”不是,席巴啊,找遍全世界,都没有你这样强迫子女去玩的奇葩吧! 失去了学习板块,基裘给我制定的每日计划表就基本排不上用场了,在基裘的间接监视下,我也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坐在房间发呆到闲得蛋疼,甚至想去主动看望基裘。 恩,平时用不着主动,基裘一直在我身边。 这点和我“现实世界”的妈妈像极了。 不,我不是说我把她真当成我妈了,我只是闲极无聊,而且哨子也没有了,胸前空荡荡,我的心也不由得空落落的。 “抱歉,默尔丝小姐。”得知我的意向,孜婆年又阻止了我,“席巴老爷吩咐过了,基裘夫人也需要休息,不必打扰。” “……”真就“强制休息”啊! 看来我估计错误,席巴还是在意我疯狂攻击他和伊路米的事情,所谓“女不教母之过”,所以把我和基裘分开处以“强制休息”之刑。 我可以想象,以基裘夫人的控制欲,透过孜婆年的单片眼镜,眼睁睁看着我整日无所事事,她会有多么坐立难安和难熬。 这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吧,要是糜稽因此提前出生,会不会引发蝴蝶效应,造成对原着剧情的影响? 不过预产期本来也没几天了,糜稽在原着出场不多,不是重要角色,基本作为工具人存在,他出生早几天应该无所谓吧。 两天的“强制休息”过后,我照旧按时接受文化课程和训练课程。文化课程照旧和伊路米一起上,我们照旧打完一声必要的礼貌性招呼,就不再有其他交流,除了基裘仍在待产的“强制休息”期,一切照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糜稽是在六天后出生的,我不知道他在原着设定的出生日期是多少,无法判断他是提早还是推迟出生。 得到通知的时候,我正在牢房里使用电击设备,噼里啪啦,哔哩哔哩,一路火花带闪电。 之所以称为“使用”,因为我决心偷窃,哦,不是,是学习原着里奇犽的宝贵经验,趁早多感受一下被电的感觉,方便未来能把念变成电流,然后顺便抄一下奇犽后续开发的应用技,那些技能又酷又实用,把姐姐我都馋哭了。(笑) 虽然我不聪明,但是我能站在伟人的肩膀上,我相信原着主角之一奇犽的好脑筋,他可是百万人之一,或者说是千万人之一,抱歉,记不清了,反正他是超级天才,揍敌客历史上资质最好的苗子,抄他的作业肯定没错! 根据我的回忆,我觉得席巴在原着中搓的两个看起来很牛b的能量球,似乎也是带电弧效果的,“把念变成电流”可能是揍敌客中变化系能力者的传统艺能吧。 当然,我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奇犽十二岁时把念变成电流,就让阅历丰富的比斯姬惊叹不已,所以平凡的我能做到这一点的时候,至少得以十二岁起步来算……比奇犽多叁四年,或者四五年?更久也说不定,我没有奇犽的天赋,我要戒骄戒躁,沉得住气才行。 或许是我下定决心的缘故,游戏系统受到了我的感召,在我关掉电源后,来了个文字提示: [感电:0级] 就这? 噢,真可恶,我又不是今天才被电,我都累计被电叁年了,结果等级居然是0级?这是在提醒我多么没有天分吗?! 别吧,按照原着设定和同人推测,揍敌客中银发的成员一般会是变化系能力者,我不顺水推舟钻研“把念变成电流”,还能钻研把念变成别的吗?不要指望我搞创新,那是天才干的事,我去做就是浪费时间精力,最后死路一条,我很笨的! 算了算了,废话少说,去参加“看望新出生的弟弟糜稽”的家族团建活动前,我先奔向水龙头,以手捧水,努力把被电炸的头发用水抹下去。 “默尔丝小姐。”一直跟着我,身形高大却毫无存在感的孜婆年突然开口,差点没吓死我。 “……”我觉得她隐藏气息的本事好过头了,每次冷不防的讲话,都像是从虚空中冒出来的。 “基裘夫人嘱咐了,不要用手,要用梳子。”她拿出了一把梳子,另一手捧起我的发尾,开始帮我仔细梳头,“基裘夫人还说……” 她没有继续说,我好奇地昂起头看她,“?” “说她非常想念您。”孜婆年舒展皱纹,朝我绽开笑容,“迫不及待要和您一起看新出生的弟弟。” 我眨了眨眼。 恩,我也想看看揍敌客唯一的一个胖子角色,是不是刚出生就比普通尺寸大一圈。 我的二弟 我的第二个弟弟糜稽·揍敌客,今天出生了,他在原着是个没太大存在感的角色。 噢,不过我要说,在我眼里,他是个值得我稍微争取一下的角色。 为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就坦白说说有关他的角色设定吧。 凡是熟悉原着的,都知道他未来是个技术型人才,精通计算机和游戏,会做各类武器道具,喜欢垃圾食品,爱好收集二次元美少女手办模型,是个极少出门的肥宅。 论武力值,成年的他还不如十二岁的奇犽,原着中至少被奇犽成功威胁过两次,打伤过一次,在崇尚实力的揍敌客中,属于家族中偏底层与幕后的存在。 想到这一点,襁褓里睡得正熟的小糜稽,就显得格外惹人同情。 所谓“物伤其类”,在“现实世界”同为底层打工人的我,体验过的心酸绝不会比将来的糜稽少,糜稽好歹是在自家的家族企业打工,职业稳定工资也不错,而我可是在私营企业打工,落后就要挨打累死累活工资也就那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主观来论,我认为小糜稽和同时期的伊路米长得区别不大,都很像基裘夫人,是体型标准的可爱婴儿,难以想象他到十岁多的时候,怎么就膨胀成了一个圆滚滚的胖子? 新成员出生向来是揍敌客家的大事,除了在外工作的,所有家庭成员如今都聚到了糜稽的婴儿床前。 噢,我要打起精神,做做样子,以“家族兴旺,家庭和睦”为主旨的家族团建活动,正式开始。 在基裘夫人的盛情邀请下,我不得不在镜头前,通过旁人的指导,小心抱起襁褓中的糜稽,装zuo爱护弟弟的姐姐,进行合(摆)影(拍)。 然后是伊路米抱着糜稽的摆拍,不,和逢场作戏的我不一样,他是个老早就期待弟弟降生的好哥哥,他的眉头舒展,表情柔和,抱婴儿的姿势科学又标准,雌雄莫辨的脸上笼罩着母性的光辉。 噢,这是多么美好的兄弟情,令人感动。 温馨的合家欢中途,有管家敲门进来,递给席巴一份报告书。 “还可以。”他飞速浏览完,平淡地总结后,就把报告书递给了按捺不住的基裘。 基裘是个猛人,刚生完孩子就想下地,是席巴命令她在床上好好歇一天,她才老实坐靠在床上,翻阅报告书,“这分数……” 好哥哥伊路米对弟弟的关心程度不亚于基裘,在基裘拿到报告书的时候,他就马上凑到床头,和基裘一起看报告书的内容。 “恩,比我低几分呢。”伊路米语气平平地说完,不知为何看了我一眼,“姐姐要看吗?” 干啥? 你弟弟的评分关我屁事。 正如伊路米所说,我对其他家人都漠不关心。 “……”我摇摇头。 揍敌客有自己的医疗所,会给家族里的新生儿来场全面检查,出一个报告单,并对各方面的指数评价优劣。 我不喜欢这类一出生就区分优劣的报告书,就好像在评价牲畜的品种。 所以我没有看我自己的,更没有看过伊路米的。 我知道天赋的重要性,但身为平凡人,我还是抱有幻想,期望平凡的人也可以靠勤奋弥补天赋的不足,可惜现实往往不是如此。 哼,伊路米,你果然不过是个六岁小孩,只会看表面,想不到更深远的东西,这种报告书的分数代表不了什么。对于一个新生儿,顶多就测一测身体素质,并不能检测智商之类的其他因素。 身体素质不能决定全部,像我这样智商普通,性格软弱的,身体素质再好,综合实力也很难到达一流。 虽然糜稽以后在揍敌客内部排名里确实是个战五渣,但他未来可是重要的技术性人才,黑客水平高超,连最高难度的猎人网站都能黑进去,还会做假证,造武器,搞发明创造。这么好的辅助类高功能工具人npc,是一定要争取的宝贵资源,培养一下好感度,说不定找他下单的时候,还可以有打折优惠呢。 噢,对了,他还痴迷二次元宅文化,是揍敌客杀手中的一朵奇葩,“现实世界”里我也挺喜欢看动画和漫画,如果有重合的口味,或许可以交流一下,更方便提升好感度,计划通! 家族有了新成员,揍敌客照例发布了“到婴幼儿期的弟弟跟前报道混脸熟”的每日任务。 这任务不像伊路米那时候的每日报道任务没有任何收益,做糜稽的报道任务的长线收益是可预见的,如此,抱着纯粹的功利心,我做起来就非常有动力了。 以至于摇篮里的小糜稽想要抓我戴着的哨子项链,我也没有太多反感。 唉,真不愧是亲兄弟,你亲哥哥伊路米婴幼儿期也特别喜欢我戴的哨子。 或者说,小孩子都喜欢闪亮的东西?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啊。 席巴之前说要新送给我一只更漂亮的鹰,恩,和我第一只通体暗褐色的鹰不同,新的鹰在头、颈和尾部的羽毛为白色,眼、嘴和脚为淡黄色,剩下的才是暗褐色,形体也比上一只更加健壮美丽,说没有更漂亮那就是昧良心。 为了与第一只鹰做区别,我给它起了名字,叫“新奥尔良(烤翅)”。 它确实更漂亮更聪明,可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再也无法像喜欢第一只鹰一样喜欢它了。 与“新奥尔良(烤翅)”配合的哨子,这回来得稍晚一些,因为基裘夫人强烈要求插手哨子的设计,要把哨子做成最漂亮的项链,据说改了很多次,把设计师都快整魔怔了,最后才在极度简洁与超级华丽之间,决定好了最终版本。 新的哨子保留了银白的色调,比以前的更加细长,一条银色的龙缠绕其上,精致的雕刻工艺,钻石做的眼睛,一看就很贵。 这种土豪的拉风感觉是要闹哪样啊! 戴出去很容易被人偷被人抢吧! 躲开婴儿糜稽的小手,我捂住哨子,眼角余光也不忘防备同来完成每日签到任务的伊路米。 新哨子比旧哨子酷炫华丽太多了,我要是旁观者,我都会眼红,更别提伊路米那小崽子,我认为他一定眼红我的新哨子。 新生儿报告书的分数似乎给了伊路米不小的打击,比起看婴儿,他更多时候是有些心不在焉地盯着婴儿床上方吊着的装饰,不知道在想什么。 根据原着展现与同人推断,伊路米对奇犽这个弟弟非同寻常的执着,动机不是纯粹的“爱”,而是掺杂了一些对奇犽超常天资的占有欲与控制欲,以此得到更多的力量,满足某种野心。 野心的部分有点阴谋论的感觉,不过他动机不纯确实是大众公认的,换句话说就是,他很现实,他只关注他认为有用的东西。 悲剧的是,可怜的糜稽,他未来的表现真的就和报告书一样,武力值堪忧,伊路米目前的判断并没有出错。 当然,我没有任何意向帮助糜稽提升自我,变成“阳光宅男”(笑),我没有那种雅兴,更没有那种精力和能力,糜稽长成原着那样的死肥宅才是好事,以免发生蝴蝶效应,让未来的剧情不可控制。 哦,仔细想想,糜稽在原着其实也是个现实的人,看重“交易”,刷他的好感度到一定程度,给他下单的时候,真的会有打折优惠吗? 好吧,那就不强求了,平时对他友善一点就是了,好感度就随缘吧。 隐藏奖励这事,谁也说不准嘛。 抱歉啊,糜稽,你哥和你姐来看你的目的都不符合家族期待,实则各怀鬼胎,但是你姐比较善良一点,愿你有个光明的前程,与你的纸片人老婆们快快乐乐,阿门。 在糜稽的婴儿床前签到完毕后,按照平日的安排,就是训练开始的时间。 回到房间,我换下洋装,打算穿上训练用的运动服时,基裘阻止了我,就像她把新哨子作为“惊喜”送给我时一样,笑得神神秘秘的,“等一下,默尔。” 她把手放到我的肩膀,让我转过身,我这才看到床上放了一个盒子。 呃,我的房间在基裘的掌握下多出某样东西,或者少了某样东西是常事,我已经习惯了,不会特别在意。 “妈妈又给你买了新衣服哦。”基裘推着我,催促我打开盒子。 “……”又是层层迭迭荷叶边蝴蝶结的洋装,我习惯了。 “这次不一样。”基裘说,“等会你要和爸爸一起出门,这就是你要穿的衣服。” “!” 这、这洋娃娃般的衣服穿得出门吗? 你不考虑一下席巴的心情吗? 一个肌肉猛男带着一个洋娃娃出门,这种诡异场面我还真没见过。 到底是我比较尴尬? 还是席巴比较尴尬? “恩。”席巴看到我的时候,并没有发表其他意见,表情也毫无变化。 “……”他的心可真大! 大概这世界的人审美观比较宽容吧,毕竟是异世界,是游戏,是二次元,什么念能力,什么五颜六色的头发和眼睛就不是“现实世界”能有的,什么小丑服,什么从头到脚浑身绷带,裸穿皮大衣之类的奇装异服都不会惹人侧目,所以说,谁脸皮薄,谁才尴尬。 好,我确定了,是我比较尴尬。 生为空降,我很抱歉。 我的观摩 在揍敌客白吃七年的饭后,今日终于有幸参与揍敌客家族企业的日常工作,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我忍不住首次对基裘给我穿的衣服发表反对意见。 这蓬松的裙摆,宽大的发带,层层迭迭的荷叶边,“现实世界”这种装扮被称为lolita,虽然我也觉得我人设这么漂亮确实适合lolita,但是我又不是去参加茶会,我是去工作,穿成这样活动很不方便好吗? “穿成这样的话,我觉得不是很方便。”我用唇语进行委婉的提醒。 “女孩子要学会优雅地,不失礼节地战斗哦。”基裘不以为然地答道。 “……”很抱歉我是实用主义来着。 “这也算是一种挑战了。”席巴说,“你会觉得衣服碍事,是因为你多余的动作太多了。” “……”不,席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吗?你成天穿的就是短打的武术服,有本事你西装革履地出去工作,不然你就是双标! 回想了一下原着,整个揍敌客也就柯特会穿着和服战斗,又宽又长的振袖,而且是长款,裙摆一直裹到脚踝,很难想象他是怎么穿着这种麻烦的衣服,踩着木屐飞快奔跑的。 顺便一提,柯特是一直跟在基裘身后的,最小的儿子,恩,是的,柯特是男的,他应该是最听基裘话的儿子吧? 同人文普遍认为基裘很想要女儿,所以会给儿子穿女装,柯特穿女装的原因可能就是这个。 看开点吧,lolita的可活动性比和服高多了,裹着和服的人,是没法完成高抬腿、劈叉等高难度动作的。不,我不是打算劈叉,这只是一种比喻方式。 “对,挑战。”基裘从席巴的话语中得到了灵感,“有难度才有挑战。默尔丝,记住,不给爸爸添麻烦,同时不能让衣服弄脏哦。” 她的要求尚在可接受范围内,席巴也持认同态度,除了接受挑战任务,我有别的选择吗? 于是我顺从地点点头,跟着席巴走到停机坪,两名管家已经准备好飞艇,在那里等候了。 这世界的科技树和“现实世界”不一样,网络比交通工具更发达,全世界联网早就实现,而能飞的交通工具里连飞机都还没发明出来,只开发到了飞艇的程度。 话说,“现实世界”里飞艇比飞机少见的原因是,飞艇不仅速度慢,由于体积大,造价也格外高昂,拥有一架飞艇,可能比拥有一架私人飞机更加耗钱。 揍敌客拥有的私人飞艇不止一个,这就是特别有钱的感觉吧。 电视里观看和现场体验当然不一样,第一次坐飞艇的感觉,还是蛮新鲜的,我站在窗边,俯瞰原着里奇犽说看腻了的风景,由此可见,奇犽应该坐了很多次飞艇,坐着飞艇……去杀了很多次人。 是啊,再怎么从小培养,十二岁就能把杀人做的像呼吸一样自然,奇犽的职业经验肯定很丰富。 关于职业选择,走入社会,明白钱的重要性后,我连“笑贫不笑娼”都能十分理解,只要不伤天害理,欺骗穷苦人,除了手握资本,能够用钱生钱的资本家,我认为所有职业都是一样的,没有高低贵贱,无非是出卖自己的价值来换取金钱的劳动者。 好吧,我现在就是去从事伤天害理职业的路上,不过这里并不是“现实世界”,我偷偷看了眼席巴的超长boss血条。恩,无论场景搭建和人物建模再怎么逼真,我其实只是去刷副本,消灭普通npc,类似的事我在“现实世界”的游戏里没少干,还做过很多“击杀数999”的任务。 别忘了,我已经杀掉两名管家了,不是新手。 “紧张吗?”席巴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转过头,席巴以平常的坐姿坐着,口气有点像是闲聊。 从不多的接触中,我察觉得到他是个非常敏锐的人,总是能看穿我想要隐藏的情绪,我不敢直视他锐利的,野兽般的竖瞳,所以我会控制视线,不超过他鼻尖的高度。 当然基裘的敏锐也不比席巴差多少,我这种平凡人在他们眼皮底下耍小聪明就是班门弄斧,能够借着哑巴之便,不必讲话真是太好了。 沉默、装傻与老实,是我多年以来最熟练,最保险的行为准则。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不出意外的话,会是很简单的工作。”席巴说,“你只需要保持安静,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跟着我,看我怎么做就可以了。需要你出手的时候,我会给你指令。” “……”我点点头。 “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到处逛逛,或者休息。”他抱起双臂,闭上眼睛,“到了自然会叫你的。” 看来他是准备闭目养神,不管他看不看得到,我还是冲他点了点头。 这架飞艇作为单纯的移动用交通工具,没有任何娱乐设施,空间也不大,十分钟内就被我逛了遍。我不是那种看云都能看出一篇散文的文艺女青年,看了一会窗外的风景,很快就觉得无聊,于是坐下来打盹。 席巴给基裘的“强制休息”期,令基裘憋了一肚子无处发泄的精力,而且我和伊路米上次“猎人游戏”的结果,她不太满意。 “你明明可以做得更好!”她评价道。 休息期一满,她就把她休息期间重新制定的每日计划付诸实施,训练量陡增,晚上回到房间,我几乎是一沾枕头就会睡着,但是…… 别忘了,原着里提过的,还有睡觉时也要保持警觉的训练,以我的技能[警觉:3级],之前尚能应付,最近太累了,就没能维持住,反复折腾的效果是,我入睡速度快了不少。 稍一打盹,我就睡了过去。 静谧的黑暗拥抱住我,隔绝了光亮与声响,使我超脱累赘的躯壳,游离于万千世界之外,这种感觉很舒畅,就像死亡般甜美。 是的,死亡是永远的沉眠。 有波澜从黑暗中荡开。 “……”我睁开双眼。 “反应慢了点。”席巴收回杀气,“睡眠不足吗?” “……”我点点头。 “坚持下去就好了,因为你是我的孩子,我相信你做得到。”席巴站起来,“走吧,我们到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有种莫名的底气,大概是真的很有自信吧。 揍敌客是这个世界最闻名的杀手家族,而他是这个家族的现任家主,个人实力当然毋庸置疑,属于世界前列,这种站在巅峰的人物,不需要刻意表现自己,普通的一言一行就有其特别的气质与魄力。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我觉得席巴和平凡的我之间的距离,就像“现实世界”里国内首富和我之间的距离。 没有血缘关系的话,我应该一生都无法与这类“人上人”产生交集。 我也从未期待有交集,我知道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眼界与思想处于不同层面,没有任何共同语言,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 现在的我,只是披着狼皮的兔子,扮成同类,装作合群。 我本能地害怕被他发现真身,却又时刻期待着被他揭穿,被他杀死,真是矛盾的心情啊。 脚下硬底的小皮鞋走路时很容易发出声音,我小心地按照训练里教的,在脚后跟碰到地面时将重心转移到脚尖,然后再释放回脚跟,一步步贴合地面,悄无声息。 跟在席巴身后大约叁四步的距离,我却几乎察觉不到他的气息,更别提声音,似乎稍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不见,我只能专心用眼睛追逐他的身影。 席巴说这次的工作很简单,是的,在他亲自动手之下,看起来确实很简单。 我感觉我就像个1级新手,跟着100级大佬混进60级副本,看着大佬一路平a瞬秒沿路npc。 由于等级差距太大,我完全看不清他做了啥,视野里的人就接连倒下。 在游戏里,等级差超过20级就不会有组队经验,果然是有现实依据的。 席巴还说过,跟着他,看他怎么做就可以了。 不,席巴,虽然你可能放慢了速度,但是我啥也没看出来,我太笨了,六岁不到的伊路米就知道怎么从对方的动作里,看出抽鞭子的诀窍,我却不行。 我装傻的本领之所以炉火纯青,关键在于我真的不聪明。 这一趟我恐怕只能体验一下气氛,感叹席巴的实力远超我的估计,再顶多在席巴身后双击666,刷条弹幕说“老铁你真棒,无情哈啦少”之类的。 我想起,按照原着设定,人类的实力会因衰老而减退,即使是人类最强的猎人协会会长尼特罗,在老年时实力也衰退成巅峰期的一半。揍敌客叁任家主,席巴可是正处于壮年,排除掉揍敌客一代不如一代的可能性,搞不好席巴才是揍敌客副本最强boss,我等级太低,看不出他的上限,有生之年真的能干掉他吗? “默尔丝。” 跟随席巴的指令到来的,是一个吓破了胆的黑衣保镖,周围同伴瞬间倒下,他大概也没想到能从中幸免,求生本能驱动着他的身体,下意识地避开席巴的方向,慌不择路地往我这边逃命。 这是狩猎,一只狮子驱赶猎物,另一只在猎物的逃跑路线上进行拦截。 血条是生命力、体力和精力的综合体现,猎物身上没有伤,但他非常慌乱,血条大约有十分之一的缺损。 不需要思考,练习过无数次的技巧早已刻入身体的自然反应,当他与我擦肩而过时,决出胜负。 手中心脏残余的鼓动,似乎与我的心脏共鸣,握碎它的同时,我看到血条的归零,变为灰色,深灰色,颜色越来越深,融入黑暗。 [经验值+3] 是全新的文字提醒。 这是我此次的收获? 不知道这算多,还是算少呢? 之前升级技能[偷心]之余,我发现了这世界的“叁秒规则”,沾血后的叁秒内迅速甩手,速度越快,越及时,就可以甩得越干净。 难怪原着里奇犽捏完别人的心脏都不用洗手,这种突破“现实世界”物理法则的设定,不愧是异世界,不愧是游戏。 原理归原理,我的速度还是慢了点,手上仍残留了一点血迹。 “做得不错,刚刚就是最后一个了。”席巴说,“你先去洗一下手,我们再离开。” 我如蒙大赦地奔向水龙头,用指节打开开关。 冲完手,等待水流继续冲掉洗手池剩余的血水,我一边拿出手帕擦手,一边看向镜子。 现在是凌晨,屋内没有灯光,唯一的光来自于透过窗户的月光与地面反射的光,不过这份昏暗并不怎么碍事,我的夜视能力足以令我在其中行动自如,甚至看清我在镜子里映出的面容。 比斯姬十二岁左右时,也还是个正常的小女孩样子,成年后就变成席巴那种猛男体型了。 “……”席巴啊,我很担心我以后长得像你。比斯姬好歹可以靠她的独特念能力暂时保持小女孩体型,我该怎么办?连镜子都不敢看的人生,将毫无乐趣可言,我会很想死的。 隔着手帕关掉水龙头,我要即刻与席巴汇合,走了几步,眼角余光有某个东西突然一闪,令我立刻紧张起来。 别吧,我最怕出意外了,有一篇同人文,主角的设定也是揍敌客成员,是奇犽的双胞胎妹妹,第一次工作就碰上了甩不脱的诡异诅咒,非常倒霉,之后的剧情基本就围绕解除诅咒转了,很没有生活乐趣——我才不想当这类主角啊! 幸好我和那名主角单打独斗的情况不一样,我有大佬组队,碰到无法理解的情形,我当然要第一时间呼叫大佬。 待在原地保持警惕,我用鞋尖轻敲了两下地板,这是感到有麻烦发生的信号。 作为队友,席巴的猛男体型和他的boss级血条相当给人安全感,而且他出现得好快,第二下敲击声未散,他就站在我旁边了。 这速度,要是我想对他不利,当我抬起手,不,手还没抬起来,我的心脏就没了吧。 ……害怕。 无需我多余的举动,他出现后,直接顺着我的视线,往前走去。 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有boss当队友也很难淡定,毕竟诅咒这玩意不是人类,看不见摸不着的,有boss在场也未必保得了我。 来个当场让我去世的诅咒倒是无所谓,就怕来个让我死不了活受罪的,那我会更痛苦。 心脏怦怦直跳,我跟在席巴身后,不由得抬手贴住胸口。 那里是坚硬的触感,下飞艇时,我把哨子放入了衣服的里层,以免意外受损。 这条哨子项链很漂亮,很昂贵,作为我的遗物……也不亏? —————— 作话: 席巴:默尔丝,跟着我,你学到什么了吗? 默尔丝:…… 默尔丝:666,老铁你真棒,无情哈啦少! 席巴:?????? 我的夜宵 跟随席巴的脚步,我们走到了屋内的开放厨房处。 见识过席巴在任务副本一路平a瞬秒的英姿后,我对席巴武力值的崇敬度飙升,我相信他对现场的判断应该不会出错。 “没有可疑的气息。”席巴说着,低头望向我,“你看到了什么让你在意的东西?” 此时我已看清之前在我余光里一闪而过的本尊,它躺在厨房的案板上,和rpg游戏里的可拾取道具一样,间歇性地发出小小的闪光,微弱且短暂。 这肯定是游戏里的特殊收集道具! 用行动代替一切,我走上前去,拿起了案板上的东西,它是一棵绿油油的包菜,与普通包菜长得差不多,唯一区别是有些小小的闪光围绕着它。 [闪光的包菜x1] 文字提示过后,包菜从我手中消失,我眼前出现了网格状的界面,包菜以缩略图的形式放在了第一格,右下角显示数字1,应该就是指它的数量。 这,这不就是rpg游戏里的背包系统吗?! 大概是因为首次刷完一个副本,游戏进度提升,所以解锁了经验值、物品收集和背包系统,真不错啊! 来不及沉浸在游戏功能大幅解锁的喜悦中,席巴再度向我发问:“你刚刚做了什么?” 把他喊过来,结果是为了一棵绿色无公害的包菜,然后包菜突然在我手中消失,他肯定有诸多疑问。以他的智商和眼力,我说谎或者糊弄就是欲盖弥彰,不如维持我“老实”的人设,能说实话就说实话。 我把[闪光的包菜]从背包界面调出,于是[闪光的包菜]又出现在我手上。 [闪光的包菜]是特殊游戏道具,它独特的闪光应该是除我这个“玩家”以外的人都看不到的,否则它不会被当成普通的包菜随意搁在案板上,席巴也会早就注意到它的不同。 “我看到的就是这棵包菜。”为了表示我没有“说”谎,我鼓足勇气直视席巴的双眼,朝他举起我手中[闪光的包菜],“它在我眼中,有点特别,我能看到它带着微弱的闪光。然后我碰到它,它的实体会消失,同时,它的影像自动出现在我脑中的画面里。” “接着,我尝试想象把它从脑海的画面里拿出来,于是它就重新出现在我手上了。”我主动把[闪光的包菜]朝席巴递出。 尽管舍不得第一次得到的特殊收集物,但是这棵表面平平无奇的包菜被我描述得如此奇特,还能收放自如,在npc看来,是难以理解的,席巴应该会想要仔细调查一下吧。 “还有其他特别的地方吗?”席巴没有接过[闪光的包菜],也没有继续观察[闪光的包菜],他看着的是我的双眼,仿佛要一直看到我的心底里去。 是啊,注意力不必放在包菜上,因为他连闪光都看不到,他无法立刻判断包菜的真相,但他能判断我此刻话语的真假。 我仔细地摆弄了一会手里[闪光的包菜],这棵包菜无论是触感、气味、重量都与普通包菜没啥区别。我估计这道具唯一的作用就是“收集”,收集一定数量,达到某种条件就可以完成某个游戏成就,能得到某种游戏奖励之类的。 “……”我抬起头,继续用唇语说道,“好像没有。它只是能够闪光,可以变成我脑海里的影像储存下来。” 席巴陷入了沉思,他是聪明人,考虑事情的深度和广度不是我这个平凡人能想象的,应该需要不少时间进行思考吧。 他的思考大约持续了半分钟左右。 “这是很特殊的能力。”他说。 他大概是接受了这个设定吧?这世界最大的方便之处,就是一切不合常理的现象,都能用名为“念能力”的超能力进行解释。念能力的门槛不算高,有专业人士指导的话,几乎人人都有可能学会,还有极少数人天生就拥有念能力。 一个能看到包菜发出闪光,然后收纳包菜的能力,危险度约等于零,所以他没有急于刨根问底。 他伸出手,像摸包菜的头一样,抚摸了一下包菜的表面,“就只是,一棵包菜吗?” 捧着[闪光的包菜]的我点点头。 “这里还有其他类似的东西吗?”他问。 闪光虽弱,在昏暗的环境下就如黑夜的萤火虫般明显,我不可能漏看,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再度环顾四周,然后摇摇头。 “把它收起来吧。”席巴说,“除了我,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我还以为他会希望我多探索一下这种特殊能力呢。 可能是他面对未知的态度谨慎吧。 原着里他意识到亚路嘉的特殊能力后,态度也不是很急切,倒是伊路米更积极地想要弄清楚能力的真相,最后伊路米牺牲了不少人命,确认了能力的危险性,席巴便把亚路嘉隔离软禁了。连续的厚重安保门,放在最深处的密室,可谓是十分谨慎了。 我只是整了个绿色无公害的包菜,这种零危害,好像也没什么卵用的特殊能力,应该不会导致我被软禁吧? 强制变成家里蹲路线? 不要啊! “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小秘密,作为交换,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席巴摸了摸我的头,“好吗?” 我点点头。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很快离开了犯罪现场,不是,是退出了游戏副本。 “现实世界”里,我从没有在晚上十一点后出过门,因为我觉得时间太晚了,不安全。 在深夜仍会营业的场所,我的了解仅限于类似的电视剧题材《x夜食堂》什么的。 凌晨出门在外吃东西,对于我来说,无论哪个世界,都是十分新奇的体验。 城市中繁华的商业街,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几乎难以区分昼夜。 这里的确是异世界,满街的人发色瞳色各异,服装风格也多与“现实世界”有不少差别,个性服装毫不罕见,走在其中,一个肌肉猛男带着一个洋娃娃的组合,还真不会引起人注意。 我跟在席巴身后一路左顾右盼,听到席巴说“就这家了”,才收回视线。 店内的装潢以暖橘色为主,鼎沸的人声,裹着食物香气的热流扑面而来。在气氛清冷的揍敌客足不出户地待了七年后,久违地与温暖嘈杂的人间烟火相遇,令我的眼眶不禁微微发热。 菜单上可点的食物种类非常丰富,点心就有上百款,我的选择困难症瞬间爆发,但又不好意思磨蹭,于是我和“现实世界”一样,在价格较低的分类里挑选,这样的话,就算不好吃也不会心疼钱。 我尽可能迅速选了一份……烤饺子。 “不要别的吗?”席巴问。 我摇摇头。 “怕变胖?”席巴又问,脸色未变,话语里却包含了有点无奈的笑意。 这问话大概是根据基裘的习惯来推测的,基裘可是保持完美身材的狂热分子,腰细得完全看不出她已经是叁个孩子的妈了。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总不能说我“现实世界”穷惯了,只点一样最便宜的是我的习惯吧! 服务员拿着点好的单转身离开,等待期间,席巴说:“默尔,你和你爷爷喜欢的口味挺像的。” 我爷爷?我爷爷已经去世很久……不是,下一秒我才反应过来指的是“我”的爷爷桀诺。 “现实世界”里有读者分析过原着,说揍敌客的文化背景设定有很大一部分来源于我们国家。 是的,从饮食习惯和龙的图腾上看,确实如此。 到了异世界也能继续用筷子,还能吃到熟悉的包子饺子汤面之类的,很有家乡的温暖。 可惜这里的食谱并不全面,味道也不完全正宗,大多是混合了“现实世界”里东方和西方料理的做法。要是有“现实世界”里的油条、豆腐脑、麻团、面窝、糍粑、热干面之类的就更好了。(笑) 算了,要求别太高,只要好吃,就没什么好挑剔的。 尽管揍敌客家餐桌上的菜是东西方混合的综合式料理,但不少菜的卖相能看出更偏向“现实世界”哪个国家的菜系。而揍敌客家族成员的口味也有各自不同的偏好,桀诺喜欢偏中式的,席巴喜欢偏西式的,基裘和伊路米喜欢偏日式的。 仔细想想,我在吃饭方面的敏锐,真是无意义的强烈,要是能分一点到战斗方面就好了。 今天我居然整了个[闪光的包菜]出来,难道说我未来最适合的职业不是杀手,是美食猎人? 这也太对不起揍敌客家对我的栽培了吧! 基裘夫人肯定会当场崩溃。 “……”难怪席巴要我别把包菜的事情说出去,这能力太丢人现眼了。 不,我要想开点,美食猎人好歹也是猎人的一种,许多珍稀的食材获取难度高,颇具危险,想做一个优秀的美食猎人,对战斗能力的要求并不低。 席巴误解了我沉默的意思,于是他说:“待会还想要的话,可以再点。” “……”出于礼貌,我点了点头。 这家店的效率很高,大约五分钟左右,热气腾腾的夜宵就接二连叁地上齐,摆满了一桌子。 “……”点了这么多吗?“现实世界”里够五六个人吃了吧! 考虑到席巴的体型,这分量好像还算合理,而且这里是异世界,不要用“现实世界”的常识来进行判断。 是的,比如说…… “!”我忍不住浑身一抖。 好烫。 这世界的烤饺子居然是灌了汤汁的,烫到我的舌头了。 “现实世界”我不怎么怕烫,但是在这里,我这个身体的五感太敏锐,烫的感觉放大了不知多少倍,我如今非常怕烫,这就是所谓的“猫舌”吧。 “……”我低下头伸出发疼的舌尖,连连吐气。 更倒霉的是,由于我手抖,汤汁溅到了胸前的蝴蝶结上,这是最明显的罪证,会让基裘知道我没经过她允许吃夜宵的事情。 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纸巾努力擦拭,依然于事无补。 太糟糕了,又要被基裘克扣伙食了,近期的零食恐怕也…… “衣服弄脏了?”坐在对面的席巴问。 “……”我苦着脸,抬头看向席巴。 “过来。”席巴对我招了下手。 在我与衣服上的污渍斗争之际,他已经把桌上的食物消灭得差不多了,效率也太可怕了吧! 走到席巴跟前,他查看了一下我衣服上的污渍,也用纸巾擦拭一遍,然而污渍并不是能用力量消灭的东西,它需要的是洗衣粉或者肥皂之类的化学制品,所以就算是boss亲自出手,结果依旧是无功而返。 “恩,被她知道的话,你肯定要饿肚子。”席巴自言自语道,“至少叁天起步吧。” 是啊!这不是废话吗?!基裘是你老婆,你当然比我更了解她。 “默尔,你是想饿肚子,还是想挨鞭子?”席巴突然抛出二选一的选择题。 “……”我两种都不想要好吧! “我想,你应该更不愿意饿肚子吧?”席巴咬破拇指,往污渍上一抹,用一道血痕盖住了汤汁留下的污渍,“这样就可以了。” “!!!!” 席巴你!!!!!!!!!!! ……你是个狠人。 “现实世界”里我中二时期曾试图模仿火o忍者里的通灵忍术,这个忍术需要先咬破手指,才能用血召唤通灵兽,而我没有成功的最大原因是,咬手指好痛,没咬破皮就觉得很痛了。 我说真的,席巴,你大可不必为了这点小事咬破手指,我刚刚想通了,比起挨鞭子,我更愿意饿几天肚子。 “现在汤汁应该凉一些了,你可以继续吃了。”席巴若无其事地拍了下我的肩膀,建议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抱着吃断头饭的心情吃完了剩下的饺子。 期间,我已经脑补完基裘会说什么,无非是“这么简单的工作,你怎么还是把衣服弄脏了?”“你没有给爸爸添麻烦吧?!”之类的。 返程途中,我全程忧郁地看着飞艇外的夜景,罪魁祸首的席巴自顾自地闭目养神。 现在我相信伊路米是席巴亲生的儿子了,你们都是一样的糟心货色。 可恶,等我长大一些,我一定要去参加猎人考试,去当美食猎人,不当杀手,气死你们全家! 天色全亮,阳光灿烂,飞艇到达枯枯戮山,降落,停稳。 我耷拉着头跟在席巴后面,准备好接受基裘给我“挑战失败”的惩罚。 “等一下,默尔。”席巴出声让我止步。 “……”我乖乖地停住脚步,低头看着地面。 席巴伸手扯掉了我胸前弄脏的蝴蝶结,交给迎接飞艇降落的管家,向他吩咐:“把这个处理掉。” “她只说了不要弄脏,不是吗?”席巴说。 “!”我惊愕地抬头。 还有这种操作?!! 我怎么想不到!!!!!!! 妙啊,要是直接去掉弄脏的部分,就不算衣服被弄脏了! 虽然疑似诡辩,但是很有道理啊! 不愧是你,席巴,你不愧是揍敌客现任家主,我甚至想当场跪地叫你“爸爸”! —————— 作话: 席巴:??????什么叫不叫爸爸的……我本来就是你爸爸 我的收集 [忍饥挨饿:4级] 阿西吧! 不是吧!!!!! 吃了一次夜宵,等级就降了?!!!! 晚上临睡前查看技能等级,我崩溃地发现技能[忍饥挨饿]又降了一级。 “……”幸好基裘夫人看不到我的技能等级。 技能[忍饥挨饿]的等级低一点应该没事吧?应该不会发生基裘说的“你以后出门工作,在目的地看到桌上有点心,是不是就会选择马上吃一口”情况吧? 我又不是饿死鬼投胎,应该没事,我会忍住的。 yes,ican! 游戏背包功能好不容易解了锁,我迫不及待地在揍敌客领地内到处晃悠,试图找到能够收集进背包的游戏道具。 席巴告诫过我,不要被人发现我的能力,哎,就算他不说,我也会很小心的,我也不想在npc面前暴露我“游戏玩家”的身份,引起不可知的意外。 多亏了糜稽的出生,需要同时看顾叁个孩子的基裘,注意力明显分散,我可以趁没有文化课和训练的空闲,装作散步,去寻找有闪光的游戏道具。 揍敌客领地内能去的地方,断断续续的时间加起来,让我几乎跑了个遍,除了一些上锁的区域没法进去,我就差冲进伊路米的房间找一圈了。哦,对了,揍敌客家族其他成员的私人房间我也没进去,不敢随便打扰,只有糜稽和基裘的房间是我能随便敲门进去的。 经过我一个多月坚持不懈的探索,不知道是因为游戏背包功能尚未完全解锁,还是因为背包本身的设定限制,目前我只能把有闪光的道具放入游戏背包。 来吧,看看我总共收集到了哪些东西。 [闪光的包菜x73],[闪光的土豆x59],[闪光的洋葱x21],[闪光的胡萝卜x38],[闪光的白萝卜x14],[有毒的蘑菇x6],[未熟的树果x12],[禽类的蛋x9],[蝴蝶的翅膀x3],[蜥蜴的尾巴x2],[虫子的蛹x1],[新奥尔良(烤翅)的羽毛x7] “……”好像都是些没有卵用的玩意。 这些道具的稀有度很低,揍敌客的厨房每二十四小时就会刷新一批闪光的随机食材。 蘑菇、树果,禽类的蛋,蝴蝶的翅膀,蜥蜴的尾巴,虫子的蛹在揍敌客后山可以获取。 新奥尔良(烤翅)的羽毛,呃,就是我现在养的鹰,每七天可以从它身上获取一根羽毛。 不知道席巴去的任务副本会不会有更高级的道具给我捡呢? 大概率可能没有吧。我等级太低了,一般的游戏都会根据玩家等级控制掉落物等级,就算跟着大佬混进高级副本也没用。 唉,我太弱了,关键是脑筋也不好使,这世界阴险的角色多得去了,他们会利用各自千奇百怪的念能力设下陷阱。角色等级不能代表一切,以弱胜强是常有的事。 除非…… 除非我的等级高到足以碾压对方。 我真希望我念能力系别是强化系,那样就不需要太高的智力。 强化系的特点是攻防力比别的系别高,再提升一下速度,一心钻研武力,所谓“一力降十会”,无论敌人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能力,只要趁敌人没来得及使用能力,就一击秒杀敌人,便不必费神揣摩敌人能力的弱点。 比如说,就像这世界的猎人协会会长尼特罗,到了他的等级,速度与力量无人能及,一见面就能秒杀绝大部分人类。 是的,在游戏里,如果能秒杀,你就不必理会boss究竟有哪些技能,该如何应对。 但强化系有一点不好的地方就是,需要充分锻炼身体,身体的强韧度很影响攻防力高低,原着中我有印象的强化系角色几乎都是浑身肌肉。 噢,还有放出系以及部分变化系,绝对的暴力与肌肉总是密不可分。 太糟心了。 要想不借助肌肉,操作系和具现化系是首选,特质系没法选,原着设定是全靠天赋运气。 不,其实不用选,到时候用“水见式”测一下,显示出来的是什么系别,我就得练什么系别,原着说得很清楚,只有练适合自己的系别,才有前途,否则是浪费时间精力。 好吧,那我就不烦恼系别了,乖乖躺平,等以后揍敌客安排我测试念系的时候再说吧。 大概是适合带1级新人去刷的副本不多,席巴没再带我去刷副本,毕竟揍敌客接的生意都是用亿为价位,平时的工作不会有那么多简单的。 提出委托的客户们不是傻子,世界上的杀手不只有揍敌客一家,他们肯定事先考虑过性价比。 再说我是个哑巴,不能随时“讲话”沟通,稍微有点麻烦,不随便带我去是正常的。 前些天,席巴带伊路米刷过副本,我知道这件事是因为第二天随堂测验的时候,伊路米在用左手写字。之后我问了基裘才知道,伊路米在副本里伤到了右胳膊。 尽管我有点烦基裘的监控器属性,不过,家里绝大部分事情都可以直接问基裘,她几乎没有不知道的,这就是监控器最大的好处了。 有boss当队友也会受伤吗? 不知道是副本太危险难以顾及方方面面,还是席巴有意放手锻炼伊路米呢? 我不知道,反正我每天完成各种课程后,就专心去收集游戏道具了,说不定某样道具收集到999的时候会有特殊游戏奖励呢? 当管家过来通知,要我去见席巴,我还稍微期待了一下是不是终于有了适合我刷的副本。 现阶段席巴的房间是偏日式的装潢,算是宽敞明亮。而根据原着的画面来看,这里在未来会装修成金属、骨架、骷髅与猛兽汇聚一堂的房间,唯一光源是从地面发出的蓝色冷光,活脱脱的就是一个boss房的气氛布置。 恩,我种有强烈的预感,我会在那种氛围下,迎接这游戏里的最后一战。 席巴,boss,强。 顺便一提,席巴的房间没有可收集物,遗憾。 “……”我极力维持表面的平静,在铺着榻榻米的地板上,找了个软垫跪坐下来,想象着最终boss战的激烈场景,内心十分澎湃。 “最近有什么收获吗?”这句话能有多种解答,于是席巴补充道,“我是指,那些在你眼里带着闪光的物品。” “……”他知道我最近在到处收集吗?!连基裘都没对我起疑! 我小看了席巴,不止是基裘有监控器属性,经常出门工作的席巴居然也对家里的情况一清二楚。 不,这也有可能是在诈我? 有必要吗? “难道……”我用唇语问,“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我真的已经很小心不被人发现了。” 好吧,回想一下,我搜刮揍敌客家厨房二十四小时刷新一次的食材确实有点频繁了,即使揍敌客是富豪阶级不会注意丢失了几个胡萝卜土豆包菜洋葱这类一般人都不会偷的便宜货,但是我每天至少“路过”一次的行为就不是很自然。 “不,暂时看起来没有。”席巴说。 然后我一五一十地交待我去了哪些地方,收集了哪些东西。至于“收集数量到达999可能会有游戏奖励”这一点,我没有说。这说出来不仅没半点好处,还会被认为是疯子吧。 “……”席巴看着我摆在地面的全部收集物,听着我对这些物品的解释,一时间有点出神。 “我应该可以收集到更多其他东西的。”我用唇语表示,“如果让我出门,到不同地方逛逛的话。” “不,默尔,这只能作为你的爱好。”席巴说,“不要太沉迷了。” “可是……” 你不明白啊,席巴,我这是在努力探索游戏系统的功能,对系统了解得越多,才越有可能利用系统功能,做到平常npc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我只是……想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而且,这样下去,被其他人发现你的能力是迟早的事。”席巴的语气稍有缓和,“你也知道,这些东西随时随地都可以收集,没有限制特定地点或者时间,并不急于一时。慢慢来,默尔,你现在应该专心训练。” 客观上,他说的确实没错,我收集的东西在npc看来都是一钱不值的废物,和普通小孩喜欢收集弹珠瓶盖小卡片的幼稚行为差不多,他的说辞已经算是挺客气了。 我伸出手,挨个触碰收集物,倍感羞愧地把它们放回了游戏背包。 “下个月。” “……”我抬起头。 “算起来,是你和伊路米第叁次‘(猎人)游戏’了。”席巴说,“不要落后,我会期待你的表现。” “……”我点点头。 席巴向来不是个多话的人,说完该说的,就让我离开了。 下个月吗? 加紧练级还来得及吗? —————— 作话: “每天在揍敌客偷鸡摸狗.jpg” “偷自己家的东西能叫偷吗.jpg” 不,这明明是“一只默尔丝喵正在努力练习报恩.jpg” 她真是个傻孩子,所以“现实世界”才会一事无成,“双商平平”这点,没想到会是最大虐点,泪,冲了出来 我的决意 记得前两次“猎人游戏”都是临时通知,这一次却提前了一个月通知,可想而知,游戏难度应该会继续提升。 要来了吗?原着说的严格又恐怖的“游戏”? 游戏具体内容照例没有提前公开,基裘也只是要我专心训练,磨练技艺。 “这是测试,是检验学习成果,充分运用你学过的东西就可以了。”她说。 唉,可惜我看不到其他人的技能等级,不知道我目前的技能等级和伊路米的比起来如何。 开始“猎人游戏”前的最后一天,我躺在床上,无心入睡,把全部技能等级整理了一遍,状况如下: [咬紧牙关:9级] [忍饥挨饿:4级] [毒抗:6级] [偷心:4级] [暗步:3级] [警觉:3级] [蛇活:3级] [肢曲:2级] [感电:0级] 感觉主动类的技能等级都好低啊,书到用时方恨少,然而我已经十二分尽力了,这就是学渣面对考试时的悲壮心情。 这次游戏的地点不再是揍敌客的后山,吃过中饭后,我们搭乘飞艇离开了揍敌客领地,到达目的地时差不多是黄昏时分。 残阳如血,给面前的铁丝网勾上一层近乎赤红的轮廓,透过铁丝网的空隙放眼望去,不远处皆是破败的景象。 一处废弃的楼盘,这就是此次“猎人游戏”的地点。 原着里,人气很高的反派组织幻影旅团的初登场就在这类废墟中,于是很多同人文喜欢在这种场景里安排主角与幻影旅团的初相遇,不过目前的时间线太早,幻影旅团的成员都是小屁孩,应该连流星街都还没走出去,不可能碰得到他们,不用担心出太大意外。 “虽然是已经废弃的地方,但里面也存在不少‘居民’。”席巴说明游戏规则,“游戏时间总共二十四小时,在游戏期间,你们需要隐藏自己,不能被他们中任何一人发现,否则直接视作游戏失败。至于胜利的条件就是,限期内得到对方的‘指定物品’,并返回自己的出发点。” “那么,先确认一下彼此的‘指定物品’吧。”席巴说。 “指定物品”的事情是在出发前就说明过的事项,物品要求有明显区别于常见物品的特征,也就是要有辨识度,最好是唯一的,其主旨是不希望游戏参加者玩弄“多个外形相似的指定物品”这类混淆视听的诡计,这不属于游戏想要检验的项目。 我选择的是我的哨子,我把哨子从脖子上取下来,给其他人确认。 “可以。”席巴看向伊路米,“默尔丝选的‘指定物品’是她的哨子。那你呢,伊路米?” 伊路米拿出来的是一支羽毛笔,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这支笔十分眼熟,就好像…… 就好像,我用我的第一只鹰的羽毛做的那支笔。 可是,我已经把那支笔和鹰,还有相关的东西都埋进土里了啊,没有做任何记号,除了我和当时到场的孜婆年,应该没人知道东西埋在哪里了。 我太大意了,没有想过让孜婆年帮我保密,那段时间孜婆年负责照看我,如果伊路米想要知道关于我的事情,可以问孜婆年,而孜婆年没理由不告诉伊路米埋鹰的事情。 借着确认“指定物品”的机会,我仔细观察那支笔,羽毛和笔尖的磨损度无不证明了这是件旧物。 见我紧盯着伊路米,席巴问:“有什么问题吗,默尔丝?” 伊路米这小兔崽子,不会是真的干了那种挖坟掘墓的缺德事吧!问他本人是没用的,我不相信他说的话,我一定要回去后亲自查证。 “是啊,这支笔有什么问题吗?”伊路米微微歪头,一双呆呆的猫眼,样子无辜得很。 “……”我盯着伊路米,摇了摇头。 无论伊路米这小崽子有没有干挖坟掘墓的缺德事,这第叁次游戏里,我要做的事情都不会有变。 是的,我要冷静,不能随便被伊路米激怒,不能失去理智和判断力,那支笔是仿制品也说不定。 事不过叁,我今非昔比了,我要趁此机会,公报私仇,把他打到满地找牙,为揍敌客清理门户,如果做不到,那我就算手脚断掉,也要咬他一块肉下来,报当年的杀鹰之仇! 这次游戏是两名玩家在不同出发点,同时出发。 将“指定物品”确认完毕后,我和基裘一起,来到了属于我的出发点。 “默尔,一定要赢哦。”基裘说,“妈妈对你充满期待!” 不用你提醒,基裘! 我保证不打死他! 以手变爪,我挥手斩断了及腰的长发,我要放手一搏! “?!”基裘看着被风吹散的银色发丝,瞬间的惊讶过后,便气得浑身颤抖。 我这头长发是基裘的审美,她不喜欢我留短发,虽然我也喜欢长发,但是长发太碍事,战斗途中被扯住就麻烦了。 “!!!!!默尔丝!!!!!!!!!!!!!!!!!!” 在基裘无比愤怒的尖叫声中,我如箭般飞奔而去,一头栽入了大楼之间的阴影,融入黑暗。 我的得分 陡然失去了及腰的长发,如今我的发梢刚好到肩膀,风吹过脖子,有点儿凉嗖嗖。 夕阳快要沉入地平线,天上的星辰开始依稀可见。 以白天与夜晚的界线作为游戏开始的时点,显然是为了延长游戏时间,让游戏玩家能够借助昏暗的环境,迅速隐藏身影,不至于一开场就意外出局。 席巴说过这片废弃楼盘存在“居民”,就我所知,会住在这里的人一般分为两类,一类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一类是要做见不得光之事的不法分子。 游戏规则里,被“居民”发现就直接视作游戏失败,说明“隐蔽行动”的能力,是这场游戏的关键考察点之一,是作为职业杀手必备的基础能力。 那么,趁着夜幕降临,要快点搞清楚这片区域的“居民”分布情况,一边尽可能避开“居民”的活动范围,一边搜寻伊路米的踪迹。 不,不用这么麻烦,还有更简单,更保险的方法。 对“潜行刺杀”类游戏有了解的玩家,应该听过“把人全杀了,就没人知道我来过”这句话。 哼,我可是十分认同这个道理的追随者呢。 清完场以后,就可以大摇大摆地探索全部房间,搜刮所有道具,顺便得到特殊游戏成就,别提有多爽了。 [经验值+3] 还有经验值拿,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何乐不为呢? 游戏依然禁止武器,[偷心]到达4级后,我才发觉我的爪子确实就已经是前期最好用的“武器”,揍敌客做此规定是防止后人走弯路。 而使用爪子的时候会沾多少血其实是速度问题,以前我动手的速度太慢,才会弄得满手是血。 我能够更熟练一些的话,用于甩干净手的“叁秒规则”大概就没有必要了。 甩掉手上的血,我跃过刚刚贡献了3点经验值的人形,在暗影间遁行。 又拿了2个[经验值+3]后,一具意料之外的尸体令我屏息止步。 有人和我抢经验值?是伊路米吗? 警惕周围,我小心翼翼地凑近观察尸体,这是个二十多岁,服装整洁,面容干净的年轻男子,明显不是流浪汉,也不太像是不法分子,脖子上的勒痕看起来就是他的死因。 这应该不是伊路米做的,他没必要用这种外行人的手法。 根据勒痕的颜色判断,这人没死太久,我很快在楼房的另一层找到了与他年龄相仿的四个年轻人,他们毫无危机意识,正在抱怨同伴去厕所的时间太长。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得知他们是相约来这里午夜试胆,可惜他们不知道,这世上比鬼怪更可怕的是人心。 人迹罕至的废弃之地,是杀人抛尸的极佳地点,除了我和伊路米,还有其他人把这里当成了狩猎场所。 不知道狩猎者是他们四人中的一个,或是另有其人? 他们不知道同伴的尸体在另一层,沿路寻找过去,没有找到人,有人便讥笑说那人肯定是胆小,以上厕所为借口逃回了家。 无营养的路人台词,分头行动的作死操作,就像我看腻了的恐怖电影桥段,这游戏有快进功能就好了。 等到狩猎者再度出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也趁机出手了。 [经验值+6] [经验值+3] 咦? 这个凶手居然有6点经验值,是因为他杀了一个人,死者的经验值便累积到他身上了吗? 如此推论的话,杀人越多的人,经验值越高,那么席巴他们,还有未来的幻影旅团成员,经验值得有多高? [经验值+3] 午夜试胆的作死小分队,就剩最后一人了。 要快点解决掉,离开这栋楼,他们弄出来的声音和灯光很可能已经吸引了不少外来的视线,人一多就麻烦了,我不想被发现,导致游戏失败。 [经验值+3] 师承同门的结果是,伊路米似乎与我抱有同样的想法,被吸引过来后,就同样躲在暗处想要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这次轮到我当螳螂了。 不过他稍微小看了我,哼,我可不是那个[经验值+6]的外行角色,我是累计经验值超过30的角色,反手就是一爪子。 遵循“没有把握就不要随便出手”“能偷袭就不必正面应战”的家族训导,偷袭失败后,他毫不恋战,且战且退,想要脱离战局。 不能让这个小崽子跑了!!!!!!!!!!!!! 他一心要逃,以我的实力没法留住他,怎么办?! 急中生智,我扯下哨子,往旁边扔去。 来吧,伊路米,抢到“指定物品”,回到你的出发点,就可以获得游戏胜利了,你舍得立刻离开吗?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果然被这胜利果实触手可及的诱惑打动了。 我要的就是这份迟疑! 爪子划破布料,刺入皮肉,尽管是早已熟悉无比的触感,可以说是十分无感,但在此刻,在此刻,想到对象是伊路米,就令我兴奋莫名。 我感到浑身的血液如岩浆般滚烫,沸腾,奔涌。 我感到胸腔里心脏如铜钟般震动,摇晃,轰鸣。 我感到眼里的景象如电影般放慢,停滞,倒转。 呼吸变得沉重又炙热,我渴望他,我想要他的血,我想要他的心脏。 用伤口作为代价,血条剩余五分之四的他,终究还是放弃哨子,逃掉了。 捡起哨子。 我非常焦躁。 我非常非常焦躁。 不,不行,这不行,不论是做杀手,或是做别的职业,情绪不稳定会导致失误,继而是失败,我目前的状态不适合去追伊路米,很容易中陷阱。 重新躲入阴影之中,我靠着墙壁,调整呼吸,花了一些时间使自己恢复冷静。 再去查看伊路米最后的踪迹,我发现地上除了血迹,还有……一颗巧克力糖。 伊路米这小崽子真聪明,想到这次游戏的时间也可能比较长,便提前偷偷准备了食物,就不用担心空着肚子上战场了! 妈的! 我太笨了! 怎么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虽说我的游戏背包里有不少食材,但是我不能用,我不知道基裘他们以什么方式在进行观战,我不能在此暴露我的特殊能力。 【“你以后出门工作,在目的地看到桌上有点心,是不是就会选择马上吃一口。”】基裘这么说过。 呃,考虑到基裘在观战,我还在游戏开始时当着她的面弄断长发,想到她的心情,我不敢托大,把巧克力糖放进口袋,没有吃掉。 可能是从我这得到灵感,追寻伊路米踪迹的路上,我陆续发现被他杀死的人。 一击毙命,利落的致命伤,应该是他吧? 不是他的话,这种水平有点麻烦。 总之,我能刷的经验值被别人抢先刷了,不开心。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找到了伊路米,或者说,是伊路米主动找过来的。 为了抢夺哨子,获得游戏胜利,他必须要接近我。 这是迟早的事。 不用担心被“居民”看到,这里所有的“居民”都被我们两人消灭了。 “可以毫无顾忌了呢。”伊路米说,“恩,杀掉周围所有可能的目击者,虽然繁琐了点,但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对了。”伊路米朝我眨了下眼睛,“巧克力糖好吃吗?” 巧克力糖是他故意丢失的吗?幸好我听了基裘的话,没有吃。 “有毒?”我用唇语问。 “怎么会?”伊路米略带惊讶地说,“毒对我们都没有作用,不是吗?” “……”那你做了什么手脚?糖里掺屎吗? “啊,看姐姐的反应,应该是没有吃吧。”伊路米后知后觉地轻轻扬起头,他比我矮一点,扬起头才能正对上我的双眼,“我在里面放了辣椒,魔鬼辣的那种哦。” “……”你他妈的真不是个好东西!!!!! 之前说过,我这个身体五感敏锐,受不了烫的食物,还有一点我忘了说,辣也属于我不太能接受的味道了,在“现实世界”喜欢吃辣的我,在这里变成了一个天生怕辣的人,唉,又怕烫又怕辣,人生乐趣直接少一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必赘述,就是你打我,我打你,一顿激烈的互殴。 伊路米的打法较为保守,我则是以伤换伤,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我逐渐占据上风。 吸取上次游戏的教训,我知道我不可能在揍敌客安排的游戏中干掉伊路米,最后我以一记“无情破颜拳”,打掉了伊路米的一颗乳牙,结束了战斗。 从伊路米的身上搜出“指定物品”,我想了想,没有扔下伊路米,拖着他回到了我的出发点,希望能让基裘稍微消消气。 游戏胜负已分,基裘和席巴都知道了,他们早就一起等在我的出发点。 我向他们展示我获得的“指定物品”,而大约剩余七分之一血量的伊路米这小崽子,恢复能力真是不错,这时就能够扶着膝盖站起来了。 “作为游戏,是默尔丝赢了。”公布完游戏结果,席巴话锋一转,“但作为测试,你们两个人的表现……” “都不合格。”他说,“回家以后,你们两人都要领罚。” “?!”x2 我的问答 留下两名管家负责清理现场,将身上的伤口稍作处理,然后我们回到了飞艇。 在席巴作出“两人都不合格”的评价后,气氛便一直保持着严肃。当席巴和基裘在飞艇里的座位上分别坐好,我和伊路米都明白大事不妙,自觉地站在他们面前,等候教导。 虽说席巴平时给人的感觉就充满揍敌客家主的威严,但那是一种不含褒贬的,没有任何针对性的气质,而此刻,我能够明显感觉到他不满意的态度,针对的是我和伊路米在游戏中的表现。 像他这样几乎不发脾气的上位者,难得表露不满情绪的时候,就格外令人畏惧。 我想起我“现实世界”从小就畏惧老师,长大后,便开始畏惧上司,我是个软弱的人,我总觉得我一旦得罪他们,我在学校、在公司的生活,就会像我在家里时一样,非常的难过。 别人摆出坏脸色,我就会下意识地感到恐惧。 啊,我又做错事了。 每到这个时候,我“现实世界”妈妈就会捶胸顿首,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然后开始翻旧账,细数我的种种不是。偏偏我是个没用的人,我的种种“不是”足够她列举很多很多,一个“不是”就是一把小刀,准确地插入我的心脏。我很想向她跪下赔不是,好结束这场心灵的煎熬,但这只会火上浇油。 除了不再犯错,我一直很想知道,怎样才能消除她的怒火,让她保持愉快,结果我太笨了,也太没用了,我得出的答案是钱,她说这是对她最大的侮辱与轻蔑,于是我到最后的最后都没有想清楚答案。 其中我最痛恨的是,翻旧账是她的特权,我一翻就是在逼她去死。 【“我已经是这种人了,你以为我难道不想改吗?!你还想要怎么样?!”】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生你……不,其实该死的是我,要是我早一点死,我就不会有现在的痛苦,你也是。”】 “……”我只想逃跑,永远的逃跑,最好是彻底的结束。 再或者,我是只牲畜,是只兔子就好了,吃随处可见的草就可以生活,其他时候钻进地下的窝里,就可以什么也不用管了。 没关系的,我可以的,我可以忍受,被训斥了那么多次,我应该习惯了,只要忍过去,她心情变好,就又会变成那个温柔的,爱我的妈妈。 抽鞭子也好,把我说得一无是处也好,这次我也可以忍过去的。 大不了,就去死吧。 人都是要死的,或早或晚,死亡就是我最好的归宿。 悄悄地握拳,把精力分到观察血条上,我才感觉心上的石头轻了一些。 低头看着地板,会随着我视线移动的对话框便映在地板上。 “我尊重你们不同的个性和做事风格,但是有一些原则性的问题,必须要早点说清楚。”席巴的话语在此停顿,“抬起头,默尔,我不是在教训你。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一起复盘刚才的游戏,理清行为准则。” “……”我硬着头皮抬起头,视线照旧维持在席巴鼻尖的高度。 “我来提问,由你们做出回答。不必有顾虑,这只是交流看法,答错了我也不会责怪你们。”席巴说。 “……”这种父母叫你讲实话,并保证不会责怪的环节里,绝对不要傻乎乎地讲实话,你的实话往往会变成翻旧账的最佳素材,在未来被一遍遍提起。 场景太过相似,我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先从一个最基础的问题开始吧。”席巴问道,“我们揍敌客家族行事的作风是什么?” 啥? 揍敌客家族的行事作风? 不知道,没人教过我这个,原着好像也没提过。 我只知道揍敌客家族成员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作风,以家族为单位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概括。 伊路米先回答道:“任何任务都要确保百分之一百的成功率。” 一针见血,不愧是揍敌客私塾最优秀的学生,是啊,揍敌客家族不就是靠这个“必定完成任务”的信誉声名远播的吗? “你觉得呢,默尔丝?”席巴看向我。 伊路米已经回答得很完美了,珠玉在前,我想不出别的,脑袋一片空白。 “我……”我张了张嘴,犹豫地使用唇语说,“我觉得伊路米的答案是对的。” “不,不管伊路米怎么回答,你也应该有你自己的想法。我的问题不多,时间也很充足,你可以慢慢想。” “……”看样子,不给出一个不同的答案交差,席巴就不会放过我。 “这是个重要的问题,我不希望你撒谎。” “……”我握紧双手。 我不喜欢在别人的要求下说实话,对方往往并不想要知道我的真实想法,他们只想要听他们心目中的标准答案,而我的真实答案一般都不讨喜,甚至惹人厌,不会有好下场。说实话是有代价的,我宁愿直接放弃思考,装聋作哑,唯唯诺诺。 “你在害怕我吗,默尔?”席巴问。 “……”我垂下视线。 “这孩子是有点……”基裘说了个开头,不知为何止住了话语。 “之前你顶撞我,我还以为你虽然性格敏感,骨子里其实很勇敢。看来我有点想错了。”席巴用上了命令的口吻,“看着我的眼睛回答问题,默尔。我再问你一次,你害怕我吗?” “现实世界”的爸爸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说我不怕,他看穿了我,说他知道我总是害怕他,说我有他在的时候就不自在。 或许我是怕他生气,或许我是怕他责怪,或许我是怕他讨厌我……反正到最后,他们离婚,爸爸有了自己的新家庭,我的生活中不再有爸爸。 连我那个普通人的爸爸都看得出我在说谎,身为揍敌客家主的席巴更不可能看不出我的谎话。 他用上命令的口吻,摆明了是要得到我的实话不可。 紧紧交握住双手,我咬着嘴唇,僵持许久,才对上席巴的双眼,艰难地点头。 “语言的力量对于你来说,有这么大吗?你明明不害怕受伤,也不怕死,你却害怕语言,所以你连话都不愿意讲。只要你愿意,你其实可以不当一个哑巴。”席巴把手放在膝盖上,语气平和了一些,“过来这里,默尔。” 我乖乖地走到他膝盖跟前。 “把手伸出来。”席巴朝我摊开右手。 他的手宽大且厚重,是一掌就能拍死我这个小不点的厚重。 这只手,不知道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不知道握碎了多少颗心脏,不知道缠绕着多少不甘心死去的亡灵。 “……”我鬼使神差地摸出口袋里的巧克力糖,放到这只手的掌心上。 或许这就像万圣节一般,我在企图用糖果送走敲门的“恶灵”,哪怕糖果里有魔鬼辣的辣椒……那是伊路米干的,不关我事。 “不是这个。”席巴有点无奈地说,“是你的手。” “……” 当我把巧克力糖从他掌心拿走,他弯曲指节,包裹住了我的手指,没有用力,仿佛我随时都能把手缩回去。 “默尔,我们家族做了这么多年职业杀手,始终最看重的东西是什么,你知道吗?”席巴无意让我回答,他紧接着给出了答案,“是信誉,是交易,是契约,是誓言。” “在这里,我可以给你许下誓言,默尔。”他握住我手指的手微微收紧。 我是第一次触碰到他的手。 他这只手,不知道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不知道握碎了多少颗心脏,不知道缠绕着多少不甘心死去的亡灵,但这只手,也是有温度的。 “从现在开始,到回家为止,这段时间内,无论你如何回答我的问题,我都不会责怪你,永远不会。”他与我四目相对,“我们是家人,而你是我的孩子,我不想命令你,我只是想要你暂时的坦诚,好吗?” “……” 能够相信他的话吗? 他的话语里,我最不相信的字眼就是“永远”。 我不止一次听过别人许下誓言,有时是假的,不值得相信,有时是真的,却具有时效性,最后誓言总是成空——人心善变。 考虑到席巴身为揍敌客家主的身份,考虑到有两位家族成员作为见证,席巴许下的誓言,虽不至于“一诺千金”,但也称得上“一言九鼎”。 想起原着里,他与奇犽立下“永不背叛朋友”的誓言,后来奇犽用这个誓言,要求动用家族最高机密的亚路嘉去救朋友,席巴纵使不太乐意,仍然是答应了。 那么,他的誓言,算是有九成可信度吧。 以我的本事,没法用谎言欺瞒他。 如果承认他的誓言,接下来我就真的不能说谎了。 如果我选择硬撑下去,他真的会容许我的任性吗? 还是搞清楚自己的斤两吧。 揍敌客的家主,“你”的生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好话说尽,你不要不识相,把好好的局面弄糟。 于是我鼓起勇气,郑重点头。 “好孩子。”席巴松开手,摸了摸我的头,“那就继续回答先前的问题吧。我们揍敌客家族行事的作风是什么?” 伊路米的答案是“任何任务都要确保百分之一百的成功率”,至于我的答案,我从没想过,看原着时也没怎么注意,得好好想想。 冥思苦想后,我得出了一个答案,可惜是那种不太好听的答案,放在平时我绝对不会说出来的答案。 然而我已答应要讲真话,我可不敢随便挑战席巴的测谎能力,要知道,按照原着设定,像席巴这样的变化系能力者,是最擅长说谎,同时最擅长识破谎言的角色类型。 “……”面对席巴认真的神情,我艰难地用唇语作答,“……认钱不认人?” 不,不行,我不行了,我居然“说”出来了,我居然当着揍敌客现任家主的面,“说”出了这种非常冒犯揍敌客家族的话,简直不亚于当着全校师生及校长的面揭穿校长的假发,心理压力好大! “……”我迅速低头盯着地板,地板才是我最好的朋友。 “是吗?”席巴突然笑了起来,“包括把伊路米扔进粪坑,默尔,你总是有一些有趣的想法。” “……”太抬举我了,这一点都不有趣,只是祸从口出,到处得罪人而已。 以伊路米的角度,看不到我的唇语,于是席巴将伊路米和我的答案进行复述,“伊路米的答案是‘任何任务都要确保百分之一百的成功率’,恩,默尔丝的答案是‘认钱不认人’。” 别一本正经的复述啊!和伊路米的正常答案放在一起,我的答案变得更丢人了!!!!! 眼角余光里,我看到基裘抬手,挡住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 “……”完了完了,我完了。 我太天真,不该轻易答应席巴说实话,我没有想到,我的答案还会令在场其他两名揍敌客成员感到不那啥。 “你们的答案都不算错。不过,没有触及最基础的部分。”席巴挥手示意我站回到伊路米旁边的位置上,“我要告诉你们的答案是——低调。” “我们不是杀人狂,不需要向世人证明什么,宣扬什么。我们是杀手,杀人只是我们的工作,我们需要做的,是做好工作分内的事情,给委托人一个满意的交代,其他的事情与我们无关,也不应该有关。所以……”席巴接着说,“除了工作的必要,我们不杀无关的人。这不仅不划算,还有可能引起意想不到的麻烦,这是我们需要尽量避免的风险。” “这次先动手的人是默尔丝。”席巴看向我,“你知道‘隐蔽行动的能力’是这次游戏的考察目标之一吗?” 我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选择动手?” “……为了方便。” “伊路米呢?”席巴问。 “我也觉得这样更方便。”伊路米是个头铁的,和我不一样,很乐意发表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些人都很弱,还是社会边缘人,死了也没人会在意。” 我没看错,伊路米这小崽子果然是典型的反社会人格。 “看人不要光看表面。”席巴说,“伊路米,你能保证你一眼就可以准确判断别人真实的身份背景吗?” “不能。”伊路米答道。 “所以这是你的傲慢,伊路米。有很多人,尤其是高手,擅长伪装自己。贸然招惹与任务无关的人,总有一天会栽跟头。” “恩,我知道了,我错了。”伊路米在面对比自己高出n个等级的人物时,认怂就特别的快,“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至于默尔丝……”席巴望着我,“这方面你就是想得太少了。你太莽撞,没有考虑怎么保全自己,也没有想过全身而退的可能性。我们不需要你充当敢死队,一个人完不成的任务可以选择合作,没必要无谓地牺牲性命。而伊路米,情况和默尔丝相反,太计较得失,想要全身而退。这虽然没有错,但有时候不付出一些必要的代价,就会错失难得的良机。” 席巴的分析令伊路米陷入沉思。 此时,基裘开口道:“还有,默尔丝,你怎么可以随便捡地上的食物!!!你是不是想带回去吃!!!!” “……”很抱歉,我真的有一点点这个想法,一点点。 “你还当着妈妈的面,把头发弄断了!噢!默尔丝,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妈妈的心!!!!”基裘握紧手中的扇子,“你做好觉悟了吧,默尔丝!” “……”现在开始做觉悟来得及吗? “而且,你又对伊路米产生杀意了。”基裘说,“就在第一次遭遇战的时候,对吧?你还没有原谅伊路米吗?你对伊路米究竟是怎么看待的?” “……”可怕,监控器真可怕。 “我们最开始让你们竞争,是希望你们能够一起进步,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种局面。你们不应该是彼此的敌人,本应该是无可替代的家人。”席巴顺便接过基裘的话头,“默尔,我也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伊路米的。” 他单手撑着膝盖,微微弓身,摆出倾听的姿态。 基裘和伊路米也看着我。 “……”我骑虎难下,勉强动了动嘴唇,用唇语答道,“一个烂人。” 他们叁人都有点惊讶,倒是无人生气。 “那我呢?”基裘向我提问,“默尔,你是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爸爸?” “……”别吧,这个死亡问题几年前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我想和上次一样,用沉默作答,可是席巴也表示了兴趣,“没人会怪你,但说无妨,默尔。” 不,席巴,你是许下了不责怪我的誓言,但基裘和伊路米没有啊! 得罪了揍敌客的夫人和大少爷,以后我在揍敌客还混得下去吗? 这种情况我不说谎是不行的啊! “默尔,我们约定好了,暂时不可以说谎,对吗?”席巴主动提醒我,换言之就是堵死了我的后路。 “……ba。”我不敢看基裘那边,也不敢看席巴,选择下移视线,看我最亲爱的地板,“……爸爸……吧?” 基裘的吸气声过后,出乎我意料的是,她没有尖叫,声音反而越发温柔,“默尔,最喜欢爸爸哪一点?” “……”这比上一个问题更死亡吧! 偷偷瞥了一眼席巴,他正以“慈父”(想不到别的形容了)般的表情看着我,似笑非笑,“说说看?默尔。” 我脸颊发热,或称“老脸一红”。 我能说我其实喜欢被席巴摸头吗? 那太羞耻了! “我也很好奇。”伊路米好死不死也掺上一脚说道,“姐姐为什么会把我看成一个烂人?” 为什么把你看成烂人你自己心里真没点逼数吗?!!!!!!!! “不着急,默尔,慢慢回答,一个一个来。”席巴摸了摸我的头。 “……”怎么变成我单方面的“真心话大冒险”了?! —————— 作话: 说出揍敌客“认钱不认人”的时候,我觉得默尔丝就已经社会性死亡了(笑) 我的确认 不行。 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喜欢被席巴摸头,尤其是现在我正被席巴摸头中。 我猫下腰,避开了席巴的手,冲向座椅尽头放的毛毯,扯开毛毯,从头盖住全身,蹲下来把自己蒙住,裹成了一个球。 “?!!!”x3 “默尔丝!”基裘在扯我的毯子,“你这孩子,在干什么啊?!” “……”我死死抓着毯子不放手。 毯子的拉力又多出一股,从方向和力量来看,排除掉席巴,那就是伊路米了。 原着里提过,揍敌客家的大门,称之为“试炼之门”,共分七扇,最小的门有两吨重,重量依次翻倍,想进入家门必须具备至少能推开一扇“试炼之门”的力量。 普通毯子在吨级力量的拉扯下,显然不堪一击,马上变成了布条,再也无法遮掩我阵阵发热的脸。 我反常的举动与脸色,令基裘如临大敌,她抓住我的肩膀,严厉地质问:“你到底是最喜欢爸爸哪一点?!!!!!” 看到基裘这么大的反应,我脸上的热度更高了,勉勉强强用唇语答道:“摸……摸……” “摸什么?!!”基裘电子眼的红色光点突然熄灭,比她愤怒时疯狂闪烁的红光更叫人觉得恐怖,“摸了哪里?!!” 什么叫“摸了哪里”?!不知道基裘想到哪里去了,总之我不全说出来的话,席巴就得在迎来而立之年前,先迎来社会性死亡了。 “……摸头。”我选择善良,放弃我自己的面子,给了席巴一条生路。 “就这?”基裘摸摸我的头,“……就这?” “……”我点点头。 “默尔,果然是因为妈妈给你摸头的次数不够多,你才会更喜欢爸爸吗?!”基裘酸溜溜地说着,搂住我,一边讲话,一边摸我的头,“真是的!你喜欢被摸头可以跟妈妈说!妈妈每天都可以摸你的头!” 不,不是这样,原因有点复杂,我不是被摸头就涨好感度的养成游戏,再说就算是养成游戏,每日能涨的好感度也是有上限的。 今天的气候比较干燥,我觉得基裘再多摸一会,我的头就得摩擦起电了。 盘算着该如何劝基裘不要过度摸头,我的头上又多出了一只手,小小的,是伊路米。 “……”要不是被基裘搂住无法脱身,我绝对不会让这小崽子把手放我头上。 “摸摸头的话……”伊路米对我眨了下眼睛,“姐姐是不是就不会认为我是烂人了?” 碍于席巴和基裘在场,我不能直接“说”出“滚”这个字,于是我冲伊路米龇牙咧嘴,以只有伊路米能看到的角度表达不满。 “……”伊路米逆着头发生长的方向抹过去,揉乱了我的头发。 “!”不能从基裘怀中挣脱的我,对伊路米怒目而视。 一直摸到摩擦起电,基裘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我,并且保证每天都会满足我想被摸头的爱好。 别吧!偶尔就行了吧!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渴望啊! “那就继续提问吧。”基裘望向席巴,“噢,抱歉,亲爱的,之前讲到哪里了?” “不用了,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席巴说,“剩下的时间用于休息,让孩子们保持体力才能接受惩罚。” 尽管问答环节结束的理由不怎么美好,但能早点结束问答环节是件好事,我大大地松了口气。 飞艇一到达枯枯戮山,我就跟基裘报备“说”给我半小时,我想先去后山确认一点事情。 是的,只要确认一下埋鹰的地方有没有被动过,就知道伊路米在游戏中拿出来的羽毛笔是不是我的了。 埋鹰的时候为了防止别人找到,没有作任何记号,而我也没有定时祭拜的打算,位置记得不是太准确。顺着我平时去后山最喜欢经过的那条路,连着刨了好几棵树的底下,都没有找到我埋下的纸箱子。 不会啊,我记得就在这附近啊! 时间不等人,我申请的半小时很快过去,满手泥土的我一无所获,四顾茫然。 “默尔丝,时间到了,该去领罚了。”基裘说,“别担心,你要找的东西,我会派人帮你找的。” 明知游戏考察目的还大开无双,对亲弟弟再度产生杀意,乱捡地上的食物,再加上,故意顶撞基裘斩断了长发。 四罪并罚的效果是非常严厉的。 有多严厉就不详细描述了,反正我在床上足足躺了两天才能下地。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等我能够下地的时候,基裘告诉我,东西已经挖到了。 因为担心伤重的我乱来,于是迟了一天告诉我这个消息。 仔细检查,纸箱里的东西一样不缺……难道我错怪了伊路米?他没有我想的那么丧心病狂? 不,我不会向伊路米道歉的!我的鹰会埋到土里,不就是因为伊路米吗?! 是我考虑不周,应该彻底毁尸灭迹。 保险起见,我亲自把纸箱投入垃圾焚化炉,看着它彻底化为灰烬。 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再也没人能夺走它了。 我的组队 今天是个大晴天,我和伊路米先后向婴儿床里的糜稽道别,基裘把我们送上飞艇,一副仿佛马上要永远失去她的两个孩子的样子,十二分的依依不舍。 “一定要早点回来!”基裘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在外面耽搁太久!啊……啊,只剩下糜稽,你们都不在妈妈身边,妈妈真的好舍不得……” 席巴又出门工作去了,基裘可以尽情地唠叨一番,没人敢责怪她耽误了飞艇的起飞时间。 昨天,席巴给我和伊路米发布了一个需要在七天内完成的限时任务。 “手段没有限制,但在成功完成任务的前提下,还有两点必须要做到。那就是合作和职业规范。”席巴说,“这是最基础的能力和素质,我不希望再发生上次游戏里明知故犯的事情。不要浪费这次宝贵的实战机会。所以我命令你们,必须一起行动,一起完成任务,而且,不能杀掉任务目标以外的任何人。” 噢,这岂不是少了好多经验值?! 想归想,上次游戏后的惩罚还是挺让我印象深刻的。 尽管我在揍敌客受了数年的“专业训练”,但我也说过,这种训练只是让我能够不被疼痛影响,仍可维持正常行动。 被惩罚的时候,该有多痛,就有多痛,不会有减免效果,我毕竟不是受虐狂体质,除非实在忍不住,我不会试图触犯定下的规则。 经验值少就少吧,我没必要为了区区[经验值+3]忍受额外的皮肉之苦。 任务讲解完成,视野里出现了文字提示: [伊路米·揍敌客加入了队伍] 可以踢出队伍吗? 不,没有这种选项。 上次游戏后,席巴以为我和伊路米的关系糟糕,是由于长期以来他们营造的竞争环境导致的,于是特意安排我和伊路米的正式合作,这就是所谓的“先污染后治理”吧。 不,席巴,你错了,其实和竞争没啥关系,我是因为一开始就从原着知道了伊路米的人渣本质,才对伊路米敬而远之。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改善子女之间的关系,同样不明真相的基裘更是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说起来,默尔丝你也太不像个姐姐了。从小你不愿意抱弟弟就算了,你连你弟弟的手都没牵过!” “……”我悄悄把放在身侧的手背到了身后。 “你这是什么反应?!”基裘大为光火,捉住我右手的手腕,“听好了,默尔丝,至少在任务期间,你得像个真正的姐姐,牵好你弟弟的手,一起行动。我说的是‘一·起·行·动’,明白了吗,默尔丝?!” 基裘捉着我的右手,将我拉近伊路米,后者身为“妈妈一直以来的乖宝宝”,配合地伸出左手,让基裘把我的手搭在他的手心上。 我不喜欢伊路米的手,他的手心比我的手指凉。 我喜欢温暖的手,席巴和基裘的手都比我温暖。 将视线移向伊路米的反方向,迫于基裘的威压,我不情不愿地握住了伊路米的手。 为了表示安慰,或者是嘉奖,基裘摸了摸我的头,“乖孩子。要做个好姐姐哦。” 鬼才要做一个人渣的“好姐姐”呢!抱歉,做不来,做不来。 “伊路米,出门在外,要好好听姐姐的话哦。”基裘又向伊路米叮嘱。 “恩,我知道了。”伊路米顺从地回答。 好不容易等基裘离开,飞艇升空,地面的人变成一个个小黑点,我如释重负地松开牵着伊路米的手,借口“说”我要去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洗手液仔细把手搓洗了一遍。 伊路米那小崽子的手,冰冰凉凉的,碰了以后总觉得瘆得慌,不会因此沾上什么厄运吧? “……”我决定再洗一次手。 除了文化课需要考试控分的那一分钟手势交流,以及见面时礼貌的打招呼,我和伊路米平时都没什么其他交流,关系疏离得很。 没想到这次不仅要一起完成任务,同吃同住,还加上个“牵手”,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不是我有意“被害妄想”,主要是伊路米在原着的表现各种凶残阴险,我身为凡人,和他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我可是一刻都没有忘记自己“空降角色”的身份,要是被这个过分聪明的小崽子看出什么不对,我未来的人生将一片黑暗。 用手帕擦干手,我保持交握双手的姿势回到了飞艇的客舱,伊路米正在看飞艇窗外的景色,没有注意到我。 “……”我悄无声息地在离他最远的座椅边缘处落座。 还没坐稳,一旁的黑西服女管家突然出声,“默尔丝小姐。” 我差点吓得从座椅边缘歪到地板上,因为她的声音,伊路米的视线也投了过来。 “夫人吩咐,您得学会当一个好姐姐。”她拿出一个黑色小本本,“我会记录您和伊路米少爷肢体交流的次数和时长,以及提醒您完成每天必须做的互动任务。” 什么叫“肢体交流的次数和时长”? 每日必做的“互动任务”是什么? 是我每天可以揍他999拳吗? “现在,请您坐到伊路米少爷的座位旁边,距离不要超过20厘米。”等我重新坐好,她用卷尺量了量,忠实地在本子上记录,“间距19.3厘米,符合标准。” “您可以握住伊路米少爷的手了。”她看了眼手表,“除非必要,请不要松开手。好的,我开始计时了。” 真倒霉,我是不是得庆幸我不是手汗多的类型? “现实世界”里,我是独生女,没有体会过有兄弟姐妹在身边的感觉,加上我性格比较内向,对最亲密的人,我也只会挽住对方的胳膊,而主动牵手或者拥抱的情况非常少。至于有男朋友的那几年,亲密接触无非是挽胳膊、搂腰、接吻和负距离这四种,牵手的次数反而更少。 如今突然叫我成天牵着一个人的手,我浑身都不自在。 “姐姐?” 伊路米弯曲手指,稍微反握,我就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着他探寻的目光,我强作镇定,摆出扑克脸,勇敢地与他四目相对。 “妈妈经常说,姐姐被她拥抱的时候,也会全身僵硬。”伊路米把他的另一只手放到我的手背上,“放心吧,姐姐。我会帮忙让姐姐早日痊愈的。” “……”不,不需要,我这样就挺好的。 “默尔丝小姐,‘拥抱’也是必须要做的互动任务。”负责记录的女管家提醒道,“每天睡前至少一次,每次不少于十秒钟。您可以自由选择在任何时刻进行。” 别这样吧!规定得这么详细,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长痛不如短痛,我要求她把每日必做的互动任务全给我报出来,让我一次性完成算了。 据悉,由基裘夫人发布的每日互动任务(必做)清单如下: 1.牵手任务(进行中):一起行动期间,除非必要,需保持牵手状态。 2.拥抱任务(0/1):睡前至少一次,每次不少于十秒钟,可以自由选择在任何时刻进行。 3.摸头任务(0/2):睡前至少两次,每次不少于五秒钟,可以自由选择在任何时刻进行。 4.游戏任务(0/1):进行不少于叁十分钟的双人娱乐项目。 四个日常互动任务,很合理的数量,我可以接受。 “开始做任务吧。”我用唇语对伊路米说,“先是拥抱。” 伊路米点点头,坐着不动让我拥抱他,我在心里数完十个数字,得到女管家的确认,就放开了双臂。 [拥抱任务(1/1)] “接下来是摸头。”我用唇语示意。 伊路米低下头,他的黑发茂盛又有光泽,摸上去极为顺滑,就像丝绸一般,大概吧,想不到别的形容,我也没摸过丝绸。 [摸头任务(2/2)] 摸头任务顺利完成,游戏任务令我犯难,没有游戏机和游戏道具,和他玩什么游戏能玩叁十分钟? 不需要任何道具的……猜拳?不,太无聊了吧,连我都受不了。 一二叁木头人?不,这个世界有这个游戏吗?我不知道。 词语接龙?不,和哑巴玩词语接龙有点奇怪吧。 唉,要是有扑克牌就好了,可以玩不少游戏,还特别容易耗时间。 打开我的兔子挎包,里面有记事本,笔,手机、钱包、镜子、梳子、一瓶喷头发的喷雾以及手帕,没有能用于游戏的道具,我总不能和伊路米玩“丢手绢”吧? 抱起胳膊冥思苦想,我听到伊路米询问管家:“和姐姐一起看动画算完成游戏任务吗?” “是,伊路米少爷,这也符合任务描述。”管家答道。 看动画? 这个好! 躺着就行,比任何游戏都轻松! 等等,看动画?伊路米会看动画吗?啊,他才六岁多,看动画好像挺正常的。 伊路米没有领会到我惊讶的含义,向我解释道:“现在看不了动画,等到了酒店,我们可以在房间里看,可以吗?” 四个日常互动任务已完成一半,我也没什么好着急的,朝他点点头。 “恩,那就继续牵手任务吧。”他主动握住我的右手。 冰冰凉凉的,算了,忍过这几天就好了,“现实世界”里我不也和称不上喜欢的对象来了几年的负距离接触吗?牵牵手而已,不足挂齿。 席巴发布的组队任务明天正式开始,今天我们可以随意行动,所以我当然选择先完成日常互动任务嘛。 酒店的电梯很宽敞,站了八个人也不觉拥挤,电梯门即将关闭之际,有人急冲冲地跑过来狂按开门键。电梯门再度打开,他一脸庆幸,看来是在赶时间。 嘟—— 电梯在他踏入时,发出表示超重的警告音。 他退出电梯,重新踏入,警告音仍然响起,他无比困惑看了一圈电梯里的人数,脸色有些惊惶,仿佛看到了灵异事件。 “……”他想到了什么?电梯难题吗?人数和电梯承重不符什么的。 要是在《名侦探柯x南》片场,就是电梯顶上有尸体导致超重(笑)。 不过这里是《全职猎人》片场,我得遗憾地表示,大概是我和伊路米的重量过分了一点,因为揍敌客的特殊负重训练,我的一只小皮鞋就有25公斤重,在“现实世界”是很不合理的数据,但这里是异世界(笑),没什么稀奇的。 灵异事件面前,赶时间的人也把时间暂时抛之脑后,他道了声歉,去等另一台电梯了。 小小插曲不足挂念,我倒是非常期待伊路米会看的动画,故意没有问是什么动画,就是想留个悬念。 酒店房间订的是一百多平的高级套房,哇,我只在电视里见过,揍敌客真是有钱! 管家在整理行李,伊路米去摆弄电视,我把房间每个角落都看了个遍,没有发现可收集的游戏道具,遗憾! 客厅传出的电视音乐声,熟悉得让我几乎以为在做梦,以为回到了“现实世界”。 心跳微微加速,我快步走过去,看到伊路米的小身影,这才想起,本来原着就有诸多设定来源于“现实世界”,有些元素与“现实世界”相同并不稀奇,比如原着的作者曾经把他老婆作品里的角色作为彩蛋,加到了漫画背景里。 怅然若失地坐到电视机前的沙发上,我忘了二十厘米间距,也忘了牵手任务,是伊路米挪了下位置,靠近我,握住我的右手。 “姐姐不喜欢看这个动画吗?”伊路米问。 “……”我摇摇头。 没有不喜欢,“现实世界”里,我还蛮喜欢看《猫和老鼠》的。 只是……有点怀念。 伴随着熟悉的,被动画改编过的古典音乐,呆呆地看着老鼠又一次捉弄有点笨的猫,我想起我学生时代,班上胆大的学生在自习时间私自在教室的电视上播放这部动画,全班看得津津有味,甚至一起哈哈大笑,然后被巡视路过的教导主任狠狠训斥,说什么“你们是我见过最差的班级”之类的老生常谈,我想起…… 唉,年纪大了,想起过去的青春就没完没了。 没想到伊路米居然有如此正常的,符合小孩年龄的爱好,我忍不住在握着的手上稍微用力,让他看向我这边。 我有点期待地用唇语问他,“你最喜欢哪一集呢?” “恩……”伊路米思考了一会,“我最喜欢猫给老鼠送礼物那一集。猫躲在礼物盒里,什么也看不到,被老鼠用圆头长针扎了也得忍着,猫不知道剩下还有几针,也不知道下一针会扎在哪里……充满未知与期待的那个场景,真叫人兴奋呢。” “……”我常常因为不够变态而感到与伊路米格格不入。 我的甜点 动画《猫和老鼠》每集的时长一般是六七分钟,看完五集,今天的日常互动任务就又完成了一个。 [游戏任务(1/1)] 尽管是“现实世界”里看过一遍以上的动画,连看五集下来,我仍然有点乐不思蜀,真想就这样躺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看一整天动画。 伊路米是个狠人,时间一到就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不带半点犹豫,“游戏任务完成,我们出去提前熟悉一下暗杀任务地点的周边环境吧?” “……”我看错你了,你果然不是个正常的孩子,你不是真的喜欢看动画,给我向动画制作者的心血道歉啊! 好吧,第一次无长辈陪同的暗杀任务,的确是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寒冬夏暑,学生时期就是起床困难户的我,信了高中老师的忽悠,以为未来的日子肯定比高中轻松,以为大人的生活比孩子自由,结果步入社会后,每天还是得早早起床,只是叫我起床的对象从我妈变成了贫穷。 可恶啊,为什么我的出生点在揍敌客?好不容易出生在巨富家庭,却还是要起早贪黑训练学习和工作,这感觉真是x了狗! 根据已知情报,目标会在明天到达这座城市,与妻儿共度一个温馨的七天假期,我们的任务就是在他们离开这座城市前,杀了他的妻儿,破坏这个家庭的和谐美满。 尽管杀手这职业本来就很缺德,认钱不认人的,但是不杀目标本人,而是把妻儿作为任务目标,真是杀人诛心啊。 在这座城市,目标的名下有一栋私人别墅,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会选择在他的别墅落脚。 两个六七岁的小孩,年龄太小,出门在外有诸多手续和事情无法自行办理,所以随行女管家整理好行李后,就换上便服,充当我们的“临时监护人”帮助我们进入各种场所,以及担任司机,开车送我们去目标的别墅附近。 尚未有主人入住的别墅,仅保留了最低限度房屋维护人员,今天我们主要是来探查周围的监控器分布情况和别墅构造。 没有念能力给我们开挂的前提下,暗杀任务的流程可谓是十分古典,或者说,十分原始。 今天踩完点,明天我们就要开始小心跟踪任务目标,寻求合适的暗杀时机。 想必会是个相当耗时耗力过程。 不能直接在任务副本里开无双杀光所有npc真是太麻烦了。 和伊路米分头调查别墅,半小时后汇合,我画下别墅平面图,标上监控器和人员配置,交给伊路米,让他补充和对照他获得的情报,进行整合。 今天能获得的情报只有这么多,把别墅平面图折好放回我的兔子挎包,我打开上车时就开始和伊路米一起看的城市地图,指着上面的一个地点,示意“临时监护人”开车带我们去那里。 “去那里做什么?”npc伊路米看不出我这个“游戏玩家”的用意。 “出发点。”我用唇语回答他,“是我逛街的出发点。” 解锁了新的城市地图,当然要好好地探索一番! 我们的“临时监护人”不懂唇语,这不能怪她,唇语不属于管家的必修课,除了揍敌客家族成员,揍敌客家能完全看懂唇语的人并不多。 下车的时候,我把记事本上刚写的文字亮给“临时监护人”,让她先回酒店,我和伊路米要到处逛逛,如果有事找她,会给她发短信或者打电话。 来了!探索率百分之百的欲望!我沉寂已久的rpg之魂燃烧起来了! “现实世界”在电脑上玩rpg游戏的时候,每到一个新地图,我就会地毯式地走遍地图每个角落,不错过任何一个道具,不漏掉任何一个宝箱,和每一个npc对话,踩下所有机关,顺便沿路接取npc的任务,再一次性完成能完成的任务,最后依次与npc交任务。 离出发点最近的是几座民宅,和rpg游戏里常见的凑数用的城市建筑一样,是上了锁的,无法进入。不过,以我在揍敌客学到的本领,民宅的普通门锁根本拦不住我,只要我想…… “姐姐。”被我牵着的伊路米轻轻扯了下我的右手,“到底要做什么?这个房子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 大白天擅闯民宅确实不方便,再说我得尊重一下rpg游戏规则。游戏里凑数用的房屋,里面真不会有任何道具可以让我捡,强行卡bug进入房屋,除了向人炫耀一下自己的操作之骚,满足短暂的虚荣心,没有任何意义。 朝伊路米摇摇头,我牵着他,紧接着奔向民宅旁边的杂货店,站在柜台前,望向老板。 “想要买些什么?”老板的话语与诸多rpg游戏里的杂货店老板台词如出一辙。 噢,老板,你的对话框是我见过最亲切的。 他的对话框右边还出现了叁个选项: [我想买……] [我想先随便看看] [离开] 老规矩,选第一个,查看商品列表,看店里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在卖。 遗憾的是,选项因我的意念消失后,商品列表没有出现,我还是得凭借肉眼逐一浏览货架上的商品。 松开伊路米的手,我翻出兔子挎包里的记事本,写下文字,向老板表示“我想先随便看看”。 “没问题,慢慢看吧。”老板的态度算是温和的,“不要乱摸乱碰。” 货架上没有找到想买的东西,也没有带闪光的道具,我倒是在货架尽头与墙壁的夹角处发现一个造型古朴的红木箱子,忍耐住心中的激动,我侧过身,挡住杂货店老板和伊路米的视线,装作在看货架,实则偷伸左手,去碰红木箱子。 以我数年的游戏经验起誓,这个红木箱子肯定是宝箱!如果不是,我“默尔丝·揍敌客”就倒立拉……咳,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碰到箱子的时候,箱子的触感很快消失,我的视野里出现了文字提示: [初级矿石x2] [闪光的包菜x1] [美味的胡萝卜x1] 美味的胡萝卜?!有多美味?!好想尝尝!不是,初级矿石听起来很有某种前景啊!冶炼,合成,打造装备! 不知道处理矿石的功能是尚未开放,还是只能去铁匠铺一类的地方,交给npc处理呢?翻来覆去地在游戏背包里查看[初级矿石],没能找到特殊选项。 原地逗留太久可能会令杂货店老板和伊路米起疑,我决定先专注收集,晚上回酒店后,再躲在被子里悄悄钻研新得到的游戏道具。 不止是挨个逛店铺,根据我的游戏经验,店铺之间的狭窄小巷也不能放过。 好!我发现闪光了!走近一看,原来是普通的反光。 1戒尼的硬币,获得。 就这?太少了吧! 话虽如此,我仍然把硬币上的灰吹了吹,用手抹了几下,收进了我的钱包里。 伊路米是个安静懂事的小孩,被我牵着逛了叁个多小时也没抱怨,是个不给我添麻烦的弟弟,我对他这点还是挺满意的。 这叁个多小时的收集之旅总体上是顺利的,唯独在逛某些特殊店铺时,遭到了店主的驱赶,“这里不是小孩该来的地方,你们父母呢?!” 拉紧窗帘,隐隐透出红色灯光,店名写着“秘密花园”的神秘店铺,我还以为是可以买魔法药水之类的魔法店呢!失望! 说不定这是游戏设定的年龄限制,成年以后再来逛这种店吧,也许会有特殊道具? 有点小激动哦。 中饭时间早就过了,距离晚饭又早了点,于是我牵着伊路米返回了之前逛过的一家甜品店。那里的香气是最好闻的,要不是我急着探索剩下的区域,就不会光看不买了。 积攒多年的零花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我提前取了十万戒尼现金,钱包非常充实,有钱才有底气逛街嘛。 玻璃食物柜里的精致甜点们,看得我食指大动,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来回叁四圈,一时间不知道该选哪个好。 店里生意红火,两名店员本就应接不暇,但一名店员还是走过来特意招呼我说:“小朋友,想吃的话,可以叫爸爸妈妈来帮你们买哦。” “我们带钱了。”伊路米说,“我想买彩虹千层,榛子碎心巧克力卷,草莓雪花酥,红茶奶油蛋糕,芋泥坚果奶冻,焦糖蜂蜜蛋糕和糖霜奶酪包。” “?!!”x2 “不好意思,小朋友,你突然说这么多,我没有记住。”店员拿起她围裙口袋里的记事本,握住圆珠笔,“再说一遍吧?” “恩,我想买彩虹千层,榛子碎心巧克力卷,草莓雪花酥,红茶奶油蛋糕,芋泥坚果奶冻,焦糖蜂蜜蛋糕,糖霜奶酪包和蒙布朗。”伊路米不带喘气地复述了一遍菜单。 好家伙,一个都没说漏,甚至还自然地增加了一个“蒙布朗”,很有改行说相声的潜力……不是,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姐姐想要买什么呢?”伊路米问我。 哦,你还真打算一个人吃那么多甜点啊! 受到伊路米大买特买的鼓舞,我决定大方一回,拿出记事本,先写了个“巧克力泡芙”,然后是“柠檬小挞”,“杏仁酥皮”,“栗子奶油蛋糕”,“蛋奶焦糖布丁”。 “姐姐,小心卡路里超过了哦。”伊路米说,“妈妈说了,你每天的卡路里不能超过1500。” “?!”我奋笔疾书的动作立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基裘,你,居然,还有这招?! “妈妈还说了,不要随便捡地上的东西。”伊路米拿出一个记事本,“这些事情,会由我记录下来。” “……”不止是我这个哑巴需要记事本,这年头人人都随身带记事本是吗?! 好啊,伊路米,你这个臭弟弟,原来你就是基裘专属的小特务,妈宝男竟在我身边! 伊路米低头在本子上记录,我用手挡住他笔尖的轨迹,令他抬起头,看我的唇语,“你……凭什么你可以买那么多甜点?!” “哎?”伊路米歪了歪头,理直气壮地说,“妈妈说我正在长身体,多吃点是应该的。” “!”我难道就不用长身体吗?!!!!这是重男轻女!!!!!!!!!!! “妈妈说了,优秀的女孩子要注重身材管理。”伊路米停顿了一下,“不过,我只是个小孩,不太懂这些,也不太分得清一起买的甜点,究竟是我吃了,还是姐姐吃了。” “……”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恩,我就是这个意思。”伊路米举起右手,“以交易起誓,我没有说谎。” 这小崽子不光唇语学得好,阅读微表情也是一把好手,真可怕。 “好吧。”我投降了,用唇语答复他,“你这次的甜点记我账上,然后我的那份甜点记录就可以立刻消除了,对吗?” “那我还想加两样甜点,可以吗?” “……不要得寸进尺。” 店员目瞪口呆地看着伊路米与没有声音的我进行顺利“对话”,感叹“如今小孩的交流方式真难理解”,拿着写满一页纸的甜点去柜台处整理订单。 大概是看我们的穿着像有钱人家的小孩,不,不是像,本来就是,揍敌客可是巴托奇亚共和国的纳税大户。店员始终没有怀疑两个六七岁的小孩,带的钱够不够买这么多甜点。 是啊,我这身lolita洋装老贵了,基裘说是什么什么的限量版,没注意听,记不清了。说实话,“现实世界”我要是有这种昂贵的衣服,肯定不敢穿出来弄脏,平时就放在衣柜里小心保管,看一眼就满足了。不,“现实世界”勤俭节约的我绝不会浪费钱买这种华而不实的衣服吧! 异世界游戏就不一样了,揍敌客太有钱了,我的试衣间里堆的衣服够我穿大半年天天换都不重样。那里面没有一件衣服是不贵的,也就不存在不敢穿的问题了。 这回出门,有两行李箱全是我的衣服(基裘的安排),我深深地怀疑我到底是出门做任务,还是来旅游的? 来自伊路米的额外支出实属我意料之外,结账的时候,我干脆地选择了刷卡。 回酒店的话,“临时监护人”可能会向基裘出卖我的卡路里情报,于是我们在店内找了个座位,就地解决甜点。 伊路米不愧是席巴的亲儿子,胃口和他爸一样惊人,他一人真的能全吃完那么多甜点。可惜他吃东西专注于效率,没有任何观赏性,缺乏那种让人觉得食物很美味的气质,不然我很建议他转行做吃播。 那糜稽是怎么回事?在未来,全家只有他是个大胖子,他不是亲生的吗? 在我的思维陷入无聊的混乱之际,伊路米用纸巾擦完嘴,简短地点评道:“还不错。” 若不是他盯着我的甜点,我恐怕会觉得他的赞美很可能只是出于用餐礼貌。 伊路米单手撑着下巴,一双无机质的黑色大眼看着我,看着我用叉子一口口地吃栗子奶油蛋糕,眼睛一眨不眨。 要是换一个天真的儿童这样看着我的蛋糕,而不是这样渗人的人偶般的眼睛,我应该不会胃口下降吧。 我搁下叉子,拿起巧克力泡芙,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再放回碟子,把碟子往伊路米的方向推了一些距离。 “?”伊路米移开了撑着下巴的手,坐直了看向我的眼睛。 “……”不需多言,我递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伊路米看了眼泡芙,又重新看了眼我。 他做了个恍然大悟的神情,不由分说地拿起剩下的泡芙,放进嘴里吃掉了。 “……”一如既往的头铁,他真是个狠人。 吃完巧克力泡芙,他看了眼我,又看了眼我跟前的栗子奶油蛋糕,我小看他了,没想到他碰到好吃的也会饥不择食。 当他把手伸向我的时候,我连忙抬起双臂,护住我的栗子奶油蛋糕。 然而他的手没有往下碰我的蛋糕,却是往上,擦过我的嘴角。 “???” 他收回手,我看到他的指尖有一些巧克力酱。 “?!” 接着,他把指尖的巧克力酱舔掉。 “!” “还不错。”他评价道。 “!!!” “蛋糕,还吃吗?”他问。 我如梦初醒地端起蛋糕,背过身去吃。 “姐姐这么不愿意和我分享吗?”他疑惑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偏不想和你分!你给我闭嘴! 我的案件 吃完甜点后,我牵着伊路米,继续地毯式探索这座城市,中途用便利店买的叁明治草草解决了晚饭,然后继续探索,直到过了晚上八点,才意犹未尽地回到了酒店。 目标乘坐的飞艇是明天早上六点到达这座城市,那时我们就得开始跟踪,一定要早点睡觉,养足精神。 奔波了一天,再洗个热水澡,躺在放了花瓣的浴缸里,享受浴缸自带的按摩功能,感觉每个毛孔都舒展开了,爽到不行。 “现实世界”里看过太多酒店卫生问题的爆料新闻,什么“直接用浴巾擦整个房间包括马桶”“浴缸和床单看起来没脏就不洗”之类的,导致我对外面的浴缸产生抵触心理,都不敢用浴缸,更不敢用浴巾,只用淋浴,而毛巾床单什么的全部自己带。 不过这里是异世界,是游戏,不能用“现实世界”的常识进行判断。 揍敌客既然会选在这家连锁酒店办卡,以揍敌客的情报能力,应该不会不清楚这家酒店的卫生问题过不过关吧? 万一……万一这家酒店干出黑良心的事,我,默尔丝·揍敌客,一定会叁天之内杀了这家酒店的老板,把他的骨灰都给扬了,为民泄愤,伸张正义! “临时监护人”帮我吹完头发,穿好睡衣的我就迫不及待地冲进卧室,钻入被窝。 啊,不愧是高级套房,枕头好软,床也好软! 我烙饼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会,再停下来,就有点想睡了。 不,不行,我还要清点我今天游戏背包里的战利品。 这个套房的卧室是放两张床的,伊路米会在我隔壁床睡,我在卧室的行动都在基裘的小特务伊路米的眼皮子底下,我不得不等他先睡觉,才能偷偷摸摸地躲在被子里查看我的战利品。 幸好伊路米是个有效率的人,没让我等太久,很快就洗完澡,来到卧室。 我保持侧身的姿势,背对他那张床,装作睡觉。 看啊,伊路米,你姐已经睡了,身为一个家教良好的小孩,你是不是也该早点关灯睡觉,不要吵到你姐呢? “姐姐,我知道你醒着。”伊路米的声音很轻,随着他的走近而越发清晰。 不,伊路米,你错了,你不知道,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姐姐?”伊路米的呼吸近在咫尺。 “……”我自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恩?奇怪,不可能啊。”伊路米自言自语道,“家里的训练不够吗?必须记下来,告诉……” 对哦,揍敌客不是一般人,揍敌客身为杀手,干着十分危险的杀人活计,需要时刻警醒,不可能睡得像头死猪,否则就是严重的不合格。 普通人确实有装睡的权利,而现在的我,没有。 “……”泰山倒了,我马上睁开了眼睛。 “啊,吵醒你了吗,姐姐?”伊路米无辜脸的大特写,大大的黑色猫眼,小小的无辜。 呸,无辜个屁,这小崽子肚子里满是坏水! 为了挽救我的职业基本素质评价,我被迫承认自己在装睡,用唇语解释:“你一进卧室我就醒了,只是有点累,不想理你。” “原来是这样啊。”伊路米点头,表示又学习到了新的知识。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睡了,晚安。”我有意快速终结对话,闭上眼睛,进入“请勿打扰”状态。 “别急着睡呀,姐姐不先摸摸我的头再睡吗?” 啥?为什么要摸头?凭什么?今天的摸头任务已经做完了好吧! “如果姐姐摸摸我的头,我说不定就会忘记今天姐姐随便捡地上东西的事情哦。”伊路米说,“我记得姐姐今天总共捡到了152戒尼。” “……”我睁开眼。 不是请他吃甜点了吗?请吃甜点只能消除我“卡路里超标”的记录,“随便捡东西”的记录是另一码事吗?! “随便捡东西”是个小过错,用“摸头”来交换,差不多是等价的,可以接受。 从被子里伸出手,我撸了两把伊路米的头发,收回手之前,冷不防地猛弹了他的额头,把他惊到了。 “睡了。”我对额头发红的他用唇语说,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蒙住头不是因为不想看到伊路米,我睡觉本来就喜欢蒙着头睡,从头到脚,全身都包裹在被子里,就像防护罩一样,很有安全感,就是天气热的时候会不太好过,经常睡得满脸汗,甚至热醒。 隔着被子,我听到伊路米道了声“晚安”,然后是按下电灯开关的声音,被子被掀开又盖上的声音。 又等了五分钟左右,我才开始在被子里清点今天收集到的游戏道具。 [闪光的包菜x12],[不可食用的花蜜x3],[初级矿石x4],[美味的胡萝卜x5],[闪光的白萝卜x9],[美味的土豆x2],[青涩的西红柿x6],[甲虫的壳x1] 除了[初级矿石]能令我在意,其他的都是些稀松平常的道具,不值一提。 动用意念,将[初级矿石]从游戏背包中取出,借助手机屏幕的光,我细细端详手中的灰色石头样的物事,视野里没有出现任何提示文字,我把石头捏一捏,咬一咬,好像和普通石头差不多,就这? 可能是相关游戏功能尚未开放吧,我困了,反正游戏背包目前似乎没有上限,先把游戏道具收起来再说。 第二天的跟踪工作基本顺利,目标带着任务目标,也就是他的妻儿,如期入住了他名下的私人别墅。 随行的保镖有六人,别墅里则另外配置了十人保镖,加上几乎无死角的监控,安保措施相当严密。 想要避开任务目标以外的人,只杀任务目标,这任务就颇有些难度了。 不能随便打草惊蛇是暗杀的关键,任务才刚刚开始,不必操之过急,我和伊路米决定先暗中观察,等待合适的机会。 躲在昨天就选好的,利于观察别墅的隐蔽处,我负责前半夜,伊路米负责后半夜。 轮流蹲守目标,降低精力消耗,是双人行动最大的优势。 一夜无事。 浑然不知已被盯上的目标,领着妻儿,就像普通的叁口之家,一起出门,带儿子逛街,然后去动物园,一家人有说有笑。 保镖们身着便衣,一部分紧跟他们左右,连厕所也会跟着进去,另一部分在不远处待机,保持对周围的警惕。 “看来在公共场所也没法随便接近呢。”伊路米说,“不过这里人多,达成目的后,立刻混入人群,我们应该可以成功逃走?” 我摇摇头,视线移向不远处的监控。 “可以稍加变装。”伊路米补充道,“周围年龄相近的小孩很多,不容易发现我们的不同。” “还不够隐蔽。”我用唇语说,“想想上次游戏受到惩罚的原因吧。最重要的不是结果,最重要的是考核的要点。” “哦,没错,我们需要实现的,是真正的‘完美犯罪’。”伊路米点点头,“完成任务后,就站在他们跟前,他们也不知道是我们干的。” 道理没错,但从你嘴里讲出来,怎么就感觉特别缺德? 这个世界的人类发色和瞳色比“现实世界”丰富,动物也是。动物园里的许多动物,就像造物主随意将不同的物种打散组合,随意上色制成的生物,在我眼里与其说是普通动物园,更像是在看怪物展览。 最初的新奇劲一过,那些与“现实世界”差不多的动物,在我眼里便多了不少亲切感。 唉,年纪大了,对新事物就不那么感兴趣了,还是更喜欢熟悉的旧东西。 这就是老人大多守旧的原因吧。 累了,好想躺着啥也不干啊。 目标一家叁口在动物园里的餐厅休息吃东西,我、伊路米和“临时监护人”在较远的一桌落座。 喵—— 一只叁色的狸花猫游走在桌腿间,发出叫声,试图吸引周围正在进食的人类的注意,希望人类能顺便施舍给它食物。 按理说,会来动物园的人应该是喜欢动物的,可惜这只猫的花色生得不太好看,叫声也不动人,很难博取同情,所以它虽不至于瘦骨嶙峋,但也没有丝毫多余的脂肪。 我夹起盘里的炸虾,放到脚旁,四处徘徊张望的猫立刻跑过来,它不怕人,埋头就啃起了炸虾。 吃完一个炸虾,它抬起头,没有再叫,只是眼巴巴地望着我。 以我在“现实世界”投喂流浪猫狗的经验,我知道它在希望我能收养它,给它一个温暖的家。“现实世界”的我没有饲养猫狗的家庭条件,那现在呢? “……”我朝它伸出手,想摸摸它。 “最好别碰它。”伊路米突然站起。 猫平时应该受足了冷眼和驱赶,尽管伊路米的音量不大,语气也比较平常,它依然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不敢逗留,马上转身跑掉了。 望着猫钻入的灌木丛,我听到伊路米继续说:“姐姐,野猫很脏的,不仅有跳蚤,还有各种寄生虫。” “……”我知道你说的没错,但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一丁点对动物的同情心都没有。 我又想起了我的鹰,被伊路米故意杀死的那一只。 事后,他表示他不太能理解我的愤怒,在他眼里,任何动物的生命,都和路边的杂草等同吧。 可恶的伊路米,任务连续叁天一无所获,一定是他不积德,带来的霉运。 都怪伊路米。 任务第四天凌晨,期限过半,除了得知这一家叁口有多么幸福快乐,和和美美,任务进度迟迟没有增加,我不由得有点急躁,试图在半夜动手,而任务第一天还比较激进的伊路米反倒冷静下来了。 “动物园,水族馆,电影院,博物馆。”伊路米罗列着目标这几天带着妻儿去过的地方,“姐姐,这座城市里,适合带妻子和小孩玩的地方不多吧?” 哦?你很懂哦?明明才六岁多。 “按照网上的亲子游攻略,他们还剩下主题公园、植物园、游乐园和天文馆没有去。”伊路米说,“这几个地方也都有适合动手之处,我们仍有不少机会。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不急这一时,等到万全的机会之前,赶在最后一天动手也来得及。” 任务第四天上午,目标将游乐园选为目的地。 不愧是迪o尼,不仅在“现实世界”生意火爆,在这个世界也是摩肩接踵,人气爆棚,噢,迪o尼,永远滴神! “现实世界”里我没去过迪o尼,一是去迪o尼所在的城市需要的路费和住宿费不少,我舍不得花钱,二是迪o尼是出了名的人多,人挤人加排队几个小时才能玩到热门项目,相当要命,直接将我劝退。 没想到啊,没想到,换了个世界,居然有机会体验“现实世界”没能体验到的迪o尼,而且“临时监护人”用的是vvip票,玩任何项目都不用排队……妈的,有钱真他妈好,不用排队?以前的我想都不敢想! 啊,好想就地开始玩啊! 我有些心猿意马了,如今是伊路米在拉着我往前走。 看到这么多游乐设施,你一点都不心动吗,伊路米?!你不是真正的小孩!!你是假的小孩! “等到他们去适合我们动手的项目,我们再跟着进去。”伊路米心无旁骛地分析着,“最热门的五个项目里,有叁个就很不错。姐姐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身为儿童,在充满儿童梦想与快乐的迪o尼,钻研哪个设施适合杀人,真的很煞风景。 最后我们选择在迪o尼的加x比海盗项目动手,激荡的波涛,昏暗的隧道,颠簸与黑暗在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士面前,算不了什么。 就像《名侦探x南》第一集的经典案件,游览列车驶出项目区域时,人们才发现有一排的两名乘客没了脑袋。 路途中飞溅的水花,将我们手上本就淡薄的血腥气冲得干干净净,我们就像两个懵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普通小孩,一下列车就奔到“临时监护人”的手臂下。 封锁场地,逐个盘问,调取监控,警cha很负责地把我的兔子挎包也拿去检查,里面是笔,手机、钱包、镜子、梳子、一瓶喷头发的喷雾、手帕,以及写了几行与商铺老板对话的句子的记事本,没有任何可疑物。 噢,可惜,他们不可能找到证据,就算是x南来了也不行,因为破案关键的凶器其实就是我们自己,是我们那可以偷偷变得锋利无比的爪子。 我们是首先被排除嫌疑的,就像伊路米一开始所描述的:完成任务后,就站在他们跟前,他们也不知道是我们干的。 噢,完美犯罪,没想到我也可以做到耶。 有点飘飘然了呢。 我的报酬 得到警cha准许,完全被排除犯罪嫌疑的我们,顺利离开封锁的犯罪现场。 看着远处失去妻儿的目标那萎靡不振的身影,我不禁对目标的悲惨遭遇有点儿同情。拿起手机的伊路米也看着目标的方向,不知道在作何感想。 或许没什么感想吧,他向席巴汇报任务成功的消息,语气始终平静无波。 “哎?!”他突然露出吃惊的表情。 什么什么什么?!不会是这回又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要接受惩罚吧?!不要啊!!!!!!! 我超级紧张地凑过去,想听听手机那端的席巴讲了什么。 “爸爸说作为第一次独立任务,做得还算不错,所以我们每人可以得到五千万的报酬。”伊路米向我复述刚才电话里的内容。 “?!!!!!!!!!!!!” 五、五千万?!!!!! 天呐!我没有听错吧!我没有在做梦吧! 我,我,突然有了五千万!五千万突然砸到了我头上! 这个世界的物价是一百多戒尼能买一罐果汁这样子,与“现实世界”的人民币汇率差不多接近8比一,但是五千万啊,换算成人民币就是……啊,太激动了,算不过来,就按10比1来算,那就是500万人民币! 噢!500万人民币!我在“现实世界”最大的梦想就是可以靠银行利息满足日常开销!500万在十八线小镇够了!很够了!财务自由了!可以躺着不用上班了!!! 在揍敌客训练的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辛劳与苦痛,在这500万人民币面前,瞬间烟消云散! 这份工作是多么美好啊!一次就进账500万!这是我“现实世界”一辈子也难以攒到的金额! 真好啊真好啊真好啊,“现实世界”寒窗苦读十几年的结果,远不如直接投生在显赫的家族,七岁,哦,七岁就能一次赚到这么多钱! 只要出生好,就算是平庸的我,一旦披上华美的外套,也能掩盖我的丑陋与不堪,快速飞黄腾达。 啊!我爱揍敌客!我爱席巴!我爱戒尼! 连伊路米的面容,在此刻都是如此亲切,简直就像我的亲人! 请让我立刻死去吧! 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我的人生已经到达了珠穆朗玛,到达了巅峰! “……姐姐?姐姐!”伊路米在摇我的肩膀。 此生无憾的我,如受佛祖洗礼般,消去了一切情感,只剩下平和,平和,还有平和。 世间万物都与我无关了。 谁来,谁来给我个痛快,让我在最幸福的时刻,死去。 那将会是无上的,真正永远的幸福! 没有永远的幸福,没有永远的快乐,没有永远的爱情,只有死亡,只有死亡是真正永远的,它可以将我固定,将我的人生定格在最幸福的时点,不必忍受之后的滑坡。 让我在此刻死去!让我在此地死去!让我…… 啊,求人不如求己,没有人动手就由我自己! “临时监护人”和伊路米同时出手制止了我。 手机在途中落到地上,传出席巴破碎的问句,“怎么了?” 确认到“临时监护人”握紧了我的两只手腕,成功压了下去,伊路米弯腰捡起手机,语气平平地称述:“姐姐好像有点太高兴了,情绪比较激动。” 手腕处的疼痛令我稍微清醒,手机里随之而来的基裘的批评,又如一杯冷水泼脸,将我拉回“现实”,不,是“现实般”的“游戏”。 身为母亲的女人,向子女发脾气时的语气,真像啊,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类似的,模糊的界线,分不清谁是谁,世界是哪个世界,她是谁,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我感到非常恍惚。 声音,画面,马赛克,高斯模糊,混沌的色块纠缠,融化。 “……默尔丝?默尔丝!”基裘激烈的声线,像快要断掉的,小提琴那最细的一根弦,仿佛她下一刻就会像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一样,从手机里爬出来抽我的鞭子。 无所谓了,并不觉得有任何害怕。 “临时监护人”把手帕塞到我嘴里……为什么,我是哑巴,是发不出声音的。 她将我搂得更紧,或者说,很像拘束。 伊路米的神情,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并不是在用眼睛看,我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看不真切,我是在凭没来由的感觉进行判断,总之他的无机质黑色大眼,依旧是无机质的。 我不对劲,是我不对劲。 不行,不行,不行。 我不能这样下去。 不然他们会以为是500万,不,是五千万戒尼影响了我,不行,他们就不会再给我任何报酬了,我以后只能打白工……不,他们可能不再让我工作……不行,不行,那就没有意义了……我为什么活着……我为什么活着? 【“你为什么活着?”】 平庸的愚蠢的孤僻的自私的嫉妒的卑鄙的无耻的虚伪的矫情的下流的低贱的贫穷的吝啬的忘恩负义的卑躬屈膝的阴阳怪气的装腔作势的贪得无厌的斤斤计较的狼心狗肺的大逆不道的没有心没有爱的怪物。 罪孽深重,无可救药。 我不相信神,因为我这样的“人”,肯定会下地狱。 永远没有任何解脱希望的,无间地狱。 心脏剧烈地鼓动。 好像全身上下仅剩这一个器官。 砰。砰。砰。 四肢在震动,头脑在震动,躯干在震动,大地在震动,天空在震动。 不能工作的话,不能赚钱养活自己的话,活着就没有意义,活着就是社会的麻烦,活着就是家庭的负累,活着就是旁人嘴里的笑柄,活着就是浪费地球有限资源的废物。 是行尸走肉,是寄生虫,是吸食父母血汗的鬼。 ……不能,我不能丢掉这份工作,我要好好做,我会好好做的,我找不到更好的工作,我不能被辞退,我不能。 不能,不能,不能。 绝对不能。 为了讨好客户,“现实世界”里,我曾经一起去饭局陪酒,那时我才知道我遗传了我妈妈的体质,对酒精过敏,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我人生中难得的“长处”,我说话做事总是擅长“不讨喜”,我又一次扫了别人的兴,我记得那些从脖子处开始蔓延的大片红疹,很痒,我抓破了皮肤。 我大口地“呼吸”,我大声地“喊叫”,我拼命地“伸手”。 游乐园嘈杂的人声重新灌入耳朵。 我没有大口地“呼吸”,我没有大声地“喊叫”,我没有拼命地“伸手”,实际上,我呆站着,被“临时监护人”搂在怀里,塞在嘴里的手帕是唯一的“真实”。 头上多出的触感,是伊路米在摸我的头。 我望着他,恍若隔世。 “妈妈知道甜点的事了。”他说。 “因为刷卡的消费记录。”他说。 “不过我们可以暂时不用回去,爸爸说任务截止日之前剩下的时间,我们可以自由支配。”他说。 他把我嘴里的手帕扯了出来。 “任务结束,我们可以去玩了。”他说。 他握住我的右手,冰冰凉凉的。 他牵着我,在人群中走啊走。 走到了湖边。 太阳低垂,像天空灼热的眼泪,随时要滴进湖里。 吹了一会风,我回过神,顺着伊路米的视线看去,看到湖边的远处,有一个眼熟的身影,是我们连续跟踪了四天的目标的身影。 俗话说,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少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 失去妻儿的中年男人,独自站在湖边,身边没有看到保镖,或许是被他支开了,或许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待命。 “他不会是想死吧?”伊路米问。 “我们要不要救他呢?”伊路米问。 “???”你是谁?你是伊路米·揍敌客吗?你不会也是空降角色吧?!!! “他要复仇的话,也会委托我们家吗?”伊路米看着我,“我们杀了他的家人,他却会反过来给我们钱。杀手,真是个好工作呢。” “……”是伊路米·揍敌客本人没错了。 不愧是你,揍敌客家的长男,职业杀手界的敬业模范,伊路米·揍敌客。 “如果我有名片就好了,这个时候很适合向他递名片。”伊路米说。 “……”别人刚死了妻儿,你就去毛遂自荐,推销业务吗?看看气氛,做个人吧!伊路米! 伊路米似乎真的有动身前去推销业务的打算,我在牵着的手上用了点力,让他重新看向我这边。 “不要多此一举。要低调,伊路米。”我用唇语说。 “……”他想了想,收回脚步,“好吧。姐姐说的没错。” 比起游乐园的娱乐项目,伊路米对“观察目标的后续生活”这个“娱乐项目”更感兴趣。 来都来了,我百无聊赖地在隐蔽处仰头看月亮,听树林中的虫鸣。 啊,lolita洋装真是好,长袖长袜的,而且旁边有个穿短裤的伊路米转移火力,我不用太担心蚊虫叮咬。 玻璃窗的撞击声令我条件反射地望向声音来源,那栋私人别墅,那栋刚死了妻儿的中年男名下的私人别墅。 原本拉紧的窗帘,被其中衣裳凌乱的女人压往一边,以我的角度和眼力,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x2 啥?这么刺激吗?不,你们在干什么?! 家花不如野花香,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席巴你不会也是这种人吧!“工作忙”是渣男最常见的借口,你的杀手工作是真的忙吗?! 等等,我差点忘了观众不止我一个。 我一个人看爱情动作片,可以。 带着儿童看爱情动作片,不行。 我伸手挡住了伊路米的视线,向他摆出严肃的表情。 “怎么了?”伊路米大大的眼睛,小小的疑惑。 该跟他解释何为生命的起源吗? 不不不,对于儿童,这话题有点超纲了,我没问过相关问题,揍敌客也没教过我,我突然“无师自通”太可疑了。 我决定用最省事的解释,用唇语说:“没经过当事人允许,就观看别人的裸体,这太不礼貌了。” “……哦。”伊路米想了想,“这样的话,在目标洗澡的时候,不就不方便动手了?” 够了,伊路米,别这么爱岗敬业好吗?你的基裘妈妈要是听到了,肯定会被你感动到哭泣。 “任务归任务,我们现在做的是单纯的偷窥。”我好歹是有一点底线的,一点点,“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我想回去睡觉了。” “恩。” 伊路米在这方面姑且是个正常的儿童,对爱情动作片不感兴趣,听从我的建议,毫无留恋地和我一起离开了。 剩下的叁天假期,我和伊路米一起到处吃吃喝喝玩玩(aa制)。 不光是我,伊路米也因为五千万戒尼的进账,显而易见的心情特别好,总算有了点普通儿童的爱玩习性。 甜点随便买,零食随便吃,反正基裘的惩罚早就定下了,横竖是个死,不如索性放飞自我,虱子多了不怕痒。 死之前吃顿好的,吃饱了好上路。 [忍饥挨饿:3级] 啊,技能等级又降了一级……随便了! 我的出差 那时我还年轻,不知道席巴赠送的叁天假期,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阿西吧! 假期结束后,席巴就直接把我和伊路米扔到了这世界最大的垃圾场——流星街。 我明白基裘为啥在送我们走的那天依依不舍了。 原来这一别,竟是永别!(笑) 好吧,至少避免了先回家被基裘惩罚,然后去流星街的最坏结局。 反正我没得选,揍敌客咋安排,我就得咋样。 领导叫你去非洲出差,你还可以用辞职来拒绝,但是在揍敌客家族企业,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因为前者靠的是合同,合同可以撕毁。 后者靠的是血缘,血缘是无法更改的。 关于长期出差这件事,我并不是毫无心理准备,按照原着与同人推断,六岁是揍敌客家族培养后代的一个重要里程碑,揍敌客一般会在子女六岁的时候,把子女放到特定副本锻炼个一两年,其中最常见的两个副本分别是天空竞技场和流星街。 在原着里,揍敌客给奇犽安排的副本是天空竞技场,以打擂台的形式进行闯关,不断升级,每次闯关成功都有金钱奖励,到后期会奖励免费的限时住宿,奇犽最后在天空竞技场里总计赚取了两亿戒尼的奖金,全部买零食吃了,日子过得不错。 而流星街副本,条件就差得多了,是处于荒漠之中,一个官方记录为“无人地带”的国度,1500年前,就被当作世界的垃圾场,一切人们不想要的东西,都会丢在这里,虽然不知道最初的居民是如何生存下来的,但是据原着描述,这里生活着八百多万人,以收集废物循环再生,加上与黑帮互利的合作来维持生活。 原着没有讲伊路米六岁去的副本是哪个,同人文则分为两派,一派认为伊路米也去的天空竞技场,另一派认为伊路米作为长子应该去的是条件更艰苦的流星街。到了我这里,我想可能得加上“和我组队”的原因,让揍敌客有必要选择更难的副本。 不,为什么伊路米非得捎带上我? 为什么不安排六岁时的我去天空竞技场? 为什么我得等伊路米到了六岁,跟他一起刷副本? 想来想去,我可能还是吃了“我是哑巴”这个亏,这该说是揍敌客对我的特别关照吗? 从原着不多的揍敌客做业务的表现来看,碰到有难度的业务,他们会果断选择团队合作,并不推崇单打独斗。 是哦,他们是做生意,不是敢死队,做事追求稳妥,不随便拿命开玩笑。 临行前,席巴收走了我和伊路米的全部随身物品,说要代为保管,除了…… “……”我握住胸前的哨子,不太想交出来。 就像有的人离了自己的枕头会睡不着觉,我习惯了哨子的存在,当脖子变得空荡荡,我会感到空虚的。 “那你得自己小心保管了。”席巴没有勉强,只是提供了忠告,“宝物必将招来祸患,你需要保持强大才行。” 揍敌客家族成员有限,两只手就数得过来,死一人都是不小的损失,所以据说他们会派人暗中观察,不会让宝贵的子女死在安排好的游戏副本里。 不过凡事皆有意外,我需要祸患,如果我趁此机会不幸逝世……如果死因是为了给揍敌客家的长子挡枪,那就更完美了,满足我的心愿,还报答了揍敌客对我的养育之情。这个游戏结局感觉不错哦。 “伊路米,多照顾你姐姐。”席巴摸了摸我的头,“一起活下去,这次没有期限。到了合适的时候,自然会接你们回来。” “好。”伊路米点头,“如果我可以照顾好姐姐,以后的弟弟们也可以尽管让我照顾吧?” 参考原着里奇犽对伊路米怕得要死的态度,我觉得伊路米嘴里的“照顾”和我想的绝对不是同一个意思。 抱歉,无福消受,我还是多想想怎么引来祸患,在适当的时机打出游戏结局比较好。 “看你的表现。”席巴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使用了狡猾的画大饼式回答。 此职场上司常用的员工激励手段,本资深社畜早就见怪不怪,完全免疫,可惜伊路米终究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孩,他被成功煽动,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而原着中他的微笑,大多出于他心中某些常人难以理解的“恶念”,真叫我毛骨悚然。 阿西吧,这是恶魔,席巴,你唤醒了恶魔。 你作为人父也有六年,不是,七年之久了,你还未了解你亲儿子潜藏的恶质吗? 从这点来说,席巴,我真怀疑伊路米究竟是不是你亲生的,伊路米要是有你一半的正常,长大后就不至于成为比西索更甚的变态了。 [警觉:4级] 不是吧,技能等级居然升了一级?大概是因为伊路米的可怕微笑,我的危机意识瞬间爆棚了? 有这么一个恶魔被初步唤醒的伊路米(6岁)在我身边就够呛了,要命的是,流星街副本还有知名的危险特产——原着里人气超高的反派,名为“幻影旅团”的极恶强盗团伙。 按照原着设定,该团伙的头目库洛洛·鲁西鲁是在他13岁时建立团伙,而目前的库洛洛大约是8岁,距离建立团伙早得很,同伙应该也没怎么聚集,念能力大概率是没有的,实力有限,危险度不算太高。 我尽量不想碰到库洛洛和库洛洛未来的同伙,原着里伊路米说过,他认识西索的时间比认识库洛洛更长,稍加推算,是接近原着剧情主线开始的时间点,那时伊路米大约24岁。 现阶段碰到库洛洛他们的话,这个提前了18年的相遇,不知道会产生怎样的蝴蝶效应,将未来搅得扑朔迷离,不可预知。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到疑似幻影旅团成员的角色,就带着伊路米绕道走吧。 幸好伊路米的角色设定是坚决认为不需要交朋友,所以他在未来除了一个可以时不时合作搞坏事的西索,和其他人都没有交情,是个不喜社交的人,很好,很好! “我们到了。”席巴拉开飞艇舱门。 灌入飞艇内的风,没有电影里打开飞机舱门时那样强烈,因为飞艇已经下降了高度,舱室内外的气压差也就不大了。我把哨子放到衣服最里层,站在舱门边,看到脚下不远处飞翔的乌鸦,看到无数垃圾堆成的小山,和原着里的画面一模一样。 唉,既来之则安之。 飞艇降到最低点时,我和伊路米一跃而下,借着垃圾山顶的缓冲,正式踏入了流星街副本。 我的跋涉 好的杀手要能快速熟悉陌生环境,并融入进去。 这是揍敌客教的专业基础理论之一,我学过,伊路米当然也学过。 下飞艇前,我们就把衣服换成了大街上最常见的便装,毕竟这里是流星街,穿得太好会非常显眼。 由垃圾随意堆成的垃圾山并不稳固,我和伊路米跳下飞艇,刚踩上垃圾山,就有一些垃圾跟着滑落,最初的着力点立刻消失,感觉就像一脚踏入了涌动的泥石流,迅速找到下一个能当作借力点的垃圾,靠着接连的跳跃,总算是安全落地,没被坍塌的垃圾山给埋了。 从飞艇空降的事物难免会引起地上人们的注意,落地后,我们便马上一起朝着在飞艇上看到的,有房屋的区域奔跑。 跑了大约十多分钟,没有感觉到有人跟踪,于是我们的脚步慢了下来,一边步行,一边“讨论”此次流星街副本的通关条件。 首先,席巴把我们扔在到处是垃圾的流星街副本,目的肯定不是想让我们在这里捡垃圾,成为“拾荒小能手”。 我这个身体的五感敏锐,空气中弥漫着的,陈年的垃圾恶臭,比“现实世界”长久未清理的垃圾堆酸臭味更上一层楼,对我的嗅觉反复施加酷刑,超越了简单的作呕,跳过胃部,直接作用于大脑,让我感到相当不适。 地上所谓的道路显然是人们的脚给踩出来的,顺着较为平坦的路线前进,会更容易碰到当地的居民吧。 “可以确定,适应极端环境,是考察的要点之一。”伊路米忍不住抬手挡住口鼻,用动作充分诠释了这里的环境究竟有多极端。 等他说完全部推论前,我无意“讲话”,也抬手挡住口鼻,降低垃圾臭味对鼻子的折磨。 “爸爸说要我们‘一起活下去’,所以‘团队合作’同样是一个考察点。”伊路米说,“然后是我的附加任务,照顾好姐姐。” “……”不,我不需要你所谓的照顾。 “至于‘到了合适的时候’,该如何解释……我想,这应该与我们的实力能否达到合格线有关。”伊路米说,“根据我的经验,地点和任务形式其实无所谓。无论如何,有一点是不变的,‘变强’总是最首要的目的。” 说得好,不愧是揍敌客私塾的优秀学生,不过我早就想到这些了。 在游戏刷副本,一般不就是为了变强么? 大家时间都很宝贵,玩家不是傻子,要是没甜头,是不会在游戏副本里浪费时间的。 “爸爸说‘没有期限’,也就是说要在这里‘长期’生存。那就需要低调,不能随便杀人。”伊路米接着说,“我们得仔细挑选合适的目标,作为我们的锻炼素材。不知道这里的人实力如何,势力分布又是什么样,在调查清楚前,除了不得已的自保,我认为我们绝不能轻易出手。你觉得呢,姐姐?” 伊路米这番逻辑清晰的推论,逐字逐句针对席巴布置任务时的话语做的阅读理解,颇有原着里长大后的他,从奇犽的只言片语里分析亚路嘉能力规则的风采,毫无半点可挑剔的地方,作为年仅6岁儿童,简直能被称为“神童”了好吧! 我点头,想想我“现实世界”6岁时唯一会的事情就是玩,哦,本自愧不如的成年人,忍不住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表示赞赏。 伊路米的脚步因为我竖大拇指的动作而顿了一下。 “有要补充的吗,姐姐?”他问。 我都竖大拇指了,你觉得我还有啥高见能发表? “……”我朝他摇摇头,又向他点头,再竖了一次大拇指。 “噢。”这次他总算明白了我的意思,“不过这些只是我目前能得出的推论,后续还得看实际情况才行。” 得到赞扬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谨慎的免责声明,这小崽子的思想未免太老成了吧,一点也不可爱! 正常的不应该是小脸一红,结结巴巴说“谢谢姐姐”之类的吗? 失望! 望山跑死马,飞艇上俯视时看到的居民区似乎触手可及,而在地面行进时,一直走到阳光变弱,也没看到半点房屋的影子。垃圾的臭味闻久了,我脑袋生疼,要不是旁边有个脚步坚定的伊路米,我肯定会怀疑我们是不是在垃圾山的森林里迷路了。 地处沙漠的流星街,毫无疑问属于典型的沙漠气候,昼夜温差大,夜间温度甚至能降到零度以下,我已经明显感到了凉意,尽管揍敌客的专业训练里也有忍耐寒冷和炎热的训练,但这和忍耐疼痛的训练是一回事,忍耐归忍耐,寒冷、炎热和疼痛有多难受是不变的。 沙漠气候的特点在揍敌客私塾的文化课程里是教过的,伊路米知道气温会继续降低,再加上完全陌生的环境,稳妥起见,最好不要在晚上赶路,于是我们赶在彻底天黑前,找了个废弃冰箱充当过夜的地方。 没办法,这里除了垃圾就是垃圾,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在暂住在垃圾堆里。 唉,没想到啊,没想到,“现实世界”的我家庭虽不富裕,但不至于落魄到睡垃圾堆,结果好不容易出生在富豪家庭,反而要在垃圾堆里睡觉。 真是福祸相依,世事无常。 一起挤在废弃冰箱里,伊路米的手比我凉,身体倒是比我暖和,真想抱住这个暖炉……不,想想而已。 和伊路米一样,我抱着双臂,并起膝盖,努力缩成一团,减少热量的散失。 守夜的顺序照例是我守前半夜,伊路米守后半夜。 大睁着眼睛看近处远处清一色黑黢黢的垃圾山,闻着垃圾的臭味。 经过白天的奔波,全身蒙上了一层空气里的微尘,嘴里微微发苦,感觉是因为空气里含有毒素,记得原着里处理垃圾的人员是穿防护服的。 没有水喝,夜里的沙漠冷得要死,有点饿……目前臭味稍微减轻,不知道是真的减轻了,还是我的嗅觉受不了折磨暂时失灵,反正这滋味糟糕透了。 不公平啊!!!!!! 为什么奇犽就可以去天空竞技场副本睡正常的床,吃好吃的东西? 既然奇犽天赋是揍敌客史上最强,你们不是应该把他扔在最艰苦的地方,才能让他成长得更快吗?! 这真的不是偏心吗?!!!!!!!!!!!!!!!!!!!!!!!!!! “……”要不是揍敌客把他们家的长子也扔在这,与我共度时艰,我很可能会在长大以后报复揍敌客。 记仇.jpg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们就出发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人,吸取昨天的教训,一路上,我边走边留心垃圾堆里是否有食物或者水。 越接近中午,气温越高,流星街1500年前就开始堆放的垃圾产生的浓重雾霾意外成了最好的护罩,将阳光的强度减半,抬眼望去,天空是灰蒙蒙的,太阳像颗味道寡淡的白色药丸,只能通过热量感受到它的部分威力。 即使如此,长时间在沙漠中行走,脱水的问题仍需要纳入考虑。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发现了一罐完好的橘子果汁,罐底的保质期显示它过期一个多星期了。 聊胜于无,相信在揍敌客的抗毒体质下,过期果汁不会对[毒抗:6级]的我造成实质伤害,就像原着里奇犽喝了有强力泻药的果汁也没事一样。 如获至宝地把果汁捧在手里,以作不时之需,伊路米朝我伸出手,“不要乱捡东西,扔掉吧,姐姐。” “……”我双手护住果汁,摇头表示拒绝。 伊路米你这个傻x,你不知道流星街的环境有多艰苦,一罐只过期了一个多星期的果汁有多么宝贵! “喝过期果汁会拉肚子的。”伊路米向我迈出一步,手碰到了我护着果汁的手背,“我答应爸爸了,要多照顾姐姐。” “不会拉肚子。”我用唇语坚定地说。 “会。”伊路米比我更坚定。 “不会。” “会。” “不会。” “……好吧。”伊路米试图抢夺果汁失败,选择了妥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喝那个果汁,可以吗?” 既然他退了一步,我决定给他一个台阶下,点了点头。 伊路米说在满是垃圾堆的区域里耗得越久越不利,不仅是缺乏食物和水,连空气里都是毒素,以我们的毒素抗性未必能一直支撑下去,建议加快脚程,我倒是觉得他还有个没说出来的理由——不想我再在垃圾堆里捡东西。 不过他明面上列出的理由倒是没错,我们开始小跑,几小时后,终于在流星街见到了第一个活人,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垃圾处理员。 “小孩子?”他停下手中的推车,“……是生面孔啊。你们从别处来的?” “是的。”伊路米牵着我的右手,“请问有能够收留我们的地方吗?” “哦。”垃圾处理员忽略了伊路米的问话,看向我手里的果汁,“你这罐子还要吗?” “不要了。”伊路米立刻答道,转身背对垃圾处理员,对我小声劝说,“姐姐,送给他,可以卖个人情。” 看伊路米把果汁递给垃圾处理员后,那如释重负的样子,我认为他主要是出于“看不惯这罐过期果汁”的私心。 伊路米你这个傻x,你不知道流星街的环境有多艰苦,一罐只过期了一个多星期的果汁有多么宝贵!要不是我捡了这罐你看不惯的过期果汁,没有这个关键任务道具,npc未必愿意给我们指路。 哼! 跟在垃圾处理员后面,我甩开伊路米的手,抱起胳膊,浑身写着“不满”二字。 伊路米凑近了,捏住我的袖口,小声道歉:“对不起,姐姐,我错了。是我不懂事,我刚刚才知道姐姐捡的东西是有用的。” 哼!! “我不会再随便阻止姐姐捡东西了。”伊路米举起一只手说,“我保证!” 哼!!! 大人不记小人过,在敌我不明的外人面前,和唯一的队友彻底闹翻对我没任何好处,我斜着眼睛看了伊路米一眼,不情不愿地放下手,牵住伊路米的左手,继续和他上演“亲如姐弟”的戏码。 但还是……记仇.jpg ———— 作话: 默尔丝喵生气了怎么办?没有零食和玩具哄喵的小黑猫只能选择帮忙舔毛 “对不起”“我错了”“我保证” 舔猫行为叁连.jpg 我的通铺 有垃圾处理员带路,我们又走了很长一段路,才看到房屋的轮廓,周围的垃圾山已经少了很多,街道上没有显眼的垃圾,路边有人就地摆着小摊,售卖一些看起来不怎么新的物品,以及粗糙的手工制品,这些大概都是从垃圾堆里回收再利用的吧。 “现实世界”有读者分析过流星街的原型,具体地名我忘了,反正也是个以回收垃圾为生的城市,居民们在垃圾中生存的实拍照片,与流星街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原着在早期对流星街的描述太少,读者们只能通过来自流星街的幻影旅团那种种暴行来推测,认为流星街是个充斥着残忍血腥野蛮的混乱无序地带。 漫画后期对流星街增加了数页的描绘,成排的房屋,干净的街道,教堂里妥善安置摆放鲜花的尸体,穿防护服开着垃圾运输车的专业垃圾处理员,流星街长老的管理和频繁的开会,无不体现了流星街除了生活条件差了些,其他方面并没有那么糟。 要不然流星街怎么会发展出八百万人口,考虑到流星街的占地面积,有读者推算出这里的人口密度可以与“现实世界”的一线城市比肩。 如果环境太过恶劣,是不可能有这么多人生存下来的。 进入街道后,垃圾处理员掀开了头套。裹得严严实实的防护服应该是很热的,他满脸是汗。 他将我们一直领到了有十字架装饰的尖顶建筑,也就是所谓的教堂吧,一个修女打扮的人向他致谢,“感谢您的善举,神会祝福您的。” “哦。”他强调道,“是两个,我带回来了两个。” “是的,没有错。”修女交给了他某样东西。 他愉快地收下,揣进口袋,向我们挥了下手当作告别,头也不回地走了。 修女大约叁十岁左右,五官端正,神色介于严肃与柔和之间,算是比较有亲和力的面相。她蹲下来,平视我和伊路米,“是两个面生的孩子呢。不像是别的街区过来的,看样子,是被丢弃到这里的吗?” “恩。”伊路米说,“就在昨天。我和我姐姐一起被爸爸丢到了这里,我们一直走,走了好久的路。” 伊路米你一上来就把底全抖了,这么诚实的吗?! 哦,不对,好像也没别的选择,我们对这里本就知之甚少,气质和当地人应该也大不一样,要不然修女怎么一眼就看出我们是从流星街以外的地方来的。 一见面就说谎,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不如装成老实的小孩,换句话说就是“装傻”,来使对方大意。 “装傻”这招很好用,我就熟练得很呢。 于是我顺着伊路米的话语,点点头表示附和。 “可怜的孩子,放心吧。我们从不拒绝任何东西,无论你们来自哪里,我们都会收留你们。”修女把两只手分别放在我们一边的肩膀上,“在这之前,我想我需要先了解一下你们的姓名和年龄,好吗?” “伊路米,6岁。”伊路米往我这边侧过头,“我姐姐不能讲话,她叫默尔丝,比我大一岁。” 修女没有多问,带我们前往教堂内部的走廊,伊路米试探地问她交给了垃圾处理员什么东西。 她说是类似兑换券的东西,随时能凭借这个证明来教堂兑换等价的物资。 哦,比起虚无缥缈的神的祝福,还是实实在在的兑换券吸引人。 穿过走廊就是教堂的后院,大约二十平米的院子空地上,有四个年龄不超过五六岁的孩子在追逐玩闹。他们的身形都比较瘦弱,显然这里伙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的脸和衣服都蒙着灰尘,白色是看不到的。沙漠地区缺水,我怀疑他们到目前为止是不是顶多在出生时洗过一次澡。 孩子们纷纷向修女问好,修女简单介绍了一下我和伊路米,越过他们,带我们进入后院搭建的平房。 用砖头搭建的平房,虽然破旧了点,但是牢固度应该不会太差,平房里面除了木板床,没有其他家具,墙上钉着的十字架是唯一的装饰。 “这里有两个空位,以后就是你们可以睡的地方。”修女把木板床上放着的衣物和被子挪了位置,在角落空出不足一米的空挡。 “???”伊路米表示疑惑,“这是……床?” 揍敌客家的大少爷成天锦衣玉食,没见过通铺是正常的,在他眼里,区区一长排木板确实很难称作“床”。 “是的,这是你们的位置,注意不要越界。”修女说,“大家都是很好相处的,你们不会太难适应。还有,教堂里禁止争吵、打架和偷东西,否则要接受惩罚。” 修女带我们去仓库领了两床颜色灰暗的被子,我怀疑这被子的年龄说不定比“我”还大。 路上,她顺便告诉我们,教堂里其他年龄大一些的孩子都去参加回收工作了,换句话说就是捡垃圾。必须完成最低限度的指标,第二天才可以在教堂领取食物和水。 由于我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熟悉,第一天的工作就免了,还会给我们今明两天的食物和水。 等我们用被子在通铺上占好两个位置,修女再带我们往另一个方向的房间去取食物和水,那里就是平时的物资领取点,为了防止偷盗,没人在的时候会关门上锁。 “久等了吧。”修女端出一个装了半杯水的塑料杯子,杯子本身的颜色大概是天蓝色,因为用得久,变成了阴雨天的灰蓝色,“再渴也要慢点喝,水是很宝贵的,小心别洒了。这是一人份的,按照年龄顺序,来,弟弟先喝。” “……谢谢。”伊路米接过杯子,移到嘴边的动作充满犹豫。 哦,我想起伊路米因为练习[偷心]被溅一身的血,就不想学习这个揍敌客传统技能的历史——他颇有些洁癖。 人不可能没有弱点,尽管伊路米大多数时候是个狠人,但在洁癖面前,他就没那么狠得了心,下得了手了。 于是他把杯子转递给我,“我不渴,姐姐先喝吧。” “……” 伊路米要是宁愿渴死都不肯碰这个杯子,那也算是非同一般的狠人了。 “真是个好孩子呢。”修女略感惊讶,“别担心,两人都有份的……那就姐姐先喝吧。” 接过杯子,里面的水算是清澈的,不知道是不是杯子从未洗过的原因,还是水质本身的原因,肉眼可见的杂质漂浮其中。 不怪伊路米,这真不是生活在高度文明社会的一般人能果断喝下去的水平。 用大拇指擦过杯口,滑腻的手感证明它被无数人使用过。 恩,流星街物质匮乏,会共用一个杯子是正常的。 没办法,看开点吧,能喝的水只有这个,总比极限生存题材里被迫喝尿强多了吧! “现实世界”里,我学生时代有一些同学有个技能,可以不触碰瓶口,喝到瓶子里的水,常用于找其他同学借水喝的情况,手速够快够稳,把握好倒水的力度,就可以在瓶身倾倒时,用嘴接住瓶口流出的水。有技术差的,会不慎把水全倒脸上。 来了,我要相信揍敌客给我的身体,这个身体的反应力经过充分锻炼,想完成普通人都会的技能应该是手到擒来。 与杯口保持一厘米的距离,我微微仰头,倾倒杯子,比我想象中更顺利地喝下了整杯水,滴水不漏。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舔了舔有点干燥的嘴唇,这杯水的味道还行,微微涩口,哎,别要求太高,有就不错了。 伊路米受到我的启发,有样学样地来了个无接触喝水,整套动作也完成得很好,学习能力一如既往的强,但他没有我心理素质好,喝完以后不禁皱起了眉头,真是娇气。 然后修女给了我们一人一块干面包,比我们手掌大一点,颜色是深咖啡色,没有面包的香气,干巴巴的,咬起来像块鞋垫。 见伊路米没有立刻吃掉干面包的打算,修女特意提醒,不当场吃掉可能会被其他孩子抢走。 伊路米吃了一半实在难以下咽,我看他吃得如此艰难,好心地帮他解决了剩下的部分。 晚饭是不存在的,教堂只提供早饭和中饭,周一到周六是清一色的干面包和白水,周日会有土豆或者白菜,如果运气好,有做慈善的人来,才有可能吃到糖、饼干,甚至水果。 按部就班地根据规矩来,饿是不会饿死人的,在地处沙漠物质匮乏的流星街,孤儿院的条件能这样已经不错了,我可是做好了最坏的人吃人的打算……说笑的。 尽管我游戏背包里有很多食材,但我没尝试过吃它们,一是收集癖,舍不得在数量999之前进行消耗,二是与席巴的约定,说好了暂时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能被任何人发现,这点约定都遵守不了的话,那我也太没用了。 跟着修女了解教堂的构造和种种规矩,天色渐暗,在外的小孩们陆续回到了教堂,每个都是灰头土脸,在垃圾堆里滚过的模样。 我努力在其中分辨,直到所有的孩子都回来了,也没有在其中发现长得像原着剧情人物的npc。 呼——不会有伊路米提前18年认识幻影旅团成员的蝴蝶效应了,放心了,放心了! 这里没有电灯,天黑就是睡觉的信号,十个人刚好睡满一整条通铺,关上门窗后,人多虽然明显暖和,但空气中同时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大概是长年没洗澡,又混迹于垃圾堆的体味吧。 我睡在倒数第一的靠墙的角落,伊路米是倒数第二个,黑暗中,他往我这边靠拢,我想起他白天时说,这些孩子身上会不会有跳蚤或者虱子。 哦豁,和八只脏脏的野猫一起睡,你怕了吗,家猫伊路米? 那时我让伊路米问修女,这里多久洗一次澡,会不会觉得身上痒之类的问题,得到的答案是每周日会用湿毛巾给所有孩子擦一遍身体,头发用当地特制的驱虫药水抹一把,不担心跳蚤或者虱子或者身上痒。 想都不用想,毛巾肯定是所有人共用一条。 而特制驱虫药水刺鼻的味道,叫伊路米的脸色更白了一分。 修女很富耐心的解答着,字里行间体现出她对流星街以外世界的了解,她却仍选择留在极度贫困的流星街,应该是自愿留下的吧? 原着里说过流星街里的居民对故土和同伴的情感,比一般人更强烈,大概如此了。 沙漠地区极端缺水,目前8岁的库洛洛除非有特殊途径,或者出身非常好……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据说流星街的中心区是生活条件最好的地方……否则他应该和其他大多数孩子一样,顶多出生时洗过澡吧。 有那味了,这游戏真实到我直接幻灭。 光线完全消失前,躺在通铺上的伊路米用唇语向我发誓说,明天一定要找到个更好的去处。 呵。 我的分工 包括我和伊路米,这座教堂总共收养了二十八个孩子,每天早晨的流程惯例是先去教堂大厅参加半小时的祷告,内容与“现实世界”的基督教大同小异,无非是向神感恩之类的句子。因为缺水,刷牙洗脸的步骤是不存在的,所以祷告结束就可以直接去领取早饭,是一成不变的干面包和半杯水。 有的孩子昨天的工作收获颇丰,分量就会相应地多一些,而无论分量有多少,孩子们全都吃得狼吞虎咽,津津有味,除了我和伊路米……不,我比伊路米适应力强多了,只是不太习惯啃这么硬的面包,才啃得有点慢。 有几个孩子看我们生涩地啃面包的状态,眼神中多了些轻视。从原着来看,流星街是个弱肉强食法则非常鲜明的国度,所以民风彪悍,能人辈出,是hei帮挑选人才的首选地之一。大概在这几个孩子眼中,不能适应环境的弱者,很快就会被淘汰,不必尊重。 小孩子的爱憎比成年人直率得多呢。 挺好的,比某些心机深沉,思想复杂的角色好多了,例如库洛洛。 原着里展现了成年后的他如何智商超高,于是不少同人理所应当地把他塑造成一个从小就能与成年人斗智斗勇的小怪物,我身为愚蠢的成年人很害怕碰上这类角色。 伊路米其实也算是这类角色,不过我好歹顶了个他亲姐姐的设定,在原着里,他姑且是一个拥有底线,“不杀害家人”“愿意为家族存亡牺牲自己生命”的角色,他在考虑动我之前,多少会顾虑家族之类的因素,暂时可以放心把他当作队友。 修女指定了两个年龄最大的孩子,十岁左右的样子,让他们带我和伊路米去熟悉垃圾回收工作,教我们区分出能够拿来交换物资的垃圾。 捡垃圾嘛,恐怕是世上最没有门槛的工作,男女老少皆宜,教学时间不超过半小时就结束了,然后我们的两名“老师”分别宣告了一座垃圾山的主权,勒令我们去别的垃圾山寻找可回收垃圾。 垃圾山深处的空气充满毒素,教堂的孩子们心照不宣地只在离街道近的垃圾山里寻找可回收垃圾,物资有限,他们对自己所在的垃圾山充满领地意识,尤其是防备我们两个新人,觉得我们会不懂约定俗成的规矩,妨碍到他们的工作。 我和伊路米识相地绕开他们临时划分的私人领地,往垃圾山深处走去。 “他们还真把那些垃圾当成宝呢。”伊路米说。 那些垃圾能换物资,生存就靠它们,不当成宝才怪吧。 这回我和伊路米对流星街副本的探索欲都很高,尤其是伊路米,他想要快点摆脱极度落后的赤贫生活,想要找到出路,一条上升的出路,一条不用捡垃圾维生的出路,证明他的实力。 但他没有体会过贫穷的最可怕之处,他没有想过,当最基础的生存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其他的高级任务都是扯淡。 我主动建议兵分两路,让他去探路,我留下来捡垃圾,顺便把他那份给捡了。这么简单的工作,第一天就不能交差的话,会给别人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给我之后在教堂的生活带来不利因素——要做好进行持久战的最坏打算。 教堂是目前最好的住处,失去这个住处,又没能找到下家的话,我们就得睡垃圾堆了,远不如睡十人通铺。 中饭是我一个人去吃的,水和食物果然不能代领,摆出亲姐弟的关系也不行,枉费我打了一番手势的努力。不过伊路米已经提前说了他不介意少吃一顿,他愿意把时间省下来,探索前行的道路。 同来领中饭的小孩们看我不仅独自一人,还两手空空,轻视的神色又重了一分,窃窃私语者有之,以我的耳力听得到,无非是一些看不起我和伊路米的话,说我和伊路米傻乎乎地往垃圾山的深处走是在找死。 呵,这些小孩真好懂啊,这才是真正的小孩,真实得可爱。 上午我是有收获的,只是我身为哑巴,又孤身一人,容易被盯上,我不想招惹麻烦,所以把捡到的垃圾在外面藏好了,再来领中饭。 黄昏时分,伊路米如约回来了,我在垃圾山上远眺,看到他满脸木然,这和他平时维持的面无表情有微妙的不同,和他相处久了,我能分辨得出来,看来他探路的结果并不乐观。 事实的确如此,他以摇头回应我询问的目光,没有说话。 用衣服下摆擦了擦手,我把中午藏在袖子里的半块面包拿出来,递给伊路米,并告诉他水和食物不能由其他人代领。 “……谢谢姐姐。”伊路米这次啃面包的速度比上次快多了,可能是太饿了,毕竟这两天的面包分量不足以饱腹,也可能是适应力强吧。 然后我们一起回教堂上交今天捡到的垃圾,接着去睡通铺,第二天早晨被叫醒,去参加教堂的祷告,领取早饭,出发捡垃圾,领取中饭,下午继续捡垃圾,天黑前回来交垃圾,去睡觉……以此循环。 连续叁天一无所获的伊路米,一天比一天回来得晚。我的捡垃圾事业倒是挺顺利,因为其他小孩都顾忌垃圾山区域深处的毒气,只敢在垃圾山区域的外围争夺资源,所以我凭着[毒抗:6级]的优势,可以图个清净,注意避开穿防护服的专业垃圾处理员,不和他们抢垃圾,就能在垃圾山区域深处捡垃圾捡了个爽。 当然,我不能表现出来我游刃有余,否则会遭人“惦记”,每天我都是等到天黑前,才赶回教堂上交垃圾,完成最低限度的指标。 除了解决指标,我剩余的时间就用来收集有闪光的游戏道具了。流星街副本的游戏道具很有当地特色,一个食材都没有,捡到的全是“垃圾”: [生锈的钉子x2],[纸张的残片x6],[破碎的布料x3],[罐子的拉环x10],[破旧的瓶盖x9],[遗失的纽扣x7],[玻璃的碎片x4] 啊!流星街,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没想到你是如此的贫瘠! 今天伊路米天黑后才回来,我不得不先独自上交垃圾,再到垃圾山那里等他。 “对不起。”伊路米耷拉着头,“又让姐姐失望了。” “……”其实我也没太指望你能迅速找到出路。 头一次见到伊路米垂头丧气的样子,与原着中那个运筹帷幄毫无动摇的状态相去甚远,我似乎能理解原着里妮翁看到库洛洛突然猛男落泪时感到的冲击。 哦,伊路米是个既聪明又勤奋的小孩,无论是文化课,还是揍敌客的训练,他基本全程顺风顺水,挫败对于他来说,是个陌生的词汇。 我就不一样了,在“现实世界”里,我饱尝失败的滋味,失败的跳绳,失败的考试成绩,失败的交友,失败的保护视力,失败的家庭关系,失败的事业,失败的理财,失败的恋爱,失败,失败,失败,失败,失败,失败,我的人生写满了失败,连死亡似乎也是失败的,所以我才会困在这里。 凡事皆有两面,一事无成让我接受了“失败”,让我珍惜每次宝贵的成功,让我随时做好迎接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让我不会对任何事抱有过高的期待,不管是对别人,或是对我自己。 我把手放到伊路米的肩膀上,令他抬起头,看我的唇语,“我没有失望,我不在意。” “大家会失望吧。”伊路米说,“我以为最多一个月完成任务,可是我现在毫无头绪。不管往哪个方向走,看到的都是垃圾,什么线索也没有。” “……”一个月打通流星街副本?你怕不是在想屁吃! 不能向他剧透这个副本很可能要刷个一两年,引发蝴蝶效应就不好了,我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一个白天的时间远远不够,我认为得筹集物资,做好长途行进的准备。”伊路米接着说,“或者,我们可以混入往这里运送物资的车辆,能更快进入其他街区……情报还是太少了。” 是啊,我们没见过往这里运送物资的车辆,更不知道车辆一般什么时候会来,会停在什么地方,除非留一个人在教堂,整天盯着修女,看她是怎么领取送来教堂的物资,再顺藤摸瓜,找到物资的源头,才能找到运送物资的车辆。 “正好天黑了,我们可以破坏那道锁,把教堂里的食物和水带走。”比起耗时长且不确定因素多的搭便车方案,伊路米顺理成章地选择了快捷的偷窃方案。 修女看起来是普通人水平,以我和伊路米的专业水平,偷窃方案应该能够成功,但是…… “不,你太心急了,伊路米。争吵、打架和偷东西是修女明令禁止在教堂做的叁件事情,如果我们把食物和水这么宝贵的物资偷走,我们将失去一条后路。”我用唇语说,“我有更稳妥的办法,不会失去后路,也能得到你想要的物资。” “是什么?”伊路米的语气多了一丝期待。 “明天开始,和我一起捡垃圾。用劳动换取报酬。” “……” “我已经帮你捡了叁天垃圾,一人完成两人的工作量你以为很容易吗?”虽然我一上午就捡得差不多了(笑),但是我肯定不能说实话,我得让这小崽子知道好歹。 感动流星街,哑巴姐姐捡垃圾资助弟弟完成事业,扶弟魔竟是我自己! 我才不要当扶弟魔!!!!! “两个人一起捡垃圾,很快就能凑足物资,而且……”我有意停顿了一下,“明天是‘洗澡’的日子,一星期就一次,错过了不就太可惜了吗?” “……”大概是当地特质洗发水给伊路米留下了深刻的阴影,洗澡的事情也打动不了有洁癖的他。 恩,用不知道被多少人使用过的公用湿毛巾擦身体,对于他来说,可能比长期不洗澡的体验更糟糕。 这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吧。 顿顿高级罐头伺候的富豪家猫沦落垃圾堆成为流浪猫,确是人间惨事。 报以人道主义的同情与悲悯,我伸出手,想摸摸伊路米的头,安抚他的情绪。 结果他后退一步躲开了! 他居然躲开了! 他居然!!! 你后退一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小小的动作伤害却是那么大,我只能扮演个绅士才能和你说说话……呸! 妈的! 这回轮到我自闭了。 记仇.jpg+1 好啊!伊路米,你可真是棒棒哒!我难得发一次善心,你居然敢嫌弃我?!嫌我脏?!!!!! 我为什么会弄脏手?还不是因为我好心主动帮你捡了叁天垃圾!!!! 叁天啊!叁天!你知道我叁天怎么一个人过来的吗?!难道我就不爱干净?难道我就喜欢在垃圾堆里刨东西吗?!难道我就不想当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吗?!! 记仇.jpg+2 好啊,伊路米,我要把你按在垃圾堆里,让你也充满垃圾味!垃圾人就该配垃圾味!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看不起流星街的人?!我们又不是天生愿意过这样的生活!谁像你投胎投得好,一出生就是豪门少爷!有本事你投胎到流星街,看你能过得有多体面多干净?! 虚荣!!!傲慢!!!没良心!!! 记仇.jpg+3 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誓把伊路米变成真正的“垃圾人”不可。 当我抬起手,伊路米开口了,“……本来我应该每天都洗头的。” “?” “我很讨厌那个驱虫药水的气味,但是虱子……”伊路米低着头,往前进了一步。 又一步。 “姐姐。”他把脸埋到我的颈窝里,发尾擦着我的脖子,蹭得我痒痒的。 “我想家了。”他用很低的声音说。 虽然他极力不表现出明显的情绪,但是话的内容就已经很能体现他此刻的心境。 生活的磨难,比起揍敌客训练的艰苦,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不如意事常ba九,我早就习惯了。 挫败、痛苦与绝望,是年仅6岁的伊路米都未曾品尝过的,他的心智需要打磨,才能有原着中长大后的那种坚定不移与绝对自信。 俗话说男孩子要穷养,培养能吃苦的坚韧精神,流星街副本就很适合他。 我……我“现实世界”充分体会过贫穷了,我应该去体会富有,应该去天空竞技场副本好吗?!!! 轻手轻脚地回到教堂,流星街的街道没有任何灯光,黑夜浓得像化不开的一团墨,若不是我和伊路米的夜视能力出众,恐怕都找不到教堂后院的围墙。 翻qiang,入室,屋内的能见度比外面更低,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靠摸索和记忆,找到通铺上我们的位置,我刚拉好被子,伊路米用指尖碰了下我的手背。 他凑了过来,挤得我后背紧贴墙壁。 能见度太低,没法用唇语,我摸到他的手腕,把他的掌心翻过来,用手指在他掌心写字:别挤了,没位置了! 以重重的感叹号结尾。 他则在我掌心写道:这里只有姐姐的气味和我是一样的,闻到姐姐的气味,我才感到安心。 “……”不好意思,我要十动然拒了。 嫌弃其他贫民,就是在间接嫌弃你姐,你这个资本主义大少爷,跟我不是一路人,咱们还是各走各的吧! 他捉着我想要抽回去的手不放,接着写:是家的味道。在这里,姐姐是我唯一的家人。 “……” 我们要一起努力活下去。他写道。 “……” 他摸到我的手肘,额头贴到了我的鼻尖,挨得近了,我似乎能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 “谢谢。”他极轻声地说,“晚安。” 句尾与轻微的呼吸声融为一体。 他已经入睡了。 我也很快睡着。 一夜无梦。 我的协作 我和伊路米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睡着了仍保持警醒,屋内一有人起床的动静,我们就醒了,立刻下了床。 到教堂参加祷告,吃完早饭,终于迎来了洗澡的环节,想到混迹垃圾堆整整五天没洗澡,心理作用之下,顿时觉得浑身痒。 洗澡地点在修女的房间,没洗的孩子们等在门口,修女叫到谁的名字,谁就跟着修女进房间洗澡,整得像看医生门诊似的。 “默尔丝。”修女最先叫的是我的名字。 几个孩子发出不满的嘘声,但没有发出具体的质疑,所以洗澡的顺序应该没有规则吧?看修女的心情决定? 看过洗澡的用具后,我明白了越排在后面越倒霉。 半盆水,一条毛巾,要擦二十八个孩子。 到最后水会变成黑色吧,有那味了。 关上门,修女把毛巾拧到半干,先给我擦了脸,然后是手,接着叫我脱衣服,擦躯干。 哑巴的方便之处是不用张嘴说话,我担心脱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哨子掉出来,也不想交给伊路米保管,于是提前偷偷把哨子含在了嘴里,虽然会有口水……沙漠地区空气干燥,很快就会干的啦,没事没事! 穿好衣服,走之前我看了眼盆里的水,浅灰色,噫,简单擦一擦就变这么脏的吗?啊,我不干净了。 当地特制驱虫药水往头上一喷,哇,那味,真是……我捂着鼻子出了房间。 修女第二个叫的是伊路米,二叁分钟后,伊路米顶着一头刺鼻的药水味,同样捂着鼻子出来了。 “……”我站在稍远的地方,朝他挥手。 我们马不停蹄地离开,按照昨天的计划一起捡垃圾。对比产生美,药水味在垃圾山区域深处就不明显了,过了一段时间,药水的味道就淡了许多,和周围空气里的味道区分不太出来了。 越靠近深处,垃圾山的已探索率越低,越难看到人的身影,就像一片死地,但在很少人踏足的死地,才越容易找到能换更多物资的有用垃圾,相应的,空气里的毒性也越强,土地是毫无生气的炭黑色,恐怕还有辐射,我有点怀疑我的技能[毒抗:6级]真的够用吗? 没办法,就算饮鸩止渴也得拼一把,不付出代价就不会有收获,一直待在教堂这个新手区是无法增加副本进度的。 我们走得很远了,要是去教堂吃午饭,一来一回会浪费不少时间,午饭便省掉了,一心一意地避开其他捡垃圾的人,一心一意地捡垃圾。 捡垃圾到下午,看伊路米灰头土脸的样子,已经和洗澡前没啥区别,我想我应该也是一样,呃,只要我们不离开垃圾堆,这所谓的洗澡环节不太能真正起到清洁作用,聊胜于无吧。 用垃圾山里刨到的布料当成包裹布,我和伊路米一人拖着一大袋垃圾,在天黑前回到教堂,物资兑换处等着登记清点的小孩们看我们拿了这么多回来,纷纷瞪圆了眼睛。把包裹布打开,进行清点和登记的时候,围在一边看热闹的小孩们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们从没见过有其他孩子能一次捡到这么多“好东西”。 上交的垃圾被计算成相应点数,凭点数可以兑换物资表单上的物品。在一座一座垃圾山爬上爬下一整天,我们一次能拿的垃圾有限,不断比较和精心计算带回去的垃圾能换的点数,无论是体力还是脑力都消耗巨大,我和伊路米决定明天吃完早饭再兑换点数,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看我和伊路米早上刚洗完澡,一天内就变得比昨天更脏兮兮,没有孩子怀疑我们可能是从别人手上抢的垃圾,再说他们也不清楚我和伊路米的战斗力,谁会想到两个六七岁的孩子其实可以干掉普通成年人呢? 他们纷纷用崇敬的目光看着我们,有孩子忍不住上前搭话,问我们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大概是在哪里捡的这些好东西,他也想去附近碰运气。 “如果你能忍受得了那种臭味,往里走,再往里走,有很多。”伊路米坦言,“有的东西我们带不走,就扔半路上了。” “啊——谢谢!”那孩子满脸喜色。 别高兴得太早啊,孩子,那里真的很远,你的[毒抗]等级够吗?我担心你有命去没命回来。 通铺的木板床很硬,和揍敌客家软乎乎的床天壤之别,第一天晚上睡的时候可不习惯了,睡得很不安稳,但是今天足够累,所以睡得特别香。 第二天早上照例参加祷告,然后吃早饭,接着去兑换昨天积累的点数,教堂的大部分孩子一反常态,没有急着出去捡垃圾,跟着我和伊路米,好奇我们打算兑换哪些物资。 饮用水贵得离谱,换了两瓶600毫升的饮用水后,剩下的点数就只够换叁块干面包了。把物资放到昨天在垃圾山捡到的双肩包里,我背着包,和伊路米迈出了教堂。 “你们换这么多东西,是要去哪里呀?”有小孩子追上来问,“是很远的地方吗?还回来吗?” “我们想去别的街区看看。”伊路米回答他,“也许会是比这里更好的地方。” 此话一出,孩子们兴奋了起来,他们暂时没有实力离开教堂的庇佑,从未走出过现在的街区,但他们大多都怀揣着去中心区的理想。 孩子很热情地将他们知道的消息和盘托出,前几天他们还对我们爱理不理呢。 在弱肉强食的地方,对强者的仰慕之情快要溢出来了。 总结一下孩子们的言论,流星街的街区以环形进行划分,最中心的区域是一区,又名“中心区”,据说很繁华,家家有电灯还有自来水,是强者才能生存的地方,往外是二区,再往外逐层递增,越靠近外圈,环境越差,一直到十叁区,即我们目前在的街区号。 恩,和天空竞技场打擂台提升楼层数一样,这里需要加强实力以进入更好的街区,当我们有能力到达中心区……不,这勉强了点,我估计那里会有不少念能力者,就像天空竞技场两百层一样,是完全不同的世界,我们没有任何胜算。如果揍敌客不准备让我们现在就学会“念”的话,能够进入二区,或者叁区,也许就达成了此次流星街副本的通关条件。 在孩子们崇敬与期待的目送中,我和伊路米出发了。 当我和伊路米离开街道,路过五座垃圾山,几个小孩挡住了我们的道路,领头的是教堂里年龄最大的一个孩子。 “把食物和水交出来。”他朝我们伸手,“想去更好的街区?就凭你们两个小不点?别以为会捡垃圾就了不起,你们肯定会死在半路上。不如把东西交出来,加入我们,以后就由我罩你们,怎么样?” “请容我拒绝。”伊路米礼貌地回应,“我们不需要加入任何团体。” 没错,我们没必要加入捡垃圾团体,我们的目标是通关流星街副本,和这些小孩的目标等级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和这些路人npc对话是浪费时间,我握住伊路米的左手,从他们右边绕过去,离我最近的小孩想伸手抢我的背包,被我闪开,我们顺利地将他们甩在身后。 “等、等等!”他们一边喊,一边追着我们不放。 他们是普通小孩,唯一的优势是年龄比我们大一些,不足为惧,我懒得与他们起冲突,加快了脚步,相信不用多少时间,就能摆脱他们。 伊路米突然停了下来。 “?”我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可能令他止步的因素。 “姐姐。”伊路米歪了下头,“他们在骂你哦。” “有吗?我没注意。”我用唇语回答,“有也无所谓,一群小孩罢了。” 我扯着他的手想要继续往前跑,他却执拗地不肯迈步。 “我不高兴了。”他说。 按照原着设定,你被雷欧力当面指着鼻子骂,内心不是毫无波动吗? 哦,不,你不正宗了,你居然会被小孩的幼稚挑衅整得不高兴,姐对你很失望。 “伊路米。”我用唇语说,“不要为这种无聊事耍个性,你这是在浪费时间。” “哈哈,小哑巴居然在张嘴‘讲话’?”“小哑巴,胆小鬼,不跑了吗?还是你弟弟有骨气。”“小哑巴!小哑巴!”小孩子们追了上来。 “……”真吵啊,不光是这群小屁孩,伊路米也是个不省心的,不肯听我的劝告。 我松开牵着伊路米的手,我算是想通了,他不走,我走,反正食物和水都在我这,他怎么也得跟着我吧? “争吵、打架和偷东西是修女明令禁止在教堂做的叁件事情。”伊路米反握住我的手,“只是‘在教堂’,对吧?姐姐。” “……”我懒得和你扯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 都怪伊路米磨蹭,这群小孩呈包围之势,断了我们的前路和后路。 “所以……”伊路米看向围住我们的小孩们,“谁再喊我姐姐哑巴,我就撕烂谁的嘴哦。” 他语气平平,脸上更无半点狠厉之色,句尾的“哦”字,给这句本就毫无气势的威胁添上了莫名其妙的活泼感,那群小孩全以为他在讲笑话,笑得前俯后仰。 这群可怜的孩子,不知道你们面对的是怎样的恶魔,他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狠人。 而伊路米把威胁的话说得如此轻飘飘,显然就是在引诱这些小孩触碰条件。 立刻有人咬钩,于是伊路米依言动手了。 那孩子本来在笑,在伊路米动手时都还没意识到危险,当他大笑的嘴角一直咧到耳根,露出鲜红牙床的时候,其他小孩的脸色全变了。 “还有想说同样话的吗?”伊路米对他们眨了下眼睛,大大的黑色猫眼无辜极了,“可以‘笑口常开’哦。” 他们在受害者惨叫的混乱中忙不迭地选择了逃跑,地上残余的血迹证明他们来过,奋斗过,抗争过。 “这样就彻底解决了呢。”伊路米自顾自地点头,“他们太缺乏教养了,需要适当教育,对吧?姐姐。” “……”一场闹剧而已,我没什么感想。 之后,经过两天的跋涉,我们到达了十二区。 十二区的居民区比十叁区大得多,虽然垃圾处理工厂提供了很多就业岗位,但僧多粥少,捡垃圾的竞争也比十叁区更激烈。为了快速筹集前往下一个街区的物资,我们捡垃圾早就捡腻了,决定升级职业,开启流浪儿最经典的偷鸡摸狗之旅。 ———— 作话: 毁气氛:其实伊路米第一是想发泄对生活的不满,第二才是顺便帮姐姐出气刷好感度,一石二鸟美滋滋 我的赔偿 虽说是决定了在十二区偷鸡摸狗,但这个词并不恰当,这里既没有鸡,也没有狗,更没有游戏宝箱,这里穷得超过了贫民窟,应该叫难民窟才对。 一贫如洗,除了主人捡回来暂时放在家里等待加工处理的垃圾,没有任何东西可偷的民居,令我想起在“现实世界”看过的一档娱乐真人秀节目《变x记》,内容是让富人家的叛逆期少年与贫困山区的穷孩子交换一段时间生活,以此使富人家小孩懂得美好生活来之不易,同时使穷孩子开阔眼界产生走出大山的动力。 那些穷孩子有多穷呢?有个孩子说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豆腐的皮,交换生活后第一次吃到鸡蛋,他肠胃适应不了,肚子反而难受起来。 要知足,这个世界总有人比你过的差……可是,还有那么多人过得比你好,他们生来就不需要努力,他们出生在罗马,活得光鲜亮丽轻松自由,而你累死累活奋斗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看到罗马,有些人还会说是因为你不够努力。 这世界豪门不止一个,为啥我偏偏在揍敌客呢?! 天天吃训练的苦还不算,现在又加上强制《变x记》,活着好累啊。 难怪原着里奇犽不想当杀手,这行业前期太辛苦了,别说是小孩,连我这个资深社畜有时都难以忍受。 后来,《变x记》爆出节目组故意制造矛盾激化叛逆期少年的情绪来制造话题,温馨的“叛逆少年悔过自新”结局多是人为操作,实际情况是节目组威胁叛逆少年,告诫他们若不按时“悔改”,就推后他们回家的日期。 以及好多穷孩子并没有如节目所说,明白了要努力读书奋斗改变命运,而是明白了自己原来生活在地狱中,开始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极力联络交换生活时的富人父母。 现实的结局,往往不尽人意。 所以说,搞《变x记》那套是没用的,不如让我们去天空竞技场,那里也可以提升实力啊! 奇犽不就是去的那里吗?! 你们揍敌客就是偏心!! 记仇.jpg 十二区的民居之穷,同样令伊路米刷新了叁观,连续探索了十户民居,充分领略过贫穷的风采后,他放弃了那些清一色由木板、铁皮和塑料制品搭建的房屋,转而打起由砖头建的高级房屋的主意,比如教堂。 是我态度坚决地阻止了他。 教堂是拥有特殊属性的建筑物,是流星街很多人寄托宗教信仰的地方。 在物质生活十二分贫瘠的情况下,若不找点精神寄托,生活很难过得下去。 想想每天来教堂做礼拜的人数,要是被他们知道我们洗劫了教堂,他们一人扔一块石头,就可以把我们两个小不点给埋了。 不过,令伊路米改变主意的真正原因是,发现了十二区有比教堂更美妙的目标——杂货店。 店主显然是个有门路的,店内可兑换的物资比十叁区的教堂丰富多了。或许十叁区其他地方也有这样的杂货店,但我们没有试图过多探索十叁区,一心想要往其他街区进发,所以不太清楚。 十二区杂货店的交易规则与十叁区差不多,以物换物,不使用任何货币。 哦,这不重要,我们是无视规则的,重要的是我们白天观察店面,计划好要偷的东西,当晚就潜入了店里。 细线绑着易拉罐之类的防盗陷阱,简单至极,夜视能力良好的我们如入无人之境,得到白天看上的猎物,仿佛囊中取物般轻松。 遭遇来自社会的毒打前,我们是以上这么想象的,我们没料到一个开杂货店的也有两把刷子。 之前在“猎人游戏”里击杀路人npc很容易,我们就太飘飘然了,轻视了成年人,忘了我们的年龄,忘了身为小孩的上限。 体力,耐力,精力,速度,力量等等身体因素,同等条件下,成年人无疑是碾压小孩的,尽管我们受过训练,大大提升了属性,远超同龄人,但与有一定战斗经验的成年人比起来,我们那点属性,根本不够看。 因为我们是小屁孩,将我们人赃并获的店主没有多为难我们,只是把我们关进笼子里整整一天叫我们反省,只是拿走了我们所有的物资,只是……抢走了我的哨子。 这叫“不为难”吗?我们这是被洗劫一空了吧?! 我抓着笼子的栏杆,眼里冒火地看店主把玩刚抢走的哨子。 伊路米抱着膝盖坐在旁边,安静如鸡,可能仍在回味被平平无奇的杂货店店主,这种看似路人的功能性npc秒杀的酸爽滋味。 “哦哟,好凶的小鬼。你听过‘钱财乃身外之物’没有?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每个人钱财的最终结局一定是失去。”店主把哨子随手揣进口袋,“整个十二区没人敢盯上我的店。看在你们是初犯,还是两个不懂事的小鬼的份上,没有杀了你们两个,就已经是不错了。” “……”我恨恨地在笼子里磨牙。 都怪伊路米出的馊主意!不然我就会用正当劳动换取报酬,而不是踢到铁板,失去所有,一夜回到解放前。 失去背包和水和食物并不可惜,这些东西可以很快再弄到,但我的哨子是定制的,全世界只有这一款,没了就是永远的没了。 设计图和设计师都健在,回去以后再做一个同款的不就行了? 不,那不一样,不是躯壳一样就可以,不是更漂亮就可以。 它是独一无二的,它不是可以随便代替的,它不是! 在我眼里,它的存在是唯一的。 我想起了我死去的那只鹰,不由得有种掐死身旁伊路米的冲动。 握着笼子栏杆的手收紧又放松,理智终究战胜了情感,我缩回手,选择休息,保留体力。 在“现实世界”里,群众当场抓获小偷后,除了直接交给警局,还有一种常见处理方式——把小偷绑在电线杆上示众。 第二天,杂货店准时早上八点开店,只要往店内投入视线,就可以看到装着我和伊路米的铁笼子。 好奇进店的顾客不少,大部分都是看笑话的态度,一边嘲笑两个不长眼踢到铁板的小偷,一边指指点点。 “……”x2 狭窄的笼子里,我和伊路米都抱着膝盖,各自看向一边的地面,维持面无表情。 伊路米是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但我没想到小偷的下场会这么丢脸! 全怪伊路米的馊主意! “不准挡住脸,不然把你们多关一天。”杂货店店主事先告诫我们。 这熟悉的威胁,有《变x记》节目组那味了。 “这俩小家伙可以卖个好价钱吧。”有名顾客似乎和店主很熟的样子,“到时候不请我喝一杯?” “是可以卖个好价钱。”店主弯下腰,视线停留在我们脸上,“不过我也不是什么恶魔嘛。再说这可是违规的事情。” “哈哈哈。”那名顾客不以为意,“只要你想,门路多得很。” “哈哈。”店主跟着笑起来,看向我们,“所以你们得记好了,别想再惹我,下次我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x2 当店里的钟指向18点,店主把我们放出笼子,走之前,我们还得跟他道一声谢,感谢他的“宽大处理”。 “……”x2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和伊路米一起低头,“非常感谢您的高抬贵手。” “她不能讲话。”伊路米帮我解释道。 “那真是可惜了。”店主问,“是什么原因?” “没有声带。”伊路米说。 “啧。既然不能讲话,那就换一种方式……你下跪吧。” 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笑。 在“现实世界”,受到贬低和无端责骂的时候,为了生活,我恨得咬住牙关,也一次次选择了忍气吞声,不差这一次。 我妈妈可以拿我出气,我没有谁可以给我出气,我只能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对着墙壁出气,我捶它,我踢它。 最想不通的一次,我对着镜子一边哭一边打自己的耳光,惩罚无能的自己。 我明白有些人选择自残的感受,因为身体上的痛苦是简单直接的,精神上的痛苦却是一直存在的,它是你心脏上的一道疤,你以为它自愈了,但它会在以后的某一天,被某个契机唤醒,开裂,令你控制不住地流泪。 我喜欢独处的时间。 我可以哭,不用担心哭出声音。 我可以咒骂,不用担心被人听到。 我还可以做不被允许做的事情。 我想吃炸鸡块,我想吃蛋挞,我想吃炸薯条,我想吃夜宵,我想吃蛋炒饭,我想要泡面里面加一个蛋,我想吃很多很多高热量的东西。 我想玩游戏,我想看小说,我想看动画,我想早上可以一直赖床到不想赖为止,我想躺着什么也不干,我想当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我不想学习,我不想工作,我不想穿那件衣服,我不想继续改已经改到第六版的方案,我不想花钱,我不想结婚,我不想…… ……我不想活着。 【世上所有的悲剧,都是由于当事人能力不足所造成的。】 是的,谁都没有错,是我错了,是我太无能,太懦弱。 如果我有很多很多钱,我就可以搬到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不用累死累活地工作,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我没有,我的钱太少了,满足不了我的愿望,就像现在,我太弱小了,支撑不了我的尊严。 从什么时候起,食物的价格表开始影响我味觉的判断呢? 最后一段时间,食物等同于饲料,我麻木地吃着,仅仅是因为我的身体运作离不开食物。那时我想,饿死好像值得尝试。 “……”我弯下了膝盖。 下跪就可以解决问题的话,其实是挺轻松的一种方式,很短时间就能结束,我想。 “行吧。”店主转身去关店门。 我没有立刻起来,拉了拉伊路米的袖子,要他帮我问店主一个问题,“请问,要怎么样,才能把哨子还回来?” “等价交换。”店主答道,“那个哨子是高级货,不要想用垃圾来换,给我拿等价的贵金属来换。” “我会想办法的,可以暂时保留那个哨子吗?那个哨子对我很重要。”伊路米帮我翻译我的唇语,他自作主张地补上一句,“这是妈妈留给我们的东西。” 好家伙,(去世)母亲(遗留)的物品,用这种故意歧义的说辞,想引起同情吗? “那也只是暂时。”店主抱起胳膊,“你最好尽快。或者你想用你自己,或者你的弟弟来换也可以,像你们这样漂亮的小孩可不多见。” “谢谢,我们知道了。”伊路米代替我说道,然后拉着我离开了杂货店。 我们一直走出居民区,找了个垃圾山的角落,才开始讲话。 “我看八成是拿不回来了。”伊路米说,“没关系的,姐姐,回家以后再定做一个就行了。” 不一样,不一样,就像鹰,换了一只,就不是一样的了。 “我要干掉他。”我用唇语说,“我要干掉他,把哨子抢回来。” “以我们的实力,短时间内做不到的。”伊路米说,“那时候哨子早就被他转手卖掉了。” “那我每天都会去问他有没有把哨子卖掉。”我用唇语说,“不管怎样,你和我,都应该把干掉他作为第一目标。别忘了,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们不是来捡垃圾的,我们需要战胜强敌。他就是我们的第一个强敌,干掉他,经验值一定不低。换句话说,如果我们连十二区的杂货店店主都不能干掉,前面的街区我们将更难生存。” “……”伊路米想了一会,才点头道,“姐姐说的很有道理。上次是因为轻敌,这次我们应该谨慎地计划暗杀他的方法,等待机会,制造陷阱。” “不。”我抬手否决他的提议,“那样是没有多少经验值的。我们应该先练级,刷一些等级没那么高的npc,攒够了经验再去挑战十二区的杂货店店主。” “哎?”伊路米似乎没有“听懂”我的唇语。 于是我打算放慢速度再说一遍。 “npc什么的,姐姐你游戏是不是玩太多了。”他说,“现实没有游戏那么简单。” 你懂个屁,你当然不懂,你自己就是个主线剧情npc,身在局中而不自知。 “我不管,随便你怎么想,不愿意你就自便吧。”我寸步不让,“反正不要妨碍我就行。” “……好吧。”伊路米难得的妥协了,“那么,回到开头,我说了我们应该去偷教堂的。” “……”你还想偷?!要是十二区教堂的修女是战斗系,这不是又多了一个惹不起的敌对npc?! 我给了他头顶一记爆栗。 “不准偷东西!”我用唇语严厉地发出宣言,“我们应该去抢!” “?!” 我的银币 被无数垃圾围绕,近似于难民集中营的流星街,没有那么糟。这里有教堂可以做礼拜可以收容孤儿,有店铺可以交换物资,有工厂提供工作岗位,任何有劳动能力的人,只要勤劳肯干,不用担心会活活饿死。 居民区的街道基本是祥和的,可能是因为我来这里的时间太短,我暂时没见过当街杀人放火或者抢劫的恶性犯罪事件,偷窃事件倒是有一起,以当场人赃并获为结局,作案人是我和伊路米。 小偷在普通地方是个低成本高回报的职业,虽然真正有钱人家很难偷,但可以选择难度低的普通民居,事先踩好点,得到的收获就不会太让你失望。 流星街就不一样了,普通居民家一般很穷没啥可偷,值得一偷的则是高级副本,等级不够就贸然尝试,那下场你得好好掂量掂量。 体会过高级副本“十二区杂货店”的npc等级压制,挑战失败失去所有随身物后,痛定思痛,我选择在居民区周边地图开启练级之路。 每天早上先到杂货店,向店主确认哨子是否被他转手卖掉,然后我去其他地图练级,途中获得的道具积累到一定程度,就拿去杂货店兑换生活必需品,顺便再问问哨子还在不在。 连续被问了两天,店主一看到我和伊路米,不等伊路米帮我发问,首先就答上一句“还在”。他不嫌被问得烦,因为他很感兴趣两个小屁孩能够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搞到能换回哨子的贵金属。 垃圾堆里当然是刨不出贵金属的,有贵金属存在的地方肯定是高级副本,想都不用想,专心练级才是正确攻略。 有光就有影,当人们在垃圾堆里清理出能够生活的居民区,并赋予秩序,那些无序混乱肮脏的部分,便与被清理到一旁的垃圾们一起转移,共同构成居民区外天然的公开狩猎场。 有人狩猎垃圾,有人狩猎捡垃圾的人,我和伊路米不属于这两者,我们狩猎后者,因为后者明显经验值更高,战利品也更好。 选定目标后,首先是观察,判断等级差距,分为“easy”“normal”“hard”叁种等级。 仔细想想,虽然在揍敌客接受了数年的训练,跟着席巴实过一次习,但我真正的实战经验几乎是零,加上我头脑一般,想要掌握判断等级差距的能力颇有些困难,就像原着里猎人考试时期的小杰,经验和见识不足,只是大概知道谁强谁弱,无法判断自己与其他考生的具体差距是多少。 那时的奇犽能够做出较为准确的判断,可他仍然走了眼,把做了伪装的伊路米当成不比自己强多少的角色,结果遭到了“大哥的关爱”。 好在有原着保证的职业杀手优等生苗子伊路米在,我可以厚着脸皮抄他的作业。 “气息,步伐,一举一动间的破绽。”这是伊路米总结的学习笔记。 学习时不藏私的伊路米,是个无可挑剔的队友,他好为人师,热衷发表自己的见解,只要我表现得勤奋好学,他就乐意多分享经验。 乐于助人的学习委员伊路米,差生的救星,爱了爱了。 关于战斗模式的选择,我和伊路米产生了分歧,我认为刚正面才能获取最多经验值,伊路米认为偷袭才是杀手该做的。我们各持己见,互不相让,为此,我们打了个头破血流,最后求同存异,决定根据对手的等级选择战斗模式,“easy”和“normal”等级的采取刚正面的模式,“hard”等级采取偷袭模式,如果偷袭失败,不急着逃跑,先尝试刚正面,实在不行的话,再逃跑。 遵循揍敌客的低调行事作风,我们往往打一枪换个地方,人怕出名猪怕壮嘛。 期间,伊路米数次想要打劫的教堂成为我们除杂货店外,常去的地点。教堂在游戏里经常作为回复点,在流星街也不例外,免费提供伤口消毒、缝合以及包扎服务,没有麻醉和医疗用缝合线是最大缺点……免费的,还是在难民窟,不能要求太高,所以我坚决不打劫教堂。 适合狩猎的对象不常有,在狩猎之外的时间里,我们会“光顾”垃圾回收工厂,偷一偷工厂回收加工出来的产品,比如衣服,比如卫生纸,直接在源头获取,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美滋滋。 卫生纸的存在非常重要,按照原着的设定,这个世界的纸片人是需要上厕所的。 刚来流星街只能捡垃圾堆里的书,把书页搓软了当卫生纸用,一夜回到解放前。 俗话说“十男九痔”,我怀疑幻影旅团成员在这艰苦的环境下肯定逃脱不了这一定律,那么我“现实世界”看过的一本恶搞同人文讲库洛洛便秘的事情,很可能是真实存在的,可怕,有那味了,吓得我多给伊路米塞了一卷卫生纸,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不用客气,随便用纸,用完了我们再来偷。 工厂的副本难度比杂货店低多了,因为没啥特别好的东西,回收加工出来的无非是布制品,纸制品,塑料制品,金属制品,而我们最缺的是水和食物,这种生活必需品只能在杂货店和教堂兑换。 解决了基本吃穿用度问题后,我还试图改善伙食,费了不少力气捉到垃圾山附近找食的乌鸦,剥皮,割头放血,去掉内脏,就地取材用纸和木材来烧火,烤熟了,撒一点在杂货店兑换的盐,天天吃干面包的胃瞬间被久违的肉类俘获,幸福值满点。 连最开始不赞同吃乌鸦的伊路米都在肉类的诱惑中丧失了初衷,把我分给他的乌鸦翅膀啃得干干净净看不到一丝肉。 哼,不亲自体验,小屁孩哪里会懂我们成年人的生活智慧,闹饥荒的时候,老鼠和树皮都是可以吃的好吗? 真香.jpg 还有吗.jpg 揍敌客家的大少爷伊路米·揍敌客彻底沦陷,欣然加入了捕猎乌鸦的队伍。 流星街没人和我们抢乌鸦,这些乌鸦吃腐肉和垃圾长大,能在流星街的有毒空气中自由飞翔,想想就知道它们不是普通品种。杂货店店主得知我们兑换胡椒粉是为了烤乌鸦吃时调味,看我们的眼神顿时变了,我想我的[毒抗]升到7级与它们的贡献密不可分。可惜它们的肉少,一般飞在空中,不太好捉,我也没空练弹弓来打它们,改善伙食的效果有限,我的[忍饥挨饿]依然升到了5级。 我们选在夜间偷袭了杂货店店主,没能致命,他的血量少了五分之一。 “果然,是打算直接抢。”店主稍感遗憾,“亏我还期待了一下。” 这些天在他的杂货店里兑换了不少次生活必需品,我们也算是熟客了,店主的声音不如第一次遭遇时那么冷酷,多了些相识已久的温和。 “哨子还在吗?”伊路米代替我问。 “还在。”店主又一次做出同样的回答,这次他多说了一句,“那你们准备好失败的代价了吗?” 店主不想打斗中弄坏店里的东西,建议换到店内的后院空地,我们也不想弄出太大动静引来旁人,接受了他的提议。 练级的成效显着,我们适应了他的速度,在伊路米的支援下,我获得了十二区杂货店店主的心脏。 [经验值+30] 随着阅历的增加,我逐渐明白决定一个角色经验值的,不在于该角色杀过多少人,而是该角色的实力。 普通人的经验值是3,普通杀人者的经验值是6,更强一些的杀人者的经验值是9,以此类推。 店主拥有十倍于普通人的经验值,说明他的实力为“以一敌十”的档次。 伊路米负责在店主的身上翻找哨子,我负责翻箱倒柜找哨子,我们找得非常仔细,连店主藏得最隐秘的五枚银币都找到了,却没找到我的哨子。 战斗留下的伤口隐隐作痛,我颓丧地一屁股坐到地上,伊路米递给我一袋杂货店里的饼干,我们席地而坐,用饼干来填满身心的疲惫与空虚。 店主死了,被人发现之前,杂货店的东西都算是我们的,吃完饼干,我们头一次放开来,畅快地喝了一整瓶水,然后抱来店里被无数流星街小孩视作人生理想的那罐糖果,拿出一颗,剥开糖纸,含在嘴里,好甜,好久没有吃到甜的东西了。 “好甜,好想吃蜂蜜蛋糕。”伊路米说,“还想吃芝士蛋糕,彩虹千层,巧克力泡芙,舒芙蕾……” 我立刻抬手制止他报菜名,别说了,越说越饿好吧! 吃饱喝足后,伊路米想到了账簿。 “是不是哨子根本就不在这里了,他可能骗了我们。”伊路米说。 拉上窗帘隔绝光线,我们点燃店里的蜡烛,一起查看翻箱倒柜时发现的账簿。 根据账簿所写的日期,店主在得到哨子的下个周日,就把哨子转手卖掉了,卖给了一个名叫“伯纳诺”的家伙,他真的骗了我。 “流星街愿意花五枚银币买首饰的,肯定不是一般人。”伊路米打算就此放弃,“现在我们知道哨子确实不在了,把现场清理一下,我们就离开吧。” 我握住伊路米的手腕,连连摇头,表示一定要弄清楚“伯纳诺”的身份不可。 见我不肯走,伊路米重新翻开账簿,“那我们看看所有和‘伯纳诺’有关的交易记录,或许能找到线索。” “恩,这个交易量。‘伯纳诺’应该不是单独的某个人,是团体的名称。用姓氏作为团体名称,这种命名风格,很可能是黑帮吧。”伊路米把账簿递给我,“他们会收购首饰就不是稀奇事了。” 既然是黑帮,还知道了名字,离开流星街后,也可以找过去把哨子抢回来。 撕下写有哨子交易记录的那页账簿,收进口袋,我用蜡烛的火把整本账簿烧掉,那么店里少了哪些东西,别人将无从得知。 将店里的食物和饮用水装满两个背包,是两人四天的分量,一切从简,我们不敢用太大的背包,太容易被人盯上,被人抢,尽量少惹麻烦才是最佳生存之道。 糖果罐里的糖果本来就不多,我们一人抓一把放进口袋,罐子里的糖果就所剩无几了。 集中店里剩下的水,有一整盆那么多,我们若获至宝地用这些水沾湿了毛巾,哦,店里有几条毛巾,太棒了,比旧布料软多了,吸水性也强得多,我们好好地把全身擦了一遍,再撕了备用衣服包扎伤口。洗毛巾的水没有直接倒掉,而是二次利用,把我们留下的血迹冲了冲,污染过的血迹没法鉴定,这就是进一步消灭了我们的个人痕迹。 其实我想放火烧店才是最保险,但这样声势太大,影响比较恶劣,要低调嘛。 此地不宜久留,夜色中,我们在嘴里放上一颗糖果,揣着五枚银币,满载而行。 目标是,十一区。 我的钓钩 除非主动招惹,流星街的成年人一般不会向小孩出手,毕竟大人欺负小孩不会有啥成就感,从弱小的小孩那里也得不到什么好的战利品,所以流星街的小孩会遇到的敌人主要是其他小孩。 在公开狩猎区域,也就是垃圾山区域,我们遇到过不少对我们主动出击的小孩,年龄相近的小孩们远不是我们的对手,大孩子比他们强一些,其中不乏格外善战的,但也不过是稍微多花点工夫就能对付的小角色。 那些孩子的起跑线和我们差太多,又无人从小教导,野地里恣意乱长的植物,哪有精心培育,代代筛选的品种长得茁壮呢? 如果经受了数年专业训练的我们,连那些成天走野路子的普通小孩都战胜不了,那么世界闻名的揍敌客家族企业可以直接关门歇业了。(笑) 在那些小孩里,不是没见过疑似未来的幻影旅团成员的角色,不过伊路米对其他小孩不感兴趣,每次都省略了对话,直接开战,他目中无人的烂性格真叫我高兴,这样就尽可能避免蝴蝶效应了。 不愧是你,伊路米·揍敌客,你不愧是“杀手不需要朋友”理念的忠实践行者,至于原着里那个未来和伊路米走得很近,名叫“西索”的(男)角色,比起朋友,很多读者和我都觉得更像炮you。(笑) 十二区的区域boss杂货店店主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往前面街区进发时,我们更加谨慎,若不确定对方的大致实力,绝不轻易招惹。 我们专挑实力稍强的对手当目标,既能积累较多经验值,又能比较容易在战败前成功撤退,避免损失,猥琐发育……不是,韬光养晦的练级讲究的就是一个“稳”字。 老样子打一枪换个地方,我们一路打着游击战,在十一区到七区之间行踪不定地沉迷练级。 六区是个分水岭,从六区开始,就有了电灯的存在。五区更是繁华,架起了接近四米高的铁丝网阻止外围街区的人随意进入五区,入口有人把守,外围街区的人想要进来,必须上交一枚银币,或是其他的等价物作为入场门票。 隔着铁丝网观察五区内部的情况,看得出五区的建筑以店铺为主,换句话说就是商业区。 平时练级的战利品都换了生活必需品,我们手里值钱的只有五枚银币,门票按人头算需要交两枚银币,太贵了。 再说我们进了五区恐怕也没啥买得起的,五区守卫的实力不俗,想在五区当小偷的风险不小,我们不敢轻易尝试。 五区以上的街区等级想必更高,掂量了一下我们目前的水平,我们选择了暂时停留在七区到十叁区的范围。 撇去六区不提,是因为六区比五区更加特殊,那里是……红灯区。 这不是等级限制的问题,是年龄限制的问题,当我意识到六区是做什么的,便没有多做停留,更没有多看,就带着伊路米匆匆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伊路米问我不探索六区的理由是什么。 这问题不好回答。 如果回答得太成熟,就不符合我这个年龄该有的阅历和知识,肯定会让伊路米起疑。 如果回答得太不合理,反而会激起伊路米的好奇心,肯定会让他想要一探究竟,造成无法预测的后果。 深思熟虑过后,我用“六区的氛围很诡异,应该避开,这是我的直觉”来搪塞了过去。 六区的气氛与其他街区截然不同,这点是伊路米也表示赞同的,他难得的听从了我的建议,没有继续深究下去。比起诡异未知的六区,还是烤乌鸦和练级更有乐趣。 我们的烧烤技术越来越好了,甚至有不明真相的路人npc想抢我们的烤串。 比我们弱的,我们选择击退或者干掉,比我们强的,我们老实奉上烤串,等对方捂着肚子,露出“这肉有毒”的表情,就趁他病要他命,获取经验值和战利品。 原来流星街的乌鸦真的有毒哦。 恍然大悟.jpg 于是我们多了一个“烤乌鸦诱饵”战术,愿者上钩,专钓“有缘人”,嘿嘿嘿。 但我们漏掉了一点,流星街不是一般地方,它是难民窟,多数人平常是吃不到肉的,烤乌鸦的杀伤力十分惊人,危害极大,以至于我们在无意中变得臭名昭着。 所以我们被围剿了。 即使我们在他们接近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危险,可我们实力不够,分头逃跑没能跑出太远,就被抓获。 倒大霉了! 流星街难道不是法外之地弱肉强食吗?!为啥我们会被绳之以法?!! 难道是我们时运不济,赶上流星街长老开会的特殊时期?难道会议期间要严打恶性犯罪什么的,所以我们首当其冲? 对方是两名成年男子,在他们的武力与“别想耍花招,否则把你们的衣服也全扒了”的口头威胁下,包括最值钱的五枚银币到最不值钱的一张纸,我们乖乖交出了所有东西,破财免灾。 害怕,在流星街呆久了,我们知道这里的人确实是狠人,洗劫败者更是家常便饭,要是我们敢藏私,他们绝对做得出来扒了我们衣服的事情,真是丧心病狂,我们还只是个孩子啊! “虽然你们不记得我,但我对你们挺有印象的,在十二区杂货店偷东西的两个小家伙。”拿着从我那里得到的单页账簿的男人说,“是你们杀了他吧。我还记得几个月前他跟我说那条项链才换了叁枚银币,啧,果然说谎了,那个奸商。” “……”x2 不是吧,这熟人的口气,他不会想给十二区杂货店店主报仇吧? “要杀了我们吗?”伊路米主动发问。 “怎么会?那太浪费了。”男人哑然失笑,“水和食物是第一和第二重要的资源,人是第叁重要的资源。活人比尸体更有价值,何况是像你们这样有前途的小家伙。在各种意义上,我很看好你们。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流星街,第六区。 下午,六区的大部分房屋都关着门。 他走到装修最好的那一座房屋,敲门,一个十岁多的小女孩来应门,得知他的来意后,叫来一个叁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漫不经心地倚着门框,满脸倦容,“脸都不擦一下?想让我看看她们有多脏吗?” “事出突然。这两个小家伙是惯偷,费了点工夫才抓住。”男人拎着捆住我们双手的绳子,就像拎着一对鸡鸭(意味深),“但我可以保证,这两个小家伙是少见的漂亮。” 闻言,女人伸出手,仔细地摸我脸部的骨骼,又捏住我的腮帮,查看我的牙齿,大概是在判断我的年龄,就像买牲畜的人会通过牙齿的磨损度判断牲畜的年龄一样,说到底,其实人也是动物的一种。 还捏了我身体各部分的关节后,她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侧过头,给伊路米递了个眼神。 伊路米帮我回答道:“她叫默尔丝,没有声带,所以不能说话。” “男孩?”听到伊路米的声音,女人稍感讶异。 这不能怪她,伊路米的长相本就是雌雄难辨,再加上几个月没剪头发,头发留得长了,不说他是男孩,没人认得出来。 对伊路米进行同样的骨骼检查后,女人有些不悦地对男人说:“一个哑巴和一个男孩……你是在消遣我吗?一人五银币,就这么多。你应该知道,找别家也不会有更高的价。现在决定卖不卖吧,不卖就不必再来了。” 五银币,和哨子卖出的价格一样,十二区杂货店店主的估价真准,连特殊行业的人口价格都这么清楚,要是他没有丧命,未来说不定能成为流星街商会会长,笑。 “哈哈,都检查得这么仔细了,已经看中了还这样压价,生意真难做。”男人把一只手放到我的头上,“这小哑巴还没被人动过,不得再加一银币?” “……”x2 我想起来这里之前,他问我有没有“上厕所的时候感到痛”的经历……喂,你居然问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这种露骨的问题,太失礼了吧! 看垃圾一样的眼神.jpg+1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关乎到你即将面对的职业。”男人忍着笑解释道,“如果你没有,以后要是有个万一,我想你就可以迟一点接待可怕的客人哦。” 看垃圾一样的眼神.jpg+2 “你懂我的意思吗?”男人挠头道,“唉,我可不擅长跟小孩口头解释这个。” 他的同伴与他打趣,朝我比了个表示猥亵的手势,两人因为这个低级笑话而笑得直拍大腿。 看垃圾一样的眼神.jpg+3 “摆出这种眼神,你懂我的意思了吗,小哑巴?”男人摆出一副假正经的神色。 看垃圾一样的眼神.jpg+4 喂,伊路米,你不是说过“谁再喊我姐姐哑巴,我就撕烂谁的嘴哦”这句话并付诸实践了吗?你是不是该来个正义的爆发,把这个男人当场干掉呢? 我看向伊路米,伊路米开口道:“他们是在问你有没有结石吗,姐姐?” “……”你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懂“结石”这种高级词汇吗?! 伊路米的问题引发了两个成年男人的一波爆笑……喂,你们是小学生吗?! “不用急,不久你就会懂的。”男人一边笑,一边大力地拍了拍伊路米的肩膀,“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哈哈,没什么大不了!” 看垃圾一样的眼神.jpg+5 男人讨价还价的理由口说无凭,估价的女人带我单独验明正身后,才给他多加了一枚银币。 “噢,我猜得没错。”男人收好十一枚银币,捅了他同伴一胳膊肘,“你赌输了,下次你请客。” “算你运气好。”他的同伴啐了一口。 卖完小孩的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人渣!就叫“人渣男a”和“人渣男c”吧!为什么没有b,原因比较低级,就不提了。 看垃圾一样的眼神.jpg+6 “别忘了赌约,小哑巴我期待你以后变成大美女哦。到时我一定来照顾你生意。”人渣男a回头对我抛了个飞吻。 看垃圾一样的眼神.jpg+7 硬了,拳头硬了.jpg 我看向伊路米,希望这个角色设定上的亲弟弟,能说出一点平息我愤怒的话语。 只要他说出哪怕一句人话,我可以保证我对他的角色好感度立刻“+1”。 而他居然在走神,我生气地重重捏了一下他的手掌,他才认真地说:“抱歉,姐姐,看来我不懂的东西还有很多呢。” “……”你这个没用的家伙!!看错你了!!! 默尔丝对伊路米的好感度-1 ———— 作话: 伊路米(摸不着头脑.jpg):????好感度下降的事情,就……挺突然的 我的入职 所谓“干一行爱一行”,是资深社畜的处事哲学……说笑的,资深社畜早就累了,资深社畜只想躺平当一条咸鱼,啥也不用干。 这种咸鱼式思想,在伊路米与我分开后,到达了巅峰,啊,一个人的感觉好放松啊,好想就这样放松下去,成为咸鱼。 “无月,今后由你来教小雪规矩。” “好的。” 帮我和伊路米估价的女人被叫做“艾莎”,她指定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做我的导师,还顺便给我起了个化名“小雪”,给伊路米起的化名是“小伊”,真是偷懒的起名法。 不,根据目前所处的行业,不应该叫“化名”,而是应该叫“花名”才对。(笑) 尽管在艾莎的团队里,目前我只看到了一个小白脸,其他全是有姿色的女孩子,但艾莎愿意买下伊路米,说明男色在流星街也是有一定市场的,小众也不代表不能赚钱嘛,不如说有些小众题材玩的就是闷声发大财。 艾莎买了我和伊路米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我们洗脸。 因为缺水,我们,主要是从我开始,逐渐习惯了一星期洗一次脸,艾莎见到我们的时候,真不巧,正是没洗脸的第六天,脏度达到了顶点,满头满脸的灰土和血污,就像垃圾堆里钻出来的流浪猫。 经历了无数次的,刚洗完脸就马上在流星街的雾霾和战斗中变得灰头土脸后,连揍敌客家有洁癖的大少爷伊路米都看清了生活的残酷,选择节约昂贵无比的水资源。 有机会免费洗脸,我和伊路米高兴得很,态度十分积极。 由于人渣男a卖我们的时候,说了我们是惯偷,并且是“费了点工夫才抓住”,艾莎对我们的警惕心不低,没有解开绑住我们手的绳子,由她亲自动手帮我们洗脸。 记得上次有人帮我们洗脸是在十叁区的教堂,二十八个孩子共用一块看不出颜色的旧布。六区的生活条件则好得多,用的是毛巾,颜色居然还是雪白的,震惊! 帮我擦完脸的艾莎也挺惊讶的,就像赌石成功,剖开平平无奇的石头发现里面是一大块美玉时的那种欣喜……那个,脏对颜值的影响那么大的吗? 然后她又恍然大悟般的释然了,大概是明白了为啥我到现在都没被人强上的重要原因。凡事皆有两面,脏有脏的好处,不光是我得了好处,否则碰上男女不忌的,伊路米说不定也得屁股痛哦。 不知道是我们运气好,还是外围街区的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更看重底层生活需求,反正我们碰上的对手皆是贪图财物,对我们两个小不点基本没啥兴趣,回想一下,那些群众真是淳朴得可爱。 仿佛爱美的女人舍不得离开镜子,艾莎捏住我的下巴,将我仔仔细细地看过来看过去,连道“可惜”。 不,用不着可惜,就算我不是哑巴,我也不会加入你所在的行业,我一出生就卖身给揍敌客家族企业了。该企业,世界五百强,超高薪水,超高逼格,无数社畜的梦想,万千少女想要进入的豪门,没有比这更好的工作了! 虽说“叁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是大部分人当然愿意选择又体面又赚钱的行业。社会地位低下,职业生涯短,赚钱也没有多到夸张的风俗业,大多是走投无路,或者无力找到更高性价比职业的弱势群体才会选择的行业。唉,要是有得选,谁不想体面赚大钱呢?这不过是生活的另一种无奈与妥协罢了。 “现实世界”的我出卖劳动,六区的工作者出卖身体,我们都是靠出卖自身的价值来赚钱,为了更多钱而不断地压榨自己,一旦丧失赚钱的价值,此身便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不如投胎投得好,再也没烦恼。 死了更划算,万事皆无关。 “会写字吗?”艾莎问我。 我点点头。 “那就好。”艾莎略微松了口气。 恩,能使用文字交流的哑巴,在与人沟通和岗前培训的时候,可以省事很多。公司不是不愿意从零培养新人,公司不是慈善机构,需要适当考虑培养成本。 一个女孩子用托盘端来两杯水。清澈的饮用水在流星街是珍贵的资源,“现实世界”有专家说最健康的方式是每天喝八杯水,而流星街每天仅喝一杯水,维持最低需求是常事——没人会拒绝多喝一杯水。 绳子解开了,我和伊路米没有急着喝,不是担心水有问题,是预先就知道这水很可能有问题,想要看出这水与普通水的不同之处。 听人渣男a说,六区招揽新人时,会给新人喝一杯水,喝水以后,不管这名新人跑到哪里,六区的管理人都可以找到新人的所在,永远也逃不掉。 根据原着设定,这应该就是某人的念能力吧,发动条件是喝下特意准备的水,效果是追踪喝下水的人的位置。 “我知道怎么解除这个‘魔法’。”人渣男a信誓旦旦地说,“只要你们能完成赌约,我就告诉你们方法。” 他想要我们杀死来六区的任意一名hei帮人员。 “理由嘛。当然是……不爽。”人渣男a表情随意地耸肩,“hei帮那群人对我们流星街的手伸得太长了,连流星街的女人也要睡,我不爽他们很久了。你们一定要做得引人注目,这样我才能知道你们完成了赌约。” 要不要相信人渣男a呢?其实相不相信都一样,我们无法避免喝下这杯水,没得选择,只能寄希望于人渣男a所言非虚了。 不知道伊路米有没有看出这杯水的特异之处,反正我没看出来。 耽搁得太久容易引人起疑,我不得不端起杯子,装作一无所知,把整杯水尽数喝下。 普普通通的味道,喝下去后,也没有任何特殊感觉,希望人渣男a讲的故事是假的吧。 唉,是真是假,以后一试便知。 看我们喝完水,艾莎告诫我们“偷东西”和“逃跑”是这里最大的两项禁忌,违者将施以重罚。 其他详细的规则,会由我们各自的导师进行说明。于是,伊路米跟着一个小白脸走了,我则是跟着名为“无月”的女孩子,熟悉这里的情况。 十叁区教堂里的通铺不分男女,那里收容的孩子们年龄普遍偏小,男女混居基本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六区居住的主要是成年人,我见到的孩子们也都是十岁以上,性别之差就很有必要区分清楚了。 看来我和伊路米想要碰头,得另寻机会。 在无月的带领下,我得到了一床被褥、一个枕头、一本旧书和一支用了大半笔芯的圆珠笔,后两者一看就是回收物。旧书不是给我看的,有用处的是旧书书页的空白处,我可以在上面写字,与旁人交流。 路上碰到了两个和无月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一人端着餐盘,一人捧着鲜花,正要往别的房间送过去。既然是在红灯区里装修最好的那一家就职,颜值中上是肯定的,关键是她们的脸也难得的干净没有丝毫尘土,背景是整洁的庭院。 恍然间,仿佛置身于垃圾环绕的流星街外的某个地方。 噢,有美少女游戏那味了。 无月跟我介绍说,能够正式接待客人前的女孩子们,平日要做的工作,以打杂为主。工作制是两班倒,分为白班和夜班,白班的工作时间是每天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夜班则是从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每星期轮换一次白班和夜班的人选。 这放在“现实世界”就是最艰苦的血汗工厂模式排班,透支生命的那种。 啊,可怜的社畜,好不容易过了一段烤乌鸦和快乐练级的逍遥日子,居然又得当社畜,而且是两班倒,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人生就是不断的痛苦轮回啊。 好吧,这世界的人员素质设定和“现实世界”不一样,女孩子们的面色都很正常,没有昼夜颠倒造成的皮肤暗沉或者黑眼圈,不能用“现实世界”的常识判断。 然后我们来到了女孩子们居住的房间,不是通铺,是真正的床,上下铺,八人间那种,有我高中住校时宿舍那味了。 开门之前,无月叮嘱我说,负责夜班的女孩子们还在里面睡觉,进去以后要轻手轻脚。 在角落的空床放下我领到的个人物品,无月再带我去洗澡。 走廊尽头四平米左右的小房间就是所谓的“洗澡间”,新入职的新人会在这里洗第一次澡,平时则是用湿毛巾擦一遍就完事。等到下次洗澡,就是正式接待客人的时候了。 当无月让我把头发用桶里的水弄湿,我欣慰地想到我自从来流星街就没洗过头,至于具体几个月,我不太愿意回想。 在气候干燥且物资匮乏的流星街生活,头发出油很少,不如说油脂反而很重要,可以在干燥的环境里保护头皮,所以导致头发脏的主要因素是灰尘和……战斗中的血污。我的银发究竟变成了什么颜色,我不敢想象。还是黑发好,再脏不过黑色嘛。 没有洗发水和沐浴露,无月给的清洁用品是一盒像痱子粉的白色粉末,用水和匀,往头发和身上抹,再用旧布搓一遍,不会产生任何泡沫,但污泥确实留在了旧布上。 皮肤搓得发红,用掉了六条旧布,第七条旧布上才没了黑泥。 啊,真可怕,短短几个月,我身上就堆积了这么多陈年的老泥吗? “……”我居然会有这么脏的一天,我要怀疑人生了。 相信伊路米那个洁癖分子肯定更加怀疑人生,我猜想他可能会因为强迫症搓到破皮,血流如注,噫,那画面太惊悚了。 话又说回来,男子澡堂总是比女子澡堂更容易发生故事,带领伊路米的那个小白脸是个成年人,伊路米在他眼前洗澡,应该没事吧?不会屁股痛吧?太可怜了,尽管他未来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但他现在还是个只想得到结石的纯洁小孩啊! 这不能怪我瞎想,在特殊的场所,会产生奇怪的联想是正常的! 为了搓干净身上的黑泥,洗澡耗费的时间比我预计多了不少,等我和无月回到宿舍,要上夜班的叁名女孩子已经起床了。 无月帮我向她们做了介绍,听到我不能讲话,她们甚是同情加关切地握住我的手。 “过去一定很辛苦吧?”“没关系,这里比其他地方安全很多。”“不用害怕,有什么烦恼都可以跟我们分享。” 弱势底层人民纷纷递来报团取暖的橄榄枝。 拉进彼此距离最快的方式就是获得共鸣,她们简短地讲述了各自过去的经历。 她们的经历充分证明了“生在底层的美丽女人,都是悲剧”这个规律。 即使是在高度法治的“现实世界”里,法律也无法保证每一名弱者不受侵害。类似她们的故事,在“现实世界”的新闻里,我就见过不少。与我单方面的脑补受害者形象不同的是,她们的情绪都十分稳定,像在讲别人的故事,看起来很坚强。 她们是自愿到这里工作的,因为她们无法保护自己不受侵害……贞操倒是其次,她们没那么看重,主要是被一群人拖走可能有生命危险,这里至少可以让她们安全地长大,正常的接客,未来如果能攒够赎金,就可以得到自由。 这是比惨大会现场吧! 没有悲惨角色背景的我与周围格格不入。 幸好我是个哑巴,不用费心编造融入环境的谎言。 按照惯例,新人第一周的排班是夜班,她们嘱咐我工作的时候一定不要单独行动,因为我被人拖走都无法出声求救,要是碰到行事粗暴的人,我还这么小,说不定会当场死掉。 是哦,会来六区的几乎都是有着“解决生理需求”这个明确目标的人,性犯罪潜在犯聚集点,贞操危险指数爆表。 要是碰到那种对小孩发情的人渣中的人渣,我很可能会直接把他干掉。 如果碰到厉害的呢? 原着里有个恋童倾向非常明显的某角色,就是个实力很强的变态。 另外一个倾向比较隐晦的某角色,实力也很强。 仔细想想,这世界的强者大多是变态人士。 “……”我可能无法伸张正义了,碰到那种人渣还是逃跑为上吧。 如果我没能跑掉呢? 唉,这世界对贞操似乎不太看重,只要不危及生命,揍敌客暗中观察的人(我自己脑补的存在),也不会随便出手吧。 其实我也没那么看重啦,不过是个游戏,但是想想我这可是第一人称rpg游戏,要是碰上个长得丑的角色,那体验就太糟糕了。 颜值这玩意很重要的,观感会好很多,假如给我来个帅的角色,我甚至可以脑补成是我在花钱嫖他哦。 咳,扯远了,为了不发生最糟糕的情况,我还是尽量避免单独行动,顺便操心一下伊路米会不会屁股痛吧。 我的打杂 在风月场所打杂,没啥特别之处,无非是做些端茶倒水打扫清洁以及跑腿之类的服务员工作。对于服务员,客人明面上的动作骚扰很少,比较多的是用视线打量,那种评估式的视线,你懂的。 室友们好心劝告我尽量避免单独行动,我最开始是听从的,毕竟这里是陌生副本嘛。 在我熟悉这里的构造后,我就试图做一些单独行动才方便做的事情。 比如,收集游戏道具……喂! 与其操心我没法阻止的“伊路米屁股痛”可能事件,我应该更自爱一点,关心我自己的生活,别整天瞎操心,rpg游戏角色扮演久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伊路米的亲姐姐了?这不是搞笑吗? 于是我成功收集到了如下道具: [枯萎的花瓣x9],[玻璃的碎片x2],[破碎的布料x4],[初级矿石x3],[纸张的残片x5],[可疑的粘液x1] 噫,有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搞得我像个变态一样。(但还是没有扔掉) 当服务员最痛苦的事情是端盘子,这家店真是高级,招待客人居然有点心,我在端过去的路上简直要馋哭了,不断地咽口水。 好……好饿,好想吃。 这里的伙食分量比十叁区多,每天除了干面包就是水煮土豆和水煮白菜,没有油水,也没有点心,总的来说依然是十分贫瘠的菜谱。 我的表情管理水平不如伊路米,有一次被客人看出来了,他热情地招呼我吃点心,我摇头拒绝了。 尽管基裘常对我有误解,但“吃人嘴短”这个道理,我非常清楚,在可能付出某种我无法接受的代价面前,我会忍耐的。如果我真的馋到不行,我宁愿去厨房偷点心吃。 “偷东西”和“逃跑”是这里最大的两项禁忌,我的[忍饥挨饿]在只能看不能吃的煎熬中升到了6级,太操蛋了。 夜间是店里的业务高峰期,身为初来乍到的新人,我拿出勤勤恳恳,爱岗敬业的社畜人设,没有试图在夜班期间与伊路米碰头。后来轮到我上白班,又是单独行动的时候,才找机会与伊路米在走廊角落进行“对话”。 见面第一句话,我很想“问”他这些天有没有屁股痛……哎呀,又没少块肉,伊路米本人说不定不介意呢?我特意问起,不是徒增烦恼吗? 摆正心态,我很认真严肃地与他讨论了关于“入职时喝的那杯水到底有没有问题”,伊路米表示他和我感觉一样,没有察觉到那杯水有任何特异之处。 他没有过多怀疑人渣男a说的“魔法”是假话。训练的时候,我们就被告诫过,这世上有极少数人拥有特殊能力,气场也与一般人不一样,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够对付的角色,胜算为零,遇到了绝对要避免战斗,能逃则逃,逃得越远越好。 想要验证那杯水是否真的有“魔法”,以身试法是最快捷的方式。 无敌的能力是不存在的,特殊能力往往有各种限制。 经过计划,我们决定先来一次“两人同时间逃往不同方向”的逃跑测试,初步了解六区针对“逃跑”行为的反应速度,抓捕能力和后续具体惩罚措施等重要情报。 逃跑时间选在店里业务最繁忙阶段的零点刚过,横竖是个死,我索性偷吃了一块点心,再逃跑。我都已经是哑巴了,他们再怎么惩罚我,也不至于把我的腿打断,这里人就是商品,身负两项残疾的商品会严重贬值,他们应该不想蒙受多余的损失。 黑夜是杀手的专业舞台,我在阴影中如鱼得水,别说是被人拖进巷子里,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我的小小身影好吗? 六区是我见过的流星街内面积最小的街区,和“现实世界”小规模的商业步行街差不多大。避人耳目地溜出六区的范围,比我想象中更容易,我不敢托大,没有多想,放开步伐,马不停蹄地往七区跑,居民区外成群的垃圾山就是我最好的掩护。 不知道是我逃跑技术过硬,还是六区的人办事效率低下,快天亮的时候,抓捕人员才到场。 做戏要做全套,我稍作挣扎后,装出识相的样子,乖乖束手就擒。 绑回店里没多久,伊路米也被捆住丢到了我旁边的地上。 一番口头的劝诫与恐吓过后,正式环节是用鞭子抽打背部。 ……就这? 揍敌客的鞭子比你们抽得猛多了。 没吃饭吗?弟弟?.jpg 心里想是那么想,痛当然还是痛的,我无意挑衅,被打完以后,就装出一副虚弱样,站都站不稳,被人扶着回房。 伊路米那个傻x不要人扶,是自己走回去的,哼,相信他下次逃跑后,一定会被抽得更重。 以退为进,是成熟的大人的聪明选择,他小屁孩不懂这道理! 涂完伤药趴在床上,正如我和伊路米计划的,我顺利地以此获知室友们亲身经历,和道听途说的六区内逃跑故事。其中可能有夸大或者有误的情报,总结一下就是——除去死了和攒够赎金的人,没有人能成功逃离六区,无论逃到哪里都会在一天内找到。 至于攒够赎金这件事,目前为止,据说只有两人办到了,其他情报几乎为零,具体姓名外貌什么的,我的室友们并不清楚。 赎金的价格,是根据每人的买入价和待在店里的时长来计算的,时长用“年”做单位,不满一年的皆认作“一年”。 拿我自己做例子,我的买入价是6银币,第一年的赎金是买入价的十倍即60银币,第二年翻倍变成120银币,第叁年再翻倍变成240银币,以此类推。做打杂的工作是没有工资的,正式接客以后才有分成的收入,如果我等到我十八岁成年才接客,要过十一年,那时我的赎金就是…… 240x2x2x2x2x2x2x2x2=61440 哦,这么恐怖的数字吗?让我想起“现实世界”一个在国际象棋上放米粒的故事。 对国王要求“我只要在棋盘上第一格放一粒米,第二格放二粒,第叁格放四粒,第四格放八粒,按这个方法放满整个棋盘就行”,国王以为很容易,结果64格棋盘计算下来,竟是个天文数字,远超整个国家的全部储备粮。 我年龄小,买入价比年龄大的孩子低很多,假如我愿意早点接客,倒是很有希望创造下一个“赎身成功”的例子……才怪呢。 不不不,大可不必,我是凭手艺吃饭的杀手(笑),卖艺不卖身哦。 打杂的工作期间,我当然没忘记顺便留意客人的身份,要是有hei帮人员来此消费,干掉他,把效果做得引人注目,我就能完成与人渣男a的赌约了。 一个人是不是hei帮身份,不会直接写在脑门上。“现实世界”里,有的hei帮会有特定纹身或者剁一根小指当加入门槛,但不全是那样,这个世界的hei帮也是,不是每家hei帮都会纹身,剁小指的更少,只要换套衣服,角色外观和普通职业的人没什么区别。 所以我是找不到其他办法,才选择了“听壁脚”。 这里的隔音条件本来就很一般,对于听力良好的我来说,听壁脚不是件难事,唯一的麻烦是里面上演的情节是限制级,初次被人发现可以当作是好奇心使然,而多次被发现的话,我很可能会被当成变态。 啧,别看我外表是小孩,我可是成年人,在“现实世界”是可以堂堂正正观看限制级作品的好吗?! 再说我的目的是搞清楚客人的身份,想听的是对话内容,不是别的奇怪声音,我是很正经地在工作,天地可鉴。 不如好奇伊路米探听情报的时候有啥感想。当然我不会主动问他,不能让他知道我很在意这种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他的脑回路,万一我表达不当,被他想歪了,或者理解有误,改日他跟基裘聊天时来个以讹传讹,我就得倒霉。 说起hei帮,黑西服、墨镜和手qiang是标配,这些日子我没见过其中任何一个……废话,哪有穿职业装来风月场所的消费者?太奇怪了吧。 有了被十二区杂货店店主欺骗的经验,我怀疑人渣男a说“有hei帮人员在此消费”是假话,流星街以外的风月场所丰富多彩花样百出,一个更比一个豪华,没必要非在条件相对较差的流星街消费吧? 人渣男a的赌约恐怕是不可能完成的类型。 浪费感情,他果然是人渣! 不能坐以待毙,鞭伤痊愈后,耐着性子等了一个多星期,我和伊路米实施了第二次逃跑计划,他负责逃跑,我负责观察店内人员的反应,重点是看担任伊路米导师的小白脸发现伊路米不见以后,会怎么做,见什么人。 小白脸发现并确认伊路米已经不再店内,花了半个多小时,他不怎么着急,大概是因为对六区抓捕人员的能力很有信心吧。 然后他向艾莎报告消息,就去工作了。 艾莎用她房间内的电话联络了六区的“抓捕办”(我自己起的名字),说的话没啥特别的,就是说有人逃出了六区,形容了一下伊路米的外貌和年龄,就结束了电话。 看来艾莎没有追踪的能力,抓捕在逃人员的事情是由六区的“抓捕办”全权负责的。 不知道六区“抓捕办”的办公室在哪,我可没有顺着电话线找过去的特殊能力,只能找机会地毯式排查整个六区吗?不,提供位置,发布指令可以通过电话来进行,如果追踪能力对范围没有太大限制,那么追踪能力者本人没必要待在六区,待在流星街以外的地方也说不准。想要找到并胁迫追踪能力者解除能力,简直难于上青天。 第二次逃跑的惩罚是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抽背部,别说发出惨叫了,伊路米连眉毛都不皱一下,是个狠人。 犯规受罚的情形是最佳的杀鸡儆猴教材,所有人都要过来观看,伊路米这样不给别人面子,惩罚时间便延长了。 我站在围观人群中,悄悄移到正对伊路米的方向,用唇语示意他“见好就收,该装晕倒了,给大家一点面子,做个人吧,伊路米”。 伊路米思考了一会才选择装晕……有病吧!平白多受一些罪,我真搞不懂他! 事后他说他“感觉还好”,所以迟迟没啥反应。 “……”我和他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的[咬紧牙关]肯定是满级。 与他交换第二次逃跑计划获得的情报后,找到“抓捕办”的办公室地点便成为我们的首要目标。 六区的白天,街上人很少,不方便隐秘行动。在晚上的话,人确实多了,但不能选在轮到我们上夜班的那个星期,工作期间随时会指定谁去干活,很容易发现有人不见,根本没法安心离店探索六区。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找到了“抓捕办”的办公室,第叁次逃跑计划启动,我负责逃跑,伊路米负责观察“抓捕办”的行动模式。 最后我和伊路米都被绑回店里,一顿鞭子伺候,还分开关了整整两天的小黑屋。 事不过叁,我们变成了店里的重点盯防对象,走哪都必须有人跟着,我们只能偷偷互留纸条传信,断断续续地交流第叁次逃跑计划中获得的情报。 伊路米是被“抓捕办”的人刚出办公室就抓住了,他的位置是电话里的人说出来的。结合之前的情报,追踪能力者使用能力的方式,不是直接通过目标的外貌年龄或者姓名来锁定,而是像雷达一样,先以六区某个地点(很可能是“抓捕办”)为中心,进行对所有“喝过那杯水的人”的无差别扫描,再通过某些手段逐一排除。当然,实际应该用不着多复杂的手段,脱离了六区范围的,就是他们要找的目标。 所以伊路米是在“扫描”阶段被顺便发现,对方的警惕性高,扫描精准度和实时率也很不错,“抓捕办”的人带着耳麦,随时听指示,很容易就把伊路米的前后路给堵了,没有逃跑的机会。 死局了,以我们的能力,暂时想不到能解除远程追踪的办法,难道只能通过攒够赎金来获得自由了吗? 啊,钱,你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在“现实世界”我为你煎熬绝望,换了个世界,换了个豪门背景,居然还是要为了你烦恼心伤,人生就是不断的痛苦轮回啊! 60银币,目前有60银币的话,我就可以赎回我自己,获得自由。 伊路米的买入价是5银币,目前他的赎金是50银币,比我足足少了10枚,嘁,便宜他了。 有远程追踪在,我们无法长时间离开六区,在六区搞抢劫吗? 嫖客也是有钱才能来嫖,其实他们是很肥美的猎物啊。 不过,失败的话,身无分文的我们估计得用身体还。 横竖都是被x,难道……只能选择接客了吗?! 以我单薄的身躯,承担不属于我这个年龄之沉重负担。幸好我年龄小,不管怎么被x都不会怀孕,少了个麻烦。至于伊路米那份,就由他自己努力吧,他又不会少块肉。 我用文字向无月询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接客,她惊愕地问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太失礼了吧!我是深思熟虑后发问的!再说我也不一定要做啊,我先问问不行吗? “虽然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但是我们店里不做这种生意。”无月郑重申明,“我们这里,至少要到十六岁才可以接客。” 啊?这样啊,是有底线的企业啊。 不让我工作赚钱,所以是你们逼我去当盗贼的哦。 放心吧,看在你们是良心企业的份上,我到店外去干一票,不会…… 那天是用棍子打的,我被打断了右手臂。 没被当事人发现,是店里的人事后发现了我藏钱的地方,加上我被卖进来的时候就有的“惯偷”称号,她们立刻明白了我做过的事情。 ……好痛啊。 我躺在床上泪湿枕头。 这次伊路米总算能正大光明地与我见面交谈了。 “把钱藏在我那里就好了,我可以藏得更隐蔽一些。你应该和我提前商量的,姐姐。”他说。 “……”都这种时候了,你他妈的能不能说点安慰人的话?! ———— 作话: 记者:席巴爸爸,关于默尔丝想要接客赚钱这件事,您怎么看? 席巴(地铁老人看手机.jpg):这……真的,大可不必 我的椅子 店里的人如我所料,不希望我变成身负两项残疾的残疾人,找了医生给我处理骨折,好好地打了石膏,缠上绷带。 休息一周后我继续打杂工作,但是我一只手不能用,而且伤员也不适合出现在客人面前,伤好之前,我的工作全部改为白班,主要负责打扫房间,包括“战斗后”的房间,和工作者们的私人房间。 那顿乱棍的效果显着,不,就算是我也知道,伤没好之前不适合轻举妄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打扫房间,收工,睡觉,我老实如社畜。 本打算伤好以后,再谋出路,转机却在猝不及防时降临,我在一个工作者房间的梳妆台上,看到了我的哨子项链。 “?!!!!!!!!!” 我们推测被hei帮买走的哨子项链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真的,居然是真的……居然真的有hei帮人员在这里消费?! 人渣男a的赌约其实是可以成立的?! 与哨子的重逢太出乎我的意料,我呆愣在原地,直到哨子目前的主人,店里的漂亮女人开口询问:“你认识这个?” 我诚实地点头,不想因为说谎,再被众人贴上“惯偷”之后的下一个不良标签,会很难在这个职场混下去的。 拿出口袋里从旧书撕下的纸张空白部分,我左手握笔,非惯用手写起字来,速度慢了许多。 写了几个字我就有点后悔,别人只是随口问问,我为什么要如此急切地进行详细解释? 还好对方没有催促我继续做打扫工作的意思,我便厚着脸皮继续写:我天生不能讲话,这个哨子是我的…… 思维有短暂的断层,我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词汇。 是我的…… 不,是“我”的…… 是“我”的家人送给“我”的东西。 倘若揍敌客知道我和亚路嘉一样,身体里有完全不属于揍敌客的灵魂,并且不对他们忠诚,他们肯定会立刻把一切收回。 是的,他们给与一切东西的对象是“我”,不是我,不要搞错了,我不过是“默尔丝·揍敌客”这个角色的扮演者。 我不是真正的默尔丝·揍敌客,我是个盗用了她身体的小偷。 一旦失去“默尔丝·揍敌客”光鲜亮丽的外壳,我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只剩肮脏卑贱的灵魂,不会被任何人喜欢。或许毁掉她的外壳,就会更接近真实的我? 我贪恋她的名字,她的身份,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哨子,这是她的家人特意为她定做的奢侈品。 她本人有灵魂吗?如今又在哪里呢?仍沉睡在这个身体里吗?她会醒吗?她会抢回她的一切吗?我能够杀死她吗?我可以永远地取代她吗?我可以得到本属于她的一切吗?我可以吗?我可以吗?我可以吗?我可以吗?我可以吗?我可以吗?我可以吗?我可以吗?我可以吗?我可以吗?我可以吗?我可以吗?我可以吗?我可以吗?我可以吗?我可以吗? 我是谁?我不是别人,我是默尔丝·揍敌客。 是我的家人送给我的东西。我写道。 写得太多会惹人烦,我就此停笔,把写好的纸条递给那个女人。 “……家人?”女人念出纸条上的这个词语, 我想起原着中,来自流星街的幻影旅团成员,对“家人”的概念表现得很陌生,甚至不屑。失算了,这个流星街的女人也可能无法理解“家人”的概念吧。 “无所谓啦。”女人把纸条揉成一团,放到我手里,“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包括我和你,这里所有东西都是商品,想要就得拿钱来赎。” 她调转梳妆台上镜子的方向,镜子的反光令我微微眯起眼睛。 镜子里映出“我”的样子,银色微卷的头发,发梢刚碰到肩膀,以前圆圆的脸颊瘦了一些,蓝色的眼睛,很大,瞳孔因为强光而缩成竖瞳,像猫一样。 “你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孩,比我见过的都漂亮。你可以很快赚够吧。”女人说,“不要再偷东西了,我不缺首饰,我会等你以后来赎的。” 镜子里的默尔丝动了动嘴唇。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她说“还给我”。 “十银币,可以赎回你的项链。”女人说。 镜子里的默尔丝沉默了。 我眨了眨眼睛,镜子里的影像也跟着眨眼睛,之前的对我“说话”的默尔丝,仿佛幻觉。 不再看镜子,我看向女人。 我已经被骗过一次了。 十二区杂货店店主说不会转卖,我还隔叁差五问他有没有卖掉,结果他说谎了。 啊,不用担心,如果这个女人说谎,到时候的解决方案是一样的,我可以杀了她。 不要相信她,要相信自己,相信默尔丝·揍敌客能够让她付出说谎的代价。 真正的默尔丝,肯定继承了揍敌客一贯的优秀头脑,会很聪明吧。 不像我,这么笨,除了一味的受伤,就没能做成什么事情,连一只鹰,一个哨子都保护不了。 我为什么活着? 我没有活着,我只是尚未死去。 追问女人哨子的来路可能会打草惊蛇,我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继续我的打扫工作。 与伊路米的情报交流,照例用纸条来进行,他的最后一条留言是问我想不想吃烤乌鸦。 “……”这不是废话吗? 我用一句“随便”回复了他,想看看他的情商能有多低。 那天我和伊路米都是上白班,早上八点上班,伊路米七点钟准时带了烤乌鸦来,可惜少了盐和其他调料,凑合吧。 如今生活条件有了改善,我们大胆舍弃乌鸦肉少的躯干,只留翅膀和腿,并排坐在店的后门台阶上先啃乌鸦腿,再啃乌鸦翅膀。 把吃剩的骨头扔掉稍远的地方时,伊路米问我:“姐姐你没有被人骚扰猥亵吧?” 说什么呢?!臭小子! “……”真过分,我都忍着没问你有没有屁股痛! “虽然以前学过相关的常识,最近我才知道还有其他手段呢。”伊路米说,“比如说一些在我们看来比较费解的话,做一些意义不明的手势,还有借助特殊角度进行偷窥的……姐姐有好好的保护自己吗?” “……”哦,就这啊,人渣男a不就做过前两项吗? “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学习……” “……”你观察学习了什么,我好像不太想知道。 “我知道有些人看我的眼神是想具体对我做什么了。” “……”那你究竟有没有屁股痛?快说! “无论如何,做那种事情对于我们来说都太早了,对身体不好。”伊路米似乎误解了我期待的意思,“她们是为了迎合客人在表演,姐姐你不要真的以为她们乐在其中哦。” “……”搞屁啊!我不是要听你讲这个!我的成年人知识比你多一万倍!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屁股痛! 鄙夷的眼神.jpg “哦,那我就放心了。”伊路米向我道别,“我得去工作了,有事再联络。” 这充满着冷感的公事公办发言,不愧是你,未来的工作狂伊路米,像你这种人最容易戴绿帽,你确实需要往你老婆的脑袋里扎针控制,现在我终于理解你的深谋远虑了。 希望你早点结婚,我会热心帮助弟媳出轨,举手之劳,不用谢。 默尔丝·揍敌客的身体素质不错,医生预计两个月左右才能痊愈的骨折,一个月就痊愈了,不用担心带伤袭击hei帮人员时的不方便了。 话又说回来,伊路米的情报能力目前还是不行啊,如果有某名侦探o南在,早就一眼看出别人的职业,用不着像我们这样,全程被动,守株待兔听壁脚,寄希望于客人那无营养的调情对话里能出现与hei帮有关的事情。 累了,在流星街副本快待满一年了,浑身垃圾味,越来越融入当地风味。 啊,好累,最激情澎湃的击杀“十二区杂货店店主”的岁月早已远去,我燃尽了,想当咸鱼了,不如就这样得过且过吧。 反正揍敌客家的长子在这,揍敌客不会永远把我们丢在这里,即使我什么也没做成,他们依然会接我们回去的,是迟早的事。 端在手里的点心盘都引起不了我的兴致。 哨子也无所谓了。 四大皆空。 我满脸“贤者状态”地收走桌上空掉的酒瓶,换上新的,背景里是男客人搂着衣衫不整的女人进行亲密互动。 佛了,在这里待久了,我不仅可以自如屏蔽那些不和谐音效,更可以自动打码,激战正酣的画面也无法令我有丝毫动容,甚至感到腻味。 欲望远离了我,我已没有理由再去奋斗。 我放弃“听壁脚”的事业,我躺平了。 就让揍敌客家的长子去奋斗吧! 揍敌客家长子的奋斗有了结果的时候,我正端着盘子走在走廊上。打杂的各项工作里,我常常被分配端盘子到招待客人的房间,理由当然是我长得好看,可以充当门面,促进消费,就像水果摊老板会把卖相好的水果摆在前面一样。 “她还小呢。得等她长大一些才能招待您。”“那是,可以的时候会第一个通知您。”“多少钱也不行,我只能偷偷告诉您一个人,她还没被人碰过哦。”“想要提前预定?哎呀,这不是钱的问题。” 即使“能看不能吃”,很多人依然乐此不疲地点名叫我送酒。要知道,酒可是很贵的,尤其是在物资匮乏的流星街,是店里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都是消费陷阱啊,是套路啊,客人们! 伊路米是个典型的“无事不登叁宝殿”的角色类型,一定是有了重要情报才会在工作时间找我。 问题描述:某男客人临走前在厕所打电话的内容,让伊路米确认了他的黑帮成员身份。好不容易发现了一名hei帮人员,该人员马上就要离开六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鬼知道下次机会是什么时候,一定要一击得手,保证让他瞬间昏死,结果砍后颈的手刀狠了点,该人员当场死亡。伊路米只好把尸体藏在了走廊下面。现在目标已经变成尸体,为了完成赌约,该怎么做得引人注目?急,在线等。 ……啊? 按照我和伊路米之前的谋划,流程应该是确认目标后,再根据当时的情况,制造一个在众人面前具有冲击力的死法,以此引人注目,让目击者们把消息传到街头巷尾,使人渣男a知晓赌约已完成。 目标就这么悄悄死了,身份还很普通,在hei帮里是个当小弟的,小人物的死,在死人司空见惯的流星街恐怕掀不起什么水花。 一个普通人的尸体,在“现实世界”会引起大众关注的情况,我能想到的是最骇人听闻的肢解分尸。但流星街本来就是个来者不拒,连尸体也能往这扔的着名销赃场所,残缺不全的尸块出现在这里并不稀奇。 “稍微给我点时间想想。我先把酒给送了。”我对伊路米用唇语说。 他点点头,隐入黑暗。 送完酒出来,我拿出口袋里的纸条画了个简笔画,建议他给目标整个“艺术造型”,用艺术打破文化的阻隔,调节流星街人枯燥平淡的垃圾场生活。 伊路米:(ooo) “?” “姐姐果然能想出一些神奇的东西。”伊路米拿走纸条,“我明白了,其余部分我会自己调整。” 他把我给的建议和之前的方案重新整合。 开场没变,是接近六区的垃圾山燃起大火,用火吸引大众的注意。 原计划之一的高潮部分是把目标做成垃圾山上的尖叫蜡烛,声光效果十足……但是目标已经变成了尸体,无法发声,只能把高潮部分改成凹造型。 我建议把目标做成一把椅子,伊路米在目标进入僵直状态前,完成了操作,还给椅子插了些乌鸦羽毛,在头的下面垫了一本书。 煞有介事的莫名其妙,好家伙,伊路米·揍敌客,你就是当代大艺术家,做杀手真是委屈你了。 直到我听说流星街出现了该艺术的模仿者,人渣男a也没有出场兑现他的诺言。 “这应该是六区最大的机密之一,除了能力者本人,恐怕没人知道怎么解除能力吧?”伊路米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失望,“我们白给别人打了一次工。” “……” 是啊,男人这种生物,没一个好东西!!! “难道只能接客赚钱赎身了吗?”伊路米思考着。 “?!”是吧!你也这么想吗?! “哎?”伊路米歪了歪头,“我开玩笑的。这里十六岁才可以接客呢。” “!”你怎么知道是十六岁?!原来你也问过了啊! “哎?原来姐姐也问过了吗?”伊路米把手放到我肩膀上,与我四目相对,“不行哦,姐姐。太早做这个的话,你以后可能怀不了孕呢。” 这种事轮不到你操心吧?!!!!!!! “……那你到底有没有屁股痛?”我终于忍不住用唇语问出来了。 伊路米:(ooo) 快说!到底有没有! “没想到姐姐这么关心我啊。” 别废话了,到底有没有! “我想想。” 这还用想吗?!印象一定很深刻吧! “姐姐是希望有,还是希望没有呢?” 得了,我看穿了,以我的水平,肯定问不出来真相。 在他手心写了个“关我屁事”后,我从台阶上站起来,毫无留恋地扬长而去。 男人这种生物,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我的血型 “哟,好久不见,小哑巴混得不错啊。听说要点第二壶酒才能见到你呢。” 端着酒进入招待客人的房间,向我打招呼的人渣男a令我睁大了双眼,我以为他爽约了,已经不对他报任何指望的时候,他居然出现了?! 哼,我不会再受骗了,他肯定以为我等他兑现诺言等得心急如焚,那我偏不理睬他。 我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走到他跟前,放下酒壶,他一边搂着女人,一边笑嘻嘻地打量着我,肆无忌惮的目光如有实质,从我的手指开始,手背,手腕,顺着胳膊向上,脖子,下巴,然后是我的脸。 他很没教养地不断发出“啧啧”声,当我拿起空的酒壶准备离开,他叫道:“等一下。” 看垃圾一样的眼神.jpg “别老用那种眼神,以后会成为不了好女人哦。”人渣男a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果,“来,给你小费。” “她还不能收任何小费呢。”人渣男a怀里的女人提醒他店内的规则。 “一颗糖也不行?”人渣男a惊讶道。 “那就更不行了。”女人轻声发笑,“这才更有问题,唔……” 人渣男a用糖果堵住女人的嘴巴,“送给你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不等女人回答,他们开始激烈的接吻,人渣男a随手把糖果的包装纸扔到我的托盘上。 “……”我转身,退出了房间。 嘁,脏了我的眼睛。 走了几步路,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揉开糖果的包装纸,上面确实有字! 血浓于水。这是纸上的全部内容。 哈????????什么意思????? 我记得“血浓于水”在“现实世界”是指骨肉亲情啥的,联系上下文,这个词出现在这里,应该指的是念能力的关键吧? 两个人思考比一个人瞎想强,我没忘记我有揍敌客家的长子当队友,尽管他目前是个小屁孩,思想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但他是揍敌客私塾优秀学生,智商很有保证,说不定能提供一点有用的思路。我立刻找机会把糖果包装纸传给了伊路米,让他好好想想,第二天再来交流结论。 追踪能力始于一杯水,“血浓于水”按照字面意思,很可能暗示了“血”能够解除“水”的效力。 根据原着设定,念能力皆有代价,遵循“等价交换”原理,发动条件越苛刻,能力效果越强,反之越弱。追踪能力的发动条件,看起来似乎只要喝下特定的水就能起效,难度很低,相应的,解除能力的方法应该也难不到哪里去吧? 与喝水行为抵消的话,可能是需要喝血?不知道是要什么血?人、动物或者魔兽的血?有血型和血量要求吗? “说起血型,我们家都是a型,只有姐姐是o型呢。”伊路米突然说。 “……”怎么?你怀疑我不是亲生的吗? 过分哦,别小看了大学本科学历的生物水平啊!a型血父母可以生出o型血小孩好吗?假如我不是亲生的,席巴拿到出生报告的时候,就把我人道毁灭了吧! “恩,问过了才知道,是有概率的。”伊路米说完,把话题又拐了回去,“‘血浓于水’这个词的意思还包含了血缘关系,特殊条件可能是要血亲的血。” “……”实锤了!你这小崽子就是怀疑过我不是亲生的!无论哪种游戏,都不会出现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亲弟弟角色!你这个烂人! 记仇.jpg+1 “在六区工作的人差不多都是孤儿,倘若解除条件是血亲的血,那么追踪能力近乎无解,很厉害啊。所以这就是最有可能的正确答案吧?不过也有一种方法能够钻空子。”伊路米竖起一根手指,“生一个孩子就有血亲了。” “……”你操心的东西未免太多了!所以你第一反应是担心我跟你没有血缘关系?!没法帮你解除追踪能力?!哼! 记仇.jpg+2 考虑到有人成功解除时,能力者可能有感应,我们没有立刻进行尝试,而是先做好逃出六区的各项准备,再割伤手臂取血。 这次不做单人实验,因为一旦成功解除能力,便说明我们得知了六区的机密,剩下的那个人处境会很危险,不如一起逃跑,反正解除能力失败的后果只是被痛打一顿,六区的人不会希望商品有损伤,应该不会把我们打到残疾。 我偷回了我的哨子,伊路米偷到了绷带。 卷起袖子,以手变爪,尖锐的指甲如手术刀般锋利,很容易划开手臂的肌肤,我划开约一厘米长的口子,痛楚可以少一点,止血也更快嘛。 “这样血量会不会不够?”伊路米率先发表了质疑。 “……”就你屁事多! 我一脸不悦地朝他抬了抬左胳膊,伤口冒出的血都快滴到地上了,别浪费了啊,混蛋! “不够到时候再补!只要有一点不对劲的苗头,就给你补上!”我用唇语保证。 “……”伊路米在我的血滴到地上之前,凑了上来,毫不浪费地用舌尖接住了快从胳膊上断开的血滴,顺着血痕舔到了伤口处。 我忘了这个世界的人类身体素质比“现实世界”高上一截,也忘了我的愈合能力很好,我看到伊路米微微皱眉。 “……”啊,伤口小了点,好像血已经没怎么流了。 他握住我的手腕,牙齿在我的伤口压了下去,撕开了我的伤口,虽说我最开始制造的伤口面积不大,但为了多流血,我划得比较深,他撕开伤口后,用舌尖探入伤口,以便阻止伤口的愈合,然后他开始吮吸。 我吃痛地抓住他的胳膊,示意他动作轻一点。 他倒是更加用力了,估计误解成我在催他快一点完事。 妈的,我痛得够呛,他还说我吝啬,不愿把伤口划大划深一点,让他很费力。 轮到他的时候,他划的是手腕上的静脉,简称“割腕”。 “所以我拿了绷带。”他解释道,“不过姐姐的情况……就不需要了。” 不好意思,我的伤口不需要特意止血,已经自行止住血了。 我咬住他的手腕,把他的血喝了个爽,喝到伊路米本人主动退缩了! 嘴里又腥又咸,但是心里美滋滋,甜蜜蜜。 真他妈好喝,喝到他贫血,喝死他! “……我想已经够了。”见我充耳不闻,他伸手捏住我的鼻子,想让我松口,“那个……我想血已经够了,姐姐。我有点头晕。” 哼,我看你的血条才少了七分之一的血量。 我放过他,有意冲着他舔了舔嘴唇边上的血渍,对他露出一个饱含血腥的狞笑。 臭弟弟,怕了吗?! 伊路米借着缠绷带的动作,移开了目光。 他怕了!他怕了!他欺软怕硬! 付出了血的代价后,我们逃出六区,逃亡路上每有风吹草动,伊路米就想让我兑现诺言,把不足的血量补给他。 为了大局,我不得不也割了一次腕。 东躲西藏整整一个月,我们又来到了十叁区,一起站在流星街最边缘的垃圾山上,我用袖子擦了擦哨子。 自从我的第一只鹰死去,没有了特别想要呼唤的对象,我就很少使用哨子了。 夕阳染红天空,依依不舍地褪去白天的热度,凉风习习,虽仍有散不去的沙土,此刻的气温却是最舒适的。 我轻吸一口气,吹响哨子。 哨声清亮,混入风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走吧。”伊路米跳下垃圾山。 把哨子放回衣服的最里层,我跟着跳下去。 就像第一天来到流星街时那样。 风头最紧的时期应该过去了,这次我们想去“一区”,也就是“中心区”,想去看看那里是不是真的如十叁区教堂的孩子所说,有自来水存在,那我们就可以真真正正洗个澡了。 最后离开十叁区前,我去偷瞄了一下副本开始的地方,亲切的新手村“十叁区教堂”,那个被伊路米撕烂嘴巴的小孩还活着,只是嘴角两边多了很明显的缝合痕迹,样子寡言了许多。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有孩子叫他的名字。 “富兰克林。” ……啊? 不会是未来的幻影旅团成员富兰克林吧?嘴角缝合痕迹确实有未来的角色特征了!好险! 幸好我们不在新手村混了,伊路米也早就忘了他,蝴蝶效应避免,溜了溜了。 ———— 作话: 噢,这就是传说中的“互送一血”“割腕之交”吗?(笑) 我的洗澡 我们有更高的追求,我们夜袭了十区杂货店。 我们有高尚的品格,我们只拿了两枚银币。 我们有远大的理想,我们要进入中心区。 五区是商业区,用银币交了门票才能进,里面卖各种东西的店铺都有,治安很好,因为有定期向店铺收保护费的组织在进行维护。要是对五区的店下手,肯定吃不了兜着走,我们不敢冒此风险,在五区光看不买,过完眼瘾就直奔四区。 五区是用铁丝网围住的,而四区的铁丝网更上一层楼,还附带了电。 提到“电”,你肯定会说“哦豁,这不就是揍敌客家刑讯课的老朋友,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之类的,是的,我们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没料到的是,这电网的电压有点超纲,碰到的时候,我麻了,伊路米也麻了。 流星街不是物资匮乏吗?!这样浪费电力真的好吗?! 之前在工厂偷鸡摸狗的时候,我们发现流星街电力的来源是靠焚烧垃圾产生的热能。 流星街接纳全世界的垃圾,全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制造大量垃圾,流星街的垃圾总量几乎没有上限。 如此看来,流星街不缺电力,缺的是需要用电的消费者,毕竟流星街大部分居民不用电,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得照样很自在,没必要多花钱去交电费。 和“现实世界”不一样的是,这世界的电压概念非常离谱,“现实世界”仅220v的家庭用电就可以电死人,但在原着设定里,高达一百万伏特的电压,也只是号称能电晕所有人,剧情里十二岁的奇犽因为受过了充分训练,就能直接硬扛……毫无科学道理可言。 目前我和伊路米修为尚浅,能承受的最高电压是四十万伏特。这方面不能和奇犽比,奇犽可是天选之子,揍敌客史上天赋最强的角色,和他比天赋就是不自量力。 断断续续用电网重温揍敌客熟悉的“家庭温暖”之余,我们考虑过走四区正门的多项途径。 四区正门的守卫,实力在我们之上,硬闯不现实,还会有后续麻烦,首先排除。 第二种是搞到进入四区的通行证,根据观察,有通行证的都不是一般人,总之不可能有小孩子,我们就算抢到通行证也没用。假如胁迫有通行证的人,让其带我们进入四区,其中未知因素太多,风险太高,明显是下下策。 第叁种是偷渡,混入驶进四区的货车内,这个方法似乎是最可行的。 我否决了伊路米方案叁的提议,我认为我们干不过四区外围的电网就是一种无声的警告,说明前面的区域应该以后再来探索。如果我们能突破电网的限制,到时候进入四区发现情况不对,就可以随时后撤,越过电网,全身而退。 揍敌客教导过我们无数次的理念,除了“如何杀人”,就是“如何保命”。伊路米作为揍敌客私塾的优秀学生,面对风险时总是格外谨慎,偶尔的“冲动行为”是因为他估计失误,比如十二区杂货店店主的实力,他看走了眼。 六区和五区,以及四区的战斗人员素质,伊路米是看在眼里的,鬼知道四区里会是怎样的龙潭虎穴。我稍作提醒,伊路米便打消了早点进入四区的念头。 以吨级的臂力,扯开五区的铁丝网不是难事,每次进五区都要两银币的门票太不划算了,我们只在第一次交了门票,之后就改成深夜破坏铁丝网,从洞里钻进钻出。当然,我们破坏铁丝网是有技巧的,钻过去之后就把铁丝拉扯回原位,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漏洞了。 五区是一般人啃不了的肥肉,六区大概还在通缉我们,这两块地图无法获取经验和道具,我们对着四区电网做完抗电训练后,必须小心翼翼地偷偷摸摸穿过五区的铁丝网和六区的范围,再去六区以外的公开狩猎场抢别人手上的物资,维持生计。 说起抢劫,这事也是风险与收益成正比的行当。 在艰苦的环境下,绝大部分人学会了报团取暖,以团队的形式进行活动,要抢就得面对整个团队。单独行动的人也有,但那些人自然是有实力有底气这么做的,往往比抢一个团队更麻烦,我称之为“精英怪”。 公开狩猎场的抢与被抢每天都在上演,抢劫这事并不是只有我和伊路米在做,来钱快的无本生意谁不爱呢? 单人不必说,团队之间也会互相争抢地盘和战利品,流星街人对这种内部竞争习以为常,倒不会特别记恨,被人抢了东西,要怪就怪自己实力不济——真是积极乐观的淳朴居民呢。 保险起见,抢劫团队的时候我们尽量避免杀人。一旦开了杀戒,如果我们杀的那个人在团队里是人气角色,整个团队或者部分人员可能会对我们穷追猛打不死不休,我们就得为了自保再杀回去。即使不考虑我们这边的损伤,少了一个能被我们抢劫的团队,对于我们来说也是物质方面的损失。 要控制好野怪对我们的仇恨值,所以我们就像游牧民族,打一枪换个地方,没日没夜在各个街区间奔波,体能和速度的提升显着,我们耗费在赶路的时间逐渐减少,刷普通团队或者精英怪来保证当天的生活物资之余,终于有了闲心调查流星街各街区的物资运输通道。 流星街内的物资运输没有固定道路和时间,车辆与运垃圾的车辆外观完全相同。最近我们才发现车辆的秘密,原来真正运物资的卡车把车厢分隔成了两层,上一层,也就是我们能直接看到的上方没有遮挡的部分,仍堆放的是常见的垃圾,而下一层放的是物资。在教堂外持续蹲点,成功看到卡车“明收垃圾,暗度陈仓”的现场,我们才恍然大悟其中的奥妙。 所谓“藏木于林”,运送物资的卡车,就混在每天来来往往的n辆运垃圾的卡车中,不卸货就看不出来,一直都在人们的眼皮子底下活动! 一路跟踪那辆送完物资的卡车,直到四区的电网和守卫的存在令我们止步。最重要的物资果然是从四区以内的街区运出来的,里面肯定很丰饶,也同样危险。 无法进入源头,留给我们的选择就剩下半路抢劫了。 外观上看不出运物资的卡车和运垃圾的卡车区别,但是重量可以,从四区出来的卡车全是空车厢,因为它们的工作是把其他街区收集好的垃圾运进来,用作交易或者发电。那么,一辆比其他空车厢重一些的卡车,它在土地上留下的轮胎印就会有一点差别,看出那个差别,就能确认目标。 流星街发展至今,有八百万人口和成熟的社会运作机制,在这的人类历史少说也有好几百年。流星街人不是傻子,我们绝对不是第一个发现卡车秘密,并想抢劫的人。目标车辆的卡车司机不是好惹的对象,而且带了副驾驶,两人行动,有效避免了“调虎离山”这类投机取巧的计策。 若把“进入中心区”比作流星街副本的期末测验,“抢劫物资运输车”就算得上是期中测验,击杀“十二区杂货店店主”则是月考。 刷公开狩猎场的小团体需要考虑仇恨值的积累,刷精英怪需要考虑等级合不合适,最后结论是,现阶段的我和伊路米应该采用对战模式,互相提升战斗能力。 先切磋,后总结,我胜在身体能力,伊路米胜在技巧,各有所长的情况下,胜负参半,不是一边倒,对于双方来说,都很有训练价值。 席巴说过他们让我和伊路米竞争,本意是希望我们一起进步。 他没有说错,好的对手确实是最好的助力。 尤其是学习委员伊路米,特别热心帮助同班同学,滔滔不绝地教我一些我没注意到的技巧和细节。 这种时候,总是能充分让我意识到我和他的思维差距有多大,他能举一反叁,事半功倍,我资质平庸,不能举一反叁,只能一样一样的学。 成天遭到未成年学霸的智商打击,体会“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感觉,精神受创非常严重。 现在我的个头和身体能力暂时在他之上,可以跟他打得有来有回,但以他那比我快得多的成长速度,加上比我好了不知多少倍的头脑,超过我是肯定的事,那我未来的日子会有多难过,不太愿意想象。 也许早点死掉比较好。 趁我状态还算体面。 抑郁x1 自知不如伊路米的事情当然不能说出来,听伊路米传授经验的时候,表面还得装作不抑郁,唉,姐心里苦。 抑郁x2 低落的内心状态持续到完成期中测验的那一刻,解放感堪比高考结束的那一秒,十几年的担子都卸下了,但也正如高考结束后需要查分接受审判,半路抢到的物资还得想办法弄走并清除痕迹。 车厢内的物资是水、食物和一些日用品,水是桶装水,和“现实世界”一样容量为5加仑,约19升。我们各拿了一块面包放进口袋,用提前准备好的绳子捆住较细的桶口,将两桶捆作一桶,我们一人各提叁桶(车里总共就这么多),高兴得不亚于提着六桶黄金……哦,沙漠地区的水确实贵如黄金。 从计划到实施,耗时近叁个月的抢劫活动成功,可谓大事一件。 我心情好到见伊路米就像见到了亲人。(伊路米:……我本来就是你亲人) 把水桶运到我们两个多星期前准备好的,坐落于垃圾山高污染地区的临时基地。虽说是“基地”,其实和废墟差不多,只是被我们清理了一小块空地,稍作整理,在垃圾山山脚挖出个不像样的棚子,或者说山洞,没差啦,反正头上有“屋顶”就够了。 即使是高污染地区,流星街人的探索精神与顽强生命力仍令我们惊讶,干掉了一名闯入者后,我们不得不更加谨慎,做什么都得留一个人负责望风。 伊路米让我先洗,他来望风,哦,他居然有“女士优先”的绅士风度,震撼我叁观至少一百年。 为了这次洗澡,我们准备非常齐全,在洞口挂好胡乱缝起来的一大块布当窗帘,捧出工厂偷的锅,倒入刚抢来的水,用杂货店兑换的火柴点燃平时辛苦捡来的旧书和木头,一边烧水,我一边就着水开始搓身上的泥。 啊,我想起“现实世界”里北方人洗澡和南方人洗澡的区别,南方潮湿温暖,人们经常洗澡,沐浴露一摸水一冲就完事,而北方寒冷干燥,人们洗澡的频率低,他们不叫“洗澡”,叫“泡澡”,先泡热水澡,后搓澡,以达到同样清洁的目的。 我“现实世界”是南方人,喜欢淋浴,但是条件所限,不搓澡,恐怕真洗不干净。 水从凉烧到温,再到烫,每阶段的水都取一部分用来搓澡,然后随时往锅里补水,要不是水资源有限,我觉得我可以搓到天荒地老。 五区有洗发水卖,贵,买不起,退而求其次,在别区的杂货店换了半块肥皂,充当洗发水的替代品。 从头到脚全部搓得差不多以后,温度烧得正好的水当头一浇。哇,那感觉宛如灵魂出窍,瞬间升上天堂。 值了。 这辈子值了。 就算立刻去世也值了。 意犹未尽地用工厂偷来的毛巾擦身体和头发,穿上从工厂偷的衣服,我如获新生,一脸幸福地掀开“窗帘”,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四十年的老光棍刚过完洞房一样幸福。 把用完的水桶和其他杂物搬出来,放到一边,我拿出口袋里平时捡到的弹珠,往远处背对着我的伊路米的手肘边扔去。 弹珠下降的途中,伊路米转身,往前踏出一步,接住了弹珠。 “第一次见到姐姐心情这么好。”伊路米微微弯起嘴角,难得的是非常纯粹,不含其他额外意义的,单纯的微笑,“恩,我能够理解,我也期待好久了。” 他把弹珠抛回给我,与我擦肩而过,我站到他原先的位置,开始望风。 洗完澡和头发的感觉太舒适了,就像卸掉了千斤的重甲,全身轻飘飘的,我微微眯起眼睛,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想象着有柔软的床铺给我躺就更加完美了。 伊路米应该也会洗很久吧,无所事事的长久等待是无聊的,于是我闭上眼睛,放空大脑,神游天外。 周围的垃圾山造成诸多视线遮挡,闭上眼睛,感知周围气息才能更好地望风。 一点涟漪,缓缓荡到我脚边,我向后扔出一直放在手心里的弹珠,弹珠砸到地上的破罐子,发出不大但清晰的声响,这是告诉伊路米有人接近的信号。 余音未消,我视野前方一座垃圾山的阴影下,走出一个和我差不多高的小孩,他举着双手,手掌向外打开,表示自己没有攻击意向。 “你好,我是来与你们和平交涉的。”他走出了垃圾山庞大的黑色阴影,身材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 我却不禁轻轻吸气,绷紧神经。 糟糕,这是最糟糕的情况! 我没啥文采,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映在视网膜上的影像,他就是那种看似普通清秀,气质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特别感的……这个黑发黑眼的男孩,肯定是未来的幻影旅团团长库洛洛·鲁西鲁,不行不行不行,蝴蝶效应必须要阻止!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库……” 我竖起一根食指,做出“噤声”的手势,朝库洛洛摇了摇头。 身后传来伊路米拉开“窗帘”的响动,好险,及时打断了库洛洛的自我介绍。 库洛洛的脸在流星街里是擦得比较干净的那一类,看起来混得不差,按照原着设定,他应该比我大一岁,可他身高和我差不多,说明生活条件也称不上特别好。 “你和你的项链一样漂亮呢。”库洛洛说着,视线移向走到我旁边的伊路米身上,“你们是从流星街以外的地方来的吧?用那么多水来洗澡,在这里可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哦。” 洗的时候,我顺便把哨子也洗了,要等哨子风干,就没有把它放到衣服最里层,听到库洛洛提到哨子项链,我抬手捂住了胸前的哨子。 我护住哨子的动作,包含着警告,库洛洛眸色微微一暗,深黑的瞳仁越发深沉,仿佛融入了垃圾山黑色的阴影里。 一路上的抢劫与被抢劫,令我识得抢劫者的眼神,或许库洛洛本来没那么想要,但是越得不到的东西,越能撩拨他的贪念,是的,他是天生的强盗,专抢别人的心爱之物,玩腻之后,便弃如敝履,是一个可以和伊路米竞争烂人冠军的得力选手。 余光瞥见伊路米,衣服是干的,头发全湿了。他和我顺序不一样,他是先洗头的,头发没怎么擦干,还在滴水。 看得出伊路米的心情不太好,废话,辛苦了叁个月终于能洗澡洗头,中途被人打断好事,谁的心情能好得起来? 伊路米抬手碰了一下我的肩膀,如箭离弦,冲向库洛洛,直取库洛洛的心脏位置。 基地位置被人发现不要紧,抢劫运送物资车的赃物被人发现就要紧了,这涉及到流星街的官方势力,不可草率对待,不多废话,把目击者当场干掉确实是最佳选择。 如果库洛洛死在这里,世上会少个大祸害,原着四大主角之一的酷拉皮卡就不必面对灭族的悲惨命运了。比起库洛洛,我更喜欢酷拉皮卡这个角色呢。蝴蝶效应就蝴蝶效应吧,说不定我的出生就是蝴蝶效应,未来的原着剧情早就稀烂了,而且死一个库洛洛就是会感觉很爽,啊,是的,我是库洛洛的黑粉,特别热衷看同人文里库洛洛翻车的剧情,抱歉哦,库洛洛。 库洛洛不愧是未来的幻影旅团团长,面对伊路米的夺命攻击,反而嘴角上扬,有些兴奋的样子。 尽管伊路米速度很快,库洛洛与我们保持的距离应该是他计算好的安全距离,他借着这段距离的优势,堪堪躲过了伊路米的攻击,只被弄破了衣服。 一击不成,伊路米没有追击,退回我身边。他看出库洛洛有能力从他手下逃走,与其展开结果未知的追击战……库洛洛绝不是毫无准备来交涉的,很可能有同伴在远处接应,布好了陷阱,在与库洛洛选择对立面之前,不如听听库洛洛的具体来意,再做计较。 “真厉害,把我吓到了。”库洛洛低头理了下衣服上的裂口,再抬起头,眼里多了些奇异的神采,是少年感到新奇时的活泼目光,“我想你们一定会和我们合得来的。我们的目标是进入‘中心区’,整个流星街最好的地方……你们,应该也想去吧。要加入我们吗?” 小孩团队的邀请,我们收到过多次,伊路米每次都是不假思索地拒绝了,这回伊路米顿了一秒才说出那个用了无数次的回答:“请容我拒绝,我们不需要加入任何团体。” “是吗?”库洛洛颔首道,“那打扰了。请放心,我会当作一切都没有看到。” 他微笑着,看着我们,一步步退回阴影里,气息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我深深地,深深地舒了口气。 太好了,蝴蝶效应避免了! “你很在意他吗,姐姐?”伊路米说,“用不着那么紧张吧。他只是逃跑能力和同伴的存在比较值得注意,如果我们一起上的话,采取围攻,可以把他干掉。” 我摇摇头,指了指“窗帘”,让他回去接着洗澡。 伊路米没有移动步子,“要不然,还是追上去把他干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用唇语说,“不要惹多余的麻烦。” 伊路米看着我的眼睛,久久不说话,最终他指了下我胸前的哨子,“收起来吧,再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提防着库洛洛带着同伴杀回马枪,或者再有人来,伊路米大大缩短了洗澡的时间。 等他穿好干净衣服,我们就放弃这个基地,匆匆转移了阵地。 我的内讧 “失算了,应该把他干掉的。” 这是我和伊路米第二天被多人围追堵截时,伊路米的后悔感言。 伊路米口中的“他”指的是自我介绍被我打断,所以伊路米还不知道其姓名的库洛洛。 我们抢劫流星街运送物资车辆,使用得来的赃物“六桶饮用水”的中途,被闯入我们临时基地的库洛洛看到了,虽说库洛洛撤退时保证说会当作没看到,但从现状来判断,很可能是库洛洛食言了——强盗不是杀手,哪有什么信誉。 本以为这段时间努力提升了实力,成功抢劫物资运送车的我们,再遇见人渣男a等级的人,也能逃掉。遗憾的是,来的部分人水平在人渣男a之上,而且总人数居然达到了六个,和我们抢走的桶装水数量一样。 抢劫别人那么多回,这回轮到我们当猎物了,他们合作驱赶着我们,很快将我们包围,“不与没胜算的敌人战斗”的家训,令我们在彻底失去退路时放弃抵抗,束手就擒,最大限度保存实力。 “抢劫物资车的人,除了你们,应该还有其他人吧。不想吃更多苦头的话,我劝你们乖乖供出来比较好。”六人中看似领头的男人说道。 “为什么是我们?”伊路米发问,“我们手里没有任何抢来的物资。” “为什么?”男人讶异地张了张嘴,大笑起来,“还问为什么。果然是小孩子,欠缺足够的考虑。你们抢来的物资,不就写在你们脸上吗?” “……”x2 “这里是流星街,不是别的地方,六区之后的街区里,哪有像你们这样干净整洁的小孩。”男人对我们后知后觉的表现十分满意,作为一个标准反派的自我修养,他将他们的工作内容与我们慷慨分享,“小鬼们,不要小看了大人。车辆没有按时到达目的地,我们就知道被抢了。短时间内,你们带着那些物资,不可能跑太远,多花些人手就找到了你们的秘密基地。你们没在那里让我们有些意外,这份谨慎值得赞扬呢。” 男人与其他人一起相视而笑,“不过你们抢那些水竟然是用来洗澡,真是只有小孩子才会那么任性。” “……”x2 在他们看来是“浪费珍贵水资源”的任性,但对于我们,这真的只是“想洗澡洗头”的质朴心愿。生活环境不同,他们不会理解的。 “或许你们没什么自觉,其实你们还有点名气,一对姐弟,一黑一白,到处抢劫,特征相当明显。”男人不知回忆起了什么,视线上移,看着天空,“私人纠纷不属于我们管辖范围,抢了物资车,性质就不同了,这是重要的生命线,必须找到人交上去。不用担心,这不是件坏事,凡是人才,无论是哪种意义的人才,都值得招揽。” “所以我想知道你们有没有别的同伴,你们都会得到优待,获准进入四区,这是非常难得的机会。”男人低头看着我们,“我知道你们不会随便相信,我会给你们时间考虑清楚。” 他们把我们带入四区,这里的建筑多是两层以上的楼房,不超过十层,我们在外围街区看到的几十层的高楼还在更远处,也就是中心区,整个流星街条件最好的地方。 四区的条件比起十叁区,那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用睡通铺,有正儿八经的公寓,叁十多平米的一居室,虽不如我在揍敌客的卧室大(笑),但是过久了垃圾堆里度日的生活,对比产生美,这条件相当于天堂般的享受。 一居室意味着只有一间卧室,他们有意把我和伊路米分开看管,或许是考虑到需要安抚我们情绪的因素,在伊路米以我不能讲话这件事作为理由时,他们同意我们住在一起。 在给我们的考虑期间,他们留下一人在客厅看守我们,六小时换一次班。 卧室没有窗户,厕所有窗户但是很小,连小孩都钻不出去,想要离开房间必须通过客厅。 防止可能被人偷听,我和伊路米待在卧室,面对面坐在床上用唇语讨论逃出去的方案。可惜除了干掉客厅和门外走廊上不定时巡视的人,暂无别的好办法。 作为优待的一部分,他们给了我们一人一套新衣服,有性别区分,给我的是裙子,淡蓝色,一看就不耐脏。 衣服之后是食物,蜂蜜松饼,上面还放了一颗切开的草莓,顿顿吃干面包土豆白菜的我,看到久违的颜色鲜艳的食物,激动得握着叉子的手都在颤抖。 啧啧,糖衣炮弹标准配置,但是这玩意就算放了pi霜我也吃得下! 我[毒抗:7级]肯定没问题! ……开动了! 松饼刚刚端到桌上,伊路米尚在克制,我迫不及待地用叉子侧面切开松饼……啊,好软,一切就开,金色的蜂蜜流出来了,流星街也有美食啊,好期待! 大概是太久没吃好东西了,这松饼是我目前为止吃到的最好吃的! 又甜!又香!又软!好幸福! 吃到最后松饼的最后一块,我用叉子把松饼往盘子上擦了一圈,让之前流到盘子上的蜂蜜都沾到松饼上,一点也不浪费,美美地吃下去。 噢——幸福! 摸摸肚子,超满足。 “……”坐在对面的伊路米看着我吃完,始终没动叉子,他把他那份往我的方向推了一些距离,“……还吃吗?” “……”我吃相有那么难看吗?! 我摇头,摆摆手让他自己处理他自己那份。 他拿起叉子,把他那份松饼上的草莓托起,放到了我的空盘子里,“那就多吃点水果吧。” “……”行吧,我不多客气,叉着吃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在回味蜂蜜松饼的美妙滋味,啊,不知道明天可以吃到别的什么? 卧室的床是单人床,我们横着睡,就和睡通铺一样,不过比通铺宽敞多了,可以翻身,别提有多爽了。 单人床配备的被子自然只有一床,挤一床被子睡,虽说男女有别,但伊路米才七岁,就算他有心也没那功能……再说他能有个屁的心,看他逼我割腕给他喝血时的那副丑恶嘴脸,说他狗都是对狗的侮辱。 第二天的早餐是煎蛋和火腿,哇,流星街居然有这么高级的早餐,哇! 你说我好像忘了逃跑? 没办法啊,看守我们的人,我们打不过啊,别人现在还处于以礼相待阶段,我们哪敢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中饭,期待的中饭没来,之前抓我们的领头的男人来了,他没有问我们想清楚没有,要不要把同伴交待出来之类的话。 他递给我一小袋曲奇。 “?”我觉得气氛不太对劲,连连摆手表示拒绝。 他又递过来,伊路米握住我的右手,把我往后拉得退了一步。 “我们不需要,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伊路米代替我挑明了话头。 “好,那我就说明一下现状。我们一向赏罚分明,抢劫物资车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们即将面对不断厮杀的地狱,在地狱里活到最后的人,才能得到赦免。”男人意味深长地看向我,“反正也抓到了其他瓜分那些物资的小鬼,少一个和多一个没什么区别。正好我想要一个女儿,我可以把你留下来。至于你的弟弟,我可以保证让他活到最后。” “我们不需要。”伊路米紧接着男人的话语,立刻做出了回答。 “小子,我不是在问你。我是在问你姐姐。”男人将手放到我右边肩膀上,那只手的胳膊正好将我与伊路米隔开,“无论是为了你的弟弟,或是为了你自己,哪种选择更明智,应该不用我多说吧?” 地狱与天堂的二选一? 哼,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流星街你或许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放眼整个世界,豪门中的豪门的揍敌客比你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孰优孰劣谁都知道。 而且对于我来说,地狱与天堂的位置需要对调一下,在高难副本里战死的结局再好不过了,很体面,连揍敌客都无话可说,那才是天堂。 所谓“当女儿”的选项,不就是在哄小孩吗?想想就知道很可能不是啥好东西,那才是地狱。 用不着犹豫,答案简单得呼之欲出。 我刚把头往左摇,男人抬手托住我的下巴,中止了我的动作。 “不要着急回答,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男人托住我下巴的手立起拇指,轻轻摩挲我的下唇,因为缺水,我的嘴唇有些起皮,手感应该不怎么好,“可怜的孩子,我知道你之前过得有多辛苦。以你的资质,本该值得舒适的生活。” “我可以给你庇护,你不用担惊受怕风餐露宿。” “我可以让你每天都吃到好吃的点心,穿漂亮的衣服。” “你觉得我做这一切肯定是需要回报的,对吗?”男人停止摩挲我的嘴唇,“不,你想错了,我不需要回报,因为爱是不需要回报的。我愿意爱你,唯一的问题是,你愿不愿意接受。” 他用双手捧住我的脸,不,应该说是固定住了我的脑袋,我无法摇头表示拒绝。 我抬手扯住他的袖口,希望他能够松开手。 “有点苦恼,一时间难以理解吗?不,这个问题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只要你点点头。”男人手上用力,强行令我昂起头,“你就会知道你的选择是对的。” 然后是向下的力量,我在他的“帮助”下完成了点头的动作。 “很好,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会履行诺言。”男人手指的指背滑过我的脸颊,他的嘴边是略感陶醉的笑意,仿佛在仔细擦拭他喜爱的贵重花瓶。 伊路米的攻势与敌意瞬间爆发,男人对此早就有所防备,不如说男人一直没有忽略伊路米的任何举动,他等待着伊路米随时的攻击,那样他就有充分且正当的借口,在我面前做他想做的事情,比如惩罚伊路米,把伊路米作为人质,要挟我乖乖遵从他的全部心意。 伊路米你这个傻x,你这是正中敌人下怀! 我伸手挡在男人跟前,想要阻止伊路米的攻击。 令我和男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伊路米攻击男人是假动作,他真正的目标是我。 伊路米锋利如手术刀的爪子,划开我的脸就像划开一块豆腐,从我的右眼角下方开始,经过鼻梁,一直划到了我左脸的下颚处,横贯整张脸。 男人的表情如同被一拳打碎的玻璃,笑容皴裂成无数碎块,变得难以言喻。 “?!!!!!!!!!!!!!!!”x2 虽说有不少脸上带疤的高人气动漫角色,但他们几乎都是男的,疤痕反而是独特的角色特征,还设计得不影响颜值,换句话说,我这道疤放在女角色脸上,就是毫无疑问的毁容。 我他妈全剧目前最高颜值的角色惨遭亲弟弟毁容?! 下一秒,血从狭长的伤口中流出,将我整个下半张脸润湿,鼻子里,嘴里,全是血的味道。 平静的表情,平静的语气,平静的无机质双眼,伊路米平静地说:“我的姐姐,谁也不能带走。” 不管怎样你也不该毁我的容!!!!!!!!!!!!!!!!!!!!!!!!!! 满脸是血的我怒不可遏,和伊路米扭打成一团。 伊路米·揍敌客!!!!!我草你爸爸!!!!!!!!!!!!!!!!!!!!!!!!! ———— 作话: 席巴:?! 我的绷带 人生在世,若没有崇高的理想或者伟大的梦想,为了打发平淡如水的日子,就得为自己找点乐子。 看娱乐节目,看电视剧,看动画,看小说,看漫画,看搞笑视频,玩游戏,做模型,运动健身,购物,做菜,化妆等等等等,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爱好。 这个游戏世界里,我在保留了“现实世界”的爱好之外,增加的一个特别爱好是——照镜子。 二次元大部分情况下是美好的代名词,比如叁次元极少有叁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美女,而二次元就很容易。不仅如此,我成功继承了原着设定里揍敌客家族年轻一代的高颜值设定,那真是怎么看怎么美,每天早上照镜子,都被自己迷得不要不要的。 哼,想想“现实世界”常见的耍心机操作之一,就是画了淡妆弄乱头发,再发一张不知道修图多少次的自拍,说什么“刚刚睡醒都没有打理”之类的虚伪发言,实际上她们刚睡醒的样子绝对没照片里那么好看。 不像现在的我,刚睡醒的样子也是无敌好看! 二次元!永远的乐土! 可以说,我在这个世界明明出生豪门,却不热衷买衣服的关键原因,就是我觉得我已经很好看了,穿平常普通的衣服就足够,不需要浪费时间刻意打扮。 噢,这张脸真漂亮,我爱上我自己! 如今,我…… 我被角色设定为亲弟弟的伊路米·揍敌客,在脸上划出一道横贯整张脸的伤口,毁容了。 从天堂,坠入地狱,而且是第十八层地狱。 我的人生瞬间失去了全部色彩。 难以置信的惨剧,放在小说里肯定会叫不少人愤而弃文,但事实就是如此,你不能小看“人”的恶意,原着里战斗力天花板的蚁王梅路艾姆便死于人的恶意。 伊路米你不愧是奇犽的亲哥哥,原着里奇犽把基裘的脸划伤就是被你影响的吧!之后基裘就一直是脸上绑绷带的角色造型了! 一般的脏话都不能发泄我的愤怒! 我已经是哑巴了,你还让我毁容,太过分了!!!!!!!!!!!!!!!!!!!!这是人干的事吗?!!!!!!!! 我把伊路米往死里揍,拳头尽往他脸上招呼,男人把门外的守卫叫进来,将我从伊路米身上拉开,制服。 鼻青脸肿的伊路米,没事人似的擦了擦鼻血和嘴角的血,扶着桌角站起来,看向男人,“这样,你还愿意爱我姐姐吗?” “你小子……”男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够狠。” 呸!这是对我狠,又不是对他自己狠,他当然下得了手!我他妈以后就只能以绷带脸见人了吗?!!!!!!!!!!!!!! 原着里,未来的基裘被亲儿子奇犽划伤脸后,整日缠着绷带,也没有半点责怪奇犽的意思,反倒欣慰地认为奇犽的反抗是成长的象征。她不会为我惩罚伊路米,说不定还会劝我说伊路米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我,不让我受更大的伤害。 席巴,一个纯正的肌肉猛男,他懂纤细脆弱的少女心就有鬼了。 糜稽,一个婴儿,可以忽略不计。 桀诺,上任家主,基本不管事。 原着和同人文里都暗示明示了揍敌客的特殊“家庭温暖”,但实际上,我毁容了也孤立无援,有个屁的家庭温暖,臭oo伊路米·揍敌客,我从此与他不共戴天,去他妈的! “姐姐你看,他不是真的爱你,他只是喜欢你的外表,真正爱你的人,不会在意你的外表。”伊路米朝我一步步走近,“因为你的外表而放弃你的人,想着你能不能恢复外表的人,都不是真的在爱你。” 你他妈懂个屁!我在意!我又不是你!我不像你口味重,在原着里喜欢浑身插钉子故意扮丑!我他妈超在意颜值!我他妈是忠实颜狗!看任何虚构作品都是叁观跟着五官走的那种! “只有家人的爱,才是真正的爱。姐姐,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会接纳你,爱你。”伊路米向我打开双臂。 去你妈的,我就是个俗人,我不看高尚的灵魂,就爱看长得漂亮的脸! 守卫把我的双手反扭在背后,我只能抬脚狠踹凑近的伊路米。 “没事的,无论怎样,姐姐都还是我的姐姐,是我的家人。”伊路米被我的左脚踢中肚子,他顺势捉住我左脚的脚腕,继续前进。 我接着踢出右脚,被他避开了。 “姐姐,我的姐姐。”他成功地抱住了我,“……我的。” 以后我再也不能照镜子了,我在这世界最大的乐趣没有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恨极了,狠狠地咬向伊路米那近在咫尺的侧颈。 血的味道充满整个口腔。 又咸又腥,难喝极了。 可我咽了下去,一口,又一口。 “血浓于水。”伊路米似乎在笑,他把我抱得更紧了,“血浓于水呢,姐姐。” 疯子,他是个疯子,我也是疯子,我深深地,深深地咬下去。 后颈一痛,我失去了意识。 “……” 我在冰冷的地板上醒来,借着昏黄的灯光,我看到身上穿的不是裙子,换成了土灰色的长袖长裤,手脚上黑色的镣铐连接着锁链,一直延伸到背后的墙面。 哨子,果然不在了,哼,一个阶下囚,自身难保,哪有资格管什么哨子? 抬手摸脸,不出所料,脸上缠满了绷带,只露出眼睛和嘴部,就像原着里未来基裘的模样。 女儿是真的很容易重复母亲的命运吗? 在“现实世界”里,我就和我妈妈一样,没有一点看男人的眼光,更没有碰上“对的人”的运气。当我一天天的,越来越多的发觉我男友和我爸爸那些令人烦躁的相似之处,所有我妈妈抱怨的爸爸的缺点,一个个在我的男友身上重现,我觉得我就是在重演我妈妈的命运。 都是些很小的生活细节,乱扔鞋子袜子东西用完从来不放回去,下雨天不喜欢打伞衣服湿透了直接交给我处理,在屋内直接踩着鞋帮走路每一双鞋子的鞋帮都是瘪下去的,厨房里炒菜从来不收拾地上桌上都是油调料菜叶,这不吃那不吃味道差一点就不想吃的挑食,事情不顺利时的坏脾气臭脸色,不重要的消息总是隔一段时间才回复……只要有他在,屋子里就会变得脏乱,一遍遍地收拾整理,看着网上其他女性相同的抱怨,啊,大概所有男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吧,他们看重的是事业是成功,家务的事情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是的,家务确实是芝麻小事,就算永远不做,也不会对一个人成不成功有任何影响,要么忍受,要么分开,我终于选择了分开。 既然我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为什么要委屈自己迁就他人。 我不否认我也有些怪脾气,对方应该也满肚子委屈和不满,是的,我是个怪物,不适合与人相处,不要再损人不利己了,一个人过才是最好的。 一个人。 一个人就不会受到某些“以爱为名”的伤害,比如逼婚,比如毁容。 嘴里残留着伊路米·揍敌客的血的味道,舌尖细细地舔过每一颗牙齿,舔净齿缝间的血腥味,直到再也尝不出咸味。 这里是成排的牢房,透过金属栏杆,看得到对面牢房也关着不少和我穿差不多颜色衣服的人,很年轻,十几岁的样子,也有少量十岁左右的孩子。 对面的人都没有带镣铐,人均占地面积一平米,有点拥挤。 我这间就宽敞多了,总共两个人,都带着镣铐。 没有看到伊路米·揍敌客的身影,他对男人的挑衅,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不过他好歹是揍敌客家的长子,原着里重要的剧情角色,应该没那么容易死,我只希望短期内不用再见到他,叫我心烦。 靠墙坐在我对面的室友,上半身埋在牢房的阴影里,看不清他的外貌。通过他的轮廓,我知道他是个比我高一点的孩子,肯定不是伊路米。 他的鞋底和裤脚磨损得有点严重,裤腿磨破处能依稀看到他小腿的伤痕与淤青。裤腿有些黑色的污迹,似乎是干掉的血渍,不知道是来自他的,还是别人的血。 从他脚腕处被镣铐磨出的痕迹来看,他应该在这里待了不短的时间,如果我能讲话,或许可以询问他,了解更多现状……不,无所谓,这么积极干嘛?我为什么要求生? 现在是再好不过的机会,我一个人,想干嘛干嘛,想怎么死就怎么死。 谁也管不着。 观察完我的室友,我正要移开视线,一双暗金色的眼睛从那片黑暗中睁开,仿佛深渊中的凝视。 “欢迎来到地狱。”他说。 冰冷的语气,充满嘲弄。 我的烤肉 “欢迎来到地狱。” 我室友的对话框里如此写道。 阴森牢房场景和适时响起的配音,哦,有不少rpg的游戏开头是囚禁场景,主角的第一个剧情任务就是逃出牢房。 逃出方式通常有叁种,第一种是主角自己在牢房内寻找特定游戏道具或者机关完成逃脱,第二种是主角同牢房的剧情npc为主角提供逃脱方法,第叁种是趁守卫打开牢房要将主角带走时击败守卫来逃走。 无所谓啦,我没想逃,我是要死在地狱里的人,希望这个地狱难度真的很高,为了揍敌客的百年声誉,我怎么也得死得光荣璀璨一点,不能随便死在杂鱼手里。 毕竟揍敌客把我养到现在,尽量不损害他们家的声誉,就是我报恩的方式,而我想死在这里,他们管不着。 这就叫“恩怨分明”。 牢饭,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最低标准的饮食,我又见到了流星街最常见的干面包和清水,哦,难民窟的饮食标准真就和牢饭等级一样啊。 与牢饭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卷绷带,每天送一次,太人道主义了,简直受宠若惊,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茹毛饮血生吃个人什么的,没想到流星街不如我想得那么差。 换绷带就像换衣服,是比较隐私的行为,所以我会缩到角落,背对别人去换绷带。 关于流星街的多人竞技项目,不少同人文设定了诸如竞技场,角斗场,斗兽场之类的特殊人才选拔设施,我这边面对的是斗兽场。 过去练习[偷心]的时候,我把揍敌客后山能捅的动物都捅了遍,对动物使用[偷心]的熟练度还蛮高的,和狱友们一起在饥饿的猛兽群中求生,仿佛……宾至如归。 唯一的麻烦是不能弄断脚镣的锁链,即使锁链的长度影响我奔跑也不行。他们放我出战,却不解开我的脚镣,说明他们认为普通的锁链可以困住我,如果我打破这层期望,鬼知道他们会给我添上何种更坚固的枷锁。 双眼血红,尖牙利爪,淌着涎液的饥饿猛兽们,其实比人类更亲切。 最好的证据是,我在战斗即将结束时,遭到了人类的偷袭。 非常莫名其妙。 按理说,拥有共同的敌人,共同的存活目标,没有利益冲突,所有囚徒应该是统一战线,没必要自相残杀。 不过人类是感性动物,大多数时候不能完全用理性看待。 比如我的室友,偷袭我的人就是他。 “反应不错嘛。”他毫无偷袭失败的愧色,反倒以评委式的口吻发表了简短的赞扬。 “……”我不需要,谢谢。 戴着脚镣出战不止是我的特殊待遇,我的室友也是。根据我的观察,出战的二十多号人里,我们俩的战斗力并不是最顶尖,然而在牢房里和斗兽场内戴脚镣却只有我们两个。不由得令我思考,除去战斗力因素,为啥我和我室友会有这种差别待遇。 说起我的室友,最开始我没把他和原着里的某位剧情人物对号入座,因为他说完那句“欢迎来到地狱”的台词就不吭声了,之后一直待在阴影里,我看不到他的长相。 进入斗兽场感觉很新鲜,我光顾着看布景和战斗,就把寡言的室友抛到脑后了,直到被他偷袭,躲开后,我才看到了他的正脸。 狭长的凤眼,眉毛细长,尖下巴,接近黑色的藏蓝色头发缺乏打理,非常散乱,脸上多处伤痕依然难掩他的秀气,好一个小受……不是,155……不是。 不愧是剧情人物,尤其是原着里高人气的剧情人物,原作者在其人设上花的心思当然是不少的,就像上帝造人时的格外偏爱,只要你对原着有一定了解,就不难把他们从人群中认出来,哪怕他的样子是原着里没有画出来的年龄段——这就是所谓的气质。 掐指一算,按照原着设定,这位名为“飞坦”的角色,应该比我大叁岁,我现在八岁了,所以他是十一岁。 像飞坦这样成年后身高仍停留在155的角色,无法用身高估算年龄,幸好我记得原着的数据,毕竟他28的年龄和小豆丁外表差太多了令人印象深刻啊哈哈。 好,放心了,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屁孩,再加上他营养不良发育迟缓的因素,他肯定不具备成年人的功能! 按照原着设定,他未来是幻影旅团最凶残血腥的一份子,爱好拷问。有关他最着名的桥段,是他阅读一本限制级画册《糖果与疼痛的味道》的画面。 他阅读的刻画受虐loli,引人遐思的画册,他擅长拷问的抖s倾向变态嗜好,他受伤越严重威力越大的有抖m倾向的大招,叁者加起来,常被读者认为他的过去肯定很有“故事”,导致在早期同人界,他的剧情大多以“他强x某loli”或者“他被某男强x”开场,有同人界头号强x犯的戏称。(笑) 可惜现在他是个小不点,不管他本人是否真的有强x,哦,不是,专业点,这叫“强制爱”的喜好,反正他暂时没那功能。(笑) 就算他真要“强制爱”,也不会选我这个满脸绷带的,除非他瞎,或者太饥渴,连绷带怪都冲得动……别吧,口味不会那么重吧?不,我开玩笑的。 他攻击我不是特例,他还无差别攻击其他犯人,脑回路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可能是在单人牢房里待太久,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这大概就是他被戴镣铐的原因。 回到牢房,我听到他在地板上磨指甲的声音。斗兽场不提供武器,他就把指甲磨尖,模仿猛兽的利爪,哦,真是朴素的作法,这么看的话,揍敌客家传“以手变爪”的本事确实是前期最实用的武器。 磨指甲翻来覆去的“沙沙”声,有种令人头皮发麻,感到烦躁的节奏,五感敏锐的我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飞坦这不讲公德的扰民行为,就算他不无差别攻击其他犯人,我想其他犯人应该也想攻击他。 对面牢房的狱友们开始咒骂,他们可能忌惮飞坦是个武力值不低的精神病,没有直接骂飞坦,而是指桑骂槐地骂,骂声掩盖了磨指甲的声音,让我好受了许多。 飞坦则是发出渗人的冷笑,更像个精神病了,难怪他会被拷起来。 “……”那我为什么会被拷起来?还和这种人当室友?应该是那个想“收养”我的男人目的未成,针对我和伊路米的报复行为吧。 管他呢! 我拿出藏在上衣里的肉块,这是斗兽场里从动物身上撕下来的。 深蓝色的血,紫色的肉,似乎不适合食用,但我相信我[毒抗:7级]应该可以承受。 毫无油水的牢饭每天只有一顿,斗兽场每天却要折腾一下午,饿得我浑身无力。这显然是故意为之,关在这里的犯人们都是颇有些战斗力的人,用饥饿削减战斗力,犯人们就无法大肆造反了。 相信在我之前,不可能没有其他人想过吃斗兽场动物的肉,此刻做出尝试的我,能够充分理解斗兽场动物的肉为什么没有用于食用,因为这肉又腥又骚,异常难闻,不是人类下得了口的等级。 没有生姜、蒜、料酒等等可以去腥的调料,剩下唯一能改善口味方法,就是把生肉弄熟。 把生肉弄熟这件事,不一定要明火,能制造高温的话,效果是差不多的。 考虑到这个世界诸多违反“现实世界”常理的设定,我思考良久,把昨天换下的绷带绑在手上,当做隔热手套,与脚镣接触的脚踝,则是用上衣袖子撕下的布料来裹住,然后我拿起脚镣上的锁链,开始摩擦。 金属摩擦声的扰民程度不比磨指甲声低,对面牢房又开始骂了,他们说“果然又是个疯子”。 哼,他们懂个屁,我正在尝试“摩擦生热”原理! 在“现实世界”里,强力挤压与高速摩擦的金属之间,产生的摩擦力能形成1000度的高温。 当然,这种高温仅能通过机械实现,人力无法达到,不过这个世界的人类体能上限极高,或许能够徒手做到,而且我要求不高,整出个五十度就行了吧,温度太高我的手也会受不了的。 吨级的腕力,加上单身x年的手速,我卯足劲一阵猛烈摩擦,直到烫得我忍不住松手,让锁链落在地上的肉块上,“呲——”地一声,肉块接触到锁链的部分变成了近似灰色的紫色。 拉动锁链,在锁链余温被肉块吸尽前,肉块表面有一半成功变色。 好耶,有戏! 我大喜过望,用爪子在肉块上划出很深的网格,这样的话,把发烫的锁链卡在网格的线条上,就不是光烤表面,而是能烤到里面的肉了。 从“呲——”的第一声开始,到蛋白质与油脂的香气逐渐散发,牢房越来越安静,甚至能听到有人吞口水的声音。 单独的牢房真好,室友还是被拷着的,没法跟我抢,我耐着性子继续摩擦,落下锁链,再摩擦——烤牛排,我喜欢吃全熟。 在众人,包括室友的刺目视线中,我充满成就感,捧起烤得有些焦的肉块。不烤焦不行,味道太冲了,焦糊味多少能掩盖一点肉块本身又腥又骚的气味,勉强到了能下口的地步。 我咬——噢,呕。 要不是顾忌我耗费的努力和众人期待的眼神,我差点直接吐出来。 太他妈难吃了,又苦又酸又涩又骚。 就为了这破玩意,我摩擦锁链摩擦得双手和双臂都发疼了。 舌头虽然是个不好伺候的部位,胃部倒是个来者不拒的家伙,它接受了这难吃无比的肉,没有扔回喉咙让我当场吐出来。 我捂着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第二口。 “不要浪费食物。”我的室友飞坦,低沉着嗓子说。 他的语气是如此不善,一副教导主任的训责口吻。 “……”我把肉块抛给了对面阴影里的他。 锁链移动的声音,他抬手接住了肉块。 咬下一口后,他的动作停顿了,我等着他吐出来,结果他没有,他又吃下了第二口,第叁口,真是个狠人。 文字无法表达我的敬佩之情,就用“(ooo)”的表情符号来代替吧。 他全部吃完了。 我对他的敬佩之情到达了顶点。 “真难吃。”吃完后,他总结说。 虽说如此,飞坦开始模仿我的法子天天自制烤肉,我则是在遇见斗兽场的新品种时才烤肉试味道。无论哪种都很难吃,就是难吃程度不一样。对面牢房的人没有锁链可以用,羡慕嫉妒恨写满一脸。 特别难吃的烤肉我会扔给他们,他们的接受度和飞坦一样恐怖,居然都吃了。 呃,我的胃口原来还蛮挑剔的吗? “绷带小子,今天的肉难吃吗?”每次我烤完肉,他们都要期待地问上一句。 我脸上缠着绷带,身体也远远没有发育,他们看不出我的性别,喊我“小子”,大概是因为这边牢房里的人全是男的吧。 这么一想,我隐瞒性别和相貌挺重要的,不然就有可能变成超限制级的题材了。 可恨的伊路米,按这情况,我是不是得感谢他帮我毁了容……好烦! 我的室友 斗兽场的难度无法致我于死地,却又足够消耗我的体能和精力,就像“现实世界”上班到了后期一样,尽管疲累得要死,但能勉强坚持下去,唯独心情一天天地烦躁,我逐渐丧失了烤肉的兴致,放空头脑,伸出爪子。 [偷心:5级] 动物的血浇了我一身,腥臭无比的味道,没有关系,隔一天守卫就会用高压水枪对着犯人们劈头盖脸冲洗一遍,水劲很足,不用脱衣服。这些水是再生水,由各种废水,加上抽调流星街外临近的海水,再进行处理后的水,不能喝,除了制作食物,流星街里用的水几乎都是这种,所以真正的饮用水仍然很贵。 我已没有任何感觉,就像做着无意义重复的枯燥工作,我奔向下一只,再下一只。 游走在斗兽场内,杀死眼前能够杀死的,我想要力竭而死。 结果我屠尽所有,着眼于人类时,栅栏打开,牢房的守卫进场,将所有人押回牢房。 为了游戏平衡,第二天入场的动物,品种又换了,我看着那些摇晃的血条,欣喜地冲了上去。 一直杀到游戏时间结束,也没有杀完。 回到牢房,我第一次坐下来就累得睡了。 既温暖,又寒冷的睡眠。 我漂浮在黑暗里。 宛如摇篮。 沉醉。 身体突然沉重,下坠,触地。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灰白色的,颇有些年头的天花板。 这不是牢房的天花板,脑袋下面是枕头的触感,我心里一凉,暗想这该不会我真的死亡成功了,于是触发了“转生“机制,从某个地方又“重新开始游戏”了吧?!无限的轮回?!不要吧!!! 绝望地哀叹着,我转动眼球,看向周围。 消毒水的气味,间隔一米就是一张病床,这里是战斗不能的伤者的集中地。 是的,斗兽场不是彻底的死地,要不然他们不会每天提供绷带让我更换,他们给与犯人们一定程度的治疗,毕竟战斗人员在流星街是宝贵的人力资源,养蛊养得就剩一只也太亏了。 一个矮小的身影由于“近大远小”的透视效应,凑近了,挡住我几乎全部的视线。 蛇一样金色的瞳孔,我想起了某位着名叛忍大o丸,不是,串台了,眼前的角色是飞坦。 “在这种地方失去意识是很危险的,你不知道你再醒来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他在我耳边低语,如同毒蛇吐出鲜红的信子,“有些人不管男女,也不论美丑,只要有个洞给他们插,就可以。” 哦,我怀疑你的情报来源就是你自己的亲身经历,这么说你终究逃脱不了同人界给你的“被某男强x”的经典开场咯? 我不清楚我有没有被怎么样,反正我昏睡之前就是浑身伤口,哪里都疼。 “这里都是破坏秩序的人。跟垃圾一起腐烂的‘自由’,听从秩序受人差遣的‘自由’。”飞坦直起身,向我提问,“你选择哪一种?” 啥?二选一?这是解锁“病房”后,触发了剧情吗? 说实话,我没考虑过牢房生活的未来,无所谓,想这么多干嘛?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不知道飞坦如何解读了我的沉默。 “话说……”飞坦一只手抓起我的右手,另一只手摸过我的手指关节,“我一直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把手变形成爪子的。” “……”这是揍敌客的家传绝活,传内不传外哦。 他似乎没有立刻从我口中得到答案的打算,他提问时并没有看我,而是抚摸着我手部的关节。 他肯定在旁观察许久了,看出了我变爪绝活的要点是控制关节。 不愧是幻影旅团未来的拷问专家。干拷问这一行,不仅要懂怎么使人身体疼痛,还要具备很高的观察力,才能找准目标的弱点,进行有力打击,得到目标的秘密。 揍敌客的这门课程,我身为凡人,毫无悬念地表现一般。听基裘说伊路米这门课又拿了“优秀”,哦,不愧是揍敌客家的长男,或者说这门课能拿“优秀”的,不是聪明人,就是变态,伊路米两者皆占,不拿“优秀”才怪呢!我不稀罕! 飞坦摸完我的手指关节,便开始摸我的指甲,我突然想起他在原着的一大常见操作就是拔人指甲,不由得瞬间紧张,他敏锐地捕捉到我的紧张,牢牢地握住我的手指,暗金色的眼睛紧盯着我,嘴角微微上扬。 “关键,在这里吗?”他的嗓子有点沙哑,是压抑着的兴奋。 俗话说得好,“六岁看到老”,换句话说就是,变态从小就是变态,人民群众经验总结的本领,真是妙不可言啊。 “……”揍敌客的专业课程还是有点用的,以至于我可以在被拔指甲的时候懒得动弹。 我知道我身上的伤口撕裂时,会比这更痛,两害相较取其轻嘛。 拷问这玩意有点像zuo爱,需要双方投入才有乐趣,一旦受虐方反应寡淡,施虐方的乐趣就会少很多……不排除施虐方越挫越勇的情况,好吧,真麻烦。 飞坦把玩了一会拔下来的食指指甲,这次握住的是我的中指,他的指尖抵住我的指甲,落到我脸上的视线包含期许,看来他是喜欢迎接挑战的类型。 “……”我该不该奋起反抗呢? 我看着他清秀得不像施虐狂的脸,仔细地思考着利弊。 他极缓慢地掀起我中指的指甲,在掀到一半时停止,“你和我一样,是个疯子,才会把你也拷上。” 喂,这位兄弟,你要么就全掀了,要么就不掀,掀一半是怎么回事?! “但有一点不同,你想死,我想活。”他看出我的烦躁,不继续掀了,轻轻地拨弄着掀到一半的指甲,“这里没一个顺眼的家伙,实在是很无聊,所以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如愿。记住,是任何人。” 有病吧!报复社会的心理这么强烈吗?! 如他所说,他放下掀到一半的指甲,意图逼死强迫症。 “……”我想了想,把指甲按回去,希望它归位后,能慢慢痊愈,恢复原状。 他重新抓起我的手,把我按回去的指甲拔了,观赏我惊讶又郁闷的眼神。 “……”不与精神病较真,我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令我意外的是,他离开了,我想他确实需要休息。他会出现在病房,当然不是因为探病,牢房没这种自由,他会出现在病房是因为他伤得也不轻。 接下来的日子没啥好说的,单调的重复,有的狱友重伤不治身亡,有的狱友接受招揽离开牢房,有新来的狱友吃烤肉当场吐了,我很欣慰终于有人和我口味相当。 那些路人面孔我懒得记,不知道走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室友倒是一直没变,依旧是飞坦。 他烤肉越来越熟练了,可惜食材本身的味道太差,不符合食用标准,我是越来越不想烤肉了。 不再磨指甲,无师自通地领悟了低配版“变爪”后的飞坦,是个安静的室友。唯一烦人的是我每次躺进病房,他都跟着,或者说我每次拖着步子回到牢房后再昏迷,都是他用手铐大敲牢房栏杆,吵来了守卫把我抬走。 他被拷着,无法靠近查看我的状态,我想他应该是根据我的呼吸声来判断我是不是要死了。 哦,对于拷问人来说,保证拷问对象不会在拷问结束前死掉,是必备素质呢。 想要跟着躺进病房很容易,他有的是办法令他自己受伤……有病吧! 没了利爪会使我战斗力下降,他没有拔我的指甲,改成要拔掉我用不着的舌头,来惩罚我闷声求死的举动。 喂,你这样做不是在劝人求生,是催人快死吧? “我认为有两种舌头不必留着。一种是讲不出什么好话的,舌头是种多余。另一种是从不讲话的,有和没有是一样的。”他捏住我的腮帮,“张嘴。” “……”放屁,舌头还可以尝味道,吃饭的时候很重要的好吗? 病房里不弄出太大动静,门外的守卫都是懒得管的,飞坦的手指与我的咬合力互相较量,直到他的手指沾上了血迹,给我捏出两个血酒窝,我也没松口。 飞坦,我的毁容多了你一份功劳,我记住了。 手指搅伤口是普通操作,揍敌客的专业课程教过,也体验过,重温的滋味真酸爽,然而我还是没松口,也不反抗,誓把咸鱼当到底。 哦,[咬紧牙关:9级]名不虚传。 飞坦不想把我弄残,否则我一进斗兽场就能如愿当场死亡。有这个前提,当我被迫温习与揍敌客同款的“家庭温暖”,甚至有闲心思考我[咬紧牙关:9级]什么时候才能升级到下一级。 好在飞坦是个业余的,道具和场地也有限,他把我的伤口弄得一塌糊涂,心有不甘地在叫来医生拿到药品后,主动要求“帮助”我处理伤口,消毒,缠绷带,动作极度粗暴,手法异常专业,大概是久病成医吧? 不行哦,这样发展下去,会不会变成虐与被虐路线?不,我[咬紧牙关:9级]也是怕疼的,坚决拒绝这种发展。 于是咸鱼动了,目前的角度不合适取心脏,咸鱼在飞坦快把绷带缠完的时候,爪子直取飞坦的咽喉。 飞坦手中的绷带因为他的后仰而崩得紧紧的,一条血线在他喉间显现,伤口不深,不足以致命。 不意外的结果,他在斗兽场人缘不咋的,却能蹦跶到现在,当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他的速度在我之上,好歹是未来幻影旅团速度最快(意味深)的男人嘛。 看他摸着喉间的伤口确认伤势,我微微眯起眼睛,想这消毒和绷带又得重来了呢。 “弄疼你了吗?”他放松了手里绷带。 “……”不,虐待狂你咋了?被别人灵魂穿越了吗?而且,明显是之前的操作比现在疼吧! “我明白了,你是个专门叫人扫兴的家伙。”飞坦给绷带打上最后的结。 哦,你说的对,我在“现实世界”特长就是叫人扫兴,聊天群的话题终结者,不管群里聊得多热闹,我一发言就冷群,很奇妙的现象对不对? “你会到这里,是因为干了什么坏事?”他把我的手臂往里推,坐上我的床沿,嘴角在句尾处上扬,一副谈兴大发的样子。 “……”不要试图理解变态的脑回路,除非你也是个变态。 我想他可能是想换一种方式,骗我张嘴说话,以便拔我的舌头,可惜他不知道,我是个哑巴。 “……”我闭上眼睛,摆出任人宰割的咸鱼状态,随便他爱咋样咋样。 他自知无趣地离开了。 拜他的额外折腾所致,我头一次在病房过夜。 俗话说“是美是丑,是男是女,关了灯都一样”,所以病房的夜晚是热闹的,[偷心:5级]用了两次,两颗心脏往床头一摆,血腥味就足够叫人绕道去爬别人的床了。 我觉得我不给飞坦拷问方面的面子,又不在他坐下来聊天的时候答他的话,应该把他得罪得很够了,他不再跟我搭话,但他下次依旧及时把牢房里等死的我送医了。 “……”一醒来就看到飞坦的脸,说明我又又又又又没能死成,我感到很无奈。 单人牢房住久了,应该很无聊,飞坦莫不是学会珍惜室友的存在了? 同人界头号强x犯一次次为我的生命和贞操(咦?)保驾护航? 说笑的,一个从不讲话的室友,存不存在没区别吧。 “你发烧了。”飞坦说着,摸的不是我的额头,而是喉咙,“原来你真的是个哑巴,难怪嘴这么硬。” “……”我欣慰地发现我的舌头目前还在嘴里。 “我可以赦免你。” “???”赦免啥?为什么赦免?你凭什么讲赦免,你算哪根葱哦? “烤肉的事情,以后就交给你了。” ……啊? 我的绰号 想要省钱,“现实世界”里,我的大学生活延续了高中时的叁点一线,寝室,食堂,教学楼。 大学生活比高中轻松的方面,在于课业安排松散,每天要上的课不多,有时整个上午都没课,可以堂而皇之睡到中午。 过于自由的生活久了,当课程的时间安排没有临近饭点,越来越多的人就不太想出门走十分钟去食堂吃饭,或者走二十分钟出校门吃饭,于是“帮同学带饭”成为常态,“带饭”与“被带饭”的回忆…… 啊,走神了,低头看着烤到一半的肉,我想,命运果然就是不断的轮回啊。 以前是寝室,食堂,教学楼,叁点一线。 现在是牢房,斗兽场,病房,叁点一线。 对面阴影里蛰伏着的,暗金色眼睛的凶兽,正等我今天的投喂。 烤好肉,再扔给凶兽的操作,我称之为“嘿,喂狗”,连起来读是“herewego”,简称是“喂狗”。 飞坦叫我替他烤肉,我本来是拒绝的,但我是个哑巴,飞坦不懂唇语和手语,也不识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无法向他说明我拒绝的理由。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懒,不想浪费力气。 我想飞坦把烤肉的事情交给我的理由也是因为懒。 谁会不喜欢躺着就有人把饭菜送到嘴边的舒适生活呢? 被迫替他烤肉,是从他在病房里对我动手动脚开始的,就是那种拷问意义的,很痛。他作为业余选手,我认为他自学成才的本事真的很不错。我不是受虐体质,不想没罪找罪受,权衡利弊过后,就接过了烤肉的工作。 每天重复机械工作容易叫人厌烦,我不由得想使些绊子让飞坦不痛快。在牢房,飞坦被拷着没法接近我,在斗兽场,偷袭我让我降低战斗力死掉不是飞坦想要的,所以他只在病房对我动手。不巧我如今熟悉了斗兽场各品种动物的攻击模式,很少有机会躺去病房,平时自行在牢房内绑一绑绷带就完事。 有时我故意把肉烤糊一块,或者烤得不均匀,本以为飞坦是个脾气暴躁的huo药桶,一点就着,结果他竟然没说什么,照单全收。 没办法了,就用那个吧,流星街不是有个着名发言“我们不会拒绝任何东西,所以也别想从我们手上夺走什么”吗? 今天的烤肉品种,难吃程度一般,是我可以勉强接受的等级。把烤肉喂狗前,我当着狗的面,在烤肉上狠狠咬了一大口,再扔给狗。 阴影里那双暗金色眼睛眯缝起来,好耶,狗终于有反应了。 “幼稚。”这是他的回答,语气非常非常不屑。 ……嘁! 更激烈的挑衅方式有,但是不划算,原着里他的设定是个很记仇的角色,真把他惹火了,我哪次想死没死成的时候,他逮着机会指不定会怎么变着法子,以不杀我为目标使劲折磨我,那我就亏大发了。 恩,我不是忍气吞声,我是理智冷静成年人的正确选择,想想飞坦不吃全熟,喜欢吃六七分熟,可以省去我不少工夫的这一点,算是他最大的优点吧。 除非走不动路,斗兽场每日的战斗是不能缺席的。我是喜欢首先冲在前面的类型(方便找死),新伤旧伤加起来,不知不觉变成了全身都是绷带的状况。 狱友们不再叫我“绷带小子”,笑称我为“妈咪”,不,是“mummy(木乃伊)”,木乃伊的发音不是只有“mummy”这一种,牢房生活太无聊,他们出于恶趣味,就偏偏选择使用这种发音。 不是,你们没意识到这样叫我的话,你们的辈分就比我低,你们都是我儿子?没有任何好处吧! 我是个哑巴,没法指出这一点。 飞坦应该知道这一点,因为他从不用这个绰号称呼我,但他也不打算帮我说话,满脸乐在其中的样子。 “……”好吧,木乃伊这个称呼某种程度上挺适合我的,我和木乃伊一样,都是早已丧失活力的“尸体”。 恩,尸体,应该是感觉不到痛的。 外型类似蜥蜴的异世界动物,甲壳坚硬,较为柔软的腹部贴着地面无法触及,它速度飞快的长舌头刺穿了我的腹部,抽出,再将我卷起。它很聪明,知道猎物临死的挣扎可能令它受伤,没有直接把我往嘴里送,而是先把我往墙面上狠狠一摔,再张开嘴,吞我入腹。 黑暗,又温暖的腔内,就像回到了生命的初始,母亲的子宫。 我很熟悉这种感觉,对付皮糙肉厚的大型动物,从内部破坏是一种很常见的方法,不是吗? 具有腐蚀性的胃液渗入绷带,烧灼着我的伤口,侵蚀着我的皮肤,我似乎能听到我烤肉时“呲——”的美妙声响。 燃烧着的,融化着的,渐渐窒息,我迷恋这种感觉。 【请不要这样对待我的身体。】 窒息的边缘,我能听到默尔丝·揍敌客在对我讲话。 无所谓吧,反正脸已经毁了,再多破旧一点,也无妨。 只要能用,真正的强者不会介意自己的外表。 噢,默尔丝·揍敌客,我很想看看,当你变得破破烂烂,你的家人会不会像从前那样爱你,其他人会不会爱你。 我的意识逐渐薄弱,默尔丝·揍敌客便会接管这副身体,她是真正的揍敌客,不畏惧疼痛,冷静无比。 [咬紧牙关:10级] 她出现的时候,技能会暂时升级,她在烈火中,在蠕动的内脏中,找到那颗跳动心脏,捣碎,然后破腹而出,宛如婴儿新生。 遗憾的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一旦脱离险境,我的意识重回,她就得屈居第二。 身体受到致命伤,我会死,但她也无法用坏掉的身体继续游戏,除非只杀死我的意志,或许她就可以…… [咬紧牙关:9级] 是我,不是默尔丝·揍敌客,是我睁开了眼睛。 我从动物的尸体下爬出,干掉了大的,其他小的被狱友们解决得差不多了。 给飞坦展示了一下我手中的一截舌头,这么柔韧的手感,说不定会很好吃哦,动物的舌头在“现实世界”也是受欢迎的食材呢。 飞坦嫌弃地指着斗兽场打开的出口,叫我多迎接一下高压水枪的洗礼,别把牢房弄得到处都是粘液,顺便清醒一下神智。 哼,肤浅。 冷水降低浑身的灼热感,动用我冷却了的脑袋,我想起狱友们叫我木乃伊的另一个原因,他们说我整日第一个冲上去送死却一直没死,不像个活人。 没错,有几次我差点如愿以偿,都怪飞坦上前支援,硬把我拖出险境,真烦。 我试过在混战中干掉飞坦,这不是吹牛,目前飞坦与我的实力差不算大,越级偷袭的成功率我估计有百分之五十。揍敌客教导说成功率必须达到多少才能出手来着……管他呢! 飞坦乐意与我过招,却始终不对我下杀手,他不怕受伤,越受伤越有兴致,没意思,一时半会干不掉他,我暂时放弃了干掉他的选项。 回到牢房,和往常一样,守卫给我戴上手铐,我再往角落阴影里挪,背对着飞坦,拆下湿透的旧绷带,更换新的绷带。 腐蚀性的胃液在我手臂上留下大块红斑,哦,不拿绷带遮一遮的话,这症状有点像传染病。 被飞坦拔掉的指甲已经完全长好了,在这里待了蛮久了呢。 今天流的血有点多,换完绷带,我握住脚镣上的锁链,不太使得出力气,于是把舌头扔给对面的飞坦,就地躺下了。 飞坦把舌头又扔给了对面牢房,引发了“这个到底能不能生吃”的热烈讨论,真是乐观的一群人。 我闭上眼睛。 在睡梦中死亡,一直是我认为最完美的死法,没有痛苦,没有任何知觉,睡着睡着,就不知不觉死了,多舒服啊。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如愿以偿呢? “想问为什么?”飞坦站在我的病床前,“因为在我觉得‘可以’之前,你不可以死,由不得你任性。” “……”这世界的偏执狂角色,挺多的,个个都是我行我素,习惯了。 我顺着输液吊杆望上去,血袋里的血剩余叁分之二。这里是医务室,只放了两张单人病床作为中转点,等输血结束后,就会把我移到病房或者回牢房。 医生不在,应该回他的休息室了,所有的医疗用具和药品都放在那里,是医生平时待的地方。 “这里已经缝过了,不要乱动。”飞坦在我腹部的伤口处压下手掌,不知道是希望我早点痊愈,还是希望我恶化,鬼知道他怎么想。 记得原着里他的念能力系别设定是变化系,性格最反复无常的类型,懒得猜测他的想法,麻烦得很。 “上次这样和你待在一起,是九天前呢。终于又有机会教教你,不要老是把肉烤糊。”飞坦坐上床沿,放在我腹部的手移到我大腿处裤子的破洞上,“或者说,你是故意为之,想和我多互相交流一下?我可以理解,毕竟你没法讲话嘛。” 我的衣服被胃液腐蚀得多处破烂,但是关键处都有布料,而且我浑身缠着绷带,露出度几乎为零,所以牢房方面还没给我发放换的衣服。 “你知道,干面包吃着很硬,烤肉就得吃软的。而人类身上的肉,最柔软的地方,是这里。”他的手从布料破口处滑了下去,揪住了那一部分,“如果我把它撕下来……” “……”那我暂时会走不了路吧。 唉,随便吧。 “平时多吃点。”飞坦皱起眉头。 “?” “缠着绷带没看出来,你的肉也太少了。”飞坦兴味索然地说,“啧,没见过你这么挑食的,有肉都不吃。” 是的,他揪在手指里的全是我大腿上的绷带。 医务室的门被打开的时候,飞坦并没有当回事,正捏着我腿上的绷带,说到“有肉都不吃”这一句。我不喜欢被人说教,觉得很烦,将余光移向打开的门口。 门口站着的人,令我非常的讶异。 飞坦看到我的神情,便转过头,一起和我看向门口。 是伊路米·揍敌客。 伊路米比我最后见到的样子更为消瘦,黑色的猫眼因此显得更大了。他穿着和我们同款的“囚服”,脸上蒙着尘土,还有一些新的旧的擦伤,两只脚踝和双手都绑着绷带,头发有点凌乱,瘦小的身影,孤零零地立在门口,像一只在外流浪了许久,终于找回主人家的猫。 ———— 作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病床 我正好奇伊路米·揍敌客是怎么独自找到这里来的,在他身旁探出头的库洛洛,给了我一个可能的正确答案——伊路米与库洛洛联手了。 唉,蝴蝶效应不是我这个平庸之辈能够制止的。抓到我和伊路米的男人说他还抓到了其他动那批物资的小孩时,我就应该想到,发现了我们临时基地的库洛洛,有相当大的概率碰到离基地不算太远的物资车。未来的强盗头子库洛洛不是拾金不昧的红领巾,他与“道德”两字从不沾边,白捡的东西谁不爱呢? 原着里的两名未来之星联手,两人虽是幼年体,我很惭愧地表示,对付伊路米,我平庸成年人的智商就已经感到吃力。 智商与武力同处于高等级的角色合作,效果必然是“一加一大于二”。 他们可以用阴谋诡计弥补武力的不足,有本事到达这里不算稀奇。 “我先去别的地方看看。”库洛洛快速扫视完医务室后说,“按照之前说好的,这边就拜托你帮我问一下了。” “恩。”伊路米应道,往前走了一步,踏入门内。 库洛洛在门关上前就急急忙忙闪人了,很赶时间的样子。看来他们是偷偷潜入这里的,待得越久越危险。 “这次受伤好像挺严重?”门锁的咔哒声与伊路米的句尾重迭,他轻轻叹气,“和我分开以后就变成这种情况。果然,不能没有我的照顾呢。” 过去我申明过一次,今天再重复一遍,伊路米嘴里的“照顾”和我想的“照顾”绝对不是一回事。 “我们来这里,是想寻找失散的同伴。”伊路米往前迈出一步,然后停止。 “找到以后,你们打算做什么?”飞坦从床沿下来,站姿充满戒备。 “这次只是确认现状。我们最后要做的事情,当然是离开这里,应该没人想被困在这里吧?”伊路米回答得很诚实的样子。 “是你以前的同伴?”飞坦问我。 我对飞坦眨了下眼睛。 “哦。”飞坦重新看向伊路米,肩膀似乎因此放松了一点,全身实则仍是防备的。 伊路米描述了叁个孩子的样貌,然后是姓名,询问我和飞坦这叁个孩子的近况。 我很少注意路人npc,伊路米说的叁个孩子我没什么印象,最后是飞坦进行作答,“第一个没死,其他两个都死了。” “谢谢你的回答。”伊路米道完谢,再次迈出步子,朝我们走近,“那么这边的情况,我需要仔细查看一下。” 我知道伊路米是个我行我素的,向他表示拒绝没用,于是我朝飞坦摆手,表示我的拒绝,或许会有点用。 “站住。”飞坦算是个顾念室友烤肉情分(?)的角色,出声制止了伊路米,“你都说了是‘以前的’同伴,这不是过去式的意思么?现在这家伙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肉没有白烤啊!飞坦居然还剩一点良心?!这就是所谓的“吃人嘴软”吗?! “不好意思,是我没表述清楚。要找同伴的是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家伙。我没有同伴,也不需要同伴。”伊路米在此停顿,视线停留在我脸上,具体来说是缠满绷带的脸上,亏他认得出来是我,“家人。我要找的是我的家人。” “家人?”像听到了新奇的词语,飞坦的问句带着发笑的颤音,“那是什么?” “血脉相连的人。”伊路米很有耐心地回答了理应是常识的问题。 “是吗?家人,就是这种东西吗?”飞坦嗤笑道,“正好我也是o型血,现在这家伙体内流的可是我的血呢。她的五脏六腑,她的每一根血管,都流淌着我的血,和你已经没有所谓的‘家人’关系了。” 她?飞坦,知道我的性别?! 伊路米和飞坦不约而同地看向输液吊杆上挂着的血袋,里面的血还剩一半。 “120天。”伊路米收回视线,看着飞坦和我,“血细胞是有寿命的,最多140天,人体内的血液就完全更新了,那时候,你留下的东西就会一点不剩。” 哦,我想起这是揍敌客私塾教过的生物课知识,学习委员不愧是学习委员,懂得随时学以致用。 “感谢提醒,到那个时候,我会再输血给她。只要我想,我可以一直留在她的身体里。”面对伊路米的生物课知识攻击,飞坦顺势使出了相应的解决方案,“就我所知,有血缘关系的人不能互相输血。哈哈,这算什么啊,任何意义都没有。所谓的家人,就是眼睁睁看着对方失血过多也无能为力,真是最多余的存在呢。” 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字都不认识的飞坦居然知道亲属不能献血?!可能是经常躺病房,无意中得知的吧? “只要对血液进行处理,家人之间是可以互相输血的。”就如在揍敌客私塾回答问题时的气定神闲,伊路米不假思索,无比流畅地进行作答,“受血者会产生免疫反应,是因为血液内活性淋巴细胞的作用。那么,通过辐照把这种活性淋巴细胞给杀死、灭活,让它在输到体内后,不能再产生免疫活性,就能极大的降低反应发生率。在那之后,将供者血液的不同成分加以分离提纯,依据受血者的实际需要,分别输入有关血液成分,使用成分输血。比如,贫血只需要红细胞成分血,血小板不足则输血小板成分血,就能避免免疫反应了。” “……”x2 “输血相当于一个小型移植,而同样是移植,骨髓和器官,在家人之间配型是最合适的,因为骨髓和器官的移植要看白细胞上的组织相容性抗原是否相合,直系亲属相合的比率是最高的。”伊路米乘胜追击道,“我们天生就是互为一体的存在。其他人,就不过是‘其他人’而已。” “……”x2 这就是流星街第一届医学知识竞赛现场吗?可怜的飞坦,吃了没文化的亏,完全理解伊路米的科学报告都有点困难,无从反驳,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飞坦勾起嘴角,不是正常的那种笑,是情绪变得糟糕时的怒极反笑。我以为他要和伊路米大打出手,却低估了他不愿在辩论上输人一筹的好胜心。 “辐照?成分输血?不用这么麻烦。”飞坦不紧不慢地咬着字眼,“我什么都不需要,就可以直接上你姐姐,插入她,与她合为一体。” “?!”x2 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上我?.jpg 对付学霸的最好方式就是把书撕了,不讲道理,是吧? “你能吗?”飞坦紧追不舍地抛出终极反问。 “……我能。”伊路米犹豫片刻后,回以掷地有声的答复。 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上我?.jpg 对付不讲理的人,比他更不讲理就好,是吧? “我还能让她给我生孩子,你能吗?”飞坦不甘其后。 “我能。”伊路米也不愿落人下风。 多么令人窒息的对话,幸好他们一个7岁,一个11岁,都没那功能,只能停留在口嗨的程度。 不过,考虑到他们的颜值,他们在原着的高人气,来个“叁人行”什么的,其实我不是很介意呢。 “等你长大了再说这种话吧,小弟弟。”飞坦使用了年龄优势。 “你?现在,做得了?”伊路米使用了年龄与能力的双重质疑。 “这种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你姐姐。”飞坦使用了携带人质式嘲讽攻击,“小疯子,你来亲自告诉你弟弟,我是不是很行?” “……”你就欺负我是个哑巴,没法开口拆你的台,是吧? “不管怎样,你马上去死,就没有任何问题了。”伊路米攻上前来。 对付压根就不讲理的人,只能跟他干一架,是吧? 你们不要打啦……才怪呢,我是个哑巴,没法讲话,而且我身上有伤,疼,懒得动。 随便打,关我屁事。 两人的动作比较克制,不是顾忌到我的存在,是顾忌到不能引来旁人,对这里所有人都不会有什么好处。 才过了数招,尚未分出高下,医务室门边的动静,令两人迅速分开,飞坦回到我的病床跟前,伊路米则躲到了门后。 门外传来连续两下极轻的敲击声,伊路米如有所悟地在门上回以同样的两下敲击。 开门的是库洛洛。 “事情办完了吗?”库洛洛问伊路米。 “稍等一下。”伊路米小跑到我跟前,飞坦抱起胳膊,打量着门口的库洛洛,大概在估计对方的实力。 “姐姐,我给你带了吃的。”伊路米往我手里塞了个小东西,“下次我一定会带姐姐离开。如果顺利的话,会有惊喜,是姐姐喜欢的,我保证。” “这是加拉蛇的毒牙。火红色的双头蛇,姐姐在这里应该也见过吧。”伊路米摸出口袋里的一颗尖牙,“我在里面加了它的毒液,其他人就不能和姐姐抢了呢。” 身为“其他人”的飞坦冷哼一声。 “再见,姐姐。”伊路米交待完,转身和库洛洛一起快速溜得无影无踪。 ———— 作话: 本章标题包含了作者对于两位男士在默尔丝病床上开展叁人行活动的美好畅想(不,没这回事! 我的抛弃 伊路米·揍敌客离开的时候,血袋里的血还剩叁分之一。 我拿起他塞在我手里的东西,定睛一看,淡黄色的包装纸,是牢房的守卫有时会吃的压缩饼干。 哦,大概是他们过来这里的途中收刮的吧。 把压缩饼干递给飞坦,他没有抬手的意愿,“用不着看,你弟弟那样特意展示过了,里面肯定加了‘料’。” 飞坦相信伊路米的下|毒发言,因为飞坦亲眼见过我被加拉蛇咬了却屁事没有,令他非常惊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伊路米在饼里下|毒的行为尚在情理之中。 想起我小时候喜欢吃的小饼干也被席巴下了毒,这家人真是一脉相承。 这就是揍敌客的家庭温暖吗?爱了爱了。(笑) “虽然没人能和你抢,这东西被人发现了也很不妙。吃了它,快点。”飞坦催促道。 没错,来历不正的战利品,肯定会引来麻烦,为了不留任何证据,我不得不把包装纸连同饼干一起吃了。包装纸不是塑料,是和书页差不多材质的纸张,应该可以消化,就当成是吃树皮之类的东西吧。 “你饿得这么厉害?连包装纸都吃?”飞坦像看稀奇物似的,扬起了与女性相似的细长眉毛,看我咽下嘴里的东西。 压缩饼干和包装纸都是又干又硬的玩意,噎得我好难受,蠢货伊路米·揍敌客,带这种难以下咽的东西过来,给我徒增烦恼,还不如不带。 “……”身为哑巴,我该怎么跟飞坦解释我的深谋远虑和环保意识呢? “对了,我还要告诉你,我不喜欢吃舌头和内脏。”飞坦强调,“记住了,我要吃的,只有肉这一部分。别给我带多余的东西回牢房。” “……”谁管你啊! “明白了吗?”飞坦危险地眯起暗金色的眼睛,“明白了就眨一下眼睛。” “……”不想没罪找罪受,我表面顺从地眨了下眼睛。 尽管飞坦是个有反社会倾向的室友,但对于服从他命令的人,倒是不会有意刁难,因为没意义,也没这个闲情吧。 输血的时间大概是医生早就计算好的,输完血,守卫就掐着点过来将我和飞坦押送回了牢房。 已是半夜,狱友们鼾声阵阵,“现实世界”的我在多人鼾声立体环绕下肯定睡不着,所以白天在斗兽场的剧烈活动非常有必要,不仅仅是有意作死,还有累到极致就能在任何条件下睡着。 好讨厌鼾声啊,想起“现实世界”里前男友的鼾声了,和他在一起睡觉的那些日子里,我每天都睡得不怎么安稳,晚上十一点多都睡不着,早上六点就醒了。 难怪有些西方的影视作品里夫妻是分房睡的。这才是最先进最人性化的配置。可惜得建立在你有两间卧室的物质条件上——贫穷,就是原罪,是生活不幸的根源。 “现实世界”里的大学室友也会偶尔打鼾。是的,打鼾不是男人的独特现象。这坚定了我喜欢一个人睡觉的决心,还是单身好啊! 飞坦没有打鼾,废话,哪有小屁孩睡觉打鼾的?否则就是有什么呼吸道疾病吧?小心英年早逝哦。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无聊事,我靠着墙迷迷糊糊地睡了,醒来又是重复的生活,多少能够理解狱友们为啥总干聊事讲无聊话了,因为牢房生活真的是单调,得自己找乐子。 有段时间他们就琢磨着怎么让我这个从不讲话的“酷guy”开口,软硬兼施,甚至挑唆我的室友飞坦,无所不用,结果当然是失败。他们始终不知道我是哑巴,飞坦也不拆穿,负责看戏消遣。 有时候太烦了,我多烤一份肉(烤熟度随机)扔到对面牢房堵他们的嘴,效果拔群。 “妈咪(mummy),饿饿,肉肉。” 于是产生了新梗。 “傻瓜。”飞坦对我肉包子打狗的行为,报以毫不留情的嘲笑。 “……”噢,真是见鬼,老伙计们,我向上帝发誓,再这样下去,我恐怕会用我的靴子狠狠踢你们的屁股。 牢房毕竟是个劳动改造的地方,不是普通的集体宿舍,大概是上边的人终于看不下去牢房里喜气洋洋的烤肉活动。我和飞坦身为烤肉活动核心人物,下午斗兽场日常活动结束,所有人回到牢房时,看守们唯独把我和飞坦继续留在了斗兽场。 “正餐要来了。”飞坦兴奋的时候,便会压低嗓音,“别随便冲上去送死,否则我先把你的腿打断,再带你存活到游戏时间截止。” 哦,不愧是斗兽场牢房里的资深住户,对现状非常了解的样子。 我是个哑巴,没办法主动与飞坦或者其他人套话得知斗兽场的情报,仅能通过别人的只言片语,以及我的个人推测来拼凑情报。 据我所知,斗兽场的犯人分为两批关押,一批是伊路米库洛洛等人,一批是我和飞坦等人。 除了关押的牢房是隔开的,另一点不同的是,前者斗兽场的活动安排在上午,后者斗兽场的活动安排在下午。 我早就发现第一天下午和第二天下午的斗兽场使用痕迹明显不一样,只是没有更想深一层,没想到这两个时间之间的斗兽场使用者就是另一批犯人。是伊路米出现在医务室,才让我确认了这一点。 要说我是如何排除伊路米他们的斗兽场活动安排是晚上,因为我即将要体验的就是晚上的斗兽场副本,模式为限时挑战,目标为存活或者击败精英怪。 精英怪的血条不过是比普通怪长一些,和席巴·揍敌客那个重量级boss比起来,差得远了,完全不够看。然而我和飞坦组队刷这玩意也费劲得很,这玩意攻高血厚速度快,我们的攻击全不奏效,几乎全程抱头鼠窜,这就是巨大的实力差距。 尽管精英怪远远比不上席巴,但我们着实体会了它和下午那堆杂鱼怪之间的等级差距,游戏时间结束的时候,身上的伤有一周累计加起来那么重。 “这里有一条特殊规则。”见识了斗兽场精英副本难度后,飞坦跟我说,“他们称之为‘十二试炼’。如果能击败十二只那种等级的怪物,无论是谁,都可以无条件获得赦免。” “……”能达到那种水平的,应该属于流星街精英战力,不需获得赦免,也能凭实力在流星街横着走了吧? “真是怀念。上次见到它,还是在我拔了讨厌家伙的舌头之后的事。”飞坦残余的战意化作难得的谈兴。 曾经和很多流星街人一样,飞坦接受了黑帮雇佣。遗憾的是,他的雇主态度轻蔑,极不合他的意,于是他在深夜趁众人熟睡,大开杀戒,把雇主的舌头给拔了,好好地折磨了一番。流星街和黑帮的合作由来已久,作为破坏秩序的人,飞坦理所当然地被捕,在牢房关到如今。 飞坦讲故事的节奏是根据他个人兴趣来的。他故事的开头和结尾十分简洁,而如何折磨的那一段,是重点描述的部分,非常详细具体,听得出他兴致盎然,乐在其中。 对面牢房的狱友们作为顺带的听众,不觉得故事内容有什么问题,连连拍掌叫好。 对哦,在这里的都是破坏流星街秩序的人,简而言之,都不是善茬。 飞坦的故事风格很符合这里的分类,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飞坦乐意待在牢房,和斗兽场的凶兽们死磕,也不愿低头,接受流星街上层的安排,表示服从。 “他们把这当做惩戒。”飞坦不屑地冷笑,“但这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个练习台,只是需要多花些时间……我有些腻味了。还是人类比动物更有趣。” 入狱故事的铺垫之后,飞坦抛出了他真正的主题,“和我一起通关这场游戏,我就不再出手干涉你想找死的行为,如何?” 这个诉求再正常不过了,于我也有好处,我点了点头。 受到飞坦入狱故事的鼓舞,狱友们开始分享各自的入狱故事,不乏一听就知道是吹牛的夸大言辞,引用其中一个最经典的评价,就是“你这么牛x还会待在这?”。 连平时话少的飞坦都自爆了个人过去经历,于是我变成了最神秘的犯人,他们纷纷踊跃猜测我的入狱故事,围绕“烧杀抢掠”这个主题展开了丰富联想,他们认为我擅长烤肉的原因是出于吃人的爱好。 “……”越编越扯了。 他们猜对了一半,我确实是因为杀了司机抢了物资车才被送进了这个地图,起因是想要洗头洗澡。 好吧,按常理,做出这种事的我无疑是个丧心病狂心狠手辣的强盗。 但这里只是游戏,所以无所谓。 飞坦此刻的任务说明和组队邀请,就是典型的剧情任务。 至于组队刷精英怪的流程,和一般游戏差不多,观察总结精英怪的行动规律,瞄准可乘之机,发起攻击,试探其弱点,再观察,以此反复。 攻略方法很科学,可惜我和飞坦的攻击力不够,或者说是本游戏等级压制效果太强,对精英怪造成的伤害值皆为刮痧。 望着精英怪剩余十分之九的血条,我不禁陷入深深的怀疑,怀疑这个副本是否为暂不可攻略的剧情杀式副本。 精英怪每星期最多可挑战叁次,有时还会随机更换品种,需要重新摸索攻略,大概可以刷一年不止。 不,这不是我抛弃飞坦的主要的原因。 今天的精英怪是个蜘蛛模样的巨兽,哦,蜘蛛,是飞坦未来在原着加入的幻影旅团的别称,很有纪念意义。 蜘蛛的产丝量与体型成正比,斗兽场内遍布手指粗的蜘蛛丝,密集的网如同拉扯着的一条条白布。这些白布是蜘蛛触觉的延伸,碰到白布便会引来蜘蛛的攻击,最好是利用我体型小的优势,在其空隙中小心行动。期间我想这事后的场地清理得有多麻烦,大概得用火烧? 蜘蛛的体表应该有啥特殊生物构造,具有粘性的蜘蛛丝像它的冰道,它在上面像滑冰一样地快速滑动,发现猎物时一个滑冰的冲刺,带着倒刺的蜘蛛脚就如镰刀,挥舞下来,再吐丝缠住受伤的猎物。 捕猎的流程基本是这样,我甩掉一部分绷带当做替身,暂时摆脱了它。 它的外壳很硬,没有软的地方,飞坦企图攻击唯一的明显弱点,也就是它的眼睛。 这就吃了没文化的亏了,人家蜘蛛的眼睛虽小,数量比人类却多了一倍不止,视野几乎叁百六十度无死角,飞坦试图火中取栗的举动,差点导致他英年早逝,幸亏我拉了他一把,帮库洛洛保住了未来的重要团队成员,大力挽救了很可能已经稀烂的未来原着剧情,深藏功与名。 又又又又得无功而返,放弃歼灭,专心生存模式了吧? 无论选择哪种模式,聚在一起都不是我和飞坦心中的选项,我们向来是各自为战的。所谓的组队,就是增加了帮忙补刀的环节,不打扰对方的战斗,只在看到空隙时,上前补一刀就退开。 蜘蛛网的层层遮挡下,我不知道飞坦跑哪里去了,也不必关心,我应该关心的是蜘蛛在哪,要及时跑远。 脚下地面有点动静的时候,我以为是蜘蛛一直找不到猎物,使用了新技能。我全神戒备,没想到地里冒出来了个伊路米·揍敌客。 “?!”我上次看到伊路米·揍敌客从土里冒出来,还是多年前在“现实世界”看原着漫画,看到伊路米·揍敌客首次表演飞速挖土,钻进土里睡觉来着。 他向我伸出手,我第一反应是拒绝的,不如说我瞬间想一脚踩他脸上,把他踩回土里去。 直到我看见他摊开的掌心里的东西,是我的哨子,尘土遮盖了它原本的光亮。 哨子的链子没了,就剩下本体,不,他能把本体弄回来,就很出乎我预期了,可以称得上是“惊喜”。 “走吧。”伊路米用唇语对我说。 “……”我微微握紧双手。 留下,还是离开? 我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选择会来得如此突然。 是的,我早有结论,有福可以同享,有难就不必同当了,我和飞坦的关系没那么好。 烤肉之交,酒肉朋友罢了。 不存在不可撕毁的契约,不存在不可背弃的誓言。 尽管我和伊路米的关系不怎么样,至少伊路米不会对我用刑嘛,要知道,同人文里飞坦路线大多走“虐恋情深”,我年纪大了,没精力折腾那玩意。 两害相较取其轻,我弯下腰,握住了伊路米手中的哨子。 伊路米反握住我的手,将我拉入地面,拉入地下的黑暗。 默尔丝对伊路米的好感度+1 目前默尔丝对飞坦的总计好感度为:0 目前默尔丝对伊路米的总计好感度为:-998 —————— 作话: 飞坦:???我这么大一只队友呢?怎么打着打着就没了?! 伊路米:???这个好感度是怎么回事?! 默尔丝:你给路哒哟~.jpg 我的逃亡 不能回收的垃圾,有两种最常见的处理方式,一是焚烧,二是填埋。 流星街不愧是拥有1500年历史的废物堆填区,地面上堆满了垃圾,地下垃圾数量同样极为可观,比土地里的泥土更多,难以想象伊路米是怎么在这种土地中搞地道战,不是,更贴切的说法应该是《肖申克的救赎》(笑)。 《肖申克的救赎》中的主人公,在牢房多年坚持不懈,挖出地道逃离监狱,地道最艰难的一段路是最后的下水管道,需要在排泄物与废水中匍匐前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噢,这么比起来,在不可回收垃圾与高污染泥土中前行,体验似乎稍微好那么一点。 顺着地道,伊路米把我带到了他所在的牢房。 普通材质的脚镣不难徒手拆下,我随手扔在了地道里。 这边牢房的犯人已经达成一致要搞事,牢房门大开,正陷入混乱,伊路米视若无睹地牵着我握住哨子的手,不顺着人潮往外冲,而是带着我往反方向跑。 为了镇压犯人,守卫室空无一人,伊路米扯下窗户上的铁栅栏……吨级的腕力真好用。我们从窗户钻出去,经过一道走廊,再进入其中一个房间,以不符合“现实世界”常理的跳跃力,跳起来,扯下天花板上的通风管挡板,然后爬通风管,离开了斗兽场。 噢,虽然部分操作不讲科学,但这不就是标准的动作电影逃脱情节吗?刺激。 离开斗兽场远远不够,我们马不停蹄地跑到四区的边缘,之前用电网练级没有白练(我真是高瞻远瞩),采用轮流接力的方式,很快把电压有点超纲的电网扯出了一个容我们通过的洞,又费力地把电网整回原状,再接着往前跑。 能跑到哪里去呢? 流星街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算大,在“现实世界”相当于一个上海市的面积,如果流星街要找人,这点面积搞地毯式搜索不叫难题。 “不打无准备之仗”是揍敌客的家训之一,我想伊路米既然能找回哨子,后续的退路肯定有所准备,不会贸然发起行动。 他带着我在五区街道里穿行,五区是商业区,晚上维持营业的店铺不少,店铺的灯光断断续续照亮路面,颇有些普通商店街的温暖氛围,但是伊路米没有止步于任何一家店铺,停留在一家独栋的两层建筑前。 “五区管理人的住所。”伊路米握着我的手稍微紧了紧,“听说如果能完成管理人的任务,就会提供治疗和庇护。” “本来有其他的选项,但是……”伊路米说,“姐姐,你的手太冰了,需要治疗。” 从精英怪手下拉飞坦一把,不是没有代价的,我的背上多了一道有点深的口子。这副身体,素质再强也是有限的,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恍惚了。 哎呀,我低估了这道伤口,不该跟着伊路米离开的,否则我就可能在斗兽场成功死翘翘了,不,这不能肯定,说不定飞坦会横插一脚,重复我躺去医务室的历史……鬼知道,反正需要运气。 我摇了摇头,把口袋里备用的一卷绷带放到伊路米手里。 状态不佳的时候进入陌生地图绝不是个好选项,我不想成为拖累,不如试着支撑一下。影视作品里重伤角色最难熬的就是第一个晚上,熬过去了就没啥大碍了,不是吗? [不屈不挠:1级] 咦?是新的技能。 根据字面意思来看,大概是长期带着伤战斗,所以觉醒了新技能吧? 新技能的觉醒往往意味着转机,是的,我不需要治疗,我可以挺过去。 我抓住伊路米的肩膀,冲他摇头,他依然拉着我走到门口,按下了门铃。 好吧,尽管他的角色设定是“我”的亲弟弟,但他从来不听我的话,他有他自己的主见,还不顾虑我的感受,是个不折不扣的烂人。 啧,席巴明明很像正常人,他是怎么养出伊路米这种“好儿子”的?伊路米真的是亲生的吗? 应门的粉头发小女孩让我想起六区那个应门的小女孩,换句话说就是,都长得很可爱。 “你好,我们是来向管理人寻求帮助的。”伊路米说。 “这里不是慈善机构。”女孩的身高和伊路米差不多,年龄应该也是,不过神情冷淡得像个大人。 “恩,我知道。我能够完成管理人的任务。”伊路米语气肯定,“我们凭自己的能力从四区到达了这里。” “斗兽场?”女孩看出我们身上衣服的来历。 “是。” “想要庇护……”女孩顿了一下,“和治疗?” “是。” “跟我来吧。”女孩叫我们在门垫上先擦一擦鞋底,然后侧身,让我们进门。 五区管理人的住所看起来和流星街以外稍好一些的民居没什么区别,但在流星街,这种档次的住处已经很不错了,还是两层楼呢。 女孩径直带我们去了二楼,敲响楼梯转角第叁个房间的门,“打扰了,弗朗先生,有人需要您的帮助。” “好。”门内应答的声音是个比较年轻的男声,女孩退后一步,在女孩身后的我们跟着后退。 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不超过叁十岁,戴着半框眼镜,淡金色头发的男人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的视线越过他的身侧,看到他房间里摆放的一大排书架……门关上了,我没能看到更多。 男人一边听女孩报告我们的来意,一边低头审视着我们。 他很高,有一米八以上,高度差明显的俯视之下,宛如神明在俯视凡人。 此刻他的决定可以左右我们今晚的命运,暂时把他当做“神明”也没什么错。 可能是我先入为主,毕竟能当上街区数靠前的街区管理人,肯定不是寻常货色,总之我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不好惹的气息。他两只眼睛的颜色居然不同,一只是蓝色,一只是绿色。 伊路米也察觉到对方的危险性,牢牢握紧了我的手。 “……”感觉进入了不得了的高难副本,都怪伊路米,不听我的意见。 “把脸上的绷带拆掉。”男人说,“遮住脸的陌生人,会让人觉得很可疑,不是吗?” 伊路米松开牵着的手,让我方便拆下脸上的绷带。 男人看过之后说:“行吧,我可以暂时收留你们。” “为什么?”伊路米问。 “你不是自称可以完成我的任务吗?”男人补充道,“就算你完不成,留一个人质下来,我也不亏。” 哈? 这么说,我的命运就掌握在伊路米的手里了?伊路米你行不行啊?! 哦,大不了最后可能得由揍敌客家族方面出手,不过我这期间的人质生活状况就很难说了,来都来了,随便吧。 我的脸被伊路米划伤过,我整个人又在斗兽场动物肚子里腐蚀性的胃液中滚过,虽然没镜子可以确认,但我清楚我目前的颜值肯定不容易让人有犯罪冲动。 我作为人质的附加价值,可能是用来卖器官或者玩虐杀啥的黑深残发展? 男人领我们去的地下室,就很有此类故事路线的趋势,害怕。 冰冷的手术室,更冰冷的手术台,不,与其说是手术台,这更像解剖尸体的那种台子,我看到排血槽了。 “……”我不怕死,但是我怕痛啊。 我握紧了伊路米的手。 “别担心,姐姐,我陪着你。”伊路米鼓励道。 太不吉利了,连伊路米都开始说人话了。 以至于我听到男人叫女孩为“小玛奇”,内心也没啥波动。顺便一提,玛奇是原着里未来幻影旅团的成员,又遇到剧情人物了呢,蝴蝶效应什么的……无所谓了,先顾好我自己吧! 男人戴着口罩,套上了一件白大褂,进入工作状态,指示我坐到手术台上,然后他向旁边伸出手,“剪刀。” 所谓的“提供治疗”,原来就是他亲自动手啊。 玛奇立刻拿起手术台附近置物架上的医用剪刀,递给男人。 置物架共有叁层,摆满了各种医疗用具,看起来很专业,也很渗人——有时候这些东西也是很好用的刑具。 我身上的血大多干得差不多了,衣服都黏在了身上,只能直接剪开,再处理伤口。 想起两个多月前,伊路米和飞坦在医务室里进行的令人窒息的对话,尽管有好胜心使然的因素在,但我觉得让伊路米看我脱衣服还是不太妥当,再说他留在这里也不顶用,他的实力不如眼前的男人。 假如男人一时兴起当着伊路米的面,把我活剖了,伊路米也奈何不了他。 哼,没用的伊路米。 我扭头看着男人,再看向伊路米,朝伊路米摆手。 “你不用留在这里。”我用唇语说。 “?”伊路米疑惑地歪了歪头。 卖萌也没用,滚。 “我不想被你看着,你先出去吧。”我用唇语说。 “……我姐姐有点胆小。”伊路米对男人说,“我可以握着她的手吗?” “……”好家伙!你就是欺负我是哑巴,对吧! “不行。”男人断然拒绝了。 好样的!弗朗先生,好样的!给你点赞!点一百个赞! “……没关系吧?”居然是玛奇开口了。 呃,这就是面冷心热吗? “碍事。”弗朗不为所动,对伊路米下了逐客令,“无关人员到门外去,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欺软怕硬,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伊路米听话地退出了手术室。 我后背的伤口里留有一些蜘蛛腿上的倒刺,弗朗看过后,估计觉得是不值得他亲自动手的小事,或者是嫌麻烦,就叫玛奇代劳了,用镊子把倒刺一根根拔chu来。 那些倒刺和头发丝一样细,数量不少,玛奇花了较长时间才拔完。期间,弗朗查看了我身上其他的伤口,问我有没有什么不适,我以摇头回应,他就下结论说没什么大碍,把剩下的工作都交给了玛奇。 他对拔下来的倒刺更感兴趣,和揍敌客态度严谨的医生相比,我觉得他好像不是很靠谱。 别要求太多,有医用缝合线就不错了,想想教堂用的线吧。 普通的缝合线不能被人体降解吸收,事后需要拆线,把线一根根从肉里抽出来的感受,酸爽得很,就像现在拔倒刺一样。 话说这里果然是不科学的异世界,在流星街简陋到极致的医疗条件下,我之前缝合过的伤口居然没有留下一道疤,哦,这也许还得加上揍敌客体质足够牛x的因素。 借着镜面般的金属手术台,鼓足勇气,我看到我脸上只是有一些新的小伤,进一步证明了异世界的美好,令我的心情瞬间好转,无麻醉伤口缝合的疼痛都随之减轻了。 玛奇细心地帮我把所有的伤口消毒,重新包扎,动作很温柔。她真是个好女孩,在“现实世界”看原着时,幻影旅团成员里面,我就比较喜欢她这个角色(因为长得好看)。我忍不住在她手心里写了“谢谢”。 弗朗的房间里有那么多书,作为弗朗的助手,耳濡目染之下,玛奇应该识字吧? “这没什么。”她回答。 我没猜错,她识字,我可以和她文字交流,比某文盲室友强多了,太好啦。 长袖的病号服是成年人尺寸的,上衣直接盖到了膝盖,正好省了裤子,我把袖子卷起来,卷到手腕。玛奇打开手术室的门让伊路米进来接受治疗。 伊路米看着我少了绷带的脸,我看着他衣服上的血渍。 跌打损伤的治疗流程没啥区别,病情简单,技术含量不高,依然是玛奇动手,唯一区别是这次病人家属(笑)在场。 “男女有别”的意思是,女人误闯男厕所是误闯,男人误闯女厕所是流氓。所以我坦荡荡地看着伊路米脱掉上衣,看他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猜想他在斗兽场攒了多少经验值,我的等级可不能落后,不然以后我被他欺负都无能为力。该死的伊路米,他是个烂人,不会体恤弱者,只会进行欺压。 可能是考虑到我们应该已被四区通缉,更可能是这里的待客之道向来如此,我们被安置在地下二层的单人病房,两平米的狭窄房间放完床就剩一条过道,房门是金属的,上有带栅栏的透气窗,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牢房,唯一的好处是有床,条件比斗兽场好多了。 “门不会上锁,但是你们暂时不可以离开这一层,也不可以打开最里面的那个房间。”玛奇走之前告诫,“更不要试图逃跑,弗朗先生会不高兴的。” 她一走,我们就按远近把能看的房间都看了,是清一色的单人病房以及一间公用厕所,单人病房就像复制粘贴的rpg游戏素材一样,长得没啥区别,房内全部干净得只有一张床,除了给我和伊路米的那两间的床上放了被褥和枕头,其他病房的床就是统一的一张光秃秃的床板。 如果这游戏能存档,我肯定要看看禁止打开的最里面的房间里有啥,可惜这游戏没有存档,我不敢轻易尝试,deadending不可怕,就怕来个“生不如死”的badending。 “虽然我也很在意,但是最好不要冒这个险,姐姐。”伊路米拉着我离开了这道门。 回到我的单人病房,考虑到我背上缝合的伤口,我选择趴着睡觉。 伊路米走到我跟前,把暂时保管在他裤子口袋里的哨子递给我。 我的手刚碰到哨子,伊路米收拢了手指,将哨子和我的手指握在一起,握在他的掌心里,“在斗兽场带姐姐走的时候,姐姐在犹豫什么呢?” 啥? 我的视线从哨子上移到他无机质的黑色双眼,“……?” “姐姐在斗兽场对什么东西产生了不舍呢?”伊路米的表情是一贯保持的无情绪,手上却逐渐用力,“那种糟糕的环境,肯定不是姐姐喜欢的,所以让姐姐产生犹豫的,应该是别的什么。比如斗兽场里的动物么?姐姐从小就很喜欢动物呢。” “……”提起我喜欢的动物,无疑是在挑我的痛处,我皱起眉头,想要放弃哨子,将手从他手中抽出。 伊路米加上另一只手,用双手捉住了我的右手,“或者说,是‘其他人’吗,姐姐?” “……”秋后算账? “难道是那个给姐姐输血的家伙吗?”伊路米拉起我的胳膊,盯着我手肘的内侧,那里是静脉输血常用的部位,“真叫人不快呢。” “姐姐,你没有被他碰不该碰的地方吧?”伊路米问,“家里教过的常识,姐姐没有忘记吧?” “滚。”我回答他的唇语就一个字。 “那姐姐早点休息吧。晚安。” 他竟然听话,真的立刻滚蛋了,令我极度震惊。 以至于我忘了叫他把哨子留下,算了,我单穿一件病号服上衣,没有口袋,哨子又没了链子不能挂在脖子上,我总不能一直攥手里吧? 放我这不方便,揍敌客的长子帮忙保管一下哨子的能力应该还是有的,这哨子不就是他弄回来的吗? 哼,算他有本事。 默尔丝对伊路米的好感度+1 目前默尔丝对伊路米的总计好感度为:-997 ———— 作话: 真就靠哨子刷好感度?不,我觉得是他选择乖乖滚蛋的选项刷到了好感度(笑 我的记事 地下二层正式生活第一天,玛奇中午送来了牢饭,划掉,是中饭,内容为流星街热销产品干面包、一颗土豆和两片白菜,加上一杯水,还有五本旧书用来解闷,物质食粮和精神食粮都有,流星街豪华享受,无可挑剔。 伊路米发挥不是哑巴的优势,与玛奇搭话,可惜玛奇口风甚严,不提供非必要的情报,我们只知道我们确实被四区纳入通缉名单,四区犯人的暴动已被镇压,流星街开展了搜查。言下之意就是要我们好好待着,不要轻举妄动。 逃犯生活第二天,吃土豆噎到了,想吃软软的蛋糕。 逃犯生活第叁天,看书解闷。 逃犯生活第四天,伊路米想给我检查身体(口头),被我拒绝了。 “我只是想确认要不要把那家伙干掉。”他解释道。 “……不关你事。”我用唇语回答。 逃犯生活第五天,伊路米想给我检查身体(物理),被我打了一耳光。 逃犯生活第六天,伊路米偷袭了我,似乎想再次划伤我的脸,被我打了。 默尔丝对伊路米的好感度-1 目前默尔丝对伊路米的总计好感度为:-998 逃犯生活第七天,伊路米什么都没干,只是坐我旁边盯着我看书。 逃犯生活第八天,伊路米什么都没干,只是坐我旁边盯着我看书,但是我总觉得有点危险。 逃犯生活第九天,我在禁止打开的最里面的房间门前转悠,伊路米制止了我。 逃犯生活第十天,书看完了,和伊路米打了一架解闷,确认了他的等级没有超过我。 第十一天,洗头洗澡了,离开了地下二层,和玛奇同住一室。玛奇教我怎么磨咖啡豆,煮咖啡。 第十二天,和玛奇一起打扫房屋,准备弗朗先生的用餐。 第十叁天,偷尝了弗朗先生下午茶蛋糕上的奶油,弗朗先生带我参观了地下二层禁止打开的最里面的房间,房间内全是各种人体器官的瓶瓶罐罐,弗朗先生威胁我说等我长大了,就把我的眼球也放到其中去。 “为什么不是放舌头或者食指?”我在他给的便签本上写道。 他给我讲解眼球移植技术的成功有多么大的意义,处理眼球连接的视神经有何等的难度,他是世界上首例完成眼球移植技术的人,他的一只眼睛就是他最新的成果,终极目标是移植人脑。 后续内容省略了,我想他大概是想和火o忍者里的大o丸一样获得永生吧。 鼓掌,真是伟大的理想呢。 顺便一提,他不是流星街本地人,待在流星街是因为在流星街更“自由”,喂,这条情报比不切实际的永生重要多了吧。 顺便一提,伊路米在第十一天就出发去找弗朗先生需要的“素材”了,这条不重要。 重要的是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穿上了玛奇拒绝穿的护士制服……弗朗先生你……算了,不重要。 第十四天,今天弗朗先生的下午茶点心是华夫饼。 第十五天,今天弗朗先生的下午茶点心是蓝莓曲奇。 第十六天,今天弗朗先生的下午茶点心是水果馅饼。 第十七天,今天弗朗先生的下午茶点心是烤苹果派。 第十八天,今天弗朗先生的下午茶点心是坚果夹心,好饿,好想干掉弗朗先生。 第十九天,和玛奇一起当助手,参加了弗朗先生主刀的手术,切下来的部分被做成了新的标本。 第二十天,帮忙跑腿给五区内某位店主送药,获得两颗糖果,回去的路上吃了一颗,留了一颗给玛奇。关于我直接穿着粉色护士服出门的壮举,玛奇稍微表示了敬佩之情。 咦?你们这个世界的文化设定,难道不是对奇装异服的接受度很高吗?! 第二十一天,我胡乱猜想伊路米会不会死外边了,要知道我的哨子还在他身上,这可不行啊! 第二十二天,忍不住偷偷吃掉了帮忙做下午茶点心时削下来的苹果皮,好甜哦。成功补充了维生素。 第二十叁天,洗牛奶瓶前,倒了一些饮用水进去再喝,就能尝到牛奶的味道了呢。 第二十四天,做叁明治时切下来的面包pi,和玛奇一起分着吃了。 第二十五天,捉了乌鸦想要放进烤箱,被玛奇嫌弃地扔掉并警告了,内心哭泣。 第二十六天,伊路米在深夜拖回来一麻袋的“素材”,弗朗先生心情良好地叫伊路米把“素材”拖到了地下叁层。 有幸参观了地下叁层,里面都是各种缝合怪,弗朗先生兴奋地对充满新鲜活力的“素材”举起手术刀。 所有人忙了一整个通宵。 关于我的制服,伊路米欲言又止。 第二十七天,伊路米没来得及把哨子还给我,就被弗朗先生打发去找下一个“素材”了,还债真辛苦呢。 第二十八天,和玛奇一起投喂地下叁层的缝合怪,还要打扫,真辛苦呢。 第二十九天,弗朗先生问我想不想移植声带,拥有说话的能力,方便生活,我摇头表示不想。 一是这手术风险未知可能是实验性质,二是这手术肯定不是免费的,叁是我确实不想开口说话,当哑巴挺好的。 “其实我是希望你能继续当我的助手。”弗朗先生说,“你的身体素质和适应力都很不错。” 不了,这里伙食太差,还是在揍敌客家族企业工作比较好。 我摇摇头。 弗朗先生决定下次给伊路米更难的任务。 “……”希望揍敌客家的长子能受得住。 第叁十天,弗朗先生招待我吃下午茶,多余的流程就不走了,直接真香。 第叁十一天,弗朗先生给我基本医学入门书籍,让我打杂之余进行研读。 “这些,我会下星期考你。”弗朗先生亲切地给我在目录上划了重点。 和“现实世界”的某些老师一样,重点比非重点部分还多,这真的能叫“重点”吗? 感谢揍敌客赐予我的身体,记忆力很好,开启“死记硬背”模式。 第叁十二天,弗朗先生没有招待我吃下午茶,哼,吝啬又虚伪的男人,小气鬼! 第叁十叁天,见到了身着便服的飞坦。 愣住。x2 我正奇怪他怎么离开斗兽场,怎么找来的,结果看到了不远处同样身着便服的库洛洛。 ……怎么又是你? 飞坦看着我,我看着库洛洛。 身后的玛奇认出了库洛洛,他们早就认识,互相简单地点头致意,这流星街可真小,到处是熟人。 事后我从玛奇处听说了库洛洛常年作案,叁进叁出斗兽场的光辉事迹,是流星街的老油条。 未来的幻影旅团团长果然非常人也。 难怪飞坦评价斗兽场副本时用了“惩戒”二字,流星街不仅没有死刑,对犯人的惩罚也相当轻,只要犯人有意戴罪立功帮上边的人做事,很快就能出狱,流星街的抓捕犯人实际上相当于抓免费战斗力,所以弗朗先生对流星街给出了“自由”的评价。 我怀疑关于五区管理人的事情,伊路米就是从流星街本地人库洛洛那里得知的。 