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章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作者:管红衣 文案: 每到一个世界都众叛亲离、声名狼藉,顾言之却浪得飞起,无所畏惧。 ——反正他也死不了。 本身就是一根金手指,三千浮华、金戈铁马于他来说统统不过一场游戏而已。 他在找一颗蛋。 一颗不记得是多久之前、他曾经下过的蛋。 可待翻遍一个又一个世界,怎么好像,儿砸其实都在自己身边,还带着它的另一个爹= =。 儿砸表示:我操碎了心:) 【又作又浪厌世受×占有欲强到爆表牛逼攻】 【剧情版文案】 重新穿回曾经经历过的世界,顾言之成了众人眼中起死回生了的不死之人。 ◆有儿子,HE,攻只能是一个人,受真的苏破天际 备注1:非主流慢/快穿!!集狗血与扯淡于一身,可能很不正经,其实是个小甜饼!!! 备注2:攻受都是神经病,不要指望会有三观,不喜勿喷 备注3:谢绝扒榜么么哒 第一个故事:孵蛋的老攻(√) 第二个故事:修罗场的老攻(√) 第三个故事:病态的老攻(√) 第四个故事: 被虐待的老攻(√) 第五个故事:炸天的老攻(√) 内容标签: 强强 随身空间 仙侠修真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言之,精分攻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孵蛋的老攻01 顾言之脚踏尸山血海,被数人围在中间,巍然不动。 兵戎相见,他绝美的脸上沾染了一丝血迹,犹如怒放的红莲一般,妖冶而精致,亦犹如他这个人,浑身浴血,耀眼瞩目。 “师兄,你觉得我们将他带回去献给师傅如何?”围着他的一修士不怀好意地笑道:“如此绝色,当然要孝敬师傅!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将他调/教成炉鼎才是嘿嘿嘿……” 被唤作师兄的为首修士看了看顾言之脚下的血肉,尚有些忌惮。 另一个修士道:“护身法宝早被他爆光了,他已是强弩之末!区区金丹修为能撑到现在也不容易,嘿,这小子够辣!” 那为首的修士似被他说服,当即暴喝了一声:“哪里来的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这是自顾言之穿越到这世界起,不到一个时辰内,经历的第三波伏击。前两波口中喊着“妖星”、要对他斩尽杀绝的人尚且没有得逞,这几个人……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些。 顾言之挑起了唇角。 这一笑张扬疏狂,魅惑丛生,众生百态似都抵不过他稍弯的薄唇,叫那些将剑横于身前的、严阵以待的修士不禁面露贪婪之色。 但他并没有给这群人机会。 狂风大作,衣袂猎猎,顾言之脸上的血迹更显妖异。 顷刻间,空气中骤然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不好!他要自爆!快……”为首的修士双目圆睁,还未来得及提醒身边的人离开,身体便已经被爆炸的余波炸成肉沫。 谁能想到这普普通通的金丹期修士,竟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一路凭借自爆各种法宝逃到了这里,可见其性格勇猛刚烈,已然叫人钦佩,但怎曾想他竟如此不珍惜性命、毫不犹豫地选择自杀! 他最后用残存的意识打量周围,自己的师弟们无一幸免,尽数被这人爆体而亡的余波炸成了血雾。 顾言之于一片虚空中重新醒来。 四周迷雾漫漫,远方有景,影影绰绰,却什么都看不真切。 他在虚空中抬起手来,一本约四指厚、古香古色的书籍便出现于掌中。书页无风自动,直定格在其中的某一页,顾言之凝神望去,只见上面鲜红的大字写着: 【任务完成度:0.1%】 【任务失败。该进度已清零。是否重新选择该世界完成进度?】 顾言之:“……” 登时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2章 自莫名其妙开始穿越时起,经历了成百上千个世界,顾言之已不记得时间过去了多久,也记不清中间经历了多少事。 每一次都是来到一个世界,直至穿越的这个肉身归西陨落之后就会重新穿越,成为又一个莫名其妙、或好或坏的角色。用尽了一切的手段和办法,甚至曾无数次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依旧没有摆脱这种不断穿越的困境。 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顾言之自己也不知。 ——他统统不记得了。 然而这种莫名其妙的穿越也不是没有尽头的。 某一天当他再次身死陨落之时,睁眼看见的就是眼前这一片虚无,手中执着的就是现如今他面前的这本书。 这书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大罗世界宝地鉴赏攻略手册》。 顾言之搭眼儿一瞅,给它起了个简称,叫《大宝鉴》。 大宝鉴开篇就介绍了一下这本书的作用,每攻略下一个世界就会得到相应数量的星星,而凑齐九九八十一颗星,他就可以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摆脱这种不断穿越的困境。 甫一看完介绍,顾言之古井无波的内心终于泛起了惊涛骇浪!可当他翻到后面的时候,又生生哽在喉头一口老血—— 他将这本书由前到后、由后向前地翻了数遍,也没找到书中所说的攻略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这本书中除了简要的作用介绍和可以选择的世界以外,其他信息通通没有。 但好不容易找到了可能的出路,顾言之自然不会放弃机会,反而还会拼尽全力、放手一搏。 他当即就选了个难度一颗星的、一个叫做九州的世界。 但不知为何,乍一到那个世界就有人口喊妖星,对他喊打喊杀。 于是就有了方才他被几波人伏杀、爆体身亡的事情发生。 顾言之不怕死,又五识敏锐而唯独没有痛觉,死亡对于他来说差不多是早就成为习惯、驾轻就熟的事情,他本意也是想亲身测试这个世界以摸清书中所说的“攻略”到底是要做些什么,那些围上来的人可以说是间接地成了他的试验品。 然而结果却是,他杀了那么多的人,跑了那么远的路,却只完成了千分之一的进度?! 若不是这本书是自己回到现实中去的关键,他真恨不得现在就撕了这破书! “大宝鉴我问你,究竟怎么做能完成攻略进度?” 回答他的是虚空之中的一片静谧与虚无。 冷静下来的顾言之收敛心神,手指在书页上一点,便又回了方才的那个世界。 既然不能走个过场了事,那他便重新回到那个世界,去完成那所谓的攻略。 ※※※ 九州有仙山,名曰鹿泽山。 山在沧海间,外观如巨鹿,鹿首角茸处有一仙峰,名曰鹿泽峰。 其形势不甚挺拔陡峭,亦非高不可攀,却是修仙之人登仙极乐之所在,非一般造化之人可接近也。 鹿泽峰还有个小名儿,九州之人都管它叫一步登仙峰。顾名思义,只有即将飞升成仙的大乘境界者才会有资格和办法到这座峰上,坐等机缘,一步登仙。 这一日一步登仙峰上忽然天降异相,电闪雷鸣。其声之响,其动之异常,引得周围修士纷纷赶至山下打探情况。 只见天空之上乌云滚滚,细小电流穿梭其中,遮天蔽日。雷声阵阵,声势浩大,可那意味着天罚的九重玄雷却迟迟不见落下。 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间全在讨论是哪位大佬今日在此渡劫——没听说最近有哪位大乘尊者来了这一步登仙峰呀! 是以讨论结果,尽是不知。 然而半个时辰过后,雷声渐歇,堆积在天上的浓重乌云骤然散开,鹿泽山周围又是碧海蓝天的醉人景致,哪里还有人要渡劫的样子? 玄云挂空,玄雷不现,这明显就是异相。九州大陆数万年历史,这种情况不常发生,但每次发生接踵而来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有那仙风道骨、手持浮尘罗盘、一身道袍加身的修士于一旁掐指演算卦数,忽然罗盘一收,瞪眼惊恐叫道:“雷云异动,非瞬息天开,实为咎兆!非渡人飞仙,则兆妖魔之灵现!” “快去通知玄阳宗……有异世妖星降临九州了!” 这道长身份显赫,他话中之意已经很明确:天雷只劈那些有违天地之道的人。既然这雷不是度人成仙,那便预示着有天理不容的人或事降临九州了。 一嗓子已引起轩然大波。 然而一众修士凑在一起激烈议论间,皆因修为不够、不敢擅自窥探峰上的玄妙,并不知道半个时辰前,一步登仙峰上有一口被打磨精致石棺,棺盖被人由下至上地一寸寸推开,只留半扇。 亦不知半个时辰后,这口棺中猛地坐起一个人来! 顾言之从棺中坐起,大口喘着粗气,对着空气狠狠翻了个白眼! 上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他睁开眼时自己也是在一口棺中。 本就丹田枯竭四肢僵硬,这从里面推开棺材盖子的活儿简直就不是人干的! 再说了,怎么他一穿越就都要又打雷又要闪电的?还每次都招呼他整整一个钟头的时间?吓唬谁呢! 大概是躺得太久,恢复了这么长时间顾言之仍旧觉得手脚麻软。 他吭哧吭哧地从棺中爬了出来,又歇了一会儿,这才有闲心重新打量周围的环境和自己。 其实上次来时他已经将这个世界的信息摸索得差不多了。 他穿成的人姓顾,叫琰峥,曾经是天门宗宗主座下首席弟子。 当年顾琰峥重伤亲师,叛出宗门,为人所不齿的事在天下间流传甚广。实则是因容貌过于绝丽而令其师尊起了歹心,险些被侵犯,不得已逃离师门,蒙受不白之冤,颠沛流离。 后来顾琰峥集结屠魔、玄阳二宗的势力,不仅为自己洗刷了罪名,而且还令曾羞辱过他的师尊得到了该有的惩罚。又因其德才兼备,转而被迎回了天门宗,做了天门宗的宗主。 顾言之之所以会知道这些,是因为很久以前,这个世界他来过。 虽不知道时隔了多少年,亦数不清这中间自己历经了多少世,但终归是自己切身经历过的,所以顾言之还有印象。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3章 毕竟当年顾琰峥的仇是他给报的。污垢之名,还是他亲手洗刷的。 更何况他亲自选择的风水绝佳的地理位置、亲手打磨的石棺雕刻的花纹,又怎会全无印象? 他就清楚地记得在成为宗主的两年后,因为太无聊,他选择了自杀。 稍稍整理下仪容,从乾坤袋中掏出一面铜镜照了一照,但见镜中之人蛾眉皓齿、俊美无俦后,顾言之不由弯起了嘴角。 ——他还清楚记得当他作为顾琰峥的时候,在那个世界吃过他所认为的味道最好的八宝鸭! 到底是心心念念肖想了几辈子的美食。上次回来他便是想先去吃一次八宝鸭,结果鸭子影儿都没见着就自爆成了渣渣,如今既然还是这个世界,无论如何,他也要先吃上一口再说。 思及此他一挥衣袖,半掩的棺盖高高飞起,重重落下,摔了个粉碎,也顺道将那被苍翠藤蔓遮掩住的洞口砸出一个洞。 顾言之一振衣袍,矮身而出。 上次回来的时候凭借乾坤袋中的玉牌,他便已经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却因为经历的世界太多,拥有过的乾坤袋远不只这一个,亲手给自己打磨的石棺也不只这一座,那时候他还是觉得一阵混乱,想不起这究竟是哪个世界。 但刚出了石洞,看见不远处山石耸立的形状之怪,犹如两支怒气张扬的鹿角,又隐隐绰绰地见到这峰顶大大小小数十个洞窟,不知怎地,那时的顾言之脑中瞬间闪现出一张模糊但冷厉的面容来。 以及那一日,他与那张面孔的主人,在这山洞之中…… 紧接着,由这个人的出现,他便顺理成章地忆起这个世界并联的大陆被分为了九个州,所以统称九州,是个全民修仙的世界。 顾言之记起这是个以强者为尊的世界,但原主顾琰峥却是个没有什么武力、不折不扣的丹修。 洞外头晴空朗日,风轻云静。日头很足,看起来应是正午时光。 只是不知今夕是何年。 上一次一下山就被人包围了,顾言之仍不知晓对方口中“妖星”的含义。为了谨慎起见,他调转方位,朝着另一个方向飞下山去,一路竟未遇到任何阻碍。 等有资格上一步登仙峰的大能赶到之时,见到的便不过一具空棺而已了。 顾言之下山后一路向西飞去,只飞到气海几近枯竭的时候才发现了一个市集,于是欣然落地。 甫一落地,他便发现这个地方的状况有些反常——这里道路宽阔修葺有方,两旁商铺屋舍,亭台楼阁也装饰的相当精致,但大白天的放眼望去,集市上却无几人踪影,商铺、酒肆茶坊门窗尽数紧闭,倒像是一座死城。 想吃八宝鸭却扑了个空,顾言之舔舔嘴角,费了一些功夫,才勉强揪住了一个神色匆匆正赶路的道士。 将人暴力拉至一旁后,他笑嘻嘻地冲着那道人一抱拳,礼貌问道:“敢问这位道友,此地为何地?今年又是哪一年?” 被他拉住的小道士见他发髻松散衣着破烂,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个疯子,正要不耐烦地驱赶,又猛见他生得“唇红齿白肤如雪,面若梨花颜如玉”,纵使形容稍显狼狈,但仍掩不住他的矜娇贵气,不禁动作一顿,已经开口答道: “此地乃凌州五豪坡甘宁道,此年乃仙纪捌零贰玖年。你又是何人?缘何出现在这里?” 自己飞了这么久,竟然还在凌州境内。 距离自己最初离开,时间竟已过去三百年。 顾言之冲他眨眨眼睛,并未作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不知道友可曾听说最近天下有什么异动和妖星之说?” 小道士认真想了想,摇头道:“不曾。” 顾言之眸子一转,又问:“那再请问道友,此地发生了何事?怎么白日如此萧条?” 修仙之人闭关百十来年实属常事,闭关期间外界沧海桑田也是常事,小道士并不疑顾言之,而是叮嘱他道:“此地黎民修士皆深染怪病不得而治,道友趁还没被传染上,速速离开此处吧。” “哦?”顾言之瞟了眼身侧朱门金匾、典雅大气的酒楼,想起自己炼丹师的身份,不禁又舔了舔唇角,问:“什么怪病?” 第2章 孵蛋的老攻02 经过一番打探,顾言之得知三日前,这座城的修士皆连患上了一种叫做僵冻症的病。 这病不仅会使患病之人浑身灵力无法运转,而且会令人逐渐陷入浑身僵直的状态,直至身死道消。且这种病染病性极强,不到三天的时间,全城的人差不多都遭了殃,俨然成了一座死城。 而这小道士是负责管辖此地的宗门内门弟子,此番出行,正要去接应宗门前来救援的人。 此前虽经历过相似病症,但这个世界三百年前并无此症,这一点顾言之倒是确信。 他不由奇道:“这病既然如此凶悍,你就不怕你与你的同门也一并染上吗?” 那小道士回道:“病虽然厉害,但也不是无药可解。小道先前曾服过对症之药是以不会再染上,我前来支援的同门亦是如此。只是这些年七州的丹药尽数被天门宗垄断,要等界主与天门宗商议好了条件,他们才会派药医治。” “天门宗?” 想不到一回来就听说了这个自己熟悉的门派,但垄断一说,又是从何而来? 他走之前天门宗不还是一心钻研医道的宗门吗?怎么不过几百年过去就变成这副光景了? 小道士道号逸心,提到天门宗,逸心一脸鄙夷。 “须知九州大陆上习武者占九成,钻研医术者不足一成。原本魔界两州入侵,其余七州正道修士同仇敌忾,哪知唯独这天门宗,身负救世之能,却捂紧了自己的丹方符篆,还吞并了所有擅长医道的宗门,一家独揽横财!” “天门宗的宗规不是医者医道,救死扶伤吗?怎么变成现在这样?”顾言之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逸心颇为老成地摆摆手:“听说以前是这样,后来换了宗主,就不是喽!” 顾言之又问:“那天门宗宗主现在是谁?” “还能有谁?敛财鬼崔琰嵘,崔真人呗!” 顾言之:“……” 崔琰嵘,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不应该是那个与顾琰峥一同入门、一同筑基悟道的师弟吗? 顾言之对这人的印象不深,只清楚记得当年他把这个世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自己所要寻找的东西,心灰意冷意图自缢离去,但因感念门中师兄弟们的情分,所以临走的时候用自己穿越所经历的经验结合这一世所学知识,著写了二百一十四个丹方,且一分为二,十四个撰于一册书中,在临走之时给了……那人,算是还那日山洞中自己亲薄于他的债。 另一册二百丹方则顺手交给了崔琰嵘,令他将丹籍带回天门宗,扩大门楣。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4章 但饶是顾言之也万万没想到,三百年后,竟是现在这个局面。 心中尚有一事不明,顾言之又问:“七州联手对抗魔道,只有天门宗不施以援手,见死不救,就不怕惹到众怒吗?” “非也非也。”逸心说,“这正道有七州,天门宗渗透七州之中,可算第八州了。崔真人有钱,丹方又是他自己所创,给与不给,卖与不卖,卖谁不卖谁,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来,除了我们界主……哪个不是上赶着巴结的。” 上一次来还名不见经传的宗门突然变成了富甲一方的土豪门派,顾言之微微垂眸,态度随意问着:“你们界主可是归鹤仙人?缘何与那崔真人不和?” 逸心遗憾地说:“归鹤仙君已于二百年前渡劫失败陨落。现在我们界主乃玄阳宗清元仙君。”提起他们界主,小道士不禁又挺起了胸脯,“仙君剑法卓绝横贯古今,又一身正气,自然不会向那只顾敛财的宵小低头!” “噗。”冷不丁听见这个称呼,顾言之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倒是想起来,九州之上,强者为尊。便是称呼的后缀也与修为有关。 小道士叫崔琰嵘为崔真人,这乃是玄门之中最次级的称呼,说明他的修为顶多修至金丹。 中间还有“真君”与“道君”等不同等级的称呼,至于称呼等级最高的,则是仙君了。 摆脱六道轮回、超脱三界五行者视为仙。 九州境内,只有与仙仅差一步之遥者,才配叫仙君,才能叫仙君。 顾言之上次来时这世上没几个仙君,料想现在亦然。甚至只少不多。 却没想到当年端容肃颜、仗剑直行的人竟然都已经成了仙君了,而且还是一方界主。 虽然也不怎么意外。 他继续问逸心道:“你们界主不肯轻易低头纵容那崔真人,就不怕天门宗截断所有凌州的丹药供应吗?” 小道士自信满满:“仙君手上有一至宝,待成型之日,就是那天门宗反过来巴结我们之时。” 顾言之心下怦然一动,忙问道:“什么至宝?” “这我就不知了。”逸心摇头,“但天下人都说,那是至宝。” “天下人?天下人都知……清元仙君身怀至宝?” “那是自然,玄阳宫内自仙君取得至宝归来时起,府中所透仙气掩都掩不住!” “哦?那清元仙君是何时取得那至宝的?”顾言之挑眉,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大约是五十年前。”逸心细细回想着这些宗门里头口耳相传的趣闻,倏地又觉得不对,虎头虎脑地瞪眼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既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我打听了又何妨。”方才挑起的英眉又落回去,顾言之叹了口气,悄声自言自语道:“看来不是。” “什么?”逸心没听清。 “没什么。”顾言之一笑,就犹如三月春风过,百花齐放天,端叫一个灿烂。 他拍了拍重新发愣的小道士,全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说:“病人在哪里?我是丹师,也许可以救他们也说不定呢。” 逸心年纪尚浅入世未深,从一开始就觉得眼前之人不是坏人,他本身又只有筑基修为,并不知道顾言之真实境界,再加上对方能一口叫出已逝的归鹤仙君名号,是以不疑有他,将他认作了一方大能。现听说这人还是个丹师要去给人看病,虽然仍有疑虑,却也求之不得。 他一边引着顾言之向前方走,一面试探问道:“不知道友闭关修炼了多久?怎地觉得你对现在外面的境况一概不知?” 与逸心的一番攀谈,旁敲侧击,顾言之已经初步肯定大宝鉴为他所提供的这个世界正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世界,只是每次重回这个世界,时间线都发生在距离他第一次离开时的三百年后。 那么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他倒确实是闭了个关……顾言之笑着回答他:“确实一概不知,我睡了一觉。” 说着他挠了挠头,这个动作一点都不文雅,但他做起来竟是自成一派的风流,全无违和之感。见逸心面上一片茫然之色,他又神神秘秘道:“我这一觉啊,也许睡了三百年。” “啊?!三百年那么久!”寻常人闭关修炼,哪怕是冲击大乘期,最多也只需一百五十年。逸心想,这一定是个大能了! 两人一路行至一处目测占地百亩的洞府前,这洞府朱门红漆很是气派,有匾额高悬,上有古体撰写的“甘宁府宗祠”,却原来是此处的祠堂。 只是门前无人把守,只有一道看起来就可以轻易破开的门禁符咒,可见小道士说得没错,这里传染病的病情确实很严重。 到了门口以后逸心忽然犹豫了起来,因为此疫症本就消人修为,是以修为再高的人也可能会中招,这也正是这病的可怕之处。 他怕这位大能不仅医不好里面人的病,反而连自己都中了招。 小道士停住脚步说:“仙君说过,解药必会在三日之内送到,是以道友其实不必以身涉险……” “无妨。”逸心不走了,顾言之却直行不讳,末地扭头看他,无所谓道:“若我能医好,这里的修士当少遭两日罪,也算是做了件好事。若我医不好,待你们仙君将解药送来后我也会痊愈,所以有什么可顾虑的?” 他这一笑一言,容姿绰约中便犹如春寒乍破,叫人心头忽地一暖,跟着安定了下来。 小道士眼中骤然一片清明,点头称:“正是,正是。”遂不再犹豫,用腰上玉牌打开门禁,当先走进了洞府之中。 逸心告诉他,染病的修士众多,当初刚发疫症的时候就被安排进了这里,可惜并没被有效控制,时至今日染病之人已经占了整个甘宁道人口的八/九成,像这样专门安置病患修士的洞府旁边还有几个,这里的却是染病最重的。 顾言之点头,果然看见洞府之中患病者成群结片,皆平躺在大殿之中,四肢已然逐渐变得僵硬,翻身不得。 这些人还是内院放置不下才安置在此处的,可见染病的人数之多,实难想象。 他先挑了最外围的一名修士,仔细探查,望闻问切。 顾言之穿越过的世界、有过的身份数不胜数,无论是否是有灵力的世界,医生都不知当了多少回,乍看几眼心里就有了数,外加上他曾来过这个世界,一路绞尽脑汁地回想有关这里的种种设定,待挨个儿仔细检查一番过后,对这里的情况已然是了然于胸。 他眉头稍稍一凝,并未叫人发觉,很快便自信地回身对小道士说道:“这病不难,我确实能医。” 言罢便自自身随带的储物袋中掏出了一尊小巧精致的药鼎出来。他将药鼎向上一抛,再落地时这鼎已成为内部能容纳一人的巨大药鼎。 当年为了帮顾琰峥沉冤,也为了打发时间,顾言之曾兢兢业业地扮演过一段时间的原主,也顺道将原主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身为丹师,吃饭的本领自然是要随身携带的,掏出药鼎后他又一同取出药引及几味药材,用掌心□□鼎引燃后,便不紧不慢地向内部分别丢药引药材进去。 他控火能力极强,炼丹时表情亦犹如闲庭信步,无比轻松自如。 屋内多为四肢僵硬动不得之人,却一个个都在歪着脑袋看他。只因这青年模样的修士炼丹手法极为纯熟,不仅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的动作也自成一景,美得不可方物。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大殿里寂静无声,又约么过去了半天的时间,倏地,青年风轻云淡的脸上多了几分严肃,那一瞬,药鼎中忽然闪现出了耀眼的光芒,稍微懂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到了炼丹中最关键的一步——往丹药中打入符篆,向天地传达信息,向丹药注入灵气,使之达到指定的药效!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5章 只见青年袖摆猛地一翻,指节细瘦纤长的手便在空中留下道道虚影,鼎中金光闪烁,光芒变得更加耀眼,仿佛有什么至宝即将破鼎而出一般。 几息过后,药鼎闪出一道刺目的光芒,青年将双手重新收回袖内,动作归于平静。 药鼎自动开启,一颗几拳大小、泛着金光的丹药自鼎内腾空飞出,周身袅袅萦绕着仙雾,那雾有形无质,看上去便犹如七彩霞帔一般,时而还会泛出几道金光,预示着这是一颗品级相当高的丹药。 无论它是否能治疫症,若有幸得到,服下后总归可以延年益寿,修为大增。 惊叹赞美之声从整个大殿中绵延不绝的传来,便是顾言之自己也看得呆了,没想到好久没出手炼丹,一出手竟然就出来个极品。 他也是心中一喜,正准备将这丹药招致近前来平均分给众人服下,可还没等他出手,头顶骤然生出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一道手臂粗细的闪电劈开了洞府结界及其屋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了那颗巨大的丹药中! 这丹药岿然不动,反而使其周身泛着金光中又多了几道银丝儿似的电光,看起来越发耀眼绚烂。 众人:“……” 顾言之:“……” 众人心中具又是一惊,能招来雷劫的丹药……必是一颗超品级的仙丹! 而且还是这么大颗! 落雷发生的太快,顾言之凭借经验,隐约觉得自己上次被追杀跟那一上来就招呼了他那么长时间的天雷脱不了干系。 现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地炼丹,他虽然想弄点动静出来引起天宗门的人注意,但也没想到这动静会这么大!刚刚回来这个世界,一天之内就招来了两次雷劫,如此高调…… 便就高调着吧。 反正他尚对大宝鉴一无所知,这一切于他来说不过是一场可以随意读档重来的游戏而已。 再次试图抬手将那颗冒着金光和闪电的丹药招回来,可这次依旧没等他出手,便觉出手腕一痛,于此同时他听见四周众人一阵惊呼,下意识扭头去看…… 就撞进了一双明朗若星的眼眸里。 这一把捉住顾言之的人,鼻若悬胆,唇若涂脂,长身玉立,翩翩君子,真是难得一见的俊朗飘逸!……如果下手再轻点,且不在与他对视之时忽然双眼迸射寒光,凶狠严厉,就更好了。 就在顾言之还在为这人的美貌所惊叹、正为是否要怪罪美人行为过分粗鲁的时候,又听见大殿中一阵骚动,身旁的逸心和大殿中直直躺着的众人齐齐高声喊道: “拜见仙君!” 第3章 孵蛋的老攻03 声音传进顾言之的耳,震如洪钟。 ……可不是吗!这颜如宋玉的长相,貌比潘安的身姿,剑眉星目,神明爽俊,可不就是清元道君吗? 不,能在他丝毫没有察觉之时这样出现在他身边,如此修为,已经确确实实是仙君了。 于是顾言之也跟其他人一样,恭恭敬敬地叫了声仙君。 只是他的手尚被对方握住,抱不了拳,亦行不了礼。 眼见被自己捉住的破衣烂衫之人,端正秀丽的眉宇间有几息透着迷茫,直到众人叫破自己的身份才跟着行礼,白清元目光便是一凝,手中力劲更大。 常年握剑的手欣长消瘦,力道有万石之重,顾言之这修为不高的身子骨压根儿就受不住,下意识地扭了扭手腕,面儿上还算沉稳地问道:“仙君?” 清元仙君这才松开了他。 只是那双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带着寒光,似要将他吸入无尽深渊似的。 白清元冷冷问:“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是已经自缢……而亡了吗?” 后几个字,仙君是从牙缝里勉强挤出来的。 仿佛带着无限的执着与恨念。 顾言之觉得他这态度就很奇怪了,手腕儿仍隐隐剧痛,他也没什么好脾气:“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死了?” 仙君垂眸,淡淡地看了一眼他穿着的破旧衣裳,缓缓开口:“你入殓的衣衫是我整理的。” “……” “你入葬的棺盖是我盖上的。” 顾言之:“……所以老子爬出来的时候费了那么大劲儿都是拜你所赐?!” 他就知道自己临死之前不会有那个闲情逸致,还要想办法把棺材盖子给合上! 清元仙君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老子?” 顾言之神色却已然恢复如常:“不要在意细节。” 躺在地上避无可避、只能被迫听他们对话的众修士:“……” 您二位谈话的重点是不是偏离的有点远? 白清元抬眸,像刚刚发现这里的情况一般,目光在大殿中不急不缓地转了一圈,又重新落回到顾言之的身上,指着仍不住在药鼎上空盘旋的硕大药丸问道:“这是什么?” 顾言之说:“能医他们的药。” “你能医好他们?”白清元稍稍挑眉,虽然用的是疑问语气,却并没有如其他人一般惊讶,反而还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那便给他们服下。” 顾言之不满地嘟嘟囔囔:“刚刚正要把这药丸子给他们分了,你就出来捣乱!” 话音未落,殿中已然想起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毕竟现如今四海八荒,敢这么跟清元仙君说话的人,曲着手指头数也不会超过五个。 逸心看他的目光更是惊讶与崇拜混合,似乎完全没料到自己半路上碰到的,竟是能与清元仙君这般说话、平起平坐之人!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6章 不仅如此,仙君还很信任他!竟丝毫不疑这丹药的真假! 顾言之并未将旁人反应看在眼里,他一边嘟囔一边又抬手一招,仍旧身披仙雾、周身泛着金光的丹药便被他招至手中。 但他的手并没有触到这颗丹药,而是让它悬浮于自己的两掌之间转了几周。 顾言之手上动作不停,丹药便在极速旋转中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直到数不清多少的丹药在他掌中盘旋不休,才双手一推,将这些丹药尽数推回到了药鼎之中。 “将这些丹药先分给这些修士们服下,每人只需一小颗即可,应该够用了。” 逸心听他这么说,忙对顾言之拱手道:“那小道便替这甘宁道的黎民修士们谢谢大能。” 至于被安置在大殿上的修士们则更是感激涕零。这俊郎无双的丹师,竟真的要将珍贵的仙丹分给他们,分文不取! 要知道现如今丹药不仅稀缺而且还被天门宗垄断,从中作梗阻止市面流通。上品仙丹尚且千金难求,更何况是这么一大颗超品仙丹!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虽然垂涎这颗仙丹,但到底不知其药性,亦不知晓这炼丹之人,虽想拥有却不敢当场服用。但现在既然是仙君发了话,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吃的? 不敢很快变成了不好意思,许多服下丹药的修士都变得热泪盈眶起来——他们只觉得丹田气海微微有些发热,便连忙运起玄功来,这一运动可好,不仅封闭的气海有了感应,就连僵硬的骨骼和肌肉都似有暖流流过一般,不仅舒服,还恢复了力量。 ……这仙丹的效果可比天门宗的丹药要强劲百倍! 也许日后他们的修为也会因为这颗丹药而突飞猛进! 原本躺在地上的修士已经有可以勉强撑起上身坐起的了,他们看顾言之的眼神充满了敬意和崇拜,方才被迫听见他与清元仙君的这一段对话,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交情匪浅,感念他的慷慨及大度的同时又不禁猜测起了青年身份。 顾言之倒不用他们的谢,这对他来说本就是举手之劳的事儿,顺便还能测试下攻略进度。 于是他冲众人摆了摆手,又转过头来对白清元说:“清元仙君可知,这些人并非是沾染怪病,而是中了毒?” 此时白清元刚刚派出随行修士帮助小道士一同去后院分发丹药,猛地听见他的话,便蹙了蹙眉头。 顾言之说话时没有避讳,听见他所说的内容,大殿之中也传来一片吸气声。 ——如果只是染病,倒可以解释为天灾。 但如果是中毒,只怕就是人祸了。 这灾祸的规模如此之大……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注在大殿中唯二站着的两个人身上,这是个对力量绝对崇拜的世界,就仿佛有清元仙君和这位炼丹高手在,天就塌不下来了一般。 白清元除了最初一瞬间的蹙眉外,表情早就恢复了平静,看起来既稳重又令人心安。 他对顾言之说:“你跟我来,把事情说清楚。” 言罢便转身向殿外走去。 顾言之心中无设防,甩了甩他那破烂不堪的宽大衣袖,跟在白清元后面走了出去。 谁知刚跨过门儿的时候又被人一把捉住了,这次还是被握住了手腕,握他之人还是白清元。 顾言之:“怎……”一个词尚只吐出一个字,他与清元仙君已经身处百里之外了。 百里之外,荒无人烟。却设有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应俱全。 “……么?”顾言之吐出了另外一个字。 一切发生的太快,他尚且没来得及思考,人已经被出手如电的清元仙君给按倒在地上了! 顾言之这具身体只有金丹期修为,在已经是大乘期的仙君面前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他还在想是什么仇什么怨,要使得这位一见面就胖揍自己一顿,丝毫不顾及自己仙君的形象了。 ——现如今他躺在地上,清元仙君就跟着屈膝蹲在了他身边儿……甚至不惜迈开那一双长腿骑在他身上,将他牢牢按住…… 真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纤尘不染的白衣被地面染污了啊。 紧接着,就在意识游离的下一刻,顾言之便觉得腰上一凉。 一双凉丝丝的手穿过他已经松垮的裤/带滑了进去。 “?!!” 该来的还是来了。 万万没想到鼎鼎大名的一界之主,堂堂九州仙君,竟然是这么个记仇玩意儿! 清元仙君一言不发。 倒是顾言之忍不住深吸了口气。最脆弱的特征被人握住,他竟说不出是爽的还是疼的。 他不就是在临走之前用药迷倒了白清元,取了他的一点点精/元做药引嘛!这人又不是练童子功的,怎地就这么记仇? 再说了,自己不是也补偿了他,把那记载着十四张丹方的下册丹籍留给了他? 丹籍虽然仅仅含括了十四味药方,却囊括了这世界所有的炼丹体系;虽不像上册二百丹方那样好用可以取之即来,但若是运用得当融会贯通,不仅可以起到同样的效果,甚至还可以引申出更多出来! 毕竟方子是有穷的,变化、应急之道却是无穷! 顾言之瞪眼,他平素也算是伶牙俐齿,此刻竟然完全说不出话来。 因为清元仙君的技术……实在不能称之为技术。 只不过对方修长的脊背舒展着,弯着腰低着头,黑发如瀑地倾泻下来,连呼吸都交织在了一处,对方鼻息间喷薄而出的气体与自己一样炙热,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那张水月观音似的容颜就悬于自己眼前几寸远的地方。 倒叫顾言之看得有些发痴了。 顾言之难耐地磨牙,堪堪吐出一句:“你……找……死!” ——给一个就差弯成初一的月亮的基佬做这事儿,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只可惜顾言之并没有完整地吐出接下来的句子。因为清元仙君原本一眨不眨直望着他的眼眸已是一颤,沉默地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7章 “嗯……”未成形的句子化成了一声奇怪的叫声,叫顾言之再也不想开口了。 他干脆放软了身子,不反抗了。 不仅不反抗,反而还大呲呲地躺在那里努力让自己变得享受。 ——自己造的孽,终究是要还的。 顾言之在心里叹道,谁叫自己当年给的补偿白清元他不满意呢。 只是三百年前他虽设法取得修为境界已然处于九州前十的清元道君精/元,可最终也无甚卵用没做成药引,没叫他儿子顺利转生,白费了一场功夫。 三百年后他还要继续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 真是亏了亏了。 顾言之咬牙忍着,直至一切结束,成功攀上顶峰的时候,他脑中却徒然现出一丝空白和迷茫。 他的记忆力一直很好。 他记得自己去过的每一个世界,能轻易想起自己所有的想法和体验,却唯独不记得自己开始穿越以前的事情。 只是很明确地知道,在那以前,他曾是个有意识的独立个体。 因为他唯独记得,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儿子。 时光漫长悠远又孤寂。一次次的穿越,孤独早已渗透进了他并不存在的血浆骨髓,又过了很久很久,除了找到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以外,顾言之对万事万物都早已没有丝毫的欲望和兴趣。 但如今,但其实,自打重新见到白清元的那一刻起,他是打心底里高兴着的。 因为对方甫一出现,顾言之的眼前就犹如弹幕一样,忽然划出了一行鲜红闪亮的大字: 【恭喜,任务完成度:10%】 而现在,那排鲜红的大字又蹦了出来: 【恭喜!任务完成度已达30%!请继续努力哦!】 顾言之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清元的脸,忍不住冁然而笑。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低调低调,话说这绝逼是窝进度最快的一本书了~【挺胸】 最近暂时不定时更新QWQ虽然有存稿……但是蠢作者又投身到疯狂的修文活动中去了,存稿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嘤嘤嘤QWQ 第4章 孵蛋的老攻04 甘宁道以东百里远之处,湖光山色,青藤翠蔓,绿草如茵。 顾言之提着自己松垮的裤带从地上爬起来,定睛一看,身形高挑矫健、重新站起来的白清元正在一旁神色淡漠地净手。 一番“恶斗”过后对方还是那一副形容得体、一丝不苟的样子,就连洗手的时候动作也不慌不忙,稳如泰山,叫顾言之心里有点不平衡。 他重新系好腰带,走到湖边,蹲在木质的长廊上,对着湖中的倒影也整理起了自己的仪容。 任务进度由悲惨的零点一忽然突进到百分之三十,顾言之内心欢呼雀跃的同时还不忘思考其中缘由。 他以前见识过不少光怪陆离的世界,也在不少科技发达的地方接触过各种形式的小说,所以当大宝鉴提示他任务进度完成十分之一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一本主角得到了一个系统,要得到多少多少尊敬和人气值就可以成为人生赢家的小说。 所以灵光一闪间顾言之觉得,令进度条变化的原因可能还要归咎于他方才炼制的仙丹救了不少人的性命。 但似乎又有哪里说不通。 因为这样的话岂不是太简单了?——他炼成一颗仙丹便给一成进度,救了人又给两成,那岂不是说他再炼几次丹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顾言之觉得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清可见底的湖水在斜晖残阳的映照下犹如被镀上一层金闪闪的膜,波光粼粼,耀眼明净,顾言之与同样出现在湖中倒影中的清元君对视了一眼。 其实他还有另外一种猜测…… 他还怀疑所谓的攻略任务,与白清元有关。 毕竟大宝鉴第一次给他提示的时候不是发生在仙丹炼成、也不是发生在他毫无保留地将它们分发出去,而是发生在白清元出现的那一刻。 这似乎是一种更加不切合实际的猜测,至少顾言之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摆着张臭脸的清元仙君哪儿美,值得他去攻略。 但是与不是,其实只要现在离开白清元,再找几个即将丧命之人救助一番,便能够看出来了。 顾言之左右看了看他重新束好的发髻——如果那勉强可以称得上是发髻的话,觉得甚是满意才慢吞吞地站起来,回身,清元仙君就站在他身侧半步远的位置。 无视了仙君定定打量着自己的目光,顾言之向他一拱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清元仙君,回见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白清元却第三次扯住了他,一字一句道:“跟我回玄阳宗。” 虽然这次没再怎么用力,但已经超出了顾言之能忍耐的极限。 他转回身去看比他稍高半寸的清元仙君的脸,不怒反笑:“为何?腿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乐意去哪就去哪!” 他的发型仍是松散蓬乱的,丝丝缕缕的垂在鬓边,随风飞扬轻抚面颊。但配上这样一张面容,哪怕是他随意束起的头发,也尽显风流不羁之态,反而还多了几分逍遥与疏狂。 白清元的目光微微错开了些许,一板一眼道:“账还未算清,跟我回玄阳宗吧。” 顾言之是真被他气笑了:“就算我当年迷倒你取了点你的精元,是不大尊敬清元仙君了,可你刚才不是也撸回来了吗?” “……” “冤冤相报何时了,今儿这栽我认了,仙君放心,我绝不再报复回来。”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8章 白清元眉头一抽,握住他的手不自觉地又稍稍用力了一些,目露困惑道:“你似乎与三百年前有些不一样了。你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因为于你来说只过了三百年,但老子在这段时间里差不多活了三百辈子啊!不变才怪! 顾言之当然不会这么跟他解释,他干脆无视了他的话,继续掰扯:“况且我走之前不是还给你留了本丹书做补偿吗?那本书只要善加利用,我保你能成为九州大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救世济民,功德无量的第一神君,如此说来,你还应该感谢我。” 清元仙君直截了当:“未读。” 顾言之:“啧啧啧,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好好珍惜。不过这也不关我的事。” 白清元:“跟我回去。” “嘿。”顾言之不乐意,正要发作,只听白清元又说:“你要去哪里?回天门宗吗?只怕那里你已经回不去了。” “怎么?”顾言之问。 白清元却稍稍移动手指扣上了他的脉门,满脸都是大乘期修士的沉静与高深莫测,不答反问:“你的金丹……我曾探查过,早在你身陨之时粉碎消散,缘何又重塑回来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因为老子是重生了呀。 心中这样想着,顾言之也跟着换上了高深莫测的表情,一甩衣袖,单手负于身后说道:“这时候仙君你终于知道不读我的书的下场了吧,赶紧回去好好读书,答案就在那里边儿……喂!” 白清元压根儿不吃他这一套,没等他把话说完,便直接带着他腾空而起,驾云而归。 清风拂面,白云穿身。 清元仙君前行的速度并不慢,高度也并不低,但顾言之却丝毫感觉不到高处该有的烈风与寒冷。 置身于白清元的护体罡罩之中,顾言之只觉得他们是在踏云揽月,沉沦星河,其天之宽,其地之阔,其景美不胜收。 但按这速度走下去,岂不是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玄阳宗? 沉浸在月夜星海中的顾言之回过神来,大叫了一声:“啊啊啊啊!!放我下去!我恐高!!!” 清元仙君自然不会信他。 顾言之却言辞恳切道:“是真的,我这身体刚刚恢复,还受不了这么快的速度……这么高的高度……” 他似是越来越虚弱,越说尾音越轻,竟变得一只小奶猫一样,声音细细软软的,身子更是柔弱无骨,软趴趴地趴在白清元怀里,就势便要晕倒。 白清元:“那你待如何?” 顾言之:“我要坐马车。” 九州之陆幅员辽阔,仅仅是五豪坡到玄阳宗的距离便有万里之遥。但这距离对于一般修为的人来说或许还算遥远,对大乘期的清元仙君来说走上一遭却犹如逛自家后院一般,简单,快捷。 可自五豪坡通往玄阳宗的官道上,还是出现了一辆马车。 这车为两只八品照夜御兽所拉,御兽乃灵兽,其中照夜为最,因可以脚踏红莲,每一步都能绽放出艳红色花朵而得名。八品更是意味着灵智全开,无人驾车亦可自动。 车身勾角红漆,四面悬着几段水云州最好的丝质锦布,在外面看去不甚宽敞,内部却别有洞天。设有案榻、锦被、香炉、棋局,面积足够两个成年男子完全施展开活动。 车内,不好丝竹不喜手谈的顾言之正仰头躺在案榻上,百无聊赖地晃着腿。 清元仙君并不管他,自顾盘膝坐于小桌旁煮茶悟道。目光沉稳,内息平静,仙风道骨,卓然缥缈若仙。 叫顾言之想不注意到他都不行。 他看了他一阵,忽然大呼“无聊无聊”地翻身而起,挪着屁股蹭到了白清元身侧,冲他挤眉弄眼道:“清元仙君!不如我们来聊天吧~” 白清元:“聊什么?” “听闻仙君得一世间罕有至宝,仙气浓郁难以掩盖,我观察了你半天,很明显没被你带在身上……仙君出门在外,就不怕有人将之窃去吗?” “不会。”白清元说:“他只认我一人为主,只允我一人近身。” “那……是什么宝贝?” “是我之至宝,与世间无关。” “这么神秘?” 白清元定定看着他,瞳仁都映上了顾言之含带谄媚的笑脸:“若时机成熟,倒是可以让你一观。” “唔。”顾言之答应下来,眼珠一转,又问:“你不好奇甘宁道的黎民修士们中毒之事吗?” 想起清元仙君不愿蒙受当众绑票的罪名就把自己诓出大殿带走的事儿了,他越说越来劲,调侃道:“堂堂一界之主最关心的竟然不是黎民修士的安危,唉,凌州的修士惨矣!” 白清元淡淡瞥了他一眼,并不中他圈套,稳稳当当地回道:“不是还有你吗?你既然能解那毒,我将你带回宗门,便是对所有凌州修士最大的负责。” 顾言之:“……” 被噎了一下,他又嘿嘿嘿地向清元仙君那边凑了凑,神秘兮兮地探手入怀,悄然道:“既然仙君这么信任我,那礼尚往来,我便也给你看一件宝贝……” “什么宝贝?”白清元下意识地向他的衣襟看去。 顾言之猛地将手从怀里伸了出来,出手如电,将捏于几指间的一把迷药向着清元仙君的头兜头撒去。 中了! 他心中一喜,须知这迷药有个名字叫神仙倒——管你是黎民修士还是大罗神仙,但凡沾染到这药沫都会被封住灵力武力,四肢酸软神志不清,更别提白清元他只是个接近仙的大乘期。 想当年他便是用这神仙倒迷晕了白清元…… 笑意还未完全在脸上展开便又凝固住了,顾言之眼睁睁地看着本应该已经毫无抵抗之力的白清元缓缓自怀中掏出一条方帕,动作沉稳,甚至有几分优雅地揩拭着黏在他脸上的白色粉末。 等清理完自己的仪容,重新露出一张俊脸的清元仙君才将目光转回到顾言之的身上,徐徐说道:“这迷药中一次也就够了。” 言下之意便是:“你觉得我会那么傻,丝毫防备都没有吗?” “你分明是看了那册丹方!”顾言之吼道,不然以白清元所修之剑道,绝无可能拥有他秘制迷药的解药! 接连被诓骗了数次,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就雷霆震怒了,但到了顾言之这儿,他见过太多无趣的人,这一次却只想大呼惊奇,便越发想要逗弄他。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9章 “我是看了。”白清元点头,供认不讳,面不改色。 “那你还要一见到我就报复回来?我们分明早就两清了!”顾言之促狭一笑:“还是说仙君你本来就是个有特殊癖好的变态?” 马车内陷入一息静默。 灯光如昼,使得顾言之能很清楚地看到白清元的种种反应。 清元仙君的反应便是——没有反应。 “你也变了。”顾言之奇道:“竟比以前还要无趣得多!” 大概是本体神魂就异常强大的缘故,他虽然失过忆,记忆力却远超他穿越所见过的所有人。是以一天的时间,顾言之已经把自己曾经在这世界经历过的事都想得清清楚楚了,这其中自然就包括有关白清元的那个部分。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不明白我这么粗长为什么要惨遭被养肥,传说中爱的么么哒呢QAQ 第5章 孵蛋的老攻05 仔细对比,这其实也算是顾言之逗留时间较长的地方了。 那时候他刚刚经历了十几个世界,去过现代走过古代,见过魔法大陆也到过修真/世/界,还处于对每个新接触的世界都怀揣好奇的阶段,不像现在这么不耐烦和厌世。 然后就来了这儿。 这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可顾言之所投之宗门天门宗在其中顶多算中游势力。 毕竟自开宗以来也只出过两个大乘期修士,且都没渡劫成功,没飞升成仙。 算中游势力,还是因为天门宗对炼丹制药颇有研究,一直被同属桑洲的大宗门劫业宗庇护着,竟还算殷实稳定。 而顾言之所投生的身份顾琰峥作为天门宗宗主的大弟子,理应是自在逍遥,无忧无虑的,但问题就出在他的那个师尊长河子是个淫/邪奸诈的小人。 顾琰峥的皮囊生来便十分清隽,钟灵毓秀的比寻常女子还要好看。随着年龄的不断变化成长,更出落得倾国倾城。 ——也就是顾言之现在的这副容貌。 长河子生性贪财好/色,在成为一宗之主后确实道貌岸然地收敛了不少,但这种收敛并不包括对自己的徒儿。 顾琰峥小的时候便屡次被骚扰,经常有被亲密摩挲搂抱的事情发生。可他从小被长河子捡回宗门,悉心培养,认他做父,一开始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直到十四岁成年的那一天夜里,长河子偷偷摸摸地摸进了他的房间里意图对他施/暴,顾琰峥才明白了师尊一直以来的行为是做何意,情急之下一把将他平时炼着玩儿的粉末撒下去,长河子被迷倒,原主拔腿就跑出了天门宗。 迷晕师尊是大不敬的重罪,顾琰峥亦不想回师门受辱,于是只身在外漂泊。 可他一个筑基期,刚刚成年的青年又如何在这不安稳的世道中独自存活?叛离宗门,又拥有惊世之颜,他又如何在这世上独善其身? 自古红颜多薄命,美人尚未迟暮,原主在外头没多少时日便一命呜呼了,换成了顾言之。 顾言之一穿过来就接手了一堆烂摊子。 因为没有被侵犯的证据,所以他成了恩将仇报、欺师灭祖、叛逃师门的叛徒,不仅被自己宗门和师傅追杀,甚至是被整个七州的正道人士所不耻。 当然这些人中,有的是“路见不平”,要为天门宗清理叛徒,有的则是浑水摸鱼,打着替天门宗清理门户的名义,实际是想暗中捉住顾琰峥,将他困为禁/脔或炉鼎。 就仿佛走到哪儿都有八百双眼睛盯着他瞧,恨不得把他抓回去生吞活剥、啖肉食骨,这滋味儿可不好受。要不是顾言之心性和神魂之强远超常人,可能不被抓住也要被逼得疯魔了。 可顾言之不仅没有疯,反而还步步筹划着——他先用计让自己“无意”间被屠魔宗的宗主所救,述说冤情并被收留,后又与玄阳宗的二代弟子们“偶遇”并结交。 九州当中,有两州乃魔气所孕育。其上的人不参仙道,只敬自己,且丝毫不安于现状。 因正魔两道不断抢夺地皮资源的缘故,九州界并不安宁,是以除魔界两州外其余七界皆是能打架能修道的剑修当道。 而屠魔、玄阳两宗分别是凛州与凌州两界中最大的宗门,其宗主亦分别是那一界的主人,虽然功法大有不同,却皆以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为己任,应该可以为他主持公道。 这些早在逃命的路上顾言之均已打探的清清楚楚,看得明朗透彻。 在那之后,他设计引出长河子,当着那两宗的面使之暴露本性,成功地为自己证明了清白,扳回一城。 不仅长河子被劫业宗的人处置了,顾琰峥更是被迎回了宗门,因他天资卓绝善于丹道,甚至被天门宗众弟子们推举成了新的宗主。 可顾言之是处于欣赏原主的三分血性才要为他报仇的。 当然也因为无聊。 他只对报仇有兴趣,对做宗主没兴趣。 故将宗门扔给了自己的师弟崔琰嵘管理了两年,顾言之自去游山玩水了一番。 那时候的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一个华丽的水晶球里面,虽然经历的每一个世界都很宽很广,但对于他来说终究都是假。 唯有记忆里的儿子才是真实的。尽管他已记不得他的音容相貌。 顾言之那时候还很乐观。他的想法是既然自己不能摆脱这些世界,那么也许儿砸就在这些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他。 为此他无所不用其极,却终究是上下求索而不得。 待到把名山大川看了、珍馐百味吃遍,也依旧没有任何儿砸的线索和踪迹,顾言之心中一厌,收拾收拾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然后便是这不知多少年后的重现。 白清元见他一直发愣,不由问道:“你在想什么?” 声音打断了顾言之的回忆,双瞳剪水的眼睛稍稍向侧方一瞥,稳稳当当落到清元仙君的身上,幽幽叹道:“在想过去的事情。” 清元仙君猛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睑,小桌上新煮的茶水正散出沁人的芳香,他用手指缓缓摩挲着杯壁,道:“都过去了,你……应当看开点。” 他始终记得三百年前眼前之人在猥/亵了自己后便自毁金丹,引周身灵力逆流而亡的场景。 虽不知对方用的什么方法重获新生,但这人已是半生坎坷,说不定心智已受损伤,若是哪天又想不开……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0章 白清元重新抬眸,严阵以待,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仿佛下一刻顾琰峥又要做出什么自残的事情来。 然后下一刻,只听他说道:“我想起来我以前吃过最好吃的八宝鸭,是醉霄楼的师傅做的……” 想着想着,还十分应景地吸了吸口水:“也不知道时间过去这么久,这醉霄楼还在不在了?” 白清元:“……”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伙伴说我不够粗长,对于这种评价窝想说,辣是因为你们没见过我短的模样~ 好的不闹,是出于剧情和前期榜单的考虑偶尔会短一下下啦,但窝会坚持日更的,请小伙伴们务必留下来陪我QAQ 看我真诚挽留的大眼→⊙▽⊙ 第6章 孵蛋的老攻06 回味好吃的东西顾言之便开心了,不禁伸手挑开了窗户上的丝绸帘布向外望去,想看看他们已行至哪里。 哪知道刚刚挑开帘幕,一只巴掌大的小鸟就从他的掌中滑过,扑棱着翅膀直飞到了白清元的面前。 白清元伸手,去解小鸟脚上绑着的布条。 这期间那鸟就一直扑扇着翅膀,不高不低地在空中保持着静止的状态,乖乖伸出一只细长的鸟腿任主人信件,乖巧得不像话。 这鸟双腿细长体型肥大,头顶自带一撮红毛,虽然只有人掌大小,却形如仙鹤。顾言之的注意力完全被这只既乖又萌的鸟夺走了,他伸手在它下方圈成了一个碗型试图兜住它,碰巧白清元这时已经取下了信件,小鸟便直接落在了顾言之的手上,还弯头,亲昵地蹭了下他的手腕。 “……这就是你们玄阳宗宗主御用的传令仙鹤?”顾言之目光倏地变得澄澈起来,轻轻地摸了摸它头顶上的毛,叹道:“没想到这么迷你!唉?有吃的喂它吗?” 白清元没听懂他说的“迷你”是什么意思,仍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把丹药形状的灵食交到顾言之手上,说:“每顿三颗,不可喂多,吃多了它不消化。” “好!”顾言之留了三颗在手上,其余尽数收入自己的腰包内,就见小仙鹤看了看白清元又看了看他,两边尽数看了几眼后才迈着细长的腿,小心翼翼地向他手中之食步去了。 “哈哈哈胆子怎么这么小?”顾言之朗笑着,又忍不住摸了摸鸟的头毛。 “它是害羞了。” 白清元一边展开手中纸条,一边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人和鸟,“除了我与我几名弟子以外,从没有人喂过它。” 这仙鹤虽然长的小,却是实实在在的九级灵宠,有灵智,通人话,能识善恶,更是与主人心意相通,要不然也不会叫宗主御用。 顾言之一边喂鹤,一边笑嘻嘻地问他道:“怎么?是什么消息?” 白清元拆下的纸条乃是一件灵器,大小可以任意伸缩便于书写及传递,且要指定人灌入灵力才可看见。 “不过是一些九州的小道消息。我若出门在外酉时未归,宗门自有人会将这些汇总由它传递给我。” 纤长的手指将信函缓缓打开,目光在信上扫过,随即望了顾言之一眼,道:“甘宁道的黎民修士已经全部痊愈。” 顾言之头也不抬地逗鸟:“哦,那不是很好。” “天下人都知是一名无名修士当场炼出解药救了他们。” “呦,消息传的挺快啊。” “后有天门宗的弟子去了解情况,发现那解药所含符篆出自天门宗,但炼药之人却非他们宗门人士,所以视为是这炼药之人盗用……” “这年头符篆也有专利和版权了?”顾言之终于看了白清元一眼,美滋滋地说:“那我不是发大财了?!” 白清元继续念着字条上的内容:“现天门宗已经向附近几州发出信函,势要抓住这盗用符篆之人。” 念完所有的内容,白清元才回答了顾言之方才的问题:“自你……后的这些年,天门宗制成了许多从前闻所未闻的丹药……” “炼丹之道最重要的便是最后打入药丸中的符篆,虽然是闻所未闻……”顾言之接着他的话说:“但若是丹药落到哪个对此道稍有认识的人手中,符篆自会被破解,只是丹师境界深浅、品质好坏的区别,所以天门宗便想出了垄断自己符篆的法子?” “是。” “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你们都同意?” “第一,天门宗已然吞并了不少炼丹门派,唯有少数炼丹师还流落在外,不成气候;第二,天门宗宗主崔琰嵘与好几位界主私交甚密,旁人不同意,也是同意。” “这么说我这个师弟还挺有经济头脑的?”顾言之说着,又撅起嘴巴,发出“啾啾啾”的声音逗起鸟来。 白清元提醒道:“上一个盗用天门宗符篆的人,下场并不是很好。” 逗鸟之人撅起的薄唇形状一变,变成弧线优美地轻巧一笑:“总不会比欺师灭祖叛逃宗门的罪名大。” “……” “再说了,不是还有清元仙君在,可以护我周全啊。”说话间,顾言之浑不在乎地向后一靠,斜倚在车壁上,懒洋洋的。 他是来完成世界进度的,可不是来争讨丹方符篆的版权的。他既不想扬名立万,又无意名利权势,无欲则刚,心中自然没有恐惧。 车顶设有的数颗硕大的北极夜明珠将整个车厢都照得一片雪亮,更何况修仙之人夜能视物,以至于白清元可以清楚识得他脸上的漫不经心。 白清元说:“旁人不信你,我自然是相信你。” 不同于三百多年前的某一天,当他于玄武山青竹小筑中邂逅了一个悉心照顾小动物的俊美少年,却又得知这少年乃是意图毒害恩师叛出宗门之人的疑惑不解,迷茫不决,三百年后再遇,白清元已经自觉无条件地相信着眼前这个面容依旧年轻,风华正茂的青年了。 当然,只是单指某些方面。 就好比此刻,顾言之忽然一拍大腿,“哎呀我都忘了!我不能跟仙君你一起回去了!他们知道我们在一起势必会去你府上找我,到时候岂不是连累了你?” 一边说着“不成不成”,一边一猫腰,一低头,就要向马车外面钻去。 ——白清元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吃饱喝足的仙鹤被顾言之这一系列过于夸张的动作惊得发出一声细小的尖叫声,本能地扑扇起翅膀欲停在半空中不被甩出。 但白清元的动作比他们两个的都快。 顾言之还没掀开帘帐,仙鹤亦未展翅飞翔,顾言之的身前徒然出现了一柄未出鞘的宝剑。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1章 宝剑剑鞘目测长度约为三尺七寸,典雅而古朴,上刻流云八卦图纹路,下系紫金鹤翎流苏穗,另外只在鞘口处镶嵌了一枚光滑耀眼的宝石,隐隐散步着晶莹雪亮如月华的光芒,虽不刺眼,亦叫人不能直视。 正是白清元的随身佩剑。 一切不过发生于刹那。 刹那过后,顾言之回身,仙鹤已缓缓地飞到了案榻上,埋头梳理起自己被吓得凌乱了的羽毛。 马车内白清元依旧坐于原处,神色如常,不动如山。 只是他的这柄仙剑与他神识相连、随他意念而动,如今如此之快地横于他的身前,便已经暴露了主人内心当中的急切和慌乱。 堂堂仙君竟然有如此冲动失智的时候…… 顾言之挑眉,明知他是一时情急才会召心念相通的佩剑出来拦截自己,但仍是有意逗他,道:“仙君这是何意?只因我想离开,便要对我刀剑相向?” 白清元面不改色:“并非刀剑相向,只是邀你观赏。” 原想欣赏下仙君窘迫之状的顾言之噗嗤一下笑出来,真是万万没想到论狡诈和装傻,清元仙君竟然不遑多让! 这倒多少超出了他的想象,毕竟他所见的修仙之人不是一心悟道就是满眼权利资源,仿佛每个人都有滔天野心。 心中执念过旺,眼中便再无其他,也注定了每个人都没什么特点,索然无趣。 因为无趣,所以时间久了,顾言之才养成了独来独往的性子。 倒是这清元仙君…… 还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有考研的宝宝们今天发挥得还好咩?蠢作者也想考来着,但是因为一直都没有好好学习,所以跳票了QAQ 昨晚捉虫的时候发现修真/世界竟然也是和谐词,emmmm不懂发生了什么⊙▽⊙? 第7章 孵蛋的老攻07 顾言之看了眼仍悬在空中纹丝不动的仙剑,上面那颗宝石的光芒已经黯淡了下去,不像方才那么强盛。 他记得这仙剑有灵,其上的宝石会预示着主人大致的心情。 他随手一拨剑鞘,飞剑便在空中转了几周,随即重新稳稳停住。顾言之说:“有什么可看的,这剑我又不是没见过。只是忘记了它的名字?” “逐风。”白清元抬手将仙剑重新召回乾坤袖中,稍稍整理了下衣襟,说道:“世事动荡,随风,我辈之人亦不能免俗。” 他动作慢条细理,语速不快不慢,声音却隐隐暗含一种自嘲。 顾言之却无所谓,豪气道:“不能免俗便不免俗。跨过那一步登仙峰,自然成仙,不染俗气,以何来免俗?没跨过的,便不过是红尘人,既是红尘中人,又何必免俗?” 白清元沉默,似在低眉沉思,倏而又抬头看他,乌漆漆的瞳仁平添雪亮之色,杳杳生辉:“你似乎总能把世事看得极为透彻。” ……要不是太透彻,当年也不会置身事外名与利,诸事不管,性命不顾。 白清元想着想着,便不禁觉得胸口一阵堵塞之感,心上一痛。 “此去何为?”那日他问。 “为所欲为。”顾琰峥答。 那天他因为中了迷药去晚一步的缘故,便只看见对方自毁金丹的最后一幕,并未来得及出手阻止。 他想起顾琰峥背冲着他,对他随意摆了摆手的样子,想起他口里最后只念了四个字“走啦走啦”,便决绝果断地自折经脉的场景……对此,迄今为止心中仍有诸多不解。 到后来这最后一幕,那诸多不解,在其后的岁月里便成了他的心结。 白清元在长袖下面,紧紧握住传信仙鹤方才带来的那封信函。 传信仙鹤乃九级灵兽,一念九万里,振翅如闪电,九州大陆亦任它驰骋。 信函上除汇报今日九州所生大事外,还格外标注了一步登仙峰上摆放天门宗前任宗主的玄棺已空,石洞中有从内向外破坏的痕迹,并无从外向内的迹象。 ——这些都是他在看见顾琰峥的那一刻,传令着人调查的。 也就是说,三百年后的顾琰峥,的的确确是起死回生了。 “那还用说么。”顾言之的注意重新被团成球状的小仙鹤所吸引,没怎么注意他的神色语气,只理所当然地说:“世事洞明皆学问,清元仙君合该多跟我学着点儿,小仙鹤你说是不是?” “啾啾!” 他们说话的空档,仙鹤已经沿着顾言之的手一路扑扇着小翅膀跑到了他肩上去蹭他的脸,顾言之被它粘人的样子逗到,不禁哈哈大笑。 白清元眼含无奈以及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纵容,看了眼鹤,又看了眼正歪头看鹤的顾言之,惊诧道:“它竟与你如此亲近。” “试问这世上谁不想与我亲近?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顾言之丝毫不掩饰他的自信和傲慢,又叫仙鹤飞到自己的掌心上:“对了,还不知道它的名字呢。” 白清元顿了一下,方说:“木有枝……它叫木有枝。” “木有——没有枝?”顾言之好看的桃花眼与掌上豆大却灵动的双瞳对视着:“虽然你是只鹤,不怕无枝可依,但总归是不好的。” 白清元:“?” 顾言之在鸟头上撸了一把,说:“不如给你起个小名吧……就叫吱吱好不好?” “啾啾!”小仙鹤扑扇两下翅膀,认可了这个名字。 顾言之:“吱吱!” 白清元:“……” 照夜御兽夜行八千里,能踏足于空,跋山涉水亦不在话下。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2章 所以他们在次日清晨便达到了玄阳宗。 当第一缕阳光穿过玄阳宫巍峨耸立的钟鼓楼落到大红色的朱漆大门上的时候,两只御兽齐齐嘶鸣着停下脚步,玄阳宫门大开,从里头走出来十余名手持浮尘的道士,行为举止端正严肃,分别站在道路两侧,迎接他们的宗主归来。 马车直接从正门进入了玄阳宫,又行了一段路程方停。 木有枝一鸟绝尘,早在马车达到宫门口处时便兀自飞了出去,绕过高高的宫墙率先回了自己的小窝。 待车完全停稳后,顾言之跟在清元仙君身后下了车,他们已经位处玄阳宫的内院当中。 这内院设计的极为雅致,因地势极高的缘故,故常年云雾萦绕,宛若仙境。 院中更是以两仪之势将院子一分为二,一侧种梅花,一侧栽斑竹,梅花娇而不艳,斑竹傲而不骄,中间以一条弯曲的石子路隔着,正是顾言之现在所踏足之处。 他向四周望了望,顿生一览众山小之感,只见远方下首处鳞次栉比,云窗雾阁,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但大概是这玄阳宫其他弟子的住处。 而这里,无疑是清元仙君、凌州之主起居的地方。 顾言之注意到之前刚进门的时候尚有玄阳宫的弟子一路跟着,但进入这个内院以后就没见到什么人了。跟白清元向前走了一段路程,他一边打量着这里环境,一边问道:“寻常外客没资格住宗主内院吧?难道玄阳宫的规矩不是这样?” 白清元好修养,有问必答,细致而耐心地解释:“有。但我是宗主,不必循此规矩。” 顾言之:“……” 于是宗主清元仙君就亲自引着他,一路来到了内院特设的客房里头。 客房空间极大,里头摆设一应俱全,颇具烟火气,尤以内室的镂金雕花纹鱼图案白玉床最为显眼,却与外头置身云端的仙境风格有些不符。 顾言之坐在红漆楠木打造的桌子前,丝毫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杯灵茶,一饮而尽。 憋了一路,他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仙君当真不担心有人会上门要人,或是干脆让你背个私藏窃犯的罪名?” 白清元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个不停。 只是目光却莹湛如洗,隐有笑意。 再遇的第十个时辰,重回玄阳宗,清元仙君终于不再用一张苦大仇深的冷脸对着他了,而是用相同的话回敬他道:“总不会比收容一个欺师灭祖、叛逃宗门之人的罪名大。” 顾言之又被他噎了一下。 白清元难得的舒展、上扬起了唇角。 下一刻,顾言之眼前又飘过了一行大字—— 【任务完成进度:35%!请继续努力哦!】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带人回家的清元宝宝表示很开森\(≧▽≦)/ 日常互怼(1/1)√ 短小精悍的一章√ 没过过洋节不知道要干嘛,先祝小伙伴们平安夜快乐~ 第8章 孵蛋的老攻08 喝了口灵茶,没坐上一会儿顾言之便提议让白清元带自己去看看他手上的那一件至宝。 他不过是随便一提,没成想清元仙君竟没丝毫犹豫,点头答应了。 两人来到了后院当中的浮屠塔前。 这塔一共高七层,乃是玄阳宗最高的建筑,巍峨耸立,穿云破雾。在塔下向上望去,只见塔身似被一层七色琉璃罩住一般,五色斑斓,亦犹如被一层薄纱所笼盖,周身泛着旖旎宝气,隐隐绰绰,有形无质。 顾言之只看了一眼,心中已是洞如明镜——那层宝气并非这浮屠塔本身所有,也不是什么宝气,而是里头放置着的超品仙器所播散出的仙气! 所谓仙气就是郁结在一起、纯度极高的灵力。 这仙气极为浓郁,单是靠近了都会让人为之一振,徒然间有种沁人心脾,洗精伐髓的感觉。 ——当真如那小道士所言,掩都掩不住,想不被人知道都难。 但再往下,正如白清元所说,顾言之是无论如何都接近不了这宝塔了。 这个未出世的仙器在排斥他。 偌大的浮屠塔只允许清元仙君一人进入,强闯则必会被弹出,顾言之试过,以他金丹期修为竟全然束手无策……怪不得白清元丝毫都不担心有人会偷走它。 要说几大高手联袂出动去压制一个尚未炼成的仙器也不是不可能,但强闯玄阳宗,其门下弟子也不是吃素的。 “真是个叫人省心的宝贝。” 顾言之感慨道,遂问白清元曰:“所以这仙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一枚蛋。”白清元看着他说。 “唔?” “准确说,他不能被定义为仙器,倒更像是一枚仙丹,但又不是。” “嗯?”顾言之没听懂。 “以后你便知晓了。”白清元道:“我执意带你回来,是因为也许未来有件事情要拜托于你。” “什么事情?”顾言之问,又很快反应过来:“哦,你是想让我帮你炼这仙器。” 白清元:“是。” 顾言之陷入沉思,原来白清元执意带他回玄阳宗是因为有事要他帮忙。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3章 他之前就觉得奇怪,白清元即便是咽不下三百年的那口气,在甘宁道时该报复也报复回来了,没有任何再拘着自己的理由。 毕竟之前他们两个的关系一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当年顾言之为了狠狠地报复一回长河子,在已经得到屠魔宗宗主支持的情况下又故意设计了与玄阳宗二代弟子的偶遇,而那几位二代弟子中,为首的真是白清元。 清元道君悟性极高,玄功盖世,又正义凛然,道心若剑,是玄阳宗不世出的天才。 可以说顾言之很久以前便把主意打在他身上了。 随后白清元也果然没叫人失望,不仅将他安置于玄阳宫中,还主持正义,事必躬亲,虽从不曾色令智昏地完全相信他,但调查真相的态度比自己还要认真严肃。 这期间顾言之就专心扮演一个被人残害忍辱伸冤的弱小白莲花形象,充分利用了自己的外貌优势,安心待在玄阳宫中接受他的调查。 那时便有人说白清元是被美色所迷,盲目袒护顾言之不顾七州的安稳和谐。 但更有一些愿意相信白清元眼光或者顾言之本人的人,隐隐开始有他们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的一对玉人”的说法。 可顾言之终究不弱小,也不是白莲花。更重要的是他本着随时离开这个世界的心态,其实从没认真过。 后来随着事情的真相被揭穿,他重获清白,骨子里放浪形骸万事不过心的性格又逐渐浮出水面。 ——以至于清元道君但凡不是个傻的,都能意识到他是被利用了。 一切尘埃落定,顾言之被迎回天门宗主持大局,没当上两天宗主便远走他乡四处游历了,白清元则依旧做他的玄阳宗二代掌门弟子。 天造地设、珠联璧合,终究成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传说,他跟白清元之间连暧昧都没有过。 唔,如果不算两年之后他们再见面的话。 其实顾言之之所以会把这件事记得这么清楚,就是因为觉得自己利用了他,心中有愧。 虽然事后他也做出了补偿,只不过被清元道君给拒绝了。 所以于情,他应该留下帮他。而于理刚才进度条莫名其妙又动了一次,要他不得不将目光放在白清元身上,重新审视起这个人。 顾言之说:“好,那我便在这里留上一段时间,如果可以帮到清元兄的话。” 白清元微微颔首,谈话到此结束。 清元仙君继续进宝塔去孵……不,是去炼他的蛋了。 宽敞结实的雕花大床上,银丝浮动的纱绞帐帘内,顾言之压着柔软的丝质被褥,穿着鞋、翘着腿,百无聊赖地嚼着草根。 过一会儿他换了一条腿儿翘着,上下左右来回抖着,又难耐地翻了个身,改趟为趴。 歪头把嘴中的草屑吐了,他把头埋进柔软舒适的枕头里,这时候,一只巴掌大的小仙鹤从半敞的窗户飞入,扑扇着翅膀直接飞进了内室,准确无误地落到了披头散发之人的枕头上。 顾言之在木有枝的鸟头上摸了一把,问它:“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吱吱!”身为首屈一指的高级灵兽,自打有了个小名儿以后,木有枝便灵气十足地改变了自己的叫声。 “你也进不去浮屠塔?”顾言之喃喃自语:“所以不能找白清元陪你玩儿了?” “吱!”木有枝点头。 “可怜的鸟儿。”顾言之单手支着头,伸出另一只手,用白俏纤长的手指逗了会儿鸟,顺道给它做了个马杀鸡,把小仙鹤舒服地把头埋进自己胸前的羽毛里。 从鸟头一路摸到了鸟爪,便顺理成章地摸到鸟腿上绑着的小信筒,顾言之的动作顿也没顿,继续从鸟爪又推拿至鸟头。 不多时,他问木有枝道:“这院子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要不你带我去转转?” “吱!” 木有枝振翅飞起,一鸟当先地飞出了顾言之的房间,在门口等了他一会儿,待顾言之从屋内走出,便自然而然地立在他的肩膀上,用翅膀一指方向,示意他往那儿走。 “你还挺懒。”顾言之笑道。 身为一只不想自己飞的九品顶级灵兽,木有枝毫不愧疚地挺着胸膛:“……吱!” 一人一鸟开始了玄阳宫大冒险,虽然不能用语言交流,但相处得意外和谐。 木有枝灵智已开,智力不仅远超寻常灵兽,据顾言之观察,它的智力至少要跟七八岁的小孩差不多,而且因为血统关系身负传承,它比普通的小孩还要聪明睿智上许多。 总之就是很可爱。 更妙的是因为木有枝一路都蹲在他肩头的缘故,顾言之无论走到哪里,从始至终都没被人阻拦过。 一开始他还没发现这一点,以为清元仙君当家后这玄阳宫也改了规矩,不再处处设置禁制,后来发现一些小道士会向他鞠躬行礼,皆是低眉顺目,谦卑端正,顾言之心生好奇,一问之下才知,他是在向太师叔祖的神鸟行礼。 “见鸟如见清元仙君?……想不到你还有此种用处。”顾言之毫不吝惜地把鸟夸了一顿,吱吱高兴地绕着他转了一圈,接着又昂首挺胸地蹲在他的肩上,充当通行令牌。 行至晚间,等顾言之带着吱吱晃晃悠悠回到仙君内院的时候,白清元已经盘膝煮茶,单手持书地坐在他的房间里等他。 “咦?清元仙君?嗨!”顾言之歪歪斜斜地进了院子,没注意脚下门廊被绊了一下,身体向前倾斜,眼瞅着就要用脸接触地面之时,身体便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稳稳捞起。 之前停在他肩头上的鸟儿也晕头转向,随着他的摔倒而甩出。但这次木有枝并没有扑扇翅膀,而是直直地向一个方向坠去,也被人长臂一身,一把捞住握于掌中。 白清元无语又讶异:“你去喝酒了?……带着它?!” “是啊,”顾言之笑嘻嘻地说:“鸟兄酒量太浅,实在无趣,要不然清元仙君你陪我喝一杯?” 白清元一只手握着鸟,一只手环着顾言之,为了固定住他的身体,便只能牢牢地将人锁在怀里。 所以顾言之一抬头,他便自然而然地看见一张面若桃花的嫣红面容,一双泛着水意的盈盈眼眸,以及两片薄薄的、浅淡的、近在咫尺的绯色唇瓣…… 醉玉颓山! 眸光很是一震,就连心也跟着荡了一下,白清元忍不住紧了紧扣在对方纤细腰肢上的手臂,足下一点,一个旋身,便将人带到了外室他方才静坐的卧榻上。 清元仙君语气恢复平淡:“你已经喝多了。” 一伸手,又把已经晕头转向的鸟儿放到了桌上。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4章 顾言之甫一沾到矮榻,就势一滚,直接滚进了内侧,脸对着墙躺着,嘴里还吃吃笑地说着醉话:“醉了吗?醉了好,醉了没烦恼。” 便再没有了动静。 白清元默默地盯了他好久,才发现这人是睡着了。 ……修仙之人自结丹后已然不需要睡眠,也只有那些琼浆玉液能使人片刻失神,暂忘浮生诸多烦恼。 也因为如此,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贪恋起了那杯中之物。 但终究,酒不醉人人自醉。 清元仙君缓缓垂下眼睑,又去查看木有枝的情况,发现这鸟是真的醉了,浑身光滑鲜亮的羽毛都垮塌了下去,鸟眼半睁半闭,已然没有半分知觉。 白清元觉得好气又好笑。 玄阳宗古往今来第一只喝酒醉了的守山仙鹤、第一个喂守山仙鹤喝酒之人此刻正双双躺在他的身侧。 叫人怎能不气,怎能不笑。 作者有话要说:  生蛋快乐啦啦啦(*^▽^*) 第9章 孵蛋的老攻09 无奈了一阵,白清元将木有枝也安顿好,重新坐下,才探手在鸟腿上将信筒取下,在明亮的宫灯下缓缓展开,看了起来。 须臾,一声嗤笑骤然从身侧响起,白清元只觉肩上一重,不由浑身都颤了一下。 嗤笑声变成大笑,顾言之哈哈哈地笑个没完没了:“想不到纵横九州的清元仙君,胆子竟然这么小!哈哈哈哈!” 他笑得身体都发起了颤,但样子懒懒的,下巴依旧搁在白清元的肩膀上,一颠一颠。 白清元幅度很小地低眉侧头,只因顾琰峥的脸此刻与自己靠的极近,他扭头的动作稍大都会碰在一处。而从他现在这个角度望去正好可以看见对方纤长的眼睫毛、翘挺的鼻梁和微微上挑的唇角。 鼻息间全是对方喷出的酒香味,白清元觉得身体一阵燥热,缓缓将视线移回到信札上面,却再看不进去一个字,只能默念起了玄阳宫清心静气的心法。 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 方才那一刻,他又岂是不知他已经醒来?不过是不知两个人何时又贴得如此之近罢了。 顾言之痴痴地笑,这回笑得却是白清元手执书信的内容了。 见清元仙君并不反对他偷窥玄阳宗的致密文书,他干脆垂着眼,大大方方地把那封信从头至尾,一字不落地看完。 随即他终于抬起了埋在清元仙君肩上的尖下颌,重新趟回到卧榻上,毫无形象可言地将双臂展开摊平,顺道还打了个酒嗝,继续笑道:“一天之内,我便从盗用天门宗符篆的抄袭者变成异世妖星了?有趣有趣!” 白清元说:“昨日巳时那几道天雷也是朝你去的。修仙之人最忌雷劫,如今天降异相,事情大概更加麻烦了。” 自从魔界两州时常侵犯其余七州时起,七州地界便逐渐建立了多种功能不同的大阵,虽然非大乘期修士不得探查一步登仙峰,但想要找出昨日是谁从那里离开的却不是难事。 顾言之并没有体会到清元仙君话语中的严肃,反而饶有兴趣地问:“异世妖星?说的正是我啊!” “琰峥!”白清元最受不得他这一副无所谓的语气,态度不禁严厉了些,郑重道:“你不是妖星,你是九州千年不现的天纵奇才。” 遥想当年撰写丹籍之时这人也不过百十来岁,不是天才又是什么? 可我本是外世之人,这异世妖星四个字用来形容我确实十分贴切啊! 顾言之觉得这或许会是一条线索,也许能叫他搞清楚大宝鉴的秘密也说不定。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虽不知仙君缘何这般激动,但仍是顺毛撸道:“好好好我是天纵奇才,我千年不现……我就是好奇,是谁说我是天降妖星的?” 白清元说:“应该是星德宗的孚德长老,落雷那天孚德长老恰巧路过此地。星德宗擅长算卦推演天象所以他的话……恐怕世人皆不疑有他。” 九州七大玄宗,分别为玄阳,星德,劫业,屠魔,轩辕,落云,分别坐守七州,所以星德宗与玄阳宗一样,乃是黎州的第一大宗,在九州之中都影响力非常。 顾言之听闻此言,已然明白自己上次回来被称作妖星、受人追杀是怎么回事了。 白清元一侧目,便看见他神采奕奕,一副又不知道在打些什么主意的小表情。 ……也许自己的担忧是过虑了,顾琰峥这个没心没肺的,本来就不知道困难二字做何解。 果然,不过片刻功夫,这人的酒便直醒了七八分,又重新从床上爬起来道:“既然星德宗如是说我,那我便去他们宗门走上一遭,探个究竟。” 白清元问:“去星德宗,你不怕吗?” 顾言之仰头思索半天,愣是没想起自己上次觉得害怕是哪百辈子以前的事了。 ——因为不会死,所以便越发无所顾忌。 不等他答话,白清元已然说道:“我与你同去。” 顾言之觉得身边有名高手同往确实省了不少事,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如此也好。” 白清元道:“但要再等几日。” “怎么?” 白清元的目光倏地又转到了他身上,定定地看着他:“再过几日,仙器可能就会出世。” “甚好!”顾言之笑着,眼角眉梢自带万种风情,“恭喜仙君又得一神器,自此行走人间,飞升渡劫都多了一份助力。” “你想渡劫飞升成仙吗?”白清元忽然问。 他这问题问得有点无厘头,顾言之眨眨眼,明媚的眼眸中似有万卷星辰、山河日暮一闪而过,但又似什么都没有,他只如往昔一般平平常常地笑着:“想啊,谁不想当神仙呢?” 经历过那么多的修真、修仙世界,他不是没试过用飞升成仙的办法摆脱掉那不住穿越的命运,可却从没成功过。往往是一闭眼,再睁开时便已是下一个世界、下一重身份了。 为此,他曾在几个世界中都停留过数千年之久,无所不用其极,可无论根骨悟性多高,修为多强,身怀法宝丹药有多多,也从没成功过。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5章 要说九州之人最渴望也最忌讳的就是雷劫,但顾言之对它却没有任何想法。 ——他绝逼是被劈过的次数最多的人,早就习以为常。 很久以前顾言之记得自己还是有痛觉的。但也许是被雷劈得次数太多了,不知什么时候起,他逐渐变得麻木无觉起来。 这大概是自他开始穿越时起发生的唯一的变化。 白清元不再说话,又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了,顾言之便顺势说道:“那清元仙君就安心留在府中孵蛋,我先回天门宗看一眼,随后我们汇合。” 白清元:“天门宗,我也与你一起回。” 顾言之挠头:“为什么?” 白清元又看了他足足半晌,最终才说:“你太弱了,这天下已经不是你一个金丹期就能独闯的了。” 顾言之:“……” 虽然是明晃晃的答非所问,但这个理由很充分,顾言之给他满分,却并不足以说服他。 白清元只好实话实说道:“类似于甘宁道的情况,自你离开后已然发生了许多。这些年频繁发生越演越烈,我怀疑与魔界有关,而七州唯一能治愈此症者,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你是说天门宗……” “只怕,更多的人已然牵涉其中。” “……” “我碰巧要去调查,正好与你一道。你熟知丹药,也能助我一臂之力。” “……” 清元仙君说了一句早点休息便离开了,倒是将仍旧晕头转向的鸟儿留在了他这。 顾言之下地,单手抓起他鸟兄将之安置在矮榻的软枕上,便给自己掐了个净衣诀,回到自己宽大舒适的床上继续睡觉。 接下来的日子白清元果真闭关孵蛋去了,忽略那些外面已经传的风言风语神乎其神的言论,顾言之的日子过的极度清幽——没被外面的人找麻烦,玄阳宗的人虽对他们宗主带他回来一事抱有观望的态度,但也敬他为客,不仅没为难他,顾言之说要什么他们还会尽量满足,可以说他活得是相当的潇洒自在了。 可顾言之只会觉得闷,丝毫不喜欢这样的潇洒和自在。 他见过太多光怪陆离的世界了,巍峨耸立的高楼大厦,不需要有灵力也能在空中飞行的飞行器,连上网络便知天下事的电脑,以及那些令他惊艳的网络游戏、视频和小说。 与之相比,这里的生活简直可以用乏味来形容。 但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眼下也只有等白清元闭关出来才能再做打算。 幸亏还有吱吱每天都来陪他,也幸亏时间一过三百年,这世界也出现了不少新奇的药草和疫症,倒可以稍微填补下顾言之空虚的心灵。 这一日,顾言之正在玄阳宗后山上跟木有枝一起,联合围堵一只体型肥硕的胖鸭子。 这只鸭子虽然胖,但身法却异常灵活,顾言之久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业务生疏,一开始还真没抓到它。 于是一气之下,他安排木有枝负责在后面驱赶,自己则在前方守株待兔。 到底是九品灵兽,百兽之王,木有枝稍一释放威压那鸭子就懵了,被它赶着“嘎嘎”地想前方逃命。 正待它全副心神都放在后面的小仙鹤上的时候,脖子徒然被抓,顾言之出手如电,终于抓住了这只肥鸭。他兴奋地冲木有枝晃了晃手中的鸭子:“这下好了,今天有八宝鸭吃了!” “啾咪?”木有枝一歪头,并不知道八宝鸭是什么。 但它见到顾言之笑,也跟着高兴起来,振翅盘旋着准备落回到顾言之的肩膀——它的专座上,却忽感山上东南角的位置上爆发出了一道极强的灵力波动! 这波动犹如往平静的湖面里投掷了一枚石子一般,方圆百里,似空气都被震得泛起了涟漪。 木有枝能感觉到,顾言之也能。 他更加兴奋道:“是不是你主子孵好蛋了?走走走我们去看看!” “吱?”木有枝奇怪的歪头,也不知道主人在孵什么蛋,另外一只吱吱么?毕竟它都是从蛋壳里面出来哒!心中虽然不解,但它瞧见顾言之在冲它招手,便落到他肩上收了翅膀,跟着一起去迎接刚刚出关的主人。 第10章 孵蛋的老攻10 浮屠塔下,已经汇聚了不少玄阳宗弟子。 宗主出关原本就应由三代以上的弟子前来迎接,但这次白清元弄出来的动静太大,着实惊动了不少人,那些没有资格站在塔下面的弟子则远远地站在塔院之外,连带着路过此界发现异动、远远停在玄阳宫上空的修士都议论纷纷地等待着白清元出关的那一刻。 此时那股剧烈波动的灵力已然消失,只留下余韵还在空中激荡久久不绝。顾言之就带着木有枝混迹在这些弟子当中。 他穿着有别于道士服的寻常衣服,又面若冠玉品貌不凡,即便是这样的场合也引来不少人的注目。 但玄阳宗的弟子哪个不知这是清元仙君请来的座上宾,是能在仙君闭关之时独自住在青竹院的人。所以他们看他,往往是好奇与惊艳并行的打量。 可顾言之站在这群人中,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像他这种对生死性命都麻木到极致的人,想要在意旁人的目光和看法还挺难的。他此刻只是跟众人一样,好奇清元仙君神秘兮兮地努力了这么长时间,究竟孵出的是个什么东西。 浮屠塔的大门自里向外无声而开,随着大门的打开,门外原本还掺杂着一些话语讨论的杂声骤然消失,院里院外、天上地下都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众人屏住呼吸,只见开启的大门处逐渐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色道袍挺拔男子。这男子的面孔极度英俊,板着张脸的样子不怒自威,气质冷然,正是白清元。 “恭迎仙君出关。”浮屠塔两侧,玄阳宗三代以上弟子按资排辈分立道路两旁,在他们宗主现身出来的那一刻齐齐行礼道贺。 清元仙君依旧是一副仙风道骨、不苟言笑的样子,面上不现任何喜悲。 他在塔门口停住了脚步,一边抬手示意众人不必行礼,一边用那双冷漠似俯看苍穹的眸子四下逡巡着,也不知是在寻些什么。 院内院外安静的落针可闻,每个人心里都在泛着嘀咕……仙君现在这个态度,也不知道那至宝到底炼成了没有? 忽然,蹲在顾言之肩头、原本随着众人一起噤声的木有枝抻着细长的脖子仰天叫了一声。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6章 然后只见众目睽睽之下,清元仙君脚上白靴向前一踏,衣角飞扬,穿过院内所有二、三代弟子,从院门中走出,又直直向着顾言之的方向走去。 挤在外头、平时鲜少会与清元仙君正面接触的弟子们纷纷低头退后,虽然他们心中无不充满好奇和渴望,想要近距离一睹宗主风采,但这是同宗晚辈对长辈的尊敬,亦是修仙之人对修为远超自己之上的大能的敬畏。 人群纷纷后退,只有一人不动,这便显得格外乍眼了。 而清元仙君的脚步就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这人面前,则更是引来了玄阳宗所有弟子的注目。 顾言之对外界环境置若罔闻。在这玄阳宫内,他眼中只有白清元一人。 “蛋孵出来了?” 白清元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仿佛天上地下只有他一人:“还没有,情况有点复杂。” 原本以为清元仙君是走出来找自己鸟的人都纷纷觉得不对。 顾言之早就察觉白清元神色不对,已经一挑眉:“嗯?怎么?” “你跟我来……”说着,他低头,自然看见顾言之手里仍旧提着的那只他刚刚抓住的肥鸭。 这只鸭子被养在玄阳宗灵气浓郁的洞府里,常年饮灵露、吸灵气,食灵食、闻道经,虽然仍旧懵懂得很,但与其他家禽想比较倒也堪称聪慧,这里玄阳宗弟子如此之多,要不是被顾言之掐住了脖颈,他早就高声尖叫呼救了。 眼见那只鸭子眼睛已经翻白儿,清元仙君无奈地从顾言之手中抓过那只鸭子,转手交给身边不远处的一位弟子,令他先行帮忙照看着。 那弟子连忙接过肥鸭,不经意抬眼间便看见他们宗主眼中除了无奈以外还有丝毫不曾遮掩的纵容,遂更加不敢怠慢。 白清元安排完便拂袖回身,重新从众人的包围中穿过,回到浮屠塔前。 远远望着,旁人只觉清元仙君眉宇间满是厉色,可近距离与他接触的顾言之却能见到他目光闪烁,眸中满是激动之情。 估计仙君要不是仙风道骨的面瘫了很多年,这会儿早就放声大笑了。 顾言之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暂时放弃自制八宝鸭的想法。 但他舍不得这只肥鸭,只好冲那玄阳宗弟子展颜一笑:“那就有劳道长了,替我好生看着它。” 回眸一笑,百媚徒生。顾言之小跑着去追赶白清元的脚步。 四周声音稍燥。 浮屠塔的大门仍旧开着,里面黑洞洞的依稀透着光线,但朝里望去却看不清形式。因外侧包裹着的那层七色透明如琉璃一样的仙气仍旧存在,所以玄阳宗众人依旧不敢接近窥探究竟。 事实上自从他们宗主得了这个至宝并将之安置在浮屠塔后,他们之中的任何人便再也无法窥探或进入这浮屠塔内了。 然而就在此刻,令人惊奇的事情骤然发生! 只见清元仙君先一步跨进了门中,而跟在他身后之人也没有半点障碍的跟着跨了进去! “哐当”一声,浮屠塔的大门再次关闭。 原本好好蹲在顾言之肩头,但在顾言之进塔的一瞬间被弹到外面的木有枝:“吱吱吱?!!” 第11章 孵蛋的老攻11 大门紧紧闭合后的浮屠塔内部光线却并不暗。 塔身分七层,层层想通,有木质楼梯蜿蜒曲折,沿着塔身盘旋而上,直达塔顶。塔身每层均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设有窗户,光线从这些窗户中射入,将四面八方映照的一阵雪亮,更多的则是投到了塔顶之处、楼梯尽头——那里果然悬浮着一颗蛋。 一颗也不知是正沐浴阳光、还是本身发光的蛋。 顾言之未走楼梯,而是跟着白清元拔地而起,直接飞到空中去看这传说中的超品至宝。 离得近了才发现,这蛋大约有一人怀抱那么大,本身并不发光,但似乎有聚光反光的能力,方才塔下一片雪亮多半便是它的缘由。 靠近这颗蛋,顾言之只觉得仙气更加浓郁了,除了叫人精神一振之外,更有勃勃生机和源源不断的灵力萦绕在他的周围,似是可以为他补充能量。 他狐疑地问白清元:“这到底是什么?不是说已经炼成了吗?怎么还是一颗蛋?” 顾言之话音未落,那颗蛋就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震了两震,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壳而出。 强光之下,依稀可以透过蛋壳看见里面有个模糊的人影,似乎正在用双手敲击蛋壳。 这场面乍一见到还挺惊悚的,容易叫人联想到诈尸的画面。可顾言之偏偏不知畏惧,还跟着在蛋壳外面敲了两下,嘴里狞笑道:“怎么?说你还不服气了?” 然后那颗蛋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停了。 白清元不答反问:“难道你不好奇他为何又允许你近身了?” “唔,为什么?” 莫非…… 顾言之先前以为他可以进这塔是因为仙器已经炼成,故而不再排外。但如今看来蛋未破壳、白清元也不会平白无故问这样的问题,是以显然不是那种情况。 前尘往事走马观花似的在他脑中过了一遍,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想法,但又不敢去想。 白清元这次倒没卖关子,直接说道:“因为这几日我用你的……将他重新塑造了一遍。” “!!!” 顾言之猛地抬头,狂风骤雨都没有清元仙君这一句话来得猛烈!他方才所想而又不敢想之事,竟然成真了! 当年报完仇后他之所以乐意停留在这世界多停留一会儿,就是因为原主顾琰峥的记忆里,他曾在天门宗的藏经阁中偷偷看过一本邪书,专门讲天地和合之道的,内容在这个世界来讲可以说是惊世骇俗污/秽不堪,但里面却提到过如何依托天地之道孕育后代的问题。 那时候的顾言之回不到现实世界,念儿心切,又总觉得儿砸就在这些世界的某个角落里等着他,因此在搜索到原主的这段记忆后便动了个歪心思——万一儿砸是需要他再生一次的呢? 其实很久以前他就有过类似这样的想法,但顾言之有个秘密。 一个一想起来就气得他肝儿颤的秘密。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7章 他在任何一个世界都不能与任何人发生关系。 不是不能、不行,而是天道不许。 再结合自己寻子路上的种种失意,感觉就好像所有人所有事都在阻挠他找到儿砸一样。 所以后来为原主洗清了罪名——算是还他提供给自己线索的恩情,顾言之便一刻不停地回到天门宗,找到了那本邪书,又离开宗门一边游历四处寻找可以代替儿砸肉身的仙骨,一边习读。 说实话那本书的内容讲的挺全的,也确实有关于逆天改命、在体外以炼丹炼器的方式培育后代的内容,但仅限于男男。只是说法玄乎其玄,顾言之也是在犹豫了两年,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后,才将目光放到了界外,不知怎么,眼一盯,他一眼就看中了白清元。 清元道君外表俊美,内心正直,最重要的是力量强横,似乎是顾言之能看中的唯一可以与天道稍作抗衡之人。 于是那日他邀他去了非即将渡劫的修士不会踏入半步的一步登仙峰,笑嘻嘻地问:“清元兄,我们一起造个儿砸怎么样?” 当时的白清元:“???” 不等他说明情况,极其注重道德礼仪的清元道君直接一口给回绝了。 可如此有违天道、有悖常伦之事,顾言之压根儿也没指望他答应。 他自己是世外之人,就算做了再大逆不道的事天雷挺多也就吓吓他,他又不会死。 但白清元跟他是不一样的。 所以顾言之也没多言,直接一把迷药将之放倒,自己亲自动手,取了清元道君的几许精元。 其他的事他早已准备就绪,只差这最后一味“药引”。可是当他将这“药引”炼入他用来代替儿子肉身的仙骨中去的时候,书上所提及的反应却丝毫没有发生。 顾言之当时观察了好久,已经可以确定实验失败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败兴离开。 不想多年以后…… 怪不得清元仙君曾说,这仙器像仙器,但又像仙丹!——从性质上来说,这枚蛋确实很像拥有了器灵的超品仙器,但从本质上来说,这枚蛋却是他用炼丹的手法塑造的! 顾言之恍然大悟! 一旁的白清元将他的反应悉数看起眼里,随即垂下眼眸,语意不明地问:“你……不记得他了吗?” 他话音一落,对面的巨蛋又震了一下,似乎是有着相同的疑问和委屈,等着顾言之来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真的在努力变粗~长的作者宝宝跳起来啪叽亲了下你萌 第12章 孵蛋的老攻12 一句话将顾言之震得回过神来。 终年毫无波动的心跳和情绪终于有了起伏,顾言之激动地抓起了清元道君胸前的衣领,将他狠狠向自己这边一扯,虽然对方岿然不动,但依旧丝毫不影响他此刻的好心情:“你把他炼成了?你怎么知道这法子的?你也看了那本书?” 动作虽然极近不雅和粗暴,但声调上扬了几度,脸上也带着灿烂的笑。 清元仙君将这些看在眼里,不紧不慢地问:“什么书?” “就是那本……”猛然想到那本内容比春/宫/图谱比起来只差几张图的书还放在自己的乾坤袋中,白清元绝不可能看过,顾言之眼珠一转:“你到底是怎么做的?我上次所见,明明已经不成了啊。” 白清元幽幽说:“因为你等的时间不够久吧。” 是这样吗?也许是尝试了成千上万种方法均无一成功,他早就心灰意冷,下意识觉得所有的法子都不会有好结果,所以过了书上所提到的时间以后他便灰了心,直接甩手离开了? 时间过去的太久,至少对于顾言之来说远不止三百年,他早就忘记那本书上都说了什么了。 于是也不避着清元仙君,当即就将那本书从乾坤袋中翻了出来。 他也已经记不得以炼器的方式创造一个孩子的办法在哪里,故而只能一页页翻。 白清元自然而然地凑过去跟他一起看。 他一页页地翻,白清元便跟着一页页地看。 前面说过,这本书是讲述天地结/之道的所有秘术,囊括范围很全,内容有浅有深,就连交/时的体/也一一都有罗列。 顾言之虽然不能与人发生关系,但毕竟见多识广,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并不稀奇,外加上他如今心急儿砸的事情,所以即便翻到这部分内容他也没有什么反应,看都没看一眼,统统草草掠过。 可他翻书的速度固然快,却架不住清元仙君一目十行,又过目不忘。而这些内容对于一心悟道,自小便生于这高墙宫闱之中不沾世俗的白清元来说,冲击不可谓不大…… 将一本书翻过大半本,终于找到了育人篇,顾言之兴奋地以手一指,叫道:“在这儿!” 他说着,便猛地抬头向白清元看去。 目光交织,后者的视线却猛地与他错开,两颊也不知何时生出了一丝丝可疑的红晕,再一联想二人在一起所看之内容,顾言之瞬间就明白了。 他一抬腿儿,向白清元那边又跨了一步。 因着这个动作,便导致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得很近,顾言之又故意将脸凑过去,与他眼对着眼儿,隔着再稀薄不过的空气,笑嘻嘻唤道:“清元仙君。” 白清元声色不变,低低应了一声:“嗯。” 顾言之促狭问:“那次山洞那回该不是你第一次吧?” “……” 清元仙君不动如山。 他外表看起来依旧是一副道骨仙风的样子,腰背挺得笔直修长。 只是白晃晃的光柱下那更加红润了的面颊出卖了他。 原来不只是精/元,还是初/精,怪不得儿砸还未破蛋,周身的仙气就已经如此浓郁。顾言之想着想着,越想就越想笑。 按理来说原本夺了人家的第一次他应该觉得有一丝丝羞愧的,但单凭白清元堂堂仙君,一界之主竟然还是个老处男,这笑话就够顾言之笑得劈叉的了,又叫他怎么忍得了?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8章 可顾言之没来得及劈叉儿,那双因为止不住笑而唇角向上挑起的薄唇便忽觉一片温热。 ——白清元干燥却柔软的唇贴上了他的。 由于两个人此前挨得极近、白清元在身高上又有些优势的缘故,这个动作仅需要他稍稍向前低一下头,便可以轻松地触碰到。 碰触只在一瞬间,二人便重新拉开了距离。 但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儿,顾言之觉得除了对方干燥的唇以外,还有个湿湿热热的东西,在他的嘴唇上面舔了一下。 顾言之:“……” 白清元:“这也是第一次。琰峥既然那么喜欢,便一并给了你。” 顾言之:“???” 笑容凝固在了脸上,顾言之在心里念叨,怪不得人常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除了万万没想到千年老处男、看个小黄书都能脸红的清元仙君竟然会突然做出这种事以外,更叫顾言之震惊的是,他好像……可能……绝逼是又被白清元扳回了一城?! 顾言之觉得自己受不了这委屈。 有一瞬间他甚至是想亲回去,好好教教清元仙君到底什么叫初吻,但冷静想想又觉得十分幼稚——白清元就算再年长也不过千八百的岁数,与他所活过的漫长数月相比不过九牛一毛,自己又跟个连情窦都没开的小孩儿较什么劲儿呢? 便只得作罢。 就在他发愣的期间,白清元已经就着他的手将育人篇通篇看完了。 随后给出评价:“这本书的其他内容我不知晓,但这育人篇,通篇所讲最多只有六成是对的,果然是一本邪书。” 顾言之:“若我没记错的话,清元仙君一心向剑,似乎并不懂炼丹炼器?”话音落,未等白清元回答,他已经自问自答,重新笑道:“所以我留下的那本丹籍,仙君不仅看了,还没少研习。” 白清元一脸坦然地看着他,不仅默认了,还并不有丝毫被戳穿的窘迫。 顾言之叹道:“看在那天你那天取我精/元是为了重塑我儿子的份儿上,这笔账我们两清了。” 白清元:“……” “只是仙君你干嘛一定要神神秘秘的?”顾言之一手抚上蛋壳,轻浮坏笑着:“若是你直接与我说是因为这个,我肯定二话不说,想要多少,都射给你!” 得到的回答却是白清元乌黑的眸子越发黯然深邃,目光炙热而疯狂,之前和煦的模样全部荡然无存。 表情重新变得冷漠起来,甚至隐隐透着凶煞,白清元一字一顿、字字诛心道:“你别忘了,我本该是恨你的。” 顾言之眨眨眼,轻盈的眼睫毛小刷子一样在空中纷飞不止:“恨我?” 白清元一抬手,将手掌贴合在蛋壳之上。 蛋中的人形感觉到了他的触碰,登时就亲昵的晃动了起来。他看了一会儿它,记忆中顾言之背冲着他挥手、斩钉截铁自绝的身影又浮现在了眼前。 之后的一个百年、一个百年又一个百年过去,那年那天的景象却总也不受控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既是心结,又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心魔。 也是因为此,三百年来,他的修为再无精进。 白清元有时候也想,这么个没心没肺、不负责任的玩意儿,自己缘何要对他念念不忘、作践自己? 答案他自己也不知。 不仅如此,事实上这三百年来的每一天,唯有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这枚蛋上,他才会觉得好过一些。 所以白清元觉得,自己合该是恨他的。 因为恨,所以即便对方重生后,初见时是喜悦,再见时是欢愉,白清元仍无法做到没事人一般,纵容自己的欢喜愉悦。 甚至他有时候会恶劣地想,顾琰峥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这三百年后重生的话本,一切其实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下,只是没有告诉自己而已。 毕竟他那么聪明。 毕竟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被他利用欺骗了。 说白了,自己对于他来说,到底不过是一枚不值得交代全部真相的棋子而已。 他从来都看不透他。 良久过后,回过神来的白清元才将目光缓缓地落回到顾言之身上,忽然觉得很无力,遂不想再多言:“如若不是你当年……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年他怎么了?顾言之眨眨眼睛。 ……清元仙君该不会还计较着当年他迷倒、私自取他精/元的事儿吧?! 顾言之惊诧地想,他就觉得之前自己被白清元按倒那次……对方目光里的冷意不是那么简单! 仔细想想,虽然自己丝毫不在意那码子事,但对于旁人来说也许是过不去的坎儿也说不定! 更何况白清元他还是个几百年的老处男! 想通各种关节的顾言之假咳了一声,当即便对白清元一拱手,道:“当年是在下孟浪了,仙君您千万别见怪。” 白清元的目光依旧凉森森的,跗骨之蛆般,盘旋着他的周身徘徊不定。 顾言之只能硬着头皮道:“我知道错了。看在即将出世的儿砸的份上,仙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记恨我了成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专注孵蛋的仙君表示自己每天都很委屈:) 第一个故事其实是个披着狗血皮的小甜饼,不会xjb虐的……好吧,其实是因为我不会写虐,嘤嘤嘤(:з っ )っ 第13章 孵蛋的老攻13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9章 也不知道哪个字说对了,他这句话似乎很好地取悦了白清元。 清元仙君整个人的气势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了不少。 顾言之满意了,重新转向那颗很可能装着自己儿砸的蛋,正儿八经地跟他讨论问题:“之前炼化他的时候我也用了自己的精/液,但怎么没有效果?” “顺序错了。”白清元道:“他需要先以一人的精元做引,直至炼成形后被包裹在这薄至透明的骨质蛋壳里,才需要另一个人的精元继续炼化。” “最初的时候你的精元因为力量薄弱被我的所吞噬了,这需要时间,大概就是你观察没有反应的原因。” “……”这过程听起来倒有点像青蛙产仔儿,只是要更加玄妙,竟与顾言之从前在一个高度发达的社会所见的试管婴儿还不一样。他奇道:“所以这书上所提,一开始就是错的?” 白清元看他:“如若不然,白念……小白也不会成为第一个通过此种方法诞生的人。” “白念?小白?”顾言之下意识重复道,却并没有计较这个名字:“那他什么时候才能破壳而出?” “剩下这个阶段,只需你我二人每日都为它输一次灵力,直至他有足够的力量能冲出外壳即可。此事需阴阳协调,叫你来也是因为我一人无法分身,力有不逮。” 顾言之当即就撸胳膊网袖子:“那还等什么?” 说着就与白清元以两仪之势分坐在蛋的两边,按照白清元的提示,顾言之先出手,三息过后白清元也抬手,澎湃的灵力与柔和的阳光一起,瞬间将蛋笼罩进去。 先前听他们说话的时候那巨大的蛋先是震了两下,待顾言之与白清元皆盘膝做好对着他灌输灵力的时候,又开始舒服地不住摇晃起来。 完事儿以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顾言之只觉得这整颗蛋都比之前更圆更亮了。虽然还没有什么感应,但一想到里面极可能就装着自己即将出世的儿子,他还是兴奋地绕着巨蛋走了一圈又一圈,摸了一遍又一遍。 他摸它的时候,那蛋中的人影似乎也伸出了一只小手,与顾言之的大手隔着一层半透明的蛋壳,贴合在了一处。 顾言之只觉得心脏都被烫了一下!那一瞬间他恍惚生出了一种别说重回这个世界,就是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感觉! 下意识激动地望向白清元,只见对方正目含温柔地看着自己和正与自己互动的儿砸,不由又是一愣。 清元仙君的内心应该也是欢喜的,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顾言之能感觉到他看自己时的神情发生了一丢丢的变化。 君子如玉,的确赏心悦目。 传言清元仙君大约是在五十年前收获这一至宝的,所以顾言之虽然在听说这一事时就想起了这茬儿,但时间不对,并不敢深思。 如今看来,是之前的那二百多年的时光,清元仙君都用在了培育这颗蛋上了!待到巨蛋成型,仙气难掩之时,这件“至宝”才被世人悉知。 而那之前……他已经独自经历了那么长的岁月。 可如果自己没回来呢? 如果自己没选择这个世界呢? 顾言之心头稍颤,平生头一次觉出庆幸和后怕是何滋味。 就在这时,他听到白清元说:“他认得你了,看样子也很喜欢你。” 顾言之点点头,又眨眨眼,对着清元仙君的这张俊脸,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一个刚在他脑中一闪而过,现如今已经不见了踪影的问题。 思绪一被打搅便忘了这茬儿,他转而抱着那颗巨蛋给儿砸一个爱的么么哒。 那一瞬间顾言之有了很强烈地感应,也知就如清元仙君说的,这小子喜欢他。 顾言之将淡色的唇贴在蛋壳上。 他终于想到了一个问题,问清元仙君道:“那本丹籍是我所写,这养蛋的方法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仙君又是怎么知道的?” 白清元一扬下巴,轻描淡写道:“是他告诉我的。” 蛋壳又晃了两下,似乎在变着法儿的述说着自己的喜悦。 “从前只是个模糊的概念,我自己也尝试了许多办法,当然你给我的那册丹籍亦是功不可没。”白清元说:“现在则可以清楚地感应到他的需求了。” 顾言之心生艳羡,又做出西子捧心的样子,心痛道:“我怎么什么都感觉不到?” “需要时间吧,小白他很敏感脆弱。毕竟……”白清元漆黑的眸子再次对上他的,目光深远而幽静:“你曾经抛弃过他一次。” 心痛变为头痛,顾言之再次果断认错:“是我的错。” 他说着便重新环抱住那颗蛋,道:“是爸爸错了,爸爸哪儿都不去了,就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巨蛋顿了一顿,随后向他这边稍稍倾斜了些许又停下,就好像一个孩子依偎在父亲的怀里。 “真乖。”顾言之眉眼中满是欢喜,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蛋,才对白清元说:“多亏了清元仙君我才能再见到儿砸,仙君你真是功不可没,放心吧,我会对你负责!” 白清元:“……” 他是故意开玩笑这么说的。 那微微上挑着的眉眼儿,再促狭猥琐不过的语气,明目张胆地口无遮拦,又明明确确地告诉别人不要当真。 薄情而又寡性,叫人见了只恨不得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可偏偏他嘴角随意漾开的一抹笑,便犹如三月冰雪消融,九转回肠,令所见之人心生欢喜和明媚,却是无论如何都下不去这个手了。 白清元板着一张面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在这样的目光下,顾言之甚至生出了一种洪荒宇宙就只有他们置身其中、再无他人的错觉。 不得不承认,自重逢之日起就一直被这样的一双眸子狠狠地、专注地注视着,饶是顾言之也会觉得不自在。 但其实想想也是,人家辛辛苦苦培育的蛋,自己就这么半路截胡儿了,似乎确实不妥…… “……那要不,就让我儿子跟你的姓吧?就叫白念!” 反正“顾言之”也不一定就是他真名儿,他其实并不记得自己叫什么。 对于这个提议,白清元不仅没推辞,更是面色稍霁,显然对此很满意。 于是顾言之在蛋壳上轻轻敲了一下,就这么定了。 单方面跟儿子道了别,约好了明天再见,便重新落回到了地上。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20章 白清元在这个时候叫住了他。 顾言之问:“怎么?” “你不是要回天门宗去看看吗?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顾言之摆手,又指了指他头顶上那颗明晃晃的蛋,说:“天门宗的事怕是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完,这里又离不开人,还是等小白孵出来以后再说……” 白清元没说话,还是袖子一甩手一招,头上的那颗巨蛋就跟着一动,忽然向下飞了过来。神奇的是他越往下飞体积变得越小,到后来已经可以正好卧于白清元的掌心之中,只有寻常鸡蛋大小无异。 随后只见他又一摆袖,那枚蛋便被收进了乾坤袖中,连先前随身携带的浓郁仙气都感受不到了。 顾言之将这一变化看在眼里:“嗯?清元兄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我做的。”白清元说:“是他已经自己懂得收敛和变化了。” “!” 一想到儿子竟是如此乖巧、聪明、又有能耐,顾言之的心上就像被细小的羽毛拂了又拂似的,只觉得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暖意,单是想想就忍不住咧开嘴角发笑。 他似乎终于懂得了为什么他曾见过的一些初为人父的人看起来都好似拥有了无上的幸福。 虽不记得没开始穿越前自己拥有儿子时的心情了,但这种喜悦感却的的确确似曾相识,且只有他再一次感受到这种幸福时才会被想起。 于是他冲着白清元挤了挤眼睛道:“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出发!” 说着,他已经在脑中无意识地勾画起了路线,笑眯眯地又对白清元说:“话说我们去天门宗的路上方便先去个醉霄楼,吃他们那儿的特色八宝鸭吗?” “凌辽府,醉霄楼?” “对!”顾言之伸出了大拇指:“哎呦那个真是好吃呀!皮儿脆肉嫩,内含珍馐百味,仙君你一定也吃过吧?要是没吃过那就太可惜啦!不过没关系,如此可喜可贺的日子,当然要带儿砸好好去庆祝一下了!” 白清元没接话,态度重新变得高冷起来,任由顾言之一边吸口水一边说着,片刻后才道:“嗯。” 自此,刚刚闭关而出的清元仙君又马不停蹄地带着那位虽不修边幅却倾国倾城的公子离开了玄阳宫。 大概是要出远门,走时又将那两头照夜御兽召唤去拉车了。负责照看灵兽的小徒们窃窃私语:“仙君玄功盖世,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坐车回门,又坐车出门的事似乎还是头一遭发生。” 另一小道童说:“师兄们说是那位公子消受不起沿途的奔波,是以才要坐车而行。你们知道吗?他只有金丹期!” “金丹期也不至如此吧?我们都还尚未结丹呢,哪儿有那么虚弱!” “那仙君是被美色所惑吗?我见长老们皆为此事连连叹气呢!” 又一小童红脸道:“仙君、仙君早就不染俗尘,才不会被美色所惑!” 另有一手里拎着只肥鸭的道童,喃喃自语道:“但那当真是个美人呀……” 第14章 孵蛋的老攻14 与此同时,玄阳宗定坤殿内,宗门的几大长老都汇集在一处,共同商讨顾琰峥又重新回到玄阳宗的事情。 日月交替,经年不息。 三百年的时间说长也不短,说短也不长。 它长到足够许多人忘记当年骇人听闻的天门宗事件、长到许多小辈都不知道曾经还有一个叫做顾琰峥的人在玄阳宗小住过。 它又很短,短到这定坤殿内的在座之人,都还对当年顾琰峥的事铭记于心。 “顾真人已然身死道消。”玄阳宫三长老道:“当年归鹤仙君还在时,宗主便请我门下的两名弟子去为顾真人打点后事,当时本君还叹了声天妒英才,此事绝不会有错。” 四长老曰:“这事我也知道,宗主用情至深,当时我们还唏嘘不已。可死人终究是死了,没听说过谁经脉金丹尽毁还能复生如初的,只怕真如孚德道君所言……这顾真人早已经不是顾真人了。” “听闻魔道有一功法便是可以枯木逢春起死回生,也许那顾真人他是……?” “无论如何,他是惊动天雷的异世妖星总不会有错!” “顾真人也是个命途多舛的苦命之人,只是后来行为越发乖张,已不似修道之人……” “即便历经苦难,但若以此为由不守本心,自甘堕落,那也是他道心不坚,咎由自取!” “师兄是说他早已堕入魔道?……糟糕!五豪坡甘宁道的人可服了他的药!” 一直沉默着坐于上首的大长老摆手:“那药天门宗的弟子鉴定过,确实是治僵冻症的良药,此事又涉及到天门宗与他的恩怨……唉,我们暂且不提这个,只说宗主与他……” “也不知宗主那仙器炼成了没有?出关也不说一声,直接拉那妖星进塔是什么意思!”脾气火爆的二长老道:“哦,现在好了,直接又带人走了!他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群老家伙!” “师兄慎言!”坐于他下手的三长老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叹道:“那浮屠塔已然可以进入,却不见仙器出世……看来这事,怕是不成了。” “不仅不成,出关刹那却又兴起波澜,只怕玄阳宗并无珍宝现世一说很快就要传遍天下。”四长老跟着叹气,问上首的大长老道:“再过段时日便是名剑大会了,由我们主持,宗主临行前可有什么安排,留下了什么话?” 青松道君摇头:“并无。” 几位长老互相看了看,二长老蓦地痛心疾首道:“清元,清元早不是从前的清元了……逆仙驳天……都是那个祸水害的!” 大殿中陷入了一瞬间的沉寂,亦无人反驳。 与此同时,祸水顾言之正懒洋洋地趟靠在马车上,以手支头,时不时地撩拨下小桌上红木软锦盒子上的蛋。 这枚蛋收敛了浑身的仙气以后看起来当真与普通白壳鸡蛋什么差异了,只是好玩的紧。 就比如此刻,顾言之将之放在光滑的桌面上,用手指将蛋壳用力向旁侧一拨,蛋身猛地像一旁倾斜,在即将横倒着触及地面滚落的时候又弹了回来,活像一个不倒翁。 顾言之哈哈大笑起来。 正在一旁煮茶的白清元:“???” 弹回来的白蛋在原地晃个不停,并没有像寻常不倒翁一样逐渐趋于停止,反而越晃幅度越大,直呼好玩儿,他还要玩!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21章 白清元:“……” 顾言之还听不到儿砸的声音,但白清元能听到。于是顾言之问道:“我儿子说了什么?” “说他还要玩。” “得嘞!”他坐直了身体,用右手拿起那枚蛋向空中高高一抛,又用左手接住,接住的同时又是高高一抛,继续由右手接住,如此往复,速度惊人,那枚蛋便在空中化成了一道白色的圆弧形虚影。 “……”感受着儿子欢快的情绪,清元仙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默自袖中抽出一本书读了起来。 