飞坦应该不会随便在五区管理人的门口不自量力,连伊路米都不敢惹弗朗先生,老老实实当劳动力还债中。我在便签本上落笔,想问飞坦上门有啥事,飞坦把便签本抢了过去,还找我要笔。 “记住了,这是我的名字。”飞坦把便签本和笔扔回我怀里,甩下这句充满威胁口气的话语,就和库洛洛一起走了。 他不是文盲? 我看了眼便签本上他写的名字:飞坦·博通。 居然还是连名带姓,哈,至少飞坦现在不算文盲了。 第叁十四天,玛奇教我补衣服,让我回想起教堂缝伤口的手法,可怜的衣服,被缝线和被抽线的时候都很疼吧? 第叁十五天,和玛奇一起在五区购买物资,出门前玛奇给了我一套便服让我换上。 “让你换你就换吗?你也太容易听别人的话了。”她吐槽道。 “……?”那你到底是要我换,还是不要我换啊? “这样很容易吃亏……是我的个人意见,听听就好,走吧。” 有店主遗憾地问我怎么换衣服了,我拿出便签本想要写字,玛奇伸手挡住,告诉我无关紧要的问题不回答也没事。 第叁十六天,玛奇回忆了弗朗两年前的眼球移植手术,那是弗朗目前为止最自豪最津津乐道的一场手术。弗朗没有吹牛,那只蓝色的眼睛不是天生的,是移植的。弗朗能够自己给自己动手术,是因为可以凭意志操纵手术器材。哦,原来是用了念能力啊。 保持清醒的意志给自己做手术,意味着不能麻醉,那得多疼啊,可怕。 什么?弗朗有先天性无痛症?!哦,那没事了。 第叁十七天,伊路米在深夜拖回来一个带血的麻袋,受伤的“素材”没法直接用,弗朗对“素材”和伊路米都进行了治疗。包扎完伤口的伊路米惊讶地发现地下二层只剩他的床有被褥。 哦,我忘了告诉伊路米,在他第一次出门做任务那天,我就搬上楼和玛奇一起睡了。 看在他浑身是伤的份上,没有找他要回哨子,暂时留给他当“安慰奶嘴”吧。 我真是善良呢! 给伊路米亮了一下便签本写的“晚安”二字,我就挽住玛奇的胳膊回房睡觉了。 第叁十八天,给伊路米送牢饭,划掉,送中饭,把我的土豆分了一半给他,希望他吃饱了好上路。 第叁十九天,伊路米上路了。 第四十天,和玛奇一起洗澡,玛奇背上有一道伤疤是被弗朗收留前的旧伤。她稍微羡慕了一下我的愈合能力。当然啦,揍敌客在原着的设定逼格一直很高,体质老牛x了!揍敌客牛x(破音)。 第四十一天,玛奇问我喜不喜欢第叁十叁天找上门来的那个飞坦。 “……”我差点被水呛到。 你不对劲啊玛奇,按照原着设定,你好像是个不八卦的冷淡系角色啊! “不喜欢的话,就早点拒绝吧。我觉得他是个危险人物。”玛奇建议道。 “……”危险人物被拒绝了不会变得更加危险吗?! “这只是我的个人直觉,听听就好。”玛奇安慰道。 不,按照原着设定,玛奇是个直觉超准的角色,是连库洛洛都相信的玄学。 我看过原着,我知道飞坦的角色设定就是危险人物,但是我咋拒绝飞坦?明明飞坦没有任何特殊表示,我无缘无故一见面就告诉他“我不喜欢你”,那得有多自恋才干得出这种羞耻的事?! “抱歉,是我多话了,请不要放在心上。”玛奇有点后悔的样子。 我连忙摇头,在她手心里写了“谢谢”。 第四十二天,弗朗不在,和玛奇一起处理了地下叁层的骚乱。 第四十叁天,我问玛奇未来有没有别的打算,她说她还在考虑中,其实我对她有啥具体打算不感兴趣,只是想告诉她外面世界的伙食比这里好多了。所以说,跳槽要趁早啊,玛奇! 第四十四天,深夜的敲门声,我以为是伊路米,没想到是飞坦。糟糕,弗朗不在,不知道飞坦是不是知道这一点? “把手伸出来。”飞坦语气不善,眼神更是不善。 “……”我绷紧全身的神经,伸了一点点手,随时应战。 飞坦冷哼一声,握着拳的右手停在我手掌上方,一颗圆圆的眼球大小的东西掉入我掌心。 等等,我记得玛奇叫我早点拒绝。 “给我等着。”飞坦不等我拒绝,转身就走了。 退回屋内,和玛奇一起做好心理准备,打开沾着血的锡纸包装,里面是一颗……巧克力糖球? 用餐刀切开,反复检查,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和玛奇一人一半分着吃了,虽然玛奇没有特别的表示,但我觉得我可能要注意点,别乱开门了。 第四十五天,没有人来,平静的一天。 第四十六天,没有人来,平静的一天。 第四十七天,弗朗回来了,带给我和玛奇一人一个苹果,哼,算他有良心。 第四十八天,久违的洗衣服。 第四十九天,凌晨,伊路米回来了,是玛奇开的门。 我接住了倒地的伊路米,根据他的伤势,看来他的[不屈不挠]等级比我高,内卷阴影重回,我焦虑了。 第五十天,伊路米昏迷中。我用细绳代替链子,重新把哨子挂回脖子上。 第五十一天,伊路米醒了,重要剧情人物果然不容易死。伊路米问哨子在哪,我指了指我的胸口。 第五十二天,照顾伊路米。 第五十叁天,照顾伊路米。 弗朗单独跟我说,不用这么尽心尽力。 按照设定伊路米是我亲弟弟,而且流星街的居民是很重感情的设定,我太冷漠的话,明面上会不好看,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一下吧! 第五十四天,我突然想到我其实也可以完成弗朗的任务帮忙还债啊!今天才想到,我真是傻瓜! “不行,你要是死了,我不就少了一个助手吗?”弗朗说,“你对这里的生活有什么不满?” “……”有很多不满,尤其是伙食! 第五十五天,结果还是伊路米出门做任务了。 第五十六天,深夜,我打晕了玛奇,逃出屋子,与伊路米汇合。 之前照顾伊路米的时候,用摩斯电码进行了交流,他“说”他觉得债已经还得差不多了,老老实实打工这么久,也足够出其不意,成功逃走的几率很高。 我同意,这里伙食太差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前往四区与五区交界的电网,试图再度进入四区。 我们几乎是同时感觉到了背后跟踪者的气息,不如说,是对方有意泄露了气息,否则我们根本察觉不到。糟糕,对方是个高手。 逃跑,还是…… “默尔丝小姐。” 我惊得停下了脚步。 “伊路米少爷。” 伊路米跟着停下脚步,握住我的右手。 跟踪者现身,是席巴的直属管家孜婆年,她弯下腰,朝我们伸出手,“是时候了,席巴老爷吩咐我接两位回去。” 我往孜婆年方向迈步,伊路米杵在原地,拉住我的右手,制止我前进,“不行哦,姐姐。” “?” “是爸爸亲自送我们到这里的,按理说,也应该是爸爸接我们回去。”伊路米问孜婆年,“为什么是你一个人来呢?” “老爷近期的工作比较忙,承蒙信任,所以由我代劳。”孜婆年回答。 “信任?”伊路米略感惊讶,“借口太拙劣,而且你失言了哦。家人以外的人,都不值得信任。” 睁眼说瞎话吧,伊路米!在原着里,你把揍敌客家族最高机密的亚路嘉的能力,对西索和盘托出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男的真就私下结婚了吗?! “哎呀哎呀,真是令人伤心的答复。”孜婆年假意抹了把眼角不存在的泪,“正如伊路米少爷所说,我会处理好一切。” “请两位……死在这里吧。”孜婆年(?)露出和善(?)的笑容。 杀意,袭来。 我的奖励 是强敌。 流星街副本积累下来的经验,以及孜婆年(?)不加掩饰的压迫感,共同证明着这一点。 “跑。”分秒必争,伊路米只说了一个字,松开我的手,拔腿就跑。 在流星街副本里,伊路米和我一起定下了一些利于生存的规则,用yu迅速应对特殊情况,保证行动一致,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其中一条就是,遇见强敌就分头逃跑,以降低全灭的概率。 理论上,这条规则没有错。 实际上,这条规则在超出一定等级的对手面前,是个笑话,我们不止一次被全部抓获。 与其徒劳地重复逃跑失败的命运,在已经确定的结局前,不如放手一搏,或许能增加点经验值呢? 伊路米松手的瞬间,我盯着孜婆年的血条,以手变爪,攻向孜婆年。 被轻松闪避了,意料之中。 我没有选择攻击孜婆年的上半|身,因为在半空中时行动不如地面灵活,最容易被抓住破绽,所以我只是稍微跳起,佯装攻击孜婆年的心脏,在达到孜婆年身前时便已落地,我真正的攻击目标是她大腿的动脉。 即便如此,即便我学会了耍小聪明,实力差距摆在那里,攻击失败仍是意料之中,下一个动作是提前想好的,攻击腿动脉失败后,再反手割她的肌腱。 失败,意料之中。 接着是后腰。 失败,意料之中。 战斗其实和下棋一样,预先考虑的步数越多,应对便越快,便越能掌握先机。聪明的人还会在一开始就暗中设下重重陷阱,一步步引人陷入困境,达成胜利。 很可惜,我智商平平,设陷阱的水平估计得贻笑大方了。毕竟我可是连孜婆年的出现,都未曾有过任何疑问,没有想太多,还不如一个7岁聪明小孩的……愚蠢的大人。 好吧,愚蠢的大人至少从短暂的交手中,意识到这个孜婆年大概率是真货,因为愚蠢的大人有段时间的专业训练是与孜婆年交手,知道孜婆年的部分行动模式。 按照原着,孜婆年是至少连续两个世代忠心于揍敌客的老管家,除了蝴蝶效应导致孜婆年叛变的低概率事件,我认为这很可能是一场测试。 要测试什么?战斗力吗? 派一个我和伊路米不认识的人来作为敌人,不是更真切,更能测试我们的实力吗? 不,我们目前的水平用不着吧。我们只是一个小水杯,里面有多少水,以席巴他们的阅历,稍微一晃就知道有几斤几两。 “不继续攻击了吗?”孜婆年毫发无损,甚至一步都没有挪。 揍敌客天赋最强的奇犽,在12岁时面对孜婆年也倍感棘手,不敢轻举妄动,而我才8岁多的经验值,我可不认为我能比奇犽更牛x,要不然揍敌客就该把我供起来了吧?(笑) 重点不是测试实力的话,测试的是面对强敌时的选择吗? 面对不可战胜的强敌,按照揍敌客的家训,就该像伊路米一样果断跑路。 我做出“留下战斗”的回答之后,再添上“不敌而逃”,来得及吗?或者说,有意义吗? 没有意义。 就算做对了,其实也没有意义。 无非是获得奖励,或者接受惩罚的区别。 我没有想要的奖励,揍敌客的体罚我多少也习惯了,并不能成为非常巨大的威胁,因为我知道他们的体罚存在底线,绝不会给我留下无法愈合的伤势,那么……躺平忍一忍也可以的。 随心情去答题,也是可以的。 成熟的大人与不成熟的小孩做选择时,最大的差别在于,成熟的大人更清楚选择的代价,并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是的,我并不是鲁莽或者冲动,而是做好了准备。 玩游戏的时候,我就喜欢先选择错误的选项看完坏结局,再读档选择正确的选项,继续走主线任务。不过,此刻的选项应该不影响主线剧情,那我当然要故意选不正确的选项,观看npc不同于平时的反应。 虽说是不影响主线剧情的选项,但在多结局游戏里,有些选项会累积某项数值,影响结局的类型。这游戏没法存档,我知道我不可能一次做对所有的选择题。既然达不成完美结局,不如体验一下尽可能做错选择题之后,会迎来怎样的结局,真令人期待呢。 无视孜婆年散发的杀意,我选择继续我那无效的攻击,就当是平时的训练。 我想起揍敌客家训练场的木人桩,这是揍敌客设定取材于“现实世界”我所在国家的证据之一。我们国人经常能在武打片里见到的传统训练道具,非常实用,就算是大师级的角色,在平时与人对战之外,仍然少不了对着木人桩练习基本功。我还蛮喜欢这个环节,因为霍o甲什么的,x问什么的,东亚病夫的牌子被我一脚踢开什么的,很酷不是吗? “现实世界”我的肢体协调能力不好,笨手笨脚的,每次下楼梯都要聚精会神,不然容易踩不稳下一级台阶。这个世界的身体设定则是动作电影级的,经过一定的练习就能有板有眼地使用拳脚功夫,体验一把功夫电影的感觉,真是棒棒哒。 孜婆年轻松将我打飞,我在落地前调整好姿势,双脚稳稳着地。 我不是很喜欢这种做选择的测试,就像在计算我的价值和取向,然后得出“有用”或者“没用”的结论。 价值是很重要的,决定了他们愿意给予我的资源和爱护。 没有无条件的爱。 所谓的血浓于水,就是个笑话。 你的个人表现可以决定亲戚的脸色和父母的脸色。 假如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席巴便不会看我。 假如我是个长得不好看的娃娃,基裘便不会看我。 我能够得到的“爱”的分量,我能够得到的金钱的分量,与我能够体现的价值等同。 在五区管理人手下那段时间缺乏锻炼机会,眼睁睁看着伊路米接取管理人的任务,一个人独吞任务经验什么的,让我有些焦虑。有机会与等级高的npc对战,是我渴望已久的游戏事件。 我保持着双手伏地的姿势,紧盯着孜婆年,将力量汇于脚尖,蓄势待发。 “停手。默尔丝。”是席巴的声音。 我侧过头,看到伊路米跟在席巴身后。 与孜婆年的交手,以及这期间繁杂的思绪加起来,时间其实还不到叁分钟吧?果然这是测试,席巴就在附近看着。 想起上次席巴制止我,是在我因为鹰被伊路米杀死,便想要杀死伊路米的时候……不知为何,他制止我,叫出我的名字,我的心脏就会发紧,觉得他是在叫他养的一条狗。 是的,默尔丝,就是他取的名字。 我也觉得我这种抵触心理莫名其妙,无理取闹,甚至是异常的,但当我凝视着席巴,看着悬在他头顶的boss级血条,我脚下蓄势待发的力量蔓延至全身,变为脑中的亢奋。 没有特别的意义,就是想攻击席巴看看。 这大概是我作为“玩家”的恶习之一,看到有血条的npc,就想试试动一动他的血条。 更改攻击对象后,我忽略了孜婆年身为揍敌客管家“时刻维护主人”的职责,在我双脚离地的瞬间,孜婆年后发先至地捉住了我的后衣领,卸去了我的冲力。 实力差距太大,完完全全的秒杀,顷刻落于股掌之间。 “姐姐,这只是个测试。”伊路米出声提醒道。 “……”我知道,我想试试挑战席巴不行吗?! 孜婆年将我放回地面,我看到地面的人形阴影变短,在我身后的孜婆年弯下了腰,一只手伸到我的前方,手中躺着一个布丁,“默尔丝小姐,不想早点回飞艇吃布丁吗?” “……”你把我当小孩子吗?! 好吧,我已经捧住了布丁。 熟悉的玻璃包装,就算孜婆年、席巴和伊路米可以被人假冒,这揍敌客家私人厨房的特制布丁应该没人会想到假冒吧? 五区的隔离网,由席巴和孜婆年分别带着伊路米和我一跃而过——这世界的体能很不科学,要习惯。 伊路米和我平时需要数小时的路程,在两位高等级npc如驾车般的移速前不值一提。 在带人这方面,男性和女性的做法差距就很大。 席巴带着伊路米就像带着公文包,直接用胳膊夹住了跑。 孜婆年这边的待遇就舒服多了,被她抱在怀里,我只用一心一意捧好手里的布丁。 到达飞艇的时候,冷藏过的布丁才被我的手温捂热了一点点。 一踏入飞艇,我兴冲冲地一边走,一边低头拧开布丁的玻璃瓶盖,然后才想起没有勺子。 “默尔。”席巴在叫我。 “……”我只好把布丁的盖子重新拧回去,捧着布丁走到席巴跟前,也就是伊路米的旁边。 “两人都瘦了。”席巴发表他的第一感想。 是啊,不就是饿出来的,都快成面条了,我应该在席巴腿上用血写一个“惨”字。要是把流星街副本换成天空竞技场副本,我保证你将看到至少一只养得圆滚滚的猫。 席巴可能是看出我的心猿意马,让孜婆年把布丁先放回冰箱。 ……哼。 “一年多学到了什么,相信你们都各有体会。” 这熟悉的年终总结开场词,别吧!我最烦做这种报告了!我这等庸碌的普通员工,没啥值得总结的优秀成绩,更没啥值得展望的美好未来,每年年底写报告就头疼得很! “默尔丝,你最后松懈了,少了点戒心。”席巴说,“不过你阅历浅,这也不能太责怪你。” “……”我阅历浅?真是惭愧,我明明比伊路米多活了xx年,多了xx年的阅历,好吧,有些事情不是完全由年龄决定的。 “好的杀手,要能快速融入陌生环境。”席巴继续说,“你们的表现合格了。” 是啊,何止是融入陌生环境,简直融入过头了,浑身都是垃圾味了。 [组队已解散,伊路米·揍敌客退出了队伍] 哈,漫长的流星街副本是真的结束了。 席巴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多问。 副本里的基本情况,大概他们通过某种渠道,已经知晓了吧? 揍敌客的教育方式,总体来说是宽松的,不会追究不重要的细节,只要他们没有指出来,就说明尚未触及要点,或者是他们的底线。 “所以我会给你们相应的奖励。”席巴先看向伊路米,“伊路,糜稽之后的教育,你可以参与进来。” 噢,身为伊路米第一个弟弟的糜稽,首当其冲,要接受伊路米的摧残了,可怜的糜稽,他还只是个孩子! 伊路米点点头,尽管维持着面无表情,但是从动作就看得出他很积极。 “默尔,你想要什么?”席巴问我。 “……”你不早说副本有奖励,突然问我想要什么,我哪里想得出来。 “没有想要的吗?”席巴很开明似的说,“那就不勉强了。” 喂!副本奖励怎么能取消啊!不要白不要啊!你都不劝一下我的吗,席巴?! “……”我立刻摇头。 要什么副本奖励呢? 要钱?要多少比较合适?提这个要求是不是太low了? 要某样东西?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就算有,也得先考虑一下物品的价值合不合适。 和伊路米一样要求某项权利?我“现实世界”想要安乐死的权利,但这个是不可能给我的,其他权利又想不到合适且想要的。 伊路米迫不及待去飞艇的淋浴室洗澡了,孤零零站在席巴跟前冥思苦想副本奖励的我,仍是流星街摸爬滚打的落魄样子,就像个找有钱人讨钱的乞丐,状况十分窘迫。 如果这游戏有“经验书”道具就好了,目前我最想要的是“经验书”,使用了就能立刻提升等级,不用害怕未来受到伊路米的欺压,还能早日击败游戏boss。 想来想去,真就只能要钱了吗?可恶,钱这东西在“现实世界”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但我现在的家世背景设定是豪门,并不缺钱,在此刻要钱反而是价值最低的选择。 “……还没想好吗?”伊路米已经洗完澡换完衣服出来了,语气相当疑惑,“这么难想的吗,姐姐?” “那就先保留奖励,慢慢考虑吧。”席巴微微叹了口气,“到明天这个时间为止,好吗?” 席巴的叹气令我稍感羞愧,我脸上发热,点点头,小跑去淋浴室洗澡。 莲蓬头、洗发水和沐浴露,噢,亲人啊,好久没有见到你们了! 调好热水的温度,哗啦啦尽情流淌的清水,就像甘泉一样滋润了我枯竭的内心和身体。洗去泥污后的我,头脑仿佛也被清洗了一遍,思维清晰了许多。 我想到了比要钱更好的选择!是平常不可能得到的东西!而且不算过分。 我决定了! 我要…… “?”对于我的要求,席巴一愣,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你确定吗?” “……”我紧张又期待地点点头。 “突然听到这种要求,就算是我也有点……恩,怎么说呢?”席巴右手托着下颌,姿势和思想者雕像很相似,语气也和思想者雕像一样,夹杂着一丝苦恼。 “……”可是我觉得我的要求很简单啊。 “是什么要求啊?”由于角度问题,伊路米看不到我的嘴型,不知道我刚才“说”了什么。 “该说是完全出乎意料吗?还是说感觉很新奇呢?”席巴竖瞳里的神色,总是锐利的,看着我就像狮子看着一只猎物,“默尔,最了解子女的人往往是父母,但最不了解的也是。有时候我根本猜不到你在想什么,这就是为人父母的特殊体验吧。” “……”一直能被你猜到才可怕吧,各种意义上。 我认为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席巴可能是顾虑到身为揍敌客现任家主的尊严(?),或者说是威严,支开旁人,来了个清场。 席巴将手放在他座位的右边,“直接站上来吧。” 身高差太大,他坐着也比我高不少,既然他支开旁人,就说明他更不可能选择“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女儿奴路线,所以等我站到座位上,他只需要稍微低下头就可以了。 是的,我的要求是……想撸席巴,划掉,原话是“我想摸摸你的头,可以吗?”。 不同于诸多有地中海烦恼的中年男人,席巴的发量在原着中到了十几年后,依然和狮子的鬃毛一样茂盛,真是羡煞旁人。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这就是,人类幼崽早期驯服狮子王的珍贵记录(不是)。 一般人能做到吗? 一般人能笑摸席巴(狗)头吗? 咳,这可是我一年多在流星街副本风餐露宿舍生忘死,才修来的福报啊。 席巴的银色发丝近在咫尺,我的手微微颤抖,心潮澎湃不亚于即将接手燃烧着的奥运会火炬。 噢,这毛,这光泽,这蓬松感! 像摸到了枕头里塞着的软软棉花,蓬松的银发被我的手指轻易地压得塌陷下去,我不敢用力,只碰到了表面,指尖完全没有触及头皮,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从发丝深处散发出的体温……距离太贴近了。 临时热血上头提的要求,突然令我自己感到一丝难堪。 目前的席巴年龄才叁十左右,还没有原着主线剧情开始时那样的老成持重,和漫画里选举篇的短暂回忆里一样,脸上毫无岁月的痕迹,像一个保留了主要特征的其他角色。 本来念能力者就比常人更显年轻,如果把我两个世界的年龄加起来,我其实比席巴的年龄更大,而我比他傻多了,光长年龄不长智力,单论智力水平,他真能当我爸爸——这感觉好微妙。 我的角色定位应该是什么? 一个漂亮(?)的傻子? 乐呵呵地摸他的头,是不是过于亲密,或者说,我想我是不是有点轻佻。 “……”真烦,我这些年就是白活的岁数,我早说了,我这种庸人只是用来充数的路人npc,死不足惜。 手已经放上去了,自己提的要求,跪着也要做完,我小心翼翼地摸了两下,就收回手,从座椅跳下来。 “结束了?”狮子王低着头,高度依然足够俯视我。 狮子王的话翻译过来应该是“就这?”。 我抿着嘴,用力点了下头。 “这样啊,感觉像是我在偏心伊路米似的。”席巴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之前你明明认出了我,却选择攻击。你那么想挑战我吗,默尔丝?” “……”顶着他的手掌,我缓缓地点头。 “好,有空的时候我会叫你。”席巴移开手,“布丁已经冰好了,去吃吧。” 我如坠梦中地点头,转身走向冰箱。 太好了!流星街副本的奖励直接推进了游戏进度,最终boss变成日常boss,那我就可以多多积累经验,习惯boss的出招方式,未来的游戏攻略更有把握了! 席巴,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一片心意。 ———— 作话: 最终boss变成日常boss,狼崽子狂喜 席巴:……? 我的恭敬 回归出生点地图枯枯戮山,我毫不意外地看到我的卧室被基裘又修整了一番,改为淡黄色系,附带土豪金的新哨子……别吧,这感觉也太暴发户了。 金哨子,银哨子,就差来个河神表演某寓言故事了。 把金哨子放入梳妆柜,做完基裘的换装娃娃任务后,我表示想继续用银哨子。因为银哨子在流星街副本中失去了链子,还有些磨损和脏污,于是拿去重新配链子,进行修复和养护。 不知道伊路米对基裘胡说了些什么,基裘不由分说地把我领到揍敌客的医务室,给我来了套全身的详细检查,特别是我到底有没有被侵犯的检查。看来揍敌客并没有24小时无缝监视的技术,或者说没有采用,否则原着里6岁不到的奇犽不可能将亚路嘉的特殊能力隐藏住相当一段时间。 话说回来,混蛋伊路米,我这么没有隐私的吗?! “默尔,你还需要多一些戒心。”基裘痛心疾首,“稍微测试一下,没想到你差点就随便跟人走了,妈妈真担心你会被坏男人骗!” 然后她给我单独补习了自我保护常识的进阶版课程,教材是恋爱指导书籍和恋爱题材影视作品,进行反向学习,旨在警惕花言巧语海誓山盟之类的恋爱套路,或称“恋爱防御课”。 在这场补习之前,生物课讲人体器官的时候,曾简略的介绍过男女不同的生理特征和器官,科学方面的知识不算贫乏,只是没讲过男女之间具体交往的事情。 既然提到恋爱,不可避免要提到恋爱关系中要遇到的方方面面,于是给我普及了更深层次的男女交往的事情,以及注意事项。 “谈恋爱对于你来说太早了。默尔,如果你有感兴趣的对象,一定要先告诉妈妈,妈妈会帮你调查清楚,仔细审核,绝不能让你上当受骗。” 恋爱不是结婚那样需要慎重考虑两个家庭的重大事件,不合适的话,分手就是了。被人插手,经过审核的恋爱,还剩下多少趣味可言? “默尔丝,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就是没有诚意。”基裘坚定地说,“事先审查是很重要的!” 接着她情不自禁地回忆了她当年对席巴一见钟情,进行调查,展开追求,步步为营,击败数位竞争者,终成眷属的……很长的故事。笔给你,基裘夫人,我建议你另写一本小说。 基裘认为的婚姻幸福不是席巴能对她有多好,而是席巴的条件很符合她的期望——实力强劲,家世更是锦上添花。她对强者的爱慕之心足够填满她感受幸福的大脑区域,作为强者的妻子,一起孕育优秀强大的孩子,就是基裘对幸福婚姻的定义。 如此看来,基裘的要求算不上太高,我觉得我会对婚姻感到消极,不仅仅是因为我“现实世界”的父母婚姻失败,是我对伴侣的要求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 外表、人品、性格、生活习惯、经济能力、双商、家庭情况等等等等……我把能够达到幸福的婚姻想得太完美,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假如真有人符合那些条件,那个人也不是我这种平庸之辈能配得上的。 就算我得到了,我会害怕失去吧,彻夜难眠,毕竟人总是会变的。 只有钱,实实在在地躺在那里,不会变,还能让我有地方住,有东西吃。 现在我不必担心钱的问题了,我可以恋爱,甚至结婚吗? 不,结婚还是不要了,我怕痛,不想生孩子,更不想养孩子。都说孩子是父母的镜子,我不想在孩子身上照出我丑陋卑劣的灵魂,重现我内心的黑暗,整日看着那些污浊不堪的东西,我可能会疯掉的。而且这只是游戏,没必要自找麻烦吧? 恋爱倒是可以体验一下,就图一乐,怎么轻松怎么来,不负任何责任,不考虑任何未来的那种。 “和人上床也太早了。不,是不可以。在妈妈同意之前,你不可以和任何人上床。”基裘说,“你不知道外面世界的险恶,不注意的话,你会被人骗到怀孕的。” 流星街副本过后,在基裘眼里,我似乎会被人骗得卖了还帮人数钱。 肯定是伊路米有意添油加醋了! 太过分了,我没那么傻吧! 再说我也没那机会吧?就像原着里奇犽对小杰说的那样,几乎成天待在家训练,根本没机会和同龄人交往。 原着里,奇犽是违抗家族安排,12岁离家出走才碰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同伴,而伊路米估计一直是兢兢业业地当着长子,没有脱离过家族安排,以至于到了二十多岁,才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知名变态角色西索。 以此类推,如果我不来个离家出走,估计也得到了成年才能做成年事,噢,你真是个传统的家族呢,揍敌客! 我认为基裘是瞎操心,什么恋不恋爱,什么上不上床的,我没那兴趣,正常的“我”这个年龄段的小孩也不会有兴趣。 你看看伊路米,在流星街与飞坦辩论时,有过对亲姐姐不敬的限制级发言,然而他实际上是口嗨,一回枯枯戮山,就不盯着我了,目前最大的兴趣是研究刑讯室的设施,摩拳擦掌,等待糜稽满叁岁,亲自给糜稽上第一节电刑课——他真是个魔鬼。 可怜的小糜稽,不知道自己未来的悲惨命运,更不知道伊路米的真面目,每天傻呵呵地被伊路米牵着四处散步,兄弟关系还不错。 尽管我内心是个成年人,但我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理想的人,我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席巴答应我的boss战。 俗话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答应好的boss战副本一直没开,席巴你工作真的这么忙吗?不会是怂了吧? 太狡猾了,席巴当时没有说具体日期,说的是“有空的时候”,事后仔细一想,感觉很坑啊! “有空的时候”这个概念比较模糊,解释权归席巴所有,啥时候都可以,啥时候也都不可以,我还不能催。人家席巴是揍敌客现任家主,有庞大家业需要打理,平时要做的其他工作肯定不少,不是出门杀人就完事了,哪会随便就有时间陪小孩玩。以他的实力,我挑战他无异于以卵击石,他一拳就能把我打趴下,一秒钟内结束战斗,他之所以没有开boss副本,应该是不打算敷衍我,想要找个充裕的时间在副本里好好教导我吧,恩,一定是的! 如今我就像原着里潜伏幻影旅团数年的西索,苦苦等待和幻影旅团团长库洛洛单挑的机会,甚至忍不住在席巴的boss房门口转悠。听到基裘叫我的声音,我就迅速溜走。 请不要误会,我今天只想被席巴打死,或者是打死席巴.jpg 有时候基裘叫我是去做换装娃娃任务,有时候是叫我做日常姐弟任务,陪小糜稽玩什么的。 对于带弟弟的家族任务,伊路米积极性很高,省了我不少事。我通常是用哨子叫来“新奥尔良”,让“新奥尔良”陪小糜稽玩。小糜稽最近热衷于“新奥尔良”的喂食游戏,察觉到的时候,“新奥尔良”养肥到有点飞不起来了。 按照原着的发展,糜稽未来会变成大胖子,这就是所谓的胖也会传染吗?! 看着“新奥尔良”像一只肥硕的大火鸡在地上缓步而行,我不得不为它考虑一下鸟身安全问题,毕竟揍敌客家还养了不少体型庞大的凶恶魔兽,不能飞的“新奥尔良”可能会变成它们的食物,也可能被它们不小心踩死。 在“新奥尔良”减肥成功前,我决定到哪都带着它。反正它很乖,不乱跑,不乱叫,也不乱拉,养在房间里也是可以的。 抱起慢吞吞走路的“新奥尔良”,跑到基裘跟前,基裘说“我”的爷爷桀诺要我过去。 “?!” 在揍敌客,我最畏惧的角色是桀诺,见他比见席巴更紧张,他在原着给我的感觉挺奸诈的,能够一眼看穿智力一流的库洛洛的全部意图和念能力限制条件,智力和阅历水平过于变态。 我在他面前,任何心理活动肯定是一览无遗,很没有安全感,所以我都是尽量不和他产生交集,除非他主动找我,那是我没法避免的情况。 想开点,桀诺是揍敌客副本的二号boss,硬着头皮趁机观察敌情吧。 桀诺对于“龙”这一元素的钟爱,从原着中他的招式外观和名字都看得出来,走进他的居处,扑面而来的“龙”元素就更多了,柱子上缠绕着的龙,雕花椅背上的龙,地毯印着的龙,到处都是龙。 哦,桀诺·揍敌客先生,您就是异世界的“龙的传人”? 新地图当然要先看看有没有可收集的闪光物品,我初来贵地,好奇地四处张望是正常的,对吧? “在找什么?”桀诺问。 “……”害怕,他一眼就看出我在找东西,咳,不敢找,不敢找。 我强作镇定地摇摇头。 “这段时间席巴工作确实比较忙,你不用老在他门口转悠。”桀诺感到有点好笑地说,“他不会食言的。” “……”开场就直击要害吗?!我抱紧手里的“新奥尔良”,脸上发烫,小幅度地点点头。 “虽然你勇气可嘉,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以你目前的水平,挑战实力差距太大的对手,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啥?这是在劝退我吗?我知道这种挑战不会有什么经验值,但是输了也没有代价的boss副本,不去看看不是可惜了吗? “你可能是为了好玩,不过席巴会认真对待的,那你也需要摆正一下心态,不然就浪费了机会。”桀诺示意我坐下来继续听他讲话。 不是吧!!!!这副要谈话很久的趋势!小心翼翼在揍敌客(敌军司令部)卧底的我,长时间面对揍敌客上任家主(老特务头子),我的脆弱小心脏会撑不住的! “紧张吗?你想试试挑战我吗?” 我下意识点头,马上又摇头,这可以分别解读为两个问题的答案,又可以是单独的回答,用后一个动作否定了前一个动作的意思。不知道桀诺的解答是哪一种? “是吗?你也想挑战我吗?” “……”稳住,这可能是试探!这点小伎俩,影视作品里很常见的不是吗?揍敌客的表情管理课程给我发挥一点作用吧! “明明很紧张,却要挑战,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桀诺放松坐姿,后背靠上了座椅,眼里满是了然之色。 “……”这他妈是眼光毒辣,拥有读心术等级的角色,所以我怕见到桀诺。 连库洛洛那种高智商角色一举一动的用意都逃不过桀诺的眼睛,我的思考在桀诺眼里近乎透明吧! 以不变应万变的装傻吗?反正我也是真的傻就是了,完全本色出演。 斟酌了一会,我用唇语答道:“感觉会……很有成就感?” 完成击杀全部boss的成就,大概就能通关这场游戏,获得某种结局,达到人生的真正结束什么的。 “恩?成就?”桀诺显出思考之色,单独微微抬起一边嘴角的笑容,很是狡黠,“就像你想摸席巴的头一样吗?这种‘下克上’的感觉,你想当家主吗,默尔丝?” 下克上,多是指下级代替上级、分家篡夺主家、家臣消灭家主……好尖锐的话题。 “?!”我连忙摇头。 “不用急着否定,默尔丝。这并不是责难,只要是家人,就拥有竞争的资格。”桀诺轻描淡写地笑了笑,“谁来继承家业,无非是看资质合适与否,其他方面我们都不在意。也就是说……” “麻烦。”我用唇语说,“我觉得这种事很麻烦,我没有一点继承家业的想法,请不要开玩笑了……爷爷。” 我没有伟大的理想,我也没那本事,我当个打工人就够了,干完分内的活就能休息,不用操心其他事情,多舒坦。 “这样啊。”桀诺的神情仿佛是失望的,然后他想起什么似的说,“恩,那你想不想摸我的头?” “?!”为老不尊,不是……可以撸桀诺吗?! 猫科动物在自然界是天生的猎人,狩猎是它们的天性,它们爆发力强,耐力差,所以擅长偷袭。原着作者有意把猫科动物的特质融入揍敌客的家族设定中,比如以手变爪的技能,奇犽偶尔出现的q版猫脸和竖瞳,不得不说这些设定非常贴合杀手家族的背景,又很可爱。 同人界常称揍敌客为猫窝,表达对揍敌客家族设定的喜爱。是啊,谁会不喜欢可爱的猫猫呢?宝石一样的猫眼,顺滑的毛,软乎乎的肉球,轻盈的姿态,优雅的步伐,人间尤物不是吗? 身在猫窝不撸猫,枉来人世走一遭。 桀诺的发量虽然也多,但发质看着没有席巴软,撸起来的手感应该没有席巴好(桀诺:?!),好想再撸一次席巴啊(席巴:?!),上次那么好的机会,恐怕一辈子仅有一次,没有充分把握,开场就怂了,才摸了两下,我真傻! 席巴、伊路米、糜稽和基裘我都撸过了,再加上一个桀诺的话,今天我就可以达成“撸到揍敌客全部猫猫”的成就?! 什么?你说揍敌客家还有个马哈·揍敌客没撸?不是,你看他的角色造型显然是参考e.t.的,那是外星人,不是猫猫,可以排除。 敲门声响起,有管家端了热茶进来,等管家关门离开,我看向桀诺,他端起茶杯,吹开杯口的热气,并没有在看我。 我是哑巴,想要他看过来,必须发出别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刚拿出哨子,我听桀诺叫我喝茶不要客气。 把怀里的“新奥尔良”放到地上,我刚端起茶杯,又放下了。 桀诺注意到我放下茶杯的动作,“不喜欢喝?” 我摇摇头,用唇语答道:“烫。” 趁他没有收回视线,我紧接着用唇语问:“刚刚的……可以吗?” “恩?”桀诺抿了一口茶,“你指什么?” “那个……”我忐忑地用唇语问,“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来吧,“撸到揍敌客全部猫猫”的成就已在眼前!应该可以吧?!桀诺不是现任家主不用考虑家主的威严问题,再说被我摸下头也不会少块肉不是吗? 盯—— “是吗?”桀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不知道在审视什么,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在这里退缩的话,不就显得我动机可疑吗?我硬着头皮与他对视。 我是真的真的没有坏心思,只是想单纯的“撸到揍敌客全部猫猫”,和什么念能力限制条件啥的没关系。来吧,要相信桀诺的读心术等级,他应该会懂我的! “这样看着我也没用,我可没有席巴那么好说话。”桀诺悠闲地喝着茶,言下之意就是表示拒绝。 “……”恩?!!!!!!!!!是吗?!原来不苟言笑的席巴才是慈祥的角色吗?! 弯下腰,把“新奥尔良”重新抱到怀里,我想我是不是给桀诺打个报告,就可以开溜了? 看到我站起来,桀诺提醒道:“不喝茶可以先吃点心。” “……”这是客气话吗?我是该走,还是该留? “我是建议你坐下来。”桀诺的读心术发挥了作用。 “……”我按照建议坐下来,按照建议拿起桌上的点心。 点心的外观很漂亮,香气闻着也很可口,而我居然没有一点胃口。 啊,太安静了,压力好大。 把点心放回去不合礼数,要我吃,一时半会又吃不下,我把点心掰一小块下来,喂给“新奥尔良”。 “别喂,有毒。”桀诺出声制止,他虽然没看着我,眼角余光还是会注意到周围的。 “!”我立刻卡住了“新奥尔良”的脖子,“新奥尔良”刚张开嘴,好险,差点给它吃下去了。 哎呀,因为我自己没啥不良反应,就忘了有毒的设定了,在这里养宠物要小心啊。 鹰口夺食的我为表安慰,一边抚摸“新奥尔良”背部的羽毛,一边把点心吃掉了,恩,真好吃,难以想象里面有剧毒。 点心吃完了,我应该可以走了吧? 抱着“新奥尔良”,我又站了起来。 “默尔,点心你都不给我留一块的吗?”桀诺问。 “……”我又坐下了,低着头,如坐针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待在这里做什么都好尴尬,谁来救救我啊!席巴!席巴在忙,平时就指望不上……基裘!不行,基裘只是儿媳妇,家庭地位没有桀诺高啊!伊路米和糜稽,两不上道的小屁孩,可以忽略不计。 幸好有“新奥尔良”陪着我,给我一点点支持,不然我得羞愧到找个地洞钻。 桀诺走到我跟前,我不敢抬头,只等待审判。 “不用这么紧张,默尔。”桀诺拿起我跟前的茶杯,“和我玩个游戏,赢了就让你摸头,如何?” 这……无论是考验啥,肯定是我输。 “……”出于对长辈的礼貌,我抬起头。 “规则非常简单,你可以随意攻击我,我不会还手,只要你能……” “……”只要我能碰到他吗?按目前的等级差距,我连他的头发丝都碰不到吧。 “只要你能让这杯里的茶洒出来,哪怕半滴,就算你赢。” 杯子里的水不能洒出来?你是说藤原o海的ae86吗? “你看,这杯茶倒得还比较满,稍微晃一晃就会洒出来。”桀诺试图忽悠我这游戏的玩家胜率很高。 “……”可是我内心毫无波动怎么办呢? “默尔丝,你把两人份的点心都吃掉了,也该活动一下,对吗?” “……”我“呼”地站了起来。 好吧! 恭敬不如从命! 我的劝退 胜利条件是,让杯子里的水洒出来吗? 原着里有个同为老前辈戏耍小屁孩的桥段,猎人协会会长尼特罗与两位主角玩抢球游戏,说是抢到尼特罗手里的球,就直接颁发需要考试才能得到的猎人执照,结果实力差距太大,两位主角使尽浑身解数,依然无功而返。 人贵有自知之明,想想看,我和原着两位天纵奇才的主角之间的差距。我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人生还过得挺失败的一个人,就算换了个好皮囊,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内里没货,本身就比别人低一个档次。 桀诺的战斗力设定比尼特罗低是没错,这场游戏的难度比抢球游戏低……也没错,抢球游戏可以战略性地临时将球离手,可以拍,可以踢,可以扔,可以旋转,花样非常多。拿着茶杯就不一样了,杯子不仅不能离手,稍微晃一晃,水就会洒出来,我的胜算似乎比原着那场胜率为零的抢球比赛高很多,指“胜算不为零”,零与非零好歹是质变的区别。 不过,即使胜算不为零,数值很低的话,那种情况下的成功,我们通常称之为“偶然”、“狗屎运”、“奇迹”等等小概率事件。 运气吗?我有这个运气吗?恐怕没有。 “这里不方便活动,到外面去吧。”桀诺一手端着茶杯,一手背在身后,往院子走去。 和普通的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桀诺的背是微驼的,身上的气质也是内敛的,从背后看过去,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正是这种极具欺骗力的表象,令原着中某个傻豹男报以轻视,纠缠不放想要打一场,可惜没等到桀诺出手,就被从天而降的席巴一拳打死,成为了又一体现揍敌客逼格的名场面。(笑) 原着中桀诺与库洛洛交手,凌厉的攻击打得库洛洛毫无还手之力……这种高等级角色,我这小虾米真的有胜算吗? 啊,不管了,赢了血赚,输了不亏,以我的贫瘠头脑想太多其实没啥意义,不如付诸行动。 我捧起怀里的新奥尔良,奋力一投,胖乎乎的新奥尔良飞速砸向了桀诺的后脑勺。 就决定是你了,新奥尔良!使用[超级头槌]! Σ(⊙▽⊙?! 桀诺等级那么高,他应该不介意被我偷袭,不,我拙劣的偷袭在他眼里都不够格称之为“偷袭”吧? 胖得暂时失去了飞行能力的新奥尔良,在鸟类本能的趋势下,被扔到半空时努力地拍打翅膀,想要维持高度,然而身躯的沉重令它力不从心,它按照预定的轨迹即将砸到桀诺的后脑勺。 我没有天真到以为新奥尔良的[超级头槌]能击中桀诺,新奥尔良刚离手,我就以手变爪,攻向了桀诺的左侧。 桀诺是右手端着茶杯,右侧的防御肯定更强,要让杯子里的水洒出来,不一定要攻击茶杯,只要让桀诺的动作不稳,茶杯里的水自然就会受到波及,从杯口洒出来。 刺中了?不,我刺中的是残影。 是[肢曲],利用脚步的缓急造成多个残影,借以迷惑敌人的移动技巧。 这个技能用于攻击的话,在发起攻击的那一刻就能知道哪个是真身,但这场游戏的规则是桀诺不会还手,如果他持续使用[肢曲],我只能通过主动出击来找到真身。 “……”太坑了,这就是满级的[肢曲]吗?一连串的残影,眼花缭乱,如同无数镜面的反射,根本看不出来哪个是真身。 我接住快要摔到地上的新奥尔良,把它轻轻放下,摸了摸它的头进行安抚。夹杂在无数残影中的桀诺已端着茶杯,悠然走到了院内。 “积极性比我预计更高啊,默尔。”桀诺停下脚步,残影随之消失,只剩他一人站在院内,“刚才不选择接住那只鹰,而是追击的话,说不定你就赢了。” “……”说笑了,这么容易赢的话,揍敌客早就被数不清的仇家灭满门了。 轻吸一口气,我冲向桀诺,尽管洒水游戏难度比尼特罗的抢球游戏低,但双方等级差距太大这一点是相同的。同为一边倒的局势,原着里两位主角的过程好歹有精彩段落,我这边就是乏善可陈,或称“爷爷逗孙子.jpg”。 无论我用哪种角度和方位发起攻击,桀诺都会以最小幅度的动作错开我的攻击范围,端着茶杯的那只手稳到不行。 没办法,和原着里两位主角面对的情况一样,正面攻击完全不顶用,要和主角一样,使用物品进行扰乱吗? 往后退走几步,我抓住院内池塘里的一条鱼,把鱼往桀诺脸上扔的同时,攻向桀诺的胸口。 “不还手”不代表“不动手”,桀诺左手拍开那条鱼,微一侧身,躲过我的爪子。 扑通。 鱼准确地掉回池塘。 没有恋战,我跳上池塘中央的假山,上面盘绕着一条雕刻出来的龙。 “不要殃及池鱼,还有……” 我抬起脚。 “不要破坏公物。”桀诺说,“维修费会从你零花钱里扣。” 那啥,桀诺你真的是在做杀手,不是在做“模范公民”吗? “……”稍作犹豫,我踢断了龙头上的龙须。 “?!”桀诺因我的无畏,产生瞬间的动摇。 细长的龙须如箭矢,飞向桀诺。 ……被躲开了。 嘁。 我跳回地面,拔起插在地上的龙须。 本来我想把整个龙头都踢下来当武器,可惜做不到。 这世界吨级的力量乍听起来很厉害,但人的体能上限提高的同时,这个世界的物品耐久度也随之提高了,不然揍敌客家的成员出门在外,碰什么东西都得像碰豆腐似的小心翼翼。 之前在流星街扯断锁链,拉开铁网,破坏的其实不是物品本身,而是物品最脆弱的接缝处,如果单凭身体力量,不考虑“念”的加成,拥有吨级力量的人类拳头的破坏力,并不能轻易打碎巨石。 “默尔丝,你应该学过,不要过早的依赖武器,这无法令你进步。”桀诺说,“要靠你自己身体的力量和技术。” “五成,至少要有五成的胜算才能行动。这也是我学过的。”我把龙须扔进池塘,用唇语答道,“继续这场游戏,不是违背了这条规则吗?” “那是注重结果的情况,这场游戏的过程也很重要。除了赢,你不是还可以得到其他东西吗?”桀诺看了眼龙须沉下去的地方,“虽然你说着要赢,可你的目标一直是失败。每一次攻击失败,你都不意外,你做好了失败的充分准备,却没有想赢的强烈想法,太消极了,这是败者的思考方式。如此,你将永远无法得到胜利。” 啊,是啊,我本来就是败者,我冥顽不灵。 无数次现实的验证下,我已经接受了我是败者的真相。 就像学霸无法理解学渣为什么会听不懂老师讲的内容,身为强者的桀诺也无法理解我内在的平庸。揍敌客是精英教育下的人才辈出,而我是个例外,我是空降的。 从之前的试探中,我理解了我目前的水平低到完全没法令桀诺稍微认真,他躲避我的攻击也是非常轻松。 这里不是热血漫画片场,凭气势羁绊回忆杀之类的玄学,就能实力暴涨击败对手。 这里是在后期会划分为“青年漫”的现实向作品。 不是我态度消极,是我选择了理智。等级差距摆在这里,灌再多鸡汤也是没用的,我有清醒的自我认知,才会做好失败的充分准备。倘若这场游戏的对手不是桀诺,而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我会做好赢的准备。 所以说,不是我一心追求失败,是桀诺你,没给我赢的希望。 哦,我明白了,桀诺是在告诉我,当我挑战席巴的boss副本,要面对的就是今天这种状况。 他在用行动和现实劝退我。 不要浪费……揍敌客现任家主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是哦,我何德何能。 哑巴是次要的,可以用医学手段弥补。 最重要的天资和头脑则是后天难以补足的,我缺乏这些。 我只是沾了这副揍敌客身体的光,有了比普通人更好的基础身体机能,就洋洋得意了吗? 看清现实吧,在平均实力很高的揍敌客里,我不过是个二流角色,最适合我的工作是帮其他家族成员打下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资格),或者是做基裘的换装娃娃,只有一张脸能作为特长。 桀诺不是真的拥有读心术,他通过对方的微表情和行为来看穿想法,当我什么都不做,低头看着地面,他应该就无法得知我的想法。 从头开始整理吧。 问,桀诺为什么要叫我来这里? 答,他想劝退我。 问,他为什么要劝退我? 答,因为席巴。他们聊了不少,桀诺不仅知道席巴对我的许诺,连我想摸席巴头的事情也知道。 问,这是席巴的意思,还是桀诺的意思? 答,不确定,皆有可能。 席巴“有空的时候”这个说辞,本身就很有问题,就像“现实世界”常有的客气话“有空会再来”“下次一定”之类的,真正的意思其实是“不一定会再来”“下次也不一定”,是结果不明的用语。 是我太傻,把这件事当得太真,总是徘徊在席巴的门口,所以引发了桀诺找我过来的事件,然后是……劝退。 我知道,席巴不是无条件慈爱的父亲角色,他会把拥有危险能力的亚路嘉排除出“家人”的定义,他会在放奇犽自由之后,露出老谋深算的笑容表示刚才的是“欲擒故纵”,他会为了奇犽走上家族安排的路,默许伊路米对奇犽插针与控制。席巴要考虑的东西不限于“父亲”的角色,他更看重的是整个家族,为此,有人牺牲点什么是正常的,这便是大家族的冷酷之处。 世代以杀手为职业,做成家族企业的揍敌客,怎么可能是良善之辈,不然早就灭门了。 也许是尚在而立之年的席巴还不够沉稳吧?时隔一年多迎回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对子女,心情非常好,就不慎许下了诺言……不,算不上吧,他并没有把话说死,“有空的时候”这句话怎么理解都可以,他可以永不兑现,也可以今天就兑现,全看他怎么想。 你后悔了吗,席巴? 我走到池塘边,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 遗传自席巴的银发,微卷,蓬松的。我抬起手,用手指代替梳子的齿,慢慢地梳理头发。 是的,他应该是后悔了。 我并不像他一般优秀,我不如他的长子,他的长子伊路米总是能准确无误地遵循家族的教诲,头脑好,肯努力,够冷酷。假如未来没有天资更好的奇犽的出生,揍敌客的下一任家主八成就是伊路米了吧? 人非圣贤,父母偏爱更优秀的孩子,将资源倾斜,有什么错呢? 我可以理解你的,席巴,直接跟我说清楚不好吗?我是哑巴,我会保持沉默,不会抱怨的。不要用这种迂回的方式,这可能是你的委婉,但是…… 我很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温柔”。 既然要拒绝我,就不要给我希望,让我期待,让我煎熬,让我失望。 “……”我嫉妒伊路米。 看到伊路米跟在席巴身后,看得多了,我内心渐渐发酸。 揍敌客副本的boss随时亲自教导他,如此顶级的待遇,也只有优秀的长子配得上,是的,我算哪根葱,是我不配。 【动手。】 水里的默尔丝动了动嘴唇。 动手。 我对我自己“说”。 水面倒影中,是走近我的桀诺。 是的,是我不配,我没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所以我想要破坏,想要挥霍,想要浪费。 我要浪费你们的精力,挥霍你们的时间,破坏你们的安宁。 竭尽全力去杀死他,杀死桀诺吧。 我的能力不足以做到,不必担心他们与我较真。 在他们眼中,我只是游戏。 在我眼中,他们也是游戏。 这个世界,也只是游戏。 来浪费吧,来挥霍吧,来破坏吧。 尽情的。 直到,耗尽最后一丝气力为止。 让他们知道,我,不会被这种程度给劝退。 我的快乐 神话里曾经讲过一种惩罚,要求罪人将一块巨石推到山顶,才能得到赦免。接受这个惩罚的,名为“西西弗斯”的男人,竭尽全力去推石头,可每次快到山顶的时候,他就耗尽了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头滚落回山脚。以此反复,日复一日,永远地做着无望的劳动。 重复,重复,重复,是啊,命运就是不断的轮回。 我放弃了思考,凭着数年训练攒下的肌肉记忆,无望地攻击着目前的我永远也攻击不到的桀诺。 游戏什么的,茶杯什么的,都不存在,因为游戏规则而不能还手的桀诺,也不存在,我面对的不过是一个打不到的木人桩。 任何事物的学习,都需要长时间持续的反复练习。在这里,称之为“训练”。累和苦是其次,比较难以忍受的是每天每天的重复,这样才可以将课业深深地刻入身体,变为不需思考的条件反射。 就像现在,攻击一个不会还手的对象,不用考虑防御,我完全可以放空头脑,放任身体重复学过的攻击模式,仿佛机器。 这不挺好的吗?与其指望我贫瘠的大脑,不如指望这个揍敌客出品的优良躯壳。身体是有记忆的,让它自己发挥的话,应该能更接近真正的“默尔丝·揍敌客”。 你觉得呢,默尔丝? 没有回应。 疲劳在身体里不断积累,我看了眼桀诺丝毫未损的血条,不由得感慨这不愧是boss,即使上了年纪,耐力也这么强。 等级差距太大,闪电战或者消耗战,都没有任何效果,反倒是我先体力不支,战斗力开始下降了。 失败,失败,失败,我又可以拥抱我最熟悉的失败了。 亲切,又安心,以我的资质,就该如此。 别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只是一场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的日常训练,耗光体力,我就可以休息了,早点回去躺在床上,还可以偷偷练习“感受生命能量”什么的。 最近我想通了,像我这样的笨蛋,要是乖乖等到揍敌客教我“念”,到时候先领悟“念”的肯定是天资聪颖的伊路米,他的实力将直接比我高一个层次。一步慢,步步慢,我会被他甩得越来越远,再也无法违抗他的意志。 原着里说“念”就是人体内的生命能量,掌握这种力量有两种方式。 第一种是自然觉醒,通过冥想啥的慢慢感悟自己体内的生命能量,资质越好,需要的时间越短,太考验脑力了,我估计我得按年来计算。 第二种是强制觉醒,被念能力者用念攻击后,只要学会留住不断流失的生命能量,就领悟了“念”。这对资质的要求极高,风险也大,如果不能在生命能量流失殆尽前领悟“念”,就会死亡。不用想,我多半是会死的那一种。 自然觉醒,感受生命能量,要依靠冥想,这就比较玄学了,不清楚感悟到啥时候才有效果。 我已经9岁了,按照同人界的普遍说法,12岁是最适合学“念”的年龄,因为这个世界的孩子12岁心智就相当成熟了,钻研念能力的时候,更容易开发适合自己的念能力,不浪费才能。 过早学“念”另一个坏处,是会产生依赖心理,荒废基本功。这我不必担心,我的目标只是成功觉醒“念”,不打算在揍敌客正式教我之前使用“念”的任何应用技,以免露馅。 自然觉醒的好处在于,就算揍敌客察觉我觉醒了“念”,也不可能想得到是我主动修炼出来的,那就不担心他们会知晓我拥有常规以外的知识,引发蝴蝶效应了。我不过是睡前躺床上冥想,表面上和闭眼假寐差不多,谁也看不出来我在干啥。 目前自然觉醒的进度为零,不着急,我至少有叁年的时间进行摸索,希望能赶上,不要落在伊路米的后头。 身体运动得很充分了,汗水打湿的衣服贴着皮肤,这感觉我已非常熟悉,再过不久,就可以歇了去洗澡。那是一天中我最放松的环节,不洗太久的话,不会有人管,我很喜欢。 身上的伤口泡进热水时虽然痛,但忍一忍,并不难习惯,甚至能够忽略。人类的适应力其实很强,强到超乎想象。 美中不足的是浴室里没有任何香味,洗浴用品都是不加香精的。做杀手嘛,职业的隐蔽性很重要,身上有特殊气味会暴露自己的存在。 我还挺喜欢那种身上有淡淡花香,感觉清爽的女孩子呢。可惜了,好不容易有副好面孔,却不能有香味。没有香气的花,即使再漂亮,也难免觉得寡淡了点,不是吗? 就像我的攻击,在桀诺眼里应该也是寡淡又可笑的玩闹,差不多已觉得十分无聊了吧? 这场游戏没有提到时间限制,于是我停了下来,稍作休息。一直要稳稳地端着茶杯不让茶水洒出,似乎也让桀诺感到了疲累,他将茶杯从右手移到左手。 瞅准这个间隙,我冲了上去,距离成功又是毫厘之差……哼,这正是你的傲慢之处啊,桀诺。 最开始用新奥尔良攻击桀诺前,我偷偷把新奥尔良腿上的迷你信筒放进袖子,藏在我手臂的绷带夹层里,然后一直等待着机会。 停下来稍作休息,抬手擦汗时,我把绑带蹭松了一些,这次借着手的遮挡与攻击的惯性,迷你信筒从袖口飞出,跨越“毫厘之差”,落入杯口,击碎茶水中倒映的月亮,茶水溅出。 checkmate。 游戏胜利,高兴确实是高兴,却没有想象中高兴。 因为我这一出奇制胜的战术,不过是抄袭了原着里主角在抢球游戏中,对付尼特罗的奇招。 原着的主角是在飞踢时,利用滑脱的靴子增加攻击范围,打乱了尼特罗的节奏,差点就获得了游戏胜利。 这个操作我从没试过,万一我操作失败,就得踮着一只脚去捡鞋子,那画面也太糗了,就改用了迷你信筒当道具。 主角不愧是主角,用主角的攻略总是没错的,唯一的缺点是缺少成就感。用现成的攻略破解机关,哪有自己摸索破解机关更有趣味呢? “默尔,你赢了,你做得很好,超出了我的预计。” 桀诺的称赞令我感到羞愧,我突然为赢得这场游戏而后悔。 作弊得来的成绩是一时的,下次再考,我就会被打回原形。 他们难得的对我的期待,将全部转变为失望。 我忍受得了那种目光吗? “……”我希望他们不要对我有太多期望。 没有心情接受游戏胜利的结果,我对桀诺点了点头表示应答,就去抱放在一边的新奥尔良。 “愿赌服输。真是没办法呢。”桀诺把茶杯放回桌上,“你赢了游戏,那我得实现诺言了。过来吧,默尔。” 抱着新奥尔良,我对桀诺摇摇头,用唇语说:“不用勉强的,爷爷。” “不必顾虑,我决定要答应的事情,就没有食言的打算。”桀诺朝我走过来,“所以不是勉强。” “但是……”我斟酌了一下语句,“我现在不想了。” “……?”桀诺的脚步就此停顿。 不想被桀诺看穿心思,我低下头,看着地板。 作弊的结果无法使我愉快,想要的“撸猫”成就便索然无味了。 在“现实世界”,我就习惯了低欲望的生活,因为我很早就知道,世上很多的东西,都是我的家庭条件无法轻松承受的,我要懂事,不要无理取闹,不要给家里添麻烦,生活必需以外的东西,没有必要买,全是浪费钱。 后来我连生日蛋糕都不买了,不仅是价格不低,味道一般,远不如火锅带来的满足感,主要是我感觉不到其中的意义。 小孩过生日的快乐是长大的快乐,而我已经是大人了,还是个一事无成的大人,生日只是意味着年龄的增长,人生的可能性越来越少,工作越来越容易感到疲惫,过生日这件事……并不快乐。 当欲望长久得不到满足,或者明知没能力实现,欲望便渐渐消失了。我认为这是一种很好的自我保护机制,倘若一直忍受求而不得的痛苦,肯定会让人的精神生病。 低欲望是件好事,我不会因游戏的充值福利而动摇,我不会因商店的打折活动而冲动消费,我不会因网上的旅行照片而向往旅行。 我躲过了一切的消费陷阱,牢牢地捂住了钱包。 不能没有钱,要有很多很多的钱,我才可以有生活的底气,不担心失业后没地方住该怎么度日。和钱比起来,其他东西都是个屁。 ……都是过眼云烟。 我本来就没想过能撸到桀诺,尽管我有收集癖,但“现实世界”游戏玩多了,发现集齐图鉴需要耗费的精力和金钱超出了我的耐心和能力时,我便果断放弃了,不再执着。 是的,我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不会像小孩一样哭闹索求,我会克制自己的欲望,衡量自己的欲望,消除自己的欲望,不做付出与收获不对等的事情,不追求虚幻的快乐。 老老实实地赚钱,吃饭有肉,畅快地洗澡,睡到自然醒,就是我能体会的,最安心踏实的快乐。 ……我是个成熟得无趣的大人。 “只是‘现在不想’么?”桀诺朝我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那游戏奖励暂且保留吧。” 等他摸完,我抬头,用唇语问:“可以更换游戏奖励吗?” “想要什么?” “不追究我损坏公物的事情。”特指克扣我的零花钱当维修费。 “这个和那个是两码事。随意损坏公物是坏习惯,默尔。”桀诺背过身去,“总之游戏奖励我会给你保留,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朝他点点头,我抱好新奥尔良,退出了揍敌客二号boss副本房间。 我的尊老 “请张开嘴,啊。” “……” “恩,很好,没什么问题。” 每月例行的牙齿检查顺利结束,我从牙科椅下来,不由得又一次在心中感慨有钱真好。揍敌客家有全套的专业设备和人员,看医生都不用出门。 “现实世界”里,我不喜欢医院,小时候是害怕打针的疼痛,长大了是怕花钱。反正大病没钱治,小病不用治,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绝对不想去医院的。 如今,我变了,我爱看医生,有不用出门就能接受的免费医疗,而且保证质量,谁不爱呢?有钱真好! 说到钱,揍敌客二号boss副本房间的那条龙须也忒贵了! 花了我一百万戒尼! 心疼死我了! 那位爷爷明明很有钱却过分计较! 更重要的是,揍敌客的零花钱,在我第一次和伊路米成功完成组队任务得到任务报酬后,就不再发了。 我的年龄不够开个人独立账户,用的是家族给的分支账户,不会给我算存款利息。 这意味着我如果不参加工作,我的钱就不会再增加,每用一点就少一点。 值得庆幸的是,揍敌客包吃包住包医疗包培训,基裘包办衣服饰品,只要我没有其他欲望,我就不会产生消费。 哪想到这次损坏公物居然要赔钱?! 一百万戒尼没有了! 好心痛! 得知被扣款的时候,我心情很差,直奔刑讯室给自己电疗,用身体的疼痛覆盖精神的疼痛……还挺有效的。 再想想原着里奇犽靠长期电疗积累的经验,开发出雷电效果的念能力,技能别提有多酷炫了,我就格外有干劲。 一开始我还担心会被当成心理变态抖m什么的,但是基裘为我这份额外的努力十分感动,夸我做得好,我也就没啥心理负担了,有空就来刑讯室整个电疗,期间顺便思考人生或者进行冥想。 当然,我没有变态到把全部业余时间都花在电疗上,因为被电的事情需要长期积累,不是一蹴而就的。于是我也会进行其他正常的,符合“我”年龄的活动,比如,玩电子游戏。 达成了“在游戏里玩游戏”的成就。(笑) “现实世界”直到父母离婚,我一直是独生女,没有体验过有兄弟姐妹的感觉。在这个世界,有兄弟姐妹最大的好处是可以有人一起组队玩电子游戏。 我小时候“现实世界”的网络尚未普及,想要玩一人以上玩家的游戏,必须要人叫来我家玩才行。不过,支持双人游戏模式的游戏只有几款,所有游戏都可以玩单人模式,我就习惯玩单人模式了。 那时,开头我记不清了,我记得爸爸不知怎的,陪我玩过一次游戏,那款游戏需要操作自己的坦克,从不断涌出的敌人坦克手中,击杀敌人,保护基地。 我们从中午玩到晚上,两人一起操作,各负责一半地图的敌人就可以了,难度比单人操作低,一口气把游戏打通关了。 不,其实没有通关,我们懊恼地发现,下一关变成了第一关的难度加强版,也就是说,这款游戏的关卡是无限循环的。 就这?!懊恼归懊恼,却又高兴满足,我玩游戏的水平普通,那是我第一款几乎通关了的游戏。 我还记得我和爸爸以为游戏通关,没想到游戏是无限循环的时候,长吁短叹地放下了游戏手柄,平时该睡觉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妈妈少有的没有生气,只是语气无奈,称不上抱怨地抱怨了一句“很晚了,该睡觉了”。 ……我也有过那么开心的时光啊。 和“一家叁口其乐融融吃中饭边吃边聊”那件事不一样,我没有向妈妈确认这件事的真伪,但是我印象真的很深刻,这件事应该不是我的臆想。 这件事就像我藏在抽屉深处的糖果,想起来,就拿出来舔一口,重新用糖纸包好,放回抽屉,等着下次想起,再拿出来舔一次,这样就能品尝很久很久了。 后来有了网络游戏,不用考虑物理距离,可以与身处任何地方的玩家一起玩组队任务,我兴致勃勃地在网上仔细记下组队副本每一个关卡的攻略技巧,然后再去组队副本的门口,和等在那里寻找队友的玩家组成队伍。 尽管都是从未合作,素不相识的人,大家的游戏热情很高,也大多事先知道该怎么过那些关卡,组队副本总是愉快又轻松的。 后来那款游戏的热度下降,组队副本门口的玩家越来越少,我也不再玩那款游戏了。 养成类游戏的潮流过后,竞技类的游戏兴起,组队不再是一起打通游戏关卡,而是与其他玩家队伍竞争,组队开始有了门槛,队长会挑选队友,如果不具备某些条件,就会把队友移出队伍。 [你已被移出房间][你已被移出队伍][你已被移出群聊] 不知道为什么,我非常不喜欢看到这些句子,明明这些句子只是在客观地称述状态,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所以我能不组队就不组队,无论什么副本都选择单人挑战模式,有的活动一人实在无法完成,就另开小号来帮忙完成,游戏的社交性全被我忽略,玩成了单机游戏。 还是单机游戏适合我,不管我玩得多烂,也不会给人添麻烦,惹人嫌弃。 揍敌客毕竟不是那种培养死士,灭绝人性的极端利益化杀手组织,一般情况下,他们会把自己的孩子当成人类来看待,在训练之外,适当的游戏是允许的。 四岁的时候能摸到游戏机,我超高兴的,大大地缓解了每天接受拷问训练的痛苦。 这大概就是“一顿乱棍,再给个甜枣”的典型应用。 不过,时隔多年,游戏还是好玩,把注意力分到游戏上,确实能减轻身上残留的疼痛,而且游戏时间限制为一小时,很值得珍惜,我每次都是依依不舍地玩到最后一秒,才放下手柄,回去睡觉。 本来伊路米也被允许到放游戏设备的小客厅玩一个小时,但是他那时沉迷学业,居然一次都不来,我觉得他的脑筋很有问题,他真的是人类吗?!连这点世俗的欲望都没有吗?!太可怕了,那种小孩! 后来他的文化课进度赶上了我的,与我进行了激烈的内卷拉锯战,两败俱伤,不得不进行战略合作,达成平衡后,他也学会坐下来玩电子游戏了。揍敌客有钱(这是废话),游戏设备不止一台,我们互不干扰,各玩各的,在伊路米杀掉我的鹰以后,我岔开了游戏时间,不再和他共处一室。 最近想到主动叫伊路米一起玩电子游戏,是因为无聊。 揍敌客应该是不希望子女沉迷游戏,游戏设备里只有自带的免费游戏,想要玩新游戏,得自己掏钱买。 痛失一百万戒尼,令我破罐子破摔,把网上最热门的十款新游戏都买了,总价不超过4万戒尼,挺划算的。 我六岁以后的游戏时间放宽到了两小时,游戏时间仍然很有限,我起手就是排行榜第一的游戏《勇者斗恶龙s》,游戏名字和画面都极富年代感。别挑剔太多,这世界的科技树水平和“现实世界”不一样,游戏玩的不仅是画面,是内容啊,内容! 噢,噢噢噢,两小时的游戏时间一晃而过,晚上躺床上都没法进行冥想了,满脑子都是游戏画面,不得不去刑讯室电疗了一番,让自己冷静了,再回去睡觉。 听说这款游戏的双人模式更好玩,有不同的剧情体验,还有一些技能配合操作,能够完成部分隐藏游戏成就,于是我第一时间叫了个管家来陪我玩,结果遭遇了原着里奇犽的同样待遇,被恭恭敬敬地婉拒了。 “……”是哦,我忘了这里的管家和主人是泾渭分明的。 帮忙打个游戏都不行吗?! 我又没像奇犽一样,说要和管家做朋友什么的! 啧,身边明明这么多人,除了家人,却没人能当你的玩伴,我多少能理解你了,奇犽。 揍敌客家的长辈是不可能陪我玩电子游戏的,你能想象揍敌客副本boss陪你玩电子游戏的场景吗?不,不能,想都别想。这不符合他们的人设。 糜稽太小,不能玩电子游戏,根据排除法,我能选的游戏合作对象只有伊路米。 “……”就他吧,反正我不过是需要一个工具人,就不考虑更多好恶了。 要管家替我发出邀请,没想到伊路米很爽快地应邀前来。 “适当了解流行的事物也是很有必要的呢。”这是他的理由。 什么啊,你这高高在上的口气!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大人物了吗?!你算哪根葱啊! “其实我打算等下周打折的时候再入手,没想到姐姐先买了。”伊路米说,“好险,差点就买重复了。” 原来你也准备买的吗?!可恶,我以为没有世俗欲望的伊路米不可能买新游戏,所以我被伊路米白嫖了! “姐姐你不是从来不买新游戏的吗?”伊路米拿着游戏手柄,浏览屏幕上显示的游戏列表,有点惊讶地说,“居然买了这么多?” “……”关你屁事。 优等生伊路米玩电子游戏也十分在行,很快熟悉了游戏操作,和我一路披荆斩棘,高奏凯歌,如果不算上boss战的时候,拿我当挡箭牌,赶着去捡地图随机掉落的buff道具之类的不道德行为,在游戏技术方面,他姑且是个好陪玩。 激战正酣,有管家过来传话说桀诺要我过去一趟。 什么?!才扣了我一百万,现在还打扰我打游戏?!不去!不去!坚决不去! 不,开玩笑的,我哪敢不去呢。 内心挣扎了叁秒,把游戏存好档,叮嘱伊路米不要私自推进游戏进度,别的游戏他可以随便玩,我就抱着新奥尔良屁颠屁颠地去了。新奥尔良,比任何人类都可靠,我永远的好伙伴! 结果桀诺那边没啥正事,只是给我吃他刚从外面工作回来,顺带买的点心。 ……就这?耽误我玩游戏。 算了,看在点心很好吃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吃完点心,我就拍拍屁股溜了,回到游戏机跟前,伊路米已不见踪影,问了下管家,说是和席巴一起出门了。出门意味着任务,任务意味着经验值和金钱,我什么都没有,我好酸。 没心情玩游戏,我把新奥尔良交给管家,就去刑讯室做电疗,思考人生。 好无聊,每天的杀手训练是真的很无趣,想出去工作找找刺激,或者去死。 “……”越来越理解奇犽为啥要离家出走了。 刑讯室的门没关,来人敲了两下门边,直接叫出我的名字,“默尔。” “……”我放下电极。 “现在很闲么?”来的人是桀诺。 闲到给自己做做电疗,好像是挺闲的,不,其实可以去增加训练量什么的,但是我没啥心情,提不起劲。 “……”我点点头。 “恩。”桀诺思考片刻,“那趁这个机会,我教你……” “!”我眼睛一亮。 要教我什么?!龙星群?!龙头戏画?好耶! “我教你下棋吧。”桀诺说。 “……”就这? 说话不要停顿那么久啊!白期待了!哼! 二号boss亲自上门,我情商没低到随便拂别人的面子。秉承“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我纵使万般不情愿,还是关掉了电源,跟着桀诺离开了刑讯室。 我的对弈 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 夕阳是晚开的花,夕阳是陈年的酒。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梦回“现实世界”公园路边,老年人活动中心,两老人坐于石凳对弈,众人围之,观棋不语真君子也。 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的事物重迭之处可真多,望着眼前的象棋棋盘,搭配桀诺衣服上“一日一杀”的汉字,我如此想道。 看原着的时候没怎么在意,但是本人坐我对面,我不由得想桀诺你衣服上为啥要贴这种字条,感觉很中二。这大概和那些觉得汉字很有意思的外国人一样,把汉字用作纹身的图案,与之差不多的心理吧? 讲解完象棋规则,桀诺说我是新手,让我先走叁步棋,这叁步棋不能走同一子,不能吃子和将。 想了想,我先把一个炮移到兵和帅之间,然后移动另一个炮到兵的后面,以免桀诺的炮通过我的炮直接吃掉我的马,同时瞄准了他的两个卒,最后移动了车,为之后车的出发做准备。 桀诺移动了一步马,把被我的炮瞄准的卒纳入保护范围。 按照预计,我用另一个炮吃掉了马保护不了的一个卒。 桀诺动用另一个马,下一步就会吃掉我手中的炮,这种情况的应对很简单,我把车移到炮的后方,将炮纳入了车的保护范围。 “很好,刚刚的规则你都听懂了。”桀诺不慌不忙地移动棋子,“即使我让你叁步,你也觉得你赢不了,对吗?” “……”这不是废话吗?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人生第一局就战胜一位象棋老手吧! 在“现实世界”,我就是个仅仅知道象棋基本规则的菜鸡,连同班同学都赢不了。和桀诺这种高智商角色下棋,胜率完全是零亿开,比上次泼茶水游戏更没希望。 “不要轻易放弃得太早,这不是理智,是软弱。”桀诺说。 “……”拿胜算明显为零的极端情况来说教,你觉得有说服力吗? 桀诺每次落子的速度不变,我这边思考的时间则是越来越长,要计算的每个棋子的动向需要花费不少脑力。真糟糕,我比桀诺的棋子数多五个,桀诺却能稳稳地牵制住我,棋子数量多反倒成了我的阻碍,让我陷入计算量太大的困局中。 思考不是我擅长的,破而后立吧! 这盘棋本来就不可能赢,输了也没事,我选择放手一搏,抛弃不重要和不擅长的棋子,专注于剩下的棋子上。桀诺不是傻子,知道有的棋子是我故意放弃的当诱饵的,他不理会那些弃子,对我想要保留的棋子紧追不舍。 预想中会很快输掉的棋局,战况居然极为胶着,难分胜负,下到茶都凉了才结束,以我的胜利结束。 我内心毫无波澜地看着手中最后拿到的棋子,黑色的“将”字刻在上面,哈哈(无感情),我赢了耶(无感情)。 “赢了也不高兴吗?”桀诺有些烦恼地感慨,“唉,年纪大了,完全搞不清楚年轻人的想法。” 屁!原着里,库洛洛的想法不是全被你看穿了吗?读者们纷纷大呼“奇犽的爷爷牛b”。 再说这盘棋赢得也太假了,桀诺明显放水了,放了一整个太平洋那么多的水。 “下棋时最喜欢用的棋子可以看出一个人的风格。”桀诺的食指点在一枚写有“车”字的棋子上,“默尔,这是你最喜欢用的棋子,不限距离,直来直去,很直率。” “这是你第二喜欢用的棋子。”桀诺的手指移到写有“炮”字的棋子上,“和任何棋子都可以配合,远程打击,很具有威胁性。” “你喜欢攻击,不注重防御。你觉得,只要能达成目(将)的(死),其他的牺牲都可以忽略不计。”桀诺将剩余的棋子移出棋盘,只剩下“将”和“帅”,“但现实不是棋局,棋局可以无限次重开,现实会不断向前,过去则会残留下来,不断影响现实,不管你愿不愿意。有句古话说‘欲速则不达’,你太心急,只顾着往前冲,这样的你会在达成目标前倒下。” “……”那我又能怎么样呢?人傻只能靠努力啊。 “我们有足够的经验来指导你,按部就班地去做,才是最适合你的。在我看来,你已经不是在训练,而是在通过自残来寻求……安慰。”桀诺移走了棋盘上最后两枚棋子,“考虑到你目前的伤势,我们不得不减去一些训练,从整体来看,你的进度反而变慢了——过犹不及。” “……”我知道,但我就是焦虑,要不然干嘛去电疗。 “别和其他人相比,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你得多专注在你自己身上。慢一点也没有关系,我们家不至于没落到要靠小孩出任务赚钱。活着比工作更重要,我们不想见你平白丢掉性命,在你摆正心态前,我们不会让你出门,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见我始终未动一口茶水,桀诺示意我喝茶,“如果你执意出去送死,我们不介意让你一直待在家里,多养你一个也不是养不起。” 参考一下原着里揍敌客对亚路嘉的处理方式,桀诺说的事情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们很注重家族百年的声誉,不会任由我败坏。剥夺一个哑巴的人身自由什么的,他们做得出来。 “……”我艰难地咽下凉掉的茶水。 “这只是‘如果’,不是必定发生的事情。”桀诺示意我继续喝茶,“你缺的是心态,是可以调整的,放轻松点,默尔。” 喝口茶冷静一下.jpg “再说有人留在家里也没什么不好。”桀诺单手撑着头,“最坏的情况下,我们都死在了外面,整个家族就得靠你延续血脉了。” “?!”我要被这第二口茶给呛死了。 揍敌客家族对这世界最危险的黑暗大陆早有涉及,他们再强也是人类的范畴,一个不小心因此全灭的可能性不是没有,那我后半生就得变成生育工具。不要吧!揍敌客家族灭了就灭了吧!这个世界少了你们也一样能运作良好,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我本人肯定是不想走“为家族开枝散叶”这条路线的,但是这世界有念能力,很不讲道理,只要他们愿意,修改我的记忆和思想,把我变成家族忠实的奴隶什么的,少数服从多数,牺牲我一个,成就家族荣耀,有什么不可能的呢?!他们做得出来啊!!! “所以无论怎样,无论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你自己,你都要努力活下去,默尔。”桀诺说,“在你身上的伤痊愈之前,所有的训练禁止。后续的训练,将会以防御和躲避为主,只要你受的伤会影响到动作,就立刻停止你的训练。” “!!!” 这可不行啊! 在揍敌客实力不够的话,就会像糜稽一样没有地位,被弟弟欺负。 要是伊路米哪天看我不顺眼,就会往我脑袋里扎针修改我的想法,那我还是我自己吗? “慢并不代表没有效率。就像刚刚的棋局,即使我让你叁步先机,你也没能掌控住局势。”桀诺把棋盒调换,把后手的黑棋移到我跟前,“你需要的是沉下心来。一击必杀是很短暂的事情,而等待,才是我们做得最久的一件事情。” “……”我跟着桀诺的动作,把黑棋摆到棋盘上。 “你知道,席巴为什么迟迟不让你挑战他了吗?”桀诺移动一枚棋子。 “……”我移动相对的棋子。 “其实是他在等你,而不是你在等他。一直没有准备好的人是你。”桀诺说,“席巴说你会理解的,今天就算是我多嘴了。我都说了,我完全搞不清楚年轻人的想法。” “……”我心情复杂地握住双手。 “慢慢来,时间还很充足,你要先学会观察与等待。” “……” “轮到你落子了。” —————— 作话: 揍敌客伸手黑暗大陆遭受重创,幸存的默尔丝因为某种誓约,被迫为揍敌客开枝散叶的if线什么的,那是何等的地狱模式,不仅要想办法借种,还得处理其他势力对没落揍敌客的窥视与敌意,摇摇欲坠的揍敌客,在帕里斯通等人眼里是多么美味的猎物,求生难度max,黑泥度max,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这和“只有伊路米和默尔丝幸存,为了效率,伊路米强行圈养姐姐,有计划地注射不同人的优良基因,为重振家族开枝散叶”,哪个更黑泥呢?想想还有点小兴奋呢,哦呼! 我的训练 喝茶,下棋,遛鸟。 在身上的伤势痊愈前,我被迫提前进入退休老年人生活,由于电疗也属于专业训练的一部分,于是电疗也被禁止了。 我不是个特别上进的人,我的上进,源于焦虑。 在“现实世界”,没有钱是我的焦虑,没有钱就无法生存,于是我工作,不敢随便休息。 在这个世界,弱小是我的焦虑,弱小者不会有选择的权利,虽然不用担心饿死,但是被圈养的生活,浑浑噩噩地等待安排,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默尔。”基裘牵着小糜稽,在走廊上拦住我的去路,愤懑却又无奈,“一个个的,还有我的伊路……现在你也被抢走了。” 伊路米被席巴带出去工作,我被桀诺插手训练,只剩下小糜稽时刻在她身边——每人分一个孩子,数量刚刚好。 揍敌客家就是这世界的一个缩影,强者才能做决定,基裘的实力不如席巴和桀诺,便无法违抗他们的决定。 其实“现实世界”也是一样,我是忍气吞声的那一方。 唉,命运就是不断的轮回啊。 “默尔……默尔。”基裘蹲下来摸我的头,“现在只是暂时的,你不会离开妈妈的,对不对?” “……”根据此刻的气氛,我识相地点点头。 “那就好。”基裘拥抱住我,用她的脸颊蹭着我的,“那就好,默尔,你永远是我的孩子。” “……”结合以往的成功经验,我抬手摸了摸基裘的头,以示亲密。 基裘很满意我的回应,又蹭了我一分钟左右,终于放开了我,“快去吧,默尔,不要迟到了。” 别小看我,选择提前出发就是知道可能会有这一着啊! 桀诺那边算是好应付的,比起怨念满满的基裘,揍敌客上任家主桀诺倒是好应付一些,他没有再问我问题,大多数时候都在分析棋局的走势,其他则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谈,就像一个普通的退休老人。 才怪呢,我知道他教我下棋是在教我观察和思考,这点悟性我还是有的,至于我真正能学到多少,就另当别论了。(笑) 看原着的时候,我就觉得里面的主要角色智商都比我高,十几页的漫画得花一小时看完,还不是全部能看懂……抱歉啊,我果然是个凑数的存在。 什么“过犹不及”,什么“慢不代表没有效率”,道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不一定了。 不该在泼茶水的游戏上作弊获得胜利,让桀诺对我产生了多余的乐观与期待,只有度过了一事无成,庸庸碌碌的“现实世界”里一生的我知道,我是个多么平庸无能又懦弱的人。 我缺乏举一反叁,融会贯通的能力,我总是无法灵活运用学到的公式,必须做很多相关的题来明白用法,而题目稍作变化,我就找不到解法了。唉,学渣的痛苦,聪明人永远无法理解。 像我这样的笨蛋,要进步只能走量,在“现实世界”是题海战术,在这个世界就是勤加训练,没有别的办法。 “电疗冷静法”被暂时禁止,为了稳定情绪,减轻不能训练的焦躁,每天早晨对着镜子梳头的时候,我试图与真正的默尔丝·揍敌客进行“对话”。 我们都不会发出声音,我们面对面,对着镜子,用唇语交流。顺便一提,唇语也会产生对话框。 【“你找到了不想死的理由?”】 “不,是借口。” 【“是什么?”】 “其实我早就说过了,一直没有变。” 【“哪一个?”】 我在镜子上用手指描绘数字,是叁个“9”。 “养育之恩嘛,为他们完成999个任务,我就退场。” 【“真的?”】 “真的。” 【“……”】 “所以我急着变强,这对你也有好处,不是吗?” 【“你做得到吗?”】 【“在‘现实世界’一事无成的你,换了一个世界,就会不一样吗?”】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镜子被我手里的梳子砸中,延伸出蛛网状的裂缝,每条裂缝与裂缝之间都有一个残缺不全的默尔丝,她们一齐眨眼,与我对视。 真是的,瞎说什么大实话。 我梳完头发,放下梳子,头也不回地离开我的卧房,反正基裘很快会发现,然后吩咐管家更换镜子,不需要我费心。有钱真好,损坏一点小东西没人会责怪,更不会放在心上。除了那条龙须,一百万是真的贵。 新奥尔良顺利减肥,能再度飞起来回归天空的时候,我兴高采烈地拿着医生的报告单去找桀诺,结果扑了个空。 揍敌客家族企业生意兴隆,业务繁忙,桀诺也出门工作去了。 不过他走之前已经做好了安排,不会耽误我的训练。 跟随管家来到训练场,他让我在有标记处站好,然后启动了我前方十米外一个疑似发球器的装置,一条红色的射线从装置发出,落点是我的肩膀。 啪! 因为我下意识的躲避,我身后的地面多了一块硬币大小的红色颜料。 “!”小腿微痛,预想之外的第二击打中了我。 训练,已经开始了。 红色射线是给我的预警,提前告诉我攻击的目标,而预警与攻击到达的间隔极为短暂,几乎是看到射线的同时,攻击就要到达了。 距离,把距离拉远,可以留给我更多反应时间。 在第叁次攻击发动时,我迅速后退。 “退出界外,扣一分。”负责训练的管家拿着记事板,“击中腿部,扣两分。” “!”原来我站的标记处就是分界点,不能后退,否则会扣分。 那扣分意味着什么? 见到我抛过来的疑问目光,管家解释道:“每扣一分,预定的训练时间减少一小时。” “……”一分就等于一小时?有没有搞错?! 难得有我这么勤奋刻苦的人,想训练却被限制时间,这合理吗?! “每天预定的时间是八小时,请您合理安排时间。”管家无感情地汇报着,“扣分达到八分,当天的训练就终止。请注意,现在您已经被扣到了四分。” 刚才被击中的是手臂,扣分是一分,而击中腿部的分数是两分,看来不同身体部位的计分不同,大概是根据受伤后对行动的影响度进行设定的吧? 攻击装置自动追踪的攻击不仅是无间断的,随着时间的增加,一次发出的攻击数也在增加。 来不及全部躲避,致命部位的分数肯定不止一分,手臂的分数确定是一分,我用手臂去挡瞄准胸口的攻击。 “这是躲避训练,任何防御会算作无效。击中要害,扣四分。”管家关掉了攻击装置,“今天的训练结束,不足一小时的按一小时计算,扣除今天剩余的时间,明天的训练时间是七小时。请您明天早上八点再来这里接受训练。” “……”一小时不到,热身都算不上,这就结束了吗?! 我满脸郁闷地离开训练场,洗掉颜料,换了衣服,再去做每日任务——看望小糜稽。 基裘果然也在,唉,基裘乐意居家成天看管自己的孩子,没有意愿,也没必要出门工作,如果她出门工作的话,应该会愿意带上我吧? 别人都在向前的时候,别人都在努力的时候,你正在被你的同龄人抛弃的时候,你却只能围观小糜稽玩新买的乐x玩具。这不是网络上为了某种利益有意贩卖的虚假焦虑,是实实在在,不变强就没有选择权的焦虑。 做完基裘的换装娃娃任务,刷到了基裘的日常好感度后,基裘给我提供了一个不错的方案。既然桀诺限制我的实战训练,我可以转战理论学习,毕竟杀手是个技术活,了解各种理论知识也是很有必要的,比如武器装备,常见的药物,不同杀人方式会运用到的科学知识之类的。 尚未知晓人间险恶的小糜稽,对于时隔多日回家的伊路米非常热情,一声声“哥哥”叫得欢快,尤其是拿到伊路米给他带的3d立体拼图玩具时,别提有多高兴了。 “……”做工很精致,颜色鲜艳丰富,看起来好高级的样子,我也想玩。 哼,伊路米跟着席巴出任务,肯定分了不少钱,才会这么慷慨吧! 他究竟分到了多少钱?揍敌客的单子价格可是用亿作单位的,他至少会分到几千万吧?或者上亿?我好酸! “这是给姐姐的份。”伊路米把另一个盒子递给我。 那啥?我也有玩具吗?!你还真把我也当小孩了?!不,“我”目前九岁,确实是个小孩。 定睛一看,是一盒蛋卷,上了电视热门节目的那一款。 开盒即食。 ……真香。 基裘看了眼包装上标注的食物热量,说我今天下午茶的零食取消了,这盒蛋卷今天我只能先吃一半。 “……”先不说基裘这边的事情了。 行啊,伊路米,我低估了你的情商,你未来或许可能大概能知道怎么讨人开心吧? 默尔丝对伊路米的好感度没有任何变化。 是的,没有任何变化。 别把我当成喂点食物就能涨好感度的廉价游戏!我可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哦。 ———— 作话: 《好爸爸》 点心店,席巴,陷入思考:既然已经有一份了,那我到底要不要买呢? 桀诺:……你自己看着办吧 席巴:了解 桀诺:所以你就空手…… 席巴:? 桀诺:恩,你自己看着办吧 - 可公开的情报1:伊路米的操作是受到了之前孜婆年给布丁的启发 可公开的情报2:赠送默尔丝美味点心,有可能增加默尔丝的好感度,赠送人累积的好感度越高,增加默尔丝好感度的几率越高,反之,越低 - 目前默尔丝对小糜稽的好感度:1(同情票 目前默尔丝对基裘的好感度:3 目前默尔丝对席巴的好感度:5 目前默尔丝对桀诺的好感度:4 目前默尔丝对新奥尔良的好感度:50 目前默尔丝对伊路米的好感度:-998 默尔丝对鹰酱的好感度:80 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我的自习 揍敌客重武轻文,自从完成了基础教育,文化课的安排骤减,一周只学半天,作业可做可不做,考试的试题也非常简单,稍微用点心就能拿到九十分以上。 所以我和伊路米最开始那段时期的疯狂内卷究竟是为了什么……根本没有意义,我简直怀疑人生。 是伊路米那小崽子先发起的内卷!都怪伊路米!那小崽子一个劲的在文化课上拿满分,害我不得不花费多余的精力,跟着努力学习! 现如今,伊路米又跑在了我前面,我在家里被限制训练,他却可以跟着席巴出门工作,回来了还可以尽情训练。 我好恨!我好酸!凭什么?! 此刻,本日训练时间被扣除七小时,实际训练时间不到一小时的我,哀怨地围观伊路米的训练。 暗中观察.jpg 可恶,羡慕嫉妒恨到眼眶都发热了。 记得“现实世界”有一项关于“脑内预演”的理论,据说优秀的高尔夫球手会在出手击球之前,就把从开始动作到球击中目标的每一个环节,在脑海中预演一遍。当脑海里有了具体的意象时,成功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桀诺说的“观察与等待”,差不多也就是这回事吧。 我做的多,想的就少了些,所以得歇下来,观察比我更优秀的同龄人的表现,而且现成的例子不就在我眼前吗? 哼,我实名嫉妒伊路米·揍敌客。 聪明人就是好,学什么都快,学什么都容易举一反叁到精通,想想原着里伊路米能成为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成为主角必须跨越的一座标志性大山,还被知名战斗狂西索给出95分的高分,就知道伊路米从小的天赋绝对不低。 万幸的是,我虽然头脑不行,但没差到看不出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还是有得救的,就是有点难救。 揍敌客是全员精英设定,回顾以往的教育,他们倾向于适当引导,很少详细解说,相当一部分的内容都需要自行领悟。 我想起“现实世界”里抨击“填鸭式教育”的言论,论述了粗暴的灌输教育对儿童独立思考能力和创造力的破坏性。按照这种理论,揍敌客的教育应该是更加科学,有益于发展孩子个性的方式。从结果来看,原着里揍敌客的五个孩子确实各有各的个性,也非常有自己的想法。 可我是接受“填鸭式教育”长大,是习惯了等待一股脑投喂,早已固定了姿态的树木,突然改变教育方式,总是不把话说全,我接受不了啊!!我消化不了啊!!我很笨,领悟不了啊!! 只能看着了,就像旧时代做手艺活的徒弟,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师傅大多是不会尽心教的,甚至有从不指点的,徒弟只能通过观察师傅的手艺,来学习技巧。 我被指出过的,最大的毛病是多余的动作太多。 伊路米就比我好多了,基本功扎实,动作非常利落,干净,看久了就像功夫电影画面般的享受。 “……”我好酸。 这就是天赋吗?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会那么大,不管我怎么勤奋努力,这差距仍会越来越大,望尘莫及。 “……”果然我不过是个凑数的存在。 丢人。 好想死。 不如死了算了。 “啊,姐姐。”是小糜稽的声音。 捡起滚到我脚边的球,递给跑过来的小糜稽,基裘走在小糜稽的后边,问我在做什么。 我实话告诉她,说我在看伊路米训练,看看能不能学到点什么。 说完,我很期待基裘能不能给点建设性意见。一个够格当上揍敌客家主夫人的女人,各方面的经验肯定比我这个平庸之辈强。 结果基裘发表了一长串毫无营养的“妈妈为优秀儿子感到骄傲”的家长会式欣慰感言,听得我烦死了。 等着吧!伊路米!基裘! 等到天选之子的奇犽出生,你们的世界就要全变了! 伊路米不是基裘最优秀的儿子,要排第二了,基裘最喜欢的儿子也不会是伊路米,而是奇犽! 哼!真不愧是主角呢,世界的中心! 那时的我就更加是个凑数的存在了……不,武力值方面糜稽是垫底的,我不用太担心倒数第一,但是糜稽有智力值弥补,如果我武力值倒数第二,加上我平庸的智力,综合来看,我有垫底的可能。 学习职业相关的理论知识时,我不是没想过走科研路线,噢,想想而已,看了几页书,我就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 智力派走不了,我就剩下武斗派的发展路线了。 暗中观察了伊路米数天的训练,我突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等伊路米结束训练后,邀请这位揍敌客优等生到我近期使用的训练场,看看他在躲避训练中如何表现,抄袭他的技巧,我就可以更快攻略躲避训练关卡。 躲避训练用的攻击装置需要密码解锁,由于不是我超时使用训练场,要使用训练场的是伊路米,所以负责监督我训练的管家没有拒绝的理由,帮我启动了装置。 我朝伊路米点头握拳,以示鼓舞。 上吧!伊路米!我等着抄你的作业! 使用伊路米来答题的话,不用受“扣到八分就终止”的规则限制,摸索时间会多不少,而且伊路米本身就很聪明,答题的效率比我高,相信他能在今天给出一个优秀答案! 于是优等生伊路米倒了。 “……”该说是你的优秀害了你,还是你爷爷害了你呢? 多亏伊路米,让我有机会见识到超过一小时后的关卡难度:攻击装置的攻击力和攻击密度直接翻倍。 “桀诺老爷说了,要循序渐进。”监督训练的管家提醒道。 把伊路米送到医务室的管家走后,我迫不及待地用唇语问伊路米,有没有什么诀窍和收获。 “……”伊路米依旧是一贯的无神猫眼,看不出他是在认真想问题,还是在发愣。 “这种难度的话,对身体能力的要求很高,我觉得和技巧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伊路米说,“用游戏等级来打比方的话,练级的时候,选择比自己高一两级的敌人,获得经验值的效率是最高的。虽然等级更高的敌人经验值更多,但是耗费的时间也更多,还有失败导致零经验值的可能性,所以遇到强敌应该尽快脱离战斗。那台训练装置的等级设定就属于后者,按常理来说,这种安排并不合理。” 优等生伊路米居然敢质疑出题人出错了题目,这就是“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的意思吗? 该怎么做? 拿伊路米的发言去质问桀诺为什么给我出超纲的题目? 不,这难道不是对我的考验吗?考验我的抗压能力?向桀诺承认“我不行,请给我降低难度”,真的可以吗? 桀诺说“别和其他人相比,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伊路米的答案是他自己的风格,直接套用不一定是个好选择,我得给出我自己的答案吗? 离开医务室,我边想边走,习惯性地走到了刑讯室门口,以前我常在这封闭之所思考人生,习惯性地推门,没有上锁。 “……?!”确认了隔壁的几间,全没有上锁。 好些天都没有来看,我不知道刑讯室地图重新解锁了,当初刑讯室地图被封锁的主要原因是我身上伤势未愈,如今我满血满状态,应该早点来看看刑讯室地图有没有解锁,我真笨! 大概是太久没有边电边思考人生了,竟然有些不习惯,脑袋一片空白。这可不行啊!如果忘记了电流的感觉,我以后就没法抄袭奇犽的念能力招式了啊! 虔诚且专注地电了爽以后,我回去洗了澡,再躺床上,一沾枕头就睡了,睡得超安心,连睡前冥想都忘了做。 第二天睡觉醒来,坐在镜子前慢慢梳理头发,是每天我的思维最放松的时间,或许这就是默尔丝容易在此刻出现的原因。而且,镜子本身有“能印照出灵魂”的传言,所以镜子会用作很多灵异游戏的道具,还有“不可以正对着床摆放”之类的禁忌。 【“要硬撑吗?”】 “……” 【“还是去质问?”】 “……” 【“二选一,选哪一个?”】 “……” 我不想被当作“容易半途而废的人”,也不想被当作“不懂变通的死脑筋”。答题最重要的是揣摩出题人的心思,但原着对身为配角的桀诺描绘有限,我只知道他是个精明的,不杀与任务无关的人,不会威胁到路人角色的资深职业杀手。 究竟什么答案才是桀诺想要的呢? 今天的躲避训练又在一小时内结束了,哀怨地围观伊路米的训练。 暗中观察.jpg 这次我有点心不在焉,既然刑讯室地图重新解锁,是不是意味着我其实可以使用“躲避训练”以外的训练设施,进行自习呢? 难道说,桀诺口中的“观察与等待”是指,我自己找出自己的短处,然后尝试自己给自己自由安排训练计划,提高我的自主学习能力?他看出我是填鸭式教育的受害者了? “默尔丝。” “!” 背后传来的声音吓我一大跳,反射性地跳到了两米开外,尽管我才[警觉:4级],还心不在焉,但在数年的揍敌客培训下,包括睡觉时间,随时保持警觉是必修课,普通的从背后接近的生物,我一般都会感觉到,除非……对方实力比我高。 是席巴,实力比我高是肯定的,他一个可以打十个我,不带喘气。 “……爸爸。”我动了动嘴唇。 不是家属意义上的“爸爸”,是另一种意义的“爸爸”。 例句1:今天就让你知道谁才是爸爸。 例句2:即便如此,我还是你爸爸。 例句3:我就是你爸爸! -传说中的揍敌客现任家主席巴·揍敌客出现了! 席巴的高大体魄是真的适合用来镇场子,比如原着里为了稳住那一大群吵闹的,来自不同帮派的黑帮,桀诺就是让席巴一拳在墙上砸出个坑,使全场静默后,再开始放狠话,震慑效果非常好。 从流星街副本回来后,我还没和席巴面对面讲过话,不知怎么的,之前在他boss副本门口转悠的勇气,在见到他本人时突然全部漏掉了,换句话说,就是我怂了。 不,是我冷静了,我目前的等级太低,使用一次无代价挑战席巴副本的机会,实在是浪费,这种高级门票应该先攒着才对。 -战斗 -道具 -逃跑 “在看伊路米的训练?”席巴说着,往我先前视线的方向看过去。 -战斗 -道具 -逃跑(√) 趁他移开在我身上的视线,我后退一步,转身溜了。 ———— 作话: 席巴:??? 我的躲藏 训练场的周边是树林,我一头扎进那团看不到边的绿色,从迈出第一步,便一发不可收拾,全速进行逃跑。 为什么要逃呢? 桀诺说的没错,没有做好准备的人是我。当席巴毫无征兆地登场,本质软弱的我就慌了神,下意识地选择逃跑。 我想席巴的出现应该是以伊路米为目标,不巧我也在那里,于是发生了遭遇。 没有回应席巴的话语,突然逃跑,虽然他不会因此把我当成敌人,但我的行为也是足够可疑的,其证据是,他选择了追赶。 揍敌客副本一号boss发起的追击战,真刺激。 别吧,我只是没有继续接话,用不着这样吧。 流星街副本里,我曾多次和伊路米一起在遇到强敌时逃跑,却从未有过此刻强烈的压力,如同缓缓勒住喉咙的绳子,令我呼吸过量,心脏跳得厉害。 扯松衣领,缓解呼吸频率,我不敢回头。前方我记得是下坡,很陡,跳下去,就能快速在对方的视野中暂时消失掉。 跳下去的瞬间,我转头看了一眼,席巴其实离我很远,只能看到大概轮廓,他甚至没有奔跑,是步行着的姿态。 噢,那就好,他没有多少追击欲望,否则我怎么可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真当揍敌客副本一号boss是个连小孩都看不住的弱角? 往哪里跑? 不是没有选择,是选择太多了。 众所周知,整座枯枯戮山都是揍敌客的领地,面积十分可观。 不逃跑了,直接回主宅算了,我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刚这么想着,草叶被踩踏的声响让我吃惊,我屏息静气,躲在陡坡下一棵树的树干后往陡坡上看去,便看到了席巴的身影。 “……”这来的也太快了,简直相当于瞬移效果了。 记得“现实世界”里,我小学时候有一次惹妈妈生气,原因记不清了,好像是又考砸了,她要打我,于是我冲出门,飞一般地溜走了,她追了一段路追不上,就悻悻地退回去了。 那时我一直跑到了奶奶家,躲在奶奶身后,让奶奶帮我说情,逃过了一劫。 妈妈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我“跑得真快”。 想这些做什么?席巴可不是普通人,我跑得再快也没他快,我躲得再好也会被他发现,他捉到我就像玩似的,我毫无胜算。 话又说回来,他没必要浪费时间追我吧? 拿出手机给管家打个电话,就会有管家把我拎到他跟前。 正如他应该很疑惑我为什么溜走,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亲自追过来。 席巴又穿着几乎是一成不变的练功服,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似乎总处在战斗或者等待战斗的状态中,一看就是个沉闷又无趣的角色,除了那头银色的微卷长发,还挺好撸的。 即使没有性命之忧,躲猫猫本身也是个令人心跳加快的游戏。 以躲藏者视角进行观察的窥视欲。 不知何时会被捉住的不确定性,刺激感。 小时候在“现实世界”里,我就很喜欢这个游戏。床底下太容易被找到,我最喜欢躲进衣柜里,用衣柜里挂起来的衣服作为遮挡,缩在角落,不拨开衣服仔细看,就不会发现我。 尽管我按照揍敌客教的,全力隐藏气息,但在席巴这种等级的角色面前,我相信并没有太大用处,他会发现我的。 席巴站在陡坡的边缘,站在上风处,林间的风吹动他柔软的银发。处于下风处的我努力分辨这道风,从中没有感到任何特别的气息,倘若我移开目光,恐怕发现不了气息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席巴,揍敌客一号boss,世界顶尖杀手,举手投足皆为静谧,恐怖如斯。 掌心冒出薄汗,我轻咬牙关,眼神早已移到席巴的脚边,因为视线很可能会被他察觉。 他要做什么? 他在想什么? 他为什么站在那里不动?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瞬间结束这场追击战,我很好奇他不这么做的原因。 我选择纹丝不动,以我有限的视角,我看到席巴似乎也处于按兵不动的状态,被他踩塌的草叶,静静地趴在他的鞋边。 嫩绿色的叶子,最繁茂的时期,被践踏的生命。 我想起那些被他杀死的人。 哦,这不重要,那些人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存在,以戒尼的形式。 就像“现实世界”某位着名人士说过的名句:钱不是真的花掉了,而是换一种方式陪在你身边。 “……默尔?”席巴的声音不大,和平时面对面讲话时的音量差不多。 我上移视线,他刚落下最后一个音节,没有看着我的方向,而是平视前方,好像在看很远很远的地方。 人声散去,他仍旧一动不动,眼球也是,宛如一座沉重坚实的大理石雕塑。 “……”他在等我自己主动出来吗? 我想起那些被颈绳拽到脸部变形,依然赖在原地不肯跟着走的狗,不知为何,我心底也升起了同样的对抗心理。 风带来青草汁液的清香,和“现实世界”刚修的草坪是一样的气味,我觉得那很像新切的西瓜香气。 小时候我很喜欢盛夏里冰过的西瓜,甜甜的,舒服的凉意,就是幸福的味道。 长大以后,我再也感受不到了,我只觉得西瓜籽很麻烦,不吃西瓜也行。 明亮的事物慢慢褪色,长大真是无趣啊。 与席巴僵持期间,我就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直至席巴先移动右脚,向后转身。 然后是左脚,落地。 他在往回走。 无声无息。 不急不慢。 同时,我奔跑,往相反的方向。 我跑得很快,这个世界的速度上限比“现实世界”高得多,我感觉我就像一阵风,脚下的草叶尚未踩实,我就跨出了第二步,第叁步。 草叶发出类似被风吹动的沙沙声,我奔跑着。 穿透树木的斑驳阳光烙在我的眼睛里,是一片晃动模糊的金色,我奔跑着。 揍敌客家饲养的巨兽不会攻击主人,安静地立在原地,利爪与尖牙都隐藏在毛发下,我奔跑着。 “现实世界”里奔跑,原因一般是“赶时间”、“体育课”、“运动会”、“游戏”、“怕被打”之类的,我爆发力还不错,参加过百米跑的比赛,但是我在听到发令枪响时反应慢了一拍,跑了个倒数。接力赛时也是,慢了一拍,拖了后腿。 我总是比别人慢一拍,然后导致失败。 ……我真笨。 到了学校门口,才发现忘了带红领巾,没带红领巾进不了校门,我奔跑,跑回需要步行半小时左右的家里拿,跑一段,走一段,气喘吁吁。 我跑回主宅,额头有点冒汗,用手背擦掉,我跑回我的房间。 脱掉鞋子,放到门后的鞋架上,我抱起床上洗褪色的兔子玩偶,躲进房间角落的柜子里,和那些我努力让基裘同意不处理掉的旧物待在一起——我们是同类。 脚尖挨着脚尖,膝盖抵着膝盖,下巴垫在兔子玩偶的头上,它的长耳朵蹭着我的脸颊,我缩在这狭窄的黑暗里,周围是极为寻常的寂静,我听着自己奔跑过后变得明显的呼吸声。 呼吸逐渐平复,变为经过多年训练后非常细微的呼吸。 揍敌客的烙印是如此鲜明地刻在这副身体里,我没有任何不满,我是自愿的,甚至是乐意的,因为这样的道路在目前的形势下,是正确的。 没有人打扰我,基裘忙于小糜稽的学前教育,席巴忙于伊路米的杀手教育,桀诺在外面工作,他们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他们都很忙。 我不觉得孤单,在“现实世界”我就习惯了与自己相处,我一个人吃妈妈出门工作前留下的饭菜,边吃边看电视上播放的动画片。 不需要报纸查看节目播放单,我不断地换台,时间久了,我知道哪些台在哪些时间会播放动画片。 没有动画片的时段,我就看电视剧,有些情节那时的我不是很懂,但我也能看得入迷。 电视很有趣,书也很有趣,它们填补我的时间,后来又加上了游戏,我依靠它们汲取快乐,直到那些快乐也渐渐消失,消失不见。 生命从诞生起,就在迈向消逝,奔向死亡,这就是生命最终的意义。 我只是跑得稍微快了一些。 无声的黑暗中,时间的流逝变得暧昧,世界的分界也模糊不清。 【“你在期待什么?”】 “……” 【“你在等待什么?”】 “……” 我抓紧衣袖的布料。 敲门声响起,我的动作一滞,压抑住呼吸。 “默尔丝小姐?”是管家的声音。 没有准许,管家不能进出主人房间,管家的声音却越来越近,我听到她道出缘由,“很抱歉打扰到您。现在是晚餐时间,基裘夫人在等您过去。” “……”我一声不吭地继续躲在柜子里。 “默尔丝小姐?您在这里的吧?”管家以近乎确信的口吻说,“夫人说看到您进了房间,一直没有出来……” 基裘戴着的电子眼不是装饰,她的监控器能力一直很强。 你以为把基裘搬出来,我就会怕吗?我不为所动,安静地待在柜子里。 与先前我和席巴的僵持结果不同,管家为了能向主人复命,一边无比谦恭地道歉,一边小心翼翼地直接打开了柜子,没有浪费一点工夫。 揍敌客的管家当然不是吃素的,一般人没资格在这里工作。 “默尔丝小姐。”管家弯下腰。 “……”我把怀里的玩偶抱得更紧了一些。 “……默尔丝小姐?”管家把姿态放得更低,跪坐下来,向我伸出手,脸上是为难的神情。 我确实是在为难她,我想看她会怎么处理。 没错,我是在无理取闹,可那又如何呢? 按照揍敌客的规矩,她是下人,我是主人,她是不可以得罪主人的。 “默尔丝小姐,请问,您这是‘不想去’的意思吗?”管家试探地发问。 “……”我不做任何反应。 “知道了,很抱歉打扰您了,我会向夫人如实禀报。”管家站起来,朝我深深鞠躬。 在她关上柜门前,我抬手按住柜门,自己出了柜子。 等基裘来的话,肯定会刨根问底,说个不休,很麻烦,不想惹。 我是最后一个到餐厅的,管家帮我拉开椅子,那是我固定的座位,在伊路米的旁边。基裘坐在我对面,她的旁边是小糜稽。席巴坐在餐桌的一端,桀诺如果在的话,会坐在餐桌的另一端。 马哈就比较……恩?自由自在?这位揍敌客的祖宗级角色,真就和他疑似e.t.的外表一样,处于游离状态,不怎么参与家族任何聚会,不知道平时在独自做些什么。 铺上洁白桌布的欧式长餐桌,很长,我觉得这张桌子大概也被寄予了家族兴旺的期待,想围满这张桌子,至少需要二十几人在此落座吧。 结果只坐了五人,于是显得空空荡荡。再加上揍敌客餐桌上的守则之一是“食不语”,气氛更是冷清。还不如我“现实世界”边看电视边吃饭,一个人都比他们更热闹。 就这样吧,起码这里的饭菜好吃。专业的厨师,精挑细选的食材,普通餐馆完全比不上,关键是不用我出钱……以后替他们卖命来还就是了。 所以我每天都吃得理直气壮,胃口倍儿棒,今天也好好地把面前盘子里的食物全部吃掉了。 用餐完后,现任家主席巴的安静离席意味着无事要谈,大家请自便,该干嘛干嘛去。基裘在督促挑食的小糜稽吃掉剩下的食物,伊路米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后水果,我轻轻地跳下椅子,径直回我的房间。 没想到在必经的走廊上碰到了席巴。 他抱着双臂,后背虚靠墙壁,一副处于等待中的样子。 他手臂上发达的肌肉,在这个带有挤压感的动作下凸显得尤为强烈,凶猛的破坏力呼之欲出,就算没看过原着,我也能肯定,他一拳就能把我的头打扁,是字面意义的那种“扁”。 “……”我感觉我像一个老实学生在放学路上碰到了拦路的花臂混混。 “默尔丝。”他放下手臂,锐利的竖瞳精准地捕捉住我的身影。 据说强大猎食者的注视,会使猎物直接放弃抵抗。 仿佛被这贯穿心脏的注视摄去了灵魂,我呆若木鸡,僵硬地立在原地,任凭他缓慢地伸手,轻轻揉我头顶的发。 他表示的是安抚,我表示的是温顺。 “听说你这些天总去看伊路米的训练。”席巴深思熟虑似的,停顿了一下,“你是想和伊路米一起训练吗?” “……” 我的陪练 想和伊路米一起训练? 想训练是真的,“和伊路米一起”就大可不必了。 由于席巴之前“有空的时候”的官方用语,此刻我很想回以“我考虑考虑”的官方用语,我还是挺记仇的哦。 当然,我只是这么想想而已,我知道以我的立场,没有资格说出这种上位者发言。对方可是世界顶尖杀手,时间很宝贵,在我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并不经济,所以他对我的追逐是象征性的,短暂的,没有期待任何成果,很快就回去继续做他本来要做的事情了。 求人不如求己,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我“现实世界”的全部人生中着实体会,验证过的真理。 然后是,该低头时就低头,你没什么了不起。 我渴望经验值,渴望到可以厚着脸皮去蹭伊路米的训练。我相信,席巴同意给我增加训练的话,桀诺应该不会阻止,桀诺不是非常强势的人,而且桀诺得给自己的亲生儿子,揍敌客还算年轻的现任家主一份面子吧。 于是我坚定地向席巴点点头。 于是席巴安排我当伊路米“打不还手”的陪练。 “???” “你要先学会防御和躲避,设身处地了解目标的状态,才能做出更有效的攻击。”席巴如此解释道。 我不知道他的解释有几分真几分假,反正他的解释和桀诺的发言方向是类似的,或许他们交流过,或许他们本就对我有相同的看法,毕竟席巴是桀诺一手教导出来的,教育方式的传承具有一致性。 或许我心态确实是浮躁了一些,我总想做出点成绩,而和我差不多起跑线的伊路米总是比我优秀,我很难保持平常心。 不,我不是不愿承认伊路米比我优秀,我只是不想被抛下得太远,在揍敌客生活会不好过。 我不想成为原着里糜稽那样,被弟弟欺负,作为丑角存在。 尊严嘛,能有的时候,还是想要尽量拥有的。 卧薪尝胆,我忍辱负重,陪太子读书。 恩,以我和糜稽的综合资质,在奇犽出生前,说伊路米是太子并没有错,他无疑是长辈眼中最合格的儿子,席巴的骄傲,基裘的最爱。 我迫切期待奇犽出生,来打破伊路米一家独大的局面,可惜按照原着设定,伊路米仗着自己年长的经验,会牢牢压迫奇犽至少十二年……可怜的奇犽。 假如我现在足够努力,到时候可不可以稍微牵制伊路米,让奇犽的生活好过那么一点点呢? 不,我不打算,也没有信心踢开伊路米,给奇犽一个没有伊路米阴影的美好童年。原着剧情被影响太多的话,奇犽以后在外进行生死战,说不定会死掉,那可不行。 “……”考虑八字还没一撇的奇犽前,我得先为自己考虑一下吧。 被伊路米追得满训练场跑的我,深刻地认识到,伊路米以自我为中心的烂性格就是被揍敌客一步步培养出来的。 在长辈百无禁忌的准许下,他毫不留情地对亲姐姐痛下杀手,招招致命。 说好的“揍敌客不杀家人”的家规呢?! 带着小糜稽进行旁观的基裘连连叫好,十分兴奋。基裘是个未来在原着里被自己亲儿子划伤脸,威胁要杀掉她,都会喜极而泣的……有点心理变态的角色,不用在意她的表现,“我”在生理上确实是她亲生的。 话又说回来,我这长姐被弟弟满场追杀的逃命样,竟然如此早地被刻入小糜稽的记忆中,未来的地位堪忧,老脸全无。 “不要跑得太远啊,碰不到的话,不就没有训练的真正效果了吗?”伊路米站在训练场中央,掌心向上,朝我抬起手,“这不是耐力训练,是对战训练,请过来这边吧,姐姐。” 你看看,这像一个亲弟弟该对姐姐说的话吗?不懂吗?我来翻译一下,“过来吧,姐姐”等于“过来挨打,姐姐”。 “碰不到不是我的问题。”我朝他做了个大拇指向下的手势,用唇语答道,“是你的问题。” “噢。”伊路米点点头,右拳击在左手掌心,做恍然大悟状,“是哦,姐姐说得对。” 他脱掉短袖上衣,里面穿的是深色背心,衬得他的白皮肤更加苍白,像未经日晒,缺乏血色的那种。不愧是异世界,角色皮肤的防晒等级高到可怕。 “热身运动差不多可以了。”伊路米理了下脱掉上衣时弄乱的刘海,“姐姐,我正式开始了哦。” 话音刚落,随着破风之声,他陡然加速,下一刻便逼近了我。 由于流星街副本的毁容事件,他知道我爱惜脸,于是攻击就率先往我脸上招呼。 按照训练规则,我不能攻击,只能选择防御和躲避。 那么…… 请问,什么时候能来个狠角色,把伊路米这小兔崽子一拳打死? 伊路米攻击我看重的脸部,属于佯攻,想让我露出破绽。但如果我没有躲开,我相信他也不介意让佯攻变成真的攻击,他不懂得体谅被害人的心情,是个如假包换的人渣。 观战的基裘看得津津有味,没有对伊路米的行为表示质疑,她也是放任伊路米人渣性格的罪魁祸首之一。 原生家庭的教育,对一个人的性格影响还是挺重要的。 出淤泥而不染的永远是极少数,比如奇犽。 真糟糕,不能还手比我预想中痛苦,我好想反击伊路米,好想一拳砸他脸上。 不行,席巴已经告诉我考试的要点,倘若连遵守简单的规则都做不到,即使打倒伊路米,仍是我单方面的失败。 抬起来进行防御的手臂被伊路米的利爪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直流,他不会轻易放过我受伤的机会,凌厉的攻击接连而至,我忍住不使用我惯用的“以攻代守”策略,侧身错开他的攻击,动作慢了点,肩膀的布料被划破。 果然,像桀诺那样用最小幅度的动作躲开攻击,对攻击范围判定的精准度和速度有极高要求,换句话说,就是要有很强的观察力。 杀手是埋伏在暗处,观察目标的弱点与破绽,谋求一击必杀的职业,观察力不可或缺。 要忍耐啊,观察伊路米的攻击,找到完美躲避的诀窍。 不会受伤的,最小动作。 带着凉意的指甲擦过皮肤,痛觉舔过的战栗,热血留下的粘滞。 我回忆起流星街副本里,斗兽场中的沉浸。 [咬紧牙关:10级] 流动的空气,传递的呼吸,交接的触感。 地面是柔软又有弹性的,我的步法扭曲不定,我跃起又落下。 伸出爪子,在碰到伊路米的鼻尖之前,弯下了指节。 不,不能攻击。 [咬紧牙关:9级] 伊路米的额发被汗水打湿,紧贴着额头,在他额头的一滴汗水即将落入他的眼睛,他抬起手。 “今天的到此为止。”基裘突然发话,“状态开始下滑了哦,休息后再进行其他训练。” 伊路米继续抬手的动作,但是收起了利爪,选择擦掉额头的汗。 基裘说的没错,我的状态也下滑了,剧烈运动后的心脏跳得很快,我抚着胸口,缓步退到训练场外。 血和汗都粘在身上,又痛又热,快点去冲个冷水澡就是我目前最大的救赎。 大少爷伊路米当然也想洗澡,领地太大的坏处就是最近的淋浴室和第二近的淋浴室相隔很远,于是我不得不与伊路米同路,带着满身被伊路米划出的伤痕——受害者与加害者同行去洗澡,这感觉真诡异。 “姐姐很听爸爸的话呢。”走在我后面一小段距离的伊路米说,“不能攻击,忍耐得很辛苦吧?为什么这么听话呢?” “……”不管他了,我加快脚步。 洗完澡,我还得去处理伤口,麻烦事比伊路米多一件,我可不想耽误后面的训练。 经过流星街副本,我对伤口的处理已经很熟练了,如今有人代劳,我是过了相当一段时间才习惯。 一切收拾妥当走出门,意外的是伊路米还没走,没有光亮的瞳孔微微移动,以我目前对视线的敏感度,我知道他是在看我身上的绷带,大概在根据我的损伤度,评估他之前训练的结果吧?他非常精于计算。 我上前几步,张开手掌,挡在他的眼前。 他歪起头,透过我指间的空隙,这回看的是我的眼睛,“姐姐确实是不太擅长这个呢。为了不杀掉姐姐,我有注意过的。” “……”你想表达什么?你是在嘲讽我吗?小兔崽子。 “我很高兴哦。”他说,“全心全意被注视的感觉,这就是真正的家人吧。” “……”我不是很懂他的脑回路。 他身体前倾,额发抵到我挡在他眼前的掌心,刚洗过的头发十分顺滑,细密,像猫的毛发。 除非刻意控制,人的身体不是完全静止的,会随着呼吸的频率微微上下移动。 我没有收回手,伊路米也没有其他动作,他的头发便继续轻轻地蹭我的掌心。 过去我摸过伊路米的头,虽然不多,但也远不止一次,摸得多了,对于好撸的头,我并不抵触。 客观来讲,伊路米的头比席巴好撸,因为席巴太具威严,我唯一一次摸他的头,内心的怂感相当影响蓬松的手感,撸得不放肆,不痛快,根本没有仔细撸……好想再撸一次席巴啊。 噢,不必为了撸不到席巴而伤心难过,我已经坚持到了今天,再坚持坚持,等奇犽出生,就能撸到奇犽了,从他出生第一天开始,就能撸他!这几年我就指望着这一天的到来而活了! 伊路米的好撸程度想必会随着年龄增加迅速下降,等有了奇犽,就可以彻底无视伊路米,全心全意地撸奇犽,岂不美哉。 趁伊路米尚有被撸的价值,要珍惜这短暂的时光啊。 我撸了个爽。 ———— 作话: 桀诺:我也是猫猫啊,哭哭哦 我的相撞 不知道桀诺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观看我当伊路米陪练的。桀诺和席巴一样,不仅没有脚步声……反正揍敌客这里的人脚步都很轻……他们父子俩则更进一步,总是不露声色地隐藏气息,这种行为在自己家里面其实没有必要吧?我认为这可能是他们当了太多年职业杀手落下的职业病。 “还不是很习惯吗,默尔?” 和伊路米一起向桀诺打招呼后,桀诺这样问我。 我正考虑着怎么回答,桀诺接着说:“所以你明白了吧?你以前的行动模式并不适合当一个杀手。在学会进攻前,你要先学会如何保护自己,其他事情应该放在第二位。” “……”我看着桀诺,不置可否。 “在你把正确的模式变成身体的条件反射前,类似的训练会一直持续下去。”桀诺看了眼伊路米,“听说你也体验了那个躲避训练的攻击装置,有什么感想吗,伊路?” “我觉得那个有点难。”伊路米坦言,“现阶段不是很实用。” “是吗?”桀诺点点头,重新看向我,“默尔觉得呢?” “……”我没有摇头,却也不想点头。 尽管我承认伊路米的判断,但我依旧每天雷打不动地准时挑战桀诺给的攻击装置,然后在“八分规则”下,一小时内败下阵来,迟迟没有突破性进展。 “你明明缺乏耐心,没想到你偏偏又这么倔。”桀诺偏过头,垂下目光看着地面,“这可难办了。” “……”什么难办了? 我觉得桀诺似乎话里有话。 沉默数秒,桀诺的视线再度移到我脸上。与席巴那捕食者般具有压迫感的锐利视线不同,桀诺的视线有一些漫不经心与沧桑的颓唐,攻击性弱了许多,但也无法掩盖其中藏着的精明与狡黠,毫无浑浊的透彻,这对于我来说,是另一种具有压迫力的视线,因为我不想被看出我的“玩家”身份,肯定会有很多麻烦。 我后退一步,不是有意的,是在思考前,身体先擅自这么做了。 桀诺抬起的手距离我的头很近,在我后退的同时,他紧跟着前进了一步。 “这不是有点成效了吗?”他扬起微笑,把手掌继续压下去,揉了揉我的头发,“很好,无论谁突然要碰你,不用多想,就应该立刻拉开距离。” “……”这身体的求生本能越来越强了,按照揍敌客的规划,逐步被驯化着。 难怪默尔丝·揍敌客出现得越来越容易,我越接近揍敌客的标准,就与真正的默尔丝·揍敌客的性质越相近,直到…… 会变成什么样呢?我懒得关心。 既然不能违抗揍敌客的训练安排,不如老实选择接受,早点在这场躲避与防御的训练中达标,就可以如愿进行下一阶段攻击方面的训练。当了这么久伊路米的陪练,我的拳头已经饥渴难耐了。 “恩,我会调整一下难度。”桀诺说,“伊路米也可以试试。同龄人之间多交流是件好事,状况相近,最容易互相了解。” “是。”伊路米应道。 “……”这回是伊路米蹭我的训练资源吗?又要给他多增加经验值了! 好吧,我知道揍敌客目前的叁个孩子里,伊路米在长辈眼里的排位是第一。 他是长子,综合资质又非常优秀,是揍敌客急需的年轻一代的顶梁柱,培养起来后,不仅能早日帮家里分担工作,还能帮忙照看以后的弟弟们,不着重培养他,还能培养谁?培养哑巴和(未来的)肥宅吗? 如此看来,伊路米倒算是揍敌客最正常的孩子了。 第二天我惯例提前五分钟到达训练场。 我不喜欢迟到,将出发时可能的意外考虑在内,我认为提前出发是最保险的策略。 伊路米喜欢掐着点到,一分不迟,一分不早,没有戴表却能精准控时,说明他提前计算好了时间。 想起以前和伊路米组队任务,过马路上斑马线的时候,他一定只踩在斑马线的白线上,这是他的另一种显着强迫症。 调整难度后的攻击装置,由谁先体验很快决定下来。我是行动派喜欢亲自上手,伊路米也乐意有人先行试水,可以得到前人的经验教训,于是我走上前去,停在场内的标记处,向负责训练的管家点头,表示我准备好了。 攻击装置的绿色指示灯亮起,我最直观的感受是攻击频率的下降,每道攻击的间隔是随机的,有时短,有时长,有时密集,有时散乱,就像有某种节奏,哦,很像“现实世界”里的音乐类游戏,随着节奏掉下的音符,要在音符落到判定区域时触摸……在这里,要换成躲避。 “八分规则”仍在启用,不过由于游戏难度下降,我首次超过了一小时,才心有不甘地退出场地。 轮到伊路米上场,正如伊路米曾经的评价,比起技巧,这游戏主要考验的是身体能力,因为这游戏的机制非常单纯,单纯到能力值达标就能通关,谈不上技巧。 这份作业没有可抄之处,继续看伊路米是浪费时间,想要知道伊路米这份作业成绩的话,之后再问负责训练的管家就是了。 没来得及告退,桀诺出现了。 “玩得开心吗,默尔?”他问。 假如没有“八分规则”的防沉迷系统,我会玩得很开心的。 “……”我口是心非地点点头。 “也就是没过瘾?”桀诺微微一笑,“想继续玩吗?” “……”承认的话,是不是要付出什么代价? “别紧张,就是问问你的想法。” “……”我慎重地点头。 “好,那就改成双人模式。” “?!” 所谓的双人模式,就是攻击装置每次发出的攻击数更多,方向也不同,其他方向的攻击由墙面上的装置发出。全部开启后,红色的预警射线瞬间将场地切割成无数大小不一的空间。 要躲开这些不算难,难的是…… “!”x2 我和伊路米由于惯性,撞到了对方。 难的是,落脚点只能是刚刚被划出来的六个小圈,小到仅能容纳两只脚。 半个多足球场大的训练场,活动范围限制为六个小圈后,活动范围捉襟见肘,还要考虑到有人和你抢同一个圈。 躲避攻击时免不了从一个圈迅速跳到另一个的动作,速度带来的惯性很难在落脚前消除,我和伊路米便在踩到圈内范围前,狠狠地撞到了一起。 好痛。 两个人都没什么脂肪,几乎是骨头撞骨头,撞到我后脑勺,撞得我头昏眼花,伊路米则撞到鼻血都出来了。 “……”x2 攻击装置并未被关停,带着红色颜料的弹药接二连叁地打在我们身上,我们不得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继续训练。 解决相撞问题的最佳方式,当然是在考虑落脚点时,预测另一个人的落脚点,自己选择其他落脚点,尽量避免冲突。 于是我们一站起来,就立刻分别跳到了间隔最远的小圈内。 攻击装置是自动追踪的,两个目标分开的话,不仅能分散火力,还能减少对彼此的影响。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实际上我们对密集的攻击应接不暇,并不能如预期的,只踩靠自己最近的叁个圈,互不干扰。 一个和你体重差不多的大活人撞上来,比豆子大小的子弹痛得多了,没有掌握好重心的话,还会被直接撞倒。 我们狼狈地滚了一身的泥和攻击装置打出的颜料,甚至还啃了一口泥,哪里都痛,桀诺终于让管家把攻击装置关掉了。 “好玩吗?”桀诺笑得很和蔼。 “……”x2 放松下来后的疲惫十分汹涌,我们喘着粗气,毫无形象可言地继续坐在地上,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结论不言自明。 “明天继续。”伊路米说,“姐姐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我点头。 “好。”桀诺笑容不变,“休息一下,待会一起去吃我带回来的茶糕好不好?” 我和伊路米点点头。 那时桀诺已经转过身去了,他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补充道:“对了,伊路米也有份。” “?”x2 我的拍摄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我的心脏 当你的世界里都是疯子,而你是正常人,那你才是唯一的疯子。 小糜稽不是疯子,他没有怀疑伊路米有关忍耐游戏的说辞,接受了现状。 我是疯子,我知道给3岁的小孩用电刑很不人道主义,我只是装成不以为意的“正常人”。 把相机的内存卡放进盒子里收好,刑讯室里小糜稽的哭声依然回荡在我耳边,我想,这个内存卡我可能不会再拿出来用了。 未来要威胁糜稽,还是和奇犽一样用砸手办的方式吧? 反正这个方式已经很有效了。 忍耐游戏的第二天,我和伊路米结束完当天的训练,一起去看小糜稽。 小糜稽见到伊路米时,应该是想起了昨天的忍耐游戏,那翻来覆去的疼痛折磨肯定给他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表情不太自然地向我们打招呼。 “真遗憾啊,游戏没有成功。”伊路米非常非常惋惜,“好不容易帮你争取到了一只鹰。” “……对不起。”小糜稽垂头丧气。 “没关系的,小糜。”伊路米拍拍小糜稽的肩膀,语气轻快,“我帮你在爸爸那保留了游戏奖励,你可以继续挑战忍耐游戏,直到成功为止。” “可是……”小糜稽对宠物的执着不足以抵抗忍耐游戏中感受的疼痛,他犹豫了。 “你忘了吗?”伊路米提醒道,“昨天我就说过了,这个游戏是非玩不可的。不合作,就不会有奖励。积极参加,就会有奖励。你明白吗,小糜?” “姐姐。”小糜稽看向我,“姐姐也是这样得到鹰的吗?” 哦,不好意思,姐姐我当年拿到的第一只鹰,就是单纯的赠送,没别的附加条件。 为了不打击小糜稽,我选择撒一个善良的谎,于是我点点头。 “那……哥哥为什么没有鹰呢?”小糜稽虽然刚满叁岁,智商却也不低,“哥哥的忍耐游戏最后怎么样了?” 好问题!我要看看伊路米怎么解释! “我不需要。我是家里的长男,不能因为宠物的事情分心。”伊路米摸了摸小糜稽的头,“我要学会为家里分担工作,学会照顾你们,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呢。” 照顾“你们”是怎么回事?伊路米你的口气为免也太大了吧!你算老几?你出生顺序排第二!我才是老大! 哼! 说到底,都是被席巴惯的! 每天屈尊做着伊路米陪练的我,恨恨地想。 随着熟练度上升,如今躲避训练很少有能够踩到伊路米脚的情况了,趣味大减。 相应的,我越来越适应伊路米的攻击模式和速度,当陪练期间也不怎么受伤……不,并没有,在受伤减少后,我有意学习原着里猎人协会会长尼特罗玩抢球游戏时的操作,给自己一些行动限制,增加难度,比如始终不使用一只手之类的。 伊路米不是傻子,他看出来了,于是也给自己下了更严苛的限制,比如只攻击特定部位之类的。 我限制自己活动范围不超过一平米,伊路米就限制自己只从正面攻击。 我限制自己不能后退,伊路米就限制自己不能跳跃。 每次陪练,互相试探对方的限制条件是我们首先要做的事情。 我决心来个狠的,一开场就把眼睛蒙上,伊路米便在每次攻击前,说出他即将要攻击的部位。 有内卷那味了,真是万物皆可内卷啊。 “……”还是去做看望小糜稽的每日任务吧。 人的适应力是很强的,接受了电疗设定的小糜稽,现在也习惯躺平任人电了,而且依然把伊路米当亲哥哥看待。 气质甚至增添了莫名其妙的成熟感,他似乎把习惯忍耐游戏当成了一项值得骄傲的成绩。 他不再奶声奶气,开始刻意装出沉稳的样子,不愿意让人摸头。 成长就是这么突如其来,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小孩大多很早熟,原着里12岁的孩子参加生死自负的猎人考试,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伊路哥。”糜稽把称呼也改了,不再用“哥哥”来叫伊路米。 不论是哪个世界的小孩,都盼望长大,因为大人好像无所不能。 无所不能是不可能的,但在欺负小孩和弱者这方面,大人还真能在一定程度上为所欲为。 例如,比糜稽年长的伊路米,就可以左右糜稽什么时候能得到一只鹰。 糜稽在耐电的方面表现一般,这是伊路米对糜稽说的,恩,他说的是事实,所以糜稽拿到的鹰和我的新奥尔良不一样,是一只浅褐色的鹰,腹部和翅膀内侧是白色,体型比新奥尔良小一号。 有总比没有强,糜稽没敢抱怨太多,相处久了,和那只鹰倒也凑合得挺快乐,还取了名字叫“佩普”,来源是某部动画。 故作成熟的糜稽,不管再怎么挺胸昂头,比起大人,还是更像一个孩子,努力装大人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 在糜稽发福,变得不可爱之前,能撸的日子肉眼可见地减少,我想抓住最后的猫尾巴,伸手去摸小糜稽的头。 “……姐。”小糜稽嘴上抵触,身体却不能,或者说,不敢反抗。 他非常“敬佩”我睡前电疗的“爱好”,知道我不是好惹的,可能比伊路米更不好惹。 从叫“姐姐”到如今的“姐”,他对我的称呼不会包含我的名字,以此表达对我的“敬佩”之情。 心情有点复杂。 到底是“敬佩”我的弟弟类型更好呢?还是冒犯我的弟弟类型更好呢? 仔细想想,其实无所谓,他们是默尔丝·揍敌客的弟弟,不是我的弟弟,我瞎操什么心?电疗思考人生的时候,我如是想道。 掌握了糜稽并不能使伊路米满足,反而更加激发了伊路米的控制欲。 与人交手,是一种不断读取对方意图,进行应对的过程,读得再深一些,可以读出对方的情绪。 我读到了伊路米的情绪,野心与欲望。 他想弄伤我,他想压制我,他想把我也纳入掌中。 揍敌客家族的其他成员与他等级相差较大,无法作为猎物,除去好搞定的小糜稽,能够作为猎物的只剩下我了。 今天的限制是伊路米蒙上眼睛,我在腰间系了铃铛,他根据声音确定方位来进行攻击。 叮铃。 叮铃。 叮铃。 铃铛摇晃着,响声牵着他疲于奔命,体力告急,他终于停下来休息。 难度调得太高啦,内卷竟已达到这种地步。 站在原地不动,我把玩着铃铛,摇出响声。 来吧,来追逐吧。 morsecode,翻译过来是摩尔斯电码,也被称作摩斯密码,用时断时续的信号,通过不同的排列顺序来表达各种含义。 我无法发声,铃铛可以代替,摇一下是短信号,连续摇两下是长信号。 “猎人游戏,好玩吗?”我用铃铛的信号问。 “好玩。”伊路米又加入了游戏,他很执着,或者说,偏执。 这没有错,不偏执怎么成为强者呢? 反复,反复,反复的钻研。 偏执的追求。 才能…… 叮铃。 叮铃。 叮铃。 猎物活蹦乱跳,猎人疲态尽显,到底谁才是“玩家”? 碰不到的焦躁,真实的杀意。 为什么我得充当伊路米的活靶呢? 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就是那垫在脚下的白骨。 要不是看在揍敌客养我这么大的份上……算了,他把我真杀了,于我也有益处。 紧绷的弦,崩得太久。 我突然有点累了。 要不要制造一点“失误”呢? 胸口传来刺痛,我抓住伊路米的手腕,不让他把刺入的手抽离,反而将他拉近。 他的指尖,穿过肋骨的间隙,触碰到了我的心脏。 咚。咚。咚。 鲜活的生命。 有力的鼓动。 “……!”他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扯下蒙住眼睛的绷带,瞪大眼睛,脸上写满了讶异。 “想要吗?”我用唇语对他说,“……给你。” 摘下来吧,这鲜红的果实。 撕毁家族的禁忌。 离开永世的乐园。 我紧握着他的手腕关节,他无法通过松脱关节脱离桎梏。 “……为什么?”他有点慌了,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生动。 什么嘛。 不过如此。 我笑了。 他与我角力,想把刺入我胸口的手指抽出来。 钻心的疼痛,他的手指抵着我的心脏,在争斗中摩擦着心脏的表面,就像在抚摸着它一样。 由于疼痛,肌肉收缩,咬住他的手指,不知道是想排斥,还是想纳入。 极度紧绷之下,我感觉这异物就像金属般坚硬,冰冷。 我一边流着冷汗,一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吸气。 “因为……我,不想,陪你玩了。” 我的倦怠 想在揍敌客的训练场,揍敌客的眼皮子底下作死,没那么容易。 不出所料,我失败了,熟悉的失败。 在司空见惯的医务室床上醒来,我的狂热早已燃烧殆尽,能够感到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 清醒着的痛觉是最深刻的,它按着我,不让我动弹。 我也不想动弹,我感觉整个人都散了架,提不起劲。 盯着从吊瓶里一滴滴落入软管的透明液体,我不作任何思考,开始发呆。 “默尔……默尔?”基裘叫了好几遍我的名字,见我没有答复,用手捧住我的脸,把我的头转向她所在的方向,“……默尔。” “……”我收回盯着吊瓶点滴的视线,耷拉下了眼皮,看着淡黄色的被子。 医务室的床本来是统一的白色,可能是我在这躺的次数稍微多了点,于是有一张床变成了我的专属,精力旺盛的基裘义不容辞地把我的这“卧室以外的第二张床”也给特别定制了。 软软的,规格不小,和卧室的一样,很舒服,我很喜欢。 吃水不忘挖井人,我终于缓慢地看向了基裘。 “默尔。”基裘坐在我的床边,“还认识我吗?” “……”我动了动嘴唇,做出口型,“……妈妈。” “还记得最后发生的事情吗?”她柔声细语地问,“默尔?” “……”怎么回答才不会被当成精神病呢? 话说基裘你怎么变文静了,居然没有大呼小叫,我好不习惯。 我慢慢地眨眼,视线移到天花板,白色的,没有污渍,非常干净。 这份纯净,帮我清除脑袋里的杂念。 我不是不记得,是记得太清楚了,那份痛楚与狂热,所思所想,“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伊路米的反应,全部记得清清楚楚,回想起来都令我不由得颤栗。 记得我最后“问”伊路米,“我的心脏……摸起来,感觉,怎么样?” 难以言喻的惊愕表情凝固在他脸上,他整个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没能开口回答我的问题。 基裘此刻是极为难得的安静,我有足够的时间平静下来,整理台词。 “我只是……”我用唇语答道,“我只是一时冲动,想……做个恶作剧,看看伊路米会怎么反应。” 一时冲动是真的,恶作剧就结果来说也差不多是真的,想看伊路米的反应也是真的,纯度高达九成的真话,四舍五入就约等于百分之百的真话,所以我对上基裘的电子眼,“答”得十分坦然。 “然后呢?”基裘问,“做完恶作剧得到了什么结论?” “有点失望,又有点好笑。我不会再做同样的恶作剧了。” 我重新看向天花板,继续发呆。 基裘静静地坐在我床边,一个话多的角色突然性情大变,变得沉默,那肯定不是好兆头。 我不想追究明知不是好事的事情,有意忽视基裘的存在,目不斜视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默尔……默尔,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在基裘的呼唤声中回过神,点滴不知何时打完了,针头已经抽走,基裘正握着我的手。 “……”我闭上眼睛,再睁开,“没有。” 身体和精神都是疲惫的,后者更甚。 冲动过后是冷静,冷静过后是倦怠,我进入了倦怠期。 关于倦怠期,在“现实世界”我有充分的体会,什么都没有兴趣,什么都不想做,于是被迫做的工作变得十分低效,敷衍,痛苦,麻木。 唯一的解决方法是耐住这场低烧,熬一段时间,大量做一些浪费时间的事情来进行缓解,比如连续地看小说打游戏,把时间当成垃圾,尽情挥霍。 仍然忍受不了的话,大不了最后就去死。对于死人,奋斗的时间就没有意义,不值得珍惜。 再说以我的资质也奋斗不出个结果,不过是重复昨天的无趣生活罢了。 “……是吗?”基裘伸手抹开我的额发,从我的头顶抚摸到发尾,一遍又一遍。 “……”我闭上眼睛。 将睡未睡之时,基裘开始摸我的脸颊,她的呼吸近在我耳边,怜爱又心痛地诉说着她的心事,“默尔……默尔,我非常的难过。” “差点失去你的痛苦,比你这里更疼。”基裘的手覆到我的胸口,那道通往我心脏的伤口处,“你知道我的心,摸起来感觉是什么样的吗?” “……”我既不睁开眼睛,也不答话。 “伊路已经有哥哥的样子了,默尔你……什么都不想做也没有任何问题。”基裘柔声说,“留在妈妈身边,永远做妈妈的好孩子吧。我比任何人更爱你啊,默尔。” 她此刻的表达可能是真情实感,但是“爱”这东西是世上最不靠谱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原着设定里她最喜欢的孩子是奇犽,溺爱到奇犽本人都觉得烦。 等到奇犽出生,我觉得她八成,不,九成九会变心。 我“现实世界”体会过了的,根据妈妈的心情,我可以是她心尖上的宝贝,也可以是她不愿多看一眼的脏东西。 【“我好想放弃一切,但我割舍不下你啊。”】 【“你就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随便你,我们以后再也没有关系了。”】 她说她是更年期,是躁郁症,随便我信不信,接不接受,反正已经这样了,已经这样痛苦了。 最后只有我低声下气,摇尾乞怜,像一条丧家之犬。 只有我。 我爱她,就像她爱我一样。 我恨她,就像她恨我一样。 我累了,就像她累了一样。 所有的爱,都是有代价的。 不拒绝的话,说不定会被基裘当成默认,我睁开眼,毫无笑意地看着基裘。 “……默尔。”基裘不是连这点眼色都没有的傻子,她明白了我的拒绝,语气带上一丝愠怒,“默尔!” “心脏,还给你吧,妈妈。”我用唇语说。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交还给“父母”是最合适的,而不是伊路米。 “默尔。”基裘咬牙道。 “……”我闭上眼睛。 若不是顾忌到“未完成游戏目标,游戏会无限重开”的可能性,我或许早就…… 好累啊,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累呢? 这场游戏,是一周目吗? 还是……第n个周目? “默尔。”基裘用手托起我的肩膀,把我的上半身抱进她的怀里,“不,你不能,你不能离开我。” 空气在变冷,冷得如有针刺。 我想起名为“铁处女”的刑具,外表是人形的棺材,上方刻着的是一张女人的脸,合拢入口,内壁上的钉子就会刺入人体,是致命的拥抱。 一分钟,瞳孔放大,血液循环停止。 一小时,体温下降,身体僵硬。 八小时,紫红色的斑块。 膨胀,变黑,腐烂。 化为白骨。 如果要离开,我希望先离开的那个人是我,因为我是个卑鄙自私的人。 我不想感受以后被抛弃的滋味,于是我推开基裘。 基裘没有对我用力,就像原着里对奇犽的毫无防备,所以她才会被刺伤。 “我想安静,一个人。”我对她用唇语说。 “默尔。”她重复地念叨这个名字,似乎丧失了平时滔滔不绝的本领,讲不出别的话。 今天她叫了这个名字那么多遍,我感到十分厌烦。 我重新躺回床上,拉起被子,把头蒙住。 躺在床上的尸体,都是要盖住脸的。 “不……不,默尔。”基裘隔着被子抓住我扯着被子的手,她开始尖叫,“不要这样,不要这样,默尔!” 哗啦—— 床边用作隔断的窗帘被人一口气拉开。 “安静。”是席巴的声音。 “该走了。”停顿了一下,他说。 两句话都是对着基裘说的,基裘没有继续反常下去,听从了席巴的话语,不再尖叫,还松开了我的手。 窗帘再度被拉上的声音,完全消失的人的气息。 过了很久,久到几乎想要睡去,我掀开被子,露出脑袋,冰凉的空气带走脸上的热度,令我清醒了一点。 将这张床包围住的窗帘,似乎将我与整个世界也分隔开了。 五平米的方盒子,这就是我的全部世界。 医务室是不透阳光的,室内的灯光不曾熄灭,此处便是永昼。 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四周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人来打扰我,好像真的是异空间。 躺到身体感觉僵硬难受,我下了床,沿着窗帘的边缘,用脚步一遍遍丈量边线。 本来我不打算走出这个空间,但是这空间只有一张床,没有水和食物,待得久了,又渴又饿的感觉越发强烈。 即使受过相关训练,我的身体依然是人类的身体,不可能超越人类的极限。 食欲是次要的,哪怕喝点水也好吧,我记得医务室有自来水。 小心地拉开一点点窗帘的缝隙,没有看到人,于是我走出来,找到水槽,拧开水龙头,凑上去喝水。 喝饱水令我精神了不少,在医务室晃悠了一圈,我终于决定走向门口,门没有反锁,扳下把手就打开了一条缝。 “!”刚探出头,一抹黑色的身影令我迅速缩了回去。 一句恭恭敬敬称呼我为“默尔丝小姐”的人声被我关在门外。 大意了,是个隐藏了气息的管家。 既然被我发现,对方便不继续隐藏气息,存在感一直贴在门外,没有离开的意思。 医务室的门无法从内部上锁,我背靠着门坐下,企图用身体抵住门,不让人进来。 “默尔丝小姐,您需要用餐吗?”门外的管家问。 “……可以让我进来吗?” “那我就放在这里了。” 不需要我任何回应,管家单方面地进行着对话,我听到他把餐盘放下的轻微声响。 嘁—— 别小看我。 管家的气息消失了,我也离开门口,钻过窗帘,躺回床上。 半梦半醒之间,我听到新奥尔良的叫声,正想着是不是幻觉,又听到鸟类啄门的声音。 它啄了很久,我思考再叁,打开门,它站在餐盆边,餐盆里的食物还是热的,它仰头看着我。 我关上门,它又开始啄了。 于是我把它抱进来,餐盆留在了门外。 在“现实世界”我就有想过“饿死”这种死法,有机会实践一下,何乐不为呢。 饥饿感是个神奇的东西,不管它再怎么强烈,坚持到一定时间,就会突然消失。 消失,消失。 我没有力气再起床喝水了,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之前帮新奥尔良打开门,它也不出去,一直陪着我,饿得也趴了下来,伸展翅膀,趴在被子上。 摸摸它的头,我觉得很幸福。 有生物愿意陪我一起死呢。 这是我与揍敌客的耐力赛,我不想输……或许根本没有比赛,他们已经尽力了,是我不吃东西,所以他们给我自由,或者说,放弃了我,让我自生自灭……毕竟他们的家规是不能杀家人嘛,我自生自灭就不算他们动手了。 我搂住新奥尔良,就像搂住我的第一只鹰。 它太聪明了,低叫一声,先闭上了眼睛。 我抱着它入眠。 有人进来,拉起我的手,给我插上针头的时候……死?不,这是多此一举……这不是死,大概是葡萄糖之类维持生命的输液,我没有力气反抗。 “默尔,现在你有想做的事情了吗?”握着我的胳膊,给我打针的是席巴。 因为饿得眼前发黑,看不清周围,听到他的声音,我才知道是他。 “默尔,不要让大家为你伤心。”是基裘的声音,与席巴粗糙的手不同,她的手是细腻的触感,摸着我的脸颊,“脾气继续闹下去,所有人都会失去不想失去的东西,这样真的好吗?” “……” “你喜欢的新奥尔良,就要因为你的任性死掉了,这样真的好吗?”基裘说,“默尔,因为我们是你的父母,所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但是这只鹰,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一只鹰。你很喜欢它吧,默尔?” “……” “默尔,告诉我,你想不想救它。”席巴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时间不多了。” “……” “你已经失去过一次了,这次还有机会可以挽回。”席巴说,“告诉我,默尔,你想要挽回吗?” “……” “默尔。” “默尔。” 我的另一只手还搭在新奥尔良的身上,我感觉得出它虚弱至极的呼吸,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我仿佛摸到了冰冷的鸟笼,闻到了焚化炉烧灼的烟味。 我在杀死它。 它不应该死的,我在利用它的忠诚杀死它,该死的是我。 是我太贪心,我应该独自死去。 挤出最后的力气反握住席巴的手指,我再也没有剩余的力气用来“说话”。 “好。”幸好席巴理解了,“我会救它。希望它好起来的时候,你也能够振作……你知道,我们家养的宠物,都是十分忠诚的。” 是的,十分忠诚,除了我。 “不想玩的游戏可以说出来,我们会听取你的意见。不传达出来的话,我们怎么理解你呢?”席巴宽大的手一合拢,就包住了我的整只手,“你是我的第一个孩子,都说第一个孩子是特殊的……是的,不得不说,理解你的时候经常令我感到头疼。我与无数人交过手,纵使要经历多番波折,结果几乎都是胜利。” “默尔,你是我见过最难缠最顽强的对手,我一直寻找你的弱点,想要战胜你。” “但我现在才发现,我恐怕永远无法获胜。” “因为……”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我的头发。 “因为你就是我的弱点。” 我的要求 如果说,我的第一只鹰是陪我长大的青梅竹马。 那么,我的第二只鹰就是与我并肩的战友,或者说,病友。 我想起上次和新奥尔良朝夕相处,是桀诺禁止我训练,要我养伤,那时新奥尔良面对的问题是需要减肥。然后我们在差不多的时候解决了各自的问题。 这次我们在一起,连病因都是一样的了,皆是饿倒。 太狡猾了啊,席巴。 你明明很清楚我的弱点,却说无法获胜。 “……”认输的人是我。 席巴的话语超出了我的所有预想,以至于,我愿意忽视新奥尔良出现在医务室门口的时机有些刻意。 他们愿意花心思和时间,至少证明他们没有不把我当回事。 席巴和基裘守在我床边,从我入睡到醒来。 就像虚构作品里才有的情节。 我…… 我在“现实世界”都没有这种待遇,所以这里果然是虚幻,是我妄想的投影。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是我一个人的自私任性,就像个不懂事不省心的孩子,用过激行为博取父母的关注,太幼稚了,太难看了,丢脸。 我只能说“对不起”。 我只能说“对不起让大家担心”。 我只能说“对不起耽误了爸爸的工作”。 “工作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做,暂时交给其他人也是可以的。”席巴的眉头稍稍舒展,“我还可以再陪你一天。” “……”别吧,我受不住,我肯定会折寿。 揍敌客家主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不能浪费在“观看病号躺着一天啥也不干”的无意义且极度无聊的事情上——我会感到自我厌恶,影响我的游戏目标。 高手过招,任一瞬间皆能决定生死,稍有犹豫的话,未来的我就更不可能干掉席巴了。 “爸爸,你还是去看伊路米训练吧。”我用唇语说,“我现在很好了,我会继续努力。” “伊路米和你爷爷一起出任务去了。默尔,你得换一个要求。” 又能比我多拿经验值和戒尼了。 别人顺顺利利的,我却躺着。 我放在被子下的手悄悄握紧。 “……” “说出来吧,默尔,你想要什么。” “……” “……” “……我……我也想一起去。”我知道我在席巴面前撒不了谎,我的段位太低,他看得穿我的谎言。 “这是当然的事情,你不说也会有的。这个不算,再换一个。” “……”我屏住呼吸,努力地思考合适的答案。 直到身体里的氧气量低到再也撑不住,我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开口,“……可以……摸摸我的头吗?” 席巴把手放到我头上,他的手很大,也很沉,压得我低下头去。 “你不说我也会做的。”和手放上来的沉重感不同,席巴摸头的动作很轻,“这个也不算,再换一个。” “……” 等他收回手,我“说”想去看看新奥尔良。 这次他终于没有说“再换一个”,让我松了口气,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合理要求了。 治疗后的新奥尔良被放在保温箱里休息,经过这番折腾,它的羽毛似乎都失去了不少光泽,我静静地贴着箱子的玻璃看了一会,就打算回病房。 席巴问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我“说”应该做复健吧,荒废的训练要早点补上。 他说我热衷训练这一点和伊路米一样,都太懂事了。 哎,不就是因为有伊路米这么个糟心的优等生角色,我才不敢落后吗?不仅是揍敌客,这个世界就是用实力讲话的,如果想要混出个人样,勤奋练级是唯一道路。 “默尔,你还是不明白该怎么提要求,你说的全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席巴停下脚步,“这不是‘懂事’,是逃避。你总是在顾忌……” 话语戛然而止,我感到他视线的压力,认命地抬头,接受与他目光的对视。 “你没法信任我吗?”席巴蹲下来,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我没有忘记和你的约定,只是不想操之过急。我不想打击你让你丧失信心,也不想太放水让你觉得有失尊重。其实我比你更期待你的挑战,所以我愿意等待。” 一阵寒意从脚下蔓延至全身,就像被封在巨大的冰块里,我冻僵到无法呼吸,只能瞪大了眼睛,继续与席巴的对视。 “默尔,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所以我也会认真一些。”他补充道,“这是我认为的,对你的要求最好的回应。” “现在还不行,你太幼小了。”他客观地评判道。 他撤去了给予我的无形压力,那股压力异常寒冷刺骨,我的指尖冰凉得似乎失去了知觉。 不过我可以肯定,这远不到席巴真正的上限。 控制着不踩死蚂蚁的力道,真是辛苦了。 蚂蚁对大象的挑战确实荒诞不经,尽管席巴说得句句在理,但我还是有一点点不爽。解释的话语说得这么晚,怎么对得起我当初傻乎乎的期待和徘徊……真抱歉,我是笨蛋,没能领会真意。 “在那之前,作为补偿,我想再听你提一次要求,好吗?” “……”我把双手握在一起,用温度稍高的手心温暖冰凉的手指。 狮子王近在眼前的面部大特写,坚硬的轮廓,锐利的竖瞳,威严的气质,让我紧张又畏惧,心跳加快。 “……” 除了找他要一大笔零花钱,想不到别的正常要求。 “……” 我总不能说我希望亲身体验他满级的[偷心]技能吧? 一滴血也不会流出来,胸腔却已经空掉了,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想想就有种莫名的激动。 想看他把我的心脏握在手中的样子。 他的杀手技术是世界顶尖,我丢失心脏的速度太快,身体恐怕都来不及察觉这道致命伤,应该能在视觉消失前,确认这个画面。 小孩的心脏比成年人小,他的手掌又这么大,我的心脏放在他手里应该就像一颗蛋差不多的感觉吧? 然后他把它捏碎,爆汁,红色的。 糟糕,想象过头,有点兴奋起来了。 我握紧双手,紧住牙关,制止自己露出奇怪的笑容。 “……” 完了,想象不是说停就能停的,一发不可收拾,更加没有正常想法了。 “……” 我不得不抬起双手,拍了一下自己两边的脸颊,令自己清醒。 清醒以后,我决定果断投降,不浪费时间,反正我没有说谎,我是真的想不出什么正常的要求。 要求再撸席巴一次也不合适,重复的要求不会得到认可。 我想我这犹豫的时间够久,承认想不出来应该不像在敷衍推辞了,于是我摇摇头,表示没有想提的要求。 “之前你说你也想一起出任务。恩,比起期望出任务,其实你更期望的是出门的部分吧。”席巴问,“想和我一起出门吗?” 短暂的惊讶过后,我点点头。 虽说我想出任务的真实目的是经验值和钱,但是能跟着席巴出门长长见识什么的,有益无害嘛。 为了维持住等待新鲜事物的期待值,我没有追问席巴出门是要做什么,换上便装,和他一起踏出主宅。 基裘不赞成状态不是最佳的我出门,被席巴临走时的威严眼神一扫,就闭嘴了,进入另一种兴奋状态。 原着里奇犽对她露出冷酷的眼神,她也兴奋得不行,她特别吃这一套,我认为她是抖m。 我想我是不是也该练一练类似的狠厉眼神,基裘一激动,态度就会软下来。 恩,这技能姑且有点实用性,每天早晨照镜子的时候可以顺便练练。 我们的路线偏离飞艇的停机坪,来到了后山。 事实证明,我没有请求席巴提前剧透是正确的选择,我体会到了惊喜的感觉。 最后停在一头魔兽的跟前时,我知道这次出门无论是去干啥,我都已经赚翻了。 龙! 是原着里席巴和桀诺有一次出任务用的坐骑,巨大体型秉承了揍敌客一贯养宠的风格,身体很长,有叁对翅膀,可以飞到云层上方,外型像龙,逼格很高,很酷炫。大概是因为该坐骑过于拉风和惹眼,原着里只出现了一次,揍敌客的人一般情况仍是使用飞艇作为交通工具。 小时候在后山地图进行探索,我就见过这条龙了,它和其他揍敌客养的“宠物”一样不会攻击主人,但也和大多数揍敌客养的“宠物”一样,性格高冷。每次我看到它,它都在打盹,摸它也没啥反应,完全无视了我。 就像“现实世界”的多数宠物会看人脸色,这只宠物也是看人下菜的,它本来又在打盹,大概是察觉到这次多了席巴的存在,很快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好气哦,我被“宠物”歧视了! “我们坐它出门。”席巴说。 双脚突然离地,我被席巴拎住后衣领,随着他一个起跃,跳上了龙背。 这条龙的背部覆盖的不是鳞片,是毛发,手感粗糙,和干草差不多。 龙升空后,飞得还是蛮稳的,是个不错的坐骑,就是高空的风大了点,气温低了点,没有“念”护体的我冷了点。 我绝对不能说冷,揍敌客专治各种娇气,冷或者热或者疼都是要忍着不露于言表的,否则就是训练不够。 要是席巴不是站我后面,而是站我前面就好了,他这强壮的体型,肯定能帮我挡不少风。 站着会使体温丢失得更快,我始终坐着,抱起双臂,这姿势可以减少体温散发。 越来越远了,枯枯戮山变成一个小点,淹没在云海中,我扬起手,试图触摸天上的云。这可是坐一般交通工具都没法碰到的东西,会有一层玻璃挡着。 即使我知道,并在此刻体会到,云的本体就是一团水蒸气凝结体,不是站在地面上看到的软乎乎的棉花,但实际感受和停留在书本上的描述是两码事,不能浪费难得的实践机会。 身处云中的感觉很像雾,近处看不到,只能看到远处的,唯有微凉的潮气让我知道云的存在。 天气晴朗,云层不多,我可以不受阻碍地在龙背上探头,俯瞰大地。不用担心不小心掉下去,揍敌客现任家主就在我旁边,不会连个小孩都看不住,否则他可以羞愧而死了。 枯枯戮山在地图的大陆板块上,离大海不算远,我不多时就看到了海岸与大海的交界。龙的飞行高度开始下降,没有降到底,离地面还挺远的,我感到后衣领被扯住,席巴拎着我直接来了个无降落伞式降落。 哦,这个世界的强者不喜欢按部就班地等飞行工具停稳,喜欢用“信仰之跃”,很好很强大,很不符合“现实世界”的物理规则和人体强度,以后我也想试试。克服“现实世界”多年的生活常识颇有难度,我得先从高度低的试起。 “非常开阔吧。”席巴望向海的尽头,“我们想要保护你,你妈妈也是……特别担心你。在你能够自立前,我想你一直尽可能待在家里,应该没什么问题,结果忽略了你的感受,让你闷坏了,是吗?” 我还以为他准备说“揍敌客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呢。不过揍敌客确实对大海那边的黑暗大陆有些野心,黑暗大陆拥有无数价值不可估量的珍奇异宝,随便成功拿一样回来都能对人类社会造成巨大影响,是全人类的未来,征途选在那里也没错。 噢,我能说我其实没有他想的那么多吗?我只是和“现实世界“里一样,间歇性地感到厌倦了。 “不说出来的话,我也猜不到你在想什么啊,默尔。”席巴朝我看了过来,他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没想那么多。”在此说谎是不明智的,我选择实话实“说”。 “然后呢?” “……”我不是思想深沉的角色,不是做每件事都有充分的动机,很多时候我只是感情上的冲动,谈不上值得解读的深意。 我很抱歉地说我是突然想要试试。 “试什么?”席巴问。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要试什么了,“我不知道。” 即使不是哑巴,我在“现实世界”就是个笨口拙舌的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窘迫地埋下头去。 沉默、尴尬与难堪,是我最擅长酝酿的氛围,在“现实世界”就是这样,我的人际交往总是失败的,网络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稍微好点,每条回复都可以深思熟虑再发送,想不到怎么回答的时候,可以用表情包当万能回复。 我想,回一个表示诙谐的狗头表情,打个哈哈过去,应该可以缓和气氛,可惜不能。 脚下用力,用沙子埋住了鞋尖,如果可以,我想把头也埋进去,就像鸵鸟。 我是个又别扭又麻烦的人,所以我不喜欢和人相处。 背上多了一股向前的力,我被推着往前走了一步,抬头看向力道来源的席巴。 “去看看海,默尔。”他说,“以后你会去很多地方,见识各种风景,明白世界比这片海更广阔,最后你会理解,家才是你能够得到安宁的地方。” 海潮推着如云般的白色水花,一遍遍冲刷海边的黑色礁石与无人踏足的沙滩。 安宁? 大海是生命的起源,在“现实世界”我想过,死了以后火化,把骨灰洒向大海是最好的结局,而且不必烦恼墓地的费用。虽说遗体捐献也不用烦恼墓地的费用,但我没有那么高尚,即使是尸体,即使是纯粹的医学用途,被人看遍全身什么的,也过于羞耻了。 “现实世界”里,我只亲眼见过一次大海,遗憾的是我运气不好,不仅去的路上堵车堵得厉害,到达之后,天气转阴,海岸被封锁,隔着护栏看到的大海,和图片上的碧蓝或者翡翠绿完全不同,是土灰色的,像我见过的江水,让我失望了很久。 海水本身是无色透明的,人眼里看到的海水的颜色,其实是海水对太阳反射出的光的颜色,这意味着,天空晴朗的时候,就像今天这样,大海才会展示它在书本和图画里描述出的艳丽色彩。 走了几步,我回头看向席巴,他朝我点头,于是我脱下鞋子,继续前行。 潮水温柔地没过我的脚背。 往前走,小腿泡在海水里。 往前走,衣服弄湿了。 往前走,手肘弄湿了。 双手捧起海水,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是“现实世界”没能完成的愿望,想尝尝海水的味道,是不是和网上描述的一样又苦又咸又涩。 浅尝一小口,啊,是真的,网上说的没错。 张开手指,漏掉海水,我继续往前走。 那次“现实世界”去海边,我本打算是这样,一步步地走进海里。 据说溺死非常痛苦,但非正常死亡几乎没有不痛苦的,不是吗? 可惜啊,天意弄人,那天的天气很不好。 往前走,海水没过了脖子,我的双脚已经离地。 游泳,是一项基础生存技能,揍敌客不可能不教,“现实世界”没机会下水,是只旱鸭子的我,不可抗地学会了游泳。想要合理地淹死,我得游远一点,再远一点……不,至少这次不会。 揍敌客家主就在现场,他的速度绝对比我淹死的速度快,不要做叫人好笑的愚蠢举动。 再说了,我要给揍敌客干活还债,不是吗? 今天就死的话,狼心,不,良心会痛的。 我往回游,双脚终于能碰到地面时,一个浪从后边打了过来,我来不及逃开,被埋了下去。 完了,从头到脚湿得透透的了。 下意识地看向席巴站着的地方,他微微偏过头,似乎是笑了。 “……”我决定不上岸了,多练习一下游泳和闭气。 尽管有那么大一只席巴戳在岸上,但他收敛了气息,不看向他的话,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很容易产生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的错觉。 错觉归错觉,我并不健忘,不过,在这种没有切身压力的情况下,我依然忍不住放纵了一些,把精力尽数消耗在大海里。 海平面上的太阳要走了,我也得走了。 抹掉粘在脚底的沙子,我穿上鞋,走到如同雕像般静止到此刻的席巴跟前,他移动视线,落到我脸上。 “……”我沉默。 “……”他也沉默。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只好主动张嘴,“……走吧?” “去哪?”他问。 “……回家。”要不然还能去哪? 浑身都湿透了,我想早点回家换干净衣服。 “玩得尽兴吗?”他问。 “……”我态度含糊地点头。 “吃点什么再回去吧。”他又问,“想吃什么?” 差点和“现实世界”一样,脱口而出一句“随便”,幸好忍住了。 这种不需要过脑的草率回答,可能会显得我敷衍吧? 因为我不是真的随便,比如,我不喜欢吃内脏。 吃什么? 这是个看似简单随意,实际上十分深刻的问题,一个有无数选项的选择题,我的答案将体现出我的个性、偏好、情商,以及思维高度等方方面面,是席巴对我的考验,值得仔细思索。 于是,我陷入沉思。 我的点餐 吃什么呢? 让我想想,有哪些平时吃不到,不廉价也不昂贵,吃起来不麻烦,吃的时候不会毁形象等等……约会吃东西的禁忌。这很重要,不仅关乎我的面子问题,还有揍敌客家族的逼格,能讲究的时候,不能有失体面。 对,我不是一个人在吃饭! 我是肩负着揍敌客的形象工程在吃饭! 揍敌客令人闻风丧胆的金字招牌不能砸在我的手里! 还有,得选我真正喜欢吃的食物,否则就是撒谎,不是席巴想得到的答案。 “现实世界”里,我最喜欢吃的就是不被允许吃的垃圾食品,比如热量高的肯x基麦x劳食品,吃多了致癌的烧烤,卫生条件存疑的麻辣烫之类的……仔细想想,其实没那么喜欢,主要是因为吃得到的机会少。 不行,要维持揍敌客高端企业的形象。企业的形象关乎员工的形象,企业的档次关乎员工的档次,企业的价值关乎员工的价值,每名员工都要有维护企业形象的自觉性。在大企业工作过的简历,比在小公司工作过的简历明显更有市场竞争力。 其他的我喜欢,又不失体面的食物有什么呢?我想想……噢! 烤肉! 肉,是人类进化到食物链顶端的成果! 浓郁的香味,鲜美的味道,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除了素食主义者,或者宗教原因不吃肉的,相信没有人会不喜欢吃肉!选择吃肉,极大概率不会出错,普通但是稳妥! 告诉席巴我想吃烤肉,席巴道一声“好,稍微等我一下”,转身就走。 “???” 这片海滩是尚未开发的类型,周围没有任何建筑,我看着席巴的路线是海边森林的方向。 “????” 咦?那个,席巴你不会是打算直接整一头什么猎物回来吧?!! 刚打死的食材,肉的新鲜度百分百哦。 我不怀疑席巴能不能找到并一拳打死随便什么动物,也不怀疑席巴的野外生活能力,因为野外生活能力是揍敌客的基础课程。我怀疑以揍敌客喜欢大型动物的设定,他拖回来的东西肯定是我吃不完的。 想象一下,席巴拖回来一头小山大的xx怪,剥皮后架在火上烤,随手撕下一条比我的腰更粗壮的大腿,递给我,出于礼貌,作为提议人的我,捧着大腿啃了一小部分就吃饱了,这太不给席巴面子了,也太浪费食物了。 而且,根据我在流星街的烤肉经验,野外烤肉条件有限,很容易吃得满手是油,很不体面。 最重要的是,没有丰富的调料,光凭食材本身的味道真的好吃吗? 术业有专攻,席巴不是美食猎人,是杀手,他只能保证基础的味道过得去吧?看看他万年不变的练功服,就知道他是个沉迷练级和工作,对生活品质没啥精致追求的人。上次带我吃夜宵,选的就是商业街里普通的人气店面,不是高档场所,风格意外的亲民。 或许真正的富豪就是这样,不是顿顿都吃山珍海味,而是拥有想吃啥就吃啥的自由选择权。 虽然我“现实世界”因为经济条件,放弃了精致生活品质的追求,但是吃这件事会直接影响心情,有条件的情况下,怎么能再委屈自己呢?! 流星街副本里野蛮原始的烤肉,那些味道糟糕的魔兽肉,我是不想再体验了。难怪飞坦和库洛洛成年后的身高都不太行,流星街那生活条件真是差!有生之年都不想再去了! 席巴很高,步伐当然也大,在我思考的几秒内,眼看着已经走得很远了。情急之下,我忘记了哨子,连忙跑起来,全力追上他。当他停住脚步,我正好抬手碰到他的手指。 “怎么了?”他低下头看我。 “烤肉……不是去店里吃吗?”我昂起头,用唇语问。 “喜欢去店里吗?可是这里的更新鲜。”席巴说,“还有市面上没有的品种。” “……”是很新鲜,百分百新鲜,上一秒还活蹦乱跳的那种新鲜,可是不用这么新鲜也可以的!市面上没有的品种也不能随便吃吧!就算揍敌客不怕毒素,也防不了病毒吧?!要是吃出个x型流感,x冠肺炎,不就倒大霉了?!枯枯戮山变成疫情封锁区,揍敌客零号病患在人类医学史上遗臭万年?虽然揍敌客世代做杀手生意就已经臭名昭着,大概不会介意多一条罪状。 不,不行啊,席巴!艺高人胆大不是这么搞的,我的出生本就是原着没有的剧情,说不定席巴会因为和我一起吃野生动物染上新型疾病,不管最后治不治得了,身为提议吃烤肉的人,我都得负大部分责任。人家席巴杀人无数没出过半点意外,和我一起出门一趟,就遭遇不幸,基裘和桀诺不得手撕我这扫把星? “……”我对席巴连连摇头,“那个……普通的就可以。” “不先尝尝再决定吗?”狮子王对于亲自狩猎野味颇有些执着。 别吧,这种危险度未知的高级野味还是留给你亲儿子伊路米吧! “……”我不得不搬出其他理由,“……我……我比较喜欢蘸调料,用生菜包着烤肉吃,不会太油腻。然后……还想吃冰淇淋……” “……”不能狩猎的狮子王沉默了。 狮子王身为豪门高富帅,世界的顶尖强者,找老婆的事情完全不用操心,别人会自己慕名找上门。虽然不知道真假,反正基裘说当年的竞争非常激烈。 超级抢手货的狮子王,大概没怎么体验过需要讨好异性的情况,所以没想过女人会是如此麻烦的生物吧? 我很麻烦吗?!我比基裘还麻烦吗?! 不,我只是为了食品安全着想啊!我提的要求也不是很麻烦吧! “确定吗?不再想想吗?”狮子王比平时更为坚持。 “……”我坚定地摇头。 这里绝不能退步!要是吃出了事,我负不起那个责啊! “……” “……” 与狮子王的对视,令我心跳加快,胸闷气短。 紧握双手,我努力硬抗到底。 “默尔,我很高兴。”席巴卸去了若有若无的气势,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看来你确实恢复精神了。” 他带我走另一条小路,没走多久就看到一辆车,在车旁等候的管家向我们鞠躬行礼。 回到市区,先去酒店洗澡换衣服,再前往烤肉店。 路上我看着席巴的背影,不禁让我想起我“现实世界”的爸爸,他也有时会给我带好吃的回来,虽然妈妈说这都是没吃完的打包回来的,虽然妈妈说不好吃……至少那份煎饺我觉得味道还不错,因为不能驳妈妈的面子,也不能无视爸爸的好意,我只能吃一部分,就装作吃饱了。 那时我以为爸爸是不善言辞,因为他从不对我发火,还经常塞钱让我买东西,对我算是很好的,但是我和他平时交流少,对他的态度总是有些生分,为此我曾经感到抱歉,直到他们离婚前的最后一段日子,我才知道他很早就在外面嫖,现在有了固定的对象,还搞大了对方的肚子。 在网上搜索类似的话题以后,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连拄着拐杖的老人都可能去嫖。 尤其是一次求职等通知,面试官居然给我发暧昧短信,言语间不断试探我的底线。 我不喜欢正人君子模样的人,总是忍不住想象他们私下的龌龊,人格的污点。 还有什么“红玫瑰白月光”“家花不如野花香”之类的,无论妻子多么漂亮优秀,也避免不了男人精神或者身体的出轨。 人不可貌相,席巴看起来少言寡语,沉迷练级和工作,但他如果真想在外做点什么别的事情,基裘包括监控器在内的能力并不足以掌控席巴。说不定基裘不在意这个,实行的是“开放式婚姻”呢?反正很多男人在外只是玩玩,图个新鲜,最终仍会回归家庭。有的男人会特意选择与有夫之妇出轨,这样就不担心对方急着要名分,扰乱自己家庭和睦。 “……”他们的婚姻状况,我管不着,更管不了。 一个人在世界上的身份不止一个,席巴既是“揍敌客家主”,又是“儿子”,“丈夫”,“父亲”,要完美扮演好每一个角色是不可能的,我不应该心怀阴暗地揣测他别的角色做得好不好,我也不是什么圣人,没资格评判别人,不如把注意力放到“父亲”这个角色上来。 必要的关心,养育的资源,陪伴的时间,我想要的东西,他都给我了,我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别太贪婪了,你不是小孩不懂分寸,成年人的任性不是任性,是不知好歹。 故意忽略某些事情是我“现实世界”掌握的生活必备技能之一,可以让我暂时像畜生一样活得开心点。 这家烤肉店是自助烤肉的,肉已经稍微腌过,散发着独有的香味,直接放到炉子上烤就可以,不用另外调味。假如想要更丰富的味道,有叁种蘸酱可供选择。 在“现实世界”我有数次烤肉店吃自助烤肉的经验,加上流星街的烧烤经验,驾轻就熟,没有多想就伸手去拿烤肉夹子,没想到席巴同时伸出手。 “我听伊路米讲过,知道你很熟练了。”席巴用商量的语气说,“那就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我立刻点点头,收回了手。 作为家务,做饭是女人的事,“妈妈的味道”为人称颂。作为职业,厨师却以男性为主,似乎男人做的菜比女人做的更好吃。伊路米的话,烤乌鸦的水平好像和我差不多。 哎,我又不是美食猎人,烧烤这事,只要烤熟烤均匀,我就觉得合格了,不会挑剔的。 烤肉渐入佳境的香气如一个钩子,勾住了我的胃,高高地吊起,令我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绝食期间攒下的饥饿感集中爆发,当席巴将烤好的肉放到我碗里,握着筷子的我差点维持不住理智,想要即刻把这块美味的烤肉直接往嘴里扒。 忍住,忍住。 [忍饥挨饿:6级] 用为数不多的理智保住体面,我把烤肉用生菜包好,在“现实世界”我的下一步是“一口闷”,这里当然不能如此,我矜持地控制住张口的程度,小口地咬下去。 生菜的鲜嫩爽口包裹着肉汁的浓郁,好吃到让我眼眶发热,好吃到让我察觉活着的意义,好吃到让我必须努力忍耐,才不会让吃相太凶猛太难看。 一开始是为了饱腹,然后是关注蘸酱的味道,有一盘蘸酱的辣度是刚刚好的微辣,我喜欢极了。即使我变成了怕辣体质,我依旧喜欢吃辣! 吃到七八分饱,我才发觉席巴一直把烤好的肉夹给我。他自己一块都没吃。 糟糕,是我吃得太快了吗?我好像吃得太欢快,太忘我了。 我真是个自私的家伙。 停下筷子,我看向席巴,他正专注于烤肉架上烤肉的状态,做什么都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 我又忍不住想象他在外面有没有出轨了。 越是外表正经的男人,我越想发掘他的瑕疵,增加“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的有力实据——这大概是一种病吧。 努力地消去杂念,当席巴再次把肉夹到我碗里,我用唇语说:“爸爸,不用都夹给我,你自己也吃啊。” “看你吃,我就饱了。”他夹起新的生肉放到烤肉架上, “……” 是我不识相,问这种蠢问题。人家席巴喜欢的是野外烤肉那种大快朵颐的粗犷感,真男人的浪漫就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吧? 饥饿感减弱,我吃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席巴的烤肉速度不变,于是我碗里的烤肉越积越多。 “……” “多吃点,默尔。太瘦了对身体不好。”席巴注意到我碗里堆起来没吃的烤肉。 “……我已经吃饱了。”饥饿度为零了。 “再吃一点。”席巴说,“虽然你妈妈喜欢瘦,其实我觉得有点肉也挺好的,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 那啥,席巴你的红玫瑰是丰满的类型吗?据说丰满的女人比瘦的女人身体更软,手感更舒服,更适合当床伴。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 我选择放空头脑,低头吃肉。 席巴点的肉也太多了,我吃到实在吃不下了,碗里的肉有增无减,叫人绝望,我不得不向他再度表示投降。 “这样吗?看你吃得那么开心,我以为你还能多吃点。”席巴这次没有为难我,把我的碗拿到他跟前,“那冰淇淋还吃吗?” 当然要吃啊!我点点头。 “不是已经吃饱了吗?”席巴疑惑道。 冰淇淋和烤肉是两码事! 吃饱了其中一个,不影响吃另一个! 对于席巴,不能说什么“甜食放在另一个胃里”的俏皮话吧?感觉有些轻浮。 我试图用科学进行解释:“……冰淇淋吃下去是液体,不占空间。” “恩。”谢天谢地,他接受了我的说法。 我品尝冰淇淋,他极高效率地消灭着烤肉,和上次吃夜宵一样快,看不出来他是否觉得食物好吃。 结账的时候,店里送了我一个吉祥物玩偶,小小的,一只手就能握住。 回家路上,我想了又想,忍不住用玩偶碰了下席巴的手,令他转头看向我。 “爸爸,对不起。”我鼓足勇气,“让你陪我吃只有我想吃的东西,我还吃不完,给你添麻烦了。” “你没有做错什么,不用道歉。”他有点无奈地摸摸我的头,“再多说一点,还有其他想对我说的吗?” “……”我想了想,“今天的烤肉,你真的喜欢吃吗?” “为什么问这个?”席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哑然失笑,“我不喜欢吃的东西,不会勉强自己吃。我不吃是因为喜欢看你吃。” 不要说这样的话。 “那时的你非常开心。”他说,“以前的你并没有这样的生机。” 这些都会失去吧。 “一直做着摧毁生命的工作,如今却为了唤醒生命而高兴——人生总是充满意外,所以才有趣。” 当我长大一些,当奇犽出生,当你越发看清我的本质。 就不会再有了。 你会后悔的。 “所以我从不后悔。” 所以,到了那个时候,你可不可以……挖出我的心脏呢? ———————— 作话: 目前默尔丝对席巴的好感度:10 目前默尔丝对坐骑的好感度:20 目前默尔丝对新奥尔良的好感度:60 --- 席巴(探头.jpg):作为游戏攻略进度最杰出的人类代表,让我看看好感度10的世界真相是什么样的呢? 席巴:??? 席巴:?!!!! 我的回礼 烤肉店赠送的吉祥物玩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于是我转手送给了糜稽。 玩偶标签上印的店名比玩偶本身更令糜稽感兴趣。了解烤肉店是怎么回事以后,他马上向基裘表示想要吃烤肉。 “妈妈,不是已经做好了再端上来的,我说的是那种边烤边吃的。”糜稽解释道。 “小糜,你最近的训练成绩都是勉强达标吧。”基裘正处于醋意未消的阶段,对糜稽的训练评价也变得更严格了,“等伊路米回来,我会叮嘱他平时多‘注意’你一点。” “……”揍敌客食物链最底层的糜稽,在基裘的余威中瑟瑟发抖,真是可怜的孩子。 他的惨状是最好的反面教材,我牢牢地记住了他吃瘪的委屈样,努力复健,奋发图强,睡前电疗时的冥想一次不落,过得十分充实。 我重新调整心态,想象我是一名有理想的运动员,每日艰苦训练只为四年一届的奥运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样就不会急着上场了。以至于席巴要带我参加普通赛事,我第一反应居然是犹豫。 前段时间的我知道能够出门肯定会高兴,现在的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不怎么乐意了,连我都觉得我这人性格古怪,麻烦得很。 是的,和“现实世界”一样,不讨人喜欢的类型。 反正我也不期待别人的喜欢了,最后都是会消失的,不值得。 被打乱奥运会计划的不满,被我很快用理智压了下去,我回想起我的职业是杀手,和实战场景单一的运动员不一样,训练只能学会一部分职业知识,剩下的需要在多变的实战中进行体会。 在隐蔽处观察到了目标的落单,就像看到水面上的浮标猛地下沉,我要用力地握紧钓竿。 肩膀被席巴按住,他示意我冷静一点。 “……” “太顺利了。”他说。 实战的多变在于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过于顺利的发展往往意味着陷阱,比突然出现的阻碍更值得提防。 有揍敌客一号boss席巴当队友,感觉一般任务都没啥难度可言了,不如说是教学模式关卡。 任务目标是我击杀的,可我不过是全程听席巴的指挥行事,最难的寻找时机的部分是他解决的,最后杀一个独处的普通npc,是任务最简单的一环。 从浴室的天窗离开任务副本,我很庆幸不用在厕所动手。虽说职业杀手不应该介意动手的场所,但是“厕所战神”的称号叫起来多不好听啊。 做完任务就闪人,不留一片云彩,是杀手干净利落的职业素养。 确认任务完成后,我和席巴坐上飞艇,溜之大吉。 回家的路上,我们在中途的站点下了飞艇,因为我想买点伴手礼回去,洗刷我长久以来只能接受“其他人做任务顺便带回来的点心”的居家废物设定——我也是要面子的啊。 尤其是伊路米!他每出门做一次任务就必定给我(和糜稽)带点心(和玩具),生怕我不知道他又出门了! 哼! 有什么了不起的! 谁还没机会出门做任务了?! 他当他是谁啊?! 他又不是我的长辈!别看不起人了! 我一定要给他伴手礼,用长辈的姿态,要让他知道,他就是个弟弟!姐不需要他的施舍! 关于伴手礼的选择,我首先想好了糜稽的,按照原着设定,他未来是个喜欢玩手办和美少女模型的死肥宅,目前他在观看动画的偏好上,已经出现了喜欢看美少女变身动画的趋势,投其所好非常容易。 于是我直奔糜稽喜欢看的某部美少女动画的主题店,粉嫩嫩的少女配色店铺里,几个和我差不多年龄的小女孩被各自的家长牵着,兴高采烈地挑选想要的周边。这种店对于猛男的难度似乎有点高,席巴选择在店外等我。 根据原着画面,糜稽似乎喜欢胸大的角色,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胸最大的那个角色的手办。 结账的时候,我用记事本写字,告诉店员这是要送人的礼物,请她帮忙包装一下。 席巴问我这个“娃娃”是打算送给谁,他原先以为我是给我自己买“娃娃”玩。 不是啊,席巴,这个不叫“娃娃”,我们专业的叫它“手办”。唉,我想他一定想不到他二儿子未来是个喜欢玩娃娃的,像个女孩子似的,不,男孩买手办会有其他用途,这就是代沟,席巴你可能不懂吧。 手办的其他用途当然不能说,我只告诉席巴这个“娃娃”是糜稽最近常看的动画里的角色之一,所以我觉得糜稽应该会喜欢。 我的下一站也是女性顾客为主的店,与美少女动画主题店不一样,面向的顾客年龄段更广,从小学生到职业女性都有,店内充满着不同的女性香味。 这种店对于猛男的难度也不低,但是来这家店是为了给基裘挑伴手礼,我想参考席巴的意见。 席巴推托说他觉得我送啥基裘应该都会高兴,又待在了店外。 “……”太谨慎了吧,席巴!难道你担心待久了,就会发生“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之类的家庭伦理狗血剧吗? 别忘了,有我在啊,我会给你作证的! 难道你心虚?! 难道你真的在外面有过女人吗?! 或者,基裘不是你的初恋,你的初恋是因为不符合揍敌客家族的标准,被迫和你分开,于是你们藕断丝连吗? “……”深深地看了席巴一眼,我独自步入店内。 适合送女人的东西,无非是首饰衣服包包化妆品鲜花之类的,然而这些市面上能见到的东西,基裘夫人完全不缺,极少数她缺的东西我也买不起。最开始我是打算买伴手礼作为回礼给伊路米和桀诺,给糜稽的算是姐姐角色对弟弟角色的日常任务。后来想到揍敌客家族人数本来就不多,都已经送了叁人伴手礼,达到一半了,索性都送一遍吧,礼多人不怪嘛。 排除掉首饰衣服包包化妆品鲜花,我选了一条手帕当伴手礼,十分日常的小东西,很简单,不容易出错,即使放着不用,也不占地方,可谓是送一般女性友人的经典懒人选择。难点是基裘的喜好总在变化,我不知道我选的手帕花纹会不会踩到基裘的雷点。 “……”真是的,身为基裘丈夫的席巴已经推卸了责任,能和我商量的人都没有。 就算是猛男,也有靠不住的时候,不,不如说其他人都靠不住,求人不如求己啊。 记仇.jpg 默尔丝对席巴的好感度-1 下一个轮到桀诺的了,一般来说,送年纪大的人保健品啥的肯定没错,“现实世界”的中年人就早早开始了保温杯泡枸杞的养生模式,但桀诺不是一般人,他在十几年后都生龙活虎,活跃在职业杀手的第一线,打库洛洛打得那叫个high,送保健品给他是暗示他身体不行,是对他的严重侮辱,好感度肯定会狂跌至少10点,太危险了。 送棋盘或者茶叶也不合适,桀诺是老土豪了,能入得了他眼的都老贵了,我买不起。 送老头乐吗?给他拿去挠痒痒?不行,感觉太平民了,缺了点逼格。 有逼格的东西又一个比一个贵,真麻烦啊。 送土豪礼物太难了!鬼知道我居然有朝一日离豪门这么近,还有了送土豪礼物的奢侈烦恼。在“现实世界”,土豪对于我来说完全是另一种生物,一辈子都碰不到。 仔细盘点我“现实世界”看过的影视作品,我决定剑走偏锋,出奇制胜,不能制胜就算了,丢脸就丢了吧,我尽力了。 席巴方才推卸责任的事情令我耿耿于怀,漫无目的地挨个逛店,烦恼桀诺的伴手礼时,我没有问他的意见,也不让他跟着进店,借口说要保持神秘感。 “买好了?”席巴看向我手中的袋子,我立刻警惕地捂实了袋子口。 “……我不会偷看的。”席巴保证道,“接下来去哪里?” 接下来去的是眼镜店,席巴照旧在门口止步,我仰头看向他,他会意地跟着我跨入了店门。 眼镜店属于客流量不高的店,一进门,就有店员迎上来进行导购,问的第一个问题自然是问我们想买哪种眼镜。 席巴望向我,店员顺着席巴的视线,看到我举起记事本,上面写着“墨镜”。 “好的。”店员抬起胳膊,“请往这边走。” 店员一边走,一边介绍墨镜的种类,当她介绍完,我拿起写好的记事本,表示我要自己先随便看看。 “好的。”店员不是热情过头的类型,走到了叁米以外,“请慢慢看。” 浏览一遍展示架上的墨镜,我看中了其中一款全黑色的墨镜,因为身高问题够不着,就指着那个墨镜,让席巴帮忙拿下来。 没有接他拿下来的墨镜,我摆摆手,指了指他的脸。 “……?”他愣了一下,稍后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把墨镜戴上。 “!” 我低头迅速在记事本写下一句话,再展示给他。 “???”席巴有点困惑地念出记事本上的句子,“i'llbeback?” 噢!噢!没错!好酷!肌肉猛男戴墨镜好酷!有《终结者》里斯瓦o格那味了!和我想的一样! 默尔丝对席巴的好感度+1 我心满意足地转身,拿着记事本写字告诉店员结账打包。 出了眼镜店,席巴问我墨镜是送给谁的。 “……”我指了指他。 “??”席巴有点惊讶,“为什么?” 我朝他竖起大拇指,用唇语说,“酷!” “……”席巴想了想,说,“……不过我平时可能不怎么会戴这个。” 我摇摇头,用唇语说:“是不用戴的,收起来就行了。” “恩。”席巴似乎仍然不是很理解我为啥要买不会再使用的东西。 是啊,席巴,你不懂,这就是有钱任性的感觉啊! 因为我声明了他不用戴也无所谓,他就不多追究缘由了。 最后买的是给伊路米的伴手礼,假如伊路米是个普通人,我肯定要买个世界上最恐怖的惊吓盒把那小兔崽子吓尿,可惜他不是,恐怕不会有任何效果。 算了,想不到能让伊路米吃苦头的东西,我兴趣缺缺地以买了盒点心作为结尾。 回到枯枯戮山,等于回到了基裘的强势监控范围,我先把包装好的手帕送给了第一个登场的基裘。 “默尔?!”基裘非常非常惊讶,电子眼指示灯不断闪烁。 “噢!默尔!这是……你送什么我都高兴!”基裘没有拆包装,就把我紧紧搂在怀里撸了个爽,“你居然知道关心妈妈了!妈妈真是太高兴了!!!!!!!” 真是令人窒息的母爱啊,各种意义上。 “……”喘不过气来了。 席巴,还是你懂你老婆,她确实没有挑剔。 缺氧缺到浑身无力,基裘终于松开了我,使我得以把包装过的手办盒交给跟在基裘身旁的糜稽。 糜稽好奇包装盒里的是什么东西,我告诉他是玩具,并建议他回房间以后再拆。 然后是伊路米,通过询问基裘,我得知他正在训练场。 哼,一刻也不懈怠训练,比我聪明,还比我勤奋,真是棘手至极的敌人。我十分庆幸他有时需要分出精力教育弟弟,所以我可以比他每天训练更长时间,希望勤能补拙。 “姐姐?”他神色如常地与我打招呼,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回礼。”我把点心盒递给他。 “谢谢。”他双手接过。 “以后不用给我带点心。”我郑重向他宣布,“我是你长辈,以后我给你带点心。” 你就是个弟弟.jpg “?”伊路米讶异地微微张开嘴。 “懂?” “……”伊路米顺从地说,“恩,我明白了。” “好。”我以长辈的姿态,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训练,弟弟。” 巩固完姐姐的地位,我潇洒转身,奔向桀诺的副本。顺便一提,揍敌客迷宫式的主宅地图也太大了,跑腿任务累死人,难怪奇犽嫌烦,宅院内选择滑板代步。 “到我了?”一见面,桀诺便先发制人地表示他等候已久。 揍敌客的宅子再大,也不影响内部消息传递的速度。 “……”给他的伴手礼是最没把握的,希望他不要太期待。 硬着头皮拿出袋子最底部的一个小盒子交给桀诺。 “恩?”打开盒子的桀诺如我所料地发出疑问的叹音。 出奇制胜的“奇”达标了,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我多了一点底气,告诉桀诺盒子里的两核桃是用来“盘”的。 盘核桃的知识来源于“现实世界”,不能露馅,所以我解释这是挨个逛店的时候看到了,觉得有意思,问过店员具体的使用方法后,才买下来的。 实际上,我是看过“现实世界”电视里戴扳指的大佬喜欢盘核桃,所以觉得这样应该有一些逼格(而且不贵)。 总的来说就是个大人也可以玩的玩具,可能成为鸡肋,但无伤大雅。 如释重负地退出桀诺的副本,今天的家族跑腿任务就算完…… “……!” 走廊上出现了e.t.,不是,是揍敌客副本boss之一的马哈,出场率最低的他怎么出现了?!难道…… “……”x2 幸好我在纠结给桀诺买啥的时候,顺便买了别的以作不时之需。 从口袋里拿出我最后的库存,一个小小的ufo玩具,我觉得外星人应该会对这种东西有亲切感吧? 按下ufo底部的开关,ufo边缘的小灯便亮了起来,不同的颜色依次闪烁,照在e.t.的脸上。 “……”x2 e.t.收下了。 e.t.摸了摸我的头。 e.t.走了,消失在黑暗中。 人类与外星人的首次交流,成功了……大概。 [揍敌客家族跑腿任务(6/6)] [马哈·揍敌客副本已开启] 根据原着设定,马哈是攻防能力最强的强化系念能力者,当年和人类最强的猎人协会会长尼特罗五五开,实力深不可测。关于打倒这位boss方式,我认为和他比寿命更加现实,更加保险,我就不信他能突破人类极限,除非他能搞到黑暗大陆增加寿命的超超超超超超稀有道具……那种概率应该不高吧。 别想了,先洗洗睡了吧。 我的机会 给糜稽送手办的效果显着,他忍不住问我下次出门可不可以给他带另一个美少女动画角色的娃娃。 我诚恳地告诉他那种品质的娃娃价格不低,偶尔送他一个就不错了,你姐只是个11岁小孩,没有那么多闲钱,建议他自己攒零花钱买。 糜稽对娃娃的热情度超乎我预期,他等不及乖乖攒钱,于是向基裘提出了要求,作为交换,他保证每天的训练会更加努力。 尽管动机称不上高尚,但这发展这也太励志了,一般的4岁小孩向父母索要东西的时候,应该会选择撒娇或者撒泼打滚吧? 大概是糜稽真的太努力,他病倒了,发烧到了叁十八度,成为我记忆中,揍敌客家第一个生病发烧的小孩。 揍敌客家其他人对于糜稽的病倒或多或少感到惊奇,即使是体质不如成年人的小孩,生病发烧这种事,在怪物般的家族里,似乎是件稀奇事。 小时候“现实世界”的我,经常在换季的时期支气管哮喘,一打就是一周的吊针,到了初中才健康起来,不再担心换季。 在这里,我到目前为止一次病都没得过,连小感冒都没有,因为伊路米也是一样,我就没太在意。 要不是糜稽病倒,我还以为揍敌客家的小孩不会得病。 伊路米遗憾地表示,他只是把糜稽的训练难度提升到了他当年的标准。基裘认为问题是需要循序渐进。糜稽本人也觉得自己拿出真本事就能成功。 可怜的糜稽,根据原着,你并不适合武力派路线,最后你走上了技术宅的道路。 在原着里,揍敌客没有放弃糜稽,把他一直培养到了六岁,才生了下一个弟弟奇犽,因为奇犽的天赋惊人,揍敌客觉得完成了这一代的家族继承人选定任务,之后就随便生了。 为了不打乱原着剧情,我就不自作聪明蹦出来发表“糜稽真正适合的路线”之类的意见了,我应该烦恼的是冥想到了今天也没啥效果,到时候学“念”恐怕不会顺利,叫人焦虑。 算了,“念”迟早都能学会吧?原着里没见过有人教也学不会“念”的。 专心练基本功和做任务吧?这两件事做多了确实很枯燥,就像奇犽在原着里告诉小杰的,他一直按照家里的安排做这两件事,生活单调得很,根本没机会交朋友,更别提和异性约会。 跟着席巴或者桀诺出门做任务,最开始几次很新鲜,做多了就很无聊。复杂或者难的任务他们不会带上我,以免我当拖油瓶,于是我看到的都是他们轻松加愉快地完成任务的姿态。用平a就能解决的敌人,当然没机会见到桀诺使用“龙头戏画”,也没机会见到席巴扔能量球什么的。 “……”太失望了!紧张刺激的暗杀任务被这两个boss整得一点气氛都没有了! 任务路上跟在席巴后面的时候,我就看着他披散的银色长卷毛出神,好蓬松,好有光泽,想撸。 任务路上跟在桀诺后面的时候,我就看着他摆脱了重力束缚的发型,恩,和西索是一样的发型,没有发胶是怎么做到的?果然是神奇的二次元啊。 终于,我忍不住问席巴,什么时候我可以单独出任务。 他说我要改一改急躁的坏毛病。 然后他又说,如果带上伊路米,就可以。 “……”又是伊路米吗?! “伊路米做事比较稳重。”席巴看得出我的不乐意,摸了摸我的头,“虽然他比你小,但是看人不能只看年龄。默尔,你要多听听其他人的建议,对你会有好处。” 我知道,年龄不代表智力水平,伊路米确实比我聪明。 可恶! 羡慕嫉妒恨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烧! 和“现实世界”一样,又一次屈服于残酷现实与平庸的才能,我带上了伊路米。 [伊路米·揍敌客加入队伍] [获得组队效果] [默尔丝的智力+10] [伊路米的攻击力+10] 这啥?抛开数值上限讲数值就是空谈,鬼知道加了10点的效果有多强?没感觉出来,大概是装饰用吧? 直接说结果吧,揍敌客给我的任务有“无伤通关”的隐藏条件,之后陆续增加了诸如“不破坏副本内道具”“不被任何人目击”“不击杀任务目标以外的人”“120秒内离开任务副本”之类的隐藏条件,倘若没能达成隐藏条件,即使我完成了任务,依然算作失败。 揍敌客的小特务伊路米尽职地把我任务中犯的错误都记了下来,我做完检讨以后,再去禁闭室思考人生。 禁闭室面积一平米左右,空空如也,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去一次还行,去多了就不太是滋味了,除了胡思乱想,别的都干不了,平白浪费我时间。 我不得不舍弃尊严,在被拎去禁闭室之前冲到基裘怀里撒娇,要求在禁闭室里增加电疗装置给我打发漫漫长夜,否则我肯定会在那种没有时间流逝感的漆黑空间里疯掉。 在场的糜稽说他可以把夜光拼图借给我,他觉得我已经疯了,疯到居然想要用电疗打发时间。 我“说”他用词错误,怎么能用“借”这个词,那套拼图明明是我送给他的。 糜稽说已经送给他的东西,那就是他的了,还说姐姐你不会想要抢回去吧?! “……”不,没人会抢那种东西,就算是我也不会。 “姐姐你该去禁闭室了。”伊路米出现了,他见我钻到了基裘的怀里,还以为我想逃脱惩罚,“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放弃吧,姐姐。” “……”臭弟弟,你完全不懂哦。 “不,伊路。默尔只是想对自己更严格一点。”基裘搂着我说,“进了禁闭室也不忘记锻炼,还有比默尔更好的孩子吗?!” 有,比如奇犽。我已经想象得到基裘变心的样子了,自古真情留不住啊。 得知我想在禁闭室做电疗,伊路米说这是在增加娱乐项目,禁闭室的作用不就没有了。 过分哦,电疗怎么能叫娱乐项目,是训练啊!很痛的好吗?! “妈妈太偏心姐姐了。”伊路米正大光明地表示他要去打小报告,“我要去问问爸爸的意见。” 问吧问吧,我就不信你还能…… “默尔,做事要专心,关禁闭也是。没给你别的惩罚,是希望你好好想清楚。”狮子王大手一挥,反手给我来了个超级加倍。 出禁闭室的时候,我不禁想起“现实世界”某位被囚西湖底十几年的角色,我和他一样感慨阳光是如此灿烂。不过我比他好多了,有个“默尔丝·揍敌客”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还能翻来覆去地看游戏背包混挂机时长。 伸个懒腰,出了禁闭室,我又是一条好汉,吃嘛嘛香。 我觉得席巴好像知道我是故意的,是的,我是故意尝试任务中的各种分支选项,选择那些明知不是最佳的选项,这是我“现实世界”没有勇气去做的事情。 “现实世界”的我不敢犯错,因为每次都会被妈妈劈头盖脑地臭骂,细数我的不是。 小时候我满是惧怕,长大了则是多了一些愤恨。 是的,我总是不如人,从能力到性格,从身份到地位,我总是要俯下身,小心地看别人的脸色,能够给我发泄的只能是没有生命的物体,比如墙壁,比如枕头。 这里不一样,只要结果不出太大偏差,没理由对我施以重罚,席巴就不会真把我怎么样。 他不会生气,也不会斥责我。 不生气可能是他豁达,也可能是他不在乎。 他是家主,注重家族平衡,比起个人感情,他更在乎维持规则吧? 而基裘觉得我的行为是不值一提的任性,她不介意过程,更注重结果。 糜稽,小不点,没有发言权,不用在意他的意见。 伊路米呢?小兔崽子是揍敌客培养出的忠实走狗,席巴要他看着我,他就会当成分内工作来做,兢兢业业,一丝不苟,有时我觉得他有点可怜。 其实我“现实世界”上小学的时候不怎么老实,放学后和同学贪玩,看到天快黑了,才急匆匆地赶回家。我记不清那时妈妈的表情,只记得是一片黑色,她叫我跪下。我知道是自己做错了,贪玩是临时起意,那个年代没有手机能联系,我没法及时跟她说我会晚回来,所以我不敢吭声,乖乖地受罚。 我记得有一次她把我赶到门外,我一边流着鼻血,一边哭着敲门。我还记得她喜欢把我关在房间里打,我揪着爷爷奶奶的衣服不想被她拖走,结果爷爷奶奶都无动于衷,一个忙于洗菜,一个忙于炒菜。 就像我记不清我大多数被打的理由,她也记不清她大多数打骂我的事情,我一提,她就咒骂我是白眼狼,开始自怨自艾,开始翻旧账。 我却不能翻旧账,更不能摆出臭脸或者咒骂,我不能有负面情绪,我要自我阉割,我得割掉我的刺。 可是那些刺根本割不干净,它们表面上没有了,学会逆着生长,刺伤我自己,令我彻夜难眠。 我长大一些后,她不再打我,可能是因为我会逃跑,她追不上。于是她只是骂我,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语言比殴打伤人更深。 她说她在极力做我的朋友,我应该与她和和睦睦,我不应该对她有所隐瞒……不,单方面的打骂和坦白,这种不平等的关系,能叫“朋友”吗?父母和孩子的地位天生就是不可能对等的,道理讲不通的时候,他们就会用情绪和辈分压人。我知道说实话她会愤怒,就像她的坏脾气,就像她心情不好就句句带脏字,说出来她也改不掉,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一直忍着,扮演和她有说有笑的“朋友”,没有说出来。 “朋友”的面具戴久了,我对着周围的人也摘不下来,我看不到我的真心,也看不到别人的,我害怕被讨厌,宁愿少做少说,也不愿随便有所举动,而我又是个平庸的人,没有吸引人主动靠近的能力,我这种人当然交不到真正的朋友。 青春期我没有叛逆,我老实到内向,上课时段从不举手,想上厕所也极力忍着。 我以为我懂事早,才没有叛逆期。可在“现实世界”最后一段时间,我变得尤为敏感冲动,容易流泪,容易愤怒。每次她骂我,不论对错,我都非常愤怒,我低头紧握着拳头忍耐,脸上是怒火烧出的热度,我无数次想在她走开的时候去死,结束这一切。想象她看见我的尸体,到底是感觉解脱,还是会同样的愤怒。 这就是叛逆期吧,只是来得迟了一些,我太笨了,总是比别人迟钝。 结果我什么也没有做对,什么也没有做成,我成为了废物,被她骂也无法反驳。 我能被骂的地方太多太多了,在各种意义上,我都是个失败者。 恐怕只有在作为靶子的时候,才是最优秀的。 千疮百孔。 在这里,在虚假的这里,我想做错事,允许范围内的错事,在基裘他们眼里看起来幼稚的错事,反正他们不会骂我,我感到别样的自由,禁闭室对于我完全是小儿科。 我试了,我把不影响任务结果的错事都试遍了。 被席巴要求看管我的伊路米无法理解我,他耐心地记下我做的每一件错事,把写好的记事本交给我,希望我能够记住。 我记得住,这个身体硬件良好,记忆力杠杠的,你看我做的错事没有重复过,对吗? 当我试完能够想到的,我终于规规矩矩地完成了一次任务。 伊路米疑惑我突然转变的态度,出于同情,我实话告诉他,说我是玩腻了。 “哎?”优等生伊路米觉得很不可思议,“工作不能用这种态度啊,姐姐。” 我就知道他不会懂的。 我反问他是不是要给席巴打小报告,他说这种事没什么值得报告的,然后对我决定摆正工作态度的事情感到了欣慰。 臭弟弟,你当你是谁啊?!你欣慰个屁啊! 这世界似乎没有庆祝生日的习俗,原着里奇犽甚至谎报了生日,用作提前战斗日期的借口,当时其他人对于生日也没有特别的表示。大概这世界的人对于生日的印象,仅仅停留在年龄计算之类的,稍微特殊的日子吧。 不,我不是想要庆祝生日,在“现实世界”我就觉得这个毫无意义。 主要问题是,我在这世界满十二岁了。 是不是该学“念”了呢? 学了“念”,才能真正踏上这个世界强者的台阶,否则我永远是一条杂鱼。 一天。 两天。 叁天。 四天。 五天。 六天。 七天。 半个月。 一个月。 两个月。 我等啊等,训练和任务的内容都没有变化。回想过去的经历,我恐怕得等伊路米十二岁,才能和他一起学“念”吧? 又是伊路米。 我又是顺带的。 伴读,或许还算好的,假如,最坏的情况,揍敌客考虑到我过去的劣迹,决定不教我“念”这种开挂般的能力,杜绝我可能造成的破坏。再往后,伊路米用他便利的操作系能力,给我脑子里埋一根针,修改我的想法,让我也成为揍敌客的忠实走狗? 求人不如求己,除了琢磨到目前为止都毫无进展的冥想开“念”法,我得开始考虑另一种高风险的方式:遭到念能力者的包含“念”的攻击,强制开“念”,限时内掌握“念”,就不会死。 当我被“意外”强制开“念”,木已成舟,揍敌客也不能一拳让我失忆,让我忘记会“念”的事情吧?! 如果他们只教伊路米“念”却不教我,那我就和原着里的奇犽一样,找机会离家出走,去考猎人,让猎人协会的人教我“念”,我去当美食猎人! 可能是老天爷给揍敌客面子,在我走上美食猎人之路前,我遇到了强制开“念”的机会。 千载难逢,这可真是……太棒了。 我的转职 找到用“念”攻击我的念能力者不是件易事。 念能力者不是遍地都有的杂草,是人类里的超稀缺人才。 我出门做的任务是揍敌客挑选过的,正常情况下不会出现念能力者,我没有遇见过正常情况以外的情况,不知道该说是我运气好,还是说我运气坏。 不过,运气的好与坏不是绝对的。 一次任务结束后,在回家途径的一个城市的某家甜品店里,我感觉到某道恶意且令人胆寒的气息时,我认为我运气坏。 当视线的主人坐到我对面,隔着桌子向我肆无忌惮地展示其颇具压迫力的气势时,我认为我运气好到爆了。 超出了杀气的范畴,八成是“念”的压迫力。 我咧起嘴。 这个微笑是给与来人的,同时是给与不远处排队买限定甜点的伊路米的。揍敌客一向遵守规则,该排队的时候也会排队。好不容易排到一大半的队,不能由于一点小事轻易舍弃。 我坐在窗边的位置上,负责的是占位。 “还记得我么?”对面的男孩,不,应该说是十五六岁少年,看似随意地将身体重心压在椅背上,散发出的压迫力丝毫不减。 他对力量有所控制,使我有余力拿出记事本和笔,写下他的名字,连名带姓: 【飞坦·博通】 “哼,倒是记得很清楚嘛。”暗金色眼睛在明亮的店内,晕染出蜂蜜般的亮色,可惜没有蜂蜜的半点甜美,孕育着的是令人陷入没顶之灾的流沙,危险的陷阱。 在流沙之中,我想的是我今天也对自己的外表十分满意。 揍敌客最漂亮的猫猫,基裘最心爱的换装娃娃,买甜筒别人会多送一个冰淇淋球——爷今天也很可爱。 根据同人界普遍认知,爱好辣手摧花的飞坦,应该会对我很有攻击欲望,这种欲望有叁种路线,虐杀、虐爱和虐待。 在这没有存档的游戏里,我需要把握好平衡,走上被他用“念”攻击,强制觉醒“念”的第四条路线! 几年前我不告而别,把他一个人扔在战斗副本里,他肯定记仇了,首先我得稳定他的情绪。 他的第一个问题很简单,我温顺地写下他的全名,交上正确的答案。 “当年招呼都不打就逃走,看来你现在过得不错。”就算是飞坦,也看得出我身上的精致小洋装绝非便宜货,他话中带刺,“找到什么好差事了,不给我介绍介绍?” 想不到吧,飞坦! 爷本来就出生豪门! 没办法,不能怪飞坦想不到,正常的豪门不会把亲生子女扔在流星街那鬼地方体验生活。 听飞坦的口气,不是真的想要我介绍差事,我没那么傻,想了想,摸出口袋里的两颗水果奶糖,放到他跟前。 “……”飞坦没有看那两颗糖,抱着双臂,盯住我不放,他在观察我一切细微的表情,“你什么意思?” 我在记事本上写了“回礼”二字。多给他一颗糖,加倍奉还,我觉得已经不错了。 “用这种东西……”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糖,视线重新落到我脸上,锋利如刀的目光,几乎要把我看出个洞来,“想打发我?” 不妙,给的不够吗? 心一横,我把全部口袋里的糖和巧克力和小饼干都拿了出来,放到他跟前,堆出了手掌大的一团零食堆。 “……”看着我越拿越多,飞坦上挑的眼角微微抽搐。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飞坦跳的是右眼,不是好兆头,真想告诉他待会走路注意点。 “就这些了?”他见我停止了往外拿零食的动作。 是啊,毫无虚假,是我口袋里所有的库存了。 “……”我无比真挚地点点头。 “好,很好,非常好。”飞坦连说了叁个“好”字,全程咬牙切齿。 又臭又硬的麻烦性格啊,难怪同人界里飞坦基本上都是走虐恋路线。 没关系,我不需要飞坦对我有太高的好感度,我需要他用“念”攻击我呢。好感度也不能太低,他用“念”下死手的话,我身为不会“念”的人类,死亡率就是百分之九十九了吧。 “默尔丝。”飞坦突然消除了周身紧绷的气息,轻声念出我的名字。 他应该是从库洛洛或者玛琪那里得知了我的名字吧,我想。 “作为对你诚意的回礼。”飞坦把手放到那堆零食上,刚好盖住了全部,然后弯曲手指,包装纸与内容物的碎裂声,渗出他的指缝。 “!”喂,不要浪费食物啊!亏你还是流星街的居民!流星街的居民不是应该最懂得食物的珍贵吗?! “我来招待你进入完全不同的世界吧。”飞坦缓缓松开手指,嘴角拉扯出微微向上的弧度,冷冽眼神中掺杂着异样的兴奋。 是炫耀,是期待,是…… “痛苦与快乐。”一个砝码。 “死亡与新生。”两个砝码。 “地狱与天堂。”叁个砝码。 “我都会教给你。”四个砝码。 飞坦的手指碾着包装纸下的小饼干,气息压迫着我的脊梁,一点点加码。 怎么回事啊飞坦?!给我搞快点!席巴镇压我用的气势比你这强多了,那我可是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你这慢条斯理的,我觉醒不了“念”啊! 难道飞坦见我不会用“念”,以为我没见过世面,又不想把我秒杀,所以先选择试探式的攻击吗? 不行,这不行。 尽管手臂如有千吨重,飞坦依然比席巴差远了,我尚且能够移动手腕,继续在记事本上写字。 【使点劲,没吃饭吗,弟弟?】我在记事本上写道。 笔尖停滞在问号处,我的手终于在增强的压迫力下无法动弹。 寒流如一条无形的巨蟒,缠住我的四肢百骸,深入骨髓,四周的嘈杂离我远去……对,对,就是这种感觉,来多一点! 执笔的手被握住,我上移视线,看到飞坦已经站了起来,探出上身。 他握住我手的右手继续向前,大拇指压住了我手腕处的脉搏。明明与我隔着一只手臂的距离,在环境音变得浑浊不清的时刻,他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地钻入我耳中。 “想要吗?”冰冷的鳞片中,吐出鲜红炽热的蛇信,亲昵地称呼着我,“默尔?” 智慧的果实,人类的启蒙,谁不想要呢? 世态炎凉,无知和弱小,才是罪恶。 揍敌客不是伊甸园,就算是,我也要咽下那颗艳丽的果实。为了想要的东西被逐出去,何尝不是一种自由呢? “告诉我,默尔。”藏蓝色的发梢贴到我的脸颊。 果实就在我的嘴边,我几乎要碰到那层薄薄的果皮,只要我张开嘴。 ……只要我张开嘴。 “抱歉,手滑了一下。”伊路米站在两步外,手里拿着空掉的水杯,因为我和飞坦立刻躲开,里面的水全泼到了我和飞坦之间的桌子上,顺着桌面四处横流,还打湿了我的记事本,“甜点已经买到了哦,姐姐。” 仿佛没有看到飞坦,伊路米往上提了提手中的外带包装,对我说:“我们该回家了。” “家?”飞坦轻蔑地笑道,“默尔,你现在有‘家’了?不招待我去看一看?” “……”无知者无畏啊,飞坦你不知道你去了枯枯戮山绝对死得渣都不剩。 “想来的话,我们随时欢迎。”伊路米跟着我拿起桌上的抽纸,擦拭桌面的水,“我们家非常好客,绝对不会有失礼数。” “那真是叫人期待。”飞坦对自己的实力抱有十分的自信,却也对伊路米的自信抱有不一般的戒备。 很好,飞坦不是盲目膨胀的愣头青,不然我还得考虑要不要救他,以保证原着剧情的顺利进行。 “不过我还是改日再拜访吧。正好弟弟你在这里,可以帮我带话。”飞坦袖手旁观我和伊路米整理桌面,“告诉他们,默尔要晚一点回家,告诉他们不用担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默尔,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好。”伊路米把甜点的外带包装放到整理完毕的桌面上,看向飞坦,“你可以试试看。” 两人对视的瞬间,我看到伊路米脸上闪现稍纵即逝的惊讶,他即刻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 伊路米还是太年轻了,低估了飞坦,没想到飞坦竟然掌握了极稀有的“念”。 这种特殊力量的存在,直接将人与人之间的实力划分成两个不同的层次。 使用“念”进行威慑,作用对象可以是多个,也可以是单个,从伊路米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一截,其他人都没受到影响来看,飞坦的威慑对象是伊路米一人。 不妙,飞坦把攻击对象换成了伊路米,要是伊路米因为飞坦的“念”的攻击觉醒了“念”,以伊路米的资质肯定能迅速掌握“念”,那样岂不是伊路米赚大发了,提前转职成念能力者,而我啥都没有吗?! 好不容易出现一个能帮我转职成念能力者的飞坦,却被伊路米截胡,我不是血亏了吗?! 这可不行啊!!!!!!!!!!!!! 抓起记事本,我离开座位,拦在飞坦与伊路米之间。 战局中居于优势地位的飞坦好整以暇地继续坐在椅子上,看着我翻到没有湿透的页面,写下要说的话: 【想动我弟弟,就得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多么义正言辞的句子!无可指摘,充满人性光辉的正论!我的伟岸形象就这么鲜明地树立起来了!无论之后如何发展,我的这句没有任何污点的言论,将成为我人生中的一座丰碑。(笑) 来吧,用“念”攻击我吧,飞坦! 死了不亏,没死血赚。 仿佛看到了非常滑稽的段子,飞坦笑了,暗金色的眼睛眯缝起来,不是嘲笑或者嗤笑,是真实的笑意,“小疯子,你未免兴奋过头了。” “你就这么……”他抬起手,指尖碰到我的下巴,“想要我吗?” 当然,因为你就是我的念能力者转职npc! 快让我转职成念能力者! 搞快点! 不能被伊路米抢先!!!!! “姐姐。”伊路米从身后抓住我的胳膊,“我们该回家了。” 我转过脸,对上伊路米那双看不到感情的黑色无机质眼睛。 “你先回家,我会自己看着办。”我用唇语对他说。 “放心,我不会杀她,毕竟我们多少有点过去的交情。”飞坦说,“二选一,留两个还是一个,答案很简单,不是么?” “……”伊路米抓住我胳膊的力道重了一些,他犹豫数秒,选择了松开,后退一步。 没错,这是最明智的选择,揍敌客绝不会责怪他。 “正确的选择。”飞坦鼓了两下掌,起身握住我的右手手腕,“这里太吵了,我们换个地方。” “……”我朝飞坦摆了下左手。 “?”飞坦稍感不悦地挑眉。 我没有继续看他的表情,转身用空着的左手去拿桌上甜点的外带包装。 飞坦看清我的目标,抱怨地“喂”了一声。 你懂什么?!队不能白排啊!浪费食物最可耻! 一切皆发生在极短暂的间隙,我令飞坦感到意外的举动所牵扯出的破绽中,迅捷的风在我转身时,擦着我的耳朵,划破了飞坦的侧颈。 飞坦的反应也非常快,要不然他的脑袋很可能已经和身体分家了。 由于我挡住了他的视线,才制造出了盲区,他在避开这道毙命攻击的同时,将我顺势往桌面方向用力一推。 普通人被他这样冷不防地一推,多半会摔得用脸亲吻桌子或者大地,幸好我经受过训练,一手捞住桌上甜点的外带包装,一手撑地,半蹲式着陆,成功地保护了宝贵甜点和我可爱的脸。 我头部上方陡然一亮,是桌子被飞坦扔了出去,玻璃柜台的碎裂声,墙壁遭受重击的闷响,突然的鸦雀无声,一秒后,爆发了人们的尖叫。 事情大条了,都怪伊路米,搞偷袭就算了,居然没成功,暗杀世家揍敌客以你为耻啊。 飞坦大概不是用正经方式学会“念”的,除了增加气势,似乎看不出他用了“念”的应用技,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尚处于热身阶段。充满必胜自信的人容易傲慢,喜欢看败者如何竭尽全力表演却惨败的滑稽剧。 伊路米,尽管无法干掉飞坦,但他是擅长玩游击战术的刺客,身法灵活,与敌人保持安全距离的情况下,只要不被击中,一时半会也难以落败,揍敌客内卷王,岂非浪得虚名。 我在混乱的人群中挪到了甜品店的角落,打开限定甜点的包装盒,剔透如冰的椭圆胶冻中,几朵小花在其中盛放,像琥珀般凝固住了蓬勃的生命力与色彩。 舀下一勺放入嘴中,又滑又嫩,清甜如融雪汇成的泉水,滋润干涸的心灵。 好……好好吃哦! 花是腌制过了的,酸酸甜甜的,挑逗着味蕾,叫人越吃越胃口大开,欲罢不能。 挪开甜点,被击飞的伊路米落到我脚边。 “姐姐,记得给我留一份。”他说,然后迅速跃起,躲开下一波攻击。 “……”看着他刚躺的地方多出的血迹,我感到由衷的敬佩。 飞坦的脚踩在那道血迹上,扑了个空,他斜了我一眼,“好吃么?” “……”我点点头。 一团玻璃碎片飞了过来,飞坦闪身离开,我立起桌子,挡住了碎片。 安全地吃完一份甜点,将包装盒复原,放下,我以手变爪,踩着满地的碎玻璃,冲向飞坦。 店内范围有限,伊路米的游击战发挥空间同样有限,不会“念”的劣势逐渐显现,我要抢在伊路米被觉醒“念”之前,率先强制觉醒“念”! 飞坦弯起嘴角,向我伸出手,凶恶的“念”如凛冬的狂风,刀割一般,席卷而来。 皮肤似乎要被这些刀片刮成一条条的了,脚步像被地板黏住,举步维艰,我眯起眼,朝着风暴中心抬起沉重无比的脚。 天空暗了下来,剧烈的心跳声充斥我的耳朵,我听不到别的声音,直到风暴骤然停止。 视线在摇晃,我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的什么,才勉强站稳。 前方墙面镶嵌着一个人形,我晃了晃脑袋,稳定神思,看清卡在墙里的人是飞坦。 “这就是‘念’么?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呢。”伊路米拔掉刺入手臂的玻璃片,扔到一边,对扶着我的人命令道,“孜婆年,杀了他。” ———— 作话: 美好的你如果漫步在街道 可恶的流浪猫就会来搭讪 要是被美味的食物诱惑了 之后就算哭泣我也不管哦 ——《黑猫的探戈》 我的观影 孜婆年的突然登场没有令我特别吃惊,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树敌众多的揍敌客不会让自家最脆弱的幼崽随便脱离掌控。 揍敌客的人本来就不多,好不容易培养到11岁和12岁的两个最大的孩子,已经可以接难度低的委托,也快要到能学“念”的年龄了,如果死掉,会是多么巨大的损失。 考虑到这些,揍敌客派人暗中跟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我低估了揍敌客出手的规则,以为非得幼崽只剩一口气的时候,他们才会出手,这不就是公司该有的“狼性文化”吗? 仔细想想,原着看主角强制开“念”好像很轻松,几分钟就顺利完成了转职。实际上,除了天赋异禀的主角,一般人强制开“念”,不是当场死亡,就是和天空竞技场里的叁名龙套一样落下终身残疾,绝大多数都没有好下场,所以强制开“念”被称为邪门歪道。 强制开“念”的后果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是我膨胀了,居然膨胀到自以为能与原着主角相比。 帮主角强制开“念”的老师有门有派,有系统性学习的科学指导方针,教学经验丰富,心怀善意。 飞坦呢?无门无派,用未知的野路子学会了“念”,好像还不会“念”的应用技,居心叵测。 无论是老师的水平,或是学生的天赋,和主角剧情里的配置完全不是同一个档次。 老师是飞坦的情况下,学生换成伊路米这个原着未来的一线战力,肯定能跨过这个坎,但学生是我的话,估计会死得透透的吧? 这大概就是孜婆年选择出手干预的原因。 我相信资深念能力者的判断。 果然,我没有天赋啊。 早就该舍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冥想到今天都没有任何效果,我就应该明白“我没有天赋”这一残酷事实,只是我不甘心承认罢了。 我不是特别理智的人,容易被感性左右,明明知道换个皮囊并不会令我真正脱胎换骨,我却依然被这副身体优秀的硬件条件所迷惑,忍不住期待自己能成为主角。 不断想象自己是主角的配角,把其他人当成配角的配角,自以为能够复刻主角剧本的配角——这滑稽的角色设定,小丑竟是我自己。 因为愚蠢,所以自大。 因为自大,所以愚蠢。 越来越糟糕,恶的循环。 在别人眼里,我是个傻瓜,是个疯子,而我还以为我抓住了机会。 自我厌恶到有些身体不适,我皱着眉头捂住了肚子。 刚刚答复完伊路米的孜婆年,蹲下来关切地问我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孜婆年拒绝了伊路米要她杀掉飞坦的命令,理由是“夫人要两位早点回家”。 当揍敌客的命令产生冲突,管家会按优先级更高的命令来执行。小屁孩伊路米的命令优先级当然比不过基裘,孜婆年的拒绝合情合理,伊路米没有任何理由苛责孜婆年对他命令的拒绝。 由此可见,不管在哪,家庭地位是多么重要啊! 我向孜婆年摇头表示没有大碍,与孜婆年同行的管家留下来处理残局,清除与我们有关的痕迹,然后我们叁人径直离开。 走出一段路,感觉到背后强烈的视线。我转过头,看到飞坦站在店外,满脸是血的瘦弱少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眼睛异常明亮,金色的,像在灼烧一般,以他好强的角色设定,我想他大概在为自己的弱小而愤怒吧。 哎呀,真是有活力的少年,不像我,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平庸,明白自己没有天赋。 尽管可能会更加激怒他,我仍然向他笑了一下。 “姐姐。”伊路米在催促。 “……”我停住脚步。 因为伊路米,我想起我把甜点忘在店里了。 “不用担心,不会忘记默尔丝小姐的失物,这也属于处理残局的一部分。”孜婆年消除了我的顾虑。 她没有说错,我们包下的飞艇起飞前,处理残局的管家归队,把甜点带了回来。 我把甜点交给伊路米,按照之前说好的,他排队,我出钱,甜点一人一半,剩下的那份是他的。 在激战中都不忘记他那份甜点的伊路米,处于安全状态时,反倒决定先治疗伤势,看来他也没那么执着,哼,让我白操心忘带甜点的事情。我就是太老实了,宁愿自己麻烦,也不想亏欠别人东西。 趁伊路米治疗伤势的期间,我察觉到某种不妙,去了洗手间。根据这个世界学过的知识,加上我在“现实世界”有过相同的亲身经历,身体上已知的变化不会特别使我感到羞耻,不过向其他人开口的阶段有点令我难为情,毕竟这种事很私密,我只会和妈妈讲。 飞艇到达枯枯戮山,预计至少要花五小时,现在不说的话,时间长了我这边就不太妙了。 于是我硬着头皮走到孜婆年跟前,告诉她,我的内裤被血弄脏了。 “哎呀,大小姐确实到了这个年纪了呢。”孜婆年单片眼镜的反光挡住了她的部分神情,但不妨碍我看出她的高兴,“您长大了,这是很值得庆贺的事情,夫人说会为您准备红豆饭。” “……”红豆饭无所谓,我急需的是卫生巾啥的。临时垫卫生纸不保险,如果出血量比较多,弄到裙子上会很难堪。 不用我多说,同为女性的孜婆年知道我此刻最需要什么,给了我一片卫生巾。 解决完燃眉之急,我一脸轻松地出了洗手间。处理掉伤势和甜点的伊路米,在客舱的座椅上坐着打盹。我拿了毯子,在他对面的连排座椅上躺下,一直睡到了目的地。 这场休息的重要性超乎我预期,事后我无数次庆幸我的养精蓄锐,否则我很可能会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里神经衰弱。 噢,我知道孜婆年单片眼镜是摄像头,会把她看到的画面传送回枯枯戮山,但我压根没想到,我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居然会以回放录像的形式,全家一起观看点评,尴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回到枯枯戮山,等我和伊路米换完衣服,就被管家领着去众多监控室中的一个。看到基裘在那里不稀奇,稀奇的是席巴也在,令我读出不同寻常的气氛。 今天有首次让暗中跟着的管家现身的紧急事态,所以有必要对我们进行一些特别说明吧? 新品种敌人出现,他们准备借这个机会,解锁念能力者转职任务?! 好耶!!! “到这里来,默尔。”基裘招呼我坐到正对屏幕的椅子上。 这是监控室唯一的椅子,叫我来坐,可能是考虑到我正处于持续流血状态吧。 伊路米站到席巴旁边,席巴说:“开始吧。” 监控器化身(笑)的基裘,不需要遥控器或者键盘或者鼠标,就将屏幕上暂停中的影像切换为播放模式。 在甜品店靠窗的座位上,坐姿端正,穿着天蓝色主色调精致小洋装,银色微卷发刚好垂到胸口,良好的发质绸缎般笼罩着柔光,脸上没有表情,一动不动地发着呆,宛如蔷o少女里的人偶娃娃一样的超可爱少女,那就是我,默尔丝·揍敌客,揍敌客最漂亮的猫猫,基裘最心爱的换装娃娃,穿啥都好看! 啧,啧啧,爷真上镜!我爱上我自己! 画面不远处是正在排队买限定甜点的伊路米,队伍里最耐心的等候者,散发着比周围人平静百倍的气质。平时任务中为了寻找合适的机会,等待一天以上都是小意思,普通的排队完全算不上是对他耐心的挑战。 接下来是新品种敌人,藏蓝色头发的少年,隔着玻璃窗与“我”对上了视线。 镜头追着走入店内的少年,基裘感叹道:“噢,不愧是我的默尔,四年了,别人都还没忘记她呢!” “……”与其说是没有忘记,不如说是单纯的记仇罢了。 我是会受感性左右的平庸之辈,换句话说,就是对自己的认知不够深刻,所以监控器视角展现出来的“我”,与我自认为的状态有一些区别。 比如我以为我在见到飞坦时,脸上应该是云淡风轻岁月静好的高深女主角笑容,背景虚化加柔光,花瓣飘啊飘。 实际上,“我”笑容呆板,仅仅是嘴角弯了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标准反派角色笑。 “……”我瞬间幻灭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我的盛世美颜在监控器视角仍是盛世美颜。 爷真好看!颜值足以掩盖表情缺陷,皮笑肉不笑也好看! 在“我”的标准反派角色笑容中,背景里排队的伊路米看向朝“我”走近的飞坦,接着是飞坦在“我”对面的空位上坐下,对“我”讲话。 限制于距离问题,监控器没有录到讲话声,但在场四人都懂唇语,能够通过画面得知飞坦在说什么。 飞坦在说“还记得我么”。 画面里的“我”仿佛戴上了假面,一直维持着标准反派角色笑容,不假思索地进行回应,拿出记事本和笔,写字,对飞坦立起记事本,连续无迟疑的回应动作结束后,便是纹丝不动的静止,虚假得像一个机械人偶。 监控器角度看不到我写的内容,基裘问我写的是什么,我说我写了他的名字“飞坦·博通”。 “哼,倒是记得很清楚嘛。”监控器画面里的飞坦说道。 监控器画面里的“我”褪去了标准反派角色笑容,陷入最初的发呆神情,看不出“我”在想什么。很好,揍敌客的表情管理课程我学得还不错嘛! “当年招呼都不打就逃走,看来你现在过得不错。”监控器画面里的飞坦说,“找到什么好差事了,不给我介绍介绍?” “不是一场愉快的再会。”席巴问我,“四年前分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监控器视角看来,飞坦对我的态度确实不佳,但席巴他们不知道,飞坦本来就是这么个臭脾气,对绝大多数人都是这副德行。 席巴、基裘和伊路米站在我旁边稍前一点的位置,偏过头就能看到我的嘴型。此刻才我意识到基裘为什么让我坐在椅子上,处于他们正中间的位置,这样方便他们共同……针对我? 监控器画面里的主角是我,监控室里的主角也是我,主角元素在似乎不怎么好的方面溢出了。 我不由得微微紧张起来,影像被基裘暂停,她轻抚我的头顶,“默尔?” “就和他……飞坦说的一样。”我小心地整理回忆,用唇语答道,“那时是在四区的斗兽场,战斗的中途,我跟着伊路米,从地下逃跑了。” 严格来说,最后一次与飞坦见面是在五区管理人的住所门口,不重要,反正伊路米应该不知道,再说那次也是同样的不辞而别,和斗兽场没啥区别。仔细想想,我的行为好像有点渣……不对,我和飞坦并没有不分开的约定,我的行为顶多是不礼貌。 “是的。”伊路米证实了我的发言。 影像继续播放,画面里的“我”表情木讷地拿出两颗糖,放到飞坦跟前的桌子上,飞坦说“你什么意思”,于是“我”又在记事本上写字。 席巴、基裘和伊路米朝我看过来,我告诉他们我写的是“回礼”。 画面里的飞坦不快地说“用这种东西想打发我”,于是画面里的“我”拿出了更多的零食,放到飞坦跟前,老实得像一个被混混堵路的小学生。 画面里的“我”停止拿零食,画面里的飞坦问“就这些了?”。 “真的全部给他了?”席巴问监控室里的我。 我和画面里的“我”一起点点头。 影像暂停,暂停在飞坦咬牙切齿的表情上。 “你欠了他什么?”席巴问。 我说我在流星街受过飞坦一点照顾。 “继续。”席巴的视线重新回到屏幕上。 影像便接着播放,画面里的飞坦说出我的名字,没有包括姓氏,因为他不知道我的姓氏。画面里的飞坦带着隐隐的怒意捏碎了桌上的零食,画面里的“我”露出夹杂着一些心痛的惊讶表情。 我真是个珍惜食物的好孩子,吃饭的时候,我的碗里不会剩一粒米,那都是农民伯伯的“粒粒皆辛苦”啊。 画面里糟蹋了食物的飞坦,没条件接受美德教育的孤儿,为了糟蹋食物而兴奋起来,讲了一大段“我来招待你进入完全不同的世界”“痛苦与快乐”“死亡与新生”“地狱与天堂”“我都会教给你”之类的中二发言,画面里的“我”始终看着他手中捏碎的零食,还在为那些零食感到心痛。 妈的!这些不是普通的路边小卖部零食,是高档昂贵用料上等不容易吃胖的超好吃零食啊!飞坦你这个不懂珍惜食物的垃圾人! 当时还不觉得,现在突然感觉好生气,硬了,拳头硬了。 画面里的“我”同样有点不高兴,在记事本上写字。 省略了“使点劲”这几个字,监控室里的我自觉地告诉席巴他们,说我写的是“没吃饭吗,弟弟”,并补充说明飞坦那时对我散发了非常强烈的压迫感。 “默尔,遇到这种情况,我们教过你应该怎么做。”席巴说。 “……”是的,应该什么都别管,直接逃跑,或者投降,或者服软,绝没有挑衅的选项。 “我可以认为你是基于对目标的了解,才这样做的吗?”席巴问我。 “……”我点点头。 “好。继续。”席巴发出指示。 画面中的“我”停住握笔的手,画面中的飞坦站起来,握住“我”那只手,慢慢地靠近“我”,而“我”像一个人偶,毫无抵抗地等待他的触碰,等待他藏蓝色的发梢蹭到“我”的脸颊,他的薄嘴唇几乎要贴上“我”的。 影像在此暂停。 席巴看向基裘,这次暂停是基裘的自作主张。 “默尔,你喜欢这孩子吗?”基裘问我。 “……”这就是你暂停画面的原因吗?! 我摇摇头。 “那为什么不躲开。”基裘有点惊讶。 我想了想,搬出“不与强者为敌”的揍敌客家训。 “默尔丝,你在说谎。”席巴的大手放到我头上,捋过我头顶的力量,令我不自觉地仰头望向他,“而且前后矛盾。” 这是我第一次在席巴面前说谎,我怀疑他会不会随时把我的头拧下来。 直视他竖立的兽瞳,嗅到危险的气味,我心中莫名地多了一份雀跃。 “……”稍微有点兴奋哦。 “他向你提出了什么交易?”从监控画面中,席巴只能看到飞坦说了‘想要吗’这样简短的话语,无法得知具体内容,“你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与飞坦尖锐的刺入感不同,席巴的眼瞳十分透彻,似乎能倒映出一切,一丁点污浊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力量。”我用唇语说,“我想他能给我那个特殊的力量。” “那叫做‘念’。”席巴补充道。 “……”我眨了下眼睛。 “默尔,你应该知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席巴问我,“你相信他,是有什么凭据吗?” 我说我在流星街的期间受到过他的一些照顾,今天他对我也没有杀意,所以我觉得可以相信他。 “四年前的姐姐也更相信他。”伊路米插话进来,“不相信我。” 你居然有脸提这个!我气不打一处来,握紧拳头,说伊路米那时候抓破了我的脸,差点让我毁容了。 “那也是一种解决方案。”替伊路米推卸责任的居然是基裘。 “……”基裘!你的换装娃娃要生气了哦! “你想学‘念’,我们可以教你,何必舍近求远。”席巴转移了话题,“太早学‘念’有诸多风险,我们才没有教你。尤其是当你心浮气躁的阶段,贸然接触更多东西对你并没有好处,过犹不及。不要只看着眼前,要考虑更长远的事情。” “你以为你清楚代价?不,你不清楚。你甚至没有理解他说的话。”席巴看了一眼屏幕,“他是个危险人物。他能对你产生的伤害,会超过你目前刑讯课学到的全部内容。我们爱你,所以不希望你受到那样的伤害。” “他不爱你,他只是想占有你,碾碎你,就像你给他的零食。在他眼中,你也只是他的零食,或许还不如你对零食的珍惜。” “他会彻彻底底地毁掉你,从内到外。” “尽管是与任务无关的人,但如果我在场的话……”席巴慢慢地说着,一下下地抚摸着我的头,“我很可能会杀了他。” “但是那孩子的实力很值得期待!”在肃杀的氛围中,响起基裘情绪高昂的语调,“只要默尔丝不比他弱,就不会有问题。” 影像继续播放,画面里的排完队,买到限定甜点的伊路米及时赶到,泼出一杯水,打断了画面里距离快要缩短为零的两人。然后伊路米与飞坦对话,伊路米被飞坦那意料之外的气势震慑,立刻后退,画面里的“我”抓起记事本,挡在了伊路米与飞坦之间,写了一句话后,举起记事本。 监控器视角不足以看清记事本上的内容,我说我写的是“不准动我弟弟”。 “字数不对。”席巴立刻戳破了我临时编造的拙劣谎言。 “……” “这是你今天第二次说谎,默尔。”席巴的手没有离开我的脑袋,有点沉,“这不像你。” “……”我不得不拿出记事本,递给席巴,让他们自己看。 那什么“想动我弟弟,就得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的发言太羞耻了,我说不出口。 翻动纸页,叁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x3 “噢,默尔,变成超级可靠的姐姐了。”基裘惊喜中带着哽咽,“这一页必须要保存下来!” “继续看录像吧。”席巴是个非常了解自己老婆的人,迅速打断了基裘即将开展的长篇大论。 好险,幸好有“想动我弟弟,就得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这句冠冕堂皇的话拯救我,否则他们看到伊路米被飞坦痛击,我却在甜品店角落吃甜品的事情,不知道会怎么对付我这个没有家族企业凝聚力,不关心亲弟弟死活的白眼狼。 录像以孜婆年一击把飞坦打进墙内的画面结束。 “身手不错吧,年纪轻轻就觉醒了‘念’,那孩子很有前途!”基裘兴奋得好像她就是飞坦亲妈,向席巴热情地举荐,“默尔也不讨厌他。以后说不定很合适呢!” “……”席巴沉吟片刻,“太早了。默尔丝才十二岁,现在不是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 “不早了!”基裘不以为然,“不如说正是时候!我的默尔已经长大了!可以开始考虑相关的问题了!” “你说的长大是指?”席巴迟疑了一会,仔细看了看我,“哦,确实差不多是这个年纪了。” “……哎?”伊路米(11岁)尚未明白基裘的意思。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基裘开始讲她15岁就爱上席巴,16岁未婚先孕的狗血爱情故事。 命运果真是不断的轮回吗?我“现实世界”的妈妈也是未婚先孕生下了我。 “咳。”席巴在未婚先孕的段落进行了目前为止最为无力的打断,“那是个意外。” 虽然是年轻时犯的错,但席巴本身比基裘大4岁,那时席巴已经20岁了,也算不上很年轻吧。 “是呢,2%的意外。”基裘意味深长地笑了,“亲爱的,我懂!比起语言,还是实际行动更叫人心动!发现怀孕的时候我简直欣喜若狂!我真是太幸福了!” “……”x3 基裘大肆倾倒的狗粮,不,猫粮,喂饱了在场叁只猫,喂到吃撑。 听得我脑袋嗡嗡作响,基裘搂住我,兴致勃勃说要带我去吃红豆饭庆祝。 席巴无意久留,带伊路米到一边去私聊了。 —————— 作话: 席巴:尽管是与任务无关的人,但如果我在场的话……我很可能会杀了他,而不是在一边排队买限定甜点 伊路米:可是队就快排完了,我没有丢失任何目标,最后我不仅买到了甜点,还及时阻止了事故…… 那天是伊路米(11岁)有生以来被他爸爸揍得最痛的一次 我的标准 日常训练运动剧烈,为了不侧漏,我不得不学会使用在“现实世界”都没用过的卫生棉条。 第一次使用卫生棉条真是紧张,刺激,还失败了一次,为了职业,我牺牲好大。 像我这样努力的人,如果不能成为揍敌客家族企业的合格员工,简直天理不容。 话又说回来,当女人确实好麻烦啊,生理期好麻烦啊,每过几小时就要换卫生用品好麻烦啊,生孩子麻烦,养孩子麻烦,太影响工作了! 实不相瞒,我想当男的。 “!!!!!!!!!!!!!!!!” 是的,我想当男的,而部分男的……开始当女的。 嘿,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基裘妈咪旁边的伊路米宝贝穿着漂亮的小裙子!鹅蛋小脸的伊路米宝贝对着惊讶无比的我歪了歪头,一脸无辜呆萌。 难道我这个换装娃娃要失业了?!我这么快就过气了吗?!我才十二岁! 我明明长得比伊路米更好看! 我感受到了最严重的侮辱!! 我想往伊路米脸上泼硫酸! 妈的!伊路米你这揍敌客内卷王,连换装娃娃的就业岗位都要和我抢吗?!基裘你比起真正的女儿,其实更喜欢女装的男孩子吗?! 生而为人,我…… “默尔!”基裘表明了她叫我来这里的用意,“你看看,伊路穿裙子是不是很可爱!” 是啊,是很可爱,可爱到我想给他脸上泼硫酸。 “……”我表里不一地点点头。 娘炮!小白脸!万年小受!我呸! “好!潜入任务就用这套了!”基裘自豪地对着伊路米不断称赞,“不愧是我的伊路,比女孩子还漂亮!” 不好意思,“比女孩子还漂亮”是在说我吗?有被冒犯到。 等等,“潜入任务”是什么意思?! 通过询问,基裘告诉我,这次潜入任务以女孩子身份更加容易,所以就决定是伊路米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就是女孩子?货真价实的女孩子! 你们是看不起我默尔丝吗?!!!!!!!!!!!!!!!! 宁愿让伊路米女装,背负暴露性别的风险,也看不上我这个真正的女孩子,果然我在你们眼里不如伊路米啊。 记仇.jpg+1 我要往伊路米的小皮鞋里放图钉! 我要往伊路米的小裙子上倒颜料! 我要往伊路米脸上泼硫酸! 我忍不住问基裘为什么不让我去。 “这个任务不太适合你。”基裘说。 “……”怎么不合适了!我不是女的吗?!我生理期就不适合工作吗?!那我干脆切了算了! “默尔,你还不太会保护自己,有可能会吃亏。”基裘严肃地说,“我们揍敌客绝不做亏本生意。” 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懂了,是有一些暗黑向同人文里描述的限制级设定和场面是吧? 记仇.jpg-1 那我就放心了! “好好表现,弟弟。”我欣慰地拍了拍伊路米的肩膀,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多喝热水,姐姐。”伊路米点点头,也向我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很好,你已经理解了我“长大”的意思,但是你可以选择闭嘴,不会有人把你当哑巴。请不要一开口就是直男发言排行榜第一的金句好吗? 作为(黑历史)纪念,我建议基裘给女装伊路米多拍拍照,留下最可爱的伊路米的影像,耶! 我的建议正合基裘心意,不如说是“火上浇油”,伊路米当了一整天的换装娃娃,换了无数套(我的)裙子,拍下来的照片和视频装满整整五张相机内存卡。 不愧是伊路米,全程配合,说穿啥就穿啥,说摆啥姿势就摆啥姿势。不愧是当着幻影旅团全员的面,冷不防地公开与西索订婚(笑)的狠人,羞耻心之类的软弱情绪是不存在的,令我甚至有了莫名其妙的敬佩。 真有你的,女装伊路米真他妈可爱! 不过这个弟弟马上就要在任务里变得不纯洁了,他脏了,可以扔了,现在我需要一个全新的弟弟——奇犽什么时候出生? 偷偷瞄了眼基裘的杨柳细腰,腹部毫无起色。 席巴你行不行啊?听说男人二十岁左右是巅峰,过了叁十就大不如从前了。念能力者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应该是可以的吧?叁个孩子的战绩只能算普通啊!根据原着设定,你至少要生五个崽!加上我,就是六个崽! 生不出奇犽的话,揍敌客就得由伊路米继承了!随便吧,揍敌客由谁继承不关我事。反正根据原着发展,奇犽大概率不会继承揍敌客吧?奇犽已经明说了不想再通过杀人赚钱,他是要当猎人,走上光明之路的主角啊! 晚上整理女装伊路米的照片,基裘兴致大发地把其他相册也拿了出来,说和我一起看看以前席巴的照片。 “!”看烦了女装伊路米,昏昏欲睡的我瞬间清醒。 你要是让我看这个,我就不困了! “把过去全部了解之后,就有一种陪着亲爱的长大,青梅竹马的感觉呢!”基裘表示她已经把席巴的相册看得滚瓜烂熟了,包括弄清每一张照片的背景故事,以及能够调查到的所有往事。 基裘可以对着摇篮里婴儿席巴的照片说出当时的详细体重,对着蹒跚学步的幼儿席巴说出他摔倒过的次数,对着坐在儿童用餐椅的儿童席巴说出他当时最喜欢吃的食物,对着在游乐场堆沙子的小席巴说出他当时堆沙堡的最高记录等等等等——你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别说是正常的青梅竹马,就算是席巴他亲爹妈都未必知道这么多这么详细吧!!!! “……”好可怕,追根究底的操作系好可怕。 既然调查得这么清楚,席巴曾经或者现在有没有别的女人,基裘应该知道吧?但她不提的话,我也没法问,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私人问题,我没资格插嘴。 相册翻到席巴的少年时期,尖下巴小脸的,银白头发蓝色猫眼,除了眉毛和鼻子的部分稍有区别,和奇犽长得好像,我有点担心奇犽长大以后会变成和席巴一样的猛男。 不,想想其他动漫的银发成年男性角色吧。读者们也有猜测奇犽长大以后会长得像坂田o时,或者旗o卡卡西,或者五o悟之类的。 让奇犽长成五o悟那样的修长型帅哥吧!拜托了!富坚o博! 往后翻,从少年蜕变向青年的席巴蓄起了头发,穿着训练服,扎起干练的马尾。漫画里的部分男性强者喜欢留长发是个我一直不太能理解的现象,大概这样的角色设计更有辨识度吧?短发能做的发型有限,长发可以整更多花样。 伊路米未来变成黑长直估计是受了席巴的影响吧?亲儿子无疑了。 再往后翻,青年席巴往猛男的道路上绝尘而去,不再眉清目秀,变成了纯正的猛男,一拳能干碎伊路米的那种。 “……”多么血淋淋的长残史啊! 虽然角色战斗力看起来飙升了很多,但是角色颜值变化也太大了,反差之大可以参考《弹丸o破》里初中时期和高中时期的大神樱。 “现实世界”我喜欢看x国冻龄斯文败类身形修长忧郁又有点危险气质的冷白皮男明星,或者x国中性美混血柔和艳丽的美人系男明星,或者x国眼眸深邃鼻梁立体五官俊美如希腊雕塑的精致男明星。 以上这些,我都不需要摆菜,端起碗,可以直接下饭。 长残之前的席巴符合我综合的审美标准,身形修长有点危险气质五官立体的冷白皮,是心动的感觉,我不由得沉浸在席巴遗失的美好中。 “……”唉,席巴,你怎么就长残了呢?!奇犽你未来千万不能像你爸爸啊! 尽管我认为岁月是把杀猪刀,基裘倒是更喜欢有力量感的猛男,美少年版本的席巴她反而缺乏兴趣,草草地略过,在猛男的章节流连忘返。 现在的席巴,看看他被肌肉绷紧的衣服,除了“今天就揍到你知道谁才是爸爸.jpg”,我没别的想法,我感觉我主要是因为这个才叫他“爸爸”,就像我如果有机会见到终结者斯瓦o格的话,大概也会叫斯瓦o格一声“爸爸”。 席巴成天穿练功服是原因的,他这过分强壮的猛男体型,一般的衣服要么穿得不好看,要么太紧身,不方便行动。 我悟了,这就是猛男的穿衣烦恼吗?! “默尔以后也要找和爸爸一样的好男人哦!”基裘意犹未尽地说。 找和席巴一样的猛男吗?!唉,行吧,席巴那样的看久了看习惯了,我如今也能多少接受一点猛男角色了。 让我整理一下,原着中知名的猛男代表,比斯姬?不对,比斯姬是女的。 窝金?不,颜值不够。 雷扎?不,我不喜欢眯眯眼角色,感觉很阴险。 恩?该有谁?还有谁呢?!大根杰?噢,不,我开玩笑的。 没办法,猛男并不属于我的爱好范围,我没有特意关注,知之甚少。就我所知,范围限定在猛男界的话,席巴似乎已经是原着颜值巅峰人物了。 “……”不行,除了狮子王席巴能勉强接受,其他的猛男我仍然无法接受。 “话说,默尔喜欢清秀的男孩子呢。”基裘在翻相册的时候,没有漏掉我的神情,她往前翻到席巴的颜值巅峰期,也就是少年的时期,在此停住,“真遗憾,理解大人的魅力,对于默尔来说好像早了点。” “……”不早了!我都xx岁了!不管多少岁,我永远喜欢美型角色! “最开始我也喜欢漂亮的男孩子,但是……”基裘抚摸着相片上少年时期席巴的脸,“果然还是成熟的男人更有魅力。” “……”猛男吗?!那也过于成熟了! “可惜了,喜好这种事不能勉强。”基裘合上相册,抚摸我的头,“以后默尔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妈妈都会支持你哦。想要得到的话,就算弄瞎双眼也好,废掉手脚也好,也要给你带回来。” “……”别吧,我不玩病娇路线的! 我摇摇头,说这种事应该双方自愿,我不想勉强别人。 “傻孩子,爱需要争取。”基裘说。 “……”不,基裘,是你运气好,正好两情相悦,不然就是强制爱的病娇路线了。 既然基裘提到恋爱话题,整理一下原着里出现过的,和我相近年龄段的佼佼者,最知名的颜值高又实力强的超人气角色,总共有四位(排名不分先后)。 一号,伊路米,我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控制狂变态 二号,西索,不仅限于原着,在整个漫画界都很出名的变态 叁号,库洛洛,纯黑心肠的强盗头子,同人界be率最高的货色 四号,帕里斯通,黑泥的化身,以他人的不幸作为自己的幸福 真就垃圾堆里找男友? 论颜值,是最好的时代,论人品,是最差的时代。 “……”基裘你可真幸运,找了个相对正常的人当对象,我都有点嫉妒了。 “默尔你可真幸运,不需要争抢,不需要努力,就能得到他的爱。”基裘捧起我的脸,“只要你开口,他会第一时间帮你杀掉那个孩子。” “不可以哦,默尔。”基裘欣慰地笑了,“你有中意的人,真是太好了。” 我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不,谈不上中意,我只是“玩家”,只是在旁边看着罢了。 我选择问基裘什么时候给我添一个弟弟,以此安抚基裘的情绪。基裘自信满满地保证说“快了”。如果不是席巴出门工作去了,我怀疑她这个时候就会去找席巴共同钻研人类生命工程,而不是继续关心我喜欢的类型。 哎,谈个屁的恋爱哦! 我已经决定好好赚钱,以后花钱找小白脸,找偶像,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做“现实世界”敢想不敢做的事情! ……好孩子不要学哦! ———— 作话: 默尔丝:好险,差点进入基裘的病娇路线 我的靠垫 我的第叁个弟弟,奇犽,已经在路上了。 发现怀孕后,基裘就兴冲冲地告诉我这个消息,然后才去告诉席巴。 感谢你,基裘,让我小小年纪(12岁)就体会了做父亲的感觉,而且是做奇犽他爹的感觉。 话又说回来,距离上次谈话一星期不到,这就搞定了吗?!这么快吗?!“现实世界”那么多不孕不育重金求子试管婴儿的,到你们这就是说有就有,像玩儿似的吗?! 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jpg 因为出门做任务去了,伊路米是最后一个得到新弟弟消息的人。他不知道这个弟弟将会有多么惊世骇俗的天分,回来以后得知消息,只是普通地感到了高兴,还不如糜稽对弟弟的期待。 可怜的糜稽,不知道这个新弟弟实力有多么牛x,长大一点就会把他这个哥哥按在地上摩擦,毫无哥哥的尊严。 啊,知道未来的感觉真好,除非万不得已,我完全不想影响原着剧情。 “在看哆啦o梦?”伊路米摆正歪掉的沙发靠垫,顺势坐到沙发上。 哼,伊路米,这你就不懂了。 哆啦o梦是蓝胖子,糜稽未来也是胖子。 哆啦o梦有小道具,糜稽未来也会做小道具。 哆啦o梦是机器猫,糜稽的家族属性也是猫。 四舍五入一下,哆啦o梦=糜稽,我这是在潜移默化糜稽走技术宅路线啊! 我很看好你啊,糜稽!竹蜻蜓、任意门和时光机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恩。”坐在伊路米旁边的糜稽应道,“伊路哥这次出门时间比以前长很多,任务顺利吗?” “有点麻烦,还行吧。”伊路米又拉了个靠垫放到背后,懒懒地靠在上面,仰起头。 蓝色天空是口袋~是装着幸福的口袋~吹着口哨,走吧~ 电视里开始播放哆啦o梦的片尾曲,糜稽便起身离开去洗手间。 沙发中间的位置陡然变为空缺,我忍不住朝缺口望过去,看到伊路米仰躺在沙发靠背上,下巴到脖子连起来的弧线比我想象中要纤长,像天鹅的脖颈。 他闭着眼睛,好像在补眠。 能被他承认一句“有点麻烦”的任务,恐怕真是有点麻烦,所以基裘不让能力不够的我做这个任务,说会亏本。 仔细看的话,那条弧线不是真正的完美,中间靠上有一点多出来的曲度。 咽喉部位的软骨突起,是喉结。 我突然想到,伊路米已经和我长得差不多高了。 “……”不行,平时我得多喝点牛奶了。 揍敌客的营养就是太好了,当年飞坦比我大叁四岁也才高我小半个头,最近见到飞坦,个头和我差不多,嗓音没太大变化,变声期同样很迟的样子,难怪成年后的身高155cm,唉,可悲,可叹啊。 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屏息静气,用手指碰到了弧线上多出的曲度。 根据我学过的知识,这是人类的要害,一击可以致命。 好想试试看哦。 抚摸着伊路米咽喉部位的软骨,我想起我的第一只鹰断裂的脖颈。 【杀了他,杀了伊路米】 些微的震颤透过薄薄的皮肤传到我的指尖。 “姐姐。”伊路米睁开眼睛。 在他捉住我的手指前,我收回了手。 伊路米的后背离开沙发,坐直了看向我,“姐姐你……” “……”我摆出大义凛然的样子。 “姐姐你发情了吗?”伊路米问。 “……”我抓起手边的沙发靠垫。 “感觉比平时多了一些焦躁。”在我扔出靠垫前,伊路米抓住靠垫的另一边,“我猜对了吗?” “恩。”伊路米仔细看了看我,以长辈的口吻,煞有介事地说,“确实差不多是这个年纪了。” “……”能不能不要学你爸爸讲话!你懂个屁哦!你个小屁孩!我要是你爸爸,肯定揍你! “我知道,是训练对吧?”伊路米语带好奇地问,“是什么感觉呢?” “……”你问的是基裘在我最喜欢吃的那款巧克力里放x药,然后暗中观察我反应的感觉吗? 那当然很差了,得知实情以后,污染了我对那款巧克力的美好印象。 吃完就是多了烦躁感,与其说是x药,不如说是进入更年期(误)的感觉。 “……”我才没有觉得连猛男席巴都变得眉清目秀了呢!发觉心跳加快的时候,我就迅速溜走了。 我需要一个俊美少年或者潇洒帅哥挽回我曾经坚定的审美……伊路米你可以滚到一边去吗?你双眼无神,没有魅力,你不行,扣分!扣分! 难道只能看看揍敌客的管家有没有颜值不错的供我大胆畅想狗血私奔剧情吗? 看了一圈都是大众脸npc,令我非常失望。 最后我在网上搜了一下这个世界的男明星排行榜照片,再看了一圈男团的mv,才抚慰了我摇摇欲坠的少女心。 不堪的回忆完毕,我抓起另一个靠垫。 奇犽的出生在日程上了,我已经决定不要伊路米这个弟弟了。 从洗手间回来的糜稽,看到的是我按着伊路米,用靠垫整个蒙住了伊路米的脸。 “我、我什么都没看到!”糜稽求生欲很强地辩解了一声,转身就溜。 那啥,就算隔着一扇门,我也听得到你跟管家说要通知基裘了。 嘁—— 武o郎今天是死不了了,哼,算你好运。 ———— 作话: 《仍然无法放心的基裘》 偷偷给默尔添加x药(致死量),看看默尔的本能反应吧 见到席巴就绕道走的默尔丝:…… 见到管家就很失望的默尔丝:…… 把网上的男明星看了一遍的默尔丝:…… 哎呀,我的默尔,没有说谎,果然是真的最喜欢漂亮的孩子呢 基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的水杯 基裘说要教我“念”的时候,语气平常得像是叫我去换新衣服一样。 过了一秒我才理解她话语的内容,难以置信的我忍不住通过揪大腿来确认这不是白日做梦。 根据基裘的说法,原先的计划就是在新弟弟出生前完成“念”的基础课程。 没有提前告知我,是想锻炼我的耐心。 老样子,伊路米当然同在计划内。 “……”我已经闻到内卷的味道了,妈的,伊路米这小子真碍眼。 “‘念’的力量太具有破坏性,心智不稳的话,很容易造成严重后果。”基裘说,“其实我是希望你更晚一些再学。家里任务的事情有伊路米,你完全可以留在妈妈身边……” “……”这一段我应该表示感动吗? 基裘你能保证伊路米先学会“念”以后,不给我脑袋扎一针吗?应该不能吧?连那个集揍敌客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奇犽都没能幸免,我的话,就更不用痴心妄想了吧! 以伊路米为对手,我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怎么办? 讨好基裘,顺着基裘的话表示感动吗? 不,说不定基裘会以此为凭,干脆就真的推迟我“念”的课程啊! 揍敌客总说我急躁,基裘又提到“心智不稳”,我千万要稳住,在表达我想学“念”的同时,不能表现得太积极。 基裘盯我比盯伊路米和糜稽更紧,我每次出门必须要随身携带手机的原因之一是手机里有定位装置,便于她掌握我的位置。我怀疑手机里还有窃听装置之类的,但是我不懂机械和电子技术,无法验证。我觉得她不想我早点学“念”,是不希望我翅膀硬了脱离她的掌控——根据原着设定,操作系念能力者或多或少有这种控制狂的性格倾向。 反正揍敌客已经有一个优秀的长子伊路米,那哑巴长姐差一点就无所谓了,揍敌客不缺养换装娃娃的钱。 “妈妈,既然‘念’这么厉害,应该不容易学会吧?”我表现出十分局促,没有自信的样子,用唇语答道,“就算今天开始学,也不知道多久能学会。我很笨的。” 百分之八十的本色出演,百分之一百的实话实说,能行吧?!能打动基裘吗? 不行的话我只能不要脸地去找席巴或者桀诺,或者趁基裘生奇犽,全家都没注意我的时候,离家出走参加猎人考试,让猎人协会教我“念”? 不行,猎人考试每年的是1月7号,按照原着设定,奇犽是7月7号出生,我能够成功离家出走半年以上吗? 恐怕不行。 “……”稳住,不要焦急,我学“念”的机会在理论上不止一个,我可以的! “别这么说,默尔。你是我的孩子,怎么会笨呢!”基裘温和地埋怨了一句,摸摸我的头,“不用担心学不会,慢慢来,妈妈会仔细教你的。” “……”成、成功了吗?! 基裘的心思没那么好猜,我不敢托大,没有做出其他回答,温顺地任她搂住我,摸我的头发。 顺滑光亮的银色微卷长发,谁不喜欢摸呢? 想撸席巴的时候,摸摸自己同色的头发是差不多的,而且我觉得我充分护理过的头发发质,比席巴风吹日晒没咋护理的头发发质更好,摸起来更软更滑,像丝绸一样。 我爱上我自己! 表达温顺这件事,无论是“现实世界”,或是这个世界,我已非常熟练。我“现实世界”的妈妈虽不至于像基裘一样要我携带定位装置,但她也是无微不至的,无微不至的照料,无微不至的关心,其反面便是无微不至的代为决定。 她们把她们认为好的东西一股脑地塞给我,里面既有蜜糖,又有剧毒,令我甜蜜,令我痛苦。 有句名言是“强加的善意等于恶意”,我深有体会。 善意这东西比恶意麻烦,我很难拒绝,否则会伤到少有的愿意关心我的人,我会失去那些关心。 控制欲反过来说也可以是过度保护的一种,哼,有点斯德哥尔摩的感觉了,对不对? 斯德哥尔摩是犯罪者控制囚犯,从而达到利己目标的手段,而妈妈是真的爱我,希望我能变得更好,她愿意为了我做出无数牺牲。这不是斯德哥尔摩,这是我永远也还不清的债务,是我一出生就背负的原罪。 所以我喜欢基裘有点自私的小心思,喜欢她对我的怀疑,喜欢她对我的试探,喜欢她对我的戒备,只要她的爱有瑕疵,我的罪就不再沉重。 我轻轻地把脸埋到她的颈窝,鼻尖蹭到她纤细温暖的脖颈。皮肤下是她的血管,她是“我”的妈妈,“我”流着她一半的血,“我”是她身体里掉下来的一块肉。 她抚摸我头发的手继续往下,安抚猫咪似的抚摸我的后背,吟唱摇篮曲般地低声道:“默尔,我的好默尔。” 听话的孩子更容易激发她的母性,即使她对我的爱并不纯粹,可她毕竟是一个母亲,足足养育了叁个孩子,还怀着第四个孩子。 女人在怀孕期间的雌激素水平会到达巅峰期,自然规律在暗中促使每个女人接受母亲的身份,为各自的种族繁衍生息。 正好,也能让基裘软化态度,下定决心教我“念”。 学“念”和“现实世界”的气功一样,是个看不见摸不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玄乎玩意。 或者说“念”其实就是气功的另一种设定形式,都是与人体的能量,呼吸的调整,意识的调整,经络,穴位等有关。 我觉得原着里“念”的基础修行,和气功里练习吐纳、坐禅啥的差不多。 人类文化就是这么神奇,不同的国度,不同的时空,以不同形式交汇于一点——正因为是同族吧? 气功主要用于修身养性,强身健体,而“念”作为一项强有力的武器,需要更多的想象力,换句话说,就是“中二病”(笑)。 掌握目能视“念”的技术前,不能看到“念”的我只能凭感觉来想象“气”的存在。 然而比起人体生命能量的“气”,我集中精力后更容易感觉到的是呼吸与心跳,想从医学范畴跳到玄学,观念转变真的很难。 按照原着设定,天资较好的人,需要叁个月时间才能感受到自己的“气”,天才则大概是一星期。 我花了叁年才摸到门边上,徘徊在门口,一直没有推门。 在基裘的课程里,我没有特别专心,就怕不小心太早推开那扇门,被当成天才或者别的什么就糟糕了。推门的事情是掩饰不了的,揍敌客那些会“念”的老手,能够通过一个人“气”的状态看出很多东西,比如锻炼的痕迹,比如一个人的心理状况。 磨磨蹭蹭两个多月,看时间差不多了,我才跨过没敢触碰的那条线。 小心地观察基裘的反应,她高兴,但没有特别惊喜——很好。 第二阶段是学习“缠”,集中注意力,将溢出身体的所有“气”都维持在体表的技术。 完全没预习过的课程,就不用藏着掖着了,自然是竭尽全力地去学咯。 “缠”是睡觉时也可以,不,应该说是也有必要学会维持的技术,我学得茶饭不思,昏昏沉沉的,方便的时候就用电疗清醒一下,就像回到了“现实世界”的高二高叁。 奋斗!天道酬勤!丰硕的果实永远属于那些坚强不屈自强不息的辛勤耕耘者!考上大学你们就轻松了!可以随便玩了! ……个屁。 一般大学的一般大学生大多是没有光辉前途的,再加上穷,玩是不可能玩得爽的,倒是迷茫和焦虑与日俱增,落入社会后见识真正的残酷,添得一身颈椎腰椎的毛病,终日为生存奔波,逐渐磨灭梦想与希望,最差的就是变成我这副德行。 江湖人称“loser”,呵。 要早点奋斗啊,尤其是没钱的人。越来越多的人明白了这个道理,争相奋斗,连不穷的人也不例外,因为他们需要巩固自己的阶级,于是“内卷”便形成了,像永不停歇的绞肉机——优胜劣汰。 我这样被淘汰下来的人能学会“念”,仅仅是因为“念”在理论上是人人都能学会的东西罢了。 “念”就像乐器,不断练习,累积熟练度,就能提升等级。单纯提升能力数值的话,比提高考试分数容易。考试分数会波动,会下降,而“念”的能力数值不会,在达到上限前,“念”的能力数值会一直增加,和游戏的经验值一样,持续的正反馈,令人着迷。 单机游戏的快乐在于自身的快乐,联机游戏的快乐在于合(竞)作(争)的快(痛)乐(苦)。 我忍不住去看了眼伊路米,果不其然发现他的“缠”学得很好,我的具体感受可以参考原着里智喜见识主角天赋的场面,所以我不喜欢联机游戏。 主角劳逸结合还有闲心教育弟弟,配角累死累活明里暗里卯着劲当奋斗b,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能赶上和主角一起测试念系的日子。 妈的,配角的命运就是这么憋屈。 揍敌客老一辈和猎人协会会长关系密切,测试念系的方式与猎人协会相同是意料之中。 水见式,看过原着或者同人文的都知道是咋回事。装满水的杯子上放一片叶子,双手靠近杯子,使用“念”,根据产生的现象来判断念系。 在“现实世界”搞这事是不会有任何现象发生的,但这个世界可以。 ……有点激动哦。 除了马哈和糜稽,揍敌客全家都在,基裘要我先试,我很紧张,把率先表现的机会推给了伊路米。 伊路米临危不惧,泰然自若,不一会儿,就看到水面上的叶子在移动——毫无疑问是操作系的表现,和原着设定一致。 “……”到我了。 感觉就像小学排队打预防针,怕痛的我总是排在队尾,等前面的人全部打完针后,依然不得不面对打针的命运。 “……”按照同人界的普遍猜想,揍敌客家银发一般是变化系,黑发清一色是操作系。 我是银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变化系,和奇犽一样的念系,可以直接抄奇犽未来的必杀技,以“气”变电,事半功倍。 揍敌客全家都看着我,我心跳得好快,脸上发烫。 集中,集中注意力,不然就使不出“念”了。 变化系的话,现象是水的味道改变,表面上看不出变化,我要稳住,不能泄气。 “?!”出现变化了。 不,变化系只会改变水的味道,不会有视觉上的变化啊! 漂浮在水面的叶片下沉了,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down!down!down! 一个泄气,没有维持住“练”,叶片不再继续下沉,重新浮出水面。 “……”我擦了把脸上不存在的汗,脸的高温尚未褪去,好热。 叶片移动,所以我也是操作系吗? 抱歉了,给揍敌客的银发一派丢脸了! 那就抄操作系代表角色伊路米的作业,和他互相扎针,走上老中医的道路吗? “也是操作系?”伊路米发出一句疑问。 因为我的叶片是向下移,而他的叶片是左右移,方向不一样,所以有此疑问吧? “老爸怎么看?”席巴把问题抛给在场人中阅历最丰富的桀诺。 一个照面就能看穿库洛洛念能力限制条件的桀诺,他做出的判断十有八九是正确的,问他肯定最稳妥。 “恩……”桀诺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建议道,“参照物不止一个,不要只看叶子,也看看水有什么变化吧。” 在视觉上,水没有任何变化,于是席巴、伊路米和我一起用食指沾水,放到嘴里尝味道。 “……”x3 不愧是桀诺,老念能力者了,就是牛x! “有一点苦涩。”伊路米说。 “……”念能力能体现一个人的内在,这大概是因为我心里苦吧。 “操作系与变化系的性质,这不是完全矛盾的吗?”席巴喃喃自语道,“不太合理。” 是的,根据原着设定,念能力六种系别的六系图上,相隔越远的系越难修成,操作系与变化系属于对角线关系,是互相之间相隔最远的系别。虽说有酷拉皮卡这么个六系全通的特质系例子,但单独通两个相性最差的系别,倒是十分匪夷所思。 “要解释的话,我认为叶片其实没有移动,是水的变化影响了叶片。”桀诺说,“想想看,叶片一开始为什么会漂在水面上?” “浮力。”揍敌客私塾的优等生伊路米迅速答出这个物理性质的问题,随即恍然大悟,“啊,是水的密度变了。” “有一种水,水弱不能载舟,故名为‘弱水’。”桀诺点头道,“弱水叁千,鸿毛不浮,飞鸟不过,万物不生,可谓是死亡之地。mors,恩,席巴取了个好名字,名不虚传。” “……”听起来我的逼格好像很高? 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死亡女神,可以在全世界播撒死亡的种子——这他妈也太适合做杀手了! 不做杀手简直暴殄天物! 揍敌客捡到宝了.jpg 基裘激动得差点动了胎气,幸好席巴扶了她一把,叫她闭嘴,不然奇犽就可能提前出生,不符合原着的生日设定了。 “默尔,你刚刚有点紧张了,再试一次吧。”桀诺说,“特质系很稀有,需要仔细判断。” 是,是哦,我是特质系的话,不仅没法抄奇犽和伊路米的作业,揍敌客全家的作业我都抄不了,只能靠见多识广的桀诺给出建议,想想具体练个啥念能力了。 用力……不是,集中,集中! 特质系的设定远超出了我原先的计划,一时被桀诺的高深解说冲昏头脑的我,此刻才想起,原着里有一部分特质系念能力者的念能力,是早就被命运决定好了的。 我早该想到的。 为了设定的合理性,后期强加于这个世界的部分,会以这个世界的形式,融入这个世界。 就像我不是凭空出现,而是有父有母,以合情合理的方式生下来一样。 我作为“玩家”的特殊能力,就是我的念能力。 原着里有和我类似情况的角色叫做“妮翁”,她完全不知道“念”,却拥有特质系念能力,用能力为他人占卜,预测未来。 更加集中精神使用“念”的结果是,我看到水杯旁边出现了提示框: [拾取] 哦豁,完蛋。 开“念”的唯一好处是游戏背包的限制解除,可以收集闪光游戏道具外的普通物品吗? 选择[拾取] [用于水见式的水杯x1] 桌面上的水杯消失,出现在我的游戏背包里。 除了早就知道我游戏背包事情的席巴,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显露出惊讶的神色——我该感动于席巴守口如瓶的良好品格吗? 啊,不管了。 区区游戏背包是杀不死人的。 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地拍.jpg 【不要总想着模仿别人的能力,认清自己的资质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废物的念能力,只有废物的念能力者】 【没有废物的念能力,只有废物的念能力者】 【没有废物的念能力,只有废物的念能力者】 我要相信,我也能…… 那啥,揍敌客需不需要拓展一下物流和走私业务? 我的拾取 说起特质系念能力,我能想到原着里出现过的,有库洛洛能盗取他人的念能力,派克诺妲的记忆读取能力,妮翁的预言能力,酷拉皮卡锁链五种的能力,尼飞比特黑子舞想的能力等等。 除了有奇美拉蚁种族优势的尼飞比特,其他人类的念能力皆偏向于辅助类型,换句话说就是,特质系念能力者的战斗力高低主要靠自身的战斗能力。但念能力六大系中,攻防力最高的是强化系,其次是临近强化系的放出系和变化系,参考幻影旅团的腕力排行,特质系念能力者的力量和变化系念能力者已有相当的差距,比如练了八块腹肌的库洛洛的腕力还不如体型偏娇小的玛琪,也不如155cm的飞坦。 所以特质系念能力者的战斗方式往往是活用自己的念能力规则,用技巧致胜。 也就是要脑子,一种我缺乏的东西。 不,不用那么复杂,游戏背包的使用难度比库洛洛、酷拉皮卡的能力规则低多了,一个随身仓库,哈。 是不是该等个十几年,等到原着剧情蚂蚁篇开始,主动送人头让蚁后把我吃了,让我转职成基础数值比人类高一大截的奇美拉蚁呢?我是念能力者,属于高级食品,转职以后起码得是个蚁王直属护卫队级别的高级蚂蚁吧! 原着里实力强的奇美拉蚁大多长得接近人类,要是我也能变成尼飞比特那样的猫娘,还蛮可爱哦,岂不美哉! 重点是尼飞比特很强,至少和猎人协会会长尼特罗五五开。 转职失败的结果无非是直接死透了,也不算亏。 除了基础数值和身体强韧度比人类高不止一个档次,奇美拉蚁还有个好处是几乎每只蚂蚁都能开发出最实用的强大念能力,等我变成奇美拉蚁,潜心修炼一段时间,再不济也可以选择加入蚁王称霸全世界的原着战斗力天花板级队伍,借助已知原着剧情的优势,避免被“贫者的蔷薇”炸死的结局,脚踢猎人协会,打通揍敌客副本,通关这场游戏不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密切关注奇犽未来在友客鑫副本的动向,然后暗中跟踪去贪婪之岛副本,当贪婪之岛副本被他们打通的那天,说明蚁后的出场差不多了,那我就去蚁后跟前送人头,完成转职,成为高级蚂蚁! 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越是攻于特质系念能力,就越会发现人是有极限的……除非成为超越人类的存在。 我不做人了,席巴!.jpg 成功转职成高级蚂蚁前,我要尽量维护原着剧情的发展,否则容易错过给蚁后送人头的最佳机会。奇美拉蚁本是很小的蚂蚁,原着蚂蚁篇里的蚁后却和人类一样巨大,显然是被幕后黑手有意培养了不知道几代才培养出来的品种,如果蝴蝶效应影响了这条暗中策划多年的阴谋,我就没法送人头,完成不了转职了。 尽量,尽量吧,我要有自知之明,做好失败的准备,总之先把“转职成蚂蚁”作为我未来职业发展道路的可选项之一吧。 如今大家都看到我游戏背包的收纳能力,就没法当做和席巴之间的秘密了。 心念一动,把[用于水见式的水杯]从游戏背包中取出。 [用于水见式的水杯]出现在我手上,我放下水杯,看向揍敌客众人,用唇语告诉他们,我的念能力似乎就是把手边的物体放入我的假想空间,然后随时取出的能力。 哦豁,和什么“弱水”,“死亡之地”之类的逼格一点不沾。 “‘念’是很深奥的。”被现实打脸的解说员桀诺面无愧色地推卸责任道,“特质系是最特殊的系别,是无法准确归类的能力集合,不能一概而论,具体情况谁也说不准。” “老爸,你的话果然只能听一半。”席巴发表了他多年父子相处的经验感言。 “恩?还不是你先问我的。”桀诺挑眉道,“我可没保证我是正确的,那些只是我的一点猜想。席巴,你怎么看?” 会向孙女索赔一百万公物损失费的桀诺,对亲儿子也是同样的“记仇.jpg”,把特质系的烫手山芋顺手扔回给了席巴。 “既然是已经成形的能力,比起猜测,还是直接进行摸索和测试更有效率。”席巴把接住的山芋又扔给了我,“放手去做吧,默尔。” 捡东西嘛,这活我熟练得很! 流星街副本里捡了一年多垃圾不是白捡的! 揍敌客现任家主当着全家人的面说我可以“放手去做”,那我就不客气了! [拾取][用于水见式的水杯x1] [拾取][默尔丝的手机x1][默尔丝的镜子x1][默尔丝的梳子x1][默尔丝的手帕x1][默尔丝的哨子x1][默尔丝的记事本x1][默尔丝的笔x1] 桌子,不行。 揍敌客家庭会议室没有椅子,采取“站立式会议”,有效增加开会效率,提升企业员工活力。 [拾取][揍敌客家庭会议室电脑x1][揍敌客家庭会议室电话座机x1][揍敌客家庭会议室装饰画x2] 地板,不行。 电灯泡,不行。 窗帘,不行。 窗户,不行。 墙壁,不行。 揍敌客家庭会议室是简约的,东西太少,转了一圈,很快就找不到有[拾取]权限的东西了。 念能力,尤其是特质系念能力,重要的是什么?是穷极想象力! 扫视在场的四位活人,柿子捡软的捏,我走向伊路米。 虽说不需要手的直接触碰就能出现[拾取]提示框,但距离有限制,目测需要在5cm以内。 对着伊路米从头到脚,像安检扫描一样试了一遍,没有出现[拾取]提示框。 桀诺衣服挂着的“一日一杀”的条幅(笑),无法[拾取]。 基裘的电子眼,无法[拾取]。 席巴的护腕,无法[拾取]。 “……”x4 人类无法[拾取],人类的任何随身物品也无法[拾取]吗? 嘁,擦身而过时[拾取]别人口袋里的物品是没法做到了。 “这个能取走吗,默尔?”基裘拿出她的扇子。 我握住扇子,没有[拾取]提示框出现,直到基裘松开手,[拾取]提示框立刻出现。 [基裘的扇子x1] “!”再查看一遍[拾取]到的物品名称,我突然有了新的感悟。 是定语! 每个物品名称前面都有定语! 比如“电脑”的前面会加上“揍敌客家庭会议室”这个定语,将电脑的定义与其他电脑进行区分,以此独占一个游戏背包格子。 不仅如此,定语还包括了物品的所属关系,个人物品都标明了其主人,我不能随意[拾取]别人的随身物品……对哦,随意[拾取]别人随身物品的行为应该叫“抢”或者“偷”,而不是[拾取]啊! 恩,[拾取]的本质,就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捡垃圾,不是掠夺,更不是当小偷。 真是一个善良又遵纪守法的能力呢!完全符合“现实世界”我的老实人本色。 把[基裘的扇子]从游戏背包取出,还给基裘,我“说”我要去其他地方试试,就扔下几乎空无一物的会议室和四个大活人,一路尝试[拾取]。 [揍敌客的花瓶x4][默尔丝的玩偶x13][默尔丝的台灯x2][默尔丝的笔x24][默尔丝的剪刀x2][默尔丝的加湿喷雾x1][默尔丝的书x49][默尔丝的枕头x6] 揍敌客的厨房。 我向厨师长展示了写有“你们所有人暂时离开厨房,需要你们回来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们”字样的记事本。 “大小姐,我们正在准备今天的晚餐。”厨师长恭敬又谨慎地发问,“如果耽误了时间,请问我们怎么该……呃,该怎么交待……” “……”我仰起头,朝他鼓起脸颊。 面对暗杀世家揍敌客的家族成员(虽然是个小孩),他立马怂了,求生欲瞬间爆表,强有力地深鞠躬,“非常抱歉!我明白了,马上按您说的办。” 在厨师长严厉的命令下,厨师们急冲冲地关掉炉火和其他炊具的电源,放下菜刀锅铲,揍敌客厨房两分钟内清场完毕。 [揍敌客厨房的刀具x41][揍敌客厨房的锅铲x3][揍敌客厨房的铲勺x6][揍敌客厨房的盘子(大)x69][揍敌客厨房的盘子(中)x74][揍敌客厨房的盘子(小)x81][揍敌客厨房的碗(大)x32][揍敌客厨房的碗(中)x35][揍敌客厨房的碗(小)x47][揍敌客厨房的叉子x57][揍敌客厨房的餐刀x68][揍敌客厨房的筷子x80][揍敌客厨房的锅x3] 正在使用中的锅碗瓢盆、刀具锅铲和食材啥的无法[拾取]。 最令我惊喜的是,已经烹饪完毕放在餐具的食物,可以整盘[拾取]! 也就说,我可以随时随地在游戏背包里拿出揍敌客厨房的美味佳肴了吗?! 放进游戏背包里的食物,需要考虑保质期吗? 噢,这需要一些时间进行仔细验证。 我毫不客气地把做好的菜肴一股脑[拾取]进游戏背包,点心的话,我有点饿了,先吃了一块,然后再把整盘点心[拾取]进游戏背包。 大概是装进游戏背包的东西足够多,游戏背包界面上方多出了物品分类栏,一项是“食物”,一项是“道具”,一项是“特殊”。前两项很好理解,就是字面意思,“特殊”栏里放的是过去收集的所有带闪光的道具。 哇,捡到了好多好多东西!收获颇丰!一本满足! 主宅物品种类最丰富的厨房搞完了,该去搞搞后山,试试动植物……啊,游戏背包的物品上限不知道是多少…… 兴奋地想着下一步计划,没能走出厨房,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事后我想起,任何念能力的使用都需要花费“气”,我的[拾取]也不例外,所以我是力竭才倒下的。 由于厨房被我搜刮得有点严重,揍敌客们首次晚了半小时吃晚饭,菜式也减半了,没有试图喊我起来吃饭。 哼! 记仇.jpg 凌晨在卧室独自醒来的我,拿出游戏背包里的菜肴,还是热气腾腾的。 好耶! 这背包无敌了! 不用考虑保质期! 嘴角流下了激动的泪水.jpg 我盘腿坐在床上大快朵颐,身怀六甲的基裘在我吃到第七口的时候,到达现场,对我计划外的加餐进行了说教,没收了我的饭食和餐具。 明明我房间没有人,基裘怎么知道我醒了? 我不相信心有灵犀,真相只有一个,她在我房间偷装摄像头了。 “……”操作系,恐怖如斯。 幸好我从不在主宅内做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能再耽误揍敌客几小时后的早饭,在基裘的督促下,我把游戏背包里食物以外的厨房道具取出(不过每一样道具特意留了一个下来,占据背包的格子,来测试背包格子上限),还给了揍敌客厨房。 我的宠物 游戏中好不容易获得一个新技能,每个玩家都会想快点到处去试试这个技能的效果,对吧?! 凌晨醒来的我,像打了鸡血,迫不及待想要接着昨天的计划,去揍敌客后山大肆[拾取],被基裘按住,说现在太早了,叫我再睡几个小时,到六点起床。 在她滔滔不绝讲着睡眠不足坏处的中途,仿佛重回高中物理课堂的无聊,我迷迷糊糊睡了。 事后想想,尽管我无视了她的讲话,但在结果上,我乖乖睡了不是正好符合她的要求吗? 啊,不管了,用完早饭,我又被基裘叫住了,提醒我先进行转职成念能力者后的每日任务——“念”基础修行。 是哦,昨天我[拾取]过度晕倒了,说明使用[拾取]需要消耗“气”,不好好修行的话,念量不足,我的[拾取]就无法充分发挥,能力效果会大打折扣。 “不行哦,默尔。‘缠’的强度和平稳度都不够。”基裘对我今天的修行表现很不满意,“你又分心了。” “……”抱歉,我还是忍不住惦记[拾取]的事情,思考[拾取]的细节,这种杂念果然隐藏不住,全表现在我的“气”的状态里了。 好讨厌啊,情绪如此清楚地写在身上,被人轻易看穿的感觉。 根据原着设定,“气”的状态不仅能暴露情绪,还能暴露攻击意图,高手能够通过对方“气”的细微变化,预测对方的下一个攻击,所以越是实力高强的人,“气”的状态越是平稳安静,令人难以从中找出破绽。比如猎人协会会长尼特罗,他的精神被评为达到了植物的境界,几乎没有什么事物能使他的“气”产生波澜。 尼特罗的境界是几十年潜心修炼加上绝佳天赋的结果。心性的锻炼显然无法一蹴而就,暂且可以不论。 另一个使我担忧的是特质系普遍存在的短板:攻防力与念量。 念能力六系图中,放在最上方的强化系是攻防力与念量最强的系别,往下的念系依次递减,最下面的是特质系,基础属性的劣势非常明显。 低攻击力意味着假如想要造成足够的有效伤害,无法单纯靠拳脚,必须借助其他因素,比如念能力的特殊规则,制约和誓约之类的。 我的话,是不是可以考虑在游戏背包里放zha弹作为我的攻击手段呢? 带上[贫者的蔷薇x999],连战斗力天花板的蚁王都顶不住。 不过“贫者的蔷薇”是国家级的战略核武器,入手难度较高,爆炸时声光电效果强烈,后续影响时间长,炸一个下去,全世界很快就会知道,平时不可能随便使用。 用普通的zha弹吧?揍敌客是暗杀世家,不是恐bu分子,肯定不会让我用这种夸张醒目的方式完成日常任务。 用冷兵器吗?原着里西索和伊路米,一个用扑克牌,一个用钉子,不也没影响他们杀人效率吗? 特质系的防御力基础属性也不太行,这个缺点用速度可以弥补,打不到的攻击就等于没有攻击力嘛。话又说回来,就算速度再快,但攻击力低的话,结果就会像原着里的豹男一样,揍人时不痛不痒,徒有一身速度,毫无卵用。 至于念量的问题,恩,直接决定了使用“念”后的攻防力,念能力的持久力与强度。 不行,越想越多了。 我向基裘道了歉,主动要求去刑讯室电疗冷静一下。 说起电疗我就十分悲伤,特质系与变化系在六系图上隔了一个系,按照递减规则,我在变化系的修成率仅有60%,不太适合向变化系发展。游戏背包和变化系的性质也八竿子打不着,费神去修炼变化系的技能只会浪费我的精力和有限的才能,成为下一个像华石斗郎一样练错系别的悲剧角色。 妈的,我多年的潜心电疗究竟是为了什么?电了个寂寞吗? 我好想要奇犽酷炫的[神速][电光火石][疾风迅雷]之类的雷系技能啊! 算了算了,人生不如意事常ba九,“现实世界”不就体会过很多次了吗?我没那个主角命,我是个配角,不要痴心妄想。 电疗的作用就剩一个“强制冷静”了吧?真就电了个寂寞,凑合凑合吧。 唉,特质系,而且没得选,一开场,游戏背包直接砸我脸上。 另外修炼一个念能力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应该学习西索同志的钉子精神,将自己的初始念能力钻研到极致。 看看西索,一个口香糖性质的念,除了粘性和弹性,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技能,听起来挺普通挺鸡肋,但他就能玩出花来,玩出风格,玩出境界,所以说贪多嚼不烂,通十行不如精一行啊。 唉,特质系,我不能像奇犽一样以“气”化“电”,不能像席巴一样搓超强能量球,不能像桀诺一样放一条[龙头戏画],来一场酷到没朋友的[龙星群]流星雨——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朴实无华的游戏背包,用来捡垃圾。 “……” “……” “……” 要不还是多买点强力zha弹放游戏背包里,成为新一代艺术家,走《火o忍者》里的迪o拉路线? 不,真碰上厉害角色,不想办法让对方无法逃离爆炸范围的话,多厉害的zha弹都没用啊! 如果不考虑我本人的生还,带着zha弹和对方同归于尽的话,成功率倒是会高不少。 所以这可以安排成我的终极自爆技能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烦,脑子停不下来,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把电流调高了一些,我重新坐下来。 “……”换个思路吧。 转职成念能力者的人不止是我,还有伊路米,昨天和我一起测了念系,没有偏离原着设定,确定了是操作系。为了有效地防止他未来可能的“往我脑袋里扎针”事件,我应该怎么利用我的念能力防患于未然呢? 答案很简单! 记事本! 在随身携带的记事本上写下“吾日叁省吾身:要提防伊路米,他可以把念针扎进我的脑袋影响我的思维,每天早中晚要仔细进行自我审视。重要的事情或者疑虑要写成日记放进游戏背包保存。”,撕下这一页,[拾取]进游戏背包,我意外发现游戏背包里的物品名称可以编辑,还可以加备注! 物品的分类,也可以自定义!好!把这页纸单独作为“备忘日记”栏,备注为“超机密,不可以被任何人发现,非常重要,每日必看”。 现在[整理]一下游戏背包吗? 不,不能耽误白天训练和探索的宝贵时间,晚上睡觉躺在床上的时候再仔细整理吧。 草草地吃过中饭,我兴高采烈奔向后山,逮着一棵树就使劲折腾,一顿操作猛如虎。 掉在地上的落花、落叶和果实可以[拾取],长在枝叶上的花、叶和果实不可以[拾取],但如果把花、落叶和果实摘下来,就可以[拾取]。 草可以[拾取]。 石头可以[拾取]。 虫子可以[拾取]。 动物不可以[拾取]。 动物的毛不可以[拾取]。 动物的尸体可以[拾取]。 动物尸体的一部分切下来后,可以单独[拾取]。 人类的尸体呢?先研究动植物,下次再说吧。 就目前的收获来看,我的可[拾取]范围似乎和原着里幻影旅团的小滴很像,无法作用于有生命的物体,但是判断标准并不严格,比如她可以作用于水蛭,而我也可以作用于虫子……可能是虫子没有思考能力,就被当作没有生命的物体看待了吧? 至于植物,我这边的情况是“离开枝叶的植物就算作无生命的物体”,把植物先摘下来,就可以达到[拾取]条件。草本植物比较特殊,可以整株[拾取]。 动物的毛不可以一根根[拾取],剥下来的整块毛皮可以[拾取],这是为什么呢?不知道。因为毛太细了吗? 这么说,体积太小太细的东西无法[拾取]吗?我的一根头发丝却可以[拾取]。植物上拔下来的刺可以单独[拾取]。 算了,动物的毛不能[拾取]无所谓吧!没那个必要! 噢,对了,小滴的吸尘器能力可以吸收血液,也就是液体,我可以[拾取]吗? 不行,除非用容器把液体装起来,否则无法[拾取]。 而且容器的大小也有限制,超过5l容量的容器就无法[拾取]了。 这只是针对单次[拾取]的限制,多次[拾取]刚好5l容量的容器是可行的。 连续多日的探索,[拾取]的东西增多,在触及游戏背包格子上限前,我的念量先触了底。又一个弊端显现,不仅是每次[拾取]需要耗费“气”的问题,还有游戏背包里物品[保存]的问题。 放入游戏背包的菜肴,过几小时,过几天后拿出来,仍是热气腾腾的,就像刚刚放进去时一样。说明游戏背包不是单纯的收纳物品,而是具备[保存]功能,[保存]了物品被收纳进游戏背包时的状态。仔细想想,这可是相当于时间停止的能力,其实很牛x,怎么可能没有额外代价。难道这就是无法作用于活着的动物的原因? [保存]菜肴,令菜肴不会冷却变质。 [保存]虫子,令虫子不会死亡。 [保存]植物,令植物不会枯萎。 [保存]物品,令物品不会腐坏。 “……”我不如开仓库得了,送外卖也合适,保鲜盒冰盒啥的都省了。 [保存]游戏背包里物品的代价,就和商业街开店一样,每天一睁眼,房租就先来了,浑身无力到难以维持“缠”。 求之不得! 这也太棒了! 我可以每天进行极限训练了! 游戏背包的“每日保存费”太重,我暂时没办法继续[拾取],游戏背包用不了,倒是令我静下心来,因为没得选,只能进行“念”的基础修行。 期间,我发现有闪光的道具仍然可以[收集],难怪有闪光的道具会被分类到背包“特殊”栏,[收集]这些道具时没有[拾取]提示框,不需要支付[拾取]和[保存]的代价。 这些特殊道具有什么其他特殊之处呢?暂时不明。 [收集]与[拾取]的距离限制是5cm以内,不限制部位,鞋子碰到物品也可以触发[收集]与[拾取]功能。 移动中的虫子可以[拾取],之后我尝试过[拾取]移动中的物品,比如管家掷出的飞镖,在飞镖与我距离5cm以内时,仍没有[拾取]提示框,待飞镖落地,我走过去,走到5cm以内时,出现了[拾取]提示框。 和揍敌客厨房里遇到的情况一样啊,看来处于“使用中”的物品,都是无法[拾取]的。 我不能[拾取]西索向我飞出的扑克,也不能[拾取]伊路米向我掷出的钉子,该躲还是得躲。 至于“念”,和液体情况一样,大概是因为不属于“固体”,无法[拾取]。 由“念”具现化出的产物也无法[拾取]。 “……”限制还蛮多的,不要对区区仓库抱有过高期待。 噢,对了,在仓库里[取出]物品也是有限制的,必须留有足够的[取出]空间,才能[取出]物品。 打个比方,我不能在39米外取出40米长的大刀,直接在[取出]的瞬间戳死一个人。我必须留出40米的空间,才能[取出]40米的大刀。 多么善良又遵纪守法的能力!完全符合“现实世界”我的老实人本色。 而[取出]物品总共有两种可选方式: 1.[取出]的物品出现在手中,这种方式必须至少一只手是空着的。 2.[取出]的物品出现在我脚边的地面上,距离为5cm。 以上是我到处折腾了快叁个月的结果。 有点累了,我久违地躺在草坪上,啥也不想干,吹响哨子,呼唤来了很久不见的新奥尔良。 疲惫的时候,撸一撸萌萌的宠物,治愈身心吧! 向新奥尔良伸出手。 “!!!!” 新奥尔良身上怎么会有[拾取]提示框?!动物是不可以[拾取]的啊! 选择[拾取][新奥尔良]。 游戏背包里多了一栏,名叫“宠物”。 “!!!!!!!!!!” 新奥尔良在背包格子里的形象是q版好可爱啊! 不对不对不对,“宠物”的话,就可以无视“不能[拾取]动物”的限制吗?! 那么,游戏背包可以像精灵球一样,捕获强力魔兽,随时随地放出来帮助我战斗,我从此变成宝可梦大师! “……”试了一圈,不行啊,其他的动物不行,打到残血也无法[拾取]。 难道是缺少主人和宠物之间的“羁绊”,所以不能称之为“宠物”吗?!恩,我和其他动物确实不太熟。现阶段我忙于“念”的基础修行,哪有时间另外玩养成啊? 话说人类也是动物,我熟悉的人类说不定可以? 那么,游戏背包可以像精灵球一样,捕获强力角色,比如席巴,随时随地放出来帮助我战斗,我从此变成宝可梦大师! 在敌人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而轻视我的时候,我就突然放出一大只席巴。 就决定是你了,席巴! 席巴,使用[偷心]! 席巴,使用[超音速拳]! 席巴,使用[超·破坏能量球]! (席巴:……身为揍敌客现任家主,我不要面子的吗?) 不敢随便打扰揍敌客副本boss,糜稽还没到能接触“念”的年龄,柿子捡软的捏,去试伊路米吧。 在敌人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而轻视我的时候,我就突然放出一大只伊路米。 就决定是你了,伊路米! 伊路米,使用[恐吓]! 伊路米,使用[嘲讽]! 伊路米,使用[绣花针]! “宠物?”看过我从游戏背包里[取出][新奥尔良]的神奇操作后,伊路米接受了我的合作邀请,“好,我愿意当姐姐的宠物。” 伊路米是我的宠物。 伊路米是我的宠物。 伊路米是我的宠物。 默念叁遍,然后伸出手,没有[拾取]提示框……失败了,自欺欺人失败了。 难道是好感度的问题?主人对宠物的好感度低,所以不行吗?或者说,宠物对主人的好感度低? 或者需要认同感?忠诚度? 还要考虑实力差? 许诺一个假面o士的模型,以游戏为幌子,贿赂了糜稽,试图对糜稽使用[拾取],没有[拾取]提示框,实验失败。 没有关系!在发明电灯泡的时候,爱o生不就做了六千多次失败的实验吗?! 考虑熟悉度和忠诚度的话?试试揍敌客的管家?试了一圈眼熟的管家,连孜婆年都试了,实验失败。 没办法,去试试揍敌客其他人吗?我能对基裘、席巴、桀诺和马哈发出宠物邀请吗? 我能吗? 我能吗?! “……” “……” “……” “……” 直接说结论吧。 除了在枯枯戮山达成“社会性死亡”,我终究一无所获。 蹲在房间角落。 自闭.jpg 我的三弟 大家好,我是来自枯枯戮山的小默,梦想是成为世界第一的宝可梦大师。 由于我的游戏背包出现了“宠物”分类栏,我开始尝试[拾取]各种活物(包括人类)作为宠物,可惜的是,目前仅有“新奥尔良”可以作为宠物进行[拾取]。 综合考虑了好感度、体型、饲养难度、战斗力等因素之后,我决定先试验低等级的宠物,饲养我在“现实世界”就喜欢的金鱼和兔子,看看能不能在一段时间后,达成作为[拾取]宠物的条件。 我有一个同在枯枯戮山出生的劲敌,名为小伊,我的第一只宠物就是被他杀死的。 绝不能让新的宠物遭到他的毒手! 安置好金鱼和兔子以后,我特意郑重警告伊路米,这些是我重要的念能力研究素材,已经向他妈基裘和他爸席巴报备过了,他要是敢动我的宠物,他爸爸就会教他做人和做狗的区别在哪里。 “明白了。”他立刻举起右手保证道,“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哼! 单独拿了个记事本,用作《宠物饲养记录》,每天睡觉前写一写,然后放入游戏背包,别人都看不到,安全度百分百,爽到。 游戏背包不能[拾取]活物的标准并不完全严格,除了“新奥尔良”,活着的虫子也可以[拾取]。 这么说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效仿《犬o叉》里的奈o,平时储存一些毒虫,需要的时候放出来,乌压压的一大片,用来扰乱敌人。而且我可以比奈o更进一步,因为特质系与操作系在六系图上是相邻的两个系,我应该能比较容易地开发操作系念能力,操纵毒虫,对敌人进行精准打击。 哦,对了,原着里不就有一个能操纵虫子的角色,叫做“彭丝”吗?她能够操纵蜜蜂收集情报,攻击敌人。后来她被一只杂兵奇美拉蚁一枪爆头,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仔细想想,一般能用来操纵的虫子,攻击力确实很有限,一旦遇上防御力高的角色,就无能为力了。 不,让我把眼光放宽一点,彭丝不够专业,我记得《火o忍者》有专精操纵虫子的家族,代表人物是油女o乃。因为他是配角,我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多,最深的印象是他们家族把虫子养在体内,用自身的查克拉当食物喂养虫子,人体透视图上全身是密密麻麻的虫子,看得我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油女o乃的虫子厉害之处在于可以吞噬查克拉。那么,在这个世界,有可以吞噬“念”的虫子吗? 想来想去,只有蚁王有这个功能,直接生吞一个人的同时,把那个人的“念”当成食物吃掉。 而战斗力天花板的蚁王不可能给我这种小虾米当打手,排除。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油女o乃的虫子是他们家族代代培养的强力品种。揍敌客喜欢养大型魔兽,不养虫子,没有虫子方面的库存,我无法获得家族方面的好处。那我自己找虫子,自己养吗?想想那些密密麻麻的虫卵,不怎么喜欢虫子的我头皮发麻。 噫,太恶心心了,除非万不得已,并不想钻研和虫子有关的技能。 再说操纵虫子好像没什么前途,油女o乃在《火o忍者》里一直没啥存在感,到了《火o忍者》续篇《博o传》,甚至变成了搞笑角色,用一堆虫子救坠楼的小女孩,把小女孩吓得够呛。 记得《游o王》里也有个玩虫的配角,他的出名是因为激怒主角,被主角疯狂鞭尸,打出了上万的伤害值。 总的来说,玩虫的逼格普遍不高,没一个有好下场,前途堪忧。 身为揍敌客最漂亮的猫猫,以后出门在外,就算不考虑揍敌客的家族声誉,我本人怎么也得有点偶像包袱吧?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强力的技能浪费技能点的吧! 是的!我不想玩虫子!我现在每天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哪有时间玩虫子!每天我要做“念”的基础修行,[拾取]各种物品进游戏背包进行测试,饲养宠物,研究游戏背包的功能和限制,暗中观察伊路米的念能力钻研进度,写《宠物饲养记录》和《日记》放进游戏背包的“备忘日记”栏。 我还“说服”了“默尔丝·揍敌客”,让她也帮我注意伊路米有没有往我脑袋里扎针,她回答“哦”,四舍五入就是答应了。 游戏背包研究的最新成果是,我新建了“武器”分类栏,把物品移到“武器”栏后,查看物品详情,会看到该物品作为武器的攻击力,目前看来是根据硬度和锋利度决定的。 这种事情就算不用游戏背包,普通人也看得出来菜刀和胡萝卜哪个攻击力高吧? 感觉比较鸡肋。 特质系的玄妙在于很多事情只能由念能力者本人琢磨。探索游戏背包功能的事情,揍敌客没有给我什么建议,由着我自己来——这已经是最大的支持了。 以我不灵光的头脑,游戏背包折腾来折腾去,不知不觉,时光飞一般地溜走,我的第叁个弟弟奇犽横空出世,不是,是呱呱坠地了。 7月7号。 那时我在草地上静坐,模仿原着里猎人协会会长尼特罗贴近大自然的修身养性方式,进行“缠”的修行,我养的兔子在附近吃草。 我给它起名叫“兔叽”,取名字很重要,宠物怎么能没有名字呢? 顺便一提,我给金鱼起名叫“生鱼片”。 “老爷!生了!生了!夫人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一名管家兴冲冲地向我报告。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 真实情况是管家很普通地通知我说:“大小姐,基裘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一时间我没有回过神,到达目的地,看到襁褓,才想起今天是原着设定的奇犽出生的日子,七月七号,太好了,没有偏离原着设定。 我来得最晚,进门的时候,房内已是一片喜气洋洋,唯有不明状况的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默尔!”基裘叫醒发愣的我,“来看看你弟弟!奇犽和你一样是银发,好可爱的哦!” “!”那是!还用得着你说吗?!不看我都知道奇犽可爱!看过原着的都知道奇犽最可爱!第一次看原着我就最喜欢奇犽了! 襁褓里的奇犽和普通婴儿一样,双手自然握拳,沉沉地睡着。 肉嘟嘟的脸与婴儿时期的伊路米和糜稽差不多,好吧,我是有点脸盲啦,他们叁个本来就是亲兄弟,再说婴儿的五官没有长开,我不太好分辨啦。 糜稽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刚出生的婴儿,趴在摇篮边,充满好奇地用手指戳婴儿奇犽的小圆脸。 “恩,比当时的糜稽可爱。”伊路米抱起双臂,在摇篮边品头论足道。 “喂!”糜稽稍感不满地嘀咕了一声。 沉浸于作为母亲喜悦中的基裘,本来就非常兴奋了,在看到惯例的出生报告单后,高涨的情绪立刻到达了顶点,具体情形可参考北京申奥成功的画面。 是的,同样是前所未有之情形,是揍敌客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最优资质。 是看一眼就能确信,这孩子是最适合继承揍敌客的程度。 席巴和桀诺的惊喜都写在了脸上。 噢,揍敌客的超新星,能够带领揍敌客更上一层楼的未来家主,揍敌客的未来充满无限希望。可惜他们不知道奇犽的天资已经超过了揍敌客的定义,所谓“庙小容不下大佛”,奇犽在未来不想当杀手,也不想继承揍敌客,奇犽要跟着小杰去当猎人。没想到吧!揍敌客! “……太夸张了吧这个?!”糜稽甚至怀疑人生,“没有弄错吧?” “正因为是这种程度,肯定会反复确认,不会出错。”伊路米说,“这恐怕是我们家历史上最好的数据吧,妈妈?” 基裘没有答话,喜极而泣得无法自拔,她暂时听不进别人的话了。 “……”伊路米用手指戳了戳婴儿奇犽的脸颊。 怎么都戳婴儿奇犽的脸?很好戳吗? 可恶,我不能落后! 刚伸出手,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便紧随我的动作,很熟悉,我知道是伊路米。在全家人面前,揍敌客副本两大boss的眼皮子底下,伊路米不可能把我怎么样,我目不斜视,完全无视了他,不仅戳了婴儿奇犽的脸,还捏了婴儿奇犽的脸颊,又摸了摸婴儿奇犽软乎乎的银发,十分肆意妄为。 我撸到奇犽了!我撸到奇犽了!我撸到奇犽了! 知道我为什么养了鹰、金鱼和兔子,却没有养猫吗?因为有奇犽猫猫啊!已经有奇犽猫猫了,还需要养别的猫吗?!当然不需要啦!其他弟弟也不需要了!我只有奇犽这一个弟弟!咳,糜稽还是需要的,未来需要他提供技术支持,其他的就无所谓了! 拜拜了,伊路米,我没有你这个弟弟,我们相忘于枯枯戮山吧! 惯例的摆拍揍敌客新生儿环节被取消,因为基裘抱着奇犽不愿松手,怎么看都看不够。 可恶,我也好想抱奇犽啊! 我都为奇犽提前买好拨浪鼓手摇铃不倒翁婴儿手抓球了啊! 没有买滑板,买太早的话,等到能用的时候款式就落后了,拿不出手。 过了几天我才有机会在刑讯室抱一抱奇犽。 是的,刑讯室。 噢,抱歉,奇犽,我以为你吹牛,没想到原着里你说“电击从我出生就开始了”居然是真的! 是啊,因为他的天资足以令他承受这种非人训练,他在不断地刷新揍敌客的历史记录。 奇犽牛x!(破音) 噢,希望,连揍敌客也被这希望迷花了眼睛,随着奇犽的降生,我感觉整个枯枯戮山的氛围都变了。 就像漆黑舞台上突然亮起追光灯,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奇犽身上,啊,这就是主角啊,不愧是主角啊。 基裘对我的注意力大幅下降,我每天睡前偷偷写日记也容易了许多。 不,不能掉以轻心,我的实力不能太拉胯,否则未来在奇犽面前受伊路米欺压,得多没面子啊!我要注重我的个人形象了!我努力在镜子前练习有亲和力的笑容,被“默尔丝·揍敌客”无情嘲笑了。 ……哼。 到婴儿奇犽面前每日签到的家族任务是如此甜蜜,我每每流连忘返。 要不是有伊路米这个威胁在,我才不想去做“念”的基础修行。 我很想转职当婴儿奇犽的月嫂,真的。 你看,我已经学会抱婴儿,给婴儿喂奶了! 婴儿奇犽突然在我怀里哇哇大哭。 “!!!”难道是我抱的姿势不对?! 不,不是,我闻到气味了,是婴儿奇犽,拉oo了。 ∑(((゜д゜;))) 哎呀,要我帮婴儿奇犽换尿布不是不行,只是,我这么早就观看少女时期初恋的关键部位真的好吗? 不,可以的话,我永远不想观看,要保持适当的距离,才不会破坏我美好纯洁的少女回忆。 换言之,我叶公,好龙了。 虽然我满脑子写着“不行,不能看奇犽的xx,就算是婴儿也太限制级了”,但我的手就是不听使唤,伸向那个罪恶的地方。 刚刚碰到尿布,[拾取]提示框出现了。 “?!” oo居然可以[拾取]吗?!因为离体了,不算随身物,于是可以[拾取]吗?!不,不是这个问题吧! ∑(((゜д゜;)))!!! 不,不了,这个我真的接受不了。 虽然oo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十分强力的武器,不,不行,太重口了,不要诱惑我[拾取]奇怪的东西啊!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拾取][小奇犽的便便x1] “……”啊,我还是忍不住[拾取]了。 没办法,能够[拾取]普通物品后,我看到任何能够[拾取]的新物品,都忍不住往游戏背包里放。 “?!!!”x2 我永远忘不了一旁的基裘和伊路米双双震惊,呆若木鸡的场面。 “不可以捡这种东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基裘的尖叫响彻揍敌客主宅,感叹号久违地差点突破对话框限制,“!!!!!!!!!!!!默尔!!!!!!!!!!!!!!!!!” ———— 作话: 爱他,就是连他的oo也要大胆[拾取] 默尔丝: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 《假如有一天库洛洛成功偷到了默尔丝的游戏背包》 库洛洛:在逐渐掌握其能力的同时,品味前任能力者心中的黑暗,正是盗贼极意的妙处所在啊 库洛洛:让我看看揍敌客家的大小姐心中有怎样的黑暗呢? 打开盗贼极意,打开游戏背包,查看道具栏 [小奇犽的便便x999] 库洛洛:?!!!!!!!!!!!! 我的牛奶 在“现实世界”,我高中时代曾经心血来潮写过日记,在日记里记录我不为人知的各种阴暗负面想法用来发泄压力。 直到我发现妈妈对我的态度和眼神突然变了,我明白她偷看了我的日记。 我不得不写了几天的真善美弥补人设,然后我再也不写日记了。 如果那时候我有游戏背包的话,我的日记,我考砸的试卷,我写的玛丽苏同人小说等等不可见人的东西,就不愁没地方藏了。 记得原着里有个叫“诺布”的念能力者,拥有念能力“四次元公寓”,可以随心所欲创造出异空间,出口和入口还能设置在所有到达过的地方,和“哈o的移动城堡”差不多的感觉,把“现实世界”里买不起房的我给羡慕坏了! 虽然游戏背包没有诺布的随意买房功能,也没有任何攻击力,但游戏背包的好处在于只能被我一个人使用和查看,别人无法干涉,就算强迫我,也没法看到我游戏背包里装了些什么东西。游戏背包是真正意义上的完全私密空间,不考虑战斗的话,简直是为我量身定造,爽到不行的能力。 所以基裘见识我捡了婴儿奇犽的oo后,追问我究竟有没有捡其他奇怪的东西时,我可以大言不惭地表示我没有捡奇怪的东西。游戏背包里放的东西种类已经过百,如果基裘非要我清空游戏背包来证明清白,我可以选择性地[取出]一部分交差,她也没法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清空了游戏背包。 没想到吧!基裘!我的翅膀已经硬了!已经有自己私人的专属小空间了!再也不担心任何人动我的东西了! 有些事情,要么零次,要么无数次,比如当奇犽猫猫的铲屎官。 我明明答应了基裘不再[拾取]婴儿奇犽的oo,第二次我仍然没能管住手。顺便一提,oo在离体时被立刻[拾取]的话,尿布上就不会有oo来过的痕迹,我以为只要我动作足够快,基裘就不会发现呢!哼,真是小看这个女人了。 因为我平时会用电疗来个“强制冷静”,基裘知道电疗对我没啥用,就毫不客气地亲自拿起了鞭子。 不愧是揍敌客家主夫人,生完孩子以后都不用坐月子,身材也没有半点走形,精力充沛得要命,抽人也抽得很带劲。 “默尔,你太令妈妈失望了!” “……”没用的!基裘! 凡是这世上能够[拾取]的东西,我都不会轻易放弃,除非出现“该道具数已达上限,无法拾取”的提示框。 顺便一提,每种道具的上限是999。 被抽了几个小时后,我猛然想到,倘若[拾取]奇犽oo的事情继续做下去,在旁人眼中,好像有点变态? 奇犽长大以后,会怎么看待我? 会觉得我比伊路米更变态吧? “!”这可不行啊!不能因小失大! 好吧,折中一下,按照我“现实世界”玩游戏的习惯,游戏背包里道具数量要么是1,表示“纯收藏”,要么是999,表示“全收集”。那么婴儿奇犽的oo就作为“纯收藏”,多[拾取]的那一个放马桶冲掉,只留一个在游戏背包里吧! 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我真心实意地低头向基裘认错,发毒誓“说”如果我再[拾取]奇犽的oo,以后就永远和奇犽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 基裘被我的真情所打动,放下鞭子,松开我的手铐,把我撸了一遍,事情就此作罢。 唉,空虚地用马桶冲掉了婴儿奇犽的oo,不管怎么说,数量变成1,就符合了我的习惯,不能要求太多。 看望婴儿奇犽是容易上瘾的一件事,我每天极力克制,一天绝不超过叁次——谁叫婴儿奇犽太可爱了呢?! 你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基裘!最近看基裘都格外顺眼呢!被她抽鞭子也不觉得疼! 默尔丝对基裘的好感度+1 [日常任务] [任务名:全枯枯戮山最可爱的猫猫] [任务内容:看望婴儿奇犽(0/3)] 好开心,新的一天,叁次看望次数刷新,我又可以来看婴儿奇犽啦! 给婴儿奇犽喂完奶以后,偷偷舔了下奶瓶上的奶嘴,有点甜。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间接接吻”吗?爱了爱了。 笑容逐渐变态.jpg ……住口! 不能这样下去了!会被奇犽当成变态的! 哦,糜稽也来了啊,来做家族的每日签到任务了。 [日常任务] [任务名:无人关注的糜稽] [任务内容:与糜稽进行交流] 感觉不是很想做这个任务呢,哎,要不是看在糜稽未来是重要的技术人才,我才不会特意和他尬聊呢! “小奇已经睡了,不要吵到他哦。”我用唇语对糜稽说。 “我知道,可以换个话题吗?”糜稽尚未发胖的稚气小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 “姐,除了奇犽,你就没有别的话跟我说了吗?” “……”我仔细搜索了一下记忆,“新口味的薯片我已经下单了,物流情况你帮我去问一下梧桐吧。” 梧桐,男,揍敌客管家,原着面冷心热的知名配角,和我一样偏爱奇犽,看过原着的读者都认识他,就不多做介绍了。 我买的零食都会和糜稽分享,虽然基裘控制了我的卡路里,但我醉翁之意不在酒,少吃点薯片无所谓。我买薯片是因为薯片是肥宅的快乐,这快乐一切尽在不言中,糜稽的笑容回来了。 好耶,肥宅真是世界上最温柔的生物呢! missionclear! 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jpg 哦,伊路米也来了啊,来做家族的每日签到任务了。 揍敌客给子女安排的日常训练时段差不多,也就是说空闲时段也差不多,所以做每日签到任务时碰到彼此是十分常见的事情。 [日常任务] [任务名:可有可无的伊路米] [任务内容:与伊路米进行交流] 抱歉,我的路线里没有这个角色。 抬手打了个礼节性的招呼,我就走人了。 [日常任务] [任务名:默尔丝的一小步] [任务内容:钻研游戏背包的功能] 来吧!默尔丝!就算不考虑伊路米对你扎针的可能性,毕竟你的存在是原着没有的,要担心蝴蝶效应。为了能在未来默默守护原着最闪亮的小天使奇犽,你也得加倍努力啊! 先去刑讯室电疗进行“强制冷静”,清除一下杂念吧! 恩,说说有关“宠物”的最新进展吧! 游戏背包的物品分类栏的自由度比预期更高,不仅可以自由增加新的分类栏,修改已有分类栏的名称,还能把默认分类好的道具,移到另一个分类栏里。 整理游戏背包,重新分类道具时,我发现“宠物”分类栏是唯一的例外,“宠物”分类栏里放置物品有数量限制,限制为一个。 是固有限制吗?还是我的念量不足的问题呢?毕竟生物的[保存]难度比无生命的物体高吧? 不行啊,宠物只能放一个怎么行?我可是要做世界第一宝可梦大师的女人啊! 念量的问题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特质系本来就是念量偏少的类型,唉,除了每天好好进行“念”的基础修行,没有其他捷径,原着里天赋超凡的主角也是一步一个脚印修炼的,更何况是我这种配角? 每天可以撸到全枯枯戮山最可爱的奇犽猫猫,令我生活积极性和幸福感高了许多,配合电疗的“强制冷静”效果,我越来越能专心进行“念”的基础修行,也不想管其他的事情,练级要紧! 撸猫,练级,捡垃圾,生活就是这么平凡、简单且快乐。 爷的青春回来了。 今天练级耽搁久了一点,来迟一步,基裘已经在给奇犽猫猫喂奶了。 走近了,能够闻到奇犽猫猫身上婴儿独特的奶香,真可爱。 爱他,就和他一起喝牛奶! 我[取出]游戏背包里的纸盒牛奶,恩,为了在身高方面也不落后于伊路米,早在奇犽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每天早中晚各喝一次牛奶,高钙的! 其实我想喝奇犽同款婴儿奶粉,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太露骨,是吧?是吧! 喝完牛奶,把[牛奶纸盒][拾取]进游戏背包,我打算观看基裘哄睡奇犽猫猫后再离开,奇犽猫猫的睡脸也是很可爱的!小天使就长他那样! 有人敲门进来,是席巴。 抽到揍敌客家族史上最闪亮的ssr卡,身为欧皇与为人父亲的双重喜悦,令席巴冷峻的面容最近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狮子王也是来撸奇犽猫猫的,小小的奇犽猫猫在他粗壮的双臂间,柔弱得像一只小鸡仔。 狮子王的动作非常小心,哄睡奇犽猫猫的本领也非常不错。 奇犽猫猫真的是很受偏爱啊,我记得我婴儿时期,狮子王抱我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都是基裘或者照料者在抱我。 不对,婴儿时期的伊路米,狮子王也是抱过很多次的。 “……”我在狮子王眼中,究竟算什么呢? 我出生的时候,他选择了袖手旁观,把我交给想要杀死我的基裘。 他给我起的名字,也和他们家的名字接龙游戏无关,唯独将我排除在外。 我逐渐长大,他也总是把我交给基裘自行处置,恩,在成为他的女儿之前,我是属于基裘的换装娃娃。 话又说回来,我这个空降角色,能够算作是他承认的女儿吗? 我和他们的血型也不一样,他们都是a型血,只有我是o型血。 要不是我有从出生起的记忆,连我都怀疑我是不是基裘亲生的。 “……”我不知道。 “默尔。”把睡着的奇犽猫猫放回婴儿床,席巴叫住准备离开的我,“跟我去训练场。” 到了训练场,狮子王说是想看看我修行的进度。 至于怎么看进度,用行动证明是最快的方式。 与狮子王的单挑模式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开启,我如临大敌,不过在狮子王眼里应该只是普通的交流吧。 [特殊任务] [任务名:父亲能做的事] [任务内容:来自狮子王的试炼] 猛男的交流方式,那就是直接用上拳脚,当然他会适当控制力道,否则挨上他刚猛无敌的一拳,我就当场凉了。 ……你懂的。 或许是狮子王太强没有把握好度,或许是我太弱无法跟上期待,或许两者皆有。 忠告各位,不要在刚喝完牛奶后,就和狮子王交手。 被打飞的我,吐奶了。 尽管及时捂住了嘴,牛奶依然不断漏出指缝,十分糟心。 “默尔?”席巴是感到意外的,原先浑身的战斗气势碎了一地。 我的面子也碎了一地。 人生中的首次吐奶,居然交待在了这里。 感觉,不会再爱了。 —————— 作话: 有了奇犽猫猫以后,父爱如山……体滑坡?(笑 我的衣服 爱,究竟是什么? 爱有很多种,最常提起的是友情、亲情与爱情。 想起这些感情,就像在动物园里隔着一层玻璃观看展览,我无法切实体会玻璃另一边的世界,因为隔着一层玻璃,因为我是隔着玻璃观看人类的怪物。 在“现实世界”,我就觉得“爸爸”这种生物……非常狡猾。 “爸爸”这种生物啊,平时不用常常出现,只要在被遗忘之前,带着甜头出现,就尽到了父亲的责任。 “爸爸”不会对你发脾气甩脸色,“爸爸”不打你不骂你,“爸爸”每次出现都会给你钱和好吃的,“爸爸”唯一的缺点是有点忙,没时间陪你——这样的“爸爸”好吗? 好吗?好吧?好像挑不出一点过失。 就像巴甫洛夫的那条狗,我看到“爸爸”,就会想起“爸爸”给我的甜头,就会感到……“爸爸”的爱? 能够得到好处,然后为此高兴,这就是“爱”的感觉吗? 我和那条狗的区别在哪里呢? 哦,其实我还不如狗,养熟了的狗会热情地冲主人摇头摆尾,我和“爸爸”之间却总是隔着一层玻璃,我看他,就像在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因为我完全不了解他。 除了他喜欢喝酒,时不时一身酒气回家以外,我不知道他个人的喜好与憎恶,我不知道他的任何过去,我不知道他的具体工作,我不知道他每天在外面那么长时间是做什么。 除了乖乖听话,好好学习,我不知道怎么讨好他,我只会用“恩”来回答他的话。 狗讨好人,比我容易多了,用舌头舔主人,摇头摆尾就可以了。 最开始,我对“爸爸”是愧疚的,直到妈妈把我手中鲜红的苹果稍加调转,让我看到了苹果的另一半,那是有毒的青绿色。 【“小的时候,他就从来没有抱过你。”】 【“多少年了?他一直没准备好当你的爸爸,你出生的时候,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尽管我当时半信半疑,但在看到故事结尾时,我也无法反驳了。 “现实世界”离婚的事情并不少见,有俗话说“宁愿跟着讨饭的娘,不跟着做官的爹”。 有为了夺得孩子抚养权,什么都可以不要的妈妈,却好像从来没见过,只要孩子什么都不要的爸爸。 妈妈可以为了孩子不选择再婚,可是爸爸呢?许多刚离婚的爸爸,还不是在很短的时间内重新建立家庭了? 如果妈妈去世了,爸爸会带着孩子独自生活吗? 世界上当然有很多重情重义的爸爸,可是大多数呢? 总说男人照顾不好孩子,需要为了孩子娶后妈,而后妈在世人眼中与虐待是挂钩的。 真正的“爸爸”的爱是什么样的呢? 电影里都有,只是隔着一层屏幕,隔着一层玻璃,仅供欣赏。 我总结了一下,无非是付出什么,舍弃什么,牺牲什么,历经艰辛苦楚,来赚人眼泪。 哦,“爱”就是这种东西吗? 偿还的时候,得有多累啊。 失去的时候,得有多痛啊。 基裘,虽然她管我管得很宽,但换个角度来看,她在我出生时放弃掐死我以后,就再也没有松开我的手。她是这个世界最早承认我的人,一直最希望我能变得更好的人,这份期待,与我“现实世界”的妈妈太过相像。 基裘比“现实世界”的妈妈在教训我的方面要好一点,她不会把我骂得太凶,也不会说脏话。比起被骂得刺痛内心,我是宁愿被打的那一种。 妈妈最恨我的时候说想要去厨房拿菜刀砍死我,她是外行,砍我十几刀我说不定都死不了,那会很痛苦。 基裘就不一样了,她要是真的想杀我,而我又不反抗的话,我可以在一瞬间迎来死亡,死得很轻松。 “随便你”和“我不再管你了”是我最怕听到“现实世界”的妈妈说的两句话。 她就像悬崖边垂下的荆棘,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感受着疼痛与渴望,不舍得放手。 二选一的选择题,进行选择吧。 要么双手鲜血淋漓,要么坠入万丈深渊。 ……妈妈。 一时间想得太多,我感到微微的头痛。 切回到游戏上来吧,不能被席巴看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他很敏锐。 打开游戏背包,选择“日用品”分类栏,[取出]手帕,擦掉嘴和手上的奶渍。 [拾取][沾了牛奶的手帕],将手帕放回游戏背包。 选择“时装”分类栏。 这是我尝试自定义分类栏时发现的隐藏功能,由“宠物”分类栏的特殊性得到启发,试了很多种类的分类名称,然后发现了将分类栏自定义为“时装”后,再在里面放入衣物,就可以实现“一键变装”功能。 具体“一键变装”功能使用步骤为: 1.[拾取]任意衣物放入游戏背包,将衣物从默认的“道具”分类栏移到“时装”分类栏 2.选中该衣物,使用[备注],将衣物进行二次[分类],比如上衣、下衣、袜子等等 3.再次选中该衣物,会出现[取出]和[穿戴]提示框,选择[穿戴],衣物就会自动按照分类穿在我身上(如果是尺码过小的衣服,该操作将无效),选择[取出],衣物会按照普通道具的方式,出现在我手上,或者地面上 4.处于“穿戴中”的衣物,仍然会在游戏背包中占据一格,再次在游戏背包中选中该衣物,会出现[卸下]提示框,选择[卸下],该衣物会从我身上消失,回到游戏背包 5.可[穿戴]多件相同分类的衣物,按照[穿戴]顺序,一件套一件,上限是套叁件 6.可[卸下]所有“穿戴中”的衣物,包括内衣,[卸下]的时候要注意别选错了哦 7.假发也可以[穿戴]和[卸下],从头到脚的一键变装,可把我牛x坏了 在成为宝可梦大师之前,先意外成为了奇o暖暖。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在战斗中爆衣啦! 选中“时装”分类栏中的一件外套,选择[穿戴],[卸下]我身上被牛奶弄脏的短袖上衣,选中另一件备用的短袖上衣,选择[穿戴],再选中外套,选择[卸下]。 好的,我的短袖上衣就当着席巴的面换完了。 换衣顺序决不能搞错,要是在[穿戴]外套前先[卸下]短袖上衣,我上身就只剩内衣,那又得社会性死亡一次,必须谨慎小心地使用。 [卸下]内衣的操作太危险,弄错了就不是一般的事故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担心“手滑”,所以我穿在身上的内衣,不会[拾取]进游戏背包占据格子,就不担心选错[卸下]的对象了。 好的,整装完毕……等一下! 收回步子,我以手变爪,刨了点土,把被牛奶侵染的土地盖住,踩平。 恩,不错,[突发事件:有失颜面的吐奶],全部痕迹处理完毕。 不需要特别解说,相信席巴能够自行理解我展示出来的能力。 揍敌客不会对子女的念能力细节追根究底,想要透露多少全凭自愿。毕竟念能力是每个念能力者最重要的情报,揍敌客把子女看做延续家族的存在,而不是纯粹的奴隶,只要不影响家族安危,都会给予适当程度的个人自由。 再者,就算我不解说,席巴是身经百战的老念能力者了,这点门道会看不出来? 漫画里的解说,是作者为了让读者了解作品设定的存在,而对于当事人,尤其是经验丰富的强者来说,是完全多余的。 “念”的基本功也就那么几项,在先前的交手中展示得差不多了,我想席巴的目的应该也包括了解我念能力的实战运用情况吧。 行吧,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游戏背包[取出]物品的功能,用在战斗中,最容易想到的就是手中突然多出的武器,对吧? 在游戏背包里[取出]分类为“武器”的物品,一次只能[取出]一个,而普通道具没有这个限制,所以我把小型投掷武器放到了“道具”分类栏,用来实现一次[取出]四把餐刀在一只手上的操作。 打开游戏背包,选择分类,选中道具,决定[取出]数量,这一系列操作虽是在脑中进行,但也有不可忽视的时间消耗,我每天的练习之一,就是熟练并缩短[取出]武器的流程时间——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 以我目前的熟练度,直接在衣服里藏武器,然后拿出来会更快一些。没办法,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今天的只能算作能力应用的演示之一。 学西索和伊路米使用扑克牌和钉子不适合我,因为他们掷出的武器用“念”强化过,增强了威力,才能作为常用武器。 我是特质系,念量处于劣势,再加上游戏背包日常的道具[保存]费用,可用的念量更少,急需精打细算。 正如原着里酷拉皮卡的师傅所说,与其努力具现化一把超级锋利的刀,不如直接买一把名刀更划算。 对“念”的消耗能省则省,不足的攻击力,就用现成的武器弥补。工匠的力量,科技的力量,都可以成为我的力量。 回顾看过的作品,我觉得塞巴斯o安将餐刀作为投掷武器就很不错。 锋利的餐刀,不需要“念”的强化,就足以割普通人的喉了。 忍者镖其实也不错,但是忍者镖没有餐刀酷啊! 还是餐刀好,揍敌客厨房一大把现成的,都磨得很锋利,虽不至于吹发即断,切肉剔骨是完全没问题的,用来做武器非常方便。 掷出一排餐刀作为前奏,我飞身上前,新[取出]的餐刀几乎无间断地出现在手上,向席巴连续掷出。 等级差距太大,我这种程度的攻击当然动摇不了他分毫。不需离开原地,他就躲开了全部攻击。 喂喂,你们这些强者还真喜欢玩“一步都不挪一下”的套路哦。 我缺乏更有效的远程攻击,掷出餐刀不起效就只能当作是近身战的掩护了。 手中仅余一把餐刀,我握住餐刀割向席巴的喉管。 打开背包,选择“武器”分类栏,选择[装备],手中的餐刀瞬间变成了更长的厨刀,划出更深的弧线。 游戏背包“武器切换”功能:手中的武器事先放在“武器”分类,并处于“装备中”时,选择“武器”分类的另一把武器,选择[装备],可以立即更换新选择的武器,改变攻击范围。 如此,多了一个切换的过程,可以绕过限制,实现零距离时[取出]武器吗? 结论是不能,将新武器[装备]的瞬间,如果[取出]空间不够,会无法成功[装备]新武器。 所以要足够快,在“被敌人发觉”与“[取出]空间到达极限”的那一瞬,完成武器切换,才能发挥最大效用。 哎,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啊。 理论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席巴往左后方一仰,就避开了突然变化的攻击范围,同时抬起手,捉住了我的手腕,扭转。 调动全身的力量,我顺着扭转的方向空翻,另一只手没有闲着,又是掷出一排餐刀。 我偷……不是,我明着在揍敌客厨房[拾取]了很多餐刀,库存很足哦。 餐刀刚刚离手,席巴捉住了我的另一只手腕,双手牢牢被制,无法继续掷出武器,我没有试图[装备]新武器,脚尖一勾,绷直的钢丝线勒住了席巴的左腿。 手里剑o风车之术! 在游戏背包里事先准备好绑有钢丝线的餐刀,以餐刀为诱饵,趁敌人不备用丝线捆住敌人。受力面积越小,压力越大。开了刃的丝线,在很多战斗作品里就是十分强力的武器,加上“念”的强化,威力更不可同日而语。 ……前提是敌人的防御力不能高于你的攻击力。 喂!怎么搞的?!连敌人的衣服都弄不破,我还混得下去吗? 黔驴技穷,或者说我本来就是东抄西抄得来的招数,也就抄了那么多,再继续下去只是无意义的挣扎。 “……”我爽快地歇了。 席巴看出我选择投降,松开了手,我的双脚得以重回大地。 “恩,确实很努力地思考了能力的用法。”席巴稍作肯定,“但是……” 他的下一句不出我所料是转折句,哎,我已经准备好听训了,我不是天才,不可能一次做到完美。 “状态不是很好。”席巴伸手摸我的头,“睡眠不足。这样会长不高的,默尔。” 就这? “……”我还以为他会指点我别的什么呢。 “精力也不够集中。”席巴说,“你捡的东西太多了……你查看物品的方式是网格状的影像,所以每次想要取出特定物品,都要分走你一部分注意力,对吗?” 他说得没错,一针见血。 我当然有相应的处理方式,我告诉他,我会记下每个物品对应的网格,[取出]的时候不必花精力查看影像。主要分走我注意力的是每次选中物品后,对不同提示框的选择。 “不,你还是捡得太多了。”席巴建议我精简游戏背包,把没用的东西(比如卫生纸、葱姜蒜、玩偶、扑克、枕头、树叶、土块、动物毛皮等等之类的)移除,减少每日背包的[保存]费用。 这你就不懂了,席巴! 我要把每天能用的“念”压榨到极限,才能突破极限,想必这路程会非常漫长和艰辛,但是原着里主角们就是动不动修炼到昏迷为止,所以这样做被证明是正确的! 修罗,隐忍! “还有,家里厨房的刀已经不够用了。”席巴语气慷慨地问我,“你总共想要多少?” 我给他比了个“999”的手势。 “好。那以后就不要再去厨房拿了。”席巴应下了,以揍敌客现任家主的财富等级,999把菜刀应该不算个事,洒洒水的程度罢了。 “爸爸。”我举起手吸引他看向我的脸,让他看到我没有“说”完的话,“我说的是所有种类的刀。” “……” —————— 作话: 《揍敌客厨房的清晨》 厨师a:啊啊啊啊我叁代单传的青龙宝刀呢?!!! 厨师b:呜呜呜我好不容易买到的全套七星刀呢?!! 厨师c:呃啊啊啊啊啊啊我最宝贵的mezzaluna呢?!!! 厨师d:别问,问就是大小姐来过了 厨师长:全都给我闭嘴,该干活了 我的短刀 投掷武器一时爽,事后[拾取]火葬场。 打完席巴的教学模式副本,我得一个个回收先前掷出去的餐刀,幸好[拾取]不需要弯腰用手去碰,靠近需要[拾取]的物品的5cm以内就能刷出[拾取]提示框。否则我弯腰一个个去捡的画面也太挫了,水稻田里插秧吗? [拾取][弄脏的餐刀x1][弄脏的餐刀x1][弄脏的餐刀x1][弄脏的餐刀x1][弄脏的餐刀x1][弄脏的餐刀x1][弄脏的餐刀x1][弄脏的餐刀x1][弄脏的餐刀x1][弄脏的餐刀x1][弄脏的餐刀x1][弄脏的餐刀x1][弄脏的餐刀x1][弄脏的餐刀x1][弄脏的餐刀x1] 唉,[弄脏的餐刀]在背包里和[揍敌客家的餐刀]属于不同的格子,待会还要一个个洗干净吗? 餐刀的成本比扑克和钉子高,不能一股脑丢出去就完事了,累觉不爱。 可能要想想其他更好用的武器了吗? 比较值得安慰的是,揍敌客家有钱,洗餐刀的事情可以交给管家。角色背景设定为大小姐的我不必每天在水龙头前搁个水桶,戴上橡胶手套,用抹布沾了洗洁剂,辛苦地擦拭用过的所有餐刀,然后用清水反复冲洗……不行,不能再想了,逼格越来越降了! 还有个问题是,职业杀手做事要干净利落,作案工具肯定得在走之前全部回收,在犯罪现场弄丢任意一把餐刀都会成为我的职业素养问题。 可恶,动画里甩餐刀明明那么酷炫,后续处理的现实问题却如此残酷。 话说伊路米也是职业杀手,他干活的时候扔的钉子怎么回收的?一根根从别人脸上/脑袋上拔下来带回家,还要洗干净上面的血液和脑髓液啥的,方便下次使用? 原着里看不出他是从哪里掏钉子出来的,他衣服上扎的那些钉子,我只看到他在使用“针人”的时候动用过,可能他平时用的大多是具现化出来的钉子吧? 钉子的结构非常简单,操作系和具现化系就间隔一个念系,操作系念能力者想具现钉子应该不难。 设定好钉子的消失条件,就不用每次手动回收钉子了。 特质系相邻的系是操作系和具现化系,我应该开发操作系或者具现化系的能力吗? 不,不会那么容易,除了酷拉皮卡能借助火红眼外挂自主开发不同念系的能力,原着里其他的特质系念能力者都是一心钻研自己系别的念能力,没有瞎整别的花样。 集中!不要浪费内存!我的念量本来就处于劣势,也没有足够的头脑开发其他真正适合我的,又足够实用的念能力。念能力因人而异,别人用得好不代表我也能一样,胡乱模仿别人的念能力是最最最最最愚蠢的行为。 “……”我这个笨蛋,果然想不出什么上道的战术。 “默尔。”离我最远的一把餐刀被席巴捡起,递到我眼前,“想听听我的建议么?” “!”可、可以吗?!世界顶尖杀手的指点,我求之不得啊! 伸手接住席巴递出的餐刀,我带上一丝渴望,点了点头。 “我觉得你把事情想复杂了。”席巴有意停顿了一下,再放慢语速接着说,“首先,身为杀手,追求的不是正面战胜敌人——你弄错了这个前提。” “……”那你们友客鑫打库洛洛怎么是正面的二打一?因为没有足够偷袭的条件吗? “选择合适的场所与对手,等待时机,不计手段,藏在暗处一击必杀,才是杀手应该做的。”席巴说,“你用刀和丝线的想法其实还不错,只是需要再精简一些。以我的看法,一把刀,一根线,就足够了。” “不浪费反应速度和注意力,才能充分发挥出你的身体优势。”席巴有点无奈地笑了笑,“也不用捡那么多把餐刀了。” “……”捡满地餐刀的画面在别人眼里原来真的很丢脸啊!我瞬间无地自容! 羞愧地埋下头去,头顶多出一份重量,是席巴在轻拍我的脑袋。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看得出你用了很多功,只是缺乏经验。”席巴语气中的安慰感快要溢出来了,“你还是个孩子,默尔。需要长辈的帮助和指导是应该的。” “……”我能说我两个世界的年龄加起来其实比你还大吗? 没有人比我更丢脸了! “过犹不及,先从最简单的做起吧,默尔。虽然是说过很多遍的话,但你确实又心急了。”席巴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跟我来吧,我想我应该送你一把好点的刀。” “……”用餐刀当武器很丢揍敌客的脸是吗?! 好吧,好像是有点不对味,用餐刀当武器的角色职业都是管家女仆之类的,以符合他/她们的职业场所的设定。 我用餐刀当武器,就是在生搬硬套。 唉,学渣干啥都是没有前途的。 揍敌客主宅是个向下的大型迷宫,走廊四通八达,有太多未解锁的房间,今天席巴带我去的就是其中一个我没有踏足过的房间。 噢,噢噢噢噢噢噢,好多看起来很厉害的武器! 这……这就是席巴的boss副本结算的奖励房间吗? 当我打倒了席巴·揍敌客,这些东西就会全部变成我的战利品?! “这些都是我觉得不错的收藏。”席巴将我往前推,“我会送你其中一把。你先看看,想要哪一把。” 这、这真的可以吗?! 没有打倒席巴·揍敌客,就可以提前领到副本奖励之一的武器?!还有这种好事?! 心潮澎湃地左顾右盼了一番,我想起原着里主角们判断古董市场真品的诀窍,就是用“念”的应用技之一的“凝”查看那件物品,如果是拥有天赋的工匠的心血之作,物品上会留下工匠无意识中附上的“念”。 啊哈,“念”真是好东西,轻易就能成为“鉴宝专家”,太太太太太太方便了! 噢,噢噢噢噢噢噢,不愧是揍敌客副本一号boss看得上眼的东西,每个武器上都有工匠留下的“念”,这里是货真价实的宝库啊!某强盗团伙幻影旅团都馋哭了!好想一口气全部[拾取]啊! 记得原着的读者们讨论过揍敌客和幻影旅团的战斗力高低问题,其中有一个很经典的评论,大概意思是“揍敌客家世界闻名,积累的财宝肯定不少,幻影旅团居然一直没有组团上门来抢,这就说明了一切”,恩,还是揍敌客牛x,老巢堂堂正正摆在枯枯戮山,至今没人能铲平,甚至成为了知名旅游景点。 仔细地对比观察了所有武器,我最后指了一把附着的“念”最强的刀。 “为什么选这一把?”席巴问。 我实话告诉他,我用了“凝”。 “这样啊。”席巴拿下那把刀,放到我手里,“试一下手感如何。” “……”我捧住刀,发现不怎么好握住刀柄,我是个小孩,手太小了。 “看起来不是很趁手。”席巴评价道。 “……”我同意,点了点头,把刀还给他。 “我帮你选一把?”席巴问。 如果有原着里库洛洛割伤席巴,还被席巴称赞过的那把“班兹魔刀”的话,我应该会选那一把吧?但是这里没有。不可能有吧?要不然以后怎么会落到库洛洛手里。 或者传说中的对师用宝具·作死剑azoth也行啊,送人者必被捅,弑师buff来一个。 抱歉,串戏了。 “……”我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武器方法,反正这里每一把都是真品,选哪个都不吃亏,我马上点点头。 席巴选的是相对小巧的类型,刀身由两片刀刃组成,一片稍短一点,两片刀刃之间有一道血槽。 我拿在手里的感觉,如外表一样,非常轻便。 “就这把了。”席巴指了下短刀的刀柄,“之后稍微改造,加上丝线,会成为很好的武器。专心用好这一把刀,足够受益很久。” 啊,其实我想过弄一把类似宇智波o助的草薙剑,附加雷遁的草薙剑威力和锋利度会整个加倍。我都想好了,想了很多用电的动漫角色的招式,直到我测出念系是特质系,不是变化系为止——人生不如意事常ba九。 行吧,我屈服了,屈服于现实了。 把短刀还给席巴,毕竟除他以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改造,外行且笨蛋。 大概是误解了我情绪低落的原因,席巴说这把短刀是额外的,他仍然会送我“所有种类的刀”。 “……”不是这个问题啊!我只是在恨自己没用。 庸人的烦恼,多说无益,我报以了默认。 所谓“所有种类的刀”是什么概念,在当初“说”出口时,我没有太具体的想法。事后仔细想想,“所有种类的刀”的概念极为宽泛,而且要每种收集999的话,一些特定的刀根本没这个数量。 “所有种类的刀”收集到999什么的,完全是无理取闹,毫无常识,我究竟“说”了什么傻话啊?! 一周后,席巴带我去飞艇的停机坪,成箱成堆的刀具把我看傻了。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jpg 用钱砸人是非常简单、可耻且粗暴的行为,简直是在践踏我的尊严,侮辱我的人格。 但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jpg 只要钱到位,什么姿势都会! 社畜的圣经,真正的狼性文化,开始背诵: 月薪1k:老板,我是你爹。 月薪5k:老板时不时脑子有坑,我在背后说他坏话。 月薪1w:老板说的有点问题,但我不说话。 月薪2w:老板说啥就是啥,无所谓,给钱就行。 月薪3w:老板说什么都是对的,错的是这个世界。 月薪5w:加班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月薪10w:我不需要下班。 月薪50w:我与公司共存亡。 月薪80w:公司是我家,老板是爸妈。 月薪100w:公司就是我活着的意义,公司方向就是我信仰的方向。 爸爸!.jpg 早知道应该让席巴送我一份贪婪之岛,可以用来练级。这款传说中的游戏,未来在友客鑫竞拍炒到了200亿以上,转手卖掉理财血赚啊! 不要太过分啊,默尔丝! 你是个成熟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不要搞这种歪心思,你以为席巴能当上揍敌客家主是吃干饭的,看不出你的歪心思吗? 清醒一点,除了你是凡人,大家都是聪明人,一个更比一个聪明。 砸钱就是非常聪明的行为,你明明知道是在用钱收买人心,却忍不住心动。 无论他想要我做啥,我都无法断然拒绝他。 假如他想要我当着揍敌客全家的面,演唱一首原着相关的知名曲目《在大苹果树下》,我也义不容辞……不对,我是哑巴,没法表演这个才艺吧?不是!重点不是这里! 我突然想起席巴曾经问我和伊路米“我们揍敌客家族行事的作风是什么?”,我的答案是“认钱不认人”,恐怕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看穿我对钱的执念。 “……” 钱真的可以买到人心,难怪原着里金·富力士为了强行加入探索黑暗大陆的队伍,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砸钱。 钱能买到的东西太多了,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都能用钱解决,而缺钱的人永远是大多数,凡人的痛苦多源于此。比如原着里雷欧力曾经想要救的生病的朋友,想要读的大学,想要治疗的病患,都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所以他才冒着生命危险,参加猎人考试。比如原着里酷拉皮卡想要找回同胞的火红眼,他不想杀人不想抢夺不想违背做人的底线,所以他也需要很多很多钱,才能把极为昂贵的火红眼从拍卖会、黑市、或者别人手里买下来。 我缺钱吗? 我当然缺钱。 只是用途和“现实世界”不一样,不是用于生活开销。在这里,我需要钱支持我的idol(指犽宝),投资贿赂未来的技术宅糜稽,给自己买其他强力武器(比如zha弹),都需要花钱,花很多很多钱。 新的传奇已经出现,不充钱你怎么变强.jpg “有很多刀的总数达不到要求。在这里的,是所有种类,数量能够达到九百九十九的刀。”席巴说,“现在的你恐怕没法全部收进背包,放不下的可以先放在家里。” 离我最近的箱子放的是我收集数量最多的餐刀,尽数[拾取]后,数量刚好到999为止,一把不多,一把不少。 咦? 他知道我游戏背包里原先有多少把餐刀?! 因为我都是在揍敌客厨房拿的,厨房有记录吧? 席巴你也太懂了。 太完美了,我的强迫症完美治愈。 假如席巴死了,尸体被火化的那天,我肯定会哭成一个傻子吧。 —————— 作话: 你可真是个小狼崽子.jpg 我的未来 基裘又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咳,是我的第四个弟弟。 根据原着,揍敌客的第四个儿子亚路嘉,身体里有另一个被称为“拿尼加”的存在,可以通过完成拿尼加的叁个要求,让拿尼加实现一个愿望。如果不能成功完成叁个要求,不仅许愿人会死,与许愿人有关的人至少会死一个,是非常危险,容易死全家的能力,所以未来被揍敌客发现后,把他关在了地下室深处,禁止接触。 拿尼加提出的要求难度,是根据上一个愿望的代价来的,只要在难度低的时候接触拿尼加,就可以用最低代价实现任何愿望。 不,愿望实现能力肯定有上限,拿尼加的本体是黑暗大陆的灾难之一,属于可认知范围内的存在,并不是神明的等级。 拿尼加在原着总共展现了叁种能力:杀人、瞬间移动和治愈。 为了实现“想成为亿万富翁”的愿望,拿尼加就是使用瞬间移动,将运钞的飞艇瞬移了过来。看起来拿尼加并不能无中生有,或者说,会选择最容易的方式? 治愈的能力才是最厉害的,将使用誓约透支未来与生命的小杰治得很快活蹦乱跳,超越了这个世界的医学与除念师等级,而且据奇犽所说,治愈类的愿望所对应的要求,不会有任何残忍的内容。 这是超大的bug啊! 就算只有治愈能力,也是超bug的存在啊! 不会有残忍要求的万能恢复npc,会被揍敌客当成宝供起来吧? 可惜了,如果拿尼加只有治愈能力就好了,就不会那么多屁事。 拿尼加的能力被揍敌客发现得较早,那时奇犽太小,还不会更充分地撒谎,把能够实现愿望的事情说了出来。 如果奇犽回答席巴他们疑问的时候,隐瞒更多内容,回答说“要求举高高,脸就会变回来”,那么拿尼加的要求难度一直会是最低,不知道实情的人们应该会按照奇犽的回答,把“举高高”作为愿望,就不会发现拿尼加真正的能力了吧? 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一个好好的人类,脸突然变得惨白,嘴和眼睛变成全黑,如此惊悚的变脸,结果只是想要“举高高”,听起来荒谬又滑稽,席巴他们会相信吗? 换我我也不信啊,发生如此诡异的现象,结果只是想“举高高”?恩?这里又不是搞笑漫画。 不要自作聪明,我知道我撒谎的本事是真的烂,或许奇犽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别忘了,奇犽那时虽处于幼年,可一点也不傻,他把最重要的“拿尼加会无条件实现他任何命令”的规则隐瞒了。 奇犽说拿尼加“擅长破坏,不擅长治愈”,我是不是可以向拿尼加许愿“除你和我以外,全世界的生物死光光”呢? 游戏里所有npc和boss都死了,这游戏不就通关了? 等愿望完成,我就干掉拿尼加附身的亚路嘉,以免拿尼加向我收取下一轮的“叁个要求”,我要亲自确认游戏的终结,再自裁,永远结束这款游戏。 想想而已,我觉得拿尼加没有这个能力,一旦我许愿失败,我还得承担暴露我想通关游戏的风险,不太划算。 “现实世界”的失败者,一个笨蛋,以为换了个世界,以为知晓剧情,就能左右局势吗? 别做梦了。 乖乖待着吧,尽量维护原着剧情,将未来发展握在手中,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虽然奇犽是我的idol,但为了原着剧情的顺利发展,我会坚持“理智追星”原则,老实做一个背景板npc,不影响他的成长路线,否则他有可能无法在十二岁时遇到另一个主角小杰。 奇犽x小杰,读者们津津乐道的最王道的“早恋组”,在这场游戏里,我决定支持这一组合! 哎呀,关于奇犽,其实我在“现实世界”还会磕其他的组合,比如“奇犽x伊路米”,“奇犽x亚路嘉(女版)”,以及坏坏的奇犽玩弄被欲望支配的路人大叔什么的……同人的世界真是丰富多彩又格外美妙啊。 这么一想,我口味还蛮广泛哦。 毕竟我可是超不忌口,什么cp什么xp都磕得起来的博爱党。 即使是没有人际来往,或者血海深仇的角色,只要脸配起来合适,就能组成cp。 没有节操,没有底线,雷普系列,ntr系列也都很喜欢,啧,我真是最糟糕的那种成年人呢。 突然有点想念我电脑硬盘里的同人本,里面除了“早恋组”的同人本,还有酷拉皮卡为了取回火红眼被迫献身的同人本,还有“西索x小杰”,“西索x库洛洛”,“西索x亚路嘉”,“叁美x小杰”,“果列奴x猫女”,“库洛洛x酷拉皮卡”等等精挑细选,好不容易全网到处收集的精品同人本,全都看不到了。 “……”缩在被子里,偷偷夹枕头的我好难过。 在“现实世界”我装成我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但是我可以私下放飞自我。 然而这里不行。 揍敌客家的网络肯定有监控,至少基裘对我是少不了监控的,我不敢用揍敌客的网络搜索非全年龄的内容。出门做任务的话,不是有伊路米跟着,就是有管家跟着,我没有机会去网吧或者书店搞点世俗的东西。 去书店[拾取]是不行的,你以为跟着我的伊路米和管家都是吃干饭的吗? 当小偷被抓包,而且偷的是不光彩的东西,那就太丢脸了。 我被迫佛了。 噢,这太不公平了,席巴和基裘一个接一个的造小孩,我却没有私人空间挥洒……不行,默尔丝,你是白天的训练强度不够,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来吧,电疗,“强制冷静”,走一个。 然后是“念”的修行,最耗费体力的“坚”,比数羊、褪黑素、安眠药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保证秒睡。 很好,倒床就睡。 我曾经暗戳戳地想过伊路米什么时候才会产生世俗的欲望和烦恼,不过从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和无机质的眼睛是完全看不出来的,你只会觉得他不像个人。按照一般作品的套路,探索他房间床底下之类的藏东西场所,就能知道他的秘密,或者xp系统。 记住,是一般作品的套路,我不认为我能够不留痕迹地探索未来的一线职业杀手的房间。得了吧,我也没那个闲情雅致,被误解就太亏了。 想了一次我就不再想了,不如和基裘一起带娃(指犽宝),香香软软,可可爱爱,美滋滋。 抱婴儿奇犽的时候,趁基裘拿玩具没有注意这边的工夫,我顺势亲了一下奇犽的脸颊。 瞬间心跳加速! 要珍惜啊! 亲一次少一次! 等他满一岁,我就不偷偷做这个了。 看到原着里亚路嘉亲奇犽的脸颊,两人关系非常亲密,真是羡慕死屏幕外的我了。 我知道我没有可能成为亚路嘉那样的存在。 奇犽是十分敏锐的小猫。 如果靠得太近,我丑陋阴暗敏感又多疑的内心,就会被他察觉,然后保持相应距离,就像他和其他兄弟的关系一样。 是的,他喜欢开朗外向的人,喜欢内心温暖的人,喜欢积极向上的人,因为那些人才是他真正的同类。 我不仅是完全的反面,还是个无法称之为人的怪物。 顶多,我以后会像柯特一样,默默地关注他吧。 不被讨厌就已经是万幸了。 借着姐姐的身份,摸摸他的头,给他投食,就够了吧。 我会给他买他喜欢的巧克力和滑板,其他的事情我都做不到。 多做多错,做太多的话,肯定会出错。 是的,我会袖手旁观,看着他承受伊路米的高压,看着他承受整个揍敌客家族的期望,在十二岁时终于忍受不了,离家出走去参加猎人考试,遇见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朋友们,走上他真正想走的路。 历经苦难,才能体会幸福。 他会煎熬,会难过,会伤心,会痛哭流涕,但他的未来终究是光明的,我确信,不,我会尽量保证这一点。让他按照设定的时间地点遇到小杰一行人,他作为杀手的人生就会改变了。 我的未来呢? 我没有那种东西。 我的人生只到完成目标为止,除此以外,皆为虚妄。 ……该练级了。 我的变装 “哇,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奇犽的婴儿床边,糜稽被我伸出的手吓了一跳。 我撒谎说我刚刚来,实际上我比糜稽来得早。发现糜稽来的时候,我维持着“绝”,退到了角落不起眼的地方,想看看“绝”对于不会“念”的糜稽来说,效果能达到什么程度。 结果是非常好,他完全没有发现我。 “念”的应用技“绝”,消除全身的气息,使自身存在感变得微弱,更重要的功能是,在“绝”的状态下,有助于恢复体力。每天被游戏背包的[保存]费用分分钟掏空的我,很依赖这项恢复功能。 顺便一提,处于“绝”的状态时,无法使用游戏背包的[拾取]功能,这对于小偷职业非常不利。什么啊,这游戏背包真是个多么善良又遵纪守法的能力啊。 婴儿奇犽是超级可爱的,小奶猫谁不爱呢? 就连糜稽也很有兴致地和我一同拿起逗猫棒(笑),钓竿上挂着的硅胶动物形玩具,随着挥舞的钓竿一蹦一跳,很能吸引婴儿奇犽的目光,他又大又圆的蓝眼睛追着玩具,看得可专注了。 糜稽拿着钓竿的手稍稍一松,婴儿奇犽就敏捷地抓住了贴到手边的动物玩具,放到嘴里咬着玩。 每次看到奇犽成功捕猎的画面,基裘总是非常激动,她一天比一天更确信奇犽会是揍敌客史上最优秀的杀手。 要不是席巴阻止,她原打算干脆搬到奇犽床边二十四小时看着。 太可怕了,操作系加上溢出的母爱,这谁受得住啊。 当偏移的母爱到达这种比较变态的等级,稍微正常一点的,比如糜稽,反而降低了对倍受全家宠爱的奇犽的醋意。毕竟,被二十四小时盯着的体验,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任谁都不会想要的。 没有人讲话,我、糜稽和基裘,一起观看婴儿奇犽专注地咬嘴里玩具的画面。 “大家都在啊。”突然多出了第四个人的声音。 “哇,伊路哥你什么时候来的。”糜稽应了一声,条件反射似的,马上主动让出婴儿床边的空位。 被伊路米电刑加鞭子带大的糜稽,很懂得尊敬大哥,揍敌客传统艺能了。 糜稽本来站我旁边,他让出的位置由伊路米占据后,我很不甘心地承认伊路米确实长得比我高了,高了一丢丢,大概一厘米左右。 我在我房间的墙上做了记号,每天起床就去比量一下,最新数据是156cm,已经超过了部分成年男性(飞坦:谢邀,有被冒犯到),还以为我已经长得够努力了,没想到伊路米魔高一丈。 考虑到伊路米他爸席巴那接近两米,在揍敌客鹤立鸡群的身高,我严重怀疑是不是席巴传授了亲儿子什么增高秘诀,传男不传女,难道是《葵花宝典》之类的吗? 哼! 记仇.jpg 按照原着设定,伊路米最终身高185cm,连190cm都没有,就算开了小灶,也不过如此嘛! 我要求不高,和基裘一样,来个170cm就可以了。不要求185cm,感觉那样个头就有点夸张了。虽然我没希望未来比伊路米长得高,但他现在就超过我身高,时间也太早了,观感极差。 更别提他也使用了“绝”这件事,无论在哪方面,他总要有意无意压我一头,我真想[装备]游戏背包里席巴送我的那把备注名暂为“葬父”的匕首(席巴:???),给伊路米的左肾来一刀——反正人有两个肾,是吧? 去死吧,揍敌客内卷王! 好,这就把匕首备注名改成“专杀伊路米”。 备注名改完,我爽了,气咽下去了,阿q精神诚不欺我。 有伊路米在旁,奇犽猫猫也没那么香了,没人能在厕所旁边津津有味地吃饭,对吧? 以忙于训练为借口,我脚底抹油,正欲开溜,基裘叫住了我,“等一下,默尔。” 她把婴儿奇犽咬在嘴里的玩具拿走,我看向婴儿床,奇犽已经玩累了,闭上眼睛又开始睡觉了。 “好久没有给你换新衣服了呢。”基裘有点烦恼地说,“之前预定的衣服不知道堆了多少件,好想一口气试完……” 警觉,基裘对奇犽的狂热度下降,有精力弄我了。 [日常任务] [任务名:熟能生巧] [任务内容:使用“一键变装”功能完成基裘的愿望] “默尔的能力很便利,真是太好啦。”基裘双手合掌,语气兴奋,“可以尽情地试个够。” 实现“一键变装”的首要条件是把要用的衣服[拾取]进游戏背包,每次[拾取]都需要耗费“气”,想想积累了几个月的服装量,我有点怀疑我能不能做到。 “能力?”糜稽挑出基裘话语里似乎别有含义的词语,“什么能力?” 在没有任何超能力的“现实世界”的魔术里,“一键变装”就是早已实现的表演技术,可以轻松绕过“念能力”的概念,向还不到接触“念”的年龄的糜稽解释——我是这么想的。 “小糜,你姐其实是魔法少女,可以变身的那种。”伊路米在我组织好语言前,代为解释道。 “……?”x3 喂,伊路米,你是在唬谁呢?唬小孩吗? “真的吗?!这么厉害的吗?!”糜稽惊呼,看我的眼神顿时充满崇敬,“姐你变身以后有什么技能?” 哦,糜稽(6岁)还真是个小孩。 “这是商业机密,不能说出来的。”伊路米看向我,“对吧,姐姐?” “……”你是我经纪人吗?我怎么感觉你比我本人还要懂? 免得麻烦,我点了点头。 “那、那姐你有魔杖可以给我看看吗?”糜稽不死心地继续问。 “……”喂,糜稽,你最近《魔卡少女o》看多了吧!虽然我也喜欢看,不对,重点不是这里。 “是哦,姐姐你有魔杖吗?”伊路米同样“好奇”地向我发问,看似天真,实则考验。 哼!你永远想不到我的游戏背包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 打开游戏背包,选择“武器”分类栏,选中“星之杖”,选择[装备]。 我手中出现了“星之杖”(攻击力+1),《魔卡少女o》官方等比例周边,给犽宝买玩具的时候顺便手滑买的。有钱真好,想要的周边想买就买。 “!!!”没见过这世面的糜稽瞳孔地震。 选中“双翼之杖”(攻击力+1),选择[装备]。 我手中的“星之杖”变成了“双翼之杖”。 “!!!!”糜稽张大了嘴巴。 选中“旭日之心”(攻击力+1),选择[装备]。 我手中的“双翼之杖”变成了“旭日之心”。 “!!!!!!”不知道念能力,所以限制了想象的糜稽。 哎呀,有点玩过头了。 我感觉他的叁观似乎要动摇了,不再“变魔术”,选中“装备中”的“旭日之心”,选择[卸下],手中的“旭日之心”消失,回到了游戏背包。 “呃,刚刚那些是周边吧?”毫无梦想和幽默的糜稽(6岁),突然回过味了。 “……”姐对你很失望。 “哈哈,不过听说变装是真的。”伊路米毫无诚意地笑了一声,“我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不如大家一起去看看。” 喂,不要老是自说自话代替我发言好不好?你当我是哑巴吗?不对,我还真的是个哑巴。 “正好也有衣服要给伊路和小糜要试。”基裘兴致勃勃地提起她那长得盖住鞋子的裙摆,“该走了。” “……”x3 我的意见无关紧要,或者说,我们叁个孩子的意见都无关紧要,一带叁的更衣室副本强制开启。 有游戏背包的“一键变装”功能,我换衣服的效率无人能及——基裘狂喜。 基裘对购买女装的热衷度,高于购买男装的热衷度数倍,所以更衣室里的男装数量远少于女装,结果到最后,变成了全员女装环节。 “姐姐的变装能力的确很实用。”被衣服上理不清的绸带整得有点苦恼的伊路米,不禁感叹道,“省掉了最麻烦的步骤,非常有效率。” “……”在这种方面赢过揍敌客内卷王,好像没什么成就感,为什么呢? “妈妈,拉链……卡住了。”糜稽小心翼翼地夹在中间说。 “……是你变胖了。”基裘无慈悲地命令,“今天不准吃晚饭。” “啊?!” 在糜稽的泄气声中,我听到了拉链炸开的声音。 “……”x4 揍敌客头号饭桶,糜稽·揍敌客,人选确定。 我的声音 同时看管四个孩子,对于基裘来说,终于有点力不从心了。虽然她不会要求身为男孩子的糜稽瘦出s曲线,但起码得瘦到平均水平。 诡异的是,基裘越是苛刻地控制糜稽的训练和饭量,糜稽越是如充气的气球般日益圆润,大概糜稽就是那种喝水也会肥的体质吧。 才不是因为我在后山无监控处,偷塞肥宅快乐餐给饥肠辘辘的糜稽呢。 哦豁,游戏背包好方便,夹带食物的绝佳选择! 目前奇犽是基裘心中的第一顺位,听话懂事又能干的长子是第二顺位,专业的换装娃娃是第叁顺位,不够突出的糜稽自然是第四顺位,基裘衡量有限的精力,加上伊路米等人的劝解,无奈选择了对糜稽身材的放养。 看着糜稽如原着设定一样变成胖子,在家人的建议下选择扬长避短,不继续高强度杀手训练,转而开始钻研科技。这稳步顺着原着发展的剧情,令我倍感欣慰。 糜稽能够脱离减肥苦海,有基裘的大红人伊路米在基裘跟前旁敲侧击的功劳,他对大哥甚是感激,超过了我给他带肥宅快乐餐的份额。 哼,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玩心机,我哪玩得过伊路米?他比我更懂基裘。或者说,他和基裘是一类人,都是操作系,更容易产生共鸣,我没那个先天优势,无法强求。 还是练级吧。 恩,练级。 恩…… 想刷副本了,验证一下我练级的效果,验证“专杀伊路米”匕首的效果,还有赚钱,最重要的是赚钱。 充实游戏背包,给犽宝买玩具,搞好和糜稽关系,用点心敷衍伊路米,都需要钱。 雨露均沾的长姐,不好做啊。 其实我很想忽略伊路米,但想想同人界里伊路米很容易走向“往你脑袋扎针”“关你小黑屋”等黑化路线。所谓“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的话,就不要任性,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一做,这才是成熟大人的生存之道。 话又说回来,只要不出意外,揍敌客给的任务永远是你力所能及的等级,充满安心与信赖。 那么,问题来了。 至今为止没有单独完成过一次副本的我,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呢? 虽然很多次任务是我自己一个人动手,但我身边一直有人陪同。有人陪同的心态与完全的独立肯定是不同的,每次刷副本,一想到有人兜底,就一点也不刺激了。 没有死亡刺激的副本,怎么能让人更快进步呢?! 陪护会让我的心智变得软弱,让我容易依赖别人,这是不行的! 应该徘徊在死亡边缘,挑战强敌,才能激发潜能,突破极限,热血漫画都是这么演的! 鼓起勇气,我向席巴坦白了“不想在被人跟随的情况下完成任务”的想法。 “理由。”席巴要求一个解释。 我说我已经长大了,应该可以独立自主了。 “……是吗?”席巴不置可否。 看来我的实力和业务水平还得不到他的认可。 我在他眼里,仍旧是个需要监护人的小孩。那伊路米呢?比我小一岁的伊路米却能担任我的监护人,想起来就觉得荒谬。我如此难以让揍敌客放心吗? 等待席巴答复的间隙,我没有看席巴的表情,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恩,可以。”席巴应允之干脆,超出了我的预期,“不如说,我其实很高兴能够看到你的积极性,默尔。” 我有点意外地重新看向他,然后他继续说:“但是,我这边有一个附加条件。” “……”果然,是有转折的啊。 “我希望你能够使用‘声音’。”席巴说,“任务中碰到需要联络的情况,尤其是需要进行说明的时候,电话总是比短信更方便快捷,对吗?” “……”打字确实没有语音快,我无法反驳。 不能因为平时用唇语惯了,就忽视其他人与我交流时的麻烦。 读唇语的人需要看着我的嘴型才能读到,是个麻烦。 不懂唇语的需要等我写字,也是个麻烦。 我可真是自私,没有想过周围人无时无刻对我的迁就。 随便吧,反正和我交流的人屈指可数,交流的内容也少,我已经尽可能地没有麻烦别人了。 不能讲话对于任务本来就是有影响的,我不适合接需要伪装潜入的任务,因为伪装潜入期间,有可能需要和人讲话,如果有人向我搭话,我却回答不了,会引人起疑,进而暴露身份。 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我需要改善不能讲话的问题。至于更彻底的声带移植手术之类的,我不太想做。如果只是为了任务,未来能够用针随意调整容貌和体型,又善于随机应变的揍敌客优等生伊路米明显比我更合适,我没必要在伊路米的擅长领域插一脚,再次进入他的内卷模式,这不是找虐么? 席巴提的附加条件合情合理,仅限于任务期间的联络用途,约束力非常小,我可以轻松地答应下来——没有理由不答应。 我点点头。 “好,那就要准备一下了。” “?” 看到我满脸的疑惑,席巴解释道:“帮助你发声的装置,需要准备一下。” “……”大概是过得太久,席巴忘了吧。 当席巴拿起手机,我连忙告诉他,我有那种装置。 那种装置在“现实世界”也有,叫做“电子喉”,电影里偶尔会看到有年长的男性使用,把一个圆筒状的物体抵在喉咙处,再配合口型,就可以代替声带,帮助没有声带的人讲话。 缺点是需要充电和声音机械浑浊,放在美少女身上很难听,毁人设啊。 难听到不想用,就搁置了。 就算好听也不想用,当哑巴挺好的,自在。 “有吗?”席巴想了想,没能搜索到相关的记忆,“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说是我叁岁左右的事情,那时唇语课程教过发音装置的使用。 “那不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吗?”席巴哑然了,“默尔,你还留着在吗?” “……”只用了几次的东西,又没有坏,为什么不留着? “默尔,你有时候……”席巴欲言又止地扶额。 “……?” “要用就应该用最新的,性能会好很多。”席巴终究放弃了没说完的话语,“十年时间,更新换代后是什么概念,你明白吗,默尔丝?” 是哦,间隔十年后的科技,是什么概念呢? 可能变化不大,可能翻天覆地,这得看时代,看是不是正巧碰上了技术突破。 不过,提供给残障人士服务的产品属于冷门吧? 发展应该比其他科技慢一些。 五天后。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脖子上多出的黑色项圈,不由得想到了某科学的一方o行。 同样是需要充电的装置,同样有电源开关,我这边一次连续使用的时长是十二小时,一方o行日常使用是四十八小时——论世界科技水平,还是那一边比较强。 