等抛累了以后,顾言之手抚蛋壳道:“你赶紧出来,出来以后爸爸才能带你去玩好多好玩儿的东西,还能吃好吃的!现在在这破壳子内有什么意思?” 白清元顺理成章地听见白念在蛋壳中嗷嗷叫地表示自己要出去的声音。 不由稍稍地翘起了唇角。 正在这时,一只巴掌大的长脖子细腿儿仙鹤穿过马车的帘帐,一头扎了进来。 木有枝进来后先是停留在半空中环视了一下周围,但看清车上的所有人与物以后,便又直愣愣地向顾言之飞去,冲着他啾啾啾的一通乱叫。 顾言之惊诧地问:“它又在说什么?” “说你进浮屠塔不带它,出远门也不带它,它一只鹤孤零零一路追过来,很可怜。”白清元用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翻译了下木有枝的话,随即平静地翻了一页书。 顾言之更诧异了:“这不是你的鸟儿吗?” 言下之意便是怎么倒像是把我当主人了? 白清元也觉得奇怪,不明白向来矜持高傲的鸟怎么这么黏人了,他一招手,便将小仙鹤招至自己的手掌上。 木有枝不敢对白清元发横,立即化成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亲昵地蹭了蹭主人的手心。白清元也在它头上摸了一把,掏出今天份的灵食来喂它。 “嘿,这欺软怕硬的!”见到这一幕的顾言之不乐意了,冲着吱吱呲牙道:“没带你上路这件事清元仙君应该负主要责任,怎么不见你凶他?” 吱吱缩在清元仙君的手掌上安安静静地吃食,似乎完全没听见他的话。 顾言之看向白清元,大咧咧笑道:“还是说它一开始接到的指示就是跟踪监视我,见把我跟丢了所以才会着急?” 白清元也抬头看他,神色坦荡:“闭关前我只问它是否喜欢你,愿意常去陪你,从没有什么监视。” 说着他垂下眼睑,虽依旧八风不动一切如常,但顾言之偏偏就能在他的语气当中听到那么一丝丝的委屈:“吱吱是将你当做朋友了才会怪你抛下它。” “吱吱!”木有枝很配合地叫了一声,声调婉转音色哀绝,随即继续用屁股对着他,很明显是还在生气。 顾言之眨眨眼,难道是他想多了? 若是从前,清元仙君的这番话一句过耳,他顶多信其中的几个字。 可自打有了这颗蛋以后,顾言之倒反而觉得自己是个疑神疑鬼的渣男了。 他扶额,试图重新讨好木有枝,目光一瞥,不禁大言不惭地往儿子身上甩锅:“哎呀吱吱你误会了!之前把你赶出塔的是他不是我。” 说着他一指桌上面兀自摇晃的蛋,“看见没?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儿砸!” “啾啾?”木有枝的注意力随着他的话很快被这颗蛋吸引了,当即放下了灵食飞到桌上,歪着长脖子去看那颗蛋。 它看是小心翼翼地看,过会儿又小心翼翼地绕着蛋转了两圈,最后伸出长脖子,用长长的喙轻轻地在蛋上面啄了一下。 这猝不及防的一下让白清元和顾言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如果是寻常的鸟啄了儿子一下那肯定不会有任何损伤,但吱吱可是顶级灵兽,儿子尚未出壳又脆弱的很,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 幸好儿砸只是又剧烈地晃了几下,不仅没有任何损伤,甚至整颗蛋都滚动了起来,蹭着吱吱细长的腿表示亲昵。 “吱吱!”木有枝伸出翅膀回应着他的热情,将这枚蛋牢牢地锁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顾言之:“……” 白清元:“……” 无论如何,儿砸没事就好。也不知道是默契投缘还是吱吱也有什么法子能跟儿砸交流,一只鸟和一枚蛋凑在一起竟然能玩到一起去。 顾言之放心地重新瘫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懒洋洋地看着桌上的香炉发呆。 白清元也不管他们,从木有枝的腿上解下信筒便由他们滚来滚去的玩耍,自己兀自展开信函读了起来。 读完以后这纸无火自燃,没等顾言之问,他已经说道:“现在外头关于你的言论并不是很好。” “哦,都说了什么?” “无非还是那些风言风语的评价。”清元仙君顿了一下道:“为了减少此行麻烦,琰峥你要不要易容装扮一下?” “唔。”顾言之不置可否:“有什么关于天门宗的消息吗?” “他们还在找你。已经有人在传你重新出世的消息,可天门宗的态度很含糊。” 顾言之睁开慵懒的眼,忽然改趟为趴,用手肘支撑着自己的上半身去看白清元,摇头晃脑:“世传我重新出世只怕也都在说我是什么不容于天地的妖星,那想必也会有人说,清元仙君被这个妖星所惑,引妖星进入浮屠塔沾染了玄阳宗的至宝,仙君闭关失败,仙器永不见天日……这样的话?” 他因为一直都在横躺竖趴的缘故,发髻早就散乱开来,现如今黑发如瀑地倾斜下来,衬得面色愈发莹白,花容月貌。 白清元嘴角荡开一抹清儒的笑,赞扬道:“琰峥的心果然玲珑剔透。” 不是他有颗什么七窍玲珑心,只是人情世故经历的太多,见识了太多的人性,他都不用思考,只需闭眼儿一想都能猜到这一车之外的世界正经历着怎么的嘈杂,以及自己正如何被旁人臆想磋磨。 顾言之受了他的夸奖,又不解问道:“玄阳宗极有可能陷入危机,大厦将倾,仙君不怕吗?”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白清元反问:“琰峥孤立无援之时可曾怕过?” “怕?唔,怕过。我怕人心不古,也怕世间无趣。”顾言之重新低下身子,丝毫不顾及形象地用优美的下颌支在卧榻上,缓缓闭眼嘀咕道:“唉,最怕无趣了。” “那何为有趣?”白清元问。 那双绰约有神的眼睛即便是闭着的看起来也相当沉静美好。只是顾言之闭着眼,并不知道清元仙君正看着他的眼神炽热而分明,目光灼灼,似虎如狼。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22章 只可惜顾言之不再答话,就像睡着了一样。 白清元也不再问,默默收回视线,重新端着手中之书细细读着。 不多时,顾言之又忽然撩起眼皮,眼含坏笑地说:“仙君此前说的极是,为了减少此行麻烦,我们就来——乔装一番吧!” 作者有话要说:  再过几个小时就跨年了,提前说,元旦快乐嘿嘿嘿! 留言前20有红包掉落,蹭个喜气\(≧▽≦)/ 第15章 孵蛋的老攻15 凌州最大的州府凌辽府,最红火的酒楼醉霄楼外,骤然停住了一架由两只照夜御兽拉着的马车。 这两只御兽似马而非马,头上有独角,比一般马匹要高大精瘦得多,怒发冲冠,一只浑身雪白,一只漆黑如墨,单从外形上便能看出是上品灵兽一类,非寻常人家所能拥有。 而用它们拉车?更是少之又少。 正值晌午时候,醉霄楼里食客云集,几乎所有人都被这辆门口所停的马车所吸引。 只见一息以后,那帘幕被人从里面轻轻挑起,从里头率先飞下来只鸟儿来。 这鸟儿似鹤而非鹤,只有巴掌大小,浑身裹挟的仙气之浓郁,更在那两只照夜御兽之上。 紧接着,从车上下来两个男子。 为首之人身着一身雪白的道服,身形伟岸,满头青丝以银冠白玉簪束成发髻,虽不苟言笑,但仍难掩其风神俊茂之姿,人中龙凤之态。 跟在其后面的男子身高比他竟还要高出一些,穿浅灰色的道服,面容寻常没有什么特色,只是同样眉目冷厉,器宇不凡。 那只率先飞出的小仙鹤在扑扇着翅膀在空中盘旋了一周,后落在了打头的白衣男子肩上,优雅地拾掇着自己的羽毛。 这灵鸟…… 世传每一代玄阳宗宗主都会有一只自己的守山仙鹤,因见鹤如见宗主本人,所以又叫传令仙鹤。 传令仙鹤似鹤而非鹤,乃世间罕有的顶级灵兽,自主人继承宗主之位时生,于主人陨落之日亡,因此世间只有一只,于寻常人而言简直比一般仙君本人还要不得见。 但现在,这传说中的罕见灵兽就老老实实地依附于白衣道长的身上。 到底还是在凌州境内,谁人不知道他们身上所着的正是凌州第一大宗玄阳宗的道服,又有谁人不知,为首的那个正是此地的一界之主,仙君白清元呢? 自这二人现身之际,酒楼依旧人来人往,客似云来,只是原本略为嘈杂的氛围徒然变得安静了许多。 这源于九州之人对力量的崇拜和尊敬。亲眼见到一界之主,人们只敢悄悄打量,生怕一不小心就惊扰了仙君。 照夜御兽被迎出来的小二引走妥善照顾,得知清元仙君亲自驾临,醉霄楼的掌柜亲自出来迎接。 清元仙君并不急着进去,反而负手而立,问他身后面容普通的道长道:“你知道这酒楼为什么叫醉霄楼吗?” “弟子不知。”他身后的小道士恭敬回答。 这道长虽面貌平凡却神色杳杳,目似点漆,虽身着玄阳宗三代弟子的道服,修为却犹如汪洋大海般蓬勃广阔,深不可测。 有不动声色试探这位跟在清元仙君身后的小道士修为的人具是一惊,内心不由一阵翻江倒海! 最近坊间盛传清元仙君与一魔界妖孽厮混在一处,那妖孽乃是引动雷劫造成天怒的不祥之子,可仙君却置若罔闻,不仅将他安置在玄阳宫中,更引他进浮屠塔,叫这妖孽接触凌州至宝,使得仙气弥散,宝物不现。 可如今看来,这位跟在仙君身边的道士面目普通,全然不是那传闻当中的祸水容颜。更重要的是这位道长周身正气凛然,稍微一探便知其所怀乃是玄阳宗最纯正的道法,更不似传说中的魔君在世。 如此境界,不会一文不名。 可见坊间传闻并不能尽信。 现如今令人更加在意的是,若一个小道士尚有如此境界,那清元仙君岂不是……? 没有任何人敢试探凌州界主的修为境界。 众人心思电转之间,只见清元仙君一甩衣袖,道:“我猜是‘一醉凌云上九霄,箜篌玉碎凭栏眺’的意思”。他说着,忽然仰头,对着楼上窗口处正演奏箜篌的女子展颜一笑,问掌柜道:“不知二楼可还有空座?若有小间则最好了。” 那一边弹奏箜篌、一边悄然向下窥视清元仙君真容的女修骤然羞红了脸,默默打量仙君的众修士中响起几道起哄的声音,只有跟在清元仙君身后的道长却是眉头一抽,又迅速不着痕迹地归于寻常。 “有有有。”掌柜忙道。仙君前来用膳,没有也得有。 于是清元仙君便带着他门下弟子,被一路引进了二楼的包间。 清元仙君又一甩袖,坐下后当先点了一样醉霄楼的特色八宝鸭,随即殷勤地问他身边的道长:“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 那道长起初并不坐,还是在仙君的坚持下才面前撩起衣袍坐在他的身侧,此刻也是毕恭毕敬,只道:“师叔祖说了算。” 仙君又问停在他肩头的鸟:“吱吱有什么想吃的?” “吱吱!” 于是清元仙君大手一挥,将这酒楼的每一样灵食都点了一份。 掌柜心下震惊却不敢怠慢,当即便退了出去,令后厨做准备。 包间的门关上,自此阻隔了外界探究的视线。 那眉目平凡普通的道士一摆手便布下一道结界。 白清元看着近在咫尺、再熟悉不过的原属于自己容颜,面无表情地问:“她很美吗?” “什么?”装扮成清元仙君的顾言之难受地抻了个懒腰。 要做一个举止得体温文儒雅的仙君实在是太难了!他全身上下扭了扭,又扭了扭,只觉得板了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整个人都僵硬了! 却原来是自打方才开始,顾言之便易容成了白清元,白清元则扮作了一名普通的玄阳宗三代弟子。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23章 这是坐马车的时候顾言之的提议。 理由还挺充分的——现在外面盛传清元仙君被祸水所缠,若只有他一人扮成玄阳宗的弟子跟随着清元仙君,难免会引人猜忌,路人又不是傻子,谁都能猜到他是易了容。 毕竟世人皆知顾琰峥只有金丹期修为,这点但凡是修为比他高的人,一探便知,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 但如果叫一个修为纯正深厚的道长跟在“清元仙君”身边,则就不会再引人怀疑。 事实证明顾言之的想法还真没错。 虽然无论是他自己还是白清元心里都清楚得很,这种提议不过是他玩心又起的恶趣味而已。 顾言之仍觉得有趣,掏出面镜子仔细端详着镜中自己的容颜。 将对方一系列的动作看在眼中,白清元不肯放过刚才的话题:“方才那名弹箜篌的女子,她很美吗?” 镜中的俊俏公子忽然扬起了一抹笑,有些轻浮,有些邪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在真正的清元仙君脸上的表情,顾言之看得更觉有趣了。 他就用着这样的容颜、这样的表情对白清元说道:“美是美的,但也分毫不抵我现在的这张脸呀!” 白清元:“……” 顾言之放声大笑:“哈哈哈清元兄觉得我刚才的样子像你吗?” “不像。”清元仙君一本正经:“我绝不会对其他女子笑……也没有那么好的文采,吟诗作对,信口捻来。” 开始对着镜子整理鬓发的顾言之脑子一抽便抓住了一个奇怪的点,立时不正经问道:“其他女子?这么说……还有不是其他女子的人喽?” 白清元不说话了,平凡得没有特色的脸对着他,竟凶得叫人徒觉凉气四溢,便体生寒。 就连吱吱都被他吓得从顾言之肩膀的这一侧飞去了另一面。 顾言之无辜地眨眨眼,心中想得却是:“原来清元仙君往日里给人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是因为面容生得偏于高冷、不容侵犯,而是本来就很高冷的缘故啊……” 难怪自己学不来这气势。 真是的,这好端端的,仙君怎么说翻脸就又翻脸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顾言之:嘘嘘嘘都不要吵,仙君大姨夫又来了。 每天都很委屈的仙君:…… 第16章 孵蛋的老攻16 顾言之无辜地眨了眨眼后,声音更加无辜:“我方才对那仙姑笑,还不是想证明堂堂清元仙君没有被美色所惑、破除谣言吗?” “是这样吗?”白清元问,气势稍缓。 顾言之面上狂点头,越发肆无忌惮,口无遮拦:“再说了,论英俊还是我原本的样子比较好一些,想要什么样儿的找不着?” 白清元:“……” 肃杀之气再一次席卷,小间的门突然被敲响,是店伙计送小菜来了,话题才到此终止。 因着顾言之大手一挥将这醉霄楼的灵食全部都点了一份的缘故,再加上掌柜不敢怠慢,所以菜品一道道地往小间里上,很快就被层层罗列了起来,堆砌了满满一桌。 也幸亏修仙之人早就不食五谷,超脱世俗,这些灵食即便吃多了只会对修为有益,倒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损害。 当然,灵谷灵兽本就是这世间珍惜之物,做成灵食价格则更加不菲了。 不过清元仙君有钱。要不然还真有点儿麻烦了,顾言之美滋滋地想着。 他原本还想问掌柜要一坛好酒,但顾及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白清元不是顾琰峥,点了这一桌子菜已经不妥,若再给清元仙君填一个喝酒啖肉的名声就不大好了。 于是只得作罢。 待菜上齐后,顾言之命人将门带上不要打扰,等清元仙君重新布下结界后便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他心心念念的八宝鸭肉扔进嘴里。 一口咬下去,只觉肉汁鲜美,肉质酥烂,咸香嫩滑,口齿留香。 边嚼边美得眯起眼来,顾言之又夹了一筷子里面的馅料,再仔细品味,大约吃到了糯米的香甜,虾仁的新鲜,竹笋的清脆,板栗的绵软…… 幸福得身心都舒畅了不少。 顾言之自我标榜不是吃独食的人。几口过后猛然想起身旁还坐着的清元仙君,就极热情地也给他夹了一筷子:“仙君不要客气!” 白清元:“……嗯。” 清元仙君并没有立即动筷,而是自袖中掏出了一个酒坛,顾言之在看见这个酒坛之时整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西凤酒?!仙君好品味,竟知道这家的八宝鸭与西凤酒最配!” 白清元沉默揭开坛上封泥,面无表情地说:“是你以前对我说的。” “你从前带我来过一次……只怕琰峥是已经忘了。” 顾言之……还真是忘了。 时间过去太久,中间经历的事儿又何止千千万,他是真不记得了。 说话间,清元仙君已经将酒满上了。 顾言之小酌一口,只觉这酒乍入口时清雅温润,再入喉却火热爽辣,当真是尾净悠长,回味无穷。 ……倒是像极了眼前之人。 如果可以还真想一亲芳泽啊! 只可惜有天道在上头看着他,他就是有贼心也起不了贼意,有贼胆也做不了坏事。 每每想到这心痛之处,顾言之便忍不住叹气。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24章 白清元问:“怎么?” 将手中的白玉杯举至眼前细细端详,顾言之强行让自己端正思想,幽幽叹道:“这西凤酒虽是我平生挚爱,但这一家的却不是最好喝的。” 白清元不解道:“西府凤翔的酒,九州只此一家,琰峥所说的又是哪一家?” “大概是另一方世界喝到的吧。”顾言之说着,以酒配菜,不多时竟然已经微醺了,倒叫人觉得他是说起了胡话。 其实他很早以前就注意到,自己所过的世界,无论怎样光怪陆离,都必有一地叫西府凤翔。更奇怪的是它们地貌风俗尽数不一,却唯有一样是每一个世界都相同的——那里均已酿酒出名。 所酿之酒天下皆知,且皆叫西凤。 虽然味道也不尽相同,但酒入喉头,整体的感觉却都相一致。 自从发现了这个规律以后,顾言之曾连续追查了许多个世界,分别调查记录当地的风俗文化历史变迁以期发现其中关联,可并没有违和之处,也没有规律可言,始终是一无所获。 所以大宝鉴为什么现在才出现?!顾言之有苦说不出,只能化悲愤为食量,对着桌上的美食来了个横扫千军。 耳畔的箜篌声变成了丝竹之声,顾言之吃到一半还不忘叫白清元把儿子翻出来,与他一同灌输灵力,给儿砸增加养料。 二人这一顿饭,便从正午太阳正高时,吃到了晚间月亮高悬,星幕隐现。 一直紧张候在外面的掌柜和店小二自始至终都没有被传唤。 等小间门重新开启之时,只见率先走出的仙君正一边走一边整理自己略显凌乱的衣物,那只小仙鹤仍旧趴在他的肩头,只是一人一鸟都不似白日时那般精神,看起来皆有些疲软和慵懒。 反倒是一直跟在仙君身后的那三代弟子仍旧神采奕奕行走如风。 出了小间以后,清元仙君便同身后的这位弟子:“今夜不赶路了,我们先寻个店家住下。” 仙君即便神情萎靡,但也没失了向来仙风道骨的样子,举手投足间依旧气势骇人,那掌柜垂手听了,便殷勤道:“仙君若是想休息,对面便有一家云来客栈。” “好,那便去云来客栈。” 二人下了楼,由他身后的三代弟子付了灵石结清款项,便大摇大摆地往酒楼对面行去了。 半日的时间,醉霄楼中已经汇集了不少听说清元仙君现身于此,想要瞻仰结交的修士。 酒楼之中一时间高朋满座,门庭若市,可仙君从始至终都冷着脸,目不斜视地从这些人中走过。他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衣袂纷飞,却偏偏在临出门的时候,被脚下的门槛儿绊了一下。 一路悄然打量的众人:“???” 倒是他身后所跟的弟子手疾地于腰上扶了他一把,于他耳边低声道了一句:“师祖小心。” 语气间暗藏忧心。 清元仙君摆了摆手,似乎更显虚弱了,只是气质冷冽,余威未散,使得众人不敢不转移窥探视线。 没有人认为飞天遁地也不过转瞬的清元仙君会真的被一块小小门槛绊倒。但这也不影响众人心中暗中揣度——仙君他这是怎么了? 缘何如此虚弱? 已经不需要私底下去小二那里打探,那一盘盘不住送进小间的灵食早已经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需要那样的进补?他们这一顿饭可是花了上百颗上品灵石!大概是普通黎民修士近百年才能赚到的钱! 瞬间有人联想到近来关于清元仙君炼器失败,至宝不见天日的传说,众人对视一眼,难道是遭到了反噬? 然而事实上,“清元仙君”还真就被绊倒了。 顾言之这一喝醉酒就抬不起腿走路的毛病真是八百辈子都改不了。 他前一刻还像模像样地跟白清元进了客栈房间,后一秒就犹如山洪倾泻一般忽然醉的不省人事了。 别说,这人都醉成这样了,刚才表现的还挺好。白清元想着。 今日目的,一是乔装打扮,暂缓人们对顾琰峥的猜测;二是故意营造他已经十分虚弱的假象,请君入瓮。现如今均已达成。 方才若不是顾琰峥扮作他,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出已然遭到反噬、极度虚弱的样子。 还挺会演的。 白清元把他和又被喂了酒的木有枝都安顿在了床上,自己于外间的桌子上掏出香炉茶盏棋盘等物,一边煮茶一边摆布棋局,静静的等待天明。 只是不想第二日,关于“清元仙君当街撩拨女修”和“清元仙君与徒孙同住一室”的传闻,又在天下悄无声息的流传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佛系白清元:他什么时候能发现我喜欢他?——算了没发现也没关系,人还在我身边就好——不在也没关系,至少我还有儿子…… 道系顾言之:天道你妈卖批老子什么时候可以开荤啊啊啊啊!! 儒系作者:稍等,抱歉,对不起QWQ 蠢作者表示很快就会再开荤了,毕竟这是个……快、快穿_(:з∠)_ 第17章 孵蛋的老攻17 顾言之凑在白清元身前,将他手中的信札内容看得一字不漏,又看着它无火自燃、化成灰烬:“想不到清元仙君这么八卦,连这种小道消息都不放过。” 令人诧异的是那信上提到更多的竟是清元仙君在客栈中与徒孙共处一室之事。 有人说清元仙君确实是变得虚弱了,需要玄阳宗实力强劲的弟子护法,而有人却说那徒孙虽然面目普通,但身材健朗修为深不可测,清元仙君与他同屋其实是在与他双修。 唯一口径统一的便是,没有人觉得能掏出上百颗上品灵石的仙君住客栈会开不起两间房。 白清元丝毫不把顾言之的揶揄放在心上,一本正经解释:“细节决定成败。” 顾言之赞同这种说话,一边起身一边盘膝坐于床上:“那就是九州的人太八卦了,嗯,八卦脑洞还大,真能寻思,这样下去的话我们完全不必多做什么造势啊!” “魔界混乱,九州动荡,人心难免浮躁。”白清元轻轻叹气,再看时顾言之已经闭上了双眼,专心吸纳起四周灵气,巩固修为。 最近给白念灌输灵力对于白清元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但顾言之修为低,却很是捉襟见肘。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25章 如果不是他对灵力的运用把控到极致,可能压根儿就无法保证儿砸每天所需的灵力输送。 他以前志不在此,倒也无所谓修为高低实力强弱。 但既然现在孵化儿子需要灵力,便没有了不努力的理由。 碰巧这客栈的上等间正建在一处灵气浓郁的地脉之上,他盘膝所坐之处灵气正浓郁,适合修炼。 白清元便不再作声,在旁边为他护法。 两个时辰过后,顾言之豁地睁开眼睛,眸中一片精光闪烁,表情庄重而严肃……短短时间之内,他竟然进级了! 已经从金丹三层升至四层!再有一层,便可突破金丹,进阶元婴! 就连守在一旁的白清元都觉得不可思议。 即便他昨日吃了不少灵食、即便此处灵气浓郁,但想要将这些灵力转换成自身所有扩充气海直至进级……也未免有点太快了。 然而庄严肃穆不过一刹那的错觉,下一瞬顾言之从床上跳下来,还算满意地对着铜镜整理起了自己的衣服。 在其他世界渡劫都不知道渡过多少回,他天资和悟性已经超越寻常人所能想象的境界。顾言之不认真则已,一旦认真努力了,境界上升的自然非常人所能比拟。 待整理好仪容过后,统共已经过去半日的时间。就连木有枝都已经无聊地出去转了一圈又回来,顾言之抻了个懒腰说:“我们继续出发吧。” 白清元点头:“先去天门宗。” 顾言之道:“啊,也该回去看看了。” 二人仍旧由照夜御兽拉车,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凌辽府。 车上,顾言之叫白清元把白念拿出来,又与他合力为他灌输了一回灵力,晋级后这一次明显觉得清减了不少,虽然最后气海中灵力仍旧所剩无几,但起码不会像之前那般要他全神贯注的控制着自己的灵力,不能有半分差池。 收功后白念很有眼力见的挨个儿蹭了蹭他们,便缩小了身形,滚到桌上跟吱吱玩儿去了。 顾言之看着他们在桌上滚来滚去的身影,不知怎么又想起了昨日吃的八宝鸭,回味无穷也不过如此了,总觉得怎么吃都吃不够。 一走神儿,便下意识地吸了吸口水。 听见动静的吱吱转头,正看见他眼冒绿光、吸着口水地看着自己,不由鸟身一颤:“???” 木有枝与白清元原本就神魂相连,宠物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和反应他都能感觉到,感觉到吱吱的控诉,他不禁于静坐中睁开了眼睛,从袖中掏出了一个油纸包裹:“给。” “什么?”顾言之鼻头一动,捕捉到乍出现在空气中的一丝香味儿,都不用白清元再说,已经笑嘻嘻地接过了包裹:“八宝鸭?!” “嗯。”白清元说。 “多谢多谢,清元兄有心啦!”一想便是白清元趁着他睡觉的时候卸掉了伪装、变回自己的模样去给他买的,顾言之心中一动,不再多说,扯开包裹,掏出玉箸,便吃了起来。 “不必客气。”白清元道,顺势又问:“你到底是怎么重塑金丹起死回生的?” “说了呀,”白清元套话的技巧还真是生硬。顾言之笑了声,撕了块鸭肉喂给小仙鹤:“我是丹师啊,重新练个金丹有什么难的?” “……”能将金丹与炼丹混为一谈,顾琰峥也算是千古第一人了。不过他既然能够炼出白念……白清元有些动摇,他尚在垂眸深思,便听到顾琰峥喊了一嗓子: “吱吱!”原来是木有枝自己吃的开心,叼着一条肉丝想给白念送去,被看不下去的顾言之拦了下来:“弟弟现在不能吃这个,你自己吃,啊,真乖!” 白清元:“……” 顾言之还没忘了旁边的清元仙君:“唉,这事跟你说了也没什么,就是怕你不信。其实我是世外之人,顾琰峥早死啦,才换成了我。” 白清元:“嗯???” 顾言之还想给吱吱喂点糯米,手腕忽然又被捉住了,白清元神色凝肃,语带震惊:“你不是他?!” 拿筷子的手忽然被从食物中扯开了……这简直就犯了顾言之的禁忌! 他心里不爽利,但没等发作,余光一瞥就看见清元仙君难得的满脸写着震惊,仿佛在他面前天地覆灭都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顿时,只觉得甚是有趣。 以往顾言之与人说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旁人大多是不信的,或以为他是胡编乱造,或觉得他神志不清。怎么清元仙君的反应就只有震惊? 顾言之不解:“真正的顾琰峥十几岁时就死啦,咦奇怪,仙君你早就认识他?” “十几岁?……那当年青竹小筑、我与之相遇的人是谁?” “是我啊。”顾言之眨眼,只觉得握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道顿时松懈了不少,血液得以重新在血管经脉中畅然流淌,亦犹如顾言之的豁然开朗。 清元仙君看了他半天,表情终于重新恢复沉寂,企图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可顾言之的心思却活络了起来,到底是活跃了千世的老鬼,就算始终没找到儿砸、没有伴侣孑然一身,他也不至于那么不开窍。 电光石火间他猛地想明白了,白清元一面对他好一面又阴阳怪气的原因。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此刻顾言之的眼中,吱吱还在桌上用鸟头不住的蹭着儿砸,八宝鸭的香气依旧浓郁扑鼻,而清元仙君亦还是清元仙君。 他用手在吱吱的鸟背上摸了一把,很想问:“吱吱为何叫木有枝?” 但最后,顾言之承接了上面的话题,笑嘻嘻地谈起三百年的往事,尤其颇为自得地说着自己曾被屠魔宗宗主“捡”回去的事:“哎嘿嘿,时隔多年也不知道我干爹怎么样了。” 意料之中的,白清元眉头又是一抽:“干爹?” “哦,就是屠魔宗弈阳仙君啊,清元仙君不知道吗?” 白清元蹙眉看他:“一千年三百年前赵弈阳屠尽全家妻儿老小,以此证道,你认他做了干爹?” “是啊。”顾言之面不改色地重新拿起筷子:“我干爹悟道后一直对往事耿耿于怀,念子心切,并由此生出心魔,要不是我给他当了儿子,恐怕这会儿早已疯魔了。” 白清元神色越发冷厉:“你赞同他的做法?” “当然不了。”顾言之忙于吃喝的手一顿,忽然微微扬起唇角,配上这样的话题,笑容不禁显得有些凄然:“赵弈阳所修乃是最纯正的阳性功法,只能与体性属阳的男子双修。仙君觉得我若要请他为我撑腰,是做炉鼎好一些呢,还是充当孝子好一些?” “……”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26章 双目冰雪消融,白清元的眼中反而多出茵茵袅袅的温柔。 他原想说“你也不怕他再狂性大发杀了你”,但吐出口的话语却只剩下一句轻柔的安抚:“都过去了。” 原本单纯想岔开话题才聊这些的顾言之发现自己无意中又赚了一波清元仙君的心疼,不禁觉得喉咙一紧,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他不是不乐意接受白清元。 清元仙君才貌双全,他自己又是个断袖,谁会拒绝这样的对象呢? 可自己一个被天道看得死紧的人,又怎么跟旁人在一起? 难道要告诉清元仙君,嘿,我愿意跟你在一起,只是我们不能滚床单,一啪啪啪就会被雷劈么? 作者有话要说:  顾言之:今天也很寂~寞。 白清元:乖,很快就好了:) 第18章 孵蛋的老攻18 此后二人一路闲聊,转眼便来到了天门宗所属的桑州。 他们到达桑洲后并没有直奔天门宗,而是在桑洲最大的郡县落脚,仍旧是顾言之扮作白清元,白清元扮作三代弟子,大摇大摆地在日间活动了一遭,遍访当地美食后,又选了一处灵气浓郁的洞府住下了。 依旧是俩人开一间房,住同一间。 一时间关于清元仙君诸多反常的议论变得更多了。 与此同时,关于魔君现世、盗用符篆的说法依旧传得沸沸扬扬,并且大概是失了清元仙君庇佑的原因,他被妖魔化得越发严重,已然从一名盗贼变成了为祸九州的祸世魔王。 甚至有不少人将他与现任天门宗宗主崔琰嵘做起了对比,皆道当年一同长大的天门二子,如今一个坚守正义,一个堕入魔道;一个救世济人、一个妖星祸世。 但其实对于被冤枉的人来说,崔琰嵘与他一个是高高在上、被万丈光芒所笼罩,一个身陷泥沼,只会越陷越深直入深渊。 如果他不是顾言之的话。 任凭谣言四起,名誉扫地,顾言之没事人一般跟白清元一起旁观这些八卦,一边制定了下一步的计划。于是他便变成了原来的样子,而叫白清元又换了一副容貌,于第二天一早悄无声息地造访了天门宗。 也亏得白清元堂堂一个大宗门宗主,又是一界之主,竟也愿意这么随意乔装变换身份地跟着他瞎胡闹。被白清元带着踏云前行的顾言之想着,一侧头便看见清元仙君弧线硬朗俊逸的侧脸。 他不禁干咳了一声,连忙又移开了视线。 二人落在天门宗山脚下,只见层岩叠嶂,青山依旧,似乎还是顾琰峥曾经生活在这里时的样子。 但待沿着山路上山,路过千回百转的山路走至天门宗宗门口处的时候,只见从前单薄朴素的山门已经以样式新颖独特的石柱重新堆砌建造,下方是朱红色涂漆大门,颜色新亮,一尘不染,似乎常有人保养打理。 这已然不是顾言之记忆中的模样。 虽然他对天门宗的印象几乎为零,但记忆之中这个门派甚是简单朴素,绝不会有这样奢华的门面。 山门口处的护山大阵在他们靠近只是自动开启,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将他们阻隔在外,很快便有两个小童从旁侧的侧门跑了出来,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皆穿着款式相同的道服,锦衣玉袍,应是天门宗最新设计的款式衣物,倒称得上是富态华贵。 只是这两个小童子的面目只能算是普通,与这身衣服并不十分相称。 顾言之这般想着,只听两小童问:“来者何人?” 他于山门前负手而立:“天门宗顾琰峥。” 两小童对视了一眼,眼中尽现疑惑,似乎并未听说过他这号人物,但“琰”字辈乃与宗主同辈称号,料想寻常人也不敢冒用,两小童不敢怠慢,便又问道:“可有名帖?” 顾言之从随身乾坤袋中拿出一块玉牌交给两位小童子,也不为难他们,笑嘻嘻道:“这是在下的名帖,劳烦二位仙童通传一声,你们宗主见到这块玉牌自会前来见我。” 两童子双双被他的笑脸晃了下神,待回过神后方觉得此人说话用词颇为傲慢,不禁又看了他一眼,道了句“稍等”才又双双从侧门跑了回去。 顾言之对身旁的白清元道:“我师弟八成也以为我早就死了,估计我们要等上一阵。” “嗯。”白清元点头,他亦是数年未路过此地,将天门宗的山门和护山阵法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终得出结论:“门石是用最坚固的磐石所筑,坚不可摧。阵也是轩辕阁最新推出的大阵,价格不菲,这天门宗的门面尚且如此奢华,内部亦可想而知了。” “你看那两个小童子就知道了。”宗门口处设有矮桌石凳,顾言之走过去一挥袖将其上的灰尘清理干净,一扬衣摆当先坐了下来,“那俩小孩儿怎么瞅也不过是普通的刚入门的弟子而已,穿着竟比我还好,啧啧,可惜就是长得普通了点,要不然就真是活脱脱的小仙童了。” 同样坐下来的白清元怪异地看他一眼,半疑问半肯定道:“琰峥喜欢生得漂亮的人。” 顾言之摸了摸自己的脸,冲他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白清元在一晃神儿后错开了目光,与他谈论起了正事:“天门宗近些年来敛财无道,虽然仍有多方势力予以支持,可已经造成黎民修士的怨恨,外加上钱财外漏……恐怕是要引起风波了。” “嗯,不过我师弟赚钱有方,如今的天门宗已与三百年前截然不同,还是需要表扬的。” 白清元眸色一暗:“你与你师弟的关系很好?” 顾言之绞尽脑汁地回忆三百年前的自己、以及原主与崔琰嵘之间的关系,回答道:“挺好的。我们一起入门,一起筑基,师弟于仙途之道上没什么天赋,我亦顽劣不求上进,于是一起被罚,一起挨饿受打……” 白清元只看着他,没有再说话了。顾言之觉得哪里不对,狐疑问道:“怎么?” 说话间山门的侧门重新开启,方才前去通报的两小童又跑了出去,对顾言之说:“我们宗主说了,这名帖的主人早已过世,定是有人冒充了他人名讳,如此宵小之徒,定然不见!” 说完,又连忙闪身回了小门内侧,将门关得个牢牢实实。 顾言之:“……” 当年天门宗长河子道人有一峥一嵘两个亲传徒弟,大徒弟顾琰峥性情耿直,行事纯良,二徒弟顾琰峥机灵滑巧,天真烂漫,可以说是各有各的特点。 顾琰峥一直都很照顾比自己年幼的师弟,直到险些被自己师尊欺辱的那一晚,他于挣扎呼救中猛地向窗边一瞥,看见了崔琰嵘的身影。 那是一个很模糊的影子,可顾琰峥与崔琰嵘从小相伴长大,隔着窗纸他不认得别人,却清楚看出那是崔琰嵘,以及清楚看见对方不动声色地从窗口远离的身影。 所以那夜,顾琰峥其实是有目击证人的。 只是崔琰嵘选择了沉默。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27章 即便是这样,顾琰峥也从来没怪过他的这个师弟。 每个人都有自己恐惧和内心中无法超越的东西,崔琰嵘帮他不是义务,不帮却是本分,所以无论是那晚对方的悄然离开还是日后的沉默,顾琰峥都没怪过他。 但今日所见,这个崔琰嵘比顾琰峥记忆里的模样可要冷漠了许多。也似乎完全不像顾琰峥所想,对方只是因为惧怕师尊才不站出来帮他。 其实对于崔琰嵘的反应,顾言之倒并没有觉得很惊讶。 单凭崔真人能放任天下谣言四起污蔑他这一点,对方的闭门不见便已在他意料之中。 想起当年自己将那半册丹籍留给对方时,他一口一个师兄叫得可甜的情境…… 三百年虽未沧海桑田,却足以物是人非。 白清元见了他愣神,眸上不禁染上了一丝担忧之色。 即便在即将辞世之时也要将苦心撰写的丹籍赠与的人,对于顾琰峥来说此人一定意义非凡。 再一联想到这些年崔真人的行径…… 他虽心中不忍,却仍旧将一直以来没说的话说完:“自你……仙逝,崔真人坐上宗主之位后,从没提及过你的名讳,也并未将你列入天门宗宗谱之列。” 而事实却是顾琰峥回过神后正对上他的眼,丝毫伤心难过之情不现,反而杀伐果断道:“那我更要见一见我这师弟了。这事儿不能总搁这悬着,我得让他跟我说清楚!” 白清元无任何犹豫地点头:“好。” 话音一落,逐风剑从袖口滑出落于白清元的手中,他正要上前,顾言之又忽然拉住他,叮嘱道:“哎哎哎,别弄太大动静!你现在可不是清元仙君!” 这样的叮咛嘱咐,顾言之语气却充满了自信,那样子全然不觉得他会被一个护山大阵难住。 白清元的眸光变得亮了一些,他很享受这种来自顾言之的信赖,甚至是依赖。 当即不再多言,单手掐了一个剑诀,逐风剑应声出鞘,剑鞘上所嵌宝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亦如去如疾风的剑身。 只听“铛!”的一声,之前将他们拦在山门外的大阵在仙剑的锋芒下被敲出了一个洞。 紧接着,无数裂痕从这个洞向四周蔓延弥散开去,须臾,又听“哗啦”一声清脆响声,天门宗的护山大阵已破。 顾、白二人面上皆平淡无波,不惊不讶。 逐风剑回鞘,白清元将它缓缓收回袖内,一点痕迹不留。 从剑身出鞘到还鞘也不过几息的功夫,清元仙君更是信步闲庭,衣袂半分不乱。 若真要进天门宗,一个最新面世的守山大阵还是拦不住白清元的。 这世上没有什么外部力量能抵挡得了即将渡劫的仙君,除了他们自己和天道。 天门宗守山大阵猝不及防的被人击破,引得门中弟子一阵慌乱,却并未惊扰到天门山外的世界。 这只能说明破阵之人修为高绝,已远在阵法所形成的力量之上。 才会如此不动声色。 意识到这点的天门宗长老们连忙使人去看是何人所为,但等门下弟子重新赶至山门口处时,那里已经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大能之士! 作者有话要说: 星期四日常丧气√ 看文的小伙伴们记得给个收藏哇(づ ̄ 3 ̄)づ 丧气的作者哭唧唧地说QwQ 第19章 孵蛋的老攻19 而此时,顾言之已经和大能已经双双出现在了天门宗宗主的寝殿洞府前。 洞府大门紧闭,门前另有禁制,里面的人似乎丝毫没有要现身的迹象。 方才白清元虽然有意收敛没闹出太大动静,但自家守山大阵都破了,崔琰嵘绝不会没有察觉。 如今这种情况,怕是他已选择闭门不出,做了缩头乌龟。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在天门宗中走了一遭,因为大阵被破、门内混乱的关系,二人大摇大摆地行走竟也如入无人之境。 顾言之跟白清元对视了一眼,忽然毫不吝惜地露出他那一口白牙,龇着一笑道:“仙君可介意将这门也破开?” 白清元二话不多说,这一次连仙剑都没有祭出,单是一伸手、一脚踏了上去,洞府门的禁制便已经破碎,大门被他轻松一推,应声而开。 顾言之率先走了进去。 一边走还一边感慨这崔宗主的品味倒也别致,庭中栽种了不少灵植,排列并不规则,且高矮形状不一,唯一还算规则的便是于院子东南角单独留出几块地,种了几排摇钱树。 洞府灵气浓郁,这些灵植皆品种名贵,都是上好的炼丹材料,单是存在在这里已经足够彰显洞府主人的财力。 顾言之一路看下去,差点儿就看花眼了。但他脚下未停,行至屋舍门前飞起一脚将房门踢开,却并不急着进入,而是冲身后的白清元使了个眼色。 清元仙君已然会意,走进屋内将内部机关一一破除了,顾言之不意外听到了一男子呵斥和尖叫喊人的声音,但白清元早已布下禁制,一时半会儿还没人能闯进来。 等到屋内响动完全停止,叫喊声也销声匿迹,顾言之才整理了下表情,一撩衣摆进了屋。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这副肉身太弱了,还是得请高手给他先行探路。 顾言之从来就不是喜欢逞强的人。 屋内已经彻底凌乱不堪。 崔琰嵘穿着一身华贵的道士道服瘫在蒲团上,只是发髻散乱,眉目不似当年的灵动模样,已现老态,瞳孔乱颤,浑身发抖,似是被吓得不轻。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28章 看得顾言之心下都疑惑起来:“难道这崔师弟是当真一点都不怀疑地以为我真死了?要不然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他看他时崔琰嵘也在看他。但与之前的反应不一致,崔真人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起,突然又是大叫一声,不仅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抽出随身佩剑,剑尖直指顾言之,嘴中念念有词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就离开!……你来是想要回丹籍的对不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来人!快来人啊!” “……” 眼前这情况就连顾言之也有点发懵。 谁能想到在外面风光无限的天门宗宗主竟然是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下意识与白清元对视一眼,顾言之奇道:“丹籍已经赠与给你,我自然不会要回。但放过你是何意?崔师弟,你已不认识我了?” 美目盼兮,他说话时目光流转,眉宇更显风流之态,风神俊茂,竟未有一丝老化沧桑的痕迹。 见到这一幕的崔琰嵘忽然稳住了不断颤抖的手,他仍以剑尖对着顾言之,恨声道:“我认得你,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你!顾琰峥!” 这一声叫得顾言之更加莫名,甚至都要怀疑经历的世界太多,他将眼前之人与旁人记错,他们之间其实不是师兄弟,而是尚有血海深仇未清算的仇家。 要说重新回到了自己还算熟悉的世界也不全然都是好处,顾言之就搞不懂怎么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似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一开始是白清元,现在是崔师弟…… 只是清元仙君恨他是情有可原,顾言之心中有愧,也认了。 但崔琰嵘……? 没等顾言之做出反应,立于一旁的白清元已然并起两指一挥衣袖,轻轻松松缴了崔琰嵘用来指着他的剑,全程沉默,惜字如金。 崔琰嵘显然一直都十分忌惮着这个护在顾言之左右、修为莫测的大能,然而就在被夺去佩剑以后,他的表情反而彻底改惊慌为狰狞,看着顾言之道:“这又是你从哪里诱来的靠山?以前是师尊,后来是弈阳仙君、清元仙君……怎么?如今你又嫌他们不济事了、打算依靠新的靠山来屠了你出身的宗门吗?!” “……”看了看崔琰嵘口中的“被他嫌弃的清元仙君”,顾言之:“???” 但这并不影响他双目微张,满脸布满震惊失望之色,怔愣地问崔琰嵘道:“你这么想我……?” 说话间那双风流的桃花眼已经泛起水汽,眼角微红,顾言之声音发颤、既彷徨又难以置信:“师傅当年对我做了什么,你不知道?我怎么沦落至此,你不知道?” 短短数语,似已用尽他全部力气。 ——这是那个与崔琰嵘相伴长大的师兄顾琰峥会做出的反应,顾言之将原主的神态语气学了个十成十。 崔琰嵘却并不领情。 他反而看了看从始至终都立在一旁未置一词的人,似乎是在极力辨认对方的身份,又似乎是觉得自己刚才说了那番话,已然是没有活路了,反而微微仰起头颅,作慷慨赴死状,说:“如若不是你百般勾引,师傅又怎会守不住道心?若不是守不住道心,天门宗又怎么沦落至此?你以为给了我一本丹籍就万事大吉了,你知道这些年我为宗门都做了什么?再看看你自己,你又做过什么?!” 他双目写满恨意:“我的师兄早已从叛出宗门那天起便不再是我师兄,况且他早已死了,死于鹿泽山上,一步登仙峰中,你根本就不是我师兄!” “原来你……竟是这样看我的……” 顾言之猛地退后了一步,演到兴起之处表情已不能单纯用受伤来形容,他难以置信地摇着头,退了一步过后又是退了一步,直至脚下一绊,摔进了白清元所扮之人及时伸出臂弯里,似是依托着他的力道才能继续保持直立似的,无力道:“走吧,我们走吧。” 这样柔弱无骨的顾琰峥与他往日里牙尖嘴利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料想他的内心一定经受了不小的创伤,白清元没有任何异议,当即便带着他向外走去,只在临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崔琰嵘,目光之凌厉,犹如刀锋刮过皮肉,皮开肉绽。 崔琰嵘修为尚浅,并不足以抵抗这道视线,当场被威压震得浑身僵劲、动弹不得。 可顾言之行至门口又重新驻足停住了脚步。 他并未回头,身体发着颤,却固执地保持这挺拔向上的姿势。 天门宗郁郁葱葱的背景下,他宣布了一件事,语气缓慢而铿锵,掷地有声:“自今日起,我顾琰峥不再有你这个师弟。” 话音落,顾言之只觉腰间一紧,刹那间人已经被带离天门宗。 白清元一心想带着顾琰峥离去,哪知自二人飞出天门宗之后,自己手臂一轻,之前依附在他身侧的人已经重新直起腰来,表情云淡风轻。 顾言之双手叉腰,颇为感慨道:“想不到一册小小的丹籍竟能让人疯狂至此,真有点可笑。” 说完,他还真笑了出来。 白清元原本关切的目光骤然染上几许诱惑。 注意到旁边清元仙君的反应,顾言之稍稍收敛了一些,道:“崔琰嵘够聪明,也足够了解顾……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做出残害宗门和他的事来,所以才故意那么说……恐怕这还是说与你听的。” 白清元:“我?” “故意抹黑我呗。”他说着,就在清元仙君结实的手臂上摸了一把:“能那么轻易就破了一大宗门的护山阵,是个人都想拉拢呀!” 白清元:“……” “但我不能受这个委屈、吃了这个亏。”与这个世界两不相欠,也代表着他不能平白受了人的欺负。 顾言之暗戳戳咬牙,嘟囔道:“不就是演吗?他能够一脸正气英勇无畏地指责我是绿茶婊,那我也只能顺势装一装,不然岂不是对不起崔真人的口水?虽然我还是没搞明白他缘何那般恨我?” 乌漆漆的眼眸光泽稍稍变暗,白清元道:“可是崔琰嵘一定不会罢休,过了今天,下次想再近他的身,估计很难。” “无妨。”顾言之叹道:“他终究是我师弟,我也不能因此杀了他。” 白清元表情复杂:“嗯。” 说完,顾言之又笑了下,齿牙春/色,美目张扬:“但从今往后,他便不再是我师弟了。他若是再诟病于我,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这才是顾言之探索世界进度完成之道的同时,执意要回天门宗走上一遭的目的。 如若崔琰嵘还认他这个师兄也便罢了,他定然不计前嫌帮扶于他。 若是不认,他也要把话说清楚了、关系理顺了,再痛痛快快地讨个说法。 这是顾言之的又一个规矩。 他被莫名其妙地扔到这些世界当中独自徘徊,自生自灭。因为太无聊,天长日久积攒出来的脾气,许多事情连天道都不管他,但他给自己立的规矩,不能破。 生亦何欢,殁却多难。 世俗皆抛,生死看淡。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29章 就连善恶,也要全凭喜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点发喵~明天作者要粗门浪,把工作交给存稿君了,下章暂定明天下午两点发吧~ 听说好多宝宝在备战期末,要注意休息啊~ 周末愉快(づ ̄ 3 ̄)づ 第20章 孵蛋的老攻20 离开天门宗,二人一路攀谈,不知不觉已然回到了桑州之上他们之前借住的那家客栈。 悄无声息地借由小窗回到房间,顾言之给自己倒了杯灵茶润喉,想了想,还是跟清元仙君坦白从宽:“你不是说天门宗这三百年拿出了许多此前从没有过的丹药吗?那是因为我走之前给了崔琰嵘一本丹籍,里头含概二百丹方……” “嗯,我知道。” “你知道?” 白清元不出声,只沉默地自衣襟当中掏出一檀木盒子,木盒打开,里头平平整整放了本纸质丹籍。 这本丹籍只用普通牛皮纸所写,边角外皮已经破损的相当严重,但仍能清晰认出上面的字体,正是顾言之当年手书的。 翻开第一页,白清元字正腔圆,一字一句读道:“丹籍一分二,此为下册,主讲制丹基础。天下万法同宗,以不变应万变,赠予有缘人。” 顾言之:“……”自己当年写了这些话? 既然如此,稍一结合当今局势,用脚趾想都能知道当年他将上册给了谁。 而如果他没将那上册给了崔琰嵘,现如今天下也不会出现这种一家独大的状况。 顾言之眼睛一转,忽然恨铁不成钢地倒打一耙:“满则溢,溢则损,我将这本留给你,就是希望清元兄能研习其上的道理,避免现在这种一家独大的局面发生,没想到……哎!” 白清元的重点却显然偏了。 他无视了他的痛心疾首,目光定定落于他身上,薄唇一开一合,重复道:“赠予有缘人。” “……”顾言之抓了抓头发。 话说那些高手大侠所著秘籍不都这么写的吗?顾言之觉得很无辜。 要知道纵横多年,他虽然横行无忌,可最怕的就是欠下情债。 ——因为他还不了。 能怎么还呢?有天道看着什么都做不了,连双修都别想,互相充当对方的左右手吗?也因为还不了,所以一旦欠下情债,也就等同于他坏了自己的规矩。 更别提基于这样的前提,顾言之从来都没对人动心过。 可是白清元…… 可那是白清元。 好歹是他儿砸的另一个爹。 在对方直勾勾的注视下,顾言之缓缓闭上了眼睛。正琢磨着要不要做点什么让清元仙君死了心,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这声音成功地将两个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方才屋内静谧诡异的氛围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顾言之豁地睁开眼睛,冲门外问道:“谁啊?” “启禀仙君,我家主人听闻您路经此地,特意上门来访,求您一见。” 顾言之与白清元对视了一眼,他不知在哪一世学得了一流的口技,当即就模仿起了清元仙君的声音,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我家主人乃天门宗宗主崔道长。”门外之人答道。 这间客房是用清元仙君的名号登记入住的,会有人找过来一点都不奇怪。 只是……怎么倒把他引来了?! 顾言之心里奇道,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猛然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恢复了本来面貌,而白清元还是面目无甚特色的无名修士。 二人再次对视了一遭,屋内一阵兵荒马乱。 再开门时,顾言之已经变成白清元仙风道骨的模样,而清元仙君则继续扮演他的玄阳宗三代弟子。 先前的慌乱一丝不现,屋内青烟袅袅,是清元仙君惯用的香炉。 崔琰嵘已在外面恭候多时,当即便一整衣袍,走了进来。 房门再次关闭。 “参见仙君。” 也不知道崔琰嵘是什么时候打听到他们的下榻点的,但这一会儿功夫,对方已经打点好了形容,穿着一身金丝玄色长袍,发髻用紫金冠束好,全无方才狼狈之态。 他也是生得风神俊茂之人,长相不似顾琰峥这般偏阴柔,可若要说的话,以顾言之弯男的审美其实更欣赏他的相貌。 只是对方身形消瘦,此番又作低眉顺眼之态,倒与他身上怒张的金丝刺绣衣裳不相配,看起来有点违和。 一天之内连续见一个人两面,第一次对方目眦尽裂、怒发冲冠,第二次对方竟然像是只乖巧的绵羊,这叫顾言之的心情有些复杂。 “仙君?”见清元仙君并不答话,崔琰嵘又叫了一声。 顾言之这才回过神来,颇像那么回事地道:“崔宗主,坐。元书,看茶。” “谢仙君。” 顾言之随口叫了个名字,旁边白清元便听话地将灵茶满上,端到了已经坐于圆桌前的崔琰嵘的面前。只是自己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顾言之不想浪费太多时间,问道:“崔真人前来找本君有何事?”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30章 白清元倒茶的时候崔琰嵘也在打量他,他颇为忌惮地看着这面目普通的三代弟子,却听仙君说道:“有什么话,崔宗主但说无妨。” 言下之意便是不用顾忌他的这位弟子。 崔琰嵘想起近日来传言说清元仙君被仙器反噬已然势弱、不得不与门内玄功强劲的弟子双修的传闻,再观二人时不时的眼神交流、亲密举动,心下登时一喜,又觉得又苦又涩。 喜得是仙君跟那灾星果然已经脱离了干系。 苦的是仙君身侧之列,仍旧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他很快回神,说道:“在下今日来见仙君,是因为方才顾琰峥那魔头,带人打上了天门宗!就连那护山大阵也被他们击碎了!” 顾言之还当是什么事儿,原来不过是过来拉拢关系,共同讨伐自己…… 原来来找我竟然也是为了我,猛地觉得这种说法很有趣,顾言之不由兴冲冲地去看白清元,却见他神色似有躲闪,竟不似一般常态。 当下便心中一凛,顾言之杳亮的眸子在崔琰嵘和白清元身上飘忽不定,他以手指敲了敲桌子,作沉思状道:“桑州所属,皆在劫业宗管辖范围之内,即便被人入侵,崔宗主也应该去劫业宗报信,缘何要来找本君?” 话音落,但见崔琰嵘目光直勾勾落在自己身上,却满脸谦卑之态,虽然表情隐忍,却难掩痛心委屈之情,再配上他那张俊脸……其实还挺怜人儿的。 可一想到对方正这样看着的人其实是白清元,顾言之又骤然觉得不美了。 只听崔琰嵘道:“仙君已然知晓那妖魔重生之事?” 他语气半疑问半是肯定,顾言之心中一凛,心道难道他是来试探我的?但结合今日白天之事一想,又觉得并无这种可能。别说崔琰嵘没有这个必要亲身前来试探,便是有,他也不敢。 思及此,顾言之懒得跟他打太极,直接道:“你缘何这么问?” 眼见仙君露出不耐之色,语气也不那般客气了,崔琰嵘瞬间从椅子上重新站了起来,垂着手,低眉顺眼道:“在下只是觉得仙君的反应过于平静了……所以才……” 他眼中渐显慌乱,但仍是咬牙说出了此行的目的:“仙君可知,那顾琰峥身边跟着一位修为莫测的大能,可不动声色地破开我天门山的大阵?!” “哦?那大能是谁?”顾言之说着,故意调转目光,揶揄地向白清元那侧看了一眼。 白清元受了他们这一夸,安静喝茶。 “这个……在下也不知。”崔琰嵘道:“但顾琰峥与他举止亲密,竟不像是寻常关系,倒更像是……” “更像是?” “……更像是道侣。” 崔琰嵘一边慎重小心地说着,一边打量着清元仙君的脸色,似乎生怕说错一个字便会被生吞活剥了。 可奇怪的是仙君面上尚没有丝毫变化,他便已经感到一道寒光,一种森森之气正从仙君身旁的三代弟子目中迸射出来,叫他不禁冷得打了个哆嗦。 顾言之还在揣摩崔琰嵘的用意。 对方此次前来无非是想挑拨白清元和自己的关系,但要想挑拨的话,难道不应该抓住自己重生的点将他打入妖邪之列吗?缘何又要在“清元仙君”面前强调他与其他人举止亲密? 他这边正在思量,那边崔琰嵘见他没有反应,便继续说道:“我师兄已死,绝不会无缘无故起死回生,而那护持他之人周身散布魔气,我师兄他……恐怕已是魔界之人。我此次前来只有一事想问仙君……仙君曾说此生只钟情于我师兄一人……绝不会再对他人动心……此话……还……还……” 一席话尚未说完,崔琰嵘已经面色铁青言语困难,目之所及,那坐于清元仙君身侧的三代弟子目光越显冷厉。 他本不怎么相信外面的传言,丝毫不觉得清元仙君会那般容易便移情别恋,所以压根儿就没把这三代弟子放在眼里——纵使对方修为高绝,量他也不敢在仙君面前造次。 但现在……犹如数十万石重石压在身上,饶是崔琰嵘咬牙抵抗,也再吐不出完整的句子了。 可这没问完的话却丝毫不影响顾言之听明白他话中之意!瞧他自进屋时起满是恋慕的眼神,再联想白日里对方的那段说辞,那妒恨的目光,顾言之已然知晓这崔真人憎恶自己的真正原因。 ——他竟是在恨,他中意的清元仙君喜欢的却是自己! 与此同时,一旁一直沉默的清元仙君忽然发出了一声暴喝:“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出了那么多空白,应该已经改了……急出一身汗QAQ谢谢小伙伴提醒 第21章 孵蛋的老攻21 白清元的一声暴喝将崔琰嵘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随即他衣袖一振一挥,崔琰嵘便腾空飞了出去,外头大门应声而开,等他摔出后,“砰”地一声关了个严实。 顾言之对清元仙君的一系列动作置若罔闻,因为眼下他更在意的事却是另外一件:白清元与崔琰嵘是什么关系?如果是两个没有关系的人,白清元又缘何要对他说那么……私密的话? 思及此,他突然眸光一转,眼睛一眯,展颜笑道:“仙君那般着急赶他出去做甚?这话还没说完呢。” 他说着,宽大的衣袖自脸上扫过,就露出了原本那张绝丽的面容。 如果是往常的白清元可能还会巧言令色地说一些话把顾言之给噎回去,但这次却选择了沉默。 可他越是不说话,顾言之便越觉得不对。 他继续笑,露出一口的森白牙齿:“我以为仙君与天门宗宗主的关系并不好,却原来,我以为的只是我以为的。” “琰峥。”白清元低低地唤了一声,顷刻间也恢复了原来的相貌,只用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看起来竟有一丝可怜。 “仙君经常在我师弟的事儿上吞吞吐吐,不知是否与这种关系有关?” 白清元只好说:“你走以后崔真人确实来找过我。” “找你作甚?” “自荐枕席。” “……” 顾言之仍是笑,只是声调阴阳怪气,预示着主人现在的心情。 他这人就是这样,生气的时候越是发火脸上的笑意便越盛,配上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庞,竟犹如三途河畔怒放的彼岸花一样,虽娇艳美丽,却带着些危险。明知是危险,又叫人不忍移开视线。 白清元却忽然被他这笑弄得心头火起。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31章 他骤然向前跨了一步,一抬手,已然将对方消瘦的下颌禁锢于手指之间。 白清元的眼眸里头映着的是前所未有的黑。 两人身高相差并不多,所以现在顾言之被他逼着抬头,便又变成了脸对脸的姿势,只是这一次面对那风情万种的眉眼,白清元不躲不闪,毫无避讳道:“琰峥缘何生气发怒?” 下一刻,他挥袖将桌上物件统统扫落,直将顾言之推了上去。 后背碰触坚硬的桌面,顾言之的心上也被点起了一股邪火。 他是给委屈的。穿梭于一个又一个世界,统共徘徊了何止万年,跟个苦行僧似的,不仅找不到出路,就连下面也找不到出口。 自己没有出口不说,还要因为没有出口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看着旁人狗血地拉拉扯扯……! 他之所以性子看起来这样怪,是活生生地被憋得疯魔了。 衣料摩擦的声音响起,白清元的面孔重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你既不接受我,又见不得我与他人相好?” 顾言之咬牙,心里想着:他妈的是老子不接受你吗?是天道不让!等会儿雷落下了劈你我可不管! 然而转念一想,清元仙君一大乘期的大能,怎么着也能经得住一劈吧? 这实验他还真没做过。 万一落雷前还能爽一爽呢? 虽然那场面……光是想想都会觉得重口。 不过也好也好,就叫你体会一下老子的难处。 白清元只见顾言之前一瞬还一脸咬碎了一口银牙的倔强样儿,不由心下一沉。下一息他的脖颈忽然被身下之人抬臂勾住,一拉一拽,二人的唇便贴在了一处。 他不由张大了眼睛,接下来重新响起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没过过久,这声音又被桌椅晃动的声音所掩盖。 顾言之的眼睛湿漉漉的,主要是爽的。 虽然清元仙君并没有什么技术可言,但这种一边享受一边等待落雷的心情实在太刺激,跟爬珠穆朗玛峰差不多,既忐忑又有叛逆征服的快感,外加上他五识敏锐又没有痛觉,除了一个爽字,顾言之当机的大脑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什么可以替代的形容词。 倏而他又觉得不对。 清元仙君这会儿还在他身上不住攀爬。 要是搁以前的话,别说做到这一步,就是二人裤子都脱了坦诚相见恐怕天道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怎么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莫非!有了大宝鉴以后,这不成文的规矩就破了?他恢复了自由身,可以随便找伴儿了?! 顾言之湿漉漉的眼睛忽然划出了一道泪痕。 是激动的。 白清元并不知他在想什么,见身下之人竟然哭了,不由扳住自己停下了所有动作,只温柔地吻了吻他的眼角:“难受?” “不不不!”仙君你忽然不动了才是难受。顾言之哼唧了一声:“回床上。” 白清元:“好。” 顷刻间,二人的位置已经由桌上换到了床上,姿势也被稍微调整了一下,别说,当了那么长时间处男的仙君还挺有想法的。 顾言之就觉得现在的姿势很熟悉——好像就源于他的那么邪书! 一开始顾言之还在忐忑,心有余悸,现下他俩越来越来劲儿,他很怕不长眼的老天忽然落下一道雷来,将他们两个就维持这姿势双双劈成黑炭。 那种焦糊味儿,隔了几辈子他也忘不了。 这种忐忑差不多维持了两个时辰。 直到一次结束后也依旧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顾言之才彻底放心了,脑海开始不自觉地描绘清元仙君巨大的形象,不由得舔了舔嘴角。 白清元一挑眉,并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 “还来?”顾言之问。 “还有很多姿势。”白清元答。 自打有记忆开始就没这么爽过的顾言之当然没有任何异议。 然而一天两天,三天过去,除了偶尔休息就一直在运动,饶是金丹期的身子也吃不消了。 再反观白清元,好像越干活越来劲儿。 顾言之以前因为自己不行所以从没关注过这样的事,现在倒忍不住感慨,这个世界的设定实在是太牛叉了! “哎哎哎不如我们双修吧!”再次被推倒的顾言之叫道。 双修更注重精神上的契合,也许身体就不会那么累了……而且还可以顺道增添修为!顾言之在心里啪啪啪地打着算盘,等自己碎丹成婴,修为就跟现在不是一个等级的了,到时候可以多给儿砸灌输点灵力,也许他就能早点儿出来也说不定呢…… 是的,没错,这三天他们唯一停止运动的时候就是给那颗蛋灌输灵力的时候。 白清元依旧没有丝毫犹豫:“好。” 于是又三日过后,天雷终于落在了顾言之他们临时停驻的这间客店里。 只是不是他先前所担心的那种情况,这雷是庆祝他成功迈入元婴修为、用来洗精伐髓的雷。 顾言之在那道闪电没入眉心之时,就俩眼一翻晕了过去。 ——以后谁再说双修不累,老子第一个砍死他! 等他再醒来,已是一日过后。 顾言之睁眼时,屋内香气袅袅,白清元已经重新穿戴整齐,又是一副道骨仙风的样子,正坐在下面的椅子上煮茶读书。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32章 不得不说,一醒来就看见清元仙君这样冷厉又不失俊美的轮廓,基佬顾表示他很满意。 同时眼前飘过一趟红字:【恭喜!任务完成度已达70%!】 则让他更满意了。 欣赏仙君的侧颜,顾言之越发确定自己的任务跟白清元有关。毕竟他这段儿时间除了跟白清元厮混在一起,可什么别的事情都没做啊。 之前进度哩哩啦啦地一点点往上窜,堪堪从35涨到了39,就再没动过。 怎么他跟清元仙君睡了一觉,这进度就又动了?还一下子跳了这么多! 如果是这样的……依照如今白清元与自己的关系,那他岂不是很快就能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了? 顾言之抻了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体里仿佛蕴藏这无数能量,这元婴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白清元自然注意到了他这边的动静,眼里多出许多柔情。 只是就这么看着他,也不说话,却又在顾言之视线扫过去的时候猛地错开了目光。 顾言之:“……” 清元仙君千年道行,别不是这会儿倒害羞上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嘻仙君还是年轻啊~ 第22章 孵蛋的老攻22 顾言之穿着单薄的衣衫,大刺刺地在白清元的身旁坐下,拿起仙君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忽然听白清元问道:“感觉如何?” 近距离望过去,阳光和袅袅香烟笼罩下的清元仙君还真是俊俏的犹如天神一般,只是脖颈和耳朵都红了一圈。 生猛了那么多天的仙君完事儿以后竟然害羞了,顾言之笑,故意舔了舔嘴角,砸吧砸吧嘴:“感觉还不错,仙君腰力不错啊。” 他说着,手一欠,就在对方劲瘦强壮的腰肢上摸了一把。 白清元浑身一僵,按住那只作乱的手,就势握在掌心,语气无奈中带着宠溺:“我是说你的身体,结婴后感觉如何。” “也挺好的。”顾言之不逗他了,感受了下自身变化:“这有元婴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 他又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我师弟找你自荐枕席的事儿,仙君还没说完呢。” “……”白清元一顿,探手将乾坤袖中的儿砸给掏了出来。 还被困在蛋里的儿砸一落地就朝顾言之滚了过去,他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微微一笑:“掏他也没用。” “自然什么事都没发生。”白清元只好说。 我当然知道什么事都没发生,要真发生了什么,仙君您一开始的技术也不至于这么差。 顾言之想着却没说出来,这么长时间不能输入也不能输出,没有人比顾言之更懂男人这方面的尊严是需要大力维护的。 见他坚持,白清元只好把事情都给他交代了。 最开始崔琰嵘来找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因为那时候顾琰峥才刚刚离世,他还沉浸在震惊和难以言喻的悲切当中,迷茫无措、愤怒悔恨在头脑中交织,见识了这么一个连仙途都可以轻易放弃的人,白清元的世界观和认知都受到了冲击,完全没有心思去注意别人。 也就是对方是顾琰峥的师弟,他才能允许他出现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 但随后,他就发现对方黏在他身边不是为了追忆顾琰峥,而是想要取代顾琰峥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以他师弟的身份。 崔琰嵘原话说的是:“我的师兄已经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仙君若是不介意,我可以代替师兄,常伴仙君左右。” 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又怎么可以由一个去替代另一个? 白清元想都没想便回绝了。 同时也是因为这件事叫他看清楚了崔琰嵘的为人,再加上对方回到天门宗后大改宗规教条,做起了垄断贩卖丹药的生意,他便越发不屑与对方为伍。 “然而由前几日的事来看,我师弟待仙君您那可是一片真心啊。”顾言之唏嘘。 哪知巧舌如簧的仙君又回来了,他只听白清元说:“真心喜欢本君的多不胜数,只可惜本君的心,早被一个小没良心的夺去了。” “唔。”顾言之不置可否,这会儿他正没骨头似的靠在仙君的身上,手里还把玩着儿子,忽然想到如果自己没有回来,白清元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模样呢? 如果自己没有回来,没有精元的儿子便还是浮屠塔里的一枚永远不会出世的蛋,排斥着任何人的接近。那么清元仙君…… 他猛地意识到,对于白清元来说,自己的回来才是个意外! 换言之便是说,他不知道三百年后自己会回来,但依然选择继续培育儿子,等待一个不会回来的人,和一个压根儿不会破壳而出的崽崽。 那种遗憾、孤寂和绝望…… 顾言之浑身震了一下。 白清元一侧身,张开手臂,便顺势将他抱进了怀里,询问道:“琰峥?” 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满是爱慕和关切,顾言之笑了一下,嘴里说着“没事”,心里却由衷想着,还好我回来了。 这时,窗外猛然飞进来一只小仙鹤,正是身为守山仙鹤、本应与主人形影不离却被主人的结界困在外面整整七天的木有枝。 “吱吱!”木有枝一见顾言之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埋头猛蹭,似乎经历了说不尽的委屈,不明白自己为何被主人拒之门外了。 顾言之只得安慰鸟:“还不是怕你看见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吗?你还小,还是一只小鸟儿。” 白清元:“……”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33章 顾言之猜想玄阳宗中应该是有专门的什么人负责每天给清元仙君传小纸条儿。 又猜想那人最近一定很纳闷,怎么连着这么多天仙君都没有看小纸条。 因为吱吱的鸟腿儿上,现在已经绑了好几个小信筒了,白清元正把它们拆下来一一查看。 木有枝蹬蹬腿,似乎是为负重明显少了不少而高兴。 顾言之又摸了摸鸟头,把儿子交给吱吱让他们去玩,便就着倒在仙君怀里的姿势,与他一起将信中内容一一看完。 末地他打了个哈欠,颇为无聊道:“赶紧将这里的事儿处理妥了,我们也好回去,专心把儿子孵出来。” 白清元点头:“好。” 九州之上,关于天门宗前任宗主顾琰峥起死回生回来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因为顾真人,已经应该说是顾真君也丝毫避讳那些风言风语,反而大咧咧明目张胆地四处云游,出现在人群当中,替人看病,免费赠送丹药。 但凡有哪个地方出现了僵冻症等害人不浅的疑难杂症大肆爆发,都能看见他的身影,许多次竟赶在了天门宗过问送药之前,不仅分文不取,而且包治百病。 就连某些修士修炼遇上瓶颈,他也能给顺利解决了。 一开始没人相信他,都不敢尝试他炼制的东西,还是因为清元仙君仁德之名在外,受人景仰,才有人敢吃他的丹药。 到后来就变成了旁人追在他屁股后面,但求一方仙丹神药。 时间一长,关于顾真君是否是歪门邪道一说,很多人都产生了质疑。更多的修士则漠不关心,对于他们来说顾真君是医好他们伤痛、帮助他们突破瓶颈的仁义之士。 他们甚至怀疑从一步登仙峰上重新下来的顾真君其实早已得道成仙,是下凡来帮助他们渡劫的。要不然那大乘期修士才能去得的地方,顾真君怎么也能轻易往返去得? 顾言之津津乐道的听着这些说法传闻,不禁为这个世界修士们的想象力点了个赞。 他当年会去一步登仙峰自杀,完全是想在临走前看看那个地方有什么神秘之处,非要大乘期才能踏足。 去了以后才知道那地方跟其他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就连灵气都没有多上一点半点,只是大乘期修士们约定俗成地去那里渡劫,时间长了人们对那座山峰心生敬畏,便逐渐演变成了这么一个规矩。 顾言之的口碑变得越来越好,对于他所行之事,天门宗包括几个拥护他的大宗门态度却与散修们完全相反。 天门宗仍旧坚持两点,第一,顾琰峥已然身死道消,现在在外面瞎蹦跶的这个是歪门邪道。 第二,顾琰峥所炼丹药之符篆皆数出于天门宗,而他这个已死之人与天门宗早无半点瓜葛,所以是盗用。 依据就是顾琰峥曾带人打上了天门宗,破了他们的守山大阵,早无半点昔日情分可言。 而至于在得知清元仙君和顾琰峥又走到了一处后,崔琰嵘已然将之前的情况猜出个七七八八了,他就说,世上像清元仙君那般的大能伸手都不会超过五个,顾琰峥又是何德何能,能勾搭一个又一个。 原来不是他背着仙君在外面找了旁人做靠山,而是清元仙君为他易了容。 想起那日他与仙君所谈论的事也许全被那顾琰峥听进了耳中,崔琰嵘便不由咬碎一口白牙,势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才能一解心中之恨。 顾言之与白清元在外晃荡了几个月,不仅名声变好了不少,因为苦修不辍,坚持双修的缘故,修为又升了一级,迈进了化神期。 旁人数百年才能完成的跨越,他只用了几个月便做到了。 对于此,顾言之表示,这都是清元仙君的功劳。 又过了半个月,五十年一次的逐仙大会在玄阳宗召开了。 而作为玄阳宗掌门、凌州界主,白清元带着顾言之于数日前回到宗门主持大局。 有竞争才会有进步,虽然七州向来同仇敌忾共抗魔界,但并不代表他们本身就没有私心,不讲究排名地位。 逐仙大会便是七州共同创办的,用来角逐排名而存在的第一盛会。 这一届便轮到了玄阳宗主办操持。 等盛会正式开始的这一天,被围绕谈论了好几个月的顾言之终于在众人面前现身了。 众人眼中所见,他果然跟在清元仙君的身边,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坐在他的边儿上,眉眼含笑,风华绝代,甚至比当年更甚。 从他现身开始,玄阳宗的席位便收到了无数目光的洗礼。 除了顾琰峥风华如故以外,令众人更加惊奇坐不住椅子的原因确实震惊于他现在的修为——一个金丹期,短短时间内便成了分神期的大能?这怎么可能?! 别说旁人,就连前几个月刚刚与他分别的玄阳宗几位长老之前都受到了惊吓。 修为精进的速度如此之快,简直是闻所未闻。除非…… 他用了什么邪术,吸取了旁人的修为!而从金丹到分神,能经得住他这一吸的,恐怕只有大乘期修为的仙君…… 众人不禁又向顾言之身边的清元仙君望去,只见仙君依旧器宇轩昂,甚至嘴角含笑,比往昔还要神清气爽,哪里像是被人吸干的样子? 至于之前盛传的清元仙君被仙器反噬虚弱的传言则还有不少人记得,也都等着这次大会一睹仙君风采,看看是否真如传言所说。 只是却不知道现在跟在他身边的那名修为深不可测的弟子现在何处? ……莫不是仙君与崔道君复合了,便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仙君他还真是糊涂……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世界还剩几章虐狗剧情,不过也快完结啦\(≧▽≦)/ 篇幅比我预想的要长,可能是因为一开始有好多设定要交代_(:з∠)_虽然我知道快穿文对这方面并没有什么要求,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完善,删删改改无数次才勉强缩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没办法更短了,下个世界就会好一点啦_(:з∠)_ 不过第一个故事不会V,所以宝宝可以可劲儿浪~ 第23章 孵蛋的老攻23 逐仙大会的内容其实很好概括,就是两个字,比试。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34章 虽然每一届的花样都不太一样,但最终都不过是实力的比拼。 这一次的大会为期时间半个月,内容一共有三项,第一轮是海选,所有门派的弟子和散修,只要是修士便不问出身,都可参加。 第一轮过后会留下十六个人,进行四强的角逐。最后剩下的四个人再排个名次。 顾言之对这种比试没什么兴趣,他是来看热闹的。 清元仙君消息网密集,天下大事皆囊括于心,运筹帷幄,也因此顾言之知道,这逐仙大会上即将发生一件大事。 以至于入座没多久,他便抻着脖子四处向外望去。 白清元忽然握住了他的手问:“看什么呢?” “看我干爹,他果真不来了么?” 白清元面色徒然一黑,咬牙道:“赵弈阳心魔复发正在闭关静养,吱吱带回的信上你又不是没有看到。” 顾言之眨巴眨巴眼:“我看到了,只是觉得如此盛会,干爹好歹也应该露个面吧?” 大概是那码子事做得多了,顾言之原本就偏阴柔的相貌看起来更加红润水嫩,让人见了便不想再移开视线。 白清元明知场上有一半的人在看比试,有一半的人在看他们,仍然一低头,在他的眼角落下一吻。 既挡住了旁人探视的目光,又宣誓主权。 亲完才觉有些不妥,仙君红着脸,在他光滑的手背上捏了一把,“这有什么?不止赵弈阳,落云阁阁主也适逢闭关不能参加。” “那岂不是七大宗,只到场五位宗主?”顾言之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是。”白清元温柔回望:“琰峥真聪明。” 顾言之还待说什么,忽然鼻头一动,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丝奇异的香味。他眼睛一转,将两只手指放于唇间吹了个口哨,便把正满场乱转的吱吱给招了回来。 吱吱落回在顾言之手上,一人一鸟凑在嘀嘀咕咕说了会儿话后,传令仙鹤重新展翅而起,继续于空中来回盘旋。 做完这一切的小动作,顾言之忽然抬头,猝不及防地张口在清元仙君的唇上咬了一口,顺道来了个湿~吻,简直比仙君还不知道收敛。 偷偷打量的众人连忙别看眼去——下面还比着试呢,从来持节收礼的仙君怎么也不知道注意点影响了。 真是……有伤风化。 正当清元仙君和他的新欢/旧爱你侬我侬的时候,场上变故突生! 天上突然出现了一大片乌黑浓厚的云朵,云朵遮天蔽日,顷刻间便令天地变色。 狂风大作,夹杂着黄沙,呈龙卷之势由远处袭来,将无数巨型树木连根拔起,所过之处房屋建筑物尽数倒塌,形成的风柱正从四面八方向场地中央袭去! 护场大阵自动开启,但风势强劲,恐怕支撑不了多少时间。 虽然结界内部还未受到什么波及,但外界邪风呼啸,不知谁从怒号的狂风中看见了什么,大喊一声:“是魔兵!魔兵入侵了!” 比试中止,场内一阵大乱,只因结界之外,飓风中跑出不计其数的身穿黑甲的魔兵,正在大力攻破结界。 旁边轩辕阁的长老忽然站了起来,问:“清元仙君,这是何意?!” 有人带头很快就有人附和,直言在场之人中唯一与魔界有关之人就是顾琰峥,甚至有人猜测清元仙君为了要给爱人增进修为,要将在场的所有修士都当做祭品。 场内形势剑拔弩张,就连一些玄阳宗的弟子看顾言之的目光当中都充满了戒备,仿佛下一瞬他绝美的容颜就要发生变化,变出血盆大口,吞食旁人。 但更多的弟子与顾言之都有过接触,他们相信顾琰峥,更相信他们的宗主,有弟子不服气道:“即便是魔界入侵,与我们宗主又有何干系?” “名剑大会无数修士大能齐聚,战力集结,魔界专挑这个时候过来,不是脑子锈到了就是有人接应!” “糟糕,你们有没有觉得浑身无力,灵力也无法动用了!” “僵冻症!是僵冻症!” “不可能,我曾经感染过此症,按理来说绝无再次感染的可能……” “听说僵冻症不是病,是毒!谁知道毒性有没有变化!” 在场之人虚弱地倒下了一片,一说是僵冻症,所有人最先向天门宗的方向看去,但见为首的崔真人和一干长老也面色不善,正纷纷取出丹药,服下调息。 见到天门宗的人在,原本慌乱的修士逐渐又稳定下来。 天门宗的众人正在调息,暂时无法分/身将解药分给众人,有那有能力弄到药丸、随身携带的人也纷纷拿出丹药服下调息,而场中九成以上的人并没有这种待遇,只能眼巴巴地干瞪眼,顺便给此次比试的东道主,玄阳宗施压。 “先别说我们怎么就中招了,听说顾真人也能炼制解药,何不感觉将丹药拿出来与我们分了?” 顾言之同样面色不佳,面露为难之态,道:“你们现在中的毒并非僵冻症之毒,我暂时解不了。” “以前能解得,缘何现在解不得!你分明是想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地死在魔兵手上!” 就在这时,服下解药的天门宗众人纷纷睁眼了眼睛,面露慌乱和疑惑,崔琰嵘:“我们并非是得了僵冻症,而是中了比它症状还要猛烈的毒!” 一句话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我知道了!一定就是这样,逐仙大会万年来从未出现意外,唯有这次,你就是唯一的变数!你这个祸水!” 玄阳宗一众长老也中了招,三长老趁着自己还有力气,纷纷站起来讨伐顾言之,要求他交出解药。 “不错!顾琰峥熟悉丹药,今日之事绝对是他有意谋之!” “宗主!结界马上就要崩溃!若还没有解药,七州修士今日都要交代在这!” 顾言之的表情像是受到了惊吓,他双目圆睁,目中含泪,不理会众人威逼质问,只是紧紧拽住白清元的衣袖,连连对他摇头道:“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清元仙君似乎同样中毒了,面色是前所未有的苍白,他一句话没说,只勉强抬起一条手臂,将人扣在了自己怀里。 袒护之意已再清楚不过。 下方修士见他这样,厌恶之色大于震惊和失望,只有坐于原位的崔琰嵘,悄悄地翘起了唇角。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35章 “崔真人!不知崔真人可知我们所中何毒!可有解救的方法!”许多修士并没有放弃生的希望,纷纷将目光汇集到了崔琰嵘的身上。 崔琰嵘对于这种崇拜到狂热,又充满依赖的目光十分受用,他做出为难的样子,又一副天下大任生死存亡都寄托在他身上的悲壮样子,祭出一口药鼎,勉强道:“本尊便试试吧。” 说完,他开始炼丹。 众人皆不再言语,直恨不得屏住呼吸也不想打扰崔真人炼丹。 丹炉散发出的袅袅香烟中,崔琰嵘俨然成了济世救人的天仙。 劫业宗宗主天辰仙君不由赞道:“幸亏崔宗主在这,大家先行放松心神,不要过于紧张,等崔宗主炼好丹药,便是我们反手驱逐魔兵之时!” 他这话说得颇为豪气,一呼百应,倒激起了不少修士的血性。 “既然是这样,那我也试试看能不能炼制出解药。”极度安静的结界内忽然响起一道清朗的嗓音。 专注于看崔真人炼丹的众人这时候才想起他们之中还坐着个异类。 星德宗孚德长老怒斥道:“你这个妖人!贫道就知你降临九州就不是什么好兆头!” “只要妖人一死,大难可解!”这句话他是冲旁边清元仙君喊的,虽然大家现在都手脚无力不能动用灵力,但清元仙君何等修为,只要伸手在对方纤弱的脖子上一按一掐…… 然而仙君并没有任何动作。 孚德长老忽然想起若不是白清元护持,他们早就除了这妖星了,又怎么会有今天这一出,便纵声喊道:“清元仙君!到了这时候你还要护着这妖人吗!” 可惜他现在也只能喊喊,眼睁睁地看着青年掏出药鼎炼起丹来,清元仙君对妖星一说充耳不闻。 正在这时,结界发生了一阵剧烈的晃动。 魔兵攻破了结界! 这种想法出现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脑中,大家投注在崔琰嵘身上的目光更加迫切。 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惜时间根本已经来不及了。 第24章 孵蛋的老攻24 玄阳宗的防护大阵,几天前顾言之无聊研究阵法的时候偷偷加固过,防护性能比天门宗那个还要强上十倍,可如今也已经到了极限。 大阵没有碎裂,只是已经被破开了一个口子。 破开的口子正是桑州一众门派所在的位置。 狂风停驻在结界之外,魔兵却从结界破损的缺口处涌了进来。 很不巧的是,天门宗首当其冲,第一个与魔界大军打了个罩面。 结界被突破的那一瞬,崔琰嵘就狠狠地颤了一下。 这不可能……这与他们先前商量好的并不一致,他还未炼出丹药! 魔兵当中有一魔君手持魔刃,一马当先,当先挥舞着武器喊道:“一个不留,给我杀!” 崔琰嵘听得分明,心中不住摇头。 不可能的!这不是他们之前所商量的结果!他明明跟魔主说好…… 他心知事情起了变化,魔界的人背叛了他们之前谈好的合作!可惜他现在中毒未解,就算没中毒本身修为也不值一提,想要逃命都来不及! 魔兵犹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崔琰嵘慌乱地四处打量,只见对面不远的地方,顾琰峥正神情专注地炼着丹,丝毫没有被魔兵侵入的事情骚扰到——因为清元仙君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站起身来,逐风剑被他手动抽出,正握于掌中。 怒号的狂风中,白清元一袭白衣猎猎,身形挺拔如松,正横剑挡在顾琰峥的身前。 ——即便他已灵力全失,却仍要用手中之剑,护他周全。 崔琰嵘见了,只觉得心中恨意更盛。可兵刃就要送至他的眼前,却无人肯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为他抵挡一二。 所有人都怕死。 崔琰嵘更不例外。 他用怨毒的眼神去看旁边的天辰仙君,眼见着魔界兵刃就要招呼到天辰仙君的身上,却听他高声喊道:“鬼旗君!难道你要枉顾我与魔主之间的约定吗!” 魔界将领鬼旗骑在一匹黑色的魔兽上,听见他的声音,不由鄙夷道:“这正是我主的命令。杀光这里所有的人,才是我主想要的。还要谢谢崔真人这些年不断试出的□□。” “我主还说,既然有机会可以铲除所有修士,留着你们也麻烦。” 崔琰嵘睁大了眼睛,他原本以为是天辰仙君背弃了他,另与魔主有了交易,想不到魔界之人如此不讲信誉,竟是要双双毁了他们两个! 众人更是听得分明,原来勾结魔界的人竟是他们两个! 一阵绝望从所有人的心底蔓延上来,完了!唯一可能炼制解药的人却是散毒之人,七州亡矣! 这时候崔琰嵘仍未放弃挣扎,对鬼旗君喊道:“魔主留下我,我可以为他炼制一切□□和解药!我还有价值!” 可惜混乱中,鬼旗君已将目光放在一人身上。 那人有着一张惊世绝艳的面容,正盘膝坐于远处,面前放置一方药鼎,神情专注而宁静,与四周的嘈杂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他是……”鬼旗君惊为天人,眼里除了那张举世无双的面容外,哪里还有什么崔琰嵘。 对方美得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令人出神,鬼旗君此时脑中所想,竟也只剩下想要得到他! 可惜下一瞬,只见一白衣修士将手中飞剑一划,结界升起,绝美的人儿已经被隔绝在了他的视野了。 结界之外,白清元提剑而出。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36章 大乘期修士已然具备毁天灭地之能,清元仙君又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几乎只挥出了一剑,那些气势汹汹的魔兵便被浩然而起的仙气震退了一步。 所有修士都不由紧张起来,内心欢呼。 清元仙君能动了! 白清元手掐剑诀,纵身而出,一抹白色在漆黑的甲胄中显得清亮耀就将无数魔兵打翻在地,竟以一人之力,护住了在场所有修士的周全! 随后他开始跟包括鬼旗君在内的几个魔君打成了一片。 顾言之一边炼丹一边注意着那边打斗的状况,不由翘起唇角,对于今日这场闹剧,他已是十拿九稳。 崔琰嵘和天辰仙君共同勾结魔界魔主,倒也不是想出卖七州。 他们算盘打得响,想借着逐仙大会的时机先投毒,等魔君率领魔兵来走个过场,再由崔琰嵘当场炼制解药,天辰仙君赶走魔君蛊惑人心,从而完全巩固他们在七州中的地位。 只可惜魔主也不是傻子。 之前虽然商量好他们帮助天辰仙君和崔真人演一出戏,等二人彻底控制七州后在给他们相应的资源和好处,可好不容易遇见一次所有修士不问修为皆灵力尽失的情况,对于一心想要掠夺七州底盘的魔主来说,所有人都死在这儿,才是他喜闻乐见的事。 但谁料,竟在此时出了一个变数。 早在嗅到崔琰嵘下毒时起,顾言之就以口渡之,将解药给白清元服下了。 这一次崔琰嵘改变了僵冻之毒的毒方,但顾言之于丹药上的造化远在他之上,他甚至可以不用药鼎便能配置解药,提前预防中毒对于他来说完全没什么难度。 二人仍装作同样中毒了的样子也不过是要他们在天下人面前招出真相。 顾言之见时机成熟,便把药鼎收了,将其实早就炼好的丹药分给四周的玄阳宗长老和弟子。 白清元虽然完全不落下风,但以一人之躯抵挡千军万马,支撑太长时间的话,顾言之觉得有点心疼。 虽然这种想法很快就被他忽略了。 来参加大会的修士何止万人,为了让更多的人能站起来加入战斗,顾言之只得任命地又重新坐下,赶制解药。 分发下去的解药很快见效,玄阳宗的两位长老率先站了起来,加入战局。 有人眼见着玄阳宗的方向发生骚动,几息后竟然又有几名弟子站了起来挥剑冲进魔兵当中大杀四方,便忍不住雀跃欢呼起来:“是顾真君!真君已然炼制出了解药!我们有救了!” “我们有救了!” 不知是谁喊出的这一嗓子,结界之中瞬间呼声震天,气势大振,众人齐齐喊着顾琰峥的名号,哪里还能体会到半分方才魔兵降临的恐惧? 顷刻间,众人早将妖星一说抛在了脑后,皆用惊为天人的目光去看顾言之,眼中除了敬意就是崇拜。 再反观崔琰嵘,就连天门宗本宗弟子都恨不得将他们宗主大卸八块。 他们之中有许多是与顾琰峥一辈的人或是他的长辈,早就看不惯崔琰嵘垄断敛财不知节制的手段。 但以前还以为他是为了将天门宗发扬光大,虽然手段激进却也不是不可以忍受,现在看来,崔琰嵘连魔界的人都能勾结,实在是其心当诛! 顾言之手上动作不慢,很快就又炼制了一批丹药分发给玄阳宗以外的人。修士们这时候也团结了起来,最先服解药的那批人均修为高绝战力非凡,场中情势很快发生了倾斜,击退魔兵指日可待。 可正当修士们斗志昂扬的时候,变故突生,之前停顿在结界之外并无半点寸进的邪风忽然从入口中钻了进来! 这风夹杂着魔气,其实乃是由数不尽的黑芝麻大小的甲虫所组成妖风,稍一沾染便会遭到万虫啃噬止痛,直被啃得只剩一具枯骨为止。 且这妖风比魔兵的推进速度快多了,完全避无可避! 很快便有外围修士中了招,中毒的修士浑身裹挟着黑气于地上不住翻滚,嘶吼尖叫着,几乎与暗沉沉的邪风融为一体。 这妖风乃是魔界新研究出了的杀手锏,谁也没有料到还有这一手,如今妖风已沿着无形的大阵四处弥漫开来,似乎顷刻间就可以将在场的数万修士吞没。 鬼旗君发出了一声得逞的狂笑。 白清元在注意到妖风袭来之时便从混战中脱离,飞身回到顾言之的身边。 他曾在混战中试图撑起结界,但那结界却很快被那些小虫子所吸食分解。这妖风虫,竟是以灵力为食的! 落在顾言之的身边,白清元轻轻牵起他的手,却被顾言之反扯了一下,护在身后。 “琰峥!”白清元叫了一声,此时他眼中的顾言之,白衣黑发都在大作的狂风中被吹起又散落,对方的背影笔直刚劲,表情是一往无前的冷冽和无惧,不知怎地,就叫他想起他自杀的那一日…… “此去何为?” “为所欲为!” …… 不,绝对不行!前尘往事历历在目,他似乎又回到了三百年前失去顾琰峥的那个时候!白清元心神激荡,不由紧紧握住对方纤细的手腕儿。 仿佛只有这么握住对方他才会觉得内心稍安。 白清元垂眸,默默想着对策,若是他拼尽全力,倒也不是不可以将琰峥送出这里…… 他这么想着,忽然心神一动。 顾言之早在挡在白清元身前的那一刻,便做好了被妖风侵蚀丧命的准备。 反正他也死不了,反正还有大宝鉴在,大不了他先将这妖风虫摸得透彻,再带着破解之法回来这个世界重新去找白清元。 虽然有点憋屈,但也不失为是一个良策。 反正只要他想,终究还是可以回来的。 正这么想着的顾言之已然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 他甚至伸出手去,捏住了几只已飞至近前,近在咫尺的虫子。 然而就在这时,他忽见身侧的清元仙君一甩宽大的衣袖,一枚椭圆形的蛋便激射了出去! 那枚蛋浑身裹挟着浓郁的仙气,四周似泛着金光,从脱离白清元掌心时开始便直直飞向了空中!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37章 金丹体积逐渐变大,周身金光也越发耀眼夺目,更叫人惊奇的是,它所过之处黑风皆齐齐避散,待仔细望去,但凡是触及到它的妖风虫都如突然失去生命力一般,直直落地! 已然死得不能再死。 原本混乱的场面因这一枚巨蛋的出现又发生了逆转,就连顾言之也难掩惊异之色。 巨蛋周身的金色光芒越来越盛,在这种光辉下,先前凶残食人的妖风就如同晦涩的影子,在耀眼的太阳下逐渐被光芒驱赶,直至驱散得一丝不剩。 只听“轰隆”一声,天上降下数道儿臂粗的闪光光柱,直接没入金蛋当中。 落雷的巨响,消失的妖风以及晃得人睁不开眼的金光逼迫着所有缠斗中的修士和魔修都纷纷停手。而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那枚巨大的、犹如太阳一般的金蛋忽然从中间产生了一道裂痕。 结界中变得落针可闻,人们甚至可以很清楚地听见那到裂痕逐渐扩大的声音。 由不得众人猜测这究竟是什么,蛋壳徒然碎裂向地面坠去,顾言之和白清元的心都提了起来。 所有人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就只见裂开的蛋壳中,猛地蹦出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小娃娃! 作者有话要说: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小念念!终于出生啦!小姐姐们的爱抚在哪里! 第25章 孵蛋的老攻25 几乎就在儿砸现身的那一刻,白清元腾空而起,长臂一伸,便将这肉呼呼的小娃娃捞进了臂弯中。 顾言之速度不比他慢多少,飞过来后直接被清元仙君就势拦在了怀里。 于是就改成了白清元一手抱着他,一手抱着儿砸的姿势。 刚出生的白念还保持着小婴儿的形态,但体态并不娇弱,相反他的骨骼四肢生得十分硬实。 偏偏在破壳日遭遇了妖风,顺理成章地吸收了不计其数的妖风虫做为出生时的养料,儿砸躺在顾言之的手臂里,冲着两个父亲笑的时候没憋住,打了个饱嗝。 白清元一持剑便是千年的手臂,第一次颤抖了起来。 妖风褪尽,云开雾明,天空湛蓝如洗。 云端之上,一家三口伫立于众人头顶,宛若神明。 “是仙器!我玄阳宗的仙器出世了!”大长老看见天空中的白清元,确定那驱散妖风的金蛋正是他们玄阳宗之物,便忍不住大喊道。 “是仙器?师兄莫不是眼花了吧?那明明是个小娃娃!” “不会有错!”大长老道:“宗主曾同本君说过,我玄阳宗的至宝是一枚蛋!如今仙器甫一现世便化解了一场劫难,真是我玄阳宗之福……” 说话间清元仙君已经重新落了下来,终年没什么表情的面孔上此刻满是激动之情,对众人介绍道:“这是白念,是我与琰峥的孩儿。” 大长老:“……” 白念:“呀呀!” “吱吱!”木有枝从远方盘旋归来,厉声长啸,利落地落尽了白念的怀里,用鸟头蹭着自己的小主人,终于跟这个一直以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打了个照面。 顾言之也高兴,他起初并不觉得在这个世界造出的儿子便真的就是自己一直以来心心念念想着的儿砸,可当看着清元仙君怀中牙都没长、却冲他笑得没了眼睛的小娃娃时,还是忍不住心上一动。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涌上心头,由不得他多想,无论如何这就是他的儿子! 一直以来难以抑制的迷茫和彷徨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抚慰,顾言之忍不住咧开唇角,伸出手指,在白念胖乎乎的脸蛋上戳了戳:“叫声爸爸听听!” 与此同时,他眼前便飘过了一趟鲜红的大字: 【恭喜!任务完成度已达:90%!】 白念:“呀呀!” 一场蓄谋已久的入侵就此收尾,千算万算,魔界也没算出还会有清元仙君的儿子横空出世扰乱了所有计划这么一说。 自从妖风虫被破之时起,鬼旗君便带着他为数不多的残兵部将脱逃远遁了,天辰仙君和崔真人被周围的修士自告奋勇地控制了起来,身上余毒未解,他们想逃脱也束手无策。 方才混乱之时可没有束住崔琰嵘的手脚,可时间过去这么久,崔真人连给自己解毒的丹药都没炼出来,反观对面儿的顾真君已经炼出两批解药,究竟谁在炼丹方面的造化更高、天门宗的符篆到底源于谁手,已经毋庸置疑。 经此一役,所有修士都将目光放在了白清元和顾言之的身上,这一刻他们愿意臣服,以清元仙君和顾真君马首是瞻。 许多人身上的毒还没有来得及解,玄阳宗将所有修士都安置下来,由顾言之炼制解药,慢慢修养解毒。 这一次的僵冻症是以往的加强版,由方才崔琰嵘和鬼旗君的对话便知,僵冻症的毒是崔琰嵘一手研制出来的,之前一点点的放出来令七州修士中招,一方面是他想试探毒性,不断地作出调整,另一方面是他也想接着唯一能医治只症的由头,给自己博一个好名声。 哪儿想到最终不过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给了他那么久的时间,没想到最后连自己的解药都炼不出。 当然,众人并不知道方才顾言之在察觉崔琰嵘投毒的时候就叫来吱吱,在它的爪子里放了包破口的药粉,由一直上蹿下跳四处乱飞的木有枝将之散步出去,毒上加毒。 崔琰嵘于丹药上的造化其实已经不低,但想要在短时间内研究出这种毒上毒的解药,还欠点火候。 崔琰嵘被抓,连带着天门宗几位知道内情的长老也被控制住了,天门宗群龙无首,许多弟子便顺理成章地想起了顾琰峥。 顾真君论修为才学、炼丹造诣都远在崔宗主之上,这一点旁人不知道,天门的老弟子们却是知道的。只是这些年来他们在崔琰嵘的淫威和利诱下被迫保持了沉默,现如今崔琰嵘已倒,大家都希望他能够回来主持大局。 为此,顾言之还特意去见了崔琰嵘一面。 崔琰嵘和天辰仙君都分别扣押在玄阳宗特制的密不透风的水牢当中,身上的毒都没有被解,只是用顾言之的炼制的轻剂量解药吊着,免得时间长了一命呜呼。 顾言之走近了,崔琰嵘疯狗一样爬了过来,隔着精悍的玄铁栅栏,眼神凶恶地看着他。 几乎在他扑过来的那一刻,白清元便下意识地伸手一挡,将顾言之护在了身后。 ……即便顾言之现在已经是合体期道君了,但清元仙君这毛病似乎是改不了了。 近距离看去,他似乎比以往还要俊美俏丽,容光焕发。仿佛有他在的地方,光线昏暗恐怖的水牢都变得不同寻常了。 崔琰嵘狰狞道:“你已经是合体期了?这不可能!”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38章 顾言之看了白清元一眼,眼神中带着的含义已经很明显:你要是天天跟清元仙君双修的话,修为也会精进得这么快的。 白清元不说话,受了他这一眼神的褒奖。站在原地也不离开。 顾言之叹了口气:“名利真的就有那么重要?要你不惜出卖七州,成为永远的罪人?” 崔琰嵘忽然仰天长笑,神色已近癫狂:“不然呢?我天生根骨不好,相貌又不如你,除了追求名与利,难道师兄还觉得我能够飞身成仙吗?” 他生来根骨便不健全,能修至金丹期、延缓寿命和衰老已经不易,除非有大造化,否则很难再进一步。顾言之对他谈不上同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造化,他只是觉得崔琰嵘一生都用在追名逐利上,其实从未快乐过,为他不值。 “你懂什么!”崔琰嵘冲他吼道:“师傅打小就喜欢你,眼里只有你,什么好东西都是你的!我问他问题时他从来都是敷衍了事,只有你!他只愿意教导你一个人!要不然我也不会修炼走上错路,以至于金丹期修为便再无精进!” 顾言之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崔琰嵘继续咆哮:“所有人都喜欢你!你知道那种求而不得的滋味吗?你不知道!因为你从来都不用去争取什么!” 对方突然竭嘶底里的控诉让顾言之觉得莫名其妙,就算真如崔琰嵘所说,是当年长河子偏心才导致他练功出了岔子,但那与顾琰峥可没有半点关系,崔琰嵘之所以不憎恶偏心的师傅却来妒恨于他,还不是因为原主自认是他师兄,从小到大都呵护、包容着他。 即便他一次次言语相撞冒犯于他,顾琰峥也总会原谅他这个师弟的。 白话讲,就是给他惯的。 可顾言之偏偏不惯着。 他摆出诧异、难过和失望的神情,道:“我们同为孤儿,你小时候摔断了腿,师傅本不欲带你回山,是我开口求的师傅,他才会将你带回天门宗收你为徒,取了一峥一嵘两个相近的名字。” “你以为我稀罕?”似乎想到了不快乐的童年,崔琰嵘眼中的恨意更盛。 “师傅脾气不好,做错一点事就要打要罚,你小时候调皮经常被罚面壁思过,三天三夜不准吃饭,是我冒着危险给你送水送粮。” 崔琰嵘喊:“我调皮捣蛋不过是为了让师傅看我一眼!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吗!你当然不知道,你只要长得好看就够了……” 顾言之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那种宠爱说实话他还真不想要。 但他面上不显丝毫嫌恶之情,反而无力说道:“你修为到了金丹期便再无精进,你记得当时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师兄是怎么说的吗?” 崔琰嵘的脸上有一丝空白,显然是不记得了。 顾言之微微挑起唇角,轻柔地笑:“师兄说,师兄会变得很强大,然后来保护你。可你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你说你不要师兄强大,不要师兄的保护,所以师兄就答应你……跟你一起停留在金丹期。” 白清元蓦地抬头,他并不知道还有这种事。 目光所及是顾琰峥恍如隔世的神情,他失神地笑笑:“可是那已经是我上辈子的事情了。现如今,你已不是我师弟了。” 崔琰嵘一怔,愣在当场。 顾言之的最后一席话,尾音很轻,犹如羽毛一般轻快,却也最是无力。虽然无力,却掷地有声。 没断绝关系以前,顾琰峥一直都是金丹期修为,一言即诺。 他确实是在不是他师兄时起,修为才突飞猛进的。 顾言之漆黑的眸子晦暗不明,犹如怒放后于枝头凋零坠落的花朵一般,已然燃尽了对这个师弟的所有激情与情感。 崔琰嵘看着这一副面庞,忽然心中一慌,堪堪意识到这个世界对他最好最包容的,其实恰恰就是这位他一直妒恨厌恶的师兄。 忏悔和恐惧淹没了他,然而不知何时水牢中已只剩他一人。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顾琰峥。 作者有话要说:  白念:听说我出生时光腚的样子被全九州的人都看到了?!! ——来自评论区小伙伴们的脑洞,昨天的评论要逗死我啦23333 下章收尾么么啾! 第26章 孵蛋的老攻26(完) 自魔兵入侵的事情发生以后,即便参与勾结魔界的天辰仙君不怎么配合,但仅凭崔真人一方面招认,就揪出了不少与魔界有关联的修士。 这件事情牵连甚广,被揪出的人当中有几位甚至在七大宗门中担任要职,其中就包括玄阳宗内脾气火爆的二长老。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七州之内的宗门都经历了或大或小的洗牌,但顾言之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 他还是每天炼炼丹,带着儿子和吱吱抓鸡赶鸭,顺道与清元仙君煮茶论道,谈论谈论生命的大和谐以及刷一刷世界进度。 他最终还是接受了天门宗宗主的职位,因为自从与清元仙君举行和合籍大典正式确定双修伴侣关系的那一日任务进度进展到98%以后,再就没怎么动过。 现如今儿砸已经从只及人膝的小豆丁长成顶天立地的少年郎了,那剩下的2%还是丝毫不动。 还差一点点没完成进度,也同样得不到那一颗星。 以前顾言之还要烦恼,如果全部的任务进度都完成了,他究竟是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攻略世界还是留在这个世界陪白清元和儿砸,但时间一晃儿过去几百年,进度条纹丝未动,他也懒得去想那么多了。 反正他早就习惯了得过且过。 又过去几百年,顾言之早就肯定了要攻略对象其实就是白清元这个人,或者说进度就是清元仙君这个人觉得美满的程度。 他猜想这段时间进度其实也是在不断变化的,只是涨得太少,大宝鉴不提示而已。 至于怎么彻底完成进度,顾言之心中已经稍稍有了猜想。 其实他在这里的生活过的很美满,非常美满。有一个牛逼哄哄的道侣,和一个既懂事也同样牛逼哄哄的儿子,吃穿不愁,横行无忌,顾言之自己也知足。 可同时他又十分清楚,现在过得再美满他也终究是要离开继续穿越的,直到回到真实的世界为止。 从前无休无止的穿越的经历让他涨了记性,现在的生活不过是大宝鉴所营造的幻境,无论是平行宇宙还是幻境,这里都不是他原本属于的地方。 那里还有人等他回家。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39章 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言之最近心中有感,他蹲在药园子里,用手轻抚他悉心栽培的小药苗。 岁月并未在他的面容上留下任何痕迹,包括气质,也没有丝毫变化。 他一边一手拿着咬剩一半的荷叶糕用另一只手给小药苗浇水,一边心疼道:“要是你们也能跟阿爸去下一个世界就好了,阿爸舍不得你们啊!” 这上等灵脉上种植的药草,整日用琼浆玉液灌溉着,药性远超一般灵植,如果真的要走的话,顾言之还真舍不得这些小苗苗。 白清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后,一伸手便搂住腰身,将人拖至自己的怀里。 “怎么?”顾言之问。 清元仙君的心里曾经有个结,后来顾言之回来了,数百年的陪伴,生死相依,那个心结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白清元修为又增进了不少,可还是改不了那个总想把人绑在身边亲自看着的毛病。 用随身携带的丝帕十分自然地给道侣擦了擦糊在嘴边的糖粉,又在那双削薄的嘴唇上吻了一下,白清元说:“白念又闯祸了。” 两人嘴唇贴的极近,顾言之含含糊糊地问:“小白又怎么了?” 也许是诞生的法子迥异,白念从小就展现出了与一般小孩儿不一样的一面。 他生来就有仙骨,根骨悟性远超常人,这意味着他无论做什么学什么都比寻常人要快上一大截,是个天才。 白念三岁就纵横了玄阳宗,十岁打遍天下所有筑基弟子无敌手,十五岁结丹,二十五岁结婴,在许多人看看筑基触及踏入仙门之时就已经是真君了。 至于现在,玄阳宗一门仨仙君——他两个爹占了两个位子,他自己也迈入了大乘期,成了仙君——这在九州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可惜白小仙君被他的两个爹惯坏了,天才永远都是不好管教的,白念年纪轻轻的就率领一众小伙伴去魔界搞事情,还给自己的队伍起了个名字叫远征军,几年前就将魔界与七州接壤处所驻扎的魔兵击退了三千里,还签了一系列不平等的霸王条约。 顾言之知道这事的时候白念已经成了边境几州修士口中的小英雄,他听说后却差点背过气去——这臭小子,七州都不够他玩的了,如今又去骚扰魔界! 然而现如今他都已经习惯了,只会问:“他这回又做了什么?” 白清元面无表情地答:“他把七州的三座城池让给了魔界,供他们发展经济、灵植、灵畜业。现在几大宗门的掌门都在通往玄阳宗的路上。” 顾言之头疼:“他哪儿来的城池可以让?” “你干爹拨给他玩的。” “……” 说来也奇怪,白念身上似乎是有什么神奇的力量,陷入心魔多年、已然半疯魔的弈阳仙君在看见还是小婴儿的白念以后,莫名其妙的就好了。 一开始白清元他们还不放心让白念接近他,但时间一过几百年,弈阳仙君这干爷爷做的比谁都好。 “这小子想干嘛?”顾言之咬牙,说着就撸胳膊往袖子:“远征军就是这么远征的?他人呢,这次非得教训他不可了。” “白念说,他深入魔界,才了解他们是因为灵脉枯竭,生活疾苦才会不断侵扰七州,如果能够帮助他们解决基本的生活问题,九州必然会重现和平。” “哪有那么简单?!”顾言之瞪眼。 白清元的表情倒丝毫不严肃,反而看着他笑了。 “都是你把他惯坏了!”顾言之骂骂咧咧。 一边骂,还得跟清元仙君一起去给臭小子擦屁股。 这一擦又是千年。 等白念真的统一了九州的那一天,顾言之眼前久违的飘过了一行红字,大宝鉴终于提示他进度已满,可以继续选择下一个世界了。 无视了眼前的那一趟红字,顾言之与清元仙君携手,双双回到了一步登仙峰上。 二人修为早就到了可以飞升的境界,只是心中对儿子尚有挂念,才一直硬撑着、拖着不飞升。 但其实拖着也有拖着的好处,将俗世尽数解决,无牵无挂,飞升成仙的几率也会高一点。 洞中,白清元依旧将顾言之抱在怀里,这些年他到哪儿都带着他,寸步不许离,上千年的时光都是这么过的,就连飞升也不例外。 白清元一边吻他一边问他:“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顾言之给了他一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种问题?” 白清元笑,终究没有再细究深问,只是道:“待知道了个中缘由,倘若飞升失败了,我也好能去找琰峥。” 顾言之抓住他的手,斩钉截铁说:“不会失败的。” “嗯。”白清元继续亲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仙君也还是本来的面容,只是目光不再冰冷,也爱笑了。 白清元说:“那我等你。你……会来吧?” “仙君这是在怀疑我的修为和实力?” “当然不是。” “放心,我会去找你的。”顾言之摆了摆手。 “嗯。”白清元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亮起了点点星芒。 随即玄雷落下,顾言之盘膝坐在原地,眼瞅着清元仙君的神魂从肉体中脱离,肆意乘风而去,直飞冲天,已是飞升成功之兆。 然后一道雷柱没入他的天灵盖,再睁眼,他便又回到了那片虚无的空间当中。 大宝鉴显示九州的进度已然达成,一个硕大的星星出现在了代表那个世界的页面之上,与此同时虚空中的天上了多了一个亮点儿。 顾言之知道,自己总算是完成一个任务了。 他又试图选择九州这个世界,书页上却显示出了【世界任务进度已满,请宿主重新选择世界】的字眼。 是再也回不去了。 虽然,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也不可能跟清元仙君一起飞升。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40章 他撒谎了。 向来无所顾忌口无遮拦,有什么说什么不屑拐弯儿的人竟然说了谎,顾言之也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用手拂过那一页薄薄的纸张,发现上面所画的,正是九州的地图。 以前他对那个世界没什么印象所以不认得,但现在,万水千山都与那人一起踏过了,九州反而成为他最熟悉的地方。 心中一片悸动,顾言之缓缓闭上眼睛。 他不能有留恋,他得回去,找到这一切发生的根源,找回自己的记忆和身份。要不然那么多年死去活来的,就都没有意义了。 这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他也没有办法。现在的情况总好过之前的盲目穿越要好了不只一星半点儿。 又在虚无空间中待了数年,直至将所有关于白清元和白念的记忆都放下了,才重新打开了大宝鉴。 一星世界于他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难度,顾言之大手一挥,干脆选择了一个二星世界。 【已经锁定该世界,是否确认前往?】 “是。” 一阵天旋地转,顾言之徒觉眼前一暗。 他睁着眼,伸手左右摩挲了一圈,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十分闭塞,甚至连舒展双臂都做不到。 这种情境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好像在上个世界中,他醒来的那口石棺,摸着也是这个手感。 得,这也不是第一次从棺材里头爬出来了,顾言之早就有了经验。 但这一次他的丹田虽然存有气海,却小得可怜,这具身体即便仍旧是一个修士,也无疑是个菜鸡。 对于怎么爬出这口棺材,好消息是他摩挲了一圈发现手边有把重剑,坏消息是顾言之发现棺外的压强很大,看样子他是被土葬了。 再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顾言之才破棺而出。 这还是依仗他内力不凡的缘故。 也许是由于这个世界难度有两颗星,这一次大宝鉴倒是没有吝啬,顾言之的眼前跳出了一些提示,他很快便回忆起了一些片段。 这依旧是一个他曾经经历过的世界,背景为玄幻武侠。 按照顾言之曾听说过的术语来说,这个世界很像一本武侠题材的耽美小说。是个叫秦翰的武林盟主和他的第十五个男宠谢云融的故事。 秦翰少年坎坷,却是个天赋异禀的习武高手,于武林大会上一战成名,顺理成章的坐上了盟主的位子。 可惜此人有个坏毛病就是贪恋美色,在意外救了另外一个男主谢云融后,对他一见倾心,愣是以保护他的名义将他扣在了自己的聚义庄内,做了他的第十五个男宠。 而被顾言之穿越的樊流苏,则是一直倾慕着秦翰、自愿做他第十三个男宠的人。 谢云融一开始是憎恶对他强取豪夺的秦翰的,但为了活下去又不得不从。到后来却又被秦翰的某些特质所吸引,爱上了他并且想要独享他的宠爱。 而在攻受的爱情之间,樊流苏自然就是其中的炮灰之一——他本是武林世家的贵公子,与秦翰结交后自愿为他放弃了所有名利地位,进了他的后宫。 如此下贱,也算是声名狼藉。 他身上有着武林正道独有的耿直和热血,却注定是那种活不过三集的配角。 顾言之无意评价原主的行为,他对这个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动不动就以天下大义的噱头喊打喊杀的世界没什么兴趣,上一次来的时候没待上多久便匆匆离开了。 但他这人受不了委屈。 把原主收进后宫后,那位意气风发的武林盟主就没正眼瞧过原主一眼。 顾言之觉得原主在秦翰面前太卑微、爱得太憋屈了,不想樊流苏这个人在酸了他们一把后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两个男主的世界里,于是顾言之当年玩心一起,趁着两位男主那话说开情谊正浓、谢云融却被意外绑走的时候二话不说,冲出去提剑救人,又故意当着秦翰的面儿,替谢云融一死。 就死在了他们两个面前。 还死得挺惨烈、挺悲壮的。 记忆倒放完,大宝鉴竟然还额外友情提示了他两句话:一,世界任务与攻略目标的美满度相关。 二,要攻略的目标是能影响该世界的重要人物。 “哎呀——”爬出棺材的顾言之抻了个懒腰。 他观察了一下旁边的形式,夕阳西斜,自己正置身在一片荒野当中,晚霞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第一个提示早在上个世界他就摸得差不多,倒是第二条还有点用处。 所以这个世界要攻略的对象是谁呢?顾言之抓头。 他试图按照上个世界的规律来推算……白清元无疑是天之骄子,站在世界顶尖儿上的人物,身负绝学和至宝,长得帅,三观正,放到哪里妥妥的男一号男主角。 ……难不成这个世界要攻略的对象是男主之一? 那是秦翰?还是谢云融? 正思索间,忽听官道上传来一阵细碎凌乱的脚步声。 顾言之连忙将自己方才爬出的土堆重新铺好,随后一闪身,躲进了旁边的灌木丛中。 上山来的是两个面容清隽的公子,身后还带着一批统一穿着丫鬟服侍的婢女。 顾言之认出来,那是秦府的婢女。 而前面那两位公子很明显就是秦翰的男宠了。 那几个人一边上山一边嘟嘟囔囔,顾言之这副身体的武功还成,耳目都很灵敏,是以能够很清楚地听见他们的对话:“也不知道盟主是怎么想的,竟然勒令我们公子来祭拜他!不过是一个生前并不受宠的男宠而已!” 其中一个丫鬟说。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41章 “这是秦府的规矩,你刚来不久不知道,自这人死后,秦府之人每年都要再三月初七前后过来祭拜,就连谢公子都早早就来过了呢!”另一个丫鬟说。 三月初七……躲在草丛后的顾言之心中一动,那不就是他做为樊流苏身死的那一天吗? 所以秦翰每年都要府上的人来祭拜他是几个意思?……别是自己当时死的太壮烈,真成了秦盟主心中的一颗朱砂痣了吧? 顾言之舔了舔唇角。 那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章了,想想还是马不停蹄地开新副本比较不容易伤感QAQ 下个故事的主线是打脸虐前渣,看老攻在修罗场中如何脱颖而出XD 第27章 修罗场的老攻01 反正没有完全攻略的世界他都可以选择重新来过,顾言之懒得想其他的弯弯绕绕,他的策略很简单——直接顶着原主的脸杀回到聚义庄内,试试看到底谁才是他要攻略的对象。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速战速决,毕竟上个世界耽误了太长时间。 在此之前他还要确定几样事情。 顾言之率先摸了摸自己的脸,本来就不是什么印象深刻的世界,他干脆忘记自己长什么样儿了。 但按照秦翰那对谢云融一见钟情的好色风格,原主八成是生得没什么特色,要不然也不会一再被秦翰无视。 可惜这个世界不像他上一个世界,还能从乾坤袋里摸出铜镜来一看究竟,现在这副身体穿着入殓的白色华服,唯一的家当就是手中的这把玄铁剑了。 顾言之叹口气,远处的几个人正将带来的瓜果摆在碑前,摆放的倒挺好看的,可惜神色倦怠,都带着明晃晃的不耐烦,祭拜的一点儿都不走心。 要不怎么说这秦大盟主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呢,你自己有心,要扫墓要祭拜,怎么折腾都行,干嘛还要你的男宠们每年都过来走过场?