啊,项圈都有了,以后我能不能像一方o行那样操作矢量成为超能力者no.1呢? 这么一对比,我游戏背包的能力真的好寒酸。 回到正题,谈谈新发声装置的使用感想吧。 为了紧贴颈部的最佳发音点,项圈勒得有点紧,不是很舒服,戴久了大概能习惯吧。会不会留下印子啊?只在任务期间戴的话,应该没问题吧。声音方面比十年前强了不少,更接近普通人声,音调是调整过的,调成了女声,不过机械音依然不可忽视,效果和“现实世界”某虚拟偶像初o未来比较像。 哦豁,感觉蛮有特色的,我是不是可以走在这个时代的前沿,开直播走上虚拟偶像道路?粉丝名就叫“墨鱼丝”?叫“摸鱼”也不错,社畜的精髓在于上班摸鱼(误)。 开玩笑,那揍敌客肯定会拔我网线。 当杀手不香吗? 比偶像赚钱多了,闷声发大财。 知名度也不缺,揍敌客的名号报出去,普通人不得脊背一凉? 我和席巴都很满意新的发声装置,没想到基裘不满意。 “不行!”基裘气愤地说,“一点也不可爱!” 她把我拉到梳妆台前,捣鼓了半天,最后用一根同为黑色的缎带系在我脖子上,打上蝴蝶结,遮住了装置突出的电池部分。 “这样是不是好多了?”她扶着我的肩膀,让我重新看镜子。 “……”好是好多了,但是我只在任务期间戴,没有活人有机会看到这个吧? “默尔,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优雅。”基裘苦口婆心。 “……”那你尖叫的时候算什么啊基裘? “要多准备一些可以系在脖子上的蕾丝缎带了。”基裘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哦,还有带荷叶边的,加一些挂饰也很不错!和不同的衣服搭配,会有很多种组合……” 就像一个喜欢以工作忙为借口的渣男,我又一次用工作脱离了基裘的唠叨,奔向快乐的刷副本之旅。 力所能及的副本难度,加上我是玩刺客,偷袭加阴招,专等有破绽才出手,“专杀伊路米”匕首的攻击力加成580(普通菜刀的攻击力加成是20),以及“念”的加成,一击必杀的战斗力杠杠的,就如狼入羊群,等级不够高的人还真受不住,总体来说副本刷得比较顺利。 唯一令我情绪有波动的是首次使用揍敌客的内线电话,之前都是监护人代替我汇报任务结果。 没办法,你不能要求一个哑巴打电话,这和让盲人欣赏油画一样毫无意义。 “……爸爸。”十几年没打过电话的我,声音没有如我所想的从容,在不争气地微微颤抖。 因为呼吸不稳,经过发声装置处理后的效果,在外界听起来是多了一些杂音与不自然卡顿的机械音,很像信号不良的状况。 “恩,我在。”席巴的声音清晰地从手机听筒传出,通讯信号传输带来的失真感,让他的声音与平时有点微妙的不同,仿佛隔着不同的世界。 “……”我有些恍神。 称呼漫画角色为“爸爸”,总是有点难以言说的……什么呢?我说不出来。我想起我“现实世界”的爸爸,我很少正视他的脸,隔得太久,我记不清他的面容,早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就记不清了。但我记得他给过我很多次钱,真是讽刺。妈妈说,爸爸是希望我未来能给他尽孝。哎,是吗?我是个没有心的怪物,我会吗?还钱应该更加轻松吧? “我……” “恩。” 使用发声装置的讲话方式与普通人不同,不能用肺气冲动声带,而是要自然地像平常一样呼吸,然后变动口型就可讲话。 我调整呼吸,接着说:“任务已经完成了。” “好。”席巴简短地答了一声,没有多做评判。 [剧情任务] [任务名:社畜的报恩] [任务内容:独自完成揍敌客的任务(1/999)] 电话两端同时陷入静默,按照长幼顺序,我等着席巴先挂电话。 “正好我这边的任务也完成了,距离不远,到你最近的机场和我汇合,一起回家吧。”席巴说。 哦,两个人包一架飞艇比分别包一架飞艇划算。 即使富可敌国,揍敌客家主依然如此勤俭持家。 多么朴实无华的猛男啊,太令人感动了! 果然,“富不过叁代”都是安慰穷人的屁话。不仅是席巴,再看看席巴的长子伊路米,在同人界是有名的铁公鸡,一戒尼掉地上都会捡起来,有这种教养等级的豪门,怎么可能败掉家产?! 除了原着里花两亿买零食的奇犽……没关系,奇犽大概率不继承揍敌客,可以忽略不计。 首次独自完成任务,没有风波,没有惊险,没有刺激,太平淡了,没有任何值得记录的内容,就这么直接打道回府,我很不甘心。 我想做点特别的事情,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情,当个纪念。 “……爸爸。”想归想,话到嘴边,我又变得紧张了,“回家之前,我……我想……” “恩。” “我想请你吃……那个……甜点,可以吗?” “好。” 咋感觉席巴的回复模式比我的机械音更像ai机器人呢?我都想给他来个图灵测试,检验对面是不是真实人类了。 “不是一定要甜点,我只是举个例子,吃别的也可以……”我犹豫地说。 “我喜欢甜点。”对面的ai打断了我的施法。 呃,所以不是自动回复吧? “好,那我出发去机场了。”我说。 “恩。” 我的请客 游戏背包好处都有啥,一键变装少不了它。 换下任务期间不显眼的深色衣服,白色lolita小裙子身上穿。噢,爷也是有少女心的,这样像公主的小裙子,怎么会不爱呢? 在“现实世界”对此不感兴趣,不过是因为没钱,便自行阉割了不切实际的梦想。 就像所谓的“选择困难症”,不过是因为没钱买下所有颜色和款式罢了。 如今的我今非昔比了!衣服每天换都穿不过来,游戏背包里“时装”分类栏装满了999件服饰,我愿称之为“默尔丝的衣橱”。 发声装置太勒脖子,选择[卸下],收回游戏背包。 按照电话里的约定到达机场,在候机厅干等着有点无聊,也不适合做“念”的修行。我是个新手级念能力者,实力下乘,在外要低调不显山露水,吸引到反派念能力者的注意就不好了。 这世界目前在手机方面的科技还不太行,手机游戏相当原始,俄罗斯方块、贪食蛇、推箱子和吃豆人是主流的四款游戏,画面朴素,玩法简单,但好歹是游戏史上的经典,无聊的时候拿出来,倒也挺耐玩。 俄罗斯方块玩到第十关,我暂停游戏,从座位上站起,一个人刚刚走到我跟前,是席巴。 一成不变的练功服,和大多数动漫角色一样,为了作画方便或者固定形象,从不换其他款式的衣服,至少我就没见过他穿别的衣服。唉,是熟悉的踏实稳重且朴实无华的猛男。如果可以,我希望他的人设能换成某童颜帅哥五o悟。喂,默尔丝,振作点,不要太贪心了!你这条没良心的颜狗! 说实话,我第一次看原着,对席巴最深的印象是他忽悠完奇犽后的狞笑。 我没有多想过他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反正是配角,唯一与普通配角的不同在于,他是主角的爹。 他是不是也在我离开他视线后,发出狞笑?不,我没有需要他巧言令色的价值,奇犽是谁?是公认的揍敌客未来的家主,性格叛逆,所以需要采取迂回策略。 他应该没有必要忽悠我吧? “等了很久?”他看到了我手机游戏的画面。 “……”我摇摇头,在游戏暂停画面的选项处保存了进度,然后收起手机。 见到席巴,我突然后悔一时冲动请他吃甜点,不,不是后悔钱的问题。主要是看着他坚毅的面容,我觉得我应该邀请他去健身房撸铁,做点爷们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吃甜点。不好了,“现实世界”不好的回忆要来了,我一时冲动的言行往往都没有好下场来着。 打住! 一切尚有挽回的余地! 我可以取消……不,我没蠢到哪种地步,我可以,我可以?恩,虽然请客内容是我决定的,但我可以让席巴自己选地点啊!食物是否符合口味,是根据菜单和场所两者共同决定的,这样风险就完美分担了! 猛男下决定总是果断干脆的,不像我喜欢想东想西瞻前顾后难以决定,他很快就定下了目的地。 说起来,伊路米在读者中的评价是“叁美”中长相最娘们,但做事最爷们的类型。哦,他好歹有一项像他爹,他爹没有白教。 路上,席巴问我为什么想到请他吃甜点。 “……”因为我能回报别人的方式,除了付出劳力,就是花钱,提供不了别的,没本事搞高级操作,实在是无趣得很。 我只能含糊地“说”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没有想太多。 前面说过,我一时冲动的言行往往都没有好下场,看到餐厅的装潢等级以及周围npc的体面着装,我感到银行卡隐隐作痛。 “……”你不对劲啊,席巴!你怎么不和以前一样走亲民路线了?!不是吧不是吧?不会是因为别人请客,就往贵的选吧?!你不会是这样的市井小人吧?!你可是富可敌国的揍敌客家族的现任家主啊! 我又想起原着里奇犽刚走,席巴发出的狞笑……在部分意义上,席巴确实是反派角色。 席巴说这家餐厅是以前和基裘来过的,印象还不错。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现实世界”穷惯了,凡事首先考虑价格,而不是情调,这就是世界的参差。 以我目前的收入水平,这里的一顿饭钱完全是付得起的。 杀手是实打实的暴利行业,被平台抽成后的酬劳也足够普通人体验一夜暴富的生活。 平台抽成这事没什么值得异议的,企业比个体户的优势在于完整成熟的体系。任务相关情报、任务来源、任务等级评估与挑选,都是揍敌客做的最重要的部分。而且“揍敌客”的名号就是最强有力的背书,就像学历能够证明一个人的学习能力,只要提起“揍敌客”,比起个人的名字,委托人先关注的会是姓氏。 接触和发展有钱的客户,报出“揍敌客”的名号可以省去大部分的疑虑,更顺利地展开业务,家族强盛对于家族内的每个人都有好处,所以伊路米才会一心维护家族利益吧,毕竟是同一条船上的,息息相关。 我……我可没有心疼钱哦!没有心疼! 猛男不热心于发狗(猫)粮,一句话就概括了当年到过这家餐厅的事,如果基裘在的话,我肯定能听到更多细节,有点遗憾。 等等!大厦最上层,瞭望餐厅,消费很贵,父母曾经约会的地方。 这、这熟悉的配方。 工藤o作当年求婚的餐厅,先破案后求婚,然后子承父业,工藤新o先破案后……由于剧情安排没能告白。 两件案子的杀手也是父子,双重子承父业是最大看点。 不过工藤家是负责破案,揍敌客家是负责作案。 按照部分同人文的套路,如果和女主角来这里的是伊路米,那个工作狂应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的是顺便在此完成一件杀人委托。席巴你不会也是为了制造杀人案来的吧?! 与严肃的人一对一用餐,颇有些压力,我选择低头老实吃甜点,但想起杀人案的事情,就忍不住偷偷地抬眼观察席巴,想知道他关注的目标在哪里,结果他立刻捉住了我的目光,就像看似漫不经心的狮子王,随便一爪子就拍晕了刚从窝里探出头的兔子,令我心惊肉跳。 “!”于是我噎住了。 连忙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好几口,终于把卡在喉咙的甜点咽了下去。 猛男全程注视我做这一切,似乎觉得有点好笑,他居然笑了……他笑了!是电视机前的观众觉得眼前的画面很搞笑的那种笑。 “……”我觉得假如是他追求女方,而不是女方追求他,他很大概率会单身一辈子。 难怪同人界会有“席巴x金”,“席巴x库洛洛”的cp,什么“席巴=silver=银”,“金和银是一对”,“席巴和金没能在一起,所以席巴的儿子和金的儿子会在一起”之类的。席巴,你真的该反省一下为什么你在同人界的cp都是男男组合了! 越想越气,我没来得及发作,肩膀不可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可能是水喝的太急,我开始止不住地生呃。 生呃,或称呃逆,又称打嗝,叫什么无所谓,和声带没有关系,和横膈膜啥的有关系,按照“现实世界”常用方式,含一口水在嘴里忍一分钟以上就能止呃,但不保证百分百成功,要不然我“现实世界”的糗事就会少一件了。 打嗝,约会尴尬事件排行top2,幸好我是个哑巴,是静音模式,哑巴万岁! 明明知道我在别人生命里只是个路人,我却永远忘不了我过去所有的糗事。不好了,过去的糗事要想起来了。打住!打住! 打嗝这事,最烦的就是越想停越停不了,我捂住嘴,用尽浑身解数扼制这股无法控制的躯体颤抖,而对面的猛男面带好奇与惊讶在笑看我这边的稀奇笑话,我的脸烫得如有火烧,真想找面墙当着他的面一头撞死算了。 这才是真正的瞭望餐厅杀人事件,凶手是席巴,是席巴杀了我! 如坐针毡,我是半秒都坐不下去了,咽下茶水,朝席巴的方向摆了下手,没有看他的表情,转身奔向洗手间。 洗手台镜子里的我满脸通红,头发乱翘,像刚跑完超长马拉松,瞳孔也因为焦急与惊慌变成了竖瞳,浑身上下写满了狼狈。 【“笨蛋。”】 镜子里的默尔丝说。 是的,我心理素质太差了,才会因为小事失态,然后连续犯错。真正的强者那是断条手臂都不皱眉头,还会给你顺势变个魔术的狠人。 “……”揍敌客对我的评价又要下降了吧。 我这个笨蛋,在“现实世界”就总结过了,一时冲动的言行往往都没有好下场,到了今天还在犯同样的错误,真是没救了。 凉水洗脸一时也消去不了脸上的热度,以及打嗝,洗手间没人,我选择进入最里面的隔间,坐在马桶盖上,翻了下游戏背包,里面的饮料只放了肥宅快乐水,或称碳酸饮料,富含气体,这会让我的症状更加严重吧! 在隔间里等待打嗝停止那真是度日如年,我绝望地想到“现实世界”打嗝的吉尼斯世界纪录似乎是68年。 这和厕所没纸的痛苦比起来,哪一个更痛苦呢? 没纸的痛苦是一时的,和68年能比吗? 那还不如死在厕所隔间里,变成厕所里的花子……不,死在厕所也太憋屈了。 不管怎么说,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拿出手机,给席巴发短信说我需要一段时间独自思考人生,他可以先回家,账单帮忙垫付一下,我之后再转账给他。 短信发送成功,手机屏幕光刚刚熄灭,就重新亮起。 我此刻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要不是这通电话是揍敌客现任家主席巴·揍敌客打来的,不,不如说正是因为是席巴打来的,我更不想接啊! 拜托了,你就当我死了吧,席巴! 眼神死.jpg “……”过了叁秒钟,我还是识相地接了电话。 职业杀手不会介意动手的地点,如果席巴出现在这个隔间里,别,千万不要,我肯定比死更难受。 “默尔丝。” “……”我用指尖连点了两下话筒处,表示回应。 我没有[穿戴]发声装置,鬼知道打嗝的时候戴发声装置会产生什么奇怪声响。 “刚刚得到情报,你的任务没有成功。” “!!!”我瞬间忘记了捂住嘴,呼吸停止。 “开口说话,默尔丝,你应该检讨一下,为什么没能正确判断目标真伪。”席巴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愤怒,是单纯的严肃。 在“现实世界”我不喜欢打电话,因为看不到别人的脸色,无法更准确地即时揣摩别人的情绪,会让我感到不安。 席巴本来就是个情绪波动不大的人,隔着电话更难揣摩他的状态,如果是面对面就好了,我可以多看清一点他此刻的态度。 但是现在不能,胸口像压了块石头,我呼吸得艰难,全身发冷。 我……失败了。 熟悉的失败,啊,第一次独立任务失败,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才是正常的吧。 我应该习惯了吧。 我应该不感到意外吧。 那为什么……会觉得难过呢? 鼻子一阵发酸。 我已经犯了错,不能再任性了,也没有资格任性,[穿戴]发声装置,我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检讨。 我想起“现实世界”我在工作中犯的错,早上醒来就收到了言辞客气的问责消息,为了弥补过错,我饿着肚子改到了中午,那时我非常的惶恐,妈妈对我唉声叹气地说“你怎么能犯那种低级错误”,又急又恨地催我快点道歉,要得体的,要诚恳的,要低声下气的,她又开始翻我的旧账。 对不起,是我疏忽,考虑不当。 对不起,是我……得意忘形了。 “……对不起。”洗手间这时没人,不代表等会没有人进来,我尽量压低音量,攥紧颤抖的拳头,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对不起。” 幸好,“现实世界”不是哑巴的我,就擅长没有声音的哭泣。 闭紧嘴巴,然后慢慢地深呼吸,就不会发出声音。 唯一的难题是,我依然不知道怎么检讨。伊路米的话,肯定知道怎么检讨,不,优秀的伊路米是不会像我这样犯错的,没有检讨的可能。只有我,只有我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只有我会犯同样的错误,重蹈覆辙。 只有我…… “对不起,我不知道。”用手揪住大腿的痛觉,令我维持住尽量平稳的呼吸,“对不起,对不起……爸爸。” “症状好了吗?” “哎?” “任务没有失败。我查了一下,说是突然受惊吓就会治好。” “……” 受惊吓会治好确实没错,“现实世界”的妈妈突然说我肩膀上有虫子爬,吓到我了,我就不打嗝了。 但是,但是……请不要刚刚那种方式…… “怎么样了?”电话里的席巴问。 “……恩。”我扯了扯嘴角,勉强自己继续说,“已经好了。我……我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一下头发,就来。” “好。” 宛如过山车体验般的电话终于结束了。 居然哭了,我真像个傻瓜。 [取出]手帕,擦拭打湿的裙子,洗手间有人进来的气息,我放轻动作,直至那个人离开。 游戏背包里没有清水,我需要洗一洗脸上的泪痕,正好没人了,我可以到洗手台洗脸。 打开隔间的门,我几乎想立刻缩回去,门板被人掰住了,没办法关上,“!” “……默尔。” “……”我紧抓着门把手,想要关门。 别!这里可是女洗手间啊,席巴! “抱歉,让你哭了。我没想到会这样。”在席巴那据说能推开所有试练之门的力量下,脆弱的隔间门岌岌可危,和他使用反方向的力不仅没效,只会让无辜的门平白遭殃,“我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没有任何经验,能原谅我么?” “……”这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不要选在女洗手间跟我扯这些好吗?! “没事,我已经跟工作人员说过了。”席巴往门口偏了下头,“让她确信只有你一人在,我就进来了。” 原来上一个进来的人是工作人员啊。 “……”那你进来为啥要用“绝”,我还以为没有人了。 “等你自己出来的话,会当成什么都没发生吧。”因为我放弃关门,席巴蹲下来,摸摸我的头,“明明还在偷偷的哭……虽然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卸下]发声装置。 流过泪的眼睛有些发涩,我抽了下鼻子,用唇语说:“我已经长大了。” “是,你已经长大了。”席巴握住我的右手腕,把我的手放到他的头上,“那你可以……摸摸我的头?” ———— 作话: 哪有什么“正好”在附近,不过是因为他想送你回家罢了 我的提成 没想到我这辈子会有第二次机会摸狮子王的头。 但想到这是用之前的担惊受怕泪流满面换来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对方只是开了个不明轻重的玩笑,原本是没有恶意的,而且马上就道歉了。 “……”就算我不愿意原谅,表面上也没有任何理由不接受对方的道歉。 我可以“原谅”,就像“现实世界”的妈妈控制不住脾气,对我无端发泄一通之后,气消了,再向我低声道歉一样。我的不满不能超过叁句,我的脸色不能太差,我要见好就收,不能穷追猛打,否则她又会重新生气,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偶尔,妈妈会感激地说我的心胸像大海一样宽广,一次次包容她控制不住的脾气。 我笑笑不说话,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根本不是什么大海,我是个不会讲话的沙包,把她的每一次伤害都揉成沙子,落进心里。我不是蚌壳,那些沙子变不成珍珠,它们沉淀成黑色的泥土,覆盖在我的心上,盖住旧的伤口。 我不是擅长原谅,我原谅是因为选择原谅对所有人都好。 真好,第二天醒来,看到的是妈妈的笑脸,我也会跟着笑。 如果她哭,我会难过,会不知所措。 如果她怒,我会害怕,会说不出话。 她有喜怒哀乐,我不能有。 她希望我一直乐观开朗,积极向上,勤奋努力,善良温和,她不希望看到我有负面的情感。 那是不可能的。 我不是那种充满美好的人,我也想生气,也想颓废,也想消极,也想放纵。 我有很多很多不好的东西,我没法把虫蛀的部分挖掉,我把它们藏起来,只为了和妈妈幸福地相依为命。 对,幸福,我和妈妈有很多很多美好的回忆,我们如此亲密,许多话刚开个头,就能会心地领悟到下半句。我们一起笑,一起谈论电视剧或者新闻的内容,发表感想。她会努力给我做好吃的饭菜,买来好吃的点心,我们一起满足地吃下去。不能吃太多,她不希望我变胖,这点和基裘一样。 如果她没有悲伤和愤怒就好了,我们会过得很幸福,比世上绝大部分人更幸福。赚的钱虽然不多,节省一些,日子也过得去。 到头来,我和她一样,只想拥有好的部分,不想接受不好的部分——哪有这种好事。 要获得糖果,就必须品尝疼痛,除非戒掉,但是我戒不掉。 我发觉我其实是个空洞,欲望深重,渴求填满,就像不知道还能装多少东西的游戏背包,一股脑地填入,填入,怎么也填不满。 999的上限是个好东西,让我维持住底线,保有理智。 我喜欢这个数字,仿佛能看到圆满。 是的,没有真正的圆满,没有真正的完美,我要接受,我要原谅,我要放下,我要遗忘,我没有资格要求别人完美,这是病态的,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应该识相,我应该感激。 席巴有优秀的长子,有前途光明的继承人,有擅长科技的二儿子,他们各有所长,性格也没有我这样敏感麻烦,他没必要对装饰用的娃娃施以太多的关心。排在第一个出生是我最大的幸运,当孩子变多,我一定是最被忽视的那一个,我知道我不讨人喜欢。 愿意宽慰我,主动让我摸头,这是多么奢侈,多么惹人羡慕的事情。 你明白吗,默尔丝? 你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快点,不要让他扫兴,不要让他失望,否则他再也不会向你伸手,他没那么多闲心理会你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矫情。 狮子王蓬松的鬃毛像棉花糖,松松软软的,手感有点糙,我很想建议他用护发素改善一下……不,别要求太多,他不是你的宠物,不保证手感,你知道重要的是他的表态。 抚了两下鬃毛,我收回手。 “这次任务,真的没有失败吗?”我不放心地再次确认。 “恩,没有失败,你做得很成功,默尔。”席巴肯定道。 真的没有失败吗?席巴你不知道,在同人界,能力设定为不死的超多啊,砍头不会死,捏碎了心脏也不会死。 不好,又开始想太多了。 “这次确实是我做过头了,你来决定,怎么原谅我。”席巴语气温和。 “以后……可以不要再开那种玩笑吗?” 那个玩笑勾起了我太多不好的回忆。“现实世界”我永远差那么一点,到达不了完美的100分,不管怎么小心翼翼,反复检查,都会产生错漏,缺了1分,变成99,充满遗憾的数字,我的上限。 我也想拿第一名,但我最好的成绩是第叁,连第二都不是。 我没有格外出众的科目,我很平均,当班级测验结果一片不佳,老师说,班上只有几个人全部科目及格,然后点到我的名字,我站起来,同学们纷纷看我,最初我有点不好意思,稍后则是骄傲填满了胸腔,我一回家就迫不及待地和妈妈分享,那是我学生时代屈指可数的光荣时刻。 有人说,教育是一个筛子,将学生分层,越往上走,周围优秀的人越多。 理所当然的,我渐渐地被埋没,走的越远,我越发现我什么都不是,我自以为值得骄傲的东西其实很平庸。 出了我小小的家乡,世界广阔超出我想象,但再怎么广阔,好像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没有什么钱,也没有什么出众的能力,头脑也不怎么样,我不是世界的主角,我只是个随处可见的龙套,四处漂泊,寻找不知在哪才有的一席之地。 我也想变成优秀的人,乐观开朗,积极向上,勤奋努力,善良温和,直到我发现我做不到,我长不成参天大树,我已经腐烂了,真实的我,令人作呕。 “不要提没意义的要求。”席巴说,“我想要你原谅,就代表我一定不会再开那种玩笑了。你其实很清楚这一点吧,默尔。” 又一次,执着于实现我的要求。不,不是想要实现,是想要看清我的欲望,看清欲望即是看清弱点。 他说过他一直寻找我的弱点,他承认他无法获胜,结果他仍继续在做这件事。 这是强者的通病么?非要战胜不可?不用以我为对手吧,这没必要,真的。 我能说“希望你以后只看着我一个人,把你全部的温暖交给我”吗?绝对不可能,最离谱的玛丽苏小说都不会这样瞎写,除非把他变成我的傀儡,让他不要只会摸我的头,让他学会拥抱我,不要抱紧,要隔一点点距离,要轻拍我的背,用温和的口气说关心我的话,不要肉麻的内容,太假了,朴素一点就可以,让他贴着我的脸颊,亲昵地低声讲话,他的发丝纠缠进我的发丝……而我并不是操作系念能力者。 所以我伪装,闭上嘴巴,让那些不好的东西烂在心里,直到带进坟墓。 我只是想象一下,想象又不犯法,又不伤人,而且没人知道。 我不是没有欲望,只是我的欲望要么过量,要么庞大,要么畸形,要么病态,根本无法实现,迫于现实与理智,我选择沉默,这样我才能正常地与人相处。 控制欲望,消除欲望,这是我难得的擅长。 “那……”那下次……下次任务失败,不追究我砸了揍敌客招牌的责任?呸呸呸,不要这么晦气。 “那……”我想了想,重新起头,“这次任务报酬不抽我的提成,可以吗?” 用金钱吧,用金钱作为我的欲望,最实际,最安全,最保险。 “好,这次任务报酬不抽你的提成。”席巴爽快地答应了。 “……”我想起桀诺曾经评价席巴是个好说话的。 算是吧,反正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叫问题,滋味有点复杂。 即便如此,像我这种人……这种……这里果然不是“现实”。 “来,把脸洗了吧,一直待在这里也不合适。”席巴拿走我手中的手帕,推着我的肩膀到洗脸台边,用自来水沾湿手帕,再给我擦脸,“我说女儿和我赌气,躲进洗手间不肯出来,希望帮个忙,让我有机会早点和好。” 为了坐实理由,擦完脸,他朝我伸出手。他的手很大,我握不住全部,于是我握住了他的小拇指。 走几步便是门口,一位身着工作制服的年轻女人欣慰地朝我们微笑,席巴则向她点头致谢。 席巴的确是以十分正当的理由进入了女洗手间。 这种低等级的潜入对于专业杀手不算什么。 不,请不要用在进入女洗手间上面,我觉得有失逼格。 我问他怎么知道我在哭。 他说,是在看到我本人的时候才知道的,是因为觉得说话的内容不对劲,于是过来找我,“默尔,就算你真的任务失败,也不用说那么多遍‘对不起’。一遍就够了,关键是怎么用行动补救。告诉我们,我们就会帮你。我们是你的家人,不是吗?” 哦,我骗过了揍敌客现任家主,我躲起来哭的本领还是不错的嘛。 我点点头,又说,我还是不希望真的任务失败。 “这只是如果。默尔,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保证,谁也无法预料。”席巴注视着我。 这很奇怪,职业杀手的眼睛居然是十分清澈的,没有沾染半点血气,安静的时候像一只大型猫科动物,虽不易接近,但也不免让人有上手撸一把的妄想。而基裘生的孩子更为精致漂亮,甚至一脸无害,一旦收敛锋芒,完全看不出是杀手。好吧,除了变胖的糜稽。 “任务出了问题,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这很重要。拖得越久越容易丧失机会,就像我及时找到你,才知道你在哭。你不会表现出来,但你会埋在心里,埋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当我知道它存在的时候,我想,有些事情,就已经太晚了。默尔,我知道,你是个记忆力非常好的孩子……” 避开了肋骨,他剖开我的胸膛。 做到这一步很容易,他观察猎物已久,他是顶级的猎手。 “无论什么,你都记得很清楚。”局势已定,他垂下视线,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你做与不做,在于你愿不愿意,对吗?” 我听到我的心跳,从胸膛与他的指缝间漏出,失去了外壳,袒露湿润脆弱的鲜红色。 “多信任我一点吧,默尔。一点点也好,在你需要的时候,我希望你能选择向我伸出手,不要默默地一个人哭泣。”他抬起眼,“你也想一个人默默地死去吗,默尔?” 指甲划过去,黏腻的汁液渗出,我感到心脏微微发痛。 “不要这样,我们会难过的。”他说。 不要再说了。 不要再说了。 我知道留下来的人比死的人更痛苦,结果我还是…… 我很自私,没有人比我更卑劣,我就这样了,我就这样了。 “做我们这一行,没有必要追求死亡。你看,我就是孤身一人。”他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下,“我早就做好了所有准备,你只要往前奔跑就好了,默尔,你会看到你想要的东西,无论什么,或早或晚。要说唯一的希望,那我希望你的运气不要太糟糕。我们的仇敌丰富多彩,曾经有揍敌客被分成了84块,装在玻璃罐里,为了找齐它们,花了不少时间。” 我想起“现实世界”里,和妈妈看到一则新闻,无法接受丧子之痛的父亲,将儿子的尸体放在冰柜保存长达八年。妈妈说,她能够理解,如果我死了,她也会把我放进冰柜里。我笑着说,如果停电,冰块化掉,那我不就臭掉烂掉了。说完,就好像平时讲完了笑话,我们一起笑了起来。 我笑了起来,无声的。 “这不是玩笑。”席巴还在认真地说,“别担心,默尔,我也会找到你,带你回家。” 妈妈也说过,要死就死在家里,不要死在外面,她怕永远找不到我的尸体,不知道我的生死。 “因为我们是家人,不是吗?”他说。 [番外1]他的种菜 《关于自家唯一的白菜差点没了这件事》 默尔丝雷区幸存者·席巴·揍敌客:……应该把那个网上回答说“吓一吓就能治好”的人给鲨了,骨灰都给他扬了。 桀诺:根据你的描述,我觉得这完全是你自己搞出来的问题吧。 席巴:! 席巴:那以后多给默尔丝一点任务提成怎么样? 桀诺:不好,这不合规定。 席巴:有什么别的建议吗? 桀诺:恩?你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席巴:我已经解决了,这次任务没有抽默尔丝的提成。 桀诺:难怪伊路米会是那种…… 席巴:哪种? 桀诺:没什么,你不是说我的话只能听一半吗? 席巴:那也不是这种一半吧……老爸? 突然离席的桀诺:我看看有没有下次合适的任务……席巴,说真的,你不适合开玩笑,完全没有幽默感。 席巴:她没有当成玩笑这一点,我还是清楚的,那孩子恐怕是我这辈子难度最高的任务,我会圆满完成的。 桀诺:重点不是这里吧! 席巴(陷入沉思):…… 桀诺:话又说回来,席巴,你认为什么叫做“圆满”? 席巴:…… 席巴:…… 席巴:其实,不就是那样,和所有揍敌客一样。 桀诺:恩。 席巴:但我现在最希望的是她没有长大,依然是个孩子。 桀诺:……你这是什么危险发言。 席巴:当她说“我已经长大了”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完全没来得及注意,你应该能明白这种感受吧,老爸? 桀诺:不能。 席巴:…… 桀诺:我会很高兴工作又多了一个得力帮手。席巴,身为父母,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会放手。 席巴:说的也是。话说电影里不是经常有那种桥段吗?说“长大以后要嫁给爸爸”之类的,原来不是每个女儿都会说这种话? 桀诺:我收回之前的话,这才是危险发言。 席巴:我想过该怎么回应那种问题,但是我心中有准备的事情,实际上大多都用不着,无法预测的情况太多了,身为父母确实挺难的。 桀诺:是,至少默尔还知道请爸爸吃甜点。 席巴:我觉得我没给你添过麻烦吧,老爸? 桀诺:你是打算怎么回应那种问题,席巴? 席巴:我会忠于我的婚姻,然后,法律上禁止重婚。 桀诺:……行吧。你放心吧,默尔丝不会跟你说那种话。我可以和你打赌。 席巴:没问题,赌多少? 桀诺竖起一根食指 席巴:1戒尼? 桀诺: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 席巴:10亿戒尼,赌吗? 桀诺:席巴,我今天对你有了全新的认识。100亿戒尼。 席巴:没必要这么较真吧,老爸?200亿戒尼赌不赌? 桀诺:(·=·╬)看在父子情分上,300亿为止,一口价。 席巴:……行吧。看在父子情分上,300亿。 之后两人在训练场进行了一场非常亲切友好的切磋,就进一步讨论共同关心的问题交换意见,并最终达成了共识。 300亿戒尼,一口价。 —————— 作话: 关于“原本只是用来上个揍敌客户口的工具人席巴拥有超多戏份并将此文变成半个席巴文”这件事,我也是一脸懵逼 某钢铁直男席巴找他有点傲娇的老爸讨论育儿事项的场景想想就很搞笑 让我们省去花样、辞藻和文采,图个方便,直接对话式好了 突如其来的番外,是揍敌客爷俩视角的故事,变化系的幽默x有钱人的游戏(笑) 我的雷同 我养的金鱼死了。 伊路米两天前就离开枯枯戮山做任务去了,所以和伊路米没关系,排除嫌疑。 金鱼不好养活,“现实世界”我就养死过两次,第一次是没经验,第二次是不甘心,这第叁次是不信邪。 看来,有些事情,尤其是不好的事情,换了个世界,也不会变呢。 兔叽好养一些,它和我很熟悉了,见到我就会跟着我。 游戏背包的“宠物”分类栏依然只能放新奥尔良。 尚需努力。 奇犽开始学走路了,摇摇晃晃地走几步,就脚步不稳地跌入你怀里,软乎乎的银发小团子,洋溢着奶香,毛绒绒的小脑袋,撸起来的手感一级棒。 爷的血条空了,爷被秒杀了。 犽宝,妈妈爱你.jpg “……”有这么个可爱的弟弟在家,就像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在家,真不想出门做任务。 不,不行,伊路米做任务那么积极,肯定攒了很多经验值(和钱),我不能落下,落后就要挨打,就要受欺负。 电疗强制冷静来一发,然后我又出门了,和桀诺一起。 原因是伊路米把适合新手念能力者的单人低级副本都刷完了,不愧是揍敌客内卷王。 可恶的伊路米,工作狂从小就是工作狂,他不是人,不能称之为人,老变态了。 或者说,我的生活压力与焦虑有百分之九十来源于伊路米。 托伊路米的福,我每天早上五点就因为焦虑醒来,和“现实世界”差不多,我很容易在五点多的时候突然醒来,太困的话,就多睡一会,否则就起床开电脑。 做杀手比较熟练以后,我发现这工作最好的地方就是评判标准简单且唯一,绝大多数委托只要求“xxx必须死”,不问过程,不限手段,目标死透了,就给钱,爽快,不存在提什么反馈什么修改意见什么我觉得之类的。 每次“现实世界”把做好的东西交上去,等待反馈的时间总是格外熬人,永远猜不到对方会提什么意见。 有时候提的意见等于让我重做,无数次令我非常烦躁,想摔键盘。 尽管原着里的奇犽不喜欢杀手行业,但对于我来说,能从跪着赚钱变成站着赚钱,不用重复返工,不用看人脸色,名企背景,老板是你亲爹,包吃包住,弹性工作制,赚的还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数目,简直是天堂。 普通人努力学习拿高学历,最好结局之一不就是成为名企螺丝钉吗? 一出生就在罗马的感受,爱了爱了。 桀诺进行副本故事背景解说的时候,我就在想,难怪揍敌客出手必定完成任务,因为他们非常清楚哪些委托好接,哪些委托不好接,在开工前能准确预估副本等级。就像有一种名医的原则是不接受看起来医治不了的病人,狡猾地避开了会对职业生涯造成影响的风险。 哦,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副本里有念能力者,我想看爷爷酷炫搓龙,近距离观看“龙头戏画”表演。 这里不流行嗑瓜子花生,所以我在游戏背包里放了爆米花,有焦糖、巧克力、奶油、草莓和柠檬味的。 来吧,爷爷,我已经准备好了! “默尔丝,你来牵制他,拖时间就可以。”爷爷决定和我兵分两路。 哦,这样啊。 我点点头,说如果我不小心干掉对方怎么办——没别的意思,只是战斗动画常有这种台词,帅就完事了。 “你随意。”桀诺弯了下嘴角。 是嘛,哪个上司会不喜欢有工作热情的下属呢? 所谓“牵制”与“拖时间”,很可能在暗示对方是我不容易战胜的等级,但又不是绝不可战胜。哇哦,这是多么好的练级对象,想想干掉对方后能获得的经验值,我就跃跃欲试。 原着中被伊路米在脑袋里扎针的奇犽碰到强敌会退缩,很好,我没有那种症状,我很兴奋,情绪高涨。而且我每天早中晚各审视自我一次,没发现我有任何异常,我确信我没有被扎针。 [日常任务] [任务名:此路不通] [任务内容:消灭拦路的敌人] 转职成“念能力者”后最大的变化在哪里? 那就是所有非念能力者可统一划分为“杂鱼”类别。 带武器的杂鱼比不带武器的杂鱼攻击力高一些,这不碍事,在杂鱼使用武器前干掉即可。 潜行刺杀杂鱼,普通攻击其要害,一击即可秒杀,连“念”都不需要。 黑暗中,我以手变爪,将一道道血条归零。 [经验值+1] [经验值+1] [经验值+1] [经验值+1] [经验值+1] [经验值+1] 转职成“念能力者”后,杂鱼的经验值也从3降到了1,实在是不够看,唯一优点是短时间获得的经验值列成一竖行的视觉效果还不错,能提醒我正在大开无双。 咔。 不是我弄出来的声响,也不是倒在地面的杂鱼弄出来的声响,是桀诺口中的“他”按下了某个开关。“他”不是独自一人,但“他”身边的其他人是杂鱼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桀诺将“他们”的“们”字略去。恩,这也没错,实际上干掉那些杂鱼的时间不超过叁秒钟。 此次副本重点是面前的这一个敌人,桀诺不认为我能轻易干掉这个敌人,只要求我牵制和拖时间。换句话说,能被我牵制和拖时间的念能力者,实力不会比我高太多。我不过是新手念能力者,这局不是高手对决,是菜鸡互啄。 不,不要小看菜鸡互啄,众所周知火o忍者里最强不是火影,而是木叶下忍。 敌人按下开关后,没有听到机关运作声,仅亮起了平平无奇的灯光——他按的是电灯开关。 灯光亮起的那一刻,我眯起眼睛,以便适应陡然提升的环境亮度。把手伸向背后,这是我故意增加的假动作,用于掩饰我从游戏背包[取出]物品的能力,在外界看来,就像我用了普通的魔术手法,将藏在衣服里的物品取出一样。 我[取出]了火o忍者类似款的“暗部面具”,白色为底,红色勾勒寥寥几笔,对应的动物是猫,有一对猫耳,还原度很高,戴起来很酷。不不不,重点不是耍酷,主要是考虑到敌人实力不是我好对付的等级,战斗中磕磕碰碰没轻没重的,划伤脸就不太好了。这世界没一个怜香惜玉的家伙,角色设定上的亲弟弟能毫不犹豫毁你容,角色设定上的亲妈也不介意亲弟弟毁亲姐姐的容。 为了我自己的颜面,戴面具可以护脸,顺便迷惑一下敌人。 战斗时,视野里有个对话框挡着会造成盲区,成为劣势,对话框已在进入副本前选择隐藏。恩?你说对话框居然可以隐藏?这不是rpg游戏必备的功能吗?对话框不能隐藏的话,就看不到游戏完整cg了嘛。 “想跑?”敌人发表了对于我戴面具行为的评价,“太迟了,我已经看过你的脸了。” “……”我顺手把背后的门关上。 “?!”敌人稍感惊讶,赞了一声,“有胆量。” 一排飞刀随着他的话音同时落地,钉在我上一秒站着的地方。 让我说说纸片人角色战力判断标准吧。 一看血条,越长越粗,生命力/战力越强。 二看外表,长得越有特色,穿得越拉风,战力越强。 这两条定律适用于绝大部分战斗漫画,可惜不适用于《全职猎人》,这里颜值不完全决定战斗力,更多是决定性格变态程度,颜值高且人气高的“叁美”,一个比一个性格变态,人品也是垃圾得不能看,比如“叁美”之一的伊路米,小小年纪就是人渣中的人渣,哎,不想提了。 好吧,让我入乡随俗,按照揍敌客教的来判断战力吧。 一看对方的“气”,看“缠”的强度。 二看对方的动作,速度和力量。 敌人是念能力者的情况下,还得加上念能力的情报,谨慎地试探,不能一开场就中招,死了事小,丢人事大。 可是拖久了未必是件好事,会给敌人足够的念能力准备时间。 理论上,不给敌人反应时间,速战速决才是最优策略。 不,不能这么消极,桀诺不是说了我可以牵制和拖时间吗? 换句话说,是希望我“保持距离,与之周旋”,采取最保险的策略,希望我不要勉强,没有期待我获胜。 那我说不定会死? 真遗憾,目前不太想死,我还没听到犽宝叫“欧内酱”啊! 到底是消极拖时间,还是冒险求胜呢? 躲过几波飞刀,我下定了决心,决定冒险求胜,因为这路人脸的敌人和我撞设定,同样是用飞刀和线,太扎眼了,我非常痛心。 我冥思苦想出来的招式,结果就是一个路人水平?! 丢人,太丢人了。 攻击力加成580的“专杀伊路米”匕首是我的重要必杀手段,算是底牌,不能随便亮出来,我发挥多年训练的闪避本领,以手变爪,穿梭在飞刀牵扯的线切割出的空隙之间,试图接近敌人。既然敌人使用飞刀和线作为武器,玩的是远程,并且用线妨碍我的接近,那么敌人有一半的概率不擅长近战。 不过这也有可能是陷阱,没办法,哪有百分之百的事情呢?!我又不是桀诺,没法一眼看穿敌人的战术意图。 我和敌人皆忌惮着对方未知的念能力,眼见我左绕右绕快速接近,敌人的脸色逐渐凝重,招式却依然没有什么新意,继续向我投掷绑着丝线的飞刀。 离敌人越近,丝线越密集,我不得不跃起,踩上一根丝线,想要踏着丝线作为道路。 敌人扯住丝线,我周围的丝线迅速朝我收拢,就像一张细密的蛛网向我扑来。 啧,线太密集了,果然很难近身。 压低身体,挡住敌人视线,不让他看到我手中刚[装备]上匕首,蛛网已至,我手起刀落,将丝线斩断,破除蛛网,攻势不减,冲向敌人。 挡在眼前的飞刀与丝线均被我击飞、斩断,和敌人的距离缩短到两米,终于要进行近身战了! 敌人的反应也不差,小刀接住我刀刃的同时,抬起膝盖击向我的腹部,另一只手抓向我的肩膀。 敌人的近战不弱,至少不比我弱,我曲起腿,脚尖主动迎接他攻过来的膝盖,不是要阻止,而是借力,主动被这股力道推开,以免被他另一只手捉住。 人处于半空时,无处借力,应对变故的灵活度大大降低。敌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抬起手,被他扯动的丝线围了过来。但我有一把好匕首,这些丝线一挥即断,造不成太大威胁,我想他可能该使出点真本事了吧?比如念能力什么的。 “!!!” 被我斩断的丝线仿佛突然有了生命,如一条条极细的银蛇,没有因为重力落到地上,而是继续缠了上来。 操纵丝线的能力吗?是操作系? 我不得不舍弃袖子,才甩脱了缠上手臂的丝线。 那股丝线将袖子拖走,切割成细碎的布块。 “腿留到最后。”敌人的笑容逐渐变态,“跑快点,再跑快点,我要将你一点点切碎~” 噫,路人脸的角色也会搞这种变态台词吗?不,这种台词很多杂鱼也喜欢说,逼格一般。 立场互换,敌人开始试图接近我,很快我发现他的目的是站到门口,以免我从门口逃脱。这房间没有窗户,除非我破墙,否则门是唯一出口。 期间我还发现,他似乎只能操纵接触他双手的那些线,完全断在地上的线,我踩在上面好几次,他没有都动用过。 动向灵活的线是麻烦了点,但是匕首仍然能斩断,小心不被缠住的话,可以有效削减他操纵的线的数量……才怪。 线这么细这么轻的玩意,就算没有游戏背包,随身带999根不算个事。我看他的武器仿佛无穷尽也。 敌人看出我需要近身,才能对他造成伤害,而他的防御密不透风,我无法近身,于是他的气焰变得嚣张,脸上的杀意混入几分嗜虐,颇有些意图玩乐的态度。 好事,轻敌的敌人总比谨慎的敌人好对付。 他把我看成玩具,我又何尝不是把他看成一个经验包呢?彼此彼此。 有限的室内空间是绝佳的围猎场所,我数次被逼到角落,又勉强逃脱,丝线刮过面具,我很庆幸做了这手准备,不然我的脸就得受伤了。 我和敌人彼此都奈何不了对方,战局陷入胶着,结果和桀诺说的一样,变成了牵制与拖时间。 是啊,我不是主角,天赋一般,爆发力也不行,没本事超出别人的预期,摆脱不了别人给我定下的命运。 我难道不想变得很好很优秀吗? 只是我确实能力有限,我在“现实世界”就见识过很多天赋使然的例子了。 我一直难以理解的东西,有天赋的人却一听就懂,一听就会。最近的例子就是伊路米,不仅头脑好,心智也坚定,难怪是未来的一线杀手,我时常自愧不如。 不甘心,还是不甘心,我的痛苦与煎熬就来自于这剩下的一点不甘心,因为希望似乎是有的,似乎是触手可及。 对于我这种能力不足的人来说,希望比绝望更折磨人,我无法分辨那到底是不是不切实际的虚幻。 就像敌人留给我的破绽,可能是一种陷阱。 “……”来吧,与其煎熬下去,等待桀诺定下的命运,我更愿意冒险一试。 比起直接触碰那条破绽,我有更保险的方法不是吗? 我在冲向敌人破绽的中途,调整匕首的角度,触发匕首手柄处的机关,小巧非闭合的叁角形勾环发射出去,就像回旋镖一样,穿过敌人颈侧后,便往回绕,带着丝线缠住了敌人的脖子。 只要扯紧丝线,敌人的脖子就会断掉。 敌人没料到这个中距离攻击,“气”的防御慢了一拍,血从丝线处渗出,他表情狰狞地抓住丝线,与我角力。 “……”我舍弃连着匕首手柄的丝线,往后退步。 “就差一点。”敌人先前的狰狞是装的,此刻的表情变为遗憾,“差点就可以削掉你的右手。” “……” 哼,从敌人开灯起,我就有疑惑了。 丝线在黑暗中不容易看清,他完全可以像蜘蛛一样布网,吸引我靠近,他却没有,这说明了什么? 自大?愚蠢?不,我想起原着里酷拉皮卡针对窝金的战术,他用有形的锁链吸引窝金的注意,以便将无形的锁链藏起,来个出其不意。 敌人故意让我看到他的线,是为了隐藏看不见的线。 操作系和具现化系仅隔一个系,具现化丝线不是件难事。 “念”的应用技“隐”,将具现化出的线隐藏,需要用“凝”才能看穿。 在战斗中全程不间断使用“凝”的负担不小,一般念能力者只在想仔细观察情况的时候,发动“凝”。这很考验一个人的战斗经验和判断力,原着里华石斗郎就是被西索扰乱了思考,没有及时用“凝”看穿西索的魔术,于是落败。 哼,我知道隐藏的可能性,所以我及时看到了,我已经把敌人隐藏的后手看穿了! 等等,他不会也和酷拉皮卡一样是具现化系,不是操作系吧?! 但是目前没看出具现化出的线有什么特殊能力,应该是操作系吧? 无论如何,在有限空间内的战斗,场地优势终究在敌人那边,我一开始就做错了,不该顺应敌人的意思进入房间,还自己主动把门关上,现在敌人守着门口,不让我有转移场地的机会——我这个笨蛋! 全力思索下一个方案之时,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我和敌人一齐将余光瞟向门口,没有看到人。 噗呲一声。 看到眼前的景象,我[卸下]面具,刚使用完[偷心]的桀诺甩掉手上的血液,招呼我道:“活干完了,收工了。” 俩菜鸡勾心斗角,互啄半天,大佬出现随手带走一个,这就是等级差距吗? “……”有些事情,真是很不公平呢。 “不高兴?还想继续吗?”桀诺抬手揉了下肩膀,“默尔,工作只是工作,要讲究效率,不用在工作上浪费太多时间。我们应该把时间拿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跟在桀诺身后离开副本,我把战斗中破损的衣服更换成游戏背包里的备用衣服,这下看起来和桀诺毫发未损的状态就差不多了。 实力差距好大,羡慕嫉妒恨。 希望桀诺说的“更有意义的事情”是给我独家经验包,不然我就要记仇了哦! “……” 停步,仰头。 “???”我看这目的地怎么都不像刷经验的副本。 “早就听说这家‘chuan菜馆’很不错。在这种热闹的地方,比起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一起来比较好吧。”桀诺朝我自信一笑,“默尔你和我口味差不多,应该也会喜欢这里。” 这个世界居然有“chuan菜馆”吗?! 等等,“chuan菜”对于不能吃辣的外地人来说,那种辣味可是sss级副本。我在揍敌客吃了十几年的饭,都没吃到过微辣以上的菜,论吃辣的水平,揍敌客属于未知数。按照桀诺的说法,他只是道听途说,没有来过这里,那么…… 不,这里不是“现实世界”,鬼知道这里的“chuan菜”正不正宗,说不定端上来的东西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我不能先入为主,妄加猜测,被桀诺看出我的“玩家”身份。 乖乖闭上嘴巴跟着桀诺进店入座,菜单上“麻婆豆腐、水煮鱼、泡椒凤爪、鱼香肉丝、口水鸡、香辣虾、尖椒炒牛肉、辣子鸡、锅贴鱼片、花椒鸡丁”等熟悉的名称亮瞎我眼。 如果这些和“现实世界”的“chuan菜”一模一样的话,那前面可是地狱啊! 餐桌上铺满的红色,溢出的辣味,刺得我鼻子疼,令我放弃了最后的希望。 噢,不,桀诺,你为什么不找席巴或者伊路米陪你来啊!再不济也可以叫个管家陪你吧! 现在的我不太能吃辣,不,“现实世界”的我身为一般南方人,也受不了这种等级的辣味啊! “这原来是‘水煮鱼’?”桀诺有点惊讶地看着汤上飘了满满一层的辣椒。 是,“水煮鱼”并不是普通的白水煮鱼,超辣的。 看了一圈桌上的红色,桀诺的筷子先伸向了火红色的麻婆豆腐,“不知道这里做的味道怎么样呢?” “……”我敢保证,这和揍敌客家清淡口味的麻婆豆腐完全不一样,这是真货,会死人的。 “吃吧,不用客气。”见我没有动筷的意思,桀诺语气慈祥地劝道,没有意识到他说的内容有多可怕。 “……”我点点头,夹了一片水煮鱼到碗里。 又薄又小的鱼片,论体积,应该比其他菜的杀伤力低一些。 我一边用筷子弄碎鱼片,令鱼片上的辣味汤汁被饭匀掉,一边怀着某种不太阳光正面的心理,看桀诺把火红的豆腐放入嘴中。 “!”桀诺睁大了眼睛。 这表情可以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吃到了超好吃的东西,一种是吃到了负面意义上超出预期的东西。 “……”是哪种呢?我目不转睛。 “比我想象中辣。”桀诺看出我的意图,主动将感想告知于我,“但味道确实不赖,默尔,你可以试试。” 就着一大团米饭,我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小块鱼片,鱼片接触舌尖的那一刻,霸道至极的辣味就像点着了火,烫得我匆匆咽下去后,立刻喝水。 “看来你还是太年轻了,默尔。”桀诺轻抿了一口茶水,气定神闲地说。 哎?可是桀诺你流了好多汗。 “没问题吗,爷爷?”我忍不住用唇语发问。 “开玩笑,这种程度我认真起来完全没有问题。”桀诺握紧筷子。 我充满崇敬地将离他较远的菜,往他跟前推。 “恩?你不吃吗?”桀诺微吸一口气,拿起公筷,热情地把菜依次往我碗里夹,“默尔,年轻人要多勇于尝试新事物。来都来了,不全部尝一遍怎么行。” “……” 揍敌客,两名,服毒和副本都没有让他们倒下。 在回家途中遭遇“chuan菜”后,全灭。 —————— 作话: 鸡酱——!(破音 —————— 《父慈子孝》 席巴:虽然但是,老爸你怎么比我还拉胯 桀诺:(·=·╬) 我的妹妹 十几年了,久违地辣到肚子疼加头晕,还有点想吐。 桀诺……不,我决定尊称他为“爷爷”。 他有着钢铁般的意志,表面上看不太出来,但我看到他的血条足足少了叁分之一,要是再加把劲,我就能兵不血刃,让揍敌客二号boss的性命交代在这平平无奇的菜馆里。 这些菜是一般毒素无法比拟的猛毒,我和桀诺互相往对方碗里夹红油油的菜,表面上其乐融融爷孙和睦,实则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斗,到达后期时,我腿都软了。 “挺行的嘛,默尔。”桀诺用纸巾连连擦拭脸上辣出来的汗水,“后生可畏。” “……”我埋头连连吐舌,捧起冰水,把冰块往嘴里送。 含着冰水里的冰块仅能暂缓辣味凶猛的攻势,当冰块融化变小,不能惠及整个口腔时,辣味的野火便大肆烧灼。那是深入灵魂的火焰,不会轻易熄灭的蚀骨之火,跳过躯体的折磨,直接燃烧理智,我愿称之为“最强”。 下次我要再来这里一趟,把这里最辣的菜打包带走,[拾取]进游戏背包,肯定能成为超强的对人用武器。 我……我首先要掺到伊路米的菜里面。 呵呵呵呵呵呵呵。 不好,差点失去意识了。 最后没能分出胜负,感觉在彻底分出胜负前,这边至少要死一只猫,而那只猫很可能是我——姜还是老的辣。 为了解辣喝了太多水,变成另一种难受的感觉。 我已经是一只死猫了.jpg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枯枯戮山,因为坐的是普通飞艇,不是揍敌客私家飞艇,碍于揍敌客的安保规则,不能直接飞入领地。我们得通过试炼之门,走一大段路,才能到达主宅。 “……”这些就是豪门的坏处,规矩太多,领地太大,回家太麻烦。 按照角色设定,试炼之门是“我”家大门,但想想推门的麻烦,我就丧失了最后一点亲切的感觉。 不,不是推不开的问题,看过原着都知道,推开试炼之门是揍敌客旗下员工的基本素质,我都能随便出门了,这点小事当然不在话下。或者说,揍敌客家族成员推门的行为,其实是一种别样的炫技。 学会了“念”以后,有“念”的加成,我最高记录是推开叁扇门,左右各8吨,加起来就是16吨。 席巴还摸我的头夸我了呢! 我一个人的时候,放点水只推开一扇门倒是无所谓,但在其他揍敌客面前不能丢份,要拿出最好的水平,不能被看不起。 呜…… 状态不好,我使出吃奶的劲,也只推开了两扇门。 行吧,就这样吧。 我累了,在“chuan菜馆”与揍敌客二号boss的惨烈战斗中,我已燃尽所有。 从试炼之门到达主宅的漫漫长路上,看到沿路行礼的管家,我甚至有了想让对方背我回主宅的强烈冲动。 不,你要冷静,默尔丝,这是考验你毅力的时刻! 你身边的桀诺大爷都好好的,你年纪轻轻不能如此拉胯! 用强烈的意志支撑回主宅,回到卧室,以“大”字形态躺在床上是我最终的救赎。 基裘打来电话叫我不要穿着外出的衣服直接躺床上。好烦啊这女人,很多规矩和我“现实世界”的妈一模一样,感想复杂。 好在有游戏背包“一键变装”功能,完美拯救我的懒癌。 [穿戴]发声装置,我回答基裘说已经换了睡衣,基裘反应更大了,说我在外面出任务回来应该先洗澡再休息女孩子不能这么邋遢之类之类的。才和揍敌客二号boss战斗过的我突然有了勇气,心一横,把手机关机扔到地毯上,这就钻进被子睡觉! 有孕在身,精神却倍儿棒的基裘火速到达现场,又是一阵唠叨。 我只能虚弱地表示在外面吃坏了肚子,很难受,急需躺着休息。具体情况她可以去问桀诺,我要歇了。 关于身体不适的情况,基裘很是关心,换句话说,仍是唠叨。唉,听得脑壳疼。 身为揍敌客家的龙套角色,没有主角的奇妙际遇,顺着揍敌客预定轨道进行的生活,那是十二分的平淡无奇,除了训练和任务,其他就尽是这些鸡零狗碎的破事,不足与外人道。我偶尔有种在过普通人生活的错觉。 难怪叛逆少年奇犽会选择离家出走,因为揍敌客生活千篇一律,不如当猎人,全世界冒险自由自在。 难怪伊路米喜欢刷副本成天不着家,因为副本比较刺激,而且能赚很多钱。 噢,在揍敌客待久了,我居然同时理解了奇犽和伊路米。 至于糜稽,他战斗力比较拉胯,加上他个人爱好的设定是网络、游戏和武器制造,基本不需要出门,走宅男路线理所应当。最杰出的成就是证明了揍敌客的基因也不一定能阻止肥胖。 亚路嘉已经出生了,没有和伊路米、糜稽一样黑发黑眼长得像基裘,而是依照父母双方外貌的排列组合,生得一副黑发蓝眼。 能生出奇犽这个天选之子ssr,属于揍敌客祖坟冒青烟,我想揍敌客应该没有指望能生出第二个奇犽或者更好的,但亚路嘉的出生报告递交上来,看到和糜稽差不多的评分等级,基裘表现出了明显的失望。 恩,糜稽x2,想想未来有两个肥宅家里蹲放在揍敌客,似乎对基裘造成不小的打击。其实客观来讲,糜稽在原着也算是顶级技术宅,能够吊打普通人,可惜揍敌客人均精英,又比较看重武力,便显得糜稽没那么突出了,再加上奇犽的存在拔高了基裘的期待值,使得基裘的心情相当低落,只有在看天选之子奇犽的时候,才能找回一点生活乐趣这样子。 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但优秀的父母能否生出同等优秀的孩子是个概率问题,不是绝对的百分之百,要不然人类进化就可以依靠科学配种,全人类精英化指日可待——哪有这种简单的好事。 基裘低落的情绪持续了一周多,我以为她和接受我这个哑巴一样,逐渐接受了亚路嘉是她孩子的事实,于是我试探性地问她什么时候生一个妹妹。 根据同人界普遍猜想,基裘非常想要一个女儿,结果生了五个全是儿子,所以她才把最小的儿子柯特打扮成了女孩的样子。 那么我的存在就扰乱了这个设定,基裘不会烦恼没有女儿的事情,应该不会把柯特打扮成女孩了。 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原着设定,我故意用“妹妹”这个词,企图维持基裘给柯特穿女装的原着设定。 “默尔想要妹妹吗?”基裘把手放在她平坦如初的腹部上,“抱歉,默尔。我们觉得五个孩子就很好了,已经决定不再生了。” “?!!!!” 只生五个就不生了吗?!有这种设定吗?!因为多了一个我,最后一个孩子就没有出生机会了吗?! 原着主线剧情里,柯特的戏份较少,与主角们的行动没有什么交集,删掉他的戏份似乎不会影响主线剧情。可是蝴蝶效应的可怕之处在于,飓风的起始点仅仅是蝴蝶扇动翅膀,微小变化可能引发巨大冲击。 这不是一般程度的冲击了啊!因为我的存在,主角直接少了一个弟弟。如果任由这种偏差继续下去,不知道未来剧情会变得如何面目全非。 不,不,还来得及,我至少有叁个月的时间,努力使基裘改变主意。不能拖得太久,不然柯特的年龄就与原着不同了,啊,不管了,年龄是次要的,关键是必须要让柯特出生啊!角色被删除的影响,绝对比角色年龄出现一两岁偏差的影响更大。 重点是说服基裘,只要女方愿意生孩子,有很多种方法怀上目标的孩子,一旦怀上,之后十月怀胎之类的,就由女方做主了。目标在整个生孩子流程中的作用实际上一分钟不到吧。 我问基裘决定不生的个人理由是什么。 她说她认为五个孩子已经够了。 “五个孩子就很好了”与“五个孩子已经够了”,其中的差别,结合她产后忧郁的那段时光,我大概能领会“够了”的含义。 这女人很在乎孩子的资质,哎,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聪明漂亮是人之常情,考虑到我出生的时候她差点掐死我的情节,好吧,这女人比常人更在乎一些。 已有的五个孩子里,有两个糜稽,一个哑巴,一个优等生,一个天才,算起来是五分之叁的失败率。 家族史上最优继承者和继承者备胎都有了,剩下叁个是凑数的。 试问,这种情况还要继续生吗? 生孩子是一场赌博,基裘不想再赌,也不必再赌了,她完成了她生金蛋的使命,她要离开赌桌,一心去经营天选之子奇犽了。 “可、可是,妈妈不想再生个女孩吗?”我没什么口才,能说出来的话语相当贫乏,“那个,再……再生一个黑发的妹妹,肯定会很可爱。” “默尔,我有你这个女儿就足够了。”基裘摸摸我的头,“再说下一个孩子可不一定是女孩,说不定又是个男孩,不是你想要就会有的。” 糟糕,果然是我的问题,让基裘不执着继续生女儿了。 “这哪里够啊!”我连忙说,“我说不定过几天就死了,妈妈不就没有女儿了吗?” “……默尔,不要乱说。”基裘的手停住了,“我们给你的任务没有那么难吧。” “不是不是,我说的是……呃,突发急症,之类的。” “那现在去做个全身体检。”基裘转过身。 “不是,我只是打个比方!”我拉住基裘的衣袖,“人都是要死的,说不定我死得比较早呢。到时候再想生女儿就晚了啊。” “那就算我运气不好了。”基裘牵起我的手,“默尔,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生孩子必须经过仔细考量,而不是为了虚无缥缈的可能性,这样毫无意义。去做体检,默尔,我会好好关注你的身体健康,至少不会让你因为急症死掉。” 不管我怎么解释,基裘依然按着我去做了全套体检,结果显示我身体状况倍儿棒,打一百分满分都嫌少。 面对无可辩驳的科学报告,基裘郑重告诫我不要再跟她提我可能突然暴毙的事情,她会伤心的。 “……”我是不是该庆幸她没有禁止我提想要妹妹的事情? 对了,既然没有禁止我提想要妹妹的事情,说明我仍有机可乘! 今天不小心触了雷,不适合继续,过了几天,我换了个理由,“说”我其实很想当个男孩,不喜欢长发喜欢短发,不喜欢裙子喜欢男装,而且以后不想找男朋友想找女朋友,所以想要妹妹是考虑到基裘喜欢女儿的心情,不想让她因为“失去”唯一的女儿而难过。 基裘放下给奇犽喂粥的勺子,冷着声音要我再“说”一遍。 为了挽救原着设定,我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 “好。”基裘没有生气,“那让糜稽减减肥,换他来穿裙子也不错。” 当日,正如诸多同人文里喜欢写的同人剧情,被勒令减肥的糜稽在枯枯戮山挥汗如雨,累瘫在训练中,成为一只死(肥)猫。 我敢打赌,糜稽对我的好感度至少狂降5点。 无所谓了,毁灭吧,赶紧的。 我的定金 以我有限的脑力和不成器的口才,不足以改变基裘的心意,还把情况整得更糟了,无辜遭殃的糜稽日渐消瘦,他看我的眼神充满哀怨。再这样下去,糜稽就要偏离原着角色设定,变成利o尔·阿克曼,转职为兵长,到其他片场去驱逐巨人了啊! 不行了,没想到基裘的难度这么高,我几乎愁白了头,话又说回来,我角色设定本来就是银白色头发……这不是重点! 走投无路之际,我不得不决定借助外援,向场外观众伊路米进行求助。 伊路米是长得最像基裘的孩子,整个揍敌客没有人比他更懂基裘。 这个臭弟弟成天在外做任务,他操纵人类的念能力用于暗杀十分便利,很多任务都安排给了他,没我的份,我酸得牙都快要掉了。 可恶,假如揍敌客是做物流或者走私的,用我游戏背包的能力,绝对能成为家族荣光。 我好不容易才逮着机会截住大忙人伊路米,问他想不想要一个妹妹。 “可以啊,我没意见。”他回答。 我告诉他基裘不打算继续生小孩了,问他觉得怎么劝基裘比较好。 “那得有足够的理由吧。”伊路米说,“小孩又不是随便生就行的东西。” 行啊伊路米,你说得很正确,正确的废话,说了等于没说。我难道不知道需要理由吗?我就是因为找不到足够说服基裘的理由啊! “姐姐为什么想要一个妹妹呢?”伊路米问我。 “因为……当然是因为我没有啊!”我绝对不能说是为了原着剧情顺利发展。 “这种任性的理由妈妈当然不会听。”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问你!” 真是的! 又不是没钱生养! 揍敌客多养一个孩子又不是养不起!小两口的身体也很好,再生一个完全没问题,豪门大户多子多福不好吗?为什么要这么死脑筋! 伊路米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就凭他这一小段认真思考的行为,我感受到了难得可贵的亲情,最近基裘有点不耐烦我提妹妹的事情了。这是典型的双标,我都没有当面抱怨她以前唠叨我的事迹! “不行呢,想不出来。”伊路米得出结论,“姐姐你还是放弃吧。” “……”你这个没用的臭弟弟! “哦,对了。”伊路米单手握拳,砸在另一只手的掌心,若有所悟,“妈妈不是打算把糜稽打扮成女孩子吗?你可以把糜稽当成妹妹凑合一下。” “……”你这个没用的臭弟弟!! “那就没办法了。”完全不明白事情严重性的伊路米,轻描淡写地说,“这种事没什么好着急的吧。他们还年轻,说不定过几年就改变想法,再要一个小孩呢。” 又是正确的废话。 在揍敌客的角度,的确是没有任何错误的想法。 我知道,正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原着主线剧情,所以只有我一人会为了柯特不能如期出生,甚至不出生而心急如焚。 这世界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我,这是我注定孤独又艰辛的战斗。 咬咬牙,我拦住正欲离开的伊路米,朝他竖起一根食指,“多一个妹妹对你也没有坏处。你帮我说服妈妈,我给你10万戒尼。” 秘技,有钱能使鬼推磨! “想要改变妈妈的决定,没那么容易。”伊路米说完,看着我,没有立刻离开。 我懂,我就知道他想抬价,我是故意报低价的,成功了不亏,失败了也是意料之中的发展。 “100万戒尼。”我加了个零。 “姐姐,没这个必要吧。”伊路米歪了下头,看似卖萌,实则婉拒。 “1000万戒尼。”我抛出预计的价格。 不能再加零了,再加我会非常心痛,要知道“现实世界”我可是个奶茶都嫌贵,只喝白开水的穷鬼,在这个世界愿意一次性拿出1000万戒尼,已是我心理上的底线。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这关乎一条新生命,姐姐。”伊路米郑重其事地说。 屁!你懂个屁的生命珍贵,你沾上的血腥味我都闻到了!你只是想要继续加价!你这个奸商!臭弟弟! “1亿戒尼。我可以给你1亿戒尼。”我豁出去了,“就这么多,不干拉倒。” “诶——”伊路米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是讶异的神情,“姐姐你这么执着的吗?” “你到底干不干?!”我追问。 “我可以试试看。”伊路米确实能为钱所动,没有动就说明钱不够多,完美继承了揍敌客的商人思维,“先付一半作为定金吧。” “行,但是你失败的话,得把钱全额退还。”别想我当成冤大头,臭弟弟! “那我不是有可能做白工吗?”伊路米态度坚决,“我付出了劳动,无论结果如何,都要有相应的报酬,哪有退定金的道理。” “什么劳动啊!不就是动动嘴皮子,失败了还能拿5000万戒尼的委托?你把我当傻子,想空手套白狼?” “我不是这个意思。根据规定,定金本来就是不退的,这是为了防止委托人反悔,杜绝做白工。”谈到钱,伊路米格外耐心,“我对‘交易’是很忠诚的,姐姐还不相信我的信誉么?” “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能完成任务。除非你能给我一点信心。”主要是舍不得钱。 换句话说,倘若伊路米能够成功让基裘改变心意,使柯特如期出生,把原着剧情扳回正轨一点点,那我稍微狠下心,大出血本也认了。 “好吧,看在身为家人的份上,我可以先勉为其难努力一下。下不为例哦,姐姐。”伊路米大发慈悲似的说。 好欠揍啊,这个臭弟弟,要不是走投无路外加时间紧迫,我就算是死了,从枯枯戮山跳下去,也绝不会选择找他商量帮忙的事情。 “首先是等待。”伊路米停顿了一下,“姐姐最近总是提妹妹的事情,妈妈已经觉得很烦了,再怎么劝都只会有反效果。” “……”是,看看日渐消瘦的糜稽,就知道反效果有多严重了。 “等待是最重要的第一阶段,这是我们最擅长的部分,等待目标松懈,露出破绽,再发起攻击。” “……”废话真多,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上的是同一所揍敌客私塾,你说的这些道理我同样学过。 “所以,先等叁个月。” “……能不能快点。” “这样比较保险,失败了也有足够回旋的余地。”伊路米解释道,“以‘交易’发誓,我可是在为你充分着想呢,姐姐。” “……”我依然不觉得伊路米的方案有多可靠,看在原着中伊路米似乎办事效率和成功率都很高的份上,姑且报以一点信任吧。毕竟我暂时想不到更好的方案了。 “事已至此,我想顺便问一下,姐姐为什么着急要一个妹妹呢?”以食指点住下嘴唇,伊路米歪着头,“这种事有什么好着急的呢?愿意为此花的钱也大大超出了我对姐姐的认识,十分不合常理——我很好奇。如果姐姐愿意告诉我真正的理由是什么,这个委托我可以打折哦。” 大意了,他说的没错,我表现得过于积极了,还一时冲动把委托酬劳提升到1亿,酬金直接显示了我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在其他人眼中确实值得怀疑。 被伊路米发现不对劲有利有弊。 多亏他的提问,我及时意识到了我言行的不合常理之处,我可以多加注意,避免犯更多错。仔细回忆我过往的言行,我认为我没有透露不该透露的信息。 另一方面,伊路米对我的真实动机有了好奇,之后我得加倍小心,不能被这精明的小子挖掘出我的“玩家”身份。幸好他现在羽翼未丰,明面上不能把我怎么样,否则此刻他不会是温和的试探,而是奇犽带着亚路嘉离家时那种动用针人围剿的直接武力威胁。 用谎言回答吗?不,我撒谎的技术不行,伊路米又不是傻子,谎言会令他更好奇真相。 用沉默回答吗?他会就此轻易收手吗?他为了听到真正的理由,甚至愿意打折,我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进退两难,我感到十分烦躁,拳头握紧又松开,想想我“现实世界”没能做成的很多事情,我不该执着于成功,应该为失败做好心理准备才对。 是的,尽力而为,不行拉倒。 日子不就是这么过来的。 “不想告诉你。”我决定实话实说,硬气一点,“伊路米,你用‘交易’发誓过了,你不会像个不懂事的小孩,记恨这一点,故意在委托中放水吧。” 我要赌一赌伊路米的职业素养,毕竟揍敌客很看重信誉,坚持遵守交易规则,这是伊路米从小耳濡目染受的教育。 “恩,我知道了。我也会遵守保密义务。”伊路米点点头,公式化地叮嘱道,“为了委托的顺利进行,叁个月的等待期,请姐姐务必遵守,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及有关妹妹的话题。” “那是当然。”别小看我了! 叁个月的等待期非常非常非常容易打发。 “念”,是被原着多名角色评价为无比深奥的能力,有多深奥暂且不提,应用技的修炼就够我喝一壶了。 在成为念能力者,切实体验修炼之后,才明白真实的修炼并没有动画里一笔带过的轻松。 动画里简单一句“一个月”,只需要一秒钟,实际上包含的是叁十天,每天精疲力尽的修炼。 更令人灰心的是进步缓慢,接触“念”久了以后,我越来越能体会原着主角们变态的天赋,他们的练级是那么容易、快乐与热血,一点就通,进步飞快,以理所应当的姿态超越一个个有多年经验的念能力者,洋溢着自信,世界尽在他们脚下。 我呢?没啥天分。这不是妄自菲薄,我有方法可以量化。 比如“念”的应用技之一的“坚”,这是重要的强化攻防力的手段,战斗中需要全程维持,第一阶段的标准是30分钟,第二阶段则是3小时。按照原着设定,一般是花上一个月才能延长10分钟,我就是那个“一般”,而主角们只花了一个月就延长了两个多小时,其中的差距令人绝望。 原着两名主角的天赋是真的变态,我充分理解了被他们的天赋震惊到的智喜的感受,这世界太不公平了。 就像另一名原着角色云谷对两位主角的评价,说他们是不得了的怪物。 唉,毕竟是主角嘛,没点牛x的本事,怎么当主角? 转职成念能力者之前,我幻想过我和主角一样进步飞速日新月异吊打伊路米什么的,无奈现实疯狂打脸,我放弃了这个幻想。 然后我幻想我开发出超bug的念能力,规则超不讲理,效果超级爆炸,能助我横行世界,扫平八方,结果我是攻防力最低的特质系,还是个没得选的游戏背包,一个捡垃圾的能力。 这真的不能怪我悲观消极加抑郁,是生活先背叛了我。 世界以痛吻我,让我只想自闭。 叁个月等待期转瞬即逝,我掐着日期发短信问在外做任务的伊路米,什么时候回来兑现诺言,他回复说已经在路上了。 好。 请开始你的表演。 我的本事 在预估基裘有所松懈的时间方面,伊路米是有两把刷子的。出于迁怒,勒令糜稽减肥的基裘,执行力度在叁个月后变得不痛不痒,而糜稽似乎有特殊的长胖技巧,肥肉如弹簧般快速反弹,甚至比减肥前更胖了。难怪有句话说“减肥减肥,越减越肥”。 另外,一岁多的奇犽能跑能跳了,开始到处探险,折腾揍敌客家养的魔兽,是基裘减少对糜稽关注的重要因素。她不想错过她资质最佳的儿子的每一个瞬间。假如她可以拍照发朋友圈晒娃,系统绝对会把她当成恶意刷屏的机器人。 要讨人欢心,就得投其所好。 叁个月等待期内,我闭口不提妹妹的事情,只附和基裘夸奖奇犽,帮忙给奇犽拍照,很合她的心意,刷了不少好感度。 在共同的兴趣爱好下,距离极易拉进,她亲昵地挽住我,一起挑选拍好的照片,态度恐怕是我有生以来最亲密的。 虽有讨好之意,我夸奇犽出于真心,基裘察觉得到。 谎言必有破绽,最绝妙的骗局,是由真话组成的。 只讲一部分的真话,更容易迷惑、误导目标。 原着里库洛洛就是如此阴了一把西索。 这世界精明的角色太多,像我这种没有编织谎言天赋的平凡人,与其浪费精力钻研撒谎的本领,让人见笑其拙劣之处,不如直接将真话作为武器,磨一磨也是挺好用的。 再说小奇犽是真的可爱。比起大一些的猫,“现实世界”我就特别喜欢小猫,尤其是刚断奶的小奶猫,柔柔弱弱,眼睛又大又圆,整只猫小小的一团,软乎乎的,想捧在手心里,用脸去蹭。 “姐姐,抱抱。”小奇犽朝我抬起胳膊,扬起天真无邪的笑容,十分真挚,无杂质的蓝色猫眼都弯了起来。 百层粉丝滤镜瞬间开启,晃得我眼花缭乱。 噢,神啊,他在发光! 天呐,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天使!可爱到爆炸! 为了奇犽的未来剧情不受影响,我也得努力让柯特按原着设定降生。 小奇犽精力再充沛,也只是个一岁多的小孩,玩累了会走不动路,然后叫人抱他回去。叫谁来抱是个随机问题,因为周围的人都会惯着他,几乎是有求必应,挑谁对于他来说好像是差不多的,就看谁最幸运。嘿,我愿称之为“粉丝福利时间”。 双手放到他腋下把他举起来,让他把头枕在我左边肩膀,然后一手托住他的背,另一只胳膊横着,支撑他身体的重量。他很轻,抱着毫不费力。 毛绒绒的脑袋蹭着我的脖颈,温热的呼气打在肩膀,被可爱的小生命信任依赖的感觉简直不能更好,我歪头体会了一下那团毛绒绒的触感,当场去世我也无憾了。 小奇犽尚在摇篮的时候,也和他两个哥哥婴幼儿时期一样,对我闪闪发亮的哨子感兴趣。我是故意亮出哨子吸引他的目光,想和他更亲近点,把哨子送给他玩也完全没问题。小孩子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没用多久就玩腻了这个玩具,随意地扔到一边。收拾玩具的管家认识我的哨子,在处理掉旧玩具之前,把哨子单独拿出来还给了我。 “……”我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他只是个孩子啊! 舔狗是没有前途的,但如果不是因为喜欢,谁又愿意当舔狗呢?反正我是个没有前途的人,想当就当吧。只要有一点点回报,当舔狗就是真的爽。 不是也有句话说“舔到最后应有尽有”么。(笑) 至少此刻抱在怀里的小奇犽是真实的又香又软,我心跳都加速了,好想抱着小奇犽睡觉哦!就像抱着新奥尔良睡觉一样!恩,我知道不可能实现,在脑子里想想又不犯法,对吧! 咳,回到“让柯特能够出生”的问题。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全指望伊路米是不可能的。 叁个月等待期内,我接了个能单独完成的任务,刷完副本就直奔网吧,在网上查阅有关“怎么催父母生孩子”的话题。 揍敌客家的网络肯定有监控,我不懂黑客技术,倘若不想被揍敌客知道我在网络上的活动,我只能在外面上网,真不方便。 搜索结果一出来,大部分都是有关“父母催我们生孩子”的提问,喂喂,这搜索引擎不太行啊。 把话题改成“想要父母生妹妹”,排除掉“劝别生”“不想要”“生育权掌握在妈妈手里,孩子只能提建议不应该横加干涉”的回答,勉强筛选出有用的,总结一下有两种方式: 1.想要陪伴,自己一个人很孤单,看着别人有妹妹,很好。 2.每天软磨硬泡爸爸妈妈听烦了就会给你生的。 第一种明显不行,我都有四个弟弟了,说“孤单”太勉强。 第二种用过了,只起到了惹人烦的作用,还是没有生。 这届网友也不太行啊。 叁月之期快到了,先看看伊路米能整出什么活吧。 履行委托当天,收到伊路米的短信,我便与他在某监控盲区处汇合。揍敌客在枯枯戮山的领地太大,一些不重要区域有不少监控盲区,是难得的隐私空间,暗中交易之所。至于安全隐患,那是揍敌客该考虑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伊路米抛给我一只耳机,表示他会携带窃听装置与基裘进行会谈,这只与窃听装置配套的耳机可以听到谈话内容,证明他有在认真执行委托,整得挺像那么回事。 “唉,没有定金就要先干活,真的很不习惯。”伊路米语气里有一丝抱怨,“姐姐你不会事后赖账吧?” “啰嗦,你看我像那种人吗?!”我满脸正直地把耳机[拾取]进游戏背包,“快去干活,表现好就有定金,孩子生下来了付尾款,不管生男生女都付,行了吧?” “了解。”伊路米若有所思。 管他呢,能让柯特成功出生就好,不用管伊路米想什么,与我无关。 伊路米离开,我留在后山,挑了块草地躺下,[穿戴]伊路米给我的耳机,等待伊路米与基裘的交流。 他们开场是平平无奇的打招呼和询问任务是否顺利之类的话语,然后伊路米提起了我,“最近任务比较忙,没有注意家里的事情……听说姐姐很想要一个妹妹?” “恩,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基裘说,“默尔没有再提了。” “这件事我一听觉得挺奇怪的,姐姐以前不是热衷于想要弟弟妹妹的人吧。妈妈怎么看?” “她不是喜欢才想要妹妹。” “诶?” “那孩子又开始想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了。要是真的生下一个妹妹,不知道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情。”基裘明显情绪不佳,“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看住奇犽,让他能够成为合格的继承人,决不能出任何纰漏。” “是的呢。”伊路米应道。 接着他们聊起了奇犽,讨论并展望了奇犽未来的教育培养计划,足足聊了一个多小时,我差点睡过去。 不,没有真的睡过去,伊路米踏上我旁边草地时,我睁开眼睛。 “全部听清楚了吧,姐姐?”伊路米说,“所以我劝你放弃。” 我真是瞎了眼,为什么要脑抽,相信这么个不中用的狗东西,这就是所谓的“病急乱投医”吧。 “你所谓的信誉呢?”我坐起身。 “我说了‘我可以试试看’,没有说一定可以完成呢。”伊路米面不改色。 “既然没有把握,那你当时怎么好意思找我要定金?!”眼见伊路米没有坐下来聊的意思,站着就比伊路米矮两厘米的我也不继续坐着了,站了起来,指着伊路米的鼻子进行控诉,“难道你是馋我的5000万定金?!” “啊,被姐姐看穿了呢。”伊路米朝我吐了下舌,“反正姐姐也没怎么信任我,而且我不是没有收费嘛。说起来,还是姐姐白赚了一笔,现在姐姐应该知道妈妈的立场有多坚定了。哈哈,钱就不用了,就算欠我一个人情吧。” “……你不觉得你最后两句话相互矛盾吗?” 我他妈……要不是亲身经历,我简直难以相信,人类,居然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多亏我谨慎,不然我就被角色设定为亲弟弟的狗东西诈骗5000万戒尼。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其实我帮姐姐想过其他办法,比如……”伊路米指间摸出两根圆头长钉,外型和原着设定的一模一样,“这样,能够给我操纵的话,这种委托很容易完成。可惜目标的等级太高了,可惜。” 居然连道两声“可惜”,你……你小子想法挺危(刺)险(激)的啊。 尽管席巴和基裘是伊路米的亲爹妈,但是我感觉伊路米似乎能干出那种以下犯上丧心病狂的事情,因为他是人渣中的人渣。 不过,他提到的念能力确实是个全新的思路,让我想起某些虚构作品里有那种特殊房间设定,该房间无法破坏或者逃出,必须要房间内的两人(或多人)完成某件事情,才能离开房间。 如果我能找到有那种类似能力的念能力者,把席巴和基裘关进小黑屋逼他们造小人,不成功就不放他们出来,柯特就可以获得登场机会了! 比如说,原着里有个叫“诺布”的,可以把敌人关进他制造出的异空间公寓内,没有他的“钥匙”,就无法离开! 诺布在主线剧情时看起来蛮年轻,不到叁十岁的样子,目前应该还没成年,不知道他的念能力有没有开发出来? 找到他以后,按他的角色设定,肯定不会同意协助我这违背道德的计划。用武力逼他就范不太现实,他是空间系念能力者,容易趁我不备逃进异空间,我奈何不了他。所以我得借助伊路米的操作系能力,操纵诺布把席巴和基裘关进他的异空间。 雇佣伊路米的话,钱不是难事,麻烦的是他会对我怎么找到如此稀有的空间系念能力者感到好奇,说不定会被他看出我的“未卜先知”,我可没有信心与伊路米搞智斗。 退一万步,伊路米和诺布我都搞定了,难度超高的捕捉席巴和基裘的阶段也搞定了,等他们出来,调查……不,用不着调查,他们稍微一想就知道,全世界只有我想要他们再生一个小孩。 那时候,席巴没有一拳打死我,就称得上父女情深了。 不,身为主谋的我被打死的几率好像挺高,从犯伊路米会被打到半死吧。 要是我提前死了,维护原着剧情设定还有意义吗?哎,那不是正好吗?!揍敌客的人数就和原着一样了!蝴蝶效应也会消除了吧!主线剧情就能如期发展了吧!奇犽就能碰到小杰,早恋组万岁!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我真是太聪明了! 只要我能完成“找到能使用念能力的诺布”“雇佣伊路米控制诺布”“捕获席巴和基裘”这叁个任务,啊,这叁个任务加起来的难度是史诗级吧?而且需要极高的运气,鬼知道目前的诺布有没有学“念”,鬼知道伊路米会不会中途出卖我,鬼知道席巴会不会一眼看穿捕获他的陷阱,他秒杀我的叁人团伙是分分钟的事情。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不管怎么想,我好像都没有完成那种伟业的本事。 我要是有那本事,还会坐在这?早就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了。 但是我不会轻言放弃! 既然基裘路线走不通,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决定挑战席巴路线! ———— 作话: 席巴:……这俩孩子可真是太孝顺了,孝死我了 我的自由 默子曰:生不可以已。 ——《劝生》 在原着的柯特出生前,你们不可以停止生小孩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狗东西伊路米,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还差点诈骗我5000万定金,我诅咒他在任务中栽个大跟头!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我就不信了! 诅咒他被人弄到半死躺着回来! 哼,任务出了差错,伤好以后要受罚的,例子来源于我自己。到时候我一定要抱着爆米花围观伊路米受罚! 不提他了,糟心。 生孩子这件事,就算女方不同意,只要男方愿意,有很多种方法让目标怀上自己的孩子,具体参见部分文学作品。 以基裘的抖m属性,还不用那么麻烦,假如席巴亲口给她下命令,她应该会一脸欣喜地接受吧? 席巴(霸总式命令):女人,给我生孩子 基裘(抖m式激动):好好好好 ……我想情形大概会是这样。 关键是怎么说服席巴呢? 我不清楚席巴对于要不要再生一个孩子是什么态度。我以为除非是负担不起,一般的男人应该会希望自己的基因能够传递更多下去吧?这是生物刻在基因里的繁衍本能。 话说每次都是基裘单方面秀恩爱,席巴则是不想详述的样子,难道……难道席巴是gay,生孩子是为了完成任务,女方不想生了,正好合他的意?! 别,千万别,那我想让他们再生一胎的难度也太高了吧! 冷静,想想原着里奇犽视角的那张揍敌客关系图,席巴和基裘的关系是用一颗爱心标注的,以奇犽的敏锐度,在长度十几年的相处之中,不可能看不出他的父母是不是真的感情好吧? 呼,好险,差点以为席巴是gay,感谢奇犽,让我排除这个可能性。 怎么在基裘不乐意的情况下,说服席巴呢? 感觉不太好开口啊。这就像“楼上太吵,上去敲门想劝对方安静点,结果开门的是一个带纹身的猛男”,开口需要莫(作)大(死)的胆量。 想想我就……我就麻了。 席巴和基裘不一样,是“爸爸.jpg”,是揍敌客现任家主,是人狠话不多的猛男,无法使用软磨硬泡的手段,无法多次试错,只要他说一句“这件事与你无关”,我就得停止游说活动。 再说这件事确实轮不到我横加干涉,我是理亏的一方。 我太难了。 其实我想过“现实世界”流传已久的传统方式,扎套套。 单独外出刷副本时,我回家之前去网吧搜索过“怎么扎避孕套不被发现”的问题,搜索出来的结果蛮多的,我进行了相当仔细的学习,发现最大的隐患是这种方法用一次就可能会发现,除非女方演技佳,反应快,处理得当。 我作为旁观者没办法实施这个计划,幸好我行动前调查了可操作性,否则搞不好就是社会性死亡。 而且,我也没本事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进基裘和席巴的房间翻找套套吧! 只能正面突破了吗?!心里完全没底啊!不知道怎么开口,用什么理由。 轻松一点,用开玩笑的方式试探一下,“同志,只需要你每天抽一分钟时间,不,30秒大概就可以,很快的!”之类的吗? 感觉会收获“你在教我做事?.jpg”的回答呢。 不行啊,默尔丝,你最大的优点难道不是不怕死吗?现在怎么如此拉胯?! 哎呀,主要是不想死得毫无意义,成为笑话。 不,这种想法本身就是个笑话。 烦恼了两个月,大多数时间耗在了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上,唉,为什么我年纪轻轻就要背负这么大压力! 我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在走廊堵席巴的路,具体来说,是我在走廊拐角探头探脑,故意被席巴发现,所以他出声叫了我,“有事吗,默尔丝?” 点了点头,我问他有没有空。 他说有。我说我有点事情想和他讲,于是我获得了进入席巴boss副本的机会。 “那个……”我鼓起勇气开口道,“爸爸,妈妈以后真的不再生小孩了吗?家里全是弟弟,没有妹妹,不再生一个妹妹吗?” “这件事吗?”席巴反应平淡,“妈妈应该跟你说过,我们都觉得五个孩子就很好了,所以不打算继续要孩子。” 和基裘差不多的回答啊,我不能走老路,不然又变成基裘路线一样的结果,我得说一点不一样的,抛出更有力的理由,哪怕会因此承担更多风险。 “我……我连妹(弟)妹(弟)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柯特!”我豁出去了,“我有预感,如果这个孩子不出生,奇犽以后可能有危险。” 原着有名有姓的角色,主角的弟弟柯特,虽是配角,给读者们留下的印象也是很深的,柯特被删除的影响无法估计。我没有对席巴说一句谎话,是真的觉得柯特被删除,有可能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最后导致奇犽的剧情偏离主线,出意外死掉。 揍敌客对奇犽的重视非比寻常,将奇犽作为理由的话,应该能引起重视。 “有什么凭据吗?”席巴没有动容,但提出了问题。 需要凭据是我意料之中的发展,可我确实没什么凭据。柯特的蝴蝶效应完全是我个人的猜想,即使我愿意把身为“玩家”的老底全掀出来,也无法证明我的猜想是百分百正确的。 “就是……”我只能极力展示自己真实的急切,“就是有这种强烈的感觉,我说不出来,也不能十分肯定。再生一个孩子吧,爸爸。为了奇犽,再生一个孩子。早点生就可以早点长大,以后可以多一个人保护奇犽,没有坏处的。” “默尔,你想太多了。”席巴轻易地否定了我的理由,“我们不需要一个比奇犽还小的孩子去保护他。我们会保护他,两个哥哥会保护他,你身为姐姐,也会保护他,不是吗?” “……”我就知道我的理由十分苍白无力,所以我一开始选择走的是基裘路线,希望可以借软磨硬泡来达成目的,而不是席巴路线。 席巴没有太多时间与我废话,与他交锋,很快便能分出胜负,因为他身为揍敌客现任家主,时间是宝贵的。 “兄弟姐妹多一个不好吗?”我握住拳头,“我只是想要一个妹妹,为什么不可以呢?这不是很难的事情吧。等孩子生下来,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帮忙照顾的!” “你们只管生,我会负起养孩子的责任!”我勇敢地直视席巴,“钱也好,时间也好,精力也好,我都愿意拿出来,让我一个人负责全部也可以。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签合约!” 片刻的讶异之后,席巴的态度似乎有所软化,“下一个孩子的性别我们无法保证,如果生的不是妹妹,是弟弟呢?” “我也会一视同仁地负起责任!”我拍着胸脯保证道,“而且我再也不会提要孩子的事情,这一条也可以写入合约。” “话又说回来,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你还得说服你的妈妈。”席巴说。 我就不信席巴不知道我几个月前说服基裘失败的事情!不妙,开始“踢皮球”了,席巴没有选择支持我。 “她拒绝了。”我直接摆出结果。 “哦?”席巴明知故问,“是吗?为什么?” “她说‘五个孩子就够了’。”我答道。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席巴一副相当开明的样子,“这种事情,我当然要尊重另一个当事人的意见,不能勉强。” 果然,这就是“踢皮球”后,不了了之的套路。 对话很快就会在席巴的掌控下结束,我不能草草败退,要更尖锐一点,才能不枉此行。 “不是的,你下命令的话,妈妈会很乐意。”我忍不住说,“她喜欢强硬。你知道的吧,爸爸?我想知道,爸爸你以个人角度,不再要一个孩子的理由是什么?” “默尔,有一点你搞错了。”席巴放下撑着下巴的手,“除了命令和服从,家人之间,还有爱与尊重。有关私人的事情,我从没有干涉过你,不是么?” 不,我觉得他不干涉是因为不会对他关心的事物造成影响。 生孩子方面他选择尊重基裘的意见,不过是他们正好意见统一罢了。 命令与尊重的区别,实际上都由他来定义,他在偷换概念,而且用的是相当冠冕堂皇的正论,难道他不觉得暗杀世家的家主提“爱与尊重”有点怪怪的吗? 尽管看着是一脸正直的猛男,其实是个十分狡猾的男人,老变化系了,他在原着里阴险的笑容我记得可清楚了。 口才、心机与实力,我在各方面都毫无胜算,话语权和道德高地全被他占了,找不到一点破绽,无处下手。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不甘心,很不甘心,差距太大了。 我“呼”地站起来,“那我自己去生一个小孩当妹妹!” 黔驴技穷说的就是我。 “好。” “?!!”什么?席巴你说了什么?我没有听错吧?! “默尔,你已经长大了,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不,那啥,席巴,你都不试图拦一下我吗?! “我走了……我真的走了哦!”我一步步往门边退去。 “你随意。”席巴微微闭眼。 “……”我握住了门把手。 喂!你都不劝一下我吗?!一点点也好啊!装个样子也好啊!按照同人界普遍猜想,揍敌客很看重血脉,所以我是被暗中移出揍敌客户口,其实早就不姓“揍敌客”了吗?难怪我的名字没有遵循接龙游戏的规律!伏笔竟然在这里?! 我他妈今天就假戏真做,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 拉开门,我气鼓鼓地迈出去一步,听到席巴叫我的名字,“默尔丝,回来,不要胡闹。” 哦。 你把我当狗哦,说回就回吗?! 我不需要命令与服从,我需要爱与尊重! 我haveadream,我needfreedom! 回头看了席巴一眼,我邪魅狂狷酷炫一笑,闪身,关门,溜走,一气呵成。 一路上都没有人拦我。(哭) 基裘不知道跑哪去了,也不出现一下。 出了试炼之门,我气愤至极地转身狠狠踹了试炼之门几脚,留下一串鞋印,握着拳头走了。 可恶的揍敌客,我要去抽烟喝酒纹身烫头,做一个叛逆坏女孩! 你们走着瞧! —————— 作话: 虽然但是,揍敌客这家子以理性和利益为主的家庭环境,应该是不会哄女孩子开心的,因为需要感性……标准直男作法是让她自己静一静,给她空间(笑)……扎心了,桀诺和他老婆分居的原因找到了!伊路米情商低的原因找到了!席巴……只是运气好,老婆正好是抖m,啧! 我的出走 总之是生气,非常的生气。 在枯枯戮山最近的小镇待了一天一夜,晚上在旅馆床上睡觉时我选择和衣而卧,就是想着揍敌客可能会随时来找我回去,结果…… 结果根本没有人来!!!!!!!!!!!! 从枯枯戮山到这里,一天一夜二十四小时,用爬的都该爬过来了吧! 我没有变装,也没有刻意隐藏踪迹,只是把手机[拾取]进游戏背包,令手机与外界隔绝,无法发送或者接受任何信号。 以揍敌客的实力,想追上这样的我,简直易如反掌好吗?! 没有人来,说明不是技术问题,是态度问题。 我要freedom,就真给我freedom吗?! 正常人的智商都看得出我说的是气话吧! 席巴就是觉得我烦!顺势赶我出去!他肯定觉得时间到了我会自己回来,像一条家养的狗一样,用不着多费口舌。 总之就是非常生气!因为面子问题,我不能这么快回去。啊,我好想念我的idol犽宝,好不容易有了零距离追星的大好机会,两地分居的感觉太难受了,一日不见如隔叁秋,但我不会屈服的!席巴是瞅准了这一点,于是有恃无恐是吧!席巴我讨厌你!你这个没有心的渣男!!!! 可恶的揍敌客,他们就是小看我,觉得我在外面待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回去。 正如原着里,席巴很自信地认为奇犽最终会回到揍敌客。 人争一口气,我就偏不回去了!!! 等等,我差点忘了,这里和“现实世界”离家出走的常识不一样! 原着里奇犽刺伤他妈和他哥离家出走那次,揍敌客也不怎么着急,伊路米先把猎人考试考完了,才把奇犽恐吓回家。 我最应该烦恼的是回去以后要受什么程度的惩罚。 没有人性,冷酷的家庭!累觉不爱。 人家奇犽是揍敌客未来的家主,揍敌客想办法让他回家是迟早的,肯定的事情,而我呢?揍敌客任务有伊路米,换装有糜稽,我的存在毫无意义,多一个我不多,少一个我不少——不要让我意识到这么残酷的事实啊! 从另一方面看,揍敌客没人找我或许是件好事,我要借这个机会跑得越远越好,当基裘玩腻了糜稽,又没了我这个唯一的女儿,说不定她就耐不住寂寞选择再生一个女(儿)儿(子),那么柯特就能出生了,原着剧情就能回到正轨了! 什么嘛,原来我才是最不该存在于揍敌客的角色,只要我永远不回去,离家出走的惩罚就永远追不上我! 感谢你,席巴,我悟了! 既然要跑得远,巴托奇亚共和国是待不了了,巴托奇亚共和国境内的天空竞技场副本就不能去了。反正我有存款,不需要特意赚钱,再说我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现我的念能力。原着里天空竞技场副本的npc大多很拉胯,是被西索虐菜的等级,不值得我去那练级。 今年猎人考试的报名时间早就过了,猎人考试副本,排除。 流星街那个恶劣环境,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去,排除。 总之先吸取原着里小杰和奇犽的教训,用假名买一张离开巴托奇亚共和国的飞艇票吧。 贪婪之岛副本的话,原着里主要是用于进一步学习“念”的应用技,仍属于教学级副本。“念”的全部应用技,揍敌客都教给我了,没必要去贪婪之岛副本,时间会浪费在和那里的其他玩家们勾心斗角上,麻烦且容易影响未来的原着剧情,排除。 比起刷副本,“念”的各种应用技都已入门的我,应该做的是夯实基础,潜心修炼,然后参加下次猎人考试,拿到猎人证,成为赏金猎人,通过猎人专属网站的情报,满世界击杀精英怪,积攒经验,提升等级。 到了原着剧情开始,就是十年以后了,我可以向猎人协会申请成为主角们参加的猎人考试副本的考官,守望主角们的剧情,确保剧情顺利展开。 至于揍敌客,哼,他们不把我当回事,那我也不把他们当回事! 我只要暗中守望奇犽到蚂蚁篇完结,达成蜕变的奇犽在以后应该不会有啥生命危险,我就可以功成身退,找个合适的地方尝试结束我的游戏。 完美! 大致计划有了,关键是找个适合潜心修炼的地方,不能有人打扰,也不能随便被揍敌客找到。 毕竟我吃了揍敌客十几年的饭,他们哪一天干活缺人,没准就想到我这个劳动力了呢? 别小看我,揍敌客,我不再是你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社畜了!我觉醒了!我自由了! 你们不是看重伊路米的工作能力吗?!就让伊路米从此工作到死吧!这就是对伊路米最好的惩罚! 这世界的交通工具比“现实世界”拉胯多了,从巴托奇亚共和国出发,到达地图的另一端,花了我一周多的时间。由于没有直达途径,中途还搭了几次船和火车。 舟车劳顿结束后,我订了个网吧包间,在网上查阅这世界可能适合我修炼的地点,先写在记事本上,之后再去实地考察,决定在哪落脚。 退掉包间前,电脑屏幕上的一个游戏图标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最近热门的网络游戏之一。来网吧的人多以玩游戏为主,网吧当然会预先安装热门游戏。想了想,我点开那款游戏,登陆我的游戏账号。 正要查看好友列表,游戏私信的标志先亮了起来,打开一看,果然是糜稽,他游戏几乎一直在线。揍敌客取消他的高强度杀手训练后,他一心痴迷电脑,每天在电脑前趴十几个小时,积累的游戏时长相当可怕,是典型的网瘾小孩,揍敌客居然没想过给他电疗,比“现实世界”的家庭更放任小孩,真是微妙的教育风格。 超可爱的莓露可: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一刀修罗:看心情 一刀修罗:家里什么情况? 超可爱的莓露可:快点回来吧,姐,求你了! 咦?糜稽似乎很焦急?难道我不是可有可无的人?!太出乎我意料了,我强作冷静地用键盘敲下反应平淡的话语。 一刀修罗:哦,发生什么了吗? 超可爱的莓露可:我的快递被妈妈扣了! 超可爱的莓露可:这很不妙! 超可爱的莓露可:非常不妙! 一刀修罗:违|禁|品? 超可爱的莓露可:是新买的薯片 一刀修罗:…… 超可爱的莓露可:我不想减肥啊!这样下去,我也只能离家出走了! 啧,唯一希望我回家的角色,原来是这么个自私的家伙。 一刀修罗:或者你可以考虑劝妈妈再生一个妹妹,你就不用女装了 超可爱的莓露可:好办法 超可爱的莓露可:但是姐你回家的话,不是更快吗 一刀修罗:…… 一刀修罗:我不打算回家了 一刀修罗:没有我,家里更清净了对吧 超可爱的莓露可:不不是,没有这回事!! 一刀修罗:呵 一刀修罗:拜拜了 超可爱的莓露可:等! 一刀修罗:妈妈不给我生妹妹,我就自己生,我去生孩子了 超可爱的莓露可:!!! 超可爱的莓露可:和谁的?! 我退出游戏,删除登录账号,离开了网吧。 该出发去考察修炼地点了。 ———————— 作话: 《正能量》《社畜的觉醒》 我的留恋 战斗以外的场景里,游戏背包是无敌好的辅助能力,零负重,零体积,完全不用担心物资问题。 [拾取]的东西多起来之后,为了解决入不敷出的[保存]费用问题,我叁番五次将游戏背包里的物品进行精简,把[保存]费控制在了可承受的范围内。 根据目前为止的实验,[保存]费用的高低,取决于该物品在通常室温下保存的难易度,越容易随时间流逝腐坏或者改变原本状态的物品,[保存]费用越高,比如水果、生肉、冰淇淋、各种刚出锅的菜肴之类的。 减少游戏背包里[保存]费用高的物品以外,我把没有实用价值的物品单独放在“收藏品”一栏,每样物品只留一个,仅作为收藏品,满足收集癖,不用特别记忆相应的背包格子,减轻了调取游戏背包时的记忆负担,提升[取出]物品的速度。 需要我实地考察的几个修炼场所,都是我特意选的没人会去的深山野地,而且避开了拥有传说,可能有遗迹的那种。 按照同人界的普遍说法,幻影旅团团长库洛洛的爱好之一是挖坟夺宝。我可不想碰上幻影旅团,对于穷凶极恶的犯罪团伙,尽量绕道走是最好的。 虽说原着天花板级人物金·富力士也是喜欢钻研遗迹,很多同人文里主角的练级之路少不了他的指点或者亲自教导,但他不是那种随便发热心的角色。 他总是缺席猎人协会的十二支会议,亲儿子甩手给米特后便多年不闻不问,是非常自我,喜欢自由,凡事以自己的兴趣第一,不喜麻烦的类型。 至少我这种没啥特质的人,他见了也不会有兴趣指导,我没必要强行冒着遇上幻影旅团的风险,去碰一个于我无用的高深角色。 想在深山野地久待,首先要准备足够的物资。我一路搜刮了不知多少个超市和便利店,将游戏背包“日用品”一栏大大地充实了一番,日常消耗品数量999是基本操作。靠这些物资,想在野外生活个一年半载完全不成问题。 内衣裤、毛巾和浴巾的数量都达到了999,可以当成一次性使用的物品,不用每天洗,也不用晾干,用完就处理掉或者暂时[拾取]进游戏背包,省了很多生活的琐碎,有钱真是太棒啦! 食物的话,选择[保存]费用低的压缩饼干和脱水蔬菜,买到999。没有买任何零食,毕竟我是去潜心修炼,不是野营,心态要从饮食开始刻苦。 我选择的修炼地附近都是有水源的,而且水的[保存]费用不低,饮用水便只买了10桶。 野外长期生存,长头发洗起来也是个麻烦。 这头精心护理的长发,发质和长度都很不错,若在理发店剪短,剪下的头发会被回收拿去做假发材料吧?那可不行!不想给别人用! 好在我“现实世界”为了省理发钱,学会了自己修剪头发,剪出来的效果中规中矩,还算看得过去,于是我自己动手把头发剪成齐耳短发,剪下来的头发用火烧掉。 蛋白质燃烧的味道,很熟悉,和“现实世界”一样。 脖子以上轻松了一大截,明明头发没什么重量,但剪完头发后,就是有种减负般的感觉。 物资、心态、实地考察,确保了能想到的一切状态,我最后选择了一处有瀑布的地方进行身体和心灵的双重修行。 瀑布修行,在很多作品里都出现过,是十分王道的修行方式。 瀑布修行,即在瀑布下打坐,一方面可以获得从高处落下的重力势能带来的极端体验,另一方面也符合净化与洗刷罪孽的宗教仪式要求。瀑布修行,除了提高人的专注度和忍耐力,在瀑布激烈的水流冲击之下,还可以使人摒弃杂念,实现灵肉统一。此外,还可以感悟到与自然的融合,思考森罗万象之间的联系,从而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这个世界的网络上如此介绍道,和“现实世界”差不多。 接受瀑布的洗礼,拂去日常的污秽,带来心灵的感恩,这种方式与原着中尼特罗每天修炼一万次感谢的拳差不多,我想应该是有用的,至少在精神层面是有用的,精神状态对于“念”的影响还是蛮大的,像我这种无法摆脱“现实世界”痕迹,心态浮躁的人,摒弃杂念的修心很有必要。 “念”的应用技之一“缠”,用了就像穿上宇航服,能够保持皮肤周围的温度,夏天不怕热,冬天不怕冷,衣服穿多穿少都一样,有人选择全年穿皮大衣,有人选择全年穿热裤配黑网短上衣,全看个人爱好。 噢,我是想说,因为有了“缠”,我就不担心在瀑布下打坐会感冒啦。 除了打坐,“念”的基础修行照旧,和原着描写过的差不多,就不多加赘述了。 想当年,某圣斗士在庐山瀑布修炼出庐山升龙霸的必杀技,一拳可以令飞流直下叁千尺的庐山瀑布逆流而上。 可惜这一招放在这个世界,应该属于强化系的技能,并不适合特质系的我。 唉,我也想要有必杀技啊!游戏背包是纯辅助能力,我是没法指望了。 只能勤加练习“念”的基本功,增强基础角色属性,才能勉强混混日子。 默尔丝,你要相信,当你把角色练到满级,角色面板足够高,平a也能成为有效攻击手段。 摆脱浮躁,从放缓生活节奏开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当太阳下山,我一天的修行便结束了。 [卸下]在瀑布修行中湿透的连衣裙,[取出]浴巾,擦头发和身体,[穿戴]干净衣服,然后先擦左脚,[穿戴]左鞋子,再擦右脚,[穿戴]右鞋子,以清爽干燥的状态踏上岸边。 我已经失去过一只鹰了,不想再失去第二只,平时我把新奥尔良放在游戏背包里,每天醒来和睡之前把它[取出],让它稍微放放风,也可以陪我一下,驱赶寂寞。 动物和人不一样,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所以相处起来我能够非常放松。 如果有好感度系统,我对新奥尔良的好感度肯定是比奇犽高的。 恩,对奇犽的好感度是40,对新奥尔良的好感度是50,这样子吧? 对席巴的好感度呢? 10,好像低了点。 20,太多了。 取中间值,算15吧。 咬了口压缩饼干,抱起新奥尔良摸它顺滑的羽毛,我又想了想对基裘的好感度,四舍五入一下,大概是10吧? 想什么呢?!rpg游戏应该看的是npc对玩家的好感度,而不是玩家对npc的好感度,我弄反了!!但是我不知道npc对我的具体好感度啊!这不是只能反过来看自己了吗?! 从岸边看向水面,倒影里齐耳短发的我也很可爱呢!果然长得好看就是什么发型都适合! 倒影里的默尔丝提醒我,今天是待在这里修行的第52天。 【“他们说不定已经忘记你了哦。”】 她不怀好意地对我微笑。 “不来正好。”我用口型回答她,“这是一场漫长而艰辛的修行,能让我静下心来,我不希望有人打扰。” 意志力和专注力,我都不够。 舒适安逸的环境容易令我懒散懈怠,就像每天睡前的电疗,只有受虐般的苦行,才能让心智得以锤炼,让我感到充实,消除焦虑。 这种感觉使我上瘾,别说一年半载,若要等十年八年再出山,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修罗,隐忍! 我要默默地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 白日梦做完,饼干吃完,该睡了,把新奥尔良[拾取]进游戏背包,我学原着里的伊路米,挖洞睡觉,安全,反正白天的瀑布修行会冲洗全身,不担心满身泥土的问题。 第99天。 我喜欢9这个数字。世间没有真正的圆满,9是最接近圆满的数字。 感觉到视线是一件玄妙的事情。 来人用“绝”隐藏气息,而观察的视线是难以藏住的。 大概就像职业第六感一样,时间久了,就能直觉般地察觉他人注视自己的视线,包括被电子设备监控着的感觉。 正如原着里伊路米能够察觉自己被狙击手瞄准,孜婆年能够察觉自己被窥视,奇犽察觉附近奇美拉蚁的能力都快接近“圆”的效果了。反正就是很玄乎的事情,如看不见的触手贴上皮肤,带来黏腻的不适感。如今我也能对摄像头更加敏感一些了。 来人是敌是友呢?不管是谁,我都不愿被打扰。 不想暴露游戏背包的能力,我从瀑布下起身时,顺手捡起水底的鹅卵石握在手中,走向岸边。 当我的脚底触及岸边的草地,来人放弃隐藏身形,从树后走出。 “是我。”他举起右手向我打招呼,“好久不见,头发剪短了呢,姐姐。” 揍敌客业绩小标兵·第一工具人·伊路米,他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揍敌客会派他来找小猫小狗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离家出走最开始几天,我想被找到,那段留恋期已经过去,现在我希望他们不要打扰我。 眼神死.jpg 我把鹅卵石抛回水中,思考我是怎么被找到的,以及…… “怀了吗?”伊路米歪了下头,“妹妹什么的。” “……”你这是人说的话吗?! 立刻逃跑和打倒伊路米的二选一,选哪个呢? “连糜稽也学坏了,跟着离家出走。”伊路米带上烦恼的语气,“这不可行呢。身为姐姐,应该做好弟弟们的表率才对吧。” “……”连死宅都选择离家出走,基裘让糜稽减肥的手段得有多恐怖啊。 “但是没有关系。”伊路米在距离我两米处停步,朝我伸出手,“妈妈对姐姐的事情已经消气了,回去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只是‘妹妹’可能需要处理一下。姐姐你明白的吧,来历不明的东西揍敌客是不能要的。” “……”你擅自脑补了些什么啊?! 二选一的选择题,果然还是选择第二个吧。 “有一点你搞错了,伊路米。”我用唇语答道,“不是‘妹妹’,是龙凤双胞胎,妹妹和弟弟都有。” “诶——厉害。”伊路米微微惊讶,“和谁的?” 没有回答他的疑问,我以手变爪,冲向了他。 —————— 作话: 1.《我的姐姐》 我的姐姐攻击性很强,像一条野狗 ——伊路米(6岁) 2.《我的姐姐》 我的姐姐繁殖能力能强,像一只野兔 ——伊路米(14岁) ———— 伊路米:总之就是很野 默尔丝:哈? 我的回归 伊路米不是个好战的角色,或者说,目的性很强,是不浪费多余精力的节能主义者。 再说直白一点,他不想和你战斗的时候,态度会非常消极,不管你怎么攻击他,都无法令他产生攻击意向,我大概能明白原着里战意满满的西索见到伊路米就会萎靡的感受了。 尽管我当伊路米陪练是很久以前,还未开始学“念”的时期,那是我和他最后一次交手,但现在与他交锋,仍能模糊地了解他即将到来的下一个动作的趋势——同为揍敌客私塾的学生,我们学的体术基础是一样的。 记得原着选举篇中,伊路米与奇犽对彼此近乎确信的行为模式预测。不得不承认,相处久了,会无法避免了解与被了解。我看到了他的部分,他也会看到我的部分,以他的智商,或许比我看到的更多。 所以数招过后,他知道来势汹汹的我毫无杀他的想法,于是由一味的躲闪和防御,变为彻底的放弃抵抗,仰面倒在草地上。 是的,此刻我并不想杀他,毕竟他是重要的剧情人物,而我尽可能不想打乱主线剧情,丢掉预知未来的优势。 “好啦,姐姐你赢了。”他语气无奈地说,“我认输。” “……”就这!什么啊!你以为是在哄小孩子吗?! 不,他只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而已。 除了真的把他弄死,他并不认为我能把他怎么样。 他是个狠人,不怕痛,没有事物可以令他产生恐惧,他实在是很异常,他是个怪物。 收起爪子,我走到他身侧,蹲下来,手放到他的腹部,微微下压,里面是满满的脏器,轻微地蠕动着。 顺着伊路米的下巴,我看向伊路米,他眨了下眼睛,像猫露出肚皮时的无防备。 真不爽,他总是如此自信,更可恨的是,他的判断又总是没错的。 在这里伤害他,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他的确可以有恃无恐。 单手压住他的胸口,我听到伊路米说:“姐姐,你一直不回家,大家都很想你。尤其是……”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我用食指按住了他的喉结。 喉结的后面是声带,再后面是食管与气管。 也就是说,按下去的话,会窒息而死。 我观察着伊路米的反应,果然他仍是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放松食指,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仅仅是嗓音沙哑了一点,继续说:“糜稽。他为了你,也离家出走了。” “……”不,糜稽是为了他自己,是他不想减肥穿女装。我默尔丝不背这个锅。 “妈妈一开始非常生气。” 贴着食指的震动突然停止,我把视线从脖子处移开,看向伊路米。 “啊。”他轻轻吸了口气,“姐姐你肯定想不到妈妈做了什么。” “……” “要猜一下吗?”他问。 抬起手,[装备]“专杀伊路米”匕首,朝着伊路米的眼睛刺下来,伊路米适时偏过头,匕首在他脸颊留下一道鲜红色细线。 “要猜一下吗?”他重复道,平直的音调,像一个自动播报的人偶。 细线中溢出的血点,离他的眼睛很近,如几滴眼泪,随着他摆正的脑袋滑入鬓角,零星的红色瞬间被浓重的黑色吞没,不见踪影。 哦,伊路米是不会流泪的,婴儿时期除外。 “要猜一下吗?” “……” 不要再重复了,你真的很烦。 我按住他发声的按钮,他的喉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对方没有任何积极或者负面的反应,令我相当泄气。 他脸上的伤口即将止血,然后是结痂,痊愈,什么都不剩,我不甘心地俯身去舔那道伤口,舔开半凝固的血,顺着伤口的边缘,舔到伤口变得红肿。 等我发泄完,才发觉伊路米把右手放在我后背上,仿佛在安抚。 “姐姐,不可以把痕迹留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哦。”他说,“这样我会有点困扰。” 我猛地直起身,他的右手没有停留,随着我的动作滑下去,落回到草地上。 他真的打算任我宰割? 当他杀死我第一只鹰之后,揍敌客给我机会用鞭子责罚他,那时我心灰意冷,敷衍了过去,后来我曾经不止一次后悔错过了使他遍体鳞伤的机会。 这种官方许可的复仇机会显然再难有了。 该抓住的不抓住,我这个笨蛋。 想不留痕迹的话,游戏背包里还剩几百条毛巾,给他来个水刑么。 “为了让你死心,妈妈她……”伊路米郑重其事道,“做了节育手术。” “!!!”基裘,你真是个狠人! “开玩笑的。”伊路米用上和刚才一样的认真口吻,分不清他哪句是玩笑话,“我只是随口一说。” “……”你妈怎么还没有打死你。 “听说,姐姐想要妹妹是因为奇犽?” “……”席巴!怎么伊路米也知道了?!你们父子俩是不是经常聚在一起,背后说我坏话!! “有这份关心是没什么问题。”伊路米说,“但是姐姐你有没有想过,奇犽还很小,记忆力有限,你消失这么久,他差不多要忘记你了吧?” “!” 千算万算,我居然忘记了这一点! 叁岁前的小孩大脑尚未发育完全,所以绝大部分小孩都不记得叁岁前的事情。 当我十年后再见到奇犽,我就会变成那种只能以“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哈哈哈哈”的话题进行尬聊的陌生远房亲戚了。 若不是生活或者形势所迫,我很想当个好逸恶劳的人。 仔细想想,假如继续原计划,脱离揍敌客,走上终日奔波的赏金猎人之路,其中的辛苦程度和在揍敌客打工有区别吗?! 别忘了揍敌客还提供免费食宿和医疗啊! 重要的是可以撸到犽宝作为员工福利! 我是脑子抽了吧!以为赏金猎人的日子会比揍敌客的家族成员有前途?这两种职业做的事情,本质上不是差不多的吗? 看在小天使奇犽的面子上,揍敌客什么的,我又可以了! 站起来,我往水边走去,伊路米问我今天回不回家。 在瀑布下修行当然是不穿鞋的,而伊路米的突然闯入,让我没工夫管鞋子的事情,一直赤着脚。我回过头,抬起一只脚,指了下脚底沾上的泥土,摆手叫他背过身去。 用水清洗,[卸下]连衣裙,[取出]毛巾擦干,[穿戴]衣服袜子鞋子,收拾完毕,我走近背着我的伊路米,越过他身旁,挥手表示我要走了。 我走在前,伊路米走在后,不变的沉默持续到机场,他和我买了相同目的地的飞艇票。 面对我疑问的目光,伊路米晃了晃飞艇票,“暂时没有要做的工作,一起回家吧。” “……”我怀疑伊路米是觉得我会中途变卦跑路让他白来一趟,换句话说,他的行为就是遣送。 搞什么啊?我这么没有信誉的吗?! 路上我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情,我还不知道伊路米是怎么找到我的。伊路米说这属于反追踪课程的应用场景,应该自行寻找答案。我恶狠狠揪着他的衣领,对他进行无声的恐吓,吸引了飞艇上附近座位乘客们的目光。差点开打之前,他才坦白说是因为新奥尔良。 为了方便定位长途送信的鹰,揍敌客在鹰腿上绑着的信筒底部夹层里,内置了一个追踪器,当我把新奥尔良从游戏背包里[取出],揍敌客便知道了我的定位。 我从没有用新奥尔良送过信,不知道还有附加功能。 百密一疏啊。 我又问伊路米关于糜稽离家出走的情况。 原来糜稽连试炼之门都没出,他自称是饿得没力气,所以推不开门,实际上没有离家,就中道崩殂了,笑死。 回到枯枯戮山,果不其然看到了被基裘打扮得花枝招展(笑)的糜稽,那尖尖的下巴,瘦弱的身板,我见犹怜。 糜稽见到我时双眼湿润,仿佛见到了至亲,一松懈下来,束腰就崩了,裙子布料在腰间裂开,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参观完糜稽的惨状,我下一个目标当然是犽宝,基裘揪住我,说要带我去做产检。 “???” “妈妈,姐姐说她怀的是龙凤双胞胎。”伊路米在一旁提醒道。 “还有这种事?!”基裘的电子眼波动剧烈,“和谁的?” “姐姐没说。”伊路米回答。 他们一齐看向我。 我用唇语说我没有怀小孩,我连异性的手都没有碰过。 “你是说真的吗,默尔?”基裘问。 我诚挚地点点头。 “好,那就去检查一下。”她仍然要带我去做产检。 我抗议说她不相信我,她反问我究竟哪句话才是真的,该如何分辨。 “很快就能出结果。默尔,你难道是心虚吗?”基裘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了,“我早说了,不该随便放你出去那么久!” 直到仪器显示我肚子里没有多出来的生命,基裘才松了口气,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变化,对我又摸头又抱抱,变得无比温柔,“就知道你是妈妈的乖孩子!” “没有双胞胎吗?一个也没有?”得知结果后的伊路米有些遗憾,“姐姐你没有生育能力吗?” 你什么意思?!你才没有生育能力!你终生阳痿! “伊路,不可以这样说你姐姐。”搂着我的基裘率先发话,“默尔没有说谎,她确实没有和异性密切交往。” “哦,姐姐还没有到对异性感兴趣的年龄吗?”伊路米说,“原来不是因为有目标对象才离家生小孩啊。” “……”你在说什么啊?你这个只比我小一岁的屁孩。 “默尔,这次出门,没有碰到你喜欢的类型吗?”基裘问我。 “……”我出门是为了修行,不是生孩子!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什么类型?”伊路米表示他从未听过。 “简单概括一下,就是小白脸。”基裘答道。 你这概括得也太简单粗暴了! “所以说只看重外表吗?”伊路米看了我一眼,“姐姐,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我怎么了?!我喜欢小白脸有错吗?!我又没吃你家的大米!哦,抱歉,你家的大米我吃了十几年,但是我会用工作来还的!我不欠你什么! 反正我的清白已经查明,我理直气壮地抛下基裘和伊路米,让他们两操作系继续唠嗑,我要去看我亲爱的犽宝,希望他还没有忘记我。 照看奇犽的管家,好心帮助没有戴发声装置的我提醒奇犽,此刻在他面前的人是他姐姐。 他忘记我了。 泪,冲了出来。 他才两岁,我会原谅他的,但心还是好痛! “欧内酱。”经管家提醒后,奇犽乖巧地叫道,大大的蓝色猫眼闪闪发亮,绵软的奶音像极了撒娇。 心不痛了。 我又可以了。 我撸了个爽。 我的上网 在揍敌客打工的生活,朴实无华且枯燥,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揍敌客们并不知道,其实我仍未放弃让柯特出生的伟大事业。 我只是想不到能够付诸实施的优秀方案,要知道,我已经无聊到在网吧搜索最新x药的地步。 可恶,若不是揍敌客家毒抗等级高,意志又是不一般的坚定,我早就用x药(致死量)搞定席巴和基裘,让他们情不自禁忘了做措施,然后就能生下柯特了。 太难搞了,揍敌客太难搞了。 手机闹铃响起,我定的一小时上网时间结束了,不能玩太久,可能会被基裘发现,该启程回家了,还得惯例顺便买些伴手礼给弟弟妹妹们。不,没有妹妹,糜稽在我回来后,如愿以偿地换下女装,迅速回归了快乐死肥宅生活,如今家里连一个假的妹妹都没有。 把路上买的点心给伊路米的时候,我问他什么时候穿女装,他说有任务需要的时候会穿,我说你不用压抑天性平时也可以穿正好我缺一个妹妹,他说这不属于他的爱好但是他可以按天收费,于是我拒绝了购买他的女装付费服务,我可没那闲钱浪费在他身上。 把路上买的点心给糜稽的时候,他先是得意洋洋地炫耀新找到的游戏漏洞,说这全世界先告诉我一个人,要我保密,可是我一进门看到他的电脑屏幕上一闪而过,标题大概为炫耀最新游戏漏洞帖子,发帖人id就是他的。 然后他开始抱怨揍敌客对奇犽的种种差别待遇,比如奇犽可以随便挑食,把鼻涕抹到哥哥身上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破事。 这有什么好计较的?你是小屁孩吗?!哦,他还真是个8岁的小屁孩。 把路上买的点心给奇犽的时候,他喊我“欧内酱”的甜甜笑容,粘在鼓囊囊脸颊上的果酱,都格外可爱,他就是天使,所以给他的那份是最贵的。 亚路嘉太小了,点心含糖量高,不适合他吃,于是送了个闪耀的灯球给他玩。他追着滚动的球爬来爬去,可爱,但是比不上奇犽可爱。我对原着里亚路嘉的观感一般,不过奇犽未来会很看重这个弟弟,超过了对其他兄弟的感情,这意味着亚路嘉的好感度与奇犽是绑定的,如果我被亚路嘉讨厌,奇犽也会不喜欢我,这可不行,哭哭哦。好吧,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好好对待亚路嘉。 随着时间的推移,基裘依然始终毫无怀孕迹象,指望原着力量显灵,让她再次意外怀孕似乎不太可能。 一年以来,我在网吧里断断续续,几乎搜遍了能让人生小孩的相关网页,再也搜不到什么新东西了,搜到的尽是些派不上用场的。 “……”空虚地在椅子上瘫坐了一会,我决定久违地满足一下世俗的欲望。 据说网络在早期能够迅速发展的原始动力,来源于人们世俗的欲望。 尽管这世界目前的科技发展水平处于“现实世界”十年前笨重台式旧电脑的阶段,但网络上世俗的资源竟然意想不到的丰富。加上这世界拥有“现实世界”没有的生物和超能力,以及更低的底线,其中的花样让我大开眼界。 哇哦,这么刺激的东西,真的是我可以免费看到的吗?! 我仿佛找回了“现实世界”多年前偷偷摸摸上网玩游戏的青春快乐体验,后来家里买了电脑,可以正大光明上网以后,上网玩游戏的热情却消退得差不多了,这就是“妾不如偷”的感觉吗?爱了爱了。 咦?感觉我每次出门不是为了做任务,而是为了去网吧上网? 不不不,每次任务我都是全力以赴的,毕竟死了事小,没死的话,受人折磨就惨了。 席巴不是讲过有揍敌客被分成84块装进玻璃罐的故事吗?但是他空口无凭,我咋越来越觉得他就是讲鬼故事吓唬我的? 变化系最会撒谎,不可随便信啊!现在我才后知后觉找他要那个故事的实证,他会不会因为我对他的不信任感到不悦?不,我不想尝试,无论真相如何,对我都没有益处。 不如上网。 当陌生的人们披着虚拟的网络名称聚在网上进行讨论,世俗的话题是唯一几乎不会引发争吵与骂战的类型,总能看到“好人一生平安”的暖心回复。 在各式论坛混迹久了,我成功打入内部,获得了一个多人分享的账号,分享上限是五名。 该账号拥有这世界最大的世俗资源分享网站的会员权限,可以获取网站中绝大部分资源,剩下一部分高级资源需要另外付费购买。维持会员权限需要每月付费,由共享账号的网友一起负担,想要额外付费购买的资源就得个人自掏腰包了。 和我一样,不自己注册账号,选择加入共享账号的人非常多,理由不尽相同。有人是想省钱,有人是未成年不能通过实名验证,有人是不想用自己的身份担心账号信息不慎泄露被人得知性癖,有人是处于该网站不支持注册的地区,有人是想借此找到相同癖好的网友便于私下交流,等等等等,丰富多彩,不一而足。 帮共享账号充值的方式有几种,我选择的是购买世界连锁百货公司的购物卡,把卡号和兑换码发给注册账号的人,就算作我充值了相应的金额在账号里。 涉及到金钱交易,而且是网络活动,很容易出现骗局,不过这是真正的志趣相投,尽管做的不是什么高尚的事情,但我看到了无私与秩序,真诚与信任,比起最后如愿得到的世俗资源,难得的人性光辉更令我感动。所以说真正的重要之物,在所求之物得到之前,就已经得到了,金·富力士诚不欺我。(金:???) 话说同人文里常有那种情节吧? 和伊路米合伙做任务的情节什么的。 仔细想想,我与他合作的次数其实很少,因为简单的可以各做各的,难的则是跟着席巴或者桀诺。 不知不觉中,我独自出门上网已达……不是,达到了[独自完成揍敌客的任务(26/999)]。 揍敌客私塾优等生·不负众望的长子·业绩小标兵·第一工具人·伊路米·揍敌客,自然比我的业绩高得多,于是他终究没能逃过“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的世间真理,在任务中失利,受了不严重但也不轻的伤。 我能够及时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我曾经对看守庭院以及飞艇停机坪的管家们全部交待过,要求他们假如看到受伤的伊路米,就偷偷发短信通知我一下。 收到短信,我直奔主宅入口,“正好”和伊路米碰上,然后我假惺惺地用揍敌客常见的寒暄方式,问他这次任务情况怎么样。 “有点失算。”伊路米如实回答,“大概要受罚了吧。” 心中狂呼“好耶”,我表面仍是平静且淡漠的,点点头就离开了。 这是非常重要的前情铺垫,之后我顺理成章,通过基裘获得了处罚伊路米的执行人之位。 基裘没有疑心我怎么突然愿意“教育”弟弟,她倒是挺欣慰我能更像一个姐姐。 不,正常的姐姐不会期待惩罚弟弟这种事情吧! 无所谓了,基裘这样的叁观反而方便我公报私仇。 不用管别的,伊路米就是太欠揍了! 长久以来的积怨急需清算。 抽他!抽他!抽他! “姐姐?”伊路米刚刚脱掉上衣,看到推开刑讯室门的人是我,由于不清楚我的来意,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有意卖关子,不作任何回复,合上门,慢慢地朝他走过去。随着距离拉进,我看到他侧腹上一道较为明显的疤痕,是伤口结的痂才脱落不久的浅粉色。哦,那就是任务中受伤最严重的部位了。 微微抬高嘴角,我越过他,走到墙边,抬手取下其中一条软鞭。答案很清楚了,除非伊路米是瞎子,否则他不可能不明白我的来意。 “真稀奇。”伊路米完全没有领悟到我制造的紧张气氛,反跟我聊起家常,“姐姐你不是觉得做这类事情很浪费时间吗?是谁的指示吗?” 是很浪费时间,唯独在抽伊路米的情况下不叫浪费时间,因为机会稀有,非常难得。 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我不和伊路米废话,表情严肃地指着吊在半空的手铐,示意他该按揍敌客规定走程序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伊路米选择遵守揍敌客的规章制度,乖乖地走上前去,自行戴上手铐。 我调整连着手铐的锁链长度,把伊路米拉到踮着脚尖才能碰到地板的高度,标准的距离。 激动,非常的激动,这场刑罚几乎没有上限,唯一上限是执行人的体力,也就是说,可以抽到爽为止,比自助餐吃到撑更自由,因为自助餐每天开业时间有限,而这次伊路米的反省期是叁天。 连吃叁天自助餐也挺累人的,我决定亲自抽一天,剩下两天照旧交给管家,不能太浪费我个人时间嘛。 为了缓解长时间重复体力劳动的单调,我[取出]随身听,[穿戴]耳机,一边听歌,一边举起鞭子。 伊路米是标准揍敌客了,被抽鞭子完全不吭声,抽他就像在抽空气,仅有鞭子声,我有一种“现实世界”公园健身甩超长鞭子老大爷那味了。 一个多小时过去,伊路米若无其事地打着瞌睡,仿佛鞭子毫不存在。 很没劲,我开始怀疑人生。 想起原着里奇犽被泄愤的糜稽抽得遍体鳞伤,后者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前者却毫不在乎睡得很香的光辉事迹,我突然醒悟……糜稽竟是我自己?! 我不是正义主角,是邪恶配角。 糜稽好歹能用小杰一行人的安危恐吓奇犽,我能用什么恐吓伊路米? 我唯一的优势是投胎优势,无论是长幼有序,还是男女有别的前提下,伊路米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用鞭子抽我,这是当伊路米他姐的特权,单方面的抽鞭子,理论上想想是挺爽的。 实际操作下来却十分悲伤,学渣就是在对方躺平给你虐的时候,都不给劲。 可恶,我为什么要和糜稽感同身受啊?!!! [拾取]随身听,[卸下]耳机,我决定舍弃我“打人不打脸”的原则,一鞭子抽到伊路米脸上,总算令他有了点反应,但也仅仅是睁开眼看着我而已。 “现在几点了?”伊路米反倒关心起我了,“姐姐你不按时吃饭的话,妈妈会不高兴的。” 好气哦!他居然暗示我没吃饱饭没力气!我这边完完全全就是糜稽视角!!! 而我也只能像糜稽一样,无能狂怒地补上力道更重的一鞭子。 “姐姐的鞭子还是和几年前一样。”伊路米的嘴角流出血来,却平静得仿佛一名上帝视角的场外观众,语气不变地评价道,“没什么进步,技术太生涩了,缺乏练习。” “……”怎么?你又开始教我做事了?! 我靠近他,用左手钳住他的下巴,与他近距离对视。 “需要我教……”他没能说完一整句话。 趁他开口讲话之际,我冷不防地将鞭子的握把捅进他嘴里,紧接着左手托住他的后脑,令他无法躲闪。 “!”他睁大眼睛,是那双无机质的黑眼睛能表现出的,最明显的惊讶。 我很想一捅到底,但是不小心让人吐出来的画面太不好看,事后不便于我收拾,我收敛了力道,尽量不碰到舌根或者扁桃体。 此刻需要有声音搭配一下才行哦。 伊路米被封口,无法讲话。 只能由我来了呢。 [穿戴]发声装置,身为尽职尽责的邪恶配角,我踮起脚,凑到伊路米脸颊边,轻声念出他的名字。 “伊路米·揍敌客。” 用上可能是我这辈子最愉悦的语气。 “我不需要你教我。” 托住他后脑的左手扯住他的头发,使他头部后仰,无法吐出嘴里的握把。我右手下移,摸到侧腹上那道浅粉色的疤痕,不是很平整,比周围的皮肤稍微鼓胀出来了一点。 伊路米脸上最初的惊讶褪去,又变回了面无表情。 我以手变爪,尖锐的指甲浅浅地刺入那道疤痕,一点点地刮擦过去,空气中多出一丝血腥。 “伊路米。”我的鼻尖擦到他的耳廓,“我比你懂得多得多的多。” 不留下明显伤势的拷问方法,不仅是你们揍敌客手把手教过我,“现实世界”的人类历史上,也有很多很多。 最关键的是,刑讯室没有监控。 伊路米应该也不会把发生的事情说出去,因为这只是揍敌客必修刑讯课的相关应用题,不是么? “这种情况,对于你来说,都称不上难题吧?伊路米。”我想对他做更过分的事情,揍敌客给我的刑讯课都没有教过的超纲题。 从柔软的侧腹往下一点,是连接躯干与下肢的骨盆。伊路米比较纤瘦,没有一点多余的脂肪,隔着薄薄的一层皮肤,我能够清晰地摸到那块骨头的边缘。 ……毁掉他。 心跳陡然加快,我并拢了双腿。 —————— 作话: 《和几年前一样》《没什么进步》《技术生涩》《缺乏练习》(笑 我的出题 午后阳光正好,拥有较强防晒意识的基裘移步至凉亭,她有电子眼,能直接联通枯枯戮山安装的所有监控器。 站在她旁边的我没有这种功能,只能举起望远镜,居高临下地观察树海里的“游戏”。 游戏内容为伊路米与奇犽的捉迷藏,就是原着里奇犽提过的他叁岁开始接受的训练。 顺便一提,糜稽在陪亚路嘉玩乐高,他对身体素质评级与自己差不多的弟弟,态度还挺好的,很有亲近感,大概是同病相怜吧。 “不愧是奇犽,进步得很快呢!”基裘赞叹道。 是。 漫画主角等级的天赋,何止是高,简直是可怕的地步。 超乎寻常的敏锐直觉,迅速无比的反应力,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几乎看不到底的潜力,似乎怎么也压榨不到极限,唯一的限制是小孩子的体力和精神力问题。 也正是因为这份天赋,训练才会前所未有的严苛,不能浪费这得天独厚的才能。 不过,在旁观者视角,奇犽就是个被伊路米耍得团团转的可怜小孩罢了。 他和伊路米足足差了12岁,伊路米对他的全方面碾压是肯定的,而伊路米又加上了真实的杀意与恶意的“念”,逼迫他仿佛逃命一般地竭尽全力躲藏。 其实奇犽每次躲在哪,伊路米很快就知道了。 奇犽什么时候“暴露行踪”,全凭伊路米的心意。 有时伊路米会装作没有发现,在奇犽以为他走远的时候,突然绕到奇犽背后,来个致命的“惊喜”,非常恶趣味。 啧,这就是高等级玩家在新手村狂虐新手玩家的典型,臭不要脸。 看着伊路米拍了下奇犽的肩膀,交代了几句话,然后让奇犽再次出发,接着开始倒计时,以狩猎者的姿态悠闲挪步。我想起上个月刑讯室里,伊路米的叁天反省期。 奇犽绝对想象不到,他那恐怖的,绝对的,全面支配游戏的,他的大哥,在刑讯室受罚的样子。 哦,补充一下,是伊路米自愿的。 伊路米是如此自信,以至于在我做出“抽鞭子”以外的非常规行为时,也不加以任何反抗,他相信他在揍敌客刑讯课上拿的“优秀”实至名归。 “你能拿多少分呢?伊路米,让我看看刑讯课的老师有没有偏袒你。” 把“违规”当成“挑战”,把“私怨”当成“测试”,偷换概念的手法,只要有心,就不难学会。 与平时不同。 不断“讲话”的人是我,不能讲话的人是伊路米。 处于主动位的人是我,处于被动位的人是伊路米。 逆转的形式,反转的位置,将在你之上的人踩在脚下的感受,很令人兴奋,不是么? 在往常,我不喜欢过于亲密的接触,因为侵犯了我的私人领域。反过来的话,就不同了,我可以选择接近,也可以随时抽身,仅由我的意愿进行左右,更有安全感。 或许我和那些本性懦弱,却又渴望主宰者地位的恋尸癖一样,喜欢绝对不会反抗命令的对象。 哦,放心,我没有那么严重,我一点也不喜欢尸体。 我只是缺乏一点安全感。 口中呼出的热气被对方极近处的皮肤阻拦,摊开,蔓延到微凉的鼻尖,冷却,沾上一丝潮气。 杀手的职业优点在于,他们会积极消除身体的气味以便隐藏自己,此刻除了血腥味,我在伊路米身上闻不到多余的气味,比起活人,更像一件物品。我愿意贴近一点,再贴近一点,鼻尖蹭上他的脸颊,很柔软,温度适宜。 常规题对于优等生伊路米来说,等于送分题,我必须给他来点超纲题。 就像他几分钟前那个惊讶的表情,我想看到更多表情。破碎的,惊慌的,畏惧的,乞求的,癫狂的……什么都好,能让他变得不像他就好——拷问的本质是精神的摧毁,躯体则是其次,是过程,是手段。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或许在更早之前,我就想过该怎么做了。 做得越迟,效果越差,时机是不是早就错过了? 箭在弦上,我没有合适的备用方案,只能继续,右手探入抽屉,摸到那把用轻薄布料仔细裹住的手|枪。 揍敌客在武器方面没有特别的偏好,他们将武器的使用视作常识类的课程,不作为专业课,尤其是现代化的枪械,并不推崇,给我感觉有点守旧,毕竟是古老的家族吧?或者说,这世界念能力比枪械好用多了,我不该用“现实世界”的常识进行判断。 这是一把有转轮的手|枪,子弹安装在转轮里的弹巢中,可以逐发射击。 拨弄转轮,我无法确定转轮里有多少个弹巢,不过,上手试试就知道了。 伊路米的神情十分安静,他知道我观察着他,他知道拷问的要点之一是观察,他和我接受的课程内容是一样的,都是揍敌客教的,他太清楚了,只要他不动摇,胜利就是他的,很简单的道理,受刑者的胜利无非如此,关键在于意志力。 该死,和伊路米比拼专业课,尤其是他拿了“优秀”,我拿了“及格”的课程,会感到棘手是意料之中。 为了防止枪支霉变、腐蚀、生锈,确保枪支性能,枪支需要经常保养,放置于通风阴凉干燥处,直接摸上去,比我的手温稍低一点。 尽管我有“现实世界”的经验值加成,但我也不是特别优秀,和做其他事情一样,无法叫人十分满意。这样的我,能够让揍敌客的优等生缴械投降吗? 我不知道。 只能寄希望于他这方面的经验比我少,按常理来说,应该是比我少的,我觉得他不像人类,我甚至怀疑那把枪究竟能不能用,是不是单纯的摆设。 更恐怖的是,可能他本人并不在乎这种“小事”。 一开始就弄错前提,是我最容易犯的错误。 时间有限,拖得太久同样是行刑者的失败。 我就像业务不精的小偷,在下一波巡查的守卫来之前,焦急地捣鼓保险柜门上的密码锁,由于一直不得要领,鼻尖冒出汗来。 小偷太需要技术含量,或许我得当一个强盗,使用直接的暴力,用爆炸,用撬棍,整个抬走。 “伊路米,你是不是……” 我想问他是不是不行,不然我就不浪费时间了。 结果他似乎是稍微松懈了,用“现象”回答了我。 ……是愚弄。 我更加用力地扯住他的头发,他的下巴指着天花板,脖子几乎要折断。 “伊路米。”我语带威胁。 他半闭着眼睛,仿佛事不关己,不愧是揍敌客的优等生。 咬住下嘴唇,用疼痛使自己冷静,我取消给伊路米封口的策略,我改变主意了,我想听他的声音。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这个臭弟弟。 转轮手|枪通常由叁部分组成:枪底把、转轮及其回转、制动装置和闭锁、击发、发射机构。 我记得很清楚,正如席巴所说,我记忆力绝佳,特别容易记仇,在这里有了揍敌客基因的加成,更上一层楼,能够记住更多应用知识。 “……”伊路米睁开眼睛看着我,大概是因为听出我说的是实话。 拷问是一场双方的博弈,意志与手段的较量,行刑者未必占优,受刑者未必居于劣势。 “我会让你后悔……”把扳机交给我。 “姐姐。”伊路米闭了下眼睛,“我没有看不起你。” “你说谎。”不光是变化系,操作系也擅长说谎,以便达成目的。 “那也不必用这种方式……”伊路米停顿了一下,“收拾起来会有点麻烦。你到底想证明什么呢,姐姐?” “证明……证明你是不是机器。” “我当然……不是机器。” 怎么不是机器?! 为什么一点都不动容?! 要不是开枪后的余温和火|药味,我怀疑我拿的是一把模型枪。 我错估了伊路米的异于常人,我做的事情毫无意义。 然后我发现伊路米在观察我。 这是竞赛,他也在动摇我。 令我怀疑自身。 我决心与他将毅力比拼到底,打光了所有子弹,一共是六发,左轮手|枪的标准配置。 结果他毫发无损,留下我浑身掩饰不住的怒意。 我输了? 不,我不想输。 我应该毁掉他的,我可以毁掉他的! 金属撞击的声响中,伊路米卸脱了手铐,握住我的右手手腕,“早点洗掉吧,如果不想被发现的话。” “之前我就在想。有些细节,不是用天赋可以领悟到的。”伊路米用另一只手整理他乱掉的头发,“姐姐,有谁教过你吗?手把手的。” 他居然在考虑那些吗?!而且他答对了,是我“现实世界”的前男友。这已经不是能用一般的冷静聪慧来形容的了。 身为行刑者,反被受刑者看穿不可触及的秘密,我感到毛骨悚然,甩脱了他的手,到角落的水槽边冲洗双手,顺便用冷水洗了把脸,使自己冷静。 等我做完,伊路米表示他也需要清理一下,处理不了的犯罪证据就暂时收进我的游戏背包。 背过身去,直到流水声停止,我还不能离开,我得等刑讯室的气味散掉,不能让其他人进来这里。 “好了。”站在水槽边的伊路米往旁挪了一步。 “……”我沉默着转过身,朝水槽里的那团布伸出手,进行[拾取]。 继[小奇犽的便便]之后,游戏背包里奇怪的东西又增加了,心情复杂。 伊路米把我遗漏的鞭子也洗了,那个水槽本来就是用来清洗刑具的,上方的墙壁有钩子,可以把刚洗的刑具挂上去等待晾干。 “要继续么?”伊路米顺着我的视线,看向挂起来晾干的鞭子,“时间还很充分。” “……” “或者我们可以聊一聊,这场拷问的意义。据我所知,姐姐并不是一个喜欢无意义浪费时间的人。”伊路米抬起一只胳膊,拦在我跟前,“意义,或者理由。总得有点什么,不是吗?” “……”不能在此退却,这是败者的行为,我止住脚步。 伊路米跨出两步,走到我正前方,我咬紧牙关,与他那双无机质的眼睛进行对视。 造成压迫感的方式之一,慢慢缩小可活动的空间。 我的后方是水槽,退一步就到了边缘,我抬手抵住迫近的伊路米的胸口,他的两只手撑在我身侧,与拥抱仅剩一线之隔。 造成压迫感的方式之二,客观的身高优势。 不知道什么时候,差距已远超过了两厘米,我害怕的事情正在发生,他在超过我,全方面地超过我,令我不得不仰视。 造成压迫感的方式之叁,说出正确答案。 “弱点。”伊路米低下头,额头刚好碰到我的额头,“这就是姐姐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我说的对吗?” “……” 杯碟相碰的轻响,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在。 “默尔。”基裘坐在我对面,散发甜香的下午茶摆在我们之间。 她唠叨奇犽的事情,直到捉迷藏游戏结束,然后迎来她心情良好的下午茶时间。自动过滤无营养话题的我,一直在走神。不过没有关系,我不用说话,当好一个安静漂亮的换装娃娃就够了。 拿起叉子,对准叁角形奶油蛋糕其中的一个角切下去,甜而不腻的奶油,浓厚的奶香味溢满口腔。 我不是喜欢把好吃的留在最后的类型,我担心失去。 蛋糕上鲜红的樱桃,颜色艳丽,在“现实世界”也是最惹眼的点缀物,比起味道,它的外表更吸引人。 可能是走神太久,我有些心不在焉,樱桃从叉子上滚落,在桌上留下一串奶油的痕迹,落到地上。途中没有人试图阻拦,揍敌客不会有人想要品尝从盘中不慎掉落的食物。 ……除了我。 “现实世界”里的老毛病了,我会捡我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饭菜,我认为叁秒之内捡起来就不算脏。 基裘以为她纠正过来了,我也以为我纠正过来了,结果不注意的时候,我依旧下意识地立刻弯下腰,去捡那颗樱桃。 “梧桐!!”基裘厉声发令。 随侍一旁的梧桐在她发出第一个音节时,就行动了,单膝跪地,取出手帕盖住那颗樱桃,先我一步。 “是。”梧桐的应答声在动作完成后响起。 “……”我的手指碰到了手帕。 我对着梧桐接触地面的那只膝盖发呆。 那时候伊路米说完,单膝点地,双手扶住我的小腿,我想我不应该穿裙子,对方目前的视角实在是非常不妙。我按住他的肩膀,问他想要做什么。 “大小姐。”梧桐用手帕裹住那颗樱桃,收了起来,“抱歉,失礼了。” “……”我坐回到座椅上。 “你这孩子!”基裘责怪了一句,因为今天奇犽的游戏表现很好,她心情极佳,便没有多说,吩咐梧桐收走才动了一口的蛋糕,重新给我一份,“默尔,有什么心事吗?” “……”我摇摇头,切下一小块蛋糕,送入嘴里。 奶油入口即化,就像冰淇淋,我轻轻地舔着卡在叉子缝隙的奶油。 那时伊路米也是这样…… 胆小的食草动物受到剧烈惊吓时会一动不动,我和它们是同类,难以用震惊来形容,大脑陷入了死机。 资深社畜懂得及时保存文件的重要性,如今的我懂得及时[卸下]发声装置的重要性。 我无法确定我在头脑死机的期间,会丢失什么东西。 “啊,漏了一点。”伊路米说,“乐趣,这也是拷问的诸多意义之一,对吗?我可以拿多少分呢?姐姐?” 水槽剩下的水沾湿了我的裙子,幸好我有游戏背包可以随时换装,不至于面对事后的难堪。 “来交换做题吧。”伊路米又说,“单方面的出题,不是很不公平么?” “而且,我不是机器。” “这就是我的证明。” 手指埋入他头顶纯黑的发丝,我张开嘴,由于没有[穿戴]发声装置,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 “……默尔?”基裘又在叫我了。 我回过神,推开吃了一半的蛋糕,樱桃还完整地留在上面,而我已没了胃口。 我的错觉 身为一个标准的渣男,我用工作忙来摆脱基裘无止境的唠叨,屡试不爽。 基裘不是傻子看不出我的借口,但也没有不可理喻,她能够理解“事业第一”。从这方面来说,她是个懂事的妻子,她选择把亚路嘉当成代餐,将亚路嘉打扮成洋娃娃模样,弥补她失去的对我的部分掌控。 “默尔。”基裘语气温和,如一名真正的贵妇人,举止娴静,“早点回家,别在外面耽搁太久。” 冲她点点头,我退出了她的下午茶茶会。 工作忙这件事不能完全怪我。奇犽叁岁开始的绝大部分训练由伊路米负责,这是揍敌客家的头等大事,于是伊路米在外的工作份额便大多转移到了我头上。 我严重怀疑伊路米积极把我忽悠回揍敌客复职,就是为了分担他的工作,让他有更多时间精力教育奇犽。 有些揍敌客boss们出手显得大材小用的低级任务,总得有人做,比如基层员工的我。 揍敌客第一工具人竟是我自己.jpg 银行账户上多出的数字是我最大的安慰和快乐,那不是“现实世界”一眼就能看清数额的可怜兮兮的四位数,这里是最低八位数的巨款,“现实世界”的我做梦才有的数字,需要掰着手指头细数,才能确认位数。 哦呼,赚大钱真是太香了,叫人上瘾。 枯枯戮山繁茂的树林遮挡住过剩的阳光,走在林间小道上只觉格外清爽舒适。放慢脚步,我稍微绕了下远路,才慢悠悠地到达停机坪,选了离我最近的一架飞艇,刚踩上登机梯,我感觉到什么,转身望向不远处。 “……”我叁步并作两步,走到梯|子顶端,跨过舱门,按下收纳登机梯的开关。 该死,这梯|子收得太慢,我来不及关舱门,来人直接跳了上来,毫无自觉地感叹,“啊,好险,差点没赶上。” 忍住把对方立即踹下去的冲动,我用唇语问对方有什么事。 “我也有任务要做。”伊路米不和我多客气,随手关了舱门,理所应当地往飞艇内走,“和姐姐的目的地有一段顺路,一起走吧。可以省燃油费。” “……”你他妈真是席巴的好儿子,勤俭持家,和席巴一脉相承。 伊路米先进驾驶室,我看到他设置了我要去的目的地,然后添加了一个途经点,那应该就是他要下飞艇的地方了。 飞艇成功起飞后,便可以使用自动驾驶模式,我抱起双臂,等待伊路米的下一个行动。 如果他留在驾驶室,我就去客舱,如果他去客舱,我就留在驾驶室。 不想再和他单独共处一室了。 上次他在刑讯室用额头撞到我的腹部,把我推坐到水槽上,我踩他的肩膀也无济于事,不得已[穿戴]发声装置,出声叫他停下,因为呼吸不畅,产生的声音有些卡顿。他没有抬头,手法准确地掐住我大腿上神经最多的部分,又麻又痛。各种完全相反的感觉揉在一起,混乱不清,令我感到晕眩,我咬住嘴唇,在脑筋被搅成一团浆糊前,[卸下]了发声装置。 大腿上神经最多的部分也是毛细血管最丰富的部分,之后我洗澡的时候,看到上面清晰地留下数块青紫色的淤痕,非常醒目,过了两天才消掉,妈的,伊路米下手是真的狠,简直是一条疯狗。 “今天的游戏,姐姐和妈妈一起在看吧?”伊路米盯着驾驶室仪表的参数。 由于风力影响,上面的数字不是特别稳定。 没有听到我的回答,伊路米侧头看过来,接着说:“你也觉得结果很可惜吧?” “……”我没有看到伊路米和奇犽捉迷藏游戏的最后,我一直在走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明明可以多花一些时间。”和基裘一样,伊路米不在意我的沉默,自顾自地说下去,“可是爸爸认为‘过犹不及’。他们很喜欢用这个词,姐姐你应该也听过不少次了。” “……”是听过不少次,他们倾向于克制,或者说,绝对的理性。 例如,不能因为单纯的个人喜好,就忘记省燃油费的好处,把伊路米踹下飞艇之类的……我说笑的。 “奇犽都叁岁了,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伊路米说,“参考爸爸的意见,我重新修改了奇犽的时间表,结果还是被否决了,说休息的时间安排得太少了。这不合理,白天2小时,晚上10小时,每天总共12小时的睡觉时间,不是足够了吗?” “……”剩下12小时无缝衔接各种学习的时间表,叁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别说叁岁小孩了,我觉得一般成年人每天过那种日子也会精神失常。 席巴好歹有正常的认知,伊路米是真的不行,他不是人,他从小就极度热爱学习,单方面发起内卷让我平白遭殃。 “如果完全按照我的计划,奇犽一定能成为更优秀的揍敌客。”伊路米难得的叹了口气,“爸爸给了我一个有点麻烦的任务,我恐怕一个月内都回不了家。” “……”好!席巴你干得好!给你点赞!棒棒哒! 枯枯戮山绝对会因为少了伊路米而变得环境更加优美,气候更加怡人!伊路米不在家的一个月,我要坚决不接任务,待在家陪我亲爱的犽宝玩! 我高兴得太明显,伊路米没有不愉快,语气却是疑惑的,“姐姐不支持我的教育理论吗?” “……”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支持你那种狗屁教育理论?! “姐姐也喜欢奇犽,当然也希望奇犽能变得更好对吧?” “……” “那就应该支持我才对啊。” “……” 不好意思,我领会不了伊路米的魔幻思路。 我抬起双臂,交叉成一个大大的“x”,表示拒绝,然后向他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再听他废话,转身,往客舱走。在枯枯戮山听基裘的唠叨就够我耳朵起茧,我才不想继续听基裘她儿子的唠叨,烦死个人。 “姐姐。”背后传来伊路米的声音,他跟着我出了驾驶室,显然他远未聊够,话多的方面像极了他妈。拜托,他能不能更像他爸席巴一点?! 飞艇上就这么大一块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我很后悔省燃油费的事情。 没有回头,我加快脚步,伊路米也加快了脚步,你追我赶,我们在客舱内快步游走,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离,具体情形可参考拳击台上在外围游走型的拳击手。 最后我先停下,立起手掌,示意他不要再接近我了。 “?”伊路米歪了下头,“所以说姐姐你一开始为什么要加速?” “……”我朝他摆手,示意他离我远点。 他不以为然地抬起脚,在我紧绷的气势前,收回了一点,只向我走出了半步。 “突然之间怎么了?”伊路米问,“姐姐你有时候真的很难以理解。” “……”彼此彼此,这句话原样还给你! 把他赶到客舱角落的座椅处,我在另一个角落坐下,抱起胳膊,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盯着他。凡是有一丁点眼力见的人,都不会接近我。平时在外遇见广告推销之类的路人npc,我就是这副气势,别人会自觉避开我。 可惜伊路米不是,他不是没有眼力见,是不在乎我的感受,是个如假包换的垃圾人。 和我隔了一个座椅坐下,没有挨着我坐,算是他少得可怜的情商表现。 “听妈妈说……” 开始了开始了,妈宝男经典开场句,味道也太冲了。 “姐姐最近有心事?”伊路米把话题从奇犽换到了我身上。 得了吧!你还不如继续宣传你对奇犽的狗屎教育方针!反正我会选择性屏蔽,左耳进右耳出。 “不会影响到工作效率吧?”伊路米语带关切。 “……”你是我公司里的上级吗?!你这个臭弟弟!你关心的重点原来是工作吗?! “姐姐这次去的地方,有一家点心店风评很好,我想姐姐应该会喜欢。” “……” “我很感兴趣,弟弟们应该也会喜欢,姐姐回家的时候不用花时间挑伴手礼,可以直接去那里看看。”伊路米竖起一根食指,“顺便一提,我喜欢那里卖的海绵蛋糕。” “……”这么具体的建议,你他妈不是普通的感兴趣,是已经吃过了吧?! 伊路米这坨不可回收的大型垃圾,他根本就不关心任何人,他只关心他自己! 席巴!你怎么生出这么个狗东西! 唉,气得脑壳疼。 我别过头,以手扶额。 想起这段时间在网吧观看世俗资源,决定看看俊男美女组合舒缓压力,结果越看越忍不住回忆起刑讯室我失败的答题。资源里男方做热身运动,把脸埋到女方身上时,场景太过相似,我一瞬间把资源里的男方幻视成伊路米,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兴致全无。 尽管伊路米的脸长得不错,可以说是“叁观跟着五官跑”的典型角色,但是我跟他同住一个屋檐十几年,看都看腻了,颜值滤镜效果大大削弱,加上他在我这里多年积累的仇恨值,他内心的丑恶超过了他的颜值,我已经无法容忍他的人渣本性了! 同样是“叁观跟着五官跑”的人渣反派,我宁愿选择库洛洛或者西索! 我要睡完他们就跑! 不,不,不,伊路米没有被我毁掉,我就先失去世俗欲望了吗?!根据我“现实世界”的亲身经历,抑郁往往从失去欲望开始。 太糟糕了,继世俗资源后,我连美食都觉得索然无味了,电疗也有些不痛不痒,所以这一个月我总是时不时发呆,只有沉迷工作转移注意力,才能缓解一下状态。 伊路米就不一样了,根据我的暗中观察,他的行为举止和精神状态没有任何变化,一切的一切,都证明了我对他的拷问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实质伤害。 他对我的态度和以前没有一丝不同,没有更亲近,也没有更疏远,面对我肢体接触的试探,也没有多出警戒心,或者是别的什么特殊情绪,是完全的无感。 我考虑过无数后续,被复仇,或者告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可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什么都没有做,我怀疑他是不是失忆了,或者是我精神错乱……不,游戏背包里的犯罪证据我还没有销毁,它提醒我刑讯室的互相出题是真实发生过的。 以失败收场的我应该因为对方不再提及而庆幸,可是…… 为什么只有我受煎熬,这不公平! 是的,伊路米看不起我,他完全不在意我对他做的事情,他大概是gay吧。 不,如果是gay的话,应该讨厌异性的碰触,严重的会觉得恶心。 他实际上在强忍对我的生理厌恶?! 噢,我明白了,仅有厌恶,却没有其他复杂情绪的话,处理并压抑就是非常简单的事情,难怪伊路米能够泰然处之。 我找到了伊路米的弱点,换个说法,是令他生理厌恶的东西,那就是异性! 西索才是伊路米的最终归宿,同人届伊路米的x万同妻哭成泪人。 我悟了! 很好,我逐渐理解了一切。 先稳住,试探一下他对上个月刑讯室做题的反应。 我转过头,看着伊路米,用唇语问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他仔细想了想,说不觉得忘记了什么事情。 我不得不采用最直接的说辞,说他上个月撕坏了我的衣服。 “哎?”伊路米没有否认,“哦,这件事吗?我会赔的,两件一起,多少钱?” “……”这他妈不是记得超级清楚吗?! 我追问他有什么感想。 “感想?”伊路米问,“什么感想?” “我对你做的事情,你没有什么感想吗?”我用唇语说。 “……哦。”伊路米平淡地说,“没什么感想。” 毫无破绽啊,得给他来个更有冲击力的。 我站起身,然后坐到了他腿上,双手放在他肩膀。 “?”伊路米的节奏成功被我打乱,满脸困惑,“怎么了?” [卸下]裙子,留下里面的衬裙。 “???”伊路米脸上的困惑加深了。 我抱住他的腰,蹭他的脸颊和脖子,他完全无动于衷。 想把手探入他衣服,他捉住了我的那只手,于是我[穿戴]上发声装置。 “伊路米,我想要你。非常想。”我贴着他的耳朵说,“现在就想要。” “……好。”他松开手,一手扶住我的后腰,一手向上,摸到我的后颈,再往上。 [警觉:5级] 我猛地远离他。 他想……给我来一针?!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给人脑袋里插念针是他的常规操作,阅同人文无数的我早就有所提防了!每天至少自我审视叁次! 如今我更加确定伊路米是gay了!按照一般“口嫌体正直”的套路,身体反应不受大脑控制,我蹭了他半天,这么主动,我长得也不丑,正常异性多少会有点特殊反应吧?!什么热什么硬的!通过刚刚的近身接触,我肯定他一点特殊反应都没有,他只是绷紧身体,进入了戒备状态。 他太难搞了,常规手段没法让他产生特殊反应。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想趁机给我脑袋来一发针灸,真不是个好东西。 “喂……伊路。”我豁出去了,双手揪住裙摆,缓缓上提,委屈地说,“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一贯面无表情的伊路米竟然皱起了眉头。 觉得我辣眼睛,这么嫌弃我的吗?! 这就是百分百纯gay给我的答复吗?! 那时我在水槽边其实没有必要抵抗,他只是用看似过激的举动吓退我罢了,我没能看穿他的真实意图。 别浪费时间试图掰直一个纯正的gay,我自知没那本事,兴味索然地放下裙摆,重新[穿戴]回了原先的裙子。 伊路米站起来,说他要去洗手间。 我贴在门边,只听得到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声,手段烂俗,但有效地掩盖了其他声音。 妈的,再弯的gay,也不至于真的因为异性的接触而恶心到呕吐吧。 ……有点伤自尊了。 揍敌客最漂亮的猫猫,这个设定一直只是我个人的自诩,其他人并没有这样评价过我。 我的审美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难道一切都是我在自恋吗? 自恋狂竟是我自己?! 其实“我”的外貌类型在这个世界不符合主流审美,或者小时候的“我”确实漂亮,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我”长残了……别说是纯gay,连普通直男也不一定看得上我?! 论结果,我在这个世界完美单身十六年,根本没有人正经追求我,一个都没有,男的女的都没有。 小时候好歹出现过几个对“我”有兴趣的变态人士,不知不觉中,“我”失去的不仅是特殊年龄优势,“我”已经长残了,而我今天才发现这残酷的真相。 我咬着手指,内心悲愤无比,身体凉透了半截。 不行,做完这次任务后,得想办法验证一下我目前的角色魅力值。 我的自恋 意识到自恋问题后,我心情极差,和伊路米一起坐飞艇的剩余时间内,我扭过头不理他,生了一路的闷气。 不要指望伊路米安慰人,他没有继续烦我就是他情商的极限。 完成揍敌客发布的任务后,我去了伊路米推荐的点心店,虽然他是个烂人,但好歹是豪门大少爷,对食物味道的判定水准还是挺高的,推荐的点心确实是很好吃。 可恨啊可恨,因为有游戏背包的[保存]功能,食物保鲜能力max,我不能以“伊路米一个月后才回家,点心会坏掉”为借口,不买他那份海绵蛋糕,除非我决心不再和他维持表面的塑料姐弟关系。 不行,不能意气用事,揍敌客其他人不是瞎子,倘若我一意孤行,他们只会觉得我没事找事,小肚鸡肠,破坏家族和谐,对于我在揍敌客继续立足十分不利。 这次的海绵蛋糕好好吃,不愧是揍敌客大少爷特意点名要的,比我之前吃过的都更好吃。我想了想,觉得早点回家和犽宝分享最重要,便没有在外多耽搁,径直回了枯枯戮山。 回程路上,我拿出我瞒着揍敌客偷偷买的另一部手机,在网上搜索测试魅力的方法。 这个话题和“劝父母生二胎”不一样,讨论热度极高,相关的搜索结果非常多,“测试你的魅力”,“测试你在男人眼里是什么气质”,“测测异性眼中的你”,“测测多少人想睡你”,“测试你是几级狐狸精”,“测试你有娇媚气质吗”等等等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果然是不变的真理。 来吧,先看看这个“魅力测试:你身上散发着哪种魅力”,点进去有七道测试题目,下方一行小字写着“仅供娱乐,非专业心理指导”的免责声明。哎,就算你这么说,我也还是想测一下啊,反正又不要钱。 第一题:很渴望自己的人脉能够更广吗?a.是b.不是 人脉=资源=钱,我当然选择a。 第二题:很想结交一些社会地位高的朋友吗?a.是b.不是 这不是废话吗?!能结交说明我有本事!选a。 第叁题:你有比较严谨的理财计划吗?a.是b.不是 有!投资有风险,理财需谨慎,除了必要的开销,所有的钱我都存银行绝不乱花,有谁能比我更严谨吗?!选a。 第四题:你懂得该如何应付难缠的朋友吗?a.是b.不是 恩……好像,不太行,别人找我借东西我都不太会拒绝,选b吧。 第五题:你相信五年后的自己比现在更优秀吗?a.相信b.不相信 积极做任务,每天努力练级,战斗力方面,五年后应该会更优秀吧?选a。 第六题:你正在努力提高自己情商吗?a.是b.不是 不用,提不了,躺平了,告辞。选b。 第七题:你觉得自己的外形还不错吗?a.是b.不是 我每天照镜子都觉得自己是揍敌客最漂亮的猫猫,选a。 测试结果:诚实、勤奋。你很诚实,不会因为虚荣心撒谎,很少会为了达到某个目的而欺骗他人,说真话是你的习惯,也因此赢得了很多人的信任,加上你的勤奋特质,在周围人看来你是一个值得拥有的朋友,在合作者眼中,你是一个靠谱的伙伴。希望你能坚守诚信,继续用勤奋的态度对待人生,一定能够凭借这样的魅力成为人生赢家。 哈?????????我需要的好像不是这种类型的测试吧?!诚实和勤奋属于职场方面的魅力吧?仔细想想,诚实和勤奋就是老实人,老实人难道不是最受欺负的类型吗?!根本就不是什么魅力! 不行,我要看看这个“测你在异性眼里有多诱人”:在下面四张图里,选一款你喜欢的蝴蝶结头饰。 四种蝴蝶结我都喜欢,纠结对比了好几分钟,我郑重选择了第四种。 测试结果:你在异性眼中很诱人,你的心很单纯。你并不是个冷静和成熟的人,常常对很多事情都比较热心,好奇心和对新鲜事物的接受度都比较高。这使得你在他人眼里显得比较易接近,没有什么大的心机。你不喜欢做事思考太多,尤其是不喜欢有所隐瞒,这使得你常常会给身边的人一些自己的建议,或是喜欢表达自己的看法。不过,你对于自己想法和观点并没有很强烈的坚持度,觉得对方接受不接受都无所谓。 偷偷瞄了一眼差点选择的第二种,那一种的测试结果是:你在异性眼中不是很诱人,你很低调,喜欢默默付出。你的父母对你的教育非常严格。你的性格偏内向,比较务实,说得少,做得比较多,脚踏实地勤勤恳恳。乍一看,你和芸芸众生没什么不同,只有交往时间久了,才会发现你宽广的胸襟和气魄。你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对自己要求很严格,有恒心,加以时日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啊?我咋觉得这种老实人的评价更像我一些呢?换句话说就是“我在异性眼中不是很诱人”? 再看下一个测试题吧。 “选这款高跟鞋:魅力指数90%,你是那种理性、睿智和大气的女人,极具女人味。你的浑身都散发着知性的美。” 不,我不信,我一点也不知性,下一个。 “选这款胸针:你的气质并没有很出彩,但你拥有独具特色的个性魅力与张弛有度的为人处世风格。你的个性礼貌大方,待人接物真诚善良,该说什么话,总是能把握恰当,令人感觉相处舒服,那样的你,比徒有其表的人更受欢迎。” 不,我情商很低,经常说错话,结果不准,下一个。 “你有狐狸精气质,是一个最会勾男人心的狐狸,手段高明,知道如何欲擒故纵,男人的心总是会被你抓得死死的。” 你信吗?总之我不信,下一个。 “你的美貌程度:倾国倾城。颜值非常高级,天生丽质让人艳羡。你是一个高气质的女孩,身上总是萦绕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清冷之气,让人非常的爱慕。” 真、真的吗?!看了眼其他选项的结果,分别是“温柔娇美”、“沉鱼落雁”、“冰清玉洁”,都是好结果,这份测试只是讨女孩子欢心用的。 “秒测你的外表给别人什么感觉:你属于慢热型,跟你不熟的时候会觉得你特别高冷,因为你几乎不会理别人,别人跟你搭讪你也是爱理不理的。但是慢慢相处下去就会发现你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甚至会怀疑两个是不是同一个人。你的内心其实很狂热,你也会想有一些疯狂的举动,而且不只是说说而已,你是敢让它变成现实的。” “选择这双水晶鞋:你表面很随和,其实很在意小地方、心胸狭窄。大部份的情形是因你本身的个性就是比较放不开的关系。” 不行,不靠谱,怎么变成测性格的了?! “测你有哪种勾人的气质:小鸟依人的你,让男人爱得死去活来,无法自拔。” 这、这样吗? “测你最致命的魅力是什么:高颜值。现在是看脸的时代,不仅是出门办事,还是迷路的时候问路,别人一看颜值,那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故事!每当你露脸,大家都会主动热情的为你服务。” 恩?是吧!我可是揍敌客最漂亮的猫猫啊!每天有空就照镜子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 “你是哪类女人:魅惑度65%,外表看起来正经八百,平时讲话也是超实际,给人的感觉捉摸不定,对方热起来,你却冷下去,对方降温,你又升温,所以你给人的感觉很两极,你的欲望更是引人遐想!你的外表越是无邪,表现就越令人惊艳哦!” 哦???好像越测越歪了。 手机电量告急,我关掉了所有网页,把手机放到一边充电。 [取出]镜子,我又一次查看自己的角色外貌。 尖下巴,小脸,蓝色大眼睛,是正常的女角色,除了微卷的银色长发,我长得不像席巴那个猛男样子啊!为什么伊路米对我的全力挑逗无动于衷?!伊路米明明也不是什么正直的角色,上次他可是把我的衣服都扯坏了,毫无廉耻啊!这样看起来,他好像又不是gay? 如果不是我长得丑,难道是我技术太差了吗? 仔细想想,我在“现实世界”没有追求过别人,我以为找一个爱我的人,我就可以获得幸福,简称“躺赢”。结果是失败的,这件事不必赘述。我要说的是,“现实世界”我只要表现得亲近一些,就算是成功的挑逗了。 好吧,我对我自己的角色魅力值估计过高了,也忘了计算伊路米对我的好感值,伊路米对我的好感值绝对没有“现实世界”前男友的高。 伊路米的好感值,我是不想刷的,我为什么就不能像玛丽苏小说里写的,用角色魅力值把伊路米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他求而不得痛哭流涕跪下来唱征服呢?! 我明明长得这么好看,伊路米这个瞎了眼的混蛋! 难道是我的胸不够有料吗? “……”低头看了眼我的bcup。 胸太大的话,累赘的脂肪会不方便活动,敏捷度下降,不利于我的职业生涯啊! 我就要这种尺寸的胸,我才不会因为伊路米去考虑丰胸,不值得。 再说我这个胸够可以了吧?! 圆润饱满,摸起来还挺软的,我觉得手感很好,我很喜欢! 好烦,只能先确认一下我在这个游戏里的角色魅力值水平,然后再做打算了,提升技术之类的。 揍敌客的专业课程怎么没有美人计?这不是职业杀手题材里最常出现的伎俩吗?!你们为什么不进行这种实用课程的教授?!你们是看不起我默尔丝的颜值,还是因为我是哑巴觉得我不行?! 回到枯枯戮山,我先去找了基裘,支开旁人,严肃认真地告诉她,有个问题我想听她的实话。 “什么问题?”基裘疑惑着,又有点紧张。 “妈妈,我最近是不是长残了?”我问。 “长残了????”基裘倒吸一口凉气。 “就是长得没有以前好看了。”我仰起脸,让基裘完完整整地看到我的正脸,“我是不是长得有点丑?” “你说什么呢?!”基裘捧着我的脸,情绪逐渐激动,“我生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丑!我是我们家乡数一数二的漂亮女人你知道吗?!你爸爸又那么帅气!我和你爸爸一起生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丑!默尔丝你是对爸爸妈妈有什么不满吗?!难道你以为你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吗?!你觉得你是被领养的?!你想找你的亲生父母,和我们断绝关系,不想待在这里了?!” “……不……我没有。”我都没想到领养上面去。 不行,不该问的,根本得不到客观的回答,基裘这疯女人,比我还自恋,自信心不是一般的爆棚。 “这个问题你想了很久才问的吧?!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因为什么?问我之前问了别人没有?你调查多少情况了?找到亲生父母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不……我没有。”我完全没往那方面想啊! “真的?”基裘的情绪突然冷却,不是冷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真的……我……”我咽了下口水,“我只是有点缺乏自信,感觉自己长得……没有妈妈那么好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默尔,你也会说这种话了啊。”基裘的语气阴晴不定,显然她知道我是有意奉承,而她似乎不是特别吃这一套。 对哦,她身为高颜值角色,周围人奉承的话少说也听了二十年,早就听腻了,拥有极强的抵抗力,我失算了。 “真可爱!”基裘绽放出笑容,摸了摸我的头,“以后不可以再说自己不好看。默尔,你在妈妈眼里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儿,谁也比不上你。” 呃,要是你意外生了第二个女儿,我的角色定位不就尴尬了? “我知道,你是在吃亚路嘉的醋。”基裘微笑道。 “……?”啊?我吃亚路嘉的醋?我怎么不知道? “最近总是在打扮亚路嘉,你觉得被妈妈忽略了,对吗?”基裘的手,温柔地顺着我的头发捋下去,“再怎么样打扮,亚路嘉也还是男孩子。你才是我唯一的女儿啊,默尔。” 为了修复家庭的裂痕,基裘坚定地带我去做亲子鉴定。 不,我真的没有觉得我是领养的。 好吧,来都来了。 不过领地内有医院也不用这么造作吧?!我去揍敌客医院的频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对我检查的项目过于全面,这些年几乎把那里各种医疗设备都用了个遍,连b超都做过,就在上次离家出走回来以后做的。 反正亲子鉴定就是走个过场,等待期间,我看气氛不错,就试探基裘,说我想进一步提升业务水平,学学怎么迷惑异性,就像电影里的美女杀手那样。 “默尔,你用不着学那个。”基裘说,“没有必要。” 我说多一个技能不好吗?技多不压身。 “真的没有必要。”基裘抬手抚摸我的脸颊,“默尔,像你这么漂亮的孩子,只要你愿意亲近别人,正常的男人都会被你吸引的。” “……”是吗?也就是说伊路米不正常?! 是哦,我也觉得伊路米不正常! 错的不是我,是伊路米! 所以伊路米是gay?! 揍敌客看重血脉,亲子鉴定不是随便做的,不,不是技术方面的问题,是容易引起揍敌客boss关注的问题。一般来说,除非是感到怀疑,否则没人会闲到随便做亲子鉴定。 意料之外的是,揍敌客boss之一的桀诺居然亲临现场,搞得好像是担心结果会被基裘和我私下修改似的。 那啥,爷爷,你觉得我不是你们家亲生的吗? 他出现的时候,正好听到基裘的后半句话,于是颇有兴趣地加入话题,“在聊什么呢?” “默尔……有点在意自己漂不漂亮。”基裘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果然,还是青春期的问题吧。” “喔。”桀诺了然地笑起来,“默尔有喜欢的人了吗?是哪个幸运的小子,或者……小姑娘?哈哈,没关系,尽管说出来,我们比你有经验,可以提供很多建议。” “……”小姑娘也行吗?!桀诺你思想这么开放的吗?!话说你态度这么积极,是不是想把我早点嫁出去,将我移出揍敌客户口?! 我……真的是揍敌客家亲生的吗? 我有出生的记忆,确信我是基裘生的,和基裘做亲子鉴定是多此一举。 唯一值得怀疑的是,席巴是不是我亲生父亲,难道席巴是接盘……不,不会是这么狗血的吧?! 不,这个秘密太危险,既然桀诺没有公开揭露,我还是不问比较好。 回答“没有喜欢的对象”,太像说谎了,不,就是说谎,他们不会相信,与其越描越黑,我不如干脆说实话。 “有。”我真心实意,毫不掺假地表示,“长得好看的我都喜欢。” “?!”x2 啊,我的发言好像有点惊世骇俗,揍敌客的两位十分惊讶呢。 抱歉,我又说错话了,我瞎说什么大实话啊?!我谢罪行吗?! “咳,默尔,我说的‘喜欢’,和你说的‘喜欢’,不是同一种‘喜欢’。”桀诺先打破了沉默,“我说的是你想要和对方结婚的那种‘喜欢’。你心里有那样的对象吗?” “……没有。”不可能有!我爱单身!我爱自由!我不婚不育绝不动摇! “那就不用着急。”基裘似乎松了口气,“默尔,你没必要学习怎么吸引异性,等有你想要结婚的对象出现了再说。到时候你一定要告诉妈妈,妈妈绝对会帮你搞定的。” “恩,别急,会有的。”桀诺安慰道,“你想这些事太早了,你还只是个孩子呢,默尔。” “……”不,我的累计年龄比席巴还大啊!惭愧惭愧。 桀诺顺便问我喜欢的类型,因为说谎会被看穿,我支支吾吾不想回答,于是基裘代替我回答说我喜欢的类型是小白脸,桀诺顿时看我的眼神都不同了,我简直要当场裂开。 幸好亲子鉴定的结果出得快,不然我可能无法继续承受下一个要面对的死亡问题。 不出所料,鉴定结果显示我是基裘亲生的,家庭没有破碎……啊,可是报告里没有加上席巴的基因,我很怀疑席巴是不是我爸爸。现在问的话,基裘可能会打死我吧?我还是不问了。 改日我要想办法搞点揍敌客父系那边的基因,在外面的医院查一下亲缘关系,或许能成为未来的有用筹码。 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我的野餐 闲杂事物放一边,我可没忘记我这么早回来的最初目标是我亲爱的犽宝,要勿忘初心嘛。 如我所料,犽宝和亚路嘉正在游乐场内一起玩沙子和玩具,其乐融融,像两个普通人家的小不点。除了伊路米,揍敌客并没有那么魔鬼,在严苛的训练之外,会给犽宝尽情游玩的时间,毕竟揍敌客需要的是一个精神正常的未来家主,而不是机器人。 不知道是天生的认知,或是受了基裘换装的影响,被基裘打扮成日式和服人偶的亚路嘉认为自己就是“妹妹”。奇犽还小,对性别概念不怎么在意吧,就依着亚路嘉的意思,顺其自然把亚路嘉当成了“妹妹”。 除了伊路米,一般小孩都会喜欢小动物,前一段时间把我养的兔叽给他们作玩伴,结果他们好像是摸太多了,兔叽以为自己怀孕,出现了一些相应的生理现象,不得不把它单独关起来养了一段时间,等它情况稳定再带出来。 “欧内酱!”x2 黑发和银发的两只小团子迎上来,一个奶声奶气发音有点含糊,另一个嗓音明亮发音清晰,他们久违地见到我怀里抱的兔叽,兴奋地纷纷抬高手,要摸兔叽毛绒绒的肚子。 恩,兔叽的毛是真的很好摸,仅次于犽宝。 我蹲下来,把兔叽放到地上。 “亚路嘉,不可以摸太多哦。”有了上次的说明,奇犽挡住亚路嘉的手,提醒道,“不然它会不舒服。” “噢。”亚路嘉点点头,小心地从兔叽头顶摸到后背,然后伏在地上,和兔叽大眼瞪小眼。 兔叽的鼻子会随着呼吸一动一动,亚路嘉盯着兔叽的鼻子,十分专注。 我们一起安静地看兔叽粉色的小鼻子,奇犽忍不住伸手戳了下,兔叽条件反射往后一缩,耳朵竖了起来。 “欧尼酱!”亚路嘉直起上身,不满道。 奇犽冲他做了个鬼脸,抱起兔叽就跑。两人绕着沙坑你追我赶,由于体力差距较大,不一会儿,亚路嘉就力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喘气,一边不甘心地双手连连拍打地面,“呼——欧尼酱,坏!” 趁奇犽笑得乐不可支,我摸了摸奇犽的头,哇,蓬松银发是真的好摸,又软又温暖。 嘿,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了几根头发下来,[拾取]进游戏背包,作为亲子鉴定用的材料。 “欧内酱。”奇犽把兔叽放到亚路嘉怀里,扭过头问我,“可以再表演一下那个吗?” “?”我歪着头。 “就是可以呜哇一下,变出新奥尔良的那个。”奇犽说“呜哇”的时候,双手举高,嘴张得大大的,动作相当夸张。 “噢!呜哇一下!”亚路嘉一听“呜哇”就知道是什么了,他对那个百看不厌。 鹰是兔子的天敌,不过兔叽从小就经常见到新奥尔良,而且新奥尔良也没有伤害过它,所以兔叽只要看到主人在旁边,就不会太害怕。 不瞒你说,小孩子们对“魔术”的兴致也是蛮高的,咱平时就靠两只宠物在两小只的面前刷好感。 我摆出严肃样子,合起手掌,然后打开,在中途[取出]游戏背包里的新奥尔良,于是新奥尔良突然扑闪着翅膀,从我手掌之间凭空出现。 “呜哇!”x2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我表演这个魔术时发出的惊叹声,我没有想过给这个魔术起名字,于是他们自作主张,把“呜哇”当成这个魔术的代称。 拿起哨子,吹出指令,新奥尔良飞起来,冲向云端,变成了一个小点,然后又俯冲下来,带起一阵风,接着在半空中盘旋,两小只纷纷蹦起来鼓掌,“噢噢噢!” 兔叽还是被天敌的英姿给吓到了,跳出亚路嘉的胳膊,钻到我怀里,把头埋了起来。 唔,本能终究难以抗拒啊。 我用哨子示意新奥尔良不用待在这里,可以自由活动,新奥尔良叫了一声表示回应,很快便飞远了。 “唉——”奇犽有点遗憾,比起兔叽,他更喜欢新奥尔良。 亚路嘉的喜好则是相反,奇犽是个好哥哥,主动选择了退让。 尽管我私心向着奇犽,但考虑到亚路嘉对奇犽的感情可以让拿尼加成为奇犽的最强外挂,我得让他们关系非常好,所以我会顺着奇犽的选择,支持亚路嘉的喜好。 有奇犽在的场合,我不太喜欢用发声装置。发声装置产生的声音和真正的人声有一些区别,机械音无法完全忽视,用这种有点怪异的声音在idol面前讲话,多少会有点不自在。 奇犽已经认识很多简单的词,看得懂长度较短的句子。 我拿出记事本,写“这次买了很多好吃的回来”,“我们一起去野餐,好不好”。 “yecan?”奇犽不清楚这个词的意思,是他没学过的。 “就是在草地上,大家一起吃很多好吃的。”我写道。 “唔,这和平时吃饭有什么不一样呢?”奇犽问,“就是换个地方?” “吃的不一样。”我写道,“我们吃点心!只吃点心!” “噢!”奇犽双眼发亮,“好耶!只吃点心!” “只吃点心!”口齿不清的亚路嘉,喜欢把奇犽当成学习讲话的范本,紧接着重复道,“噢!” “但是有一个问题。”我继续在记事本上写,“这需要妈妈同意。小奇,你去拜托妈妈一下。” 摆满了整张野餐布的卡路里,身材管理狂人基裘肯定会尖叫,她绝对不会同意这种单纯增加脂肪量的团建活动。只有奇犽,只有她宠溺到不行的奇犽能够说动她。 来吧,对基裘使用[犽宝的撒娇]。 效果拔群! 基裘的回合,基裘对默尔丝使用了[节制],她要全程在旁监视我的卡路里指标。 不能让我一个人忍受痛苦!对糜稽使用[通讯],发短信告诉他我带回来了麦x劳最新快乐餐,速来指定地点,限量供应,吃完为止。 根据手机定位地点,气喘吁吁的糜稽出现了,他抱怨我为什么把目的地设这么远,话还没说完,就被基裘教训说他太缺乏锻炼。 没机会顶嘴,一脸吃瘪的糜稽成为两个弟弟眼中的搞笑场面,糜稽在揍敌客的声望值下降了。 糜稽把脸转到基裘看不到的角度,悄悄用唇语问我,“姐!你怎么没说妈妈也在?!东西还有吗?!不会全被妈妈收走了吧?!” “还没开始,等会妈妈看着我们吃。”我用唇语回答他。 “别!”糜稽皱起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那样根本吃不了几口!” “你自己选吧,二选一,‘吃几口’和‘一口都没有’。” 糜稽认命地在野餐布上找了个离基裘最远的地方坐下。 “……咳。”不远处的树下多了个人影。 若不是这声咳嗽,我完全没发现那里有人,揍敌客boss桀诺的“绝”恐怖如斯。 “鸡酱!”奇犽朝桀诺挥手打招呼。 亚路嘉迟了一秒,跟着挥起手,“鸡酱!” “大家都在啊。”桀诺不紧不慢地踱步过来,“在做什么呢?” “我们野餐!”奇犽应道。 “恩!”亚路嘉点头。 “野餐啊。”桀诺笑得很和蔼,“这是谁的主意?” “欧内酱!”亚路嘉举起手抢答。 桀诺正要看向我,奇犽叫道:“鸡酱,坐这边!” “这边、这边!”亚路嘉跟着拍打野餐布。 “恩,好。”桀诺坐到了奇犽的左边,“哎——话说明明我也在家,怎么感觉家里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 “只是闹着玩,小孩子们一起吃吃点心。”基裘解释道。 “我还以为只有我被忘记了,稍微有一点点伤心呢。”桀诺笑着说。 “……”被看穿了!不好意思,我确实是忘记了桀诺的存在。 “真期待,不知道默尔准备了一些什么呢?”桀诺说。 所有人一起看向身为活动发起人的我,野餐布上正空空如也,就等着我拿食物出来了。 打开游戏背包,选择“外卖”分类栏,[取出][薯条(大)x6][番茄酱包x6][鸡米花(大)x6][脆汁鸡排x6][菠萝派x6][脆薯饼x6][吉士蛋堡x6][麦乐鸡x6][脆香油条x6][风味华夫x6][新奥尔良烤翅x6][坚果巧克力丹麦卷x6][巧克力麦芬x6][草莓拉明顿x6][柠檬拉明顿x6] “500、400、900、700、1000、800、900……”随着我拿出一份份食物,基裘不断喃喃细语。 你在念什么奇妙数字啊基裘?!不要搞得这么紧张好不好!糜稽的脸色都不对劲了喂! “我还带了冰淇淋,先吃这些,之后拿出来。”我在记事本上写道。 “……默尔。”基裘的声音有点颤抖,看得出她在极力保持涵养,“妈妈会帮你计算……你不可以吃太多哦。” “……”我点点头。 “那妈妈我……”糜稽有了不切实际的期待。 “你也一样。”基裘毫不留情地打碎了糜稽的幻想。 “好吧。”糜稽垂下头,等基裘看向奇犽,立刻用唇语问我是不是还有备份的。 他知道我买东西一般都有备份,不完全按照人数购买,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高兴地给我竖了个大拇指。 游戏背包哪里好? 美味不延迟,如进店当场品尝般的极致享受! 除了几乎没有吃的基裘,以及被基裘盯着的我和糜稽,其他叁人吃得很愉快……为了犽宝的笑容,值了。 之后的冰淇淋吃到一半,揍敌客家的外星人e.t.,不是,是揍敌客boss马哈鬼魅般地出现。我真是服了这家的boss,每个人出现都是无声无息,这是要吓死个人吗?! 野餐快要接近尾声了,基裘还在,备份的食物不能拿出来,于是我把原本买给伊路米的海绵蛋糕送给了马哈,事后我就告诉伊路米,看他敢不敢找他高祖父要海绵蛋糕!哼!以马哈的武力值,动动手指就能让伊路米死无葬身之地! 收到海绵蛋糕,马哈摸了摸我的头,走了几步就消失了,实力非常恐怖。 马哈出现得快,走得也快,众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桀诺问我刚刚送了什么东西。 以行动代替语言,我反手一份海绵蛋糕送给了桀诺,在他伸手来接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说现在也吃不下了,问他想不想吃更新鲜的,放在我这里可以继续保鲜。 “这么周到吗?”桀诺笑了起来,摸了摸我的头,“好孩子。比起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物需要你‘保存’吧?” “欧内酱……”亚路嘉跑过来一脸委屈地抓住我的裙摆,原来他不小心弄掉了他手里的冰淇淋。 [取出]备份的冰淇淋递给亚路嘉,他“哇”地叫了一声,对我扬起笑容,“欧内酱,喜欢!” “……”我真担心他突然变成拿尼加,幸好他没有。 揉了揉亚路嘉的头顶作为回应。 “欧内酱,我也想再来一份!”奇犽追着亚路嘉跑了过来。 “小奇,冰淇淋吃多了会肚子痛哦。”桀诺说。 “唉——哎?!”奇犽眼睁睁地看着第二份冰淇淋从我手中出现又消失了,“啊,怎么这样。” “默尔,你究竟买了多少……”基裘开始怀疑我谎报了数量。 不多,也就十人份吧诶嘿! 亚路嘉把手里的冰淇淋往奇犽递,奇犽嘴上推脱,结果还是忍不住咬了一大口。他们在笑,笑声明媚如光。 树荫外的草地被阳光照得好像自身就会发光,最亮的地方亮成了白色,十分耀眼。 我知道桀诺希望我“保存”什么。 可惜我早就选择了无人之路。 因为我是这游戏里唯一的“玩家”,npc无法与我并肩,不是吗? 我的魅力 审美,不是一件绝对客观,有固定评分标准的事情,它很多时候依赖于观者个人的主观感受,而且要综合对方的年龄、种族、肤色、发色、瞳色、高矮、胖瘦等等因素,不同人得出的结果可能有很大差别。 用一句俗话来概括,那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其中符合大部分人审美的类型,可以称之为“美”。 “我美吗?”某都市传说的裂口女喜欢用这个问题询问路人。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她会摘下口罩把你吓死,如果是否定的,她会直接杀死你,总之是无论回答什么都会杀你的不讲理的怪谈。 裂口女在街上搞现场问卷调查是为了找借口杀人,问完对方就死了,没有后顾之忧。假如我为了验证我的角色魅力值,也在街上搞现场问卷调查,到处问别人“我美吗”,事后对方可能会觉得我心理有点问题,发到网上去吐槽一番,再不巧被揍敌客知晓的话,我会很尴尬,那可不是一般的社会性死亡。 问我身边的人当然也是不行的。 倘若问周围任何一个长辈,他们由于对小辈的爱护,肯定不会说我丑。 倘若问周围任何一个弟弟(除了伊路米),他们出于对长姐的尊敬,应该不会说我丑。 倘若问周围任何一个管家,他们碍于身份的等级,就算我长得像一头大猩猩,他们也会昧着良心说我美。 啊,这不就是“现实世界”里,我学生时代读过的《邹o讽o王纳谏》的故事吗?! 由此观之,王之蔽甚矣! 广开言路,采纳群言,普通人的话,可以在网上挂自己的照片接受网友点评,从而进一步了解自己的角色魅力值。 ……但是我不行啊! 不仅是特殊职业,再加上“揍敌客”的名号,我价值一个亿的照片怎么能随便放到网上呢?! [取出]镜子,自我欣赏了一会。 唉,其实我觉得我完全可以靠脸吃饭哦! 话说,我有没有可能是每天照镜子次数太频繁,产生了完形崩溃,神经疲劳,影响感官机能,进而认知失调,无法客观评价自己的颜值? 这样下去,我好像真的要变成自恋狂了。 怎么办?除了在街上搞现场问卷调查,我要怎么获得多名陌生人对我的角色魅力值评价呢? 对了,我可以根据陌生人对我的态度和反应来判断啊! 过去十几年,我和“现实世界”一样太老实本分了,过着从枯枯戮山和工作地点的两点一线的单调生活,几乎只在买伴手礼的时候与陌生人有接触,而商家对客人普遍是笑脸相迎,看不出太大的态度区别。 因为职业特性,平时会注意收敛气息,减少存在感,走上路上没人主动向我搭讪,除了范围式攻击的广告推销人员。 啊!我默尔丝明明长得这么漂亮,存款以亿为单位,生活趣味居然如此贫瘠不堪! 坐到电脑跟前,我犹豫了一下,想想要搜索的不算是见不得人的内容,可以使用揍敌客家的网络,于是大胆输入“长得漂亮是种怎样的体验”,然后点击“搜索”。 “某网友回答:不容易有太多朋友。女人因优秀而孤独,男人因孤独而优秀。” 虽然但是,不优秀也会孤独的,不如说更容易孤独,不,不提了。 “某网友回答:如果你长得好看,在公车地铁上睡着了,头靠在旁边人的肩上,旁边的人会一直陪着你直到醒来。如果你长得丑的话,头一靠在旁边的人肩上,他会立即拍醒你,并温馨提醒你保管好财物。” 噢!这个不错!适用于绝大部分人,除了伊路米,他肯定会拍醒……不,他根本就不会随便让陌生人靠到他吧!不,说不准,鬼知道他会不会见色忘义?我又不清楚他的私生活情况!我连他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都没弄清楚! “某网友回答:除非你美得登峰造极,否则长得多漂亮都会觉得自己还不够漂亮。至于那些美得登峰造极的姑娘,大部分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美得登峰造极。” 登峰造极!这、这说的难道就是我?!咳,跳过,跳过。 好多晒照片的,可恶,要不是职业设定和家庭背景设定问题,我也想晒照片啊! “某网友回答:容易遇见色狼、变态、偷拍、跟踪、恐吓、威胁等。” 由于职业设定和家庭背景设定问题,除了好几年前流星街副本里的数名npc,再也没有碰到过其他的呢。我的安全系数也太高了吧! 好多晒照片的,各种风格都有,看得我眼花缭乱,妈的,我也好想晒照片,享受网友上万点赞满足虚荣心啊可恶! “某网友回答:只有异性才是测试魅力的试金石。你会是人群中的焦点,周围异性的目光都被你吸引。异性追求者不断,情书收到手软,无事有事都被献殷勤。” 是啊! 真正的美女,不用做什么现场问卷调查,站在街上就会吸引人目光! 如果我不收敛气息,不减少存在感,变得高调一点,仅仅是走在路上,就能根据别人的目光来判断我的角色魅力值了! 但是这样的话,说不定有不少人偷拍我照片!我价值一个亿的照片怎么能随便被人偷拍?!然后偷拍的人再把我的照片贴到网上,因为我登峰造极的颜值,引发了大量关注,我一夜之间变成网红,超多人认识了我,那我以后开展职业杀手的本职工作期间,很可能会被狂热粉丝认出来,百般纠缠,妨碍我的工作! 啊,以前席巴就说过了揍敌客的家训之一是“低调”。成为网红,选择靠脸吃饭的我肯定会被看重技术活的揍敌客所不齿,我在揍敌客就再也混不下去了,被开除出揍敌客户口还算是好的,最坏的是被他们“冷藏”起来,禁止我出门抛头露面丢人现眼。 整理一下,为了比较准确,并且无后顾之忧地验证我的角色魅力值,我需要: 1.十名以上的陌生异性作为调查样本 2.调查期间不泄露我的个人信息 3.被调查人对调查内容进行保密 第一条和第二条不难做到,关键是第叁条,我认为可采用私底下一对一的方式,调查完毕后使用武力进行威胁要求对方保密。把普通人作为调查样本的话,用“念”恐吓的效果比用刀架在脖子上至少强十倍,连奇犽都怕得要死,应该万无一失。 ……本打算是这么做的。 过了一天再想想,还是觉得太粗暴了点,不够稳妥。 普通人被威胁到生命确实会立刻闭嘴,但也不排除一部分人选择事后报警吧? 不如说,正是由于太过恐惧,人更容易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不,其实报警才是最理智的行为吧?普通人在生命财产受到威胁的时候,求助于警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我只是想做问卷调查,顺便希望被调查人严格保密,没有想伤害任何人,不要把事情上升到刑事案件的地步吧! 好麻烦,调查完后直接杀掉么? 尸体是不会说话的,保密等级max。 不不不,连续杀人犯的名头会把我做的事情送上报纸和新闻头条,事情不是闹得更大了吗?! 冥思苦想了好几天,一次日常电疗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绝妙的方法,一般人想不到,也做不到的方法! 根据我的设想,这个方法有以下几个好处: 1.准确度极高。比起口头问卷调查,身体反应更诚实。 2.隐蔽度极高。凌晨时潜入被调查者卧室,保证一对一的环境。 3.后续影响小。在被调查者凌晨半梦半醒的情况下,很容易把不现实的事情当成梦境,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没有人受伤的世界完成了!我真是善良呢! 反复在心中推敲了几天|行动方案,觉得没什么好调整的了,于是我接了个揍敌客任务再出门,毕竟无缘无故出门会引起基裘不必要的关注,很麻烦。 开启揍敌客任务副本前,我先去了一趟可以做亲子鉴定的机构,想要用奇犽和我的毛发样本检测我们是不是同一个爹生的。机构的人说没有爹的样本,只有兄弟姐妹的样本的话,做这种鉴定的难度较大需要更多时间之类之类的。 废话!难道我不知道有爹的样本更方便快捷吗?!自然脱落的头发又不能用,这世界没几个人有本事在狮子王头上拔几根毛下来吧!至于其他类型的样本,血、口腔拭子、x液、指甲之类的,那更是想都别想。 总之一句话,加钱就是了,不行说明钱不够多。 使用[钞能力],将检测时间缩短到叁天。 席巴!因为你的家庭,我真是操碎了心! [独自完成揍敌客的任务(41/999)] 呼,总算又完成一个。话又说回来,好像我每次出门完成揍敌客任务都是顺带,重点是夹带私货?不,只要我成功完成任务就行了吧!我又没做对揍敌客声誉有影响的事情!有也是偷偷做,没让其他人知道! 拿到鉴定报告,上面证实我和奇犽确实是同一个爹生的,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遗憾,亏我脑补了几十章的狗血小说桥段,结果就这?! 席巴!我帮你测过你家庭的纯度了!你的家庭很完整,你可以放心了! [取出]打火机,烧掉鉴定报告,该做我的角色魅力值问卷调查了。 为了把我的死敌伊路米踩在脚下,狠狠地蹂|躏他,搞清楚到底是他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我的问卷调查取样范围当然是和伊路米同年龄段的男子高中生,并且是长得好看的男子高中生,因为长得不好看的样本毫无调查价值,只是浪费时间。 潜入普通高中校园的办公室,搞到所有学生登记资料,对于我这个从业多年的职业杀手那是易如反掌。以原着漫画的贴近现实度,决定了颜值高低的比例和“现实世界”差不太多,一个学校里长得好看的样本不超过五个,不过也可能是我眼光太高了吧?管他呢,多潜入几个高中就是了,不能亏待颜值巅峰造极的我自己! 根据学生登记照片,初步筛选出二十份样本后,再[取出]城市地图,把每份样本的家庭住址标注在地图上,同时考虑路线和颜值的性价比,再剔除十份样本,剩下十名准校草级和校草级的男子高中生角色,就可以出发搞问卷调查啦! 时值入夏,凌晨4点左右开始天亮。 3点半到4点半的光照程度,正好是隐约可以看清我的颜值,又不是太清醒的时间段,很容易营造出现实之外,梦境之内的不真实感,解放人的天性,让人做出最真实的反应,从而成就我的问卷调查。 打开游戏背包,选择“时装”分类栏,到达第一个目标的卧室后一键换装,更换发色、瞳色和服装,改头换面的我,如今不再是“默尔丝·揍敌客”,而是最能引发世俗欲望的幻想生物,魅惑的妖精! ……好像有点羞耻。 啊,不管了,不搞点轻薄的衣服和虚假的恶魔翅膀,就营造不出“你在做梦”的错觉了。 再说这里不过是游戏世界,穿夸张点也无所谓吧! 默尔丝,考验你演技的时刻到了! 掀开调查目标的被子,跨坐到目标身上,用手捂住目标的口鼻,令目标因为窒息的痛苦醒来,睁开眼睛。 来了,根据我看过的世俗资源,温柔地抚摸目标的脸,然后趴在目标的身上,蹭目标的脖子,在目标的耳边吹气。 效果拔群,目标产生了符合实验预期的反应。 好,调查结束。 一个手刀打晕目标,把被子盖回去,我换回正常的装束,奔向下一个目标。 下一个目标卧室里没有人,目标根本不在家,我扑了个空,好吧,再下一个。 恩?!!!床上已经有别的女人了! 我还是太天真了,忘记了长得好看的样本很容易拥有比常人更丰富的私生活。多亏这次调查,让我意识到之前思考的盲点。除了伊路米是gay的可能性以外,他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了?!或者他喜欢的异性类型和我不一样,所以他才对我没什么反应? 如果伊路米已经有喜欢的对象,那就最好不过了,我要干掉那个对象,把那个对象的头放到伊路米的桌子上,让伊路米体会失去重要之物的痛苦! 如果伊路米喜欢的异性类型和我不一样,那就有点麻烦了,我得想办法找到符合他喜好的对象,让他们“偶遇”,让他们搞到一起,然后我再干掉那个对象,把那个对象的头放到伊路米的桌子上,让伊路米体会失去重要之物的痛苦! 十个调查样本中,一个不在家,两个床上有女人,剩下七个的身体全都表现得非常诚实,看来我的角色魅力值还是可以的,没什么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伊路米。 只能做那个了吗?深入虎穴什么的。 经过数年的不懈努力,我好歹是个能够维持4小时“坚”的一般念能力者了,和现阶段的伊路米正面刚起来应该不会太拉胯。再说揍敌客明令禁止自相残杀,只要我无意把伊路米整成残废或者弄死,不管我对伊路米做什么,伊路米也不能下死手干掉我,除非他想被踢出揍敌客……大概。 伊路米的房间附近没有摄像头,是他8岁那年主动要求调整监控范围的,说摄像头的“视线”让他很不自在。要不是他,我还不知道居然有这种操作!我用同样的理由去跟基裘讲,她说我和伊路米的情况不一样,她说我是她唯一的女儿,她不放心,她需要时刻关注我的状态。 “……”那时9岁的我太弱小,选择了服从安排。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谁知道伊路米当年的选择,无意中成就了今天成功避人耳目独闯他房间的我! 至于个人隐私?哼,不存在的!伊路米那种人渣角色不需要隐私! 再加上伊路米正在外工作,一个月内都回不来,天时地利人和! 我要把他的房间翻个底朝天! 看看他的内心究竟有多么黑暗! 顺便研究一下xp系统。 —————— 作话: 魅魔行为.jpg 这就是疯批的世界吗?.jpg 默尔丝:迫害伊路米,我辈义不容辞!搞他! 我的悬崖 撬门开锁是小偷……咳,是杀手的基础技能。 伊路米房间的锁很简单,用一根铁丝就能开,形同摆设。 其实就是摆设,毕竟有本事到达主宅的入侵者,一般的锁根本拦不住,给房间上锁不过是一种“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的警告。 管他呢! 这门,我闯定了! 假如能发现伊路米不可告人的秘密,以后就能尽情地威胁他,支使他做各种事情! 当然,我会把“秘密”备份,假如伊路米铤而走险,违反家规偷偷干掉我,在我死后,就自动向揍敌客公开“秘密”和我的死亡真相,给伊路米留下一份超级惊喜的“临别赠礼”。 除了一次也没见过的马哈的房间,揍敌客其他人的房间我都去过不少次。推开伊路米房间的门,扑面而来,完全的陌生感觉,令我此刻才想起,上次进入伊路米的房间,竟然是十一年以前的事情了。 十一年是什么概念? 踏入伊路米的房间,我随手合上门。 为基础文化课的分数内卷而烦恼,短胳膊短腿,会被父母抱在怀里带回卧室睡觉的小不点,如今已能独自一人全世界奔忙,执行揍敌客发布的任务,然后……依旧有烦恼,唯有内容不一样。 是啊,人活着,就不可能没有烦恼。 十一年前,为了解决基础文化课分数内卷的烦恼,我来到这里。 今天,为了解决新的烦恼,我又来到了这里。 仔细想想,我的烦恼大多与伊路米有关。这个只比我小一岁的臭弟弟,作为我天然的内部竞争对象,他天资聪颖又一肚子坏水,是真的很碍事。最可恨的是他杀死了我的第一只鹰,我却无能为力。 “就为了一只鹰?”“这样是不对的。”“区区一只宠物,那种东西,怎么能凌驾于家人之上呢?” 哎,记得太清楚了吧?是啊,我心胸狭窄,挺记仇的。 “你想怎么原谅伊路米?”“我要做什么,姐姐才可以原谅我呢?”“默尔丝。” 那时面对席巴彻底碾压式的压制,弱小的我完全无法动弹。 现在的我又如何呢?尽管我在努力成长,但席巴和伊路米也不会傻站在原地等我超过,他们同样在往前走,除非我能比他们走得更快,否则距离没法缩短。 【什么时候,才能杀得了他们。至少,要杀了伊路米。】 不想了,想得太多,头痛起来了。 不是念针,没有念针,是过强的记忆力与平庸的思维处理能力不匹配。每当我过量思考,相关的多段记忆一齐被唤醒,那其中包含的庞大细节量难以迅速处理,就像电脑超负荷运作会过热一样,我会头痛。 捂住冒出汗的额头,我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稳定心神,再开始审视伊路米的房间。 管家们一般每天早上九点打扫房间,现在是下午两点,打扫时间早就过了,不用担心再有人过来。 根据房间主人的私人理由,房间里有的地方会禁止他人打理。 算了下,伊路米离开枯枯戮山的日子。 哦,九天,足够积累灰尘了。 伊路米不想让别人动的地方,就是我调查的重点。 转了一圈,表面上没有发现可疑处。简洁、干净,中规中矩的基本家具与摆设,没有多余的能展示爱好的东西,和伊路米无机质的眼睛一样,是一个看不出太多居住者个性的房间,平淡如白开水。 喂喂,这又不是电影里普通的杀手暂居处,是揍敌客家族百年不变的稳定居住地,没必要隐藏个人爱好吧? 桀诺房间里溢出的“龙”元素,席巴房间里充斥的最终boss感,基裘房间里堆砌繁复的装饰品,糜稽房间里快要摆满整面墙的手办,奇犽房间里汽车怪兽变形金刚之类男孩子喜欢的玩具,亚路嘉房间里布偶娃娃之类女孩子喜欢的玩具——他们都有各自鲜明的特征与色彩,而伊路米,黑白灰组合起来的房间,其实就是没有颜色。 即使在常人难以理解的揍敌客,伊路米也是个异类。 相处快十六年了,我依然搞不清楚他的心思,他的脑回路和我不一样。 先调查废纸篓。 空的,什么都没有。 与十一年前不同,伊路米不再需要短时间内进行大量的阅读,原先的两排书架没有了。目之所及,房间内的书籍只剩下桌上迭放的两本书,分别是《正面管教》和《情感的依附》。 正面管教?光听名字,似乎是很适合伊路米这个操作系狂魔的书籍,而且“管教”也有点特别的,容易令人想歪的意味。 不过,伊路米会正大光明放在桌上的书,果然不出所料,不是我所想的奇怪书籍,是市面上畅销的育儿书籍。其核心理念是既不惩罚也不骄纵孩子,在和善而坚定的气氛中,把有价值的社会技能和生活技能交给孩子。 另一本《情感的依附》,讲的是早期教育对孩子的一生将有怎样的影响。 参照伊路米对奇犽照成的童年阴影,我认为这两本书没有卵用,顶多是作为反面教材,给予伊路米深度花式折腾弟弟的灵感。 把床垫都掀了,我也没在房间内找到别的书。 怎么回事啊伊路米?你不看其他类型的书籍吗?你就是传说中的男妈妈? 难以想象,15岁,正值男子高中生的热血年纪,最为躁动的青春期,房间内居然一本与世俗有关的书刊都没有?! 伊路米·揍敌客,他不正常!!!!!!!!!!!!!!!!!!!! 要不是亲手确认过他的硬件不是摆设,我真的会怀疑他缺乏某些功能。 他是哪里的得道高僧? 法号是什么?我想了解一下。 连9岁的糜稽都会在穿着性感的动画角色登场时变得格外专注啊!更别提年仅5岁就懂得欣赏美女姐姐的野原新o助,哦,不好意思,那是其他片场的角色。 按照原着设定,奇犽会和同性别的小杰情比金坚。 虽然亚路嘉生理性别为男,但他自我认知的性别为女,未来应该也会喜欢男性? 所以揍敌客真就只有糜稽对(纸片人)异性感兴趣,下一代的家族延续全靠怀孕石,单人繁殖,自产自销?不,不用算上我,我坚定贯彻不婚不育路线。 噢,席巴,你得深刻地自我检讨一下为什么你生的儿子几乎全是gay——是不是你有什么问题? 翻遍了伊路米的房间,一无所获。 由于伊路米房间简洁,把房间恢复成原样所需的时间不多。 看着这写满“清心寡欲”的房间,极简与克制,我想伊路米可能是性冷淡。 性冷淡是一种疾病,伊路米果然有病,是他有问题,不是我有问题。 我要治疗他,让他有欲望,有破绽,然后把他搞垮。 没有什么是登峰造极的颜值不能拯救的!连我照镜子都会爱上我自己! 为了补充一波新知识,我领取了揍敌客的任务,完成任务后,在网吧狠狠地恶补了一番魅惑技巧,相信在我登峰造极的颜值强力加成下,就算我技巧生疏,也产生不一般的效果。而且“技巧生疏”不是坏事,会有“清纯”加成,说不定伊路米吃这一套呢? 十六年了,我从未如此期待伊路米回枯枯戮山与我见面,我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接到管家的线报后,我立刻潜入伊路米的房间,并且使用了“绝”,隐藏气息,以便制造伊路米开门时的“惊喜”。 来吧!伊路米!动摇吧!倾倒吧!沦陷吧! 我要从内到外地摧毁你。 终于,门打开了。 是伊路米,当然是伊路米,在他走到门口时,我就察觉到了他没有掩饰的气息,不会发生“其他人开门”这个低级意外。 我光脚踩在地毯上,站在他面前两米处,穿着他上个月穿过的夹克外套,只穿着外套,拉链停在锁骨以下,外套下摆勉强遮住部分大腿。 “?”伊路米微微惊讶,暂停住推门的动作,一动不动。他可能是惊讶于我的扮相,可能是惊讶于我的出现,或者两者皆有。 网上的知识不能生搬硬套,要理解本质,活学活用,否则对付不了伊路米。尽管网上说男友衬衫效果最好,但是考虑到伊路米只在有时工作伪装需要时穿衬衫,所以用他平时大多数时间习惯穿的休闲装,才更有反差感和冲击力,让他平时就能联想到我。 他已经比我高了七八厘米,他的衣服在我身上自然会宽大一些,我朝他弯了下嘴角,抬起左手,略长的衣袖遮住我的手掌。我眯起眼睛,袖口压住鼻子,仿佛在嗅上面的气味。早就洗净烘干过的衣服,没什么特别的气味,我就是做做样子,简称“套路”。 “……”伊路米眨了下眼睛,似乎是回过神了。 他进门,关门,向我迈出一步。 “有事的话,明天再说可以吗?刚做完麻烦的任务,很需要休息。”他无视一切地越过我身侧,“晚安。” 哎? 预期全面落空的发展使我懵逼。 他不动心就算了,我早有心理准备,而他居然不问一句我擅闯他私人房间,拿他衣服穿的事情吗?!他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如大海”的角色! 等我转过头,伊路米已经盖上了被子,脱掉的衣服搭在椅背上。 哎?!!!!!!!!!!!! 规规矩矩,仰面而卧的睡姿,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就是停尸房尸体的标准姿势。 呼吸,是伊路米与尸体的唯一区别。 舒缓的呼吸,是睡眠状态的标志。 喂?!!!!!!!! 秒睡?!!搞什么啊?!我还在这里啊!无视人也要有个限度吧?! 没关系,我还有方案b。 我钻进了伊路米的被子,拉着他的胳膊,把他的胳膊枕在我脖子下面,伸手搂住他。 该死的伊路米,睡得像头死猪。 不,职业杀手不可能睡得像头死猪,职业杀手总是维持着警醒,伊路米不过是不想理会我罢了。 他对我的存在是如此的轻蔑,以至于我挠他痒,他都躺平了任我折腾。 “……” 世界上有不少人不怕挠痒,或许伊路米就是其中之一。 呼吸,只有呼吸,是所有人类不可以不做的事情。 我捂住了伊路米的口鼻。 危及到生命,伊路米总算有了反应,他睁开眼,捉住我的手腕,移开,然后松手,侧身搂住我。 距离突然被拉近,我下意识地抬手挡住了自己的嘴唇,与他间隔了一个手掌的厚度。 “现实世界”我就不喜欢接吻。这很奇怪,我喜欢看电视里俊男美女的接吻,尤其是炙热,充满欲念的吻,会看得热血上涌,但我自己并不想亲自尝试。结果确实如啃咬生肉一般无趣,黏腻,当我嘴唇磨破皮,我抵触情绪达到了最高点,我讨厌没把胡茬刮干净的男人。胡茬,扎人很痛的啊。又能怎么样呢?换位思考不是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而伊路米多半是技术很差的类型,看着就没啥经验的样子。同人界普遍认为西索是经验丰富技术超群的高新技术人才,凭接吻就能叫人爽到直不起腰,搞得我都想去尝试一下了。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见识见识西索师傅的技术实际上怎么样。 隔着一个手掌,我清晰地看到伊路米细密的睫毛,在他的眼球投下暗影。 可能是真的处于疲惫状态,伊路米半睁着眼睛,一副懒洋洋,没有睡醒的无防备感。 温热的呼吸染湿了我的手背,嘴唇分开,更湿润的舌尖舔舐我手背与手指连接的指节。 搂住腰的手多了些力道,似乎想要更紧贴一些。 我勇往直前,弯曲膝盖,压住了他的腿。 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我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就像车手间比拼技术和勇气的游戏,两辆车同时冲向悬崖,先刹车的是输家,掉下悬崖死掉的,同样是输家。 我当然不会选择掉下悬崖,要掉下去的应该是伊路米。 伊路米翻身压了上来,与我四目相对。 “……”我试图从他面无表情的面具中看出一丝端倪。 别光看表面,我知道他肯定会说令我扫兴的话,他的病没那么容易治好,我准备好了,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不放过任何一瞬的细节,我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稍微尝试拉开我一直挡住嘴唇的右手无果后,低下头,额头和鼻尖依次蹭过我的脖颈,然后止于舔吻。 换位思考一下,在伊路米的冷淡心态下,大概和啃鸭脖差不多……不,不能这么贬低自己,我怎么也得是天鹅颈吧?! 我对鸭脖不感兴趣,还是鸭翅和鸭爪好吃。 说起鸭子,比起北x烤鸭,我更喜欢片儿鸭,加上辣酱,稍微炒过的大葱,裹着薄薄的面皮吃,香得很。 抱歉,走神了,有点饿了。 伊路米的头顶抵着我的下巴,手放到我腿上时,我蛮惊讶的,不知道该说是胜利在望,还是伊路米确实是个狠人,愿意和我赌一把。 唔,我不想和他接吻这件事,表现得太明显,他再傻也明白了,我对他没有世俗层面的意思,我另有所图。 为了弄清楚我隐藏的企图,伊路米这人恐怕做得出任何事……大概。 他赌定了我不是真的想要掉下悬崖,所以他咬住外套的拉链。 微凉的黑色发丝摩挲我的胸口。 脑中的片儿鸭挥之不去,我不得不认真考虑片儿鸭和伊路米哪个优先。 噢,当然是“现实世界”的片儿鸭更加美味,这个游戏没有片儿鸭,有类似的菜,却没有相似的味道。 我想念甜豆腐脑了。 甜咸之争就免了,地域不同,口味不同罢了。 不能怪我想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在悬崖面前,保持冷静是最重要的胜利法则。 也不能怪我肚子饿,得到消息,我是从训练场急冲冲赶过来的,没有吃下午茶,也没来得及冲澡。 伊路米在回程的飞艇上洗过澡了吧?衣服明显是刚换的。 恩?这么说,是我比较赚? 不行,好想洗澡,“现实世界”我准备前和结束后都要洗的,强迫症一上来就有点按耐不住,要不是正处在一争高下的关键时段,我恨不得立刻一脚踹了伊路米。 伊路米突然说“下次继续”的时候,我忍不住松了口气的举动没有收住,真是大失败。 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我没有纠结于胜负,麻溜地下了战场,打开游戏背包,进行一键变装,我瞬间衣冠楚楚,只是头发有点乱。 背对着伊路米,我[取出]梳子,梳理头发。 “下次不要在我房间等我。”伊路米说,“有头发落到我这里了。” 我转过头,他从白色枕头上捡起一根不仔细看就不容易发觉的银白色发丝,我伸手接过来,[拾取]进游戏背包。 “下次去后山。”他握住我的手指。 “!”野、野外?这么刺激的吗? 他是在试我? 是,他是在故意暧昧,实际上,他的身体依旧不为所动。 这是顽疾啊顽疾。 熟悉的失败,意料之中的失败,我的内心毫无波动。 他说完就翻过身,背对着我睡觉了,马上进入睡眠状态是他的拿手好戏。 好吧,这次的确有些匆忙,没有做足准备。 ……改日再战! 整理完仪表,我退出了伊路米副本。 —————— 作话: 本章重点:背对着默尔丝睡觉(笑 我的审美 巴托奇亚共和国,登托拉地区,枯枯戮山,后山无监控覆盖区域之一,我按照伊路米发的手机定位找了过来。 对各种形式“视线”的敏感是杀手的职业本能,发现无监控覆盖区域不是件难事,连3岁的奇犽都有一种对视线独特的敏锐,噢,他真是个是天才,是天生的杀手,这点不必我赘述,原着里揍敌客全家就是这么认为的。 “话说,上次进行到哪一步了?”打过招呼后,伊路米用食指点着下巴,做出仔细思索的样子,“上次实在是很困了,有些事情迷迷糊糊的,记不太清了。” “……”装什么装?骗谁呢?!我才不相信伊路米那精明的小脑瓜会轻易犯浑。 健忘就更不可能了,他是15岁,又不是150岁。 “不必用这么严肃的表情吧,姐姐?”伊路米一副不在状态的轻松口气,“恩,我知道姐姐选择在我房间出现,应该是想和我单独面谈?那样的话,在这里不是更好吗?不像上次的封闭场所,对我们彼此来说,退路都非常充分。” 哦,退路,思考退路,随时准备全身而退是杀手的职业习惯。不愧是揍敌客优等生伊路米,揍敌客欠他一张“叁好学生”的奖状。 换句话说,伊路米十分谨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优先保证最终事态不会脱离……他的掌控。 谋定而后动,尽管伊路米才15岁,但这游戏里角色设定普遍早熟,伊路米这小子心机本就不是一般的重,我感到智商方面的压力,预感到今日之战并不简单。 由伊路米发起的对战,主动权自然在伊路米手里,我有本事夺取主动权吗? 不行,对付有备而来的伊路米,于我不利,我应该早点撤退。 随便敷衍一下,然后撤退,叁十六计走为上计。 想通此节,我表面放松下来,随手捋了一把便于在训练场中活动而扎起来的马尾。 “虽然我不讨厌姐姐近期莫名其妙的粘人行为,但是……”一阵风过,吹乱了伊路米的刘海,他抬手将挡在眼前的刘海拨开,然后继续说,“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这样下去的话,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什么误会? “所以,姐姐想和我单独面谈的事情是什么呢?”伊路米换了个话题。 在伊路米主导的环境下,不适合谈真正的问题,很有可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于是我选择避重就轻,用唇语答道:“我想告诉你,由于一些不可抗因素,你那份海绵蛋糕,我送给你爷爷的爷爷了。” “哦。”伊路米没有追问具体因素,“没关系。姐姐每次买东西不是都有备份吗?给我另一份就可以了。” “!”你怎么也知道我有备份?!糜稽那小子的嘴巴也太不严了,我感觉全揍敌客都知道我有备份的事情了。 算了,一份海绵蛋糕而已,我游戏背包里还剩4份,花钱消灾,别随便得罪小人。 伊路米双手接过海绵蛋糕,没有落下礼数,“谢谢姐姐。” 表面上看起来真是个乖弟弟,哼,全世界只有我知道他的角色设定是超级大人渣! “姐姐的‘游戏背包’果然很便利呢。”伊路米打开包装袋,闻了下海绵蛋糕,“就像刚出炉的,恩,好闻的味道。” “那我还有训练,先走了。”希望这份海绵蛋糕能噎死你。 “稍等。”伊路米叫住我。 他把海绵蛋糕的包装袋随手挂在旁边的树枝上,“为了消除某些误会,做一个几秒钟的小测试吧。” 几秒钟?小测试?他想确认什么?有什么目的?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调动起全部的注意力,点点头,等着他的表演。 伊路米发动了他的“念”。 “……”他已经特意事先告知,如果我依然如临大敌的话,为免有点草木皆兵,面子上不太好看。 我按捺住自己进入战斗状态的冲动,没有发动“坚”。但我也做好了战斗准备,一旦情况不对,就能立刻做出应对。 伊路米的指间多了几枚钉子,有着黄色金属圆头的钉子,和原着设定的外型一模一样,是他惯用的武器。 被钉子插中的目标,会被伊路米全盘控制,这是典型的操作系念能力的特点。 一击必杀,中招便意味着失败,且无翻盘的可能,连战斗狂人西索都忌惮。 我警惕万分地盯着伊路米的动作,没想到伊路米把钉子……全部插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 作为伊路米唯一优点的那张雌雄莫辨的漂亮面庞,在插满钉子后,扭曲成了一个下巴很长,吊眉细目,双颊凹陷,样貌极其猥琐的丑男。 除了发型没变成莫西干头,与原着里伊路米伪装用的形象“集塔喇苦”几乎别无二致,所以我今天看到的是伊路米身为“集塔喇苦”的早期作品。 不!!!!!!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个!为什么要伤害我的眼睛!这简直是在我审美的逆鳞上左右横跳! 看到伊路米现场毁容的那一刻,我体会到了西索战意满满脱掉上衣撕了蜘蛛纹身要和库洛洛决一生死时,得知库洛洛不能使用念能力,顿时失去整个人物颜色的感受。 青蛙变王子,野兽变美男,那是童话故事惯用套路,是惊喜。 如果反过来呢? 某恐怖片名场景,主角怀里的美女突然变腐尸了解一下,惊吓度max,当场萎掉。 我想起我看原着时,我会选择性地忽略集塔喇苦露脸的部分,是的,我就是这么忠实于视觉感官的颜狗。 噢,我的身体是如此诚实,集塔喇苦的这张脸太倒胃口了,别说继续对话,我甚至不想再多看这张脸一秒钟。 这绝佳的审丑品味,伊路米的爱好果然很扭曲。 烂透了,这人。 他完全没有意识他这个反派人渣角色的唯一价值就是以色侍人! 丑拒.jpg 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jpg 我他妈瞬间立地成佛看破红尘。 集塔喇苦说了什么已经无所谓了,我别过脸,转身就走。 我想起了赏花赏月赏秋香,我觉得糜稽真是可爱得不行,我觉得奇犽真是倾国倾城,我觉得亚路嘉真是国家欠我一个妹妹。 我需要撸全枯枯戮山最可爱的奇犽猫猫冷静一下,洗洗眼睛。 “姐姐?”这次追上来讲话的是伊路米,不是集塔喇苦。 “……”我短暂地看了伊路米一眼,移开目光。 再甜美可口的蛋糕,一旦爬过一只蟑螂,即使丢掉蟑螂爬过的部分,那残余的膈应感,叫人不可能下得口了。 把“嫌恶”打在公屏上,我极不耐烦地朝伊路米比了个中指,让他别挡路,然后拂袖而去。 揍敌客副本是整个山头加山脚下一片树海,面积之大非常离谱,换句话说,凭我一己之力找人很麻烦,不如直接联系枯枯戮山总监控器基裘夫人,就能立刻知道我们亲爱的犽宝此时的准确方位。 唯一的缺点是需要听她的唠叨,八成话题与犽宝有关。 虽说我喜欢犽宝,但是反复听差不多的内容就很烦。 还是[穿戴]发声装置,用手机联系糜稽好了,我感觉他又胖了不少,他也该离开房间,活动一下,走几分钟路,帮我去监控室看看犽宝在哪。 “哦,小奇啊,正和我在一起,还有亚路嘉。”糜稽说,“我发下定位。” “!!!” 震惊! 家里蹲居然主动参加户外活动?! 之后我得知是基裘的要求,说要糜稽多活动一下,难怪如此。 等我到达现场,看到的是奇犽一只脚刚刚踩上滑板车,另一脚往地面一蹬,滑板车开始滑行。 最新款的红色儿童滑板车,犽宝挺喜欢,是我买的,嘿嘿。 羞涩.jpg 亚路嘉和糜稽没有特别注意我的到来,他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奇犽远去的身影,我顺着他们的目光满怀柔情地看过去,就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滑板车的速度好像太快了,超出了我的常识。 “糜稽,这些是做什么的?”我走到他们身后,那堆放在草地上的工具跟前。 “哦……哦!”糜稽回头一看,很快继续看向奇犽的方向,“就是稍微改造了一下,加上了引擎。” 奇犽的衣摆被高速滑行时的风扬起,刘海也被吹开,露出额头,他兴奋地呼喊出声:“哦呼!!!!!!!” “哦呼!!”亚路嘉举起双手,又叫又跳。 “哈哈哈。”糜稽得意地笑起来,终于有空把视线移到我脸上,指着奇犽的方向,朝我炫耀道,“姐。看!快看!那是不是世界上最快最酷的滑板车?!可以赶上汽车,不,火车了!” 糜稽(9岁)的动手能力确实令我刮目相看,不过那速度赶超汽车还是差了点,没那么夸张。 “话说,那么快的,怎么停下来?”我买的本来只是儿童滑板车,没有引擎。 “哎?”糜稽一愣,“没、没关系,燃料用完就能停下来了。再说是奇犽么……应该没有问题……” “应该?没有问题?”我动用了一点点“念”,因为我觉得糜稽的话语里似乎包含了另一层意思,“你是对你才3岁多的弟弟极有自信,还是……想要看他吃点苦头?糜稽?” “……不,没有这回事!”糜稽的脸色大变,惊慌失措地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 “?”亚路嘉被糜稽突然的大声回答所吸引,满脸疑惑地看了过来。 数分钟前看到的集塔喇苦就令我心情不佳了,而糜稽又是这样满脸横肉,眼睛被挤成细线,难以称得上可爱的样子,我不多的耐心终于见底了。 “不行哦,糜稽。别说是你有心,就算是意外之失……不管妈妈和爸爸他们怎么想,只要奇犽出了事故,哪怕擦破了一点皮,我都不会放过你。”我伸出手,轻轻地揉糜稽的头顶。 “……”糜稽一动不动,噤若寒蝉。 我理解了,原着里伊路米在猎人考试劝退奇犽后,揉奇犽头发的举动,除了展示他们的兄弟关系以外,意味着什么。 地位。 威势。 驯化与服从。 揍敌客的家族成员,比起讲虚无缥缈的感情,他们更偏好于以强者为尊,所以我不得不每日努力。 其实我超想躺平当咸鱼,论内心的懒惰,揍敌客没有人及得上我。 我只是在每天勉强自己,用近乎自虐的心情维持训练。 “明白我的态度了吗,糜稽?”积压多年的忍耐,终于变为今日显着的成果,初次尝到权利的滋味,不由得令我感到些许快意与陶醉。 游戏之所以容易上瘾,在于及时的正反馈,不断激励玩家投入更多时间精力,引导玩家收获下一个成就感。 成就感。 饱尝失败的人尝到成就感会怎么样呢? 和饥饿的人尝到食物不一样。 和口渴的人尝到清水不一样。 和禁欲的人尝到欲望不一样。 这是更深切的欲望,不止是带来快乐与满足,它会给一个人的人生增光添彩,让一个人拥有多年后依然津津乐道的谈资,仿佛因此与众不同,甚至高人一等。 是,不过是托了出生早的运气,又学了“念”,我就比糜稽“高人一等”,我可以威胁他,我可以命令他,我可以训诫他。 以大欺小的行为实在差劲,但在揍敌客是允许的吧?看看原着里伊路米对奇犽的做法就知道了,只要不搞出什么问题,揍敌客不会阻止。 “……欧尼酱?”亚路嘉扯着糜稽的袖子,对糜稽不自然的全身僵硬状态感到好奇。 不,糜稽姑且是揍敌客家族成员里拥有外界常识的少数,用纯粹的揍敌客式武力威慑并不合适,最吃这一套的是基裘,不仅不记仇,还会感到兴奋。以及伊路米,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我撤去了“念”的压制,糜稽如得救的溺水者般大口呼吸。 可恶的伊路米,应该让他体会被“念”压制的战栗感才对。别问,问就是我太弱小了。弱者会挥刀向更弱者,是的,我是个卑鄙可耻的人。 “我……我知道了,姐姐。”他流了不少汗,不光是脸上,汗水还打湿了衣领和后背。 “念”的知识确实很有必要向大众隐瞒。“念”太具有破坏性,倘若普及开来,人均超能力者,普通的纷争全面升级,人类会毁灭得更快吧。 “抱歉,糜稽。”我[取出]游戏背包里的手帕,放到糜稽手里,“不是想针对你。只是我目前心情不太好。恩,是迁怒。” 没有看糜稽的表情,我抱起亚路嘉,带他追上滑远的奇犽。 “喔!!!!!”亚路嘉挥手向被追上的奇犽致意,“好快!好快!” 好快!好快!比沙拉曼达还快! 咳,游戏史上最渣女主角的台词就不用了吧! “啊,这。”奇犽惊讶地张了张嘴,然后充满斗志,“那我加速啦!哦吼!!!!!!!!!!” 就像赛车游戏里的氮气加速装置,滑板车下方喷出大量气体,车子向前猛冲,卷起纷飞的草叶,好一个风驰电掣。 “!!!!!!!”x2 我和亚路嘉都看呆了。 糜稽!你这过高的技术力是怎么回事?!真就赶上汽车?!太不科学了吧?! 由于揍敌客的庭院太大,滑板车没有跑到尽头,燃料就用完了,达成安全停车。 这、这就是豪门体验吗? ———— 作话: 默尔丝,纯正的颜狗,对“玩家”和npc的颜值都很在意 伊路米,凭实力冲出赛道,提前退离股市?! 未曾设想的道路.jpg 不要随便测试人性啦!“玩家”默尔丝哪有什么人性,她玩游戏不就是为了她自己爽吗?(狗头) 我的动摇 见识了伊路米·揍敌客的另一形态“集塔喇苦”后,我对这rpg游戏的人生有了全新的感悟。 我看开了,反正柯特·揍敌客已经因为蝴蝶效应被删除了,再多删一个又如何。 删了“伊路米·揍敌客”这名角色,可以显着提升游戏体验。 不,我不是指物理上的删除,那样影响太大,不可知因素太多,我指的是精神上的删除,冷暴力的终极版——完全无视。 根据观测者理论,世界因观测者的存在而存在,当我不再观测伊路米,我的世界将不存在“伊路米·揍敌客”这个角色。 伊路米与我讲话,我充耳不闻。 伊路米挡我的路,我就当游戏里的空气墙,绕开或折返。 伊路米朝我伸出手,我看着虚空,仿佛无知无觉。 要是伊路米摸我的头时给我来一针,我可能绷不住想要打他,不过他没有。大概是因为我足够老实本分,对揍敌客下达的任务兢兢业业,揍敌客不会允许他随便对他姐的脑袋下手。奇犽那是家族的过度保护,才默许伊路米给奇犽来一针。看来在一般情况下,伊路米需要充分思考利弊,不能随心所欲对“家人”动用念能力。 我成功屏蔽了伊路米,其他人在我面前提起伊路米,我会一脸陌生。如今伊路米就和“现实世界”里的富豪阶级一样,与我同处于一个地球,世界却是平行的,不会相交。 再说交集在以前就不多,揍敌客的家庭关系是所有成员相对独立。会经常腻在一起的,也只有年龄尚幼的亚路嘉和奇犽。 尽管家庭里每个人都独立不是件坏事,但这就是电视剧里豪门家族不如小家庭温暖的感觉吗? 想到按照原着发展,再过两年,亚路嘉就要一直被关起来,奇犽也会被送去天空竞技场副本一年多,枯枯戮山没有了最可爱的猫猫的身影,我的心就好痛。 不行,我要珍惜现在,我(17岁)要厚着脸皮加入4岁和3岁小孩的队伍,陪他们玩踩影子的游戏。 揍敌客给奇犽安排的训练其实是严苛的,但是真正的天才可以提前达标,所以奇犽剩下来用于玩耍的时间还蛮充足。相似情况可参见“现实世界”那些不用挑灯夜读还能发展各种兴趣爱好,顺便轻松考第一的学霸。 “姐姐没有工作要做吗?”奇犽好奇地问我,“最近爸爸、爷爷和xx都很忙的样子。” 我不以为意,在记事本上写道:“忙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揍敌客不给我发布任务,又不能接私活,我也没办法啊! “不过xx不在真是太好啦。”奇犽乐呵呵的,“每次出现都只知道督促我训练,烦死了。” “……”我点点头。 亚路嘉追着路过的蝴蝶跑了几步,打开手掌,才发现扑了个空。 我[取出]游戏背包里的捕虫网,递给亚路嘉。 “姐姐,上次的海绵蛋糕还有吗?”奇犽问。 “……”我摇摇头。 “诶——变不出来了吗?”奇犽睁着大大的蓝色猫眼,惊讶又有点失望的样子。 我不想破坏我的哆啦o梦人设(笑)承认是买来的,也不想承认我找不到理由出门,基裘说想买的东西可以叫管家去买,至于想去的地方…… “出门不做任务做什么?玩?是吗?噢,默尔丝,你别忘了,十次任务你就有六次故意在外面多玩一会才回来,我都没有管。这还不够吗?你到底想背着妈妈做什么?默尔丝?默尔丝!给我站住!” “……”想起基裘连续发问的声音,我就脑壳疼。 无视家主夫人的意愿偷溜出门,我应该是可以做到的,但我不是倍受家主夫人溺爱的奇犽,和家主夫人撕破脸的话,搞不好她就命令某人给我来点不痛快。除非迫不得已,我暂时不想与她正面冲突,所以我选择老老实实待在枯枯戮山。能每天撸到犽宝是我最大的幸福,该知足了。 “最近状态不好。”我在记事本写下向奇犽解释的话语。 “那……状态怎么样才能变好呢?”奇犽把食指点在下巴上,认真地问。 望着奇犽充满童真的神情,我想起原着里他和亚路嘉的亲密无间,两人动不动就来一个亲亲抱抱举高高什么的,为了亚路嘉,奇犽可以与任何人为敌什么的,除了生理性别为男,能够实现各种愿望的亚路嘉约等于玛丽苏人设。啊,来都来了,为什么我没有变成亚路嘉,而是平庸无能,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连名字都不配加入揍敌客接龙游戏,而且是个哑巴的废物原创角色! 一时间我控制不住自己卑劣的想法与可耻的欲望,在记事本写道:“那就亲一下我的脸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写了!对着这么纯真的孩子,我居然写出来了!罪恶感max。 “好啊。”奇犽应道,软软的嘴唇在我左脸颊贴了一下,“哈哈哈哈哈,姐姐你的脸好红哦。” “……”何止是脸红,作为我追星的人生巅峰,我腿都软了。 不行,我要无法自持了,我心中正有成千上万笼的鸡在“发出鸡叫.jpg”。 “要再亲一下吗?”奇犽疑惑道。 “!!!”我猛地站了起来。 不,不行,默尔丝,你的思想即将不受控制,变成脱缰的野马,游走在犯罪边缘了!就算只是脑内想象未来的邪恶计划,对这么纯洁的孩子也是一种不可饶恕的亵渎!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有急事,我先走一步。”我在记事本留下这句话,迅速离开了犯罪现场。 找到基裘夫人的时候,我的心脏仍在怦怦乱跳,急冲冲的架势惊到了基裘夫人,她严肃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妈妈我要出门买小奇想吃的海绵蛋糕!” “?!” “妈妈我要出门买小奇想吃的海绵蛋糕。”歇了口气,我又说了一遍。 “我不是说过了吗?想买的东西直接叫管家去买。” “不行啊,他们没有‘游戏背包’,买来就不新鲜了。” “没有必要,默尔丝,没有必要为了一块蛋糕跑那么远。” “我现在就要去!!!” 从游戏背包[取出]烟雾|弹往地面一砸,凭借我对揍敌客主宅四通八达迷宫般复杂走廊的多年了解,用风骚的走位脱离基裘夫人的追击战不是件难事。 “拦住她,拦住默尔丝,绝对不能让她出去!”远处传来基裘夫人气急败坏下达命令的尖叫声。 原着剧情里,12岁的奇犽划伤基裘的脸,捅了糜稽的侧腹,从而成功离家出走,看起来很容易。然而我忘了奇犽是主角,不仅有主角光环的强运加持,肯定也做过严谨的逃跑计划和路线,和我这种冲动型犯罪根本是两码事。 看着前方降下来堵路的断龙石,不是,是超厚金属隔断门,我想我还忘了揍敌客的安保设施一向是走在世界前列的。毕竟这家人世代从事特殊职业恶名远扬海内外,非常遭人记恨,需要多防备一些。给主宅的入侵者(或者说逃亡者)制造死路,围而攻之,乃基本操作。 从游戏背包[取出]火箭筒。 没办法,没有“超破坏拳”、“噼里啪啦能量球”、“龙头戏画”、“猜猜拳”等等输出力爆炸技能的我,攻击力不够,科技武器来凑。 军火可不便宜,为了提升攻击力,我咬牙购入了一大批,花了我好多钱。抱歉了,我不再是“现实世界”看到“首冲福利”、“月卡福利”、“打折优惠”绝不动摇的零氪玩家,我背叛了无产阶级,忍痛成为了氪金玩家,而且是重氪。将近一半的任务报酬都耗费在军火上面了。 如今的我,就是移动的军火库!火|药满满,易燃易爆炸!我就是军火女王,耶! 这是为了打通揍敌客副本所作的预演,我早就想试试揍敌客的防御系统有几斤几两了! 爆炸就是艺术! 不要给我得意忘形了!你这个破门!看我用这个连战车都能轰烂的超级火箭炮让你粉身碎骨! 咦?这好像是杂鱼角色的台词?!不管了,轰一发试试效果再说。 轰! boom! 哼,不愧是揍敌客,能够轰烂战车的火箭筒只在门上炸出了凹陷,不过再来两叁发就能炸穿了吧! 从游戏背包[取出]下一发弹药,放入火箭筒,对准凹陷发射!轰!boom!看来还需要两发。 [两名揍敌客管家出现了] “默尔丝小姐,请您高抬贵手。”其中一名管家向我发出通告,“否则我们将按照基裘夫人的命令采取强制措……” boom! 在他说台词的期间,我动作迅速地装弹,瞄准,对着隔断门轰出了第叁发弹药!哟豁!就差一发了! 从游戏背包[取出]第四发弹药。 眼见警告无效,两名管家便按照命令执行强制措施,朝我冲了过来。 boom!boom!boom! 他们触发了我临时布下的陷阱,手|雷的爆炸声不绝于耳,石制走廊被炸得碎石横飞。一般人就算不被炸死,也会被碎石击中受伤。而念能力者用足够强的“念”保护自己,就不用担心这一点。 装填火箭筒的弹药,瞄准。 我是念能力者,要不然我怎么能在近距离下轰炸隔断门,而不被波及受伤呢?那两名管家也是念能力者,手|雷大概率伤害不了他们,所以陷阱的主要目的是拖延时间。 boom! 隔断门被我轰穿了!好耶! [拾取]火箭筒,钻入隔断门上轰出的洞,[取出]手|雷,我反手就朝后面追上来的管家们扔出一大票手|雷。 哦呼!火力全开!全都给你炸完! 手|雷在军火中算是比较便宜的,我一口气买了999个,库存很足,边走边扔,就跟过年放鞭炮似的,爽就完事了。 火箭筒则是冲天炮,揍敌客管家见了也得避一避。原着里窝金那种遇见枪弹站着不躲的是少数现象,绝大部分念能力者并不想和枪弹硬碰硬,没必要,也不划算。 “默尔丝。”一只手划开爆炸产生的烟雾,高大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威严的语调仿佛有某种特别的重量,每个音节都掷地有声,“给我停手。” 哈,叫我停手,我就会停手吗? [席巴·揍敌客出现了] 此处应有boss出场的bgm。 我不是主角,运气不行,居然撞上了席巴工作回来的时间。 [取出]弹药,进行装填。 席巴大概是人到中年记性不太好,忘记了他过去两次叫我停手,我都没有听话。 揍敌客大门处的看门狗“叁毛”,是它的同类中脾气最坏性子最野的那一只,席巴偏偏选择亲自训练它,让它来做最需要忠诚的看门狗。 举起火箭筒,瞄准席巴的胸口。 于是“叁毛”变成了只知听从揍敌客家族成员命令的狗,机械又冰冷的眼神,是彻底被驯化的成果。 席巴喜欢训狗,不是指普通的狗,是那些大型猛兽或者魔兽,特别是有着尖牙与利爪,性格凶恶的类型。 它们有的成为狩猎的战利品,制成标本,有的成为家犬,认他作主人。 对他痴迷的基裘也是他战利品的一种。 我想他这个变化系对我说过的,最诚实的话语,果然是“寻找你的弱点,想要战胜你”那一句吧? 那是深入骨髓般的征服欲与求胜心。 啊,这没什么错,能成为世界顶尖强者的人,必是心怀执念,不像凡人,没有什么坚持,终日浑浑噩噩。 席巴一只脚迈出了烟雾,随着步伐扬起的银白色长发,有一部分仍埋在烟雾之中。 想到能以我的平庸之资,让立于世界顶峰的人感受挫折,不管让我付出何种代价,似乎都是我比较赚。 当兔子挑战狮子,人们只会夸赞兔子的勇猛无畏,因为狮子的胜利理所应当——这是弱者的优势。 我开心地笑了,扣下扳机。 看看身为变化系的席巴,和强化系的窝金相较起来,对上火箭筒的防御怎么样呢?不要让我失望哦,席巴。 “?” 比起没有听到爆炸声的疑惑,更出乎我意料的是没能扣下的扳机。 哎? 腕关节被席巴钳住,手指完全使不出力来,没能扣下扳机。 我以为我起码成长到了不至于被秒杀的地步,到头来我终究仍是一只井底之蛙吗? 揍敌客只给我力所能及的任务,长久以来的工作顺利,让我不自觉地膨胀了。 他们非常清楚我的实力,比我本人更清楚,更客观。 我不过是在他们掌心里蹦跶的小丑。 此刻我才意识到我面对的对手强大到什么地步,以屹立百年不倒的揍敌客为对手,难度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仰起头,席巴飞扬的银白色长发正因为重力缓缓披散下来,他低下头,双眼里映出我此刻兴奋的笑容。 是的,我很高兴。 “现实世界”里多年看人脸色的我,对别人的负面情绪异常敏感,我察觉得出来,席巴有点不悦。炸掉他家祖传的老巢,是对他这个现任家主难得有效的极大挑衅。 他不愉快,我就高兴,这说明我能够动摇他。 动摇就会产生破绽,有了破绽就有了弱点,有了弱点就有胜机,那么我就有可能战胜席巴·揍敌客。 我不再是十一年前,被他单手拎起来,用爪子怎么也挠不到他,咬他的手指也只是崩掉了自己乳牙的小不点。 我已经长高到165cm,还费尽心力学会了“念”,我的尖牙和利爪,比以前更锋利了。 “默尔丝,这种玩具伤不了人,我建议你收起来。”席巴说。 哦,玩具,没错,到了席巴的等级,一般军火对他造不成多大威胁,充其量就是玩具。 把火箭筒[拾取]进游戏背包,火箭筒从我手上消失。 席巴没有松开手,继续说:“把你最常用的武器拿出来。” “……”想了想,我照做了。 打开游戏背包,选中席巴在他的boss副本奖励房间挑中送给我的匕首,将匕首[装备]到没有被席巴钳制的那只手上。 “好。”席巴松开手,退后半步,“在这里,现在,如果你能杀了我,之后随便你想做什么,整个揍敌客不会有人拦你。” “……” [传说级任务] [任务名:报答揍敌客的方式] [任务内容:消灭揍敌客现任家主席巴·揍敌客] 恩? 恩?!!!!!!! 搞笑吗?我要有多疯,才会认为目前的自己能够完成这个任务? 不过,完不成不代表我不想试试,免门票挑战boss的机会可是很稀有的。 来吧,席巴,亮出你的角色血条! 凝神注视,是占据大半个视野长度的boss血条没错了,很有史诗感。 勇敢的少女快去创造奇迹!向席巴献上心脏!(不是) 具体过程没啥好说的,我不是库洛洛,没有无视武力值的规则型念能力。我唯一的念能力“游戏背包”是如此淳朴无害,除非我拥有国家战略级核武器,否则我根本没有使用念能力以下克上的机会。 用两个表情包简单总结一下战况就是: 爹见打.jpg 默师傅,别刮了别刮了.jpg [挑战失败] 我躺进了揍敌客医院。 我的隐瞒 在“现实世界”,夜深人静的入睡前是我思考人生的最佳时间。 在这个游戏世界,刑讯室电疗和躺揍敌客病床上是我新增的两个思考人生的最佳时间。 躺在病床上,我静静地思考,我想席巴一定想不到我炸他老巢的起因只是一块海绵蛋糕,我想基裘恐怕还是不相信我出门的理由只是一块海绵蛋糕,我想我给不了奇犽一块海绵蛋糕。 只是一块海绵蛋糕而已,我却无法实现,是我太弱小,17岁也还是这么弱小,连揍敌客的门都出不去,泪,冲了出来。(比喻句) 被一时的战斗狂热所冲昏的头脑冷静下来后,我想我面临的最坏情况可能是揍敌客彻底禁止我出门,把我关起来,不再当作“家人”对待。原着里亚路嘉就是这待遇,对于给家族制造麻烦的对象,揍敌客从不手软,非常冷酷。 炸了席巴的老巢,挑衅席巴一时爽,想想事后小黑屋就不爽了,总之是后悔,十分的后悔。 从游戏背包里[取出]手机,点开短信界面,打几个字又删几个字,打打删删,仿佛给暗恋对象发短信时不断斟酌字句的思春期少女(并不是),折腾了半个小时也没打出个完整的句子。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cha……不,杀手做什么? 对了!我有灵感了!我悟了! 给席巴的短信就这么写了:对不起,我错了,爸爸,非常抱歉!爆炸的损失我会全额赔偿!麻烦把账号和金额发一下,谢谢。 不要给自己犹豫的机会,选择“发送”。 短信里没有提到“账单”,我想就算没有单据,身为揍敌客现任家主的席巴,应该不会做出谎报损失金额的低级事吧? 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回复,难堪与不安一层层堆积于心,我用被子蒙住头,和手机一起待在被子下面,把世界缩小成一个被窝。 “……” 完了完了,我完了,我做出了极其错误的选择,我的rpg游戏人生到此为止了,席巴都不回复我消息了,我是不是已经被他拉入通讯录黑名单,连夜移出揍敌客户口了? 至于吗,席巴?! 我只是稍微炸了一下,你们家那么大,我破坏的地方不足主宅地图的……恩,百分之二? 好吧,我知道重要的不是金钱,是颜面。事不过叁,揍敌客现任家主叫我停手,我仍一意孤行,冥顽不灵,太不听话了。 “默尔。”基裘来了,把我蒙头的被子掀开,“怎么样?被爸爸打的感觉。” “……”想知道吗?去找席巴,你可以亲自体验,不必问我。 “是不是很棒?”基裘双手捂脸,一副病娇经典陶醉笑。 “???” 那啥,基裘夫人,是你思想有问题,还是我听力有问题? “明明可以快点结束,却耐心地等待对方的发挥,然后逐一拆解。一点点耗尽对方的所有,全方面的压制。啊——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终生伴侣,看得我都兴奋起来了。”基裘抓着我的手,语气甜蜜,“不禁让我想起过去的事情……” “……”来了,要来了,基裘夫人的那啥回忆又要开始了。 此处省略若干撒狗粮,简单概括一下,就是基裘当年试图走病娇路线(想要为所欲为这样那样),被席巴打服了以后,席巴抱起还在吐血的她,与她第一次接吻的狗血恋爱剧情。 恩?好像不算太狗血?席巴你也这么病娇吗(不是)?真就物理攻击治疗病娇吗?基裘讲得太多,我听到烦,就觉得狗血了。 毕竟我是首次被席巴揍进医院,翻译一下基裘的话,我想她大概是想表达,席巴没有把我当仇人往死里揍,只是普通的“教我做人.jpg”的意思? 好吧,我知道了,揍敌客和普通家庭不一样,家教甚严,犯了小错误就抽鞭子,犯了大一点的错误把人揍进医院是正常水平。 既然基裘没有责怪我轰炸主宅的事情,我便大着胆子把手机交给她,让她看我给席巴发的短信,说不定她能指出我言语不当之处。 “?”基裘知道我的意图后,解释说爆炸波及的范围尚在检测整理,统计是之后的事,那时才能确定具体金额。 “……”那就是真的还是要我赔钱是吧?哼,我还以为揍敌客豪门大户不会计较这点小事呢! “这点小事就不要给爸爸添麻烦了,完全可以跟妈妈说,你不知道家里人最近工作都很忙吗?”基裘惯常的说教模式又又又开始了,“默尔,你都17岁了,居然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捣乱,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以前你多乖巧,多听话!怎么就学坏了,变得这么任性?” “……”以前还不是因为弱小,不得不装乖。好吧,我知道我现在依然弱小。 “17岁,噢,默尔丝,你已经长大了?不,你没有,你看看你做事变稳重了吗?比你小一岁的xxx,他就很清楚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有什么目的,分得清利弊,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恩?xxx是谁?听起来很讨厌的感觉。 “再看看你,默尔丝,你就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被情绪左右。冲动,对,你这个毛病很大。冷静是最重要的,否则任务的时候会丢掉性命,你知不知道?想糊里糊涂地送命吗?你在听吗?默尔丝!” “……”我不情不愿地点头敷衍。 “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清楚你每天在想什么。默尔丝,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对我不要有任何隐瞒。”基裘抚摸我的脸,就像抚摸她房间里放着的昂贵花瓶,“但是我没有追根究底,我对你已经很放任了,给了你最大限度的自由,不让你出门只是担心你在外面受到伤害,你明白吗,默尔丝?” “……”我不知道她的话有几成可信度,不过听起来有几分的确是真诚的。 我明白她一直在努力当“我”的妈妈。作为回报,我也尽可能地听她的话了,她让我穿什么衣服我就穿什么衣服,她让我留怎样的发型我就留怎样的发型,她让我严格保持身材我就严格保持身材,她让我几点起床我就几点起床,她让我做什么任务我就做什么任务,她让我待在家里我就待在家里…… 强势的母亲对子女的掌控欲,我在“现实世界”就足够品尝过了。我太清楚接下来的轨迹,我们先在心中互相埋怨,积累怨气,到了临界点,就会因为某个契机爆发冲突,然后争吵,互相攻击,互相伤害,最后往往是我低声下气地乞求原谅,反省自己的错误与任性。 如果不能及时获得原谅,我确信我会永远失去我的妈妈。她说从此断绝母女关系的时候,语气是那样决绝,准确地刺痛了我,叫我控制不住泪腺,于是她冷笑,轻蔑地说这样没有用。 “……”我不想再体会一遍了。 我有信心和基裘彻底决裂吗? 和“现实世界”的情况不同,挑衅了揍敌客现任家主的我,今天假如再得罪揍敌客现任家主夫人,我rpg游戏的人生估计就真的彻底玩完了,不知道会被怎么处置。我依旧是弱势,我依旧需要讨好对方,任性对于我没有任何好处。 我只能选择温顺。 我可以选择温顺。 我扮演温顺早就很熟练了。 拔掉那根刺,我会流血,会痛,但那是暂时的,是为了大局着想,不要硬碰硬,我碰不过揍敌客。 我对揍敌客有所隐瞒的事情不少,其中最重要的是“游戏背包”的[强化]功能。偶然发现这个功能始于我为了隐瞒部分资金流向,把账户里的钱提现,将大量现金放进游戏背包的不久之后。 “游戏背包”里“武器”分类栏的物品可以进行[强化],需要的素材是“初级矿石”和一定金额的现金。满足全部素材条件后,我查看武器详情时,才发现多了[强化]的选项。 [强化]所需的现金与使用的“初级矿石”数量有关,每块“初级矿石”对应的金额是8万戒尼,看起来便宜,然而一块“初级矿石”的[强化]效果有限,将武器[升级]到1级需要六块“初级矿石”,到下一级,材料翻倍,金额跟着翻倍。 钱不是问题,杀手是暴利行业,不难赚钱。关键是“初级矿石”数量太少,普通地图里不会刷新,[收集]过一次就没有了。 作为不轻易漏过可[收集]物品的锄大地式玩家,不管有没有用处,反正都要[收集]起来以备后期使用什么的,果然是不变的游戏真理。目前我[收集]到了137块“初级矿石”,如果想要强化多个武器,怎么想都觉得不够用,需要谨慎规划。 至于[强化]武器的效果,很简单,就是永久提升武器的攻击力。用“凝”去观察武器的话,可以发现武器本身附着的“念”变得比[升级]前更强了,我想这应该就是念能力理论所谓的“制约”条件产生的特殊效果。 平时使用我惯用的匕首时,我也会用“周”强化匕首暂时提升武器攻击力,匕首上附着的“念”变强是很自然的事情。至于有多强,在于我愿意耗费多少“念”,武器攻击力是不确定的,所以旁人无法得知这把匕首本身附着的“念”已经得到永久加强。 目前我试着将匕首[强化]到了4级,耗费90块“初级矿石”,将攻击力从580提升到了600,不要小看这个数字,积少成多,厚积薄发嘛。 为了[收集]更多“初级矿石”,我曾经借任务之便去过几次矿场,还抱有能找到“中级矿石”、“高级矿石”之类的期待。结果不同种类矿场地图里,能[收集]的闪光物都是清一色的“初级矿石”,数量也不比普通地图多太多,一个矿场地图能[收集]到的“初级矿石”最高记录为19块。 矿场地图刷新“初级矿石”频率大约是一个月,而且随着矿场被开采程度增加,矿石资源减少,能[收集]到的“初级矿石”同样会越来越少。假如想稳定[收集]“初级矿石”,我得把整个矿场买下来,阻止开发。反正不同种类矿场地图里,能[收集]的闪光物都是清一色的“初级矿石”,矿场可以买最便宜的那种。 买矿场,资金问题是其次,关键是我花钱买出产低级矿料的矿场不进行开发就放在手里空置,容易引揍敌客起疑。 往聪明点想,他们可能以为我买的矿场有某种秘密。 往愚蠢点想,他们可能觉得我有钱没处花闲出了病,毕竟矿场再便宜,要买下来需要耗费的金钱客观来讲也不是一笔小数字。 我不想他们中的某人窥探出我的秘密,也不想他们认为我有病。为了每个月19块“初级矿石”去买一整个矿场性价比太低,世界那么大,我平时多去不同的矿场地图[收集]就是了。 如今我的处境非常不妙,别说去矿场了,我连门都不能随便出。揍敌客可以允许子女有不同的个性,但也不可能完全放任自由,对于背离中心思想的异类,他们会加以限制,方便掌控。 他们不会直接弄死我,这是他们对待“家人”的温柔。 他们选择温水煮青蛙,让我在不知不觉中沉沦。 毁掉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使其安逸。 这几年我过得太“幸福”了,工作顺利,衣食无忧,长辈对我的放纵,还有枯枯戮山最可爱的奇犽猫猫可以撸,在“现实世界”一事无成的我,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过上这么顺遂美好的生活? ……都是假的。 揍敌客给我建了一个玻璃花房,把能够使我清醒的东西都隔离了,因为花房很大,我看不到边界,就以为这是我的整个世界。 我满世界跑,看起来很自由,实际上我能去哪里,由任务地点决定,而我接什么任务,由揍敌客决定。 仔细想想,我游戏人生的轨迹几乎全部在揍敌客的安排之下。 这种安排和原着里金给小杰的安排不一样,金希望的是小杰的无限成长,揍敌客希望的是我按照他们的规划成长,他们来决定我的上限。 尽管我把“完成999个揍敌客任务”作为我的主线,承认我所属的阵营是揍敌客,但是虚假的幸福一旦戳破,我就很难再直视这提线木偶般的人生。 我是“玩家”,应该是我玩游戏,而不是被游戏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揍敌客没有限制我学习“念”,我每天仍可以努力提升基础角色数值,缺乏的战斗经验值只能以后有机会再补了。 “……默尔丝?”基裘在叫我。 “……”我回过神。 “你这孩子,又发呆了。我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吧!”基裘很不高兴。 “对不起,妈妈,我会听话,好好在家待着的。”我用唇语说,“抱抱我好吗,妈妈?” 索求主人的爱抚,是宠物向主人撒娇的主要手段。 基裘吃这一套,是的,我某种意义上算是她的宠物,这是她对我产生额外偏爱的本质,我有自知之明。 护理毛发,保养皮肤,仔细打扮,漂亮的宠物才能得到主人更多的关爱。 基裘把我环在她的臂弯里,抚摸我每天细心打理的微卷长发,恩,我的头发手感很好的,蓬松又丝滑,我很骄傲,是我作为宠物最大的卖点之一,我自己也喜欢摸。 “默尔,我的好默尔。”基裘一边抚摸我的头发,一边满意地呢喃,“你要一直……一直做妈妈的好孩子哦。妈妈绝对不会亏待你。” 说是这么说,住完院,我还是得因为轰炸揍敌客主宅的事情进行赔款加一个月禁闭。 席巴,你好狠的心! 时隔一个月,奇犽早就把海绵蛋糕抛到脑后,他兴冲冲地表示他觉得炸主宅很有意思他也想试试。 别再说了,我就是“未成年(揍敌客下任家主)保护模式”的头号受害者。 一个月禁闭关得我都快长霉了,不想横生枝节,我苦口婆心地在记事本写“危险动作未经专业训练请勿模仿”,以及“我是初犯,惩罚较轻,你再来一次的话,爸爸绝对亲自给你家法伺候”。第二句是我个人揣测,总之能吓退奇犽就好。 席巴在奇犽处的威望值不低,奇犽至少表面上不再谈炸主宅的事情了,希望他内心也是,阿门。 由于我认错态度良好,加上我在基裘那里刷到的宠物好感值,基裘终于给我发布了一个久违的揍敌客任务。 看到没?当舔狗是有用的,关键是明确目的,不要沉浸在自我感动里,遗忘初心的舔狗必然一无所有。 听完基裘的交待,我满脸懵逼地看着她,还自拧了一把胳膊,怀疑我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最多带两个回来,不能再多了,别玩得太过火,要适可而止。”基裘意味深长地说,“想想也是,你已经17岁了,在我家乡不少女孩子在这个年龄早就连孩子都生了。就像以前说过的,妈妈会支持你的爱好,你想要的东西都会帮你得到。” “……” “去吧,默尔丝,尽管挑你喜欢的。”用扇子遮住下半张脸,基裘轻轻地笑起来,“不用担心,这不是妈妈一个人的擅自主张,爸爸也同意这件事了哦。” “……” 这次暗杀任务照样是去干掉与有钱人结怨的另一个有钱人,唯一不同的是,揍敌客明示我可以顺手牵羊,带两个目标圈养玩乐的“玩具”回来自己玩。目标的“玩具”颇多,不怎么爱惜“玩具”,坏了就随手处理掉,什么时候少了两个也不奇怪,只要不留下目击者,就不会影响揍敌客良好的职业杀手口碑。 啊?我有这么道德败坏吗?他们是不是对一向正直的我有什么误解? ———— 作话: 这就是知名反派阵营揍敌客的体验吗?是开局鲸鱼岛不可能有的发展(狗头 我的面试 顺手牵羊。 坐拥一整座枯枯戮山的揍敌客鼓励我顺手牵羊? 怎么想都很奇怪吧?这么有钱有势的家族,不给我全新的,居然叫我顺走别人家的二手货?不是很掉逼格吗? 目的太明显了,这是揍敌客对我的试探与测试。 揍敌客是杀手世家,属于不折不扣的反派阵营,不是正义联盟,他们对我的考验绝非通常意义上的传统美德方面,而是杀手的基本职业素养与……我对揍敌客的忠诚度。 虽说“不顺手牵羊”是杀手的职业素养之一,但从席巴对我任务副本里[收集]闪光物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来看,只要不做得出格影响到揍敌客的声誉,揍敌客不会管任务中小偷小摸的事情。我[收集]的闪光物品都是些不值钱的包菜之类的,在揍敌客看来算是无伤大雅。 这次任务,揍敌客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允许我顺手牵羊,并定下了正式限制为“最多带两个”,所以“不能顺手牵羊”不是考点,要考的是把“玩具”带回来之后的事情,比如,我会不会“沉迷美色,玩物丧志”。 哎,我不就是喜欢小白脸类型的异性吗? 他们认为这会成为我的弱点? 太小看我了吧?! 是的,揍敌客并不是真心实意支持我所谓的“爱好”,他们不想付出多余的精力和钱财,只想用一个低成本的一次性道具来对我进行试探,这样不管结果如何,揍敌客不会有任何损失。 此番揍敌客几乎不加掩饰的试探,摆明了不能简单拒绝。 这次拒绝了,肯定有下一次,直到得出他们想要的结果。 对,这就要牵扯到揍敌客的第二个目的:测试我对揍敌客的忠诚度。 关于我不听话的事情,基裘多次表达过不满,前些天我一时冲动轰炸揍敌客主宅,更是暴露了我的狼子野心。揍敌客已经意识到我是个潜在危险分子,正在考虑怎么处理我。 为了让揍敌客,让席巴放宽心,我有必要主动呈上我的弱点。 既然他们认为我会因为小白脸而动摇,我就将计就计,顺水推舟,把“弱点”和“人质”交给他们,就像战国时期的人质制度,各国君主通过交换彼此的子女当人质来获取对方信任。 我必须按照揍敌客的交待带回我“感兴趣”的“玩具”,并且对“玩具”表示在乎,如此,令揍敌客自以为捏住了我的要害,从而放松对我的戒备与管制,我就可以获得更多自由。 当然,对待“玩具”不能太在乎,需要把握一个度,否则就是我“沉迷美色,玩物丧志”,不符合杀手基本职业素质了。 根据我看过的小说常见套路,揍敌客应该会在我对“玩具”极为上心的时候,命令我亲手除掉“玩具”,证明我对揍敌客的忠诚,证明我仍是一个合格的,冷酷无情的职业杀手。 绝不带着任何感情就下手~从来不回头~开始的感觉,不会痛,不会痛~放大的瞳孔,就像作梦~幸福的错觉,很温暖,很包容~也许还期待~ 打住,歌词给我打住,不是唱起来的时候,别忘了你现在是个哑巴。 哼,揍敌客,你们的小伎俩已经被阅文无数的我看穿了! 先理清思路,然后刷任务副本。顺利干掉任务目标后,我将任务目标的“玩具”集合起来,开始面试,看看哪个适合带回去给揍敌客交差。 任务目标玩“玩具”的方式极为随心所欲,女装、药物、拷问无所不玩,清理掉神志不清的、肢体残疾的,以及年龄较小的(最小的十岁左右),就剩下五个表面上看起来比较正常的“玩具”。这些“玩具”真就是纯粹的消耗品,和一次性塑料袋差不多,带走两个也不会有人在意,与揍敌客提供的情报一致。 哼,揍敌客太小看我了。 我说“长得好看的我都喜欢”,你们就相信了吗? 笑死,阅纸片人无数的我,才不会随便对着一张立绘发情,那不过是一堆色块和线条的组合,没有灵魂。 受过任务目标残酷洗礼的“玩具”们非常听话,心理承受能力也强,在飞溅的鲜血中,全部鸦雀无声,没有乱跑乱叫,乖乖地待在原地,木偶似的听从指挥。 看似正常的五个“玩具”,站在我面前一字排开。 其中有一个银发蓝眼的,在容易脸盲,换个发型就是另一个新角色的二次元世界里,四舍五入约等于揍敌客某重要人物。 假如带这个“玩具”回去,那就太罪恶了,简直是胆大包天,在揍敌客的逆鳞上疯狂蹦迪,别说基裘会把我想成什么样,席巴可能不介意花费一点时间让我重温“我就是你爸爸.jpg”的揍敌客家庭温暖。 惹不起惹不起,这是绝对的禁止事项,不要犯低级错误。 拈起沙发旁花瓶里的一枝花,当作飞镖没入了那位在外观上出局的“玩具”的额头。 淘汰一名,剩余四名。 四名面试者的立绘水平差不太多,好看是好看,但没有到能令我惊艳的程度。他们就是那种常见的,请了一堆牛x的画师画立绘,用角色皮肤卖钱,批量生产的二次元套皮手游,有点审美疲劳了。 就这? 揍敌客也想动摇我? 哦,他们以为久居深闺的我对异性的见识较少,他们不知道我“现实世界”早已纵览无数动漫游戏作品里的二次元角色立绘,见过的漂亮皮囊数不胜数,在猎人世界里,我的眼光可是“叁美”起步好吗?而且是原作者画风最好看阶段的“叁美”。好吧,颜狗的我承认我很挑剔。 只有一张立绘太没意思了,为了增加游戏性,有必要了解一下角色背景设定,让“玩家”多一点兴致,比如天才科学家,神秘组织成员,集团总裁,超级巨星,邻国王子,落难魔王,外星人之类的。 算了吧,有这些背景设定的角色不会成为“玩具”,虽然有点可惜,但那些角色还需要费心思攻略,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动不动要死要活,麻烦得很,像我这样选择躺平的养老玩家,假如不想玩被npc主动这样那样的抖m游戏,就只能玩门槛低,以收集立绘为主的放置型养成游戏。 坐在沙发上,我借助[穿戴]着的发声装置,用声音发出下一道命令,“每人限时两分钟,自我介绍来历。从我的左手边开始,挨个来。” 总结一下,面试者背景设定分别为孤儿,穷人,孤儿,孤儿。 枯了,这么平凡朴素的吗?好歹给我来一个破落贵族,失散的双胞胎,搞点故事性之类的,唉,这样完全提不起兴致。 以西索爱用的形容,那就是“烂果实”。 揍敌客果然瞧不起我默尔丝。 淘汰文盲两名,淘汰个矮的一名,我对唯一剩下的面试者公布面试结果,“就你了。闭上嘴巴,不要左顾右盼,安静跟我走。” “玩具”点头,老实沉默地低头跟着我离开任务副本,登上私人飞艇,见我落座后,便跪坐到我脚边半米外的位置,继续低头看着地面,是一个合格的俘虏。 [取出]镜子查看我目前的状态,镜子里的我没精打采,一副明显的“败兴而归”。 这可不行,我该表现出“得偿所愿”的样子,才能让揍敌客放心。 回忆看过的世俗资源,依然提不起兴致。 兴致这玩意可不是想有就有的啊。 “……”没办法了,为了到达真实的演技,骗过揍敌客全员,我只能秉承演员的自我修养,做出一点必要的牺牲。 就像流不出眼泪的演员需要借助眼药水,提不起兴致的我也需要医学的帮助。 距离枯枯戮山还有半小时路程,我从游戏背包[取出]x药(致死量),一饮而尽。 回忆看过的世俗资源,依然提不起兴致。 [毒抗:7级] 糟糕,抗性等级太高,x药对我不起效,得再来一瓶。 喝到第8瓶才有点感觉,幸好我买了99瓶,以备不时之需,我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给我自己点赞! 嗝,有点喝多了。 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抬眼看到镜子里的我,是我有生以来觉得自己最漂亮的一次,想日……不是,冷静点,默尔丝,你可不是水仙花啊。 总之我精神振奋了不少,能够满面春风地接见基裘夫人。 当飞艇进入枯枯戮山领空范围,基裘就能得到消息,她已经在停机坪等我了,“欢迎回来,默尔。” 默尔丝,这是你与揍敌客没有硝烟的战斗,考验你演技的时刻到了! 我点点头,走到基裘跟前,向她低下头,她会意地搂住我,摸我的头发,“好孩子,任务很顺利吧?你看起来心情很好。” 好耶,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x药没有白喝。 基裘结束与我的交互后,看向我身后跟着的“玩具”。始终一言不发低头看地的“玩具”很有生存欲,极力缩小着存在感。我叫他抬起头,介绍说带了他一人回来。 短暂打量了一下“玩具”的基裘没有发表意见,直接吩咐身边的管家把他带下去做检查。 然后我们一起往主宅走,基裘问我打算把“玩具”放在哪里。 这问题我没想过,我认为揍敌客已经替我安排得明明白白,我实话说没有想好,问基裘有什么建议。 “默尔,你的东西,不是应该由你自己决定吗?”基裘笑了起来,我看她心情比我还好,说明我的怀柔政策非常成功,她喜欢掌控权在她手里的感觉,“那种东西放在你房间不合适。这样吧,二选一,客房或者牢房。选你喜欢的那一个。” 不愧是知名反派阵营揍敌客,逆后宫乙女18x游戏和男性向后宫18x游戏里黑化路线的地牢副本,在你们家的存在如同呼吸般理所当然。 话又说回来,虽然我玩逆后宫乙女18x游戏和男性向后宫18x游戏,但我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 所以我选择客房副本。 “不用准备刑具了吗?”基裘稍感遗憾。 幸亏席巴当年一波物理攻击治疗了病娇,不然席巴就走入了小黑屋play路线,还会被用上刑具,可怕,为席巴捏一把冷汗。基裘放飞自我的玩法居然那么过激吗?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挺刺激,是值得收集的游戏cg,笑容逐渐变态……喂! 我言辞圆滑的表示“暂时”不用,基裘报以心领神会的笑容,说我不愧是她女儿。 在充满反派氛围的对话中,我们在看到主宅前,先碰到了亲爱的犽宝,知名反派阵营揍敌客中唯一的小天使。 他一路追着皮球,见到我们,就加快步伐,上前把皮球捧了起来,跑到我们跟前,昂起头向我们打招呼,“妈妈。姐姐,你回来啦。” 翻译翻译,什么叫,他妈的惊喜。 一回家就碰到犽宝跟你说“你回来啦”,这就是惊喜。 我想我没有背叛揍敌客主要是因为犽宝,员工忠诚度就是这么来的。 犽宝毛绒绒的小脑袋是真的好摸,我(和基裘)摸了个爽。 我的玩具 撸猫,训练,睡觉,我默尔丝的生活就是如此简单又平凡。身为养老型玩家,我不觉得这种生活枯燥,这就是生活本来的样子,除非我愿意扬帆远航,追逐远方与姑娘。 不,远方太远,我累了,如果可以,我想永远躺平——死人比活人舒坦多了。 打住。 我晃了晃脑袋,解开扎马尾的发绳,走进浴室,洗掉训练后的汗水与尘土,然后躺进浴缸。 泡澡真舒服,轻飘飘的,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有这点小小幸福的润泽,就能让我再多支撑一天,多一天,再多一天,我不关心我距离生命的尽头还剩多少天,我只是积累活过的日子,一天又一天,我如此活着,等待泥土干涸的那一天。 把头埋入浴缸的水中,被温水包裹着,仿佛回到生命的起源。我一直想,如果我不曾出生就好了。无论在“现实世界”,还是在这里,我都是个意外。“现实世界”的妈妈那时太年轻,无法承受这个意外,差点决定把我打掉。 她应该把我打掉的,那我就不用承受之后的种种痛苦了,第二个孩子说不定是优秀的,是男孩就更好了,更容易给她依靠,她会过得轻松一些。 又穷又笨的孩子是拖累,没有必要在世上平白受煎熬。 “……” 至少我现在多了钱,梦寐以求的,很多很多钱。 在梦想成真的跟前,自由倒是可以暂时放在第二位了。 擦干身体,吹完头发,穿好衣服,我迈出自己的房间,漫步于走廊。 白天的时候,基裘告诉我,“玩具”的全面检查和规则教导都完成了,可以放心投入使用。 基裘特意提醒我说,“玩具”已经被前任主人处理过,不需要特别措施也不会玩出人命。 我知道,“玩具”的损毁程度与用途有关,除非是口味独特的少数,否则大多数人还是需要外观完整的“玩具”,才能有兴致。 大清早就亡了,基裘丝毫不关心我的牌坊,只关心我的试玩体验,我感觉她并不介意亲临现场,给我进行实时指导……别,我承受不住这份关爱。 我可以很“自由”,同时又不自由。 行吧,入乡随俗,我知道了,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至少我争取到了移除那间客房附近监控的权限,不记录我来来往往的画面,让“自由”更自由一点。 按照游戏规则,“玩具”只能待在房间里,房间里的座机是唯一的通讯渠道,用于联络负责此事的管家。 我[取出]钥匙,打开“玩具”上锁的房间。 哦,以后就叫这里“玩具室”吧。 开锁的细小响动在静谧的主宅内十分清晰,随即我听到门内匆忙的脚步声。当我打开门,不出所料看到“玩具”等在门口,向我鞠躬行礼,“欢迎回来,主人。” “……”太冲了,女仆咖啡店(不是)的味也太冲了。 没有理会“玩具”,我关上门,径直往里走,仔仔细细把每个角落都检查了遍,确认没有摄像头和窃听器,才[穿戴]发声装置,转身询问跟在我后面的“玩具”,“他们给你交代了什么工作,哪些注意事项,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 “是。”他跪坐下来,开始复述,“我要做的是听从您的一切命令,竭尽全力取悦您。注意事项也是一样。最后是,禁止走出这个房间。” 就这?还真是简洁呢。 “换个地方继续坐牢,你觉得这样的生活有意思么?”我有意刁难道。 “一切由您决定,我没有任何想法,也不会有任何想法。”他谦卑地回答,是顺从命运的姿态。 “真的吗?他们没有交代你额外的工作?”我坐到椅子上,“比如监视和汇报。” 尽管是我亲自挑选的“玩具”,教育工作却是握在基裘,握在揍敌客手里。在家族和个人之间,明眼人都会选择站在更强势的一方,这个“玩具”不过是揍敌客的眼线,不可信任,需要多加提防。 “确实有类似的交代,但是……”他抬起头,“我的性命同时也掌握在您的手里。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活久一点。” 他的眼睛是蜂蜜色的,神色柔软,似乎随时会融化,从眼眶中滴落出来。 没有被玩得很花的前主人弄成残废,果然是别有趣味的类型。 他的言下之意是打算两面讨好做中间派,愿意在能力范围内配合我欺瞒揍敌客,至于是真是假,时间会证明。反正只是关乎“玩具”的小问题,揍敌客大概率不会把我怎么样。 “恩,活久一点。然后呢?”我问,“你有什么愿望?” “很普通的愿望。”他似乎是觉得没有说谎的必要,“想要获得自由。” 合情合理,但在此时此地说出来,无疑是十分滑稽的妄想。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我抬手挡住嘴角漏出来的嘲讽笑意,“一群职业杀手的老巢。把你关起来不是担心你逃跑,是不想你稀里糊涂送命。外面都是猛兽,为了保护你,必须把你放在笼子里。” 为了保护你,所制造的牢笼。 “宠物”和“玩具”,差距也不是很大嘛。 “我很幸运。”他说,“在上一任主人那里没有死,然后有幸被您挑中,又避免了一次死亡。这种幸运可不多见。” “……” “说不定,下一次幸运,就是获得自由。”他说,“这样想想,不是很有希望的生活吗?” “你就自欺欺人吧。”用“念”施以威压,我看着他的脸色煞白嘴唇发抖,“不留目击者是职业杀手的基本准则,身为目击者的你已经死了,永远也出不去。” 不需要添油加醋,残酷真相本身就是最恶毒的话语。 “一切、由您……决定。”如置身冰天雪地中,他哆哆嗦嗦地勉强凑字成句。 【杀了他。】 杀他很容易,甚至不需要动一根手指,用多一些“念”就能将普通人杀死。 不,滥用力量是愚蠢的行为,我不是见人就咬的疯狗,应该思考用途,衡量杀死他的利弊。 杀掉他,和扔掉一个不顺心的玩具差不多,揍敌客不会责怪我,他们应该会再给我一个新的“玩具”。我不对新的“玩具”抱有期待,原本我就没想过要“玩具”,这是揍敌客认为我需要,硬塞给我的。 我最好不要拒绝这份“好意”。 顺从揍敌客的意愿吧,可以令他们放松对我的戒备与管控,我才能获得更多自由。 撤去“念”的压制,我首次仔细观察了他的外表,深蓝如海的发色,高挺的鼻梁,蜂蜜色双眼湿润时仿佛夕阳映在海面的波光。有过对话,增加熟悉感后,这些元素不再如塑料般廉价,多了些沉淀的质感。 我大概明白他能够在前任主人手里完整存活的本事了,因为他确实长得不错,是个优质小白脸。 可惜他是揍敌客安排的对象。哦,原着里不想当杀手的奇犽,我懂你了,走别人安排的路真是令人不爽快,我也想自己寻找游戏对象,不要别人插手。 我起身走向卧室,掀开被子,从游戏背包[取出]针筒,在手臂上抽了一管血,然后滴到床单上。 没办法,为了糊弄揍敌客,为了坚持我的叛逆(笑),我不得不走这种古言风格的路线,费心制造故事现场。 等我做完,软倒在地的“玩具”依然瘫在地板上,脸上失去的血色丝毫没有回归,不知道该说是他太弱,还是揍敌客这边的人都是怪物。 “到你了。”我走到他跟前,指着床的方向,“能动的时候就起来,给床上增加必要的痕迹。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他双手撑住地板,好歹直起了上身,然而双腿似乎仍不听使唤,他挣扎了一会也没能站起来。 “……”看过原着主角团何等牛x之后,再看到这种普通人,完全不是同一个物种的感觉。 我看着他挣扎,就像小时候看着蚂蚁困在我用水画出的圆圈里,徒劳地在圆圈边缘一遍遍尝试。 走上高楼,俯瞰人群的话,其实人和蚂蚁看起来差不多。 没有一丁点帮忙的想法,我坐在椅子上,漠然地看着他挣扎。 【玩具么?就该给人一点乐趣。】 而乐趣,有很多种。 以前,你无法拒绝别人。 现在,有人无法拒绝你。 你可以无所不为。 这个游戏可不太妙,不断撩拨着我的恶念。并不是说我作为“玩家”的底线有多高,只是不想这么容易陷进去,被游戏引导至失控的局面。 于是我选择当一个旁观者,当“玩具”终于成功爬上床,我移开了视线。 “做完了。”他向我汇报。 耗费的时间比我想象中短,我睁开眼睛,跟着他去察看他的工作情况。 凌乱的床铺,可疑的痕迹,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不愧是长期面对这类画面的“玩具”,经验异常丰富。 “您今晚要留下来吗?”他说,“衣柜里有替换的床单,我可以把床单换掉。” “……”我观察他的表情。 并不是谄媚或者诱惑,他是在认真地提出合作建议。 留下来吗? 这样确实可以做得更真切一些。 唯一的烦恼是这里的床没有我房间的那张床柔软。由奢入俭难,我也变得娇生惯养了。 没办法,为了大局着想,我留了下来,并把“玩具”赶进了浴室,将门反锁,可以让我稍微睡得安稳一点。 多年的职业训练,让我过度敏感,睡眠很容易被打断。 鬼知道我有多怀念“现实世界”一觉睡到天亮的感受。 难怪揍敌客的总体氛围总是那么安静,这确实能让杀手的敏感神经得到些许放松。 第二天走之前,我交代“玩具”该如何向揍敌客报告情况,“你得说我很行。” 我可能需要和他长期合作,那就要表现出“中意”他的姿态。 “是。如果问起细节的话……”他小心翼翼地说,“以防万一。” “……”基裘的话,还真有可能关心细节,她对我的关心几乎没有界限。 然而我还是错估了基裘,好家伙,她直接问我使用感想,就像谈论下午茶点心的味道。 基裘如此开诚布公,搞得准备不足的我反而有点窘迫起来,红豆饭都咽不下去了。 别忘了其他可能性,我昨晚伪造的现场已经败露,基裘在试探我,或者没有完全败露,基裘心中存有疑虑。 我镇定地回答说“还可以”,基裘便说“不满意可以换下一个”。 嘿,我没猜错,果然有预备方案。 有点好奇预备方案会有怎样的货色。既然话题朝着freedom直线狂飙,小孩子才做选择,身为大人的我为什么不可以全部都要呢?使用与拥有是两码事,对吧? 基裘抱歉地表示,至少在枯枯戮山的范围内,我得收敛一点,不要带坏未成年的弟弟们。 好吧,我知道了,“未成年(揍敌客下任家主)保护模式”是吧?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罢了,我说现在的“玩具”就可以了,妈妈你知道我一向爱惜自己的东西,不会随意丢弃。 “默尔你最擅长忍耐了。”基裘的指尖划过茶杯上花纹的轮廓,“稍微贪玩一点也没有关系哦。不用等弄坏,只要你觉得腻了,就可以给你换新的。妈妈想给你更好的,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不是么?” 是,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风格相反的情况下,必有一方要做出退让。 不想浪费多余的心力从头与新“玩具”打交道,我不得不隔叁差五在“玩具室”过夜。基裘与我的谈话提醒了我另一件事情,于是我买了一窝小猫崽,让“玩具”帮我养猫,给“玩具”披上一个“养猫人”的伪装身份,以防万一,保证我在奇犽面前的人设。 而且,比起狗,我确实是更喜欢猫。揍敌客家庭条件这么好,自建猫咖,岂不美哉。 市面上常见的养猫书籍打包成箱,塞给“玩具”钻研养猫技巧。会认字是如此重要,当初我面试时排除文盲真是明智之举。 提供必要的资源后,我就甩手不管了,反正我只要带着好吃的猫罐头来,有奶就是娘的小猫们就会一股脑拥上来。一旦给足甜头,丧偶式育儿对缺席的一方其实影响不大,我最终也成为了渣男。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一堆颜色各异的小团子挤在我脚边,圆滚滚的几乎看不到它们的小尾巴。 揉揉脑袋,揉揉耳朵,揉揉背脊,揉揉肚子,省去了养育辛苦的撸猫非常爽,也不用担心猫毛粘在衣服上,管家会负责处理,大不了就扔了换新衣服穿。总而言之,一切的本质是——有钱是真的爽。 猫和人不是同一物种,不存在影射具体角色的问题,我可以放心大胆地撸白毛蓝眼的猫,还可以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四舍五入就是睡到奇犽!这游戏里不可能到达的路线被我完成了! 我对猫咖的热情,可能遭到了基裘的误解,她久违地鼓励我出门做任务。 时间到了,她又要擅自好心整顿我的东西了。 走之前,我把白毛蓝眼的那只猫放进了游戏背包的“宠物”栏。 游戏背包的“宠物”栏仍然仅能放一只宠物,但我逐渐明白,能够放在“宠物”栏的生物,由我的宠爱决定。放不进去的宠物,说明我不够宠爱。 我想起前不久,奇犽向我索求夸奖,他说他自主学会了唇语,我不用再拿纸笔出来写字了。他没有问我为什么很少在他面前用发声装置,他大概察觉出来我不是很喜欢发声装置。别看轻小孩子,他们有时比大人更敏锐。 有了上次海绵蛋糕的教训,我说我有可能拿不出他想要的东西,他说这不是事儿,只要摸摸他的头,夸他棒棒哒就行了。 这谁把持得住啊! 默尔丝对奇犽的好感度+5 犽宝,我的精神支柱! 我的幻象 完成任务回来差不多是一周后,做好了“玩具室”空空如也或者改头换面或者易主的各种心理准备,没想到“玩具室”里没什么变化,“玩具”和猫猫们仍是原样。 从游戏背包[取出]白毛蓝眼的猫,我[穿戴]发声装置,询问“玩具”我不在的这些天有没有发生什么。 “唯一特别的,就是关心了养猫的事情,问了不少相关的问题,然后给他们看了我做的笔记。”他说,“我答得挺流利。他们也知道您确实是喜欢动物吧,所以没有特别为难我。” 一边听他的汇报,一边翻看他提到的笔记,上面是他摘抄的养猫注意事项,以及养猫每日必做事项的总结,字迹工整,条理清晰,我不由得稍感到惊讶。记得面试时他的自我介绍是孤儿,养父母在他十岁时病死了,治病几乎耗光了家产,没有钱,于是他四处谋生,为钱财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 我没有问他和前主人相关的事情,这不重要,其他的也不重要,我不关心他的事情。 “您想知道我的更多过去吗?”他注意到我在看他。 按照原着设定,这世界不缺有智力的角色,角色智力与颜值完全无关。 龙套和花瓶,不一定是无脑角色,说不定会坑我。 真麻烦,我想念搞笑类作品。 我摇摇头,等我问完话,他就自觉去浴室待着了。 如今浴室的门不再关上,因为猫猫们见不到他便会抓门,对我则不会如此。猫猫们不傻,知道谁是亲妈谁对它们最好,这就是丧偶式育儿的弊病了。 不,我没有在意,真的,我能尽情撸到各种猫猫就够了。 有改变的不仅是浴室门的状态,之后我开始遇见幻象。据我回忆,夜晚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应该是一切幻象的开始。在鬼怪的传说中,听到敲门声便打开门的动作,表示了邀请,来者不拒。 那时我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口,以“现实世界”的常识,首先想到的可能性是恶作剧,但这里是揍敌客主宅,谁会做恶作剧呢?奇犽他们很乖,还不会做这种事。附近移除了监控,无法回看监控画面。 等等,在此之前,我没有感觉到有人的气息。 我选择开门,实在是对揍敌客老巢的安保太有信心,警惕不自觉下降了。使用“凝”,我回头看了眼“玩具”。当我去开门的时候,他走出浴室,在距离我两米处停下,他周身散发出的“气”的状态与普通人无异,也没有其他可疑之处。 收回目光,我踏出“玩具室”的房门,走廊上空无一人,非常安静,只听得到在场两人的呼吸声,以及…… 猫的声音。 我抱起跟着我走出房门的小猫。这只蓝灰色的小猫性格最活泼,对外界的探索欲望很强。每次我离开“玩具室”,它都想趁机偷溜出来。 好好地把它毛绒绒的小脑袋揉了个爽,我抱着它退回“玩具室”,随手将门关上。 识相的“玩具”不会多话,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或者疑问,沉默地站在原地等我发号施令。我朝他摆手,让他回浴室继续待着。 那时候,我就觉得“玩具”的神色有点怪,形容不出来,很微妙,我以为他是在按捺好奇心,所以没有特别在意。 如果我询问的话,事情的后续会有所改变吗? 历史不可假设,没有如果。 然后我抱着白毛蓝眼的猫上床睡觉,那天晚上我睡得格外不踏实。怀里的猫可能是察觉到了这一点,轻轻地舔我的脸颊。 闭着眼睛,我蹭了蹭怀里的猫,柔软的猫毛贴着我的左脸颊,我突然意识到,我被舔的好像是右脸颊。 大概是另外一只猫吧?毕竟不止一只猫喜欢跳上床睡觉,不过我最喜欢搂着睡觉的是怀里的这一只。 想着,这次被舔的是耳朵,我本来不打算计较,当耳垂被试探性地啃咬,我顿感不妙地抬手驱赶。猫是灵敏的猎手,当我有了动作,便立刻放开牙齿,使我挥了个空。 坐起身,我严重怀疑是那只蓝灰色的小猫在试图报复我,猫是记仇的动物,我多次阻止它出门探险,我在它眼里恐怕是个大坏蛋吧。 不愿吵醒睡在我脚边无辜的猫,我心中叹了口气,重新躺下。 黑暗中有猫从我背后钻进被子,细密的毛发扫到我的后颈,有点儿凉,我没有管它,任它把尾巴搭在我的腰上,我自顾自地搂着我最喜欢的猫睡了。 早上醒的时候,床上的猫只剩下怀里和脚边各一只。猫与人一样,各有各的性格,有的猫很傲娇,即使想亲近人,也不肯放下猫主子的架子。 [取出]猫粮,倒满猫食盆,精力比较旺盛的两只猫,橘色和叁色的,听到响动,立刻跑了过来,迫不及待把脑袋埋进猫粮里。 在浴室门上叩了几下,靠在门边坐着睡觉的“玩具”这才惊醒,半睁着睡意朦胧的眼,站起来向我低头行礼。 满身破绽,呼吸杂乱,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杀死他。 昨晚的敲门声仍令我在意,根据某着名的排除法破案方式,我想,是不是干掉“玩具”,就可以排除“玩具”的嫌疑。 毛绒绒的触感拂过脚踝,我低下头,黑白花色的猫经过我身边,用头蹭“玩具”的腿,“玩具”把它抱起来,挠它的下巴,它满意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玩具”一边逗弄着怀里的猫,一边挨个检查其他猫的眼睛、鼻子、耳朵、口腔和屁股,我知道他是在按照笔记,对猫的健康状态进行每日确认。 仅凭书本上的知识来养一大窝猫崽多半是不轻松的,我不清楚他前些日子养猫是否遇到困难,因为“玩具”的所有需求是交给负责此事的管家来处理的,我只需坐享其成。“玩具”是“专业人士”,比我更能察言观色,他明确自己的定位,除了执行我的命令,从不做多余的事情。没有自以为是的献媚,兢兢业业地担任背景板和工具人,安分守己。 难得有这么个相处轻松的工具人,贸然把他干掉的话,如果下一个来的是妖艳贱货心机boy揍敌客高级特务什么的,想想就觉得麻烦——我可不想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宅斗里。 “玩具”开始清理猫砂盆。我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得换一套新的再离开“玩具室”,于是进入浴室,关上门,准备先冲个澡。 刚[卸下]最外面的衣服,浴室门突然开了,我快步走过去,把只开了一个缝的门完全拉开,“玩具”正蹲在客厅专心清理猫砂盆,叁只猫围着他,有一只猫在咬他的裤腿。 是门锁坏了吗? 检查了门锁和门轴,没有发现问题。 回到浴室,我锁上浴室门,试着拉门,扳门把手,门锁很牢固,门纹丝不动。 难道是我自己没注意,没有把门关好? 或许吧。 [卸下]所有用游戏背包标记为“穿戴中”的衣物,剩下的内衣没有标记过,不能使用游戏背包的功能,需要手动脱下来。 正要解开文胸的搭扣,淋浴突然开了,莲蓬头喷出的水哗啦啦地流到地板上。一眼看到淋浴开关处于“打开”状态,我没有多想,伸手把淋浴开关复位,莲蓬头立刻停止喷水,看来淋浴开关并没有丧失功能。 怎么回事呢?思考了几秒钟,没有得到结果,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后叫“玩具”跟管家提检修的事情就行了。 有钱真好,“现实世界”我肯定要等到东西彻底坏掉不能用了,才咬牙花钱请师傅来修。 把脱掉的内衣[拾取]进游戏背包,我打开淋浴开关,将水温调到最舒适的温度,啊,有二十四小时热水的感觉太好了,赞美揍敌客! 闭眼享受水的温柔,心情好不容易舒畅了点,水流渐渐变小,然后……没了。 咦?!!!!!!!!!!!!!! 基裘! 揍敌客也会停水吗?! 一叁五停水,二四六间歇性供水吗?!!!!!!!! 抹了把脸上的水,睁开眼睛,我发现淋浴开关处于“关闭”状态。 打开淋浴开关,水又有了。 用“凝”观察淋浴开关,没有发现异常。 “……”打在肩膀上的水似乎变得不再温暖了。 那啥,不能用念能力解释的话,我是不是碰上了传说中的灵异现象? 按照“现实世界”的说法,女人属阴,男人属阳,难道我单身太久阴气过剩,沾染了莫名其妙的东西? 仔细想想,揍敌客作为几代职业杀手的老巢,死在揍敌客手里的冤魂不可计数,而揍敌客家族除了我和基裘,其他都是男的,阳气旺得很,不担心被鬼鬼魅魅啥的影响。基裘有席巴补阳所以没问题,我是单身狗阳气不足所以基裘才给我玩具吗?原来有这种深意的吗?! 虽然觉得很扯淡很玄幻很荒谬,但我的世界观大受震撼。 草草冲完澡,裹好浴巾,我[取出]干发巾开始擦头发。 头发擦着擦着,蒙着一层水雾的镜子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手印,惊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这是什么经典恐怖片发展。 下一步是水龙头自动打开流出血水吗? 镜子上的手印比我的手大一圈,形状看起来像是男人的手,哦,论战斗力和恐怖度,一般还是女鬼更可怕。 不行,我不能被动等待敌人进攻,按照恐怖片套路,战胜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奥利给! 心一横,牙一咬,我用干发巾一口气擦掉镜子上的水雾,按照恐怖片套路,此时有一定几率看到敌人的真容。 “……”除了披头散发,枯枯戮山最漂亮的猫猫我,镜子里没有映出其他多余的东西。 哼,是个胆小鬼,垃圾,害我过分紧张。 侧颈有些微痛,我瞪大眼睛,看到微痛处多了一小块红印。用毛巾擦,擦不掉,毛巾上没有留下一点红色。这块红印不是染上去的,是我的侧颈出现了皮下淤血。 尽管只是皮毛,能够伤到我,这鬼东西有点厉害啊。 我握紧拳头。 奥……奥利给! “……” “……” “……” 头发没有滴水就不擦了,[拾取]浴巾,[穿戴]衬裙,我觉得我还是去客厅补个阳比较好,让我的生活早日恢复正常。 冲出浴室,冲向正在整理猫玩具的“玩具”,我身手敏捷,没有踩到任何一只猫,顺利地一把抱住了他,头埋进他怀里。 砰。砰。砰。 是活人的心跳,叫人安心。 我知道我的举动太突然太莫名其妙,“玩具”的心跳变快是正常的,便没有在意他的状态,直到他发出畏惧的声音,“怎、怎么了……吗?” 好吧,“玩具”不过是个外观上比我高大的普通人,战斗力方面比我弱百倍,在“玩具”身上找安全感不是搞笑吗? 不,“玩具”好歹是男的,能够用来补阳,这是可取之处。 要做那个了吗? 既古言发展之后,现在是武侠小说发展? 我抬起头,抓起“玩具”的手,“……” 怎么没声音?啊,太急了,忘了[穿戴]发声装置。 [穿戴]发生装置,我郑重地向“玩具”发出命令,“我要教你‘念’。” 等“玩具”学会“念”,知道如何控制人体的“气”,就能试试像武侠小说那样,用掌对掌的方式,进行“气”的交流,阴阳互补什么的。 我一直觉得“念”和气功很像,说不定我可以超越尼特罗的“心源流”,开创全新的念能力流派? 叫“默家学派”怎么样?感觉不错哦。 虽然也有那种不可描述的双修啦,但是“玩具”太弱了,我感觉他做一半就会死掉……不,重点是恐怖片里哪会有世俗的欲望,我现在手脚都冰凉了!恐怕只有揍敌客家的boss们登场,才能给我一点安全感。 殊途同归,总之得让他快速增强实力,“念”就是最好的捷径。 “玩具”没有答话,一副“虽然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的呆愣模样。 觉醒“念”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自然觉醒,需要长时间领悟,另一种是强制觉醒,立刻见效,天赋不足的会当场死亡。 自然觉醒,我等得起吗? 原着里普通天才等级的智喜,尚且需要叁个月,其他不是天才的角色,得花多长时间? 我决定让“玩具”强制觉醒。 运气不够好。 在本质为生命能量的“气”流失殆尽之前,“玩具”没能学会“缠”,留不住不断散失的“气”,他的身体逐渐失温,变得冰冷。 他死了。 死得又快又容易,就像我“现实世界”小时候用热水浇的金鱼。我还没来得及多观察一下,就一动不动了。 把死掉的金鱼放回鱼缸,我很慌,我的心怦怦乱跳。 其实我没有想杀死它,只是想看看它淋了热水会怎么样。 但是它死了。 金鱼不好养,之前就养死了几条,突然死掉一条并不稀奇,我隐瞒了它的死因,没有人怀疑我。 爸爸把金鱼放到砧板上,说可以吃掉别浪费了。 妈妈说这能吃吗想想都恶心,把金鱼扔进了垃圾桶。 “噢,没关系,默尔,妈妈再给你一个新的。”就像面对死掉的金鱼,基裘没有问我“玩具”的死因,转头就向管家吩咐,“去清理一下。” “……那些猫猫。”我连忙提醒。 “知道,猫留下。”基裘递给我一个微笑,爱怜地抚摸我的脑袋,“下一个玩具,想要什么样的呢,默尔?” —————— 作话: 虽然已经一百多章了,以防万一再次排雷:揍敌客是守序邪恶,默尔丝是混乱邪恶 —— xxx已登场,但是xxx被默尔丝屏蔽了,所以……(笑) [番外2]他的黑暗 当人类被物化,是一种什么感觉? 我人生的最后几年充分体验过了这种感觉。 你好,我是一名“玩具”,男,19岁,名字是…… 不提也罢,我的姓名说出来不会有人在意,更不会有人记得。倒数第二任主人给我起的“昵称”我不喜欢,最后一任主人没用任何名称叫过我,所以就笼统一点,直接叫我“玩具”吧。 我与最后一任主人的相遇,始于倒数第二任主人的死亡。 第一眼见到最后一任主人,我以为她是新来的“玩具”,因为她表情木然,长得漂亮,那头银白色的长卷发很有光泽,这是生活条件非常好的特征,看起来是被人精心养护的人偶。 她把我和其他“玩具”召集到一起。在她开口讲话前,我稍微期待了一下她的嗓音,希望能够符合她外表的好听,没想到入耳的是混杂着机械音的人声,虽不至于刺耳,但是有些生硬,一听就知道不是真正的人声。 倒数第二任主人去哪了?部分“玩具”怎么不在这里?地上的尸体是怎么回事?把我们召集起来做什么? 尽管有诸多疑问,不过“玩具”是听话懂事的,没有准许,就得老实待着,绝不发出噪音。 陌生的人偶面无表情,转动她蓝色的眼球,似乎在审视我们。然后她拈起沙发旁花瓶里的一枝花,我循着有人倒地的响动投去视线,那枝花的枝叶全部没入了一位“玩具”的额头,花朵仿佛在他额头盛开。很巧,那朵花同样是蓝色,与那位“玩具”的眼睛颜色一样,与陌生人偶的眼睛颜色一样。可能陌生人偶不喜欢有人和她拥有同一种眼睛颜色吧? 没有人乱动或者发出声音,“玩具”是听话懂事的,没有准许,就得老实待着,绝不发出噪音。 陌生人偶在沙发坐下,说:“每人限时两分钟,自我介绍来历。从我的左手边开始,挨个来。” “玩具”是听话懂事的,我们最擅长听从他人的命令,听到指令,便依言行事。 等我们挨个自我介绍完毕,陌生人偶又问我们是否识字,两个不识字的“玩具”被她以相同的方式处理掉。接着,我旁边的“玩具”也被处理掉了,我不知道她的处理标准是什么,我也不必思考她的处理标准是什么,因为毫无意义,“玩具”没有选择权。 这里活着的“玩具”似乎只剩下我了,陌生人偶命令我安静跟她走,我照做了,我很听话,我还不想死。 陌生人偶带我坐着飞艇离开,我尽可能地表现出恭顺的姿态,不敢左顾右盼,跪坐在地板上,将视线控制在地板的范围。 到达目的地后,我听到迎接陌生人偶的女人说话,“欢迎回来,默尔。” 我始终低着头,看不到女人的样貌,听声音,感觉是叁十岁左右的女人。 “好孩子,任务很顺利吧?你看起来心情很好。”女人夸奖人偶道。 任务?人偶是在执行任务的话,这个叁十岁左右的女人就是我的下一任主人吗? “这次任务我带了他一人回来。”人偶叫我抬头,将我介绍给女人。 女人身着华贵和服,脸上戴有机械眼镜,只看得到下半张脸。比起评价女人的外貌,这女人周身的气势令我本能地感到畏惧,她绝对不是一般的富人阶级,是更危险的存在,很可能是黑|道方面的人物。 为了放心地赏玩,主人们会注意“玩具”的质量安全,毫不意外的,女人吩咐她身旁的管家带我去做检查。 检查顺利通过,他们把我安排在一个套间,他们给我的命令很简单:取悦新主人和禁止离开这个房间。 这对于我来说非常容易,在上任主人那里我就做着同样的事情,而且我做得不错,经验丰富。 他们没有告诉我新主人何时会来,区区一个“玩具”,没有资格得知主人的日程,我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新主人的到来,然后做在上任主人那里类似的事情。这些我早已习惯,我轻车熟路,不慌不忙,甚至有点悠闲自在,直到门锁在某个夜晚被打开……除了新主人,应该不会有人在晚上找我。 “玩具”的第一次正式表演极为重要,关乎我接下来的命运,我如临大敌,立刻冲到门口,在门打开的时候鞠躬行礼,“欢迎回来,主人。” 来人没有理会我,关上门,径直走过我身边。以我的视角,可以看到她长裙下雪白的小腿和纤细的脚踝。眼见她走远了,我小心地将视线上移,看到银白色的长卷发,那样色泽漂亮的头发可不多见,我认出是带我来此地的人偶。 她走走停停,还站到椅子上,在屋内到处检查。尽管我自认没有做任何错事,但她的行为仍令我感到紧张,不知道她收到了什么指令,会如何处理我。 人偶终于停了下来,用那个混杂着机械音的声音问我,“他们给你交代了什么工作,哪些注意事项,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 为什么问这些事情? 下一秒我意识到人偶就是我的新主人,他们口中的“大小姐”。 人偶那随手取人性命,异常等级的身手,加上目前为止的所见所闻,我基本确定了,这里的主人是黑暗世界的住民。 “……”我可能会生不如死,我的手心直冒汗。 “是。”我跪坐下来,谨慎地措辞,“我要做的是听从您的一切命令,竭尽全力取悦您。注意事项也是一样。最后是,禁止走出这个房间。” “换个地方继续坐牢,你觉得这样的生活有意思么?”人偶问我。 “一切由您决定,我没有任何想法,也不会有任何想法。”我交出身为“玩具”的标准答案。 “真的吗?他们没有交代你额外的工作?”人偶坐到椅子上,“比如监视和汇报。” 监视?什么样的“大小姐”会被监视?人偶似乎与这里的其他人不属于同一立场。 那样的话,夹在中间的我,形势不是一般的凶险。 “确实有类似的交代,但是……”无论如何,我得讨好新主人,极力示弱,“我的性命同时也掌握在您的手里。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活久一点。” “恩,活久一点。然后呢?”人偶问,“你有什么愿望?” “很普通的愿望。”我不敢撒谎,“想要获得自由。”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人偶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点情绪,类似于嘲讽,“一群职业杀手的老巢。把你关起来不是担心你逃跑,是不想你稀里糊涂送命。外面都是猛兽,为了保护你,必须把你放在笼子里。” 由于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我没有怀疑她话语的真伪,反而有种消除了未知,“果然如此”的安心感。 “我很幸运。”我试图表达对新主人的感恩,“在上一任主人那里没有死,然后有幸被您挑中,又避免了一次死亡。这种幸运可不多见。” “说不定,下一次幸运,就是获得自由。”我有意加了一句实话,虽然不中听,但实话可以展现我对新主人的诚实,“这样想想,不是很有希望的生活吗?” “你就自欺欺人吧。不留目击者是职业杀手的基本准则,身为目击者的你已经死了,永远也出不去。” 人偶不太高兴的反应尚属于我意料之中,可我没想到她散发的威压会那么恐怖,我仿佛见到了实质化的——死亡。 “一切、由您……决定。”如置身冰天雪地中,我努力抓住看不见的救命稻草,哆哆嗦嗦地勉强凑字成句。 那是我人生中最难熬的时段,时间的概念都失去了,心跳如雷声,我想不起来我是怎么呼吸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死亡的阴影才褪去,我怀疑我已身处另一个世界。 恍惚中,我听到人偶对我讲话,“到你了。能动的时候就起来,给床上增加必要的痕迹。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浑身无力,我极力调动四肢的肌肉,双腿依然不听使唤,仿佛不属于我。 能够站起来的时候,我两眼发花,凭意志支撑到了人偶所说的床边,力气所剩无几,我狼狈地手脚并用,爬上床。歇了一会,昏昏沉沉地看到床单上的血迹,我才明白她命令的含义,明白我存在的理由。 他们想要未经人事的“大小姐”拥有相关的经验?而“大小姐”本人并不乐意。 “……”完全无法理解。 为什么要强迫“大小姐”做这种事?意义何在?有什么必要? 试图理解这些问题前,先完成“大小姐”的命令吧。 随时随地满足主人的要求是合格“玩具”的基本素质,我熟练地完成了操作,人偶看了一会,没有说话,似乎有离开的打算。 毕竟是经验不足的“大小姐”,不知道多待一会才更像真的。 “您今晚要留下来吗?”我提醒道,“衣柜里有替换的床单,我可以把床单换掉。” “……”人偶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大概在对我提议的好坏做出判断。 人偶接受了我的提议,并把我赶进浴室,将门反锁。虽然我觉得她随手就能像处理其他“玩具”时一样杀掉我,明明是我的处境比较危险。好吧,是戒心非常强的“大小姐”呢。 第二天走之前,人偶交代我该如何向揍敌客报告情况,“你得说我很行。” 没想到扑克脸的“大小姐”居然在意这个,若不是我定力极佳,我差点笑出来。 “是。如果问起细节的话……”越不该笑的情况,越想笑,我小心翼翼地憋着笑,“以防万一。” “大小姐”叫我自己看情况斟酌。 等“大小姐”离开,我回想她面无表情地认真说“你得说我很行”的样子,把头埋在枕头里闷声大笑了很久。 好久没有这样开怀地笑了,我笑出了眼泪,笑得开始咳嗽。 上次发笑是什么时候,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笑的感觉实在太陌生,我咳到产生呕吐感,跌跌撞撞地跑进洗手间,干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 顺势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我想起人偶告诉我,身为目击者的我已经与死人无异,不再有未来。 未来么? 这种东西对于我来说,原先就是渺茫的存在。 我说了谎,其实我对生活不抱希望,我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罢了。 “大小姐”与我的合谋似乎成功了,她开始隔叁差五地在我这里过夜,当然,是把我赶进浴室,反锁门,然后她单独睡床的那种过夜。 这待遇我十分能理解,总不能让“大小姐”睡浴室地板吧? 除了浴室地板,我觉得我可以睡客厅沙发,但我知道“大小姐”对我不存在特别的好感,我没有资格提出要求或者建议。改睡沙发的事情,心里想想就够了。 捏造故事现场,换掉床单,我被锁进浴室,是“大小姐”每次来此过夜的标准流程。 拥有能够随时杀死我的能力的“大小姐”,竟然把我当作危险异性来防范这件事,挺适合作为我捏造故事现场时的灵感。幸好“大小姐”没有类似读心的能力,否则当她知道我的灵感内容,知道我在脑内如何对她不敬,她多半会杀了我吧? 不过那或许会很有意思,说不定“大小姐”会维持不住她的扑克脸,羞愤得满脸通红? 啊,想象一下,好像……有点可爱。毕竟“大小姐”漂亮得像个人偶,正常情况下,应该能成为很多男人幻想的对象。 回到正题,我之所以提起“大小姐”的能力,是根据“大小姐”颈部那时常突然凭空消失,又突然凭空出现的发声装置进行的推断。 后来“大小姐”开始在我这里养猫,凭空拿出猫罐头时,我更加确定了“大小姐”拥有凭空取物魔术般的本领。 很神奇,看了很多次,我仍然看不出任何破绽或者原理。 养猫之后,“大小姐”彻底把我这里当成了猫咖,她对我毫无兴趣,对猫的热情倒是空前绝后。尽管她从未关心我养一大窝猫崽付出巨大心血的过程,也不曾褒奖我的成果……“玩具”完成主人命令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我在痴心妄想……但是她对那些猫的满意程度,就算是对我成果的肯定了吧? “大小姐”最喜欢白毛蓝眼的那只猫,喜欢到抱着那只猫睡觉,大概是因为那只猫和她颜色很像,所以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以前我没有养过猫,如今才知道猫可以是十分粘人的动物,有几只猫见不到我便会到处寻找我,比如我被“大小姐”关在浴室的时候,它们会一边叫,一边挠浴室门。 我很担心“大小姐”嫌它们吵,把它们杀掉。 我可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每天细心养育它们,我对它们的感情绝不比它们对我的少。 幸好“大小姐”对猫的喜爱是真的,宽容度很高,没有计较,甚至放弃了反锁浴室门,让我可以不离开猫的视线。 换个角度来看,于是她也落入了我的视线。 从浴室门口探出头,可以看到床,看到她披散在枕头上银白色的长卷发。角度所限,无法看到她的脸,但相处了这么些天,我还是能想象出她大概的睡脸。 被她偏爱的猫可以毫无顾忌地跳上她的床,趴在她的脚边,钻进她的被子,有时我不禁稍感羡慕。我第一次为了不能完成“玩具”最原始的功能而遗憾。我承认我肤浅,我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她漂亮。 有时我会痛恨她固执的纯洁,如果她和我之前的主人一样放浪形骸,我就有资格触碰她了,我会竭尽所能。 但她对我没兴趣,一点也没有,她几乎从未正眼看过我。 我试图借助猫的乖巧来吸引她的注意,博取她的好感,结果她只是更专注于猫的事情,我的存在仿佛空气。 看清现实吧,我不过是个“玩具”,前任主人对我的态度和这位“大小姐”其实没有太大区别,她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唯一的区别是她们希望我做的事情不一样。 如果能对调一下……哈哈哈,是个很好的笑话。 我继续安分守己地养猫,做过最出格的事情,是在“大小姐”早上离开后,钻进她躺过的被窝里,脸贴在她睡过的枕头上,感受她的余温和气味,顺便想象如何在这里取悦她。 一只猫轻巧地跳上来,窝在她枕头边打哈欠,仿佛在讽刺我地位不如一只猫。 有一天“大小姐”突然带走了她最喜欢的白毛蓝眼的猫,她什么都没说,但我隐约感到不妙,果然,与她立场不同的他们找我问话,或者说,审问。 他们认为“大小姐”有点过于沉迷我这边,我用尽浑身解数,向他们解释“大小姐”真正沉迷的事情是撸猫。 一天一夜,总算有惊无险地捡了条命回来。剩下几天用于整理状态。“玩具”是享乐用的东西,不能给主人增添烦恼,哪怕主人对你并不在意。 带走猫的时候,“大小姐”应该就对他们要做的事情有所预料了,她回来后主动问我,她不在的这些天发生过什么,我挑简要的进行回答,她一边听,一边看我写的养猫笔记。翻了几页,她抬起头注视我,似乎对我产生了一点兴趣。 我想起她挑选“玩具”时确认了“玩具”是否识字,看来她会在意对方是否有文化?是钟爱文学气息的杀手大小姐? 她阅读笔记时垂下的一缕头发,晃眼的纯白色光彩流动其上,像垂柳一样垂进了我心里,挠得我痒痒的,有如猫抓,我大着胆子问她,“您想知道我的更多过去吗?” 我希望她想知道我的更多过去。 她几乎不加思考地摇摇头,看来她对我的兴趣不过是听到虫鸣时瞥一眼的程度,我识趣地回到浴室,回到我该待的地方。 每天认真养猫就足够的工作,比起我过去任何工作都轻松愉快,没什么可挑剔的。我不曾思考这份工作何时终止。不由我决定的事情,思考起来没有意义,徒增烦恼罢了。 最终改变了我命运的,是之后某天夜晚的敲门声。 离门比较近,正在撸猫的“大小姐”起身去开门,我迟了一步,跟在她后面。 门口站着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黑发黑眼,面无表情,眼中没有一丝亮光,黑洞洞的,像是从黑夜中诞生的幽灵。 “哟。”少年举起一只手,向“大小姐”打招呼,他的语气和表情一样,缺乏波动。 他看着“大小姐”,同时看着站在“大小姐”身后的我。明明没什么情绪的目光,却令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感知危险的本能在大声叫嚣——这名少年非常危险。 “大小姐”走过少年身旁,在走廊左右张望了一会,抱起从她脚边溜走的小猫,揉小猫的脑袋。少年随之微微歪头,仿佛“大小姐”揉的是他的脑袋。 等“大小姐”在门外揉够了小猫的脑袋,少年已经宾至如归地踏入房间,与另一只仰起头看他的好奇小猫进行对望。 “大小姐”关上门,放下怀里的小猫,朝我摆手,让我回浴室继续待着。 身为“玩具”,好奇主人私事是危险的行为,可我仍然忍不住放慢脚步,想通过少年与“大小姐”的互动,得知他们的关系。 我看到“大小姐”抱起她最喜欢的白毛蓝眼的猫,没有理会少年,走到床边,关掉卧室的灯,钻进被子,是和平时一样开始睡觉的状态。少年没有动,也不说话,站在原地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 气氛不知怎的,有些诡异。 浴室的灯光使周围不是完全的黑暗,我忘记迈出步子,停滞于此刻,双眼逐渐适应黑暗,我看着少年,看着少年与“大小姐”。有一只猫在我脚边徘徊,想要我的爱抚,我无心理会它。 “大小姐”的睡脸与我想象中别无二致,恬静,无害。独属于少女的樱粉色嘴唇,太适合偷偷亲吻,使它更红润,更艳丽,我看得有些出神,直到眼前静止的画面不再静止,少年走向她的床边,俯身,贴近了她。 少年在弯腰之前,看了我一眼,少年气质冷冽,尖锐如针,我知道那是无言的警告。 不是开玩笑,我确信少年可以在我发出声音的那一刻取走我的性命,就像“大小姐”利落地处理掉其他玩具。 少年的警告包含了驱逐吗?我不清楚,我决心冒险,留下来见证少年所做的事情。因为“大小姐”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与少年没有任何交流,我感觉“大小姐”似乎看不到少年。 猫和我可以看到少年,“大小姐”却不能,这是少年的特殊能力吗?可以在特定人物面前隐身?少年允许我旁观,是做好了随后将我灭口的准备吗?暂时没有杀我,是不想惊扰到“大小姐”,令“大小姐”发觉他的存在吗? 我或许可以拼死一搏,提醒“大小姐”屋内有第叁者,但我还没有如此勇气,我不想立刻死去,我想活。 于是我袖手旁观,看着少年亲吻“大小姐”的脸颊。 隐身能力似乎不能隐藏触觉,当少年轻咬“大小姐”的耳朵,“大小姐”猛地坐了起来。她没有睁开眼睛,停了几秒,重新躺回床上。我舒了口气,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为什么没有去浴室待着。 她的状态似乎对少年造成了相当大的鼓舞,少年的动作像猫一样灵敏,肆无忌惮地爬上她的床,轻巧地钻进她的被子,从她身后搂住她。 令我不解的是,“大小姐”没有做出反应,难道“大小姐”这么快就睡死了吗?不,是少年做了什么手脚?我知道有一些方式,能叫人昏睡不醒。 少年面容姣好,竟然用隐身能力做这种下叁滥的事情,真是有够变态的。话说少年究竟什么来头?难道是他们看破了我与“大小姐”的合谋,指使这名有特殊能力的少年给“大小姐”增加经验? 当然,袖手旁观的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双脚仿佛被黏在地板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看下去。我应该是不忍看到“大小姐”被人算计的,但我又有种阴暗的期待,想看到扑克脸的“大小姐”露出女人的神态,想听到漂亮如人偶的“大小姐”向我索求。我会用尽所学来满足她,我能够满足她。 因为我是个不错的“玩具”,上任主人如此评价过我。 瞪大双眼,站了快一整夜,少年仅仅是搂着“大小姐”睡觉而已,没有做其他事情,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少年在“大小姐”睡醒前离开床铺,他问我“看够了吗”,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仿佛在说“早安”。我这才恍如隔世,像老鼠般躲回浴室,躲回我该待的地方。 我明白了,少年也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彻夜的疲惫席卷全身,我坐下没多久,就靠着浴室门睡着了,有人叩响浴室门吵醒了我。 ……是“大小姐”。 我连忙站起来行礼。 一只猫与“大小姐”的小腿擦身而过,蹭我的腿。今天的养猫工作尚未开始,我想起来我该干活了。 首先是检查每只猫的健康状况,然后喂食添水,接着是铲屎。 “玩具”要善于装聋作哑,我闷头干活,全然不顾跟着“大小姐”进了浴室的少年。 我希望他们发生点什么。 我的心思不在工作上,手上的工作之所以没有停下,得益于重复的肌肉记忆。 我热切地希望他们发生点什么。 当扑克脸的“大小姐”经历成为女人的分水岭,之后我就可以尽情发挥我的特长,每日侍奉“大小姐”了。 我总结了过去各种各样的玩法,由浅入深,由易到难,我计划着该如何引领“大小姐”走向放浪,万万没想到,浴室门打开后,披头散发,只着一件衬裙的“大小姐”冲了出来。 她的脸仍是扑克脸,眼睛却与平时不同了,是受惊的瞳孔,像猫一样的竖瞳。 我可真是个人渣,这种时候也只首先想到“大小姐”是第一次在我面前穿得如此轻薄,她的胳膊和大腿都好白,她似乎没有穿内衣。 我怎么不想想“大小姐”平时为什么用发声装置与我讲话? 答案很简单,“大小姐”是个哑巴。 直至今日,我依然难以相信人偶是个杀手大小姐。尤其是此刻,受惊的人偶扑进我的怀里,紧紧搂住我,把脸埋进我的胸口时,我才了解,人偶同样是脆弱的少女,而且脱离了发声装置便无法讲话。 “怎、怎么了……吗?”我下意识地发出疑问。 他们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我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企图一起把发不出求助声的少女拖下深渊。 充斥着丑陋与不堪的人生最后,我想做一件好事,我决定告诉她有关少年的能力,少年的存在,让她少受一层蒙蔽。 “大小姐”握住我的手,这是她第一次碰到我的皮肤,她未擦干的头发粘在脸颊,由于刚才埋头在我胸口的动作,有发丝挂到嘴角,她眼里透出几分焦急,嘴巴一张一合,因为没有声音,形似疯癫,我不知道在她说什么。 她想起她的能力,颈部的发声装置出现了,她终于发出了声音,“我要教你‘念’。” “nian”是什么?不,思考这个问题前,我先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少年。 衣着齐整的少年姿态放松,低头看着“大小姐”的发顶,由于我的视线,他才看向我这边。那双没有光亮的黑色眼睛,同样没有任何情绪,仿佛黑色的旋涡,将我冒犯到他的视线绞得粉碎。 我完全想象不出来他在浴室里究竟对“大小姐”做了什么,才让“大小姐”变得惊慌。 “准备好,我要开始了。”是混杂着机械音的人声。 我的注意力放到少年身上时,“大小姐”已经来到我身后,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她贴住我后背的手掌处传来,我感觉我瞬间被撕成了无数碎块,每一个碎块的边缘都在燃烧,我发出了连我本人都难以置信的惨叫。 幸好这场酷刑是短暂的,我精神恍惚地看到身体周围蒸腾的热气。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痛楚,令我以为我已经死掉,正身处天国。 “这个像‘水蒸气’的东西,是你的生命能量。全部散发掉之前,你得学会把这些‘气’留住。”她把我从地板上拉起来,“站好,闭上眼睛,然后想象……” “……”我不敢闭上眼睛,更无心把“大小姐”的话听进去。 “大小姐”看不到,少年正站在我和“大小姐”之间。 少年歪着头,额前黑色的碎发拂过细眉,他的五官相当柔美,面若好女,却使我感到血管快要结冰。 我看到他手里闪着寒芒的针尖。 他是故意给我看的,他尚在思考,要何时赐予我死亡。 可惜他失算了,如今的我已不顾生死,不会畏惧他的威胁。 不管怎样,我预感我活不过今天,横竖是死,不如挑自己想要的死法。 “想象这些‘气’像体内的血液一样循环,从头顶开始,流向右肩。”完全没有察觉到少年的存在,“大小姐”仍在解说,“流向手,往下,脚,然后流向左半边……” “要认真听讲哦。”少年把“大小姐”粘在脸上的发丝轻轻拨开,像逗猫一样,抚摸她的下巴,“居然能把我无视到这种地步,真叫我吃惊。不由得想做更多恶作剧呢。” “啊,对了,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少年恍然大悟道,看向我的时候,虽然面无表情,但语气中多了一丝雀跃的期待,“机会难得,把你想对我姐姐做的事情,一件件列举出来,让我挑选一下,帮你实现人生最后的愿望,如何?” 我的死期确实要到了,我的脑筋前所未有地转得飞快,可当我想要开口作答,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什么时候? 怎么回事? 我不受自我控制地闭上双眼,黑暗中两种声音在分别继续。 “对,保持这样放松的状态,进行我刚刚说的那些想象。”是“大小姐”的声音。 “唉,我姐姐是个念旧的人,不用的玩具也不随便扔掉。”是少年的声音。 “集中注意力。”她的声音。 “你没有及格。”他的声音。 “你可以做到。”她说。 “该换新的了。”他说。 丝毫动弹不了,我的身体仿佛不属于我自己,视觉的黑暗逐渐蔓延,吞噬我的全部。 失去气力,呼吸与温度。 我溺死在无尽的黑暗中。 终究一事无成。 我的猫咖 “现实世界”我曾经玩过一款游戏,角色练到一定等级,就可以学习更厉害的技能。在任务或者副本中获取技能书,然后使用技能书,就能学会技能书对应的技能。技能书有成功率的设定,如果失败,技能书会消失,需要再次获取新的技能书。 在我目前所在的游戏里,“念”是厉害的技能,身为念能力者的我可以无限次发放技能书,如果失败,技能书不会消失,消失的是接受技能书的角色账号。 按照原着设定,强制觉醒“念”的死亡率极高,连着失败两次后,我才真切地意识到这件事。 能够轻松接受强制觉醒“念”的人类,只有主角团那两位千万分之一的天才。 一般人直接被删除角色账号是正常现象。 作为实验性质的二号“玩具”,一开始便放在了单人牢房,而原先的“玩具室”在清理后当做猫咖,里面的猫由专人进行照料。 唉,我这次小心地控制了“气”的输出,“缠”的讲解也尽量做到了简洁易懂,结果还是失败了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强制觉醒“念”的存活率是百分之一,也就是一百人里能够活一个。 想起“现实世界”的某款手游,由于抽到限定角色的概率极低,为了避免运气差的氪金玩家再度集体声讨并退游,便特别增加了“一百连保底”的机制:倘若前九十九抽都没有抽到限定角色,那么第一百抽必定能抽出限定角色。 虽然但是,“单抽出奇迹”才是我不变的信仰! 叁号“玩具”也失败了。 糟糕,有点上头,想要基裘一次性多给我几个“玩具”试试。 不行不行不行,好不容易忍耐一个星期的间隔来做实验。“玩具”弄坏的频率太高的话,即使是在反派阵营揍敌客,貌似也不太好吧? 金钱开销方面的问题是次要的,关键是买多了会对我的角色声望产生一些不良影响,不说别的,想想未来的犽宝会怎么看待我的角色形象,我就有点发怵。 低调点,要脸。 叁号“玩具”坏掉后,我没有提补充“玩具”的事情,想着已经玩坏了叁个,基裘或许会顺势适可而止。没料到基裘又一次主动提起,“默尔,玩具坏了怎么不说呢?不用和妈妈客气。” 记得不久前糜稽提出想要最新发售的电脑,被基裘以“半年前不是已经给你更新过了吗”为由拒绝了。 一台电脑而已,对于揍敌客的财力来说不值一提,也比我弄坏的“玩具”便宜许多,但糜稽处于揍敌客最底层,所以连电脑都不能随意换最新的,这区别对待太惨了,我要时刻引以为戒。 我摇摇头,说那种“玩具”玩腻了,不想再玩了。 “是一个不够你用吗?”基裘善解人意道,“别不好意思,默尔,我说过了,会支持你的爱好。” “……不,不,真的,不用。” 任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基裘还是自顾自给我整了新的“玩具”过来,并且是两个。 看到牢房副本里多出的双胞胎,异口同声说会让我收获快乐,他们双胞胎比别人更懂配合,所以快乐是双倍快乐。 “……”不,目前我并不想双倍快乐,而且你们左右声道一起讲话有点搞笑哦。整得我都失去了世俗的欲望。 对比糜稽索要玩具的待遇,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如果可以,我宁愿把这两“玩具”折换成最新电脑送给糜稽,可以刷点角色好感度什么。 提起糜稽的角色好感度,是因为我突然意识到,给“玩具”强制觉醒“念”根本没必要,完全是舍近求远,糜稽不就是现成的吗?! 异性,会“念”,好欺负,就决定是你了,我手下唯一会“念”的弟弟,糜稽·揍敌客! 内心毫无波动地关上牢房门,我[取出]手机给糜稽发信息:糜稽你现在有空吗? 过了几秒钟,我收到了回复:没空。 “……” 一边往糜稽房间的方向走,我一边用手机继续发消息:现在有空吗? 发送成功后,接着发:现在有空吗? 没有复制文本,在手机键盘上反复手动输入:有空吗? 然后发送。 手机屏幕上很快累积了一长串已发消息: [21:45:57已发送]有空吗? [21:45:58已发送]有空吗? [21:45:59已发送]有空吗? [21:46:00已发送]有空吗? [21:46:01已发送]有空吗? [21:46:02已发送]有空吗? [21:46:03已发送]有空吗? [21:46:04已发送]有空吗? [21:46:05已发送]有空吗? [21:46:06已发送]有空吗? [21:46:07已发送]有空吗? …… [21:52:13已发送]有空吗? [21:52:14已发送]有空吗? 糜稽房间的门就在眼前,我抬手敲门,另一只手继续发消息。 [21:52:15已发送]有空吗? [21:52:16已发送]有空吗? [21:52:17已发送]有空吗? [21:52:18已发送]有空吗? [21:52:19已发送]有空吗? [21:52:20已发送]有空吗? [21:52:21已发送]有空吗? [21:52:22已发送]有空吗? 门内杂乱的脚步声过后,门打开了,糜稽涨红了脸,一只手握着手机,正气急败坏,见到是我,瞬间塌下了肩膀,没脾气地闷声说:“……是你啊。姐。” 我点点头,按下手机消息发送键。 [21:52:48已发送]有空吗? “……”糜稽看了眼手机上收到的消息,嘴角微微抽搐,“……有。” 俗话说“长姐如母”,翻译过来就是,我算是糜稽半个妈,四舍五入等于长辈,而长辈进小辈的房间不用顾忌小辈的脸色,于是我自然而然,推着糜稽的肩膀,长驱直入糜稽的房间。 电脑,手办,可乐零食,家里蹲肥宅经典叁件套样样齐全。 呜哇,零食碎屑在键盘周围到处都是,椅子上也有,我放弃坐糜稽的椅子,选择站着。 若不是揍敌客有专人打扫房间,我想这房间随时可能蹦出蟑螂,还会有难以言喻的气味吧?幸好并没有那么脏乱差,“脏”和“差”可以去掉,只是乱了点。 糜稽在开门前锁定了电脑屏幕,如今电脑屏幕显示的是系统默认壁纸,无法得知前几分钟他到底在电脑上做什么。 “突、突然过来,有什么要紧事吗?”糜稽手忙脚乱地收拾桌上的零食包装,把可乐的瓶盖放回去扭紧,像极了被家长现场抓包的心虚小孩。 “打扰到你了么?”我问。 “没有。”糜稽把零食包装扔进桌子旁边的垃圾桶,加重语气重复道,“完全没有!” 虽然有点好奇他在心虚什么……算了,不为难他了。 “我来找你,也不是为了太要紧的事情,就是来看看你学‘念’的进度。”我朝他伸出手,“让我看看你对‘气’的操纵水平,握住我的手,试着把你的‘气’注入一点到我体内。” “哦。”糜稽松了口气,没有多问,便照做了。 “……” 见我陷入沉思,糜稽忍不住问:“怎样?” “还行吧。”像有异物留在眼睛里的不适感。 果然别人的生命能量和自己的生命能量不一样,不能轻易融合,用“气”的交换来补阳是行不通了。 没办法了,只能…… 哼,别小看我,驱邪的方法多得是,前些天出门做任务顺便买了个据说很灵验的护身符,然后就没碰上灵异现象了,今天找糜稽不过是了结以前未能做成的实验,得到实验结果就没遗憾了。 “没事了。”我拍了下糜稽的肩膀,“我先走了,晚安。” 离开糜稽的房间,我用手机查看宠物项圈的定位,找到在主宅内四处溜达的蓝灰色小猫,把它抱回猫咖。 “喵~”它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没有再挣扎。 解决它对外界好奇心的问题时,我想到了基裘,她用我的手机定位我,不就是很好的方式么?给了宠物自由,又能给主人安全感,一举两得。 这是……“爱”的项圈呢。 小猫一开始不适应,不断扭转身体,挥动爪子,想要摆脱项圈的束缚。过了两叁天,它习惯了,举动恢复如常,甚至因为能够到处跑,性格比以前更活泼,也不怕陌生人,走过路过,谁都能上前撸一把。 传说中,连席巴都撸过它,真假未知。 猫咖里凑上来的毛绒绒们,难以拒绝,我决定今晚也在猫咖过夜! 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吸猫的快乐,无与伦比! 反正我“现实世界”单身那些年,看点世俗资源自己解决挺好的,要啥“玩具”啊?麻烦。 猫咖里的床换成了和我卧室同样的规格,软乎乎的床上堆满软乎乎的枕头,加上喜爱软乎乎垫子的软乎乎的猫猫们,拎起睡在床正中间的奶牛猫的后颈,把它放到一边。我,枯枯戮山最漂亮的猫猫才应该睡床的正中间! 床上领地的重新分配花费了好几分钟,搂住白毛蓝眼的猫猫,还有另外叁只猫猫在我周围睡下。 把护身符放到枕头下面,我睡得非常安心。 有的猫大概白天没有玩够,窸窸窣窣地折腾了一会,床上领地几番易主,又有猫钻进了被子。我想起和狗一起睡觉取暖的流浪汉,毛绒动物确实很暖和。 可能是太暖和了,我居然做了极为糟糕的梦,基裘知道了会打死我的那一种。 “……”我真是个罪恶的女人。 按照我做梦的经验,每次做梦的沉浸度不一样,有时的梦我知道是梦,在梦中能自主改变视角和梦境走向,有时的梦我不知道是梦,会当成现实,投入的情绪就比较激烈。 刺激、畏惧与后怕所交织的梦境,让我脑袋一团乱,祸不单行地遭遇了鬼压床。 “现实世界”我遭遇过几次鬼压床,在网上查过后,知道是身心劳累或者睡姿不佳造成的科学现象,所以我也不着急。 等了一会,压力自然消失,我坐起来。 好耶,该开始一天的训练啦。 先去洗澡,把内衣换掉吧。 [番外3]她的梦魇 《关于默尔丝上一章做的梦》 睡眠中仍能保持警醒,是杀手的职业基本素质,我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反应还是迟钝了一些。 床边坐着的人影,已经把手放到了我的额头上方,轻抚我的头顶。 那感觉我非常熟悉,是席巴摸我头顶的感觉,和平时一样。 “你醒了,默尔。”席巴沉稳的语气,也和平时一样。 不,有一点不一样,或者说,不对劲,席巴怎么会坐在我床边?而且…… 我环顾四周,这里是我的猫咖,不是医院。 排除掉我突发疾病和受伤的情况,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席巴坐在这里? 啊,我怀里白毛蓝眼的猫不见了,它去哪里了? 我想坐起来寻找它,另一只白毛蓝眼的大猫席巴按住我的肩膀,制止了我的举动。 “发生什么事了吗,爸爸?”我想起我最初的疑问。 “默尔。”席巴动了下嘴唇。 这是他第二次叫我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室内昏暗的缘故,我感觉他的眼神和平时不一样,多了些审视与窥探,如夜间狩猎的野兽般,反射出幽蓝的光。这绝非善意的信号,令我警觉起来。 他立刻意识到我的警觉,微微笑了,似乎没有继续掩饰下去的打算。 “默尔丝。”狩猎者咧开嘴,露出尖牙,“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加入接龙游戏,给你单独取这个名字吗?” “……”我感到他加重了在我肩膀上的力道。 “默尔,从你出生起,我就知道,你并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女儿。”他说,“只能算作一半。既然基裘喜欢,那就把你留下吧。反正多养一个人,对于我们来说,和多养一只猫差不多。” 从我怀里失踪的白毛蓝眼的小猫,跳到他的大腿上,他松开按住我肩膀的手,垂下头抚摸小猫。他的长发和小猫的毛色相近,皆为银白色,两者混在一起,难分彼此。我突然有了极为荒谬的联想,怀疑这个席巴是假的,实为小猫所化的人形,在跟我恶作剧——建国以后不准成精啊喂! 白毛蓝眼的小猫很享受他的抚摸,昂着头,眯起眼睛,顺从地垂下它走路时会高高翘起的尾巴。 席巴,很擅长撸猫啊。传言可能是真的吧?他应该也撸了那只喜欢四处闲逛的蓝灰色小猫。 我全神贯注地看着享受抚摸的小猫,直至席巴推了一下小猫的臀部,小猫如梦初醒,顺着他的力道跑开了。 啊,我也想撸它的。 我想坐起来,却又一次被席巴按住了肩膀,没能成功。 不仅如此,我发觉我不如平时有精神,提不起劲,身体非常疲惫。即使席巴不用力,我好像也坐不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爸爸?”我只能再一次发问。 “你觉得你有叫我‘爸爸’的资格吗?”席巴反问道。 “那你是来杀我的吗?”我冷静下来,直呼他的名字,“……席巴?” 席巴不答话,按住我肩膀的手,转为抚摸我的头顶,就像他刚才抚摸那只白毛蓝眼的小猫一样,细致,柔和,专注。 “……”我知道这是处刑前最后的等待,我从中感受不到任何温情。 “默尔。”席巴停止摸我的头,食指点在我的额头,往下,划到我的鼻尖,“你和我的儿子们都不一样。他们有的长得像他们的生母,有的长得像我。而你,我知道你不希望长得像我,但你也长得不像你的生母。十七年过去了,你还是不像我们。” “默尔,你更像你自己。”席巴的食指落到我的嘴唇上,类似于噤声的动作,看起来并不想得到我的回答,“你和我们不一样,不是一只猫,也不是豹子或者老虎或者狮子。你不是任何一只猫科动物,你是一只小白眼狼,我说的对吗?” 我冷不防地张开嘴,咬住了他的食指。 “默尔,上次你咬的也是这根手指。”席巴不把我有限的咬合力当回事,也确实没必要当回事,他的食指比钢棍更坚硬,“那时你尚在换牙期。你太小了,那么小的一只,单手就能握住,我必须谨慎控制力道。” 完全咬不动他的食指,我用牙齿在上面磨动,把他的食指当成磨牙棒。 “默尔,我还没有看过,你新的牙齿长得好不好。”他轻而易举地抽回他的食指,捏住我的下巴的两侧,仔细检查我的牙齿。 “……” 席巴抬起另一只手,指尖碰到我的犬齿。我的两排牙齿,上下各有两颗犬齿,尖尖的,但是不长,不影响美观。 “你伤不到我一分一毫,默尔。”他把指腹压在我犬齿的尖端,低声轻笑,就像原着中他放奇犽离家后,一扫慈父形象,充满反派意味的笑声,“你甚至不能咬痛我,默尔。” 默尔默尔默尔默尔默尔默尔……他几乎每句话都会叫我的名字,如同在叫他养的一条狗般熟稔,信手拈来。 我用尽全力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可惜全身乏力,不听使唤,连愤怒都跟着有些无力。 “时间真是过得很快啊,默尔。”席巴感慨道,“转眼间,在我没注意到的时候,你就长大了。” “默尔,我们给你的‘玩具’,你喜欢玩吗?你明明知道那些‘玩具’不便宜。你已经弄坏了叁个,你是很喜欢,还是很不喜欢?”席巴又开始摸我的头顶,“默尔,你最喜欢什么样的?你……喜欢我这样的吗?” 他的最后一句话令我屏住了呼吸。 我盯着他与兽类相似的竖瞳。 “是吗?”他叹气似的说,“默尔,这就是你的回答吗?” “你是我的弱点,默尔。” “我也是你的弱点吗,默尔?” 他一边说,一边脱下我的衣服。 我十分困倦,无力反抗,或者说,我也无意反抗。 他可是揍敌客现任家主,我比他弱小太多了,我的反抗根本无法起效,只是浪费气力。 “现在你和你刚出生时一样了,默尔。”他说,“有一点不一样的是,已经可以把你当作女人看待了。” 他亲吻我的耳垂,直到锁骨,然后是胸口。 梦境之外,默尔丝·揍敌客翻了个身,将搭在她大腿上的猫爪反压,夹住。黑猫有瞬间的迟疑,没能把爪子及时收回去。大腿是少女脂肪丰富的部位之一,唯一坚硬的,是她的耻骨,抵住了黑猫的手腕。 “你希望我也能挖出你的心脏吗,默尔?”席巴的耳朵贴着我心脏的部位,银色长发铺散在我周围,与我的银色发丝混在一起,“我猜对了,你的心跳加快了,默尔。” “紧张吗?还是……兴奋?”他将手放到我的大腿上,向内侧缓慢地移动,“你是什么时候起,对我有了这种心思?坏孩子,默尔。” 我的双腿被他毫不留情地分开。 “为什么不做呢?默尔,我们给你的那些‘玩具’你都不喜欢吗?”他在我上方,用膝盖抵住那里,“还是说,你在等待我,对你做这种事情吗,默尔?” 他的发梢拂过我的胸部,像有毒的叶子,拂过之处又麻又热,胸口宛如被石头压住,我的呼吸变得沉重。 好热。 好热。 好热。 我感觉我流汗了。 他伸手托住我的腰,除了朦胧的燥热与兴奋,我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或者不适,全身仿佛漂浮在热水里。 但我知道他已经进入了我。 反正就是知道,因为梦是不讲逻辑的唯心论,场景也不一定连贯,只要当事人认为是怎样,那就是怎样。 想象力越丰富,梦境越真实。否则,便是文字叙述般的简略认知,画面一片混沌。 我“现实世界”的亲身经历,我看过的世俗资源,我的欲求,与我对席巴有限的了解,混杂在一起,一锅乱炖。 想象不出来席巴没穿衣服的样子,因为我没见过。 但我想象得出他挺腰的动作,因为这动作在世俗资源里十分常见。 想象不出来席巴动情的表情,因为我想象力有限。 但我想象得出他亲吻我的姿态,因为这姿态在世俗资源里十分常见。 想象不出来席巴进入我的感觉,因为我很久没有做ai了,二十年起步,差不多淡忘了。 但我想象得出他侵犯我的姿势,因为各种姿势在世俗资源里都展现过很多次。 零碎的片段,破绽百出的逻辑,颠叁倒四的镜头切换,混乱无比的剪辑,在其他视角看来是不折不扣的烂片,只有第一人称视角里,忽略了种种异像的梦境里,才是最叫人沉醉的场面。 “舒服吗,默尔?”他揽住我的腰,从背后进入我。 “真可惜啊,默尔,你不能发出声音。”他把我抱起来,让我贴着他的胸膛上下摆动。 “还想要更多吗,默尔?”他将我压在地毯上,猫咖里其他的猫围了过来,我分不清是他在舔我,还是猫在舔我。 我弄坏的“玩具”们也出现了,他们在旁边替我们助兴。 席巴的动作越来越快,画面越来越模糊,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其中,我好像听到了基裘的尖叫,她说不行,不行,默尔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我要杀了你。 “闭嘴。”席巴命令道。 基裘的声音消失了,我更热了。 太热了,我忘了我是哑巴,我居然发出了声音,“……爸爸。” 我听不到我的声音,但我觉得我发出了声音。 “席巴……席巴。”我的口齿含糊不清,“再用力点,再深一点……我想,我想更舒服一点。我已经长大了,不用担心把我弄坏,我好难受,我好热。” “好。”席巴的声音很冷静,仿佛不是正在与我做激烈的运动。 “你的话,射在我里面也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我会自己处理的。”生物刻在dna里的繁衍本能压过我的理智,我乞求道,“我想要,我想要你的,到我这里,我很想很想要。” “想要……被灌满。” “想要……变得一塌糊涂。” 可就算是发展如此荒诞的情节,我仍然始终达不到高潮。 一切如隔靴搔痒。 难受。 焦急。 混乱。 我在梦中漫无目的地大声叫喊无意义的内容。 我做的梦或许太过奔放,太过邪恶。梦醒时分,我遭遇了鬼压床,过了好一会儿才能起身。 在浴室里脱下内裤,湿透了,没眼看。 草,我这是做了什么x片大合集的x梦啊! 太糟糕了,完全代入成x片女主了,但是情节丰富刺激,世间少有的高质量x梦,好爽啊(不是)。 咳,梦境和真实是有区别的,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真实中哪里可能玩那么high啊?再说对象也不可能是席巴,别说基裘了,席巴会首先打死我这个心怀不轨的家伙。 梦终究是梦啊。 如果能再做一次类似的梦,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啦。 梦里的余温未消,我躺在浴缸里,自己动手自娱自乐了一番,才把剩下的温度全部消解。 我的威严 “姐姐!”银发小团子犽宝这次见到我,比平时见到我时更雀跃。 我知道他有事要说,于是毫不客气地对他凑上来的毛绒绒小脑袋大揉特揉,当做报酬。 “我也要,我也要!”亚路嘉的黑色小脑袋也凑了上来。亚路嘉和奇犽不一样,广受偏爱的奇犽被摸头大多是被动的,亚路嘉则是喜欢被摸头。 对于可爱的猫猫,雨露均沾的我一向来者不拒,把亚路嘉的头也摸了个爽。 摸头,可以是双方共同的享受。 “嘿嘿,因为欧内酱摸得很舒服。”亚路嘉曾经评价过,“所以喜欢。” 说完还用头顶蹭了蹭我的手心,朝我仰起头,纯真无邪的蓝眼睛里含着想被摸摸头的期望。 “!”揍敌客猫窝,名不虚传,爱了爱了。 不枉我每天在猫咖练习撸猫,技术越发纯熟,撸到每只猫都会眯起眼睛,忍不住翻肚皮想给我摸——无他,但手熟尔。 至于牢房副本里的两名“玩具”,他们比猫猫就差得远了。身为人类,徒有其表是不够的,缺乏魅力。 于是我提供了一大捆初中等级的参考书和习题集,让他们在知识的海洋里尽情遨游。 一可以提升他们的文化修养,二可以丰富他们贫瘠的精神生活,更容易打发时间。 我希望他们变得深沉一些,不要那么轻浮,别成天致力于诱惑我。 单身久了会上瘾,我还是更喜欢上网,自娱自乐。 等我摸完亚路嘉的头,奇犽便搬出正题,“姐姐近期有空带我和亚路嘉出去玩吗?” 带犽宝出去玩?求之不得啊!别说“近期有空”,我随时都能有空! 我点点头。 “太好啦!”奇犽双眼发亮,伸手和亚路嘉兴高采烈地击掌,“耶!” “我就说了这种事交给哥哥完全没问题!”奇犽拍着胸脯,满脸骄傲。 “恩!”亚路嘉用力点头,张开双臂搂住奇犽的脖子,“欧尼酱最棒啦!” “……”被动围观两人亲密互动的我。 酸了.jpg 如果上天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想当亚路嘉。想起原着里奇犽忧心忡忡地问亚路嘉,世上只有他一人喜欢亚路嘉的话,亚路嘉会不会伤心。废话!这怎么可能会伤心啊!这不是经典甜宠文台词吗?!奇犽你不知道这可是你万千少女心粉丝梦寐以求的告白句式!无论换哪个粉丝来,都会和亚路嘉一样露出幸福的表情,开心得合不拢嘴!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到你们有多甜蜜~ 酸了.jpg+2 明明是叁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酸了.jpg+3 别放了别放了,再放这种酸不溜秋的歌,柠檬树都要啃光了。 奇犽与亚路嘉结伴出游一事,在奇犽询问我档期之前,已在席巴那里有所报备。奇犽说,席巴要求必须全程有对应人数的家人陪同。这要求出乎我意料的低,或者说“正常”,毕竟4岁多和3岁多的小孩出门玩,即使在治安良好且没有超能力的“现实世界”,也是需要至少一名监护人全程陪同的。 以原着中揍敌客对未来家主奇犽的过度保护欲,我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事情会那么容易,于是我问奇犽,基裘的态度是什么。 这件事就值得说道说道了。 虽然奇犽是个小不点,但也清楚周围人的脾性和说话的分量,知道先搞定揍敌客现任家主意味着成功的一半。事实上确实如此,席巴表示同意后,基裘纵有诸多不乐意,顶多只能不死心地以课业作为借口。于是席巴安排了一场测验,让奇犽使用实绩来回答。 “结果当然是很轻松地通过啦!”奇犽自豪地叉腰,“不愧是我!” “妈妈还哭着说,欧尼酱是她最棒的孩子。”亚路嘉补充道。 “……”可以,这很基裘。 “真好,我也想变得像欧尼酱那样厉害。”亚路嘉说。 “还、还好啦。”奇犽挠着头,有点不好意思,迅速转移了话题,“虽然妈妈不愿意帮忙,爸爸和爷爷没有那么多空闲……” 席巴看似简单的要求果然没那么容易,障碍不仅仅是基裘,关键是征得对应人数家人的同行么?长辈们集体推脱不可勉强,在揍敌客家族成员里,奇犽剩下的选择只有…… “没想到哥哥同意了。”奇犽无比庆幸地说,“太意外了,我还以为他会和妈妈一样呢!他说这是奖励,说我近期的训练和测验都表现得让他很满意。” 哼,让他满意?没想到糜稽在弟弟面前居然会摆这种架子。 奇犽不知道,糜稽是整个揍敌客最容易搞定的角色,大不了我亲自去威逼利诱一下就完事了。 不过糜稽好歹是比奇犽大6岁的哥哥,年龄和身量体型的差距摆在那,奇犽还太小,目前仍是尊敬(?)哥哥的。 “再加上姐姐,人数就够啦!”奇犽满怀憧憬,“不用训练,可以出去玩整整一个星期!” “玩整整一个星期!”亚路嘉兴高采烈,“可以看到电视里的世界了!” 对哦,我忘了小孩子天生对外界持有的好奇心。 当年从不提出门的我,每天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基裘一直留在家里看小孩,席巴他们没有工作的时候会待在家里,糜稽也对外面的世界没有太多憧憬,所以我也不自觉地认为,待在枯枯戮山才是常态。 闭塞的环境可以是十分安逸舒适的,换句话说就是“象牙塔”,有的学生会因迷恋象牙塔的单纯与隔离,选择留校的道路。我不是个好学生,不喜欢早起,畏惧考试,不喜欢学校,上了大学只想毕业了找工作,考研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永远离开学校后,我偶尔会做有关考场上不会做题的噩梦。每次醒来,我都庆幸选择了毕业直接找工作,而不是随波逐流地试图考研。 社会上的工作是另一种辛苦,说白了就是能力不足家里又没钱。像我这样的人,活着就是持续的痛苦。假如人的寿命和某部科幻电影里一样可以贩卖,我想把我剩下的寿命卖给需要的人,钱留给父母偿还养育之恩。 “那么时间的话……”奇犽揪着我的袖口,令我回过神来。 “随时都可以。”我笑着对他说。 “好耶!!”x2 一黑一白的两只小猫欢天喜地抱作一团,庆祝他们出生以来的首次外出探险。 看着亚路嘉天真烂漫的笑脸,我有点担忧亚路嘉体内拿尼加的事情。既然原着里拿尼加不是一出生就被发现的存在,说明拿尼加的觉醒得在亚路嘉长大到一定程度吧?宿主是容器,太幼小的话,会难以发挥能力? “联系一下哥哥,我们马上出发!”奇犽举起手。 “噢!”亚路嘉跟着举起手。 “等、等一下。”我叫停了他们的欢呼,“时间有限,要把想去的地方都逛一遍的话,出发之前需要好好规划一下。” “对哦。”奇犽转头对亚路嘉说,“我们先把想去的地方写下来吧。” “恩!”亚路嘉非常听话。 为了节省乘坐交通工具耗费的时间,我建议这次进行国内游。巴托奇亚共和国的国土面积可观,作为首次外出游玩的游客,在国内旅游的选择十分足够。 列出想去的地方后,再分类,分为“一定要去”,“想去”,“有点想去”叁大种类,然后做路线规划。 正打算查沿途交通工具的时间表,我突然想起,这里并不是“现实世界”,我如今大大的有钱,完全不用考虑交通工具的性价比,应该怎么方便怎么来。 有钱真好。 我想起“现实世界”做旅游规划时,总得费尽心机地计算性价比最高的方案。哪个酒店最实惠,哪条线路的公交最合适,坐地铁该在哪个站转乘,哪家店好吃又不贵,旅行团大多有强制消费,尽可能选择私人游比较好,等等等等。 然而再怎么精打细算,一想到旅游就是每天烧钱的活动,一天烧的钱远比我一天赚得多。我不由得在出发前便感到阵阵肉痛。结果计划仅仅停留在计划,越来越觉得躺在家里比较舒适,最后干脆放弃。 网络那么发达,有人替你拍摄漂亮风景,有人替你体验异国风情,有人替你品尝各地美食,不用花一分钱,就能获得别人分享的快乐,四舍五入,就是我也去过、玩过、看过、吃过。 如今我有了很多很多钱,却像个拿着黄金碗讨饭的乞丐,摆脱不了多年贫穷刻在我身体里的惯性。 好吧,我是个没出息的人,根茎已经腐烂了。 重新整理思路。 我,默尔丝·揍敌客,有很多很多钱。 我不用挤公交,不用搭地铁,不用担心住不到实惠的酒店,我可以想住哪家住哪家。我有游戏背包,不用打包行李。 我可以坐揍敌客的私家飞艇或者临时包一架飞艇,我可以放心坐出租车不担心车费,不,出租车可以不用,我可以在当地租车自己开车,不对,我甚至不需要考虑这些细节,只要我带上一名揍敌客的管家,管家会替我处理一切杂务。 我不需要考虑和钱有关的任何问题与细节。 我应该只考虑想去哪里。 妈的,有钱真好。 于是游玩方案在游玩路线确定时,就算是完成了,耗时不到一小时。 这么快就搞定了吗? 马上就可以出发了吗? 怎么回事? 不需要努力就能达成目标,好空虚,整个人轻飘飘的。 这就是有钱的感觉吗? 俗话说,有得必有失,当我拥有金钱,我就会失去烦恼。 虽然但是,妈的,有钱真好。 挑选管家同行的事情不必我费心,基裘已经选好了两名管家。基裘之心路人皆知,连奇犽都知道这两名管家明面上做杂务,实则身负监控器职责。 “诶——不用吧!”奇犽牵着亚路嘉的手,立刻抗议,“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和妹妹!再说还有哥哥和姐姐在,不需要带管家了吧!” “小奇,我这是为你们着想。有人负责杂务的话,你们只管玩就是了,别的事情都不需要操心。”基裘开始罗列携带管家的好处,“比如你们逛街,买东西,总得有第五个人帮忙拿吧?” “东西可以放在姐姐的游戏背包里啊。”奇犽指出基裘的盲点。 “!”基裘滔滔不绝的说辞顿时刹车。 好家伙,不愧是原着主角,基裘第一个例子就被直击要害。 基裘缓了口气,重新张嘴,显然她还有很多其他例子可以举,不达目的,她不会轻易罢休。 “不用再说了,妈妈。”我打断了基裘的蓄力,“我也认为需要带管家。” “!!”x2 奇犽和基裘都很震惊。 那啥,基裘你震惊什么?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可以省很多事。”我说。 富家大小姐让人伺候的生活多爽啊,没有穷过的奇犽是不可能懂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糜稽与我意见相同。 那是当然了,我好歹是会出门工作的社畜,而四体不勤的肥宅家里蹲只会比我更懒。 “投票表决吧。”糜稽抬起手,“我认为应该带管家。” 我跟着抬起手。 “加上我,就是叁人同意了。”投票结果令基裘心满意足,她揉了揉奇犽的脑袋,“好啦,小奇,既然哥哥姐姐都那么说了,你就应该听话。他们可是特意空出一周的时间,不工作陪你们玩,不要太任性哦。” “……好吧。”眼见局势一边倒,奇犽懂事地屈服了。 一直随着奇犽心意的亚路嘉自然不会有异议。 虽屈服于多数与权威,上了飞艇,奇犽仍是闷闷不乐,持续的低气压,让他身旁的亚路嘉有点不知所措。 飞艇升空,地上的人影逐渐模糊,我离开窗边,走到奇犽和亚路嘉的座位跟前,蹲下来用唇语对奇犽解释先前我支持基裘的理由,“你知道妈妈的脾气,她本来就很反对这次出游,非常担心你们的安全。如果不做出一点让步,她可能会采取其他过激方式,那时就更不好处理了。这叫‘以退为进’。” “……恩。”奇犽是个聪明孩子,明白我说的有道理。 不过他终究是个4岁多的孩子,就算明白道理,应答的声音依旧是闷闷的,混着别扭与委屈。 “那两个管家只是用来负责交通和住宿,不需要的时候,我就带你们把他们甩掉,可以不受约束地尽情玩,好不好?”我再接再厉地进行劝说。 “真的?”奇犽黯淡的目光亮了起来,像雨水洗过的天空,满目纯净的蓝色。 我伸手捏他脸颊上的婴儿肥,朝他点头。 奇犽瞬间恢复活力,笑容回到了脸上。忐忑看着奇犽脸色的亚路嘉,虽然不知道我唇语的内容,但他看到奇犽笑,便也跟着绽放笑容。两只没精打采的小猫又活蹦乱跳了。 我舒了口气,正要站起来,奇犽突然紧张地揪住我的袖子,极小声地说:“可是哥哥那边……会不会……” 就这? 区区糜稽? 把爷整笑了。 原着里12岁的奇犽把糜稽欺负得可厉害了,蹬鼻子上脸,一口一个“肥猪”,没想到奇犽小时候曾经怕过糜稽。 来了,“玩家”的使命感!我有必要让设定遵循原着发展!循序渐进地帮奇犽克服对糜稽的畏惧! 我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径直走向单独坐在一边的糜稽,为了公开展示我长姐的威严,我[穿戴]了发声装置。 “弟弟。”我把手放到糜稽的肩膀上,“这次出游的全部决策,都由我来定,你也得听我的,懂?” “……”糜稽看着我,没有说话。 啧,糜稽这家伙有在考虑不能丢了哥哥的面子吗? 不等我发作,糜稽识相地点头道,“恩,我知道了,姐姐。” 对待同志,我要像春天般温暖,恩威并施,用钱进一步收买糜稽,以免他到时候碍我的事。 “不错。这次出游,你的开销,我勉为其难出资给你报销百分之二十。”我说,“跟了我,就不会亏待你,小糜。” “哎?”x3 失算了,糜稽居然会惊讶,应该说“百分之十”的,我这个笨蛋,冲动之下过于大方了。 我转过头,欣赏奇犽和亚路嘉脸上的惊讶,他们大概从未想过长姐是这么大方的人? 真是的,我平时也不小气啊! “小奇和亚路嘉想买什么的话,全交给我就行了,你们是小孩子,给你们买东西都是应该的嘛。”我笑着说,“糜稽不是小孩子了,他的账单应该由他自己付。对吧,糜稽?” “姐姐……”奇犽刚开口,就被糜稽的话语打断。 “小奇。”糜稽叫停了奇犽,下一句话则是对我的回答,“是的,我知道,姐姐。” “恩,真乖。”我从游戏背包[取出]一瓶可乐递给糜稽,“奖励你一瓶可乐,无糖的。你还是得注意一下|体重啊,糜稽。” “谢谢。”在弟弟们面前,糜稽倒是比平时矜持得多,“我想等会喝,那我先放冰箱了。” “……”我点点头。 拿着可乐的糜稽起身走向冰箱,我走向奇犽和亚路嘉,问他们这时候有没有什么想喝或者想吃的。 “什么都有吗?”亚路嘉立刻来了兴致。 “也不是什么都有啦。”我不敢夸下海口,以免打脸,“只能说一般的都有。” “唔——”亚路嘉歪着头想了一会,举手道,“欧内酱,我想要汽水!” “嗯嗯。”我点头,“想要什么味道的?” “唔——桃子味!” “好,给你。” “谢谢欧内酱!”亚路嘉接过汽水,“哇,冰冰的,好舒服!” “小奇呢?”我问奇犽。 “啊。”奇犽似乎刚回过神来,“那我要橙子味的!” “好,给你。” “谢谢姐姐。” 两只小猫排排坐,各捧着汽水瓶用吸管喝汽水,够不到地面的双脚在半空晃悠悠地荡秋千,天真烂漫,完全不像杀手世家的孩子。 我坐在对面看他们喝汽水,顺便[取出]一瓶橙子味的汽水——爱他,就和他喝同款汽水! “姐姐。”糜稽坐到我旁边,“我也想喝橙子味的汽水。” “……”我松开嘴里的吸管,“没有了。” “每种口味,姐姐肯定至少买了99瓶。”糜稽控诉道,“我不也是姐姐的弟弟吗?说好了不会亏待我的。” 奇犽和亚路嘉都停止喝汽水,看着我和糜稽,我不能再小气下去,只好[取出]一瓶橙子味的汽水,递给了糜稽。 嘁—— 我的盲盒 我对奇犽说了谎,其实我完全不打算甩掉揍敌客管家,我不仅需要管家做杂务,更重要的是,需要他们当奇犽和亚路嘉的保镖。 揍敌客是世界第一的暗杀世家,臭名昭着,树大招风。我不是世界五大念能力者那样的牛人,我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普通特质系,唯一的念能力是纯辅助,零攻击力,无公害的游戏背包。我哪有信心一个人护两个孩子的周全? 即使只保护奇犽一人,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念能力的世界博大精深,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糜稽的战斗力不强,尽管有揍敌客基因加成,又学了“念”,角色属性远超普通人,但他目前是新手念能力者,经验尚浅,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能期待他足够自保,不能指望他帮忙保护奇犽。 所以两名揍敌客管家的战斗力,对于我来说,是很有必要的。 奇犽和亚路嘉在飞艇内四处探索的期间,我向管家与糜稽坦明了我说给奇犽的谎言,叫他们到时候随机应变地进行配合,不要露馅。 按照我的计划,管家们会假装被我甩掉,然后隐藏身形和气息,偷偷跟随。至于糜稽,希望他分清敌我,别把用“绝”跟踪我们的管家当成暗杀者就行。 注意事项交待妥当,我心情很好,[取出]最喜欢的青柠味薯片,大方与糜稽分享。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婉拒了! 怎么回事?! “糜稽你……你不会是……”联想到他没有喝的无糖可乐,我发觉了不得了的事情,“你不会是恋爱了吧?!” “?”糜稽满脸无辜,“什么意思?” “可乐和薯片不是你喜欢的东西吗?你居然都不碰一下!你是不是想减肥,唔,准备和女网友面基?!”我恍然大悟,“啊,难怪你愿意出门带弟弟们玩,原来你是来做事先考察,给约会场所踩点!” 在同人界,当男主角是糜稽的情况下,通过网络结识女主角或者幻影旅团的侠客,两人网上聊得投机,于是面基,彼此看得顺眼,发生一系列事情,达成cp,是最常见的两种套路。 “放心,姐姐不会把你的事情透露给其他人。姐姐可支持这种事情了!”我挨近了他一点,压低音量,“来来来,告诉姐姐,是什么样的女网友?男网友也行,姐姐不介意你和同性深入交往,毕竟爱是不分性别的嘛!” “情报交换。”显然,糜稽对我信任度有限,“姐姐有想要交往的对象吗?” “……”我点头,打算来个极限一换一。 “姐姐你说谎了。”糜稽武力值虽低,智力值在原着里并不低,没那么容易糊弄,“我们之间的交易不成立呢。” 嘁,“我”的弟弟们一点也不可爱,除了犽宝。 算了,糜稽的恋爱故事不属于我特别感兴趣的范畴,随便他爱咋样咋样吧。 不同于枯枯戮山自然原始风貌的地广人稀,繁华都市钢筋水泥森林的人潮涌动让奇犽和亚路嘉倍感新鲜,不约而同地发出“哇”的惊叹声。 “好多人哦!”x2 说得好像“人类”这个物种很稀奇似的。话说有某部动画的主角,就是因为小时候突然发现“世界上原来有那么多人”的事实,意识到自己不过是沧海一粟,感到世界很无聊,开始努力追求不平凡、充满趣味的生活。 真励志啊。不过人多这种事,如果那位主角出生地是我“现实世界”的国家,随便去哪个旅游黄金周期间的景区,很容易体验到“人山人海”的感觉,根本不会大惊小怪。 人人人人人人人 人人人人人人人 人人人山人人人 人人人人人人人 人人人人人人人 人群把山体都覆盖了,望不到尽头的队伍,五分钟才挪动一米,麻了,给当年小学生的我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再也不想去热门景区,尤其是山峰类的景区,当人数爆棚,超过景区承受力,游客有可能被困山上,想下山都下不来。 丝毫不励志,完全就是恐怖故事。 假期,绝不爬山! 现在不一样,咱有钱了,出游地点和时间随便选,不难避开人群密度爆表的区域。 街上人多,有必要牵着小孩的手以免走丢,我如愿以偿地牵着犽宝柔软温热的小手手,糜稽则牵着亚路嘉。 