不仅让我死后也得不到安宁,还平白无故拉了一波仇恨,招人烦。 不过按照顾言之所掌握的信息,秦翰只对谢云融情有独钟,只考虑谢云融一人的开心与否,从不顾及他人的感受……便也可能是自己为了谢云融而死,秦翰心中有愧,但也仅仅是愧疚而已,每年让府上之人三三两两地来看看他,叫他在地下不至于很寂寞,这欠他的也算是还了。 所以朱砂痣一说,还有待考察。 他正这么想着,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冷哼传来,是其中一位公子接了前面婢女的话:“谢公子过来祭拜是因为他欠了樊流苏一条命!他心里有愧,我们可没有。” “再说了,凭什么他要来祭拜,我们就得跟着?” 这位公子鹅蛋脸,有着一双大大的圆眼睛,看起来十分俏皮灵动,大概年纪也不大,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说起话来完全没有顾忌,也丝毫不掩饰对男主谢云融的嫌恶。 他过了这么久还提这件事,很明显是介怀谢云融在秦翰的心目中地位不一样,就连府里的一个丫鬟都知道。 那后面的丫鬟自知自己失了言惹了主子不满,这时候哪里还敢出声。 倒是他旁边另一位眉眼细长、目光冷淡的公子扫了他一眼,目含警告,似是要他注意自己的言行,却并未发生制止。 ……也许秦翰让所有人都来祭拜他,是想让谢云融心里好受一点儿,顾言之想到,按照攻对受的疼宠程度来说,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麻烦了,不知道自己死了多久,而与上个世界一样,这期间的时间线一刻不停地向后推移,也不知道已经过去多少年,如果两位男主仍旧过着如胶似漆蜜里调油的日子,那么自己该如何插/进去? 如论如何,还是得先回到聚义庄。 现在正是乍暖还寒的时节,春风料峭,屏息蹲在灌木丛中的顾言之险些被冻得打了个喷嚏。 嗯,这入殓的衣裳有点薄。 他一面观察着不远处的形势,一面琢磨着怎么混进聚义庄内,呼吸下意识地一滞——他能感觉到有一个强大而危险的气息正在向这边靠近。 果然几息过后,秦翰提着一个食盒的身影出现在了土路上。 作为这个世界的男主,秦翰的外表俊朗不凡,身板精悍壮硕,自带男主光环,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他的内力极深,看似是在平稳的走路,但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人已经由道路尽头走到石碑跟前。 那两位公子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们的盟主,连忙向秦翰行礼。 顾言之注意到,那眉目冷淡的公子虽然微微垂着头,神色高冷出尘,但他不时向秦翰瞟去的眼神中充满了的爱慕之情却出卖了他。 而那脸蛋圆圆的公子则表现的比较直接,他行完礼后,脸蛋红扑扑的,语气中透着兴奋,对秦翰道:“想不到会在这里碰上盟主!盟主是来祭拜樊公子的吗?” 这会儿功夫倒叫上公子了,全无之前鄙夷的样子……嗯,这圆脸公子还真是不傻,顾言之继续评头论足。 秦翰虽然依旧高大挺拔,但神色却有些疲惫,他冲他的两位男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却又在看见他们摆上的瓜果后微微翘起了唇角。 “今年南边新到的荔枝,流苏喜欢。” “我们公子听说樊公子喜欢,特意带来的呢!”冷淡公子背后的丫鬟适时说道。 “春桃!”冷淡公子同样适时地发出呵斥,制止了她。 秦翰这才正眼看了他一眼,眼中有赞赏之色,说:“有心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跟流苏单独待一会。” 两位公子都没有迟疑地就向他们盟主道了别。 ——虽然心里不爽利,但没有人会傻得跟一个死人较真做比较。 这一出后宫争宠的戏码把顾言之看得昏昏欲睡。 他自由自在惯了,不理解好端端的一个人,干嘛要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喜怒哀乐还要看人脸色。 但他从不会评价别人的道路和选择,以前漫无目的穿越的时候是见得太多懒得想,现在有了目标,就更加没有心思去看别人的热闹了。 他现在考虑的只是趁这个时候跳出来跟秦翰来个大相认,还是暂且按下不动,等摸清楚状况再作定夺。 顾言之虽然不怕任务失败,但他要考虑怎么用最快的速度拿到那两颗星,离开这个世界。 男宠们已然走远,顾言之垂眸思考了一番便做出了决定,他选择相认。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42章 就刚才秦翰跟他的男宠们说话的那一小会儿功夫,顾言之觉得朱砂痣一说也不是他空穴来风。 这么想着,身体先一步大脑做出反应,他放开了呼吸。 秦翰很快就察觉到了,目光登时就是一凝,举目四望,声音低沉:“什么人?出来说话!” 顾言之当然不会怂哒哒地就听话站出来,要不然多没劲儿啊。 他仍旧蹲着不动,大概是这个地方对于秦翰来说很特别,他比平常都要敏感了许多,当即寒眉一皱,脚下一点,便向坟堆后的灌木丛掠去。 原主樊流苏的武功不弱,但在这个世界也顶多算中等,与绝世高手秦翰对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于是顾言之便顺理成章地被秦翰捉住了。 那一刻他努力地管理好了自己的表情,有被吓了一跳的震惊迷茫,有故人重见的恍然无措,有激动,也有畏惧,但顾言之更注意的是自己的形象。 男主好色。 即便不好色,也是个颜控,无论他是不是自己的攻略重点,留下个好印象总归会比较好行事一些。 至于如何做……当了上千年的祸水,顾言之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还是蛮有经验的。 没有镜子,他也不晓得自己现在是副什么模样。 但单从秦翰的表现来看,顾言之觉得自己这第一步大概是成功了。 秦翰一个字都没说,手中食盒直接落到了地上。 顾言之还在心疼那一盒子精致糕点,人就被抱住了,还勒得有点紧。 顾言之任他抱着,仔细确认,自己的眼前并没有任何字幕飘过。 既然大宝鉴在这个世界开始就给了他一些提示……他尝试在心里问道:“大宝鉴,我的进度现在是多少了?” 眼前十分及时地飘过一排红字: 【任务完成度:0.1%】 也就是一点进度都没变,证明他需要攻略的人不是秦翰,或者说自己的任务与秦翰无关。 这种推断其实十分合情合理。从秦翰见到他、抱着他那激动劲儿就能看出来,朱砂痣的猜测已经坐实。 如果秦翰是他要攻略的对象的话,应该会像之前白清元见到他的时候一样,进度条至少要前进个百分之十的。 毕竟重新见到一直记挂着的人,失而复得,是该觉得美满。 就如同当年白清元重新遇见他一样…… 打住! 顾言之眨眨眼睛,将那些纷乱复杂的思绪都抛在脑后。 他轻轻拍了拍秦翰,实际是将自己推出他的怀抱——既然确定要攻略的对象不是他,他才不想被对方抱着呢!这渣男就是武功再高,长得再帅,他也压根儿就瞧不起,也瞧不上。 这时候,秦翰神情激动地问他:“流苏?你真的是流苏?!” “你,你没死?既然没死……三年!三年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见我?!” 顾言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思索着既然对象不是他,那便极有可能是另一个男主谢云融了,他还是得去聚义庄一趟,因此便没有撕破脸。 他当即虚弱地点了下头,眼睛一翻,假装晕死过去了。 毕竟实在懒得编造理由去跟他解释自己是怎么起死回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忍不住剧透下,这个故事的别名其实应该叫《我给渣攻带绿帽》XD 然后老攻肯定不是渣攻啦~ 第28章 修罗场的老攻02 秦翰不是个好糊弄的人,顾言之没托大,他一开始确实是装晕,但在晕倒在秦翰怀里、对方心神大振的那一瞬间,他神不知鬼不觉往自己的嘴里丢了一小颗丹药。 之前,就在他蹲在灌木丛中看着那些公子和丫鬟祭拜樊流苏的时候,便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常。 他的脖子上多了一块并不起眼的玉佩。 按照大宝鉴的提示,这块玉佩里头另有玄妙。 顾言之看了,是个类似于次元空间似的东西,里面放满了仙草和丹药。仙草大多是上个世界被他钟爱的草,丹药大多是上个世界他惯用的丹药。 发现这个空间的时候,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叫顾言之的心都跟被什么抓了一把似的,既悸动又难受,为了摆脱这种不适,他没有放任自己去多想。 但这也丝毫不耽误他给自己用药。 一个习惯了死亡的人、动不动就玩儿自杀的人,对自己从来都不会手软。 顾言之再醒来的时候,掀开眼皮,入目便是轻罗幔帐,奢华装饰,典雅华贵。 “你醒了?”他听见了秦翰的声音。 顾言之一秒钟入戏。 他摆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坐起身来,又因为虚弱无比,很快便跌了回去。 ——既做出了原主会有的反应,充分表现了自己对盟主的爱慕和敬意,又是告诉秦翰他很脆弱,为后来自己的懒得搭理做好铺垫。 毕竟一旦确定了对方不是攻略对象,顾言之对这传说中的男主兴趣便降为了0。 秦翰见了他这样,果然很关切地将他扶了起来,只字不问他发生了什么,只是耐心询问他现在的感觉怎么样。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43章 原主的记忆里,很多年前当他们还是好兄弟的时候,秦翰也是这么关切地对他嘘寒问暖的。 他对朋友一直都很好,两肋插刀。 知道原主对他的情感以后,秦翰没耐得住诱惑,也跟原主恩爱了一段时光,但这些不过是为了突出谢云融的美,谢云融的特别和谢云融对秦翰的影响而已。 ——自从谢云融出现过,秦翰的眼里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但他是真的渣。秦翰男女不忌,不算纳进后宫的那十几个人,他在外面就有数不尽的露水姻缘。 他是被那些男男女女、莺莺燕燕惯坏了的,走哪儿都受人追捧,漂亮的男女为了他打得要死要活,秦翰压根儿就接受不了有人会不喜欢他。 而作为这个世界的真·男主,遗世独立的白莲花,谢云融一开始还真就看不上他。 所以秦翰把他关进了小黑屋,不仅强行占有他,还限制他的自由。 秦翰不懂爱。 这些都是顾言之凭借原主的记忆再结合大宝鉴提供的一些信息总结出来的。 毕竟成了人家心里的朱砂痣,他怕秦翰再一个不懂爱,也把他关小黑屋里,打也打不过,顾言之只能一死重来,他不想浪费那个精力和时间。 该慎重还是要慎重。 顾言之轻咳了两声,表示自己没事,随即目含迷茫问道:“秦大哥,我现在是在哪?你怎么在这儿?谢公子……你不是去陪谢公子了吗?” 他没有再说下去,用咳嗽掩饰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少说少错,如何避免解释自己在死后三年重生的事?——没有什么比假装失忆更合适的了。 秦翰已经如他所料,目光一滞,满脸震惊地望着他:“流苏你……你不记得了?!” 顾言之摆出疑惑状:“我不记得什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秦翰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仍旧坐在他的床边,一会儿沉痛一会儿激动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你病了,病了好久,不过那不重要,现如今你醒了就好了。” “我确实是病了,不过也没有什么事。秦大哥你莫要守着我了,之前我浑身没力气,你喂我吃药叫谢公子看见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原谅你没有?” 顾言之循着原主的记忆,假装自己的记忆回档在过去的某一点上。 那个时候原主因为无法接受秦翰有了一个真心喜欢的人,积郁成疾,身体便每况越下。 秦翰虽然不喜欢他了,但他之前好歹是紫霄山庄的少庄主,做过兄弟的人,秦翰对他的感情还跟普通的男宠不大一样。 那时候两位男主的感情已经稍稍回温,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樊流苏却病得不轻,秦翰对待情人优柔寡断的坏毛病跑了出来,见樊流苏面容憔悴,就亲手喂他喝了一碗药。 然而不巧被谢云融看见了。 谢云融本就敏感多疑,当即便误会了,对于秦翰来说谁也没有谢云融重要,他隐隐知道谢云融也爱他,只是孤傲矜娇,得哄着,便追出去哄人了。 从此再没在樊流苏的院子里出现过,直至穿过来的顾言之为救谢云融身死的那一天。 秦翰很快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樊流苏死的这三年,他不受控制地将他们的过往都一一回味过无数回,樊流苏还是少庄主时的意气风发,成了他男宠后的逐渐失意、憔悴,翻过来调过去地出现在他眼前,最后又通通定格在樊流苏倒在他怀里,最后一刻怅然的、释怀的微笑。 ——这个人时时刻刻想着他,到死在想,回来以后还在想。 秦翰心痛地握住了他的手,配合着道:“你还在病着,不要想太多。秦大哥守着你,秦大哥哪里都不去。” 再一次确定世界进度没有任何变化,顾言之被恶心得够呛,秦翰大概是第一个生得很俊俏,却入不了顾言之眼的人。 他自然不用他守着,正当顾言之准备以不舒服为名送客的时候,外面有人通报,说聚侠山庄的庄主来了,有要事要与秦翰商量。 顾言之很体贴地说:“秦大哥既然有事就去忙吧,我这里不打紧的。” 聚侠山庄虽然也是知名的名门正派,却是秦翰暗中建立的,庄主就是秦翰的左右手,他不会无缘无故前来拜会。 顾言之好说歹说,秦翰思索了一番,带着极度的不舍和为难:“那流苏你再睡一会儿,秦大哥马上就回来。” “嗯。”顾言之颔首,又喊住了秦翰,略微有些羞涩地说:“秦大哥,我有点饿了。” “嘿,看我!”秦翰看起来很懊恼,“我现在就让厨房给你送点吃的过来,吃完了东西要好好吃药。” “好,谢谢秦大哥。” 乖巧的目送秦翰离开,顾言之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在运功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后,又向自己的嘴里丢了一丸丹药,随即闭眼调息了起来。 他始终记得这是一个二星的世界,不敢大意,做什么都需要上乘武艺,而原主自从做了男宠又情场失意后就疏忽了练功,武功顶多算中等。 为了方便行事,也为了摆脱秦翰的阴影和束缚,顾言之决定给自己开个挂,提升下自身的实力。 他刚才服下的这颗丹药是从上个世界带来的,仙草炼成的仙丹,自然不是俗物,服用一颗就能让人内力突飞猛进,假以时日便能超越秦翰。 时间紧迫,他抓紧时间调息着,直至送吃食的小厮来敲门时才起床。 原主樊流苏是江湖人士,又是个大侠,就算做了秦翰的男宠也不需要人伺候,所以他身边儿并没有贴身伺候的人。 现在进来的这小厮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年纪,确实一脸老实憨厚的模样,完全没有那个年龄的小孩儿该有的活泼。 他将端进来的吃食一一摆在桌子上,又给顾言之倒了茶,才道:“奴才名叫耿直,公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耿直?这名儿挺好。”看样子秦翰是打算把他放自己身边儿伺候了,顾言之暗想,多了个人看着,真是麻烦。 但他面上没有露出一丝厌烦,人已经坐在桌子旁,拿起筷子吃菜了。 光是看这一桌子珍馐,他就知道秦翰肯定找大夫来给他看过,大夫给出的答案一定是除了身体虚弱以外什么事儿都没有,当务之急就是进补。 顾言之吃的津津有味儿,把旁边耿直都给看傻了。 他虽然年纪小,但却是府中大管事的外甥,知道眼前的这位公子身份特殊,对于盟主来说十分特别,原本被叫过来伺候还又惊喜又忐忑,生怕这位公子像其他公子那样难伺候,没想到这人一直和颜悦色的,也好说话。 想起隔壁动不动就要闹脾气绝食的清公子,耿直觉得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 要说顾言之有什么特别的喜好,那便是吃了。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44章 不吃饱饭如何完成任务?他想得很开,胃口也很开。 风卷云涌一番,桌上便只剩下一些残渣,耿直很积极地唤人来将这里收拾了,又给顾言之拿了漱口水和净手巾,伺候得十分周到。 顾言之表示出了不习惯,但又不想让耿直为难,所以硬着头皮让他伺候了。 这很符合原主的行事风格。 收拾一番后他舒展了一下身体,说要出去走走,消消食。 秦翰并没有下令要限制他的自由,但顾言之出门的时候耿直就自动跟上了,除此之外还有暗卫跟着他,顾言之能感觉到。 刚刚吃饭的时候他就把这个世界的信息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觉得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先找到谢云融,试试看他是不是自己要攻略的对象。 按照谢云融的性格,知道他回来了,是怎么也要来见上他一面的。 对方是个孤傲的人,不会容许自己欠了旁人的。现在有人为了救他重伤失忆,甚至是死亡,他不会缩头乌龟似的躲起来。 很可能就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谢云融已经来看过他了。 然而顾言之问耿直自己昏迷的时候是否有人来过,耿直摇摇头,说他昏迷期间一直都是盟主在守着,除了大夫以外没有任何人进去过他的房间。 这就有点奇怪了,与他的认知不符。 正觉得奇怪呢,顾言之忽然感觉四周的空气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有什么人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他,又藏了起来,却不现身。 犹如清风掠过水面一般,这波动并不明显,是调息过后他的五感又迈上了一个台阶才能感应到的,要按原主的那个水平绝对不会察觉。 别说是原主,就连那两个跟着他的暗卫都没有任何反应。 是个顶尖儿高手。 顾言之负手走在后花园中,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还不想这么快就暴露自己已经脱胎换骨、实力大增的事情。 一不想暴露自己的实力,再引起旁人的一些不必要的注意。二是想藏拙,留一手底牌,后发制人。 不动声色地干大事,这是他在上一世跟某人身边儿学到的。 一边看着花园里嫩草出芽、百花斗艳的繁盛景象,顾言之一边暗中感受着,那个人还在。 ……应该不会是谢云融。印象中的谢云融是个书生,就算这些年跟在秦翰身边学了些功夫,也不会成为这样的高手。 那会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避免大家瞎猜提前把老攻放出来溜溜了(^_^)v 所以谢公子也不是√ 攻:我是谁?我在哪? 明天继续√ 第29章 修罗场的老攻03 顾言之垂眸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是谁。原主的关系网说简单也简单,说乱也乱,再加上这里是武林盟主的后宫,人口众多,实在不好分辨。 不过他不介意,反正对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他。 他又在院子里转了转,一无所获,才刚穿回来,记忆模糊,地形还没摸清,更加想不起来谢云融的住处在哪里了。想问问身边的耿直又怕对方向秦翰传话,只得忍住,先行打道回府。 原先顾言之想的简单,还指望能在花园里跟谢公子来个不期而遇呢。 可这秦府后院实在是大,别说谢公子,他走了这么长时间连个人影都摸到。 但开始往回走的时候他却见到了一个人,趴在湖边的凉亭看花喂鱼,正是那日去祭拜他的青年之一,脸圆圆的那个。 青年的面相很稚嫩,皮肤是年轻人独有的健康光泽,其实说是少年也不为过。 这个世界的年龄差距很大,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不会武的跟正常人的寿数差不多,顶天儿活到七八十岁。会武,却不精的,则能比普通人多挣扎个三五十年。至于那些顶尖高手则厉害了,有的能活到二三百岁还依然生龙活虎。 像秦翰那样的人,就至少能活到三百岁。 秦翰今年不过正值壮年,模样也跟二三十岁的青年一样,既成熟又丝毫不显老态。 而眼前这少年却是一瞅就是年纪很轻的那种年轻,并不是因为内力精深而遮盖住了自己的实际年龄。 顾言之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上,悄然地打量着他,很快就引起了少年的注意。 准确地说,是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婢女的注意。 那个婢女武功其实不高,至少在顾言之看来是这样的。但少年明显连她都不如,顾言之看见她在少年耳旁说了句什么以后,他就猛地扭过头来,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扫视着自己。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聚义庄的内院?”少年背着手向他的方向走了过来,气势汹汹,又在看见他模样的时候锐气稍减,只是依旧虎视眈眈。 顾言之假装身体虚弱,也不注重打扮自己,便只素衣薄衫的披了件厚厚的大氅。 漆黑色的大氅,领口贴着顺滑柔软的狐狸皮毛,是两年前府里统一制作、发放给秦翰后宫公子们的,人手一件,后面来的人也有。 袁小缘一眼就认出了它。 “盟主三天前带回来的那个人,不会就是你吧?” 顾言之从耿直口中知道自己昏迷了三天,这三天当中秦翰就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偶尔有重要的事才会出去一下。 后宫里多少张嘴全指望这秦翰一人养活,无数双眼睛盯着,虽然不至于知道盟主每天都在做些什么,但盟主都出现在了哪里,在哪儿过的夜却不是什么秘密。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45章 少年的语气中充满了嫉妒,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被顾言之一眼就瞧出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屑。 顾言之没有说话,而是摸了摸自己的脸。 出门前他特意找了个镜子看了下自己的面容。原以为樊流苏不得宠是因为长得丑,入不了秦翰的眼睛,但现在看来原主的模样起码比他之前所想的要英俊得多。 应该说太过英俊了,阳刚硬朗,丝毫不显女气。 这样的面容放在外面定然能够迷倒万千少女,可惜原主偏偏喜欢上了秦翰,又甘心委身做下面那个,与秦府后院儿的那些小妖精就没法儿比了,更何况还有极度阴柔俊美的谢云融在。 估计面前的青年就是在看见他的这副长相之后觉得没什么竞争力,所以才会这般不客气。 就连他身后的几个下人也是一个样儿的鼻口朝天,狗眼看人低。 顾言之不是原主,他心中只想着赶快完成任务离开这里,所以自然不会跟眼前的青年计较。 他转身欲走,沉默落在青年眼中,却成了一种挑衅。 袁小缘十分气愤,他虽然不是最受盟主宠爱的,但他兄长聚侠山庄的庄主袁长东却是盟主最倚重的人,他在这秦府后院儿还没受过冷落,就算是谢云融都不行。 他一把拉住了顾言之,态度趾高气昂:“本少爷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没听见?” 转身之际大氅上的狐狸毛被揪了一把,顾言之本想侧身躲过,但眼角瞥见一抹白色,他忽然就收了力,任由袁小缘揪着他的衣领,拽住了他。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一些正在打扫花园的下人们的注意,大家埋头干着手上的活计,只是动作都轻了些,似乎是在侧耳听着什么笑话。 顾言之垂着眼,面无表情的样子令他看起来有一些卑微。毕竟原主就是这样的,他本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算为爱沦落成男宠,也不会做出争风吃醋之事,更加不会跟这后院儿的其他人计较。 可他沉默寡言的样子助长了对方的气焰。 袁小缘呵斥道:“本少爷让你走了吗?” 顾言之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卑不亢回道:“没有。” 他眼中坦然的光似乎刺激到了这少爷,袁小缘明显一怔,随即觉得自己被这么一个货色镇住有点丢面儿,便绕着他转了一圈,阴阳怪气地笑道:“大叔你多大年纪了?我不管你是怎么混进这聚义庄的,但还是奉劝你没事撒泡尿照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儿,凭你也想入了盟主的眼?” 樊流苏比秦翰其实还小了几岁,但跟眼前的鲜嫩少年确实没法比。 他眨了下眼睛,那双眼睛里头满是自卑、茫然、无措和无奈,脸上却一点不显,可这种面无表情又恰恰揭露了他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完全是一副被少年说中、却无可奈何只能接受现实的样子,问:“你又是谁?” “你连本少爷都不认识?”青年发出一声嗤笑,自得意满地说:“本少爷叫袁小缘,盟主是我相公!” 顾言之这才将目光慢慢地落到青年脸上,打量半天,口里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秦大哥的意中人只有谢公子一人。谢公子之后秦府后院再不进人,我怎地没见过你?” 青年脸色明显一变,明显被戳到痛处:“你!” 顾言之是故意这么说的,他确实觉得事情有些反常。 无论是从原主的记忆或是大宝鉴给他提供的信息来看,秦翰一心一意扑在谢云融身上,自从纳了他为第十五个男宠以后,确实再没收过后宫。 甚至未来很可能会把前面几位也遣散出府。 怎么自己死了三年,再回来就又多了一位袁公子? 而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现在这个局面,作为一个记忆停留在三年前自己尚未身死的人,顾言之都当有此问。 他注意到远处一袭白衣之人气息明显一顿。 与此同时,袁小缘已经伸出一掌,重重地拍在了他身上! “你找死!” 顾言之的身体直接飞了出去,他原本正站在花园的水榭当中,四面都是翠绿的湖水,他脚尖离了地,眼瞅着就要落进湖中! 顾言之已经做好了落水的准备。 他故意不躲不闪地受了这一掌,就是要引起远处那人的注意,只有这样他才能接近他…… 没有错,那藏身在假山后面的人,正是这世界另一个男主,极有可能是他攻略对象的谢云融谢公子。 眼瞅着就要落水了,顾言之不由闭上了眼睛,心里明白这是人体本能的一种应激反应。 然而想象中的寒冷水流并没有将他浸没,他反而觉得腰身一紧,猛一睁眼,便看见了一双狭长的、泛着寒光的眼睛。 剑眉星目,杀伐狠厉。 这气息…… 不就是一直都躲在暗处偷窥他之人的?! 还未等搞清楚状况,那只手臂一用力将他扣进怀中,那人足尖一点,踏水而行,顷刻间已经带着他重新回到了木头搭建的凉亭当中。 速度之快,只在碧绿的湖面上留下了一道残影。 这个人竟能赶在落水前将他捞上来! 与此同时,原本藏于假山后面的谢云融在听见动静以后快步走了过来。 顾言之还有些发愣,方才匆忙之中手臂搭在了这人的脖颈之间,如今虽然双脚落了地,仍旧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没有动。 这人手臂虬结有力,细瘦精悍,腰上配一把宝剑,穿一身黑色收腰的劲装,更衬得他蜂腰翘臀,个高腿长。 除此之外他的相貌很英俊,就是目光寒了点,一双浓墨一样深不见底的眼睛能把人整个儿看穿般,没有丝毫温度。 可就是这样的目光,却叫顾言之愣住了。 一旁的袁小缘很快就认出了来人,不禁长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冲着黑衣人叫道:“秦、秦少爷?” 他的声音有些尖锐,很快便惊醒了两个互相望着的人。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46章 众目睽睽,顾言之觉得腰身上的禁锢徒然消失,他也赶紧放下了那只勾着他的手臂。 重新站得笔直的同时,心里想着:秦少爷? 秦翰有两个儿子,他对秦府的一切印象都不深,一时间竟认不出是这位哪一个。 这个时候谢云融已经走至近前,他当先看了顾言之一眼,忽然手臂一伸,“啪”的一声在袁小缘娇嫩的面颊上留了个五指印:“你好大的胆子!”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露出了全脸,老攻发出杀猪般的围笑:) 第30章 修罗场的老攻04 他这一巴掌把青年打懵了, 也把顾言之给吓了一跳。 时隔多年后再看,谢云融依旧花容月貌, 只是表情沉静如水,仿佛比从前还要沉稳肃穆了许多。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用目光来回逡巡了一周,最终落到了顾言之的身上,神色复杂。 见他看向自己, 顾言之便冲对方微微颔首, 算是打招呼了。 虽然一个受宠一个不受宠,但谢云融不是当家主母,论资排辈他还得叫自己一声哥。 顾言之表现得很从容,一旁刚刚被打了的人却没法淡定了。 袁小缘捂着被打的面颊, 冷冷道:“谢公子。” 从语气上看, 他并不很是尊敬谢云融。 这一点早在墓碑后面趴着偷听的时候顾言之就发现了。这种情况有些反常,不符合原主的记忆和他的认知,毕竟秦翰喜欢谢云融, 其他人就算不来巴结也不会明晃晃地往枪口上撞,大不了背地里来阴的, 至少自己上次穿来的时候还是一副所有后宫都以谢云融马首是瞻的景象。 要知道秦府的后院虽然男宠数量远超女眷,但论起搭帮结伙、奉承巴结却一点儿都不比他以前看过的宫斗戏简单。 而造成此种情况的原因无非有二。 一是袁小缘初生牛犊不怕虎,新来的,并不把这位秦翰心尖儿上的人放在眼里。 二则是,也许这三年发生了什么事,让谢云融跟秦翰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痕, 他不受宠了。 可单从袁小缘能忍得下这一巴掌的气,没还手还跟对方打了招呼,便已经可以排除第一条了。 怎么如今再回来,情况就变了? 难道真是因为自己成了朱砂痣的缘故?顾言之在心里做出了挠头的动作。 这麻烦了。 根据大宝鉴的提示,完成任务的进度条绑定的是被攻略者觉得美满的程度,比如上个世界的清元仙君,天之骄子,文武兼备,纵横天下了无牵挂的,唯一的心结就是自己,所以进度条才会在他见到自己的那一刹那猛增。 可在这个世界当中迅速地排除了秦翰是男主的可能,将目标转移到谢云融身上,顾言之也紧跟着调整了计划。因为谢云融喜欢的是秦翰,他想要的美满生活是什么样儿的呢?顾言之猜测,第一个就是遣散秦翰的后宫,两个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地过一辈子。 至于其他的,还得在他跟谢云融接触过后才能知晓。 可现在……男主与秦翰之间的裂痕是怎么回事儿?! 心头飘过这万千思绪,其实也不过仅是一瞬间的念头,顾言之面上还是他该有的情绪,别的一点不显。 一瞬间过后,他回过神来,发现现如今的气氛,安静的有点尴尬。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身边儿还有个人,正是刚刚落水前把自己捞上来的那位。 那人俊朗的容颜被一袭黑衣衬得越发硬朗英气,身姿挺拔,面若冠玉。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眼神不知落在何方,却叫人觉得在背如芒。 “惊风少爷。”谢云融向少年作了个揖。 谢公子是个很有脾气的人,袁小缘语气对他不恭敬,他便犹如看不见这个人一般,只向秦惊风问好。 经过两个人这么一说,顾言之也想起来,秦翰的两个儿子,一个亲生的,一个收养的,而秦惊风正是秦翰的养子,打小被秦翰捡回来收作义子,掐指一算如今也不过是二十左右岁的年纪。 原主的记忆早就斑驳,顾言之上一次见他还是三年前,青春期的少年面孔尚未长开,什么样儿他忘了,只记得有点婴儿肥。 可现在少年长成了青年,不仅面容成熟了许多,身体也如抽条的柳枝一般,欣长高瘦,竟比他还要高上一截儿。 就连武功也不遑多让。 不仅内力高强,就连身法也灵活得令人震惊,完全不像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能拥有的功力…… 秦惊风对谢云融点了下头。 谢云融道:“刚才真是多亏了惊风少爷了。” 顾言之:“……” 他还没有道谢,怎么谢公子倒先帮自己道了谢?瞧他这素质这气势,倒真有些当家主母的样子了。 秦惊风稚嫩的面庞满是刚毅,他说:“举手之劳而已。” 说话间他目光掠过谢云融,直接落到袁小缘的身上。 他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很单调,没有任何波澜,却目含轻视和鄙夷,直白得叫人无处遁形。 在这样的目光下,袁小缘不自觉地低下了头颅,不敢迎视。 毕竟是他先动的手。 如果这里只有谢云融和这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男宠在,他倒是可以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可向来不参与后院事情的惊风少爷竟然出手救了这男宠,还用那样洞察明晰的目光看着自己,竟叫袁小缘有几分无地自容了。 旁边顾言之再次眨眨眼,他注意到打落地分开后,惊风少爷就再没看过自己一眼。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47章 剩下的三个人相对而立,气氛微妙,竟好像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了似的。 ……明明是自己被袁小缘打落水才有现在这一幕的啊! 拢了拢身上的漆黑的大氅,顾言之很随遇而安地选择继续看戏。 恍然间他听见秦惊风又说:“现在天气虽然已经回暖,但仍是早春时节,一旦落水便极可能会伤身,还是小心点为好。” 这句话若单凭内容上看,是秦少爷在关心旁人,叮嘱小心不要落入水中。但配上对方神态语气间的丝丝凉意,便成了切切实实的告诫。 他在告诫袁小缘下手要有分寸。 袁小缘面红耳赤地低着头,但仍是紧咬牙关选择装死,死也不道歉。 他与秦惊风年纪相仿,秦惊风又是他们这辈儿人中最杰出的佼佼者,袁小缘对他的感情从来就不太一样。现下里,他一面觉得自己是他爹的人,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管,一面又忍不住要在意对方的看法想法。 可惜秦惊风也没有给他过多纠结的时间,他点到即止,说完这句话后,人已经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秦惊风一走袁小缘这才找回了跋扈的自己,他紧咬着下唇,樱红的下唇被他自己咬出半圈白痕,表情凶狠地瞪着谢云融:“谢公子,你凭什么打我?” 他本就看不上谢云融,如今在那位秦少爷面前被打更是觉得面上过不去,但又不好发作,毕竟是男宠之间的事。 但秦惊风一走便成了他老子后宫的事,袁小缘再也咽不下这口气。 谢云融的目光很平静,亦没有丝毫表情变化,纤长高挑的身姿被一袭白衣包裹着,徒增了一身的仙气,叫人不敢亵玩。 他淡淡地回眸,目光在袁小缘的脸上停留片刻后就转到顾言之的脸上,完全把他的话当空气。 就在这个时候,谢云融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顾言之的手腕,声音不容置疑:“跟我走。” 冷不丁被人捉上手腕,顾言之愣了一下后紧忙看向谢云融,被无视的袁小缘已经跳起脚来:“本少爷问你话呢!谢公子你是不是聋了?” 他不由冷笑一声,发难道:“自从樊流苏为你而死后盟主一门心思扑在那葬在南霄坡的人,你以为你还是原来的谢公子吗?不过是个失宠的人而已!呵呵,既然你我二人都比不过樊流苏,都不是盟主最爱的人,你又凭什么打我?!” 谢云融只专注地看着眼前之人,压根儿就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顾言之:“咳咳。”论一声不吭就能把人气死的绝活,他目前只服谢云融。 这么说来果然是自己手欠,抢走属于谢公子的宠爱。 他忽然感觉到了大宝鉴的恶意——怎么好像自己重新穿越的世界都是在还自己作死的债、给自己擦屁股? 他原本咳嗽是想缓解尴尬,不料这一声却引起了袁小缘的注意,成为对方转火的对象。 袁姓公子恶狠狠地朝他说:“你又是老几?别以为秦少爷路过救了你,你就可以……” 怎料他话还没说完,便已经被谢云融冷声打断。 谢云融说:“樊流苏,你跟我走。” 作为长相出挑没有任何缺点的男主,谢云融的声音也是一顶一的好听的。犹豫泉水一般灵动作响的声音响起,凶恶青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言之:“……” 袁小缘他兄长虽然早些年就在秦翰手下做事,但樊流苏做秦翰男宠的时候并不怎么得宠。不得宠就代表着他并不能像谢云融一样,走哪儿都跟着秦盟主,以至于袁小缘没见过他,他也不认识袁小缘。 在袁小缘惊魂未定的目光当中,谢云融扯他手腕的手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可袁小缘很快便清醒过来,他想起自己前几日才去祭奠过那人……死了三年的人,又怎会活脱脱站在这里喘气儿?! 一旦开始觉得谢云融说了谎话,他便有一种自己被欺骗了的感觉,不禁叉腰怒斥道:“姓谢的你别欺人太甚!你以为我是傻的吗!”他复又将目光转向旁边从始至终都在沉默的顾言之,喝到:“敢冒充那个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小心盟主一巴掌拍死你!” “呵。”谢云融发出了一声轻笑。 顾言之比他稍高上些许,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嘲讽和蔑视的情绪经由对方那双漂亮的眼睛流露出来,竟然别有一番风味。 可袁小缘目中无人惯了,更视谢云融为死敌,不仅欣赏不来他眼中的风味儿,更是被他这一眼瞧得火冒三丈起来。 正待发作,忽然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谁在那里吵闹?” 对峙中的三个人都下意识扭头去看,竟然是去去就回的秦翰。 秦翰的身影很高大,比原主还高上了半个头,宽阔精壮的身形搭配一身玄色衣袍,在这水榭当中异常醒目。 顾言之环视了下现在的情况,不由在心中乐道:这节奏真是越来越狗血了,新欢旧爱凑成一堆儿,人数正好打麻将。 除此之外他还注意到,谢云融握着他的手,忽然就松了。 紧接着秦翰走近了些,看清楚了是他们三个,也是脚步一顿,似乎降低了步速。 三位男宠就垂手立于原地。没跟盟主打过招呼,谁也不好走。 然而缓步走了几步的秦盟主忽然又提高了步速,径直向顾言之走过来,握住他的手,声音关切地问:“流苏怎么出来了,你现在还吹不了风!” 三位男宠,顾言之装作受宠若惊,谢云融垂眸不语,袁小缘是一副真的大白天见到鬼的模样。 被秦翰握着手,顾言之觉得浑身不舒服。 尤其谢云融还在旁边儿。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冲秦翰挤眉弄眼一通,让他好歹顾及下旁边谢公子的感受。 但他不能这么做,倒不是因为秦翰在这秦府后宅就跟个土皇帝差不多不敢得罪,而是因为他还没摸清这俩男主之间的问题,更加不清楚刚才谢云融握着他的时候究竟有没有被秦翰看到。 顾言之说自己在屋里觉得闷才想出来走走的,秦翰接受了这个理由,于此同时袁小缘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他的表情太过夸张,便顺理成章地引起了秦翰的注意。 “小缘,你看什么?” “秦大哥,他他他果真是樊流苏?”虽然跟秦翰的儿子一般大,袁小缘还是固执地所有男宠一样,管秦翰叫哥。 此时他手指指着顾言之,瞪着眼睛一脸莫名的表情看起来竟然还挺可怜,至少顾言之是这么觉得的,也就没把对方方才种种无礼的行为放在心上。 可这个人太聒噪了,仗着他兄长的身份横行无忌,他既然要在秦府中活动,短时间内便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48章 这个时候,秦翰已经抬手将他指人的手指按了下去,正经而严肃地纠正:“叫樊大哥。” “可是樊公子他不是……”贝齿紧紧咬住了下唇,袁小缘堪堪将自己即将说的话压进了喉咙里。樊流苏为什么死而复生了,这不是他该管的事情。 稍稍停顿了一瞬,他重新开口,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声樊大哥。 秦翰似乎满意了,对袁小缘说:“甭在这发愣了,你大哥刚儿还在找你,快去看看是什么事。” “哦……好!”在接受了眼前这位正是盟主心心念念了三年之久的樊流苏之后,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刚刚试图将他一掌打落水中之事。 不由庆幸起了还好秦少爷出手捞了这人一把,要不然这边动静之大,很可能会将盟主引来,到时候他可就…… 再想想自己刚才话语中的不驯……他不忌惮谢云融,却摸不清盟主对这樊流苏的心思,此时此刻只想离开这里,躲得远远的。 就在袁小缘正要跑去找他兄长的时候,顾言之忽然把手从秦翰的掌心里抽了出来,以手抵唇地咳嗽了两声。 秦翰立即紧张问道:“流苏你怎么了?” 顾言之摇了摇头:“可能是方才受了点惊吓。我以前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啊秦大哥,忽然发觉我的武功不怎么抵用了……” 他目含焦急和后怕,看起来虚弱极了。 心疼的同时秦翰倒是被提醒了,这里明显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他们三个人又怎么会聚在一起? 秦翰当即冷下脸来,“刚刚是怎么回事?”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出声。 “云融你说。” 袁小缘登时就紧张起来,谢云融冷淡的声音响起,客观道:“方才我看见樊公子差点跌落湖中。” “这是怎么回事?!”秦翰猛吸了口气,发现有一瞬间樊流苏的目光瞥向袁小缘,眼含无奈,却沉默地没有出声。 那道视线极不容易被察觉,但却是他所熟悉的,樊流苏隐忍的目光! 几乎立即意识到是袁小缘搞的鬼,秦翰面色变得极差,不由分说道:“等会儿见到你大哥,你就跟他回府上面壁思过去吧,没我命令不许出来!” 顾言之演上了隐,充分扮演着原主正义大侠的角色:“袁公子也是一时失手,秦大哥你就不要怪罪他了……” “是,小缘领罚。”袁小缘截断了他的话。 他想说不用他求情,又怕态度太过强硬反而惹秦翰生气。 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撞上盟主心中那个已经死了的朱砂痣,只能怪他自己倒霉,他是怎么都逃不过了。 被关禁闭已经是最小的惩罚。 他低头向秦翰行礼,将凶狠的目光尽数掩藏,看起来当真像个做错了点小事的顽皮孩子。 “下去吧。”任由袁小缘跑去找他哥了,秦翰又关心询问顾言之的身体,最后才闲聊般说道:“明日六大派的掌门和一些庄主会来庄里共商讨伐魔教之事,晚间会有晚宴,云融你准备一下。” 谢云融:“是。” “流苏你也去……明日你父亲也会过来,到时候你们父子好好聚一聚。” 顾言之正在想秦翰要谢云融准备,是准备什么呢的时候,冷不丁听见自己也被点了名,连忙应道:“好!” 秦翰苦口婆心、意味深长地说:“与你父亲好好相处。” 顾言之:“……” 原主因为坚持要跟秦翰在一起,不惜放弃了自己少庄主的身份,也被他爹赶出了山庄,勒令他从此以后再也不许踏入紫霄山庄一步。 那时候樊流苏刚刚与秦翰在一起,蜜里调油的日子刚过了两天,浓情蜜意间被赶出家门虽然也心痛心碎,可他爹有三个儿子,他排老二,大哥早就给樊家开枝散叶了,樊流苏固执地以为自己的这种选择没有对不起谁,他是对的。 只可惜正当他需要用美满的结局来证明自己没有错的时候,谢云融出现了,他与秦翰之间再无美满可言。 顾言之说:“我知道了。” 秦翰冲他点头,又对谢云融说:“流苏身体还弱,我先送他回去。” 虽然知道顾言之的记忆里并没有他为了就谢云融身死的那一块,可秦翰仍旧觉得心虚,一想想要这两父子重归于好。 谢云融二话不说便闪身让开了一条道路。 “……”顾言之张了张嘴,比起秦盟主他其实更想跟谢公子待在一块儿! 但他没有理由。 回去以后顾言之借口休息,便躺上了床,把秦翰打发了。 他从来都没什么耐心,更不想把那点儿精力分给与任务毫不相干的人。 秦翰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做,听说他要睡了便没有多待。 门外,谢云融正站在顾言之的院子前等着。 他的表情一直都是一片空白。与刚刚被秦翰拘在秦府时不同,那时候他虽然也没有个好脸色,但他的表情里有恨有不甘有向往,所以整个人都是冷淡的,犹如遥不可及的高冷之花。 但再高冷终究还是有冷的,可现在的谢云融身上,却什么都没有。 秦翰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还没说话便已经听见谢云融道:“我听说三日前盟主带回来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紧张得很。” 他目光汇集在空中的一点上,纤长的睫毛上下颤动着,却并不去看那掌管着他命运的人:“你带回来的人是他,为何不告诉我?” 秦翰按了按突突直跳的眉心,下意识伸手去触碰谢云融,说:“流苏回来了我也很震惊。云融你要理解,这几天我觉得很乱……” 谢云融在堪堪被他碰到时倒退了半步,避开了他,喃喃自语道:“我也很乱。你早告诉我,我再见到他时也许就不这么乱了。” “云融……” 秦翰看起来十分痛苦。他还是爱着谢云融的,可自从樊流苏走后,谢云融整个人都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整日足不出户,吃斋念佛,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不再流露一丝情绪。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49章 这样的谢云融与从前抵死不从的倔强青年似乎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秦翰害怕面对这样的他。 更何况介怀樊流苏之死的人,并不只是谢云融一个。 樊流苏死的太惨烈,万箭穿心,血流成河,他身上流的那血似乎就成了横贯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一道长河。他们默契地站在这河的两岸,谁也不想过去,谁也没想好究竟要不要过去。 府中关于谢公子日渐失宠的传言便是如此产生的。 秦翰知道,谢云融自己也知道,可他们谁都没能走出这个怪圈,时间一过便是三年。 可谁又能想到,曾经那般惨死的樊流苏竟然回来了? “我看出来了,那是他,不会是旁人假扮的。”谢云融道:“盟主有什么打算?” 他终于抬眼看他,一双眼睛秋水纵横,流光溢彩,美煞旁人。 秦翰说:“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 末了他又说:“总之要好好对他。” 谢云融没什么意见,微一颔首,扭头便走。 留下秦翰一个人在院中失神了好一会儿,才抬起腿向议事大厅走去。 顾言之偷偷趴窗户瞅了一会儿,秦翰是背对着他的,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反而更加一头雾水。 唯一确定的是谢云融与秦翰的互动很怪啊。对他的态度也怪。 他总觉得这谢公子变了,好像一瞬间成熟了许多、看透了许多,忽然就令人捉摸不透了。 难道是成为了自己攻略对象的缘故? 他又查询了自己的世界进度,不意外的仍旧是千分之一,没有任何进展。 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第二日,秦翰邀请了几乎所有的正道人士来聚义庄共商讨伐魔教的事,秦府一大早就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人。 顾言之换了一身青色衣衫,外套一件墨色对襟长袍,腰杆笔直,身体欣长,低调却又惹人注目。 当然,共商讨伐大计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他的事,会涉及到一些机密,不适合他听,他现在的身份仍旧是秦翰的男宠。 左右无事,顾言之干脆去找了谢云融。 昨天见了一面后他便不经意间问起了谢公子的住处,耿直一点不含糊地直接回答了他,可当顾言之到达谢云融所住的留云阁时,却被他手底下人告知,府中今日来了许多贵客,谢公子正在准备晚宴。 原来昨天秦翰让他准备的,竟然就是准备晚宴。 这么大的事原本应该由秦府主母操办的。可秦翰没有正室,秦府也没有当家主母,但他把这活儿交给了谢云融……说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没有正式破裂。 还是可以挽救的。 这么一想顾言之又放心了不少,在留云阁外张望了一阵便果断打道回府。 这一次他走得比昨天要远多了,惊觉这秦府似乎又扩张了不小,已然比自己三年前来时要大上很多。 府中的小院儿似乎都是以“阁”命名的,路过惊风阁的时候顾言之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少年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不由脚步顿了一下,问身后的耿直道:“这里可是秦少爷的住处?” 耿直:“是惊风少爷的院子。” 大门紧闭,顾言之注意到这院子不大,门前也很是冷清,别说人了,就连花草树木也不见两棵,十分冷漠肃清。 考虑到秦惊风这个时间很可能与秦翰在一起议事,顾言之也没急着走,而是站在门口细细观察了起来。 暗说他这人一向冷漠,对任务以外的事情更加不会有太多关注。 但经过昨天那一幕,鬼使神差地,顾言之便注意到这个人了,而且还奇妙的对他生出一点好奇心。 他自己正觉得奇怪之时,就听耿直忽然又说:“惊风少爷与谢公子的关系很好,公子融进他们之中自然是好的。” 因为与大管事的那层关系,耿直比府中绝大多数人知道的东西都要多一点。他见自己主子先来找了谢公子,又问及了秦惊风的事,便以为他是有心结交,心中自然乐得。 顾言之却猛地回了个身:“你说秦惊风和谢公子的关系很好?” 因着原主一副刚毅正气的模样,顾言之平时又没什么架子,所以冷不丁严肃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有点吓人。 耿直被他这样儿震到,磕磕巴巴地说:“大概也不是很好……毕竟谢公子管着府中中馈,所以接触的要多一点……” 顾言之知道自己做了几百年仙君的威严还在,一不小心泄露出来都吓到人孩子了,不由收敛气势,恢复平和,摆摆手道:“没什么。” 想到除了秦惊风以外秦翰另有一子,是亲生的,年纪比秦惊风稍大一些,便也顺便问了问那位少爷的情况。 耿直说:“大少不常在府内,反而是惊风少爷整日待在府中读书练武,侍奉老爷。” “那老爷与二位少爷之间的关系……” “都挺好的吧?”耿直歪头思索:“不过与惊风少爷比,大少要任性许多。去年老爷寿辰他都没有回来呢。” 顾言之笑:“你好像很喜欢二少啊。” 耿直也憨笑起来:“惊风少爷虽然看着吓人了点,但是外冷心热。”他说着,悄悄凑近顾言之道:“去年有个侍女不小心打碎了老爷心爱的瓷器花瓶要被重罚,还是二少出面儿救了她。” 这么一说,秦惊风出手救我也说得过去。顾言之心想自己不应该想太多,还是应该把重点放在谢云融身上。 于是斜眼睨他,目含揶揄:“去年的事儿了,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原主樊流苏外表虽然硬朗不柔美,却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那双眼睛冠上了顾言之的神态,眼眸一转,便是不一样的风采。 耿直被看得耳朵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那侍女名叫彩儿,之前与我的关系就很好,我一直很感激惊风少爷……” 一看他这表情顾言之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他又冲他笑了笑,瞅了瞅天上的太阳,今天是个艳阳天:“是不是快到晌午了?回去吃午饭吧。”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50章 吃过午饭顾言之又歇了个午觉,醒来整理了下自己空间当中的灵植丹药,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秦翰派人来请他过去。 然后就在秦府的会客厅内,顾言之见到了原主的爹。 死去的儿子重新回来了,按理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件叫人觉得高兴的事儿。 但樊老庄主似乎不这么认为,这一点在顾言之刚一看见他时便察觉到了。 其实这也是早就料到的事情,毕竟记忆当中樊流苏向他爹出柜外加坦白要加入秦翰后宫的那一天,生生被老庄主打得去了半条命。 仔细一想原主也不是那么太过下贱,他是被秦翰给欺骗了。 哪儿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会自愿加入别人的后宫,从此被束缚在一小方天地里,整日争风吃醋的?是秦翰给原主营造了一种他很特别、他比他后宫所有人都要特别的假象。 秦翰曾经跟他说过,后宫的那些人都是他的责任。 这是他不能遣散他们的理由。 但事实上这不过是温水煮青蛙的计谋而已,说来说去,原主从来就没有多么重要过。 更可悲的是后来原主认清事实后倒也认命了,他以为所有人对秦翰来说都不会是那么特别的。 直到谢云融的出现。 冷不丁想到了自己的计划,顾言之挑起嘴角,秦翰不是舍不得他的后宫吗?他便偏偏要将它解散了,要他与谢云融双宿双栖。 至于谢公子…… 其实无论是初被秦翰带回来监/禁的那个时候,还是后来谢云融逐渐爱上了秦翰以后,谢公子都做过一些对不起原主的事儿。 比方说最开始他瞧不上秦盟主的时候,在无意中接触到原主后便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鼓励他勇敢地追求爱情,以期可以在秦翰被原主缠住的时候逃出去。 结果可想而知,他必定是没有成功的。不仅如此他还甩锅到了原主身上,令原主与秦翰之间相互信任的那点儿兄弟情分也被就此打破。 所以如果谢云融的满足度与秦翰有关,他还真不介意将他们凑成一堆。 反正如果不是三年前自己横插一脚,这两位男主也许早就双宿双栖了也说不定。 可能秦翰之前给他通过气儿了,樊老庄主才表现的不是那么生硬。只是两父子相顾无言,氛围一度十分尴尬,还要靠秦翰在中间调解才算好一些。 索性的是这样只会顾及自己颜面、又不敢亲自忤逆秦盟主的父亲顾言之觉得不要也罢。 他没有穿越之前的记忆,对于自己的父母没什么印象亦没怎么体会过这种亲情,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他只知道若要是他的儿子,天塌下来也会任他去闯,他给顶着。 幸亏晚宴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顾言之跟老庄主一前一后出现在了宴席上,他的身份并未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从前他是从一伙与秦翰有过冲突、欲抓谢云融泄愤的流寇手中将谢公子救出,并代他一死的,所以他死的并不轰动,就连紫霄山庄都没有声张这件事,其他的武林人士就更加不会关心他一个男宠的死活。 再加上原主本就生得硬朗强健,就算顾言之此刻坐在与谢云融同样的位置上,也没几个人会以为他是秦翰的男宠,偌大宴席,只有少数还认识他的人知道他的身份。 顾言之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只一边气定神闲地喝酒,一边暗中打量对面的谢云融。 谢公子风神俊茂,俊美无俦,无疑是整个宴席上最光彩夺目的存在,偷偷打量他的人可不只他一个,所以顾言之并没怎么遮掩自己的小动作。 他注意到酒过三巡后有不少人都过来向秦翰和谢云融敬酒,仿佛谢公子就是秦府的当家主母。 但那场面又很怪,因为秦盟主和谢公子之间并没有任何交流,别说两人没在一起说过什么话,据顾言之的观察,他们甚至连互相往彼此的方向望过一眼都没有。 难道谢云融真的已经不喜欢秦翰了? 他正做着猜测,忽然觉出有一道凛冽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这道夹枪带棒的视线虽然来得突兀,但在人数众多的宴会上也不是很容易令人发觉,可顾言之积年累月形成的警觉性令他很快就做出反应,下意识地就回望了过去。 然后他便看见不远处一袭黑色劲装的青年,在他看过去的那个瞬间匆匆瞥开了目光。 是秦惊风。顾言之挑眉,多少还有点意外,青年方才的目光中透着凶意。 但他的视线并没有在秦少爷身上停留,手指不自觉地摩擦着杯壁,顾言之一门心思扑在谢云融身上,哪里管得别人为什么看他? 可一场宴会下来,谢云融全场面带微笑,形容端庄有礼,除了不与秦翰发生互动外,并没有丝毫异常,顾言之还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秦翰会时不时地凑过来跟他说两句话,关心下他的身体,叫他少饮酒。 因为被嘘寒问暖的次数太多便引得了不少人的注意,大家暗地窃窃私语,得知他便是紫霄山庄的少庄主,那个传闻中自愿放弃一切跟了秦翰的人,不由大为惊奇。 曾经因为这个事,使得紫霄山庄成了武林中公认的笑柄。 但现如今再见樊流苏很多人又不这么认为了。 因为他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谈笑间举止豪放不羁,自成一片风流豪爽,不现一丝女气,与秦翰比肩而坐也不输半分气势,实在无法令人联想到他自甘堕落的事。 顾言之并不将这些人的打量放在心上,倒是秦惊风的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形同实质地从他身上扫过,每一回都被他捕捉到了。 这小崽子…… 自第一次以后顾言之便像再没察觉出什么异常一样,再没向秦惊风那边看过一眼。 但这并不影响他心中的狐疑和猜测——耿直说秦惊风和谢云融的关系很好。 这么说,他是发现自己一直在看谢公子的事情了? 酒过三巡,月亮已经高高地挂在天上,夜色愈浓。 几大门派掌门和势力头领只有极少数留下过夜,其他的皆马不停蹄地赶回自己的住处安排摆布事宜。 秦翰亲自出门相送。 宴席散了便没有顾言之的什么事儿了,他到底是秦翰的男宠,身份不同往日,没资格送那些大人物,他本身也喝了酒,觉得身困体乏,当即便被秦翰吩咐的人送回了属于他的宅院。 不习惯有人伺候,回到自己的院子后顾言之便挥退左右,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向房中走去。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51章 他从来没有醉过,只是喝多了酒后会出现头脑发晕、四肢不太听使唤的状态,神智确实清醒的。甫一推开房门,迈过门槛的时候被绊了一跤,顾言之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他只闭了闭眼睛,没有丝毫挣扎。 然而一阵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想象当中的跌倒和疼痛并没有发生——顾言之的腰上被人一捞,他半个身体都因为这突然出现的半截手臂而稳定住了。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顾言之抬起手臂试图环住了那人的脖颈,触手是一个消瘦而有力的臂膀,他猛一抬头,余光瞥见来人身着一袭黑色劲装,又一侧目,直撞进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眸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秦惊风是攻!虽然感觉已经暗示很明显了不过还是好怕站错QWQ 这种一大堆莺莺燕燕围着受受的情节写的我莫名方方哒。 第31章 修罗场的老攻05 与他对视了大约几息时间, 回过神来的青年收回伸出的手臂,顾言之便犹如破布娃娃一样摔了下去。 这一次没有人接他。 幸亏原主常年练武, 下盘很稳,顾言之弯腰倒退几步, 竟然自己就稳住了身形。 就是弯腰疾退的动作让他险些闪了腰。 到底是躺了三年的身体,身子骨还不是那么灵活,顾言之扶腰“嘶”了一声, 酒瞬间就醒了一大半。 几步之遥外, 秦惊风与黑暗中睁着黑曜石般漆黑却明丽的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嘿,你干嘛?”顾言之问道。 秦惊风却只是看着他,上上下下、从头到脚地看, 视线剔骨刀似的从他身上游走刮过, 叫顾言之在心里骂了一声:“这小崽子的眼睛,难道还有邪术不成?” 正这么想着,忽听青年冷哼了一声, 再眨眼人已经不见,全然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搞什么鬼?”顾言之喃喃自语。 不一会儿被他遣去打洗漱水的耿直跑了回来, 见他还在门口站着,就连忙跑了进来:“公子你身子骨还弱,怎么站这儿吹风呢,快点进屋吧。” 秦府虽然并没有明文规定,但秦惊风一个养子私闯他爹男宠的院子总归是不好的,顾言之摸了摸自己的腰, 没有声张这件事,只说:“我站这儿看看月亮。” 耿直顺着他的目光向天上望去,方才还高悬的明月这会儿被一块大大的乌云遮住,半点月光都没有,更别提月亮。 他正觉得奇怪呢,他家公子已经抽出他手中盛水的铜盆,转身进房间了:“我自己洗洗就成了,天儿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睡吧。” “哎。”耿直应了一声,这就是他喜欢他家公子的原因之一,樊公子一点都不娇气,也不用人伺候,耿直自由活动的时间比寻常贴身小厮都要多。 一开始他还诚惶诚恐担心是自己照顾不周惹得公子反感了,也担心盟主会责备,但后来发现樊公子是真的不喜欢有人在近旁伺候,就连盟主都拿他没辙,时间长了耿直便也习惯了。 顾言之端盆回屋洗漱,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惊风阁中有一青年面红耳赤,回房后便将头扎进冷水里又在呼吸将尽的时候抬头,再扎进,如此反复折腾了数次才停住,只留下扒着水盆大口喘气的力气。 第二日,世界进度仍旧丝毫未动,顾言之开始深刻反省自己的工作效率,感觉要再激进一些才行。 他开始变着法儿地去约谢云融。 要么约喝茶,要么约下棋,要么约赏花儿。 反正谢公子主持府中中馈,他有数不尽的话题可以同他聊,顶多在旁人眼中落得个谄媚奉承的名声,顾言之不在乎。 而谢云融修养似乎也比当年好了不少,竟然也愿意跟他约,只是多数时候都是顾言之在说,谢公子偶尔回应两句。 进度仍旧一动不动。 顾言之急了,便开始跟谢云融谈理想,谈欲望,谈追求,以期能够得知他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可谢公子从来不与他说这些,基本都在打太极,抛砖引玉这招不灵。 仅有一次,是他邀谢云融喝酒,对方喝多了,睁着朦朦胧胧的醉眼,含含糊糊地说了一些类似于他已经无欲无求的话。 无欲无求可不行! 眉宇间明明有一股愁绪,但这谢公子似乎看什么做什么表情都很平淡,就仿佛真的没有什么能令他再觉得满足的事情,时间久了,顾言之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对象。 这是他经历的第一个二星世界,也不过是在拥有了大宝鉴后的第二个世界,进度迟迟不动,倒不免叫他觉得焦躁。 这段时间秦翰都很忙,就连见天跟谢云融黏在一起的顾言之都没见过他几面,只偶尔几次秦翰会在深夜时悄悄摸进他的房中,什么也不做,只是看他。 那一日月白风清,二人在庭中饮酒,将谢公子醉眼惺忪的模样尽收眼底,顾言之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指轻轻抵在他的眉间,试图将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抚平。 谢云融登时就愣了。 他将那双好看的眼瞪得溜圆,缓缓抬手握住了顾言之的手指,手心微凉。 顾言之能感觉到那只手的颤抖,便没有动,任由他握住,仍旧不忘纾解道:“人生苦短,去日苦多,谢老弟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一定不要犹豫,只管向前便是,不行不是还有哥哥我呢吗,有什么难处你跟哥说,哥为你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谢云融两眼闪烁着光芒,勉强严肃地问他:“你为何要帮我,要救我?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顾言之抓了抓头,没说话。 谢云融八成是喝多了,他死了的事是秦府的禁忌,秦翰下令任何人都不得说出去,就连谢公子也此前从未在他面前提过这事。 看来今晚是问不出什么了,顾言之叹气,脑海中却闪过对方目绽光芒的情形,忽然又觉得不对。 ——也许谢云融是在试探他,他根本就没醉! 毕竟自己这样整日粘着他的行为实在太反常,估计谢公子会耐心与自己周旋,也是为了看看自己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看来是露馅了,顾言之又叹了一声气。 谢云融口齿不清地问:“你叹气做什么?” 顾言之:“你喝多了,哥哥还是送你回去吧。” 说着他站起身来,谢云融却固执地以手握杯,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回吧,早点休息。”顾言之又说。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52章 谢云融像没听到。 “来,走。”顾言之只得弯腰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 被拉住的谢云融很顺从,但美目半合,腿上无力,浑身软趴趴的作势要倒下去。 顾言之无法,他们两个都不习惯人伺候,这会儿身边连个可以使唤的人都没有,只能由他伸出双手,在对方的腰背和腿弯处一抄,将人稳稳当当地抱了起来,扭身往回走。 谢云融的骨架分量很轻,身上也没几两肉,这点重量对于内功深厚的顾言之来说完全不算什么,他完全可以飞檐走壁,几息之间将人送回住处,神不知鬼不觉。 然而还未等他迈步,一道劲瘦高挑的身影徒然出现在他面前,声音冷厉:“放下他。” 这小崽子似乎很喜欢监视他,自从上次自己过门槛险些被绊倒时开始便时不时的跑到他身边来转悠两圈,还以为他不知道。 顾言之有心藏拙所以并未拆穿他,甚至闲来无事时还刻意引他现身,可惜那日以后青年再没出现在过自己的面前。 要说这个世界的重要人物,秦翰肯定算一个,可惜顾言之已经排除了他。 第一次穿来这个世界是他另在一个世界当中看了一本耽美小说后发生的事儿,顾言之没仔细看那本书,只知道另外一个男主是谢云融,倒没听说过秦惊风的名号。 所以一开始,甚至是现在他也并未将对方列入怀疑对象当中。 可是那晚的触觉太过熟悉…… 顾言之暗自咬了下舌尖试图阻止自己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 这些日子自己千方百计想引他现身都未果,这会儿小崽子倒主动蹦了出来,已经足够说明对方在意的人是谢云融。 不愧是万人迷男主啊……顾言之冲着秦惊风挑了挑嘴角,说:“怎么,你对谢公子也有意思?” 他这句话完全是念及谢云融的万人迷属性,脱口而出的。没想到秦惊风却是神色一凝,重复了他的一个字:“也?” “……”顾言之低头看了看神色愈加朦胧的谢云融,局促地舔了舔嘴唇,苍天在上,他对男主之一的谢公子可没有半分歪心思! 顾言之解释:“你不要误会,我喜欢的是你父亲。” 秦惊风目光更寒了一分。 顾言之想了想,又说:“当然,谢公子喜欢的也是你父亲。” “我俩是清白的。” 秦惊风简直变成了一个冰壳子。 顾言之还想劝他,你父亲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和他抢男人就等着被虐杀吧,但又一想这小子是死是活关自己屁事,他没耐心地说:“谢公子喝醉了,我要把他送回去安睡。” 秦惊风横剑而立,一动不动。 顾言之懒得理他。抱着谢云融绕开了他,足尖一点离开了那寒冷的源头。 秦惊风并没有跟过来。 念及就连偷窥狂都想歪了,自己与谢云融交好的这段日子进进出出这么多下人,说不定哪个也要想多了,要是不实之言传进秦盟主的口中可能会引来许多麻烦,顾言之这一次仔细避开了所有人,一路闪身进了谢云融的房间,将他放在床上。 谢云融也不知是醉了睡了还是装的,之前就头靠他怀里、闭着眼一动不动,现在被放在床上也一点反应没有。 顾言之一撩衣摆,干脆坐在了他的床边儿。 “也许你已经察觉到不对了,哎呀,管那么多干嘛呢?你只要知道我没有恶意就好。” 床边的人絮絮叨叨,床上的人面颊嫣红,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言之又说:“我也只是想完成进度回家找我儿子而已,唉,都不容易。” 他是随口一说,哪知这话音一落,谢云融猛地睫毛一颤,张开了眼睛。 满眼的震惊。 可顾言之比他的动作要快了一点儿。 他抬手扬起一把粉末,那粉末无尘无色,自动散入空中,谢云融的目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迷离了起来,水润的眼睛眨了又眨,最终没抵抗住,缓缓闭上了。 “今晚我们只是喝酒聊天,你从未试探过我。”顾言之说,“好好睡一觉吧,睡醒后告诉哥哥,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怎么样才能让你觉得满足快乐?” 第二天谢云融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态度似乎没以前那么冷淡,尤其是在面对顾言之的时候。 顾言之知道这是他昨晚撒的那点儿催眠用的粉末的效果。 但那粉末儿是他在上个世界炼制的,正常量的药性能迷倒一个合体期大能,他怕谢云融受不住所以只用了一点点,可效果看起来并不怎么样,谢云融只下意识与他亲近了,并没有将自己的真实心思多做透露。 顾言之也不气馁,有一就有二,大不了等他摸清楚了用药,寻找机会机会再催眠一次。 无论如何终于见到了一丝曙光,顾言之心情都跟着愉悦起来。 可又过了两三日,他送谢云融回来的事不知怎么还是传进了秦翰的耳朵里。 虽然送谢云融回去时只有秦惊风看见了他,但也难保没有什么其他人看见了而没被自己察觉。 顾言之不认为是秦惊风告的状,只能说秦翰对秦府的掌控依然很到位。 那天夜里的情形已经由不得顾言之将谢云融交由旁人照顾、再找时间催眠他了,所以就算造成了现在的结果,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听说秦盟主先是把谢公子叫了过去,两人在房中聊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门开时盟主大发雷霆,谢公子冷若冰霜。 秦翰早年成长经历坎坷,让他在某些方面看上去有点变态。平时和颜悦色的还好,到底是正道盟主,除了武功高强以外他首先得有一身正气。 但在秦府院里生起气来的时候,侍女和小厮还是很怕他的。 顾言之零零碎碎地听说了这些,越来越觉得秦翰对他来说就是一天大的麻烦。 果然晚间的时候,秦翰就来了他的院子。 还是挑他就要睡觉的时间点儿。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53章 顾言之身边伺候的人不多,但听说秦翰来了,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他们说到底还是秦府的下人,秦翰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而自己所跟的公子若是受宠的话他们也能跟着鸡犬升天,就像谢公子院子里的奴役,在外面都要比其他院子里的人看起来体面,趾高气昂。 人都是有欲望的,包括耿直在内。尤其他知道自家公子爱盟主爱得深切,是以在秦翰刚进大门时就激动地跑去通知顾言之了——盟主若要兴师问罪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至于干嘛非要这个点来,不用想也知道。 结果就是秦翰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顾言之的卧房。 端完茶送完水,耿直很识时务地带着一众下人退了出去。 这个时间顾言之都已经准备睡了,听说秦翰来了只能强打起精神来跟他周旋。 “秦大哥这么晚过来,不知道所谓何事?”他刚刚洗漱完,头发都是松散着的,一头青丝如瀑般铺在肩上,倒比寻常时看起来要温和柔美了一些。 顾言之坐在桌旁,抬手给秦翰倒了杯水。 杯中水尚未盛满,顾言之双手便是一顿——又来了,那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 又是秦惊风! 自上一次自己无视了他、带走谢云融时起,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事实上每一次他们两个打过照面,小崽子出现的时间就会缩短几分,断断续续的不时来看他一眼,就连顾言之都忍不住觉得怪怪的。 这一次秦少爷出现在了屋顶上。 顾言之没有抬头向上去瞅,而是举目观察秦翰的反应。 秦翰只说来看看你,就不出声了,改为专注地看着他,安静耐心地等他倒完这杯水。 水柱很快填满了整个玉杯,顾言之觉得奇怪,无论亲爹还是干爹,想必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跟情人约会的时候被自己儿子偷窥,但秦翰却一点异样都没有,也不像是在引蛇出洞,倒像是压根儿就没发现头顶上的小崽子。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则更加奇怪了。 他自己最近内力又有精进,但按说秦翰的内力也依然在自己之上,怎么自己能感觉到秦惊风的存在,秦翰却一点察觉都没有的样子? 他心下疑惑,下意识地抬手端起玉杯向秦翰的方向递了出去,对方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顾言之只穿着见里衣,一抬手袖子便下滑至肘部,露出光滑的小臂。 而此刻秦翰的手掌就贴着那层洁白的肌肤,掌心似火烧般炽热,与此同时他目光似迸射出了灼热的火焰,欲将顾言之吞没。 声音有一丝嘶哑,秦翰说:“秦大哥就是想你了,想来看看你。” “哦。”顾言之微微垂眸,这个动作落在旁人眼中像极了害羞羞涩。 “你想不想秦大哥?” “……”若是放在寻常时候,面对这么一个肉麻的问题顾言之多半会选择撒一把迷药将对方直接迷倒了事。但现在秦惊风还趴在屋顶上趴着,他能迷倒秦翰,却不能同时迷倒小崽子。 摸不清秦惊风观察他的用意,但到底是关系良好的父子,到时候小崽子不可能坐视不管。动静闹大了,对他没有半分好处。 所以顾言之只得忍着:“我很想念秦大哥。” 似乎是听见了满意的答案,秦翰勾起了唇角,声音循循善诱:“那秦大哥今晚留下来陪你怎么样?” 顾言之:“可是我身体尚未大好,今日也疲累了……” 秦翰的眸色变深:“流苏跟云融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见疲累?” 顾言之做出惊讶惊诧道:“秦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上他一双纯洁无暇的眼睛,被那专注的目光一看,秦翰身上凛冽的危险气息登时散去了几分,可仍叫顾言之看出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如果方才他没看错的话,秦翰的瞳仁怎么是一片猩红的颜色? 此时的秦翰声音已经回归温和,只是依旧掺杂着欲/望:“流苏你知道吗?秦大哥很想你。自从你昏迷以来……秦大哥一直都很想你。” 他说着竟然就势一拉,将顾言之扯离了原来的位置,伸手将他固定在怀里,“我很后悔,很多东西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秦大哥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 顾言之胃里一阵翻腾,下意识地抬手抵住秦翰。 这个姿势无疑意味着拒绝,秦翰的眼眸中重新泛起一丝不正常的光,埋首进顾言之的肩颈,试图亲他。 顾言之没怎么挣扎,只用巧劲儿推搡着对方。 屋顶的气息还没有消失,他心中暗想这小崽子想干嘛?此时还不离开难道是想看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不成? 正这么想着,因着他所穿里衣很松垮,被秦翰一扯便顺理成章地从肩头滑落,秦翰却统统置之不理,最后他干脆被固定住了双手,被人扭身向旁边的红漆柱上一推! 然后正欲栖身过来的秦翰却是一愣,再也没有了其他什么动作。 顾言之的背上满是密密麻麻数不尽的疤痕。 这些都是他为救谢云融而死的那天,打马将谢公子环在身前,为他挡住身后所有的暗箭箭矢留下的。 他虽然已经重生,身体被某种力量修复了,但身上所结的伤疤却没有恢复如初,现在它们盘踞在原主原本白皙光滑的背脊上面,个个儿都是形状狰狞的紫红色痕迹,令人觉得触目惊心。 而这场景对秦翰的冲击显然不小。 顾言之灵光一闪,将自己的衣衫重新归拢穿好,埋着头,闷声说道:“我背上……很恶心是吧,吓到秦大哥了。” 秦翰心中的那股火的确是被瞬间熄灭了。 上次他将樊流苏带回来时也看过他的身子,但当时心中很乱,旁边又有侍女帮忙,倒并未注意到他的背上。现在想来,当年中了那么多的箭,就算入棺后大难不死另有机缘,身体又怎么会是完好无损的? ……他此刻只无比庆幸,眼前之人什么都不记得了。 如此想来,樊流苏是为了谢云融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谢云融与他亲近是也许是因为心中不忍有愧,倒不一定是他们二人之间产生了什么不干不净的感情。 一边想着,秦翰已然出口安慰道:“不恶心,秦大哥怎么会被你吓到?”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54章 顾言之说:“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了,秦大哥你太忙了,又不肯告诉我原委,我以为谢公子会知晓,可是他也什么都不跟我说……” “你去找他是因为想知道这个?”这么说来确实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愧疚之情泛了上来,秦翰再无原来半分兴致,他知道樊流苏死前对他已经失望,也许这种感觉还根深蒂固地留在他的心里,秦翰也不想逼他。 思至此处,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手在顾言之肩头轻轻拍了拍,说:“你早点休息吧。” 便转身出了门,还特别体贴地重新关紧他的房门。 顾言之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良久以后他忽然将自己身上的衣衫扯掉丢在地上,上身赤条条地暴露在空气中,只穿了条亵裤。 不知道秦少爷这会儿是否还在盯着他看个不停,顾言之在心里笑了一下,走到铜盆前弯下腰,向脖颈处不断泼水,死命搓洗着秦翰方才亲过的地方。 从秦惊风的这个角度看下去,他看不清顾言之的动作,却可以清楚地看见对方布满伤疤的背部和弯腰时高高翘起的臀部。 自方才开始,他十根手指死死地抠着房檐上的瓦片,似要将它们抠出个洞一般。因为维持这个动作的时间过久导致手指已经不能伸直展开,可秦惊风却浑然不觉。 天知道秦翰在时他要动用多大的力量,才能阻止住自己纵身下去,提剑与那他所谓的父亲拼个你死我活。 秦惊风不明白为什么当看见那俊朗纤瘦的男子被男人抱在怀里的时候,他会那般震怒。 明明是个男宠,明明对方喜欢的人是秦翰,明明是人家两个人,你情我愿的事情…… 可他却觉得同情和可怜那个人,又觉得愤怒,甚至有了想要不顾一切带他离开的冲动。 如果方才秦翰没有停手,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出来…… 秦惊风牙齿咬住下唇,抿紧唇角,直到嘴巴里头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回过神来。 他索性捏紧了拳头,一个纵身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这个世界不靠脸吃饭了,不过我们受自带玛丽苏光环呀√ 因为明天要上的榜单对于作者来说很重要,而这两天的订阅率是影响榜单的重要因素,所以明天的更新要放在晚上十点以后了,后天恢复正常,然后我看看再找个时间尽量固定下更新~ 再次、万分感谢大家的支持~~ 啾咪!(づ ̄ 3 ̄)づ 第32章 修罗场的老攻06 顾言之没有痛觉, 他下手很重,差点儿将脖颈处的皮肤搓掉一层皮才算罢休。 重新直起腰来, 感觉到秦惊风的离去,他不自觉地对着空气笑了起来, 嘟囔道:“小崽子。” 随后他重新从衣柜中找出件里衣穿上,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倒回床上睡了。 因着这一晚的一闹,顾言之更加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找谢云融, 而不会引起秦翰的什么反应。 一是因为秦翰已经接受了他们莫名依赖彼此的情感原因, 二是秦翰最近似乎真的很忙。 但即便秦翰不追究了,顾言之与谢云融之间的亲密走动还是招来了不少人的非议。 以前谢云融对他的态度冷冰冰的,旁人倒不敢诟陷他什么,只说樊公子是想抱谢公子的大腿。但现在二人同进同出, 还经常说说笑笑, 便有许多人背地里把谢云融也一并骂上了,说他下作,假清高, 最后还不是要巴结盟主心中的那块朱砂痣。 顾言之隐隐听到过这种说法,见谢云融全不在意, 他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人就是这样的,他走了这么多个世界,无论到了哪里,发现如果有一个群体越来越好,便总会引起其他群体的妒恨。 人心就是这样的。 不过有了谢公子的庇佑和盟主的纵容,顾言之在秦府的日子过得确实很滋润, 就连从前听说他回来、经常三五成群来他这里坐坐,实则是看他笑话、找他麻烦的那些秦翰的后宫们也没再来过了。 唯一不足的是进度仍旧没有变动,自从到了这个世界进度方面就没有顺畅过,顾言之总觉得自己就像是出拳打在了棉花上。 而造成这种事情的起因要么是方向错了,要么就是方法错了。 他觉得他该琢磨着给谢云融下剂猛药了。 这几日春光泄露,莺吟燕舞,天气逐渐转暖,李白桃红。顾言之隐隐觉得谢云融在秦府生活的日子并不是很快乐,便提议两个人去踏春,单独出去逛逛。 他之前百般讨好谢云融就是为了能叫他舒心,偏偏却不得其法,到现在他想按照自己所想的来。 乍跟谢云融提这事儿的时候对方还有些排斥和犹豫,但待顾言之换上一袭武林侠士外出时普遍会穿的劲装出现在他面前时,谢云融便是心动了。又考虑了一番,终究是答应了。 秦府后院到底不是深宫六院,男宠们出门并不受限制,但有规定丫鬟小厮得跟着,傍晚前必须回来。 以前谢云融刚被秦翰带回来时被看得很紧,秦翰从不许他出门。顾言之觉得可能是这个原因让他秦府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向往和抗拒。 当下便不多言,他也给谢云融找了一件与自己相似的衣服换上,二人便坐马车出了门。 顾言之其实是想骑马走的,可谢云融认为那样太张扬,给拒绝了。 两个成年男子挤在一个马车车厢内难免显得有些拥挤。 其实这马车并不狭窄,只是顾言之在上个世界用惯了那可以随意变换内部宽窄大小的车厢,便觉得现如今的这个有些闭塞。 他们两个分别坐于车厢的两个角,位置虽然离得远,膝盖却难免会抵在一起。但两个人同为男宠,也没有什么冒犯之处,顾言之便没有在意。 他还在绞尽脑汁、苦口婆心地劝着谢云融:“人生苦短,应当及时行乐。” 谢云融微敛着眼睑,也不知在想什么。 “所以谢老弟你有什么特别想做却没做过的事?只管跟哥哥说,哥帮你!” 谢云融这才抬眼瞅他,目光直勾勾盯着,“你当真愿意帮我?” 顾言之正想回答,忽听外面一阵哭闹声,他与谢云融对视了一眼,谢云融率先挑开床上的帘幕向外望去,话题被打断,顾言之无法,只得掀开车帘去看。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55章 却原来是他们已经行至城门前,城外似乎来了一伙难民,这会儿正对着守城的士兵哭诉。他们皆是百里外一小山村的山民,村子很小,一共十几户人家,几天前焚火教来他们村里收保护费,其实就是烧杀掠夺,村子里但凡反抗的都被他们给杀了,老幼皆没有例外,他们这些人是为数不多逃出来的,特意跑来武阳城这里报信并祈求庇护。 这伙人说话时不知不觉已经吸引来了不少人围观,他们说的凄惨哀绝,不禁使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其中一个士兵叹道:“焚火教是众所周知的邪教,作恶多端,朝廷几次围剿都没效,这事儿我们想管也管不了……”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有妇人大声地哀嚎起来,那士兵连忙安抚她说道:“不过你们也算来对地方了,聚义庄就在咱们武阳城中,秦盟主乃天下正义之首,你们先登个记,等会儿我带你们去见秦盟主,他必定能给你们讨还个公道!” 小士兵的话音一落,很快便得到了四周百姓的附和。大家交头接耳间皆是再说秦盟主仗义仁慈、支持公道,还有人劝那些村民们不要哭了,快快跟着这守城士兵去找秦盟主吧。 顾言之看了一会儿热闹,便令车夫绕开这个门继续赶路出城,说着便放下门帘,重新坐了回去。 车内的谢云融仍旧向外望着,想必也看见了刚才的那场面。 “想不到秦大哥如今这么有威信了。”顾言之一边说,一边看着谢公子的反应。 谢云融顿了一顿,缓缓收回目光扭回头来,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对顾言之的话做出什么反应。 就好像他根本就不在意秦翰这个人一样。 ……这可不是记忆中他爱之深切的表现。 顾言之抓了抓头,继续尬聊,但好不容易制造出的和谐氛围一旦被破坏就很难再找回来了,后半段路程谢云融一直都是兴致缺缺的样子,也不怎么跟他搭话。 这期间马车已经走出城门,向城外的郊区进发。顾言之沉默了一阵,又不想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干脆对谢云融道:“云融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有什么不如意的,你直接跟樊大哥说。” 谢云融抬眼看他,眼中满是不解:“你缘何这么在意我的感受?” 顾言之见他的目光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心中欣喜,面儿上却十分平静地说出自己早就想好的话:“唔,我也不知道,自打我这次醒来,就特别想你。” “想我?” “……就是想与你亲近的意思。”顾言之局促地笑了笑,“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谢云融原本攥在一起的两只手这下扣得更紧,他说:“我的确是不开心。” “哦?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迎合上一双形状优美、眼尾发红的眉目,顾言之似有些失神地问着。 “因为……我……” 谢云融话语并未出口,马车忽然发出一阵剧烈的摇晃,前方传来马匹嘶鸣的声音,紧接着马车便不受控制地向前蹿了出去! 顾言之身经百战,心知这种情况很可能是中了埋伏。马上就要得到的答案又被搅黄,他心中不悦,神色一凝,揽过旁边努力在左右摇晃的马车中稳住身形的人,抽出腰上的玄铁剑刺破车顶,带人飞身跳离了急速奔走的马车。 他们二人双双落地,便有一伙黑衣蒙面之人,大约有十数个,皆手握长刀围了上来。 顾言之下意识将谢云融护在身后,他们背后,受惊的马儿连同车夫一起跑得无影无踪。 “你们是什么人?” 因为不想被人打扰,顾言之特意没有带任何丫鬟和小厮。出门前他倒没想过安全问题,因为他知道秦翰精心培养的暗卫会暗中跟着他们,外加上他自己的武功日益精进,所以不显一丝慌乱。 两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一个俊朗飘逸,一个柔美俊秀,别说是在这城外的乡间道路上,便是在武阳城中也不好碰到,尤其是那被护在身后的秀美男子,他高贵华美,目透寒霜,拥有绝世之颜,冰肌玉骨,让人见了便心生邪念,欲罢不能。 那伙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欲望,他们毫无顾忌地报出自己的来历:“我们是焚火教的!想活命就乖乖交出身上银钱,还有你身后的俊俏公子!” 那带头的人说着,竟然从怀中掏出了个令牌,正是真是焚火教众所携带的令牌。 顾言之冷冷一笑,呲牙道:“焚火教也算是天下大教,我听说教规一向森严,怎地却做出打家劫舍的事情来了?” “少废话!你想死不成?!”那为首之人扬了扬手中的钢刀。 听到这话,站在顾言之身后的谢云融面色苍白,脑中不由想起三年前的事,只觉得今日的场景与樊流苏救他那日怎么看怎么相近。 他好歹在秦翰身边儿待的久了,不至于彻底惊慌失措,因此面儿上看起来还算镇定。但颤抖的手指出卖了他,他正用它们紧紧握住樊流苏的衣袖,生怕他一个冲动冲上去,为他再死一次。 可顾言之还真就懒得跟他们废话,他直接抽出了手中跟随原主多年的玄铁剑。 “流苏!”谢云融大喊了一声,顾言之人已经激射出去,直接将重剑没入旁侧一名黑衣人的腹部。玄铁重剑在人的身体里一旋一转,便能将肠肉内脏通通搅碎,此人已无生还的可能。 在场之人都没想到他会反抗出手。 变化来的如此之快,顾言之回身,一掌将谢云融推离了战圈,推给隐藏于暗处的暗卫,他自己则挥舞重剑,于十几个黑衣人的包围中横剑挡身,将人引向树林深处。 他若真要反抗,眼前这十几个人还不能算是他的对手。 可顾言之有意藏拙,秦翰的暗卫就在附近,他不想这么快就暴露实力,于是只能尽量避开要害,显示出吃力的样子。 树林深处的古木遮天蔽日,顾言之觉得差不多,正想反击之时,一个一袭黑色劲装的青年一路施展轻功穿云揽月般地赶了过来,他剑已出鞘,一落地便拿了一个蒙面人的项上人头。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顾言之一愣。 鲜血喷洒在青年的脸上,将他英姿飒爽的面容染得有些邪魅,可青年却浑然不觉。 有了秦惊风的加入战局很快便被扭转了过来,青年主攻,顾言之主防,二人从未交过手配合起来竟然天衣无缝。一场厮杀最终以蒙面人纷纷倒地而结束。 四周归于沉寂,日影斑驳、晦暗不明的林中,顾言之喘着粗气,背后靠着秦惊风,能够感觉对方胸膛颤动,看来同样累得不轻。 “你怎么来了?”顾言之嘴里问着却举目四望,暗中探查谢云融的踪影。 “我父亲的暗卫正在保护他。”秦惊风听不出情绪的沉声说道,直接忽略了他的问题。 顾言之感觉林外似乎真的有几个人向这边寻过来,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人已经走到那些蒙面人的尸体前仔细翻看辨认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青年问。 “我觉得这些人有些古怪。”他用手中重剑挑开其中一名蒙面人的面巾,见是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大汉,并不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哪里奇怪?”秦惊风又问。 顾言之开始蹲下身去翻开这些人的东西:“他们说自己是焚火教的,可焚火教虽是魔教,却不会做出为财为色沿路打劫的事。而且他们报自家门号的时候太轻易了,却又蒙着面,总感觉怪怪的……”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56章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人握着手腕儿,从地上一把提了起来。 顾言之一愣,温热的气体喷在耳廓上,令他有些不明所以,过了一会儿身后才传来青年的声音:“你受伤了。” 声音近在咫尺。 经人一说,顾言之这才发现自己在方才的打斗中胸口无意间被人划了一刀,他身法灵活躲得快,没受什么重伤,只是衣襟被划破了一个大大的口子,看起来有些狼狈。 他又不会觉得痛,一下子就忘了。 “嘿,没事。”顾言之稍稍将自己的衣服又扯开了些,掏出个小药瓶在那条伤口上撒了一些,洇洇外渗的鲜血很快就被止住了。 秦惊风已经绕到他身前,仍旧盯着他,一动不动。 不仅自己不动,他还不让顾言之动。 一手握着他的手腕不放,青年用另一只手轻轻挑开顾言之的衣领,便看见突出、形状优美的锁骨下,他原本雪白的脖颈处红了一大片,已经暗沉下来,不像是新伤,却明显是被人狠狠磋磨过的样子。 他脑中猛地想起前日秦翰埋首在樊流苏颈肩的情形,心中登时升起一股灭顶的不悦:“这怎么弄的?!” 怎么弄的你不都看见了吗?顾言之在心里想。 他当然不能这么说,而且青年的表情太过凶狠恐怖,倒叫顾言之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 与此同时,秦惊风除了用眼睛直勾勾地瞅着以外,已经伸手抚上那片通红到快要渗血的肌肤。 ——秦翰前日只试图亲他几下,自己看得分明,那几下绝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而现在樊流苏身上的印记,很明显是被人狠狠搓揉后留下的痕迹。 那日秦翰离开了樊流苏的院子后便再没回来过,这点他可以肯定。 那么会给樊流苏带来这样损伤的人……倒很有可能是…… 秦惊风蓦地抬头,下意识将手中的那截腕子握得更紧:“这是你自己弄的。” “嗯?”顾言之没跟上小崽子的脑回路。 “你不是说你喜欢他?!”秦惊风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失控。 顾言之心想:“啥意思,小崽子是替他爹来看着我的?” 但仔细观察他的神情明明很激动,又一点不像。 秦惊风此刻正在那片红印上徘徊,目光也专注地落在那里,双眼杳亮,犹如发现了什么稀奇的旷世珍宝一般,在那片肌肤上流连。 顾言之:“???” 他好歹也算老司机了,小崽子对自身情绪又没有一丝遮掩,他哪里还能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此前他以为秦惊风神出鬼没地监视他、搞事情是因为谢云融的关系,小崽子不放心自己的接近才会一直来盯视。 现在看来……他要盯的那个人,原来其实是自己? 二人都在彼此眼中发现了一些类似豁然开朗后的明净,怔愣地对视,一瞬间竟然谁都没有出声。 顾言之很快反应过来,舔了舔嘴唇,刚要说话,谢云融带着几个暗卫已经跑了过来:“樊流苏!” 于此同时,顾言之眼前飘过了那趟儿久违的红字: 【恭喜!任务完成度25%】 顾言之……差点儿就热泪盈眶了。 有人来了,原本贴近的两个人自动分开,秦惊风垂手握拳,试图将方才的温度留存于掌间。 而谢云融已经快步跑了过来,见他衣襟带血,便紧张地问:“你受伤了?伤到哪儿了!” 顾言之连忙摆手说没事,他不想引来麻烦,没把自己受伤当回事儿,下意识不想声张出去。 可谢云融显然更在意他的身体,他紧张地查看了他的伤,发现只是皮外伤,又上上下下地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事以后,这才松了口气。 眼前的红字彻底消失,冷静下来的顾言之方才有多激动,现在就有多头疼。 大宝鉴的进度条出现的太过凑巧,以至于他忽然就不确定自己要攻略的对象究竟是谢云融还是秦惊风了。 自己又一次保护了谢云融,谢云融见他没事、心中欢喜的样子不像是假的,他的确因为自己的死而存有心结。 如果他是目标的话,见到活着的自己内心深处应该是很开心的,催发了世界进度完全有可能。 而秦惊风的情况也同样复杂。如果他真的喜欢自己,又在刚刚发现了自己并不喜欢秦翰,那么觉得满足、推动进度也不是说不过去。毕竟上个世界完全以他为重心的清元仙君就是这样的。 两厢比较,顾言之心中的天平发生了倾斜,他开始觉得也许自己之前搞错了,也许秦惊风才是他真正要攻略的人。 至于原因他也说不清楚,只是隐隐这么觉得。 之前激动得差点将顾言之抱住,谢云融这会儿冷静了下来,开始打量地上的几具尸体和旁边的秦惊风。 他问秦惊风道:“秦少爷怎么在这里?” “听闻城外最近有流寇出没,我特意来探查一二,没想到这就撞见了一伙。” 谢云融说:“他们自称是焚火教的人,可不是什么流寇。” 秦惊风闭上嘴巴不说话了,并没有与他争辩,只是蹲在一具尸体旁细心查看了起来。 顾言之也蹲在他旁边,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看他在黑衣人的怀里摸索,看他一一探查尸体,最后问道:“有什么发现?” 秦惊风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表示什么都没有。紧接着刺啦一声,他撕掉了一具尸体左肩上的衣服,露出了个火红色火焰的图案。 那是焚火教教众入教之时必须打上的标记。 方才遭遇埋伏的时候其中一个暗卫便已经回去报信了,又等了没过一会儿,便有一队人马只闯入树林,为首之人正是秦翰。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57章 秦翰头戴白玉冠,穿锦衣玉袍,□□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一骑绝尘,当先冲进了顾言之的视野中。 他看起来非常急迫,甚至等不及日行千里的骏马奔跑过去,在快要接近他们时扬身一踩马背,直接施展轻功飞了过来。 “云融,流苏,你们怎么样?!” 二人都摇头说没事,顾言之衣襟带血,十分明显,秦翰便直接落在了他面前,关切询问他的伤势。 谢云融站在顾言之的边儿上,自然显得是被冷落了。 但他直直站在二人旁边淡漠的垂着眼眸,面上无喜无悲,那样子没有半点是吃樊流苏醋的样子。不仅如此,他的目光反而更多的是落在那受伤之人的身上,有些过于关注了。 秦惊风就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幕。 早在秦翰来之前顾言之就收拾了下自己的形容,将被秦惊风扯开的衣服重新规整好,看起来便不那么狼狈了,所以秦翰在得知并无大碍时便松了口气,并没有谢云融初见他时那般紧张。 “这些都是什么人?”秦翰指着地上的尸体问。 谢云融如实汇报方才所经历的所有事情。 “焚火教!”他狠狠地捏紧拳头,“我正道与你们邪教不共戴天!” 咬牙切齿说完这一番话,他又将视线放在秦惊风身上,问出了方才谢云融已经问过的问题:“你怎么也在这?” 秦惊风恭恭敬敬地向他义父行过礼,将方才告知谢云融的答案又说了一遍。 但秦翰与谢云融不同,他似乎没有立刻相信秦惊风,而是又问了他几个问题,比如什么流寇,从哪儿听说的,要来调查怎么不先跟他说一声。 秦惊风一一答了,“最近听新进城避难的村民说城外有一伙流寇,专干打家劫舍、□□掳掠之事,儿子听说了心中十分愤慨,便过来一探究竟,没想到就遇上了樊公子与谢公子遇伏。” 顾言之见他说这一番话时脸不红不白,心道你就编吧,分明是跟踪本少爷出来的,还好意思说是抓流寇。 眼见着秦翰的面色缓和了一些,他适时说道:“幸亏小公子及时赶到,要不然凭我之力还真的对付不了这帮人,都是秦大哥教的好。” 他话音一落,秦翰的心情看起来彻底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唉,最近蠢作者化身成了十分彪悍任性的作货,每天都在基友面前嘤嘤嘤和骚扰编编中度过_(:з∠)_幸亏这回我忍住了,没有跑来作话里面哭,所以小天使看到的还是辣个比较正常的我:) 其实是心态又崩了_(:з∠)_大概是被你们宠坏了,总想要得更多。不过现在尘埃落定反而能够静下心来码字了,我打算尽量粗长,争取早日完结开新,再次无比感谢大家![合掌] 第33章 修罗场的老攻07 这次跟秦翰一起赶来的还有暗卫统领, 了解到事情始末。 几位暗卫并非是想对顾言之见死不救,只是顾言之与秦惊风联手配合得天衣无缝, 叫他们想插手都没有法子,还不如去保护谢公子。 方才樊公子跟人打斗时虽然引走了对面大部分战力, 但仍有几个人将目标放在了谢公子身上。他们几个也是刚刚解决了那几个人便匆匆赶过来的。 几个暗卫虽然不是秦府武功最上乘的高手,但也算中上等,几人联手所抵抗的人还没有樊流公子和秦少爷多, 暗卫头领自觉面子上过不去, 是以几个暗卫都赏了十鞭。 秦翰这才吩咐剩下的人处理地上的尸体,将他们运回秦府做近一步的调查。 郊游的计划泡汤,一行人打道回府,顾言之因为受了伤的缘故被秦翰强行拉着同乘一骑, 谢云融独自骑马走在他们的侧后方, 最后面是骑着白马的秦惊风。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隔着秦翰高大伟岸的身躯顾言之都能感觉到背后有两束目光正死死地盯着他,如芒在背, 形容此时的他来正适合。 秦府在这武阳城中比朝廷还要有威信,顾言之他们一进城, 那些认出秦盟主的平民百姓便热烈地夹道相迎。 这个世界民风开化,人们对两个男人和男宠的接受度很高,所以就算他以秦翰男宠的身份与盟主骑在一匹马上也不会引起百姓们的反感,反而还会成为一种被人艳羡的理由。 顾言之对人们议论他身份的事没什么反应,令他比较在意的是这武阳城中除了秦翰以外,秦惊风的知名度似乎也不小。 他稍稍听了一耳朵, 发现许多人都口喊着“小秦公子”向秦惊风打招呼,有人在秦惊风路过的时候跟他说自己家酒铺新进了就,邀小秦公子有空去喝;有人说自己家前两日进了贼,报给官府去查也没有个回音,想拜托秦惊风帮忙去看看有没有线索。 秦惊风一一答应了,态度也十分随和。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少女躲在人群当中,以面纱挡脸,小声议论着自己对小秦公子的爱慕之情。 观察到这儿,顾言之忍不住回头瞅了秦惊风一眼。 端坐于白马背上的少年,一袭劲装包裹的腰杆笔直挺拔向上,相貌英俊,五官尚带青年人的稚嫩,眉眼却深刻成熟,自成星海。 他回头时青年若有所觉,也用那双灿然若星的眼睛看他。 顾言之立刻收回了视线。 他不敢在秦翰面前表现得太明显,所以顶多是半侧着头用余光瞥一眼,想不到就这样小崽子都能发现。 以前他将重心全放在了谢公子身上,自然忽略了身边的其他人。但当他开始怀疑秦惊风的时候,却恍然发现论男主所应该具有的品格和属性,秦惊风可比他老子更加适合。 也许秦翰年轻的时候也做得不错,只可惜现在…… 回到秦府后秦翰便请来了大夫为顾言之看伤,哪知他自己撒的那把粉末效果太好,这会儿被钢刀划开的皮肉已经自动闭合,再养上两日便会痊愈。 原主樊流苏好歹也是一大门派的少主,又刚刚见过自己的爹,身上带着奇药并不稀奇,因此并未引起任何人的起疑。 然而他带着谢公子外出遇伏的事情还是在秦府之中传开了,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我看那樊公子就是个灾星,他走到哪儿,哪里就有灾有难。”一身着侍女装的婢女说道。 “光有灾难有什么用?哪次不是让他化险为夷了?更可恨的是他会装可怜呀!每次都是重伤被盟主寻到以此博取同情,实在是可恨!”另一个婢女说道。 “谁说不是!还有啊,原本以为这樊公子回来了便会与谢公子二虎相争,哪知晓他们两个不仅没有打起来,反而还关系很好的样子?我听人说呀,这两日樊公子养伤,谢公子可是日日都要去他院子里待上一阵呢!” “这可不行!”一个婢女急道:“原本有他挡着我们公子就不怎么受宠了,再这么下去……” “你们在说什么!” 那婢女并没有说下去,而是被这严厉的声音打断,吓得打了个激灵。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58章 几个乱嚼舌根的侍女战战兢兢回头,只见她们的主子陈清陈公子和袁公子正站在她们身后,皆是满面寒霜。 袁小缘吼完了一句,皮笑肉不笑地对陈清说:“陈大哥的侍女好大的胆子,连自己的主子都敢这么议论,要是我呀……” 几个侍女连忙跪下,砰砰砰地磕头认错。 自从上次试图给樊流苏一个下马威却差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后,袁小缘回去又被他兄长教训了一顿,说樊流苏就是秦翰心目中的朱砂痣白月光,是连谢云融都比不过的人物,他竟然蠢得要主动去招惹。 袁小缘心中不服气,除了不明白樊流苏那样长相的人盟主怎么会将他放在心上,更加不喜他大哥将谢云融拿出来做比较。 他永远记得自己刚进秦府时谢云融看他的眼神——空荡荡如无一物,明晃晃地告诉他他爬不进秦翰的心里。 袁小缘不服气,也跟谢云融斗过,后来知道原来盟主心中还放着一个人,他大笑之后觉得谢云融也不过如此,不如外人口中那般风光,却又发现对方似丝毫不在意那个朱砂痣的存在,也似乎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喜欢盟主…… 后来那颗朱砂痣回来了,他听到的消息却是谢云融不仅没有被厌弃,反而与樊流苏的关系变得很好?!现在倒好,就连一般的侍女都看出来了…… “咳咳。”陈清的咳嗽声打断了袁小缘的思绪,前者冷淡地看了那些侍女一眼,“你们说樊公子和谢公子的关系很好?” “是、是。”几位侍女回答着,并不敢抬头。 陈清喃喃自语道:“多次一起受难,感情好也不奇怪。” 四周静默无声,袁小缘看了陈清一眼,忽然就若有所思起来,他蓦地眼睛一亮,对陈清笑道:“陈大哥你说,如果……” “咳咳咳!”陈清剧烈的咳嗽声传来,打断了袁小缘的话。 他咳得很厉害,近来身体越发不好,本就清瘦的身体现在看起来俨然已是瘦骨嶙峋。袁小缘拍着他的背,并没有再说下去,然而一计已经跃上心头。 陈清咳了好一阵才止住,他哑声对袁小缘说:“我的这些丫鬟等会儿我会处置,小缘你不是还有事吗?你先去忙吧。” 袁小缘心中藏了事自然也待不下去了,他道了声好,叮嘱陈清天气尚未回温当早点回去休息,又嘱咐陈清的贴身侍女春桃将她家公子扶回去好生照看,便急匆匆地走了。 陈清用帕子掩着嘴,目光落在袁小缘的背影上,在清风中缓缓直起了自己因为咳嗽而稍弯的背脊。 末了对仍在地上跪着的几位侍女说:“你们呀,在这宅子里生活尤其要多加注意,不要乱说话,都散了吧。” “是,谢谢公子。”几位侍女感激涕零,道完谢后纷纷行礼离开。 春桃说:“起风了,公子咱们回吧。” “好。”陈清在她的搀扶下往回走,他面带红晕,步速很慢,走没几步便又咳了起来。 “公子还是要好好吃药,尽快将病养好才是。”春桃心疼地说。自从樊流苏回来了,整个秦府都乱了。以往老爷还会贪图安静到她们公子这儿来坐坐,现在有了那个樊流苏,老爷都好久没来了。 春桃心里不说,却明白自家公子对老爷的情谊。这不,就害了相思病了,喝了这么多的药,咳嗽却总也不好。 顾言之这两日名为养伤,实则忙得上蹿下跳,过的比一般人都要充实。 毕竟多了个怀疑对象,目光不能像以前那样只放在一人身上。谢公子还好,每天都会跑来找他询问伤势聊聊天,不像以前那般冷漠。 可叫人头痛的是顾言之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小崽子了。 准确地说自打他们回秦府后小崽子就没再出现过,而顾言之碍于身份,也不能像之前粘着谢云融那样儿整天去找秦惊风。 但顾言之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 一旦想通了秦惊风很可能是因为喜欢自己才前来偷窥,他之前几次过来以及其中的空档就有理可循。 ——秦惊风是在躲着自己,也许是在逃避也说不定。 但顾言之等了几日已然不耐烦起来,他得想个法子,引小崽子出来见他…… “樊流苏你怎么了?”旁侧的谢云融见他失神,不禁疑惑问道。 顾言之回神,秦府后院儿的男宠皆以公子相称,但不知为何,谢公子却执意要叫着他的名字。顾言之说:“我想到南山的那眼温泉,现在这个时候正适合泡汤祛除周身寒气,谢老弟以为如何?” “你身体尚好,恐怕盟主不会同意你出行。” “洗个澡而已能有什么事儿?我去与他说,大不了一同前去。” “嗯。”谢云融垂眸,看不出情绪。 顾言之兴奋道:“云融也一起去的话,到时候我们还可以互相搓背。” 谢云融犹如被针刺了一般浑身抖了一下,他猛地掀开眼睫望向顾言之:“你我都是他人男宠,怎可如此、如此……” “男宠只是一种身份,前提我们是江湖儿女。既为江湖儿女,自然要不拘小节。”顾言之颇为豪放不羁地说。 谢云融怔怔地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你说的对,樊流苏。”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小伙伴们的安慰,无以为报只能用力更新惹QWQ 23333虽然说要抓紧完结不过还有好长一大段路要走呢,这篇的大纲我做的很细,一个故事都不会少的,只是假设如果能每天都日万的话,我就可以很快完结啦!虽然……我是肯定做不到的嘻嘻嘻~ 等会儿有事情要粗去下,晚上有2更,不过可能要晚一些,么么哒大家(づ ̄ 3 ̄)づ 第34章 修罗场的老攻08 秦府虽然并不限制男宠活动, 但樊流苏的体质太特殊了,每次出门都会受伤的节奏, 而且听说他还要与谢云融同去,秦翰一开始并没有准许他去泡温泉。 最终还是顾言之软磨硬泡, 软硬兼施才同意的,当然秦翰自己也会去。 当顾言之兴高采烈、没有一丝遮掩地将盟主准许他们去洗温泉的事告诉谢云融的时候,整个儿秦府也都知道这件事了。 很多人讽刺谢云融的地位已经大不如从前, 在盟主面前没一点话语权, 就连出门都要沾樊流苏的光。 谢云融从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这一次也不例外。 还有人在传谢云融与樊流苏的关系过于密切,中间情谊甚至远超与盟主的,这次又要相约去泡温泉, 两个人关起门来, 被翻红浪又有谁能知晓?也许早就做过什么给盟主带绿帽子的事也说不定。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59章 对于这一点谢云融也丝毫没有受影响似的,只是抓了几个碎嘴的典型当众责罚了一顿,便没再追究了。 后院中的闲言碎语顾言之是向来不会管的, 他之所以放出风声不过是为了保证能准确无误地将这件事传进小崽子的耳朵里。 至于秦翰去不去他完全不介意。 别人都害怕这位代表正义的武林盟主,但日益精进的武艺让顾言之开始有信心能够打过秦翰, 就算打不过还可以一把迷药了事,实在没什么可忌惮的。 可是出发的当天秦翰却忽然被事情绊住了,聚侠山庄庄主袁长东有要事找他。 樊流苏和谢云融都兴致很高,尤其是谢云融,难得露出了个笑模样来,他常年嘴角端平没有笑意, 现如今稍稍翘起了唇角的样子竟然比春天还要暖。 别说是秦翰,就连顾言之都不免被那副音容动摇。 所以秦盟主顺理成章地心软了,最后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叫几个好手护送二人先行,他处理完公务后便会立马赶过去。 顾言之和谢云融自然没有意见。 一行人低调地出发了,顾言之坐于马车中屏气凝神,不意外地觉察到有人跟着他们出了秦府。 那人的行为十分谨慎,与他们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且内力极高,即便是秦翰在这里想必也不会察觉。 果然是那小崽子。 单从对方上次趴在房顶而秦翰却一无所觉这一点上来说,小崽子还是有些本事的。 顾言之猜想秦惊风不是从小就经受严苛的暗卫训练懂得隐匿自己,就是个骨骼清奇悟性远超他爹的练武奇才,如果不是他后期强化了自己的内力外加上穿越千世的警觉性加持,可能现在都没发现这小崽子的秘密。 武阳城外的风光无限秀丽,万物复苏的时节,通往南山的路上绿草抽出新芽,野花在道路两旁绽放,四周极为空旷。 一想到秦惊风在这条连可供藏身的树木都没有几棵的小路上不断隐匿身形的样子,顾言之就想笑。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然漾开了唇角,谢云融却注意到了。 “樊流苏你在笑什么?” “……在笑……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谢云融看着他,并不理解他话中的含义,静默着不出声了。 南山温泉位于武阳城南面百里外的山腰上,因常年地泉涌动,所以四周花草树木比旁处要翠绿别致上许多,温度也适宜。 当年秦翰在武阳城中安身的时候便顺道在这里购置了一处别院。别院占地还算宽广,拥有两处地泉,泉水干净温度适宜,很适合酷暑严寒时来居住。 顾言之他们一早出门,晌午的时候便到了别院,正好是吃饭的时间。 这次出门与上次郊游的草率准备不同,不仅他们乘坐的是具有秦府标志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未遇上任何危险,而且这马车还不止一辆,同行的除了这几日在别院的吃穿用度外还有几个跟过来伺候的丫鬟小厮。 一路虽称不上风尘仆仆,顾言之仍是先回自己的房间换了身衣服,不一会儿耿直来敲门,说谢公子已经在小花厅中就坐,正等着他前去用午饭。 折腾一上午,顾言之也确实是饿了。 待到了可以边吃饭边欣赏花景的花厅后,只见桌上遍布佳肴,摆满了珍馐百味,好多都是顾言之爱吃的,也有一些他没见过的山货。 原主是个并不讲究吃食的人,但对于顾言之来说,在那些漫长的穿越岁月中,说陪伴他的只有吃食也不为过。 第一次穿来的时候顾言之已经心灰意冷、无意久留,所以一上来便匆匆赴死,并未好好经营过。 这一次既然要待的久一点,他自然不会亏待自己,喜欢吃什么都会表现出来,甚至着人去寻找准备,不会亏待自己分毫。 也因此这段时间下来他身边儿的人倒也差不多摸清楚了他的口味。 