十字路口的行人指示灯即将变为绿色,我向糜稽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可以动手了,和我一起趁大批行人穿过马路的人潮,各抱起奇犽和亚路嘉,装模作样甩掉跟着我们的两位管家。 糜稽朝我颔首,然后回头对身后的两名管家说:“你们先去酒店待机。” “是。”x2 两名管家接受命令,没有任何异议,转身就走。 “???”x3 我和奇犽和亚路嘉叁脸懵逼。 “可以过马路了。”糜稽提醒我,“姐姐。” 我想要质问,但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停留在原地挡别人的路不太好,于是牵着奇犽,走到马路对面后,再质问糜稽,“你是看不起我?!还是非常看不起我?!” 早知道管家可以用这种方式直接支开,我特意交待给管家和糜稽的策略不就是个笑话吗?! “没有这回事,姐姐。”糜稽解释道,“我只是试试看命令的可行性。” “……” “姐姐你也知道,我运动能力不足,本来就跟不上姐姐的速度,何况再加上一个亚路嘉?”糜稽说,“而且,在人多的地方进行追逐,容易引发混乱,闹出事故也是个麻烦。” “……你这些道理不能早点说吗?”跟你使眼色,努力策划甩脱管家计划的我就是个傻瓜! “抱歉,我之后才想到,没机会跟姐姐商量。”糜稽顺手揉了揉亚路嘉的头顶,“总之能达到目的就行。姐姐,不要生气了,弟弟们会害怕的。” “……”要不是在众目睽睽的大马路上,我肯定要教训一下糜稽!他把我的威严当成什么了!我很不愉快! 闷气撑满了脸颊,我用眼刀在糜稽脸上来了几刀,后者面瘫着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势,我不情不愿地泄了气,牵起奇犽继续迈步。 奇犽和亚路嘉走在我和糜稽中间,他们拿着之前在机场书架上的旅行手册,边走边看。那本旅行手册是当地旅游局制作,无偿发放给所有游客的,旨在介绍当地各色景点和美食,进一步促进旅游业的发展。 旅行手册以图片为主,还有画风可爱的手绘地图,上面用卡通图标注明了一些热门地点,非常贴心,就算是不认字的人,也能通过这本册子获得有效引导。 第一站是出发前就决定好的水族馆。 单人来水族馆的比较少,情侣和带小孩的父母是水族馆最常见的组合,后者占大多数,换句话说就是小孩很多。初见大量鱼群的新鲜感过后,奇犽和亚路嘉对周围同龄的孩子们产生了兴趣。 水族馆讲解员周围聚着一群小孩,时不时对讲解员的内容发表疑问,气氛十分热烈。 “小奇,你们和他们不会合得来。”糜稽对跃跃欲试的奇犽说,“我们和他们不是一个世……” 我抬手捂住了糜稽的嘴。 “有什么关系。出来玩就是应该想做什么做什么。”我说,“糜稽你给我松手。” 糜稽松开手,亚路嘉从他手里脱离,和奇犽一起仰头看我们,得到我肯定的点头后,高兴地和奇犽牵着手去凑讲解员那边的热闹。 可能是那群小孩太路人,不具备引起剧情角色兴趣的特质,奇犽和亚路嘉没有与他人进一步发展友情的意向。 “我说对了吧?”糜稽不忘记重复我捂他嘴所打断的内容,“我们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好烦啊糜稽。 “让他们亲自体验后,再得到的结论,更加有说服力了。”糜稽说,“看来姐姐的方法更好呢,我记住了。” “……”你记住了什么?记住了输给我的仇吗? 记得原着里糜稽的心理阴暗度也不低,还有长期处于揍敌客底层,无处发泄的施虐欲,有点旺盛的表现欲,总的来说是个反派——揍敌客本来就是反派阵营,这太正常不过了。 在水族馆度过整个下午,期间看了一次海豚表演。说是海豚表演,其实演出内容也包括了其他海洋生物。表演每天上午下午各一场,奇犽和亚路嘉看了一场觉得不够过瘾,想明天再来看一次。 我说明天有别的旅行安排,打乱计划的话,就不能在期限内游览完全部预期目标了。糜稽说出来玩就是应该想做什么做什么,不是做任务,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再去其他的目标地点。 虽然但是,妈的,这就是有钱人的思维吗?! 是啊!既然有钱有闲,就没必要把自己框死在计划日程里!要不然怎么说“有钱任性”呢?! “虽然但是,糜稽你用我的话来怼我的样子真的好欠扁。”我朝糜稽握了握拳头,“姐姐忠告你一句,情商太低是找不到女朋友的,男朋友也是。” “恩。”糜稽居然没有反驳。 这不代表他认同我的观点,他只是息事宁人的敷衍,多半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区区糜稽,他的单身问题和我没关系,管他呢! 晚饭本打算在麦o劳或者肯o基之类的快餐店解决,给揍敌客家初次出门的两位富家少爷(笑)体验平民餐饮,没想到最不可能拒绝快餐的糜稽否决了提案,说这些重油脂食品对小孩子身体不好。 糜稽你是最没资格说这种话的人吧! “恩,你们看我就是最大的反面教材。”仿佛有读心术,糜稽自主学会了抢答,“千万不能变成我这样不便活动的体型。” “……”x3 现身说法,太有说服力了,我、奇犽和亚路嘉通通无言以对。 “那么我们就去……”糜稽翻开旅行手册。 我左手牵着奇犽,右手牵着亚路嘉,走向麦o劳的店门。 “……姐姐。”糜稽是个出乎我意料灵活的胖子,成功拦在我们前面,“需要我进一步说明吗?这里不行哦。” “健康问题是吧?糜稽你宅家里太久了,不知道这里还有儿童餐,绝对比你平时吃的垃圾食品健康。”我扬起下巴,“让开,不然我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踹你一脚。” “……”x4 吃饭问题不是个小问题,再加上反派阵营加成,气氛陷入凝滞,隐隐有剑拔弩张之势,奇犽和亚路嘉紧张地握紧了我的手。 “是吗?有儿童餐啊。”糜稽后知后觉般地恍然大悟道,“恩,那就没问题了。” 我看他就是在为他自己紧急找台阶下,毕竟我已经做好准备,下一秒就要抬脚踹他。 “我先去占个座位。”更改立场的糜稽,行动瞬间积极了许多,先我们一步拉开店门,“我的那份就和姐姐点一样的吧。或者点别的,交换来吃也行。” 啧,这么好说话的吗?欺软怕硬的家伙。 既然糜稽难得的开始关注健康问题,我干脆给他点了儿童餐。 这世界的大部分菜品与我“现实世界”所在国家的味道都有些区别,而麦o劳和肯o基很神奇,和“现实世界”同名店的味道一模一样,可能是因为工艺相对单一? 啊,乡愁,乡愁是一根炸至金黄的薯条,我在这头,番茄酱在那头。 好吃! “……所以说为什么全部点了儿童餐?”糜稽说,“而且内容和菜单上其他的套餐没太大区别吧,就是分量比较少。” “你完全不懂哦糜稽。”我摇摇手指,“儿童餐有玩具盲盒可以开,免费的玩具不香吗?” “恩?”糜稽拆开儿童套餐盒里最后的纸盒,把玩具倒在手心,是一只小巧的皮o丘,“就是这个?好小。” “这可是白送的,考虑到成本,当然不可能是你想要的美少女模型啊,糜稽。”我朝他伸出手,“账单是我付的,给我。” 亚路嘉开盲盒出了可o鸭,奇犽开盲盒出了皮o丘,我打开自己的盲盒,居然也是皮o丘。尽管是高人气角色,重复率也太高了吧喂! 可恶,根据我目前的财力,有点想一口气买它个十份儿童餐,来个十连,把其他玩具抽齐啊! 摆脱穷人思维,勇敢踏入消费主义陷阱,从今天做起! 我站了起来。 为了不浪费粮食,说明情况后,付款,单独拿盲盒,二十个盲盒,用盘子端回来,一气呵成,五种玩具抽齐啦! 每种玩具都有重复,奇犽和糜稽对这套玩具的兴趣不大,我便把挑选玩具的机会给了亚路嘉。 等他选完,剩下的玩具还可以凑成两套,真不错。 我在桌子上双手撑脸,满意地观赏摆放整齐的战果。 “多了一套呢。”亚路嘉说。 “不多。”我说,“正好可以送柯特(kalluto)一套。” “kalluto?”亚路嘉抬起头,“kalluto是谁呀?” —————— 作话: 《弟弟》 姐姐:你就是个弟弟! 奇犽:原来哥哥在姐姐面前就是个弟弟?! 哥哥:弟弟在姐姐面前是个弟弟有什么问题吗? 亚路嘉:我不是弟弟,是妹妹! 我的同寝 原着设定中,揍敌客家年龄最小的孩子柯特,是个沉默寡言的配角,总是如影子般跟随在基裘身后,存在感不高,戏份少,之所以能引起读者们注意,全凭颜值。 可怜的柯特,存在感居然低到连亚路嘉都不知道有这么个角色。 “他是你弟弟。”我告诉亚路嘉,“按照名字接龙游戏规则,miruki,killua,alluka,kalluto,排在你后面的就是kalluto。柯特,是你的弟弟。” “诶???我的弟弟?”亚路嘉瞪大了双眼,“我不知道。没人告诉我这件事呢。” “接龙游戏什么的,当初不会是姐姐提议的吧?”奇犽吐槽道,“这种起名法,感觉很偷懒!” “为什么这么说?”我疑惑道。 “因为接龙游戏是在姐姐之后开始的呀。”奇犽说,“姐姐的名字,不符合接龙游戏规则。”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但是扎心了,席巴给我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是被孤立的那一个。 “……不是我提议的。”我吸了口气,稳定心神,“接龙游戏和我没有关系,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关系。” “欧内酱,我的弟弟柯特,是什么样的呢?”亚路嘉对弟弟的存在很感兴趣。 “他有点内向,不容易见到他。”我答道,“他和你一样是黑头发哦。” “嗯嗯,还有呢还有呢?”亚路嘉连连点头。 “他的眼睛和你不一样,偏紫色。”我伸手摸了摸亚路嘉的头,“还有,和你一样可爱得像个女孩子。” “噢,好想快点回家见他喔!”亚路嘉轻轻握起双拳,“真是的,都没有人告诉我!” “欧尼酱!”亚路嘉朝奇犽投过去一个包含责怪的疑问眼神,“欧尼酱为什么也不告诉我?” “诶?那个……”奇犽有些惊慌地摆手回应,“我……我也……不太清楚。” “啊。”奇犽求助般地看向糜稽,把解释权抛了过去,“哥哥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姐姐也说过了,柯特是个内向的孩子,不喜欢被人关注。”糜稽说,“突然去见他,会吓到他的,不要随便打扰他比较好。” “唔——”亚路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姐姐。”糜稽的话题转到我身上,“儿童餐分量太少了,再点一些别的好吗?” “不,这样刚刚好。”我高瞻远瞩地一笑,“待会去逛夜市,去吃更多好吃的!” 将旅行手册摊开,放到桌上。 “把上面推荐的夜市小吃都尝一遍,岂不美哉。”我说。 “吃太多会影响睡眠。”糜稽认真指出问题,“弟弟们还小,要早点睡觉,不然会影响长高。” “糜稽你真的很烦。”婆婆妈妈的,你是男妈妈吗?! “现在开始投票。”我抬起右手,“待会愿意去夜市吃好吃的就举手。” 亚路嘉率先举手,奇犽紧随其后,糜稽微微扶额,稍后放弃抵抗地举起手。 好耶,全票通过! 由于各人口味差异问题,旅行手册上推荐的小吃在我们这里褒贬不一。 差异最大的时候,有人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另一人却觉得还不错。 在奇犽把手里的烤串扔掉前,我咬了烤串的另一边尝味道。 又麻又辣,奇犽还是个小不点,只吃过揍敌客家偏清淡的(掺了毒的)“健康”饮食,受不了这么刺激的味道。 我倒是可以接受,我可是(和桀诺一起)经受过“chuan菜馆”洗礼的女人! “这,这什么啊!比家里的电流还刺激。”奇犽吐着舌头,含糊不清地说,“舌头都麻了。” 亚路嘉好奇地凑过来咬上一口,“呜”地涨红了脸,不断地哈气,“好、好辣!” “我觉得还行啊。”我说。 “那姐姐你要吃这个吗?”见我盯着烤串,奇犽把烤串往我递,“不然就扔掉好了。” “!”烤串上小小的牙印使我心神荡漾。 间接接吻! 还有这种好事!.jpg 控制住表情,不能表现得太雀跃,我点点头,伸手接过奇犽的烤串,由于心跳得厉害,我在吃之前,选择先深吸一口气。 眼前突然一黑,具体来说,是黑色的物体占据了我的视野——糜稽挨过来把我手中剩下的烤串一口吃掉了。 “!!!”我看着光秃秃的烤串木签,大脑一片空白。 “恩。”糜稽发表评价,“味道是有点辣。姐姐你踩到我了。” 踩的就是你!可恶!!!坏我好事! 用鞋跟狠狠碾了糜稽的脚,我才慢吞吞地移开。 “我们还没走多远,回去再买一点吗?”奇犽出声建议道。 不,犽宝,这不是烤串的问题,是与特定的人一起吃烤串的问题! 我以“好马不吃回头草”为由,选择继续前行。 夜市活动基本可用“逛吃逛吃”进行概括,其中我最喜欢的就是每种味道点一份,共同分享味道的环节——你一口我一口的快快乐乐。 如果没有糜稽这个大灯泡就好了,再进一步,亚路嘉不在就更好了,那就是我和犽宝的二人世界!不,我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我只是想要独处的约会时间! 本来我还期待玩了一天的奇犽走累了可以把他抱着走,没考虑到这并不是几年前的奇犽。夜市逛到头,他仍旧精神抖擞。亚路嘉虽然体质差一些,但好歹是揍敌客出品,也仅仅是感到些许困意,并不需要人抱或者背。 “……”抱歉,不该以普通小孩的标准对揍敌客家的幼崽们做计划,他们和普通人已经不能算是同一个物种了。 在糜稽的不懈提醒下,我们十点前回到了管家为我们订好的酒店。 以揍敌客的财力,订的房间和床当然是很大的那种,四个人加两管家待在一起都绰绰有余。 所有人待在一起,也是安全系数最高的做法。 换句话说,就是可以正大光明和奇犽一起睡。 噢,如果没有糜稽在,这次出游该有多完美啊! 我说我洗的时间比较长,叫他们先洗,于是糜稽和弟弟们一起进了浴室。 浴室门不怎么隔音,我听力又好,不难听清他们在浴室里打水仗的声音,气氛欢快得很。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我也想和犽宝打水仗!(不是) 最后糜稽一手一个,拎着两只脸蒸得发红的小猫出了浴室,“不多消耗一点精力,待会他们肯定睡不着,就放任了一会。没有让你等太久吧,姐姐?” 从两只小猫湿漉漉的脑袋上移开视线,我摇摇头。 关上浴室门,我听到吹风机的呼呼声。哎呀,早知道应该我先洗的,我也想体验一下给小猫吹毛,刚吹好的毛一定超级蓬松又好揉。 浴室残留的蒸汽被换气扇卷走了许多,而温度一时降不下来,温差的明显变化令我感到微微发热,似乎要冒出汗来。 盯着有点湿润的手指,我略感惆怅。 无论是文字作品,或是音视频作品,应该都是经过了艺术夸张处理吧。 想要达到那些作品里的境界什么的,我一直不得要领,可能是我手法比较差劲。 我能够自给自足,全靠想象力或者借助其他人创作的作品进行代入。 更重要的是,“现实世界”的前男友甚至不如我自给自足。 挺没意思的,磨灭了我本就不多的幻想。 我不喜欢女人,敏感又吵闹。 我不喜欢男人,迟钝又自大。 哦,我不是说所有男人女人都是以上那样,当然有优秀的男人和女人存在,不过我自知配不上。像我这样的人,只能在垃圾桶里刨食,然后忍受不了腐臭而逃开。 我不喜欢触手可及的真人,真实大多是刺眼的。我喜欢隔着屏幕的纸片人,因为他们是假的。 咬住右手的手腕,尖锐犬牙陷入皮肉的感觉比其他牙齿更明显。 前男友总是希望我能用嘴吃点别的什么,他不知道其实我比他更挑食,小时候生姜蒜青椒很多很多东西都不吃。后来逐渐明白钱的重要,开始节俭,在食堂尽量点最便宜的素菜,那时我才知道素菜远不如荤菜饱腹,每次吃饭,我都非常饥饿。素菜的分量有限,吃完素菜,用剩下的菜汤泡饭,多吃一点饭,就能饱一些。 然后我很多东西都不挑了,反而喜欢上了吃蒜和青椒,生姜还是不行,口感太差了像树皮,而且太辣。苦瓜和皮蛋多少能接受一些了。但就和生姜一样,前男友要我吃的东西,我始终没有接受。 好吧,我觉得我和男人相处不来,女人也是,小孩也是,老人也是。 我不喜欢人类,尤其不喜欢我自己,我知道我是个讨人厌的家伙,所以我把我自己藏起来,以免和他人互相伤害。 反正都这样糟糕了,做梦的权利给我一点吧。 是重温经典呢? 还是另起炉灶? 俗话说得好,x国人人均白毛控,唔。 在浴室胡思乱想了很久,久到我听见卧室的对话谈论到了我。 他们一开始在玩测试反应力的小游戏,每次都是奇犽或者糜稽赢,亚路嘉终于忍不住抱怨说两个哥哥以大欺小,然后想起来我这边的事情,“欧内酱是真的洗了好久哦。” “妈妈说女孩子都那样。”糜稽说,“洗澡的时间特别久。” “听起来好麻烦。”奇犽说。 别,不要说那么扎心的话啊犽宝!我会哭的哦!会哭的哦! “为什么女孩子会洗得比较久呢?”亚路嘉问。 “不清楚,反正是一般设定。”糜稽答道,“有时工作中可以利用这一点……” 然后糜稽的暗杀任务经验讲堂开课了。谈论洗澡都能扯到工作,我也是醉了。 等我[穿戴]长裙睡衣出了浴室,揍敌客专业课堂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我简直不忍心打扰。走到一边,把游戏背包里的护理品[取出],交给管家,让管家替我打理头发。 头发打理完,糜稽的讲堂刚好结束,我抱着另一张床上的枕头,走到他们跟前。进浴室时我就[卸下]了发声装置,洗完澡后更不想[穿戴]这勒脖子的玩意,于是以沉默来等待。 “……”床这么大,加我一个也是可以的吧? “欧内酱要一起睡嘛?”靠近床边的亚路嘉从床上站起来,往里走了一步,让出空位。 我点点头,坐到床边。 亚路嘉似乎有所求地看着我。 “?”我歪了下头。 “想摸摸欧内酱的头发。”亚路嘉期待地眨眨眼睛。 哈!小事!开玩笑!我的头发可是超好摸的! 我对他笑了一下,朝他坐近了一点,侧过头,把后背对着他。 一只小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发,“好滑哦!” 那是! “欧内酱的头发摸起来好舒服!”亚路嘉称赞道。 那是!!! “我以后也想要有这么漂亮的头发!”亚路嘉说。 那是!!!!! 我转身,伏在被子上,亚路嘉会意地摸我的头。 亚路嘉的小手非常轻柔,我满足地闭上眼睛。 “欧内酱也喜欢摸摸头呀。”亚路嘉笑起来,“亚路嘉也喜欢!” 由于亚路嘉的好评,奇犽的手也覆了上来,被两只小猫同时摸摸头的感觉别提有多爽了! 我好了!.jpg 甚至想翻个身,让他们摸我的肚子!(不是) 目前床上位置的安排从里到外依次是糜稽,奇犽,亚路嘉和我。如果糜稽不在就好了,我可以睡中间,左手奇犽,右手亚路嘉,享他个齐人之福。遗憾啊,遗憾。 “小奇,亚路嘉,该睡了哦。”大电灯泡糜稽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了我美好的天伦之乐。 不行,不行,我好不容易被两只小猫同时摸摸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我伸手抱住打算乖乖听话的亚路嘉,用脑袋往亚路嘉的怀里蹭。 “欧内酱……”亚路嘉左右为难。 “姐姐看起来也想多玩一会呢。”奇犽说。 根据床垫塌陷度,我知道糜稽正在靠近。 好烦啊,糜稽,果然操作系念能力者是喜欢多管闲事的类型。 “交换位置吧。”糜稽说,“你们小孩子先睡。既然姐姐喜欢摸头,我可以负责摸一晚上。” “……”算了吧,算了吧,糜稽就算了吧。 摸一晚上的发言什么的,听起来可真糟糕啊糜稽。 “我要摸了哦,姐姐。”以正经的口气做出不正经内容宣告的糜稽。 不,糜稽,你不对劲,你不是应该只想摸美少女模型吗?!虽然姐姐我确实是不折不扣的超级美少女,但是我不吃你目前的颜值!给我减完肥了再来吧,糜稽! 松开亚路嘉,我直起身,头顶正好撞上糜稽的手心,他顺势捋了下去,停留在我后颈处。 “!”我以头撞向糜稽的胸口。 糜稽成功被我撞倒,我大出一口恶气,爽快了不少,把亚路嘉拉过来,让亚路嘉睡我旁边。不能选奇犽,毕竟我对我的自控能力没那么有把握。我会忍不住抱着奇犽睡觉的! 在被窝里,亚路嘉抬手摸了摸我的头顶,“晚安哦,欧内酱。” 我则是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揍敌客出品,颜值有保证,哪怕是糜稽,减肥以后也是个颜值角色。突然觉得,亚路嘉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哦。 默尔丝对亚路嘉的好感度+1 —————— 作话: 众所周知,看重家人的揍敌客们感情都是很专一的 你就是揍敌客唯一花心的猫猫吗,默尔丝? 我的合成 水族馆的每场海豚表演,都会随机挑一位幸运小观众上台互动,可以给海豚或者其他海洋生物投食,还能上手摸一摸。 昨天被挑中的是奇犽,今天被挑中的是亚路嘉。这概率,一看就不正常! 亚路嘉兴奋地离开座位时,我看向糜稽,后者料到我的疑问,一对上我眼神,就用唇语承认了他用念能力作弊的事实。 好啊,糜稽,你居然用念能力做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真是……太爽了。 操作系能力好方便啊,堪比“现实世界”廉价杂志上骗人小广告里xx水、xx药、xx烟的功效,让人无条件乖乖听话。“现实世界”中有这能力的话,在人类社会中得有多么如鱼得水。 咳,扯远了。 下午我们去了电影院,看哪部电影不重要,主要是两只小猫想体验揍敌客家庭影院和外面电影院的气氛差别,或称“豪门少爷想要参观平民设施”。 没什么创意地选了热映的动画电影,糜稽负责买票,我带着奇犽和亚路嘉去买爆米花之类的零食。虽然我游戏背包里有爆米花,但是体验就体验全套吧,而且电影院其他零食我游戏背包里没有。 简单扫了眼柜台上的菜单,咱现在是有钱人,要拿出有钱人的逼格,从此告别选择困难症,换句话说就是…… “你好,请全部来一份!”被我抱起来,成功超过柜台高度的奇犽帮我代言。 “请问,是全部来一份吗?”服务员无法确信小孩子的发言是否出于任性,问话时便看着我。 我点点头。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转身去清点和打包。 把奇犽放回地面,让他继续和亚路嘉一起看玻璃柜台里陈列的食物。 新鲜出炉的大份爆米花香气浓郁,奶油、焦糖和巧克力叁种口味都买了,给奇犽和亚路嘉一人捧一份,正好糜稽买完票回来,可以帮忙拿一份。剩下的零食体积小,都用塑料袋分开包装,我一个人提着也方便。 大概是因为我买的多,服务员递给我单据时,加送了一包纸巾。他肯定想不到我游戏背包里有999包纸巾。 “我帮你拿吧,姐姐。”糜稽把爆米花的纸桶环在一边的胳膊里,于是空出了一只手。 看糜稽如此有眼力见,我略感欣慰地往旁边退了半步,好让他拿柜台上另一部分装好袋的零食。结果他的路线并不如我所愿,目标是我手里的单据和纸巾。 “……”好啊,糜稽,你这辈子注定单身。 不,我又错了,糜稽的目标只有单据。 “我看看买了多少。”糜稽说着,抽走了那长长的一条单据。 单据快要抽到头时,另有一张纸片从单据与纸巾之间飘落。这张意料之外的纸片令我顿时紧张起来。 “!!!”难道是敌袭! 东西表面上是服务员给的。 用“凝”观察纸片的同时,我眼角余光注意到最为可疑的服务员神色不对,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糜稽显然也第一时刻发现了这张纸,出于谨慎,他没有立刻伸手,而是等纸条落到地上数秒后,才捡了起来。 “这是你弄丢的东西吧。”糜稽把纸条压到柜台上,移向脸色僵硬的服务员,“自己的东西要自己收好,弄丢了可就很难找回来了。” 语毕,糜稽拿起柜台上另一部分装好袋的零食,跟我说“没什么,一点误会”,然后提醒我无论发生什么,视线都不能离开奇犽和亚路嘉,搞得我忘了问他关于纸条的事情。 那张纸条上好像写了一串数字,是服务员打算去买的彩票号码吗? 不重要,不是敌袭就好。 这里动画电影的画面处于“现实世界”十年前的水平,剧情套路也是如今用烂的那种。不能要求太多,儿童向的合家欢电影,剧情得轻松简单,才能让儿童看懂嘛。 对了,今天的叁次[合成]功能还没用,趁着这段无聊的电影时间,继续研究合成规律吧。 之前说过,我偶然发现游戏背包的[强化]功能,始于我为了隐瞒部分资金流向,把账户里的钱提现,将大量现金放进游戏背包的不久之后。而[合成]也是同时期发现的,之所以放到现在才讲,是因为[合成]的效果不佳,暂时无法作为有用的技能。 在我多日的不懈摸索下,目前已知的[合成]规则如下: 1.每天只能[合成]叁次,零点时刷新次数 2.[合成]获得的物品,不能参与[合成] 3.已[强化]过的物品,不能参与[合成] 4.使用[合成]需要消耗游戏背包里的戒尼,消耗的具体数目完全随机,从100戒尼到100万戒尼不等 5.进行[合成]的两件参与物品会消失,获得的最终产物由参与[合成]的物品决定,即“存在固定的[合成]公式” 若想要[合成]功能派上用场,钻研[合成]公式是最关键的。受限于每天只能[合成]叁次的限制,我非常珍惜机会,特意写下所有尝试过的公式,避免不慎进行重复实验。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 可能是我角色等级提升的缘故,放在游戏背包的记事本在我开“念”后的第二年,增加了[阅读]和[使用]功能。 [阅读]功能让我可以在游戏背包里直接查看记事本内容,不必[取出]记事本,拿在手上翻看。 [使用]功能让我可以在游戏背包里用意念在记事本上写字,不必[取出]记事本来写字。 用意念在记事本写的字,我用管家和外面的路人测试过,他们都可以看到那些字。虽然不清楚原理,反正念能力皆有可能,我再也不用躲在被子里偷偷摸摸写日记,我可以用意念在游戏背包里写字! [阅读]和[使用]功能适用于所有纸质刊物。[使用]功能不可逆,写下来的字不能消除,只能用意念再在上面进行涂改,比如加删除线或者涂黑之类的。 打开游戏背包,选择“常用读物”分类栏,选择备注为“合成记录”的记事本,选择[阅读]。记事本以立体影像的方式在我眼前被翻开,动用意念将记事本翻到最新一页,确认最新记录,然后用意念关闭影像,开始今天的[合成]公式探索。 为了不漏过任何一个[合成]公式,我采用穷举法。[合成]公式中的两件物品,一件作为不变的量,另一件作为变量,不断更换变量,直至穷极可能性。 遗憾的是,大多数物品数量有限,我不可能达成完美的穷举法,所以我实际上是选择性地进行尝试,全靠突发奇想。 游戏背包里带闪光收集物,数量最多的是[闪光的包菜],所以我的[合成]实验一开始以[闪光的包菜]作为固定素材,其他物品作为变量,尝试了许多可能性,比如[闪光的包菜]与[闪光的包菜]进行[合成],会获得[闪光的精英包菜],除了名字的变化,看不出有其他改变。比如[闪光的包菜]与衣物进行[合成],会获得[绿色染料]。比如[闪光的包菜]与刀具进行[合成],会获得[包菜酱]。比如[闪光的包菜]与枪械进行[合成],会获得[绿色粘土]。等等等等,产物和绿色息息相关。 带闪光收集物与其他物品进行[合成],结果和[闪光的包菜]差不多,产物比较不知所云,更多的是体现收集物的某种性质。 不使用带闪光的收集物的话,[合成]出来的产物,无一例外是将物品组合起来的结果。比如刀具与枪械进行[合成],会获得附带刺刀的枪械。比如刀具与枪械进行[合成],会获得食物切片。比如毒物与食物进行[合成],会获得有毒的食物。比如食物与衣服进行[合成],会获得沾了食物的衣服。大部分是可预见的结果,其他的也几乎是没太大用处的物品。 不管了,我要勇于不断尝试! 今天的叁次[合成]开始! [空心薯条]+[巧克力爆米花],[合成],获得[巧克力空心薯条]。 好吧,不出所料。 [空心薯条]+[m1917史密斯威森],[合成],获得[初级矿石]。 还行,[初级矿石]好歹是[强化]用材料。 [空心薯条]+[7号电池],[合成],获得[碳粉]。 没有太大意义的结果。 今天的叁次[合成]结束,[使用]游戏背包里的记事本,做好实验记录。 注意力放到电影画面上,主角和同伴们正在跋山涉水寻找能打败反派大boss的道具。能用道具打败的boss难度很低啊。真好啊,如果我能[合成]出超厉害的武器或者道具该多好啊。 友情努力胜利,无聊,我早就过了自以为能够改变世界成为伟人的时期,处于明白自己一事无成庸庸碌碌的阶段。 不想做了不起的事情,是假的。 尽管我的角色背景设定赶超这世界九成以上的角色,但和真正的强者比,我还是太弱了,重点是没有外挂。 默尔丝,没用的家伙,又笨又没用,念能力也垃圾,十七年了,连初始副本里的boss都打不过,不如死了算了。 “……姐姐?”一只小手在我眼前挥动。 “……”我回过神,看向手的主人奇犽。 “电影结束了哦。”奇犽说。 影院里灯光亮起,观众们纷纷站起离席,给幕布上显示的演职员表添上一个个人形阴影。 我点点头,跟着从座位上站起。 “欧内酱,电影,无聊吗?”亚路嘉仰起头问我。 “唔。”我想了想,“不清楚,我不小心睡着了,没有看。” “可是姐姐你明明睁着眼睛。”奇犽在电影院就坐我旁边,很容易注意到我的状态。 “也有人可以睁着眼睛睡啦。”我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接下来想去哪里玩?” 奇犽陷入思考,亚路嘉说肚子饿了,反正有钱人玩就图个随性,于是决定先去吃饭。 我提议去热闹的家庭餐馆,糜稽觉得人少清净的餐厅更好。 投票表决,叁比一,喜欢热闹的占多数,枯枯戮山的清净我们早就腻味了。 我拍拍糜稽的肩膀,劝他不要太自闭,尽管家族不介意他当家里蹲,但是没事多出来活动一下也未尝不可。 “……”又一次在投票中落败的糜稽,把不满转移到家庭餐厅中魔音灌耳大肆闹腾的熊孩子身上。 即使区区糜稽,仍能以杀气令小儿止啼,不愧是揍敌客。 饭后随意在附近闲逛,又很随意地决定了下一站去海边玩,天色已晚,没必要赶时间,于是先回酒店休息,明天再出发。 话说洗完澡就看到两只可爱小猫(忽略糜稽)在床上等你的感觉好好哦。 “啊。”黑色小猫亚路嘉从床上挪下来,“我也想帮欧内酱梳头发!” 亚路嘉的爱好总是偏向女性化,奇犽对头发的兴趣则不高,他选择继续看电视上的动画。 本来希望能被奇犽多喜欢一点,结果莫名其妙进入了亚路嘉路线吗? 这不值得喜悦,奇犽必须是亚路嘉心中的第一才对,这关乎原着剧情顺利发展。 不,别自大了,亚路嘉可不是那么容易攻略的,他目前只是把我当成看得上的玩伴,就像他喜欢玩的漂亮娃娃。 要攻略亚路嘉的话,我认为原着中揍敌客测试亚路嘉能力的那段时期,是最重要的攻略点。然而我有本事与整个揍敌客分庭抗礼,避免亚路嘉被囚禁的命运吗?答案是没有。 我坐到地毯上,亚路嘉接过管家递来的梳子,学着管家的样子,一手捧着我一缕的长发,一手拿着梳子对头发进行梳理。 梳了一会,亚路嘉说:“欧内酱,我给你编辫子,好不好呀?” 看吧,给编辫子,小女孩玩娃娃的经典操作。 当娃娃这方面,我超有自信的,我可是基裘夫人喜欢的换装娃娃,十分资深。 从游戏背包[取出]发绳,递给亚路嘉。 “哇,谢谢欧内酱!”亚路嘉开心地接过去。 等等,当亚路嘉体内的拿尼加之力觉醒之时,无力阻止原着剧情的我,只要想办法满足拿尼加的叁个“强求”,不是可以使用拿尼加这个外挂进行“许愿”吗? 许个什么愿好呢? 让我变成全世界最强念能力者?想想原着里许愿成为亿万富翁的那个管家,拿尼加实现愿望的方式不是修改角色设定,而是把运钞的飞艇传送了过来。用抢劫的方式让人成为亿万富翁,不正当,也不够安全。如此看来,拿尼加实现愿望的方式不一定如当事人所想。 若想精准地实现愿望,保证愿望实现途径是很有必要的,假如拿尼加实现我愿望的方式是让我和最强念能力者尼特罗交换身体……身为忠实的颜狗,尼特罗的角色皮肤,我不太想要。 所以我得用另一种方式描述我的愿望。 “编好啦!”亚路嘉绕到我跟前,拉着我的手,要我去看镜子。 亚路嘉给我编了一根麻花辫,形状很像原着里被拿尼加的能力扭成绳子的人类。 我希望,全世界实力比我强的人类都死掉。 来自黑暗大陆的五大灾难之一,擅长破坏的拿尼加,应该能实现这种简单的愿望吧? “好看吗?”亚路嘉问我。 我摸摸他的头,向他点头微笑。 只要全世界实力比我强的人类都死掉,区区揍敌客,一切也将由我说了算。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 —————————— 作话: 纸条上的数字其实是服务员小哥的电话号码(笑) 默尔丝,因为脑回路的问题,时至今日,一直低估了自己的角色魅力值 我的消失 说起海边,首先想到的,当然是……泳装! 男性在海边穿的泳装,无非是图案和长度不同的沙滩裤,比较注意防晒的会多穿一件上衣,总而言之是很无趣的存在,没有太多可挑选的余地。再说也不会有人在乎男人的沙滩裤好不好看,脸和身材才是重点。 亚路嘉情况比较特殊,生理是男,内心是女,所以买了上衣加短裤的组合。 糜稽,以他浑圆的外型,倘若完全暴露出他腹部的赘肉,无疑有损市容,所以给他的搭配是上衣加五分裤,能多遮点脂肪就多遮点。 结果只有奇犽是唯一身心健康阳光男孩,单穿个沙滩裤就很合适。可惜奇犽目前是个小不点,穿啥都是童装,要是大个十岁或者以上,少年充分锻炼的身姿,画面得有多养眼。 妈的,恨自己生得太早! 男性那边的泳装半小时内搞定,女性这边的泳装,花样则多得多,丰富的剪裁样式,配上各种装饰,琳琅满目的程度可不比常服差。 默尔丝,不要忘记你是有钱人,不用费心思挑来挑去,看上了就买,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可以要。 看上一件就往糜稽手里递。拎包,是糜稽的剩余价值之一,要充分利用。 “姐姐,你全买布料这么少的类型吗?”双手被清一色比基尼占满的糜稽问。 “比基尼不都这样吗?”我不以为然,“糜稽你不也是喜欢布料少的吗?刚才还不愿意买加大款,偏要买普通款……你穿得进去吗?” “这种由绳子组成的类型,真的能穿?”糜稽说的是我正拿在手中的一件比基尼。 “哦,这个啊,我觉得有点意思,想私下试穿一下。”为免误会,我紧接着补充道,“当然是我一个人的时候。恩,我只是好奇穿起来的效果,并不是有特殊爱好。糜稽,你可不要产生什么奇怪的联想。否则……” 等等,奇犽和亚路嘉还在旁边呢! 幸好我是用唇语回答的糜稽,而且奇犽和亚路嘉没有注意到这边,因为在与他们无关的区域逛得略久,两只小猫都心不在焉,目光四处游离中。 好吧好吧,这种刺激的服饰以后我一个人的时候再买好了,尽管我真的仅仅是想体验我“现实世界”不能做的事情,图个新奇。不,不行,你要注意你在小猫那里的声望值啊,默尔丝! 不动声色地把手中的绳子,不是,比基尼放回去,我终止了比基尼的购买,毕竟我们还有其他东西要买。比如便于在沙滩上行走的凉鞋,遮蔽刺目阳光的太阳眼镜,我想要的帽檐超大的遮阳帽,等等等等。 防晒霜之类的护肤品可以省略。揍敌客基因足够牛x,防晒等级max,祖传冷白皮,是一窝久经筛选血统优良的猫猫。等我能向亚路嘉许愿让全世界比我实力强的人都死掉,我就勉为其难接管揍敌客吧。我肯定会好好爱护揍敌客剩下的小猫,不让任何人欺负我的猫猫。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口气买了十几套比基尼,到头来一次只能穿一套,最后仍得挑来挑去。好在游戏背包的一键变装功能十分方便,我尽情地在浴室把所有比基尼试了个遍。 完了,不试还好,一开始试衣服,选择困难症就彻底爆发了。 因为爷的角色皮肤是如此美丽动人,身材和脸蛋无可挑剔,天生的衣服架子,职业的换装娃娃,枯枯戮山最漂亮的猫猫,浓缩成一句话就是——穿哪件都好看到不行! 纠结了半天,我决定询问一下“默尔丝·揍敌客”的意见,她在镜子里托着下巴与我对视了半天,与我达成了“无法取舍”的相同结论。 喂喂,你也这么自恋吗?! 反正穿哪件都好看,她建议我闭着眼睛随便挑一件。 不,我的命运应该由我自己掌握,不能用这么草率的随机方式! [取出]游戏背包里的相机,对着镜子自拍,把我试穿不同比基尼的效果拍下来,让其他人(叁个弟弟和两名管家)帮我出出主意。 进行投票?不不不,当然是借“大家”的名义,得知犽宝的意向。多数为胜?不存在的。 将照片在桌面上摊开,我调动全部的感官,注意其他人(尤其是犽宝)的视线与神色。比起语言,更不容易说谎的是身体。 两名管家谨慎而恭敬地说着“全都非常好”、“很抱歉没有能提的建议”之类的废话。好吧,是我错了,不能怪他们。下属在面对上司的问题时,当然会优先选择取悦上司的答案,而不是讲真话。 “我喜欢白色的这件。”亚路嘉回答。 “……”大概是明白自己的意见不重要,糜稽没有进行发言。 “感觉差不多啊。”奇犽转头看了眼亚路嘉期待的目光,在难以抉择的问题前,索性放弃了思考,“那我也选白色这件吧。” “……”真是的!到底谁才是女主角啊! 到达海边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咕,是吃饭。 海边餐厅的菜单以海鲜为主,皆为就近取材,食材新鲜度没得说。其中我最喜欢铁板鱿鱼,烧烤得十分入味,由于语言贫瘠,只能说,太好吃啦!海鲜烩饭也很好吃,虾仁滑嫩,鲜味十足。 这里海水浴场的人口密度中等,不冷清,热闹但不人挤人,体验相当舒适。 我们沿着海边了一会散步,然后排了十几分钟的队去玩水上摩托。 本来我想的组合是由我带犽宝,糜稽带亚路嘉,没料到亚路嘉挺粘我,于是糜稽顺势把奇犽拎到了他的位置上。 可恶!! 错失抱着犽宝骑水上摩托的宝贵机会! 不,没关系!如果犽宝玩水上摩托玩得开心,他说不定就像看海豚表演一样,想再来一次呢?! 结果没有,犽宝玩完水上摩托,就兴致勃勃要奔着下一个水上娱乐项目去了,哭哭哦。 “欧内酱,还是更喜欢和欧尼酱在一起吧。”亚路嘉敏锐地察觉到了我偏心的情绪,有点内疚地说,“可是,亚路嘉也很喜欢欧内酱啊。” “……”这孩子很聪明,在这里说谎话肯定是最糟糕的选择,然而说真话是同样的糟糕。 我能说“你在我眼里只是奇犽的附带品,以及许愿工具这样子”吗?太伤人了喂! 回答点什么啊!默尔丝!高情商应该怎么回答?端水大师应该怎么回答? 大脑全速运转之时,我听到糜稽问亚路嘉:“那亚路嘉你是更喜欢姐姐,还是小奇呢?” “唔。”亚路嘉努力想了想,“我都喜欢!” “换一个方式,如果……”糜稽的语气极为严肃,“姐姐和小奇,在一分钟后,必须有一个人永远消失,你选哪一个?” “永远,消失?”亚路嘉懵懂地半张着嘴。 “恩,再也见不到,再也不能陪亚路嘉玩。”糜稽弯腰抚摸亚路嘉的头顶,循循善诱,“一定要选一个,否则两个人都会永远消失。” “这什么鬼问题啊?!”奇犽发出毫无重量的抗议。 “还剩下36秒。”糜稽开始倒计时,他站直后遮挡阳光投下的大块阴影,将亚路嘉的小小身影完全笼罩,“35秒。34秒。33秒……” “……”亚路嘉的表情由疑惑变为纠结,他陷入艰难的抉择中,绞起双手的手指。 其实我也有点好奇亚路嘉“二选一”的结果。假如我成为亚路嘉心中的第一,我不就可以用“命令”实现我的各种想法了? 当糜稽倒计时10秒,亚路嘉咬着嘴唇,眼里泛起泪光时,我突然扬手给了糜稽一耳光,打破了沉重的抉择时刻。 “?!”x3 若要使用“命令”实现愿望,不仅是亚路嘉,亚路嘉体内的拿尼加也得刷满好感度,双重好感度可不是那么好刷的,而且拿尼加愿意接受奇犽的“命令”,是因为奇犽给予的是不含偏见与私欲的“爱”。 拿尼加单纯,却不是傻子。 是我不可能攻略的角色。 我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为了不影响美观,[穿戴]的发声装置被我压在装饰着白色荷叶边的颈饰下,“你太过分了,糜稽,不可以拿家人开这种玩笑。” 搬出揍敌客重视的“家人”理论教训糜稽,当然,真正的理由是不想看可爱小猫被欺负哭的样子。 “哈哈哈,抱歉,姐姐,我以为你也想知道答案呢。”糜稽毫无诚意地发出疑似缓和气氛的平淡笑声,“正如姐姐所说,刚刚的只是玩笑。” 奇犽走过去握住亚路嘉的手,抱怨道:“哥哥,拜托别那样开玩笑,亚路嘉真的被吓到了。” “抱歉哦,亚路嘉。”糜稽伸手摸亚路嘉的头,后者虽然委屈,但没有避开,低下头温顺地接受了,“毕竟是亚路嘉先提起更喜欢谁的问题,我当然也会感到一点好奇。” “说是玩笑,不过未来的某一天,说不定就有需要这种分出优先级的抉择时刻,判断把谁留下来更有价值。”糜稽说,“我们是一个整体,比起考虑个人,家族才是应该放在首位的东西。如果有必要牺牲的人是我,为了大家,我会很乐意地去死哦。所以不用顾虑,你明白吗,亚路嘉?” “你废话太多了,糜稽。”我揪住糜稽的衣摆,把他拉扯到一边,“总而言之,我们四个要永远消失的话,按照优先级,最应该先永远消失的就是你,糜稽。不过以现实考虑,我应该会最早永远消失吧。所以不用考虑我的问题。” 像我这种可有可无,于社会无益的边缘人,“现实世界”最多活到叁十岁就行了,之后身体素质不断下降,工作赚钱越来越艰难,病痛不断,活着是受罪,死了那叫“享福”。 在这里,等我完成“999个揍敌客任务”的目标,正好在叁十岁之前,顺便把原着剧情都看了,该享受的也享受得差不多,就可以退游了吧。 “不要。”亚路嘉未干的眼眶又湿润了,“我不要欧内酱永远消失,我想要大家在一起,我想要欧内酱继续陪我玩……” 说着,哽咽了起来。 “别伤心啊,永远消失其实是件最不负责任,很轻松的好事呢。”我用食指给他拭去眼泪。 哎呀,糟糕,越哭越凶了。 “……姐姐。”奇犽也跟着皱起脸,讲话时带着鼻音,“姐姐想要不负责任地永远消失吗?” “……”啊,说得我很渣男似的。 不过我确实是个渣男,卑鄙又自私。 分手的话得由我来说,离别的人得由我来做。 我不要当留下来的那个人。 我不要成为最伤心的人。 “不会那么早消失啦,至少,无论如何会等到你们长大。”我用没被亚路嘉眼泪打湿的手去摸奇犽的头,“再说我比你们大十几岁,按照一般寿终正寝的理论,比你们早十几年永远消失也是很正常的。到时候你们不用难过,不,稍微难过一点吧。一点点就行,要不然我也太没面子了。” 亚路嘉的小脸哭得一塌糊涂,我只好带他去洗手间洗脸。 对了,亚路嘉体内的拿尼加之力应该不能让死者复活吧?以防万一,我叮嘱亚路嘉说我永远消失是件很开心的事情,希望不要任何人打扰我。 “……”亚路嘉撇着嘴,尽管并不能立刻想通,终究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好孩子。”我高兴地摸了摸他的头,还抱了他一下。 以目前坏掉的气氛,显然没人有心情继续玩水上项目,于是我们去买刨冰吃。 为了安慰闷闷不乐的亚路嘉,我忍痛把我刨冰上的草莓挑给他,希望他能开心点。唉,我最不会哄人了,我最应该做的事情是闭嘴,都怪我,把众人游玩的愉快气氛完全搞糟了。 “……”x4 别,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开始抑郁了。不妙哦,“现实世界”的各种心理阴影和尴尬时刻要苏醒了哦。 “……亚路嘉。”坐在亚路嘉旁边的奇犽率先开口。 “恩,我没事。”亚路嘉拿起勺子,舀起一勺刨冰,“我开始吃啦。” “欧内酱。”亚路嘉冲我扬起笑容,“谢谢。” “……” 不要这么温柔懂事啊!我会为难的! “姐姐,再不吃就化了。”坐我旁边的糜稽提醒道。 啊,还是糜稽这边比较轻松。糜稽是揍敌客战斗潜力垫底的标准反派角色,和他相处比较轻松,不会产生道德方面的压力,也不会有内卷方面的压力。突然变得顺眼起来了呢,糜稽。 但是仔细想想,此次毁气氛开端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你吗,糜稽? “姐姐你踩到我了。” “……”我踩的就是你! 大概知道抵抗无用,糜稽从一开始就放弃了抵抗,任由我用鞋底碾他的脚,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嘁,没劲。 我收回了脚。 察觉到两只小猫的视线,回望过去的时候,他们纷纷低下头吃刨冰,没来得及掩饰想要笑却忍着的神情。 “……?”我有什么地方让他们觉得搞笑? “冰快化了,姐姐。”糜稽再次提醒我。 光顾着踩糜稽,刨冰融化的水已经超过了冰面,像停电后冰箱里化了一半的冰淇淋,变得稀稀拉拉。 行吧,不能浪费,吃还是能吃的。 把杯里剩的冰用勺子舀起来吃掉,不多,几分钟就吃完了。 拿起放在椅子上的遮阳帽,戴好,休整完毕,再度出发。 让我们不留遗憾地及时行乐吧。 我的排球 玩乐的时间往往过得飞快,即使是日照时间最长的夏季,终究免不了拉起入夜的帷幕。 海水浴场的营业时间在那之前就结束了,到更衣室换回便装,随波逐流跟着散场的人群往出口走,晚饭还没决定好到哪去吃。 那时糜稽提议说去揍敌客在当地的别墅。 啊? 揍敌客在这里有别墅?! 连家里蹲糜稽都知道的事情,我竟然不知道,我真的是揍敌客家的大小姐吗? “好像有吧,我记不太清。”于是糜稽打电话回去进行确认。 仅凭接单杀人的自由职业者们聚集在一起,成不了豪门。 揍敌客在世界多处拥有产业,当然,明面上外人并不知道那些产业的背后是揍敌客。 那些产业既轮不到我继承,也不由我负责,几乎和我没任何关系,我对那些产业的了解只比外人多一点,知道它们是存在的。 哦,尽管我是揍敌客家的大小姐,但我和外人的区别好像不是很大。 看着飞艇外的夜景,体力在游乐项目里大量消耗的两只小猫,头挨着头在座椅上睡着了。我忍不住问糜稽多久才到目的地,他说他记错了,揍敌客当地没有别墅,现在正前往最近的别墅。 “不用担心,姐姐,也是在海边,不影响看明天的日出。”糜稽说,“那里的沙滩没有游客,会更漂亮。贝壳之类的东西也多,比今天的地方好多了。” “……糜稽,你还真讨厌人多的地方啊。” “恩,所以我喜欢待在家里。” 闭上眼,我查看游戏背包里今天捡到的[闪光的海螺][还行的海星][寄居蟹的壳][鲜嫩的水草][特别的贝壳]等等海边地图独有的收集物,顿时充满了动力。 好耶!私人海滩!无人打扰!物产丰富!明天我要捡个爽! “姐姐决定好晚饭吃什么了吗?”糜稽说,“早点打电话过去,让他们有所准备。” “恩,想好了,想吃泡面。” “泡面?” 想在别墅里吃泡面!廉价普通的东西,一旦放在高档场所,摇身一变成为稀罕物,就有种特别的逼格呢。 “我游戏背包里有泡面,到时候帮我煮一煮,加鸡蛋火腿青菜,然后搭配一点小菜。”我强调道,“再加一杯纯牛奶,要脱脂的。” 尽管我的身高徘徊在165cm很久没变化了。不,我还没满18岁,肯定能继续长高,我只是长高得不明显,不能放弃喝牛奶、锻炼和保证睡眠! 说起锻炼,这几天游玩没机会锻炼,运动量大幅减少的后果是精力过剩,晚上没那么容易快速睡着。睡前整理游戏背包,在游戏背包里写日记,代替了“现实世界”睡前玩手机的嗜好,同样是十分杀时间的行为,进一步导致晚睡。 还有我的睡前电疗,几天不做,甚是想念。 游戏背包里有电击棒,就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使用,毕竟整天和弟弟们一起活动,不能在他们面前搞电疗,他们会觉得我有病。 废话,我要是旁观者,我也会觉得一个喜欢睡前电疗的人有病。 没人知道,我仍在为了将“气”化电而苦苦修炼,可歌可泣。 待在浴室或者洗手间倒是我难得的独处时间,但浴室和洗手间不怎么隔音,而且是水多的地方,要是让外面的人听到奇怪声响,或者水不小心导电把电器连着的线路影响到,暴露了我偷偷电疗的事情,我的处境会非常尴尬。 不说了,今天不能再晚睡了,趁现在把今天的日记写了吧。 打开游戏背包,选择“常用读物”分类栏,选择备注为“日记5”的记事本,选择[使用],然后用意念写字。 习惯用意念写字后,体验超级爽,写字速度飞快,想什么就立刻出现什么,堪称“心想事成”。倘若我是个写文的,这种躺床上闭着眼睛想象就能码字的能力,避免了伏案对视力和身体的损伤,码字效率极高,简直是神级技能。然而我不是写文的,我是个杀手……噗,这说法感觉好中二。 不好,胡思乱想的内容也写在“日记5”里了,没办法,用意念给那些无关内容加上删除线吧。 在“现实世界”写日记,主要是发泄情绪压力与吐槽用,字数比较多。 在这里,主要是记录当天发生的事情,所以写得比较简洁,方便以后需要的时候,快速查看。 写今天在哪玩了哪些项目,吃了什么,写糜稽的混账二选一题目弄哭了亚路嘉,写即将去揍敌客的别墅过夜,今天的日记结束。 观赏两只打盹小猫的可爱睡颜一直到飞艇降落,停机坪已有揍敌客标配的黑西服们在等待我们的到来。 实不相瞒,当我少不更事,简称“玛丽苏时期”,看电视就特喜欢“富家(帅气)少爷强取豪夺”、“霸道(酷帅)总裁爱上我”的灰姑娘情节,仔细想想,其实我主要是被金钱而不是爱情的力量所吸引,具体来说应该算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受。 噢,这豪门体验真是该死的甜美! 男主角有钱关我屁事,我自己家有钱才是最爽的,当个屁的灰姑娘哦! 人类会背叛,而钱不会。 永远不要指望别人。 澡已经在飞艇淋浴室洗过,下了飞艇就可以直接享受准备好的晚餐。 把游戏背包里的泡面交给管家,五分钟后,端上来的泡面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在一桌精致的菜肴中,宛如管弦乐队里突然出现的唢呐,以高昂嘹亮的音色,压过了其他乐器,破坏力十足。 “好香哦!”x2 两只小猫赞叹着,一齐循着泡面的香味看了过来。 没可能出现于豪门的廉价泡面,在不知平民疾苦的豪门小少爷们眼里算是稀罕物。 哦,我想到一个不错的轻小说题目,就叫《我在豪门世家当庶民样本》怎么样?(笑) 举起筷子,小心戳破汤碗正中的溏心蛋,用筷子引导蛋黄的流向,给面条染上一层金色。热气铺面,刚端上来的面很烫,我不得不拿起勺子,只夹起一小戳面放在勺中,吹几口气让它凉一点,然后夹一块火腿,盖上一片青菜,将美味汇聚于一勺,放入口中。 “!!!”太好吃了! 虽然味道有点不对,泡面的汤底被厨师不甘寂寞地做了些处理,试图把这包价格不到300戒尼的香辣牛肉泡面提升档次,完全破坏了平民记忆中最熟悉的味道,但看在好吃的份上,就算了吧。 我此刻的表情应该非常有表现力与感染力,全程看着我用餐的两只小猫,不约而同地发出吞口水的声音。 于是我朝两只小猫招招手。 两只小猫喜笑颜开地跳下各自的椅子,凑到我身边,我先抱起亚路嘉,让他坐到我腿上,帮他在勺子上放好面条和配菜,吹凉一点,再往他嘴边送。 “唔……唔。”亚路嘉鼓起来的脸颊在咽下面条后恢复原状,“好好吃!” 双手放到亚路嘉的腰上,准备把他放回地面,他仰起头,满脸依依不舍,“欧内酱,我还想吃一口,就一口。” 这我当然是……满足可爱小猫的请求啊! 给亚路嘉吃了两口后,就是轮到我亲爱的犽宝了! 哦,噢噢噢噢噢噢,犽宝的腰,犽宝的发旋,犽宝的重量,犽宝的呼吸,真叫我难以把持。犽宝就坐在我大腿上,被我喂食,我们共用一个勺子,四舍五入约等于热恋情侣,我幸福得感觉快要晕眩了! 不行,要稳住,绝对不能暴露我的邪念。 连小不点亚路嘉都看得出我更喜欢犽宝,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平衡,我不得不以亚路嘉为先,掩饰我对犽宝的喜爱。 一碗水端平,给犽宝同样吃了两口后,就把他放回地面。 尝过有些新奇的泡面味道,两只小猫对各自的餐食失去了兴趣,也想吃泡面,但我坚决地告诉他们不能浪费食物,想吃泡面的话,明天可以吃。 尽管心有不甘,两只小猫都很懂事,没有纠缠不休,低头安静吃饭。 这也太听话了!难以想象犽宝以后会是揍敌客最叛逆的小猫。 有钱人的快乐之一是吃饭后不用洗碗,放下筷子,我们就在别墅里闲逛,用作饭后消食。 顺手[收集]到了少量闪光物,嘿嘿。 其中我最期待地下室副本,可以让我有条件睡前电疗一下。遗憾的是这里的地下室只是用来储藏东西,没有刑具,一点也不揍敌客。 充满惋惜地随手[收集]了胡萝卜包菜土豆洋葱之类的闪光物,意外在角落发现了宝箱,获得[初级矿石x4],好耶。 探索完整栋别墅就该睡了,我又抱了枕头,厚着脸皮去敲他们的房门。 不要误会! 我这是为了安全着想! 所有人待在一起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忽略糜稽的存在,心满意足地隔着一个亚路嘉和犽宝睡在同一张床上,四舍五入就是挨着犽宝睡觉,真是太幸福了! 幸福到压根不想早起看日出,说起来,看海上日出的事情是我随口提的,并没有十分想看的欲望。 当糜稽叫我起床看日出,我除了在心里骂他扰我清梦,还闭着眼睛从游戏背包里[取出]一个靠枕,砸他脸上,希望他安静。 一个不行就两个,两个不行就叁个,我游戏背包里总共有99个靠枕。 糜稽很快安静了。 胜利的喜悦中,我搂住身旁的亚路嘉,回笼觉睡了个爽。 顺便一提,糜稽也躺回去重新睡了。 看来我们都不太有文艺细胞,没人特别想看日出。 早餐过后,我们决定去别墅附近的海滩上捡贝壳什么的。糜稽显然对这类活动没有兴趣,一直袖手旁观。我劝他回别墅玩电脑,这几天完全没见他上网,小心游戏排名掉下去。 “没事,我心里有数。”糜稽的网瘾似乎没有我想象得那样严重,“还是这边比较重要。” 我错怪了糜稽。我以为他故意绕道来揍敌客自家的别墅,是因为安保系数上去了,他就可以不那么紧张揍敌客未来家主的安全问题,放心单独跑一边去解网瘾。 家人比上网更重要,糜稽并不是无法自拔的网瘾少年,形象突然高大起来了,叫我刮目相看。 抬手压住被海风吹起的帽檐,我回到两只小猫身旁,向他们展示我刚用钓鱼线串好的贝壳手链。不需要工具,用“念”强化的线很容易刺穿贝壳,和用缝衣针刺穿一张薄纸差不多,很容易就做好了一条手链,获得两只小猫的一致好评。 嘿嘿,我小时候蛮擅长手工课的,经常拿植物动物的素材来做东西,如果不是我的第一只鹰出意外死掉,我太难过,就不会把那些东西当成鹰的陪葬品烧掉。 结果我的第二次“童年”,除了灰烬,什么都不剩了吗? 算了,反正所有事物的终点也都是成为灰烬。 坐游艇在海上兜风,转完一圈就腻味了。“富有”是比较级,没有炫富对象的富有是如此枯燥,不如做一点更有意义的事情。在我的提议下,我们决定因地制宜,玩大家都没有玩过的沙滩排球。话说我对沙滩排球最初的印象,来源于“现实世界”某部游戏里的金发双马尾美少女。是啊,和沙滩排球最配的是美少女,要不是有弟弟们在场,真想整几个美少女过来陪我玩沙滩排球。 等待管家们布置场地的期间,我们上网查阅了沙滩排球的具体规则。考虑到两只小猫的情况,把球网高度调低到了1米。分组的话,即使叫揍敌客史上资质最好的犽宝和糜稽组队,战斗力也非常不平衡。 四体不勤(在揍敌客)资质平平的肥宅,加上并不能提供多少战力的小不点犽宝,这不是我无压力随便吊打的组合吗?把亚路嘉也分到糜稽那一组吗?肥宅加两个小不点,依然是我的压倒性优势,哎呀,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打击他们。不过这不是比赛,陪两只小猫玩得开心就行啦。 “好轻哦。”奇犽捧起排球,一抬手就把球抛得很高。 哦,我想起来按照原着设定,揍敌客在枯枯戮山老巢的物品多是特制的超重款。这排球是临时买的普通排球,手感和奇犽平时玩的球当然差很多。 “对,比起力量,更需要考验控制的技巧。”糜稽建议道,“我们来增加一点游戏趣味吧。赢家可以向输家提一个要求,任何能力范围内的要求都可以,怎么样?” “!” 还有这种好事?! 区区糜稽,对付起来不是轻松加愉快吗?一对叁我都没问题!我……我想要犽宝在我怀里撒娇说“最喜欢欧内酱了”。 不不不,不行,真的可以吗?提这种不要脸的要求,是不是有点太羞耻了? “游戏是两人一组。提要求也是两人一起提一个要求吗?”奇犽问。 “不一定,以个人形式还是组队形式提要求,由赢家决定。”糜稽回答,“两种形式只能选一种哦。” 众人陷入各自的思考,奇犽先举手道:“那我想和姐姐一组!” 不愧是原着主角,一眼就看出和我组队的胜率更高,但我必须拒绝奇犽的组队邀请。因为游戏结束后的提要求,只能向另一队提。奇犽和我组队的话,我就不能向奇犽提要求了。 默认了奇犽的选择,亚路嘉点点头。 不行啊,这样我就无法获得犽宝的撒娇了! “我和亚路嘉一组吧。”我摸摸亚路嘉的头,“小奇,为了游戏公平,按照年龄进行分配,你应该和糜稽一组。不过糜稽的体能确实不太行,这样吧,你们所需的守备范围减半处理,怎么样?” “不是这个问题啦。”奇犽解释道,“是我没什么想要向姐姐和亚路嘉提的要求。” “原来如此。”糜稽颔首,“小奇有什么要求想向我提?” “唔,还没想好。”奇犽没有在此过多纠结,“赢了再想也不迟啦。姐姐,真的不能和我组队吗?” 白毛蓝眼小猫的委屈攻击!效果拔群!默尔丝几乎瞬间丧失理智! 注意,是“几乎”,好险,差点完全丧失理智。 冷静点,默尔丝,事已至此,你的欲望和犽宝的请求显然无法两全,那你要做的有叁件事:公平,公平,还是他妈的公平! 难以抉择的时候,用掷硬币来决定吧。 游戏背包里的现金不全是大额钞票,零钱也有不少,我[取出]一枚1戒尼的硬币,让奇犽赌落下来的硬币哪一面朝上。 命运准许了我的欲望,奇犽赌输了,于是沙滩排球游戏奇犽与糜稽一组,我与亚路嘉一组。 原着里贪婪之岛副本有室内打球的着名剧情,打得虎虎生风,打得一不小心就要你命,或称“杀人排球”。我们这里不一样,两只小猫还很小,远没到知晓“念”的年龄,我和糜稽自然秘而不宣地不在排球上使用任何“念”,收敛了力道,以相对普通的方式打球。 较大的年龄差距下,我和糜稽的发球,奇犽和亚路嘉肯定接不住,整场游戏会变成我和糜稽的单挑,那就没意思了。所以增加游戏规则,我和糜稽只能进行防守,由奇犽和亚路嘉发球。 轻飘飘的排球容易受到风向影响,两只小猫的发球一开始都不太顺利,时常将球打出界外。不出所料,天赋绝佳的奇犽先摸到了窍门,控球越发得心应手,更有闲心出声纠正亚路嘉的发球方式。 然而头脑觉得自己会了,未必能立刻反应到身体上,原着主角的天赋值是绝大部分角色都难以企及的,所以才叫“主角”。 “啊,又打歪了。”亚路嘉有些丧气。 “没关系。”我接住对面打过来的排球,摸摸亚路嘉的头,“你只要把球打过球网就可以,对面打过来的球我都接得到,不用担心比分。我们慢慢来。” “恩!” 两只小猫发球的力量与速度,在我眼里就是小孩子的游戏,全部接下来非常轻松,连肥宅糜稽都表现得很轻松。没有一个投球可以成功得分,决定性的年龄差距摆在这里,游戏从一开始就注定了零比零的僵局,毫无挑战可言,就当是陪小孩玩耍,活动活动筋骨。 “这样打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吧。”奇犽停止发球,“改一下游戏规则,让我和亚路嘉来接球?” 我是没什么意见啦,于是看向糜稽,后者点头道:“好。” 交换彼此的场地后,游戏再开,一个回合下来,两只小猫才切身体会到年龄差距的意义,速度差得太远,他们完全来不及接球。 郁闷的奇犽把同样郁闷的亚路嘉拉到一边,嘀嘀咕咕了一会,达成的结论是…… “我和姐姐作为各队代表?”糜稽低头看着两只小猫,“那你们呢?” “我们负责加油!”x2 “我是没什么关系啦。”我忍住笑意,拍了一把糜稽的肩膀,“糜稽平时都不怎么锻炼,我欺负弟弟不太好吧。赢了也没意思。” 两只小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糜稽,纷纷坚定地表示信任糜稽的能力。 哈?糜稽你什么时候把你在两只小猫那的声望值刷得那么高了?就凭你平时的技术宅能力吗?动手能力和运动能力是两码事啊,糜稽。 大概是为了身为哥哥的面子,糜稽选择应战。 好吧,我也发挥一点身为姐姐的高风亮节,不让糜稽输太惨就是了。事后你得感谢我哦,糜稽。 我的留言 角色面板会因为“念”大幅提升是常识,但我没想到糜稽居然挺行的?完全超出我的预计。 不能小瞧胖子,一个人的灵活度在于柔韧性、协调性以及反应能力,和脂肪关系不大。 在“现实世界”,灵活的胖子也是有不少的。 再怎么垫底,糜稽好歹仍是个揍敌客。 “赢了游戏的话,你想提什么要求呢?”我忍不住调侃远动后开始擦汗的糜稽,“想找我借钱吗?不用还的那种?” 不适合在一线出任务,选择走后勤路线的糜稽,偏偏有着烧钱的爱好,手办和电子产品之类的都不便宜,导致他一直处于缺钱状态。尽管有在努力还钱,但他找我借的钱总是更多一些。 “不是借钱。”糜稽把球往上抛,发的是飞得很高的吊球,“姐姐赢了游戏的话,想提什么要求呢?” 仰起头,炫目的日光将视野染成一片白色。借助光照隐藏球的动向,是糜稽使用吊球的理由。 可惜球的速度不够,即使不抬头去看,也能在球落地前追上。 “恩……”我成功将球击回去,“让你学狗叫?” “诶,就这样吗?”糜稽倒是语气淡定。 学狗叫不够吗?难道他想要更刺激的东西?好变态哦。 我可能低估了糜稽的反派值,“糜稽,你要是赢了,不会是想……” 等等,考虑到糜稽上网比较多,他难道想要拿沙雕网友经常口嗨的倒立拉x和我赌一把?! 又或者,正值青春期的糜稽,因为我是他身边唯一的超级美少女,于是想摸我的胸部?! 这可不行,糜稽又不是美少年!丑拒! 大概是我泄露了明显的嫌恶心情,糜稽在我再次组织语言之前,试图否定:“姐姐,虽然我不知道你具体想象了什么,但我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用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你已被我看穿了,糜稽! 都是因为有你这种人存在,肥宅才会被世人误会!.jpg 排球这项运动,我认为关键在于“速度”、“力量”与“技术”,前两项要看角色面板,第叁项要看经验与领悟。 糜稽的角色面板应该是不如我的,所以他在“技术”方面进行尝试,不断调整击球的手法,比如击球时的着力点,给球加上旋转之类的。 下落时突然加速的变速球,轨迹摇摆不定的飘动球,着实让我吃惊了一把。 若不是我反应快,差点被糜稽得分。 然而,我也没能从糜稽那里得分。 在“力量”方面,距离“强化系”最远的“特质系”最吃亏,加上我担心锻炼过度变成席巴或者窝金或者比司姬那样的肌肉角色,力量训练总是有意懈怠。有“念”的加成下,我能打开试炼之门的第五道门。没有“念”加成则是叁道门,对,就是原着里奇犽12岁的水平。 抱歉,角色外型比什么都重要。二次元世界里,变丑大多是一个boss即将退场的征兆——颜值就是角色的生命! “操作系”和“强化系”的距离仅次于“特质系”,在“力量”方面的加成也不多,算是和我半斤八两吧。 至于“速度”,灵活的胖子速度不赖。 本以为糜稽是个我可以轻松应付的对象,从一开始的轻敌到惊讶到认真,战局持续的胶着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不断地奔跑起跳,记不清是第几次擦汗了,由于流汗,发丝总是粘到脸和脖子上很不舒服,于是我把头发扎成马尾。 沙滩场地被踩踏得坑坑洼洼,这场游戏居然不是我的绝对优势,而是势均力敌的体力消耗战,令我的心情越发凝重,我强烈地意识到,倘若不动用真格,我就有输掉游戏的可能性。 怎么回事? 仿佛原着里尚未知晓“念”的奇犽首次对战智喜时的困惑与不甘,本以为是能轻松击败的漏洞百出的对手,结果反被对方的气势所震慑,下意识选择退却。 大意了。今天我才意识到,我对糜稽的了解十分有限,我几乎不关注他的任何训练,他的“念”也是揍敌客其他人教的,我不关心那些和我无关的事情。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身为颜狗,对肥宅角色糜稽不感兴趣。 我会输? 不认真的话,会输。 面对揍敌客资质垫底的糜稽,我会输? 我已无暇关心一旁围观的两只小猫。 “啊,差不多是晚饭时间了。”排球再度落到糜稽的手上,这次他不打算继续发球,“很难分出胜负呢,只能算作是平局了。” 很难分出胜负?平局?我和区区糜稽打成平局? 开什么玩笑?!!!!! 不是碾压局就算了,居然和一只四体不勤的肥宅家里蹲打成平局,这简直是对平时不懈锻炼的我的极大羞辱! 我摇摇头,朝糜稽抬起手,弯曲手指,示意他继续发球。 不分出胜负,我是不会罢休的! “恐怕打到明天也不会有结果,先到此为止吧,姐姐。”糜稽走出划分为游戏场地的区域,把排球顺手抛给随侍的管家,走向坐在沙滩上的两只小猫,“弟弟们该吃晚饭了。” 两只小猫的中间多了一座两层的沙堡,是战况胶着太久,令他们感到无聊的期间堆起来玩的吧? 奇犽:“不打了吗?” 亚路嘉:“诶?平局?” 两只小猫和我一样,对游戏结局有些微词。毕竟打了这么久,打到太阳都下山了却不了了之,除了浪费时间几乎一无是处,显然是个烂结局。 “打到明天也没关系呀。”奇犽说,“我们会自己照顾自己,明天再把结果告诉我们也行。” 打到明天?噢,奇犽,不要用这么天真的表情和语气进行如此魔鬼的发言!别给我乱立flag了!可恶,我究竟在做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快点解决掉糜稽?! “不,小奇,这只是游戏,要适可而止。”糜稽的双手放到亚路嘉腋下,将亚路嘉抱起来,“回去了。小孩子要按时吃饭。” “等等。”我揪住糜稽的后衣领,“小奇说的对,我们必须分出胜负,打到明天也要分出来。” “……”糜稽侧过头,“那我认输。” “?!”什么?糜稽你说了什么?! “我认输了,姐姐。”糜稽把亚路嘉送到我怀里,“比起浪费更多时间,不如承认这个我们都能认可的结果。姐姐,我承认,是你赢了。” “诶?!”x2 糜稽极其果断的认输,让两只小猫都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说实话,这个白送的胜利,我也觉得有点膈应。 不行,口头协定算什么啊?!我需要的是事实…… “赢了的话,欧内酱和亚路嘉就可以提要求啦?”亚路嘉愉快的声音从我臂弯中传出来,他努力仰起头,想要看到我的脸,“欧内酱,可以分别向个人提一个要求吗?” 以组队形式只能提一个要求,以个人形式能分别向个人提要求,当然更划算。 我放下亚路嘉,朝他点头表示应允。 亚路嘉冲我笑了一会,深思熟虑般地说:“我希望欧内酱……啊,不对,按照规则,只能向哥哥他们提。” “恩——”亚路嘉郑重其事地转身,正对着糜稽的方向,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脯,提高音量,“我希望,哥哥和欧内酱……能够和好。” “……?”我莫名其妙地看向另一当事人糜稽,后者面无表情,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反倒是奇犽有点惊讶。 “欧内酱。”亚路嘉的手很小,两只加在一起,才能包住我的手,“我应该要求哥哥做什么,欧内酱才可以不生哥哥的气?” 生糜稽的气?我有吗?恩,是有点,排球游戏让我很不爽,但我不爽的主要是我自己的不合预期,并不是糜稽的错。好吧,表面看起来大概像是我在生糜稽的气。 于是我回以亚路嘉一个微笑,点了点头,保持着这个微笑,我拍了下糜稽的肩膀,说:“我原谅他了哦。” “那么,轮到我提要求了呢。”我将手停留在糜稽的肩膀上,“这样吧,你……以后得叫我‘爸爸’。” 既然学狗叫让糜稽觉得平淡,就来点狠的吧! “?!”x3 我的要求果然超出了弟弟们的预想,我不禁自豪地扬起下巴,“来吧,愿赌服输。要不然就继续游戏,和我分出真正的胜负。” “是,你说的没错。”糜稽的赌品还是不错的,“爸爸。” “……”两只小猫满脸的五味杂陈,仿佛看到天上出现了十个太阳。 糜稽的态度如此爽快,我差点要跟着应一声“儿砸”,不,不不不,并不想有肥宅当儿子,除非长得好看。让糜稽叫的“爸爸”,不过是“爸爸.jpg”意味的“爸爸”,不代表任何亲属关系,代表的是地位的上下级。 然后是奇犽这边,我先让亚路嘉提要求,他选择要求奇犽摸他的头。我之前计划的“犽宝在我怀里撒娇说最喜欢欧内酱”当然只是心里想想,不能把如此露骨的欲望展现出来,于是顺势提了和亚路嘉一样的要求,叫奇犽也摸摸我的头。 领完排球游戏的奖励,便是回别墅洗澡,吃晚饭。虽然别墅有多个浴室不用考虑先后顺序,但是挨着饭点,不能让他们等我一个人等太久,所以我省略了护理头发的步骤——只是少护理一次,头发也不会毛糙分叉的啦。 晚饭与睡觉前的时间,我们一起玩了相当于“现实世界”十年前水平的电子游戏。不过游戏的趣味性不一定被时代所限,重要的是两只小猫作为陪玩对象,两只小猫活泼可爱,对游戏乐在其中,游戏气氛非常好,总的体验效果极佳。 “到睡觉时间了哦。”糜稽最先放下游戏手柄,刚好在存档点结束游戏。 “诶——”x2 两只小猫磨蹭了一会,终于自觉地站起来,打着哈欠,被糜稽督促去洗漱,叮嘱他们要仔细刷牙,至少刷叁分钟,注意控制力度之类的。 糜稽的唠叨程度简直赶上基裘,幸好我单独到一边洗漱,清净。 吾日叁省吾身,睡前照例的自我欣赏,爷真好看,百看不厌,当成视频封面肯定有百万播放,我忍不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 【很开心?】 【不要大意。】 【你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么?】 镜子里的默尔丝,微笑得有几分阴谋的意味。 是,静下心来想想,确实不对劲。 有“念”的加成下,再怎么提升角色面板,糜稽的反应力和敏捷度也太超出我预想了。 是我小看了糜稽,还是我……其实很弱? 因为长期在舒适区,没有意识到? 严重的判断失误,致命的缺陷。 我的心绪一时间极为杂乱。 胸腔内心脏的鼓动越发清晰,烦躁,异常的烦躁。 原来我和糜稽是同一水平吗? 我每天的训练都是无用功。 我坚持的电疗也毫无起色。 即使换了世界,换了外壳,我依旧是个垃圾,是个废物。 我不过是个漂亮点的花瓶罢了。 我还在自以为是什么。 努力不一定有成果,付出不一定有收获,热情不一定有回应,好心不一定有好报……这些理所应当的不对等,在“现实世界”不是充分体验过了吗? 我径直回到给我准备的房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奇犽他们待在这里是安全的,我不在也没有影响,不如趁此机会结束游戏。 不能把尸体留在这里,死后失禁的状态,给小朋友们看到了多不好啊。 我得死在外面,死得干净点,恩,在大海里就不错。 从游戏背包里[取出]纸和笔,我决定留一封遗书,以免揍敌客找到我尸体以后,为了确认我的死因是不是他杀,把我的尸体仔细解剖一遍。尸体缝合线太丑了,像条蜈蚣,不想要。 写什么内容呢? “现实世界”我写过很多次遗书,有控诉的,有悲伤的,有绝望的,有感恩的,有愤怒的,有抱歉的,有遗憾的,等等等等。 大多数时候,这种行为仅仅是一种宣泄方式,负面情绪似乎能借此排出身体,通过笔尖留在纸上。 宣泄完后,如果不想继续,那就立刻销毁,如果想继续…… 结果我每次真正付诸实践的时候,却没有留遗书的想法了。 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说什么都有可能被误解,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留下一句“对不起”,其实也没有任何意义,假惺惺地装成无辜受害者的样子,恶心谁呢? 不恶心人了,写点内容积极的: “大家都很好,我很安心,我走了,生死自负,不必找我。 默尔丝留” 把纸条的一角压在花瓶下,对着镜子整理好睡裙和头发,我打开窗,在跃出窗台的瞬间消除气息。 沙地容易留下脚印,于是我踮着脚落地,留下的便是半圆形凹陷。这样的痕迹依然是明显的线索,所以我没有往海边去,而是进入树林,制造各种混淆视听的痕迹后,绕了一大圈,才走到海边。 残留着白日余温的海水细腻柔和,温柔地抚摸我的脚背,仿佛女人的手。我想起席巴第一次带我去海边的情形,那时坐着酷炫的飞龙,很帅但是高空很冷。因为有席巴在,走进海里的我不能走太远。 现在我可以尽情往前走了。 最初是小跑,然后因为踩不到地面,改成使用双臂,往前游。 往前。 往前。 往前。 大海是生命的起源,母亲的怀抱。 当海水拥抱住我的全身,在被水完全包围的世界里,我感到了时间的倒退,我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小得蜷缩成一只虾米,泡在羊水里,睡在母亲的子宫里。 头发、手脚、五官纷纷退化,我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没有鼻子,没有嘴巴,没有任何感觉。 皮肤在退化,内脏在退化,大脑在退化,我退化成一块很小的肉团,我的意识逐渐溶解于水中。 妈妈,你说的对,如果我不曾出生,那该有多好啊。 我的便签 “……爸爸。” 模糊的呼唤声传入我的耳朵。 我…… 我是……谁的爸爸? 脑袋昏昏沉沉,视线一时难以对焦,眼里的人影虚虚实实,交错重迭在一起,看不真切。 “欧内酱。” 有东西在我眼前快速晃动,似乎是一只手的形状。 “姐姐。” 脸颊边多出了温暖的触感,似乎也是一只手的形状。 一切感官都很迟钝,宛如生锈的齿轮,我缓慢地闭上眼睛,试图先找回呼吸的正确节奏。 当我再睁开眼睛,思维已经清醒了许多,我坐起来,盯着面前手握注射器的人。 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刘海变成一缕一缕的,胡乱地贴在额头,看起来有些滑稽的胖子,是糜稽。 “看来用不着了。”糜稽把手抬高,站在他后方的黑西服管家躬身,用手中的托盘接住了那只注射器,收拾回脚边的医疗箱里。 不等我继续观察,两股小的冲力抵住我胸口,一黑一白的两个毛绒绒的脑袋,紧紧地贴着我,两者的声音混在一起,含糊不清得几乎分不出哪句话是谁说的。 开玩笑,我分得清,我当然分得清。 分不分得清其实不重要,因为他们说着差不多的内容,简而言之,就是在问我是不是想要永远消失之类的。 一边揉两只小猫的头作为安抚,一边责怪自己的失败。 比放弃生命更难堪的,是自以为游戏圆满结束,却被救了回来继续游戏,接受道德谴责,灵魂拷问。 没用的默尔丝,笨蛋默尔丝,一事无成的默尔丝,这点小事都做失败了,你真是个废物。 低垂着头,我看着自己胸部的弧度,确认自己依然是女角色。 刚醒的时候意识不太清晰,一瞬间居然把糜稽幻视成了黑发美少年,还以为游戏重开转生成为美少年他爸。虽然称不上太糟,感觉有些微妙,但比起娶美女当老婆,我更愿意自己当超级美少女。 啊,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熟悉的失败。 就这样吧,提不起劲,活着或者去死的动力都没有,只想什么都不做,维持现状。 “欧内酱。”我怀里黑色的那一只小猫抬起头,“为什么突然到海里?” “是啊,为什么呢?”另一只白色小猫也抬起头。 两双又大又圆,无比清澈的蓝色猫眼同时注视着我。 “……”我动了动嘴唇。 “捉鱼?”看得懂唇语的奇犽复述了我说的内容。 “诶?”亚路嘉有点期待地问,“什么鱼?”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获。 “不管是什么鱼,刚才都好危险。”奇犽撇起嘴,“哥哥说你心跳都停止了。” “差点永远消失了!”亚路嘉跟着用力点头,搂紧了我一些,“欧内酱,不要一个人捉鱼,好不好。” 摸摸两只小猫的头,我看向正在用毛巾擦头发的糜稽。在场人员里,只有他浑身湿透,把我从水里捞出来的应该是他。 肥宅好好当家里蹲技术宅不好么?表现这么英勇,我存在的意义更加无了。 “……”心情复杂。 “心跳完全停止,我想心肺复苏也不行的话,就不得不用特殊针剂了。”糜稽自行解读了我眼神的含义,解释起他拿注射器的理由,“没有大碍真是太好了呢,爸爸。”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遵守游戏规则,句尾突然加上一句“爸爸”真的很出戏! 等等,心肺复苏,不就是人工呼吸加胸外心脏按压吗?!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糜稽,人工呼吸,我? 我紧盯着糜稽。 “恩?没错,是我做的。”糜稽说。 “!”拜托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抬起手,我给了自己一耳光,这痛觉,不是做梦。 “!!!”x5 响亮的一耳光震惊全场。 脸上的疼痛是次要的,精神的疼痛……痛彻心扉。 与其让肥宅给我人工呼吸,不如叫我当场去世。 身为颜狗,我很抱歉。 想到肥宅的人工呼吸有可能,不,是很有可能被弟弟们和两名管家全程围观,不敢试图想象当时画面,生无可恋。 这是什么残酷现实题材的恐怖片。 双眼逐渐失去高光。 碍于多名围观群众在场,此刻再度跳海是不可能的了,我只能强忍痛苦地把双手举过头顶,从游戏背包[取出]的毯子出现在我手中,我往下一拉,蜷缩身体,膝盖并拢,毯子就盖住了我的全身。 我,默尔丝,此次rpg游戏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好丢脸,不如死了算了。 [秘技:我想静静] “……”x6 “姐姐?!”“欧内酱?!”两只小猫分别扯住我的毯子,然而他们的力气太小,可以忽略不计。 用“念”强化毯子,除非其他人用上更强的“念”,否则毯子绝不会被扯坏。 抗争!我要抗争!为自己的私人空间而抗争! 我做好了拉锯战准备,然而,在糜稽的指挥下,管家们把我连人带毯子直接搬起来,运回了别墅。 “……?!”被当成快递箱了! 周围人的气息一直都在,我就一直紧紧裹在毯子里,对外界的一切也充耳不闻。状况持续到第二天,弟弟们喊我吃早餐。 “……”这种事怎么样都好!不如说这种小事根本无所谓吧!重要的是我受伤的心灵!我一点胃口也没有! 不要用手戳我的毯子!讨厌! 他们怎么还不走,几小时前我就惦记着要趁人不备冲回我房间,回收压在花瓶下的遗书。自我了结失败的情况下,遗书的存在就是个笑话,不回收不行! 把我连人带毯子留在别墅然后出去玩什么的,似乎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们讨论的话题主要集中在“今天是否直接回家”上面。 换句话说,就是讨论在哪里处理我的问题,在这里处理或是回家处理。 那啥,不要聚在我旁边讨论怎么处理我的问题好吗?! 无论在哪里处理我,首要的问题是找出事情的起因,两只小猫围绕“捉鱼”一事,展开了符合他们年龄的幼儿级别想象,然而“捉鱼”是我胡诌的理由,他们的出发点完全错误,不可能讨论出正确结果。而糜稽索性放弃思考,认为最妥当的方式是即刻把我送回家,派专人进行二十四小时全面观察。 “……”你是在处理精神病人吗?! 不行,两只小猫要被糜稽说服,选择今天回家了。不行不行不行,难得的假期才到第五天,半途而废怎么行?!再说我得先回收遗书,不能在此留下黑历史。 打开游戏背包,[使用]便签纸,用意念在纸上写字。反正我全身裹在毯子里,他们也无法得知纸上的字是不是手写。将写有“不行,不想提前回家”的便签纸,从毯子下方移出去。 他们立刻注意到了便签纸,随之安静下来。 我接二连叁地递出一张又一张便签纸“我会好好待在这里”、“你们不用管我,出去玩吧”、“不能浪费剩下的假期”、“我说话算话,真的”、“不信就让管家看着我也行”。 “不,都这种状态了,还是先回家比较好。”糜稽说着,戳了戳我的毯子,“哪边的事情明显更重要,奇犽和亚路嘉也清楚吧?” 两只小猫没有异议,坚定地表示带姐姐回家比较重要。有点感动,但是正常的亲情好像不应该是“一致同意把人带回家二十四小时观察”的方式吧?!当我是精神病人吗?! 迅速递出写了“不要”的便签纸。 为了表达我反对情绪之激烈,一口气连续递出几十张同样写着“不要”的便签纸,就像坏掉的atm机,疯狂吐出钞票。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好吧。”糜稽叹了口气,“但是不解决眼下问题的话,我们也不可能有任何心情继续度假。爸爸,你究竟想要什么?” 递出写了“不要叫爸爸了”的便签纸。 “哦,好的,姐姐。” 递出写了“私聊,糜稽一个人留下”的便签纸。 “恩,没问题。” 其他人的气息都消失了,只剩下糜稽的。 递出写了“人工呼吸”的便签纸。 “诶?” 递出写了“是谁”的便签纸。 “哦。”糜稽报出一个管家的名字,“她做的有什么问题吗?” 稍加回忆,我想起那是个年轻的女管家,颜值属于二次元标准路人脸,还行,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什么嘛,虚惊一场,不是糜稽就好。 从毯子下伸出手,将地上的便签纸全部[拾取]进游戏背包。 掀开毯子,考虑到形象问题,没有完全掀开,只露出眼睛部分。不用看也知道我用体温捂干的衣服肯定皱巴巴的,发型更是一团糟。仪表不整,再高的颜值也会受影响。 对着糜稽掷出写了“我要去洗澡”的便签纸,裹着毯子的我转身就走。 “诶?”糜稽接住便签纸,随即立刻跟上,先我一步走在前面,帮我开门,对等在门口的两只小猫说,“没事了。只是一点误会,现在姐姐要去洗澡。” “喔……”两只小猫懵懂地点头,往旁边让路。 以帮我清理头发里的沙子为由,糜稽吩咐那名给我人工呼吸的管家和我一起去浴室。 我得以有机会观察那名年轻女管家,浴室的气氛逐渐暧昧……不,没有这回事。 暧昧的前提必须是高颜值,颜值,颜值很重要! 公事公办将沙子清理干净,仅此而已。 粘在身上的沙子很容易清理,混进长发的沙子就麻烦了,花了不少时间,确实挺需要人帮忙。 相应的,清理完后的脱胎换骨是加倍的舒爽,抬手捋过光洁顺滑的长发,那是非常的愉快。 心情变好,才感到肚子饿了,从游戏背包[取出]菠萝包,咬上一口,面包表面的脆皮溢出浓厚的牛油香,令我不禁眯起眼睛。 管家帮我开门的时候,我已经吃掉了半个菠萝包,嘴里塞得鼓鼓的,与聚在走廊上的弟弟们面面相觑。 “……”嚼嚼嚼。 “……”x3 “看吧。”糜稽揉了揉两只小猫的头,“我说没事了吧。” “那个……”亚路嘉举起手。 “?”x3 “闻起来好香哦。”亚路嘉眼神闪亮地看着我手中的菠萝包,“……我也想吃。” “啊,太狡猾了,姐姐吃独食!”奇犽如梦初醒地指着我手中的菠萝包,“是没吃过的类型。” “……”恩,那家店的菠萝包在外型上和揍敌客家的不太一样。 咬住吃了一半的菠萝包,我从游戏背包里[取出]两个菠萝包,一手一个,分别递给两只小猫。 “谢谢姐姐!”“谢谢欧内酱!” 站在一边干看着我们吃得热闹的糜稽感觉有点可怜,想了想,我再[取出]一个菠萝包,递给糜稽。 “诶?”糜稽愣了一下,才接过菠萝包,“谢谢。” 趁着弟弟们吃菠萝包,我想去我卧室回收遗书,刚迈出步子,弟弟们就跟了上来,叁双猫眼齐刷刷地盯着我,随着我的一举一动移动目光,就好像发现了一只误入猫窝的老鼠似的。 好吧,毕竟我昨晚心跳都停了,他们精神过度紧张是可以理解的,我不能随便离开他们的视线,晚些时候再回收遗书吧。 今天之前,我从未想过两只小猫会那么粘人,我走到哪,他们跟到哪,就差跟着我进浴室和洗手间了。 意料之外的小猫福利,偏偏在我一心想要找机会回收遗书时出现,我实在难以安心享受,一整天坐立不安,结果导致弟弟们更加寸步不离。晚上睡觉时间,两只小猫主动抱着枕头要和我一起睡。如今我左奇犽右亚路嘉(忽略糜稽),撸猫人生无意中到达了巅峰。 “……”仰躺在床上,被两只小猫分别抱住左右胳膊的我心情微妙。 有分析称,有的人故意伤害自己的身体是为了寻求关注。 那么,有的人故意放弃自己的生命,又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进一步,寻求“爱”吗? 然而,以扭曲的过程得到的东西,结果也会是扭曲的。 腐烂的我,能够摘下的,终究是腐烂的果实。 —————— 作话: 默尔丝:遗书……我的遗书什么时候有机会回收?! 我的错过 虽然但是,左拥右抱的小猫福利是真的误人,早上醒了也不想起床,所谓“从此君王不早朝”是也。 咳,不行,不能这样,你不能太过放纵自己,你要展现一个积极向上的形象。而且,默尔丝,你的黑历史遗书还留在你卧室没回收呢! 犽宝的蓬松银发近在眼前,软乎乎的像棉花糖,超甜,这谁顶得住啊! 忍不住赖床半个多小时,保留温存。 话又说回来,其实我的遗书留得相当有技巧,看起来不太像遗书,写的是“我走了,生死自负,不必找我”,没有提我离开是要做什么。 “生死自负”并不等于我打算去死,只能说明我是个有风险意识,能够为自己的安危负责的成熟大人。 我留的纸条完全可以理解成“再见了大家今晚我就要远航”之类的外出闯荡宣言。 所以,即使不回收,也是可以的。假如我不顾一切强行回收,引起弟弟们的额外关注,反而对我的处境不利。 早就知道糜稽嘴巴不严,他肯定会把我溺水,心跳停止的事情报告给揍敌客。 拥有“游戏背包”后,除了揍敌客给的用于内部通讯的手机,我断断续续买了九部手机,型号品牌不一,主要以颜色区分,分别为白红橙黄绿青蓝紫黑,序号越往后的手机,使用次数越少,越隐秘。 在洗手间和浴室得以独处的碎片时间里,我用橙色手机紧急上网,调查了关于“如何证明自己是正常人”“被关进精神病院怎么才能出院”“抑郁症治疗”之类的话题。 根据调查结果,比较有说服力的论点是“正常人不用刻意证明自己是正常人,只要保持平和的状态,积极配合医生就可以”。 对,不能太刻意,突然积极向上并不符合我平时的形象,会显得我心虚,我要和平时一样,做一个安静的……淑女? 两只小猫试图消除我捉鱼失败的遗憾,发起了“海钓”活动,具体来说,就是坐在游艇的甲板上钓鱼。 这片海域的鱼长得都不怎么样,和“现实世界”不同,一条比一条奇形怪状,丑得各有特色,看着就不好吃,于是我把钓上来的鱼全部放生了。 想起前不久,兔叽死了。 亚路嘉和奇犽抱着它的尸体来找我,内疚地告诉我“它不动了,怎么也治不好”。我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伤势或者病状,但它是实实在在地死了。死是一切的终结,没有回头路,当然不存在“治好”的可能性。 至于原着蚂蚁篇里的转生啊灵魂啊之类的剧情,我想灵魂转生应该只适用于有高级思维能力的动物吧。 一般兔子的寿命是6到12年,兔叽作为枯枯戮山最柔弱的唯一食草动物,在猛兽遍地的枯枯戮山时不时担惊受怕,又没有同伴,此番恐惧加孤独的生活,能活到5岁算是很不错了,要怪就怪“水土不服”。 如此,安慰了心情低落的亚路嘉和奇犽。 那时我问他们接下来的打算,是把兔叽直接埋进土里,还是做成菜吃掉。 “诶?!吃掉?!”x2 “是啊,你会吃你不喜欢的动物的肉吗?”我回答,“埋进土里也是变成养料,不如以怀念与感恩的心情吃掉它,把它的味道也加入对它的回忆,不也是一种很好的告别吗?” 品尝红烧兔肉的期间,新奥尔良也分得了一块兔肉(无毒),亚路嘉凑到我耳边,悄悄问我,是不是新奥尔良死了以后也会被我们吃掉。 我说鹰的寿命太长,等它寿终正寝的时候,肉应该很老了,不好吃,直接火化比较好。 “喔。”x2 和两只小猫一起,美美地品尝了红烧兔肉,把剩下的皮毛和骨头埋进土里,给兔叽做了个小小的墓。 柔弱的食草动物不太适合在枯枯戮山生存,我建议亚路嘉,如果还想养宠物,我可以送他一只猫,和兔子比起来,同样是很可爱的动物。 第一次见到我私人猫咖的两只小猫,不由得为眼前十几团毛茸茸发出惊叹,猫眼对上猫眼,“哇哦!” 哼,这些可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可爱小猫们,花色各异,个个是高颜值选手,性格也筛选过,都是亲近人类的胆大类型。它们见到陌生来客,会好奇或者热情地凑上来,很欢迎舒服的抚摸。 小猫们和小猫们相处融洽滚作一团,亚路嘉一时难以抉择选哪只来养,奇犽没有养猫的打算,认为来猫咖白嫖就很好。所谓白嫖一时爽,一直白嫖一直爽。 我告诉亚路嘉,想选哪一只都可以,除了我最喜欢的白毛蓝眼的那只。 “恩。”亚路嘉点点头,最终吸引他额外注意的是唯一戴着项圈的蓝灰色小猫。 我说它性格最活泼,喜欢到处逛,为了不让它走丢遇到危险,就给它带上了有定位的项圈。遛弯的时间是每天上午一小时,不能设置太长,否则它随地大小便就不好了。虽然揍敌客的人不是普通人,不会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排泄物,但是那气味肯定会造成困扰,我得讲究素质。 “那我来每天带它散步!”亚路嘉拍胸口保证道。 于是选定了蓝灰色小猫。 看着亚路嘉追着小猫在揍敌客领地里奔跑,我想起我养的第一只鹰,那时我和亚路嘉差不多大,也是这样追着它到处跑。它的翅膀展开来很宽阔,可以滑翔很长一段路,它飞在天上,地上的我很小,一开始有点追不上,还会被树根绊到,后来我可以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结果它飞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飞到了我再也碰不到的地方,我永远失去了它。 如果我当初不那么在乎它就好了,就不至于现在想起它时,仍感到难过。 我本以为我没有多在乎,毕竟直到失去它,我连名字都没给它起。 “……” 顺便一提,亚路嘉给小猫起名叫“小灰”,随口就来,很符合小孩的起名水准。 啊,走神了。 假期的最后一天,我们去了游乐场。众所周知,游乐场里卖的东西比市场价贵很多,不过我如今是有钱人,就不用在意价格,看到啥想买的就买,体验极为舒畅。 “说起来,上次和姐姐一起来游乐场,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呢。”糜稽似是在感慨往事。 两只小猫颇感兴趣地望向糜稽,于是糜稽补充道:“那次是任务,不是来玩的。姐姐?” 听到糜稽突然叫我,咬着味道普通却因为造型特别而使价格多了两个零的游乐园特卖雪糕,我将视线移到糜稽脸上,“?” “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合作任务,姐姐?”糜稽问。 “……”慢吞吞咽下嘴里的雪糕,我回答,“恩,那时的你比现在瘦多了。” “任务没有出什么意外,只是没想到,在那之后,过了很久才回家。”糜稽回忆道,“那段时间真是各种意义上的辛苦,姐姐觉得呢?” “……” “姐姐?” “……”我舔掉雪糕开始融化的部分,正视糜稽的目光,“我不喜欢回忆不愉快的往事。” “那对于姐姐来说,有哪些愉快的往事值得回忆呢?”糜稽问。 “……”我一边吃雪糕,一边整理回忆。 直到吃完整个雪糕,我也列不出一件值得回忆的愉快往事。因为愉快往往有痛苦相伴,获得总是以失去作为结局,我很难挑出一份纯粹的快乐。 讨厌,好讨厌,讨厌思考我是否真正快乐的问题,不仔细思考的话,伤口就不会撕开了。 和雪糕棍一起,把思考造成的烦恼扔进垃圾桶,我始终没有回答糜稽的问题,还好也没有人催促我回答,所有人都忘掉了这段微不足道的插曲,将宝贵假期的最后一分钟挥霍干净。 比起两只小猫,更不想回枯枯戮山的恐怕是我自己,稍微想象一下敏感的基裘对我差点溺水身亡的事情会作何激烈反应,我就头皮发麻。 鼎鼎大名的揍敌客家族成员,无人袭击却差点溺水身亡,太丢脸了,回去以后是不是还有惩罚? 皮肉之苦倒是其次,他们会不会把我锁起来严加看管,就像原着里对待亚路嘉一样? ……完全不想回去! 想是这么想的,但除了物理上没有第二个出口的浴室和洗手间,我在哪里都有人盯着,找不到逃之夭夭的机会。 心情好沉重,获得两只小猫“以后可以再一起玩”的安慰。不,我忧心的不是这件事!好吧,我这一大把年纪的成年人居然被小孩安慰,有够逊的。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得到消息,基裘表现如常,没把我怎么样。看着她对奇犽格外显着的关心,我想大概是因为她心中的第一已经换成奇犽,就对我没那么上心了吧。 回到家的两只小猫,状态明显放松了许多,也撤去了对我的格外关注,没有一直跟着我了。 让我成为世界中心的魔法结束了,有点失落。 有人说,爱是会消失的。 又有人说,爱不会消失,只是会转移到别处。 是的,美好的东西在我这里是留不住的,无论用多少[保存]费也留不住。 我是……整个世界唯一的“玩家”。 假期内到过的地方各有不同的纪念品小玩具,我把它们集中到一个小盒子里,交给管家,说是给柯特的伴手礼。 管家接过的时候,带着一丝犹豫。 “?”我朝她歪了歪头。 如同原着里看着奇犽长大的管家梧桐,我也有看着我长大的管家,都说把石头揣在兜里久了都会有温度,但我从未考虑过对她的好感度,因为原着里揍敌客的管家很随便就死了,梧桐就是,很突然的被杀死了,读者们都来不及反应。 死亡就是这样猝不及防,和你是好人坏人强者弱者是男是女都没有关系,我总在想,她说不定下一个小时就会死,结果她到今天都没有死。 ……那她明天会死吗? “是,我明白了。”她低头向我行礼,捧着盒子离开了。 我认为我安分守己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总之揍敌客如常给了我任务。大概是我在揍敌客积累了足够的声望等级,我是第一次接到那么费事的连续系列任务。就像游戏里随意与头顶感叹号的路人npc搭话接任务,本以为是普通的日常任务,没想到是整个游戏新版本流程最长的解谜任务,做了一下午都没做完,养老玩家内心受到极大震撼。 任务结束后我多在外磨蹭了一天犒劳自己,才回到枯枯戮山。常见地点没有看到两只小猫的身影,于是我先去了糜稽那边,把他的那份黑豆海盐蛋糕拿给他,顺便叫他查一下两只小猫目前的位置。 “噢!就是那个吧!最近很热门的!这可真不错!”糜稽二话不说,先举起手机给蛋糕拍照,准备待会发到他的社交账号上。 不愧是年轻人,真有活力,在“现实世界”就早已厌倦现实与网络等一切社交的老年人稍觉感慨。 都怪糜稽咋咋呼呼,差点忘了正事,我问他奇犽和亚路嘉目前的位置,他说家里发生了大事,奇犽和亚路嘉都被关起来,处于禁止探视状态。 糜稽讲故事的方式十分啰嗦,听了几分钟,我终于意识到他说的“大事”是原着里写过的往事,是亚路嘉体内拿尼加的特殊能力被揍敌客长辈们知晓,为了解能力规则牺牲众多路人,发现能力无法完全掌控且极度危险可能导致家族全灭,便将亚路嘉关在密室,直到原着主线剧情开始后,历经蜕变和成长的奇犽排除万难,将亚路嘉带出了密室。 从糜稽的描述中看,整件事情发展的始末与原着大致相同,但糜稽或许是有顾忌或是别的什么,没有提他也使用了亚路嘉能力许愿的事情,只是着重于讲因为亚路嘉的能力死了几批管家的事情。 他向我透露了亚路嘉能力的叁条规则: 1.满足亚路嘉叁个“强求”,就可以实现一个“请求” 2.实现的“请求”越大,下次叁个“强求”的难度越大 3.连续拒绝亚路嘉四次“强求”,至少有两人,即拒绝强求者和拒绝强求者最爱的人会立刻死亡,当死者多于两人时,与拒绝强求者接触时间最长的人也会死亡 “……”看过原着的我当然知道这些规则,我甚至知道奇犽没有告知揍敌客长辈,有意隐瞒的特殊规则。 只有一个无法忽视的地方,亚路嘉已经被关起来,我完全错过了许愿的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感觉好像被针对了。 无论如何,先去席巴那里试探一下,说想见见亚路嘉的事情吧。 [番外4]她的通关 《关于默尔丝使用外挂通关游戏这件事》 一起在我私人猫咖逗弄小猫的时候,亚路嘉转身向我举起双臂,软糯的童音说什么都很像撒娇,“默尔丝,抱抱。” “!” 亚路嘉没有和平时一样叫我“欧内酱”,而是直呼姓名,根据原着设定,直呼姓名是亚路嘉体内的拿尼加占据主位,向人提出“强求”的特征。 看起来亚路嘉这次提的“强求”难度等级是最低的,完成叁个“强求”应该很简单,我撞上大运了。 我连忙点点头,伸手把亚路嘉抱起来。 “到这边。”亚路嘉指着猫爬架的上方,那里窝着一只猫。 凭借我抱着他所提升的高度,他得以伸手摸到那只猫,撸了个爽之后,他说:“放我下来。” 亚路嘉双脚着地的那一刻,叁个“强求”完成,不出我所料,他变成了拿尼加标志性的惨白脸与全黑的五官,进入等待实现“请求”的阶段。尽管在原着里看过很多次,此番亲眼见到这张应该在恐怖片题材登场的脸,我仍不由得感到一丝悚然。 没什么好怕的!这不是恶鬼,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是让我成为世界最强人类,通关游戏的机会! 来吧,按照我早就想好的最佳许愿内容,降低游戏难度的方式除了提升自己,还有更轻松简单粗暴的方式,那就是……消灭所有比我强的角色。 轻吸一口气,在发声装置的帮助下,我清晰地说出自己的愿望,“亚路嘉,杀掉世界上除我以外的所有念能力者。” “好。”亚路嘉作出应答。 突然迸发的刺目白光令我不得不闭上双眼,我的身体在风暴中摇晃,双膝点地,勉强稳住重心。 按照原着设定,亚路嘉体内的拿尼加来自于黑暗大陆的五大灾难之一,是足以令人类灭绝的极度危险等级。 不过那些仅仅是文字描述,远不如亲身经历来得震撼。 [阴兽副本已通关] [幻影旅团副本已通关] [贪婪之岛副本已通关] [猎人协会副本已通关] 实现“请求”后,亚路嘉恢复了正常的人脸,我从游戏背包[取出]几个猫罐头交给他,让他继续和小猫们玩,我有点事情离开一下。亚路嘉还小,本身没有任何攻击力,将门反锁,就能暂时把他与外界隔离。 作为世界第一的杀手组织,揍敌客是仅次于猎人协会的大量念能力者聚集地,没走出多远,我就闻到了血腥气。顺着气味的路标,我见到了第一个被拧成绳状的角色。从掺杂在内的布料来看,是一名管家。 果然,是拿尼加标准的破坏方式。 先去监控室,找到奇犽的位置,他没有乱跑,正对着面前的绳子露出迷茫的神色。 我很快赶到他身边,告诉他有敌袭,立刻将他带回主宅,让他待在他自己的房间并将房门反锁,除非有家人过来找他,否则绝对不可以离开房间。 再次前往监控室,回放监控录像,我确认了目前处于枯枯戮山领地内的其他揍敌客家族成员位置。很遗憾,桀诺出门工作不在枯枯戮山。而马哈根本见不着踪影,我没那么多时间继续翻监控录像,就……就算了吧,抱歉。 以我在枯枯戮山混迹十几年的经验,选择一处视野佳阳光足的风水宝地那是易如反掌。 从游戏背包[取出]铁锹,伸了个懒腰,开始挖土。 为了报答揍敌客养育之恩,我决心不怕麻烦,要给他们一人一个坑位,不能亏待了他们。管家们人数太多,打算全放一个坑里。那必须整一个又大又深的坑,否则肯定装不下,用炸|弹来炸最方便。 放下名为“生父”和“生母”的绳子,他们的坑位当然是紧挨着的。 放下名为“糜稽”的绳子,啊,糜稽,你变成绳子以后和其他绳子也是一样细啊。 细致地填土,在最上层的泥土里混入花和草的种子,等到它们郁郁葱葱,这里肯定会变得很好看。 事发突然,没时间准备墓碑,如果插根树枝……不行,太简陋了,连我都觉得很过分。 想了想,我从游戏背包[取出]叁把长刀,两把长一些的刀给席巴和基裘,另一把短一些的给糜稽。 恩~不愧是我,用刀来当墓碑,又有创意又酷,很适合杀手家族成员。 打理这叁个单独坑位的期间,我想起剩下的绳子其实不需要我亲自处理,枯枯戮山领地内有一些非念能力者的后勤人员,他们不属于我许愿的波及范围,应该都活着,可以替我工作。不然我一个人做清扫,一天内肯定做不完。 哦~不愧是在揍敌客工作的人,安排给他们的清扫工作,无人发出异议,一切行动听指挥,我决定之后多给他们一些遣散费。 没错,我要遣散枯枯戮山剩下的人,揍敌客如今已不复存在,我打算在局势稳定后离开枯枯戮山,带奇犽和亚路嘉去鲸鱼岛之类和平安宁的地方,给他们一个快乐童年。正好小杰在那里,他们可以是难得的同龄人玩伴。 原着主线剧情?不,不重要了,念能力者全部死亡,猎人协会和揍敌客一样名存实亡,没有念能力者教授“念”,猎人不再是原先的猎人,v5提供给猎人的诸多特殊待遇大概会取消,猎人考试也不必再办了吧。 “念”是这个世界被极少数人掌握并知晓的存在,以最夸大的方式计算,整个世界的念能力者恐怕也不超过万人。这个人数放在世界规模内,并不是多么显眼数字。但念能力者是超出普通人等级的存在,很多人掌握着大量资源,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他们全部死亡后对世界局势造成的动荡,我难以估计。 举个简单的例子,世界前一百的富人有半数以上是猎人协会的猎人,虽说老板死了马上会有副手或者其他人争先恐后地顶替,但巨头们同一时间以相同的怪异死法当场去世,绝对会在世界范围内掀起轩然大波。 电视里迟迟没有播报相关新闻,看来消息被及时封锁了,因为要把社会安定放在第一位吧。 与平淡如常的电视新闻节目不一样,原本安静的管家室里,与外界联络的电话不断在响,就像闻到了尸体腐臭味,嗡嗡大叫的苍蝇们。 好吵,想把电话线全部剪断,转念一想,以不变应万变比较好,屏蔽掉电话铃响,我不予理会。 烦恼世界局势之前,我得考虑如何处理亚路嘉的下一轮“强求”。以亚路嘉实现我许愿时的超宏大场面来看,代价比原着治疗小杰一定只多不少,上万人的牺牲算是起步价。如果不想受到牵连,使用素未谋面的陌生角色是最保险的做法。 面前用于管家内线联络的电话响了,我舒了口气,拿起听筒,电话里传来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声音。他是试炼之门外的门卫,不是念能力者,所以也没有受到我许愿的牵连。 枯枯戮山作为热门景区,又是臭名昭着的杀手家族老巢,来闹事的入侵者络绎不绝,我不必出门,只要等着他们上门就行。 “大小姐,按照您的吩咐,我帮他们打开了大门。”他说。 “好,辛苦了。”我挂掉电话。 亲自在试练之门那里等人上门未免太没面子,主宅太远,管家室与试练之门比较近,在管家室等通知相对合适。然而也花了几分钟才碰上入侵者,领地太大就是麻烦。 前来枯枯戮山的入侵者们普遍选择搭乘每天都有的旅游巴士,这次同样没有例外。由于我让门卫来者不拒,出现在我视野里的除了两个面色不善的入侵者,还跟着五个胆大的游客。 唉,会来挑战世界第一杀手世家副本的人,不是蠢,就是非常蠢,菜到不行,真正的高手都清楚这个副本的难度有多高,不会专程跑来送经验。 跳过对话,不到一秒钟解决战斗,我把陷入昏死的几人扔到准备好的车上,开车回主宅,把他们放到牢房。翻出其中一人的证件,确认姓名,剩下的先铐起来。 选了个客房,证件被贴在胸前的人被我放到亚路嘉跟前,我用绳子将他捆牢,弄醒他,然后离开。 只要知道名字,亚路嘉就可以发起“强求”。 连续拒绝亚路嘉四次“强求”,拒绝强求者、拒绝强求者最爱的人、与拒绝强求者接触时间最长的人都会死亡,在那之后,亚路嘉的“强求”难度等级会降回到最低的1级。 此次波及范围稍微出乎我意料,牢房里的其余六人也变成了绳子,看来仅仅在巴士上接触几小时的人也被算了进去。好险,我与他们见面接触的时间没有到临界值。 根据原着设定,同一个人无法向拿尼加连续“请求”,在我许下一个愿之前,得让另一个人许愿。那就适当进行引导,让奇犽许愿吧? 死亡人数超额,国家已无法隐瞒,电视上播报了紧急新闻,劝告民众不要惊慌,尽量待在家中切勿外出。 没有管家,管理枯枯戮山剩余员工是件麻烦事,我现场转账,每人两千万戒尼的遣散费,叫他们一小时内收拾行李离开。 替我清理绳子时,充分见识过那些异状,他们多少因此有了心理准备,没人敢多加逗留,有人甚至不收拾行李,直接走人。 最后走的是试炼之门外的门卫,因为我得现场给他遣散费,确认其他员工从试炼之门旁的小门离开的时候,可以顺便给他遣散费。 “这是……”门卫没有继续说下去,当他的同事变成绳子后,又看着这么多人离开,他就有了某种预感了吧。 看在他是原着有脸有姓名的配角,而且对奇犽十分关心的份上,我多说了一句:“以后不会再有揍敌客了。” 不能透露更多,外界知道的越少,揍敌客最后的家族成员越安全。 即使有心理准备,他听到我的话语时,仍抑制不住满脸的惊愕。我垂下视线,转身走出去几步,听到他说“感谢您的关照”,我没有回头,抬起一只手表示回复,推开试炼之门,返回主宅。 好累哦,忙了整整一天揍敌客家的后事,又该处理亚路嘉和奇犽事情了。 白毛小猫乖乖地待在房间里,长久的等待令他困倦,听到我的声音,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小心地打开一条门缝。 我弯腰抱住他,告诉他灾难来临,很多人死了,爸爸妈妈,你的哥哥,爷爷,还有爷爷的爷爷,还有管家们,还有外面的很多人,大家都死了。 我告诉他,我遣散了揍敌客剩下的员工,让他们自行避难,如今枯枯戮山的活人只剩下我和他和亚路嘉,我作为姐姐会全权负起照顾弟弟们的责任。 “……”巨大的信息量使奇犽陷入呆愣,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亚路嘉应该不能复活死人吧?假如奇犽向亚路嘉许愿,希望家人们复活,那我的处境就尴尬了。复活的揍敌客长辈们,肯定会第一时间试图掌控局势,我将毫无插手余地。 见机行事吧,一旦奇犽有想要复活死者的许愿倾向,守在旁边的我就立刻将其中断,用言语制止或者直接打晕。 两只小猫年龄尚幼,没有怀疑我的说辞,接受现状后,我们一起吃了游戏背包里[取出]的果酱面包,然后去看我白天做好的墓,把沿路摘的野花放在以刀代替的墓碑前。 “为什么只有叁个?”奇犽问我。 “灾难发生的时候,其他人在外面,没有了联络,我需要一些时间去调查回收。”我说。 我告诉他们,确认外面的局势前,我们暂时留在枯枯戮山,之后我会带他们出去,隐瞒姓氏,不用遵循家族传统当杀手,可以过他们想过的人生。 他们没有表现出多少开心,毕竟短短的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事情,他们一时难以消化,而理想与人生的话题对于小孩子来说,也稍微早了点。 根据原着设定,亚路嘉提出“强求”的对象和时机是随机的,连亚路嘉最亲近的奇犽都无法预测。直到我们叁人一起到床上睡觉,亚路嘉没有再提出“强求”。 闭上眼睛,我没有入睡,我在想,揍敌客副本boss已经被全部消灭,为什么唯独揍敌客没有副本通关的提示? 和清理了所有猎人的猎人协会副本一样,通关条件是清理揍敌客除“玩家”以外的所有家族成员吗?这种情况我暂时不想尝试。 今晚我睡得很浅,如同预感的不安情绪围绕着我。这世界上有不少非念能力者知道“念”的存在,他们早晚会发觉变成绳子的人有非常重要的共同点——全部是念能力者。 揍敌客,以念能力者为主要战力的组织之一,失去全部念能力者后,便不再是“传说”,而是跌落为“普通”。世界第一的杀手世家,树大招风,对揍敌客有仇怨的乌鸦们,对揍敌客世代积累的财物有欲望的秃鹫们,必会如闻到血腥的鲨鱼,不远千里,蜂拥而至。 那些拨向揍敌客管家室却无人接听的电话,被我遣散的员工们,有太多的迹象能够证明揍敌客已被撼动,正风雨飘摇。 明智的做法应该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但我不想任那些卑鄙的食腐者在这里尽情践踏掠夺,我会觉得不爽。再说我可是目前世上唯一的念能力者,面对普通人有极大优势。 好吧,我可能不是世上唯一的念能力者了,我许愿的范围不包括正在修行“念”的非念能力者,只要世上有人知道如何觉醒“念”,念能力者便不会灭绝。 被枯枯戮山束缚在此当然不是我想要的,清理完趁着夜色入侵的杂碎们,我正式征询两只小猫的意见后,将通往主宅以及其他重要设施的入口尽数炸毁。以防万一有报复者丧心病狂,我把以刀代替的墓碑也[拾取]回游戏背包,反正只要记住埋藏点,未来有很多机会来看望。 猫咖里的猫被我放归山林,适当进行乔装后,我牵着奇犽和亚路嘉,用假的身份搭乘交通工具和住酒店。不急着决定目的地,我想先带他们体验全世界游玩的自由。 幸好我有在游戏背包里放大量现金的习惯,一周后我发现我的银行账户被冻结了。到处有传言说揍敌客和猎人协会都名存实亡,看来巴托奇亚共和国同样这么认为,或许这对我们叁人的安全来说,是件好事。 相对安稳的日子过去大半年之久,期间,亚路嘉进行了四轮“强求”与“请求”,皆在我的掌控下进行,奇犽和我轮流许愿,我引导奇犽许愿,仅提供地点信息,帮助我们找到揍敌客流落在外的剩余绳子,之后叁轮也尽量维持着低难度的状态。 猎人协会虽然受到了重创,但其中非念能力者的文职人员,猎人协会的猎人生前教授了修行“念”方法的弟子们,一同继续维持了猎人协会的运作,不过猎人协会的声望大不如前,各方面变得相当低调。 “着名的杀手世家揍敌客已经……”随着新闻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声,广场的大屏幕上放送着今日头条。 奇犽和亚路嘉先停下脚步,然后是我。 我们一起看到屏幕上的影像,无人继承的遗产归国家所有,国家派遣军队正式接管无主的枯枯戮山领地。 “……”该来的终归要来,是我不该抱着侥幸心理。 “我们的家……没有了吗?”即使是小孩,奇犽和亚路嘉也明白新闻内容意味着什么。 继承遗产就得亮出揍敌客的身份,而揍敌客如今是个只剩下我们叁人的空架子,我们无疑会变成众矢之的,全世界的猎物,光是揍敌客过往仇家们的无尽骚扰,想想就觉得头痛。 我曾经告诉他们不能作为揍敌客活下去的理由,以他们的聪慧,当然同样明白不能继承遗产的理由。 理智与情感,后者无论如何也无法完全舍弃,仰头看着屏幕的两只小猫,脸上都写满了失落与一丝难过,毕竟枯枯戮山是他们出生长大的地方,短暂人生大部分的回忆都在那里。 若想要无风险地拿回我们的东西,倒是有一个办法…… 小孩子的残忍在于单纯,尽管奇犽至今依然没有告诉我“奇犽可以直接命令拿尼加实现愿望”的隐藏规则,但他们同意了我的提议,正好下次拿尼加出现的时候,轮到我许愿。 “亚路嘉,杀掉世界上所有年龄大于20岁的人。”比我和他们商议时,稍微夸张一些的愿望。 “好。” 铺天盖地的白光,仿佛太阳坠落,仿佛世界新生。 根据最新统计数据,这个世界20岁以上的人,约占总人口的七成。 繁华的街道,拥挤的地铁,热闹的餐厅,满座的会议室,喧闹的商场……许多人满为患的地方瞬间变得空旷。 失去了司机的汽车撞成一团,有的撞进了街边的商铺里,破损的油箱引发爆炸,无人扑灭的火势不断蔓延。 大街上几乎空无一人,听不到尖叫声,偶尔能听到孩子的哭声。 这么大的阵仗,代价之高肯定前所未有。 “……和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奇犽瞪大了眼睛,对周围的景象难以置信。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没有足够的能力抵挡全世界的敌意。杀手很招人记恨的,而揍敌客世代是杀手,即使我们从未杀过任何一人,仇家们也会把账算到我们头上。我们会受尽世间一切折磨,以最悲惨的方式死去。至少,你不会想看到亚路嘉遭受酷刑的景象,那不是揍敌客家刑讯课的程度,会求死不能,你知道吗,奇犽?”我打昏亚路嘉,把他放进刚从游戏背包[取出]的行李箱里,“为了守护之前的那个家,我只能出此下策,毁坏秩序,他们就没有余力打我们的主意了。” 小于20岁的人类聚集地,最容易想到的地方是学校,校服上的名牌标出了每个人的名字,实在是方便。 代价清零的完成比较顺利,接下来令我烦恼的是交通问题,世界各地陷入瘫痪,道路或是被堵塞或是被损毁,无法使用汽车,我们只能步行到机场,找了架能用的飞艇,自行检查、加油,然后飞回枯枯戮山。 枯枯戮山的绿意不复从前,揍敌客饲养的凶兽被强力炮弹炸得支离破碎,我过去有意摧毁的入口又被炸了一遍,炸出了开口。我要是动手再晚一些,揍敌客会被这些贪婪的秃鹫们掏空殆尽吧。虽然我不在意那些财物的具体价值,但也不想被人疯狂掠夺。 秃鹫们把火力集中在主宅,隐藏的墓地没有受到影响,墓地如我预计,变得郁郁葱葱,开着色彩缤纷的小花,像一丛丛花圃。 “很好看吧。”我说。 “姐姐,不要再许那种愿望了吧。”奇犽犹豫地说,“感觉,那样做,不太好。” “恩,我答应你。”我摸摸他的头,“我做这一切,只是想守护我们的家,如果他们没有抢夺我们的家,我也不会对他们动手。” “……”亚路嘉蹲在地上,用手指触碰墓地上开出的柔嫩花朵。 “!”我拎起亚路嘉和奇犽,跳离原地。 哦?没想到是念能力者,并且出现在这里,明确以我们为目标,同时满足叁种条件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看到我把亚路嘉和奇犽护在身后,我完全没见过的陌生登场角色露出一个奇怪得接近诡异的笑容,又像是悲悯般即将哭泣的神情,“你这个疯子,你要把世……” 跳过对话,我趁其不备,取其要害,结果了他。 废什么话呢?我可是杀手,不需要讲武德。 稍微低估了,居然有npc发觉了事件源头。 他有同伴吗?知道真相的除了他还有哪些人?要解决的问题有不少呢。 消失的npc越来越多,人类的世界越来越荒芜。 话又说回来,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到底要怎么样,游戏才能通关? 不,默尔丝,其实只差一点了,其实你很清楚,以现在的步调,最容易达成的游戏结局是什么。 “亚路嘉,杀掉除我以外的所有人。” “好。” 世界再次被刷新了。 实现愿望后的亚路嘉耷拉着脑袋,倒在我怀里。 [揍敌客副本已通关] 还没有结束。 我松开放在亚路嘉脖子处的手。 还没有结束。 我[取出]游戏背包里我惯用的匕首,准确无误地刺入我的心脏。 在最后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四周迸射出五彩斑斓的庆典礼花。 congratulations! thegameisover. theworldisover. 我的挑战 揍敌客现任家主席巴颁布的“禁止探视”命令不具备空气墙效力,其证据在于,我顺利到达关押奇犽的牢房门口,期间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牢房门甚至没有锁,一推就能开。 我当然……没有推门。 “禁止探视”的命令虽然可以轻易打破,但后果肯定是受罚,揍敌客教训人的规则严得很,我才不想平白找抽呢!好痛的! 奇犽是揍敌客全家捧在掌心里的宝,没什么好担心的,不久后肯定会放他出牢房。倒是亚路嘉那边,按照原着设定,从现在开始,会一直关起来,关到好几年后选举篇剧情。 我没有多么强烈想要改变“原着命运”的欲望,毕竟年纪大了,缺乏年轻人的激情,我只是想试一试,看看“玩家”能做到什么地步。 说不定可以找到机会让亚路嘉实现我的愿望,消灭全世界的念能力者,让我自动成为全世界最强人类……嘿嘿……嘿嘿嘿,富贵险中求嘛。 为免不小心暴露我的别有用心,我[穿戴]了发声装置,不必给出正脸让席巴读唇语,可以适当地掩饰表情。 “不行。”对于我想见亚路嘉的请求,席巴的回答言简意赅。 再配合副本boss气势,显然是“没得商量”。 “我听说了,‘别再提起亚路嘉’。”我说,“五分钟,不,叁分钟也行,我想把这次的伴手礼给他。毕竟是曾经的家人,让我最后见他一面,可以吗?” “那你也应该听说了,因为亚路嘉的能力,总共死了多少人。” “……”我点点头。 “他的能力太过危险,若有不慎,整个揍敌客家族可能会因此覆灭,所以我们不得不决定将他隔绝。除此以外,没有更好的方法。或者,你有什么别的好想法吗,默尔?” 好想法? 我当然没有好想法,我只是想使用许愿道具实现私欲的庸人罢了。 既然席巴给我一个机会,我得好好想想,用什么方式能让他允许我见亚路嘉。 恩—— 恩…… 想不出来! 原着里奇犽想见亚路嘉时,动用了他与席巴的“永不背叛朋友”的誓言,才让立场坚定的席巴松口,属于经典的“伏笔回收”,名正言顺。 而我呢? 我能有什么叫席巴无法拒绝的正当理由见亚路嘉? 或者我有高超的忽悠技巧,采取蒙骗手段见亚路嘉? 开玩笑,我知道我不行,我只是个普通人,一个世俗意义上的标准失败者,各方面都比不上世界第一杀手家族的现任家主。 当我抬起头,席巴已从我放弃的神色中读到了我的答案,给出他备好的答案,“虽然不能见面,但是伴手礼可以转交给他。如果想要对话,可以使用监控室的麦克风。他的能力尚有诸多未知之处,目前的状态也算不上绝对安全,无论何种形式的交流都有风险,我只能给你一次例外。叁分钟,你可以先想想到时候要说什么内容。” 第一反应是没什么想说的。 隔着监控器屏幕,我能对亚路嘉说什么呢?不切实际的安慰?装作无事发生的日常寒暄?得了吧,那也太无聊了,毫无意义,完全是浪费时间,还平白欠了席巴“一次例外”的人情。 “不用了。能帮我转交伴手礼就够了。”我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送给亚路嘉的宠物小猫呢?蓝灰色的那一只,它现在怎么样了?” “它没事,和亚路嘉待在一起。” “……”比原着里多了一只猫陪着,亚路嘉的生活丰富度算是稍有增加吧? 原着里亚路嘉被关了好几年,却没任何心理阴影的样子,性格照旧天真活泼,也没有怨恨,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有点可怕,超出了一般范畴。 我感觉他比纸片人更像纸片人,一点邪恶阴暗的成分都没有,在丛林法则的漫画原着背景下,单纯得格格不入。 作者借奇犽之口说,拿尼加比任何人都温柔。 心情有点复杂,打开游戏背包“伴手礼”分类一栏的意念在此中断。想想我的“玩家”身份,如此什么都不做,就结束与席巴的对谈,是否丢失了应有的游戏体验? 别忘了,我可是那种“只要不影响实质利益,就故意尝试坏选项”,试探npc对选项的不同反应,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玩家。 时隔多年的玩家使命感,令我站起来,手指前方,掷地有声地发表宣言,“席巴,我要挑战你!” “……” “……” 此处非静止画面。 无论什么都行,给点反应啊,席巴! 否则我会很尴尬,不,已经尴尬到脚趾抠地了。 “你……”挑衅的话刚开头,因为席巴突然抬手,我一个激灵,把剩下的话给吞了回去。 席巴单手扶额,似乎有点无奈,好消息是他没认为我直呼姓名冒犯了他,坏消息是他认为我在胡闹没把我当回事。 “我……”骑虎难下的我硬着头皮,试图给自己增添尊严,“我是认真的!” “认真即是有觉悟。既然你说你是认真的,那么,默尔丝。”席巴把手放到膝盖上,略微压低的身体,像躲在灌木后,用瞳孔锁定了猎物的捕食者,“你有输了以后,付出某种代价的觉悟吗?” “……”不是吧?!要某种代价的吗?不能免费挑战吗?!我好歹是你角色设定上的亲生女儿啊!揍敌客不是那种很有亲情的家族设定吗?! 换言之,在席巴更加认真的气场下,我怂了。 席巴是个狠人,他的较真可不是普通程度。 “默尔,你已经十八岁了,还是像小孩子一样任性。”席巴卸去了具有压迫感的气势,以看不出情绪的目光注视着我,“……你……有想过你自己的未来吗?” 我的……未来? 我不禁哑然失笑。 那种事情再简单不过了,我对我的未来几乎没有任何烦恼,我的理想是叁十岁以前死掉,不用担心更长远的事情,也不用担心红颜易老,永远年轻,多好呀。长寿请留给需要的人吧,谢谢。 此处不能说谎,但我可以换个角度进行称述,那就借用“现实世界”看过的句子来回答吧,“我不想盲目的憧憬未来,活在幻想里。我要珍惜眼前,活在当下。” 怎么样?够积极向上吧?网上说了这是自在与洒脱的人生智慧。 说实在的,我很不喜欢席巴此时的注视,尽管他的注视不含任何敌意或者其他负面的意思,但他的注视拥有不动声色的穿透力,仿佛在透过我的眼睛,翻开堆积的落叶,看到我深埋于黑暗地底的内心。 他太专注了,令我感到一阵阵恐慌。 不,不能退却,必须撑住,席巴绝对不会读心术,不然他早就把我这白眼狼清理出揍敌客门户了。只要我不自乱阵脚,他就看不到我藏得最深的真相——他不知道我是“玩家”。 “恩,我了解了。”席巴没有对我的人生观做出评价,“那你挑战我,想要得到什么呢?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你几乎没有胜算。” “我知道,但是过程也很重要。”身为经常失败的人,不这么自我安慰的话,生活会很难过,“总得试试看么?” 说不定席巴被我挑战的过程所动摇,允许我和亚路嘉会面呢? 哈哈,玩笑玩笑,我就是想试试看这次能打掉席巴多长的血条。 挑战不会真的把我打死的boss作为难得的消遣,我还蛮有动力的。 我足够充满战意的目光,令席巴提出一个近乎荒谬的问题,“如果你赢了,你想要什么?” “想见亚路嘉。” 可能是因为话题围绕着拥有覆灭揍敌客力量的亚路嘉,每次席巴听完我的回答,都要比平时思考得久一些。家族存亡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以至于态度如此谨慎,我越发清楚地认识到我能见到亚路嘉的机会十分渺茫。 当我以为席巴要再度拒绝,结果他说要接受我的挑战,甚至主动下调难度,制定了游戏规则。 [限时挑战任务] [任务名:必须精进的武艺] [任务内容:十分钟内不被打倒] 这……怎么感觉我是被挑战的那个? 不是我攻击boss,是boss攻击我? 冷静,生存模式也是常见的游戏模式之一,不值得大惊小怪。 默师傅你别忘了,上次你是怎么刮的痧。这次不靠攻击力,靠的是生存力,游戏模式明显对你有利了许多啊! 来到训练场,席巴问我需不需要准备一下。 他的对话框右边出现了两个选项: [……(点头)] [我还要准备一下] 没啥好准备的,选第一个,我点了点头。 任务开始,给大家简单感受一下我的部分玩家界面,增加代入感。 —————————————————————————————————————— 席巴·揍敌客 揍敌客现任家主 lv???███████████████████████████████████████ —————————————————————————————————————— 席巴揍库洛洛,好歹还会忌惮一下库洛洛未知的底牌,所以库洛洛能够搞些花样,借此拖延时间。而我的念能力,席巴是知道的,可以省去诸多顾虑,战斗模式全选攻击就完事了。 我觉得席巴揍我的时候,比揍库洛洛还狠,我真的是亲生的吗? 一不小心把我打死了怎么办?! 说好的揍敌客不杀家人的呢?! 尽管我和接受过占卜的库洛洛一样,非常清楚自己不会轻易死在这里,但处于席巴迅猛的攻势之下,死亡真切地擦身而过,生物本能的求生欲爆发,肾上腺素飙升,精力高度集中,并没有多少余地考虑存活以外的事情,更别提反击了。 好吧,我知道席巴有在放水,不然我开场就凉了,席巴可是原着漫画主角之一的爹,我和他的实力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话又说回来,猎人世界不存在怜香惜玉,也没有人会在虐菜的时候良心痛。 我被席巴打得落花流水,血条犹如风中残烛。假如在游o王片场或者其他热血少年漫片场,这叫“锁血”,是主角绝地反击的开始,大吼一句“只要我相信xx,xx就会回应我!”、“因为我们是xx的尾巴!”、“我是要成为xx王的男人”、“ex咖喱棒!”之类的,加上激昂的bgm,形势就能逆转,然而这里不是游o王片场或者其他热血少年漫片场,我也不是主角。 所以我…… [挑战失败] 很普通地输掉了。 而且浑身都好痛,不想计算伤势,只想躺尸。 “还站得起来么?”席巴走到我跟前。 以我躺在地面的视角来看,对方遥远得就像低下头俯视小虫子的巨人。背对阳光的面部阴影里,唯有一双兽瞳格外醒目,有些渗人,是典型的刻画反派角色用的视角。 “……”我是被你亲自揍的,你觉得呢? “还站得起来的话,我就带你见亚路嘉。”他说。 他是肯定我站不起来呢?还是被我感动,决定给我一个机会? 比起判断席巴用意,不如先想想,假如见到亚路嘉,我可以在揍敌客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呢? 等等,席巴要的就是这个吧!他可能是在试探我!难道他怀疑我想用亚路嘉实现愿望?!好吧,我确实动机不纯,再说我和亚路嘉的关系并没有密切到愿意违抗揍敌客家族的程度,而我居然为此对家主发起正式挑战,有点热心过头了,如果我继续热心下去,只会显得更加可疑。 “……不行呢。”于是我选择躺平,动用意念,从游戏背包中[取出]“伴手礼”分类一栏的蛋糕盒,纸盒出现在我惯用的右手上,“这个,拜托转交了,爸爸。” “你并没有很想见亚路嘉。”席巴称述的是事实。 “奇犽也被你们关起来了。”这不就是很想见亚路嘉的下场么? 是啊,别抱侥幸心理了,我见不到亚路嘉,因为我是揍敌客家族成员,亚路嘉的能力规则会由我牵连到其他家族成员,席巴应该不想随意冒险。 “我可以让你见奇犽。”席巴说。 “……不用了。” 见到奇犽的话,肯定要安慰他吧?我不会安慰人,“现实世界”的妈妈每次哭的时候,我只会傻站着,大气都不敢出,随时给她递纸巾,直到她反复地叫我到一边去。我回到卧室,关上门,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等到没了声响,才上床睡觉。当然不可能很快睡着,我躺在床上,会想很多很多东西,包括去死。 因为我什么都做不到,我无法解决实际问题,也不会说漂亮话,笨死了。 这次也是,我不能实现奇犽的要求,那我去看他,又有什么用呢? 去欣赏奇犽对我失望的表情吗? 绝对不要。 把手中的蛋糕盒放到一边,从游戏背包中[取出]“伴手礼”分类一栏的另一盒蛋糕,纸盒出现在我惯用的右手上,“是奇犽的,这份也拜托了,爸爸。” “弟弟们都有份,是吗?”席巴拿走我手中的那盒蛋糕,“还有需要转交的吗?” “恩。”我坐起来,举起第叁盒蛋糕,“这份是柯特的。” “这就不用我转交了吧。”席巴半开玩笑似的说,“我可没把他关起来。” “好吧。”待会就让管家帮我转交吧。 [拾取]第叁盒蛋糕回游戏背包,我躺回地面,目送席巴离开的背影。 嘶—— 疼死爷了,这破游戏不能调整疼痛等级,真的很叫人难受。 我一直躺到基裘登场,把我从地上强行捞起来,我说我想去医务室,她说我这副弱不禁风的德行太不像话成何体统,有必要给我补补课。 在刑讯室吊高高,基裘亲自行刑,用的是我不喜欢的鞭子,好吧,其实刑讯室别的东西我也不喜欢。 “……” 虽然精神伤害很痛苦,但当身体伤害到达揍敌客这家庭教育等级,也称得上是生命难以承受之痛。 不想直面惨淡的人生的我,双眼逐渐失去高光。 ———— 作话: 默尔丝没有想错,席巴无意让她见亚路嘉……席巴可是在发现亚路嘉的特殊能力后,就马上把默尔丝调虎离山了,参照上一章番外的发展,席巴此举算是拯救了全人类(笑 我的密会 早在“现实世界”的大学宿舍里,室友们和我曾经讨论过一个问题:十八岁,成年了,意味着什么? 教育是一个筛子,在普通大学里遇见拥有高级思想的人物是小概率事件,所以我们没聊出个值得一谈的结果,最后落于俗套,只想得到那些有十八岁年龄限制的事情不再有限制。 对哦,那时我才想到,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观看十八岁以上才能看的作品了。 不,不可能光明正大吧! 不管和谁一起看都很奇怪吧?! 虽然我们后来找了些资源,甚至分享过几次,但我们全都会戴上耳机,低调地独自观看,也不讨论感想,一点也不光明正大。 考上大学前只知道埋头读书,考上大学后陷入迷茫浑浑噩噩,无论是好是坏,从没做过出格的事情,老老实实,按部就班,平庸至极的过去,真是无聊的青春啊。 看着电视里有欢笑有泪水的青春,再想想我的欢笑和泪水,几乎都与考试成绩有关,乏味得很,是啊,早就有预兆了,我是个十分无趣的人。 我只是看着屏幕里的那些看似精彩东西。 我只是看着。 我知道它们都是假的,至少对于我来说,都是不存在的。 梦境般的时光,在奇犽躲开我的手掌时结束。 “我不是你的宠物!”刚出牢房的奇犽扭过头,转身就走。 禁闭期间他受了些责罚,血迹染到了衣服上,他应该会先去洗个澡,再换衣服吧。努力维系着此类思考,但我仍无法忽略内心的另一种感受——奇犽的反应,令我有点受伤。 “……”我讨厌这种感觉。 rpg游戏而已,我不该太投入。 “默尔。”身旁的基裘将手抚上我的头顶,尽管是安慰的话语,但她的情绪与我相反,听起来全然像是在单方面袒护她最偏爱的儿子,“你之前不在家,没有看到小奇因为亚路嘉的处分闹得多厉害。缘由可以遗忘,残留的情绪无法立刻消解,状态会有些不安定。没办法,现在的是一点副作用。” 随便了,不要和兴奋中的抖m女人较真。 敷衍完基裘,我便去我的私人猫咖大撒猫薄荷。不同猫对猫薄荷的反应不一样,有的猫吸了猫薄荷会瘫软在地迷迷糊糊,有的猫吸了猫薄荷会亢奋得到处乱窜。猫薄荷不能频繁使用,效果会下降。偶尔来一次,就和开派对差不多。 把脸埋在软倒在地的猫的肚子毛里,温暖柔软的毛绒绒,多少填补了我内心的烦闷,我抱起它,躺到床上,过程中掀起了床上的猫毛——猫的数量太多,掉毛量惊人,每天吸尘都稍显不够。 奇犽的不安定期,在揍敌客普遍的放任下到处燃烧,不久后我就看到糜稽在锻炼身体,具体来说是在追着奇犽跑,后者虽是小屁孩,却比四体不勤的糜稽跑得快,糜稽追得上气不接下气,手里握着失去了脑袋的手办,狼狈又可怜。 “可、可恶!”望着不远处做鬼脸的奇犽,糜稽真的再也跑不动了,见到我便向我求援,“姐,帮……帮我抓住那小子!” “没用的家伙!”奇犽不屑地朝糜稽丢下一句,加快速度往另一边溜了。 我走到糜稽跟前,他并没有指望我帮忙,只是唬一下奇犽,既然奇犽走了,就不必顾忌面子,毫无形象地坐到地上歇气。 “家里人都护着那家伙,他才会越来越无法无天!”糜稽气愤地控诉,“就知道柿子捡软的捏,非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训……” “糜稽。”我打断他的话,“以后我出门回来,不带伴手礼,你们会介意么?” “啊?”这个问题似乎不在糜稽的考虑范围之内,他思考了一会,语气肯定地摆手道,“不会的。这种事随意吧。” “……”随意吗? 是啊,糜稽说得没错,就算我不做这种事情,他们也不会在意。揍敌客是豪门,不是普通家庭,揍敌客的孩子们几乎要什么有什么,我带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偶尔算得上新鲜,但谈不上惊喜,他们的高兴多是出于家人的身份。仔细想想,应该算是我在给他们添麻烦。 回应强加的“爱”,也是件累人的事,我忽略了这一点,把自己的曾经放到别人身上。 我确实应该单身,否则我肯定会让我的不幸在下一代重演。 治不好了,再怎么注意,某些东西也已经深入骨髓了吧?直到今天才后知后觉。 真讨厌,我讨厌我自己。 人和人的悲喜并不相通,糜稽说着他自己的事情,我想着我自己的事情,没有继续听糜稽的抱怨,沉默着离开。 说回最开始的话题吧,十八岁,意味着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唯一的特别之处是可以做“现实世界”没能做到的事情,以顾客身份逛hostclub。 其实也算不上特别,之前做揍敌客任务,跟踪目标的期间,我就把各类公开或者隐秘娱乐场所见识了个遍。雇得起揍敌客的都是有钱人,能被视作目标的很多同样是有钱人,所以我见过的隐秘型娱乐场所更多一些。那里少不了一掷千金,却仍然比不上友客鑫每年9月举办的世界最大的拍卖会,友客鑫才是有钱人们财力的极致展现。 如今我有了挺多钱,而富有的喜悦不到半年就开始消退,钱一旦上亿,观感便越发趋近单纯的阿拉伯数字。 你会心疼游戏里的虚拟金币吗? 因为赚的钱比花的钱多得多,有点麻木了,但是,标价较高的时候,还是会犹豫一下的。 或许我不该在高级club里办会员卡,近期消费有点超出预期了。 颜值这东西,一分钱一分货,消费档次决定了你进入的乙女游戏请了哪种级别的画师来画立绘。在二次元,五颜六色的发色和瞳色看着都很自然,发型也是,各种角色扮演也是,独特气氛的烘托下,仿佛离开了猎人世界片场,进入其他乙女游戏,有被吸引到。 尤其是,被人努力取悦的感觉,花的钱越多,越能看到对方的努力。这种取悦不会给我带来任何负担,因为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些全来自于我花钱的多少,是公平的交易,双方自愿,谁也不欠谁。 心情好的时候就开一座香槟塔吧,整个club一起欢呼雀跃,我几乎不喝酒,看着他们喝。有时点便宜一点的酒,有时点贵的酒,反正我出了钱,陪桌的人就得喝,我用指尖轻敲酒杯,不厌其烦地测试对方的酒量上限。有时能看到对方出洋相,有时能看到对方倒下被送进医院,多数时候会有旁人救场,毕竟club的口碑需要所有员工一起维持。 有时我会放过,有时我会刁难,做到极致的服务业,会二话不说地满足我的要求,陪我玩为难人的游戏——有钱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如果不能,说明钱不够多。 是的,我遇到了一点麻烦。 hostclub根据每月业绩给每位host排名是必备项目,为了排名,host们对有钱的顾客总是趋之若鹜,这在我看来和“现实世界”的直播区差不多,傍到愿意为自己打榜的金主非常重要。 在消费档次一般的club里打榜,几千万就能轻松稳定到no.1,体验非常舒适,而那些高档的,得多加一个零。 我平时刷副本的钱还有别的用处,不能只花在这里,“现实世界”的贫穷经历使我清醒。于是我专程绕道,把和我在某club竞争金主榜一的女人悄悄干掉,避免了继续内卷。 “赫尔,好久不见。”坐在我对面的男人对我说。 “……”我端起桌上的甜点,用勺子切下甜点的一角,放入口中。 数次相处下来,他知道我的脾气,不再说话,静静地等我吃完甜点,然后喝茶。 嘴里的甜味被茶水消除殆尽后,我拿起便签本,翻到某一页,那是我四个月前写的内容:我决定成为你的no.1 翻到下一页,是接着上一句的:我一向说到做到 “承蒙一直以来的关照。”他颔首道。 啊,就是这个角度,最像库洛洛·鲁西鲁了。 在山寨货上面花大价钱什么的,虽然我不是库洛洛的忠实粉丝,但库洛洛好歹是猎人世界叁美之一,仅考虑颜值与名气,不去染指一下的话,这rpg游戏的玩家体验无疑有些缺憾。阅同人无数的我知道库洛洛的攻略难度极高,因为库洛洛已经有了幻影旅团作为他的人生挚爱,很难有人能打动他的内心,而即使有人能打动他的内心,中途多有花式虐恋,据统计,结果也多是badending,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库洛洛·鲁西鲁,这个男人难度太高,我估计肝帝兼氪佬型玩家才能无伤把他给攻陷了。 我么?我当然不行,我只是角色皮肤比较好,资金比较充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和高级玩家差得远,我有自知之明。 抽不到五星角色的话,玩一玩顶配四星角色也是好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少一点比较,多一点快乐。 佛系养老,我选择玩低配库洛洛,过一把无伤攻陷库洛洛的游戏瘾,我可真是太聪明了。 库洛洛这角色,据说取材于“现实世界”某位盛世美颜的男人,该男子的超高颜值令不少漫画作者将他作为漫画重要角色原型,所以这顶配四星,当然会出现一些人与我竞争,不过没有关系,最有力的竞争者,那个女人已经被我悄悄干掉了,省去了我多余的开销。 想省更多钱的话,把这顶配四星绑架回揍敌客如何? 不止一次动过这个念头,可我不确定揍敌客会不会同意我的擅作主张,要是不慎让他们觉得我太看重这个玩具,担心我玩物丧志,他们可能会把玩具直接毁掉。 尽管揍敌客做的不是正经生意,但我逛hostclub这种事,就算我满了十八岁,应该也不能光明正大,所以我一开始用的就是假身份和单独的卡。 游戏背包里放了临时染发剂,选择[使用]就能换发色,恢复原发色有点麻烦,得用洗发水洗个头。 因为洗头的工序,最初的新鲜劲过去以后,我去club的次数锐减,两个月都没来。 禁欲系的缺点在于对方总是云淡风轻,不管砸多少钱,也不会变得热情,毕竟人设如此。即使他用亲近的称呼“赫尔(hel)”来代替“海拉(hela)”,但是他的表现仍和我预期相差太远,我越发感觉他不值物价。 要知道,在明令禁止与顾客私下联络交易的hostclub业内,很少有host能忍住不与自己的头号金主产生私交。大家出来工作,不就是为了钱么?我已经扔掉了不少偷递的联系方式。 我承认,我被顶配四星的职业操守给迷惑了,我把他当成了和其他妖艳贱货不同的高岭之花,不断为他不够周到的服务态度开脱。 享受了太多用钱买来的讨好与谄媚,遇上个反其道而行之,不论怎么被砸钱都不露声色的角色,我就上了头,被套路了,换句话就是,我好像被pua了。 好家伙,游戏里的金币再不值钱,也不带这么被人骗的。 这就是这家club前任头牌得意弟子的实力吗?用最少的工作量赚最多的钱,我是排第一的冤大头。别挑战禁欲系,会变得不幸。 不能继续被坏男人骗钱了,对方太不厚道了,完全没有额外福利,还不如把钱多花在买武器上,投资自己永远是没错的。 玩了那么久,host讨女人开心的花样也见识得差不多了,逐渐索然无味,走之前我得找回场子,咱揍敌客大小姐的钱,可不是这么容易被人骗的。我出门在外的时间有限,速战速决,今天就做出抉择。 对方不主动,就由我主动,我在便签上写:以后我可能不会再来了,可以最后见一次面吗?单独的 如果他拒绝,我就走“对‘库洛洛’强取豪夺”的路线。这种不方便带回揍敌客的人,我可以另找临时居所进行处置,方法多的是,让他见识一下真正的黑暗世界,这是坏男人的咎由自取。 如果他同意,我就根据具体情况来处理吧,总之得值回票价,叫他发挥出全部的剩余价值。 最后,把这坏男人像破抹布一样的扔掉,让他明白,女人的钱不是这么好骗的。 光顾着说他与库洛洛的相似之处,搞得好像会出现“他就是库洛洛本尊”的狗血发展,事实上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单凭身高就不可能,因为库洛洛身高并没有180cm以上。 而且这男人的脸型不是库洛洛的娃娃脸,他长得比库洛洛更成熟一些,他主要是眉眼和禁欲系的气质比较像库洛洛。 还有声线,既不是永o善一的版本,也不是宫野o守的版本,感觉比较像小野o章的声线。 我可以百分百确信,他完完全全是另外的角色。 “今天吗?”顶配四星问。 “……”我摇摇头。我可是抽空到这里来的,待会就要回家了。 顺便一提,我不光明正大的另一个理由是:比玩游戏更好玩更刺激的,莫过于偷偷摸摸玩游戏。 顶配四星拿起我放在桌上的便签本和笔,坐到我旁边,一只手碰到我的脸颊,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以便用亲近的姿态掩人耳目地进行违规交流。 “赫尔,我会一直等你。”他与我耳语,“无论何时何地。” 他将笔放到我手里,握住我的手,在便签上写下电话号码。 砸钱这么久,终于能听个响,我倍感欣慰,甚至有了心动的感觉,不,具体来说应该算是沉没成本之类的影响。host说的话我向来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他们不过是在营业,他们说的话有多好听取决于花钱的多少,与其他无关,我只关心顶配四星会不会赴约。他要是敢耍我,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刷了很多次副本,苦尽甘来,终于攒够道具领取最终奖励的感觉——爷的青春回来了。 不能着急,不能让顶配四星占据上风,我隔了一个月,才用我其中一个手机发短信联系他,约他到我订好的酒店。 特殊类型的密会,有些不成文的规则,由于职业设定,我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所以顶配四星关上门后,在玄关脱得只剩内裤,并不使我惊讶。 他在表示他没有携带任何危险物品或者偷拍、监听设备——脱衣服比搜身更直观,不是么? 话又说回来,不愧是职业的,我接过他交出的手机,一边确认手机已经关机,一边不由得为他锻炼得当的体型称赞一声,比起暴力的块状,更趋近优美的弧线,非常养眼,专业的就该是这样,勤奋是基本素质。 检查完毕,把他的手机放进玄关的柜子里,我摆摆手招呼他进来。 在他穿衣服的期间,考虑到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情况,我在便签上写好了约法叁章: 1.我不喜欢接吻 2.只能使用我准备的东西 3.被我拍肩膀的时候,必须停下任何正在做的事情 这规则很容易理解,我拍他的肩膀,他停下系到一半的领带,“这就像木头人游戏,对吗?” 我把手指压到他的嘴唇上,他便噤声了。 挺听话的嘛,那当然,因为是付费的。 维持了一会静止的姿势考验他的耐性,本想再互动一下,但踮着脚有点不方便,他差不多比我高二十厘米。明明我每天喝牛奶加锻炼,我会止于165cm肯定是因为基裘从小克扣我饭菜。 移开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我扯住他的领带,带他去浴室。 常言道,timeismoney。 我出门刷完副本,然后回枯枯戮山的这段时间,可是很宝贵的,让我们省去无用的开场白,早点进入正题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就不必遮遮掩掩了。 等他也洗完澡,我拿起便签本和笔,在浴室门口拦住他,在便签上写:我第一次做这个,不想弄脏床单 顾客提出的合理要求,他作为服务人员没理由拒绝,于是他跟着我回到浴室。我把便签本和笔放到浴缸旁置物的平台上,打开水龙头,往浴缸里放温水。 上次做这种事情还是在“现实世界”,好久以前了,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和陌生人合作,我难得地感到心跳加快,望向浴室的镜子,映出来的是把发色换成黑色的我,脸颊比平时红了一点,看得出我的兴奋,或者说紧张,我不擅长和陌生人密切交往。 水放至漫过脚腕,我关掉了水龙头。不用那么多水,又不是用来泡澡,只是想躺在里面的时候体验舒适一些。 舒适很重要,“现实世界”第一次的体验太糟糕,是不愿回想的心理阴影,所以我坚决要找个专业的。至于揍敌客给我的“玩具”,总觉得不能太顺着他们的意,我更想自己找对象。 在陌生人面前坦诚相见稍微超出我过往的经历,我得加一点缓冲,坐到浴缸里时,仍保留了裹在身上的浴巾。 最重要的是,在便签上写:我不喜欢疼,你要轻一点 “我知道。”他把我的便签本放回原处,手落到我的膝盖,滑向大腿。 注意事项已经交待清楚,剩下的交给职业人士应该没问题吧,我可是顾客,付了钱的,理应享受服务。 把我事先准备好的一盒避孕套交给他,他微微笑了,问我是不是需要全部用完。 这就是私下的营业模式吗?感觉与平时的假正经完全不同。不得不说,在颜值与独处的加持下,我被这新奇的体验整得脑袋有点晕乎乎的,想给他多打一些钱……不,这件事之后再议,他的业务水平仍有待考察。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因为我也不确定,我只是喜欢多备一些物资,用于应对各种意外。他肯定想不到,我游戏背包里还有其他品牌的,每种都买了999盒,这是收集癖玩家的基本修养。 “恩,我明白了。” 他遵守我的规则,没有亲吻我的嘴唇,亲吻的是别的地方。 修长漂亮的手指,似乎做任何事都很合适,尤其是温柔的抚摸,实在叫人着迷。 我揪住他衬衣的下摆,于是他低下头,亲吻我的鼻尖。 “这件事没有违反你的规定,对吗?”他说,“你只说了不喜欢接吻。” “……”我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咬了口他的下巴。 “赫尔。”他单手抱住我的腰作为回应,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认真,仿佛我不是在妨碍他脱衣服,而是在妨碍他处理重要的公文,“这样我可很难做正事了。” 是哦,热血一时冲昏了头脑,有点太入戏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情侣游戏上,要做就以后再做。 我松开胳膊,看他把脱下来的衬衣一丝不苟地迭整齐,放到置物架上。 “……”啧,还挺讲究。 因为我不能讲话,我捉住他的一只手腕,如果他让我觉得不舒服,就握紧一些,让他做出调整。 不过这条沟通方式很快走偏,当他碰到我比较敏感的地方,我也会忍不住加上力道。 值得称赞的是他能自行区分其中的差别,该说不愧是专业的么?他的手比我的手更容易加热我的身体。 逐渐的,我的感觉越来越脱离轨道,越来越陌生,直至头脑一瞬间产生了空白,难以言喻的过度冲击刺激泪腺,有眼泪滑下来,润湿了鬓角。 我确实没能感觉到疼,他选在我失神的时刻插了进来,迟一步我才察觉到他的行为。 见我没有别的反应,他退后了一点,要开始动作。我还没有完全适应他的存在,手放到他的肩膀上,按照我的规则,他应该立刻停止。 但他脱离了我的命令,更用力地深入,要不是抓着他的肩膀,我的头差点撞到浴缸边缘。 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他无礼的行为着实惹恼了我,抓着他肩膀的指甲已变为利爪,在他顶撞我的同时刺进他的血肉,染红了他的肩膀。 他好像不觉得痛,没有表现出一丝惊慌。 他的血滴下来,落到我身上,温热的,比浴缸里的水更热一点。 “默尔。”他轻声喘息。 “!” 无暇多想,我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进入战斗状态,变为利爪的手刺向对方的胸膛。 我的攻击 揍敌客,杀手界的传统手艺人,自成体系的基础教育十分看重身体能力的锻炼。 绝不可以闭上眼睛,越是危险,越要睁大眼睛观察,不能放过面前一切细节。 绝不可以犹豫迟疑,除非关键的零件坏掉,否则要像机器一样保持准确。 “站起来,默尔,你还可以继续。”基裘厉声催促着我。 好痛,浑身都好痛,站起来的时候,神经将各处的痛觉尽数传导至大脑,堆积在一起,仿佛要将脑袋撑到爆炸。我的双腿抖个不停,好不容易站起来,又跌坐到了地上。 在“现实世界”,我打针时会咬紧牙关,蹭破了皮的部分绝不想碰热水,膝盖撞到桌角时原地蹲个老半天才能缓过劲,与此地断胳膊断腿就像无事发生的原着角色比起来,简直相当于两个不同物种。 有个名为《豌豆公主》的童话故事,讲的是在一颗豌豆上盖了二十层床垫和二十层鸭绒被,皮肤娇嫩的公主依然能感觉到豌豆的存在,被硌得睡不着觉。 这里,在基裘他们的眼里,“现实世界”普通程度的我,估计就和那名豌豆公主一样夸张的娇弱不堪。 因为我不仅站不起来,还哭了。 明明没有骨折,却怕疼到站不起来,他们很担心我的情况,于是他们更仔细地教育我,延长了忍耐疼痛的课程。 徒手握住刀锋。 自己把钉入手掌的尖刺拔掉。 右手被折断了就要用左手继续攻击。 很奇妙的是,那时我倒没有想到去死,因为痛觉把大脑塞得满满的,没有余地进行思考,这大概就是我心情糟糕时会选择电疗的起源。 总之我能像他们一样变成面不改色的机器,偶尔我会皱眉,不过尚属于他们可接受的范围内……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是的,无论在何种状况下,我的攻击依旧流畅迅速,使用揍敌客最标志性的,同时是我最熟练的基础技能[偷心],几乎不假思索。 当对方道出我的真名,说明我已棋差一着,我不能抱有一击必杀的侥幸,我选择将我的念能力作为后手。 我的念能力“游戏背包”本身没有任何攻击力,作战时起到多大作用取决于能从里面[取出]什么道具。近身战斗的情况,距离极短,用冷兵器攻击,速度更快。 当我使用[偷心]的同时,我打开游戏背包,[装备][尖刺护膝],这是我平时测试游戏背包[合成]功能时,用[护膝]和[m9刺刀]合成获得的武器。 如武器名所见,是带有尖刺的护膝,尖刺是圆柱体形状,长约10cm,越接近尾端越细,不适合切或者砍,适用于刺杀。 武器短一点是好事,将武器[装备]的瞬间,如果[取出]空间不够,将无法成功[装备]武器。 敌人与我有约20cm的身高差距,再考虑到武器的长度,我装备在膝盖上的尖刺直接攻击只能刺到无法立刻致命的肠道,若要攻击到要害,必须再靠上一点,刺到接近胸腔的各种脏器。 必须攻击要害,除此以外的攻击恐怕都不能影响敌人的反击,宁愿高估,也不要低估敌人。 敌人以擒住我手腕的方式中断了我的技能[偷心],而我成功地感受到尖刺破开皮肤,刺入皮下的触感。 糟了,是下下签。 敌人的腹部疏于防范,是因为他采取了和我相同的战术。 我刺中他的同时,他也刺中了我。 我瞄准了他的要害,他也致力于一击必杀。 其中最大的区别,在于我是物理攻击,他是魔法攻击,达成条件的瞬间,就立即给出判定,比物理攻击的结果更快。 “!”只差一点点,该死,就差那么一点。 我完全动不了,无法继续刺下去。 从现状来看,敌人大概率是操作系念能力者。 完蛋了,操作系达成能力条件后就是必杀效果,单凭我自己,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性。事已至此,不如想想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做好心理准备。 首先,敌人称呼我“默尔”,可能也知道我的姓氏。 第一个能想到的是席巴讲的鬼故事,什么“我希望你的运气不要太糟糕”,什么“我们的仇敌丰富多彩”,什么“曾经有揍敌客被分成了84块,装在玻璃罐里,为了找齐它们,花了不少时间”。 顺便一提,分成84块不是死了以后再分的。 “……”恨自己出生在揍敌客,豪门生活没有正常豪门舒坦快活,战败后的悲惨度和仇恨值倒是比其他阵营高出不知道多少倍,投入和收益比极不划算。 稍微想象我接下来的下场,揍敌客的刑讯课都变得格外亲切起来。 再想想我的死因是沉迷美色,这就有点丢人了,医学意义上的死亡后,还得加上社会性死亡……唉,死都死了,那些事无所谓了,活着受折磨才是最痛苦的步骤。 噢,如果敌人愿意给我一个出卖揍敌客就能痛快去死的机会,我相信我会毫不犹豫地抓住。 伟大的,屹立不倒的揍敌客,肯定不会因为我这个小虾米的出卖而倒下。 yes,youcan。 眼睛是我目前唯一可以动用的部位,作用是眼睁睁地看着敌人移开我抓着他肩膀的左手,然后握住刺到他肋骨下方的尖刺,稳稳当当地拔掉。 “千钧一发呢。”他除去我装备的带有尖刺的护膝。 比起未能刺穿他内脏的尖刺,他被我抓住的肩膀受伤更严重一些,假如他没有及时用“念”防御,那他受的就不仅仅是皮肉伤,他肩膀的骨头应该已经碎了。 啧,没用的默尔丝,死之前好歹让敌人遭受重创吧?现在的情况就很没面子。 “这就像木头人游戏,对吗?”敌人重复着密会刚开始时类似调情的话语,放在主导地位颠倒的如今,便颇具讽刺意味。 随便了,随便他言语讥讽,我完全可以无视,这可比承受身体上的酷刑舒服多了。 我对酷刑的了解,在“现实世界”仅限于小说的只言片语和电视剧的片段,那些就够叫我畏惧了。揍敌客的刑讯课程则给我补上了全系统的相关知识,深入了解后,更叫我汗毛倒竖了好吗?!此刻我不想求别的,只求一死。 敌人没有急于处理他自己的伤口,不愧是断胳膊断腿就像无事发生的原着角色。他让我待在浴缸里,打开淋浴,冲掉血迹(差不多都是他流的血),他受伤比我多,我这边几乎是毫发无损,但战损度不代表胜负,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然后他用洗发水洗掉了我的染发剂。 难道他想让我以“默尔丝·揍敌客”的身份遭受罪有应得的各种酷刑吗?果然是揍敌客的仇家。 完了,我完了,我要生不如死了。 我连墓志铭都想好了,就写:玩家默尔丝·揍敌客终于结束了她为赚钱杀害无数npc的罪恶一生。 虽然但是,妈妈,爸爸,我还是怕疼。 “……” 没有任何获救希望,不如开始想象我已经是一具尸体,或许能减轻痛苦。 尸体清洗完毕,接着是整理仪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 入殓师离开了房间,从他之前细致的手法来看,他是个做事严谨的人,肯定不是无故离开。进门时他没有携带任何可疑物品,所以他应该是去取工具,或者叫来同事帮忙。 尸体的走马灯内容单调,全是揍敌客刑讯课的知识回顾,越想越觉得恐怖。 不能继续回想了,不,如果能突破极限,精神崩溃的话,就不怕痛了吧? 好,更仔细地,更努力地想象!想象!想象! “……默尔?” 不知道什么时候,换过衣服的入殓师回来了,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圆头长针,之前他就是用这玩意刺进了我脑袋,我才无法行动。在他开口的时候,他又给我加了一针。 很痛,针刺进脑袋不是开玩笑的,我抬眼看向他。 要开始了吗?酷刑。 “外面的世界可是很危险的,到处充满陌生人,绝大多数都不怀好意。”他右肩膀有伤,于是使用左胳膊撑在我枕边,俯身与我讲话,“一不小心,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低下头,发丝擦过我侧脸,牙齿落到我的肩膀,咬了下去。 咬的是右边,真是个记仇的家伙。 闭上眼睛,我做好了被他生生撕下一块肉的心理准备,结果却出乎我意料,并没有见血。 “我一直想不通你的挑选规则。单纯看脸?不,没那么简单。但内在你其实也不是很在意吧?”他的手碰到刺入我脑袋的针外露的圆头部分,就如碰到了玩偶机关,身为玩偶的我不得不睁开眼睛看他,“后来我想,既然是你的话,完全按照逻辑来推断反而想复杂了,因为你很任性,有时候做出决定根据的是心情。” “那么思路就非常清晰了。答案早就有了,只是我没能理解。”他说,“长得好看的,你都喜欢。无所谓其他,凡是你一眼相中了的,谁都可以。” “包括我,也是可以的,对吗?” 他吻了我眼睛下方的脸颊,然后舔我的嘴角。 ??? 不,不是,这位大哥,是我主动约的你,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何必弄出血光之灾,整一个强制爱现场?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等等,人类的性癖是自由的,难道他想搞常人无法接受的变态玩法,怕我不同意,干脆先发制人?! 原来如此,我以为是我把别人当成猎物挑选,实际上是别人把我当成猎物,毕竟爷的角色皮肤这么棒,不来个疯狂爱慕者也太对不起爷了。所以有如此实力的念能力者选择当host,引我上钩?! 至少长达半年的谋划与隐忍,居然有高颜值角色愿意为我做到这一步,哇哦,莫名有点感动。 唯一问题是变态玩法我可能承受不来,希望揍敌客能在我死后帮忙把这变态干掉。 拜托了,揍敌客,这是我此生最后一次相信你们的亲情,不要让我失望啊。 变态品尝完我的嘴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来往浴室方向走。回来后,他手里拿着我之前交给他的,由我事先准备的道具,“需要全部用完,是吗?” “……” 就这?不搞别的刺激?搞什么?着实让我整不会了。 我觉得这男人的行为也不能用逻辑来推断。难得的长相不错,实力也不差,脑筋却大有问题,这就是人无完人吗?可惜了,兄弟。 我不死心地试图揣测他还会做出什么人类迷惑行为,然后他从脑后抽出几根针,给我现场表演了变脸魔术,面部肌肉抽搐变形的过程简直要把我吓萎,就怕他变成一名丑男,让我明白他强制爱的根本原因是真面目长得丑。 别啊,大哥,你真面目长得丑不叫我知道不就行了?! 没必要和我坦诚相见!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啊,好想死。 “这样清爽多了。”恢复原貌的男人,嗓音也变成了另一个陌生的声线,“看得见我吗?” 好、好险,真面目原来也是个颜值很高的角色,不然就是地狱体验了。 他有着像猫一样的眼睛,长相比较柔,可以用“秀丽”来形容。 看起来年龄居然和我差不多,不会吧?是因为脸长得嫩吗? “恩……”他捧着我的脸颊,仔细地观察着我,没有光亮的双眼仿佛要将我拽入无底黑洞,“看得见我了呢。” 观察是互相的,他观察我的同时,我也在观察他。 这颜值等级,我可以的,根本没必要伪装成另一张脸,如果说伪装成另一张脸有某种特殊理由,那他连声线也进行伪装是为什么?相当于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他和我约的host,是同一人吗?细思极恐。 “不认识我了吗?”他近乎笃定地问我。 完全不。就算我记忆力再怎么不行,有这等颜值的角色,假如见过一次,我应该多少有点印象,然而我一丁点印象都没有,我应该与他是首次见面。 “……”到底是我有问题,还是他有问题? 根据他目前为止一系列的迷惑操作,是他有问题的可能性比较高——长得好看的精神病吗? 还是不要搞这种行为无法预测的危险角色了吧! 精神病哎!做什么都不稀奇啊! 杀人都不用判刑的! 不,在这里的很多原着角色杀人都没人管得着,很难判断他们和精神病哪个更危险。 想再多也没用,反正我默尔丝今天栽在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躺平,等待命运安排。 “……这样啊。”他垂下视线,睫毛又长又密,挺好看的,属于高颜值角色标准配置,“半途而废不是个好习惯,让我们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吧。” 尽管他可以对无法行动的我为所欲为,却仍然遵守着我的规则,没有与我接吻。 难道他还想着以后吗? 我有机会反杀他? 他的手指抚摸我肩膀上被他咬过的部分,然后渐渐往下。 被子如同果皮,被他一点点剥掉。 他给我洗完澡后没有帮我穿衣服,被子是我唯一的遮盖。 不会觉得冷,因为他紧贴着我,用唇齿在我身上留下一路包含痛意的痕迹。最后他停留在我的大腿之间,对中心部位发起重点攻击。 那里是神经密集处,非常敏感,稍加摩擦都会令我并起双腿,实在很难忍受过分的刺激。 这种感觉和揍敌客刑讯课单纯的疼痛不一样,是更加复杂,如强烈瘙痒般另一种令人难受的感觉。 受念能力所制,无法拒绝对方的行为,我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如果我不是哑巴,可能会叫出来吧。 不行,太难熬了,因为不能动,心中的不安将各种感觉放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舌尖上味蕾的形状。 是的,人的舌头不是光滑的,上面分布了味觉细胞组成的卵圆形结构,即味蕾。 微弱的不平整,此刻仿佛猫舌头上的倒刺,带出类似痛觉的触感。 不要继续了,拜托…… 我的想法没有任何途径传达出来,只能在这难以言喻的刑罚中,等待神经绷到极限。 “……”刚刚好像失去意识了。 “还满意吗?我的服务。”对方用手抹过被他刚刚舔|舐的地方,当他分开手指,滑腻的液体在他指间拉出几道透明丝线,他舔了下指尖,“恩,没什么味道呢。” “……”不需要发表这种感想!有点变态啊,这位。 大概是认为尽到了服务我的职责,接下来该满足他的需求了。 他抱住我的腰,以便固定住我的身体,不会被他撞得后退。 长得好看的男人,除了可以养眼,剧烈运动时发出喘息声也挺诱人。 那些肌肉不是白锻炼的,他的体力和服务都很不错,如果他不搞变态玩法,我事后倒是可以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这次密会,我并没有抱太大期望,打算最多玩两小时就回枯枯戮山,所以一开始拿给对方的避孕套,是一盒里面有叁个的那种。 第一个半途而废浪费掉了,第二个和第叁个用完,对方似乎还可以继续,于是他拿出一盒新的。 恩?!之前出去换衣服和处理伤口的时候也考虑到了这个吗?! 他刚刚插进来,就不动了,问我想不想继续。 “……”事到如今提这种问题,太过分了吧? 难道我不同意,他就会立刻拔x走人吗? 不知道他懂不懂摩斯电码,我唯一能做的动作是眨眼睛。 对应数字“99”的电码,意思是“goaway”,翻译成中文是“滚”。 他真的退了出去,我刚觉得有点空虚,他单手扶着我的腰,命令我坐过来。 我脑袋里的针代替大脑对身体发出指令,在他的引导下慢慢地坐了下去,将他的部分完全吞没。 看起来他的念能力无法对我进行比较细节的操作,所以他得伸手握着我的腰,帮助我摇晃身体。这样做的效率比他自己动的时候低了不少,于是有闲心再次抚|弄我的胸部,揉|捏已经红肿的尖端。 无法回应他的人偶与急剧下跌的互动节奏,对于更享受酣战的双方来说,都是一种需要忍耐的状态。 不过他是个坦率的人,毫不掩饰欲望,没多久就放弃这无意义的拉锯赛,拉住我,翻了个身以后,压在我背上,开始挺腰。 混合着暧昧的水声,他也流汗了,湿润的鼻尖蹭着我的后背,多次划出不规则的潮湿线条后,他咬住我的耳朵,紧紧地贴着我,把活动集中于下半段。放在大腿上的手移到我的腹部,手指陷入软|肉,似乎在摸索他放入其中的存在。 第叁次,他|射|出|来,意犹未尽地缓慢抽离。 年轻人的体力果然很好,有赚到哎。 “默尔,你在想什么?”他的刘海也被汗打湿,遮盖住部分像猫一样的眼睛,仿佛被雨淋湿的小猫。 “……”在想我的钱没有完全白花。 “恩,还不够,是吗?” 话又说回来,他对我的了解究竟有多少呢?好像这才是重点。 没来得及想清楚,他握住我的脚踝,将我拉近,又开始了下一轮游戏。 —— 作话: 哆哆嗦嗦摆上一千多字的荤菜,年纪大了,做荤菜都没以前得劲了,咳,但是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应该还有,毕竟默尔丝是有正常(?)生理需求的成年(精神病)人嘛 我的迷宫 吃饱喝足后,我们稍作休息,然后洗澡更衣。他快速地处理了现场,手法熟练,我越看越觉得他本职工作很可能是杀手。 他的气味……我指的不单单是鼻子能闻到的气味,而是更宽泛的概念,正如原着中奇犽说西索和他有相同的气味,这种气味包括了整体印象,是综合的感受,类似于直觉。 当你专于某项行业足够久,你就能拥有相应的嗅觉。 比如侦探对线索的嗅觉,大盗对财宝的嗅觉。 刺入我后脑的针都藏于头发下,从外表看不出异常,我们就像一对普通男女,一起离开酒店,一起坐车去机场,一起搭飞艇。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买的是去巴托奇亚共和国登托拉地区的飞艇票。枯枯戮山可是登托拉地区的着名景点之一,这诱拐犯的胆子可真大!难道说,他还不知道我姓“揍敌客”? 不,他好像是知道的。 站在枯枯戮山的试炼之门前,我无比惊讶地看着他伸手推门。 勇啊,直接上门挑衅?对于作死能作到这种地步的人,我反倒生出几分敬佩。 夜幕将落,试练之门旁负责应付游客的门卫已经下班回居所了,周围空无一人。 “跟紧我。”他一边对我发出指令,一边推门。 能推开五扇啊,有点刷子,不是一般角色,那么我翻车不算太丢脸。 哼,就算有我当你的人质,揍敌客副本也不是你能轻易闯的,只要席巴……等一下!!我想起席巴带奇犽出去做任务了!桀诺比他们早一天出门工作,不知道回家没有。最坏的情况是揍敌客叁位boss都不在家,揍敌客正处于后防最空虚的时期?! 依照指令跟着他穿过试炼之门,到达枯枯戮山还得经过树海,我有很多时间进行思考,比如他怎么知道我的真名和姓氏。 他之前问“不认识我了吗?”,听起来我应该和他见过,那他是在哪里第一次见到我的呢? 我做的任务都是从揍敌客那里接,没有见过任何雇主,而任务中不会留下目击者,这世上知道我全名的恐怕只有揍敌客阵营的人。库洛洛飞坦他们只知道我的名,不知道我的姓氏。 可以说,我的个人信息算是揍敌客家族成员中最不为人知的类型。 难道借助了特殊的念能力吗? 考虑到揍敌客可能正处于后防最空虚的时期,此般巧合,难道揍敌客阵营里有内鬼与他里应外合? 推理不是我的擅长,暂时想不出别的了,我只能把精力安放到周围的景致上。尽管是十几年司空见惯的风景,在被人控制的状态下行走其中,体验便有了区别。就像我不再是“玩家”,变成了一个供“玩家”操纵的游戏角色,而我拥有自己的意识。游戏npc拥有个人意志什么的,“现实世界”我看过有设定类似的作品。 咳,想远了。 揍敌客的领地太大,此刻终于看到了第一名看守庭院的管家,他没察觉到我的异常状态,如平时一样鞠躬行礼。绑架犯的心理素质非常好,步伐不变,以理所当然的气场和我一起继续往前走。 “……”亏我之前那么信任揍敌客的安保,你们训练出来的管家警惕心不太行啊! 试炼之门是揍敌客的大门,并不上锁,所以,只要能推开试炼之门的家伙,你们来者不拒? 揍敌客开放式副本,有种你就来? 这就是强者的自信吗? 揍敌客的管家设置如同虚设,一路无人起疑,我们无比顺利地抵达主宅。比起绑架犯的气定神闲,每次碰见管家,似乎我更加紧张。搞什么啊?又不是我做了亏心事! 啊,我突然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绑架犯一直走在我前面,没有让我带路,他对通往主宅的路线十分熟悉,准备充足,完全超出我的预计,是个有操作的,我不由得期待他能把揍敌客副本刷到什么程度。 指望不上揍敌客的管家,那就只能期待揍敌客家族成员的反应了。按理说,那名监控器化身的女人,应该会第一时间发现我和陌生人进入领地的事情。 基裘在下一个走廊拐角登场,果然没让我失望。 “你们回来了。”她说。 波澜不惊的语气,展现了家主夫人处事不惊的风度,把我和陌生人合并起来称呼为“你们”,表示了好客的礼仪。 年纪轻轻能推开五扇试炼之门的程度,再加上姣好的面容,似乎在她那里获得了不错的第一印象。 对哦,这男的硬件方面的条件确实很好,就是手段比较卑鄙,明显不是正派角色。 根据我对基裘的了解,如果绑架犯能发挥更多实力,她恐怕会对绑架犯冒犯我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甚至热情招待绑架犯。 完了,这女人岂不是比那些摆设用管家更不靠谱吗?! “打过架了?”基裘问。 “恩。”绑架犯答道,“没有被无视,但是不认识我了。” 绑架犯把刺进我脑袋的针拔掉,和基裘一齐望着我,好像我是唯一的外人,他们才是一伙的。 “默尔,还认识我吗?”基裘提出了一个简单到荒谬的问题,像是手术后医生确认病人是否意识清醒,会问你能看到几根手指之类的问题。 因为我不认识绑架犯,他们认为我有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 我能有什么问题? 我只是不认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已,基裘就用这种对待病人的方式来对待我? 一定是我近期太听她的话了,她放在我身上的期望就越发得寸进尺。 你要乖要听话,你要考个好分数,你要上个好大学,你要找个好工作,你要嫁个好男人,你要一直保持身材,你要一直漂亮下去,你要一直努力,你要一直往前跑……抱歉啊,妈妈的人生也就这样了,没有希望了,你不能比妈妈过得还要差啊。 那时我还不够懂事,我只是愤恨她能做而我不能做的事情,为什么她可以放开胃口随便吃想吃的东西,为什么她可以待在沙发上好几小时不间断地看电视,为什么她可以理直气壮地问我凭什么不能做到其他人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把脾气发到我身上,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用“我都这把年纪了”作为解释。 长大后,我明白了她的辛苦,但也没看到希望。我并不比她聪明多少,我是个废物。不同的是我不想像她那样放纵。不要孩子的话,那我手中也不会有下一个“希望”了,在我这里结束也好,尽可能地给她留下钱,这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撑不住了就去死吧,这是人世间最轻松的事情了。 我实在是很糟糕的女儿,又自私又坏,几乎把她一路上的希望都摔出了裂痕,有时是无心,有时是故意。她总念叨“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没想到呕心沥血的培育,却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她的痛苦与绝望我至少得负一半的责。 她说得对,如果我没有出生,她也不必有牵挂,我们两人都不必有今日的痛苦了。 网上有论调说普通人的人生就是学会接纳自己,哪有那么容易。 我没有变成任何人想要的样子,真实的脾气倒是很坏,和她一样坏,只是我一直在忍耐。“现实世界”我只骂过一次脏话,被她听到后严厉地呵斥外加一耳光,而她常常几句话不离一个脏字。凭什么,凭什么我要不断地原谅原谅原谅原谅原谅原谅原谅……凭什么。 网上不乏和我一样每天忍受父母坏脾气的子女,原生家庭的话题曾多到滥用的地步,连她也看到了。 【“真希望你们也做一做父母,看看你们能好到哪里去。”】 她说得没错,所以我不会重蹈她的覆辙,不会结婚,更不会生孩子,不会增加和我一起受苦的人。 她规定了毛巾的摆放顺序,她规定了洗浴用品朝外的角度,她规定了灯光的开闭,她规定了拖鞋的朝向,她规定了每一件衣服袜子鞋子,她规定了发型,她规定了洗澡的时间和频率,她规定了指甲的长度,她规定了物品的摆放,她规定了床单的花色,她规定了哪扇窗户应该打开哪扇窗户不能打开,她规定了我的作息,她规定了我的饭量,她规定了我能做的事情,她规定了我不能做的事情……她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一旦不如意,她的心情会变坏,她会盯着我,盯着我的懦弱或者仇恨的姿态,然后斥责我或者对我冷笑。 我最怕家里有东西坏掉,东西坏掉意味着需要修理或者买新的,两者都要花钱,增加开支负担,她的心情会很糟糕。如果原因与我有关,或者单纯是我倒霉,恰好在我使用的时候坏掉,她的心情会更糟,仿佛世界末日,不断地咒骂我,翻我的旧账,好像我是她最大的仇人。当东西坏掉的原因与她有关时,她无法对我发泄,我往往会如释重负,甚至欣喜若狂。 我不敢弄脏衣服,在家吃饭的时候会穿围裙,伏案的时候会戴袖套,妈妈夸我衣服干净的时候,我会很高兴。 我疯狂地回想“现实世界”的种种,直到内心一阵阵作呕。 “……默尔?”基裘又在问我了。 心情烦躁,无法做事时,我会玩游戏,尤其是反复的、枯燥的、不需要动脑的关卡,我一直玩一直玩一直玩一直玩,直到手机发烫,电量告罄。她对我玩游戏有些微词,幸好只是一些微词,否则我又少了一个可以放置心灵的场所。 分清楚了,这里是游戏,不是“现实世界”,我应该放轻松一点,轻松一点。 紧握住双手,指甲陷入手背的痛觉,令我在纷乱的思维中找回一丝冷静。极力按捺住心中翻搅不断的烦躁,我配合着回答基裘的问题,因为没有[穿戴]发声装置,所以是无声的口型,“妈妈。” 基裘稍微舒了口气,向绑架犯确认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说:“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 “好的,妈妈。”绑架犯转身离开。 他对基裘的称呼使我一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怎么回事?绑架犯和基裘是什么关系?! 考虑到绑架犯对我做的事情,首先排除母子关系,剩下的可能性就是……入赘的女婿?! 成功控制我的行动,将我带回来,就是他的投名状之类的任务? 因为我成年了,翅膀硬了,基裘不方便和以前一样处处管我,就千方百计找了个她认为合适的男人,以“丈夫”的名义来看管我? 哼,你把事情想得也太简单了,基裘。 我不会重蹈覆辙了,即使这个男人长相确实符合我的审美,我也不会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顶多让他当我的“玩具”还差不多。 “长得好看的我都喜欢”,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 单身的自由不能失去,我还有许多野花没有采。 先沉住气看看情况吧,大不了就假意迎合,同意这桩婚事,然后找机会干掉这个男人。区区入赘的小白脸,和我比起来,明显是中途加入的他更接近外人,退一万步说,揍敌客真的把他当家人的话,对于违反了“家人不能自相残杀”家规的我,处置无非是杀了我或者将我从揍敌客除名,怎么样我都可以获得“自由”,不会对我造成实际损失,稳赚不赔。 “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吧。”基裘领我去了会客室。 隔着桌子,我坐在她对面。 接下来要谈的事情非常重要,我没有[穿戴]发声装置,与基裘面面相觑,表面上是让基裘能清楚地看到我的唇语,实际上是为了能够正大光明地观察基裘的一举一动,不漏掉任何细节。 “默尔,你稍微玩过头了。”基裘说,“之前就说过,不管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妈妈都会支持你。所以至少……得告诉妈妈,你有了中意的对象吧。” “……” “什么都不说的话,出了问题,会让我们担心的。” “……” 基裘佩戴的电子眼遮住了她的双眼,我无法看到她完整的表情,但从她说话的温和态度来看,她似乎是真的想要和我“坐下来好好谈谈”。 “怎么知道的?”这是我第一个想问的问题。 “调查任务目标的时候。”基裘答道,“以‘所需酬金超出了委托方的个人资产’为由,管家室拒绝了委托。后来委托方正好被你杀掉,因为对方也是你想除掉的人——能猜出是谁了吧,默尔?” 哦,我知道了,是那个和我竞争金主榜一的女人,她很有钱,所以我不愿意和她继续比拼,为了省钱,干掉了她。没想到她居然也对我产生了杀意,她就那么看我不爽吗?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 我点点头,“然后呢?开始监视我?” “没有必要。默尔,我知道你的任务安排。”基裘说,“监视对象是你中意的那个男人。因为那份委托,我明白你对他十分上心,你愿意为他持续花大量的钱,你干掉了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你还约他到酒店……” 基裘停顿片刻,大概在整理情绪,“你越陷越深了,我想,是时候让你冷静一下。” “打开抽屉,里面有整理好的文件。”基裘指着桌面,“看看那个男人过去的履历,你就能清楚,你为他做的一切有多不值得。” “履历可以伪造。”我没有动。 “不能盲目信任陌生人,这太危险了。”基裘说,“你完成过那么多委托,充分见识了人有多么容易产生恶意。默尔,我不希望你也被吞噬。” “那不重要。”我说,“我做那些事情,其实只是想玩玩,完全没有当真,妈妈你相信吗?” 很奇怪,“现实世界”的妈妈翻看我的日记,知道我聊天软件的账号密码,关注我所有社交平台的账号,却没能让她更了解我,反而增加了对我的误会,自以为了解我,然后把我的行为动机往错误方向思考。 她的心里已经预设了一个“更真实”的“我”的形象,我要怎么辩解呢?再怎么辩解都是徒劳的,她总觉得我言不由衷。 “文件里的内容句句属实,没有任何虚假,你可以逐一查验。”基裘执着于证明她的真实。 “那真的不重要……你不了解我。” “你被迷住了,所以不在乎其他,是吗?” 果然,基裘和她是一样的,并不认可我陈述的“真实”。 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她已经做出了判断,我无法更改。 “……” “及时让你回来是对的。”面对我的沉默,她愈加坚定了想法,“默尔,我不会阻止你,但我会把那个男人带过来,不允许他踏出领地。他可以成为你的‘玩具’,这样,我们可以放心,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 即使没有真正了解我,她的提案却也是颇有些诱惑力的,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问题想问她。 “带我回来的那个人是谁?”我很在意他对基裘的称呼。 “伊路米。”基裘放慢语速,“有……印象吗?” “为什么我必须有印象?”我问,“他是什么人?” “……他是你的弟弟。” 表弟?还是堂弟?不对啊,那他不应该称呼基裘为“妈妈”吧? “最近收养的吗?”我想出另一个可能的正确答案。 在同人界,我见过不少“因为特殊资质或者出身,被揍敌客收为养子或者养女”的设定。 “不是。”基裘欲言又止,“默尔,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你愿意相信‘kalluto’有可能不存在吗?” “什么……意思?” “这只是假设,你不认识‘伊路米’也没有关系,这不是重要的事情。”基裘柔声说,“之后慢慢认识也可以的。”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基裘在有意隐瞒什么。 “这样吧,近期不给你安排任务,让你休息,无论是和‘玩具’做游戏,还是调查想知道的事情,做什么都可以,好吗?” 越来越奇怪了,她为什么要如此顺着我,有什么目的吗? 对了,她的态度是从提到“柯特”开始变得奇怪的。 “为什么觉得‘柯特’不存在?”我盯住她,“如果存在,为什么要做那种莫名其妙的假设。如果不存在,为什么我每次给他带的伴手礼都能够送过去。” 这次是基裘陷入沉默。 当她再度开口时,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比起空口无凭,不如我们一起去见‘kalluto’。你来带路,你应该知道他的房间在哪里吧。” 我点点头,先一步踏出会客室。 主宅四通八达的走廊大多以相同的石制材料构建,长得差不多,仿佛迷宫。倘若初次来此,很容易被绕晕,但是我在这里逛了十几年,回忆这座迷宫的结构就像回忆自己有几根手指一样轻松。 迷宫不止一层,存在多处向上或者向下的阶梯,刚开始我脚步不慌不忙,后来我逐渐加快了脚步,而跟在我身后的基裘的脚步声一直没有改变节奏,就像放在钢琴上的节拍器,就像钟表的指针,反复循环。 循环,就像这座迷宫,我永远找不到出口。 我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基裘。嵌在走廊墙壁里的昏黄灯光,给基裘染上同样的颜色,她没有体积,是一个平面,她像一张泛黄的老旧照片,正对着我,立在那里。 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恐慌,我后退了一步。 “……默尔?”照片在讲话。 “是你在捣鬼。”我[穿戴]发声装置,不能让走廊里的人声只有基裘一个,“你做了什么手脚?” 如果不是空间在发生变化,就是我对方向的认知出了问题,难道,我脑袋里的针没有全部取出来? 抬起双手,揉乱了头发,没有摸到针的存在。 可能是更细小,不易察觉的针吗?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双手抱头,十指插进头发里,“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什么都没有做,默尔,你只是有点累了。”基裘往我的方向前进了一步,“我们明天再去见‘kalluto’,今天先暂时休息吧。” 小心翼翼的语气,这太不像她了。 “明天?”我又不是不知道夜长梦多的道理,“明天会有什么不一样吗?你在争取时间是吗?这样你们就有机会制造出你们想要的局面。你们想要什么?你们想要什么。想要什么。你们……想要向我证明……证明柯特不存在吗?” “不,我们不提‘kalluto’了,不会再提了,到此为止,好吗,默尔?” “你不对劲。”我放下双手,用力掐自己的胳膊,清晰的痛觉证明此刻不是梦境,“你不是基裘,你在故意扰乱我的认知,让我产生混乱,怀疑自我。其实我现在并不在枯枯戮山,我记忆中最后一次中招是在酒店里,你把针插进了我的脑袋,接着我失去了行动力,只能依照念能力者的指令行动,使我以为是操作系的能力。实际上,这是特质系的能力,使我的意识进入幻境,然后制造种种异常,一步步击溃我全部的固有认知,把我逼疯。” “那么,该如何脱离这个幻境呢?”我[装备]常用的匕首,刀尖抵在自己脖子上,它是一把好刀,锋利无比,我没有用力,却已产生些微的刺痛,血的味道润湿了衣领,“老生常谈,自己杀死自己吗?” “不,不,默尔,不要这样做。”基裘的声音有些颤抖,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选错了就无法回头。这……应该是你最后尝试的选项。” 没错,这是有前车之鉴的,其他作品里有人便自以为是地结束了生命,浑然不知幻境其实是现实,或者,你会因此永远困在幻境里,无限循环下去。 第二种循环结局太可怕了,我确实需要先尝试其他途径。 此刻我仍可以顺利地使用念能力,是因为幻境的限制条件是“必须能令人误以为是现实”吗? 当我意识到基裘的破绽,基裘便不如之前真实了。 关键是找出更多与现实的相异之处吗? 每一道破绽就是一条裂痕,当裂痕足够多,无法满足限制条件,幻境也就不攻自破了。 “关于‘伊路米’,我不清楚你设定一个我不认识的角色有何意义,还特地用父母来证实关系。”我[卸下]匕首,撕开衣领,“你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不符合角色设定的事情吗?口说无凭,对,我给你看看证据。” 像撕开快递包装盒,我撕掉衣服的布料,总共叁层。 实不相瞒,我在“现实世界”做过类似的事情,在我的卧室,在命令我该睡觉的妈妈面前,脱掉了所有衣服,哭着求她不要和我断绝关系。一切,不过是因为我对她甩了坏脸色,发了脾气,然后我就付出了代价。她冷笑地看着我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说这样也好,我也累了,大家一起死吧,我们同归于尽。 我推开门。 【“出去,你快点出去,快点去死。”】 我总是畏首畏尾,这不敢做,那不敢做,我没有走出去,退了回来,把尊严踩在地上,“……妈妈。” 我没有畏首畏尾,这也敢做,那也敢做,我真的走出去,凑近了她,把尊严踩在地上,“……妈妈。”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流眼泪,无论在哪里,这种廉价的东西,只有我一个人会当回事。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很容易被电视情节感动,看到见义勇为的角色为救溺水者身亡,众人在遗照前默哀,我就忍不住哭了,一旁的爸爸笑话我这有什么好哭的。 在妈妈面前,我哭大多是因为她在生气,小时候她会打我,长大了她会对我冷笑,说一些刺痛我的话。 在这里,同样没人在乎,还会被当成软弱的象征。 想哭的时候,我尽量躲起来偷偷地哭,我是哭给我自己看,我可以安慰我自己。 我可以。 “……默尔。”基裘抬起手,她看起来那么紧张,又那么无力,连吸呼都变得谨慎起来。 在她碰到我脸颊之前,我躲了开。 基裘身上的破绽已经我被找到,为了继续探索其地他方,虽然有点浪费,我动得用有限的宝贵存货,解决掉这个碍妨我脚步的迷宫。 测试游戏背包的[强化]功能时,我发现用[初级矿石][强化]一次性消的耗弹药,可以将弹药威力翻倍,限制是只能[强化]一次。 以对我揍敌客建筑材料强度的了解,[强化]一次后的威力也是十分可观的。 “质”和“量”双管齐下,没有炸开不的墙。 值得注意的是控制量用,假如把房子炸塌了,我也得完玩,gameover。 扬起手,金属砸在落石壁上的音声清脆好听。 用“念”进行防御,爆炸便伤害不我了。 我跳进炸开的墙壁里,“基裘”一边追紧不舍,一边命令“管家们”实施围包。 炸开几墙道壁后,我的思维清晰多了,能够分辨出熟悉的路径。 围追堵截的“人”会被墙壁阻挡需绕要道,而我受不此约束,灵活地制造全新的道路。 没侑具体目的地,我专心躲于避追捕,实在躲不的掉就直接干掉。 这迷宫直大,好像永远不走出去。 这个“家”也很大,我走了十八年没也走出去,一切尽在他门掌控。 我走不出去,我围周都是npc,“楚门的せ界”,不,在这里,该应叫“默尔丝的せ界”。 没有了衣服束的缚,我的心内束缚似乎也矢去了,我相要破坯。 我好象很快乐,又女子像艮悲伤。 混身占满血和尘工,变我成新的外売。 一扇们。 我达开,睬烂了锚的恼带,象踩衮来滚去地气求,斩棉棉的,噗地暴出很暧合的气本。 又是一扇们。 拉井那门。 步出去。 我步出去。 ———— 作话: 精神病文学,这种艺术形式于对大众审美说来可能过超于前 “因为我疯了!!!”疯狂戴夫说 [番外5]她的照料 除了当事人,几乎整个揍敌客都知道,揍敌客家的大小姐默尔丝的精神不太正常,所以无论她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感到意外。 抱歉,我说谎了,其实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非常意外。毕竟默尔丝小姐绝大多数时候是比较正常的,不会随意伤人。这也是揍敌客没有格外拘束她的原因,或许还包含了这个暗杀世家出人意料的温情? 自我介绍的话,不重要的名字就此略去,说出我的工作职责就够了,恩,我是从默尔丝小姐出生起,就负责照料她起居的工作人员之一。工作内容和保姆差不多,监视则是额外的部分。 “仔细看好她,有任何异常都要报告给我。”默尔丝小姐的生母,基裘夫人对我如此命令道。 “是。” 第一次见到默尔丝小姐时,她正躺在保温箱里。造成这个局面不是因为她先天不足,她的出生报告显示她各项指标良好,她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她不愿进食。 “十分奇怪的……孩子。”与我换班的同事,在私下与我小声谈论,“连席巴老爷都有些忌讳。” 随意谈论主人家的事情是行业内的忌讳,她说得很隐晦,但我知道,她想用的词不是“孩子”,而是别的什么,“怪物”之类的。 都已经在传说中的暗杀世家工作了,还怕这个?我想这么说,我忍住了,没说出口,因为我确实没有见到席巴老爷来看望这个孩子,除了这个孩子的生母基裘夫人,她每天花很多时间在这个孩子身上。那些时候她看起来就像这世界最平凡又最可怜的母亲,守着一个被孩子生父忌讳着的骨肉。 可怜的基裘夫人,生的第一个孩子就有问题,那孩子没有声带不能讲话,又是这样徘徊在死亡边缘,从不哭闹,对外界不作任何反应的怪异婴儿,难以想象她每天承受着怎样的心理压力在抚育这个有诸多问题的孩子。 后来我见到了席巴老爷,暗杀世家揍敌客的现任家主,是个高大威严的男人,不过是安静地站在那儿,就非常有一家之主的压迫感,但想到他居然会忌讳一个婴儿,长久避而不见,我就有点……不敬的念头,咳,不能说不能说。 席巴老爷会来看这个孩子,是基裘夫人努力的成果,做了一个多月的鼻饲后,这个孩子总算接受了奶瓶里的牛奶,努力喝奶的样子,看起来像一个正常的婴儿了。 这孩子发现席巴老爷来了以后,就停止喝奶,盯着席巴老爷,大概是对多出来的陌生人感到好奇吧? “亲爱的,你看,她知道看着你。”基裘夫人十分欣喜,“多么有生气啊。抱抱她吧。” 在基裘夫人的极力鼓动下,席巴老爷从摇篮里抱起婴儿,他动了下面部肌肉,似乎是想微笑,却以失败告终,“……” 大概他依旧忌讳着这个孩子。 席巴老爷的直觉恐怕是对的,说件诡异的事情,这孩子醒着时候,总是一副近似思考着的神情,太像恐怖片设定了,这类异常我反而不敢报告给基裘夫人,我害怕我会被这孩子杀死,这孩子的存在可能比揍敌客其他家族成员更可怕。揍敌客其他家族成员至少是人类,是吧? 结果我也变成和席巴老爷一样的人了,我之前不害怕,单纯是因为我迟钝,现在我相当畏惧这孩子。要不是签了和暗杀世家揍敌客的工作合约,假如换成别的普通家庭,我八成会连夜卷铺盖逃走,工资都是次要的了。 我忐忑不安的工作状态,被席巴老爷的父亲,桀诺老爷所打破,他指出了很重要的一点,我一直忽视的一点。 “这孩子连求生本能都没有,对外界漠不关心,你觉得她会有害人的心思吗?”不等我回答,他又说,“孩子本身的意愿和孩子母亲的意愿,你认为哪个优先?” “……我以为是母亲的意愿。”我说,“毕竟小孩子心智不成熟,需要大人的引导。” “心智不成熟吗?”桀诺老爷笑了笑,看向摇篮里熟睡的婴儿,“谁知道呢?说不定这孩子听得懂我们的对话,所以我才在这个时候来。” 噫,这不是更恐怖了吗?!幸好我工作老老实实,从不在这孩子面前乱说话。 “这孩子还有其他异常的地方吗?”桀诺老爷问。 “据我所知,没有。”我恭敬地回答,“她从不哭闹,说实话,比我见过的任何孩子都更容易照料。” 这是与众不同的优点,同时是缺点,与众不同意味着异常,工作的心理压力较大。 无论如何,人的适应力是很强的,当默尔丝小姐能够到处走动,对着揍敌客家的花花草草瓶瓶罐罐桌椅板凳搞破坏的时候,我依然能面不改色,记下需要报修的物品。 不如说,我其实很高兴,能看到一个活泼好动的正常小孩。 直到她摔破杯子,用杯子碎片自割手指,仔细端详。 这把我吓得够呛,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那孩子,又要收拾碎片,又要帮她包扎伤口。 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席巴老爷正好来了,真是祸不单行,我一个头两个大。 可能是希望基裘夫人能够专心于新出生的伊路米少爷,席巴老爷命令我对此守口如瓶,按照优先级,我当然得听命。后来基裘夫人因此和席巴老爷大吵了一架。所幸我没有受到太大波及,感恩。 那时揍敌客给默尔丝小姐请了医生来看病,精神方面的那种,医生的建议是教默尔丝小姐“讲话”,让她能够和周围多交流,以此融入周围的环境。为了配合默尔丝小姐的特殊课程,我和同事们不得不接受了唇语和手语的课程,还好,那些不难。 默尔丝小姐在那之后确实更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了,她喜欢和席巴老爷送给她的鹰一起玩,边跑边拿着指挥鹰的口哨吹出指令,连洗澡的时候都不舍得取下哨子。她还喜欢吃点心,口袋里总是少不了饼干。她也喜欢画画,每次都画那只鹰,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画鹰了,可能是腻了。 默尔丝小姐不喜欢的,是她的弟弟伊路米少爷,总有点抗拒,想要躲到一边的样子。 这我就搞不懂了,伊路米少爷明明挺乖挺可爱的,大概是不投缘吧? 逐渐褪去对默尔丝小姐的恐惧后,客观来讲,默尔丝小姐长得很可爱,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孩,加上基裘夫人不遗余力的打扮,简直难以分清她和洋娃娃的区别。当她把头枕在基裘夫人的腿上,给基裘夫人抚摸她顺滑的银白色长卷发时,像极了一只乖顺可爱的布偶猫。母性比较强的女人,见到默尔丝小姐,也会想生一个和默尔丝小姐一样漂亮的女儿吧? 可惜她生在暗杀世家,难以想象她怎么当一个杀手。 她刚开始挨鞭子的那些天,每次回来脸上满是泪痕,衣服覆盖下的皮肤几乎没有完好的,看着她长大的我很不忍心,她才4岁,这么小的孩子,不知道基裘夫人怎么下得了手。那可是最疼爱默尔丝小姐的基裘夫人啊!暗杀世家的人果然狠心又恐怖! 对于挨鞭子这件事,默尔丝小姐始终没有流露出抵触情绪,她安静,不是因为她不能讲话,是因为她顺从。她是个可怜的温顺孩子,我一开始居然把她想象成了恶魔化身,太过分了。 不,更过分的是席巴老爷,一直偏心他的长子伊路米少爷,不把默尔丝小姐当回事!难怪默尔丝小姐不喜欢伊路米少爷,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处境……抱歉,我失言了,请当做没听到。 暗杀世家的训练非常辛苦,默尔丝小姐总是受伤,基裘夫人还严格控制她的饮食,叫她减肥……恩???不能说,不敢说。 我没想到默尔丝小姐的第一次杀人就在我面前发生。事情很简单,基裘夫人命令她杀人,于是她动手。她试图拒绝,但是不行,因为是命令,于是她没有太多犹豫地掏出了一名管家的心脏,连接着心脏的血管被一同扯了出来,喷涌的血淅淅沥沥淌了一地,我感同身受,觉得心口发凉。 做这一切的默尔丝小姐和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看了一会那颗心脏,才皱起眉扔掉,像扔掉一个垃圾。 尽管是外表无害的洋娃娃,默尔丝小姐终究是一名揍敌客,她对周围的人,包括陪伴她多年的我,都没有什么感情,十分淡漠,有时候看我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似乎仅有那只鹰能叫她开心,让她多一点活力。 然后那只鹰死了,听说是伊路米少爷杀死的,默尔丝小姐的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激烈,差点当场杀了伊路米少爷,还是席巴老爷亲自出手制止。她昏迷了一整天,伊路米少爷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席巴老爷果然是偏心。 最终默尔丝小姐得到的补偿是那只鹰制成的标本,她抱着鸟笼,眼角红红的,是哭过后的样子。 她又变得安静了。 “……”如果不是出生在揍敌客,默尔丝小姐应该能更幸福一些吧,我想。 只用一个标本来打发的话,默尔丝小姐未免太可怜了,之后默尔丝小姐又得到了新的鹰,还有搭配鹰的新哨子,一切都比之前的更漂亮,更好了。虽然她破天荒给鹰取了名字叫“新奥尔良”,但是连我也看得出来,她对鹰的喜爱已不如以往。 到了7岁,默尔丝小姐才首次有机会出门,是席巴老爷工作时顺便带上了她。难得的出门机会令她重新有了一点生气。又开始了她在领地内的探索游戏,就像回到了她刚学会走路的时期,每一个角落都想看看,到处闲逛,尤其是厨房。 默尔丝小姐很喜欢往厨房跑,她曾经不止一次偷吃厨房的点心,不,其实和直接拿差不多,毕竟她是这家的大小姐,没人会阻止她拿几块点心吃。后来她被基裘夫人严厉教育一段时间后,就不再那样做了。不知道她依然来厨房做什么,可能是和以前一样想提前得知当天的菜谱吧?如果正好有她特别喜欢的菜,她会有明显的高兴。 一次出门回来,默尔丝小姐的头发变短了,看来是自作主张剪短的,因为基裘夫人有些不悦。 基裘夫人喜欢听话的孩子,而默尔丝小姐越来越不听话了。 然后默尔丝小姐和伊路米少爷一起出门了很长时间,有鹰被杀死的芥蒂在,希望默尔丝小姐不会和伊路米少爷再发生严重的冲突。听说他们是去很远的地方历练,基裘夫人每天都很想念那两个孩子。我也是,不过我对伊路米少爷不熟悉,所以我只是想念默尔丝小姐,想念给她梳理头发的时候,她会舒服地眯起眼睛的样子,好像一只猫。 猫回来了,长高了,也肉眼可见地瘦了,伊路米少爷也是一样,两个孩子应该都吃了不少苦吧。 生在世界第一的暗杀世家,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最后的测试里,显示了默尔丝小姐缺乏对外人的戒心,基裘夫人如临大敌,唯恐默尔丝小姐哪天会被外人拐走,亲自教育默尔丝小姐有关男女关系的事情,呃,默尔丝小姐连十岁都不到,我想那些事情是不是讲得有点早。 这次回来后的默尔丝小姐比以前更努力训练了,大概是训练过头了也不合适,训练被暂停一段时间,默尔丝小姐只能选择看书和玩武器。在武器之中,她比较喜欢枪械。揍敌客对武器方面管得十分宽松,几乎是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全部是真家伙,弹药都是实弹,也不担心小孩子玩出什么问题。 “……”真是非同凡响的暗杀世家。只有我在害怕哪天被子弹打中或者被爆炸波及,提心吊胆了很长时间。 重新开始训练后,默尔丝小姐当然又开始受伤了。明明是个那么漂亮的孩子,总是伤痕累累的话,真叫人惋惜。 我不知道基裘夫人是何时起在默尔丝小姐房间里安装了监控,我向基裘夫人报告说默尔丝小姐经常对着镜子“讲话”的时候,基裘夫人见怪不怪地叫我不用在意。 不用在意吗?那默尔丝小姐为什么砸镜子? 我努力忽视,当我得知默尔丝小姐寻死的时候,我发觉我对默尔丝小姐的了解恐怕不足十分之一。 以前见到默尔丝小姐吃了那么多苦,她都没有抵触,如今席巴老爷也愿意关注她了,按理说,情况不是在好转吗?为什么她突然想死了? 百思不得其解,又不可能向主人们发问,到处探听揍敌客的家事更是作死行为,我不得不忍住好奇。 我只能说我看到的结果,揍敌客解决了默尔丝小姐寻死的事情,默尔丝小姐开始和伊路米少爷一样,正常地出门工作。呃,这样说好像有点奇怪,但揍敌客就是这样,经过严苛的从小训练后,小孩子也能作为一名职业杀手。所谓的“暗杀世家”,全家人都是杀手,就是这么回事。 既两个黑发黑眼的弟弟之后,默尔丝小姐13岁时迎来了她格外喜欢的弟弟,和她同样银发蓝眼的奇犽少爷。外观的相似,可能是她产生特别亲近感的原因吧? 她乐此不疲地给襁褓里的奇犽少爷买各种玩具,连从不离身的哨子项链也送给了奇犽少爷。她也比以前开朗了一些,养了新的宠物,第一次离家出走……看来默尔丝小姐正式进入了叛逆期。 叛逆的理由是想要一个妹妹,她坚持了快一年,毅力可嘉,连妹妹的名字都想好了叫“kalluto”,然而席巴老爷和基裘夫人皆是个性强硬之人,决定了的事情不会轻易更改,更何况是小孩子单方面任性的软磨硬泡? 那时候,大概所有人都没料到,默尔丝小姐会把幻想出来的妹妹当真,还和对待她的弟弟们一样,出门回来会给妹妹带伴手礼。她不亲自把伴手礼送过去,选择交给我送。我马上请示了基裘夫人,她让我配合默尔丝小姐的游戏,不要有多余的举动。 不知道默尔丝小姐的精神状况是怎么变差的呢? 总之,基裘夫人变得很小心,其他揍敌客也是,只要默尔丝小姐不闹事,就配合默尔丝小姐的游戏,从不戳穿默尔丝小姐,即使默尔丝小姐还完全把伊路米少爷当成空气,每次伊路米少爷与默尔丝小姐碰面时打招呼,默尔丝小姐都像没看到没听到一样。好吧,反正伊路米少爷本人也没有表现出生气就是了。 尽管如此,默尔丝小姐仍然因为一块海绵蛋糕大闹了一场,在主宅乱扔炸|弹,攻击刚回来的席巴老爷。 她不是席巴老爷的对手,失去战斗能力后被送进领地内的医院,然后是一个月的禁闭。 禁闭期满后的默尔丝小姐精神状态似乎挺稳定,但基裘夫人更加谨慎了,为了不让长久待在家里的默尔丝小姐感到无聊,给默尔丝小姐安排了“玩具”,毕竟默尔丝小姐已经十七岁了,正值青春。 有了“玩具”,紧接着默尔丝小姐和“玩具”一起养了新的宠物,是很多只可爱的小猫。她很喜欢那些猫,衣服和头发上总免不了粘着不同颜色的猫毛。 从小时候起,比起人类,默尔丝小姐就更喜欢动物,现在也是,被她弄坏的“玩具”换到了第四批,她养的猫倒是没有出过任何意外。 有一只蓝灰色小猫特别活泼,于是默尔丝小姐每天放它到处溜达。它很亲近人,长得又可爱,碰上它的时候,我也会忍不住蹲下来摸它。不过默尔丝小姐最喜欢的是白毛蓝眼的那一只,后来她把蓝灰色小猫送给了她的弟弟亚路嘉少爷。此举意外地令这只猫成为最后唯一幸存的小猫。 是的,除了送人的那一只,默尔丝小姐养的猫全死了,被她亲手杀死了。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彻底疯掉的,就像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在疯狂的时候会泪流满面。 默尔丝小姐使用了威力很强的炸|弹,当时的场面十分混乱,基裘夫人似乎也有点失去理智,指挥出现失误,造成了超出预期的人员伤亡。 看到默尔丝小姐时,我立刻明白了基裘夫人为什么失去理智,因为默尔丝小姐竟然脱掉了所有衣服。 由于近距离频繁被爆炸波及,她身体上到处青一块紫一块,再加上溅到的血迹和沾上的尘土,混合出调色盘般色彩多样的效果,第一眼还看不出来她没穿衣服。 她已经杀掉了她最喜欢的那只小猫,脚底踩着猫的尸体,空洞无物的双眼看向前来阻止的我们这边,她也已经杀掉了之前试图阻拦她的管家们。 她是揍敌客培育了十几年的杀人机器,此刻完全失控。 恐怕谁也无法阻止她了,唯有动用武力。 我曾经幻想过我能成功活到退休。 有点……遗憾。 躺在血泊中,我看着她的背影隐于烟尘,就好像她小时候,一边吹着哨子,一边追着鹰,跑进茂密树林里的样子——她似乎很久没有和那天一样快乐了。 真叫人怀念啊。 他的看望 “发生什么事了吗?” 循着问话声的来源,揍敌客现任家主席巴·揍敌客低下头,将身边的幼子奇犽纳入视野。 很早便决定将这孩子作为家族继承人,最重要的条件当然是因为这孩子的资质之高绝无仅有。若要再添上一个理由,就是这孩子的外貌和他小时候很像,这显着的血缘表现,作为生父,难免会因此产生额外的喜爱。 人无完人,这孩子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太感情用事,明明证实并告诉了这孩子“不明物”的危险性,告诉他全家人可能会受到波及而死,可他依然执迷不悟地把“不明物”当成家人,为了被关起来的“不明物”,顶撞父母,拒绝训练,甚至用绝食来抗议。 无奈之下,便默许了大儿子伊路米的解决方案,允许他将念针植入这孩子的脑袋,让这孩子自觉避开一切可能的危险。 世界上的危险并不会根据年龄来分级,在这孩子可以独当一面之前,能更稳妥地保护这孩子是有必要的。 至于这孩子死亡的情形,即使从小见惯了数不清的那么多场死亡,包括家人的死亡,席巴也不愿意想象这孩子的死亡。当然,其他家人的死亡同样不是他愿意想象的,只是这孩子的死亡大概会最令他难以接受,因为这孩子是最光明的未来。 “默尔丝出了点状况。”席巴收起手机,“得马上回家了。” “……姐姐。”虽然家人们总是表现得很隐晦,但长期耳濡目染下来,奇犽也明白了自己的姐姐属于异类,有时候的言行似乎所有人都无法理解。听说姐姐从出生起就是那样与众不同,大家都迁就着她,包容着她。无论是爸爸妈妈和爷爷,还有哥哥们,态度出奇地一致,教他要无视姐姐的异常之处,泰然处之。 这次和平时不太一样,奇犽敏锐地察觉到通话期间父亲的气场有些微变化。如高山般沉稳,令人仰望的父亲居然出现动摇,实在非比寻常,奇犽耐不住好奇心,追问道:“姐姐出什么事了?” “具体还不清楚,回去了才知道。”席巴伸手揉了揉奇犽的脑袋,以示安抚,“总之状况已经稳定,不用太担心。” 是的,不用太担心,选择“马上回家”,不过是揍敌客一贯看重家人的表现。 父亲从未欺骗过自己,有了父亲的保证,奇犽点点头,安下心来。 受交通条件所限,即使立刻动身,叁天后,他们才回到了坐落于枯枯戮山的揍敌客本宅。 领地内未雨绸缪设立的特殊病房,如今首次派上了用场,但没有揍敌客希望这个病房能够被使用,因为这个病房只用于非常糟糕的状况——比如默尔丝的完全失控。 牢牢固定于地板的病床是唯一的家具,放置在纯白色的病房中央,周围则是必要的医疗器械。 病床上的病人伤势已经稳定,在一场长达十小时的手术后,尚处于昏迷状态。 以防万一,昏迷中的病人仍被仔细地拘束了起来。 她躺在病房里,这情形太熟悉了,熟悉到不同时间段的场面重迭到一起,不分彼此。 刚出生起,她就经常待在医院。后来,有时是她自虐般的训练,有时是她受到了惩罚,她不断受伤,病房简直成了她第二个家。 特殊病房的门与墙壁严丝合缝,关上门,整间病房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白色立体方块,仿佛与世隔绝。 【“独立,一眼就能看到的边界,相对狭小的封闭空间,能够带来安全感。”】 席巴想起那名医生的建议。 【“这是病人的特殊心理需求,以常人的眼光当然无法理解。”】 会接受那名医生的建议,是因为之前的建议确实有效果。 【“由于您的女儿属于有自虐倾向的性格。适当制造不舒适的环境,反而会令她感到舒适。”】 最初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才找了那名医生,虽然那名医生之前的建议确实有效果,体现了职业水准,但席巴始终不太喜欢那名医生。因为心理治疗必须提供一些资料,不仅仅是隐私问题,更重要的是,被外人入侵并指导自己的家庭生活,这仿佛私人领地被屡屡冒犯之感,实在难以忽视。 那名医生以心理咨询业务闻名,不少重要人物也是他的顾客,他是“公共资源”,揍敌客不便将其招揽,据为己有。 目前为止,最令席巴耿耿于怀的不是那名医生预言的“您的女儿总有一天会彻底精神崩溃”,而是在那句预言之后不加遮掩的异常兴趣。 【“把您的女儿交给我观察治疗如何?她是非常稀有的患者,如果能治愈她,将是我莫大的荣幸。”】 当然不可能同意,不如说,那名医生的“建议”已隐隐踏及揍敌客的底线。 若不是那名医生的其他建议后来确实有效果,揍敌客有能力从特定意义上抹杀他,而且是不亲自动手的情况下。 至于那名医生的预言,不过是讨巧的话术,用不着那名医生预言,席巴在那之前,就预想好了同预言一样的最坏结局。 这不是很难预测的可能性,只是一般人容易抱有侥幸心理,不愿意往最糟糕的情况想。 席巴确信,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次的问题应该也能解决掉,和上次一样,不需要寻求那名医生的建议。 “如果……不行的话,只能去找那名医生。”旁边传来妻子基裘的声音。 从病房的监控画面上移开视线,席巴看向她。为了处理残局,加上对女儿的担忧,恐怕她这几天都没怎么合过眼,难掩声音中的疲惫。 在教育子女的事情上,她有时过于急切了,关心则乱,以至于对那名医生的能力产生过高期待。 “我不太喜欢那个医生,他很擅长说谎。”席巴说。 “你说过了,我知道。”基裘的心情显而易见的低落,回答得有些无力,“但他的实绩有目共睹,不能否认,那也是一种解决方案。” “我会纳入考虑。” 放在平时,除非命令她“闭嘴”,否则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大多会引发她的言语追击。此刻她却望着病房的监控画面,一言不发,安静得过分。能够想象事件发生的当时,对她造成了多大打击。 说实话,接到联络的时候,得知预想中的可能性成真的时候,席巴也没有如预想中那般平和地接受这一切。在潜意识中,原来他也和一般人一样,打心底里抗拒着最坏的发展——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席巴闭上双眼,集中精力消除心中的烦闷。 眼睛再睁开,周围如同时间静止,基裘仍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安静地望着病房的监控画面。 走过去一步,席巴揽起她的肩膀,“这几天辛苦你了,其他事情我会向管家确认。告诉我这次的详细起因,接下来的事情有我处理。” “都是……我的错。”基裘重复了电话里说过的内容,和电话里相对冷静的声音不同,强烈的自责与歉疚使她声音哽咽。 “我不应该提‘kalluto’的事情,你知道默尔丝当初因为想要妹妹有多执着,甚至会向弟弟们介绍‘kalluto’的外貌,给不存在的‘kalluto’带伴手礼。”基裘轻吸一口气,勉强将情绪稳定下来,“以前她就会对着镜子‘讲话’,那时候我们都以为,‘kalluto’是她需要玩伴才进一步幻想出来的‘朋友’。没有想到‘kalluto’对她的影响会那么大。” “都怪我。”基裘低下头,“都怪我太心急了。” 席巴感到基裘交付出来的体重,为了继续稳定住内心,她在寻求身体上的依靠。 “……”席巴将她搂紧了一些,没有讲话,他知道她此刻最需要的是倾诉。 “如果、如果当初没有教她‘念’就好了,可以让她少一点胡思乱想,也不会让她造成更严重的伤害。”基裘说,“我非常后悔。” 好不容易变得有生机的孩子,要冒着令她再度陷入低谷的风险,让她继续接受家族传统的专业训练吗?在她4岁的时候,席巴和基裘有过犹豫。 任何一对正常的父母,都不想毁掉自己的孩子。 无论如何,她也是一名揍敌客,资质还很好,就这么埋没的话,无疑如同美玉蒙尘,很难不叫人惋惜。 而且脆弱的孩子不能脱离揍敌客保护,她将失去绝大部分自由。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残忍。 她虽然在刑讯课哭得厉害,对疼痛的适应期也比一般揍敌客长一些,但是没有抵触,这很好,这表示她足够强韧,即使她有些与众不同,她骨子里终究是揍敌客,令人欣慰。 “念”的教学本想尽可能地拖延,让心智不稳的孩子拥有超常规的破坏力,说不定会脱离掌控,变得无法收拾,幸好她拥有的念能力并未超出可控范围。 不希望她浪费才能,但也不希望她成长过快,这种平衡需要小心把握。 还好,她没有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没关系,不算太糟,还有机会挽回。”席巴安慰道,“不要太自责了。教她‘念’是我们共同决定的,不是吗?” “……恩。”过了一会,基裘说,“抱歉,我这几天回想了太多过去的事情,本应该从事件起因开始讲才对。你知道,默尔丝她非常痴迷一名host,所以我们便派人监视那名host。” “……”当初得知这件事时,席巴也不太能接受。 host是什么职业? 是最擅长花言巧语的职业。 被欺骗钱财并不重要,涉世未深的女儿若是被渣男骗了感情而伤心难过,身为父亲,不免产生实质的杀意。 那孩子非常固执,直接出手干预很可能变成反效果,所以决定先看看情况,适时再进行处理。 “按照预想,当默尔丝进一步私下约见那名host,我们就和她开诚布公。”基裘说,“正好伊路米的易容很方便,能确定她是否被迷晕了头,失去判断力。也有足够的能力以不伤害她的方式带她回家。” “她打伤了伊路米,我很高兴,伊路米也完成了任务,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甚至还有另一件好事。”稍作停顿,基裘继续说,“当易容解除,她认识到了伊路米的存在,只是……忘记了有关伊路米的事情。她很在意出现在家里的‘陌生人’,追问我伊路米的身份,我认为这可能是个难得的机会,所以我实话告诉了她。结果她以为伊路米是被收养的弟弟。” “恩。”席巴应了一声。 “她曾经和弟弟们说过,根据名字接龙游戏规则,miruki,killua,alluka,然后是kalluto。去掉了开头,补上结尾,人数就是正确的了。我们讨论过,伊路米的存在大概是被她替换成了‘kalluto’,便可维持基本逻辑。”基裘说,“为了向她解释伊路米的存在,就不得不提到‘kalluto’。我使用假设,引导她自己去发现。我……让她带我去见‘kalluto’。” 接下来是重点部分,基裘再次停顿,整理情绪。 “她可能没有意识到,她在不断重复循环的路线,看起来就好像是迷路。” “于是她产生怀疑,怀疑的对象是我。我试图转移她的思考压力,让她不要继续想‘kalluto’。但是,为时已晚。” “她完全丧失了对我的信任,她认为我是别人假扮的,甚至认为周围的环境也是假的,她认为一切都是念能力制造的幻境。她想脱离幻境,所以需要破坏——可能她是这么想的吧。” 一口气说完,基裘卸去了最后支撑她的气力,一直紧绷着的肩膀松懈了下来。 “我了解了。”身为一家之主,席巴和往常一样镇定,“待会我再看看整理好的录像,你先去休息吧。” “好。” 目送基裘离开房间,席巴将视线重新移到屏幕上,操作键盘,其中一个监控屏幕的画面便被切换成了叁天前的录像。 录像是基裘亲自整理的,从默尔丝回家开始,到默尔丝出现异常直至崩溃,基裘说删掉了默尔丝崩溃后四处破坏的画面,因为那些画面只会令家人难过,相信默尔丝本人也不希望留下脱掉衣服后的影像。 “……”席巴相信基裘的判断,毕竟基裘在默尔丝出生起,就无微不至地持续关注着这个有点问题的女儿。 是的,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基裘更爱默尔丝了吧。 画面播放到默尔丝在走廊里“迷路”,默尔丝突然转身,后退,戴上了发声装置,神色异样,正如基裘所说,这无疑是此次异常的重要节点。 “是你在捣鬼。你做了什么手脚?”画面里的默尔丝双手抱头,话语变得狂乱,“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缺乏安全感的人,容易产生被害妄想。”】 席巴想起那名医生说过的话,画面里默尔丝的表现,十分接近这句描述。 “什么都没有做,默尔,你只是有点累了。”画面里的基裘试图进行安抚,“我们明天再去见‘kalluto’,今天先暂时休息吧。” “明天?明天会有什么不一样吗?你在争取时间是吗?这样你们就有机会制造出你们想要的局面。你们想要什么?你们想要什么。想要什么。你们……想要向我证明……证明‘kalluto’不存在吗?”画面里的默尔丝加重了怀疑。 “不,我们不提‘kalluto’了,不会再提了,到此为止,好吗,默尔?” “你不对劲。你不是基裘,你在故意扰乱我的认知,让我产生混乱,怀疑自我。其实我现在并不在枯枯戮山,我记忆中最后一次中招是在酒店里,你把针插进了我的脑袋,接着我失去了行动力,只能依照念能力者的指令行动,使我以为是操作系的能力。实际上,这是特质系的能力,使我的意识进入幻境,然后制造种种异常,一步步击溃我全部的固有认知,把我逼疯。”画面里的默尔丝完全丧失了对基裘的信任。 “那么,该如何脱离这个幻境呢?”画面里的默尔丝将匕首尖端抵在脖子上,刺破了皮肤,鲜血染红衣领,“老生常谈,自己杀死自己吗?” “不,不,默尔,不要这样做。选错了就无法回头。这……应该是你最后尝试的选项。” 画面里的默尔丝不为所动,越发笃定,甚至微笑起来。 录像到此为止。 黑掉的屏幕,映出眉头紧锁的席巴。 默尔丝坚信她陷入幻境,等她醒来后,不存在的迷宫,该如何破解呢? 或许,连答案也是不存在的。 这可真是……难以想象的难关。 他的幻境 念能力六大系中,大部分念能力者的念能力可以划分为“强化系”、“放出系”、“变化系”、“操作系”和“具现化系”这五系,而不属于这五系的念能力统一划分到“特质系”。 特质系的能力神秘难测,比如能盗取他人能力的念能力,比如读取记忆的念能力,比如预言未来的念能力,等等等等。 使人陷入幻境的念能力,理论上应该也是存在的。 寻找一名拥有特定能力的特质系念能力者,比寻找稀有的除念师更困难。毕竟除念师再怎么稀有,世界上存在的除念师肯定不止一位,而拥有特定能力的特质系念能力者,有可能不超过一名。 金钱,门路,再加上运气,叁者缺一不可。 无愧于“世界第一暗杀世家”之名,揍敌客找到了他们需要的念能力者。 此时,那名念能力者从椅子上摔下来,惊魂未定。在旁人眼里,距离他发动念能力,才过了一分多钟,但幻境里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不一样,他已经在幻境里待了一个多小时。 只需触碰睡眠状态的目标,他就可以使目标的意识陷入幻境。他可以自由操纵幻境里的布景,可以操纵自己在幻境中的角色设定,一般情况下,他使用这个能力伪装成目标的亲近之人,在幻境中套取情报,然后再用情报去换取自己想要的价值。 这个能力不适合用于战斗,因为他无法在幻境中对目标造成伤害,但目标若在幻境中攻击他,幻境中的受伤与死亡会反应到他现实的躯体上。使用能力期间,如果现实中有任何外部因素使目标惊醒,幻境也会不攻自破。 所谓“风险与收益成正比”,这个道理也适用于“念”的领域。 “不,不行了。”他向这次的雇主揍敌客坦言,“根本无法对话,无论我以什么设定出现,她都要杀了我!” 幻境世界和现实世界不一样,地图范围有限,他无法离目标太远。凭借操纵幻境布景的能力,他东躲西藏,逃了一个多小时。终于他忍受不住压力,退出了幻境。 他有点后悔了,怪自己贪心和过分自信,明知道十分危险,却因为揍敌客给的实在是太多而接受了交易。 揍敌客声称目标由于上次任务的后遗症,误以为自己仍没有脱离幻境,把周围现实都当成了幻境,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揍敌客需要他制造出真正的幻境,通过操纵幻境中的现象,引导目标“破除”幻境,让目标确信自己回到了现实。 风险与收益成正比,揍敌客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当他见到身着拘束衣的目标,他就预料到这场交易的危险,却还是太乐观了。鬼知道在他来之前,目标在自以为的“幻境”里待了多久,目标可能已经完全精神错乱,证据是目标见到任何活物都会毫不犹豫地进行攻击。 让目标一路“杀穿”幻境,这样简单粗暴的方案当然不行,否则目标也不会在“幻境”里“困到”现在。按照计划,他应该设置几个谜题和破绽,让目标一步步“闯关”,确信自己正在突破幻境,最终成功回到现实。 不,如今谜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目标根本就不管什么谜题,只是如机器般不断杀戮,没办法交流,更何谈“引导”? “幻境里的一切不都是由你操纵的吗?”身材高大的揍敌客对他的惊慌有些不解,“总结一下现状,调整计划,重新尝试,对你来说,这应该不难做到吧。” 无论揍敌客是否知道他念能力的缺陷,至少在此时,揍敌客恐怕从他不寻常的惊慌中看出了他念能力的缺陷——他并不能随心所欲地主宰幻境里的一切,他有可能在幻境里获得真实的死亡。 念能力者隐瞒自己念能力的详细情报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无人能够指责,而揍敌客在交易中的隐瞒,多少就有点不够厚道了。 “我在幻境中的身体能力与现实相同,幻境中的受伤与死亡也会反应到现实的躯体上。”他决定先退一步,展现诚意,“如果我失败了,死在幻境里,想再找一个能替代我的人,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吧。为了提升成功率,在制造下一次幻境之前,我有必要得知事情的具体起因。” 揍敌客说可以,然后讲述了足以令人认为目标是个疯子的事实。 什么“幻想出了一个妹妹”,“被家人动摇想象后,便将一切当成幻境,开始破坏”之类的,和最开始揍敌客说的“任务后遗症”有着本质区别,他听了简直想要骂脏话。 更要命的是,这家人可能不认为他们家的女儿是个疯子,他们在试图“治疗”她,试图用常理来治疗一个不能用常理思考的疯子。 疯了,这家人也都是疯子。 “……”他顿时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 行业信誉很重要,已接受的交易不是说终止就能终止的,何况这还是与着名暗杀世家的交易,除了硬着头皮继续下去,没有其余选择。 以念能力副作用的精神疲惫为由,他向揍敌客申请休息,第二天再继续。 这不完全是假话,当他躺到客房的床上,他感觉距离上次休息有一世纪那么久,很快就入睡了。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教训,第二天他预备了更复杂迂回的幻境。作为幻境的制造者,他必须在脑内有具体的构想,才能自如地制造不同幻境——事前准备十分关键。 遗憾的是,他努力的唯一作用,不过是让他在幻境里比上次更容易生存了一点,并没有实际上的改变。 这点倒不是很意外,毕竟和他玩“捉迷藏”的目标是个疯子。 “再试一次。”揍敌客在他退出幻境后说,“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和她比拼耐力,等她停下来,然后你应该就能获得沟通机会了。” 理论上确实可以做到,毕竟幻境是他操纵的,借助地利,他拥有更多优势。他还可以制造各种生物的幻影,消耗目标的精力,可惜那些幻影和纸片一样脆弱,因为那些幻影原本只是用于障眼法,而且每次制造同样需要消耗他的精神力。 他从未制造过超出现实世界五分钟时间的幻境,疯子的耐力惊人,甚至有越战越勇之势……和疯子对战的幻影都很脆弱也是原因之一。结果他的精力消耗反而更多,艰辛的消耗战过后,当晚他睡得仿佛一具尸体。 太折磨人了,说实话,他有点希望就这么睡下去不再醒来。 一名年轻的男性揍敌客说他太缺乏锻炼,照目前的进度,每天几乎都是无意义的单方面消耗,不知道多久才能有进展。那时候,他并未认识到,揍敌客们已将他接下来的日程安排得明明白白。 揍敌客们决定免费给他进行特训。 俗话说得好,“免费的往往是最昂贵的”,地狱般的特训让他不止一次想死。 管家们还说这并不是针对他,这属于揍敌客内部的正常强度。 在客观上,他算是赚了。 去他妈的赚了,他对他之前的生活很满意,不需要外力强行提升。尤其是吃尽了苦头后,揍敌客的酬金也没那么诱人了,如今骑虎难下,真想给当初利欲熏心的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这般感人至深的共同努力下,他最后成功了,把疯子引导回了现实。 不知道拘束衣的皮带是什么时候松掉的,仅仅松掉了一根皮带,就葬送了他的性命。 他在幻境中从疯子手里成功逃跑了那么多次,却在现实中失败,忘记了现实与幻境的最大区别在于,现实比幻境更残酷。 “请放心,说好的报酬会按时打入你提供的账户。”揍敌客对他说。 当他告知揍敌客他念能力的死亡风险后,揍敌客便让他提供假如他死亡,该如何兑现报酬的途径,那时他提供了另一个账户。 长久以来,揍敌客的交易信誉有口皆碑,所以人们信任揍敌客的声誉。 一切都安排好了,没有后顾之忧。 而他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明白了,杀死制造幻境的人,同样算是“破除幻境”的一部分。 至于他的牺牲是否有用,他已无从知晓。 就这样吧。 他闭上双眼。 下地狱去吧,这群疯子。 —————— 作话: 众所周知,揍敌客是一个物种名称(笑 他的准备 奇犽不清楚自己的姐姐目前是个什么状态,自从爸爸接到家里的电话,立刻赶回家处理姐姐的事情后,奇犽就一直没能见到姐姐的身影了。 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还有另一种莫名其妙的在意,隐隐觉得这种隔绝有点熟悉,仿佛更久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是什么呢?潜意识告诫他不要细想或者深究,这就像生物畏惧危险的本能,极难抗拒,于是他中断了思考。 家人们只说姐姐的状态时好时坏,需要尽量减少外界刺激,长时间隔离观察。 看着餐桌对面两个哥哥之间长期空缺的座位,奇犽有点欣慰地想,至少这个突兀的空缺证明了姐姐的存在,否则真的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样,那种感觉使他不舒服。 其他家人那里不太能看出什么异样,最容易令奇犽察觉的是妈妈的状态,妈妈放在他身上的唠叨比以前少了,似乎总有别的心事。 应该还是和姐姐的事情有关吧?奇犽只能猜测,因为得不到正面的回答。 对眼前的食物,基裘浅尝辄止,她仍在追悔自己之前的失态。 曾经她是多么骄傲的女人,做任何决定都充满自信,不会后悔。而接连的挫折,找不到头绪的失败,越来越偏离预想的现实,一次次,反反复复敲击信心之后,再坚强的心灵,也会出现裂痕。 那个能制造幻境的念能力者确实改变了默尔丝的状态,但结果也并不乐观,默尔丝变得对所有人陌生,对她的宠物们也无动于衷,变得时而焦躁好动,时而持续发呆。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目光不会停留在任何人身上,有时她看地板,有时她看天花板,有时她看墙壁,有时她看自己的脚尖。有时她会配合洗澡,有时会试图攻击,所以拘束衣不能轻易解开。 拘束衣除了材料是特质的,皮带里侧还有用“念”绘制的图案,那是从遗迹中成功解读其意义的部分特殊文字,被称为“神字”或者“念力咒文”。 其中有可以使“念”增幅的文字,相对应的,也有抑制“念”的文字,但知晓后者的人比前者少得多,揍敌客便是那稀少的一部分人。 只要关键的那几根皮带捆在默尔丝身上,默尔丝就无法主动使用自己的“念”。 拘束衣的皮带没有捆住膝盖及以下的部分,如果默尔丝愿意,她可以在病房内行走,有时她是单纯的散步,有时她会挪进床底下,有时她会突然把头往墙上撞——必须二十四小时进行看护。 大概是因为活动量少,她吃得不多,甚至经常连着几天拒绝进食。她瘦了一圈,为了不让皮带松掉,皮带也只能跟着勒紧了一圈。最明显首先是她的头发没有以前那么有光泽了,丧失光泽的银白色头发就像衰老之人的苍苍白发。 眼睁睁地看着苦心栽培,精心照顾的花缓缓枯萎,基裘的心仿佛被开了个洞,不断地流血,不断地刺痛着她,令她辗转难眠。 今天她情绪失控,面对拒绝进食到第叁天的默尔丝,她卸脱了默尔丝下巴,舀起“默尔丝从小就喜欢的”鸡蛋羹,强行送进默尔丝的喉咙。 默尔丝激烈地挣扎着,期间,勺子弄伤了她的喉咙,她咳出了刚喂下去的鸡蛋羹,还带着血丝。 扔开勺子,基裘带着十分的歉意抱住她,向她说对不起,不止一遍。 她永远忘不了默尔丝之后的眼神。 那是毋庸置疑的仇恨。 基裘感觉自己的半颗心脏都被挖掉了。 术业有专攻,席巴做出决定,已经再次聘请了那名医生,然后,出门工作去了。 事物都有两面性,基裘不由得在心中埋怨起自己的丈夫,埋怨丈夫的冷血与漠视,放在平时,却是令她着迷的残酷与镇定自若。 ……太讽刺了。 她明明也很爱默尔丝,此刻竟然产生了一丝杀意,同样是强烈的感情,所以这同样是爱的一部分吧,既无比痛苦,又使人脊柱颤栗。 安顿完默尔丝,基裘去了那名医生所在的客房,四天过去,那名医生所谓的“观察研究”至今未有结论,令基裘有些不满。 她心急如焚,其他人却始终不慌不忙,她实在难以平静。 这种事情无法责怪家人,只能选择质疑那名医生。 基裘记得第一次见到那名医生的时候,默尔丝才一岁多,十几年过去,默尔丝成年了,那名医生也早就成家,有一个十岁的女儿和六岁的儿子。 是啊,时间真是过得很快啊。 揍敌客是古老又相对封闭的家族,提供给外聘医生的资料很是有限,又没有机会单独接触患者,加上患者的病情较为复杂,不能随便下定论,医生的谨慎其实并不为过。 不过,在医生眼里,比起千奇百怪的患者,更麻烦的是应付患者家属千篇一律的过高期待。家属们不知道,或者不愿意相信,精神疾病是无法治愈的,只能尽力控制症状。 而患者家属刚刚提到的对患者的暴力事件,给医生又增添一份头疼。 这名患者的疾病来源一部分显然来自于家属,是最棘手的情况。 “夫人,不瞒您说,因为职业,我见过很多伤心绝望,甚至厌烦一切想要放弃的家属,您已经足够积极坚强了。”医生劝解道,“您女儿的病症由来已久,我知道您在其中必定消耗了无尽的耐心与爱,这是十分难得可贵的。她只是暂时失去了对外界正确的感知力,相信她好转的时候,就能重新体会到您对她深切的爱了。” 基裘知道医生的话语存在安慰的成分,但至少能让她内心稍微好受一点,聊胜于无。 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她例行询问医生的进度,医生说会按照约定,在席巴先生结束工作回来后,再向他们汇报。 基裘何尝不知道医生擅长说谎,不过医生撒的大多是用于应酬的谎,没有在关键事项上说谎,那就够了。而且,那名医生有意或者无意地说中了她的心思,确实有些真本事。 没错,她决定了,如果正常的方式全都无法让默尔丝恢复正常的话,就叫伊路米动用念针吧。 那会是很粗暴的方式,因为伊路米的念针只能施加简单暗示或者完全控制,没有中间选项,前者对陷入疯狂的默尔丝收效甚微,后者效果显着但几乎会失去一切。 除非走投无路,所以那是最终手段。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亚路嘉),她不能再失去一个了,她必须,她必须…… 想到这里,基裘感到双手在颤抖,她停下脚步,将双手交迭在腹部,“……默尔。” 让默尔丝重新“出生”也不错吧,这次肯定会吸取教训,绝不重蹈覆辙。 没问题,可以做到,肯定可以做到。 可以再一次,让默尔亲昵地枕在她的腿上,抚摸默尔漂亮的头发。 可以再一次,让默尔温顺地待在她的怀里,拥抱默尔温暖的身躯。 可以再一次,让默尔乖巧地抵在她的掌心,轻揉默尔蓬松的发顶。 还可以……让默尔在回答“更喜欢妈妈还是爸爸”的问题时,说更喜欢妈妈。 想得太入神,基裘的心跳都不禁为之加快。 无论如何发展,她都不会失去她的默尔。 难言的兴奋使她握紧双手,松开,又握紧,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是的,她拥有十分难得可贵的无尽耐心与爱,等默尔丝好转,就能重新体会到那份深切的爱了。 不要着急,不用着急。 基裘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平静,她不知道席巴的心情其实也一直不太好。这次的工作不是非他不可,因为他想换个环境散散心,于是选择出门工作。 谁还不曾是追逐自由的少年呢?当席巴屈服于现实,选择继承家业,他的父亲桀诺那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让他顿时有了仿佛上当受骗般的错觉。 作为家主,凡事要先为家族考虑,最麻烦的部分是理清外部与家族的各种联系与纠葛。揍敌客能堂而皇之,高调地把自己的老巢向全世界公开,成为着名景点,单纯的实力强劲是不够的。除了用税金撑起巴托奇亚共和国经济的重要部分,还需要一些其他外交手段,不过,本质没有变化,都是利益交换罢了。 没想到,最麻烦的原来在于家务事,这同时考验利益与感情。 席巴不得不承认,过去的自己在默尔丝的事情上有失偏颇,主要是太乐观了。 追忆往事一次就够了,关键是着眼于现在,直面有可能的最坏情况,比如……不,在那之前,基裘应该会出手,以席巴对她的了解,大概能想到她的做法。 如果变成那样的话,或许,也是一种可选项。 他意识到他并没有真正做好准备,因为他被刺痛了。 是啊,任何一对正常的父母,都不想失去自己的孩子。 哪怕得使用有点特殊的手段。 这次是真的做好准备了。 那名医生做出的分析报告果然是不容乐观的类型,然后那名医生提出想接触病人,以便进一步确诊,席巴准许了那名医生的要求,参会的其他人也没有异议——目前确实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了。 “伊路米。”席巴在散会时单独点了长子的名字,“你留一下。” 最后离开的基裘关上门,等到室内多于两人的余温逐渐散去,空气早已安静得几乎听不到任何人的呼吸声。 父与子,同为杀手,同样的十分安静。 “有什么事想问我么,父亲?”伊路米先开口,清冷的声音与周围气氛融合得正好。 “你知道我想问你什么吗?”席巴的声音是低沉厚实的,仿佛拥有重量,缓缓下降,沉入他们脚下的地毯。 “不知道,所以我才发问。”伊路米紧接着说,“是很重要的事情吧。而且,是不便明说的事情。” 迅速准确的判断力,不愧是他亲手栽培起来的儿子,仅作为职业杀手的话,已经足够优秀,不会有辱揍敌客之名。 所以才感到遗憾。 “在决定默尔丝的治疗方案之前,有一件事需要向你确认。”席巴说。 “哦。”伊路米想起基裘询问他念针的事情,“关于念针吗?” “关于默尔丝。” “诶?”伊路米意识到,自己与席巴想的不是同一件事。 关于默尔丝,但与念针无关。 是什么事情? 不容他细想,席巴继续说:“伊路米,你最后对默尔丝都做了些什么。” —————— 作话: 【注意:本文有关精神疾病的描述与治疗纯属文学范畴虚构,不保证完全真实,有必要请咨询专业人士,获取正规建议】 他的问答 注视着站在会议桌另一端的长子伊路米,席巴想起,当时他接到家中联络,得知默尔丝出了状况便立刻返程,在回家后的第一天,获得了一份特殊的报告。 “老爷,我无意妄加揣测,但在处理大小姐失控的事情时,有个令我在意的地方。”直属于席巴的老管家孜婆年,谨慎地选择了单独汇报,“我只能说我看得到的部分,可能会有些片面……一切请您定夺。” “说。” “一开始令我在意的,是大小姐右肩上比较特别的伤痕,那是一道咬痕。以大小姐的愈合能力,现在应该已经看不到了。”孜婆年的报告当然不止于此,否则这种小事她应该会明智地保持沉默,烂在肚子里,“于是我留意了一下之后的治疗报告单,上面并没有相关记录。以往,大小姐的每次检查,都有事无巨细的记录,尤其是这次大小姐的状况非常糟糕的情况,这是明显的失职或者……事出有因,所以我认为有必要向您报告。” 这是一份尽量避开主观判断的报告,因为倘若深究,很可能牵扯到其他主人,有“告发”之嫌。揍敌客极为护短,再忠心的家仆那也只是家仆,没有家人重要,倘若发言不当,或者判断失误,“告发”就会变成“离间”,即使是孜婆年这样的老管家,也会在遇到此类揍敌客的内务时慎之又慎,小心对待。 暗杀世家的宅斗,且不说会比一般世家凶险,最重要的是,真正遭殃,丢掉性命的不出意外都会是下人们,几乎没人敢擅自掺和揍敌客成员之间的嫌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只有像孜婆年这样资历颇深的直属管家敢“无事生非”。 听孜婆年说完,席巴就有了相应的设想,不过设想归设想,一切得依托于事实。席巴相信自己的家人,也愿意相信这名老管家的忠诚,调查出结果前,席巴不会下任何结论。 席巴亲自调查了治疗报告单的事情,调查是隐秘进行的,没有急于刨根问底,因为目的不是揪出始作俑者,只是确认治疗报告单是否被故意修改。 关掉反复观看了数遍的默尔丝最后的影像,席巴揉了揉眉心。 事实和设想的一样。 不,有些事超出了设想。 他似乎能理解治疗报告单被故意修改的原因了,不能简单地用对与错进行评判。 如果默尔丝的状况没有继续恶化下去的话……不,这件事当然也会进行处理,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进行整理,各方面的。 事已至此,现在就是必须挑明这件事的时机,进行与事件相关人员之一的单独对谈,“伊路米,你最后对默尔丝都做了些什么。” “最后我帮忙用念针制止了失控的姐姐。”伊路米诚实地说出录像中没有的部分。 被基裘删掉的默尔丝崩溃后四处破坏的部分,那场事件没有被录下的结局里,在现场帮忙确实是他最后对默尔丝做的事情。 “不,我想问的是在那之前的事情。”席巴无意拐弯抹角,“你易容成那名host,然后接触默尔丝的时候,你做了些什么。” 家族给的任务,伊路米向来都是忠实无误地执行,但不代表他唯命是从。 “这和姐姐目前的状况有关吗?”伊路米没有回答席巴的问题,而是进行发问。 “她是因为你的念针,才认为自己一直处于幻境。” “恩,幻境的问题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显然,伊路米不是个会轻易和盘托出的老实孩子,他训练有素,擅于保持冷静。拷问是训练,不是强迫家人吐露真相的手段,若想要得知真相,首选的仍是较为温和的做法。 例如更直接的称述,“为了隐瞒某些事情,默尔丝的治疗报告单被删减了。比起细查下去,我想先从你这里得到答案,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伊路米。” “啊,原来如此,这件事情啊。”伊路米微微睁大双眼,由于眼里无光,那份惊讶像是人为摆弄出来的人偶造型,缺乏生动,“一直没有人问,我还以为不会提了。” 他毫无畏惧,甚至有点轻松愉快,仿佛他想被人问起这件事等了很久似的。 “父亲,我们都知道,姐姐她不是不能说话,而是不喜欢讲话,她喜欢把事情都藏在心里,很多时候我们都不清楚她在想什么。那份忍耐十分危险,因为我们难以预料何时触动了她,何时到临界点,何时爆发。我们把她保护得太好,或者说,又不够好。”伊路米感到遗憾般地轻叹一口气,“易容成那名host,然后接触姐姐的时候,姐姐的反应,令我非常难过。” 随着他的话语,他垂下视线,“你应该也无法想象,对一个相处时间总计不到24小时的陌生男人,姐姐的投怀送抱有多么热情。和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判若两人。” “唉。”他把手放到会议桌上,只有指尖接触桌面,他缓慢地摩挲着,“父亲,你知道吗?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我们给姐姐准备的(饵)玩(料)具,她可是一个都没碰哦。她一直忍耐着,忍耐了很久,特意花费金钱与精力,终于有了机会。” “如果在这里中断的话,她肯定会非常生气,这不仅仅是坏了她的‘好事’,还证明了我们在暗中监视她,这是十分令她反感的事情。她情绪激动的时候,事情往往会变得很糟糕。”指甲划过桌面的噪声中,伊路米抬起眼,“所以和平时一样,我选择配合她的游戏。” 木质的桌面十分光滑,伊路米想起他走过的那条路,越往后走越湿滑泥泞,每踩一步,都能发出水声。 路面太软,他无法踩实,一只脚陷了进去,然后是另一只脚。 往后退已无意义,往前走也走不出去,他越陷越深。 “我们配合得很好。”伊路米语气平平,直视席巴的双眼时显得格外理直气壮,“当我带她回家,她也没有多大抗拒,那时候她的状况还很稳定,直到提起‘kalluto’。” “后面的基裘都说过了。”席巴打断了伊路米的话,“你什么时候解除了易容。” “作为‘是否丧失判断力的测试’,当然是在她最松懈的时刻。” “你如何测试。” “我叫了她的名字。” “是什么。” 连续又流畅的一问一答戛然而止,伊路米似乎是需要回想一下,然后他回味般地扬起嘴角,微笑着念出两个音节,“……默尔。” “……”席巴凝视着那个微笑,从中读出挑衅的意味。 最松懈的时刻进行最简短有力的试探,本应是最精准的测试,却在错轨的发展里,变质成别的什么。 席巴无法确定变质后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但他确实受到了挑衅的影响,模糊的怒意变得需要压制。 “她通过了测试,差一点呢,她就杀掉我了。”伊路米仿佛丝毫不关心听众的反应,像在舞台上表演单人剧,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自顾自地继续说,“恩,我比她快一步,所以我赢了——真是好险。” 大概是为了表示他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他停下来,接着暗含某种期望地看向席巴。 “然后呢。”席巴知道伊路米想要什么回应。 既然已经开了头,在到达终点为止,就无法停下了,没有中间选项,他和他,两人都是。 “做到她满足为止。” “然后呢。” “当然是带她回家。” 叮咚,终点站到了。 尽管路途很短,却也可以是漫长的,正如此刻缓缓凝聚起来的寂静。 “伊路米。”水面结成冰面之前,泛起的涟漪动摇了冰霜,“解除易容后,如果默尔丝能够认出你的身份,你原先的打算是什么。” 暗杀工作中预先考虑各种可能的情况是必修课,作为合格的职业杀手,伊路米肯定有所准备。 “结论是她并没有认出来。”历史不可假设,过去的事情无法更改,时间总是在前进的,伊路米其实可以不回答这个没有太大意义的问题,但正如席巴所想,伊路米会回答的,伊路米想要回答。 知子莫若父……不,话不能这么说,席巴也不是经常能了解自己的儿子们。在这一点上,和普通家庭里父母教育孩子一样,他也会时不时遭遇难题。再加上特殊的家庭背景,身为父母的工作只会更难。 “不过,认出来的话,那就更好了。”伊路米自信满满,“因为我也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喜欢我,没有认出我的时候就是如此。” “……”在伊路米的全部发言结束前,席巴选择继续当个听众。 “只是很小的契机,她无视掉了我。在那之前,她还是很喜欢我的。”伊路米说,“她最看重的是视觉,其他则是次要的。如果能理解这一点的话……不理解也无所谓,反正知道这一点就够了,因为她的思考方式和我们都不一样。她曾经邀请过我,被拒绝会不高兴。” “从小就看着她长大,我能够理解这些,我能够和爱其他家人一样爱她。” “所以我是在帮她,我是在为她好。” “我们配合默尔丝的游戏是因为无伤大雅,不是一味纵容。”席巴说,“你和默尔丝不一样,她胡闹是她的问题,你难道也失去了判断力?或者,你有什么私心。” “父亲,你也承认她和我们都不一样。”伊路米笑了,“是啊,你们总是谨慎地圈定她的行动范围,小心地看管她,担心她在外面惹事,就像……饲养一只不太听话的宠物。那我也陪她玩,给她快乐,让她心情稳定,我和你们做的难道不是同样的事情吗?” “不,你错了,这全部是你的误解。”席巴闭了闭眼,整件事最可怕的是伊路米的发言似乎大多都发自肺腑,而这个儿子的偏执性格与基裘如出一辙,与其白费口舌,不如在根源上解决问题,快刀斩乱麻,“默尔丝不是宠物,只是特别一些,缺乏自控力,需要额外照看。当然,不包括你做的那些事情。” 没有人知道,席巴第一次带默尔丝出门做任务,7岁的默尔丝捧着空气,有点紧张地述说不存在的“包菜”时,他是以怎样的心情与默尔丝约定,将这个“特殊能力”作为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然后默尔丝到处“收集”,实际上家里没有丢失任何物品,她兴致高昂地对着空地板介绍她“收集”到的“物品”,于是席巴告诫她“不要太沉迷”。 如此,她觉醒的念能力与“收集”有关,属于意料之中,或者说万幸。能力变成真实的话,她也能够接近真实一些吧? 揍敌客对家人的独特个性一向是很包容的,她的一些小问题,就当成她的独特个性也未尝不可。然而,长久以来小心维持着的平衡,终究还是坍塌了。 “伊路米。”作为现任家主,席巴的命令便等同于整个揍敌客家族的意志,“从今天起,除非有我许可,禁止你主动与默尔丝进行任何形式的接触。而且,你对家人出手的事情已经越界了,按照家规处置,你该去刑讯室受罚。” “知道了。”伊路米不试图争辩,平静的应答,像是无条件服从了家族安排。 但他没有立刻走开,停在原地,似乎还有其他话想说。 “父亲,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我和姐姐刚从流星街回来的时候,姐姐要求的奖励究竟是什么?” 伊路米的目光并不像儿子面对父亲,比起单纯的好奇产生疑问,要更冒犯一点。 揍敌客崇尚强者,而伊路米则是席巴的儿子们中对力量最为渴求的那一个。 随着羽翼渐丰,他的自我越发强烈。 无论如何,身为父亲,身为家主,都希望揍敌客的下一代能够更强大。至于心性的问题,那是留给每任家主的考验。 席巴看着自己的长子,或许,这是伊路米最成功的一次挑衅,令席巴瞬间丢失了其他情绪,唯余苦涩。 就像默尔丝做水见式时,那杯水里同样的味道。 “只是很简单的一件小事。”他回答。 ———— 作话: 本章在jj发表时,有一条评论分析写得真好,好到我复制下来反复观看,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jj,所以在这里将那个评论贴上来,留作纪念吧: 【这章席巴跟12米的对话实在是各种意味深长耐人寻味细思极恐...逼得我找回遗失多年的密码来崩溃碎念一波!!以下个人主观解读!!!! 首先!原本上一章结尾席巴察觉到隐情、即将揪出伊路米干得好事(字面意思),让人万分期盼伊路米可以迎来一波痛打与教训,但这种好事并没有发生......事实上何止是不如预期,确定被揪住小尾巴后,伊路米的反应是正面迎击、外加挑衅席巴(对mor的掌控)地位(! 席巴觉得最可怕的是伊路米的发言都发自肺腑,我倒觉得最可怕的是,伊路米对席巴的态度(仅管问一答一、非常配合)根本不把席巴视为「父亲」、而是视为「mor的拥有者」aka「伊路米的对手」。谈话间没有任何烟硝,但伊路米确确实实地在挑战席巴!! 事实上,伊路米之所以会这么认为,除了他本身黑洞般的思考逻辑之外,是因为对于席巴而言,mor确实有不同于其他家人的特殊...吧? 揍敌客对于家人、无论是谁都非常的包容,因为是家人。 但mor又更特殊了一些。 似乎每个人都对mor有一份私心。基裘有、伊路米有、席巴...似乎也有? 伊路米最后那个问题为什么是最成功的一次挑衅?我重新看了一次摸头篇,猜测是因为「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小事,却特意把所有人支开」这个行为,代表了那一刻并不是「揍敌客家族里两个家人之间的互动」、而是「席巴与mor的」。伊路米被隔绝在外。 对于自己的私心,席巴或许清楚、或许不清楚,但如今伊路米对于当初这件事的「好奇」,其实就是一种「窥探」。你要知道我对mor做了什么、那我也「好奇」当初你又满足了mor什么要求。 同样有私心的你,与有私心的我,不是父与子的关係,而是同样都是在争夺圈养mor的兢争对手罢了。 ........这不是挑衅什么是挑衅!!!!!!!!!!! 而且仔细看看伊路米在回答问题的时候都在想什么!手指摸着桌子、走过的那条湿滑小路!你摸过什么!进去过哪里!!这傢伙简直令人毛骨悚然(好的意味)(也有不好的意味)! 就算一样都有私心,席巴的肯定不像你(和基裘)彷彿想要将mor彻底佔有的私心一样疯狂好不!天哪嚕!看到最后好想呼叫爷爷救场......qaq】 【首先说明一下我个人在这边使用「私心」这个词想表示的其实是很中性的、泛指所有「超出对家人这个概念、针对mor这个人的特殊感情」。伊路米和基裘的私心很扭曲完全是他们的个人问题。 好,回来席巴。(我目前感受到的)他对mor的私心其实很平凡,有点类似爸爸对女儿特有的偏爱,希望她能真正快乐、自在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怕不做杀手可能也没关系(?!)。只不过作为揍敌客家主,席巴对mor怀有这份「平凡」的偏爱,本身就是一件「特殊」的事。 而且冷酷一点说,其实席巴是没有(以揍敌客逻辑来看)合理的理由偏爱mor的。虽然是银发,但mor并不像奇犽一样天赋过人、註定要成为下一任家主。撇开成为杀手的资质不谈,mor在甚至精神稳定性上完全就是不定时炸弹。 对mor的呵护与包容起初完全是建立于「家人」这个身份前提,但这么多年过去,正如同mor其实也一点一滴地对席巴这个npc產生了些微的信任(?)与真实的好感,正常人(!)席巴自然也对mor產生了「平凡的偏爱」。 所以,为什么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偏爱要称为私心呢? 还是回到伊路米最后的挑衅--无论如何,自觉无法堂而皇之地承认的感情,不就是私心吗? 席巴无法正面回答伊路米的问题这点,证实了这件事,从而让席巴「保持公正的家主身份」失去了公正性,也因此失去了能够有效指责伊路米的正当性。 结论:席巴被伊路米的黑洞思维捲进去了(不!!!】 他的缺口 伊路米·揍敌客,在至今为止将近十八年的人生里,未曾体会过恐惧。 使常人感到恐惧的事物,在他身上会变质为兴奋的颤栗。 这是性格使然,和他的生母基裘很像。 遗传因子真是奇妙,他的相貌和基裘也很像,小时候男女体格差别不明显,即使留的是短发,外面的人依然很容易把他错认成女孩。 他的第一个弟弟糜稽,在变胖之前,也和基裘长得很像,可惜战斗方面的资质比伊路米差远了。 另一个黑发的弟弟亚路嘉,在考虑战斗资质前,不如考虑怎么控制他体内的怪物。 剩下两个兄弟姐妹,姐姐和第二个弟弟,则都是银发蓝眼,和生父席巴比较像。 揍敌客家族对强者基因的执着由来已久,那些外貌偏向父系的子女,自然有更高概率继承家族代代传递的优良基因。按照这一代揍敌客的出生报告书评分来看,事实也确实如此。 和绝大多数人一样,长大后的伊路米同样记不清叁岁之前的事情了,他不记得自己叁岁前给姐姐留下了什么印象,他只记得姐姐是家人里对他最冷漠的那一个,或者更直接点说,姐姐不太喜欢他。 他问妈妈,为什么姐姐好像不太喜欢他。 “默尔丝本来就是这个性格,她不喜欢讲话,也不喜欢亲近人。”基裘说,“以前更严重,我每天陪着她,可她连我都不怎么亲近。” “现在呢?”伊路米问。 “现在我可以抱抱她。”基裘无奈地说,“她对我不会那么抗拒,但是身体会变得僵硬。唉,那孩子非常敏感,伊路米你和她相处的时候言行要谨慎,要尊敬你姐姐。” “好的,妈妈。” 只有妈妈可以抱吗?好想也抱抱她试试哦。伊路米想着,却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姐姐对他的警惕心还蛮强的,并且姐姐比他大一岁,个头也比他高,肯定打不过,计划成功率几乎为零。 先试着接近吧,就像妈妈一样,增加和她相处的时间,让她放松戒备,然后趁她不备,抱抱她。 这会是个有意思的游(狩)戏(猎),那时弟弟们尚未出生,偌大的领地里,伊路米只拥有“姐姐”这一个年龄相近的“玩伴”。 休息和玩耍的时间是不行的,姐姐会躲开,他已经碰壁很多次了,其余的选择就剩下“文化课时间”。 可是他们的课程进度不一样,姐姐比他大一岁,课程当然比他早一年开始。 他们不在同一个教室,授课教师也不同。 问过妈妈后,他得到一个许诺,如果他能在考试中达到相应的标准,就可以接受和姐姐同等进度的课程。 于是他努力向目标进发,这不是件难事,他足够聪明,家人们都认同这一点,把他视为骄傲。 噢,他可是揍敌客家的长子,他真正想做的事情哪会有做不到的呢? 正因为做什么都容易,他才厌倦了儿童玩具,开始这场自己给自己定下的游戏。 游戏第一阶段,进入教室,达成。 姐姐的惊讶让他备受鼓舞,“早上好,姐姐。” 教室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上课期间不能无故离开,姐姐失去了避开他的选项,只能朝他走近,无处可逃。 伊路米沉浸在实现预期的画面中,那份成就感和他堆好积木时完全不一样,等到姐姐停下,坐到该坐的地方,他才反应过来,跟着坐下。 封闭的狩猎场完成了,接下来……姐姐更警惕他了。 “妈妈,姐姐好像不喜欢和我一起上课。”想不出所以然,他再次求助于基裘。 “没关系,伊路,和你比起来,最近她的确太懈怠了。”基裘说,“分数比你低的时候,她会受到惩罚,所以她不高兴。” 原来如此,继续下去的话,姐姐就会忍不住生气,主动找他的麻烦吧。 比起之前跟在姐姐身后追逐,如果能让姐姐主动靠近,明显更有难度与趣味。 姐姐的忍耐力超出了伊路米的预期,有次姐姐上课的时候嘴唇发白,看起来随时都要昏倒的样子,结果还是坚持下来了。 那么,他也不能落后,把剩余时间都拿来学习。学海无涯,他学得太努力,以至于几乎忘了最初目的。直到姐姐某天晚上敲响他房间的门,总算来找他的麻烦了。 没有声带发不出声音的姐姐,气势汹汹地用唇语骂他是个“傻子”。 突然的再次实现预期,令伊路米有点来不及接受,一时差点忘了读唇语的技能,还好,他没有真的忘记。 姐姐因为气愤变得“健谈”,以往平淡的表情也生动了许多,责怪他的满分使她受罚。明明是在被骂,伊路米却觉得很合算。虽然晚了点,事情真的如他所想地发生着。 应对姐姐责怪的话语是早就准备好的,索要姐姐看重的东西作为交易的筹码,姐姐脸上的表情由于他的话语而变化,那太有趣了,他目不转睛。 平时姐姐总是对他不冷不热,此刻却被他的话语随意摆弄,这样的姐姐,好想看到更多。 姐姐被气到了极点,她银白色的长卷发本来就很蓬松,那股火气令她的头发都乱翘起来,像一只炸毛的猫。 这样的奇观让伊路米很想笑,好不容易才忍住。 炸毛的猫确实非常生气,圆形瞳孔都变成了和爸爸一样的竖瞳,她气呼呼地转身就走,伊路米也没想到妈妈就在门口,结果熬夜学习的事情败露了,但是姐姐炸毛的样子真的很有意思,好好玩,感觉再多看几遍也不会腻。 爸爸亲手安抚了炸毛的猫,摸摸头,把毛顺了下去。 好遗憾啊,还想看久一点,话说爸爸也可以接近她的吗? 原来还可以摸摸她的头吗? 我也好想试试哦。 利用文化课接近姐姐的效果有限,仅止于考试时递纸条交流分数的合作,没有进一步发展,姐姐的防御很难突破。 专业课方面的第一次“猎人游戏”可能是个机会,作为“猎人”的姐姐对他穷追不舍,这可是他第一次被姐姐追逐,感觉十分新鲜,他玩得很开心,甚至兴奋过头,游戏中禁止武器,便选择和姐姐撕咬在一起。 总是和他保持距离的姐姐,与他前所未有地贴近,不再是碰不到的海市蜃楼,那份真实的温度与触感,让他的血液为之沸腾。不知道为什么,姐姐突然放弃抵抗,眼里的光彩消失,变成了坏掉的娃娃。 “……姐姐?”怎么会这样?游戏才刚到精彩之处啊。 赶过来的妈妈情绪异常激动,她尖叫着说姐姐“又”露出了属于死人的眼神,她带走了姐姐,不知道要做什么。爸爸按住我的肩膀,阻止我跟上去。 “为什么?是因为我吗?”我问爸爸。 “不是。”爸爸说,“默尔丝出生的时候状态就不太好,后来才有所好转……你妈妈知道该怎么处理。” 得到妈妈的准许,可以探望姐姐后,看到躺在床上缠满绷带的姐姐,伊路米有些意外——妈妈的处理方式看起来是把姐姐狠狠处罚了一顿。 大概是因为身体虚弱,姐姐终于卸下了些许防备,和他分享好吃的巧克力,还让他摸她养的鹰。姐姐很喜欢那只鹰,伊路米曾经也想养,被爸爸拒绝了,爸爸希望他不要分心,要专心于长子的职责。 “默尔丝和你不一样。”爸爸说,“在保证她可以稳定精神状态之前,她可能不太适合做杀手。” 所以,姐姐可以更容易得到她想要的东西……是吗? 有点羡慕。 但想到姐姐先天的精神缺陷,倒是多少能理解一些爸爸妈妈的选择。 “……”好像被骗了。 姐姐“偷心”的训练居然做得比他更好,还“热心”地建议爸爸妈妈把他扔进粪坑锻炼一下。 “……”好像被骗了,姐姐的真实性格其实很恶劣吧。 不开心,又想看姐姐炸毛了。 第二次“猎人游戏”,姐姐的鹰死了,姐姐果然炸毛了,圆形瞳孔竖立起来,一切如他所愿,只是没想到姐姐生气到真的想杀了他。 为什么?不过是一只宠物,如果是姐姐杀了他的宠物,他也不会那么生气啊。 不太能理解。 赔钱也不行,赔一只宠物也不行,姐姐依然很生气。伊路米听从妈妈的建议,让姐姐处罚他,以此来和好,但是姐姐完全没有消气的样子。 一只宠物有那么重要吗? 不能理解。 爸爸用那只宠物制成的标本安慰姐姐,结果她哭了。 ……不太能理解。 第一个弟弟糜稽出生了,出生报告书的评分一般,有点失望,还是继续观察姐姐比较有意思。 姐姐获得了新的宠物,仍旧是一只鹰,她起名叫“新奥尔良”,哨子也换了新的,很漂亮。 第叁次“猎人游戏”,和出生报告书的评分一样,他输给了姐姐。 有点不甘心。 游戏结束后的问答环节,关于家族的行事作风,姐姐回答说“认钱不认人”,他认为这个答案也挺不错的,但是姐姐很缺乏自信的样子。爸爸说得对,姐姐精神状态存在缺陷,认知力有问题。 姐姐畏惧爸爸,却比喜欢妈妈更喜欢爸爸,这一点,伊路米可以理解,他也向往实力更强大的爸爸。以后他会拥有那样的强大。 无论如何,一定会得到。 姐姐的回答是喜欢爸爸摸摸头。 哦,伊路米这才想起,除了看姐姐炸毛,他其实还想过抱抱姐姐和摸摸姐姐的头……过了太久,他忘了。 没办法,毕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只是小时候的幼稚游戏。 可能是被气得炸毛两次的缘故,姐姐把他评价成“一个烂人”,好吧,也不至于吧,姐姐很记仇呢。 爸爸妈妈重视那场问答,试图缓和他们的关系,安排了组队任务,还增加了姐姐拥抱他,以及牵着他的手的环节,姐姐非常不乐意。妈妈责怪姐姐从小对他保持距离的事情,原来妈妈也认为姐姐确实对他太疏远了。 姐姐的怀抱和手都很暖和,只是安排给的他的定位是被动位置,这点有些遗憾。 主动与被动的体验还是有差别的。 任务期间和姐姐一起吃甜点,盯着属于姐姐的甜点,以此为目标,想看姐姐炸毛,失败了。 这次充分见识了姐姐精神状态的缺陷,她的精神不够稳定,无法完全自控,难怪爸爸妈妈会把她看得那么紧,能够理解了。 作为长子,职责所在,我也会帮忙的。伊路米想。 之后和姐姐一起去流星街,连绵不断的垃圾山,积年累月的垃圾臭味,脏乱差的环境,是他人生中首个噩梦,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印象。本以为精神不稳定的姐姐会成为累赘……不对,是考验,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姐姐适应良好,熟练(?)地和当地小孩一起为了生存捡垃圾。 不行,他绝对不能落后。 被无尽的垃圾包围还不是最糟糕的,糟糕的是周围人对外来者的窥视,这回轮到他们当猎物了,而姐姐被窥视的理由多了一条,别人说姐姐很漂亮。 咦?和见过的其他小孩比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哦。 就是因为这个,姐姐要被抢走了,不行,无法阻止的话,那就消除掉这个理由吧。 满脸是血的姐姐又炸毛了,她不是一般的生气。 没办法,只能把心情说出来,让姐姐知道。 “我的姐姐,谁也不能带走。” “姐姐,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会接纳你,爱你。” “没事的,无论怎样,姐姐都还是我的姐姐,是我的家人。” 成功地拥抱了姐姐。 姐姐依然很生气,还咬了他的脖子。 没能让姐姐感受到家人的爱吗? 那就更热烈一点,抱紧她一点吧。 ……被强行分开了。 希望姐姐没事,每天都这样想着,费了很多工夫,充满期待地带着小饼干与姐姐汇合。然后看到了被陌生家伙纠缠的姐姐,不知道姐姐为什么没有反抗,那家伙算什么东西,言行粗鲁无礼,叫人讨厌。 想杀掉那东西,时机没找好,被中断了。 那种东西以后还会变多吗?名叫“库洛洛”的家伙似乎也对姐姐不怀好意,稍微想想就很不高兴,得快点带姐姐离开这种鬼地方。 总算离开流星街了,他可以回家了,姐姐也可以待在家里了,不用担心被人窥视,真好。 那段时间姐姐意识到了他的实力,主动找机会和他一起训练,玩了很多不同的游戏规则,一开始玩得还挺过瘾的,没想到姐姐的精神又发生了不稳定,比上次更糟糕。妈妈很担心这种事情是否随着年龄变严重,爸爸说会有办法的。不确定是不是安慰。 爸爸带姐姐出去散了回心,姐姐似乎好转了,还给家里人都带了礼物,并且特意嘱咐我不要再给她带伴手礼,试图确保她的“长辈”地位。 咦?那种东西不重要吧?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曾经在流星街纠缠姐姐的那东西居然出了流星街,本以为是难得的机会,没想到那东西掌握了“念”,失算了,还好家里有人帮忙出手,差点就干掉那东西了,姐姐对那东西很在意……没关系,下次有机会的话,可以亲手干掉那东西。 明明是特意克制了情绪,冷静对待有什么不对吗?被爸爸认为失职。被揍了。 第二个弟弟奇犽出生了,银发蓝眼,出生报告书的评分高得出奇,全家人都很欣喜,甚至包括姐姐。 这个弟弟恐怕是揍敌客史上资质最好的存在,真不错,他是揍敌客的未来,要好好把握呢。 至于姐姐,在诸多限制之下,她只能继续待在家里当宠物了吧。 这样也好,就不用担心姐姐出事了。 反正她在家里再怎么胡闹,家人们也会一笑带过。 小小的奇犽比姐姐更容易炸毛,稍微吓一吓他就炸毛了,以及标志性的竖瞳,有意思,好玩。 敲门声打断了伊路米的回忆,负责行刑的管家停止手上的工作,低头向推门进来的基裘行礼。 基裘示意那名管家离开,管家退出去,刑讯室的门被关上,基裘开口道:“伊路米,你怎么惹你爸爸生气了?你们聊了什么?” 啊,是吗,根据自己目前的状态,确实可以看得出爸爸的心情。 尽管是稍微超出预期的刑罚,但伊路米在刑讯课的成绩非常优秀,不像默尔丝,迟了一年多才成功在刑讯课毕业。久违地作为受刑者待在刑讯室,倒是令伊路米感到怀念。 不合时宜,或者说,正合时宜地,伊路米想起上一次他作为受刑者,差不多是两年前,由姐姐主动担任行刑人,在刑讯室给他出题。答完六道题后,他也给姐姐出了一道题。姐姐炸毛了,打了他一耳光,拒绝继续答题。 唉,这就有点不公平了吧。 姐姐的出题技巧算不上高明,之所以能够成功,可能原因之一是伊路米曾经在梦中“期待”过类似题目。醒来后,他没有特别的情绪,他想这不过是因为周围没有其他年龄相近的对象。而谁会对虚假的梦境较真呢? 有一次任务,他杀掉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毫无犹豫地杀完后,他盯着女人的尸体,血液从泡在浴缸里的尸体周围晕开,像在大锅里煮出血沫的生肉。他忽然意识到,除了家人,其他人类在他眼中只是活动的肉块。反正都是可能被他杀掉的东西,终究会变成肉块。 回家,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注视掌心,他想起自己的姐姐,“……默尔。” 去掉敬语,家中只有长辈能用的昵称,简单的两个音节,在唇齿间发酵出诱人沉迷的味道,他把手放到桌子下。 猎物在解决基本需求时是最松懈的时刻,以他多年的实地见闻,可以拟出很多应用题,仅止于模拟卷,没料到会碰到真题,而且是变换了题型的那种。没关系,他可以应对。 轮到他出题,他开口念题没多久,姐姐临阵脱逃了。 和小时候一样,稍有风吹草动,生性敏感的猎物就从他眼前溜走。 “唔。”失血造成的干渴,使伊路米回答基裘问题时嗓音沙哑,“我对姐姐痴迷的那名host出手,毁掉了他的脸。” 用念针控制路人,划伤另一个普通人的脸,不费吹灰之力,而重视外貌的姐姐,就不会在乎那名host了。当然,这不属于基裘当初的要求,基裘特意交待了不要杀掉那名host,也许还有用,恩,只交待了不要杀掉呢。 “最后我还向姐姐坦白,说她完全没有看男人的眼光,被低级骗局耍得团团转。”伊路米说,“事后回想,我确实表达得太直接了,当时姐姐没有太大反应,可能是在忍耐,之后加上‘kalluto’作为导火索,她才爆发了。所以姐姐的事情,我应该负大部分责任。” 事已至此,家庭和睦最重要。 “恩,以后注意就好。”基裘接受了伊路米的解释。 “姐姐的治疗报告单,是妈妈插手了吗?”根据排除法,不难获得此结论,但伊路米不完全清楚基裘这样做的理由。 “……那时的默尔丝已经有点精神错乱。”基裘说,“家里不能增加更多混乱了。” 是啊,家庭和睦最重要。 “伊路米,趁此机会好好反省吧,我该去看看默尔了。” “恩。” 刑讯室的门打开,又关上,负责行刑的管家继续工作。伊路米不用讲话,闭上眼睛,感受这久违又熟悉的痛楚,奇妙的令人安心。 箍住手腕的手铐触感冰凉,他想起姐姐曾经借用他的手腕做梦,姐姐的梦境里有哪些登场人物呢? 不清楚,他站在那里,看到姐姐和那个女人的尸体一样,躺在浴缸里。 当他忙于各种有必要的事情,履行长子的职责时,姐姐只懂埋头训练,很早以前就是,不需要训练的时间段,她也会去。她已经过量了,还有一些事她也缺乏分寸与自制,以至于显得笨拙,但她浑然不觉。家里的医生说过度训练可能是导致她不继续长高的原因之一。是啊,她认知力有问题,很多事情需要监护,需要人帮助她协调,否则她就奔着毁灭去了。 他可以继续当她的监护人,早期的一些任务,不就是在他的监护之下吗? 长期居于室内与病房,加上严格的节食,姐姐的皮肤有着病态的苍白,她躺在那里,不像一块生肉,像一片随时可能融化掉的雪。有一滴血落入水中,给她晕染上颜色,她的脸颊微微发红,抬起双臂,投过来热切的视线,不是对他,是对着另一个陌生男人,那名host。 伊路米早就对姐姐的炸毛不感兴趣了,毕竟那只是小时候的幼稚游戏。 不过他还是喜欢看那双情绪激动时变换成竖瞳的瞳孔,就像猫一样,就像他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最强有力的对手,他的父亲一样。 面对那些相似的瞳孔,他都将作为主导…… 捡起一块拼图,他放进去,暂时填满那道缺口。 接口合适。 那是当然的。 因为,他们天生就互为一体。 他的咨询 他是从事心理咨询和心理治疗的心理医生,不过别人对他的称呼和对其他种类的医生一样,叫他“医生”。 其实他最初的目标是成为精神病医生,但这个头衔容易产生各种误读,同时为了消除潜在患者与患者家属的一些顾忌(主要是颜面上的顾忌),于是他改成了“心理医生”。 数十年的职业生涯里,他见过形形色色千奇百怪的患者与患者家属,其中不乏格外令他印象深刻的。时隔接近十七年,他仍清楚地记得传说中的杀手家族揍敌客来临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按照预约的时间,一名银发青年来到他的私人诊所。 诊所就设在他的别墅内,经过适当改造,应有的设施样样俱全,最多可以收容十名需要全封闭式治疗的患者。 揍敌客是什么?世界第一的杀手家族,虽然揍敌客们居住的枯枯戮山是知名旅游景点,但几乎没人见过揍敌客家族成员的真面目。 别墅位于郊区,公共区域也不安装任何摄像头,以此最大限度地保证隐私,还有……医生个人的期待感。 在礼物盒打开之前,他可以尽情期待里面的内容。至于安全问题,花钱请职业人士进行守卫就可以。再说他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不提强弱,起码他反应敏捷,否则他早就在患者不可预知的暴力之中,提前结束他的职业生涯。 想到来的是久负盛名的杀手家族成员,面对顶级的职业杀手,若有变故,医生想自己恐怕没有呼救机会,期待之余不由得增添一丝紧张,但是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他对礼物盒的期待远超畏惧。 他会极力压制住好奇心,收敛打量对方的目光,不能让对方感到冒犯,就和平时一样。 虽说是诊所,公共区域的装修和一般别墅没有什么区别,闻不到消毒水或者酒精或者其他医疗物品的味道,温暖的原木色填充整个空间,大块大块的落地窗透着阳光,窗外绿色繁茂,远离了都市的喧嚣,虫鸣与鸟声格外清晰。 “您好,揍敌客先生。” “你好。”身着短打的银发青年,鼻梁高挺,线条硬朗,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剑眉之下是一双竖瞳,显得眼神锐利。高大强健的体型,比起隐秘行动的职业杀手,更像是正直刚正的练家子。 职业杀手的真实形象与世俗刻板印象相去甚远,这件事并不稀奇,毕竟这里不是给小孩子看的漫画,现实中的犯罪者不一定长得像个坏人,可能比好人长得更像好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引导对方坐到沙发后,医生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得知揍敌客先生需要咨询的原因是为了女儿,医生略感惊讶。这位揍敌客先生看起来25岁不到,就有了育儿烦恼吗?大概是职业杀手的工作特殊,危险度较高,所以要早点生下后代,保证家族延续? 无比神秘的杀手家族,究竟遇上了什么等级的难题,才会找他呢?他考虑了很多种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需要他治疗的是个年仅一岁多的小女孩。 根据揍敌客先生的描述,小女孩似乎是天生的自闭症,对周围人漠不关心,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最近还有破坏与自残现象。 “只是用杯子碎片割了一次手指,也有可能是因为好奇。”医生说,“孩子的年龄太小,不知道这样做会受伤是正常的。” “大概吧。”揍敌客先生不置可否,“那孩子出生起就比较特殊,她拒绝吃任何东西,包括喝水。我们有专业的医生给她检查,她的身体是完全健康的,更换奶粉和使用增加食欲的药物都不起效。状况持续了一个多月,她开始进食的那天没什么特别的,我们至今不清楚原因。” “她出生的时候,不哭也不闹,眼睛里没有任何光彩,我以为她会夭折。”揍敌客先生回忆道,“事实上她确实有缺陷,她没有声带。智力方面没发现问题,她能够听懂周围人说话。十个月的时候,她就会走路了。虽然她依旧没有表现出对任何人的亲近,但她对外界还是感兴趣的,她喜欢到处逛。当然,我们乐于看到她活泼的部分,只要她不试图伤害自己,破坏物品的问题倒是其次。” “这是个不好的预兆,我想我有必要获得专家的建议。”揍敌客先生说。 “是的,您说得对,早期教育是很重要的。”医生说,“先天的病症需要长期持续治疗,进行康复训练。自闭症患者往往非常固执,而且敏感,途中若有不慎,您的女儿总有一天会彻底精神崩溃。把您的女儿交给我观察治疗如何?她是非常稀有的患者,如果能治愈她,将是我莫大的荣幸。” 揍敌客先生淡淡地看了医生一眼,那一眼似乎夺取了下午阳光的所有热度,令医生脊背发凉。 “您可以参观我这边全封闭式治疗的环境设施,那里的监控没有死角,可以随时了解病患的情况,所有治疗过程都是安全透明的。”然而医生勇气可嘉。 接触心智扭曲的非常人士,本就是医生从事目前行业的初心,治愈患者摆在第二位,首要目的是满足他的猎奇心态。为了追求这种精神满足,他始终不畏艰险,才有了如今的事业。 “我想听你其他的建议。”揍敌客先生说。 “我想亲眼见见我的患者。”医生回答,“仅凭描述,而不现场确认的话,我无法做出判断。” 于是医生来到枯枯戮山,见到了那个孩子。 她和揍敌客先生一样的银发蓝眼,皮肤白皙,长得非常可爱,以俯视的角度看过去,那头微卷的蓬松银发如云朵般松软,想揉揉看。 与面积夸张的私人领地相称,那孩子的吃穿用度都十分精致,说能比肩王室公主的水平也不为过。 百闻不如一见,揍敌客真不是一般的富有。 那孩子应该很受宠爱,至少物质方面就是如此,她的父母对她的情况也很关心,但她和医生见过的大多数自闭症患者一样,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性格孤僻,不会笑,常常对周围人视而不见,或者避开别人的目光。 “不止是孤僻,她给我的感觉有些忧郁。”医生对揍敌客夫妇说,“自闭症和抑郁症是两种不同的疾病,但有可能会因为自闭症而引发抑郁症。” “抑郁症是心理压力过大所引起的症状,她的破坏欲可能是种发泄。”医生继续说,“一般来说,七八个月的孩子就能模仿周围人说话的音节了。到了她的年龄,已经可以听懂大人的很多话了,会更想要表达。因为不能说话,就只能用别的方式。” “表达?噢。”揍敌客先生的妻子略带惊喜地说,“她以前太安静了,我还担心她反应迟钝。所以说,现在这样反而是件好事?” “算是吧。”揍敌客先生有点烦恼地说,“如果不算上她差点打破的那个花瓶……” 由于揍敌客先生隐瞒了女儿疑似自残的表现,揍敌客先生的妻子十分不满,她很健谈,对女儿的关心程度非比寻常。她可能是位好母亲,或者相反,因为过犹不及。 揍敌客夫妇对待孩子的做法,表面看起来和普通父母差不多,那个孩子的病情也算不上奇特,令医生稍感失望。 来都来了,医生尽职尽责地提供咨询结果。因为孩子才一岁多,还没到学写字的年龄,他建议揍敌客夫妇先教女儿学习手语,让女儿拥有与周围人进一步交流的方式。 在课程学习期间,可以引导女儿运用学到的知识与他们互动,并适时给予奖励,以此鼓励她做出更多表达。 还可以教她画画,通过了解画的内容走进她的内心,以便和她更多的进行沟通。 “您的女儿到处逛的时候在室外比较多,既然她亲近自然,可以给她一只宠物当玩伴。如果相处融洽的话,可爱的宠物能够一定程度治愈心灵,帮助她学会接受亲密关系。”医生说,“比起正面感受,自闭症的孩子对负面感受十分敏感,所以他们本能地疏远他人。这会是很长的过程,自闭症的孩子需要加倍的照顾和关心,必须付出更多耐心和毅力,经常陪伴,让他们一点点地感受到这世界的美好和爱。” 根据揍敌客先生六年后的咨询内容,他们确实遵照医嘱给女儿安排了手语和画画的课程,还给了她一只鹰当宠物,她得到宠物的时候,人生第一次笑了,虽然表达欲始终不高,但她明显活泼了一些,没有那么忧郁了,直到她的宠物被她弟弟弄死了。 “当那只宠物死了,我才意识到她对那只宠物有着超乎寻常的依恋。”揍敌客先生说,“她一直很安静,我第一次见到她生气和伤心。同时我也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她看我的眼神,不像子女看一个父亲,她似乎想杀死我,又似乎想被我杀死。因为那只宠物的事情,她还试图杀死她的亲弟弟。” “……”医生沉默倾听,内心兴奋无比。 医生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然而立刻被看出来了。 “你也许觉得职业杀手说这种话很奇怪,但杀人对于我们来说只是职业,不是爱好。在我们家族,她的情况同样属于异常。她把自己单独算作一类,其他人类是别的生物,这就是她的眼神。”揍敌客先生继续说,“和你过去说的一样,她是个固执又敏感的孩子。她的弟弟郑重向她赔礼道歉,也受到了相应惩罚,不过我知道,她没有真的原谅。她换了一种自我封闭的方式,她产生了臆想。” 哦,臆想,而不是幻想,看来揍敌客先生和上次一样,提前做足了功课。大概是杀手的职业特性,揍敌客先生很谨慎,无论他人说什么,揍敌客先生应该都更相信他自己的判断,坚定不移。 “她热衷于收集一些无意义的物品,而那些物品实际上不存在。” “是的,这确实是臆想症的典型行为。”医生点头道。 “她已经对家人产生了杀意,比起急于改变她的观念令她更加多疑,我想还是不拆穿比较好。如果这种防御机制能让她减轻痛苦,不威胁到她自己和家人,我们不介意她继续收集那些不存在的东西。” “听起来,您女儿的状态是稳定的,那么您这次需要咨询的问题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大概触及到了揍敌客先生不愿提及的部分,他抱起双臂,“我不太确定怎么更好地和她相处。如果症状加重,她陷在她自己的世界出不来,能拉住她的,也只有我们做父母的了。” 职业杀手居然如此看重亲情,医生不禁表露些许讶异。 “我们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揍敌客先生没有在意医生的表现,“虽然有些小问题,但她终究是揍敌客,她通过了训练,她也可以成为一名杀手。医生,以你这里的安保等级,现在的她就有能力杀死你。” “啊……”医生配合地扯高嘴角,“您真幽默,这就是职业杀手会开的玩笑吗?” “这不是玩笑。她一直在成长,可是她依旧对我们不怎么亲近,这种滞后非常危险。”揍敌客先生回答,“假如将感情数值化,满分100,我感觉她对我们的好感值连10都不到。” “揍敌客先生,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您不可以限制她的成长吗?”医生问道。 “她有做杀手的意愿。”揍敌客先生说,“我只是做好最坏的准备,我也希望事情不至于此。回到正题吧,医生。怎么更好地和她相处。” 端起茶杯,医生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说实话,无论对待哪种类型的心理问题,宗旨其实是不变的。”医生长吁一口气,“那就是‘爱’。” “用真诚去打动。” “用时间来证明。” “按照比较实际的说法,就是要投其所好,真诚以待,一直对她好,照顾她,陪伴她,帮助她,维护她,有人欺负她能立马站出来——就是这么简单,但是很难。” “按照你的说法。”揍敌客先生停顿了一下,“这和男人追求女人有什么区别?” “差不多。血缘关系不一定能产生亲切感,从您的描述来看,您女儿和您的关系完全始于陌生人等级。”见对方没有表示,医生便继续说下去,“亲情和爱情都是自我与他人的依恋关系,爱情可以转化为亲情,而小孩子通过与父母的亲情学会爱情。不需要将两者完全区分。” “在依恋关系的分类里,您的女儿属于‘回避型依恋’的类型,她很难信任他人,没有安全感,她害怕被拒绝、被伤害、被背叛,所以她选择先拒绝所有人。即使是让她产生一点点信任的最初级阶段,都是极为困难的事情。因为她非常敏感,那一点点信任她也随时可能收回。”医生摊手道,“不过,也不能对她太好,越对她好,她反而越小心翼翼,她会更害怕被背叛,变得焦虑。这可是十分难把握的事情,和追求不喜欢你的女孩一样难。所以……” “我不需要参观你这边的治疗设施。”揍敌客先生在医生挑明提议前,断言拒绝。 哦,揍敌客先生也是非常固执的人呢。 “这次就到此为止吧。感谢你的耐心解答。”揍敌客先生礼貌而疏远地结束了第二次咨询。 从另一方面来看,和揍敌客先生的心防之高比起来,那个孩子的心防好像也算不上问题? 那个孩子的病症更适合在简单温暖的平凡家庭里获得治疗,且不说杀手家族的特殊性,单论豪门世家精英教育的压力与人际的复杂,一般人也很难从中获得安全感。 咨询还会有下一次的预感,在医生心中又加深了一层。 没想到第叁次咨询发生在十年以后,当初揍敌客的银发青年已步入更沉稳的中年,令医生越发难以捉摸。 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揍敌客先生隐瞒了十年间患者身上的不少事情,这就很考验医生的专业水平了。 当然,医生能在业内混出名堂绝不是靠坑蒙拐骗,他确实成功帮助很多患者回归正常生活。 “……为了避开重大的创伤或者痛苦,默尔丝小姐目前处于‘解离’状态,打个比方,就像灵魂离体,她不属于自己,不认识自己,不知道自己在何处,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要做什么。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仿佛观看陌生人,持续放任‘自己’的表现。”在揍敌客的会议室,医生做出他最终的报告,“她的问题在于情绪过量,恐怕需要动手术。这是能用医学手段检查出来的,给她做脑部ct,可以证明我的结论。” 医生的结论没有错,对应的脑部手术也不难实施,手术通过切除一部分负责情感的大脑组织,让患者摆脱情感带来的痛苦。 换言之,患者会变得冷漠。 本就不够亲近家人的默尔丝,如果变得更加冷漠,那么默尔丝将有可能不再属于揍敌客。 揍敌客又进行了一次家庭会议。 “除了手术,不是还有保守疗法吗?”基裘第一个表示无法接受。 没错,不动手术也可以,但默尔丝困在了她自己的迷宫里,谁也不知道她离出口有多远,可能很近,但更大的可能是很远。 “已经又观察了一个月,没有任何改善,不是吗?”作为揍敌客现任家主,席巴下了决定,“下周进行手术。虽然希望永远不会被用到……如果默尔丝不再属于揍敌客,我们还有上次留的‘保险措施’。” “啊……我的默尔……”基裘抬起双手,有些痛心地捂住了嘴。 当基裘停止讲话,会议室里便安静下来,在场的四名揍敌客都眸色深沉。 是啊,那个保险措施,希望永远不会用到吧。 只要她不背叛揍敌客的话。 ———— 作话: 【注意:本文有关精神疾病的描述与治疗纯属文学范畴虚构,不保证完全真实,有必要请咨询专业人士,获取正规建议】 他的赠礼 手术很成功,前叁天的危险期,第一个月的最佳恢复期,全都平稳度过,没有发现脑积水、癫痫等后遗症。 患者术后的状态很稳定,该吃吃该睡睡,非常稳定,只是不与任何人交流。 第一个月以卧床休息为主,第二个月正式进入康复训练,在训练期,患者被暂时去除拘束,由两名管家寸步不离地进行陪同。 “医生!”监控室里,基裘又一次发起质问,“默尔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转?” 相同的问题,基裘已经问过心理医生无数次。术后的患者需要静养,被限制会面的基裘大多数时间只能对着监控屏幕或者医生排解自己的焦躁。 “根据测试,默尔丝小姐术后没有失忆或者失智现象,那么她应该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将她完全拘束,未经她同意就动了她的大脑,不考虑感情,仅以理性来进行讨论,大概令她认为周围人都无法相信了吧?”医生曾经这么回答,“关键是重新建立信任。” “信任?十九年的信任还不够吗?!”基裘手中的扇子被她握出裂痕,“默尔……从她出生起,我就特别小心地照看她,培养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她想要的东西,我都满足她。她不想做的事情,我也没有勉强她。还不够吗?!还要我怎么做?!把心挖出来给她看吗?!!” “……毕竟她是病人,同一件事情,她感受到的东西和其他人不一样。”医生说,“最重要的是得知目前的她想要什么,以此作为切入点,与她进行交流。” 无论是谁,无论对患者说什么,无论在患者面前做什么,患者都眼神游离,不感兴趣。 “至少默尔丝小姐的状态比手术前稳定很多了。”医生这一次回答,“她会盯着她的宠物发呆了,而不是让宠物不敢靠近她。” 动物对危险有着天生的敏锐,当患者自以为困在幻境的期间,揍敌客把她的宠物带过来,想做个测试,结果那只鹰拼命扑腾翅膀,往房间角落撞。 “是,那只鹰……她总是更喜欢动物。”基裘把彻底断裂的扇子放到桌上,“医生,你说‘动物很单纯,能给她安全感’。我还是认为荒谬,这里明明没有人可以伤害她。我们都在尽力保护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她。我们也是为了她好,才给她做了手术。” 把患者失去理智期间的录像给患者观看,向患者说明手术的前因后果,患者无动于衷。 患者持续的沉默既是盾牌,又是武器,不断攻击周围人的信心,除了医生…… 数十年的职业生涯中,医生已经见识过不止一位重度自闭症患者,心理疾病大多需要长期治疗,他早就习惯了。再说他又不是患者的父母,事不关己,没什么可着急的,他显得格外游刃有余,不厌其烦地每天进行两小时的“干预治疗”,换个说法,就是在患者身边自说自话。 自说自话的内容取材于医生对患者的研究,他走访了每一位愿意受访的揍敌客,除了一位胸前写有“一日一杀”的揍敌客体现了职业杀手的特征,其他揍敌客在面相上看起来都不太像杀手。想到揍敌客家族成员的照片据说价值1亿,医生不禁想自己可能知道得太多揍敌客的事情,不知能否活着离开枯枯戮山呢? 有点刺激。 “默尔她,喜欢吃甜的东西,不太能吃辣。”这是胸前写有“一日一杀”的揍敌客对患者的描述。 “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够多了,你可以问问我的妻子,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默尔丝。”这是揍敌客先生的回答,不,这里不止一位揍敌客先生,得称之为“席巴先生的回答”以示区别。 “想知道姐姐的事情的话,妈妈最了解了。”这是默尔丝小姐第一个弟弟的回答,和默尔丝小姐的年龄相差不大的青年,身形修长,很高,大概比默尔丝小姐要多出一个头的高度。 “你问我姐的事情?哈,你小心点吧,哪天她心情不好就把你杀了。”这是默尔丝小姐第二个弟弟的回答,身材臃肿的少年,那双细长的眼睛,布满促狭的笑意。 “姐姐她对我很好。”最小的揍敌客是一名大约六岁的小男孩,银发蓝眼,上翘的眼角带着一丝猫科动物般的狡黠,挺聪明伶俐的样子,好奇心非常强,“医生,你到这里待了好几个月,都在做什么?姐姐的情况怎么样了?爸爸妈妈他们怎么说的?” 小男孩的回答只有短短的一句,问题倒是很多。 至于同时被两位揍敌客推荐的基裘夫人,提起默尔丝小姐,确实滔滔不绝,但讲的都是夫人自己的琐碎烦恼,仿佛她才是医生的患者。 本质是一样的,揍敌客们的嘴巴都很严,拿动物打比方的话,就像猫一样,对闯入领地的外来者十分警惕。默尔丝小姐则是最难接近的那一只。 当她坐着,长过腰际的银白色头发便盖住她全身,从背后看过去,很像一只扭过头不理人的猫。 咦?是错觉吗?她刚刚好像看了过来。 一边跟在患者身后,一边整理思绪的医生不慎被露出地面的树根绊倒,尽管一只手撑住地面没有摔得太难看,但眼镜飞了出去,伸手去捡砸到落叶堆的眼镜期间,在余光里,他看到默尔丝小姐朝着他这边的响动看了过来。 “!”是转机吗?之前的默尔丝小姐可是对任何人的动静都不为所动。 他手部的动作为之慢了一拍,当他戴好眼镜,默尔丝小姐已经重新扭过头去了。 这是个好机会,得让那位基裘夫人来一趟,尝试与默尔丝小姐的亲密举动。 在医生的建议下,默尔丝的两名随行管家退下去,留给基裘夫人和默尔丝小姐独处的空间。 “默尔。”基裘蹲下来,手里的小碟子放到把木桩当成座椅的默尔丝腿上,柔声说,“是刚烤好的曲奇哦,都是你喜欢的味道。” 据患者家属提供的信息,患者有对美食的偏好。手术后患者一直吃着味道寡淡的营养餐,刚烤好的曲奇香气无疑是异常诱人的。 “吃一口吧,默尔。”见默尔丝没有反应,基裘拿起其中一块曲奇,递到她唇边。 曲奇表面的细小碎屑沾上嘴唇,仿佛给默尔丝涂上一层唇膏,默尔丝始终没有张口。 “……好吧,默尔,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我不会再勉强你了。”基裘收回了曲奇,“就现在这样也好,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妈妈都会接受你。” 她抬起另一手,去摸默尔丝的头,默尔丝偏过头躲开了。 “……”基裘没有继续,沉默地端起曲奇离开。 啊……啊啊,尽管是抗拒的,但她的默尔丝终于有所反应了,如果医生没有说错,这是好转的迹象! 没关系,只要默尔丝好转起来,关系都是有很多机会可以修复的! 当然,医生立刻把默尔丝的变化报告给了席巴,并提出了下一步治疗方案。 “通过测试就让她独自出门?!”听到席巴准许的方案,基裘大惊失色,“怎么可以!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现在是关键时刻!” “她不会有什么事。”席巴说,“失去了情绪波动,不仅是正面的情感,负面的情感也消失了,她不会渴望死亡,但也没有活着的实感。她需要多接触外界,获得各种体验,让她能够填补感情的空缺。” “活着的实感?感情的空缺?”基裘捂住额头,“亲爱的,你是不是被那个医生蛊惑了……这些东西难道家人不能给吗?” “放手吧,你从小管她确实管得太多了。”席巴闭上眼,“我们不应该忘了,我们保护她,并不是想要她一辈子待在家里,而是担心会永远失去她。” “现在放她出去就不会永远失去她吗?!”基裘反驳道,“她做任务是没有太大问题,但是她那么单纯,有时候和我们讲话都会紧张,心事也不会说出来,又被坏男人骗了怎么办?啊——那我肯定要心碎死的!!!!!” “所以我准备和她定下条件,让她每叁个月回家一趟。”席巴说,“那样的话,就有视情况收拾残局的余地了。再者说,她还能不能对别人产生兴趣都是个问题。” “就这么决定了。”席巴此次并不打算听取基裘的意见。 强者决定一切,不只是揍敌客,这世界向来如此。 从“弱肉强食”规则最为鲜明的流星街走出的基裘,全身心认同这最高的法则,于是她顺从地投出弃权的一票。 有席巴为医生的测试奖励做担保,默尔丝接受了测试,确认了她可以辨认和控制自己的行为。 测试的最后,席巴给了默尔丝一份账单。 成年人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这份账单列举了默尔丝失控时对揍敌客造成的物品与人员损失,巨额的赔偿金掏空了默尔丝十八年,不,十九年来的银行余额,以及游戏背包里的大量现金,然后欠款仍剩下约890亿戒尼。 “不算利息,可以慢慢还。”席巴说。 “!”这个惊叹号是医生一个人的,在场的其余两人都很平静。 “……”默尔丝点了下头。 等等,医生记得测试的最后应该是“帮助她确立一个积极的长期生活目标”才对吧?! 整不会了,着实整不会了。 “医生,感谢你这些天的工作,辛苦了,我们会让管家送你回去。” 由于席巴的送客,医生万分遗憾地没能看到后续。 门关上以后,坐在病床边的默尔丝便看着关上的门,席巴站着,可以看到她头顶的发旋。 一时无话。 “现在的你不适合继续任务,至少不适合以‘揍敌客’的名义进行任务。你已经通过测试,想要留在家里或者离开,都随你选择。” “……” “还钱的事情不用着急。两年之后再进行考察,如果你找回了状态,还是可以重新开始任务。” “……” “如果你选择离开,家族不会监视你的行踪,但作为交换,你必须每叁个月回来报到一次,否则我们会来找你。” 默尔丝一动不动地坐着,目视前方,对席巴的话语毫无反应。 席巴伸出手,掌心掠过默尔丝的头顶,最终落在了肩膀上。 “默尔。”席巴试图确认,“你听明白了吗?” “……”默尔丝点了下头。 她又坐着不动了。 唉,真是叫人不得不担心的孩子。 真正的默尔丝,还在那里吗? 是否和手术一起,被切除掉了。 视线里的发旋移动了,席巴看到默尔丝朝他仰起头,过去那双总是蒙着一层灰暗神色的蓝眼睛,在拂去灰尘后,并没有变得清亮,而是空洞的。席巴想起自己的长子,也是类似的,无机质的眼神。不过,眼神不能代表一切,他长子的心思还是挺多的。 “爸爸。”像关节不太灵活的木偶,默尔丝慢慢地眨眼,过了一会,才接着用唇语说,“可以,抱抱我吗?” …… 默尔丝要走了,走之前,她要整理一下她的东西。 把房间角落柜子里的东西都搬出来,一个大纸箱刚好足够,抱着纸箱,默尔丝在走廊遇见了她的爷爷桀诺。 “要走了吗,默尔?”桀诺说。 “……”默尔丝点了下头。 桀诺摆了摆手,掌心向下,示意她把箱子放下来。 等默尔丝放下箱子,桀诺拿出一个小巧的黑皮本子递给她。 “我的美食地图。”桀诺解释道,“你和我的口味最像。这可不是白送的,你也要记下觉得不错的店和我分享。” “……”打开本子,发现里面夹着的卡片,默尔丝抬头看向桀诺。 “给你一点赞助。总不能让我们揍敌客家的大小姐身无分文露宿街头吧,传出去岂不被人笑话。”桀诺状似不满地抱怨道,“啧,席巴也真是的……” 这句抱怨的话本就不打算说完,见默尔丝没有任何回应,桀诺便也不继续抱怨了,换回平时的严肃,“默尔,既然给你放假,就放心在外面好好玩,别留下遗憾。” 桀诺正要转身离开,默尔丝合起本子,视线对上桀诺的眼睛,桀诺感到她有话要说,停下脚步。 “爷爷。”默尔丝用唇语问,“以前的游戏奖励,还可以领吗?” 有点惊讶,桀诺此刻才想起,那场游戏已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是啊,过了这么久了吗?原来她仍记得。 时间真是奇妙,那时小小的笨拙的默尔丝,如今长得比他还高了。 不过笨拙好像还是很笨拙。 “当然。”桀诺怀念地笑道,“要信守承诺。” 默尔丝把本子[拾取]进游戏背包,表情木然地伸出手,仿佛触碰易散的雾气般谨慎小心。她顺着头发生长的方向,在表面郑重地抚了两下,然后收回手。 小时候的桀诺也喜欢被父母摸头,但人总会长大,往日不可追。 上次被摸头,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呢? 默尔丝并没有完全收回手,她抬起另一只手,上身前倾,挨了一下桀诺的肩膀,时间很短,下一秒她就后退,拉开了距离。 “……”x2 如果不是错觉的话,刚刚的动作似乎是个拥抱。 “……默尔。”桀诺有点担忧地开口。 “……”默尔丝抿了抿嘴,俯身抱起纸箱,继续前行。 她走到了焚化炉跟前,每拿出纸箱里的一件东西,她都只看一眼,就扔进焚化炉里。 洗旧了的兔子玩偶。 不同味道的糖果纸。 收集的零食卡片。 颜色奇异的贝壳。 各种店的印章收集卡。 …… 一张张烧猫的照片时,有人来了,脚步很轻,照片燃烧的声音都能将其盖过去。 不是故意为之,职业杀手被从小严格训练的步伐,向来比常人安静得多。 “找我有什么事,姐姐?”来人是伊路米。 席巴命令伊路米“禁止主动与默尔丝进行任何形式的接触”,便是考虑到了非主动的情况。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家族聚集到一起的时候,强制要求其中一方不得出席,在不明来龙去脉的奇犽他们眼里,不是很奇怪吗?表面上的和谐有必要维持。 当默尔丝让管家给伊路米带话,说有事要找他,这种非主动的情况也不违背席巴的命令。 默尔丝没有对伊路米的问话做出回应,伊路米便双手插兜,安静地立在原地看她烧至最后一张照片。 纸箱见底,她站起来,把纸箱扔进焚化炉。 转过身,炉火为她勾勒出一圈暖色的轮廓,仿佛她也被烧着了。 “要遵守交易规则。”她用唇语说,“报酬还没有支付给你。” 即使是榜一的金主,不,正因为是榜一的金主,约host私下见面,当然是付费服务,根据满意度付费。 她上前一步,两步,叁步,缩短了到足够的距离。 由于身高差距,伊路米微微低头,以便看到她的正脸。 啪。 默尔丝甩了他一耳光。 伊路米没有试图躲开,也没有用“念”防御,他刑讯课的成绩优异,甚至不觉得痛,只觉得触碰他脸颊的手掌温热柔软。 “你非常差劲。”默尔丝没有任何情绪,像在帮陌生人进行转告。 伊路米想要再仔细观察她的神情,但不得不抬起右手,挡在脸前,接住飞向他眉心的一枚硬币。 是一枚1戒尼的硬币。 他轻轻地“诶”了一声,“这是……我的报酬?” 默尔丝没有回答他,从他旁边绕过去,头也不回。 生于豪门,伊路米很少有机会见到硬币,更何况是1戒尼面值的硬币。这倒是令他感到有些新奇。趁此机会,他端详着这枚陌生的硬币。 银白色,纯铝制品,一面是数字“1”,一面是一棵树苗的图案,意为“新生的枝叶”。硬币的边缘平滑,没有锯齿。 默尔丝已经走远了,伊路米望着她的背影,轻轻舔了硬币上有图案的那一面。 接下来,默尔丝处理掉了搁置已久的“玩具”。 然后,她把及腰的头发剪到了过肩的长度。整理头发的时候,糜稽找了过来,跟随他过来的管家,把一个手提保险箱捧到默尔丝跟前。 “姐,听说你要走了,把这个带上吧!”糜稽兴致勃勃地介绍,“这是我最新研发的随机数炸|弹,根据碰撞次数进行爆炸。因为是随机的,在爆炸之前谁也不知道碰撞到第几次才会爆炸,能够制造超大的意外性!随机数的范围目前设定成1至5,根据实战表现,我可以再作出调整。” 由于默尔丝两次炸家,揍敌客明令禁止在枯枯戮山范围内使用任何威力的炸|弹,违者严惩不贷,导致不喜出门的糜稽只能让他人代劳,把他研制的炸|弹放到别处引爆,再向他回报实验结果。 默尔丝把手提保险箱[拾取]进游戏背包,朝糜稽点了下头。 糜稽还想交待更多实验数据的事情,没想到默尔丝轻轻抱了一下他,把他吓得够呛,想说的话全部忘光光了。 绕过呆若木鸡的糜稽,默尔丝去了基裘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 “……” 走出主宅,基裘已经在那附近等着了,旁边是朝默尔丝挥手打招呼的奇犽。 与基裘对上视线,基裘显然正热切期待着什么。 “……”默尔丝抬起双臂,还没来得及完全环住基裘,对方就迫不及待地反抱过来。 “默尔……我的默尔,我唯一的女儿。”基裘的声音有点哽咽,“妈妈好舍不得你。” “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注意营养,不可以吃太多甜食。你还没满20岁,也不可以喝酒。”基裘比默尔丝高一点,抱得紧了,几乎要把默尔丝抱离地面,“默尔,外面的人都不可以相信。一定要记住,越好看的男人越会骗人!有事要跟家里打电话。如果有人以家里的名义出现,要你跟着走,无论是谁,无论用什么借口,你也不要随便相信……” “妈妈。姐姐只是放个假而已吧。”处于状况外的奇犽,打断了黏糊糊难以短时间分开的氛围。 “恩……”基裘松开手,无比失落地叹了口气,“默尔,至于钱的问题,不用担心,我给你账上转一笔钱。不够用的时候,可以先回家,我再汇钱给你。” “……”默尔丝点了下头。 “姐姐,是叁个月假期对吗?好羡慕啊。”无尽的枯燥训练与任务,奇犽早就腻烦了,作为全家族看好的继承人,放在他稚嫩肩膀上的负担可不小,他多么想得到一个放肆玩耍的机会啊,“要记得带伴手礼回来哦!” “……”默尔丝点了下头,揉了揉他的脑袋,又轻轻抱了他一下。 “小奇。”席巴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在默尔丝的臂弯中,奇犽望向席巴,“?” “不用羡慕你姐姐,我们也该出发了。”席巴说,“这次带你去的地方会很有趣。” “真的吗?!”奇犽眼睛一亮,小跑着追上席巴往前走的脚步,“去哪里?” “默尔丝。”席巴侧过头,“记得按时回来。” …… 一路步行,到达枯枯戮山最近的城镇后,默尔丝查了一下手中的余额,她自己的账上多了5亿戒尼,桀诺给的卡里有10亿戒尼,还有……席巴给的卡。 得知她选择离开,席巴就给了她一张卡,说是一点旅费,不能真的让她身无分文露宿街头。 滴。 atm机显示查询到的余额,是1亿戒尼的旅费。 此时,在飞艇上充满期待的奇犽,尚未知晓,在到达天空竞技场后,他即将迎来身无分文的未来。 —————— 作话: 《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笑 她的发呆 离开枯枯戮山的第一天,发呆。 离开枯枯戮山的第二天,发呆。 离开枯枯戮山的第叁天,发呆。 离开枯枯戮山的第四天,发呆。 离开枯枯戮山的第五天,发呆。 到达离枯枯戮山最近的城镇后,默尔丝就没有离开过第一天入住的旅馆。总共叁层楼的旅馆,一楼可以用餐,二楼和叁楼用于住宿。如果有其他需要,可以付跑腿费让旅馆代劳。 默尔丝不断地发呆,不是因为消极,否则她不会按时吃一日叁餐,按时睡觉,按时起床,作息规律得如同正常人。 她感受不到任何消极情绪,周围的一切都无法触动她的情绪,她整个人仿佛裹在气泡里,漂浮于空中。 可能是这家旅馆的饭菜味道一般吧。明明味觉和嗅觉都没有丧失,她却味同嚼蜡,吃下去不过是为了身体所需的养分。 持续的发呆。 既然不是因为消极,大概是因为变得懒洋洋了吧。 反正是放假,无所事事也无所谓。 其实不算完全无所事事,默尔丝没有放下“念”的基本修行,毕竟她两年后还要通过揍敌客的考察,重新开始揍敌客任务,用任务酬金偿还890亿的债务。 揍敌客作为世界第一的暗杀世家,他们家接的可都是超级有钱人的大单子,平均起步价10亿戒尼。在普通人眼里十辈子都还不完的巨额赔偿金,对“默尔丝·揍敌客”的收入水平来说算不上特别困难,用不了太长时间就能把债还完。 在一楼靠窗的餐桌前等餐时,默尔丝低下头,摩挲挂在胸前的哨子项链上缠绕的银白色的龙。这是唯一没有被扔进焚化炉的,属于“过去”的物品。十多年前在流星街经历了被夺走,然后千辛万苦的找回,所以有了额外的珍贵了吧? 而且,这个哨子最初与“新奥尔良”是配对的,“新奥尔良”还在,那哨子也不换比较好。 随着默尔丝从小不点长成大人,项链的链子跟着调整加长了好几次,和“新奥尔良”一样,陪她共同成长到了今天。 虽是假期,默尔丝仍秉承着以往外出任务的作风,收敛气息,低调行事。 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或者增加目击者,都不是职业杀手愿意遇到的情形。 不过,就算不是职业杀手,大多数普通人应该同样不喜欢惹上麻烦,因为对自己毫无益处。 收敛气息的技术,可以降低存在感,并不是隐身,有视线落到自己身上是正常的,但是,包含恶意的视线,不能简单地无视掉。 那道视线靠近了,来源于前方,默尔丝抬起头,那道视线的主人心虚地没有与她对视,目光偏移到桌面上。 “请用。”那道视线的主人说。 是这家旅馆的服务员。 服务员是一种门槛低,人员流动性大的职业,非常适合伪装潜入用的临时身份。 为了搞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与目的,默尔丝总算不继续整天发呆,动用“绝”,并发挥揍敌客教的隐匿技巧,以职业杀手的姿态,暗中观察对方的言行。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百无禁忌,只为等待猎物显露破绽的时刻——这是职业杀手的基础。 夜深人静之际,默尔丝看到目标把她扔掉的内衣从口袋里拿出来,然后开始使用。 “……”她似乎明白了目标视线的含义。 哦,原来是单纯的变态。 默尔丝有个坏习惯,其实也称不上多坏,就是她从不洗衣服。 揍敌客的豪门生活把她惯坏了,作为“默尔丝·揍敌客”的十九年人生里,她没有洗过一件衣服。 当你家里有几百个佣人的时候,你还会亲手洗衣服吗? 答案是否定的。 何止是不洗衣服,基裘给默尔丝买的衣服多到每天换一套都穿不过来,那些只穿过一次的衣服,结局无非是直接扔掉,为新衣服腾出空间。 作为换装娃娃的默尔丝不太在意身上穿了什么,只要不是过于暴露的衣服(当然基裘不可能给她穿暴露的衣服),她都无所谓,给什么,她就穿什么,更不会记得内衣是全新的,还是洗过的。 不重要,那都不重要,反正游戏背包里内衣储备量最高时达到999,当成一次性用品,可以用两年多。 在这家旅馆住到第五天,虽然她没制造什么垃圾,但至少床单该换一换了,便首次让旅馆打扫房间。用过早餐,再多耽搁一会,就可以回到整理完毕的房间。 流星街副本让默尔丝对垃圾回收有了充分的了解,内衣布料属于可回收垃圾,本就应该让人捡走回收,给环保事业做出贡献……而不是被其他职业的人捡走,在其他方面做出贡献。 随便吧。 尽管事实违背了初衷,本来她应该会觉得嫌恶或者别的什么的,情绪却没有产生任何波动。 意识到的瞬间,她产生了些许迷茫。 遗憾的是,一直看到那个男人结束行动,上床睡觉,鼾声如雷,她的情绪依旧无比平静。 第二天,她离开了这家旅馆。 不为别的,只是避开后续可能的麻烦,只是想到都市里酒店的住宿条件更好,何乐不为呢? 由奢入俭难啊,揍敌客的豪门生活真是把她惯坏了。 猎人考试活动副本两个月后才开启,默尔丝现在想去也去不了,得另寻目标。 从游戏背包里[取出][爷爷的美食地图],那个黑色小本子里面的内容她之前都没有看。随便翻开一页,第一行写着国家和城市名称,第二行写着街道和店名,接下来的几行写得比较随意,不拘泥于页面上行与行的分割线: 【奶油炖菜炖得太软,口感欠佳 赠送的汤倒是不错,可惜只送一份】 揍敌客的工作范围遍布全世界,这一页写的国家在另一块大陆,专程为了一份汤跑那么远,显然不太划算。 再翻一页吧。 【海鲜芝士焗饭被坑了,虾仁和鱿鱼都很少,差评】 又翻了一页。 【这家店真的很辣,点什么都辣】 这根本不是什么美食地图,比起推荐美食,更像是普通的被坑感言集。 在默尔丝的回忆中,桀诺结束任务后,喜欢去街头巷尾那种个人经营的小店吃饭,店里的环境看着整洁就行。 这种行为就像开盲盒,可能吃到“此店难怪生意惨淡”的味道,也可能吃到“默默无闻的宝藏”的味道。 从“美食地图”上的踩雷记录来看,前者远多于后者。 不如意事常八|九,到头来,谁也免不了。 坐两个多小时的飞艇到临近城市,默尔丝先去便利店买了一碗杯面。店里提供热水,还有桌椅,可以在店内吃。桌子边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个看起来是学生,一个看起来是上班族,因为赶时间,上班族吃得很匆忙,草草地喝了一口面汤,就离开座位,把面碗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 看到学生手里拿着的烤肠,默尔丝给泡面加完热水,转身也去买了一根。 等待面泡好的期间,吃上一口烤肠,外脆里嫩,味道不错。 慢条斯理地吃完,走出便利店。今天是工作日,都市里的人群大多是繁忙的,默尔丝与他们逆向而行,走到公园。 公园是很普通的公园,面积不大,以带着婴幼儿散步的女人和锻炼健身的老人为主,应该都是附近的居民。 找了空的长椅坐下,默尔丝开始发呆。 根据天色和人们的行动,差不多是晚餐时间,默尔丝便从游戏背包里[取出]面包,当做晚餐。 之后继续发呆。 有“缠”护体,不用担心蚊虫叮咬。 到了夜晚,公园就变成了情侣约会的场所,五感敏锐的默尔丝不难察觉到草丛里的异响,但情绪没有产生任何波动。 更晚一些的时候,在公园游荡着的npc换成了流浪汉和酒鬼。 尽管情绪失去了波动,默尔丝仍可以主动释放恶意的“念”,令流浪汉吓得迅速跑开。至于喝得烂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酒鬼,就无法恐吓了。 默尔丝厌恶酒鬼,对酒鬼有着十二分的反感,因为“现实世界”的爸爸喝得烂醉回家会吐得到处都是,而且是惯犯,爸爸说开心应该喝酒,不开心更应该喝酒,总之怎么样都要喝酒,于是妈妈又愤怒又痛苦。 很奇怪,明明默尔丝之前讨厌酒鬼,就只想着避开,如今失去了厌恶感,她却捡起滚落的酒瓶,捅进了酒鬼的嘴里,捅穿他的喉咙,直到瓶身完全没入。 全过程没有任何感觉,谈不上讨厌,便谈不上解气。 默尔丝毫无情绪地走着。 独自走夜路是件危险的事情,至于谁比较危险,由实力决定。 入耳的污言秽语不能使她产生情绪,被动手动脚的也是一样,感觉不到任何情绪。 不过她的审美仍在坚定地发挥作用,所以她没有继续触发情绪的实验,将拉扯她到暗处的叁人变成了尸体。 尸体拥有的财物可以被[拾取],默尔丝不用弯腰,只需靠近一点,5cm以内,不,不能靠得太近,会踩到血。 [拾取][500戒尼][6300戒尼][10029戒尼][游戏币x9][打火机x2] 油水少得可怜,没办法,街头小混混能有什么钱呢?除非正好碰到他们刚收完保护费的黄金时间才行。 默尔丝来到酒店,考虑到酒店的档次,路上[拾取]的16829戒尼用来付服务生的小费略显寒酸,她不得不加上自己的现金补足金额。 第二天的早餐在床上解决,这是默尔丝首次在病床以外的地方享用床上的早餐,因为基裘认为床上的早餐缺乏教养。 这样做下来,依旧很普通,没有任何情绪。 酒店贵有贵的道理,默尔丝可以对着落地窗外的都市盛景发呆,提升静止画面的优美度。 除了耗钱,这份昂贵的发呆没有多大意义,再美的风景看久也会腻。 默尔丝[取出][爷爷的美食地图],从头到尾翻阅了一遍,把里面提到的最近的城市作为下一个目的地。 尽管没有满20岁,默尔丝尝试了喝酒,度数低到度数高的都试了。 烟也试了,呛得难受,仿佛自虐,只是身体不舒服,情绪没有影响,便停止了。 揍敌客的体质对毒素抗性高,对酒精也是一样,只要不过分酗酒,就不会醉倒。 躺在浴缸里,看着地板上七倒八歪的酒瓶,默尔丝还可以清醒地想着,揍敌客能承受的酒精量果然不一般。 整个人埋进浴缸的水里,濒临窒息,也没有任何情绪,不过默尔丝突然想通了。 尝试自己过去讨厌的事情,不会有任何益处。 为什么要试图找回那些负面的情绪呢? “……”似乎能感受到一点觉得自己太笨的懊恼。 大概吧。 并不觉得难过,也没有悔意。 虽说“没有痛苦就感受不到幸福”,但是不重要了,痛苦与否不重要了,幸福与否不重要了。 默尔丝漂浮在温水里,闭上眼睛。 结果都是不产生情绪的话,不如做点对自己有益的事情。 做那些对自己无益的事情,不是傻吗? ……笨蛋。 浴缸里的水已经凉了,用干发巾包好头发,裹上浴巾,默尔丝从冰箱里取出酸奶。即使变得富有,她依旧喜欢舔掉盖子上的酸奶,总觉得那才是一杯酸奶里味道最好的部分。 头发的打理她可以不厌其烦,因为银白色的微卷发很漂亮,坐在镜子前整理一个小时也不腻味。 补充美食地图成了她的日常任务,考虑到本子的页数,她决定有选择性地记录,完整的则写在网络平台上,用假的身份注册账号,用食物特写镜头上传照片。 照片拍得不太好,配图的文字写得平淡无奇,她没有当美食博主的才能,也不期望当上美食博主,这只是一份不起眼的公开日记,很容易淹没在庞大网络数据的茫茫大海中。 如果没有揍敌客给予的皮囊、金钱与身份背景,自己一无是处。站在街角,默尔丝想道。 不觉得难过,像漂浮着,碰不到地面,没有任何情绪。 发呆的时间有些久了,默尔丝折返回先前看中的餐馆。路过的时候,看到那家餐馆生意很好,又没有火爆得找不到空位,于是她走进去,走向空桌,坐下来。 “非常抱歉,这里已经被预定了。”上前招待的女人向默尔丝致歉,“如果您愿意稍等……” “……”没有任何情绪,不过,以前的默尔丝大概会感到尴尬吧。 默尔丝点了下头,站起来,转身走出餐馆。 大概是发呆的时间太长,当她折返回餐馆的时候,便得知当日的食材已经告罄,餐馆招待完最后两桌正在用餐的客人,就准备歇业了。 连着碰壁两次,没有任何情绪,不过,以前的默尔丝大概会感到尴尬吧。真是没必要的过分敏感。 那两桌客人是餐馆的熟客,听到餐馆招待对默尔丝表达的歉意,马上帮着解释缘由。 这家餐馆由一对夫妻共同经营,夫妻膝下有一儿一女,都很懂事,从小就在餐馆里帮忙。值得为人称道的是儿子的厨艺,比夫妻俩更擅长做菜。因为这家的儿子大学放假,回家帮厨,生意就比平时好得多了,所以食材消耗超出预期。 熟客们连道可惜,说这家的儿子差点就打算去料理学校了,然而夫妻俩觉得他应该上大学,毕竟他的学业还不错,上大学比当厨子更有前途。 又有人说,小姑娘都来两次了,让人饿着肚子离开不太好,不嫌弃的话,可以和他们坐一桌,一起吃饭。 还有人问,小姑娘有没有男朋友,这家的儿子人很好,可以认识一下,交个普通朋友也行。 有人反驳,小姑娘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 马上有人补充,这家的儿子好像也有女朋友了吧? “……”默尔丝被当成话题中心了,没有任何情绪,不过,以前的默尔丝大概会感到难为情吧。 熟客们喝了酒,多少有些醉意,七嘴八舌的讨论非常大声,后厨里也听得到,引得这家的男主人出来解围。默尔丝始终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情绪,像一个摆设用的人偶,因为她收敛了气息,显得十分无害,其他人都以为她内向腼腆。 不过好像也真的是内向腼腆。 最大的区别是,如今她没有任何情绪,不会感到羞赧。 这家人向她表示歉意,客气地留她吃饭,她留下了,放在以前的话,她应该会婉拒吧。 平时这家人直接在后厨解决自己的晚饭,因为是招待客人,便在店里已打扫过的空桌上摆饭。 “大姐姐,你的头发好好看,我可以摸摸吗?”这家的女儿十二岁左右,打扫工作非常熟练。父母不让她端菜,怕她会烫到手。 “不可以随便摸客人。”她的妈妈教育她,“先去洗手。” “喔。”小女孩跳下椅子,跑去后厨洗手。 晚饭是用昨天剩的材料做的,这客气的一家人很不好意思,连连说这是粗茶淡饭招待不周。 默尔丝对食物的要求不算高,再说她“现实世界”也经常吃昨天的剩菜,这种十九年没有品尝过的味道,吃起来反倒有些想念。她不知道该表达什么,晚饭结束后,她把两张1万戒尼的纸钞放到桌上,在这家人反应过来之前,转身就走。 看起来她走得不快,但她的步伐和普通人不一样,她已经走出了餐馆。 “等、等一下。”这家的儿子追出来。 往旁边退一步,默尔丝就能隐入黑暗。 她没有那么做,是因为这家的儿子眼睛明亮,长相清爽。 即使没有任何情绪,她的审美仍在坚定地发挥作用。 无论是谁,长得好看的就应该受到优待。 没有预料之外的发展,这家的儿子追出来是为了把钱退还给她,附带一些礼貌的话语。 省得麻烦,默尔丝收下了退款。 本想把这家餐馆写在美食地图上,刚写完店名,默尔丝想了想,将这一页撕下,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她的拜访 一点也不好笑。 电视里的观众们被台上的表演逗得前俯后仰,默尔丝始终面无表情,内心也没有任何情绪。 节目播完了,默尔丝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 不仅是电视节目,默尔丝还看了各种杂志、漫画、电影,无论是搞笑或是催泪向的作品,都无法使她产生丝毫动容。 没有快乐,便没有生活的激情。 没有痛苦,便没有去死的渴望。 漂浮在生与死之间,朦胧且虚幻,始终到达不了彼岸。 默尔丝看着自己的双手,今天是变化系系别的基础练习,将“念”进行形态变化。原着漫画主角的教学剧情里,定的目标是做出1至9的数字,速度越快越好。 不是新手的默尔丝当然要做更复杂的练习,比如做出一只蝴蝶、小鸟或者别的形状,凭她的爱好进行选择。 快速地不断调整形状,就能像定格动画一样,将静止的画面连贯起来,让小鸟看起来是在拍打翅膀。 这世界是强者的游乐园,弱者的屠宰场,至少不能成为被任意屠宰的那一方。 即使没有情绪,默尔丝也不希望遭受到疼痛。 即使没有情绪,默尔丝原先的好恶依旧存在。 “那些好恶,那些喜欢与不喜欢,算不算情绪呢?” 默尔丝单独拜访了治疗过她的心理医生,并问了这个问题。 令她丧失情绪的脑部手术,很可能也是这位医生提议的,所以她的拜访选在深夜,选在医生熟睡的卧房。医生与妻子儿女是分房睡的,很方便私聊。 床头灯的灯光柔和,刚好照亮枕边,适合睡前读书,换言之,灯光范围以外的区域,仍是一片黑暗。 在窒息中,医生猛然惊醒,压在他脖子上的手指冰凉,床头灯照出黑暗中多出的面容,精致而苍白,仿佛恐怖电影里被恶灵附身的人偶,要将视作目标的活人尽数残杀,无人能挡。 喉咙被卡得很紧,医生无法发出声音。 “不可以大喊大叫,也不可以乱动哦。”人偶动了动嘴唇,声音不太自然,像是机械合成的,“否则杀了你。” 这声音令医生想起科幻电影里的仿生机器人,可以自由变换外形,便于追杀目标。 最近电影确实看多了,陪自己的孩子们看的。 当然,就算没看过那些电影,普通人也都知道面临生命威胁时该怎么做,那就是乖乖听话。 最初的惊慌过后,医生已经认出对方是自己曾经的患者,揍敌客家的大小姐——默尔丝·揍敌客。 当这位大小姐还是个七八岁小孩的时候,她的父亲席巴先生就说她拥有杀掉医生的能力。 不管那是否属于职业杀手的幽默,或者特殊的自豪,反正大小姐在此刻证明了她的能力。 别墅内的安保设施和人员都没有任何动静。 据医生所知,这位大小姐先天缺少声带,所以刚才的机械音应该是发声装置的效果。 连眼睛都不敢眨,压抑住挣扎的本能,医生全力表示自己的配合态度。 挣扎的本能可以压抑,得益于大小姐“温柔”的手法,她应该是想延长医生清醒地感受窒息痛苦的时间。 不过她可能实践经验不足,漏算了很重要的一点。 窒息也能使人兴奋。 从生理的角度来说,窒息之所以会使人兴奋,是因为人脑在缺氧状态下神经递质会发生一些变化:多巴胺释放增加、5-羟色胺释放增加、去甲肾上腺素增加……这一系列兴奋性神经递质释放量的增加达到一定程度后,会使人产生各种错觉和幻觉。 所以那些被处以绞刑的犯人,在执刑过程中会产生与快感对应的生理反应。 真糟糕,而又超乎寻常的美妙。 为了制住医生的行动,大小姐的体重还隔着被子,压在医生的身躯上。对于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来说,这状况就很煎熬了,即使,他是一个过了40岁的男人——不要小看男人的欲望。 等到喉咙上的桎梏终于消失,空气重新涌进喉咙,医生不得不把精力集中到保持平静上面,不然他可能会继续多沉迷一会,那可是很危险的,在各种意义上。 大小姐的体重从被子上移开,她坐到床沿,过程中视线没有离开医生,非常警惕。 医生跟着从床上坐起,背靠到床板上,双手交握于身前,以职业微笑应对她的审视。 是考验专业课水平的时候了,不及格的话,医生的人生可能就此完结。 迎接危险挑战的刺激爬上背脊,如打了一针强力的兴奋剂,医生的精神状态迅速提升到极佳,先前窒息带来的一系列混乱被他抛之脑后,他进入了工作状态。 “手术以后,我感受不到情绪了,我变得不太像我自己,就像双脚无法着地,没有活着的实感。我尝试做各种以前喜欢和不喜欢的事情,接触以前喜欢和不喜欢的人,情绪都没有什么变化。不过,至少有一点没有变,二选一的话,我更愿意做我以前喜欢的事情,无关利益与优劣。”默尔丝说,“那些好恶,那些喜欢与不喜欢,算不算情绪呢?” 轻咳几下,清除喉咙里的阻塞感,医生稍作斟酌后开口,“很久以前,医学不够发达的时候,人们认为心脏是思维器官,产生一切情感和思想的地方,所以许多表达情绪的词都与‘心’有关,比如心痛、心碎、心累等等。现在,人们认为大脑是思维器官,而心脏只是向全身输送血液的器官。然而这就是最终的真相吗?世界之广阔,人类之渺小,现如今,我们也只是窥视了世界很小的角落,不谈天空与海洋,单论陆地,我们连世界的边界都没能到达。” 是的,按照原着设定,人类生活的陆地不过是莫比乌斯湖中央的小区域,在人类生活的区域之外,有着无人知晓其全貌的广阔天地,蕴含无数未被人类开发的传说级宝藏,同时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可能给人类世界带来灭顶之灾,所以世界综合实力最强的五大国联盟v5与其他国家缔结契约,禁止探访黑暗大陆。 “意识、精神、语言、学习、记忆、智能、感觉、情绪……等等等等,我们已经了解到大脑很多分区大致的作用,看起来人的一切都由大脑决定。假如做一个实验,把大脑单独分离出来,放入维持大脑存活的营养液之中,用超级计算机通过神经末梢向大脑传递和原来一样的各种神经电信号,并对于大脑发出的信号给予和平时一样的信号反馈。”医生指着他自己的太阳穴,“那么,大脑能否意识到自己生活在虚拟现实之中呢?” “现有的科学水平无法进行实验,但有比实验更关键的事情。”医生停顿片刻,“那就是,‘我’是什么?” “‘我’的存在,就只是一堆器官与血肉吗?而心理医生的工作其实是大脑信号的解说员?”医生摇头道,“这未免太无趣了。科学是为了揭开世界的奥秘,所以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您相信灵魂的存在吗?” 默尔丝想要否定,但她又想起,原着漫画在蚂蚁篇里谈到了灵魂的存在。 正如被合理化成特质系念能力的“游戏背包”,其他方面恐怕也入乡随俗了,她无法肯定,于是她保持沉默。 “抱歉,身为职业杀手的您应该不相信灵魂的存在吧。”医生果断放弃了关于灵魂的话题,“谈论未被科学证实的理论,难免会被认为我在混淆视听。还是回到原点,从我的职业出发。恩,在我们的领域,通常认为,‘我’由身体和心理构成。” “生理是心理的基础,人的认知活动很大程度上受到身体的影响。欲望、情感等等要素都在影响人的综合认知判断,而大脑的主要作用是处理身体各处传来的信息。“医生说,“那场手术只是阻碍了大脑对情绪的处理结果,实际上情绪依旧存在,它们仍然留在身体里。” “因为情绪认知方面的障碍,您的大脑无法向身体传送情绪信号,不过身体仍可以产生情绪信号。您感受到的好恶,那些喜欢与不喜欢,都是身体发出的情绪信号。”医生竖起食指,然后指向默尔丝心脏的位置,“也就是说,如果您想感受到不同的情绪,直接让身体感受到相应刺激就可以了。” “……”默尔丝若有所思。 “这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新的认知方式,期间会借助医疗仪器对您各项身体指数进行实时监测,制作最科学有效的定制方案,我推荐您留下来接受专业的复健。” “我会考虑的。”默尔丝点了下头,“这次的咨询费多少钱?” “您的家族已经支付过非常可观的报酬,这算是附赠的售后服务。” “和我的家族无关。多少钱?” “噢,我明白了,这是您个人的咨询。”医生立刻理解了默尔丝的言外之意,“请放心,全心全意保护患者隐私是医生的义务。” 医生报了个数目后,默尔丝将一扎现金放到他面前。 “打扰了。”她垂下视线,“听说是医生你建议让我多出去走走。” “啊,是的,那是其中一条。”医生当初的建议并没有被完全采纳,这是常事,人都有戒心、偏见与固执,能无条件信任医生的人本来就极少,“祝您好好享受人生。” “恩。”她用指尖轻点了一下那扎现金,“进来的时候,我杀了你的狗。” 随着她转身,一片银白色微微晃过,床沿便空了。 夜晚重归静谧,若不是那扎现金的存在,一切仿佛只是医生刚刚从噩梦中惊醒。 等到过快的心跳平复下来,医生掀开被子,下床,披上外套,打开门,往院子的方向快步行走。拖鞋打在地板的啪嗒声令走廊的感应灯接连亮起,脚下变软,他走到了院子的草坪上。 他养了一只大型犬,草坪上靠近走廊的木质小屋是那只狗的窝。 狗住的屋和人不一样,里面没有灯光照明,黑漆漆的,看不真切。 呼唤着狗的名字,他蹲下来,向那团黑暗探出双手。 先感受到的是皮毛的触感,然后是湿润的。 他又叫了一声狗的名字。 “汪。”狗冲出小屋,扑到他怀里,吐出舌头,尾巴不住地摇晃,表达对主人的热情。 他一手摸着狗的头,一手伸向狗窝前的狗食盆。 那里多了一个苹果,红得像血,当他来到狗窝的时候,第一眼还以为是内脏之类的东西。 原来是个苹果啊。 而且是狗也可以吃的水果。 他怀里的狗被苹果香气吸引,伸长了脖子凑上来闻苹果。 “……”这个究竟能不能吃呢? 将苹果拿远一些,医生陷入了烦恼。 —————— 作话: 即使没有情绪,幽默感(?)也尚未丢失呢! 想过默尔丝没有抑郁症的if线,发现没了抑郁症,她就会是更沙雕更人渣的“玩家”了吧!最大的危机是双商平平,可能被揍敌客发现她是空降的外来角色,然后揍敌客可能对她表面一套,背后另一套,把她耍得团团转……她把揍敌客当成可以依靠的“家人”角色,揍敌客却把她当成“需要防范观察的对象”,那接下来的发展就是轮到默尔丝用爱(和沙雕)感化揍敌客了吗?(笑 她的应试 职业杀手的工作,不仅仅是干净利落地抹杀目标那么简单,有时根据委托人的要求,还需要将现场伪装成自杀或者各种意外,比如失足、火灾、溺亡、车祸、飞艇失事等等。 又圆满完成了一个任务,尾款到账,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黑暗中同样是黑色的一双猫眼。 心情舒畅,伊路米·揍敌客对自己的念能力非常满意。 尽管操作系的攻防力不占优势,不擅长正面战斗,但操作系的强大之处在于“达成条件就能一击必杀”,很适合用于暗杀,还能随心所欲地操纵目标。 那些有附加要求的任务,总是会落到伊路米的手上,因为他的能力十分方便,交给他可以更省事。 哎呀,作为揍敌客家优秀的长子,还真是辛苦呢。 伊路米不讨厌这份忙碌,与之相反,他觉得很充实。 不过,此刻他仍忍不住想起,那个能和自己一起分担家里的工作,目前却正处于长期休假的家族成员,他的姐姐——默尔丝·揍敌客。 虽说是有精神不稳定的因素在,父亲他们对姐姐的偏爱也过于明显了一些,从小便是如此。 再过不久,根据父亲与姐姐“每叁个月回来报道一次”的约定,姐姐就该回家报道了。 父亲作为家主对他下了“禁止主动与默尔丝进行任何形式的接触”的禁令,如果想要了解姐姐的近况,他没必要留出那段时间的空档待在家里,他还有很多其他方式去了解——工作再忙,也不能忽视家人呢。 即使他不在,有母亲对姐姐的特别关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伊路米和母亲的性格相似,同为操作系,两人常常能一拍即合。 巴士到站,身着休闲外套的职业杀手看起来与周围旅客没有太大区别,他安静地穿过人群,融入环境,像一滴水汇入大海。在最后一排坐下,他摸出口袋里的一枚硬币,放在手中把玩。 那是一枚1戒尼的硬币,没有特殊错版,平平无奇,和市面上其他1戒尼硬币没有区别。 硬币在口袋里放久了,染上一层体温,他摩挲着硬币上有图案的那一面,渐渐出神。 与此同时,更衣室里,长期休假中的默尔丝在镜子前整理好了行装。 编成两条长麻花辫的亚麻色头发,厚重的刘海和一副大的圆框眼镜将双眼遮去大半,再点上一些雀斑,配上灰色棉布长袖连衣裙,深色短靴,一个朴素腼腆的新角色就诞生啦。 哦,对了,还需要背一个挎包,把东西从“游戏背包”里取出来的时候,可以装作是从挎包里取出来的,以此掩盖她的念能力。 严格来说,猎人协会并不是绝对的正派组织。 猎人测试只考察作为猎人的资质,至于考生的品行与身份,他们不太在意,随便杀其他考生的西索也能拿到猎人执照。 即使用假身份参加测试,比如原着的伊路米,在猎人测试里肆无忌惮地亮出真面目和真实身份,最后协会仍照常发放假身份对应的猎人执照。 多一个身份可以多一种游戏体验,默尔丝决定用新角色考猎人执照。 猎人测试活动副本的入口每年设在不同地点,而且非常隐秘,猎人协会仅提供给世界各地的考生一个粗略的地点作为线索,副本入口的具体位置要靠考生自己寻找。路途中设置了各式各样的陷阱,考生需要找到引路人,获得引路人的认可,然后引路人会带领考生到达副本入口。 每年数百万试图参加猎人测试的人可不是小数目,即使有不少人在到达起始港口前就被淘汰,起始港口仍热闹非凡,举目望去,人群里大多是踌躇满志的考生。照这人满为患的样子,应该会按原着剧情,还有几轮海选,把考生人数削减到叁位数。 大量的路人脸npc里,默尔丝意外发现了一个原着角色,那是个配角,但是很有名,看过原着的读者几乎都认识这个配角——据说曾经35次参加猎人测试的东巴。 东巴参加猎人测试不是为了获得猎人执照,而是为了坑害新人考生,以破坏考生的梦想来取乐,因此有“新人杀手”之称。 总而言之,东巴具有前无古人的丰富应试经验,跟踪他,就能跳过海选,直接找到猎人测试活动副本的入口。 26号。 默尔丝拿到的考生号码相当靠前,不愧是万年重考生东巴,对猎人测试的海选套路摸得滚瓜烂熟。 东巴全程都没发现自己被默尔丝跟踪,此时特意摆出一副和善的面孔,主动向刚到副本入口的新(猎)人(物)搭话,指着自己胸前25号的号码牌,“你好,我叫东巴,刚好排在你前面一号。” 看在东巴充当了副本入口“引路人”的份上,默尔丝表示礼貌地点了下头。 “你是第一次参加猎人测试吧。”东巴热心地开始自我介绍,“我十岁就开始参加猎人测试,今年是第29次了,以前参加过测试的人我差不多都认识!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默尔丝表示礼貌地点了下头。 “啊,对了。”东巴拿出两罐果汁,“我请你喝果汁作为见面礼吧。” “……”这么老套的低级陷阱,居然一直沿用到原着剧情开始的年份,默尔丝很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人中过,所以东巴乐此不疲? 默尔丝摇摇头表示婉拒,独自走到一边去了。 东巴识趣地不再纠缠,猎人测试正式开始之前,他还要挨个找上其他新人,骗新人喝下加了强力泻药的果汁,让新人遭受社会的毒打,目标很多,不差默尔丝这一个,他可是非常忙的。 聚集在副本入口的考生大多是一脸生人勿进的面相,东巴能在其中到处搭讪新人考生,也算是相当的社交牛逼症了。 论颜值,今年的考生似乎以杂鱼npc为主,除了猎人测试活动副本的常驻npc东巴,今年还有另一个默尔丝有印象的原着角色——幻影旅团的成员侠客。 原着里提到侠客有猎人执照,结果是今年参加测试的吗?可能是个麻烦。默尔丝想。 侠客在旅团中负责处理与分析情报,被称为“蜘蛛”的“脑”,这种高智商角色不好对付,如果运气不佳,碰上和他一对一的关卡,根据具体测试方式,以默尔丝平平无奇的头脑,说不定会输掉。 不,比智商的话,极大概率会输掉,侠客可是能迅速找出贪婪之岛所在真实岛屿的角色。 到时候就只能自认倒霉了吗? 每年的猎人测试题目由当年的考官自由决定,全凭喜好,希望不会有太离谱的关卡吧。默尔丝在心中祈祷。 这也是默尔丝使用假身份参加猎人测试的原因之一。 猎人测试不过是原着主角团的新人初始副本,难度算不上高。 万一没考上,而猎人协会会长尼特罗和桀诺是故交,以尼特罗的爱玩性格,很可能会和桀诺聊起这个天大的笑话,那默尔丝就成为揍敌客年轻一代,或者说,是揍敌客史上最大的污点。 桀诺会怎么想?席巴会怎么想?基裘会怎么想?奇犽会怎么想?糜稽会怎么想?管家们会怎么想? 不成器的没出息的不像话的不肖的给世界第一暗杀世家蒙羞的不可回收垃圾,一个废物? 默尔丝在揍敌客的声望值将一落千丈,连糜稽都不如。 原着剧情开始的时候,奇犽参加猎人测试,首先想到的就会是默尔丝当年的耻辱落榜。 【“姐姐没能通过的测试,应该有挑战的乐趣吧?”】 【“好无聊啊,就这?”】 不能再想了,那真是没脸回枯枯戮山了。 “……”即使内心没有任何情绪,但身体有着明显的抗拒,默尔丝感到手指发凉。 默尔丝咬了下嘴唇。 所以说,这种丢脸的事,绝对不要。 离天空竞技场五分钟路程的住宅天台上,奇犽百无聊赖地双手插兜,低头踢地砖的缝隙玩。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豪门叁少爷奇犽花钱无度的恶习虽有收敛,但天空竞技场100层以下的奖金对他来说还是太少了,扣除房租和餐费后,剩下的钱想要买零食、玩具和衣服的时候,完全不够用。 为了省钱,尽可能租便宜的房,反正他只是需要一个睡觉和洗漱的地方,没啥要求。 万万没想到隔音才是最大的问题,隔壁一个咳嗽,他这边听得一清二楚,更别提其他的动静了,这墙简直就是纸糊的吧?! 最近楼上住进了一对情侣,天天摇晃床板到半夜,奇犽心情差的时候,甚至想立刻翻窗上去干掉那两个吵闹的家伙。 要不是父亲和大哥从小就教导他不要招惹与任务无关的人,不要滥杀无辜,他可能早就动手了。 已经交的房租不能退,那可是辛辛苦苦省下来的钱,拿到明天的奖金前,他只剩吃饭的钱,连多买一块巧克力的闲钱都没有。 也不确定明天能不能赢,输了比赛是没有奖金的。 没办法,当忍则忍。 最后一块巧克力吃完了,口袋空空,奇犽忍不住叹气。 年仅6岁,还是个孩子,但他已知生活的疾苦。 他不由得想起最受全家放任,目前正处于长期休假的家族成员,他的姐姐——默尔丝·揍敌客。 肯定在到处游山玩水,吃喝玩乐,过得十分潇洒快活吧?奇犽无比羡慕地想。 当家族未来的继承人一点意思都没有,又苦又累,没有自由,成天被念叨要做这、要做那、这不行、那不行的,谁爱当谁去当吧!真想和姐姐换一换啊。 可惜,连他自己也清楚,那种事是不可能的。 “……哈。”抬高双臂,奇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不如期待一下姐姐会带什么样的伴手礼吧。 装甜食的胃已经饥肠辘辘很久了! 拜托了,一定要是点心啊! ———————— 作话: 本章采用叁段式叙事,前有伊路米,中间默尔丝,后面是奇犽,四舍五入,这不就是兄弟夹心饼干吗(入得太多了喂! 她的成绩 直到猎人测试正式开始,没有一人接受东巴的果汁,这可能是意料之中的情况,东巴没有表现出半点气馁,照样神采奕奕。 是啊,加了强力泻药的果汁不过是开胃菜,不必急于一时,对于东巴来说,坑害新人的好戏还在后头。 猎人测试第一关的考官不是原着里出现过的角色,他出的题目是“躲避球”,在球完全停止下来之前,被球碰到的考生会被淘汰出局。 五百多名考生挤在大厅,活动范围有限,一听到说明,站得离考官近的考生马上意识到不妙,急急忙忙往后退。 站在他们后面的考生也不是吃素的,用力把前面的考生往前推,当作挡箭牌。 在人群的骚乱中,考官抬手投球。 球的方向不是人群,是墙壁。那颗球和网球差不多大,弹力十足,速度极快,在墙壁、考生、天花板与地板间不断画出一条条折线。 为了躲球,推搡周围考生的考生。 不幸中球,破罐子破摔的考生。 踩踏不可避免地发生。 被球碰到的考生会被淘汰,却不会被立刻排除出场地,于是那些考生开始妨碍其他考生,他们接住球速变慢的球,用力投球,砸向其他考生。 根据规则,在球完全停止下来之前,第一关不会结束。 为了结束无止境的第一关,考生们开始互相攻击,阻止想要通过投球淘汰他人的考生。 无人碰球,球终于得以停住。 大厅的灯突然熄灭,此时,人们能够清楚地看到“躲避球”留下的荧光痕迹。球上涂满了荧光染料,这应该就是考官戴手套的原因之一。 “沾上荧光就是被淘汰的标志,请明年再来挑战。”黑暗中,考官手里散发绿色荧光的球是最显眼的光源,“剩下的考生跟我走,现在要前往第二场测试会场。” “第一场测试结束了吗?”有考生发问。 “沾上荧光就是被淘汰的标志。”考官没有正面回答,“该出发了。” 说完,考官手中的绿色荧光随着考官的步伐往远处移动。 考生中有不少人迅速听出了考官的言外之意:只要在到达第二场测试会场前,清除掉被淘汰的标志,就不算被淘汰! 黑暗中很容易分辨荧光染料的位置。 有的染料在衣服上,脱掉衣服或者撕掉那一块布料就可以。有的染料在头发上,下点狠心把头发剪掉就可以。有的染料在皮肤上,那就没办法了,用普通的方式根本擦不干净。 有的人忙于清理身上的染料,有的人把带有染料的衣物缠在手上攻击其他考生,更多的人一边避开染料一边追逐走远的考官。 大约半小时黑暗过道的路程之后,第二场测试会场到了,64名考生通过了第一关。 第二关的考官也不是原着里出现过的角色,她出的题目是“捞金鱼”,一小时内捞到十条金鱼就算合格。 “那么,我先来做个示范。”考官从旁边的纸箱里拿出一个类似团扇的小巧物件,“你们只能用这个纸网来捞鱼,其他途径都属于违规。” 右手握住纸网,左手拿着玻璃碗,手起网落,一个眨眼间,就用网将鱼送进了碗里。 每人一次只能领一个纸网,当考生们发现纸网几乎入水即化,不由得焦躁起来。四个水池的金鱼数量虽多,但捞金鱼用的纸网数量有限,一旦纸网告罄,第二关的考核就结束了。 “怎么回事?!这个网一碰水就破了!”有考生立刻发出质疑,“网的质量有问题!” “哼。有问题么?”考官朝他勾勾手,“那我把我刚刚用过的网给你用。” 网破了,比上一个破得更快。 “蠢材!不容易破的网还能叫‘测试’吗?”其他考生纷纷嘲笑。 嘲笑归嘲笑,众人的捞金鱼之旅同样不太顺利,在一个纸网的生命周期里,捞到两叁条鱼就算得上出类拔萃了。 更糟糕的是,一些技术差的考生,疯狂地消耗纸网库存,令其他考生抓狂到想要干掉那些害群之马。 考官的示范中,将纸网倾斜45度放入水中,保持角度移动,减少阻力,瞄准想要的金鱼,捞起,一套动作并不复杂,关键在于角度和手速。 果然,纸网告罄等于第二关的考核结束,19位考生通过了第二关。 第叁关的测试会场是一片雨林,考生需要在一周内找到目标昆虫并捕获,截止时间前一小时会有全面广播,在时限内回到出发点,上交捕获的昆虫,就合格了。 所有人手中的目标昆虫是同一种,要求也是一样,需要捕获两只,一只雌的,一只雄的。 正如原着里12岁奇犽的评价,猎人测试的难度算不上惊险刺激,对于专业人士来说,就有些无聊了。 不,不可以懈怠,猎人测试一般有五到六关,现在才进行到一半,决不能大意,阴沟里翻船,于是默尔丝选择跟踪侠客。 根据原着角色设定,侠客的知识面涉猎甚广,对恶心的水蛭都相当了解的他,很大概率对目标昆虫的习性也有数。 昆虫和人类是不同物种,鬼知道有什么古怪习性,超出了默尔丝的职业领域,默尔丝完全没信心找到目标昆虫,更何况还得找到一对,雌的和雄的都要有,听起来不太好办。 如果侠客这边不行,到时候就抢其他考生的吧,方法不止一个。 这片雨林里最常见的生物就是虫子,毒虫是少不了的,不久就能听到考生的惨叫。 有一定野外生存知识的考生,则会懂得观察在这里生活的动物,寻找特殊植物,利用那些植物的汁液、花或者果实来驱赶毒虫。 东巴不愧是猎人测试副本常驻npc,猎人测试每年都有死伤的考生,而他能活蹦乱跳,坚持刷猎人测试副本直到原着主线剧情,总共35次,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他找到了一种阔叶植物,用叶子给自己全身包装,既能防虫,又能当成雨林中的迷彩服。在看花了眼的无数昆虫中找到特定品种,无异于大海捞针,他已打定决心,要从其他考生那里抢夺猎物。 野外生存是揍敌客的基础课程之一,有了“游戏背包”作为外挂,这门课程里教的许多步骤便可省略。默尔丝不必担心物资,也不必担心毒虫,让跟踪工作少了很多麻烦。感谢揍敌客实验室研制的驱虫喷雾,科技改变生活,有钱有势那是真的好。 为了驱虫,侠客选择将植物的汁液涂在皮肤上。 本来默尔丝还有点担心自己的“绝”会不会等级不够,被侠客察觉,但是看到侠客把衣服都脱了,认真涂防晒霜……不是,防虫液的情况,她想跟踪应该没有被发现。毕竟像西索那样在众人前展示裸体时毫无羞耻的坦荡角色,放眼整个二次元,也是极少见的。 顺便一提,侠客的蜘蛛纹身在后腰上,偏左下方,靠近尾椎骨的地方。难怪原着里窝金会亲侠客(的脸颊),是因为两人的蜘蛛纹身都选在后腰,所以是同志么?(意味深) 很好,和原着设定一样,侠客的蜘蛛纹身上的编号是6,蝴蝶效应还不算严重? “普通的衣服根本妨碍不了这里的虫子,不仔细点的话,被咬到一口就够受了。”侠客自言自语地解释着自己目前的行为,可能他也觉得浑身涂上一层蓝色汁液的画面会有点搞笑。 “……”以前的默尔丝大概会觉得蓝精灵侠客很搞笑吧。 没有任何情绪,默尔丝冷静地想着,娃娃脸之下的部分真是人不可貌相,不知道同为娃娃脸的库洛洛脱了以后怎么样呢?毕竟库洛洛是幻影男团的颜值牌面人物,叁美里最正统的帅哥,不想到他都难。侠客虽然长得也不错,当个校草人物没什么问题,但他不是大佬,不够味。顺便,想看西索出浴……打住。 解决了毒虫问题,接下来是确保水源,侠客走到了贯穿雨林的河流附近,进行勘察。 比起其他考生,更危险的是河流里潜伏的生物,有一种鱼会喷出等同于高压水枪威力的水柱,攻击河边的生物,当生物倒下,一众肉食性的鱼类便一拥而上,数秒内可将一整只鹿大小的动物啃得渣都不剩。 之后侠客选择用树木的果实解渴,富含水分的果实一般长在高度20米以上的树冠上,成熟到一定程度后果实会爆炸,不注意的话容易受伤,需要小心对待。 “……”看着侠客的荒野求生直播,默尔丝不由得感慨游戏背包的方便之处,食物、水和日用品应有尽有。 第五天,侠客依然没有收获,但他似乎不着急,默尔丝想这可能与河流有关,因为他每天下午都会到河边看看,难道目标昆虫一般会在下午的河边出没吗? 第七天,截止时间前一小时,全面广播。 没有人发现目标昆虫,几乎所有考生都以为自己失败了。 广播放到第叁遍时,雨林中突然升起雾气,如果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看到雾气全部由密密麻麻的虫子组成,恐怕会当场昏厥。 那些虫子就是第叁关的目标昆虫,它们从土里钻出,不约而同地往河面上汇集。它们没有攻击性,寿命很短,在土里孵化成虫后就要在一天内完成繁衍,然后产卵,死去。 前面的七天时间,主要是考验野外生存能力。最后一小时,原来这才是关键,考生们必须在最后一小时内捕获一对目标昆虫,回到出发点。 考生们很活跃,河流附近的捕食者们也异常活跃,一名心急的考生便不慎丧命。 第叁关的考核结束,4名考生通过了第叁关,东巴没事,因为未达成捕获要求,被淘汰了。 在第四关开始前,有一个晚上的休息时间,通过了第叁关的4名考生们可以在猎人协会的飞艇里得到修整,还有免费的餐食。 餐厅里,考生们或客气寒暄,或有意试探,表面平静之下暗潮涌动,毕竟除自己以外的人都是竞争者,接下来的关卡里很可能又要站在对立面,随便泄露己方情报会对自己不利。 在幻影旅团里,侠客是个开朗健谈的角色,在这里,他却没有与其他考生攀谈,意外地非常安静。 莫不是在策划什么阴谋?默尔丝想。 都是无营养的对话,不值得浪费时间。这是侠客的想法。 总而言之,默尔丝的确得好好睡一觉了,七天七夜的跟踪,累死个人。 第四关考验团队合作,考生们需要抓获在森林里盗猎的叁人团伙。 盗猎团伙最大的仰仗是他们手中的枪支,本身的战斗力不算太强,只有一名考生受伤的情况下,叁人团伙就被成功压制。 捆住盗猎者的双手时,受伤的考生突然捡起缴获的枪支,对着其他考生疯狂扫射,一名考生与盗猎者死在乱枪之下,最后是默尔丝将受伤考生一枪爆头。 枪声止歇,气氛格外肃杀。 活着的两名盗猎者明智地不敢乱动,活着的两名考生陷入对峙状态,互相防备。 在这场猎人测试之前,四名考生不曾有任何交集。 这种由陌生人组成,包含竞争关系的团队,哪有团队信任可言? 受伤考生便是考虑到自己身体上的不利,为了减少下一关的竞争者才出手吗?试图出其不意,以一人之力对抗叁名考生,不是愚蠢,就是自大。 死掉的考生可能没有看到,但是默尔丝看到了,是侠客用天线操纵了那名受伤考生。 “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这一步,我们就不要再内斗了吧?”侠客率先开口,“猎人测试明明每年都有,201号考生个人的无谋行为值得引以为鉴。无论有多么想要的东西,丢了性命,也就什么都没有了,毫无意义,不是吗?” “……”默尔丝不作表态。 刚才侠客似乎想借受伤考生之手,一口气把默尔丝也干掉。只剩下一人的话,猎人测试便可以结束了吧?反正猎人测试只有一人通关的记录并不少见。 他需要猎人执照是为了方便登录猎人网站获取情报,不是想成为猎人,大概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通过最终关卡。 因为他是幻影旅团成员,强盗才是他的本职。 “这样吧。我们一人一边,共同押送盗猎者。”侠客提议,“就算我想攻击你,中间隔着两个人和一具尸体,也不容易做到吧。” “……”僵持下去纯属浪费时间,默尔丝点了下头,暂且接受了他的提议。 两名盗猎者走在默尔丝与侠客中间,靠近侠客的盗猎者负责扛同伴的尸体,侠客数次与默尔丝搭话,得到的都是沉默,于是他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第四关通过人数:2人。 休息室里,考官们齐聚一堂,还包括猎人测试最后一关的出题人,猎人协会会长尼特罗。 “剩下的两个都是新人?”在出题前,尼特罗往往会先参考其他考官的评价。 “也不能算是吧。两人都不是简单人物,那些考题对他们来说完全不成问题。”一名考官说。 “虽然那两人外在表现不一样,我从他们身上感到了黑暗世界的气息,不知道他们考取猎人执照有何目的。”另一名考官评价道。 “那就把这作为最后测试的一部分吧。”尼特罗轻描淡写地说。 “是什么?”考官们一致地投出好奇。 “嚯嚯,到时候就知道了。”尼特罗笑眯眯地回答。 最后测试直接在猎人协会返程的飞艇上进行,尼特罗出现,进行简单自我介绍的时候,默尔丝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占据整个视野长度的boss血条。人类最强念能力者,能够压着揍敌客副本boss桀诺打的人,恐怖如斯。 如果剧情能按照原着顺利发展,这个boss便不足为惧,几年后,帕里斯通将使用剧情杀,一代强者尼特罗就此殒命,然后开启原着的黑暗大陆篇章。 “你们为什么想成为猎人?”这是尼特罗在自我介绍后的第一个问题。 “因为有各种便利,想做什么事都会方便很多。”侠客看得出面前的老者不是好糊弄的,没有撒谎。 幻影旅团的蜘蛛脑都老老实实,不敢造次,默尔丝也做好了说真话的准备。原着里连西索那样“有猎人执照可以杀人不用负责”的理由都能大方说出来,考官们都已经看到西索在猎人测试会场杀人如麻,却不影响他获取猎人执照,说明猎人协会的包容度是很高的。 默尔丝拿出了一张10000戒尼的纸钞。 以前她在揍敌客平台接任务赚钱,拿了猎人执照后,她就可以在猎人网站上接活赚钱了。虽然不指望能通过猎人网站接活还清890亿欠款,但她不想只靠揍敌客给的零花钱生活,那样太被动了,她也不想继续亏欠揍敌客,至少要主动给自己赚零花钱。 “好,我明白了。”尼特罗一边捋胡子,一边上下打量两位考生。 两位据说是来自黑暗世界的考生对此目光尤为敏感,作为实力更弱一方,浑身充满被猎人锁定的紧张感。 这两个人确实颇有些实力,行走在普通人为主的世界里,不常有被当作猎物的时刻吧? 好玩,就像逗弄两只小心翼翼隐藏尖牙的小捕食者。 缓缓添加一些杀意,世界顶级强者的威压极为恐怖,两只小动物的毛发都要竖起来了。 会长的恶趣味啊,又在耍人了。一名考官在心中叹道。 不过,能被会长耍的人,也算是入得了眼的角色,会长不至于无聊到和不感兴趣的人玩耍。 “还不错嘛,这届的年轻人。”尼特罗卸去了气势,换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感觉很难选择呢。” “唔——”他单手托住下巴,思考了一会,“对了,那就掷硬币决定吧,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xn 尼特罗所言非虚,他取出一枚硬币,是印有猎人协会标志的纪念币,“只玩一局,正面还是背面。谁先猜?” 掷硬币的概率理论上是50%,堂堂猎人协会会长,世界最强念能力者,没必要在此作弊。最后测试确实是靠运气。不如略施讨巧,展示风度,还能卖个顺水人情。 “ladyfirst。”侠客微笑道。 强盗哪有什么绅士风度,肯定是装的,不会有什么阴谋吧?先猜的人吃亏?反过来才对?不,或许他就是希望我这么想,他预判了我的预判,让我把先猜的机会让给他?默尔丝犯了难。 “……”艰难抉择后,默尔丝决定学原着里小杰选长短蜡烛的剧情,放弃了无效思考,指着尼特罗手中正对她的那一面硬币。 “猜正面,是吗?”尼特罗确认道。 “……”默尔丝点点头。 没想到猎人测试最后一关是考运气,太坑了,无言地看着高高抛起的硬币落回尼特罗的掌心,朝上的是反面。 得益于脑部手术,丧失了情绪的默尔丝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落榜的结局。 “真遗憾,小姑娘运气不好呢。”尼特罗连连叹气,“这枚硬币就作为安慰奖送给你吧。” 好吧,猎人协会会长亲自赠予的猎人协会纪念币,可以放进游戏背包里当作到达猎人测试最后一关的纪念品。 “……”默尔丝摊开双手,接过硬币。 “那么,今年的猎人测试到此结束。”用食指与中指比出一个剪刀,尼特罗宣布,“26号考生,179号考生,这两名考生通过测试。” “?!”xn “虽说我是猎人测试最高负责人,实际上就是出了麻烦时负责出面调解的和事佬罢了。”尼特罗态度谦虚地摆手,“前面的考官们已经认可了你们的实力,我这个老头子也提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刚刚只是玩个测试运气的轻松小游戏,我可没说掷硬币的结果决定了谁能拿猎人执照呢。” “……”xn 在部分人眼里,让无数普通人趋之若鹜,甚至为此丧命的猎人测试,可能确实只是个游戏吧。 弱者的一切努力,在强者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 脑部手术导致了情绪认知方面的障碍,令默尔丝本人偶尔对身体上的情绪反应缺乏自觉,因为那些反应是身体做出的,并未经过大脑处理,默尔丝没有意识到自己鼓起脸颊,显露出了“不愉快”的情绪。 这个细节逃不过尼特罗的眼睛,不如说,他正期待着类似的反应,两个年轻人都谨慎地掩饰自我,缺乏活力,尤其是26号考生,存在感稀薄得像个空心人偶,现在总算有点意思了。 “到达目的地之前还有一段时间。”尼特罗轻快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小姑娘,要陪我玩玩吗?” 毕竟,会给自己起名叫“馍儿·蘸酱”的小姑娘,世间罕有啊。 —————— 作话: 馍儿~嘿嘿……嘿嘿嘿…… 尼特罗在故意一语双关(嘻 她的名字 面对猎人协会会长尼特罗“小姑娘,要陪我玩玩吗?”的邀约,默尔丝考虑到尼特罗是几年后会被剧情杀的绝版boss,这又是免门票且不会死人的boss战,刷一把,体验一下,完全不亏。 “……”于是默尔丝点点头。 “……会长。”猎人协会常驻npc,文职人员豆面人,为自家会长疑似不当的发言忍不住扶额。 豆面人的叹息没有被尼特罗漏掉,后者递过去一个“我只是直言不讳”的毫无悔改之意的辩解目光,前者则习以为常地报之无奈的表情。 大概是为了解决(?)猎人协会形象的第n次公关危机(?),尼特罗补充道:“179号考生要加入吗?两人一起上也可以。” “感谢您的邀请,不好意思,我就不用了。”拿到猎人执照的目标已经达成,对手的实力等级比自己高出太多,放在平时,是绝不愿意招惹的存在,侠客不属于武斗派,并不想增加单方面被吊打的受虐经验。 还是围观别人被吊打的场面比较有意思,顺便见识双方实力,看热闹不嫌事大嘛。侠客有点幸灾乐祸地想。 可惜他未能如愿,默尔丝从挎包里拿出纸笔,用文字表示:希望是单挑,而且无人围观。 哎呀哎呀,看不成好戏了,整场猎人测试下来,侠客都不太清楚26号考生的具体实力,不过他知道对方可能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上一关引发“考生内斗”只是稍作试探,并不执着于成功下杀手。 既然没机会,那就算了,侠客决定回归悠闲状态,逛逛猎人协会的私家飞艇,打发时间。 与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有稳定业务往来,能够争取到各项跨国特权的猎人协会,在正派民间组织中的声望与地位算得上是首屈一指。协会用的飞艇就和普通客运飞艇不一样,是军民两用型,飞艇全长约200米,舱室当然相应地极为宽阔,值得游览一番。 在尼特罗的带领下,默尔丝来到了飞艇里的训练场地,一个面积差不多半个篮球场大小的空房间。 关上门,默尔丝放下挎包,再借着挎包的障眼法,从游戏背包[取出]匕首,割断了她的两条麻花辫,头发刚好遮住脖子。 “哦?我果然没看错人。”尼特罗点头表示赞许,“很好,我喜欢有干劲的年轻人。” 以同样的障眼法,把眼镜和割下来的假发[拾取]进游戏背包,默尔丝站起来,尼特罗也整装完毕,脱下木屐与宽松的外袍,穿着便于运动的黑色背心和七分裤。尽管是须发皆白的老者,身体却并未松垮,精瘦的肌肉组织看起来还挺结实。 “关于游戏规则。”眼见默尔丝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尼特罗更加觉得有必要制定游戏规则,不止是场地修理费的问题,万一把飞艇打坏,造成人员伤亡,那就叫人头疼了,“第一,不能使用‘念’,以免破坏场地。” 念能力者再怎么掩饰,把自己伪装成普通人,也不可能天衣无缝,越是老道的念能力者,越能察觉出其中差别。 被尼特罗看穿自己会“念”太正常不过了,默尔丝毫不意外地点点头。 “第二,也是最后一条。”尼特罗笑容慈祥,双眼都眯了起来,“尽管抱着杀死我的心态来攻击我吧。” 尼特罗不知道,这句话对于默尔丝来说,完全是一句废话。看过原着的默尔丝,十分清楚尼特罗是桀诺都无法杀死的boss角色,以她的水平,就算抱着杀死尼特罗的心态,也不可能杀得了他。除非揣着“贫者的蔷薇”等级的核弹,和他同归于尽,才有杀死他的可能。 不过也好,有尼特罗如此盛情的邀请,默尔丝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畅快淋漓地挑战猎人协会最大的boss尼特罗。 [特殊任务] [任务名:这个会长真厉害] [任务内容:来自猎人协会会长尼特罗的对战邀请] “……”用不着任务名提醒,默尔丝知道结果肯定是失败。 感觉不到情绪,这次应该能更平静地享受过程,当作一个很好的运动健身机会,毕竟对手是人类最强,和他交手是件值得荣幸的事情,默尔丝想。 压低重心,将力量灌注于脚底,仿佛一枚被发射的炮弹,裹着强劲的疾风,默尔丝袭向尼特罗。 面对有冲劲的后辈,既是身为前辈的指导,也是作为对手的尊重,在闪避与防御的二选一之中,尼特罗选择防御。 非常完美的防御,着力点与着力方向都被精准掌控,抵消攻击的同时,甚至能借此影响对手的下一个动作趋势。 正如越简单的菜式越考验厨师的水平,越简单的动作则越能体现武术家的底蕴。 仿佛教科书,不,尼特罗的武道境界已经是人类中最接近神明领域的存在,当年他仅仅一个击拳的动作,就使武道馆的馆主流泪拜服,无人异议。 亲身体验之后,默尔丝才切实体会到,原着里桀诺说自己单方面被尼特罗压制并不是谦虚。 心滴拳听,在这个世界里,顶尖高手交手的瞬间,会感到时间突然无限放慢,并能听到对方心中的想法——原着里尼飞彼多与尼特罗交手,便出现了这种现象。 境界差太多了,默尔丝没能感受到这种神奇现象,她只能尽力调整被尼特罗的防御影响,方向出现了偏移的下一个动作。 女性的身体优势在于轻盈柔软。扭转腰肢,默尔丝中途变更攻击动作,腿部横扫尼特罗的肋骨下方。 抬起膝盖,尼特罗更快一步击中默尔丝的腹部,默尔丝直直地飞了出去,在墙壁与天花板的交界处稳定身形,变成爪子的双手手指嵌入墙壁,将墙壁紧紧抓牢。 还算不错的受身,在受到攻击时,为了减轻自身的冲击力,利用惯性远离对手,避免倒地,同时改变对自己不利的位置。 摸着胡子,尼特罗觉得面前的场景有点熟悉。 用一生追求武道极致的尼特罗,哪个有名的门派他没见识过?为此,他甚至踏足了被v5列为禁忌的黑暗大陆。可惜在那里需要的“强大”并不是他所追求的那一种。 哦,那双浸透杀意的蓝眼睛,如野兽般竖立的瞳孔,再加上刚才的交手,足以令尼特罗将模糊的印象转为九成的确信。 基因是很奇妙的东西,生命的特性在遗传中延续,有时候尼特罗看着自己的儿子,那如出一辙的脾气与性格,就仿佛看见年轻时的自己。 而这个26号考生,让尼特罗想起揍敌客家的小子——现在早已是揍敌客家主的席巴。 说起来,尼特罗和揍敌客的交情还得追溯到默尔丝的高祖父那一代。他活得太久啦,活得超过了一个世纪。默尔丝的爷爷桀诺在尼特罗那里,也得算作孙辈。 席巴那小子的性格不好玩,尼特罗和他交流较少,无论是明面上的业务或是私人的往来,仍是与桀诺的交流多一些。 尼特罗就是从桀诺那里了解到一部分揍敌客的小家伙们的情况。 俗话说“爱闹的小孩有糖吃”,桀诺提得最多的就是那个令揍敌客全家头疼的孙女,易碎又倔强,全家人都哄着她,怕她一不小心就没了。 倒不用担心她变得骄纵,从出生起,她便极为厌世。 “你也知道席巴那副小儿止啼威风凛凛的样子,他哪里懂怎么哄小女孩。”桀诺叹气道,“我看得出来,她总是有意无意躲着席巴。笑死。” (席巴:?!“笑死”是什么意思?) “女孩子的心思是很难懂。”追求武道极致是人生第一位,儿子纯属意外,根本没正经谈过恋爱的尼特罗煞有介事地点头道,“任务难易度评级得是a才行。” 收回有关“骄纵”的前言,下一次桀诺提起孙女,讲的是孙女一脚把他心爱的“流水游龙”(指盘绕于池塘中央假山上,名匠出品的龙形雕刻)给踢坏了。 尼特罗:笑死。 “席巴太年轻,教育出了疏漏也没办法,幸好她还小,我严肃地教育了她不要随便破坏公物。”桀诺心有余悸,“这小家伙还想以下克上,摸我的头呢!” “喔——”面对显然算不上抱怨的抱怨,出于对后续的好奇,尼特罗敷衍地应了一声。 结果话题到此结束了。 走之前,尼特罗问最后有没有摸头。 “一半一半吧。”桀诺神秘一笑。 “……”头一次丝毫不得要领,尼特罗不禁思考,当爷爷究竟是什么样的体验。 想想自己儿子的个性,尼特罗觉得自己恐怕很难有当爷爷的机会。 话又说回来,摸摸头这件事很好玩吗? 在此之前,还有另一个重点,尼特罗连桀诺的孙女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想想席巴那小子刚正不阿的脸,换到小女孩身上就有点一言难尽,不仔细想象比较好。 桀诺已经走了,下次碰面的时候,再聊这件事吧。 “揍敌客家族成员的照片都是绝不外传的。”桀诺态度坚决把手压到桌子上,“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只能给你看一次,就一次。” “……”尼特罗默默看着桀诺压在手掌下的照片,明显不止一张。 哪有不情不愿带这么多张照片来的。这不是很想给我看吗?!尼特罗心中吐槽道。 把照片翻到正面时,桀诺的表情仿佛赌桌上最后揭晓好牌的赌客,志得意满。 拜托,期待拉得太高的话,如果他问我觉得孙女可不可爱,我该说实话还是客气话?尼特罗想。 照片终于翻过来了,果然是揍敌客一脉相承的银白色头发,柔软蓬松,小女孩脸颊鼓囊囊的,手里握着叉子,正在吃一块松饼。 照片里的松饼感觉味道不错。这是尼特罗的第一想法。 糟糕,完全被松饼吸引了注意力。 照片已经换到了下一张,小女孩正捧着甜甜圈在吃,边吃边看着盘子里剩下的甜甜圈。 总共四张照片,很快就看完了,尼特罗先行发问:“怎么每一张都是在吃东西?” “那时候她一般会心情很好。” “心情不好的时候呢?” “不理人,不吃不喝。”桀诺不带情绪地说,“她从小就很自闭,我们也不好随便让她出门。” 所以……剧情省略得也太多了,如今那小女孩怎么弄了个假身份,独自一人跑来考猎人执照了? 自闭倒仍是很自闭,26号考生整场测试期间都保持沉默,除了有必要的行动,便是立在原地发呆。 是因为家族指令才来的? 下一波攻击来了,看得出26号考生接受过长期训练,那些长年累月的时间,镌刻在身体里,化为可以不经大脑的反射动作,宛如一台机器。 这孩子是喜欢闷着头努力的类型吧,感觉有点笨笨的。 那么,打乱一下她的节奏。 尼特罗的速度陡然变快,就像“现实世界”里误点开了音游里高难度的关卡,连续漏掉的旧音符,不断涌出的新音符,令默尔丝目不暇接。 按照揍敌客一直以来灌输的教育,面临无法处理的危机,默尔丝即刻后退,与对手拉开距离。 太天真了。 尼特罗是什么等级的角色?当角色等级差距达到一定程度,彼此之间的距离将毫无意义。 默尔丝后撤的动作尚未结束,尼特罗已经绕到她身后,一掌击中她的后背。 “!”完全是下意识,默尔丝用“念”进行了防御。 她破坏了游戏规则的第一条,于是她稳住身形后,没有其他动作,双手垂于身侧,安静地看向尼特罗,等待他的发言。 “刚刚的不算问题,紧急时刻反应迅速应该值得夸奖。”尼特罗不以为意地摆手,“最开始也说了,不使用‘念’,是不想破坏场地——这才是规则一的实际目的。” “……”默尔丝点点头。 这孩子非常遵守游戏规则,不仅是规则一,连规则二也毫无疑问地执行,她是真的抱有百分之百的杀意进行攻击。尼特罗可以肯定,如果给她机会,她对慈祥可亲又无助的老爷爷(指尼特罗)致命一击时不会有任何犹豫。 默尔丝在两只手的手指间将“气”改变形状,变成文字:只要不破坏场地,就可以使用“念”? 身为老练的念能力者,不需要提醒,尼特罗立刻使用“凝”,看到了这行文字。 “可以这么说。”尼特罗肯定道。 默尔丝重新变化文字:那我可以使用武器吗? “不行。”尼特罗拒绝了,“不要依赖武器。我看得出来,你平时更仰仗身体的机动能力,你的念能力很可能是辅助类的能力,为了增加杀伤力,所以需要武器。在这里,没有那个必要,你也知道吧?这场对战重要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 “你还远没有尽力。”摊开手掌,将掌心向上,尼特罗弯了弯并拢起来的手指,略带挑衅地抬高嘴角,“再来。让我看看你的极限。” ……………… ………… …… [挑战失败] 维持“坚”的状态持续高强度攻防,对身体和精神的消耗都是巨大的,精疲力尽的默尔丝在地板上瘫成一堆烂泥。 浑身肌肉都酸疼无比,衣服湿透了,汗水粘在刘海,然后滑到眼角,刺得她眼睛也疼了起来。 尽管感觉不到情绪,默尔丝伸手从挎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往脸上浇的时候,那份凉爽带来的舒适能够制造身体的愉悦。 正如医生所说,情绪依旧存在,它们仍然留在身体里。 身体感受到的愉悦,即“生理方面的愉悦”,不需要大脑详细解析,就能使身体分泌代表快乐的多巴胺。 “现实世界”也有类似的例子,据说健身运动时分泌的多巴胺,仅次于谈恋爱。 目前的情况,就是和健身后差不多吧。 “唉,已经不行了吗?”尼特罗悠闲地散步过来,在默尔丝旁边盘腿坐下,“冲得太快,消耗当然更快。” “……”默尔丝用刚拿出来的毛巾挡住了脸。 “不过也做得很不错了。”拎起默尔丝脸上的毛巾,尼特罗冲她竖起大拇指,“很有精神。” “……”这算是什么微妙的评价? 默尔丝从挎包里又取了一条毛巾,盖在脸上。 这果然就是揍敌客家那个自闭小孩吧?尼特罗想着,不客气地用手里的毛巾给自己擦汗。毛巾的质地上佳,柔软吸汗。不愧是揍敌客家的小孩,用的都是高档品。 自闭小孩脸上盖着白毛巾,静静地躺着,呼吸轻微到近乎没有,若是旁人看了,恐怕会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要是不管她的话,她应该会保持这种状态直到目的地吧? 那多没意思啊。 “馍儿·蘸酱考生。”尼特罗选择主动搭话,“虽然问了你因为什么想成为猎人,但是我还不知道你想成为哪种猎人。是美食猎人吗?” “……”白毛巾左右晃了晃,是摇头的动作。 哦,还行,还会理人,状态还算可以。 “不考虑做美食猎人?我可以给你介绍靠谱的前辈。”尼特罗说,“我好歹是猎人协会会长,人脉很广呢。” “……”感觉很不可信(指靠谱的前辈)。 一流的猎人大多是各种怪人,尼特罗更是出名的喜欢出难题,常常给人布置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默尔丝不喜欢麻烦的事情,“现实世界”已经够累了。 为了表示对猎人协会会长的尊敬,默尔丝拿开毛巾,坐起来,从挎包里拿出纸笔写道:我没有做菜的天分。 好厨师要有敏锐的味觉,分辨食材与调味料的各种细节,才能准确地对料理进行调整,达成完美平衡。 而默尔丝不会特别挑剔食物,有些她不喜欢吃的食物单纯是个人喜好问题,不一定是食物味道不好。 没有对料理的极高追求,就不可能成为优秀的美食猎人,默尔丝不过是一名普通的食客罢了。 普通食客肚子饿了,随手从挎包里拿出糯米团子。 再重复一遍,挎包是障眼法,这次的糯米团子实际上是从“游戏背包”里拿出来的。 轻轻撕开包装纸。 顶着猎人协会会长目光的压力,出于对猎人协会会长的尊敬,默尔丝停下来,取出另一个糯米团子,递给猎人协会会长。 “多谢。”猎人协会会长毫不推辞地接下来,撕开包装纸。 两人一起张嘴,咬下糯米团子,软糯而不粘牙,甜蜜而不腻味,果香溢满整个口腔,舌头被温柔地包裹着,仿佛随之融化不见。 好吃!x2 为了更专注地体会食物的美味,两人都闭起了眼睛。 糯米团子下了肚,默尔丝展开糯米团子的包装纸,开始舔纸上残留的糖粉。 尼特罗看着她,她也回看过来,两人面面相觑。 “……”x2 保持着对尼特罗的注视,默尔丝继续舔手中的包装纸。 尼特罗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学着她的样子,也把他自己手上包装纸的糖粉舔掉了,然后展示给她看,“这样可以吗?”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接着,她又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糯米团子,看来她舔包装纸并不是因为刚刚是最后一份所以需要回味。 不愧是让揍敌客全家头疼的小孩,确实难懂。 见到真人后,尼特罗突然明白了当初看桀诺给的照片时没察觉到的地方,静态画面丢失了太多动态里的细节,当然,时间太短没能仔细看也是原因之一,只是确认到了照片里的小女孩很可爱。他承认了桀诺的炫耀心态。 当时的尼特罗:可恶,有被晒到。 如今的尼特罗:明白了,她吃东西吃得好香。 难怪看第一张照片的时候,注意力被松饼抢走了。 她可能无法成为优秀的美食猎人,但她能成为一个很好的食客。 她珍惜食物,享受食物,她吃东西时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乐在其中的氛围,食物也变得格外美味起来。 把她放在旁边,饭菜会变得更好吃?难道这是她的念能力?(不) 到达目的地之前,有足够的时间洗澡。换了新的衣服和假发,默尔丝剩下的时间在发呆中度过。 在目的地领取猎人执照,听完豆面人的相关讲解,分道扬镳之际,侠客主动询问了默尔丝的联系方式。 “这一届只有我们两个人通过,我们可是难得的同届,算是很有缘分了,不嫌弃的话,交个朋友吧。”金发娃娃脸的青年,笑容阳光灿烂,完全看不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幻影旅团成员,“我叫侠客,这是我的手机号。” “……”以衣服口袋作为障眼法,默尔丝取出游戏背包里的手机,照着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拨打过去。 顺便一提,除了这个手机,默尔丝还有19个私人手机,以及不同的手机号。 手机铃响,默尔丝挂掉电话,然后侠客将来电号码存入手机,“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默尔丝用手机打字,在手机屏幕留下“馍儿·蘸酱”的字样。 “诶?”侠客愣了一下,稍后意识到这几个字是问题的答案,他“噗”地笑出声来,一边狂抖着肩膀,一边以奇妙的超快手速保存了联系人名称,“哈哈……哈哈哈……抱歉,哈哈……失礼了。” 保存完毕,他收起手机,笑得没有刚才夸张,双手则捂着肚子,似乎是笑痛了。 “那个,蘸酱……噗……”侠客用力拍了拍胸口,试图稳定情绪,“咳,这个姓氏还真是特别。” “……”再特别也不用笑成那样吧?这世界的卡金王室的姓氏还叫“回锅肉”,姓“蘸酱”真的很奇怪吗? “真的很奇怪。”侠客努力表现出正经的样子,“恩,无论是叫‘馍儿小姐’还是‘蘸酱小姐’,都有种……吉祥物特产……的感觉?” “……”那还真是抱歉了。 “后会有期。”侠客想了想,挥手道别,“亲爱的同期生小姐。” “……” 转过身,侠客:笑死,我要马上分享今日趣事。 手机键盘上的手指飞速跳动:碰到了有趣的家伙,居然名叫“馍儿·蘸酱”哈哈哈哈哈 窝金:蘸酱?蘸什么酱? 芬克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有吗 飞坦:这种冷笑话应该发给芬克斯 库洛洛:?是真名吗 信长:就这,太大惊小怪了吧 假名,侠客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但反过来想,那么与众不同的名字,一般人会用来做假名吗? 正好猎人执照已经拿到了,闲着也是闲着,侠客决定找台电脑上网稍微调查一下,满足好奇心。 ———————— 作话: 把人当成段子库,初登场就往刷好感的反方向一路狂奔的侠客,以及直男中的泥石流库洛洛(他在思考蘸酱这个姓氏可能的家族财物问题),完全在状况外的飞坦等等等等……芬克斯:飞坦,你又在打电动啊……嘶……男人至死是少年,狠狠地皱眉了 目前为止,我也觉得席巴是最香的,但是想想当他的老婆就等于揍敌客的生育机器,而且要定时定量地生,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那还是算了,建议玩玩以后就分手(喂 她的报到 按照默尔丝与席巴的约定,她需要每叁个月回来报到一次,时间定得不严格,不用精确到某一天,在满四个月之前回家就行。 默尔丝回到枯枯戮山的时候,下起了雨。 雨势不大,默尔丝便没有从游戏背包里[取出]雨伞,淋着雨,以散步的速度穿过山脚下的树海,然后上山。 “……默尔!”欣喜且难掩激动的女声迎了上来。 不出默尔丝所料,上山的路没走多久,戴着电子眼随时监控领地的基裘就出现了,一名黑西服管家跟在基裘身后,举着一把同样是黑色的伞,为基裘挡去雨水——基裘身上的华丽洋装不宜淋雨。 “回家之前也不给妈妈先发条消息,这样都来不及做什么准备……”基裘的双手仍拎着裙摆,以免及地的长裙沾到泥土,“啊,默尔,你是想给妈妈惊喜吗?” “……”默尔丝没有做出应答。 基裘并不在意,毕竟叁个月前的默尔丝,手术后就是这种冷淡的状态,目前的情形至少说明默尔丝状态稳定,值得欣慰。自从看到默尔丝发疯,除了默尔丝能够状态稳定,基裘暂时没有对默尔丝更高的期望。 “可惜今天的天气不好,你都淋湿了。”以默尔丝的身体素质,基裘不担心她淋雨会生病,此刻的话语更类似于寒暄,然后引出主题,“我们快点回去吧。” 说完,基裘便转过身,负责给基裘撑伞黑西服管家走在斜后方,默尔丝与他们间隔两叁步的距离,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一路无话。 洗澡,更衣,头发护理期间,默尔丝想到基裘的变化,不仅是说话少了些,也没有改变默尔丝房间的陈设,房间和叁个月前一模一样,仿佛默尔丝的离家是昨天的事情。 事物总是不断发展变化的,新事物终将代替旧事物,默尔丝想,自己又有哪些改变呢? 感觉不到情绪之后,不会时常感到消极了,很多事情变得更加无所谓……这算不上多大问题,何必对游戏较真呢? 镜子里的默尔丝露出诡谲的微笑,默尔丝眨了下眼睛再看,镜子里的默尔丝变回了无害的安静表情。 餐厅的长餐桌旁,只坐了默尔丝和基裘两人,其他揍敌客成员外出工作中,糜稽窝在房间里捣鼓私事不出来吃饭已是常态。 有家族中最大的异类默尔丝的存在,揍敌客们对糜稽的死宅行为也是见怪不怪,越发放任。 基裘彻底放弃了对糜稽身材的最后期待,倒是庆幸糜稽没有变得更胖的趋势,状态稳定。 是啊,稳定和平衡最重要,庞大而古老的杀手家族因此存续至今。 “……都是你喜欢吃的。”基裘坐到默尔丝旁边的座位上,本性难移地又开始了唠叨,“默尔,这些够吗?还要不要再加点别的?” 默尔丝摇摇头,仍是兴致不高的样子,基裘压抑住想要动手给默尔丝喂食的冲动,持续以期盼而热烈的视线灌注在默尔丝身上,令默尔丝感觉手里的刀叉越发沉重。 为了不让基裘产生不必要的过度解读,默尔丝不得不效仿“现实世界”古代的皇帝,动每道菜都不超过叁次,很平均,毫无规律。 再说基裘是真的很了解默尔丝了,一大桌子菜确实都是默尔丝喜欢吃的,不分高下。 ……无微不至的爱啊。 基裘与默尔丝挨得很近,基裘的双手不碰刀叉,心思完全不在吃饭上,似乎看着默尔丝用餐的画面就使她饱腹。 默尔丝眼睛的余光可以看到基裘头上的血条,她忍不住想,如果用手中的餐刀刺穿基裘的颈动脉,将会如何。 揍敌客严禁家人自相残杀,这是揍敌客的底线,杀掉基裘的话,应该能很快迎来游戏结局。 那肯定是badending,唯一的悬念是故事细节。 席巴会愤怒吗?会后悔吗?会怎么处罚、怎么杀死罪人?好想知道。 “默尔。”基裘抬手抚摸默尔丝脑后的头发,“不吃了吗?那现在上餐后甜点?” 见默尔丝松开手里的刀叉,基裘会意地向随侍的管家发出指示,于是他们开始清理餐桌,刚清理完毕,餐后甜点便有条不紊地摆了上来,又是放满了一大桌,足够揍敌客全员的分量。 尽管揍敌客是豪门,平时也不会在用餐上如此铺张浪费,默尔丝知道,多出来的部分是基裘急于表达的,溢于言表的“爱”。 基裘甚至移除了默尔丝房间里的监控,这一点超出了默尔丝的意料。 伤害之后的道歉,迟来的补偿……这些东西已经不重要了,疤痕留在那里,痛止住了,但是疤痕仍留在那里。 默尔丝想,自己还真是个相当记仇的人,把记忆力耗费在只有自己在乎的地方。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忘掉一切就好了。那么“我”就不存在了,新的“我”会代替着活下去……活下去。 话又说回来,活下去有什么意义呢? 自己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益处。 刚才还想试试杀掉基裘。 默尔丝想得出神,对甜品一口未动,在基裘眼里,默尔丝就和叁个月前一样,不断的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噢,基裘不由得怨自己没有阅读人心的念能力,否则她与默尔丝的距离不会变得如此遥远。 默尔丝吃掉离她最近的一小块果冻,站起来,基裘忍着不问默尔丝要做什么,眼见默尔丝从餐桌边离开,她便站起来跟上。 还好,默尔丝不是要立刻离开家,她去了她自己的房间。 基裘立在门旁,双手捂住胸口,按捺住想要偷听里面动静的冲动。 不行,不行,默尔丝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不能把她盯得太紧,引起她反感。 可是心中的担忧总是放不下,默尔丝是个出生起就有问题的孩子,怎么放得下心。 十几年对默尔丝无微不至的关怀已成为基裘的习惯,这叁个月完全不能调查默尔丝,令基裘辗转反侧,仿佛戒除毒|瘾般煎熬,她变得异常烦躁,期间有几名管家运气不好,便惨遭迁怒。 幸好有另一个,她极为宝贝的奇犽的存在,她让暗中监视奇犽的管家每日反复向她报告每一个细节,用来缓解她对默尔丝的失去感。 如今她心心念念的,最亲爱的女儿就在眼前,必须小心再小心,让默尔丝在家里留得久一些,不要出去乱跑,使她日夜担心。 走远一些吧,不要站在这里,默尔丝察觉得到。 领地内的监控画面都能通过这副电子眼随意调取,除非默尔丝想悄无声息地离家,否则她肯定能知晓默尔丝在领地内的去向。 不会悄无声息地离开吧?应该不会,没有那个必要。 基裘沉下肩膀,继续往前走。 但默尔丝是个有问题的孩子,行为逻辑不能简单用常理判断,说不定一不注意,她就…… 基裘抓着自己的手腕,抓出几道血痕。 冷静,冷静一点,经过手术的默尔丝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对家人都如此冷漠的默尔丝,对外人应该会更加疏远。 用不了太长时间,默尔丝就会明白,自己无处安息,只有在这里,只能在这里,只有这里,才是她唯一的归宿。 默尔丝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走过去,仰躺在床上。 柔软、宽大的床。 默尔丝在“现实世界”是独生女,一个人独占一张床,睡在床中间是她二十多年的习惯。当她与男朋友同居,有人睡在旁边,她总是睡不好,晚睡早起,生理期也变得紊乱。分手后,回到家里,回到一个人的床上,她才睡了个好觉。 作为游戏初始点的枯枯戮山,似乎也不是很安宁。目前只是表面上安宁,以默尔丝与基裘接近二十年的相处,默尔丝清楚基裘在极力压抑着本性,但基裘不知道,这样反而令默尔丝感觉更加疏远。 不要伪装了,没有必要,那样大家都会很累。 真小人和伪君子,默尔丝更愿意见到前者,至少是坦荡的。 告诉基裘,让她不必压抑自己吗?不行,各种监视手段重回的噩梦就算了吧。 默尔丝翻身,改为侧躺。睡了一小时左右,在镜子前整理仪表,她走出房间,没走多远就碰到基裘。后者仿佛难以启齿般,双手交握在胸前,一只手反复摩挲着另一只手的手背,“默尔,等你回来的期间,我很想念你,看了许多适合你的衣服。” “……”默尔丝歪了下头。 这个回应给了基裘极大的鼓励,她笑逐颜开,“我的女儿不可以穿旧衣服,款式落后的也不行,穿过的衣服尽管扔掉吧。把新衣服都带上,放进你的‘游戏背包’里。” 基裘仍在克制,平时她应该想看看默尔丝把那些衣服穿在身上的样子。 默尔丝不希望没完没了的试衣服环节卷土重来,便不点破,遵照基裘的话语,只把新衣服[拾取]进游戏背包。期间,基裘几度欲言又止。需要看子女眼色,变得小心翼翼的父母无疑是值得同情的存在。 同情?能感觉到同情吗?默尔丝盯着衣帽间穿衣镜里的自己,发现自己空空如也。 示好或是无视?这是个无关情绪的二选一。 基裘看到默尔丝在穿衣镜前发呆许久,然后默尔丝身上的衣服变成了新衣服中的一套——是默尔丝使用了游戏背包的“一键变装”功能。 “……默尔。”基裘明白这是在示好,开心得几乎要掉下眼泪,“和我想象的一样,默尔,你穿什么都很合适。不愧是我的女儿……” 她高兴得有点语无伦次,以至于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缩简成一句话,“默尔……默尔,我可以抱抱你吗?” 默尔丝没有动,静静地回望着基裘。 杳无音信的叁个月过去,见到被雨淋湿的默尔丝,基裘就很想拥抱她了。此刻基裘又想起沾满雨水的默尔丝,仿佛战火过后的废墟中残存的白色雕塑,荒凉又孤寂,野草不生。 啊,她可怜的默尔丝,她怎么忍心让这样的默尔丝在外独自漂泊。 这不是出于控制欲,而是“爱”。 沉默中,她拥住默尔丝,温柔地抚摸默尔丝的头发。 两人的温度差逐渐平衡,基裘说:“多住几天,等到爸爸他们工作回来吧。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她终于说出来了,徘徊在心中挥之不去的失去感。 这种担忧不算杞人忧天,默尔丝想了想,发现自己也无法确定叁个月后自己的情况——不得不承认,基裘确实很了解她。 基裘松开怀抱,默尔丝摇摇头,用唇语说:“不用。” “……” “我会顺路去看看奇犽。” “……好。” 以前默尔丝和基裘在一起,总是基裘在滔滔不绝,如今基裘也安静下来,空气便凝滞了。 “明天再走吧。”基裘说,“下了雨的山路泥泞,会把你的鞋子弄脏的。” 其实是没有太大说服力的理由,但默尔丝看了她一会,点了点头。 晚上,基裘邀请默尔丝到她房间睡觉。 直到上床,两人面对面躺着,基裘才将几乎从不离身的电子眼取下,放到床头柜上。 取下电子眼,等于切断了所有监控画面,仿佛失去了四肢,基裘每次都需要缓一缓神,适应这种剥离感。 电子眼戴得太久,基裘习惯了用电子眼观察周围一切。连接所有监控画面的电子眼就如昆虫的复眼,各种角度都能看到,比人类的眼睛功能强大太多了,以至于……基裘想,她似乎没怎么用本身的双眼注视过默尔丝。 同样的,默尔丝没什么机会见到取下电子眼的基裘。 做了接近二十年的母女,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此刻面面相觑,竟都在对方脸上看到类似初次见面的陌生。 “念”的本质是操纵生命能量的能力,所以念能力者知道如何减少生命能量的流失,他们会比普通人更显年轻,而且长寿。但是念能力者活得久的并不多,因为念能力者所处的世界更加危险,绝大多数念能力者也不会甘于平凡,为了追逐各自的目标,更容易死于非命。 咳,扯远了,真正要说的是,基裘的样貌超出了默尔丝的预想。 时光好像没留下什么痕迹,富有光泽的黑发散下来,一双猫眼大而无辜,少了艳丽的口红之后,这个女人就太犯规了,若是和默尔丝站在一起,比起母女,更像是姐妹。 与此同时,基裘的手指抚摸默尔丝的眉眼,仿佛在欣赏最得意的作品,“默尔,你真的很像我。不止是像我,也继承了亲爱的一部分……你眼睛的蓝色,很漂亮。” “还有头发。”基裘的手指陷入默尔丝的发丝里,“遇见亲爱的时候,我就在想,我将会拥有像你这样的孩子。你一天天长大,和我想象中一模一样,我好高兴……默尔丝,你是我实现了的梦想。” 她有些痴迷了,握住默尔丝的手,亲吻每一根手指,又凑过来亲吻默尔丝的额头,脸颊,鼻尖,以及下巴。 “默尔丝……默尔丝。”她拥抱住默尔丝,“不要离开我。” 默尔丝像个木偶,待在她怀里纹丝不动。 等到基裘有所松懈,默尔丝缓慢又温和地将她推开。 “……”x2 “……默尔。”基裘再次握住默尔丝的手,这次她将默尔丝的手放到她的胸口,“有时候我真希望,能够把这颗心拿出来,让你看看我的心。我……我不知道该怎么爱你了。” “……”默尔丝半闭上眼睛,垂下视线。 不是不想回答,默尔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每个人对“爱”的答案不太可能完全相同。 哪有什么正确答案。 至少,不应该让人为了“爱”扭曲自我,勉强迎合。 长久的沉默,令基裘脸上呈现出些许苦痛的神情,于是默尔丝用唇语说:“别太把我放在心上,你做自己就好了,妈妈。” 情绪激动时,基裘不会吝惜眼泪,她立刻眼眶湿润,眼睛在流泪,嘴角在微笑,“……默尔。” 她捧着默尔丝的脸,将额头与默尔丝的额头相抵,泪水落到默尔丝的脸颊上。 默尔丝想起,自己尚在摇篮的时候,很多次醒来,基裘都守在摇篮边,拿着不同的玩具,试图吸引她的注意。 如果当时没有那副电子眼的遮挡就好了,那就应该能看到,基裘眼里充满着怎样的爱意。 ……可惜没有如果。 最后两个人都装作睡去,其实都知道对方没有真的睡着,又以为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假寐。 扮演着一起睡到早晨的情形,基裘抚摸默尔丝的头发,向她说早安,默尔丝点头回应。 久违的,基裘拿起梳子,帮默尔丝梳理头发,理顺银白色头发的每一个微微卷曲的弧度。 调整梳妆台上镜子的角度,基裘笑着说:“等会我送你吧。如果没有急事,先用完早餐再走,好吗?” “……”默尔丝对着镜子里的基裘眨了下眼睛。 “……好。”基裘明白了,搂了下她的肩膀,重复道,“好。” 基裘把默尔丝送到主宅门口,就停住了。 默尔丝走很远,也感觉到她还在原地。 没有回头。 俗话说“十赌九输”不是没有道理的,赔率低的赌局赢不了多少钱,赔率高的赌局只是风险更大。天空竞技场的赌局,仅凭双方选手的硬实力判断是不够的,还得考虑选手当日状态、能力克制、运气等因素。 买空了天空竞技场贩售的巧克力,放到奇犽目前的住所,留下纸条后,默尔丝在赌局输光了手头剩下的现金,只好去atm机取钱。 默尔丝取钱采取雨露均沾的方式,每个账户都取一部分。 果然,基裘又给她账户上转了5亿戒尼。 桀诺给的卡里还剩9亿多戒尼。 普通的旅行根本花不了上亿的钱,加上猎人执照的各种免费福利,只要不买奢侈物,比如军火之类的,钱似乎多到用不完。 最后放入席巴给的卡,atm机显示的余额刚好是1亿戒尼。 “……” 于是默尔丝查了这张卡的明细。 这是…… 她微微睁大眼睛。 每次她用这张卡刷卡付账,当天晚上的零点,这张卡就会有入款,将余额补足,回到1亿戒尼的金额。 简直就像灰姑娘午夜的魔法。 啊,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未来还钱的时候,就要单独计算了啊。 —————— 作话: 你以为席巴是全家给钱最少的,其实席巴才是给钱的上限最高的那一个,这就是先抑后扬吗? —— 写短篇真快乐啊,很快就能爽完,我已经想不起来我为什么会写长篇了,本来这篇rpg也是很随便开的坑,卑微社畜穿越进漫画的老套题材什么(双眼迷蒙.jpg -- 话说,基裘对默尔丝的“爱”,自恋浓度很高,如果默尔丝愿意,基裘可能会进行更多抚摸和亲吻作品的互动(噢,我在乱说什么…… [番外6]他的底线 【本章是一个if路线:默尔丝给了席巴一个surprise,席巴也给了默尔丝一个surprise】 —————— 仅仅是一念之差。 如果这款游戏可以存档,那么,“杀死基裘”这件事,默尔丝不会有犹豫。 反正只是动动鼠标的工夫,体验完一个结局后,还可以回到选项之前的时间,在无人知晓玩家恶行的世界里,扮演一个安静无害如木偶的女儿。 人的一生其实有很多很多选项,由于各个选项可能的风险,人们顾忌难以承担的后果,便不得不放弃许多选项,避免风险,避免人生的歧路。 换句话说,假如你有承担最坏后果的准备,那就尽管做出选择吧。 餐桌边,基裘与默尔丝挨得很近,默尔丝能感受到基裘散发出的体温的热度,打开游戏背包,[装备]手术刀,用“周”强化,刺向基裘雪白的脖颈。 身为揍敌客家主夫人,基裘当然也是有一定实力的念能力者,想一次偷袭成功,动作必须足够利落,不抱任何侥幸心理。 默尔丝在揍敌客的毕生所学凝聚于这一击。 以绝对的平静,掩盖致命的杀机。 准确,果断。 这是一场近乎完美的偷袭,目标恍若未觉,脸上仍保持着生前的微笑,身体坐在椅子上,头颅掉落在餐桌,颈动脉和颈椎一起被切断,鲜血从切面齐整的颈部喷涌而出,宛如小型喷泉。 在餐厅随侍的管家们陷入极度的惊愕,僵在原地,仿佛被冻住了,包括呼吸。 一片死寂。 默尔丝本人也没想到偷袭如此顺利,因为那是一瞬间的事情,手上的动作是肌肉记忆,不需要大脑指令。 砍下头颅,或者破坏心脏,这两种方式针对人类最重要的部分,能确保目标必定死亡。 不一定,同人小说里不是经常有“不死”的能力吗? 将手术刀收回游戏背包,默尔丝以手变爪,刺入坐在椅子上的无头尸体的胸口,捏碎了里面不再跳动的心脏。 尸体颈部的小型喷泉也停止了,默尔丝捧起餐桌上的头颅仔细观察。 唔,生命能量完全感觉不到,好像是真的死透了。 松了口气,默尔丝小心地将头颅放回尸体的脖颈,摆正,然后从游戏背包里[取出]装饰了蕾丝的颈饰,和基裘的洋装是同色系,很合适,遮住了头颅与颈部之间的裂缝。 再帮基裘整理好略微散乱的头发,默尔丝环顾四周,其他人宛如恐怖片里的蜡像,一动不动,面色惨白,眼睛都望着默尔丝,脸上净是惊惧之色。 “……”默尔丝转过身,餐桌上的甜点被血淋得无一幸免,好像被打翻了一大桶番茄酱。 总算发现一块只沾了一滴血的小蛋糕,刚好是一口吃下的大小,默尔丝用餐巾擦脸和手沾到的血,然后拿起那块蛋糕,用手指抹掉血迹,放进嘴里,咀嚼。 旁边的血腥味很重,却不影响胃口,甚至奇妙地感觉胃口被解放了。 是啊,不必顾忌,这应该是此生最后的晚餐。 无人打扰,默尔丝便接着吃其他的甜点,用餐刀切掉染血的部分之后再吃——她嗜甜,但不嗜血。 之前被基裘盯着,吃的饭菜不多,肚子有些饿,于是她吃了不少甜点。 等到被管家们包围的时候,她正咬着一块松饼。 她看向拿着拘束工具的管家,一边举起双手,一边将松饼咽下。 没有反抗,她束手就擒了。 出门在外的席巴突然接到他人生中最大的噩耗电话:他的妻子基裘·揍敌客在家中被亲生女儿默尔丝·揍敌客杀死了。 他沉默了许久,电话另一边的管家交待完情况后,一声都不敢吭,万分紧张地握住话筒,等待家主的命令。 没什么特别需要命令的,受害者当场死亡,行凶者已被拘禁,只剩下家主回到领地,亲自处置行凶者。 两次,默尔丝杀死了基裘两次。 先是斩首,然后是掏心。 仿佛有刻骨的仇恨。 不,经过手术,默尔丝应该不剩下什么情感了,所以在决定手术的会议上,提到了“保险措施”的存在。 冷静一点想,至少避免了最坏的结局,以默尔丝的能力,在偷袭的情况下,她不仅可以杀死基裘,还可以杀死他所有的儿子们。 只损失了一名家人,而且损失的不是最重要的下任继承人。 席巴想起,默尔丝原本是差点在出生时被基裘杀死的存在,一念之差,终究在今天画下了首尾呼应的句点。 真是……无比讽刺的命运轮回。 风尘仆仆地赶回枯枯戮山,席巴一路上没有休息,也不需要休息,赶路的辛劳和家族高强度的训练比起来不算什么。唯一感到不适的是胸口跳动的心脏,仿佛被无形大手牢牢攥紧一般的疼痛。 这股疼痛,在看到牢房里处于拘束状态的默尔丝时,陡然消失,化为无尽的疲累。 默尔丝的双腿没有被束缚,她站起来,朝着席巴走来,走到锁链被扯紧的极限长度。 看起来,她很期待席巴的出现,席巴知道,她绝不是期待父亲能对亲生女儿网开一面。 因为她这次彻底疯了。 “爸爸,我杀了妈妈。”她用唇语说,“我该接受惩罚。” “……为什么。”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席巴为自己试图找出默尔丝被人操纵的痕迹而自嘲。 多么可笑的侥幸心理啊,不再次亲自确认,不被现实狠狠击碎的话,便无法断绝。 毕竟,连续失去两名家人的痛苦,没那么容易接受。 “看着我。”她说,“此时此刻,你眼里只有我一个人了。” 锁链扯住她的身体,她无法再往前哪怕一点点了,她叹了口气,跪坐下来,仰望着席巴。 “你恨我吗?” “你后悔吗?” “你想用哪种方式杀死我?” 她那双手术后缺失感情的眼睛似乎有了光彩,就像出生后从来不笑的她,抚摸着鹰的羽毛,第一次开心的笑容。 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错? 从那只鹰被杀死的时候吗? 她十分愤怒,又十分悲伤,作为揍敌客,作为职业杀手,那些感情太激烈,不值得鼓励。 过量的感情使她疯狂,席巴以为,她失去感情后,她的疯狂应该可以停止。 究竟是哪里错了? 沉默的,诞生于死亡的,“默尔丝”这个名字是席巴取的。 这个名字取得如此准确,从始至终,默尔丝一直渴望着死亡。 银白色长卷发披散而下,她高昂着头,自下巴到锁骨,整条纤细的脖颈袒露无遗。 她用全身心诠释了,何为“引颈受戮”。 席巴低下头,与她同色的长发从肩膀处垂落,两双同样是蓝色的眼睛互望彼此。 ……揍敌客严禁家人自相残杀。 揍敌客是职业杀手,但不是杀人狂,和普通社会的法律条文一样,“严禁自相残杀”的规定是最低限度的要求,也就是“底线”,以保证家族存续。除非情况特殊,否则破坏底线者一律处死。 席巴抬手,抚过默尔丝的额发。 默尔丝仿佛在接受某种至高无上的荣耀,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 “……”席巴后退一步,拿出手机,向特定号码发送了一串数字。 随即,默尔丝睁大眼睛,鲜血不住地从口中溢出,其中混杂了一些肉块,那是心脏的碎片。 默尔丝不知道,当年她为了一块蛋糕而炸家,挑衅席巴,被席巴击败,躺进医院的时候,手术期间,心脏处被植入了一枚微型炸|弹——这就是所谓的“保险措施”。 那枚炸|弹不足以将她整个人炸得支离破碎,但足以炸毁她的心脏——席巴不想看到自己女儿的尸体变得血肉模糊。 “……爸爸。”她有些惊讶地做出最后的口型。 然后倒下。 她死了。 静默几秒,席巴上前一步,将她暗淡的眼睛合上。 她的回访 当一个人的愿望强烈到一定程度时,头顶上就会出现蓝色的感叹号。 “赫尔,好久不见。” 一辆跑车在经过默尔丝身旁时停下,开车的男人头顶蓝色感叹号,主动抬手向她打招呼。 [特殊任务] [任务名:回头客] [任务内容:与曾经喜爱的host再次相遇了……] 造型时尚的跑车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男人年纪轻轻,衣着考究,尽管相貌不出众,但男人普遍意义上最重要的价值是他的事业或者财产,而不是相貌,所以男人也称得上青年才俊,能够成为部分年轻女孩梦寐以求的对象。 默尔丝用过不少假名,“赫尔(hel)”的话,是她以前逛hostclub时用的“海拉(hela)”的昵称叫法。换句话说就是,只有host才会用这个假名称呼她。 “过去的同事告诉我,你询问了有关我的消息。”男人双手递出名片,“如你所知,遭遇事故以后,我和club解约了。这是我的名片,现在我转行了。” [获得转行的host的名片] 默尔丝听到的版本与男人的说辞有一点不同,男人过去的同事说的是他被club解雇,而不是他主动辞职。 可以理解,人都有自尊心嘛。 男人所说的事故,实际上是伊路米用念针操纵了路人,伪装成酒鬼耍酒疯,用打碎的啤酒瓶攻击他,毁了他的脸。 念能力者用“特殊能力”作案,该念能力者还是个从业多年的职业杀手,怎么会留下破绽? 身为普通人的警方没能查出真相,结果以普通的“酒后寻衅滋事”结案。 酒鬼是个一穷二白的流浪汉,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由于重度酒精依赖症,脑子从未清醒过,这种人自然不可能拿得出哪怕一戒尼的赔偿金。男人作为受害者,除了自认倒霉,没别的办法。 可悲可叹,好好的一名库洛洛的顶配四星,红颜薄命,容颜尽毁。在颜值就是生命的host业界里,毁容就等于职业生涯彻底结束,club二话不说,立刻与他解约。曾经风光无限的no.1坠入泥潭,变为业内无数人的笑柄,所有人都认为他一辈子就这么完蛋了。 躺进医院没多久,就被全世界抛弃、嘲笑,他在病床上疯狂诅咒世界上的一切。 倾尽所有,掏空财产,他做了不知道多少次整形手术。因为伤势严重,面部神经受损,最好的整形医生也无法挽回他原先的脸,勉强将他的脸整形到普通人的程度已是极限。而且他不能做出任何幅度稍大的表情,否则会脸歪嘴斜。 不过,比起脸,更紧要的事情是,他的钱花完了。 正当职业赚钱太少太慢,他要做他最擅长的,继续骗女人的钱。 世上的蠢女人多得很,他会向所有人证明,就算不靠脸,他也可以从女人身上搞钱。 和当host时差不多,先立人设,包装自己,他四处借债,把自己扮成青年才俊,然后寻找猎物,用不同的借口,欺骗不同的女孩。 他当host期间积累了不少对灰色产业的见识,知道如何控制、压榨“人”的价值。 为了他的成功,他这几个月干的事加起来,足够令他在监狱度过余生。 不愧是库洛洛的顶配四星,他同样是个十足的人渣。 默尔丝甚至有点敬佩他百折不挠,努力生活的积极乐观精神。 至于他干的恶事,和一个杀手世家的大小姐有什么关系呢?接受法律审判的话,默尔丝的刑期绝对比他多。 男人联系上默尔丝的原因很单纯,那就是钱。 当初能砸钱把男人推上club的no.1的女人,无疑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金主,如果能将这个女人拿下,就能扭转他勉强维持现状,入不敷出的窘境——每次制造陷阱都是需要成本的,他的本金全靠不需抵押的高利贷,在他把新的事业做大之前,短时间内维持住收支平衡算是不错了。 这蠢女人大概是没见识过人间险恶的大小姐,用点和其他host不同的套路,就骗得她大把砸钱。这位大小姐平时应该很孤独,从来不开口讲话。偏偏看上他这种冷淡风的人设,说明有一些受虐倾向。 使用稍微强势的态度,才能吸引她注意。 当然,男人知道无法再凭借皮相邀请这位大小姐,于是精心编造“浴血重生”剧本,将这几月遭受的“苦难”与“艰辛”云淡风轻地几句话概括,重点展现自己的战胜困难后的成功姿态。 针对这位大小姐,男人选择“商业投资、合作”的借口,请大小姐去他家做客详谈。 跑车一路驶入高档别墅区,到达其中一座别墅,佣人们便出来迎接。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很符合男人刻意营造的精英人设,许多年轻女孩到了这里,戒心便消去大半。 实际上,这栋别墅是某个富翁度假用的,别墅平时处于空置状态,是男人买通了打理别墅的佣人们,让佣人们配合他,完成他的骗局。 这次他要玩个大的,绑架这位大小姐。根据大小姐以往在club的消费水平,他认为赎金至少可以是5亿戒尼。 不过,大小姐最后一次在club和他见面,写的“以后我可能不会再来了”令他有些在意,不知道是不是大小姐被家人限制了消费?听说大小姐从那以后,再也没去哪家hostclub找乐子了。 绑架只是计划之一,大小姐的孤独性格可能是因为缺乏家人关心,说不定大小姐的家人并不十分看重大小姐,毕竟有钱人家的子女一般会有很多,少一个不碍事。 不适合绑架的话,就威逼大小姐把她能拿到的钱全部交出来,然后把大小姐作为商品卖掉吧。 大小姐长得很漂亮,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用一杯加了料的红茶放倒缺乏戒心的大小姐,男人迫不及待去翻大小姐的包,翻出他想要的手机与银行卡。 手机没有锁,男人得以顺利地查看手机里的通讯录。 “家人”分组里有九个人,没有写具体名字,用亲属称谓作为联系人名称,家庭组成情况一目了然,除了父母和其他长辈,与大小姐同辈的直系亲属只有四个弟弟,大小姐是唯一的女儿。 “朋友”分组里居然有九百九十九个人,没有写具体名字,用代号作为联系人名称,朋友1,朋友2,朋友3,依次类推。 风格如此新颖的通讯录,令他大开眼界,看来大小姐的性格不是一般的乖张。 话又说回来,尽管大小姐的性格不算讨喜,大小姐的外形条件倒是很不错,若不是缺钱,真想据为己有啊。 以前在club,男人只是将大小姐视作待宰的羔羊,极力想方设法吸引大小姐的兴趣,促使大小姐掏钱,从未把大小姐视作“一个女人”。 男人不是对美色无动于衷的人,但他深知,钱才是第一位,一旦有了足够的钱,任何欲望都可以得到满足,女人不过是其中很小一部分——不要因小失大。 如今,大小姐成为囊中之物,可观的进账近在眼前,男人不由得飘飘然起来。 机会难得,来侵犯这位大小姐吧。把过程拍下来要挟她,让她无法说出真正遭遇,只能听话,哭哭啼啼地向家人要钱。 倘若大小姐本身是处女,这么做无疑会有损商品价值,男人纠结片刻,膨胀的欲望与对命运的不满压抑已久,促使他无视可能的金钱损失,把大小姐放到床上。 男人先脱掉自己外面的衣服,小心地拿衣架挂起来——这套用于骗局的体面衣服价格高昂,不能弄皱弄脏。 然后,男人从衣柜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拍摄设备,调整镜头。 大小姐仰躺在床上,安静地昏睡着,身形纤弱,纯黑色头发衬得她肌肤胜雪。她的衣服样式简单,但从面料和做工来看,男人知道是名牌货,价格不菲。 多么娇贵的大小姐,还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想到自己即将肆意蹂|躏这位大小姐的画面,调整镜头的男人咽了咽口水,裤子的布料变紧,勒得他难受。 有多久了?算起来,急于事业成功,他快有半年没碰女人了。 难怪…… 他不再多想,快步走到床边,是不会挡住镜头的那一边,朝他此刻欲望的终点伸出手。 然而他不知道,这可能就是他人生的终点了。 昏睡中的大小姐突然睁开眼睛,抬手擒住他的手腕,他感觉浑身一轻,后背则感到大块的坚硬。 “?!”回过神,他发现自己摔在地板上,大小姐左脚踩着他的胸口,一手抓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里不知怎么多了一根胡萝卜,在他发出声音前,用那根胡萝卜堵住了他的嘴。 没有那根莫名其妙的胡萝卜,男人也震惊得忘记了如何发声,柔弱大小姐的力量惊人,他毫无还手之力。 怎么回事?远超出常识的情况下,男人不禁想,自己是不是正在做梦。 疼痛立刻打碎了男人的判断,类似饼干被掰断的脆响,男人的手腕被大小姐用单手的握力捏碎了。 做这种事的时候,大小姐依旧神态安静地俯视男人,那种平静令男人陡然感到了恐惧,他明白自己碰上了硬茬,不,不仅如此,他很可能会…… 死。 他不知道,倘若默尔丝真的想要他的命,那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可没机会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 deadoralive。 当然是活着受煎熬才更痛苦。 男人邀请默尔丝坐下来喝茶时,默尔丝在纸上写字问他: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男人说要实现人生目标,即事业成功。 那就祝他成功吧。 默尔丝只是踏碎他的两条手臂,拿走摄像机的存储卡,收回手机、银行卡和包,整理衣服,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便消去了踪影,留下男人独自品尝活着的噩梦——拖着粉碎性骨折的两条手臂,继续挣扎,与命运抗争。 多好啊,故事不就因此更励志了吗?没有杀死你的,会使你更强大。 [特殊任务“回头客”完成] [获得初级矿石x6] 初级矿石是带闪光的收集物里非常重要的东西,可以用来[强化]武器,永久提升武器的攻击力。 目前为止,初级矿石的获得途径有四种:[收集]、[合成]、完成副本和完成特殊任务。 来源相当有限,每一个默尔丝都很珍惜。 那么,去看看下一个活着的励志故事吧。 被一场火灾毁掉家庭的男大学生,父母抢救无效死亡,妹妹活了下来,躺在特护病房一直处于昏迷。 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前一天走在路上被掉落的广告牌砸到,住进医院,没想到第二天凌晨,家中失火,全家人都进了医院,最后只剩下他一人站着走出医院。 查出来的火灾原因,是他们家在一楼经营的餐馆煤气泄露引起的,火势很大,还殃及了邻居。尽管有社会援助和房屋保险解决燃眉之急,付完赔偿金和医疗费,他手里的钱所剩无几。 icu病房太贵了,转到特护病房后,同样是极为沉重的经济负担。 能借钱的亲戚朋友都借过了,他只能休学,每天打好几份工,省吃俭用,然而他的赚钱速度远比不上特护病房每日累积的高额医疗费,医生好心帮他拖延了一个星期,他非常感激。可是他心里清楚,拖欠没有太大意义,他早就预支了所有能预支的工资,再也挤不出钱了。 他想,他可能得去卖血、卖器官了。 饮鸩止渴,最后走投无路,和妹妹一起死掉也好,他真的尽力了,希望全家人团聚的时候,父母不要太责怪他。 夜晚的派送费比白天高,深夜,他骑着送外卖的自行车,穿梭在大街小巷,没有人看得到他头顶了很久的蓝色感叹号,除了“玩家”。 没日没夜的连续高强度工作,身体与精神双重疲劳下,为了避开拐角突然出现的人影,他慌不择路地撞到栏杆,重重摔在地上,外卖全洒了出来。 幸好没有撞到人,但是这单外卖的赔偿……他无暇顾及自己的摔伤,马上去看自行车的损坏情况。 真可怜啊。玩家,不,默尔丝看着他头顶的蓝色感叹号,走上去,把手帕递给他。 [特殊任务] [任务名:好兆头] [任务内容:餐馆的神秘顾客再次光临……] “谢……谢谢。”他认出了叁个月前光顾他们家餐馆的默尔丝,运气不好,来了两次都没能招待她,于是父母留她吃了一顿便饭,她走的时候放下2万戒尼,他追出去把钱还给了她。 谁能想到,命运无常,餐馆没了,父母没了,妹妹在生死线上徘徊,他成天为了妹妹的医疗费拼命打工,勉强维生。 他的前途渺茫,人生一片黑暗。 看到以前的顾客,他回忆起温暖热闹的家,餐馆里的人声鼎沸,而他现在孤身一人,几乎一无所有。 停歇数月,仿佛不存在的泪腺重新运作,他没有接过手帕,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默尔丝静静地站着,看着他痛哭。 崩溃的情绪终于有所缓解之后,他才发现默尔丝没有走,耐心地待在原地,一脸平静。 他想起当时默尔丝走后,父母聊起这位顾客,说她大概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举止和衣着都不一般,人长得那么漂亮,难得性格也算随和,可惜我们家肯定高攀不上之类的。 在那段回忆里,“有钱”这个关键词令他福至心灵,他的声音激动又紧张地颤抖着,“对、对不起,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我们家失火,我……只剩下妹妹了,现在妹妹还躺在医院,医疗费不能再拖了。”他用额头抵着地面,抛开尊严,说出自己也知道是相当于乞讨的话语,“能不能……能不能借钱给我,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做。” 为了凑医疗费,这不是他第一次求人了。他悲伤又羞耻地发现自己逐渐习惯乞讨,能死皮赖脸地对着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以撕开自己的悲剧作为筹码,向人借钱——其实和乞讨差不多,他欠了很多人的钱,他不能保证自己还得过来。 难熬的沉默氛围中,他抬起头,确认对方还没有走。 默尔丝弯下腰,单手撑着膝盖,递给他两张1万戒尼的钞票。 “……”他犹豫片刻,伸手接受了这两张钞票。 默尔丝用手指了指他的伤口,又指了指自行车旁摔出来的外卖,他这才回过神来,拿出手机给店里打电话道歉,说明情况。 他扶起自行车,将外卖盒收拾好,放回自行车后座架。自行车没什么大碍,把松掉的车链子重新装上去就行了。 做完这些,他看向默尔丝,想要从对方的表情上看出端倪,然而对方没什么表情,指了指他的伤口,又指了下远处。 “……”于是他跟着默尔丝走。 目的地是最近的医院,消毒、缝针、包扎,处理他摔伤的伤口,默尔丝帮他付了医药费。 由于默尔丝的沉默与面无表情,“借钱”的话题越发难以启齿,想到躺在病床上唯一剩下的家人,再次感谢默尔丝的帮助后,他硬着头皮,又一次提起借钱的事情,“今天太晚了,明天……明天可以申请探视,我妹妹她……” 妹妹重度烧伤,浑身裹着绷带,都看不出人样了。 他一想起来,眼眶就不住地发热。 默尔丝拿出便签本,在上面写了两行字,然后给他看。 纸上写着:我可以雇你当我的厨师,但在决定之前,需要做个测试 “啊……好,好,没问题!”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他忙不迭地连连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除了杀人放火,他什么都可以做。 默尔丝又写了一张便签,还给了他10万戒尼。 纸上写的测试内容是要他做一份蛋炒饭,好像很简单,又好像很难,他捏着纸条,有些茫然。 不过,他别无选择了,不是吗? 而默尔丝已经走了。 [特殊任务“好兆头”完成] [获得初级矿石x8] 她的任务 “……那个。” 默尔丝转过头,竖起食指压在嘴唇上,向她搭话的年轻男人便立刻噤声了。 男人顺着她的视线,两人一言不发地观看流浪猫把猫罐头吃得干干净净,然后跑掉的全过程。 流浪猫的警惕心很强,罐头放在离他们稍远的地方,见流浪猫跑掉了,默尔丝才上前捡起空罐头,再走一段路,把空罐头扔进垃圾桶。 “按照约定,我把食材带来了。”男人将手里的东西往上提了一下,表明来意。 为了决定他是否能被默尔丝雇佣为厨师,昨天默尔丝留给他一个测试,叫他做一份蛋炒饭,食材由他自己准备。 默尔丝点点头,转身,男人便跟在她身后,与她一同进入公寓楼,搭电梯,进门,放下食材。 明亮宽敞的高级公寓,开放式厨房非常美观,男人心中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紧张又涌了上来,他看似在确认厨具,实则脑袋一片空白。 虽然他从小在父母开的餐馆里帮忙,餐馆菜单上的菜式他都会做,但他们家开的只是普通的家庭餐馆,并不出名,他知道他的水平和真正专业的厨师相差甚远。 他不清楚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为什么给他测试的机会,或许是因为同情? 反正有钱人家都会有多名厨师,多雇他一个也没差? 总而言之,他不指望自己粗浅的厨艺能够上得了厅堂,不过他应该够格在厨房当帮工吧?那么,唯一要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先熟悉厨房构造,然后摆好用具,由于紧张,他差点把菜刀砸到脚上。 这场测试太重要了,它意味着一个宝贵的就业机会,为有钱人工作,可以预支到更多工资,填补妹妹的医疗费。 “……”他握紧菜刀,直到手掌发疼,令他稍微冷静下来。 偷偷瞥了一眼旁观的默尔丝,对方与之前一样,脸上毫无表情,神态安静,安静得缺乏活人的生气,不像人类,像个人偶。尤其是那双眼睛,宛如玻璃制成的无机物。 和他二十年人生里见过的人比起来,默尔丝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存在,首次在室内进行两人独处,他不由得有点发怵。 急需用钱的紧迫使他硬着头皮,将思绪拉回,开始制作料理。 取出保鲜袋里冷藏过的米饭,把备好的鸡蛋在碗里打散、搅匀,再用网筛过滤。 往锅里倒油,等油加热到合适的温度,然后一边倒蛋液,一边用筷子搅动锅里的油,中途注意控制火势,当蛋液变为金黄色的丝状,就可以起锅了。 接着是高汤和其他配料。 一大早就去市场买最新鲜最好的材料,他不遗余力地用光了默尔丝给的10万戒尼经费,毫无疑问,这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成本最高的蛋炒饭,也是他费心最多的一次。 热锅冷油,处理好的食材按顺序倒进锅里翻炒,撒葱花提香。 放盐时他失误了,幸好反应及时,立刻把铺了盐的那部分食材从锅里铲出去,重新放盐。 炒好,装盘,他知道自己没能发挥出最佳水平,额头和双手都在冒汗。 因为有求于人,这个一米八的大男孩在身形相对娇小,看起来也比自己年幼的女孩面前垂下头,局促得仿佛回到了幼时,面对严厉班主任公布自己糟糕的期末成绩般,惶恐不安。 默尔丝吃了一口,就放下勺子,把盘子往他面前推,示意他自己尝尝味道。 完蛋了吗?他一晚没睡,精神紧绷,炒饭吃下去,食不知味。 严厉的班主任,不,是默尔丝在纸上写评语。 “太普通了。”她写道,“没有任何特色。这不是我想要的。如果我想要昂贵的高级料理,我家的厨师就可以做。我想要的……” 她停笔,抬起头看向男人,后者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谨慎地问:“我不知道……您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当我一个人的专属厨师。”默尔丝继续写道,“上次在你家吃便饭,尝到了有些令我怀念的感觉。” 默尔丝平时吃的要么是揍敌客家专业厨师的料理,要么是这个世界混杂了各种风格的料理,难得吃到类似“现实世界”祖国料理的纯正味道,令她印象深刻。如果能依照她的记忆,进行调整,不就可以还原记忆里的味道了吗? “这才是你独特的价值。”她在纸上写,“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没有具体题目。好好思考一下吧。” [特殊任务“好兆头”完成] [获得初级矿石x2] 又是10万戒尼的材料费。离开公寓楼,男人坐在路旁的公共座椅上,双手抱头,越着急越不得要领。睡眠不足导致思维严重迟缓,他痛苦地思考着,揉乱了头发。 第二天同一时间,男人来了,这次他吸取经验,等默尔丝喂完流浪猫,再与她搭话。 默尔丝捡起空罐头,连续五天喂同一只流浪猫后,终于获得了任务成功的提示。 [特殊任务“猫的赠礼”完成] [获得初级矿石x5] 再次看到男人头顶的蓝色感叹号,默尔丝向他点点头。 [特殊任务] [任务名:家乡之味] [任务内容:第二次测试] 这次男人准备的是拌饭,用鱼汤、大酱汤和肉汤拌饭,在饭里混了一些零碎的猪肉和鱼肉,摆少许青菜,加一个刚煎好的荷包蛋。 用筷子戳破荷包蛋,黄澄澄的蛋黄流出来,裹在饭粒上,口感更加醇厚。 默尔丝吃了一口,没有把饭推开,抬头看向男人。 他愣了一会,稍后意识到应该解释自己为何选择做拌饭。 “呃……您说您喜欢我们家便饭的味道,所以我做了这个。”他有些难为情地说,“平时为了节省,我们会把剩余的菜混到一起,做成大杂烩自己吃。只要注意味道搭配,还挺好吃的,妹妹就特别喜欢……对不起,不是能端上台面的东西。” 节省,即使在不同世界,也是不富裕家庭的共通点吧?男人的做法,其实在默尔丝的“现实世界”里,也是经常做的事情——把剩菜剩饭混到一起拌饭吃。 默尔丝喜欢这样做,但是妈妈后来阻止她,说这道菜的油重,对身体不好,还会吃胖,于是她渐渐不再做了。 她沉默着,看着妈妈拌饭吃下去,是的,妈妈是出于节省才会自己收拾剩菜,是为了她好。 有时妈妈看她很眼馋的样子,会心软地给她吃一两口。 “不能再吃了。”妈妈说。 “……”她放下筷子,把碗还给妈妈。 妈妈的身材臃肿,她收拾所有的剩菜,她说你看,你不能像我这样,所以你不能做我做的错事。 我是你的反面教材,我在以身作则,你不要变成我这样。 千万不要。 少吃一点。你要管住自己的嘴。你胖了。你的脸圆了。这条裙子你之前穿得下。你是我的梦想。看看镜子,你要一直漂亮下去。真希望,能够把这颗心拿出来,让你看看我的心。你不可以……默尔丝……默尔丝。 两个女人的声音重迭在一起,默尔丝闭上眼睛。 她的呼吸轻得几乎没有,这是揍敌客杀手训练的成果,屋内只能听到男人的呼吸声,包含心神不宁与生活压力的沉重。 睁开眼睛,她把一张银行卡放到桌上,这是她名下银行卡的副卡。 然后她在纸上写:“你合格了。这张副卡尽管拿去用,作为交换,你得当我一个人的厨师,一辈子随叫随到。你愿意吗?” 男人的呼吸停滞了片刻,“……我愿意。” [特殊任务“家乡之味”完成] [获得初级矿石x2] 眼下,他别无选择,他知道,默尔丝也知道。 默尔丝知道的,比他以为默尔丝知道的多得多,默尔丝对他的处境了如指掌。为了不让他起疑或者产生其他误会,于情于理,应该要求和他一起去见他医院里的妹妹。 男人向医生谎称默尔丝是远方亲戚,以家属探望的名义,领她到了妹妹的病床前。 之后默尔丝让他把其他欠款尽数还清。 债务和医疗费一次性付清,命运的转折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从人间落入地狱,又从地狱回到人间的感觉就像南柯一梦,男人简直想跪下来感谢面前的女孩。 “你会做甜点吗?”默尔丝在纸上写。 “啊,会,会一点。”他尚未完全适应现状,有点语无伦次。 之前光顾着通过测试和还钱的事情,没有想过新工作需要和默尔丝住在一起。是啊,仔细想想,这其实和“住家保姆”是类似的工作,他不住在这,怎么即时给“大小姐”做饭? 对,他主动称呼默尔丝为“大小姐”,毕竟对方是他老板,替他还清债务,承担妹妹的医疗费,说是他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当然要用敬称。 默尔丝自然地接受了这个称呼,虽然在“现实世界”她出生平凡,但在枯枯戮山被管家们叫了这么多年“大小姐”,也早该习惯了。 不同于他每天用尽浑身解数的工作状态,大小姐状态有点放松过头,对他并不设防,他常常能看到大小姐穿着睡衣,没有梳头,懒懒散散的样子。 他端着烤好的蛋糕走过来,大小姐陷在松软的沙发里。大小姐不仅身体瘦弱,脸也特别小,看起来像放在沙发上的仿真娃娃。 大小姐吃了两口,和平时一样,她吃每样食物都不超过叁口,男人怀疑她是不是有厌食症倾向。 既然大小姐每样食物都会吃,多做一些种类,就能让她多吃一点吧? 所以他还烤了曲奇,他买了不少书来学习。 厨房以外的事情,大小姐没有要求他做,但他也不是木头,知道该怎么讨好,或者说报答老板,他包揽了所有能做的家务。不包括洗大小姐的衣服,因为大小姐不穿重复的衣服,不需要换洗,每天直接穿全新的衣服。 相处次数多了,最初对大小姐莫名的畏惧减退,在大小姐零碎的书面指令下不断调整料理的味道,逐渐变为男人工作的重要乐趣。 这是他的价值所在,他是为了大小姐而存在的厨师,他目前的生活依赖着大小姐,而大小姐何尝不是依赖着他呢? 他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不讲话只写字,不知道大小姐具体的家庭情况,但是大小姐也没有多问他的事情,究竟是“信任”还是“不在意”? 总之大小姐肯定不是一般的存在,大小姐从不讲话,也不曾有任何表情,他有直觉,自己不能靠得太近。 大小姐的睡衣大多是白色的,头发则是银白色,她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就是小小的一团白色,蓬松、柔软又脆弱,让人想要走上去拥抱。 唉,有钱人也有烦恼啊,就是不知道是怎样的烦恼。男人想象不出来。 如果是电视剧里演的套路,应该与财产分割、利益方面的联姻之类有关系吧? ……联姻。 男人平时不敢盯着大小姐的脸看,以免让对方感到冒犯。深夜,男人躺在床上,通过拼凑回忆,于脑中描绘出完整的人物形象,那是一个很瘦很白,脸小,个子也相对娇小的,五官精致,却从来不笑的女孩。 大小姐为什么一点也不快乐呢? 难道她家逼她嫁给一个很糟糕的对象吗?太可怜了,难得拥有普通人难以企及的财富与外貌,却要受人摆布。这样空有钱财的人生,也是另一种痛苦。 不能问出来,没有意义,他本来就自身难保,根本帮不上忙,他最应该做的是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做出能够令大小姐满意的料理。 快睡吧,再确认一遍闹钟,早点起床才能有充分的时间准备早餐。 早餐的时候,大小姐会喝一杯鲜牛奶,满满的一杯喝下去,奶沫粘在嘴边,放下杯子时,她低头,用舌尖舔掉奶沫,再用餐巾擦嘴。 男人注视着她每天都会有的小动作,一时间有点出神。 大小姐把一张便签放到桌上,纸上写了一句话: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男人想到自己的工作可能不会长久的可能性,但没想到变化会来得这么快。 不知道大小姐的“一段时间”是多久?大小姐会不会……能不能回来? 大小姐看着他,在等他的答复。 “是,我知道了。”他明白自己没资格多问,“我等您回来。” 大小姐点点头,没有整理行李,直接空着手走了,大概有钱人出远门就是这样吧?想走就走,不用考虑带行李,带钱就够了。 门合上了,男人在门口站了一会,恍如隔世地走回客厅,坐到沙发上。 大小姐从不讲话,所以大小姐在与不在,屋内都只会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但是这屋子里终究是少了一个人的存在,氛围完全不同了。 他看向大小姐的房间,一直关着的门是无言的拒绝,他从未见过那个房间里的样子。 当然有点好奇,不过他足够自觉,很快移开视线,避免自己多想。 既然大小姐不在,他可以稍微闲下来,那么,先去医院探望妹妹吧。 出门做完猎人网站上刷到的任务,默尔丝在机场意外地碰到了桀诺,具体来说,是桀诺先看到她,用针对她的杀意吸引了她的注意——很有揍敌客特色的打招呼方式。 循着杀意望过去,默尔丝首先看到杀意源头的桀诺,然后是更远一点的,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席巴——接近两米身高的人可不多见。 这对父子一同出现在枯枯戮山之外,不用看桀诺衣服上的“生涯现役”也能猜到,应该是为了工作。 “默尔丝,有空吗?”桀诺单独走过来,“有个任务,我想,如果有你帮忙会方便很多。虽然说了不会给你派发任务,但协助任务是另一回事,正好让你慢慢找回状态。” “……”什么高级任务?叫上揍敌客现任家主还不够吗? 桀诺见默尔丝望向席巴的方向,促狭一笑,“要是你愿意来,就用不着席巴当帮手了。” 默尔丝歪了下头,表示惊讶,她完全想象不出来,她在什么情况下能等价于一个揍敌客的现任家主。 “要来么?”桀诺说,“来的话,他的那份钱就归你了。” 揍敌客家族成员互相协助任务不是无偿的,会根据情况对酬劳进行分成。 在同意加入之前,看起来桀诺不打算透露更多任务信息,默尔丝不怀疑桀诺会有意坑她,但是钱哪有那么好赚呢?说不定会很麻烦。 “做任务不是单凭战斗,能力的灵活运用也很重要。”桀诺看穿了她的犹豫,“我需要的是借用你的能力,不会很麻烦。我敢保证,这趟你绝对稳赚不亏,怎么样?” 想了想,默尔丝点头同意了。 “好。”桀诺笑着应道,然后他拿出手机给站在远处的席巴打电话,“我这边谈妥了。要不我给你报销交通费之类的?” “……倒也不必。”席巴回答,“那我去做别的任务了。” 毫无让亲儿子白跑一趟的愧疚感,桀诺打完电话,语气愉快地招呼默尔丝,“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默尔丝跟着走了一步,默默地回头看了一眼,而席巴的身影已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 作话: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但是狮子王被他爸爸欺负了,躲在角落哭哭哦(不 她的邀请 难怪桀诺的头上也会出现蓝色感叹号,听了任务说明后,默尔丝马上理解了桀诺为什么需要帮手。 [特殊任务] [任务名:追求极致] [任务内容:完美达成委托的全部要求] 这次任务有个特殊要求,委托人希望完成任务时,室内的艺术品不受到损坏或者染上脏污。 需要世界第一暗杀世家出手的单子,价格那么高,当然不会是容易的活。 很多时候,为了接近目标,不可避免地要和保护目标安全的人员发生战斗。 打打杀杀起来,就少不了磕磕碰碰,血液飞溅,枪林弹雨之类的情形,哪里管得了周围的瓶瓶罐罐花花草草。 桀诺原打算用最简单粗暴的战斗力碾压,让席巴当帮手,速战速决,干净利落地一口气解决掉所有人,就不会对周围环境造成破坏。 “看到你,我就想起来,还是你来当帮手比较稳妥。即使我们动作再快,万一有人乱开枪或者使用范围攻击,途中稍有疏漏,任务要求没能完美达成,岂不是有损我们家的声誉。”桀诺把左手压到脖子上,活动了一下肩膀,“只要你及时把那些艺术品收进‘游戏背包’,任务最大的难点消失,我就可以放开手脚,不必投鼠忌器了。” 总而言之,桀诺负责吸引火力,默尔丝专注于[拾取]艺术品就行了。 虽然桀诺有着不杀“与任务无关的人”的严格操守,但杀起“和任务有关的人”,无论人数多少,杀起来可是一点也不含糊。 揍敌客不以杀人为乐,换句话说,就是注重效率,如机器般高效、冰冷,只为完成任务。 仿佛割草机推过杂草丛生的草坪,人影接二连叁地倒下,视野很快变得空旷。 不必投鼠忌器,能够畅所欲为后,失去束缚令桀诺战意高涨。于是他把“念”集中到手上变成“龙”的形状,施展他个人特色的技能“龙头戏画”。用“念”形成的“龙”张牙舞爪,在走廊肆意横行,冲破墙壁,将对方的防御阵势打散。 来点龙头戏画.jpg 这已经不叫“暗杀”,完全是“明杀”了。 不过,把目击者全部杀光的话,也相当于完美暗杀——不要在意细节。 “……”已经完成分内工作的默尔丝,站在一边,双手自然下垂,开启旁观模式。 桀诺是资深职业杀手,老揍敌客了,他没吩咐要做的事情,贸然去做属于多管闲事,所以默尔丝的无所事事不叫“偷懒”,叫做“揍敌客间的默契”。 “你去看看有没有剩下的。”桀诺操纵着手里的龙与敌人缠斗,回过头给默尔丝使了个眼神。 默尔丝会意地点点头,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目标怀中紧紧抱着一件艺术品,面如死灰,打算情况不妙就玉石俱焚。 他见到默尔丝独自前来,双眼一亮。 之前他从监控画面里看到,艺术品都消失在了默尔丝手里。 携带所有艺术品的人落单,对于他来说,是收回失物的好机会,于是他有意留下破绽,吸引默尔丝循迹而来,请君入瓮。 两名护卫悄然走出,一前一后,将默尔丝的出路堵死。 不错的“绝”,副本里最强的两名npc就在这里了。 两名护卫默契配合的迅猛攻势下,默尔丝“节节败退”,“举步维艰”。 眼见默尔丝将要落败,兴致格外高涨的目标露出快意的笑容,然后,骨头错位的清脆声响仿佛相机被按下快门,目标的笑容就此定格,脑袋以不自然的状态歪倒在了肩膀上。 雇主猝不及防的死亡使两名护卫分了神,露出破绽,但默尔丝没有动手。 进入副本之前,桀诺就说了,默尔丝只需要管艺术品的事情,根据情况,可能要顺便当一下诱饵。 ……猎物采取的行动都在猎人的设想范围内。 从目标身后出现的桀诺,下一个瞬息之间,踏入两名护卫与默尔丝交战的区域。尽管桀诺上了年纪,却毫无颓势,身轻体健,速度、力量与气势完全居于两名青壮年的上风。 这位揍敌客曾经的家主,再次展示了什么叫“杀人机器”——动作精确,没有丝毫浪费。 不,不止是精确,他能够预判对手的反应,在他的牵引下,对手不自觉地配合上他的节奏,好像是自己把弱点主动送了出去,送到敌人的手里。 仿佛配合得当的舞步节拍,观赏性极强。 当然,不排除炫技的成分。 桀诺可以更快解决掉这两名护卫,但他多花了一些时间,差不多一分钟与两分钟的区别。 炫技归炫技,不拖泥带水地完成任务才是首要事项。 幸好没有出手,否则就班门弄斧了。望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默尔丝想。 桀诺见她全程看得出神,便觉得自己方才的示范做得不错,笑吟吟地提醒她,“默尔,把东西放回去,我们就该走了。” 是哦,还要把副本里[拾取]的东西一件件放回去,原来最麻烦的地方在这一部分。默尔丝抿了下嘴。 “不记得原先的摆放了吗?”桀诺没有放过她脸上的细节。 “……”她点点头。 “说谎。” “……” 爷孙俩面面相觑,脸上一致的无表情。 “你想骗倒我还早呢。”桀诺忍俊不禁,“你都没怎么动手。年轻人要多活动一下,有益身心。” 想想这趟工作的报酬是2亿,于是默尔丝开始物归原位,桀诺则站在数步之外,检查墙上的画有没有摆正之类的,仿佛在装饰自己家,如果能无视掉地上的尸体,那就是好一个“宾至如归”。 东西全部摆放完毕,桀诺环视一圈,非常满足的样子,默尔丝怀疑他是不是有强迫症或者完美主义之类的。 [特殊任务“追求极致”完成] [获得初级矿石x3] 离开副本,桀诺问起美食地图的事情,默尔丝便从游戏背包里[取出]桀诺当初给她的黑皮本子,递给桀诺。 桀诺只是看了有笔迹的页数大概增加了多少,没有看里面的具体内容,“恩,去了不少地方呢。” “希望你玩得开心。”他把本子还给默尔丝,“那我先回家了。” 默尔丝点点头,目送桀诺离去。 通讯设备放在游戏背包里时,信号会被隔绝。从游戏背包里[取出]作为新晋猎人“馍儿·蘸酱”使用的手机,信号恢复,默尔丝就收到了几条侠客发来的消息,最新一条是6小时前发的:一直没回信啊,还在忙吗?e=(?o`*))) 最早的消息则是侠客与默尔丝分道扬镳不久后发的: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想赚快钱的话,考虑当强盗怎么样哈哈哈哈 中间几条没什么营养,就是等待回复消息的插科打诨。 侠客的消息风格与他亲切的娃娃脸十分相称,活泼俏皮,开朗阳光如同他头发明亮的金色。倘若没看过原着,很难从外表看出他是极恶犯罪团伙“幻影旅团”的资深成员。 之前默尔丝在猎人网站上刷到了一个感觉不错的任务,于是以“同届新晋猎人”的身份,发消息给侠客留下的联系方式,问他要不要加入任务。 幻影旅团作为强盗组织,最大的特点是自由,活动安排不多,组织松散,大部分活动都是成员们凭兴趣参加,一年内需要全员集合的活动屈指可数。如果不主动找事给自己做,生活就会变得很无聊。 默尔丝发消息过来的时候,侠客正闲得无聊,便立刻登上猎人网站查看默尔丝说的任务。 是护卫勘探队的任务,为期一周,至于酬劳…… 侠客笑了。 不用看,想想就知道不高,而且他不靠这种普通任务赚钱,他只是为了兴趣。 猎人考试结束后,他调查了同届新晋猎人“馍儿·蘸酱”,结果是个假名。 用假名来参加猎人考试的,背景应该不一般。 而且,那位小姐似乎对他也有兴趣。 这份任务邀请值得玩味。 那就去玩玩吧。 “诶?”在任务集合点碰面后,最令侠客意外的是,默尔丝自称没有声带,无法讲话,所以任务全程需要和蔼可亲的侠客与委托人进行交流,“原来如此,包在我身上了。” 名字都是假的,没有声带的事情是真的吗?说不定她的声音和念能力有关? 护卫勘探队的任务难易度在猎人网站标注为f,对于有执照的猎人来说,稍微注意点,就如旅游散心一般轻松。 侠客以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你来这种小场合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我还以为你会去做赏金猎人。” 她用手机短信回复:矿 “淘金梦吗?”侠客承认自己事先没有想到这一层,“好吧,确实有那种可能,不过几率感人,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侠客不是“玩家”,不知道默尔丝说的“矿”指特殊游戏道具“初级矿石”,反正他也看不到特殊游戏道具,默尔丝不必多做解释。 “俗话说,见者有份。”侠客眉开眼笑,“找到了能不能分我一半?” “……”默尔丝点点头。 承诺不存在的财物,无所谓。 “这么大方?”侠客惊讶道。 “……”默尔丝点点头。 “你不会是打算直接干掉我,一个人独吞吧?”侠客笑着说,“这么爽快很可疑哦。” 默尔丝低头用手机短信回复:你的话好多 “还不是因为你不能讲话嘛。我只好一人承担两人份的台词了。” 默尔丝继续用手机短信回复:好 “馍儿小姐。”侠客突然正色,“其实还有件事我很好奇。我有个朋友曾经跟我说过,‘每个胖子和眼镜娘都是潜力股’,不知道你怎么看……” 话没说完,默尔丝摘下眼镜,以侠客180cm的个子,正好以俯视的角度对上默尔丝扬起的脸。 糟! 原以为网友大概是一名不愿向主流审美低头的胖哥,发言并不可信,没想到网友间的调笑成真了。 网友瘦下来会不会变成帅哥他不关心,他又不是gay,目前他眼里只有“眼镜娘都是潜力股”这一部分。 糟了,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就像路过时,偶然看到中意的东西。 买或者偷或者抢,方式无所谓,能据为己有就好。 侠客的笑意刚开始仅仅是嘴部的弧度,眼睛没有笑,有些冰冷,之后,才随着咧开的嘴,蔓延到眼睛,笑得眉眼弯弯,笑得开怀。 默尔丝早已重新戴上了眼镜,侠客只看得到她下半张脸了。 不要紧,虽是短暂一瞥,但侠客的眼力和记忆力好得很,何况还是那么有冲击力的画面。 由于太有冲击力,侠客管理好了表情,神思却仍有些飘忽不定,使得他的笑容变呆而略显虚假。 默尔丝举起手机屏幕,上面输入了很短的一句话:颜狗? 唔,馍儿小姐并不是美而不自知的类型。 不重要,总之侠客自认为是非常诚实的类型,没错,幻影旅团的大家都很诚实,都对自己的欲望非常诚实,物以类聚,所以一起活动会很愉快。 “那你愿意和我这个颜狗做朋友吗?”侠客的笑容充满友善。 不愿意也没关系,“自愿”这个词可以是主动态,也可以是被动态。 专心[拾取]初级矿石比较重要。默尔丝用手机短信回复:先做完这次任务再说 “我明白了,需要考察一下对吧?”侠客单手托着下巴,颔首道,“那我可得好好表现了。” “话又说回来,你参加猎人考试不是真的为了当猎人吧?” “要不然,怎么会使用假名。” 侠客伸手挡住默尔丝的手机屏幕,阻止她打字,令她抬起头,然后侠客继续说:“我们似乎是同类呢。” 默尔丝不置可否地歪了下头。 路上的危险无非是寻常的毒蛇猛兽恶劣气候之类的,没什么难关,勘探队的护卫任务无惊无险地度过,侠客无愧于幻影旅团中“蜘蛛脑”的头衔,博闻强记,接得上许多专业话题,和勘探队的队员们相谈甚欢。默尔丝则收集到了17块“初级矿石”,还算满意。 因为侠客另外有事要做,说是同伴来消息了,于是护卫任务结束后,两人分道扬镳。默尔丝在回程的转机途中,遇到了桀诺,便顺手捞了笔外快。 默尔丝边走边回复侠客的消息:刚刚忙完 侠客确实是闲下来了,秒回消息:真巧,我也是刚刚忙完(^o^) 睁眼说瞎话,他明明在昨天的消息里就说了“刚刚忙完”,不过无所谓,他是颜狗,默尔丝同样是颜狗。对于长得好看的角色,默尔丝不会计较太多。 互有兴趣又闲着的两人,顺理成章,约了个时间地点重聚。 “身为公私分明的人,决定当推荐人之前,得先看看你的实力。”尽管不充当旅团里的主要战斗人员,以担任智囊为主,但侠客并不是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无袖上衣外露的双臂结实有力,在身形普遍偏瘦的操作系念能力者里,算是比较强壮的类型。 默尔丝比他矮十多厘米,瘦弱且肤色苍白,看着就是没经受多少风吹雨打的类型。 虽说不可以貌取人,比如旅团里体格相对娇小的玛奇,明明细胳膊细腿,团内的腕力比赛居然碾压侠客……咳,那是特例。侠客想,自己掰手腕不也掰赢了身材格外高挑的派克诺妲。 以他多年的阅历总结,他就不信了,世上还能有另一个玛奇? 现在回想起来,玛奇揍人也挺疼的。 倒地认输的侠客,内心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以貌取人。 “我输了!”举双手认输的同时,侠客没有忘记维护旅团声誉,对旅团的忠心日月可鉴,“唉,我实话实说了!我只是非战斗人员,我不擅长战斗!” “但是我可以保证,你这实力没问题。”侠客从地上坐起来,咳出卡在喉咙里的血,“咳……谢谢。” 他伸手去接默尔丝递出的手帕,没想到对方并不是想交到他手里,而是错开了他的手,直接帮他擦他脸上的血。 这次他真心实意地笑了,抬起下巴,温顺地闭起眼睛,仿佛一只在冬日里懒洋洋晒太阳的金毛。 柔软的发丝碰到他的脸侧,然后是更柔软的亲吻,落在他右眼下方。 侠客睁开眼,握住那只拿着手帕的手。 …… 由于双方状态不佳,具体来说是身体方面的客观问题,伤员与手术后遗症患者,并没有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不止是身体,侠客内心也受到了上万点伤害。对方自称动过脑部手术所以变得冷淡,没有起到安慰作用。 被单方面安慰,加上被劝告“你还是先好好养伤”,太伤人自尊了。 关键是,只能怪自己能力不足。 刚刚完事,默尔丝就下床、洗澡、穿衣,和他告别了。 室内冷清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徒留废纸篓里用过的xx套作为证明。 这可比亲手组装的心爱手机被人当面损毁更加痛苦,侠客双手捂脸。 ……绝对不能被旅团其他人知道,那群人肯定会笑死。 去网上匿名提问吧。 她的困扰 “谢谢你的关心。拜拜。” 挂掉电话,男人背靠在医院走廊的墙边,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刚刚是……前女友打来的电话。进入大学没多久,他们开始交往,之后男人因为家中失火,为了负担高额医疗费,欠了一屁股债,只能休学打工还债。男人不想拖累女朋友,便与她分手,无论她打多少个电话,都没有接,联系就断了。 最近前女友听说了他还了不少钱的事情,于是久违地打来电话,关心他的近况。 我可以重新开始吗?看到来电显示时,男人忍不住想。所以他这次接听了电话。 如果没有那场火灾,如果父母和妹妹没有躺进医院,他和前女友应该能成为惹人羡慕的热恋情侣,他们还一同想象过毕业后结婚的场面。然而,那场火烧掉了一切美好的可能性,他不得不直面现实的悲剧,对自己的未来不再抱有幻想。 别忘了,他现在仍处于还债状态,唯一不同的是债务集中到了一起,只需要向一个人还债。 收起幻想,他回答说他打工期间碰到了好心的老板,与老板签了长期合同,所以一次性获得了一大笔资金。 “不是什么危险的工作吧?”她问。 “不是。”他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就是当厨师,负责一日叁餐,然后需要随叫随到,类似于24小时私人助理吧。” “长期合同……是多长时间啊?” “……” 一辈子。相当于卖身契,对于走投无路的他来说,算是等价交换。 说出真相,不过是徒增烦恼,所以他谎称是十年的合同。 前女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他抢先说工作忙,需要专心于工作,结束了对话。 回到公寓,玄关处多出了一双女式鞋子,时隔一周多,看来是老板,不,大小姐回来了。 男人加快速度换下鞋子,提着购物袋,因为没看到有人的身影,便一边往里走,一边用大一点音量进行确认,“大小姐,是您回来了吗?” 沙发那边发生变化,先是一只手放到沙发靠背上方,接着是银白色的头顶,仿佛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大小姐的脑袋浮出沙发靠背的轮廓线,下巴枕在手背,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 大小姐总是缺乏活力,双眼没什么精神,只有集中注意力的时候,才会睁大眼睛。蓬松的银白色微卷发盖住她的肩膀和后背,除了蓝色的眼睛和淡粉色的嘴唇,其余都是白色,她就像一只趴在那里的白猫,注视闯入自己领地的不速之客。 没错,这里确实是她的领地,她是主人,男人是仆人。 “欢迎您回来。”男人态度谦卑地低下头,“没有收到您的消息,所以不在家。我刚从超市回来。” 大小姐一如既往地保持安静,没有说话。 “您现在有什么需要吗?”男人双手提着购物袋,“不然我就先把买来的材料放好。” 大小姐摇摇头,缩回沙发靠背下方,以男人的角度,便完全看不到她了。 唯一经济来源是大小姐给的副卡的情况下,男人没有试图乱花钱,老老实实以工作对待,购物袋里都是日用品、食材和一些生活必需品。 收拾物品期间,男人路过浴室,里面残留的水气说明大小姐回来后洗了澡。 男人想起浴室里的镜子,如果有人在蒙上水蒸气的镜子上画画,没有特意抹掉的话,镜子第二次蒙上水蒸气的时候,还是能隐约看到上次留下的痕迹。 沉默不语,格外孤僻的大小姐,在镜子上悄悄画了一个简笔的猫猫头,当他意外发现涂鸦,不由得大为吃惊。 那个猫猫头还画了一个笑着的w型的嘴巴,要知道,别说是微笑了,大小姐可是从未有过什么明显表情的人。 “……” 看来大小姐只是不擅长表达吧?大小姐应该是外冷内热的,她给的工作一开始听起来夸张,其实她的要求非常宽松,除了一日叁餐和点心,几乎没要求过别的什么。和她付出的钱比起来,算得上是在做慈善。 有些冒昧,可是,男人觉得大小姐有点可怜。 大小姐之所以孤僻,是因为周围没有人关心她吧。她似乎不缺钱,但钱不是唯一重要的东西…… 希望她能露出笑容,至少,能开心一点吧。 走回客厅,在他出声之前,大小姐听到他脚步的动静,又趴在了沙发靠背上方,抬起一只手,指间夹着一张卡片。 为了做出来的食物符合大小姐最想要的口味,他和大小姐改良了很多食物的做法,然后分别用卡片记下来,就像学生记单词用的卡片,正面是名字,反面是解释,即相应的做法。 大小姐需要的改良不仅仅是调味料的区别,有时她的想法会跳脱出男人的知识范围,提出一些从食物原料着手的想法。事实证明,她新奇想法的大致方向没什么问题,真的能捣鼓出味道不错的新鲜事物。 比如,她要把原料为面粉、黄油、鸡蛋的油条,改成原料为酵母、面粉、碱、盐的油条。 其实大小姐对料理知识了解不算很多,一开始她说的是酵母、面粉和盐,没有想到碱。用酵母使面团发酵后,面团会产生酸味,导致成品味道不佳。男人做了一些尝试,最后想到用碱来中和那股酸味,而且加了碱之后,炸出来的油条更加蓬松了,这意外之喜使他高兴了整整一天。 更换原料意味着制作方法也得做出调整。 本来油条应该是用花边挤筒把面团挤出来,令面团变成带有花纹的长条状,再放进油锅里炸,最后洒糖或者肉桂粉,还可以蘸巧克力或者咖啡来吃,是有百年历史的经典点心。 男人不知道他认知中的“油条”,在“现实世界”全称应该叫“西班牙油条”或者“吉事果”,而大小姐想要的“油条”,虽然同样叫“油条”,作法却不太一样,是中式传统作法。 由于大小姐的料理知识属于一知半解,男人便需要花不少工夫将其完善,每天大量时间就消耗在试错上面。幸好这类修改大部分原料的食物不多,男人勉强应付得过来。 大小姐此刻拿在手上的卡片是“炒酸奶”。 这是一道简单的甜点,用新鲜水果、坚果和酸奶,经过炒冰机快速冷凝制成,类似于冰淇淋。 男人记得唯一的改良是尝试了很多水果和坚果的组合,大小姐最喜欢的搭配是草莓、苹果、甜橙、杏仁、葡萄干,再淋上一勺椰果肉。 “好的,我马上做。”男人转身去厨房。 听着男人在厨房忙碌的声音,默尔丝侧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放下碗碟的声音,削果皮的声音,压碎杏仁的声音,撕开酸奶包装的声音……这些生活日常的声音与“现实世界”毫无二致。默尔丝想起“现实世界”的妈妈,在厨房忙碌也是类似的声音。 不过,不可以随便向妈妈提要求,或者特别指定想吃什么,因为妈妈途中稍有不顺就会发脾气,不一定和食物有关,可能是天气冷或者热,她会一边咒骂,一边做食物。 那时候,默尔丝的心就会紧紧地揪起来,后悔自己一时嘴馋,变成被迁怒的对象。 自制力逐渐增强,默尔丝学会了忍耐,妈妈做什么就吃什么。 “……”到了最近,才终于有了随心所欲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机会,不用担心对方觉得麻烦或者心情不好。 在揍敌客不能做到这一点,不仅是基裘的限制问题,毕竟那些厨师是揍敌客的厨师,不是默尔丝一个人的,她脸皮没有厚到让那些厨师专门为她一人反复调整口味,那样太任性了——她算哪根葱?她没有那个资格。肯定会让人讨厌的。 尽管学会忍耐,默尔丝的自制力依然是有限的,每当妈妈做了她喜欢吃的,她就会特别高兴,凑到炉灶边,把头枕在妈妈肩膀上,看妈妈炒菜,被妈妈嫌烦,然后吃上很多。妈妈心情不好翻旧账的时候,就会说,你真是挑剔,稍微做得不合意,你就吃得少。 默尔丝想说,菜吃得少,但碗里的饭她同样是吃完了……非常无力的辩解,不如沉默,挨过去就好了。 夏天的厨房特别热,为了不让油烟灌得满屋都是,妈妈会关上厨房门,站在里面仿佛做汗蒸,于是妈妈的心情一般会变得很差很差,满脸厌烦地端菜上桌。状况最糟的时候,她一边吃一边说难吃,甚至会直接把菜倒进垃圾桶。默尔丝沉默地看她做这一切。 “要是没有你,我一个人就随便吃点什么了,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妈妈抱怨了不止一次。 妈妈说她一个人过日子的话,就每天用馒头凑合。默尔丝说你不想做饭的时候,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吃馒头。妈妈立刻驳斥,说是一派胡言。 “妈妈,我到底应该怎么回答你,告诉我吧。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不高兴。” “我不需要你讨好!”妈妈又不高兴了,“别摆出这副可怜样!看着就烦心!” “……” 默尔丝常常想,幸好妈妈一天只做一次中午的菜,早餐在外面买,下午吃的是中午剩的菜,不然日子会更难过吧。 由于脑部手术的效果,那些想起来可能会让眼眶发热的往事,变得没那么难受了,平淡得仿佛没有类似经历的人在观看别人的人生剧情。 这些不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芝麻小事吗?是你太脆弱,太敏感了。 居然一件件记得那么清楚,你的心理真是阴暗。 “大小姐。”男人的声音靠近了,“刚刚做好的,请用。” 默尔丝睁开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男人把碗放到沙发前的桌子上,因为是冷食,碗底会有空气中凝结的水珠,所以垫了餐盘垫在下面,用于吸收水分。 见默尔丝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只是注视着自己,男人收敛地笑,谨慎地问她是不是有别的吩咐。 默尔丝摇摇头。 没什么,就是看到男人从未失去耐心,一贯讨好的态度,让默尔丝更深刻地明白,钱确实是最可靠的事物。 钱几乎可以买到世上的一切,也不会欺骗、背叛她。 如果没有钱,这个男人也不会在此低声下气。 有了钱,有了很多很多钱的话,她要分一半给妈妈,然后和妈妈分开。妈妈总说,假如中了彩票大奖,她就一个人过日子,不想再有什么丈夫或者子女,她受够了。 某一天,妈妈问,假如有来世,还想做母女吗。 默尔丝想到彩票的事情,想到平时的很多事情,肯定地说,不想,下辈子也不想当人,当人太累了。 妈妈好像是有点失望,又好像是有点释然,说,也对,当人太累了。 默尔丝知道自己又没能说出妈妈最想听到的答案,与其狗嘴吐不出象牙,不如以沉默结尾。 明明察言观色那么多年,可她太蠢了,永远揣摩不到妈妈真正的心思,所以闭嘴才是最好的选择。 炒酸奶很好吃,是不用操心材料费用,搭配多次才整理出的版本。 真好啊。之后也可以随心意吃自己最想吃的饭菜,细节都由自己决定,不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考虑任何人的心情。早餐也是,午餐也是,下午茶也是,晚餐也是。 有钱真好。 吃了一半,默尔丝把碗递给男人,摇摇头,表示不想继续吃了。 她不把东西吃完是常态,男人习以为常地接过碗。出乎默尔丝意料的是,男人突然主动问她,想不想试试玩桌游,有许多两个人就可以玩的游戏,趣味性也不错。 默尔丝歪了下头,表示疑惑。 以大小姐孤僻的个性来看,恐怕从未与他人一起玩游戏吧。男人想着,继续说:“因为有过开心的体验,所以我想推荐给您。呃,如果您能开心的话,我会……很荣幸。” “……”眨了下眼睛,默尔丝点点头。 男人眉开眼笑,积极地拿来提前备好的桌游推荐单,默尔丝完全搞不清楚他在高兴什么,懵懂地拿着单子,上面五花八门的游戏类型和规则介绍,看得她顿觉头大。 “啊,对了,您是新手吗?”男人确认了默尔丝的反应,数月的相处,令他能够分辨肯定与否定的区别,他立刻堆起充满鼓励的笑容,“我可以先推荐两个入门的游戏,都是我和……别人玩过,觉得好玩的。” 男人在高中时期就有桌游的爱好了,谈起爱好的话题,又无人阻止,便忘乎所以,滔滔不绝。 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学生,之前生活的磨难时日有限,尚未使他完全脱离学生气,他轻易地忘记压抑自己,此刻他变回了原先的自己,一个开朗的大男孩,正与关系好的同学交流自己的爱好。 “……对不起,我兴奋过头了。”讲完后,他后知后觉地涨红了脸。 默尔丝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点头或者摇头。 “那就玩玩看吧。”默尔丝在纸上写。 “好!”男人激动地点头,“那我马上出去买!” “先不急着买。”默尔丝在纸上写,“直接去桌游店玩吧。” “好!”男人连连点头,“你说的对!万一我买来的游戏不好玩,不就浪费钱了。” “收拾一下就出发吧。”默尔丝在纸上写。 “好!” 默尔丝不讲话,只玩两个人玩的游戏,即便如此,还真碰上了觉得好玩的几款桌游,于是买下来,在公寓时不时和男人一起玩。 无论谁赢了游戏,男人都很高兴,尤其是默尔丝赢的时候,男人更高兴,不断地夸默尔丝厉害。 真是搞不懂男人的想法啊。大概是为了讨好老板吧?默尔丝忍不住想。 于是默尔丝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想买的私人物品,有点贵所以不好意思开口的那种。 他努力证明没有那回事。 默尔丝越发困惑,单独给他现金,他拼命地拒绝。 “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男人词穷了,话题又回到了原点。 “……”默尔丝第一次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该怎么问出真正答案,所以有意识地动用面部肌肉,摆出这个类似“困扰”的表情。 第一次看到默尔丝的表情,而且是负面意义的,男人的情绪似乎深受震动,咬牙卸下了最后防线,握紧拳头,“因为……因为我喜欢你!” “……”默尔丝微微张开嘴,是类似于“惊讶”的表情。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男人很快自我否定了,“就是……人与人之间普通的‘喜欢’。不是告白。我……我很感谢您,所以希望您能快乐……” “为什么喜欢我?”默尔丝在纸上写。 “为什么?这个……”男人犹豫了一会,认真地说,“我很感激您的帮助,想要报答您的恩情。但是我能力有限,除了让您感到心情愉快,我想不到别的事情了。” 这时默尔丝的手机来了消息,她拿起扔在沙发角落的手机,上面的消息是侠客发来的,是想要一雪前耻的再战邀请。 回复“这几天我还有别的事”之后,她放下手机,另外在纸上写:我知道,钱或者脸,大家喜欢我的原因无非是这两种之一 “……不是这回事!”男人立刻反驳,可能一时想不到充分的理由,憋出一句,“你……您是很温柔的好人!” “……” 默尔丝摆摆手,要他不用再说了。 “如果有机会更了解您的话,相信还会有人喜欢您的。”男人语气诚恳。 默尔丝摇摇头,拿起再次收到回信的手机,离开了沙发。 对侠客回复“这几天我还有别的事”不是推辞,算算时间,又差不多是叁个月,她得回枯枯戮山报到了。 告诉男人“我得回家一趟”,默尔丝换了套衣服就出门了。 这次回枯枯戮山,在家的揍敌客成员比上次多,除了基裘和糜稽以外,席巴和伊路米也在。餐桌上的位置有所调整,席巴当然依旧在主位,而基裘坐到了默尔丝旁边,糜稽和伊路米坐在她们对面。 揍敌客采取分餐制,各人享用各自眼前的饭菜,基裘见默尔丝兴致不高,忍不住连连给默尔丝夹菜。看到此情此景的糜稽差点被噎到,在他记忆中,基裘可是最关注默尔丝身材管理的人,会严格控制饮食,怎么突然一百八十度态度大变?!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其他人则淡定许多,对基裘有违平日用餐礼仪的行为视若无睹。 幸好基裘的夹菜没有超过限度,她并未失去理性,在填满默尔丝的胃之前,停止夹菜,她很清楚默尔丝的胃口,令默尔丝松了口气。 基裘如此热情,不在枯枯戮山留宿一晚再走恐怕是不行的。默尔丝已有心理准备。 但席巴离席时问的一句话,打乱了默尔丝的预想。 “默尔丝,有个任务可能需要你的协助,有兴趣么?”席巴问。 “……”默尔丝点头,跟了上去。 揍敌客食物链底层的糜稽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变化,无心逗留,紧接着离开餐桌。 餐桌旁剩下的两名揍敌客成员,基裘和伊路米望着席巴和默尔丝走远的方向,没有在意糜稽不同以往的火速离席。 伊路米把手放进口袋,摩挲口袋里那枚1戒尼的硬币。 “可恶。好不容易能和默尔……”基裘抱怨了一句,没来由地,她突然说,“伊路米。” “恩?”伊路米看向基裘。 “……没什么。”基裘回过神,刚刚叫伊路米的名字,似乎是出于习惯而造成的失言。 从长相到性格到念能力属性,伊路米是和她最为相像的儿子,尤其是长相,几乎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每次基裘有需要,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儿子。 比如奇犽不听话之类的事情,要伊路米帮忙管教总是没错的——伊路米聪明冷静,是称职的长子,合格的职业杀手。 而她是容易心软的母亲,她太爱奇犽了,无法亲自对奇犽严厉,这样可不行,会让身为家族宝贵继承人的奇犽长歪。 至于默尔丝……啊,她可怜的默尔……由于种种原因,不可以,不能再与伊路米商议。 “啊……默尔丝……默尔丝……”仿佛在不断咀嚼什么,基裘低声念叨着,抓皱了裙摆。 —————— 作话: 当着全家的面,公开招募,没有私相授受,够坦荡了吧,这算不算是席巴在回应伊路米140章对他的挑衅? 而在两位操作系的眼里,这更像是公开抢夺猎物,基裘好歹能亲亲摸摸抱抱,伊路米被限制接触就只能远观一下了 顺便一提,伊路米每次摸那枚默尔丝给的1戒尼硬币,大多在想限制级的事情(啧……所以同为操作系的亲妈基裘此刻似乎有所感应? —— 席巴手里的任务是个普通任务,无关旅团,和桀诺差不多,其实就是变着法给默尔丝送零花钱~ 啊~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今天也在用爱感化主人公呢 不出意外的话,下章有旅团和飞坦 她的内推 22是21与23之间的自然数。 是一个偶数、合数、半素数。 在某个东方国家的口语中,经常使用这个数字代指某人很傻很天真。 回顾自己22年的人生,侠客自认为从未在女人的事情上犯过难。 180cm的身高,充满亲和力的帅气面庞,有钱(想抢多少抢多少),有实力(虽然比不上旅团里的战斗人员,他的实力也足够应付大部分人了),有学识(在旅团中被称为“蜘蛛脑”),擅长人际交往(和旅团各个成员的关系融洽),动手能力强(能自己组装手机等机械)。 他这样没有明显短板、内外兼修,近乎完美的男人,无论是在流星街,还是在流星街之外,都是容易受女人欢迎的类型好吗?! 和网上流传的“普通却格外自信”的男人根本不是同类! 好吧,这次的关键问题不在这里,在于他以前完全没考虑过的方面。 万万没想到,居然有被当作是“不行”的一天,要知道,他和他过去的女伴(们)的床上关系都是很和谐的啊! 这次在猎人考试里遇见的女人,唉,一言难尽。 穿好衣服下了床,侠客坐在电脑前,在网上匿名发帖:女朋友x冷淡怎么办? 男女关系一向是热度颇高的话题,不多时,就有近百条回复,主要有叁种: 1.不一定是你女朋友冷淡,是不是你不行 2.分了吧 3.女朋友联系方式留一下,我行我上 看着一连串刷屏的“是你不行”,侠客又好气又好笑,移动鼠标,果断删掉了帖子。 他怎么可能不行?!他是大受打击昏了头,明明这种问题可以直接在网上搜索,没必要专门发帖来问。 想想那张很漂亮却始终毫无波动,禁欲到“无欲无求”程度的面庞。对方最初的主动仿佛幻觉,这不是欲擒故纵的手段,对方好像是真的很无感,出于负责任的态度,有头有尾,然后才和他拜拜。 啊——那种“本来以为你可以,没想到你也不行”的失望氛围,简直是侠客人生中的一大污点! 对方动过脑部手术又怎么样?对方虽然没什么情绪,实际上,生理反应还是有的,所以手术并不能作为借口。 说来说去,还是他……技术不过关。 不行!男人怎么说自己不行?! ……游戏卡关的烦躁感。 算了,还是先做平时最擅长的情报收集吧,查一查脑部手术相关的资料。她说她本来的名字叫“默尔丝”,这个也得查一查。 不出所料,没能查到有关“默尔丝”的值得注意的情报。她用假名参加猎人考试,可能是不想用原本的身份使用猎人执照,而在平时,应该没必要再使用假名吧? 至于默尔丝原本的身份,从她隐匿气息与声响的习惯来看,侠客认为很有可能是杀手之类的隐秘职业。 那么,又有一个问题,以她的实力,当杀手应该挺赚钱,不需要再对“强盗”职业感兴趣吧? 难道和脑部手术有关吗?默尔丝没有透露手术详情,不知道做的具体是哪种手术。 “……不确定的东西太多了。”侠客懊恼地在椅子上向后仰,视线移向天花板,“不管这个了!” 真正身份和过去经历,这种事情不重要,他们是胡作非为的强盗,又不是正儿八经的政|府官员,仔细查对方户口不是搞笑行为吗?只要看对眼就进一步交往,实力够就能入旅团,挑选同伴的方式就是这么简单。 不如把精力花在怎么处理x冷淡的事项上,这是首要的。 经过一番刻苦研究,侠客自认为在理论方面已经足够,就差实践了。 先找个类似患者来实践吗? 不不不,不就是床上那点事吗? 侠客只是缺乏了一点应付特殊人群的经验,才会措手不及,他平时对上正常女人完全没问题! 用先进科学的知识重新武装大脑后,他充满信心,跃跃欲试! 发送再战邀请的短信,叮咚,对方很快回复了,是个好兆头。 短信内容写着“这几天我还有别的事”,没关系,既然对方愿意很快回复,说明尚未对侠客失去信心,他还是有机会的。 在他等待期间,默尔丝先是回了一趟枯枯戮山,然后参加了席巴的任务捞了笔外快,再与侠客重新联系,时间已过去一周多了。 侠客刚刚通宵完,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手机短信铃响起,他拿起枕边的手机一看,睡意立刻少了大半。 默尔丝:我忙完了,在哪约? 短信内容言简意赅。经过相关研究的侠客,此时再看默尔丝发的消息,能够更深刻地理解,默尔丝的字里行间无不诠释了什么叫“性冷淡风”。 旅团里有个回话风格与之类似的玛奇,平时侠客没觉得有什么,但想到默尔丝的问题,侠客忍不住试图想象玛奇是如何与床伴相处的……等一下,玛奇对床伴的事情有兴趣吗?不可能问玛奇本人,侠客可不像旅团里芬克斯那家伙一样缺心眼,不用想都知道,玛奇肯定会冷淡地回一句“与你无关”,玛奇就是如此cool的冰山美人。 不过玛奇本人的气质和默尔丝不一样,她的漂亮是冰冷而锐利的,举止干练,不会让人因为她的娇小认为她柔弱可欺,很适合作为在弱肉强食的流星街生存的保护色。 默尔丝则放任了外表的柔弱,眼神松散,身材纤瘦,脸颊缺乏血色,但她不像久病的人一般憔悴,她的嘴唇娇嫩,皮肤细腻,头发富有光泽,所以她的纤瘦与苍白,更像是某些特殊爱好者不断修剪,特意扭曲,培育出的病态——五官精致,易碎的玻璃制品。 在猎人考试期间,侠客对她的实力有所估计,不料还是低估了。 她那副外表太具有欺骗性,她并不是容易被狩猎的猎物,是伪装成猎物的猎人,她自身就是最好的陷阱。 侠客想起世界上体型最小的猫之一,黑足猫,它成年的体型仅相当于普通家猫的幼年形态,大大的眼睛,长得非常可爱,却是被禁止作为宠物饲养的动物。因为它十分凶猛,在布须曼人的传说里,甚至相信它能放倒一头长颈鹿。 为什么想到猫呢?因为默尔丝举手投足都很安静,而且,她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气味。除了杀手,暂时想不到别的职业。 回想他们在床上的情形,这位白得像雪的女人并不是想象中的冰冷坚硬,她应该经过充分又克制的锻炼,皮肤下薄薄的肌肉组织柔软且韧性十足,手感意外地舒服。捧起她的腰肢,仿佛捧起刚刚从不起眼的石头中剖出的上好白玉,温润如羊脂。 如果把她以这样的状态摆在黑暗世界的陈列柜里,应该能成为最炙手可热的商品吧。 尽情享用她,或者肆意毁灭她,都能从中获得极大的快|感。 亲吻她的时候,侠客眼中的光彩变得晦暗。强盗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可以的话,他当然两样都想要。 遗憾的是,她的实力居然在侠客之上……是的,“居然”,好吧,侠客仍是不甘心。 抚摸她的时候,总忍不住想把自己操作系念能力的媒介……手机附属的天线……刺入她的肌肤。 回想起来,杂念过多也是导致不欢而散的原因之一吧。 因为太想要……更彻底地拥有她了。 之后诸事不顺,非冷静的状态下……那种特殊情况怎么可能冷静……冷静应该用于其他事情,而不是床上……侠客失去了足够准确的判断力,才以不愉快的结尾告终。 这次,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她又来赴约了,侠客从人群中看到她,由于她刻意收敛气息,周围人不容易注意到她,就像一缕若有若无的雾气,随时都会消散,她行走在逆流的人群中。 她穿着白色长袖衬衣和过膝的黑色裙子,配一双系带高筒靴,老样子穿得很严实,除了脸和双手,看不到其他部分的皮肤。 她换衣服换得很勤,项链却没见她换过,大概是很喜欢吧,这是她唯一佩戴的首饰。 项链不同吊坠有各自的寓意,她项链的吊坠是一只口哨,做工精良,缠绕在哨子上的龙形微雕栩栩如生,以钻石为眼,晶莹透亮,显然价格不菲。 口哨的寓意……这种能吹出声音的器物,主要用于发号施令,据侠客所知,代表着“守护”与“服从”,不知道是谁,以什么样的心情送给她的呢?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默尔丝没有声带,有个哨子能以备不时之需,对于她来说,或许更看重实用性。 阳光穿透发丝间的缝隙,把她的脸颊照得如同透明,即使被裹在人群中,她仍然如茕茕孑立。 可惜,这道风景只有他注意得到,不,这样也好,这道风景只有他注意得到。 此刻只属于他一人。 “你来啦。”侠客脸上满是笑意,朝她挥手。 侠客选的地点是当地有名的地标性广场,面积约2万平方米,将健身、娱乐、购物等功能汇集于一体,游人如织,热闹非凡。除了侠客,附近还有不少看起来像在等人的人——这里是约会碰头的热门首选。 选在这里做什么?当然是约会啊。 侠客知道,关于床上的交流,男人与女人最大的区别在于,女人更看重情感和气氛,即使默尔丝因为手术有了情感障碍,气氛也是不可或缺的嘛。 先和她拉进精神上的距离,再进行更深的互动,才能更容易获得她的反馈。 总而言之,把一块石头揣兜里久了,石头也会被焐热。 侠客想要的,可不仅仅是她身体的温度……那种东西,人和人之间没太大区别,都是36到37摄氏度,不同的是内在。尝试了各种女人过后,侠客早就对单纯的生理欲望失去了追求的热情,他得找点更有深度的,一个契合意趣的非短期对象,他愿意为此忍耐适当的苦楚,相信在到达终点时,那些苦楚都将转换为甘甜。 幻影旅团的标志是蜘蛛,安静地织网,然后缠住猎物,不是很适合他吗? 之前一同执行猎人网站上接到的护卫勘探队的任务,细心观察的侠客已对她的喜好有所了解,知道她喜欢好吃的东西。 好吃的东西关乎个人口味,不太好准确定义,有可能翻车,最保险的做法是请她吃甜点。 和多数女孩子的喜好相同,她喜欢甜食。 侠客的约会经历算是比较丰富的,对甜品店那是轻车熟路,能比店员更细致地根据对方嗜甜的程度,另外推荐合口味的甜点。 然而,默尔丝的选择是……所有品种都来一份。 朴素的流星街人侠客,表示从未有过对食物如此铺张浪费的同伴,稍微想想,默尔丝换衣服也不是一般的勤快,她总在换新衣服,“默尔丝,你……难道是大小姐吗?” 默尔丝用手机发信息:你觉得我像吗? 这是个好问题,之前侠客过于关注她的身手,倘若不考虑她的实力……尽管她穿着简单,衣服却极有质感,头发、皮肤都保养得十分精致,单论外表,她的确很像个养尊处优,受不了一丁点风吹雨淋,被过度爱护,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防御力,导致身体病弱的富家千金。 “像,又不像。” “……” 侠客把桌上的方糖往默尔丝的方向推,默尔丝摇摇头,她喝咖啡一般不加糖。 “据我所知……”侠客笑了笑,“我还没见过哪个大小姐能把我打趴到地上,也没有哪个大小姐想要当盗贼。虽然我们确实不是一般的盗贼,但也不是‘怪盗’那样充满浪漫想象的东西。” 默尔丝单独拿起一颗方糖,放进嘴里,不用牙齿,用舌头一点点将糖融化。 “其他人和我可不一样,他们都是些肆意妄为的家伙。”侠客以戏谑的口吻接着说,“而且,我们的基地环境糟糕,没有水电,我担心大小姐你吃不了这个苦。” 说得很像在劝退怀抱不切实际幻想的大小姐似的。 默尔丝单手撑脸,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好处当然也是有的,要不然我留下来干嘛?”侠客耸耸肩,“我们团队气氛好,大家有钱一起赚。不提倡加班,扁平化管理,团长和团员人人平等。薪资有竞争力,上不封顶,发展前景巨大,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工作范围。很棒吧?” 最棒的应该是你们团长的颜值,在同人界被列入“叁美”之一。默尔丝想着,对侠客眨了下眼睛。 “恩,这也是我选在这里和你碰面的理由。”侠客说,“正好旅团有活动,我带你去见团长,推荐你入团。不能讲话没关系,我可以帮你作介绍。” “……”嘴里方糖融化了大半,默尔丝便把剩下的直接嚼碎了。 “所以,能介绍说你是我女朋友么?”侠客学着她的样子,单手撑脸,“那我就有充分的理由,让团长安排我做你的搭档了。我们可以互相照应,我很会照顾人哦。” 先定好所属权,以防万一,从一开始就打消其他人的念头……不好意思了,团长,稍微借用你一下,你应该不会介意吧。侠客暗自打算。 默尔丝拿起一个泡芙,按到他嘴唇上。 侠客张嘴咬住泡芙,只觉得这泡芙甜过头了,甜得不太真实。 就像输给她之后,第一次被她主动亲吻,连侠客自己都怀疑自己有什么理由被她青睐——不止是流星街,女人总是向往比自己更强大的男人,至少也得实力相当。 她捏住侠客的下巴,端详着侠客的脸,即使侠客不怎么懂唇语,也读懂了她的意思: 【我喜欢你的脸】 噢,所以他是她的猎物才对。 在考虑其他问题之前,侠客想到,默尔丝肯定不可能只喜欢他这张脸,如果她见到团长……不过团长在旅团活动期间都是大背头加毛领皮大衣,不是容易吸引女人的类型,真正需要迷惑女人的时候,团长会把刘海放下来,衣服也会换成比较平常的类型……总的来说,能让默尔丝见到那种模式的机会应该少之又少,倒是团长……会对她感兴趣么? ……难说。 但是为了避免内斗,比起团长自己,团长肯定会优先考虑旅团,所以事先确定所属,就能防止团长直接出手了。 此次旅团活动的集合点在两小时车程后的郊外,一片烂尾楼之中。 废弃的场所,正如被全世界用于遗弃各种事物的流星街,选在这里集合,充分体现了幻影旅团对故乡流星街割舍不断的乡土情。 一只、两只、叁只……五只蜘蛛在此歇脚,零零散散,或站或坐在建筑废材堆成的坡道之上,一同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踏入领地的侠客与默尔丝。 “这就是侠客推荐的新人吗?”蜘蛛头,团长库洛洛已提前从侠客那里听说推荐的事情,与侠客点头致意后,便说,“恩,我没什么意见。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距离默尔丝上次在流星街见到库洛洛,已是十多年过去了,库洛洛不负众望成为符合原着设定的大背头加毛领皮衣加额头十字架纹身的角色,可喜可贺。 “大家好。”默尔丝没有让侠客代替自己发言,她[穿戴]了发声装置,“我叫默尔丝,喜欢值钱的东西。侠客是我的男朋友。” “……”x5 五只蜘蛛齐刷刷地看向侠客,后者仿佛有些羞涩地挠挠头,“哎呀,这都是缘分使然。” “默尔丝,你还是不能讲话么?”库洛洛对默尔丝不太自然的声音表示疑问。 他的问话方式立刻激起了侠客、派克诺坦与芬克斯的探究情绪,尤其是性格直率的强化系念能力者芬克斯,脸上八卦的神情没有半分遮掩,露出无比兴味的笑容。玛奇则是在第一眼的稍加惊讶后,开始漫不经心。 默尔丝把一边的衣领往旁边拉扯了一下,使众人看得到她脖子上黑色绑带,喉咙处隐约有某种装置的轮廓。如果再仔细一点观察,绑带与衣料的间隙之中,还有一条银色的细链。那是默尔丝项链的链子,在非常场合下,她选择把项链放进衣服的最里层,以免受损,就和她小时候的做法一样。 “命运还真是奇妙。”库洛洛似笑非笑,“以前的邀请被你拒绝了,现在你居然愿意主动加入。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呢?” 默尔丝没有回答,库洛洛也无意追问,两人只是遥遥相望,似乎心知肚明。 在芬克斯想要开口之前,坐在阴影处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口气相当不近人情,“侠客,我不管她是你什么人,旅团可不是玩‘过家家’的地方。而且,邀请是‘以前’的事情,‘现在’的事情,得按现在的标准来。我说的对吗,团长?” “对。”库洛洛微笑道,“默尔丝,你愿意接受入团测试吗?” 默尔丝抬起胳膊,手掌向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芬克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移到侠客旁边,对收敛了平日笑容,一脸严肃的侠客说:“飞坦那家伙动手可是丝毫不留情面的,你要不要提醒他,至少别划破你女朋友那张漂亮的脸?” 侠客全神贯注盯着飞坦手中的刀光,没有理会芬克斯。 距离默尔丝上次在甜品店见到飞坦,已是多年过去了,飞坦不负众望成为符合原着设定的遮口黑色长斗篷中分刘海目测身高155cm的角色,没有任何意外发生,可喜可贺。 飞坦是旅团公认速度最快的团员,默尔丝从袖中抖落出一把匕首,迎上飞坦的刀光。撞击、交错的刀锋声不绝于耳,划出一道道亮线。两人皆是速度型选手,眨眼间便过了十多招,正是针尖对麦芒。 芬克斯也没空与侠客搭话了,目不转睛,看得兴起之时,不禁吹出一声口哨,以示喝彩。 当芬克斯想起这场战局很适合打赌,却为时已晚,因为闪电战不会持续太久,战斗中的两人已经拉开了距离。 芬克斯先看向默尔丝,其表面看起来没有受伤,再看向飞坦,后者的左眼下方多出一条弧线,下一秒,血才从伤口中流出来。 伤口再稍微偏一点的话,或许飞坦的左眼就瞎了。 “有意思。”芬克斯摩拳擦掌,斗志昂扬,“喂,新人,不如和我也打一场吧。飞坦,我看你可以先下去了。” 默尔丝把手放到胸口上,飞坦则冷哼一声,抬起右拳,手指微松,一条项链垂在他手掌下方,哨子吊坠晃晃悠悠。 “这好像是你重视的东西呢。上面全是你的体温。”飞坦用左手托起吊坠,抚过吊坠上雕刻的龙,“不知道侠客有没有告诉过你。如果不能保护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只能怪自己实力不济。” “所以……”飞坦眯起金色的眸子,语气愉悦,“想要的东西,就要抢过来。” —————— 作话: 千防万防,防不胜防,侠客的脸都绿了,肠子也悔青了(不 飞坦的话表面是对默尔丝说,其实是对侠客说的 她的编号 与默尔丝(165)短暂交手后,飞坦(155)抢走了默尔丝(165)贴身佩戴的项链,并发表标准强盗宣言时,默尔丝(165)朝飞坦(155)伸出手,掌心向上,以此姿势表示希望对方归还。 然而,主动“物归原主”这种事,不符合一个模范强盗的人生准则。 飞坦(155)甚至因为默尔丝(165)面无表情的温吞态度感到越发不满,他想要更畅快地厮杀,而不是方才蜻蜓点水的试探。 划开她的肌肤,染红她的衣服,扯下她的血肉……长年埋藏于心底的不甘与愤懑,在飞坦(155)眼中扩散,凝聚成灼人的杀意,细长眉毛的眉头微蹙,又使得那份杀意格外阴郁。 一切矛盾暂时被包裹在长斗篷之下,没有人看得到飞坦(155)斗篷面罩后的表情,飞坦(155)觉得自己应该是在笑。 对,他应该笑,叁番两次丢失的猎物重新出现,这可是一雪前耻的大好机会。 他想着该如何拆解、吞噬对方,心跳不由得为之加速。 等一下,该死,这感觉真糟糕。 以普遍理性而言,此刻的兴奋属于失态。 特殊的猎物,应该在私密的场所处理,周围的视线太碍事了,尤其是…… “阿飞,旅团禁止内斗。”芬克斯(185)一本正经地说。 芬克斯(185)身为旅团中与飞坦(155)最合得来的人,即使飞坦(155)有意隐藏,他仍率先察觉到飞坦(155)对默尔丝(165)拥有的真切杀意。 禁止内斗?和谁?飞坦(155)终于想起侠客(180)的存在。 他的视线缓慢移向目标之前,芬克斯(185)继续说:“既然团长同意,刚刚又通过了测试,那默尔丝现在也是旅团一员了。” 一个想要长久维持下去的邪恶阵营组织,通常会有一条共通的明令禁止的规则用来维持平衡:比如杀手家族揍敌客禁止家人自相残杀,比如犯罪组织幻影旅团禁止团员内斗。 不过,芬克斯(185)无意劝说飞坦(155)物归原主,他提议,“所以,你们掷硬币决定吧!” 团员有分歧时,掷硬币决定——芬克斯(185)将团规记得挺牢。 说到底,他完全不在乎那条项链的归属,他对那玩意毫无兴趣,只想事情快点翻篇,然后和新人切磋一番,较个高下。而且,根据飞坦(155)的不寻常态度,这名新人加入旅团后,肯定能带来不少乐子。 可惜“维护团规”的幌子并未起效,芬克斯(185)的提议被爽快地无视掉了。 “想要吗?”飞坦(155)把项链高高抛起,仿佛谆谆善诱,“那就来抢。” 意料之外的是,有东西晃了一下飞坦(155)的眼睛,使他慢了默尔丝(165)一步。他看向旅团团长库洛洛,果然后者手中正托着具现化出来的书籍“盗贼极意”。这是库洛洛(177)的念能力,翻开“盗贼极意”,就能使用那一页上偷来的他人的念能力,而库洛洛(177)手中究竟有多少念能力,各个念能力有什么作用,没人全部清楚。 “旅团禁止内斗。”库洛洛(177)重复了一遍芬克斯(185)提到的团规,下一句则是作为团长的发言,“旅团人数定为十叁人,目前8号和10号空缺,默尔丝,选一个想要的编号。” 项链在被抢走之时,扯坏了搭扣,默尔丝(165)借着把项链放入衣服口袋的动作,将项链[拾取]进了游戏背包。 8号和10号……默尔丝(165)记得原着剧情里,在小滴(160)加入旅团成为8号前,上一个8号团员是被席巴(198)杀掉的,之后席巴(198)夸奖了猎物的水平,告诫奇犽他们不要随便招惹旅团。原着中,由于那次暗杀任务,席巴(198)与库洛洛(177)有过交手,最后席巴(198)不仅全身而退,还知道了库洛洛(177)似乎拥有偷走他人念能力的念能力。 如果成为小滴(160)加入旅团之前的8号,会不会被席巴(198)杀呢? 不一定,原着里席巴(198)当年只接到了杀8号团员的委托,而不是杀旅团全员。8号团员会被杀,可能是他个人惹到了不该惹的角色,与旅团,与编号的关系不大。 随便吧,选8号大概比10号更有意思。默尔丝(165)做出了表示数字“8”的手势。 库洛洛(177)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说其余关于旅团的事情,就交给侠客(180)待会单独与默尔丝(165)进行说明。 [你已加入“幻影旅团”组织] [阵营类型:混乱邪恶] 接下来便是团长库洛洛(177)对这次旅团活动的简要介绍,是旅团最常进行的活动类型——强盗。 团员们对团长极为信任,不需要太详细的活动说明,说多了大多数团员反而嫌烦,就和“现实世界”里不喜欢看大段大段游戏说明的大多数玩家一样,所以团长“下面我简单讲两句”的领导讲话,真的是非常简单,两分钟内就结束了。 众人动身出发,玛奇(159)走过来,把旅团独有的蜘蛛硬币抛给默尔丝(165),“给。” [获得幻影旅团特产“蜘蛛硬币”] 硬币两面的图案分别是蜘蛛的正反面,其中一面蜘蛛的腹部花纹是一个骷髅头。 “12只脚的蜘蛛。”侠客(180)马上担任起了解说员的责任,“我们团员就是蜘蛛的腿,团长是蜘蛛的头,凑齐了13名成员,蜘蛛才算完整,现在只差一个了,真是个好兆头呢。” “最重要的团规有两条。第一条是旅团存亡重于团长,如果团长死了,就由其他人继承。第二条是旅团禁止内斗,成员之间如有分歧,就掷这种硬币猜正反决定。”侠客(180)和默尔丝(165)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挨个指着前面的团员,给默尔丝(165)介绍了其他人的名字和编号,“可能有重复的……默尔丝,你原先不止认识一个吧?” [“幻影旅团”组织成员列表已解锁] [成员列表(12/13):] [0号:库洛洛] [1号:???] [2号:飞坦] [3号:玛奇] [4号:???] [5号:芬克斯] [6号:侠客] [7号:???] [8号:默尔丝] [9号:派克诺坦] [10号:(暂缺)] [11号:???] [12号:???] 幻影旅团在原着中是被评为高危险度的a级犯罪团伙,团员的基本战斗素质比普通犯罪团伙高得多了,尽管侠客(180)的讲话声很小,以其他团员的耳力,依然能隐约听到内容,更别提离他们最近的芬克斯(185)了。显然,芬克斯(185)是故意放慢脚步的。 “芬克斯,要不你就和我们并排走吧。”侠客(180)语带嫌弃地说,“你挡着我们的路了!” “切——”芬克斯(185)不爽地咂嘴,行动却是率直的,立刻退到了侠客(180)旁边,使侠客(180)成为叁人的中间部分,“默尔丝,你原先是不是认识飞坦?” 不等默尔丝(165)做出肯定的答复,芬克斯(185)接连发问:“什么时候?在哪里?几次?多久没见了?” 这也是侠客(180)想问的问题,所以他才诱使芬克斯(185)过来一起聊天,假如惹到默尔丝(165),那就是口无遮拦芬克斯(185)的锅,和待人大方的侠客(180)无关——强化系的直肠子性格还真是好用呢! “十几年前,流星街,我见过库洛洛。”默尔丝(165)说,“和玛奇。” 几秒钟的沉默,默尔丝(165)似乎说完了,芬克斯(185)便追问道:“飞坦呢?” 叁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飞坦(155)的背影,久到连其他旅团成员的视线也移到飞坦(155)身上。跑在团长身后,单独位于队伍第二排的飞坦(155)忍无可忍,回头给了众人一记狠厉的眼刀。 跑在第叁排的两位女团员玛奇(159)和派克诺坦(182)算是给面子的,移开了目光。而第四排的叁人就如“死猪不怕开水烫”,维持原状,芬克斯(185)甚至为飞坦(155)符合预期的反应感到愉快,吹了声口哨。 “……他弄坏了我的项链。”默尔丝(165)说。 “我看没怎么样啊,哪里坏了?”芬克斯(185)想了想,“难道是……十几年前弄坏了你的项链?” “……”默尔丝(165)摇摇头,不再说话。 看起来,她和飞坦(155)的关系十几年前就不太好……芬克斯(185)应该会这么想。但是侠客(180)不这么认为。 和大部分性格乖张的团员不同,侠客(180)乐于入世,在流星街外打过交道的人数,旅团中算是数一数二的,阅的人多了,性格也因此圆滑,更懂得察言观色、人情世故。 他看得出来,默尔丝(165)和飞坦(155)并不是单纯的关系不好,飞坦(155)的态度比起“敌视”,更像是“在意”,“敌视”是有意的伪装。 飞坦(155)如果真的敌视某人,他应该会弄死或者弄残对方,要么就是无视,没听说他会抢对方的项链。虽说抢走敌人看重的东西也是一种报复手段,但参考一下飞坦(155)平时的所作所为,抢项链的行为似乎有点轻了。难怪芬克斯(185)都觉得可疑。 不过,飞坦(155)的话,恐怕构不成威胁,他那臭脾气,目前没听说过哪个女人受得了,论男女交往的经验,那家伙一直在起跑线徘徊呢! 至于团长那边,倘若默尔丝(165)没说谎,他们见面是十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团长还是个小孩,后来默尔丝(165)又拒绝了团长的邀请,两人有更深纠葛的可能性不大。 什么嘛,虚惊一场,旅团内不存在实质性的威胁,我还是蛮稳的!侠客放松了精神,让持续高速运转的大脑得以舒缓。 话又说回来,以旁观者视角观看女朋友和人战斗,高手对决的画面也是非常养眼,灵活、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干净利落,所以芬克斯同样看得兴起,为之喝彩。 ……不愧是他侠客的女朋友!各方面都很能打! 眼见得不到更多感兴趣的情报,芬克斯兴味索然地脱离了叁人同行的组合,加快脚步,跑到队伍前面去了。 于是侠客继续向默尔丝科普旅团不成文的规则。比如,活动的时候,团长的命令是最优先的,但团长的生命不是第一位,旅团存亡更重要。比如,加入旅团的方法除了内推,还可以是杀死某位团员,然后就能代替死掉的团员入团。比如,根据情况,战斗人员要保护非战斗人员。 “我以后会保护侠客的。”默尔丝突然说。 “啊,谢谢,我很感动,但是没有太大必要。”侠客说,“我的能力很容易找到替代品,还是那些能力特殊的团员更加重要啦。” “我会袖手旁观的。” “也不要这么绝情吧!” “……” “就……”侠客抬起手,用食指挠了挠脸颊,“顺手救一救,不行吗?” “……”默尔丝点点头。 队伍前面,芬克斯对飞坦啧啧称道:“阿飞,快听听侠客怎么撒娇的,你要不要学一下?” “恶心。”飞坦躲开芬克斯朝他肩膀拍过来的手掌,从牙缝里挤出回复,“滚。” “哈哈哈哈。”空气中回荡着芬克斯经久不衰的笑声。 直接抢飞艇可能会暴露行动目标,所以旅团和普通守法公民一样,走正常程序包了一架飞艇。表格上的名字当然是随便捏造的,有一脸良善的侠客去前台办理手续,前台不会特意查验身份的真假,把租金和押金交够了就行。 不需要飞艇驾驶员,库洛洛是个没有任何领导架子的团长,亲自去开飞艇,放任团员们自由活动。等飞艇升空,飞行状态平稳,把飞艇切换为“自动驾驶”模式,库洛洛便自得其乐地待在驾驶座上,翻看随身携带的书籍。 舱室内,芬克斯驾轻就熟地一拳打爆了自动售货机,团员们瓜分了各自想要的饮料零食,派克诺坦很体贴地专程去驾驶舱给团长也送了一份,被芬克斯吐槽说太惯着团长了。之后众人围坐成一圈,开始玩侠客带来的uno打发时间。 此类多人游戏的团建活动是很有必要的,可以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增进团员们的熟悉度,拉近团员们的距离,提高团队凝聚力。多次共同完成游戏后,团员之间也会更加默契。 uno是纸牌游戏的一种,包含76张数字牌、24张功能牌、8张万能牌,合计108张,可供2到10名玩家一起游戏。玩家按游戏规则轮流出牌,第一个出完自己手中所有牌的玩家获胜。 功能牌是游戏玩法中最有趣的部分,当功能牌的效果迭加起来,一名手中只剩一张牌即将胜利的玩家就可能变为落到最后的玩家,戏剧效果极强。 “你们……你们这些家伙,居然全都留了一手?!串通好了吧?!”芬克斯捧着手里一次性多出来的10张牌,没想到自己运气差到了极点,满脸气急败坏。 按照游戏规则,有玩家打出“+2”或者“+4”的功能牌时,下家就得跟着打出“+2”或者“+4”的功能牌,如果有玩家无法打出“+2”或者“+4”的功能牌,则要罚抽所有累积起来的牌,并且此轮不能出牌。 芬克斯只剩一张数字牌,手里没有“+2”或者“+4”的功能牌,于是其余五人纷纷打出的“+2”功能牌全部累积到芬克斯这边,芬克斯不得不再抽10张牌,变成了手中牌数最多,距离胜利最远的玩家。 悠闲的打牌时光,在团长用驾驶舱内的广播通知众人快到目的地时落幕。 芬克斯立刻站起来活动筋骨,游戏里的数次滑铁卢令他耿耿于怀,急需抒发胸中的恶气。被芬克斯用功能牌背刺数次后的飞坦,同样心情不佳,率先走到飞艇的出舱门前,想要大闹一场泄愤。 这两人玩游戏足够投入确实能增加游戏趣味性,就是太认真了,差点因为打牌而大打出手——其余人心照不宣地与那两位超龄男孩保持安全距离,以免被波及。 把飞艇的驾驶工作移交给派克诺坦,活动发起人兼总策划的库洛洛表示,这次活动打算来一个“天降正义”式的开场。 ———————— 作话:我欣赏芬克斯搞笑的灵魂,但不能get他的颜值,感觉他和蚂蚁叁护卫里的尤匹长得好像,每次看蚂蚁篇就很微妙 她的项链 [日常任务] [任务名:熟能生巧] [任务内容:参加“幻影旅团”的强盗活动] 站在打开的舱门口,由强化系的芬克斯打头阵,将“气”凝聚在手臂上,一边旋转手臂,一边计数,这是他的念能力“回天”,旋转次数越多,出拳威力越大,“1、2、3……” 聚集在手臂上的“气”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甚至发出肉眼可见的橙黄色光芒。 “芬克斯,注意力道。”库洛洛出声提醒。 “别像上次那样打穿地板掉到楼下。”飞坦说,“这次我们就不等你爬上来了。” “啰嗦!”芬克斯抱怨道,“刚刚数到多少了?算了。差不多得了。” 夜晚的繁华城市灯火通明,比霓虹灯更能驱散夜色的是从一架飞艇自由落体的光球。聚集于一拳之中的强力的“气”,如流星般耀眼夺目,降落的轨迹仿佛一把烧红的刀,划破绘有城市夜景的一层薄画布。 “哦呼!!!!!!”高空坠地时的风声中,夹杂着芬克斯兴奋的叫嚷声。 两种声音一同冲破大厦顶楼的钢化玻璃,炸得碎片四溅,速度极快的碎片,杀伤力仅次于子弹,立刻有不少人因此受伤,血流如注。 这栋大厦的顶楼正在举行某位千金的生日宴兼订婚仪式,来祝贺的宾客们非富即贵,宴会的安保自然做得十分严密,但他们万万没想到,竟会发生来自空中的敌袭。 “导、导弹?!” 难道是有人开着武装飞艇发射导弹?这是众人能想到的最夸张的,属于恐bu分子的袭击方式。 “导弹?”芬克斯在烟雾中用小指掏着耳朵,“不是导弹,是我,蠢货们。” 人声一出,宴会厅里的保镖们神经绷紧到了极限,他们意识到来者绝非等闲之辈,马上互递眼神,按照行动分工,一部分留下来抵挡,一部分负责保护宾客们撤离。 “别废话,猎物都要跑光了。”飞坦刚刚踩到地板,就从烟雾中冲了出去,穿过枪林弹雨,将几名拦路保镖的首级斩下。 芬克斯和飞坦一如既往负责冲锋,根据库洛洛的事先分工,默尔丝和玛奇分别守住两个出入口不让其余猎物跑掉,如有来人支援,杀掉或者放进来都无所谓,只许进不许出,总之接近这里的人一并全部解决掉就是了,不讲究先后顺序。他和侠客见机行事,派克诺坦留在飞艇,随时准备接应旅团众人离开。 强盗踏足之时,宴会立刻沦为屠宰场。 衣着考究,举止优雅的来宾们都失去了脸上的颜色,人类社会中最实用的金钱与地位此刻完全无用,只有暴力,只有更强的暴力,主宰着他们的生死,主宰着一切。 他们堕落为原始森林里弱小的食草动物,恐吓或者求饶属于浪费时间,竭尽全力逃跑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解决完眼前的猎物,余下的要么不感兴趣,要么在其他团员附近,芬克斯便懈怠了,跃过翻倒的桌子,站到侠客的侧边,在喧闹中低声向他搭话:“侠客,你实话告诉我,8号真的是你女朋友吗?” 侠客正在用手机操纵被他插上天线的保镖,他的视线没有离开手机屏幕上的操纵画面,回道:“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 “和你以前喜欢的类型都不一样。”芬克斯说。 一个人的念能力系别,部分取决于性格,侠客也不可避免地拥有一些操作系念能力者共通的特征,比如,喜欢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在过去,与女人交往或者分手,他几乎都占据着绝对的掌控地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知道有多少前女友曾为他伤心落泪。反正他懂得怎么哄女人开心,即使不放在心上,将对方无故冷落一段时间,再见面的时候,他又能想方设法和好。套路之所以能够屡试不爽,与他擅于挑选合适的猎物也有关。 侠客知道芬克斯想表达的意思,这次的猎物似乎超出了他平时的能力范围。 “你恐怕搞错了前提。”侠客笑了笑,“还记得她的自我介绍吗?‘侠客是我的男朋友’,而不是‘我是侠客的女朋友’。” “啧,咬文嚼字。”如果芬克斯有眉毛,此刻他的表情应该是挑眉,“这么说的话,侠客你是被……” “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侠客打断了他的话,用手机操纵的保镖已经坏掉不能用了,于是侠客退出了手机的操作界面,眼含晦暗笑意地看向芬克斯,“俘获比自己更强的猎物,不是比俘获弱于自己的猎物更具有挑战性吗?” “我懂了。”芬克斯表示十分理解,然后提议,“那这次我们就赌你多久以后会被甩吧!” 任何团员都有可能缺席旅团活动,但是缺德的赌局,永远不会缺席。 尽管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侠客仍发出了表示最后一点不愿屈服于命运的呐喊,“喂!” 此次库洛洛发起旅团活动的目标,是订婚仪式上男女双方家族交换的信物——拥有百年历史的胸章。 信物原主人的尸体倒在地上,一旦失去生命,原主人和地上其他尸体便没有太大区别,都是等待腐烂的肉块而已。 得手后,库洛洛不急于离开,仔细端详胸章判断真假。以前他被赝品坑过一次,只要时间允许,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他可不想再多跑一趟。 其他团员则各自履行强盗的本职工作,着手搜刮宴会副本里的财物,比如宾客们送给主人的昂贵礼物,比如尸体本身携带的奢侈品。 当飞坦取下宴会的中心人物“已死的千金小姐”脖子上的项链之时,库洛洛正在旁边,因为这位千金的脖子就是库洛洛亲手折断的。娇美的楚楚可怜的千金小姐没能使库洛洛产生丝毫犹豫,在她试图开口求饶之前,库洛洛折断了她,拿走想要的胸章,然后像处理垃圾般把她扔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再看死者一眼都是多余。 不过,旅团的事情就不一样了,作为合格的团长,库洛洛不会忘记关注自己的团员,检查胸章的同时,他特意分出一部分精力到旁边的飞坦身上,“说起来,她和我应该是相反的类型。” 飞坦抬起头,库洛洛的视线落到飞坦手中的项链上,“若我没记错,她戴着的项链和十几年前大概是同一条吧。你拿到的时候,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吗?” 库洛洛喜新厌旧惯了,对于他人“珍藏多年”的举动,总是有种隔着玻璃观察异兽的好奇心态,期待其中能有使他获取新鲜感悟的缘由。 顿了一秒用于思考,飞坦回答“没有”,把项链揣进了口袋。 在分赃方面,旅团大部分人,尤其是战斗人员,都和飞坦一样随意,只挑自己感兴趣的,其余的一概懒得弯腰去捡。其中最极端的当属窝金,如果没有看得上眼的东西,他甚至分文不取,他不需要钱,他认为强盗的生活就是应该直接抢,而不是拿钱去买任何东西。于是,在场兢兢业业埋头苦干的,唯有非战斗人员侠客。 按照惯例,侠客收集整理其他团员不感兴趣的余下财物后,会将它们卖掉换钱,换到的钱一部分给没有挑选任何财物的团员,一部分用作旅团经费,毕竟很多活动的前期调查、中途和收尾都有可能需要花钱。比如这次租飞艇的钱,就是从旅团经费里划的。 自建团以来,贪污或者分赃不均的情形从未出现,大概是因为出生于被世界遗弃的流星街,叁观与流星街外的人们不同,幻影旅团成员们看待赃物时,都有种“视金钱如粪土”般奇异的高尚。 玛奇老样子什么也没挑,对周围财物漠不关心,她比较喜欢活动结束后直接分钱,侠客看着她的背影,她走向了默尔丝消失的方向,应该是去提醒落单的默尔丝及时和大家一起离开吧。 为了避免额外的工作,此地不可久留,旅团也是要稍微讲究一点组织秩序的。 在后厨,玛奇找到了默尔丝,后者揭开了所有餐盘的盖子,停留在其中一个餐盘跟前。那个餐盘堆放的冰块中躺着的虾,已经被划开虾壳,去掉血管,淡蓝色的虾肉切成片状,用筷子夹起薄薄的一片,在餐盘配对的蘸料碟中染上配料,便可以入口。 暂时无法人工养殖,不易保存,仅生活在寒冷冰川的极地虾,属于珍稀食材,要不是旅团的突然袭击,这道菜会作为宴会餐桌的压轴登场。 幸好,默尔丝有到厨房[收集]带闪光的物品的习惯,否则这盘珍馐就浪费掉了。 极地虾稍有不新鲜,便产生腥味,默尔丝来得及时,赶上了那易逝的鲜美。玛奇出现在门口,告诉她差不多该走的时候,她没有反应。 以为出了什么状况,玛奇谨慎地走近,“默尔丝?” 默尔丝端起蘸料碟,筷子悬在上方,夹起一片虾肉,往玛奇的方向送出。 玛奇不太清楚默尔丝为何有此举动,不,回想过去和默尔丝在流星街的那段生活,玛奇似乎又隐隐明白缘由,总之,玛奇的超强直觉没有感到危险。 配合地张开嘴,冰冰凉凉的虾肉表面被舌尖的温度融化,鲜美溢出,绵密如浓雾,将大脑的所有感官尽数笼罩。 担心自己忍不住发出奇怪的声音,玛奇抬手用手指捂住嘴,稳住情绪后,才语气平淡地说:“恩,好吃。” 味觉的刺激之下,此刻玛奇想清楚了过去类似的某个画面:和默尔丝一起切开(飞坦深夜送的)巧克力糖球,一人一半,夹心是坚果的,很好吃,从没有品尝过的美味。在流星街,非生活必需品的甜点属于奢侈品。 物质匮乏,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如今有了足够的实力,还走出了流星街,广袤的世界里几乎应有尽有,没想到仍有意料之外的美味。 尽管默尔丝比记忆中更加安静,那种安静不是指“声音”,而是牢牢裹在那副躯体上的氛围,不过有些东西,似乎没变。 和只有一颗,一口就能吃完的巧克力糖球不一样,这次可以吃很多口,默尔丝又夹起一片自行品尝。 以玛奇在过往对默尔丝的了解,如果不吃完,默尔丝恐怕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 习惯了,玛奇对团员们的各种任性行为早就习惯了,比如坚决不带钱还不乐意其他人帮忙付款的,比如在隔音差劲的基地里搞拷问吵得人待不下去的,比如不分场合乱开玩笑大设赌局整得鸡飞狗跳的,比如喜欢玩失联其他人一般联系不到只有本人主动联系其他人的,等等等等,净是些问题儿童,别太较真比较好。 默尔丝递给玛奇另一双筷子。 “……”玛奇的表情由冷静逐渐麻木,喃喃,“目前好像不是该做这种事的时候。” 但是两个人一起吃,可以减少等待时间,再说这虾真好吃啊,看着也不多,很快就能吃完,一举两得不是吗?不会耽误正事。 握住筷子,玛奇选择不再克制,往前一步,踏入默尔丝让出的空位,夹起虾肉,蘸酱,细细品尝。 “对了。”咽下食物后,玛奇想到更快结束这场莫名其妙会餐的理由,“我想,这个也可以带一份给派克。先打包起来吧?” “派克”是玛奇对“派克诺坦”的昵称,同为旅团初创成员,而且是难得的同性,可以聊一些与男团员不可能聊的话题,性格也合得来,所以她们私交甚好。 默尔丝点点头,盖上餐盘盖的瞬间,将整套餐盘[拾取]进游戏背包。 在玛奇眼里看来,就是整套餐盘凭空消失了,她看向默尔丝,后者没有特别的表示,以防万一,玛奇确认道:“是你的念能力吗?” 默尔丝点点头。 “看起来很方便。”既然默尔丝主动展示了念能力,玛奇想这大概是某种信号,“以后旅团携带财宝的事情可以交给你么?” 默尔丝点点头。 “好。”玛奇垂下视线,眼神柔和,“团长应该会很高兴。” 再也不用为了搬运财宝感到麻烦了,有些东西是易碎品,不能磕碰或者颠簸。有次不小心在路上弄坏了团长想要的东西,团长没说什么,但只要是个人都能发觉团长浑身的低气压。之后团长怎么处理坏掉的东西,没人知道。可能是扔了,可能是想办法修好了玩腻后再扔掉。 后来团长变得谨慎了许多,唉,不容易啊。 见默尔丝盯着自己,于是玛奇补充道:“以前出现过搬运事故。” “……”默尔丝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点头的动作尚未结束,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后厨门口,一个暗色的人形从那里踏入室内,再迈出步子,下一刻,已至两人跟前。 过去好像有极为类似的场景……玛奇想着,果然,她的直觉再度应验,就像十几年前,飞坦在深夜敲门,拳头里握着一颗巧克力糖球。 此次飞坦从口袋里拽出一条项链,语气生硬,“我觉得你该换一条项链了,之前的实在是碍眼……” 他阴森地哼笑了一声,话语戛然而止——留下悬念的威胁有时比具体的更有效。 “……”x2 气氛一度凝固,默尔丝先摇摇头,与此同时,侠客右手搭上后厨入口的门框,催促说团长要走了,“……都聚在这种地方做什么?有不得了的宝物吗?” 侠客似乎不明白现状,笑眯眯的,状况之外的明亮嗓音将室内的阴霾驱散。他朝众人相向而行,与飞坦擦肩而过后,伸手搂住默尔丝的肩膀,脑袋歪向默尔丝的脸颊处,轻轻地嗅了嗅,“果然,默尔你又偷吃了。” 默尔丝舔了下嘴角,唔,蘸酱残留的味道。 “舔这里不是个好习惯哦。”侠客用大拇指擦过她刚舔的嘴角,碧绿色双眼里映出她惯常的面无表情。 远处的警笛声已经很明显了,默尔丝咬住侠客停驻的指尖,后者收敛了若有若无的笑容,在她松口时缩回手,包括放在她肩膀上的那一只。 “该走啦。”侠客率先走在前面,然后回过头,“活动结束以后,我帮你修理项链,好么?” 默尔丝抬起手,捏住他的脸颊,向上的力道使他的嘴角上提。 侠客顺着被拉扯的态势,咧开嘴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更喜欢那一条项链。” 在起跑线徘徊的家伙就继续在起跑线徘徊吧。 恕不奉陪。 —————— 作话: 团长已经友情提示项链的事情,然而飞坦……玩的就是头铁(oh,no 她的盲目 基裘久违地出门做了趟任务,散心的效果远不如预期。成为母亲后,她总是忍不住惦记自己的孩子们,其他事情纷纷变成第二位,即使是她亲爱的丈夫,也不例外。 非得二选一的话,当然是“孩子”更重要。 不过,也不是每一个“孩子”都比“丈夫”更重要,毕竟“丈夫”还可以和她生出新的“孩子”,创造新的“希望”,而有的“孩子”是“次品”,孩子的资质在出生时就能确定,再怎么费心培养,也超不出其本身的上限。 手压在腹部上,基裘又想,不,那些不重要了,有奇犽这么个接近完美的作品,她这个母亲就做得足够值当了。 “……小奇。”啊,她最骄傲的孩子。 仿佛少女时恋爱一般的心情,咀嚼这个名字,满嘴都是甜蜜。 如果是为了这个孩子,献出生命也感到无比欢喜。 奇犽还小,本应无法发觉使用了“绝”的对手,但基裘的心情大概太热烈了,站在天空竞技场擂台上的奇犽,忽然警惕地望向看台。周围对准擂台的一圈灯光十分晃眼,奇犽眯起眼睛,没有找到目标。 居然被发现了,明明隔得那么远……如此敏锐的感知力,不愧是……不愧是她的奇犽…… 心脏狂跳不止,基裘双手捂嘴,肩膀颤抖,将兴奋的尖叫及时掐灭在喉咙里。 现场果然和影像不一样,更容易叫人心动。活跃于擂台上的身姿,简直是他父亲当年的翻版,他完美地继承了揍敌客家族希望继承人拥有的一切优良资质。 下任家主必须是奇犽,这件事,整个揍敌客无人质疑。 亲自来看奇犽情况的决定做得太对了,基裘阴晴不定的心情值瞬间升到满点。 更小心地隐藏气息,藏在暗处,一直看到奇犽返回天空竞技场为一百层以上的选手提供的私人房间,基裘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经历了心潮澎湃之后,枯枯戮山的氛围便显得尤为冷清,使基裘感到一丝难熬。 丈夫和孩子们都不在身边,剩下两个待在家里的,一个是不尽人意的次子,一个是不能作为“人类”看待的幼子,都不是能够排解她心中烦闷的对象。 她想起伊路米,曾经最懂她、最听她的话的孩子,越来越脱离她的掌控——这意味着孩子的长大,是合理现象,是暂且可以忍受的。 但是默尔丝……默尔丝不一样,至少伊路米的绝大部分言行是可以理解的,是不会背叛家族的,而默尔丝,基裘越来越读不懂了。 为了一块蛋糕,毫无顾忌在家里四处引爆zha弹的默尔丝,席巴说她的眼神是疯了的眼神。 被席巴制服的默尔丝躺在病床上昏迷的时候,基裘与席巴大吵了一架,说不会有那种事。 “确实,没有人比你更了解默尔丝。”席巴承认了这一点,然后做出冷酷的决定,“但无论如何,她足够成为威胁了,必须设置一个‘保险措施’。” 指甲盖大小的微型zha弹,表面特殊涂层可以抵消金属探测仪的信号,心跳的动能可以保持电量充足,只要心脏在跳动,装置就会持续运作,即使中途有心跳停止的意外发生,也不影响装置在心跳恢复后继续运作。 这世界上最尖端科技的产物之一,作为即刻致命的道具,植入她唯一的女儿的心脏。 手术前,她趴在默尔丝的床边哭了。 “当初是你选择留下她。”席巴俯身,将手放到她肩膀上,“你是她的母亲,所以我也会给你最终抉择的权利。” 引爆的代码可以自定义,具体的只有席巴和她知道。 “啊……啊啊……”基裘转身扑进席巴的怀里呜咽,不知道是难过,还是高兴,“亲爱的……” 席巴轻抚她的背部,稍后,两人离开病房,手术开始了。 揍敌客的医生水平一流,没有意外,手术非常成功,默尔丝什么也没察觉到。更值得欣慰的是,默尔丝如她所想,完全没有疯掉的迹象,那孩子不过是暂时失去了理智,清醒过来以后,立刻想要赔偿自己为家族造成的损失。 默尔丝是在乎的,用被子蒙住头,惴惴不安的样子,真可爱,就像小时候,脱离不了稚气——她的默尔丝似乎不会长大,这也是默尔丝“是个有问题的孩子”的证明,不可以缺乏看护。 回想到这里,基裘叫管家拿来她指定的相册,管家退下后,她独自翻开最上面一本相册。 这本相册里的照片不是正常情况下拍摄的,全部截取自监控画面,当然,默尔丝不知道这本相册的存在,这是默尔丝众多不知道的事情之一。 胸前挂着银色哨子,小小的默尔丝刚刚学会爬树,尖锐的树枝划破了她的裙摆,虽然她不说话,给人的感觉很安静,实际上却十分好动,每次管家给她换好衣服没多久,就会弄脏或者弄破衣服。充足的运动量对孩子成长无疑是有好处的,没办法,由她去吧,只能把和服换成比较便于活动的洋装。 默尔丝伏在树枝上,蓬松的银白色长卷发覆盖住她幼小的身躯,像一只猫伏在那里,慢慢地挪动,接近树枝分叉处的鸟巢,四只雏鸟挤在鸟巢里,羽毛尚未长出,只有深褐色的绒毛。 基裘用指尖描摹照片上默尔丝侧脸的轮廓,标准的小孩子脸型,圆润的弧度,仅在鼻尖处跳跃了一下。 树缝间的阳光洒入那双天蓝色眼睛里,揉进点点光屑,流光溢彩,璀璨如宝石。 然后,那孩子要做什么呢? 不,不可能忘记,那可是非常珍贵的回忆。 基裘无比怀念地微笑起来,翻到下一页。 照片里,默尔丝从口袋摸出小饼干。那孩子喜欢随身携带点心。作为家族传统训练的一部分,那些点心是揍敌客特制的,根据她的体质掺入了适量毒素。 在饼干上掰了很小一块下来,默尔丝把饼干喂给了其中一只雏鸟。 那只雏鸟吃完后,就不再动了。 默尔丝在树枝上继续待了一会,才慢吞吞地从树上下来。她没有走远,等到给雏鸟喂食的亲鸟回巢,她仰着头,出神地看着那些鸟。 亲鸟仿佛没看到死去的雏鸟,挨个喂饱了嗷嗷待哺的其他雏鸟后,便休息了,雏鸟们争抢食物的途中,死去的雏鸟被压在底部,成为鸟巢里的毛绒软垫。 第二天,第叁天,第四天,默尔丝如法炮制,每天喂一只雏鸟,直到鸟巢里的雏鸟全部死掉。 亲鸟没有雏鸟可以喂,次日,便不再来了。 默尔丝爬上树枝,伸手去拿鸟巢。 计划有序地操纵猎物一点点死亡,多么残酷的游戏啊,这是与生俱来的残忍,无与伦比的杀戮天赋。 小孩子都是白纸,对世界的认知来自于周围的灌输,加以引导的话,默尔丝应该也可以不假思索,把同样的游戏放到人类身上。 哎呀,其他人怎么样,那都无所谓,只要教默尔丝把“家人”当作例外就够了。 基裘笑着抚摸着照片里那道细瘦的背脊。那时奇犽尚未出生,默尔丝是她最心爱的小猫,她把默尔丝放在心尖上宠爱。默尔丝缺少的声带会有各种办法解决,完全不成问题。 那时她满心期待,以为默尔丝一定会成长为她心目中的模样,以为杀死雏鸟是个探索生命死亡的开始,下一步默尔丝可能试图杀掉她爸爸送给她的鹰——生为暗杀者,这是多么合适的启蒙教育啊。 结果大相径庭。 基裘不断往后翻页,在一张有着凹陷的照片处停下。她把手指放到凹陷处,不大不小,刚好是她指尖的轮廓。 凹陷处是一只鹰,旁边是笑容满面的小默尔丝。 “默尔……”基裘抚摸照片里那张小小的笑脸,她清晰地记得,当时自己失落且恼怒。 玩弄生命的残忍游戏,刚开始就结束了,默尔丝之后没有再玩,不是因为厌倦,默尔丝居然喜欢上了那只鹰。 她的默尔丝,明明是被拥抱就会浑身僵硬的孩子,她以为默尔丝的个性如此,不喜亲近,所以没太在意。 何曾想,默尔丝会对一只鹰,区区一只畜牲,投以大量的感情。 她基裘算什么?其他家人算什么?揍敌客们围在默尔丝身边,用各自的方式,施以外人绝难想象的关心与爱护,可默尔丝谁也不在乎。 基裘想起默尔丝出生时死掉般的眼神,诡异的安静与一动不动,是啊,她忘记了,默尔丝确实是个有问题的孩子。 忍耐……要忍耐,照片上的凹陷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她努力地忍耐,忍耐。 爱是恒久的忍耐。 相信默尔丝只是一时的玩物丧志,热情终将随着时间消退,如果那只鹰在默尔丝的兴头上死去,默尔丝可能会一辈子惦记那只鹰,惦记区区一只畜牲,所以不能出手,必须忍耐。 然而爱会在忍耐中逐渐消耗,直到导致雪崩的最后一片雪花落下,基裘已经忍耐了好几年,忍耐到腹中开始孕育第叁个孩子。 默尔丝依旧很喜欢那只鹰,形影不离,而揍敌客豢养的鹰,一般可以活四十年。 四十年,日子还很长呢。 默尔丝与伊路米第二次的猎人游戏,那时伊路米在手中藏起一颗石子,考虑用石子击中那只鹰的眼睛,让鹰在游戏中失去作用。他年龄尚幼,知道自己力量不足,只能挑战精准度。 通过监控画面,基裘看到伊路米捡起石头。那个和她长相极为相似的孩子,性格和她也是类似的,仿佛世界上的另一个她,一瞬间福至心灵,她大概明白那孩子接下来想做什么。 ……这是个绝妙的机会。 基裘悄然赶了过去,站在远处用念弹击中那只鹰,虽然那枚念弹是一团没有可见形态的“气”,不懂“念”的人看不到,但念弹飞过时带起的风还是存在的。 伊路米意识到多出来的风,回头望过来,那张稚嫩的脸庞,和基裘小时候一模一样,形象重迭,没错,那就是她自己。 不必多做解释,那孩子十分聪明,肯定知道该做怎么做。 基裘微笑着,步伐稍动,隐入树影之中。 那孩子的表现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好高兴,终于找到机会把碍事的东西铲除掉了,即使产生副作用也是可以接受的,花时间精力补救、重建就是了。 “伊路米是我教的,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席巴短短的一句拆穿,只有基裘和伊路米能立刻明白。 抱着放了死鹰标本的鸟笼,默尔丝第一次哭得那么伤心,神情有些发木,那孩子无暇细想,席巴便催促她离开了。 事情败露属于意料之中,基裘相信席巴看得出来,也相信席巴不会彻底撕开真相。 撕开真相只会增加默尔丝怨恨的对象,毕竟伊路米同样是想要攻击那只鹰,目前的情况,还可以降低为小孩子之间的普通矛盾,不影响孩子对父母的信任。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鹰的真相,在场叁人全都心知肚明,席巴只想稍作敲打,让基裘懂得收敛,无意再多说别的什么,之所以继续话题,是知道基裘对鹰的事情,仍有强烈的倾述欲望。 这是席巴身为丈夫,对妻子的爱护,令基裘感动不已。 把席巴之前叫她“休息”的命令放到一边,基裘瞬间没了脾气,温柔地说:“亲爱的。” “……” “爱是盲目的。”基裘双手交迭于胸口,当她心绪平稳的时候,她的声音便是符合相貌的柔美,仿佛吟诵诗句,她缓慢而深情,“而恋人,无法看见自己的荒唐。” 席巴的视线移向伊路米,后者若有所思,神色游离。 “下一只鹰,不可以再出手。”席巴重新看向基裘,告诫道。 “不会再做了。”基裘轻轻勾起红唇,“没有必要,默尔丝不会再同样地爱一只宠物了。” 默尔丝是个敏感的孩子,受过伤就会变得格外警惕,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默尔丝了。 本应如此。 但是随着那孩子长大,发疯,基裘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那孩子的心思。 距离越来越远,风筝线绷得紧紧的,快要断了,或者,早就断了。 不知道默尔丝什么时候回来。 只能留守家中,持续地等待。 不知道默尔丝下次会不会回来。 只能留守家中,无望地等待。 等待。 不佳的预感仿佛粗糙的砂砾,无时无刻研磨着母亲等待的心,她总疑心默尔丝又在按捺着什么,悄悄酝酿,在她来不及防备的时候,突然爆发。 今天凌晨她做了噩梦,看见默尔丝躺在白木的棺材里。默尔丝的脸色本来就是苍白的,看不出是死是活。于是基裘扶着棺材的边缘,俯身去探默尔丝颈部的脉搏。 快碰到默尔丝的时候,默尔丝突然睁开双眼,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眼眶中溢满鲜血。棺材底部同时涌出更多鲜红如烈火般的血,苍白的默尔丝像被烈火烤化的雪人,面目模糊,下沉,融化在那堆血水里。 世界是荒芜的,周围没有任何生机,基裘独自用双手在血水里摸索,除了无形的液体,什么也没有摸到。 “默尔……”基裘一边焦急地呼喊,一边踏入棺材。 棺材没有底,她便开始下坠。 然后她惊醒了。 她下意识地用电子眼察看监控画面,才想起,前段时间,已经移除掉默尔丝房间里的监控。 “不对。”她捂住额头,“默尔也不在家。” 就像烟瘾患者摸索干瘪的烟盒,试图从角落再找出遗漏的一根烟,哪怕只是个烟头也好。 烟瘾发作得厉害,必须得嚼点什么。 基裘选择翻看以前的监控画面。 看上一次回枯枯戮山的默尔丝,在雨中前行。 走得再远,默尔丝也会回来的吧? 因为这里是揍敌客们唯一的家。 每一个揍敌客都会回家。 他们都会回家。 而我,应该等在这里。基裘闭上眼睛。 …… 遥远的某处,默尔丝反坐在椅子上,双手搭着椅背,看侠客摆弄工具箱,修理项链的搭扣。 比起精密小巧的电子设备零件,项链搭扣的结构简单程度不必多说,很快就能搞定。 修好后,侠客贴心地用超细纤维的软布,擦拭整条项链,再走到默尔丝背后,为她戴上项链。 “好啦。” “……”默尔丝托起项链上的哨子吊坠,指腹在吊坠上轻轻摩擦。 “还满意吗?”侠客弯下腰,金色发丝蹭着默尔丝的脸颊,“这项服务可是要收费的哦。” 默尔丝侧头望过来,侠客用手指点一点自己的脸颊,“给我点奖励嘛。” 温软的嘴唇贴到他指定的地方就结束了,侠客忍不住想,默尔丝很多时候脑筋都不带转弯的,哎,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可能与情绪感知障碍也有关吧。 “这样……稍显不够哦。”侠客凑上来,下半张脸被默尔丝用手掌挡住了。 默尔丝另一只手指着浴室的方向。 唔,因为不带转弯,他的女朋友总是很快直奔主题。虽然他不讨厌这种直接的态度,但总结上次的经验过后,这种态度大概也是症结产生的原因之一吧。 一饮而尽只是缓解喉咙处的干渴,如果懂得享受与思考,应该如对待美酒,采摘、发酵、过滤、澄清、醒酒、观色、闻酒、品尝和回味,要有敏锐的感觉和灵性,付出相应的耐心和时间。 看来,默尔丝过去的男伴,水平应该不怎么样。 就让他来摇晃酒杯,释放酒的香气吧。 侠客关上浴室门。 另一个地方,飞坦身后的门也关上了,银白色头发的少女一边对室内喊着“我回来啦”,一边在玄关处转身换鞋,突然看到身后鬼魅般的人形,吓得跌坐在地上。她完全没发现自己被人跟踪,还跟着进了家门。 人类在极度惊恐时,肌肉会僵硬,无法动弹。 即使能动弹也无济于事,少女的尖叫声没能发出来,飞坦手中细长的剑刃已经刺入她的喉咙。 “欢迎回来。”飞坦重复了室内的女人对少女的回复,收起刀,徒手扭断听到跌倒声赶来玄关的女人的脖子。 室内没有其他活人了,不想被轻易打扰,飞坦反锁住大门,拎起少女,将少女拖入浴室。 浴室门开了。 侠客只围了一条浴巾,他对自己的身材还是挺满意的,他平时有注意锻炼身体,肌肉结实,要不是某些人的体质过于变态把他比下去,他的力量其实不比旁人差,重点是参照物啊参照物。 默尔丝站在落地窗前发呆,侠客走过去,从后面环住默尔丝的腰,语气骄傲,像刚学会独立吃饭的小孩朝父母请求夸奖,“我洗好了!” 默尔丝点点头,拉开侠客的手,往浴室方向走。 虽然知道她肯定会去浴室,但是反应真的好冷淡啊!就是活得太规规矩矩,仿佛设定好的必须遵从的程序,她才感受不到特别的乐趣吧? “默尔,你不洗也没关系的。”侠客追在她身后说,“刚刚我也没闻到你身上有什么气味……” “……”默尔丝回过头。 她的手在空中写字:我介意 “真是娇气的大小姐呢。”侠客摇头叹气,忽然又想起什么,眼神一亮,“那我帮你洗吧!” “……”默尔丝鼓起脸颊。 “好吧。”侠客伸手挡住浴室门,“可是真的不行吗?我好想试试啊。” 默尔丝比侠客矮一截,站在一起时,侠客能看到她蓬松的发顶,忍不住把手放到她头顶,手感果然很好,“尝试没做过的事情的话,说不定能有特别的感觉呢?” “试一试又不吃亏,来嘛。”侠客见她态度有所松动,趁热打铁,哄着她进了浴室,将门关上。 把银白色头发的少女拎进浴缸,飞坦没有关浴室门,因为他不是来洗澡的。 他去厨房挑了一把比较锋利的厨刀,往浴室走的时候,银白色头发的少女正连走带爬地扶住了浴室门,见到飞坦的身影,立刻后退,下意识想要关门,试图用这可笑的防御手段抵挡外界的伤害。 动作太慢了。 飞坦故意等她关上门,才走到门前,反复掰门把手。门内的少女拼命地用双手握住晃动的门把手,与门外的人角力,她吓得直哭,却哭不出声音,之前刺入她喉咙的剑刃只是破坏了她的声带,没有要她的命。 喉咙被血阻塞,呼吸不畅,越是努力呼吸,缺氧的感觉反而越发严重,少女感到头晕乏力,在她松懈的时刻,门把手被掰了下来,浴室门大开。 少女的呼吸异常急促,快要昏过去了,飞坦拿起浴室入口的浴巾,捂住她的脸,阻止她继续过度呼吸。 多年实践刑讯的丰富经验,令飞坦掌握了诸多急救手段——对方死得太快就不好玩了,不是吗? 少女过度呼吸的症状解决了,泪眼朦胧的少女,眼睛并不是蓝色。 完全合意的猎物不好找,不要在意太多细节。 而且,眼睛颜色的细节,有办法解决。 飞坦开始脱斗篷。 默尔丝的衣服有一半是侠客脱掉的。 “在我看来,结果你不是仍然会害羞吗?好吧,我知道是别的理由。你是不习惯。”侠客握住淋浴用的莲蓬头,“我说我擅长照顾人,是真的哦。我保证不做别的什么。” “把这里处理一下的话,就顺眼多了。”飞坦握住厨刀,把浴缸里少女的眼球挖下,四肢脱臼的少女无法反抗,徒劳地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你运气不错呢。”飞坦拿起上次旅团活动中得到的项链,月白色珍珠穿缀成链,蓝色钻石镶嵌于白银雕刻的花朵中,在灯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任谁都看得出这条项链十分昂贵,“这东西就送给你了。” 团长的提醒真是多虑了。送不送是他飞坦的事,接不接受是对方的事,这两件事之间……存在任何关系吗? 有没有能力拒绝,才是有关系的事情。 眼眶空洞的少女看不到围在自己脖子上的东西,那条又细又冰冷的东西,她以为是蛇,浑身又平添一份颤抖。 默尔丝也在浴缸里颤抖了一下,侠客收回手,“果然,刺激还是不够。而且你始终不太放得开呢。” “所以我准备了一些小道具。放心,只是些玩具。”侠客把浴巾递给默尔丝,对她神秘又俏皮地笑,“不过,被我做过调整和改进。” 默尔丝穿着睡裙,走到床边,侠客刚把一大箱子东西从床底拖出来,“就是这些,你可以先检查一遍。” “待会玩的时候,要蒙上眼睛哦。”侠客晃了晃手中的眼罩,“有益于放开身心。” “……” 眼罩覆上来,默尔丝的视线也被遮蔽了。 黑暗中,侠客对默尔丝说。 黑暗中,飞坦对浴缸里的少女说。 “我们开始玩点更刺激的吧。”x2 —————— 作话: 眼睛被各种意义上地蒙住了呢 总之是全员恶人 我们都知道飞坦的特长是身高(不),所以也不要忘记侠客的特长是动手能力强的技术人员啊!(笑) 她的纽扣 代偿效应,指人体的一种自我调节机能,当某一器官失去功能时,由其它器官来代替,补偿它的功能。 比如,蒙上眼睛后,听觉与触觉会开始代替视觉。 黑色遮光眼罩阻隔了一切光线,视觉被完全剥夺的情形,默尔丝并不陌生——小时候在揍敌客就有过类似的训练。 优秀的猎手必须是冷静的,所以揍敌客的训练里会进行种种不利前提条件的预演,让受训者习惯工作中可能的各种意外,不会轻易陷入慌乱,而视觉剥夺就是其中一种。 给默尔丝戴好眼罩后,侠客明显发觉对方进入“临战状态”,意料之中,但是有点不妙。 搞不好会被不小心杀掉呢。侠客不由得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脸上的笑容紧张,却又止不住兴奋。 幻影旅团的成员是一群亡命之徒,侠客也不例外。 危险的刺激,应当是一种享受,往往令人热血沸腾。 不过,无谓的流血牺牲还是需要避免的,性命只有一条,随随便便死掉就不好玩了。 “还得加上一点束缚呢。”侠客拿起手铐,对蒙着眼睛的默尔丝进行说明,“现在,我要捆上你的双手。” 金属,链条是金属的,套在手腕处的感觉是皮质的,正如侠客最开始所说,箱子里的东西都只是玩具。 别说是这种玩具般的手铐,即使是真的手铐,默尔丝也可以立刻挣脱,束缚效果没太大区别。 但道具形式上的不同,更能表明现在做的一切皆为游戏吧? 手铐的链条穿过床头栅栏,然后将默尔丝的双手拷到头顶上方,增加手部的束缚后,默尔丝反倒比之前放松一点了。 侠客想起,刚才让默尔丝检查箱子里的东西,默尔丝扫了一眼便摇头拒绝。 是啊,事先知晓全部谜底的话,未知的兴奋感便会消失。 默尔丝的睡裙和平时的衣服一样是保守的,遮盖了大部分肌肤,但本人对刺激的追求,意外的大胆——默尔丝总有地方令侠客意想不到。 如此也好,这本就是一场双人舞蹈,舞伴与自己的步调越契合,越能沉浸其中,而快乐是双份的,值得期待。 侠客半跪在床上,端详双手与双眼皆被束缚的默尔丝,束缚道具是黑色的,她从头到脚则是洁白,头发、皮肤、衣服都是白色,就像宗教仪式上等待被祭杀的羔羊。 由于她毫无恐惧意味的安静,使得场面有种莫名神圣的牺牲氛围,与预期相差甚远,侠客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该先对她做个祷告仪式,忏悔自己的罪孽? ……说笑的。 哪有什么罪孽可言,不过是人类自行捏造出来的概念,用于稳定社会秩序。 默尔丝的长袖睡裙正面是一长排纽扣,从领口到衣摆,总共23颗,纽扣设计美观但是难解,仿佛朝圣时需要迈上的重重阶梯。 轻呼一口气,侠客耐着性子,手指陷入扣眼与扣子之间的布料,慢慢地一颗颗去解扣子。 飞坦的刀尖陷入浴缸中少女的皮肤,刺破表皮层、真皮层,然后到达皮下组织的血管,他没有继续深入,改变用力的方向,从锁骨中央开始,慢慢向下,一直划到肚脐上方。 又细又窄的伤口,血渗出得缓慢,先是很小的红点,然后逐渐变大,凝成赤色的珍珠。 “……皮肤更白一点就好了。”飞坦想起那病态般苍白的肌肤,太缺乏血色了,很想为她添上应有的红润。 用手指抹去刀尖的血色,飞坦顺着肋骨,又横着划了长长的一道。 一竖,一横,交叉的红十字,刻在少女上半个身躯上。 看啊,神的羔羊,除去世人罪孽的……某本福音书里如此写道。 侠客终于解完了所有纽扣。 接下来要做什么,就不必特别说明了,毕竟对方也在期待着“未知”,相信她会保持默契。 “默尔……”头埋在对方柔软的胸口,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与气息,侠客的手开始了初步探索。 多年积累的刑讯经验,飞坦很了解人的血液会如何喷溅,熟练以后,他不会被溅到一滴血,所以这次他脱掉斗篷,就是事先知道会溅到血。 他的身体异常干渴,既然没有痛苦绝望的声音与眼神作为抚慰,那就需要温热的血液来安抚。 吃下羔羊的肉,把羔羊的血涂在门楣和门框上!神的羔羊已经为我们的罪献上了挽回祭,那灭命的天使看见血就越过去,在屋里的人就在神的保护之中,被血洗净的人,就得救了,永不灭亡! 侠客跪着,俯身下去,亲吻朝圣路上的一节节台阶。 天气无比晴朗,万里无云,他却期盼着下雨,只有在雨中,在狂风中,在上天严苛的考验中,他的虔诚才能淋漓尽致地体现。 人体内部的血液是有限的,飞坦必须小心地计划,才能有效地在现有猎物身上解决他的干渴症状。 跪拜的礼已经完成,侠客摆出祭祀的器具,他仔细研究过规则,花、香、灯、茶、果,准备齐全,精挑细选。 清扫门庭,点燃香烛,奠上素酒。 布幔庄严,幡幢伞盖。 仪式肃穆而漫长。 太阳终于休息了,有雨滴打在树叶上,雨声渐强。 飞坦抹了一把左眼下方溅到的血水,那里有一道尚未痊愈的伤痕,此刻仿佛被火点燃,有幻觉般灼热的痛感。 “呵。”摸着那道伤痕,那是默尔丝入团测试时在他脸上留下的,飞坦阴郁地发笑。 像是愉悦,又像是不满。 太浅了,明天就会痊愈。 ……远远不够呢。 飞坦在斗篷之下没有穿上衣,脱掉斗篷后,上半个身体便完全显露,尽管他155cm个子不太起眼,身体却并不瘦弱,肌肉紧实有力,身高180cm侠客在力量方面比他差一大截。 这不能单方面责怪侠客不行,要知道,177cm的库洛洛和183cm的信长同样在旅团内部的掰手腕比赛中输给了飞坦——人不可貌相。 染血的双手撑着浴缸边缘,飞坦的脸和身体也都溅上了斑斑点点的血,他低头欣赏着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于亢奋之中弓起身。他绷紧的肌肉是漂亮的流线型,配上类似斑纹状的血点,此刻他就像捕食者中最擅长速度,身形修长的猎豹,正在审视猎物。 他开始念叨除他之外,恐怕谁也听不懂的语言。 这种语言他非常生气的时候会说,非常亢奋的时候也会说。 倘若有普通人闯进来,看到此情此景,大概会以为这是什么邪恶宗教现场。 不,和宗教无关,只是个人的……一点兴趣。 侠客才是最虔诚的教徒,把自己的需求暂时放在第二位,所做的一切皆为供奉。 连脑部动过手术,情绪感知障碍的默尔丝也能全身心感到侠客的诚意,她的腰彻底软了,浑身冒汗。 侠客用舌尖品尝果实成熟时的甜腻,想要继续发酵,开始他这边的正题,却被看似四肢发软的默尔丝从床上踹了下去。 “?!”侠客摔在地上满脸懵逼。 默尔丝挣脱了手铐,揭下眼罩,坐在床上俯视着他。 脸颊的潮红显得她好像在生气……不,那些红晕在这之前就有了的,是好不容易染上的颜色。 她抓了抓头发,侠客想起,刚刚右手好像压到了她的头发。 娇气的大小姐似乎为此不悦,她应该很看重头发,明显在平时非常注意保养头发,所以那头银白色的头发极其富有光泽,柔顺如绸缎。 糟糕,碰到逆鳞了。 可是这也很难避免吧?!她的头发又多又长,很容易不小心压到吧! 不等侠客解释,默尔丝拆了手铐,从床上下来,径直去了浴室。这次她只草草的冲洗了身体,头发没有弄湿,换了衣服就出门了,全过程不到叁分钟。 “???”急转直下,应接不暇的连续意外,令侠客来不及挽留。 门已经关上了。 “好像……不是生气。”摸着下巴,侠客继续整理思路,“很奇怪,一切都很奇怪,而且,她走那么快干嘛?” 一边思考,一边坐回床上,侠客拿起散落在手边其中一个的小巧玩具,床单上水渍的一部分来源于那个玩具。 玩具是温热的,那是她的体温,上面还有她的气味。 “唔……”侠客环顾四周。 不如说,周围都是她的气味。 侠客想起什么,决定去浴室看看。 浴室没有什么热气。 果然……不会吧…… 张开五指,单手覆面,侠客低头微微发笑,笑着笑着,仰起头,用手把刘海捋上去,变为开怀大笑。 “哈哈……不会吧……哈哈哈……这样可有些麻烦了……”侠客笑着皱起眉头,眼里的笑意褪去,似乎是十分烦恼的样子,“难道……感觉很陌生,所以不知所措……选择逃跑吗?逃跑前,居然还执着于洗澡……如此……” 侠客想起默尔丝揭下眼罩,坐在床上俯视他的画面,默尔丝两颊潮红,玻璃珠般的蓝眼睛有些湿润。 那一刻,就应该发现她的异常的。 “……这么可爱的吗?”侠客又笑了一会。 游戏需要复盘,侠客回到床边,开始回忆更多细节。 不太成功,提供给大脑的血液不够了,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情况,决定也去洗个冷水澡,清除杂念。 飞坦同样在洗澡,洗去自己沾到的血,他看了眼浴缸里那堆勉强算作人形的血肉,改变主意,把其中的项链拿回手中。 这条项链太显眼,若是被旅团其他人看到新闻,代餐的事情不就变成公开事件了吗? 所以不行。 “啧。”这东西越看越觉得碍眼。 之后随便扔到其他地方的垃圾桶里算了。 她的安慰 默尔丝独自走在街上,行色匆匆。 上次从男人的床上下来,急着离开,还是二十几年前,默尔丝在“现实世界”与前男友相处的经历。 她觉得很疼,和网上描述的一样疼,血又流个不停,急需安全感,而最能给她安全感的并不是前男友,她想回家,想立刻回家,回到妈妈身边。 回家,然后,被妈妈斥责不中用。 本性难移,默尔丝想,面对实力弱于自己的对象,居然依旧选择逃跑……表面上变强了,内心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的胆小鬼。 这次与“现实世界”的经历完全相反,然而事情到了另一个极端,同样会令人不知所措。 由于脑部手术的作用,情绪模糊得像一层雾,不甚分明,默尔丝只感到呼吸有些乱了,抬起双手,用温度较低的手背给发烫的脸颊降温。 真糟糕,感觉仍残留在身体里。 默尔丝的状态大概太不对劲了,有路人向她搭话,语气轻佻,默尔丝溢满杀意的眼神扫过去,对方脸色发青,仿佛见到极为恐怖的厉鬼,吓得转身就逃。 逃跑的背影与默尔丝记忆中的自己重合,她不由得在心中自嘲一声:……胆小鬼。 手机收到了一连串短信。 侠客:是出去散心吗 侠客:突然被丢下了,好寂寞啊o(╥﹏╥)o 侠客:是我的错!我会重新调整功率的! 侠客:你在哪里啊?我来接你好不好(*^▽^*) “……”即使意识到了逃避行为,默尔丝还是不太想立刻去见侠客。 于是,默尔丝把手机[拾取]进游戏背包,以此隔绝了手机信号。 许久未收到回信,属于意料之中,侠客没有着急。如果是普通女人,他肯定会乘胜追击、穷追猛打,但默尔丝是他无法硬来的对象,那就得穷寇莫追了。 “唉——这就是恋爱的酸楚味吗?”湿掉的床单没法睡,已经放进了洗衣机,侠客躺在刚换的床单上,枕头没换,所以枕在上面的时候,还能闻到默尔丝若有若无的味道。 默尔丝洗澡非常勤,平时都闻不到味道,这次好不容易才在荷尔蒙的作用下有了点气味。 和之前碰到的女人偏甜的香味不一样,默尔丝的气味易散又浅淡,有点像雨后植物的清香,因为气味太淡了,需要专心、努力去闻,结果就有点不可自拔,“……好折磨人啊。” 生理正常,二十岁出头的男人,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龄段,辛辛苦苦做完那么久的铺垫,正餐还没吃上,煮熟的鸭子就飞了,这种煎熬有够受的。 冷水澡的作用是暂时的,尚未完全熄灭的火星又燃了起来,一番思想斗争以无果告终,想想默尔丝恐怕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回复消息,侠客长叹一口气,放弃天人交战,拿了一盒纸巾放到手边,选择自给自足。 搭乘飞艇,默尔丝四天后回到了租住的公寓。 这次她记得提前发消息,所以担任她私人厨师的男人守候在室内,还准备了她决定要吃的东西。 舟车劳顿后的惯例是先洗澡,然后换上她喜欢的棉质长裙,纯棉软软的,穿着比较舒适放松。由于衣服多到换不过来,不必担心纯棉易皱易缩水易粘毛等缺点,换一件就是了,等于没有缺点。 未到饭点,默尔丝洗完澡后便只要了一碗豆腐花来喝。 细嫩、顺滑的甜豆花,加入牛奶,豆制品和奶制品都是默尔丝喜欢的东西,两份喜欢加在一起,就是双份的快乐。虽然还有加入巧克力糖浆的吃法,但巧克力味道太浓了,不如牛奶温和,默尔丝觉得味道单纯一点比较好喝。 客厅里的电视没有开,默尔丝一边喝豆腐花,一边留意身旁男人的状态。 其实进门时就觉得男人的状态很奇怪,似乎在极力掩饰什么。 不会是……有某种理由需要下毒? 可惜,毒对揍敌客基本不起效。 默尔丝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角色面板。 [毒抗:8级] 技能等级的满级是10级,恩,8级已经很不错了。 这碗豆腐花直到喝完,确实也没感到任何不适。 那么,可以进行询问了。 紧贴喉咙的发声装置勒着脖子不舒服,默尔丝从未在男人面前使用过,作为替代的交流手段,在室内各处放置配有一支笔的便签本,用于写字。 便签本旁的笔十分小巧,别在第一张便签纸上,只比便签纸长一小截。 默尔丝拿起它,总感觉像拿起一根吃了一半的pocky。 “发生什么事了吗?”默尔丝在便签上写。 男人的嘴角动了动,终于卸下掩饰,显出满脸的颓丧与悲伤。 “我妹妹……前天去世了。” 男人的话语低沉缓慢,看到他的表情,听到他开头的部分,默尔丝便大概猜得到下半部分了——算不上十分意外的发展,毕竟他妹妹进医院时烧伤率超过了80%,严重烧伤,情况危急,能够抢救过来已经是奇迹了。 “多器官衰竭。”男人垂着头,刘海遮住脸上的表情,“医生说,在严重烧伤的情况下坚持这么久,其实患者也是很痛苦的……解脱了或许是件好事。” 回想当时,死亡证明冰冷的白纸黑字,宣告着生命无可挽回的终结。 巨大的悲伤袭来时,浑身反而像被阻塞了,男人哭不出来,只是浑身颤抖,双腿一软,跪在病房的地板上。握紧的手指,将死亡证明揉皱。 医生和负责巡视这间病房的护士,都知道男人的父母前些日子抢救无效死亡,男人是病人唯一的监护人,尽管法律上男人成年了,但连续失去亲人的痛苦,无论对于多少岁的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悲剧。他们出声安慰男人,帮助男人办理之后的手续。 他安静地注视妹妹的尸体进入焚化炉,领取骨灰,安葬。 妹妹的墓碑旁是父母的墓碑,感受不到阳光的热度,寒意不断钻入骨头,他不禁庆幸大小姐不在这里,他可以专注地吞咽卡在喉咙的苦味。 墓园关门时间到了,司空见惯类似场景的守墓人劝他离开。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男人丢了魂似的走出墓园,身后是守墓人的轻声叹息。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墓园里躺着的,比男人妹妹更年轻的孩子也有不少,死神带走灵魂的时候,不会在意年龄。 苦味到今天仍卡在喉咙里,男人怎么吞也吞不下去。 默尔丝抬起手,掌心下压,让他坐下来说话。 男人艰难地吸一口气,最后垂着头跪坐在地毯上,膝盖上的双手紧握。 默尔丝递给他刚写的便签:需要给你放假吗? 人们消化悲伤的方式一般有两种,一种是反复咀嚼,另一种是拼命工作转移注意力。 男人长久沉默着,默尔丝不清楚他到底属于哪一种。 时间如水,缓缓流淌。 没办法,毕竟男人死了全家,非常值得同情,默尔丝想起自己死掉的第一只鹰,伸手抚摸男人的头顶。 男人的肩膀止不住颤抖,从前天堵到此刻的泪腺突然决堤,他先是哽咽,接着,抽泣起来。 默尔丝离开沙发,伸手揽住男人的肩膀,男人抗拒般地僵硬了身体,片刻后,还是把上半张脸埋到默尔丝的肩膀,开始大声哭泣。 整个房间都是男人的哭声,默尔丝始终沉默不语,一只手轻拍男人的背。 男人曾经大着胆子问默尔丝是不喜欢讲话,还是不能讲话,默尔丝回给他的答案是后者。 当然,男人不奢望大小姐能温声细语安慰他,更没想过大小姐会屈尊,在与他等同的高度拥抱他。 他受宠若惊,理性告诉自己要克制,感性却径直跨过理性,把所有顾忌抛到脑后。大小姐纯棉质地的裙子吸水性良好,他的眼泪迅速将大小姐的肩膀打湿了一大块。 时间过得真快啊,短短几个月,他失去了家人、学业、朋友和未来,背上一身债务,现在他身边还剩下什么呢?只有大小姐,只有大小姐给予的拥抱存有最后一丝温度。 温度,他想起家人齐聚的餐桌,有点挤但是热闹,大家有说有笑,谈论最近发生的趣事,或者抱怨倒霉的事情,或者分享不开心的事情,聊什么都很愉快。 可能有过争吵吧?然而时间的滤镜,生死的阻隔,将过往的瑕疵统统抹去,仅剩下最令人怀念的部分。那是抚慰伤痛的良药,同时是一把软刀子,每每想起,便在心脏上切割。 那些欢声笑语,永远不可能再有了,大家都躺进了冰冷的泥土里。 看到妹妹的尸体时,男人有过轻生的念头。 医院的结账单让他想起大小姐,如果一死了之,未免对大小姐太不负责任。非亲非故的大小姐在他最困难的时期给予他最慷慨的帮助,目前他的工作远不够报答这份恩情,怎么能只顾自己。 大小姐说是回家一趟,好些天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这里。 说不定大小姐也……不再出现了。 关于大小姐的家庭情况,男人几乎一无所知,不知道大小姐的姓氏,只知道大小姐非常富有,并且孤独。 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所以本身心境相似的人,更容易产生共鸣,更容易在对方身上找到想要的温暖吧。 男人犹豫又胆怯地缓慢抬起手,回抱住大小姐,感到大小姐没有抵触的趋势,才敢把尽量减少肢体接触的虚抱变为紧贴的拥抱。 温热的体温与柔软的触感透过衣服传到男人的四肢百骸,男人从心底窜出一阵颤栗,如坠云中。 希望一切是假的,又希望一切……是真的。 难道大小姐比家人更重要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如果可以,当然更想回到过去,但现实已经如此了,除了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对不起。”男人为哭湿了大小姐的肩膀道歉,为自己在大小姐面前的失态道歉,“给您添麻烦了。” 大小姐摇摇头,伸手摸他的头顶,动作温柔。 “对不起。”男人用袖子抹完眼泪,再次道歉,这次他问,“我可以直呼您的名字吗?” “……”大小姐眨了下眼睛,对他点头。 男人下了很大的决心,仿佛在念词典上最难的词语,发音生涩,“……默尔丝。” “……” “默尔丝。”他又念了一遍,这次顺畅了许多。 “……”大小姐点头表示答应。 “默尔丝。”男人伸出手,指尖碰到大小姐的脸颊,“我可以……吻你吗?” 大小姐的眼神飘忽了一下,男人凑了上来,近到能够感受她的呼吸,“……可以……吻你吗?” 最后的距离缩短得十分缓慢,大小姐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拒绝。 大小姐没有拒绝。 男人尝到大小姐嘴唇的柔软,然后是残留的甜味与奶味。 他做的食物会成为大小姐身体的一部分,他……也可以成为大小姐的一部分吗? 想和大小姐更加亲密,想让大小姐更加依赖他,这种想法存在很久了。 无论哪个角度,无论哪个动作,大小姐都异常的好看,意识到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看得太入神了,手里的工作因此耽误。 朝夕相处到现在,挑不出大小姐身上任何值得讨厌的地方,除了对味道的调整比较讲究以外,大小姐随和得难以想象。 大小姐不在家的时候,他总会忍不住想起大小姐在各处的身影,窝在沙发上的身影,靠在窗边的身影,站在他身旁试菜的身影,走出浴室的身影……甚至能看到幻影,他伸出手,下一刻用手拍自己的脑袋,自责幻想太多。 他这种普通人,怎么可能配得上光彩照人的大小姐,根本没有触碰的资格,有机会为大小姐提鞋都称得上是他毕生的荣幸。 此刻,他居然能够触碰大小姐,甚至亲吻大小姐的嘴唇,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不,梦境里还是有的,他觉得自己大概在做梦。 肯定是在做梦。 不想确认是否在做梦,如果是梦,他不想醒来。 大小姐的顺从与怀疑是梦境的想法,两者共同作用之下,男人大胆地继续攫取大小姐唇齿间的甘甜,把大小姐压在地毯上,手伸进了大小姐的裙子里。 大脑仿佛被什么东西罩住了,一切思考变得模糊,男人沉重又急促地喘气,尽管他的嘴与双手已经非常放肆,但他仍是克制了的,倘若完全解放内心不断冲击的本能,他早就撕开大小姐的衣服,不顾大小姐有何反应,也要强硬地成为大小姐身体的一部分。 正好,顺便确认大小姐是不是真的不能发出声音,对吗? 疯狂跳动的心脏,似乎随时要蹦出胸腔,男人压抑着体内尖啸着的冲动,胡乱地重重亲吻大小姐身体的每一处,又抚摸每一处。 然而是饮鸩止渴,男人感觉身体热得快要爆炸了。 大小姐的身体,没有一处不是柔软的,此刻却有坚硬的一片方形碰到他的手指。 他昏昏沉沉地看过去,看到大小姐手里拿着的东西时,惊愕地顿住了。 没有余力思考大小姐为什么会拿着这种东西,此刻他如遭雷击,“我……我可以吗?” “我可以吗?”把东西捏在手里,他仍然不可置信。 在他下方的大小姐闭上眼睛。 双手颤抖着撕开包装,男人又哭了,眼泪滴到大小姐身上,大小姐抬手帮他抹去眼泪。 “……大小姐。”男人握住她的手,更正道,“默尔丝……我……我真的可以吗?” “……”大小姐闭上眼睛。 大小姐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多少令男人事后减轻了一点负罪感。 使脑筋停转的热度退去后,男人终于想起道具的事情,疑惑大小姐为什么随身携带那种东西。 即使是做最亲密的事情,大小姐依然始终没什么表情,很难想象大小姐平时有相关的个人需求。 想着,大小姐已经从浴室出来了,裙子遮掩不到的脖颈和小腿,全是男人留下的痕迹,还有嘴唇,淡粉的樱色变成艳丽的玫红,有些发肿。 男人以为自己非常克制了,没想到结果还是粗鲁成了这样。 “对不起。”男人从地毯上坐起来,低下头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没有分寸……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大小姐走到他身边,写了一张便签纸递给他:你是不是好奇,第一个对我做这种事情的人是谁? 倒吸一口冷气,男人神色复杂地抬头看向大小姐,想要拒绝,大小姐已经写完了第二张便签纸,句子很短:是我的弟弟 大小姐不是随便开玩笑的人,男人并不怀疑大小姐说法的真假,不如说,大小姐的答案,似乎能解释她异于常人的格外安静与任何时候都能维持的面无表情,于是男人立刻面如土色,“这……为什么……” 第叁张便签纸也写好了:还有我的爸爸 ……当然是骗人的。 “不,不要再说了!”男人满脸骇然地抢走大小姐手中的笔,阻止她写下去,“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大小姐的表情安静如平时。 “这都是些……都是些什么混账东西!”男人吼了一句,抓住大小姐的手腕,眼泪大滴大滴地溢出眼眶,“你……难道你回家……就是……不,不要再说了。” 男人痛苦地双手抱头,手指抓着头发。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 男人以为自己的人生足够悲惨,没想到外表光鲜的大小姐过着更惨无人道,甚至丧失人伦的日子。 他哭得比之前更加难过,他明白自己刚才做的事情,无异于在大小姐的伤口上撒盐。 他真是个混蛋!和大小姐的人渣弟弟和爸爸比起来,又有什么两样?! “对不起。”男人的额头抵在地毯上,伏地忏悔,“对不起,默尔丝,我是个混蛋……” “……” 默尔丝只得又写了一张便签纸:没事,我不在意 “……别再回家了!”男人咬着牙,“我们走吧,我们离开这里,我会照顾你,你不用再受他们的……欺负。” 默尔丝摇摇头,在便签纸上写:我需要家里的钱 这个无比现实的理由击碎了男人的自尊,男人悲哀地想起,他原先负债累累,是默尔丝帮他还清债务,他用的每一分钱,其实都是在喝默尔丝的血。 周围的一切,每日的吃穿用度,全部是用默尔丝的血肉换来的。 不知道默尔丝之前究竟度过了多少个不堪的日日夜夜,哭泣或者求救都毫无用处,她大概早已麻木,无药可救,所以她平时总是面无表情。 “是、是啊,我什么用都没有……”男人苦笑着接受了现实,在接受家人全部逝去的如今,似乎没什么不可以再接受了,而背负欠债的日子里,他也深刻地明白了缺钱的人遇到事情时有多么窘迫与无力,“你应该对那种事情不感兴趣了……完全没有表情……为什么要和我……” 默尔丝在便签纸上写:安慰 “……”男人的表情空白了,“安慰……我?我有什么资格……我不配……” 男人又低下头去,用力捶打自己的脑袋,骂他自己是混蛋。 默尔丝俯身抱住他,抚摸他的头。 等男人停止自残,默尔丝在便签纸上写:你可以给我做好吃的饭,你有用 “就……这样就够吗?” 默尔丝点点头。 “……好。”男人满怀苦楚地扯了下嘴角,“以后……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只要您不嫌弃……我都会……陪您到最后。” 自从得知默尔丝的“悲惨过往”,男人忧思过重,又太努力钻研料理,不出几日便病倒了。 医生给出的建议是回去静养。 想要给默尔丝排忧解难,反倒给默尔丝添了更多麻烦,男人越发愧疚,怎么也不愿卧床休息,默尔丝只好故技重施地亲吻他,把他推回到床上,然后给他盖被子。 “我是个卑鄙的人。”男人捉住默尔丝的手腕,有些羞愧,但又心痒难耐地承认,“这几天,我一直想着……你安慰我的事情。” “……”默尔丝没有动。 “所以我很卑鄙。”男人说,“我不想瞒着你,想要说出来。对不起,我现在好受一些了。” “谢谢你。”男人松开手。 默尔丝看了他一会,歪了下头,然后钻进了他的被子。 …… 男人的病症不治而愈。 男人已经沉醉其中了。 身边的男人睡着了,默尔丝拿起男人的手机,男人发过誓之后,自觉将通讯录里的号码只留下她和去世家人们,至于什么前女友、同学、朋友、亲戚、护士之类无关紧要的号码,全都删掉了。 破釜沉舟,反正世上再无牵挂,这个男人真的打算陪她一起下沉。 默尔丝想起数月前第一次碰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已经成年的男人还像个大男孩,眼睛明亮,长相清爽。 如今男人完全成为男人,眼睛依然明亮,却掺杂了搅在一起的狂乱。 惭愧,欲念,决绝。 他埋在默尔丝的身体里,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不可自拔。 好在他年轻,经得起折腾,论体力…… 约等于一个战损的侠客吧。 好吧,默尔丝决定久违地从游戏背包[取出]用于联系旅团成员的手机,查看消息。 除了侠客的,居然还有玛奇的。 唔,先看看玛奇发了什么吧。 她的纹身 默尔丝悄无声息地下了床,回到自己的卧室,然后查看玛奇的消息。 玛奇:侠客说一直联系不到你,上次任务的转账收到了吗? 收到了,是负责旅团财务管理的侠客转的账,3亿戒尼,默尔丝不怀疑侠客会对旅团事务徇私,根据原着人物设定,侠客对库洛洛和旅团忠心耿耿,乐于追随库洛洛的脚步。 3亿戒尼,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辈子都难以累积的巨额财富,但和揍敌客的收入比起来,或者,和揍敌客给的零花钱比起来,就有点微妙了。 猎人网站上发布的任务,酬劳也是以几百万、几千万为主,酬劳上亿的要么很麻烦很费时,要么就是高危险份子的悬赏。 说白了,最终还是杀人赚钱的性价比最高,揍敌客早就看透了。 不,不能苛求太多,毕竟上次旅团活动的难度普通,而且,白手起家成立不到十年的幻影旅团,拿来与历史悠久世界第一的杀手世家进行比较,未免太不公平,完全不在同一起跑线。 下一条消息是隔一天发的。 玛奇:……难道侠客对你做了什么变态的事情?如果你介意,以后换我来通知你旅团活动 记得在原着里,旅团活动通知似乎是“团长通知老团员,然后老团员转告新团员”的模式,比如西索,每次都是玛奇通知他旅团活动。 最后一条是今天发的,内容是旅团活动通知,非强制参加的活动类型,凭团员个人意愿选择是否参加活动。 默尔丝选择参加,不仅是因为空闲,顺便刷零花钱,还有就是刷一下在旅团的声望值,不能像原着里的西索,太随心所欲,长期缺席,成为旅团中的“异类”。 根据原着设定,看似冷酷无情的旅团成员,在旅团内部同样拥有人情味,旅团成员关系之间存在亲疏远近。虽然大部分团员不会对其他团员暗中捅刀,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和能搞好关系的团员刷一刷亲密度,说不定关键时刻能有点作用呢? 防患于未然。 再看看侠客的消息吧。 99+数量的消息,那个手机不离身的男人,手机依赖症属于“重度”,发短信比普通人勤快数倍。不过,也有可能是操作系的通病,控制欲强。 至于玛奇说的变态的事情……回想侠客兴致勃勃准备的一大箱玩具,甚至挨个动手改装过,也确实不是常人做得出来的事情。 算了,不必解释,玛奇不是会到处乱说的人。 一目十行看完侠客的消息,对方没话找话的本领令默尔丝叹为观止,以至于不知道该回什么,从哪一个部分开始回复。 揉了揉眉心,默尔丝决定只谈旅团相关的事情,先回复玛奇说会参加这次旅团活动,然后回复侠客说纹身的事情会自行解决。 蜘蛛纹身是幻影旅团的特色项目,每个团员都会在身体某个部位纹一个有12只脚的蜘蛛纹身,蜘蛛背上还有该团员在旅团中的编号,因此熟悉旅团的人通常会称他们为“蜘蛛”。 甭管纹什么图案,反正纹身会痛,所以默尔丝一点也不想要。 记得原着里,西索就是个假意加入旅团的人,使用他的念能力“轻薄的假象”,伪造了后背上的蜘蛛纹身。 但是原着中提到,“轻薄的假象”只能模仿像纸般薄的东西,类似于优质的彩色影印,触碰时可能被揭穿。 西索的假纹身之所以一直没被揭穿,平时他都穿了上衣是最大原因,别的旅团成员不会没事把他衣服扒了摸他后背。 如果采取和西索相同的策略,使用贴纸制造假纹身,这便意味着,默尔丝不可以再与其他旅团成员有亲密接触,否则极易被拆穿。 想想侠客吧。侠客可是幻影旅团的“蜘蛛脑”,绝对不是个好糊弄的对象。 直接把侠客踹掉不太划算,默尔丝咬着大拇指想,侠客手中的那些玩具还可以调整一下。 加入幻影旅团之前,默尔丝就考虑过纹身的事情,要纹在可以看到,但难以确认真假的地方——原先的方案应该能用。 纹身号码是加入旅团后才能确定的,对应的假纹身准备需要一些时间,没想到第二次旅团活动来得这么快,幸好货已经备好了。让糜稽动用揍敌客的技术人员弄的,至于基裘会不会知道这件事,默尔丝无所谓。没有直接让基裘帮忙,只是不想在开口时被基裘问东问西,还是找糜稽更方便省事,花点小钱就立马干活,不会多问。 取货地址当然不能填这座公寓,这等于公开自己如今的住址,所以填了较远的地方,需要搭飞艇去取。 用游戏背包“一键变装”的功能换了套衣服,在冰箱门上贴了张便签,默尔丝离开了公寓。 被默尔丝留在公寓的男人清晨醒来时,身边空掉的床铺并不使他慌张,因为默尔丝,不,大小姐已经告诉过他,自己神经敏感,容易警醒,睡觉时不喜欢旁边有人,所以大小姐会回自己房间睡觉。 男人有些懊恼地揉着头发,几天下来,他遗憾地发现,无论他怎么卖力,大小姐在床上的表情都毫无波澜。 男人累了的时候,大小姐温柔地抚摸他的头,仿佛……仿佛摸一只在她身上撒欢的狗。 是啊,大小姐有过那种身世,任由他施为,不过是在陪他玩耍,就像普通的吃饭喝水一样,没有特殊意义,大小姐的观念早就异于常人了。 要不然,大小姐该如何忍受她家人对她从小的蹂|躏。 “这样,你会像爱你的家人一样爱我吧?”大小姐事后在便签纸上写。 大小姐已经坏掉了,她认为“陪人玩耍”,就是“爱”的表现。 “不是想要感激,你会爱我吧?”大小姐在便签纸上写。 大小姐大概在内心深处也隐约明白她家人的“爱”不是真的,她仍然在渴望“爱”。 “因为我想要妈妈的味道。”大小姐在便签纸上写。 大小姐的妈妈已经去世了。可能正是因为她妈妈死的早,才方便了她的人渣弟弟和爸爸。 “你做的味道很接近了,但还是差一点,我想那应该是‘爱’吧。”大小姐在便签纸上写。 大小姐把头歪过来,靠在男人的胸膛,希望男人摸摸头,因为她的妈妈会这样抚摸她的头。 “你要看到我就开心。真正的开心。”大小姐在便签纸上写。 大小姐陪男人一起到超市买东西,她挽着男人的胳膊,目视前方,脸上是怀念的神色。 “妈妈比我先死了。我把骨灰带回家,就这样一直抱在怀里。”大小姐在便签纸上写。 男人正抱起一个西瓜,看到她写的内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于是满脸迷茫。 “妈妈为什么比我先死呢?”大小姐在便签纸上写,同样一脸迷茫。 那天大小姐吃了很多牛肉,她说以前没有钱,很少能吃牛肉,她和妈妈总是互相谦让着吃,她必须忍耐。 大小姐吃到再也吃不下,躺到沙发上,用手揉肚子,好像很难受的样子,脸上却仍是面无表情。 第二天,大小姐便饿了她自己整整一天。 敞开心扉的大小姐好像一个随时会破掉的肥皂泡。 男人都不敢再伸手触碰她了,担心她可能的崩溃。 大小姐误以为男人失去了对自己的“爱”,拉住男人的手,把男人的手往她胸口上放。 “不……大小姐,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 这次是大小姐主动压住了男人。 男人惊讶地发现,大小姐的力气并不弱于自己。 大小姐跨坐在男人的腰上,捧着男人的脸颊,长久地注视着男人。 “……我。”男人大概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我……会爱您的……” 大小姐点点头,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 如今很难分辨到底是谁在满足谁的需求。 男人取下冰箱门上的便签,上面是大小姐的留言:我出门办事一段时间 ……办事。 男人揉乱了头发,他想,大小姐的“办事”恐怕是委婉的说法。或许大小姐正在像索求他的“爱”一样,定期继续用身体讨好她的人渣弟弟和爸爸。 “……可恶!”男人的拳头砸向墙壁。 指节疼痛,墙壁毫发未损,即使只是一面墙,他也如此无力,什么人都救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等待失去。 低下头,脑袋重重地抵着墙,男人想起大小姐之前还告诉他,以后为了安全,应该会经常更换住的地方,近期就打算搬家。 这是个很重要的提醒,想想大小姐的人渣弟弟和爸爸,那两个能做出丧尽天良事情的人,恐怕也能做出更危险的事情。 男人握紧拳头,反复呼吸,稍微平复心情后,回卧室,把抽屉里的本子拿到桌子上,翻开本子,继续写菜谱。 描述尽可能详细,万一他死了,大小姐拿着这本菜谱,依旧可以还原他们共同钻研的,她最喜欢的味道。 菜谱暂时保密,如果可以自然地知道大小姐的生日就好了,这应该能成为最棒的生日礼物。 男人把本子翻到最后一页,其中夹着大小姐曾经写的一张便签纸:这样,你会像爱你的家人一样爱我吧? “我会爱你的。”男人对着便签纸又说了一遍,“我会爱你的。” 把便签纸放在旁边,男人翻回到没写完的那页,重新提起笔。 两天后,默尔丝到达了旅团的集合地点。 侠客还没有来,玛奇不清楚默尔丝有没有回复侠客的消息,以为默尔丝不再和侠客联系了,便代替侠客问默尔丝,纹身的事情有没有办好。 默尔丝张开嘴,没有讲话,而是吐出舌头。 旅团成员们眼力都很不错,隔得远的,也能看到默尔丝粉嫩的舌头上赫然趴着一只12脚的黑色蜘蛛纹身,蜘蛛背部没有染色的部分,正是默尔丝在旅团的团员编号,数字8。 旅团,不,蜘蛛们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新潮”的蜘蛛,众人打在默尔丝身上的目光顿时多了些意味各异的重量。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在众多视线中,默尔丝选择看向蜘蛛头库洛洛。后者老样子捧着一本书放在膝盖上,脚边的烛光随风晃动,在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摇曳,仿佛库洛洛本人的神情正在闪烁。 不,其实神情没有闪烁,库洛洛的沉静一如往常,他就像端坐在庙宇里的塑像,于高处俯视苍生。 伴随着吞咽的动作,默尔丝闭上嘴,好似咽下了嘴里的那只蜘蛛。 飞坦盯着默尔丝随吞咽变化的喉咙线条,右眼皮微微一跳。 —————— 作话: 139章里,医生已经在心理活动中提过,精神疾病是无法治愈的,只能尽力控制症状 症状不明显期间,默尔丝处于“疯”与“不疯”两种状态的迭加态,我愿称之为“薛定谔的默尔猫猫” 她的饼干 “大家都到了吗?”烂尾楼歪斜门框投下的阴影中,多出一个人形的影子,爽朗的年轻男声越过阴影,然后是本人的鞋子,脚踝,再往上,直到一头亮眼的金发从阴影里冒出。 不需要用眼睛确认,放眼整个旅团,声音如此阳光的团员,也就侠客这么一个独苗了。 “你来迟了。”芬克斯同样是旅团中少见的性格开朗角色,可惜外表秉承旅团留给世人的普遍反派印象,眼神不善,梳背头,看着就不是个好惹的对象,“假如窝金在,你肯定得倒霉。” “集合时间还没到吧?”侠客环顾四周,“诶,看来我好像真的是最后一个。” “没错,本来说不来的飞坦都已经到了,就差你了。”芬克斯抱怨道,“就不能再早点来吗?” 侠客瞥了一眼飞坦,后者的大半张脸藏在斗篷面罩下,表情不甚分明。 以手头的游戏尚未通关作为理由,飞坦告诉芬克斯说不打算参加此次旅团活动,芬克斯的回复听起来兴趣缺缺,似乎做出了同样的缺席选择。没想到芬克斯预判了飞坦的预判,说好的不参加此次活动,结果双双变成了来得最早的两名团员。 “哟,飞坦,你不是说不来吗?”芬克斯颇有兴趣地摸着下巴,“难道你……”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有芬克斯在旁边真的很碍事,明明平时这家伙参加旅团活动的积极性没这么高,此番显然是冲着看热闹不嫌事大来的,飞坦想,他和芬克斯的塑料兄弟情今天应该可以到此为止了。 “难道你游戏卡关玩不下去,想来砍真人泄愤哈哈哈哈。” “……”是平时的芬克斯没错了。 友谊的小船稳如巨轮。 在他们之后来的是玛奇,派克诺坦,接着是默尔丝。当默尔丝吐出舌头,展示舌头上的蜘蛛刺青时,飞坦右眼皮一跳,视线从默尔丝的喉咙线条移向芬克斯,便径直撞上对方如有默契的视线。 根据长久的默契,飞坦知道芬克斯又要……来点冷笑话了。 该死,为什么默尔丝是哑巴,而芬克斯不是。 “真会玩。”芬克斯对默尔丝的纹身表示赞叹,“阿飞你就喜欢这种类型吧。” 友谊的小船……随便了。 飞坦金色的瞳孔毫无温度,随着他移动眼球,仿佛一条吐着鲜红信子的蛇,冰凉细密的鳞片缓缓从人的肩膀上游过。 “恩。”弯曲指节,手指虚握,吐出下一句话的时候,飞坦感到舌尖微微发麻,“我很喜欢。” 非常喜欢,从以前……就想要了。 七年前隔得最近的一次,透过街边玻璃窗看到端坐着的人偶,为了先确认是不是本人,才没有直接打破玻璃抢走她。如今她似乎变了很多,又似乎没变。 想起那天战败的屈辱,实力相差太大,冲上去无异于送死,只能立在原地,注视背影——他的人偶被带走了。 强行撑起的受损身体发出悲鸣,嘴里全是鲜血的铁锈味,咬破的舌尖又添上一层更鲜明的咸腥。 人偶察觉到他强烈的视线,远远地回过头,不知为何,摆出了一个微笑表情,之所以用“摆”这个字,因为那个微笑不包含情绪,像徒有画技的工匠绘制的假面,精致,却缺乏灵气。 那些带走人偶的人,究竟给人偶肚子里填充了些什么东西,要把她变得和她的弟弟一样吗? 飞坦不喜欢她弟弟那双无机质的漆黑眼睛,看不出活力,然而,今天的人偶终究变成了那些人想要的模样,同样是无机质的双眼。 幸好…… 飞坦想起默尔丝吐出的粉色舌头,12只脚的黑色蜘蛛牢牢地趴在上面,然后默尔丝把那只有些狰狞的蜘蛛咽下去。 看来,他的人偶体内应该仍是滚烫的吧。 就像他此刻,呼出的气体是烫的,身体也微微发热。 真想品尝她嘴里的那只蜘蛛究竟是什么味道,想确认她身体的温度,以及…… 有新的气息闯入旅团集合地点,飞坦立刻知道是侠客,不仅是出于多年的熟识,还有就是侠客在有意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是侠客啊,默尔丝的味道,默尔丝的体温,默尔丝身体的每一寸,侠客大概都知道。蜘蛛们的占有欲普遍的强,侠客绝不会放过可供他探索的任何角落。 如果是旅团之外的人,杀掉就好了,还可以随意折磨,偏偏是旅团团员——旅团禁止内斗。 同样的,不能对身为旅团团员的默尔丝动手。 近到居于一室,却远到无法触碰。 默尔丝吞下蜘蛛时,看的则是库洛洛。 想要的东西可以去抢,那么,想要却抢不到的东西呢? ……叫人烦躁。 芬克斯在对侠客抱怨,“就不能再早点来吗?” 侠客在回答,“团长拜托我查资料,耽搁了一点时间。” 既然要参加活动的团员到齐了,团长开始说明此次任务内容,是上次任务的后续,任务拿到的胸章原来是开启下一个任务的重要道具。 任务具体内容,简而言之,就是同人文里翻来覆去写了无数遍的遗迹主题副本。根据各位作者的脑洞,遗迹副本包罗万象,无奇不有。 [日常任务] [任务名:君子白日闯] [任务内容:通关遗迹副本] 在蜘蛛头库洛洛和蜘蛛脑侠客,简称“蛛头蛛脑”的头脑派组合下,旅团顺利地找到遗迹入口,没走多远,前方出现岔路,这算是遗迹副本的标配之一。 “这次的人员配置刚好和上次一样。”侠客说,“不过场合不一样,所以应该重新分组吧,团长?” 岔路有叁条,如果按照上次的分组,那就是芬克斯和飞坦一组,默尔丝和玛奇一组,侠客和库洛洛一组,派克诺坦加入其中一组。虽然这样分组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关键是…… 团长,真正的理由,你应该懂的吧!侠客此刻对库洛洛展现的笑容格外灿烂。 “……”身为英明神武的优秀团长,库洛洛没有辜负侠客的期待,颔首道,“飞坦和我一组,默尔丝和……” 之前在路上的时候,默尔丝和侠客在同一排,同时是玛奇的后面一排,所以此刻也站在玛奇附近。 默尔丝往玛奇身边靠,玛奇垂眸,似乎有所悟地接过库洛洛的话头,“和我一组可以吗,团长?” 分组时,库洛洛的视线会移向念到名字的团员,默尔丝的小动作自然被他尽收眼底。 玛奇刚说完,库洛洛扫了一眼侠客,后者知道库洛洛会如何选择,闭上眼睛表示放弃,支持少数服从多数,不给团长添麻烦。 侠客,一个始终为团长、为旅团着想的模范团员,把团队永远放在第一位,立场坚定不动摇,当之无愧的“蜘蛛脑”。 “好,默尔丝和玛奇、派克诺坦一组。”库洛洛完成了分组,“侠客和芬克斯一组。” 根据侠客和库洛洛掌握的资料,无法判断叁条岔路的前方各有什么,于是根据玛奇的超强直觉来判断,飞坦抢到了玛奇觉得最危险的那条路,芬克斯抢了次之的,这两人想要最刺激道路的心情是相同的,差点为此打起来,所以用掷硬币决出了他们的顺序。 叁道人影落在石壁上,最前面是拿着火把的玛奇,中间是派克诺坦,默尔丝殿后。 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要注意警惕随时的危险,叁人都没有讲话,安静前行。 通路里只听得到火把燃烧声和脚步声,以及…… 玛奇和派克诺坦一起停下来,回头看向正在打开塑料包装袋,弄出了第叁种响声的默尔丝。 从袋子里拿出饼干叼在嘴里,默尔丝双手捧住包装袋,递到她们眼前。 “不,默尔丝,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玛奇说。 “……”嘴里叼着饼干,默尔丝腾出一只手,指了指石壁上的某块地方。 玛奇和派克诺坦走过去一步,看清那块地方有一个残缺的鞋印。 “是近期留下的。”派克诺坦判断。 “有人捷足先登了吗?”玛奇不太确定是否白来一趟,毕竟她的直觉不是时刻在线。 “但也说明这条路可能是正确的。”派克诺坦说,“你的直觉向来很准。” 默尔丝听她们讨论,期间默默地吃完了好几块饼干。 讨论完毕的两人一齐看向默尔丝,后者舔掉手指上的饼干屑,重新对她们递出饼干袋。 “……”x2 于是默尔丝加上单手拍胸脯的动作,接着伸手去拿玛奇手里的火把。 “交给你探路?”玛奇发出疑问。 “……”默尔丝点点头,把饼干袋往玛奇怀里送。 玛奇和派克诺坦四目相对,眼神交换过后,玛奇将火把转交给默尔丝。 “这个……饼干真的不用……”玛奇摆手道。 “……”默尔丝执拗地伸直手臂。 “收下吧。”派克诺坦劝道,“默尔丝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这种时候要相信同伴。” 玛奇微微叹了口气,收下那袋饼干,“谢谢你,默尔丝。但我希望你下次……” 默尔丝手中出现第二袋饼干,她又把饼干往派克诺坦怀里送。 “我……我也有吗?”派克诺坦惊讶道,不同于玛奇的无奈,似乎有点高兴的成分在内。 “……”默尔丝点点头。 “谢谢。”派克诺坦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她抬起另一只手,好像要摸默尔丝的头。 由于默尔丝有往后躲闪的趋势,派克诺坦的手没有完全抬起来,中途改变方向,捧住了饼干袋。 “派克……”这回玛奇的无奈变成了两份。 她知道派克诺坦从小就对毛茸茸的事物缺乏抵抗力,上次旅团活动,派克诺坦的状态就有点不对劲,毕竟默尔丝那头显眼的银白色蓬松长卷发,看起来超柔顺,超好摸。 完了,派克诺坦的手指在颤抖,好像忍得很辛苦的样子,所以选择吃饼干来转移注意力。 “唔。”派克诺坦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十分成功,她有些讶异,“这个……味道真好。” 默尔丝在一旁连连点头。 “玛奇,你也尝尝看。”派克诺坦由衷地推荐,就像玛奇上次旅团活动向她推荐极地虾刺身一样。 在两双眼睛的共同期盼下,玛奇只好合群地拿起饼干,放入嘴里,“唔……” 拿着火把,默尔丝满意地转身,迈开步子,玛奇刚咬下一口饼干,不想浪费食物,便成为了第一个边走边吃的,第二个则是食指大动,继续拿起饼干的派克诺坦。 前方,默尔丝的脚步平稳而坚定,长得快到腰部的银白色卷发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晃,火把的光亮如波浪,流动其上。 有人说,头发是女人的生命,那头银发也真的是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听不到咬饼干的声音了,默尔丝回过头,朝她们弯起嘴角,手里拿着一杯果汁。 “?!”x2 这孩子把念能力都拿来做这种事了吗?!x2 “不,默尔丝,这个真的不需要……” “算了吧,玛奇,要相信同伴。” 相信同伴好像不是该用在这种地方吧?! “……” 哦,原来是什锦果汁,还是冰镇了的。 经过比一个下午茶多一些的时间,默尔丝突然停步,这次真的是因为正事了。 找好角度,给壁画拍照。 玛奇和派克诺坦查看了绘有壁画的石壁,没有发现值得注意的地方,先用相机留下记录,目前应该是足够了。 继续前行,除了壁画,墙边还多出了一些破损古老的瓶瓶罐罐,由于饱受岁月侵蚀,全都灰不溜秋,看不到任何色彩或者花纹,暗沉如泥土,似乎和垃圾没什么两样——这是玛奇和派克诺坦的视角。 在默尔丝的“玩家”视角里,部分瓶瓶罐罐带着特殊的闪光,靠近后,便出现可收集物的提示,默尔丝不虚此行地从中[收集]到了[初级矿石]、[闪光的包菜]等收集物。 与此同时,发现走入死胡同的侠客和芬克斯原路返回到岔路口处,遗迹里没有手机信号,他们在岔路口留下记号,然后往飞坦和库洛洛选择的岔路进发。 沿路发现的机关痕迹和动物尸体是最显眼的路标,既然道路已经被前面的人清理过,侠客和芬克斯便加快了速度,与库洛洛汇合时,库洛洛手中拿着翻开的“盗贼极意”,脚下是一片深潭。 “团长,飞坦呢?”芬克斯赶上前去,顺着库洛洛的视线望向潭水。 有血色从水面漫开,一个人影冲破水面,砸向顶部的石壁。 血肉撞到岩石的声音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金属摩擦岩石的声音。 利用武器砍击石壁调整方向,飞坦此次加入高空下坠的冲击力,剑尖笔直向下,水中的生物张开巨口,其中层迭交错的利齿密密麻麻,简直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的噩梦。 “啧。”飞坦改变目标,用剑击碎了边缘的数层牙齿,右足在牙根处借力,跃回岸上。 “真是个不得了的大家伙。”由于飞坦的活跃,芬克斯得以看到怪物的一部分,仅仅是头部,就大得惊人,“窝金在也未必能应付。团长,有法子吗?” “不必。”库洛洛合上“盗贼极意”,那本封面有血手印的书便从他手中消失,“这条路本就是死路。” 明知是死路,所以……明显是飞坦又技痒难耐了。 “团长,我也想试试看。”芬克斯的挑战欲被激起。 物以类聚,指的是芬克斯和飞坦没错了。 既然有团长掩护,就可以更加肆无忌惮,放手一搏。 “连我们都已经到这里了,时间已经过去许多,不适合再耽误,该去和玛奇她们汇合了。”侠客说,“正事要紧。” “走了。”飞坦套好先前扔在岸上的斗篷。 芬克斯看了眼恢复平静的潭水,没有多做纠结,跟上众人的脚步。 回到岔路口,那里只有侠客留下的记号,看来玛奇一行人仍在岔路里探索,于是众人加快脚步,进入岔路。 “……这是。”芬克斯拿着火把,蹲下来查看地面的可疑痕迹。 众人研究一番,发现好像是饼干碎屑。 “……所以说这里为什么会有饼干碎屑啊?!”芬克斯对于这平平无奇的研究结果十分不满。 不满归不满,饼干碎屑而已,赶路要紧。 “……所以说这里为什么会有珍珠奶茶的珍珠啊?!”芬克斯停住脚步。 “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侠客突然说。 “我也知道了。”飞坦紧接着说。 “那就不成问题了,不用在意这些东西,继续前进。”库洛洛最后说。 “不,很有问题!”芬克斯抗议,“凭什么只有我不知道?!” 叁个知情人交换了视线,最后是侠客开口,“大概是默尔丝吧。你不是也知道她的念能力是什么吗?” “……”芬克斯同意侠客的判断,但其他方面他无法认同,“所以为什么会出现饼干和奶茶啊?!” 回答他的是一致的无所谓态度,飞坦还说他管太宽了。 “嘁,好吧,想想也挺不错的,到哪都不担心食物问题。”芬克斯边跑边说,“以后去某些鬼地方的时候,我一定要和8号做搭档……” 无人接茬,众人都知道他又是在说玩笑话。 跑了一段路,两拨人成功汇合,玛奇对库洛洛摇头,表示她们同样未取得太大收获,有人捷足先登了。 类似情况也不是首次遇到了,眼下找不到其他线索,库洛洛决定暂时撤退,回去重新钻研一番,再做打算。 作为让团员们白跑一趟的慰劳,库洛洛慷慨地自掏腰包,在芬克斯大呼“这次一定要吃垮团长”的欢声中,包下了一整家温泉旅馆,其他已经入住的客人被库洛洛以各种“和平的方式”即刻“请”出了旅馆。 比起库洛洛深不可测的财力,他深不可测的手段更叫人害怕呢。 房间随便挑,东西随便点,全记在库洛洛账上——库洛洛真是个好团长。 温泉分单人和多人的,男团员们那边的情况不清楚,总之女团员们选择一起泡温泉,聊女孩子之间的话题。 玛奇和派克诺坦都拿了酒喝,漂在温泉水面上的托盘推到默尔丝跟前,默尔丝摇摇头,表示不喜欢喝酒,选择喝牛奶。 哑巴身份真是太方便了,默尔丝静静地听她们两人聊天,内容意外地都是些女孩子之间的普通话题。 然而和“现实世界”一样,默尔丝还是只会当一个“哑巴”。 直到话题转到了默尔丝的身上,说默尔丝保养得格外精致,像个大小姐似的。 “……”默尔丝躲开她们伸过来的手,缩到温泉边缘。 “没办法,不让摸呢。”玛奇打了个圆场,“以前不见你这么害羞,果然还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吗?” “……”默尔丝把半张脸埋进水里。 “有困扰就说出来。”玛奇建议道,“侠客也会听的。” “恩,侠客脾气很好。”派克诺坦跟着说,“你们有了矛盾吗?” 派克诺坦也很疑惑之前默尔丝为什么不与侠客搭档。 默尔丝整个人都埋进水里,只看得到浮上水面的泡沫。 “……”x2 过了一会,默尔丝冒出水面,伸手蘸了水,在托盘上写字:侠客对我用了一大箱子道具 “!!!”x2 温泉的水气蒸得默尔丝苍白的脸都显出了血色,在银白色发丝的衬托下,越发显得红润,连耳朵也有些发红。 “那就分手吧。”x2 玛奇和派克诺坦面面相觑,为对方和自己的脱口而出感到惊讶。 “不是……”玛奇扶额道,“那个,默尔丝你要是不乐意,可以直说,没必要躲着。” “是啊,这种事情不用勉强。”派克诺坦语带关心,“世界上的男人又不是只有侠客一个。” 此刻,正在换衣服的侠客打了个喷嚏。 不会有人在想我吧?是默尔丝?侠客拿起手机,没有发现新消息,于是遗憾地放……没有放下,侠客顺势躺下来继续玩手机。 一个娇小的身影停在侠客门口。这家温泉旅馆是日式风格,所用的门是推拉式,而且能够透光,可以看到门外人的模糊轮廓。 默尔丝?侠客有些惊喜地抬头,看清楚的那一刻,嘴角耷拉下来。 是飞坦,以及芬克斯。 “窝在房间里多无聊啊,我们出去逛逛!”芬克斯的大嗓门在侠客的房间里制造出了回音,“走吧!” 刚刚好像真的感到了默尔丝的气息,难道是错觉吗?侠客犹疑着,扶住门框,往走廊左右张望。 “团长说有事不出去。”芬克斯提醒侠客,下一秒,他意识到侠客在找谁,“你找你女朋友吗?她刚刚进团长的房间了。” 库洛洛的房间与侠客的房间之间,正好只间隔一个空房间。 原来如此。 “!!!”侠客的脸色唰一下变了。 “没必要这么激动吧。”芬克斯若无其事地拍拍侠客的肩膀,“你难道还不清楚团长吗?团长又不会把她怎么样。” 万一做了什么,不是更有趣吗?打起来打起来。芬克斯想。 区区侠客,宁愿是团长!飞坦想。 所以他们目送默尔丝进库洛洛的房间,就立刻来侠客的房间堵门了。 多亏芬克斯提醒,侠客陷入思考:团长……对,团长应该不会做什么,但不代表默尔丝不做什么……团长可是刚刚泡完温泉,头发都放下来了,外表欺骗性极强……等一下,团长没那个意思的话,也不至于会被默尔丝霸王硬上弓……对,关键还是团长本人的意志……我要相信同伴……而且默尔丝没有特意避开旁人,她应该是为了遗迹的事情……之前团长让她负责带走遗迹里的一些东西,所以她是去把东西交给团长……一个巴掌拍不响,何况是两个巴掌都没那个意思……发生意外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没错。”侠客恢复了平静,笑容也回到了脸上,“你说的对。那我先去找团长要银行卡。” 现场确认一下情况更保险,而且慰劳这种事,当然要全额报销啦。 “已经拿了。”飞坦指间夹着一张银行卡。 “!”x2 什么时候的事?!x2 在侠客发表疑问之前,芬克斯不由分说地拽住侠客的胳膊,“管他呢,走了走了,别婆婆妈妈的。” 反正有人愿意买单,至于是不是团长的卡,那都无所谓啦! 友谊的小船稳如巨轮! 叁人踏出旅馆之时,默尔丝把“游戏背包”里遗迹相关的物品一件件[取出],在库洛洛面前的地板上铺了一大片。 泡完温泉,库洛洛同样入乡随俗地换上了深色条纹的浴衣,黑色碎发披散下来,嫩到犯规的娃娃脸仿佛他是个高中生,但他的气质沉稳无比远超普通成年男人,这共存着的强烈矛盾,便构成神秘。 皮肤偏白的人太适合穿深色衣服,领口若隐若现的雪白锁骨,相当诱人犯罪——有些事不分男女。 “不能一次性全取出来,这确实有点不方便。”库洛洛确认东西没有遗漏,点点头,“辛苦了。” 默尔丝站起身,她低垂视线,温泉泡得有些久了,两颊的红晕尚未褪去,不像娇羞,更像是喝醉了——平时脸色苍白的人,脸颊十分红润反倒是不太正常的现象。 她似乎很没精神,拉开门,没有立刻走出去,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左走第二个是侠客的房间。”库洛洛说,“那对面是飞坦的房间。” “……”默尔丝回过头,眼睛半睁着。 “再过去是芬克斯的房间。”库洛洛笑了笑,“这里是我的房间。注意别走错了。” ———— 作话: 侠客:团长,你的房间就不用介绍了吧……其中最危险的就是你的房间了! 她的米酒 库洛洛·鲁西鲁,在原着中换掉皮大衣,放下大背头,以正常打扮出现后,才被原着读者们列入“叁美”。 换言之,只要他不追逐另类潮流,哪怕穿最普通的衣服,单凭原本的颜值,也足够撑起场面了。 至于“叁美”中的另外两个,西索和伊路米,同样是不爱惜颜值的角色。前者喜欢弄个小丑造型,后者喜欢脸上插钉子变丑男,脑回路都不是正常人类型,所以“叁美”有时也被称作“叁变态”。 他们的变态可不仅仅是外型品味问题,关键在于他们的危险性,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渣。 按照同人界的普遍认知,库洛洛的人渣属性可以概括为“把你卖了,你还帮他数钱”的阴险角色。 和他打交道,如果不长点心,绝对会无意中被坑。 库洛洛在原着表现过的剧情中,不曾暗算自家旅团团员,对西索这种不受团员们待见的边缘团员,也十分放任,缺乏足够防备,才被西索坑死了数名团员,但在同人界里,假意加入幻影旅团,然后与库洛洛勾心斗角、相爱相杀之类的桥段并不少见。 默尔丝自知没有心力与库洛洛比拼智商和城府,最简单的应对方式,就是不要傻乎乎跟着库洛洛的节奏走。 哪怕库洛洛刚出浴不久,洗尽铅华,一副岁月静好,人淡如菊的无辜高中生样,也不能有丝毫松懈或者动摇。 要记住,他此刻是个伪装成白莲花的妖艳贱货,满肚子坏水等你送货上门。 话又说回来,库洛洛的原型可是“现实世界”里的某位知名美男,被不少漫画家用作美型角色范本。默尔丝在“现实世界”看过原型的照片,一眼便惊为天人。幸好早就体验了原型的颜值暴击,否则此刻的默尔丝,可能会受不住诱惑,做出蠢事。 别忘了,库洛洛最恶劣的部分,就是喜欢偷走别人辛辛苦苦修炼出来的念能力。 “游戏背包”相当于默尔丝目前为止的全部身家,假如被库洛洛偷走,就只能在顶着890亿欠款的前提下,厚着脸皮求席巴或者桀诺接受赊账,帮忙把库洛洛干掉? 他们会不会同意是个未知数,关键是落到这种处境也太丢脸了,家族没指望你为家族增光添彩,起码别总是当赔钱货,还降低了揍敌客的声望值。 ……肯定够基裘唠叨很长时间。 身着浴衣,放下头发的库洛洛,单手撑脸,状态放松,微笑地注视着默尔丝,态度友好得仿佛真的把默尔丝当成了同伴。没有完全擦干的潮湿黑发,由于重力作用,在发梢处逐渐聚成水珠,摇摇欲坠。 默尔丝出神地盯着那颗水珠,等待它下落。 那滴水终于落下来,顺着库洛洛皮肤的纹理,一路下滑,在脖颈处留下湿润的痕迹,很像被舌尖舔过的样子,最后融入浴衣深色的布料里。 “你好骚啊。”默尔丝情不自禁地说。 由于默尔丝没有[穿戴]发声装置,在旁人眼里看来,她此刻只是动了几下嘴唇,并没有发出声音。 “我看得懂唇语。”库洛洛的微笑宛如面具,丝毫不受影响。 “……” 有些事何必拆穿呢?默尔丝不过是稍有感慨。而且,她说的也不算是什么坏话吧。 库洛洛主动暴露自己懂唇语这件事,其心昭然若揭,比如,想知道默尔丝如何解释或者应对。 喜欢任意妄为的团长,加了滤镜之后,姑且称之为有一颗爱玩的心,可以称之为“孩子气”,或者“男人至死是少年”。 假如不加滤镜,那没啥好说的,目前状况就是搞突然袭击,试探新团员为何口出狂言,有啥真实目的之类的发展吧。 最烦算计型高智力选手了,连操作系的侠客都比他可爱十倍。 “但是我眼光高。”停在门口的默尔丝用唇语说完下半句,走出去一步,将门合上。 始终面不改色的库洛洛被隔绝在门后,再无动静。 默尔丝松了口气,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 库洛洛目前大概没空管别的,他的首要事项是研究遗迹里带回来的东西,此次被人捷足先登,一无所获,他肯定要想办法把东西抢回来,“审查新团员是否危害旅团”不是紧急事项。在原着里,他对居心叵测的西索就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团员聊天时都说库洛洛对西索太放任了。 “我是哪里输了吗?”库洛洛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但他没有试图继续思考,低头开始研究从遗迹带回的东西。 既然是已经盯上的猎物,就别想……轻易逃走。 最后默尔丝敲了玛奇的门。 之前就听到男团员们离开温泉旅馆的声音,一时半会应该回不来,不必顾忌他们,而派克诺坦拥有“通过触碰得知对方记忆”的念能力,太危险了,比库洛洛危险百倍,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得知秘密——“玩家”身份大危机。 想来想去,只有玛奇这里尚存一丝人间的温暖。 房间内部正对着小型庭院,用白色鹅卵石围出一圈椭圆形池水,几条颜色艳丽的鲤鱼游动其中,四周植有绿竹,风过时,竹叶沙沙作响。 玛奇平时的服装就类似于日式的短打和服,与浴衣款式相近,若不是一反常态放下高高束起的马尾,给人的感觉或许不会有太大变化。 发型很重要,这一点不仅适用于库洛洛,同样适用于玛奇。 总是梳起头发的人,一旦披散着头发,便像是放下了白天的防御,进入夜晚的放松状态,因此显得温和。 默尔丝知道玛奇外冷内热,原着里,虽然没必要,玛奇仍好心地为西索整理遗容,可惜…… “你不喝酒的吧?”玛奇举了一下她手中小巧的酒杯。 在默尔丝来之前,她本打算对月独酌,静享夜色。 默尔丝跪坐到她跟前,似乎是被她酒杯里的清香所吸引,双手撑地,上身前倾,好奇地凑上鼻尖,轻嗅味道。 “哦,这是另外一种口味,我也是初次尝试。”玛奇看了眼庭院里的竹林,“这一种有竹叶的香味,而且偏甜。要尝尝看吗?” 默尔丝点点头,嘴唇贴着杯壁,张开嘴,舌面上蜘蛛纹身的两只脚露了出来,仿佛是真正的蜘蛛,正要对被蛛网缠住的猎物出手。 凝视着蜘蛛的那两只脚,玛奇倾斜酒杯,米白色的酒液漫上黑色的蜘蛛脚,模糊了形状。 舌头卷住薄薄的一层酒水,默尔丝喉头滚动,面无表情地缓缓咽下。 果然,无论是什么酒,都不好喝,喉咙火辣辣的。 “看来你是真不喜欢喝酒。”玛奇把酒杯移回自己嘴边,一饮而尽,“那就别勉强自己啦。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个人的兴趣爱好别人无权随意干涉——我们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默尔丝手中凭空多出一个瓶子,另一只手把玛奇端着酒杯的手拉过来。 扭开瓶盖,倒满玛奇手中的酒杯。 瓶子消失前,玛奇看到瓶身写着“米酒”。 米酒,有个“酒”字,但是这真的能叫做“酒”吗? 就着玛奇的手,默尔丝低头舔了酒杯里的水面,表示“这东西没问题”,然后松手,似乎是期待地看着玛奇。 “……”玛奇抿了一口。 唔,酒精含量极低,很甜,比起“酒”,应该叫它“甜味饮料”才对。 顶着默尔丝目不转睛的视线,玛奇放轻声音,“对于我来说,有点太甜了。” “……”默尔丝抿起嘴。 “但味道还是很好的。”玛奇伸手抚过默尔丝的头顶,第一次碰到对方头顶的蓬松触感,令她恍了下神,然后才接续上一个清浅的微笑,“默尔丝,谢谢你和我分享。” “……”默尔丝低垂视线,点了点头,抬手去拿玛奇手中的酒杯。 酒杯目前只有一个,重新倒酒之前,必须倒掉杯里中途倒进去的米酒。 “让我把酒喝完吧。”玛奇将酒杯举高。 “……”默尔丝直起身,继续伸手。 不同人站在一起时,身高是个比较级的概念。 当165cm的默尔丝和180cm侠客站在一起,看起来是默尔丝比较娇小,而165cm的默尔丝和159cm的玛奇待在一起,娇小的那一个就是玛奇了。 默尔丝的身影盖过玛奇的那一刻,酒杯翻倒,玛奇眼前一黑,脸被默尔丝的胸口压住。 酒杯在榻榻米上滚出一道散发甜香的弧线。 芬克斯接住差点滚出桌面的酒杯,他与同行的侠客和飞坦正在进行喝酒划拳,众人酒量惊人,不知不觉,桌面被酒杯占满,几乎放不下了。 侠客同时抬起胳膊,挥手招呼服务生过来收拾桌面。 走过来的服务生身材火辣,繁复的纹身从胸口一直纹到了脸颊,搭配浓妆,格外妖冶。 “怎么?”服务生走后,飞坦对盯着服务生看的芬克斯斜了一眼,“看上眼了?” “不。”芬克斯收回视线,“只是看到那些纹身,让我想起了8号。阿飞,我们以前不是讨论过,女人的纹身在哪里比较带劲?” 芬克斯突然止住话头,和飞坦一起望向侠客。 “看我做什么?”侠客保持着惯常的微笑。 “看你介不介意我们讨论8号的事情。”芬克斯显出一个揶揄的笑容。 “我介意,难道你们就不讨论了么?”侠客继续微笑。 “那当然不一样,我们会背着你讨论。”芬克斯笑容灿烂。 “那还是当面讨论吧。”侠客的笑容更灿烂,“我不介意。” 侠客的反应,不出芬克斯所料,那就再好不过了,比起背后讨论,哪有当面讨论来得痛快? “那我就直说了。”芬克斯义正言辞地评价道,“我认为,默尔丝的纹身是整个旅团最带劲的。” “……你看过?”侠客问。 “在你来之前,大家都看到了。”芬克斯回忆道,“玛奇问了一句纹身的事情,她就主动给我们看了。” 侠客记得默尔丝在短信里说,她考虑把纹身纹在胸口。正好,刚才那个服务生的胸口也有纹身。 那天默尔丝穿的是高领衬衫,所以默尔丝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领口的扣子全部解开,向所有人展示胸口?! 尽管侠客脸上的表情没变,他胳膊枕着的桌面产生一丝裂痕。 “你没看过?”飞坦捕捉到了侠客的异常。 “她说……之后单独告诉我。”侠客回答。 “这不是很好吗?”芬克斯拍着侠客的肩膀,“有那样会玩的女朋友,小心吃不消啊侠客哈哈哈。” “对,我是时候回去陪她了。”侠客笑眯眯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不能让她一个人太无聊。” “但是你走了我们会很无聊。”芬克斯朝侠客摆手,“算了算了,你先走吧,重色轻友的家伙。” “我也回去了。”飞坦拉起斗篷面罩,“说不定团长明天就会有任务。” “你怎么也……哎……”芬克斯挠头道,“回去了!” 回去了说不定还能看个热闹。 玛奇的房间里,为了防止打扰,灯已经熄灭了。玛奇伏在默尔丝上方,白皙的背部中央,脊椎的骨节清晰匀称,腰带一直没有解开,浴衣便只滑到了腰窝。 之前,在上面的是默尔丝,主动的也是默尔丝。 酒杯翻倒后,洒出来的酒水也沾到了玛奇的指尖,默尔丝握住玛奇的手指,去舔那份甜腻,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玛奇想起自己的故乡流星街,那里物资有限,外面许多随处可见的商品,在流星街都是限量的,比如,计生用品。 如果缺乏措施,又不想承担风险的话,有的女孩选择自给自足,有的女孩选择和其他女孩玩亲密的游戏。 就像现在这样…… 既然不讨厌,玩玩又如何呢? 再说默尔丝眼看着差不多和侠客分手了,毕竟使用一大箱子道具的事情,似乎不是默尔丝能够接受的。默尔丝在男人那里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十分需要同为女孩子的安慰。 默尔丝这孩子,就是性格太软,太容易被欺负了,看起来脾气好的侠客恐怕也不适合她。 作为游戏引导者的技术,玛奇认为自己比默尔丝做得更好,于是颠倒了主次,“……让我来。” 从指间拉出念线,玛奇将默尔丝的双手束缚在背后,微凉的鼻尖挨着默尔丝的后背,吐息温热,低声道:“听话哦。” 两股呼吸搅在一起。 有道是: 春风又绿江南岸,满园春色在谁家。 紫燕双双掠水滨,绿杨袅袅不胜春。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飞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 作话: 作诗的文采?不存在的,就是拿不同的诗拼接了一下(笑) 她的义务 “尝试没做过的事情的话,说不定能有特别的感觉呢?” 这是以前侠客想跟着默尔丝进浴室时说的话。 虽然默尔丝没有在侠客面前承认,但侠客的话其实在理。 “现实世界”与这个世界里,默尔丝尚未尝试过的事情有许多,比如使用道具,比如和女孩子亲密接触。 把默尔丝的双手用念线反绑在背后,玛奇从后面穿过默尔丝的腋下,双手或轻或重地揉着默尔丝的胸前,在默尔丝的耳边私语:“默尔,没有床/伴的时候,你是怎么抚/慰自己的呢?” 玛奇的手法格外细腻,和道具粗/暴直接的冲击比起来,效果缓慢一些,但产生的痒意非常抓人,叫人想要不断地催促她来点更刺激的。 默尔丝的呼吸有些乱了,又有被侠客使用道具时产生的眩晕感了。 在流星街,由于玛奇喜怒不形于色的形象,与女孩子玩这种游戏的时候,对方总是惊讶于玛奇的温柔,然后要求玛奇更冷酷的对待,她们会更享受。 直觉,好吧,又是直觉,玛奇直觉默尔丝和那些曾经找自己结伴的女孩子一样,渴望在床上被支配的感觉。 玛奇单手压住默尔丝的脖子,令默尔丝向后仰。 等一下,浴衣遮不住脖子,不能把痕迹留在没有浴衣遮挡的部分。 于是,玛奇控制力度,用舌尖舔/过那些不能留下痕迹的部分,然后增加念线,捆住默尔丝的上半个身躯,念线勒紧,富有脂肪的部位便愈发凸显。 胸前的粉色被玛奇反复揉/捏后,早已充/血发/红,当玛奇再覆上唇/舌,刺痒与麻痛一齐袭来,默尔丝不禁蜷起脚趾。 “喜欢这个吗?”玛奇的手指探入默尔丝的两腿/之间,能够立刻感到那里的湿润。 同为女性,玛奇明白最容易感受到生理刺激的几个点。 手指揉着下面的那一点,不断调整力道与角度,在合适的搭配下,默尔丝便在她怀里微微颤抖。 还不够,玛奇想,是不是该把手指换成舌头,她想要先抽回手,默尔丝夹/紧/大/腿,挽留她的手指,张开嘴,吐出舌尖,眼神朦胧地望着她。 玛奇会意地俯身,再度与默尔丝接吻,舌头/交/缠,手指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唔……”暧昧的水/声与情/欲的气味,使得玛奇越发投入。 她弓起身,将两人的胸前最敏/感的地方贴在一起,来回挑/逗。 “默尔……”玛奇有些难耐地加快了手指的节奏,她跨坐到默尔丝的膝盖上,在上面摩擦自己的空虚,润湿了默尔丝的膝盖。 被库洛洛包场的温泉旅馆,目前住客只有专心研究遗迹的库洛洛、已经休息的派克诺坦、以及悄悄玩着游戏的玛奇和默尔丝,一旦有人踏入这片寂静,声音便特别明显。 玛奇和默尔丝都听到了旅馆门口的侍应生迎接侠客他们叁人回来的声音。 但是箭已在弦上,而且默尔丝明显更加湿了。 是啊,越是紧张,越容易产生兴奋。 反正房间的灯早就关了,只要不弄出明显动静,两个关系要好的女孩子同睡一室,绝大部分人不会认为有什么奇怪的。 解开念线,玛奇把默尔丝的手拉向自己,在细碎的喘息声中催促,“来……轮到你了……” 默尔丝的指尖微凉,触到敏感处时令玛奇后背一个激灵,润湿了默尔丝的手指。 和无法发声的默尔丝不一样,玛奇知道需要最控制声音的是自己,于是她叮嘱默尔丝“慢一点”。 细嫩的肌肤因为汗水变得黏黏糊糊,两人紧贴着对方,把能交互的部位都用上了,不分彼此。 走过温泉旅馆门口的接待门厅,再经过公共会客大厅,绕过中心庭院,然后才是客人们的起居室。 离入口最近的是芬克斯的房间,芬克斯没有急着进门,在门口磨磨蹭蹭,目送继续往里走的侠客和飞坦。 侠客径直走过自己房间门口,飞坦的房间在侠客房间对面,因为飞坦走在侠客的后方,当侠客再走过一间空房间时,飞坦才到达自己房间门口。 库洛洛的房间在拐角处,正是环形起居室范围的中间部分,走过空房间,侠客站在库洛洛房间门口,走廊更深处的房间都十分安静,仿佛集体陷入睡眠。一路上仔细探察,经过的房间没有任何气息,那么默尔丝应该在那睡眠的区域之中,可能默尔丝也出门了,至少,默尔丝没有选择库洛洛他们。 侠客抬手敲门,问库洛洛工作上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飞坦看着侠客进入库洛洛的房间,正打算回房。眼看今晚恐怕无事发生,精力过剩的芬克斯觉得此刻邀请飞坦肯定能成功,走上前来,勾住同伴的肩膀,压低声音,“别啊,睡这么早不是你的风格吧?” 说着,芬克斯用大拇指对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往那边走,就是温泉旅馆的娱乐区域。 “不,你猜错了。”飞坦冷酷地拒绝了同伴的热情,拉开自己房间的门。 库洛洛的房间内,侠客拿起一本书,翻到库洛洛指出的页码,“我看看,第二段是吗?” 汗津津的默尔丝和玛奇终于找到契合彼此的姿势,开始了第二轮。 男性在高/潮后会迎来不应期,而女性达到高/潮虽然比男性更难,但是不应期短到几乎没有,如果能保持状态,快/感便像涨潮般,绵延不断地一波又一波冲击大脑。 玛奇想,此次的空窗期大概确实久了点,居然有点不可自拔,听到侠客他们回来的动静也丝毫不想停止。而默尔丝也太热情了,手指被紧紧地吸住,动作因此变得滞涩。 反其道而行之,玛奇又加上一根手指,强硬地挤进去,来回间,发出粘稠的声响。 默尔丝浑身抽动了一下,咬住玛奇的胸前,既像是回应,又像是报复,以同样的粗鲁力道吮/吸/她。在衣服可以遮挡的部位,默尔丝放肆地在她身上留下了诸多红痕。 “唔……”在完全漏出呻/吟之前,玛奇用手捂住了嘴。 不行,至少今晚不是适合随意放纵的日子,总得给侠客一个面子,别人还没有正式分手呢。 尽管玛奇已经极力克制,默尔丝苍白肌肤上被念线勒出的细长红痕……仍然明显得过分。 再做下去,痕迹只会更多。 玛奇含/住默尔丝的嘴唇,用一个吻作结,抚摸她的头发,悄声说:“今天先到此为止。” 默尔丝恋恋不舍地舔玛奇的下巴,玛奇只好加上一个拥抱,轻拍她的背表示安抚,“以后我们可以私下再做。现在趁他们都在房间里,我们去洗澡,收拾一下。” 优秀的感知力,再加上直觉,是完美避开旁人的绝佳武器。起居室区域是环形的,她们不必经过男团员们的房间门口,可以从另一边的出口进入女浴场。 在浴场,两人短暂地亲密了一会,然后回各自的房间。 默尔丝走到卧室,才打开床头的夜灯。 微弱的光照下,站在夜灯旁的人形乍看上去像一团黑色鬼影,普通人开灯后见到,八成会吓一跳,然而默尔丝无视了那团黑影,在床边坐下,手中凭空出现一把梳子,慢条斯理地梳头发。 “玩得开心么?”黑影扭转夜灯的亮度开关,将光亮开到最大,仅能照出柜子附近的光线变为照出半张床的暖光,也照亮了黑影的五官,与略微沙哑的成年男子声线不符,那张脸上的五官意外的清秀。 ……是飞坦。 默尔丝礼节性地看向声音来源,既然与飞坦同为旅团成员,免不了一起共事,该给的面子当然要给。 当芬克斯离开后,飞坦就走出自己的房间,在旅馆外绕了个弯,使用“绝”隐藏气息,从外墙方向潜入了默尔丝的房间,发现房间里没人,便等到了现在。 默尔丝的视线随着飞坦的步伐移动,飞坦最后停步于默尔丝的正前方。 放下梳子,默尔丝手中凭空出现纸笔,飞坦扬起下巴,“我懂唇语。” 由于默尔丝坐在床上,165cm与155cm的视线高度差消失,后者甚至还稍高一些。 “我问你,玩得开心么?”语气未变,飞坦往前一步,陡然缩短的距离,近得两人的膝盖几乎要立刻相撞。 默尔丝把纸笔收回游戏背包,没有理会他的问题,也不反问飞坦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重新拿起梳子。 身为强盗模范生的飞坦,完全不认为私自潜入别人卧室有什么问题,倒是先理直气壮地散发出颇具压迫感的念压,态度如同审问,“你的答案呢?” 有强度足够的“缠”护体,默尔丝抵御了这股恶念,握住木梳的手不受任何阻碍地匀速下移,梳至发尾。 恩,长长的卷发没有一点打结,非常顺滑。 飞坦的视线从梳子回到默尔丝的脖颈,那里没有多余的痕迹,白得像未曾有人踏足过的雪地,十分有让人留下第一个脚印的破坏欲望。 身体前倾,飞坦得寸进尺地逼近,默尔丝终于有些不耐地将双腿往旁边挪动,于是飞坦的膝盖只压到了她日式浴衣的下摆。 不,或许这已经足够了,浴衣下摆因此被拉扯开,从布料交迭处显出飞坦疑心的蛛丝马迹——默尔丝大腿上鲜红的勒痕,很细,大概是丝线留下的。 “……”飞坦立即想起,附近正好有个使用念线作为武器的同伴,“……玛奇?” 默尔丝不置可否,也没有试图遮掩,翻转手腕,将梳齿朝上,用平滑的梳面压下遮住飞坦下半张脸的斗篷面罩。飞坦的嘴唇很薄,对于默尔丝的举动,有些不悦地抿成一条趋势向下的细线。 那片薄唇动了动,“别装聋作哑。” 梳面角度倾斜,贴住飞坦的下巴。 “有些问题……应该由侠客来问。”默尔丝用唇语说,“我没有回答你的义务。” “呵。”飞坦始终盯着默尔丝张嘴时口中若隐若现的蜘蛛,冷笑一声,偏过头,离开默尔丝手中的梳子,斗篷面罩重新遮住他的下巴,“你撒谎。” “……”默尔丝收回梳子,立起梳子抵在自己的下巴,已经露出浴衣下摆的大腿抬起,迭在另一只大腿上,翘起了二郎腿。 “你不在乎。”近乎确信的口吻。 锐利的目光如有实质,落在默尔丝迭放起来的大腿上,由于默尔丝翘起二郎腿的动作,浴衣下摆的遮掩效果尽失,可以看到大腿上完整的勒痕,没头没尾的圆环,像一条细长的衔尾蛇环住了她的大腿。 多年前在流星街的时候,她瘦弱得即使大腿也摸不到什么脂肪,现在,尽管她依然偏瘦,她作为女性该有的脂肪丰富处,也有了相应的展现。 飞坦的食指压在勒痕中央,然后是剩下的四根手指,以及手掌。 那手中握过武器的薄茧,其存在最为鲜明。 默尔丝能够毫不费力地数清楚总共有几个。 男人和女人的手,差别真是很大啊。默尔丝想起玛奇的手,纤细柔软,飞坦的手则是反义词。 ……动作也是。 一开始便格外放肆,直接用力,手指陷了下去,收拢掌心,平滑的勒痕在他手下完全变了样。 默尔丝抬起手,掌心抵住飞坦的额头。 “停手。”她用唇语说。 “侠客满足不了你。”飞坦低下头去,额头与刘海依次蹭过默尔丝的掌心,“我说的对吗?” 默尔丝腿上的压力消失,他确实“停手”了,这次贴上来的是他冰冷的嘴唇。 他沿着勒痕亲吻,与之相反的灼热吐息夹杂其中,温度相差明显,默尔丝幻觉般地如有被他烫到,放在飞坦肩上的手指微动。 这个反应没有逃过飞坦的注意,他索性单膝点地,加上另一只手,抬起默尔丝的大腿,令默尔丝赤足踩在他跪着的那条大腿上,如此垫高了观察对象,就便于他理清默尔丝腿上那条衔尾蛇的头尾。 在靠近内侧的那一边,他握住默尔丝的脚踝,张开嘴,咬住那条鲜红的细蛇。 默尔丝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移到他的脖子,似乎随时打算制止他。 他突然温顺地收起全部凶性,松开嘴,舔他刚才留下的齿印。 默尔丝仍有些不满地把腿抬高,脱离他的嘴边,由于脚踝被飞坦紧握着,只是由踩着飞坦的腿部,变为踩在飞坦的肩膀上。 而飞坦同时站了起来,重心前移,默尔丝被他推得后背挨着了床,仰躺下来。 “好玩么?”飞坦的面罩被默尔丝重新扯下,能够看到他此刻勾起的嘴角,他钳住默尔丝扯着他斗篷面罩的手腕,“终于觉得碍事了?不过,这件斗篷的结构,不适合你这种方式的用力。” 斗篷没有拉链或者纽扣,是从头上套进去的,脱的时候需要抓住下摆,反拉上来。 剥去黑色的外衣,男人能有的肌肉一块不少,甚至可以说是叫人惊讶的锻炼充分,腰肢紧实,极富力量。 斗篷口袋里突然传出震动,进度停留在腰部,飞坦皱起眉头,拿出手机查看来电显示。 ……是侠客。 默尔丝坐起身,飞坦给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的画面,然后把手机丢到枕头边,继续脱斗篷。 这次动作快了许多,在来电结束前,斗篷已经被飞坦扔下了床。 震动声同时也消失了,然而,只停了两叁秒钟,又锲而不舍地响起。 飞坦来不及检查默尔丝肩膀上的勒痕,余光瞥到枕头边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这次是不得不接了。 连续给他打电话应该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吧。而且,是团长的电话。 等待几秒钟,飞坦接听了电话,“团长?” “打扰到你了么?” “没有,我刚刚在洗澡。” “有件事情想问你,方便现在过来一下吗?” “没问题。”飞坦松开手上默尔丝的浴衣腰带,“我马上过来。” 飞坦挂掉电话,默尔丝想要坐起来,被飞坦按住肩膀。 “我马上过来。”他哑着嗓子重复道。 —————— 作话: 飞坦:侠客,你女朋友太瘦了,好兄弟帮你女朋友送送夜宵,你不会介意吧? 侠客:我tm会超级介意到恨不得自插天线变身超级赛亚人和你同归于尽 她的温存 好事被中途打断,固然是叫人不爽的发展,但匆忙上阵,同样令人兴致减半。 握着刚挂掉电话的手机,飞坦的目光沉下去,金色双眸里暗潮涌动。 默尔丝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他的脸忽地压下来,重重地用牙齿咬了默尔丝的下嘴唇,柔软的舌尖在分开时掠过默尔丝的唇线,短暂得仿佛未曾发生。 没有再做或者再说什么,飞坦立刻下了床,穿好斗篷。 迈开步子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默尔丝没有坐起来,侧卧在床上,单手撑脸,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注视他下床穿衣的全部动作。 默尔丝的浴衣被他不久前拉扯得松松垮垮,尽管新闻中通常需要打码的部分都被衣服遮住,但是没遮住的地方也太多了,上面还有勒痕与其他暧昧的痕迹,看得出默尔丝在碰上飞坦之前应该是玩了个尽兴。 这既是挑衅,也是……引诱。 心底涌起一股火气,是怒意,也是难耐,前者明显更多一些。 根据以往默尔丝叁次不辞而别的经验,飞坦明白她毫无信用可言,所以此番与其说是“引诱”,不如说是“逗弄”。侠客完全管不住她,她便有够放肆,连团长也是她拥有企图的对象,她究竟有没有把旅团放在眼里。该死,真想各种意义上地干死她,让她懂得安分。 飞坦扭头不再看她,原路从外墙翻出去,绕道回自己房间,拉开门出去,再到达库洛洛的房间。 不出所料,侠客同样在此等候,要谈的果然是遗迹的事情。飞坦是当时唯一进入死路尽头深潭的人,库洛洛和侠客在研究相关资料后,有些关于那片深潭与其中巨兽的问题想要问飞坦。 宽松的斗篷在平时可用于隐藏武器,此刻则发挥另一个重要作用——掩盖身体上的变化。 由于强压下怒火,胀痛感一时半会消退不了,以至于库洛洛和侠客都问完话之后,不适仍在持续。 问话时间较短,也是原因之一,通常情况下不会造成打扰,真不走运,要是电话来得早一点…… 精神与身体都异常烦躁。 绝大多数时候,飞坦根本不需要压抑自己的欲望,他有胡作非为的实力。 而在那坦途中出现的路障,无疑是令他不悦且立刻想要铲除的。 如果不能铲除呢? 默尔丝是团员,只要她还是团员,就不是可以铲除的对象。 但至少可以……至少可以干死她。 脚尖一动,飞坦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翻墙入室本就是强盗模范生的老本行,第二次入室轻车熟路,卧室床上有躺过的痕迹,躺在上面的人已经不见。 预料之中的结果,没什么好意外的,时间不超过叁分钟,她走不远,飞坦本打算从此出发追寻她的踪迹,但是床上有一个意外的东西令他皱起眉头。 拿起床上那块叁角形的纯白色布料,上面残留着的温度与湿度,令飞坦的眉头皱得更紧。 这恐怕不是遗失,是故意留下的。 “……”不用费力去找,飞坦大概知道她去了哪里。 尽管不能百分百确定具体是谁,但她很可能会拿别的团员当挡箭牌,那飞坦就更不便动手了。 哼,倒是聪明,下次别给我逮到你的机会,否则肯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世界上。 周身裹着肃杀的冷意,飞坦把手中的纯白色布料撕碎。 回到自己房间,拉开门,尚未开灯,月光已照出了前方的人影。那披散着长卷发的娇小轮廓,在旅团中非常独特,不太可能认错,但是人影隐去了自身的气息,无法进一步分辨。 顺手合上门。 “默尔丝?”保险起见,用的是疑问句。 口袋里的手机收到信息,拿出来一看,是默尔丝发来的:事情忙完了吗? 查看信息时,人影转过身,走到了手机屏幕光的范围之内,精致如人偶的脸,有点与平时不同是,淡粉色的嘴唇十分红润,或者说,像是在发肿。 默尔丝又咬了咬下嘴唇,这是她不愉快时喜欢做的动作,不愉快的程度轻一点时,她会抿嘴。 “啊——抱歉。”侠客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让你久等了是吗?” 哎呀,真难得,下嘴唇都咬肿了。 “有什么事找我?”侠客按下门边墙壁上的电灯开关,“有事可以发消息或者打电话,除非没信号,我都会第一时间看手机,用不着站在这里干等呢。” 虽然笑容满面,侠客的注意力其实不在默尔丝身上,默尔丝对这种隐藏的冷淡情绪格外敏锐,她从“现实世界”的妈妈那里,获得了极为丰富的相关体验。 默尔丝抬手揪住侠客的耳朵,使侠客集中视线,然后默尔丝张开嘴,朝他吐出舌头,12只脚的黑色蜘蛛趴在她的舌头上。 “!”侠客睁大眼睛。 纹身原来在舌头上?是啊,默尔丝在信息里说的是“考虑纹在胸口”,没有确定最终选择。 “说要单独告诉我……是这个意思啊。”侠客的笑容终于抵达眼底,碧绿的眸子跳跃起光彩,“故意让我误会,你还真是淘气。” 默尔丝很擅长使用“绝”,侠客想到,他和飞坦他们从外面回来后,经过走廊时没有探察到气息,以为沿路的房间里没人,就去顺便问问团长工作需不需要帮忙,然后留下来帮忙,于是,一直没回自己房间,无意中把默尔丝晾到了现在。 唉,一念之差,要是回来后没有直接敲团长的门就好了! 他真是笨!默尔丝不发消息当然是为了表达“惊喜”啊! “对不起啊默尔丝,我不知道你在这里。”侠客此次的道歉诚恳了一些,“唉,之前我一直在房间等,又没有你的回信,我以为你不会来了,飞坦芬克斯喊我出去,我就去了,然后又去团长那里帮忙工作的事情……没想到让你等到现在。” “我的错我的错。”侠客低头合掌,“要不你再多拧我一把消消气?我绝对不反抗!” 数秒过去,默尔丝没有任何动作,侠客悄悄抬起视线,对上默尔丝鼓起来的脸颊,由于她的嘴唇也比平时红润,看起来格外富有生气。 她是真的在不高兴,为了我的事情不高兴,她明明有情绪感知障碍……好可爱啊! 侠客噗呲地笑出声来,伸直手臂,追上想要躲闪的默尔丝,把她拥进怀里。侠客180cm的身高优势明显,将165cm的默尔丝抱离地面,正好使两人的视线持平。 笑吟吟地看着她,片刻后堵上她的嘴唇。 早就想吻她了。 默尔丝在侠客怀里挣扎,侠客一边更深入地吻她,一边用双臂勒紧她的腰,她挣扎得厉害,侠客不得不连连后退,背部抵到墙,还撞到了电灯开关,灯熄灭了。 侠客知道默尔丝并没有动真格,否则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束缚住她。 当默尔丝抵抗弱下去,侠客才放过她的嘴唇,转而亲吻她的脸颊,脖颈。 默尔丝的手摸到侠客的浴衣腰带,正在解开时,侠客在她耳边笑道:“默尔丝,你知道吗?日式浴衣有一种特殊的传统民俗。” “里面都是不穿……诶……”侠客的手先一步确认到了他口中的传统民俗,“你知道啊……” “……”默尔丝毛茸茸的银白色脑袋左右摇了摇。 “那……那算是无师自通了。” 天呐,芬克斯居然说中了,默尔丝比侠客想象中更会玩啊! 可是上次她怎么那种反应,还跑掉了? 果然是因为没有碰到过好搭档吗? 啧,真是暴殄天物。 侠客下定决心要好好开发! 不过默尔丝这次似乎不打算给他主动的机会,举起刚解下来的侠客的浴衣腰带,想要帮侠客蒙上眼睛。 上次蒙住了她的眼睛,所以这次她想要原样奉还,找回场子? 没办法,就陪她玩玩吧,侠客可是很会疼女朋友的,前女友们在分手前好评如潮。 仔细想想,侠客习惯于在女朋友面前占据主动,明明玩过很多花样,结果自己倒是一次都没体验过被蒙住眼睛,受人引导的感觉。黑暗中,触觉敏感度发挥到最大值,默尔丝的手又软又滑,能想象得出其他部分皮肤的细腻触感,叫人迫不及待。 碰到床的时候,侠客刚抬起手,有布条的触感绕过他的手腕,根据宽度,他想那应该是默尔丝浴衣的腰带。 是啊,原样奉还,初学者默尔丝正在模仿侠客上次的教学,将侠客的双手绑住。 学得倒是挺快。 等一下,她不会还带了道具吧?! 侠客忍住发问的冲动,万一默尔丝没带,这么一问,不就反而提醒她了吗? “默尔……”侠客决定说点别的,“我好紧张呢。请对我……温柔一点哦。” 回应他的,是一个温柔的吻。 如跋涉于荒漠中渴水的旅人,当那个吻即将离开,双手被束缚住的侠客只能昂起下巴,极力攫取那个吻。 丧失主动权,而对方若即若离的感觉,在习惯了掌控床上节奏的侠客这边,那是相当的煎熬。 他数次想要挣脱双手的束缚,软硬兼施,都被默尔丝动用肢体进行了压制。 后来默尔丝可能是玩得有些疲惫了,终于在他的温声软语中允许他解开双手的束缚,把主动权还给他。 但是,眼睛要继续蒙着。 “这可一点也不碍事呢。”除了视觉,侠客有其他的丰富感官来确认默尔丝的身体,不会弄错彼此互动的部位。 旅馆房间的布局简单,侠客见过一次就记住了,抓住默尔丝,就把她抵在墙面,缩小她逃跑的范围。 历经煎熬与障碍的满足比以往更为充实,侠客咬住默尔丝的耳朵,收拢手臂,把她紧锁在怀中,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我抓住你了……默尔丝……” 就做到精疲力尽为止吧。 对于侠客的体力,前女友们好评如潮。 但体力比他还好的女朋友,默尔丝是第一个。 默尔丝去洗澡了。 侠客知道她爱干净。 ……多温存一下再去洗行不行?! —————— 作话: 可怜的汤姆(们?)被玩弄于股掌之间.jpg 她的牛肉 区区温泉旅馆的门锁,在职业盗贼面前形同虚设。 和需要避人耳目,于是绕道潜入默尔丝房间的飞坦不同,侠客事先和默尔丝打过招呼,于是光明正大地从正门撬锁,进入默尔丝的房间,并顺便为自己赶超世界99%同行的高超撬锁技术骄傲了半秒钟。 昨晚完事后,默尔丝穿衣服准备回她自己房间睡觉的时候,侠客告诉她团长的下一个决定:再回遗迹,察看其中一条岔路尽头水底的情况,所以去之前还要准备潜水工作需要的装备。 侠客负责采购,默尔丝负责运送。 至于出发时间…… “不用设闹钟,我会叫你起床。”侠客帮她打好浴衣腰带后面的蝴蝶结,房间里情热的余韵令他忍不住想要再度解开这个结,将温香软玉拥在怀里入睡。可惜默尔丝明确告知过侠客,如果有人睡在旁边,她会睡不安稳。 好吧,若是床伴睡不安稳,当然也会影响到侠客的睡眠状态,强行一起睡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既然不能体验过程,至少可以体验一下叫醒服务吧?侠客从没见过默尔丝刚睡醒的样子。 默尔丝的心像个密不透风的黑匣子,身体上再怎么负距离接触,也碰不到盒子——她始终表情寡淡。 借用道具的超常数值震颤到了她的精神,她便会溜走,不给人寻找破绽的机会。 或许,可以从其他的状态下手呢? 默尔丝的警醒正如她自己所言,隐藏气息的侠客快要碰到她的被子时,她醒了,把被子往下拉,侠客这才看到她的脸。 “原来你喜欢蒙着头睡觉啊。”侠客的笑容和窗外阳光一样明朗,“早上好,默尔丝。” 他单手撑住枕边,另一只手帮默尔丝拨开挡住眼睛的头发,脸也跟着凑上来,想要给她个早安吻。 默尔丝的手掌挡在脸前,隔绝了这个吻。 侠客知道默尔丝并不热衷于接吻,除非是有做/爱的意向,她大概只把接吻作为做/爱的一个常见环节,就像完成任务条件,其余时候她对接吻似乎有些抗拒。 所以更想亲吻她,触摸她的界线,然后越过去,或者……破坏掉。 但默尔丝的防御是真的很高呢。 “让我亲一下嘛。我太喜欢你了。”侠客以退为进,“那亲一下脸颊好不好?” 结果仍然被拒绝了,默尔丝表示她还没洗脸。 噢,这位大小姐的洁癖确实很严重,尤其是对她自己,比对待与自己亲密接触的人更加严格,办事前她必须洗澡,就算侠客不介意她没洗,她也态度坚定。 一般来说,这种“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反常情况,是对自己不够自信的表现。 ……不自信? 作为看遍默尔丝身体每一处的男人,侠客不认为默尔丝有不值得自信的部分。比例标准,肌肤细腻,她完全没有女孩子们容易在意的疤痕,无暇得使人心惊。 肤色苍白?这也算不上缺点吧?难道……她觉得自己的胸不够丰满吗?侠客忍不住回忆了一下手感。不,扯远了,这好像和“洁癖”的关联不大。 昨晚几乎全程蒙眼,浴衣的领口设计很适合从背后把手伸进去,回想起来,侠客有些蠢蠢欲动地想要用肉眼确认一遍默尔丝的身体,被叼着牙刷的默尔丝反扭住手腕,不得不明智地选择立刻投降。 默尔丝遵守某些规则时会十分刻板,侠客放弃解开她的浴衣,改为把手放进她的衣服里,她也一丝不苟地足足刷满了叁分钟的牙,然后是洗脸。 在她刷牙的时候,侠客就把她抱了起来,洗完脸,被抱回床上的时候,她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惊讶的样子。 “哎呀,果然被你小看了。”侠客笑眯眯地把手放到他无袖外套的领口上,“默尔,你不知道吧?好好睡一觉以后,我就重新精·力·充·沛了呢。” “……” 默尔丝不清楚侠客有没有夸大其词,但重点是玛奇的念线留下的勒痕不知道有没有完全消退,还有飞坦在大腿狠狠咬了一口,那个齿痕可比玛奇的念线痕迹重多了。一般人可能会搞混不同人的齿痕,侠客好歹是“蜘蛛脑”,说不定他会注意到飞坦的齿痕和他的不一样。 不,是很可能会注意到。因为飞坦咬下来的力度和侠客不一样,齿痕的颜色深浅就有区别。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有求必应会更容易让人感到厌烦吧。 “……”再也不想被抛弃了。 在被别人抛弃之前,要先抛弃对方才行。 死亡也是,要比活着的家人早死。 世界就留给你们吧,我不需要。 默尔丝的手中出现纸笔,把写完的内容亮给侠客:不想再花时间洗澡,应该优先做团长给的任务 用旅团事务劝说侠客果然有效,这些真正的“蜘蛛”对旅团忠心耿耿的程度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想想昨晚,飞坦连衣服都脱了,团长一个电话过来,不也是马上把衣服穿好,去团长那里报到。 库洛洛把旅团当成他最重要的东西,确实值得。 “但是只做一次的时间还是有的。”侠客已经脱下了外套,“来嘛,默尔丝,我尽快。” 不值得,旅团确实要完。 但那种事情,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玩家”,你们是npc纸片人,我们的物种和世界观根本不一样。 快乐是虚幻的,“现实世界”接吻就是交换唾液,做/爱不如排泄,糟糕透顶,所以快乐才是最不真实的。 默尔丝拽下侠客捣乱时弄湿的内裤,加上一包凭空出现的纸巾,扔到侠客怀里,然后翻身下床,把卧室门关上,隔绝了侠客的视线。 “?!”侠客立在原地,有点无奈地笑起来,“我只是开个玩笑,用不着这样吧。” 不过…… 她明明有感觉嘛,为什么要抗拒? 夹在做过头和没做到位之间的最佳选项,平衡不太好把握呢。 穿好外套,等默尔丝重新拉开卧室门,那时默尔丝已经换好衣服,梳理了头发。侠客抬手要给她一个拥抱,她抬手遮住鼻子,往旁边躲开。 下一秒,侠客明白她在避讳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啊!之前只是开玩笑。”侠客摊开双手,“要不你闻闻看?” “……”默尔丝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哦,对了,虽然侠客没有自摸,但之前这双手摸过她,肯定是需要洗的。 想通这一层,侠客乖乖去洗了手,再和默尔丝一起踏出温泉旅馆,来到街上。 与旅团集体活动不一样,两人相处的场合可以更私密一些,于是侠客搂住默尔丝的腰,大大方方地进入通常概念下的情侣模式。 实力强劲的女人不是冰冷就是火爆,像默尔丝这样愿意小鸟依人的类型实属罕见,侠客猜测她过去是不是有什么创伤,性格才会如此温吞,努力缩起来以免受到伤害——只要不触及她的界线,她会很温顺,甚至软弱,似乎很好欺负的样子。 侠客感觉得到她身体有些僵硬,她还不习惯被侠客搂腰,但她在努力克制不适感。 就像“洁癖”方面的问题,她很容易把对方的感受放在自己的前面。 ……好想继续欺负她哦。 不行,要注意,做过头了还是会被她打。 话又说回来,默尔丝的腰肢很软,头发也很软,搂在怀里像搂着一团棉花糖。 侠客突然低头啄了一下她的脸颊,她敏感地缩起肩膀,仿佛一只脆弱的食草动物。 恩,真甜,这样稍微欺负,就很有意思。 如果能给她插上天线,让她在床上无法抗拒想要抗拒的……最好别那样,事后会被打死。 为了克制这股心痒,侠客装作整理思路,自言自语般地说起这次需要采购的物品。 臂弯里的棉花糖明显心不在焉,望着街道两旁的风景,当她停住脚步,侠客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终点是一家面馆。 侠客私下的生活随心所欲,沉迷于爱好时,便昼夜颠倒,饿到不行再去吃饭或者点外卖,饮食经常不规律,此刻他才想起目前应该是早餐时段。 根据他亲爱的棉花糖小姐刷牙时的认真劲,叁餐的用餐时间恐怕也是很规规矩矩的吧。 连性格也遭到扭曲的循规蹈矩,棉花糖小姐的教育者,控制欲应该很变态。 那名教育者大概死了? 要不然棉花糖小姐也不会在这里。 代入一下,自己若是那名控制欲变态的教育者,那何止是精神,身体当然也不会放过,怎么可能容忍棉花糖小姐被别人品尝。 即使控制欲强盛,那名教育者却没有完全抹杀棉花糖小姐的反抗,真是恶趣味,可以想象得到,棉花糖小姐的初体验,有可能是在被控制的情况下,让那名教育者仔仔细细吃干抹净了,所以温顺的棉花糖小姐在床上的应对策略倾向于逃脱。 如此看来,给棉花糖小姐插上天线,再对她这样那样的事情想都别想,事后肯定会被她打死。 虽然被人先手的部分有点遗憾,但棉花糖小姐后续的开发余地还有很多,可以教她各种各样前任没教的事情,再度塑造她,依然能获得相当的成就感。 “饿了吗?”侠客停步,低下头。 “……”怀里的棉花糖小姐昂起头,湛蓝色双眼大而无辜,纯净如玻璃球。 读不出具体情绪,既然没有否定的意向,那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那我们先去填饱肚子。”侠客又补充了计划安排的说明,令她放宽心,“没事,时间很充足。中午之前搞定就可以了。” 特色牛肉面,是一道以面条、牛肉、香菇、鲜蘑、金针菇、白菜、大葱、韭菜、鸡蛋等为主要食材制作的美食。 点完单,在店里找了位置坐下来,默尔丝的注意力仍停留于挂在墙上的电视机,一进店,她就不断留意着电视画面了。 “《tomandjerry》,你喜欢看这个?”侠客对这部拿了很多奖项的知名动画有些了解,这部动画不仅是小孩喜欢看,同样受大人欢迎,老少皆宜,不使人感到低幼,“我也看过几集,哦,现在这一集是我没看过的。” 电视里,一只棕色小老鼠正在向画面外的观众讲述他的好友,一只蓝灰色的猫的故事:“从他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他非常快乐。” 画面随之切换成蓝灰色的猫遇见一只白猫的场景,蓝灰色的猫被路过的白猫牢牢吸引住了目光,瞳孔变成热烈的红色爱心。 老鼠的话语则变成了旁白:“当她走过,汤姆深深为她着迷,他们之间,好像有很大的吸引力。” 显然,“汤姆”就是那只蓝灰色的猫的名字。 老鼠的身影进入画面,那是回忆中,老鼠努力拽住汤姆的腿,却被汤姆全程无视,直至甩开,“我想阻止他,但那根本没有用。” 汤姆的脸被白猫随意拉扯变形,老鼠又变回了旁白角色:“可怜的汤姆,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面好勒!二位请用。”店里的伙计从托盘放下两碗热气腾腾的面。 “好香。”侠客抽出筷筒里的一次性筷子,掰开,搁在默尔丝的面碗上,“小心烫哦。” 默尔丝点点头,用筷子把面和配料拌匀。 侠客夹起铺在面条上的一片牛肉,“诶,看起来很多,原来切得这么薄啊。” “我听说过你(在流星街)烤乌鸦的事迹——那种生物真的能吃吗?我可不敢尝试。”侠客问,“你是不是喜欢吃肉?” 默尔丝点点头,侠客便把牛肉都夹到默尔丝碗里。 “那就多吃点。”他笑盈盈地说,“这家店的分量太少了。要不要再单独点一盘?” “……”默尔丝摇摇头。 “放心,吃适量的肉不会长胖,肉类主要是蛋白质呢。” “……”默尔丝又摇摇头。 “是别的原因?” 默尔丝点点头,然后手指点了一下鼻子。 “恩?”侠客想了想,“气味?” 默尔丝点点头。 “多食用肉类的话,可能加重体味。”侠客恍然大悟,“难怪……我就觉得你的气味有些特别。” 不愧是蜘蛛脑,学识甚广。 揍敌客家的饮食,在红肉、洋葱之类容易加重体味的食材上格外克制。这群世代相传的职业杀手,常年致力于消除气味、声音和气息,当所有揍敌客家族成员聚在一起,也感觉不到任何人味。 至于影响较小的糖分,毕竟揍敌客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悍太多,代谢水平高,糖分可以忽略不计。 克制得来的机器般冰冷的特质,便于杀手悄然融入任何自然环境。 “你的味道……”侠客托着下巴,回忆道,“非常清新,真的很好闻呢。” 电视机里,老鼠继续着旁白:“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高兴,如此沉醉。” 汤姆正在乐呵呵地帮白猫推秋千。 老鼠开始介绍即将登场的新角色:“但是,汤姆有个情敌,那就是……” 一只黑猫突然出现在画面中,抢走了秋千上的白猫,抱住白猫不断亲吻,汤姆立刻气得炸毛了。 侠客拿出收到来电的手机,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另一边是飞坦,问侠客的工作什么时候能搞定,他想早点回遗迹再会会那个大家伙,背景音里还有芬克斯的兴奋叫嚷声。 啧,接到团长的通知以后,这群好战分子果然就躁动起来了。 早知如此,昨晚应该要团长迟一些通知他们。 “我刚到街上。”侠客敷衍道,“我会尽快的。” 电视机里,老鼠仍在旁白:“汤姆有了情敌,但这只是使他更坚定。” “你在哪,我们过来帮忙。”电话那边的飞坦说。 “不用帮忙,我们这边完全没问题。”侠客说。 “你不是一个人?” “恩,默尔丝和我在一起。” 老鼠在讲述:“我苦求他一定要放弃她,但是他不听我劝告。” “难怪……你没有在办正事。”爱好刑讯逼供的飞坦,对目标细节的感知何其敏锐,即使侠客捂住话筒,飞坦仍隐约听出了环境音的信息,“在用餐的地方?‘尽快’?真是悠闲呢。因为女人的事情,你要把旅团放到第二位吗,侠客?” “团长分配的任务,我必定会按时完成。”说到这里,侠客短暂严肃的面孔又重新挂上了和煦的笑容,“至于如何完成,是我的自由呢。” 幻影旅团的团员们各有各的个性,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个团体,不过多插手旁人的事情是不言而喻的共识。 “我讨厌谎言。”飞坦咬着字,着重强调,“就算是你,也一样。” 电视里,汤姆为了打败情敌,追求白猫,不顾后果地签下卖身契,用来购买更贵的奢侈品取悦白猫。然而汤姆失败了,一蹶不振,每日酗酒。 “我记住了。”侠客说完,电话便挂掉了。 老鼠的讲述声变得哀伤:“这就是全部的故事。一只伤心的猫的故事。” 侠客打电话的时候,默尔丝始终低头吃面,小口小口吃得很专心,蓬松的发顶一直对着侠客。 太叫人分心了。 侠客忍不住伸出手,没有任何预告的接近令默尔丝迅速抬起头,侠客没能摸到发顶,于是改为捏她装满了食物的鼓脸颊。 “这样变肉一点也很可爱呢,默尔。”侠客笑着说。 “……”默尔丝抬起没拿筷子的手,捏住侠客的左脸颊。 “疼疼疼,轻一点轻一点。”其实不疼,但侠客夸张地摆出怕疼的表情,甚至快要哭出来似的,好像被欺负得很惨。 “真是太可惜了。”电视里的老鼠叹息道,“他从来没有得到像我女朋友一样好的女孩。” “……”默尔丝夹起一片牛肉,递到侠客嘴边。 似乎是安慰。 真体贴,默尔丝是个乖孩子呢。 会依然怀念被掌控的日子吗?习惯这种东西,可是不容易改掉的。 飞坦讨厌谎言,而侠客讨厌沿着前任的道路走,那家伙的念系大概率也是操作系。先到先得的操作系战争是零和游戏,彼此的相性当然是很差的。 还是先任性起来吧,不要再做前任教你做的乖孩子了,默尔丝。 那样,被蜘蛛网缠住的时候,挣扎才会越动人呢。 “啊——”侠客张开嘴,满面笑容地吃下去。 风险肯定是有的,默尔丝的实力在他之上,随时可能彻底脱离他的掌控。 但是…… “我们深爱对方,而且她只爱我。”电视里的老鼠拿出女朋友的照片,他甜蜜地亲吻照片,“我永远不会失恋。” 侠客不动声色地蜷起发颤的手指。 会很刺激,不是吗? ———————— 作话: 《操作系的所见略同》 我愿称之为:普遍欠揍的操作系 ———— 本章提到的动画那一集叫做《忧郁的猫》,这里没有把动画结局写出来,推荐观看原版动画(笑) 她的鸡肋 念线被连续拉扯叁次是约定好回归的信号,玛奇双手拽住念线,迅速将深入水中的念线往回收。 玛奇念线的强度与长度成反比,这次玛奇使用了比平时多的“气”制造念线,即使念线的长度超过了百米,负荷两名成年人的重量还是够的。 在念线的指引下,库洛洛和默尔丝冒出水面,往岸边游。 “团长,有收获吗?”侠客立刻走过来。 嘴里咬着潜水用的呼吸管,不便讲话,库洛洛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向下挥手。 侠客会意地点头,对着远处激战正酣的两个身影大声喊道:“飞坦、芬克斯,我们该撤了!” 飞坦和芬克斯的连番攻击拉满了水中巨怪的仇恨,当他们撤退时,巨怪紧追不舍,竟然从水中跳出,扭动身躯,如蛇一般在岸上继续行动。 见识了巨怪超高的防御力之后,众人无心恋战,由飞坦和芬克斯垫后,快速离开了遗迹。 大地震动,跑出遗迹,仍能听到巨怪吼叫的余音。 潜水面镜、呼吸管和手电筒在途中被随手扔掉,默尔丝手中凭空出现浴巾,先把浴巾压在她自己的头上,然后抛给同样从头到脚湿透的库洛洛一条浴巾,以及半身湿透的芬克斯一条浴巾,还有…… 默尔丝的视线停留在飞坦身上,似乎不确定对方需不需要。 飞坦朝她伸出手。 好吧,看来他也需要,默尔丝把浴巾抛给他。 再探遗迹总算有所收获,回到作为旅团临时基地的温泉旅馆,把水底发现的石板从游戏背包取出来,交给库洛洛,默尔丝就迫不及待去洗澡,把湿衣服换掉。 用干发巾将头发上的水分吸干净,直至不滴水,默尔丝手中出现电吹风,按下电吹风开关。电吹风的噪声中,一只宽大的手包住默尔丝握着电吹风的手,包含笑意的男声贴着默尔丝的耳朵响起,“我帮你。” 默尔丝松开手,侠客一手握住电吹风,一手托起默尔丝的长发,顺着头发的生长方向来回移动吹风机,使头发均匀受热。 对侠客的技巧感到放心,默尔丝闭上眼睛,享受侠客的吹头发服务。 吹完头发,侠客索要亲吻作为奖励,默尔丝则是把一瓶护发精油放到他手里。 “……”侠客的笑容停滞了一秒钟,然后有些委屈地拉长了音调,“好——吧——” 那双摆弄过无数机械零件的手,做别的事情时同样十分灵巧,默尔丝昏昏欲睡,索性趴在侠客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盹。 拿起默尔丝放在一旁的梳子,侠客仔细帮她梳理头发,梳子一下下轻柔地扫过头皮,仿佛母亲慈爱的抚摸,默尔丝愈加放松。祥和的气氛中,时光也变得静谧。 如果没有旅团事务的话…… 平时不觉得时间有多宝贵,需要的时候,却陡然升格为稀有品,这就是“办公室恋情”的不便之处了。 没办法,默尔丝对私人生活保护极严,在旅团活动之外的时间,她就没影了。虽然有发声装置可以帮助她讲话,但她似乎不喜欢用,所以从不接电话或者打电话,消息则有时回有时不回,回复速度也不规律。 侠客试过一些追踪方法,而对方也不是吃素的,离开如同飞鸟拍打翅膀,鸟过无痕。 情报缺失严重,团长顶多知道她有个名叫“伊路米”的黑头发弟弟,可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她的弟弟目前是死是活还说不准呢。总之默尔丝的身世肯定是有些故事的。 “查到了!”侠客抖擞精神,在电脑前坐直了腰杆,“团长,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放下书本,从沙发中起身,库洛洛走过来,和侠客一起看网页上滚动的记录。 在库洛洛的指示下,揪出记录中的某些关键词,再分别进行检索、筛查,茫茫网络海洋中不起眼的浮标被他们陆续找出、甄别。幻影旅团头脑派的顶点,蜘蛛头和蜘蛛脑强强联手,几乎没有他们追不到的猎物。 那默尔丝呢?被作为调查对象无疑是使人不快的,随意调查团员的事情会影响旅团和睦,侠客对默尔丝的调查完全属于个人行为,他自觉不能借助其他团员的力量。 而且,侠客想知道的事情其实不多,只是想知道她可能的行踪。 有点像跟踪狂,好吧,假如你有个时常音讯全无的女朋友,你也会忍不住琢磨她平时在哪、在做什么。 “叁条岔路都是有意义的。”库洛洛凝视手中的石板,“看来每条路的尽头都有这么一块石板。” 经过方才的调查,剩下两块石板的下落已初具眉目,需要决定的是“继续共同行动”还是“兵分两路”。 “兵分两路。”库洛洛迅速下了决定。 库洛洛和侠客分别担任两队的指挥,加入哪一队全凭自愿。看着飞坦走到库洛洛那边,默尔丝回忆起卧室床上被撕碎的白色布料,她想飞坦可能是真的被惹恼了。 她明明是出于好意……哎,人心难测,以后不会被暗中报复吧?根据同人界的部分说法,飞坦似乎是个相当记仇的角色。原着里,幻影旅团首次登场,飞坦把上次旅团全员集合时间记得十分清楚,记忆力确实很好。 在侠客的带领下,默尔丝等人发现了盗窃遗迹团伙的驻点。对手们实力表面看起来并不强劲,加上身处荒郊野外,没必要遮遮掩掩,于是众人不再隐藏气息,大大方方地走入对手们的视线范围内。 “抱歉,打扰一下。”侠客亮出拍摄了石板的照片,态度礼貌地询问眼前的盗贼同行们,“请问,你们手里有或者见过这种石板吗?” 毫无预警,秘密驻点里突然冒出来几个不速之客,使得围坐在篝火前正准备享用晚餐的盗贼们脸色皆变。一部分人立刻看向放哨者的方向,另一部分人握住武器,紧盯着侠客等人,上一秒轻松愉快的聚餐氛围立刻变得剑拔弩张。 看似盗贼头领的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扫了一眼照片,“我们的目标是财宝,这种破石头我们看都不会多看一眼——没印象。” “那可以让我们查看你们的包裹吗?”侠客满面笑容,“说不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盗贼头领的额角青筋暴起,“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不,我们明明是在友好交涉。”侠客无可奈何地耸耸肩,“看在同行的份上,如果你们不愿配合,我们就只能使用强硬的手段了呢。” “……同行?”盗贼头领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面前的娃娃脸青年看似无害,却隐隐散发出危险的气息。至于他的同伴们,没眉毛的家伙看着像是最能打的那一个,其余两个则是个子娇小的女人,可能有些能耐吧。 虚张声势?还是隐而不发? 这四个人的组合,在面相上太缺乏威慑力,已经有弟兄不断盯着那两个漂亮女人,期盼开战,享受送上门来的美人。 无法确认对方的底细,又不能在弟兄跟前失了威严,盗贼头领很快收回审视的目光,对侠客下达最后通牒,“既然是同行,现在我还能给你选择。从我眼前消失,或者,你们全部留下。” “好。”侠客表情愉快地点点头,“那我们就选择留下吧。” 话音一落,盗贼众人纷纷摆出应战姿态。 “你做了错误的选择。”盗贼头领冷笑道,拔刀出鞘,“杀了他们!” 单方面的屠杀。 然而,猎物是他们自己。 做出选择后,投降或者别的选择便不存在了,几分钟前围坐在篝火旁互相笑骂的人们全部倒在地上成为尸体。 “唉,结果还是多费了点工夫,早点选择合作不好吗?”侠客从一个背包里发现了石板,对死不瞑目的盗贼头领稍感遗憾地摇摇头,然后跨过到处流淌的鲜血,脚步轻快,举起石板招呼自己的同伴们,“我找到啦!” “噢!”芬克斯拾金不昧地扔下手中的背包,往侠客的方向走,满背包的戒尼撒到地上。 玛奇也立刻停止了翻找工作。 只有默尔丝快步走过去,[拾取]了全部戒尼。 之后侠客等人与库洛洛等人汇合,集齐叁块石板,完成解谜,通关了另一处具有极高价值的遗迹,“极高价值”指具有极高历史研究价值。 一枚胸章引发的超长流程连续任务终于结束,到头来,此次旅团活动的主要财物收入,竟然来自于那群倒霉的盗窃遗迹团伙。 记得在原着友客鑫篇中,库洛洛对于团内是否有叛徒的问题,回答说:“金钱,名誉,地位,你觉得我们当中,真的有人会因为这些肤浅的东西而满足吗?” 默尔丝承认他们没有,但是……默尔丝有对金钱的强烈追求,她还有890亿的欠款没还啊! 库洛洛这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坑货,指望旅团活动实现还款是不可能的了。 只有玛奇的怀里,以及路途中[收集]的游戏道具尚存一丝温暖。 侠客,行为太殷勤了很不正常,默尔丝不认为自己的魅力能高到让蜘蛛脑无故痴迷的地步。目前的关系充其量就是互看颜值看上眼,睡了几次而已,根本没有多少真正的情义,男女朋友的名头难道不是说着玩的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若要说自己身上最有可能被旅团看上的价值,就只有念能力了。 默尔丝想起,确定再探遗迹的策略前,库洛洛问她如果有人帮忙,她的念能力是否可以对巨怪起效。 哼,想得美,如果游戏背包可以随意收集宠物,默尔丝早就去忙着成为神奇宝贝大师,而不是在这参加旅团活动。 摇摇头,默尔丝用唇语说:“太大。而且,是活的。” 按照原着设定,库洛洛盗取念能力的四个条件必须在一小时内完成,其中一个条件是“询问跟对方的念能力有关的问题,并得到对方的回答”。 旅团活动常常有需要动用默尔丝能力的机会,此次主动透露容易涉及的能力限制,一是展现对旅团的信任,二是表明能力的实用度有限,降低库洛洛的偷窃欲望,叁是提升库洛洛再找合理借口旁敲侧击询问念能力的难度。 目前旅团众人对默尔丝念能力的定位主要是用于“搬运”,他们知道的限制条件有: 1.必须足够接近目标 2.不能直接作用于液体 3.“获取”和“拿出”行为每次只能对应单个目标,不能同时作用于多个目标 4.不能作用于“活的”目标 5.不能作用于体型太大的目标 这么一看,原着里不分死活任何东西都能一次性收纳的“不可思议便利大口袋”,以及原着里能一次性收纳任何无生命东西的“凸眼鱼”,都比默尔丝的“搬运”念能力实用性更强。 即使没有那些念能力作对比,默尔丝的念能力表面上就是形同鸡肋。 性格对念能力的形成影响极大。为了体现拥有这种鸡肋能力的合理性,有旅团成员在的场合,默尔丝会不遗余力地表现自己的能力全部用来携带各种行李,比如衣服鞋子包包护肤品等等,十分注意个人形象,每天都换一套新衣服。不仅是侠客,还有芬克斯也笑称默尔丝是个“娇气的大小姐”。 希望喜欢偷念能力的库洛洛也是这么想的吧。乐观一点考虑,有“凸眼鱼”的小滴因为是团员,库洛洛不就没有偷她的念能力吗?可能库洛洛也认为“兔子不吃窝边草”吧? 是啊,如果库洛洛单纯地把团员作为他的念能力库,以他自己为旅团唯一中心,那就与他建立旅团的初衷相违背,根据原着设定,他始终认为旅团的存在比他自己更重要。 不,最坏的情况也不能忽略,防人之心不可无。 侠客是库洛洛和旅团的忠实拥护者,他做的一切,肯定不会有意对库洛洛和旅团产生害处,但对萍水相逢的默尔丝就不一定了。 别自不量力和蜘蛛脑玩智斗,默尔丝知道自己智商一般,唯一能做的自保措施就是冷处理,保持距离。 旅团活动结束,默尔丝照旧马上闪人,不给侠客一点挽留的机会。 其他团员们也道别了,侠客单独留在最后,他感叹道:“这下又得一段时间见不到了。” 以前旅团活动结束,侠客都没有说过此类话语,库洛洛明白侠客是在说默尔丝。 “很忙?还是……有意避开?”库洛洛作出猜想。 “我觉得她是在……躲我?”侠客双手抱臂,“她非常敏感。团长,她可是会中途从床上突然跑掉的女人。” 库洛洛表情微妙地看向侠客。 “?”侠客愣了愣,下一刻连忙胡乱挥手解释,“我没有做奇怪的事情!团长,这点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语气沉稳地说完,然后库洛洛低头轻笑出声。 “……”越描越黑了这是。 把梳上去的刘海揉散,柔软的黑色碎发垂落下来盖住额头,此刻微笑着的库洛洛就像一名大学生,他拍拍侠客的肩膀,“我是真的相信。” 抬起另一只手挡在唇边,库洛洛忍不住又无声地笑了一会。 “团长,你的笑点真的很诡异。”侠客想起库洛洛爱看的某本搞笑漫画,那本漫画恶搞程度极其夸张,所以读者的评价两极分化,喜欢的读者手不释卷认为是神作,不喜欢的读者完全看不下去认为低级无聊。 “比起你,可能飞坦那边更合理……”库洛洛止住笑容,显出思考的神态,“需要的话,侠客,寻个破绽,给她插上天线如何?” “饶了我吧。”侠客举手认输道,“这样绝对会被讨厌的啊!” “作为新玩法,让她主动接受,怎么样?”库洛洛认真地建议。 “团长……”侠客觉得再不进入正题,就要被带偏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我是想说,以后有事记得叫上我们。” “好。”库洛洛颔首。 “谢谢团长!”侠客愉快地与库洛洛挥手告别,“再见。” 目送最后一名团员远去的背影融入地平线,库洛洛微笑的弧度逐渐抚平,神色淡漠,仿佛世间一切与他毫无关联。 晚风吹拂,库洛洛额头的等臂十字架纹身在散落的发间若遮若掩,他双手插兜,全身放松地凝望天际。然后像是想起来什么,忽地勾起唇角。 “去找下一个吧。” 蜘蛛的脚步,永不停歇。 她的餐刀 格斗迷的天堂,天空竞技场,当参赛者达到100层后,就可以拥有私人房间,但如果战斗败北跌落100层以下,房间会被收回。 100层是天空竞技场的重要分水岭,从100层往上,待遇比100层以下好得多,不仅免费提供私人房间,比赛获胜的奖金也成倍增加。 所以不少参赛者会拼死护级,为了不落到100层以下而不择手段,越是留在100层以上时间长的人,越擅长护级,格外难缠。 ……那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150层是第二个分水岭,达到150层后,百万等级的比赛奖金升格为千万等级的比赛奖金,那些手段低级的恼人苍蝇们数量骤减,奇犽目前需要面对的敌人基本都在擂台上,各凭本事在观众眼前一较高下。 天空竞技场的医生成天治疗比赛中的伤员,处理伤口的经验极为丰富,不到十分钟,奇犽就从医务室走了出来,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抬起缠满医用绷带的双臂,交叉着枕在脑后,漫不经心地穿过走廊。 棒棒糖的小棍在他来回舔着糖果时上下晃动,他发现自己又被跟踪了。 如今他早就懒得理会身后的小尾巴,因为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都是对实力缺乏自信,想要走歪门邪道的不入流参赛者。 但是这次的跟踪者很不一样,完全没有试图掩饰的打算,还拙劣地主动露出了尾巴。 放下胳膊,奇犽取出嘴里的棒棒糖,快步走向露出了一缕银白色发尾的拐角处,仰起头叫道:“姐姐。” 默尔丝蹲下来,揉揉奇犽那头与自己同色的头发,无表情的蓝眼珠里映出奇犽的笑脸。那笑脸算不上十分欣喜,但至少是受家人看望时发自内心的亲近表情。 没有揍敌客的管束,天空竞技场的几个月,奇犽头一次过得无比自在,尽管天空竞技场的鱼龙混杂令他吃了些苦头,可比起揍敌客地狱般的训练,这些苦头倒是可以充当生活的调剂。 初具叛逆心的6岁多小孩乐不思蜀,未曾想过思念家人,他还远远未玩够呢! 家人的出现,比起惊喜,更像是打扰。 来的是姐姐……倒也还行,只要不是恐怖的大哥或者烦人的妈妈,其他家人都属于可接受范围。 家里人都说姐姐精神有点问题,奇犽同意这一点,不过,姐姐的精神问题也就那么一点,基本上是正常的,能够沟通,不多话,还宠他,作为姐姐,没什么值得挑剔的地方。 唯一麻烦的地方同样是话少,那场脑部手术以后,感觉姐姐更加难懂了。 人会对未知产生恐惧,奇犽不由得有点拘谨。 默尔丝是由于人生经历变得情绪敏感的人,而奇犽的敏感来源于天生的心思细腻,就像警惕性极强的野猫,对可能的危险格外敏锐。 “谢谢姐姐上次送的巧克力。”奇犽决定使用感谢礼物的安全话题,再附上待人接物要用到的礼节式笑容,“我很开心。” 奇犽年龄尚幼,阅历有限,尽管比同龄小孩聪颖许多,却还不能完美隐藏住心思,连默尔丝也看得出奇犽浑身明显的局促——破绽太多了。 默尔丝没想到奇犽居然会对她产生畏惧心理,难道是脑部手术后的彻底面无表情和奇犽害怕的伊路米气质很像吗? 幸好,默尔丝在镜子前练习过很多次表情,她可以摆出表示友好的微笑。程度更深的笑容不行,因为眼睛里缺乏情绪,笑的幅度越大越像个“皮笑肉不笑”的反派角色。 轻轻抿嘴,再弯起两边的嘴角,默尔丝短暂地摆出微笑。 为了减轻奇犽的疑虑,默尔丝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顺道来看看你,恩,看你需不需要买什么东西。” 受限于贫穷,默尔丝在“现实世界”玩任何游戏都不曾充值过一分钱,更没有体验过对纸片人的“为爱买单”,“冲动消费”往往在看到价格的那一秒钟立刻掐灭了冲动。 现在手头有了上亿的资金,消费观也该改一改了,为什么要重复无趣的人生呢? 想想“现实世界”最后几年,原着漫画和新版动画都得付费观看,想重温只能去盗版网站,不,不止是这一部作品,默尔丝白嫖了太多。 “……”没办法回馈原作者,那就稍微回馈一下曾经给自己带来美好回忆的纸片人吧。 毕竟奇犽是默尔丝第一次看原着时最喜欢的角色。外型出挑,杀手身份很酷,可爱猫系小男孩,尤其是“掏心”的那段剧情,是前所未见的刺激场面,打破了默尔丝一直以来对少年漫的印象,仿佛刘姥姥进大观园,突然开了眼界,至今难忘。 “唔。”得知默尔丝的目的后,奇犽绷紧的肌肉放松了些,把棒棒糖放回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想想。” 从不过问(杀手)功课,喜欢给他买东西,是平时的姐姐没错了。 可是,真的可以吗? 脑部手术以后,如今姐姐的气质变得有点…… “那就去街上。”默尔丝捏了捏奇犽鼓囊囊的脸颊,提议道,“边逛边买。” 大概也许可能没问题吧? 犹豫片刻,想到早就花得所剩无几的比赛奖金,奇犽禁不住买买买的诱惑,点点头,无比欢快地“恩”了一声。 走出天空竞技场,来到繁华街市,接近心仪的甜品店,嘴里的棒棒糖就不觉得香了,嘎吱嘎吱将棒棒糖咬碎吃掉,奇犽叁步并作两步跳上台阶,“这边这边!” 甜品店的店员对身为常客的奇犽十分熟悉,在奇犽跳上台阶时,就从内打开了店门,“欢迎光临。” “小弟弟,这次和家人一起来的吗?”店员说着,看向随后迈上台阶的默尔丝,微笑道,“欢迎光临。” 新鲜出炉的烘培香气,散发出食物特有的温暖魔力,令奇犽卸下最后的心理负担,不再掩饰跃出心脏的活泼,转身朝店员骄傲地宣告:“恩,是我的姐姐。” 店员双手压在围裙上,弯下腰问他,“今天想买什么呢?还是先听听推荐?” “今天……”奇犽故意等店员说完,才挺起胸膛得意洋洋地揭晓自己的底气,“请全部给我来一份!喔,不对,两份?” 奇犽看向默尔丝,有些不太确定的样子,默尔丝弯起嘴角,摇摇头。 “那就全部来一份好了。”奇犽语气肯定地对店员说。 “好的。” 两人选择靠窗的位置坐下,等待期间,奇犽安静下来,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桌面边缘,然而椅子上不停晃荡的双腿完全暴露了他此刻雀跃的心情。 再怎么装成熟,终究是个小孩子呢。 “对了。”奇犽的视线落到桌面摆放的台卡上,“还没点喝的呢。” 台卡印有店里的推荐菜单,奇犽把台卡递给默尔丝,“来点喝的吧。要我推荐的话,我建议……” 甜品店外不远处。 一个男人向身旁的黑发青年躬身行礼,低声道:“伊路米少爷。” 当默尔丝出现在天空竞技场,男人便如临大敌,马上按规定联络了基裘夫人,将默尔丝的到来进行汇报。 据说默尔丝大小姐某种程度上是揍敌客最危险的人物,发起疯来敌我不分,搞不好会成为最能威胁到奇犽少爷性命的敌人。 上次大小姐只是留了一堆巧克力,没有与奇犽少爷碰面,而且上面有提前通知,有惊无险。 这次是突然袭击,男人全神戒备,唯恐出现差池。 太好了。男人心中庆幸。来的援手是揍敌客家族成员,来得也快。 男人的实力在管家中不算强,只是念能力特殊,有些用处,揍敌客才派他和另一名管家轮流暗中护卫奇犽少爷。天空竞技场里有一些念能力者和强敌,是年幼的奇犽少爷无法应付的对象,虽然奇犽少爷应该会主动避开危险人物,但以防万一,留个保险总是没错的。 默尔丝大小姐则是额外的不安定因素,上次男人的“绝”被她发现,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请示基裘夫人后,与刚赶来支援的同事向她表明身份,才得以脱身。 男人知道自己这次同样被大小姐发现了,因为上次打过招呼,大小姐选择了无视他的存在。 不行不行不行,那种等级的对象,以自己的念能力,真的有作用吗? ……独自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实在是痛苦。 好在揍敌客家族成员到场,自己就可以安心担任辅助工作了。 “我的出现,让你懈怠了?”伊路米目光沉沉,虽是在质问男人,视线却不在男人身上,而是在甜品店窗边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上。 瞬间的松懈被主人看出,男人诚惶诚恐,低垂头颅,“非常抱歉。伊路米少爷。” “眼睛不要离开目标。”伊路米清冷的声线里听不出喜怒。 之后的领罚应该是少不了了,关键是不能再在主人面前犯错。 “是。”男人立即抬起头。 即将把目标人物纳入视野前,伊路米又开口了,“先回去待命。” 待命好啊!总比在主人眼皮子底下害怕不小心犯错来得舒坦。 “是。”男人如蒙大赦地火速离开。 甜品店内。 默尔丝捧起热可可,里面加入了暖香怡人的炼乳,粉色、白色、淡黄和浅蓝色的棉花糖漂浮其上,都是甜美的糖果色,卖相与口感相得益彰。 “怎么样?”作为推荐人的奇犽充满期待,“很好喝吧?” “……”默尔丝发觉一直跟踪的气息突然离开了。 出了什么事? 细细咀嚼棉花糖中粉色的那一颗,默尔丝朝奇犽点点头。 “是吧!”奇犽满足地叉起跟前的小蛋糕,放进嘴里,吃得很是开心。 “……”默尔丝的目光已移往窗外。 应该是为了打消她的疑惑,有个认识的身影一晃而过。原来如此,是监视岗换人了。 奇犽不知道监视岗的存在,因为默尔丝的走神,他才跟着望向窗外,可是没发现值得关注的地方,“怎么了?” “……”默尔丝摇摇头,拿起餐巾擦掉奇犽下巴沾到的奶油。 虽然奇犽没感觉,但意识到伊路米在不远处监视的默尔丝,就有点不适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审视的视线牢牢粘在身上,如有爪子在挠。 伊路米有多看重奇犽,默尔丝很清楚。 至于伊路米为什么选择藏在暗处,不直接现身…… 默尔丝不知道席巴明确命令伊路米“禁止主动与默尔丝进行任何形式的接触”,所以也不知道席巴下命令的缘由是得知伊路米对她做了越界的事情。是的,正因为如此,席巴的命令不是公开的,默尔丝便无从深究。 揍敌客给她动脑部手术,不仅是现任家主席巴的决定这么简单吧?她想,其他家族成员应该也有赞同的,可能伊路米就是把她当成了精神病,于是选择敬而远之。 伊路米这个人渣,只对有价值的东西感兴趣,失去价值的东西便弃如敝屣,他是不是在担心精神病会危害他最看重的家族继承人? 按照原着漫画选举篇的发展,他是在把我当成拿尼加看待吗?先暗中观察,持观望态度,若我有对奇犽不利的举动,他就出手。 “……”默尔丝又喝了一口热可可。 算了,没必要和人渣较真,情况变复杂以后对任何人都没好处。 事情本来很简单,今天只是想给喜欢的纸片人氪金。 勿忘初心。 同为原着主角,小杰的青蛙绿套装几乎不怎么换,奇犽的衣服却换了很多套,请问这是为什么呢? 那当然是因为奇犽主动买了很多衣服。 或许是从小受了基裘熏陶的缘故? 不重要,奇犽喜欢新衣服,而且品味比“叁美”强多了,主流潮牌身上穿,打扮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买买买就是了。 买下的衣服较多,给店里留送货地址时,默尔丝想起另一个重要的事情,她问奇犽住的地方够不够放今天买的东西。默尔丝记得原着里200层以下的免费私人房间面积不大,好像就是个仅供一人居住的小单间。 “对哦。”奇犽犹豫不决地停下笔,“那……退一部分?” 默尔丝想了想,说可以到天空竞技场附近的酒店订一间房,用于存放。 用电话预约酒店房间,然后把送货地址改成酒店,两人接着去逛下一家店。 身着休闲服的伊路米混在人群中,始终与他们保持着最佳跟踪距离。 他的注意力基本在默尔丝的一举一动上,之前故意现身提醒了默尔丝,如果默尔丝有任何可疑的危害性举动,那就…… 拇指碾着食指,似乎捏着一根针。 走在默尔丝和奇犽附近的路人,后脑勺闪过微弱的金属反光。在念针的操纵下,即使是普通人,也可以强行激发全部潜能,成为可用的战力。 不过,激发全部潜能后,普通人就直接废掉了。 能不能无事发生,得看默尔丝会不会动手。 希望她不要轻举妄动,又希望她再度发疯便于合理镇压,暗含着说不清的期待,伊路米微垂眼帘,睫毛落下的阴影盖住双眸,瞳色更为幽暗,如同星月皆无的黑夜。 默尔丝和奇犽去了玩具店,还去了电玩城,直到晚餐时分都无事发生。 没关系。杀手最擅长等待,甚至习以为常。伊路米毫无焦躁,无比安静地跟踪着目标们。 用念针改变样貌和嗓音,扮作侍者,这是伊路米平时任务中经常用到的招式,他轻车熟路。 姿势标准地放下装有菜单的托盘时,默尔丝并没有察觉到他的伪装,正用手指梳理头发,这个习惯被基裘所不喜,但她依旧没能改掉吗? 雪白脖颈随着她拨动头发的动作显露出细腻一小块,伊路米幻觉般地认为自己看清了那块肌肤的纹理,并想象念针刺入时的画面。 然而耳边是翻动菜单的声音。 默尔丝仍在梳理头发,翻菜单的是奇犽。 伊路米看向默尔丝放在桌面的右手,手指修长,指甲是淡粉色,哦,是的,和她的嘴唇是一样的颜色,还有她的…… 默尔丝的左手梳理完头发,放下胳膊,切断了伊路米的视线。 “……就这些啦。”奇犽递出菜单。 “好的,请稍等。”扮作侍者的伊路米端起托盘。 似乎对点单有些意见,默尔丝抬起手。 叮—— 银质餐刀被她的衣袖不慎扫落在地。 按照工作准则,客人把筷子或其他餐具掉在地上时,要第一时间为客人换上干净的餐具。 “我帮您换一把。”侍者立刻放下托盘,蹲下来捡餐刀。 然而餐刀被默尔丝的脚尖牢牢踩住,蹲着的侍者仰起头,对上默尔丝面无表情的脸。 尖锐的触感抵住侍者的喉咙。 侍者…… 侍者咧开嘴笑了。 —————— 作话: 你好骚啊.jpg 既然是默尔丝主动接触,就不算违反家主命令了,不是吗?(笑) 她的纸团 伊路米使用念针改变样貌和嗓音的技术,久经职场考验。他在原着中的两次易容,一次在猎人考试骗过了奇犽,另一次扮作西索骗过了旅团众人,未出现过失手的剧情。 默尔丝踩住餐刀,向扮作侍者的伊路米发难,主要原因是侍者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意图相当露骨,令她感到了不适。 以奇犽的角度,无法看到侍者蹲下来之后的动作,他的视野被桌子和桌布挡住了。 喉咙被利器抵住,却咧开嘴笑的侍者,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那句唇语,与默尔丝心中涌起的不良预感同时到达她的大脑,回忆的丝线被扯动,默尔丝恍如回到了初次体验幽会的浴缸,男人无视了肩膀上被她抓出的伤口,滴着血,喘息着吐出她的真名: “默尔。” 亲昵的称呼,熟识默尔丝的人才会这么叫她。 默尔丝知道现阶段的监视岗暂由伊路米担任,只是没想到他会选择近距离接触,还故意引起注意——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姐姐?”奇犽发出疑惑的声音。 揪出伊路米,戳破伊路米的侍者身份有意义吗?伊路米是监视岗,不是敌人,揪出来以后怎么办?结果不就是揍敌客认亲现场吗?然后伊路米坐下来,二人共进晚餐变成叁人共进晚餐? 先不提奇犽在其童年阴影化身的大哥面前是否感到自在,起码默尔丝就觉得会影响胃口。 话又说回来,伊路米为什么遮遮掩掩使用暗示,不直接表明身份?是有什么顾虑吗? 暗杀任务。这是默尔丝能想到最有可能的事情。 大概是为了防止默尔丝无端插手产生变数,伊路米才特意提前向她暗示真实身份。 默尔丝从侍者脸上移开目光,重新看向奇犽,手中的利器收回到游戏背包。侍者在默尔丝挪动脚尖时捡起餐刀,放到托盘上,若无其事地向默尔丝躬身,“您是还想要看一下菜单吗?” …… 之后再无风波,晚餐和平结束,买完单,默尔丝告诉奇犽,她有事要做,“你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明明是默尔丝蹲下来才能与之平视的小不点,奇犽气鼓鼓地发表不满,“别把我当小孩子!” 揉揉奇犽银白色的小脑袋,默尔丝站起来,感到衣角被拽住。 对上默尔丝的视线,奇犽欲言又止地很快松开衣角。他对默尔丝的“突然有事”有些疑问,但出于某种直觉,他把升到嗓子眼的问题咽了回去。 花了两叁秒另下决心,奇犽吞吞吐吐地说:“今天……过得很开心……谢谢姐姐……” 默尔丝见状,弯下腰把他拥抱进怀里,同色的银白发丝与温暖的脸颊相贴,奇犽扭捏地动了一下身体,却没有再抗拒,任由默尔丝又蹭了蹭他的脸颊。 当默尔丝手臂微松,奇犽就灵活地钻出她的怀抱,退了两步后,突然来一句“要再来看我哦”,才扭头跑远了。 小小的银白色脑袋不多时便融入夜景,没了踪影。 默尔丝理了下裙摆,返回餐厅。 绕过正门,默尔丝使用了“绝”,将存在感降到最低,从后门进入餐厅。后门连接着厨房,正处于营业繁忙时段的厨房里,众人各顾着自己手上的工作,没有余力注意走过他们身边的默尔丝。 太奇怪了。默尔丝想不通,为什么扮作侍者的伊路米不去接近暗杀目标,选择专注于服务默尔丝和奇犽这一桌?实在有些影响她的胃口。 难道暗杀目标预计出现在餐厅的时间不是现在,伊路米仍处于踩点或者等待阶段? 无论如何,先前被影响了胃口,闲着也是闲着,作为受伊路米服务的“报答”,不如来看看怎么坏他的事。 不能让他任务失败,若有损揍敌客行业信誉,默尔丝也得受罚,而且这种明显不顾全大局的幼稚行为,还会继续降低揍敌客对默尔丝的评价,损人不利己,得不偿失。 在揍敌客商人思维的成功教育下,伊路米很看重工作付出与回报的比例,当报酬不变,而工作变得更麻烦的情况,对于他来说,等于亏本做生意。 所以,合适的报答是给他制造一些阻碍,让他多花些工夫。 在穿梭于餐桌之间的侍者中,默尔丝捕捉到了伊路米先前扮的那名侍者的身影,她走过去,那名侍者在她靠近之前,加快步伐,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二楼走廊两旁是包厢,尽头是洗手间,那名侍者不在这些房间里,他在二楼消失了。 “……”想甩开我? 被小看了。 非找到他不可。 默尔丝关上员工更衣室的门,现在不是上下交接班的时间,这里一般不会有人在,除了……另有所图的冒牌货。 “还是被你找到了呢。”对着更衣柜解下侍者领结的伊路米叹息着,“这就没办法了。” 不是他主动接触默尔丝,而是默尔丝对他的目光有所反应,然后主动找过来,他至始至终不过是多看了默尔丝几眼罢了,之后还努力躲避追踪——他是被动接触默尔丝,不算违反家主命令。 由于更衣室柜门的遮挡,默尔丝没看到伊路米拔针的动作,当柜门被合上,伊路米的易容已经解除了。 除去作为侍者标志的马甲和领结,剩下没什么特色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可以作为通用的便服。 因为不戴领结,伊路米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默尔丝看着他走过来,凝视他讲话时带动的喉结。 “我知道,我们会心意相通。”他说。 “……”默尔丝面无表情地上移目光。 目光扑了个空,伊路米低下头,发尾扫过她的脖颈,然后是微凉的鼻尖,接着整张脸埋入她的颈窝。 “默尔。”极低的声音,“我一直很想你。” 在默尔丝的记忆里,伊路米几乎不曾有过脆弱的姿态,除了伊路米6岁在流星街的时候,脏乱差的生存环境和连续的挫败令他头一次有了类似沮丧的情绪。 “姐姐。”那时他极力掩饰,声音压得非常低,“我想家了。” 如果说,这是伊路米难得的展示脆弱或者弱点的方式,可信吗? 默尔丝内心毫无波动抬起手,不知道伊路米是会错了意,还是别的什么,在她有所动作时,选择搂住她的腰。 按照伊路米的攻击模式,念针要扎在脑袋上才能操纵人类,将双手用来搂腰,是想选择肉搏战吗? 大概和流星街那时没条件洗澡不一样,伊路米此刻毫无顾忌地嗅她的气味,加重了呼吸。 默尔丝感到那附近的发根都被他呼出的气弄潮了,于是往另一边偏头。 这个动作无疑露出了更多脖颈,仿佛邀请,伊路米“不负所望”地用舌尖去舔那隔着薄薄一层肌肤的脉搏。 默尔丝抬手推开他的脸,他围住默尔丝腰部的手臂用力,将默尔丝抱离地面,舔吻默尔丝挡在他面前的手指和掌心。 随着伊路米移动脚步,默尔丝的长发晃动着,接着挨到了更衣室的长椅。 更衣室的椅子太矮了,好在足够长,坐在椅子边缘的默尔丝刚好躺倒在上面,长长的银白色微卷发散开来,垂至地板。 “……”默尔丝继续用手背挡住嘴唇,漠然地盯着天花板。 下一秒,视野被伊路米凑近的脸占据,漆黑无神的猫瞳,由于背光,整个人被阴霾笼罩。 那张脸毫无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似乎不在意不能亲吻嘴唇,单膝枕着椅子,俯身在默尔丝嘴唇之外的地方亲吻着,亲到了她的耳边,含/住她小巧的耳垂。 双手也不停歇,摸索着解开她衣服的方式。 和训练中的陷阱机关比起来,寻找衣服的解法是件在容易不过的事了,伊路米找到了解开衣服的系带,手指微动,系带被松开。仿佛剥离极薄的果皮,伊路米缓慢地将默尔丝的身体从衣服的布料中剥离,同时留下亲吻与指/印。 柔软的胸/部在他手指间变形,他低头亲吻默尔丝的胸/前,娇嫩的粉色在他舔/吮下变得红/肿/挺/立。 手掌充斥着弹/性/与饱/满,伊路米的鼻息一路往下,越发/火/热,沉重。 掀起默尔丝的裙摆,手指隔着布料抚摸她最/私/密的地方,伊路米注视着她。 尽管她的面无表情不曾动摇,伊路米弯起嘴角,“默尔,你湿了哦。” “你也非常想念我,对吧?”他的手指陷入润湿的布料中,“别担心,我会满足你的。我研究了很多资料,现在的你可以了解我的进步……” 越是湿润,隔着布料的手指触感越是明显,默尔丝半阖起眼睛,湿透了的布料彻底丧失吸水能力,湿润蔓延到周围。 伊路米帮她脱下湿透的布料,拎到她眼前,“姐姐,你看我这次答题可以得多少分?” “……”默尔丝别开眼神。 “不愿打分啊。”伊路米略感苦恼地歪头,“那我就自己看着办了。” 塑料包装撕开的声音吸引了默尔丝的目光。 “啊,这是特意为姐姐准备的。”自行套好了保险措施的伊路米解释道,“我一直……只想着姐姐一个人哦。” 他带着满足的微笑,握着发烫的部分抵住默尔丝失去遮挡的湿润。 刀光一闪。 避开攻击的伊路米睁大幽黑的眼睛,周身的“念”瞬间动摇,又马上压制住。 即使只是瞬间的暴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仍受到了影响,开始忽明忽暗。 默尔丝已经站起来,无所谓衣裳凌乱,从游戏背包拿出纸巾,面无表情地擦拭身上被他舔/湿的部分。 伊路米在着装方面不如西索坦然全/裸于人前的大胆,他选择穿好衣服,然而裤子的鼓胀一时无法消除,这条裤子比较贴身,效果分外明显。 默尔丝[穿戴]发声装置,终于可以用上“皮笑肉不笑”的经典反派笑容,语气极力嘲讽,“伊路米,你不是从小就很擅长忍耐吗?” 指刑讯课的优异成绩。 “……”伊路米更加静了,连呼吸也几乎没有,目光黑沉沉的,仿佛有深渊中的旋涡从中酝酿。 白炽灯每次变暗,似乎都在为他积蓄黑暗。 默尔丝用游戏背包的“一键变装”功能换了套衣服,发动了“坚”,进入战斗状态。 “就为了这个。”伊路米抹开一道笑容,声音却毫无波澜,“就为了这个?”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看来伊路米真的被成功惹恼了。 忽明忽暗的光线中,默尔丝严阵以待,拧起眉心。 伊路米加深了笑意,肩膀微微抖动,他居然笑出了声,黑暗无光的眼睛无意识地睁大,脸色阴沉,搭配毫无喜悦在内的笑声,十分渗人。 “是呢。”伊路米大睁着眼睛,视线并无聚焦,黑色瞳仁仿佛脸上的两个空洞,“不愧是你呢,姐姐。” “这种幼稚的游戏,确实……令我有点生气。” “恩,我明白了,我会忍耐。” 咔—— 与他的话语相反,白炽灯到达极限,开裂声过后,彻底熄灭了。 走廊灯光从门缝钻进来,所以室内并不是完全的黑暗。 背对着门的伊路米则是其中最黑暗的一部分,仿佛从地面站起来的人形阴影,扁平无生机。 他隐去了气息、声音和呼吸,他真的忍耐下来了。 然后他转身拉开门。 门外大片的光亮涌进来,默尔丝眯起眼睛,伊路米如同被阳光消灭的幽灵,身影一晃,门框圈出的范围里便只剩下了对面的白墙。 默尔丝歪着头仔细回忆了一下,情绪如隔靴搔痒,不得要领。 哎呀,真可惜,如果没有做脑部手术,此番成功惹恼伊路米,应该能感到格外的愉悦吧。 走出餐厅,默尔丝咬着大拇指,仍觉得不甘心。 还不够。 没有赢。 因为伊路米成功忍耐下来了,杀气也没怎么泄露,比原着里西索对他的挑衅差远了,那时他可是杀气爆棚,隔很远的奇犽都能察觉到他的杀气。 但是西索的挑衅不具有可复制性,西索用的是先x后杀(也有可能是先杀后x)奇犽的手势进行暗示,用奇犽作为挑衅的工具。 ……显然不适合默尔丝使用。 不行,要想别的办法。 漫无目的地往人多的方向走,稍微集中注意力,便看到npc们头上的血条挤在一起,密密麻麻的,默尔丝蜷起手指,又松开。 啊,想到了,恶心伊路米的方法。 找个npc做伊路米没能做完的事情吧。 夜店或者酒吧,比较容易带人走,一般来说,建筑物装修得越好,npc的质量也会越高。 连去了几家都没有合意的,默尔丝想,到底是要求太高,还是“现实世界”本就对这些地方不感兴趣的影响呢? 不管怎么说,她逛得有些渴了。 在吧台摸出便签,在纸上写了个单词,递给调酒师。 “小姐,我们这里不卖牛奶。”调酒师说,“如果不想喝醉,可以选择低度数的酒。” 默尔丝想了想,在纸上另写了“苏打水”。 “不好意思,没有苏打水。” 默尔丝抬起手,指着调酒师手边的调酒壶。 “苏打水可以用来调酒,但是我们不单独提供。”调酒师挑眉,“您是第一次来酒吧?” 默尔丝摇摇头,以前做揍敌客任务时跟踪目标,她去过不少娱乐场所。 另一名微醺的客人坐到吧台边点了酒,于是调酒师开始给那名客人调酒,同时,他又对默尔丝说:“我可以向您推荐适合女士的酒。” 默尔丝别过头去,调酒师便不强求,专心调酒,将调好的酒推向客人。 调酒师的额角似乎被什么碰了一下,随之客人发出不满的声音,调酒师低下头,看到酒杯里多出一个小纸团。不等他向客人致歉,下一个纸团直接砸到客人脸上,客人转头向纸团扔过来的方向,愠怒的话语刚到嘴边,因为看清对方是个漂亮女人,怒气变为轻佻的调笑,“你是想和我玩游戏吗?” 默尔丝收拢手指,又一张便签纸握成纸团,在客人闭嘴之前,扔进了他嘴里。 紧接着,默尔丝拿起客人的酒杯,用杯子撞向客人的下巴,客人翻倒在地,没了声音。调酒师双手撑着吧台,探身去看地上的客人,没有见到血,客人似乎只是晕了过去。 调酒师短暂地舒了口气,望向把酒杯放回吧台的默尔丝,谨慎地朝她微笑,“您要试试用果汁调的酒吗?度数低,口感和饮料差不多——我请您。” 默尔丝低垂视线,拿纸巾擦手上溅到的酒水。 目光明明不在调酒师身上,调酒师却莫名感到了更深的危险,手指僵硬,拿酒杯时手指一滑,差点令杯子脱手。 “斯洛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压在吧台,新来的客人没有坐下,身体有些懒散地倚靠着吧台,“我请她。” “抱歉,先生。”调酒师看向默尔丝,后者的视线移到了他身上,更加坚定了他把话说完的决心,“这位小姐不喜欢度数高的酒。” 斯洛克表面像是酸酸甜甜的饮料,实际上是加了各种烈酒的高度数鸡尾酒,只是酒精味被饮料味道盖住了,不容易尝出来。 “是吗?”新来的客人低声笑起来,笑声中裹着诡异的颤音,震得调酒师后背发麻,“我以为这位小姐和我口味一样,真可惜……那就给我来一杯。” 调酒师把冰块倒入酒杯时,默尔丝在便签上写“你叫什么名字”,然后亮给新来的客人。 “想知道我的名字?可以哦。”新来的客人单手撑着下巴,“我叫波利。” 新来的客人除了发色、瞳色以及长得不错的五官以外,找不出其他非常像西索的地方。讲话没有奇怪的音调,穿的不是小丑服,手里没拿扑克牌,头发也没有梳上去。据说“世界上会有叁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可能是撞脸了吧?而且二次元撞脸并不少见,多个不同作品的角色还会撞脸呢。 如果是撞脸,其实是好事,默尔丝可以接受低配库洛洛,当然也可以接受低配西索,不如说,危险度低的山寨货才能更放心地玩。 但是,“波利”这个名字,和这家“沸腾酒吧”中的“沸腾(boiling)”发音很像,是巧合吗? 若取的是假名,也太不走心了。 在试探吗? 默尔丝忍不住想起“现实世界”常见的短信诈骗套路,通过大量群发话术低级的短信内容,筛选掉不容易上当的用户,节省资源,然后针对剩下的易受骗用户步步为营。 把便签纸翻过来,默尔丝写:知道了,待会在床上不会叫错你的名字 她拿走调酒师刚调好的酒,把便签推到新来的客人跟前。 “哦?”新来的客人微勾嘴角,似笑非笑。 这杯酒的饮料味道盖过酒精,但默尔丝还是不太习惯,分成好几口才喝完。 “情场失意?”新来的客人指着他自己的侧颈。 调酒师顿有所悟地望向默尔丝,动作慢了一拍,没能看到默尔丝侧颈上的红痕。 默尔丝已经低头在写新的便签了,垂下来的长发遮住了调酒师的视线。 只有新来的客人能看到默尔丝递过来的便签内容: 【要不要和我打个赌:我绝对不会在床上叫你的名字】 “这位小姐。”新来的客人哼笑了一声,表情倒是更冷了,“你成年了么?” 默尔丝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总之对方似乎不接受的样子,默尔丝也不想再花多余的工夫猜测他的心思,比起战斗狂人西索,她更喜欢库洛洛那种小白脸类型,于是伸手去拿他手上捏着的便签纸。 他抬高手臂,默尔丝便捉住他的手腕,感到默尔丝与纤弱外表不符的力道,他微微睁大眼睛。 弯曲指节,将便签纸揉成碎屑,他俯身凑近默尔丝,在亲昵的距离里,默尔丝鼻尖微动,闻到极浅的血腥味。 “希望你能让我找回兴致……”他的手指穿过默尔丝的发丝,“待会哭出来可别怪我哦。” “我叫西索。”他嗤笑着,不知道具体在嘲笑什么,“别叫错了。” 听到名字,默尔丝瞬间兴致全无。 按照西索原着里战斗欲大于x欲且心情变化无常的角色设定,待会的战斗可能就是真的战斗了。 拳拳到肉,血肉横飞,要你命的那种。 目前不是很想进入战斗。 “……”如果是那样,就溜吧。 —————————— 作话: 西索问有没有成年,是因为默尔丝在酒吧的一连串行为都很不像成年人(笑) 仔细想想,默尔丝的角色年龄还没二十呢,装一下未成年好像也可以?恩? 她的干粮 西索这个角色,是“叁美”里变态得最明显的那一个。 他的兴趣是寻找果实(指想要与之战斗的对手),培养青涩果实(指放过具有潜力的人才,加以引导或者给与帮助),每次等待青涩果实成熟(指成长到了有杀死的价值),他都会因为忍耐杀意而有各种变态表现。 当碰到令他特别满意的果实,他甚至会兴奋到直接产生生理反应。 鉴于他对“果实”的爱好,同人界亲切地称他为“果农”。 默尔丝看他的同人文看的很少,对他的了解基本来源于原着漫画、动画和网上的帖子,印象止于“反复无常、爱骗人、喜欢有血腥的战斗、变态”,有限的好感始于“到了一定年纪以后,终于懂得西索出浴图的魅力所在”,简而言之就是:只看中了他的好身材和脸。 西索平时的小丑打扮不是能令默尔丝感兴趣的类型,若不是原着故意安排了西索出浴剧情,让西索以正常打扮出现……这就像把大背头放下来的库洛洛,若不安排改变发型的画面,默尔丝也不会对库洛洛感兴趣。 角色外型是很重要的啊,说是角色的生命也不为过,要不然怎么会有“叁观跟着五官跑”的读者心态呢? 等一下,默尔丝突然明白,在西索报出真名前,她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本尊的重要原因。 这个“西索”的声优是新版动画的浪川o辅,不是旧版动画的高桥o树。 仔细想想,库洛洛的声优也是新版动画的宫野o守。 这个世界是基于新版动画存在的游戏世界,但是人物画风更接近原着漫画——好像不是什么有用的情报。 不管怎么说,这个世界的“西索”版本是浪川o辅挺好的,不发疯的时候声线相对正常,所以默尔丝一开始没听出来。要是换成高桥o树的版本,那一款声线过于变态,谁听谁发麻,皮囊再怎么绝世美男,在他开口的瞬间,默尔丝肯定会萎掉。 说实话,现在就有点萎了,默尔丝在“现实世界”对西索的喜爱仅限于看点相关图片,实在缺乏同人文滤镜的情感熏陶,主要是西索以“反复无常”的性格出名,应付起来很麻烦,原着里的高智商角色库洛洛都被他坑了一把。 而且西索的状态不太正常,他说了“让我找回兴致”。他为什么失去兴致?怎么找?找什么兴致?鬼知道对方有什么想法。 要不要及时止损呢? 跟在西索身后出了酒吧的默尔丝,在人群中放慢脚步,与她对话完毕便没有再看她的西索,此时回过头,斑斓的霓虹灯光泼在他脸上,如同打翻了一盒油彩。 垂下来的火红的发,仍是其中最艳丽的颜色。 狭长眼睛里的金色瞳孔缺乏温度,像放在酒杯里的冰块,然而他伸出手,等默尔丝看清他眼里的凉薄之后,抹开近似邀请的笑容。 让人先知晓他危险的一部分,或许是种诚意,不过,很多女人会迷恋危险的男人。 何况,这位小姐和他散发着同样的黑暗气息。 细腻的手指碰到掌心,西索将那只手握住,抬高胳膊,那只手的主人便跟着动作的趋势往前走了两步,鞋尖踩到他原先站的位置。他的另一只手已经绕到对方身后,托住了对方的腰,面对面贴近了身体,姿势比起拥抱,更像是双人舞。 西索低头注视怀里的舞伴,苍白的脸,空洞的眼神,毫无精神的厌世感。 ……不是情场失意。 似乎本来就是这样易碎的人偶。 与他喜欢的类型完全相反呢。 他喜欢的是充满生机,富有前途的果实,才有摧毁的价值。眼前的虽然称不上“烂果实”,但塑料水果做得再逼真再诱人,也是不可食用的塑料。 遗憾~ 即将松手之际,他改变了主意。 托住对方腰部的手感到对方被触碰时肌肉的僵硬,这细微的抵触挑起他继续探寻的痒意。 他现在闲得很,时间充裕。 “这位小姐~”没有加大身体接触,只是语气变得粘稠,西索满意地感到对方的身体越发紧绷,“我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吗?” 没错,就是这样,猎物对猎人的警惕与防备。 怎么刺激她,才能令人偶“活”起来呢? 恩,有必要多一些了解。 对方举起空着的手,竖起一根食指,起初西索不明其意,但以他非同寻常的敏锐,在思考的内容形成具体形态前,他不由自主地发动了“凝”,将“气”聚于双眼,便看到了对方指尖用“念”做出的文字: 【馍儿】 比他现编的假名更不走心。 “哦呀~”西索勾起嘴角,溢出一声音调古怪的笑,“还真是意外地记仇呢。” 他松开双手,改为单手揽住对方的肩膀,两人并肩而行。 对方的银白色长发流淌过他的手背,他指尖循着体温的方向碰到对方脖颈的红痕,“让我猜猜……上一个对象你不满意,所以你没有做到最后……对不对?” “……”对方没有特别的反应。 “约好了却中途停止,是死了?还是……”西索垂眸,对上同行者玻璃珠般的蓝眼睛,“脱了衣服才发现尺寸不对?” “……”对方半阖眼睑,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可以?”西索眼中流露出些许兴致。 看似感兴趣,但也或许,完全不在乎问题的答案。 谁知道呢? 对方举起手,伸直了胳膊,刚好碰到西索的额头。 “……身高?”西索促狭地眯起眼,“这可不一定~” 下一秒,对方试图脱离他的手掌,被他再度搂紧了腰。 “别着急。”西索轻声低笑,“没见过的东西,不要轻易下定论。” 手指暧昧地微微下滑,西索周身的“念”变得不安分起来,潜藏在体内的杀意被搅动,除此之外的欲念,都不足以令他兴奋,他的笑声越发压抑,“作为交换,先陪我做个热身运动吧~” 如果说,西索自报真名令默尔丝兴致全无,那么,此刻发现被西索用念能力粘住,就是兴致降到了冰点。 “我的念能力‘伸缩自如的爱’~”西索老样子开始骄傲地向对手主动透露他念能力的部分情报,“被粘住,就跑不掉了哦~” 该死。默尔丝心中抱怨,这个战斗狂人果然与战斗剧情难舍难分。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便进行双人打斗。为了享受酣畅淋漓的战斗,到达他认为合适的战斗地点后,他应该会解除“伸缩自如的爱”,再正式开战。 到时候选项无非两种,“战斗”或者“逃跑”。 逃跑? 身为“玩家”,不战而逃也太没面子了。 碰到新敌人,不是应该试着上去碰个瓷,形势不妙再逃跑吗? 战斗的话,要注意留有后路,不然想跑也跑不掉,那就尴尬了。 虽然选择“战斗”,但不能按照西索的步调走,他是典型的变化系,满嘴谎话。唯一可以确信的是他对“果实”的执着,对战斗的狂热,其他的都不可信。 两人状似感情好到粘在一起不愿分开的情侣,紧挨着彼此行走,远离繁华街市,走入人烟稀少的郊外,一个废弃的公园,场地宽敞。 不出所料,西索解除了“伸缩自如的爱”,放开默尔丝。 然后是二次元原理不明的“单手抹刘海一秒定型”的神秘技术,另一部作品的大反派蓝染o右介以此突然改变造型而出名。 西索脸颊还多出了星星与泪滴图案,应该是用他的念能力“轻薄的假象”弄出来的。 至此,除了不是小丑服,西索与原着的形象别无二致。 不用看他的表情,他周身的“气”已证明他的斗志昂扬,作为他标志性的武器扑克牌也出现在指间。 金色瞳孔移向扑克牌,他微微一笑,翻转牌面,花色是黑桃,号码是4。 默尔丝不清楚4到底是不是个好数字,只想起来西索在原着里加入幻影旅团后的团员号码是4。 未来,西索在天空竞技场被称为“长期休战的死神”,他杀死某位知名配角时也自诩“死神”。对于死神来说,4这个数字是他的喜好,无关凶吉,但对于和他作战的人来说,恐怕不是个好数字。 “来上我吧~”用扑克牌掩住嘴角,西索语气近乎宠溺,句尾无比愉悦地上挑,“honey~” 你好骚啊.jpg 默尔丝一时竟难以评判“叁美”中哪一位最骚。 不,这不重要,关键是西索正期待对手发起的攻击,他喜欢给对手先攻的机会,见识了对手的竭尽全力后,再将对手摧毁——这是他战斗最大的乐趣。 双手自然下垂,从袖中抖落(实际上是从“游戏背包”里[取出]的)环首刀,默尔丝持刀冲向西索。 【静】——当默尔丝进入备战状态,这是西索对她的第一印象。 正如捕食者发起进攻前的蛰伏,屏息静气,将自己的一切隐藏起来,等待合适的时机,再突然爆发,直取要害。 对方的体格相对娇小,力量型的可能不大。对方之所以使用武器,也证明了需要武器来弥补攻击力不够的缺陷。对方应该以速度见长,瞬间爆发力强,持久度……有待观察。 西索对自己的格斗技巧非常自信,他立在原地,不躲也不避,使用“流”增加手部“气”的量,提升手部的防御力,试图空手接白刃。 刀刃的冷光如有寒气,不,那是凝聚起来的纯粹杀意,能够感受到其中亡灵的重量。 对方果然是嗜杀成性的……同类。 这把刀恐怕不能无伤接下。 但那又如何呢? 刀尖距离眼球已是近在咫尺,西索却睁大了眼睛,金色瞳孔缩成一个点,嘴角扯开的弧度越发夸张。 千钧一发之际,他昂起下巴,锐利的风从他鼻尖扫过。 下移视线,以俯视的姿态欣赏对手的挥刀。 血珠随着刀尖划出的弧度飞溅到他脸上,他的神情却十分自得,仿佛那些血并不是他的,与他毫无关系,“送给你也无妨~” 他的右手从他手腕处掉落,洒出来的血异常的少,如果用“凝”去观察,可以发现伤口横截面被西索用“念”覆盖,止住了血。 西索看似疯狂不担心断手断脚,其实他对自己掉了的手还是会用点心的。 按照原着时间线,西索几年后才加入旅团,那他目前应该还没有碰到旅团成员玛奇,无法让玛奇帮他接上断肢。不过猎人世界能够治疗的念能力者肯定不止玛奇一人,而且以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医生也可以做接上断肢的手术,但玛奇的念能力效果又快又好,效率极高,所以西索认识玛奇以后,玛奇当然就变成了疗伤的首选。 右手被切断丝毫不影响西索的动作,他左手夹着使用“周”强化的扑克牌,攻向与他贴身近战的对手。 而对手瞅准他使用“流”将“气”分配到手部,其他部位的“气”减少的时刻,在挥刀的同时,朝他腹部踢出一脚。 西索调整攻防力的速度极快,加上弓身的动作,卸去腹部的受力,使得对手攻击腹部没有取得效果,并被他的扑克牌攻击影响,改变了攻势,转为斩落袭来的扑克牌。 尝过被粘住的效果后,对手极为谨慎地避免身体接触,采用快攻,想令西索无暇将“伸缩自如的爱”粘在对手身上。 使用闪电战短暂压制的效果虽好,但是…… 无法成功快速结束战斗的话,乏力之后的破绽会越来越多哦。西索感到逐渐增加的每一道伤口在发热,不如说,他全身都火热起来。看出对手想要速战速决的意图,他便致力于防守,耐心等待对手状态下滑的瞬间。 真是不错的热身运动~作为谢礼,要认真地……摧毁她~ 啊~ 快了~ 就快了~ 那个瞬间…… “捉住你了~”具体来说是成功粘住了。 砰! 念能力者近身互搏中,响起堪称突兀的枪声,就如互砸石头小打小闹的原始人,其中一方突然拿出了不存在的科技产物,一通扫射。 不同的是,原始人不知道科技,而念能力者惯于仰仗自己的超能力,轻视科技的威力。 大人,时代变了.jpg 灼烧,紧接着是穿透的痛感,血液染红西索的大腿,他惊讶地发现,对手没有握刀的另一只手中拿着一把手木仓。就是这把手木仓,当西索自以为得手时,抵在西索的大腿,打穿了他的腿。 有点意外,按照西索的经验,惯用冷兵器的对手,不会同时使用热/兵/器作战。 之前握住她的手时,上面没有任何茧,很细腻,不像是常用武器的人,可是刚才她用刀非常熟练,他想是不是她平时注意用“念”护住双手,所以没有磨出茧。 现在看来,那双没有茧的手,不仅隐藏了她使用冷兵器的经验,还包括“她会使用枪械”。 不过,只是伤到了腿,这可完全不碍事。 西索直觉,她应该还有其他目的。 ……原来如此。 西索倒下了。 毒素。 既然选择接纳各种武器,就应该知道,对手是个不择手段的家伙,百无禁忌。 这种毒素是拷问者青睐的类型,使人无法动弹,却能照常讲话与感受痛楚。 默尔丝知道西索的骄傲,他注重过程,不随便阻止对手使用技能,喜欢看对手使出浑身解数,然后逐一破解。这过程中,默尔丝可以有一些机会碰瓷。 试探彼此的实力差,顺便看看能不能捞点别的好处,形势不妙就直接溜走。 其实没有指望能成功捞到别的,当西索倒下,默尔丝本人也有点意外。 好歹是贯穿原着漫画剧情的中级boss,就这么成功碰瓷了? “……”不,念能力者的世界以弱胜强的例子太多了,没有绝对的胜负,再强的人,也会被阴招所害。 比如猎人协会会长尼特罗,比如原着战斗力天花板的蚁王,比如…… 面前的西索。 和陷入迷茫的默尔丝不一样,西索没有谴责她的不择手段,反倒满脸期待地注视着她,“想要……对我做些什么呢?” 默尔丝沉思了几秒,握住拳头下定决心。 将“叁美”图鉴的叁分之一收集率变为叁分之二收集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在毒素效果减弱前,不能再犹豫了。 幸运的是,热身运动确实有些效果,而且西索这家伙明明处于任人宰割的境地,却不影响他的兴奋,或者说,他兴致高涨。 “现实世界”的某个网上的帖子,根据原着漫画里西索出浴图对话框的移动距离,推导出了西索的尺寸,总之就是异于常人的规格。 “……”默尔丝见过的实物有限,不过西索的尺寸好像确实比她见过的更夸张。 狰狞的家伙,和西索本人一样战意昂扬,令默尔丝不由得心生退意。 西索的准备工作做完了,难做的反而变成了默尔丝这一边,帮西索解开裤子的期间,西索伤口的血不可避免地沾到她的衣服上。 缺乏兴致,时间又紧迫,默尔丝把内裤收进游戏背包,小心翼翼地扶住那把凶器,还好避/孕/套自带的润/滑/液缓解了她吞入的难度。 但那远远不够,因为一点前/戏也没有做,仅仅吞下头部就令默尔丝感到些许滞涩的疼痛。 ……真讨厌这种感觉。 她皱着眉头,缓慢地坐下来,好不容易坐到底,她沉重地呼着气。 西索被她完全包裹住的时候,微微地喘气,眼睛眯了起来。 被/强/行/扩/张,一点也不舒服,撑得她难受。 全靠图鉴收集率作为动力,默尔丝双手撑在西索的腰间,慢慢吸气,很浅地上下动了几下,不行,太干涩了,默尔丝额头冒出汗来。 估摸着差不多坚持满了一分钟,她如释重负地站起来,穿好内裤。那把凶器仍挺立着,和西索的表情一样明显的欲/求/不/满。 “恩?”西索对于她这么快穿好内裤的行为十分不解,他不认为他在尺寸方面有问题。 所以是什么别的问题吗? 默尔丝费了些工夫,才勉强将那把凶器用西索的裤子束缚住。 离开西索前,秉承人道主义精神给西索的穿着留了个体面,帮他整理好衣服。 去意已决。 “……”西索似乎被她充满矛盾感的操作震撼到了,不再用言语试探她,沉默地目送她踉跄了一下,然后走远的萧瑟背影。 今晚,月色真美。 [获得成就:龙背上的骑兵] [“叁美”图鉴收集率:2/3] ———————— 作话: 划重点:本文真的是精神病文学 她的证据 出手阔绰的揍敌客大小姐,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就被打回了原形。 其证据是,她忍不住查了昨天的消费记录和账户余额。 真正的豪门大小姐不会在乎这种事的吧?所以她始终没能成为真正的豪门大小姐。 好家伙,这是魔法吧? 这就是猎人协会任务酬金一天内消失的魔法吧? 投喂豪门叁少爷角色所需的氪金强度,真不是随便能消受的。 “要再来看我哦!”四脚吞金兽在分别时的热情洋溢回到默尔丝脑海。 现在想起来,自己和那些“现实世界”被保健品推销员的亲热称呼搞晕了头的孤独老人,情况是不是很像? 不不不,奇犽是真的把你当亲人,就算你不给他花钱,他也会把你当亲姐姐,而且…… 来都来了.jpg 他还是个孩子.jpg 默尔丝,你要想开点,你早就不是以前的你了,你已经不是“现实世界”那个贫穷的你了! 不过,目前其实是表面风光,如果算上890亿戒尼的欠款,放在“现实世界”的话,建议直接跳楼。 没办法,幻影旅团那边搞钱力度不够,默尔丝参加完旅团活动,还得去猎人网站刷委托。她接了个悬赏委托,完成得比较顺利,于是选择娱乐消费一下,没想到刚拿的酬金,还没捂热乎,就全部“为爱买单”了。 昨晚收集西索图鉴的体验实在是不太好,默尔丝取消了接着做悬赏任务的计划,决定先打道回府,给自己放几天假,劳逸结合。 不是回枯枯戮山,不够自在,当然是回自己租的公寓,别忘了在那还有个npc被放置了很久。 发条短信通知他准备迎接主人回家吧。 上次发短信,是让他更换住处,按照他回复的地址,默尔丝来到了新搬进来的公寓,按下门铃。 门开了。 “欢迎回家。”男人似乎想做出十分欣喜的笑容,可惜并不纯粹,有一些担忧掺杂了进去,“您这次办事时间比以往都长……发生了什么吗?” 换好拖鞋的默尔丝回过头,男人连忙补充说:“我只是问问,抱歉,不方便说的话,请当作没听到。” 让男人知道部分工作内容也无妨,于是默尔丝拿出猎人执照。 男人没见过猎人执照,但猎人协会是世界知名组织,时常在新闻中出现,所以猎人协会标志长什么样,男人是知道的。 看到那张卡片上的文字,男人才明白这好像是传说中全世界只有几百人拥有的…… “猎人……执照?!”男人震惊到无以复加。 当他回过神,默尔丝已经进了浴室,男人只能等默尔丝洗完澡出了浴室,不可思议地问她,“这……这是猎人执照?是真的猎人执照?” 默尔丝点点头,取下包住头发的干发巾,开始擦头发。 “我、我以前听说过!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实物!”仿佛拿到了名人的签名,男人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猎人执照,唯恐有所损坏,“这……这个……这个是,是你的吗?” 默尔丝点点头。 “听说,猎人都是百万里挑一,非常厉害的人。”男人一时语塞,停顿了一会,才接着说,“那您……应该不会缺钱吧?” 为什么还需要家里的钱?这句话男人没有问出口。 默尔丝拿起近旁桌上的便签本,写道:我欠了家里890亿戒尼 男人将那句话反复看了几遍,确信数字后面的单位是“亿”,这数额完全超出他的认知,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为什么……会欠这么多钱……” 默尔丝耐心地写道:我破坏了家里的很多东西 破坏了什么……究竟破坏了多少……才会有那种天文数字…… 不知为何,男人不觉得默尔丝在说谎,默尔丝本身异于常人的地方太多了,凡是超出男人认知的事情,放在她身上似乎都是有可能的。 她和我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存在。男人确信着这一点。 再追问下去也没有意义吧。 知道得太多不是件好事。 男人明智地闭口不谈,帮默尔丝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到半干,抹护发精油,再稍微吹一遍头发。 期间,默尔丝没有闲着,拿起指甲刀修理全部指甲。 用餐后,她歪在沙发看了会新闻,顺便告诉男人,她最近接的工作主要是抓通缉犯。 之所以进行解释,她指了指电视上的逃犯悬赏,表示她去去就回。 别去,很危险……不,这么说好像不太合适。 男人一直送她到小区门口,咽下阻拦她的话语,“……祝您一切顺利。”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出门散步一趟的工夫,默尔丝以新晋猎人“馍儿·蘸酱”的身份捉拿逃犯,领到50万戒尼的悬赏金。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普通人出门遛弯可没这么容易入手50万戒尼。 “……”到头来,揍敌客终究是收入最高的平台。 席巴太清楚这一点了,所以默尔丝还是会回到揍敌客,对于她来说,世上没有比揍敌客更好的地方了。 没有吗? 没有吗? 默尔丝望着天花板,男人冲刺的汗水滴到她肩膀上,她抬起手,按住男人的脸。 “……默尔丝……默尔丝……”男人恍若呓语,精疲力尽地倒在她身上,还不忘记问,“我……做得好吗?” 默尔丝抚摸了一下男人的头,在汗水变冷之前离开床,洗澡,然后独自睡觉。 睡觉前,默尔丝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 “……”有点想念侠客(的玩具)了。 不行,不能让侠客太占上风,尽如他所愿的话,他很快就会厌弃吧。 频繁麻烦玛奇也不合适。 飞坦好像生气了,发点什么缓和一下关系?至于具体发什么,要不要发,明天再想吧。 不多时,默尔丝陷入睡眠,被她有意扔在记忆角落的西索刚刚接上了断手,他慢慢地活动手指,确认治疗效果。 用“轻薄的假象”掩盖缝合线和其他伤口,西索又变成了毫发无损的姿态,即使是假象,伤势仍在,他实际上需要几天来恢复平时的状态——他不会显露弱点。 不,还差一点,血迹和破损的衣服尚未处理。 扭开淋浴开关,水汽蔓延,流入排水口的水流由红色逐渐转为清澈无色。 水声渐停,西索赤着脚走出浴室。 暂时不想穿上衣服,毕竟之前被那位萍水相逢的小姐勒到了,那位小姐结束得太快,来不及告诉那位小姐戴错了型号。 “……”总之他想多体验一下身体不受任何拘束的感觉。 夜幕退去,落地窗下的城市正在苏醒,尽管彻夜未睡,人体内的激素分泌状况仍会像往常一样,雄性激素分泌量在清晨达到最高水平。 西索低头看了一眼,想起与她接触的短暂时间。 那段时间,显然对双方来说都算不上多好的体验,她恐怕还是更难受的一方。 谨慎的战斗风格,办事的时候却如此鲁莽,像一只懵懂的幼兽,不能很好地把握分寸,慌慌张张地偷尝禁果,因为心急,被噎住的小家伙。 比起这个,更出乎意料的是她展现出来的战斗素养,她应该受过长期的专业训练。 她用“念”做出文字的速度很快,是熟练的念能力者。“缠”的强度能够侧面体现念能力者的实力,她的“缠”有些薄弱,与她后来展现的实力不太相符,才令西索最初看走了眼。 把她放进玩具箱吧,她是个值得拿来做更多消遣的对象。 舌尖舔过嘴唇,散发出扭曲的兴奋。 “……有点叫人困扰呢~”西索知道肯定不容易找到她。 黑暗世界的人都懂得如何藏匿行踪,撩完就跑的行为……令人焦躁。 而且这次体验不佳,下次想要邀请她的难度就更高了。 ……真期待啊。 西索的判断没有错,连(挂名)男友侠客都无法随时联络到行踪不定的默尔丝。与他们的想象不同,默尔丝的生活其实十分单纯,旅团活动之外的时间,她基本上都在以“馍儿·蘸酱”的身份做猎人网站上刷到的悬赏委托,兢兢业业赚钱。 工作,吃饭,睡觉。 尽管地点不是一成不变,但这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叁点一线”吗? 好像和“现实世界”的生活又没有什么区别了。 人生就是这样无趣的东西吧?至少我的人生也就这副鸟样了。默尔丝想。 想太多也没用,叁个月期满,又得回枯枯戮山报到了。 又是基裘的迎接。 又是丰盛的餐桌。 又是同睡的邀请。 唯一的意外是,基裘没有对默尔丝身上暧昧的痕迹发表任何言论,视若无睹,默尔丝还以为能引发她的某些激烈情绪呢。 默尔丝闭上眼,又是装睡。 “默尔。”基裘又挪近了,“你已经长大了,也知道要做措施……这些都是我们教过你的,但是……” 刻意的停顿,令默尔丝睁开眼。 “还有一件事我没有教过你。”基裘有些蛊惑意味地低声说,“你知道一个人也可以做吗?” 默尔丝眨了下眼睛,基裘没有戴电子眼,黑色与蓝色的两双猫眼对视彼此。 “唉。”基裘轻轻叹了口气,乌黑的双眸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忧愁,她一遍遍抚摸默尔丝脸颊边的头发,“不是想阻止你在外面做的事,只是……妈妈不愿意你在外受到任何伤害。默尔,你还记得你的出生是因为2%的意外吗?” 报到间隔期设置为叁个月,有一个未挑明的特殊意义:确认默尔丝是否怀孕。 不需要仪器,“念”的本质是生命能量,使用“凝”进行观察,就能暗中得知默尔丝的状况,比如,默尔丝腹部有没有多出一股生命能量。 “本来就是打算结婚,所以没有关系。如果是玩玩的话,默尔……”基裘语气诚恳,“我想我可以给你增加一种选择。” 基裘是真心的,希望默尔丝不要玩得太过火,她每天都在极力阻止自己想象默尔丝在外如何放纵。默尔丝只是表面上安静,基裘知道她能有多么……疯狂。 不该让默尔丝出去,不能让默尔丝出去……谁也不知道默尔丝还会做出什么事。 或许,追寻身体的享乐,算是个可以接受的发展。 没有比基裘能想到的更糟糕。 和其他孩子不同,默尔丝这孩子比较迟钝,或者说,晚熟,没有详细引导的话,这孩子说不定连自娱自乐都不得要领。 不,这种事基裘也不太确定,她从未获得过有关默尔丝弄湿床单的消息,婴幼儿时期都有尿布垫着。 “试试看吧。”基裘握住默尔丝的手。 语气温和,态度耐心,就像第一次手把手教默尔丝使用餐具。 默尔丝的肩膀绷紧了又松懈,然后再度绷紧,她弓起腰,额头抵住基裘的胸口,姿态脆弱得仿佛刚出世的婴儿。 这是默尔丝第一次在枯枯戮山弄湿床单。 默尔丝微微颤抖,双眼有些湿润。 “没关系。”基裘柔声安慰着她,搂紧她,让她把脸埋进自己胸口,“没关系的,默尔。” 不出所料,这孩子真的很笨拙啊。 基裘想起,小时候教导默尔丝暗杀术,这孩子学习很多技巧的速度其实都不如伊路米,但是这孩子的毅力十分惊人,反复练十遍、百遍、千遍,完全不需要督促,从结果上看,显得她未曾落后。 当时不觉得有问题,以为是优点,现在想来,默尔丝无节制的反复练习,比起自律,更像是自虐,所以会增加不少没必要的伤势。 这孩子的异常一直存在。 笨拙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没有太大变化。 这孩子不会是以为与人交往频繁,次数多了就能学会技巧吧? 不,这样只能学到取悦对方的技巧,然后被动地等待对方的施舍。 这傻孩子,都不懂得为她自己多考虑! 忍住长篇大论的冲动,基裘捏起默尔丝的下巴,“默尔,不要等着别人决定你的感受,要学会自己掌握主动权。” “从最基础的开始……把嘴张开……”基裘坐起身,食指压在默尔丝的嘴唇上,“先教你怎么接吻。” 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默尔丝开始受训的日子,在年轻母亲基裘的谆谆善诱下,幼小无助的默尔丝言听计从。 纯白羔羊温驯地舔/吮被放在嘴里的食指。 “……”基裘太久没有见到默尔丝如此听话,满意之余,便是隐秘的兴奋。 默尔丝对她仍抱有极强的信任,其证据就是,默尔丝完全不抗拒与她共享最私人的领域。 是啊,默尔丝本来就是她的一部分,本该如此。 本该如此! “做得好……”基裘俯身,如墨般的黑发流淌下来, 遮天蔽日,入眼的光线陡暗,默尔丝无意识地睁大了眼睛,“……” “然后是实践。” “……” 默尔丝始终有意避开床单上潮湿的那一块,基裘忍俊不禁,随手拉起被子,暂时盖住那一部分。 “你从小就是这样,不主动提任何要求,总是要我们来猜。”基裘怜爱地看着头发蓬松散乱的默尔丝,有些怀念地说,“你出生那会,什么都不肯喝,连我亲自喂也不行……最后只能把你放在保温箱。” “我真想知道……那时你在想什么。”基裘意味不明地笑了。 “……” “现在可以接受了吗?” “……” “默尔,啊,重一点也没关系。” ————————— 作话: 席巴:突然感觉头上好像多了什么,又好像是我多心了……是我多心了吗? 她的撒娇 家是什么? 家是温暖的港湾,是心灵的归宿,是情感的寄托。 推开“试炼之门”,席巴步伐矫健地踏入揍敌客在枯枯戮山的私人领地范围。这条路,他走了40年,闭上眼睛,能想象出路旁的一草一木。 昨晚下了一场雨,而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泥土地被晒得半干,不再有下雨时的土腥味,风中是潮湿树海的草木香气。 清新,好闻。 席巴想起自己的童年、少年、青年,再到如今的中年,所有时间在同一片土地上铺陈开来,好像一切未变,又好像全然改变了。 揍敌客没有变,家业传到他手上,仍是良好地如常运作着。 是他变了,他变成了一家之主,变成了丈夫,变成了父亲。 “父亲”这个角色,是其中最难扮演的一种。 孩子们都……很有个性,各有各的个性。 有叫人头痛的地方,也有令人愉快的地方,喜忧参半。 虽说并不完美,也不可能完美,但不管怎样,这世上唯有亲情不可割舍,每当想起家,心都是温热的。 这里是揍敌客们唯一的家。 每一个揍敌客都会回家。 管家的汇报提到,默尔丝昨天回家了,状态稳定,由基裘亲自照看中。 脑部手术后,默尔丝的状态一直很稳定,负责关注默尔丝在家中举动的基裘是这么判断的。基裘的判断有相当的说服力,总之,值得欣慰。 连续完成数个任务才回家的席巴不免有些疲累,听完管家关于近期家族事务的汇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便放松身心,躺到床上进入了睡眠。 与此同时,基裘床上的默尔丝睁开眼睛,精神有些萎靡。 被基裘特训了一整晚,翻来覆去地折腾,不知道总共冲刺了几次终点,到最后变得意识模糊,自以为一晚上最多能赶叁个场子的默尔丝都招架不住了。只记得期间喝了好几杯水,现在又有些渴了。 这就是叁十如狼吗? 在终点反复横跳的默尔丝四肢绵软,动一根手指都觉得累。 经验差距太大,基裘和默尔丝碰见过的对手根本不是一个等级,不愧是生了五个孩子的“别人家的老婆”,默尔丝完全被基裘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忍不住好奇席巴平时怎么应付基裘的,该说不愧是揍敌客现任家主吗?毕竟席巴可是揍敌客叁大boss之一啊。 在默尔丝胡思乱想的时候,满脸神清气爽的基裘在床边坐下,抚摸她的脑袋,“这种事不可以急于求成,以后还会慢慢教你,再多睡一会吧,默尔。” 基裘的头发重新盘了起来,电子眼却没有戴上,因为她发觉默尔丝对没有戴电子眼的她更为亲近——这么简单的小事,居然到现在才发觉。 默尔丝记不清床铺是什么时候换掉的。由于缺少声带,默尔丝清醒的时候可以用唇语或者[穿戴]发声装置,但在昨天的混乱中,默尔丝反射性张嘴的行为与唇语的区别实难分辨,到后来意识模糊,更没法准确表达她的真实意图,以至于误会越发加深,一直到默尔丝不再有回应,基裘才停手。 “……”若不是揍敌客体质强悍,默尔丝觉得自己昨晚可能就脱水而死了。 说到基裘特色的魔鬼式特训,默尔丝想起小时候经历的饥饿训练,要锻炼忍耐饥饿的意志,那才是默尔丝有生以来最可怕的训练。 饥饿的威力能有多大?闹饥荒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有人吃人现象。 唔,睡了好几个小时,现在差不多快到中午了吧。 基裘给默尔丝理被子的时候,默尔丝动了动嘴唇,用唇语告诉她,自己饿了。 “好。”基裘欣然应允,“恢复得很快呢。” “继续维持‘绝’,到晚上应该可以继续训练了。”她说。 在“绝”的状态下,对“念”的攻击的防御力趋近于零,但有助于恢复体力,消除疲劳。 拥有操纵生命能量的能力,即“念”的力量,这是念能力者与普通人最大的区别与优势。 所以和普通人比起来,其实侠客还蛮不错的,尤其是他的玩具。 唔,得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侠客提玩具的事情。默尔丝想。绝不能太热切,变成把柄。 “?”默尔丝掀开被子的动作被基裘制止。 “不用起床,就在这里。”基裘的表情像个疼惜体弱多病孩子的慈母,“我让佣人把中饭端过来。” 难以置信。默尔丝记得只有伤重得下不来床的时候,她才可以在(病)床上用餐。 中饭端上来之后,默尔丝才明白这并不是基裘表达溺爱的方式。 “清淡,但是很有营养。”基裘细心地吹开勺子上的热气,用嘴唇确认温度,然后满是笑意地将勺子递到默尔丝嘴边,“来,吃吧,默尔丝,对身体有好处。” 今天的中饭就是这碗粥,没有别的了。 默尔丝状似配合地喝下那勺热粥,但基裘不难发觉默尔丝犹豫中隐隐的抗拒。 这种抗拒在以前也有过很多次,因为微弱,基裘大多会刻意忽视,很少直接把话挑明。 不,不能挑明,默尔丝已经不是小孩子,她会出走,家主允许她出走。 真令人难过! 基裘忍耐着,她多么想告诫默尔丝注意身材管理,昨晚她发现默尔丝比她记忆中丰满了一点,虽然穿着衣服的时候不太看得出来,但其他脂肪容易堆积的部位有了更加柔软趋势,胸围也大了一点,那么下一步…… 想起圆润的儿子糜稽,他的存在有力地证明了基因的局限性,基裘顿时绷紧了神经。 不行,要忍耐。 昨晚显然是不适合说这种事的情形,现在也不行,再等等。 “要听听以前的事情吗?”基裘决定使用委婉的讲故事方法,“是遇见‘亲爱的’之前的故事。” 除了和席巴的狗血爱情故事之外的往事,基裘几乎没讲过别的往事,于是她的开场白马上成功吸引了默尔丝的注意——毛发凌乱的白猫,睁着蓝色的猫眼,专心地注视着基裘。 对感兴趣的事情,默尔丝便有明显的专注,否则就心不在焉。默尔丝当然会隐瞒自己的心不在焉,基裘其实看得出来,只是会选择性地忽视。 是的,仅仅是选择性地装聋作哑,不是看不出来,基裘敢说,世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默尔丝。 没有人。 是基裘发觉了默尔丝的渴望,所以引导她,引导她的手指,引导她的快乐。 平整的床单被揉出无数褶皱,默尔丝银白色的长发铺散开来,双目失去焦距,全身仿佛被烈火烫过,苍白肌肤上到处是灼热的赤色印记,有种令人喉咙发紧的凌虐美感。 不管走得多远,默尔丝仍是属于她的,默尔丝的眷恋不会说出来,默尔丝的很多心思都不会说出来,作为代替,身体的毫无抗拒将其表达了出来。 基裘静静地欣赏了一会,才把她抱起来,叫来佣人更换床上用品。 怀中的温热如此脆弱,基裘爱怜地亲吻默尔丝的额发,就像第一次专业课程,那时也是基裘亲自把昏迷的默尔丝抱回房间。 不止一次,很多次,她抱着伤痕累累的默尔丝回房间,然后帮昏迷的默尔丝擦药。 那是默尔丝小时候的事情了,随着默尔丝长大,不再容易在专业课程中昏迷了。 ……有点怀念。 身高才到她膝盖的默尔丝还很弱小,有许多需要学习的事情,默尔丝的体能训练和耐毒训练做的不错,而刑讯课总是不擅长,经常哭得眼角红红,真可爱。 值得注意的是有贪吃的坏毛病,违背了职业杀手的“克制”原则……不行,不行。 打断回忆,基裘定了定神,开始对默尔丝讲述往事,“妈妈从小就很受欢迎哦。在遇见‘亲爱的’之前,交往过各种各样的人。” 开场就如此劲爆?!默尔丝嘴里的粥都忘了咽。她好想问问基裘,席巴知不知道那些往事。 仿佛知道默尔丝想问什么,基裘接着说:“向‘亲爱的’表白的时候,我就告诉他,对他动心之后,就立刻和所有前任断了往来。一见钟情……啊,那种感觉现在想起来也还是心跳不已。” 又回到和席巴的狗血爱情故事了。默尔丝面无表情地咽下了嘴里的粥。 “既然默尔丝也开始了各种交往,妈妈有必要传授过来人的重要经验。”所幸,基裘没有真的跑题,“那就是……不要迎合对方。” “……”对于送到嘴边的粥,默尔丝抿起嘴拒绝。 “不是这样。”基裘哑然失笑,“不是这样,默尔,我不是指这个。” “我是指,不要违背‘本意’来‘讨好’别人。当然,也有其他情况不得不违背‘本意’,比如在更强的人面前,比如考虑到形势,等等等等,但那些时候的违背‘本意’,是‘暂时让步’,并不是‘讨好’。”基裘重新举起勺子,“‘理由’和‘目的’是最大的区别。默尔,你明白的吧?” “……”默尔丝配合地张嘴。 “乖孩子。”基裘舒心地点头,“就是这样。因为‘爱’,我会听从‘亲爱的’。他说‘不可以’,那就是‘不可以’,我不会去做‘不可以’的事情。” 只要没说“不可以”,那就是“可以”,无论什么。基裘在内心补充。 “如果‘亲爱的’要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那我会如何选择呢?”基裘卖了个关子,止住话语。 “……”默尔丝在她神秘的笑意中,乖巧地又喝了一勺她喂的粥。 “默尔,你肯定想不到答案。”基裘眉眼含笑,成熟女人的风韵使得那笑容格外妩媚,与尖叫时的歇斯底里判若两人,她有些陶醉地,洋溢着幸福,“‘亲爱的’从来不会命令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他只是命令我‘不可以’做某些事情。” 不过,被“亲爱的”强迫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会感到兴奋,总的来说,也不能叫作“不愿意”呢。基裘暗想。 “这就是‘爱’。”基裘暂时没心思喂粥,放下勺子,神采奕奕地凝视默尔丝,“所以,真正的‘爱’不需要迎合。” “而且,你也没必要迎合啊,默尔。”基裘索性把碗搁到一边,捧起默尔丝的脸,“外表。实力。金钱。地位。你哪一样都不缺。即使单论其中一项,能够超过你的也不多。若是同时考虑全部项目,世上又有几个人能配得上你?” “那时候,我就觉得……全世界只有‘亲爱的’能配得上我。”基裘轻蔑地笑了笑,“其他人就是玩玩,我不会嫁给他们,更不会为他们生儿育女。” “默尔,你不愧是我的女儿,我最心爱的女儿。你和我当初一样……不,你会比我做得更好。”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爱上谁,你比我更无情。” 基裘笑得越高兴,越是呈现媚态,看来她似乎是真的十分愉悦。 感觉又要变成和席巴的狗血爱情故事了。默尔丝开始走神。 “默尔、默尔。”基裘发现了默尔丝的走神,连续叫她的名字令她集中注意力,“你这孩子!接下来是重点……要记住,既然是玩玩,就别试图取悦男人,应该把男人当成取悦你的工具。” “……”默尔丝不以为然地将视线移到粥碗的方向。 与其认真听基裘长篇大论的无营养发言,还不如喝几口粥的营养多呢。 “默尔丝!”基裘扳回默尔丝的脸,“我问你!你是不是为了男人,想变得丰满一点?!” “??”莫名其妙的质问令默尔丝一片茫然。 “恩?”基裘仔细地观察着默尔丝的反应,“……默尔……你该不会是……完全没意识到?!” “……”在想清楚基裘发什么疯之前,默尔丝有种不妙的预感。 “默尔……你这孩子!”基裘恨铁不成钢地扶额,“你难道没觉得内衣变紧了吗?!女孩子不随时注意身材管理是不行的!你看看你的腰,都没有叁个月前细了!”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默尔丝选择放空大脑,缩回被窝,用被子蒙住了头,隔绝基裘的喋喋不休。 一直闹到要拿体重秤来确认默尔丝详细体重的地步,基裘才稍微冷静下来,换回了温柔的语气,“抱歉,默尔,刚刚有点太激动了。” “没关系,没关系的。”基裘吸了口气,明显言不由衷地说,“就算你变胖,妈妈对你的爱也不会变……” 鬼才信呢!在被子下的默尔丝暗自腹诽。 “没错,默尔丝再怎么样,也不会变成糜稽那样,默尔丝可是我们最漂亮的孩子。”基裘自言自语,仿佛在自我洗脑,又仿佛在对默尔丝念叨,“对,默尔丝可是女孩子啊,哪个女孩子会不爱美呢?默尔丝很喜欢照镜子呢!要是身材走样,别说照镜子了,衣服穿不上也是个问题!美观是一方面,作为杀手,行动敏捷度下降也是个严重的问题呢!还有……” 默尔丝自动屏蔽了基裘大段大段的发言。 “所以……”基裘最后隔着被子拥抱默尔丝,“默尔丝绝对不会变成糜稽,妈妈相信你哦!” 随便怎样吧。默尔丝想。在亲妈口中变成贬义词的糜稽真可怜。 与蒙在被子里的默尔丝沉默对峙了几分钟,基裘没有强行扯开被子,叹了口气,戴上电子眼,连接枯枯戮山的监控系统,这才发现席巴已经回家了。 “默尔,那你先休息吧。接下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妈妈不会勉强你了。也不会再问你体重的事情。”基裘语气平静,“‘亲爱的’回来了,我先出去了,大概晚上回房间。” 抱着些许希冀地等待了一会,没有等来回应,基裘有点失落地离开了。 默尔丝没有见其他人,也没有参加揍敌客的家庭晚餐,和“新奥尔良”在后山待了一下午,然后一起野餐,吃的是“游戏背包”里存放的食物。 “今晚……今晚我和默尔一起睡。”基裘拒绝了席巴的邀请,“抱歉,亲爱的,毕竟默尔丝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我知道你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血,但是你这样做,她本人也未必愿意接受。”席巴说。 “……”是啊,基裘在电子眼里看到的是默尔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不是去了她的房间。 其中的区别,似乎已经表达了默尔丝的意愿。 可恶,还以为能让默尔丝…… 眼前的监控画面变回正常视野,基裘的电子眼被席巴取了下来。 “别再想那些事了。”她的丈夫略有不满。 “是……亲爱的。”基裘甜蜜地应道,散下如瀑般的黑发,转身挽住了丈夫的脖子。 缠绵中的两人,热烈的气氛被突如其来的一声警告音惊扰,基裘伸长胳膊,拿起床头的电子眼戴上,那声警告音就是电子眼发出来的,“啊……” “怎么了?”以为有紧急事务,席巴瞬间冷静下来。 “默尔……”基裘丧气地说,“默尔她出门了。” “……把那个警告音取消掉。” “好。”基裘也觉得自己理亏,立刻照做了,“可是,我还是担心……这好像是趁我不在,有意不告而别……之前默尔她……” “……闭嘴。” 基裘取下电子眼,无比顺从地依偎回席巴的怀里。 “那孩子有些执着,在还清欠款之前,不会轻易寻死。”席巴抬手搂住基裘,“她以猎人的身份做了一些委托,在外并没有懈怠——这些你都知道吧。没什么好担心的。” 基裘轻轻地“恩”了一声。 床垫因两人之后的动作微微下陷。 尽管对丈夫的爱没有减少,基裘却忍不住想起默尔丝,没办法,她既是妻子,又是母亲,哪一边都不可能割舍得下。 同样的银白色发丝垂落在她胸口,她的意识渐渐飞远,不再刻意区分。 是啊,为什么要区分呢? 他们都是她最在意的家人啊。 ……我爱你。 基裘喘息着,抱紧怀中的人。 深入交流过后,两人照旧分房去睡——独处能最大限度获得不受打扰的高质量睡眠。 恢复到独自一人的状态,想起又要开始长久等待默尔丝回来,基裘的心情不由得有些低落。 回到自己的房间,走了几步,基裘若有所思地加快脚步,取下电子眼放到一边。 “默尔……”基裘的声音比羽毛落地还轻,唯恐打碎不可思议的梦境。 