都不用他问,别院的管家已经殷勤地解释道:“这些都是老爷特意吩咐给二位公子准备的,您二位先尝尝,过会儿稍作休息便可以去泡汤了。” 二人点头,顾言之当先执箸,挑了挑眉头说:“那便谢谢秦大哥的好意,嘿嘿嘿,我先来尝尝味道怎么样儿。” 他说着,就夹了一筷子鱼肉丢进嘴里。 鱼是后山瀑布下面捕来的活鱼,常年用温泉蒸汽凝集的水蕴养着,味道鲜美,肥嫩多汁,顾言之刚吃了一口就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他给谢云融也夹了一筷子:“这鱼好吃,谢老弟来尝尝。” 管家见他二人都露出满意的神色,又连忙令身侧的侍女给他们两个倒酒:“这是用山上的泉水酿成的酒,入口清冽,口味甘醇,二位公子尝尝。” “泡温泉前先喝点酒,最好喝至微醺处再进那池子里头泡一泡,酒气蒸发,昏昏欲仙,那滋味儿光是想想就很美妙。”顾言之说着,只听那管事应和道:“樊公子果然是懂得享受之人!” “哦对了,二位公子尽管用餐,老爷说他一会儿便到。” 言下之意就是秦翰一会儿就会过来跟他们一起泡温泉。 开始迷恋谢云融后,秦翰对原主便没有什么兴趣了,原主虽爱秦翰爱得深沉,却也不是喜好雌伏于他人身下之人,所以两个人已经许久不曾同床共枕过了。 直到自己晋升成了朱砂痣又重生了以后,秦翰似乎才对原主的这副身体又燃起了热情。今日他能同意他们到这儿,想必也是为了…… 心中这样想着,顾言之手上已经当先拿起酒杯来与谢云融碰杯:“那我们就来尝尝,谢老弟,干!” 豪气云干。 可当他将杯口抵在唇间之时,动作却不由一顿——这酒的味道有古怪。 顾言之看了谢云融一眼,对方已经以手掩唇,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他便也跟着一仰头,将杯中酒悉数倒入口中。 清酒入喉,顾言之仔细辨别着那杯中酒的味道,确定不是什么会瞬间致人死亡的毒/药,便也放下心来。 反正他有灵植仙丹在手,即便谢云融真的肠穿肚烂,他也能救。 然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直至他们吃过午饭,他与谢公子都相安无事,并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并肩走在两旁满是青竹的小路上,二人均身着薄衣轻衫,但因前面就是汤泉的缘故,倒并未觉得寒冷。 原本两个大男人一同泡温泉没有什么不妥的,但秦翰不在,这里又恰好有两个池子,他们到底还是要避嫌的。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60章 两个池子的距离很近,几乎是挨着的,只是中间用高高的竹墙隔开了,又分别在两头搭建入口。 走到汤池跟前,顾言之选左,谢云融选右,十分有默契。 顾言之惦记着他们方才喝的酒,特意跟谢云融说:“有什么事儿就大声喊我,我就在你隔壁。” 一头青丝如瀑般披在肩头,谢云融垂眸点头,两人就此分离。 顾言之将外头披着的松垮衣衫除去,只围了一块浴巾,吩咐耿直在门口守着,他自己缓步走入池水当中。 赤脚踩在池底铺设的光滑鹅卵石上,洇洇的泉水从他修长的腿间穿梭流过,水温偏高却不至使人不适,池上雾气弥漫,仙气袅袅,顾言之走到一处池边坐下,心想:“舒服是舒服,就是这雾气太重了些,有点无趣。” 这温泉四周的竹墙虽高,但外面密集的竹林却不乏有更坚韧挺拔的竹子。 顾言之知道秦惊风就藏身于那片竹林之中,正在静静地窥.视着自己。 想到这一点,他忽然玩心一起,不仅掬起一捧水向自己赤/裸的胸膛浇去,更是以手肘撑起身体,抬起那两条白生生的腿,于热浪中踢起了水花儿。 他腰上围着的浴巾不长,白花花的腿/根儿随着踢水的动作若隐若现,更有水珠从他裸露的颈部缓缓流淌下落,划过肌肉纹理分明的腹肌,叮咚一声落于水池之中。 秦惊风对自己有意思,也不知道小崽子看见这一幕会不会泄了功,顾言之恶劣地想着。 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身上越来越热。 那是一种从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燥/热。 顾言之一瞬间便察觉出来,这种燥/热绝不会是单纯地泡温泉所能带来的效果。 ……是他之前喝的酒! 难怪单凭味道饶是他也没有辨别出来那酒里头掺了什么! 百蛊千毒,顾言之对春/药的了解和研究是最少的。 毕竟在没有大宝鉴以前,他不能够与任何人发生关系。哪怕是精/虫上脑想去做采花大盗,有天道在那儿看着,研究了也没有用。 他不仅不感兴趣,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中招——没法发泄是很难受的。 这次也是他大意了。 要说穿越了这么多世,顾言之还是第一次尝到了这春/药的滋味儿。 就仿佛有一股无名业火沿着他四肢百骸开始燃烧沸腾,最终都汇集到下.腹处,越积越多,却没法解脱。尤其他还深陷在一潭高温的温泉水中,这无疑促进了药效,顾言之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烧了起来,连脑子都糊涂了。 燥/热难耐,他勉强摸着身后的石头站起身来,想去寻找能够给身体降温的东西。 却猛听“砰”地一声,自己所在的汤池大门被人从外大力推开。 门外,谢云融衣衫不整、双目猩红,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几乎已经赤/裸的顾言之,“呼呼”地喘着粗气。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小谢的心思好多人看出来了2333,毕竟我们受也是他的朱砂痣啊咦嘻嘻~不过放心,小谢和我们受不会有啥事的,要相信老攻的能力XD 赶上了个尾巴的2更也叫2更√ 明天继续~ 不知道有没有修仙的小伙伴在呀~ 第35章 修罗场的老攻09 大门被推开的一瞬, 又一股凉风从半掩的门扉当中吹了进来,叫顾言之的头脑获得了短暂的清明。 他猛地想到, 喝了那酒的,除了自己以外还有谢云融! 一瞬间他恍惚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忽然有事、要迟些再来的秦翰, 这会儿不知道去哪了的耿直和谢云融的贴身小厮…… 他平素与谢云融的交好已然引起府中一些人的不满,有什么法子能一箭双雕,一口气除去秦翰的挚爱和朱砂痣? 好像私/通野/合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 顾言之思考间, 谢云融已经走入了池中。 他显然也是泡过温泉了的, 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被润湿的黑发紧贴面颊,却并未掩盖住他两颊之上不正常的红晕。 谢云融的眼睛很有神,这会儿因为情动眼角已经泛红, 水光波动, 看起来有些狼狈,怜人的那种狼狈。 顾言之意识朦胧,但仍是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谢云融却全无往日的矜持冷静, 见顾言之后退,他干脆向前一扑, 两条莲藕般莹润洁白的手臂恰好环在了顾言之的脖颈之上。 他内力不及顾言之,毒发的不仅早,毒性的作用对于他来说也要猛烈一些,这会儿他那淡色的下唇已经被他咬烂,一滴殷红的血珠从皓白的齿贝缝隙中溢出,顾言之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唇, 甚至没有了移开双眼的力气。 对方环住他脖颈的手臂先前还带着丝丝凉意,浸透皮肤,但现在紧挨在一起的肌肤却是火热的,叫他忍不住想要跟眼前之人抵死缠绵。 但是不成。 毕竟……看谢公子的姿势,无疑也是下面那个。 到时候那场面就尴尬了。 “不,我们不能这样!”残存的理智叫顾言之下意识地将怀中人向外一推,却没想到竟然真的叫他给推开了。 肩颈上的压力徒然消失,就连谢云融投射在他身上的阴影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顾言之只看见了一双漆黑到深不见底的眼眸。 然后他被人用一双手从温泉池子里面提了出来。 那双手的力气很足,那人的武功很高,顾言之被带着跃上了空中,跃过竹墙,飞速地在竹林见穿梭。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61章 冷风吹过带着彻骨的寒意,叫顾言之的神智有了短暂的清明。 秦惊风正架着他的胳膊,向着远离谢云融的方向飞去。 顾言之受不了了,他抬起一条胳膊搭在了谢云融的脖子上,滚烫的手心儿贴着他的面庞,咬牙道:“我不行了。” 言罢,他一扭头,将自己炽热的唇贴上了秦惊风的。 “!!!”一口真气提不上来,秦惊风直直从空中坠了下来。 幸亏他手快,及时握住了一根竹子的竹身借力滑到了地面上,要不然以方才那样的高度,两人非摔出个好歹不可。 但饶是这样,临落地的时候因为顾言之上身未着片褛又身体湿滑的缘故,秦惊风还是手滑了一下,险些将人从自己怀里给甩出去。 顾言之精神迷离已经做不出任何应急措施,秦惊风无法,只得抱着他,二人双双跌倒在满是竹叶的土地上。 苍翠挺拔的斑竹遮天蔽日,两人闹出的动静不小,引得许多竹叶纷纷脱离竹竿,漫天遍野的簌簌落下。 秦惊风平躺在地,眼中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稍愣片刻,他将趴在自己身上不住呢喃磨蹭的人掀开,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地上跃了起来。 随后他将樊流苏掼在身后的竹身上,去看他的眼睛。 顾言之只觉得自己被一只手按着胸膛,那只手的温度偏低,按在他胸脯上很舒服。可也是那只作恶的手将他的后背强制贴在细瘦的竹身上,他挣扎不得,又觉得很不舒服。 自从不怎么能够感觉得到疼痛后,他便很少有过难受的时候。 这次却是个例外。 那簇燃不尽的火苗在他的身上不断游走,发泄不出的欲望叫人难耐饥渴。 顾言之从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他一把抓住秦惊风的衣襟:“帮我。” “什么?”秦惊风眸色更暗,削薄的唇抿着,酷似刀锋般锋利:“你说什么?” 顾言之狠狠道:“我说帮我!” 秦惊风按着他的手越发用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言之一把扯开了自己腰上的束缚:“你不是喜欢我吗?” 他胸膛起伏着,四肢无力,只能软趴趴地靠在竹子上,四仰八叉,混不在意自己现在的形象。因为情动,原本白皙的皮肤都变得发烫发红了起来,神采奕奕的双眼半睁半闭,俨然变成了一双水眸,眼角带着的桃色将他本来硬朗的容颜活生生添上了几分妩.媚之色。 秦惊风只直勾勾盯着他看,并没有任何动作。 顾言之忍不了,秦惊风不理他,他也只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可他自己无论怎么弄都觉得不带劲儿,身上的那股火顺道烧进了心里,顾言之在心里骂骂咧咧道:“小兔崽子该不会是害怕被他爹发现责罚吧?” “偷看我的时候怎么胆儿那么大?” “原来是个怂货!” “虚伪!变态!胆小鬼!” 秦惊风挑起眉头,将对方嘤/咛的数落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中:“你知道我在看你?”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呼吸也跟着粗重了许多。 “什……么?”顾言之意识早就出离了,冷不丁听见青年的声音,还有点儿怀疑自己的耳朵。 秦惊风俯身将灼热的气体喷在顾言之的耳朵上,声音沙哑,一字一顿,分外认真地问:“那你喜欢我吗?” 那你喜欢我吗? 一声声催问,可惜等了一阵,却没有换得答复,有的只是对方无意识的呢喃和呻/吟声。 秦惊风垂眸,按住了顾言之正丰衣足食的手,又抬手扬起对方的下颌,逼迫他与自己对视,道:“你再不回答我,我就当你默认了。” “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只能喜欢我一个。” “唔!”顾言之更加难耐地扭动起了自己的身体,觉出有低于自己体温的物体靠近,就下意识地亲近那股冷源,即便听得见,也反应不出他在说什么。 他靠近了秦惊风的怀里。 然后竹林深处,秦惊风抱住了他。 顾言之再醒来的时候,日月已然交替。 明朗的月亮高高悬挂于天际,杳杳月光笼罩着他遍布痕迹的身体。 一瞬间便从地上坐了起来,盖在身上的衣物滑落,顾言之只觉得浑身骨头都是酸的,身体又重又疲惫,虽然不怎么痛,坐起来后却因体力不支又重新向后倒去。 只是并没有发生身体撞击地面的事,就在他的头即将接触大地的时候,一只手垫在了他头下方,接住了他。 身上又多了件披风,紧接着便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我昏了多长时间?”一开口,顾言之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不久,半个时辰。” “……”发泄过后、解了毒的顾言之意识便清明了许多,所以后面秦惊风是如何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活来又死去的,他倒是印象深刻。 看现在的天色太阳至少落山几个时辰了,从下午一直折腾到晚上,直至他昏迷……其实他是不是该问他们做了多长时间? 秦惊风抱着他向前掠去,顾言之奇道:“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 青年一言不发,顾言之不由在心里感慨:“到底还是年轻人啊,折腾了那么久竟然也不见累,还能抱着他飞这么久。” 然后不多时,他们便落了地。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62章 顾言之听见一阵泉水流淌、叮当作响的声音。 一扭头便看见了一处雾气弥散、水波荡漾的温泉。 他们现在已然置身于南山深处,四周除了竹子外还有松树一类高大的树木。 这处温泉应该尚未被人发现使用过,占地不大,却足够容纳两个人。 顾言之身上的披风被掀开,衣物被除去,便被青年放进了温水之中。 “水应该不烫,我之前试过了。”青年说。 夜晚的山上很冷,但被温水环绕包裹着,顾言之体会不到丝毫寒意。身体被温润的泉水一浸,骨骼肌肉都舒展了开来,似乎也不像刚才那么难受了。 顾言之在洗澡,秦惊风就盘膝坐在一旁看他洗,就算轮到私/密部位的时候也依旧那直勾勾地看着。 倒比他想象中的要沉稳了一些。 顾言之一边洗澡一边暗戳戳地查看大宝鉴的进度,发现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进度条竟然丝毫未动,还稳稳当当地停留在四分之一的进度上,没一点儿长进。 他不由觉得有点丧气,难道自己选错人了?目标其实还是谢云融,而不是秦惊风? 小崽子那么喜欢偷窥自己,现在吃干抹净了进度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除了他不是任务目标外,顾言之疲惫的大脑已经想不到其他可能。 虽然刚才的过程其实还挺爽的——顾言之从来都是个及时行乐的人,但那一时的欢愉仍然无法抵消他对自己选错人的失望及失落。 这样丧气地一想,他连手上的动作都慢了几分,更加没有力气了。 堪堪将身体洗刷干净,他光溜溜地站了起来。 秦惊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条宽大的浴巾,在他出水的一瞬间便给他围上了。 顾言之没矫情,擦干身上的水,捡起地上同样不知道小崽子从哪儿弄来的衣服,一件件往身上穿。 他问:“谢云融呢?” 秦惊风面色一暗,抬手握住了他两条胳膊,阻止了他所有的动作,恨声道:“你就那么想他?” 顾言之心灰意冷的毛病又犯了,厌世的情绪一上来,只觉得很累便想逃避这一切,他懒得跟他计较,无力道:“你又在抽什么疯?” 秦惊风冷冷一笑,“你很不乐意我把你带走了,破坏了你们的好事是吧?” “你很后悔跟你睡了的人是我是吧?” 他难得有表情变化如此之大的时候,看起来终于有点儿孩子气的样子了。 顾言之觉得他这就是有点儿无理取闹了,自己跟谢云融,怎么可能? 这种时候他本应该拍拍青年的肩膀,叫他不要那么钻牛角尖。但奈何双手都被人紧紧握住,顾言之也只得开口道:“你别多想,你先松开我。” 秦惊风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两手更加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顾言之受不了他这样专注的目光,每当被青年这样看着就发不起火儿来。 他忍不住想,小崽子虽然活儿不好,但是器大啊!而且年轻有的是力气,又肯埋头苦干,倒是个可以重点培养的对象。 所以即便攻略对象是谢云融又怎么样呢,天知道谢公子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在这个世界的路还很长,找个人作伴儿也不错。 “我说真的,你先放手。”顾言之舔了舔嘴唇,一下午没喝水了,他竟然也不觉得口渴,估计是那什么吃多了。 这一次秦惊风依言,缓缓了松开了握住他双臂的手。 顾言之叹了口气,对他说:“虽然不知道我这样说的话你会不会相信我,但我还是要说,我对谢云融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们两个根本就不可能在一块儿。” “唔,你要是不嫌我年老色衰,也不怕你父亲有一天会知道,我们倒是可以相处一下试试……” “你说什么?”青年眸光一闪,一激动下意识地又抓住了他,“你再说一遍?!” “我说,”顾言之活这么久没矜持过,“我挺喜欢你的,咱俩可以试试,只要你不嫌弃我一大把年纪……” “当真?!”月光下,秦惊风满脸震惊,仿佛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当……真。” 顾言之大脑迟钝地发了下愣,就亲眼看见青年原本黑成锅底儿的面色忽然缓和了不少。 然后就在下一瞬,他眼前终于又出现了那趟儿令他万分想念的鲜红大字: 【恭喜!任务完成度已达50%!请继续努力!】 …… “?!!”这回换他震惊地看着秦惊风。 所以他之前想的都没有错,秦惊风确实是自己要攻略的对象?!! 而方才进度没有变化是因为这小子想要的是自己的心,而不是这具身体?? 这般单纯而又深情的人…… 顾言之被青年紧紧抱住了。 他这才注意到,青年虽然面相年轻,但个子比想象中的还要高,竟比自己这副身体还要高出半个头。 青年的胳膊很细很长,却充满了力量,将他圈在怀里越收越紧,直到两个人的胸膛完全契合在一起,顾言之被勒得胸骨生疼。 他轻咳一声,拍了拍青年的背,示意他差不多就行了。 秦惊风果然听话地松开了他。 转而拐了个弯儿,伸手摸上了他裸露的胸膛。 顾言之方才只草草将衣服披上,还没来得及系腰带,宽松的对襟长衫松垮地挂在他身上,里面赤条条的,给了秦惊风一个可趁之机。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63章 接着他便又被放倒在了地上。 青年精悍的骨骼压在他身上,有一瞬间,顾言之觉得自己跟身下正与亲密接触着的大地没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区别的——这里的土地位于竹林深处,没有人犁地。而他却被捻着压着,翻来覆去地犁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青年带着他一起坐进了温热的泉水里面,然后顾言之便坐在青年的怀里……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非常质.朴淳.厚的一章,因为此处省略了一万字,虽然我没有码,但也算……万、万更……吧(顶起锅盖) 在想今天要不要二更……明明存稿君已经死了啊啊啊!QAQ 第36章 修罗场的老攻10 第二天, 当顾言之再次张开眼时,入目的便是一处简陋的竹屋。 竹屋摆设极少, 全部都用翠竹搭建而成,无门无窗, 看起来虽然清减,却不简陋。屋内干净整洁,外面一圈儿都是竹林, 有小鸟在不远处叽叽喳喳地啼叫, 很是热闹。 也不知道小崽子是打哪儿找到的这么一个地方。 顾言之没有起身,躺在床上静静地思考着昨天一天发生的事。 其实还挺曲折的,幸亏结果是好的,终于让他确定了秦惊风就是自己的目标。 他原本想着如果目标是谢云融的话, 他便只能再次回到秦府, 从长计议,虽然回去也是糟心,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既然目标是秦惊风……他便完全可以留在这里, 不过问秦府后院儿的那些烂事了啊! 顾言之觉得自己的计划非常完美,一时间凌云壮志涌上心头, 仿佛下一瞬他便可以完成任务,顺利将两颗星星收进囊中。 思及此他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床上跳了下来,也许是动作太快的缘故,就导致顾言之一扭头间,差点儿被吓了一跳——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多出了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孩儿。 如果单纯只是一小孩子还算了, 但这小孩皮肤漆黑坑坑洼洼的,因为脸太黑的缘故,便显得那双眼睛特别白,尤其是被他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的时候,即便是大白天也容易将人吓一跳。 顾言之在满是鬼怪的世界晃荡过几辈子,所以还不至于被吓到。 是以他还没来得及跳,小孩儿已经自顾自地拍手大笑了起来。 顾言之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他不是真生成这样儿,而是将不知在哪里搅和的稀泥糊在外露的皮肤上,涂上那么薄薄一层,再加上竹屋中光线晦暗,猛地看起来就自然是黑漆漆满是坑洼的效果。 小孩儿脸上的黑泥没有丝毫风干的痕迹,说明是他刚刚涂上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吓唬自己。 “你是谁?”顾言之一招手,那原本站在门口又是拍手又是捧腹大笑的小孩儿便忽然被他捉进了手里。 小孩显然没想到对手的武功这般高强,隔空取物信手拈来,不由有些慌了,下意识对顾言之踢打了起来。 顾言之哪里会被他踢到,事实上他嫌小孩儿脏,自打将他捉来时起胳膊就向外伸得长长的,任由他怎么挣扎也触及不到自己的分毫。 “哇啊啊啊!”挣脱无果,小孩被气得大叫,嘴里喊着:“你欺负我!等我爹爹回来我要让他杀了你!” 顾言之挑眉:“你爹爹是谁?” 他这才想起来,这是哪儿?小崽子怎么把他带这来了? “哼!”小孩一扭脖子,不理他了。 顾言之问他:“对了,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大哥哥呀?” 自最初的慌乱过后,小孩儿大概是明白了对方不会伤他,所以也不挣扎了,任由顾言之提着他的衣领,他自一动不动。 顾言之心神猛地一震——小孩儿双手抱胸扭着脖子的倔强样儿,与白念小时候做错事情被抓时的模样简直不能再像,就连神色都如出一辙。 那个人飞升成仙了,自己送他走到最后,也算是功德圆满、善始善终,顾言之没什么遗憾和记挂的。 但白念…… 即便成为了九州王者,对于顾言之来说也还是个孩子。 即便他知道那个世界只不过是与现在一样,都是一个水晶球里面的幻象,他也难免会担忧牵挂。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原本就不属于那个世界。 进度完成,目标都已经飞升离开,他不能也不会在继续留在那个世界当中了,因为在他原来的世界当中,有一个小孩儿还在等着自己回去。 他这一愣神的功夫倒叫小孩钻了空子,顾言之只觉得手臂一麻,那只手便失去了知觉,自然而然地放开了小孩儿。 小孩落了地还不忘冲顾言之扮了个鬼脸,就嘻嘻嘻笑着跑出去了。 看着自己仍旧发麻的手臂,顾言之心道这小孩儿看起来不大,竟然有武艺,会点穴。 真是不得了。 然而出了门的小孩儿没走上两步,笑声就戛然而止,两息过后,秦惊风以同样的手法提着他的衣领,将小孩给提了进来。 顾言之稍微挑起了唇角,心想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小孩儿大概万万料不到秦惊风其实早就在门外了。 憋着笑,顾言之一抬头间,又猛地愣了一下。 ——秦惊风提着小孩儿走进来的场景,实在是太眼熟了! 前面是做错事被抓包、挣扎不止的小屁孩。后面是身材高挑,表情严厉却隐有无奈及纵容的男人,这画面,这情境,叫顾言之不由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啊啊啊爹爹我再也不敢了!” 但小孩的声音生生扯回了他的思绪,顾言之再回神,秦惊风已经距离他近在咫尺,年轻的面庞正对着他,问:“你在想什么?” “想……我艹?你怎么会有个儿子?!”顾言之下瞪大了眼睛。 “这个以后再跟你解释。”秦惊风将小孩儿放在了地上,训道:“我是让你守着他,可没叫你装鬼吓唬他。”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64章 能看出来秦惊风在小孩儿心里地位超然,这会儿他站的溜直,垂着大脑袋安安静静地听秦惊风讲话,俨然一副知道自己做错了的样子。 顾言之看得新奇,既然确定是自己的攻略对象,他当然要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然后紧接着他便意识到,自己对这小崽子似乎并没有多少了解。 别说第一次来的时候他没在这世上逗留过多久,便是这一次回来精力也都放谢公子身上了,只知道秦惊风性格沉默寡言,听话老实,对他义父更是恭敬有加,言听计从。 然后背地里还是个喜欢自己偷窥的小变态。 可是小变态还有个儿子……?? 注意到身旁热切专注的目光,秦惊风的态度缓和不少,终于松口放了小孩儿,让他自己出去把头脸洗干净。 然后他走到顾言之的面前,问他道:“在看什么?” 说着便伸手抚上了他的眼角。 青年的手指细长,指腹却十分干燥粗糙。顾言之握住了那只手,问:“你怎么会有个这么大的儿子的?” 秦惊风面不改色道:“捡的。” 顾言之:“……”想想青年昨天的技术,这个理由还是挺符合事实的。 他又问:“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秦惊风愣了愣,似乎没料到他话题会转变的这么快,仔细想了想才道:“我也不知道。” 他说着便伸手,去解顾言之的衣裳。 等等等……还来?!顾言之连忙护住了自己的胸背,想着自己这具身体不行呀,现在还浑身酸软无力着呢,小崽子却仍旧是生龙活虎。 见了他这样儿,秦惊风笑弯了眼睛,在他的脸皮上扯了一把:“想哪去了,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身上几个地方都破了,尤其是后面,一开始太仓促都流血了,没感觉?” 顾言之:“……” 他又不会觉得痛,当然没有感觉。 过了一会儿,顾言之改趴在了床上,光天化日之下脱得溜干净,叫秦惊风给他上药。 反正屋门已经关上,倒也不怕小崽子他弟突然跑进来,教坏小孩儿。 “啧。”顾言之趴着,忍不住开始絮叨:“现在怎么办,我们这样的关系,你爹他……” “我会对你负责的。”秦惊风打断他的话,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目光灼灼。 “噗。”顾言之连忙摆手,“我的意思是……不如我们便不回去了吧,在这儿住着,或是去别的地方,去哪儿都好。” 秦惊风手一顿,后又抚上顾言之的背脊,问:“你当真愿意跟我走?” 顾言之知道他在抚摸自己背上的伤痕。 那是他为了报复秦翰夫夫而留下的痕迹。 但在旁人眼中他是为了救谢云融,更是为了,不想秦翰伤心。 秦惊风一遍一遍抚摸着他背上的皮肉,试图将之磨平。 即便顾言之没有痛觉,仍能觉出他下手不轻。 看来小崽子很在意自己的过去啊…… 想着想着,福至性灵间,他觉得也许这会与世界进度有关,便连忙扭过身来表忠心:“我不喜欢秦翰,无论你是否相信,我现在一点儿都不喜欢秦翰!” 似乎是没料到他的动作,秦惊风又是微微一愣,随后低头俯身,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强调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了。” 顾言之猛点头:“嗯嗯。” 进度条没有变化,看来感情分昨天已经加得差不多了,或者是小崽子还未完全相信他对秦翰早就无意。 这样想着,便又听见秦惊风道:“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秦翰他没有几天好日子可以过了。” 顾言之:“嗯嗯……嗯?” ……虽然觉得小崽子是变态了点儿,但依平时他在秦翰面前的表现,顾言之完全没想到他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见了他惊讶的反应,秦惊风挑了挑唇角,冲他便是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顾言之觉得秦惊风笑起来的样子有点邪魅。 他以前很少会笑,总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即便受外形影响存在感并不低,却仍旧很容易叫人将他给忽略了。 顾言之觉得怪怪的,就好像自打他进入了这深山以来,小崽子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秦惊风道:“我还有一些事没做完,你愿意留在这里等我吗?” “什么事?”顾言之眨眼:“你要回秦府?” “嗯,”秦惊风将他翻过身去,继续给他上药:“秦翰那里有一样东西是我必须取回来的。” 顾言之感觉后面一阵清凉,还挺舒服的。他问:“什么东西?” 意料之中的,秦惊风并没有告诉他,青年说:“等我取到了流苏自然就知道了。” 顾言之:“……叫哥。” 秦惊风:“流苏不要闹。” 顾言之:“……” 不想计较他以小欺大,顾言之想了想:“那我陪你回去吧。” 秦惊风态度很果决:“不行!”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65章 “谢公子见着你将我带走了,若是你一个人回去,我只怕你爹不会放过你。”顾言之说:“而且你都说我是你的人了呀,你去哪儿我都要跟着,要不然我不放心。” 为了早点完成任务,他当然要时时刻刻跟着攻略对象,不放过一点儿加分的可能。 可这话落在青年耳中便俨然成了世上最令人感动的情话。 秦惊风眸光一闪,神色间满是动容。他正待说什么,只听趴伏在他双腿上的人又说:“你这么年轻长得又这么帅,我这么老,不跟着你我怎么能放心?” “……”忍不住又在老男人的脸皮上扯了一下,青年被他气笑,俯下身来对着他的耳廓喷了口热气,秦惊风说:“这么浪的老男人才是天下罕见的至宝,合该是我不放心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晚安,早点睡。已经睡了的宝宝早上好哇(*^▽^*) 第37章 修罗场的老攻11 顾言之受了他这一夸, 也不避讳秦惊风,从自己的随身空间当中拿出一小瓶药来丢给他:“我一身的印子回去后肯定会被人瞧出来, 你帮我把这药上上,一个时辰后差不多就会全消了。” 秦惊风眼睁睁看他变出瓶药来, 饶是平素见多识广,这会儿也不由惊诧起来:“你这药是从哪里来的?” 昨日被青年带走时他身上除了一条浴巾便再无其他,那块可怜的破布也早已经不知道被撕烂、遗弃到什么地方去了, 顾言之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这药的由来。 他也无所谓自己身上的秘密被秦惊风知道, 直接说道:“你不好奇我是怎么起死回生的吗?总之就是我活过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个你看不见的空间,里面有很多药。” 出乎意料的,青年并未被起死回生和药吸引去注意力, 而是抓住了旁的重点:“你想起你死过一次的事了?” 没料到他会这么问, 顾言之还稍稍愣了一下。 这些日子在秦府里头大家都被下了死命令,不许提他已经死了的事,就导致顾言之自己都快不记得这个设定了。 现在既然被人拆穿, 他也只好大大方方承认:“是啊。”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一开始就记得。” “……所以你说你不喜欢秦翰……是真的了?” 顾言之点头,他就知道小崽子不会那么轻易相信自己对秦翰没感觉了的事, 毕竟原主爱那位盟主爱得深沉,天下人都知道。 为了表现自己真的对秦翰无感了,顾言之言辞恳切,颇为惆怅地说:“我对他的情谊早就随着我的尸体一起被埋葬了。” 他扮演过许多角色,演技一流,此时拿起范儿来就连眼睛里头都全是戏。 那双明亮俊朗的眼睛里有对过去的悔恨醒悟、对现在的满意和知足。一双明净无暇的眼, 里里外外都映着青年的面庞,顾言之冲着他温柔地笑。 秦惊风忍不住亲了亲他的眼角。 与此同时顾言之眼前飘过大宝鉴的提示: 【任务完成度:60%!加油!】 虽然只涨了百分之十,但是聊胜于无。 大概是被一下子蹦了一半的进度给宠坏了,他不但没满足还觉得这二星世界真是复杂啊。 顾言之抱着自己的进度条瑟瑟发抖。 一个时辰后,他身上青紫的痕迹果然淡的看不出来了,顾言之赤着身体在铜镜前左看右看,觉得甚是满意。 倒是秦惊风脸黑的像黑炭一样、明显十分不爽的表情。 顾言之知道小崽子这是又闹情绪了,他不想让自己回去再涉险。可他又哪里是怕过的人?与其在这等秦惊风去完成他想做的事,倒不如自己与他同去。 “只是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顾言之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来说小崽子自小被秦翰收留,应该对他十分忠心才对。 秦惊风对上他一双探究的澄澈眼眸,良久都没有说话。到最后他抬手盖上了顾言之的眼,道:“说过了,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 然后便紧紧地抱住了顾言之,用青年人独有的音质说:“流苏又喜欢我什么?” “嗯?”视线受阻,顾言之看不见小崽子的表情。 “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 “……会。” “为什么?” “……” 这话怎么回答呢?顾言之想,总不能告诉他因为他是我的目标对象吧?别说他是否方便透露这种事情,便是自己这样说了,小崽子肯定又会爆炸吧。 “喜欢你年轻啊。”顾言之冥思苦想:“年轻,有力气,器大……呃我是说,以后有得是上升空间。” 秦惊风:“???” 这个问题没谈拢。 最后以顾言之被青年按在床上,在不可直言的私密地方留下了个牙印儿告终。 都咬出血了,虽然不痛,但是羞耻啊!顾言之骂骂咧咧地穿上衣服,与青年一同下了山。 顾言之虽然消失了不到一天时间,但秦府当中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据说那日他被秦惊风带走以后,没过多久秦翰就赶了过来,碰巧撞上身中春/药、差点儿就爆体而亡的谢云融。 两位男主便水到渠成,自然做了那鱼水之欢的事儿。 秦翰是事后才知道顾言之失踪了的事的。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66章 谢云融中了春/药,要不是自己赶来的及时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然后樊流苏又失踪了……秦府后宅里头两个他最关心的人都出了意外,秦翰哪里能忍得,当即就派人出去搜山,务必要将樊流苏找到。 于是顾言之跟秦惊风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别院中一团慌乱的景象。 他这才知道谢云融只字未提昨夜他中毒后跑来找自己的事,当然也没有说他是被秦惊风带走的。 也不知道谢公子当时是中毒太深根本就不记得了,还是出于什么别的目的隐瞒。 先不说谢公子的春/药是怎么被下得,单说别院这么多小厮和护卫却偏偏丢了个大活人,便够这些下人喝一壶的了。 是以顾言之回来,一行护卫和家丁见到他都跟见到自己再生父母似的,那叫一个亲切。 顾言之和秦惊风一起去见秦翰。 秦翰似乎很惦念他,一见到他便上上下下地打量,询问他去哪里了,有没有事。 在了解完状况后顾言之本想说自己被人掳走、是秦惊风救了他,这样解释无疑能免去很多麻烦,但当他看见秦翰身后的袁小缘时忽然脑筋一转,说道:“我中了春/药。” “什么?!”秦翰铜铃大的眼睛瞪起,视线落在顾言之身上,之间他面色苍白气息微弱,似乎正是纵欲过度的虚弱样子…… 他又将视线落在顾言之半步远的秦惊风身上,似乎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叱道:“你!畜生!” 说着,抬脚就要踹。 秦惊风显然也没料到顾言之会这么说,但他的表情十分沉静,即便看见秦翰冲他过来也一动不动,没有要躲的意思。 顾言之当然不能让小崽子被伤,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秦惊风的身前! 秦翰这一脚用力不轻,顾言之没运功生生接了,身体立时飞了出去,被身后秦惊风接了个正着。 就在那一刻,顾言之清楚地看见秦惊风的眼神变了! 青年原本冷淡的黑眸闪过一抹妖异的红色,那双眸子一瞬间被血腥和杀戮所填满,肃杀清寒,单是见了一眼便令人毛骨悚然。 顾然之猛地觉得不对。 那不是一双二十岁青年该拥有的眼神和气势。 哪怕这个青年从小嗜血如命,杀人如麻。 然而一刹那的时间过得太快,容不得他多想,便连忙借着秦翰视觉的死角他在秦惊风的手上摸了两把安抚他,证明自己没事。 秦惊风抱着他被向后倒退了两步,堪堪站住脚步。再抬头时染血的双眸已经褪色,只是青年面容倔强狠厉,狼性十足。 顾言之当即咳出口血来。 秦翰似乎没想到自己会伤到顾言之,愣在当场,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秦惊风的凶悍目光。 顾言之倒在秦惊风怀里,一边咳血一边说:“……我与秦公子之间,并未发生过任何事。” 男宠被投了毒,但男人最先关心的竟然是自己是否与他人苟.合,理所当然的,顾言之的声音充满了失望。 与此同时秦惊风十分应景儿地说:“昨夜樊公子在后山的瀑布冷水中浸了一夜。” 说完,他一把将顾言之捞起,抱着他向殿外走去。 这会儿倒不用担心秦翰会多想些什么了。 因为自从伤了顾言之的那一刻时起,他就将沉浸在无尽的忏悔和自责中去。 像秦翰这样的人,所谓的朱砂痣和白月光,其实感动的不过是他自己而已。本质上他仍旧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他虚构了一个自己很有良知、会怀念一心一意为了他不顾惜自己性命的樊流苏的假象。 而现在,这种假象被他自己破坏了。 秦惊风的这句话只不过是加了点火候进去而已。 秦翰听了,果然浑身就是一震。 原来樊流苏方才那般虚弱的样子,不是因为……而是…… 顾言之已经不用假意装出泡了一夜凉水的脆弱样子,事实上方才秦翰的那一脚确实让他伤得不轻。 于是他安安心心地被秦惊风抱着,倚在青年宽阔的胸膛上,闭目昏了过去。 今日大堂之上闹出的动静不小,秦府后院两位公子在正要泡温泉的时候中招,一同被下了药,还是盟主最得意的两位,下药之人其意为何已经不言而喻。 秦翰发了一通雷霆怒火,下令彻查。 谢云融一改往日里风轻云淡的风格,主动要求督办此事。 所以便很快就挖出来毒是袁小缘指使人下的,秦翰也是他央求他兄长故意找由头拖住的,为的就是造成顾言之和谢云融苟合的假象,一口气铲除两个绊脚石。 这些在顾言之昏迷醒来以后,耿直便都告诉了他。 顾言之听了,觉得答案是他早就料到的答案,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对。 他问耿直道:“那天我进去泡澡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那个时候谢云融神志不清地前来找他,耿直若是在的话,不会不拦着他。 除非他也被收买了。 第38章 修罗场的老攻12 然而听到他的问话, 耿直的反应却是连忙跪了下来,吞吞吐吐半天才说道:“公子恕罪!昨日彩儿知道我随同公子过来便来找我叙旧, 我俩一同说话便忘了时辰……” 却原来是耿直之前一直钟意的侍女彩儿在之前做错事情被秦惊风所救后,便被安排到了这别院当差。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67章 别院虽然月供不多, 但因为主子们并不常常过来的缘故,活计十分轻松,也不用担心一不小心便惹怒了主人, 所以彩儿和耿直一直都十分感谢秦惊风。 恰巧这次耿直跟他一起来了这别院, 两个有情人难得见面,顾言之又习惯自己打理吃穿住行,少有叫人服侍的时候,耿直便没有多想, 与彩儿私会去了。 “后来听说谢公子被人下了药, 却在公子之前用的那个汤池子里被人发现,奴才便知事情不对劲儿了。”耿直趴伏在地上不敢看他,只将所知之事向顾言之一五一十道来。 主子失踪, 他虽然觉得不对但也没敢多嘴。而正当秦翰要以没照顾好自家主子的罪名责罚他时,他家主子却及时回来了…… 想到这里, 耿直心种更觉愧疚。 顾言之看出他没有撒谎,不仅叫他起来了,还反过来安慰了两句。 紧接着他又陷入深思——对方每一个时间点都掐得很准,如果不是秦惊风忽然出现将自己带走,等秦翰回来时即便他与谢云融什么都没做,那种场景……恐怕也解释不清。 也因为计划太过缜密, 所以顾言之总觉得这件事不像是袁小缘做的。 或者说不像是他一个人就能够布局出来的。 顾言之问:“那袁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老爷还在气头上,谢公子也没有要姑息的意思似是要将他赶出秦府,只是袁公子是聚侠山庄的少主……”耿直说到这儿忽然就说不下去了,他眼巴巴看着顾言之,想着樊公子也是一大门派的少主啊,为什么受苦遭罪的总是他,却连个公道都讨不回来。 顾言之对这些混不在意,反正他早晚都会讨回公道。 原本他并不想参与秦府斗争,但自己定的规矩不能破。别人都算计到他头上了,他再不出手还击也实在说不过去。 更何况不过是动动手指就能解决的问题。 他叫耿直去查查平日与袁小缘交好的都有谁。 除非不做,否则但凡是做了坏事的,或多或少都有留下些蛛丝马迹。更何况顾言之之前在大堂当中观察袁小缘的神情,对方显然还沉浸在对计划并未成功的震惊当中,可见他以为这一次的陷害一定是万无一失的。 但越是这么以为,留下的漏洞就越大。 耿直依言出去调查,他虽然性情耿直了些,人却不傻,相反还很聪明。 顾言之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是以对他还算放心。 果然没过多久人便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一个写着平日里与袁公子交好之人的名册。 那会儿秦惊风正偷跑过来看顾言之,刚刚翻窗而入,听见脚步声,小崽子十分机警地旋身跳到了房梁上,等耿直进来的时候便看见顾言之形只影单站在窗前向外望着的身姿。 他越发同情心疼起自家公子来,加快脚步步入房中为顾言之将窗户关上了。 “这几日降温,山上又凉,公子怎可这样吹风?” 顾言之:“……”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个虚弱至极的孱弱老人。 他冲耿直摆摆手示意无事,结果了他递上来的名册,通篇筛查了一遍。 末地他说:“你先出去吧。” 耿直依言退出房间。 秦惊风又从屋顶上落了下来,悄无声息,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顾言之将名册暂时放在桌上,并未答话,而是问道:“忽然跑来南山温泉的事,你怎么跟秦翰解释的?” 小崽子一龇牙:“追流寇。” “相同的理由用第二次,你父亲会起疑心。”顾言之总觉得小崽子才刚刚及冠的年纪,太年轻,所以忍不住多念叨念叨,教他一二。 “不会的。”秦惊风说:“我确实在山上发现了一处流寇藏身的地点。” “那山上哪有……”顾言之去过山上,事实上还在那里跟小崽子没羞没躁摸爬滚打了一夜,如果有人他不会一点都不知道,除非…… “你将那个竹屋暴露给了秦翰?” 秦惊风点头。 “……那那小屁孩儿呢?”顾言之惊道。 “离去的时候我已经通知他们转移了。” “哦……”顾言之眨眨眼睛,自觉自己一瞬间的担忧和惊慌有些无厘头。 昨日他便察觉竹屋四周另有高手存在,而且还不只一个,虽不知是小崽子从哪儿弄来的高手,但他实在没有担心的理由。 秦惊风也觉得他这反应有点失常,狐疑地看他,抬手摸上他的脸。 顾言之摇摇头,反扣住他的手,凶狠道:“现在你该告诉我你的目的了吧?还有你的武功,你的眼睛……” 秦惊风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认真,定定地看着他,那目光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思考。 紧接着他忽然站起来从后面抱着顾言之,前胸贴上后背,严丝密合地抱着,手臂向内收着,越勒越紧。 顾言之觉得呼吸困难,但他没挣脱,咬着牙任由小崽子发疯,任由他将热气喷在自己的脖颈上,问:“干嘛突然抱我?” 被勒得死紧,从顾言之的这个角度根本看不见秦惊风的表情。 良久没有回应,终于在他快失去耐心的时候,听见秦惊风说:“三年前秦翰曾经交给我一个任务……是他最喜欢、最关心的一个男宠被人掳走,当时秦翰下了死命令,倾尽全府之力也要将人救出,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知道秦惊风是在说三年前的那件旧事,顾言之不挣扎了,改为一声不吭地听着。 “大家倾尽全力地搜查,但是有一个人比秦府的所有高手护卫都先找到了那位盟主最关心的人,说来也好笑,两个人是情敌关系。”说着,秦惊风松开了他,只是依旧站在他身后,还伸出手去缓缓地解他的衣带。 顾言之:“……”说就说呗,脱衣服我干啥? 秦惊风:“那个人在带着那名男宠逃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对那名男宠百般嫌弃妒恨,却还是用自己做诱饵引走敌人,还是要带他于十几名高手的围杀中奔逃,最后甚至不惜替他而死。” “……” 顾言之本就穿得单薄,三下两下便被秦惊风剥了个干净,青年抬手缓缓抚上他背后的疤痕及皱褶,声音低沉地叫人分辨不出感情,但听起来很冷就是了。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68章 顾言之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就觉出不对。 他是做过将谢云融藏在山涧当中独自出去做诱饵的事,也在谢公子被重新抓住时带着他在十几名高手的围攻下拼杀,身负重伤,小崽子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但问题就出在了秦惊风是怎么知道这些细节的? 他独自找到谢云融,独自带着他逃命,身边没有什么别的秦府的人。 但那时候自己的内力比现在弱得多,也许是打斗中并没有注意到旁边还有人?但如果当时秦惊风正躲在暗处……难道他见死不救? 幸亏没等顾言之想太多,秦惊风便已经说道:“不用猜了,那群围杀你们的黑衣人,都是我的人。” 话音刚落,他便又紧紧地抱住顾言之,仿佛生怕他会跑了一样。 顾言之:嗯??? “你不是一直都在好奇我的身份吗?现在我告诉你了。”不等顾言之说话,秦惊风又说:“……你答应过我的,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 青年的声音有一丝颤抖,这会儿他终于不是那个波澜不惊的秦惊风了。 顾言之被他勒得彻底喘不上气儿,只能用手拍打他的胳膊,示意他松松。 秦惊风又猛地松开了手,但并未撤回这个拥抱,只是动作变得轻柔了许多,像个捧着心爱珍宝的小孩子,处处都透着小心翼翼。 顾言之觉得更加无厘头了,事实上他不仅没弄懂小崽子的身份,更不晓得他为什么忽然发了疯。 “所以你到底是……?” “我不是秦惊风。”静默了一息,身后传来的声音已经不似青年的年轻与稚嫩,“我叫何轶鸣。” 顾言之:“嗯?” 等等等……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何这个姓氏还蛮少见的,他搜索了一圈记忆,猛地想起好像秦翰的死对头、焚火教的教主就姓何。 再仔细一想,好像副教主的名字就叫何轶鸣?! 但是不对啊!秦惊风是秦翰打小便从外面抱回来的。 而何轶鸣的年纪……好像江湖上早十年就有他的名号了,即便再早成名,也总不会只及弱冠…… “我是焚火教的副教主。”没叫顾言之多想,何轶鸣已经解释道:“秦惊风早在五年前便被秦翰的亲生儿子害死,从那个时候开始,便换成了我。” 入耳的声音比从前要变化了些许,但没有了沙哑稚嫩,反而更加悦耳。顾言之闻声扭头去看,身后的小崽子早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变了个相貌—— 男子看起来依旧十分年轻,宽额高鼻,刀削似的明朗轮廓,眉毛斜飞入鬓,尽显英俊豪迈之姿。眼窝深陷,当中有一双褶亮的眼睛,眸色漆黑如墨,目光炯炯有神,本是一双凌厉的眼,偏又迸射出继续温柔。 叫人见了便忍不住为之沦陷。 顾言之看傻了。 倒不是对方比先前变得有多帅,而是这人前后气质变化太大,尤其是在自己心中,已经从正道的小狼狗变成了长俩犄角的魔教小恶魔,唯一不变的那两道灼灼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顾言之一瞬间就觉得身体滚烫发起热来。 他勉强回神,咳嗽了一声,总结道:“所以秦惊风早就死了,而后换成了你。” 何轶鸣不说话,只静默地观察他的反应。 “可是不对啊!我明明记得何轶鸣十几年前在江湖上就赫赫有名了,你这样子看起来未免太过年轻!”他重点显然歪了。 “年少成名。”何轶鸣微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我与秦惊风差不多大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感谢大家(づ ̄ 3 ̄)づ 晚间困得不行,怒啃了两盒鸭脖,辣的神清气爽(~ ̄▽ ̄)~ 第39章 修罗场的老攻13 环抱着他的手臂重新收紧, 顾言之裸/露的后背正贴着这人有些粗粝的外衣,只觉得身上更烫了。 “你是焚火教的副教主, 你打入秦家内部……” 他尽量不看他,舔了舔重新变得干.涩的嘴唇, 说:“你打入秦家内部,是为了与正道相对抗?” “正道?”性感的男音响起,顾言之能感到对方胸膛一震一震:“你所谓的正道就是以秦翰为首的那群败类?你知道他们之中有多少人打着正道的名义欺压百姓, 多少与朝廷狗官联手偷税漏税却克扣着百姓的活命口粮?就连秦翰, 他还不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编造出焚火教打家劫舍的谣言,正准备在引起公愤后集结武林人士讨伐我们。” “……”他说的这些顾言之没关注过,通通都不知道。 不过之前那伙儿打劫他和谢云融的人倒真不像是焚火教的,他的的确确疑心过。 “那次我与谢公子在郊外被劫, 那伙人是……” “是秦翰的人。我受命调查江湖传言焚火教四处烧杀虏劫之事, 碰巧在那里见到那伙儿假扮之人要对你们不利。” “……”顾言之想,难道那次是我误会他了,其实不是他在跟踪我, 还真是碰巧顺了路? “秦翰做事很缜密,他已经怀疑于我, 做事也对我诸多回避,所以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的打算,还是你提醒了我。” “我提醒了你什么?” “你说那伙人有异样,像是在故意报出自己焚火教众身份,我才想到是有人想嫁祸焚火教,败坏我们的名声。” “唔, 这么说的话,那些人确实不是焚火教的人喽?” “不是。”何轶鸣肯定道:“焚火教教规森严,绝不会做那样的事,更何况那些人的尸体我都仔细盘查确认过,确实不是我们的人。” 顾言之对这些并不很感兴趣,他在意的从始至终都是眼前这个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的人。他问:“你曾经说想从秦翰身边取一件东西,是什么东西?” “是焚火教的圣物,可以帮助修炼焚火心经的教众提升内力。”说着,何轶鸣将他的头扳过来,直勾勾注视着他的眼睛。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69章 顾言之被那双眼睛看着,便不自觉被那黑洞洞的眼眸吸引住了,甚至意识都开始下沉游离,但他精神力强大,又很快回过神来,抬手摸了摸何轶鸣的眼睛。 完全没有料到对方会从自己施展的幻术中脱离出来,何轶鸣愣了愣,就听顾言之问:“你的眼睛……是因为你修炼的功法?” “是。” “你说秦翰练了邪功……” “数年前焚火教内斗严重,以至于圣物和心法残册都失落于外,我奉命外出寻回却遍查不着,最后竟叫我发现了秦翰武功的异常。他借助本教圣物练了那残卷上的武功,但因为心法残缺,以至于不伦不类,变成了一项邪功。” “秦翰资质极佳,天生骨骼清奇,没理由啊?”顾言之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何轶鸣眸色更显阴暗,仍旧死死地盯着他,仿佛是在不满他夸秦翰。 “咳咳,我不是夸他,我是陈述事实。”顾言之强调。 “很可能是他早年练功过猛伤了根基,以至于日后很难精进。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就算换了个身份,何轶鸣的语气仍会偶尔露出几分那个年龄段独有的稚气:“你没发现他的实力越发不抵从前了吗?” 唔,这个,早些年原主还与秦翰共同练过剑、比过招,但自从顾言之穿过来以后,这种事情便一次都没发生过,他甚至没怎么见秦翰出过手,倒实在难以比量。 不过他猛地想起小崽子在屋顶偷窥的那晚,秦翰竟丝毫未觉,大概真的是不抵从前了吧…… 因为已经站在那个位置上了,秦翰又很会经营,想做什么都不必事必躬亲地亲自出手,所以没叫人看出来也很正常。 “焚火教圣物流进了秦翰手中,秦翰利用他练了你们的武功。”顾言之梳理道:“所以为了报复他,你们绑走了谢云融?” “不是为了报复,只是想让他方寸大乱。但没想到……”后面的话何轶鸣说不下去了。 没想到出现了自己这个意外因素,顾言之在心里替他补充道。 也许对方并没有想对谢公子做什么不利的事,然而在自己几次三番的搭救成功后,焚火教的人也不得不起了杀心。 “我是在那个时候注意到你的。”何轶鸣说着不禁闭眼回忆当时的场景,手不自觉地又抚上了他不甚光滑的脊背。 将谢云融藏起来独自充当诱饵的时候,樊流苏已然受了重伤。秦翰的后宫太多,要不是他身为紫霄山庄少庄主却自愿放弃身份当了男宠,何轶鸣压根儿就不会认识这个人。 那日艳阳当头,万里无云,正值夏季,天气燥热难耐,以至于对方身上的那一身血腥气,隔老远他都能闻到。 他始终记得那人将一柄玄铁重剑插在地上,以此为依托,大口喘气的样子。 汗珠与血珠在他英俊刚毅的脸上合拢、滴落,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就犹如煞神修罗。 但饶是如此,饶是已成强弩之末,这个人却还在他们找到谢云融后,再次提剑而上。 那一次何轶鸣一直都躲在远处观望,没有出手。 他没有料到一个武功顶多算中上等的人枉顾性命、权利拼杀之时,竟会产生那般强大的力量—— 樊流苏在打斗中叫来了自己的马,趁机将谢云融扔在了马背之上。其后他重剑一挥,将数名围着他的黑衣人暂时挥退,也跟着跳上马背,狠狠抽了下马屁股。 那马早年便跟着他,极有灵性,嘶鸣一声抬腿便向前奔去。 “放箭!”还沉浸在震惊中的何轶鸣听见了自己身边响起的这道声音。 一声令下,四面八方的箭矢向着急速奔跑的马匹射去…… 樊流苏背后的这一身伤,便是那时候留下的。 顾言之觉得自己也很无辜。 那时候他不过是想轰轰烈烈地死而已啊。 “不小心打乱了你们的计划,真是对不起了啊。”顾言之真心实意地道歉:“圣物在哪里?我去帮你拿。” 在秦府潜伏数年只为那一样东西,这无疑是能让眼前之人觉得满足的事情,顾言之义不容辞地应承下来。 何轶鸣惊讶地看他,半天都没有说话。 他记得后来逃跑的樊流苏带着谢云融,与正带着大批人马准备搜山的秦翰汇合了。 何轶鸣因为心中震惊又好奇,便脱去了外罩的黑衣和面巾,回归秦惊风的模样不动神色地出现在了那大批人马中。 远远望见两人一骑从山上下来,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进而全部愣住了。 樊流苏的坐骑已经跑得口吐白沫,但仍坚持着将主人送到它所知晓的安全的地方。 秦翰看清马上的人,心中激动,直扑过去将马上的谢云融给抱了下来。 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的谢云融大难不死,再见到爱人时也难掩激动的心情,可两个相见的有情人还没说上一句话,“噗通”一声,樊流苏从马上坠下。 ——他后背早就插满箭矢,被秦翰接住,落地后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 因为角度的关系,何轶鸣并不能够看见秦翰或是谢云融脸上的反应。 