床上的被子动了起来,银白色脑袋从被子里钻出,苍白的脸颊上微微泛着红晕,睡衣领口不知怎么弄乱了,滑落下来,露出了莹润的肩膀。 “默尔!”基裘欣喜地赶到床边,“我还以为……” 还以为默尔丝出了主宅,就离开了。 原来没有! 就像默尔丝小时候偶尔的撒娇,被基裘抱住的时候,默尔丝把脸埋到基裘怀里。 “提前练习过了吗?”基裘温柔地抚摸默尔丝散在背后的长发,“不成功也没关系,慢慢来。” 没办法,谁叫默尔丝是个笨拙的孩子呢。 “先复习昨天教过的第一项。” 似乎是因为被冷落的嫉妒,默尔丝的嘴唇盖在了席巴留下的痕迹上。 基裘宠溺地随她胡闹。 两种发丝交错、缠绕在一起。 午后阳光将浓绿树梢晒得暖意洋洋之时,默尔丝拢好衣领,离开了枯枯戮山。 —————————— 作话: 《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她的示好 默尔丝离开枯枯戮山之前,去了一趟糜稽的房间。 在她敲门前,糜稽正在电脑前,用键盘与网友交流“有个漂亮的亲姐姐是什么样的体验”。 有个网友写了一大段文字赞美自己的姐姐,写得天花乱坠,但无图无真相,于是网友们纷纷发表评论,让这条回答变成了最热门的置顶,而网友们的评论也分为两类。 支持的网友表示【我兄弟想看看你姐姐的照片】【我朋友想看一眼你姐姐的照片】 不支持的网友表示【亲姐姐不如干姐姐】【有人真的会对自己的亲姐姐感兴趣吗?】 自认为很有发言权的糜稽,对置顶热门回答嗤之以鼻,圆润的手指飞速敲打键盘:【这种一看就没姐姐,真正有姐姐的人是不会这么想的。我姐姐就是,全家人都放任她,然后我也要看她的脸色,姐姐这种生物很可怕】 马上有网友评论:【你姐姐很凶哦?】【别怕,交给我处理,以后我就是你姐夫】 哼,果然都是些无知的人类。 糜稽逐个回复:【不是凶,是可怕!】【滚!】 叮! 手机收到短信的提示音响起。 拿薯片的手停顿在半空,糜稽瞥见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短信内容弹窗,来自他漂亮又可怕的亲姐姐默尔丝:我在你门口 呜哇,说来就来了,居然就在门口,这是什么恐怖片发展?! 立刻关掉部分网页,锁定电脑屏幕,电脑椅滚轮慌张地碾过地面某个膨化食品的碎屑,身材臃肿的少年快步走过去,将房门打开。 银白色长发的洋装人偶立于门口,在明亮开阔处,应该是会受到女孩子欢迎的精致人偶,但在揍敌客气氛阴森冰冷的石质走廊里,光照不足,那双像是仿真又像是真实人类的无神眼睛,仿佛介于人偶与人类之间的存在,倒是更容易使人产生恐怖谷效应。 糜稽额角冒出一滴冷汗。 脑部手术过后的默尔丝成日面无表情的样子,尤其是这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太像他畏惧的大哥伊路米了。不,大哥还好点,至少大哥脑子没毛病,而默尔丝被爸爸确定为有问题,才把她脑子给切了。 切了以后便正常了吗? 糜稽不太清楚,切之前还能观察她的脸色,有些准备。目前完全不展示情绪,更叫人捉摸不透的状态,感觉也不是什么好事。 默尔丝[穿戴]了发声装置,说有事需要帮忙,不等糜稽回应,径直往房间里走。 哥哥姐姐再加上奇犽那个臭小子,个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我这当什么了!糜稽心怀愤懑,但和往常一样,由于处在揍敌客食物链底层,他不敢怒也不敢言。 这世界航空航天科技不如“现实世界”,网络方面的发展却比“现实世界”更早更快,在网络足够普及的环境下催生出了不少网络游戏。然而轻量级的休闲社交类网络游戏逐渐无法跟上玩家们日益增长的需求,近期,某知名游戏公司发售了史上最大规模的网络游戏《创世纪》。首个可以与全世界玩家实时对战和多人同时战斗的游戏一经推出,就在全世界引起巨大反响。 游戏被买爆了,游戏公司服务器也被挤爆了。紧急维护过后,游戏公司给同时在线人数设定了上限,无数玩家被“服务器已满”的提示挡在游戏之外,只能等待已登入游戏的玩家退出游戏让个空位出来。 已登入游戏的幸运玩家当然不舍得退出游戏,但是不退出游戏,在游戏里挂机十分钟以上的行为会被系统检测到,然后强制令玩家下线,所以大量学生和上班族无法占据白天时段的游戏。换句话说,能在学习/工作时段登入《创世纪》的玩家,不是无业或者特殊职业,就是逃课或者翘班的家伙。 比如默尔丝的目标,特殊职业的飞坦。 事情起因是几天前默尔丝为了缓和人际关系,冥思苦想,最后想出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短信内容——将《创世纪》活动邀请码发给飞坦。 活动期间,每名《创世纪》的玩家可以在游戏里获得一个独有的邀请码,如果其他登入游戏的玩家在指定页面输入另一名玩家的邀请码,那么两名玩家都可以获得游戏奖励。一条邀请码最多可使用6次,奖励领取次数上限也是同样。 不过,以默尔丝有限的人际圈,到达上限的难度和“现实世界”差不多,而她也早已放弃拿满此类需要“朋友”帮忙的活动奖励。 选择把邀请码发给飞坦,算是一种示好吧。 仔细想想,默尔丝目前为止累计……恩?两次还是叁次?放了飞坦的鸽子。 据说“佛也只能忍叁次”,更何况是强盗呢?毕竟同在幻影旅团,以后还会打交道,默尔丝不得不有点危机感。 邀请码的剩余可使用次数一直没变,飞坦没填邀请码的原因无非两种,一种是不想填,另一种是已经拿满了奖励。 后者的话……飞坦那种人也凑得齐6名玩家朋友帮忙吗?! 前者似乎更符合飞坦的人设,但是…… 危机感也就是那么一点,一点而已,既然关系无法缓和,那就算了。 “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默尔丝指着游戏里玩家排行榜上的某个玩家名称,发声装置特有的机械音,和诸多作品里的反派声线出奇的一致,“糜稽,给我干他。” “好勒!”已收到报酬的糜稽充满斗志,对那名玩家发起挑战邀请。 糜稽本人的战斗力不行,游戏水平倒是一流,真是生不逢时。他若是投胎到《刀o神域》或者《加速o界》之类的网游题材作品里,应该能混出个名堂,说不定,还能整点后宫?(笑) ……夸早了。 一番激战下来,糜稽这边的电脑屏幕开始显示等待复活的叁分钟倒计时。 “哎呀,刚刚大意了。”糜稽抬起头,讪笑道,“没关系,我可以再挑战他!不行的话,我……” 咬咬牙,糜稽决心忍痛割爱,“再输我就退钱!姐,给我个机会吧!” “……”没办法,糜稽已经是整个枯枯戮山打游戏最厉害的了,不指望他还能指望谁? 侠客不行,侠客最擅长的不是玩游戏,他的游戏技术没有喜欢通宵打游戏的飞坦好。 于是默尔丝点点头,给糜稽竖了个大拇指以示鼓励。 糜稽如蒙大赦,此次严阵以待地换了个备用的新键盘,他说刚才输掉是键盘按键有异物手感不畅。根据他桌面扫下来的膨化食品残渣,他的解释大概有些道理。 虽败犹荣,糜稽的游戏技术应该是获得了对方的肯定,对方立刻接受了糜稽再度发送的对战邀请。 游戏里,刀光剑影战斗音效不断,屏幕外,键盘噼里啪啦作响。 战况一度胶着。 拿出浑身解数的糜稽紧盯着屏幕,敲键盘的同时,不自觉地弓起腰,脸离屏幕越来越近,似乎恨不得钻进游戏,和对方来个真人对决。 游戏画面变灰,电脑屏幕显示等待复活的叁分钟倒计时。 一屁股重重坐回椅子,糜稽气急败坏地抓着头发,“可恶,可恶!!就差一点!” “……”可能糜稽还是太年轻了。比起初中生当主角,二次元还是高中生当主角比较多。 “下次、下次我一定可以!”糜稽皱起脸企求的样子,像极了反派头子手里不中用的部下,“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能教训那家伙!” “退钱。”反派头子朝他伸出手,明显不再对他抱有希望。 糜稽不是不愿意退钱,关键是不甘心!而战斗失败会损失经验值,两次失败后,糜稽的游戏角色等级降了1级,属性下降,更难获得胜利了。 “等等,那家伙发了组队邀请。”糜稽眼角余光瞥到电脑屏幕上的弹窗,“姐,怎么做?” “今天你是没机会赢了。”默尔丝抱着双臂,想了想,“打不过就先加入,你和他搞好关系,然后找机会背刺他,或者让他和你开展网恋,你再狠狠地甩掉他也可以。” “和男人搞网恋也太恶心了吧!”糜稽的表情像吞了只苍蝇。 “……那你为什么玩女角色?” “那、那是因为用着好看!”糜稽涨红了脸,“玩游戏不玩美少女,难道叫我玩男人?!” “……”话已至此,默尔丝也不好为难他,“那你和他组队,打boss到关键的时刻,背刺他。” “不行。这有违玩家的基本素养!”糜稽居然据理力争起来,“我不能做这种卑鄙的事情!我的游戏账号会臭名昭着的!” 搞什么呢?你都已经是臭名昭着揍敌客了,还怕这个? “……这样吧。”默尔丝重新思考,“你让他刚打完boss的那一刻游戏掉线,做得到吧?” “啊?”糜稽语气不太确定,“我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也行。”默尔丝把手压在糜稽肩膀上,“侵入系统以后,你把他的游戏账号设为‘数据异常账号’,给他来个七天封禁大礼包,回档他的游戏数据到一周前。做得干净点。” 等待复活的叁分钟倒计时仅剩10秒钟。 “姐,那家伙怎么惹到你了?” “别管闲事。” “哦。” 所以说亲姐姐这种生物有什么好憧憬的啊?!哥哥和弟弟也不亲切! 糜稽:……恨自己不是独生子。 成功送出七天封禁大礼包,“游戏背包”里又塞满了(基裘给的)一批新衣服的默尔丝,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枯枯戮山。 幻影旅团需要全员集合的活动很少,其他活动比默尔丝意料中多。 这次旅团活动默尔丝不太想去,一是要回环境脏乱差的流星街她不喜欢,二是这场活动完全不搞钱,反而是倒贴钱的慈善活动。虽然钱肯定是用的旅团经费,和默尔丝没关系,但是她对做慈善一点兴趣都没有,有那闲工夫搞慈善,还不如多做几个悬赏任务赚钱。 旅团活动次次不落下,唯独一听说不搞钱就不去,未免显得太利欲熏心,说不定旅团以后任务出了岔子,就会怀疑到她身上,为了保证在旅团中积极融入集体的形象,还是参加比较好。 最重要的是,这次又是玛奇来通知旅团活动,而且是本人直接过来了,玛奇很有信用地实现了上次“以后我们可以私下再做”的约定。 在玛奇来之前,仔细挑选衣服的默尔丝,也没有忘记恢复舌面上的蜘蛛纹身,万事俱备。 长时间接吻,令两人的脸颊因缺氧而微微发红。 “默尔丝,技术变好了很多呢。”被默尔丝压在沙发上的玛奇有些气喘,“侠客?不,你另外练习的?” 玛奇的直觉一如既往准确得可怕。 不过玛奇不在意这种事情,毕竟只是各取所需,更何况,侠客也没有多认真,他从未考虑和某个女人共度余生的未来,不被他发现应该就没问题。旅团皆是亡命之徒,谁都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死,若不在活着的时候抓住机会实现眼下的欲望,又要等到何时呢?没有意义。 都是一晌贪欢罢了。 再说了,谁不喜欢和漂亮女孩子玩呢。 合适的玩伴可没那么容易找。 蓬松顺滑的银白色在玛奇手底,躯体柔软的猫用舌尖撩拨她的愉悦,她忍不住咬住手指关节,克制喉咙中漏出来的声响。 猫的脖子挂上了铃铛,动起来叮当作响,煞是可爱。 玛奇都不忍心用上念线。 唔—— 不需要念线。 就这样享受也很好。 玛奇松开手指,搂住怀里的猫。 床下软绵绵的地毯接住了润湿的她们。 ———————————— 作话: 所以糜稽线就是这么个情况,他比较正常(?),所以他畏惧默尔丝(笑),当个拿钱办事的工具人就好 糜稽:是谁在评论里要求有我的路线?太丧心病狂了!我只会瞬间萎掉好吗?! 她的慈善 流星街,世界最大的垃圾场,久违的陈年垃圾臭味,盘旋在垃圾山上的乌鸦们哇哇叫。 哇——哇—— 乌鸦叫着叫着,就被默尔丝手中的弹弓打落,变为垃圾山的一部分。 念能力者在流星街同样属于宝贵人才,由念能力者组成的幻影旅团自然是不会被小觑的存在。此次回流星街,走的是衣锦还乡的正经路子,大大方方地将飞艇降落在第叁区。 尽管十多年前刷过流星街副本,由于实力所限,默尔丝止步于四区,还没见过流星街前叁区的样子。 记得六区是红灯区,五区是商业区,四区有斗兽场,如今知道叁区配备了机场,是流星街与外界进行物资交换的交通枢纽。 剩下的二区和一区就是流星街上层人士待的地方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流星街也不例外。 凡是旅团活动,库洛洛便是一丝不苟大背头加毛皮大衣的标配,很有暴发户返乡回馈父老乡亲的派头。 走正经路子自然就会有人接待,库洛洛应付接待人员期间,嫌麻烦的团员们便待在一边摸鱼,观看飞艇上的物资被搬下来的情形。 流星街采取议会制,各种事务由长老们开会决定,近期大概有什么外交问题吧?默尔丝隐约听到他们谈话中出现“长老”、“hei帮”之类的词语。 接待人员的脸色逐渐变得不太好看,却又有些忍耐的神色,看来库洛洛应该是巧妙地拒绝了,这就是所谓的“翅膀硬了”,谁也管不着。 比起做慈善,此次旅团活动更像是久违的重游故里。库洛洛并不是想要获得“慈善家”名誉的角色类型,赠送物资其实不必他本人亲自来。 于是默尔丝有幸跟着参观了库洛洛小时候待过的保育院。 流星街的保育院,和通常定义一样,是为保护、教育失去父母或父母无法照管的儿童而设的机构。教堂虽然也收留小孩,但是只收留达到生活能自理年龄的小孩,而且容纳度非常有限,不便收留或者超出上限的小孩会被教堂送往保育院进行安置。 由于库洛洛对接待人员的拒绝,下了飞艇后开卡车和搬运物资的活就得旅团自己干了。 “我听团长提起过,说他当初招揽你的时候,你和你弟弟两人刚刚成功抢劫了运资车。”担任司机的侠客对默尔丝说,“了不起,如果那时我也在就好啦。” “然后一起被抓获吗?”默尔丝[穿戴]了发声装置。 最新款发声装置的机械音减弱了许多,非常接近人声,默尔丝却把声音调成了男人的声音。 呼吸稍作停顿,侠客笑了起来,“就算你是男人,我照样喜欢你哦。” “真的吗?”故作低沉的男声接近了。 这是侠客长大后首次被单方面地动手动脚。 “等、等等,现在不适合做这种事。”单手握住方向盘,侠客腾出一只手来阻止默尔丝,“会有反应的……啊……” 侠客猛打方向盘,避开了突然追着球出现在道路上的小孩。 比起注意力分散的侠客,后面一辆卡车的应对从容得多,车内的芬克斯点评道:“侠客的技术不也没比我好多少。团长,不如我去替侠客开车。” “最好别去打扰他。”副驾驶座的库洛洛说。 “是啊,你想当电灯泡吗?”负责驾驶的玛奇跟了一句。 “这可是集体活动!”芬克斯揶揄地看向前面卡车的车尾,“不是什么‘办公室恋情’的地方。侠客那家伙以前不会这样叁心二意,啧,没看出来他还是……恩……怎么说来着……对了,恋爱脑!蜘蛛脑变成恋爱脑,没问题吗?团长,不用管管吗?!” “不用。”库洛洛正在看书,漫不经心地说,“这次活动很轻松,随意行动就好。” “芬克斯,你觉得无聊可以看看书。”玛奇建议。 “不,我不想看书。”芬克斯的视线刚刚从库洛洛手上的书页中移开,书页上全是他没见过的文字,密密麻麻的,他看一眼就觉得头痛,完全无法体会库洛洛怎么看得下去,而且一看就是半天,“我说了我想开车,你们不让!” 玛奇拉开驾驶座边的收纳空间,里面果然有原卡车司机留下来平时消遣的旧杂志,芬克斯伸手将杂志扯出来。阅读通俗作品总比看库洛洛手里晦涩难懂的书强,算是聊胜于无。 到了保育院,芬克斯恢复了精神,他还挺喜欢小孩的。尽管凶恶的相貌令他任何时候笑起来都不像好人,但流星街生存环境恶劣导致当地民风彪悍,类似芬克斯这样看起来很凶的人比比皆是,流星街小孩子们不对芬克斯感到害怕,以对陌生人的警惕居多。 保育院院长和普遍意义上的福利机构管理人一样,看着挺和善。 这次轮到库洛洛摸鱼,指团长和院长进行攀谈,团员们搬物资箱。 “侠客呢?”芬克斯只看到默尔丝下了卡车。 默尔丝做了个弯腰捂肚子的动作,然后指了某个方向。 “难怪……”芬克斯释然了,“我就觉得他今天开车状态有点奇怪。” “喂,小子,这个你们搬不动,别摔地上了!”芬克斯扭头去阻止想帮忙搬东西的小孩,“这箱……你们搬这箱。” 两辆卡车的物资搬得差不多,侠客才重新出现,不是他有意想偷懒,而是默尔丝在卡车内只撩不负责,吊得他上不上下不下的,不得不找个地方解决私人问题。 默尔丝的恶劣之处啊。侠客想起自己也曾做过类似的事情。与其说是异性之间的恶作剧,不如说是强者展示掌控地位的方式。 侠客的前女朋友们可没机会做这种恶作剧,撩了就得负责。 如他所料,默尔丝开始了试探与实践,本性逐渐显露。 糟糕,有点兴奋起来了怎么办? 不是想受虐,但是想知道她完全遵循本性的样子,那份求知欲令侠客甘愿忍耐。 让我看看你会有多恶劣,以我为开端,从此以后你的男人都得受你折磨,他们因为你而痛苦,而我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同时享受过你的温顺与残酷——独一无二。 完美无瑕的笑容戴在侠客脸上,他接住默尔丝从卡车拿下来的箱子,“我来帮你。” 物资搬进保育院还不算完,有几个箱子的东西需要现场分发,比如最受小孩欢迎的糖和饼干之类的小零食,作为此次慈善活动的高/潮部分。 对于长得好看的小孩,默尔丝便想给予特别优待,从“游戏背包”拿出东西时,加上手腕一翻的动作,就像变魔术,一个甜甜圈出现在她手中。 流星街的小孩比别处警觉,即使物质匮乏,面对点心的诱惑时,不会立刻缴械投降。 长相可爱的小男孩摇摇头,“我有爸爸。” 虽然知道流星街小孩警惕性高,拒绝的理由却出乎默尔丝的意料,令她感到疑惑。 难道是文学作品老套路,担心额外给的食物有问题? 默尔丝便咬了口手里的甜甜圈,奶油制成的馅料溢出甜香,因为“游戏背包”的保鲜能力,甜甜圈停留于出锅不久的状态,温度正好。 算了,别人不吃是别人的损失,于是默尔丝盯着小男孩,又咬了一口甜甜圈。 小男孩忍耐地攥起拳头,还有偷偷咽口水的声音——哎呀,果然还是小孩子呢。 “你对小孩也感兴趣吗?”侠客的手掌从默尔丝的头顶抚到肩膀,像在摸一只宠物,“我会嫉妒呢。” 感兴趣?嫉妒?额外给保育院小孩甜点表达出的意图,似乎比默尔丝想的更加深远,例如,想收养对方? 这样解释的话,小孩说他有爸爸的回答就讲得通了。 “不。”默尔丝在侠客暂离期间,把发声装置又调回了女声,“我只是觉得他长得可爱。没别的意思。” 将视线移回小男孩脸上,小男孩来不及收敛观察的目光,为了隐藏想法,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还吃吗?”默尔丝递出咬了两口的甜甜圈。 “……”男孩犹豫片刻,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愣了一下,然后是大口地吃甜甜圈,生怕有人跟他抢似的。 大概吧。有一些孩子的目光已经被甜甜圈的香气吸引过来了。 默尔丝对那些孩子招手,指向不准确,便产生了一点误会,目标之外的小孩迈出人群一步,于是默尔丝补充道:“不是你……后面那个紫头发的,过来一下。” 不知道紫头发小女孩是畏惧,还是警惕,或者别的什么,并不听从默尔丝的召唤,反而往别人背后缩。 “长得好看的是不是都很难接近?”默尔丝问侠客。 “不一定。”侠客回答,“但是有区别的优待,倒是有可能让她受欺负。” 不患寡而患不均。 默尔丝回了趟卡车,装作是从驾驶座那边拿回来甜甜圈的盒子,其实是从“游戏背包”里拿出来的。 一个纸盒里共有6个甜甜圈,默尔丝分给了她视线内立绘最好的6个孩子。 躲在别人背后的紫头发小女孩来迟一步,状似腼腆地小声问还有没有。 默尔丝把空掉的盒子给她看,她垂下眼睛,什么也没说。 紧接着,默尔丝如法炮制,手腕一翻,魔术般在手中变出一个甜甜圈,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顿时眼睛一亮。 “……谢谢。”小女孩将甜甜圈如获至宝地捧在手里。 站在远处旁观的芬克斯不得其解,“她在干什么?” “分享食物是她表达好感的方式。”玛奇答道。 “标准是什么?” 半天没得到回答,芬克斯看向玛奇,后者一副被他的迟钝打败的样子,有点无奈地解释:“她觉得长得好看的。” “哦——”芬克斯恍然道,“比如侠客?还有你?” 要不然怎么知道分享食物是表达好感的方式? “那不对啊。”芬克斯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飞坦就算了,凭什么我也没有?我的帅气难道比不上侠客?不行,我得去讨个说法。” 芬克斯直接找默尔丝要了个甜甜圈回来,向玛奇炫耀道:“我就说我也可以嘛!” 玛奇:…… “话说她究竟带了多少。”芬克斯边嚼边说,“总感觉她没拿出来的远远不止。岂不是永远不用担心会被饿死。” “应该是吧。”玛奇回忆道,“以前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那她还挺瘦的。” “?” “平时根本看不出来她对那方面感兴趣。按理说,她随身携带那么多食物,不应该经常拿出来吃吗?”芬克斯叁下五除二地解决掉甜甜圈,“那副弱不禁风脸色苍白的样子,你要是说她有厌食症倾向,或许更有可信度。” 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瘦,脱了衣服还是有肉的。这种话玛奇当然不能说出来。 “因为她注重身材管理。”玛奇换了一种说法,“变胖就不好看了。” “搞不懂。明明丰满一点更好看。” “芬克斯,她不是你女朋友。” “对哦。” 没有返回叁区搭乘飞艇,旅团选择步行离开流星街。 于是回到开头的场景,默尔丝闲极无聊地用弹弓打沿路的乌鸦。 芬克斯看着好玩,向默尔丝表示他也想试试。 默尔丝给了他另一个弹弓和一些弹珠。 “居然还有?!”芬克斯完全没想到默尔丝连玩具都有相当的储备量,以为她只有一个弹弓。 具体来说,“游戏背包”最初总共有9个弹弓,999颗弹珠。 于是…… 被激怒的乌鸦群展开报复,追着旅团众人疯狂拉屎。 “团长!快拿你无敌的‘盗贼极意’想想办法啊!”芬克斯放弃不熟练的弹弓,改成徒手投掷弹珠打鸟。 库洛洛手中已经具现化出了“盗贼极意”,书页快速翻动,但他很快合上了书,“乌鸦是有领地意识的动物。” “恩?”芬克斯看向库洛洛,一副愿闻其详的好奇表情。 “简而言之就是快跑!”侠客拍了一把芬克斯的后背,加快了速度。 库洛洛没有说错,当旅团众人跑出流星街,即离开了乌鸦们的领地,乌鸦们没有追出来。 “原来那些小家伙这么凶猛。”芬克斯意犹未尽,远远朝那些乌鸦的身影掷出剩下的弹珠,“嘿!拜拜了!” “芬克斯,乌鸦是一种很聪明的鸟类。”旅团中以博学着称的蜘蛛脑侠客提醒道,“它们拥有长久的记忆力,而且很容易记住人类的模样。” “来就来,我会怕这个?”芬克斯不以为然。 “那下次回流星街,希望你和我们分开走。”见芬克斯不当回事,侠客决定未雨绸缪。 “哼,我就不信了!”芬克斯抱起胳膊。 若干年后,为了消灭流星街的奇美拉蚁,再回流星街的芬克斯才切实体会到乌鸦的记忆力和认人能力有多么强,为他当初的轻视付出了小小的代价。 至于默尔丝,她再也没来流星街。 她的可疑 在“现实世界”,默尔丝不喜欢搬家。不仅是打包行李的麻烦,重新找一个价格和环境相对合适的出租屋更是件难事。 说到底,就是钱的问题,可选项太少了。 如今,一个月不到便说走就走的搬家生活,令她上瘾。 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也不需要担心钱的问题,“搬家”这件事一旦变得轻松,就变成了普通的“日常”,记不清已经搬了几次,不,是没必要计算,有钱人不就该这样享受吗? 获得基裘的贴身教导后,默尔丝逐渐一发不可收拾,决定搬家地点时,除了关注新家环境,还会关注当地的特色资源。 眼光放宽点,在原着有名有姓的角色之外,这个世界并不缺乏其他拥有高颜值立绘的路人角色。 比如默尔丝目前所待的国家,娱乐业发达,拥有成熟的选秀造星模式。每年无数梦想成为偶像的未成年汇聚于此,先通过娱乐公司海选,成为练习生接受专业训练,少则几个月,多则七八年,才可能有机会出道成为偶像。 由于竞争激烈,比较完外貌,还要比较实力与运气,九成以上的练习生都等不来出道的那天,只能在20岁的临界线之前黯然放弃。 成为偶像不仅身披光环,受人崇拜,更重要的是可以赚到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所以很多对自己相貌有自信的未成年把未来梦想压在了偶像上面。 喜欢帮助长得好看的人的默尔丝,就好心资助过几个家庭条件较差的练习生。 为了脱离贫困而努力奋斗追求梦想的帅气小伙子,故事大同小异地令人感动,怎么忍心不帮助他们呢? 制造相遇,然后你会发现,只要不是原着剧情人物,这些普通人npc的攻略难度在有钱有颜的大小姐面前,宛如高等级玩家进入新手村,容易得难以置信。 对了,他们太年轻也是个重要原因。 他们当上练习生的平均年龄多为12、13岁,然后便是每天12小时的高强度训练,生活相对单调,哪有什么机会去积攒恋爱经验,年轻人又容易冲动,头脑发热,稍微耍点手段就能俘获,需要的花费也比host低多了。 难怪男人喜欢找年轻女人,不止是年轻,还天真好骗,成本低。 傻子才玩host,别靠近host,会变得不幸。 叮铃—— 是手机收到玛奇消息的声音。 玛奇和侠客不同,一般有事才会发消息。 于是默尔丝忽略掉正在努力取悦她的受资助对象,伸长手臂,把放在枕边的手机拿起来,查看消息。 旅团全员集合任务……终于来了,旅团全员集合任务极为少见,不出意外,此次的原着剧情应该是窟卢塔族灭族事件吧。 要忙起来了呢。 回复“收到”,默尔丝推开受资助对象,给他留了一迭钱,就离开床去洗澡更衣了。 明显比平时多的钱,令受资助对象明白了默尔丝的暗示,上一任受资助对象也是这么结束的。 当默尔丝走出浴室,他不死心地追问:“以后……还能联系吗?” -点头 -摇头(√) -沉默 默尔丝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然后摇头,毫无留恋地走了。 路过公园时,专门用来和受资助对象们联系的手机被她捏碎,随手扔进湖水里。 库洛洛选的集合地点,照旧是没什么新意的废弃场所系列之烂尾楼,破败的场景与聚集的亡命之徒,不禁令默尔丝想念充满着欢声笑语的快乐新手村。 按照同人界的普遍套路,攻略旅团人气角色的道路都是艰且长的,少不了虐来虐去,中间偶尔夹点糖,或者玻璃渣,尤其是库洛洛线,更是badending率超高,各种勾心斗角,想想就觉得累。 说实话,“真心”有那么宝贵吗?放弃“真心”的话,身体交流就容易多了。问就是玛奇比侠客香。 经过一段时间磨练,默尔丝已经放下了对侠客的玩具的想念,既然可以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就不要受制于人了嘛。 每次旅团活动结束,旅团成员便天南海北各奔东西,考虑到路途遥远与各人私事的安排,库洛洛把全员集合时间定得比较宽松,在原定时间之外,再留出12小时的等待时间。从这种弹性集合时间的设置中,可以一定程度上分辨团员类型。 第一种类型是旅团活动积极分子,比如在集合时间之前就到达的芬克斯,侠客和默尔丝。 之所以说是“一定程度上”,因为默尔丝只是出于习惯选择提前出发,以免遇上意外导致迟到,结果总是会变成早到的类型。 第二种类型是旅团活动模范分子,比如准时到达的派克诺坦,富兰克林,库哔,剥落列夫,窝金。 默尔丝加入旅团时,8号和10号空缺着,虽然之前叁次旅团活动没见过新加入的10号剥落列夫,但是能从老团员侠客那里得知有新团员加入的事情。其他没见过默尔丝的团员大概也是通过互相转告,得知有新团员加入,所以不必当场介绍,只是会扫上一眼,略作评估。 第叁种类型是再晚一些到的团员们,比如玛奇,飞坦,信长,面影。 流星街是被全世界排除的异类,而幻影旅团是流星街中的异类,可谓是异类中的异类,不过仍有比幻影旅团更特立独行的存在,比如未来的旅团4号西索,绝大多数旅团成员都对他毫无好感,甚至认为他讨厌。现任的旅团4号面影,在旅团的人际关系状况和西索差不多。 大概是他的画风和旅团其他成员不太搭吧,毕竟是剧场版里单独弄出来的角色,那部剧场版主线剧情实在很烂,尤其被喷得最惨的奇犽卧轨剧情(笑)。 [“幻影旅团”组织成员列表已更新] [成员列表(13/13):] [0号:库洛洛] [1号:信长] [2号:飞坦] [3号:玛奇] [4号:面影] [5号:芬克斯] [6号:侠客] [7号:富兰克林] [8号:默尔丝] [9号:派克诺坦] [10号:剥落列夫] [11号:窝金] [12号:库哔] 老样子,等人员来齐,库洛洛才公开这次的任务目标,“火红眼。” 旅团全员集合的任务极少,正如默尔丝所想,目前到达了原着的窟卢塔族灭族剧情的时间点,不枉她特意重新整理“游戏背包”,将“保存费”较高(即消耗“念”较多)的物品暂时清理了。 按照原着发展,隐居在森林里的128名窟卢塔族全部死亡,除了正好获得“外出许可”,离开居住地的原着主角之一的酷拉皮卡。之后,窟卢塔族唯一幸存者酷拉皮卡,开启对幻影旅团的复仇之旅。 尽管库洛洛下命令的领袖气势和平时一样足,但收集眼球即使在旅团也是小众爱好,旅团成员们对“火红眼”要么不了解,要么不感兴趣。 不,除了库洛洛,还有旅团4号面影对人类眼球感兴趣。按照角色设定,他不仅是人偶师,同时是喜欢收藏眼球的收藏家,他制造的人偶本身没有眼睛,要通过人偶夺走别人的眼睛,令人偶具有“灵魂”。 “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红眼。”于是面影在寂静中接话,声音里并不掩饰兴趣。 没有必要掩饰,他成天把“神之人偶师”的自称挂在嘴边,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对眼球的爱好。 而“火红眼”这种“量产型”的“收藏品”,成色自然有高低之分,库洛洛想要最好的“火红眼”,难道面影就不想要最好的“火红眼”吗?不同于库洛洛的兴趣广泛,面影可是专门收藏眼球的类型。 两全其美的办法?有哦,非常简单。 “你也有兴趣的话……”库洛洛拿出体贴团员的温和语调,“卖掉之前,你可以挑一份走。” 无论是哪种战利品,库洛洛得到不久后便会失去兴趣,然后转手卖掉。按照过往的经验,“火红眼”想必也是同样的下场——库洛洛清楚自己喜新厌旧的性格。 换个不好听的说法,库洛洛的回答其实是“我玩腻了再给你”,但面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最终他仍能得到最想要的东西,只是迟一些,对于库洛洛的安排,他确实无可辩驳,以默认表示接受。 同人界之所以存在“蛛头蛛脑”组合,蜘蛛头库洛洛与蜘蛛脑侠客的默契配合是重要原因之一,库洛洛发布命令,侠客负责详细解释,协助蜘蛛脚们执行命令,分工明确。 “火红眼,指的是窟卢塔族的眼睛,窟卢塔族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瞳孔会变成烈火般的红色,那种红色被誉为七大美色。如果在眼睛变红的状态下死去,那么红色就会永远保存下来。”侠客说的都是猎人网站上能够查到的资料,“狩猎火红眼的最后记录,已经是一百多年的事情了。” “不过……”话锋一转,如同淘到绝版玩具,侠客的笑容带上几分炫耀,“近期有了关于窟卢塔族隐居地的线索,缩小范围之后,大概能确定地点了。” 既然需要全员集合,窝金预感到这将是个大工程,收紧拳头,压抑住隐隐的兴奋,向库洛洛抛出唯一且最大的疑问,“要杀光他们吗?” “别伤到他们的眼睛。”库洛洛先说了注意事项,然后肯定道,“全杀光,一个不留。” “噢噢噢噢——!” 被模范团员窝金沸腾着破坏欲的吼叫刺痛耳膜前,旅团众人纷纷捂耳。 声波冲出四面漏风的废墟,惊飞附近的鸟雀。 风停了。 旅团众人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时,[穿戴]了发声装置的默尔丝举起右手,仿佛在课堂上发问的模范学生,“我听说和头部连在一起的‘火红眼’更值钱。” “确实是这样。”侠客有意看向窝金的方向,“那也得注意不要伤到脸。” “也就是说……”在窝金开口前,信长摸着下巴说,“先等他们眼睛变红,再把他们的头整个砍下来不就行了?” “对,眼睛还没变红的,就不要杀掉。”侠客点头道,“尤其是小孩,要留到最后,可以用来激怒他们。” “真麻烦。”窝金拧起眉头,“那些事交给你们吧。我会负责那些能打的家伙,其他的我就不管了。” “到时候芬克斯也要注意控制力道。”侠客提醒。 “知道了知道了。”芬克斯神情散漫地摆手,“我像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 老团员们纷纷以无声的注视否定了芬克斯毫无自觉的自我认知。 而芬克斯同样不负众望地在进入窟卢塔族副本后,率先一拳砸在了窟卢塔族人脸上,完全忘记了出发前侠客说的“不要伤到脸”。 尽管知道旅团里好战分子容易把条条框框抛到脑后,但也不要这么快吧?!侠客正要出声,库洛洛阻止了他,“没关系。” “越稀少的宝物,价值越高。”窟卢塔族人燃起的火把与火红眼,两种热烈的颜色加在一起,令库洛洛微微笑了,“的确是很漂亮的颜色。” 在森林里转了一整天的工夫不算白费。 即使查到窟卢塔族就在这片森林里,找到他们的村子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窟卢塔族人利用周围环境与某种特殊手段,将村子巧妙地隐藏起来。这片森林里无法使用指南针,外人若不按照特定的路线前进,便会不知不觉偏离道路,无法到达村子。 第二次回到原点的时候,旅团众人才意识到他们绕了个大圈,又回来了。 “这里就是偏离道路的起始点吗?”库洛洛抬手挡住嘴唇,这是他思考时惯常的姿势,“总觉得漏了点什么。” 习惯由库洛洛负担主要脑力活动的旅团众人,一致保持沉默,等待库洛洛的思考结果。 然而越是工于心计,越会发现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过分纠结于细节容易无意义浪费时间,库洛洛决定将微小的违和感暂时放到一边,“既然是在绕圈,那么目标很可能在圆的中心。侠客,你来做记号,有编号的那种。” “好。”侠客在树干留下罗马数字1,“这样可以吗?” 库洛洛注视那个罗马数字许久,“可以。” 走一段路,留一个记号,做到第57个记号之后,旅团众人回到了原点——留下罗马数字1作为记号的树。 靠近那棵树,库洛洛抬手摩挲那个记号,似乎想确认记号的真假,“我觉得这里的树有问题,好像和上次见到的时候不一样了,所以一开始没察觉到走了回头路。” “好像确实有点。”侠客仰头看树,“但是,具体的说不出来。” 众人跟着看树,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侠客选择求助玛奇外挂般的直觉,“玛奇,你怎么看?” “我也觉得树有问题。”玛奇说完,便没了下文。 用直觉解决问题的能力是有限的。 树有问题?有什么问题?和上次见到的时候不一样的问题? “啊。”默尔丝突然明白了库洛洛的疑惑所在,“团长,你说树变得不一样了,是不是因为这个?” 她抛起手中的果实,那颗果实和树上结的果实是同一品种。 “……你做了什么?”侠客问。 “没什么,就是路过的时候顺手摘了一些。”具体来说,总共摘了103个。 “……”x12 随手摘路边果子这种小事,比起旅团平时烧杀抢掠的活动,的确“没什么”,很难加以指责。 “要吃吗?”默尔丝在众人的沉默中,举起果实进行询问。 “……”x12 总之真相水落石出,再经过几项解谜,旅团众人成功进入窟卢塔族副本。 便于快速激发窟卢塔族人的火红眼,众人没有隐匿气息,大摇大摆地出现在猎物面前。 不必多言,满怀恶意的“念”与久经历练的杀意,已向窟卢塔族的人们宣告了来意。 为了守护家园与族人,窟卢塔族的青壮年拿着武器站了出来。 成年的窟卢塔族人对情绪的控制力较强,立刻亮出火红眼的人寥寥无几,直到隐藏着的团员切断了窟卢塔族老幼妇孺的撤退路线,把孱弱的羊羔赶回村子,再扔过来几具尸体。尽管尸体无头,但尸体上穿的衣服正是他们特有的民族服装,当尸体被践踏,愤怒的火红眼便蔓延开来。 “变得有趣起来了。”信长握住一直未出鞘的刀。 窟卢塔族人眼睛变红后,战斗力显着提升,旅团里的好战分子们难得感到了吃力,更是激发了战斗欲,打斗与嘶吼声中,默尔丝攻击旧罐子的声音丝毫不显得突兀。 [获得][初级矿石x1] 窟卢塔族人隔一段时间就会转移居住地,他们的居住环境类似于游牧民族的蒙古包,既然旅团好战分子们承包了主要战斗……不如说,他们还不希望有人和他们抢猎物呢……默尔丝便理直气壮地绕过他们,直奔最大的蒙古包,搜刮她觉得有价值的物品。 “窟卢塔族并不富有呢。”跟着走进蒙古包的侠客评价道,“他们崇尚自然。可能……会有珍贵的草药?” 可惜,并没有那种东西。 也没有珍贵的书籍,能找到的书籍都是市面上能够买到的,侠客兴趣缺缺地放下手中的书,倒是默尔丝一股脑地把那些书[拾取]进了游戏背包。 “以团长的阅读量,那些书大概都看过吧。”侠客说。 不愧是蜘蛛脑,旅团活动总是先惦记着自家团长。 “……我没看过。”默尔丝回答。 “我还不知道你喜欢看书。”侠客打了个哈哈,“看来窟卢塔族唯一的宝物就只有他们的眼睛。比起那些默默无闻消失掉的少数民族,能留下眼睛,不知道算不算是好事呢?” 新加入的10号剥落列夫来自于因土地开发而流离失所的少数民族,所以侠客才略有感慨吧。 但是没有任何同情在内就是了。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流星街人普遍认同的规则。 陪着默尔丝又去了几个蒙古包,默尔丝击碎旧罐子和收集琐碎东西的爱好,是侠客不太能理解的,不过,这点小事旁人没理由干涉,侠客跟她打了声招呼,便去帮忙料理俘虏的事情了。 越发浓郁的血腥味昭示着战斗即将进入终末,库洛洛始终没有加入战斗,站在观众席上,观赏火红眼燃烧的姿态。 直到面影冲到他跟前,捂着流血的伤口,大声举报疑似背叛旅团的团员,“8号跑了!” “为什么?”库洛洛平静地发问。 没有其他情绪,只是稍感疑惑。 “……不清楚。”面影喘了口气,“她带走了一个窟卢塔族小孩。” “小孩?”负责俘虏的团员不止一位,有小孩被带走的事情不应该由面影来报告,“其他团员呢?” “是被漏掉的。”面影解释道,“有正好不在村子里的小孩。” “你跟踪了她。” “是。”面影承认,“她离开村子,我觉得可疑。” “那种事值得在意么?不管她跑多远,再追回来就是了。比起关注她的事情,这里还有不少尚未回收的火红眼。”库洛洛不置可否,“或者,你在意的是别的东西吗,面影?” 面影有些焦躁地正欲开口辩解,库洛洛接着说:“我对你真正在意的东西没有兴趣。但是你要从头告诉我,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 作话: 面影喜欢制作人偶,默尔丝像人偶(笑),但是面影颜值不够,所以不存在面影路线 库洛洛:……我对团员的性癖没有兴趣,面影,建议你直接说事件重点 她的联络 情绪激动时,眼睛会变成红色。窟卢塔族人由于这种特殊体质,成为被迫害与被狩猎的对象,于是他们选择居住在与外界隔绝的森林中,并制定了“直到成为(能够保守窟卢塔族秘密的)大人之前,不能离开森林”的规则。 其中一位名叫“酷拉皮卡”的少年,他与名为“派罗”的发小,一年前在森林里碰到了一个遇难的女人。那个女人来自外面的世界,酷拉皮卡和派罗听不懂她的语言,一开始只能借助词典与她进行交流。 女人名叫“希拉”,自称“立志要当猎人”,她的脚受伤了,无法行走,酷拉皮卡和派罗不能把外人带回村子,便给她就近找了个洞穴安家,还给她提供食物,她则告诉酷拉皮卡和派罗有关外面的事情作为交换。 希拉还送给酷拉皮卡和派罗一本书,是以猎人为主角的冒险传记,说她立志成为猎人就是因为这本书。 非常神奇的是,希拉每次伤快好的时候,又会摔倒,弄出新的伤,直到酷拉皮卡和派罗已经可以不用词典也能看懂她的信——她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封信表达了对他们的感谢。 酷拉皮卡和派罗仍继续看希拉留下的那本书,每读一点,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便多一分。 经过不懈的努力,酷拉皮卡说服长老让他接受“外出测试”,第一项“语言测试”,第二项“常识测试”,那些书面知识,他都顺利通过了,完美得无可挑剔。 到了第叁项“自我抑制测试”,内容是带一名搭档,一起去最近的镇上购买全村的生活用品,合格条件是24小时不变成火红眼,并且平安买到东西回来。 参加这项测试的酷拉皮卡与搭档派罗,出发前都得使用长老给的眼药水,滴过眼药水后,如果24小时内变成了火红眼,即使冷静下来,眼睛颜色也不会复原,所以不可能隐瞒眼睛变红的事实。 酷拉皮卡失败了。 当街头混混对派罗的身体残疾进行口头侮辱时,酷拉皮卡瞬间丧失理智。 虽然痛打了混混,生活用品也买到了,但眼睛变红的那一刻,测试就宣告失败了。 没想到的是,派罗在测试前偷听到了长老和大人们的对话,提前知道测试中会有人故意百般挑衅,于是在滴眼药水时掉了包,他们滴的实际上是派罗平时用的普通眼药水。 “看看!”派罗把镜子递给酷拉皮卡。 一天的波折与忙碌过后,在返程时,夜幕已然降临。繁星点点,森林的夜晚并不十分黑暗,酷拉皮卡能够看清镜子里自己眼睛的颜色恢复成平时的了。 太好了!最后一项测试几乎通过了,只剩下回到村子,向长老要求正式的“外出许可”! 一前一后坐在名为“陆行鸟”的坐骑背上,两名少年相视而笑。 酷拉皮卡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在外面的世界找到能治好派罗的医生,派罗的视力越来越差了,不能再耽搁下去。 当年酷拉皮卡差点掉下悬崖,派罗是为了救他,才弄伤了眼睛和脚。 都怪我……一找到医生,就立刻回来!等派罗被治好,接下来就再也不用考虑时间限制,两个人一起尽情享受外面的世界!酷拉皮卡满怀憧憬地想。 陆行鸟突然停下来的时候,两名少年仍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 “怎么啦?”酷拉皮卡拽动陆行鸟脖子上的缰绳,自言自语,“怎么不走了?” 陆行鸟是非常温顺的动物,不会随意违抗指令,除非…… “……酷拉皮卡。”坐在酷拉皮卡后方的派罗把手压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指着前方,“前面好像有人。” 交错的树影层层交迭,融入正接近他们的,更深的人形阴影里。 陆行鸟是非常温顺的动物,不会随意违抗指令,除非遇到了危险。 一般人走在这片森林里,踩着落叶时会有轻微的“沙沙”声,或者踩断细树枝时“咔”的声响,那个人走路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仿佛鬼魅。 如同被神秘力量夺去了心智,两名少年和陆行鸟一样,呆若木鸡,满脸愕然地等待那个“人”走到他们跟前。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两名少年没有料到那个“人”靠近他们的时间是那样短,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近在咫尺,抬起手,抚摸陆行鸟的喙。 陆行鸟共有叁只,一只作为他们的坐骑,另外两只跟在他们身后,用于运货,那个“人”抚摸的正是他们的坐骑。 这种距离内,视力不佳的派罗也能毫不费力地在夜晚森林里看清那个“人”的脸。 那个“人”是个年轻女人。 两名少年确认到这一点的同时,便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们。 没有任何情绪的蓝眼睛,似乎吸收了周围的全部光亮,微微发着光。 酷拉皮卡想起,夜行性动物的眼睛才会在夜晚发光,不,其实是反光,它们瞳孔内有一层特殊的反光膜,可以反射聚光,帮助它们在夜晚看清事物。 手心冒汗,酷拉皮卡下意识地抓住派罗的手,后者的手和他一样是冰凉的。 尽管那本以猎人为主角的冒险传记令他们心驰神往,但不得不承认,头一次遇到超出常理的东西时,他们都有点吓坏了。 森林里与世隔绝的生活无疑是十分安逸平静的,来自外界的最大伤害,也不过是今天碰到的混混挑衅与路人对火红眼的忌惮,远不及“危险”的地步。 两名少年不是没有见过异性,在村子里,在今天去的镇子里,各种年龄段的异性他们都见过。 可是他们从没见过比眼前的“人”更漂亮的异性,而且是压倒性的差距,精致得仿佛艺术家呕心沥血的雕琢,像是图画里才存在的东西。 她的发色也很少见,大家的发色以深色偏多,她的头发是透亮的银白色,比起月光,更像是冰,似乎泛着冷意。 她没有明显的攻击意向,之所以令人感到诡异,可能是昏暗的环境吧? 不,是她的表情,纹丝不动,凝固不变,稳固如同雕像。 她有没有眨过眼睛? ……不记得了。 “下来。”她忽然开口,她的声音也诡异的与正常人声有点差别。 在进入窟卢塔族村子的路上,拦住酷拉皮卡和派罗的默尔丝,内心是无奈的。 幸亏她发现派罗不在村子里。按照原着设定,那个眼睛和脚都有问题的酷拉皮卡的发小,应该在幻影旅团的此次活动中身亡,成为酷拉皮卡的心结之一,令酷拉皮卡在复仇时优先选择保护同伴,然后原着选举篇里,还有疑似派罗头颅的收藏品画面。 原着没有提到此次旅团活动的具体日期,无论日期提前或者延后,默尔丝都不确定。 不知道剧情偏离成什么样了。 幻影旅团是在夜幕降临时进入村子,因为村民们晚上应该都待在村子里,不会在森林里乱跑。派罗不在村子里……难道…… 除去意外不谈,只考虑原着剧情的话,在酷拉皮卡获得“永久外出许可”离开村子后,没多久便是旅团活动剧情,酷拉皮卡因此逃过一劫。 有点不妙,如果是旅团活动提前了,而酷拉皮卡和派罗正好都不在村子,难道今天是酷拉皮卡接受“外出测试”的日子?测试限制在24小时内,他们晚上就会带着为全村人买的生活用品回来。 幻影旅团全员聚集,酷拉皮卡若此时回村,事情就难办了。 默尔丝的实力和席巴不是一个档次,别说全身而退,就算愿意付出一些代价,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在整个旅团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 ……只能碰碰运气了。 逆着进入村子的路线进行搜寻,默尔丝没有隐藏气息,表现得像是光明正大的摸鱼行为,同时算是一种警告信号,暗示危险的存在。 猜对了。 听到陆行鸟奔跑的脚步声,默尔丝便向声音来源散发出恶“念”,令陆行鸟停步。 “怎么啦?”远处传来少年的声音,大概是在催促突然停步的陆行鸟,“怎么不走了?” 默尔丝快速走近那道声音。 叁只陆行鸟,两只用于载物,一只用于载人,头发一金一褐的两名小少年同乘一只陆行鸟,和原着酷拉皮卡追忆篇里的画面一模一样。 蝴蝶效应。 既“柯特·揍敌客”被删除之后,轮到了“酷拉皮卡”吗? 酷拉皮卡不能死,柯特只是戏份极少的配角,而酷拉皮卡是原着四主角之一,要是少了酷拉皮卡,原着漫画内容会大受影响,好几卷漫画内容和精彩的篇章都会消失,未来将更难把握。 必须修正这个bug。 “下来。”她[穿戴]了发声装置,对两名小少年用的是命令语气。 “你……你谁啊?!”金发少年酷拉皮卡大着胆子反问。 “……”褐发少年则谨慎地盯着默尔丝可能的举动。 根据原着设定,酷拉皮卡本身的性格外向,活泼开朗,从未与外界接触的他天真又莽撞,直到发生灭族剧情,令他背上“复仇”的重担,才变得苦大仇深。 类似人物可参考其他片场的宇智o佐助,都是被灭族,都是拥有眼睛变红技能的特殊体质。 咳,扯远了。 默尔丝没有工夫与他们多做解释,离开村子的时候,有一只蜘蛛悄悄跟了过来。 蜘蛛大多狡猾,不一定能迅速干掉,一旦开战,很可能吸引到其他蜘蛛注意,对默尔丝这边的形势极为不利。 想瞒天过海偷偷救走酷拉皮卡已是不可能,比起公然背叛旅团引发全员敌对,不如将立场模糊处理。 默尔丝伸出手,把酷拉皮卡从陆行鸟背上拽下来,紧接着是派罗。 两名少年被拽下来的时候,皆被击中下巴,只感到天旋地转,双腿不听使唤,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 “小朋友,不用急着回家,我们来得比较早,你们的村子已经彻底玩完了。”默尔丝毫无感情地称述,“给我看看你们的火红眼,可以死得痛快一点。” “对了,得有证据才行呢。”默尔丝[取出]在村子里[拾取]的书,正是酷拉皮卡痴迷的那本冒险传记。 这本书是在长老的蒙古包那里[拾取]的,按照原着剧情,这本书被长老收缴,是酷拉皮卡说服长老让他接受“外出测试”的契机。原着没有提到这本书是否被归还,既然酷拉皮卡要前往外面的世界,这本早就看完的书,留给长老继续看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发现派罗也不在村子,默尔丝才意识到问题,想到旅团活动时间提前,酷拉皮卡和搭档派罗可能在接受“外出测试”。 “!”无比熟悉的书籍封面令两名少年瞪大眼睛。 酷拉皮卡立刻确认到那是他爱不释手的书,那些翻旧的痕迹无一不是他记忆中的细节。 书本绝不是伪造的,也就是说,这个女人的发言很可能是真的! 而且这个女人的气息如此……如此不详,她……她说“我们”,她有同伙,村子……大家……到底…… “战斗已经结束了,每一对火红眼都会被挖出来,那东西值钱。”女人只有嘴角上扬的弧度表示她在笑,眼底没有丝毫温度,冷漠至极,仿佛在注视两个死人,“我比较嫌麻烦,就溜了出来。嗨,没想到有意外收获呢。” 冰冷又无法抵抗的压迫感朝两名少年袭来,他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同时,身体更是僵硬到活动手指都变得十分困难。 压力到达极点,脑筋“嗡”地一下,理智全无,酷拉皮卡的瞳孔变为一片血红,他陡然暴起,紧握的拳头挥向女人。 女人的实力与被他痛殴的混混天差地别,他毫无保留的攻击被女人不费吹灰之力地接住,然后是骨头断掉的清脆声响,那只挥拳的胳膊无力地耷拉下来,已然断了。 然而女人没有就此罢休,抬手击中酷拉皮卡的后颈,酷拉皮卡重重地迎面摔到地上,一动不动了。 “酷拉皮卡!”派罗焦急地呼喊出声。 对同伴安危的关切之心,令他的火红眼也被激发出来,挣脱女人施加的压迫力,扑到同伴身上,一边用身体护住同伴,一边呼唤同伴的名字,“酷拉皮卡?酷拉皮卡!酷拉……” 派罗刚发现自己无法继续发出声音,随即,视线颠倒。 “?”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好奇怪的视角,差点没认出来。 啊……原来……是他的头和身体……分开了。 在默尔丝眼中,派罗的血条归零,消失。 他人的随身物品无法直接[拾取],但是死人的可以,默尔丝[拾取]了[派罗携带的眼药水]。 拎起派罗的头,令血在重力作用下流得快一点,然后从游戏背包[取出]灌了福尔马林的罐子,把派罗的头放进去,封上罐子。 “你还要偷看多久?”默尔丝捧着罐子站起来,盯着某棵树的方向,“出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树后走出来一个男人,是旅团4号的面影。 “抱歉,打扰到你了吗?”面影状似有礼地略微欠身,“我只是担心落单的新人可能遇到麻烦,跟过来看看是否需要帮忙。请继续吧。” “帮忙?”默尔丝歪了下头,“好啊。正好你可以帮我拿东西。” 她把罐子抛给面影,然后拎起酷拉皮卡的后衣领。 “该回去集合了。”面影接住罐子的时候说。 酷拉皮卡变成火红眼时,默尔丝没有直接斩下头颅,与对待派罗的做法不一致,面影已经起了疑心。或许还不止,默尔丝擅自离开副本的行为,就引起了面影的注意。 真不走运,连挂名男友的侠客都没对她如此关注呢。 “我有别的事情要做。”默尔丝把金发少年抱在怀里。 当她移动步子,四周立刻响起木偶活动关节的“咔哒”声,面影用念能力制作的人偶围了过来。 再多的杂鱼加起来,也只是杂鱼而已。 单凭面影的本事,没法留住默尔丝,于是面影果断选择回来向组织求援。 “她‘有别的事情要做’,这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况且,她还留了个不错的收藏品。”库洛洛端详着装有派罗头颅的罐子,“我倒是很期待,她带走那个小孩……能做出什么事情。” “希望她不要让我失望。”话语逐渐低沉下去,仿佛喃喃自语。 讲话声停止,时间似乎也停止了,库洛洛的出神没有持续太久,侠客走了过来,“团长,你见到默尔丝了吗?现在可以收尾了。” “她不在这里了,说有别的事情要做。” “诶?”和库洛洛最初的反应差不多,侠客也只是稍微惊讶。 “收集火红眼的事情就拜托给面影。”库洛洛对面影说,“制作一个‘阿尔戈斯’的人偶。这个村子有不少外族人,值得收藏的火红眼恐怕一百只都不到吧。” 等面影走远,侠客看向库洛洛手中的罐子,“这是她留下的?” 本来是打算照旧让默尔丝负责“搬运”,所以旅团没有事先准备置放此次收藏品的容器。 “恩。”库洛洛转动罐子,把有火红眼的那一面展示给侠客,“还挺有品味。” “我不是很懂这个。”侠客耸耸肩,“团长你喜欢就好。可惜她不在,否则还能多做几个。” “多了就不值钱了。”这是库洛洛的诙谐。 “倒也没错。”侠客跟着笑了起来。 清点战利品的结果是,有6颗头颅不翼而飞。 “最好的那部分肯定在她手里!”面影抓住机会证明自己的观点,“不仅是她带走的小孩,我就知道她别有所图。” 做好的蛋糕被挖走一大块,剩下的顿时没那么香了呢。 她绝不是为了钱,如果要实现利益最大化,应该等到“搬运”全部收藏品的时候再做手脚。不,以她的实力,这批收藏品能换到的金钱,称不上划算。她没必要为此背叛旅团。 她手里的也不可能全是品质最好的藏品,她选的是方便快速下手的类型,所以到现在才注意丢失的情况。而且头颅被割走的事情没有作任何掩饰,清点时立刻就能发现。其实她最开始没有打算私吞? 关键是那个小孩吗?有什么特殊之处? 或者,根本问题在她身上? 库洛洛想起,侠客说她曾经坚持在路边的积水旁钓鱼,声称这是“钓鱼点”,逛街的时候每路过一条小巷,她都会看一眼,不知道是在意什么,还是对什么感兴趣——她似乎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 默尔丝的离开十分突然,除了面影,团员们都表示没看到她有异常举动。 “侠客,你来调查默尔丝的踪迹。”库洛洛做出决定,“叁天内没能联络到她的话,就全员出动,把她带回来。要活的,我还有事问她。” 此时,默尔丝已跑出森林,使用“游戏背包”的“一键变装”功能,从头到脚变装成其他角色,酷拉皮卡则被她[拾取]进“游戏背包”,如今她两手空空。 活物不能被[拾取]进“游戏背包”,没错,但是默尔丝找到了一种迂回的方式——把活物变成死物,就可以[拾取]了。 默尔丝抬手击中酷拉皮卡的后颈时,手里藏了一管针剂,那份药物令酷拉皮卡“休克”,或者说,“假死”,心脏停跳,呼吸停止,失去生命体征,便能当作“死物”。 达成目的之前,决不能被旅团妨碍。 奔跑途中,默尔丝[取出]用来与揍敌客阵营联络的手机,拨通其中一个电话。 并不是临时决定,在更早之前,她就想好了,“这种时刻”需要联络谁。 虽然计划赶不上变化,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需要争分夺秒的情况下,慢悠悠发短信肯定不行,必须用电话联络,尽早确定下一步计划。 等待音响到第叁声之前,电话被接通了。 “喂,伊路米吗?我要和你交易。” ———————— 作话: 酷拉皮卡追忆篇的内容,动画只有剧场版播了一部分,没看过漫画的读者可能不知道全部内容,所以本章开头大致讲述了追忆篇内容,便于理解本文后续剧情 —————— 我都已经努力把默尔丝的登场写得如此反派了 更加直白地预警一下吧,默尔丝只是想保证原着剧情顺利发展才救了酷拉皮卡,请不要对“救赎酷拉皮卡”有任何期待,甚至可能有虐酷拉皮卡的剧情(不太确定)……总之,虐酷拉皮卡的部分应该会轻描淡写一点,毕竟酷拉皮卡本来就很可怜还是高人气角色,别为了一个纸片人把无辜(?)的我给整没了 —————— 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糟糕大人写到本章最后,灵光一闪(请不要把灵光一闪用在这种地方)冒出个低级段子,“喂,伊路米吗?我要和你交易。是交易,不是交配。” 她的朋友 有点扎心,但是,默尔丝从来没有“朋友”。 “现实世界”学生时代的“朋友”,之后想起来,也不过是那一个阶段的“玩伴”而已,并不是“朋友”。过了那个阶段便无话可谈,走远,生分了。 什么是“朋友”呢? 能够玩到一起,叫做“玩伴”。 能给予“帮助”,叫做“人脉”。 能给予“信任”和“陪伴”,这种人很稀有,而且人心难测,不如养宠物。 默尔丝幻想中的真正的“朋友”,恐怕得换个词来形容,比如“知己”。 千古知音最难觅,人生难得一知己。 默尔丝早就对“朋友”这种东西不抱希望了,就像“爱情”,大概或许可能存在于世上的美好事物,但与她无关。 这么多年与自己相处,默尔丝了解自己的各种缺点与阴暗,如果世上存在一个性转版的自己,双方绝对不想交往,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甚至作呕。 所以没有“朋友”才是正常的,但是妈妈不理解,总是说这样不正常。 不正常,对。 不,是正常的。 正常?不正常?好像没那么重要了。反正妈妈已经死了,没有人再拿这一点戳默尔丝的脊梁骨。揍敌客不要求“交朋友”真是让人安心。 有点扎心,但是,默尔丝在实施重要计划时,“伊路米·揍敌客”竟然是她“勉强值得信赖”的“唯一”合作对象。 挺讽刺的,不是吗? 揍敌客其他人当然比伊路米更值得信任,但这次计划有些特殊,默尔丝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同意,因为他们认为她的脑子有问题,才会给她做脑部手术。从这方面来看,伊路米倒是最有可能支持她此次计划的人。 因为伊路米也不正常。 他什么都敢干,除非有揍敌客的长辈在,不,即使有揍敌客的长辈在,他恐怕也没什么不敢打的算盘。原着里他甚至有意将揍敌客团宠·未来继承人·奇犽做成傀儡,以满足他掌握强大力量的欲望。 换言之,他并不如其他揍敌客一样真的在乎“家人”,毕竟他最上心的亲弟弟都可以做成傀儡呢。 所以他会同意协助这项实验,只要价钱合适。 不出所料,默尔丝说出交易内容后,他很干脆地同意了,也没有质疑默尔丝想法的荒诞。 “就是这里了。”默尔丝带伊路米到了一个隐秘的研究所附近。 数月前,她查出这个地方,她想要见的老面孔就待在这里。 弗朗先生。十多年前流星街五区的管理人,不是流星街本地人,由于各种原因待在流星街,如今他另谋高就,出了流星街,担任某个非法研究所的负责人,初心不变地从事他的老本行——人体实验。 默尔丝相信他的专业技能比十多年前更加精湛,但无法相信他的人品。 独自上手术台有风险,揍敌客体质不是真的百毒不侵,毒抗能力再怎么强,终究是人类,同样存在上限,别一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真的成为这家研究所的材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技术人员很容易忽视战斗力的提升。 曾经值得忌惮的新手村boss弗朗,此刻变得不值一提——高等级玩家逛新手村真快乐。 “好久不见,弗朗先生,我是来谈合作的。”默尔丝站在弗朗办公桌前,研究所的守卫们仍对默尔丝与伊路米的入侵浑然未觉,“是你感兴趣的课题。” “你……”弗朗瞥了一眼守在门边的伊路米,在默尔丝作介绍前,他就认出了多年前在流星街见过的这对姐弟,他自认为那段相处并没有与他们结仇,他可是帮助了他们,让他们劳动还债天经地义,“需要我做什么?” “和你一样。”默尔丝指着弗朗蓝色的那只眼睛,他的另一只眼睛是绿色的,但他不是天生的异色瞳,蓝色那只是后天移植的,“我想换一双眼睛。有点特别的眼睛。你听说过‘火红眼’吗?” “真的吗?!”弗朗激动地站起来,有滚轮的椅子被他的动作猛地推开,一直撞到墙才停止。 “不,不不不。”弗朗单手撑住桌面,扶稳半框眼镜,低头深吸几口气,冷静一些后,再重新抬头看向默尔丝,“我得事先声明,那些装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可没法用。我需要新鲜的,完整的,不单单是眼球的完整,连接眼球的部分也……” “我有一整颗头,很新鲜,还热乎着呢。”默尔丝打断他的话,“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弗朗欣喜若狂,“简直太棒了!东西在哪里?!不要耽误时间了,多一秒钟都是浪费!我马上安排!” “弗朗先生。”默尔丝挥开他伸过来的手,“这场合作必须保密。” “没问题!走地下通道,那里只能使用我的通行证。”弗朗拉开办公室抽屉的动作在中途停止,“现在去也没办法开始,你们什么时候能够把东西拿来?” “我随身携带。”默尔丝说,“带路吧。” 大概和念能力有关吧。弗朗没有怀疑默尔丝的说法,把通行证放进外套口袋,带他们走地下通道。 弗朗的恶趣味不减当年,深入地下后,走廊两边能看到各种奇形怪状的实验体,仿佛进入了科幻题材片场。 通行证、密码、指纹,经过数道安全门,终于抵达其中一个手术室。 不知道这间手术室总共进行了多少场实验,消毒水并不能掩盖残留的血腥味,习以为常的弗朗似乎闻不出来,步履轻快,进入手术室就像回家一样开心。 “很不错的设施吧!”顺着默尔丝的视线,弗朗殷勤地介绍,“手术台每次都仔细严格地清理过了,没有一点脏污,简直就是崭新!这个束缚装置也是非常牢固,目前为止都没有出过问题,您可以放心使用。” “为什么有束缚装置。”默尔丝问。 “那当然是防止手术对象乱动呀。” “乱动?没有麻醉吗?” “麻醉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啊!使用剂量、浓度、注药速度不当,手术对象自身体质问题,都有可能出现许多严重的不良反应。”弗朗理所当然地说,“不麻醉更安全。” 站着说话不腰疼,弗朗有先天性无痛症,他根本没体会过疼痛,也丝毫不能共情。 这个人似乎比十多年前更加疯狂了,默尔丝不禁怀疑,把自己交给这个疯子做手术是不是个好选项。 眼球和内脏四肢不一样,是个感受器官,要将视觉信号通过神经精准传递给大脑,工作非常精细。视神经与周围微血管的对接、修复,属于世界级难题,视神经内数以亿计肉眼不可分辨的神经纤维都存在点对点的复杂关系,“现实世界”至今未能实现相关技术。 这里不是眼球可以像u盘即插即用的《火o忍者》片场,据默尔丝所知,这世界只有这个疯子成功完成了眼球移植手术。 还是十多年前! 等一下,眼球移植手术成功这种事,默尔丝并没有亲眼确认手术过程,只是看到了弗朗的异色瞳作为结果。说不定他本来就是异色瞳呢?! “弗朗先生。”默尔丝直截了当地说,“我还没见过你做眼球移植手术,包括手术后遗症,我也想知道。” “我的移植手术没有后……”弗朗申辩道。 一颗滴着血的人头出现在默尔手中,是她刚从“游戏背包”里[取出]来的,由于“游戏背包”的“保存”效果,看起来像是刚刚砍下的。 “这……这……”弗朗伸出双手去捧那颗双眼血红的头,却扑了个空,“这就是……” 默尔丝已经将头收回了“游戏背包”。 “这份就用作你的实验吧。”默尔丝说,“让我看看你的技术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 “是不是名副其实?哈哈……哈哈哈……”将额角垂下来的一缕乱发抹回去,弗朗仰天大笑,快步走向手术室的一角,“这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名副其实。” “确实有手术后遗症,一点小问题,本来我不需要戴眼镜。不过视力降低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他从冰柜里拖出一个器官保存箱,“目前唯一的后遗症是,眼球不能二次移植。” “我还可以做一次眼球移植。”他打开冒着冷气的保存箱,目光灼灼,“要是我成功了,剩下的那只火红眼,你得送给我。” 疯子与天才只有一步之遥。 没有比他愿意亲身实验更有说服力的方式了。 默尔丝走近他,把刚才展示给他的头颅放入保存箱,“好,我答应你。” 另一边,蜘蛛们难得地找了个有水有电有网的地方当落脚点,因为侠客调查资料必须要有网络和电脑。而对于其他蜘蛛来说,旅团活动的等待期间照样该怎么消遣就怎么消遣,不过是换个地方做而已,从不挑剔。 厚重窗帘只漏出一条细缝引入阳光,库洛洛独自待在不开灯的房间里,面前陈列着几排玻璃罐子,每个长筒状的罐子里都泡着一颗火红眼,愤怒、悲伤、痛苦、绝望等等情绪凝聚在那片火红色中,任何颜料都无法描绘出的绚烂色彩,不愧是七大美色之一。 清点战利品时,成色不佳的火红眼被他当场扔掉。 单论火红眼的收藏质量与数量,世上没有哪位收藏家能够及得上他,得有多少人体收藏家眼红,迫不及待拍下来炫耀。 库洛洛脸上没有半分愉悦,反而懊恼地仰倒在沙发上,不满地小声嘀咕:“唉,还是好想知道剩下7双火红眼里有没有更漂亮的。” 难以忽视的饥饿感,在角落飘着。 如果默尔丝给出的答案无法抵消这段时间的忍耐,就得认真考虑是否将她认定为旅团的叛徒呢。 想着,久未合眼的库洛洛闭上眼睛,陷入睡眠。 看到侠客伸着懒腰从房间里出来,玛奇出声询问:“情况怎么样?” “不怎么样。”侠客抬手揉了揉久坐后僵硬的肩膀,“平时我就找不着她,团长还给我增加了工作量。” 好不容易有了个诉苦的对象,侠客把门推得更开,让玛奇进房间看他电脑屏幕上堆积如山的弹出窗口。他写的程序正一刻不停地搜集并筛查网上的数据,但程序的能力有限,全交给电脑是不可能的,等一会侠客还是得进一步人工处理。 “最开始,我们考虑的突破点是她带着的小孩。那个小孩是事情关键,派克诺坦已经把面影看到的画面(用念能力)传给我了,我很清楚那个小孩的体貌特征。”侠客竖起两根食指,“按理说,她要么选择把小孩带在身边——两人及以上的集体目标,这个可以作为筛查的条件。要么选择把小孩暂时藏起来,那她就得考虑小孩的独自生活问题,该怎么选择地点或者接应人员——这个也可以作为筛查的条件。” “虽然我觉得默尔丝难找是应该的,她其实经常换手机,因为换的是同型号的手机,表面上看不出来。想给她手机偷偷装个……”似乎是不小心说漏了嘴,侠客用笑容把戛然而止的话头掩盖过去,“总之她是‘专业的’,除非她出现失误,否则真拿她没辙。”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玛奇说。 按照团长命令,超过叁天没能联络上默尔丝的话,就得全员出动了。 “是啊,所以今天团长提到了第叁种可能性。”侠客抱起双臂,“我们的突破点或许完全搞错了。默尔丝的念能力不能‘收纳’活的目标,这件事是真的吗?还是满足了某些限制条件就可以?将这点纳入考虑的话,最初设定的筛查条件恐怕全部是无效的。” “确实变得很难办了。” “玛奇你的直觉没有说点什么吗?”科学走到了尽头,不如寻求玄学帮助。 “……别问我。”玛奇摆摆手,转身就走,“我真的不知道。” “可是玛奇你的直觉不是超准吗?!”侠客哀叹道,“包括团长,我们都相信你的直觉!” “……”时常被旅团众人看重毫无来由的直觉,玛奇感到颇有压力,她始终认为逻辑比感觉更可靠,“说到团长。我感觉团长超级在意被她拿走的火红眼,早点找到她吧。” “这种事情已经用不着直觉了。”整个旅团都心知肚明。 “……是吗?”站在门边,玛奇稍作思考,可惜直觉仍未如愿出现,“那就祝你好运。” 门关上了,侠客扫了眼电脑屏幕,决定先躺下来玩会手机。 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除非是特殊场所,普通住宅的隔音并不比废弃大楼强多少,团员们的各种吵闹声侠客早就习惯了,照旧睡得很香,直到芬克斯一脚踹开了房门,将侠客惊醒。 “侠客你居然在睡觉?!”之前敲门无人应,芬克斯还以为侠客出了事,才踹门而入,“你这个年纪你这个阶段你睡得着觉?!” “我怎么就不能睡了。”侠客睡意未消,“前两天我可都没睡。” “亏我这么信任你!”芬克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下赌输了。” “哦,时间已经过了啊。”侠客不感到意外,“我已经提醒过了。芬克斯,你又不是不知道,压小概率事件最容易输。” “这才是乐趣所在!”芬克斯说。 “侠客,先整理一下目前已知的情报吧。”迟一步进门的蜘蛛头开口了。 等待期结束的蜘蛛们重新聚拢,纷纷为下一场狩猎蓄势待发。 而默尔丝这边正在确认手术结果,弗朗挡住蓝色的那只眼睛,仅用移植完毕的火红眼来看贴在墙上的视力表,然后是颜色分辨测试。 结果是非常成功。 “来吧!快点开始吧!”从手术开始,结束,然后是一天的恢复等待期,再到拆下眼睛上的纱布,弗朗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一直处在亢奋状态,“我的状态好得前所未有!手术室准备好了!我已经等不及要做下一场了!” 这种状态的医生能行吗?默尔丝看了眼伊路米,后者在与默尔丝碰头后,便本分而安静地待在一旁,只履行交易里提到的内容,无意干涉默尔丝的任何言行。 ……包括建议。伊路米没有给出任何建议。他好为人师是有选择性的。 他不做多余的事情,大概是件好事。 说起来,死在手术台上是默尔丝在“现实世界”曾经梦想的无痛死法。 隐隐期待某种意外的可能性,默尔丝从“游戏背包”里[取出]一整瓶麻醉剂,对弗朗交待,“一般的麻醉对我不起效,要用持续性静脉注射。” “麻醉出了问题那我就不管了。”弗朗嘟囔道。 “不会找你麻烦。” 既然有人陪同,不就是方便找麻烦吗?弗朗心想,我这一举一动可都被盯着在呢。无论手术是否成功,都得留个心眼,随时另谋生路。 手术前,进入手术室的人员必须按规定更换着装和戴口罩,病人还需要洗头洗澡保证身体洁净。这种时候就得靠伊路米盯着弗朗,防止弗朗做小动作。 倒不是担心弗朗故意令手术失败,主要是这场手术将不会留下任何记录,弗朗和这个研究所都会被抹除——有关“火红眼”的事情就不会泄露了。 卸磨杀驴,斩草除根。 这个研究所的病服和普通医院类似,选用视觉上有镇静效果的冷色调蓝色,蓝色较浅,容易发现污迹便于清洗。病服长及膝盖,采用侧面开口的系带设计,可以省去病人费劲脱衣服的步骤,方便例行检查和换药等。 整装完毕,穿过缓冲区,便是手术室。 弗朗和伊路米已经等在手术台边了。 确认一切就绪后,默尔丝躺上手术台,为了方便随时交流,她一直[穿戴]着发声装置,“开始吧。” 针头缓缓刺入肘窝处的静脉,这过程和“现实世界”的医院一模一样。 她有些恍惚,之后是真的恍惚。 麻醉剂开始起作用了。 很像入睡的感觉,默尔丝想,知觉逐渐远去。 一旦失去意识,对时间的感受也会消失,再次找回意识时,仿佛仅仅过去了数秒钟。 双眼被纱布紧紧缠住,没有一丝光亮,手术产生的血腥味不断钻入鼻腔。 根据弗朗的说法,刚刚结束手术是看不到任何东西的,至少需要一天的恢复等待期,直到眼睛恢复光感,才可以拆纱布。 麻醉剂的效果正在减退,默尔丝可以感到双眼隐隐的疼痛,手术台的坚硬,以及难以忽视的异物感。 四肢调动失败,默尔丝的意识仍有些混沌不清,发出的声音含含糊糊如同呓语,“……伊路米?” 她可能没有期望得到回答,但是被她点名的人立刻做出了回答。 “我在这里。”那声音并不遥远,大概在一米之内。 时间这东西非常奇妙,越是危急,越过得慢。 从默尔丝醒来,其实才过了2秒钟。 再多给她几秒钟,她应该能更清醒一点,不会问出显而易见的愚蠢问题,“……你在干什么?” “你。”这次的回答近在耳边。 默尔丝从来没有“朋友”。 她只有“同谋”、“共犯”、“同伙”,以及“仇敌”。 —————————— 作话: 记者:你是不是忘了169章你怎么戏弄伊路米的? 默尔丝:……是我低估了……至少等我下手术台吧 记者:但是你也碰瓷过西索,墙了他长达一分钟 默尔丝:玩家的事情要另当别论!这叫高自由度开放世界游戏玩法! 她的三餐 大概是全身麻醉导致思考暂时变缓,手术台上的默尔丝安静地保持着平躺的姿势。 又过了几秒,她找回了对四肢的控制,之前她以为不能动是重蹈覆辙被伊路米扎了念针,当身体的感觉逐渐恢复,她明白自己是误会了,刚醒的时候动不了只是全身麻醉的后遗症。 不过,另一件事情,她应该没有误会。为了让她更清晰地认识到现状,对方的动作可谓是越发肆意妄为。 自从被做了脑部手术,此时此刻的冷静也令她自己感到意外,若是在过去,面对趁人之危的卑鄙行径,她应该气血上涌,在能够动弹的瞬间一爪子招呼上去。 他在有意挑衅。言语和举动,都是。他有什么目的?默尔丝毫无情绪地想。我应该摆出什么样的态度? 无论如何,首先应该制止白嫖行为。 换眼手术的等待恢复期间,默尔丝的视野陷入完全的黑暗,为了消除全黑画面的枯燥,她久违地将对话框从“隐藏”变为“显示”,然后开口道:“玩够了没。” “恩?”对话框显示着伊路米的话语,“没有哦。” 作为证明,他将默尔丝的膝盖压到了胸口上,变为更加迎合对方的状态。 “……那你想玩多久。”默尔丝的语气没有波动,心情也是。 麻醉剂效果减退后,眼眶的痛觉越来越明显,其他的感觉便有些麻木了。 就像左手摸右手,就像接受美容按摩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这里的,也只是一副虚假的皮囊。 眼睛可以换,其他的零件也可以换,就像忒修斯之船,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所以皮囊本身没有意义。 亲密的交互行为也没有意义,是人类赋予各种意义。 没有意义,没有意义。 “不太好说呢。”对话框显示着伊路米的话语,“我想我可以一直玩下去。” “那可不行。”默尔丝抬起手,张开的手掌按住伊路米靠近的脸,“给我滚。” “把这作为此次交易的‘尾款’如何。”伊路米捉住她的手腕,“只做到拆纱布为止。” 说得好像给了天大的优惠似的。 但他的价格确实贵,这场交易的报酬以“亿”为单位。一分钱一分货,世界第一的杀手世家揍敌客,收费当然业内第一贵。 “有890亿的欠款要还,你的手头不宽裕吧。”伊路米说,“我不需要你动,当个娃娃就可以,这不是很划算吗?” 当个娃娃,在“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都是默尔丝最擅长的事情了。 不宽裕也是事实。默尔丝如今的收入来源是猎人网站任务报酬和幻影旅团活动分赃,收入不低,但除去各种开销后,比如购买情报、武器之类的,剩下的钱和890亿比起来杯水车薪。 伊路米的报价达到了她存款的八分之一,不知不觉,已经“休假”快一整年了,伊路米短短几天的工作,就要夺走默尔丝一整年积蓄的八分之一。 仿佛回到了“现实世界”,每月工资叁分之一上交房东,日常固定开销再用去叁分之一,只剩下叁分之一可供自由支配,不,这是比较乐观的情况。 实际上,很容易出现计划外要花的钱。人不可能永远不生病。东西不可能永远不坏。意外不可能永远不来。 越是贫穷,越感觉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花钱。 一年工作下来,剩不了多少钱,每每想起租房花的钱,总感觉工资基本上交了房东,像是为了房东而打工,至少,给公司打工的时候公司会给钱呢。 是啊,房东就是新时代地主,而她是新时代佃农,为了租这一小块容身之处,每月工资固定上缴叁分之一给新时代地主。 新时代地主什么也不用做,因为有房,有很多房,就可以坐等收钱。 伊路米也是,默尔丝一整年积蓄的八分之一,辛劳的成果,不得不交付给他,因为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可恶,谁想给他送钱啊,这一整年简直像在给他打工似的。 对话框显示着伊路米最后的话语:我不需要你动,当个娃娃就可以,这不是很划算吗? 反正都这样了……已经是现在进行时了……只要同意,就可以将“冒犯”化为有经济效益的互动……不好吗……民间纠纷很多都是这样“私了”的……更何况,能到哪里“告状”呢……没有……没有……谁会相信……没有人相信……没有人……没有人相信……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好矫情的呢…… 要做的话,得把“损失”最大限度地转化为“利益”。 “把定金也退给我。”默尔丝连1戒尼也不想交给伊路米,“否则免谈。” “……可以。”对话框显示着伊路米的回答,“这里无法转账,出去以后就转给你。” 默尔丝平静的语气,伊路米公事公办的语气,若只听声音,还以为他们正端坐在会议室的谈判桌前交涉,而不是在手术台上进行最直接的肢体接触。 “弗朗在哪里。”默尔丝紧接着问。 “我‘让’他到一边去了。”对话框显示着伊路米的回答。 当然,是用念针操纵后下的命令,弗朗不值得信任,伊路米不可能放任弗朗私自行动。 而且伊路米确实有别的事情需要弗朗去做。 开始换眼手术前,弗朗问默尔丝,“换下来的眼睛你还要吗?” “扔掉。”默尔丝毫不犹豫地说。 麻醉起效了,弗朗撑开默尔丝的眼皮,正要下刀挖去眼球,一直沉默如影子的伊路米突然开口,“别弄坏,我要那双眼睛。” “哦?”弗朗想转头去看伊路米的神情,在半途被伊路米散发的阴冷气息吓退,迅速收回心思,“知道了。” 现在,弗朗正在念针的操纵下,清理手术中摘下的两颗眼球。 问完弗朗的去向,默尔丝便始终一声不吭,也不做任何反应,这是拷问课学到的要点,受拷问者的胜利就在于坚持,以不变应万变。 似乎是为了驱散沉默,或者效果音太单调,伊路米开始讲话。 又或许,伊路米说了谎,他不止是想要一个娃娃,他想要得到回应。 “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对话框显示着伊路米的话语,“为什么要做拐弯抹角的事情呢,姐姐?” 默尔丝的双眼被纱布缠住,伊路米便看着她的额头,鼻子,嘴唇和下巴,而后者恪守“娃娃”的职责,毫无反应,只是微张着嘴唇,维持基本呼吸。 职业杀手的呼吸法极为安静,胸口的起伏几乎看不到,把手贴上去的时候,才能触碰到呼吸的节奏,平缓,绵长。 伊路米的动作和他讲话的节奏一致,不紧不慢地,像在仔细打磨一把刀最后的部分,非常小心,唯恐出现失误。 磨刀时要向磨刀石上加水,用水来降低磨刀时产生的热量,避免刀因过热而受损。 他知道该怎么加水,书上详细讲解了构造,他不是盲目相信书本的人,为了验证真伪,他特意去解剖了尸体,逐一对照。 人类是精密复杂的机器,构造之复杂超乎想象,但只要找到规则,便可以随自己的意志进行操纵。 就像压下按钮,饮料机就会流出饮料,都是身体正常的机能反应。 “拿到猎人执照,投向猎人协会,就可以……不依赖家族了吗?”伊路米摸索着想要的按钮,“不充分利用已有的资源,反而舍近求远,降低效率,除了多吃一些亏,能得到什么呢?” “你的出生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家族的力量,比你想的更强大。” “竟然想要摆脱它,怎么想,我都无法理解呢。” 在过热之前,磨刀石被加上了水。 “不要再和小孩子一样闹别扭了。”对话框显示着伊路米的话语,“你看,我已经把你当成女人了。” 莫名其妙。默尔丝想,伊路米只是在满足私欲,他的说教,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自我满足,说些自以为是的垃圾话。 这家伙贪得无厌,活动身体是不够的,还要活动嘴皮子,好吵。 不要管他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最好的应对方式是无视他,让他明白,他的影响力,他的存在感,等于零。 物理层面失去情绪感知是多么大的优势啊。默尔丝觉得自己在刑讯课上可以拿到满分。 行刑者进行完一轮训诫后,便明智地偃旗息鼓了。 默尔丝从手术台下来,以胜利者的姿态穿好病服,根据记忆原路返回,为防止感染,只冲洗了脖子以下的部分。伊路米静静地看着她,然后两人与弗朗汇合,伊路米披上白大褂混作这里的工作人员,把穿着和实验体相同病服的默尔丝送往空着的病房。 完全封闭绝对安静的独处,令默尔丝睡了个好觉,直至有人刷卡进来。 “滴”的一声,在寂静中仿佛摔碎玻璃杯的巨响。 默尔丝条件反射地从床上坐起来,双眼的光感尚未恢复,不过眼睛已经不痛了。她不知道病房里是否亮着灯,黑暗里,对话框是她唯一能够“看到”的东西。 “灯一直亮着。”伊路米换上了工作人员的白大褂,弗朗如今是他手中的提线木偶,他易容成弗朗,使用弗朗的权限,在研究所内畅通无阻,进入默尔丝的病房后,他解除了易容,“现在是早上7点钟。” 不需要默尔丝提问,直接说出了默尔丝想要知道的信息。在正经干活的时候,伊路米可以是如此“贴心”,在干其他事情的时候,就可能叫人恶心了,有意和无意皆有,反正伊路米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把早餐带来了。”对话框显示着伊路米的话语。 这是句废话,默尔丝率先闻到了新烤的吐司香气。 伊路米也看到了她动了下鼻尖,把托盘放到病床边的小方桌上,捏起一片吐司,递到她嘴边。 循着香气,她咬了个空。 “你没有忘记我的报酬吧?”对话框显示着伊路米的话语。 “……”双眼蒙着纱布的默尔丝,将脸转向声音的方向,仅此而已,没有做出其他反应。 可以拆纱布之前,她继续充当她最擅长当的娃娃,毫无抵抗地任伊路米把她的双手反绑在背后——这家非法研究所应对实验体的束缚装置应有尽有。 散发热度的吐司抵在她的嘴唇,她学乖了,闭着嘴,直到伊路米告诉她可以吃了。 她咬了一口,细嚼慢咽,吞下,然后是第二口,第叁口。 伊路米托在手上的吐司被她慢慢地吃完,于是抵着嘴唇的变成手指。 僵持中,对话框显示着伊路米的话语,“可以舔么?” 默尔丝伸出舌尖,最后碰到伊路米手指的是她的牙齿,伊路米没有试图收回手,笑了起来,另一只手抚着默尔丝的后脑勺,“我明白了。可以松口吗?” 不想在伊路米身上浪费“情绪”,默尔丝松口了,舌头舔着牙齿沾到的血。 “为了增加趣味,我们来做游戏吧。”对话框显示着伊路米的话语,“你赢了,午餐之前我就不再打扰。你输了,我就要多打扰一下了。” 由于默尔丝的双手被反绑,在伊路米的帮助下,默尔丝咬住第二片吐司面包。 “公平起见,我也只用嘴。”对话框显示着伊路米的话语,“我不会用任何方式碰这片面包,半个小时内,只要不让面包掉下来,就是你赢。” 尽管默尔丝看不到伊路米的动作,后者贴过来的时候,鼻尖蹭着的地方,都能证明他遵循着规则,只用嘴来妨碍默尔丝的游戏胜利。 好歹是训练有素的揍敌客,默尔丝毫无松懈地咬着吐司面包,或许是她不慎咬得太用力,或许是时间长了,唾液的淀粉酶融化了一部分吐司,她没有松口,吐司却从她的咬痕处掉落。 “你输了呢。”伊路米接住那块吐司,沿着那道半圆形咬痕咬了一口,“不够甜,加一点果酱吧。” 冰冰凉凉的粘稠倾倒下来,默尔丝闻到果酱的甜腻味。 一日叁餐的游戏,她都输掉了。 “反正也没别的事情可做,而且你不是喜欢做这种事情吗?”对话框显示着伊路米的话语。 输了就输了吧,游戏而已,是伊路米擅长的充满算计的游戏,默尔丝知道自己智力普通,在伊路米之下。 伊路米是为了打击她,就像不断打击奇犽,以树立权威。 不过,奇犽太小没法违抗伊路米,默尔丝可以选择不理会伊路米,这次交易全部结束后,她将不再与伊路米接触,眼不见心不烦。 第二天早上,伊路米刷卡进病房的时候,默尔丝已经自行把纱布拆下来了,手里拿着从“游戏背包”里[取出]的镜子。 伊路米在监控里看到了她的状态,很快就过来了,还带上了弗朗。 “肯定是因为你们手术后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才会出问题!”弗朗头上的念针暂时被取下,他可以尽情发表意见了,“我的技术没有问题!你全程看着我做手术,你知道我没有做任何小动作!” 弗朗摘下掩饰用的有色隐形眼镜,他给他自己移植的那只火红眼仍是火红色。 “……”默尔丝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的眼睛,依旧是蓝色的。 [夜视能力:优秀→普通] 游戏提示消息框,令她确信,她是真的换了一双眼睛。 露在病服外的肌肤上残留的痕迹,似乎在嘲笑她徒劳的荒诞与愚蠢。 所以她是为了什么才忍受伊路米……不,还不算糟糕透顶……她至少避免了金钱损失……眼睛也没有瞎。 “伊路米……”默尔丝从镜子中抬起眼。 “我来审问他。”揍敌客刑讯课满分优秀毕业生伊路米把右手举到额角,状似乖巧听命,“绝对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 作话: 本集无删减,详细描述就由大家自行想象吧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我觉得吧,擅长搞刑讯的应该很会使用各种花样和道具,你说对吧,那谁谁(飞坦:……那你倒是让我有机会使用啊! 她的情绪 回家后,发现家里有个陌生男人,应该怎么办? -战斗 -道具(√) -搭话 -逃跑 身为住户的男人,刚刚摸出手机随时打算报警,沙发上的陌生男人已经站了起来,笑容和他的那头金发同样灿烂,态度熟稔地向住户打招呼,“你好,打扰了。” 陌生男人看起来与住户年龄相仿,根据陌生男人的态度,住户不禁怀疑,对方可能是他多年未见的好友。 但是,除了住户本人和同居的大小姐,这间屋子的钥匙应该不会在第叁个人手上,这个金发的家伙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初次见面。”陌生男人的视线,仿佛不经意地扫过住户放在口袋里握住手机的那只手,笑容满面地伸出右手,“我叫侠客。” 侠客伸出的是右手,如果住户与他握手,就得松开口袋里的手机,同样伸出右手。 “初次见面”就私闯民宅的家伙,当然是值得警惕的对象。 住户想起大小姐不寻常的身份,对现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没有松开右手,握紧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我不管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私闯民宅是犯法的,我现在就可以报警。” “不用这么紧张吧。”侠客笑眯眯地收回右手,“我不是来捣乱的,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聊一聊默尔丝的事情。” 听到“默尔丝”这个名字,住户的表情立刻凝重起来,做出的反应十分符合侠客的调查结果:这名住户认识默尔丝。 屋子里几乎没有默尔丝在此生活的痕迹,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浴室里有默尔丝常用的无香味的洗浴用品,主卧室的布置也是一般女孩子喜欢的风格,而次卧才是充满住户生活气息的地方。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他们真的只是同住,没有睡在一起过吗? 根据相貌,还真有可能,因为默尔丝是个看脸的家伙。 “默尔丝失踪了。”侠客加深了笑意,“我想知道你这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你是什么人。”对方反而略微放松,似乎早就料到会有陌生人找上门来。 “看来她没有完全隐瞒你。”侠客的笑容陡然消失,像彻底卸去了伪装,活跃的语调也变得格外沉静,“不知道她究竟说了多少不该说的话呢?前段时间太放任她,这次该好好惩罚一下了。等我们抓到她……” “我很期待你在她那里能占多少分量。”侠客背对着住户,悠闲地走到沙发边,拿起放在沙发上的一个记事本,“所以我现在不会动你,我要让她看到这份心意,然后在她面前折磨你,使她后悔。” 放在抽屉里的记事本出现在侠客手中,说明侠客已经看过了,前面说的话恐怕也不是危言耸听,住户神色一凛,冲上来抢夺记事本。 没想到彼此之间的差距远超出预期,住户瞬间被制住,丝毫无法动弹。侠客把带有小恶魔翅膀的手机天线插在了住户的后颈,操作系念能力条件达成,住户完全处于侠客的控制中。 “骗你的啦。”侠客笑得弯起眼睛,拿走住户手中的手机,坐回沙发,翻看住户手机里的内容,“喔,她给你留的电话号码果然和留给我的不一样。没有通话记录,没有短信记录。她一如既往的谨慎呢。” 没有翻到有价值的内容,侠客把手机还给住户,命令道:“用你的手机给她打个电话。就说‘蜘蛛已经找到我这里来了’。” 在念能力的作用下,住户依照命令拨打默尔丝的电话,电话一直无人接听,等待音变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或者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播”的系统提示音。 “算了。”侠客更改指令,“把电话挂掉,你坐下来。我们聊聊天。” 住户坐到侠客对面的沙发上,然后侠客从“怎么找到这里”开始讲起。 由于库洛洛提出的“第叁种可能性”,侠客放弃原先“以默尔丝带走的小孩为调查方向”的突破点,将调查重点集中在默尔丝本人,不仅调查最近的,而且逆着时间线,往前调查,终于在侠客与默尔丝相识前的一段时间里,查到了蛛丝马迹。 住户的前女友在网上曾经发表疑似见过默尔丝的言论,“银白色头发”、“漂亮”诸如此类同时出现在一段内容里的关键词被侠客所写的程序捕捉到了。 再深入调查一番,顺藤摸瓜,尽管默尔丝不会留下痕迹,但住户身为普通人,很容易被专业人士翻出行踪。 “调查途中,我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所以我才想坐下来和你聊聊天。”侠客调整成更舒适的坐姿,整个人仰倒在沙发靠背上,脑袋枕着沙发靠背,望着天花板,“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致命玩笑》这部电影?其中一切故事起源于某天的悲剧,onebadday。失去妻子,掉进化学废料面容尽毁,那命定的一天让平凡公民堕落成了最凶恶的罪犯。” “前一天走在路上被掉落的广告牌砸到,住进医院,第二天凌晨,家中失火,全家人都进了医院。祸事接二连叁‘从天而降’,还真是倒霉,很像‘onebadday’对不对?” “不久以后,走投无路的你‘幸运地’碰到了她,而她‘好心地’向你伸出援手,成为你唯一的支柱。” “这就是你给她的报答?”侠客把沙发上的记事本举到眼前,翻开到其中一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实验操作指南的菜谱呢。用料和时间都精准计量过,以及相应现象,严格按照步骤来做的话,应该能保证味道不出偏差。唔,稍微能理解她为什么选择你了。” “不,我不是来破坏你对她的幻想,让你质问她的。”侠客撕掉记事本的扉页,上面有住户在菜谱之外额外写下的留言,“你没有那种资格。我可没有吃醋哦。你完全当不了我的‘情敌’。” 侠客走进厨房,住户在天线的控制下也走了过来,眼睁睁地看着侠客打开燃气灶,火焰在纸张上蔓延,烧焦的气味和烧毁的家很像。 “唉,谁叫我就喜欢那样的坏女人呢?”这次侠客将整个记事本的一角放在火焰上,“如果没有那块广告牌,你应该早就和家人‘团聚’了。现在,是时候和他们说‘再见’了。” “拜拜,没名字的家伙。” 另一处,某非法研究所。 门内的叩门声响起,伊路米刷卡打开了病房门。 审问弗朗,并在另一个人身上移植火红眼进行二次验证后,不得不承认弗朗主刀的火红眼移植手术确实非常成功,非窟卢塔族人也可以和窟卢塔族人一样,只在情绪激动时进入红眼状态,自由掌握状态开关。 弗朗之所以能维持火红眼,是因为精神一直处于亢奋状态。 毕竟这世界没有移植火红眼的先例,看到弗朗的火红眼,默尔丝还以为火红眼和《火o忍者》片场的写轮眼一样,只要在“开眼”的状态下移植,就可以保持“开眼”状态。《火o忍者》的旗o卡卡西就是因为无法关闭写轮眼,查o拉才经常不够用。 能够自由掌握开关,客观上应该是好事,然而默尔丝经过脑部手术,无法调动情绪。 默尔丝想过解决的方法,也想过失败的可能性,唯独没想到“夜视能力”降低这一项。 好吧,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普通人智商的默尔丝呢。 至少损失不是太严重。 脑部手术切断了负面情绪,默尔丝没有陷入明显低落,按照原计划对自己进行实验。她破坏了病房内的监控,把自己关在病房里,没人知道她在做什么,除了她自己敲门,禁止任何人打扰。 她独自实验花了一个多小时,病房门打开的时候,伊路米和弗朗同时看到她的双眼成功变成了火红眼,似乎被艳丽的赤红瞳色所染,她的脸颊微微泛着潮红。 [火红眼已激活] [火红眼状态增益效果:全属性提升] [已解锁技能1:绝对时间] [技能说明:火红眼状态才能使用的技能,任何系别的能力都能够100%发挥,能力发挥期间,每秒钟扣除1小时寿命] 她赌对了,身体情绪也可以触发火红眼,即使效果短暂,但她有特殊的眼药水延长火红眼时间。 刷窟卢塔族副本时,默尔丝从窟卢塔族长老和派罗处各得了一瓶眼药水,其中一瓶用于“外出测试”,按照原着设定,滴了那瓶眼药水后,如果24小时内变成了火红眼,即使冷静下来,眼睛颜色也不会复原,直到滴完眼药水的24小时结束才行。 知道的太详细未免不合理,默尔丝隐瞒了大部分情报,只是表示怀疑窟卢塔族有针对火红眼的相关药物,为了得知效果,在第叁名移植了火红眼的人身上进行了实验。 眼药水的研究与复制包含在默尔丝与伊路米一开始的交易中。默尔丝需要可以长时间维持火红眼的眼药水,也想知道另一瓶派罗平时用的眼药水有没有特殊护眼效果,新换的眼睛要小心爱护嘛。 可以合作的研究机构不难找,关键是要做的隐秘而不为人知,这种需要操心的麻烦事,外包给揍敌客长子比较省心,毕竟揍敌客长子执行业务方面在揍敌客有口皆碑,已经翅膀硬了,接了不少私活,事业一片大好。 ……哼。 谁有本事,谁就活得滋润,与当事人的品格完全无关,这个世界如此,“现实世界”也差不多。 “我找到窍门了。”默尔丝对站在门边的伊路米和弗朗说。 “恭喜。”只有伊路米做出了回答。 因为默尔丝说话间,抬手对弗朗使用了[偷心],弗朗的心脏此时被握在她手中。 伊路米抓住弗朗的肩膀,把弗朗扔进病房,默尔丝捏碎心脏,甩动手腕,飞出的血液在倒地的弗朗脚边画出一道血色的弧形。 “你去处理痕迹,顺便解决掉沿路的人。”默尔丝对伊路米交待道,“我负责剩下的。” “没问题。”伊路米关上病房的门。 两人的气息逐渐远去,弗朗的手指微动,接着大口喘气,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他对自己做过的手术可不止是眼球移植,他还给自己做了一些改造,比如,他给自己多加了一颗心脏。 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啧,别小看医生! 病房的门只能在外面打开,弗朗摸出手术刀,使用“念”强化,刺入门缝,往下一划,将门锁切断,飞快地拉开门。 面对站在门口的默尔丝和伊路米,弗朗顿时僵在原地。 他们装作离开,其实用“绝”隐藏了气息! “别小看职业杀手哦,弗朗先生。” 弗朗这次是真的死了,移植的火红眼被挖走,整个研究所无人生还,在爆炸中葬于火海。 ———————————— 作话: 研究了一下酷拉皮卡绝对时间的烧命机制,参考网上各种说法,最后我个人比较赞同的观点是:绝对时间本身不烧命,烧命的是在绝对时间下使用各种念能力。因为绝对时间是一种加强念能力效果的能力,如果没使用念能力,就不存在绝对时间的加强效果,不必支付代价(指烧命) 本文会按照这个设定走,如果后期被原着打脸就是我比较笨,大家不用太较真,当成本文私设就行~ ———— 侠客说谎了,超强控制欲的操作系最容易吃(黑)醋(化)了!而且有流星街buff,众所周知,流星街名言“我们不拒绝任何东西,但也别想从我们手中夺走什么”揭示了流星街居民爆棚的占有欲(笑) 虽然但是,侠客打不过默尔丝,所以他表面上只能忍着,逐渐变成搞笑角色(……不) 她的奔跑 窗外是蓬松连绵的纯白云絮。 默尔丝最喜欢搭乘飞艇,因为飞艇是这世界上速度最快的交通工具。时间在不同人那里是不等价的,对于有钱人来说,时间可比金钱重要多了,别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赶路上。 众所周知,大型开放世界游戏一般存在快速传送玩家至特定地点的功能。然而,传送功能是时代和技术发展之后的产物,早期的网络游戏并没有传送功能,玩家需要长途跋涉,并且符合现实规则地在游戏中使用各种交通工具到达目的地。 为了增加代入感,游戏公司会为交通工具内部制作单独的地图,玩家搭乘交通工具时,系统会将玩家送入交通工具内部的地图,众多搭乘同一交通工具的玩家可以在地图里聊天解闷,以度过至少10分钟以上的空闲时间。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游戏经验了。 时代的节奏越来越快,无所事事的等待或者消磨时光是极大的罪恶,习惯了在传送点之间一秒到达目的地之后,这世界舟车劳顿的真实感令人打不起精神。 就像不能快速跳过的婴幼儿时光,活动不便生活无法自理的每一秒钟都与“现实世界”等长,和那时的煎熬比起来,舟车劳顿稍微好一点。 也仅仅是好一点而已,毕竟是时不时就要体验的东西。 火红眼状态时,游戏提示“已解锁技能1”,明示了有更多技能解锁的可能性。 “念”是能够反映当事人本质的东西,特质系虽是最神秘难测的念系,也脱离不了此规则。 正如库洛洛试图深入掌握偷来的念能力时,会通过研究念能力原主人的内心,从而更自如地使用偷来的念能力——读懂了人心,就能读懂那个人的念能力,反之亦然。 想练成违背本性的念能力也不是不可以,但不要忘了原着中天空竞技场的着名反面教材华石斗郎,强行修炼不适合他念系的念能力,结果就是事倍功半,浪费才能。 不要逆天而行,默尔丝无数次告诫自己:我是普通人。 尽管遗憾,她早已放弃抄袭原着奇犽的念能力,她有多久没给自己做电击训练了呢?记不清了,只觉得以前的固执非常愚蠢。 发觉自己过去的愚蠢,也算是进步吧。 多注视自己,资质、性格和成长环境已经把答案刻在心底了,重要的是去发现,然后接受它。 除了接受,又能怎么样呢,不接受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不是天选之子,不是世界中心的主角,你只是个普通人。 火红眼状态结束前,默尔丝找到了一个答案。 [已解锁技能2:瞬间传送] [技能说明:火红眼状态下,消耗“闪光的包菜x3”和“初级矿石x1”可以合成一个锚点,任意场所均可放置锚点,无论距离多远,只要锚点存在,便能瞬间回到锚点放置处] [注意事项1:锚点无法被他人看到,也意味着无法被他人使用] [注意事项2:只能放置一个锚点,若放置一个以上的锚点,旧锚点将消失] [注意事项3:放置锚点后,会消耗“游戏背包”里存放的现金,每天零点固定扣除10万戒尼,当时若无足够现金,锚点会消失] 合成锚点的材料默尔丝平时积攒了不少,热爱收集的玩家在此扬眉吐气,果断在火红眼状态结束前一口气[合成]了3个锚点(一天内只能使用3次[合成]功能),其中一个锚点在搭乘飞艇前,放置在偏僻无人的角落,剩下2个放在“游戏背包”作为备用。 在“现实世界”玩游戏时,身为平民玩家,“打不过就跑”是默尔丝玩游戏的常用操作。只要“传送”够快,再强大的boss都无法杀死你。 不过,在部分作品里,存在无法使用“传送”的特殊地图,比如《刀剑o域》里74层boss关卡无法使用“传送”逃离而导致团灭,希望这个世界没有无法使用“传送”的特殊地图。 不,不要抱侥幸心理,这世界说不定有妨碍“瞬间传送”的念能力,空间系念能力的拥有者可不止默尔丝一人,不能掉以轻心。 “瞬间传送”作为保命神器,是默尔丝的底牌,除非万不得已,不在任何人面前使用。放置锚点的位置也要谨慎挑选,瞬间出现时不能被人看见。 “……”希望能顺利吧。 想到即将与同人界号称“智多近妖”的库洛洛正面斗智斗勇,锚点的存在给默尔丝增加的安全感十分有限。 蜘蛛的网究竟编织得如何了呢? 用电话简短联络库洛洛,要求单独会面后,默尔丝顺便查看了自己的其他手机,有一个未接电话来自于她的私人厨师。 默尔丝告诉过他,只发信息不要打电话,如果碰到紧急情况,那就随便发点什么,任意字符都行。 他恐怕出事了。意外事故吗?偏偏在默尔丝与幻影旅团形势紧张的期间,似乎有点太巧了。 无论如何,首要事务是解决旅团这个不定时炸/弹。 从“游戏背包”里[取出]镜子,默尔丝又检查了一遍舌头上的蜘蛛纹身。根据电话里库洛洛的友好态度,似乎仍把她视作团员,那她也得在库洛洛正式与她撕破脸之前,不漏出破绽,装模作样当库洛洛他们的同(蜘)类(蛛)。 库洛洛声称,此次狩猎活动由团员们自由行动,不限手段,不要求随时共享情报,各凭本事,所以他可以答应默尔丝单独见面的要求,并且不通知其他团员。 虽说松散的组织纪律是幻影旅团的特色,但库洛洛答应单刀赴会如此爽快,除了库洛洛确实是个颇有自信的角色以外,仍不免让默尔丝疑心他发言的真实性。 “我不担心。”面对默尔丝的试探,库洛洛在电话里笑了,“因为明显是你担心比较多。你不想伤害我,只是想在被我伤害前逃跑,是么?” “……” “不过,最重要的是,你是我的团员。”库洛洛说,“所以我愿意听你解释,仅此而已。” 说得好听,要是默尔丝的解释不合他的意,那么默尔丝到底是不是“团员”,还不都是“团长”说了算。 为表示诚意,库洛洛任默尔丝选择时间地点,最后决定的地点是某城郊的森林,遮蔽物足够多,保证退路。被旅团盯上是件麻烦事,此次能够解决“误会”就再好不过了,否则,为了她自己着想,可能要不得不干掉旅团以绝后患。 怎么干掉旅团? 废话,“揍敌客”这个姓氏又不是摆设,她可以厚着脸皮寻求家族的援助。 至于家族会怎么处理她惹出来的麻烦,就不在她的掌握之内了,她可能还会因为“处事失当”受到责罚,既然有求于人,遭到何种处置都得受着,一想到揍敌客的家法,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去找家族了。 今天天气很好,森林中树叶缝隙处透过一道道金色光线,拍下来就是经典的丁达尔现象展示例图。 库洛洛站在那些光线之中,朝着清晨的日光微微仰起脸,清晰的下颚线非常流畅,整个人仿佛融入环境里的一幅油画,和谐又美好。 而画面之所以美好,与库洛洛没有梳大背头穿毛皮大衣有莫大的关系。 尽管库洛洛的大背头团长扮相令一双双爱美的眼睛无法恭维,但库洛洛的品味并不是无可救药,他知道什么叫做正常打扮,这对他来说很重要,因为有助于他接近目标,降低对方的警惕。 清爽的白衬衫,简洁的黑色长裤,普通的黑色短发,除了额头上的等臂十字架刺青,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地方,正如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采用最朴素的烹饪方式,当颜值够高,简单的搭配就能有非常好的效果。 不妙啊,非常不妙。 “你来了。”库洛洛温和无害地对着默尔丝微笑,仿佛文艺片男女主角诗意又浪漫的邂逅画面。 这副狩猎无知少女的姿态,令默尔丝立刻想起了原着里的着名受害者妮翁,那名完全卸下防备的少女,自始至终都未能发觉库洛洛的接近目的不纯,全是为了偷走她的念能力。 但库洛洛正常拾掇一下是真的好看,要不然怎么被同人界评为“叁美”之一呢? 破坏赏心悦目的画面太可惜了,保持警惕就可以吧? 在距离库洛洛10米左右时,默尔丝停下脚步。 她开始从“游戏背包”里[取出]玻璃罐装的火红眼,一个玻璃罐出现在她手中,她把玻璃罐放到地上,然后又一个玻璃罐出现在她手中,以此反复,总共[取出]了4对火红眼后,她停止了动作。 “就这些了。”默尔丝直视库洛洛的黑色双眼,越聪明的人越擅长伪装,那黑色虽不像伊路米那般无机质的毫无情绪,却也是叫人难以捉摸,“有两双火红眼被我用做实验,那个窟卢塔族的小孩正在某处活着。你想先听哪部分的详细情况呢,团长?” 库洛洛想起狩猎开始前,侠客向旅团众人公开的情报。 侠客说,默尔丝是十分谨慎,但不喜欢拐弯抹角的类型。 ……非常准确的评价。蜘蛛脑岂是浪得虚名。 “我和侠客有哪里不一样?”库洛洛抛出的问题完全出乎默尔丝预料,“我和其他团员有哪里不一样?” “……?”连对方的问题都无法理解的默尔丝,怎么可能做得出回答。 库洛洛抬手掩住嘴唇,垂眸思考了一会,才将话语重新编织,“和其他团员不一样,你对我的警惕格外多一些,尤其是现在,不,现在的状况有明显的理由,所以要把平时作为参考对象。” “你从我这里看到了‘某些东西’。”库洛洛反过来注视默尔丝的蓝色双眼,“就像你从那孩子身上看到了‘某些东西’一样,对吗?” 库洛洛果然敏锐,但他再敏锐,也想象不到世界的真相,想象不到他是个纸片人。世界的维度差距摆在那里,他不可能想象得到超出他认知的东西。 糊弄一个高智商角色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众所周知,最高明的谎言全部由真话构成。原着里,库洛洛通过隐瞒了最关键信息的不完整的真话,使撒谎如呼吸般自然的西索误入歧途,几乎丢了性命。 “不一样。”默尔丝回答,“你是旅团的团长,最危险的蜘蛛,所以我敬畏你。” 对此,库洛洛没有特别的反应,不置可否,于是默尔丝接着说:“至于那个孩子。因为他长得可爱,我对长得好看的人一向是十分优待的。而且,唯一幸存者长大后复仇,我喜欢看这种经典桥段。多一个小小的复仇者,你介意么,团长?” “不介意。”库洛洛答得干脆。 旅团作恶……不对,胡作非为多年,想对旅团复仇或者猎杀旅团拿赏金的人多得很,虱子多了不怕痒,库洛洛早已记不清有多少复仇者死在蜘蛛脚下了。 区区少数民族的小小复仇者不足为惧,只要不随便招惹世界一流组织,库洛洛自信他创立的幻影旅团能够屹立不倒,蜘蛛的脚步永不停歇。 “我对你做的实验比较感兴趣。”库洛洛说明他的疑惑,“比起无生命的头颅,活着的小孩不是更适合拿来做实验吗?” “实验已经成功了。”默尔丝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眼睛下方,“看得出来吗?” “眼睛。”库洛洛无意识地微微睁大眼睛,“你……换了眼睛?” 不愧是库洛洛,领悟力和思考速度超强。 “我的运气不错。”默尔丝点点头,“这双眼睛本来的颜色正好也是蓝色。” 除去默尔丝眼眶里的火红眼,被默尔丝带走的火红眼应该还剩一对,库洛洛却没有追问最后一对火红眼的下落,大概是已经不那么感兴趣了吧。 库洛洛有了新的兴趣。 不是作为标本,而是移植到活人身上的火红眼,这可是前无古人的新鲜玩法。而且默尔丝的成功不仅仅是能够继续视物,还保留了切换瞳色的特性——应该可以这么理解,否则称不上“实验成功”。 “窟卢塔族人在情绪激动时,才会变成火红眼。”库洛洛很快提出他最好奇的问题,“我听侠客说你接受过阻断情绪的脑部手术,无法调动情绪,那你如何改变瞳色?” “说到底,火红眼就是个器官,作为身体的一部分,而身体是有情绪的。如果用更科学的说法,类似于神经信号或者激素一类的东西吧。就像缺水时想喝水,缺能量时想吃饭……差不多。”默尔丝停顿片刻,选择了较为委婉的说法,“我的身体能够感受到愉悦,所以我才会交男朋友。” “通过满足生理需求来实现吗?”库洛洛似乎对默尔丝的说法接受度良好,他颔首道,“那我想看你的火红眼,是不是得叫侠客过来。或者,你自己来?我没猜错的话,你做实验的时候是你自己动手的吧?” 理直气壮的二选一,仿佛在普通地要求去动物园观看某只动物,还“贴心”地避开了“默尔丝和侠客之外的人共同进行实验”的可能性。 “不行,那是中途出现的,时间很短,我没办法在有人旁观的情况下‘投入’。”默尔丝说的是实话,“这个诀窍也是好不容易摸索出来的,我还需要一些时间练习。不确定要多长时间,既然实验有了初步成果,我想我可以为当初的不辞而别做个解释——看你愿不愿意接受。” “如果我不接受呢?” “除了势不两立,还能怎么样?” “也对。”库洛洛抹开一个十分纯粹的笑容,“侠客对你的评价很准确,你确实非常直率——我相信你说的话。” 但我不是很相信你相信我说的话。默尔丝想。 “我这里有一个能力,或许可以帮到你。”库洛洛抬起手,一本封面带有血手印的书凭空出现在他手中,这和默尔丝从“游戏背包”里拿东西出来不一样,这是库洛洛直接具现化出来的书籍,是他念能力的表现方式。 “别紧张。让我正式介绍一下。”库洛洛抬眼望向立刻与他拉远距离的默尔丝,尽管库洛洛表现得足够友善,但对方的警戒度显然分毫未减,所以有必要进行详细说明,“这是我的能力,‘盗贼的极意’。和你一样,我也喜欢收集东西,你收集具体的东西,而我收集的是念能力。” “……”对方的距离更远了。 这过分的谨慎,简直称得上“胆小”,对方确实是会在床上中途逃走的类型。 “我没有必要收集团员的念能力,如果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旅团迟早会因我一人而灭亡——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库洛洛说,“旅团是最重要的。无法认同这一点的话,我想你恐怕不适合当我的团员。” “威胁?” “不,只是肺腑之言。” 不就是威胁吗?!默尔丝暗自腹诽,往库洛洛的方向走近一步,两步,停住。 “你可以再近一点。”库洛洛压低的嗓音有些劝诱的成分,配合他完全收敛锋芒的无害气质,声音若近在耳边,应该极易使人沦陷,“我想给你看那个能力的详情,毕竟眼见为实。” 不知道库洛洛有没有看过《猫和老鼠》,有一集的捕鼠方式,就是利用对方的好奇心,吸引对方接近,然后进行捕捉。当时,猫趴在老鼠洞旁,装作在看非常有趣的书,不时哈哈大笑,引得老鼠百般凑上来想要看到书上的内容。等老鼠终于得偿所愿,爬到书页中间,仔细看书上的内容时,猫趁机“啪”地一下合上书,将老鼠压成一张“鼠片”。 库洛洛应该不会用书把默尔丝压成一张“馍片”,但是别忘了库洛洛偷念能力的条件之一是“把对方的手放在盗贼极意封面的血手印上”,剩下的叁个条件分别是“亲眼看见对方的念能力”、“询问对方念能力相关的问题,并得到对方的回答”,以及“所有条件必须在1小时内完成”。 当默尔丝[取出]装有火红眼的玻璃罐时,库洛洛就完成了“亲眼看见对方的念能力”的条件,接下来,只要他在默尔丝接近时,捉住默尔丝,就有办法完成偷念能力的全部条件了。 假如念能力的原主人死亡,偷来的念能力会消失,所以默尔丝不用担心性命问题……才怪呢。即使变成植物人,那也叫做“没有死亡”,不影响库洛洛使用偷来的念能力,原着里阴兽之一的枭已经演示过了。 默尔丝往库洛洛的方向又走近两步,然后停住,从“游戏背包”里[取出]一副望远镜,“我站在这里也看得到。请把书翻过来吧,团长。” 库洛洛笑了笑,依言将手中的书翻转过来。白色书页上印着念能力原主人的照片,念能力介绍的图片和解释的文字,井然有序,条理清晰,像样式普通的百科全书,然而那每一页的内容,其实是库洛洛用各种手段抢夺的赃物注脚。 那是能够找回“缺失之物”的念能力。 念能力的原主人相信月亮的魔力,所以要等到有月亮的晚上才能使用。 用血画出法阵,需要作用的人或者物体放在法阵中央,然后念一长串不知所云的咒语,是念能力发动的条件。原主人一直认为这是一种巫术,但在这个世界的主流观点下,应该叫做“念能力”。 到晚上之前的时间该如何消磨呢? 库洛洛让默尔丝继续帮忙保管装有火红眼的玻璃罐,因为他拿着不方便……这恐怕只是部分理由……他对默尔丝新换的眼睛那饶有兴趣的眼神,令默尔丝感到渗人,所以默尔丝跟他打了声招呼就闪人了,到了晚上才重回此地。 不知道库洛洛是否练习过那段极为绕口的咒语,总之他念得流利,煞有介事。 法阵开始发光时,默尔丝恍惚间有种《fate》系列召唤英灵的场面。 脑袋里被手术切断的部分被找回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发热或者其他特别的触感。 只是,仿佛有裹在全身的薄膜突然被撕掉,新鲜的空气涌入,世间万物纷纷以格外明晰的存在感挤压过来,团团包围住了她。 心神一阵摇晃,实际上,默尔丝的身体纹丝未动。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扭成一股绳索,捆住她的思维,她大睁着眼睛,不是悲伤,也不是喜悦,分不清是哪种情绪在作用,大滴大滴的眼泪不断从她眼眶中滚落。 洪流般的情绪淹没了她的眼睛,狂乱染红了她的瞳孔。 再美的原石也需要工匠精心雕琢,而火红眼,同样需要合适的燃料与容器,才能将魅力淋漓尽致地发挥,甚至升华。 库洛洛捧着盗贼极意,黑色双眸越发深沉,仿佛吞没一切的深渊。 等待没有白费,看到……更想要的东西了。 他朝那片难以移开视线的火红色伸出手。 视野里静止的画面突然流动起来,默尔丝增加了包裹住身体的“气”,进入“坚”的状态,迈开步子,往其他方向奔跑。 库洛洛追在她身后,很快发现她毫无目的,仿佛刹车失灵的车辆。她不会躲避沿路的枝干,横冲直撞,一开始“念”能够保护她的身体,随着消耗,防御力下降,落叶与断枝上便多了血迹与衣服碎片。 脑部手术后,堆积了一整年的情绪聚集成无数螺旋,默尔丝已无法仔细思考。 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她奔跑,挥霍。 感觉不到疼痛。 四周景物模糊成色块。 她奔跑着。 世界也朝着她奔跑。 仿佛跑入无尽的隧道里。 万事万物的形态都失去了。 世界终于与她相撞。 她打开双臂,撞进那些光与热,冷与风,撞进那片色彩斑斓里。 库洛洛循着痕迹追上来的时候,她鲜血淋漓地迎面倒在溪水中,不再动弹。 溪水浅得没不过脚踝,却足以将她溺死。 团长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团员在自己面前死去的。 库洛洛弯下腰,伸手把她挪到岸上,然后拿出手机,在按下拨出键之前,顿住了动作。 为什么要给侠客打电话呢? 突然冒出疑惑。 啊,只是出于习惯吧?肌肉记忆之类的。库洛洛此刻才发觉自己比想象中更依赖侠客。 没什么奇怪的,侠客是蜘蛛脑,旅团的众多事物一向是交给他处理的,库洛洛主要负责决策。 原来如此。 想通了原理,库洛洛满脸轻松地收起手机,把默尔丝横抱起来,没有介意她的血染红了衬衫。 为什么要给侠客打电话呢? 侠客是她的男朋友,不代表她只能有一个男朋友,也不代表她不能有其他交际,她还可以有情人,炮you,床伴,仆人,玩具,宠物,奴隶,收藏品,等等等等。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她的实力比侠客强。 规则由强者决定。 流星街如此。 整个世界,也是如此。 —————————————— 作话: 库洛洛,屑中之屑 侠客:团长,你在干什么啊,团长! 库洛洛:保护团员是我的工作!只要不断前进就好了……只要不停下来……道路就会不断延伸……只要你们不停下脚步,前面就一定有我!所以说……不要停下来啊…… 侠客:团……团长……这好像是其他片场的台词吧?! 她的手表 某地下医院。 不寻常的伤势在普通医院会引起额外注意,而地下医院不在意病人的任何信息,是个“认钱不认人”的地方。换言之,意味着地下医院的收费比普通医院贵得多。 收费贵? 这个问题不重要。 即使身无分文的时候,库洛洛也不曾为钱发愁。盗贼嘛,缺什么都可以去偷、去抢,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库洛洛没有仔细查看默尔丝的伤势,就直接把默尔丝送医了。如果他亲自动手帮默尔丝处理伤口的话,应该能发现默尔丝真正的伤势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严重。 大部分的伤口早已愈合,因为默尔丝使用了火红眼状态才能触发的技能[绝对时间],将属于“强化系”的疗伤能力100%发挥,快速治愈伤口。不断受伤,然后治愈,再受伤,再愈合,这一过程会消耗不少“念”和寿命,但这正是默尔丝想要的,若不是随意挥霍这些东西,她不会那么快倒在溪水里。 她本想多挥霍一些,然而念量有限,可调用的“念”见底时,她的挥霍被迫中止,同时失去了意识。 过度消耗的后果比宿醉稍微严重一点,默尔丝醒来时,不仅浑身无力,还发现“游戏背包”处于“锁定”状态。 啊,忘了,游戏背包的[保存]费。游戏背包能[保存]物品被收纳进游戏背包时的状态,作为代价,每日会像收房租一样自动扣除相应的“念”。 无法如期“付款”,进入“负债”模式的话,将无法使用“念”,直到自然回复的“念”足够“付清欠款”,才能继续使用“念”。按照默尔丝以往的经验,醒来后,休息一天就足够“还清欠款”了。 汹涌的情绪退潮后,默尔丝陷入“相对冷静”的状态,或者说,“低落,什么也不想干”的状态。 这种低落,默尔丝非常熟悉了,在“现实世界”常有的,持续做无意义的事情或躺着不做任何事情,为了浪费时间而浪费时间,不断想象睡过去便不再醒来的未来,但她依然会醒来。 以为不会再醒了,结果作为婴儿再度醒来。 真是荒谬。 “醒了?”默尔丝身旁响起一个年轻男人的嗓音,下一句更靠近一些,“感觉如何?” 说话的人此时站了起来,挡住了来自天花板的部分灯光。 是夜o月,不,虽然声优一样,其实是库洛洛才对。 哎呀,比起库洛洛,还是夜o月这种偏执的“正义”使者更能满足中二幻想。毕竟夜o月使用的道具“死亡o记”操作简单,任何会写字的人类都能迅速上手,给人一种“你也能成为新世界的神”的错觉。 睁眼就能看到一张养眼的脸,无疑是令人愉悦的体验。 可惜人物是背光。任何角色在这种打光下,都显得像一名反派,更何况,默尔丝十分清楚库洛洛的确是不折不扣的反派角色,而且是她最棘手的高智商类型——她十二分清楚自己的普通智力水平。 蓝色与黑色的瞳孔相对无言。 疲惫与抵触。 洞悉与探究。 双方的意思都写得很清楚了,库洛洛伸出手,指尖压到默尔丝的喉咙处时,默尔丝并未因他的动作而惊讶,反倒是因为喉咙上的压力少得近乎温柔而疑惑。 “之前没来得及向你确认。”睫毛在眼下打上一层厚厚的阴影,库洛洛缓缓地说,“所谓‘缺失之物’。虽然听说你是天生的,但是通常状况下应该有的东西,也算是‘缺失之物’吧。” “……”默尔丝的脸上仍有些仿佛睡意未消的迷茫。 “声带。”库洛洛停顿片刻,再接着说,“我想,你大概可以正常发声了。” 对此,默尔丝没有多少触动,二十年来习惯了只动用嘴唇的讲话方式,突然叫她动用阔别已久的声带,她不确定能否做到曾经理所当然的事情。 因为太理所当然,本应是幼儿期自行学会的东西,不存在相关的如何学习的记忆,默尔丝一时竟不知从何入手。 她茫然地微微张开嘴,试图呼出更多的气,使声带震动。 不行,没有声音。 声带是个安静的发声器官,位于喉腔中部,除非令它震动,否则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太久了……二十年了……结果连普通的讲话方式都忘记了吗? 默尔丝抬手按住自己的喉咙,用力地呼吸了几下,声带依旧像不存在一般。 声带位于喉腔中部,只有通过喉镜检查才能看到,想起库洛洛不完全肯定的说辞,她不禁怀疑库洛洛的猜想有误,看向库洛洛。 “猜错了吗?”关于天生缺少的声带是否属于“缺失之物”,库洛洛果然是猜测,并不是确信。 黑色碎发晃动了一下,库洛洛坐回病床旁的椅子上,陷入思考。 在默尔丝看来,这不过是个用喉镜就能快速确定的答案。但在库洛洛看来,这是他的推理可能出了纰漏,值得自省一番。 默尔丝闭上眼睛,将睡未睡之时,床褥下陷,是库洛洛坐到床边,语气包含顿然醒悟的愉快,“你是天生缺乏声带,所以没机会使用,当然不知道该怎么用——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 “我来告诉你怎么发音。”把其余可能性抛在脑后,库洛洛对目前的结论颇有自信,仿佛刚拿到想要的游戏,不做多想,直接握住默尔丝的手,将默尔丝的食指放到他的喉咙上,凸起的喉结随着他的话语上下动了动,声带的震动传入指腹,“感觉到了吗?这就是声带的震动。” 不是很危险吗?喉咙可是要害部位哦。默尔丝凝视着被库洛洛握住的食指,有些出神。 库洛洛大概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但他反而压低了身体,靠得更近了。 默尔丝能够闻到库洛洛沾染的油墨味,气味很新鲜,因为库洛洛等她醒来的期间,一直在看书。 “集中注意力。”黑曜石般的双眸,以惊人的吸引力夺取对方的目光,库洛洛显然十分清楚自己的优势,也清楚默尔丝是个喜欢看脸的家伙,于是他将距离缩短成呼吸可闻的暧昧,“默尔丝,你是需要获得‘奖励’作为动力的类型吗?” “……”默尔丝愣愣地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 库洛洛见她没有反应,喉咙里溢出一声长音,“恩?” “这是声带的位置。”他说,握住默尔丝的手继续往上,令默尔丝的手指碰到他的下嘴唇,“这是嘴唇的位置。” 默尔丝的视线没有随着库洛洛话语的指引,重新移到了库洛洛的双眼,此时换作默尔丝态度探究。 库洛洛目光神秘而柔和,默尔丝忽然垂下眼帘,因为她感到食指被轻轻咬住了。 “这是牙齿的位置。”松开牙齿后,库洛洛说。 默尔丝的视线游离不定,最终顺着库洛洛颈部流畅的线条滑了下去。 “还有……”库洛洛有意就此停止。 “……”默尔丝的呼吸顿时一紧。 但作为颜狗最后的挣扎,默尔丝选择闭上眼睛。 库洛洛放开她的手,手指从她鬓角的发丝穿过,气息凑到她耳边,压低的磁性嗓音是成年男性独有的性感,仿佛枕边情人甜美的私语,“发声需要的部位。还有一项。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清楚目前的状况是好是坏,默尔丝只感到不明缘由的头皮发麻。 太久没有体会情绪,连辨识情绪类别的能力也变得生疏。 被子下的手指悄悄收紧,难以分辨紧张与兴奋的区别。 紧张还是兴奋?或许两者皆有吧。 俗话说得好,色字头上一把刀。 别随便被反派角色冲昏头脑。 对方还没上真货呢,你就不行了?默尔丝深深吸气,试图调整呼吸。 库洛洛却在她张嘴时趁虚而入,将食指探入她口中,“是舌头。” 指尖似在抚摸她舌头上的蜘蛛纹身。 由于伪造纹身的心虚,默尔丝没有格外抗拒他的抚摸,但也谨慎地抿起嘴,避免他仔细查看纹身,如此,表面看起来,像是轻轻用嘴唇包裹住他的食指。 有些欲拒还迎的氛围。 “你有四颗犬齿呢。”库洛洛摸到她牙齿最尖锐的部分,似乎完全不担心会被咬到。 不,没什么好担心的吧?默尔丝又不是老虎。 尽管四颗犬齿都被人仔细摸一遍的感觉有点奇怪,默尔丝只是半睁着眼睛,没有反抗。 总比被检查舌头上蜘蛛纹身的真假好吧。 “要接吻看看吗?”库洛洛低声说,有点像是自言自语。 他把手指拿开,默尔丝抬手推住他的肩膀,摇摇头。 有点煞风景,但是,默尔丝认为这种重要事件之前应该先刷牙。 对,这个世界的人需要上厕所,当然也需要刷牙。 不是嫌弃,就是……那个……仪式感……你懂的吧? 但错过了可能不会再有机会。 “……”怀着纠结的心情,默尔丝艰难开口,她记得库洛洛懂唇语,“我……我还没刷牙。” “这样啊。”库洛洛的眉眼温和了一些,嘴角也挂起笑容,“那就先出院再说吧。” 他从床边站起,默尔丝双手撑着床铺,探身望向地板,确认鞋子的位置。而库洛洛已经蹲了下去,单手捧起一只鞋子,朝她伸出手,“来。” 默尔丝鬼使神差地配合对方的动作,直到双脚都踏在地面,脚踝被握住的触感仍奇异地留了下来,仿佛无形的脚镣,令她脚步虚浮。 库洛洛体恤她的虚弱,胳膊环住她的肩膀,指引她把重量的一部分转移到他这边。 默尔丝几乎是依偎在他的怀里,被对方拥着往病房外走。 “……”根本把持不住,路都走不动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默尔丝有点感觉自己不能好好思考了。 担忧之际,走廊上的护士报出的医疗费令默尔丝瞬间清醒。 “……一共是1260万戒尼。”她说。 好贵!就算是单人病房也太贵了! 这下完全把持住了! 腿不软了,心跳不加速了,脑袋也降温了。 库洛洛你这个败家玩意! “刷卡付账。”库洛洛递给护士一张卡,“没有密码。” 默尔丝内心已毫无波动,按照“现实世界”与揍敌客都有的教育,所谓“亲兄弟明算账”,等“游戏背包”解除“锁定”状态,不管库洛洛是什么态度,她都得拿出银行卡,把医疗费还给库洛洛。 住院一天,1260万戒尼。好贵。 由于游戏背包”处于“锁定”状态,默尔丝原先的衣服脏污破损得无法再穿,身着病号服出门比较惹眼,只能在地下医院再度花钱购买便装换上。 出了地下医院,然后去酒店。 没别的意思,只是酒店的设施用具齐全,便于洗漱——默尔丝是这么想的。 自从库洛洛问她关于她念能力的事情(她不能[取出]换洗衣物时,问她是否暂时不能使用念能力),而她又不得不回答是因为消耗过度……这是个显而易见的答案,没有保密的必要……毕竟库洛洛没有向她公开偷念能力的条件,她紧张过度避而不答会显得可疑。 总之默尔丝完全冷静下来了,此刻她正如柳下惠,听到浴室的淋浴声,依旧坐怀不乱。 不,其实有点慌,有点想趁机走人。 她好不容易摒弃杂念,然而库洛洛居然在她出浴室后,表示他也需要用浴室。 搞什么?这种发展?越是这种发展,默尔丝越怀疑这到底是不是顺理成章。 或许她会错意了。 对方可能不过是注重个人卫生而已。 你看看西索,那家伙就只是喜欢勤洗澡,并没有其他意义,不要因为场所特殊就想太多。 库洛洛虽然不是西索那种战斗欲大于x欲的角色,但也明显不是热衷x欲的角色,他最喜欢的是偷盗或者抢夺各种宝物。 “……”默尔丝想,她所拥有的东西,除了念能力,另一个使库洛洛感兴趣的,恐怕就是火红眼了。 别忘了,得知她成功移植火红眼后,库洛洛就毫不避讳地让她选择“单人模式”或者“双人模式”,好让他看看火红眼移植成功的效果。 “没错。”库洛洛扶住浴室门,意味不明地微笑,“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默尔丝后退一步,维持着面无表情。 然而她心中在叫嚣: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说清楚点!说人话! 不能再被库洛洛牵着鼻子走,所以默尔丝佯装平静,并没有问出口。 正好她也需要时间来吹干头发,吹风机的噪声掩盖住其他环境音,令她更好地集中注意力思考。 思考有些杂乱,默尔丝不禁怀疑,恢复脑袋里被切掉的部分是否为一件坏事。 她甚至莫名想起一个“现实世界”里极其久远的笑话: 【男人叫女友来自己家里,进了卧室,关上灯,两人钻进被窝,女友满脸羞涩,结果男人兴致勃勃地抬起手腕,说:“给你看我新买的夜光手表!”】 如果换成“给我看你新换的火红眼!”,好像也差不多。 “……”智者不入爱河,太理性,就谈不了恋爱。 突然就索然无味了呢! 身为职业杀手,有人从背后接近是不可能不防备的。 关掉电吹风,默尔丝扭头看过去,库洛洛用毛巾擦着头发,非常随意的动作下,黑发凌乱着,白衬衫更是随意地没有扣上,就这么敞着胸口,硬朗的肌肉线条尽显……默尔丝忍不住想起原着里库洛洛裸穿皮大衣的画面。 成何体统! 这也太过分、太不知检点了! 有本事就再穿少点!把人鱼线也亮出来! 不不不,不对。 色字头上一把刀。 默尔丝挺直了腰杆,指甲陷入掌心,定了定神,然后把吹风机递出去。 “谢谢,我不用。”库洛洛没有接,还扯下了毛巾,把毛巾搭在沙发靠背上,坐到默尔丝旁边,“现在先来做点什么呢?” 说话间,默尔丝看到有水滴聚到库洛洛的发尾,他明显缺乏擦干头发的耐心,擦得十分草率。 那滴水聚集的速度好慢,什么时候才会滴下来? 简直……简直难以忍受! 于是默尔丝伸手拉过毛巾,将毛巾凑到库洛洛的脸颊边,后者若有所悟地凝视着默尔丝的动作,上身前倾,疑似下发许可。 等一下。默尔丝的意思其实是叫他自己动手。 好吧,看在脸的份上,提供一下服务也不是不可以。 库洛洛的黑发又一次被白色毛巾覆盖住,他擦头发真的太不用心了,不仅是脸颊,耳朵当然也全被头发弄湿了。隔着毛巾,默尔丝的手指沿着他的耳廓擦拭过去。 原先纹丝不动的库洛洛此时轻笑了一声,偏过脸,鼻尖蹭到默尔丝的手腕。 “还没好吗?”语气温和,不像是在催促,但他已经忽然逼近了。 只差一点,只要一点点的不稳定,双方的嘴唇就会相碰的距离。 默尔丝止住呼吸,等待对方的下一步。 稳住,千万要稳住。 下一步说不定是“夜光手表”。 库洛洛捏住默尔丝的下巴,嘴唇之间的距离换成一根大拇指的厚度,“先从最简单的发音开始吧。任何语言都有的元音——[a]。” “……”虽然没完全猜中,但也和“夜光手表”差不多。 “张开嘴。”库洛洛再次握住默尔丝的手指,放到默尔丝的喉咙上,“用肺部的气流冲击声带,使声带震动。”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理论说明方式,简直比觉醒“念”更玄乎。 说点人话吧!拜托! 默尔丝忍不住想,或许侠客更适合来教人,库洛洛的思想比较脱离群众,以他的德行,完全是浪费时间。 动了动嘴唇,默尔丝用唇语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还是侠客……” 嘴唇中途被堵住了,没能继续说下去。 带着湿意的黑发粘在默尔丝的脸颊,犬齿被陌生的舌尖舔着轮廓。 毛巾滑落下来之后,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 “忍不住想叫的话,就叫出来。”他说,“默尔丝,我想听你的声音。” —————————— 作话: 侠客:团长,我想和你打开麦克风交流 她的戏剧 库洛洛知道默尔丝对他感兴趣,因为默尔丝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次数,并不寻常。 默尔丝擅长藏匿气息,视线的含义也晦暗不明,轻飘飘的,若想要无视掉,对于库洛洛来说,不算是件难事。 试探出答案很容易,因为对方没有特别想要隐藏。 哦,大概知道答案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还差点什么。 直到加上火红眼,仿佛皇冠镶嵌了宝石,重新点燃的情绪令宝石熠熠生辉。 self-made。 自己雕刻自己。 原来还可以这样啊。 “……” 库洛洛一时出了神。 不,太短暂了,还差一点,还有需要完成的部分。 来完成“她”吧。 可惜她不是十分配合的样子。库洛洛回想起来,她过去只是投来目光,似乎不会有实际行动,所以无视掉也不成问题……不对,按照目前的情况,要推导出的结论应该是需要主动出击。 能够接近吗? 逐步深入的试探。 能够服从吗? 驯兽师向人夸耀驯兽本领的方式,就是把手放进猛兽的嘴里,抚摸猛兽的利齿。 互相有所图谋的情况下,进展顺利如同跑车驶入高速公路。 如果不是她以“还没刷牙”作为借口在接吻前拒绝的话…… 她很容易清醒,情绪难有太大波动,点燃她的火红眼应该不太容易。 而且,在这之前,有点好奇她的声音会是什么样,把两件事一起做了吧。 一石二鸟。 但女人的心思是真的很难猜,明明营造好了气氛,却不断地磨磨蹭蹭。 或者,是因为她的谨慎。 她一直观察着,不等到某个时机,就耐着性子不打算出手。 “还没好吗?”语气平淡,其实库洛洛已经有点失去耐性了。 想要得到什么的话,总是有必要选择冒险的。 要不然,一切很可能就不了了之了吧。 “还是侠客……”她用唇语说。 看来她要选择逃走了。 可是他还没有完成“她”。 只做一半多令人难受啊。 那就踏出去一步,两步,叁步。 库洛洛想过期间可能发生的各种意外,唯独没想过……找回“缺失之物”的念能力,还找回了第叁个“缺失之物”。 是不需要找回的那一种。 发觉意料之外的障碍时,双方同时展现出惊讶,也很快想到了原因。 不同的是,库洛洛若无其事地继续正在做的事情,默尔丝则皱起眉头,指甲变得尖利,划伤了库洛洛。 由于库洛洛反应及时,只被划伤了手臂。 “怎么了?”表面斯文的盗贼头子总算正视了问题。 “疼。”默尔丝用唇语说。 “?”表面斯文的盗贼头子突然“看不懂”唇语了,温柔地笑着说,“有什么需要就说出来。不用忍着,我会听的。” 潜台词是,在默尔丝学会发出声音前,他会无视掉默尔丝用唇语表达的意愿。 该死的盗贼头子,趁人之危,若不是默尔丝过度消耗,处于“负债”模式无法用“念”。单论力气,库洛洛本身的力气逊于默尔丝。 肌肉密度的问题吗?库洛洛一边思考着原因所在,一边用“念”作弊,压制住了默尔丝的抵抗。 本来库洛洛还有其他方案,但默尔丝把他抓出一些血痕以后,就放弃了抵抗。 毕竟也没有疼到需要抗争到底的地步,折腾一会就适应了。 所以真正棘手的不是念能力找回“缺失之物”的意外,而是默尔丝的耐性。 这是库洛洛头一次遇到在床上不买他账的女人。 奇怪,明明这次也是两厢情愿,应该同样会很和谐才对。 是低估了对方,还是高估了自己呢? 库洛洛仔细思考着,无论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他都能陷入思考。 在过去,即使肚子非常饿的时候,也不妨碍他思考饥饿以外的事情。 他总是想得太多,以至于人类本能的部分也变得模糊起来。 所有欲望被他混作一团,定义为唯一的词汇——饥饿。 吃饭可以消除饥饿,其他事情也可以消除饥饿,所以做什么都和吃饭没有太大区别。 和享用一日叁餐同样平淡。 库洛洛低头看着默尔丝。 虽说正在做的事情和共进晚餐同样普通,但对方的实际表现按常理来说,不应该如此平淡。 库洛洛不觉得自己的技术有问题。尽管能引起他兴趣的对象太少导致他经验并不充分,但仅仅依靠洞察力,他每次也能找出对方的弱点。 然而天赋的发挥离不开努力的过程,换句话说,就是他没有真正碰到硬茬,所以他的天赋暂时够用。 直到他碰到身经百战的努力型选手默尔丝。 这些题目如此熟悉,她完全能泰然处之。 所以动摇默尔丝的难度超出预期。 找到薄弱点是不够的,即使面颊染上潮红,她始终一声不吭。 为什么?漏掉了什么?困惑缠了上来,库洛洛甚至忘记了正在做的事情,在想清楚之前,默尔丝的动作打断了他的思路。 想做什么?怀着好奇,库洛洛放松了一些,发现对方似乎想要……交换主次。 这样啊。 库洛洛不介意主次问题,不如说,因为此刻想要仔细思考,交换主次后对他来说更轻松。 更轻松? 唔,过去好像总是如此偷懒。 因为只是为了饱腹,满足最底层的生理需求,于是忽略了许多细节,更别提饱腹之后的回想。除了脸和名字,有关过去的对象几乎忘得差不多了,不,其实脸和名字也很模糊,毕竟是失去了兴趣的对象。 原来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般擅长这种事情。 探究其他事物的乐趣,与探究自身的乐趣,两者都很重要。 了解到自身未曾察觉的部分,心情不由得愉快了一些,库洛洛抬起手,鼓励般地捧住默尔丝的脸,令她低下头来接吻。 尽管双方达成了互相取悦的共识,结果却是不尽人意的普通。 除了呼吸变得沉重,两人的反应都平淡得不像在做出于本能的事情,倒像是在模仿相关教材,相当缺乏诚意。 是啊,仔细想想,他们确实不是出于本能,而是在保有自身余裕的前提下,进行较量,试图完成各自的目的。 所以说啊,他们想得太多,做得太少,点火才会失败。 [“叁美”图鉴收集率:3/3] 对于默尔丝来说,最大安慰是至少把“叁美”图鉴集齐了。但库洛洛并不是同人界所描述的神乎其技,令她有种幻灭感,仿佛得知“圣诞老人其实不存在”的失望感。 果然不能随便抱有期待,很容易迎来失望。 罢了。 始于颜值,败于现实。 既然“叁美”图鉴集齐,不如早点洗洗睡算了。 “默尔丝。”库洛洛在枕头上单手撑脸,这位中看不中用的家伙似乎没有感受到挫败,但也谈不上迷之自信,只是平静地询问,“不做了吗?” 坐在床沿的默尔丝用手指理顺凌乱的长发,朝他摇摇头。 “明天再试试看,怎么样?”库洛洛捉住她的手指,嫩得犯规的娃娃脸,发出提议时的轻快语气有些微妙的可爱。 磁性的嗓音又使他表示亲昵的言行显得格外性感。 一个好看的,衣不蔽体的,被盖上了你的印记的男人如此请求你。 你能够拒绝吗? 可是,这种情况也多么适合来一句“然而我拒绝”的人气台词啊!默尔丝纠结着。 “默尔丝。”库洛洛不清楚默尔丝犹豫的理由,但他知道该怎么扰乱对方的想法。 比如,做点或者说点令她分心的事情。 “脑部手术的影响已经消失了,然后,你最想做什么事情呢?”库洛洛问她。 这个问题是默尔丝从未想过的,她的表情瞬间空白了。 库洛洛坐起来,把她环在双臂之间,没有布料阻隔,体温直接覆盖上来,气息再度侵入。 果然,放松戒备的时候,更容易拨动琴弦。 “没有吗?” “如果你需要我来做示范的话,可以哦。” 他轻笑了一声,仰躺在床上,双手扶稳默尔丝的腰部,仿佛捧起艺术品加以欣赏。 “默尔丝,现在我最想要你。” 滴滴滴—— 话音刚落,库洛洛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有够戏剧性。 发现来电人是侠客,更是戏剧性拉满。 默尔丝脸上流露些许戏谑的神情,库洛洛倒是泰然自若地接听电话,另一只手仍贴在默尔丝的腰上,示意她无需介怀,也可能在示意她不要乱动。 谁知道呢? 库洛洛无意隐瞒电话内容,手机与耳朵隔着一段距离,将声音漏了出来,于是默尔丝能轻易听清电话那边的内容——今天第二次令他们惊讶的内容。 旅团4号成员,面影,死了。 默尔丝比库洛洛更惊讶。 按照原着,窟卢塔族约4年前灭亡,西索2、3年前杀死面影取而代之,作为新4号加入旅团,两件事有至少1年的间隔,如今窟卢塔族灭亡还没多久,没到面影该死的时候。 糟糕啊,又有事件提前了。 尚不清楚面影死在谁手里,侠客他们是刚得到消息的。 不同于原着中窝金死时的待遇,由于面影既不是旅团老成员,和其他旅团成员关系也一般,所有人都是百分之百的冷酷,意见十分统一地遵循旅团的规则:杀死旅团成员的人可以取而代之,成为新的团员。 不知道谁杀了面影,所以目前要做的事情多了一件,需要库洛洛重新作出指示。 “交给你来决定吧。”库洛洛一直很放心侠客的能力,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好。” 话已至此,差不多是即将挂掉电话的态势了,然而侠客忽然在电话两端的安静之后开口道:“默尔丝。” 语气异常温柔,一瞬间令人产生幻觉,似乎侠客不在与库洛洛通话,而是在与默尔丝通话。 “……”默尔丝下意识地歪了下头。 库洛洛兴味地注视着她的反应,没有对电话那端的侠客搭话。 静谧缓缓包围住电话两端的叁人,没人知道他们各自在等待着什么。 良久,电话里的侠客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很想她啊,团长。” “有时间的话,帮我找机会把那些火红眼卖掉吧。”库洛洛却说,“我已经看腻了。” 对库洛洛回答的内容感到在意的默尔丝,微微眯起眼睛。 电话那端的侠客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他语气不变地说。 “……”默尔丝仍在思考。 库洛洛自下而上的用力令她回过神,她重新看向库洛洛。 “先到先得。”他善意地提醒道,“这就是自由行动时的默认规则。你不知道吗?” “对了,你还没有碰到这种活动,所以侠客没有告诉你。” “不过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来日方长。 ———————— 作话: 亡命之徒,一般是没有任何道德底线的,只要不危害到旅团的存在,又有什么欲望不可以满足呢?(笑) 看着库洛洛文学气质的脸和神圣等臂十字架,我也不由自主稍微文艺了起来~ 比起传统的x戏,感觉他更适合电影分镜式的x戏,画面宛如拉开的胶片般的韵味……如此,脑内幻想了一下……太难烹饪了吧!所以没有避难(力尽.jpg) 她的颜色 默尔丝睡觉不喜欢有人在旁边,因为会睡不安稳。 任何人在旁边都不行。 不过她没来及说明这个习惯,库洛洛先表示他还要继续看书,可能会打扰到默尔丝。 于是默尔丝顺水推车,点点头表示理解,去了另一间卧室。 她钻进被子,关掉卧室灯,没多久,从卧室下方门缝钻入的灯光也熄灭了——库洛洛关掉了所有灯,除了他身边的台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习惯。 默尔丝会在房间光线变暗的时候开灯,喜欢明亮的房间。 而库洛洛喜欢在黑暗中看书,唯一的光照有时是烛光,有时是一盏台灯,不甚明亮的橙黄色光线画出有限的圆。 无论何种颜色的纸张,此时都会染上一层岁月般的古旧枯黄色。 翻过一页,手指下书页的触感有点粗糙。 这重复了无数次的感受,是库洛洛少有的不觉腻烦的事物,或者说,早就变成了习惯。 整个幻影旅团只有库洛洛爱看书。 阅读量在旅团中位居第二的侠客,看过的书也不少,但他看书是为了获得想要的知识,经常一目十行,讲究阅读效率。而库洛洛会慢慢地看书,然后陷入思考,发很久的呆。 库洛洛曾经与人交流他思考的内容,可惜一直没有十分满意的。 以前他看过一本书,觉得很不错,便去见那本书的作者,相谈甚欢没多久,却不小心将作者逼疯,他不由得稍感惋惜,同时有点失望。 于是他明白了,自己比较适合当一个观察者。 根据观察,他想,默尔丝可能需要更疯狂一些的互动。 不,他也不确定,或许这只是他个人的期望,因为他有点想再看一遍癫狂的火红色——颜色是有情绪差异的。 先看看默尔丝如何回答吧?她还没有确定脑部手术的影响消失后,最想做哪件事情。 第二天,叫了客房服务,两人共进早餐后,默尔丝回答说,她最想做的事情是看搞笑作品。 是啊,除了有特殊癖好的人,一般人首先想要感受的情绪应该是积极的,比如“高兴”。 关于“高兴的事情”,库洛洛认为自己有些发言权,“你看漫画吗?” “……”默尔丝点点头。 酒店服务员过来收走餐具时,库洛洛将写有书单的字条交给了服务员。 在默尔丝的好奇与期待中,等来了牛皮纸包装的书籍。 库洛洛抽出其中一本,递给默尔丝。 默尔丝定睛一看,顿时瞳孔地震。 漫画封面是个戴墨镜的,体毛旺盛,厚嘴唇,身形魁梧的金发爆炸头男人,漫画名则是《鼻毛真拳》,下方有一行小标题:bobobo-bobo-bobo。 先不提这本漫画到底搞不搞笑,总之封面实在令身为颜狗的默尔丝感到震撼。 多么粗犷的画风和标题啊! 漫画封底有这本漫画的内容简介:西元300x年,由马尔戈力达四世领导的马尔戈力达帝国统治了世界。他建立了一支名为“拔毛队”的部队,企图将世界上所有的人拔成光头。为了粉碎四世的野心,一个名叫波波波的男人站了出来。在与拔毛队的抗争过程中,波波波认识了一系列可靠又古怪的朋友,发生了一系列热血又胡闹的故事。 ……这啥? 再看看库洛洛的小白脸人设,和这本漫画的风格也差太多了吧! 眼见库洛洛的手中还有一本类似的,库洛洛把书的封面翻过来,向她解释,“这是新出的单行本。你手里的是第一卷。” 你他妈居然是这本粗犷漫画的忠实读者?!默尔丝大震撼。 “看看?”黑白分明的深邃黑眸望了过来,嘴角的笑意浅淡得叫人捉摸不定。 仿佛泛着寒光的冷白色手指压在书籍封面,帮默尔丝翻开第一页。 这个动作需要库洛洛弯下腰,并且挨得她很近。 于是默尔丝能从他松散的领口处,看到自己昨天在他白净锁骨留下的咬痕。 哎呀,这可不是山寨的host,这可是蜘蛛头库洛洛本人啊! 没想到能玩到真货,完全在预想之外。 以至于很没出息地多次感到窘迫。 “……”默尔丝不禁晕乎了片刻。 难以想象她用了多大的决心,极力克制着自己,才没有完全被美色冲昏头脑。 毕竟同人界里无数女主的血泪史无时无刻地提醒着她,库洛洛是个又坏又渣没有任何道德底线的男人。 可是他长得好看!干! 不如说,默尔丝认为库洛洛这个角色的高人气,90%以上就来源于他的脸。 看在库洛洛的面子上,不,是看在团长的面子上,身为团员,看个漫画而已,于情于理,这面子该给! 别说面子了,现在往他领口里塞一迭戒尼也不是问题! 哦,顺便提一下,今天“欠款”已付清,可以照常使用“念”了,于是把医疗费和便服钱还给了库洛洛。 库洛洛有点惊讶,说没必要,这大概不是客套话,因为库洛洛是真的视金钱如粪土,他的钱都是直接偷或者抢来的,没有正儿八经赚过钱,从未吃过与钱有关的苦。 但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揍敌客”的金钱观,欠钱那是必须得还的,前者出于道德,后者出于信誉。 为了揍敌客的家族逼格,更不能随便占别人库洛洛的小便宜。 默尔丝没有在旅团任何人面前提过“揍敌客”,她知道她是揍敌客的异类,如果被当成揍敌客的代表,那不是让揍敌客蒙羞吗?所以她真是对揍敌客仁至义尽了。 得到默尔丝表示要明算账的回答后,库洛洛贴心地为她指出忽略的地方,“那么酒店钱怎么算?” 好吧,这是她故意忽略的,因为……因为库洛洛这个毫无合理花钱意识的败家玩意! “……你为什么选总统套房。”默尔丝终于忍不住说出当初没在酒店前台说出的话。 现在“游戏背包”可以使用了,所以她[穿戴]了发声装置。学习用声带发声的事情不可一蹴而就,她决定从长计议。 “为什么不呢?”库洛洛倒是很疑惑默尔丝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他的表情无辜得像一个不知人间疾苦,说出“何不食肉糜”的该死有钱人,然而他明明是在流星街那种垃圾场摸爬滚打,于艰苦环境中长大的白手起家人士。 好吧,他就是不在乎钱。 “医疗费是必要开支,总统套房……是过度消费。”默尔丝鼓起勇气,“我拒绝为‘过度消费’买单。” “过度消费?”库洛洛笑了一下。 虽然他不认同默尔丝的观点,但他没有继续追究,将事情就此略过。 回忆结束,默尔丝强打起精神,反复告诉自己漫画内容比画工更重要,然后开始翻看库洛洛推荐的搞笑漫画《鼻毛真拳》。 年代所限的古老画风,外星人到处拔人头发的奇葩设定,用可以延伸数米长的鼻毛战斗的爆炸头男人,鼻毛真拳之后是腋毛真拳,鸭子和内裤生了一只混血内裤鸭…… 默尔丝感到了深深的震撼……目光逐渐失神…… 机械地看完了整本漫画……没错……看完了整本……大概是看了吧……又好像没看的样子……默尔丝感觉灵魂已经飘远了。 怎么说呢?看完这本漫画后,眼前的库洛洛变得格外陌生。 库洛洛似乎在问她读后感,她不确定库洛洛是否在问她读后感,因为她仍未从极大的震撼中恢复过来。 “非常震撼。”合上漫画书,她神情呆滞地回答,“这种艺术对于我来说可能为时过早。” 一想到库洛洛有时大半夜不睡觉,就是在看这玩意,更使她感到某种东西的逝去。 “团长。”她喃喃,“我可能要退团了。” “诶?”这回终于轮到库洛洛感到震撼了。 一本漫画的威力竟然如此可怕,能够令他立刻减少一名团员? 默尔丝低下头,双手捂住脸后,又搓了一会,试图使自己清醒。 “我是想说……”她呼出一口气,定了定神,“再过不久,我得回去报到。家族给我做了脑部手术,他们可能不太乐意看到我目前的状态。” “说不定我没法再和你们见面。”她直起身,转头看向库洛洛,“如果很长时间联系不上我,就当作我死了吧。” 虽然都是真话,但默尔丝没有把话说全。之所以提起家族,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她在旅团已经达成了目的,甚至是出乎她本人意料的超额完成——集齐了图鉴,还得到了火红眼。 尤其是火红眼,能够按照预想,移植成功,这就是她加入旅团的首要目标,集图鉴则是次要的,视情况可以放弃掉。 为了减少对原着进程的影响,默尔丝入团前就想好了,得到火红眼后找机会退出旅团,那么时间到了原着友客鑫篇剧情时,旅团成员配置大概能恢复成原着配置吧? 而揍敌客家族,是她退团的绝佳借口。 居无定所、没有过硬背景的一群盗贼,无法与家大业大、根基深厚的杀手世家匹敌。 库洛洛惹不起揍敌客,没必要因一名团员拿整个旅团冒险。默尔丝当然也惹不起揍敌客,所以库洛洛应该会理解并支持默尔丝的选择——“揍敌客”作为借口还是挺好用的。 本来默尔丝想以“揍敌客家主叫她回家族工作”为理由退团。脑部手术后,席巴说了两年后进行考察,大意是,如果她能正常工作,就可以继续在家族企业上班。 现在意外恢复了大脑被切掉的部分,正好也可以作为理由,趁此机会提前进行离职申请,确保旅团工作顺利交接,这可是成熟社畜的职业道德呢。 “需要帮忙吗?”说是这么说,库洛洛并不是热心肠的家伙,“战斗人员不难补充,但特殊念能力的成员不容易找到替代品。” 这份挽留有一些真心实意在内,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我只是说有可能。”默尔丝说,“团长应该也希望我能够顺利吧。” 被库洛洛注视着的心理压力还是蛮大的,毕竟同人界常常把他的智商捧得很高。被他盯久了,有种随时会被他看穿的危机感。 安静似乎持续了很久,也可能很短,库洛洛笑了笑,“当然。” 既然用搞笑漫画找乐子失败,默尔丝决定观看电视节目,然而她很快发现,有库洛洛在附近的情况下,她根本没法放松心情! 她忍不住反复回忆刚才与库洛洛的对谈,思考其中是否有忽略的细节。 娱乐节目中的笑声音效在思考期间逐渐变得刺耳难听,她在沙发上坐立不安,越想越感到烦躁。 周身的“缠”也随之变得躁动,仿佛有杀意即将喷涌而出。 “默尔丝。” 突然响起的沉静人声如一盆冷水,令默尔丝神经一跳,猛地回过神来。 库洛洛走过她身边,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室内的喧闹便消失了。 “高兴的事情令你想要杀人?”他侧过头,黑色碎发柔软地拂动,阳光又抹上淡淡的光泽,看起来更柔软了,“默尔?” 默尔丝呆了一会,“不是,没有关系。” 她又用双手搓脸,揉乱了刘海,再抬起头,库洛洛仍站在旁边,低头看着她。 于是她下意识地补充,“只是觉得有点吵。” 回答的时候,她又有些烦躁地抓挠脖子,不是特别用力,所以没留下痕迹。 “我去冷静一下。”她即刻站起来,跑到洗手台,用冷水洗脸。 水珠溅到镜面,默尔丝望向镜子,那里的默尔丝,面容看上去很安静——尚在可控范围内。 从“游戏背包”里[取出]手帕擦脸,湿了的刘海贴在额头,她转过脸,因为听到库洛洛走近的声音。 “刚刚似乎打扰到你了。”他说,“作为更合适的娱乐活动,不如选个恰当的地点,我陪你出去杀人?” 他笑得很体贴,仿佛在说我可以陪你逛街。 “……” 如果我是个变态杀人狂,可能真的会很高兴。默尔丝想。高兴的事情……不,不是这种高兴的事情!这种事情哪里高兴了? 得益于揍敌客从小的训练,默尔丝一般能维持住扑克脸,以至于很多时候,她的沉默看起来只是在发呆。 脸上未擦干的水缓缓流至下巴,水滴砸在地面的时候,没有声音,默尔丝却像碰到惊雷,收紧肩膀,抬眼看向库洛洛,神情近乎懵懂。 “恩,只是杀人也太无趣了。”镜子中,库洛洛的身影与默尔丝重迭,他拿起默尔丝手中的手帕,帮默尔丝擦脸。 默尔丝眨了下眼睛,睫毛扫过库洛洛的手指,带来一阵痒意。 “我们可以顺便玩点别的。”他把手帕放回默尔丝手里,握住她的手指,“跟我来,默尔。” 默尔丝回头看了眼镜子,只来得及看到扬起的银白色发尾。 他们占据了一个有钱人的居所。库洛洛干这种事别提有多熟练了,以他光顾无数类似场所的丰富经验,几乎一眼就能发现住宅中的秘密入口,拨弄机关就像在逗弄可爱的宠物。 默尔丝则装作散步,在副本里[拾取]了进入视线的所有游戏道具。 库洛洛从走廊某处钻出来,叫住四处闲逛的默尔丝,“发现了好地方。过来看看。” 所谓的好地方,配备了各种道具,有点类似于刑讯室。 默尔丝杵在门口,向库洛洛投去困惑的眼神。 库洛洛已经走下台阶,回过头,门外的光线与门内的黑暗将他分成明与暗的两半,“这种‘游戏室’还挺常见的,感觉能玩得很开心的样子,要试试吗?” “用在我身上也可以。”库洛洛坦然地直视默尔丝的双眼,“我没试过,也有点好奇。” 还真是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极其变态的话啊。 说到“好奇”,其实默尔丝也有点好奇。 要不然,怎么会有“好奇心害死猫”呢? 库洛洛向她伸出手,她凝视着库洛洛精致的五官,把手放了上去。 排除掉损伤身体的道具,好奇的两人将道具玩了个遍。 库洛洛都久违的没有熬夜看书,直接洗洗睡了。 趁着火红眼状态,默尔丝顺便[合成]了3个锚点。 或许是二十年的发声习惯根深蒂固,也或许是揍敌客训练的结果,默尔丝还是没能叫出声音。 事后,默尔丝反复思考,又给自己找出了一个理由。 她有在担心自己的声音不好听,配不上这副皮囊。 所以这种事要单独练习,不能丢人,假如声音不好听,她宁愿把声带切了继续当哑巴! “玩得还不够尽兴吗?”库洛洛捧起她散下来的发尾。 也是因为库洛洛的动作,她盘起来的头发差点垂进浴缸的水里。 都说了她打定主意要单独练习发声,库洛洛却仍未死心。 他总是想要得到所有。 明明知道他的意图,默尔丝却在他的颜值诱惑中不断失去坚定,进行延期。 毕竟是以后可能再也玩不到的角色,还是对方超级主动。这没有底线的家伙玩的花样也多,百无禁忌,令默尔丝大开眼界,实在是难以马上割舍。 原本,默尔丝将“杀死面影的凶手被找到”作为截止日,她相信侠客他们的能力。 可是她似乎有点过于乐观了。 啊——真是的!侠客他们还没有找到杀死面影的凶手吗?! 动作快点吧! 隔着雾气,默尔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眼处一片艳丽的红色。 库洛洛也看着镜子里的默尔丝,伸手抹开镜子蒙上的水汽,指尖停留在那片绯红之上。 颜色是有情绪的,除了愤怒与绝望,也能被欲望填满。 ……看到有意思的东西了呢。 ———————————— 作话: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默尔丝忍不住上头了 您就是妲己? 她的排名 和库洛洛一起到达旅团临时基地时,默尔丝尚在担心旅团的氛围会不会有某种对她不利的变化。她想过拒绝与库洛洛同行,从而避嫌,但在目的地相同的情况下,这种突兀的提议只能引发库洛洛的怀疑。既然库洛洛能如此若无其事,那么她也得装作同类,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尽管她的身体仍残留着一些余韵。 难道库洛洛就没有残留的感觉吗?谁知道呢?这个角色完全不把那种事情放在心上,公私分明。 自作多情可是大忌。指甲陷入掌心,默尔丝定了定神。 团员们已经来齐,包括杀掉了4号团员面影,并想要加入旅团的……西索。 不出默尔丝预料的结果。 即使时间出了偏差,但原着的力量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命运”的力量。 得益于西索的惹眼表现,旅团的注意力大部分被他吸引过去,库洛洛和默尔丝的出现成为十分普通的入场画面,看起来其他人只是单纯地将现状理解为“团长已经处理了8号团员(默尔丝)的无故出逃事件”。 火红眼是团长个人定下的狩猎目标,既然团长得到了某种满意的答复,那么团员们也无意置喙。除非涉及整个旅团,“互不干涉”是所有人默认的规则,以此维持住团队平衡,不至于很快分崩离析。 更出乎默尔丝意料的是侠客一如往常的向他们打招呼,愉快的神情无懈可击,仿佛他未曾察觉到任何令他不快的事情。 在库洛洛和默尔丝到来之前,同人界里有“果农”之称的西索便用毫无顾忌的品评果实的视线,逐一将陆续到来的团员们从头到脚扫了个遍。如有实质的粘稠视线,令旅团里粗神经的强化系都想立刻撸起袖子揍他一顿。 而把对方撩拨到了暴走边缘的西索,忽然古怪地笑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不行~还没有看过剩下的~说不定有更美味的果实呢~ 西索想着,将快要蔓延至小腹下方的兴奋再度压抑。 发现“幻影旅团”这个玩具箱真是意外之喜。遇见来找他加入旅团的旅团成员时,若不是对方采取结伴行动,无法享受一对一的全力对决,他可能要忍不住直接动手试试味道,不会仅止于观察。 看过旅团的其他成员后,西索更是决心压抑自己,等待旅团首领的到来。 事实上,等待确实是值得的。 实力或者潜力的强弱固然重要,相性如何也是西索相当在意的部分。对于强者,最令西索感到享受的便是那些充满自信的类型。 ……摧毁高塔的乐趣。 混杂着恶意的兴奋,不住从西索周身散发出来,使得团员们纷纷绷紧了神经。 趁着西索正热烈地注视库洛洛,默尔丝不动声色地闪身到了一旁。 在团长到来之前,已有部分团员对西索缺乏收敛的表现感到不满,但无论团长做出什么决定,他们都会无条件支持吧。 因为西索符合加入旅团的条件,按照规则,杀死团员的人可以取而代之。 而身为团长,库洛洛更加要忠实地履行自己建团时定下的规则,“西索,我已经听过你的事情了。欢迎你加入,以后你就是旅团新的4号。” [“幻影旅团”组织成员列表已更新] [成员列表(13/13):] [0号:库洛洛] [1号:信长] [2号:飞坦] [3号:玛奇] [4号:西索] [5号:芬克斯] [6号:侠客] [7号:富兰克林] [8号:默尔丝] [9号:派克诺坦] [10号:剥落列夫] [11号:窝金] [12号:库哔] 西索有意展示的恶念皆被库洛洛轻描淡写地无视掉。 “旅团禁止内斗。”库洛洛接着说,“成员之间如有分歧,掷硬币决定。” 这话算是提醒包括西索在内的所有人。 虽然旅团内的武斗派一言不合就容易动手开打,但并没有下死手,更像是“切磋”,反而越打感情越好,不能称之为“内斗”。西索却不同,这家伙一开始就不太安分,显然有故意挑事的意图,如果随便接受他的挑衅,不过是顺了他的意而已。 被旅团全员群起而攻之的话,西索也知道自己应付不来,他收起恶念,抹开疑似友善的笑容,“知道了~团长~” 尾音妖异地上挑,咬字间诡异的亲昵,令承受力低的旅团成员忍不住在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有库洛洛成为西索的头号靶子,效果显着得出乎默尔丝的预料,西索目前为止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光注意库洛洛的一举一动了,完全符合原着中西索“加入旅团只是为了与库洛洛一战”的角色设定。 真好啊真好啊真好啊!默尔丝的心理压力因此所剩无几。她本以为与西索的重逢会有麻烦,没想到西索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不愧是“不在意过去,对过去没有兴趣”的角色! 尽管“根本没把她当回事”有点伤人,但也比沾上麻烦事好多了! 再说,西索是已经“收集”过的角色,默尔丝没有必要,也没有兴趣与性情反复无常的麻烦角色“再续前缘”。 作为旅团成员,西索顺理成章地使用身份便利,向库洛洛索要电话号码。 此时的库洛洛并未料到,留西索在旅团会产生多么大的危害。原着中西索会出卖或杀死多名团员,而同人界有一种比较流行的“灭团”方案就是与西索合作。 获得库洛洛的电话号码后,握着手机的西索又从喉咙中溢出古怪的笑声,似乎陷入了另一种兴奋,画面实在是很变态。 “团长!”芬克斯再也看不下去了,碍于团长刚才“禁止内斗”的提醒,他便选择用拳头以外的方式扭转旅团变味的氛围,“难得旅团全员集合,不如趁这个机会重新确认一下排名。” 他不完整的表述令旅团众人或多或少感到疑惑。 “就是那个啊!”芬克斯自觉高估了同伴们的默契,稍感懊恼地拍了下脑袋,重新组织语言,“我指的是腕力排名。” “什么嘛。”窝金遗憾地松懈了肩膀,“这用得着重新排名吗?反正老子肯定是第一。” “后来加入的还没试过呢。”芬克斯将视线转向他真正的目标,挑衅道,“敢和我比试一下吗,西索?” 窝金的力量排旅团第一毋庸置疑,但芬克斯在旅团的腕力排行可是仅次于窝金,他有自信以此给他看不惯的新人来个下马威。 让这家伙尝尝厉害! 芬克斯斗志昂扬。 西索欣然应战。 虽然芬克斯看得出西索同样是个力量型选手,依然低估了压制对方的难度。 以至于旅团的内部赌局已经开了起来,甚至有一名以上的团员认为西索会胜出。 该死!芬克斯愤慨地在腕力比赛中大声谴责那些认为他会输的团员,“你们这些家伙,我绝对要让你们后悔!我也要押一份!我押我自己!” 纵使两人角力到手臂皆青筋暴起,西索仍维持着游刃有余的表情,笑容似是轻蔑,“既然有讲话的余裕~看来你也还没用上全力呢~” 太阳穴猛地一跳,咬牙切齿的芬克斯展现出强化系的爆发力,僵持不下的战局开始倾向芬克斯。 如同受力到达极限的零件,众人仿佛能听到两人扳手腕的手部关节咔咔作响。 根据少年漫画“喊声越大,招式威力越强”的普遍规律,在芬克斯的怒吼声中,西索的手背被他狠狠砸向桌面,桌子因此四分五裂。 “混蛋们!看到了吗?!”胜利的芬克斯高兴得像个一百多斤的孩子——你是小学生吗?! “呵呵呵呵~”由于及时用“念”防御,西索的手毫发未损,但余震仍是在的,他握住微微发抖的手腕,笑得宛如比赛赢家,“不错~很不错~你很棒哦~” 尽管西索黏腻的语调令钢铁直男芬克斯感到恶心,但芬克斯心情大好,便也不格外与之计较。 “我输了~那么,我的下一个对手~”早已观察过旅团众人的西索,准确无误地将视线落在和窝金一样,身高超过2米的强壮男人富兰克林身上,“是你吗?” 按照体魄与“缠”的强度来看,窝金、富兰克林和芬克斯的腕力处于旅团前叁,并不出西索所料,以西索的经验,西索估计他们应该是强化系或者放出系。 芬克斯大概是强化系吧~西索想,强化系的力量确实很不讲道理。 腕力比赛再度开始,西索略胜富兰克林一筹。 大概是放出系~西索判断。 “这家伙也是强化系?”信长不太确定地说。 他本以为富兰克林会赢,这回赌输了。 “我觉得不是。”飞坦接了话,“可能是变化系。啧,令人不快。” 相似的气味,容易互相吸引,也容易互相厌恶。 “猜对了~”明知道对方的厌恶,西索仍踩在对方的敏感神经上,指尖凭空夹着一张扑克牌,从人群中点出猜对谜题的飞坦,用施以奖赏般居高临下的口吻,“我的确是变化系~你也是?” 对于相性不佳的对象,飞坦选择不予理会,冷漠地移开视线。 “我是第叁~”当然,西索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最感兴趣的库洛洛,黑桃a的扑克牌掩住勾起的唇角,“我很好奇~团长的排名是多少呢?” “不确定。”库洛洛这么说,并不是在装高深,他把视线缓缓移向隐藏在人群中的某人,无比诚实地说,“还有人尚未参与腕力排名。” 对哦。由于加入旅团的时间较短,根本没有参加过旅团扳手腕比赛!立刻成为关注中心的默尔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点。 她只记得原着里写的旅团腕力排名,还曾经因为“155cm的飞坦腕力第五”和“玛奇的腕力比库洛洛强”感到惊讶,却忘了自己正身在旅团,没有把自己的排名算进去。 “目前看来,我应该排在中间,第七名。”库洛洛想了想,“默尔丝,你和第六名的玛奇比试一下吧。应该就能确认排名了。” “团长。”芬克斯道出疑惑,“既然你排在中间,默尔丝不是应该和你比试吗?你怎么确定她的腕力比你强?” “因为已经比试过了。”库洛洛很有耐心地回答。 “哦,原来你们战斗过了。”芬克斯略带欣赏地看向默尔丝,“能被团长承认,看来你是真的挺能打。” 单纯的强化系完全没想到所谓的“战斗”其实发生在床上。 比起芬克斯正常的友善目光,西索的“友善”目光就格外扎人了,默尔丝猜测他可能回忆起了被暗算的往事。 那段往事极不光彩,充分展现了她手段之卑鄙,技巧之窘迫,没有任何亮点可言,她不禁尴尬得头皮发麻,僵在原地。 “别管他们。”玛奇抬手挡住默尔丝的侧脸,“我们来比试吧。” 玛奇的手是典型的女人的手,柔软温暖。她的身高在旅团中也是算不上起眼的159cm,比较娇小,但她不仅是腕力强于库洛洛,旅团腕力排行第六的女中豪杰,更是原着中用胸肌阻止奇犽对她使用[偷心]的爪子,令奇犽无法抽手脱身的猛人。 而默尔丝与玛奇的扳手腕结果是…… “我输了。”玛奇站起来,见默尔丝有些哑然,便鼓励地拍拍她的肩膀,“加油。” “下一个是……飞坦!”主动担任比赛主持人的芬克斯吹了声口哨,“这下有得看了!来!抓紧时间押注!买定离手啊!” 裹着冰冷杀意的155cm走出人群,显然飞坦相当充满战意。 “上啊!阿飞!”芬克斯的呐喊声非常突出,“这回我押你!” “……”飞坦极不领情地瞪了芬克斯一眼,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芬克斯那几乎押谁谁输的烂运气,不,不止是运气问题,关键在于芬克斯特别喜欢押赔率高的一方,追求刺激,于是无论抢到多少钱,芬克斯最终都能以更快的速度花出去,长期处于穷光蛋或者负债状态。 好在盗贼是无本万利的职业,穷光蛋或者负债倒也不怎么碍事。 该死,这回可不是输钱那么简单,芬克斯觉得我可能会输?!飞坦皱起眉头。 极力挥走脑内不妙的预感,飞坦将手肘枕在充当桌子的矮柜上,杀气腾腾地张开手掌,“来。” 揉完手腕的默尔丝呼了一口气,郑重地放上手肘,手心与对方的手心相触,弯曲手指,握住对方的手。 在成年男子中,155cm的身高十分不显眼,但飞坦毕竟是个成年男人,手依然比165cm的默尔丝大一些,乍看起来也更加有力。 不过外表不能代表全部,库洛洛(177cm)的腕力就输在了玛奇(159cm)手下。 这是飞坦第一次与默尔丝手掌紧紧相握,滑腻的触感令他想起曾经触碰过的,默尔丝其他地方的肌肤。 紧随其后想起的,是默尔丝一次次放他鸽子的体验。 ……真是糟糕至极的体验。 除了调动手腕与手臂的肌肉,飞坦报复式地加上手的力量,仿佛要捏碎默尔丝手指般地用力。 默尔丝并不执着于胜利,反正她怎么努力也拿不了第一,扳手腕比赛的单场胜利于她毫无价值,而疼痛使她越发想要放弃。 “给我拿出真本事。”飞坦的眼神锐利如刀,他看出默尔丝缺乏求胜心,“否则我饶不了你。” 比起输掉,不诚实的胜利更是一种侮辱。 咚! 坚持了一会,默尔丝的手背终于砸到了桌面上,周围响起芬克斯他们的欢呼叫好声。 “默尔丝。”飞坦却没有松开手,咬着她的名字,语气降到了冰点,“你在侮辱我吗?” “……”默尔丝摇摇头,安静地低垂视线。 对于默尔丝越发柔软的表现,飞坦感到尤为愤恨,因为他知道默尔丝实际上的恶劣。 令人烦躁,如果可以,实在是想狠狠地蹂lin她,让她哭得一塌糊涂。 你泣不成声的时候,脸会变成什么样呢?飞坦反复拆解他历任床伴的表现,却始终构建不出满意的答案。 因为默尔丝和她们都不一样。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侠客站在他们中间稍远的位置上,如同裁判一般摆出客观中立的语调,“你弄疼她了,飞坦。” “疼?”飞坦嗤笑了一声,对上侠客浮于表面的假笑,他暗含某种隐秘的兴奋,有些残忍意味地询问,“她会怕疼吗?” 默尔丝的无表情维持得很好,几乎没有人看出她有什么不对劲,似乎她和他们一样,被打断肋骨或者手脚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怕疼”这种事怎么可能存在于旅团? 太荒谬了。 但飞坦觉察到侠客说的可能是真的。他想起很多年前,在流星街剥下她的指甲时,她略微烦恼的神情,像是被风吹乱了头发的细微不满——原来她比飞坦预想中更擅长掩饰自己,她的假面比旅团中的任何人都要更厚。 “我不喜欢。”为了不在没血没泪的犯罪团伙显得格格不入,默尔丝不得不迅速做出辩解。 她仍旧使用[穿戴]的发声装置来讲话,冰冷的机械音剥去了音调起伏,使得她的表述格外冷感,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我们的默尔丝可是很敏感的。”虽像是维护,侠客说话时却始终没有看向默尔丝,而是注视着飞坦。 “‘我们’?”飞坦挑了挑眉。 “不对吗?”侠客笑眯眯的,“默尔丝也是‘蜘蛛’的一员呢。” 是吗?这是你真正想说的答案吗?飞坦在心中冷笑。 “飞坦。”库洛洛突然插话进来,“你发现默尔丝的变化了吧。” 这一句话搅动了飞坦的神经,不得不承认,库洛洛说对了,一针见血。 惯用的水杯里某天出现不知从何而来的杂质,即使是肉眼不可见的微量,飞坦依然能在饮水时感到令人烦躁的些微不适。 那是一种不需要经过思考,条件反射般,长期作为行刑者的直觉,在了解其正体之前,烦躁是不容易消除的。 “我帮她复原了大脑里被切掉的部分。”库洛洛解释道。 帮她?复原?大脑被切掉的部分? 对于一开始就不知道默尔丝脑部手术的飞坦,短短一句话的信息量相当之大。 “她仍然是默尔丝,不如说,更像本来的默尔丝了。”当事人库洛洛评价道,“我是这么认为的。” “手术?”旅团众人纷纷看向默尔丝的脑袋,好像默尔丝本来应该有两个脑袋似的。 手术属于比较私人的问题,于是库洛洛向默尔丝投过去一个表示征询的眼神。 “是的,之前我接受了某种脑部手术,最近团长帮我复原了手术被切掉的部分。”默尔丝不放心库洛洛的代为解答,选择将解释权握在自己手中,“我能够重新感受到‘情绪’了。” 说完,她的视线落到飞坦手上,后者审视的目光刮过默尔丝讲话时一张一合的嘴唇,又或许,是她舌面上的蜘蛛纹身。 “所以,我让你感到不快了么。”飞坦松开了手,嘲讽的语气完全不像在致歉,“还真是抱歉了呢。” 默尔丝刚收回被飞坦握得生疼的手,飞坦把左手的手肘放到桌面上,“刚才的作废,换一只手,再比一次。” “对手不用上全力也很令我恼火。”他说,“我们扯平了。” 气氛…… 没办法。默尔丝知道,气氛已经倒向了飞坦那边。旅团,揍敌客,这个世界,都不欢迎软弱的人。 不喜欢争斗也叫软弱么?大概是吧。因为你没有足够的本事始终坚持自我,向所有人说“不”。 就像她没有权利拒绝的脑部手术。 揍敌客随意捣鼓她的大脑,想把她关起来就关起来,她不过是揍敌客的玩偶罢了。 但是旅团……努力的话,或许可以令旅团覆灭……呵。 我会忍耐,这种事情过去做过无数次,我已经很熟练了。默尔丝告诫自己,暂时放空了大脑。 飞坦静静地看着默尔丝沉入寂静的瞳孔,他忽然意识到另一个令他烦躁的缘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默尔丝的眼睛……似乎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默尔丝还有许多隐藏起来的事情,而飞坦一无所知。 在尚未察觉到的时候,她恐怕又要走远了。 坐在面前的其实是一团烟雾,随时会被风吹散。 从未拥有,却要再次失去。 ……该死的侠客! 咚。 毫厘之差,飞坦落败了。 “这样才对。”飞坦松开手,站起来,若有若无的暴虐气息一扫而空,目光沉沉,暗金色瞳孔如同凝固不变的琥珀,语气异常平静,“默尔丝,‘第五’是你的了。” 双手插兜,飞坦头也不回地走入人群,“不用再接着比了,她赢不了富兰克林。” 背景中,芬克斯为自己得而复失的“胜利预感”痛心不已。 西索则想起面影临走时对他说的话,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要怎么做呢? 西索每翻转一次手中的扑克牌,花色都会变换。 正如他变幻莫测的心情。 ———————————— 作话: 不知道怎么回事,坦子哥莫名热血漫画style了起来(不 想想他的招式risingsun,所以说他内心如太阳般火热,是外冷内热的类型呢~xx的时候肯定非常激烈(胡说八道中 ———— 飞坦最后一句话的小心思:不想看默尔丝被别的男人碰手手 甚至想过干掉侠客,笑 她的不满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 这可能是一种错觉,因为火灾已过去好些天了。彻底损毁的落地窗如今成为一个方形的大洞,室内通风前所未有的良好,阳光和风雨都能毫无阻隔地穿过这个大洞,在室内留下自己的痕迹。 看到私人厨师打来的未接电话时,默尔丝就预想过各种意外,但在确认到结果之后,仍有一丝荒诞的感觉涌上胸口。 居然又是火灾啊。 根据官方报道,屋子的主人,一位独居男青年在这场火灾中丧生。死者的家人在去年均因火灾去世,警方称自杀的可能性较大,不排除意外的可能性。 当事人已死,赔偿或者法律责任都无从谈起,而且没什么特别的爆点,于是这条社会新闻只在某天的报纸上占据了一个小小的版面,很快淹没在时间的洪流中。除了被这场火灾波及的倒霉家伙们,没人会在第二天还记得这场与自己无关的事故。 拉开门口印着“keepout”的黄色警示隔离带,默尔丝走入屋内。 这场火烧得极为充分,目之所及几乎都是焦炭的灰黑色,难以分辨出屋内原先的布置,仅剩下房屋基础的构架。 走到房屋中央,默尔丝没有试图回忆这间房屋的原貌,她想起的是更早些时候发生的火灾。 那时,她站在燃烧着的屋子里,“念”保护她免于被火烧伤。 屋内有两名成年男女和一名小女孩,在大火中努力挣扎求生。 她静静地站在他们看不到的位置,不打算救他们,也不打算真的杀了他们,否则他们根本没机会等到消防队员赶来救出他们。 经过抢救,只有小女孩成功活了下来。 没关系,有人活下来就行。 灾难不一定能摧毁一个家庭,但是随之而来的高昂医疗费可以拖垮一个普通家庭。 是啊,这家餐厅将不复存在,所以默尔丝当初撕掉了没写完的一页——她没必要把不存在的餐厅记在“美食地图”里。 即使是看起来烧得什么都不剩的废墟,默尔丝仍习惯性地展开地毯式搜索。 所谓“地毯式搜索”,对于“玩家”来说,就是把地图的每块地砖都踏过去一遍,如果看到闪光或者提示框,则表示有可收集的物品。 默尔丝步伐悠闲,她有充分的时间调查这里。 以腕力比赛作为结尾,幻影旅团难得的全员集合活动已圆满落幕,众人再次各奔东西,没有人在意此次活动期间死掉的面影,反正面影的空缺被西索补上了,蜘蛛最后依旧是13只,旅团等于没有损失。 铺满灰黑色沉积物的地面,走在上面有时能听到脆响。 什么都没有了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因为方式太简单粗暴了吗? 默尔丝不再盯着地面或者墙壁,转头望向破洞外的天空。 晴空万里,阳光灿烂,天气好得过分,很适合晒被子,与充斥着死气的灾后废墟气氛完全不相干。 是啊,人类是渺小而微不足道的,世界并不以人类为中心。 走到其中一个房间的角落时,默尔丝眼前出现了提示框: [拾取] 选择[拾取] [破破烂烂的记事本x1] 从“游戏背包”里[取出]这个新增物品,默尔丝手中多了一本四角都被烧焦的记事本,封面和封底都被烧尽,变成了黑灰。默尔丝吹开这层灰,便看到烤出焦黄色的纸张,翻页的时候如果不够小心,纸张可能会碎掉吧。 默尔丝便专注于第一页的内容与笔迹。 这是……菜谱? 和市面上常见的菜谱不一样,没有使用“一点点”、“少许”、“适量”之类含糊不清的描述,而是类似于严谨的化学实验指导,将用量与时间精确计量,并记下某些操作后会产生的效果。 “……” “……” “……” 这什么呀。 真奇怪。 把记事本放回“游戏背包”,默尔丝没有选择原路返回,走到废墟中原先是阳台的地方,一跃而下。 时至今日,酷拉皮卡的“尸体”仍放在“游戏背包”里。 根据原着角色设定,灭族事件过后,酷拉皮卡很容易因为窟卢塔族相关的事情而冲动。灭族,再到原着剧情开始的时间点,中间总共五年多的时间里,一个孤立无援的12岁少年是如何生存的呢?默尔丝不知道,因为原着没有相关叙述。 酷拉皮卡是十分聪明,擅长学习,博览群书的智慧型角色,默尔丝不担心他基本的生活能力,唯一值得担心的是酷拉皮卡容易冲动的性格。火红眼会在他情绪失控时出现,若是运气不好,被有心人盯上,那可就危险了,白救了一场。 要知道,同人界普遍认为这世界死亡率极高。酷拉皮卡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个少数民族的小孩,能力有限,又没有后台,再加上默尔丝引发的蝴蝶效应,那么酷拉皮卡能否安然无恙活到原着剧情开展的那一天,就很难判断了。 即使他安然无恙地活到了原着剧情开始的17岁,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他参加猎人考试的年份不对,不是1999年的话,他将无法与原着另外叁名主角相遇,原着剧情也会面目全非,未来更加扑朔迷离。 好讨厌的感觉。 知名配角柯特·揍敌客已经没了,如果主角团之一的酷拉皮卡也没了…… 默尔丝叹了一口气。 那就不折腾原着剧情了,让剧情自由发展,随便咋样吧。 拯救世界是年轻人干的事,爷的年纪大了。 爷累了。 这是最后一次做如此费事的事情,等情况稳定下来,先试着看护酷拉皮卡一段时间,确保他的安全,指引他遵从原着的事件时间线吧。 旅团那边应付完了,这次得应付揍敌客。 揍敌客给她做的脑部手术切掉的部分,被库洛洛复原了,回枯枯戮山报到的时候,她需要隐瞒这一点,表现得像手术效果仍在的样子。 面部情绪管理是揍敌客从小教导的内容,保持面无表情对于默尔丝不是件难事。 不过她还是不太放心,在下飞艇前,反复看了无数遍镜子,确认自己与上次报到时无异。 最初一切顺利,但在回到主宅,与基裘面对面坐下来喝茶的时候,(基裘单方面的)闲聊中,一句状似不经意的发问,拉响了默尔丝头脑里的警报。 “默尔,你的眼睛……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基裘说。 即使电子眼挡住了基裘的双眼,默尔丝也能感到基裘仔细观察的视线——这恐怕不是错觉。 关键是基裘为什么能问出这句话。 是基裘事先得知了相关情报吗? 据默尔丝所知,活着的人里面,知道默尔丝换了火红眼的只有库洛洛和伊路米。 前者与基裘应该没有交集,而后者……可信吗?不久前的中途更改交易报酬这点令人诟病,但他终究取得了默尔丝的同意,否则交易仍会按照最初的约定支付报酬。 没办法,那时木已成舟,与其把他打一顿出气然后照旧付钱,赔了夫人又折兵也太恶心了。不如认栽,顺势而为,反正不过是副皮囊罢了,也不会少块肉,还能免掉酬金。 和报酬不同,“交易内容保密”是最基本的交易规则,默尔丝明确要求伊路米不能以任何方式将交易透露给任何人,包括“家人”。 伊路米也明确表示他会守口如瓶,不管是他亲妈也好,或者他亲爹揍敌客家主也好,再或者揍敌客其他长辈也好,外人就更不必说了,无论谁问起,他都会保守秘密。 揍敌客刑讯课的优秀毕业生若愿意保守秘密,即使用上酷刑,也无法令他开口吧。 重点在于他是不是真心的,毕竟他擅长诡辩。 “姐姐。”那时在电话里谈交易的时候,伊路米对默尔丝的疑神疑鬼表示了不解,“既然你不能信任我,为什么要找我帮忙呢?” “其他人我更不信任。”默尔丝实话实说。 “有件事情,姐姐大概不知道吧。”电话里的伊路米说,“在姐姐接受脑部手术之前,爸爸找我谈过话了,他单独命令我不可以再主动接触你,除非有他的准许。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揍敌客暗中对她的排斥吗?不希望她对家中年轻一代的劳动力支柱产生负面影响? 默尔丝想起她去天空竞技场地图看望奇犽时,察觉到的监视的视线。结合伊路米的发言来看,那监视的视线或许还包含对她的防备。 是啊,她是个“疯子”,所以揍敌客给她做了脑部手术,事已至此,就别再抱有侥幸心理了。 都是假的。 揍敌客表面对她和气,鬼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都是假的。 等等,既然都是假的,伊路米说的话难道就是真的吗? 他同样是个不值得信任的坏东西。 估计默尔丝思考得差不多了,电话里的伊路米接着说:“爸爸大概知道了我对你做的事情呢。所以我现在和你私下谈交易,等于对爸爸的挑衅。” “就这?”默尔丝不认为伊路米会惧怕他爸爸。 默尔丝从没见过伊路米害怕任何人,他之所以听从他爸爸的命令,只是碍于实力不足吧。 “就算是我,也不想再被惩罚一次。”电话里的伊路米相当没诚意地笑了一声,“把时间浪费在牢房里并不划算。” 对于伊路米发言的真假,默尔丝持保留意见。 无论如何,默尔丝目前没有除他以外的更好人选了,产生任何后果都不应该后悔。 默尔丝成功换上火红眼,和伊路米一起将整个研究所毁尸灭迹后,伊路米递给默尔丝一张存储卡。 “手术室的录像。”他说,“有这个录像的话,姐姐就不担心我泄密了吧。” “……”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默尔丝没有立刻接受,沉默地盯着对方。 “里面记录了我在手术台上如何侵犯姐姐……”伊路米低下头望着默尔丝,遮住眉毛的略长刘海,其投下的阴影将他上半张脸都隐入黑暗,他弯起嘴角,“切实的罪证。我的把柄。如果我泄密,你可以将录像交给爸爸,相信他会做出公正的评判。这样,可以放心了么?” 公正的评判?真的会吗?比起维护一个“疯子”,这次不过是“优秀长子”犯了一点“小错”,对家族毫无危害,顶多略施小惩吧。 “伊路米,你难道不清楚,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讲话。”默尔丝很难相信伊路米。 在手术台上趁人之危的卑鄙家伙,随便相信他绝对是脑子进水了。 “既然姐姐觉得无用,那我留在自己手里也可以。”伊路米缓缓收拢手指。 当他将存储卡裹在掌心之前,默尔丝抬手抢走了存储卡,“就这一份?没有其他的?你没有备份吧。” “没有。只有这一份。”答完问题,伊路米又说,“姐姐希望我备份吗?” 因为你刚才的言行,和“现实世界”某些限制级作品的惯用桥段也太像了。默尔丝暗自腹诽。 “我可以备份哦。”伊路米朝默尔丝伸出手,“用来复盘也不错。” 复盘?他想复盘什么? 很难想象如此修长漂亮仿佛钢琴家的手,搭配的是变态而不自知的无耻言行。 那时默尔丝还没有去见库洛洛,还没有恢复脑袋里被切掉的部分,所以她没有太大情绪波动,只是冷冷地警告他,“定下交易的时候,我就说了,一切痕迹都要毁掉。” 存储卡在默尔丝掌中被揉成碎屑,“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恩,我知道了,抱歉。”伊路米无意与默尔丝争辩,快速地致歉了,举起右手,掌心向外,做出表示保证的手势,“下不为例。” “……”默尔丝总感觉更加不放心了。 从游戏背包[取出]手持金属探测器,她给伊路米仔细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没找出可疑的物品。 进而她又怀疑有藏起来的非金属物品,比如纸质文件之类的。 于是她揪着伊路米不放,要求他把衣服全脱了给她检查。 略有变化的呼吸、微小的动作、面部的表情,在她检查期间,伊路米的任何反应都能触动她敏感的神经,她疑心重重的视线简直要把伊路米盯出洞来。 她的手指穿过伊路米的发丝,一寸寸地按过他的头皮。 拨开他的头发,检查他的耳朵。 她连他的口腔都细细检查了,指尖挑起他的舌头,摸过他的每一颗牙齿,手指甚至深深探入他的喉咙,却唯独没有检查他的直肠,令伊路米确信她还没有疯得彻底,仍保留了一些理智……或者说,固执。 这样的检查可不够彻底,还真是在奇怪的地方执着,以至于有损专业度呢,我的姐姐。 伊路米垂下视线,将说教压回喉咙。 “姐姐。”他把头歪在默尔丝的手掌上,脸颊压在她掌心,叹息般地说,“那张存储卡,真的是唯一且最后的了。还需要继续检查的话,可以哦。” 他的手放到他身上最后的布料边缘,他没有真的脱光,因为之前默尔丝表示他不必脱下底裤。 说实话,伊路米不是很理解这种半吊子的作法,若换成他来做检查,他不会介意检查方式,只会介意检查是否彻底。而且,他和姐姐不是多次坦诚相待了吗?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我相信你。”默尔丝说着,把衣服扔还给伊路米。 令伊路米稍感失望。 不过事情能就此告一段落,伊路米便见好就收了。 时间回到默尔丝与基裘的会面,默尔丝以不变应万变地保持沉静,目不斜视地直面基裘的审视。 果然,基裘并不是随口发问,她起身,逼近默尔丝,双手捧起默尔丝的脸颊,语调温柔,却暗藏执拗,“妈妈很久没有仔细看你了。默尔,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默尔丝不确定基裘的起疑,是因为获知了某项情报,还是单纯因为敏锐的观察力。在搞清楚之前,默尔丝极尽镇定地将目光集中于基裘电子眼的亮光,适当放空头脑,避免因不自然的紧张而暴露。 没了人声,凉亭周围的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便越发清晰起来。 默尔丝的放松很成功,她在微风中感到有些许慵懒爬上背脊,甚至有错觉能趁此懒洋洋地睡个午觉。 直到基裘再度开口。 “默尔。”她的声音有点颤抖,比起强硬的恼怒,更像是示弱的伤心,“你对妈妈有什么不满吗?” 她的眼球 物体本身是没有颜色的,人类看到的颜色,实际上是物体反射的光。 所以,在不同光照条件下,人类眼中同一个物体的颜色将变得不同。 默尔丝的瞳孔是蓝色的,但在暗处,会稍微偏紫。 与验证钞票真伪时,对着阳光查看水印的方法相反,遮住阳光的话,就能进一步确认默尔丝的眼睛是否和从前一样了吧。 基裘不动声色地站在挡住阳光的位置,当她发现怎么也找不到那一抹冷冽的蓝紫色,摇摇晃晃的心顿时凝固住了,然后是断裂的预感,声音里的颤抖无法抑制,“默尔。你对妈妈有什么不满吗?” 即使她捧住默尔丝的手指也开始颤抖,默尔丝仍旧安静地望着她,不发一言。 这是默尔丝一贯的抵抗方式——消极应对。 默尔丝总是拒绝主动交流,从小便是如此。 二十年,基裘把她捧在手心里那么久了,也没能融化她的外壳,摸到她的心。 多么顽固。 多么令爱她的母亲伤心! 基裘本以为自己会因此恼怒,话到嘴边却变为酸涩的味道,坚硬的牙齿似乎也变得软绵绵,“如果你不喜欢蓝色的眼睛,换成别的颜色,没有关系。可是,你没有换颜色。你是……不喜欢妈妈给你的眼睛吗?” “……我没有。”默尔丝动了动嘴唇。 “不用骗我了。”基裘的声音继续低落下去,她没有听信默尔丝的否认,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你原来的眼睛呢?” “告诉我好不好?”基裘几乎是在哀求了,仿佛丢失了非常宝贵的东西,“你可以不告诉我换眼睛的理由,那至少告诉我,你原来的眼睛在哪里?” “它也是我的一部分啊。”基裘是真心在难过了。 十月怀胎,辛苦的哺育,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的作品,却突然被挖去了一块,相当于挖去了她的血肉。她甚至幻觉般地感到双眼隐隐作痛,好像她也失去了原先的双眼。 对于默尔丝长期缺乏监管而产生的变化,基裘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事情真的发生,且超出她预期时,一直小心翼翼的态度所积累的疲惫,令她陡然乏力,双手从默尔丝的脸颊两边滑下,整个人姿态虚弱地跪倒在地。 一时间,地位似乎互换了,伏在默尔丝膝盖上哭泣的基裘更像是弱势的一方。 想起基裘多年来给予默尔丝的管教,此时的默尔丝感到残酷的快意。 但基裘“坏”得并不彻底,她不是刻意折磨默尔丝,甚至学会了克制强势的言行,自行做出了一部分改变,这让默尔丝无法完整地痛恨她。 默尔丝有点后悔接受库洛洛的修复,如果她的情绪感知障碍仍然存在,就不必再次想起“现实世界”她又恨又无法割舍的妈妈。 待在一起时痛苦,分开时同样痛苦。 贫穷时痛苦,如今富有了还是痛苦。 永远得不到纯粹的快乐。 真是烦躁。 默尔丝把手放到基裘的肩膀上,[穿戴]了发声装置,以冷硬的诚实回应她灼热的恳切,“扔了。” 基裘肩膀的颤抖停止了,“为什么?” “没有留下来的必要。”默尔丝想起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火红眼,“难道留下来观赏吗?” “默尔。”基裘抬起头,伸直双臂,将手放到默尔丝的腋下,就像小时候捧起默尔丝的姿势,她仰视着默尔丝,“除了眼睛,你身体的其他部分也动过了吗?” “……”算上库洛洛的修复,默尔丝的大脑确实也动过了。 “你会……逐渐抛弃这副躯体吗?” “……”算上未来的转生为奇美拉蚁的计划,默尔丝确实打算抛弃相对脆弱的人类躯体。 基裘的预见性,使默尔丝感到心惊。 “没有。”她否认的话语极为平静,但她越发冰冷的眼神展示出一丝不悦。 默尔丝意识到了,基裘得寸进尺的本性。基裘表面上卑微,其实正在从精神上逼近她,试图触及核心。 不得不承认,仅仅因为基裘是原着里的配角,默尔丝便低估了她。 别忘了,原着漫画的配角们也都是有头脑的,选举篇才那么复杂。 有生之年恐怕看不到漫画结局了吧?不,目前我在“现实世界”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也很难说呢。默尔丝想。 “默尔丝。”基裘的胳膊穿过默尔丝手臂下方,将她圈在了怀里。 没用的。这种情况,我还是可以使用[锚点]进行瞬间传送。默尔丝想。不过,除非万不得已,“瞬间传送”的底牌还是不要动用比较好。 依照脑部手术后毫无情绪的特点,默尔丝没有抵抗,在基裘越发紧密的拥抱中极力表现得无动于衷。 几乎勒入血肉的禁锢式拥抱无法使基裘感到满足,她转而咬住默尔丝的嘴唇,舌尖探入默尔丝的口中,找寻任何能够得到的甜蜜。 红茶里掺入的奶香味,甜的果酱,浓郁的奶油。 基裘的一只手托着默尔丝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挽住默尔丝的腰。她站着,而默尔丝坐着,被她压得往后仰去,却没有靠到桌面上——基裘有力地挽住了默尔丝的腰。 如今默尔丝的上半身悬空,基裘是她唯一的支撑。 而那唯一的支撑同时是压迫默尔丝的来源,基裘紧紧地按着默尔丝的后脑勺,密不可分地与她嘴唇相贴,舌头强行占据了能够占据的。有限的口腔空间承受不住暴力的掠夺,无法分辨是谁的唾液,从默尔丝的嘴角溢出,淌到下巴。 备好茶点后,随侍的管家就听命退下了,但不会太远,是能够听到桌上呼叫铃声音的距离。 不过,是否有旁人在,又有什么区别呢? 基裘不需要顾忌旁人,因为她是家主夫人,是唯一的女主人,那些无关紧要的管家和仆人们,她可以随意处置。 差不多了吧。默尔丝估摸着。即使是脑部手术后的自己,也该表示一下拒绝了。 基裘的拥抱太紧了,毫无间隙,默尔丝无法从胸前推开她,只能抬手握住基裘的腰,以此着力,将基裘往外推。 默尔丝的动作一点也不粗暴,甚至是温柔的,她担心体现出过多的情绪的话,会导致修复大脑的事情暴露。 而基裘吃准了默尔丝惯用的“消极抵抗”策略,又添上了力道,把默尔丝压在了桌面上。 一阵杯碟破碎的响声传出,远处的管家听得清清楚楚,但他牢记着在揍敌客的生存法则,忍住回头去看的本能,如木桩般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未曾听到异响。 “默尔丝。”基裘双手按着默尔丝的肩膀。 长时间的亲吻,令默尔丝浅淡的唇色变为艳丽湿润的红色,那色彩像是因为红肿,又像是因为染到了基裘的口红。 基裘喜欢涂口红,和席巴结婚的时候,席巴问她还想要什么,她说想要口红,于是席巴送了她一整套红色系的口红。 这令她多少感到一丝惊讶,“你知道我喜欢的颜色?” “因为每次见到你,你用的都是同一种颜色。”他回答。 “才不是同一种颜色!”那时少女的基裘有些愤慨地提高了嗓音,为自己被忽视的部分鸣不平,“我每次都换了的!” 好吧,尽管席巴和大部分男人一样分不清相似的口红色号,但是他能给予基裘的东西比绝大部分男人更多。而且只要是他能给的,他总是十分慷慨。 基裘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基裘当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是席巴送给我的,第一个最令我满意的礼物。”基裘一只手按到她自己的腹部上,“怀上你,后来又得知你是个女孩的时候,我别提有多高兴了。我每天都期盼着你的降生。我为你想了无数个名字,却推翻了无数次,总觉得可能配不上你。无论什么,我都想给你最好的,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在你出生的时候,你的状态很不对劲,像是即将夭折。与其眼睁睁看你死去,不如我自己动手——我试图杀死你。” 基裘此番大胆自爆秘密往事的行为,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她不知道默尔丝在出生时便已具备成年人的意识与记忆,默尔丝一开始就清楚记得当年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就像这样。”基裘的双手,虚握住默尔丝的脖子,“除此之外,我没有亏待过你。” “我把我能给的,都给了你。我给了你一切。”基裘的双手稍微收紧,碰到了默尔丝脖子的皮肤,“这么多年了,即使是赎罪,也足够了吧。你恨我吗,默尔丝?” “……没有。”默尔丝动了动嘴唇,用唇语回答。 “那你爱我吗?” “……”默尔丝沉默了。 同“现实世界”一样,遇到“爱”的话题时,她就感到难以启齿,因为她不喜欢在“爱”这个特殊的词语上撒谎。 两叁秒的空白,足以令基裘明白默尔丝的答案。 “我爱你,默尔丝。”基裘收紧了手指,指腹陷入默尔丝的肌肤里,“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我真想一口、一口地吃掉你,让你回到我的肚子里。” “我就是有这么爱你。” 尽管默尔丝没能给基裘满意的回答,但默尔丝的毫无抵抗也算是基裘所期待的回应。 仿佛回到了默尔丝出生的那天,基裘握住新生儿细弱的脖颈。 用力。 “不要离开我。”基裘的手指下是默尔丝颈部的脉搏,“永远留下来,陪着妈妈吧。” 体内氧气逐渐稀薄,默尔丝本能地张开嘴巴索求空气,这是生物求生的本能,是默尔丝无法用意志控制的行为。 接下来要翻白眼了吧。想到会是不好看的画面,默尔丝闭上眼睛。 缺氧程度进一步上升的时候,本能的挣扎行为也发生了,默尔丝垂着的手动了,抬起来抓住基裘的手臂。但没有试图解开基裘的禁锢,只是握紧了基裘的手臂,将身体的求生欲倾泻在这股握力之中。 默尔丝没有使用“念”,基裘用“念”防御的话,便不会受伤。 然而两个人的身体都开始发出悲鸣。 “基裘。” 席巴出现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默尔丝从椅子跌到地上,基裘转头向席巴的方向,两条胳膊无力地垂着。 当席巴的脚步踏入凉亭,默尔丝用手撑着地面,直起了身体——刚刚她只是过度缺氧而晕眩了。 如果默尔丝想要反抗,基裘并不能随意出手,是自愿的吗?看着默尔丝脖子上的指印,席巴想。但是满地摔碎的杯碟又像是经过了战斗的痕迹,使他稍感困惑。 “你做什么。”席巴问的是基裘。 “我……”基裘正欲回答,见到默尔丝站起来,往凉亭外走,她的注意力便移开了。 “默尔丝。”于是席巴叫住她。 凉亭的台阶下方,默尔丝抬头望向他们,隐隐带刺的陌生眼神,令他们同时愕然了。 “爸爸。妈妈。”唇语可能产生误读,而声音不会,于是默尔丝[穿戴]了发声装置,“如果我死了,请把我的骨灰撒到大海里。” 说完,她略微欠身,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人再叫住她。 “你……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吧!”直到看不见默尔丝的背影,基裘才找回了呼吸,“你听听她说了什么?!她亲口说的!你听到了吧!” “……”席巴扫了一眼基裘抬不起来的胳膊,“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此时基裘没有歇斯底里,用的是平常讲话的音量,“她的眼睛和以前不一样了!她把眼睛换了!你知道吗?!” “你确定?” “你果然没看出来……是啊,除了我,谁能够看得出来呢?”基裘想起她少女时期用的口红,“啊——都是一样的颜色,对吗?” “难道不是你多心了。”席巴习惯遵循逻辑进行思考,“默尔丝那样做,有什么用处吗?” “当然有!”基裘电子眼的红色光点跳动着,语速也随之加快了,“你不是听到她刚刚说的话了吗?她会舍弃一切!她什么都不想要了!她连遗言都留了!这次她换了眼睛,下次她是不是要换身体!她要永远离开我们!离开揍敌客!你知道她还会做什么吗?!” 念能力拥有无限可能性,默尔丝的行为难以预计,基裘说的话不无道理。 席巴拧起眉头。 “她就那么想和我们撇清关系吗?!连尸体都不愿意留下,不愿意埋在这里!她肯定是疯了!”基裘连珠炮似地说,“要不就是被那群有纹身的家伙带坏了!她今天敢公开和我们宣战,很可能是得到了那群人的怂恿!我早说了,交友不慎对她有害!你却说‘她至少没有真的纹身’!问题可不在这里啊!亲爱的,我们不能再放任默尔丝了!绝对会有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 “……”席巴的视线移向另一边,“伊路米。” 话音刚落,毫无异状的树影中陡然跃出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席巴和基裘几步外的台阶上。 “你也有想说的话?”席巴知道他不是刚刚才来的。 “不。”伊路米睁着与基裘如出一辙的大大黑色猫眼,语气平淡无害,“我只是担心妈妈可能需要帮忙。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席巴没有阻拦,他便快速消失了踪影。 “我们已经挽留她很多次,能做的都做了。”席巴看着伊路米消失的方向,“她不是你一个人的东西,也不是我的。如果事情真的发生,就按照她的遗言去做——她的要求并不过分。” “接受现实吧,基裘,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不要再想着挽留她。”席巴伸出手,贴到基裘一边的脸颊上,手指拨开她鬓角的发丝,“如果你不希望在最后感到悔恨,你应该重新想想该怎么和她相处,珍惜剩下的时光。” 这无异于宣告一切的终结。 “……”基裘咬着牙关颤抖。 很难说是因为愤恨,或是难过,又或是绝望。 她流下泪来。 另一边,伊路米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打开上锁的抽屉,拿出一个玻璃罐。透明的液体中,泡着一对蓝色瞳孔的眼球,是默尔丝以为扔掉了的她原先的眼球。 在默尔丝的换眼手术结束后,伊路米没有做别的任务,而是致力于调查有关火红眼的资料。他不需要四处奔波,揍敌客的情报网和信息技术是世界数一数二的,所以他这段时间一直待在枯枯戮山。 其中引起他额外注意的一条是“红眼是恶魔的使者”。 这很像普通的迷信思想,用于排除异类。因为除了窟卢塔族,其他人类的眼睛都没有随时改变颜色的能力。 “姐姐平时就会做一些莫名其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伊路米将玻璃罐放在手心,端详着里面的两颗眼球,仿佛正与默尔丝本人对视,“但这次……是碰巧吗?还是有意为之?” 当时,换眼手术总共进行了叁场,于是伊路米注意到了一个现象:移植火红眼的人,在眼睛变红时,周身的“气”加强了。 如果火红眼状态可以使人战力提升,那么“红眼是恶魔的使者”恐怕就不属于普通的迷信了。 “……恶魔的使者。”伊路米念叨着这句话,抬起另一只手抚摸玻璃罐的罐身,“能够获得如此称号,是否意味着更加不同寻常的力量呢?但要是真的强大,窟卢塔族又怎么会轻易灭族。” 姐姐对火红眼还是比较上心的,她为此得到了窟卢塔族用来保持火红眼状态的眼药水,并委托伊路米将眼药水的成分进行分析、复制,她总共想要99瓶备用。 她可真喜欢“9”这个数字。 “你究竟在想什么呢?”将玻璃罐贴到额头,伊路米的眼睛与罐子里的眼球仅隔着一层玻璃,他凝视着玻璃里侧毫无生气的蓝色瞳孔,“姐姐。” 此时,默尔丝已经推开试炼之门,踏出了揍敌客在枯枯戮山的私人领地。 揍敌客这边大概暂时告一段落了吧,她想她可以开始着手安顿“游戏背包”里的酷拉皮卡了。 然而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在试炼之门缓缓合上时出现。 “默尔!”轻快的男性嗓音与脚步,迎了上来。 ……是侠客。 在考虑其他事情之前,默尔丝头脑中出现的第一个烦恼是: 此时她的舌头上没有蜘蛛纹身。 ———— 作话: 第158章的时候,提到基裘做的噩梦,她梦到了双眼血红的默尔丝躺在棺材里,最后默尔丝融化,棺材变成了空的 结合默尔丝的火红眼和遗言,所以基裘的噩梦其实很准(笑) 她的底线 默尔丝舌头上假的蜘蛛纹身,是揍敌客出品的私人定制,质量有保证,72小时内不会褪色,消除的方法也很简单,用漱口水漱漱口就行。 唯一缺点是备好纹身需要一点时间。 而侠客已经走近了她。 “真巧呢。”侠客好奇地瞟了一眼她身后缓缓合拢的试炼之门,“没想到你会从那里出来。‘黄泉之门’里面好玩吗?” 枯枯戮山的导游们对“试炼之门”的称呼统一为“黄泉之门”,只有揍敌客相关的知情人才知道“试炼之门”是这扇大门真正的名字,侠客此时的表现和普通游客似乎没什么两样。 “……”即使是自认为智商普通的默尔丝,也觉得侠客在这里出现恐怕不是巧合。 枯枯戮山是知名旅游景点没错,但世界这么大,默尔丝不常常待在枯枯戮山,任何游客能够正好碰上她出门时刻的概率极低,便显得侠客出现的地点和时机都很可疑。 被跟踪或者调查了吗?默尔丝承认自己可能因为侠客是旅团非战斗成员而低估了他。 怀着私人领域被无端侵犯的一丝不悦,默尔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让出试炼之门前面的空位,抬起一只手,做出邀请侠客开门的姿势。 侠客满脸兴致盎然地把双手放到试炼之门上,却并未用力——默尔丝看到他的手臂肌肉没有变化。 “默尔。”侠客仿佛突然发现更令他感兴趣的东西,移开放在试炼之门上的手,伸向默尔丝,“这还真是夸张呢。” 他笑容温柔,指尖碰到默尔丝脖颈处的衣领,稍微拨开,然后碰到默尔丝脖子上红色的印记,那像是手指留下的指印——那是差点扼死默尔丝的基裘留下的痕迹。 生人勿进,紧绷着背脊,实则耷拉着耳朵的小猫,可怜兮兮的。这是侠客在门口看到默尔丝的第一印象。 既然是受制于揍敌客,难怪默尔丝提前告知团长,说她可能无法回到旅团。 “是门里面的揍敌客做的吗?”侠客往试炼之门那边偏了下头,“对我们可爱的默尔丝。” 比起怜爱,更像是挑起了别样的兴致,他笑着抚摸默尔丝脖子上的指印,“他们还对你做了什么?” 默尔丝抬起手,想要制止侠客意味不明的抚摸,在碰到侠客的手腕之前,侠客先收回了手。 “唉——”侠客耸肩道,“本来想旅游散心,没想到心情反而更糟了。” “……” “看样子,你和揍敌客已经谈妥了。”侠客碧绿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剔透而无害,还有些雀跃的期待,“你赢了,对不对?” 大概吧。虽然揍敌客没有额外限制默尔丝,但换眼的事情还是被基裘看出来了。 默尔丝不知道怎么回答,不置可否地将视线移向另一边。 “我听团长说你可能会退团的事情。”侠客靠近了,气息的热度染到默尔丝耳边,“当然,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旅团的活动明明十分轻松,长期缺席基本也不会有太大影响。今天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就像做梦一样。我可以再触碰你吗,默尔丝?” 不远处,试炼之门附近门卫室的门卫皆卜戎明智地选择离开窗边,不看不听,他可不敢随便掺和主人家的私人事务。 无论是揍敌客家的大小姐,还是那个在试炼之门前等待许久的金发青年,都是实力远超他的怪物。 记得那名金发青年出现的时候,说出了大小姐的名字,并自称是大小姐的男朋友。 那是试探。皆卜戎稍后发觉金发青年此番发言别有目的,金发青年根据他的反应,似乎确认了某件事情。 “谢谢。”金发青年碧绿色的眼睛笑得弯起来,颇有狐狸般狡黠的意味。 侠客确信了,默尔丝的确就在这里。 虽然金发青年没有进入揍敌客私人领地,但金发青年一直等在门口,可能会对主人家造成妨碍,需不需要通知管家室呢?皆卜戎拿起电话,发现没有声音。他弯下腰,看到了不知何时被拔下来的电话线。 “感到无聊的话,不如我们一起坐下来喝杯茶?”金发青年双臂枕在门卫室的窗框上,笑嘻嘻地俯视着他,而金发青年上一秒明明不在这里。 事态完全掌握在金发青年手中。 皆卜戎能怎么办呢?他只是个最边缘的门卫兼看门狗的清洁工,连登上枯枯戮山的资格都没有。 他决定老老实实待着,并祈祷金发青年不是揍敌客的敌人,否则知情不报的他肯定要受到更重的责罚。 还好他运气不错,听到金发青年打招呼的声音后,没有听到打斗的声音。 没多久,人声消失,金发青年和大小姐似乎离开了。 皆卜戎从门卫室的窗户望过去,看到金发青年挽着大小姐的腰的背影。 ……居然是真的! 没想到揍敌客大小姐也有男朋友了啊。但是有点奇怪,真正的男朋友不是应该有她的私人联系方式吗?有必要在门口等这么久? ……是因为吵架了吗? 情侣吵架? 难以想象,居然在有生之年见到揍敌客有疑似普通人的一面。 不,那个金发青年也不是普通人,能和揍敌客交往怎么可能普通。 插好电话线,皆卜戎决定不多管闲事,没有联络管家室。 另一边,侠客尽情享受着“男友特权”,将默尔丝圈在了他的臂弯里。 在不断的摸索与试探中,侠客逐渐明白了默尔丝顺从的法则。 默尔丝会不自觉地扮演她当时所处的“角色”,甚至会为此做出违心的言行。 该说是她城府深擅于伪装呢? 还是说她习惯了随时融入环境呢? 默尔丝各种意义上都太安静了,在杀手的层面上,应该是极为优秀的素质吧。 侠客很好奇她和揍敌客之间的关系,但她不太想开口的样子,所以还是只能旁敲侧击吗? 总之得先守住“男朋友”的位置,然后默尔丝会自觉扮演“女朋友”的角色。 默尔丝是平静的池水,侠客则喜欢制造涟漪。 计程车司机忍不住连连在后视镜里偷看被侠客逗弄的默尔丝。 侠客的动作其实很含蓄,但足够暧昧,引人遐思。 然而后座上的美人几乎无动于衷,令期待小情侣之间刺激画面的司机也逐渐心焦起来。 “小心前面。”侠客突然开口。 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司机的脖子上多出一根有小恶魔翅膀的天线,在侠客的操纵下,司机“心无旁骛”地继续开车——这是他此生最敬业的一次驾驶。 “我还是不太喜欢被人盯着看呢。”侠客重新在座位上摆正了坐姿,但手臂仍环住默尔丝的肩膀,似乎不这么做的话,就无法证明默尔丝归他所有,“默尔丝,如果你喜欢这种,我也可以陪你玩哦。” “……”默尔丝摇摇头。 于是这次的计程车费也不必付了,侠客回收天线的时候,顺便扭断了司机的脖子。 为了补上蜘蛛纹身,默尔丝使用了非常烂俗的借口——想去洗手间。 这句话是在纸上写出来的,她不能张口,否则会暴露没有蜘蛛纹身的事情。 侠客没发现她的异常,似乎认为她是不好意思在生理问题上开口,才选择了用纸笔来表达。 但还是好讨厌啊,居然要在洗手间补纹身。 关上洗手间隔间的门,默尔丝不情不愿地从“游戏背包”里[取出]一根波棒糖,含在嘴里。 这个波棒糖和市面上常见的波棒糖花纹不同,印的正是默尔丝的蜘蛛纹身的图案。厚度也薄很多,一分钟左右就能完全融化。 最开始用这个方式做假纹身,默尔丝还觉得挺有意思的,没想到会有一天在洗手间内使用。 洗手间是排泄的地方啊!她不喜欢在洗手间吃东西! 太郁闷了。 默尔丝感觉就像“现实世界”里,突然来访的没那么熟的人,无形中道德绑架她,让她尽东道主之谊。 她还没退出幻影旅团,而侠客又是旅团中人缘很好的团员,至少在表面上,默尔丝得做做样子,然后早点把他打发。 得益于揍敌客世界第一杀手世家的名声作为噱头,枯枯戮山周边的旅游业发达。侠客自称游客,并想要在此游览的要求,合理得难以拒绝。 推说“我对这一块区域其实不熟”是没用的,反而成为侠客口中“那太好了,你也能和我一起体验新鲜感”的优势。 默尔丝没有说谎,揍敌客把她从小看得很牢,她大多只在枯枯戮山与工作地点之间来回。没想到脑部手术之后,竟然获得了“自由”,有机会看看她平时没有关注过的其他地方。 逛了几条街,侠客也发现她感到陌生的表现不是装出来的。 这里很多东西她都是第一次见到。 尤其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枯枯戮山周边产品,比如装有枯枯戮山火山灰的玻璃瓶,模仿枯枯戮山外型的点心,黄泉之门的模型,可以对揍敌客起效的护身符(当然是假的),印有“zoldyck”字样的t恤(这种东西真的会有人要吗?!),等等等等。 模仿枯枯戮山外型的点心其实是巧克力熔岩蛋糕,巧妙地呼应了“枯枯戮山是火山”这一点,味道意外的还不错。 “真的得多亏团长呢。”侠客的心思完全不在蛋糕上,他始终观察着默尔丝,“我发现你比以前生动多了。” “默尔丝,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他的视线垂到桌面上,默尔丝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 当他再抬起头,露出与之前几乎如出一辙的阳光笑容时,默尔丝的胃口莫名下降了一些。 “……”默尔丝怀疑侠客别有用心。 “不吃了吗?”侠客仍然笑着,他的心情仿佛愈加愉快,“那剩下的就归我啦。” 他悬在空中的手停顿了一下,见默尔丝没有否认,然后才拿走默尔丝跟前的那碟蛋糕,就着默尔丝用过的叉子将蛋糕吃完。 默尔丝单手托腮,静静地看着他表演愉悦。 今天应该能把侠客送走吧。酷拉皮卡的事情不能再拖了。默尔丝想。 然而侠客不是那么容易送走的,默尔丝赶场打卡般的快速旅游策略实在太明显,侠客有些委屈地问她是不是有事需要赶时间。 默尔丝半真半假地说她确实有工作要做,但看在侠客的份上,才会空出今天一天的时间。 这是比较讨巧的转折式回答,既能达成自己的目标,又能让对方知道一点好歹——来自默尔丝在“现实世界”多年社畜的经验。 “好吧。”只要侠客愿意,他便可以展现出适当的情商,“你刚刚都没怎么吃东西,再去吃一点东西,我们就回酒店休息吧。” 路过一个炒酸奶小摊的时候,侠客停了下来。 “看起来好像很不错。”他低头看摊位上的菜单,“默尔,你喜欢吃这个吗?” “……”默尔丝只想快点把他送走,不想耽搁多余的时间,所以摇摇头。 “唔,好可惜,我还挺喜欢这个的。”侠客对小摊老板笑了笑,“老板,给我来一份,我想要草莓、苹果、甜橙的。再加杏仁、葡萄干和椰果。” 听到最后,默尔丝想起什么,目光闪烁了一下。 “这真的很好吃。”侠客仿佛浑然不觉,侧头看着默尔丝,眼睛里盛满笑意,“不尝尝看吗?” 默尔丝只尝了一口,回答说一般般。 尽管她的“缠”始终没有明显波动,但她持续不佳的胃口,暴露了她不太好的心情。 简单的共进晚餐后,侠客带她回了酒店。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呢?她实在是个“敬业”的女朋友。侠客想。 吸取过去的经验,这次的玩具经过改进,准备更为充分。 大脑被团长复原的默尔丝,被搅动的时候,反应果然也有点不一样了呢。 不过,团长说的“惊喜”,到底是什么呢? 侠客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默尔丝漏出了声音。 即使她立刻紧闭嘴唇,还捂住了嘴,那像小猫似的叫声已经钻进了侠客的耳朵里,踩在了侠客的某条神经上。 “!”完全超乎默尔丝预想的失态,她本来想独自练习发声,在得到满意的声音之前,绝不在别人面前动用声带。 “!”侠客和默尔丝一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颇感兴味地注视双手捂嘴的默尔丝。 原来如此!团长用来复原默尔丝大脑的能力,也复原了默尔丝的声带!侠客感觉自己瞬间明白了一切。 可是,库洛洛说的惊喜其实是火红眼。 但侠客能看到默尔丝红透的脸颊,听到默尔丝此生第一次使用声带发出的声音,倒也不虚此行。 而代价是,他鼻血直流(被默尔丝打的),以断掉数根肋骨的状态(被默尔丝打的)倒在地板上。 “别想跟过来,否则我杀了你。”走之前,默尔丝[穿戴]发声装置,对侠客进行了死亡威胁。 说这话的时候,她天蓝色的双眼变得幽暗而无机质。 货真价实的杀意,她的底线被触碰到了。 这次她连澡都没有洗,穿好衣服便直接离开,室内残留着她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寒风过境,温度下降了不少。 几秒后,侠客脸上的震惊才消退下去。 “哎呀。”即使断掉的肋骨会痛得更加严重,他还是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躺在地上笑得无比开心又无比恶劣,“我是不是该向谁炫耀一下?” —————— 作话: 你们操作系是不是都很喜欢在雷区边缘疯狂作死? 他的提问 “派罗!” “妈妈!” “爸爸!” “米塞尔阿姨!” “奇库塔叔叔!” “……” “长老!” 年仅12岁的酷拉皮卡在他出生长大的森林里奔跑。 128名同胞,这人数不算多,也不算少,但酷拉皮卡清楚记得每个人的姓名与相貌,还能轻松地说出他所熟识的人的喜好。他跑遍整个村子,用力敲打每一户的家门,大声呼喊每个人的名称。 他跑得很累了,疲惫沉重地压上来,眼皮不住地打架。 可是他不肯放弃,强行拖着不听使唤的双腿,继续在空无一人的村子里搜寻其他人的身影。 “……酷拉皮卡。” 熟悉的少年音从身后传来,酷拉皮卡周身的困倦因此一扫而空,他意出望外地扭过头,“派罗!” 与他年龄相仿的褐发少年微笑着站在不远处,双手背在身后。 尽管感到那微笑有些异样,酷拉皮卡却不愿意怀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用仿佛看到了救星的喜悦声调发问:“派罗,你知道大家去哪里了吗?” 派罗笑容不变地抬起一只手,指着酷拉皮卡的后方,“前面好像有人。” “?”从派罗这边似乎得不到更多信息了,于是酷拉皮卡看向派罗指着的方向。 仍旧是空无一人的村子。 “什么也没有啊。”酷拉皮卡确信自己一无所获,所以他再度扭头看向派罗,“……派罗?” 本来站在那里的派罗也消失不见了。 和刚开始一样,四周空无一人。 “派罗。”酷拉皮卡的声音逐渐染上恐慌。 “妈妈。” “爸爸。” “米塞尔阿姨。” “奇库塔叔叔。” “……” “长老。” 这次他强行闯入了每户人家的门。 小小的窟卢塔族村落,民风淳朴,没有偷窃或者抢劫,所以家家户户的门都不会上锁。 从酷拉皮卡懂事起,这是酷拉皮卡第一次不经允许擅自闯入其他人的家。 打破了基本礼貌的罪恶感,令他的心脏突突直跳。 不,令他心慌的或许不是罪恶感,而是源于无法理解的现状。 “大家去哪里了?”酷拉皮卡找遍了村子里每一户人家,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踪影。 他只好走出村子,在附近的森林里搜寻。 “派——罗——” “妈——妈——” “爸——爸——” “……” 声音越来越无力,他实在走不动了,双腿一软,跌坐在草地上,眼眶微微发热。 “大家去哪里了。”他的声音有一丝哽咽。 视野忽然一暗,他若有所悟地转过头。 一个女人紧挨着他,站在他身后,他转头时碰到了女人银白色的发尾——村子里没人有这种颜色的头发。 “小朋友,不用急着回家,我们来得比较早,你们的村子已经彻底玩完了。”不太像人类,如金属般冷硬的女声,从酷拉皮卡的头顶传来,“给我看看你们的火红眼,可以死得痛快一点。” 身躯僵硬,酷拉皮卡缓缓抬起头。 那个人形投下的影子像流动的黑色墨汁,将酷拉皮卡的面庞铺上一层浓郁的黑色。 看不清对方的模样,酷拉皮卡的双眼一片血红,他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对了,得有证据才行呢。”黑色的人形手中拿着一本书。 是酷拉皮卡留在长老那里的冒险传记。 “……”喉咙像是被堵住了,酷拉皮卡依然发不出声音。 “战斗已经结束了,每一对火红眼都会被挖出来,那东西值钱。我比较嫌麻烦,就溜了出来。嗨,没想到有意外收获呢。” “……”酷拉皮卡铆足了劲,也不知道自己在叫什么,只是扯着嗓子大声喊叫,“……啊……啊啊……” 酷拉皮卡睁开眼睛,像是溺水的人刚刚获救,胸口无比沉重,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完全陌生的,低矮的木质天花板映入眼帘。 四肢冰冷,黏在体表的湿意加重了寒冷,最温暖的部分则集中在额头——那是一条热毛巾。 随着他睁开眼睛,热毛巾开始移动,擦去了他的脸和脖子上冒出的汗。 对现状一无所知的酷拉皮卡,本想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身体却虚弱得超出他的想象,即使用尽浑身的力气,最终也仅仅是发出了一丝仿佛将死之人的微弱shen吟。 我要死了吗?还是已经死了?酷拉皮卡不禁想。 无法分辨梦境与现实,他的大脑仍有些混沌不清。 幸好周围很安静,他可以专注于整理脑袋里搅在一起的思绪。 “……” “……” “……” 对了,他记起来了,他和派罗一起接受“外出测试”,他们买好了全村的生活用品,然后骑着陆行鸟回村,之后把物资交给长老,测试就完成了,可以从长老那里获得他想要的“外出许可”。有了“外出许可”,他就能去外面,找到治好派罗的方法。 只差最后一步。 当他们在快要回到村子的时候,被一个银白色头发的陌生女人拦住了。 那个女人想要他们的火红眼,那个女人说他们的村子已经没了,那个女人似乎有同伙,那个女人还拿出了酷拉皮卡留在长老手里的书作为证据。 那个女人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酷拉皮卡无法确信,但他记得他在那个女人极度不详气息的压迫下,理智的神经突然绷断了,他对那个女人发起了攻击。 然后……然后他……眼前一黑,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后颈残留着的钝痛,似乎表明了那个女人是如何令他陷入昏迷。 “……”记忆捋顺了,可是,有个很不合理的地方。 如果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他的眼睛怎么还在眼眶里?他怎么还能看到东西? 难道…… 一只手掌垫到他后颈下方,托着他的背脊,帮助他从床上坐起来,靠在立着的枕头上。 思考被打断,酷拉皮卡顿时回过神,定睛注视着手的主人——又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编成两条长麻花辫的亚麻色头发,厚重的刘海和一副大的圆框眼镜将双眼遮去大半,面颊散布着一些雀斑,除此以外,只看得见她的下半张脸,大概是个腼腆的人吧。她的衣服是略有粗糙的棉麻质地,十分朴素的样子。 “请问……”面对陌生人,酷拉皮卡选择使用通用语,而不是窟卢塔族的语言,“你是谁?这里是哪?” 女人手里拿着一个水杯,她把水杯交给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双手捧住杯子,杯内纯白色液体通过杯壁将温度传导至他有些冰冷的掌心,他从中闻出奶制品的香味,他明白这大概是什么,但他不打算随便喝下去,他还有许多疑问尚未得到解答,怎么可能有心思吃吃喝喝。 把水杯交给酷拉皮卡后,女人拿出一本小巧的记事本和一支笔。对于酷拉皮卡的疑问,她默不作声,只是在记事本上写字。 怎么回事?她不能讲话吗?酷拉皮卡刚冒出新的疑惑,而当他看到女人写的内容后,更强烈的疑惑令他睁大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酷拉皮卡】 这是女人在纸上用通用语写下的文字。 酷拉皮卡迅速检索回忆,却找不出关于她的任何印象。 【窟卢塔族】 这是女人写的第二个单词。 【命定之死】 这是女人写的第叁个单词。 将这叁个单词连起来进行思考,包含的信息量惊人,年仅12岁的酷拉皮卡彻底僵住了,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只是喃喃:“什么……意思?” 这次女人写的内容是他最开始的两个问题的答案。 【我是命运猎人】【这里是外面的世界】 疑问越来越多了。酷拉皮卡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冷了就不好喝了】 写完字,女人指了指酷拉皮卡手里的杯子。 “……”思考过载,酷拉皮卡感觉脑袋乱得像一大团毛线,他勉强揪出其中一个线头,“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其他人呢?有一个和我差不多高的男孩,褐色短发的,你见过他吗?” 女人摇摇头,她伸手拿走酷拉皮卡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用做示范,或者说,表示此物没问题,然后再度将杯子递给他。 她喝完还舔了一下嘴唇边缘沾到的奶沫,是真的喝下去了。 看起来,女人坚持要等他喝完才愿意继续回答问题。 酷拉皮卡只好照做。 在他喝下牛奶的期间,女人在纸上写下长句。当他喝完,女人也写完了。 【原定的命运出现了偏移,必须扳回正轨。我赶到的时候,只剩下你一人,没有其他活人。】 “原定的命运……是什么?” 女人没有立刻写字,似乎是需要思索,或者有所顾虑,但她终究做出了正面回答。 【窟卢塔族灭亡,你是唯一的遗孤】 “你说什么?!”酷拉皮卡其实已经隐隐意识到可能的现实,只是无法轻易接受。 是啊,如果他全然不相信女人的发言,他的瞳孔不可能因为情绪激动而变为绯红色。 女人叹了口气,继续在纸上书写。 【这是“命定之死”。而“幸存者”是你的命运。】 “为什么?!”酷拉皮卡手中的杯子滚落到被子上,他抓住女人拿着的记事本的一角,愤怒又不可置信地质问,“……为什么!!” 他此刻的火红眼如同跳动的烈焰,燃烧着的情绪似乎也能将周围燃尽。 “……”女人动了动嘴唇。 尽管酷拉皮卡不懂唇语,但他想到女人刚刚写的内容,再稍作思考,不难发觉女人的口型所对应的单词是什么。 她的回答是: 命运。 她的作答 强行使人休克的药物会对人体造成较大负担,普通人刚刚醒来都会感到十分虚弱,需要静养两叁天,才能恢复到平时的状态。 酷拉皮卡能够坐起来质问,除了填满胸腔的激愤以外,火红眼暂时提升体能的作用是主要原因。 “凭什么!”这是酷拉皮卡既“为什么”之后的第二个质问。 凭什么?为什么?因为原着剧情就是这么写的。变装成职业猎人“馍儿·蘸酱”的默尔丝想。 其实默尔丝一点也不想待在这,摆在面前的解释和安抚工作令默尔丝倍感头疼。 谁叫剧情出现了偏差。 如果默尔丝不想面对不可预知的未来,原着主角团之一的酷拉皮卡就绝不能提前死掉。 所以她才劳心费力,冒着被幻影旅团围攻的风险,在窟卢塔族副本救下了酷拉皮卡,还得操心酷拉皮卡能不能如期走上原着剧情的道路。 默尔丝手中的记事本纸张被愤怒的酷拉皮卡扯出数道褶皱,这孩子用力得指甲都发白了。 都说了是“命运”了,要怪就怪原着作者。但是也不能苛责酷拉皮卡此时歇斯底里的表现,别人可是死了全族的凄惨受害者,他还是个12岁的孩子。默尔丝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保持沉默。 眼见从默尔丝这里得不到答案,酷拉皮卡便挣扎着想要下床,想要立刻赶回村子确认事实。除非亲眼所见,他不愿意放弃一丝有其他幸存族人的希望。 默尔丝接住因他的动作滚下被子的水杯,并不试图阻拦他。 没有必要阻拦,火红眼暂时提升体能的效果已经到达极限了。 果然,酷拉皮卡跌下床后,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法挤出更多站起来的力气,直到耗尽了精力,瞳孔的红色与激烈的情绪一同退潮,变回没精打采的茶色。 “……”默尔丝把他抱回床上,盖好被子。 这样容易激动上火的个性,将会对酷拉皮卡接下来的生存不利。真麻烦啊。幸好现在酷拉皮卡没法自如活动,默尔丝有大把时间和他沟通交流。 翻过被酷拉皮卡扯坏的那页纸,默尔丝在下一页落笔。 【很遗憾我不能阻止悲剧,但我会适当地协助你复仇】 “……协助?”透支了体力的酷拉皮卡,讲话变得有气无力,不过头脑倒是能如常运转,“‘适当’是什么意思?” 不愧是原着里的高智商角色之一,立刻抓住了句子里的重点。 【解决你现阶段的生存问题,火红眼在外面的世界属于异类】 看完默尔丝写的这句话后,酷拉皮卡的双眼有些无神,似乎是因为身体过于疲倦,又似乎是在思考别的什么。 默尔丝没有催促,转身又拿了新的热毛巾给他擦他之前强行活动时冒出的热汗冷汗。 “为什么帮我?”酷拉皮卡紧接着说,“你说的‘命运’,有什么根据吗?你……有想过阻止吗?” 得谨慎回答问题呢。因为之后还得想办法引导他走上原着剧情的道路,有必要保证酷拉皮卡对“玩家”的信任度。 不能说得太多,容易产生破绽,应当保持一定的神秘感。 于是默尔丝在纸上写:【你可以为我保密吗?不能告诉任何人】 满脸严肃的12岁少年像个小大人似的,压着嗓子认真地“恩”了一声,绷紧神经等待默尔丝的回答。 如果窟卢塔族的悲剧是由“命运”决定,那么他定要从眼前的“命运猎人”这里搞清楚缘由。否则任他想破脑袋,他也想不通笑容温暖的大家凭什么遭遇灭顶之灾。大家究竟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 自称“命运猎人”的女人手指紧握又松开,似是经历了一番心理挣扎,最后她仍然在纸上进行了作答。 【我是不应该出生的人】 【因为我的存在,命运出现了偏移】 【你知道“蝴蝶效应”吗?】 从出生起便随着族人在森林深处隐居的酷拉皮卡,能够获得的书籍有限,不可避免地存在大片知识盲区。 “没听过。”他说。 【蝴蝶效应,指的是由微小的变化产生一系列连锁反应,最终造成巨大后果的效应】 【这就像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产生微弱气流,继而引发连锁反应,长时间后,可能导致遥远的某地发生一场暴风雨】 【假如能早一点拥有意识,当我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我就应该用脐带勒死自己才对】 尚在理解消化“蝴蝶效应”概念的酷拉皮卡,思维陡然刹车,惊愕地看向女人。然而女人厚重的刘海与眼镜镜片掩去了她的神情,酷拉皮卡无法得知她话语的真假或者她此刻的心情。 【我什么都没有做,但仅仅是因为我的存在,我就永远失去了我的弟弟】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其实还有更多错误发生吧】 【未来的事情我只知道一部分,我已经尽力在弥补了】 女人停下笔,显然在给予酷拉皮卡思考的时间。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酷拉皮卡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开,“为什么。” 尽管是相同的问句,这次他的情绪没有那么激动了,更多的是愤怒过后的悲伤。 “为什么‘命运’决定窟卢塔族灭亡。”他握紧拳头,“命定之死?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这回的问句也是自言自语,并不执着于得到女人的回答。因为这场窟卢塔族的灾难是“人祸”,不是“天灾”,他最应该质问的对象是那些残害族人的凶手,而不是质问一个“命运”的“旁观者”。 他不相信一个人的出生会成为罪孽。 至于“命运”的话题,他不想相信,也不想接受。 总之他不能太依赖面前的这个女人,他要靠自己的力量和判断去做接下来的事情。 “我最后遇到的是一个银白色头发的女人,你见过她吗?” 【我用了一点特殊能力,把你偷了过来】 “……特殊能力?” 【所以这段时间你不可以乱跑,会死的】 “……知道了。” 酷拉皮卡又一次表情凝重地陷入了思考,当他回过神,发现面前的女人似乎仍在等待他继续提问。 尽管这个女人说的话不完全可信,还有很多有意避而不谈的部分,但“避而不谈”表明了她没有选择用谎言来应对,而且她的态度实在是很有耐心,甚至交付出了一部分“秘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份难得可贵的诚意。 “谢谢。”之前脑子太乱了,都忘了道谢。 无论如何,如果没有这个女人,他恐怕活不到现在,其他事情更无从谈起。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酷拉皮卡紧接着补充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或者,我该怎么称呼你?” 【馍儿·蘸酱】 “……”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不过酷拉皮卡很快想起自己看过的书,想起外面的世界有各种各样的文化,他觉得奇怪的东西,在当地可能是很平常的事情。 “馍儿姐姐?”他试探地称呼了一句。 【不带名字叫我也可以的】 “姐姐?” 女人点了点头。 【肚子饿吗?】 “没有。” 【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有任何需要可以叫我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酷拉皮卡感觉女人走开的时候,对方整个人都变得放松了一些,好像如释重负。 没错,确实是如释重负。 自称“馍儿·蘸酱”的默尔丝回到客厅,仰躺在沙发上时,浑身上下写满了“如释重负”。 默尔丝本来就不擅长撒谎,她采取的策略是尽量说真话——无数文学作品证明了,由真话构成的假话最高级。 即使对方是个年仅12岁的少年,与其对话时,默尔丝也不敢懈怠。 猎人世界的原着角色普遍早熟,12岁就能参加有生命危险的猎人考试,还不会有人产生质疑。而且酷拉皮卡的设定是高智商角色,学习能力强,即“记忆力好”,这意味着,默尔丝今天“说”的话,会被酷拉皮卡逐字逐句嚼碎了,反复琢磨。 搞不好,他琢磨出破绽,丧失对默尔丝的信任,就不会跟着默尔丝的指引走上原着剧情的道路了! 过于逼真的rpg游戏就是这样,没有系统提供的可选台词是最大弊端。 虽然之前的每句话都经过了深思熟虑,但默尔丝仍忍不住反复回忆,究竟有没有做错的地方。 好烦啊!最不擅长脑力活动了! 以至于结束和酷拉皮卡的对话时,她几乎掩饰不住那份“如释重负”。 ……算了。 默尔丝歪倒在沙发上。 根据她“现实世界”事后反省的经验,她属于“容易担忧过头”的类型,其实事情大多不会有她想的那么严重。如果事情真的超出她想象的严重,时光不可倒流,她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比起浪费时间精力用来后悔,不如把精力放在解决问题上面。 最重要的是,没有人可以指责你做错了。 是啊。 她已经没有妈妈了,不会再有妈妈指责她了。 再也不用听那些刀子一样的话。 那些话对她毫无用处,只是令她痛苦,而最终承担代价,负责处理问题的人,不都是她自己吗? 为什么?凭什么她要遭受妈妈的指责呢? 她比别人愚钝,她不懂变通,她处事不当……就应该受到妈妈的指责吗?难道她愿意自己是个废物吗?她乐意做错事吗?明明做错事情的时候,最难受的人是她自己! 【忠言逆耳!】 【我是为了你好!】 由库洛洛复原脑内被切掉的部分后,情绪回来了,脑内的杂音也回来了。 默尔丝又忍不住想,是不是该告诉揍敌客,让揍敌客再给她做一次脑部手术。 ……算了。 她不是揍敌客养的一条狗,这样很像在求着主人帮她阉割。 揍敌客把她当成精神病,而她也很有自知之明地与揍敌客宝贵继承人奇犽保持了距离。把酷拉皮卡的“尸体”从“游戏背包”取出来之前,她去了一趟天空竞技场,没有与奇犽见面,只是确认了奇犽目前的住处,然后办理寄送服务。 送过去的糖果会附上她亲手写的卡片,比起用通用语写名字,她更喜欢写“tokillua”。 除此以外,她不写正文,也不落款,但奇犽知道她写名字的习惯,会明白是她送的。 她为什么要阉割? 她的处境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 没有指责她的妈妈。 还脱离了贫穷。 她知道自己笨,知道自己一辈子都赚不了大钱,她本以为她永远脱离不了贫穷,永远要紧盯着可怜的存款余额,小心翼翼地花钱。 现在她终于有钱了!不用再害怕花钱! 犯错就犯错吧,没有人会指责她!不用再害怕犯错! 没关系!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默尔丝深呼吸了几下,决定来做令自己高兴的游戏。 不是“那种”游戏啦。 她的爱好并不只有美色,金钱也是可以的。 打开“游戏背包”。 [取出][100000000戒尼] 面额为1万戒尼的纸钞,每100张捆为1沓,100000000戒尼就是100沓。 默尔丝随意拿起其中一沓,闻了闻钞票独特的油墨香气,然后面带笑容,把钱放在桌子中央,像堆积木一样,一层层地往上迭,上一层总比下一层面积少一些,迭到最后会变成金字塔的形状。 有人就有阶级,就有金字塔,攀升到最后,待在金字塔的永远是少数。 默尔丝将这个游戏称之为“戒尼金字塔”。 用最大面额的纸钞来迭起高塔,这可比西索喜欢迭的纸牌塔有意思多了。 迭完以后便是欣赏。 还有别忘了洗手,被无数人碰过的纸钞上有很多细菌。 欣赏得差不多就可以回收了。 毕竟默尔丝还没富有到可以把100000000戒尼当成一次性报废玩具的程度。 [拾取][1000000戒尼x1][1000000戒尼x1][1000000戒尼x1][1000000戒尼x1][1000000戒尼x1][1000000戒尼x1][1000000戒尼x1][1000000戒尼x1][1000000戒尼x1][1000000戒尼x1][1000000戒尼x1][1000000戒尼x1][1000000戒尼x1]……[1000000戒尼x1] 好开心。 如果捡钱的时候有游戏音效就更好了,应该能听到一大串连绵不绝的美妙音效。 金钱的抚慰相当有效,默尔丝感到精神状况好转不少,可以有余力继续应付酷拉皮卡。 令她意外的是,酷拉皮卡如有默契地没有追问她更多事情,只是想要看看书,既能学习,又能解闷。 ……多么省心的孩子啊! 默尔丝对酷拉皮卡的好感度上升了。 目前默尔丝对酷拉皮卡的总计好感度为:1 而酷拉皮卡的恢复能力也超出默尔丝预计,第二天就精神抖擞了。不愧是原着主角团之一的角色,初始属性果然不凡。 他听从了默尔丝的劝告,稳妥起见,将窟卢塔族的民族服装换成常见便装,戴了帽子,还有黑色隐形眼镜,以免意外暴露他的火红眼。 走过几条街,能够听到地铁经过的隆隆声,震得附近居民的窗户嗡嗡作响。 比起不可忽视的噪音,酷拉皮卡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了远处。 远处林立的高楼,与他目前所处的遍布低矮房屋的区域,完全是不同的风格。 地铁是一条分界线。 将黯淡无光与光鲜亮丽清晰地分割开来。 跟随族人在森林隐居12年的酷拉皮卡,对外界了解有限,无法立刻领会这条分割线的意义,但他目前至少能够明白,他想要见识的图书馆,只存在于光鲜亮丽的那一边。 那些不期待去“外面的世界”的族人,当初对酷拉皮卡的告诫并没有错。 “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呀。”族人们说。 但是,窟卢塔族的村子如今已不复存在。 欢迎来到—— 充满“歧视”、“偏见”与“不平等”的“外面的世界”。 —————— 作话: 酷拉皮卡啊,默尔丝是“玩家”,你身为npc,为了你自己的未来着想,要努力刷默尔丝的好感度哦(笑) p.s.默尔丝说的“永远失去的弟弟”指的是柯特 他的顺从 这是12岁的酷拉皮卡首次见识都市繁华。 之前他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附近的小镇,那里叁层楼高的百货公司就已经是最显眼的建筑。如今看来,当初令他惊叹的百货公司放在这里有些平平无奇,甚至老旧得格格不入。 路边没有零散杂乱的小摊小贩,生意都框在井井有条的店面内。宽敞干净的街道上,颜色与造型各式各样的汽车,穿着五花八门款式新奇的行人们,皆是酷拉皮卡前所未见,仿佛踏入了异世界。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路面上白色的人行横道线,也使他感到新奇。 若不是族人生死未卜的事情沉重地压在他的肩膀上,他肯定会迫不及待把能逛的地方逛个遍,开开眼界。 握紧拳头,积极的心情尽数被他扫到角落,甚至转化为负罪感,完全不用担心过于兴奋导致眼睛变红。 现在没工夫理会不重要的事情,他要专注于此行的目标——图书馆。 去图书馆的路途有些远,需要借助交通工具。 不是村子里常用的陆行鸟,是那些金属制的,有车轮的人造交通工具。 他跟着自称“馍儿”的女人一同搭乘了最为普遍的大众运输工具——公共汽车(bus)。 根据公交车站牌的信息,酷拉皮卡便暗自推断出,这是遵循固定路线,有专属路号,可承载数十名旅客的机动车辆,是公共交通中使用率极高的交通工具。 没办法,馍儿似乎不能讲话,只用纸笔和酷拉皮卡交流,所以酷拉皮卡也不指望馍儿能给他讲解周围的陌生事物。 虽然酷拉皮卡感谢她给予的帮助,但酷拉皮卡迫切地想要摆脱她。 因为她不赞同酷拉皮卡回村。 她表示,按照她“知道”的“未来”,窟卢塔族的事情会登上新闻,被全世界知晓。然后她要等到新闻的热度消退,再悄悄带酷拉皮卡回村。 她坚信“什么也不做”就能减轻“蝴蝶效应”的影响。 若不是发现“命定”的“幸存者”即将遭遇死亡,她应该会选择旁观,对罪恶视若无睹,而不是出手救人——她怎么能如此冷血! 想是这么想,酷拉皮卡没有出声质问她。 对方多年以来坚持至今的理念,怎么可能轻易被酷拉皮卡的叁两句言语动摇呢? 而且,酷拉皮卡暂时想不出来该如何辩驳她的理念,除非她的理念出现破绽。 然而已知信息太少了。 更令酷拉皮卡感到在意的是她的自白,她自称是“不应该出生的人”,当她提到“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我就应该用脐带勒死自己”,酷拉皮卡感到一丝悚然。 如果她是真心实意在说那些话…… 酷拉皮卡想,那么她可能有点疯癫了。 是从她“永远失去了我的弟弟”开始的吗? 不知道。 至少,酷拉皮卡知道目前应该表面上顺从她的安排。 装作欣赏公交车窗外的风景,酷拉皮卡实际上仍在不断计划逃离方案。 他一定要早点回到村子确认情况,说不定……说不定大家还有救呢! 和馍儿的目标完全相反,酷拉皮卡希望她预言的“有关窟卢塔族的新闻”永远不会到来。 以“想要借阅感兴趣的书”为理由,酷拉皮卡要求去图书馆。 这不是谎言,但酷拉皮卡在其中隐藏了别样的心思——他对外界的了解有限,需要尽可能获取相关信息,才能制定最有效的逃离计划! 尽管酷拉皮卡第一次来图书馆,但他学习能力很强,通过观察周围人的举动和图书馆张贴的告示,他快速明白了在此应该遵守的规则和礼仪。 保持安静,爱护书籍,入馆看书不需要手续,而借书离馆需要办理手续。 书架都贴有标识牌,分类一目了然,走过几排书架,酷拉皮卡试探地向馍儿表示自己知道怎么找书,因为想看的东西有很多,可能需要花费比较长的时间。建议与她约定位置,等找好要借的书,再来与她会合。 她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不出酷拉皮卡所料,在“命运”之外的事情上,她尤为冷漠。又或者,是她小看了酷拉皮卡,以为小孩子翻不出风浪。 她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是啊,只要她待在图书馆唯一的出入口附近,酷拉皮卡就没法从图书馆逃走——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酷拉皮卡收回目光,握了握拳头,给自己鼓劲。他回忆起自己爱不释手的那本冒险传记,想象自己是里面身为猎人的主人公,步伐坚定地踏入书架深处。 首先要找的是地理类的书籍。 根据他在路上看到的各种标识牌,他知道目前所在的城市名称,再加上离村子最近的城镇名称,他就能够确定路程的起始点,规划回家的路线。 “!”于是他发现起始点分别在不同的两块大陆上。 这么远的距离吗?!大大超出他的预计。 查阅了世上最快的交通工具“飞艇”的平均速度,大致估算地图上两点之间的距离,这还涉及到比例尺的换算问题。酷拉皮卡的手中没有纸笔,他只能粗略地进行心算。 大脑快速运转时会如同机器般发热,他的鼻尖冒出汗来。 以两点之间的直线距离来算,搭飞艇大概需要五天。 酷拉皮卡在村子附近遇袭,再醒来就到了现在的城市,所以,他失去意识的时间恐怕有一周以上,难怪他刚找回意识时,身体莫名的极度虚弱。 但他实际上没有任何伤势,顶多后颈处残留了一些钝痛。仔细回忆,酷拉皮卡想起被银白色头发女人击倒时,其实还有被针刺入的尖锐感觉。 针? ……是……药物的作用吗? 酷拉皮卡心中又生出新的希望来。 使用药物令人昏迷,说明银色头发的女人没有想要杀人,所以,当时那个女人说的话是在吓唬他吗?! 或许族人们和他一样,没有死,只是被抓起来了。 那么,馍儿的立场究竟是什么呢?又是什么时候将他“偷出来”的? 馍儿没有回答这些关键问题,酷拉皮卡也不可能逼她回答,只得暗自烦恼。 既然确定了地图上起点和终点的位置,接下来,就是了解可用的交通工具了。 在村子里,酷拉皮卡能看到的书,还不足图书馆里的一排书架,几乎没有可挑选的余地。如今,在成排成排,远高出他头顶的书架之中,同一分类下的相关书籍太多了,看得他眼花缭乱,仿佛突然拥有巨大财富的穷光蛋,脚边堆满了钞票,一时不知道先拿这些钱做什么比较好。 犹豫徘徊了一会,酷拉皮卡决定看出版日期最近的书,因为知识和信息是会不断更新的。 他埋头在书海,全然没察觉到馍儿正在看着他。不,就算他保持警戒,他也没可能察觉到站在他视线盲区,并且隐藏了气息的馍儿。 馍儿好歹是经过揍敌客认证上岗的职业杀手,若是能被一个普通小孩发觉踪影,那揍敌客就该即刻取消馍儿的上岗资格,然后关门歇业了。 其实馍儿不太关心酷拉皮卡要看的书,她跟踪酷拉皮卡,只是担心酷拉皮卡的安危。 要知道,在同人文里,图书馆可是库洛洛最爱去的场所之一。 虽然库洛洛对于“斩草除根”不是十分执着,对于无法威胁到旅团的“复仇者”也是有些漠不关心的态度,但凡事就怕万一,鬼知道会不会有意外呢。 而且,这世上的危险分子可远不止库洛洛一人。 稍微想想就觉得胃部发紧,馍儿简直难以想象原着里12岁的酷拉皮卡,在新闻里看到灭族的消息后,原着剧情开始前的5年时间是怎么安然无恙度过的。 可能是身为主角团之一的主角光环吧?一个人成长过程中,能否遇到某些挫折与运气息息相关。 新闻报道里的天灾、人祸,很多事情真就是因为你倒霉,才会碰上。 在“柯特·揍敌客”这个角色已经没了的世界里,馍儿不禁忧心酷拉皮卡接下来5年内的命运。 帮酷拉皮卡提升武力值,让他拥有更强的自我保护能力吗? 不,这也不能保证他能在任何情况下成功脱险,当敌我差距较大的时候,逃跑只是奢望。 而且,把力量交给心智不稳的年幼复仇者,无异于把枪支交给婴儿,容易擦枪走火,闹出更大的事情。 “……”反复思索,馍儿竟然忍不住想起伊路米给奇犽脑子里扎的针。 是啊,扎一针就能让对方自动远离危险,大幅提升生存率,这是多么方便的手段啊! 不行不行不行。 酷拉皮卡的事情不适合再牵扯其他人进来,尤其是伊路米,肯定会疑心她的真实目的。毕竟她拿不出正当的理由,解释她为何对一名少数民族的12岁陌生少年如此关心。 她……她总不能解释说她现在想玩养成游戏了吧?! 这个理由说不定可以? 不行不行不行。 她已经决定不再和伊路米做交易了。还想被坑第二次吗?那家伙实在不是个好东西。 “……” 好吧。 既然馍儿不想把5年的宝贵青春耗费在酷拉皮卡的安危上,就得发挥她现有的钞能力,另外雇人暗中保护酷拉皮卡,说不定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么,还有另外的问题。 酷拉皮卡不是个普通小孩。 除了后天移植火红眼的馍儿,酷拉皮卡是世上已知的,最后活着的火红眼,价格可以在黑市上炒得很高吧? 火红眼可是“七大美色”之一,被雇佣来保护酷拉皮卡的人,会不会在看到酷拉皮卡的火红眼时,突然见财起意,或者想据为己有呢? 人心难测啊。 酷拉皮卡就是个烫手山芋,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馍儿感到无比头痛。 选完想借阅的书,与她会合的酷拉皮卡明显感到她周身溢出的低气压,以为她等得极不耐烦,正处在暴走边缘。 酷拉皮卡不禁打了个寒噤,他本能地意识到要避免那种发展,小心谨慎地向她搭话,“抱歉,让你久等了。” 馍儿似乎才回过神,低气压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选好要借的书了。”酷拉皮卡极力保持着平稳的声线。 馍儿点了点头,从座位上站起来,朝酷拉皮卡捧着的书伸出手。 出乎酷拉皮卡的意料,她接过书,没有查看书名,就直接往图书馆的服务台方向走过去。 “……”酷拉皮卡跟上她的脚步,看到她把书放到服务台的柜台上,然后拿出一张卡片交给工作人员。 随着工作人员略显惊讶的表情,酷拉皮卡也好奇地盯着那张卡片,因为那张卡片和其他人手里的借阅卡完全不同。 借书手续办完以后,酷拉皮卡忍不住询问卡片的事情,馍儿倒是很干脆,不多解释,把卡片递到了他手里,让他自己看。 “这……这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酷拉皮卡停住脚步,然后快步跑到馍儿前面,拦住她,将手里的卡片举高,“上面写了‘猎人执照’!你真的是‘猎人’?!” 话刚说出口,酷拉皮卡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对方明明在第一天就表明了“命运猎人”的身份。自己此刻的问题完全暴露了对她的不信任。 没办法,她和冒险传记里描写的“猎人”形象相差甚远。书里面的主人公充满了梦想与勇气,是酷拉皮卡憧憬的对象。就是因为看了那本书,酷拉皮卡才梦想着去“外面的世界”,梦想着成为“猎人”。 感到些许幻灭的酷拉皮卡,想起村中长老对书的评价,长老说:“你现在明显被那本书影响了,对外面的世界抱着过剩的幻想!” 难道他真的想错了,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吗? “我……之前看过一本书,是‘猎人’作为主角的冒险传记。”酷拉皮卡神色黯淡,但话语中又带着期望,“你和那本书上描述的‘猎人’不太一样。我知道那都是故事。能不能告诉我,真正的‘猎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吗?” 馍儿没有摇头或者点头,她把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压在图书馆借来的书上,写道: 【先去吃饭的地方吧,坐下来聊比较方便】 酷拉皮卡抑制不住兴奋地“恩”了一声,而表面平静的馍儿其实也对他的积极反应松了口气。 如果12岁的酷拉皮卡就此失去当猎人的梦想,那他就大大偏离了原着的角色设定,会造成不可预估的蝴蝶效应,未来变得更加不可控——这是馍儿不想看到的,有必要尽力阻止。 那么,她该如何美化“猎人”这个职业呢? 呃,首先要解释她为什么和冒险传记里的“猎人”不一样。 等餐期间,馍儿开始硬着头皮用纸笔与酷拉皮卡交流。 【猎人的种类实际上有很多】 【比如,美食猎人,遗迹猎人,幻兽猎人,音乐猎人,宝石猎人,赏金猎人,海洋猎人等等】 【都是凭每个人的兴趣或者目标决定,所以什么类型都有】 “这样说的话……”酷拉皮卡双手枕在桌面,探起上身,兴致盎然地注视馍儿笔尖写下的文字,“我看的那本书里面的猎人,现实中也是存在的,对吗?” 【根据你的描述,我想大概可以划分为财宝猎人】 “那,其他猎人具体是什么样的呢?!”酷拉皮卡又立刻补充道,“你见过其中的哪些猎人呢?他们有哪些有趣的经历?还有……猎人考试!我听说猎人考试很难!里面是什么样的考验?” “……” 要回答的好多啊。馍儿略感心累。 不过,这至少说明了原着主角团之一的酷拉皮卡对“猎人”的憧憬绝非一般,不出意外的话,酷拉皮卡应该会去参加猎人考试。关键是时间,不能早也不能晚,必须是奇犽他们参加的那一届,才符合原着发展。 【猎人和普通人一样,什么性格都有】 【我拿到猎人执照的时间不长,算是新人,对其他猎人的了解不是很多】 【猎人考试每年题目不同,但宗旨是不变的,主要就是考察身体素质和精神力】 见酷拉皮卡反应平平,馍儿不禁紧张起来,怀疑自己可能回答得太简略,太无趣了,如一盆冷水浇凉了酷拉皮卡对“猎人”这个职业的兴致。 “那你觉得……”酷拉皮卡这次的问题有些迟疑不定,“我可以成为‘猎人’吗?” 馍儿点点头,见他十分高兴的样子,于是低头写字补充: 【不过现在你还缺乏锻炼,至少需要5年才行】 “5年?”酷拉皮卡从纸面上抬起眼,明亮的茶色眸子流露出机警的神采,“姐姐,这也是你‘知道’的‘未来’吗?” 哎呀,刻意强调时间的意图被发现了。馍儿选择放弃掩饰,点了点头。 “我才不相信什么‘命运’!”大概是为了进一步增加气势,酷拉皮卡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脸上是无所畏惧的表情,“我会提前成为‘猎人’!你‘知道’的其他‘未来’,我也不会让它们发生!” “什么都不做,不就是放弃了吗?姐姐,你成为‘猎人’的意义,就是为了充当‘命运’的奴隶吗?!” 习惯了做“哑巴”,不擅长和人争辩的馍儿,被12岁少年义正言辞的话语堵得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此时餐厅服务员端菜上来,打断了氛围,正好救场。 除了哑巴,馍儿还习惯当个聋子,她两耳不闻窗外事,开始低头扒饭。 发现她充耳不闻,酷拉皮卡气极,刚要发作,腹中不合时宜的“咕咕”声,令胸腔里的火气全冲到了脸上,他的脸先于眼睛红了起来。 而坐在对面的馍儿此时突然“听力敏锐”,同时抬起头。即使厚重刘海和镜片挡住了她的双眼,酷拉皮卡也明白她在看着自己。 羞耻心的作用下,酷拉皮卡的气愤顿时多了点狼狈。 他气势汹汹还想说点什么,馍儿抬手把一块面包塞他嘴里,顺势摸了下他的头。 “……唔!”他稍后往一旁躲闪,然而馍儿已经把手收了回去。 满嘴的面包如果吐掉,属于浪费食物,于是酷拉皮卡将嘴里的面包草率地嚼几下,咽了下去,再郑重声明道:“别把我当不懂事的小孩子!” 【懂事那就好好吃饭,饿着肚子的话,即使是大人也没力气做事】 “人是铁,饭是钢”的道理,似乎同样适用于窟卢塔族人,酷拉皮卡没有吭声了,沉默地低头,大口吃饭。他吃得很快,馍儿不止一次怀疑他会不会噎到,结果是没有。 长相柔和如同女孩子的酷拉皮卡,吃饭的架势却如同少年漫画里的男性主角,风卷残云般消灭完他面前的食物,紧接着拿起水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当酷拉皮卡的杯底触及桌面,馍儿面前的食物还有一半以上。 “……” “……” 即使没有揍敌客的礼仪教育,馍儿在外人面前吃饭也一贯是克制,细嚼慢咽的——不能显得她缺乏家教。 等待馍儿用餐期间,酷拉皮卡捧起图书馆借来的其中一本书,看了一会,又放下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他离开座位的时候说。 然后他从洗手间的窗户翻了出去。 尽管没想过事情会一帆风顺,但事情不超过一分钟便败露,令酷拉皮卡感到某种似曾相识的,被完全碾压的绝望感。 逃跑失败,被馍儿抓住胳膊,极力想要挣脱的酷拉皮卡叫道:“我要回家!” 馍儿摇摇头。 咬咬牙,脚下用力,酷拉皮卡转而选择给她一记飞踢。 酷拉皮卡的战斗技巧太过稚嫩,即使有火红眼战力提升的效果,但在专业人士面前,他的攻击根本没法奏效。 而且他尚未完全控制得住火红眼,以至于理性也短暂失去,当拳脚攻击尽数落空,他竟然一口咬住了馍儿抓着他的那只手的手腕,以此期望她因吃痛而松手。 “……” 馍儿本可以用“念”护住手腕,不过她想到酷拉皮卡的部分角色原型来自于《风o谷》的生物,她只能效仿《风o谷》的女主角,不加抵抗地任凭他动用牙齿,以此安抚对方的情绪。 馍儿的hp-1 流血了,真的是毫不留情呢。 馍儿的hp-1 虽然通过了揍敌客的刑讯课考核,痛还是会痛呢。 默尔丝对酷拉皮卡的好感度下降了。 目前默尔丝对酷拉皮卡的总计好感度为:0 馍儿觉得累了。 馍儿想要弃养。 馍儿松开了手。 酷拉皮卡松嘴了,没有任何留恋,转身就跑。 和说好的完全不一样!这一点也不《风o谷》! —————— 作话: 养娃日常:默尔丝的血压升高了!(笑) 他的蛛丝 全力奔跑时,耳边扬起的风“呼呼”作响,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 稍微冷静下来之后,酷拉皮卡才意识到,馍儿没有出声叫住他,更没有追上来。 对了,馍儿认为“什么也不做”就能减轻“蝴蝶效应”的影响——她的做事方式消极,所以选择放任吗? 预想中的最大阻碍竟然毫不费力地消失了,嘴里残留的血腥味提醒酷拉皮卡做过什么,他呆在原地,哑然了一会,用手背擦拭嘴角,然后按计划寻找公交站,搭公交去机场。 “找路”和“使用交通工具”这两项,再简单不过了。这里不是避世的森林,这里是都市,人很多,不难找到愿意提供小小帮助的对象。 但有个重要问题是,那些帮助不能解决酷拉皮卡目前最大的困难——没钱。 “外出测试”时长老给他的资金,在购买全村的生活用品后,就所剩无几。加上刚刚买的公交车票,酷拉皮卡手里的钱已不足以买一张飞艇票。 不过没关系! 按照酷拉皮卡“在村子的生活经验”和“在书上看到的常识”,无论何地,都可以用工作来换取酬劳。 然而现实并不如书本里的故事一般顺利,机场的工作人员不仅拒绝了他的请求,还把他当成了离家出走的小孩,若不是他察觉到不对劲,就差点被带去警局了。 虽说他没有做违法的事,但窟卢塔族的隐居地是需要保守的秘密,不能随便告诉其他人,他得靠自己的力量回家。 在机场的碰壁,除了让他明白现实与书本的差距,还让他意识到另一件事——他太急于求成了。 是啊,他把注意力全放在了交通工具的速度上,却忽略了飞艇有固定的航道。遵循航道的话,连起来的路线其实有诸多弯折,根本不是他理想化的最短直线路径。 退而求其次的结果比预想中更好,毕竟陆地才是人类的主场,马路上各种各样的车辆那么多,酷拉皮卡有许许多多尝试的机会,只要成功一次,他就能离家乡更近一些。 再近一些。 记不清碰到了多少无视、冷遇和质疑,甚至还有不怀好意,最后是宝贵的善意。 酷拉皮卡这一路上见识的人情冷暖,比他过去12年加起来的多得多——他似乎真的对外面的世界抱有过剩的幻想。 他更想家了,想念大家的笑容,想念平静和睦的日子。 在车辆的颠簸中,他昏昏沉沉睡着了。 在车辆的颠簸中,他又昏昏沉沉醒来。 “做噩梦了吗?”司机大叔补了一句,“眉头还皱着。” “啊……”不分昼夜,接连不断的赶路,酷拉皮卡声音里的倦意已然掩饰不住,他用手指揉着眉头,犹豫了一会,才回答,“恩,有不太好的预感。希望是我的错觉。” 近乡情怯。 但再远的路途,也有到达终点的时刻。 踏进窟卢塔族隐居的森林后,即使多日的疲惫在身体内层层堆积,仅仅用喝水和短暂的浅眠来维持机体运作,酷拉皮卡仍旧成功忽视了饥饿与睡眠不足。当然,期间不是一点食物都没有吃,不过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因为没有心思去考虑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不自觉地缓缓陷入更深一步的亢奋情绪。 不断强迫自己往前走,睁大眼睛去看,张开耳朵去听。 唯独“发出声音”不行,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 他第一次对呼唤家人和同伴感到了恐惧,或者说,胆怯。 他又想起了他的噩梦,村子里空无一人,没有人回应他。 他已经跨过了第一片黑色的污迹。 这是一道分界线,无法回头。 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牢牢勒住了,每次呼吸都感到极为困难。 这是真实的噩梦。 脚步却不真实。 酷拉皮卡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行走,他仿佛走在梦境里,脚下不是坚实的土地,他的步伐仿佛漂浮着。 他是幸运的。 由于这片森林正处于较为特殊的气候时期,尸体的腐败程度不严重,尸体散发的气味尚在可忍受范围内,在尸体的五官之中爬进爬出的虫子不算太多。 他又是不幸的。 由于尸体的腐败程度不严重,他可以看清那些尸体上残留的伤痕,被人为挖去的空洞眼眶,轻易得知族人们死前究竟遭遇了什么。 当画面冲击力超越精神承受上限,不止是四肢,酷拉皮卡认为自己全身都陷入了麻木。 他脸上的神情确实是麻木的,但他的情绪聚集到了双眼,如同随时会溢出眼眶的血泪。 之所以没有立刻发狂,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仍有未确认完的事情。 酷拉皮卡麻木地行走,麻木地计算尸体数量,早就不再试图分辨他们的名字,不去思考他们死前遭遇的事情,否则酷拉皮卡将失去最后的一丝理智。 一百二十一。 一百二十二。 一百二十叁。 对于“幸存者”的希望,随着数字的增加逐渐减少。 一百二十四。 一百二十五。 一百二十六。 绝望拽住了酷拉皮卡迈出去的脚,一个踉跄,他差点栽倒在地。 一百二十七。 不可能。是不是数错了。 酷拉皮卡环顾四周,昔日充满欢声笑语的村子,如今被数不清的尸体围绕。 不可能。是我又在做噩梦了。 酷拉皮卡抬手给自己一个重重的耳光,然而痛觉此刻也麻木了,变得十分不清晰。 于是又补上一个。 直至脸颊肿了起来。 一百二十八。 无论他怎么数,尸体数量都是一百二十八。 刚刚好的一百二十八。 128名同胞与富饶美丽的森林——酷拉皮卡12年以来的人生里,几乎是他世界的全部。 愉快的打打闹闹,亲切的交谈,奔跑,欢笑,没有什么忧愁的12岁,就此破碎。 酷拉皮卡的世界毁灭了。 意识到的时候,酷拉皮卡已经跪在地上,十指深深挖进铺满黑色污迹的泥土里。 那是干枯已久的血迹,多到渗入泥土深处,酷拉皮卡疯了般的用手指刨挖了不知道多久,才看到泥土本来的土黄色。 一点点的,土黄色变成斑驳的深色,那些深色是湿润的,是酷拉皮卡大滴大滴落下来的眼泪。 最开始是无声的哭泣,然后是隐忍的抽噎。 额头抵在地面,酷拉皮卡蜷缩起身体,哭泣声再也压抑不住,从胳膊之间的缝隙里钻出。森林里的虫鸣或者鸟叫或者其他动物的声响,都被他的大声哭泣所掩盖。 恍惚中,酷拉皮卡感到后背多出一份温度——有人将手放在了他后背上。 仿佛发现从地狱出口垂下的一根蜘蛛丝。 酷拉皮卡猛地抬起头。 看清来人时,蜘蛛丝“啪”的一声断开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酷拉皮卡吃惊又愤怒地吼道。 对方预料到了他的质问,把已经写完回答的记事本放到他眼前。 【我知道你的目的地,所以在这等你】 所以不需要跟踪酷拉皮卡。 不,事实上,馍儿一直在跟踪酷拉皮卡,她担心出现酷拉皮卡无法处理的意外。还好没有,酷拉皮卡拥有主角团该有的运气,也有足够的聪明。尽管酷拉皮卡才12岁,但他是早慧的类型。 【我不能阻止“未来”,但我原本希望能阻止你到这里来,减少一点你的痛苦】 【既然你想要亲眼见证,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酷拉皮卡的视线最后凝固在馍儿脸上,即使他看不到对方的神情。 “你没有阻止我,是因为……因为这和你知道的‘未来’无关。”他的嘴唇颤抖,“对吗?” 馍儿摇头,又点头。 【由于此次事件,火红眼这段时间会成为全世界的焦点】 【你作为“幸存者”的处境会十分不妙】 “……你知道凶手是谁。”酷拉皮卡语气肯定。 火红眼随着情绪波动,瞳色便也拥有相应的起伏变幻。活着的火红眼比固定不变的标本更生动,所以库洛洛更快地对那些标本失去了占有的兴趣。 【你会从新闻报道里知道他们是谁】 “可你说了,你会‘适当’地‘协助’我‘复仇’。”酷拉皮卡攥紧了拳头,“那我复仇的结果……是什么?” 灭族的现实令酷拉皮卡内心产生了极大动摇,以至于问出了明显毫无意义的问题。 凭他对馍儿的了解,不想扰乱“命运”的馍儿应该不会给他一个确切的回答,而且,这个问题还证明了…… 【你不是不相信“命运”吗?】 馍儿的反问精准切中了酷拉皮卡的痛点。 长久的沉默。 这名12岁少年冰冻住的表情,坍塌成浓重的悲怆。 “我会当面质问他们这样做的理由。” “我会向他们复仇。” “这是我个人的意志。” 双手撑住地面,酷拉皮卡弓起腰,一只手扶着膝盖,缓慢地站直身体。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帮助。”一路支撑着酷拉皮卡回家的目标已经失去了,他能站起来完全是强弩之末,双腿无力地打着颤,他依然固执地强迫它们继续运作,“拜托了,不要打扰我们。请你……离开这里。” 他还不能倒下,他要将族人们好好安葬,入土为安。 首先,他需要挖土的工具。 馍儿安静注视着他那比蜗牛更迟缓的行走速度,在他倒向地面之前,伸手接住了他。 酷拉皮卡下意识地抵抗,他抬手推开对方时,对方手腕处露出的一截雪白绷带刺痛了他的眼睛。原本就精疲力尽的抵抗就此动摇,默许了对方的触碰。 回家的路途中,酷拉皮卡切实地体会到了陌生人善意的宝贵。 或许他对馍儿有些误解,馍儿并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冷血。 她会做“多余”的事情。 她不会完全无视别人的想法。 她仍是个有温度的“人类”。 “对不起。”目前为止最真诚的道歉,酷拉皮卡认识到自己之前对她的部分态度有点过分。 只是用手臂支撑住酷拉皮卡重量的对方,此刻用拥抱做出了答复。 体温是很奇妙的东西。在冰天雪地里,单独一人容易冻死,但两个人互相取暖的话,就能存活更长时间。 “……谢谢。”声音逐渐松懈下来,身体也是,早就超过了极限,火红眼褪回深褐的茶色,酷拉皮卡感到眼皮无比沉重。 馍儿轻拍他的背脊,仿佛妈妈温柔的抚慰,熟悉的安心感,令酷拉皮卡的精神越发摇摇欲坠。 可他还不想睡去,他还有未完成的事情,他不能丢下族人们,独自安眠。 酷拉皮卡最后又挣扎了一下。 或许是力不从心,又或许是对于这份温暖的报答,酷拉皮卡终究交付出信任,跌入昏睡。 等酷拉皮卡呼吸平稳,馍儿才缓缓地舒了口气。 她手腕处被酷拉皮卡咬出的伤口早就痊愈了,只是伤不能白受,就继续缠着绷带,希望“伤员”标签能起一点作用。 抱着酷拉皮卡站起来,馍儿如同看完一段游戏剧情cg,仅仅略有感慨地摇摇头。毕竟这是早就知道的剧情,放眼整个二次元,“灭族”剧情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而且她算不上是酷拉皮卡这个原着角色的粉丝,所以心情平复得很快。 风尘仆仆,声嘶力竭哭喊过后的酷拉皮卡,卖相无疑是狼狈的。他脸上的灰尘经过眼泪冲刷,留下交错凌乱的一道道灰线,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把脸都哭花了”。 鼻涕、眼泪、灰尘、泥土,把我的衣服弄脏了啊。馍儿忍不住想。 若不是他本身的颜值底子好,馍儿可能不太想继续把他抱在怀里。 对,馍儿不想生小孩的原因之一就是不喜欢小孩,总觉得人类小孩是难以理解其脑回路的未知生物。 抱着酷拉皮卡,馍儿往村子外走去,途中经过一具无头的小孩尸体,令她稍微驻足,歪头多看了一眼。 派罗的尸体被移动了。是被旅团用来当作激发其他窟卢塔族人火红眼的道具了吧。她想。 还是无知比较幸福吧? 杀死派罗的凶手就在这里哦。 酷拉皮卡啊,你现在,就躺在凶手的怀里。 馍儿无不恶趣味地想。 默尔丝对酷拉皮卡的好感度上升了。 目前默尔丝对酷拉皮卡的总计好感度为:1 —————— 作话: 《蜘蛛丝》是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而旅团也叫做“蜘蛛” 露出混沌又邪恶的笑容 她的赠礼 此刻,馍儿面临着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烦恼——过于真实的rpg游戏。 好不容易熬过了“不能快进,以成年人心智,从零开始体验婴幼儿半残废式生活起居”的游戏初期。 好不容易熬过了“不能挂机的课程学习,各种痛觉百分百还原的揍敌客专业课”的游戏早期。 好不容易熬过了“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的游戏中期。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自由,有钱有闲有颜,几乎无所顾虑的快乐游戏时光,久违地被按下了暂停键。 馍儿已经记不清,到底有多久没玩过攻略游戏了。 之所以能集齐同人界最热门的“叁美”图鉴,不过是因为角色属性够好,再加上一些运气,才有了机会。 这些,都得感谢揍敌客呢。 在黑暗世界首屈一指的家世,良好的基因,出众的皮囊,专业的教育——馍儿所有拿得出手,能够吸引人的,光鲜亮丽的东西,全部是揍敌客给予的。 除此以外,她剩下的部分是什么呢?是卑劣,是懦弱,是懒惰,是愚蠢,是敏感,是阴暗,是贪婪,是嫉妒,是愤恨,是不可理喻,是腐烂的灵魂。 有谁能想到,一个人美好的部分,竟然都来自于臭名昭着的杀手世家。 而揍敌客帮忙的部分也就到此为止了。是啊,虽然她收集到了想要的图鉴,但没有人真正喜欢她本人,更别提爱上她了。大家都是玩玩罢了,看上的是揍敌客的部分。 至于“家人”的“爱”,那是揍敌客“看重家人”的设定效果,以及她的角色属性比较优秀,否则揍敌客照样会忽视她。 实际上,她什么也不是。烂透了。 腐烂的味道。真讨厌。 馍儿皱起眉头。 在窟卢塔族的村子待久了,不可避免沾上了尸体的臭味。这过于真实的rpg游戏,将肉类腐烂的臭味展现得淋漓尽致。 即使特殊气候下的尸体腐烂程度不高,但量变产生质变,当尸体数量高达128具,迭加起来的气味……不能细想。 之前馍儿专注于获取酷拉皮卡的“好感度”,或者说,“信任值”,以便指引酷拉皮卡走上原着剧情的道路,结果低估了尸体的臭味。 俗话说“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更换地图后,馍儿深刻体会到尸体的臭味具有的极强侵略性,渗入了衣物的每一条纤维,渗入了她每一根发丝。 腐烂的味道。真讨厌。 好像在提醒她的本质。 她早就该死了,她是一具行尸走肉。 利用预先设置的[锚点]瞬间回到酒店房间后,如果不是旁边有人,她早就脱掉衣服和假发,仔仔细细对自我进行清洁了。 馍儿低头看着地板上同样“体臭999”的酷拉皮卡。 于情于理,她在解决自己的清洁问题前,都应该先解决酷拉皮卡的清洁问题。否则,一个清洁完毕的她,是绝对不想碰脏东西的。 豪门大小姐的日子过久了,在挽起袖子准备干活的那一刻,馍儿恍惚间,仿佛回到了“现实世界”,回到了那个每天为生计和未来焦虑的日子。 疲惫的脸,疲惫的笑容,没有希望,浑浑噩噩的重复生活。 直起身,馍儿看向浴室的镜子,里面映出的并不是那个令自己都感到厌烦的脸。 稍微放下心来,她开始脱酷拉皮卡的衣服。脱掉酷拉皮卡的上衣后,她又犯了难,停下动作。 ……有点尴尬啊。 酷拉皮卡是异性,而且年龄不小,已经12岁了,都能参加猎人考试了。她在客观上非必要的情况下,脱他衣服给他洗澡,是不是不太合适。 “……”虽然馍儿有些特殊癖好,但不包括对小男孩的特殊癖好。 叫客房服务?不行,可能引起误会,浑身尸臭太可疑了。 但是不洗的话,又脏又臭的,馍儿很难忍受。 好吧好吧好吧好吧好吧好吧好吧。 在“体臭999”的熏陶下,馍儿的内心没有挣扎太长时间,便选择动手了。 把清洁完毕的酷拉皮卡用浴巾裹了放到床上,馍儿迫不及待地跑回浴室,将假发和衣服[拾取]进游戏背包,使用除臭剂把浴室喷了一遍,再打开淋浴,大量使用洗浴用品。 馍儿一边洗澡,一边悲伤地感到内心某种纯洁的逝去。 当她处理酷拉皮卡的时候,她脑中便循环播放着“fbiopenthedoor”破门而入的视频。 上次有类似突破底线的感觉,还是第88章[拾取][小奇犽的便便x1],震惊基裘和伊路米的时候。 那时奇犽是个襁褓里的小婴儿,如今奇犽能跑能跳,能在知名格斗场所天空竞技场打到一百多层,时间过得真快啊。顺便一提,[小奇犽的便便]仍然放在游戏背包的角落,虽然是不太体面的收集物,但它可是绝版,全世界独一份啊!身为收集类玩家,怎么可能舍得扔掉绝版收藏品! 不,不不不不不。 总而言之,馍儿摸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良心郑重承诺,她可不是西索那种变态人士,她对什么青涩的果实什么小男孩之类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即使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也不是她乐意的!她一点也没碰不该碰的地方! 话又说回来,酷拉皮卡以后还会成长的吧,对吧? 她不是很了解那方面的成长趋势。 希望未来不会让她失望。 ……深思。 洗完头发和澡以后的身心愉悦,令她胡乱地思考了诸多无意义的事情。 期间,她还给所有房间喷了一遍除臭剂,通风换气,把酷拉皮卡放到被子下面。至于浴巾,就让他继续裹着吧。把换洗的衣服放在枕边,等他醒了,他会自己穿的。 酷拉皮卡已经确认了灭族的事实,更不可能听从馍儿的安排等待原着剧情里的新闻报道,没办法,只能由馍儿来匿名报警了。 一个少数民族被屠戮殆尽,是足以被全世界媒体竞相报道的特大新闻。 尽管警方在面对真正的黑暗世界时如同虚设,但在普通人世界里,警方的办事效率还是合格的。 第二天,从昏睡中惊醒的酷拉皮卡就很快看到了电视新闻。 那时,电视机里传出的“窟卢塔族”这个关键词,使他瞬间清醒。 当他冲到客厅,电视机前的馍儿欣慰地看到他没有忘记穿上换洗衣物。 酷拉皮卡紧盯着电视屏幕,双手扶着屏幕边框,始终没有注意馍儿的反应。 电视里,主持人带着恰到好处的沉痛口吻,字正腔圆地念着新闻稿: “从被害现场发现,各个家庭成员被放置成面对面而坐的姿态。体内被利器刺入,其头部在被害者还活着时被砍下。” “所有纯种窟卢塔族人的眼球都被尽数挖出。虽然嫁到村子里的外村者的眼球被留了下来,但身上的伤口数却明显比窟卢塔族人多出许多。成年男性身上的伤口众多,可以判断是与凶手交战所致。” “从这点来推断,凶手是先对外村者下手,以此激怒窟卢塔族人,待他们因为伤痛和愤怒变成火红眼时,再逐一杀害斩首。” “据说,因为盛怒而产生的火红眼,颜色是最鲜艳的鲜红色。听说在地下黑市中,能够卖到相当高的价钱。” “小孩子身上的伤痕同样很多,惨不忍睹。据此判断,这是凶手为了激怒孩子的父母,让他们的火红眼变得更为鲜艳。” “被残杀的尸体附近,找到了被认为是凶手的留言——我等不拒一切,故勿从我等身边夺一分一毫。” “……” 直到下一条完全无关的新闻也播完了,如雕像般一动不动的酷拉皮卡才脱力地跌坐到地上。电视屏幕映出他的火红眼,像两个血窟窿戳在屏幕上,倘若在夜晚,效果堪比恐怖片现场。 火红眼虽是“七大美色”之一,但也不是人人都欣赏得了的东西。 酷拉皮卡接受村中长老的“外出测试”时,小镇上的人看到他的火红眼,只是感到厌恶和惊慌,把火红眼叫做“恶魔的眼睛”。 此刻,馍儿和酷拉皮卡一样,都没有任何动作,仿佛静止,室内除了电视机的声音,就是酷拉皮卡咬着牙关攥紧拳头的细微声响。 酷拉皮卡背对着馍儿,但馍儿能清晰感觉到他正极力压抑着喷薄欲出的愤怒。 如此压抑着的状态反倒麻烦,馍儿不知道该安慰,还是知趣的走开。 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会,馍儿决定走开,留给酷拉皮卡自我消化不良情绪的私人空间。 唯恐惊扰凝重的气氛,馍儿发挥出职业杀手的看家本领,悄无声息地走开。为了让酷拉皮卡知道她的离开,她刻意留下不轻不重的关门声,然后走出酒店房间。 等等等等一下! 长吁一口气,馍儿仿佛逃离了“现实世界”里陷入冷战的家庭氛围,刚感到欣慰不已,突然想起忘了说自己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不把回来的时间说清楚,酷拉皮卡惦记着她可能随时回来,心怀顾虑,不就浪费了默尔留给他的私人时间了吗?! “……”馍儿只好再次发挥出职业杀手的看家本领,悄无声息地潜入。 酷拉皮卡仍保持着她离开时的状态,于是她把纸条放在她原先待的地方,上面写了“我第二天早上8点回来”。本来最开始写的是“我今天中午12点回来”,考虑到酷拉皮卡遭遇的悲剧不是一般的悲剧,几个小时内肯定消化不了,于是馍儿改了又改,一直把时间改到了第二天。 在走廊待了一会,为了监视方便,馍儿决心忍耐她讨厌的氛围,又一次潜入,在暗处观察酷拉皮卡的举动。酷拉皮卡的状态非常危险,比普通小孩大哭大闹的类型危险多了,很容易走上极端,不可以掉以轻心! 结果酷拉皮卡没有哭,没有诅咒,没有激动地冲出门想要复仇,他只是安静地枯坐着,面对电视屏幕,双眼毫无焦点。 馍儿非常非常非常……不喜欢这样的场景! 她想起她抱着妈妈的骨灰,缩在房间的角落里。 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 妈妈擅自先死了,率先摆脱了毫无希望的贫困生活,去独自享福了,妈妈永远地抛弃了她。 为什么不带走她! 狡猾的妈妈!可恶的妈妈!自私的妈妈!不称职的妈妈!毁了她的妈妈!她忍不住诅咒无数次的妈妈!她恨透了的妈妈! 妈妈居然比她先死了!她明明已经尽可能听话了!她每天看妈妈的脸色,活得小心翼翼,几乎不敢当着妈妈的面发怒!妈妈的一丝不悦就可以让她彻夜难眠!她一直忍着忍着忍着忍着忍着!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不,不要回想了,不要回想那种事情! 馍儿抓紧了胸口处的衣服布料,狂跳的心脏仿佛要爆炸,极端厌恶的心情填满大脑,让她有想吐的感觉。 强忍着呕吐感和眼眶的泪水,馍儿双手的指甲陷入掌心,汗如雨下。 眼里的画面开始扭曲。 不行了,到极限了。 馍儿逃也似的离开了。 一小时后,她在另一个地方洗澡,她身上没有伤痕,水流裹着一道道血丝钻入下水口。不远处,是她随地乱扔的沾满血迹的衣服。 直到梳理头发的时候,她才逐渐平静下来,用口型对着镜子讲话。 “我不是……” “我是默尔丝。” “我不再是……” “我是默尔丝。” “我可以。” “我没问题。” “我已经不是……” “妈妈……爸爸……” “我是默尔丝。” “我是默尔丝。” 然后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皱着脸哭了起来。 从鼻尖到脸颊,再到眼眶,全都哭红了,她哭得不能自已。 她太无能了,还不如一个12岁的孩子坚强。 她是个空有外表的垃圾。 “……妈妈。” 她含糊地发出婴儿最初学会的音节。 世界上各个国家、民族与地区的语言各具特色,读音也千差万别,但全世界“妈妈”的发音都一样。因为“妈妈”这个发音属于婴儿不自觉发出来的声音,也是最容易冒出来的不自觉的声音。 馍儿抹了下眼泪,她对刚才不受控制发出的声音不是很满意,于是她止住了哭泣。 重新洗脸,护理头发和皮肤,这花去了她不少时间,也使她再次从中得到了安慰。 重新坐到镜子前,用口型对自己讲话。 “我很漂亮。” “多么好看的脸。像人偶一样。” “多么好看的头发。稀有的银白色。” “多么好看的皮肤。难得的冷白皮。” “我最漂亮了。” “怎么看也看不腻。” “我是默尔丝。” “我是揍敌客家的大小姐。” “揍敌客,世界第一杀手世家。” “哈哈。” “我是默尔丝。” “我也是馍儿。” “馍儿。” “哈哈。” 好了,她真的止住眼泪了。 抬起双手揉了揉脸,她依依不舍地开始将自己装扮为职业猎人“馍儿·蘸酱”的模样。 接下来,她的表现很稳定,酷拉皮卡第二天的表现也很稳定。 酷拉皮卡已经从新闻里的悬赏通缉得知他的仇人是名为“幻影旅团”的犯罪团伙,他有了明确的目标,没有多余的工夫去悲伤。 正如酷拉皮卡所说,他没有试图寻求馍儿的帮助,便要启程了。 因为想要当面道谢和告别,所以他没有急着走,而是等馍儿回酒店。 他说他暂时不会回村子。由于尸体数量较多,当地政府将尸体就地掩埋,落叶归根,不需要他进行安葬。国际上的某些公益组织,也来到了惨案发生地进行充满人道主义关怀的悼念活动,摆放鲜花蜡烛之类的。 “而且人多眼杂。”他对馍儿补充道,证明他仔细考虑了自我保护问题,不用馍儿担心。 他没有提起他的更多打算,馍儿也没有问,以免产生反效果。 馍儿送了酷拉皮卡一对木质的双刀用作防身,因为根据原着漫画,这是酷拉皮卡在猎人考试期间用的武器。 还送了一本《完全复仇手册》,封面标题下印着叁行小字: 【在法律之下,仍无法说明正义是否发挥功能。等待正义到来的时代早已过去。 我们必须自己使正义复活。现在正是以「复仇」二字对凶手定罪,实行正义的时代。 被欺负绝不要自杀,也不要痛哭入睡,抱着伤心过一生,要反覆地思考如何将公道讨回来。】 这可不是奇怪的书,是市面上公开发行的正版书籍。 书中详细介绍了不同场合和对象的复仇方式,比如办公室,学校,邻居,企业,组织,不法分子,亲属等等,以及可能面临的法律风险,馍儿觉得很适合受欺负的老实人进行阅读。 她认为这是她挑的最棒的礼物,因此,她在书的扉页亲自留下赠语: 【一定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写这句话的时候,情绪应该是比较亢奋的,感叹号力透纸背。 “……”对此,酷拉皮卡没有说什么,倒是刚想起来似的,问她前些天在图书馆借的书怎么样了。 馍儿以“我不确定有没有机会给你读,就先还给图书馆了”作为答复,她表示她记下了书名,如果酷拉皮卡想看,她可以买了送给他。 “不,谢谢,真的不用。”酷拉皮卡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他连续拒绝了馍儿绝大部分的赠礼,只勉强收下了一个背包,木质双刀,隐形眼镜,《完全复仇手册》和一份包装好的叁明治。 面对馍儿如此显着的“寄予厚望”,可能是出于客气,酷拉皮卡顺应气氛,问他的复仇能否成功——他知道想要避免蝴蝶效应的馍儿不会给出答案。 馍儿在记事本写道:【你很聪明,想做的事情大多都能做到】 是适用性很广的言论,无太大意义,安慰剂一般的存在。 她又写:【而我很笨,容易把事情搞砸】 所以她分别的时候那么“热情”,她不想对(酷拉皮卡的)未来造成太大影响,尽早分开是最好的。 酷拉皮卡同样认为尽早分开比较好,虽然酷拉皮卡真心感谢她的帮助,但不太想再见到她。 有种隐隐的预感,当她再出现的时候,很可能说明她口中所谓的“既定的命运”又要来临了。 他讨厌这种莫名其妙被“命运”摆弄的感觉。 而且,为了坚持所谓的“既定的命运”,她下一次会成为“敌人”——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 今年猎人测试的时间已经过了,明年的猎人测试,他一定要去参加! 他要尽快成为猎人,追捕害死族人的凶犯,将那些人渣绳之以法。 他会做到的。 不,一定要做到! 握紧拳头,压抑住不断翻涌的情绪,努力平复心情,确认眼睛恢复成平时的茶色,酷拉皮卡迈出步子。 后来他发现馍儿还是在背包夹层里偷偷塞了一迭戒尼,一万戒尼面额的那种,一共100张,也就是100万戒尼。 本来觉得馍儿完全是自作主张,无视了他的个人意愿,但想起馍儿当初把背包装得鼓囊囊的样子,他的心情有点复杂。 每次在森林里玩,妈妈总是会为他准备特别丰盛的野餐篮,就怕饿坏了他和他的伙伴,即使他说不需要那么多,也无济于事。结果他们总是免不了在吃完后仰躺在草地上休息,因为太撑了。回来以后看到妈妈打开空篮子时高兴的神情,于是他一次次把建议的话咽了下去。 “……”酷拉皮卡摇了摇头,努力将思绪晃出脑袋。 越是幸福的回忆,如今想起来,越是痛苦煎熬,如同一把钝刀在切割心脏,险些控制不住火红眼。 之后他将那100万戒尼用于慈善活动,捐赠人留了“馍儿·蘸酱”这个名字。 有件事他始终没有发现:馍儿足足跟踪了他一个多星期,才勉强放心地真正离开。 呼—— 玩家,还真是辛苦呢。 —————— 作话: “我等不拒一切,故勿从我等身边夺一分一毫”这一句是原着漫画的酷拉皮卡追忆篇,鼠绘汉化组翻译的版本。 比起“我们不拒绝任何东西,但也别想从我们手中夺走什么”的最常见版本,个人感觉“我等不拒一切,故勿从我等身边夺一分一毫”的版本用在本章的新闻里,比较符合气氛 她的喜欢 阅尽千帆过后,默尔丝发觉自己比想象中更喜欢侠客。 除去有“家人”属性的揍敌客,默尔丝在这个世界交往时间最长的异性就是侠客。 一开始,她认为这是因为侠客不碍事,放到一边不管也无所谓,而侠客也觉得留着“男朋友”头衔无所谓,于是他们最初的男女朋友关系(或者说,“过家家”游戏)一直持续到现在。 时间长了,这场“过家家”游戏似乎变成了习惯。 与侠客接触时,默尔丝会自觉或者不自觉地代入男女朋友里的角色,进行相应的表演。 早在“现实世界”,默尔丝就会进行类似的表演。 那时候,好几年了,她还是没想清楚自己对男朋友的感情,妈妈就每日每夜地催促她去“双向奔赴”。 由于她总是事无巨细向妈妈汇报身边的事情,所以妈妈可以一项项反复举例说她其实喜欢他,又说她不那么喜欢也没关系,至少能够被爱。于是她辞职,去了男朋友所在的城市。 事情过去很久了,她才想清楚,她在那场表演中逐渐感到痛苦,就已经证明她并不喜欢自己的男朋友,而她太愚蠢,明白得太晚了。 她永远比别人慢一拍,她注定是失败者。 ……不。 她现在已经不一样了,至少她不再有诸多顾虑,可以大胆为自己做决定了,失败了也不会有妈妈责骂她。 与侠客相处是比较轻松的,默尔丝不会感到有太大心理负担,难怪侠客能将极恶犯罪团伙“幻影旅团”里的成员关系经营得不错。 她觉得她或许可以继续表演下去,因为这场表演没有让她感到痛苦。 侠客不会要求她什么,不会仿佛责备式的突然提高嗓门同她讲话,不用考虑一切世俗的琐事。 侠客是温和的,是善解人意的,是耐心的,是体贴的,从来不会勉强她。 当然,不勉强她很可能是因为侠客的实力低于她。 默尔丝在这段没有什么负担的关系中感到安心。 而且这是最接近“恋爱”的形态了吧? 没有“现实世界”的烦恼,不谈钱或者其他利益,仅凭感觉待在一起。这样不掺杂质的单纯感情,在踏入社会后就很难遇到,因为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普通人恋爱往往以结婚为目标,因此要慎重审视各种外在与内在条件,加以权衡,还要和对方的家庭打交道,麻烦得很。 和侠客的“过家家”游戏,就是“恋爱”吗? 可惜绝大部分时间,默尔丝受脑部手术的后遗症影响,有情绪感知障碍,她始终没有产生“恋爱”中应有的“心动”,一次也没有。 当初她选择侠客,原因是多方面的。 比如侠客可以作为她加入旅团的跳板。比如侠客的长相和身高都不错。比如侠客的性格相对正常。比如侠客是原着漫画里有头有脸有名字的角色。比如侠客的实力低于她。再比如,侠客也选择了她。 如果侠客不喜欢她这种类型,她也没必要缠着不放,反正她算不上“侠客”这个角色的忠实粉丝。 在库洛洛的念能力帮助下,恢复了脑中被切掉的部分后,默尔丝不能再将“情绪感知障碍”作为理由,于是她发现她仍旧没有“心动”的感觉。 明明这次很接近“恋爱”了,但她好像和“心动”无缘。 她没有早恋,不羡慕周围的恋人,花了几年也没想清楚“喜欢”的感觉,又花了几年才想清楚“不喜欢”的感觉。 结果“喜欢”的感觉还是没有搞清楚,最多类似于对“宠物”的喜欢。 是的,她在揍敌客最喜欢的奇犽,其实是对“宠物”的喜欢。 侠客……可以稍微……变得不一样吗?最重要的是,侠客是纸片人,而纸片人似乎比真实的人更纯粹一些。 默尔丝盯着手机通讯录上侠客的名字很久了。 既然她意识到自己比想象中更喜欢侠客,或许,她能够从侠客那里找到超过“对宠物的喜欢”,更类似于“恋爱”的感情。 这样的尝试当然是有风险的,很有可能会受伤。 如果侠客太伤她的心,那就不管原着剧情了,把侠客干掉吧。 根据具体情况,可能不会让他轻易死去,那就用揍敌客刑讯课教的东西折磨他吧,不可饶恕的混蛋。 【shalnark,iwannamakelovewithyou】 默尔丝发送了信息,不是表演,是真心话。 前段时间做酷拉皮卡的剧情任务,包括前置的窟卢塔族灭族剧情,以及后续给旅团交待,单独应对库洛洛,加上装模作样引导酷拉皮卡的剧情,令默尔丝身心都感到了疲惫。 单纯想找乐子放松一下的话,侠客并不是唯一选择,但是不熟悉的人需要默尔丝付出一些成本。比如情报,比如沟通,比如金钱。默尔丝不能太过草率地挑选对象,有必要进行预先评估和风险管理。 陌生人的确是有点麻烦的存在,很多时候,啊,是啊,在侠客之前,默尔丝习惯自给自足。期间最常想的是西索一流的身材,其次是库洛洛的脸,少数时候是揍敌客。 咳,扯远了,自给自足多年实在是腻了,既然手边有一个方便的对象,还是找熟人解决比较好吧。 侠客免费又亲民。 从玩host,到玩练习生,再到玩免费的,消费降级了,但质量并没有下降,侠客好歹是可以在部分同人文里成为男主角的人气原着角色。 默尔丝仍旧摆脱不了“现实世界”多年的穷酸气,舍弃不了白嫖的快乐。 不对不对不对。 侠客是不一样的,侠客是她的“男朋友”。 对,侠客是她的“男朋友”。 她会从侠客那里试图挖掘类似“恋爱”的感情。 对,就像“恋爱”一样,此刻她非常想和侠客见面,想听到侠客的声音,想得到侠客的拥抱,想受到侠客的抚摸,想和侠客更亲近一点。 可惜侠客那里没有[锚点],无法立刻实现她的愿望。 于是默尔丝难过地发觉,她临时的热血上头,在与侠客碰面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她恢复冷静,在侠客凑近时,拒绝了亲密的举动,让侠客先去洗澡。 太糟糕了,又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了。 她习惯按部就班,“激情”这个词恐怕永远与她无关。 而且她好像有点叶公好龙,突然感觉自己又没有那么喜欢侠客了。 那她究竟在这里做什么? 蠢货! 她陷入了低落,侠客走过来的时候,她的眼眶是湿润的,比侠客金色的发尾更湿一点。 “怎么啦?”侠客蹲下来,伸手抚过她的后脑勺,最后落到她的背脊上。 当侠客接到默尔丝的短信,第一反应还以为是恶作剧或是别的什么,因为那条短信的风格和平时完全不同。现在看来,似乎是他可爱的女朋友受了什么刺激? 侠客一直很好奇默尔丝为什么会被实施脑部手术,是为了便于掌控吗?又好像不对,默尔丝这副委屈的样子,是以前不会有的脆弱。 是团长对她做了什么吗?但默尔丝不像是会特别在意男女私情的类型。 “……”默尔丝把脸埋进侠客的胸膛里,双臂绕过他的腰,抱住他,用脑袋蹭了蹭他。 侠客搂住她,抚摸她的头发,声音更加温柔,“怎么啦?有人欺负你?” “……” “……” 默尔丝不作应答,埋头在他怀里好几分钟。 期间,侠客报以观望的态度,只是慢慢抚摸默尔丝的头发——默尔丝看重头发,也喜欢被摸头发。当然,仅限她允许的对象,手也有必要是干净的。 默尔丝的情绪大概稳定了一些,她终于仰起头,然后很主动地找准了侠客的嘴唇。 难得她对接吻如此主动,侠客立刻配合了她的动作,托住她的腰,低下头,专心与她将亲吻深入。 这是他们首次连续亲吻达到叁分钟以上,因为默尔丝不是很热衷这一阶段。 今天的默尔丝显然和平时很不一样,手臂勾住侠客的脖子,仿佛缺氧的鱼,不断地向侠客索取。侠客甚至也感到了些许窒息,亡羊补牢地在接吻的间隙补充呼吸。 感觉有点危险啊。侠客想。 一边接吻,一边将默尔丝压在床上的时候,侠客仍在思考,眼前的默尔丝是不是有问题。 他正处于某种念能力的幻觉效果之中吗?或者这个默尔丝是冒牌货? “默尔丝。”侠客试探道,“你以前不是不喜欢接吻太长时间吗?” “……”默尔丝两秒后给了他一耳光,把他掀到了地板上。 大概是平时的默尔丝没错了。 默尔丝没认真打,于是侠客毫发无损地回到床上,抱起双臂,半开玩笑地说:“默尔丝,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我以为你是假的。” 默尔丝脸上表现出明显的不愉快,她扭过头,背对着侠客,蜷缩身体,趴在枕头上。从侠客的视角,只看得到她的头发,就像一大团银白色毛球。 哎呀哎呀,越来越像假的了,但假到一定程度后,反而像是真的了——默尔丝的大脑被团长复原后,侠客还没有与默尔丝再次私下接触。 所以,默尔丝的变化属于合理范畴。 团长都说有“惊喜”了,他们……玩的很愉快吧? 晦暗的情绪沉淀在侠客眼底,侠客朝默尔丝的背影伸出手,“……” 最终,落到默尔丝的肩膀上。 无论是何种原因,默尔丝依旧选择了他,不是吗? 团长,不,库洛洛是喜新厌旧的类型,得到一次,就不会再出手了。受伤的只会是默尔丝。 而默尔丝向他寻求安慰,也就是觉得,他是“安全”的对象吗? 侠客幸灾乐祸地笑了。 若是一般情况,这是个绝好的打击对方的时机。但对象是默尔丝,在他成功击倒默尔丝之前,恐怕默尔丝就先把他干掉了。 噢,可怜的默尔丝,她对团长实在缺乏了解。团长看上的女人都是不幸的,没有女人能把握住团长。 “默尔,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我的肩膀随便你靠。”侠客状似温柔地拥抱默尔丝,“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默尔丝拿起手机,在上面打字:【我希望你能喜欢我】 “哎?”侠客哑然失笑,“我不喜欢你,还会在这陪你吗?” “……”默尔丝垂下视线,她的不高兴越发明显了。 “就是说,我当然喜欢你了。”侠客捧起她的脸,想要亲吻她,她扭头躲开,于是侠客只亲到了她的鬓角,“默尔,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啦。” “如果一定要证明……”他把默尔丝的手放到胸膛靠左的地方,“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好不好?” 他还真敢说,要知道,挖心可是揍敌客标志性的家传绝活,专业对口。即使不是揍敌客,以旅团成员的平均凶残程度,做到徒手挖人心脏也不是难事,只是技术方面的观赏性不如揍敌客。 不过,他也是吃准了默尔丝不会真的挖他的心。默尔丝是服软的类型,好好哄她的话,她会选择纵容。 接下来就是尽情的玩乐。 默尔丝似乎满意,又似乎不满意地窝在侠客怀里,脸颊潮红,却微皱着眉头。 好吧,侠客也不太能搞懂默尔丝此刻的心思。他玩累了,没精力想更多事情,只是搂着默尔丝,把她的一缕发丝缠在手指上。 默尔丝的头发十分顺滑,一松手,就会从侠客手中滑落。 玩了一会默尔丝的头发,侠客又去亲吻她蒙上汗水的额头,“默尔,你今天好棒哦。” 这是真话,默尔丝比以前主动多了,双人舞的结果当然更加和谐。 侠客很喜欢平时面无表情的默尔丝逐渐忠于欲望的神情,而且状态越好,表现越是诚实。 不知道默尔丝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总之她变得粘人一些了。 她会和侠客一起洗澡,虽然她好像有点不自在,或者说,害羞,但是侠客超级享受她在浴室里躲闪的眼神,以至于需要极力忍耐,控制住逗她的次数——多了就不好玩了。 她会和侠客一起打游戏,虽然她打游戏的技术比侠客差一些,但她以前不会把和侠客相处的时间浪费在打游戏上面,她以前会很快进入正题,他们的关系更像是床伴。 她会和侠客一起逛街,虽然她一般好像是习惯一个人逛街,但她邀请了侠客,挽住侠客的胳膊,仿佛侠客的随身挂件,粘着他一起逛街,就像是街上最常见的情侣模式。 她会和侠客一起睡觉,虽然失败了,这对于她来说似乎太勉强了,她很难适应枕边有人,就像砂砾掉进了蚌壳里,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容纳自身以外的存在。为了减轻她的负担,侠客劝她以后再慢慢尝试。 侠客不清楚她为什么突然试图模仿周围人“当一个合格的女朋友”,难道是她最新的兴趣吗? 或许,侠客可以作为过来人提供建议,因为出了流星街以后,侠客也试图模仿周围人“当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那是很久以前的游戏了,稍微有点怀念呢。 游乐园鬼屋恐怖气氛的音效中,默尔丝抱紧了侠客的胳膊,紧贴着侠客,就像任何一个害怕黑暗或者鬼怪的“女朋友”。虽然侠客觉得鬼屋刻意制造的气氛没什么意思,任何一只“蜘蛛”都会觉得无聊或者好笑。鬼屋工作人员完全不会隐藏气息,跳出来的动作也不敏捷,不用走近,侠客就已经发觉哪里藏了鬼屋工作人员,毫无惊喜可言。 这对默尔丝来说,应该也是一样,还不如让默尔丝或者侠客躲起来,反过来给鬼屋工作人员一个“惊喜”,或许比较有意思。 不,还是算了。 既然她这么努力,怎么忍心打扰她,戳穿她呢?还是装作不知道,配合她比较好吧。 于是侠客收起微笑,当打扮成鬼怪的鬼屋工作人员跳出来,按照既定剧情,装腔作势开始追赶他们时,侠客一把横抱起默尔丝,像一个浪漫的、有力量的、合格的男朋友,带着一个甜蜜的、柔软的、合格的女朋友,逃离“恐怖”的“魔爪”。 他们首次长久地待在一起,在各种地方“约会”。 于是侠客发现默尔丝有些占有欲。当其他“蜘蛛”与侠客联络,默尔丝会在意,会有点不高兴。尤其是侠客接到联络,需要花时间工作的时候,那样侠客就没法专心陪她了。 当侠客工作的时间长了,她有时在侠客身后或者其他房间走来走去,有时钻进侠客的怀里要求抚摸,最糟的情况是她彻底离开侠客的感知范围,侠客需要动身寻找她,然后哄她回来。 不清楚为什么,侠客越是满足她,她越是焦虑不安。 那侠客可以不满足她吗? 不行,现在已经晚啦,她已经不允许侠客随便离开她的感知范围了。如果此时侠客擅自踩下游戏的刹车,很可能会被她真心实意地干掉。 这如履薄冰,命悬一线的日子,还……挺刺激的。 与之相对,侠客也获得了更多的权限,可以随意地玩她的头发。她仔细护理、十分珍视的头发,手感非常好,和她本人一样好。他们还解锁了很多玩乐场所。默尔丝会在他怀里,揪着他的衣服,在颠簸中轻声呜咽,就像小猫一样。 各种意义上有点吃不消的侠客痛并快乐着。 只可惜刹车不在他手里。 是啊,刹车不在他手里。 他可能会被默尔丝玩死,就像猫爪下翻来覆去,直至奄奄一息的老鼠。 “不怕死”不等于“想死”,侠客是“蜘蛛脑”,不是“恋爱脑”,“牡丹花下死”的人生结局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他早就埋下了一根刺,又一根刺,直到足以刺痛默尔丝,令掌握刹车的默尔丝自行清醒。 啊,那个谁来着,记不清了,总之是默尔丝曾经圈养的一只“宠物”,默尔丝让那只“宠物”研究菜谱来着。侠客顺手干掉了那只“宠物”,但明智地没有把事做绝,将菜谱留在了原地。 侠客看过那本有点奇怪的菜谱,知道默尔丝一些独特的、不为人知的个人口味。 第一次只是想试探其重要性,没想到后来能成为找到刹车的工具。 【侠客你真的……非常了解我】 默尔丝终于写下了这样的句子,她有意的无视与“包容”总算走到了极限。 “那是当然的。”侠客笑容宠溺,已经悄悄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即使是旅团非战斗人员,乖乖束手就擒也不是他的风格,“因为我非常喜欢你,才会一直注视你。” “……”默尔丝凑近了,仔细地观察他。 “……”侠客毕生的演技全部在此处充分发挥。 “……” “……” 最终,默尔丝踮起脚,给了他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别,与一个稍显无力的拥抱。 默尔丝以“玩物丧志时间不可以太长,该去做正事了”作为结语,走出了侠客的感知范围。 “……” “……” 侠客……侠客劫后余生般地松懈下来,躺倒在沙发上。 根据默尔丝的态度,侠客认为游戏恢复了正常,不久后,就把疑虑抛至天外。 令侠客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将看到…… 飞坦在他的住所玩他的游戏上他的女朋友。 “……” 哦,飞坦还有意挡住了默尔丝的身体,仿佛侠客从没见过似的——“蜘蛛”的独占欲普遍该死的强,飞坦更是其中翘楚。 “……” 侠客:想杀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jpg —————— 作话: 飞坦是个超级护食的家伙——这纯属我个人的猜想与偏见 她的妈妈 默尔丝的心怦怦直跳。 但这不是默尔丝最初想要的,“恋爱”中的“心跳”。 而是默尔丝对侠客感到失望,产生的杀意。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好不容易才忍耐下来,装作冷静的样子,在记事本上写:【侠客你真的……非常了解我】 “那是当然的。”侠客笑容宠溺,看似浑身放松,“因为我非常喜欢你,才会一直注视你。” 默尔丝仍察觉到了他似乎随时准备逃跑的,不自然的小动作。 把他的尸体开膛破肚,挂到公园秋千上。默尔丝想。 是不是我太敏感了。默尔丝又想。 默尔丝清楚,自己心情越是糟糕,感受方面越是容易敏感过头。别人可能完全不经意的动作或者眼神或者没有及时回复消息,都能让她翻来覆去想得睡不着觉。 想到自己非常麻烦的性格,默尔丝便把部分厌恶感转移回了自己身上。 于是她控制住了对侠客的杀意,踮起脚,给了他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别,与一个稍显无力的拥抱。 然后以“玩物丧志时间不可以太长,该去做正事了”作为结语,走出了侠客的感知范围。 如果侠客不是和原着剧情有关的npc,那默尔丝就不必忍耐了,偏偏侠客在原着的友客鑫篇里,还起到了比较重要的作用,是他向其他旅团成员提出建议,放走眼下与锁链手无关的人(指小杰和奇犽)。否则以旅团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搞不好,随手就把知道旅团基地位置的小杰和奇犽干掉了。 虽然原着中有西索在场,有心维护自己看中的青涩果实(指小杰和奇犽),但西索和旅团众人关系不怎么样,他不方便向其他旅团成员提出建议。以他的实力,能够在旅团众人眼皮子底下救走两个小孩吗?他会救吗?他为了与库洛洛一战,潜伏旅团多年,此时出手与旅团为敌,岂不功亏一篑? 要杀侠客的话,最好等侠客发挥完他在原着剧情的作用之后,但那至少是……五年以后的事情了。 默尔丝能够忍耐那么久吗?或者,默尔丝在那个时候还活着吗? 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侠客一点也不挽留? 讨厌侠客!讨厌!讨厌! 默尔丝举起椅子,砸碎了酒店房间的落地窗。 晶莹剔透的玻璃碎片,随着她挥动的椅子如下雨般簌簌地散落,在阳光中像落了一地的钻石。 默尔丝把椅子扔出窗外,椅子落到酒店周围的大片草坪上,摔得四分五裂,没有砸到人。 然后她扯断了落地灯的电源线,落地灯的灯杆细长,比椅子用起来更趁手。 桌上的摆设被她扫到地面,墙壁上的装饰画被她一分为二。 沙发、电视、桌子、柜子、花瓶、镜子等等等等,一切视线范围内的东西都被她砸坏。 好开心,能够做“现实世界”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不小心摔坏一个碗都会被妈妈骂,更别提弄坏更贵的东西了。家里很穷很穷很穷,没有钱买新东西没有钱买新东西。 没关系,现在可以随便砸随便砸随便砸。 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 乱砸东西的动静不可避免地引来了酒店员工,在反复敲门询问无果后,他们刷卡打开了房门。 如狂风过境,室内一片狼藉,空中到处飞扬着本应该待在枕头里的白色羽毛。现场只有一个人,周围没有血迹,看起来不是正在进行多人打斗。 他们尚未整理好语言,一只手提箱被那人扔到他们脚边,把他们吓了一跳,下意识纷纷往后躲闪。 然后他们看清那只没有关好的手提箱里,全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现金,1万戒尼面值的那种。 “……打、打扰了!非常抱歉打扰您了!”年龄稍大的酒店员工比较有见识,立刻压着另一名酒店员工的后背,弯腰道歉。 紧接着,他手脚麻利地收拢手提箱和掉出来的钱,扯着同事连连鞠躬,轻手轻脚,迅速关门,忙不迭地离开了。 唔,有钱真好。 默尔丝走来走去,玻璃渣和其他东西的残骸被她踩得咔咔作响。 除了墙壁,房间内没什么东西可以再被她破坏了。 将“念”凝聚到拳头,默尔丝开始捶墙。 真糟糕,效果比席巴啊窝金啊之类的徒手砸墙选手差太远了。 你真差劲,默尔丝。 用于和旅团成员联络的手机躺在地上,默尔丝看了侠客发过来的信息,和以前没有太大区别。 该死的侠客,明明她冒着被伤害的风险,那么用心在“恋爱”,结果侠客那边就像无事发生吗? 该死的侠客!该死!该死! 和“现实世界”不一样,在“念”的加成下,默尔丝不用让自己疼,也能够对墙造成实际损伤。 砸烂一大块墙的视觉效果令她多少成功发泄了一部分怒气。 ……还是好生气。 即使砸烂整个酒店,杀掉整个酒店的人恐怕都没什么用处,因为这些事不会对罪魁祸首产生任何影响,仅仅是隔靴搔痒。 ……好想杀掉侠客。 仔细地折磨他,每日每夜地折磨他,懒得亲自动手的时候,也可以叫管家代劳,折磨他,折磨他,直到腻味再杀掉。 揍敌客的牢房有各种各样的工具,也不用担心被任何人打扰。 在揍敌客老巢的深处,没人能救得了侠客。 哈哈。 真方便啊邪恶阵营揍敌客,任何阴暗的想法在揍敌客几乎都是可以实施的,习以为常的。 但还是……无聊啊…… 当你天天做坏事,将坏事变成“日常”的时候,坏事便也随之成为了重复劳动的、枯燥的“日常”。 折磨侠客,杀掉侠客以后,剩下的仍旧是空虚吧。 ……空虚。 库存有限的感情付出去了的空虚。 有谁可以补上呢? 默尔丝环视千疮百孔的酒店房间,这就像她此刻内心空洞的具象化。 有谁可以补上呢? 仿佛灵魂出窍,默尔丝呆呆地站着,四肢逐渐发冷。 有谁可以补上呢? 默尔丝开始抓挠自己的脖子,鲜血逐渐染红了附近的发丝。 有谁可以补上呢? 默尔丝开始抓挠自己的胳膊,鲜血逐渐染红了附近的地板。 有谁可以补上呢? “……妈妈。”默尔丝喃喃着,朝落地窗之外的天空走出去。 楼下的人只看到坠落的人影,结果并没有听到有东西坠地的声音。 当默尔丝回到枯枯戮山,基裘正在对奇犽进行喋喋不休的口头教育。奇犽已经结束了天空竞技场副本,回到了家里,心却没有回来,训练或者任务都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想和家里守卫庭院的见习管家交朋友。这与基裘对奇犽理想的教育路线大大背离,引发了基裘的强烈不悦。 而奇犽将嘴里的棒棒糖从左边移到右边,又从右边移到左边,反反复复许多遍,心中的不耐烦也快到极限了。 他已经拟出了四五种逃脱策略,还没决定好实施哪一种。 “……妈妈。” 如泣如诉的女声突然出现,打断了奇犽的心思,也打断了基裘的长篇大论。 奇犽先看到基裘那如遭雷劈惊讶地张着嘴的状态,才转过头去看声音的来源。 是他的姐姐,基裘唯一的女儿,默尔丝·揍敌客站在那里,双手下垂于身体前方,手指紧紧攥着裙摆,揉出一大堆褶皱。 “……妈妈。”默尔丝又叫了一声,语调更加悲切,脸上也显出难过的神情。 没有人清楚她为什么难过。 但所有人都发现她没有佩戴“发声装置”,她的声音似乎是自然发出的。 “……妈妈。”默尔丝朝他们的方向走了一步。 那悲伤的声音与表情都是奇犽从未在默尔丝身上见过的,而且奇犽突然想起来,他的姐姐出生时就缺少声带,不能讲话,所以妈妈此时会那么惊讶! “……妈妈。”默尔丝朝他们的方向又走了一步。 出于“本能”对“未知”的恐惧,奇犽下意识地往后退,嘴里的棒棒糖也忘记了,于是棒棒糖掉了出来,“啪”地一声摔到地上。 基裘因此回过神来,走过奇犽身边,具有暗示意味地按了一下奇犽的肩膀,迎向默尔丝。 比起思考默尔丝的脑部手术、声带以及悲伤的理由之类的问题,首先得稳定事态。 基裘朝默尔丝打开双臂,做出要拥抱她的姿势。在基裘身后,管家安静又迅速地带走了揍敌客最重要的继承人·奇犽·揍敌客,并牢牢捂住了奇犽的嘴,所以奇犽没能发出任何质疑声。 幸运的是,此时的默尔丝没有注意基裘以外的东西,她响应基裘的动作,一阵风似的扑进基裘怀里,小声呜咽,“……妈妈。” “默尔。”基裘的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我的默尔。” 默尔丝紧紧地抱住基裘。 于是,基裘更紧地回抱住默尔丝。 在返程的飞艇上,默尔丝将这个单词练习了成百上千遍,熟练度非常高,算是比较满意的,才有勇气在人前说出这个单词,“……妈妈。” 但也只有这个单词了。 “发生什么事了,默尔?” “……妈妈。” “为什么难过,默尔?” “……妈妈。” 无论基裘说什么,默尔丝只会重复“妈妈”这个单词。 揍敌客主宅的另一边,奇犽终于得到解放,可以质问强行将自己从妈妈和姐姐面前带走的管家,“梧桐!你做什么!” “非常抱歉,奇犽少爷。”梧桐回以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姐姐的……算了,问你你也不知道吧。”以刚才的状况,显然连妈妈都措手不及,更别提梧桐了,于是奇犽换了个话题,故意自言自语,说出自己的打算,“特意把我支开,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事情?哈,那我一定要弄清楚。” 意料之中的,梧桐拦住了奇犽,“请您留步,不要打扰她们——这是基裘夫人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是妈妈的意思。”奇犽摆出骄横的少爷样子,高昂着下巴,口吻是命令式的,“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特意把我支开。不让我搞清楚的话,就别想拦我。” “迫于”小主人的“威压”,梧桐“不得不”透露更多信息,口吻是妥协式的,“您知道……默尔丝小姐是特殊的。能允许她随意外出,已经是席巴老爷对她格外的宽待了。” “我知道!你们都说姐姐的精神有问题。”奇犽语气中的不满越发明显,“我说姐姐没有问题,你们都说是因为没让我见到。总是把我排除在外,这次也是,直接撵走我,把我当什么了?!” “非常抱歉,奇犽少爷。”梧桐仍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有些事他不能说,有些事他也确实不清楚,总之,他身为仆人,不能抱有多余的好奇心,还必须谨言慎行。 “我不去找她们,我去找糜稽……行了吧?”奇犽嘟囔着,这次果然没有被梧桐阻拦。 正窝在自己房间开心上网的糜稽感觉非常糟糕。 自从奇犽离开天空竞技场回到枯枯戮山,除了糜稽,家里所有人都十分高兴。 奇犽这小子在外面一点好东西没学到,倒是学会专捡软柿子捏,无聊或者不无聊的时候都喜欢跑到他这里捣乱,而爸爸妈妈爷爷全向着那小子,当那小子的哥哥简直是倒八辈子霉,别提有多烦心了! 该死,这个家里只有大哥愿意治住那小子,偏偏大哥沉迷工作不常回家,可恶,等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要怂恿大哥多教育教育奇犽! “……有什么事。”糜稽没好气地瞥了眼他拦截失败(事实上,拦截从未成功过)的不速之客。 “姐姐回家了。”奇犽说。 “哦。”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有什么稀奇的! “姐姐开口讲话了!”奇犽抬起手,想起自己嘴里的棒棒糖早就弄丢了,于是抬到一半又放下去,把手插回裤子口袋,“她还哭了!” 其实没哭,但是看样子也差不多了,四舍五入一下嘛。 “那有什么稀奇的!”糜稽说是这么说,身体倒是很诚实,手指飞快敲击键盘,把电脑屏幕的画面切换成了家中的监控器画面。 结果只找到默尔丝回主宅时匆匆赶路的样子,没什么特别的。 “……”x2 在监控器的成就方面,糜稽及不上基裘,若是基裘不想被看到的部分,糜稽当然是没法看到的。 “咳,每个人都有小秘密,妈妈和姐姐也不例外。”为了缓解一无所获的尴尬,糜稽假咳了一下,“别多管闲事,否则我告诉妈妈。” 奇犽“嘁”了一声,走的时候作势要碰糜稽的手办。糜稽就像一只护崽的母鸡,立刻张牙舞爪地大叫着“不准碰”,从椅子上蹦起来,结果奇犽只是逗一逗他,朝他做了个鬼脸,就一溜烟地跑掉了,把糜稽气得不轻。 揍敌客主宅虽大,却冷冷清清,奇犽清楚自己“自由”的界线。捉弄糜稽时调皮又生动,符合他年龄的笑容从他脸上褪去,他凝视了一会走廊深处的黑暗,调转脚尖,选择了另一个方向。 此时,默尔丝和基裘待在默尔丝的房间里。在基裘单方面的不断揣测与试探下,基裘确认到了默尔丝此次表现出来的难过是因为某个男人,并且那个男人还活着。 “没关系,默尔,这就打断他的手脚,把他带过来。” “……”默尔丝摇摇头。 “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世上怎么样?” “……”默尔丝摇摇头。 “天呐,默尔,你不会打算什么都不做任人欺负吧?!”基裘又忍不住要尖叫了。 “……”默尔丝摇摇头,“……妈妈。” 基裘反复呼吸了几下,将原先的话语咽回去。 至始至终,基裘只围绕默尔丝难过的原因进行询问,丝毫没有提及脑部手术或者声带的事情,“没关系,没关系,默尔,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妈妈都会支持你。” 基裘闭嘴以后,在终于安静下来的氛围中,默尔丝总算有机会积蓄眼泪,她把头埋在基裘怀里,将基裘衣服的前襟哭湿了一大块,哭得身体抽搐,哭到不想再哭为止。 哭累的默尔丝躺在床上的时候,仍紧紧揪着基裘的衣袖。 “……妈妈。”默尔丝闭着眼睛,声音轻得像是梦呓。 “我在这里,默尔。”基裘温柔地抚摸默尔丝的头。 回枯枯戮山的路上,默尔丝完全没有休息,一直处于焦躁中,此时好不容易畅快地哭了一场,却依旧睡不着,直到基裘给她注射了强效镇静剂(致死量),她才勉强入睡。 被默尔丝揪住衣袖的基裘不方便动作,于是基裘联络了管家过来处理默尔丝渗血的绷带。 剪开默尔丝被血粘住的衣服,绷带下的状态相当糟糕,脖子、胳膊和大腿都挠得血肉模糊,而默尔丝只是简单地缠上绷带,没有进行其他处理。 基裘:想杀人的心情是藏不住的.jpg 但是没有关系,至少默尔丝选择了回家,选择了她,还亲口叫“妈妈”了。仿佛是为了补足接近二十一年的空缺,默尔丝今天叫了很多很多次“妈妈”。看来默尔丝终于体会到,这里才是最好的归宿。 基裘感到如同全身泡在温水里暖洋洋的幸福,她抬起没有被默尔丝揪住的袖子,舔了舔之前用来帮默尔丝擦眼泪的部分,淡淡的咸味尝在嘴里都是甜的。 接下来几天,揍敌客们在餐桌边都见不到基裘的身影。基裘整日衣不解带地陪在默尔丝床边,默尔丝不想出门,想窝在床上,基裘便随着她的意思来。 不如说,基裘反而更高兴,她的默尔不会再出门,可以永远属于她了。 等默尔丝状态稳定下来,基裘才神清气爽地出现在揍敌客们眼前,因为心情极佳,缺乏睡眠丝毫没对她造成影响。 “哎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基裘以折扇挡住嘴唇,语气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志得意满,“默尔一直在叫‘妈妈’,她只依赖我呀。” 基裘还忍着没说默尔丝含着她的手指才肯睡觉的事情呢。 “没有说别的?”桀诺问。 比如……爷爷”、“爸爸”之类的。 “她还不会说别的。”席巴去看望过一次,结果默尔丝躲进床底下一声不吭,“虽然不清楚她如何得到了声带。我想很可能是念能力的作用。因为大脑也回到了手术之前的状态。” 只要默尔丝精神状态稳定,脑部手术其实无所谓是否需要补上,反正已经确认过“保险措施”仍在心脏部位了。 “总之,我会好好照顾……”基裘的话还没说完,语气突然转变,声音由于激动变得尖利起来,“默尔丝!” 一直不愿踏出房门的默尔丝正在朝这边走来,基裘通过电子眼率先看到了默尔丝的身影。 默尔丝推开了会议室的门,面对揍敌客长辈们,她低了下头,“我过来打个招呼。我要出门了。” 这两句话都是借助“发声装置”说出来的,态度也很像脑部手术后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样子。 说完,默尔丝只盯着叁人中的主要话事人席巴,对基裘的态度视若无睹,目的性非常强——发过疯的她需要家主放行,还需要以此证明她存有理智。 她沉静地与席巴对视,和之前见了席巴会躲到床底下的那个默尔丝完全不一样。 席巴一时没有发话。 基裘感到天平的倾斜,怨愤的神色逐渐缓和,“默尔,你用不着出去,任何事情妈妈都可以帮你。外面的人只会伤害你!” “如果想出去……”席巴抬手制止基裘的发言,“默尔丝,你必须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条件。 默尔丝略微紧张地缩起肩膀。同时面对揍敌客两任家主,她毫无胜算,所以不论对方提出多么无理条件,她都没法当场拒绝。 “下次。”席巴最后说,“不可以哭着回来。” —————————— 作话: 作为妈妈代餐的基裘被吃干抹净(?)后,惨遭玩家抛弃 猛捶车门的飞坦:怎么回事!我怎么还没有上车!! 咳,侠客,本章由于死亡flag多到溢出,物极必反,死里逃生 那啥,飞坦啊,揍敌客的部分实在是写high了,没空管你,所以你就下章再上车吧(笑) 她的接触 “不可以哭着回来。”这是席巴提出的唯一条件。 是。这是合理的要求。 默尔丝垂下头,表示接受。 揍敌客可是世界第一的杀手世家,被围观群众称为“传说”、“怪物”,虽然默尔丝被揍敌客当成疯子,揍敌客不指望她可以为家族增光添彩,但在外面,她身为“揍敌客家的长女”,而且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因为区区男人的事情哭哭啼啼跑回家,真是不像话,有损揍敌客的赫赫威名。 身为揍敌客家主的席巴·揍敌客,当然要对此进行纠正。 ……太丢脸了。 小时候是个孩子不懂事,哭泣是可以理解的。 已经成年的默尔丝·揍敌客,就不可以哭泣了。 哭泣,是小孩子才有的特权。 好想一直当小孩子啊。反正长大后也没法成为想要成为的优秀大人。 没关系,在“现实世界”,默尔丝也会在妈妈面前忍住哭泣。 好吧,除非实在忍不住…… 我会忍住的。默尔丝紧握住双手。 没有爸爸妈妈会喜欢阴郁爱哭的孩子,这道理无论在哪都一样。 “不,默尔,你可以到这里来。”基裘朝默尔丝伸出手,掌心向上,“好孩子,到妈妈这里来,想做什么都可以。” 语气温软,像在哄一个小孩。 默尔丝清楚,自己很久以前就成年了,两个世界的年月加起来,足以当席巴的同辈。不,席巴甚至可以叫她“姐姐”。 不过,活得长并不一定代表更多智慧。她总是缺乏长进,学习能力又差,思维僵化,像她这样习惯随波逐流,彻头彻尾的平庸之辈,无论活多久,都不会有什么大的出息。 唯一的优势是累积的经验,令默尔丝明白,选择基裘等于选择舒适的堕落。如果愿意放弃思考,基裘无微不至的怀抱会成为最温暖的摇篮。 那和“死”也没什么两样了吧。 “……” 默尔丝身体前倾,似乎要选择基裘,后者电子眼中的光点兴奋地跳动了一下,身体随之做好了迎接的姿态,然而默尔丝下一步后移了右脚,鞋跟着地,及腰的银白色微卷发晃动过后,只留给基裘一个背影。 “死”的形式有很多种,行尸走肉般的“死”,默尔丝在“现实世界”早就过够了。况且,她的手头还有事情没做完呢。 仿佛是为了奖励她做出的选择,她在走出宛如巨大立体迷宫的揍敌客主宅前,碰到了枯枯戮山最可爱的猫猫——小不点奇犽。 银白色的小不点在暗色走廊的背景里异常醒目。 这不是偶然的相遇,奇犽仰着头,稍长的发尾盖住后颈,大大的猫眼是纯净的蓝色,里面藏着一丝好奇。他好奇姐姐和妈妈之间的秘密,但他也嗅到危险的气息,所以不会直接询问,而是先进行观察。 “姐姐又要出门吗?”对于奇犽来说,爸爸妈妈哥哥爷爷和他聊天的内容,几乎都是关心他的训练或者任务情况,奇犽便也潜移默化将此类话题作为最安全的选择,“工作很多吗?看起来比爸爸和哥哥还要忙。” 按照揍敌客其他人的说法,姐姐的精神有问题,那么,把大量暗杀工作交给姐姐来做,这不合常理吧。 默尔丝蹲下来,颇为享受地揉了揉奇犽细软的银发。揉完了,却没有回答奇犽的问题,只是把游戏背包里的一袋点心放到奇犽手里,向他摆了个微笑,然后起身,离开。 “……”奇犽莫名感觉手中的点心好像是摸摸头的交易报酬。 算了,还挺好吃的。 大快朵颐之下,脸颊变得鼓囊囊的,仿佛一只仓鼠。 以至于随后到来的基裘问他和默尔丝聊了什么,他得多花一点时间把点心咽下去,才能回答问题,“没什么。姐姐什么都没说。” 奇犽一直不太能搞懂姐姐和妈妈之间的关系。她们关系似乎不错,因为经常看到她们单独待在一起,但她们的关系又似乎没那么好,双方关于对方的评价总是讳莫如深,包含某种难以理解的刻意回避。 如今,第二种性质越发明显了。奇犽想,很可能是因为这样,姐姐选择长期外出工作,以此减少待在家里的时间。 形势改变的原因,奇犽完全摸不着头绪,在他的记忆里,默尔丝永远是最神秘的家族成员,仅次于极少出现的曾祖父马哈。 由于奇犽在家族里出众的天资,揍敌客们一直都很关心他的“功课”,除了默尔丝。 默尔丝和马哈一样,长期游离于状况之外,出现的时候,大多只会摸摸他的头,然后给他点心或者玩具。而且,他们同样一言不发,后者是本身就寡言少语,默尔丝则是天生缺乏声带,也不乐意借助“发声装置”开口讲话。 姐姐是安静的,表面上看不出精神有什么问题,直到奇犽见到她把又高又瘦的大哥错认成又胖又笨重的二哥,见到她臆想出不存在的弟弟“kalluto”,见到她打了大哥一耳光,见到她被家里做了脑部手术。 等等,打了大哥一耳光的事情,现在回忆起来还挺过瘾的,是奇犽做梦都难以想象的事情。 大哥是奇犽在揍敌客最为惧怕的存在,散发压迫感的时候,常常令他喘不过气来。 他忍不住想起大哥另一个与他无关的惊悚时刻。有一次,他见到大哥看向姐姐的眼神,尽管他阅历太浅,无法读懂其中的内容,难以分辨那到底是不是恶意,但他出于直觉,莫名感到毛骨悚然。 他曾经偷听到大哥和其他家人谈论姐姐的事情,大哥说:“她很喜欢奇犽,她也很喜欢她养的那些猫,然后她把那些猫全杀了……还记得那只鹰吗?在她眼里,‘家人’和‘宠物’是等同的。” “……小奇。”当时大哥也是这么叫他。 所以他没能继续偷听下去,之后他意识到,其实他从一开始就被发现了。大哥,或者说他们,想让他知道什么?知道姐姐可能杀掉他吗?就像杀掉一只宠物?姐姐对他的态度其实是不正常的吗?那只鹰是指“新奥尔良”吗? 此刻,叫他的是基裘。 奇犽回过神,基裘放弃追逐默尔丝,催促他去训练。 又是训练,整天整天的训练,无聊死了,真烦人。 这番抱怨说出来只会招致基裘的唠叨,奇犽“哦”地敷衍了一声,理智地闭上嘴,往训练场的方向走去。 同一时间,默尔丝已经走出揍敌客主宅,踩在下山的道路上。 藏于衣服里层的哨子项链被她扯出来,垂在胸前,在阳光下反射出亮眼的银白色。新奥尔良遵循哨声的指令,低空飞行,翅膀的影子落在默尔丝的肩膀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黑纱。 默尔丝忽然回头。 古老,庞大,与枯枯戮山融为一体的揍敌客主宅,进入她的视野。她笑了一下,扭过头,背对着主宅,脚步变得轻快起来,像踩着钢琴音阶,节奏符合她随意想起的在“现实世界”喜欢的某段旋律。不过,在有管家守卫的地段,她会变回沉稳的步伐。 这些天,基裘没有吵吵闹闹,那么那么温柔,虽然是一次性的妈妈,她好像真的有妈妈了。 漂亮,富有,体贴,溺爱,多么……理想的妈妈。 默尔丝低头无声地笑了一会,抬起脸的时候,表情已经沉了下去,重新变得面无表情。 ……拜拜。 推开试炼之门,挺直脊背,收敛气息,藏起所有锋芒,她走出去。 为了给侠客一个“惊喜”,她花了接近一个月,终于等来了想要的机会。掌握侠客的行踪是最简单的部分,之前默尔丝试图从侠客身上挖掘“恋爱”感觉的期间,侠客“自愿”与她共享手机定位信息。 共享是单方面的,侠客却理解了这份不平等条约,他知道默尔丝需要从中获得安全感。侠客自认为问心无愧,所以交往期间分享自己的实时定位信息倒也无所谓。而且,这不是象征着默尔丝开始特别关注他了吗?要知道,默尔丝以前可是对他的任何个人信息都漠不关心呢。 除非发生意外,侠客是个无论何时何地都随身携带手机的家伙,手机充电宝和备用电池更是必备品,从未让手机电量低于50%。 手机几乎代表了他的生命力,如果打他的电话没人接,很大概率说明他出了事。 侠客的手机,简直就是《海o王》里的生命卡。 因此,在结构松散、作风自由、失联人员频出的极恶犯罪团伙幻影旅团里,侠客是最靠谱的团员,基本不用担心联系不到他。 在默尔丝的角度,就是基本不用担心丢失侠客的定位信息。 旅团活动时间之外,侠客身为技术类的后勤保证人员,算是极恶犯罪团伙幻影旅团里比较无害的类型。不同于旅团里的几位“无视货币基本职能,要什么就直接抢什么”的模范强盗们,侠客多数情况下会按照普遍社会规则,选择付钱购买物品或者服务。所以这一个月内,默尔丝发现侠客只犯了一次抢劫罪,如果再忽略掉侠客在网络上实施的犯罪,大概能称得上是“守法公民”。 那一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默尔丝发短信支走了侠客,屋内只剩下闲来无事,来此打游戏的飞坦。 尽管游戏音效全开,充斥于双耳之中,飞坦仍然能分辨出门口锁孔处的细微声响并不是钥匙插入的声音。对此,飞坦置若罔闻,快速敲击游戏手柄的速度不变。 没什么值得理会的,不管来的人是谁,如果是麻烦,随手处理掉就是了。 直到不速之客走到他旁边,飞坦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电视屏幕上的游戏画面。不过他的身体比刚刚稍微放松了一点,因为那人的气息是他了解的,他知道来者是蜘(同)蛛(伴)。 这段从绷紧到略微放松的变化是细微的,不易被人察觉,在普通人视角看来,飞坦似乎沉迷于游戏,所以没注意到有人进门。而且飞坦今天没有穿斗篷,衣着是宽松的休闲风格,短袖t恤和长裤,乱翘的发尾表示他的叛逆,再加上娇小的身形,宛如一个正处于“中二期”的,普通的,喜欢打游戏初中男生。 咳,实际上,飞坦不仅早已成年,还是因窟卢塔族灭族事件于不久前闻名世界,悬赏等级升为a级的犯罪团伙“幻影旅团”的成员之一。 俗话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 如今幻影旅团成了风口浪尖,全世界无数“猎人”摩拳擦掌,旅团没厉害到可以与全世界硬碰硬的地步,近期不会有旅团活动。 各分东西,自由活动的旅团成员里,多数旅团成员也不想惹太大的麻烦,而少数好战的旅团成员,杀那些闻臭而来的家伙,杀来杀去也差不多杀累了,选择歇着。 飞坦就属于想歇着的那一种,即使此刻有强盗入室,只要不惹到他头上打扰他打游戏,他也懒得动手。至于屋子里的其他东西,想抢什么随便抢,反正这屋子不是他的,似乎……也不是侠客的。 反正和他无关就是了。他可从来不是什么热心的家伙,所以也不会对来人主动打招呼说“侠客暂时出门办事去了”之类的话,只是一声不吭地继续打游戏。 直到来人得寸进尺地越过安全距离,甚至可以说是过分地贴近,呼吸的温度拂过耳廓,飞坦终于毫无感情地开口:“有事吗?” 这态度算是比较好的,如果对方的动作挡到游戏画面,他应该会更加不客气地勒令对方“滚开”。 飞坦操作的游戏角色成功进入下一个关卡,是一张色调偏暗的游戏地图。不知是屏幕反射出的室内影像更清晰了,还是屏幕里的游戏画面不够清晰,飞坦微微眯起眼睛。 在屏幕的游戏画面里,飞坦操作的游戏角色灵活地走位,躲避、攻击不时冒出的敌人。 在屏幕反射出的室内影像里,飞坦的身后多了个人影,白色为主的身影如同幽灵,趴在他肩膀上,两条胳膊也围住了他的肩膀。 尽管气息与触感都真实得不像作假,飞坦仍冷静地想着这女人是不是哪里有毛病。 不存在任何多余的妄想,飞坦只感到荒谬可笑。 没错,他确实早已过了需要压抑欲望的弱小阶段,现在他有欲望就会去实现,但如果把他当成那种被欲望左右,轻易丧失判断力和定力的家伙,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他讨厌别人对他说谎,也讨厌被人愚弄。 状态僵持了一会,身后的人形挂件呼出一口气,吹过他的耳边,不像是挑逗,更像是坚定了某种意志——身为刑讯专家的飞坦能够分辨其中的区别。 “飞坦。”混杂机械音的人声,是借助发声装置产生的声音。 “……” “你说的对。” “……” “侠客不能满足我,你可以满足我吗?” 呵。 在屏幕的游戏画面里,飞坦操作的游戏角色连续击杀敌人,屏幕左上方显示的连杀数不断上涨。 在屏幕反射出的室内影像里,飞坦无动于衷,眉毛也不动一下。 对方搂得更紧了一些,飞坦能感受到对方柔软的部分压在他背上。 但那又如何呢?太低级了。 飞坦仍旧盯着游戏画面,稳定地敲打游戏手柄。 对方将额头埋在他的颈窝,借助发声装置低低地说:“做吗,飞坦?” 但那又如何呢?没意思。 飞坦仍旧盯着游戏画面,稳定地敲打游戏手柄。 “闭嘴。”飞坦冷冷地回答,“别打扰我打游戏。” 没有直接赶走这女人,不过是想要看看,这女人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毕竟他正无聊,多一些生活乐趣也无妨。 难怪这女人今天没有穿得严严实实,两条光洁的胳膊都露在外面,真想听听折断它们的声音啊。 飞坦不无恶意地想象着,操作游戏角色跃上高处的平台,一边奔跑,一边往下方扫射敌人。 对方松开了飞坦,往旁边走了一步,却不是愤而离开,对方的下一个步骤是拿起地上的另一个游戏手柄。 热知识:所有的单机游戏都可以暂停。 暂停中的游戏画面只在飞坦眼中出现了一瞬,下一刻,屏幕被另一个人影遮住了,由于坐着和站着两者之间较大的高度差距,感到被居高临下俯视的飞坦,不悦地抬起眼帘,盯住对方的视线,如同将要咬住对方脖颈的尖牙般锐利。 不等他开口,对方的身影骤然坍塌。 比坐着的高度更低的姿势是什么? 是匍匐。 飞坦拧起眉头。 虽然他对这个姿势毫不陌生,有时候还是他非常乐于见到的屈服姿态,但他同时想到,对方既然能如此轻易地做出这个举动,说明对方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飞坦记起,大约是十年前的某天,他首次在流星街外见到对方。那是隔着玻璃橱窗,精致却又空洞的人偶。 虚假的表情,伪饰的举动。 那么多年过去,人偶已经被所谓的“家人”充分改(调)造(教)过了。 家人?令人作呕。 现在算什么? 给他展示精神上的服从烙印吗? 仿佛外出一趟后,发现巢穴被人搅成一团乱麻的愠怒,从心脏上铺开来。 假如用具体数值来计算飞坦此刻的心情,那就是直线下降,跌破0点。 对方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跟前,没有继续俯身下去,而是用双臂支撑起身体,以略高一点的角度,几乎鼻尖碰鼻尖的距离,与飞坦四目相对。 即使是如此暧昧的接触,两个人却都没有下一步动作,也称不上“调情”,更像是近距离的彼此观察。 相较于飞坦早期的记忆,对方明显养得好了一些,没有那么瘦弱了,不过锁骨处的凹陷还是很明显,轻易能看清那块骨头的形状。 在那上方,雪白细长的脖颈相当勾起飞坦掐住它的欲望。 往上,再往上。 飞坦不喜欢缺乏光亮的眼睛,因为暴力的愉快在于毁灭的过程。 很不爽,某种程度上,对方已经被别人弄坏了。 而且对方优先选择了侠客,不是他。当他心情不佳,又想起旅团活动时,对方和侠客一起在他面前晃悠的画面,长期压抑的情绪便隐隐滑向疯狂。 如果对方不是蜘(同)蛛(伴),他应该会杀了对方,那样,他将会是“默尔丝生命中的最后一个男人”。 缓缓上涨的杀意,令飞坦渐渐勾起嘴角。 倘若活着的时候不能拥有,那么死了以后的,他也并不介意。 两人同时有了动作,飞坦抬起一只手,默尔丝低下头去,咬断了飞坦的……游戏手柄连接线。 ……被耍了。 暗金色瞳孔由于暴涨的负面情绪而急剧收缩,飞坦即刻进入了战斗状态,游戏手柄被他捏碎。他的眼神滚烫,声音却降到冰点,咬着对方的名字,饱含杀意,“默尔丝,你找死。” 他的纹身 飞坦的武器不在手边,默尔丝也没有拿出武器,所以这场战斗是完全徒手的近身格斗。 尽管飞坦怒意正盛,但不代表他彻底失去理智,既然默尔丝没有用“念”,那他也不会用“念”。 出于对幻影旅团的认同,他发自内心地愿意遵守“团规”:旅团禁止内斗。 只要默尔丝不下死手,那他也不会下死手,而且默尔丝收纳战利品的能力对旅团很有用——飞坦不喜欢和麻烦的易碎品打交道,令他束手束脚。 除非产生“死亡”或者“残废”的结果,其实团员之间发生一点小小的战斗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毕竟旅团由一群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组成,怎么可能时时刻刻全员和睦呢? 总得有个发泄私人情绪的出口,组织才能持续稳定地运作下去。 对,连房子都没有打塌的战斗,都属于一点小小的战斗。 最初的热身运动过后,战意逐渐沸腾,碍于团规,飞坦不能施展百分之百的杀意,在双方肢体的激烈碰撞中,克制的那部分杀意转化为想要钳制,捕获,进而彻底压倒对方的欲望。 抓住她,将她撕扯,啃食殆尽吧。 不同于男女之爱,难以言喻的狩猎的兴奋。 飞坦第一眼就不喜欢西索,因为有不喜欢的同类的味道,同类相斥。 五指并拢,如同刀锋般刺出,在她躲避攻击时突然改变动作,意图捉住她的手臂。 没捉到? 也不是完全没捉到。 飞坦的视线落到手里刚刚捉到的一块坚硬方片,过于荒谬的画面使他感到别样的滑稽,他用两根手指夹住那块小方片,在掌心握成一团,不屑一顾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句,“我从来不用这种东西。” “难道你想和我生小孩吗,飞坦?”默尔丝歪着头,用“发声装置”讲话。 飞坦翘起嘴角,露出不无讥讽的笑容,显然他对留下后代没有兴趣。至少,目前的时间和对象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侠客和团长都接受良好哦。”默尔丝继续用“发声装置”讲话。 “……团长。”飞坦的眼神仿佛想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他仔细审视默尔丝,发觉默尔丝似乎没有说谎。 该死,到底怎么回事,是什么时候。 在飞坦对面,默尔丝似笑非笑地看着面色越发凝重的他。 思考完毕,飞坦沉下脸,并不十分确定地说出他可以想到的,最有可能的答案,“……火红眼。” 默尔丝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稳定成一个浅淡的笑容。 “你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想。”飞坦把手里的那一小团东西扔到地上,“算你有本事,一个个换着玩吗?还是……你有什么别的目的?” 我有什么目的?我能有什么目的?拜托,连库洛洛都没想那么多吧!默尔丝暗自腹诽。 算了,不玩了,尽力了,不行就算了,反正她在人际交往方面一直很失败。 而且,和变化系首次深入交流之前都要来一段战斗剧情的吗? 又累又痛,又不能跳过,好烦啊。 要不然,还能怎样?她总不能像对西索一样,对飞坦采取强制措施吧?飞坦好歹是旅团初始成员,根基较深。对飞坦采取强制措施后,她还能在旅团继续混吗?大概率是不成的。 如同按下开关,默尔丝瞬间抹去了所有表情,“那就不玩了。” 她把倒在角落的沙发翻过来,拍掉上面的灰尘,找了个相对完整的部分坐下来,抱起双臂,“我在这等侠客回来。用不了太长时间。” 用不了太长时间?这句话提醒了飞坦。 既然她知道侠客用不了太长时间就会回来,那她先前做的一切就不合常理了,除非她……想要被发现。 再考虑到她提到侠客时微妙的态度。 “……”飞坦走到她跟前,一只手撑在沙发扶手上,这次换成他以更高的角度逼近默尔丝,“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了。” 他的肩膀随着他的发笑而抖动,由于表情依然是阴郁的,难以辨别那笑容的意味到底是好是坏。 虽然默尔丝不太清楚他知道了什么,但是…… “玩玩么?那就玩玩。”飞坦的手掌绕过默尔丝的脖子,压在默尔丝的后颈上,令默尔丝的身体重心迎向他,“不过我不喜欢分享。默尔丝,你得和侠客分手,做我的女人。” “……”默尔丝低垂眼帘,作出思考的模样。 其实无所谓,侠客或者飞坦,在她眼里都是纸片人,人际关系的各种头衔也都是虚的,只是答应得太快的话,就不可信了。 但答应得太慢的话,就让飞坦不高兴了。思考越久,说明侠客的分量越重。 除了微表情和微动作,念能力者周身“缠”的状态会体现出很多个人信息,比如当事人的情绪倾向。有经验的念能力者懂得抑制“缠”的波动,也懂得借此反过来解读其他念能力者的个人信息。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绝对的强弱,人不可能毫无弱点,以弱胜强并不稀奇,其中,掌握情报和隐藏信息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而默尔丝对负面感情格外敏感,到了神经质的地步,虽然她可能会因此认错,但她不会轻易漏掉。 当飞坦的情绪滑向负面,默尔丝眨了下眼睛,朝他点头表示同意。 飞坦的情绪在此止步,却没有重新升温。他等得太久,又经历过数次失望,不可能立刻释然,并且由衷地感到愉快——他可不是粗神经的强化系笨蛋。 “游戏在我这里没有暂停键。”飞坦手指用力,指尖陷入默尔丝的发丝,自发根溢出的体温染到他的手上,“你可别想后悔。” 默尔丝银白色的发丝从他指间漏过去,他卸去放在默尔丝后颈上的力量,想要低头亲吻她,却被她推开胸口,仅仅掠过了唇线。 “……”不开玩笑,这次飞坦是真的想杀人了。 默尔丝竖起一根食指,然后指向飞坦的右后方。 “先洗澡。”她用唇语说。 “……”飞坦懂唇语。 关于洁癖。飞坦不感到意外。通过平时的细节,飞坦看得出来。 啧,好一个“大小姐”的破讲究。 如果弱小的家伙在关键时刻做这种煞风景又任性的事情,飞坦绝对要好好地治一治这名为“矫情”的疾病,但对象是默尔丝,那就……算了。 没必要和默尔丝计较这种细节,毫无意义。 飞坦的战意在先前的打斗中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可不想把精力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 伸手把默尔丝从沙发上拉起来,他坐到了默尔丝原先的位置上,“动作快点,别让我等太久。” 默尔丝往前走了几步,欲言又止地回头注视着飞坦。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难道飞坦不打算洗吗?!刚刚战斗完又是血又是汗又是灰尘!恕她直言,以她对飞坦的好感度(目前默尔丝对飞坦的好感度为:0),以飞坦的颜值,两者加起来,还没高到可以令她无视清洁度的地步。 默尔丝表面平静,内心波涛汹涌,飞坦的表现太令她失望了,她已经有了洗完澡就直接跑路的打算。 以飞坦拷问无数人的经验,使他读出了默尔丝(前半段的)意图。 所以他的语气算是愉快的,压低的音调甚至像是调情,“怎么?想和我一起洗?” 这个发问方式……也就是说,没有“不洗”的打算?否则他大概率应该说“想要我陪你洗”?默尔丝不是很确定自己的判断,她一边观察着飞坦的表情,一边把头发扎起来,以免等会在浴室弄湿。因为她洗完头发后,往往需要不少时间来打理头发。 “两个人一起洗的效率是最低的。”他的嗓音如碾过砂砾般喑哑,“默尔丝,你得知道,我不想再忍耐了。” “……”默尔丝的表情暂时空白了。 飞坦想她是不是打算跑路,皱起眉头,下一刻便眼神冰冷地拦在了她跟前。 于是她……顺势递给飞坦一支从“游戏背包”取出的牙刷。 “……?”飞坦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蚊子,“……你对侠客……和团长也这么搞?” 默尔丝点点头。 “……” “……” 好吧,事已至此,“大小姐”的离谱要求,也不差这一个了。 团长姑且不论,侠客没有因此萎掉吗? 飞坦握住牙刷时,如此想到。 不过,搞人心态这种事,其实是刑讯的要点之一,调整心态,才能不受制于人。 深谙此道的飞坦,与先前杀气腾腾的状态判若两人,以平静到近乎懒散的状态,站在洗漱台前刷牙。 【默尔丝对飞坦的好感度上升了】 【目前默尔丝对飞坦的好感度为:1】 不远处,隔着一道浴帘,传出淋浴哗哗的流水声。 这是今天第几次感到荒谬? 搞什么?明明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却出现了完事后的第二天才会有的场景。 飞坦张开手掌,在镜面留下的湿手印盖住其中映出的面容,紧接着,他快步走向淋浴声的来源,猛地拉开浴帘。 默尔丝还在那里,没有不适宜在未成年人面前播出的画面,因为她已经围好了宽大的浴巾。 飞坦的心情与失望无关,反正待会想看什么就能看什么,开始前的适当遮掩就像开胃菜,品尝需要循序渐进。 但有件事不能让步。 围好浴巾的默尔丝将扎高盘起的头发放下来,晃了晃脑袋,头发便均匀地披散开,蓬松的银白色微卷发像一团雾气罩住了她。那由衷感到舒适,旁若无人,惬意又柔软的神色,仿佛暗中窥视才能见到的私密场景,像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飞坦的手臂。 飞坦的呼吸短暂停滞。 “我让你走了么?”下一刻,当默尔丝与他擦肩而过,他找回了呼吸,“啧,大小姐,你觉得你不在这里的时候,我不会选择随便应付一下?你是天真呢?还是……在耍我?” 她不止一次中途跑掉了。 到了现在的地步,放她离开视线范围是完全无法容忍的事情。 “……”默尔丝微微睁大眼睛,她还不是很习惯看男人洗澡。但如果拒绝,就证实了飞坦的第二个推论。 于是她折中了一下,抿起嘴唇,停在原地,头偏向与飞坦相反的方向。 她有所顾虑的奇妙反应令飞坦感到好笑,飞坦挑了下眉,脱掉t恤塞到她怀里,然后是长裤。 “……”默尔丝满脸疑惑地回头看他。 “替我放好。”飞坦说,“你以为我会穿着衣服洗澡?” 在他说话期间,默尔丝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看什么?”这问句有点像是审问,因为飞坦觉得她的视线不像在看一个男人。 “纹身。”她回望飞坦的双眼,刚洗完澡,她还没有重新[装备]发声装置,于是她用唇语回答。 “这样啊。”飞坦哼笑了一声,“你还好奇这个?” “……”默尔丝点点头。 原着漫画没提到飞坦的蜘蛛纹身在哪里。蚂蚁篇里飞坦在战斗中导致上衣破损,仅剩长裤,也没见到有纹身,所以飞坦的纹身应该在腰部以下。 此刻,默尔丝有机会看到只穿了一条平角裤的飞坦,却仍然没见到蜘蛛纹身的影子。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难道网上的猜测是真的,飞坦的纹身在丁丁上?! 这艺术也太超前了! “……”默尔丝瞳孔地震。 突然不是很想深入交流了,毕竟对方是纹身在丁丁上的狠人。 “……你这是什么表情。”在特殊意义上见多识广的飞坦大概猜到默尔丝想象了什么,顿时有些无语,放弃了让她继续猜测的打算,“不得不承认,你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了。” “算了,眼见为实。”飞坦把手放到平角裤边缘,却没有下一个动作。 因为默尔丝的目光热切得过分,就好像…… “你在这,就是为了看我的纹身?” 不全是,还有收集图鉴和侠客的因素。默尔丝的情商不至于低到直接说出实情,但她面对提问时的第一反应是犹豫,也多少说明了一些问题。 “早就觉得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飞坦简直气笑了,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看来是真的很有问题。” “既然你这么好奇。我就在这里告诉你,其他人的纹身都在哪里。用不着你亲——自——去一个个确认。”飞坦抬手重重地扯了一把默尔丝的手腕,令她弯下腰来,然后飞坦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响起,“毕竟旅团成立的时候,我就是团员了。” 飞坦一次性透露了所有团员纹身的部位,除了他本人的。 仿佛在看第一集时,猝不及防得知了故事最终结局,默尔丝一副五味杂陈的表情使飞坦十分满意。 “满足了吗?”飞坦问。 “……”默尔丝点点头,算是给飞坦一个面子。尽管她对信长、富兰克林、窝金、库哔之类的低人气角色的纹身不感兴趣,而其他感兴趣的她已经知道了,除了飞坦的。 飞坦在故意吊她胃口。 等一下!默尔丝突然想到,侠客或者玛奇或者芬克斯他们也可能知道飞坦的纹身在哪个部位!根本不用问飞坦本人。 所以她为什么待在这里?! 默尔丝看向飞坦,后者应该也想到了她想到的解决方案,战争的味道顿时浓起来了。 搞不好,这里即将产生risingsun(指飞坦在原着展现过的大招)。 更重要的是,飞坦还抓着她的手腕,力道越来越强,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 哦,抱歉,默尔丝也想起来,她在这里的初始目的不是看纹身,是飞坦把她的思想带歪了。 此刻,这个罪魁祸首还一副怒意满满,想要当场干掉她,将她碎尸万段的凶恶眼神。 幸运的是,刚才还在耳语的两人距离很近,在飞坦完全反应过来之前,消除距离是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意识到正在发生的事情后,虽然飞坦抓住默尔丝手腕的力道没有减弱多少,但他也没有抗拒默尔丝的主动亲吻,还抬起另一手,扣住默尔丝的后脑勺,抢夺主动权,将亲吻更加深入。 在飞坦啃咬般的粗暴索求下,血腥味在齿间蔓延开来。 他对默尔丝的舌头尤其感兴趣,因为默尔丝的蜘蛛纹身就在舌面上。 咬住她的舌头,就像咬住了象征她团员身份的那只蜘蛛。 “默尔丝。”接吻的间隙,他吐着热气与恶意向她低语,“我真想干死你。” ……各种意义上的。 “和纹身……没有关系……”她用唇语解释先前的问题。 “无所谓。”飞坦嘴唇下移,吻到她的喉咙,那附近是脆弱而又有力的颈动脉。 该死,他已经忍不住硬了,没有心情再与她多花时间周旋。 飞坦清楚所谓的“女人的伎俩”,默尔丝的主动亲吻就是这么回事。如果他轻易在此缴械投降,就是他的失败,他的尊严不允许他失守。 于是他及时刹车,转身去冲澡了。 默尔丝稍后看到了他的纹身,那只蜘蛛趴在胯骨上,也就是大腿与骨盆连接的部分,刚好可以被平角裤挡住,所以默尔丝之前看不到他的纹身。 “看清楚了吗?”然而飞坦说的并不是纹身,“会插进你身体里的东西。” 他想起更为久远的,在流星街打过的赌(第59章),嗤笑了一声,“我们将合为一体。” 默尔丝平静地歪了下头,似乎忘记了当年的事情。 俗话说得好,上(作)帝(者)关上一扇门,一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 男人的尺寸与身高不一定成正比。 尽管飞坦尚未完全兴奋,但也看得出飞坦的自信来源不是子虚乌有。 或者说,对自己身体有信心的男人都会在洗澡时坦然面对旁观者。原着的贪婪之岛篇,在湖里洗澡时意外被围观的西索,淡定的表现并不是个例。 “也对,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根据之后的事情,飞坦认为她很可能经历了洗脑,便不逐一追究了,过去归过去,他更在乎眼下的事情,“一切终于回到了正轨,对吗?” 他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 默尔丝安静地注视浴室满是水汽的瓷砖,手中一直捧着飞坦换下来的衣服,似乎是不知道要放到哪里,显得有些无措。 “还拿着做什么?”飞坦扯下架子上的浴巾,搭在头上,把默尔丝手里的衣服扔到浴室门口的衣服篮子里,“或者,你喜欢我穿着衣服干你?” “……”默尔丝没什么表情地歪了下头。 “啧。”扔完衣服,飞坦搂住她的腰,将她扛到肩膀上,“你想要侠客一开门就能看到呢?还是,给他留个悬念?” 问话时,他的脚步不停,因为他不是真的想要征求默尔丝的意见,他说话是为了缓解兴奋。 客厅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毁坏,到处是硌人的残骸,“一开门就能看到”的选项根本就不存在。 窝金可能不介意,但飞坦可没窝金那么皮糙肉厚。 不,想这种无聊事做什么? 飞坦把默尔丝扔到卧室的床上。 床板因连续增加的两道重量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的名字 侠客没有迭被子的习惯,卧室的床上仍保留着他睡过的痕迹:被子掀开,枕头中央微微塌陷。 除了没有余温,仿佛侠客上一秒还躺在床上翻身或者玩手机。 根据揍敌客私塾教授的痕迹学知识,默尔丝很容易想象出侠客离开这张床之前的状态。 可能是因为操作系的战斗特点,侠客只需要专注于给猎物插上天线,所以他的气味比较干净,没有库洛洛那种在油墨味之下也掩盖不住的轻微血腥。而飞坦接触血腥的时间和机会比库洛洛更多,又缺少其他气味的中和,闻起来就像沾着血的刀锋,是怎么也洗不净的冰冷味道。 当她下意识偏过头,去闻枕头上侠客残留的气味,迟一步上床的飞坦把她的脸扳过来,不由分说地咬住她的下嘴唇,捏着她的下巴令她张开嘴,探入舌头,掠夺一切可掠夺的,挤占了她呼吸的全部空间,直到双方都感到窒息,才分开嘴唇,拉出一道银丝。 “从现在开始,我不允许你思考除我以外的事情。”飞坦的吻又压了下来。 这次不是单纯的接吻,他的双手没有闲着,扯开默尔丝的浴巾,一只手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覆上她的胸部,手指准确地压到她的乳尖。 惯用武器的飞坦,指腹有些粗糙,掌心则有薄茧,在细嫩肌肤上刮擦过去的触感异常清晰,轻微的痛楚与痒意变得混沌不清。仿佛抓挠感到痒的地方,微妙的愉悦很快令默尔丝的乳尖饱涨起来,变成略硬的小巧凸起。 飞坦试图用手指揉捏那个凸起,但那个凸起还是太小巧了,不是很方便着力,影响了他的发挥。 “……”稍作斟酌,飞坦放弃与默尔丝的舌头纠缠,转而含住她的乳尖。 先前挽住默尔丝腰部的手也收回来,揉搓默尔丝另一边的胸部。 飞坦的动作是默尔丝体验过的对象中,最粗暴的那一种,无论是吸吮还是揉搓,都好像要从她身体里榨出乳汁一般用力。 但她不处于哺乳期,是不可能有乳汁的。 而且她觉得有些痛了,抬手去推飞坦的脑袋。 好不容易逮住猎物的脆弱部位,飞坦怎么可能轻易松口,反而加上牙齿,示威性地在她的乳肉上咬了一口。 默尔丝忌惮飞坦刑讯手段的狠辣,在此和他较劲当然是不明智的,所以她推拒的力量顿时消减大半,剩下的小部分是她最后的委婉抗拒。 飞坦终于松口时,被他的唇舌“重点照顾”的那一只乳尖,肿得明显比另一只大了不少,附近还被他留下一道牙印。 默尔丝有意皱起眉头,对他表现不满的情绪。 “没玩过这种么?”飞坦的情绪与她相反,越发愉快起来,“那太可惜了,你因此错过了很多乐趣。”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来回逗弄哪只红肿的乳尖。尽管他没有用力,但这点动作也足以使默尔丝体味到火辣辣的痛觉。 这种火辣辣的痛感与揍敌客刑讯课的鞭刑不同,纠缠着酥酥麻麻的异样感觉,类似于快感。 揍敌客刑讯课是单纯的苦痛,是为了锻炼忍耐痛楚的能力,默尔丝不可能从中获得任何快感。 换句话说,默尔丝对含有“性”意味的虐待课程,经验匮乏。 而飞坦在此方面的独特爱好,够资格成为她的指导老师。 “你从来没有被这样玩弄身体吧?”正如飞坦平时喜欢搅弄猎物伤口的兴趣,他继续用两根手指捏住那点红肿,向外挤弄,柔软圆润的乳肉因此被拉扯,变了形状。 “安全无比,符合常规的做爱,真的能叫你满足吗,默尔丝?”飞坦的膝盖挤进她的双腿之间,紧紧地抵着她的穴口,仿佛想用膝盖插入她的身体。 “你知道我是什么类型的人,所以你需要我,渴望我。”飞坦终于放过了那点红肿,手指下移,食指按在她的肚脐下方。 刑讯专家和职业杀手,这两种特殊职业对人体解剖学不可能不了解,两人心知肚明,知道飞坦此刻按着的是子宫所在的部位。在不戴套的情况下,就像留下标记表示占有,飞坦必定会将他的精液一滴不漏地灌入,直到满溢出体外。 当然,默尔丝既不想承担怀孕的风险,也不想吃避孕药。她知趣地没有打断飞坦的发言。上一个避孕套被飞坦揉成一团扔掉了,这次她准备等待飞坦想正式插进来的时候,再把新的避孕套从游戏背包拿出来。 叁大知名品牌,不同类型,不同型号,她常备999的库存,不存在不够用的情况。 关键是飞坦愿不愿意用避孕套。如果飞坦不愿意,那就开启战斗剧情吧,反正默尔丝有游戏背包,随时随地能拿衣服出来穿,不用顾忌此刻赤身裸体的状态。 流星街人信奉“弱肉强食”,简单来说就是“用拳头说话”。 可能是“揍敌客”头衔明显比“幻影旅团”逼格更高,毕竟幻影旅团被揍敌客杀了团员也从不提上门复仇的事情,洗劫了友客鑫拍卖会得罪全世界黑帮,还盯上了卡金国的王族宝物,也没想去枯枯戮山洗劫揍敌客。 也可能是默尔丝有点飘了,根据先前的战斗,她觉得她似乎可以与飞坦一较高下。 就算她估计错误,打不过还不能跑吗? 实力差距没有大到默尔丝觉得自己跑不掉的地步。 “……”默尔丝的呼吸顿了一刻,因为飞坦的手已经滑得更下,拨开花瓣,捏住了藏在里面的花心。 那是最柔嫩,也最敏感的地方。 飞坦揉弄的力道一如既往的苛刻,这种混杂着性虐意味的陌生又强力的刺激,对于揍敌客刑讯课刚好及格的默尔丝来说,有点超纲了,她只来得及管理好表情,双腿则无法自抑地夹紧,腰也紧绷起来。 在人类的真实历史中,包含性意味的拷问并不少见,虽然揍敌客刑讯课没有这类章节……大概没有吧。 默尔丝想起她曾经对伊路米做的事情,那时伊路米15岁,会对她的所作所为感到明显的惊讶,但她的技术太差了,竭尽全力用手玩弄伊路米作为男人最脆弱的部分,结果收效甚微。不愧是揍敌客优等生的伊路米眉头都不动一下——尽管他当时被榨到无法勃起,一滴也射不出来了。 真是荒唐,各种意义上的。 如今因果循环,她和当年15岁的伊路米一样,切身体会了无法受个人意志控制的生理反应。 她湿了,打湿了飞坦的手指。 正如水果快腐烂时,香气最浓郁,甜度也会达到顶点,经验丰富的飞坦清楚玩坏的边界在哪里。 当飞坦紧接着把手指埋入她的穴内,以可怕的速度摸索到了她体内隐蔽的开关,然后按下去,她胸口的明显起伏与涌出的热流是最直接的应答。 快感淹没到头顶时,默尔丝咬住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尽管她没有接受过含有“性”意味的刑讯课程,但高潮的感觉是早已知晓了的。在飞坦之前的部分对象同样找到了她的开关,回到熟悉的领域后,她可以忍住不发声,也不会失态。 “承认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的,不就是更高的刺激吗?”飞坦抽出手指。 他将手指刚刚沾到的滑腻液体涂在默尔丝的腹部,从肚脐开始,以直线的方式一路画到胸口,仿佛在进行某种神秘的宗教仪式。 “我想让你感到和我一样的痛苦,和我一样的快乐。”飞坦的手指最后停在默尔丝的脖颈。 “告诉我,默尔丝,你想要我吗?”他抚摸着默尔丝的喉咙。 接着又摸到了锁骨,沿着肩膀往下,摸到手背,手指插进默尔丝的指缝,掌心向下,贴着默尔丝的手背,握住了默尔丝的手。 “告诉我,默尔,你想要我吗?”飞坦重复一遍,改变了称呼,是更加亲昵的那一种。 如果默尔丝没记错的话,飞坦只有两次叫她“默尔”,一次是现在,另一次是…… 对了,是她在这个世界满12岁不久后,和伊路米在甜品店等待限定甜点,飞坦走进了那家店。那时飞坦已经会“念”了,没有被揍敌客教授“念”的默尔丝,便盼望着从飞坦那里获得觉醒“念”的契机。 啊,那个时候,飞坦也问她,“想要吗,默尔?” 之后在揍敌客监控室回顾甜品店里的意外事件,席巴告诫她说,飞坦是个危险人物,对她造成的伤害会超过揍敌客刑讯课的内容。 席巴没有说错,飞坦今天对她做的事情确实超过了揍敌客刑讯课的内容,令她的感觉变得混乱。 默尔丝记得席巴还说,飞坦不爱她,只想占有她,碾碎她,从内到外地毁掉她。 “尽管是与任务无关的人,但如果我在场的话……我很可能会杀了他。”席巴最后说。 当时默尔丝刚被席巴戳穿了谎言,没来得及多想,如今回想起来席巴的这句话,稍微……有点高兴。 “……”那都是过去好久的事情了啊,往事不可追。 席巴的判断固然有他的道理,不过基裘也说了,只要实力不比对方弱,就不会被对方单方面摧毁。 至于飞坦对默尔丝究竟抱有何种感情,默尔丝不在乎,也不愿意去想,因为没有意义。 默尔丝更关心实际问题,比如飞坦待会愿不愿意戴套。 抬手拥住飞坦的肩膀,她吐出舌头,表示干渴,12只脚的蜘蛛纹身在她舌头上同她一起舒展身体,迎接爱欲。 默尔丝的眼里还有高潮过后的泪光,刺得飞坦顿时感到下腹一紧,性器完全兴奋了起来。到了这种程度,就不是可以随时收场的状态了,不管发生什么,他非要干到底不可。 再说他早已对默尔丝挑明了态度,说不想再忍耐了。 ……也没有必要忍耐。 前(调)戏(教)不能再做了,至少这时候不行。 再磨磨蹭蹭下去,难道想等到侠客回来打扰他吗? 飞坦只想专心地干眼前的事情,不想受到任何人干扰,接下来就算世界毁灭也与他无关。 不做多余的动作,飞坦直接用一只手拉高默尔丝的大腿,另一只手握住性器,对准完全湿透的穴口。 结果默尔丝动了下腿,用脚抵住了飞坦的胸口,在乐园入口前被制止的飞坦面露凶光地望向她,看到她手中的东西,是飞坦不久前见过的小方片。 或称,避孕套,保险套,计生用品等等。 “……”飞坦忍耐地挤出一句,“我不射在里面。” “还是有风险。”默尔丝用唇语说,“因为射……” 因为在射精前,男性的前列腺液里面会有少量的精子,所以一样会导致意外怀孕出现。 “闭嘴。”飞坦皱着眉头夺过默尔丝手里的小方片,不想多花时间与她理论,也无所谓她的解释是否真的有科学根据,“我讨厌废话。” 可能是男人独有的天赋,尽管飞坦没用过避孕套,但他怒气冲冲地撕开包装后,便无师自通地将避孕套以正确的方式套到性器上。 不过,飞坦居然这么快就愿意使用从来不用的避孕套,才是最令默尔丝意外的。 呃,说早了,下一刻,飞坦满脸不耐烦地扯下了刚套好的避孕套。 “……” “……” “喂。”他朝默尔丝伸出手,“太紧了,换一个。” 默尔丝睁大眼睛,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惊讶。 “听不懂?你是笨蛋吗?”周身戾气突然消散,飞坦心情很好似的弯起眼睛,俯下身,捧住默尔丝的脸,“你的眼力不太好呢。我的意思是,尺寸不合。这种东西应该还有其他尺寸吧。我已经格外迁就你了,如果你还拿不出合适的尺寸,我就只能直接上你了。” 以飞坦对她的了解,知道她随身携带的东西多到异常,飞坦仍然免不了期待她不能拿出合适的尺寸。 可惜,她拿得出来,并且不止一盒,不止一种类型,除了最常见的表面平滑的那一种以外,还有颗粒的,螺纹的等等。 “……”飞坦大开眼界,不,是嘴角抽搐。 默尔丝的脑子确实有点问题。 但看在默尔丝注视他的“小兄弟”时,那仿佛见到珍稀动物的眼神。 飞坦也懒得和她认真计较了。 不要为这种橡胶制的破玩意耽搁太多时间。 随便从中拿了一盒,取出一片,撕开包装,套好,这次的感觉果然好多了。 虽然有点不习惯,但这玩意贴合度极高,非常薄,不是很难适应其存在。 默尔丝还不在状态,有些呆愣地坐着看他套好新的避孕套。 飞坦想起他曾经见过的,被权贵阶级用于赏玩的女人,有时为了让女人变得更“听话”,有时是为了满足特殊癖好,会对那些女人实施脑部手术,神情呆滞是那些女人的共同点。 心中“啧”了一声,飞坦按住默尔丝的肩膀,将她重新压倒在床上,仿佛要吞下她似的与她接吻。 默尔丝十分配合地搂住他的脖子,飞坦轻车熟路,不需要用眼睛确认,而且默尔丝足够湿润,前端进入的过程很顺利,之后的则需要多花一些力气。 双手握住默尔丝的腰,固定住她的身体,然后挺腰深入。 体内陡然被扩张、被填满的冲击,令默尔丝有点沉重地呼出一口气。 气还没呼完,飞坦的嘴唇又堵了上来,故意妨碍她喘气。 这样一来,她上面和下面的嘴都被填满了。 避孕套完全不影响飞坦的发挥,倒是因为性器上多出一层“皮肤”,熟悉的感觉中增添了微妙的陌生,像是第一次体验与女人做爱一般,使飞坦略感怀念。 紧握着默尔丝的腰,飞坦好像没有跑马拉松的打算,一开始便是全力冲刺,狠狠地释放着亢奋的情欲与爆炸的欲望,动作一下比一下重,甬道内润滑的水液刚刚分泌,就被他的动作挤出体外,顺着默尔丝的腿根流到被单上。 比起抽插时“咕啾咕啾”的水声,肉体激烈碰撞的“啪啪”声更为明显。 ……简直像发情期的野兽。 默尔丝的指甲在他背上留下抓痕,也只是让他更兴奋而已,他将下巴枕在默尔丝的肩膀上,把默尔丝抱离床面——适当提升高度更便于他动作顺畅。 “念”的本质是生命能量,因此,念能力者的生命力比普通人更旺盛。其中最直观的结果是,念能力者的体力、精力和寿命都远超普通人。 连旅团里的“非战斗人员”侠客都可以做一整晚,即使在保持最激烈节奏的情况下,飞坦大概率也能坚持很久。 别忘了这个世界的人类体能上限和“现实世界”不一样,以至于默尔丝不得不考虑某个严肃的问题。 “飞……飞坦……”默尔丝戴上发声装置,声音在颠簸中摇摇晃晃,显得有气无力,“会……坏掉的……慢一点……” 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飞坦抬起头盯着默尔丝,眼神烫得吓人,金色瞳孔翻涌着盛夏沙滩的热浪,他勾起嘴角,吐出一句,“干死你。” “……”这家伙好像失去理智了。 默尔丝这次捧住飞坦的脸,又叫了他一声,“……飞坦。” 飞坦停下来,视线落于默尔丝戴在脖子上的黑色发声装置。 “我觉得……套可能会破掉……”默尔丝认真又有点委屈的说,“这样……我想……你可不可以用‘念’强化物品……” “……”这是飞坦今天听到的不知道第几个的离谱要求,也是今天第二次想要杀人。 干!这什么破事!她居然在想这种破事!难道刚刚一直在想吗?!飞坦简直想把默尔丝立刻掐死在床上。 “……”见到飞坦黑如锅底的脸色,默尔丝做好了进入战斗剧情的准备。 “啧。”飞坦烦躁地瞥了一眼满脸委屈的默尔丝,草草地抽插了几下,再拔出性器,瞪着她,恶声恶气地命令,“有要求就一次性说完!” 飞坦如她所愿,对避孕套使用了“周”。 “……”默尔丝惊讶地张着嘴,稍后她认真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好。”飞坦冷笑了一声,扯下她脖子上的发声装置,在掌心捏碎,“接下来别用这东西和我讲话,听着心烦。” 不等默尔丝点头,飞坦将她翻过去,令她背对着自己,单手揽住她的腰,使她抬高臀部。在默尔丝回头看他的时候,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趴好。我要干你。” 目前飞坦的视角能够清楚地看到,经过疯狂冲刺后,被搅成一团泥泞的穴口,湿淋淋的,似乎稍微一碰就会滴出水来。 飞坦的喉头滚动了一下,没有和之前一样急着插到底,而是慢慢地插入,注视着性器被挤压、吞入的过程。 这次飞坦的抽动也更加有技巧,时快时慢,不断变化深浅,不变的是插到底的时候非常用力,撞得默尔丝的胸部不住地晃动。 飞坦最终忍不住伸手握住那两团晃眼的白色,胸膛贴着默尔丝的背脊,抱住她的腰肢,再度飞快地抽插,每次都挺到最深处,然后抽出来,刚好剩下头部留在里面,再用力的插进去。 这次是真的和动物交配一样了。 但那又怎样? 飞坦不喜欢在情事上玩勾心斗角的那一套,他更喜欢遵从本能,要干就干个痛快,不存在条条框框。 不过默尔丝很擅于忍耐,被干到高潮也不出声,只看得到她高潮时弓起来颤抖的背脊,令飞坦格外在意自己的失算——目前的角度看不到她高潮时的脸。 退出默尔丝的身体,飞坦把她的脸扳过来。尚处于高潮余韵中的默尔丝脸颊潮红,半睁着眼睛喘气,如飞坦所料,没有其他特别的表情,更谈不上失态。 默尔丝高潮的时候,飞坦忍着没有射,所以他仍然硬着,可以换个姿势,面对面地重新插进默尔丝的身体里。 刚刚高潮的身体最为敏感,被飞坦托起臀部,然后按下去,重重地一坐到底的时候,默尔丝总算“唔”地闷哼一声。 她的腰暂时使不上力,飞坦没有扶住她,于是她趴在飞坦的肩膀上继续喘气。 “默尔。”飞坦拨开她被汗沾湿了粘在脖子上的头发,咬着她的耳朵说,“我早就知道你可以讲话。” “……” “找回缺失之物的念能力……团长狩猎那个念能力的时候,我去帮忙了。”飞坦的手掌摩挲着默尔丝的腰,“我答应了你那么多无理的要求,难道你不应该给我一点‘报酬’吗?” 握住默尔丝的腰,飞坦仅用胳膊的力量,将她捧起又按下去,就像她在主动吞吐飞坦的性器。 “我要你叫我的名字。不用那该死的装置。”飞坦用力地掐住她的腰,加大手上的动作幅度,交合处溅出来的水滴打湿了他腿部之间的床单,“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想要隐藏能讲话的事实。” “xxxxxxxxx”飞坦说了一句默尔丝听不懂的话,那大概是飞坦在原着中使用大招时说的神秘语言,接下来的一句,他又换回了通用语,“我想听你在床上叫我的名字。” 一分钟左右的沉默抽插。 飞坦耐心耗尽,把默尔丝按倒在床上,抬起她的双腿,将她的膝盖压到胸前,私处完全朝他打开,附近的肌肤已经被他撞得发红。 “……”默尔丝面露为难地看着他。 “很难吗?”飞坦一边大力地抽插,一边揉捏她花心,“我的名字很难吗?你可以不用叫我‘飞坦’,直接叫我‘阿飞’,这很简单吧?” “……”默尔丝张开嘴,无声地高潮了。 “很难吗?”飞坦捏住她的下巴,“‘阿飞’这个名字很难吗?比‘库洛洛’,比‘侠客’还难念吗?” “叫我‘阿飞’。”在飞坦近乎狂暴的冲击下,还在高潮中颤抖的默尔丝发出濒死般的轻声呻吟。 飞坦拉起她的腿,将她提离床单,站起来从上往下地干她,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就此刺穿。 腰部以下都悬于空中,身体在冲击中不断左右摇晃的默尔丝,眼神迷离,大量地喘气,双手下意识抓着床单,想要稳定住身形。 飞坦的汗水顺着胳膊、手背,流到默尔丝的大腿,他的呼吸也有些乱了,不过他感觉得到,默尔丝接近高潮了,于是他把默尔丝放回床上,降低速度,缓缓地研磨,“默尔丝,叫我‘阿飞’……我就允许你高潮。” “……”默尔丝的眼睛蒙着一层水雾,在飞坦不紧不慢的撞击中抖出一滴泪,除了含糊不清的呻吟,她终于发出了像样的音节,“……ma……妈妈……” “……”听清楚她叫的是什么内容以后,飞坦眼角抽搐。 “妈……妈妈……”她呜咽着。 不管飞坦如何干她,她都只会一边呻吟,一边叫“妈妈”。 她好像不会说别的词。 仔细想想,“妈妈”这个词实际上是世界上最简单的发音。 “……”她的脑子确实有点问题。 所以她既不会叫“侠客”,也不会叫“库洛洛”或者“团长”,或者别的名字,至少目前为止,她只会叫“妈妈”。 那么,她学会的第二个词语能够是“阿飞”吗?将她按在地毯上抽插的时候,飞坦想。 可惜他现在没有足够的时间教默尔丝叫他“阿飞”。 飞坦扯掉避孕套的时候还没射完,精液洒得到处都是,而且床单上也有不少她流的水。飞坦索性转移阵地,用放在床头柜的纸巾擦掉自己性器上残留的精液后,就把默尔丝抱到地毯上,(在默尔丝的提醒下)戴好新的避孕套,继续办事。 大概是因为飞坦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做爱,他硬得很快。默尔丝好奇地摸了一会他胯骨上的蜘蛛纹身,他射完后的疲软期就结束了,再度精神抖擞。 他希望默尔丝给他来点口活,不出所料被拒绝了。 想想也是,一个会在做爱前要求刷牙洗澡有洁癖的女人,极大概率不会乐意舔男人的性器,因为男人排泄和生殖共用同一个器官。 不同于“丝毫不存在罪恶感,干任何事情都理所当然”的库洛洛,飞坦虽然也不存在罪恶感,但他比库洛洛在男女情事上有更多的恶趣味心理。 其证据是,当他听到侠客回来的声音,便干得更起劲了,直到侠客走到没有关门的卧室门口,才停下来挡住默尔丝的身体,摆出“护食”的姿态。 “玩得很开心么?”侠客斜倚门框,双手抱臂,对着飞坦笑了起来,“门都忘了关。” 他好像一条眼冒绿光的鬣狗。 飞坦也对着侠客笑了起来,“你来得不是时候。” “不,我来得正是时候。”侠客放下胳膊,低头望向地毯上铺开的银白色,“请问,我可以加入吗,默尔?” ————————— 作话: 看在飞坦身高叁级残疾证的份上,以及对馍儿的偏爱,我就咬咬牙给小飞坦整个大码设定了!想想飞坦和西索关系很差,身高也差很多(155cm和187cm),结果尺码却意外的是同一区间,这种设定还挺带感哦,飞坦的角色魅力突然增加了!眼泪从嘴里流了下来 —————— 做荤菜我尽力了,大量瞎编乱造,描写时的用词也乱七八糟。 小说纯属虚构,仅用来脑内高潮,而不是当作学习教材,不要较真。不过体外射击也可能导致怀孕是真的。 如果想要了解更多科学知识,网络很发达,一搜就有。 —————— 本章小段子:《语言教学》(某古老笑话的改编版) 侠客得到了一只会讲人话的默尔猫猫,侠客教了很多遍,但猫只会说“妈妈”。 有一天,侠客有事出门去了,过激的爱猫人士(?)飞坦拿着麻袋,闯进侠客家中,想要偷猫。 默尔猫猫一见飞坦,就叫:“妈妈。” “我不是你妈!”飞坦纠正它,“阿飞!叫我‘阿飞’。” “妈妈。” “阿飞!” “妈妈。” “阿飞!” …… 第二天,侠客回家,看到家里躺了一个口吐白沫的陌生人,他下意识地自言自语,“这家伙谁啊?!” “阿飞。”默尔猫猫说。 他的平等 侠客知道默尔丝会到他这里来,他突然出门就是因为收到了默尔丝的消息——默尔丝希望侠客能来机场接她。 结果呢? 结果没接到人。 默尔丝定了一个极为苛刻的,理想化的时间,侠客没能按时到达。 [挑战失败] “唉——”侠客单手握着手机,在机场环顾四周,脸上是一些懊恼的神情。 他有一点点以为他能赶上呢。 默尔丝提出奇怪的想法也不是第一次了。 虽然内容明显是刁难人,但默尔丝不会对侠客做出实质性的惩罚,失败了也没太大关系,关键是努力完成任务的态度。 她大概是想借此验证侠客对她的事情是否足够用心,就像有的女人喜欢问男人“在你心中,我和xx,谁比较重要”之类的行为。 ……就像真正的“情侣”一样。 “接下来的活动,会不会是捉迷藏呢?”侠客给默尔丝发了消息,等了五分钟也没有得到回复。 默尔丝喜欢玩捉迷藏,但是不谈技巧。 她永远是躲起来的那一个。她最喜欢躲进柜子,其次是床底下,是毫无新意,也毫无难度的地点,并且乐此不疲。 即使知道她躲的地方,侠客依然装模作样地略过她的藏身处,即使打开柜门,也不拨开能够遮挡她身影的衣物架,“我的默尔丝在哪里呀?” “咦?不在这里。” “这里也不对。” “到底在哪里呢?” 把错误的地方找了个遍以后,侠客才来到她的藏身处,再度打开柜门,若有所悟地拨开衣物,令她的身影暴露在光线中,“……找到你了。” 有时默尔丝把他拉进衣柜,有时默尔丝任他抱出衣柜。 然后他们开始做爱,默尔丝会很兴奋,一分钟不到的前戏就能让她湿得厉害——她真的挺喜欢玩捉迷藏。 但这些仅仅是浮于表面的东西,尚未触及真实的部分,和她曾经交往过的所有对象都没有本质区别。 恋爱是一场游戏。 侠客想要的不是默尔丝对他的表面依赖,而是更深入的,剖开外壳,让他看清内部构造的……隐藏路线。 拆解、摆弄零件、然后重新构建的过程令他痴迷。 上一个将玩偶(默尔丝)塑造至此的人(操作系)是他的假想敌,他会用新的代(模)码(式)覆盖旧的代(模)码(式)。 只要默尔丝活着,侠客留下的精神烙印便会伴随她,如影随形。 比起洗不掉的刺青,比起消不去的伤疤……比起这些单纯刻在身体上的印记,哪有精神上的印记更令人难忘呢? 恋爱游戏的目标早已确定,他要在默尔丝的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最后全身而退。 当然,凡事不可能一帆风顺,默尔丝也会给他意料之外的“惊喜”。 比如他在机场遍寻无果,回到居所开门后,映入眼帘的废墟般的客厅,比如浴室门口衣物篮里的衣服,浴室内部用过的痕迹,比如从卧室传出的,听起来毫不掩饰,甚至愈演愈烈的响动,等等等等,足够令侠客明白,在他外出期间大概发生了什么。 如果非要踏进卧室才能认清现状,那他就别叫“蜘蛛脑”,干脆改叫“猪脑”算了。 秉持着理性,于是侠客先洗了个澡,有条不紊地用毛巾擦头发,换了衣服,才走向卧室。 大开着门的卧室,是一张显而易见的重要邀请函,侠客当然要“注意仪表”。 而且他有一种强烈预感,是“游戏隐藏路线开启”的预感。 ……各种意义上的。 像是热度升至顶峰的宴会,卧室内充斥着尽情享乐的气氛。 侠客睡觉用的床已经一塌糊涂,上面还扔了几盒避孕套,所以两位“客人”才更换场地,选择在地毯上继续游戏吧。 打扰了? 不,主人和客人们都没有刻意隐藏气息,当主人回到居所的时候,双方便已知晓对方的存在。 分析现状最重要的部分是了解其背后的动机,因为人的很多行为往往是围绕某个动机展开的。 “玩得很开心么?”侠客斜倚门框,双手抱臂,对着有意挡住默尔丝赤裸身体的飞坦笑了起来,“门都忘了关。” 以侠客的视角,只看得到默尔丝贴在飞坦腰部的两条雪白的腿,以及铺散开的银白色微卷长发,她的腿上还有零星的红色指印,除此之外,便是飞坦那布满新鲜抓痕的后背与手臂。 单看画面,像是默尔丝被飞坦强暴了,但从默尔丝的喘息声听起来,她似乎感觉……挺爽的。 变成废墟的客厅大概是这两人打斗后的结果,难道默尔丝输了吗? 不,根据现场的毁坏程度,显然双方还没达到动真格的地步。 其实是和蜘(同)蛛(伴)之间的切磋差不多吗? 而且侠客知道飞坦是从来不用避孕套的那种人,出现在床上的避孕套,极大概率是默尔丝拿出来的,四舍五入就是默尔丝……完全自愿? “你来得不是时候。”飞坦不关门是故意的,但不想被打扰的态度也是真的,浑身上下的不满情绪快要溢出来了。 很矛盾,真的不想被打扰的话,为什么不关门?或者干脆换个地方,离开这个屋子。 想立刻被发现? 根据飞坦的矛盾态度,这是默尔丝的意思? 这算什么? 虽然侠客想要游戏隐藏路线,但目前的隐藏路线并不属于他想要体验的范畴,不如说绝大多数男人都不会想要体验这种隐藏路线。 “不,我来得正是时候。”侠客放下胳膊,低头望向地毯上铺开的银白色,或者说,此次事件可能的真正主导人默尔丝,“请问,我可以加入吗,默尔?” 侠客介意与人分享私有物吗?侠客当然介意。 侠客在私有物的问题上大方吗?侠客其实不大方。 侠客此刻的发言不仅仅是对默尔丝态度的试探。 眼前有个明显比他更介意,更不大方的飞坦在,俗话说“把你的痛苦分享给朋友,你会减少一半的痛苦”,所以这同时是对飞坦的回击。 “对了,我忘了通知你……”飞坦在侠客话音未落时接话,他知道侠客话中带刺,于是他也换上更为冷硬的态度,“默尔丝已经和你分手了,现在她是我的女人。” 似乎是为了应和飞坦的话语,默尔丝修长的手指穿过飞坦深蓝色的发丝,然后是纤细的手腕,最后两条胳膊彼此交错,环抱住了飞坦的脖子。 像是奖励,又像是惩罚,飞坦挺起腰重重地顶了她一下,“不要乱动。” 在继续干她之前,要先专心处理掉侠客这个碍事的家伙。 以侠客的视角,可以看到飞坦的盲区,看到默尔丝围在飞坦脖子后面的手中,凭空多出了一盒避孕套——是默尔丝发动了她收纳物品的念能力。 人人生而平等,但有力量的人更平等。 迟一步注意到默尔丝小动作的飞坦,即使十分不悦,也不会无视或者抹杀默尔丝此时的个人意愿。 因为他们是平等的,该死的平等。 “默尔丝,你的胃口有够大啊。”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飞坦的眼刀已将他怀里的默尔丝千刀万剐。 “阿飞,放心吧,我会和平时一样……”侠客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走过来,伸手接住了默尔丝抛给他的邀(避)请(孕)函(套),“做好配合工作。” “配合……工作?”据飞坦所知,侠客并不是个喜欢和人分享女人的家伙,而且侠客回来后的第一举动居然是洗澡也太可疑了,“侠客,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们两个……合伙算计我?” 和侠客一样,飞坦也把默尔丝认作本次事件的主谋。不一样的是,他把态度不同寻常的侠客当作默尔丝的同伙。 无论真相如何,此刻所有的压力都来到了默尔丝这边。 “……唔。”默尔丝浑然不觉似的轻声呻吟了一声。 飞坦的不良情绪同时引起了其他身体部位的状态变化,默尔丝清晰地感到在她体内,飞坦的性器上青筋的跳动,蓬勃如同跳动的心脏。 她一只手继续勾住飞坦的脖子,收回另一只手,掌心覆盖在脖子上。下一秒,她的脖子上多出了发声装置,然后她借助发声装置讲话,“……阿飞……好热。” “别想糊弄我。”飞坦冰冷的眼神和火热的身体完全是两个极端,他不为所动地瞪了默尔丝一眼,“设下这个局,你到底想做什么?” “……”默尔丝歪着头,做出思考的神态,最后她说,“……想玩。想和飞坦……和侠客一起玩。” “那你找错人了。”飞坦捏住她的下巴,“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不喜欢和人分享。” “……”默尔丝张开嘴,吐出舌头。 稍后她抬起手,指间夹着一枚硬币,那是团员意见相左时,用来解决矛盾的专用道具。硬币印有和默尔丝舌面上刺青图案相同的12只脚蜘蛛。 在主流社会,飞坦无疑是个危害治安的极恶犯罪分子,但在幻影旅团,飞坦是当之无愧的模范团员,一向非常遵守团规。 原着友客鑫篇里,他想要对小杰动用刑讯手段调查情报,与信长起冲突的时候,他遵守“抛硬币解决团员之间争执”的团规。库洛洛被酷拉皮卡绑走,当作人质的时候,他遵守“旅团的存亡重于团长生命”的团规,毫不犹豫地选择舍弃库洛洛。 但是…… “现在的场合可不是能用‘抛硬币’来决定的。”飞坦语带嘲讽地说。 “既然如此,阿飞,你是玩真的,还是当作游戏?”侠客突然插话。 这提问十分巧妙。如果是“玩真的”,那么根据“禁止内斗”的团规,必须“抛硬币”。如果是“当作游戏”,那么玩一玩“抛硬币”也挺顺理成章。 看来侠客确定要支持默尔丝了,侠客不打算放手,至少,不会在今天放手。 操作系宁愿自损八百,也不想把所谓的“女朋友”拱手让人。 啧。 飞坦微眯起眼睛,“侠客,今天我对你有了全新的认识。” “接下来我们还可以在游戏中增进更多认识。”侠客的笑容假得像焊接上去的面具,也如焊接上去的面具一般纹丝不动,“如何?要不要和我们赌一把?” “……”飞坦按住默尔丝的腰,因为默尔丝在侠客开始讲话的时候,就不安分地蹭来蹭去。 他的性器还插在默尔丝体内,默尔丝蹭来蹭去搞得他各种意义上的难以忍受。 “来玩嘛……阿飞……”高潮过数次的默尔丝,发热的白皙肌肤透出粉红色,潮红的脸上染满了情欲,和平时的面无表情判若两人。 差距之大,仿佛磕了药,黯淡无神的蓝眼睛也异常地散发光彩。 对,异常的光彩,像是坏掉了。 “……”飞坦觉得自己可能需要重新进行推论。 在他审视侠客之前,默尔丝捧住他的脸,不让他转头。 “一起玩的话……有好东西给你看哦……”默尔丝说,“是……侠客也没见过的东西。” “哎?是吗?”侠客的声音从上方飘过来,声音很有活力,表情管理却毫无诚意,保持着冷淡,不过他的表情正好在其他两人看不到的角度,而且没人在意他真实的表情,“我好好奇哦。” “那你最好能让我满意。”飞坦没有直接同意,而是拿走了默尔丝手里的蜘蛛硬币,“至于给不给你展示的机会,就由‘这个’决定。” 飞坦握住硬币,拇指一弹,硬币旋转至半空,然后下落,被飞坦用手背接住,另一只手同时迭上来,压住了硬币。 按照规则,“抛硬币”的人会让另一方先猜正反。 “……正面。”默尔丝说。 猜硬币正反面是二选一的选择题,被默尔丝选过之后,剩下的选项自然属于飞坦,“反面。” 说完,飞坦移开压住硬币的手。 硬币反面朝上。 “……”x3 前面铺垫那么多,结果在“抛硬币”的小事上翻车,这就……有点尴尬了。 猜错了。 对啊,她不是主角,没有“主角光环”,所以运气普通。 她普通的输在了运气值上。 她比不上原着人气角色的运气值。 是啊,她以为她是谁?她算什么啊? 一旦除去“揍敌客”给予她的光环,她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龙套炮灰角色。 她什么也算不上,她实际上是个loser,是个垃圾。 在飞坦的角度,只看到她露出像是被重重踩到尾巴的猫一般疼痛的神情。 鲜有,不对,这是飞坦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神情,所以略微恍神,蜘蛛硬币被默尔丝夺走了。 咕嘟。 默尔丝双手捂嘴,把硬币吞了下去。 “我不要!”放开双手后,她叫了一声。 “我想玩……我要玩!”这次几乎是喊着的,不过依旧是借助发声装置发出的寻常音量,只能从她的表情看出她在喊叫。 她双手抓住飞坦的肩膀,用全力把飞坦按倒在地。若换做普通人,在如此沉重的力道之下,肩膀恐怕已经碎了。对了,还有后脑撞击地面导致的脑震荡。 “呜……我要玩!”骑在飞坦身上的默尔丝一边上下动作,一边在嘴里重复,“我要玩!我要玩!” “……”在同伴(?)面前被人强上却无法立刻挣脱的飞坦脸色铁青。 “……”没良心但是(求生欲)情商很强的侠客憋住了没笑出来。 然而罪魁祸首反倒哭了起来,上面在抽泣,下面在抽动。 “……”飞坦各种意义上的青筋暴起了。 “……”侠客各种意义上的沉默了。 默尔丝哭的时候没有声音,只有眼泪不住“啪嗒啪嗒”地掉到飞坦的胸膛上。 随着默尔丝上下耸动的动作,她脸上的光影因鬓边垂落的头发遮住灯光而不断变化,仿佛短时间内出现很多种哭泣的神情,于是飞坦也沉默地盯着她哭泣,顺便双手扶住她的腰,以免她做出幅度过大的(对于飞坦而言的)危险动作。 男人的劣根性在于“无法完全控制的下半身”,即使内心不情愿,飞坦仍逐渐感觉到了快感,甚至有点想射了。 毕竟默尔丝的腰锻炼充分,富有力量,体力比飞坦碰过的任何女人都要强,逆向“打桩”的力度和持久度毫不逊色于飞坦。 碍于(没有必要的)(无聊的)(多余的)男人的尊严,飞坦冷着脸,压抑越来越强烈的生理冲动。这导致他想要射出来的表情和想要杀人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 直到侠客将他从煎熬中解救(?)出来。 侠客双手放到默尔丝的腋下,像抱起一只猫,把默尔丝向上抱离了飞坦,但又没有完全抱走,具体来说,只是刚好把默尔丝从飞坦的性器上抽离出来。紧接着,侠客找准位置,从默尔丝身后挺腰插入了她的穴口。 在飞坦天人交战的时候,侠客已经手动令自己勃起,并且套好了避孕套。 “?!”飞坦的性器失去了默尔丝的包裹,如今孤零零地挺立着,他即刻涌起的杀气糊了侠客一脸。 “她想要和我们两个一起玩,不是吗?”侠客有节奏地撞击着默尔丝,“她不喜欢‘走后门’,那就只能轮流上了。” 默尔丝双手分别撑在飞坦身侧,躺在地上的飞坦正对上她处于迷乱中的表情。她的眼角还挂着泪,当侠客用力顶到最深处的时候,她闭起眼睛,吐出鲜红的舌头。 12只脚的黑色蜘蛛静静地趴在她的舌头上。 飞坦无比痛恨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又一次捏碎了她脖子上的发声装置。 或许是因为侠客的技术熟练,又或许是因为飞坦制造的窒息,又或许是两者皆有,默尔丝被他们共同挤出了破碎的呻吟,饱胀的乳尖在摇晃中一次次蹭过飞坦的胸膛,温热的水液从她与侠客的交合处淅淅沥沥地溢出,淋到飞坦无人关照的性器上。 于是飞坦终于看到了她说的“侠客也没见过的”“好东西”。 瑰丽的,艳丽的,奇丽的,绚丽的……被称为“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红眼。 和标本里漂浮着绝望痛苦死亡的火红眼不同,是翻腾着欲望,燃烧着欲火,搅动着疯狂欲念的绯红色。 火红眼……飞坦之前没有猜错,团长(库洛洛)就是被默尔丝的火红眼诱惑了。 侠客真的没有见过她的火红眼吗? 至少侠客目前的角度看不到默尔丝的火红眼。 默尔丝的火红眼究竟是天生的,还是后期用某种手段换上去的,飞坦都不关心。 飞坦只关心现在。他捧住默尔丝的脸颊,固定住默尔丝的头部,独占了默尔丝正脸的全部风景。 侠客泄出几不可闻的叹息,默尔丝刚才绞得太紧了,他差点没忍住射出来。但飞坦就在旁边,碍于男人的尊严,侠客坚决不能随便缴械。飞坦不也硬撑着没有软下来,一直保持着坚挺的状态。 强行违背生理本能,自我折磨,这无疑是一种恶性竞争——尽管侠客和飞坦都清楚这一点,但他们骑虎难下。 亡命之徒不在乎性命,于是尊严的分量比常人更重。 “侠客,轮到我了。”飞坦说。 “恩……”侠客没有立刻照做,缓慢地抽动了几下,才把默尔丝插回飞坦等待已久的性器上。 当然,侠客不可能乖乖交还全部,他将性器抵在默尔丝的尾椎骨附近,双手绕到默尔丝的胸前进行揉捏,嘴也没闲着,含住默尔丝的耳垂,继而又舔舐默尔丝的耳廓,然后是后颈、肩膀…… 侠客细细地品味着默尔丝高潮后的余温和汗水,他占据了默尔丝的大半个身体,仿佛压在最下面的飞坦仅仅是一个提供震动棒功能,给其余两人助兴的工具人。 ……该死的侠客。 飞坦岂能落人下风,他把坐在他身上的默尔丝拽得趴了下来,捏住她的脸颊,舌头探入她的口腔,腰部的动作也没有停……即使目前的姿势不方便用力……飞坦试图用更强烈的刺激覆盖侠客带给默尔丝的感触。 侠客小心地拨开默尔丝汗湿的头发,顺着默尔丝脊骨的凹陷,一路啃咬,舔舐。 双人相较于单人的优势在于,可以同时顾及默尔丝的更多方面。 侠客和飞坦都是颇有性经验的男人,他们不会漏掉默尔丝任何可能敏感的部分,滴水不漏的亲吻、爱抚、施虐,交织在一起,仿佛不止两个人,不止四只手,仿佛有很多人,有很多手,在与默尔丝交缠。 尽管默尔丝最开始能区分出两者不同的尺寸区间,知道是谁插了进来,但裹在一阵又一阵快感的浪潮中,摇曳得久了之后,逐渐分不清是谁进入了她的身体。 飞坦与侠客也在权利的不断交换中,逐渐达成了默契,不再刻意较量持久度,改成了接力赛,互相填补对方射完后的疲软期。 默尔丝没有机会感到任何一刻的空虚,一直被塞得满满的,永远是精力最充足的那一根性器在她体内冲锋。 对手之所以能达成合作,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是确立了共同的“敌人”。 没错,侠客和飞坦想叫默尔丝切实体会到“增加人数”的下场。 让人丢掉食欲的最好办法,就是让那人吃到撑。 今天侠客第一次见到默尔丝的火红眼,也是第一次听到默尔丝在呻吟以外的声音。 “呜……妈……妈妈……”默尔丝边哭边叫。 既然有机会对背叛自己的默尔丝施以惩戒,侠客当然不会停下,挺腰的动作带着快意,越发地粗暴。 女人哭喊着“妈妈”的声音,男人充耳不闻的暴力,一切加起来,仿佛侠客正在强奸一个智力障碍的女人。 “……”飞坦见过智力障碍的女人被强奸的景象,不如说,这种事情挺容易发生的,越弱小的猎物,越容易被狩猎。 “是不是感觉像在强奸一个智力障碍的女人?”侠客说话的内容很有自觉,表情却毫无自觉,显然他从中获得了别样的,凌虐的快感。 “侠客,连我都觉得你的兴趣有点变态。”资深刑讯爱好者飞坦发表了评价。 能被飞坦评价为“变态”的人,世上恐怕没几个吧? “……”侠客被飞坦严重失实的尖锐吐槽噎得动作一顿,“我以前可没干过这种事。” “谁知道呢?”飞坦嗤笑道。 “喂喂……” 侠客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默尔丝一爪子挠破了下巴。 “啧。”飞坦扫了默尔丝一眼,默尔丝的另一只手正被他握住,上下撸动着他的性器,“她在催你加把劲干她。侠客你是不是不行?不行就换我上。” “阿飞,如果你真的够用,她也不会加上我。”事已至此,侠客索性和飞坦来了个两败俱伤。 之后又是一番同仇敌忾的奋战。 默尔丝在前中期会叫“妈妈”,后来什么都不叫了,侠客和飞坦也不再说话,室内只剩下喘息声、啪啪声和浓郁的淫靡气味。 最后,叁个人都像刚从泳池里捞出来似的,全都湿透了,汗水和各种不明液体糊了一身,地上到处扔着用过的避孕套。 默尔丝最爱惜的头发都黏上了凝固成块状的精液……不知道是谁干的,侠客和飞坦都不承认……她本来想就此停下,要去洗澡(当然,重点是洗头发),结果侠客和飞坦硬是把她拖住了,一起把她按在地上继续干她。 那凶狠的架势,恐怕是想把她干到昏死过去为止。 尽管侠客和飞坦发挥人数优势,选择了车轮战,但他们作为主动出击的一方,体力消耗比选择躺平的默尔丝多得多。 当他们耗尽体力,默尔丝尚有余力扶着墙去浴室洗澡。 对此,旅团非战斗人员侠客选择了躺平,旅团战斗人员飞坦发挥不屈不挠的意志,在稍微恢复体力后,扶着墙去了浴室。 浴室安静得过分。 冲洗过的默尔丝浑身红色与青紫色的掐痕、吻痕与咬痕,从下巴开始,泡在浴缸的水里,沉沉地睡着,又像是被凌虐至死的尸体。 飞坦伸手探了她的鼻息以后,放掉浴缸的水,坐到浴缸旁的地板上,抱起双臂,头倚着浴缸,闭上眼睛。 [获得成就:叁个人的电影] —————— 作话: 泡面泡久了会泡烂,人也是一样,飞坦,你好温柔(棒读) ———————— 一个残酷的真相:其实我最初的设想是飞坦一辈子都没吃到馍儿,留下终身遗憾,我还笑嘻嘻地提前写了相关番外(只写了开头的几百字),啧,幸亏没多写…… 他的路线 默尔丝从浴缸里出来之前,飞坦已经用一旁的淋浴冲完澡,离开了这间住所。 昨天的情形,与其说是狂欢,不如说是彼此之间的互相折磨。叁个人都从中发泄各自内心的阴暗情绪,彼此压榨,彼此伤害,无人幸免。 “唉——”躺在地板上呈“大”字形的侠客,无比沧桑地叹出一口气。 尽管被夹击的人是默尔丝,结果受伤最重的,仍是他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非战斗人员。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仿佛使用了他的念能力“自动操作模式”之后的副作用,浑身的肌肉酸痛不已,再加上途中飞坦有意或者无意踹的几脚,如今侠客的好几根骨头也隐隐作痛。 “唉——”侠客忍不住又叹出一口气。 他简直是用生命在“谈恋爱”。 身为最后一个“起床”的人,侠客没能碰见飞坦或者默尔丝,只在浴缸里发现了一大团银白色头发。侠客捡起其中一缕,观察到整齐的切口,像是被利器割断的。 这可是默尔丝一向爱护的头发,她的心情肯定非常糟糕。 任手中的发丝滑落回浴缸,侠客不紧不慢地冲澡,洗漱,换衣服,一身清爽地踏上通往二楼的阶梯。 独栋别墅的好处在于相对独立,邻居隔得比较远,不会因为“一点点”响动引来邻居。引来也无所谓,侠客有无数种解决方案。 那种小事就扔到一边吧。最需要考虑解决方案的是眼下的事情。 “……默尔丝。”侠客勇气可嘉地逆流而上,接近阳台上的身影。 当然,侠客不打无准备之仗,他备好了发挥他操作系能力所需的手机和天线,随时做好最坏的打算。 默尔丝拿二楼卧室的枕头当坐垫,背对着侠客,坐在阳台地板上。 陡然失去如瀑般的蓬松长发后,默尔丝的背影显得格外瘦削,像一只被强行剃了毛,导致忧郁的猫。 不,至少没有剃光,发尾勉强能遮住脖子。 再往下,发尾与衣服领口之间是侠客唯一能看到的肌肤。深深浅浅的红,印在上面,侠客记得很清楚,哪几个是他留下的。 至于牙印,那属于飞坦的癖好。 侠客曾经见过飞坦“玩游戏”的开头和结尾,对飞坦在性事上亿点点变态的私人兴趣略知一二。飞坦玩女人的时候,特别喜欢弄出淤青和血,就像在人体上作画,令白皙肌肤自行溢出不同的颜色——这些仅仅是开胃菜。 之后就是会叫普通人倒胃口的画面了,“开胃菜”的形容只适用于极少数和飞坦兴趣相投的家(变)伙(态)。 昨天看似激烈,实际上只吃了开胃菜的飞坦可能是因为“饥饿”,所以离开了吧? 无论是飞坦,还是默尔丝,都是各种意义上不好惹的角色,而且“1+1大于2”。 趁着飞坦缺席的好机会,即使默尔丝随着侠客的接近,周身的氛围越发危险,侠客也不会轻易退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默尔丝。”侠客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这次声音放得更轻,仿佛面对一团烟雾,呼出的气息稍微重一点便会消散。 谨慎地保持安全距离,侠客动作轻缓地绕了个大圈,绕到默尔丝前面,弯下腰,挂上试探的笑容,观察她的神色,“默尔?” 侠客的身影落入默尔丝毫无温度的蓝眼睛里,像一具被冰封的尸体。 换作一般人,应该会被这眼神吓退,不过侠客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蜘蛛脑”,他反而从中获得了更多鼓励,在默尔丝跟前跪坐下来。 踏上通往二楼的阶梯之前,侠客就有了一些把握。因为默尔丝没有和飞坦一样直接离开,她留下来,极大概率是愿意给侠客“一个机会”的意思。 默尔丝在“恋爱”中总是流露出焦虑,还有她的敏感多疑,都来源于缺乏安全感。 侠客能够想象得到,默尔丝的教育者对默尔丝采取的精神控制法是哪一种——打击式教育。 不仅是口头上的责骂、贬低,还包括身体上的各种惩罚。 默尔丝选择飞坦,想被搞得破破烂烂……但这和“受虐狂”不一样,她并不是真正享受痛苦,而是为了重温过去常见的模式,回到“安全区”,从而缓解焦虑吧。 她渴望的依然是温暖的,亲和的……对,侠客越来越了解默尔丝为什么会选择他了。 因为侠客比她弱小,无法伤害她。 因为侠客的娃娃脸,富有亲和力。 不过,侠客真的完全无法伤害到她吗?答案是否定的。她自己恐怕也清楚这一点。 在侠客之前,她应该尝试过更加弱小的“宠物”吧? 但她的敏感多疑,注定了太弱小的“宠物”在她手里活不久。 侠客大概是她目前为止找到的最佳“宠物”,侠客看得出她格外的努力。 昨天她准备的“好戏”落空,被侠客反其道而行之,她明明很生气,却只是挠花了侠客的脸。和飞坦踹侠客的那几脚比起来,真是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可怜的默尔丝,受到伤害也不会和飞坦一样“回馈社会”,而是不停的忍耐,忍耐到碎成一块一块的。 她忍耐着,忍耐着在二楼阳台等待侠客,等待侠客……来哄她,把她重新黏起来。 侠客可以不哄她吗?当然可以,代价是那些碎块很可能会变成子弹,把侠客打成马蜂窝。 哎呀,默尔丝的教育者究竟是哪个家伙,留下这么个大杀器让侠客头疼?关于这个问题,经过昨天的一役,侠客有了新的想法。 ……妈妈。默尔丝能够讲话后,说出的第一个词语,真的仅仅是因为“妈妈”这个词是世界上最简单的发音吗? 不提这个了,眼下的事情更重要。 跪坐在地板的侠客,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配合明亮的金发,线条圆润的翡翠绿眼睛,以及充满亲和力的娃娃脸,看起来十分乖巧。 而且他的脸被默尔丝挠花了,无论做什么表情,都带着一丝滑稽。 “默尔丝,是你自己把头发割了?”侠客停顿了一会,见对方没有回应,于是当作默认,继续试探,“为什么?是因为……头发被弄脏了吗?” 她眼中的蓝色变得沉郁了一点,证明侠客猜对了。 “对不起。虽然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做的,但飞坦是不可能道歉的,一分钟内干掉他都比让他道歉更简单——所以由我来道歉吧。”侠客伸出手,“也只有我最清楚你的习惯。不论是现在,还是昨天,我都是先洗澡才来见你呢。” 总而言之,黑锅尽可能甩给不在场的飞坦。这一策略似乎是有效的,侠客成功握住了默尔丝的右手,然后把默尔丝的掌心贴在他的脸颊上,虔诚地闭起眼睛,温顺地蹭了蹭。 “默尔……”侠客闭着眼睛,轻声念她的名字,“我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满足你的愿望。其实昨天看到你和飞坦一起玩的时候,我超——生气的,但是……我又有一点高兴……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你突然觉醒了特殊癖好吗?昨天连刑讯爱好者飞坦都评价过你的兴趣有点变态。默尔丝想。 侠客不可能知道默尔丝此刻在想什么,他照着预设的解决方案之一,接着说:“因为这是我们交往以来,第一次见到真实的你。” “戴着面具的‘恋爱’不叫‘恋爱’,应该叫‘角色扮演’。”侠客睁开眼,脸颊仍枕在默尔丝的掌心,“默尔丝,你想要的‘恋爱’,不是‘角色扮演’的那一种吧?” “如果‘是’,那就只能再对你说一次‘对不起’了,因为……”侠客抹去了嘴角的笑意,“我不知不觉地……擅自……率先认真起来了呢。” “虽然听起来有些幼稚,但我非常想要惹你生气。”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不同的生活环境,不同的成长经历,不同的价值观,不同的习惯,不同的喜恶,不同的性格……除去外表,一同长大的双胞胎也不可能内里一模一样,更何况从陌生人开始的关系呢?尤其是密切交往的期间,不可能完全没有冲突。从来不吵架的情侣,你不觉得虚假吗?” “当我意识到你是第一次真正和我闹脾气,还做到那种地步,我就忍不住高兴起来了。” 嘴上说着“高兴”,侠客实际上丝毫没有笑容,但他至今为止积蓄着的感情堆到了双眼,令人能轻易看到他眼底的热度。 “我是一个贪婪的人。一旦伸手,就什么都想要。”侠客一只手托着默尔丝右手的手背,一只手握住默尔丝右手的手腕,脸颊紧贴着默尔丝右手的手心,仿佛抓着救命稻草,绝没有松手的打算,“我想要你对我哭,对我笑,对我讲话,对我生气,对我开心,对我难过……我想要所有真实的你……还有内心想法、私人生活、社交关系,过往的经历……我全都想知道,直到不存在秘密。”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侠客无奈地笑了一下,“但是我有好好忍耐,没有做那些事情,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所以我只能用别的事情惹你生气。” 旅团全员集合狩猎火红眼的活动中,默尔丝无故脱队,不知所踪,侠客在调查她行踪时,顺手杀掉了她的“宠物”——侠客主动坦白了这件事。 “这属于我个人的嫉妒心,与旅团没有任何关系。”侠客带上一丝笑意地看着默尔丝,“你明白我给你的信号,所以你选择了我无法出手的对象,想要给我‘回礼’,对吗?” “客观上看,你的选择确实很不错,大大超出我的预计。飞坦不仅是我无法出手的对象,也是我时常会有交集的同伴,他的每次出现,都可以令我想起你们的事情,折磨我这颗充满嫉妒的心,让我徘徊在疯狂的边缘……”侠客缓慢地呼出一口气,“可是我不后悔,无论重来多少次,我都会那样做。” “吵架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但吵架有时候是一种沟通方式。从吵架中,可以听到对方更真实的想法和感受,学习更好的相处和沟通。” “我把能说和不能说的都告诉你了,无论你是否接受,无论你最后选择什么,我都会尊重你,认同你,因为我非常喜欢你,因为这就是我的诚意。” 侠客松开手,将脸颊从默尔丝掌心的温度剥离。 “……” “……” 两人安静地对视,过了一会,默尔丝似乎有些疲倦地垂下眼睛,视线落到地面。 “某种意义上,我们做的事情算是扯平了,但最先动手的人是我。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够获得你的一点点原谅吗?”侠客第二次向默尔丝伸出手,这次他的掌心躺着一枚蜘蛛硬币。 蜘蛛通常有8只脚,而12只脚的蜘蛛是幻影旅团独特的象征,所以印有这种蜘蛛的硬币是定制的,旅团人手一枚的特殊品。 昨天默尔丝在“抛硬币”游戏里输了,生气地吞掉了硬币,虽然吞进肚子的硬币会经过人体的胃肠道自然排出,但那样的硬币,默尔丝肯定不会想要了。 “你的硬币弄丢了。”侠客说,“把我的硬币作为赔礼,可以吗?” 见默尔丝没有反应,侠客又说:“或者给你全新的?那得专程定制一个。” 默尔丝抬起右手,拿走硬币,下一刻,硬币从她手中消失——她使用了收纳物品的念能力。 然后她握住侠客的手腕,另一只手掀起衣服,露出腹部,把侠客的手压到她的肚子上。 “……?”不明其意的侠客望向默尔丝的脸。 与侠客和飞坦不同,唯独默尔丝的脸没有任何伤痕——这显然是刻意的结果。 表面冷淡,私下却玩得很花,只有特定的人能够看到衣服遮盖的痕迹——侠客和飞坦出奇地在这种反差感的兴趣上达成了高度一致。 侠客余兴未消地瞥了一眼他留在默尔丝腰腹上的指印,按捺住把手指覆盖上去的想法,没有随便动作,“默尔?” 默尔丝松开拎着衣服的手指,朝侠客摊开手掌,两枚同样的蜘蛛硬币躺在她掌心。 “噢,原来你没有吞掉硬币啊。”身为蜘蛛脑,侠客的脑筋转得很快,立刻回应的同时,没有忘记在声音里加上略微夸张的惊讶,“被你骗过去了呢!” 他的手还放在默尔丝的肚子上,柔软的触感令他忍不住揉了揉。 微凉的腹部被散发热度的掌心覆盖,还挺舒服的,直到侠客得寸进尺地玩弄默尔丝的肚脐,默尔丝才按住了侠客的手。 “抱歉抱歉。”侠客笑眯眯地收回手,移动身体重心,将头枕在默尔丝的大腿上,扬起下巴,对上默尔丝的双眼,“我现在是伤员,让我稍微躺一下嘛。” “……” “……” “默尔丝。”侠客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像是闲谈般地轻声开口,“我仔细想过,该怎么让你得到安全感。” “人生没有剧本,充满不确定性,未知与意外。” “如果……给人生加上一个进度条呢?” 侠客仰躺着,整张脸沐浴在光线中。默尔丝低着头,五官处在阴影里。 “只要不到结局,就有机会反转。既然快到结局,就没有未来值得担忧。” “不确定性成为希望与趣味,确定性成为安心的保障。” “拥有进度条的感觉很美妙,不是吗?” 侠客抬起双手,捧住默尔丝的脸颊,“无论我们的‘恋爱’发展成什么样,都会在进度条未完时继续,在进度条到达尾声时戛然而止。就像完成一场电影,结束前投入演出,结束后各自散场。” “进度条会在你手里。当你退团的时候,我们就分手……如何?” “……” “……” “我知道了。”侠客坐起身,亲吻默尔丝的眼睛,“要不要我帮你把发尾修剪一下?还是去理发店?” “……” “好,我去找剪刀。” 咔嚓、咔嚓。 默尔丝坐在穿衣镜前,侠客拿着剪刀在她身后修剪发尾,时不时对着镜子里的她笑一笑。 “虽然比不上专业的,但我在流星街算是技术最好的那一种哦。” “短发或者长发都很适合你呢。” “要说哪个更好……恩,我都喜欢,只能说各有各的风味。” 默尔丝将手覆盖在脖子上,她[穿戴]了发声装置,“……侠客。” “恩。”离开流星街后,理发手艺荒废多年的侠客剪头发的速度很慢,但也可以理解为时间充裕,他想保持目前的状态,多聊聊天,“怎么啦?” “我不清楚……你究竟有多喜欢我,也不清楚我哪些地方……值得你喜欢。”默尔丝说的很慢,侠客默契地报以沉默,等待她说完,“不用告诉我答案,因为……我无法相信。即使……有办法证明你回答的是真话,我也无法相信……因为人心是很善变的。” “人心善变,对,无法否认呢。”侠客表示赞同。 “瞒着你,养了其他男人……确实是我不对。没有考虑到你,是我的疏忽,我以为我们只是玩玩,所以……你杀了他,我也不打算追究……”久违的吐露真言,进行大段的对话,对于习惯当哑巴的默尔丝来说,有些困难,她握紧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深深地呼吸了几下,才继续说,“但你总是……总是不断地提醒我,好像十分希望我发觉真相。我不清楚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如你所愿,我真的生气了。我想报复你。” “恩。”侠客普通地应了一声,“然后呢?” “侠客。既然你选择了认真,选择了……和我说实话……”默尔丝没有接着报复的话题剖析内心,而是提到另一件事,“那我也有必要……对你说实话。” “恩。”真是个乖孩子。 “我知道……我的性格很恶劣。有一些……是你也知道的。唔,还是直接说重点吧。”默尔丝闭了下眼睛,然后看向镜子里侠客的双眼,“如果……要玩真的,我将无法容忍……你在我之外有其他对象。” “这算是最基本的需求了吧。”侠客点点头。 “但是……这条准则……”默尔丝无比严肃,无比认真,“只用于约束你。” 你能接受吗?这是她没说出来的后半句。 停下手中的剪刀,侠客“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无比干脆地回应,“没问题。然后呢?” “……”默尔丝不再看着镜子里的侠客,仰头看向真实的侠客,眼里写满疑惑。 “默尔丝是个乖孩子呢。”侠客把剪刀插回口袋里,手放到默尔丝头上,抚摸她的头顶,“这种事情不是挺常见吗?规则本来就是由强者书写的。如果立场对调,我大概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若无其事地说出了超级渣男发言呢,侠客。 “居然为这种小事认真,你未免太可爱了,默尔丝。”侠客从身后搂住默尔丝,脸颊蹭着她的脸颊,笑着说,“不能单独占有你,当然使我不快,但这完全是我自己的问题——谁叫我实力不如你呢?” 侠客口中的“强者逻辑”令默尔丝增加了不必要的见识。 稍后返场的飞坦也给侠客强调了不需要的“强盗逻辑”。 从屋外踩上窗框的飞坦,阳光被他挡在身后,前面拉长的影子形成一条黑色线条,将侠客与默尔丝的身影划开。 “侠客。”飞坦跃下窗框,以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进行质问,“你怎么还在这?” 很好,很理直气壮,完全无视了“侠客才是屋主”的客观事实,很标准的“强盗逻辑”,不愧是强盗模范生飞坦。 和强盗讲道理就是个笑话,但侠客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进化了。 今天,他就是光荣的软饭男·侠客! 吃软饭可耻吗? 不,一点也不可耻。 软饭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吃的,能够吃到软饭也是一种本事。 “阿飞。”于是侠客揽住默尔丝的肩膀,正式发表声明,“这里,是我们住的地方。” 二比一。 无论是民意,还是总体实力,侠客一方都处于优势地位。 飞坦的视线扫过侠客,扫过侠客搂着的默尔丝,最后重新锁定了侠客。 仿佛感到十分好笑,飞坦偏过头,从喉咙深处压出短促的笑声,“呵。” 当他正过脸,他的嘴角也勾了起来,“就算是变得更好玩了吧。” “我也要住在这里。”他双手插兜,“我一叁五七,侠客你二四六,就这么定了。” “……?”x2 侠客和默尔丝两脸懵逼,然后面面相觑。 最后是侠客开口询问:“阿飞,你是在讲冷笑话吗?” “什么冷笑话?”飞坦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芬克斯?” 在飞坦那令人措手不及,无法移开注意力的连续直球攻击下,身为“蜘蛛脑”的侠客,尚有余力关注到飞坦异常言行以外的部分。 “……”侠客大概明白飞坦之前缺席是干什么去了。 尽管飞坦照旧是一身黑的打扮,乍一看和平时没太大区别,但仔细一瞧,其实是x牌的潮服款式,还很有心机地搭了几条银链,十足的泡(某些)吧的coolguy打扮。 其用意昭然若揭,不,不如说已经多到严重溢出了。 侠客:救……这种隐藏路线也太离谱了! “喂,默尔丝你选哪个房间。”擅自为所有人做出决定的飞坦,毫不掩饰地进一步表明意图,“我要住你隔壁。” 侠客:我裂开了.jpg ———————— 作话: 侠客哄默尔丝需要耗费6000+的字数,飞坦只需要几百字就冲入了战场中央,不愧是强盗模范生:d 他的测试 那是旅团的火红眼狩猎活动落幕之后发生的事情。 旅团需要开始寻找下一个8号团员,因为现任8号(默尔丝)申请退出旅团——库洛洛发布了旅团团员招募通知。 然后众蜘蛛四散离开,除了……飞坦。 “为什么?”飞坦问。 没头没尾的问句,同时包含了多项疑问。 旅团成立至今,尚未有团员活着退团的记录。默尔丝收纳物品的念能力对旅团很有用,她究竟给出了什么退团理由?库洛洛又是为什么接受了她的理由? 喜欢观察人类的库洛洛一向是善解人意的,而对于自己的团员,还会加上额外的耐心,愿意多花一些时间精力进行解释说明。 “一个人的念能力很大程度取决于本人的个性。”库洛洛没有直接回答飞坦的问题。 “她有很严重的收集癖……各种意义上。”库洛洛的手里正拿着一本书,这本书同时令他想起自己的念能力(盗贼极意),不由得略感诙谐地抬高嘴角,“和我有点像呢。” 说完,不知道库洛洛一时神游到了哪里,半天没有下文。不过飞坦身为刑讯专家,看似暴躁,耐心实则惊人的好。在旅团活动中,对于库洛洛无缘无故的走神行为,众蜘蛛早就习以为常,而且库洛洛是飞坦认可的“团长”,所以飞坦平静地等待库洛洛思考完毕。 “根据她念能力的表现,物质匮乏显然对她的影响更深……唔……”库洛洛抬手掩住嘴唇,这是他思考时惯用的姿势,“我想……她实际上的渴望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强,物质方面的满足反而使她更加空虚……” “她会不断寻找填补空洞的东西。”库洛洛放下手,“如果想要长期占有她,恐怕只能囚禁她,或者……” “或者杀了她。”飞坦说。 此刻,库洛洛的视线才重新落到飞坦脸上,“旅团禁止内斗。” “她不是打算退团么?” “我说的‘或者’是……改变她……”似乎被飞坦的答复激起了别样的兴致,库洛洛带上笑意,“飞坦,你能改变她吗?” “你怎么不对侠客说这种话。”飞坦挑了挑眉。 库洛洛没有立刻回答,不出他所料,下一刻,飞坦便自行领会了答案,“啧,操作系。” 操作系之所以为操作系,就是因为他们喜欢控制其它事物。 除此之外…… 飞坦意味不明地盯着库洛洛纯黑色的双眼,“想看好戏?” “咦?有吗?”库洛洛状似无辜地微笑道,“我只是觉得,她可能会欢迎你的加入。” “……” 库洛洛作为团长,之所以能够得到所有团员的认可,不仅是实力过硬,更是与他极为优秀的决断力息息相关。 结果,默尔丝不会舍弃侠客,也不会拒绝飞坦的加入。 全部在库洛洛的预判之内。 ……不愧是团长呢。飞坦不得不在内心又一次承认了库洛洛的能力。 “真的吗?默尔,我很好奇,你喜欢阿飞哪一点?”看到默尔丝点头应允飞坦的加入,侠客没有半点愤懑,也不惊讶,而是以调笑的口吻,继续亲密地搂着默尔丝的肩膀,像在讨论无关痛痒的事物,“啊,对了,之前你都没怎么挠他的脸,是喜欢他的脸吗?” 这是个好问题,是侠客和飞坦都想知道的问题。 而且是个关键问题,根据默尔丝的回答,无论真假,都会引发局势的某种变化。 这种备受期待的“真心话”氛围,令默尔丝不禁想起十多年前,基裘在席巴面前问她,最喜欢“爸爸”哪一点(第35章)。 尽管有诸多不同,但两种情况的共同点是……说真话比较好。 “……”默尔丝抿了下嘴唇,小心的,以很轻的音量回答,“侠客……飞坦比你大……” “……”x2 真是极其现实的理由呢。比看脸更现实。 这恐怕是发声装置的机械音最能让人感到冰冷的时刻。 “噗。”侠客先笑了出来,“想玩大一点的玩具可以直说嘛。形状、频率、功能也可以随意定制。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做什么样的。” ……侠客说的居然挺有道理。默尔丝愣住了。 “所以……”侠客继续提问,“除此以外,还有别的理由吗?” 默尔丝瞄了一眼飞坦,后者板着脸,看不出喜怒,但默尔丝感觉得到对方的心情不佳。 难办哦,她刚才明明用心夸人了,没想到落了个反效果。 好吧,这次更加要说实话了。 “……脸。”反正飞坦是已经收集的图鉴,不必再多顾虑,今天连续说了几次实话以后,她有些意犹未尽,刹不住车了。于是她看着飞坦的脸,又补充道,“恩,我喜欢飞坦的脸。秀气的脸,却有着锐利的眼睛,恩……这样很帅……” 默尔丝还准备说飞坦和(《进击的巨人》里的)利威尔兵长很像,而她恰好也喜欢利威尔,所以飞坦确实是她喜欢的角色类型之一,但在她滔滔不绝之前,侠客捂住了她的嘴。 “不行。我要嫉妒了。”侠客加重语气,“非常嫉妒。” 和侠客的反应比起来,飞坦显得格外无动于衷,因为他的自信并不建立于外表之上。至于硬件方面,他觉得是理所当然,只有“不行”的男人才会执着于在硬件方面找自信。 所以他绝对不会对默尔丝的话感到多余的高兴。 绝不。 “……”飞坦拧起眉头。 侠客正搂着默尔丝的腰,把她抱离地面,向她索要关于他自己的评价,“也夸夸我嘛。” “娃娃脸。翡翠色的绿眼睛。金色的头发。”默尔丝认真的,和评价飞坦同样认真,“团长也是娃娃脸。我喜欢娃娃脸。” “金色的头发也是夸奖吗?”侠客学着她的样子歪了下头,“而且提团长做什么?” “娃娃脸显得年轻,恩,飞坦也是娃娃脸!”默尔丝露出有些天真的笑容,“放杀气的时候显得很可爱。” “可爱……噗……可爱这种形容……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侠客一边止不住笑,一边看向飞坦,“你说对吧,阿飞?” “恩,挺好的。”飞坦说,“至少比只有脸的某人强。” “真是无情啊,默尔丝,你真的只是看中我的脸吗?”侠客低下头,用额头抵住默尔丝的额头,“再多夸我一点嘛。” 这距离和姿势都很适合接吻,说不清是谁先主动,他们旁若无飞坦地嘴唇相迭。 飞坦面无表情地背靠着窗框,抱起双臂看他们接吻,就像在看一部电视剧。 没错,就是电视剧,侠客正在卖力地表演给他这个唯一观众看,让飞坦看看,默尔丝已经被侠客的蜘蛛网缠住了。 俘获强大的猎物,比俘获弱小的猎物,更有趣味,不是吗? 当侠客把默尔丝放回地面,飞坦朝侠客扬起下巴,“不继续了?我还想看呢。再给我看点更刺激的。” “不。”侠客抚摸默尔丝鬓边的头发,“我可没有被围观的爱好。” “今天是星期二。”飞坦翘起嘴角,由于眼睛的线条太锋利,无论哪种笑容,放在他脸上都像是嘲讽,“劝你好好珍惜时间。” 飞坦原路返回,从窗户离开了。 按照飞坦定的“一叁五七,二四六”时间表,飞坦应该明天再出现,结果没过几个小时,侠客和默尔丝刚在某家餐厅面对面地落座,飞坦就宾至如归地拉开椅子,坐在了两人之间的位置上。 然后他顺手接过服务员正准备递出的菜单,放到默尔丝手里,“随便点,我不挑食。” 所以飞坦定的时间表究竟算什么…… 不。不能提飞坦定的时间表。侠客知道飞坦在打什么主意。 首先,别试图和强盗讲道理,强盗本来就是无视规则的存在。 其次,规则只适用于受到规则束缚的人,不适用于规则的制定者。 再次,飞坦定的时间表实际上并未得到其他人承认,此刻拿“时间表”来质问飞坦,不就是承认了“时间表”的有效性吗? 最后,飞坦提出的时间表,概念非常笼统,内容模糊不清,有很多种解释的方式,或者说,玩的就是“一切解释权归制定者所有”的套路。 不知道是信任呢?还是考验呢?默尔丝把菜单又递给了侠客。 “……” 这顿午饭的氛围,意外的平和。 除了结账的时候,某强盗模范生似乎想要贯彻平日作风来个“霸王餐”,与打算正常结账的其余两人起了分歧。大概是为了让侠客也履行模范强盗的准则,飞坦甚至直接对服务员拿出了刀…… 不,不对。 虽然动作很像,但飞坦拿出的是一张银行卡。 “?!”x2 不仅如此,飞坦还付了小费。 “?!!”x2 “少见多怪。”飞坦瞥了侠客一眼。 付完账单,飞坦头也不回地走了。 “???”x2 这大概是某种“快闪”的行为艺术吧。 飞坦会在他们不经意间突兀地出现,有时做莫名其妙的事情,有时只是看着。虽说称不上“妨害”,但这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感觉,也挺渗人的。 这什么背后灵啊! 换作普通人,恐怕会神经衰弱吧。在厕所遇见飞坦的侠客忍不住想。 默尔丝至始至终选择了装聋作哑,实则是不知道怎么处理现状(指“复杂的人际关系”),索性放弃了思考。 如果以为这是单纯的骚扰,就太天真了,这显然是在观察,不,不包括厕所的部分,显然飞坦在观察侠客与默尔丝平时的相处模式。 “……不过如此。”飞坦将视线从侠客脸上,下移到某个部位。 一语双关。 “那我是不是……也该稍微期待一下你的表现呢?”侠客笑得眯起眼睛。 根本就没有期待过你的表现。 对飞坦神出鬼没的行动模式一直没有特别反应的默尔丝,在看到侠客和飞坦一起走出厕所时,表现出惊讶的神情,“……!” “……”x2 侠客和飞坦互相对视了一眼,稍后,两人满脸嫌弃地远离了对方。 可惜为时已晚。 默尔丝的表情和眼里的高光都消失了,她脚步后移。 “等、等等!我和飞坦的关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侠客只来得及喊出这句话。 默尔丝跑掉了。 飞坦差点笑出内伤。 结果他们花了一天时间找到默尔丝,又花了一天时间向默尔丝证明自己不是gay。 证明方式倒也很简单。 叁人在酒店kingsize的大床上进行了充分的身体交流,默尔丝给侠客和飞坦留下了公平的抓痕,侠客和飞坦也给默尔丝留下了公平的印记。 折腾得很晚,直到第二天中午,叁人才陆续起床,由侠客叫了客房服务,点了餐。 洗漱,用餐,做完这些琐碎的事情。 最后叁人一起坐下来……打游戏。 在游戏列表里,侠客发现了一个最多可以四个人玩的游戏。 “……”x3 “再叫一个人来玩,怎么样?”侠客提议。 飞坦“恩”了一声。 默尔丝没开口,算是默认了。 “那就一起说出自己最先想到的人吧。”侠客笑眯眯地进行倒计时,“叁。” “二。” “一。” “团长。”“芬克斯。”“团长。” 侠客和飞坦一起扭头看向夹在他们中间,回答与众不同的默尔丝。 尽管两人表情不同,但他们此刻的凝视都很有分量,或称“死亡凝视”。 在刚刚的问题上,侠客并不完全在开玩笑,他其实是给出了一个测试题。飞坦的答案属于他意料之内,根据他的推断,飞坦的理由很可能是“宁愿是团长!”,好吧,他也差不多,但默尔丝的答案就…… “为什么……”飞坦先一步发问了,“选择芬克斯?” “……团长不是喜欢看书吗?打游戏应该找芬克斯吧。”默尔丝用发声装置回答。 侠客和飞坦收回目光。 哦,那没事了。x2 她的平衡 身旁坐着两个和自己一起打游戏的人。 把默尔丝在“现实世界”和这个世界的全部经历加起来,目前的状况也是她未曾有过的体验。 在“现实世界”,她和爸爸坐在电视机前打游戏。 在这个世界,揍敌客长辈和管家都不会陪她打游戏,她只能和“弟弟”一起打游戏。 看出问题了吗?没错,默尔丝从来没有那种“可以到对方家里打游戏”程度的“朋友”。 后来即使是玩联网的手机游戏,她也倾向于偏养成类的游戏,因为养成类的游戏往往是单机模式,不用和陌生人联机。 不善社交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她打游戏的水平不太行,担心拖累队友。 没关系,她目前的身体硬件条件很好,反应力和敏捷度比“现实世界”强了很多倍,应该不会成为侠客和飞坦的累赘,被他们瞧不起。 不可以退缩! 她专注地思考着这些杞人忧天的问题,当侠客提议再叫一个人来玩的时候,她也没想太多,将“芬克斯”的名字脱口而出。 紧随其后的,侠客和飞坦的反应,使她明白她恐怕需要特别解释一下,因为他们选的都是“团长”,和她不一样。 “……团长不是喜欢看书吗?打游戏应该找芬克斯吧。”于是默尔丝用发声装置如实回答。 “……”x2 两只虎视眈眈的蜘蛛这才收回目光,气氛重回先前的平和状态。 有些困扰啊。默尔丝想。 虽然实现了网上常说的“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全都要”,但后果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便承担的,需要同时考虑一人以上的心情。时常对人际交往处理感到困难的默尔丝,越发产生“骑虎难下”之感。 叫停是不可能叫停的。 侠客和飞坦都在迁就她,侠客就不用提了,但是连飞坦都在迁就她,这是她完全没期待过的事情。事态发展至今,她起了关键作用,如果她出尔反尔,突然又要求“一拍两散”,这不是相当于把人耍着玩吗? “……”她的情商不至于低到那种程度。 “默尔丝。”侠客在提醒她,“该你选角色了。” 他们正在玩的是一款角色扮演游戏(role-playinggame),简称为rpg游戏。这个游戏总共有叁种角色可供玩家选择,分别是剑士、法师和牧师。游戏主线剧情十分老套,就是勇者和伙伴们一起不断消灭魔族势力,拯救人类王国。 侠客选了法师,飞坦选了剑士。 “……”这是希望她选剩下没人选的牧师吗? 若是在“现实世界”,默尔丝愿意选择牧师职业。辅助职业可以为队友补充血量和加buff,是一个团队不可缺少的部分,永远不担心没人和她组队,要做的事情也简单。在幻影旅团里,辅助类型的团员也比战斗类型团员更重要,因为功能较为稀有,不容易找到替代品。 但在这里,在这款rpg游戏里,她最好不要选择牧师。 侠客和飞坦之间的相处时间比她更长,“想要独占”的理念相同,关系也比她更紧密,所以他们选择一致对外——这个“外”就是“全都想要”的默尔丝。 没错,他们想要一起打垮她,然后在她的“尸体”跟前决定如何分配。 就像刚才问她想要谁加入游戏作为“第四人”一样,这也是测试,这次是看她愿不愿意为了团队,充当两人的附(辅)庸(助)。 在这个信奉“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弱者往往不会得到怜惜,倒是会成为最好的猎物。 一旦她开始第一次妥协,很快就会迎来第二次,第叁次,温水煮青蛙,层层递进,她知道自己是个心智不够坚强的人,搞不好就被绕进去,失去自我,变成供他们取乐的工具人了! 别忘了,在她接触得到的所有人里,除了奇犽,其他角色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毕竟她可是同时待在这世界知名的两大邪恶组织,揍敌客和幻影旅团里啊。 于是她谨慎选择了……法师。 需要近身格斗的剑士对操作水平要求较高,她的游戏技术不如糜稽,而糜稽又比飞坦稍逊一筹(第174章),所以她就不必在重度游戏爱好者飞坦面前献丑了。 游戏中魔族敌人的强度不是固定的,和玩家人数成正比,再加上没有牧师为队友补充血量和加buff,虽然打怪和做任务可以得到补充血量的药剂,但是药剂数量有限,还有冷却时间,不能连续快速补血,大大降低了容错率。 在第二关boss的无死角全屏攻击下,残余血量最低的飞坦首先暴毙。少了一名队友无疑更难通关,于是众人选择回到存档点,等待药剂冷却时间结束,补满血量,再进入boss地图。 用读档重来的招数对付完第二关boss,下一关boss以更迅猛的攻势让“读档重来”变得无力。 第五次gameover后,飞坦放下游戏手柄,陷入沉思,似乎在思考人生,或者思考新策略,又或者……思考该怎么和游戏制作人员面对面“深入交流”一下。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们缺少了……” 侠客的话语将飞坦从思考中拉扯出来。 “缺少什么?”飞坦不由得想起默尔丝之前的回答,“缺少芬克斯?” 侠客这家伙又想使什么诡计。 “……芬克斯不可能立刻过来这里吧。”侠客摆手道,“我们的队伍还是需要一个辅助。我是指,我们缺一个牧师。” 想要更换队伍和角色职业的话,就得从头开始玩。 “难道不是因为你太弱了吗,侠客?”飞坦反驳道,“这个游戏可以选择单人模式,也就是说,即使是攻击力最低的牧师,同样可以单人通关。不限制玩家的角色职业选择——这是游戏设计的基础。” “如果是我一个人,或者……”飞坦伸手拿起默尔丝的游戏手柄,“我和默尔丝一起玩,肯定能够快速通关。” 千万别!默尔丝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拉响警报。 如果少了侠客搅浑水,那在各种意义上,她就得独自面对飞坦,不容易浑水摸鱼了! 怎么办?如果飞坦也带不动她怎么办?那肯定很尴尬!急!急急急,十万火急!在线等答案! “好啊。”侠客拿起他自己的游戏手柄,朝飞坦摇了摇,“那我们组一个全牧师队伍,怎么样?” “……” “……” “……” 十分钟过去了,第二关的boss没死,玩家队伍也没死。说是完全没希望吧?但玩家确实对boss造成了一定伤害。说是有希望吧?但玩家的攻击力十分感人,或称“刮痧”。 此情此景,令默尔丝不禁回忆起她的“生父”一顿无情铁拳差点叫她见上帝的那个遥远的下午(第114章)。 “……” “……” “……”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侠客、飞坦和默尔丝的叁人牧师小队终于把第二关的boss刮痧刮死了。 救命……这游戏玩得也太痛苦了!默尔丝表面风平浪静,内心痛苦面具。 然而侠客和飞坦在获得战斗胜利后,兴致不减。他们发现游戏里30级以上的武器没有职业限制,于是决定改变属性点的分配方式,走他们自创的“暴力牧师流派”。 “……”默尔丝已经放弃了思考。 【精神托管】 作为底层社畜,随时可以被替代的螺丝钉,“精神托管”是默尔丝在“现实世界”长期进行各种重复劳动时获得的技能,适用于已形成肌肉记忆,不需要复杂思考的任何重复劳动。在技能持续期间,默尔丝的精神会进入放空状态,仅保留最基础的信息处理功能,将精神疲劳降至最低。 在侠客和飞坦视角,默尔丝就像一台安静的战斗机器,稳定地保持敲击游戏手柄的节奏。 于是他们奉陪到底,和默尔丝玩了个通宵,以叁人牧师小队的阵容打通了这款游戏。 “精神托管”会使默尔丝失去时间概念,游戏通关画面出现时,她还没意识到已经是第二天了,直到通关画面播放完毕,显示通关所用的时间,她才如刚刚睡醒一般,发现自己一口气打了12小时以上的游戏。 “……”身体后仰,她捧着游戏手柄,闭起眼睛,躺倒在地毯上。 这破游戏可算玩完了。 “玩累了吗?”侠客伸手摸她的额头。 “我带她去休息。”飞坦握住她的脚踝。 “休息?哪种休息?”侠客转而按住她的肩膀,阻止飞坦把她拖走。 “就是你想的那种休息。”飞坦冷笑了一声。 “……”默尔丝睁开眼,分别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慢吞吞地爬起来,去浴室洗澡。 单纯的洗澡。 是睡觉前的那种洗澡,不是做爱前的那种洗澡。 虽然被误认为后者,但在两位人气角色的主动攻势下,默尔丝半推半就地选择了享乐。 淋浴一直开着,却只在前几分钟淋到默尔丝身上,之后不断被两副男人的身体交替遮挡。 水流顺着不同的肌肉线条流淌,浴室瓷砖沾染的水汽被贴上来的身体抹开,搅乱。 从浴缸溢出的水,溅得到处都是。 畅快的做爱带来的愉悦,能够消解一切疲惫,所以这确实是一种休息。 磨砂玻璃印下大小不一的叁种手掌印,一个是纤细的女人的手,另外两个是宽厚的男人的手。 浴室里的空气越发闷热而潮湿。 沐浴乳尚未好好地打出泡沫,就摔落在地上,滚出一大块滑腻。 默尔丝的胸部这次压在了磨砂玻璃上,因为男人的动作被挤得扁圆。她的脸上满是潮红,男人在冲刺中低声咬着她的名字,“默尔丝……” 啊,所以现在是飞坦在干她。 原来,咬着她耳朵的人是侠客。 飞坦高潮的表情异常冷静,甚至是格外严肃的,明明是快感到达巅峰的时刻,他的表情却显得危险可怖。 飞坦刚刚射完,侠客紧接着捧住默尔丝的腰,插了进来,一口气插到底。由于165cm和180cm的身高差距,侠客总是喜欢把默尔丝抱离地面,让默尔丝的双腿像荡秋千一样在半空中摇晃。 和飞坦不同,侠客会叫她“默尔”。 默尔丝又没能看到侠客高潮时的样子。侠客似乎不喜欢被人看到失控的样子,他每次快射的时候,要么埋头在默尔丝胸口,要么亲吻默尔丝,要么就是其他看不到他的脸的姿势,总之默尔丝永远看不到侠客高潮时完整的正脸。 这次是因为飞坦正在和她接吻,侠客被飞坦挡住了。 飞坦的亲吻和他抽插的动作同样粗暴,几乎要把默尔丝的唇舌都吞入腹中,默尔丝时常担心舌头上的假蜘蛛纹身会被飞坦弄出破损,从而暴露。 幸好揍敌客出品的假纹身质量过硬,即使舌头被飞坦咬得满是血腥,假纹身依然完整地待在她的舌头上。 当然,默尔丝不是没有回咬过飞坦的舌头,但飞坦不仅睚眦必报,还是个十倍奉还的家伙。飞坦会更重地咬她的舌头,紧追不舍,然后咬她其他敏感的部位,有一次她差点被咬得叫出声来。 年轻人在性事上的精力,是其他年龄段望尘莫及的旺盛。按照生物学,人类十几岁便进入了繁殖期,25岁左右到达巅峰,之后逐年下降。不过,生命能量比常人充沛的念能力者能维持更长久的巅峰期,与普通人的体质不可一概而论。 他们简直就像不知疲倦的性爱机器。 默尔丝的腰肢上布满侠客和飞坦的指印,因为太多的动作,都需要固定住默尔丝的腰。 飞坦站着,抬高了默尔丝的一条腿,顺着她的大腿缓慢的擦过去,然后猛地顶入花心。侠客托着默尔丝的上半身,她仰倒在侠客怀里,腰肢向下弯折,最高点略微有些不自然,那是被飞坦顶到最深处时的隆起。 人不可貌相。 155cm的飞坦拥有的性器规格居然与187cm的西索等同。 可惜以飞坦的155cm身高,不适合把165cm的默尔丝抱离地面做爱。默尔丝挺喜欢荡秋千一样的感觉,所以她更偏向于和侠客做爱。 默尔丝腹部一热,是发烫的精液射到了她肚子上。 飞坦又在快要射的时候扯掉避孕套,把精液射到她身上,即使很快就会被淋浴冲掉,他仍旧乐此不疲,仿佛一条用尿液给领地做标记的狗,想要默尔丝浑身都是他的气味。 至于侠客…… 侠客是另一条狗。 剪短了头发的默尔丝,倒是方便了侠客把精液射到她背上。 精液流得到处都是,默尔丝不由得担心会发生意外怀孕,于是她把侠客和飞坦都踹了一脚,让他们停止愈演愈烈的标记行为。 地板上黏糊滑腻,已经分不清是精液,爱液,或者是倒在地上的沐浴乳。 浴室镜子也没能幸免,糊着一些可疑液体。 “……”瞥了一眼镜子里满身暧昧痕迹的自己,比她潮红的脸颊更红的是她的眼睛。不清楚何时显现出来的火红眼里翻腾着欲望,充斥着毫无顾忌的放荡神色。默尔丝捂着嘴,终于意识到自己目前的生活似乎荒淫无度了亿点点。 她必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平衡一下,比如以“馍儿·蘸酱”的身份去做悬赏狩猎任务,不能生疏了身手。 由于默尔丝不想被人参观浴室狼藉的顾虑,是侠客发挥操作系的优势,用天线操纵普通人将浴室,以及他们战斗过的其他地方打扫干净了。 悬赏狩猎任务的部分没什么好说的,结果是成功的。倘若默尔丝失去工作能力,她也就没有继续活在世上的意义和脸面了。 毕竟除了战斗力和颜值作为长处以外,她一无是处。 幻影旅团的风格自由散漫,不存在“内卷”的歪风邪气。默尔丝结束悬赏狩猎任务回来,看到正在打游戏的飞坦,看到正在玩手机的侠客,看到这不求上进的氛围,就感到无比的安心。 她单纯、无害又朴素的愉悦情绪却惨遭误解,飞坦和侠客都以为她出去一趟杀人杀爽了所以高兴。 除了旅团,没有更适合她的组织了,她就应该是“蜘蛛”。x2 在未来,飞坦和侠客明白她原本就是杀手世家揍敌客家族成员后…… 哦,那没事了。x2 —————— 作话: 侠客一直以为默尔丝和揍敌客是合作/隶属关系 ———————— 念能力者的性能力强度和原理都是我个人私自设定的……恩……今天我突然发现,念能力者好像被我写得像小黄文里才有的特殊人群(不管了不管了,爽就完事了 这章也是夹心,下章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单人的肉……嘿嘿嘿……嘿嘿嘿嘿 她的游戏 身旁坐着两个和自己一起玩《美少女梦工厂》的人。 把默尔丝在“现实世界”和这个世界的全部经历加起来,目前的状况也是她前所未有的体验。 今天,默尔丝、侠客和飞坦一起玩的是一款名为《美少女梦工厂》的模拟养成游戏。玩家在游戏中收养一名10岁的女孩,期间可通过安排学习、打工、参加各种活动来改变女孩的能力值,将女孩养育至18岁,最后按发生的事件以及不同的能力值来决定女孩的结局。 等一下。 《美少女梦工厂》是可以叁个人一起玩的游戏吗? 在教育理念方面不会出现分歧吗? 不过侠客和飞坦并不在意,毕竟这只是游戏,而且这款《美少女梦工厂》和默尔丝所知的“现实世界”的《美少女梦工厂》有诸多差别。 这款《美少女梦工厂》的选项和事件丰富程度多得惊人,讨论该如何将结局正确引导至“更有趣”的方向,其中的趣味并不少于一个人玩的乐趣。 换言之,这是一款玩家与制作方进行心理对决的策略类游戏。 侠客和飞坦都是不喜欢看游戏攻略,喜欢自己动手摸索的类型,至于默尔丝…… 默尔丝本来也是这样的玩家,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玩游戏很累,也没空玩太长时间游戏,于是放弃思考,把游戏攻略放在手边,照着攻略依葫芦画瓢呢? ……想不起来了。 但是看着侠客和飞坦,她稍微回忆起了在游戏里自由探索的心情。 绕了十来分钟路也没找到游戏线索的心情,不清楚诀窍一次次碰壁的心情,操作尚不熟练不断死亡的心情,把难解的谜题抄在纸上反复研究的心情,迷宫太复杂不断迷路的心情……所有烦闷、躁动、气恼的心情,都会在游戏过关时转化为等量的快乐。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玩游戏很累的呢? 默尔丝想得渐渐出神,直到有人叫她,“……默尔丝。” 其实,在她能够分辨外界的声音之前,侠客已经连续叫了她好几次,而她就像陷入“假死”状态,呼吸和心率都降低了,脸颊、耳朵、手脚、腹部摸起来也是冷的。 这种状态算不上特别,这是揍敌客从小便教给她的基础暗杀技能,埋伏在暗中时,可以最大限度隐藏起自己的存在,就像一个毫无生命的物体,自然融入周围环境。 在侠客的角度,她更像一个大号的仿真娃娃,于是侠客忍不住进行更深一步的探索,确认完同样变冷的胸口后,手指探入她的裙底,拨开内裤的布料,想看看她的内部是不是也变冷了。 人类是恒温动物,正常体温是在36.5摄氏度到37.5摄氏度之间,如果不在这个范围之内,那就是生病了,严重的话,会导致死亡。 “侠客,没想到你这么喜欢玩娃娃。”虽然飞坦注视着游戏画面,没有看侠客的动作,但仅凭声音和对侠客的了解,飞坦大概知道侠客在干什么。 “阿飞,你不也是一样吗?我至少不喜欢玩破布娃娃。”侠客和其他蜘蛛一样,对于飞坦弄得到处是血的游戏场面兴趣不高,“哦?” 侠客吸了口气。 听到侠客的呼吸声真的变得有点兴奋,飞坦转过头,首先看到的是衣衫不整的默尔丝,侠客正从后面搂住她。 默尔丝的目光没有焦距,像在发呆,又像在想些什么。她的眼睛一眨不眨,身体完全静止,似乎连呼吸的幅度都没有。 侠客只解开了她胸前的衣服,确认胸口的体温后,便专心于从下面的入口确认她内部的温度,所以她胸前的衣服凌乱却不暴露,半遮半掩的胸口,随着侠客的动作若隐若现。 “里面也变凉了哦。”侠客抽出微微湿润的手指,“真好奇我们的默尔丝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迷……” “大概是以前的事情。这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呼吸法,非常厉害的技术呢。”飞坦将食指压在默尔丝的嘴唇上,“你不是也很好奇,究竟是谁……给予她最初的教(调)育(教)吗?” “哈哈,比起这个……”侠客舔了一下湿润的指尖,“现在我更好奇……该怎么叫醒她。梦游的人是不能随便惊醒的。” 梦游? 这么想也没错。 因为侠客和飞坦私下达成新的合作,不玩叁人游戏,改玩双人游戏了。 游戏时间被打散、分开之后,作为“共享对象”的默尔丝与他们做爱的总时间直接翻倍,连着好几天都没怎么睡觉。 从早上开始,飞坦就带着他生机盎然的晨勃钻进默尔丝的被子里。 当飞坦坐到餐桌前,开始享用客房服务送来的早餐,侠客则把默尔丝放在餐桌的另一边,开始操弄。 有时是反过来,侠客在餐桌前享用食物,飞坦在餐桌前享用默尔丝。 这张餐桌不是最开始的那一张,最开始的餐桌被飞坦“失手”劈成了两半,换成了适合飞坦使用的高度。 当飞坦打游戏的时候,侠客在沙发或者地毯上与默尔丝做爱。 当侠客玩手机的时候,飞坦在窗台或者楼梯上与默尔丝做爱。 当飞坦洗澡的时候,侠客在洗手台边与默尔丝做爱。 当侠客洗澡的时候,飞坦在卧室与默尔丝做爱。 “……” 有时默尔丝还没吃完嘴里的面包,有时默尔丝还没洗完澡,有时默尔丝刚刚睡着,侠客或者飞坦就向她求欢。 而她来者不拒。 一直缺乏完整的睡眠,她时常半梦半醒,很多时候她都分不清是谁在干她,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现实。 她好像陷入了一场漫长的春梦。 大概是因为体力活动过度,积累了大量疲劳,于是她下意识地进入了“低耗能”,也就是“假死”状态了吧? 然而她又被干醒了,就像之前不知道多少次一样,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被干醒。 她这次醒的比以前都要迟,侠客已经射过一次,现在飞坦也快射了,默尔丝终于听到有人叫她的时候,是飞坦正在进行最后的冲刺。 “……” 默尔丝睫毛颤动,眨了下眼睛。这次眨眼不是生理性的,而是她终于回过神。 飞坦射完了,性器在默尔丝体内逐渐软下去,作为异物的性器被默尔丝的身体完全排挤出去之前,他低头咬住默尔丝的嘴唇。 默尔丝条件反射式地回应,就像之前迷迷糊糊和他们做爱的时候一样,有时候双腿缠住对方的腰,有时候双手搂住对方的脖子,有时候随着对方的节奏主动摆腰。 唔,只是条件反射。 因为她真的好困,所以希望能借此让他们快点缴械。 为什么不拒绝他们呢? 唔,因为他们技术很好,默尔丝身体也很好,受得住他们轮番上阵,默尔丝唯一的烦恼是睡眠不足。 有时默尔丝忍不住想,就这样被他们干死在床上也挺不错。 死后的名声什么的……无所谓了。 反正默尔丝·揍敌客本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反派角色。 “别急着睡呀,默尔。”和飞坦交换位置的侠客抬起她的大腿,“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睡眠剥夺】 这是一项历史悠久的酷刑,可以让人从肉体到精神上都处在极度疲惫的状态,剥夺睡眠的时间越长,情况越糟糕。 容易陷入毫无意识的睡眠,产生幻觉,视觉扭曲,调节情绪的能力失效,丧失对现实的掌控,甚至使人格开始解体,直至精神崩溃。 “……” 但这也不过是揍敌客私塾的基础课程内容之一罢了,受过专业训练的默尔丝还可以坚持下去,坚持品尝侠客和飞坦为她准备的糖衣炮弹。 以“身体的欢愉”作为糖衣,他们都试图在默尔丝精神恍惚的时候,完成各自隐秘的欲望。 叁人游戏改成双人游戏后,每次的单独相处,侠客或者飞坦都会教她同一件事情。 名字。 “阿侠,叫我阿侠。”侠客原本想要教默尔丝说完整的名字,但“侠客”在通用语的发音有叁个音节,“阿飞”在通用语的发音只有一个音节,难度相差太大,他也有必要使用简略一些的称呼。 “阿飞,叫我阿飞。”飞坦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还是老样子。 阿飞。阿侠。 阿猫。阿狗。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男人至死是少年,既59章的“流星街第一届医学知识竞赛”之后,奇怪的比赛又增加了。 从“以为对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到“以为对方不知道自己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再到“知道对方知道自己知道在做什么”,时至今日,侠客和飞坦都不再掩饰各自对默尔丝的私下教学。 ……并且有了全新的想法。 是侠客从《美少女梦工厂》中获得灵感。 “默尔丝唯一学会的‘妈妈’,是最简单的发音,而第二个最简单的发音就是‘爸爸’。”侠客一本正经地从科学出发,“我们可以一起教默尔丝叫‘爸爸’。” (席巴:……哪来的野小子,活腻了是不是) “侠客。”飞坦嗤笑道,“你这趣味有亿点点变态。” “我可不想被亿点点变态的家伙冤枉两次。”侠客挑眉。 飞坦这家伙,此次分明是和他臭味相投,不对,是志同道合了。 “爸爸,默尔丝,叫爸爸。”是侠客充满自信的教学。 “……” 奇怪的教学增加了。 默尔丝睡眠不足导致的呆滞神情,变为关爱智障的眼神后,侠客心血来潮的教学便正式宣告流产。 不对,侠客还是不死心地又教学了几次,连飞坦都被他锲而不舍的精神所感动,不再对他使用看戏的眼神,而是……关爱智障的眼神。 “……”默尔丝又睡着了。 结果,默尔丝不清醒的时候,居然比清醒的时候精神更牢固,可谓是油盐不进。 “这家伙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训练啊。”侠客用手指戳了戳默尔丝的脸。 “各种各样的。”刑讯专家飞坦做出结论。 睡眠剥夺的试验就此结束,默尔丝足足睡了叁天叁夜,才从卧室床上爬起来。 洗澡,然后吃东西。 吃着吃着,睡眼惺忪的默尔丝这才想起来,侠客和飞坦现在都不在这里。 “……”默尔丝突然没了胃口。 把每个房间都找了个遍,侠客和飞坦就像凭空蒸发一般,完全消失不见。 难道,他们抛弃她了? ……不可以! 谁都不可以抛弃她! 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不可以! 即使理由是“死了”,也无法原谅!或者说,“死了”是默尔丝最难以忍受的理由。 ……不可以! 默尔丝双眼一片血红,火红眼显现出来,黑暗而压抑的愤怒从中溢出。同样溢出的是她汹涌的杀意,刚走到酒店附近的侠客都能察觉到那极度不详的气息。 大事不好,恐怕是玩真的了,关键是侠客尚不清楚默尔丝杀意的来源。于是侠客果断给不知道在何处闲逛的飞坦打电话,说默尔丝正气得发疯,特别疯,他这个非战斗人员完全不敢接近。 7分钟后。 “如果芬克斯在的话,肯定会说‘不愧是旅团最快的男人’。”侠客对飞坦打趣道。 “……我看你不是完全没事吗?”飞坦扫了眼侠客。 “不,事情很严重。”侠客语气凝重,“我最重要的东西被捏爆了。” “哦。”飞坦视线下移。 “我说的是手机、手机!”侠客无奈扶额,“总之,我已经对默尔丝做完解释了。她睡醒了没看到人,以为我们单独扔下她跑路了。” 此时,被侠客遮挡住身影的默尔丝,从侠客身后走出。 方才经过侠客的一番努力辩解(?),默尔丝的眼睛已经恢复到蓝色的状态,但脸上的表情仍是明显不太高兴的样子。 她站在侠客的侧后方,揪住侠客的衣摆,侠客继续对飞坦说:“然后,她希望你可以陪她玩游戏。” “你现在充当的是‘传声筒’了吗,侠客?”飞坦盯着默尔丝揪住侠客衣摆的那只手,“什么游戏?” “一个……被她称为‘spider-man’的游戏。恩,spider,挺符合旅团的主题,还包括了我们熟悉的另一个东西。”侠客接过默尔丝递给他的一个小巧金属圆筒,然后抛给飞坦,“适合身体灵活的人玩,我就不参加了。等会我还得去整个新手机。” 平时飞坦就喜欢随身藏暗器,对暗器有一些研究。他很快找到诀窍,拨动金属圆筒边缘一处凸起的花纹,破空声响起,一道尾部连着细绳索的金属钩从圆筒中喷射而出,擦过飞坦的发尾,直冲向侠客的脸。 “唉!”侠客发出虚假的小声惊叫,偏头闪开后,抱怨道,“阿飞你是故意针对我的吧!” “我早说过了,我讨厌有人对我说谎。”飞坦试着反方向拨动同一个凸起的花纹,绳索紧绷到极限,然后金属钩被绳索拽回,“嗖”地缩回了圆筒里,“哦,像是‘念线’吗?” 玛奇的“念线”,几乎能够无限延长,利用这个特性,可以粘在目标身上,进行追踪。 “侠客。”飞坦继续摆弄手里的圆筒,观察是否有其他机关,“你跟我说默尔丝疯了,我看她现在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几分钟内就搞定了?” 几分钟内就可以搞定,那还能叫“真的疯了”吗? “不开玩笑,几分钟前,她的火红眼都冒出来了。”侠客心有余悸般地呼出一口气,“我差点以为我要死了呢。拜托,阿飞你陪她玩玩游戏吧。或许你就能明白她的状态了。” 在默尔丝看不到的角度,侠客朝飞坦疯狂使眼色,表示他急着想要跑路。 不管侠客隐瞒了些什么,至少侠客此时想要跑路的心情无比真实地传达给了飞坦。 看在身为同(蜘)伴(蛛)的份上,飞坦答应了游戏,令侠客得以获释,脚步轻快地(自称)去整新手机了。 “想怎么玩?” 飞坦话音刚落,抬起手,接住默尔丝抛过来的武器。那是一把宽刃刀,与飞坦惯用的尖锐伞剑不同,这把刀的刀刃薄而锋利,适合砍击,而不是刺击。 尽管是不习惯的武器,飞坦没有发出任何质疑,一拿到手就挥舞了几下,以适应手感。 游戏今晚八点开始,依照默尔丝写下的纸条,飞坦按时来到纸条说明的地点——某栋大楼的天台。 “希望你准备的游戏足够有趣,不会浪费我等待的时间。”飞坦照例穿着印有骷髅图案的斗篷,只是武器换成了默尔丝给的金属钩发射圆筒和宽刃刀。 为了充分体验游戏乐趣,作为“游戏玩家”,他愿意遵守游戏规则。 默尔丝对他点点头,然后比出一个数字“叁”的手势。 接着是“二”。 最后是“一”。 轰! 远处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刚才如银河般遍布点点灯光和炫彩霓虹灯的城市,在巨响中沉入黑暗。 地上的银河寂灭了,天上的银河便显出了朦胧的光亮。 [夜视能力:优秀] 可喜可贺,得益于库洛洛那个无差别找回“缺失之物”的念能力,目前为止,默尔丝明白自己找回了四样东西:被切掉的脑子,先天缺乏的声带,后天失去的hymen,以及换眼手术后降低的夜视能力。 其实第叁样东西根本没必要找回,当时还给默尔丝造成了一点困扰。 没办法,谁叫库洛洛手中的那个念能力无法指定具体部位呢。 1分钟,足够飞坦完全适应目前的光线环境。 以爆炸开场,灭掉整座城市灯光,飞坦对默尔丝准备舞台的态度相当满意。 尽管默尔丝仅提供了游戏名称和道具,没有提及游戏规则,但飞坦已经从这个开场中意识到,整个城市都是他们的游戏场地。 “我准备好了。”飞坦举起武器,指向原地等候的默尔丝,“你可以开始游戏了。” 默尔丝点点头。 她向左转身,走到天台边缘,抬起一只手,紧接着“咻”的一声,之后是金属撞击墙面的闷响。她扯了扯手中绳索,转头向飞坦动了几下嘴唇。 飞坦知道她在说什么。 【spider-man】 她重复了游戏名称。 下一刻,她已经落到对面大楼的墙壁上,借助钉入墙壁的金属钩连接着的绳索,她可以长时间待在垂直的墙面。 蜘蛛虽没有翅膀,但它可以依靠自己的蛛丝飞行。 看了默尔丝的示范之后,飞坦脑中最初的猜想得以完善。不需要更多说明,他已经明白了游戏内容。 啊,飞坦还记得十多年前流星街的斗兽场。 这个小疯子的本质还是没有变。 “飞坦,你能改变她吗?”库洛洛曾经问过飞坦这个问题。(201章) 对话的最后,飞坦轻蔑地回答: “不需要。” 我想要的……就是她本来的样子。 斗篷面罩下的嘴角上扬成愉快的弧度,飞坦的身影在天台上陡然消失。 迅疾的风声,飞溅的刀光,一切的喧闹,全部跌入城市的黑暗里。 来吧。 尽情厮杀吧。 —————— 作话: 飞坦竟是纯爱战士?(笑) 他的诺言 资本永不眠。 即使在全是纸片人的猎人世界,很多社畜的归宿同样是996起步。 夜幕落下,城市里的各式灯光纷纷亮起,驱散黑暗。灯火通明的办公楼里,有的社畜穿梭在格子间传递工作,有的社畜在电脑前敲击键盘,有的社畜在整理文件,社畜们辛勤地工作着,勤勤恳恳,对老板百依百顺,对甲方唯唯诺诺,如同磨坊里被蒙住眼睛一圈圈不停拉着磨的驴。 没有意外的话,一天的精力被榨干得差不多以后,社畜们才会拖着疲倦的身体,披星戴月地去赶末班地铁或者公交车,又或者几个人拼车搭出租回家。还有极少数社畜暂时不回家,留在公司通宵工作。 然而死水般的平静生活突然被打破,意外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巨大的爆炸声席卷了整个城市的耳膜,接着是笼罩下来的黑暗。最底层的马路尚有一些车灯支撑起来的光亮,但在全城停电的巨变之下,不免有一些司机操作失误,引发多起交通事故。车辆相撞后的尖锐警报声、鸣笛声响成一团,人们的惨呼声、咒骂声被掩盖其下。 电力是现代社会必不可少的能源,国防、运输、通信、生产、日常生活都离不开电力。 整个城市停电,意味着断网、断水、通讯中断,工厂无法工作,交通瘫痪,正常生活中断,会引发大面积混乱。 被不可抗力强行卸下工作的社畜们,发现电梯停摆,手机没信号,街上又太乱以后,选择暂时待在各自的工位上,陆陆续续温顺地接受现实,无所事事地等待上面的通知或者情况变化。而这份喜忧参半、不知终点的等待没能持续太久,他们听到了大楼玻璃碎裂的声音。 带着铁锈味的风灌了进来,随之砸进来的还有无数玻璃碎片,以及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有几个人举起手机照明灯的灯光对准那团不明物体,结果照出了一对杀气四溢、染满鲜血的金色瞳孔,吓得这群食草动物魂飞魄散,一股脑地左推右搡,大呼小叫地往出口挤。 金色瞳孔的主人,飞坦,往地上啐出一口血沫。 食草动物们的骚乱实在是吵闹,他握着金属钩发射圆筒,朝那些食草动物抬起手,就有一只食草动物被金属钩拉扯到他手边。 紧接着,他把那只食草动物向玻璃破洞扔过去,那个长期久坐缺乏运动的二百多斤成年男子,在他手里丢出去时,轻松得像是扔出了一个棒球。 事情发生得太快,男人没来得及感受到任何恐怖,刚刚迟钝地意识到金属钩刺破皮肉留下的疼痛,下一刻,他的身体就在马路上摔成好几份肉块,结束了至少要工作到60岁才可能有机会歇下来享受生活的平凡人生。 当男人还活着,还飞翔在空中时,飞坦也跟着从玻璃破洞跳了出去。 男人的臃肿体型暂时挡住来自上方的视线,只需这短短的一瞬,飞坦的身影凭空消失,然后出现在对手的侧面。 人类没有翅膀,一旦离开地面,身体浮空无处借力,能做的动作便非常有限。 如果有借力点呢? 在空中上升、前进、后退、空翻等等动作都将得以实现。 类似的技术广泛运用于影视动作特技之中,影视作品里出神入化的空中飞人、翻腾、打斗等特技动作,都是通过给演员在空中吊钢丝绳完成的,称之为“吊威亚”。 吊威亚实际上是件辛苦且危险的事情,需要专业人员谨慎操作,对演员本身的身体素质也有一定要求,否则很容易在表演途中受伤。 以上概念,只适用于普通人。 “念”的力量太具有破坏力,因此“念”的知识被严格管控,绝大多数普通人只知道把念能力者当成本来就具有某种天赋的“超人”,并不清楚“念”其实是人人都可以习得的技术。 不过,“念”也不是无所不能,尽管“念”能够大幅提升身体素质,让人变成普通人眼里的“超人”,但在念能力者的世界里,基础身体素质的差异照样存在,倘若忽视基础,依然会沦为强者的猎物。 少数长久掌握“念”相关知识的组织,比如揍敌客和猎人协会,就都很注重基础的培养,不急于教授“念”的知识。 所以奇犽直到12岁才开始学“念”,以免他过早对“念”产生依赖,荒废基础,不利于他的后续成长。 总而言之,默尔丝发起的这个名为“spider-man”的游戏,不是随便哪个念能力者都能陪她玩的。身为非战斗人员的“蜘蛛脑”侠客,就很明智地选择了不参加,把高难度动作游戏的乐趣留给战斗人员飞坦独享。 从小在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拼杀出来的飞坦,从小在揍敌客高强度的毒打下长大的默尔丝,两者的战斗经验半斤八两,又同为速度型选手,在这场考验身手灵活度的动作游戏里,确实能成为不错的玩伴。 不熟悉的武器,不熟悉的玩法,飞坦在适应过程中不免受了一些伤,但他知道,默尔丝还没有动真格,目前为止仅仅是教学阶段。 真贴心,担心他不能陪她玩久一点吗? ……这样可远远不够啊。 飞坦从未接受过任何与“亲切”一词沾边的“教育”,他直接用身体在挨打中学会各种各样的事情,他在疼痛与死亡中观察、学习到很多很多事情。 他习惯并享受这一切,他是施虐狂,也是受虐狂。 舔过嘴角的血迹,那是他自己的血,舔他自己的血,比别人的血更令他兴奋。 让他流更多血,感受更多痛楚吧。 然后他可以将此,如数奉还。 在飞坦的攻击到达前,默尔丝已经有所防备。金属钩连着的绳索可以成为空中的借力点,同时也存在一个明显的缺点,那就是金属钩破坏墙面时会发出声响。这等于向对方预示了自己即将改变位置,或者,即将做出需要借力才能完成的动作。 除此之外,还有快速移动时的风声,环境光影的变化,等等等等,都将作为行动的征兆。 双方都有着捕捉以上全部征兆的充分战斗经验,大概预测到对方的下一个攻击算不上难事,那么,攻击或者防御能否奏效,关键在于反应速度。 飞坦是旅团公认的“旅团速度最快的男人”,而默尔丝作为揍敌客从小培养的杀人机器,抓住转瞬即逝的最佳动手时机是她的必修课,也考验速度。 两片同样锋利的刀刃在空中相交成一个“十”字,迸出一串火星。 飞坦充盈着杀意仿佛烫金色的眼睛,默尔丝暂时变为竖瞳的蓝眼睛,在火星产生的短促光照中亮起了片刻,稍后又双双沉入夜色。 “呼呼”的风声不断灌入默尔丝的双耳。 刚刚交锋的最后,飞坦令武器脱手,飞出去,割断了默尔丝拉着的蛛(绳)丝(索),所以默尔丝正在下坠。 叁十多层楼的高度,对于普通人来说,几乎必死无疑。但对于默尔丝来说,她只需要在这段下坠的时间内调整好姿势,保证双脚先落地,就不成问题。 她的落地点是马路上的一辆小型汽车顶部。 先着地的是脚尖,她弯曲膝盖,在落地时顺势下蹲,加大缓冲,以减少各关节的负担。汽车顶部在她坠地的冲击力下凹陷进去,随风飘起的鬓发尚未垂落回脸颊,她重新跃起,躲过了飞坦的突袭。 翻转手腕,她的手里又出现了新的金属钩发射器,游戏背包里的存货还有974个,库存充足。 用“念”强化的金属钩钉入钢筋混凝土的墙壁犹如刀切豆腐,在飞向附近大楼高层的途中,她将手中的宽刃刀直直地掷向飞坦。 飞坦在刀刃穿过他身旁时抬起手,握住了刀柄。 之前飞坦把刀扔出去,用于割断默尔丝的绳索,现在默尔丝立刻补上了游戏道具,说明游戏道具可以是一次性消耗品。飞坦估计她最多可能有九百多个备用品。 默尔丝是个难以满足的家伙,从她常备过剩物资的念能力就能窥知一二。 九百九十九。 她说她喜欢这个数字。 飞坦想,可能是因为这个数字代表“完成”和“圆满”。 这两个词……飞坦并不喜欢,因为“完成”和“圆满”意味着“结束”和“终点”,太无趣了。 但默尔丝追求的就是这种东西,或者说,她渴望死亡。 飞坦无法理解她的追求,在飞坦看来,死亡不需要追求,死亡是每个人必然会迎接的结局。 就把这当作她的爱好来看待吧。飞坦也不是没见过喜欢求死的家伙,况且,这世上比“求死”的爱好更怪异,更偏执,更变态的爱好……数不胜数。放在一起比较的话,默尔丝倒是格外正常的一类了。 最重要的是,直至今日,她不是还活着吗? 人类的躯体是所有生物中较为脆弱的一类,但人类生命力的顽强程度居于上游,只要有一丝生机,人类就会活下来。 默尔丝的脑子里,假如真的充满百分之百的“求死欲”,她就不可能活到今天。 如果她诚心诚意想死,那么…… 飞坦非常乐意亲手送她去死。 无视游戏道具的消耗后,飞坦的战术运用越发自由。 金属钩既可以是固定借力点的道具,也可以是攻击用的中距离武器,连接着的绳索还可以用于绑缚。 宽刃刀既可以是近距离攻击用的武器,也可以是投掷类武器,还可以插入墙壁,制造落脚点,或者当成减速道具。 ……玩法有很多。 相应的,默尔丝也向飞坦展示了她利用金属钩发射装置,在不同的力与力的牵引下,惯性、离心力、向心力、反作用力等等,使她的动作表现比陆地上更为灵活多变。 兼具柔韧与力量的躯体,支持她在空中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尤其是她在空中流畅地转动身体和旋转的时候,宛如在跳华尔兹。 恩,如果能忽略她手中的刀刃堪比飞艇螺旋桨,可以将人绞碎……这一点的话…… 但这样就不能称之为“舞蹈”了吗? 默尔丝裹着锐利的风逼近飞坦。 不,这不是更优美了吗?由绳钩拽着,飞速后退的飞坦想。 在空中转动身体和旋转主要考验腰部的发力。 默尔丝的腰……啧,她在床上不是已经展示过很多次了吗? 大楼的玻璃窗近在眼前,飞坦踏破玻璃,穿过大楼,往大楼另一边的玻璃窗奔跑。稍晚一步的默尔丝与他间隔五米左右的距离,差不多是并排和他一起往前奔跑。 砰! 她第一次开枪,子弹在飞坦的眉骨附近擦出一道灼烧的痕迹。 解锁新武器,意味着游戏难度提升了。 这是她的认可。 飞坦无所谓被任何人肆意评判,毕竟这世界处处存在评判,弱肉强食。 所以他只是在享受危险刺激的兴奋之余,身体又添上一丝燥热。 该死。他该死地喜欢眼前的这个女人,即使他十分清楚,默尔丝仅仅将他定义为“玩伴”。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不可能如通常概念一样去爱人,默尔丝恐怕也无法以通常概念去爱人,所以他们实际上仍是同样的异类——扯平了。 他们的未来会变成怎么样,根本无所谓,因为他是亡命之徒。 只要得到眼前想要的,就已足够。 尽管身为据说“谎话连篇”的变化系,飞坦的欲望总是诚实且直白的——游戏结束就和她上床。 当然,关键在于,他需要获得游戏胜利。否则这女人又要没完没了地先洗澡和刷牙。真是的,他平时又不是没有洗澡和刷牙。每次无论如何都要来这套“洗礼”仪式,相当败坏他的性致。 比起没有人味的仿真娃娃,他更想一边嗅着默尔丝血与汗的气味,一边与她做爱。 血味与汗味有什么值得避讳的吗?活人的血液才会流动,活人才会流汗。 默尔丝应该是活生生的人。 玩娃娃倒是符合侠客的癖好,啧,操作系。 电力与手机信号双双断绝的夜晚,人们恐慌的传播速度比任何事物都要更快。当城市里不断响起(默尔丝的)枪声,混乱便将其认作了发令枪,以枪声为圆点,向四周蔓延。 “市长刚刚被杀了”、“这座城市会变成敌国入侵的战场”、“下一波就是大规模生化武器袭击”等等荒诞不经的谣言不胫而走,少部分人选择躲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更多人则纷纷涌到街上,想要逃出这座城市。 人实在是太多了,警方维护交通秩序的努力瞬间付之东流,扩音喇叭里的喊话没人听得进去,交通锥被推倒,交通指挥棒被人群踩在地上,本就糟糕的交通状况因此彻底陷入瘫痪,一辆车都走不了,人们只能提着行李下车,往离开城市的方向步行。 造成这场无妄之灾的罪魁祸首对此浑然不觉。 这是当然的。如果默尔丝真的在乎npc们的生死,那她也不会是如今的她,而是另一个全新的角色了。 如果默尔丝是个善良的,富有同情心的“玩家”,那她就应该去阻止或者消除原着剧情里各种不幸的事情,比如亚路嘉被从小囚禁的不幸,比如窟卢塔族被灭族的不幸,比如蚂蚁篇里的不幸,等等等等,致力于创造美好的新世界。 哈。 怎么可能?默尔丝连她自己都自顾不暇,她救不了任何人,她是个普普通通的……废物。仅此而已。 别看她此刻居高临下,什么时候她就重新跌回泥土里了。 想着,她随意地往脚下看去,挤满马路的人群如一团团蚂蚁,人头攒动,密密麻麻蠕动的姿态很容易令密集恐惧者感到头皮发麻。 人类的数量真是太多了,繁殖欲也强烈得可怕。她想。 她从游戏背包里[取出]糜稽以前送给她的随机数炸|弹(第143章),这种炸|弹根据碰撞次数进行爆炸,随机数范围设定成1至5,能够制造意外性……不,在实战中就是个鸡肋,只能说充满娱乐性。 糜稽擅长制造微型炸|弹,这颗鹌鹑蛋大小的炸|弹,威力相当于两枚手|雷。 就像小时候用水灌蚂蚁洞一样,默尔丝轻描淡写地将随机数炸|弹丢入蚂蚁群,顺便往飞坦的方向也扔了几个。 陆陆续续的爆炸,照亮了人群。 百无聊赖的默尔丝忽然眼睛一亮,松开绳钩,跳进人群里,抱住了一个黑发黑眼的女人。 “妈妈。”她叫道。 “……”女人脸色发白,没能做出任何回应。 因为女人下意识挣扎的那一刻,默尔丝也下意识把她抱得更紧。吨级的力量用在普通人身上是无比致命的,女人的脊椎和胸骨都被她抱断了,断裂的肋骨刺进心脏,导致女人当场毙命。 周围人群太混乱,踩踏事故频发,很多人撞到了默尔丝和女人,人们的尖叫也很吵,默尔丝不得不懊恼地松开怀抱,把女人的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将女人的重量移到她身上,带着女人跳上附近车辆的车顶,接着是电线杆。 职业杀手的步伐轻盈且安静,默尔丝轻轻松松地踩在电线上,像鸟儿一样在电线上跳跃。 她带着女人,随意从阳台闯入一处民居。 她把女人放到餐桌边的椅子上,让女人坐好,然后从游戏背包里接连[取出]各式各样的菜,摆到桌上。最后摆的是一碗米饭,就放在女人跟前,以及一双木质筷子。 默尔丝在女人旁边蹲下来,只有双手放在桌上。 她仰起头,期待地看着女人,“……妈妈。” 女人一动不动,脑袋一直耷拉着。 “……” “……妈妈。” “……” 默尔丝想了想,开始慢吞吞地游戏背包里[取出]一迭迭纸钞,每次往饭碗边放上一迭纸钞,她就期待又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一眼女人的脸。 [取出][1000000戒尼] [取出][1000000戒尼] [取出][1000000戒尼] [取出][1000000戒尼] [取出][1000000戒尼] [取出][1000000戒尼] [取出][1000000戒尼] [取出][1000000戒尼] [取出][1000000戒尼] [取出][1000000戒尼] …… [取出][1000000戒尼] 纸钞在饭碗边堆成小山,堆得摇摇欲坠,女人始终毫无反应。 “……妈妈。”默尔丝鼓起勇气,把下一迭纸钞直接放到女人手里。 她刚刚松开手,那迭纸钞便从女人手里滑落,“啪”地砸在地上。 默尔丝受到惊吓般,立刻缩了缩脖子。 【“如果我死在家里,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我……我打110。”】 【“……”】 【“我……我上网查。”】 【“蠢货!没用的东西!我死了以后,你该怎么办啊……”】 【“妈妈……”】 面朝女人的方向,默尔丝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当飞坦靠近她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 直到她眼里映出火光,她才如梦初醒。 飞坦往那堆纸钞扔了打火机,干燥的纸张属于易燃物,小小的火苗很快变成大片的火舌,将桌子和女人的头发也烧着了。 纸张、木头和蛋白质燃烧的气味。 默尔丝呆呆地坐着。 烤焦的气味。 默尔丝仍旧呆呆地坐着。 由于斗篷在游戏中破损严重,飞坦扔掉了斗篷,现在穿的是刚从衣柜里翻出的深色t恤。他双手插兜,站在默尔丝身后,陪她观看越来越大的火势。 火舌冲到天花板的时候,飞坦揪住默尔丝的后衣领,将她拉扯出火势范围。 飞坦还在观察她,不急着动手,于是她的刘海被烧到了,多了个像是被狗啃了的缺口。 “默尔丝。”飞坦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手掌贴到她的脸颊,令她的头靠近他的,“看吧,默尔丝,这就是你想看到的——你没有阻止我烧掉这些东西。” 这番话语似乎提醒了默尔丝,她微张着嘴,朝那大团大团的火焰伸出手,“……” “想要救回什么?”飞坦的下一句带着恶意,“只能选一样呢。” 默尔丝单手捂住脖子,平时她使用这个动作代表她[穿戴]上了发声装置。 “我的钱。”她说。 片刻惊讶后,飞坦开始发笑,颤抖的气息吐在默尔丝的耳后,令她略感不适地转过头,对飞坦皱起眉头。 “我的钱。”她重复道。 火舌已经烧到了她的衣角,她却浑然不觉,神色更是执拗,还向飞坦伸手要钱。飞坦挑眉,把她横抱起来,“不乱动,就赔你钱。双倍。” 在火焰吞没他们之前,飞坦抱着她从阳台跳了出去。 以飞坦(155cm)和默尔丝(165cm)的身高差,默尔丝难得有机会用仰视的角度看飞坦秀气的尖下巴。不过她没心思看这些,只是在飞坦跳出阳台时紧紧揪着飞坦的上衣。 这动作绝非出于害怕,飞坦大概知道她的意思,极有底气地问她,“多少钱?” 踩着护栏,飞坦跳到了一处楼顶上。 “……5亿。”默尔丝回答。 “……” “现金。”默尔丝补充道。 “……” 这不是现不现金的问题,在扔打火机之前,飞坦扫了一眼那堆钱,怎么看都远没有5亿戒尼。 我怀疑你在讹我飞坦的钱,但是没有证据,因为证据刚才被我亲手烧掉了.jpg 按照飞坦双倍赔偿的承诺,“那就是10亿。” “……” [获得成就:无中生有] 飞坦不知道,默尔丝说的就是已经翻倍过的金额。 恩……钱这东西,多多益善。 飞坦有钱吗? 大多数时候,飞坦的口袋干净得连1戒尼的硬币都没有。 但是他又特别富有,因为他的钱全在别人口袋里——他是强盗嘛。 唯一的问题是,飞坦会不会兑现诺言。 是啊,默尔丝是疯了,又不是傻了,“欠钱不还”是“现实世界”常有的事,金额越大越容易发生拖欠事件。 失去秩序的城市里,闯入银行金库就像下楼丢垃圾一样轻松,不,对于飞坦来说,平时闯入银行金库也和下楼丢垃圾差不多轻松,所以挺无聊的,抢过一次就不再玩了。 和平时不同的是,他们还碰到试图趁着混乱,到银行浑水摸鱼的路人甲,于是顺手干掉了。 默尔丝没有[拾取]那些连号的新钞,态度谨慎。飞坦感到有点好笑地问她,喜欢现金为什么不直接从源头入手。她说她用劳动致富,不破坏社会正常经济生态。 一家银行的每日现金储备是有限的,默尔丝只[拾取]到了八千多万戒尼,“……” “这算是定金了。”始终站在金库门边旁观的飞坦说,“你也看到了,短时间内没法聚集太多现金。如果你愿意接受转账,我待会就可以转给你。” 待会?转账?这意味着对方很可能拥有一个存款至少10亿的银行账户。 “……”默尔丝非常惊讶。 默尔丝走上前,揪住飞坦的衣角,似乎是担心飞坦正在实施缓兵之计,待会准备跑掉了不认账。 这种低级误解未免太瞧不起他了! “可你只是一个人类士兵啊。”默尔丝满是真诚且担忧地说。 “???” “……”x2 “默尔丝,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利威尔·阿克曼。” “……”x2 “我认识一个能拿得出10亿的人。”飞坦不怒反笑,“把他揍一顿就有钱了。” 谁来出钱已经不重要了,总之必须先把侠客暴打一遍。 侠客:??? —————— 作话: 飞坦:我认为最有效的教育就是疼痛 侠客:……等等,这不就是利威尔的台词吗?! 他的趣味 侠客被飞坦暴打了。 被暴打的期间,侠客依旧笑得很大声,“哈哈……利威尔……哈哈哈哈……阿克曼……哈哈哈……” 飞坦刚动手的时候,默尔丝就从游戏背包[取出]一根棒棒糖,含着棒棒糖开始看戏。 全旅团的人都以为默尔丝喜欢甜食,这确实没错,但她此时吃棒棒糖主要原因,其实是为了补舌头上的蜘蛛纹身。这项制造假纹身的产品来源于揍敌客,感谢揍敌客的技术支持。 关于默尔丝口中的“利威尔·阿克曼”究竟是什么人,侠客也不清楚,所以飞坦直接从默尔丝本人那里获知了一些情报。 盘问过程十分顺利,默尔丝几乎知无不言。 “利威尔·阿克曼是谁?” “自由之翼的兵长。” “自由之翼是什么组织?” “与巨人战斗,探索墙外。” 你说的这东西谁懂啊!所以利威尔那家伙究竟是谁啊! 侠客,不对,目前应该叫做“自由之翼第十叁代团长艾尔文·史密斯”,拍了拍飞坦的肩膀,“我懂的。” 被飞坦暴打的侠客居然还能站得起来,充分体现了飞坦对蜘(同)蛛(伴)格外的情谊。 之前,双眼血红(指“火红眼”状态)的默尔丝逮住侠客,然后叫侠客为“团长”的时候,侠客立刻意识到默尔丝的精神状态不对劲。身为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旅团非战斗人员,考虑到有可能被默尔丝误杀,于是他果断把烫手山芋转给飞坦,而飞坦不负所望地接下了。 什么叫“同伴”? 这就叫真正的“同伴”! 所以被飞坦暴打的时候,他完全没还手,和他原本打不打得过飞坦没关系! “突然荣升‘团长’之位,我觉得必须把快乐分享给你,我可是一片好心啊。”拍肩的动作扯动了伤势,侠客用手捂着胸口下方,固定住产生断裂的肋骨,“即使换了姓名,我们还是同一个team的同伴,不觉得很有趣吗?” “然后呢?”即使是普通的吐槽,飞坦仍是一副讥讽的口吻,“我们要和她一起翻过‘玛利亚之墙’,沿路砍掉‘巨人’的‘后颈’,去见真正的大海?” “总得……试试看吧。”侠客严肃的表情只持续了片刻,下一秒就变回了温和的样子,“旅行有助于散心嘛。” 这变脸的速度,仿佛他不是操作系,而是变化系。 是啊,念系不能完全代表一个人的性格,人类是复杂的多面体,在不同的场合,人类会展现出不同的,甚至是截然相反的面貌。 根据默尔丝的说法,身高2米以上的人类就是“巨人”。 幸好,符合这个条件的人不多,他们不用真的一路砍“巨人”的“后颈”到达海边,那太麻烦了。 “说起‘身高2米以上的人类’,我们旅……自由之翼里不就有两个吗?”侠客说。 “窝金和富兰克林。”飞坦答道。 他们一齐看向默尔丝。 “……”默尔丝深吸一口气,“富兰克林是铠之巨人!窝金是超大型巨人!窝金踢的城墙,富兰克林撞的城门!” “对了。”默尔丝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激动地揪住“艾尔文团长”的领口,“阿尼也是巨人!” “……”x2 所以说“阿尼”又是谁啊?! 根据默尔丝的只言片语,他们猜想,“阿尼”可能是指派克诺坦(182cm)。 “完全是用身高来判断的吧。”侠客(180cm)瞟了一眼飞坦(155cm)的头顶,“不止是2米以上,看来1米8以上也很危险呢。” “团长,不能如此轻率。”默尔丝马上纠正道,“除了‘九大巨人’,还有‘矮之巨人’。” 侠客一下子没绷住,“噗”地笑了出来。 坐在汽车后座的飞坦,往侠客的副驾驶座椅踹了一脚。此时,除了被侠客用手机天线操纵的司机,任何人都能感觉到车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实际上,他们问的大多数问题,默尔丝给出的答案都很混乱,难以理解,还有不少逻辑冲突的地方。他们不断提问题,是想要从中理出一条较为完整的逻辑,帮她暂时建立稳定认知和情绪,以免她的思考进入死地,进而发疯。 这场临时决定的旅行,目的地确实是大海,但侠客和飞坦没有告诉默尔丝,中途会有“其他旅客”加入他们的旅行。 一个原因是,和目前的默尔丝讲了也没什么意义。另一个原因则是,他们都很好奇,默尔丝眼中的旅团其他人如今是什么角色。顺便一提,后一个原因是主要原因。 司机在侠客用手机发送的指令下靠边停车,然后司机下车,关门,迈着机械的步伐离开。侠客挪到驾驶座上,顶替了司机的位置。同时,车外有人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侠客和飞坦都默不作声,各怀期待地等待默尔丝对来人的反应。 “……”默尔丝上下反复打量眼前穿着不合季节的毛领皮大衣,额头纹了等臂十字架的黑发黑眼男人,稍后狐疑地看了一遍侠客和飞坦的表情,沉默许久,发现众人都在等她的反应,这才怯怯地对新上车的男人发问,“hyde?” 无故被取名“hyde”的库洛洛满脸云淡风轻,顺势将话题接了下去,“你认识我?” “偶然知道的,你看起来好年轻啊。”默尔丝满脸敬佩,“完全看不出来已经53岁了……呃,不好意思,这是可以说的吗?” “没关系,我不在意。”53岁的hyde·库洛洛·鲁西鲁和蔼可亲地笑了笑,“请问你对我有多少了解呢?” 哎呀,果然真正的大明星应该是平易近人的。 “你是来帮我们消灭巨人的对不对?女人唱歌男人死,那么男人唱歌就没问题了。”默尔丝神采奕奕地追问,“你会唱giligili爱吗?肯定能加很强的buff!” 拿着手机随时检索的侠客对库洛洛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查到默尔丝提到的歌曲。 “即使有这首歌,团……hyde也不会唱吧。”飞坦说出重点。 “是的,毕竟我53岁,声带已经退化了。”库洛洛煞有介事地表示认同。 “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危险,要不你先下车吧。”默尔丝瞬间面无表情,“我不需要累赘,只要臂膀。你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x3 飞坦在面罩后憋笑,库洛洛在思考,侠客适时打开了车载音乐电台,手动添加背景音,填补车内的沉默。 音乐电台里正在播放一首创作于1982年,经久不衰,至今仍被广泛传唱的男女对唱经典歌曲《第叁年的见异思迁》。 女声:连人家只是玩玩都看不清你也真可怜啊 男声:不过是外遇第叁年你宽容一点吧 女声:像这样打算混过去的态度最让人讨厌了 男声:第叁年的外遇而已还是宽恕我吧 “不行呢。”思考完毕的库洛洛终于做出回答,“我得了‘提前下车就会死’的病。” “那你现在下车……”默尔丝有点期待地说,“白布一盖,我们就可以当场吃席了。” 音乐间奏反复播放“拔牙拔牙拔拔牙~拔牙拔拔拔牙拔~”的欢快曲调。 这次飞坦没绷住,“噗”地笑了一声,“侠……艾尔文团长,劳烦你把音乐关掉,吵到我耳朵了。” 音乐关掉就真的成为情景喜剧了,但侠客还是关掉了音乐,因为他是欢乐喜剧人,不对,因为默尔丝听着音乐的时候更加心不在焉了,影响库洛洛他们向默尔丝提问题。 不需要铺垫,不需要承上启下,不需要拐弯抹角,反正默尔丝不对他们的提问感到奇怪,回答的内容大部分也是莫名其妙。 “我敢肯定,艾尔文团长以后会是加把劲骑士。” “不要去公园里的厕所,会变得不幸。” 途中,她突然拿出一根冰棒棍,闹着要立刻下车去兑“再来一个”的奖。 途中,她突然往加油站扔打火机,车子炸没了,不得不再抢一辆车来开。 途中,她突然表示她不想献出心脏,因为坐轮椅的余生太痛苦了。 途中……唉,不说了,如果不是飞坦用10亿欠款当胡萝卜钓着她,路上肯定会耽搁更多时间。 顺便一提,10亿最后确实是飞坦给的。飞坦有个侠客帮他开的银行账户,尽管他“买”东西几乎全靠抢,很少关注那个账户,但旅团活动分赃的时候,平分的钱会打到那个账户上。结果账户里的累计金额,多得连飞坦本人都很惊讶,于是他索性直接转账整整10亿。加上飞坦带默尔丝光顾银行金库时获得的八千多万戒尼,默尔丝这几天总共入账10亿八千多万戒尼。 收到转账时,她态度恭敬起来,分明的叫道:“老爷!” 叫得飞坦额角青筋一跳。 “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默尔丝叹了口气,“不说了,我要回西瓜地了。不能让猹把西瓜给糟蹋了。” 然后她在海边走来走去,看护她不存在的西瓜田。 玛奇,不对,她如今被默尔丝叫做“麻子”。库洛洛认为默尔丝和她关系比较好,所以联系了她,叁人最后在海边与玛奇汇合。 见面时,默尔丝确实表现出对玛奇很熟的样子,具体来说,就是直接伸手找她要钱,“麻子!我是急急国王,快v我50,助我参加肯o基疯狂星期四。” 玛奇:??? 在默尔丝跑去看海边不存在的西瓜田期间,稍微了解更多现状的玛奇,对侠客和飞坦致以谴责的目光,“你们对她到底做了什么……” 总而言之,针对默尔丝的情况,其余叁人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尝试,收效甚微。 召开第4次商讨会的时候,默尔丝独自在浴室里泡澡。当他们发觉不对劲,玛奇先走过去打开浴室门,成堆的塑料小黄鸭随着溢出的水冲出浴室。 “……”x3 侠客捡起冲到脚边的一只小黄鸭,捏一下响一声,还……挺好玩的。 bbb……bbbbb…… 有点上瘾。 飞坦想玩但是忍住了。 忘乎所以的侠客被忍无可忍的玛奇瞪了一眼,“别玩了。” “……抱歉。”侠客把小黄鸭放回地面。 “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专业的医生。”玛奇终于提出所有人忽视至今的盲点。 “不是有团长在吗?”侠客说。 “你不相信团长的能力?”飞坦反问。 “……这是两码事。”玛奇的话没能说完。 “有一个最终方案。”库洛洛开口道,“如果还是不行,就得另做打算了。” 【reset(重启/复位)】 重现近期印象最深的体验,有选择性地替换、引导部分体验,将改变的观念植入潜意识,帮助改变行为习惯、解决心理问题。其中需要人为诱导进行放松、单调刺激、集中注意、想象等等,创造一种特殊的类似睡眠又非睡眠的意识恍惚心理状态之类之类的。 简而言之,就是再进行一次【睡眠剥夺】,然后弥补默尔丝睡醒后没看到人的遗憾。因为她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发疯的。 不需要,也不能完全复刻之前的【睡眠剥夺】,在他们的试探中,发现默尔丝下意识避开了那段回忆。 “不让人睡觉,同时有效消解期间的负面情绪……正好我知道一些方法……”库洛洛喃喃道。 “不行。”x3 平时对库洛洛的发言几乎不发出质疑的叁位团员,不约而同地否决了库洛洛的想法,令库洛洛露出疑惑的神情。 侠客:“别玩了,团长,会弄坏的。” 飞坦:“团长,你感兴趣的东西一般都没有好下场。” 玛奇:“……恩。” “……好吧。”库洛洛沉下肩膀,他的刘海早就放下来了,娃娃脸格外显嫩,兴致突然被打击到的样子十分孩子气,“既然飞坦和玛奇都这么说了。” 刑讯专家和超准直觉都意见一致了,好吧。 侠客:还有我的意见呢?! 满地的塑料小黄鸭[拾取]完毕后,默尔丝告诉玛奇,999只小黄鸭少了一只。 众人找了一圈,仍然没找到最后一只。 排除掉数错数量的情况,那么…… “最后一只在谁的手里?”玛奇扫视其余叁名嫌疑人。 侠客:“我没有。” 飞坦:“我也没有。” 库洛洛:“……” 盯——x3 “……好吧。”库洛洛把鸭子放到默尔丝手里,微笑着解释道,“一点职业病。” “……”x3 这话真假难辨,但库洛洛是毫无羞愧的惯偷没错了,无数念能力者辛苦修炼的念能力惨遭他的偷窃。 最终方案开始了,由侠客、飞坦和玛奇轮流执行,各人有各人的办法让默尔丝不睡觉,被排除出执行队伍的库洛洛则无所事事地看书,或者出去散步,非常悠闲。 “其实不叫玛奇来也可以吧。”飞坦和库洛洛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说,“目前的人员配置,未免有些巧合了——恶趣味。” “谁知道呢。”库洛洛笑了笑。 但确实是包含了恶趣味,和默尔丝有过密切关系的全部旅团成员齐聚一堂。 产生更有趣味的发展之前,有人按响了这栋海边别墅的门铃。 合起书本放在沙发上,库洛洛给不请自来的访客打开门。 “你好,打扰了。”站在门口的青年(185cm)和库洛洛(177cm)同样黑发黑眼,与人讲话的语气同样有礼貌,头发长度也差不多。 最大的区别在于他们的身高,不对,在于他们的眼睛。库洛洛的眼睛深邃如同黑曜石,而青年的眼睛像是无机质的玻璃。 “初次见面。不,应该说是好久不见。”库洛洛不可能忘记这双眼睛,因为这双眼睛的主人在十多年前差点杀掉他(第53章),那时对方的年龄看起来比他还小,展现出来的身手却令他相当有印象,“伊路米。” “啊,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伊路米抬高眉毛表示惊讶,稍后在嘴角增加一丝弧度,语气也明显刻意地带上愉快的音调,“那就方便很多,不需要进行额外的介绍说明了。我的姐姐在这里吧。” “她现在恐怕有点忙。”库洛洛回答。 “我和她有一项秘·密·交·易尚未完成。这些天又联系不上她,所以……” “要进来等吗?”库洛洛善解人意般地主动从门口让开,做出邀请的手势。 “恩。”伊路米恢复了面无表情。 随着伊路米踏入屋内,他身后的门轻轻关上了。 啪嗒。 他的名片 不让默尔丝睡觉——这件事做起来意外的简单。 揍敌客的训练早就强行令她适应了各种形式的拷问,严重缺乏睡眠会引起的暴躁情绪,绝大部分都被她自己克制住了。陪同者只需要陪她不断做各种事情,不让她闲下来,使她持续累积疲劳度,直到极限为止。 玛奇陪她重新修剪头发。为了弥补她被火烧出一块突兀缺口的刘海,理发师把她的整个刘海都剪短了。然后她们一起逛街,吃东西,去猫咖撸猫之类的。 侠客陪她一起看电视,聊天,都是运动量少的事情,因为侠客在上一章被飞坦暴打,是伤员,需要静养。 飞坦陪她打游戏,全是被部分国家禁止发售的那一种,老游戏、新游戏都有。 被排除在外的库洛洛做的事情没什么特别的,看书,思考,发呆,如同一个隐世的哲人,没人了解,也没人关注他异于常人的精神世界。只有点外卖的时候,其他人还记得房子里有库洛洛这么一个人。是啊,库洛洛毕竟是个人类,他也需要吃饭,但是…… 你们甚至不愿意给我一只塑料小黄鸭.jpg(不) 出门散步一趟的工夫,库洛洛在玩具店把包括小黄鸭在内的,所有能捏出响声的玩具都捏了一遍。最后摇摇头,以一个眼光挑剔的普通顾客身份离开了玩具店,没有制造任何伤亡。看来幻影旅团的团长,并不如世人想象的那般凶残。 仿佛轻松日常向的情形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呢? 侠客说是因为飞坦故意带默尔丝玩18x游戏,飞坦说他平时玩的就是18x游戏,有什么问题吗?! 飞坦说是因为侠客故意带默尔丝看18x影视作品,侠客说他平时就会看18x影视作品,这东西谁没看过,退一万步讲,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而且他侠客还是默尔丝的“男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玛奇说,都是因为你们两个开了头,默尔丝缠着她,一直要求玩“大人的游戏”,为了稳定默尔丝的情绪,她才动手帮忙的。 库洛洛:…… 其实默尔丝脖子上的第一个吻痕是他留的。身为惯偷,偷腥这种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但仅此而已,他没有对默尔丝做别的事情。 ……呵。 库洛洛只是继续埋头看书,楼上房间里越来越频繁的响动倒是和他没关系了。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现在他还是觉得看书更有意思。 情况是乐观的。看样子,即使默尔丝继续疯下去,也不成问题,有团员愿意当她的监护人就行。 默尔丝的弟弟伊路米会找上门,这件事并不令库洛洛十分吃惊,引起库洛洛好奇的是,伊路米找上门的理由——伊路米和默尔丝的秘密交易尚未完成。 “秘密交易”是借口吗?如果是真的,那场交易会让局势产生变化吗?这是库洛洛有必要考虑的问题。 库洛洛需要更多情报,他得邀请伊路米进门,即使这很可能是伊路米本人正想要得到的发展。 没办法,很多时候,先付出才能够有收获。而且,孤身闯入蜘蛛窝的伊路米,承担的风险明显更多。 伊路米对库洛洛的印象总共有两次。 第一次是十多年前,在流星街,库洛洛的身手和头脑都不错,非常狡猾,当时伊路米就觉得他未来会是个麻烦角色。 第二次是今年,在情报资料里,关于库洛洛成为a级犯罪团伙的首领,伊路米毫不感到意外,只是有点遗憾那家伙活到了现在,因为…… 库洛洛这家伙,和默尔丝曾经痴迷的host长得很像,如果不是伊路米私自对默尔丝下手,那名host……那个肮脏低级的东西,应该会成为默尔丝人生中的第一个男人。 十多年前在流星街的时候,默尔丝对库洛洛的态度就有点特别,所以库洛洛其实是默尔丝春心萌动的起始点吗?这么多年过去了,默尔丝仍会寻找长得像库洛洛的替身。要求不高,只要长得像就行。 伊路米想,默尔丝加入幻影旅团的理由多半也是因为库洛洛。以库洛洛犯罪团伙首领的秉性,应该会充分利用默尔丝吧?而且,只要库洛洛展现出一点点相关意愿,默尔丝绝对会毫不犹豫跟他上床。 完全被耍得团团转了吧,我的姐姐。 ……真令人不快。 “要喝点什么吗?”将伊路米请进门后,库洛洛走向连接着客厅的开放式厨房,“茶、咖啡,或者矿泉水?” “不用了,谢谢。”伊路米淡淡地拒绝了。 伊路米将情绪隐藏得极好,即使是库洛洛,也无法发觉此刻伊路米内心正翻腾着的恶念。 假如幻影旅团不是棘手的对象,伊路米想,他恐怕现在就会把这群家伙干掉。 不行,这份白工太不划算了,他一个人做的话,有些困难。 算上家人应该可以,但是需要足够的理由——揍敌客很少在委托之外杀人。 有点烦恼啊,虽然家人在工作上是最可靠的帮手,却不会赞同他此时的私欲。 “针人”确实很有用,却不够有用,实力有限。 到头来,还是得靠自己。 库洛洛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的时候,观察完周围的伊路米将视线停留在二楼。 “几年前我建立了一个团队,幻影旅团。”库洛洛说,“你或许听过这个名字。” “恩。”伊路米收回视线,“有一些了解。” “你的姐姐……”库洛洛笑了笑,“默尔丝打算退团。” 这就出乎伊路米的意料了。除非到了叁个月一次的报到时间,默尔丝就不会回家,他一直以为默尔丝在外玩得乐不思蜀。 “我试图挽留过,但她态度比较坚决……真是可惜。”库洛洛半开玩笑式地说,“她的位置会空出来。伊路米,你要不要加入幻影旅团,代替她的位置呢?” “退团?”像是反应迟钝,伊路米纯黑色的猫眼盯着库洛洛几秒钟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发问,“她给了你什么理由?” “她要回family。” 这一说法比较笼统,因为family既可以指“家庭”,又可以指“家族”,而“家族”的含义更广,不一定要有血缘关系,那些实行家族式统治的黑帮也会使用“family”这一称谓。 伊路米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不介意让库洛洛知道他并不清楚默尔丝做出的决定。或者说,他不希望让库洛洛了解默尔丝在他这里的具体分量,成为容易利用的弱点。 不过,展现出适度的在意,同样是有必要的。 对,即使是伊路米可以视情况舍弃的东西,也不容许库洛洛的随意处置。 伊路米的视线又回到了二楼处,“我可以上去看看吗?” “你的左手边第叁间。”库洛洛明白伊路米的唯一目标,“可以敲门试试看。” 端着咖啡杯,身体陷入松软的沙发,库洛洛目送伊路米走上楼梯的背影。 背对着也毫无破绽,恩,大概会是个难缠的对手。库洛洛在心中做出点评。 伊路米停在库洛洛给他指点的左手边第叁间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握住门把手,发现门没锁上,于是他打开门。 飞坦没有锁门的习惯,或者说,大部分旅团成员都没有锁门的习惯。一般人锁门是为了防止有人进门偷盗,而旅团成员大多居无定所,基本不会在室内留下财物,无所谓有没有盗贼进来。况且,幻影旅团就是世上最凶残的盗贼,偷到幻影旅团头上的盗贼才是不幸的那一方。 目前的临时据点,总共聚集了四只蜘蛛,常驻数量为两只,外人几乎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闯入蜘蛛窝。听到敲门声时,飞坦以为是同伴,便没有理会。否则他肯定会拒绝被打扰。 门开了,又关上,进来的却是飞坦不熟的人。 ……搞什么? 面对着门的飞坦一抬眼就能看到闯入者,与飞坦面对面坐着的默尔丝背对着门,所以看不到闯入者。 在伊路米的视角,尽管映入他眼中的背影不是熟悉的如瀑般的银白色长发,但那头发的质感与色泽,身体的比例与轮廓,都毫无疑问是他从有记忆时起便注视着的,他唯一的姐姐——默尔丝·揍敌客。 不可能认不出来。 默尔丝分开双腿,面对面搂坐在男人身上,男人则坐在椅子上,他们都好好地穿着衣服,但默尔丝上下耸动的姿态,黏腻的水声,以及室内飘散着的男女交欢时的特殊气味,无不表明了他们其实正在做爱。 当伊路米和飞坦看到对方的双眼时,即使事隔多年,他们却同时想起了曾经不愉快的纠葛,并且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这家伙还活着啊。x2 祸害遗千年。 默尔丝旁若无人地继续在飞坦身上运动,飞坦微眯起眼睛,冷声质问伊路米,“你来干什么?” 不等伊路米回答,飞坦紧接着说:“想看你姐姐怎么和别人做爱?啧,真是好兴致。” “姐姐。”伊路米无视了飞坦,“你又把头发剪短了啊。” 说话间,他走近了,到达能够看到默尔丝脸的位置。默尔丝对他的话语充耳不闻,眼眸低垂,只是在飞坦挺腰顶弄她的时候加重了喘息。 “默尔丝。”飞坦双手按住她的腰,令她停止动作,贴着她的耳边说,“你先看看谁来了。” “……”默尔丝漠然地扫了伊路米一眼。 那如同看到陌生人的眼神,伊路米几年前就体验过,所以不感到特别惊讶。 “姐姐。”伊路米仿佛没有发觉这一点,直接开门见山,进入正题,“根据我和你之间的秘密交易内容,我把你预订的东西带来了。” “……”默尔丝终于有了反应,朝伊路米伸出手,掌心向上。 虽然不认识,但是送货上门,不要白不要。 没有完全坏掉,只是认知障碍或者记忆丧失吗?伊路米因此做出判断。 “姐姐,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伊路米没有动。 “……”默尔丝没有回答。 “不行呢,姐姐。我们商定了要当面递交给‘本人’,然后当场验货。以姐姐现在连我都认不出来的状态,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又怎么‘确认收货’呢?”伊路米的语气有些无奈,“不认识的人送的东西不能随便收下哦。唉,小时候姐姐就有乱捡东西的坏习惯,地上1戒尼的硬币也会捡起来。” “……”默尔丝面露困惑。 有闪光的东西为什么不捡?!为什么不捡?! “不过没关系,我会包容姐姐的一切任性。”伊路米抹开一丝缺乏温度的笑容,“因为我们是家人呢。” “废话讲完了没?”话语踩着伊路米的句尾,飞坦冷嘲道,“讲完了就给我赶紧滚。” “等不及了吗?也对。”伊路米颇感赞同地点了下头,“毕竟你好不容易才和我的姐姐重逢,但在之前的每一天,姐姐都是属于我的。现在的我,多少能理解你目前的感受。” “你有让我的姐姐感到快乐吗?”伊路米的微笑仍挂在脸上,他的眼睛既没有看着飞坦,也没有看着默尔丝,像是看着虚空,进行独白,“我给予姐姐初体验的时候,她总共高潮了叁次哦。拥有这样的启蒙教育,技术差一点的男人她都觉得没意思吧。” “是我,是我把她搞疯了,她为了我而发疯。”伊路米微笑的幅度增加了一些,“她发疯就容易忘记我,唯独忘记我,所以我是最特别的。” “……”飞坦皱起眉头。 尽管他想过伊路米身为默尔丝的弟弟,具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但仍是低估了伊路米的行动力和变态程度。 “……”默尔丝安静地趴在飞坦肩上打盹,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自以为是。”飞坦戳破了伊路米的本质,然后他说,“默尔丝一直都是疯的。当你还是个自大的小鬼,在十多年前的流星街,她就已经是疯的了。而且她这次发疯和你毫无关系,你却一无所知,哼,你们很久没见了吧?距离你上次见她,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恩,确实很久没见了。”伊路米收起笑容,语气仍透着淡淡的愉悦,“但和我们相处的时间比起来,这只是短暂的分别。而你的失去……是永远的。” 仿佛出于善意,伊路米用上劝说的温和口吻,“所以我建议你别太沉迷于我的姐姐——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 “姐姐。”伊路米笑了一声,这次挺有真情实感,“不要忘了按时回家报到哦。” “假如过了截止日期,我和爸爸他们,会一起来带你回家。” 说完,伊路米转身离开。 门开了,又关上,房间内只剩下飞坦和默尔丝。 “放松点,你太紧了。”飞坦轻拍默尔丝的背脊。 伊路米的最后一句话终于令默尔丝有了反应,那时默尔丝绷紧了身体。 不过她的反应不是非常强烈,飞坦稍微安抚,她就放松了下来。 “紧张什么?”飞坦问她,“是不想回‘家’?还是别的什么?” 伊路米的最后一句话包含信息可不止一条,或许,令默尔丝紧张的其实是“过了截止日期”的后果。 “……”默尔丝半睁着眼睛,满脸懒散地用嘴型做出无声的回答,“不知道。” 果然如此。 算了。 飞坦用牙齿咬开她胸前的扣子,把脸埋进去,含住她的乳尖,重重吸吮的力道令默尔丝仰起头,发出轻微的呻吟。 覆在默尔丝腰部的手接着往下用力,默尔丝的上衣被扯得落到了胸部以下,其他部位仍被衣料遮住,此刻她像是被人剥离一部分果皮,显出美味果肉的成熟果实,散发出满是情欲的甜香。 不知道。对,默尔丝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想玩,毫无负担地玩。 那么飞坦就陪她玩。 飞坦的人生本来也是为了追求乐趣,不然呢?至少,飞坦活着的意义就是追求乐趣。 水液溢出,默尔丝在直冲大脑的欢愉中颤抖,蜷起脚趾。飞坦的肩膀在混乱中被她咬破了,血一直流到床单上。 飞坦很想让她叫出来,但她从不尖叫,顶多是低声的呻吟。 当伊路米走下楼梯,库洛洛手中的咖啡才喝了一口。 “交易完成了?”库洛洛看对方似乎准备离开的样子。 和库洛洛刻意露出额头的中分刘海不同,伊路米的刘海不仅略长,还盖住了整个额头,搭配他雌雄莫辨的面容,点头致意时,显得整个人内敛且温顺。 “不,我下次再来。”伊路米礼貌又疏远地递出名片,语气是公式化的,“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如果有什么要杀的人,可以委托我。” 库洛洛同样礼貌地收下了名片。 当飞坦走出房间,下楼,便在桌上看到了那张名片。 飞坦的视线停留在名片上姓氏的部分。 “是非常闻名的家族呢。”库洛洛感叹道,“黑暗世界里的传说,世界第一杀手世家,揍敌客。” “这家族全是疯子。”飞坦毫无感情地说。 “可惜了,她从一开始就是揍敌客的人。”库洛洛看了眼见底的咖啡杯,于是起身去倒下一杯。 这话是表明了他身为旅团团长的意思:当揍敌客家族找旅团要人,他就会视情况把默尔丝交出去,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旅团的存在远大于个人的想法或者利益。 “那你们别想妨碍我。”飞坦做出的是纯属他个人意愿的决定,与旅团无关。 不止是因为默尔丝,他也想看看久负盛名的揍敌客到底有几斤几两,是否名不副实,能干掉伊路米……就更好了。 “当然。”库洛洛平淡地应允。 —————— 作话: 伊路米到处为非作歹的底气,除了他本人的实力,最大来源就是他的家族。家族越兴盛,他作为家族长子的权势就越大,生活就越爽,揍敌客家族给他带来了太多好处,所以你知道他为啥热爱家族,一副对家族无比忠诚的样子了吧?他其实忠诚的是他自己的欲望。 飞坦除了纯爱(?),几乎一无所有,和揍敌客豪门比起来,他就是个一穷二白的野小子(而且身高只有155cm,当年欣赏他的基裘如今恐怕也看不上他了) 这就是门第差距悬殊导致的现实爱情悲剧(?)吗 同样是遵循自己欲望的人,为什么飞坦会显得如此纯爱(思考ing 唉,飞坦啊,他真的,我哭死 他的满足 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礁石,海鸥清脆嘹亮的鸣叫声夹杂其中。 返璞归真,来自于大自然的曲调很容易令人放松心情。 默尔丝枕着波涛声醒来,身下的床仍在摇晃,呆愣了几秒钟,她意识到她目前不在陆地上。 啊,她记得她睡之前,最后和侠客、飞坦玩的游戏是《美少女梦工厂》。 “……”用手抓了抓头发,算是草草梳过了,默尔丝下了床,将门推开。 扑面而来的阳光有些刺眼,她抬手挡在双眼前方。咸咸的海风,海浪与海鸥的声音以更清晰的姿态包围过来,鲜明浓郁,如同尚未用水化开的水彩颜料。 “早啊,默尔丝。”侠客明亮的嗓音迎了过来。 印花衬衫,短裤,戴在头上的太阳镜,侠客一副海边度假的标准装扮。 “这里风景不错吧。”侠客取下太阳镜,放到默尔丝头上,笑眯眯地说,“是给你准备的惊喜。” “……”默尔丝有些恍神,视线下移至侠客身旁的另一个人。 飞坦老样子穿着罩住大半个身体的黑色斗篷,和侠客的轻松度假打扮完全不是同一个画风。 又有人走了过来,是玛奇。 玛奇换上了比基尼,不过她还套了一件长外套,将身体曲线掩盖住了。 “感觉还好吗,默尔丝?”尽管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里的关心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默尔丝微张着嘴,一时有点搞不清现状。 玛奇怎么来了? 睡着之前没有玛奇啊。 这有点不合理,难道是做梦? 默尔丝举起手,捏了捏自己的右脸颊,产生的痛觉表明她不是在做梦。 “这是……睡迷糊了吗?”侠客伸手抚摸她的头顶,“你没有在做梦哦。” “默尔丝。”飞坦以毋庸置疑的口吻命令道,“说出我们叁个人的名字。” “……”默尔丝越发困惑了。 她环顾左右,又见面前的叁人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踌躇了一会,把手按在脖子处,[穿戴]发声装置,从左往右说出这叁个人的名字,“玛奇。飞坦。侠客。” 不知为何,当她报完这叁个人的名字,这叁个人不约而同地比刚才放松了一些。连一向冷着脸的飞坦,眼神里的锋芒都减弱了。 “怎么了?”她不禁发问。 “没什么,就是看你是不是真的睡迷糊,认不清人了。”侠客揽住她的肩膀,“走,我们去看看团长的鱼钓得怎么样了。” “……团长?”她想到本不应该出现的玛奇,“团长怎么也来了……旅团有活动?” “哈哈哈,难道一定要有活动才能聚在一起吗?”侠客引导她往另一边的船舷走,“大家有空一起玩,就这么简单。” 海水船钓,常用方式有定点钓、放流钓和拖曳钓。 其中“放流钓”是指垂钓者居于船上,任由船随波逐流,鱼饵、鱼钩也在水中漂流,引鱼上钩。简而言之,就是随缘,坐着等鱼上钩。 穿着短袖t恤的库洛洛戴了一顶渔夫帽,看着挺像钓鱼佬那么回事。 可惜他旁边的钓鱼桶里空空如也,一条鱼也没钓上来。 “看来这片海域不太适合钓鱼。”库洛洛说。 这家伙完全不在他自己身上找原因呢。 结果由默尔丝往大海里扔了个高压电棍,今天的加餐才如约端上众人的餐桌。 蜘蛛脑侠客发挥他堪比百科全书的知识面,扔掉了不好吃或者不便处理的鱼类。刑讯专家飞坦发挥他搞刑讯时练出的刀工,(用默尔丝提供的没切过人肉的干净厨刀)把鱼肉切成薄片。百宝囊默尔丝发挥她游戏背包的丰富储量,提供了火锅所需的其他必要道具。 玛奇被默尔丝拉到一边,没能参加,因为按照默尔丝了解的同人界普遍设定,玛奇经手的菜必定会成为黑暗料理。 蜘蛛头库洛洛在这里没什么用,只会在吃饭的时候多一双筷子。 最新鲜的鱼是最美味的。 夹起薄到透光的鱼片,在煮沸的火锅汤里稍微涮一涮就烫熟,可以开吃了。 鲜嫩爽滑,富有弹性的口感,各种意义上都挑不出刺来。 不止是鱼好吃,眼前的人员配置正好是旅团平均颜值最高的一次,水准可以直接用来下饭。 加入旅团后,今天应该算是默尔丝兴致最高的一天。 默尔丝兴致勃勃地往汤里加了她一直舍不得用的闪光食材:[闪光的包菜][闪光的土豆][闪光的洋葱][闪光的白萝卜][闪光的蘑菇]等等。 “……”x4 其余四人沉默地看着她在水池里洗空气,在案板上切空气,往火锅里放空气,用筷子夹空气,把空气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实际上,火锅里除了鱼片,根本没有其他食材。 “……”x4 虽然还是有坏掉的部分,但是乐观点想想,她至少能够认清谁是谁,大部分是正常的……吧? 默尔丝吃着吃着,终于觉得不对劲。因为其他人只吃鱼,完全不碰蔬菜。 她花了好几分钟用来鼓起勇气,夹了一片包菜放到玛奇的碗碟里,紧张又期待地看着玛奇。 “……”玛奇不得不进行了一段无实物表演,“恩,好吃。” 默尔丝紧张的神色顿时缓和,明显高兴地点点头。 “……”玛奇欲言又止。 “默尔。”侠客出声吸引默尔丝的注意,“还有我呢!” 见侠客表现这么热情,默尔丝特意把每样食材都夹了一块,放到侠客碗里。 “哇,这么多吗。”根据默尔丝的动作,侠客看得出来她夹了不少食材,筷子最后的落点已经在碗的上方,说明“食材”堆得超出了碗沿,“多谢啦。” “小心被撑死。”飞坦冷冷地插上一句。 他站起来,把他堆满鱼肉的碗放到默尔丝跟前,然后拿走默尔丝的空碗,“别总吃没营养的,多吃点肉。” “……”侠客瞳孔地震。 “……”玛奇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库洛洛专心致志地吃肉。 默尔丝……默尔丝犹豫着给飞坦夹了一块空气作为回礼,还没放到飞坦的碗里,飞坦握着她的手腕,咬住了她的筷子。 将“食材”咽下后,飞坦告诫她“下不为例”。 坐回座位后,飞坦用下巴指着默尔丝跟前的碗,抱起双臂盯住默尔丝,“吃啊。为什么不吃?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强行要别人吃他给的东西的样子,就差来一句“这鱼肉多是一件美事”,太像默尔丝在“现实世界”看过的……搞笑视频了。 默尔丝忍不住低下头,无声地发笑。 肩膀颤抖的动作,由其他人看来,难以分辨是在哭,还是在笑。 “……”x4 “没事吧?”坐在默尔丝旁边的玛奇先发问。 默尔丝抬头,嘴角残留着一丝微笑的弧度,摇了摇头。 她看了眼飞坦,然后开始埋头吃肉。 途中,侠客又给她夹了一片,顺便叮嘱她慢点吃。 …… 入夜后,失去阳光照耀,白天的浪漫海景全然消失,海风变冷了,海水变得浓黑如墨,远处更是一团漆黑,除了天空零散的星星,什么都看不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巨兽的肚子里,只剩下一艘暂时幸存的船。 船只的每一次摇晃,像是因为海浪,又像是某种海洋生物在水下试探,似乎随时会把船翻过来,将所有人咽下去。 感到大自然未知的恐怖的同时,站在甲板上的默尔丝感到隐隐的诱惑。 跳下去。 跳下去会怎么样呢? 好想知道。 好想知道会不会有没见过的生物把她缠绕、撕裂。 抓着护栏的手逐渐收紧,她越想越期待,越想越兴奋。 “默尔丝。”侠客从后面叫她。 刚刚和飞坦抛硬币,侠客赢了,所以是侠客离开船舱,走到默尔丝身边。 “今天很开心吗?”侠客把默尔丝搂进怀里,默尔丝吹了海风后的体温比他低一点,“我觉得你今天好像格外开心。” “……恩。”默尔丝[穿戴]了发声装置,“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太不真实了。 很快就会睡醒吧。 侠客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点点地旁敲侧击,发现她完全忘掉了前些天的事情。 无论是“spider-man”的游戏,10亿的进账,库洛洛和玛奇刚来的几天,伊路米来过一次的事情,她全部忘得一干二净。 可怜的飞坦,10亿的钱都白给了。(不) 见默尔丝没别的大问题,第二天,库洛洛和玛奇离开了。 默尔丝整理游戏背包的时候,[取出]手机,看到伊路米留的“取货”消息,于是暂别侠客和飞坦,去完成和伊路米的后续交易。 交易内容是窟卢塔族眼药水的复制品。 火红眼只会在情绪激动时出现,冷静下来眼睛颜色就复原了。而这种眼药水可以使火红眼维持24小时,不用担心这期间情绪变化导致火红眼状态不稳定。 当初默尔丝得到火红眼,和伊路米的交易包括了叁个部分,第一是协助进行火红眼移植手术,第二是复制窟卢塔族眼药水,第叁是批量生产999瓶交给默尔丝。 窟卢塔族眼药水的复制品经过临床试验,没有发现副作用,但不清楚预期效果是否达标——这只能由有火红眼的人,也就是默尔丝自己亲自试验。 时长和药效都要有保证。 当然,至少24小时的试药期默尔丝选择独自待着,伊路米随便去哪,总之不出现在她面前就行。 默尔丝确认收货后,下次和伊路米见面,就得是伊路米把999瓶“窟卢塔族眼药水复制品”交给她的时候。 再往以后,应该没必要见面了。 拜拜了您嘞。 下了飞艇,走出机场,默尔丝在等车处看到了飞坦。 这次和侠客抛硬币,是飞坦赢了。 默尔丝刚刚走到飞坦身边,有雨点砸到她的鼻尖——下雨了。 飞坦从他黑色斗篷里抽出惯用的红伞,递给默尔丝。 默尔丝颇感疑惑地歪了下头。 要知道,旅团,或者揍敌客,或者其他念能力者,几乎都没有下雨打伞的习惯,搞得好像是强者的标准似的。而飞坦喜欢带伞也不是为了挡雨,是作为他遮蔽对手视线的武器,伞柄其实是剑,伞里还有攻击对手的其他机关。 “偶尔也试试看。”飞坦按下伞柄的某处,伞“砰”地自动打开,一个大大的黑色骷髅头图案赫然映在暗红色伞面中央。 默尔丝伸手去握伞柄的时候,飞坦捉住她的手臂,令她弯下腰。 类似啃咬的吻落在她唇上。 完全打开的红色伞面遮住了他们的上半身,周围路人什么也没有发现,没伞的人只顾着匆匆赶路,有伞的人在抱怨这场阵雨的雨势太大,纷纷压低了伞。 侠客差不多放弃了教默尔丝叫他名字的游戏,唯独飞坦到今天依旧不依不饶。 如同飞坦不明白默尔丝为什么不愿意叫他的名字,默尔丝也不明白飞坦为什么执意要她学。 飞坦明明是以“反复无常”为标签的变化系吧?兴趣应该来得快,去得也快吧? 这是一次短暂的亲吻,唇瓣分开了,飞坦仍捉着她的手臂,视线落在她嘴唇上。 “为什么不行。” “……” 雨水迅速将地面铺满,又有风来,把雨点吹得到处都是。这场阵雨下得匆忙又来势汹汹,难怪有伞的路人也会止不住抱怨。 飞坦的头发被雨水浇湿,睫毛也滴着水,雨水顺着他的耳畔滚入脖颈。 晴日已经完全不见,阴沉沉的天空像是黑夜来临。 “……”x2 其实,默尔丝也不真的是块木头。 雨水一遍遍润湿她的嘴唇,不清楚到了第几遍,她才动了动嘴唇,用唇语问:“然后呢?” “然后?”雨水落进眼睛里,飞坦也没有眨眼。 “收集完全部成就的游戏,你还会继续玩吗?” 雨帘似乎笼罩了整个世界,没有地方不是湿淋淋的。默尔丝神情晦暗,她的发质较软,淋湿的头发全部耷拉了下来,衣服也湿透了,紧贴在身上。 “少瞧不起人了。”飞坦抬手扣住她的喉咙,“你以为我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人吗,默尔丝?” “不管你和谁上床,高潮的时候也只会叫我的名字……” “至少,要到这种程度才行。” 稍后,混合着冰冷雨水的亲吻,覆了上来。 她的选择 默尔丝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枕头上。 自从她回到枯枯戮山揍敌客主宅内自己的房间,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 把脸埋进枕头里,默尔丝至今仍能清晰地回忆起飞坦在那个雨天里的回答与宣告: “你以为我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人吗,默尔丝?” “不管你和谁上床,高潮的时候也只会叫我的名字……” “至少,要到这种程度才行。” “……” 然后,飞坦的嘴唇贴了上来。 不行。 混合着雨水,这是一个湿润的,深入的,近乎窒息的吻。 不行了。 默尔丝紧紧揪住飞坦的衣袖。她的心怦怦直跳,却不包含多少惊喜,更像是吊桥效应下的心跳加速。 已经到极限了。 接下来就是悬崖。 没错,她差不多乏善可陈了,用不了多久,飞坦也会感到厌倦的。 如果她真的动摇,飞坦就获得了主动权,当飞坦厌倦她的时候,两人之间所有的愉快将在未来变质为她单方面的耻辱和痛苦,一遍遍嘲笑她选择轻信的天真与愚蠢——即使杀了飞坦也不够解恨。 不可以。 如果要爱她,必须一直爱一直爱一直爱一直爱,爱的分量不可以中途减少,直到她死掉。 对!只要到她死掉为止就行,在她死掉以后再去爱别人吧! 她可以接受,她不贪心的! 啊…… 即使是降低到这种程度的要求,也没有人能够完成。 默尔丝无法再次承受背叛与抛弃。 妈妈冰冷的尸体依旧压在她的心脏上,令她的心逐渐失去温度,变得沉重。 对,拒绝相信,拒绝接受,就不会感到痛苦。 没错,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既然背叛与抛弃的结局是注定的,那她必须掌握主动权。 由她来背叛! 由她来抛弃! 她要比爱她的人先死! 等等,这个世界真的有人爱她吗?未免太自大了吧,默尔丝! 那就降低标准吧。降成“喜欢”?降成“有好感”?降成“在意”?降成…… 不,不能再想了,不要仔细思考,不要…… 好想死。 默尔丝的泪水混在雨水里,这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之后,她告诉飞坦,她需要好好想想。 为了不受任何打扰地整理思绪,她回到了揍敌客的老巢——枯枯戮山的揍敌客主宅。 基裘已经被默尔丝的反复无常和疯癫举动折腾得谨小慎微,没有对默尔丝莫名剪短的头发和不正常的状态问东问西,更不干涉默尔丝径直回房间后足不出户的举动。 好吧,默尔丝的状态本来也没怎么正常过。 揍敌客似乎将她视为易燃易爆的炸药桶,除了每天下午四点钟,基裘会在她房间门口用“圆”确认她的状态以外,连试图敲门打扰她的人都不存在。 这一周的时间,默尔丝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不断地思考,然后推翻,然后思考,然后自己阻止自己思考太多,然后思考,然后质疑,然后思考,然后反问,然后……她的脑子越发一团糟了。 烦躁到极点的时候,她不得不动手安抚自己,拍拍自己的肩膀,拥抱自己,抚摸自己,再然后…… 当头脑一片空白,从精神到身体,从各种意义上,她都能得到暂时的解脱。 “唔……”她仰躺在床上,咬住手指关节,眼神有些涣散。 她甚至希望基裘能够在此时推门而入,给她更多安慰,不,不一定是基裘,或许,其他人也可以,陌生人也可以。 好糟糕的想法啊。 她像婴儿一样地开始吮手指,十根手指都湿漉漉的,指尖变得发白起皱。 她从床上跳起来,在房间内到处走动,不加思考地走动。 按照这个世界的人类体能设定,她可以走很久都不觉得累,一天一夜?不,远远不止。所以她同时发动了“坚”,增加自我的消耗速度。 精疲力尽了就直接躺下来,什么也不做,形同死尸。 她已经不想考虑时间了。 更不想考虑其他事情。 如今她比十岁起就不踏出枯枯戮山的糜稽更宅,糜稽好歹会和管家和其他揍敌客接触,还会和家人一起吃饭,而她连房门都不踏出去一步。 凭借着游戏背包的丰富储量,她不与任何人直接或者间接接触,也不担心食物问题。至于水的问题,水龙头里的水符合可饮用标准,能够直接喝。 似乎是当头发长得盖过肩膀的时候,出生起就当哑巴的她终于无师自通地学会大声喊叫。 由于职业特殊,揍敌客主宅的隔音效果惊人的好,只有贴在门上,仔细倾听门内的声音,基裘才能听到自己唯一的女儿在房间里一边到处走动,一边大喊大叫。 基裘忧心忡忡地听了好几天,没有听到任何有意义的内容,默尔丝很单纯地“啊……啊啊”地叫。整天整夜地叫,后来声音嘶哑,默尔丝不再叫了。 默尔丝坐下来,背靠着门,耷拉着脑袋睡觉。 医生的建议无非是打针吃药,抑制神经,用药物调整精神状态。但默尔丝极为抵触外界的一切,她回来没多久,就从游戏背包里[取出]一些工具,把门窗都用钢板牢牢封住了。门外一旦有人讲话,她就把钢板捶得哐哐作响,拒绝去听。 “……”基裘最近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怎么讲话了。 揍敌客一般不会要求所有人统一意见,而是各自为阵。这导致了关于《到底是“进行强制干预治疗”还是“遵循默尔丝本人的意愿”》这一议题,揍敌客内部的不同意见一直僵持不下。 奇犽也试过,他又不懂“念”,刚接近门口,就被默尔丝散发出的恶“念”吓得往后一个大跳,止不住冒冷汗,猫毛都炸开了。 所以揍敌客内部关于默尔丝的议题还包括了《采用哪种“防御措施”》。 气氛本来就不活泼的揍敌客变得越发压抑,连糜稽的体重也受到影响,减了好几斤。 期间,揍敌客曾接到一个委托,需要暗杀的对象目前是幻影旅团的8号成员。 正好趁此机会,实际接触一下默尔丝回家前长期待过的组织,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尽管席巴相信伊路米听从了“不能主动与默尔丝接触”的命令,相信这次默尔丝的发疯和伊路米无关,但席巴拒绝了伊路米的同行,选择独自执行任务——这位老变化系感觉得到伊路米有所隐瞒。 暗杀之前是必要的等待,等待合适的时机。 幻影旅团作为少有的全部由念能力者组成的犯罪集团,的确有些实力,默尔丝待在这个组织不会显得太突兀。 席巴和伊路米有些相同的想法,比如幻影旅团的团长正好和默尔丝以前痴迷的host长得很像,比如幻影旅团的某个团员正好多年前试图带走默尔丝,比如默尔丝加入幻影旅团的主要理由可能不是因为组织实力。 不过,和伊路米不同的是…… 席巴想,如果默尔丝真的能从幻影旅团里获得乐趣,如果幻影旅团里的某人能够成为默尔丝的稳定器,他或许可以接受…… 不,恐怕已经没有那种可能性了,默尔丝如今的状态并不乐观。 只可惜这次的暗杀目标不包括那两个小子。 等到全员集合的幻影旅团分开行动,席巴找到一个下手的机会,直取目标的要害。 目标避开了要害,但也身受重伤,再加上幻影旅团的团长作为避不开的障碍,一份钱需要应付两个对手,这是一场不划算的生意。 在幻影旅团的角度,如此轻易地在首领面前失去一名成员,也足以令他们重新正视揍敌客在黑暗世界的鼎鼎大名。 “看样子,那名杀手似乎是默尔丝的生父。”与席巴短暂交手过的库洛洛说,“真是不可小觑的家族——默尔丝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哼。”飞坦闭起眼睛,“习惯了。” 她从来都是不告而别,但是,人生无处不相逢。 “如果那名杀手是前8号,不对,前前8号的生父……”芬克斯突然想起什么,对着侠客叫道,“按照常识,侠客你是不是应该追上去叫别人‘爸爸’?” “我们已经分手了。”侠客耸耸肩。 “什么时候!”芬克斯完全后知后觉。 “断联叁个月以上就算是默认分手啦。” “唉,真遗憾,不能听侠客叫‘爸爸’了。” “芬克斯,我也是会生气的哦。” “好啊,来打一架!” 今天的旅团又是充满着打打闹闹的日常呢。 不久后,旅团迎来新的8号成员小滴时,芬克斯忍不住吐槽说8号可能是个不吉利的数字。 是啊,前前8号精神有问题,前8号入团没多久就被暗杀了,现任8号有严重的健忘症,总而言之,不是短命就是有病。 尽管小滴的健忘症导致她有时不记得别人的名字,自己讲过的话很快就忘记了,但关键的事情,比如旅团的规矩,她还是记得的,所以她的健忘症尚属于旅团的可接受范围。 当默尔丝衣冠整齐地走出房间,已是大半年过去了。 她仔细梳理过头发,变得太长的刘海被她用发卡夹了上去。 在她背后,房间里一片废墟,没有一件完整的物品。 [玩家对侠客好感度不足] [未能开启支线剧情“侠客拯救计划”] [玩家对飞坦好感度不足] [未能开启支线剧情“永不结束的夏天”] 哒、哒、哒。 高跟鞋踩在石质地砖的声响快速地接近着。 “……默尔丝!”基裘停下的时候,微微喘着气。 这不是因为奔跑的劳累,而是因为心情剧烈的起伏。 太好了,默尔丝愿意走出房间,表面看起来也比较正常,大大出乎基裘的意料。 基裘谨慎小心地停在距离默尔丝两米以外的位置,压抑住激动的情绪,又轻轻地叫了她一声,“默尔丝。” 默尔丝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基裘,又好像是在走神。过了一会,默尔丝悄无声息地走过来,把额头抵在基裘胸口,听着基裘有点快的心跳。 “……默尔。”基裘缓缓的环抱住她,“我的默尔。” ———————— 作话: 咳,无奈岳父太能打,飞坦也只能选择“人生无处不相逢”。他不怕死,不等于想去送死,而且,他也不是恋爱脑……不然,又能怎么样呢? 来个《岳父街头暴打女婿》吗?(笑) ———————— 注:“永不结束的夏天和随时幻灭的爱情”是现实里一款饮品的名字 他的确信 默尔丝用手机当场转账10亿给基裘,以表示她毁掉房间的歉意和所需的修理费。然后,她表示她想开始工作,理由是:想找点事做。 没有[穿戴]发声装置,她全程用纸笔传达话语。 按照席巴给默尔丝放长假时的承诺(第143章),如果默尔丝找回了状态,就可以重新开始工作。 不过,是否“找回了状态”,还得看身为揍敌客家主的席巴如何评判了。 “……” 默尔丝站在席巴面前,低垂着眼睛,像是她小时候,总是拘谨地将视线移到地板上。基裘陪在她旁边,流露出明显的担忧,仿佛要被迫把默尔丝单独送到无间地狱饱受折磨似的。 在养育子女方面,经历了诸多波折后,席巴也忍不住想,默尔丝能跌跌撞撞活到今天,真的可以算作是奇迹。 换言之,席巴对默尔丝已经不再有任何期待或者要求,只希望她好好活着就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除了“伤害家人”和“损害家族”以外,她想干什么都可以。 和基裘如今对待默尔丝的态度差不多,这是一种类似于“临终关怀”的特殊关照。 不出席巴所料,无论何时,默尔丝都不会提太过分的要求。这个喜欢沉默的孩子,从小就几乎不提要求。她似乎是不想给人“添麻烦”,虽然结果是,她给父母添的烦恼比她的弟弟们还要多。 “默尔,走过来一点。”席巴放缓了语气,试图使自己的声音显得更加柔和,就好像面对一片将要融化的雪花,“让我摸摸你的头。” “……”默尔丝一动不动,双脚仿佛钉在了地板上,是基裘鼓励般地用手轻推她的背脊,她才往前迈出去一步。 两步。 叁步。 犹豫不定的步伐,像是刚学会行走的小鹿。 “……” 等她终于站定了,席巴伸出手,宽大的手掌覆在揍敌客一脉相承的银白色脑袋上。 深刻的手掌纹路缓慢地擦过细软的发丝,席巴极大地克制了力度,默尔丝连席巴手掌本身的重量都几乎感觉不到。 第二下,力度有所增加,发丝被手掌压下去了一点,默尔丝能够感到席巴手心的热度。 第叁下,这是真正的摸头了,默尔丝能够感到席巴手上略硬的薄茧。 最后,席巴轻拍了一下默尔丝的头顶,收回了手。 “默尔丝,我会给你一个比较简单的任务试手。”席巴说,“不用着急,途中多试几次也行。只要在一个月内完成任务就可以。” “……” “你有别的问题吗?” “……”默尔丝摇了摇头。 “好。如果出现任何问题,你尽管随时告诉我们。不必顾虑,再微小的事情也可以提出来。” “……”默尔丝点了点头。 席巴无意为难默尔丝,说是“比较简单”,就真的是“比较简单”,暗杀目标的保镖都是杂鱼级别的货色。 尽管如此,默尔丝还是由于紧张过度,在等待合适时机的期间干呕了好几次。 她太久没做揍敌客派发的任务,干完活以后,忘了按照流程用手机通知揍敌客,就直接回家了。 揍敌客全家团聚的餐桌上,众人拿起刀叉,默尔丝则空着手伸向面前的盘子。 下一刻,她跟前的盘子上多出一个人头,是她这次暗杀目标的头颅。那颗头睁着死不瞑目的双眼,视线正好对上坐在默尔丝对面的糜稽,差点把糜稽给噎着了。 糜稽左边的奇犽还没开始用餐,他此时就像目击惊悚题材的普通小孩,满脸震惊地张大了嘴。 而糜稽右边的伊路米,毕竟是年轻一代的顶梁柱,他和长辈们一样,没有展现出特别的反应。 随侍的管家们受过严格训练,全部安安静静,没有人失态。 “……”整个揍敌客都沉默了。 由于游戏背包的[保存]特性,这颗头如同刚切下来一般新鲜,颈部断面的血液继续流淌,漫过盘子的边缘,流到桌子上,染红了纯白色桌布。 全场静默中,默尔丝转头看向坐在餐桌主位的席巴,“……” “默尔丝。”席巴放下刀叉,开口道,“你是……想把‘这个’拿来做收藏品吗?” “……”默尔丝回过头,看了一会盘子上的头颅,然后对席巴摇了摇头。 “想拿来当玩具?” “……”默尔丝摇了摇头。 “没关系。”席巴不由得感到自己的想象力可能有点匮乏,于是他索性说,“这件事不用征得我的同意,你想拿来做什么都可以——你先把它收起来吧。” “……”默尔丝把视线移回盘子里的头颅上,却迟迟没有下一个动作。 在基裘准备命令管家处理那颗头之前,餐桌另一端的桀诺出声了,“默尔丝,你不把‘这个’带回来,我们也知道你完成任务了。” “……”默尔丝看向桀诺。 这时席巴和基裘也想起来,默尔丝完成任务后,没有用手机告知他们。但他们特意关注了默尔丝回归后的第一个任务,所以在第一时间就通过其他渠道知道默尔丝完成了任务,没有等默尔丝的联络,忽略了理所当然的联络步骤。 看来默尔丝可能忘了,或者搞错了揍敌客的任务基础流程。 是啊,习惯以常识衡量默尔丝,反倒是他们的疏忽,他们应该重新确认并教导默尔丝才对。 姜还是老的辣。 “我们不需要‘这个’,你完成任务以后,可以用手机联络席巴或者基裘。”桀诺问,“你需要留着‘这个’吗?不然我们就处理掉了。” “……”默尔丝摇了摇头。 基裘如释重负地继续命令管家收拾餐桌,然后她亲自带着默尔丝下去洗手,换掉沾了血的衣服。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糜稽默默地想,这种日子再过下去,他的体重可能又要往下掉了——他是不是应该连夜离家出走? 事实上,糜稽多虑了。 从那以后,默尔丝总是埋头于工作,一个月不回家是常事。即使糜稽想见到她,也未必能见到。 [独自完成揍敌客的任务(111/999)] 默尔丝坐在某栋大楼的天台边缘,晚风轻轻卷走她沾染的血腥气。 “姐姐。”比风声更轻的脚步落在她身后不远处,高挑修长的人形手中拎着一只手提箱,“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默尔丝站起身,走向那个人形,不,具体来说,应该是默尔丝的第一个弟弟——伊路米·揍敌客。 啪。 手提箱的锁扣打开了,伊路米托着手提箱,正好是默尔丝可以平视箱内物品的高度。 箱内摆放了很多个小巧的玻璃瓶,样式完全相同,码得整整齐齐,可谓是强迫症患者的福音。 “总共999瓶。”伊路米说,“数目不会有错。” 999瓶[窟卢塔族眼药水复制品],这是默尔丝和伊路米之间关于火红眼交易的最后部分,默尔丝确认收货后,这场长期交易就全部完成了。 默尔丝的食指点在其中一个玻璃瓶上面,从瓶口划到瓶底,似乎在感受瓶子的质感,然后她拿起这个玻璃瓶,端详里面灌满的透明液体。 “需要抽样检查吗?”伊路米问。 “……”默尔丝将玻璃瓶放回箱子,摇了摇头。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假如伊路米提供的产品有质量问题,除非伊路米与揍敌客彻底脱离关系,否则默尔丝随时可以找伊路米索赔和重制。 “那么,我们之间的交易算是完成了?”伊路米又问。 “……”默尔丝点了点头。 啪。 伊路米关上手提箱,锁扣重新扣上了。 默尔丝双手捧住手提箱,伊路米握着手提箱把手,没有松开。于是默尔丝将视线上移,注视伊路米的双眼。 “姐姐。我有一个提议。”伊路米卸下刚才公事公办的口吻,语气莫名地加上一丝轻快的意味,“我们订婚吧。” “……”默尔丝无动于衷,甚至满脸困倦地垂下眼睑。 “啊,这样说可能有点误会。”细微的笑意,浮现在伊路米时常面无表情的脸上,“我指的是我的念能力——婚前契约(engagementring)。” 他好像觉得他自己很幽默,但除了他自己,恐怕没人觉得好笑。 “姐姐,一直很渴望死亡吧。” 在揍敌客长辈之间,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这么辛勤地工作,是为了逃避,还是为了偿还呢?如此,要么工作到倒下为止,要么在完成某个目标为止,就可以达成姐姐最想要的……deadending。” “在那之前,如果姐姐和我‘交换戒指’缔结契约,我可以帮助姐姐更好地实现心愿,包括最后的死亡。当然,我尽量不会让姐姐在死亡的过程里感到任何痛苦。” “作为‘举行婚礼’的仪式,我会亲手杀死姐姐。” 他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默尔丝会接受他的提议呢?而且“杀害家人”可是揍敌客严令禁止的事项。 除非默尔丝已经被家族排除出“家人”的定义,否则,伊路米是觉得他可以瞒天过海吗? “恩,‘杀害家人’是禁止事项。”伊路米缓慢地俯身,“但是……” “姐姐并不是真的死了,姐姐会作为我的‘伴侣’,和我一起‘活下去’,死亡也不会将我们分离。” “姐姐的身体和各方面的能力,都会保存下来,除了思考——毕竟是尸体嘛。不再考虑死亡,栩栩如生的姐姐,从此能够一直和大家在一起,大家应该都会高高兴兴地接受吧。” 他讲话时的气息,近得快要贴到默尔丝的额发。 “为了让姐姐理解并接受我的‘爱’,我这边开出的条件可是格外丰厚哦。”他的气息,随着他的笑声颤动了几下,“九百九十九,姐姐喜欢的数字。我将完成姐姐的999个愿望,以此作为‘婚前契约’的条款,然后才能‘举行婚礼’。” 999个愿望。这可能比伊路米认为的“全家人会高高兴兴接受伊路米杀了默尔丝”更离谱。 默尔丝不由得真切地认为伊路米有什么大病,或者是疯了,又或者是在骗人。 “如果是其他人,我当然不会订立这么麻烦的条款。这需要很长时间去完成。”伊路米本人纹丝不动,但他的“念”在蠢蠢欲动,“毕竟姐姐是我重要的家人,我怎么会希望……姐姐早点死掉呢?” 他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默尔丝会接受他的提议呢?默尔丝不缺钱,也不缺实力,如果是超出她个人能力范围的事情,她求助于家族都比求助于伊路米更好吧。 “我知道哦。”伊路米低下头,鼻尖碰到了默尔丝的额发,“我从小就注视着姐姐,所以我知道,姐姐有一件最想做,却永远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不过,他猜想的实际确信度是80%,还需要再赌上一把。 “姐姐,你知道我可以用‘念’易容,改变相貌、身高、体型和声音,对吧?”伊路米亲昵地凑到她耳边低语,“在这里,稍等我一下。” ……他想得美。 伊路米前脚刚走,默尔丝面无表情地把手提箱[拾取]进游戏背包,直接走人。 没时间和伊路米浪费,她得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了。 最近的停机坪停着她调用的揍敌客私家飞艇。她任务不断,需要四处奔忙,用私家飞艇方便又省时间,可以免掉不少绕路去各个机场搭飞艇的麻烦。 此时,她的飞艇前有一个高大的人影。 随着她走近,她逐渐看清那件无比眼熟的练功服,银色的微卷长发,以及刀刻般坚硬的面部轮廓。 ……是席巴·揍敌客。 她在距离对方两米远的地方站定了,抬头望向对方,等待对方的话语。 停机坪的灯安装在地面,用于让飞行员辨别机坪边界。 由下至上的地光光源,使得人面部的阴影全部倒置,席巴·揍敌客的微笑在此刻异常诡谲。 “在这里,稍等我一下。”他说。 “……”默尔丝仿佛被彻底震慑住了,当席巴·揍敌客伸手抚摸她的头顶,然后碰到她的脸颊时,她始终呆若木鸡。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席巴·揍敌客抬起她的下巴,大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嘴唇。 像是碾过花瓣,他指尖用力,压着默尔丝的下嘴唇,最终被默尔丝咬合在一起的洁白牙齿挡住去路。 “默尔丝。”他低沉威严的声音,森冷的表情,和真正的席巴·揍敌客几乎一模一样。 “……”默尔丝受到蛊惑般,茫然地张开嘴,咬住了他的大拇指。 确信度:99% —————— 尒説+影視:p○18.red「po18red」 她的试用 默尔丝没有十分用力地咬住[席巴·揍敌客]的大拇指,于是[席巴·揍敌客]移动手指,将她的虎牙一颗颗抚摸过去。虎牙是默尔丝整个口腔中最尖锐的部分,抚摸虎牙,就仿佛在抚摸她的逆鳞。 一颗。 两颗。 叁颗。 四颗。 总共四颗,上下各两颗。 然后,[席巴·揍敌客]的大拇指从默尔丝的嘴角离开了她的口腔,在她的嘴角边抹出一道湿痕。 仿佛被摄魂夺魄,默尔丝仍呆呆地仰视着[席巴·揍敌客],直至[席巴·揍敌客]投下的影子覆盖住她的脸。 相同的银白色微卷发迭在一起,正如他们迭在一起的嘴唇。 20cm以上的身高差,如果只是蜻蜓点水,那么男方暂时弯下腰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要更深入的话,还需要女方的配合。 默尔丝的腰被对方单手搂住,使她踮起脚,便于深入地接吻。 这位[席巴·揍敌客]的水平实属一般。没办法,这就是理论与实践的差距。毕竟,除了多年前给默尔丝的一次人工呼吸以外(第129章),伊路米在接吻方面的实践经验为零。 不过,只要开始练习,并将理论对应其中的话,状态就开始逐渐好转了。 较为温和的试探因此结束,接下来的,是越来越具有侵略意味的肆虐。 [席巴·揍敌客]将空着的手垫在默尔丝的脑后,固定住她的脑袋,舔过她的每一颗牙齿,她的上颚,与她的舌头纠缠,吞咽她的唾液,似乎想要将她整个人都吃下去。 至始至终,接吻双方都没有闭起眼睛,而是四目相对。 这个吻进行了很久,默尔丝樱粉色的嘴唇被吮成殷红色,舌头也残留着被啃咬后的细微疼痛。 在嘴唇分开后迟一步断开的银色细丝,挂在默尔丝的嘴角,紧接着被[席巴·揍敌客]舔去。 默尔丝刚刚喘口气,第二个吻覆了上来。 这次的技巧明显比上次的更好,进退有度,有张有弛,途中留有换气的间隙。 吸吮时不断漏出暧昧的水声,好像正在进行交流的不是上面的嘴,而是下面的嘴。 第叁个吻是默尔丝主动的,她用胳膊搂住[席巴·揍敌客]的脖子,先舔了舔[席巴·揍敌客]的嘴唇,才把舌尖探入对方的牙齿后方,去碰对方的舌头。 这是一个嬉闹般,不断逗弄、追逐又躲闪的吻。由于战况激烈,来不及咽下的唾液溢出嘴角。 [席巴·揍敌客]顺着那道湿痕将亲吻下移,从嘴角吻到下巴,再到脖颈,然后是锁骨。 没有继续往下,[席巴·揍敌客]重新抬起头,舌头捉住默尔丝的耳垂,含进去,细细地吸吮。 [席巴·揍敌客]的练功服衣领款式类似于汉服的交领,衣服前襟左右相交,就像掩着的门,稍微用力就能推开。 默尔丝试图把手伸进去,被[席巴·揍敌客]制止了。 “到此为止。”他说,“这只是试用服务。效果还满意吗,我的……默尔?” 默尔丝咬住嘴唇,面无表情地甩开[席巴·揍敌客]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就像真正的席巴·揍敌客的惯用动作,[席巴·揍敌客]抱起双臂,冷静地注视着默尔丝,仿佛之前接吻时的热度并不真实存在,“默尔丝,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接近你的心愿。” “因为不止是外表,我的身体里,还流着他一半的血。” “仔细考虑吧。”他说,“我随时等你的联络。” 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经不在默尔丝的视野之内。 默尔丝攥起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太糟糕了。 默尔丝也没想到自己的动摇会那样快,那样猛烈,几乎是瞬间就土崩瓦解。 当梦里不切实际的想象变为真实的感触,隐藏而压抑的欲望便也如有实质,紧紧缠绕住默尔丝的身体。 抬手抚摸肿起来的嘴唇,默尔丝的心绪乱成一团。 她强打起精神,赶往下一个任务地点。 工作在今天也背叛了她,给她留下深刻的伤口,清楚地证明了她如今状态不佳。 用绷带一层层包裹伤口直到不会有血渗出,默尔丝回到她调用的揍敌客私家飞艇上,从游戏背包[取出]一份[默尔丝蛋包饭],用勺子舀着吃。 当她吃完这份[默尔丝蛋包饭]的时候,她身上的伤口便完全痊愈了。 这是她在火红眼状态下开发出的第叁个技能:【烹饪大师】 [已解锁技能3:烹饪大师] [技能说明:火红眼状态下,亲自动手烹饪,可以获得具有特殊效果的食物,食用时触发特殊效果] [恢复类的食物:饱腹度越高、口感越好的食物,达成的恢复效果越好。但在饥饿度为零或者血条已满时,不会触发恢复效果] [具有增益效果的食物:烹饪难度越高的食物,越容易出现增益效果。一份食物只能出现一种增益效果,并且增益效果与恢复效果不会同时出现。口感越好,增益效果越好。同一类增益效果不可迭加,但新的增益效果可以覆盖旧的增益效果。饥饿度为零时也可以触发增益效果] 由于恢复类的食物对饥饿度的限制,默尔丝工作前会特意饿着肚子,保证饥饿度,以备不时之需。 去掉绷带,洗澡,换衣服。距离下一个任务还有不少时间,于是默尔丝坐下来又喝了一盒牛奶。 求人不如求己。包括做饭在内,默尔丝不再试图把任何希望完全寄托在他人身上,所以伊路米说可以帮她完成999个愿望的时候,她的内心毫无波动。 除了…… 默尔丝收紧手指,牛奶盒被她捏扁。 该死,伊路米找准了她的痛点,精准狙击了她从未表露在任何人面前的需求——伊路米是怎么知道的?!是怎么发现的?!这件事连基裘都没有发现! 越是想要极力忽视,越是无法控制地回想伊路米提供的“试用服务”。 默尔丝不得不重新思考伊路米的提议。 在默尔丝所在的“现实世界”,《全职猎人》的原着漫画尚未完结,漫画里曾提及伊路米有一个叫作“婚前契约(engagementring)”的念能力,但是暂未说明这个念能力的详细情况。 不,仔细想想,默尔丝造成的“蝴蝶效应”已经令“柯特·揍敌客”不存在于这个世界,那么,伊路米“婚前契约”的念能力,还会和原着设定一模一样吗? 没机会在“现实世界”继续看原着漫画的默尔丝,已经无从得知了。 默尔丝必须自己思考,自己揣摩伊路米目前为止给出的信息,自己做出选择。 首先,伊路米绝不做亏本生意,也不做毫无把握的事情。 对,伊路米是有备而来的,他提供了默尔丝难以拒绝的条件,并且丰厚得远超出默尔丝的想象。 999个愿望。即使每天完成一个,也得花费接近叁年的时间才能完成!然后他还需要亲手杀死默尔丝。 伊路米想要的报酬是默尔丝的尸体,换言之,是一具保有默尔丝生前各项能力的高级傀儡。 ……值得吗? 默尔丝不禁想。 值得吗? 俗话说得好,“夜长梦多”,完成念能力前置条件的时间跨度太大,其中会出现多少变数?仅仅是这项风险的存在,就显得报酬与制约不太对等。 在报酬方面,默尔丝死了以后,剩余价值也只有尸体和财产。难道伊路米的报酬实际上不仅是她的遗体,还包括了她的遗产?这样想的话,报酬似乎就比较合理了一些。 在制约方面,伊路米肯定有所隐瞒,或者有陷阱。但目前情报不够,需要再与伊路米进行详谈才行。 “只看不买”也可以吧?难道伊路米还能“强买强卖”?! 好吧,和伊路米谈谈吧。 由于默尔丝把任务排得太满,她选择在飞艇到达下一个任务地点的飞行期间,把伊路米接上飞艇,在飞艇上进行详谈。 收到短信的伊路米站在某栋大楼的天台,等待默尔丝的飞艇到达,然后抛下绳索。 伊路米闭着眼睛,感受高处吹拂的风。 他很擅长等待。 他非常喜欢这次的等待。 前所未有的喜爱。 猎物会主动走进他精心布置的陷阱里,而猎物明知道面前的是陷阱,却会义无反顾地跳进去,啊,这是何等美妙的事情!等待的味道也变得格外甜美。 几个小时后,发动机的轰鸣声飘浮在上空,打破了围绕在伊路米周围的静谧。 长长的绳索垂下,宛如某篇童话里囚禁在高塔的公主,放下她长长的,金丝般漂亮的头发,邀请人踏入那座没有楼梯没有门,只能从最高的窗户进入的高塔。 在那篇童话里,公主几乎与世隔绝,除了教养公主的女巫以外,只有一个男人得到机会踏入高塔。 他们每天在傍晚幽会,女巫什么也没有发现。 如果不是公主不小心说漏了嘴…… 但默尔丝不会说漏嘴,默尔丝比任何人都擅于沉默。 果然童话也只是童话而已。 伊路米抓住了绳索,带着不为人知的笑意。 确信度:100% ———— 作话: 警惕免费试用陷阱!一试就停不下来了! 恩,虽然我是个魔鬼(?),但我其实很喜欢看公主王子的古典童话故事 她的恨意 默尔丝的身体陷在沙发的软垫里。这架飞艇本来没有沙发,唯一的沙发是默尔丝自己买的,并且是单人座。 跟随默尔丝上了飞艇的伊路米,没有另找座位坐下,选择站着与她对话。 可能是因为他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视角吧?谁知道呢?反正默尔丝对此毫不关心。 默尔丝身体后仰,头枕着柔软的沙发靠背,仿佛观赏墙上的幻灯片一样注视着伊路米。 那张像极了基裘的脸,是典型东方面孔,线条平顺、柔和,黑发细软,瞳色极深的眼睛很大,像猫一样,不笑的时候,就似乎很乖顺的样子。 顶着这副乖顺的模样,伊路米开口了,“我没有觊觎姐姐的遗产。” 接下来还有语气更诚挚的一句,“我想要的报酬,只是姐姐的尸体。” “……”默尔丝的一只手肘压在沙发扶手上,手撑着脸颊,朝伊路米扬起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据伊路米所说,他名为“婚前契约”的念能力,使用时必须满足以下条件: 1.向“婚约者”详细说明自己念能力的发动条件、发动后的效果和解除方式 2.诚实回答“婚约者”有关“婚约”的全部问题 3.双方必须完全自愿,才能“定下婚约”,同理,解除方式也是一样 4.能力一次只能对一人使用,不能与多人“定下婚约” 5.能力者完成与“婚约者”商定的契约内容后,需要通过亲手杀死“婚约者”来“举行婚礼”,杀死“婚约者”的方式不限,时间不限 如果在“举行婚礼”之前,“婚约者”死亡,“婚约”将会自动作废,“结婚”失败。 这里,默尔丝在纸上列出了她能想到的死亡方式:【自然死亡、意外死亡、他杀、自杀】 自然死亡,一般定义为衰老死和疾病死。在默尔丝这里,还得加上“寿命耗尽”。别看默尔丝年纪轻轻,但默尔丝移植火红眼后,解锁了火红眼状态下才能使用的“绝对时间”技能。这个技能发动时,每秒钟扣除1小时寿命,几年内达成“寿命耗尽”的deadending并不稀奇。 意外死亡,指因无法预料的原因、不是出于故意或过失的事件或行为所造成的死亡。最常见的类型有“因自然灾害导致死亡”,“意外事件导致死亡,如交通意外、生产意外、医疗意外等等”,以及“当事人自己做某件事时产生失误,导致死亡”。 他杀,通常是谋杀,但有时也会是误杀或自卫杀人等。 自杀,指当事人自己采取各种手段结束自己的生命。 “恩,‘自然死亡’和‘他杀’的情况下,‘婚约’将会自动作废。不过,‘意外死亡’还需要特别说明一下。”伊路米认真与默尔丝探讨死亡方式的态度,看起来十分有诚意,“如果故意大量进行危及生命的活动,追求小概率事件,这样导致的‘意外死亡’,应该纳入‘自杀’的范畴。” “判断的关键在于当事人的想法。是故意,或是无意。” “凡是故意寻死的行为,不论方式,统称为‘自杀’。” “这样可以吗?” 默尔丝点头表示赞同。 伊路米没有直接说“自杀”会对“婚约”产生何种影响,他卖了个关子,先问默尔丝觉得“自杀”会不会使“婚约”自动作废。 默尔丝本来想点头,但稍微一想,选择了摇头。 “没错,‘自杀’不会使‘婚约’自动作废。”伊路米抬起嘴角,“反而会跳过所有步骤,可以直接‘举行婚礼’——因为‘自杀’等于姐姐宣告完全放弃了‘自我’,想要立刻与我‘结婚’。” 不可以自杀,一旦自杀,就立刻变成伊路米的傀儡,伊路米也不必费心费力完成默尔丝的999个愿望——这是最有利于伊路米的路线。 “所以我是真的不希望姐姐自杀,想要姐姐活下去呢。”伊路米说。 真的吗?哼,一个觊觎“婚约者”尸体的家伙,怎么可能希望“婚约者”活下去呢?否则伊路米不是白忙活一场?别忘了,伊路米从不做亏本生意。 “婚约者”活下去有什么好处呢? 最可疑的地方是,伊路米提出的契约内容需要以“年”为单位的时间才能完成。 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伊路米不急着“举行婚礼”,而是希望“婚约者”活得更久一点。 因为默尔丝是他口中“重要的家人”吗?别天真了!在原着漫画选举篇里,他也想过把奇犽做成傀儡,他的私欲可以凌驾于所谓的“家人”。 奇犽……对了,问题就在这里!默尔丝隐约摸到了某种灵感。 想想看,原着漫画里,总共有四个弟弟的伊路米,为什么对奇犽这个弟弟格外“关爱”? 因为奇犽的巨大潜力,因为奇犽的天赋是揍敌客史上最高的! 潜力……没错,因为潜力。 念能力者一般在中年达到巅峰状态,之后开始衰退,换言之,在中年之前都属于“成长期”。 默尔丝仍处在“成长期”,而死掉的默尔丝就不会再成长了。 多活一段时间的默尔丝当然比立刻死掉的默尔丝品质更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伊路米适时保持沉默,没有表现出一丝“上门推销员”的迫切感,耐心等待默尔丝的思考。 不对,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默尔丝冷静了下来。 聪明人之所以是聪明人,在于他们可以比普通人想得更为长远,不止是未来的两叁步棋,而是五步、六步,甚至更多。 不要因为得到了最浅显的答案就沾沾自喜,伊路米故意设置非常可疑的“完成999个愿望”,就是想要默尔丝努力找出答案。这个答案是用来冲昏她头脑的诱饵,必须再往更深层次进行剖析。 最高明的谎言其实是由真话构成的。而且全部说真话,也符合“诚实回答‘婚约者’有关‘婚约’的全部问题”的制约条件。 想想原着漫画里,库洛洛是怎么用真话忽悠西索的吧。连最擅长说谎和识破谎言的资深变化系,也被库洛洛的真话带进了沟里。 隐瞒最关键的信息。转移注意力。进行误导。 第一层的答案是“多活一段时间的默尔丝比立刻死掉的默尔丝品质更好”,吸引注意的地方是“我将完成姐姐的999个愿望”。 不能跟着伊路米的引导去走,伊路米越是围绕或者强调什么,真正的陷阱就藏得越远。 ……自杀。伊路米特意挑出这一种死亡方式,与默尔丝讨论,看似好心地提醒她,自杀会导致的坏结果,告诉她,自己不希望她自杀。 那么反过来想想,陷阱应该在“自杀”之外。 是哪一种?被伊路米简单略过的,是“自然死亡”和“他杀”。其中有一个包含陷阱?不,有可能两个都包含陷阱! “婚前契约”的念能力规则,总归是由开发者伊路米掌握所有解释权。如果不问清楚每种情况,就很容易忽略那些只对伊路米有利的条款。 默尔丝决定从头开始讨论,她先在纸上写:【假如我掉进火山里,尸骨无存,会怎么样?】 “哈哈,枯枯戮山吗?”伊路米再次展示了他那令人难以恭维的幽默感,然后他说,“那样的话,我这边的消耗会多一些,因为姐姐会变成‘念兽’。” 原着漫画里确实出现过外表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念兽”。变成“念兽”说不定对伊路米更方便呢。“念兽”一般是可以随时召唤或者隐藏的。 再想深一点,如果伊路米希望默尔丝最终变成“念兽”,那他在杀死默尔丝的时候,就会尽量损毁默尔丝的身体,令她无法成为高级傀儡。 默尔丝咬咬牙,在纸上继续写:【假如我因为念能力损耗寿命,最后寿命耗尽死亡,这种死亡方式应该如何分类】 “开发出了这样的念能力啊。恩,很符合姐姐的个性。”伊路米直接省去了默尔丝话语中的假定意味,这家伙毫不怀疑默尔丝会开发出损耗寿命的能力,“按照我之前说的,判断的关键在于当事人的想法——姐姐开发这种能力就是为了自杀吧。” 果然,伊路米预测到了默尔丝开发念能力的倾向,假如默尔丝用念能力耗尽寿命,也会被“婚前契约”判定为“自杀”。 “在‘他杀’的时候也是一样哦。”不等默尔丝提问,伊路米主动进行补充说明,“假如姐姐故意雇佣、引诱、结怨等主动方式导致‘他杀’,同样会被认作是‘自杀’。” “啊,这样的话,姐姐除了等待被我杀掉,或者遇上意外,碰到天灾以外,好像全部可以认作是‘自杀’呢。” 该死,这家伙果然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但是姐姐,你是不是还忽略了一点。”伊路米轻拍了一下手掌,令默尔丝将注意力回到他身上来,“为什么只考虑死亡呢?姐姐也可以选择一直活下去。契约内容是完成999个愿望,也就说,姐姐甚至可以在让我完成998个愿望后,不继续要求我完成愿望,还可以想办法让我解除契约,或者使用更粗暴的方式——‘除念’。那么姐姐的利益将会最大化。” 除念,这家伙连“除念”也考虑到了。 “这样看来,我们拥有的‘风险’与‘利益’,其实是对等的,不是吗?” “……” 听起来无懈可击,伊路米果然蓄谋已久。 之后,他们又确定了何为“死亡”,将“婚约者”的“脑死亡”作为“举行婚礼”的定义。 等一下。 默尔丝抬起手,示意她还有问题,她在纸上写了新的一行字:【假如“举行婚礼”之前,我杀了你,或者你自己因为别的原因死了,会怎么样?】 看到默尔丝写到“我杀了你”的时候,伊路米笑了一下,但默尔丝正低头写字,所以没有看到。 “我死了,‘婚约’就会自动作废。”伊路米这次回答得简明扼要。 默尔丝充满怀疑地扫了他一眼,继续在纸上写:【不会对我产生影响?】 “当然不会。厮杀是完全自由的,毕竟‘举行婚礼’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 脑子好乱,默尔丝感觉今天是用脑程度最夸张的一天,不由得有点头晕,需要补充糖分。于是她从游戏背包[取出]棒棒糖,含在嘴里。 话说,假如揍敌客知道伊路米和她签订了契约,会如何看待呢? 伊路米看穿了她渴望死亡,不,她本来就没有遮掩过,所以揍敌客也清楚她一直以来的自杀倾向。 揍敌客是否希望她死后也能为家族效力呢?这可以最大限度回收揍敌客对默尔丝多年的培养成本。 基裘恐怕不会拒绝默尔丝成为人偶,毕竟默尔丝不再听她的话,她不满很久了,只是压抑着。 席巴也会接受吧,毕竟默尔丝一直想死,随时死掉并不稀奇。 按照伊路米给出的剧本,揍敌客回收了培养成本,默尔丝获得了想要的死亡,基裘获得了听话的人偶,席巴获得少了个麻烦的安宁,伊路米获得了高级傀儡。 所有人都获得了幸福。 是啊,所有人。 反正默尔丝也不在乎自己死后会变成什么样,不是吗? 不—— 不对,有一个人不应该获得幸福! 伊路米……伊路米这个人渣,没有资格获得幸福! 至此,默尔丝终于更深刻地明白了,伊路米确信她会接受“婚前契约”的理由。伊路米不止于看到她的欲望,还看到了她的…… ……仇恨。 伊路米的确很自恋,但他并不愚蠢,即使性格扭曲得超出人类定义,他居然也无比清楚,默尔丝长久以来对他抱有的恨意。 这是一个机会,既是伊路米的,也是默尔丝的。 这是一场赌局,赌上伊路米的时间与精力,赌上默尔丝死后的尸体。 筹码差不多是对等的。 对于默尔丝来说,最好的结果是,满足了欲望的同时,让伊路米做尽白工,“婚约”作废,“结婚”失败。最坏的结果则是,伊路米成功“举行婚礼”,获得默尔丝的尸体。 就算是最坏的结果,默尔丝失去的也不过是她死后的东西,是她不在乎的东西。 是啊,比起死后的东西,生前的东西才更值得在乎。 人死如灯灭。 要不要赌一把? “……” 默尔丝在“现实世界”,充分体会了身为老实人,身为贫穷的普通人,十分害怕风险的窘迫。 如今她已经不同了,她不再是穷人,也没什么太在乎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她打定主意,要在叁十岁之前死掉,把时间停留在最灿烂的二十几岁。 ……赌! 在死之前,让伊路米后悔,后悔主动递出了朝向他自己的刀刃。 默尔丝用纸笔问了伊路米一些关于“定下婚约”之后的问题。 最后,她同意与伊路米签订“婚前契约”。 “要和我签订‘婚前契约’吗?”伊路米正式做出确认。 “……”默尔丝点点头。 在默尔丝点头之后,双方同时感到冥冥之中多出一丝与对方微妙的联系,但转瞬即逝,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过,刚才的异样感觉已足够证明“婚前契约”签订成功。 “……” “……” 念能力博大精深,尤其是涉及各种规则的念能力,更应当仔细钻研。 两人各自体会着刚才的异样感觉,思考着,陷入沉默。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不知过去了多久。 伊路米先有了动作。 他走近默尔丝,俯下身,天花板的灯光被他挡住,阴影爬上了默尔丝的身体,直到盖住整个的她。 “那么……”伊路米双手分别撑在默尔丝沙发的两边扶手上,与默尔丝四目相对,“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了。” 从现在开始,你也是我的了。 ———— 作话: 本章的博弈,淋漓尽致地展现了我的智力上限,我尽力了 比起“念兽”,伊路米更希望默尔丝成为高级傀儡,因为不仅消耗较少,还可以…… ———— 原着漫画选举篇里,西索和伊路米聊天,对话中提到“爱与恨”,两个人一致认为“恨和爱是一体两面”,所以……伊路米其实一直清楚默尔丝恨他,但是超级开心,并且在脑内自动转化成“爱” 当默尔丝在纸上写“我杀了你”,在他充满滤镜的眼里等于“我爱死你” 伊路米的思想真的很变态,我已经把他当成人外了(……我喜欢! 他的帮忙 尽管伊路米没有继续凑近,默尔丝仍然忍不住抬起手,挡住了他的脸。 伊路米是个擅长见风使舵的家伙,他的表现根据对方的等级而定。 当对方比他弱小的时候,他会步步紧逼,无视对方的意志,具体例子是奇犽。 当对方和他等级差不多的时候,他会察言观色,适当做出让步,具体例子是西索。 当对方比他等级更高的时候,他至少会在表面上表示顺从,甚至是屈服,具体例子是席巴。 默尔丝在他眼里,属于第二种情况,于是他很识相地重新站直身体,恢复了与默尔丝之间的正常距离。 “什么时候开始第一个愿望呢?”他问。 默尔丝用纸笔回复他:【我该去做任务了,不能耽误工作进度】 然后,默尔丝从游戏背包里[取出][窟卢塔族眼药水复制品],扭开瓶盖,倒转瓶口,将眼药水滴入眼中。 “据说火红眼是恶魔的象征。”事到如今,伊路米差不多能确定默尔丝需要999瓶窟卢塔族眼药水,不仅仅是因为999是她收集物品的数量强迫症,而是有着更实际的理由,“火红眼状态下,姐姐‘气’的量会明显增加。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姐姐也开发了相关的念能力吧。” 虽说默尔丝被伊路米划分为和西索同一层级的对象,但默尔丝不是西索,和伊路米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能够畅谈各种秘密的程度。 默尔丝本打算不理会,可是转念一想,伊路米和她签订“婚前契约”,就是因为看中了她的可利用价值。如果她展现越多价值,伊路米就会对她越发看重,当伊路米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时,再令伊路米失去,岂不是标准的“打脸题材”吗? 丢失1戒尼不会让人心疼,丢失10000戒尼以上才会让人心疼,丢的钱越多越叫人念念不忘! 不过,默尔丝肯定要有所保留,不能透露念能力详情,只要让伊路米明白她拥有更多可利用价值就足够了。 于是默尔丝点点头,承认了伊路米的推论。 “需要我帮忙吗?”伊路米问。 “……” 默尔丝不清楚伊路米口中的“帮忙”指的是什么事,但无论是什么事,她都没想过要伊路米帮忙。 伊路米未免太小看她了,以为她看到愿望的数量是999,就会掉以轻心,随意挥霍吗? 哼!她可是根深蒂固的收集类玩家,简而言之就是“现实世界”穷怕了,不囤货、不储蓄就不心安! 她在“现实世界”玩过不少游戏,其中不知道有多少个舍不得用的道具,被她一直放在游戏仓库里积灰,直到弃游都没有用过。 论“延迟满足”的段位,她就是王者,在“现实世界”已经压抑到失去了欲望。 她等待的时间太长了,所以等到她获得最初想要的东西时,只感到索然无味。 没意思,活着真的很没意思。 “我可以帮姐姐激活火红眼状态。”伊路米知道她一定会有疑虑,紧接着解释道,“这次是免费的。因为姐姐早点顺利结束工作的话,就有空闲完成我们的第一次契约内容了。” “没错,姐姐平时可以自己动手,不需要我的帮忙。” “但姐姐这次可以换一种更轻松的方式。” “我只用这个。”伊路米竖起食指,点了一下嘴唇,“……如何?” 免费的东西,总是让人难以拒绝,而且这是伊路米单方面的服务,给出的理由也没什么问题。 ……真的没问题吗? 俗话说得好,免费是世界上最昂贵的东西,因为免费获取的东西,很可能以另一种形式付费了。 是啊,默尔丝其实已经付过费了,她把她的未来,把她的尸体抵押给了伊路米,此次伊路米提供的freeservice,不过是整场交易里稍作返利的边角料,就像商场里“购物满xx戒尼就送折扣优惠券”的常见促销手段一样。 行吧,就这样吧。 老规矩,双方都得先做好清洁。 “姐姐不洗也可以哦。”伊路米说。 “……”真的假的? 反正默尔丝是不可能不洗的,她总怀疑不洗的话,可能会有奇怪的味道。毕竟性器和排泄器官是挨在一起的,无论男女,她都认为需要仔细清洗。 她忍不住想起她曾经“资助”过的偶像练习生们(第176章),因为是付费的,在完成她各种要求的时候都十分努力,服务精神满分,就怕她不满意,还真是可爱呢。 无视掉伊路米,默尔丝按照习惯洗了澡。 伊路米在她之后刷牙,漱口。 当伊路米从浴室出来,坐在沙发上的默尔丝,朝他招手,等他跪坐下来,用手托起他的下巴,捏住他的脸颊,检查他的口腔。 不是怀疑伊路米没有仔细刷牙,只是……这样做很像挑选牲口或者奴隶,算是默尔丝的恶趣味。 检查完毕,默尔丝松开手,站起身,环顾四周,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享受freeservice。 这架飞艇是速度最快的类型,为此舍弃了很多设施,没有床铺,最柔软舒适的地方是她唯一的沙发,而她不想弄脏沙发。 “……”没办法,还是和平时一样,在浴室解决吗? “恩?”伊路米见她团团转了半天,“不能在沙发上做吗?” “……” “如果沙发弄脏了,我可以赔一个新的给你。” “……” “是真的哦。” 默尔丝当然不相信,于是……让他当场立了个字据。 等默尔丝坐回到沙发,伊路米跪坐在她跟前,双手分别放到她的两个膝盖上,“姐姐,这好像我们第一次在刑讯室做的那样呢。”(第107章) “……” “有点怀念。” “……” 废话太多了。 默尔丝不耐烦地拎起裙摆,打开了大腿。 “知道了,我会快点做完。”伊路米伸出手,将默尔丝的内裤褪到膝盖,然后是脚踝,接着放到了一边,双手托起默尔丝的大腿,气息埋入默尔丝残留着沐浴后水汽的两腿之间。 用舌头舔开花瓣,藏在里面的珍珠慢慢显露出来。 伊路米的技巧比几年前刑讯室里强太多了,看得出他确实做了不少功课,不断变化着挑逗的方式。 男性的敏感点主要集中在性器上,用手握住进行动作就能得到极大的抚慰,而女性的敏感点和男性正好相反,分散且小巧,性器最敏感的地方仅有豆粒大小,需要细致的操作,一般会用手指或者舌头进行抚慰。 默尔丝很快湿了,但是不够,距离高潮还需要一些时间。 伊路米由单纯的舔弄,加上了吸吮,连同默尔丝缓缓涌出的爱液,都被他咽了下去。 随着伊路米给予的刺激,默尔丝的大腿不由自主地绷紧,她的双手按住伊路米的头,令伊路米更加贴近她。 性的快感通常包含两个部分,一是物理刺激,另一个是精神刺激。 伊路米以服从的姿态,跪着用嘴取悦她——想着这种事情,默尔丝就感到格外的爽快。 哈……哈哈……了不起的伊路米,揍敌客的长子,多少同人文里的最大反派,为了得到一具尸体,跪下来卖力地舔她。 就像有些男人喜欢女人跪下来舔他的性器,以此满足征服欲一样。 反过来的话,难道女人就不会同样从中得到征服欲吗? 对,这种事不分男女,只分强弱。 快感就像一艘小船,在海浪里颠簸晃荡,默尔丝的大腿被伊路米的脑袋挡住,无法合拢。为了稳住小船,不至于太快翻倒,默尔丝索性用大腿夹住伊路米的脑袋,两条小腿在伊路米脑后交迭,把伊路米牢牢困在了她的两腿之间。 潮水一次次涌上岸边,她弄湿了伊路米的下巴,也弄湿了沙发。 伊路米舔舐时带出的水声,默尔丝的喘息声,将淫靡的气氛填满室内。 气氛是很重要的,如果气氛不到位,即使默尔丝达到高潮,也不会激活火红眼。火红眼需要相当激烈的情绪,她每次自己单独动手也得花不少时间,所以她有时候还会借助道具。 这次时间比较紧,争取一次做完吧。 默尔丝腾出一只手,解开上衣,配合伊路米的节奏,自己抚摸自己的胸部。 她的身体已经非常兴奋了,手指刚碰到乳尖,乳尖就挺立起来。 在她自己与伊路米的同时努力下,快感终于推至足够高的高潮,火红眼被激活,默尔丝的双眼变得猩红如血。 沉浸在高潮余韵中的默尔丝,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伊路米才得以从她双腿的桎梏中抬起头,视线对上默尔丝敞开的胸口。 雪白的峰顶上,那一点充血的红色十分醒目,伊路米盯着那一点看,舔了舔嘴角沾到的爱液,喉咙却越发干渴。 他又想起第一次和默尔丝做爱,他假扮成默尔丝痴迷的host,在浴缸里让默尔丝高潮,那时默尔丝流下的眼泪。 他又舔了舔嘴唇。 而默尔丝已经找回神智,手掌贴着伊路米的额头,无情地将他推开,重新合拢双腿,去浴室洗澡更衣。 “……” “……” 默尔丝去完成工作的期间,伊路米在飞艇上等她,当她回来后,两人一起去买新的沙发,以及存钱罐。 为了明确伊路米执行契约内容的流程,默尔丝要求以1戒尼的硬币作为见证,并且用于计数。存钱罐由默尔丝保管在游戏背包里,每次伊路米完成默尔丝的1个愿望,就可以把一枚1戒尼硬币放入存钱罐。 如果没有“把一枚1戒尼硬币放入存钱罐”这个需要得到双方认可的流程,就不认为是伊路米完成了默尔丝的愿望。 这样可以避免伊路米在默尔丝没有要求或者没意识到的时候,搞什么先斩后奏,越俎代庖之类的诡计,事后再找默尔丝说他主动帮默尔丝解决了麻烦,完成了愿望。 果然,默尔丝选择了兔子造型的存钱罐,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偶就是兔子。 话说兔子因为繁衍能力,也被视为欲望的邪恶象征呢。伊路米默默地想。 “恩。”他抚摸兔子存钱罐眼睛的部分,“红色的眼睛,和姐姐(的火红眼)很像。” “……”默尔丝没理他,付完钱,在旁人的视角盲区内,将兔子存钱罐[拾取]进了游戏背包。 买了沙发,伊路米问默尔丝需不需要买戒指,当然,是他付钱。 “……”默尔丝满脸疑惑。 伊路米之前可没说“婚前契约”需要买戒指,不对,这件事不是应该由能力开发者决定吗?为什么问她需不需要? “既然添了存钱罐。我想,再加上戒指,可能会更有仪式感。”伊路米单手托着下巴做思考状,关于戒指,他似乎是临时起意,“开发这个能力的时候,没有想过戒指的问题。恩,那样取名,只是我的个人兴趣。” “……”什么个人兴趣,不就是恶趣味。 默尔丝对伊路米自掏腰包买戒指不感兴趣,也不敢有兴趣,不如说,伊路米越是免费付出,越是值得警惕,因为他是绝不做亏本买卖的。 除非明码标价。 “……”默尔丝盯着伊路米的头发,脑中突然冒出新的想法。 距离原着主线剧情时间点,已经不到叁年了,伊路米却看起来完全没有蓄长发的打算。 不趁着现在开始蓄发,到了原着主线剧情时间点,伊路米就不符合原着那长发及腰,雌雄难辨的造型了。 搞什么,伊路米这家伙的味道也太不正宗了。 小时候还因为嫌脏,不愿意学揍敌客祖传的[偷心]技能。 搞什么,伊路米这家伙的味道也太不正宗了。 默尔丝咬着大拇指。 既“柯特·揍敌客”被删除以后,伊路米·揍敌客居然也在暗中偏离了主线。 最重要的是,短发版伊路米,她足足看了21年,看腻了。 伊路米真的没有蓄长发的打算吗? 不,问了也没用,只会被伊路米发觉她所谓的“心愿”,以此作为筹码。 讨厌,真讨厌,讨厌,真讨厌,讨厌,真讨厌,讨厌,真讨厌,讨厌,真讨厌,讨厌,真讨厌。 默尔丝纠结了一会,索性放弃了思考。 时间就是金钱。与其花功夫猜测伊路米的心思,浪费心机观察伊路米在头发方面的打算,不如使用一次契约,命令伊路米蓄起长发。 一是省时省力。 二是可以令伊路米轻敌,以为契约内容非常容易完成。 叁是黑长直需要保养,战斗中多少也会添一点麻烦,可以额外消耗伊路米平时的时间和精力。 对,就这样做! 于是默尔丝以“我看腻了短发的你”为理由,命令伊路米从今天开始蓄长发,直到长发及腰。 叮。 一枚1戒尼硬币被伊路米放入默尔丝捧着的兔子存钱罐里。 [婚前契约(1/999)] “第二个愿望什么时候完成?”伊路米问。 “……”默尔丝有点为难。 没办法,默尔丝把任务排得太满,她又得赶去工作了——她本来打算工作一整年。时间表里全是工作的话,可以大大减少她停下来胡思乱想的机会。 “这样吧。”伊路米说,“姐姐把一部分任务私下交给我,得到任务报酬后,再把任务报酬全额转账,两不相欠,可以吗?” 两不相欠,这样好。 默尔丝点点头。 两人分开行动去完成工作,等到终于有了足够的空闲,已是一个月有余。 某座城市的酒店房间。 收到短信后,默尔丝期待又紧张地在窗边张望。 终于,一个银白色头发的高大身影走到了她的视野范围之内。 是[席巴·揍敌客]。 ———— 作话: 本章涉及的很多性知识都没有科学依据,含有胡编乱造的成分,大量虚构,请不要代入现实 她的愿望 预警:本章是伊路米易容成席巴,给默尔丝送父女代餐,如果不想观看父女代餐剧情,可以根据分界线,跳过父女代餐剧情 —————————————— 叮。 一枚1戒尼硬币被[席巴·揍敌客]放入默尔丝捧着的兔子存钱罐里。 [婚前契约(2/999)] 按照伊路米与默尔丝商讨的结果,硬币采取预付制,用硬币放入存钱罐的动作表示他们达成此次协议,可以开始履行协议内容了。 这样做也有个隐藏的好处,因为真正的席巴·揍敌客不会在和默尔丝见面时,莫名其妙地先拿出1戒尼硬币。 伊路米没有肆无忌惮,他似乎刻意重视这一点,不想让默尔丝认错人。 默尔丝忍不住想,如果她让真正的席巴·揍敌客知道伊路米盗用他的形象,事情会怎么样? ……恐怕不会怎么样。 默尔丝在席巴和基裘眼里都不过是一个疯子,而谁会相信疯子说的话呢? 随便了。 反正她是个疯子,和正常人不一样,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也都是……对的。 在[席巴·揍敌客]来之前,默尔丝已经洗过澡了,她坐在床边,心情很好似的晃荡着双腿。不远处的浴室里,是[席巴·揍敌客]淋浴的声音。 时间表排满了工作后,默尔丝早就放弃了找人做爱,一直选择自己动手解决生理需求,这样比较方便快捷。 “左手摸右手”和“被别人摸”的感觉终究是不一样的。听着浴室传出的淋浴声,想起一个多月前被伊路米用嘴服侍的快感……是啊,她自己一个人玩的时候,只能用手指或者道具,而这两者的感觉和真人的舌头都不一样。道具还需要清洗、加热,用多了不免觉得麻烦。 道具真的很冷。 好久没有体会被包围的温暖,默尔丝有些难耐地并拢双腿,膝盖互相摩擦,心跳加快。 终于,浴室磨砂玻璃门上多出一个高大的人形轮廓,紧接着,门打开了。 只在腰部围着一条浴巾的[席巴·揍敌客]朝默尔丝走来。 默尔丝将双手交迭在胸前,仰起头看他,眼里是异样的光彩,仿佛虔诚又狂热的信徒。 ============父女代餐剧情开始============ ==================================== ==================================== “默尔丝。”[席巴·揍敌客]弯下腰,捧起她的脸,“比起妈妈,你更喜欢爸爸,对吗?” “……”默尔丝带着如同处于幻觉中的笑容,抬手去扯[席巴·揍敌客]腰间的浴巾。 没扯下来,被[席巴·揍敌客]捉住手腕,中途制止了。 于是她张嘴咬住了[席巴·揍敌客]的手臂,并且不打算松口。 “默尔丝。”[席巴·揍敌客]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抚摸她的脑袋,安抚她,“别着急。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默尔丝仍然咬得很紧。 摸头完全不起效果,[席巴·揍敌客]便放任她扯下浴巾。为了观赏先前被浴巾遮住的“风景”,默尔丝果然松开了嘴,盯着那里看了一会,然后动手开始摸。 男人性器的结构都是一样的,她也不是没见过,这次摸得像第一次见到似的,毫无章法,但她摸得很仔细,所以依然导致[席巴·揍敌客]不受控制地勃起了。 见状,默尔丝愉快地抬起头,递给[席巴·揍敌客]一个期待的目光,双手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衣服下面是成套的内衣,并且是性感的,点缀了许多黑色蕾丝款式。 她唯独没有脱内衣,站起来,殷勤地拉起[席巴·揍敌客]的手,放到她的胸部上。 “坏孩子。”[席巴·揍敌客]说。 “……”她顿时僵住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幻想和爸爸做爱?”[席巴·揍敌客]的手从她的胸部上挪开,放到她的肩膀上,低下头,以具有压迫力的角度和口吻继续说,“你想象着爸爸的样子,总共自慰了多少次?要不要数数看?” “……”默尔丝有些畏缩地低下头。 [席巴·揍敌客]捏住她的下巴,强行令她抬头。 “默尔丝。平时你看见爸爸的时候,会湿吗?”[席巴·揍敌客]用严厉的声音质问。 “……”默尔丝移开视线,不与[席巴·揍敌客]对视。 “默尔丝,跟我说实话,我不会责怪你。”[席巴·揍敌客]的声音稍微软化了一点。 “……”默尔丝抿起嘴唇。 她握了下拳头,掀开[席巴·揍敌客]捏住她下巴的手,然后去捡她脱在一边的衣服。 “默尔丝。”这次[席巴·揍敌客]的语气更加温和了,温柔地握住她拿起衣服的手,“毕竟你是我的女儿,我不可以这样做。但如果你是真的愿意,我可以满足你。” “而且……”[席巴·揍敌客]赤裸的宽阔胸膛与默尔丝同样赤裸的后背贴在一起,“我也想满足你。” “默尔,把手松开,让我知道……你想要我肏你。” 默尔丝松开手,衣服重新落回地面。 “好。”[席巴·揍敌客]抚摸她的头发,顺带着解开她内衣的搭扣。 保持着一前一后的姿势,[席巴·揍敌客]令默尔丝靠在他的胸口,坐在床边,然后他双手覆在默尔丝的乳肉上,时重时轻地使力,将那两团软肉揉成各种形状。 默尔丝忍不住再度夹紧了双腿,其实她已经湿了,不需要太多前戏。 然而[席巴·揍敌客]没完没了地把玩她的胸部,迟迟不进行下一步。 “爸……爸爸。”默尔丝今天第一次发出声音。 既“妈妈”之后,“爸爸”是默尔丝第二个学会的发音。她练习了很久,却一直找不到机会,或者说,没有足够的勇气向席巴说出这个词语。因为她知道自己对席巴的感情不太正常,担心被席巴听出什么问题。 “……爸爸。”她发出近乎哀求的声音。 只有在面对虚假的,面对[席巴·揍敌客]的时候,说出的“爸爸”超乎她想象的顺利。 “爸爸……爸爸……” 她是多么糟糕,多么下流啊。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叫出“爸爸”,只是为了催促虚假的爸爸和她做爱。 “爸……爸爸……” 她快要哭出来了。 [席巴·揍敌客]总算应答了她的需求,手指探入她的内裤,摸到湿得一塌糊涂的地方,“默尔,原来你这么喜欢爸爸啊。” “爸……爸爸……” [席巴·揍敌客]用另一只手探入她的口腔,手指夹住她的舌头,她的话语变得含糊不清。 “ba……baba……” 默尔丝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无法吞咽的唾液顺着[席巴·揍敌客]的手指流下来,两腿之间被[席巴·揍敌客]用手不断搅弄出水声。 [席巴·揍敌客]始终面容冷峻,默尔丝则眼神迷离。 最后,默尔丝身体抽搐了一下,大量的爱液涌出,在床单留下飞溅的湿痕。 当[席巴·揍敌客]抽出手指,默尔丝马上叫道:“……爸爸。” 默尔丝的手往后探去,摸到[席巴·揍敌客]挺立的灼热。 她抬起腰,想要对准那个棒状物体,立刻坐下去。 “不行。”[席巴·揍敌客]斩钉截铁。 “……爸爸。”默尔丝转身挽住[席巴·揍敌客],闭起眼睛,凑上去吻他。 一边亲吻,一边贴着[席巴·揍敌客]上下摩擦,模仿做爱的姿势。 她实在是十分热情,十分虔诚。 以[席巴·揍敌客]的定力,也无法长时间抗拒她,在她的撩拨之下,[席巴·揍敌客]勃起的性器涨大至极限,开始发痛了。 于是[席巴·揍敌客]套上事前准备好的避孕套,捧起她,像捧起一束花,插进花瓶里。 严丝合缝。 肉壁紧密地裹上来,透明的爱液被挤出,顺着默尔丝的大腿流到[席巴·揍敌客]的身体上。 两人的呼吸在此时同步,皆是满足的呼气。 [席巴·揍敌客]没有立刻开始动作,继续捧住她的腰,带着她站了起来,走到镜子前。 默尔丝和他都面对着镜子,默尔丝在他手中双腿打开,两人的连接处在镜子里袒露无疑。 “你要看着,默尔。”[席巴·揍敌客]命令她,“看我怎么肏你。” “……”默尔丝睁开眼睛。 她在镜子里映出的表情,既羞愧又放肆。 [席巴·揍敌客]开始了动作,默尔丝的穴口完全被撑满,男人粗壮的性器仿佛刑具,一下下,重重地捣入她的体内,好像要将她刺穿。 身体完全悬在半空,镜子里是席巴在真枪实弹干她的画面,比模糊暧昧的梦境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在视觉与触觉的双重冲击力下,快感堆迭的速度难以置信,迅速蔓延至全身,体温不断升高,心跳不断加快,默尔丝已经说不出话,只会呻吟。 默尔丝快要高潮的时候,[席巴·揍敌客]突然停下,她缓了一会,才回过神,“……爸爸。” 像哭一样,像猫发情的叫声。 [席巴·揍敌客]的性器在她体内跳动了一下,似乎是快要射了。 但是[席巴·揍敌客]不打算立刻射出来,他把默尔丝捧回床上,还抽出了湿淋淋的性器。 “……爸爸。”默尔丝简直要崩溃了。 [席巴·揍敌客]拎着她,让她背对着自己趴下来,然后一巴掌打了她的屁股,把她打懵了。 “想要和爸爸做爱的坏孩子。”[席巴·揍敌客]又给了她的屁股一巴掌。 “……”默尔丝的身体微微颤抖。 当[席巴·揍敌客]第叁次打她的屁股,她难耐地弓起背,咬着嘴唇迎来迟一步的高潮。 她是边哭边高潮的。 哭到身体又开始抽搐,[席巴·揍敌客]却毫无预兆地重新插了进来,强力地在她体内冲撞。 默尔丝的哭泣变成喘息,又变成呻吟。 她早就放弃分析[席巴·揍敌客]反复无常的举动,反正她不高兴就哭,高兴就呻吟,和遵循本能的婴儿没什么两样。 不知道做了几次,用了多少姿势,默尔丝浑身都是湿的。 她用双腿夹住[席巴·揍敌客]的腰部,最后和对方同时高潮。 ==================================== ==================================== ============父女代餐剧情结束============ 就像一场梦的结束,当默尔丝的脑子终于清醒,躺在她身边的人只是伊路米,不是[席巴·揍敌客]。 “姐姐。”伊路米凑到她耳边说,“你真的很喜欢爸爸呢。如果你愿意许愿,我可以去做节育手术。下次你和爸爸做爱的时候,就不用戴套,不存在0.01mm的隔阂,直接在你体内中出哦。” “……”默尔丝如坠梦中地看着他。 “反正是可以恢复的,做一做也没关系。”伊路米轻咬她的耳垂,“想要吗?” 一个愿望用于伊路米的节育手术,一个愿望用于再次和[席巴·揍敌客]无套做爱。 叮。 叮。 总共两枚1戒尼硬币被伊路米放入默尔丝捧着的兔子存钱罐里。 [婚前契约(4/999)] —————— 作话: “席巴”,是一款伊路米最近掌握的财富密码(咦? 她的心愿 预警:本章有伊路米第二次易容成席巴,给默尔丝送父女代餐,如果不想观看父女代餐剧情,可以根据分界线,跳过父女代餐剧情 —————————————— 男性节育手术的过程简单,创伤小,恢复快,但手术的避孕效果要到第二个月以后才能起作用,所以默尔丝隔了一个月,才再次与[席巴·揍敌客]见面。 一个月的等待时间过得很快,因为默尔丝一直埋头于工作。 一个月的等待时间也过得很慢,因为默尔丝一直在期待下次见面快点到来。 这是默尔丝首次在这个世界体验到如此甜蜜的等待,雀跃的心情无法抑制,每次结束工作,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忍不住试图调动声带,哼起曲调。 她好像回到了“现实世界”最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那时她还是个小学生,她还记得她整整摔了一个下午,终于学会了骑自行车,膝盖和双手都蹭破了皮,但她一点也不觉得疼。她兴高采烈地骑着自行车去找正在工作的妈妈,想要得到妈妈的表扬。 啊,表扬,她一直努力做一个乖孩子,在幼儿园的时候,她得到的小红花是最多的。 她毫不怀疑自己是世上最乖的小孩。 直到上了初中,她的考试分数逐渐变得不尽人意——即使她觉得她已经努力了。 怎么回事呢?怎么回事呢?没有人清楚。 只是妈妈在牵着她回家的时候,突然情绪崩溃,说想把她当场弄死。 于是她开始藏试卷,开始有秘密。 妈妈发现以后,又伤心又恼怒。 ……不。 不能再想了。 默尔丝抚摸自己的脖子,感受声带的振动。经过私下不断的练习,她已经能完整地哼歌了。哼的都是她在“现实世界”喜欢的歌。 如果一段旋律反复循环播放,那么与之相伴的时间、情绪都会融入那段旋律里,就像时间胶囊。等多年以后拿出来重温,那些与旋律相伴的时间、情绪都会瞬间回归,往事如潮水般淹没了默尔丝。 幸好,都是比较温暖的回忆。凡是侵染了不愉快往事的旋律,默尔丝会刻意略过。 对,默尔丝当然有许多温暖的回忆,否则她早就彻底绝望了。 任何生物都有求生的本能。 不过,求死也是人的一种本能。 死的本能是一种破坏、毁灭的倾向,可以是对自己,也可以是对他人,所以人和人才会互相伤害。 ……这不重要了。 今天,默尔丝慢条斯理地吹着头发,[席巴·揍敌客]站在她身后,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抚摸她的侧颈。 这次“约会”的场所就在飞艇上。 不是默尔丝常用的,舍弃了不必要设施的速度型飞艇,而是默尔丝临时租的,内部设施较为齐全的娱乐型飞艇。 飞艇穿过云层,升到云层上方。 云层像是厚实的棉絮,在天空中一直铺往天际。 想想还真是奇妙,“现实世界”从未坐过飞机的默尔丝,如今竟然能把飞艇当成私家车,自由来往于世界各地。 这天翻地覆的境遇变化,原因十分简单,因为她这次投胎投的好。 否则以她本来的资质,根本无法想象现在的生活。 更不可能想象得到,她会和纸片人真真正正地做爱,而且是在云端之上的高空。 ============父女代餐剧情开始============ ==================================== ==================================== 她的后背紧贴在玻璃上,衣衫半褪,[席巴·揍敌客]用手臂支撑起她全部的重量,性器不断在她体内来回冲撞。 [席巴·揍敌客]的上衣是被默尔丝脱掉的,这样他每次动作,默尔丝都能清楚地看到他肌肉线条的变化。 默尔丝不讨厌肌肉,那是经过锻炼的美感,但[席巴·揍敌客]的锻炼程度超过了默尔丝一般的审美,直奔“健美先生”的路线,所以默尔丝最开始,总是在心中称[席巴·揍敌客]为“斯瓦o格”或者“州长”,又或者“终结者”。 本来是不包含性幻想的,席巴根本不是她喜欢的小白脸类型,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呢? 默尔丝想,可能是因为她太想要席巴的温度了。 仅仅是身体的交缠与互相需要,就使她兴奋不已。 [席巴·揍敌客]亲吻她,吮吸她,啃咬她,近乎毫无节制地干她,一次又一次地射在她体内,把她的肚子灌得满满的,连同她的心,好像也被“爱”灌满了。 做爱嘛,有一个“爱”字在内,那就是“爱”。 默尔丝抱住[席巴·揍敌客],[席巴·揍敌客]也抱住她,两人紧紧相连,通过性器,将“爱”一滴不漏地注入默尔丝的体内。 “……爸爸。”默尔丝高兴得快要发狂,把[席巴·揍敌客]的后背和手臂抓得满是血痕。 可她稍微一动,过剩的“爱”就从她两腿之间溢出,顺着她的腿,滴到地上。 于是她拿手去捂,不想让“爱”继续流失。 “不用害怕,默尔丝。”[席巴·揍敌客]反而动手压按她的肚子,“我就在这里。你想要的‘爱’,还在我这里,不在那些液体里。” 默尔丝仍然捂着两腿之间,不知所措地哭了,[席巴·揍敌客]明智地抱住她的肩膀,去吻她的嘴唇。 一开始她挣扎了一会,后来她才把注意力放到亲吻上。 默尔丝不舔性器,但是喜欢舔[席巴·揍敌客]的手指,还会含住[席巴·揍敌客]的手指,即使这一系列动作的深层含义和舔性器差不多。 当默尔丝含住[席巴·揍敌客]的手指,[席巴·揍敌客]就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模仿性器在她的体内抽插。 默尔丝用上牙齿的时候,说明她快要高潮了。 女人高潮的次数上限本来就比男人高,于是[席巴·揍敌客]除了提枪上阵,也得用其他方式帮助默尔丝高潮,因为默尔丝不做到精疲力尽,是不愿意停下的。 [席巴·揍敌客]何尝不是如此呢? 去掉了最后0.01mm的隔阂,尽情地将体液交融,把他的“爱”毫无保留地注入默尔丝的身体里,不分彼此,两人真正成为一人。 这件事情,同样是默尔丝的渴望吧!她为此特意消耗了一个愿望! 刚刚高潮的默尔丝四肢发软,一动不动地仰躺在床上,[席巴·揍敌客]俯身舔她连续高潮而泛红的脖颈。 默尔丝抬起下巴,发出满足的轻微呻吟。 做爱差不多结束了,现在是余兴节目——[席巴·揍敌客]开始回味他此次的战绩。 他会察看他在默尔丝身上留下的每一点痕迹,他会舔一舔那个痕迹,或者再咬一下,或者用手抚摸。 上次也是这样,搞得默尔丝又湿了。 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身体的欲望仿佛永无止境。 ==================================== ==================================== ============父女代餐剧情结束============ [婚前契约(10/999)] 默尔丝摇摇兔子存钱罐,神色尴尬。 一个月不到,她就为了和[席巴·揍敌客]无套做爱,又消耗了6次愿望。换算下来是一周至少两次,呃,对于年轻人来说,这个频率好像挺正常吧? 目前为止的10个愿望,1个是让伊路米蓄头发到长发及腰,1个是让伊路米做节育手术,剩下8个都是让伊路米易容成[席巴·揍敌客]和她做爱。 太糟糕了,她要变成废人了。 默尔丝蹲在飞艇角落,双手抱头,揉乱了头发。 都怪伊路米! 那个奸商! 伊路米知道她喜欢小白脸,不止是他,基裘和桀诺早就知道了,算了,无所谓,这不是重点。 所以啊,所以伊路米针对她的喜好,在她对[席巴·揍敌客]失去热情之前,趁热打铁向她推荐了新产品——[席巴·揍敌客]青春版。 [席巴·揍敌客]青春版意味着什么? 在席巴过度锻炼成“健美先生”的健壮造型之前,席巴也曾是一枚小白脸。四舍五入一下,还能等于长大后的奇犽。 这对伊路米也有好处,尽管他可以用‘念’易容,自由地改变相貌、身高、体型和声音,但易容目标和他本人的体型差距越大,给他造成的负担越大。他本人是偏瘦的体型,而席巴是健壮的体型,每次改变体型后,还要和默尔丝高强度做爱,其实他也有点吃不消。 算了,不重要。默尔丝咬着大拇指。 除了发型的区别,[席巴·揍敌客]青春版四舍五入也太有成年款奇犽那味了! 奇犽可是默尔丝当初看原着漫画时最喜欢的角色。 伊路米提供的[席巴·揍敌客]青春版,一份代餐可以代两个角色,默尔丝见了,完全走不动路。 默尔丝已经上头了,没心思工作,她很有自知之明地减少了任务排单。基裘对此还很欣慰,说她可以适当放松,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家里不缺工作的人手。 “没关系,你还有989个愿望。”她耳边的声音这样说。 “没关系,你还有989个愿望。”她内心的声音也这样说。 [席巴·揍敌客]青春版还逗她,问她这样下去,想不想和他生一个同样银白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小孩。 默尔丝立刻摇头。 别开玩笑了!她单身是多么的快乐!生一个小孩不是给她添堵吗?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不可以颓废下去,默尔丝不可以成为废人,否则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但是…… [席巴·揍敌客]青春版又在用那张六分像席巴,四分像奇犽的脸诱惑她。 该死。 叮。 一枚1戒尼硬币被[席巴·揍敌客]青春版放入默尔丝捧着的兔子存钱罐里。 [婚前契约(11/999)] 该死。 反正没几个月就到年底了,今年就这样随便过吧。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婚前契约(53/999)] 默尔丝摇摇兔子存钱罐,面无表情。 “没关系,你还有946个愿望。” “……” 滚。 新年一过,默尔丝就像变了个人,变成“工作狂”,彻底无视了伊路米。 除了工作以外,默尔丝忙里偷闲地找了个声乐老师。那位有名的声乐老师只接收有天赋的学生,培养专业人才,要他教一个尚处于“需要学讲话”阶段的学生,简直是天方夜谭,加钱也不行,恩,他认为这是对他的侮辱。 默尔丝把他揍了一顿,让他接受杀气的洗礼,威胁要杀他全家以后,他改变了他的原则,接受了侮辱。 声乐是将声带变成乐器的技术,科学地控制发声,控制气息,就能让声音变得更好听。 能不能成为天籁之音不重要,至少,这份专业训练的经历,可以提升默尔丝对自己声音的信心。 独处的时候,默尔丝会试着对新奥尔良讲话,或者小声唱歌。 新奥尔良不会没有耐心,不会分辨她的水平,也听不懂她大部分发言,更不可能把她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是她的最佳听众。 恩,学成以后,要不要把声乐老师灭口呢? [婚前契约(54/999)] 默尔丝摇摇兔子存钱罐,面无表情。 很好,今年她把持住了自己,只对伊路米许了一个愿望。 没办法,她太紧张了,因为她终于要实现她去年没能实现的某个心愿。她怕她中途失控,于是先找伊路米许了一个愿望,和[席巴·揍敌客]青春版度过了一整个淫靡的夜晚。 把所有阴暗的,肮脏的部分,都塞给了[席巴·揍敌客]青春版。 然后,她终于可以实现她去年没能实现的心愿了。 挺好的,如果去年就实现的话,反而太仓促,是她心浮气躁了,今年实现心愿其实更好。 在真正的席巴·揍敌客面前,默尔丝的心怦怦直跳,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手心里冒出汗来。 她想…… 她想…… 她想达成一个无关阴暗的,无关肮脏的,小小的,心愿。 基裘站在她身边,因为她先告诉了基裘,让基裘陪她来讲述心愿。 “这孩子想要奖励。”基裘温柔地抚摸默尔丝的头,“她努力工作了一整年,想要获得来自‘揍敌客家主’的奖励。” 对,是“揍敌客家主”,不是“席巴·揍敌客”。 在过去,半天说不出想要什么奖励的孩子(第63章),今天居然会自己主动提出想要奖励,再看看默尔丝浑身局促的样子,席巴不由得哑然失笑。 “可以。”席巴直接应了下来,他相信默尔丝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默尔,你想要什么样奖励?” “她想要……”基裘用扇子遮住嘴,忍俊不禁,“这孩子想要你给她颁奖。” “颁奖?”席巴有些讶异。 按照通常定义,“颁奖”是指颁发奖状、奖杯或奖品等等。 “默尔。”席巴想了想,“你是想要某样东西作为奖品吗?” “……”默尔丝点点头。 “具体想要什么东西呢?”席巴和颜悦色地问她。 默尔丝抬手揪住基裘的衣袖,基裘笑得更开心了,“她想要一张奖状。装在镜框里的那种。” “恩,装在镜框里的奖状。”席巴颔首,但奖状这种东西实在有点超出席巴的理解,“还有其他特殊的地方吗?” “……”默尔丝又扯了扯基裘的衣袖。 “其实已经做好了。”基裘把默尔丝搂进怀里,不住地摸她的头,“亲爱的,你见到就知道了。” 黑西装管家郑重地端着托盘走过来,席巴抬手掀开盖着的红色绸布,下面是装在镜框里的奖状。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居于整张奖状中间,用最大号字体印刷的烫金色文字:【业绩冠军】 文字上方还装饰了一个小小的王冠,同样是烫金色的。 第二行文字比“业绩冠军”的字体小一些,印着:【默尔丝】 再往下面,字体更小一些,印着:【在一年的工作中业绩突出,表现优异,特发此证,以资鼓励。】 奖状的右下角特意留出了空缺,看来是…… 根据席巴对合同文件的知识,他推断那块空缺应该是用于盖章,或者签名。 “是需要我签名吗?”席巴问。 “……”默尔丝把头埋得低低的,快要埋进胸口。 奖状的正文是她自己拟的,自己夸自己,还让人装裱起来。最初想得很美,但实际做这种事,别提有多羞耻了。 “对。”基裘帮默尔丝做出了回答。 管家呈上一支钢笔,席巴看了眼仍然埋着头的默尔丝,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在奖状右下角签下名字:【席巴·揍敌客】 “好了。”席巴合上镜框,“默尔,还有其他需要的吗?” “……”默尔丝没有抬头,因为她的脸正在止不住地发烫。 席巴站起来,拿着奖状走到她跟前,“不用紧张,默尔丝。这是你应得的。你做的很好。” “亲爱的,等一下吧,让她缓一缓。”基裘用手掌贴住默尔丝的脸颊,“这孩子又害羞了……真可爱。” “……没关系。”席巴把奖状放回托盘,伸手抚摸默尔丝的头顶,“好孩子。你慢慢来就可以了。” 耽搁了好一会儿,默尔丝脸上的热度终于消退。 她从基裘的怀里仰起脸,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声音,“……爸爸。” “……”席巴愣住了。 “妈妈。”默尔丝轻声喊了一下基裘,又把脸埋回了基裘的怀里。 “好孩子。”基裘把默尔丝紧紧抱住。 说出一次“爸爸”耗尽了默尔丝剩余的勇气,接下来她都埋着头,沉默以对。 等到正式接受奖状的时候,她才犹犹豫豫地抬起头,捧着奖状,面对镜头。站在她右边的基裘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帮她抚稳奖状。站在她左边的席巴,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可以了。”基裘说。 负责拍照的管家打出倒计时的手势。 叁。 二。 一。 咔嚓。 相机将这一刻永久保存下来。 [获得成就:业绩冠军] 当晚,默尔丝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把枕头哭湿了。 她感到深深的歉疚,内心发誓要关上潘多拉魔盒,再也不许下关于[席巴·揍敌客]的愿望。 ———————— 作话: 很抱歉,伊路米先生,您的财富密码过期了 不过也说不准,毕竟玩家的“良心发现”可能是暂时的(笑) 她的许愿 叮。 一枚1戒尼硬币被伊路米放入默尔丝捧着的兔子存钱罐里。 [婚前契约(55/999)] 默尔丝摇摇兔子存钱罐,面无表情。 不要误会,这绝不是默尔丝意志薄弱的表现。默尔丝在上一章发誓的内容是“再也不许下关于[席巴·揍敌客]的愿望”,所以她仍会继续向伊路米许下其他愿望。 对,她不会停止许愿,也不能停止许愿。 因为她要给予伊路米希望,把“胡萝卜”吊在伊路米的眼前,让他不停拉磨,付出许多的辛劳,最后狠狠踩碎,才能使伊路米感受失去的不甘、愤怒与痛苦。 “姐姐。”完成了默尔丝第55个愿望的伊路米走到她跟前,半跪下来。 像一只被驯养的大型猫科动物,他双手交迭,伏在默尔丝的膝盖上,对着默尔丝扬起下巴,展露脖颈的曲线。 默尔丝伸出手,指尖碰了碰那道曲线中不平整的地方,也就是伊路米的喉结。 伊路米安静,且纹丝不动。 然后默尔丝的手指拨开他的鬓发,沿着下颚线滑到下巴。 弯曲手指,挠挠他的下巴,他没有眯起眼睛,倒是有些困惑地睁大了眼睛。 没意思,默尔丝好不容易心情不错,想额外陪他玩一玩,没想到这家伙白长了一对猫儿似的眼睛。 仔细想想,伊路米的反应其实没问题,他不是猫,是个……狗东西。 抱歉,狗也比伊路米可爱多了,还是改叫他“人渣”吧。 废话到此为止,该做正事了——检查伊路米完成的第55个愿望。 默尔丝毫不客气地掀开伊路米的衣领,伊路米锁骨上的纹身落入她眼底。 【mors】 一行黑色的花体英文字纹在那里。 似乎是怀疑纹身的真实性,默尔丝仔细地顺着每一个字母的笔画抚摸过去,毕竟默尔丝加入幻影旅团时就弄了假的蜘蛛纹身,她不由得以己度人。 “姐姐。”伊路米对此并不反感,语调是愉快的,“从正式签下契约开始,我就是你的了。” 纹身比戒指更浪漫呢。伊路米想,等到他亲手杀死默尔丝,令默尔丝成为他的“伴侣”之后,他也会给默尔丝在同样的位置纹身,作为他们“爱”的证明。 我是你的,因为你也是我的。 互相拥有彼此的关系,不就是“爱”吗? 这份“爱”十分符合伊路米的期望,伊路米说话时的愉快语调完全发自真心。 不过,凡是了解伊路米的本质,且具有常识的人,都能明白伊路米的“爱”实际上是扭曲的,不能以正常人的观念看待。 简而言之,这家伙就是个变态。 “……”默尔丝对他此时的愉快是反感的。 默尔丝收回手,抬脚踩在伊路米腹部下方的位置。 “可以哦。”伊路米满脸轻松地对上默尔丝的视线,“不过,要继续的话,就得算作是第56个愿望——想要吗?” “……”默尔丝揪住他的额发,凝视他的表情。 最终,默尔丝从游戏背包[取出]兔子存钱罐。 叮。 一枚1戒尼硬币被伊路米放入兔子存钱罐里。 [婚前契约(56/999)] 虽然伊路米没有游戏背包,但1戒尼硬币是很小的东西,他随身携带几枚也不麻烦。不如说,他喜欢上了携带1戒尼硬币的感觉。这些1戒尼硬币就像默尔丝身体的碎片,集满999片……不,也有可能不需要那么多,他就能永远将默尔丝据为己有。 已死的默尔丝既是家人,又不是家人。 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契约达成后,默尔丝将与他共享“生命”,如果他死了,默尔丝也会变成真正的尸体。 无论事情如何发展,无论家族怎么处理,他与默尔丝都会同生共死。 难道这还不能称之为最至高无上的“爱”吗? 默尔丝不明白也没有关系,默尔丝不理解也没有关系,伊路米明白就可以了,伊路米理解就可以了——因为“爱”是包容,伊路米会包容她的一切。 尚未理解伊路米之“爱”的默尔丝将伊路米双手反绑在椅背上。伊路米坐着,她站着,抬起一只脚踩在伊路米的两腿之间,隔着布料,碾压伊路米的性器。 在没有勃起的情况下,没有骨头的性器就是一团软肉。 按照商议的结果,伊路米实现的愿望需要得到双方一致的认同,然后才能执行。默尔丝以此杜绝了伊路米自作主张的情况,相应的,伊路米拥有拒绝实现愿望的权利。 所以默尔丝不可能真的把伊路米的性器踩坏,需要维持的底线和揍敌客刑讯课的规则差不多。 默尔丝不穿高跟鞋,出门在外最常穿的是圆头平底长靴,恩,不是尖头靴子,也没有细长的鞋跟,这种靴子踩人的效果,显得有些温吞。 “……”默尔丝从游戏背包里[取出]一根马鞭。 揍敌客刑讯室通常使用较长的软鞭,除了手柄以外都是柔韧的鞭身。默尔丝手里的则是长度约为70cm的短鞭,鞭杆长,鞭梢短。 既然伊路米是揍敌客刑讯课的优秀毕业生,那么,弄出血完全没问题吧。 而且,发出任何声音,流露出痛苦的表情,身体忍不住颤抖……之类的反应,都不可能出现在任何一个合格的揍敌客身上。 那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呢。 万事开头难。 拔指甲,卸下关节等等,不过是揍敌客杀手训练的基础部分。 没有声带的默尔丝只能无声地尖叫,四肢被牢牢捆住无法挣扎,冷汗热汗将衣服一遍遍湿透。 基裘一根根地亲吻她缠着绷带的手指,向她诉说爱意,还格外宠爱地给她喂饭。当时在席巴手下接受同样课程的伊路米没有这种优待,他沉默地抬起同样缠满绷带的手,筷子或者叉子根本没法用,只能暂时用勺子吃饭。 “默尔。”基裘还兴奋地在默尔丝床边给她惊喜,“看看这个。” 装饰华丽的盒子打开了,红色天鹅绒衬布上放着码得整整齐齐的指甲,总共十枚,小小的,像鱼的鳞片,那是小孩子的指甲,是……默尔丝第一次被基裘亲自拔下来的指甲。 明明是默尔丝自己的指甲,默尔丝却感到头皮发麻。 “小小的,真可爱啊。”基裘捏起其中一片指甲,像拿起一颗宝石,满脸陶醉,“我的默尔,无论哪个部分都很可爱——我会好好珍藏的。” 基裘真的很爱默尔丝,很关心默尔丝。 即使默尔丝在刑讯课表现不佳,她也没有不耐烦,没有责骂默尔丝,而是充满耐心地延长了课程,直到默尔丝成为一个“合格的揍敌客”。 延长的课程,成功取代了默尔丝在“现实世界”难以彻底摆脱的考场噩梦。 默尔丝在“现实世界”的成绩很一般。读书十几年,比起学到的知识,考场噩梦明显更深刻地留在了她的脑子里。毕业多年以后,她仍然会做考场噩梦,梦到手里的试卷完全不会做,在梦中焦虑不安。 有了揍敌客刑讯课后,默尔丝再也不会做考试噩梦,只会做刑讯课噩梦。 尖锐的耳鸣,如同基裘的尖叫贯穿耳膜。 【我要疯了,我要疯了】 默尔丝惊醒了。 基裘细心教导的成果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刚才回忆的时候,她始终面无表情,没有在伊路米面前表露脆弱。 默尔丝用鞭梢挑起伊路米的下巴。 当然,伊路米也不会表露脆弱。 这场游戏可以玩很久。 “……” “……” 伊路米的上衣在鞭子凌厉的抽打中变成勉强挂在身上的布条,默尔丝把鞭梢递到他嘴边,他照样面不改色地伸出舌头,舔掉鞭梢沾上的血。 “我觉得味道挺不错的。”伊路米舔了舔嘴唇,“我的血,姐姐不想尝尝吗?” “……” “喔,我差点忘了。”伊路米又说,“我们小时候在流星街,就互相品尝过对方的血呢。姐姐……” 默尔丝的鞭子抽到他的脸颊,打断了他的话语。 伊路米嘴角流出血,却对默尔丝笑了笑。 默尔丝加重了踩他性器的力度,用鞋尖细细地碾磨。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伊路米不愧是原着中能和西索谈笑风生的角色,在默尔丝的折磨下,他的裆部鼓起——他硬了。 “啊,抱歉。”伊路米解释道,“毕竟姐姐做了这么长时间,发生这种生理现象是难免的。” “我不是很确定,姐姐是在惩罚我,还是在调教我?”伊路米歪了下头,“没关系哦,这两种我都可以接受,所以我选择实现姐姐这次的愿望。” 默尔丝踢了一脚他勃起的性器。 “姐姐,我待会可以射精吗?在姐姐面前,忍住不射还是有点难受的。”伊路米轻轻呼出一口气,“如果姐姐想要的玩法是禁止射精,我也会努力配合。” “……” 也就是说,不让他射出来更难受?是啊,这不是常识吗?尽管默尔丝没有阴茎,但默尔丝可以用憋尿来姑且代入一下。任何正常的生理反应强忍着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时间越长越痛苦。 于是默尔丝对伊路米点点头,认同了他的猜想。 “姐姐要不要试试把靴子脱掉呢?”伊路米主动提议,“穿着靴子,姐姐无法进行更细致的操作,效果会很一般。” “……” 这么热心吗?我怀疑你在套路我默尔丝,但是没有证据。 伊路米的提议客观上是正确的,默尔丝也清楚脱掉靴子后可以对伊路米施加更强烈的刺激。 可他为什么要给他自己制造不利局势? 他在打什么主意? “我只是喜欢和姐姐一起玩而已。”伊路米知道她的疑虑,“我们再在这件事情上加个赌注吧。输了没有惩罚,赢了会有奖励。赌注定小一点,因为是姐姐的愿望,不是比赛,所以这会是个轻松的游戏。” “半个小时,我忍住没有射精,那就是我赢。反之,是姐姐的胜利。” “如果姐姐赢了,下一次姐姐的‘许愿’不计入总数,也就是免费。” “如果我赢了……” 他故意在此停顿,默尔丝抱起双臂,展现出不耐烦的态度。 “如果我赢了……”伊路米说,“我想和姐姐接吻,至少叁分钟的吻。” “……”默尔丝挑了下眉,以示她难以置信。 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有意识到,尽管伊路米易容成[席巴·揍敌客]的时候和她接吻很多次,但伊路米从未以“伊路米·揍敌客”的身份与她接吻。 “不够吗?”伊路米似乎会错了意,“那再加上一点,我想和姐姐做一次爱。” “……”默尔丝一脸嫌弃地立起手掌,表示拒绝。 姐姐的思想果然异于常人,明明知道是同一人,却一直将外表作为分辨标准。伊路米想。 “……” 结果还是进行了伊路米提议的游戏,不过伊路米能获得的胜利奖品是最初的接吻要求,不包括做爱的部分。 游戏胜利来得有点出乎意料,默尔丝本以为揍敌客刑讯课优秀毕业生很难对付,她甚至提前做好了输掉的准备。 “……” 伊路米射出来的液体弄湿了默尔丝的脚背,她不得不脱掉另一只靴子,干脆光着双脚去浴室冲洗。 有点遗憾。伊路米在椅子上仰起头。 不过,游戏是否胜利,对他来说,都不算亏。 还会有机会的。 不知道下一次姐姐的“免费许愿”会是什么内容呢? 他不由得有些期待。 一段时间后。 默尔丝联系他,许愿内容是要求他的陪同,因为默尔丝要去见一个不太好对付的,相当危险的男人: 【西索·莫罗】 她的约会 默尔丝的声乐老师死了。 大概是死了吧?默尔丝没见到本人的尸体,无法妄下定论。身为职业杀手,在判断一个人是否死亡的事情上,态度必须是严谨的。 普通人的脖子转动角度极限是90度左右,极少数天赋异禀的人可以将脖子转动180度,当人类的头部旋转角度超过306度,脖子将完全断裂,头会掉下来。 如果一个人的头部旋转角度超过306度,头也没有掉下来,那就说明他很可能不是人类。 对,此时坐在钢琴前的“人”,只是外表和默尔丝的声乐老师相同,实际上,“他”似乎是个人偶。 故弄玄虚,装神弄鬼。 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死亡率真的很高呢。默尔丝忍不住想。 不,这也说不准,毕竟默尔丝长时间接触的普通人非常少。 在这个世界里,默尔丝眼里的人类分为叁种: 第一种是官方作品里的剧情npc,默尔丝会记得他们的相貌、名字和角色资料。 第二种是立绘好看的路人npc和功能性npc,默尔丝有一定几率记得他们的相貌、名字和少量角色资料。 第叁种是其他npc,默尔丝一般不太记得他们的相貌,基本不记得名字,只记得用于分辨角色功能的基础角色标签。 默尔丝的声乐老师属于第二种,本次袭击事件的罪魁祸首属于第一种。 旅团曾经的4号团员面影,被西索杀死并取代他成为新的4号团员,但面影其实是假死。几年后,面影在动画剧场版《绯红的幻影》中出场,上演了一段完全脱离原着设定的糟糕剧情,最后真的死了。 那部剧场版中,假伊路米身着旗袍的新潮人设,大概是唯一亮点。 默尔丝用“许愿”要求伊路米蓄长发后,如今已经快两年了,尽管头发未到齐腰的长度,但也是长发飘飘。默尔丝想,下次“许愿”是不是可以让伊路米穿旗袍,给她带来点乐子。 面影发表的无营养台词被默尔丝在脑内快进,他的大意想要默尔丝的眼睛,作为交换,他可以让默尔丝拥有永恒的生命。 唉,剧场版里的老一套话术了,用的策略也差不多。 默尔丝扫了眼包围她的旅团成员们。 这些都是面影照着旅团成员们仿制的人偶,他当初加入幻影旅团,就是为了得到旅团成员们的眼睛,没想到被西索打乱了计划,不得不韬光养晦到现在。由于未能得到本尊的眼睛,这些人偶徒有本尊的外表与战斗能力的皮毛,实力比本尊差得多。用西索的话来说,就是“烂果实”。 所以面影采取人海战术,他自己待在人偶后方,伺机而动。 “……”那部剧场版实在做得太烂了,和原着漫画没太大关系,属于不存在也无所谓的程度。 默尔丝决定将面影的npc分类从“第一种”降为“第二种”。 换言之,就是不必留手,在此干掉他算了。 “……” 面影刚刚倒下,便有掌声响起。 “偶然路过这里~”特征鲜明的小丑服和高跟鞋,加上鲜艳的红发,正是默尔丝的npc分类里的第一种,剧情npc西索,“是一场精彩的演出呢~” 谎话连篇,即使没有目的,也会随心情说谎的典型变化系角色西索。这次他说的谎言十分随便,显然是随心情说的那一种。 默尔丝懒得计较这点细枝末节,再想到西索是她已经收集过的角色,她就没有耐心再去深究西索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西索的角色设定是战斗狂,主要把智力用于战斗相关的内容,人生目的意外的单纯。他每次的算计,基本上都是为了得到和特定目标战斗的机会。 由于对战斗的执着追求,西索在杀人不眨眼的同时,还会选择性地给有潜力的对象一条生路,期待其成长,然后与其厮杀,用他的话说,就是“等待青涩的果实变得成熟,然后摘下”。 西索对面影的念能力有些兴趣,期待其成长,所以当年他没有杀死面影。 如今面影死了,西索并不懊恼或者发怒,对于他来说,死掉的面影等于“烂果实”,而失去烂果实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比起烂果实,西索更乐于关心眼前的成熟果实,“你比以前更美味了呢~” 不仅是外在实力,整个人的气质也比以前生动了一些。 默尔丝将武器收回游戏背包,用发声装置对西索讲话,“我无意与你战斗。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当然有哦~”西索的语气十分笃定,然而他的提议其实是刚刚想到的,“上次的‘约会’太仓促了,不够尽兴~难得这次有机会,不如重新来一次?” 默尔丝抬起手,掌心向内,五指张开挡在嘴前,表示惊讶。 根据她对西索的刻板印象,除了“战斗”以外的邀约,西索通常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如果她当真了,西索却只是开玩笑或者故意误导她,那她岂不是很尴尬。 她为什么要考虑这么多,不选择转身就走呢?因为她对西索的提议有些动心。 西索不仅是原着里的人气角色,身材和颜值也是一流,她挺愿意和这种硬性条件非常好的角色多来一次深入交流。但如果是战斗剧情的话,那就免了吧。 踩着高跟鞋,加上腰细,西索走路时胯部的扭动格外明显,甚是妖娆。 他一步步走近默尔丝,在一步之遥的距离停下。 默尔丝没有挪步,仰起头看他。 身为战斗狂,西索能够活蹦乱跳到今天,在于他拥有敏锐的洞察力与极强的应变力。比起瞬息万变、刺激惊险的战斗,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点事情,倒是简单到无聊的程度,所以西索更喜欢追求战斗的乐趣。 不过,他也不介意来一场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游戏,毕竟他很长一段时间没玩了,可以稍作解渴。 他不紧不慢地弯下腰,两人的呼吸逐渐拉近。 当默尔丝屏住呼吸,他捏住默尔丝的下巴,吻了下来。 “……” 啊,西索师傅,这就是游刃有余的大人的感觉吗? 感觉像是被一条蛇牢牢缠住了,默尔丝逐渐感到呼吸困难。 “……” 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但这个吻终有结束的时候。 怎么说呢? 到底是谁品尝了谁? 默尔丝感觉自己体验了西索的服务,西索则是伸出舌头,意犹未尽地舔过嘴唇。 以目前的气氛,立刻找个隐蔽的地方进行后续内容什么的,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顺其自然”。 不,这样不够有趣。 而且默尔丝对西索缺乏信任,她和西索相处的时间太短,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以西索反复无常的个性,说不定会给默尔丝制造意想不到的麻烦——这是不可忽视的风险。 那么,有没有一种方案,既可以增加乐趣,又可以降低风险呢? ……有。 默尔丝想到了原着剧情里,有个多次和西索狼狈为奸、作奸犯科的家伙。 那家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就是伊路米·揍敌客。 伊路米和西索同为变态,并且实力相当,两人可谓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如果把伊路米带过来,会怎么样呢?至少,西索大概率不会想对默尔丝开启战斗剧情了。 不要战斗剧情!拒绝战斗剧情!默尔丝的工作都是战斗剧情!她实在不想业余生活也充满战斗剧情! 简单点,生活简单点。 该死,她只是想业余的时候学点声乐,让自己的声音更好听。这是她“现实世界”想做,但是舍不得花钱的项目之一,因为这件事毫无经济收益,她也没有相应的才能,想学单纯是由于兴趣。 声乐老师死了啊。默尔丝确实不太高兴,哦,这是杀掉面影的关键原因。 默尔丝举起手,将食指压在西索的嘴唇上,用发声装置说,“现在还不行。” 西索脸上毫无扫兴的意思,仿佛刚才的接吻只是逢场作戏,本来就没有继续下去的打算。不过,变化系最擅长说谎,鬼知道这家伙的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我工作很忙的,‘约会’这种事需要预约哦。” 西索握住她的手指,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哦?” “而且我可能会带个人过来一起玩,你介意吗?” “不介意~”西索笑了起来,句尾随着飘荡起愉悦的上扬,“不如说,我很期待~” 他从手心里揉出一张红心a,亲吻牌面,将扑克牌的一角插在默尔丝的鬓角。当他松开手,留在默尔丝鬓角的却是一朵蓝色的花。 之后默尔丝取下这朵花,在网上查了一下,发现花语是“互信的心”。 “……”骗谁呢! 不管怎么说,意外获得了收藏品,可以[拾取]进游戏背包。 [收藏品] [西索的花] [西索赠送的花,寓意着彼此之间互相信任] 默尔丝使用了上次和伊路米游戏时获得的一次“免费许愿”机会,联系伊路米,许愿内容是要求他的陪同,去见一个不太好对付的,相当危险的男人。 西索是自由职业者,默尔丝和伊路米是职业杀手,叁个人的职业都是不用坐班的弹性工作制,协调档期的结果非常顺利。 会面地点是西索选的,在一座小岛上。默尔丝与伊路米搭乘私家飞艇,缓缓降落在停机坪。 “念”是十分神奇的东西,对于有“缠”护体的念能力者来说,寒冬夏暑都没什么区别,所以库洛洛一年四季穿毛领皮大衣也没问题。如果要感受真实的季节气温变化,就得解除“缠”。 默尔丝解除了“缠”,冷风从敞开的飞艇舱门灌入,卷走体温。 时值冬日,放眼望去的树木挂满凝结的冰晶,像是冻住的雾,又像是大片大片的白色冰花,在阳光下晶莹闪烁。 这些冰晶非冰非雪,是雾中尚未凝华的水蒸气随风在树枝上不断积聚冻粘的结果,一般称作“雾凇”。形成雾凇需要气温很低,并且水汽充分,同时具备这两个极重要而又相互矛盾的自然条件十分苛刻,能看到这种风景的地方一般可以成为不错的旅游景点。 冬天的枯枯戮山,四处都是厚重的积雪,没有“雾凇”可看,于是默尔丝不禁在飞艇舱门处驻留,环顾周围。 在观赏美景的同时,她意识到一个不太对劲的地方——人类活动的痕迹太少了。 这里明明是旅游景点,怎么可能看不到人。不,人还是有的,有两名身着工作人员制服的路人npc在停机坪接待来客。 对哦,西索能在原着里与伊路米产生交情,不仅是他本身颇具实力,另一个重要因素则是财力——西索直接将整个小岛包场了。 可恶的有钱人! 仔细想想,默尔丝现在不也是有钱人吗?还是富可敌国等级的豪门里,唯一的大小姐呢!哦,那没事了。 一般的约会,默尔丝不会让别人多等,她在飞艇上看到停机坪的时候,才给西索发消息,所以西索的到场在几分钟后。 她经常把背景板性质的路人npc视作无物,这次照旧没有理会那两名身着工作人员制服的路人npc,继续站在飞艇舱门处等待西索。 看过原着漫画很多遍的默尔丝,对西索那马戏团小丑风格的打扮习以为常,当她看到走出轿车的西索身上的西装时,不由得倍感出戏,轻微地扯了下嘴角。在她的固有观念里,穿着主流服饰的西索比穿着小丑装的西索更像在cosplay。 尽管西索是原着读者们公认的变态角色,但西索对普通人世界的常识并不是一无所知,甚至十分了解。他清楚普通人的通常观念,也清楚何为主流审美。他只是志趣与普通人不同,才选择了过于“新潮”的小丑装扮作为他的通常服饰。 西索提供见面地点的时候,默尔丝就有预感了。不过默尔丝只打算吃顿快餐,不抱有任何期待,反正无论西索搞什么花样,穿成什么样子,最后要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看今天这架势,西索提供的不仅是正餐,还是豪华正餐。 ……他可真闲啊。默尔丝想。 不,西索一直都很闲,一直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妨碍他有钱。 可恶的有钱人。 相比正装出场的西索,默尔丝穿得很随便,风衣加长靴。站在她身后,陪同她前来的伊路米则是一套平时常穿的悠闲服。 西索走出轿车的那一刻起,伊路米也在打量着西索。 在伊路米的印象里,默尔丝比较喜欢外表斯文的小白脸,今天的这个明显是另一种风格。轻浮的笑容,张扬的红发,多情且薄幸的气质,简直是渣男的模板。而且“缠”在蠢蠢欲动,明显是个不安定的危险家伙。难怪默尔丝会叫上他。是啊,和换眼手术那次一样,比起其他任何人,默尔丝在关键时刻总是更信任他。 姐姐看男人的眼光一如既往的糟糕。伊路米在内心作出评价。 走出轿车,西索先扬起手给默尔丝打了个招呼,然后打量默尔丝身后那如同黑影般,黑发披肩,瞳孔也漆黑如墨的男人。 95分。 这可是极为难得的高分,令西索瞬间按捺不住兴奋,周身平静的“缠”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多么美味的果实啊,真想立刻摘下。 不,不行,要忍耐。 物以类聚,美味的果实周围总会有类似的,默尔丝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不,不行,要忍耐。 还不是时候。一对二的话,就无法专心享受战斗的趣味了。 他会等待,他从不吝惜等待的时间,他的玩具箱里装满了玩具,在等待其中一个玩具的时候,他可以先去玩别的。 瞬间的兴奋被他迅速压抑下去,仅仅看了一眼伊路米,他就重新将视线移回默尔丝脸上。此时,他刚刚走到飞艇的登机梯旁边,朝默尔丝抬起手,掌心向上,“wee~” 神游中的默尔丝因他的话语回过神,垂下眼睛,把手放在西索的手心。 西索托着她的手,待她走下登机梯,伊路米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位置。 当默尔丝走到最下一级阶梯,西索往伊路米的方向微微偏过头,主动发问,“这位是?” “……”有些心不在焉的默尔丝随着西索的视线转过头,顿了一下,才用发声装置回答,“我的弟弟,伊路米。我已经和他介绍过你了。” “哦?”西索挑眉道,“有‘家人’陪同的‘约会’,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每次都会带上他吗?” “这也是第一次。”默尔丝说。 说话间,叁人走到了轿车跟前,西索做出邀请的手势,让默尔丝先上车,然后是伊路米,最后是西索。 车内十分宽敞,默尔丝与伊路米坐在西索对面,西索接着问:“他有经验吗?” 默尔丝尚未作出反应,西索摇了摇手指,“让我猜猜看~” “嗯哼~”西索无所顾忌地打量着坐在他对面,彼此距离疏远的姐弟二人,托着下巴想了想,“答案是……有,而且……” 尽管姐弟二人是同样的面无表情,情绪也没有任何波动,西索仍维持着确信的口味说了下去,“是你给了他第一次的经验,对吗?” “为什么?”默尔丝问。 “因为你选择带我来这里。”伊路米今天首次开口,“仅凭这一点做出可能的猜测罢了。不要被他蒙骗。姐姐,你选择我,是正确的。” 话音刚落,默尔丝伸手扯住他的头发,扯得他弯下腰,视线与默尔丝齐平。 “你在教训我吗,伊路米?我劝你不要多话。” “知道了。” 西索观察着他们,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先杀掉默尔丝,让伊路米憎恨,然后再杀伊路米。 游戏的顺序,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吧~ —————— 作话: 虽然我早就把飞坦抛之脑后,但是每次打出“飞艇”这个词的时候,放在输入法第一位的如今仍然是“飞坦”,第二位才是“飞艇”,不断提醒我“飞坦”的存在……输入法,你对飞坦可真是纯爱啊!考虑到输入法只是人工智能,我愿称之为“赛博纯爱” [番外7]她的冬天 《关于枯枯戮山冬天里的默尔丝》 如果忽略“枯枯戮山是臭名昭着杀手世家的老巢”这一点,枯枯戮山其实是个保存良好的自然风景区,植被茂密,珍贵动植物资源丰富,四季分明,风景优美。 冬天的枯枯戮山,银装素裹,宛如冰雪童话世界。 在这个冰雪童话世界里,年龄尚幼的糜稽,舌头粘在了铁栏杆上,因为他的姐姐默尔丝告诉他,冬天里的铁栏杆是甜的。虽然他没有立刻尝试,但周围无人的时候,他忍不住舔了铁栏杆。 然后他的舌头粘在了铁栏杆上,“……” 好消息,不久就有人发现了他的困境。 坏消息,那个人是他的大哥伊路米。 “你在做什么啊,小糜?”多年前舌头曾经粘在铁栏杆上的伊路米大言不惭,“我早就教导过你,要克制多余的好奇心。看来你还缺乏教育呢。” 几年后,舌头粘在铁栏杆上的是年龄尚幼的奇犽,因为他的大哥伊路米告诉他,冬天里的铁栏杆是甜的。 “哈哈,我是骗你的。”伊路米在这之后解释说。 “……” 舌头得到解救的奇犽第二天去找了他的爸爸席巴。 “爸爸爸爸,听我说听我说,冬天里的铁栏杆是甜的!”小小的奇犽满脸兴奋地给爸爸分享最新情报。 “……” 低头看着最小的,也是最像自己的儿子,席巴沉默了一会。 “小奇。”面容威严的席巴展现出异常和善的笑容,揉了揉奇犽的头顶,“是谁教了你这件事?” “……” 她的闲暇(H) 下了车,默尔丝依然心不在焉地扫视周围,西索心领神会,问她要不要先四处走走。 默尔丝点点头,直奔雾凇,看一看,摸一摸,舔一舔。西索和伊路米则一前一后走在她身后。 玩了一会,默尔丝找了块无人踩过的雪地,张开双臂,迎面倒下,在雪地留下形似“大”字的陷坑。 然后完全没了动静。 西索和伊路米一起平静地注视那个陷坑。 “……”x2 过了一会,首先忍不住开口的是西索,“这样没问题吗?” 默尔丝从飞艇下来的时候就没有使用“缠”,对外界一切事物的防御力和普通人差不多。当西索带她下飞艇,就发现她的手有些冰凉。她穿的风衣远不足以御寒,长时间躺在雪地里也会冻伤,甚至冻死。 “这是姐姐从小就喜欢玩的游戏。”伊路米说,“之后用热水泡一泡就好了。” 枯枯戮山冬天里的默尔丝,会玩一些应季的游戏,比如堆雪球,打雪仗,雪地里捕鸟,还会把雪做成各种点心的样子,自己咬一口尝尝,或者喂给年幼的弟弟(指小糜稽)吃。有时候她喜欢往雪地里钻,把整个人都埋进厚厚的积雪里,一动不动。 尽管她如此折腾,倒是从未患过感冒,说明她的资质确实是非常好。 听完伊路米关于默尔丝的大段回忆,西索顺着他的话,随口应道:“你和你姐姐的关系很不错呢~” “这不是当然的吗?”盯着陷坑的伊路米将视线移到西索脸上,“我们可是家人。” 你只是姐姐暂时感到新鲜的玩具罢了。 “但是,那些游戏里……好像都没有你的部分~”战斗中的破绽,言语中的破绽,迅速找出对方的破绽并加以应对,西索拥有如此天赋,“你姐姐和你的关系又是如何呢?” “……”伊路米歪了歪头,长长的黑发贴着脸颊滑落,他语气平静,嘴角却勾起了弧度,“我和姐姐玩的是其他类型的游戏——这不属于可以告知你的内容。” “……” 刚才明明是伊路米自顾自地回忆了一大段,西索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随口应了一句“你和你姐姐的关系很不错”。 “你是操作系吧~”西索轻飘飘地抛下一句凭借他多年阅人经验总结的规律,迈开步子,走到陷坑旁,弯腰把默尔丝从中抱了出来,默尔丝的鼻子和脸颊都已经冻得发红了,“我和你不一样~万一默尔不小心冻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类似于用血型来判断性格,在西索总结的规律里,操作系爱讲道理又我行我素,所以最好别和操作系搞辩论,完全是浪费时间。 回到位于小岛中央的度假山庄,西索吩咐女仆给默尔丝泡热水澡,当伊路米走到浴室门口,西索叫住了他,“这么急吗?” “姐姐兴奋的时候说不定会在浴缸里割腕哦。”伊路米说。 语气十分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以西索多年对谎言的敏锐洞察力进行判断,也……不像在开玩笑。 “……”女仆们一脸麻木地看着两个大男人挤进浴室。 不对,不应该用“挤”这个字,因为浴室十分宽敞,开party也没问题。有钱人的玩法可是很多的,女仆们都见过世面,于是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望向此次party的主办方西索,等待西索修改命令。 顺便一提,这次的组合看起来还挺养眼的,部分女仆都有点好奇他们会玩成什么样。之后,她们单独在一边进行了小声讨论,话题从“你更喜欢红发的那个还是黑发的那个”开始,最后聊着聊着,变成了“为什么要做选择,应该是全都要”、“好羡慕和他们一起玩的女人哦”之类的“叁观跟着五官走”的闲话。 也仅仅是闲话,就像看完电视剧后的讨论,并不真的认为自己会有机会参与其中。女仆们都有自知之明。 结果西索让女仆们把浴帘拉上,这样可以阻隔他们的视线,也不妨碍在出现问题时及时处理。 浴帘后,女仆们帮默尔丝脱下沾满雪的衣服和靴子,浴缸里的温水刚好放满。 “还需要准备什么吗?”西索问伊路米。 “热可可。”伊路米知道女仆们都在听他们讲话,“五分之一牛奶,再加一些碎坚果。还有两份芝士蛋糕。” “两份?”西索有点疑问。 “其中一份是我的。”伊路米继续说,“然后给我搭配一杯红茶就可以了,谢谢。” “……” 不,西索只是想问需要为默尔丝准备什么,没有关心伊路米的需要。不得不说,这我行我素的性格真是典型的操作系。九成以上的概率是操作系。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 在揍敌客过惯了大小姐生活的默尔丝,被一群女仆围着服侍的感觉非常自在。她有时会想,在她尚未意识到的时候,她贫穷的心灵已经完全被金钱腐蚀了——可恶的揍敌客。 不对,她贫穷的心灵好像也没什么宝贵的地方。哦,那没事了。 因为是提前约好的会面,西索有为她准备一些可能需要的衣服,不必使用游戏背包。当然,最关键的原因是默尔丝很好奇西索会给她挑些什么衣服。 恩—— 满满一衣柜的衣服,各种类型的都有,尺寸则是一致的,看得出西索对默尔丝能穿的尺寸拿捏得很准。 那么,压力来到了默尔丝这边。西索留给她的衣服其实是一个选择题,根据她选择的类型,会体现她的偏好和性格。 “……”首先排除暴露度高的衣服。 颜色,西索挺会挑颜色。浅色雅致,重色纯正,艳丽的颜色干净透亮,所有的颜色都很好看,和基裘的品味旗鼓相当。 款式,材质,长短,宽松度……好难挑啊。 哦,差点忘了,还有内衣。 拉开抽屉,又是满满一抽屉各种样式的内衣。 “……”默尔丝关上抽屉。 好麻烦。累了。决定摆烂。 默尔丝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浴袍,直接穿着浴袍来到伊路米和西索所在的会客厅。当默尔丝在衣柜前犹豫不决的时候,伊路米和西索都已经洗过澡了,桌上放着使用过的茶杯。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此刻正拿着手机交换联系方式。 他们究竟聊了什么?!关系进展也太快了!默尔丝感觉怪怪的。 “姐姐。”伊路米见默尔丝盯着他,举起手机解释道,“我留的是工作用号码。” “……”你在欲盖弥彰什么? “西索可以成为不错的客户。”伊路米说,“他很有钱。” 当事人西索不介意被别人当面议论,按了下桌上的服务铃,淡定地端起茶杯喝咖啡。 女仆敲了敲门,打开门,将热可可和芝士蛋糕送到默尔丝跟前的桌子上,向众人鞠躬,然后退了出去。 门关上了。 默尔丝先喝了一口热可可,再拿起叉子切下蛋糕的一角,送入嘴里。蛋糕也是现做的,带着热气,口感松软。 “因为是姐姐介绍的,每次我从西索那里得到报酬,我会将其中的一成转给姐姐。”伊路米说。 “……”这、这才差不多! 默尔丝移开目光,专心吃蛋糕。 反正西索是个不在乎钱的家伙,报价的时候,把总价提升一下就行了,愿者上钩。顶着“世界第一杀手世家”的招牌,揍敌客的客源充足,不缺西索这么一个客户。无论如何,姐姐和他都不亏。这是伊路米不会说出来的内幕。 壁炉里的火焰烧得正旺,不时发出噼啪的轻响,窗外飘着雪,默尔丝的蛋糕吃完了,窝在单人沙发上喝热可可。 没有人讲话。两名职业杀手和一名疯狂小丑(?)在封闭空间欢聚一堂(?)的场面,意外的充满安宁的氛围,使人昏昏欲睡。 默尔丝闭上眼睛又睁开,西索已经走到她跟前,单手撑着沙发扶手,弯下腰,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了她。 “让我也尝尝看……”西索的句尾淹没在两人的唇齿之间。 咖啡的味道,热可可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默尔丝垂下手,令杯子轻轻地滚到地毯,然后用腾出来的手抚摸西索的喉结。 西索将一只膝盖枕在沙发上,手指插进她的发丝,扣住她的后脑勺,更深入地吻她。 同为变化系,同为战斗人员,西索的吻却和飞坦完全不同,似乎永无止境的撩拨,极为慢条斯理的缠绵,十分的悠闲,很容易令人放松下来。 像是被融化了,默尔丝感觉自己陷入了柔软的沙发,懒懒地躺进去,不想再站起来。 盯—— 职业杀手对于视线会有格外的敏感,默尔丝总算想起来旁边还有伊路米在。西索倒是没有忘记,但他不介意有人旁观。 不行,伊路米的存在太碍眼了,难得的好气氛会被他影响到。 默尔丝推开西索的脸,手指着另一边的门,示意想要换个地方。 西索从善如流地横抱起默尔丝,走进卧室。他在卧室门口稍作停留,往后望去,似乎是在给伊路米加入的机会,默尔丝不耐烦地伸手关上了门。 伊路米的身影,西索的轻笑声,被分成门外与门内的两个世界。 不仅是对于视线的敏感,职业杀手的听觉也是十分优秀的。即使卧室的隔音效果并不差,站在门外的伊路米依然可以断断续续听到其中的声响,有时还能大概猜出门内的人在做什么。 ……这只是暂时的。伊路米告诉自己。 伊路米静静地站在门口,就像每次暗杀任务一样,悄无声息。 如此,门内的声音在他耳中变得更清晰了。 他仔细听他姐姐的呻吟。当然,会自动忽略男人的喘息。 他想起他姐姐曾经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那时他跟着姐姐进了浴室,看着姐姐在浴缸里自慰。(第121章) 姐姐自慰的神情算不上愉快,更多的是苦恼,像是在解决有点麻烦的问题。 对,解决问题。 伊路米第一次动手解决生理问题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就是他的姐姐。想着姐姐跪在他跟前,张嘴含住他的灼热,吞下他的欲望。 姐姐……不……不对…… “……默尔。”伊路米声如蚊蚋。 现实是反过来的。没有关系。用姐姐下面的嘴也可以。而他也很乐意吞下姐姐的欲望。他们是一体的。 卧室门被撞了一下,门内的声音与门外的伊路米只隔着一层门板,伊路米能够听到门内男女结合处黏着的水声。 门上的撞击没有停下,看来门内的西索和默尔丝正贴着门做爱。 到目前为止,他们做了多久?一小时?两小时? “……”伊路米没有仔细计算,他只是安静地等待。 这是暂时的,在未来,在姐姐死了以后,他有很多时间与姐姐相伴,是远远超过任何人的时间。 姐姐喜欢享受男方的进攻,那么姐姐是后背贴着门吗?还是双手撑在门上?又或者是别的姿势。 这份思考与嫉妒无关,而是一种情报收集与分析。不管姐姐喜欢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样的姿势,他都能提供,那他就是唯一能满足姐姐的人。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不知道是谁打开了门,总之,门已经开了。 默尔丝和西索都面对着门口,西索捧着默尔丝的腰,额前垂下的红发被汗打湿,原本冰冷的金色瞳孔因此蒙着情欲的潮热。他喘息着,一边在默尔丝体内冲撞,一边对伊路米勾起笑容,“过来……帮帮忙?” 双手撑着门的默尔丝失去了门作为着力点,脚尖也离开了地板,唯一的支撑在西索捧着的腰部,于是被西索撞得摇摇晃晃,不断往前,似乎随时都要栽倒在她面前伊路米的怀里。 “……”伊路米没有动,视线从西索移到默尔丝脸上。 “默尔~”西索稍微后退,然后将性器贯穿到底。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密不可分。 西索的尺寸是真的夸张,全力插进来似乎能真的搅动五脏六腑,默尔丝不由得下意识地咬住牙关。 “……不是想让弟弟一起玩吗?”西索弯下腰,胸膛贴着默尔丝的后背,提醒她。 默尔丝喘了口气,向伊路米举起胳膊。 “过来。”她用唇语说。 伊路米走过来,她搂住了伊路米的脖子,将伊路米作为新的支撑点。 西索的左手下移,抬起默尔丝的腿,换了个比较有规律的抽插节奏,作为“两人游戏”变成“叁人游戏”之间的缓冲适应期——西索对于愉快的游戏体验一向很有追求。 伊路米双手抱住默尔丝的腰,令她在两人之间站直了身体,现在她不需要多花力气,大部分重量趴在伊路米身上,西索承担她一条腿的重量,然后从下往上地挺腰。 西索的趣味比伊路米预想中更糟糕。这家伙一边干着默尔丝,一边用看猎物的眼神盯着伊路米,仿佛正同时干着这对姐弟。 伊路米选择无视掉西索,低头看着默尔丝,“……姐姐。” 像渴水的鱼,默尔丝的嘴唇无意识地一张一合,她正沉浸于西索给予的快感中。 “……姐姐。”伊路米埋下头,黑发垂到默尔丝微微泛红的肩膀上。 在他吻到默尔丝的嘴唇前,默尔丝别开脸,他只碰到了默尔丝的脸颊。 “……”伊路米双手用力,将她举高了一些,啃咬她散落着红痕的锁骨。 西索随机应变地调整了姿势,放下默尔丝的腿,手掌扶住默尔丝的臀部。 毫无道德观念的伊路米,可能认为自己目前做的事情没什么奇怪的,但在西索的眼里,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尽管西索是个思维异于常人的变态,他却比伊路米更懂得常人的观念。这大概是由于两人的成长环境不同。西索从小就开始接触各种各样的人,伊路米则是在相对封闭的杀手世家里长大,观念一开始就偏离了外界的主流环境。 在主流观点中,伊路米在做的事情是姐弟乱伦,是禁忌的事项。 伊路米如今是经历过外界社会的成年人,不可能不知道这种“常识”,但他恐怕不在意,所以西索挑明了也不会有什么效果,西索只能独自品味发生在他眼前的禁忌场面。 换言之,西索想看这对姐弟在他面前做爱。哦,对了,伊路米没有想错,西索也乐意和伊路米做爱——西索是泛性恋。 “……”看过原着的默尔丝知道西索是泛性恋。 她早就决定好了,伊路米在这次约会里只能充当她的支架。 伊路米的黑发扫过她的胸口,嘴唇再次下移,含住了她的胸部,像婴儿一样地吮吸起来。 “长姐如母呢~”西索在默尔丝耳边轻笑,一只手覆在默尔丝的另一边胸部上,揉捏顶端的红色,“我可以一起尝尝吗?” 默尔丝刚按住伊路米的头顶,西索用手托起她的另一边胸部,红发贴着她的肩膀,张口咬住那一点挺立着的红,轻轻地研磨。 西索的性器仍停留在默尔丝的身体里,却不再运动了,其主人将重点转移到默尔丝的胸部。西索本来想用手指安慰默尔丝的下半身,结果被伊路米抢先一步,如今是伊路米在用手指揉弄默尔丝花瓣里的那颗珍珠。 “默尔丝妈妈~”西索半撒娇的声音在含混不清的吮咬中漏出来。 尽管默尔丝咬着嘴唇没有呻吟,她下面涌出的水液彻底暴露了她同时被两人舔弄的快感。 她无法控制这种快感,毕竟这是女人天生的生理结构决定的。似乎是为了让女人更容易成为“母亲”,凡是和繁育后代有关的部分……性交,哺乳……要用的部分都会产生快感。 默尔丝忍不住想起基裘,基裘并不避讳这一点,还引导她张开嘴,补上默尔丝婴儿时期缺少的体验。(第171章) “……”默尔丝仰起头,无声地张开嘴。 她高潮了。伊路米的手指,西索的性器同时体会到了这一点。 “姐姐。”当伊路米移开手,一条银线在他的指尖与默尔丝之间拉出,他凑到默尔丝耳边,低低地问,“我可以……插进来吗?” 默尔丝抬手推开伊路米的脸。 西索笑了起来,默尔丝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清晰地感到他发笑时产生的震动。 既不能接吻,也不能插入,除了抚摸和亲吻有限的地方,“安慰奶嘴”是伊路米缓解欲望的最佳途径。 “为什么……不让他插进来?一起玩不好吗?”西索在与默尔丝接吻的间隙发问,“他技术不好的话,我可以现场指导~” 默尔丝朝西索拧起眉头,“……” “不是技术问题?”西索的兴趣越发浓烈,“难道是因为……他是你弟弟?” 咦?难道他们还没有跨过禁忌的分界线,只是擦边球吗? 默尔丝将手指探入西索的嘴巴,堵住了他的话语。 作为回应,西索的腰部动得更起劲了,室内回荡着肉体碰撞的啪啪声。 有了伊路米充当支架,默尔丝的身体常常悬在半空中,有时是吊着的,有时被两人挤压在中间。 西索很狡猾,对性器的使用相当克制,更多的是用手指引导默尔丝高潮,默尔丝高潮了好几次,他才射一次。双方的消耗速度完全不对等。 不公平,非常不公平,侠客和飞坦都没有玩弄这样的取巧手段。 在西索百般的软磨硬泡下,默尔丝总算松口,愿意伊路米插进来。 那时默尔丝靠在西索的怀里,西索用双手分开她的大腿,向任劳任怨,连衣服都没有脱的伊路米发布许可,“现在可以了哦~” 伊路米解开裤子,没有戴套,就插了进来。 不戴套可以吗?不会搞出问题吗?西索没有问出来,反正那是这对姐弟自己要解决的问题,他无~意~干~涉~ 默尔丝转头与西索接吻,伊路米一边舔吻默尔丝的侧颈,一边动着腰。 伊路米射了两次以后,西索再次插进来。 在两人共同的勤奋耕耘下,默尔丝又湿又软,如同熟透的水果,动作幅度过大的话,性器就容易滑出来。 “弟弟君,你射得太多了~”西索感觉自己更像是在精液里抽插,他用手指按压默尔丝的小腹,“你姐姐可能需要清理一下……哦?说不定会怀孕?没问题吗?” 伊路米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拨开耳边汗湿的黑发,凝视西索越发幸灾乐祸的笑容,“没问题。我做了节育手术。” “……”西索的笑容凝固了。 没想到有人比我更变态.jpg “而且这也是姐姐的愿望。”伊路米舔了舔默尔丝的嘴角,“姐姐,我来帮你洗澡,好吗?” “……”默尔丝玩累了,没有特别的反应,就算是默认了。 默尔丝这边的洗澡不仅是洗澡,还包括打理头发。伊路米的黑长直也是。西索是其中唯一不需要过多打理的角色,但他不甘寂寞地等待这对姐弟的打理结束,叁人一起上了另一间卧室里干净整洁的床。 迎来“左伊路米,右西索”的早晨时,默尔丝刚在内心吐槽完“这是什么乙女游戏发展”,就忍不住想到“这组合,叁美就差库洛洛了”。 明明她昨晚同时应付“叁美”中的“两美”就累到睡着了,不知道是谁把她搬到了床上。 人类,还真是贪婪呢。 “在想什么?”西索扳过她的肩膀,吻了过来。 经过昨晚的相处,伊路米知道西索的前戏有多冗长。在被子下,他用手摸索到默尔丝的穴口,将早晨的生理性勃起送入默尔丝的身体。 另一边,女仆们正式开始每天的工作,打扫工作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昨晚“战场”残留下来满满的荷尔蒙与狼藉,令她们不禁讨论并想象战况之激烈。 本以为今天是一如往常的平凡工作,直到…… 山庄的某处,一名女仆的尖叫划破了平静。 有人死了。 ———— 作话: 反正不是职业杀手或者疯狂小丑死了(笑) ———— 大黑猫委屈屈,疯狂踩奶ing(噗……禁止过度猫化! 她的推理 女仆的尖叫在山庄内传出不久后,内线电话响了,西索拿起床头柜上的座机话筒。 电话里,山庄的工作人员先向西索致歉,表示打扰了,然后简略说明了山庄内刚才的突发状况:有一名管理人员死了,可能是私人纠纷导致的谋杀,具体原因仍在调查中。如果需要更改行程,他们可以马上准备飞艇或者游轮,让各位客人离开这座岛。 言下之意是,如果不想与这场杀人案有任何牵扯,他们会给客人们制造不在场证明,不让客人们有任何烦忧——这是属于vvip客户的特别待遇。 西索是无所谓的态度,他看向默尔丝和伊路米。 两位职业杀手问心无愧,也不介意住处发生杀人案,不过,伊路米在发表自己的意见前,先看向默尔丝。 “……”默尔丝摇摇头,拉起被子,缩回被子下面。 她还想多赖会床呢。 于是西索对电话答复说不介意,随时报警都可以。 按照一般速度,警察到达这座岛至少需要七八个小时,闲暇时间充足得很。 两小时游戏,接下来一小时用来洗澡和享用早餐。 出于好奇,默尔丝表示想去看看案发现场。 【度假山庄杀人案,尸体被发现后3小时】 默尔丝一马当先走在前面,伊路米和西索大概是不感兴趣,走在她后面。走在最前面的则是引路的工作人员。 在这个世界二十几年,一直作为犯人的默尔丝,决定首次充当侦探! 让她好好看看,是谁居然如此不幸地在两位职业杀手和一名疯狂小丑面前班门弄斧? 让她好好看看,对方杀人手法的专业程度!不够专业的话,就会有破绽! 让她好好看看,那具尸体的详细死相! 案发现场被单独划分出来,维持着刚发现时的样子,死者倒在地面,看上去仅脖颈处有一道伤口,那是划破颈动脉的致命伤,出血量极大。 “……”默尔丝扫了一眼尸体的致命伤后,便转头看向西索。 西索笑眯眯地装蒜,“有什么问题吗?” 划重点:攻击死者要害的致命凶器是一张扑克牌。 恩,扑克牌,西索的标志性武器。一击毙命,手法很专业。尸体被发现时,死者已经死了一段时间,散发出了臭味,也就是说,西索在死者遇害时很可能没和默尔丝他们在一起,没有不在场证明——这杀人案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西索做的。 默尔丝的破案兴趣瞬间消散,众人离开案发现场,回到了散发暖意的壁炉边。 “爱说谎的变化系”西索不可能老老实实交待实情,所以由“爱说实话的操作系”伊路米先起的头,伊路米和西索这两位案件参与者,坐在沙发上,聊起从前,坦白了案发经过。 【度假山庄杀人案发生前5分钟】 默尔丝从浴缸里出来的时候,伊路米和西索离开了浴室。 “来这里之前,我稍微调查了一下。”伊路米走在西索身侧,目视前方,“发现了一些值得注意的传闻。” 所谓“调查”,用的是揍敌客的情报网,能获得一般人查不到的信息,更加全面。 “有吗?我没有听过呢~”西索很感兴趣似的,“是什么样的传闻?” 伊路米没有立即搭话。 从浴室门口出发,伊路米沿着走廊,依次打开一间间房门,有的房间他只站在门口环视一遍,有的房间他走进去几步看了数秒钟就退出来。 “这里曾经是一座‘猎场’。”伊路米在房间中央止步,一边继续与西索的对话,一边顺手撩开耳后的长发,被长发挡住的洁白后颈显露出来,像是将最脆弱的地方展示给猎人,“前一段时间出了点‘内部问题’,所以暂时空置下来。” 动作进行到一半,伊路米的视线移至后上方,“啊,找到了。” 收回手,长发重新垂落,一直观察周围环境的伊路米,终于将视线移到西索脸上,“我想你应该和‘猎场’没什么关系,但你真的一无所知吗?” “你不是也认为我和所谓的‘猎场’无关吗?”西索摊手道,“我只是个一无所知的普通游客~” “那就别碍事。”伊路米突然转身。 黑色长发在西索眼前一晃,下一刻,伊路米已经走出房间。西索嘴角上扬,拉开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追上伊路米的脚步。 伊路米手里捏着一个指头大小的摄像头,这是他刚刚发现并取下来的。将摄像头举到眼前,他也露出了一抹微笑,与西索不同,是毫无温度的冰冷笑容,“小心藏好哦。” 摄像头另一边的屏幕,被无机质的漆黑瞳孔占满。 打草惊蛇。 监视者就在近处,在山庄内部。 产生风吹草动的地方,就是伊路米的目标。 地下室,悄无声息推开的门。 “嗨~”戏谑的声调来自于红发男人。 “……”黑发男人瞥了一眼擅自出声的西索。 叁分钟,不,还不到叁分钟!不可能!简直像事先知道这个目的地。 “饶、饶了我!”监视者想要辩白,“我只是……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 他无比后悔,私自动用本应停止运行的设施。 可惜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一张扑克牌切断了喉咙。 伊路米手指间夹着几根念钉,他晚了一步。他本来想了解完实情再做相应处理,没料到西索动手这么快。 “既然暴露了,就没有办法了呢~”西索手中又多出一张扑克牌,牌面翻转,是一张握着巨大镰刀的小丑牌,“喜欢我准备的解谜游戏吗?顺便一提,这原先是留给默尔丝的~” “是你先找到礼物盒~”西索的眼底与周身的“念”,全都搅动着恶意,上扬的嘴角充满嘲讽,“那就先给你奖励吧~” 无视掉西索的杀意,伊路米收回念钉,“我知道了。这件事与你无关。” “姐姐已经告诉过我,你喜欢挑起争斗。”伊路米看了眼地上的尸体,“这就是你不想等他说完实情的理由。” 完全败露了。 “没想到你姐姐这么了解我~”西索也知道装下去无济于事,凌冽的战意瞬间卸下,换回玩世不恭的笑容。 西索只比伊路米和默尔丝早一天来到山庄。这位战斗狂的敏锐绝非常人可及,他第一次在浴室就发觉了“观察的视线”,换言之,就是摄像头的存在。令浴室里的摄像头“意外损坏”后,他没有动其他地方,比如卧室的摄像头,他决定将这个解谜游戏也给默尔丝玩一玩。 如果默尔丝发现了,可以借此引起默尔丝的不满,和她打一场。 如果默尔丝没有发现,虽然有点叫人失望,没办法,那就只能由西索主动戳穿,然后挑起她的愤怒。 横竖都不亏。 没想到中途杀出个伊路米,还提前败露了。 伊路米操作监控室控制台的时候,西索问他“猎场”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懂的都懂。无非是利益牵扯,知道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当不知道就行了。”伊路米说,“我只能说这里面水很深,牵扯到很多人,一般途径是调查不到的,所以懂的都懂,不懂的也无所谓。” “……”虽然西索对此并没有特别感兴趣,只是单纯的闲聊,但在对方的大部分废话里,西索还是听出了一点有用信息,“所以你有特别的调查途径~对吗?” 向来独来独往的西索,情报网有限是他独狼生活的最大缺点。 “……” 当默尔丝穿着浴袍来的会客厅的时候,伊路米刚刚讲解完自己的业务范畴,然后与西索交换了联系方式。 换言之,默尔丝从浴缸里出来后,直到挑选衣服的期间,伊路米和西索成为了“度假山庄杀人案”的共犯,并且顺利发展出了客户关系。 这就是……臭味相投吗? 伊路米从此多了个人傻钱多的atm机,赢麻了。 不过默尔丝每次可以从中获得一成的报酬,哦,那没事了。 听完故事的谜底,默尔丝便与伊路米启程离开。 ……和杀人案没关系。 只是因为他们身为职业杀手,有工作在身,西索……西索才是真正的无业游民,并且是富贵闲人。 没关系,不用羡慕西索。 默尔丝走上飞艇,伊路米跟在她身后。 等到偿还完揍敌客的养育之恩,她将永远离开揍敌客。 至于伊路米…… 哼。 不值一提。 ———— 作话: 《傻白甜西索遭遇揍敌客陷阱,终致人财两空》 ———— 全职猎人将于2022年10月24日在《少年jump》上复刊 她的年末 在“现实世界”成为社畜后,默尔丝就非常讨厌年末。 因为每次写年终工作总结会让她无比痛苦。她只是个每日重复枯燥工作,随时可以被替代的螺丝钉,工作内容乏善可陈,实在是没多少内容可写,更没什么未来值得展望。 啊,不仅是未来,还有自由,以及自我,都已经在没有尽头的贫穷与没有意义的劳碌里消磨掉了。 虽然现在的生活差不多同样是混日子,但有钱人的混日子那叫“享受生活”,是值得羡慕的,无可厚非的,而没钱人的混日子那叫“躺平摆烂”,是可耻的,不值得提倡的。 穷生奸计,富长良心。 贫穷,总是容易与罪恶挂钩。 更高级一点的说法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不分高低贵贱,每个人都能有尊严地活着——那样的世界,至少在默尔丝的有生之年是见不到了。 贫富差距越来越大了。在这个世界,还得加上“实力差距”。 唯一不变的道理是,有人出生就在罗马,有人生来就是牛马。 出生在罗马的感觉真爽,尤其是当过牛马之后,这种感觉更是加倍的爽。 默尔丝都差点想不起来自己刚到揍敌客的时候,为什么会抑郁。 稍微回想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哦,是揍敌客地狱般的杀手训练,家常便饭的酷刑,是伊路米导致的疯狂内卷,落后就要挨鞭子,这些鬼东西足足折磨了她十几年,十几年的身心折磨,换谁谁不抑郁? 没事了,默尔丝,你已经熬过了最艰难的部分,剩下的是苦尽甘来。 在揍敌客打工不用写报告,老板是亲爹,弹性工作制,工资等级相当于“现实世界”超一线艺人,还有什么值得挑剔的呢? ……没有! 不过,如果下辈子投胎可以自主选择,她绝对不想再来一遍揍敌客路线,前中期太苦了。话说下辈子的事情还是算了吧。不想当人了,当一只虫子,朝生暮死,挺好的。 “……”闲下来的时候,就是容易胡思乱想呢。 默尔丝在床上翻了个身。 作为“享受生活”的重要部分,默尔丝斗胆给自己的年末放了长达一个月的假。 一个月的假!而且是由她自己决定的放假! 在“现实世界”,除了辞职,哪位打工人能够自由决定长达一个月的假呢?想都不敢想! 首先,假期要在揍敌客之外的地方度过!去风景好的地方!别墅!大床!周到的高档服务! 放假第一天,默尔丝激动得睡不着觉,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放假第二天,默尔丝开始看动画,虽然是受限于年份的旧时代老动画,但也别有风味。 放假第叁天,默尔丝出门逛街,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想玩啥玩啥。 放假第四天,默尔丝出门逛街,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想玩啥玩啥。 放假第五天,默尔丝出门逛街,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想玩啥玩啥。 放假第六天,默尔丝出门逛街,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想玩啥玩啥。 放假第七天,默尔丝休息了,做了个spa。 放假第八天,默尔丝使用钞能力,找了个甜点师,学习做甜点。 放假第九天,默尔丝每天下午学习做甜点,其他时间吃喝玩乐,或者躺着。 …… 放假第叁十天,默尔丝已习得食谱[曲奇][牛奶冻][甜甜圈][苹果派][华夫饼][枫糖松饼][焦糖布丁][新奥尔良烤翅],成为美食猎人指日可待,不,还差得远,完全是新手入门等级。 算了,默尔丝早就知道自己没天分,学习新食谱不单纯是由于兴趣,而是这件事与她火红眼状态时的[已解锁技能3:烹饪大师]息息相关。(第210章) 如今她又获得了不少拥有特殊效果的食物,绝大部分是恢复类食物,具有增益效果的食物依然是少数,也没出现效果惊人的那种。 唔,是因为她烹饪水平实在是普通吗? 她好像又做出了错误选择。 真笨真笨真笨真笨。 算了,至少[已解锁技能2:瞬间传送]的[锚点]挺好用,节省了大量旅途时间。 放假第叁十一天,默尔丝打着哈欠,对着穿衣镜整理仪表,然后走下飞艇。停机坪处的黑西服揍敌客管家们,整齐划一地低头向她鞠躬行礼。 抬了下右手表示回应,默尔丝沿着山路走向揍敌客主宅。 在揍敌客,默尔丝有一件每年年底必做的事项,那就是——量尺寸。 为什么要量尺寸呢?因为基裘要给默尔丝定制新一年的衣服。 基裘对身材管理十分严格,以前每到这种时刻,就像接受期末考试,默尔丝总是不免感到紧张。 “默尔丝,不要故意吸气!”“默尔丝,肩膀放松。”“默尔丝……” 还好,那种至暗时刻已经过去了,基裘近几年都没有对她的尺寸指指点点,她甚至有点不习惯。她忍不住想,基裘是不是把她当作了糜稽,完全放弃了她。 不,不不不,自信一点,默尔丝!你不胖,你是正常的身材! 既不想要基裘的压力,又不想失去基裘的期待,你到底想要什么?! 真糟糕啊,默尔丝,你太贪心了。 “……” 尺寸量完了,默尔丝穿好衣服。 “默尔。”基裘握起默尔丝的手,声音很是愉快,“今年马上要结束了,我们想要给你今年的奖励。” “……?”默尔丝想不出来有什么值得奖励的。 去年拿到[业绩冠军]成就后,默尔丝就放松下来,没那么勤奋工作了。 “也可以说是……礼物。”基裘用扇子遮住嘴,克制自己的发言,“去看看就知道了。默尔,大家都在等你。” 虽说是“大家”,实际上不是揍敌客家族所有成员,站在会客厅只是席巴。 “年终”和“长辈”这两个关键词加在一起,严肃效果和“年终工作总结”差不多,令默尔丝瞬间畏缩,脚步落后于基裘,双眼谨慎地望着席巴。 “默尔。”基裘转过头,轻声呼唤她。 “……”默尔丝不得不考虑,最坏情况可能要动用[锚点]。 见默尔丝浑身警惕,席巴问基裘,“你跟她说了什么?” “我只说了要给她礼物。”基裘答复完,又转向默尔丝,“来,默尔,来看看礼物。” 桌上确实放着一个包装好的长方形礼物盒。 默尔丝看了眼礼物盒,越发疑惑,“……为什么。” 没有使用发声装置,如今默尔丝偶尔会用自己的声音讲话。 “你觉得呢?”席巴把问题抛回给默尔丝,“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给你礼物?” “……”默尔丝想了想,似乎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默尔。”幸好席巴没有让她烦恼太久,再次开口道,“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或者说,只是因为我们想要给你礼物。” “……” “你不需要工作一整年那么努力,只要你想要,我们也会给你奖励。” “……” “默尔丝,是你让我成为一个父亲,让基裘成为一个母亲。” “……” “如果你愿意,每一年的今天,我们都会为你准备礼物,好吗?” “……” 从席巴说第一句话开始,默尔丝就屏住了呼吸,到了席巴的最后一句话,她难以置信,不,是难以理解地紧紧交握住双手。 这是……这是要做什么?! 他们想干什么?!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她有什么值得他们这样做的价值吗?! “默尔。”基裘有些担忧地叫她,“去年你想要奖励的时候,我们就在考虑这件事了。你几乎不向我们提出要求,当我们得知你的需要,我们都很高兴。” 基裘捧起礼物盒,走到垂着头的默尔丝面前,“这不是你要求的,是我们单方面的猜测——其实我们比你还紧张呢。” 礼物盒的边角刺入默尔丝的视野时,席巴也走近了,声音诚恳又耐心,“打开看看吧,默尔?” 半晌,默尔丝终于找回呼吸,她没有抬头,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动手打开礼物盒的盖子。 礼物盒里躺着一枚用丝绸缎带与宝石装饰的勋章,勋章图案是揍敌客家徽,周围镶嵌小颗宝石,最下面则是淡黄色的丝绸缎带。打成花褶的多层缎带搭配了流苏和印花布料,垂下长长的尾翼,繁复、精巧又华丽。 难怪基裘一开始说是“奖励”,是啊,勋章和奖状一样,都是奖赏的象征,那么“礼物”又是什么意思? 默尔丝双手捧着礼物盒盖子,没有触碰勋章,犹疑地抬头看向基裘和席巴。 “不必感到压力。你不需要做什么。”席巴拿起那枚勋章,“在此,授予默尔丝·揍敌客……” “我们永远值得骄傲的女儿……”他郑重地将勋章别到默尔丝的衣襟上,“以全部的美好祝愿。” “……” 这……这是在做什么啊。 就像在上演一出荒谬的话剧,“杀手家族”与“美好”完全是反义词吧。 而且,她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吗?一个疯子。一个麻烦精。当杀手也不优秀。 她不是个好姐姐,她从来不照顾弟弟,不为父母分忧。 她不是个好女儿,她从来不把他们当成真正的父母,还喜欢装聋作哑。 她不是个揍敌客,她从来不把揍敌客作为她最终的归宿,宁愿把骨灰洒在外面。 她是什么? 她什么都不是。 她一无是处,只是在不断索取,她的一切优点都来源于揍敌客。 “……” 基裘的指尖碰到默尔丝的眼睛下方,替她抹去泪水,“你喜欢这个礼物吗?是喜欢吧?默尔,只要你喜欢,每年的今天,都会有这样的礼物。” “……”默尔丝后退一步,举起胳膊挡在脸前,做出防御的姿势。 比起拒绝,更像是手足无措,她的眼泪越流越多了。 “默尔丝。”席巴伸出手,轻轻揉她的头顶。 放下礼物盒的基裘走上来搂住她,一只手绕到她身后,轻拍她的肩膀。 默尔丝把脸埋在基裘的颈窝,无声地哭到眼睛发干。 当她从基裘的怀抱里脱离出来,头发乱了,勋章也歪掉了。基裘刚帮她摆正勋章,她摇摇头,取下勋章,放回礼物盒。然后她把礼物盒抱在胸前,表示她收下了礼物。 没有和平时一样直接把物品[拾取]进游戏背包,因为把礼物抱在胸前,会更有实感。 “……谢谢。”她喃喃,“……妈妈……爸爸。” 她看了基裘和席巴头上的血条,两人的血条都是满的,食用恢复类食物不会触发恢复效果,于是她从游戏背包里[取出]一份恢复类的食物[默尔丝苹果派],放到桌上。 “爸爸……妈妈……”她悄声地说,“这是……我最近……亲手做的……” 由于游戏背包的[保存]效果,苹果派的温度和香气都像刚出炉一般。 抱着礼物盒,默尔丝倒退到门边,朝基裘和席巴略微躬身,拉下门把手,逃也似的钻了出去。 默尔丝魂不守舍,身体贴着走廊往前走。 一声刻意的咳嗽令她止住机械的步伐。 “默尔。”桀诺抬起嘴角,背在身后的手移到前面,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红色纸包,“明天就是新年了。这个,叫作‘红包’,有一个国家迎接新年时,长辈都会送给晚辈这样东西,很特别的习俗吧?” 不,完全不特别,默尔丝在“现实世界”的国家就有这个习俗。至于桀诺说的那个国家,在这个世界里和“现实世界”里的很不一样,充其量是个山寨货。原着漫画构建的世界虽然基于“现实世界”,但是进行了重新编排、杂糅,已经是全新的另一个世界了。 “……谢谢。”与“现实世界”重合的红包仿佛裹着烫手的温度,默尔丝下意识地接住红包后,有点生硬地回答,“……谢谢爷爷。” “现在别拆开。”桀诺特意补充道,“要放在枕头下面度过新年。” “……”不好意思,默尔丝不需要这种科普,默尔丝或许比桀诺更懂真正的红包。 桀诺还说了些相关习俗。 不过默尔丝魂不守舍,她只是点头如捣蒜,最后给了桀诺一个[默尔丝蛋挞]。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怎么上床睡觉的,一切都像在做梦。 对,做梦。 默尔丝醒了。 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看到枕头边的勋章,摸到枕头下的红包,默尔丝恍惚了一阵。 什么嘛。 原来不是做梦啊。 脚底踩到地毯,默尔丝揪紧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几次,又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乱走,揉乱了头发。 不行……不行。 已经决定好了,这应该是默尔丝在揍敌客度过的最后一个年末。今天是1999年1月1日,原着剧情开始的年份,她要抓紧时间把握住剧(未)情(来)。 不会有明年的礼物了。 想想亚路嘉这个前车之鉴吧,因为体内有个揍敌客无法掌控的危险存在,就被轻易地排除出“家人”的定义,一直囚禁在最深的密室。如果默尔丝能够危害到家族,又缺乏忠诚心,她也会是类似的下场。杀掉她算是好的,说不定会囚禁她,或者想办法控制她——家族永远比个人重要。 不要对揍敌客抱有太大期待,也不要对自己抱有太大期待。 期待,就是痛苦与绝望的开始。 停下来。停下来。 默尔丝停下了脚步,揉得乱糟糟的头发堆在脑袋上。 她听到自己充满动摇的沉重呼吸声。 停下来。停下来。 她走到秋千吊椅边,坐上秋千。游戏背包里[取出]的物品会凭空出现在她手中,像是变出白鸽的常见魔术,新奥尔良从她的掌心飞出,停在秋千上方的支架上,用喙梳理羽毛。 停下来。停下来。 秋千开始摇荡。 新奥尔良听到默尔丝的声音,停止梳理羽毛,低下头看她。 “i\'mlovinglivingeverysingleday,butsometimesifeelso....” “ihopetofindalittlepeaceofmind.andijustwanttoknow.” “andwhocanhealthosetinybrokenhearts,andwhatarewetobe.” “whereishomeonthemilkywayofstars,idrymyeyesagain.” “inmydreamsi\'mnotsofarawayfromhome.” “whatamiinaworldsofarawayfromhome.” “allmylifeallthetimesofarawayfromhome.” “withoutyouiwillbesofarawayfromhome.” “……” 默尔丝低声吟唱,缓缓闭上眼睛。 [获得成就:sweethome] ———— 作话: 本章歌曲《farawayfromhome》 她的故意 1999年1月1日。 新年第一天,揍敌客内定的重要继承人奇犽·揍敌客离家出走了。 这是默尔丝故意撺掇的结果。 “柯特·揍敌客”被删除的现状令默尔丝不敢掉以轻心,1998年最后一个月不工作选择休假,也是为了关注奇犽的动向,眼见奇犽每天老老实实接受家族训练,似乎没有离家出走的苗头,于是她忍不住出手了。如果奇犽出发太晚,不仅考生号码可能不会是原着里的99号,1月7日的猎人考试也未必能赶上。 人为促成的“剧情”本就刻意,想百分之百符合原着剧情是不可能了,所以奇犽没有像原着一样刺伤基裘的脸和糜稽的侧腹,就在默尔丝的掩护下顺利离家出走了。 为了引导奇犽离家出走后进行的活动,默尔丝抛了个诱饵,告诉他在猎人考试里比较容易交到朋友。 “……朋友?我为什么要交朋友?”奇犽轻蔑地扬起眉毛,“姐姐你在开玩笑吗?” 明明几年前就试图和见习管家交朋友,如今却摆出一副对“朋友”完全不感兴趣,甚至不屑的态度。没办法,伊路米教导奇犽的时候,讲的道理就是“杀手不需要朋友”,奇犽目前还不敢和伊路米公然作对。 “就算不交朋友,猎人考试也值得一试。”默尔丝说,“那是每年通过人数不超过十名的高难度测试。如果能通过测试,成为职业猎人……” 默尔丝没有把话说完。 “会怎么样?”奇犽追问。 “小奇。”默尔丝揉了揉他的头顶,“当杀手很无聊吧。每天按照爸爸和哥哥的指令活动,就像机器人一样,未来一眼就能望到头。对,你的未来会和你爸爸的生活轨迹差不多,杀人,训练,杀人,结婚,生子,把后代也培养成杀手,然后循环下去。” “没有尽头,不断重复的人生——这就是地狱。” “活着就是地狱。” 如果是其他揍敌客鼓励奇犽尝试杀手以外的道路,很可能是别有用心,比如“借此让奇犽切身体会到,除了当杀手继承家业,他别无选择”之类的。但从默尔丝嘴里说出来的,感觉就全然不同了,奇犽知道她的脑回路本来就和其他揍敌客不一样,她的待遇也是揍敌客内最特殊的。 不过,直接用“地狱”来形容是不是稍微过分了一点啊?!还有“活着就是地狱”的过激发言,让老爸听到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奇犽忍不住说,“没那么夸张吧。” 他果然是个小孩子,还不懂得人生真正的残酷之处。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默尔丝摇摇头,“以后你会明白的,时间能证明一切。” 默尔丝双手抱臂,低头陷入了沉思,如同不可对话的npc,无论奇犽说什么也不应答。 虽然奇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这就是全揍敌客公认的“精神有问题”吗?! 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说的话。 “……” 似乎相信了就像傻瓜一样。 “……” 奇犽莫名其妙想起默尔丝曾经认真地说过“相信的心就是你的魔法”,她还有一堆(花钱买的)魔法棒。 “……” 算了,糜稽那家伙也说过了,不要想太多,认真你就输了。 总而言之,猎人考试是真实存在的,难度很高的传言也是真的,虽然不指望默尔丝真的帮忙,但奇犽的心动货真价实。 一旦有了感兴趣的东西,少年人的冲动是关不住的。 爸爸和大哥都出门工作去了,这么好的机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没什么行李需要收拾,只需要带上喜欢的滑板,奇犽就踏上了说走就走的旅行。 直到枯枯戮山变为视野里的远景,过于顺利的离家出走令奇犽相当缺乏实感——看来默尔丝确实帮到忙了。 “……什么嘛。”奇犽心情复杂,“居然是真的吗?” 算了,不要想太多,认真你就输了。 总之别浪费机会。 放下滑板,奇犽一只脚踩在滑板上,另一只脚往地面一蹬,越来越快的滑行带着风,将他的心情吹往远处,吹往他期盼的未来。 到了晚饭时间,基裘才意识到奇犽不见了。 基裘本以为奇犽又故意躲到了监控盲区。枯枯戮山有不少监控盲区,毕竟其他揍敌客也需要隐私,不可能由着基裘的个人意愿进行无死角监控措施,所以基裘对此只能听之任之。 巡逻的管家们将整个枯枯戮山搜寻了一遍,没有发现奇犽,也就说,奇犽已经不在枯枯戮山范围内了。 是奇犽自己离开的吗?还是……入侵者带走了奇犽?! 不……不可以!无论是哪种都不可以!!!! 是管家的疏忽?还是监控的漏洞?尽管枯枯戮山有不少监控盲区,但关键区域是例外!目前的奇犽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开枯枯戮山! 所以更有可能是入侵者做的吗?! 不……不……如果永远失去奇犽……这种情形,基裘不敢细想,她绝对会崩溃的! 复命的管家们低头站成一排,在基裘濒临暴走的“念”面前,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 不来点血光之灾,恐怕没法收场。 “……妈妈。”独自在餐厅吃完晚饭的糜稽出现,挽救了局势。 几乎整个揍敌客都在寻找奇犽,除了他,此刻没人有心思吃晚饭。 他慢吞吞地开口,“不用找了。奇犽是自己离家出走了。” “?!”基裘电子眼的红光不断跳动,她的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糜稽!你说什么?!” 糜稽为什么会知道?!因为……是他协助奇犽离家出走吗?!对!糜稽拥有偷偷修改监控画面的技术!难怪监控里没有发现任何奇犽离家出走的踪迹! 被基裘的怒意与杀气牢牢锁定,糜稽的额头冒出汗来。 “是默尔丝叫我做的!”糜稽立刻举起双手,将实情和盘托出,“她说我不帮忙就杀了我!” “默尔丝?”基裘的怒意稍微收敛,不过仍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糜稽哭笑不得,“她本人不是在家里吗?!妈妈你亲自去问她吧!” “……” 如果是默尔丝做的,一切就变得合理起来。而且默尔丝没有和奇犽一起走,选择待在家里,所以默尔丝只是帮忙,其实离家出走是奇犽自愿的? 既然是默尔丝……原来是默尔丝…… 哦,那没事了。 基裘的怒意瞬间烟消云散,甚至为默尔丝偏袒奇犽感到欣慰。揍敌客最不安定的默尔丝如此喜欢奇犽,帮助奇犽,这是件非常好的事!奇犽可是家族未来的重要继承人,助力是不嫌多的。 想通此节,基裘笑逐颜开,室内顿时充满了欢快的氛围。 1999年1月2日。 默尔丝接到了伊路米的电话,“……” “姐姐。妈妈告诉我,奇犽去考猎人了,需要我带他回家。”伊路米在电话里说,“我也会去参加考试,有一张猎人执照的话,下次任务更方便。” “……”默尔丝没有回应,只有贴着话筒的呼吸声表示她正在听。 “所以我有必要进行易容。”伊路米此次通话的重点来了,“姐姐会来考场吗?如果姐姐不来,我会按照我个人的趣味进行易容。” “……” 符合伊路米个人趣味的易容造型是什么?原着里那个名为“集塔喇苦”,相貌猥琐的莫西干头钉子丑男。 仅仅是“集塔喇苦”的早期造型,就令默尔丝瞬间失去世俗欲望,从脑海里删除了伊路米。(第113章) 伊路米这次特意提前通知,说明他很可能打算动用“集塔喇苦”的造型。 不扮成“集塔喇苦”,伊路米就浑身不舒服吗?!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喜欢扮成钉子丑男的伊路米,喜欢扮成马戏团小丑的西索,喜欢梳大背头穿毛领皮大衣的库洛洛——这“叁美”的个人趣味真是叫人难以恭维。 算了,伊路米扮成“集塔喇苦”参加猎人考试是符合原着剧情的设定,反而是好事。 不想和伊路米讲任何话,默尔丝挂掉电话,然后用短信发送消息:我不去考场 伊路米秒回消息:好的 1999年1月7日。 酷拉皮卡与海选途中结识的雷欧力、小杰一起到达猎人考试会场,刚好是临近截止时间的最后叁名考生。 当他们几经考验,终于到达位于餐厅地下的考场时,考场里居然已挤满了数百人。 竞争比想象中更加激烈。 没关系。酷拉皮卡紧握住别在胸前404号的号码牌,暗暗给自己鼓劲。 前几年他都未能成功到达考场,今年能够站在这里,就是很重要的进步了。 猎人考试是众所周知的难,据说每年有上百万人报名,最终能够通过考试的往往屈指可数。 失败再多次也没关系,他一定要成为猎人,才能为惨死的族人们复仇,找回流落在外的火红眼。 猎人考试确实是众所周知的难,但酷拉皮卡不知道,他前几年未能成功到达考场,不完全是因为他能力不足,主要原因是默尔丝悄悄从中作梗,制造了额外的阻碍。 酷拉皮卡和奇犽刚好今年参加猎人考试,都是默尔丝极力促成的。原着主角四人团,有一半靠默尔丝强行扭回原着剧情正轨,她真是受累了呢。 猎人考试属于新手级副本,奇犽完全能够应付,默尔丝就不亲自过来搅乱局势了。 虽说猎人考试有西索这个大杀器在,但西索对青涩果实会施以特别的关爱,四舍五入其实是个“亲切的男妈妈”,称不上威胁。 所以,得知奇犽参加猎人考试的那天,默尔丝就放心出门工作去了。 几年前在揍敌客大肆破坏后,默尔丝背负了约890亿戒尼的欠款(第143章)。和揍敌客的高工资比起来,这笔钱不是一辈子也还不完的巨款,揍敌客因此还限制了她的还款速度。她每完成一次揍敌客任务,只从任务报酬里抽取1亿戒尼作为还款。 [剧情任务] [任务名:社畜的报恩] [任务内容:独自完成揍敌客的任务(630/999)] 唉,还差369个任务,即使每天做一个任务,也无法在今年内完成目标。 没关系。 这不是正常的吗? 失败不是你的常态吗? 默尔丝在镜子前洗脸,透明的水流里不时混入一道道血线,仿佛是被她火红色瞳孔染红的。 最后用毛巾擦干,沾到的血就全部洗完了。 默尔丝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了一会,伸出手指,压在镜子里她的嘴角处,画出向上的弧线。 多么漂亮的火红眼,与她的颜值相得益彰,不愧是“七大美色”之一。 默尔丝的嘴角随着画出的弧线微微上扬。 和酷拉皮卡的再会,越来越期待了呢。 她的保密 1999年1月24日。 第287期猎人考试结束后的第叁天,揍敌客内定的重要继承人奇犽·揍敌客回到了枯枯戮山。 这是伊路米实施打击式教育的结果。 “你没资格交朋友。”伊路米说。 猎人考试的最后,解除易容的伊路米用压倒性的威压令奇犽当场屈服,奇犽宣布认输,退出了猎人考试。 和几年前试图和见习管家交朋友一样,想要交朋友的心愿,再度夭折了。 银发小猫面色灰暗,抬起双臂,手掌贴在试炼之门上,肌肉绷紧,大门缓缓打开缝隙,熟悉的冰冷与沉重渗入掌心。 他想起出发前,默尔丝对他说的话:“当杀手很无聊吧。每天按照爸爸和哥哥的指令活动,就像机器人一样,未来一眼就能望到头。对,你的未来会和你爸爸的生活轨迹差不多,杀人,训练,杀人,结婚,生子,把后代也培养成杀手,然后循环下去。” “没有尽头,不断重复的人生——这就是地狱。” “活着就是地狱。” 咬紧牙关,奇犽灌注所有力量,第一扇门,第二扇门,第叁扇门,共计16吨的力量,如同巨大高墙的门被他推开。 看起来很厉害,但也不过如此。 对,比大哥还差得远。 畏惧到无法反抗,就是如此大的差距。 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比大哥,比爸爸更强?等到长大吗?但是长大的过程如此漫长。 在此之前,他只能等待,并且忍耐。 比如,基裘的尖叫,已经远远地钻入他的耳朵,“奇犽——!” “……” 大哥什么的无所谓了,奇犽现在只想静静。 和原着剧情不一样,奇犽离家出走时没有刺伤基裘和糜稽,所以回家后的处置,是普通的在单人牢房里反省。本来觉得这结果十分平常,但从糜稽那里得知协助他离家出走的默尔丝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奇犽的心情不由得微妙起来。 “……反正姐姐在家里的待遇一直是最特殊的。”奇犽满不在乎地反将了糜稽一军,“我早就习惯了,感到不爽的只有你吧,哥哥?” 可怜的糜稽,身为揍敌客食物链最底层,从未享受过被长辈偏爱的滋味。 “哼!别那么得意!”糜稽显然被戳中了痛脚,面色不善地拿出手机,装腔作势地威胁道,“你的朋友们就在枯枯戮山,只要我打个电话,他们叁个都会……” “糜稽。”表面的笑容消失不见,奇犽当真被惹恼了,瞳孔缩小,浑身迸发出杀意,是毫无开玩笑意味的职业杀手式威胁,“敢对他们动手?找死吗?” 双方都清楚对方的软肋,这么互相伤害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糜稽不和他继续较劲,抛下一句“爸爸叫你过去”,就离开了。 奇犽本以为又是杀手教育之类老生常谈的内容,没想到席巴的态度和伊路米完全不一样,不仅没有反对他交朋友,还认可了他的选择,鼓励他去过喜欢的生活,让他起誓“绝不出卖朋友”。 有了席巴的准许,奇犽高高兴兴简单整理行装,与他在猎人考试里结识的叁位伙伴小杰、酷拉皮卡、雷欧力,一起走出了枯枯戮山。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默尔丝终于舒了口气。 猎人考试结束当天,默尔丝完成手头的任务,回到枯枯戮山,等着暗中观察小杰叁人来到揍敌客的原着剧情。 然后她意外发现……试炼之门旁边的门卫换人了!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换的! 习惯了搭飞艇回揍敌客的默尔丝,很久没有步行经过试炼之门了。不,就算不搭飞艇,她平时也不会注意没什么用的路人npc,她甚至记不清“揍敌客门卫”的姓名,只记得这位npc帮助了小杰叁人推开试炼之门。 如今到了“揍敌客门卫”在原着剧情里发挥作用的重要时间点,他怎么就突然换角色立绘了?! 蝴蝶效应啊。 默尔丝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的想法太乐观,太天真了。 不插手就能让原着剧情不会偏离太远?不对,不插手的话,原着剧情就会偏离得更远。 但是插手的话,真的不会产生更大的蝴蝶效应吗? ……不知道。 好烦。 默尔丝确信,以自己的智商,不如认命,先顾着眼下算了。 门卫换人没关系!只要门卫起到的剧情作用不变就行! 默尔丝走到门卫室的窗户边。 叼着烟的门卫抬头看到她的身影,立即从椅子上弹起来,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恭恭敬敬地向她低头鞠躬,“……大小姐。” 态度很好,但烟味是默尔丝不喜欢的,她压住呼吸,与窗户保持距离,“你的上一任去哪了?” “他被入侵者打伤,无法继续工作,回乡休养了。” 好吧,揍敌客树敌甚多,门卫难免遭殃。 “过几天,如果有自称‘奇犽的朋友’的年轻人来这里拜访,你要好好招待,尽可能提供帮助,别让他们平白丢了性命。”默尔丝特别嘱咐道,“这件事必须对任何人保密。到时候若有疑问,你可以用电话联络我。” “是。” 杀手家族对“朋友”这么友善的吗?不对,杀手家族居然有“朋友”?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虽然门卫不清楚大小姐的命令究竟有何用意,但揍敌客是他的雇主,他不该质疑,应该乖乖听命。 反正,叫他做的事情也没那么困难,似乎……也没有太大风险。 有风险又怎么样呢?他没得选。 自称“奇犽的朋友”的叁位年轻人,礼貌、真诚又友善,难以想象他们会和揍敌客成为朋友,令门卫有些惊讶。不过,能够帮助这样的人,倒也算是比较愉快的经历。 其中最大的波折是,名为“酷拉皮卡”的金发年轻人提出的问题,“守卫先生,你好像事先知道我们会来。” “为什么这么想?”既然对方是试探的口气,门卫选择了装蒜。 “就在提到‘我们是奇犽的朋友’的时候,你的惊讶似乎有些过头了。”在外游历的数年,酷拉皮卡学会了观察各类人的不同表情,以此分辨对方发言的真假或者是否有所隐瞒,“你说因为我们是奇犽的朋友,你才决定帮助我们,阻止我们丧命。既然门内很危险,按照常理,为了阻止我们丧命,你的第一反应不该是极力劝阻我们进门吗?为什么直接帮助我们进门?” “而且,仅凭我们单方面的声明,根本不足以证明我们是奇犽的朋友,你为什么确信我们真的是奇犽的朋友呢?” “我能想到的答案是——先入为主。你事先就得知我们的事情了。” 先反应过来的雷欧力:“原来如此!” 稍后反应过来的小杰:“原来如此!” 发现只有自己起了疑心的酷拉皮卡:“……” 事已至此,无可争辩的门卫吐出一口烟圈,“不错的观察力。” “等一下,酷拉皮卡!”刚才亲眼目睹比人高出好几倍的巨型看门犬,雷欧力仍心有余悸,“你早就发现有问题,不是应该在进门之前说吗?!” “假如他真的想致我们于死地,没必要绕那么大的圈子。”酷拉皮卡摇头道,“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揍敌客家族对我们的来访,大概报以怎样的态度。” 按照猎人考试里,奇犽的大哥伊路米的说法,揍敌客应该是冷酷的,不需要朋友的,伊路米还差点杀了小杰。但目前看来,揍敌客对他们的来访没有多少敌意。至少,不是激进的态度。 观光车导游介绍揍敌客家族成员总共有十位,曾祖父、祖母、祖父、父亲、母亲和五个子女。 “……”揍敌客家族成员的想法并不是一致的吗? 在猎人考试会场,先是奇犽,然后是伊路米,在枯枯戮山,他们见到了第叁位揍敌客,奇犽的妈妈,讲话礼貌,态度疏离,所以守卫的态度,也不是出于她的意思吗? 不,情报严重不足,无法下定论。 世间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太多了,酷拉皮卡没有深究下去。总之,这边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他可以用职业猎人的身份去找工作,得到接近人体收藏家的机会,寻找流落在外的火红眼。 而且,他从猎人考试中结识的考生西索那里得知了“蜘蛛”的最新动向,9月1日友客鑫开始举办世上最大的拍卖会,正是奇珍异宝汇聚的地方,身为强盗的“蜘蛛”会在那里聚集,至少有5名资深成员到场。资深成员,也就意味着,很可能是5年前参与屠杀窟卢塔族的成员! 雷欧力则要回乡继续学业,小杰和奇犽打算去天空竞技场特训,主角四人团就此分开。 分别之前,众人立下约定。 “九月一日,友客鑫见!” 在枯枯戮山那边,一枚1戒尼硬币被伊路米放入默尔丝捧着的兔子存钱罐里。 [婚前契约(121/999)] 默尔丝摇摇兔子存钱罐,嘴角微微带笑。 哼,伊路米这家伙是真的敢玩啊。 时间过得好快,光顾着工作,没怎么许愿,一眨眼就到了原着剧情开始的时候。 自从打定主意,不再许下关于[席巴·揍敌客]的愿望,默尔丝之后许了几次惩罚伊路米的愿望,然而这对揍敌客刑讯课优秀毕业生伊路米没什么用,结果挺无聊的,玩了几次就腻了。于是默尔丝百无聊赖地让伊路米易容成杂志上刊登的明星或者模特,因此又消耗了一些许愿次数。 唉,消耗的许愿次数还是太少了,不划算啊。 仔细想想,快叁个月没找过伊路米了。这次顺利完成原着剧情的猎人考试篇和揍敌客篇,至于天空竞技场篇,有云谷和西索这两位男妈妈保驾护航以及任务指引,完全是低风险副本,不用担心,可以暂时松口气,给自己一点奖励,该叫伊路米过来玩玩了,玩点新鲜的。 “……姐姐。”伊路米伸出手,拨开默尔丝颈边的头发,然后两人并肩行走。 基裘从连接整个枯枯戮山监控的电子眼里见到这一幕,呼吸为之一滞。 将那部分区域的监控切换为仅自己可见,基裘拎着裙摆在走廊飞奔。 怎么可能……不……默尔丝……她疯了吗? 基裘在尽头止步,虚掩着的门似是一张展开的邀请函。 抬起手,她的嘴唇和手指都在颤抖。 但她终于选择用力,将门推开。 “……默尔。”她的声音也在颤抖。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 她像一个失明的人,一边往房间内走,一边向前伸出双手,仿佛要凭空抓住某种依靠。 “默尔。”她稳住声音,又叫了一遍。 她的脐带 “妈妈,姐姐好像不太喜欢我。”伊路米朝基裘仰起头。 那时伊路米的身高还不到基裘的腰部,他就意识到了这个其实与默尔丝性格无关的问题。 “默尔丝本来就是这个性格,她不喜欢讲话,也不喜欢亲近人。”基裘当时以性格作为答案。 站在此刻的时间点,往回望去,时间长廊看似能一眼望到尽头,然而过往的时间其实漫长到足以使襁褓中的婴儿长大成人,如今伊路米24岁,默尔丝也有25岁了。 啊,是啊,因为默尔丝总是闹小孩子脾气,就像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在基裘眼里,默尔丝仍是一个需要依赖她的孩子。 在很多事情上,默尔丝确实从小到大始终如一,比如,默尔丝从小就比较疏远伊路米。 让他们去流星街历练培养感情,效果一般,后来有一段时间,默尔丝甚至完全无视了伊路米,把伊路米当成空气,没办法,只能说是天生的相性不合——基裘本已经接受了这个设定,不再强求。 所以…… 默尔丝现在究竟想做什么?! 基裘绝不相信,默尔丝和伊路米之间会产生任何疑似亲密的互动。 没错,毋庸置疑,她看到的画面是故意的演出。 连12岁的奇犽都能熟练地避开家中的重重监控,更何况是默尔丝和伊路米呢?正确答案再明显不过了,他们想让基裘看到,这是无言的邀请。 或者说,公开的挑衅。 基裘在监控画面里对上了他们的眼睛,她深深吸了口气,调整呼吸,将那部分区域的监控切换为仅自己可见,监控室的画面里只能看到无人的走廊。 这是公开却又秘密的会面。 默尔丝究竟想做什么? 基裘追着电子眼里的最后一段影像,停在一扇门前,这里是伊路米的房间。 不出她所料,门果然虚掩着。 “……默尔。” 你想做什么? “默尔。” 你想让我看什么? 这里没有监控,基裘关闭电子眼里显示的监控画面,用电子眼本身的摄像头将眼前的景象纳入视野。仅仅拥有一处视野的状态,很像取下电子眼后的感觉,基裘总感觉那很像是失明。 她一边往房间内走,一边向前伸出双手,仿佛要凭空抓住某种依靠。 依靠? 她想要什么样的依靠呢? 她也不清楚,但她终于走到了舞台前,看到默尔丝想要她看到的。 微卷的银白色长发从床边倾泻而下,默尔丝仰躺着,衣衫半褪,伊路米伏在她上方,黑色长发绕在她的颈边,唇舌在她敞开的胸口间徘徊。默尔丝一只手搭在伊路米的后脑勺上,乐在其中似的微微眯起眼睛。 湿润的吮吻声过了几秒才停止,伊路米抬起头,“妈妈,你来了啊。” “……默尔丝。”基裘立在原地,只是看着默尔丝。 默尔丝没有理会,伊路米感到被她按头的压力,再度低下头,更加“大胆”地用鼻尖拨开她的领口,含住她胸部的粉红色,左手进一步推开她的裙摆,一直摸到大腿的根部。 “默尔丝。”基裘终于走近了一步,低头与默尔丝对视,声音异常冷静,“你究竟想做什么?” “……”在被伊路米的手指搅动内部的水声中,默尔丝神情冷淡地闭上眼睛,嘴里却发出了轻微的呻吟。 “看看……我有多快乐。”她一边呻吟,一边说,“……妈妈。” “为什么想让我看这些。”基裘干巴巴地说,“我对你想做的事情已经没有意见了。你也没有必要让我知道。” “我想让你……唔……”默尔丝喘了一下,因为伊路米揉弄着她的珍珠,“让你看……” “……” 默尔丝不再说话,伊路米也不吭声,旁若无人地进行享受与品尝。 潮红渐渐覆上默尔丝的脸颊,快感同时渐渐攀登至顶峰,伊路米像藤蔓一样紧贴着她,缠绕着她,吸食着她,在她的身体各处留下点点红痕。 基裘前所未有地保持长久的安静,她始终没有看伊路米哪怕一眼,只是沉默地看着默尔丝。 “……来啊,妈妈。”在高潮余韵中,默尔丝的语调无限慵懒又暧昧,她朝基裘抬起双臂,“让我……更快乐一点……” “……”此刻,基裘终于第一次将视线落到伊路米脸上。 那张和她仿佛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面容。 基裘取下电子眼,将头发也散了下来。 看啊,他们多么相似啊。 如果仅仅看脸,不看身形差异,基裘和伊路米就像一对双胞胎姐妹,唯一区别是基裘涂了口红。 “默尔丝。”基裘跪坐在床边的地板上,双手捧住默尔丝的脸,“我的默尔丝。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了。” 她探起身,亲吻了一下默尔丝的嘴唇,然后看向伊路米,“你知道该怎么取悦……你姐姐吗?” “恩?”虽有迟疑,但伊路米总能快速理解基裘的意思,“……哦。” 他往后退了一些,将头埋在默尔丝的双腿之间,细致地舔她润湿的珍珠。 基裘的吻重新覆了下来,吸吮默尔丝舌尖的同时,手指爱抚着默尔丝胸前的柔软。 数道饮啜声与喘息声在室内交织,分不清是谁发出来的。 当基裘用手捂住默尔丝的眼睛,就更难分辨了。 “默尔……”基裘温柔地提醒,“我要插进来了哦。” 事实上,基裘只是把默尔丝的头枕在她腿上,抵着默尔丝的是伊路米的性器。 那是当然的,基裘是个女人,生理结构决定了她没有阴茎,这是她和伊路米在生理结构上最大的区别。所以她想,默尔丝渴望的其实是她,其实是想借助和她无比相像的伊路米,完成最深入的结合。 至于伊路米不戴套就直接插入的行为,基裘没有产生任何疑问。她了解伊路米,伊路米不可能随便做出有风险的行为,肯定采取了戴套以外的避孕措施。 接下来,基裘就像一名解说员,不对,应该是配音演员,将伊路米的动作描述成她的动作,配合伊路米的动作,用自己的呼吸盖过伊路米快速抽插时的低喘。 “默尔……” “默尔……湿透了呢……” “默尔……更……快乐一点了吗?” 基裘的声音越来越投入,染上了浓浓的情欲,仿佛真的是她本人在默尔丝体内抽插。 “默尔……我快要射了……” “让我……全部射在里面吧,默尔。” 基裘捂着默尔丝的眼睛,表情似是迷醉其中,又似是苦笑。 “不行哦。”伊路米突然停止冲刺,开口道。 “……”如同从梦游中惊醒,基裘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妈妈,我不是你的分身。”伊路米放慢了抽插的速度,“姐姐也不是。” 在令人血脉偾张,肉体撞击出的粘稠水声中,即使正做着满足底层生理欲望的本能行为,伊路米的声音仍然十分平静且理智,“从出生起,从脐带被剪掉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再是你的一部分了。” “现在,和姐姐血肉相连的人,是我。” “……是我的。” 伊路米垂下眼睛,睫毛遮住蒙上双眼的情欲,他轻叹一口气,不再抑制冲动,性器颤动着,喷射出滚烫的欲望,给默尔丝的体内更添一层泥泞。 “默尔丝……”基裘对刚刚释放完欲望的伊路米皱起眉头。 “妈妈。”默尔丝又一次抬起双臂,因为被基裘捂住双眼,她便顺着基裘的双臂,摸到基裘的下巴,“我也需要你……来啊,妈妈,再多爱我一点……” “……”基裘没有动,任凭默尔丝用手指摩挲她的嘴唇。 “来亲吻我……抚摸我……” “……” “我也想要你……” “……” “妈妈。” 基裘托起她的肩膀,沉默地把她搂进怀里。 尽管伊路米与基裘有了分歧,但他们心照不宣的程度没有变,相貌相同的两人将默尔丝划分为同等的两个部分,以肚脐作为分界,基裘爱抚默尔丝的上半部分,伊路米拥有下半部分。 于是默尔丝趴在基裘怀里与基裘接吻,伊路米在默尔丝身后插入她。 “妈……妈妈……”默尔丝呻吟的时候,从不叫伊路米的名字。 这让基裘有了别样的满足感,但她不会拿这一点与伊路米争辩。 没有意义。 因为伊路米和她一样,认定了的事情,最难更改。 等到伊路米做完,基裘亲了亲默尔丝的额头,“想要回房间吗?还是想要妈妈继续陪着你?” 换句话说,就是默尔丝的房间和基裘的房间,二选一。 “……?”默尔丝倦怠地伏在基裘的腿上。 “床单都弄湿了。你应该不会想在这里睡吧。”基裘微笑道,“我知道,这也是你选择来伊路米房间的理由之一。” 尽管默尔丝还没有反应,伊路米已经认同了基裘的猜测,“……” 默尔丝想了想,揪住基裘的衣袖。 答案一目了然。 “伊路,借用一下你的浴室。”基裘的语气明显愉快起来,她顺手将披散的头发挽到耳后,捡起默尔丝落在地上的衣服,“其他的就拜托你收拾了。” 她们在浴室里打理完毕后,离开了伊路米的房间。 等待室内的气味完全通风散去的期间,伊路米坐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枚1戒尼硬币,用牙齿一点点咬住,像是啃咬一块硬糖。 默尔丝许下的第121个愿望是:想要妈妈看到我们做爱。 所以这只是单纯的体验刺激。 ……是我的。 最后,姐姐会是我的。 “……” 另一边,由于不可抗力,不得不独处中的席巴躺在床上思考:虽然默尔丝小时候说更喜欢爸爸,结果现在还是更喜欢妈妈……吗? 但无论如何,只要她亲近的是家族中的任何一人,这都应该是件好事。 席巴想起上次年末,默尔丝作为回礼,送给他和基裘的苹果派。 当时为了礼物的事情,席巴那一段时间都留在家里,闲暇时曾与桀诺在训练场切磋,留下了一点伤势,而那点伤势,在吃完那份苹果派之后突然痊愈了。然而这恐怕不是默尔丝的本意,默尔丝不知道切磋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的伤势。 默尔丝会品尝自己制作的食物,她不可能不知道那些食物的特殊效果。“亲手制作”大概是制约之一,制作的效果是随机的吗?除了“治疗”,还有其他效果吗? 话又说回来,默尔丝为什么要隐瞒这个能力? 如果她愿意公开,她就可以得到家族更多的重视,明明她渴望夸奖——这不是她想要的吗? 果然,还是搞不懂那孩子究竟在想什么。 席巴在想着这些的时候,默尔丝躺在基裘的怀抱里,听着基裘的心跳,枕着基裘的胳膊入睡。 基裘抚摸她的头发,轻轻哼起摇篮曲。 仿佛倒退回基裘第一次当上母亲的时光。 那是没有歌词的旋律。 但这不重要。 默尔丝究竟在想什么也不重要,因为她自己都未必清楚。 “……” enjoythegame. 仅此而已。 ———— 作话: 独守空闺的席巴:默尔丝啊,除了蝴蝶效应,你有没有觉得我和基裘一直没有第六个孩子,多少受了一些你其他方面的影响…… 她的礼物 离开枯枯戮山后,小杰和奇犽在天空竞技场拜云谷为师,习得了“念”的基础知识和运用,小杰成功还了西索在猎人考试时的人情。之后他们回到小杰的故乡鲸鱼岛,调查小杰未曾谋面的父亲金·富力士留下的神秘盒子。根据盒子内的物品,寻找金·富力士的线索指向了一款传说中的游戏《贪婪之岛》。 这款发行于1987年,发售数量仅100台的游戏,原价高达58亿,但在发售当天就被抢购一空,并于不久后在市场上销声匿迹,所以称之为“传说中的游戏”。 没能在网上搜索到有用信息,奇犽与糜稽进行了情报交换,得知《贪婪之岛》可能会是此次友客鑫拍卖会的拍卖品之一。 1999年9月1日,上午。 友客鑫梦之拍卖会,是每年一度世上最大规模的竞拍市场。数量过万的拍卖场中,不仅有公开竞投的合法物品,还有大量地下的黑市交易。为期十日的拍卖会日程中,汇集在此的资金将达到数十兆戒尼。 按照当初和同伴们的约定,也为了得到《贪婪之岛》,小杰和奇犽来到了友客鑫。 友客鑫的集市上一大早便已人山人海,两人漫步于集市中,聊起久别的另外两名同伴酷拉皮卡和雷欧力。前者昨天就到达了友客鑫,但是处于工作中,可能没时间赴约,后者大概下午到达。 “话说,你也该买一部手机了吧!”奇犽提醒小杰道,“那是身为猎人的必需品。” “啊!说的也是!”小杰表示赞同。 若不是外出参加猎人考试,民风淳朴的鲸鱼岛几乎就是小杰的全部世界。岛的面积不算大,“手机”这种远程通信设备平时派不上什么用场,所以小杰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买过手机。 “欢迎光临!”微胖的手机店店主拿起柜台上一部十分小巧的手机,向他们推销,“这是现在最畅销的,只有卡片大小的超薄款式!还可以分享定位,方便约人会面!” 说着,店主的视线上移,小杰和奇犽也意识到有人接近,一齐转头往后看去。 “……姐姐?!”奇犽出声道。 姐姐?小杰不由得瞟了眼奇犽。是啊,和面前的女人同样银发蓝眼,微翘的眼尾也是一样的,确实很像一对姐弟。比奇犽的哥哥,那个黑发黑眼的伊路米像得多。 女人在奇犽出声时,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叫了声“小奇”,然后歪头看向奇犽身旁的小杰。 “你好。”小杰反应很快,大大方方地主动进行自我介绍,“我是奇犽的朋友,小杰。” 小杰这澄澈的棕色眼睛,违反重力定律的直立扫把头,充满活力的声线,多么典型的少年漫主角形象啊! 尽管默尔丝看原着漫画时并不是小杰的粉丝,属于中立态度,但在主角四人团的c位担当面前,还是忍不住有点心潮澎湃。 哇哦,第一次和原着主角面对面互动,这就是圣地巡礼的感觉吗? “……”默尔丝抿着嘴笑了笑,指着店主手里的手机说,“这个手机的实用度不高,主要是用来打电话的,没什么附加功能,也不防水。恩,我建议你们买别的。” 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过去太久,默尔丝也不可能对原着漫画的每个细节都了然于心,她想不起来原着里小杰和奇犽在友客鑫买的手机是哪种型号,只记得手机外型像是甲壳虫。 她扫视一遍柜台,欣慰地发现记忆中的甲壳虫形状手机,“比如说这个……” 甲壳虫手机的优点她记不清了,但她早就想好了对策,看向手机店店主,把发言的机会让给这个更懂手机的人。 眼见顾客是两个小孩子,手机店店主才推荐了比较便宜的类型。如今有默尔丝在,穿着是那种能够接受较高价格的类型,而且默尔丝提到了“附加功能”,于是手机店店主殷勤地推销起了更高档的手机,各种花里胡哨的附加功能那是一套一套的。 等到手机店店主停止讲话,默尔丝摇摇头,奇犽看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不禁暗自为手机店店主捏了把汗。 默尔丝没有动手,只是坚持道:“……我就要这个。” 手机店店主眼看说不动她,迅速转变了口风,“既然是您特别喜欢的,那也是难得的缘分,我就额外给您优惠价了!买两部是吧?好!原价叁十万,两部手机……就算您五十万吧!” 默尔丝点点头,“可以刷卡吗?” “当然可以!”手机店店主转身去拿pos机。 “等一下!”小杰举起手,“那个,奇犽的姐姐……手机是我们自己要买的。” “!”习惯了被揍敌客全家宠的奇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本来还想着姐姐肯定会顺手买了送给他们,可以省一笔钱。 毕竟他们正在努力赚钱想要买到《贪婪之岛》,如今超级缺钱。 “没事,我想买了送给你们。”不出奇犽所料,默尔丝确实打算直接赠送,“因为你是奇犽的朋友,这是见面礼。” “谢谢你的心意。”小杰是生长在平民氛围中的孩子,金钱观念十分朴素,“但礼物有点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 “都说了没事啦!”会花2亿买零食的奇犽,就不太能理解小杰的金钱观念了,他拍拍小杰的肩膀,脑袋凑近了,以手机店店主听不到的音量说,“虽然你觉得贵重,但这点钱对于我姐姐来说,充其量就是个零头,连零花钱都算不上。她不过是顺手一送,你推辞的话,就……不礼貌了!” “……我还是觉得不太好。”小杰的脑子在关键时刻非常灵光,能想到常人想不到的角度,有时候却拐不过弯来,固执得要命。 “唔,那我收取一点回礼吧。”默尔丝弯下腰。 “!!!”x2 两名少年瞬间变成豆豆眼。 比起被亲了脸颊而单纯愣住的小杰,奇犽的表现激烈得多,他炸毛了。 默尔丝伸手放到奇犽头上,亲了一下他的额发,然后才说,“公平起见,也亲一下奇犽吧。” “突然这样干什么啊?!”揍敌客的家人之间并不流行如此亲密的交流,奇犽只感到耳朵发热,音量不由自主地拔高,“太奇怪了!” “奇犽的姐姐……果然和你们家的整体印象完全不一样。”由于鲸鱼岛经常有各种各样的旅客,小杰意外拥有了与年长女性的丰富交际经验,对于被亲脸颊这种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难道……我们拜访奇犽家的时候,是你让门卫大叔特意关照我们的吗?” 奇犽跟小杰说过,他参加猎人考试,就是他姐姐支持他来的,还说猎人考试里比较容易交到朋友。今天见到本人后,更加确定了小杰的猜测。 “有这回事?!”奇犽望向小杰。 “当时是酷拉皮卡觉得有点奇怪,我也是今天才确定的。”虽然默尔丝没有承认,但小杰已经认定了,满脸真挚地对默尔丝道谢,“谢谢你!” “那你要好好对待我们家小奇。”默尔丝放弃了辩解,选择使用姐姐的权利,揉揉奇犽的头顶,“如果你伤害小奇,我就杀了你哦。” “……哈哈。”小杰挠着头,讪讪地笑。 他直觉地感到默尔丝说的话半真半假。 总而言之,出于综合考虑,小杰选择收下默尔丝送的手机,相当于许下了承诺。 当雷欧力与他们打招呼,默尔丝刚刚转身离开。 “雷欧力!你来得好早,不是说下午到吗?”小杰发出疑问。 “我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雷欧力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默尔丝的背影,他走近的时候,看到小杰他们还在与默尔丝讲话,“那位小姐是谁啊?和你们认识吗?” “是奇犽的姐姐。”小杰答道。 “啊?”雷欧力回忆了一下猎人考试里奇犽的哥哥伊路米,那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不仅威胁奇犽,还差点杀了小杰,至于在枯枯戮山碰到的奇犽的妈妈,她对佣人的态度也比较严厉,“她没有为难你们吧?” “没那回事。”小杰向雷欧力讲了手机的事情,以及门卫大叔特意关照的真正缘由。 “哦,那我就放心了。”雷欧力又回忆了一下刚才看到的奇犽的姐姐,表情郑重地抬起食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俯身勾住奇犽的肩膀,“奇犽,和你商量个事——我想当你姐夫。” “哈?!!!!”奇犽满脸嫌弃,“别想了。不可能。” “嘿嘿。”雷欧力了然一笑,“奇犽,没想到你还是个姐控。放心吧,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不会辜负你姐姐。” “和这个没有关系!”奇犽一时语塞,稍后整理了神情,换上严肃无比的语气,“……会死的。连我大哥伊路米都不敢随便惹她,你就该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的人了。” “怎么会……”雷欧力不以为然,“我看你姐姐挺正常的。她不仅支持你交朋友,还暗中帮助我们,做了这样的好事也不留名。而且,她很单纯。” “单纯?!!!”奇犽瞳孔地震。 “你们手里的手机根本不值五十万那么多,完完全全被坑了啊!居然敢说原价叁十万,老板开价这么离谱的吗?!她不知道讨价还价吗?!我买这款手机的时候,老板开价二十万,我跟老板杀价杀到了八万零二十九戒尼!”雷欧力颇感遗憾地摇头,“如果我在现场就好了!该死,就晚到了这么一点!” “杀到八万零二十九戒尼?!!”小杰瞳孔地震。 “不……她可能只是不在乎那点差价。”奇犽无情地击碎了雷欧力的滤镜,“雷欧力,你大概不知道,她杀人的价码是以‘亿’计算的。” “以‘亿’计算?!!”小杰和雷欧力同时瞳孔地震。 “最重要的是,你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奇犽补上最后一击,“她喜欢小白脸。” 整个揍敌客都知道默尔丝喜欢小白脸。 “……这……这就是门户差距吗?”雷欧力即刻梦碎,他叹了口气,“奇犽,如果你以后有了姐夫,希望能让我有幸见识一下,我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家伙才能娶得到你姐姐——可恶,我嫉妒他!” “呃,虽然和你的心情不太一样,我也很好奇是否真的会有那样的家伙。”奇犽岔开了话题,“说起来,猎人考试之后,雷欧力你应该也一直在学习‘念’吧?” “不。”雷欧力回给他们一个自信满满的眼神,“我已经学会了!” 聊完关于“念”的话题,然后是眼下需要赚钱买游戏的问题,在雷欧力的出谋划策下,他们以价值300万戒尼的钻石作为奖(诱)品(饵),在街边摆了个扳手腕比赛的小摊,参加费用为1万戒尼。 小杰身为12岁的少年,外表十分具有迷惑性,只要装作有可能被战胜的样子,吸引挑战者,然后不断看似勉强地赢下去,他们就可以一直赚取参加费用。 这里和原着剧情一样,路过的旅团成员之一小滴参加扳手腕,输给了小杰。由于旅团活动即将开始,于是离开了。 默尔丝在楼顶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切如期发生,稍微松了口气。 难道……这就是沾过两名主角强大气运之后的效果吗?说笑的。 不合时宜的,她忍不住想起在“现实世界”有一个奇犽的同人本,就是以这段原着剧情为蓝本展开的。不同的是,奇犽成为了在场观众们的奖品…… 停! 放下望远镜,默尔丝使用[锚点],传送到了举办今晚最大拍卖会的大楼附近。 她的支票 酷拉皮卡找到的工作是黑帮之一诺斯拉家族的保镖,负责在拍卖会期间保护诺斯拉家族老大的千金妮翁。因为妮翁是人体收藏家,酷拉皮卡选择这份工作,就是想借此获得更多人体收藏家的情报,从而找回族人们的火红眼。 拍卖会开始,保镖队的众人各有分工,酷拉皮卡与名为“旋律”的矮小女人分成一组,在大楼附近监视正门。 ……很好。和原着一样。如果酷拉皮卡被分到进入拍卖会的小组,那就会碰上洗劫拍卖会的旅团成员们。以酷拉皮卡目前的能力,根本无法同时应对多名旅团成员,他大概率会死。 那么,五年前默尔丝劳神费力救下的酷拉皮卡就白救了,她恐怕得插手此事。 蝴蝶效应虽然难以避免,但它实际上是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终究是遵循着逻辑的。 这场由黑帮联合举办的地下拍卖会,规定了买方只能叁人一组进场,不能携带任何武器、记录装置和通讯设备,讲究一个“信”字,如果违反规则或者闹出麻烦,就等同于和全世界黑帮为敌。参加拍卖会的人员展现给其他人的印象非常重要,既不能有失气势被人看轻,又不能具有过多的攻击性引发他人敌意。 酷拉皮卡太年轻,旋律身材矮小,都不适合作为家族脸面在拍卖会上登场。 非比寻常的听力是旋律的特殊能力,她能够听到极为微小的声音,甚至是心跳声。她擅长乐器,从他人心跳的旋律中,可以分辨具体情绪,达成类似于“读心术”的效果。 这次妮翁想要的拍卖品里有火红眼,当这个词语出现时,旋律从酷拉皮卡的心跳声中,听到了特别强烈的愤怒。趁着独处的机会,她出于单纯的好奇,将她听到的内容说了出来,询问酷拉皮卡,“火红眼,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心跳声无法自主控制,在旋律的能力面前,说谎肯定会被识破,酷拉皮卡不想说谎,但也没有保持沉默,“我就是窟卢塔族人。我们的眼睛在情绪激动时会变红,为了不被发现,我戴了黑色的隐形眼镜。我想找回同胞们被夺走的眼睛,才会选择这份工作,即使不择手段,也要将眼睛还给同胞们——你要向达佐孽报告此事吗?” “不。”旋律平静地说,“我不想被杀。” “连这一点也能感觉得到吗?” “心跳声是不会说谎的。”旋律听出了他的全部觉悟,“你开始说的时候,心跳声听起来虽然很平稳,其实暗藏着非常冷酷的旋律,那是意志坚定的人才能发出的旋律。它告诉我,把事情说出去你也不会怪我,但你也只能杀人灭口了。” “……”酷拉皮卡抬头望向夜空,“那你又是为什么选择这份工作?” “为什么想问?” “没什么。”酷拉皮卡用了和旋律同样的理由,“只是好奇罢了。” 旋律和酷拉皮卡一样,也在寻找某样东西,身为“音乐猎人”,她想找的是一份特别的乐谱。尽管酷拉皮卡没有听到心跳声的能力,但他从旋律的眼神里看出对方有所隐瞒。于是旋律也讲述了自己的过去。 原来旋律如今的能力正是拜那份名为《黑暗奏鸣曲》的乐谱所赐,据说演奏《黑暗奏鸣曲》会使灾难降临。她以前和朋友们聚会喝酒的时候,大家都喝醉了,酒精冲昏头脑的朋友轻率地演奏了其中一小段,当场死亡,听过那段乐曲的她侥幸活了下来,获得了特殊能力,但整个人面目全非,身材变得畸形,容貌尽毁。 为了不让悲剧重演,她想要找到《黑暗奏鸣曲》,将其全部毁掉。 他们闲谈间,大楼内的拍卖会开始了。 乔装潜入拍卖会场的幻影旅团成员们,以血腥的屠杀作为开幕式,会场内无人生还。由于会场内没有监控,大楼外的警戒人员们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持枪冲入拍卖会场时,才发现会场内空无一人,守卫和客人全都失踪了,当晚的拍卖品也不翼而飞。 这是对全世界黑帮公开宣战的行为,所有参与拍卖会的黑帮们顿时炸开了锅,联络设备响个不停,重金悬赏令传遍了待在友客鑫的每一个黑帮。其中也包括了诺斯拉家族的护卫队队长达佐孽,他立刻召集酷拉皮卡等人,想要领功。 袭击了拍卖会的幻影旅团成员们,此时乘坐热气球飞在友客鑫的上空。他们实际上一无所获,拍卖会的金库本来就是空的,拍卖品在数小时前被临时转移了。于是他们联络了守在基地的旅团团长库洛洛,说明现状。 是因为幻影旅团的行动泄露了吗? 不,根据黑帮不怎么严谨的应对措施,库洛洛推断出黑帮只知道有人袭击,并不清楚来的是幻影旅团。 毕竟幻影旅团在世界各地多次从事凶恶犯罪,是最高危险度的a级犯罪团伙,黑帮应该动用更森严的戒备才合理。 十老头,全世界黑帮的十位最高领导,此次友克鑫地下拍卖会的举办者,他们手下引以为傲的念能力者十人组“阴兽”,居然没有任何一人加入戒备队伍。拍卖会开始前,只有其中一名称为“枭”的阴兽成员来过,很可能是他把拍卖品转移了。 为了获得拍卖品,必须把事情闹得更大,从而引出阴兽成员。 把事情闹大很容易,黑帮们不是瞎子,已经发现了旅团成员们乘坐的热气球。旅团成员们将追兵引至郊外,那里场地宽阔,便于放开手脚进行战斗。 面对围上来的大量黑帮成员,旅团成员中的窝金选择单人出战。黑帮成员们的攻势如同螳臂当车,只证明了枪炮都无法伤及窝金分毫。 随后到来的四名阴兽成员,也由窝金一人全部击杀。 他们战斗期间,窝金的上衣破损,露出了背后的标志性蜘蛛纹身,众人才意识到对方正是……a级犯罪团伙幻影旅团成员。 在远处观望的酷拉皮卡等人,被窝金的强悍实力所震撼,除了酷拉皮卡,其他人纷纷失去战意。 旅团成员们大获全胜后的松懈之时,一条锁链突然缠上了窝金余毒未解暂时无法动弹的身体,将窝金绑上汽车,然后迅速驶离。 【中指的束缚之链】 酷拉皮卡的右手手指上总共有五条锁链,每条锁链分别对应不同的能力。用这条束缚之链缠住对手,可以强行使对手进入“绝”的状态,无法使用念能力,制约是不能对旅团之外的人使用,否则酷拉皮卡会当场毙命。 无法使用念能力的窝金实力大减,挣脱不开锁链,但旅团成员们的车辆已经追了上来。 幸运的是,剩下的六名阴兽成员也到了,拦住了旅团成员们的车辆进行战斗,酷拉皮卡等人才得以成功将窝金带回诺斯拉家族的地下据点。护卫队队长达佐孽用电话通知了拍卖会主办方人员后,亲自留下来看管窝金,护卫队其他人可以暂时休息。 1999年9月2日,凌晨。 依照猎人考试时与西索的约定,酷拉皮卡趁着休息时间离开据点,在一处废弃建筑内赴约。 拍卖会开始前,默尔丝就一直在跟踪酷拉皮卡。正好酷拉皮卡在友客鑫篇里处于主角团里的c位剧情担当,掌握酷拉皮卡的行踪,就可以见证大部分主线剧情发展。 这场跟踪绝对不能被发现。默尔丝无比谨慎,保持着刚好不会跟丢的距离,她无法得知酷拉皮卡与其他人的对话,完全凭借望远镜里的画面和对原着剧情的回忆进行猜测,自然也不清楚酷拉皮卡进入废弃建筑之后,与西索聊了些什么。 不过,原着剧情里讲过,酷拉皮卡与西索见面,就是为了从西索那里获得幻影旅团的内部情报。而西索加入旅团,成为4号团员,是为了找机会与库洛洛单独对战。西索在猎人考试里无意中得知酷拉皮卡窟卢塔族人的身份,并且酷拉皮卡想要找旅团复仇,所以他才向酷拉皮卡提出了合作邀请。 “……只是情报交换和互利互惠~若条件不合适,我也不会强迫你继续合作~”西索表示他可以提供他所知的全部旅团成员信息,“怎么样?” 可惜酷拉皮卡没有时间与他详谈,刚刚旋律打来电话,说窝金似乎被假扮黑帮人员的旅团成员救走,护卫队队长达佐孽已经死了,他们必须尽快归队。 “明天再联系。”酷拉皮卡只能先抛下这句话。 失去了护卫队队长,群龙无首,在旋律发起的推举下,酷拉皮卡众望所归成为暂时的护卫队队长。与诺斯拉家族老大莱特·诺斯拉联络后,按照莱特的指令,在莱特赶来友客鑫之前,务必看紧妮翁,以保证她的安全为最优先级。 与此同时,因为窝金打定主意要复仇,侠客用猎人执照登录猎人网站,调查了窝金被囚禁的建筑物,得知那栋建筑物属于诺斯拉家族的产业之一。顺藤摸瓜,挨个排查诺斯拉家族的据点,应该可以找出使用锁链捆走窝金的“锁链手”。 酷拉皮卡毕竟也是拥有猎人执照的职业猎人,他同样想到了查看猎人网站上的情报,结果发现,除了和他一样近期加入的新人暂时没有记录,诺斯拉家族拥有的产业和手下职员名单,几乎全部能在猎人网站上查到。 让其他护卫队队员带着妮翁紧急转移,酷拉皮卡单独留下,等待窝金前来向他报复。 1999年9月2日,中午。 窝金找到了酷拉皮卡所在的据点。出于对酷拉皮卡有胆量单枪匹马在此等候的敬意,窝金没有直接动手,让酷拉皮卡选择战斗场所。 和原着一样,酷拉皮卡选择了不会被打扰的郊外。 由于误判了酷拉皮卡的能力,窝金落败,被酷拉皮卡的束缚之链缠住无法动弹。酷拉皮卡重拳痛殴窝金也未能使窝金交待出旅团的情报,于是,酷拉皮卡使用了右手上的另一条锁链。 【小指的戒律之链】 用这条锁链刺入对手的心脏,对手就必须遵守酷拉皮卡定下的制约,否则会被锁链绞碎心脏而死。 酷拉皮卡对窝金定下的制约是,窝金必须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其他团员在哪里?”酷拉皮卡在说明制约后,再次发问。 “去死吧!”窝金毫无犹豫地回以轻蔑的笑容。 话音刚落,戒律之链的能力自动起效,窝金口吐鲜血,栽倒在地。 ……窝金死了。 酷拉皮卡的火红眼恢复成平时的茶色,这场战斗对他的消耗很大,稍一松懈,身体顿时脱力,差点站立不稳。 现在不能休息,作为护卫队队长,他还得赶回去继续工作。 强撑着疲累的身体,酷拉皮卡从汽车后备箱里拿出铁铲,在窝金尸体旁挖了个坑,将窝金埋在里面。 酷拉皮卡的汽车尾灯渐行渐远,一个人影出现在酷拉皮卡刚刚动过的土地旁边,将窝金的尸体挖了出来。 “……” 用[锚点]瞬间移动到预定地点,默尔丝将尸体放入焚化炉,按下按钮,焚化炉开始工作。 按照黑帮发布的悬赏,一名旅团成员可以换20亿戒尼支票一张,那么,焚化炉正在燃烧着的,不是尸体,而是20亿戒尼支票……两张。 原着剧情里,为窝金提供“锁链手”情报的侠客,在旅团晚上集合时才发觉窝金失踪,非常自责没有跟着窝金去见“锁链手”。他们太自信了,一开始都以为窝金不会真的出事,库洛洛当时作出决定,让旅团众人在基地等到天亮,如果窝金还没回来,就改变计划。 但是,侠客这次选择了跟着窝金去见“锁链手”。 窝金本来不太乐意,由于侠客的坚持,他勉强同意侠客可以跟上来,条件是不能插手他的战斗,无论对方有多少人,他都要单独应战。有了侠客的帮助,他们提前完成了对诺斯拉家族所有据点的排查。 按照原着剧情,窝金单独挨个排查,应该在下午五点以后才找到酷拉皮卡所在的据点。 侠客身为旅团的非战斗人员,一贯选择待在后方,如此,前方的战斗人员也能尽情战斗,不必顾及他。而待在后方的他,可以观察敌人,随机应变。 当窝金落败,被酷拉皮卡用锁链刺入心脏的那一刻,暗中观察的侠客动了,大概是打算偷袭吧?真相已无从得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侠客的手指刚刚碰到衣服口袋,触觉突然消失,视线不受控制地往后转了180度,映在他视网膜上的画面,变成了默尔丝的脸。 “抱歉,你知道的太多了。”默尔丝拎着他那颗与身体完全分离的脑袋,用唇语说。 默尔丝不可能让他偷袭酷拉皮卡,否则默尔丝当年救下酷拉皮卡就白费了。 默尔丝也不可能放他离开,他看到了酷拉皮卡展示的念能力,如果他将情报带回旅团,旅团就可以针对酷拉皮卡的能力展开复仇。重要的念能力信息泄露,双拳难敌四手,西索不一定能帮上忙,酷拉皮卡恐怕毫无胜算。 唉,侠客没了。那么,小杰和奇犽未来跟踪旅团,被旅团抓住的时候,又有谁能说服其他旅团成员,分析“锁链手”的作风是单独行动,所以他们抓到的两个小孩与“锁链手”无关,可以直接放人呢? 从源头入手,阻止小杰和奇犽跟踪旅团吗?该怎么阻止呢?小杰固执,决心很难更改。奇犽聪明,容易发现不对劲。这两孩子都不是好糊弄的对象。 窝金和侠客双双失踪,但好在旅团一向自由散漫,对成员的个人活动缺乏管理,没到晚上集合的时间,应该不会发现问题。 酷拉皮卡这边暂时没有危险了吧? 好吧,其实不确定,但在二选一的情况下,默尔丝愿意选择她更喜欢的奇犽。 唉—— 两张20亿戒尼支票就这么烧掉了,总共40亿,这可是默尔丝两辈子加起来,都称得上是“最奢侈”的时刻。 没办法,把这两具尸体拿去黑帮兑奖的风险太高了,肯定会引起旅团的注意。 支使伊路米操纵npc去兑奖? 以伊路米那颗精明的脑袋瓜子,应该能做到天衣无缝? 不,想想旅团成员派克诺坦的能力吧!她可以通过触摸人类或者物体读取情报,鬼知道她能从尸体上得到哪些情报? 你要把持住自己啊,默尔丝!不可以贪心!如果为了区区40亿,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那就得不偿失了! 区区40亿!不值得冒险! ……区区40亿。 可恶。 焚化完毕,默尔丝把彻底变成灰烬的“40亿”倒入那些无人认领的骨灰之中。蜘蛛的骨灰和流浪汉的骨灰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不分彼此。 死亡是最公平的事情,无论高低贵贱,人的终点都是一样的呢。 “……我也会变成这样。”默尔丝痴痴地笑了起来。 另一边,雷欧力摆的扳手腕比赛小摊迎来了真正的目标。昨天小杰连续战胜上百名挑战者,今天果然有慕名而来的黑市人员,试过雷欧力的实力之后,留了一张写有某个地址的名片,告诉他下午五点钟之前来玩。 这张名片既是路线指引,也是邀请函,到了目的地,将名片亮给门口的保镖,就可以越过他们,乘坐隐藏电梯,抵达设施的最下层。 推开走廊尽头的门,十分宽敞的会场展现在雷欧力、小杰和奇犽面前,环形观众席坐满了杀气腾腾的成年男人,会场中央是一个特制擂台,看着像是那种典型的地下格斗场,打死人也无所谓的类型。 雷欧力、小杰和奇犽都没有经商或者鉴宝的专业头脑,若想在友客鑫快速赚大钱,就只能使用他们高于常人的武力值,通过打比赛赚钱了。 五点钟到了,主持人走到擂台的聚光灯下,宣布今天的活动内容是“捉迷藏”,换句话说,就是“悬赏令”。工作人员将悬赏单发给在场的每一个人,上面印有七名男女的面部特写照片,是黑帮追踪旅团的热气球到郊外时,拍到的照片。 “条件是逮捕目标人物交给我们!每一名目标人物可换20亿戒尼支票一张!”主持人宣称,“不设期限!生死不论!方式不限!捕获目标后,请即时联络这个电话……” 虽然主持人没有提目标人物的身份,但奇犽意识到地下格斗场突然改变活动类型并不寻常,再加上他们以前从酷拉皮卡那里得知的情报——幻影旅团盯上了友客鑫拍卖会。 答案就很明显了,悬赏单上的七名男女正是幻影旅团成员! ……殊途同归。 小杰试图用手机联络酷拉皮卡,电话响了很久,酷拉皮卡独自坐在酒店房间里,窝金死前的声音仍萦绕在他耳边,血腥味也似乎没有消散,直到电话铃声停止,他始终没有接电话。 暂时联系不上酷拉皮卡,小杰、奇犽和雷欧力分头行动,在人流往来较多的地点寻找可能出现的旅团成员。然而他们人手太少,也没钱购买猎人网站上关于幻影旅团的情报,直到入夜时分,他们仍旧毫无收获,只能先打道回府,用电脑看看网上是否能找到有价值的信息。 黑帮最强的念能力者十人组“阴兽”已经全灭,黑帮不得不在黑帮之外广泛撒网。在黑帮的重金悬赏下,友客鑫里遍布想要找到旅团成员的人,其中不乏想要通过售卖小道消息赚钱的。那些消息不一定可靠,真假难辨,但是比猎人网站便宜得多。 如果他们没有得到有效线索,就可以不发生“小杰和奇犽跟踪旅团,被旅团抓住”的剧情了吧? 想着,在对面楼上观望他们的默尔丝,心不在焉地拿起发出震动的手机——有人给她打来了电话。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她睁大眼睛。 中午刚把两只蜘蛛挫骨扬灰,当天晚上蜘蛛头就打来了电话。 “……” 这电话,接还是不接? 急,在线等。 ———— 作话: 奇犽的姐夫-1 侠——客——你——好——死——(棒读) 没办法,摇头,谁叫他没有事先刷够“玩家”的好感度呢 她的通话 tobe,ornottobe,thatisaquestion. 盯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通讯录联系人名称“库洛洛”,默尔丝不禁陷入了某种哲学思考: 【生存,还是毁灭?】 这场纠结并没有持续太久,仅仅是短暂的半分钟。 ……管他呢! 眼看人生的终点已经不远,默尔丝不再过多地忧虑未来了! 而且,她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角色,不是库洛洛手下的团员,她好歹是揍敌客家族的大小姐,拥有超硬的后台——她有必要畏惧库洛洛吗? 对!没什么好怕的!没什么好担心的!区区库洛洛,一个已经收集过的角色,一块嚼过的口香糖,不需要顾虑! 戴上耳机,然后接听电话。 “……默尔?”电话接通后,库洛洛那边先开口。 “……”几年没见,一上来就用这么亲密的称呼吗? 库洛洛这家伙的脸皮真厚,不,所以说,他大概不是来找茬的,而是有事情要拜托? 戴着耳机听库洛洛讲话,好像在听二次元乙女向广播剧哦。 ……会说你就多说点! “嗯。”默尔丝轻轻地应了一声,她正在监视对面楼内的主角三人团小杰、奇犽和雷欧力,不能发出可能引起注意的声响。 “你不再使用发声装置了啊。”库洛洛立刻听出她的声音是自然的人声,“和你非常相称呢。虽然很久不见了,但一听到你的声音,脑海里就自然浮现出你的形象。” 库洛洛的语气十分舒缓,仿佛在与故交闲聊。每次句尾的停顿,都融入了清晰的呼吸声,似是情人在枕边的暧昧谈话。 你好骚啊.jpg 当然,默尔丝不会被这雕虫小技所迷惑,她在“现实世界”听过的限制级广播剧,比目前的库洛洛刺激多了,库洛洛充其量就是个入门级的货色。 哼!区区库洛洛,一块嚼过的口香糖罢了。 “有什么事。”默尔丝拿出丝毫不为所动,公事公办的平淡语调。 “我想要向揍敌客提出暗杀委托。”库洛洛也不废话了,“目标是‘十老头’,方式不限,时间的话,希望尽快,钱不是问题。” ……噗。尽快?钱不是问题?他急了他急了! “十老头?这可是个大单子。”默尔丝不紧不慢地说,“我一个人做不了,需要先和他们进行商讨。” 急死他急死他! “揍敌客应该已经接下‘十老头’的委托了吧。”库洛洛以确信的口吻说,“考虑到这一点,揍敌客会接受我的委托吗?” 应该?这么说的话,是推测出来的吗?也对,其实不难推测出来。黑帮失去了最强的念能力者十人组“阴兽”,不得不求助于外部,那其中包括了黑暗世界中最负盛名的第一杀手世家揍敌客,再正常不过了。 十老头有相应的联络途径,也有足够的钱,可以请来揍敌客将幻影旅团全员击杀。 库洛洛本人是最危险的凶犯,一般的事情都可以亲自动手,不需要买凶杀人。这是他首次雇佣揍敌客,对揍敌客的营业模式不太了解。 职业杀手的普遍规则是“委托途中,若雇主死亡,委托立即取消”,那么,如果揍敌客同时接下两项有冲突的委托,结果很可能是只收到一项委托的钱,两份工换一份报酬,显然是不划算的。 “放心吧,只要人手足够,委托产生冲突也无所谓。”默尔丝说,“就看哪边速度更快了。算是揍敌客的内部竞争机制。” 反正速度慢的一方至少还有定金,不是完完全全的做白工。 “如果,揍敌客同时接了两边的委托,你会加入哪一边?”库洛洛问。 “……” 啊,原来如此,这就是库洛洛和她打电话的隐藏理由吗?默尔丝曾经是幻影旅团的团员,知道不少旅团情报,在旅团面临灭团风险时,不得不让库洛洛对此有所顾虑。 “两边都不选。”默尔丝干脆说,“我把你的这个委托转给我弟弟吧。” 她没时间管十老头和旅团之间的事情,她眼下最重要的是看紧主角团,别让他们不小心丧命了。 “伊路米·揍敌客?”这是库洛洛唯一见过的默尔丝的弟弟。 “对。” “我收到过他的名片。”(第206章) “……哦。”默尔丝对他什么时候收到的名片不感兴趣。 “但是我和他交情甚浅。”库洛洛的声音慢慢低下去,稍后,细微的笑意顺着电波信号覆了上来,仿佛轻咬着默尔丝的耳朵,就像他在床上做的那样,“无论是出于情理,或者是私心,我如今的最佳选择——只有你,默尔。” 微微拉长音调的亲昵称呼,让默尔丝缩起肩膀,坚如磐石的心出现一丝裂缝。 ……会说你就多说点! “不管结果怎样,死之前能和你说话,听到你的声音,也就没有遗憾了。” ……会说你就多说点! “侠客和窝金失踪了。”库洛洛突然说,“很可能凶多吉少。” “……”嗯,确实凶多吉少,那两张20亿的支票已经变成灰烬了。 “20亿,这是‘十老头’给每只‘蜘蛛’定的价格。”库洛洛笑了一下,笑声却很柔和,“我给他们每人定价200亿,这样够吗?” 200亿x10=2000亿 “以及全额的加急费,2000亿。” 2000亿+2000亿=4000亿 噢,40亿没了,但是4000亿来了。不对,这个委托必须多人合作完成,最后分到默尔丝手上的只有一部分。而且默尔丝现在没空参加委托,她要看紧主角团啊! “加急费是单独给你的。”虽然一开始用的是询问句式,但库洛洛清楚业内行情,200亿买一颗“十老头”的项上人头绝对是够的,除此之外,他单独给予默尔丝的好处,无非是想确保事情可以办妥。买命的钱不可以吝惜,重新获得金钱的方法多的是,而人类的生命只有一条。 有钱能使鬼推磨。 “……”默尔丝坚如磐石的心,强烈动摇中。 本来想隔岸观火,但他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jpg 而且,这不是正好顺应了原着剧情发展吗?按照原着剧情,揍敌客同时接了十老头和库洛洛的委托,结果是后者的委托先一步完成,十老头全灭,幻影旅团存活。 是不是突然觉得40亿不算什么了?呵,说不定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结束和库洛洛的通话,默尔丝拨通了伊路米的手机,要求进行“许愿”。 两枚1戒尼硬币,代表两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伊路米代替默尔丝接下暗杀“十老头”的委托。(指伊路米此次的委托报酬会全部交给默尔丝) 第二个愿望:伊路米比揍敌客其他人先一步完成暗杀“十老头”的委托。(如果失败,这个“许愿”不算数) “姐姐,看来挺喜欢库洛洛这种类型呢。”伊路米不加掩饰地表明他的颇有微词,“是姐姐主动联系他的吗?” “闭嘴。”默尔丝冷冷地回他一句,“你该干活了。记住,不要让我失望。” 侠客提前死亡,原着剧情已经大变,不用太执着原着剧情。就算伊路米迟了一步,库洛洛死了,默尔丝手里还有库洛洛刚刚转账的2000亿加急费呢。1000亿的定金转给了伊路米,好让伊路米在揍敌客挑选帮手。 “嗯。” 伊路米话音刚落,默尔丝便挂掉了电话。 虽然姐姐态度很恶劣的样子,但是前些天,他们还在一起…… 啊,不能让她失望,还是抓紧时间吧。 伊路米拨打了揍敌客现任家主席巴的电话。 在委托产生冲突时,有必要进行事先沟通,协调人手,先完成委托的一方也需要及时通知另一方,避免做两份白工。 “爸爸,刚刚默尔丝转给我一个委托。”伊路米一五一十地向席巴汇报,“来自于幻影旅团团长库洛洛,希望尽快暗杀‘十老头’。” 默尔丝让伊路米代替她做委托,也就是说,她不会参加委托。伊路米完全可以隐瞒默尔丝的事情,说成是他自己接到的委托,但是他没有。 席巴当年对伊路米下的命令是“禁止主动与默尔丝进行任何形式的接触”,这条命令明显有漏洞可钻,其实也是想要维持住家族内的平衡,才留了一丝余地。 如今伊路米直接戳破了这层窗户纸,故意把漏洞掀开,到底想做什么? “默尔丝为什么会联系你?”席巴发问了。 事关家族内的委托协调问题,默尔丝本可以直接联系席巴,事情就解决了。她却选择了伊路米,而伊路米照样要联系席巴进行协调。平白多了一道沟通步骤,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很想回答,但是……我也不是很清楚她的想法。”伊路米说。 “这不是她第一次‘主动’联系你,对吗?”这是席巴的第二个问题。 伊路米没有出声,手机听筒里只传来发笑时一声短暂的气音。 “……”席巴皱了皱眉,“你好自为之。” 不能无缘无故地惩罚家人。 伊路米钻了漏洞,没有违反命令,也暂时没有搞出问题,除了口头警告,席巴没有理由惩罚他。 当然,席巴丝毫不期待那种理由的出现。 谁会希望悲剧发生呢? ———— 作话: 《子不教,父之过》 伊路米:没什么,就是想向爸爸炫耀一下 ———— 和大家分享一个令我无比沉痛的消息: 在网上看到,富坚展的场刊里,设定资料显示,席巴和桀诺都是放出系(金·富力士的念系果然没有公开,小麦竟是强化系,蚁王是放出系……我一直以为这两位是特质系) 好吧,席巴和桀诺展现过的念能力确实是放出系的能力,但我一直以为他们发展均衡,所以放出系的能力也很厉害,难怪桀诺的圆能够搞超大范围,没想到他们本来就是放出系——席巴的魅力值-1 西(富)索(坚)不是总结过“放出系粗枝大叶、性急、急躁”吗?席巴和桀诺明显不是这性格,我被骗了! 我心中暴风哭泣,席巴不是老变化系,揍敌客家主不是人均变化系,猎同界流传多年的“白发变化系黑发操纵系”并不可靠,奇犽是揍敌客唯一的变化系,他不是揍敌客亲生的吧(不),我的青春结束了! 她的出现 与库洛洛的通话,令默尔丝有了新的想法。 以前她留着侠客的性命,就是考虑到侠客在原着友客鑫篇里起到的作用:当小杰和奇犽跟踪旅团,被旅团抓住的时候,是侠客说服其他旅团成员,分析“锁链手”的作风是单独行动,所以他们抓到的两个小孩与“锁链手”无关,促使旅团直接放人。 如今侠客虽死,她却意外得到了能够替代侠客作用的人。 对,就是库洛洛。 谈委托的期间,默尔丝主动向库洛洛提起了自己的另一个弟弟,“……是我最喜欢的弟弟,和我一样银发蓝眼,12岁,还是个小孩子。他最近在友客鑫玩,看到了悬赏,说不定会参加。如果他给你们添了麻烦,请和我联系。” 当然,默尔丝不认为自己的面子能有多大,起关键作用的是他们的姓氏“揍敌客”。包括旅团在内,聪明人都知道揍敌客不是能随便招惹的对象。 尽管这样的提醒无法避免奇犽成为人质,但至少有效地保证了“奇犽·揍敌客”不会被轻易杀掉。 小杰……被世界五大念能力者之一的“金·富力士”完全放养的孩子,希望他的主角光环能够保佑他的性命。在原着漫画里,西索和信长都很看好他。既然有两名“蜘蛛”的偏爱,也没有对旅团造成威胁,小杰大概率不会在旅团手里丢掉性命吧。 总而言之,默尔丝决定暂时从“监视主角团三人”的工作中脱离出来,去完成更重要的事情。 妮翁·诺斯拉,诺斯拉家族老大莱特·诺斯拉的千金,是拥有预知能力的特质系能力者,可以为他人占卜未来一个月内所将发生的事情。 由于黑帮对拍卖会袭击事件提前做出了反应,库洛洛因此得知有能够预知未来的人,于是库洛洛接近妮翁,偷走她的念能力,给旅团众人进行占卜,从预言诗中获得了关于“锁链手”的关键信息,将预言诗中“旅团会损失一半成员”的未来改变了。 ……不能让库洛洛得到妮翁的能力。 不,不是希望旅团大受损失,这种事情她无所谓,她不是旅团的粉丝。她在乎的是预言诗里可能包含关于她的信息。杀掉侠客的时候,她就严重影响了友客鑫剧情,进入局中,无法脱离干系。失去了对原着剧情的掌控,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让库洛洛得到妮翁的能力,旅团就拥有了最新版本的剧透,她却一无所知。 这太危险了! 默尔丝已经不指望自己处处先人一步,起码得让所有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吧! 我默尔丝来友客鑫,只办三件事! 公平!公平!还是他妈的公平! 如果不让库洛洛得到妮翁的能力,摆在默尔丝面前的有三种选择: 1.杀了妮翁,永绝后患 2.废掉妮翁,让妮翁无法占卜 3.拐走妮翁,让库洛洛没机会接触妮翁 现在杀掉妮翁的话,为时尚早。妮翁是诺斯拉家族发展壮大的关键,她的死亡对诺斯拉家族几乎是致命打击,原着漫画中,莱特·诺斯拉就因为妮翁突然失去能力变得六神无主,把家族事务交给主动请缨的酷拉皮卡处理,于是酷拉皮卡未来变成了诺斯拉家族表面上的二把手,实际上的掌权人。 假如妮翁直接死掉,没有任何希望的莱特·诺斯拉可能会完全崩溃,变成废人,酷拉皮卡还能够借莱特·诺斯拉的名义将诺斯拉家族维持下去吗?这种发展省略了逐渐架空权利的缓冲过程。结果是不确定的。 废掉妮翁。这种操作不太好把握效果。默尔丝作为职业杀手,讲究快速毙命,稳妥地废掉一个人不是她的专长,突然做不熟悉的事情很容易搞出问题。 所以只能用比较温和的方式,拐走妮翁吗? 思考再三,默尔丝决定先给奇犽打电话,尽可能地进行劝诫,希望他远离旅团保平安。 “喂?” “小奇。” 虽然有彼此的号码,但平时默尔丝喜欢发短信,奇犽有生以来第一次接到默尔丝的电话,不由得有些惊讶,“……姐姐?” “你还在友客鑫吗?”默尔丝问。 奇犽本能地意识到什么,与室内的小杰、雷欧力对了个严肃的眼神,“……嗯。” “明天友客鑫大概会变成‘战场’,其实我希望你能立刻离开友客鑫,不过你应该不会听吧。”会对长辈言听计从,那就不是主角团了,“接下来的情报是需要严格保密的。因为可能关乎你的安危,所以我选择透露给你。” “知道了。”说完,坐在窗台上的奇犽一改严肃的语气,笑意溢了出来,双腿一前一后晃悠着,“我就知道姐姐最宠我了!” 尽管默尔丝清楚奇犽过于高涨的情绪含有“演戏”的成分,但看在小猫撒娇很可爱的份上,默尔丝就不计较了。 “简而言之,黑帮向揍敌客提出了暗杀旅团的委托。”默尔丝说,“为了引出对方,很可能会使用诱饵。出结果之前,黑帮或者旅团,你都不要去碰,容易殃及池鱼。” “嗯!”想靠旅团悬赏金赚钱的奇犽似乎完全没受到打击,语气仍是愉快的,“姐姐你会参加吗?” 想了想,默尔丝决定实话实说,“我还有别的工作。” “姐姐……”这话提醒了奇犽,他停止晃腿,弯起眼睛,“能不能借我点钱?” “想要多少?”默尔丝问。 “200亿。” “……” 面对默尔丝突兀的沉默,奇犽的脸皮还是很厚的,毕竟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那就……100亿!借我100亿也行!求你了,姐姐——” 默尔丝不是不想借这个钱,而是知道这点钱根本没用。在原着漫画里,知名富豪巴特拉打定主意,即使散尽家财,也要拍下此次拍卖会里的所有《贪婪之岛》。糜稽特意准备了两百多亿,试图拍到起步拍卖价89亿的《贪婪之岛》,结果仍是失败。 其实,奇犽他们没必要执着于获得《贪婪之岛》,因为他们只想要进入游戏。《贪婪之岛》被称为“最危险的游戏”,普通人是没法玩的。巴特拉买下《贪婪之岛》不是为了他自己玩,是认为这款游戏通关后,能获得治愈他妻子的方法或者道具。多年前,他就在网上公开愿以500亿戒尼购买游戏通关记忆卡,还会不定期招募有实力的“玩家”进入游戏,致力于游戏通关。原着剧情里,小杰就是想到了这一点,和奇犽一起通过玩家招募测试,得以进入《贪婪之岛》。 “不行,这样是‘作弊’。”默尔丝说,“也失去了‘游戏’的意义。我相信你能够做到,即使一个人不行,不是还有‘朋友’吗?” 你们可是“主角”啊。 “……也对。”奇犽很快接受了默尔丝的说法,却还是不死心地问,“真的真的不能借吗?” “相信的心就是你的魔法。” “……噗。”握着手机,奇犽脑袋后仰,声音也变得懒洋洋的,“知道啦知道啦!我会成功给你看的!” 虽说揍敌客接到的委托是保密的,但在值得信赖的朋友面前,奇犽认为是可以说的。 “刚才从姐姐那里得到的消息。我们家已经接了黑帮暗杀旅团的委托。”奇犽告诉小杰和雷欧力,“明天恐怕就能出结果了。期间为了引出对方,很可能会使用诱饵,所以姐姐劝我远离黑帮和旅团,以免殃及池鱼。” “明天?!”雷欧力顿时泄了气,“我们现在还没找到任何线索!那样根本没有我们插手的余地了吧!” “既然有诱饵……”小杰想了想,双眼亮了起来,“如果我们追着黑帮的诱饵,不就可以碰上旅团了吗?” “对啊!”雷欧力一拍大腿,兴奋地表示赞同,“说不定我们可以捷足先登!” “哪有这么容易。”奇犽一脸“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的无语表情,“为了吸引旅团,你们觉得黑帮会使用什么诱饵?” 旅团此次来友客鑫,就是为了抢走拍卖会的宝物,所以答案很简单,那就是…… “……宝物。”小杰和雷欧力异口同声地回答。 “对,也就是拍卖品。”奇犽点头道,“我想黑帮明晚应该会照常进行9月3日的地下拍卖会,吸引旅团进入拍卖会大楼。那时候,黑帮雇佣的杀手会在大楼内展开暗杀。” “首先,旅团是盗贼,肯定会隐藏行迹偷偷进入大楼。我们在进入大楼之前,肯定很难发现他们。” “其次,进入大楼需要特别的通行证,这一般是黑帮人员才有的。” “最后,即使我们想办法弄到了通行证,进入大楼以后,就意味着我们要和其他杀手进行竞赛。” “……没戏。完全没戏。”奇犽连连摇头,“普通杀手也就算了,想和老爸他们抢猎物——没可能的。” 靠悬赏金赚钱的路子大概率走不通了,但他们没有完全放弃,仍抱有“在晚上的地下拍卖会之前捕获旅团”的希望,重新讨论过后,决定明天兵分两路。雷欧力留在电脑前,随时查看可能关于旅团的线索,出现有用的消息时就用手机进行联系。小杰和奇犽在跳蚤市场上搜寻被埋没的珍品,低价买入,然后去更高级的拍卖场高价卖出。 9月3日。 天亮了,窝金与侠客依旧杳无音信,库洛洛改变计划。部分团员留守基地,部分团员外出引“锁链手”上钩,库洛洛独自调查“能够预知未来的人”,想要偷走其能力。 莱特·诺斯拉哄骗女儿妮翁,说地下拍卖会取消,为了安全,让她早点离开友客鑫。 离开友客鑫前,心怀不满的妮翁在各处商场大肆购物。 人多的地方最容易下手,等到保镖们感到疲惫,默尔丝使出五年前带走酷拉皮卡的手段,擦肩而过时,用休克针剂使妮翁进入假死状态,然后将妮翁[拾取]进了游戏背包。 如今的默尔丝还有[锚点],一个瞬间传送,她就带着妮翁消失在了商场,再无踪影。 妮翁失踪,莱特·诺斯拉命令护卫队全力搜索,酷拉皮卡根据妮翁在莱特面前的态度,猜测妮翁可能看穿了莱特的谎言,为了亲自参加拍卖会,自己逃跑了。但在那之前,独自一人的妮翁也可能遇到别的危险,莱特立刻联络了地下拍卖会的负责人员,希望得到市内所有警察的协助。 现任友客鑫市长的竞选资金有六成来自于黑帮,警察署长是市长从小培养的人,而妮翁的预言能力在黑帮内有些名气,是部分“十老头”也报以信任的重要人物,如果是为了妮翁,应该可以请求调用市内所有警察。 如此,手里拿着妮翁正面照片的不止库洛洛一人了。 “……”库洛洛看着不远处同样拿着妮翁照片的警察。 虽然来迟一步,但有这么多人在寻找,如果没有意外,找到妮翁应该只是时间问题了吧。库洛洛想。 “……”酷拉皮卡看着指向模糊的锁链。 【无名指追魂之链】 这是酷拉皮卡无名指上的锁链,锁链末端是一个球体,用于追踪、测谎。追踪时将锁链垂在地图上方,球体会指向目标在地图上的大致位置。测谎时将锁链垂在对方面前,当对方说谎,球体会带动锁链开始摇晃。 至于锁链追踪和测谎的原理,惯于使用科学理性判断事物的酷拉皮卡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此时锁链摇摆不定的状态,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想找到妮翁,除了地毯式搜索,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另一边,雷欧力获得了路人目击到旅团的情报,与小杰、奇犽会合后,三人确认了情报的真伪。 即使有默尔丝的劝诫,即使亲眼见识了旅团成员的实力,即使明白旅团成员出现在公共场合是作为诱饵,但他们不想就此空手而归,至少想要跟踪他们,得知他们的基地位置。什么也不做就直接退却,显然不是漫画主角会做的事情。好吧,其实默尔丝一开始就放弃阻拦他们了。 小杰和奇犽没有料到旅团会使用双重跟踪,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和原着剧情一样,被四名旅团成员包围。巨大的实力差距之下,只得束手就擒。 途中,旅团成员派克诺坦向他们询问关于“锁链手”的问题,同时用念能力探查他们内心给出的真实答案,判断他们与锁链手无关。 根据“窝金和侠客双双失踪后,黑帮那边却毫无动静,没有借此杀鸡儆猴”这一点,旅团认为锁链手虽是诺斯拉家族的人,但此次不是为家族效力,而是为了私怨,选择单独行动,大概率没有同伙。 “既然他们和锁链手无关,放他们回去也没问题吧。”旅团成员富兰克林作出总结。 旅团成员信长发出反对意见,他认为小杰和窝金非常相似,想要推荐小杰入团。旅团成员芬克斯相信玛奇的直觉,认为“他们可能认识锁链手,只是不知道对方‘锁链手’的身份”。 “而且,这个银发小鬼的身手还不错。”捕获奇犽时,芬克斯与其短暂交手过,顺着信长的话,他提议,“要不你也加入旅团吧!” 窝金和侠客失联那么久,旅团众人已经默认他们死了,所以旅团目前有两个空缺。 不过,信长确实是有意推荐,芬克斯则是在开玩笑。 昨晚库洛洛和默尔丝打完电话,就通告了旅团全员关于“默尔丝的弟弟”的事情。奇犽的银发蓝眼和默尔丝如出一辙,旅团众人一见就知道是库洛洛交待过的那一位。因为不存在特别的优待,仅保证最基本的人质待遇,所以旅团众人心知肚明,不会点破此事。 除了喜欢在危险边缘开不合时宜玩笑的芬克斯。 他一边说,一边瞥一眼飞坦,“正好补上‘空缺’,是吧,飞坦?” “你认真的?”飞坦知道他在开玩笑。 “小男孩,飞坦也是可以的吗?”小滴恍然大悟。 回想刚才飞坦差点对小杰动用刑讯,曾经身处黑暗世界,对危险人物尤为敏感的奇犽不禁额头冒汗,各种意义上的感到紧张。和生长在民风淳朴鲸鱼岛的小杰不同,奇犽对黑暗世界的种种残酷手段可是一清二楚,能够分辨出“同类”的气息。 “……”xn 一时间,无语的无语,爆笑的爆笑,旅团基地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小滴,这只是玩笑。”富兰克林结束了这段乌龙事件。 最后,信长在基地看守小杰和奇犽,等团长库洛洛回来了再作判断。毕竟对方只是两个小孩,有一人看守就够了。其他旅团成员再度出发,调查有关“锁链手”的情报。 天黑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仍未有妮翁的消息,莱特·诺斯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已经动用了能想到的所有人脉,“拍卖会那边的检查关卡也没有妮翁的消息。难道妮翁她……妮翁她……不……” 妮翁不仅是莱特·诺斯拉的亲女儿,更是莱特·诺斯拉将家族发展壮大的关键,莱特·诺斯拉不可以没有妮翁。为了保护妮翁,他特意花大价钱为妮翁组建了护卫队。为了讨妮翁的欢心,物质上的要求他都尽量给予满足。 只要妮翁能够继续占卜,他对妮翁再无别的要求。 诺斯拉家族发展速度太快,眼红的人很多,之前有保镖作出错误判断,差点令妮翁陷入险境,虽然那次有惊无险,但是这次呢?新上任的护卫队队长酷拉皮卡是个新人保镖,年纪也比较轻,可他好歹是稀有的职业猎人,目前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可用了。 走投无路。 妮翁平时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她孤身一人,能够去哪?她怎么能避开市内所有警察的视线? 考虑到最坏的情况,难道妮翁已经…… 完了,完了,全完了。 “……boss,boss。”酷拉皮卡的声音,将莱特·诺斯拉从纷繁的思绪中拉扯出来。 护卫队队员分散去找妮翁,只有酷拉皮卡留在他身边,等待接收和处理情报,以及稳定莱特·诺斯拉的情绪。 在妮翁失踪前,莱特·诺斯拉曾经指示酷拉皮卡加入黑帮临时雇佣、组建的杀手队伍,争取在其中为诺斯拉家族博得一份功劳。 “……”心灰意冷的莱特·诺斯拉全然忘记了这件事。 不过,酷拉皮卡的真正目标并不是这份功劳,而是因为这支杀手队伍的目标与他相同——幻影旅团。 五年前屠杀了窟卢塔族的凶犯。 现在是酷拉皮卡最接近幻影旅团的机会,并且是幻影旅团少有的全员齐聚。平时的幻影旅团,仅在活动之时聚集起一部分人员。 “虽然检查关卡没有任何消息,但说不定,大小姐通过某种方式早已进入了拍卖会大楼。”酷拉皮卡说,“为了防止遗漏,我想有必要进行现场调查。” 黑帮今晚的地下拍卖会做好了与幻影旅团对抗的准备,总共调集了近两千人的武装成员,那里将成为战场。考虑到莱特·诺斯拉的安危,酷拉皮卡需要只身前往,当然,这也正是酷拉皮卡想要的。 “首要任务是找到妮翁,保证她的安全!”莱特·诺斯拉再三叮嘱。 和职业杀手抢功劳的事情,在他眼中已经无所谓了。 地下拍卖会开始前夕,黑帮雇佣的职业杀手们,库洛洛,酷拉皮卡等人,各怀目的,尽数进入拍卖会大楼。 库洛洛用电话向旅团众人下达指令,让众人开展进攻,对拍卖会大楼附近守卫的黑帮大开杀戒。 枪林弹雨,爆炸,燃烧,人们的呼喊、惨叫,将友客鑫这座充斥财富与罪恶的不夜城渲染成更绚烂的景色。 这是……旅团众人为窝金和侠客献上的安魂曲。 拍卖会大楼外的战斗声越演越烈,大楼内的黑帮人员如坐针毡,既是感到恐惧,也是不想坐以待毙。他们大多是为了表现自己,想要得到上级的赏识,才不顾危险前来此地。 “给我们武器!”“与其靠那些杀手,不如我们自己动手!” 大厅内一片嘈杂,即将陷入混乱。 ……砰! 一声巨响令众人安静下来,纷纷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大厅二楼看台处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影。 巨响是身材高大的银发中年男人以拳击墙制造的,以他的拳头为中心,整面墙壁塌陷进去,形成一大块蛛网状的裂隙。这份肉眼可见的绝对暴力,足以震慑这群吵闹的黑帮人员。 “我是……桀诺·揍敌客。”身材较矮的老者开口道。 “传说中的暗杀世家揍敌客!”“十老头连那种怪物也叫来了?!” 行走在黑暗世界的人,几乎都听过“揍敌客”的名号。 “现在敌人潜入了大楼,你们雇佣的职业杀手已经被他干掉好几个了。即使你们人手一把武器,我也能在7秒之内把你们全部杀光——敌人也有相似的力量。”桀诺说,“听明白的,就闭嘴老实待着。想死的,请随意。” 首先使用力量,接着使用威望,桀诺此刻的话语便有了不俗的分量。在他的严词警告之下,黑帮人员不再骚动,乖乖原地待着了。 解决完黑帮的骚动,桀诺和席巴离开大厅,正式开始搜寻猎物。 “话说,默尔丝怎么也在这里?”当众放狠话的时候,桀诺就发现了藏在柱子后的默尔丝。 “不清楚。”席巴回答。 这次黑帮与幻影旅团的委托,揍敌客家族几乎全员出动,默尔丝却哪边都没有参加。 “她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打算吧?”桀诺说,“毕竟我们要杀的那小子,正是她喜欢的。” “可能只是来看热闹。”席巴回忆了一下之前的情形,“她似乎心情不错。” 没错,默尔丝只是来看看友客鑫篇席巴砸墙耍帅,将全场物理静音的名场景,无意干扰他们的工作。 “她还是老样子,比起人类,更喜欢‘养宠物’呢。”桀诺感慨道。 两人停在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跟前,席巴上前一步,查看了死者被杀的手法。 一击毙命,干净利落的手法,迅速隐藏的气息,显然,库洛洛是个不容易对付的猎物。 为了找出库洛洛,桀诺和席巴决定先上顶楼,然后使用“圆”,从顶楼开始,往下一层楼一层楼地进行搜寻。 “圆”是“念”的高级应用技能,让气以自身为圆心向外扩展,能察觉气涵盖范围之内的入侵者。“圆”的范围因因人而异,桀诺的“圆”半径最多可达300米,足够覆盖一整层大楼的范围。虽然这样做可以省很多时间,但对精神的负担也比较大。 “……这次工作真不划算!”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无比敬业的桀简短地抱怨了一句。 席巴没有讲话,也已涌起了战意。 狩猎开始。 此时,酷拉皮卡仍面色凝重地在窗边看着大楼外的战火。爆炸的响声不断摇晃着玻璃窗。明知道那团混乱里有幻影旅团的成员,他不止一次按捺住想要冲过去复仇的心愿。 握紧拳头,冰冷的锁链贴在手背上。 不行,他的能力不适合同时面对多名旅团成员。眼下如此大的阵仗,旅团成员应该是全体出动了,恐怕没有机会捉到落单的旅团成员。 反过来想,潜入大楼内的旅团成员大概是少数。 而且大楼内有揍敌客出手,留在这里,捉住旅团成员的几率更高。 ……妮翁究竟在哪里?以诺斯拉家族的名义,酷拉皮卡仔仔细细查完所有监控,没发现可疑对象。 该做的都做了,亲自确认一下吧。 不管是为了找到妮翁,或是为了找到潜入大楼内的“蜘蛛”,酷拉皮卡都要亲自翻遍这栋大楼。 酷拉皮卡的顺序与揍敌客相反,他从一楼开始,往上搜寻。 黑帮人员主要集中在十楼,其他楼层异常安静,酷拉皮卡听到自己踩上楼梯时无比清晰的脚步声。 在这重复、单调,如同催眠的节奏之中,酷拉皮卡不禁怀疑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 剧毒的,常温常压下唯一以液态存在的金属,汞,或称“水银”,和那份剧毒同样的银白色,在酷拉皮卡的视网膜留下灼烧般的触感。 血液沸腾,黑色隐形眼镜周围隐隐透出酷拉皮卡火红眼的赤色轮廓。 他想起他和西索谈合作的时候,他问起了旅团成员中银发女人的情报。 “我不清楚她的能力~”西索说,“因为我入团不久,她就退团了~” 关于退团的理由,西索也不清楚。 幻影旅团成员彼此独立,聚少离多,西索潜入旅团多年,全凭他自己积累的观察,才好不容易获得部分旅团成员的情报。 一个已经退团的旅团成员,为什么会出现在旅团全体出动的战场?! 西索说谎了吗?不,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如果她的出现和旅团没有关系,也就是有其他目的吗? 多年的愤怒与仇恨沸腾着,不断冲击酷拉皮卡的脑神经,他的身体比思考更快一步,朝着楼梯转角处一晃而过的银白色,追了过去。 ———— 作话: 保险起见,再预警一下:混邪乐子人,要虐酷拉皮卡了 酷拉皮卡和默尔丝是死敌,两人相遇,必有一人被虐,你们不会希望被虐的是默尔丝吧!(doge ———— 《野猫与家猫》 发誓要独自完成999个揍敌客任务报恩的默尔丝提起揍敌客:揍敌客 声称要把全家抓起来领悬赏金的奇犽提起揍敌客:我们家 她的奖赏 ……派罗。 酷拉皮卡的思绪坠落回五年前窟卢塔族灭族惨案的那一个夜晚,他和他最好的伙伴派罗,刚刚结束外出采买的任务,骑着陆行鸟回到森林。陆行鸟突然停下,一个有着奇异嗓音的银发女人站在他们面前。 银发女人告诉他们村子被灭的消息,告诉他们屠村理由是为了得到火红眼,然后银发女人毫不费力地将酷拉皮卡击晕。当酷拉皮卡再度醒来,面前只剩下一个自称“命运猎人”,名为“馍儿·蘸酱”的女人。她不开口讲话,只用纸笔与酷拉皮卡交谈,她说她使用了一点特殊能力,把酷拉皮卡偷了出来。 馍儿说她知道部分未来,自认为她的存在引起了蝴蝶效应,而蝴蝶效应可能造成更多悲剧,所以她想将命运扳回正轨,换言之,只要事情符合她知道的未来,她就不会阻止,哪怕她提前知道窟卢塔族灭族惨案,也会袖手旁观。她选择救下酷拉皮卡,仅仅是因为她知道的未来里,酷拉皮卡活了下来。 再想深一点,如果某人在她知道的未来里应该死去,那她也会选择杀人。 这种人无法单纯用“善恶”来定义,她不过是盲目信仰命运的傀儡。 极端的命运狂信徒。 得知妮翁也拥有预知能力时,酷拉皮卡立刻想到了有类似能力的馍儿。她们最大的区别是,妮翁不知道自己预言的内容,她只是无意识地书写预言诗,而馍儿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关于“命运”的解读,前者置身事外,不管不问,后者深陷其中,为之痛苦。 ……就像诅咒。 当时,馍儿短暂地照看了酷拉皮卡一段时间,走的时候送他一本《完全复仇手册》,在书的扉页留下亲笔赠语: 【一定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句话是出于馍儿本人的意志,还是遵从命运的轨迹呢?但无论如何,酷拉皮卡别无选择,他不可能遗忘死去的同胞们,他必须复仇。 今年酷拉皮卡终于获得猎人执照后,用猎人网站调查了馍儿的信息。 酷拉皮卡一直很想知道,她所看到的“命运”,究竟有何根据?从何而来? 结果只找到“馍儿·蘸酱”作为“赏金猎人”的功绩颇丰,去年升级为“一星猎人”之类没太大用处的情报。想想也是,关于“命运”这种重大的事情,馍儿肯定会注意保密。 “赏金猎人”是个幌子,她满世界留下足迹,实际上是在为她口中的“命运”而奔忙吧。 ……命运。 在幻影旅团全体出动的今天,已经退团的银发女人居然也出现在这里,真是堪称“命运”的巧合。 酷拉皮卡学习“念”仅半年多,而幻影旅团是一般猎人都无法缉拿的a级犯罪团伙,成员个个是学“念”多年的老手。身为新手念能力者,酷拉皮卡为了快速跨越与幻影旅团的差距,对自己定下了严苛的制约与誓约。 他右手手指上总共有五条锁链,每条锁链分别对应不同的能力,在中指上的“中指的束缚之链”,就是针对旅团开发出来的。用这条束缚之链缠住对手,可以强行使对手进入“绝”的状态,无法使用念能力。经过测试,旅团力量最强的窝金也无法挣脱这条锁链。 只要有合适的机会,用这条“中指的束缚之链”可以战胜任何一只“蜘蛛”。 对,仅限“蜘蛛”,如果用来攻击“蜘蛛”以外的对象,酷拉皮卡就会当场毙命。 那么,已经退团的旅团成员还能算作“蜘蛛”吗? 答案是不能。“蜘蛛”指的是“幻影旅团成员”,谁会认为“已经退团的幻影旅团成员”是“蜘蛛”呢?“蜘蛛”们不会这样认为,酷拉皮卡也是同样。 酷拉皮卡从小喜欢看书,擅长严谨的思考,习惯以客观角度进行“定义”。如果忽视“客观定义”,采用“主观定义”,只要他认为对方是“蜘蛛”,就能随意使用“中指的束缚之链”。那么,他当初的觉悟,也就不过如此了。 尽管不能对银发女人使用“中指的束缚之链”,但酷拉皮卡的目标不仅是复仇,还包括找回同胞的火红眼,他当然考虑了与“蜘蛛”之外的人战斗的情况,他还有右手的其他四条锁链可以用。 最重要的是“小指的戒律之链”,他可以用这条锁链,让银发女人接受惩罚,令她失去作恶的能力,变成普通人,切实体会无能为力的处境,然后她才可能忏悔犯下的罪行。 至于战斗方面,酷拉皮卡发动火红眼时会从“具现化系”转变为“特质系”,拥有“任何能力都能够100%的发挥”的特殊能力【绝对时间】。他借助这个能力与窝金正面对战,测试战力,结果不落下风。即使不使用“中指的束缚之链”,他同样不会轻易输掉。 酷拉皮卡已经想好了,要用“小指的戒律之链”对银发女人定下两条制约: 一是诚实地回答酷拉皮卡提出的问题。比如五年前窟卢塔族灭族惨案后,火红眼的下落。 二是禁止使用念能力。 如果可能的话,酷拉皮卡不想再杀人了。窝金死时的情形,仍然徘徊在他脑海,令他感到极度不适。 在火红眼状态下,感知敏锐度也大幅提升。酷拉皮卡紧追着银发女人留下的细微踪迹,心无旁骛。 “……” 很好,完全上钩了。被酷拉皮卡追踪着的默尔丝倍感欣慰。 为了不影响席巴和桀诺对战库洛洛的原着剧情,她可是好不容易忍住了去看现场版的冲动,怎么能让酷拉皮卡过去搅局呢?而且她担心酷拉皮卡先一步碰上库洛洛。因为酷拉皮卡“中指的束缚之链”不是完全无敌的技能,需要找准对方的破绽,用锁链缠住对方才能起效。以库洛洛的身手和狡猾程度,酷拉皮卡与其单挑的胜率不高,说不定会送命于此。 暂时将酷拉皮卡引开吧。不需要太长时间,就等…… 拍卖会大楼的地面突然震动,伴随着楼下传来的爆炸般的巨响。 差不多了。 “……?!” 怎么了?楼下发生什么了? 酷拉皮卡不可避免地被这异变转移了注意力,而当他回过神,他丢失了银发女人的踪迹。 不仅如此,他也与“蜘蛛”失之交臂。 当他冲到楼下爆炸声传来的地方,现场只剩下数具尸体。打扫战场的黑帮人员们一边清点尸体,一边称赞揍敌客的专业水平。 “调查他们的身份!dna、齿型、指纹、疾病,向所有可能有关的地方查询!头以下的部分弄得乱七八糟也无所谓!”“知道他们的身份之后,就把他们的父母、兄弟、亲戚、恋人全部杀掉!”“要抱着不再让麻烦出现的态度行事!斩草除根!” 黑帮会对旅团进行充分的报复,接下来的事情,与酷拉皮卡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酷拉皮卡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现场。 楼上,黑帮们为了表示庆祝,热热闹闹地继续开办地下拍卖会。 从楼下一直找到楼顶,他依旧没有找到妮翁。 “……” 旅团消失了,照亮友客鑫夜晚的光彩重新变回一片繁华的灯火,之前的血腥与死亡宛如幻觉。 酷拉皮卡拿出手机,之前小杰他们打来电话,他没有接,这时他才拨通了电话。 “……” 小杰兴冲冲地说他们已经知道了旅团基地的位置。 被信长看守着的时候,他们想到了声东击西,打破墙壁的方法,逃了出来,之后马上给酷拉皮卡打电话,结果酷拉皮卡到现在才与他们联络。 “……已经没有必要了。”酷拉皮卡的声音里满是疲惫,“旅团死了。” 说完,他挂掉了电话。 莱特·诺斯拉的电话紧接着打了过来,他听说了旅团死亡,拍卖会重开的消息,又一次追问酷拉皮卡有没有找到妮翁。 “抱歉,boss。”酷拉皮卡强打起精神,“监控里没有大小姐出入大楼的画面,我现在去拍卖会现场再查看一遍。” 一夜无眠。 酷拉皮卡焦头烂额的时候,默尔丝进入了中场休息模式,舒舒服服地泡完澡,躺在按摩椅上眯起眼睛。 夜风忽然钻入室内,窗帘短暂地飘起又落下。 在默尔丝面前,多出了一个修长的身影,“晚上好,姐姐。” 默尔丝懒洋洋地抬起眼皮,一个兔子存钱罐出现在她手边。 一枚1戒尼硬币被伊路米放入兔子存钱罐里。 [婚前契约(214/999)] 又一枚1戒尼硬币被伊路米放入兔子存钱罐里。 [婚前契约(215/999)] 伊路米这次完成了默尔丝的两个愿望,一是代替默尔丝完成暗杀“十老头”的委托,二是比揍敌客其他人先一步完成暗杀“十老头”的委托。 除此以外,他还多干了一件事。 库洛洛开的2000亿价格确实是无比大方,以至于伊路米声称委托报酬是1000亿戒尼的时候,作为他帮手的曾祖父完全没有起疑。 好家伙,他可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小机灵鬼,1000亿戒尼就这么偷偷吞掉了。曾祖父若是知道,都想好好揍他一顿。伊路米真乃揍敌客第一大孝子。 “姐姐。”放完硬币,伊路米一只膝盖枕在默尔丝坐着的椅子上,双手撑着椅子扶手,弓下来的身体悬在默尔丝上方,像黑色的阴影笼罩住了她,“我为姐姐多赚了1000亿,可以……获得额外的奖赏吗?” “……”默尔丝抬手拨开伊路米垂到她脸上的黑色长发。 如果伊路米的头发全部挡住脸,以目前这背光的画面效果,冰冰凉凉的发丝触感,他不去演一把《午夜凶铃》里的贞子,真是暴殄天物。 “……姐姐。”伊路米低下头,脸颊蹭过默尔丝鬓边的头发,“我想要姐姐的奖赏。” 黑色长发如蜿蜒爬行的蛇,随着他的动作爬到默尔丝的胸口和手臂上。 “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可以。”伊路米缓缓地呼吸,他在嗅着默尔丝的气息,“……姐姐。” 看在1000亿横财的份上,默尔丝将手覆在他的头顶,手指插入发丝。 伊路米的头就在默尔丝的肩膀上方,他是洗完头再来的,头发顺滑得堪比洗发水广告,默尔丝的手指没有感到任何阻碍,轻易地一滑到底,停在伊路米的背部。 接着,默尔丝的手伸向他的后颈。 脖子是人体的致命部位,它在口腔与胃部、鼻子与肺部、大脑与脊骨,以及大脑与心脏之间,建立起各种至关重要的“生命联系”,和心脏同等重要。 顺着后颈往上,便是大脑,人类意志的来源。伊路米很喜欢往那里插入念针,从而操纵对方。 可惜默尔丝不是操作系,只能摸一摸表面,触碰包裹着头骨的皮肤。 “……”默尔丝把手挪开,指腹仍残留着温热的触感。 “……姐姐。”伊路米转过脸,有些沉溺般地看向她。 “到此为止。”她收回的双手交迭在腹部,“是你说要当面转账的,现在该转账了。” “好哦。”伊路米直起身。 第二天,酷拉皮卡收到西索发来的消息: 【尸体是假的】 ———— 作话: 呃,计划赶不上变化,虐酷拉皮卡的事情推迟一下 ———— 关于“中指的束缚之链能否对已退团的旅团成员使用”,原着漫画没有提,这里是我的私自设定,认为答案是“不能”。 剧场版《绯色的幻影》里的答案是“能,因为曾经是旅团成员,那就终生是旅团成员”,尽瞎扯。剧场版里还有奇犽悲愤卧轨自杀,小杰半天撕不开衣袖的脑瘫情节,完全不可信……想想多年前集英社出的猎人公式书,还说席巴和桀诺是变化系呢,如今富坚展里富坚老师亲自展示的设定草图,狠狠打脸了,表明席巴和桀诺是放出系。 现在我只相信原着漫画和富坚老师的草图! -- 友客鑫篇里,酷拉皮卡给库洛洛下制约“不能与旅团成员接触”,西索当场卡bug,宣布退团,库洛洛就立刻可以和西索接触对话了。这说明退团的旅团成员,就不再是旅团成员了。 我想,酷拉皮卡每次使用“中指的束缚之链”应该是比较慎重的,会先确认对方的身份才使用。这个确认身份的部分,如果产生误判导致酷拉皮卡死亡,那也属于酷拉皮卡早已考虑到,并且愿意承担的风险。毕竟酷拉皮卡对自己的脑力水平一直挺有自信(目前只翻车了两次,一次是他在猎人考试推理寿司的做法,一次是继承战篇推理招募人身份 他的再会 9月4日。 酷拉皮卡收到西索发来的消息: 【尸体是假的】 大意了。 是啊,如果旅团内有具现化系念能力者,确实可能制作出假尸体——旅团还活着。 但妮翁的尸体,妮翁的死亡,都是真的。 有晨练的路人发现尸体,报了警,然后莱特·诺斯拉和酷拉皮卡一起确认了尸体。经过初步调查,警方判断死因是溺水而亡,目前暂无相关嫌疑人线索,警方表示会积极侦破案件,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待。 “完了,完了,全完了。”遭受巨大打击的莱特·诺斯拉虽没有当场晕倒,但也陷入了崩溃状态,他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原本意气风发的中年人变得像个落魄街头的糟老头子。 回到酒店房间后,莱特·诺斯拉开始不断地念念叨叨,满嘴的抱怨、不甘与悔恨。 等他终于安静下来,酷拉皮卡询问他接下来有何吩咐。 “我……我该怎么办?”莱特·诺斯拉目光涣散,“告诉我,究竟我要怎么做才好?!” “没问题。请交给我吧。”酷拉皮卡试图安抚他,“一切会很顺利。” 无精打采的莱特·诺斯拉却突然暴怒,面目狰狞地冲他大吼大叫,“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妮翁!你能让妮翁复活吗?!” “可恶!可恶!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发完火,莱特·诺斯拉跌坐回沙发,又重复起了先前的念念叨叨。 莱特·诺斯拉已经无法下达指令,诺斯拉家族发展壮大的关键妮翁也死了,如果放任不管,诺斯拉家族肯定会彻底完蛋。 如果,在此时接管诺斯拉家族呢? 失去妮翁的诺斯拉家族尽管形同空壳,但是不破不立,反倒可以重新规划诺斯拉家族的经营路线。作为黑帮,不一定要做违法产业,有一些合法产业可以做,比如保镖、赌场,只是利润比不上违法产业的暴利。 其实,酷拉皮卡对经营黑帮毫无兴趣。 但为了找回同胞们的火红眼,酷拉皮卡已下定决心要不择手段。和他的同事旋律一样,他需要黑帮作为桥梁,进入黑暗世界,才能接触到那些藏身于黑暗中的,喜好收藏火红眼的家伙。 酷拉皮卡单独召集了护卫队剩下的四名队员,其中两名队员是和酷拉皮卡同时被雇佣的新人保镖,另外两名是诺斯拉家族雇佣已久的资深保镖。 他把莱特·诺斯拉目前的精神状况和妮翁已死的消息告知众人,让他们自行决定去留。 两名资深保镖里,凛仙选择留下,另一名和妮翁的侍女一起离开,他们很早之前就是恋人,本来想再多赚点钱,以后安心去过小日子。眼见形势越来越严峻,护卫队连死数人,赚够钱之前恐怕会先把命给丢了,他们不敢继续在这待下去。 两名新人保镖里,旋律选择留下,另一名选择了离开。 接下来,酷拉皮卡要专心应对幻影旅团,他让凛仙和旋律护送莱特·诺斯拉回诺斯拉家族的领地。 “不行。”旋律坚持要留下来协助酷拉皮卡,“这几天你都没有休息,随时有可能倒下。必须有人留下来照应你啊。” “我也这么认为。”凛仙表示赞同,“现在能够处理诺斯拉家族事务的只有你了。如果你倒下,诺斯拉家族也就差不多完蛋了。一直以来,针对诺斯拉家族的危险都是冲着大小姐来的,所以我一个人护送boss回去,应该没什么问题……大概吧。” 他们说的句句在理,酷拉皮卡也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考虑再三,最终同意了他们的判断。 其他人走后,酷拉皮卡和旋律商讨作战计划。 期间,出现了一个坏消息:黑帮取消了对旅团余党的悬赏。 昨晚黑帮彻底调查尸体身份后,发现旅团成员来自于流星街。流星街是个没有官方记录,不受任何政治干预的特殊地带,与黑帮与有些微妙的关系。黑帮此次死伤无数,已经见识过旅团的凶残,更不想与报复心格外强烈的流星街为敌,便取消了对旅团余党的悬赏。 “没关系。”酷拉皮卡并不认为这是坏消息,“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得到黑帮的支援。今晚是地下拍卖会的最后一天,如果能够如期举行,旅团应该会有所行动。” 幻影旅团是盗贼,行事并不十分高调,有活动的时候才会聚集,总是潜藏于黑暗,所以通常情况下,人们往往只能看到案发后的现场,没法知道旅团成员的真面目。此次旅团大闹友客鑫,属于意外情况。之后旅团选择假死,重新躲回暗处,但旅团肯定没有善罢甘休,只是再度选择了隐蔽行动。 蜘蛛是贪婪的,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最后一口猎物。 “酷拉皮卡。”旋律想起地下拍卖会举办方“暂不确定”的回复,“如果为了防范旅团,今晚的地下拍卖会取消了呢?” “……” “你的手机来电话了,为什么不接?”旋律的听力异于常人,即使酷拉皮卡将手机静音,旋律也能听到手机来电时震动的细响,以及酷拉皮卡充满矛盾的心跳声,“……是同伴吗?” “……”酷拉皮卡的心跳声无法说谎。 有更多同伴帮忙的话,能够开展计划的余地就有很多了,但酷拉皮卡不愿把其他人牵扯进自己的复仇,他最初的想法就是孤军奋战,所以他才开发出五条能力不同的锁链,试图以一人之力包揽全局。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太乐观,也太固执了。 “……” 理智终于战胜情感,他叹了口气,拨通了电话。 他仍不期望得到同伴们的帮助,只是不想再逃避了,至少,先听听同伴们想要说什么吧。 “酷拉皮卡!!”小杰的大嗓门冲出听筒,叫人震耳欲聋,“你终于接电话了!!!” 酷拉皮卡将手机拿远了一点,而听觉过于敏锐的旋律忍不住以手覆耳。 小杰他们还不知道黑帮今天突然取消了对旅团余党的悬赏,积极地表示要和酷拉皮卡一起抓捕旅团余党。奇犽还补充说他们被旅团抓住的时候,旅团有个叫“信长”的成员,对复仇的执念很深,非常危险,是个巨大的隐患。 虽然酷拉皮卡说悬赏取消的时候,奇犽的惊讶比较强烈,但小杰的想法丝毫没有动摇,“我想阻止旅团!如果能帮上忙,我们什么事都可以做!” “这是要赌上性命的。”酷拉皮卡警告道。 “我知道!”和以前一样,小杰从不畏惧生命危险,反而激起了斗志。 “……那我们见面商量吧。” “嗯!!” 2月时枯枯戮山一别,到今天,7个月时间过去,小杰、奇犽、雷欧力和酷拉皮卡主角四人组终于重聚了。 小杰和奇犽将他们被旅团抓住期间获得的所有情报和盘托出,酷拉皮卡也将“中指的束缚之链”和“小指的戒律之链”的能力告诉了他们。 “等等!”奇犽在一开始就立刻出言制止,“如果我们再被派克诺坦捉住,会被她读到这段记忆!” “没关系。”小杰目光炯炯,“酷拉皮卡心脏上的念刃,也可以用在我身上吧!规则随你定!” 酷拉皮卡为“中指的束缚之链”定下“不能攻击旅团成员以外的对象”的制约时,为了进一步增强“中指的束缚之链”的效果,用“小指的戒律之链”给自己心脏插上念刃,作为“违反制约就立刻死亡”的誓约,堵上了性命,所以他的“中指的束缚之链”才能有效地制服窝金,令窝金毫无还手之力。 “那念刃可以放出三把吗?”奇犽紧接着问。 “任务完成后,念刃可以解除吧?”雷欧力摆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有念刃的话,在遇到酷拉皮卡能力被曝光的危机时,念刃就会刺穿心脏,这是他们表示自己可以和酷拉皮卡一样“堵上性命”的觉悟。 “答案呢?”他们异口同声地问。 听到众人心跳声的旋律首先微笑了,她已听出酷拉皮卡内心的答案——酷拉皮卡根本没想过对小杰他们使用念刃。 “……被派克诺坦触碰,不一定会马上读取记忆。即使被她读取到记忆,只要在她通知其他人之前,将她制住就可以了。所以,对你们使用念刃,只会让你们失去反击的机会。” “即使秘密真的被你们泄露出去,我也无怨无悔。” “这是,我对你们决心的致谢。” 主角团四人组,加上旋律,一起展开作战。 初步定下的目标人物有三个,分别是派克诺坦、信长和旅团首领。酷拉皮卡打算用“小指的戒律之链”制约他们的特定言行,消除他们带来的威胁。 最重要的是对付旅团首领,旅团是由一群极恶之徒构成的,他们个个颇具实力,不会轻易服从别人指挥,而能够把这些人聚集起来的首领绝非等闲之辈,极为难得,所以,一旦失去首领强有力的约束和统帅,那些本性凶恶的家伙们肯定会各自为政,最终一拍而散,幻影旅团将不复存在。 即使没有意外,这场直面众多强敌的作战也足够叫人止不住心跳加速。 虽然幻影旅团不过是默尔丝几年前逛腻的鸭子店(?!),但对于酷拉皮卡等人来说,属于超纲题。 主角四人组都是新手念能力者,旋律的能力只能用于辅助,容错率低,任何失误都很可能令他们丢掉性命,他们不得不如履薄冰。 企图找机会与库洛洛单独对决的西索也在其中伺机而动,甚至自爆入团的真正目的,撕掉伪造的蜘蛛纹身,退出了旅团。 最后,酷拉皮卡成功对派克诺坦和旅团首领库洛洛使用了“小指的戒律之链”。给库洛洛的制约是“不可以跟旅团接触”和“不能使用念能力”,然后库洛洛独自离开了。对于西索来说,不能使用念能力的库洛洛等于“坏掉的玩具”,没有与之战斗的意义,于是西索与库洛洛的决斗就此搁置。 派克诺坦离开后,选择了违背“不能透露酷拉皮卡相关情报”的制约,用生命给旅团成员们传递了情报。旅团因此得知了酷拉皮卡的相貌和“小指的戒律之链”能力。 在库洛洛心脏上的念刃消除之前,如果酷拉皮卡死了,酷拉皮卡残留的“念”可能会变得更强,导致库洛洛死亡,如此,顾虑到“死后念”的存在,旅团放弃了追杀酷拉皮卡等人。 这场多方交织的脑力与耐力的战斗结束后,各方面严重透支的酷拉皮卡发烧昏睡了两天一夜才醒。 小杰和奇犽已经通过了巴特拉招募《贪婪之岛》玩家的测试,了解酷拉皮卡接下来的主要目标是找回火红眼后,与酷拉皮卡道别。雷欧力多留了一天,和旋律一起照顾酷拉皮卡,之后离开,继续他医学生的学业。 念能力者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得多,雷欧力走后,酷拉皮卡马不停蹄地与旋律回到了诺斯拉家族领地,整理诺斯拉家族的事务。 失去希望而精神崩溃的莱特·诺斯拉完全不见好转,大概需要相当长时间的治疗。诺斯拉家族已经由于妮翁的死亡遭到重大打击,家族老大变成废人的消息有必要进行封锁,酷拉皮卡决定等局势稳定,有了可靠的保密渠道后,再以“莱特·诺斯拉的身体状况不佳”为由,将莱特·诺斯拉送入疗养院。 夜深了,杯子里用于提神的咖啡又一次见底,酷拉皮卡从办公桌后站起来,头脑一阵晕眩,他下意识地用手撑住桌面,才稳住了身形。 日以夜继连续工作一周,看完诺斯拉家族的所有过往文件,理清各种人脉关系,分析收支账目,处理家族产业,重整内部人员结构,等等等等,酷拉皮卡终于做完了这些基本工作,可以暂时喘口气了。 ……怎么可能? 他还有十分紧要的事情等着去做。 在走廊上,他碰到了旋律。 “酷拉皮卡。这么晚了,还要外出吗?”旋律担忧地看着他眼底浓重的黑眼圈,“你已经很累了,稍微休息一下吧。” “没关系,我可以在路上休息。” “那我和你一起……” “真的不用了,谢谢。”酷拉皮卡笑了笑,“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私事,不久就能回来。这些天也辛苦你了。在我回来之前,麻烦你和凛仙暂时帮我打理这边的事情吧。” 言尽于此,旋律也不便再挽留,于是祝他一切顺利,目送他离开。 身为诺斯拉家族如今表面的“二把手”,实际上的掌权人,酷拉皮卡换下了窟卢塔族的民族服饰,穿上黑帮标配的黑西装,就像一个典型的黑帮人物。 离开办公室,脱掉西装,解下领带,去除这些充满束缚意味的外壳,酷拉皮卡略微感到“自我”的回归。 他躺在飞艇里的床铺上,连日积累的疲倦汹涌袭来,令他很快陷入久违的睡眠。 老样子,不会有美好的梦境,自从五年前窟卢塔族灭族惨案之后,他就很容易做噩梦。 “……”酷拉皮卡皱着眉头醒来。 打起精神! 以冷水浇脸,酷拉皮卡对着洗手台的镜子给自己鼓劲,然后是,戴上黑色的隐形眼镜,避免不慎显露的火红眼被人看到。 这次要做的事情,是回收第一对火红眼。 在9月3日晚上的地下拍卖会上,除了寻找失踪的妮翁,酷拉皮卡还特意关注了拍下火红眼的买家。经过事后调查,酷拉皮卡确定了对方的信息,今天终于有机会“登门拜访”。 准备好了吗? “……”酷拉皮卡握紧拳头。 能够用钱解决,或者用其他物品交换,这两种算是最乐观的情况,但这之外的情况,才是接下来更有可能需要面对的。 准备好了吗? 为了寻回惨死的同胞们的火红眼,无论是欺骗,或是威胁,又或是更卑鄙的手段,只要能达成目的,他都要不择手段。 准备好了吗? 和同胞们遭受的痛苦比起来,个人的尊严,算不了什么。 准备好了吗? 黑西装的领带仿佛上吊的绳索,酷拉皮卡幻觉般地感到脖子被勒紧,呼吸困难。 他抬起手,没有触碰领带,而是按响了庄园大门的门铃。 接待他的女仆为他引路,走入庭院,穿过修剪整齐的绿篱,沁人心脾的花香四处飘散着。 酷拉皮卡无心欣赏这些景象,神情肃穆得像是要去扫墓。 “小姐。”走在前面的女仆朝远处轻唤出声。 酷拉皮卡要拜访的对象出差了,目前庄园内理事的另有其人。 繁茂的枝叶遮挡住了酷拉皮卡的视线,而女仆的带路到此为止,她向酷拉皮卡深深鞠躬,“请您继续往里走,小姐已经在等您了。” 越过女仆,前面是一个绿植构成的拐角,走过拐角,一座凉亭映入酷拉皮卡的眼帘。 有个女人背对着他,坐在那里。 披散下来的头发是少见的银白色。 ……是巧合吗? 在确认这一点之前,酷拉皮卡的瞳孔已经隐隐泛起红色。 女人站起来,转过身,她手里捧着一本书。 和五年前一样,银发女人拿着酷拉皮卡被长老收走的那本书。 人和书,都是当年的那一个。 酷拉皮卡双手握成拳头,右手上的五条锁链被他躁动的“念”所影响,颤抖着,撞出金属的摩擦声。 银发女人将书本反过来,书页对着酷拉皮卡,一只手的食指划过书页上的某一行字。 酷拉皮卡集中注意力,看清那行字的内容: 【不可以输给困难,要努力地活下去!】 这是酷拉皮卡和派罗最喜欢看的那本冒险故事书里,主角d·猎人的格言,也是他们最喜欢的一句话。 “五年不见,我等你很久了。”银发女人的声音和五年前不一样了,是正常人类的声音,“酷拉皮卡。” ———— 作话: 所以,对比原着剧情,此处只是多死了一个侠客……侠——客——你——好——死—— 虐啥子酷拉皮卡啊,为了琢磨酷拉皮卡vs旅团的剧情,已经先把我写萎了,就这样吧,这些天我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原着漫画友客鑫篇,我就这智商,已经尽力了 虽然我是个恶魔,但由于蝴蝶效应,妮翁护卫队养狗的保镖和侍女成功存活,有情人终成眷属,原着里养狗保镖是被信长斩首死了——所以我还是存着一丝善意的,对吧(笑) 不因为对方是个路人就忽视ta的幸福,不因为对方是个人气角色就放过ta——这,就是我恶魔的美学! 他的测谎 酷拉皮卡与凉亭内的银发女人保持距离,右手向前平举,掌心朝下,无名指上的锁链垂了下来,锁链尾端是同为金属质感的球体。 【无名指追魂之链】 这是可用于追踪和测谎的锁链,酷拉皮卡打算用它来确认银发女人话语的真假。 “火红眼在你手上?”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标,酷拉皮卡暂时战胜了愤怒,用冷到极点的声音发问,“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银发女人合起书本,绕着桌子走到面对着酷拉皮卡方向的椅子前,把书放在桌子上,然后坐下来,整个后背靠在椅背,抱起胳膊,向酷拉皮卡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何必如此客气。我可是残忍杀害你亲友的仇人,你难道不想立刻杀了我?” “……我一定会给予你制裁。”酷拉皮卡握成拳头的左手,由于过度用力,指关节咔吱作响,“但不是死亡,这太便宜你了。回答我的问题!” “我倒是想先听听你会怎么制裁我。”银发女人很感兴趣似的,微笑着说。 酷拉皮卡想起前些天在友客鑫,他用“中指的束缚之链”成功捕获了旅团首领库洛洛,那时沦为人质的库洛洛也是类似的,不以为意的态度,认为现状就像喝下午茶般轻松。 还有死也不出卖旅团的窝金,还有平静接受酷拉皮卡制约的派克诺坦。 全都是这种人,既不把其他人的生命当回事,也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他们对死亡没有丝毫恐惧,所以死亡根本无法动摇他们,更不可能令他们忏悔。 怎么制裁她?除了用“小指的戒律之链”使银发女人无法作恶,让监狱剥夺她的自由以外,酷拉皮卡没有更合适的办法。 酷拉皮卡不会使用不人道的制裁方式,否则,他和“蜘蛛”、和喜欢收藏火红眼的家伙比起来,又有什么区别? “回答我的问题!”酷拉皮卡厉声警告道,“如果你不是真的想与我对谈,那就付诸武力吧!” 这位17岁的少年,和五年前一样容易冲动呢。 不过,面对有血海深仇的仇人,他没有立刻开启战斗剧情,已经是十分克制了。 “付诸武力?”银发女人姿势越发放松地翘起二郎腿,“你不了解我,而我比你想象中更了解你。如果付诸武力,只会变成我单方面欺负你哦。” 酷拉皮卡锁链尾端的球体纹丝不动,表明银发女人没有说谎,至少,她自认为说的是事实。 “像你这种身世悲惨性格善良的美少年,可是很受欢迎的漫画角色,单方面欺负你的我,肯定会被口诛笔伐。”银发女人却更有兴致地说,“但是,也会有一部分人喜欢看这种剧情吧。人类的兴趣就是如此广泛,没有边界。” “众口难调,所以我们就……各自扮演自己想要的角色吧。”银发女人竖起食指,点了点酷拉皮卡的方向,“受害者与加害者。复仇者与凶手。正派与反派。哎呀,这么一看,我这边可是压倒性的不利呢。” “毕竟正义从来不会缺席,只会迟到。” 流传最广的版本应该是“正义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被银发女人调换顺序过后,便添上了讽刺的意味。 迟到的正义是有瑕疵的正义,因为犯罪造成的伤害应该得到及时的挽回,才能给予受害者真正的抚慰。 而那位大法官的原话其实是:迟到的正义绝非正义。 正义总会来临,恶势力最终将会受到制裁……吗?没有力量的正义是无效的。结果是受害者(酷拉皮卡)只能赌上性命,断送未来,自己亲手复仇。 在酷拉皮卡试图发起攻击之际,银发女人弯腰从桌下拿出一对长筒状的玻璃罐,两个罐子里各泡了一颗火红眼,正是友客鑫地下拍卖会上的拍卖品。 这算是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看到同胞的火红眼,酷拉皮卡的身体凝固在原地。 不可以冲动。 必须小心地接近。 她可能准备了陷阱。 “这样,可以继续和我聊天了么?”银发女人将手臂枕在玻璃罐上方,“酷拉皮卡,你也不想让你的同胞被弄坏吧。” 十分卑鄙,却十分有效的威胁。 即使不用“无名指追魂之链”进行测谎,酷拉皮卡也清楚这位前“蜘蛛”做得出毁坏火红眼的事情。“蜘蛛”们不是专业人体收藏家,并不爱惜火红眼。在友客鑫与旅团数次交锋后,酷拉皮卡得知旅团五年前屠杀窟卢塔族的理由,仅仅是旅团团长库洛洛临时对火红眼感兴趣罢了。不久后,库洛洛失去兴趣,就把火红眼随手转卖了,所以火红眼的下落还需要另行调查。 “……”酷拉皮卡嘴唇颤抖,将涌上喉咙的攻击性言论强压了下去,极力维持住理智,“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等你很久了。”银发女人将脸颊枕到手臂上,似乎完全不担心手臂下面的玻璃罐会被压坏。 应该不会被压坏,那不是普通的玻璃。用来保存“七大美色之一”的容器,当然会选用坚固的材料,尽可能防止昂贵的商品意外受损。 “从五年前开始。从更久以前开始。”银发女人就像漫画里最经典的反派角色,有着超乎寻常的表达欲,会主动把真相的幕布掀开,“从救下你的‘命运猎人’开始,我就一直在听着命运的齿轮声——咔哒、咔哒、咔哒。” “无论你愿不愿意相信,命运确实存在。我什么都没有做哦。但是库洛洛照旧对火红眼产生兴趣。希拉……你和派罗童年时救下的迷路者,照旧将窟卢塔族的地址泄露了出去。每个人都是一枚齿轮,自顾自地转动,结果还是导向了既定的结局。” “啊,不对,如果我没有救下你,结果应该是窟卢塔族无人生还。” 酷拉皮卡锁链尾端的球体纹丝不动,表明银发女人没有说谎。 在银发女人说到一半的时候,酷拉皮卡就明白了“银发女人与五年前的命运猎人馍儿·蘸酱是同一人”的现实。根据猎人网站上的记录,馍儿·蘸酱是真实存在的职业猎人,但酷拉皮卡与她五年前分别后,再也没见过面,猎人网站上记录的“馍儿·蘸酱”与他五年前遇见的“命运猎人”是同一人吗?因为“馍儿·蘸酱”行踪不定,冒充起来不容易被戳穿,银发女人可能是借用了“馍儿·蘸酱”的形象。 还有一种可能性,“馍儿·蘸酱”一开始就是银发女人的身份之一。在猎人考试里,奇犽的大哥就用易容的形象和假名考取了猎人执照。 但这不是重点。 “又要说是‘命运’、‘蝴蝶效应’、‘偏差’之类的话了吗?无论如何,我感谢你救了我,让我有机会为同胞们复仇。”酷拉皮卡紧皱眉头,“我对你的命运理论不感兴趣。无论有什么理由,没有人应该被牺牲,伤害他人就要付出代价。别说废话了,直接进入正题——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那也太令人伤心了,酷拉皮卡。”银发女人语气平淡,“五年前,为了保证你回归命运的轨迹,我可是全程提心吊胆,差点被旅团当成叛徒处理掉了呢。” 酷拉皮卡锁链尾端的球体纹丝不动,表明银发女人没有说谎。 这个女人对命运理论坚信不疑。 “你总是不相信命运。好吧。”银发女人有些许同情地看向酷拉皮卡,“以前你尚未开‘念’,所以有些话不可以提前说出来。” 当银发女人举起一只手,掌心向外,张开五指时,酷拉皮卡预感般地从后背窜出一股凉意。 “拇指的治愈之链。治愈的能力。” “中指的束缚之链。只能对旅团使用的能力。” “无名指追魂之链。追踪和测谎能力。” “小指的戒律之链。让对方遵守制约的能力。” 全部说中了! 但她唯独没有说出酷拉皮卡右手食指上的锁链对应的能力。 “你也知道,我无法掌握未来的全部细节,更何况是被‘蝴蝶效应’影响的未来。”银发女人说,“我不确定你有没有完成对食指上锁链的能力开发,那就暂时不能剧透。” 那她怎么确定酷拉皮卡目前已经开发了四条锁链的能力?! “……!”酷拉皮卡突然想起拍卖会大楼见到了银发女人的身影。 这四条锁链的能力,正好是他在友客鑫陆续展示过的能力,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自己被监视了。 冷汗冒出额头,被金色的额发吸收掉。 “友客鑫。你在监视我。”酷拉皮卡缓缓吐出这两个短句,一旦捉到线头,毛线球被扯开的速度便加快了,“你原本可以不被我发现。拍卖会大楼。你在引导我。你不希望我在那里与旅团碰面。旅团还有一名失踪的成员,侠客,那也是你做的?” “嗯——”银发女人很满意酷拉皮卡的反应速度,“你自己能想清楚,那就方便多了。其实我没准备解决侠客,但是你没有发现窝金带着的这条‘尾巴’,结果我不得不出手。” 她在酷拉皮卡的不远处,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一名酷拉皮卡也没发现的“蜘蛛”。 这个女人的能力恐怕非常棘手。 “再多想想。”银发女人提醒他,“……从五年前开始。” “……”陷入思考的酷拉皮卡,神情越发凝重。 之前与旅团对战,四处寻找妮翁,再到支撑摇摇欲坠的诺斯拉家族,酷拉皮卡无不殚精竭虑,眼下出现了乌青,搭配他此刻开始发白的脸色和嘴唇,显得这位金发美少年似乎即将香消玉殒。 酷拉皮卡想起“命运猎人”曾经说他缺乏锻炼,说他应该五年后去考猎人执照。 五年。 刚刚好。 前几年由于各种原因未能按时到达考试会场,其实不是实力不足,而是有人从中作梗? “……猎人考试。”酷拉皮卡喃喃。 “对。”银发女人说,“你参加今年这一届猎人考试,才能交到你命运中的同伴。他们可不是虚假的,都是活生生的,富有个性的存在,你和他们很合得来,甚至能够互相交付性命,不是吗?” 酷拉皮卡锁链尾端的球体纹丝不动,表明银发女人没有说谎——至少她自认为没有说谎。 过去的经历,到底哪些是人为安排的?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虚假的? 疯狂燃烧脑细胞的思考令酷拉皮卡隐隐感到头痛,太阳穴突突直跳。 “命运就是这样,不分好坏,一味地抗拒只会令你痛苦。”银发女人用指尖敲击桌面,“频繁细究过去没有太大意义,这是我个人的经验之谈。” “你流了很多汗呢。看起来快倒下了。要不要过来坐坐,休息一下。” “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酷拉皮卡重重地呼吸,调整状态,再度抬起的双眼堆积着不可动摇的固执。 出乎银发女人意料的是,他收起锁链,走了过来,坐到对面的椅子上,还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 桌上有两人份的茶水,一直没人动,杯子里的茶已经冷得差不多了,酷拉皮卡正好用这份冰凉给头脑降温。 气氛莫名进入了沉默的中场休息状态。 于是,银发女人重新给自己倒茶,然后拿起桌上的点心开始品尝。 当银发女人吃到第六块点心,整理完思路的酷拉皮卡,盯着她手边玻璃罐里的火红眼,冷冷地发问:“你如今希望我做什么符合你命运理论的事情?以此为交易条件,你会把这对火红眼交给我,对吗?” “唔——”银发女人舔掉手指上的点心碎屑,“你愿意做任何事吗?” “除了违背底线以外的事情。”酷拉皮卡斩钉截铁。 银发女人轻轻地笑了,她单手撑着脸颊,注视面前这位身高已经超过自己,即将迈入青年的17岁少年。 “那我想要你做我的情人。”银发女人的手指搭在杯子边缘,抚摸上面的雕花纹路,“这和命运完全无关,只是我个人的私欲。” “……” “我等你很久了。”这是银发女人今天第三次重复这句话。 “……” “因为我对小孩子不感兴趣。” “……” 酷拉皮卡的表情阴郁且冷漠,他听着银发女人讲话,却没有再度使用“无名指追魂之链”。他明白了,这女人总是自认为没有说谎,所以“无名指追魂之链”的测谎能力在她面前就是个摆设。 这女人大概是疯的。 “放心,时间不会很长。”银发女人说,“我快要走到人生的尽头了。命运之类的东西,也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要多久。”这是酷拉皮卡唯一想问的问题。 “……”银发女人对他迅速的回应有些惊讶,“你清楚‘情人’的定义吗?” “整本通用语词典我翻过无数遍。”见到银发女人的惊讶,酷拉皮卡感到一丝荒诞,就像他当初给派克诺坦下制约,对方却毫无异议,不讨价还价,也不怀疑,让酷拉皮卡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牺牲我个人的尊严——我有这种觉悟。要多久?” “哦。”银发女人想了想,“具体时间我也不确定。一年之内吧。” “可以。”酷拉皮卡没有一丝动摇。 对方居然答应得如此爽快,以至于银发女人沉默了一会。 “这对火红眼是你的了。”银发女人同样爽快地将玻璃罐推到酷拉皮卡跟前。 “……”酷拉皮卡的瞳孔微缩,低下头去,像拥抱住脆弱的鲜花,将玻璃罐温柔小心地揽入怀中。 “这是定金。”银发女人接着说,“我还有一对火红眼。” “……”酷拉皮卡惊异地抬起头。 “等我死了,你可以拿走它们。”银发女人勾起嘴角,伸手触碰酷拉皮卡单边耳坠的小巧红色矿石,“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情人了,你可以叫我‘默尔丝’。” “酷拉皮卡,带我回你的领地。” “我不会阻碍你的工作——要对我下制约吗?” “……”被碰到耳坠的时候,酷拉皮卡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凭着舍弃尊严的觉悟,他眼里的怒火强行一点点遏制下去,最后他紧绷着语气说,“制约对死人毫无意义。” 她的偿还 火红眼直接捧在手里太显眼,默尔丝贴心地为酷拉皮卡提供了配套的盒子,那正是地下拍卖会售出这份拍卖品时用的礼物盒。拿到这份拍卖品的上一任主人刚刚把礼物盒捂热,就被默尔丝拦路抢劫,不对,是横刀夺爱了。 默尔丝把他的保镖全杀了,然后脚踩着他的胸口,当他以为自己也要丧命的时候,默尔丝停了下来,鲜血顺着匕首滴到他脸上,像眼泪一样滑落,染红了他的衣领。 “我想和你谈一个小小的合作,不要试图对我耍花招哦。”默尔丝用刀尖比划着他的眼眶,“否则,我会挖下你的眼球。非常完整的。” “……” “听明白了吗?” “……听、听明白了!” 默尔丝让他把接下来想要火红眼的人交给她处理,而且,火红眼归她所有。出乎他意料的是,默尔丝没有白拿火红眼,而是按照他拍下火红眼的价格,把钱全额转给了他。 “我可不是强盗,只是有一点私事要做。”默尔丝说。 主要是考虑到了揍敌客的声誉,她毕竟是揍敌客的员工,打着揍敌客的旗号做暗杀委托,就得多少遵守一些揍敌客的职业素质,随便抢夺别人的贵重物品是不对的,作风不能太幻影旅团。如此,以后揍敌客若是知道今天的事情,也不会处罚她吧,大概。 合作自然是立刻谈妥了,火红眼的前主人谎称“出差”,把上门拜访的酷拉皮卡交给了默尔丝处理。 诺斯拉家族……吗?火红眼的前主人对此略有耳闻,听说诺斯拉家族原本只是个穷乡僻壤的小组织,后来因为诺斯拉家族老大的女儿的占卜非常灵验,十老头中也有她的拥护者,从而迅速发展壮大。 不过,最近也有传言说,那个擅长占卜的女孩已经死了。 像诺斯拉家族那样的暴发户,根基太浅,没了占卜能力,多半会就此一蹶不振,然后衰落吧。 那个银发女人有什么目的?和诺斯拉家族有关吗? 诺斯拉家族居然派来一个长得像娘娘腔的小子,还说是现任的二把手?都是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小角色,诺斯拉家族真是一副要完蛋的样子。但诺斯拉家族其实还有值得关注的地方吗? 回想银发女人“不要试图对我耍花招哦”的警告,火红眼的前主人暂时将多余的想法吞回肚子,总之银发女人已经走了,他可以开始重新招募保镖。 该死,那女人未免强得变态了,不是能轻易招惹的对象。 另一边,默尔丝说要给酷拉皮卡定制西装。 “毕竟你现在是诺斯拉家族的二把手,不能再穿得像个保镖。”默尔丝一手抱着胳膊,一手托着下巴,正儿八经地为酷拉皮卡进行职业规划,“在工作中的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呢。你有中意的西装布料吗?” “……”酷拉皮卡沉默以对,在仇人面前,这已是他能够保持的最高素养了。 “还有皮鞋和领带!”默尔丝像是痴迷黑帮相关文化作品,对服装相当重视。 仅止于服装,她没有对酷拉皮卡的实际工作发表任何意见,这也是酷拉皮卡愿意在服装方面配合她的原因之一。着装确实很重要,为了重振诺斯拉家族,他必须快速树立自己强有力的个人形象,不能让别人轻易看轻自己,丢失能够与人谈判的地位。身为二把手,实际上的掌权人,他代表的是整个诺斯拉家族的形象。 这同时是他与默尔丝交易的一部分,作为“情人”,他有义务收下默尔丝为他准备的礼物。 脱掉西装外套,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西装店的店员拿着软尺测量他的领围、肩宽、胸围、臂长、衣长等等。 当默尔丝进店后,对于店员的问题,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全都要最贵的”之时,酷拉皮卡瞬间对她的服装理论丧失了信任,主动说他会自行挑选。 于是默尔丝无所事事地看着他挑选款式、布料和颜色,看着他脱掉西装外套,量尺寸。 酷拉皮卡是个责任心强,做事认真又有足够能力的角色,所以默尔丝从一开始就不需要,也不打算为酷拉皮卡的事业操心。默尔丝只是想着要怎么玩游戏,因为“服装”是rpg(角色扮演游戏)的重要部分,她才会关注服装。 所谓“形象管理”之类的发言,不过是默尔丝随口说说罢了。酷拉皮卡之后意识到了这个真相。 默尔丝根本不在乎酷拉皮卡怎么挑选服装,全程充当甩手掌柜,只负责刷卡付账。 没办法,默尔丝确实觉得没什么建议可提。虽说人靠衣装,但酷拉皮卡本就是美少年,倒像是衣服沾了他的光,简而言之,就是穿什么都好看——除了猎人三美的那种钉子服、小丑装、毛领皮大衣之类的。 好吧,这世界的奇装异服种类还挺多的,换个更严谨的说法吧。只要是正常的,主流款式的衣服,酷拉皮卡穿着就都好看。 既然要玩黑帮副本,默尔丝不由得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买一件黑色风衣,体验黑帮高级干部的感觉?对,就是那个啥《文o野犬》的那种。 和现实世界的经济状况完全相反,默尔丝在这世界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于是她真的买了一件黑色风衣,还配了一顶类似中原o也的礼帽。 莫名其妙变成看默尔丝挑衣服的酷拉皮卡:…… 办理完服装相关的事项,两人停止绕路,搭飞艇回到了诺斯拉家族领地。 酷拉皮卡走在前,默尔丝走在后,旋律出来迎接他们。 “这位是……”酷拉皮卡不喜欢说谎,但也极不情愿将他与默尔丝交易后的关系公之于众,那是他的屈辱。 他很清楚,默尔丝接下来会作为“情人”长期待在他身边,他有必要向其他人给出一个默尔丝在诺斯拉家族的定位,不能含糊过去。 于是他选择主动介绍,然后把解释权交给默尔丝——这样他至少可以不必亲口说出答案。 酷拉皮卡转过身,看着默尔丝,示意她自己回答接下来的内容。 “你好,我是新来的保镖兼助理,默尔丝。”默尔丝对着旋律自我介绍道。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好了。摆在明面上的“情人”,哪有“地下情人”更有趣呢?就是要偷偷摸摸,欲盖弥彰!默尔丝想。 “……”酷拉皮卡和旋律的脸色都不太好。 旋律打完招呼就很快走开了。 酷拉皮卡认为故意说谎的默尔丝可能在打别的算盘,百思不得其解,旋律不寻常的态度更是令他十分在意。旋律能够通过心跳声听出不少常人无法得知的信息,她肯定听到了什么。 作为“新来的保镖兼助理”,默尔丝理所当然要求住在离酷拉皮卡最近的客房,这被酷拉皮卡理解为“监视”,就像在友客鑫,默尔丝对他的“监视”。 “新来的保镖兼助理”可以在工作时间跟随左右,“情人”可以在其他时间跟随左右,默尔丝的真正目的,其实是更方便地监视他?因为他周围还会发生什么需要随时掌控的事情吗?“情人”只是转移注意力的噱头,关键是搞清楚她隐藏的动机!酷拉皮卡想。 有默尔丝在,找一个和旋律单独对谈的机会将变得困难。 没想到,机会很快来临,默尔丝没有粘着酷拉皮卡不放,直接进客房休息了,“酷拉皮卡,那就按照说好的,我明天开始工作。” 游刃有余的态度,不知是欲擒故纵,或是十分自信。 但酷拉皮卡没法不抓住这个机会,他需要尽快获得旋律那边的情报,以免夜长梦多。 他们慎重地单独见面,场面比默尔丝想象的“地下情人”更像“地下情人”。 “你听出了什么异常吗?”酷拉皮卡问旋律。 “不太好说。”旋律感觉事情恐怕比她能想到的更复杂,“她究竟是什么人?” “前幻影旅团成员。” “……”旋律听过幻影旅团团长库洛洛的心跳声,那种“对伴随着死亡的生活感到享受”的声音,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酷拉皮卡。”旋律的声音微微颤抖,“她心跳的旋律,就像……尖锐指甲抓挠着金属板。我实在难以忍受。那种情况,她是怎么保持正常的,不,我觉得她可能……可能是疯的。” “……嗯。”酷拉皮卡肯定道,“她有她自己坚信的一套命运理论,我的锁链也无法对此测谎。我不清楚她如何获取了一些特殊情报,这很可能与她的念能力有关,类似于妮翁的预知能力——毕竟个人认知会影响念能力的形成。” “她会在这里待多久?”旋律忐忑地问。 “恐怕不能在短期内结束。”酷拉皮卡理解旋律听力过于敏锐的难处,也担心旋律的安危,因为默尔丝很可能不希望身边有人能够听出她的内心,“旋律,我非常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关照。接下来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也应该由我自己解决。” “……要小心啊,酷拉皮卡!”旋律听得出酷拉皮卡的坚持,她只能叮嘱,“如果有需要我的时候,我随时等你的联系。” 酷拉皮卡亲自将她送出诺斯拉家族领地。 “还有一件事情!”被酷拉皮卡拒绝帮助后,旋律一直在努力回忆默尔丝的心跳声,希望能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她的心跳有微小的不协调杂音,可能是病变,也可能是有异物——我不太确定。” “她说过类似的话。”酷拉皮卡缓缓地叹出一口气,“她说她大概一年之内走到人生的尽头。既然你也如此判断,说明这不是她的主观臆想。” 大概一年之内走到人生的尽头。 默尔丝确实没有说谎。 她早就想好了,她顶多在酷拉皮卡这里玩三个月,也可能是更短的时间,她就奔向新副本,去找那只“能生出漫画战力天花板蚁王梅路艾姆”的巨型奇美拉蚁蚁后。 运气最好的情况下,她被蚁后吃掉,重生为远超人类角色属性的奇美拉蚁。去太早的话,不合适,奇美拉蚁蚁后在吃掉足够的人类之前,早期生产的后代形象都偏向动物,从中期往后,生产的后代才越来越像人类。默尔丝对角色颜值可是很看重的! 运气差一点的情况下,她没有被蚁后吃掉重生,而是被加以身体改造,那也勉强行吧,形象没有太大改变的同时,战斗力能得到适当提升。 运气最差的情况下,她没有重生,单纯变成了养料,或者重生后丢失了作为人类的记忆,这两种结果和直接死亡差不多,也不亏,无所谓了。 至于她签订的“婚前契约”会变成什么样…… 默尔丝之前找过猎人协会的唯一一位除念师,让她看看能不能除念。 除念师有些为难的样子,问默尔丝是怎么被别人的“念”缠上了。 “我和别人签订了利益交换的契约。”默尔丝说。 “这种不太好办。”除念师说,“在‘念’的契约里‘毁约’本来就是一件难事。而且,你已经收取契约中的利益了吧?” “……”默尔丝点点头。 “‘契约’加上‘债务’,难度不止是翻倍那么简单。”除念师解释道,“除非你能偿还已经得到的利益,先消除债务,我才有可能帮你除念。” 偿还是不可能偿还的,难道默尔丝要反过来完成伊路米的几百个愿望?那也太搞笑了。 “你看到的‘念’是什么样的?能和我形容一下吗?”默尔丝对这一点比较感兴趣。 “像是头发。”除念师皱着眉头,“或者是很多根黑色丝线。太多了。我估计有几百根。” ……头发?伊路米你真的是女鬼贞子吗?你改叫“贞子·揍敌客”算了,或者“伽椰子·揍敌客”。 也就是说,每完成一个愿望,就多缠上一根丝线吗? 就这?无所谓了。 默尔丝没期待过能够轻易除念,也没期待伊路米主动解除契约。 如果把“婚前契约”的事情告诉揍敌客,期待揍敌客命令伊路米主动解除契约,那也太幼稚了。伊路米完全可以解释,说这份契约对默尔丝和家族没有任何害处,只要默尔丝不用完999个愿望,不试图自杀,默尔丝就是自由的。退一万步说,假如默尔丝选择了自杀,“婚前契约”可以让她继续为揍敌客效力,和大家继续当家人。 无论如何都是皆大欢喜。 哼。 默尔丝想起签订“婚前契约”前,她和伊路米详细讨论了“自杀”的定义。结论是,除了她本人没料到的意外事故,以及客观上无法躲避的天灾,只要她的死亡是她自己故意寻死导致的,任何死亡方式都会认作“自杀”。 关键是她自己的意愿……吗? 规则型念能力分为客观规则与主观规则,客观规则没什么好说的,主观规则就因人而异了。既然“婚前契约”的判断依据是默尔丝的意愿,那么,存在一个漏洞。 默尔丝被奇美拉蚁蚁后吃掉的行为,不是“寻死”,而是想通过抛弃人类躯体,获得新生呢? 默尔丝想要变成“非人之物”,那她就可以与生她养她的揍敌客彻底割席,摆脱人类世界的所有束缚,做一个全新的自己。 没错,这不是“自杀”,是“重生”,是“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在签订“婚前契约”时,伊路米肯定想象不到,这世界上还有以“死亡”获得“新生”的方式——这就是“玩家”知晓原着剧情的情报差优势! 默尔丝一定会成功吗? 万一失败了呢? 那时候,她应该已经死了,而死人与世界无关,不知道,也不在乎。 把被子拉过头顶,默尔丝闭上眼睛。 一年之内走到人生的尽头,对,人生确实到了尽头,接下来是奇美拉蚁的生活,简称“蚁生”。 “……” 如何定义“自杀”? 签订“婚前契约”时,伊路米和默尔丝对此进行了详细的讨论。 不过,姐姐把重点都放在了死亡方式上,忽视了“自杀”的本质:自杀是人类在对世界毫无留恋时,特有的自我毁灭行为。 手段和结果不是最关键的,关键在于当事人的意念。 也就是,是否存在留恋。 尽管有那种临死时,由于求生的本能,突然对世界产生留恋的情况,但伊路米坚信默尔丝不会如此。 默尔丝对“死亡”有着非比寻常的迷恋,“死亡”就像是她唯一的爱人,她一直热烈地追求着,渴望与之拥抱。 除念师极其稀有,那些比较容易找到的除念师,伊路米是知道的,所以他也知道默尔丝的尝试,知道默尔丝对“除念”没有太大期待。 即使不除念,默尔丝肯定也会想尽办法,绕过“婚前契约”去自杀。 默尔丝肯定会毫无迷恋地迎接死亡。 伊路米肯定会毫无悬念地迎接她。 让死神来证婚,让死亡来见证。 他们终将共同跨过生死,成为彼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happymarriage。 他的逃避 诺斯拉家族最初只是个小地方的黑帮,和大多数早期的黑帮差不多,靠着抢占地盘后收取保护费,经营高利贷为生。 得益于妮翁无意中觉醒的占卜能力,诺斯拉家族的老大莱特·诺斯拉迅速将重心转移到了妮翁的占卜能力上。妮翁的占卜可以预言一个月内将发生的事,当占卜出不详的预言时,预言诗里会有相应的提示,只要听从提示,即可回避。 妮翁的占卜能力既是摇钱树,也是最好的通行证,莱特·诺斯拉的财富逐渐水涨船高,还获得了不少人脉,在黑帮世界的地位快速提升。成功发展起来的诺斯拉家族,不再需要“收取保护费”这种初级手段,而是设立企业,投资物业、金融业、赌博业等等。 虽然看起来转型成了正规组织,但诺斯拉家族盈利的背后,并不是经营有方,其实是钱权交易的结果。 成为诺斯拉家族二把手后,酷拉皮卡大刀阔斧整改了诺斯拉家族的产业,保留地产和赌场,注销影子公司,把放贷公司改组成保镖公司,砍掉赌场的洗钱业务,依法纳税,只做符合国家法规的业务——诺斯拉家族所在的国家,保镖业和赌博业都是合法产业。 包括清洁工,酷拉皮卡亲自面试了每一位员工,还制定了一些“必须遵纪守法”之类的严格规定。 “……”这世上没有比酷拉皮卡手下的诺斯拉家族更干净的黑帮。 其他黑帮不会在乎诺斯拉家族洗白的事情,因为和他们利益无关,而之前和诺斯拉家族有私下交易的政商界人士就不乐意了。 曾经的诺斯拉家族,有妮翁,有由于妮翁的占卜能力成为了诺斯拉家族后盾的十老头成员,如今,妮翁死了,十老头也全死了,诺斯拉家族只剩下精神崩溃的老大莱特·诺斯拉和一群形同散沙的手下,酷拉皮卡手中有用的牌少得可怜。 既然打着诺斯拉家族的旗号,诺斯拉家族过往的黑账就必须想办法清理干净。 那些诺斯拉家族过去的“合作伙伴”,一部分可以通过割让利益来解决,另一部分就没那么容易了,毕竟诺斯拉家族的资产有限,永远不可能跟得上人类贪婪的极限。 人类的贪婪是无限的。 诺斯拉家族的赌场被勒令停业整改,保镖公司也被打压。那些手握权力的人,也擅长利用权力,他们有无数种方法使绊子,公报私仇。 没有后盾,规模未成气候的诺斯拉家族就是个软柿子,手握权力的人们不一定是因为摆在他们眼前的利益不够,也可能是因为轻视诺斯拉家族,只把诺斯拉家族当成了炫耀权力的对象。 他们稍微动一动嘴,别人就得仰他们鼻息,忍气吞声,阿谀奉承,这就是权力的美妙之处。 难怪“傲慢”能成为人类的七宗罪之首。 好不容易得到面谈的机会,面前的男人显然不是真的有意协商事务,而是像顾客观察商品一般,打量着酷拉皮卡,以及酷拉皮卡身后“保镖兼助理”的默尔丝。 前者容姿端丽,皮肤白皙,身材清瘦纤细,如同女扮男装的少女,后者相貌精致,柔软蓬松的银白色长发披散着,一副弱不禁风,惹人怜爱的模样。 诺斯拉家族派这种软弱的组合进行商谈,确定不是想要搞笑吗? 人不可貌相,男人万万想不到,这两位其实是诺斯拉家族目前的最强战力。 原本就轻视小帮派(诺斯拉家族)的男人,由于对方的养眼,没有感到被冒犯,但也由于这一点,态度越发轻佻。 酷拉皮卡来之前,精心准备的材料,仔细推敲的话术,男人全都没有放在眼里,更没有用心听。 再有效的药物,再厉害的医生,也没法治愈不愿意合作的病人。 “你身边的这位助理叫什么名字?”这是男人第一个主动提起的话题。 “……”酷拉皮卡从没想过,身处高位的人能够如此傲慢。 比起关心正事,男人更关心酷拉皮卡的助理叫什么名字,摆明了故意忽视酷拉皮卡的态度。 平时不干正事的默尔丝,倒是在此给了酷拉皮卡一个台阶,侧过脸询问酷拉皮卡的意见,“boss?” 酷拉皮卡从不期望默尔丝会帮忙,他不可能求助于仇人,于他而言,只要默尔丝不给他添乱,他就能容忍默尔丝待在他身边。默尔丝不干正事,也就是不会干涉他,这其实是最好的情况。哪怕酷拉皮卡和凛仙作为诺斯拉家族的管理层支柱,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而默尔丝悠闲自在,与他们形成鲜明的反差,对此,酷拉皮卡毫无怨言。 “……”酷拉皮卡还没开口,男人先表达了不满,“让她自己回答我的问题。” “莎利兹。”默尔丝回答,“我叫莎利兹。” “你倒是识相多了。”男人的语气稍有缓和,他相当看不惯酷拉皮卡不卑不亢的态度,没法满足他的权力欲,“声音也更加顺耳。” “不过,今天耽搁得有些久了,我还有别的事情,没空继续招待你们。”男人表示送客,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需要预约的,“如果诺斯拉家族愿意拿出诚意,就叫莎利兹小姐晚上带着这些文件再来找我,让我仔细审阅。” “诶,真的吗?”默尔丝发出有点惊讶的声音。 “我明白了。”酷拉皮卡随即站起来,挡住了男人落在默尔丝身上的视线,“非常感谢您的约见,百忙之中打扰您了,再见。” 回到车内,酷拉皮卡坐在后座,默尔丝在驾驶座,但是没有发动车辆。 默尔丝从后视镜里注视放松下来之后,显出了疲态的酷拉皮卡。 “今天晚上怎么办?”默尔丝问他。 “……” “我去一趟?”让那个路人npc体验揍敌客祖传的毒打。 “……不用。”酷拉皮卡相信默尔丝肯定能给那个男人造成一辈子的心理阴影,说不定,随手就把那个男人的骨灰都给扬了,“我会赴约。” 本来想说“你不用跟过来”,但酷拉皮卡也知道自己无法命令默尔丝,于是选择闭口不言。 那位路人npc男女不忌,看到酷拉皮卡后,说了句“怎么是你”,接着又说“是你的话,也行”。 在这个本打算做不正经事情的特殊独处场景里,酷拉皮卡不再像白天一样忍让,只要想起惨死的同胞们,他的气势就瞬间变得骇人起来,如刀饮血,令男人不得不正视酷拉皮卡。 接下来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威逼利诱。 相对有效,却是令酷拉皮卡所不齿的手段。 为什么不能好好谈判?非得撕开颜面? 厌恶着这种不讲理的人的同时,酷拉皮卡也厌恶着自己刚才做的事情。 ……恶心。 默尔丝靠在车门边,抛给他一罐饮料,他下意识地接住了,那是一罐热咖啡。 “这只是第一个呢。”默尔丝说着,扶住车门,钻回驾驶室。 “……”酷拉皮卡坐到后座,拉开拉环,喝了一口发现是热可可。 他拿着饮料罐重新观察,包装确实是咖啡。 “别又打算熬夜。”握着方向盘的默尔丝注视前方,“沉迷工作这么久,每天早出晚归的,你就是不想单独抽时间陪我,想要逃避情人的责任,对吗?” “……” 她说的没错。 酷拉皮卡宁死也不想与仇人产生任何亲密的互动。 为了回收同胞的火红眼,忍受每天出现在视线里的仇人,已经令酷拉皮卡耗尽了忍耐力,所以他在男人面前宣泄了压抑的怒意,差点没控制住动用拳头的冲动。 “酷拉皮卡,你不会把我当成大慈善家了吧?”默尔丝在后视镜里与酷拉皮卡对上目光,“你不会是觉得……我不会真的对你做过分的事情吧?所以你才那么爽快地同意了交易?不会吧不会吧。” “侥幸心理是不对的,你听过墨菲定律吗?” “逃避不仅可耻,也不会有用哦。” 酷拉皮卡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易拉罐,热可可从变形的易拉罐中溢出,在他的手背留下甜腻的触感。 “今晚,让我看看你的觉悟。你的回答呢,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耷拉着的金发遮住了眉眼。 “……我知道了。” 他终于回答。 “我不会逃避。” 他决绝地说。 ———— 作话: 无端联想被迫和亲的公主,等等,她们一般会比酷拉皮卡更惨吧!哦,那没事了,至少默尔丝会爱惜娇花弱草,这是你的福气(不 他的选择 强制二选一。 这是《全职猎人》原着漫画里最常用的经典桥段,既可以是艰难的抉择剧情,比如友客鑫篇里,酷拉皮卡必须在“复仇”和“同伴”之间作出选择。又可以是一种恶趣味,比如选举篇里,帕里斯通喜欢营造的两难局面。 比如,默尔丝今晚连续抛给酷拉皮卡的二选一。 “去酒店,还是回诺斯拉家族领地?” 酷拉皮卡选择二。 “去我房间,还是去你房间?” 酷拉皮卡选择二。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或者,我们一起洗?” 哦,这次是三选一,酷拉皮卡选择一。 虽然酷拉皮卡从默尔丝的第一个选择题开始,就想断然拒绝,但“强制二选一”意味着没有“拒绝”的选项。除非他重新调整心中的天平,令“自尊”的分量多于“同胞”的分量。 ……这不可能。 酷拉皮卡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使事态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所以他选择诺斯拉家族领地,选择他自己的房间,这都属于他的“私人空间”,然而他也隐隐预感到,他无法阻止事态的失控。 他已经失控了。浴室镜子里映出他的火红眼,这是情绪徘徊在失控边缘的标志。 当默尔丝以“做情人”为交易条件时,酷拉皮卡之所以同意,有一个关键原因是,他没有从默尔丝眼里看到任何一丝与“下流”、“低俗”有关的神情。默尔丝提出交易的神情十分平静,仿佛在说无所谓的事情,也没有特别期待酷拉皮卡同意交易条件。近乎“无欲无求”,对,正符合一个将死之人的状态。 由于长得像女孩子一般秀丽,酷拉皮卡在过去四处游历的五年里,不止一次见过对他产生下作想法的丑恶视线,而默尔丝的眼神和那些人完全不一样。 酷拉皮卡一直以为,默尔丝想要他“当情人”,只是达成某种隐藏目标的手段。是啊,他想象不到,默尔丝只是为了完成图鉴收集,以及恶趣味。 没有继续想深一层的结果是,他坚信默尔丝不会对他做出某些事情。 比如…… 一条黑色裙子在酷拉皮卡的手中攥出无数褶皱,这是默尔丝想要他履行的“情人之间的情趣”,换句话说,就是要他穿女装。 如果是为了伪装潜入之类的任务,酷拉皮卡不介意扮成女性,但默尔丝给他的这条裙子,细吊带加露背,暴露程度远超出他的接受范围,这完全是挑衅。 “……” 酷拉皮卡终究换上了这条裙子,在纯黑色裙子的衬托下,更显得他肤白似月,发如金沙。完美主义作祟,他没有省略脖子上的系带,将喉结遮住。裙子是高腰的,裙摆宽松,隐藏了腰臀曲线。 是找不出外型破绽的完美女装呢。 默尔丝坐在床边,抱着胳膊对酷拉皮卡上下打量。酷拉皮卡站得笔直,冷静地正视默尔丝的脸,严肃如同军人,但他好不容易恢复成茶色的双眸又隐隐透出绯色,暴露了他的情绪波动。 “别这么紧张。”默尔丝穿着和酷拉皮卡同款的裙子,颜色不同,她的是纯白色,像是讽刺着什么。 真是恶趣味。酷拉皮卡想。 “过来坐。”默尔丝拍拍她旁边的空位。 “……” 默尔丝又催了一遍,酷拉皮卡才满脸嫌恶地坐到她旁边远一些的位置。 这无济于事,默尔丝凑了过来,当她的手指碰到酷拉皮卡的肩膀,酷拉皮卡条件反射地抬起手,然后被她挡下了。 “不至于吧?”默尔丝握住酷拉皮卡的右手腕,“这么讨厌我吗?” 酷拉皮卡的火红眼已经显现出来,他也放弃了压抑心中的愤怒,不如说,他需要维持这份愤怒,他不可以遗忘这种愤怒,哪怕一分一毫的遗忘,都是对同胞的背叛。 “我只感到恶心。”酷拉皮卡明确地说,“想做什么就快点做,我不想浪费时间。” “刚才明明是你表示抗拒呢。”默尔丝指出他矛盾的地方。 “很抱歉,辜负了你的期待。”酷拉皮卡换上语气冰冷的礼貌,他决心暂时将自己作为物品,用理智束缚情感,“我只是为了回收火红眼,希望你不要搞错了。” 他的神色逐渐沉静下去,比起真实的冷静,更像是自暴自弃。 “哦?你是在提醒我,还是在提醒你自己呢?”默尔丝的手指再度碰到酷拉皮卡的肌肤时,对方的身体仍然立刻僵硬了。 他在极力忍耐。 默尔丝凑到他耳边吹气,他的手就攥成了拳头。 简单易懂的反应。 酷拉皮卡知道自己的反应完全不合格,但无法做到就是无法做到,他不可能将自己当作无知无觉的物品,激烈的情绪在他胸口内四处冲撞,他只想用锁链,捆住面前的疯女人,将她拖入地狱。 “哎呀,亲爱的酷拉皮卡,你这样子只会让人更加兴奋,想要弄坏你呢。”默尔丝双手环绕住他的腰,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亲密仿佛情人,“太有乐趣了,我忍不住想要慢~慢~享~受~” “我明天还有工作。”酷拉皮卡不带感情地说,“交易的时候,你承诺过,不会阻碍我的工作。” 默尔丝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伸手抚摸他的脸颊,“会不会阻碍你的工作,那得根据你的表现。” “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进行情人之间的互动,来点入门级的内容吧。”默尔丝摸到他的耳垂,碰了碰他平时就佩戴着的单边耳坠,“很简单,我想看你自慰,成功射出一次就结束。” 酷拉皮卡转头瞪视她,随着他转头的动作,耳坠擦过默尔丝的手指。 “或者,直接给我看你高潮的表情,那也可以。”默尔丝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依旧平淡,甚至无辜,完全不像是能够提出下流要求的类型,“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动作快点,就能早点结束。” “……”似乎是难以置信,比起愤怒,酷拉皮卡的眼里出现了更多探寻。 “我是认真的。”默尔丝彻底面无表情。 酷拉皮卡突然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什么,酷拉皮卡还是太年轻了,也缺乏成年人的经验,表情多出了难堪,羞耻,无措,到最后,甚至产生一丝窘迫。 医学共识普遍认为,自慰是医学上健康、心理上正常的行为活动,但自慰仍然是一件非常私密的事情。 酷拉皮卡想起自己的第一次遗精,那时做了噩梦,又梦到了已死的族人们。醒来看到湿了的床单,他以为自己尿床了,强烈的羞耻感,一直持续到后来,他在书上看到这是青春期的正常生理现象……为止。 没有停止。 如果他不想再次“尿床”,他有必要定期手动排解,每个月至少一次。按照书上的方法,首次进行自慰,猝不及防的快感席卷全身过后,伴随而来的便是无尽的罪恶感。 他是个复仇者,在完成复仇,抚慰同胞们的冤魂之前,他的人生不应该有任何片刻的享乐。 尽管脑子里清楚这是正常生理现象,每完成一次自慰,酷拉皮卡仍忍不住对此感到愤懑,罪恶感最强烈的时候,他甚至偏激地幻想着“把它割掉算了”。 反正他身为复仇者,没有未来可言,留着只会增添烦恼的东西,有什么意义呢? 否定。愤怒。妥协。沮丧。接纳。 经历了漫长的这五个阶段后,酷拉皮卡的情绪终于安定下来,可以将“自慰”真正当成普通事项,克制且冷漠地定期执行。 如今,默尔丝的要求像一颗石子,投入他本以为安静的湖面,不费吹灰之力地激起他最初的情绪。 咬紧牙关,酷拉皮卡强迫自己冷静,并向默尔丝确认,“今天只要完成这个要求,就可以结束了?” “没错。”默尔丝贴心地复述酷拉皮卡感到难以启齿的内容,“只要你进行自慰,成功射出一次就结束。” 真的会结束吗? 酷拉皮卡知道,这是暂时的,下一个夜晚应该会有更过分的内容,但酷拉皮卡没有拒绝的选项,只能先解决眼前的困境。 “就按照你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来吧。”默尔丝离开床边,搬一个椅子过来,反坐在椅子上,双手枕着椅背,面朝酷拉皮卡,露出一个微笑,“速战速决。” 没有“背过身”的选项,酷拉皮卡必须当着她的面自慰。 酷拉皮卡低下头,尽量忽视默尔丝的存在,把裙摆卷到大腿以上。缠着锁链的右手撑在床面,用左手握住性器,像以往做的那样,机械地上下套弄。 烦躁、耻辱、愤怒。 酷拉皮卡的状态十分糟糕,他手上的动作可谓是全力以赴,性器却完全不听从指挥,连勃起都无法做到,软趴趴地瘫在他的手掌里。 这继续加重了他的心理负担,他冒出汗,满脸痛恨的神情,不像是在自慰,更像是在自我惩罚。 “酷拉皮卡。”默尔丝百无聊赖地开口讲话,“我也不喜欢平白浪费时间。再给你十分钟,如果你不成功,那就得玩别的了。” 她拿出手机,打开倒计时的界面,放到酷拉皮卡视线所及的地板上。 “你以前自慰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呢?”她刚放下手机,抬头与酷拉皮卡对视,坦然直言,“需要……我提供帮助吗?” 默尔丝曾经问过伊路米平时自慰会想什么内容。 那时,默尔丝坐在床边,伊路米跪在地板上,头埋在默尔丝的两腿之间,一边动手自慰,一边用舌头取悦默尔丝。 “……”伊路米舔掉嘴边沾到的爱液,回答,“我想的,从来都只是姐姐哦。” 默尔丝不相信他的话,叫他详细说一说。 “有各种各样的情景。”伊路米很乐意与她分享,单纯的愉快语气,似乎在说十分平常的事情,“其中一种,和姐姐此刻的做法是一样的哦。不过,状态是反过来的。我最喜欢舔姐姐的胸,因为可以听到心跳。姐姐,我可以插进来了吗?” “不行。” 伊路米这家伙不存在羞耻心。 酷拉皮卡的羞耻心多到溢出。 “不需要。”酷拉皮卡从牙缝里挤出恶狠狠的一句,但他红到耳根的脸色令他缺乏底气。 失败的结局显而易见,手机十分钟倒计时的闹铃响起之时,酷拉皮卡的性器仍旧没有勃起。 “到时间了。”下巴挂着汗珠的酷拉皮卡抬起头,尽管勃起失败,他却陡然多出一种放松的情绪,因为这意味着他不必与默尔丝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你该换别的了。不要耽误时间,做完下一项,今天就得到此为止。” 在男女之事上,他天真得惹人怜爱。 “好吧。”默尔丝拿起手机,“那就换一个。” 默尔丝靠近酷拉皮卡。 “限时一小时。” 默尔丝弯下腰,在酷拉皮卡耳边讲话。 “你来让我高潮。” 酷拉皮卡的火红眼今晚是没办法变回茶色了,不仅如此,他情绪激动得快把床单抓烂了。 他的理智摇摇欲坠,终于忍不住坦白他今晚最大的感想,声音微微颤抖,“……无耻!” “你不是说,你清楚‘情人’的定义吗?”默尔丝给手机设置了一小时后响的闹铃,然后把手机扔到枕边,“情人之间应该做的事情,难道不是互相取悦吗?放心,我会引导你。” 默尔丝跨坐在酷拉皮卡的大腿上,后者马上绷紧了身体。 “把嘴张开。”默尔丝一手贴在酷拉皮卡的腰部,一手捏住酷拉皮卡的下巴,“先从接吻开始。” “……”酷拉皮卡花了数秒,才下定决心松开牙关。 仅仅是一瞬间的失守,默尔丝的舌头就滑入了酷拉皮卡的口腔,舌尖轻扫他的舌面。由于被捏住下巴,酷拉皮卡无法再次咬合牙齿,阻止这极度陌生的侵入感。 察觉到酷拉皮卡的抗拒,默尔丝的嘴唇与他分开,他的唾液被默尔丝的舌尖带出,润湿了他的嘴唇。 “我已经给了你一对火红眼。”默尔丝舔了一下他的嘴唇,“你不想要我这里的另一对火红眼了吗?” “……”酷拉皮卡的抗拒明显减弱了。 “如果你不想看我,可以闭上眼睛。”默尔丝谆谆善诱。 “……”酷拉皮卡皱着眉头,将视线移往别处。 默尔丝与他接吻的同时,把他推倒在床上,当默尔丝的右手下移,隔着裙摆碰到他的性器,他触电般地抬手,牢牢钳住默尔丝的手腕。 “怎么啦?”默尔丝中断了接吻的动作,在两人的唇瓣随时接触的距离发问,“如果不想让我抚摸你,你愿意抚摸我吗?” 又是二选一。 “……”酷拉皮卡缓缓地松开手,没有放弃找回主动权,“你想要我怎么做。” 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默尔丝刚拉开肩膀上的系带,他就移开视线,“停下!” “你可以……摸我。”他作出了艰难的决定。 “这是你自己选的哦。”默尔丝把他的裙摆拉到小腹的位置。 酷拉皮卡颜色浅淡,未经人事的性器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被人观察,被人抚摸,这前所未有的耻辱,令他的脸,他的火红眼,都比之前更红了。 “不用一直注意那边。”默尔丝重新吻上他的嘴唇,凭着触感,继续爱抚他的性器。 第一次自慰便抱有强烈罪恶感,从来都是应付了事的酷拉皮卡,只会使用草率单调的手法,极力压抑自慰能得到的快感。 他的性器今天首次蒙受正常的爱抚,这个该死的器官不完全受大脑控制,擅自充血,变硬,在他的仇人手中勃起了。 “……”酷拉皮卡的呼吸有些乱了,他不甘地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试图用疼痛阻止性器的勃起。 除了呼吸越来越粗重,他的努力无济于事。 “酷拉皮卡。”默尔丝的手已经被他的性器溢出的前液打湿,“你的身体,开始兴奋起来了呢。” 有了前液的润滑,默尔丝转而稍微用力,握住他的性器,快慢有致地上下套弄。 根据酷拉皮卡的即时反应,她知道哪些地方需要放慢速度,加重刺激。 尽管全力忍耐,酷拉皮卡由于抗拒而紧绷的肌肉,已经止不住松懈,应该软下去的性器却越发坚挺。 当快感超过酷拉皮卡有生以来的全部体验,他脸上的表情只剩下挣扎。 比憎恶更浓烈的恐慌袭来。 他心烦意乱地推开默尔丝,结果失败了,默尔丝的实力在他之上,还在抵抗中不慎扯断了默尔丝的肩带,一大块白色铺满他的视野,他的头脑瞬间也一片空白。 “啊——真过分。”默尔丝小小地抱怨了一句。 是在抱怨酷拉皮卡让她一边的胸部走光了吗? 是在抱怨酷拉皮卡的精液射到她的衣服和腿上了吗? 又或者…… 酷拉皮卡恢复神智时,默尔丝在他眼前,晃了晃沾着他精液的手,“好脏哦。” “……”酷拉皮卡的余光扫到她露出的胸部,立刻慌乱地移开视线。 “来做吧。今天最后一个选择题。”默尔丝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要帮我舔干净这只被你弄脏的手呢?还是,想舔我的胸部?” 她装模作样地闻了闻那只手,“真难闻。” 客观来讲,她没有说错,因为精液的气味就是难闻的腥味。 “虽然很难闻,但这是你的东西。”默尔丝把那只手凑到酷拉皮卡跟前,“选择吧。如果你张开嘴,就当作你选择了第一项。否则,我倒是想早点把手洗干净呢。” 精液的味道,又苦又腥。 酷拉皮卡意外地没有感到十分作呕,甚至从中找到了解脱与平衡。 没错,这是惩罚,惩罚他在仇人手下产生的兴奋、快感与极端失态。 他在浴室里一遍遍用冷水冲洗身体,嘴唇咬出血来。 换掉床单,当他好不容易在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那个女人抚摸他的触感就卷土重来。 室内精液的气味幻觉般的并未散去,不断刺痛他的神经。 于是他睁着眼睛,一夜未睡。 他的选择(H) 强制二选一。 这是《全职猎人》原着漫画里最常用的经典桥段,既可以是艰难的抉择剧情,比如友客鑫篇里,酷拉皮卡必须在“复仇”和“同伴”之间作出选择。又可以是一种恶趣味,比如选举篇里,帕里斯通喜欢营造的两难局面。 比如,默尔丝今晚连续抛给酷拉皮卡的二选一。 “去酒店,还是回诺斯拉家族领地?” 酷拉皮卡选择二。 “去我房间,还是去你房间?” 酷拉皮卡选择二。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或者,我们一起洗?” 哦,这次是叁选一,酷拉皮卡选择一。 虽然酷拉皮卡从默尔丝的第一个选择题开始,就想断然拒绝,但“强制二选一”意味着没有“拒绝”的选项。除非他重新调整心中的天平,令“自尊”的分量多于“同胞”的分量。 ……这不可能。 酷拉皮卡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使事态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所以他选择诺斯拉家族领地,选择他自己的房间,这都属于他的“私人空间”,然而他也隐隐预感到,他无法阻止事态的失控。 他已经失控了。浴室镜子里映出他的火红眼,这是情绪徘徊在失控边缘的标志。 当默尔丝以“做情人”为交易条件时,酷拉皮卡之所以同意,有一个关键原因是,他没有从默尔丝眼里看到任何一丝与“下流”、“低俗”有关的神情。默尔丝提出交易的神情十分平静,仿佛在说无所谓的事情,也没有特别期待酷拉皮卡同意交易条件。近乎“无欲无求”,对,正符合一个将死之人的状态。 由于长得像女孩子一般秀丽,酷拉皮卡在过去四处游历的五年里,不止一次见过对他产生下作想法的丑恶视线,而默尔丝的眼神和那些人完全不一样。 酷拉皮卡一直以为,默尔丝想要他“当情人”,只是达成某种隐藏目标的手段。是啊,他想象不到,默尔丝只是为了完成图鉴收集,以及恶趣味。 没有继续想深一层的结果是,他坚信默尔丝不会对他做出某些事情。 比如…… 一条黑色裙子在酷拉皮卡的手中攥出无数褶皱,这是默尔丝想要他履行的“情人之间的情趣”,换句话说,就是要他穿女装。 如果是为了伪装潜入之类的任务,酷拉皮卡不介意扮成女性,但默尔丝给他的这条裙子,细吊带加露背,暴露程度远超出他的接受范围,这完全是挑衅。 “……” 酷拉皮卡终究换上了这条裙子,在纯黑色裙子的衬托下,更显得他肤白似月,发如金沙。完美主义作祟,他没有省略脖子上的系带,将喉结遮住。裙子是高腰的,裙摆宽松,隐藏了腰臀曲线。 是找不出外型破绽的完美女装呢。 默尔丝坐在床边,抱着胳膊对酷拉皮卡上下打量。酷拉皮卡站得笔直,冷静地正视默尔丝的脸,严肃如同军人,但他好不容易恢复成茶色的双眸又隐隐透出绯色,暴露了他的情绪波动。 “别这么紧张。”默尔丝穿着和酷拉皮卡同款的裙子,颜色不同,她的是纯白色,像是讽刺着什么。 真是恶趣味。酷拉皮卡想。 “过来坐。”默尔丝拍拍她旁边的空位。 “……” 默尔丝又催了一遍,酷拉皮卡才满脸嫌恶地坐到她旁边远一些的位置。 这无济于事,默尔丝凑了过来,当她的手指碰到酷拉皮卡的肩膀,酷拉皮卡条件反射地抬起手,然后被她挡下了。 “不至于吧?”默尔丝握住酷拉皮卡的右手腕,“这么讨厌我吗?” 酷拉皮卡的火红眼已经显现出来,他也放弃了压抑心中的愤怒,不如说,他需要维持这份愤怒,他不可以遗忘这种愤怒,哪怕一分一毫的遗忘,都是对同胞的背叛。 “我只感到恶心。”酷拉皮卡明确地说,“想做什么就快点做,我不想浪费时间。” “刚才明明是你表示抗拒呢。”默尔丝指出他矛盾的地方。 “很抱歉,辜负了你的期待。”酷拉皮卡换上语气冰冷的礼貌,他决心暂时将自己作为物品,用理智束缚情感,“我只是为了回收火红眼,希望你不要搞错了。” 他的神色逐渐沉静下去,比起真实的冷静,更像是自暴自弃。 “哦?你是在提醒我,还是在提醒你自己呢?”默尔丝的手指再度碰到酷拉皮卡的肌肤时,对方的身体仍然立刻僵硬了。 他在极力忍耐。 默尔丝凑到他耳边吹气,他的手就攥成了拳头。 简单易懂的反应。 酷拉皮卡知道自己的反应完全不合格,但无法做到就是无法做到,他不可能将自己当作无知无觉的物品,激烈的情绪在他胸口内四处冲撞,他只想用锁链,捆住面前的疯女人,将她拖入地狱。 “哎呀,亲爱的酷拉皮卡,你这样子只会让人更加兴奋,想要弄坏你呢。”默尔丝双手环绕住他的腰,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亲密仿佛情人,“太有乐趣了,我忍不住想要慢~慢~享~受~” “我明天还有工作。”酷拉皮卡不带感情地说,“交易的时候,你承诺过,不会阻碍我的工作。” 默尔丝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伸手抚摸他的脸颊,“会不会阻碍你的工作,那得根据你的表现。” “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进行情人之间的互动,来点入门级的内容吧。”默尔丝摸到他的耳垂,碰了碰他平时就佩戴着的单边耳坠,“很简单,我想看你自慰,成功射出一次就结束。” 酷拉皮卡转头瞪视她,随着他转头的动作,耳坠擦过默尔丝的手指。 “或者,直接给我看你高潮的表情,那也可以。”默尔丝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依旧平淡,甚至无辜,完全不像是能够提出下流要求的类型,“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动作快点,就能早点结束。” “……”似乎是难以置信,比起愤怒,酷拉皮卡的眼里出现了更多探寻。 “我是认真的。”默尔丝彻底面无表情。 酷拉皮卡突然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什么,酷拉皮卡还是太年轻了,也缺乏成年人的经验,表情多出了难堪,羞耻,无措,到最后,甚至产生一丝窘迫。 医学共识普遍认为,自慰是医学上健康、心理上正常的行为活动,但自慰仍然是一件非常私密的事情。 酷拉皮卡想起自己的第一次遗精,那时做了噩梦,又梦到了已死的族人们。醒来看到湿了的床单,他以为自己尿床了,强烈的羞耻感,一直持续到后来,他在书上看到这是青春期的正常生理现象……为止。 没有停止。 如果他不想再次“尿床”,他有必要定期手动排解,每个月至少一次。按照书上的方法,首次进行自慰,猝不及防的快感席卷全身过后,伴随而来的便是无尽的罪恶感。 他是个复仇者,在完成复仇,抚慰同胞们的冤魂之前,他的人生不应该有任何片刻的享乐。 尽管脑子里清楚这是正常生理现象,每完成一次自慰,酷拉皮卡仍忍不住对此感到愤懑,罪恶感最强烈的时候,他甚至偏激地幻想着“把它割掉算了”。 反正他身为复仇者,没有未来可言,留着只会增添烦恼的东西,有什么意义呢? 否定。愤怒。妥协。沮丧。接纳。 经历了漫长的这五个阶段后,酷拉皮卡的情绪终于安定下来,可以将“自慰”真正当成普通事项,克制且冷漠地定期执行。 如今,默尔丝的要求像一颗石子,投入他本以为安静的湖面,不费吹灰之力地激起他最初的情绪。 咬紧牙关,酷拉皮卡强迫自己冷静,并向默尔丝确认,“今天只要完成这个要求,就可以结束了?” “没错。”默尔丝贴心地复述酷拉皮卡感到难以启齿的内容,“只要你进行自慰,成功射出一次就结束。” 真的会结束吗? 酷拉皮卡知道,这是暂时的,下一个夜晚应该会有更过分的内容,但酷拉皮卡没有拒绝的选项,只能先解决眼前的困境。 “就按照你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来吧。”默尔丝离开床边,搬一个椅子过来,反坐在椅子上,双手枕着椅背,面朝酷拉皮卡,露出一个微笑,“速战速决。” 没有“背过身”的选项,酷拉皮卡必须当着她的面自慰。 酷拉皮卡低下头,尽量忽视默尔丝的存在,把裙摆卷到大腿以上。缠着锁链的右手撑在床面,用左手握住性器,像以往做的那样,机械地上下套弄。 烦躁、耻辱、愤怒。 酷拉皮卡的状态十分糟糕,他手上的动作可谓是全力以赴,性器却完全不听从指挥,连勃起都无法做到,软趴趴地瘫在他的手掌里。 这继续加重了他的心理负担,他冒出汗,满脸痛恨的神情,不像是在自慰,更像是在自我惩罚。 “酷拉皮卡。”默尔丝百无聊赖地开口讲话,“我也不喜欢平白浪费时间。再给你十分钟,如果你不成功,那就得玩别的了。” 她拿出手机,打开倒计时的界面,放到酷拉皮卡视线所及的地板上。 “你以前自慰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呢?”她刚放下手机,抬头与酷拉皮卡对视,坦然直言,“需要……我提供帮助吗?” 默尔丝曾经问过伊路米平时自慰会想什么内容。 那时,默尔丝坐在床边,伊路米跪在地板上,头埋在默尔丝的两腿之间,一边动手自慰,一边用舌头取悦默尔丝。 “……”伊路米舔掉嘴边沾到的爱液,回答,“我想的,从来都只是姐姐哦。” 默尔丝不相信他的话,叫他详细说一说。 “有各种各样的情景。”伊路米很乐意与她分享,单纯的愉快语气,似乎在说十分平常的事情,“其中一种,和姐姐此刻的做法是一样的哦。不过,状态是反过来的。我最喜欢舔姐姐的胸,因为可以听到心跳。姐姐,我可以插进来了吗?” “不行。” 伊路米这家伙不存在羞耻心。 酷拉皮卡的羞耻心多到溢出。 “不需要。”酷拉皮卡从牙缝里挤出恶狠狠的一句,但他红到耳根的脸色令他缺乏底气。 失败的结局显而易见,手机十分钟倒计时的闹铃响起之时,酷拉皮卡的性器仍旧没有勃起。 “到时间了。”下巴挂着汗珠的酷拉皮卡抬起头,尽管勃起失败,他却陡然多出一种放松的情绪,因为这意味着他不必与默尔丝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你该换别的了。不要耽误时间,做完下一项,今天就得到此为止。” 在男女之事上,他天真得惹人怜爱。 “好吧。”默尔丝拿起手机,“那就换一个。” 默尔丝靠近酷拉皮卡。 “限时一小时。” 默尔丝弯下腰,在酷拉皮卡耳边讲话。 “你来让我高潮。” 酷拉皮卡的火红眼今晚是没办法变回茶色了,不仅如此,他情绪激动得快把床单抓烂了。 他的理智摇摇欲坠,终于忍不住坦白他今晚最大的感想,声音微微颤抖,“……无耻!” “你不是说,你清楚‘情人’的定义吗?”默尔丝给手机设置了一小时后响的闹铃,然后把手机扔到枕边,“情人之间应该做的事情,难道不是互相取悦吗?放心,我会引导你。” 默尔丝跨坐在酷拉皮卡的大腿上,后者马上绷紧了身体。 “把嘴张开。”默尔丝一手贴在酷拉皮卡的腰部,一手捏住酷拉皮卡的下巴,“先从接吻开始。” “……”酷拉皮卡花了数秒,才下定决心松开牙关。 仅仅是一瞬间的失守,默尔丝的舌头就滑入了酷拉皮卡的口腔,舌尖轻扫他的舌面。由于被捏住下巴,酷拉皮卡无法再次咬合牙齿,阻止这极度陌生的侵入感。 察觉到酷拉皮卡的抗拒,默尔丝的嘴唇与他分开,他的唾液被默尔丝的舌尖带出,润湿了他的嘴唇。 “我已经给了你一对火红眼。”默尔丝舔了一下他的嘴唇,“你不想要我这里的另一对火红眼了吗?” “……”酷拉皮卡的抗拒明显减弱了。 “如果你不想看我,可以闭上眼睛。”默尔丝谆谆善诱。 “……”酷拉皮卡皱着眉头,将视线移往别处。 默尔丝与他接吻的同时,把他推倒在床上,当默尔丝的右手下移,隔着裙摆碰到他的性器,他触电般地抬手,牢牢钳住默尔丝的手腕。 “怎么啦?”默尔丝中断了接吻的动作,在两人的唇瓣随时接触的距离发问,“如果不想让我抚摸你,你愿意抚摸我吗?” 又是二选一。 “……”酷拉皮卡缓缓地松开手,没有放弃找回主动权,“你想要我怎么做。” 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默尔丝刚拉开肩膀上的系带,他就移开视线,“停下!” “你可以……摸我。”他作出了艰难的决定。 “这是你自己选的哦。”默尔丝把他的裙摆拉到小腹的位置。 酷拉皮卡颜色浅淡,未经人事的性器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被人观察,被人抚摸,这前所未有的耻辱,令他的脸,他的火红眼,都比之前更红了。 “不用一直注意那边。”默尔丝重新吻上他的嘴唇,凭着触感,继续爱抚他的性器。 第一次自慰便抱有强烈罪恶感,从来都是应付了事的酷拉皮卡,只会使用草率单调的手法,极力压抑自慰能得到的快感。 他的性器今天首次蒙受正常的爱抚,这个该死的器官不完全受大脑控制,擅自充血,变硬,在他的仇人手中勃起了。 “……”酷拉皮卡的呼吸有些乱了,他不甘地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试图用疼痛阻止性器的勃起。 除了呼吸越来越粗重,他的努力无济于事。 “酷拉皮卡。”默尔丝的手已经被他的性器溢出的前液打湿,“你的身体,开始兴奋起来了呢。” 有了前液的润滑,默尔丝转而稍微用力,握住他的性器,快慢有致地上下套弄。 根据酷拉皮卡的即时反应,她知道哪些地方需要放慢速度,加重刺激。 尽管全力忍耐,酷拉皮卡由于抗拒而紧绷的肌肉,已经止不住松懈,应该软下去的性器却越发坚挺。 当快感超过酷拉皮卡有生以来的全部体验,他脸上的表情只剩下挣扎。 比憎恶更浓烈的恐慌袭来。 他心烦意乱地推开默尔丝,结果失败了,默尔丝的实力在他之上,还在抵抗中不慎扯断了默尔丝的肩带,一大块白色铺满他的视野,他的头脑瞬间也一片空白。 “啊——真过分。”默尔丝小小地抱怨了一句。 是在抱怨酷拉皮卡让她一边的胸部走光了吗? 是在抱怨酷拉皮卡的精液射到她的衣服和腿上了吗? 又或者…… 酷拉皮卡恢复神智时,默尔丝在他眼前,晃了晃沾着他精液的手,“好脏哦。” “……”酷拉皮卡的余光扫到她露出的胸部,立刻慌乱地移开视线。 “来做吧。今天最后一个选择题。”默尔丝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要帮我舔干净这只被你弄脏的手呢?还是,想舔我的胸部?” 她装模作样地闻了闻那只手,“真难闻。” 客观来讲,她没有说错,因为精液的气味就是难闻的腥味。 “虽然很难闻,但这是你的东西。”默尔丝把那只手凑到酷拉皮卡跟前,“选择吧。如果你张开嘴,就当作你选择了第一项。否则,我倒是想早点把手洗干净呢。” 精液的味道,又苦又腥。 酷拉皮卡意外地没有感到十分作呕,甚至从中找到了解脱与平衡。 没错,这是惩罚,惩罚他在仇人手下产生的兴奋、快感与极端失态。 他在浴室里一遍遍用冷水冲洗身体,嘴唇咬出血来。 换掉床单,当他好不容易在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那个女人抚摸他的触感就卷土重来。 室内精液的气味幻觉般的并未散去,不断刺痛他的神经。 于是他睁着眼睛,一夜未睡。 他的漩涡(H) 酷拉皮卡又一次梦到了自己的故乡,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如今永远也回不去的故乡。 窟卢塔族隐居的森林里,呈螺旋状生长的植物随处可见,酷拉皮卡从书中得知,这种自然形成的螺旋,被称作最优美、最奇妙的几何图形之一,通常命名为“黄金螺旋”。 这种螺旋如此古老,世界各地的土着文化中都存在着螺旋形,从一个点出发,开始旋转,无限的旋转,没有尽头。 螺旋的旋转数量越来越多,图案越来越密集,明明只是在不断延伸,却仿佛自动旋转起来,向着中心点塌陷进去,如同流沙形成的漩涡,将酷拉皮卡往地底深处拖拽,离地面越来越远。 越来越远。 酷拉皮卡醒了,室内仍是一片黑暗,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酷拉皮卡切实地感觉自己正处在陷落之中,身体和精神都是。 今天是默尔丝离开的第五天。 披上外套,酷拉皮卡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用冰凉的杯壁贴着额头,令头脑更冷静一些。 他根本不愿意想起默尔丝,如果可以,他希望默尔丝立刻下地狱,永远消失。但他低估了默尔丝随心所欲的程度,没想到对方不满足于侮辱他,还给他制造了更大的麻烦。 默尔丝的行为真的无迹可寻吗? 酷拉皮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他最不想面对的部分,回忆他与默尔丝的相处,回忆他如何忍受默尔丝对他的侮辱。 恶心。愤怒。憎恶。 这些情绪充斥着他那时候的大脑,他的理智勉强维持,他的反应完全被动,他不止一次想要杀了默尔丝。 而默尔丝实际上也不是多么有耐心的人。 第一次的时候,默尔丝说“像女孩子一样的娇喘声,真可爱”。 第二次的时候,默尔丝说“该你来主动了,酷拉皮卡”。 第三次的时候,默尔丝说“你不是不会做,你只是不愿意”。 默尔丝很喜欢在早晨给他打领带,洁白领口被纯黑领带收束,仿佛扣紧了项圈。 穿衣镜内,默尔丝的胳膊环住酷拉皮卡的脖子,嘴唇亲昵地贴着酷拉皮卡的嘴角,酷拉皮卡的表情则冷若冰霜,双拳紧握。 酷拉皮卡自认为已经做到了最大限度的理智与忍让,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忍耐”早就耗尽了他的精神力和集中力,以至于他常常像个傻瓜一样被默尔丝随意左右。 在男女之事上,毫无经验的酷拉皮卡更是劣势明显。尽管窟卢塔族不重视贞操,但在被迫的情况下发生关系,同样是不可能接受的。何况对象还是背负血债的仇人。 无法自制的生理反应,令酷拉皮卡备感煎熬。 当快感喷涌而出,酷拉皮卡对自己感到极度失望,难以形容的含糊叫声溢出喉咙。 酷拉皮卡高潮过后的性器软了下来,滑出默尔丝的体内,默尔丝低头亲吻酷拉皮卡的眼睑下方,“像女孩子一样的娇喘声,真可爱。” “滚……”酷拉皮卡睁着灌满鲜血般的火红眼,哑着嗓子,近乎失控地提高了音量,“够了吗?给我滚!” 完全超出预料,第一次和默尔丝发生关系,就令他的精神走到了悬崖边缘。他没想到自己的失守如此迅速,自己的身体根本不遵循他大脑的指挥,就像很多尝试吸毒的人自认为能够凭自制力想戒就戒,一脚踏入享乐的漩涡后,便再也无法回头。 他不清楚为什么默尔丝能够轻易地掌握他的反应,仿佛拥有遥控器,每个按键对应他的不同神经,按下去就会起效。 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拷问。酷拉皮卡在这过程中感到被逐渐腐蚀的痛苦,出现在他视野里的银白色发丝正是剧毒的水银,当那银白色流淌到他皮肤上,他的身体便忍不住战栗。 快感和痛苦其实是一样的,都无法用自制力加以抗拒或者消除,只能被动承受。即使想清楚这一点,酷拉皮卡依然无法冷静对待。 酷拉皮卡本可以拥有主动权,不必忍受默尔丝对他的完全主导,但他更厌恶抚摸亲吻仇人的身体,他甚至不想多看一眼。 最终,他落入了与理智背道相驰的被动境地。 仇恨既是动力,又是阻力,他太感情用事了,所以接连失态,一败涂地。 在头脑中匆匆略过那几次混乱不堪的床上故事,酷拉皮卡的回忆来到了最后一次见到默尔丝的时候,他们一同参加晚宴。 全世界黑帮的十位最高领导人“十老头”死后,为了推举新的领头人,各个集团开始内战,互相抢夺或者吞并对方,以及拉拢合作伙伴。简而言之,这场晚宴的本质,就是“拉帮结派”。 为了在黑帮世界里站稳脚跟,便于看清形势,酷拉皮卡必须不徇好恶,主动参加此类应酬。 由于默尔丝从未在外影响酷拉皮卡的工作,只是充当安静的摆件……回想起来,酷拉皮卡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大意与天真。 他丝毫不记得默尔丝在晚宴穿的什么,他刻意不去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他专心地关注周围,逐一对照他脑内的情报,将各个组织人物的关系网进行整理、推断。其他人也在观察,有人就在谈论酷拉皮卡身为“区区一名新人保镖”,趁虚而入,成为诺斯拉家族实际掌管人的事情。 他依稀记得默尔丝抱怨说不喜欢化妆。他不明白默尔丝为什么抱怨。他没有要求默尔丝的着装,只要默尔丝穿着得体,就算默尔丝穿着平时工作的西装,不做任何打扮,作为他的保镖出席,他都无所谓,别妨碍他的工作就行。 默尔丝为什么化妆?酷拉皮卡想起,女人出席晚宴时化妆,是默认的礼仪。对于一向不化妆的默尔丝来说,选择化妆大概是工作时的素养。 “我不喜欢单方面要求女人的规则。”作为宴会女伴的默尔丝,挽着酷拉皮卡的胳膊说,“而且这场宴会好无聊。” “……”酷拉皮卡只希望她闭嘴,于是回应了她,“我以为你不会遵守规则。” “嗯,你说的对。”默尔丝说。 酷拉皮卡答话时没有看默尔丝,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下一刻,默尔丝忽然搂住酷拉皮卡的脖子,仰头亲吻酷拉皮卡。 众目睽睽之下,酷拉皮卡不能自乱阵脚,让旁人看笑话。他皱起眉头,忍着没有推开默尔丝,还单手扶住默尔丝的腰。 他尝到唇彩的味道。 幸好默尔丝似乎不打算真的叫他难堪,两三秒后,结束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你想做什么!”酷拉皮卡的手仍贴在她的腰部,两人的动作看似是情不自禁的亲热,实际上酷拉皮卡的声音里全是质问,严厉得近乎训斥。 “你这么讨厌我吗?”默尔丝小声说,好像不能理解。 无论她真心或是假意,酷拉皮卡都认为她说出这种混账话就是脑子有病。 酷拉皮卡手上没有用力,默尔丝微微一动就脱离了他的怀抱,然后默尔丝径直往餐桌那边走,酷拉皮卡停在原地,盯着默尔丝的一举一动。 桌上的自助餐至今无人享用,人们都忙着处理关系,没人想过用餐的事情。默尔丝是唯一对此感到可惜的人,她一样一样地品尝。 食物都很小巧,一口就能吃下。 她专心咀嚼无人问津的食物,没有做奇怪的事情,倒是酷拉皮卡看久了,觉得有些疲劳,于是将大部分注意力移到周围,期间还应付了想要探虚实的好事者。 默尔丝觉得无聊,酷拉皮卡何尝不是呢?酷拉皮卡同样讨厌这些应酬,就像讨厌勒紧的领带。他真想扯下领带,扔掉西装外套,去外面透透气。 “不好吃。”是默尔丝抱怨的声音。 她的声音格外清晰,因为四周陡然安静了。 酷拉皮卡仿佛从梦中惊醒,朝默尔丝的方向望过去,看到更远的地方,宴会主人的衣襟刚刚沾到的奶油。 “不好吃!”默尔丝坐在餐桌边上,黑色礼服裙下的双腿白得刺眼,她表情认真,举起一只拳头抱怨,“不好吃!” 比起挑衅,她的行为更像是在发神经。酷拉皮卡想。 但在其他人眼里,一个真正的疯女人不可能打扮得光鲜亮丽,而且她那么漂亮,这种挑衅应该是在故意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哗众取宠。 默尔丝的攻击性被众人刻意忽视的情况下,宴会主人的死亡变得轻而易举。 对于默尔丝的挑衅,宴会主人作出什么回应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接下来被默尔丝藏在奶油泡芙里的微型炸弹炸死了。 那是延迟爆炸的炸弹,酷拉皮卡看到默尔丝无声地动着嘴唇,之后酷拉皮卡明白她是在读秒。 宴会禁止携带武器,不,有武器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她简直是一台杀人机器,眨眼间就杀了数人,到处飞溅的鲜血染红水晶吊灯,暖色灯光蒙上一层血色。护卫们举枪射击,吊灯砸到地板上,和血混到一起。 门没有锁,有一些人成功跑掉活了下来,剩下的成为尸体永远留在宴会大厅。 酷拉皮卡试图阻止她,但她杀人的速度更快,当酷拉皮卡能够接近她的时候,宴会大厅里已经没有其他活人了。 “哈……哈哈……”默尔丝站在楼梯扶手上,笑得肩膀颤抖,弯腰捂住肚子。 “酷拉皮卡。”她停止发笑,意义不明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破窗离开。 今天是默尔丝离开的第五天。 酷拉皮卡根本不愿意想起默尔丝,但默尔丝正在给他制造麻烦,默尔丝没有放过那些幸存者,不断有黑帮人员的死讯传出。时常跟随酷拉皮卡的默尔丝等同于他名片的一部分,也就是说,默尔丝的所作所为会被当作酷拉皮卡的指使,当作诺斯拉家族的态度。 在争夺领头人的黑帮集体混战中,默尔丝的举动无异于宣告了诺斯拉家族积极参与夺权的意图。枪打出头鸟,根基不稳的诺斯拉家族很容易首当其冲,变成头号靶子。 事已至此,酷拉皮卡不得不放弃最初低调生存的策略,转为摆出强硬姿态的策略。至于默尔丝何时停手,酷拉皮卡无法预测。 她不可能杀掉所有黑帮吧?酷拉皮卡想,但又有些不确定,所以他一直没有放弃联络默尔丝,同时暗中追查默尔丝的下落。 是啊,默尔丝当然不可能杀掉所有黑帮,她没那么勤劳,有些人根本不是她杀的,是被浑水摸鱼的家伙栽赃到了她的头上。默尔丝不在乎这些,虱子多了不怕痒嘛。 第一天,默尔丝比较有兴致,第二天随随便便,第三天就开始休息,躺着享受上门服务了。 伊路米将一枚1戒尼硬币放入兔子存钱罐里。 [婚前契约(269/999)] 尽管酷拉皮卡深感这些日子备受默尔丝各种意义上的折磨,但默尔丝其实也有些累了,每天扮演十足的反派boss角色,琢磨反派boss角色的标准发言,装出一副高高在上,一切尽在掌控的样子,那可是需要额外耗费心力的。 毕竟,我充其量就是个杂鱼反派角色。默尔丝有自知之明。 离开酷拉皮卡,不用维持反派boss人设,不用提防酷拉皮卡锁链攻击的默尔丝,感到别样的自由,甚至不想再回去看酷拉皮卡那张苦大仇深的臭脸。哦,不好意思,那是当然的,酷拉皮卡怎么可能对仇人有好脸色呢? 反正酷拉皮卡是已经收集过的角色,就这样放着不管也无所谓了吧。默尔丝想。 “姐姐……”投币式全自动按摩椅,不对,是伊路米在发出声音。 默尔丝的指甲在他的后背和胳膊都刻下了伤口,鲜血顺着胳膊流到手背。 “我做的好吗?”即使默尔丝曾经把手指放进他的伤口里翻搅,他也无动于衷,对于他来说,此刻的抓伤称得上是不痛不痒。 “……”默尔丝抬起沾血的手,扶着伊路米左脸颊,他的脸上便多了几道如同血泪的痕迹,睫毛也染上血色。 “姐姐,我做的好吗?”他锲而不舍地发问,腰部的动作越发激烈,似乎非常想要得到肯定。 “……”默尔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再用点力,你没吃饱饭……吗?” 还不如被迫做这种事情的酷拉皮卡呢。咦?不对,那是因为酷拉皮卡想要将她千刀万剐吧?酷拉皮卡的技巧超级烂,不,准确来说是毫无技巧可言。糟糕啊,她这么喜欢受虐吗? 说起酷拉皮卡,默尔丝想起来,她有个隐藏事件尚未触发,最开始接触酷拉皮卡的时候,她就期待那个隐藏事件了。 回去再玩一玩酷拉皮卡吧。 默尔丝的心情越发愉快,她开始呻吟,伊路米也不负所望地将她推到高潮,两人的结合处再添一层泥泞。 高潮的余韵中,伊路米和往常一样继续舔她的身体,直到她想要再做一次,或者停止。 “不做了。”默尔丝从伊路米的头顶抚摸到后脑勺,声音里是未散的情欲,“下次再见,伊路米。” “需要我帮姐姐洗澡么?” “嗯。” 优等生学什么都快,伊路米的服务水平越来越没得挑剔,他已经充分学会了怎么让默尔丝得到快感,用最舒适的手法抚摸默尔丝的身体,就像泡在浴缸的温水里,所以默尔丝把他当作投币式全自动按摩椅。 虽然有时候按摩到中途就变得想要再来一发,但这不额外收费,默尔丝也就顺势让伊路米踏进浴缸,再爽一把。 默尔丝的身体和伊路米的嘴巴一样诚实。伊路米如此认为。 他们每次做爱,身体都那么合拍,就像严丝合缝的拼图,姐姐已经完全接纳他的存在了吧。 默尔丝只能在他这里实现各种肆无忌惮的欲望。默尔丝可以让他用“念”易容成任何人,可以上演一场与管家偷情的戏码,甚至可以是和亲生父亲激烈地上床……除了伊路米,世上还能找出另一个赞同默尔丝,并且能够实现默尔丝无穷欲望的人吗? 为了遮住手臂上的伤痕以及其他暧昧的痕迹,伊路米照旧备好了长袖服装。穿好衣服,他仍是那个做事滴水不漏、喜怒不形于色,揍敌客家可靠的长子。至于他和亲生姐姐之间不能见光的关系,只要做好措施,不让事态脱离掌控,又有什么值得介意的呢? 他们都很快乐,还可以一直快乐。 赤裸的身体互相交缠,伊路米和默尔丝的呼吸频率逐渐重合,“……姐姐。” 默尔丝睁开眼睛,赤红色在她瞳孔里扩散——火红眼——想着酷拉皮卡那边等待触发的隐藏事件,她有些过于兴奋了。 “你爱我吗,伊路米?” “我非常爱你哦。” 哼,你只是想要我的遗产罢了。 眨了下眼睛,默尔丝的瞳孔恢复成蓝色。 她的心情显而易见地变坏,突然就冷下脸来,命令伊路米立刻滚蛋。 伊路米……伊路米习以为常地离开了,走之前稍微整理了默尔丝凌乱的头发。 “下次再见,姐姐。” 酷拉皮卡再见到默尔丝的时候,后者坐在他办公室的皮椅上,双腿迭放于桌面,单手举起手机,屏幕里是酷拉皮卡打来的十几通未接电话记录。默尔丝朝他晃了晃手机,“我回来了。” “你打算乖乖待着了?”酷拉皮卡像一把刚刚割过敌人脖子的刀,浑身的肃杀之气。 他没有杀人,但也经历了一番恶战。他已经发现有些人不是默尔丝杀的,默尔丝被当作了各个组织内夺权阴谋的绝佳挡箭牌。 无论如何,晚宴的杀戮确实是默尔丝做的,诺斯拉家族因此有了知名度。默尔丝的擅自行动使他骑虎难下,他也只能把自己打造成强硬的黑帮首领,不轻易妥协,不吝惜暴力手段,令敌人有所忌惮,才能在混战中保住诺斯拉家族。 “我本来不想回来打扰你。”默尔丝瞥见他袖口染到的血迹,“不是你希望我回来吗?” “我希望你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交易。”酷拉皮卡把西装外套挂到衣架上,“我会看着你死去,然后取回你许诺给我的火红眼。” “你能够忍受我在你身边吗?” “我每时每刻都希望你立刻下地狱。” “那就过来吻我。”默尔丝朝他勾勾手指,“让我不想出去干坏事。” 酷拉皮卡的手掌压住默尔丝的脖子,冰冷的锁链混在体温之中,和酷拉皮卡的吻同样不近人情。默尔丝扯住他的领带,使他弯下腰来,拉近彼此身体的距离。 这女人最大的乐趣就是看他不情不愿,又被迫配合的样子,所以…… 放弃无谓的情感吧。 不能再被牵着鼻子走了。 把丢失已久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桌上的文件被掀到一边,酷拉皮卡的手探入默尔丝的衣服,用力抓住默尔丝的胸部,柔软的乳肉从酷拉皮卡指间挤出。由于他的粗鲁,默尔丝忍不住扭动了一下身体。 “你不是喜欢做这种事吗?”酷拉皮卡扯开她的衣服,低下头,狠狠地吮吸,“……这是你之前教我做的。” 是啊,酷拉皮卡毫无经验,是默尔丝告诉他如何取悦异性,还迫使他进行了一些新手入门的实践课。 能产生快感的地方,同样容易感到疼痛。以酷拉皮卡良好的记忆力,当然不会漏掉任何知识点,他还得感谢默尔丝主动提供的弱点。 默尔丝躺倒在办公桌上,双手紧紧揪住酷拉皮卡的衬衫,脸上浮现出又痛又爽的矛盾表情。 “……唔。”飘忽不定的快感,使默尔丝升起期待,不忍打断酷拉皮卡的动作。 酷拉皮卡把默尔丝的衣服扒得差不多了,他自己倒是衣不解带。他对自己感到厌恶,也对默尔丝感到厌恶,而前一种厌恶似乎更强烈。 夜晚的玻璃窗会发生镜面反射映出室内的景象,其中双眼血红,正在施暴的酷拉皮卡仿佛是恶魔。 红眼恶魔,这是外界对窟卢塔族包含偏见的称呼。 酷拉皮卡将默尔丝教给他的前戏以最暴力的形式执行,默尔丝的身体到处是他吸吮、啃咬、揉弄的痕迹,然而默尔丝依然厚颜无耻地湿了,爱液顺着桌沿滴了下来。 “……不知廉耻!”酷拉皮卡捡起落在地上的衣服,恼羞成怒地扔到默尔丝脸上。 默尔丝拿掉脸上的衣服,有点无奈地问,“那你到底想怎么……” 酷拉皮卡猛地拉开办公桌抽屉,拿出里面默尔丝之前放的避孕套,撕开包装。默尔丝疑惑地看向他的腰部以下,那里看起来毫无动静。 “用别的方式也可以。这是你告诉我的。”酷拉皮卡给手指套上避孕套,食指与中指并用,模仿性器的动作,插入默尔丝的身体,大拇指同时蹂躏默尔丝最敏感的那一点。 “啊……”默尔丝轻轻呼出一口气,提醒他,“这种……不能对没有经验的人使用呢。” 默尔丝放任酷拉皮卡努力了一会,可惜酷拉皮卡的技术并不过关。 当默尔丝想要坐起来,酷拉皮卡掐着默尔丝的脖子,把默尔丝重新按回办公桌上。缺乏情绪的适当出口,极度狂躁的火红眼显得他的表情格外凶神恶煞,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似乎想要将默尔丝就此撕碎。 “酷拉皮卡。”默尔丝曲起腿,用脚尖抵住他的下腹,“让我来帮……” 后半句话被酷拉皮卡用嘴堵住了,酷拉皮卡整个人都压了上来,吻的水平很糟糕,牙齿数次与默尔丝相撞。在此间隙,默尔丝拉开了他的裤链,抚摸他异常安静的性器。 默尔丝总是比酷拉皮卡预想中更轻易地驯服它,比起酷拉皮卡本人,它居然更听从一个陌生女人,甚至是仇人的摆布。 破窗效应,此理论认为环境中的不良现象如果被放任存在,会诱使人们仿效,甚至变本加厉。 当性器完全勃起,酷拉皮卡感到脑内的某根神经断掉了,他双目无神,压住默尔丝的大腿,像失控的机器般猛烈地抽插,连默尔丝都忍不住小小地尖叫了一声。酷拉皮卡即刻伸手捂住了默尔丝的嘴,室内只剩下酷拉皮卡粗重的喘息和暧昧的水声。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形。 疯狂如兽类的交媾到达高潮,释放完毕后,稍微恢复了些许神智的酷拉皮卡重新看向默尔丝。 在他的手掌上方,被他捂住嘴的默尔丝睁着一双与他此刻同为火红色的眼睛。 “……火红眼。”酷拉皮卡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说完,他才理解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火红眼。 他松开手,再看向默尔丝,对方似乎早已没了呼吸。 火红眼。 窟卢塔族人在十分激动时,眼睛会变成火红色,如果在此时死去,这种颜色会永远留在眼睛里。 【“我还有一对火红眼。”】 【“等我死了,你可以拿走它们。”】 这就是默尔丝拥有的另一对火红眼,在她的眼眶里。 酷拉皮卡收集火红眼,是为了将眼睛还给族人。 这不是酷拉皮卡想要收集的火红眼。 “……为什么。” 悲怆如同巨锤,狠狠地砸向酷拉皮卡的大脑,令他的脑袋嗡嗡作响。 无形的漩涡将他拽下去。 黑暗吞噬了他。 他的对谈 天上太阳,地上绿树。 我们的身体在大地诞生。 我们的灵魂来自于天上。 阳光及月亮照耀我们的四肢。 绿地滋润我们的身体。 将此身交给吹过大地的风。 感谢上天赐予奇迹与窟卢塔族土地。 愿我们的心灵能永保安康。 我愿能与所有同胞分享喜乐。 愿能与他们分担悲伤。 请您永远赞美窟卢塔族人民。 让我们以红色的火红眼为证。 酷拉皮卡失了魂一般地昂起头。这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从小长大的那片森林,夜幕降临,祭典开始,他和族人们在燃起的篝火前,一起吟诵祈祷词,进行祈愿。然后,长老照例发表孩子们都不爱听的长篇大论,其实大人们也希望他能够把话说得简短一些吧?没办法,上了年纪的人容易絮絮叨叨,长老是个老顽固。 ……让我们以红色的火红眼为证。 火红眼。 篝火燃烧的颜色是火红眼的颜色,火光开始缩小,最后凝聚在酷拉皮卡的双眼之中。 像是刚刚从溺水中挣脱,汗珠从下巴滑落,酷拉皮卡忽然深吸一口气,神色狂乱地看向仰躺在办公桌上,一动不动,瞳孔艳丽如火的默尔丝。 火红眼。 那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火红眼。 和酷拉皮卡眼眶中的火红眼是一样的。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遥远,酷拉皮卡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心脏沉重的鼓动声,似乎还有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的声音。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幻觉般地感到两眼胀痛,好像正在被充气的气球,即将膨胀出眼眶,于是他抬起双手,用手掌按住了眼睛。 掌心的温度比眼睛低一些,再次深呼吸几次,他略微冷静下来,便察觉到了某种异样。 摊开双手,酷拉皮卡看到自己满手鲜血,一直缠绕在右手上的锁链则消失不见。 酷拉皮卡的意识被扯回他第一次“杀人”的那个月夜。严格意义上,窝金并不是他动手杀死的,而是窝金自寻死路,故意违反酷拉皮卡定下的制约,才会被锁链破坏心脏。 宁死也不出卖同伴的蜘蛛,宁死也要拯救同伴的蜘蛛……就是这些蜘蛛屠戮了整个窟卢塔族。 该死。 为什么他们不是彻头彻尾的禽兽。 酷拉皮卡感到胃部一阵恶心,视野摇晃片刻,他再看向自己的双手,那里没有血,只有些许汗水,润湿了掌心。 缠绕于右手的锁链也还在,泛着金属的冷光。 ……太好了。 酷拉皮卡终于感到些许放松。最开始,从无到有,想要具现化特定物品十分困难,需要大量想象与长期练习,但只要成功将物品具现化一次,之后就会像呼吸般自然地收放自如。不需要额外的集中力,酷拉皮卡能够一直将具现化的锁链缠绕在右手上,将其伪装成真正的锁链,混淆视听,令敌人无法确定他究竟是具现化系或是操作系。 为此,除非是特殊情况,酷拉皮卡无时无刻都保持着具现化锁链的状态,洗澡、睡觉时也不例外,和默尔丝在一起的时候更是如此。 如果具现化的锁链消失,就说明他的状态出了极大问题。 幸好没有。 “……默尔丝。”酷拉皮卡极少叫她的名字,总是用“你”代替。 虽然酷拉皮卡此刻依旧认为默尔丝无论怎么死,都属于罪有应得,死不足惜,但……默尔丝现在……的样子,无疑是他亲手造成的。 而且,有诸多新的疑问,默尔丝尚未解答。 ……她还不能死。 心脏停止跳动后的10分钟内能够抢救过来。 酷拉皮卡知道如何做心肺复苏,他朝默尔丝伸出手,在碰到默尔丝的胸口之前,默尔丝突然捉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攀住他的肩膀,柔韧的枝条迅速攀爬生长,缠绕住他,一直覆盖到他的嘴唇。 接吻中的两人都睁着眼睛,相同的火红瞳孔,不相同的情绪。 “……” 默尔丝终于退开,舔掉溢出嘴角的鲜血——酷拉皮卡咬破了她的舌头。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开玩笑的。如果可以选择,默尔丝还是希望选个体面的死法。简而言之,她不过是装死,因为她想给酷拉皮卡一个“惊喜”,这就是她期待已久的“隐藏事件”。 “你究竟……” “我当然是你亲爱的仇人。”默尔丝仍然挽着酷拉皮卡的脖子,微笑注视着酷拉皮卡的火红眼,稍后,她恍然大悟地睁大眼睛,“哦!不小心把火红眼暴露了呢。” “你为什么有火红眼。”酷拉皮卡冷声质问她。 “有或者没有,有区别吗?”默尔丝反问。 是啊,火红眼只能证明她拥有窟卢塔族的血脉,无法抹消她参与灭族的事实。无论她是否有火红眼,她都是酷拉皮卡的复仇对象。 但区别还是有的。 “你在杀死自己同族人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酷拉皮卡也曾经问过窝金相似的问题。 【“你在杀害无辜者的时候,到底会想些什么?有什么感受。”】 那时的窝金回答:“毫无感觉。” 此时的默尔丝回答:“嗯,作为拥有火红眼的‘同类’,我稍微考虑过如何阻止悲剧。结论是……” 后面的话就不必说了,五年前,默尔丝已经用行动表达了她的结论。 “别和我扯什么‘命运’。”酷拉皮卡难得的主动靠近默尔丝,刘海投下的阴影里,火红眼是静静燃烧的火焰,在阴影里发着光,“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蝴蝶效应一旦开始,未来必将出现不可预估的变化,绝非人力能够扭转。也就是说,‘变化’是确定的,‘未来’可以更改。” “我成为‘幸存者’,是你的选择。” “窟卢塔族灭族,也是你的选择。” 酷拉皮卡双手捧住默尔丝的脸颊,拇指分别压在默尔丝的眼睛下方,其他手指枕在默尔丝的耳后,像是捧起一颗头颅。 “是吗?”默尔丝微微笑了,“再仔细想想吧。窟卢塔族灭族的导火索,难道不是你吗,酷拉皮卡?” 没有罪恶感,甚至没有任何感觉的笑容,理所当然地露出这个笑容的女人,令酷拉皮卡陡然感到一阵恶寒。 “你不了解我,而我比你想象中更了解你。”默尔丝用同样的姿势捧住酷拉皮卡的脸颊,“你背负的不止是灭族之恨。在更早之前,你最好的朋友,派罗,也是因为你,弄伤了腿和眼睛。” “……!”酷拉皮卡没能掩饰住眼里的惊愕。 “但在继续聊天之前,我想先穿上衣服。”默尔丝拨开酷拉皮卡的手,“顺便洗个澡。” 她有意压低视线,酷拉皮卡也低头看过去,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触电般地远离她,开始整理衣服。 “把办公桌也清理一下哦。”走出办公室前,默尔丝说,“我会去你卧室等你。” “……”酷拉皮卡沉默地扣好皮带,算是默认。 清理完办公桌,酷拉皮卡简单地冲了个澡,换衣服,还花了一点时间思考对策,结果默尔丝是来晚的那一个,变成酷拉皮卡等她过来,等到不耐烦,等到不禁怀疑她是否已经离开。 太疏忽了,不应该让她离开视线,没有考虑到她是个十分随心所欲的家伙。 对,十分随心所欲。 当默尔丝再度出现的时候,她穿着蓝色为底的宽松外袍,上面金色的窟卢塔族纹样刺痛了酷拉皮卡的眼睛,安静的茶色瞳孔瞬间转变为滚烫的火红色。 酷拉皮卡快步走近她,眉头皱得能够夹死蚊子。 “还挺合身,不是吗?”默尔丝抬起双臂,左右转身,察看衣服随着动作摆动的样子。 直到酷拉皮卡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眼睛里快要冒出火来,“你从哪得到的这套衣服。” 酷拉皮卡如今身高171cm,比默尔丝高6cm,差距不算大,穿上他的民族服饰还挺合适。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默尔丝见酷拉皮卡盯着她的嘴,于是善解人意地吐出舌头。 十二只脚的黑色蜘蛛趴在她的舌头上,在她说话时若隐若现。 五年前灭族的那天,酷拉皮卡未能看清的事物,今天终于看得清清楚楚。 蜘蛛纹身,旅团的标志,默尔丝作为旅团成员的8号纹身,就纹在她的舌头上。 和西索一样,这个纹身应该是假的,只在有需要的时候进行展示。 她加入旅团,也和西索一样别有目的吗? 酷拉皮卡知道,默尔丝总是以激怒他为乐,这不仅是出于恶趣味,更是为了令他失去理智,降低判断力。 虽然不想顺着默尔丝的意,但默尔丝实实在在踩中了他的底线,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把衣服脱掉。我不允许你侮辱窟卢塔族。” 强压着怒火的命令,果然不足以令默尔丝懂得好歹,默尔丝点点头,“可以啊,那你来帮我脱?” 这次是默尔丝的失算,她穿了全套窟卢塔族服饰,脱去外袍之后,里面还剩下长袖长裤的白色里衣,也不是紧身的类型,保守度超高。 念能力的作用吗?酷拉皮卡注意到默尔丝脖子上的红痕都消失了。 没错,默尔丝洗完澡后,吃了一份[默尔丝布丁],将这些小小的伤势全部治愈了。 “……”默尔丝坐到床边,抱起双臂,略显懊恼地闭上眼睛,一副不是很想讲话的样子。 郑重地将外袍迭好,放入抽屉,酷拉皮卡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地发起追问,“继续。你说到了我背负的罪孽。继续说。这正是你喜欢的话题吧。” “不。”默尔丝睁开眼睛,瞳孔是平静的蓝色,默尔丝抬头望着他,“那个话题太老了,我觉得挺无聊的。不如说一说,我五年前为什么要救你。” 五年前,默尔丝以命运猎人“馍儿·蘸酱”的名义给出的答案是“命运”——那个答案果然不是真相。 “耳坠。”默尔丝弯起嘴角,“因为我觉得你戴单边耳坠的样子很好看。” 酷拉皮卡五年前与她相遇的时候并没有戴耳坠,他数月前才开始佩戴耳坠。在窟卢塔族,“成熟的大人”才能佩戴饰品,这是和小孩子最大的不同。所以她指的是未来的景象吗?又或者是在胡言乱语。 “疯女人。”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酷拉皮卡已经不指望从她嘴里撬出全部真相。 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原来你把我看作‘女人’啊。”默尔丝果然揪住了他用词的疏忽,“对哦,否则之前也不会做的那么激烈了。一般人搞不好真的会被你干死呢。好可怕~” 粗鄙的用语令酷拉皮卡额角的青筋一跳。 “还有一件事你没有说完。你为什么认为窟卢塔灭族无法阻止。”酷拉皮卡又握紧了拳头。 “嗯?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默尔丝歪了下头,“即使我竭尽全力,甚至牺牲自己,窟卢塔族的灭亡也是无法改变的结局。如果是现在的你,应该能够理解答案。” “不,我不能理解。”酷拉皮卡斩钉截铁。 “酷拉皮卡,我知道你喜欢看书。”默尔丝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旧约》里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话,‘thereisnothingnewunderthesun’。翻译成通用语,就是‘太阳底下无新事’。” “或者说,历史是不断的循环。” “纵观人类历史,针对种族的屠杀由来已久,从未停止。有的国家,甚至就建立在灭绝原住民之后的土地上。举个更近一点的例子吧。八年前,图旺达爆发内战,一个民族疯狂屠杀另一个民族,最终百万人丧生。” 默尔丝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究其根本原因,无非是老一套。土地,黄金,石油,矿产,劳动力等等。” “通用语和通用货币的推行,人类社会全球化,随着科技发展,人口增速不断加快。开发的土地越来越多,全世界每天有75个物种灭绝,不可计数的少数民族被驱逐出原居地。” “时代的浪潮不可抵挡,无数人被车轮碾碎,你凭什么觉得窟卢塔族能够从中独善其身呢?” “你想过吗?你只关心你自己。” 酷拉皮卡的表情从严肃变为凝重,最后是……感到荒谬。 “如果你选择袖手旁观,我姑且可以理解你的选择,但是你选择和凶手为伍,主动向族人挥下屠刀!”酷拉皮卡怒目圆睁,积压的怒气如岩浆般沸腾,他一把揪住了默尔丝的领口,“你只是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渣!你犯了不可饶恕的罪,百死难赎!” “嗯,你说的没错。”默尔丝点头道,“不过,我对赎罪没有兴趣,因为我根本就不后悔。” 话音刚落,酷拉皮卡另一只手挥出的拳头堪堪停在默尔丝的火红眼跟前。默尔丝眨了眨眼睛,睫毛扫过他的拳头,仿佛扫过他不堪重负的心脏。 不行,下不了手。 面对象征着窟卢塔族的火红眼,酷拉皮卡下不了手。 “酷拉皮卡,你知道吗?全世界每年都有数以百万计的人失踪,有的沦为奴隶,有的卖掉器官,有的被虐杀……普通人是普通猎物,拥有火红眼的窟卢塔族是更珍贵的猎物。窟卢塔族能够躲躲藏藏一百多年,已是极为幸运。”默尔丝说,“我唯一感到抱歉的事情是,让你留在这世界忍受煎熬。” “死人不会有知觉,留下来的活人才是最痛苦的。” “……” 默尔丝伸手握住酷拉皮卡的拳头,被酷拉皮卡立即甩开,“别自以为是了!” “为了确保你的性命,所以我加入旅团。”默尔丝歪着头,“我只是跟随‘蜘蛛’脚步的帮凶,而你是真正的引路人——你其实明白这件事,不是吗?” “因为,比起将仇人烧成灰烬,你心中的怒火更多的是燃烧你自己。” “帮助迷路的人确实没有错,但如果你多为族人的安危考虑,而不是一味地满足自己的好奇、梦想与欲望。如果你及时告诉族人这件事,他们会想办法处理后患。在你偷偷收留外人之前,他们明明已经安稳度日一百多年了。” “还有‘外出测试’要去的小镇,你情绪失控,那时又有多少人看到了你的火红眼?” “没有如果。你也不必后悔,一切都是注定的命运。窟卢塔族的和平本就岌岌可危,而你正好是那个不小心碰倒积木的人。” “……闭嘴。”似是呼吸困难,酷拉皮卡喘着气,紧紧揪住衬衫胸口处的布料,“给我闭嘴!” 他当然明白。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即使他也明白,悲剧发生的根本原因是加害者的存在,不应该从受害者身上找原因,但他始终无法真正说服自己。除非……除非成功找回族人们的火红眼,令族人们得以安息,他才能放下这份歉疚。 心中的疤痕被撕开,露出血淋淋的伤口,每一次呼吸都像锁链勒住心脏,氧气无法正常运输,酷拉皮卡四肢发冷,头脑发晕,几乎站立不住。 “……酷拉皮卡。”默尔丝起身拥抱他。 此时的酷拉皮卡没有心力推开默尔丝,他的双眼失去焦距,茫然得像个走失的孩子。 “我知道。对于你来说,减少愤怒和淡忘痛苦,都是对族人的背叛。”默尔丝在他耳边讲话,手指勾住他脑后金色的发丝,“但你今天在快感中迷失了自我,真是糟糕呢,酷拉皮卡。” 对此,完全无法反驳的酷拉皮卡愣在原地,卸去铠甲之后,那张总是在默尔丝面前板着的脸,竟然流露出脆弱的神情。 “我……”酷拉皮卡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这可怎么办呢?你不会选择杀人越货。”默尔丝捏住他的下巴,指尖划过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其他拥有火红眼的人,说不定也会提出和我类似的交换条件,毕竟……你是个漂亮又特别的孩子。” 美貌既是财富,也是灾难。 酷拉皮卡不止一次体会过由外貌导致的偏见。前不久,他就被敌对的黑帮当面污蔑,说他身为“区区新人保镖”,非亲非故的,数月之内能够升为诺斯拉家族二把手,肯定是因为与莱特·诺斯拉有着“不同寻常的亲密关系”。原话当然没这么客气委婉,而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那会是更加危险的交易,当你失控或者失去意识的时候,他们会对你做什么?”默尔丝说。 “……”酷拉皮卡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些事情。 “事先练习是很重要的。你太缺乏相关经验了。”默尔丝的手指探入酷拉皮卡口中,“注意,不可以在对手面前失控。” 不仅如此,默尔丝有另一件想要验证的事情。 酷拉皮卡之前的失控,有令她在意的地方。 “你给我吃了什么!”酷拉皮卡弯下腰,试图把默尔丝刚刚放进他喉咙深处的东西吐出来。 “没用的,已经融化了。”默尔丝抽出床头柜上的纸巾,将手上沾到的唾液擦干净,“你也清楚,我不是那种只知道沉迷身体享乐的人。我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加快进度,提升难度。”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酷拉皮卡的脸色十分难看,根据默尔丝的发言,他其实隐隐察觉到了答案。 默尔丝微笑地看着他。 酷拉皮卡的呼吸越发沉重,可疑的红晕缓缓爬上脸颊。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默尔丝说。 他的共鸣(H) 酷拉皮卡的念系原本是具现化系,在开启火红眼的时候,会转变为特质系,拥有更强的念能力。为了保证特质系的能力可以稳定使用,酷拉皮卡进行了大量的刻意练习。 开启火红眼需要激烈的情绪进行触发,这对于酷拉皮卡来说异常简单,他只要回想自己惨死的同胞们,就能立刻开启火红眼,所以他需要练习的是压制情绪,随时关闭火红眼,避免过度使用能力,令身体吃不消。 床垫下陷,默尔丝重新坐回床边,朝酷拉皮卡举起双手,顺着腰线往上。薄薄的一层衬衫之下,酷拉皮卡劲瘦的腰肢裹着柔韧的肌肉,被默尔丝触碰时,肌肉马上紧绷,变得硬邦邦了。 “不用慌,酷拉皮卡,我会帮助你适应这种感觉。”默尔丝说。 “……”酷拉皮卡努力使自己镇定,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默尔丝的火红眼。 太安静了。 “念”的修行不仅是武力的修行,更是精神力的修行。换言之,“念”的状态,或多或少能够体现当事人的状态,比如觉悟、意图、情绪,等等。 情绪出现剧烈波动,开启火红眼的时候,有经验的念能力者(教授酷拉皮卡念能力的师傅)当即发现了酷拉皮卡“念”的变化,叫酷拉皮卡再用一次“水见式”,重新测试念系,酷拉皮卡这才知道自己可以转变为特质系。 念能力情报几乎是每个念能力者都要注意保护的重要秘密,酷拉皮卡也不例外。在那之后,他除了要用黑色隐形眼镜掩饰火红眼,还要掩饰火红眼开启时“念”的变化,以免引起其他念能力者不必要的关注。 酷拉皮卡的修行极为刻苦,以至于多次疲惫倒地,他的师傅对此感到担忧,劝他不要太勉强自己,不要企图将所有事情扛在自己肩上,应该寻求同伴的帮助。 不可能。 这是一条不能回头,走向黑暗的道路,他应该独自前行。 过人的天赋,再加上努力,酷拉皮卡的“缠”可以十分稳定,即使开启火红眼,也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默尔丝显然做过类似的训练,开启或者关闭火红眼,都是有意控制,从未失控,“缠”也一直安静无比。默尔丝的确不是只知道沉迷身体享乐的人,在她有意暴露火红眼之前,无论做什么,即使在高潮的时候,她都不会让火红眼显现出来。 酷拉皮卡作为过来人,能够明白默尔丝的控制力有多么惊人。 “你到底在想什么……”酷拉皮卡尝试平复情绪,从而关闭自己的火红眼,结果失败了,他忍住远离默尔丝触碰的冲动,又问了一遍,“开启火红眼的时候,你到底在想什么?” 酷拉皮卡随时开启火红眼的契机是复仇,那么,默尔丝呢?在酷拉皮卡眼里,总是随心所欲的默尔丝,到底用什么激烈的情绪来开启火红眼?酷拉皮卡无法想象,但他想到,这或许关乎默尔丝目前为止各种所作所为的真相。 “嗯?”默尔丝对他的问题感到些许意外,稍后,她点了点她自己的嘴唇,“让我验收接吻的作业,我就告诉你。” 微张着嘴唇,默尔丝昂起头。她的嘴唇饱满度刚刚好,微笑的弧度毫无攻击性,无论涂上哪种颜色的口红,似乎都很适合接受饱含爱意的亲吻。 抛开个人情感不谈,酷拉皮卡也不得不承认默尔丝外表精美。 然而,是剧毒。 话虽如此,为了寻求想要的答案,酷拉皮卡低下头,选择饮鸩止渴。 正如默尔丝暗藏的剧毒,她足足有四颗犬齿,上下各两颗。这大概是药物的作用,酷拉皮卡的感官被放大了许多倍,当舌头舔过她的犬齿,酷拉皮卡感到明显的刺痛。 同样是药物的作用吧?这些痛觉反倒挑起了酷拉皮卡的兴奋。 按着默尔丝的肩膀,酷拉皮卡咬住默尔丝的舌头,此次他谨慎地克制了力道,更像是含着,然后吸吮。 酷拉皮卡认真将接吻要做的事项逐一执行,有条不紊。虽然默尔丝说的是“验收作业”,但酷拉皮卡接吻的方式还真的像在“交作业”,只在有限范围内答题,不懂得自由发挥。 换言之,就是个读书读傻的书呆子。 自认为按正确顺序答完题的酷拉皮卡,正要如释重负地结束这个吻,却被默尔丝扣住后脑勺,被迫开始第二轮答题。 接吻中可以做的事情,不是只有嘴唇与舌头的交互,身体其他的部分同样需要互动。 很多男人之所以喜欢年轻女性,除了追求青春活力,更重要的是年轻女性阅历尚浅,方便拿捏,不会轻易脱离掌控。 反过来亦如是。 青涩的酷拉皮卡就像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对于他来说,绝大多数的特殊刺激都是陌生的体验,随之而来的反应会非常诚实,因此,经验丰富的默尔丝很容易就摸透了水底的每一颗鹅卵石。 和女人一样,男人也有多个敏感的部位,并且因人而异。 酷拉皮卡的胸部是敏感的。 默尔丝一边与酷拉皮卡接吻,一边用双手扶着酷拉皮卡的腰线,慢慢往上滑到酷拉皮卡的肋骨处,顺着酷拉皮卡胸肌的轮廓进行抚摸。 想到之前被默尔丝玩弄的经历,酷拉皮卡正欲动手阻止,默尔丝却转变了目标,双手绕到酷拉皮卡身后,安抚式的摸他的背脊。 为了进行对抗,也是学以致用,酷拉皮卡紧接着用双手覆上了默尔丝的胸部,发现默尔丝正好没有穿内衣,便有些急躁地直达中心,大拇指按住默尔丝的乳头,打着圈进行摩擦。在与默尔丝的交锋中,他总是落于下风,他太想证明自己了。 当默尔丝的乳头充血变硬,隔着衣服也能摸到明显的形状之后,酷拉皮卡加上食指和中指,开始揉捏。 “……”默尔丝咬了一口酷拉皮卡的嘴唇,手指开始探索酷拉皮卡背部中央的凹陷,也就是脊椎的部分,一节一节地摸过他的关节,直到尾椎骨,然后将他的衬衣下摆从皮带的束缚中扯出来,手指钻进衣服里面。 酷拉皮卡的肚脐下方是敏感的,越接近耻骨越敏感。 药物的作用难以抵挡,酷拉皮卡这次硬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快,西装裤支起了帐篷。 “……”酷拉皮卡决定加快进度,用来阻碍默尔丝的攻势。 他推着默尔丝的肩膀,让默尔丝躺倒在床上,按住默尔丝不安分的双手,嘴唇下移,亲吻默尔丝的下巴,吸吮耳垂,接着是锁骨。 窟卢塔族的白色里衣是套头衫的款式,为了脱掉默尔丝的衣服,酷拉皮卡放弃对默尔丝双手的钳制,松开手,抓住衣服的底端,往上扯。默尔丝配合地跟着双手上举,当衣服卷到手腕处,酷拉皮卡却就此停止,弓下腰去舔默尔丝的肚脐。 默尔丝难耐地曲起腿,被酷拉皮卡强行按了下去。酷拉皮卡舌尖留下的湿润痕迹继续延伸,耳坠的红宝石吊饰随着他的动作在默尔丝的肌肤上滑动,不放过每一寸肌肤。 “不要再多此一举了。”酷拉皮卡的呼吸贴着默尔丝的胸口,“我自己会做。你不是要验收作业吗?” “……”默尔丝刚刚解开手腕处的衣服,听到酷拉皮卡表示觉悟的话语,动作顿时一滞。 “还有,我想用锁链把你的双手绑起来。”酷拉皮卡说,“希望你能够专心评估我的表现。” 真的吗?默尔丝怀疑酷拉皮卡可能是在公报私仇,因为默尔丝第一次和酷拉皮卡上本垒的时候,就把酷拉皮卡的双手拷在床柱,让他以最无助的姿态在仇人体内迎来高潮。 “好吧。”当作情趣的话,默尔丝对于捆绑play接受良好。而且酷拉皮卡的锁链有制约,不能令旅团之外的人进入“绝”的状态。 话音刚落,冰凉的锁链立刻缠了过来,把默尔丝的双手捆在头部上方。 下定决心的酷拉皮卡是前所未有的大胆无畏,捆完默尔丝的双手,他就马上进入下一阶段,毫不拖泥带水地脱掉了默尔丝的长裤。 “……?”进度跳跃太快,默尔丝都有些懵。 第一次口交时无比抗拒的酷拉皮卡,此时没有任何犹豫地将嘴唇贴到默尔丝的两腿之间。 原来他打算走最快的捷径。 舌头比手指更灵活。酷拉皮卡如此判断。 但在一开始,酷拉皮卡就感到了挫败,因为默尔丝还没有湿,这说明他之前的努力实际上是无用功,答题失败。 不行,要集中注意力。 然而他低估了给女人口交的难度,那块敏感区域太小巧,充分刺激需要十分细致的工夫。时间一长,他甚至感到舌头几乎要打结了。 怎么回事?认真答题的效果居然还不如上次的胡乱为之,根据默尔丝之前很容易湿的表现,酷拉皮卡一直以为默尔丝是敏感体质。 自信满满的答题,结果是零分吗?酷拉皮卡忍不住想起猎人考试时,被考官评价为和雷欧力同一水准的糟糕料理,令他备受打击。 “……”酷拉皮卡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他不想轻易认输。 “酷拉皮卡,营造气氛也是很重要的哦。”默尔丝终于开口,“技术只是一部分。” 捆住默尔丝双手的具现化锁链消失,作为酷拉皮卡的回应。 “现在的结果也算是意料之中吧。”默尔丝坐起身,“不过你确实很努力了。作为鼓励,我可以告诉你,我这次开启火红眼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默尔丝让酷拉皮卡使用“无名指追魂之链”,以便证明她接下来说的是真话。 “这次开启火红眼的时候,我想的是……”默尔丝坦然地对上酷拉皮卡的火红眼,“和你做爱。” 酷拉皮卡的“无名指追魂之链”证明了她没有说谎。 “欲望不可耻。即使你不认同这句话,但你失败的原因就在这里。”默尔丝说,“因为反感,所以不想面对。因为逃避,所以产生破绽。你要继续吗?” “……我会注意的。”酷拉皮卡不置可否,稍后他又强调,“这只是训练。” “是的,这只是训练。”默尔丝解开他衬衫的扣子,“酷拉皮卡,注意别再失控。” 真糟糕啊,他和默尔丝之间的差距…… 酷拉皮卡的胸部是敏感的。 当默尔丝趴在他身上,舔他的乳头,他的性器再度撑起西装裤,勒得他发痛。默尔丝故意不解开他的西装裤,随着默尔丝的不断挑逗,西装裤被酷拉皮卡性器涌出的前液逐渐润湿,蔓延出手掌大小的深色痕迹。 酷拉皮卡喘着气,两颊通红,他感觉困在西装裤里的性器涨得快要爆炸了。 “这只是训练。”默尔丝跨坐在酷拉皮卡身上,酷拉皮卡的性器隔着西装裤卡在默尔丝臀部的缝隙处,若有若无地产生摩擦。 隔靴搔痒,最是难熬。 默尔丝的犬齿,默尔丝的舌头,默尔丝的手指,默尔丝的嗓音,默尔丝的一切,似乎一股脑地钻入了酷拉皮卡的大脑中枢,肆意地拨动他的神经,弄乱他的感觉。 无法释放,被圈禁的快感四处冲撞,酷拉皮卡极力压抑想要推倒默尔丝,贯穿默尔丝的暴力冲动。 理智与本能疯狂撕扯,他感到眩晕,甚至想要呕吐。 原来如此。看着酷拉皮卡再度陷入狂乱神情的火红眼,默尔丝明白酷拉皮卡上次为什么会失控了。 【共鸣】 当窟卢塔族人开启火红眼,并且情绪同步的时候,火红眼的效果会发生迭加。比如,多个窟卢塔族人开启火红眼,并且怀有同样的愤怒情绪时,火红眼引发的战力提升效果将成倍增加。所以旅团在袭击窟卢塔族村落的时候,窟卢塔族人能够爆发出窝金多年都无法忘记的惊人战斗力。 不过,“共鸣”当然不可能没有缺点。开启火红眼需要激烈的情绪,这意味着容易丧失理智,当战力提升效果成倍增加,丧失理智的副作用也会增强。 之前默尔丝首次在酷拉皮卡面前开启火红眼,并且两人的情绪达成一致,所以酷拉皮卡短暂丧失了理智。 就像现在这样,陷入情欲的漩涡,难以自拔。 默尔丝不可避免地同样受到了“共鸣”的影响,此刻她完全湿透了,爱液顺着大腿流到床单上,但她和酷拉皮卡不同的是,她熟悉且全盘接受情欲的肆虐,而酷拉皮卡极力抗拒又经验太浅。 看样子,酷拉皮卡不知道火红眼的“共鸣”特性。 窟卢塔族村落和平安稳的氛围,以及“能保守火红眼的秘密(指不暴露火红眼的存在)”才能被认作“大人”的准则,两者双管齐下,就很难出现“共鸣”现象。除非有人教导,否则酷拉皮卡没法知道火红眼的“共鸣”特性。 哎呀哎呀,推理就到此为止吧,可怜的酷拉皮卡快要憋坏了。 默尔丝帮酷拉皮卡拉开西装裤拉链,挺立的性器即刻弹了出来,涨得颜色比平时更深,性器笔直地指向天花板。不愧是年轻人,精力超级旺盛,酷拉皮卡能够忍到现在,真的称得上是意志力惊人。 酷拉皮卡颤抖地伸出手,手指刚刚碰到性器的头部,一股白浊毫无预兆地喷发而出。差点直接射到默尔丝的脸和头发上,幸好默尔丝躲得快。 默尔丝关闭了火红眼,拿起床头柜上的纸巾,帮酷拉皮卡擦拭洒得到处都是的精液。 当酷拉皮卡从失神状态中恢复过来,默尔丝已经在穿衣服。 “……很糟吗?”酷拉皮卡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出现断层,周围还弥漫着精液的气味,说明他又失控了。 “这次你忍住没有对我出手,但是……”默尔丝温柔地抚摸酷拉皮卡的额发,“我骗了你。” “……” “我给你吃的其实是普通的糯米粉。” “……等一下!”酷拉皮卡叫住打算转身离开的默尔丝,“你……你的意思是……” “对。”默尔丝在唇边竖起一根食指,“是心理作用。” 以及酷拉皮卡不知道的,火红眼的“共鸣”。 酷拉皮卡的表情变得非常精彩,默尔丝忍不住驻足观看了一会。 “你接下来要做什么。”酷拉皮卡先开口。 “你希望我做什么?”默尔丝反问。 短暂的内心挣扎过后,酷拉皮卡咬了咬牙,重新对上默尔丝的蓝色双眼,“看我现在的样子,你觉得很可笑吧?我知道,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乐趣’。” “我会尽力让你得到‘乐趣’。” 我个人的尊严不值一提。 “请你……请你教会我自控的方法。” 无论如何,我必须前行。 “拜托了。” 酷拉皮卡低下头,攥紧双拳,用力到指节发白。 “嗯。”默尔丝用手掌包裹住他的拳头,“可以哦。” “那么……”酷拉皮卡反握住默尔丝的手腕,“再给我一次机会。” “?” “这次我一定会做得更好。”酷拉皮卡直起身,凑近默尔丝的脸。 “???” 在两人的嘴唇相碰之前,默尔丝抬手挡住了酷拉皮卡。 “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也是。你明天不工作吗?” “……” “我劝你不要耽误工作,真的。” ———— 作话: 火红眼的【共鸣】是我自己编的。据说富坚老师设定火红眼的灵感来源于《风之谷》的王虫,王虫发怒时眼睛变红,单个发怒的王虫可用虫笛使其平静下来(对应的是旋律的长笛),但多个发怒的王虫在愤怒的支配下将会碾碎一切侵扰者。再加上窝金和酷拉皮卡战斗时说,窟卢塔族灭族那天,他碰到了相当厉害的对手——所以我私自给火红眼加了个“共鸣”的设定。 ———— 以为吃了药,其实没吃,得知真相时,瞬间失去了能够推卸责任的精神依靠——我特别喜欢这种桥段~ 由于气温骤降,5000+的柴火没有预期中的响,但酷拉皮卡会拉着馍儿妈咪的围裙主动要求炒菜了,那就是煎烤炸煮红烧清蒸都可以的意思吗(口水)。之前评论区提到了臭弟弟,我问馍儿要不要让臭弟弟来一起吃叁人火锅,馍儿拒绝了。 他的笔记 掌上游戏机,简称掌机,又名便携式游戏机,指方便携带的小型专门游戏机,可以随时随地运行电子游戏软件。 受限于“现实世界”的家庭经济条件,默尔丝从没有玩过掌上游戏机,直到去大城市上大学,才第一次在同学手里见到掌上游戏机。 这还不能称之为“真正的贫穷”,除了玩掌上游戏机的同学以外,还有第一次知道生日应该吃生日蛋糕的同学,还有在食堂只买饭,然后配一点菜汤的同学——总有人比你过得更艰辛。 而这艰辛的源头仅仅是因为投胎的运气不好,人一出生就是不公平的。 “你后悔出生在这世上吗?” “……这个问题有意义吗?”被默尔丝提问的女人,露出感到荒谬的笑容,“世上的每个孩子,不都是父母擅自生下的。” 样式简洁的一字肩长裙勾勒出女人纤瘦高挑的身形,披散着的头发也向内卷曲,显得整个人的气质温柔又优雅。 女人习惯性地用手指抚摸脸上的伤疤。那是两条平行的伤疤,从发际线斜穿过左眼皮,直到下巴,长长的疤痕几乎将整张脸一分二。有了这两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女人头戴耶稣受难同款的荆棘冠,倒像是十分自然的事情了。 “嗯,那就换个问题。”默尔丝微笑着问她,“你想毁灭世界吗?”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女人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平淡,似乎没什么兴趣,接下来她却说,“想坐下来聊吗?” 默尔丝点了下头,女人问她想喝什么。 “和你一样就好。”默尔丝说。 女人拿了两个玻璃杯,用水壶倒入清水。 “谢谢。”默尔丝的声音与玻璃杯底触及桌面的声响重迭。 “你来见我,和你的‘工作内容’有关吗?”女人端着玻璃杯,坐在默尔丝对面的沙发,“毕竟一般人不会来这里,更不知道我的存在。” 默尔丝知道女人的名字,墨莲娜·布鲁特。不是通过揍敌客情报网,而是原着漫画。 墨莲娜是卡金国现任国王的私生子女之一,不会被当作正统继承人,在卡金国被称为“二线者”。由于身份特殊,在“二线者”出生时,会用两枚平行的刀片划破其脸庞,以“一辈子不能出现在大众面前”为代价,并且服从王权制度,才被允许存活于世,还可以享受等同于王室待遇的锦衣玉食。 物质条件富足,精神条件却极度匮乏,甚至在各种恶意下长大的墨莲娜,对世界和自身都毫无留恋。如果不是怀抱“毁灭世界”的愿望,她恐怕早就了无生趣,在这幢奢华的别墅里自杀了吧。 虽然默尔丝对毁灭世界没有太大兴趣,但对于“自杀”的主题,她还是很感兴趣的。 自杀不一定是孤独的事情,情侣、朋友、或者陌生人都可以相约自杀,还有全家人一起自杀的情况,黄泉路上一起走,同年同月同日死,倒像是一场奇异的浪漫。 很可惜,目前为止,默尔丝依旧想不出有谁可以和她相约自杀。这种事不能强求,在发现合意的对象之前,她不介意孤独地死去,宁缺毋滥嘛。 “和工作的关系不大。”默尔丝这次的揍敌客任务地点是卡金国,回想起原着漫画关于卡金国的内容,就顺便看看她感兴趣的,将在明年卡金国继承战登场的角色,算是旅游打卡,“我看到了你,对你感兴趣,仅此而已。” “真的吗?”墨莲娜再次用手指抚摸脸颊上的疤痕,“嗯,毕竟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私生女,除了钱,一无所有。” 没错,按照原着漫画,她明年才会成为卡金国三大黑帮之一爱依依家族的首领。 卡金国三大黑帮的首领都是由“二线者”担任,目前三位首领都是上一代“二线者”,即“现任国王同父异母的私生兄弟”。 墨莲娜是个例外,她将通过破坏某条规矩,提前接任爱依依家族首领之位,在卡金国继承战开始后,迅速召集了23名同样想要毁灭世界的手下。 能够走到那一步,她应该很早就开始计划,并且付出诸多努力。今天突然冒出一个陌生人,说中了她的隐藏目的,当然会使她警觉。 “我提起‘毁灭世界’的时候,你不认为我是个疯子。”默尔丝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小口水,“一般来说,大家都会认为说这种话的人是在发神经。因为毁灭世界不仅损人不利己,还远远脱离实际。从任何角度来看,毫无意义,顶多惹人发笑。” “对于你来说,有意义的事情是什么呢?”墨莲娜问。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默尔丝补充道,“……在死之前。” 这回答听起来像是废话,于是默尔丝接着说:“我看到你,对你感兴趣,选择过来和你聊聊天——流程就是这样。” 墨莲娜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默尔丝捧着玻璃杯的手指。默尔丝认为墨莲娜可能想之后调查杯壁留下的指纹,从而确定“陌生人”的身份。 无所谓,默尔丝本就不打算隐瞒身份。 “说实话,比起‘毁灭世界’,我觉得应该毁灭的只有人类才对。”默尔丝没有抹去杯壁的指纹,将玻璃杯放回桌面,“世界有什么错呢?世界明明那么美,草木枯荣,日升月落,自然循环,生生不息。而人类是唯一会改造环境的生物,毫无节制的壮大、索取、破坏,就像癌细胞。” “人类对人类更加残忍。” “我常常想象那些和我一样的弱者,那些无力反抗命运的弱者,被轻贱、被虐待、被践踏、被压榨、被奴役、被蹂躏、被施以酷刑。” “我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呢?我只是运气比那些人更好罢了。” 默尔丝停止讲话,墨莲娜朝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会想起过去的事情。过了很多年,我才明白我有多么幸运。” “在成年之前,我曾经多次和成年男人独处。虽然这可能是偏见,但生活中最常见的犯罪往往在这种情景下发生——这算是被害妄想症吗?” “我也看社会新闻。”墨莲娜说,“而且,你很漂亮。” “不,以前并没有现在这么夸张。”默尔丝态度诚恳,“只是一般犯罪者不会对受害者的容貌太挑剔。” “继续说吧。”墨莲娜笑了笑,“我对你的故事很感兴趣。” “小学的时候,我忘了给家长在试卷上签字,又害怕被老师用戒尺打手心,就冲出了教室。因为校门紧锁,只好在学校操场里游荡。副校长发现我走在空荡荡的操场上,问明原因后,牵着我的手回了教室,打手心的事情就此不了了之,包括其他几个差点被打手心的同学在内,皆大欢喜。” “嗯,确实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墨莲娜问,“如果换成不幸的事情,那就是你不仅被副校长严厉训斥,还被老师用力打手心吗?” “不,用社会新闻的思路想想看。”默尔丝认真地说,“如果副校长把我牵去他的办公室呢?上课期间,大家都在教室,周围没有人,那时我什么都不懂,和最常见的受害者一样,被他问话就会老实回答,被他伸手就会乖乖跟着他走。他其实可以对我做很多事情。” “那样的话,恐怕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墨莲娜颔首道,“我大概知道该如何解答了。换下一个吧。” “初中的时候,我担任语文课代表。语文老师是个中年男人,他有单独的办公室,总是锁着门。我抱着一大堆作业本送去办公室,常常吃到闭门羹,导致要多跑很多次,眼巴巴地等着碰到门没锁的机会,比其他课代表倒霉多了。这是个有点倒霉的故事。” “关键是封闭场所呢。”墨莲娜话锋一转,“你只在学校有与成年男人独处的机会吗?” “我妈妈曾经问过我爸爸,问他是否对我有‘那种想法’。”默尔丝语气毫无波澜,“最开始我感到非常惊讶。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我爸爸小时候就看过爷爷,也就是他爸爸,当着小孩子的面和表亲动手动脚。然后我爸爸长大了,和爷爷一样喜欢在外面玩女人。反正我是搞不懂男人的想法了。” “看来是你妈妈把你保护得很好。”墨莲娜说。 “对,当我妈妈担心我的音乐老师会和我独处的时候,我还什么都没意识到呢。”默尔丝露出些许怀念的神情,稍后,她恢复了平静,“高中的时候,这次不是成年男人,我遇到的是向我表白的班里的小混混。他总是找我借文具,比如橡皮擦,又不及时还,和周围其他丢三落四的男同学一样,但我不会拒绝别人,我只在心里烦他们。当他把我堵在教室的角落,向我表白的时候,我立刻摇头,最后不了了之。这是个无疾而终的故事。” “后来我才明白,为什么他喜欢用……奇怪的称呼叫我。”默尔丝自嘲地说,“莫名其妙,这种谁能明白啊?” “那你后来明白你喜欢他吗?”墨莲娜对此颇有兴趣的样子。 爱聊八卦,大概是人类共同的天性。 “毫无感觉。”默尔丝很笃定。 “好吧。”墨莲娜微微叹气,“所以这次的关键是身份,对吗?如果他叫来几个同伴,找机会把你带走,那就是又一个常见的犯罪现象了。” “嗯,然后是高中毕业后,我上错了车,是一辆私家车。司机看到我在路口等车,打开车门笑着说‘我来接你了’,我就上了车。幸好及时发现,我妈妈打来电话说接我的人没有看到我,于是我叫司机停车,让我下了车。这是一个让人见笑的故事。” “这可真是难以想象。”墨莲娜有些惊讶,“你以前如此毫无防备吗?” “太客气了,我这种就是缺心眼。”默尔丝往后仰躺,后背靠到沙发上,姿势更加放松,“大学期间,我晚上独自走在校园里,碰见一辆私家车,里面坐了三四个成年男人,他们向我问路,并且热情地表示愿意顺路带我一程。恰好我有事要办,已经快到终点,于是我拒绝了。” “我想想……”墨莲娜答道,“即使你没有拒绝,他们也可能直接捂住你的嘴,把你拽进车里,对吗?” “对,实际操作起来恐怕不到一秒。”默尔丝翘起二郎腿,“下一个。我大学毕业,开始找工作,面试了很多公司,其中一家公司的面试官之后给我发了内容十分露骨的消息。那家公司开出的薪水是目前为止最高的,那时我想,即使我去了那家公司,面试官也不可能在公共场所把我怎么样,因为他的职位不高,公司也不是他开的。” 墨莲娜笑了起来,“我觉得你挺可爱的。” “确实,天真可爱。”默尔丝冲她眨眨眼,“最后考虑到那家公司所在的城市太远,我放弃了那家公司的offer。” “下一个是恋爱的话题吗?”墨莲娜猜测,“办公室恋情?” “你很喜欢恋爱的话题?” “嗯。”墨莲娜又摸了摸脸上的伤疤,语气却很轻快,“我这么特殊的身份,没办法体验正常恋爱嘛。” 按照原着设定,墨莲娜的念能力就叫做“恋爱练习曲”,通过接吻发动能力,用来给她的23名手下迅速觉醒念能力。至于更详细的能力情报,比如副作用之类的,原着尚未揭露。 “你猜错了哦。在大学期间,我就已经交了男朋友。”默尔丝回答。 “大学毕业也没有分手?” 默尔丝抛过来一个略带惊奇的眼神,墨莲娜微笑道:“我可是很关注外界信息的。如果大学毕业也没有分手,说明你们的感情比较牢固吗?” “说不准。”默尔丝抿了下嘴。 “你不喜欢他?” “只能说是不讨厌。”默尔丝坐直了,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他似乎非常喜欢我,我妈妈也觉得他合适,于是我们交往,然后同居。在床上的时候……” 默尔丝有意在此停顿,看向墨莲娜。 “你想听什么?”墨莲娜愿意用故事来交换。 “不,我在想,这种话题是可以讲的吗?” “请讲吧。我喜欢听你的故事。” “好。在床上的时候……”默尔丝接着说,“我的身高比他还高一点。我突发奇想,试图挣脱他的怀抱。我越来越认真,结果只是被当成了情趣的一部分。我第一次意识到力量的差距,我其实很弱小,我随时可以成为受害者。有些人喜欢寻找受害者的错误,就是源于同样的恐惧。为了消除恐惧,那些人相信不犯相同的错,就可以不遭遇相同的事情。” “弱者的一厢情愿。”墨莲娜应道,“就像你说的,你能够避免不幸,只是因为运气好。” “对。我没有遇见灾荒,没有遇见战乱,没有出生在落后贫瘠的国家。世上有太多的不幸,无法解决,无法挣脱。”默尔丝说,“法律是什么?法律向来是强者制定的规则。以前有法律规定种族隔离,现在又有当权者一声令下,原先可以穿短裙的女人们就被赶出学校和公司,而且必须以长袍遮住全身,不得露面。如果我出生在那里,我能做什么呢?” “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我可能被石头砸死,可能被烧死,可能被活活打死。” “上世纪的工人们共同抗争多年,才让高达18小时的工作制变为拥有法律保障的8小时工作制,并且能够填饱肚子。如今,又有多少人猝死在流水线般的工作里。人变成电池,变成燃料,变成单纯的人口数字。” “人类几千年的文明积累下来,这世界却依旧犹如粪坑。” 墨莲娜从沙发站起来,往前一步,俯身拥抱住默尔丝。 “我明白你为什么对我感兴趣了。”墨莲娜说,“你要加入我们吗?” “……不。”默尔丝抚摸她的长发,“我暂时有别的事情要做。如果能再见的话,我向你保证,我会和你一起毁灭世界,墨莲娜。” 墨莲娜没有问默尔丝如何得知她的姓名,她只是说:“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默尔丝稍微推开她,将视线移到玻璃杯上,示意她尽管自行调查。 “那种方式就不必了吧。”墨莲娜握住默尔丝的手,放到她脸颊的疤痕上,“你介意我的这两道疤痕吗?呵呵……我知道你不介意。” 默尔丝身旁的沙发垫被压了下去,墨莲娜的膝盖枕在上面,“如果我们的关系能变得更亲密一点,你可以亲口告诉我名字吗?” “我不会对你使用念能力,我知道,这显然会让我失去你。我还想和你多聊聊天呢。” “我们可以让彼此稍微开心起来,对吗?” 两人的呼吸重迭在一起,然后分开。 “可以,但是要先洗澡。”默尔丝说。 “好,有些事情我可能不太懂,就拜托你教导了。” “……唔。” 墨莲娜拥有很强的求知欲。 敲门声打断了默尔丝的回忆。 “门没锁。”默尔丝捧着掌机,从床上下来。 外面的人打开了门,来者是面色不善的酷拉皮卡,很像是想要把默尔丝狠狠教训一顿的样子。 “……有事吗?”默尔丝估摸着还没到晚饭时间,大忙人酷拉皮卡怎么提前回来了,难道又出了什么她意料之外的幺蛾子,“事先声明一下,我今天没有出去干坏事。” 只是回忆了过去干的“坏事”。 “我提前完成了工作。”酷拉皮卡一边说话,一边关上门,“昨晚我重新整理了工作计划,为‘训练’留出适当的空档。今天就很合适。” “……”默尔丝不得不暂停了手中的游戏,仔细端详酷拉皮卡一本正经的表情,“啊?什么?我没听清,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请不要和我开玩笑。我的脾气没有那么好。”酷拉皮卡抬手握住默尔丝手中的掌机,“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和你浪费,快点开始吧。” 哎呀,可惜默尔丝并不是随时随地都有兴趣搞那种训练。 目前掌机里的新游戏新活动比酷拉皮卡更好玩。 喜新厌旧是人类的天性! 总而言之,默尔丝先用“念”保护住掌机,然后组织语言。 “实践课固然重要,但今天你更需要自习。”默尔丝郑重其事地说,“你的理论知识是弱项对吧?我建议你多看看书,或者科教片,补充理论知识。用理论知识武装自己的头脑,才能不断提高自己的能力。” 默尔丝被揍敌客训练过的表情管理水平还是不错的,酷拉皮卡虽有怀疑,不过默尔丝说的确有几分道理,酷拉皮卡便信了默尔丝的鬼话。 下次酷拉皮卡找过来,默尔丝叫他自己做基础练习,比如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之类的。 “……”酷拉皮卡更加在意默尔丝几天不出门,到底在谋划什么坏事,还旁敲侧击了一番。 拜托,世上没那么多坏事等着默尔丝去做。 默尔丝最近只做一件坏事,就是打完游戏活动后,潜入酷拉皮卡的办公室,用糜稽制作的黑客程序调查酷拉皮卡电脑上的记录。 酷拉皮卡拥有很强的获取情报的能力,他在暗网搜索“火红眼”相关信息的同时,也搜索了其他限制级内容,那些是连默尔丝都没有涉足过的劲爆话题,别问,问就是“人类真的太变态了”——酷拉皮卡似乎对默尔丝的品行有很深的误解。 关键是,关键是,关键是啊……酷拉皮卡居然还做了笔记。这是什么优等生行为!倒也不必如此刻苦吧! 笔记里的内容叫人耳红心跳,被发现的话,可以立刻迎来社会性死亡,简称“社死笔记”。放笔记的带锁抽屉是默尔丝用揍敌客教的开锁技能偷偷打开的。酷拉皮卡谨慎地用一根头发丝给抽屉做了记号,默尔丝一边笑酷拉皮卡的手段太老套,一边弄断了头发丝,结果酷拉皮卡并没有气急败坏地质问这件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概吧。 酷拉皮卡笔记上的内容怎么越来越可怕了。 最开始看到笔记内容的时候,默尔丝觉得又紧张又兴奋。如今看着酷拉皮卡的笔记,默尔丝突然不是很想继续待在酷拉皮卡副本了。一份“你不要过来啊啊啊.jpg”的表情包,或许可以表达默尔丝最近的心情。 酷拉皮卡的精神还好吗?受到了多少污染?希望能一键查询酷拉皮卡的精神状态。 仔细想想,酷拉皮卡也是个偏执的角色,当年为了成功具现化锁链,每天对锁链做这样那样的事情,具体来说是又闻又摸又舔又咬,甚至做梦都会梦到锁链……过程其实有点变态。其他具现化念能力者因此风评被害。 酷拉皮卡现在的做笔记行为,不就是往事的复刻吗? 身为“锁链”,默尔丝感觉压力很大。 不,默尔丝,真正的反派boss可不能临阵脱逃啊! 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当酷拉皮卡学成归来,首先叫默尔丝不要乱动的时候,默尔丝突然意识到,她似乎被当成了“大体老师”(指医学解剖用的尸体)。 这个啼笑皆非的开场预示了失败的结局。 酷拉皮卡确实成为了理论的巨人,却是行动的矮子,默尔丝途中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 结果中道崩殂,不了了之。 “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侠请重新来过。”默尔丝抱拳送客。 “……” 这是一个酷拉皮卡气急败坏,差点撸起袖子打人的故事。 ———— 作话: 下章,上半场-凛仙视角《我的boss(酷拉皮卡)最近有点怪》,下半场-酷拉皮卡的??? 墨莲娜,厌世的美丽大姐姐,一个登上了漫画单行本封面的女人,估计至少是个中boss。目前原着漫画连载到了400话,关于墨莲娜的情报比较有限,所以写她的时候包含了我个人的一些脑补。 她的警告 诺斯拉家族的老大莱特·诺斯拉,按时吃过药后沉沉睡去。经过这些天的静养,之前时而暴躁时而抑郁的症状终于有所好转,但何时能够康复就难说了。 凛仙退出莱特的房间,悄声关上门。 说来惭愧。凛仙知道自己是个挺没存在感的人。 当年拿到全世界只有六百多人拥有的猎人执照时,他还以为自己的人生从此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要知道,世界前一百名的富豪,超过半数都是职业猎人。 正如“不是每个考上名校的人都能成为人中龙凤”,和其他优秀的职业猎人比起来,最后他发现自己其实仍旧是个“普通人”。 年轻气盛时的棱角逐渐被现实和时间磨平,凛仙本来也不是特别野心勃勃的人,看淡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后,选择当个有钱人的保镖,领一份相对丰厚的薪酬,踏踏实实过日子,不也挺好吗? 没想到,诺斯拉家族在友客鑫遭遇重创,不仅失去作为家族支柱的“妮翁·诺斯拉”,家族的老大莱特·诺斯拉精神崩溃,保镖队队长死亡,剩下的资格最老的保镖也辞了职,诺斯拉家族已如同空壳。如果不是数月前新加入的保镖酷拉皮卡积极担负重任,诺斯拉家族应该就直接完蛋了。 以莱特完全崩溃的精神状态,无法处理任何家族事务,于是酷拉皮卡在接任保镖队长的职位后,顺理成章地成为诺斯拉家族的二把手。当然,实际上酷拉皮卡就相当于是诺斯拉家族的boss了。这件事无人提出异议,毕竟诺斯拉家族目前是一艘到处破洞的船,眼见就要沉没了,大家都准备好散伙,打算早点各谋生路呢。 说起酷拉皮卡,凛仙确信酷拉皮卡是能成大事的人。 见识a级犯罪团伙幻影旅团的骇人实力后,凛仙就对成功制服幻影旅团成员的酷拉皮卡另眼相看了。那可是十老头最强的阴兽部队都无可奈何的对手。在躲避幻影旅团报复的期间,依靠酷拉皮卡的冷静指挥,才尽可能避免了更多人员伤亡。 如果是这样兼具实力与领导力的人当boss,诺斯拉家族应该有一线生机,凛仙觉得自己可以继续留下来工作。 “我想请你担任我的副手。”这是酷拉皮卡成为二把手后,正式与凛仙商谈工作的事情,“我资历尚浅,对诺斯拉家族的诸多事情都不太了解……” 的确,酷拉皮卡加入诺斯拉家族的时间还不到两个月。没想到这短短的两个月内,诺斯拉家族的状况就翻天覆地了。 论资历,剩下来能够帮忙处理诺斯拉家族事务的人,凛仙算得上是第一人选。 凛仙虽不是特别野心勃勃的人,但也不会拒绝出人头地的机会,便没有推辞。作为酷拉皮卡的副手,凛仙主要工作是留在家族领地处理家族事务,包括关注莱特·诺斯拉的状况。 事实证明,凛仙没有看错,酷拉皮卡重新整顿了诺斯拉家族,改做其他合法生意,令濒临解散的家族初有起色。 如果名为“默尔丝”的那个女人没有出现,boss(酷拉皮卡)的工作应该会更加顺利。 事情一开始就有点不对劲,那女人刚来这里,旋律就离开了,boss的态度则暧昧不明,是那种负面意义的暧昧不明。最初,凛仙以为boss受到了那女人的某种要挟,为了重整诺斯拉家族,凛仙知道boss在工作中做出的一些妥协。 不能用外貌评判女人,凛仙直觉那女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在友客鑫殉职的保镖费婕,外表美艳,她的念能力可以让人丧失正常心智沦为她的奴隶,她的本质是虐待狂。 俗话说“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如今在boss身边的那女人,恐怕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凛仙曾经找机会私下问boss有没有需要帮忙解决的问题,boss说“没有”,又说“我自己会解决”。好吧,既然是boss都感到棘手的问题,他这个“普通人”确实不太可能帮得上忙,倒是可能把自己折在里面。 不过,凛仙没有就此气馁,他一直默默关注那女人在诺斯拉家族领地内的动态,或许有朝一日能够帮上boss的忙。 “……” 情况越来越不妙了,boss居然在会议中走神,感到危机迫近的凛仙加紧了对那女人的监视力度。从那天开始,凛仙才发现boss频繁地在夜晚出入那女人的房间。 他们在房间里做什么,凛仙不清楚,只知道boss不会整晚待在那里,最多待到后半夜就会离开。 凛仙相信boss不是个贪慕皮囊的人,否则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拥有制服幻影旅团成员的实力,boss做事的思维也很缜密,除了暂时的经验不足以外,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精英人物。 那女人又是哪种类型的人呢?凛仙看到那女人的时候,就想起儿时看过的恐怖片,恶灵附身的人偶,神出鬼没的人偶到处杀人,那是不可战胜的怪物,电影结局是人们作出妥协,牺牲少数拯救多数,恶灵如愿以偿得到想要的祭品,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祭品,契约……交易。凛仙认为这就是那女人与boss之间的关系。 如果那女人真的能帮助boss达成目标,凛仙没理由去质疑boss作出的决定,但听说那女人在宴会上对其他黑帮人员大开杀戒,把诺斯拉家族置于危险境地,让boss焦头烂额,而那女人不知所踪——这显然是违约了吧? 凛仙向boss提议公开通缉那女人,划清界限,表明态度,从而减少那女人给诺斯拉家族带来的负面影响。boss拒绝了,并告诫凛仙说不要轻易与那女人为敌,那女人很危险,如果那女人再次出现,必须尽可能避免冲突,立刻与他联络,还说根据情况,可以优先选择逃跑。 可以优先选择逃跑……吗? 那女人大概重新和boss达成了协议,不再跟着boss外出工作,而是长期待在家族领地。那女人十分安静,凛仙则有意无意地避开那女人,所以相安无事。 一天夜晚,凛仙整理完工作报告,站起来活动有点僵硬的脖子,注意力逐渐发散,他似乎听到滴水的声音,便循着声音过去,走到餐厅。 “……!”凛仙的脚步一顿。 那女人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嘴边染着红色的什么东西,正在咀嚼着什么。那女人已经注意到餐厅门口的凛仙,毫无温度与情绪的视线停留在凛仙脸上。 一瞬间,凛仙儿时所有的恐怖体验突然回归,他似乎变回了弱小的孩童,会在炎热的夏日夜晚里被恐怖片吓得后背发凉,之后独自去上厕所也会战战兢兢。 那女人眼睛一眨不眨,目不转睛盯着你的时候,就像一个人偶。 恶灵附身的人偶,精美的外表在特定时刻会显露出可怖的真身。牛奶般洁白的面庞如老旧的墙皮融化剥落,贝壳般平整的牙齿变成密密麻麻的利齿,富有光泽的蓬松长发褪色腐朽,华丽的服饰脏污破烂,一边的眼球滚落出眼眶,另一边的眼眶和脸上的空洞都在流着深红色的血。 仿佛恐怖片里被人偶缠住脚的路人角色,凛仙无法移动双脚。 那女人的外表虽没有像恐怖片里一样发生骤变,但也泄露出极为不详的气息,寒意悄然爬上凛仙的脚背,冰冻他的运动神经,他只能一动不动地继续与那女人对视。 在宴会上大开杀戒,对于那女人来说,恐怕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凛仙恍惚间可以看到那女人染血的模样,温热的血液顺着那女人垂着的手指滴落,血滴汇成血泊。 滴答。 滴答。 滴答。 节奏固定的单调声响宛如催眠,直到滴水声消失,凛仙才猛然回过神来——原来是那女人关掉了滴水的水龙头。 “开关要注意关牢哦。”那女人舔了舔嘴角,又咬了口手中的面包。 “……”原来红色的是果酱啊。 凛仙知道那女人意有所指。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凛仙又非常关注她,不可能不发现蛛丝马迹。是的,凛仙早就意识到boss已经和那女人上了床,不止一次。boss的私生活他无意干涉,他只是担心boss可能会被那个危险的女人毁掉。 他还什么都没做呢。那女人就来表示警告了吗? “……我知道了。”不得不说,这份警告挺有效,凛仙充分理解了那女人有多危险,决定继续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 用杀意吓唬完那个喜欢搞暗中监视的家伙,默尔丝回到了她的房间。 没办法,实在是忍无可忍! 在枯枯戮山整日受到基裘监视长达二十几年就算了,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也有个人形监控器,烦人!要不是看在酷拉皮卡的面子上,早就把他杀了,骨灰都给他扬了! 哼。 说起酷拉皮卡,虽然该学的不该学的理论知识学了一大堆,把笔记内容写得很可怕,但他是个三观相对稳固的人,观念仍旧偏向保守,所以实际行动并没有太大改变。 默尔丝戴着耳机听着歌玩着游戏,表情都不带变的。 “……!”酷拉皮卡忍无可忍地扯掉她的耳机,轻快的旋律从耳机中漏出。 you'reinsecure~ (你总是没有安全感) don'tknowwhatfor~ (不知道为什么) you'returningheadswhenyouwalkthroughthedoor~ (你连走进门前都得四处张望一下) “啊,这可是我最近很喜欢听的。”默尔丝抱怨了一句,还跟着旋律哼唱了起来,“beingthewaythatyouareisenough~everyoneelseintheroomcanseeit~” “……”酷拉皮卡简直气笑了,他拔掉耳机,让音乐完全外放,“有本事你全程跟着唱完。” everyoneelsebutyou~ (每个人除了你自己) babyyoulightupmyworldlikenobodyelse~ (baby没人能像你这样照亮了我的世界) thewaythatyouflipyourhairgetsmeoverwhelmed~ (你挥动头发的样子让我不知所措) butwhenyousmileatthegrounditain'thardtotell~ (但当你对着地板笑的时候不难察觉) 酷拉皮卡金色头发下的红宝石耳坠随着动作晃动,他的皮肤白皙如少女,眼眸如同熟透的红色石榴。两人相同的情绪引发火红眼之间的“共鸣”现象,酷拉皮卡又感到了眩晕,或者说,目眩。 熟悉了这种特殊的感觉之后,他不再想要呕吐,而是感到宛如灵魂飘出躯壳的目眩,体内则燃烧着火。 youdon'tknowohoh~ (你不知道) youdon'tknowyou'rebeautiful~ (你不知道你很美) ifonlyyousawwhaticansee~ (如果你能看见我所看到的) you'llunderstandwhyiwantyousodesperately~ (你会了解为什么我那么的想要拥有你) rightnowi'mlookingatyouandican'tbelieve~ (现在我看着你我真不敢相信) youdon'tknowohoh~ (你不知道) 很久以后,酷拉皮卡才明白那令他反胃的眩晕,其实是超出他当时阈值的欢愉,所以他难以自控。 默尔丝的哼唱终于被酷拉皮卡撞碎,事后,她不甘地在酷拉皮卡耳边补上那首歌的最后一句歌词: that'swhatmakesyoubeautiful~ 酷拉皮卡胸口剧烈地起伏,肩膀上的齿印被她的呼吸扯出新的痛觉。 又来了,令他讨厌的感觉。 默尔丝低头看了一眼,对着他笑,“你这是要马上开始下一场吗?” “……” “嗯,不愧是年轻人呢。” ———— 作话: 本章插播的歌曲是《whatmakesyoubeautiful》 她的留言(H) 压抑的喘息。 酷拉皮卡吊在头顶上方的双手握成拳头,额头渐渐渗出汗珠。 脱敏疗法。旨在反复让患者主动接受过敏原,剂量由小到大,浓度由低到高,逐渐诱导患者耐受该过敏原而不产生过敏反应。 “酷拉皮卡。”此时此刻,默尔丝肆无忌惮地凑近他,提醒他,“你真的不需要‘安全词’吗?” “……不。”酷拉皮卡撇过脸。 话虽如此,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呼吸也变得凌乱。 默尔丝也没想到,侠客生前留下的小玩具,会对酷拉皮卡效果拔群。大概是因为那些小玩具是针对高级玩家(默尔丝)的吧? 原来我的阈值已经这么高了吗?默尔丝有点惊讶的想。那些小玩具对于她来说只是平时的休闲罢了。 俗话说“人和人之间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酷拉皮卡偏偏就认为“你能做到,那我也能做到”,于是要挑战更高难度。 俗话又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酷拉皮卡连上一关卡都没有完美通关,就急着闯下一关,会感到艰难是必然结果。 这回,默尔丝不必亲自动手,侠客的小玩具就够酷拉皮卡受的了。 酷拉皮卡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忍耐快感上,他确实很努力,但火红眼依然泡在了情欲里,性器高昂着头,只需要加上一根稻草,就能让他坠入悬崖。 不,或许,一片小小的雪花也能压倒他。 默尔丝伸出舌头碰到他的耳垂,然后轻轻一咬,熟透的果实便汁液四溅。 “……唔。”酷拉皮卡的呻吟一同漏了出来。 人类终究是动物。在快感到达顶点的瞬间,本能占据上风,酷拉皮卡也会出现沉浸于欲望的神情。 转瞬即逝的沉溺过后,憎恶重回酷拉皮卡的脸上,“你怎么能……” 他说话时还喘着带有高潮余韵的热气。 “因为……”默尔丝关掉小玩具的遥控器,“你只顾着独自享受,真是太过分了。” 酷拉皮卡微微喘着,“……不知廉耻。” “知道廉耻又怎么样呢?”默尔丝的手指随着酷拉皮卡胸口的汗珠一起往下划,“你是故意一直无法适应吗?我怎么觉得你的身体比以前更敏感了?” “还有一个。”酷拉皮卡咬着牙说,“还没……拿出来。” 对哦。默尔丝的手绕过酷拉皮卡的侧腰,摸到他尾椎骨以下多出的一团毛毛绒的兔尾巴。 “……那就只保留这一个。”默尔丝用手臂环住酷拉皮卡,“接下来让我也开心一下。” 兔子尾巴的另一端埋入酷拉皮卡的后穴,抵在前列腺附近,按住尾巴就能使酷拉皮卡战栗,哦,也可以是“站立”。酷拉皮卡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刺激时,不到一分钟就缴械,适应几次以后,可以多忍耐一段时间。 “不得不说,你进步很快呢。”握住酷拉皮卡重新抬头的性器,默尔丝慢慢地坐进去,然后勾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身体,开始上下摆动,“唔……硬得好厉害……要多坚持一会哦。” “……”酷拉皮卡既不想被她当成人形按摩棒,也不想迅速缴械。 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当默尔丝压到最低点时,他主动挺腰。突然撞进最深处的性器,令默尔丝轻呼一声。 ……这女人的弱点,就是不能在她的预料之中,必须速战速决。 酷拉皮卡加紧攻势,开始凶猛地上下顶撞,贴着他身体的默尔丝被他撞得双腿分至两边无法合拢。 “……哈……啊……”她被那蛮狠的力道插得说不出话,呼吸变得断断续续。 虽然酷拉皮卡容貌秀丽,但真正做起事来比谁都凶,也是个狠起来就不要命的家伙。 默尔丝当然不想错过这份难得的兴致,开启火红眼,将情绪和身体节奏都与酷拉皮卡同步,这让酷拉皮卡的抽插变得更加顺畅有力。 肉体撞击的啪啪声,在内部搅动的水声,默尔丝含糊不清的呻吟,酷拉皮卡的喘息,交织成欲望的漩涡。 不知道做了多久。 酷拉皮卡双手的束缚已经被默尔丝解开,他却没有停下,两人维持着连接的状态,一边接吻,一边倒在床上继续做爱。 体内异常的饱满感,令默尔丝仰起头发出满足的感叹声。 汗水打湿了酷拉皮卡散乱的金色发丝,他盯着默尔丝胸前晃动着的嫣红,再次低头将其含入口中,一边用力地吮吸,一边用力地快速抽动。在这激烈的上下夹攻之中,默尔丝不住的呻吟起来,双手在酷拉皮卡的后背抓出几道血痕。 酷拉皮卡感受着默尔丝的颤抖,在强悍体力的支撑下,他继续保持凶猛又强力的抽插节奏。 默尔丝的体力当然不输于他,全然接受了酷拉皮卡的猛烈。 两人身体的火热已成燎原之势,直到两双火红眼里亢奋的情欲烧尽为止,不会停歇。 为了进入得更深一点,也为了推迟缴械的时间,酷拉皮卡让默尔丝翻过身,从身后顶入默尔丝的身体,下腹不断撞击在默尔丝的臀部上,每次撞击都有挤出来的爱液溅到酷拉皮卡的大腿上。 默尔丝不像酷拉皮卡有这样那样的心理包袱,她没有故意忍耐,已经放任着高潮了一次,而酷拉皮卡通过改变姿势打断进度,还没有高潮。 好像不慎把酷拉皮卡调教过头了,这下唤醒了不得了的怪物啊。 不行,又要高潮了。 默尔丝短暂的失神过后,发现酷拉皮卡又换了姿势。 啊——对了,在燃烧的快感中,默尔丝想起自己其实可以关闭火红眼,停止“共鸣”。 “……不。”默尔丝忍不住泄露出心声的一部分,“不行。” 这么快乐的事情,怎么舍得停止呢? ……好想就此死掉啊。 “干死我……干死我吧,酷拉皮卡……” “……” “……” 结果没有人死掉。 好吧。 默尔丝食用了[默尔丝蛋挞],恢复血量,消除了满身的痕迹。现在只有倒在床上的酷拉皮卡仍是满身痕迹,于是默尔丝贴心地帮他盖好了被子。 射了好多啊。默尔丝环视地上用过的避孕套。 哎呀,这可是榨得一滴都没有了。考虑到酷拉皮卡的可持续发展,还是休息几天比较好。正好默尔丝也有别的事情要做。 “……” 当酷拉皮卡睡醒,他看到了床头柜上摆着的一个大礼物盒。 先拿起礼物盒压着的纸条,上面大概是默尔丝的字迹: 【我先去做一个任务,有空再回来见你。p.s.这真的是我手里的最后一份了。】 礼物盒里是一对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火红眼。 不包括默尔丝眼眶里的火红眼,原来默尔丝手里确实有两对火红眼,都是她在幻影旅团卖出火红眼之前留下的。 酷拉皮卡一直想从她嘴里得知其他火红眼的下落或者线索,但她守口如瓶。 这真的是她手里的最后一份吗? 不知道。 酷拉皮卡把装有火红眼的玻璃罐拥在怀中,“……” 至少,又有一位同胞回家了。 欢迎回家。 他的栗子 转眼已是金秋十月。不冷不热,又是果实丰收的季节,最为舒适。 a级犯罪团伙幻影旅团的团长库洛洛·鲁西鲁,洗完澡后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长裤,懒懒散散地窝在沙发里,一大堆书本在旁边积成小山,最上面一本书的位置正好是他伸手可及的高度。 他此时却没有看书,腿上放着装有糖炒栗子的纸袋,正在剥栗子吃。栗子肉的颜色金灿灿,和窗外金色树叶很像。 “要吃吗?”库洛洛朝窗户望过去,捧起手中的纸袋,“我尝过,真的很甜。” “喵。”默尔丝跃下窗户,靴子悄无声息踏在木地板上。 出炉不久的栗子又香又热,口感细腻绵软,默尔丝吃完一个,又往纸袋里抓了一把,然后坐到库洛洛沙发的扶手边,继续剥栗子吃。 “需要喝点什么吗?”库洛洛问。 默尔丝看了眼库洛洛附近的茶杯,做出和他同样的选择,“绿茶吧。谢谢。” 绿茶有轻微的苦涩,正好中和栗子的甜味。 喝完茶,库洛洛拿来一台披萨盒大小的游戏机,也就是库洛洛在电话里提到的《贪婪之岛》。总共发行100份,初始发售价58亿戒尼,今年的拍卖会上底价为89亿戒尼,最终拍出了超过两百亿的天价,是当之无愧的世上最昂贵的游戏。 在友客鑫,库洛洛被酷拉皮卡俘虏后下了制约,不能使用“念”。为了解除制约,就得“除念”。库洛洛得到可靠消息,线索就是这款游戏。 酷拉皮卡给库洛洛下的另一条制约是“不能与旅团其他人接触”,而《贪婪之岛》只有念能力者可以玩,于是库洛洛联系了默尔丝,希望默尔丝能够进入《贪婪之岛》,帮他寻找除念师,报酬就是这部游戏机。 除念师虽然稀有,但在业内人士……尤其是默尔丝这种“兼具揍敌客情报网优势与穿越者情报优势”的人看来,其实没那么难找,库洛洛给的报酬看上去十分丰厚。 “哦,我的朋友,你总是如此慷慨。”默尔丝感叹。 “这只是小事一桩。毕竟钱才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对哦。库洛洛是犯罪分子,做着无本万利的生意,《贪婪之岛》是他不花一分钱直接抢或者偷来的。默尔丝却得为了库洛洛打工,四舍五入就是默尔丝被库洛洛空手套白狼了。 话又说话来…… “刚才是翻译腔吗?”默尔丝笑了,“以前我听侠客讲过,小时候翻垃圾堆找到的外国特摄片,只有你听得懂里面的台词,所以你一个人翻译全部台词,还重新配音,表演给大家看。” 流星街接收了全世界的垃圾,什么国家的东西都有。库洛洛从小就对流星街以外的世界感兴趣,为了搞懂那些陌生的语言和文字,一直努力收集语言教学类的资料。正好绝大多数流星街人都认为那些学习资料十分枯燥,基本当作随处可见的垃圾,没人和他抢,获取资料的难度极低。他学得很顺利,不到12岁就掌握了多门语言。 “教堂的那台破放映机总是出毛病,折腾了几次以后,他开始学习修理。” “他们说你当初演得最出彩的是那个反派角色,叫做……” 低头陷入沉默的库洛洛突然看向默尔丝,“涂鸦怪人。”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随着库洛洛抬起头,他脸上令人捉摸不透的暗影消失,变为回忆往事的平静气氛,“他们……侠客给你讲这件事的时候,还有谁在吗?是飞坦?嗯,看来你们那段时间玩得挺开心。” 就像童年时众人第一次聚在一起,积极分配各自的角色,开开心心给特摄片配音一样。 可惜这故事在流星街只能是昙花一现,因为流星街是被全世界弃置之地。 “不过……”库洛洛冷静的神情缓缓消融,纯黑色眼睛温润如阳光下的玉石,“我相信你今天也可以玩得很开心。” 本来默尔丝想要拒绝库洛洛的委托。她不急着赚钱,对《贪婪之岛》没那么感兴趣,而且,和酷拉皮卡比起来,库洛洛不仅是嚼过的口香糖,还是个26岁的大龄男青年,四舍五入就奔叁了。默尔丝实在是对他提不起兴趣。 结果库洛洛在电话里说《贪婪之岛》只是附赠品,真正的报酬是他可以任默尔丝处置。 怎么处置?库洛洛当然知道默尔丝想要怎么处置,他确信默尔丝不会真正伤害他,以前默尔丝在旅团的时候,尚未对他动手,这家伙就知道默尔丝对他的别样心思。 “……”默尔丝坐不住了。 毕竟库洛洛的脸还是非常嫩的,放下刘海就是风华正茂男大学生,上次她确实没吃够呢。再说库洛洛可是有着“一人分饰多角”的童子功,电话里那声音真的能蛊惑人心。 最重要的是,库洛洛明显完全不知道侠客是默尔丝杀死的。被众多同人文写得“智多近妖”的库洛洛,居然主动和杀害同伴的仇人上床而毫不自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这就是智多近妖,慧极必伤吗?没良心但是好好笑哦。 于是默尔丝接完电话后,匆匆吃几口酷拉皮卡,就来赴库洛洛的约,还忍不住提起侠客。 “……” 库洛洛不再说话,吻上默尔丝微张的嘴唇,手掌轻抚默尔丝身体的曲线,两人的体温逐渐趋于一致。 关窗和拉窗帘都像是浪费时间,所以他们从沙发上离开,去了卧室。 “前不久试过效果。”默尔丝戴上皮质手套,“侠客做的东西还是挺好用的。” “毕竟是‘蜘蛛脑’呢。”说完,库洛洛配合地咬住默尔丝递到他嘴边的衬衫下摆。 如今他就像主动露出肚皮的猫咪,表情人畜无害,抬起眼睛向上望着默尔丝,乍看起来还有几分乖巧可爱。 由于侠客做的道具,他无法自制地微微拱起身体。 “库洛洛,我可爱的小猫。”默尔丝轻拍他的脸颊,抚摸他的头发。 然后,俯身下去。 ———— 作话: 旅团众人玩配音的童年回忆,来自于原着漫画最新的395-397话内容。我写的流星街副本就是被这几话疯狂背刺,呃,但是我仍然最爱原着,所以将“旅团众人玩配音的童年回忆”作为“旅团众儿时共同的业余爱好”的补丁加入本文,看起来倒也还行。 “侠客修理放映机”的设定是我自己脑补的。 带着对侠客的回忆,用着侠客的遗物,和库洛洛一起(在床上)缅怀侠客——啊,这就是默尔丝对逝者的人文关怀啊! 她的告别 《贪婪之岛》被称为世上最危险的游戏,玩家一旦开始游戏就无法停止,除非玩家死亡,gameover。十多年过去,至今无人通关。 不过,看过原着的读者都知道,其实《贪婪之岛》是一款较为传统的冒险rpg游戏,绝大多数游戏道具都不会对玩家产生实际伤害。只要在游戏中成功得到特定卡片,就可以中途离开游戏。那些死在《贪婪之岛》的玩家,要么是自己实力太差被游戏中的怪物打死了之类的,要么就是被更强更凶残的玩家杀了。 总而言之,不是游戏的错,不要把所有过错都怪在游戏上! 对《贪婪之岛》游戏机发动“念”,游戏机前的默尔丝瞬间在库洛洛眼前消失,她被游戏机传送进了游戏虚拟空间,或者说,看过原着的读者都知道,其实是被传送到了真实存在的岛屿。那是金·富力士个人拥有的一座无名岛,在地图上没有任何记录,而且周围洋流分布特殊,通常航行的船只无法到达,所以不为人知。 所有进入《贪婪之岛》的玩家都会被传送到同一个起始地图,顺着充满超现实感视觉设计的走廊往前走,走廊终点是一扇门。推开门,眼前是一个圆形房间,在房间中央,一名戴着高科技头盔的少女坐在悬浮于半空的圆形座椅内,按照惯例向登录游戏的玩家说出固定台词,“欢迎来到‘贪婪之岛’的世界。” 打造最真实的沉浸感,一般人完全意识不到这里其实是现实中存在的场所,也不知道面前的少女其实是真人扮演的npc,或者说,这名少女就是《贪婪之岛》的gm之一。 《贪婪之岛》没有主线剧情,是超高自由度的开放世界游戏,主要玩法为收集游戏中的卡片。游戏中的卡片有三种类型,分别是“指定卡片”、“咒语卡片”和“其他卡片”。 指定卡片总共有100种,可通过任务、活动等各种途径获得,集齐100种指定卡片就可以通关游戏。 咒语卡片可在卡片商店购买获得,是一些方便玩家之间进行攻防、远距离交流等辅助效果的卡片。 其他卡片有各种途径获得,一般是普通游戏道具卡片或者特殊功能卡片。 在贪婪之岛,戴着游戏配套的戒指,说出游戏指令“book”,将召唤出一本集卡书,所有游戏卡片可以存放进书里。再说一次游戏指令“book”,集卡书就会消失。 默尔丝看原着漫画已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对于《贪婪之岛》的游戏细节记得没那么清楚,于是她仔细地听完了少女的全部游戏说明,再结合她的回忆,那她就算是半个老玩家,可以不和其他玩家交流情报,放心大胆地玩……单机模式。 没错,单机模式。尽管《贪婪之岛》是大型多人联机游戏,但默尔丝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更愿意玩单机模式。如果碰上必须有对手玩家的游戏,比如棋牌类游戏,她会选择“人机模式”,与没有感情的系统ai一起玩。 社交太累了,玩游戏只想轻松一点,别问,问就是社恐。 “……以上是最基本的规则说明,具体情报请进入游戏后自行寻找。”少女抬起手,房间角落多出一个向下的楼梯,“祝您好运。请从那边的楼梯下去。” 走下楼梯离开起始地图,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虽然对贪婪之岛没那么感兴趣,但默尔丝的心情仍有些预料之外的,止不住的雀跃,毕竟是原着知名景点的圣地巡礼嘛。 之前默尔丝不想游览贪婪之岛,一是这里没有默尔丝想要的东西,二是她担心自己的收集癖复发,不小心严重干扰原着剧情发展,不仅如此,还可能忍不住借助穿越者情报优势,提前把游戏私自通关,占了主角团的路,让主角团无路可走。 啊,草原,美丽的草原,讨厌的人类。 总有喜欢投机取巧的玩家守在起始地图附近,窥视刚刚登入游戏的玩家们,企图从中寻找相对弱小的猎物。那都是些不入流的玩家,可以忽略不计。 循着人烟,默尔丝步行至最近的城镇。 这里建筑风格偏欧式,大多是各种店铺或者居民住房,居民们穿行在城镇中各司其事,像是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普通城镇。不过,这些居民npc其实是念能力的产物,不是人类,人工智能水平较低,假如和他们搭话,一般只能听到设定好的固定台词。 城镇入口处挂着醒目的横幅:【欢迎来到悬赏都市安多奇拔!】 介绍通俗易懂,作为给新人玩家的首个游戏指引,引导玩家进行最初的探索活动——做悬赏任务。 贴满一整面墙的悬赏单,每张悬赏单就是一个悬赏任务,完成相应任务可以获得悬赏单上提到的奖品,也就是游戏卡片。 悬赏任务大多不难做,但是数量太多,线索有限,把这些任务全部做完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默尔丝也不清楚那些奖品的实际用途,如果拿到的全部是垃圾道具,她肯定会心态爆炸,做出过激行为。 “……” 经过一番慎重的思考,默尔丝把整面墙的悬赏单都撕了下来。按照她通常玩游戏的做法,先把任务全接了,然后随缘做任务! 话又说回来,库洛洛要求“寻找除念师”也是默尔丝手中的任务之一,但是没关系,不用着急,看过原着的默尔丝知道除念师的长相,到处做游戏任务的时候可以顺便留意一下。 集卡书有“查看曾经遇到过的玩家姓名”这一方便社交的功能,即使仅仅擦肩而过,凡是出现在二十米内的玩家,都会记录进集卡书。游戏中有一些传送卡片,以超快速飞行的方式实现,玩家飞行途中经过,也可能被录入其他玩家的集卡书。 《贪婪之岛》的玩家可以随便取名,默尔丝效仿原着剧情里的西索,用“库洛洛·鲁西鲁”作为自己的玩家名称,如此,同在这款游戏里的旅团成员在集卡书发现这个玩家名,就会主动找过来,然后默尔丝视情况提供线索帮助他们寻找除念师,以此表示她有在认真工作。 同在这款游戏里的主角团发现这个玩家名,也可能主动找过来一探究竟,因为他们参与了酷拉皮卡与旅团在友客鑫的交锋,如果酷拉皮卡的仇敌库洛洛成功除念,肯定会复仇,他们为了酷拉皮卡的安全,有必要进行确认。 但是没关系,不用着急,他们不知道默尔丝与酷拉皮卡、旅团的关系,默尔丝也不会和西索一样在野外公开洗澡,不存在“洗澡途中意外遭到空降的主角团围观”这类剧情。 有npc走过来重新张贴悬赏单,默尔丝对照手里的悬赏单,看着npc再度贴满一整面墙的悬赏单。很遗憾,新贴的悬赏单和默尔丝手中的一模一样,此处没有触发特殊剧情或者任务。 把整整一迭悬赏单夹在胳膊下面,默尔丝不慌不忙地进行地毯式逛街,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将安多奇拔每个建筑物都看了,和每个npc搭话至少两次,无视掉每一个玩家。最大收获是免费问到了去魔法都市玛莎多拉的路线,一直往北走就行。 “喂……喂!”有玩家试图向默尔丝搭话。 不好意思,颜值不够并且非原着剧情角色的玩家,在默尔丝眼里和《贪婪之岛》里的npc没有区别。 因为对方太吵了,默尔丝停下脚步。 对方问默尔丝是不是新手玩家,说他可以提供游戏情报之类的。 嗯,和马路上推销“游泳健身了解一下”之类的没有区别,无非是交易罢了。 “不需要。”默尔丝踢翻脚边的垃圾桶,观察里面有没有重要游戏道具。 “……”那人走开了。 《贪婪之岛》和通常的rpg不一样,垃圾桶和瓶瓶罐罐里没有游戏道具。 默尔丝深感无趣地走出被她折腾完毕的安多奇拔,期间她顺便完成了两个跑腿任务,获得两份食物。 在正式开始做悬赏任务之前,默尔丝决定先在野外打怪获取道具卡片,然后拿到商店换游戏币,有了游戏币就可以买咒语卡片,用来防御其他玩家的咒语,以免好不容易拿到的稀有卡片被其他玩家用咒语抢走。 按照默尔丝对原着漫画的记忆,魔法都市玛莎多拉是唯一可以购买咒语卡片的城市,从悬赏都市安多奇拔出发,路上会碰到山贼和怪物。对于实力不足的玩家来说,山贼和怪物是麻烦。但对于有实力的玩家来说,山贼和怪物就是主动送上门来的礼物。 走入森林,脱离了其他玩家的视线,默尔丝终于有机会使用自己的念能力“游戏背包”,[取出]其中一个双肩包,把悬赏单放进背包。现在可以腾出手,自由地打怪了。 好耶! 按照默尔丝对原着漫画的记忆,这里的怪物无法用通常的方式打败,一般的攻击基本无效,必须找到系统设定的怪物弱点,攻击其弱点,才能击败怪物,令怪物变成卡片。 《贪婪之岛》官方提供给玩家的情报非常少,绝大多数情报都需要玩家自行摸索,如果没有默尔丝对原着漫画的记忆,新人玩家独自探索肯定要浪费大量时间。 看过原着漫画的感觉真好,《贪婪之岛》完全变成了悠闲游戏! 不过,原着漫画只展现了四五种怪物的弱点,更多怪物的弱点还需要默尔丝自己寻找。 嗯,没关系,知道解题思路就不难! 默尔丝啊,这不是简单的游戏,这是一场考验。你可是世界第一杀手家族揍敌客的长女,一个成年人,多年经验的念能力者,如果你连《贪婪之岛》的怪物都搞不定,就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早点去ngl找奇美拉蚁后帮你重新投胎吧! 你行不行啊,默尔丝? 我行的,我应该能行的。 稍微多花点时间也没关系,慎重行动,仔细观察,你可以的,你可以的,默尔丝。 稍微多花点时间也不丢人,俗话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慢慢来,一个一个来,我可以的。 周围没有其他玩家,没人看你的笑话,不用紧张。 加油,加油! “……” 一天之内集齐了这片区域的怪物卡片。顺便一提,还远远地看到了奇犽和小杰接受比斯姬训练的剧情。实现了“收集卡片”和“见证名场景”的双丰收。 哼,实力和运气都还不错嘛,默尔丝。 默尔丝喜气洋洋到达魔法都市玛莎多拉,用全部怪物卡片换游戏币,然后开始购物! 按照默尔丝对原着漫画的记忆,咒语卡商店以“盲盒”形式卖卡片,每袋价格1万,里面随机放三张咒语卡片,能否得到稀有卡片全靠运气。 无所谓,反正默尔丝决定按照平时玩游戏的习惯,先来个单抽,再来个十连抽。 没抽到什么好东西,可恶,再来个十连抽! “非常抱歉,本店的商品已售罄。”咒语卡商店npc说。 “???” 怎么卖完了!!!!你们的货怎么这么少!!!! 咒语卡商店npc只会说固定的话,简而言之就是翻来覆去说废话,得不到有用信息。 此时,默尔丝终于想起原着漫画里,已经在游戏里奋战多年的老玩家们决定合作,招募了五十名以上的玩家,一起垄断咒语卡,用咒语夺取其他玩家的卡片,从而集齐了八十几张指定卡片,结果被潜伏的炸弹魔用念能力暗算,把整个团队的人都炸死了……的剧情。期间,除念师偷偷给自己除掉了炸弹魔的念,成为了唯一幸存者。 那个在悬赏都市安多奇拔向默尔丝搭话的玩家就是搞招募的!默尔丝完全忘了原着剧情!无视了他! “……” 游戏里每种卡片的总数是固定的,如果一种卡片被其他玩家拿完了,再想要得到那种卡片只能从玩家手里抢,所以这不仅是收集卡片的游戏,也是需要和其他玩家互相抢夺卡片的游戏。 咒语卡几乎被那个团队买光了。难怪咒语卡商店只剩下使用频率高的最低稀有度卡片,比如传送类卡片之类的——因为消耗类的卡片被玩家使用后会消失,也就是回归到了咒语卡商店。 算了,反正默尔丝对玩家们的纷争没有兴趣,对通关也没有兴趣,就随便玩玩吧。到处做游戏任务,顺便找除念师。 咒语卡片买完了,去买游戏地图吧。 商店里有两种游戏地图,以卡片的状态放在货架上: [100粗略地图g-400] 最初只显示贪婪之岛大概形状,内容会随着玩家去到不同的地方,并得到情报后,自动填入的魔法地图。 [101详细地图d-70] 详细绘制了各城市及地名等资料的地图。还有很多特产情报、景点推荐、近路情况等超值信息。 编号100的粗略地图标价20000,编号101的详细地图标价650000。两者价格相差三十几倍,但一分钱一分货,默尔丝也没其他想买的东西。而且,游戏币只能在游戏里使用,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再说了,只有变成卡片的道具才会被咒语抢走,地图变为实物后,不用担心被抢。 买!买买买! 说出游戏指令“gain”,将地图从卡片变为实物。标注了大量提示信息的昂贵地图就是爽,这钱花得值! 话又说回来,金·富力士真有钱啊。从游戏地图来看,贪婪之岛的总面积相当于一个小国,所以才能设计多个城市,把这里整的像是真正的游戏。其中展现的技术力和设计思维也叫人惊叹。不愧是世界前五的念能力者,综合实力恐怖如斯。 根据标价650000的地图指引,默尔丝轻松愉快地玩遍了游戏中的每一个城市,完成了各种各样的游戏任务。由于是休闲模式,就算有玩家用咒语抢走她集卡书里的稀有卡片,她也懒得和对方计较。 顺便一提,西索在原着漫画里用于打发时间的恋爱都市爱爱,确实……嗯,有一些这样那样的好东西。 哼,还是小看你了呢金·富力士,真是人不可貌相。 虽然用念能力量产的npc与真人有一些不可忽视的差距,但胜在有独特的新鲜感,初来此地,玩一玩还是不错的。 顺便一提,默尔丝在魔法都市玛莎多拉碰到了西索。原着的力量妙不可言,即使没有库洛洛提出的交易,西索依然来到了贪婪之岛。 西索说他知道旅团有人对《贪婪之岛》感兴趣,他愿意帮忙寻找除念师(报酬是与库洛洛决斗),想通过旅团成员联系上库洛洛。他本来打算用“库洛洛·鲁西鲁”作为自己的玩家名称,吸引旅团成员主动接近,没料到npc说有重名的,于是他取名叫“库洛洛”,并对那个和自己重名的玩家惺惺相惜(估计是假话)。 “库洛洛·鲁西鲁”和“库洛洛”,同时出现在集卡书名单上,还真是非常搞笑的情形呢! 默尔丝说自己接受了库洛洛的委托,已经在找除念师了。 “除念师就在游戏里?”西索立刻明白了这一点。 哎呀哎呀,好不容易再次找到和库洛洛决斗的机会。以“揍敌客”的效率,恐怕会比西索更快找到除念师。不如说,一开始就落后于人了,形势非常不妙。 西索的脑筋飞速运转之时,默尔丝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想和库洛洛决斗。而我在这里唯一的任务就是找到除念师交给旅团,其他事情与我无关。只要你不妨碍我完成任务,我可以适当给你提供情报。” “那就再好不过了~”西索笑容满面,看似亲近地将脸凑近,“不需要收取其他报酬吗?” 拜托,猎同界的知名搅屎棍西索不来捣乱就是最好的报酬了! “我讨厌麻烦。”默尔丝拿出集卡书里的一张卡片按到西索脸上,“这是‘通信’卡,你翻到集卡书最后一页,使用这张卡可以查看你遇见过的玩家,还可以进行三分钟以内的通话。” “……” “这是‘磁力’卡,可以传送到曾经见过的玩家身边。” 给了西索两张卡,看到西索逐渐玩味的神情,默尔丝面无表情地补充,“我已经很有诚意了,信不信由你。” “我当然相信你哦~”西索直起身,将那两张卡片放入集卡书,“免费得到这么多东西,我只是有点过意不去~毕竟,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啊——好烦人啊!和心眼多的角色聊天真烦!别看他嘴上说“相信你”,其实他的疑心反而越来越重了! “那你出了游戏以后把100亿打我账上。”默尔丝索性放弃了思考。 “……那也太贵了~”西索瞬间变成包子脸,他居然也有嫌贵的时刻。 最后以1亿成交。有病啊!赶着送钱! 不对,应该说西索更相信实实在在的“交易”。 无所谓了!反正西索会继续老实待在魔法都市玛莎多拉,蹲守旅团成员。 没想到数日后,正在和高颜值npc进行约会剧情的默尔丝,在恋爱都市爱爱再遇西索。 “……” “……” 包子脸x2 上班摸鱼被发现怎么办?在线等,急。 “工作中,勿扰。”默尔丝先发制人。 “这样啊~”西索眯起眼睛笑得像一只狐狸,“不用和我解释,我懂的~祝你玩得开心~” 这位身高187cm,却喜欢踩着高跟鞋的男人,离开的背影分外妖娆。 走好了您嘞! 继续和高颜值npc进行约会剧情的默尔丝,在一家清新田园风的咖啡店落座。 服务员刚刚把咖啡和点心端上来,两只蜘蛛,不,具体来说是飞坦和芬克斯推门进入咖啡店。 在友客鑫,妮翁和侠客的死亡都不属于原着剧情,所以旅团那边的行动也发生了变化,只有对游戏感兴趣的飞坦和芬克斯进入了贪婪之岛。西索在魔法都市玛莎多拉蹲守到了这两位旅团成员后,适当地交换了情报,包括“默尔丝接受了库洛洛的委托,正在贪婪之岛寻找除念师”。 飞坦和芬克斯对于在友客鑫背叛旅团的西索非常不满,但没有进行战斗,选择把西索留给团长库洛洛亲自进行制裁,所以同意让西索负责与除念师交涉(简而言之就是西索付钱),将除念师带到库洛洛那里。他们都知道西索的夙愿就是与库洛洛决斗,没有人比西索更渴望库洛洛能够早日除念。 所有人都谈妥了,结果负责寻找除念师的默尔丝正在和高颜值npc进行约会剧情。 “……”x3 上班摸鱼被发现怎么办?在线等,急。 咳。 总而言之,默尔丝带领西索找到了除念师,西索用金钱与除念师交涉成功,和除念师一起离开了游戏。 飞坦和芬克斯对自家团长库洛洛的实力非常放心,没有跟上去,似乎还想继续玩游戏。 上班摸鱼被发现的默尔丝,考虑了自己脸皮的厚度以后,决定离开游戏。 “任务完成,那我也该走了。”默尔丝礼貌地对两只蜘蛛告别。 芬克斯朝她抬起一只手作以告别,飞坦没什么表示。 “那个,飞坦……”她犹豫了片刻,“我可以叫你‘阿飞’吗?” 不告而别了那么多次,或许可以稍微弥补一下,毕竟飞坦曾经很执着地希望默尔丝叫他“阿飞”(第207章)。不过,现在说这种话好像已经太晚了,说不定飞坦早就不在乎了。 “……”默尔丝做好了被拒绝,甚至被嘲讽的准备。 “……”芬克斯挑起不存在的眉头,望向始终沉默不语的飞坦。 连最不会看气氛,喜欢乱讲冷笑话的芬克斯都无比安静,默尔丝的心一点点地冷下去。 “你又哑巴了?”飞坦冷哼一声,“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在听。” “阿飞。”默尔丝努力又克制地抬起两边的嘴角,“再见了,阿飞。” 说完,默尔丝打开集卡书,翻页时被飞坦捉住了捧着书的手腕。 “这可不像你。”飞坦突然发起质问,“又打算干什么坏事?” “……” 干坏事? 这种话从强盗模范生口中说出来未免有些滑稽。 到底什么样的事情,对于他来说能够叫做“坏事”呢? “你知道距离我们上次见面过了多久吗?”飞坦又问。 “……三四个游戏版本?”默尔丝愣了愣。 “是三年四个月。”飞坦回答。 “……呃。”默尔丝讪讪的说,“我正好说对了一半呢。” 芬克斯忍不住“噗”地笑出声,伸手去按住默尔丝的集卡书,“阿飞,她绝对是瞎猜的。” “别说什么‘再见’了,你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飞坦说,“我看你挺闲的嘛。既然任务已经完成,那就不必顾虑我们,不如留下来继续玩游戏。” “啊,对对对,和我们一起组队玩游戏吧!”芬克斯和飞坦一唱一和。 这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不需要事先沟通也能相互配合,两人明显在共同阻止默尔丝使用集卡书里的卡片离开他们。 “默尔丝,我们目前收集了很多稀有卡片呢!”芬克斯说。 “有各种各样神奇的效果。”飞坦在“各种各样”的字眼上进行了重读,明显就是在威胁。 来吧,谁怕谁啊! “我的手里也有效果很神奇的卡片呢。”默尔丝以无所畏惧的视线扫过芬克斯和飞坦,“编号082的a级指定卡片‘天罚之杖’,‘遇到想施予惩罚的人时,将此杖指向空中,目前为止你与对方之中作孽较多者,就会受到强烈的灾祸’,你们敢不敢玩?” 飞坦和芬克斯进入游戏后,曾经进行了一场“抢夺玩家的卡片再杀掉”的比赛,最后飞坦杀的玩家更多。于是两人决定由……飞坦来体验“天罚之杖”,别问,问就是喜欢直面高难度挑战,或称“喜欢作死”。 “……”默尔丝拿起卡片,念出游戏指令,“使用[天罚之杖],攻击飞坦。” 天罚,意思是“上天的诛罚”。 默尔丝的话音刚落,一道雷霆从天而降,劈中了默尔丝。 进游戏后没有杀任何玩家的默尔丝:??? 进游戏后杀了很多玩家的飞坦:??? 确信飞坦会遭雷劈的芬克斯:??? 她的诀窍 [082天罚之杖a-15] 遇到想施予惩罚的人时,将此杖指向空中,目前为止你与对方之中作孽较多者,就会受到强烈的灾祸。 不愧是a级稀有度,卡片总数仅为15的指定卡片,威力惊人。 尽管默尔丝及时用“念”防御,从天而降的雷霆依然给她造成了巨大伤害,她眼前的游戏画面都变成了红色。具体来说,她正七窍流血。 抬起双手,她看到自己的血条如风中残烛,只剩一点了——强烈的灾祸,名不虚传。 “真是……人不可貌相。”芬克斯感慨。 默尔丝承认自己客观意义上干了许多坏事,她还曾经获得了杀手家族揍敌客的年度业绩冠军,但从芬克斯和飞坦的态度来看,他们也认为飞坦大概率是“作孽较多者”。 用手背擦了擦口鼻处流出的鲜血,默尔丝满脸困惑不解,“这游戏是不是有bug啊。我还有一张‘天罚之杖’。芬克斯你要不要试试?” 飞坦:…… 芬克斯:…… “来吧!”默尔丝吐了口血,再次打开集卡书,“你们……敢不敢玩!” “这有什么不敢的!”芬克斯拿走默尔丝手上的卡片,“我倒要看看,这次是谁比较强!使用[天罚之杖],攻击飞坦!” 芬克斯的话音刚落,一道雷霆从天而降,劈中了飞坦。 “嘁。”芬克斯颇感遗憾地抱起双臂,“阿飞,我承认现在是你比较强。” “这不是当然的吗?”满脸是血的飞坦颇为自傲地答道。 飞坦的话音刚落,一个拿着卡片的玩家跳了出来。 “……使用[天罚之杖],攻击芬克斯!”那位玩家叫道。 那位玩家的话音刚落,一道雷霆从天而降,劈中了芬克斯。 飞坦:…… 芬克斯:…… 默尔丝:…… 以上三人,全部残血。 “哈哈哈哈哈哈,我还从没见过主动作死的,而且是两次,你们傻[哔——]吗?!”那位玩家乐得嘴都歪了,他已经用咒语卡片[念视]确认过,知道这三人的集卡书里有他需要的稀有卡片,“乖乖把卡片都交出来,我就放你们一马!别逼我对你们不客气!” “那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不客气’。”芬克斯啐了口血,活动着手指关节。 “等等。”飞坦朝他抛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物体。 芬克斯张开手掌将那个物体握进手中,笔直往上一抛,“哪一面?” 那是旅团特制的印有十二只脚蜘蛛的硬币,当团员之间产生分歧,就用抛硬币来决定。 “反。”飞坦说。 “正。”芬克斯说着,用手背接住硬币。 结果是正面,获得胜利的芬克斯兴奋地吹了声口哨,精神抖擞,完全不像刚被雷劈的人。 那位玩家毫无悬念地被残血的芬克斯立刻打倒,洗劫一空,死于非命。 “如果是我,肯定要让他后悔说出来的话。”飞坦盯着脚下的尸体,不满道,“死这么快太可惜。” “不必为这种小角色浪费时间。”芬克斯正在清点拿到的卡片,“快过来看看!有一张稀有度s的新卡片!” [065魔女的返老还童药s-10] 吃一粒会减一岁的药,而影响只是肉体上的,知识及记忆会保留下来。要注意吃下比自己年龄多的数量是会死的。一瓶一百粒。 “这张卡看着没什么用。”飞坦评价道。 然而默尔丝表示有兴趣。 “难道你想拿来用?”芬克斯上下打量默尔丝,“好像没必要吧?” “不可以吗?”默尔丝朝他伸出手,“我想变成小孩子玩玩。” “可以,但是……”芬克斯笑嘻嘻地将卡片举高,“变成小孩子的话,会有各种不方便。阿飞也会不方便吧。” “怎么不方便了?”默尔丝不太能理解。 “怎么不方便了?”飞坦朝芬克斯伸出手,“别多嘴,把卡给我。” “喔——”芬克斯一边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一边把卡片递到了飞坦手里,“我们之前还拿到了一张叫‘长老什么什么’的b级卡片,阿飞你可别忘记了!” “我确实忘记了。”飞坦从集卡书里拿出一张卡,以默尔丝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张卡的背面,“既然你记得这么牢,说明你比我更需要这张卡。” “哎!这种时候就别客气了!毕竟三年四个月没见,你肯定憋……”被飞坦用手肘狠狠捅了一下之后,吃痛的芬克斯转而朝默尔丝挤眼睛,“我想默尔丝也应该会很欢迎吧!那什么长老的……” 在芬克斯看清卡片正面的文字前,飞坦将卡片收回了集卡书,“闭嘴,芬克斯。” “哈哈哈。”芬克斯大笑着又拿出一张卡片,“那你们先玩,我去别的地方逛逛。” 他使用了传送类的咒语卡片,身影化作一道白光,眨眼间飞得无影无踪。 吵吵嚷嚷的芬克斯消失,气氛陡然变得冷清。 “……”飞坦望着芬克斯消失的方向。 “……”默尔丝低头望着地面。 飞坦主动问默尔丝想做什么,默尔丝说想洗脸。 “……” “……” 血色在池水中扩散,变淡。 默尔丝洗完脸上和双手的血,从游戏背包[取出]手帕擦干。看到飞坦也洗完了脸,她犹豫着递出另一条手帕,和飞坦还有一些距离。 飞坦伸手拿走手帕,擦完脸后,把手帕放进口袋。 贪婪之岛已经运营了十多年,获取难度相对简单的卡片基本都被玩家们拿到了,如今玩家们都忙着互相抢夺卡片,或者挑战剩下的高稀有度卡片。与获取卡片无关的地方,几乎没有玩家会来。 就像原着漫画里小杰说的一样,大家玩游戏太认真了,甚至可以为了抢夺卡片选择杀人,根本无心体会游戏的乐趣。 默尔丝从游戏背包[取出]野餐布,在草地上找了个地方铺好。 飞坦跟着她在野餐布坐下。 抱着膝盖沉默了一会,默尔丝鼓起勇气,扭头看向坐在旁边的飞坦,“……飞坦。” “阿飞。”飞坦目视前方的池水,纠正道。 “……”默尔丝干脆省略了称呼,“你更喜欢米饭,还是面条?” “……?”飞坦盯着她半晌,淡淡地吐出几个字,“米饭。” 默尔丝点了下头,姿势改为跪坐,从游戏背包[取出]一份咖喱饭递给飞坦,再[取出]一个勺子放到飞坦手中的咖喱饭上。接着,她又[取出]一份咖喱饭放到自己大腿上,然后[取出]一个勺子,开始吃自己手中的咖喱饭。 看着默尔丝吃了好几口以后,飞坦拉下骷髅面罩,拿起勺子开始吃咖喱饭。 飞坦先吃完,在咽下最后一口咖喱饭的瞬间,先前“天罚之杖”导致的身体疼痛和虚弱感突然消失,他不由得略微惊讶地挑起眉毛,“……” 几分钟后,默尔丝放下勺子,松了口气。这咖喱饭当然不是普通的咖喱饭,是默尔丝使用火红眼状态时的念能力[已解锁技能3:烹饪大师]制作的特殊料理,而这份咖喱饭的效果是恢复效果。 咖喱饭的分量好足啊,吃得好饱,四小时内都不想再吃任何东西了,但是…… 残血状态解除!现在是满血状态! 从游戏背包[取出]镜子,[取出]湿纸巾,仔细擦干净沾在嘴边的咖喱,然后默尔丝也给飞坦递了一张湿纸巾,起身收拾空盘子。 “要扔掉吗?”飞坦见她端着盘子踏出野餐布。 默尔丝点点头。 “过来坐下。”飞坦说。 默尔丝纹丝不动,飞坦站起来,抽走她手中的盘子,以一个扔飞盘的动作,把盘子精准扔进了远处树下的垃圾桶。 哐当。 “!”默尔丝睁大眼睛。 飞坦拿第二个盘子时,被默尔丝阻止,默尔丝对飞坦摇摇头,拿起盘子上的勺子,以一个投飞镖的动作,把勺子精准扔进了远处树下的垃圾桶。 哐当。 “!”飞坦皱起眉头。 飞坦拿起第二个勺子。 默尔丝拿起第二个盘子。 哐当。 哐当。 四场全中,全部满分。 “……”飞坦斜了默尔丝一眼,把湿纸巾攒成团,用“念”强化,以一个扔石子的动作,把湿纸巾精准扔进了远处树下的垃圾桶。 哐当。 默尔丝也拿起湿纸巾。 哐当。 飞坦看向草地上的野餐布,默尔丝抢先伸出手,把野餐布[拾取]回了游戏背包。 “接下来,继续玩你感兴趣的游戏,如何?”飞坦说。 “是什么?” “就是你工作中途也想在恋爱都市爱爱玩的角色扮演游戏。” “……” 上班摸鱼被发现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啊! “就算是多谢你的款待了。”飞坦说。 “……”默尔丝看他不像是在讽刺的样子,沉吟了一会,“那你什么都会做吗?” “你想要我做什么?” 半小时后。 默尔丝和飞坦(185cm)一起走在恋爱都市爱爱的街道上。 对,默尔丝提出的要求是想要体验“身高差”。 [067长老的增高药b-30] 吞下一粒就能长高一公分,一瓶内共有100颗,建议20岁后才服用。 飞坦(155cm)吞下30粒增高药只需要一分钟,挑衣服却花了快半个小时。默尔丝也没想到此人在服装方面居然如此龟毛,难怪平时总穿同一款黑色斗篷,都不怎么换别的款式。 印着带血骷髅头的白色t恤,配一件黑色长袖帽衫,再加一条比较宽松的黑色长裤,一双带拉链的黑色皮靴。 等等,这是从头到脚都换了吧。 “还差点东西。”飞坦(185cm)在商店的穿衣镜前说。 “……”默尔丝已经放弃了思考。 话说这到底是谁陪谁逛街?怎么只剩下飞坦(185cm)逛街买衣服了?! “对了。”飞坦(185cm)看出默尔丝有情绪,“你也想买吗?” “倒也不必如此。”默尔丝表示婉拒。 要知道,默尔丝最不缺的就是衣服,每次回枯枯戮山报到,基裘都会往她的游戏背包里塞衣服,即使天天换一套衣服,照样穿不过来。 但默尔丝转念一想,她有点好奇飞坦会给她挑什么样的衣服,是不是和同人文里写的一样,喜欢哥特洛丽塔之类的暗黑风格。 默尔丝随便指了店里的一套哥特洛丽塔,结果飞坦(185cm)回答:“你想穿这样走我旁边?不觉得很碍事?算了,你开心就好。” 怎么回事啊飞坦(185cm)!在同人文里,你不是最喜欢暗黑风?最喜欢洛丽塔吗?你不正宗了! 这导致默尔丝接下来一直处于世界观崩塌的魂不守舍中。 贪婪之岛商店里的东西都以卡片形式售卖。结账前,飞坦(185cm)拿起那套哥特洛丽塔的卡片,又一次询问默尔丝,“所以你到底想不想要?” “你真的不想要吗?”默尔丝仰头看向飞坦(185cm)。 “……”飞坦(185cm)沉默了一会,“所以你是打算买给我穿?” “倒也不必如此。” “……” 飞坦(185cm)能够轻易看到默尔丝的发顶,他伸出手,手指插入默尔丝头顶的发丝,俯身下来,嘴唇凑到默尔丝耳边,“原来……你想了解我对女人穿着的喜好?” “蠢。”飞坦(185cm)另一只手搭在默尔丝的肩膀上,将默尔丝全身笼罩进他的阴影里,“喂,默尔丝,我不会在乎你穿什么,因为我最后都会帮你脱掉——你搞清楚这一点了吗?” 默尔丝夜视能力优秀的双眼在暗处会微微反光,就像黑夜里,藏在灌木中,睁大眼睛的兽类。 她张开嘴慢慢吸气,藏在嘴唇后的犬齿稍微露出一点尖锐的部分。 身后是货架,没有可以后退的余地。 默尔丝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抬起双臂,勾住了飞坦(185cm)的脖颈。 “阿飞,带我去你床上。”她说。 “……” 然而,默尔丝照旧很吝惜“阿飞”这个称呼。 响了很久的床终于不响了,不仅是人,室内的空气似乎也变得粘滞。 “飞坦,我想试试‘魔女的返老还童药’。”默尔丝在飞坦体温的包围之中说,“我想变成小孩子。” “为什么?” “我想变成小孩子。” “不行。” “你不喜欢我变成小孩子吗?” “与我无关,你为什么想变成小孩子?” “我想变成小孩子。” “不行。”飞坦又一次拒绝了她。 默尔丝终于有些怒气,想要从飞坦怀里离开。 “现在不行,之后会给你。”飞坦收紧了怀抱,不让她挣脱出去,“因为我记忆力不太好,需要多花点时间记住你。” “那你需要多……唔……” “……” 飞坦还是用了芬克斯说的“长老什么什么”的b级卡片,那张卡片变成道具后,一瓶里有500粒,不知道究竟吃了多少粒。默尔丝最后头脑昏昏沉沉,几乎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了。 俗话说得好,抵制不良游戏,拒绝盗版游戏,注意自我保护,谨防受骗上当,适度游戏益脑,沉迷游戏伤身,合理安排时间,享受健康生活。 事后,芬克斯过来凑热闹,看了眼没精打采吃刨冰的默尔丝,又看了眼坐在默尔丝对面的飞坦(185cm),脸上挂起不怀好意的笑容,大概又想说点什么不合时宜的冷笑话,刚说出一个字就被飞坦(185cm)一脚踹了过去。 “芬克斯,这个送你了。”默尔丝举起手。 “嘿嘿,阿飞你动作变慢了不少呢!”成功躲开飞坦(185cm)攻击的芬克斯,伸手接住默尔丝抛过来的物件,惊呼道,“这不是标价650000的超贵地图吗?!不愧是大小姐,你是我见过的首个没拿着便宜地图的玩家。谢啦!” 芬克斯还想说点什么,被飞坦(185cm)说着“还不快滚”给轰走了。 吃完刨冰,默尔丝如愿以偿得到飞坦给的[魔女的返老还童药]共计10粒。 默尔丝:??? 瓶子里还有90粒呢! “就这么多。”飞坦收起瓶子,“你这家伙肯定会乱吃。” “再多给几粒!再……多给十粒!不,五粒也可以!飞坦——阿飞——” 默尔丝获得了[魔女的返老还童药]共计13粒。 “阿飞——”默尔丝摸到了诀窍。 “不行。”飞坦斩钉截铁。 可惜同一个招式不能使用两次。 好吧,默尔丝吃下[魔女的返老还童药]共计13粒,默尔丝变成了12岁小孩子,她昂起头,对飞坦(185cm)甜甜地叫了声“爸爸”。 “……”飞坦(185cm)把她拎起来观察,“脑子没吃坏吧?” “小孩子小孩子!”默尔丝(12岁)开心地高举双手,“我是小孩子!我要吃棉花糖!” “……”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个下午,当夕阳染红天空,默尔丝(12岁)松开了飞坦(185cm)的手,“我该回家见妈妈了。再见了,阿飞。” “等一下。”飞坦(185cm)又一次用问题打断了她的告别仪式,“你的游戏机是从团长那里拿的吗?” “嗯。” “你有没有顺便睡了团长。”飞坦(185cm)这次的问题完全是陈述句。 “……”默尔丝(12岁)的沉默是最好的佐证。 飞坦(185cm)蹲下来,用两只手扯她的脸颊,“不要对我说‘再见’,我不喜欢。” 由于脸颊被扯,默尔丝说话含含糊糊,“那你想要听什么?” “你想要说什么?”飞坦反问。 “……”默尔丝又一次沉默了。 “你玩得开心吗?”就像下午做过无数次动作一样,飞坦伸手摸她的头顶。 “……嗯。”默尔丝笑了笑,后退一步,“下次再一起玩吧,飞坦。” “哼。” 默尔丝离开游戏,集卡书里“库洛洛·鲁西鲁”的玩家名变成了未登录的灰色状态。 不出所料,飞坦这辈子再也没见到默尔丝。 库洛洛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默尔丝,是离开游戏的默尔丝被传送回游戏机跟前。 按照《贪婪之岛》游戏规则,集齐100种指定卡片就可以通关游戏,通关奖励是可以将3张指定卡片带回现实。也就是说,除非通关游戏,否则游戏里的任何“魔法”都没办法带回现实,所以离开游戏的默尔丝就不再是返老还童的12岁模样。 库洛洛已经得到西索的电话联络,知道默尔丝完成了寻找除念师的委托,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候,默尔丝不由分说把他揍了一顿。 库洛洛:??? 无缘无故被殴打的库洛洛,仿佛一条蹲在村口悠闲晒太阳却被陌生人突然拳打脚踢的土狗。 对,无缘无故,如果非要给个理由,那就是默尔丝突然想起来,她可以趁着库洛洛不能用“念”的机会,获得一项稀有成就。 [获得成就:击败猎人三美] 本来默尔丝还想在走之前告诉库洛洛,其实是她杀了侠客。 但她又想到,库洛洛大概率不会展现出什么精彩的表情,因为侠客的死亡并不是库洛洛个人的过失导致的,所以库洛洛不会无比悔恨,不会万分悲痛,见惯了周围人死亡的库洛洛,只会把侠客之死当成人生中最常见的事情,不过是多了一个需要缅怀的对象而已。 而且,库洛洛知道就等于旅团其他人也会知道,飞坦会知道,还有玛奇。 百害无一利。 没意思。算了,不说了。 “啊,抱歉,我刚刚好像没有分清楚游戏和现实。”默尔丝作出抱歉的表情,朝满脸是血倒在地上的库洛洛挥挥手,“祝你生活愉快。再见啦,库洛洛。” 库洛洛:…… —————— 作话: 《死后世界的侠客》 侠客:默尔,我还以为整个旅团都没有你在乎的人呢。 侠客:…… 侠客: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谢谢你,感谢有你,世界更美丽,我要谢谢你,因为有你,把幸福传递…… 她的老鹰 巴托奇亚共和国,登托拉地区,枯枯戮山。 作为默尔丝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小别胜新婚,回到枯枯戮山就像回到新手村,看到熟悉的试练之门,心中难免生出几分亲切之感。 除非需要刻意展示实力,否则默尔丝总是用最小的力气,只推开试练之门最小的一扇门。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一直很矛盾,渴望得到众人关注,却又喜欢躲在角落里不引人注目。 算了,不要想太多,想太多就是痛苦的开始。 几句话敷衍完基裘,默尔丝说有东西要交给糜稽,迅速结束了与基裘的对话。 每次默尔丝进糜稽的房间,糜稽就一副严阵以待,正襟危坐,仿佛接受公司领导视察的态度,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 “小糜。”默尔丝心情很好的样子,“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回来?提示,是友客鑫特产哦!” “什、什么特产?”糜稽被默尔丝突如其来的昵称叫得浑身一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姐你别卖关子了,我害怕。” 糜稽连猜三次都没猜中,默尔丝叹了口气,没有继续为难他。 “锵锵锵!”默尔丝合起手掌,再分开,手中多了一盒从游戏背包里[取出]的游戏机,“是从幻影旅团团长那里抢来的《贪婪之岛》!” “幻影旅团?抢?贪婪之岛?!”随着不可思议的关键词越来越多,糜稽的嘴巴越张越大,最后变成o型,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这、这……” 他前两个月专程出门一趟去友客鑫拍卖会,准备了两百多亿资金,其中150亿是临时找爸爸借的钱,结果也没能买到《贪婪之岛》。 默尔丝手中的游戏机,毫无疑问和拍卖会上展示的商品一模一样。 “真的吗?这真的是那个幻之游戏,发售价58亿戒尼的《greedisland》吗?!”糜稽难以置信,“真的可以直接抢吗?这对于我们家来说,好像不太合适吧?” 是啊,杀手和强盗是不一样的。 “是‘交易’,这是我应得的报酬。”默尔丝捧着游戏机一个转身,想要仔细看看游戏机的糜稽扑了个空,“想要吗,小糜?” “……想,当然想!”糜稽两眼放光,“就算只借我玩一段时间也可以,拜托了,姐!我什么都会做的!” “哦?你什么都会做吗?” “呃,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默尔丝摆出思考的表情,糜稽满脸殷切,视线紧紧追随着默尔丝手中的游戏机,如同围在主人脚边转圈圈讨食的宠物狗。 “那么……”默尔丝一只手举高游戏机,就像胜利女神举起火炬,“那就直接送给你了。” “真的吗?!!!!!!”糜稽惊呼。 “嗯,我已经玩过,没有兴趣了。” 默尔丝松开手,糜稽大喜过望地接住游戏机,多年的遗憾突然得到满足,他开心得像个两百多斤的孩子,差点要举起双手对着默尔丝拜上那么一拜了,“姐!你就是我唯一的姐!” 那不是当然的吗?你爹妈只生了一个女儿,难道黑长直伊路米也算是你姐? 在糜稽迫不及待想要进游戏之前,默尔丝阻止了他,要先告知他重要游戏情报。 “《贪婪之岛》没有主线剧情,是超高自由度的开放世界游戏,主要玩法为收集游戏中的卡片。游戏中的卡片有三种类型,分别是‘指定卡片’、‘咒语卡片’和‘其他卡片’。” “指定卡片总共有100种,可通过任务、活动等各种途径获得,集齐100种指定卡片就可以通关游戏。咒语卡片可在卡片商店购买获得,是一些方便玩家之间进行攻防、远距离交流等辅助效果的卡片。其他卡片有各种途径获得,一般是普通游戏道具卡片或者特殊功能卡片。” “目前游戏里有两三个破关团队,已经收集了八十种以上的指定卡片,进入了最终阶段。我不建议你参加那些团队,和那么多人一起分报酬很不划算。而且,有被称为‘炸弹魔’的未知玩家在到处猎杀玩家,我认为他就混在其中一个团队里,随时等待收割胜利果实。” “知道了。”糜稽欲言又止,他想了想才重新开口,“姐,你很少对我说这么多话。” “你不擅长战斗,对吧?”默尔丝说,“这款游戏不是动动鼠标键盘就能玩的。在游戏里死亡就是真的死了。不过这款游戏的技术确实很惊人,我和你一起进游戏吧。顺便把我的卡片转给你。” 尽管有默尔丝的事先提醒,但实际见到游戏场景后,糜稽仍然深受震撼。 太厉害了。这游戏也太真实了。 糜稽啧啧称奇地触摸走廊的墙壁,甚至差点动手触摸负责游戏说明的美少女npc。 走出起始地图,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不对,应该说是游戏地图,更加让糜稽好奇这款游戏究竟是如何制作出来的。 默尔丝没空等糜稽探索游戏,她不想让飞坦他们发现她偷偷又登录了游戏。于是她用咒语卡片带着糜稽直接飞到了悬赏都市安多奇拔,然后把集卡书里的卡片交给糜稽。 “你慢慢玩吧。我先回家了。”不等糜稽回应,默尔丝用卡片离开了游戏。 传送回游戏机所在之处,默尔丝扫了眼电脑屏幕上显示的“nowplaying”字样,走出房间。 回枯枯戮山之前,默尔丝彻底整理了游戏背包,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断舍离。把不必需、不合适、过时的东西统统断绝、舍弃,并切断对它们的眷恋,在那之后才能过简单清爽的生活,让人生变得更加美好。 关上房门,默尔丝在自己房间放置需要留在枯枯戮山的东西,游戏背包又轻了很多,就像她的心情。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热气球,抛下去的重物越多,自己就飘浮得越高。 如今,默尔丝的游戏背包里只剩下99个[锚点],一部手机,一包纸巾,一条手帕,一千万戒尼的现金,十份特殊料理,十瓶水,两套衣物,以及[新奥尔良]。 默尔丝想在远离枯枯戮山的野外放生新奥尔良,让新奥尔良再也不用听从任何主人的命令,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鹰。 要留下的东西都在房间里放好了。 默尔丝将手放在门把手上。 心跳得很厉害,几乎令她站立不稳。 这种心跳的感觉就像小说里描绘的热恋,那是她两辈子加起来都很难体会的强烈情感。 不行,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默尔丝松开手,后背靠着门,滑坐到地上。 手心在冒汗,她无法分清此刻是激动,还是紧张。 她发现自己在颤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一无是处,无比胆怯的自己。 “不用紧张。”默尔丝轻声宽慰自己。 “不用紧张。”默尔丝抱住自己的肩膀。 “不用紧张。”默尔丝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无论做什么事情,关键是迈出第一步,之后就很简单了。 拉开那扇门。 走出去。 走出去。 默尔丝的脚步轻快,越来越快,她开始奔跑。 跑出走廊尽头,跑出揍敌客主宅,她踩在草地上,风温柔地托起她蓬松的银白色长卷发,就像托起一片云。 阳光很好,空气清新。 这是美好的一天。 而且,还会有更美好的。 去ngl,去找那只奇美拉女王蚁,去献上自己的血肉,去用“死亡”换取“新生”。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除非成为超越人类的存在。 对,默尔丝需要新的妈妈,一个可以让她以更好的姿态重新诞生的妈妈,即使那个妈妈并非人类也没关系。 “默尔丝……默尔……”即将被默尔丝完全抛弃的旧妈妈基裘正在叫她。 带着一丝怜悯,默尔丝停下脚步。 基裘提着厚重的洋装裙摆,终于追上了默尔丝。 “默尔,为什么跑那么快,差点追不上你。”基裘宽檐帽上的华丽装饰都有些乱了,“工作很忙吗?坐下来喝杯茶的时间也没有吗?默尔,默尔,我很久没见你了。我很想你。多陪我一会好不好?十分钟,五分钟,哪怕三分钟也好……默尔。” 基裘垂下双手,说话轻声细语,唯恐触怒对方,仿佛十分软弱无力,无处可依。 见默尔丝没有特别的反应,基裘试探地问:“我可以抱抱你吗,默尔?” 默尔丝点了下头,基裘如蒙大赦地展开笑颜,一只手搂住默尔丝的腰部,另一只手托着默尔丝的脑后,将默尔丝紧紧拥入怀中。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就已经长这么高了。”基裘抚摸默尔丝的头,唠叨着老一套的感慨,“以前你小小的,经常坐在我怀里,让我给你梳头发……” 默尔丝安静地听她唠叨,就和平时一样。 不过,平时的安静是不想回应,而这次……反正是最后一次了,让她多唠叨一会也无妨。 另一边,收到基裘指令的管家推开默尔丝房间的门,在门内的景象映入眼帘时,瞪大眼睛,呆住了。 毕竟受过揍敌客的严格训练,管家只呆愣了两三秒,就重新动了起来,开始小心翼翼往房间内走。 通过电子眼,基裘可以看到那位管家面前的景象。 钱,到处都是钱。 层层迭迭,无法计数的纸钞在这里似乎只是普通的砖头,被用来砌成墙壁,一直砌到了天花板,面积一百多平的房间只剩下一条弯折的狭窄通道。 这就是……这就是默尔丝沾到的气味来源啊。这孩子在房间里花了那么长时间,原来在做这种事。基裘终于明白了。 对,默尔丝完成这项奇观之后,还蛮自豪的。 然后,默尔丝习惯性地换了衣服,也洗了手,只是没想到基裘在拥抱默尔丝时,闻到了残留在默尔丝发间的纸钞味。再加上,基裘看到默尔丝在房间里待得太久,预感般地感到心慌,于是基裘决定让管家去默尔丝的房间看看。 对,指令是在基裘拥抱默尔丝之后才下达的。基裘知道默尔丝总是把她的唠叨当成耳旁风,当基裘将指令关键词混在唠叨的内容里,稍有间断地传达给管家的时候,近在咫尺的默尔丝对此浑然不觉。 管家小心翼翼地走入纸钞墙壁之间的狭窄通道,拐过两个弯,通道尽头是一张桌子,上面最显眼的是一大捧蓝紫色的鲜花。基裘一眼就认出那是桔梗花。 “默尔,我想起你第一次送我礼物的时候……”基裘抚摸着默尔丝的头发,“只有你会注意到我的名字也有‘桔梗(キキョウ)’的意思。我知道你虽然不喜欢讲话,却是最会用心的孩子,那时我真的很开心。” 默尔丝第一次送给她礼物,那条手帕上就印着桔梗花。(79章) 同一种花,可以有不同含义。 第一个礼物是桔梗花,桔梗花的花语是“永恒不变的爱”。 今天的礼物是桔梗花,桔梗花的花语又是什么呢? 是“想念”吗? 还是,“无望的爱”? 就像拥有截然不同花语的桔梗花,最用心的孩子,也可以是最残酷的孩子。 管家走到桌子跟前,低下头,让基裘的电子眼可以看清桌面上的其他东西。 一条哨子项链,一把匕首,最下面垫着一个记事本。 基裘命令管家翻开记事本,结果里面没有特别的留言,只是简单记录了默尔丝旅行时的美食感想,字迹都是旧的,没有近期的字迹。 这是……桀诺以前送给默尔丝的记事本。(143章) 匕首是席巴送的。(91章) 至于哨子项链…… 至此,基裘彻底明白了,“那个时刻”已经来临,她的孩子,她的默尔,就要从她怀里永远消失。 “默尔。”基裘的声音被眼泪堵塞了,沉闷得像是下雨前的天空,“不要走。默尔,我爱你。默尔……” 默尔丝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她从基裘怀里抬起头,暗地里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可以使用[锚点],瞬移到其他城市。 “你离我越来越远,我好像再也看不清你了。”基裘双手捧着默尔丝的脸,接下来说的话和平时差不多,“我还想多陪你一会。做什么都可以。做一切让你开心的事情,好吗?” “不……要……”第二字随着鲜血从默尔丝嘴里涌出。 默尔丝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身体在基裘怀里软下去。 默尔丝不知道,此时回答什么都没有区别,因为她抬起头望向基裘的时候,她那双毫无留恋的眼睛已经代替她的嘴巴做出了真正的回答。 胸腔中刚才还在兴奋跳动的那个器官不复存在,随着一场微型但是威力足够强的爆炸,变成数不清的碎块,纷纷溢出喉咙。 人类的致命部位有很多个。 揍敌客将[偷心]作为必传的基础技能,选择“心脏”作为首要攻击目标,是因为致死效率最高,可以最大限度缩减目标垂死挣扎的时间,降低暗杀工作的风险。 人死之前的瞬间,时间变得缓慢,可以思考不少事情。 默尔丝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只够完成一件事。 使用[锚点]吗? 不,已经没有意义了。失去心脏。特殊料理救不了这种伤,因为剩余时间太短,来不及吃下特殊料理,无法使特殊料理发挥作用。 那么…… 只能做那件事了吧。 “……” [取出][新奥尔良] 在基裘怀里倒下去的默尔丝,发尾触及地面之时,新奥尔良从她手心里飞出。 大概是认为默尔丝躺着会更加舒适,基裘随着默尔丝往下弯曲身体,双膝跪地,让默尔丝仰面枕在她的大腿上。 基裘拿出手帕,手抖了一下,手帕从指间滑落,于是她改用袖口擦默尔丝嘴角不断溢出的血,袖口上华丽的蕾丝与荷叶边被鲜血染透。 “……妈妈?”默尔丝的目光涣散了,只留下望着天空的茫然神态。 “默尔。”基裘惊叫一声,捧住她的脸连声呼唤,“默尔……默尔。” 飞在半空中的鹰也叫了一声,高亢的鹰唳,似是有着撕人魂魄的力量。 新奥尔良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死了,它拍打翅膀,以狩猎的姿态,对着基裘俯冲下来。 基裘没有试图躲避,身为揍敌客的女主人,她不可能连一只鹰都对付不了。 杀掉一只鹰,轻而易举,就像……就像基裘杀掉默尔丝养的第一只鹰。 区区一只宠物,可以有无数替代品,甚至是更好的替代品。 ……区区一只宠物。 基裘最终没有动手,而新奥尔良终究是揍敌客驯养的,它只掀飞了基裘的宽檐帽,哀叫一声,低空盘旋几圈,然后飞远了。 “默尔,妈妈就在这里。”把默尔丝脸上的血擦干净,基裘用手合上默尔丝的眼睛,亲吻默尔丝的额头,“安心睡吧。” “睡吧,默尔。” “睡吧,我最亲爱的宝贝。” 她的家人 “家中有丧事。” 伊路米带来的这短短一句话,让待在贪婪之岛的糜稽和奇犽立刻动身,回到了枯枯戮山。 他们都没有多问,不约而同地认为丧事的主角是高祖父马哈·揍敌客,也就是他们的爷爷的爷爷。马哈已经老得看不出具体多少岁,头发和牙齿全掉光了,他很少与家人们交流,喜欢安静,就像一只年迈的老猫。 长寿老人寿终正寝,这丧事应该叫做“喜丧”。 当他们看到马哈好端端地站在面前,都以为见到鬼了。 原来,丧事的主角是默尔丝·揍敌客,他们的姐姐。 死因是自杀。 揍敌客们都知道默尔丝的精神一直不太正常,具体来说,是从出生起就不太正常,她很小就有了自残行为(第5章),所以她作出自杀的行为,恐怕也没什么稀奇。 是吗? 真的吗? 在外工作的伊路米得到家中联络的时候,就确信她不是自杀。至少,“婚前契约”没有将默尔丝的死亡定义为“自杀”,而他们之间由契约建立的微妙联系已经完全断开了。 没错,这个死因不过是用来蒙蔽那些需要被蒙蔽的人。 揍敌客的长辈们没有避讳伊路米,就像当年给默尔丝的心脏植入微型炸弹作为“保险措施”时,伊路米也是揍敌客年轻一代中唯一的知情者(142章),毕竟他是揍敌客家足够独当一面的长子。 按照席巴当时说的,动用“保险措施”的条件是“如果默尔丝不再属于揍敌客”,所以……默尔丝死于一场成功的暗杀,是默尔丝本人也未曾意料,没能逃出生天的暗杀。 暗杀的执行者是基裘,她从蛛丝马迹里察觉出默尔丝想要永久脱离揍敌客的意愿,以话术拖延时间,伺机启动了“保险措施”。否则事情可能会变得有点麻烦。 为了保证最高程度的稳定和安全,“保险措施”的操作距离极为有限,超过五米就无法进行操作。也就是说,其实“保险措施”的约束力并不高。如果默尔丝的心思没有被基裘发觉,她完全有可能成功到达ngl,找到奇美拉女王蚁,转生为蚂蚁,开启全新的“蚁生”。 可惜没有如果。 默尔丝发疯以后,待在家的时间太少了,以至于只要她待在家里,基裘就对她抱以最高度的关注,很难不发现马脚。而默尔丝本人也太知恩图报了,从小就立志要报答揍敌客的养育之恩(18章),她离开揍敌客之前,必定会做一场告别仪式。 所谓“性格决定命运,细节决定成败”,大概就是如此了。 揍敌客虽不知道默尔丝离开揍敌客之后的计划,不过,以他们对默尔丝的了解,他们相信默尔丝会成为一列没有刹车的火车,大肆破坏秩序。默尔丝杀人几乎毫无顾忌,她还曾经将一整座城市当成她的游戏场(203章)。 秩序,对,揍敌客在乎秩序,揍敌客邪恶但是守序,揍敌客遵守身为职业杀手的秩序,不滥杀无关的人,专心完成任务。实力强大的揍敌客是世上最好用的一把刀,足够锋利又不随意伤人,权贵们都需要它。有需求就有市场,有市场就有效益,有效益就有发展的前途。揍敌客得以堂而皇之,得以蒸蒸日上。 默尔丝不在乎秩序,却拥有超出常规的力量,一旦脱离揍敌客框定的轨道,后果不堪设想。 明知她精神不太正常的揍敌客,没有选择把她养废,而是选择培养她,让她成长为如今的怪物,就得担负监管的责任。 如果默尔丝不再属于揍敌客,就只能杀死她,或者囚禁她。 囚禁她,给她做脑部手术,揍敌客已经试过了,那过程和缓慢的谋杀没有太大区别。 考虑到默尔丝对死亡的渴望,不如给她个痛快,放她彻底的自由。 他们还会按照默尔丝生前的意愿,不葬在家族墓地,将尸体火化,骨灰撒入大海(187章)。 默尔丝的尸体没有外伤,不用特别化妆,可以直接进行基础的防腐处理。等所有家人从外面赶回来的时候,她也能保持栩栩如生的状态。 伊路米看着默尔丝的尸体,防腐处理的其中一项是将默尔丝的血液全部抽出,替换成防腐药剂。此刻默尔丝躺在床上,脖子以下盖着白布,银白色头发铺散开,脸色似乎比白布更白,嘴唇同样是纯白色,很像一具闭着眼睛的石膏像。 “……”伊路米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伊路米。”席巴将他喝止。 于是伊路米去看默尔丝的墓碑,墓志铭已经刻好了: 【amorsormors】 默尔丝对墓志铭没有兴趣。墓志铭是由谁决定的呢?总之不是伊路米决定的。 伊路米又去看焚化炉,焚化炉正在被清理,保证默尔丝的骨灰全部是她自己的部分。 基裘忙着准备默尔丝葬礼上要穿的服饰,一切事务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与伊路米无关。伊路米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进入《贪婪之岛》的弟弟们叫回来参加葬礼。 离开贪婪之岛的玩家,会回到登录游戏时用的游戏机所在地,或者另选一个游戏系统可以提供的城市,两者都有些遥远,所以奇犽在糜稽之后的第叁天才回到枯枯戮山。 那时葬礼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毕了,奇犽看到的默尔丝躺在棺材里,双手迭放于腹部,穿着一件黑色婚纱,婚纱上点缀着红色的嗜血蝶,和默尔丝嘴唇的颜色一样——基裘给默尔丝抹了腮红,涂上口红,让默尔丝的气色看起来与活人无异,像是在睡梦中。 揍敌客的葬礼仪式一向从简,揍敌客们按照长幼顺序依次献上纯白的花,静默叁分钟,然后就可以火化了。 “……”奇犽把花放在默尔丝的鬓边时,冷不防地伸手,用大拇指抹掉默尔丝嘴唇上的口红。 “小奇!!!!!”基裘像被火烧到尾巴的猫,突然开始尖叫。 “姐姐她从来不涂口红。”奇犽嘟囔了一句。 伊路米只是看着默尔丝的嘴唇,那一道被抹开的口红颜色,鲜艳得像是刚流出来的血,令伊路米忍不住想象。 葬礼被迫中止,不仅是因为葬礼的主角默尔丝需要补妆,还有奇犽趁着所有揍敌客在场的机会,说出的那句话。 “我不相信姐姐是自杀。” 这同样是糜稽心中所想,因为默尔丝死之前明明心情很好的样子。但糜稽不会真的发问,毕竟人死不能复生,问再多也没有用。而且显然这是家族作出的决定。 只有奇犽那离经叛道的小子会无视一切,选择将不合时宜的话说出口。 奇犽的问题涉及家族的决定,自然由现任家主席巴负责回答他的问题,“你真的了解她吗?” 背景里,基裘正在歇斯底里,叫所有人滚出去。 于是所有人暂时离开了葬礼现场,基裘的尖叫声随之减弱,深秋空气里的寒意重新沉淀下来,糜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老爸。”奇犽出声催促席巴继续下文。 “你出生的时候,默尔丝已经13岁了。” “大哥不也比我大12岁吗?” “伊路米从小教导你,你们互相了解。”席巴边走边说,“你真的了解默尔丝吗?除了她是你的家人,她很宠你以外。” “……”奇犽瞄了眼伊路米,发现后者早就在盯着他了,奇犽感到晦气似的迅速收回目光,又说,“总得有证据吧。” “那是当然。”席巴没有停步,“我只是希望默尔丝不会介意。你从没有去过她的房间,对吧?” “……嗯。”奇犽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 众人走到默尔丝房间的门口,席巴敲了敲门,说,“默尔丝,稍微打扰一下”,然后打开了门。 满溢的纸钞味扑面而来,层层迭迭的纸钞似乎被当成了砖头,用来砌成墙壁,一直砌到了天花板。房间的原貌如何,不得而知,总之,众人面前只剩下一条弯折的狭窄通道。 瞬间回想起默尔丝刷屏式短信轰炸的糜稽脸色发青,下意识屏住呼吸。 “里面的东西都保持了原样。”席巴对奇犽说,“你进去看看吧。应该没关系,毕竟她很宠你。” 奇犽点了下头,动作谨慎地踏入门内,穿行在纸钞砌成的走廊里。 成堆的钞票难免积累灰尘,奇犽忍住打喷嚏的冲动,将呼吸放到最缓。 拐过两个弯,尽头是一张桌子,上面最显眼的是一大捧蓝紫色的花,呈现出枯萎的状态。 奇犽不认识那花的种类,将视线重点移到桌上的其他东西。 一条哨子项链,一把匕首,最下面垫着一个记事本。 翻开记事本,里面没有特别的留言,只是简单记录了……旅行时的美食感想?字迹都是旧的,没有近期的字迹。 将东西归回原位,奇犽四处张望,没有新的收获。 ……这里就是终点了。 完全不明白。 奇犽走出默尔丝的房间,眼里带着困惑,仰头看向席巴。 “默尔丝走之前做了充足的准备。那些是她留给我们的东西。”席巴解释道,“花和项链是给你妈妈的。匕首是给我的。记事本是给你爷爷的。她把一切还给我们,不足的地方用现金来补。” ……还有《贪婪之岛》的游戏机。 奇犽在游戏里碰到糜稽,知道糜稽的游戏机是默尔丝送的。 伊路米也是用那台游戏机登录游戏,通知奇犽和糜稽回家参加葬礼。 “就这些吗?”奇犽锲而不舍。 “没有了。”席巴关上门,“我想她应该不喜欢被随意参观私人空间。除此以外,葬礼完全遵循她个人的意愿,她不想葬在这里,她希望海葬。还有问题吗?” “为什么?她为什么自杀?” “我不了解她。” “……”奇犽愣了一下,“啊?” “我不了解她。”说第二遍的时候,席巴的语气更为笃定,“我用了二十几年的时间,也无法理解她为何寻死。我们能做的都做过了,结果就是你如今看到的。我不了解她,所以我无法对她的理由作出评判。” “奇犽,你了解她吗?”席巴反过来问奇犽。 “……”奇犽扭过头去。 事已至此,这里就是终点了。 众人回到葬礼现场,基裘已经给默尔丝重新涂好口红,颜色似乎比之前淡一些,不再像鲜血。 叁分钟静默。 尸体火化的时间比奇犽预想中更长,焚烧完毕后,留下的骨灰像是灰色的粗糙砂石,还会剩下一些骨头,需要放入骨灰研磨机,研磨成粉状。 空掉的棺材埋在家族墓地,默尔丝的墓碑之下。 由长子填埋第一铲土,管家们做完剩下的,最后将泥土填平,葬礼就结束了。 默尔丝本人的最后一程由她的父母带她走完,去到海的中央,将骨灰撒入大海。 之后几天处理完了默尔丝的遗物。 席巴拿着默尔丝还给他的匕首仔细端详,虽说是“还”,但这把匕首显然不再是之前的那一把了,工匠的“念”被默尔丝的“念”完全覆盖——那是默尔丝使用游戏背包的“强化”功能,将匕首强化了很多次的结果。 用手指触碰刀刃,席巴没有用力,指腹却被划开一道伤口,渗出的血液逐渐汇成血珠。 席巴抹过那滴凝固的血珠,血已经止住了,只留下一条弧线。 “……” 把匕首放在收藏室,席巴关上门。 灯亮了。 这里是某个地下室。 一个男人难掩兴奋地搓着手,等待另一个黑色长发的男人打开行李箱。 男人十分擅长遗体防腐的处理,深受人体收藏家们的喜爱。 男人也很喜爱自己的工作,他坚信“永恒之美就是艺术”。 行李箱里是一具裹着白布的女人尸体,黑色长发的男人亲自把她抱到手术台上。 银白色长发的女人尸体,那分明是已经在众人面前火化的默尔丝·揍敌客。 “先生,这可真是个美人啊。”男人夸赞道。 “你可以开始工作了。”黑色长发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答道,显然不想与他多话。 “好的。”按照惯例,男人动手前会说明自己要做的事情,“内脏本身含有大量细菌,非常容易腐烂。我会先帮她取出内脏,换成防腐的填充物。” “我知道。你不必解释太多。”黑色长发的男人,不,应该说是伊路米·揍敌客,他早已熟悉尸体防腐的流程。 几年前,当他听到默尔丝对父母提出海葬的意愿(187章),他就开始做准备了。时间非常充足,他可以对焚化炉的结构悄悄施加改动,还可以准备另一具和默尔丝年龄身材相仿的女人尸体,做了防腐处理后,在未来的任何时间都能代替默尔丝被火化。 偷天换日。 但这其实是最坏的打算,如果可以的话,伊路米希望他得到的是完成“婚前契约”的默尔丝。如今的默尔丝无法成为伴侣,只能成为他最隐秘的收藏品。 “好的。”男人闭上嘴,一手握着手术刀,一手掀开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 手起刀落,惨白如纸的皮肤被分开,尸体内完完整整的五脏六腑展现在两人眼前。 人的内脏不一定长得像教科书上的图画,内脏和人的五官一样,外型因人而异。 男人习惯性地观察那些内脏,由于感到气氛的突然变化,不得不打断思路,抬头看向站在手术台对面的伊路米。 “她的心脏是完整的。”伊路米说。 “……?”男人识相地没有开口讲话。 “怎么会?”伊路米说着,伸出手。 男人没看清伊路米是怎么做到的,总之伊路米已经将藏在肋骨下的完整心脏握在手中。 伊路米握着心脏思考了几分钟,最后他将心脏放在一旁的置物台上。 “尸体是假的。”伊路米说。 话音刚落,手术台上的尸体发生变化,变成伊路米几年前准备的那具尸体。 “哈。”伊路米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声,转身去翻他带来的行李箱。 他从里面拿出一个玻璃罐,其中有两颗眼球,那应该是默尔丝换上火红眼时舍弃的眼球。 旋转玻璃罐,转到能够看到瞳孔的那一面。 “果然……原来如此……”伊路米用空着的手抓挠锁骨的位置,布料被抓破,露出写着“mors”的花体字纹身。 拿着手术刀的男人,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去看,但他没来得及看清那对瞳孔。 啪! 地下室的灯终于不堪重负,在破灭声中陷入黑暗。 “……” 席巴睁开眼睛,他已经在海边站了一段时间。 海平面上,一个黑色的小点在逐渐扩大,席巴看清楚那是一只鹰。 ……是新奥尔良。 席巴抬起胳膊,新奥尔良降落在他手臂上,随即低头用喙去啄腿上绑着的迷你信筒。 “聪明的家伙。” 席巴笑了,动手帮新奥尔良拆掉迷你信筒,然后抚摸它的小脑袋,“好了,你现在真的自由了。” 新奥尔良低低地叫了一声,拍打翅膀重新飞起来。 席巴望着它飞远,松开拳头,变成碎屑的迷你信筒从他掌心散落,混入脚下的沙地。 起风了。 海水温柔地拂过沙地。 阳光很好,空气清新。 蔚蓝色的海水,就像她的眼睛。 ———— 作话: 正文,完。 接下来还有番外。 后记 其实,我认为这篇文有一半的部分都是轻松搞笑的。(真的吗?) 其实,我认为这篇文从头到脚都充满了爱意。(真的吗?) 好吧,我就是喜欢那些不健康的扭曲的沉重的爱,仅在二次元小说中感到特别快乐和享受。 此次还充分尝试了各种写作手法,就像在用最低成本拍电影,感觉很爽,很新奇,写小说真开心。 说回默尔丝。 猎人世界真的是rpg游戏吗?其实文名早就回答了这个问题。 默尔丝说着自己想要变蚂蚁,说着要和墨莲娜一起毁灭世界,但这真的是她最想要的东西吗? 我觉得她已经得到了上辈子最想要的东西。 当然,不认同这个观点也没有任何问题,发表批评也没有任何关系。我承认我只是个业余码字的,水平和眼界都有限,我是个没有心的混蛋,我懂什么默尔丝。 先跪为敬。 因为在正文里讲笑话太破坏气氛,在这里,我终于可以补上我珍藏已久的揍敌客笑话:【用爱火化主人公】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错了,别打了别打了。 咳,无论如何,感谢大家对这篇文的支持与陪伴,感谢大家对馍儿的喜爱,才让这篇本打算不超过一百章的故事不知不觉枝繁叶茂,结出我也未曾想到的果实。 九十度鞠躬。 考虑再叁,我觉得在文学层面(?)上,正文已经将所有故事描绘得足够圆满,再怎么写都像是画蛇添足,也容易审美疲劳,所以接下来的番外,应该是平行世界里的故事。 希望能带给大家全新疯味。 馍儿王朝(壹) 《馍儿王朝(壹)》 那是剑与魔法的古老时代。 同时是一个混乱的黑暗时代,战争频繁,阶级差距明显,平民苦不堪言。 那段复杂繁乱的历史中,有一位女皇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其中颇多风流荒诞之趣事,由于年代久远,真伪已不可考,多认作是杜撰,甚至连那位女皇是否真实存在也具有争议,逐渐被后世戏称为“馍儿王朝”。 正所谓,“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 巴托奇亚国,枯枯戮王宫。 国王席巴·揍敌客与皇后基裘·揍敌客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她继承了父亲的银白发色和母亲的白皙皮肤,在襁褓中就像小小的一团雪。 皇后基裘望着窗外的白雪皑皑,兴致盎然地说要给女儿取名“白雪(snowwhite)”。 “不,那位神话里的公主幼年丧母,又差点被继母杀死——这个名字不吉利。”国王席巴表示否定。 尽管他们另外给女儿取名为“默尔丝(mors)”,却没想到一语成谶。王国内最着名的占卜师“银河祖母”预言,这孩子会让国家动荡,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想到女儿出生后,一直不哭也不笑的异状,国王席巴和皇后基裘双双陷入忧虑,夜不能寐。精神衰弱的皇后基裘试图用枕头令女儿窒息而死,最终心软,没有继续。 今年冬天的雪不仅来得早,雪势越来越大,雪灾之后又是旱灾,继而引发虫灾。 银河祖母四处散播亡国论,一时间人心惶惶,民众纷纷要求处死皇女,贵族们也不断施加压力。老国王桀诺非常相信占卜师的预言,出言劝说,“你们是年轻人,还可以诞下新的孩子。” 皇后基裘与老国王桀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期间,皇后基裘突然昏倒,医生诊断后,说皇后有了身孕,不能受到刺激,否则可能流产。 为了平息众怒,安抚人心,国王席巴最终决定……处死银河祖母。 “父亲,窟卢塔族人并不可信,他们不过是一群流浪艺人,其中不可能存在伟大的先知。”国王席巴对老国王桀诺说。 尽管退位的老国王桀诺依旧享有“国王”的尊称,但地位降为仅次于“国王”的“亲王”。当国王席巴下定决心,老国王桀诺能够插手的余地相当有限。 占卜师银河祖母被认定为欺诈师,以造谣、扰乱民心罪论处,在火鲁鲁广场公开处以火刑。 “窟卢塔族是一个没有故土,天生流浪的民族。因为他们生性狡诈,居无定所便于犯罪。” “银河祖母故意预言厄运,耸人听闻,制造恐慌,以此谋取钱财。” “银河祖母收取了敌国的巨额贿赂,利欲熏心。” 火把点燃处刑架下堆积的柴火,银河祖母至死都在宣称她的预言是真的,她在烈火中大声诅咒,“皇女一定会杀死她的父母,毁灭这个国家!!!!” 旱灾整整持续了三年,银河祖母的预言重新被众人提起,国王席巴迫于压力,将女儿秘密处死,对外宣称为病逝。从此,枯枯戮王宫再无第一皇女默尔丝·揍敌客的身影。 (二) 十多年过去,皇后基裘已陆续诞下四子,大皇子伊路米·揍敌客,二皇子糜稽·揍敌客,三皇子奇犽·揍敌客,四皇子亚路嘉·揍敌客。 一天,14岁的大皇子伊路米外出狩猎,追着一只鹰的轨迹,他发现了一座高塔。 随从捧起鹰的尸体,不断称赞大皇子的箭术,大皇子无视了随从的话语,仰头望着高塔,“那里面好像有人。” “不会吧?”随从说,“这座高塔看样子很古老,不太可能住人,倒是可能闹鬼。” 大皇子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下了马,来到高塔的入口。门上挂着一把锁,虽有些旧了,但有最近使用的痕迹。 “果然……”大皇子毫不犹豫地拔剑砍断了锁,推门进入高塔。 “等、等等我啊,殿下!”随从慌慌张张地跟在后面。 拾级而上,高塔内光线昏暗,脚下的木质楼梯嘎吱作响,大皇子握紧手中的佩剑,随时准备应对敌情。 前方的光线越来越亮,大皇子终于走到了高塔的顶层阁楼,那里站着一位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女,周围都是些简单的生活用品,没有特异之处,很像是普通的民居——如果这里不是高塔,如果高塔没有被上锁的话。 少女的头发是极为少见的银白色,在巴托奇亚国,这通常被认为是拥有王族或者贵族血统的象征。 她满脸警惕地捧着一块木板挡在身前作为防御手段,那块木板似乎是用来挡窗户的木板中的一块。 “你是什么人?”大皇子对她发问。 “……”她默不作声,只是紧盯着大皇子与大皇子手中的佩剑。 是啊,面对拿着武器的贸然闯入者,她作为一名手无寸铁的少女,当然会感到恐惧,不敢作答。 少女身上既没有魔力的痕迹,身体也很纤弱,似乎有点营养不良,于是大皇子收起佩剑,“抱歉打扰到你,但我……” 大皇子的话还没说完,少女突然瞪大眼睛,扔掉木板冲了过来。不过,她的目标并不是大皇子,而是刚刚踏入阁楼的随从。 “……啊!”随从被吓了一跳。 少女得以成功抢走随从手里的猎物——大皇子射中的那只鹰。 那只鹰似乎是少女的珍视之物,少女紧紧抱着鹰,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掉了出来,她在无声的哭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随从压低了声音问大皇子。 大皇子摆手示意随从让开,一边走近少女,一边说,“我没有恶意,只是偶然路过。是谁把你锁在这里?” 始终沉默的少女,用藏在怀里的小刀刺向了大皇子。 “!” 在自幼习武的大皇子眼中,少女的动作相当笨拙且缓慢,他单手制住少女的手腕,另一只手击中少女的后颈,令少女昏了过去。 “殿下!您没有受伤吧!”随从非常紧张。 “没事。”大皇子望着少女,伸出手指碰到少女从眼角滑下的泪水,然后舔了下手指。 “……”随从莫名其妙地看着大皇子放下少女,走到阁楼唯一的窗户边。 窗户上的铁栅栏将视野切分成四块。 “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王宫呢。”大皇子说,“去给我准备一辆马车。” “啊?” “她的发色太显眼了。” “……殿下?!” 大皇子终于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向随从,“你还需要我重复一遍命令吗?” “遵命,殿下。” (三) 国王席巴又外出征战了。 看到大皇子伊路米带回来的少女,皇后基裘险些昏厥。 原来,第一皇女默尔丝·揍敌客十多年前并没有真的被国王席巴处死,而是幽禁在了表面上废弃的高塔里。 为了尽可能保守秘密,国王席巴和皇后基裘特意挑选了王宫里一名天生哑巴的底层侍女,命令那名侍女照料当时年仅三岁的默尔丝·揍敌客。 侍女不能说话,也不识字,只能用肢体语言和粗糙的图画与默尔丝交流。好在哑巴侍女很同情默尔丝的处境,一直尽其所能地照料默尔丝。当皇子们陆续出生,默尔丝似乎逐渐被王宫遗忘,哑巴侍女领取物资越来越困难,甚至遭受百般刁难的时候,哑巴侍女也没有舍弃默尔丝,不知不觉,她已经把默尔丝当成了她自己的女儿。 期间,她们收留了一只受伤的幼鹰,这无疑给哑巴侍女增加了负担,但哑巴侍女希望这只幼鹰能够给予默尔丝陪伴。毕竟为了改善两人的生活,哑巴侍女不得不更加努力工作,三四天才能来一趟高塔,送食物和换洗衣物。 幼鹰长大了,会给她们带来食物,最开始是小型猎物,比如田鼠、麻雀,后来甚至能抓来兔子。 对于平民来说,肉类是极为难得的食材,哑巴侍女为此喜出望外。不过,默尔丝还是最喜欢哑巴侍女烤的馍片,说是“馍片”,其实是哑巴侍女在厨房工作时偷偷藏起来的剩面包,在炉火上稍微烤一烤就完事了。 尽管默尔丝仍有点营养不良,但谁都看得出,哑巴侍女已经竭尽所能。 皇后基裘许诺给忠诚善良的哑巴侍女以房屋,田地和一大笔钱作为奖赏,然而哑巴侍女唯一希望的是,能够继续留在默尔丝身边。 十多年过去,一直没有接触人类语言的默尔丝丧失了讲话的能力,也听不懂周围人讲的话。只有抚养默尔丝长大的哑巴侍女能够与之交流。于是皇后基裘保留奖赏,还另外准许了哑巴侍女想要留在默尔丝身边的请求。 (四) 对已故女儿思念成疾的皇后基裘,公开将贵族华石斗郎的私生女收为养女,因其发色正好遗传自其生父的银白色,和十多年前过世的第一皇女一样。其被赐名为“默尔丝·揍敌客”,正是十多年前过世的第一皇女的名字。 “被诅咒的皇女”、“冒牌皇女”等等称呼在坊间不胫而走,皇后基裘下令砍掉所有公然对皇女不敬之人的头,一阵腥风血雨过后,越演越烈的流言逐渐平息。 王宫内,默尔丝在哑巴侍女的陪伴下,整日学习语言、文字和礼仪。可她对这些东西完全提不起兴趣,她经常想念她死去的鹰,总是发呆。而且她对王宫内的一切都不适应,饮食、作息、生活习惯、居住环境等等,以前她的世界里只有小小的阁楼,哑巴侍女和一只鹰。王宫里各种各样的人太多了,她不由得寝食难安。 起初,其他侍女们对哑巴侍女相当恭敬,直到有一天,皇后基裘疑心哑巴侍女有意阻碍她与默尔丝重新建立母女关系,当众斥责、惩罚了哑巴侍女。 上行下效,从此,每当默尔丝的功课做得不好,哑巴侍女就要受到责罚。然而,不管默尔丝怎么努力,其他人无论如何都能挑出刺来,哑巴侍女伤痕累累,走投无路的默尔丝只能求助于皇后基裘。 皇后基裘把那些人全部处以鞭刑,赶出王宫,给默尔丝配备了新一批侍女与护卫。 哑巴侍女向默尔丝,不,如今应该说是“第一皇女默尔丝·揍敌客”深深鞠躬,用手势表示她年龄大了,该离开王宫,回家乡结婚了。有皇后基裘赠予的丰厚嫁妆,她会过得很好,不必担心。 “……”默尔丝又开始发呆了。 为了防止她出去寻找哑巴侍女,或者出其他意外,她不被允许踏出王宫,身边随时有侍女与护卫跟着。在这华丽的牢笼中,她只能望着窗外。 她名义上的父母,名义上的弟弟们,会来主动看望她,但她总觉得那些人都很陌生。 ……很陌生。 她想念哑巴侍女。 她想念她的老鹰。 她的性格越发孤僻了。 (五) 巴托奇亚国的大皇子伊路米·揍敌客,文武双全,拥有极为优秀的魔法天赋,被认为是下任国王的最有力候选人。 不仅如此…… “殿下的人气还是那么高呢。”随从扫了一眼路边的民众。 每次大皇子随国王席巴出征归来,城内的女孩们都会把目光聚焦到大皇子身上。 乌木般的黑发,如猫一样神秘的黑色双眸,波澜不惊的冷静面容——相貌俊美的大皇子是青春少女们公认的白马王子。 女孩们当然可以做梦,每个平民女孩都可以做梦,因为嫁给大皇子并不是遥不可及的幻梦。 巴托奇亚国的阶级制度,根据魔力强弱进行划分,或者说,目前的阶级就是由魔力强弱决定的结果。 王族自然是优胜劣汰规则下魔力最强的家族。 贵族能够使用魔法,但实力参差不齐。 平民则完全不会使用魔法。 虽然是否拥有魔法天赋基本由血缘决定,但极少数平民也有可能觉醒魔法天赋。魔法天赋的测试完全免费,每个人都可以申请,一旦测试出魔法天赋,就可以进入国家魔法学院免费学习魔法。免费的代价则是,所有学生必须接受贵族或者王族的领养,与平民彻底划清界限(包括亲生父母)。 根据孩子毕业时的成绩评级,“失去”了孩子的亲生父母可以得到相应的报酬。即使是最低等级的报酬,也足够普通家庭一辈子不担心饿肚子,而且孩子是去“过好日子”,从此享受贵族甚至王族待遇。这种概率超低的绝佳好事就像是中彩票,几乎没有平民不乐意带自己的孩子每年去测试魔法天赋。 贵族和王族确实能享受平民望尘莫及的良好物质待遇,与之相对的,贵族和王族都得随时准备上战场,用魔法与敌人的魔法师进行战斗,死伤总是难免的,所以需要持续填补战力。 但无论如何,对于食不果腹的绝大多数平民来说,战死沙场的概率应该比饿死的概率更低,反正都是同一条命,没什么好怕的。 说不定能建立功勋,提升贵族爵位。 说不定能得到青睐,加入王族。 无论如何,总比“平民到死都是平民”的既定命运更好,这是平民们能够看到的唯一出路。 “现任皇后就是平民出身呢!” 真实的美梦就摆在平民女孩们的面前。 “不过,比起魔法天赋,果然还是脸更重要吧?” “对对对,我听说当时其实有一个比现任皇后成绩更好的女孩。” “那你肯定没机会了,嘻嘻。” “你也不照照镜子!我打你哦!” 女孩们半真半假地嬉闹着,声音渐渐远去。 “殿下,真的不去国家魔法学院看看吗?”随从说,“听说今年有好几个优秀的学生入学。” “我只看毕业的成绩评级。”反正王族有优先挑选的特权。 “您明知道我说的不是骑士团的事情……” 由于战争频繁,人均寿命普遍不高,早早结婚是常有的事。 大皇子已经16岁了,可以开始考虑婚约问题,但一向很有主见的大皇子似乎准备直接遵从父母的意思,完全不考虑爱情因素。 可怜啊,那些爱做梦的女孩子们。随从想起坊间流传的关于大皇子的种种爱情幻想,比如《入学第一天被选为皇子妃》《和大皇子恋爱后》《我成为了大皇子的白月光》《魔法天赋是成为皇子妃》等等,无奈地耸了耸肩。 (六) “皇姐。” 大皇子又来拜访第一皇女默尔丝·揍敌客所住的宫殿了。除了皇后基裘,大皇子是来得最频繁的人。 大皇子喜欢安静,每次来这里都会屏退旁人。虽然大皇子不怎么讲话,大多数时候只是喝茶吃点心,坐一会就走,但是…… “你是不是喜欢我?”默尔丝突然问。 “?”大皇子放下茶杯,歪着头表示疑惑。 “谢谢你帮我调查……的下落。”默尔丝垂下视线。 皇后基裘反感默尔丝询问哑巴侍女的事情,周围其他人也是敷衍的态度,毕竟默尔丝这个第一皇女并没有任何实权,只是徒有头衔,仅保证她拥有相应的物质条件。 大皇子是唯一愿意帮她调查哑巴侍女下落的人。遗憾的是,调查结果显示,哑巴侍女在返乡途中遭遇强盗,被抢劫杀害了。 “哦。”大皇子想了想,又说,“嗯,我确实喜欢你呢,皇姐。” 第一次见面就感觉很亲近,否则他不会亲自将陌生人立刻带回王宫。 “皇姐!”三皇子奇犽·揍敌客兴高采烈地小跑进来,身后跟着四皇子亚路嘉·揍敌客,以及几名侍从,“大哥果然又在这里呀!” “在高兴什么呢?”大皇子难得地抬起嘴角,一副宠爱弟弟的兄长模样。 “你们看!”三皇子奇犽举起手,弯曲手指,蓝色电光在指尖缠绕,“我会魔法啦!” “!”大皇子的脸上首次表现出明显的惊讶。 “4岁就觉醒了魔法才能,三皇子殿下是绝无仅有的天才啊!”“连陛下也会惊叹吧。”“果然还是银发更具有天赋。” 四位皇子中,三皇子是唯一的银发,其他皇子都继承了皇后基裘的黑发。 现任国王席巴,上任国王桀诺,都是银发。 人们总是容易忽略也有贵族是银发,而魔法天赋不如王族,比如华石斗郎。 这些都不重要了,关键是巴托奇亚国的继承制通常采取“立贤不立长”的原则。 在众人争相夸赞三皇子的时候,大皇子的眼神蒙上了一层阴暗。 默尔丝安静地看着,听着,她心中有许许多多疑惑,其中最想要知道的问题,果然还是…… “‘魔法’,是什么?” 众人走后,人生中第一次听到“魔法”一词的默尔丝对大皇子如此发问。 大皇子凝视着默尔丝的银白色蓬松长卷发。经过两年的养尊处优,加上精心打扮,本就天生丽质的默尔丝更是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散发着某种危险的馨香。 稍后,他凑到默尔丝的耳边,“我可以告诉皇姐。不过,是有代价的哦。” (七) 魔法分为五种属性:火、风、雷、土、水。 这五种属性两两相克:火克风、风克雷、雷克土、土克水、水克火。 理论上来说,每个拥有魔法天赋的人都可以学会五种属性的魔法,但通常不建议这样做,因为每个人对不同属性魔法的适应度不一样,学习适应度高的魔法可以事半功倍,反之则事倍功半,所以魔法天赋低的人最多学习两种属性的魔法,魔法天赋高的人根据自身情况学习两种以上的魔法。 按照三皇子的表现,他显然最擅长雷系魔法。 大皇子最擅长土系魔法,在战场上利用泥土制造人偶士兵进行攻击。 “这是可以测试魔法属性的试纸。”大皇子交给默尔丝一张看似平平无奇的白纸,“将魔力注入这张纸,根据纸张的变化,可以检测魔法属性。” 默尔丝对纸张注入魔力,手中的纸自动裂成了两半。 “皇姐最擅长的是风系魔法。”大皇子轻轻地笑了。 “我还以为皇姐最擅长的应该是水系魔法。” “因为……这里……总能听到水声呢。” (八) 默尔丝用了两年时间学习魔法,以她目前的魔力,已经足够充当大皇子的副手。 真是毫不公平的天赋呢。 想想三皇子更加可怕的魔法天赋,大皇子放缓了动作。 没关系,皇姐已经是他的所有物了,三皇子天赋出众但年龄尚幼,二皇子糜稽天赋较为平庸,从小就是他的跟屁虫,再加上他所拥有的在贵族那边的支持,只要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就可以顺利登上王位。 这算是契机吗? 皇后基裘意外得知了大皇子和皇女的秘密,默尔丝先发制人,用风系魔法制造的风刃斩下了皇后的头颅。 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大皇子提前发动政变,设下陷阱,用佩剑刺穿了国王席巴的心脏。 面对空缺下来的国王和皇后的宝座,大皇子和皇女相视一笑。 在大皇子坐下来之前,皇女一脚踢翻了国王的座椅。 “王位只需要一个就够了。”她说。 一只黑色兔子爬上她的肩膀,血红色的双眼散发出邪恶的魔力。 魔法分为五种属性:火、风、雷、土、水。 这五种属性两两相克:火克风、风克雷、雷克土、土克水、水克火。 在这通常的五种属性之外,还有第六种属性,不受火、风、雷、土、水属性的克制,被认作禁忌的“暗”属性,据说只有与恶魔签订契约,才能得到暗魔法的力量。 “……恶魔。”大皇子喃喃。 红色眼睛是与恶魔契约的象征。 使用暗魔法的时候,皇女如海水一样蓝的双眸变成如鲜血般的赤红。 大皇子被卷入皇女的魔力之中,冰冷的魔力钻进四肢百骸,锁骨处则是烈火烧灼似的疼痛。 心脏好像也被挖走了,感觉不到生命的跳动,胸腔里空空如也。 巨大的空虚感与失落感像两头疯狂的野兽,左右开弓,撕扯着他的神经。 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他的意志,全部扭转为统一的色调。 “主仆契约。”黑色兔子说,“你已经被打上烙印了。” 大皇子在疯狂中抓破了衣襟,露出锁骨处的烙印——写有“mors”字样的黑色纹身。 “我不杀你,因为我对治理国家一窍不通。”皇女走到大皇子跟前,“接下来,就辛苦你为我工作到死了。向我宣誓效忠,我亲爱的弟弟,我最忠诚的奴仆,伊路米·揍敌客。” 大皇子挣扎的神情消失了。 “yes,mylord。”他伏在地上,虔诚地亲吻皇女的鞋面。 旧的国家毁灭,新的国家诞生了。 馍儿王朝,不对,我们最伟大的女皇陛下默尔丝·揍敌客,她的残暴统治就此拉开了帷幕。 馍儿王朝(贰) 《馍儿王朝(贰)》-不完全人物介绍 =巴托奇亚国= 默尔丝·揍敌客(165cm,49kg) 巴托奇亚国第一皇女。 “王位只需要一个就够了。” 被诅咒的皇女,成功与恶魔签订了契约,可以使用暗魔法。 伊路米·揍敌客(185cm,68kg) 巴托奇亚国大皇子。 “你只需要当一个听话的人偶就可以了。” 为夺王位,不惜弑父,在登上王位前被姐姐默尔丝·揍敌客击败,变为奴仆。 糜稽·揍敌客(182cm,141kg) 巴托奇亚国二皇子。 “我当然最相信大哥了。” 胸无大志,从小就是哥哥伊路米·揍敌客的跟屁虫。 凯特 巴托奇亚国伯爵。 “别碍事。” 拥有少见银发的贵族,常年居于战场,屡立军功,有望提升爵位。 华石斗郎 巴托奇亚国男爵。 “要不是有你的洗礼,我可能不会像现在这么强。” 另一位拥有少见银发的贵族,经常被拿来和凯特伯爵进行比较。为人大度,即使名下突然多出一个“私生女”,也没有不满之色。 云谷 巴托奇亚国骑士团副团长。 “啊,抱歉!” 年轻有为,入团两年就得到了骑士团团长比斯姬的亲自提拔。做事低调谦逊,唯一缺点是太年轻了,还不够稳重。 玛奇·考玛奇妮(159cm,48kg) 巴托奇亚国修女。 “让我至少帮你把脸弄干净吧。” 在教堂的主要工作是帮送到教堂的死者入殓。 =流星国= 库洛洛·鲁西鲁(177cm,68kg) 流星国王子。 “世界是一座巨大的囚牢,这里是最坏的一间。” 幼年丧父,与母亲的关系不佳,非常看重妹妹萨拉萨。 窝金(258cm,189kg) 流星国元帅。 “真是太令人兴奋了!” 战斗狂人,流星国引以为豪的最强战力。 飞坦·博通(155cm,45kg) 流星国王室侍卫。 “他是今晚最值得同情的人。” 最精锐的职业士兵之一,负责流星国王子库洛洛的护卫工作,除了格斗术,也很擅长拷问工作。 西索·莫罗(187cm,91kg) 流星国神父。 “我可是无所不能的。” 身披圣衣的邪恶之人,他金色的眼睛似乎有催眠效果,三次处以死刑都奇迹生还,被永久驱逐出流星国。 =普陀国= 艾萨克·尼特罗 普陀国国王。 “停止挑战的时候,就是人生结束之时。” 年轻时被称为最强魔法师,对开疆拓土没有太大兴趣,一生致力于寻求魔法的根源。 比杨德·尼特罗 普陀国皇子。 “我不介意再等十几年。” 执意染指禁忌的暗魔法,遭到父亲艾萨克的软禁,魔力完全封印。 帕利士通·希尔(183cm,76.5kg) 普陀国公爵。 “最好别让我感到无趣哦。” 普陀国最显赫的世袭公爵家族,希尔家族的第三代独子,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奇多尔·约克夏 普陀国侯爵。 “恶心的家伙。” 性格十分较真,爱憎分明,非常讨厌帕利士通公爵。 妮翁·诺斯拉 普陀国圣女。 “很高兴帮了你的忙。” 将一生奉献给神的少女,留下的许多预言已经成真。 =其他= 酷拉皮卡(171cm,59kg) 窟卢塔族青年。 “血债血偿!” 幼时父母双亡,奉窟卢塔族长老之命,对迫害窟卢塔族的人进行复仇。 侠客(180cm,72kg) 游历四方的浪人。 “看起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金发娃娃脸的青年,看不出具体年龄。自称拜访过很多神迹,获得过神谕,可以用某种特殊方式赐予人福音。 —— 作话: 身高和体重都是百度百科上的数据。 馍儿王朝(叁) (九) 我们最伟大的女皇陛下默尔丝·揍敌客在加冕仪式后,颁布了第一条政令:禁止束腰。 已故的前代皇后基裘是一位束腰狂热份子,她用铁质的束腰衣将腰围勒到了惊人的40厘米,并在全国倡导“束腰”。“40厘米腰围”成为“优雅”与“淑女”象征,无数女性趋之若鹜,以细腰为美。甚至有一些男性为了获得更流畅的身材曲线,也穿起了束腰。 那时候,作为皇后基裘唯一掌上明珠的默尔丝,当然免不了被迫遵守同样的审美。第一次束腰,她就被勒得昏死过去,正常进食也受到影响。 她厌恶皇后基裘,厌恶皇后基裘留下的“束腰”潮流。 为了抹杀这股社会风潮,她下令砍掉反对者的头,焚毁市面上所有的束腰。反对的声音因此消失,但人们私下仍在坚持细腰的审美,没有束腰衣,就用布条或者皮带来代替,屡禁不止。 “陛下。”大皇子,不,如今应该称为伊路米亲王,他积极进言,提议使用重刑,在火鲁鲁广场公开处刑,杀鸡儆猴。 众目睽睽之下,违反女皇禁令的人被处刑人用束腰活活勒死,肋骨断裂,内脏挤出喉咙。 加上检举奖励制度,恩威并施,一时间人人自危,“40厘米腰围”不再是“优雅”与“淑女”的象征,“60厘米腰围”成为死亡线的象征,凡是腰围小于60厘米的成年女性都被认为违反女皇禁令。 “你做得很好,伊路米亲王。”第一条政令的收效甚佳,女皇心情非常愉快,“过来,我要赐给你奖赏。” 伊路米亲王走上台阶,单膝跪下,“乐意之至。” 女皇高高举起鞭子。 啪。 疼痛令伊路米亲王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他抬起头,脸上却显出愉悦的神色。 “乐意之至。”他重复道。 (十) 参与大皇子政变的二皇子糜稽·揍敌客,如今也成为了亲王。他的魔法天赋在王族之中较为平庸,好在头脑出众,于是被委任管理内政的职责。 三皇子奇犽·揍敌客和四皇子亚路嘉·揍敌客遭到软禁,魔力完全封印。 不杀死这两位皇子并非出于仁慈,而是考虑到王族血统具有的价值。换言之,他们长大成人之后,就可以用来生产具有魔法天赋的后代了。 我们最伟大的女皇陛下默尔丝·揍敌客,对于开疆拓土有很高兴致,伊路米亲王奉女皇之命,频繁率骑士团出征。 由于前车之鉴,已故的前代国王席巴只信任并重用巴托奇亚国最古老的三大贵族,对敌国间谍尤为警惕。 而我们最伟大的女皇陛下默尔丝·揍敌客广纳贤才,毫不在意任何人的身份与国籍,更不在乎那人的手段如何。无论是谁,只要有才能,就可以得到重用。 当女皇把叛国者封为公爵时,贵族们的不满情绪达到了顶峰。 叛国者帕利士通·希尔,普陀国公爵,普陀国最显赫的世袭公爵家族,希尔家族的第三代独子。与生俱来的荣华富贵无法使他感到满足,他竟然选择了出卖国家。 “在帕利士通公爵的帮助下,女皇陛下以最小代价得到了普陀国。” “但叛国者在任何国家,都应该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普陀国已经不复存在,又何来‘叛国’一说?” “帕利士通公爵只是出生于普陀国,他的意志属于巴托奇亚国,那巴托奇亚就是他的祖国。” 有些贵族表面上支持女皇的决定,他们实际上在等一意孤行的女皇自食恶果。 因为,女皇还将帕利士通公爵引为入幕之宾。 到头来,女皇终究不过是个被油嘴滑舌的英俊男人勾走了魂的年轻女人。 昏了头的年轻女人与盲人无异。 被俘虏的普陀国皇子比杨德·尼特罗和普陀国侯爵奇多尔·约克夏从层层看守的狱中逃走,调查结果全部指向帕利士通公爵,女皇却无动于衷。 “帕利士通公爵的家人们至今仍在狱中,足以证明他的忠心。”女皇反问,“而且,他为什么要帮助那些已经被他背叛的人?” 帕利士通公爵的笑容一如既往灿烂得毫无破绽,尽管贵族们说不出具体理由,但他们坚信帕利士通公爵肯定别有所图。 关键是没有证据,能用于指控帕利士通公爵的全都是间接证据。 (十一) 帕利士通公爵并不是传闻中简单概括的“风流浪荡”,贵族们逐渐发现他富有心机且具有极强的政治手腕,他提出“远交近攻”的策略,有效加快了巴托奇亚国扩张领土的速度。除此以外,他积极举荐根基浅的新人,打压三大贵族,其野心可想而知。 女皇对帕利士通公爵的一味庇护与纵容,让帕利士通公爵一度权倾朝野。这样下去,巴托奇亚国恐怕要易主了。 贵族们私下向伊路米亲王表示支持政变的意愿,结果遭到伊路米亲王的断然拒绝,“如果再让我听到类似提议,我会以叛国罪将你们带到女皇陛下面前处置。” 帕利士通公爵掌握权力后,开始肆无忌惮地敛聚财富,备受压榨的平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帕利士通公爵不仅中饱私囊,还意图私下培植势力。”有贵族如此进言。 “这是扩张领土所必须的花费。”女皇对此置若罔闻。 糜稽亲王在内心暗骂那位贵族是个蠢货。 这蠢货根本就不多想想,支持女皇陛下每日声色犬马的庞大资金是怎么来的。帕利士通公爵已经摸清女皇陛下的喜好,只要将女皇陛下伺候得舒舒服服,女皇陛下自然会尽可能地包庇帕利士通公爵。和帕利士通公爵作对,就等于和女皇陛下作对。 糜稽亲王同样对帕利士通公爵极为不满,但他的不满主要出于私人原因。 快速扩张领土,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量巩固和治理的工作。糜稽亲王敢肯定,帕利士通公爵绝对有本事把这部分工作做好,结果帕利士通公爵不是敷衍了事,就是以女皇陛下为借口进行推托,让糜稽亲王负担了大部分工作。 糜稽亲王在日夜操劳中逐渐消瘦。 当那些对伊路米亲王失望的贵族退而求其次,游说糜稽亲王的时候,糜稽亲王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用魔法把他们一股脑轰了出去。 糜稽亲王如今别无所求,他累了,只想静静。 (十二) 巴托奇亚国的领土面积翻了一倍不止。 女皇陛下解除一切边境限制,大开国门,所以相应的人口数字也变得很好看。 “友善、热情与接纳!欢迎来到巴托奇亚国!”在外交工作上居功至伟的帕利士通公爵侃侃而谈,“这就是巴托奇亚国最重要的特质——包容!我们最伟大的女皇陛下从不计较任何人的出身和过往,所有人在这里都可以得到尊重和公平对待。” 形形色色的人们涌入巴托奇亚国,里面不乏各种被别国通缉的犯罪分子,糜稽亲王为了即将到来的严重治安问题感到头大之时,帕利士通公爵用那张一成不变的灿烂笑脸告诉他不必担忧。 “糜稽亲王,您再看看他们,他们根本就不是人类,他们明明是最佳的矿产资源呀。” “给他们工作的机会,提高他们生活的成本,让他们疲于奔命,无暇顾及他事。” “至于那些恶徒,用‘轻罪重罚’来震慑他们,用‘连带责任’来监视他们。告发者有赏,否则全部和犯人同罪。” “如果还有应付不了的,用我们最伟大的女皇陛下常说的那句话,‘砍掉他的头’,不就完事了。” 糜稽亲王的额头冒出汗来。 与其烦恼政事,他不如先烦恼别的事情。 原本心宽体胖其貌不扬的糜稽亲王,日夜操劳导致消瘦后,倒也是继承了皇后基裘容貌的一名美男子,于是帕利士通公爵借花献佛,那个恶魔般的男人,积极向女皇提议,让糜稽亲王参加今晚的会议。 “我也没想到女皇陛下会同意呢。”帕利士通公爵面露惊讶之色,“能得到陛下的认可,这可是一项殊荣。” “是啊,凯特伯爵,华石斗郎男爵,骑士团副团长云谷都得到过的‘殊荣’对吧?” “您真是消息灵通。” “啧。” (十三) “看起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金发娃娃脸的青年在人群中仰望骑在马上出游的女皇。年纪轻轻的女皇身着火红色披风,肌肤和头发都白得像雪。女皇如传闻中一样漂亮,但也很危险,据说女皇通过杀死她的父母登上王位。 出游的队伍突然停住,原来是有人倒在了路上。 侍卫习以为常地将那人扶起,送到女皇面前,女皇看了眼。 “扔掉。”她说。 于是那人被侍卫扔到路边,在路人的嘲笑中,灰溜溜地跑远了。 “没有自知之明的东西。”女皇身边的俊秀青年也在笑。 总有痴心妄想,自认为能被女皇看上的平民趁着女皇出游来展示自己。毕竟女皇是真的不在乎任何人的出身和过往,她给予流星国最恶名昭彰的罪犯西索·莫罗以政治庇护,引为入幕之宾。 那位来自流星国的西索·莫罗,原先是一名神父,实则为一个骗子。据说他的眼睛有催眠效果,坑蒙拐骗无恶不做,凭借一己之力把流星国搅得乌烟瘴气。由于三次处以死刑都奇迹生还,流星国选择将他永久驱逐。 “不,女皇应该是被他蛊惑了,他的眼睛可以让女人神魂颠倒。” “我听说他喜欢收集女人的头发,每个女人一根头发,他总共收集了十多个箱子。” “别说笑了,那我还听说他有28.5呢!” “女皇身边的那一位就是西索吗?”金发娃娃脸的青年加入了路人们的对话,“我看他的眼睛没什么特别的。” “那个当然不是。我听说西索的眼睛是金色的。”路人回答。 “这么说的话,女皇没有被西索蛊惑嘛。”金发娃娃脸的青年说,“如果真的被蛊惑,女皇难道不应该独宠西索一人吗?为什么会带其他人出游?” “我没见过你。”路人突然警惕起来,由于“连带责任”制度,人们会特别注意周围的生面孔,“你谁啊?从哪里来的?来做什么?” “我叫侠客。从北方边境那边来的。”金发娃娃脸的青年满脸诚实地答道,“听说巴托奇亚国国力强盛,想来找个好点的工作。” “好点的工作?”路人上下打量着侠客,“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我看你这家伙也是个投机分子,想来我们女皇陛下面前碰碰运气吧!” “唉。”侠客挠着头,笑道,“被你看穿了呢。” “我可以帮忙。” “真的吗?” “你应该比之前的那个家伙更有前途。”路人拍拍侠客的肩膀,“从此刻开始,你我就是兄弟了。苟富贵,勿相忘。” 此刻,巴托奇亚国教堂内。 西索穿着黑色神父长袍,似乎重操旧业了。他那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和鲜艳红发都很惹眼,人们的目光被他吸引,然后慌张地不与他金色的眼睛对视,唯恐受到催眠。 如果催眠真的那么有用,西索怎么会被流星国三次处以死刑呢? 但如果催眠不是真的那么有用,西索怎么会三次处以死刑都奇迹生还呢? 问题的答案,只有西索本人清楚。 “嗨~”西索走到一名粉色头发的修女面前,“我感觉你很特别呢~” “你对上一位修女也是这么说的。”粉色头发的修女冷声道。 “不对,是更特别一点的~”西索追着她的目光,“不受我这双眼睛影响的女人,除了女皇陛下,你是另外一个,让我猜猜……” “光与暗,如影随形~” “你拥有光魔法天赋,对吗?” (十四) 魔法分为五种属性:火、风、雷、土、水。 这五种属性两两相克:火克风、风克雷、雷克土、土克水、水克火。 在这通常的五种属性之外,还有第六种属性,不受火、风、雷、土、水属性的克制,被认作禁忌的“暗”属性,据说只有与恶魔签订契约,才能得到暗魔法的力量。 最后一种属性,第七种属性,光属性,不受火、风、雷、土、水属性的克制,与暗属性互相克制,无法后天习得。 光属性极为稀有,拥有光魔法天赋的人,全世界屈指可数,通常会被国家极力保护或者隐藏起来。 比如,西索面前这位粉色头发的玛奇修女,人们都以为她只是在教堂帮死者入殓的普通修女。 本来她专门为王族服务,用光魔法治疗王族的伤势。没想到女皇陛下登上王位后,王族不再需要她的能力,她变得整日无所事事,于是自请去教堂工作。除非有女皇的命令,她不会踏出教堂,更不会暴露自己的光魔法天赋。 欣赏完修女紧张又故作镇定的神情,西索笑了起来,“别紧张,我和女皇陛下的关系还不错哦~” “真可惜啊……”西索摇摇头,“或者说,果然如此~” 拥有光魔法天赋的人一般只会治疗魔法,而且相当消耗魔力,所以一出现就会立刻被权贵垄断,作为权贵专供的医生。 光与暗,如影随形。 女皇陛下拥有远超通常规格的强大暗魔法,与之相对的,世上应该存在另一个拥有相同规格光魔法的人。 如果是女皇陛下身边的人,那会很容易被女皇陛下发现,并且趁早抹杀吧。 咕咕。 白色鸽子是教堂最常见的生物。 但是…… 西索眯起眼睛,鸽子突然飞起来,落到西索肩膀上,歪着脑袋,血红色眼睛映出西索的脸。 每一只动物都可以是女皇陛下的眼线。 女皇陛下知道的事情,比所有人想象中还要多。 (十五) “哦?你拜访过很多神迹,还获得过神谕?”女皇对面前的金发娃娃脸青年有了些兴趣,“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最伟大的女皇陛下,我叫侠客。”金发娃娃脸青年恭敬地回答。 “把那些无聊的前缀省略掉。”传闻中极为暴虐的女皇,出人意料地没有太大的架子,“侠客,坐到我身边来,讲讲你的故事。” “……陛下!”随同女皇出游的俊秀青年有些惊恐。 因为女皇身边的位置只有一个,就是他正在坐的矮凳。 “陛下,我可以坐在您的脚边。”侠客态度谦卑地低下头。 女皇转头看向身边的俊秀青年。 一秒。两秒。三秒。 “……陛下。”俊秀青年如丧考妣地离开矮凳,一步三回头地走出门外。 侠客热情的声音不断从门内传出,俊秀青年满腔愤恨地握紧了拳头,“贱人!” 有道是,“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在女皇这里,没点真本事或者新花样,是无法长久得到女皇青睐的。 新来的侠客擅长讲述他游历天南海北的故事,还可以用某种特殊方式赐福,赚足了噱头。 “侠客,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女皇对侠客很是满意。 连帕利士通公爵最近都得不到面见女皇的机会。 他在殿外看到被女皇冷落多日的俊秀青年,随口说了几句,结果对方的情绪越发崩溃,“帕利士通公爵,您觉得我在陛下眼里究竟算什么?” “你知道,其实能有几分像流星国王子库洛洛,也算是你的福气。”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我的意思是,你得好好珍惜最后的宝贵时光。”帕利士通公爵笑着说,“伊路米亲王此次出征的对象,就是流星国。” —— 作话: 本章乱七八糟的私设说明: 1.西索神父的原型为俄罗斯史上最恶名昭彰的“妖僧”拉斯普廷,是个传奇人物(意味深)。 2.侠客得到史诗级加强,原型为惠范和尚,是个传奇人物(意味深)。 馍儿王朝(肆) (十六) “废物!” 我们最伟大的女皇陛下默尔丝·揍敌客今天很不高兴,随侍她左右的人此刻全部退了出去,只留下单膝跪地进行复命的伊路米亲王。 女皇脱下一只长手套,甩到伊路米亲王的脸上。附着魔法的长手套在伊路米亲王脸上造成一大块淤青,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伊路米亲王出征流星国失败了,不仅如此,还让巴托奇亚国最精锐的骑士团损失惨重,骑士团团长比斯姬和副团长云谷都受了不小的伤,凯特伯爵失去一条手臂,华石斗郎男爵直接战死。 重要战力受损,巴托奇亚国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再发动战争了,必须紧急转为防御态势。 不过,流星国最精锐的幻影兵团同样付出了代价,他们引以为豪的最强战力窝金元帅负伤,暂时无法自如行动,元帅麾下任期最久的贴身副官信长战死,这相当于断了窝金元帅的手足。流星国短时间内发动不了强力的还击作战。 简而言之,结果两败俱伤。 脱离战场后,伊路米亲王就马不停蹄地赶回王宫复命,他只来得及擦干净脸上的尘土和血迹,身上草率处理的伤口重新裂开,再度染红了军装。 “陛下,这次出征获得了非常重要的情报。”伊路米亲王在路上甚至没有喝一口水,他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流星国终于拿出了底牌——他们拥有国家战略级的光魔法师。” 通常的光魔法师,比如巴托奇亚国的玛奇修女,只会治疗魔法,而且相当消耗魔力,无法一次性治疗多人,所以为了保证珍贵资源在必要时可以立即动用,玛奇修女按规定不能治疗王族以外的人。即使王族受伤,如果受的是轻伤,也不会轻易动用玛奇修女。 通常的光魔法师尚且如此宝贵,国家战略级的光魔法师据说百年内未必能出现一名,更是一个国家不会轻易展示的底牌。 每一只动物都可以是女皇陛下的眼线,这仅限女皇领土内,女皇无法亲眼见证领土外的战场。 尽管如此,女皇倒是没有多少惊讶,“果然……” 【光与暗,如影随形】 这是普陀国圣女妮翁·诺斯拉留下的预言之一。圣女虽然早逝,但她留下的许多预言已经成真,所以剩下的预言变得世界闻名。 女皇拥有远超通常规格的强大暗魔法,与之相对的,世上应该存在另一个拥有相同规格光魔法的人。 “对方的能力是什么?”女皇问。 “大概是‘祝福’。” 巴托奇亚国此次发动的战事蓄谋已久,一开始确实让流星国的幻影兵团吃到了苦头,占了上风。幻影兵团退守城门后,突然战斗力飙升,就像换了一批全新的军队,打得骑士团措手不及。 这种异变的原因,应该就是典籍里记载的高级光魔法——祝福。可以消除一切疲劳,大幅提升士气与战斗力。 “只是辅助类型吗?”女皇单手支着下巴,陷入思考。 的确是很有用的能力,但称不上是特别强劲,能让女皇感到致命威胁的对手。 “无趣。”女皇脱下另一只长手套,扔到伊路米亲王跟前,“先修整一段时间。准备好了再去试探。” “yes,mylord。”伊路米亲王捧起女皇扔的长手套,低头亲吻手背的部分。 (十七) 巴托奇亚国的火鲁鲁广场总是一派热闹的景象,今天更是热闹非凡。 围观的人们组成里叁层外叁层的圆圈,纷纷看向正在广场中央跳舞的一名金发女子。 女子戴着的面纱遮住了下半张脸,表情沉着神秘,甚至有些冷漠,舞步却是相反的热情奔放,难掩她浑身上下的青春焕发。环着纤细脚踝的铃铛叮铃作响,金属吊饰坠在轻薄艳丽的舞服上,在阳光中闪着银光,极为漂亮,仿佛跃动的繁星。 舞蹈结束,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给金发女子伴奏的少年捧着帽子绕场一周,收到的赏钱多得快要装不下了。 “那舞蹈那服装好像是窟卢塔族的吧?” “是啊,果然还是窟卢塔族女人跳的舞最好看。” “好看归好看,别忘了窟卢塔族人生性狡诈,小心被骗成穷光蛋!” “被骗了又怎么样?如果能让那妞在我床上跳一整夜的舞,我愿意把身上的钱都给她!” “别吹牛了,就你那点小钱,哪个女人看得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跳舞的金发女子和伴奏的少年再次向人群鞠躬道谢,收拾行装,披上可以罩住全身的斗篷,离开了广场。 十几年前,窟卢塔族最具威望的占卜师银河祖母,就是在这个火鲁鲁广场,被巴托奇亚国傲慢残忍的王族活活烧死。 在那次事件中,不仅银河祖母遭到了“故意预言厄运,耸人听闻,制造恐慌,以此谋取钱财”的诬陷,窟卢塔族的名声也受到极大污蔑。 巴托奇亚国的王族声称,窟卢塔族“生性狡诈,居无定所便于犯罪”,这让普通民众对窟卢塔族的歧视与偏见更加深刻。 每当发生盗窃案,人们第一反应就是窟卢塔族做的。 金发女子握紧拳头,茶色瞳孔中闪过一片赤色。 “我累了。”身旁的少年抱怨。 “再坚持一下。” 两人回到旅馆房间,少年的斗篷立即向下塌陷,一只麻雀从斗篷的布料中飞出,最后窝在枕头中央,又抱怨了一遍,“累死了。” 和我们最伟大的女皇陛下默尔丝·揍敌客一样,金发女子也成功与恶魔签订了契约,对象是麻雀形态的恶魔。 恶魔可以幻化成不同形象,比如给金发女子伴奏的少年。 但恶魔更喜欢以动物形象在人间活动,这大概是一种限制。 恶魔们在人间活动有许许多多限制,无法随心所欲影响人类,所以人们对恶魔了解甚少。 金发女子坐下来开始卸妆。 脱下舞服,没有布料遮掩的胸脯平坦得过分。 哎呀,金发女子原来是一名俊美的青年。 窟卢塔族金发青年酷拉皮卡,幼时父母双亡,奉窟卢塔族长老之命,对迫害窟卢塔族的人进行复仇。 此行复仇的对象是巴托奇亚国的王族。 下令烧死银河祖母的前代国王席巴已死,要刺杀的对象还剩下“被诅咒的皇女”,也就是如今巴托奇亚国的女皇默尔丝·揍敌客。银河祖母正是因为预言了女皇未来犯下的罪行,才惨遭迫害。 “前代国王有错吗?他只是想要保护女儿罢了。”麻雀恶魔说。 “银河祖母有错吗?窟卢塔族有错吗?”酷拉皮卡又显出怒意,“我们凭什么成为牺牲品!” “累死了。”麻雀恶魔第叁次抱怨,“我好饿,什么时候再给我祭品。” 恶魔无法在人间随意施展力量,使用力量就必须得到人类自愿献上的祭品,比如酷拉皮卡上次执行复仇任务杀死的人。那个男人故意栽赃一名窟卢塔族女人,然后以愿意为她担保作为要挟,强行占有了她,最后把她虐待至死。 恶人的灵魂很好吃,善人的灵魂很好吃,平庸之人的灵魂不好吃。 女皇的灵魂应该很好吃。 麻雀恶魔充满期待。 (十八) 叽叽喳喳。 红眼睛的麻雀恶魔装成普通麻雀,在窗台叫个不停。 女皇听说了火鲁鲁广场的舞蹈,派来使者邀请酷拉皮卡入宫表演。 酷拉皮卡很高兴,麻雀恶魔也很高兴。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麻雀恶魔肚子饿,不能变成少年模样陪酷拉皮卡进王宫。这一点无关紧要,王宫有更专业的乐手给酷拉皮卡配乐。看过许多歌舞表演的女皇陛下,对表演质量可是很挑剔的。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麻雀恶魔飞到王宫的枝头,透过窗户看着酷拉皮卡起舞,接受女皇陛下的赏赐,然后摘下面纱,被女皇陛下引为入幕之宾。 女皇陛下在帘帐后与酷拉皮卡亲近,却不知酷拉皮卡在耳坠里藏了毒,有一位权贵就是因这毒而一命呜呼。 葡萄酒里刚刚放进了这毒,只要女皇陛下喝一口葡萄酒,便会一命呜呼。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女皇陛下喝了葡萄酒,也没有一命呜呼。 酷拉皮卡还被女皇陛下压倒了,麻雀恶魔焦急地在枝头跳来跳去。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酷拉皮卡连渣都不剩了。 真是好可怕的女皇陛下! (十九) 黑兔子恶魔和麻雀恶魔正在聊闲话。 “原来是你?” “原来是你。” “你居然找得到契约者。” “你居然找得到契约者!” 酷拉皮卡扔出手边的杯子,质问麻雀恶魔为什么隐瞒黑兔子恶魔的事情。 “我太弱了,没办法察觉呀。”麻雀恶魔说,“你看女皇陛下把这只死兔子养得黑黑胖胖!而我瘦瘦小小,柔柔弱弱,有什么能力都用不出来。” 窟卢塔族长老告诫过酷拉皮卡:不要相信恶魔的话。 恶魔从不安好心,只想要得到更多祭品。 女皇陛下是个恶魔般的女人,滥杀是为了供养恶魔,她把灵魂卖给了恶魔。 “你说我把灵魂卖给了恶魔。”女皇陛下按住酷拉皮卡的双手,在他上方笑道,“那你什么时候产生了我的身体依旧是人类的错觉?” 只要魔力没有耗尽,女皇陛下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她早就见惯了暗杀者,从一开始就知道酷拉皮卡的目的。 “我可是很仁慈的,不会勉强别人。” “给你‘二选一’的选择题。” “酷拉皮卡,你想要变成黑山羊,还是继续当人类?” (二十) 流星国已经亮出了“国家战略级的光魔法师”的底牌。 那么,女皇陛下也不得不亮出她的实力。 她用暗魔法将平民和死者变成“食尸鬼”,一种类人怪物,两足直立,脸部像狗,脚像蹄子,双手则是又尖又长的爪子。它们皮肤坚韧,呼出的气体有毒,叫声像是人类的哭泣,令人不禁胆寒。 她手下的另一种怪物是“黑山羊”,头部像黑山羊,身体瘦长,像是性别模糊的人类躯体,指甲全是黑色,可以使用魔法,总数不超过十只。 两种怪物优劣之处明显,食尸鬼以数量见长,黑山羊以质量见长。 女皇陛下公开使用禁忌的暗魔法,并且十分强大,消息一传开,举世震惊。 人们纷纷猜测,最诡异的黑山羊是女皇与恶魔交合后诞下的怪物。 “……” 考虑到不能和身为国家战力的贵族们彻底翻脸,“黑山羊是用战死的贵族(比如华石斗郎男爵)来制造的”这一真相,还是不要公开比较好。 让人们把精力放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有助于转移注意力。 比如,女皇陛下为了制造这一批食尸鬼和黑山羊,还另外献祭了一座城市……这件事。 这些怪物的智能水平不高,只能作为先遣部队,或称“高级炮灰”。 消耗敌方的部分实力后,依然得靠伊路米亲王率领骑士团发起进攻。 危机在即,流星国不得不全力以赴。 似乎是因为上次损失惨重,擅长闪电战的巴托奇亚国想要保存实力,此次没有试图速战速决。 两国战况逐渐陷入胶着,变为持久战。 断断续续的战斗持续了半年之久。 一天,伊路米亲王突然挥剑砍掉了女皇身边俊秀青年的头。 “!!!”女皇大为震怒。 “皇姐已经不再需要这种廉价替代品。”伊路米亲王温柔的神情,宛如宠爱妹妹的兄长。 他很久没有称女皇陛下为“皇姐”了。 但今天应该可以破例。 “……”女皇皱起眉头,认为主仆契约的魔法可能出了一点问题。 “皇姐。”伊路米亲王单膝跪地,亲吻女皇的手背,声音里是由衷的高兴,“流星国要求联姻议和,希望女皇陛下默尔丝·揍敌客与流星国王子库洛洛·鲁西鲁进行联姻。” ———— 作话: 各种牛鬼蛇神都聚到一起了,这不是《馍儿王朝》,是《养蛊王朝》(笑) 馍儿王朝(终) (二十一) 流星国王子库洛洛·鲁西鲁,他的魅力声名远播。据说曾经有13名少女因为得不到他的青睐,为他殉情而死。 吟游诗人的歌谣里,库洛洛肤白貌美,有着鸦羽般的黑发,深邃如夜空的黑眸,被誉为流星国的国宝。 流星国是一个独立的封闭国家,人们遵循统一的宗教信仰,精神异常团结,把教堂修建得比王宫更豪华。流星国严格控制和限制外国移民和外国入境者的数量,去过流星国的外国人,无不感叹这个国家的神秘。 关于流星国王子库洛洛·鲁西鲁,我们最伟大的女皇陛下默尔丝·揍敌客也只是看过他的画像,听过相关传言。 库洛洛是前任国王之子,现任国王的侄子,王后没有变,或者说,库洛洛的父亲死后,叔父与库洛洛的母亲再婚了。有传言说,库洛洛的妹妹萨拉萨其实就是叔父的女儿,由于被前任国王发现,于是前任国王遭到谋杀。 如今库洛洛被当作流星国用来联姻的棋子,难道传言是真的? “就这?”女皇认为流星国的议和相当缺乏诚意。 “对,他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伊路米亲王语气轻蔑,“但他们不知道,皇姐从来都不需要皇夫。” 众所周知,与恶魔签订契约,涉足暗魔法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往往十分短命。 没有子嗣的女皇死后,除了两位亲王以外,皇夫也拥有继承权,并且默认的顺位是第一位。那时候,流星国肯定会鼎力支持库洛洛,从而兵不血刃地将巴托奇亚国收入囊中。 退一万步讲,即使库洛洛不幸死在巴托奇亚国,流星国还有萨拉萨公主可以继承王位,并且,被誉为流星国国宝的库洛洛之死能够激发国民的一致愤慨,流星国会变得更难对付。 经过数次重新谈判,巴托奇亚国女皇陛下默尔丝·揍敌客与流星国现任国王,本着和平友爱、相互尊重、友好协商、平等自愿的基础上,拟定和签订了具有魔法效力的和平条约。 条约仅适用于两人在位期间,包括结束战争状态,释放俘虏,建立正式外交关系等内容。流星国王子库洛洛·鲁西鲁将作为流星国大使,在巴托奇亚国长期居住。 (二十二) 流星国王子库洛洛·鲁西鲁,他的魅力声名远播。 久违的和平,流星国大使的到来,都令巴托奇亚国的民众欢欣鼓舞,他们把道路两旁围得水泄不通,不断地往库洛洛乘坐的花车抛撒花束。 库洛洛身边的护卫,流星国最精锐的职业士兵飞坦紧皱着眉头,施展魔法挡住可能落到库洛洛身上的任何异物,防止库洛洛受到伤害,“……该死。” 流星国国王只给库洛洛派了两名护卫(以及四名仆人),这让护卫工作的压力陡增。 “没关系的,飞坦。”库洛洛始终对国王的决定表现出顺从,他朝人群挥手,微笑,同时示意飞坦解除魔法,“以女皇陛下的铁血手腕,绝对不会让意外在这里发生。” “那个邪恶至极的女人么?”飞坦面露嫌恶之色,但不得不认同库洛洛的看法,停止施展防御魔法。 库洛洛捧起落到膝上的鲜花,手指收拢,娇嫩的花瓣被挤出汁液,从指缝间流出。 “世界是一座巨大的囚牢,这里是最坏的一间。”轻声念出某部戏剧中的台词,库洛洛松开手,令干瘪的花瓣坠入地面,“这里是……稍微没那么坏的一间。” “我倒是觉得这里坏透了。”飞坦说。 “总会习惯的。”库洛洛笑着说。 拥挤的人群中,有过于激动的少女因为缺氧而晕倒,这种情形在流星国也有类似的。 “或许吧。”飞坦挑眉道,“听说女皇陛下对您很有兴趣。” “我还听说她曾经一晚上玩死了四个美少年。”库洛洛笑容不变地说,“希望我能有好运气。” “……” (二十三) “我听说曾经有13名少女为你殉情而死。”女皇一见面就对库洛洛说。 这件事虽不是库洛洛的错,却也无法否认与库洛洛息息相关。 流星国非常流行戏剧。最初是作为教堂礼拜仪式的一部分,称为“礼拜剧”,后来逐渐发展为在四轮或六轮马车上演出的戏剧,继而将戏剧传遍整个国家。 礼拜剧主要讲述宗教故事,通常由教堂的神职人员扮演剧中的圣徒。库洛洛年幼时观看礼拜剧便产生了极大兴趣,在父亲死后,更是沉迷戏剧,甚至开始参演戏剧。 或许,戏剧只是借口吧。那时库洛洛已经懂事了,明白母亲的再婚意味着什么。他不想待在王宫,不想看到自己的母亲与叔父待在一起的画面。 那时妹妹还不懂事,什么都不知道,她兴致盎然地坐在台下看库洛洛表演戏剧,然后每次都是第一个大声鼓掌。她衷心地认为库洛洛是世上最棒的戏剧演员。 以前也有王室成员参演礼拜剧,演那种地位高、台词少的客串角色,本质是彰显“与民同乐”的治国理念。 库洛洛是第一个真的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在戏剧表演上的王室成员,多少显得“不务正业”、“玩物丧志”。更没有人能够料到,库洛洛未来居然会成为流星国最受欢迎的戏剧演员,不仅观众们喜欢看他表演戏剧,业内人士也对库洛洛的实力作出极高评价。 几乎没有戏剧演员不为了与库洛洛演一场成功的对手戏而感到骄傲,因为自己实力不够的话,在对手戏中就会成为可怜的背景板——库洛洛的实力堪称业界标杆。 “流星国国宝”的称号,就是这么来的。 王室成员不能出演反面角色或者出身不高的小人物,于是库洛洛除了礼拜剧,还会参演其他类型的剧目,比如以“爱情”为主题的着名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 演出获得了巨大成功,后来却因此酿成悲剧。 观众们过于狂热,甚至深陷其中产生幻觉,有13名少女自认为是剧中的“朱丽叶”,效仿戏剧的结局,殉情而死。 《罗密欧与朱丽叶》从此被禁演,库洛洛不再出演以悲剧为结局的爱情戏剧。 “……就这?”女皇笑道,“你的叔父懦弱又贪婪。” “去礼堂吧。服装和道具都有,现成的演员随便你挑,明天就让我看看你的表演究竟如何。” “我要看你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二十四) 库洛洛已经五年没碰过《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剧本。 “明天直接开演,而且要面对大量观众,那女人就是在故意刁难。”离开宫殿后,飞坦不吐不快,“也不知道巴托奇亚国的演员水平怎么样,完全没合作过,更别提有什么默契了。” 没错,就算库洛洛演得再完美,其他演员却根本不在一个调上的话,整部戏剧会变得奇怪、走形,效果大打折扣。 《罗密欧与朱丽叶》不是独角戏,至少“朱丽叶”必须与“罗密欧”相得益彰。 意外之喜。 库洛洛在巴托奇亚国的剧团里遇见了过去的熟人——希拉。 流星国对戏剧的审查极为严格,条条框框很多,为了追求更自由的演艺生涯,希拉成为“叛国者”,永远离开了流星国。 尽管巴托奇亚国的女皇陛下暴虐无道,平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巴托奇亚国确实是最自由的国家。 得益于女皇陛下热衷娱乐活动,作为戏剧演员的希拉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久违的合作呢。”希拉对库洛洛伸出手,“在命运之书里,我们同在一行字之间。” “我相信你说的话。”即使时隔五年,库洛洛仍能一字不漏地复述台词,他回握住希拉的手,“给我你的爱,我将重新接受洗礼,我将不再是罗密欧。” 演出最终非常成功。 礼堂内掌声如雷。 (二十五) “?”女皇有点惊讶地看着等在走廊上的酷拉皮卡,“你还在啊。” 酷拉皮卡刺杀失败后,女皇没有惩罚他,也没有管束或者监视他,随便他出入宫殿。酷拉皮卡随即离开了,没想到他还会回来。 “因为刺杀任务没有完成吗?” “……” “还真是死脑筋呢。” 不完全是刺杀任务,如今的理由还多了一个。流星国大使库洛洛带来的礼物“绯红眼”,那是窟卢塔族过去被流星国抢走的宝物。 “不过你来得正好。”女皇说,“我觉得有个新剧本里的角色挺适合你。想要留下来,就去剧团报到。” “……” 库洛洛上次的演出大获成功后,剧团借此机会公开招募新人,希望能够招募到以实力为重,而不是以外貌为重的新人。因为女皇陛下总是对长得好看的新人格外宽容,导致剧团变成了人们眼中接近女皇陛下的跳板,愿意用心钻研演技的演员越来越少了。 看过库洛洛演出的女皇陛下似乎转变了想法,开始想要看到兼具实力与外貌的演员。 在招募现场,可以看到各种意义上具有超凡演技的人。 “我比那些演员更专业,更有技巧。因为我每天的生活就是演戏,虽然我没有剧本,但是我不会ng,我一ng可能连命都没了。”一名当过卧底的男人向剧团团长自我介绍道。 “我可以一天之内同时与四个女人轮流约会,不被其他三个女人发现。”一名红发男子自我介绍道。 “我已经成功攻略过10000个女人(游戏中),以我的演技,没有我攻略不了的类型。”一名戴着眼镜的男子自我介绍道。 “……”酷拉皮卡感觉自己可能来错了地方。 (二十六) 女皇陛下突然对演员的演技有了要求以后,还命令剧团每天都要演女皇没看过的新剧本,剧团的训练变得格外辛苦,不少人因此退出了剧团。 “怎么总是同一批人上台表演?”女皇陛下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负责挑选剧本的帕利士通公爵解释了来龙去脉。 “无趣。”女皇陛下用手指挑起帕利士通公爵的下巴,“那你也上台去,给我增加新鲜感。还有侠客。” 随侍女皇身旁的侠客一脸无辜地睁大眼睛,“陛下,我不会演戏啊。” “我看你们俩平时都很会演戏。”女皇陛下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难道不是吗?” “陛下真是过奖了。”帕利士通公爵凑到女皇耳边,低语了几句,引得女皇重新笑了起来。 “好,就照你说的办。”女皇陛下表示应允。 “……” 帕利士通公爵提出了“互动式戏剧”的概念,演员不止是在台上表演,还会下台与观众互动。 换言之,演员们要扮演剧本里的虚构角色,以那个角色的行为和语言特点,以不同的方式向女皇陛下献媚。 当然,这种戏剧的观众仅限女皇陛下一人。 “真是恶魔般的想法。”糜稽亲王评价道。 “明明是天才般的想法。”西索评价道。 “……皇姐。”伊路米亲王得到了参加的机会。 酷拉皮卡在那之后剧烈地呕吐了。 侠客在那之后离奇死亡。 西索在那之后离奇死亡。 (二十七) “侠客握有西索的某个把柄,所以被西索杀了。”女皇陛下问库洛洛,“你又是因为什么杀了西索呢?” “陛下几乎无所不知,难道不清楚西索在流星国做过的事情吗?”库洛洛镇定自若。 西索的眼睛可以让女人神魂颠倒,他也蛊惑了库洛洛的母亲,库洛洛对西索怀恨在心,完全情有可原。 “但重点不是这个吧?”女皇陛下微笑道,“难道不是因为西索在调查光魔法师的事情吗?” “……” “流星国的国家战略级光魔法师,就是你的妹妹萨拉萨,对吗?” 库洛洛脸上的镇定自若消失了。 欣赏完库洛洛的表情变化,女皇陛下兴致索然地抚摸枕在她膝上的黑色兔子,“可惜她不是我要找的人。” 【光与暗,如影随形】 能够让女皇感到致命威胁的对手,究竟在哪呢? (二十八) 【光与暗,如影随形】 答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女皇陛下没有想到,锁在幽暗地牢中的四皇子亚路嘉·揍敌客,就是她要的答案。 兼任骑士团团长的比斯姬公爵,与叛军联合,制造混乱,解救了地牢中的三皇子奇犽·揍敌客和四皇子亚路嘉·揍敌客。 帕利士通公爵被原普陀国皇子比杨德·尼特罗带领的叛军击杀。 大混战时代就此开启,堆积的尸体数度染红河水。 以女皇陛下默尔丝·揍敌客的离世作为重大结点,混战终于有了结束的趋势。 当叛军击杀女皇生前最得力的鹰犬伊路米·揍敌客后,占领王宫,还攻入了女皇的陵墓。 陵墓里的景象令所有人傻了眼。 生前骄奢淫逸的女皇居然没有用任何金银财宝陪葬,陵墓里空空如也,除了一具豪华的棺材。 叛军撬开棺材,里面同样空空如也。 “……这不是女皇真正的陵墓。”他们只能如此判断。 他们不知道,女皇早就舍弃了人类的身体,所以不可能留下尸体。 女皇真正的陵墓,藏在其中无数的宝藏,在民间流传至今。 无论女皇真正的陵墓是否存在,女皇的王朝已经落幕了。 =fin= (尾声)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历史的长河奔腾不息。 千年过去,魔法已遗失在那浪潮中,人们再度提起“魔法”时,只当做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名17岁的男子高中生停住脚步,若有所感地蹲下来,捡起落在草坪上的一根黑色羽毛。碰到羽毛的瞬间,他发现自己突然能够听懂枝头上乌鸦的叫声。 “勇敢的少年啊~快去创造奇迹~”红眼睛的乌鸦唱了两句莫名其妙的歌曲,低头看向高中生,“你好,要和我签订契约,成为改变世界的人吗?” 高中生没有理会乌鸦,环顾四周,怀疑正在有人搞恶作剧。 于是乌鸦飞到他的肩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喂,小子,这可不是恶作剧!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让你体验一下我的力量。” “……”高中生把乌鸦捧在手里,翻来覆去仔细查看,也没有找到可疑的机关。 在公共场所和一只乌鸦讲话未免太奇怪,高中生把乌鸦带回家,关上卧室门,与乌鸦进行详谈。 “……我已经为魔王打工999年了,只要修行满一千年,就可以变成人形。” 乌鸦自称曾经是女皇陛下,被魔王赏识,纳入麾下,然后开始打工。长久的社畜生涯磨平了女皇陛下的棱角,如今女皇陛下对任何人都非常有耐心,不厌其烦地解答高中生的许许多多疑问。当然,某些需要保密的事情,乌鸦坚决不会说出来。 “和你签订契约以后,灵魂不得上天堂或下地狱,是什么意思?”高中生问。 “等你死后就明白了。”乌鸦回答。 乌鸦给了高中生一个黑色笔记本,拥有恶魔之力的笔记本,写下某人的名字,就能诅咒那个人。 高中生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在笔记本写下电视新闻里犯人的名字,结果…… 椅子翻倒的声音过后,正在啄盘子里馍片的乌鸦被高中生拎了起来。 “你做了什么?!”高中生惊魂未定地对着乌鸦大声质疑。 “难道不是你自己做了什么吗?”乌鸦无辜地说,“我已经告诉你后果了,是你自己动手的。” “你想要改变世界吧?” “不是吗,月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