但他能够看清楚靠在秦翰怀里的樊流苏的表情。 ——那是一种痛苦和解脱混合在一起的复杂神情,凄苦当中暗藏欣慰,又带着诉说不尽的钟情。 那时候的樊流苏缓缓张开嘴,嘴唇颤抖得厉害。 他声音很小很弱,但四周万籁寂静,何轶鸣又耳力过人,所以能够很清楚地听见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樊流苏说:“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秦大哥。” ……他到死时,眼睛里都只映着秦翰一人。 但现在复生以后,这双眼睛里头的身影只有自己。 何轶鸣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担心他会因自己是焚火教的人、因正邪不两立而离开自己的想法很无厘头。 樊流苏是个活得相当炽烈而鲜明的人,他一旦喜欢上了谁便会化身烟火,义无反顾地燃烧自己,开出最灿烂的花朵。 而现在那个被他摆在心上的人,是自己。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70章 心中一片悸动,他张口刚想说什么,外面突徒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不是一个人,原本也没有多大声,只是屋内的两人均内力高强,有一丝风吹草动都能够立刻察觉。 对视了一眼,何轶鸣再次纵身跃上房梁,顾言之则赶紧将被脱下的衣服穿上,系好。 不一会儿就响起了敲门声,耿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公子,谢公子来看你了。” “咳咳。”顾言之记得自己“在冷水中泡了一夜感染风寒”的设定,虚弱着声音说:“请谢公子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谢云融独自一人施施然走了进来。 这是他们中毒之后的第一次相见。 他还是穿着与往日别无二致的白衫,容姿绰约长身玉立,只是绝美的面容仍旧带着几分苍白憔悴,看起来中毒后他被秦翰折腾得不轻。 谢云融直接坐到了他面前。 他整个人气质如兰,只是隐隐透着凉意,目光冷冷地看着顾言之,仿佛他之前捂了那么长的时间都是做了无用功。 顾言之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心里想着自己又是哪儿惹到这主儿了? 他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谢云融这个冷淡别扭的脾气。 仔细想想,走过了这么多世界,除了谢云融以外顾言之还从没曲意迎合讨好谁。 以前一心以为他就是自己要攻略的对象,为了回家顾言之可下了十成十的耐心,外加上对方的外貌的优势,顾言之忍起来倒没觉得有多费力。 可一旦确定了自己的目标不是他,从前的种种耐心也瞬间灰飞烟灭、化为乌有了。 他原本就是个万事不过心的人,叫他一起关心太多的人和事还真有点儿困难。 更何况他又不欠他的。 “谢公子有什么事吗?”顾言之轻微挑起唇角,礼貌客气地问道。 谢云融诧异地望着他,半天没说话,在顾言之将要失去耐心时才说:“那天被下药的事现在由我来调查,我过来问问你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线索。” “线索什么的,云融不是已经都查到了吗?”顾言之问。 几乎在他一张口的同时,便感到一道锐利锋刃般的视线正从屋梁落到他身上。 ……不能怪他叫的亲切,他这完全就是习惯了。 顾言之不自觉地又坐的端正了一些, 谢云融并未发现异样,只说道:“可我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那么精密的算计,袁小缘做不到。” 他话里透着谢氏独有的高傲和藐视,谢云融从来都是这样莲花般高高在上的,纯洁而高贵,在他的映衬下那莲花池底的淤泥便只是淤泥,入不了他眼的人永远都是卑贱的。 就仿佛那个很多年前被秦翰关进小黑屋中折断所有翅膀的青年不是他一样。 然而顾言之无所谓他的姿态,只针对他的话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他之前确实也是这样想的。 “那你有什么想法?”谢云融看着他,目光如注。 “暂时没有。”顾言之被他看得很不习惯,也不想搁他这浪费时间,便生了早把人打发走的心,说:“有什么发现的话我会通知谢公子的。” 谢云融又不出声了。 屋内出现了短暂的沉寂。 顾言之又咳嗽了两声,“我这还病着,要是传染给谢公子就不好了,况且我累了。” 很明显的逐客令。 谢云融依旧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然后猝不及防地问了句:“那天你缘何要那般对我?” “什么?”谢公子这委屈劲儿,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把顾言之惊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谢云融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说话。 他下唇还破着,隐隐能够看见红红白白的伤口,应该是那天跟秦翰战斗他激烈,给咬的。 “那天在汤池中,你……你推开了我。”谢云融咬牙说道。 顾言之:“???” 他倒是很想反问一句,不然呢?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么问了。 谢云融的回应是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手就扯住了他的上衣。因着他这几年也同秦翰学了些拳脚功夫,多少有点手劲儿,顾言之的上衣便瞬间被他撕了个粉碎。 顾言之:“……” 他第一反应是怎么今天所有人都喜欢来扒他的衣服? 来不及做出第二反应,谢云融一双白嫩的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背部。 顾言之的第二反应瞬间便成了:完了。小崽子,不,何副教主正在屋顶上看着呢!那目光都要把我给凌迟了,谢公子你真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然而没等他说话,谢云融已经说道:“你的伤是为我受的,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个屁。顾言之觉得他今天怪里怪气的,自己看着烦,干脆说道:“不记得。” 谢云融明显一噎,他随后说道:“你拒绝了盟主的的示爱。” “你还对我那么好……” 等等等等……顾言之改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谢公子别不是对自己产生了什么奇怪的想法吧?要不然他委屈个什么劲儿?!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71章 但是这剧本不对啊! 他在谢云融眼中可应该是头号情敌!就算对方现在对秦翰稍稍死了心,可谢公子是个聪明的人,知道依附于什么样儿的人才能过上他所向往的生活,是以就算他不再将自己视为眼中钉,但也不至于…… 这样想着,他慌忙回头望去,对方一双水润的眼睛此时正望着他,竟充满了爱意。 顾言之心里犹如天塌地陷了一般。 不是因为谢云融。 而是因为他心里清楚得很,何轶鸣正在房梁上,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第40章 修罗场的老攻14 都不用抬头向上看, 顾言之就知道何轶鸣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 身后边儿谢云融接着说:“你对我那么好, 我不相信你对我是没有感觉的。” 极度俊美的男子微微垂眸,风神俊茂, 往事便在他心里翻涌上来。 他想起三年前樊流苏偷偷带着他从那些黑衣蒙面人的裹挟中逃出来,将他藏于山间洞穴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受惊过度,脑筋都运转不灵, 下意识地便以为他是要抛下他, 故死死抓住他不放。 然而却只见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男人痞笑起来,嘲讽他道:“你该不会是怕我丢下你吧?” 那是他第一次发现其实樊流苏也生得相当俊朗风流。 男人宽肩窄腰,腰杆笔直,比他要高出半个头。 那时候的樊流苏略微眯起眼睛, 俯身将唇停留在他的耳畔处, 热气喷在自己脸上,谢云融发现从前觉得平淡无奇的声音正在发出好听的旋律:“呵,真是蠢, 我若是要丢下你,还何必费尽周折来救你。” 那种气势, 那漫不经心里透着的矜贵,已经全然不是对方在秦翰面前做小伏低的卑微样子。 谢云融这才发现也许对方是一块璞玉,只是久经风尘,染上污垢,才令其散失了原有的光芒。 听着谢云融的描述,顾言之摸摸下巴, 完全想不起来了。 他虽然记忆力远超常人,但那么久之前的一个不经意的行为,一句话没过脑子便说出的话,他哪里会记得。 谢云融却全然不介意他不记得了,他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然后脑中画面一转,又转到后来他还是被人发现重新抓了起来,樊流苏带着他拼杀出重围的情境上头了。 他也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不懂拳脚,那场真刀真枪的拼杀打得十分惨烈,谢云融被吓坏了,完全没怎么注意到当时的细节。 但他记得自己被樊流苏扔到马背上,樊流苏纵身上马,从后面紧紧搂着他策马狂奔时的感受。 山林间吹拂过的清风将所有血腥气吹散,就如同他们终于冲出了包围圈、重获新生了一般,叫不自觉地谢云融闭上眼,静静地感受山风拂面,还有自己腰上那一双大力禁锢着自己的手掌。 那时候他只以为他们逃出生天了。 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 谢云融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已满是痛楚。 他不知道樊流苏在后面紧紧抱着他时,为他挡住了所有从背后射过来的箭矢。 对方一声没吭。 也可能是吭了,只是马跑的太快太疾,风太大,他什么都没有听见。 所以当他终于察觉到了的时候,樊流苏已经口吐鲜血,回天无力了。 一个曾经被他深深厌恶和不喜的人选择为他而死。对方比他更爱秦翰。 而让璞玉蒙尘的,也正是秦翰。 谢云融痛苦地回忆着这段往昔,后半部分却没敢跟樊流苏讲。因为再回来的樊流苏失忆了,已经不记得他曾经…… 其实也不用他说,毕竟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望着谢公子一双光泽翻涌流动的眼眸,顾言之全明白了。 他倒万万没想到当年自己干的那点事儿,不仅让他成了秦翰心中的朱砂痣,更成了谢云融的白月光。 “咳咳。”顾言之咳嗽了一声。他觉得不仅是谢云融的目光,他简直要被上面何轶鸣的眼神杀死了!他都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那种叫人毛骨悚然的杀气了! 不,等等,小崽子不会对他起杀念,毕竟对方偷窥他的时候他也观察了对方那么久,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连最亲密的事都做了,这点他倒是可以确定。 所以叫何轶鸣兴起杀念的对象是…… “我觉得云融你是误会了。”顾言之挠头,虽然他对谢云融没什么感情,他也没有圣母到什么人都在意的地步,但如果何轶鸣在这里伤害了谢云融,他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想想自己的世界进度,他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你误会了。”顾言之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两个不可能在一起。” “你说什么?”谢云融还没有从回忆中走出来便受到了打击,“如果你是在顾及秦翰……” 顾言之打断他说:“那天我推开你不是为了秦翰,也不是怕他发现、误会我们两个,而是因为……” 谢云融怔怔望着他。 房梁上的何轶鸣也不禁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地放在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上。 ——他知道顾言之喜欢他了。这两天过得蜜里调油,每天都被对方一大通表白示爱的话包围着,尤其是战斗正酣时对方无意识时哭喊的那些诸如好喜欢的话语,叫很多年都不会被任何事影响情绪的副教主很是高兴膨胀了一番。 所以即便心中清楚他不会在外人面前说那些没羞没躁的话,但还是很期待地想听听他回绝他的话…… 顾言之说:“因为我不行。” 谢云融:“???”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72章 何轶鸣:“……” 顾言之尽量面露诚恳地说:“我做不了上面那个。” “很明显你也不能。” “所以我们不适合。” 谢云融:“……” 因为对方忽冷忽热的态度,谢云融想过无数种可能会被拒绝的理由,也想好了应对之策,这才鼓起勇气前来告白。但他万万没想到拒绝的理由竟然是…… 谢云融犹自面带惊异,几乎失魂落魄地道:“那也没有关系。” “两个人在一起又不是只有……” “可我很看重床.上的和谐问题。”顾言之打断了他的话。 谢云融走时面色很难看,似乎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对此顾言之也无可奈何,他说的并非全部出自真心,但为了将谢公子赶紧送走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谢公子前脚刚走,何教主便重新落到地上。 “云融吗?叫得好生亲切。” “……”顾言之:“谢公子比我小,那还不是随口一叫。” “我也比你小,怎么不见你那般亲近地叫我?” “……”说起何副教主的年龄,顾言之开始掰手指头算。 原主今年大概三十五六岁,在这个会武功就会延年益寿的世界已经可以算很年轻了。然而何轶鸣至少在十年前就江湖成名,怎么算也不应该比自己小太多吧? 何轶鸣说:“哦,十年前啊,我随我爹去剿匪,斩杀了他们的头目,那时候我好像是十一岁?还是十二来着……” ……怪不得何副教主扮演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完全没有压力,原来他自己也才这么大点儿啊!顾言之心底是服气的,重新审视对方,他多少被人家早年成名又是教主身份给唬住了,其实这不过还是一小屁孩儿:“那你还不快叫声哥来听听。” “樊流苏。”何轶鸣固执道。 “……”顾言之忽然想起那日在竹屋中遇见的小孩儿了,老话说的真好,谁带大的孩子跟谁一样。 “好了我们接着说刚才的事……”顾言之懒得跟他计较,站起身来走到柜前,没事人一般试图重新拿出套衣服穿上:“所以你们的那个圣物,放哪儿了?”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将衣服穿上,刚刚转了个身子,便跟已经贴上来的何教主撞了个正着。 何轶鸣心念一动,忍不住张口含住了那两片淡色的薄唇。灵活地顶开齿门,长驱直入,与里面不住躲闪的湿滑交缠在一块儿。 想不明白明明前一刻还在说圣物的事,怎么下一秒这人就如狼似虎般亲上了自己、恨不得拆分入腹似的,顾言之骤然感到口腔当中泛起了一股血腥味儿。 于此同时他身体紧贴着何轶鸣那处的皮肤也明显被一个炙热无比、坚硬似铁的ying物顶住了。 顾言之:“……” 这反应真是来得措不及防? 被打横抱起来放在床榻上的那刻,顾言之还脱线着想着这下是方便了,自己衣不蔽体,都不用特意脱衣服。 然后他便再也来不及去想其他。 幸亏他们现在还身处秦府后院当中,何轶鸣也不敢太放肆,只做了一次两个人就分开了。 顾言之躺在丝顺柔滑的绸面床榻上,气喘吁吁,坚定不移地谈正经事:“你还没说是什么圣物,也许我能帮你拿到也说不定。” 何轶鸣翻身,两只精壮的手臂撑在顾言之身体两侧,虚虚地压在他身上,故意问:“为什么这么想帮我?” 虽然答案他早就知道了,但他就想听他把话说出来。 果然就听顾言之理所当然地说:“拿到东西我们就能早点儿离开秦府了啊。这个地方我一点都不想多待。” 何轶鸣定定地看他。 激情后的余韵还在,顾言之对着这张陌生的面孔竟然还挺有感觉,不仅无所谓被他看,反而大大方方地说:“这个地方人多口杂,限制太多做的不尽兴。虽然严格来说我也不是秦翰的人,我们这样也不算背着他偷情。” 先不说原主是不是秦翰的后宫男宠,单从秦翰有十几房姬妾和数不尽的相好,而他们这群身处秦府后院儿的人却要为了这个渣男守身如玉,首先这种事在顾言之眼中就是傻逼才会做的事。 他们既没有拜过堂,也没有结发为夫妻,秦翰更加没做到对他忠诚,他又凭什么要对他报之以李? 何轶鸣听他这么说,原本还没将他方才与谢云融说的放在心上,现在却竟有几分当真了。 他一边暗自想着以后在床上自己一定要加倍努力才是,一边忍不住在那张伶牙俐齿的嘴上亲了又亲,末地说道:“圣物被秦翰藏得很好,不过我潜伏秦府多年已经打探出些眉目——秦府后院的假山中另有玄机,秦翰每月大概都要去那假山旁饮几回酒,屏退左右之人的那种。” “哦?那岂不是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圣物的大小不适合随身携带,一开始我们以为他会将它放在护卫森严的他的卧室。我用了很长时间探查,终于确定秦翰卧房里的密道里头机关里头,并没有圣物。” “他用他房间的密道吸引你们的视线?” “嗯。” “怪不得……” “到时候,确实有个小忙需要流苏帮忙。”说着,何轶鸣缓缓摸上了他的脸。 “什么忙?”顾言之问。 “流苏你身体不好,到时候就乖乖留在这里,莫要让我记挂担心。” 顾言之:“???谁告诉你我身体不好!” “乖,不要闹。”何轶鸣眼中是他自己都没意料到的温柔,“假山密室虽然机关重重,但我保证不会有事。” “机关重重?你知道是什么机关吗?”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73章 虽然不知道对方缘何要问这个,何轶鸣还是沉吟道:“机关是从前朝开始盛行的,大概的样式不过几种,我也许能猜到。” “那就好办多了。”顾言之冲他笑了笑:“你将它们一一列出给我,越详细越好,我知道如何破解。” 他好歹是穿越了这么多年的老鬼,对五行八卦机括术术都有点儿研究,兴许能帮得上他也说不定。 “真的?”何轶鸣面露惊喜,“密道门前有道虚实阵法,一直不知当如何突破,流苏可也有方法?” 顾言之没有把话说得太满:“我得先看看……” 话没说完,何轶鸣已经重新封住了他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腊八节快乐~~听说每年都是这几天最冷,作者君这里已经零下三十度惹T^T 第41章 修罗场的老攻15 之后的几天何轶鸣将但凡能够想到却难以破解的机关全部都列了出来, 顾言之便将自己锁在房中,足不出户地为他研究破解之法。 他对外宣称是仍在养病, 就连秦翰也不见。 证据确凿,袁小缘却只是被赶出了秦府, 并没有受到什么别的惩罚,秦翰心中有愧,以为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便也没有勉强他。 等到顾言之将所有机关的破解之道都研究清楚, 与何轶鸣详细推演假设过后,便是他们动手之时。 这天晚上是个阴天,月亮躲在层层密布的云朵后面,散发着朦朦胧胧的光芒, 狂风呼啸, 大雨将至,是个适合搞事情的天气。 何轶鸣原意是想将顾言之悄悄送出府外,找个安全的地方等他, 但顾言之不乐意,对密道外面那层迷阵的破解之道他也仅仅处于猜测阶段, 用哪一种方案还要他亲眼见到以后才能做出决定,所以前面一段路他必须得去。 况且他这人横行无忌惯了,不知恐惧,自然不会乖乖在一旁等他。 何轶鸣无奈,只得同意他与自己同去。 秦府后院很大,那座假山位置较为偏僻, 碰巧是顾言之不常会去到的地方。 等到何轶鸣带着他与其手下人汇合的时候,两边人明显都愣了下。 原主樊流苏从前在江湖上还有些名声,自愿沦为秦翰后宫后便消失匿迹,已然被人们遗忘,只能记得他是秦翰的男宠。焚火教的人愣住的原因就是万万没想到他们年轻有为,长年禁.欲副教主的心上人……竟然是这一位。 而顾言之愣住的原因则是,他很确定他在那些约十名焚火教众当中看见了何轶鸣那个调皮捣蛋的儿子。 毕竟万人丛中一点坑,想看不见都难。 他诧异问道:“你们来拿圣物,还带着这小不点儿?”不会太危险了吗? “他叫何轶平。”何轶鸣跟他解释道:“轶平是教中圣子,能够感受到圣物的具体方位,只有有他在才能将圣物取回。” 顾言之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小孩儿。 小孩仗着自己正站在焚火教众之间,冲着顾言之做了个鬼脸。 恰巧被他爹看见了。 何轶鸣勒令他说:“轶平,快叫娘。”语气十分正经严肃。 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的顾言之:“……” 这回不止小孩儿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就连他身边的大人也不遑多让,他们更加难以置信地望着何轶鸣,心里不住念叨着:副教主没发疯吧?那可是秦翰的男宠! 何轶平:“略略略。” 叱!顾言之懒得跟他计较,但显然也不想做人家的娘,他一板一眼道:“叫叔叔就行。” 何轶鸣却泰然自若,顺势握住顾言之的手说:“这次没有流苏在,我们谁也进不了这地道。” “咳咳。”顾言之咳嗽了声,知道何轶鸣的手下并不相信他,便说道:“不若就让我来打头阵吧。” 何轶鸣说:“我与你一起。” 顾言之沉吟了片刻,觉得没毛病,遂对他点点头,扭身去探查假山当中所布的阵法。 这阵法乃是用巨石和林木所搭,规模十分庞大,人身处其中便很容易迷失,更何况地上还铺设了陷阱一类的措施,一旦不小心触及便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且很快就会被秦翰知晓,难以脱逃。 但顾言之还没把这小小的迷阵放在眼里。 他与何轶鸣并排走着,在迷阵当中左拐右拐,边走边打了个响指,小声道:“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这些都是我布设的捉你的陷阱吗?” “不怕。”趁着刚刚走过一个转角,何轶鸣在他圆润翘挺的屁股上抓了一下:“若是陷阱我也认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去你的。”顾言之紧张地回了下头,身后,小尾巴似的跟着他们的何轶平恰巧转了过来,正目含怨怼地看着他们两个。 “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那小屁孩真是你儿子?”古代男子十五六岁娶妻生子的大有人在,不过…… “何大教主你还真挺早熟的。” “……”何轶鸣稍稍无语了一阵,为了惩罚他的不正经,又捏了捏顾言之的手:“都说了是捡来的。” “你捡来了一个圣子?”顾言之不信。 何轶鸣道:“这有什么,我就是我爹从外面捡回来的。”他爹都是焚火教的现任教主。 “……”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74章 怪不得世人都说焚火教是邪教,这个传承方式果然够邪门的。 好吧,这个玄幻的世界他不懂。 顾言之当即停下脚步,回头冲小尾巴招了招手。 何轶平身后的几位焚火教众立即露出紧张的神色。 这种环境人多反而会误事,跟进迷阵的只有五人,均是何轶鸣选出的平素行事极为小心谨慎之人。他们本就不相信顾言之,如今见他将圣子也招了过去,不紧张才怪。 何轶平倒是没有那种复杂的心思,他对顾言之的仇视完全是来源于这人分去了他爹的关爱和注意。 “哼。”小孩儿用鼻子哼了一声,并没有发出声音,进来前他曾被千叮咛万嘱咐过,不能出声,要跟着他们走,不要乱摸乱碰…… 顾言之无奈,他虽然相信何轶平不会有心捣乱,但他太小了,按照自己的经验,这么点的小孩子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万一触碰了什么机关计划失败惊动了秦翰,又不知道何轶鸣要什么时候才能达成所愿。 想到这他便亲自折返回去,将小孩儿抱了起来。 “唔!” 还趁小孩儿没出声之前捂住了他的嘴。 顾言之凑到小孩儿耳边轻声说:“你自己走是不是累了?还是我来抱你吧,你乖一点,等出去以后哥哥带你去吃糖葫芦,还有桂花糕,我想想还有什么好吃的……” 何轶平眨眨眼睛——合着这是一吃货。 不过作为焚火教的圣子,小孩儿从被抱回教中有记忆时起便肩负着重任。即便包括何轶鸣在内的教众对他都挺好的,但他从懵懂时起便被教育独立自强,像现在这样被人抱着走路的时候少之又少。 他看着这个将自己抱起来的男子,试探性地将两只短短的手臂环在他的脖子上,只觉得对方的手臂孔武有力,托着他走的时候很稳,便不自觉地往顾言之身上蹭了蹭,又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出声。 “真乖。”顾言之没多想,下意识拍了拍小孩儿的屁股,便立刻换来小孩不满的怒目。 “哈哈哈。”顾言之想笑,但好歹还记得场合,只能在心里勾起唇角。 旁边何轶鸣看见他们两个的关系徒然变得这般融洽,也很是欣慰,只是跟在后面的几名手下面面相觑,不能理解这么紧张严肃的场合,怎么看他们的样子倒有种一家三口外出郊游的既视感? 他们不知道刚走了这迷阵的四分之一时顾言之便已知自己的破解之法无误,胸有成竹,这里对于不解起法的人来说却是虎狼之地,但对于他来说倒真如自家后院一般,可以闲庭信步。 一行人终于穿过了迷阵,安全无误地来到了密道的入口处。 密道口被一整块巨大的石板挡住,顾言之走上前去摩挲了半天,现如今他内力高深夜能视物,倒很快被他找到开启石板门的机括所在。 稍微摆弄片刻,石门被无声吊起,露出了里面幽深的隧道。 焚火教教规,圣物不能外露于世间,也不能暴露在外人面前。 顾言之虽然跟他们的核心人物有一腿,但到底不是焚火教的人,所以这后半段路顾言之便不跟着进去了,就在这洞口的位置上等他们出来。 他将小孩儿放到了地上,又叮嘱何轶鸣好好照顾他。 很奇怪,即便对于他来说所有的世界都不过是个游戏而已,他很清楚在这个世界当中发生任何意外自己都可以读档重来,但尽管如此,他仍然不希望有任何一个小孩受到伤害。 上一世是白念,这一世是何轶平。 “去吧。”顾言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说。 “唔。”被温热的手掌抚过面颊,何轶平懵懵懂懂,下意识地有点留恋那个温度。 两名手下先行进入地道探路,他被他爹牵着走在后面,忽然对那个之前对那个之前他很讨厌的男人产生了一丝不舍。 等所有人都进去,再看不见人影踪迹的时候,顾言之独自在洞口处徘徊了一会儿,忽然对着空气说道:“出来吧。” 之前穿过的迷阵中,并肩走出来了两个男人。 这两个人顾言之都认识。一个腰上佩剑,身材高大面容俊朗,是秦翰手下的头号大将袁长东。 至于袁长东身边跟着的那名男子,模样清隽,表情寡淡,眼中透着孤傲和高冷,正是秦翰的另一名男宠,平素与袁小缘私交甚好的陈清。 朦胧的夜色下,顾言之负手而立。 他带何轶鸣一行人进来时并没有感觉到这两个人的气息,可见他们两个是后来跟过来的,且深知外头那道迷阵的破解之法。 “原来是袁大哥和陈公子。” “私闯府中禁地,你可知已是坏了秦府的规矩。”陈清冷冷道。 “这是府中禁地?”顾言之插科打诨:“我怎么不知道?” “即便这不是府中禁地,今日你带二少私自潜入这里,妄图窥探盟主宝物,已是在劫难逃!” 他这句话倒是说中了要害之处。 顾言之开始考虑秦渣男是会相信自己多一点,还是相信眼前的这两个人多一点。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秦翰虽然对他心中有愧,将他摆在了心里,但单就对方明知袁小缘迫害了他和谢云融后仍旧无动于衷这一点上来看,他更加看重的是袁长东的忠诚。 不过他倒也很快就在袁长东的话中迅速判断出了当前的形式:小崽子行事谨慎,在秦府向来都是顶着秦惊风的脸,而看样子这位武林盟主的左膀右臂也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但尽管如此,秦翰已经对小崽子有所怀疑疏离,一旦被他知道他进过密道,他们今夜若能顺利取回圣物还好,若是取不回…… 向来喜欢简单粗暴地解决问题、如果解决不了就干脆放弃的顾言之这一次不得不转动起他那早就生锈的大脑。 “那你待如何?他开始考虑在这里将这两个人一举除去、灭口的可能性。 顾言之对自己的性命都不在意,更何况是虚拟世界中的人物。 他缓缓将手放在了腰间的重剑上。 袁长东直接抽刀,将刀刃架在了他脖子上。 锋利的刀刃堪堪触及到颈间的皮肤,顾言之站在那里一动都不能动。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75章 陈清又是冷笑一声,有袁长东在,他显然不将顾言之的武艺放在眼中,他说道:“不想怎么样,只想请樊公子帮个小忙。” 他说着走到密道前,手指在机括上摆弄了几下,原本已经大开的石门“砰”地一声又合上了。 他用眼睛睨了睨顾言之身后的密道入口:“樊公子请放心,我们今天来并不是来破坏你与二少之间的好事的,只是想请樊公子向盟主证明一点——你与谢公子的关系十分不一般。” 对方冷淡的眉眼微微眯着,散发出一丝胜券在握的笑意。顾言之这才发现他的声音很好听,相貌也算上乘,还有一双跟自己差不多的,狭长的、微微上挑着的眼睛。 这一瞬间他终于确定了对方的意图。 怪不得在发现他与秦惊风的事以后没有立即叫人过来将他们当场捉获,原来陈清的目标压根儿就不在他身上,或者说他的计划仍旧是想要一箭双雕、将自己与谢云融一并铲除。 陈清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樊公子的心思已然在二少身上,今日过后,你大可以与二少远走高飞,如果我同意放过你们的话。” “若我不同意,惊风会被永远困在里面?” “樊公子是聪明人。”陈清笑:“樊公子死在这里,二少被困在密道中不日也会死去,谁也查不到今晚发生了什么。” 顾言之将眸子移到袁长东身上。 如果说陈清做这些事情是为了贪得秦翰的宠爱,那袁长东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这种时候如若他真的忠心,一心一意为盟主着想,难道不是赶紧将人找过来吗?还能由得陈清在这里与自己谈条件、嫁祸盟主心爱之人? “我与谢公子中的春/药,是你下的。”顾言之肯定道。目光却一动不动地钉在袁长东的身上,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那件事是小缘做的,我也很吃惊。”陈清说。 “药确实是袁公子下的,但是算着时机支开我与谢公子的小厮护卫,想必陈公子功不可没吧。”顾言之这话是说给袁长东的:“袁公子是恨我与谢公子,但他这人没有什么心机,做不出那日那般缜密的事情来。” 闻言,袁长东果然将目光转向陈公子,手中的长刀跟着颤了一下,顾言之的脖子上立即多了一道血痕。 陈清面色一变,目光透着寒意,却不温不火、理所当然地解释道:“人是我支走的又怎么样?我知道小缘做了这种事,自然要为他打掩护,顺道帮他一把。” 这么说倒也很有道理,毒是弟弟下的,确实是他自己犯了规矩,也不存在嫁祸一说,袁长东这么想着,怀疑的神情重新变得坚定。 顾言之察觉到这一点,已然明白了他们的关系。 陈清的心在秦翰那儿,而这位袁庄主很明显是喜欢着陈公子的,甚至可以不惜为了他做出背叛自己主子的事。 碰上这么个色令智昏到糊涂了的人,顾言之只能认栽。 他不怕死,但他不舍得那百分之六十的进度。于是顾言之妥协道:“我可以帮你,毕竟……反正我也不想在这秦府后院儿里头待着了。” “所以我该怎么做,你说吧。” “很简单。”陈清清冷的表情忽然多出一抹邪魅的笑:“只要今夜你与谢公子睡一觉。” 顾言之:“……” 他觉得这陈公子大概是疯了。想毁掉一个人的办法千千万,怎么他就如此痴迷地毁坏谢云融的节操? 他缓缓垂眸,拒绝道:“不可能。我答应了惊风,此生此世只与他一人在一起。” 所以你这不是害我呢吗? 顾言之丝毫不在意秦翰和他后宫们的想法和爱恨纠葛,这时候他唯一考虑的事情是——要是让小崽子知道自己和谢云融睡了一觉,那还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被这几年暖冬闹的,□□逸了,东北的暖气都松懈了,完全顶不住寒潮_(:з∠)_ 这个故事如无意外的话明天就收尾了,可能顺便插播下新故事的开头,裹着小被子的作者蔫哒哒地说。 明天见么么哒0 第42章 修罗场的老攻16 “呵, 樊公子果然痴情。”陈清笑道:“那么你是想日后想办法让惊风少爷原谅你,还是今晚跟他一起死在这里?” 这他妈…… 也许在陈清和袁长东看来这个问题根本就不能称得上是问题, 答案只能选一。但对于顾言之来说选了一便会令何轶鸣失望,男主一失望就意味着自己的任务八成是完不成了, 那还不如现在直接就死了。 所以这个问题其实就是个死局。 顾言之失去了耐心,决定干脆放手一搏。 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密集,看起来大雨将至。 狂风吹拂而过的瞬间, 顾言之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他一扬衣袖, 将一把白色粉末撒了出去。 是神仙倒! 经过上次给谢公子下药后的反馈效果,顾言之将自己在上个世界炼药的成分进行了缩减,调配出了适合这个世界人身体的剂量。 其中也包括了神仙倒。 原本想着也许哪一天会用上,没想到却是白忙活了一场, 这种生死关头当然是药效越猛烈越好, 毕竟武功不弱的袁长东长刀正贴着皮肉横在他脖子上。 因为挨得太近,是以对方一旦察觉不对,自己瞬间就会身首异处。 当然如果药效比他出手的速度还快, 自己也就能活下来了。 顾言之赌的就是这神仙倒药效发挥的时间。 粉末在空中飞扬的瞬间,顾言之足下一点, 纵身向后疾退。 但他快,横在脖子上的长刀更快!一抹寒光闪过,刀刃在不甚明亮的夜晚竟仍能闪现出一抹刺眼的光芒! 刀刃再次擦过他颈上的肌肤,鲜血喷涌,然而就在那光芒即将将他笼罩,身首分家的时候, “咣当”一声,长刀落地,袁长东直直地向后倒去。 他将双眼睁得浑圆,似乎没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动不了了。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76章 而武功不甚高明的陈清陈公子,则早在顾言之撒下粉末的那一刻就浑身无力地栽倒在地。 一切归于平静。 顾言之略微扬起唇角,感慨到果然爱拼才会赢。 他回身,浑然不顾自己脖子上正洇洇流血的刀痕,重新将机括打开,这才走过去拍了拍陈清俊秀的脸,在他和袁长东身边盘膝而坐,趁着何轶鸣一行人还未出来的无聊之际,痛苦思索:“所以我该怎么处置、报复你们两个呢?” 从始至终,陈清都没想明白只要选一便可以轻轻松松过上潇洒日子的顾言之为什么要以命相抵,放手一搏。 顾言之有苦说不出。 他有苦说不出,就总琢磨着想干点坏事。 顾言之不是个善良的人,也称不上邪恶。 他习惯将自己不关心的所有人都看成死物,世界如同山川大河,阔海辽源,于是善恶也如同他的痛觉一样,早不知道在哪辈子被他弄丢了。是以他所做的每个决定,好的坏的,都是跟随感觉,看当时的心情。 而任务险些前功尽弃,顾言之此刻的心情并不好。 “哎,罢了,反正我也要走了,就成全你们两个吧。”他说着,突然出手如电,掏出之前给谢云融用过一次的、能致人短暂失忆的药,打开瓶口,分别放在两个晕倒之人的鼻子下面,令他们嗅上一嗅。 两个人均是眼一翻,晕了过去。 然后紧接着,他开始扒他们的衣服。 等何轶鸣带人出来的时候,便看见顾言之正哼哧哼哧,半抱着陈清□□的身体…… 何轶鸣:“???”当时脸就黑了。 几个手下连忙捂上了圣子的眼睛,顾言之见人出来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笑嘻嘻问:“怎么样?” 何轶鸣拍了拍手中包裹严实的布包,示意东西已经拿到,顾言之喘口气,“哦,那就好,还不快来帮忙!” 其实他早在剥他们衣服的时候就知道何轶鸣已经得手了。 因为大宝鉴提示他世界进度已经前进到百分之八十五,很明显是攻略对象的满意程度又有了极大的进步。 不甚明亮的夜色下,何轶鸣发现顾言之的脖子已经被一大片鲜血浸染,就连衣服也已经染红至衣襟,脸上不由又是一变,连忙上前狠狠捂住顾言之的伤口。 “你想流血而死?!” “哦这个。”他就说自己现在怎么浑身无力、感觉有点虚弱呢?原来是流血太多的缘故。 其实有时候不知道痛也不尽然全是好的,后遗症就是身上有伤而不自知,即便知道也容易过会儿就忘。 如果去了修真修仙这种身体机能可以十分发达的世界还好,至少受伤了不会流血致死,但在能量层次低一些的世界还是有点危险的。 好事将近,顾言之不能这就死了,还是要处理一下伤口的。 他的办法就是在自己流血不止的脖子上撒了一把粉末了事。 何轶鸣见伤口果然不再流血,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发现了赤身裸体躺在地上的两个人,以及袁长东刀刃染血的长刀,几乎一瞬间就将这里的变故猜得七七八八。 “你在干嘛?”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顾言之邪恶地龇牙。 对方想让他跟谢云融睡一觉,一石二鸟。那他便成全他们,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一箭双雕。 顾言之将□□的陈公子放在同样□□的袁长东身上,做出他趴伏在他身上睡着了的假象。 听说了原委的何轶鸣有些无奈,他凑近顾言之,不顾手下和儿子还在,在他的唇角上吻了一下,说:“辛苦你了,不过流苏日后再也不会受这样的委屈了。” 他打算今晚就带着他连夜离开秦府,回焚火教。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如你所愿。” 毕竟进度还差百分之十五,剩下的那点儿满意度,他有预感他们会在焚火教完成它。 至于离开秦府,顾言之走得没有一点遗憾。 他不欠秦翰,更加不欠谢云融的。他们喜欢他也好,不喜欢也罢,本质上跟顾言之一文钱关系都没有。 至于那个将他视为耻辱的爹和紫霄山庄,既然对方都没把他当回事儿,他也自然不需要顾忌他们。 顾言之便跟着何轶鸣连夜带着焚火教众撤出了武阳城。 第二日,陈清和袁长东双双醒来,发现彼此赤身裸体地搂抱在一起睡了一夜,均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下意识的寻找衣物遮住身体,却发现散落在地上的衣服,除了紧挨身体的里衣外其他均被撕得破破烂烂成了布条,就好像他们两个昨夜真的经历了什么刺激的事…… 袁长东脸上一红吞了吞口水,陈清表情严肃,嫌恶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先不提他们有没有发生什么关系,二人在秦翰最重视、就连袁长东都没资格进去看一眼的密道前醒来,光天化日的,若是被人知道…… 袁长东只记得自己被陈清叫了出来说要做一件大事,却全然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昏迷在这个敏感的地方很明显就是被人算计了,他也识得厉害,与陈清一起勉强将地上的破烂衣服都套在身上,刚刚走出迷阵准备离开这片花园的时候,却被正赶过来的秦翰撞了个正着。 顾言之对自己药效掌握得极准,就如同陈清有能耐操控他跟谢云融被捉奸一样,他也同样能操控秦翰去捉他们。 一大清早看见两个人衣不蔽体地从自己请高人精心布置的迷阵中走出来,秦翰令人将两个人缉拿住,首先做的却是先进密道去看看。 当他发现圣物已经被盗之时,便瞬间震怒,任由陈清和袁长东怎么解释也听不进去了。 他是看在袁长东的面子上才放过袁小缘一马的,甚至不惜得罪了谢云融和樊流苏这两位心上人,已经惨遭数日冷落。 因为这他已经顺道记恨上了袁长东,只是念及对方是他的左膀右臂和多年忠诚才隐忍不发。 但现在秦翰却只为自己的袒护后悔起来。他觉得自己是太纵容他,才能引得他敢在老虎口中拔牙,既睡了他的男宠,又偷了他的东西。 “说!你把圣物放在哪了!” “什么圣物?”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77章 秦翰对圣物极为看重,要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要嫁祸毁了焚火教,所以即便是他的左右手,袁长东也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他只知道盟主近些年越来越暴戾不讲道理,叫原本对他忠心的人都不免一点点失望起来。 ……他与陈清衣不蔽体地双双晕倒在迷阵中,明显就是被人陷害的,要不然又何必等天亮再走?可这些对于已经对他心生怀疑的秦翰来说,不过都是借口。 袁长东失望凄厉地仰天长笑三声,眼角余光瞥见还傻愣愣站在那里的陈清,心底眼里都是这个人,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好歹要为阿清谋一条后路。 跟随秦翰多年,他很明白秦翰的无情和猜忌,今日以后就连自己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更别提并不怎么受宠的阿清了…… 想到这里他重新拎起长刀,拉住陈清,试图在层层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这样的反抗明显更加激怒了秦翰,两人打成一团,秦翰虽然练了邪功已近走火入魔,但仍是百年不遇的高手,二人打红眼后袁长东根本不是他对手,被秦翰一个失手给刺中了要害。 鲜血喷涌在陈清清冷的面容上,袁长东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眸正对着他,叫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关于昨夜,他的记忆还定格在知道了樊流苏和二少的奸情,拜托袁长东跟他一同捉奸的画面上,至于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一点儿都搞不清了。 秦翰手握长剑的样子看起来像个煞神。 连跟随自己多年的手下都杀……陈清知道袁长东一死,自己单凭一张嘴,便再也解释不清楚了。更何况旁边那么多人看着,即便秦翰日后知道他们是被陷害的,身为武林盟主也不能担上错杀手足的罪名。 他终究是难逃一劫。 另一边,顾言之跟何轶鸣一起带着何轶平,连续赶路回了焚火教。 秦翰在解决了袁长东和陈清后的第二天才发现顾言之失了踪。因为樊公子近段时间心情不好,不仅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就连往常惯用的小厮都在他一怒之下被他赶走了。 新来的小厮没有召唤是绝不敢轻易去打扰公子的,直至傍晚发现人已经不在屋中。原以为樊公子是出去散心的众人一开始也没有紧张起来,等发现主子彻夜未归,这才慌乱地向秦翰禀告。 而此时赶了整整一天的路又沿途消灭痕迹的一行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追上了的。 因为夺回了圣物心情好,连日赶路的众人都没觉得疲惫。 大人尚不觉得累,何轶平更加不觉得了。 他年纪小还什么都不懂,他爹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了,只当是游戏。外加在车上的时候有顾言之陪他玩儿,枯燥的赶路时光也丝毫不觉得乏味。 以前他讨厌顾言之是因为爹爹带他直接回了竹屋都没有跟自己讲话,也没有摸头。何轶平觉得他分走了自己爹爹的关爱。 但现在顾言之变着花样儿地陪他玩,再敏感也还是小孩子的何轶平哪里还有不喜欢他的道理。 顾言之虽然表面不耐烦,可毕竟有经验,对于带孩子还挺有一套的。 一行人一路上虽然警戒,却仍旧是说说笑笑地回到了焚火教。 圣物重返焚火教,使焚火教众人武功得到精进。 其实在车上的时候何轶鸣便已经给他看过圣物的模样——不过是一块几拳大的水晶石头而已,整天呈蓝紫色,看起来很像一大块琥珀糖。 当时见了以后顾言之就生出了一种想要舔一下看看是不是甜的的冲动。 何轶鸣跟他解释说这块水晶蕴含能量,能够帮助修炼焚火心法的教众提升功力,但具体是为什么他们谁也说不清。 就像谁也说不好他无意中从山下捡回来的小孩儿怎么就是能感应到圣物的圣子一样。 顾言之对这些也不感兴趣。 但他的到来却着实在焚火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曾经顾言之还想过为了不叫副教主为难隐瞒身份改名换姓,可何轶鸣却并没有刻意隐瞒他曾是秦翰男宠的事实。也因为他的帮忙他们才能那么顺利地摸进密道入口和破除密道中的机关,经过那几个手下的一宣传,焚火教众对他的接纳度竟然还很高。 最主要是何轶鸣在教中德高望重,很得人心,被他看中的人只会招来羡慕和嫉妒,并不会被人质疑和猜忌。 这倒是省了顾言之不少精力,便一边安安心心地留下来当他的副教主夫人(教众对他的称呼),一边继续探查何轶鸣心目当中所追求的美满。 至于秦翰,在秦府的时候何轶鸣就搜集到了秦翰嫁祸给焚火教的证据,又派人几次试探、挑衅,想法儿逼他在正道人面前用了邪功,被人联手当场伏诛。 一代叱咤风云武林盟主最后却落得个身败名裂、不得好死的下场,自此秦府陨落,谢云融不知所踪。 正道之人相互猜忌,焚火教反而成为武林人士趋之若鹜的正义所在,这个世界的进度条也蹭蹭飙升,直到老教主过世、何轶鸣成为新任教主为止,进度卡到百分之九十八,便开始不温不火了起来,无甚变化。 为此顾言之也没有心急,着急也没有用,唯一的愿望就是下个世界大宝鉴能明确告诉他要攻略的对象到底是谁,免得他像这个世界一样走了不少弯路,以至于小心眼的何教主到最后都以为他是个浪荡爱撩又喜好美人的性子,每天都把他看得死紧。 顾言之有十足的理由可以相信剩下的那百分之二是因为何教主不放心他,心中才迟迟不觉得圆满。 然而事实上后面的许多年他都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当教主夫人和教育圣子上了,哪儿有空去撩人呢? 这事要追究起来,还得归结于秦府倒台的时候,是他开口让何轶鸣将谢公子从里头救了出来这个原因。 谢云融说白了也是个可怜的人,年纪轻轻被秦翰看上关进小黑屋做了禁脔,如果不是那样的话,他跟秦府应该没有瓜葛,也就不会再有这后面的事情。 这个人虽然没做过什么好事,但他做的事全是为了自保,也不能说他又多坏。 顾言之是看他可怜,脑子一抽没管住嘴,就怂恿小何教主去救人,可完全不是什么贪恋他的美色。 但何轶鸣显然不这么觉得。 顾言之觉得自己也很无辜。 毕竟小崽子要是不乐意大可以不去救人。 事实明明是他与谢云融私交不错,不忍美人因为秦翰的关系落入武林中人的手中受辱,却偏要算在自己的头上,顾言之气得不轻。 虽然很明显谢云融也没有对他死心,就算后来明知道他跟扮作秦惊风的何轶鸣早在秦府时就珠联璧合,也依旧没有放弃,甚至还考虑要为他做攻。 知道了这一点后的何轶鸣一气之下将谢云融安置到了万里之外,直至他自己垂垂老矣、白发苍苍的那一天还记得。 顾言之接到了大宝鉴提示世界进度完成的时候正在为何轶鸣操办后事。 这个提示来得有点晚,但顾言之不认为是大宝鉴的提示延时了。 何教主是个极度负责的人,他倒觉得是死后教主的英魂也还在这个世界盘桓不散,要最后看自己几眼、确定自己无事才会圆满离开。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78章 “小崽子,”顾言之对着灵堂上的木牌喃喃自语:“看了我一辈子还不放心我是不?你放心,我这就随你去了,在这个世界绝不去撩旁的什么人。” 他在这个世界跟何轶鸣一起把所有该做的想做的事都做了,已经了无遗憾,走了以后再开始新的生活也能了无牵挂了。 “只求你保佑我在下一个世界能一眼就认出目标来,保佑我早日见到儿子。”他在心里说。 说着他缓缓闭上眼睛。 又是一年花开的季节,早在数年前由何轶鸣让位继承教主之位的何轶平披麻戴孝地走进灵堂,正想劝解他爹不要太悲伤时,却发现那个身形高大英俊爱笑的男人正靠在灵台上,已然安详地闭上了双眼,手指还轻抚着台面上最新、最靠前的灵牌。 仿佛是已经约好了,他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 顾言之眼前白光一闪,再睁开时已然回到了虚无空间当中,一抬头,只见天空之上又多了两颗星星,就连这阴暗的空间都被照亮了许多似的。 “唉。”他叹了口气,就像刚玩完一场逼真到直击心灵的游戏一样,只觉得身心都是疲惫的,顾言之大刺刺地躺在地上,倒头便睡了。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却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他还是那个一心一意只想回到现实世界寻找儿子的父亲。 说起来,自己辛辛苦苦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才只得了三颗星,距离九九八十一颗星还差的远,这样一想,又不自觉的感觉到丧气起来。 但也没有别的什么选择了,有目标起码比从前什么都没有要好得多。 他重新召出大宝鉴,大宝鉴不允许越级直接去更高星的世界,于是顾言之在一个三星世界上隔空一点,得到确认后便传送了过去。 来之前顾言之看了一眼这是一个比较安逸的世界,起码顾言之所投生的男主出生在一个极为和平的小镇上,不像前两个世界那样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 可虽然有了准备,当他在一片嘈杂中睁开眼时,仍是被一大片鲜亮的红色晃到了眼睛。 “醒了醒了!舒少爷醒了!”一个梳着发髻、头戴红花,脸扑得粉白、一笑满脸皱褶的中年女人映入了顾言之的眼帘,把刚睁开眼睛的他给吓了一跳。 “快去通知大少爷,舒少爷醒了!”老女人笑着,差点连带着脸上的粉都簌簌落下。 顾言之被一群人围着,能听见旁边女声嘤嘤嘤地哭泣声,有两个小厮模样的人扶他起来,环顾一周,入眼的尽是红烛幔帐,鸾凤和鸣,高照华堂。大红的喜字贴得遍地都是,周围人穿得也喜庆,很明显他这是来了婚礼现场。 再略一审视己身,自己身上穿着的可不就是大红喜袍?头上戴着的俨然就是凤冠霞帔! 这这这…… 顾言之不顾众人感想,连忙向自己□□摸了把,确定重要特征还在,这才松了口气。 于此同时,大宝鉴那令人怀念的鲜红弹幕字体开始成群结队地从他眼前划过。 将四周围着他嘘寒问暖的人通通无视,顾言之重新闭上眼睛,将弹幕通篇看完,终于了解到了一些内容。 他现在仍旧生在古代,只是一个商业比较发达、商人并不是贱籍的朝代。 这具身体的原主叫舒笑然,是商贾之家舒家的小少爷,从小就被娇生惯养,养成了飞扬跋扈眼高于顶的臭毛病。 这是个三个性别的世界,分别有男人、女人和体貌特征表现为男性但却可以生育的哥儿。 舒笑然就是哥儿,今年十六岁,到了要出嫁的年纪,舒家在这隆宁镇上也算新贵大户,作为舒老爷最宠爱的小儿子,舒笑然的夫家自然也不能太简单。 舒老爷早就有意与镇上的最富庶、生意做得最大的应家联姻,平时没少攀附巴结,自小就经常带舒笑然去应家玩。两家在生意场上有往来,关系还算不错,舒笑然是哥儿不是女子,这么做倒也不会遭人诟病。 但问题是应家有三个儿子,两个已经成年,应老爷有意给应家大少爷指婚,原主却一心一意只想要嫁给应家二少。 按理来说应家大少爷应佳逸是嫡出,本应是最好的选择,可惜他身体自小病弱,常年拿药吊着还一不小心便会去掉半条命,实在是个短命鬼。 又听闻因他常年卧病在床,便养成了阴鸷古怪的性格,寻常人很难与他多相处。 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一命呜呼的人,脾气还不好,别说舒老爷子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儿子跟了他,镇上但凡一个疼爱子女的父母都不会让自家孩子嫁给他。 那应大少也知道自己身体,大概是无意牵累旁人,所以今年已经年过二十,仍旧没有娶亲。 与他相比,二少应佳鹏则方方面面都是个合格女婿的人选。 虽然是个庶出,但谁知道大少爷什么时候一口气上不来就过去了呢?从应家家主虽然疼爱自己的嫡子,却没有限制庶子的权利和地位便可看出,谁才是未来应家真正的主人。 应二少风流倜傥,潇洒不羁,几乎是全镇未出嫁的姑娘和哥儿趋之若鹜的对象,就连原主舒笑然也早就喜欢上了他,即便应家老爷想给自己病弱的嫡子寻一门好亲事,开出天价条件让他嫁给大少,舒笑然也极力反对,声称他只想跟着二少。 而舒家自然也不想把小少爷送过去,为了推卸掉应老爷的提议,甚至暗地里找人造谣,说应大少不仅常年卧病在床,而且还不行,谁嫁过去都得守活寡。 一通谣言造成满城流言蜚语,应大少似乎也死了心,跟他爹自请退了这门婚事。 然后这个时候,上一世顾言之就穿过来了。 因为一直有天道看着的缘故,顾言之最忌讳这种“不行”的言论,觉得舒家怕直接拒绝会得罪应家失了利益而造谣人儿子不行的事做得忒不地道。 就算应少爷真的不行,那也不是舒家应该造谣外传的。 他这人向来没什么正经,那会儿觉得这应少爷也是可怜,于是就改口,跟舒老爷说自己要嫁给应佳逸。 舒老爷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换了芯子,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为此父子两个还大吵了一架。 但儿子是被他惯坏的,舒笑然坚持,他也没有办法。 更何况如果在满城皆知大少“不行”的情况下依然选择嫁给大少,也能很好地在应家面前刷一波好感度。只要得到应家的扶持将自己家的生意做大,到时候就算应佳逸一命呜呼了,他舒家的小儿子,谁还不是抢着娶回家? 当时的舒老爷安慰自己想到。 于是喜事继续操办,顾言之就一边耐心等着“嫁人”的那天,一边游戏人间。 他从未对自己的未来考虑忧心过,因为上次来到这个世界他还是漫无目的的游弋状态,耐心被磨没,什么都可有可无,压根儿就没打算过未来。 但其实事情的发展也没有给他足够多的时间让他多想。 上花轿、拜完堂被送进洞房以后,他就被一杯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毒酒给毒死了,直接换成下一个世界。 大概是心之所向,所以即便是莫名其妙就死了,顾言之也心中无感,没有所谓。 但现在既然又回来了,前尘往事,归欠了自己的债,则都要一一讨回来。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79章 差不多将大宝鉴提示的内容、自己的记忆和原主的记忆融合在了一块儿,顾言之晃了晃发晕的脑袋,又听见人群一阵骚动,有人小声道:“大少爷来了。” 随即,满满登登挤了一室的人自门口处自动分成了两队,将中间的道路空了出来。顾言之抬起发昏的脑袋,极力睁开视野仍旧很模糊的眼睛,就看见一个一身红色喜服的细瘦男子向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男子虽然身形单薄还微微有些驼背,但与旁边的人一对比,仍旧能看出他身量很高。 他的相貌五官端正,极为俊俏夺目,只是面色过于苍白了,被他清减消瘦的身形一衬,却愈发显得霞姿月韵、雅人至深。 俨然便是这嘈杂环境中的一股清流。 顾言之知道这就是大少应佳逸了。 应佳逸缓步走到他身边,屈膝低头看他,目光中却无半点关切之意。 顾言之将他冰冷的眼神看在眼里,正觉得奇怪,他眼前的弹幕一划,大宝鉴给出了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提示—— 【本世界攻略目标:应家嫡子,应佳逸。】 第43章 病态的老攻01 顾言之:!!! 真想不到, 他上辈子的许愿竟然成了真! 大宝鉴给了他任务目标的提示,这可省了不少事! 顾言之丝毫不想掩盖自己心中的惊喜, 就导致应佳逸刚刚蹲下时,便猛地见到少年对自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灿烂的微笑。 少年无疑有一张鲜嫩的面孔, 唇红齿白、面若冠玉的惹人疼爱,再配上这么一个绚烂的笑容,更显得玉雪灵动, 哪里像是一个刚刚服了毒被人从鬼门关中救回来的人? 他微微一怔, 过大的动作幅度让他忍不住以手帕掩在嘴上咳嗽了两声。 “大少爷?!”少年立即紧张起来,伸手一把攥住他的衣袖问道:“你没事吧大少?” “无碍。”应佳逸有洁癖,且不习惯与人亲密接触,不动声色地将衣袖从少年手中抽出, 反问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少年眨了眨洪波涌动的大眼睛:“我没事的, 发生了什么?” 后面的声音被淹没,媒婆见他没事,连忙掐着尖细的嗓音在旁边道:“没事就好, 哎呦少夫人没事就好!” 因着他们已经拜过堂算是夫妻了,这会儿按照习俗正应该是顾言之在洞房中静候, 应佳逸出去向宾客敬酒的时间,外人聚在洞房之中已是不对,不能耽误太长时间,媒婆说了几句喜结连理、佳偶成双的祝福话,就连忙招呼众人出去。 吵闹来得快散的也快,应佳逸看了他一眼, 被众人簇拥着走出了洞房。 等下人将这里打扫干净,室内便只剩下顾言之一人了。 方才的场面太过混乱,其实如果没有大宝鉴的前情提示,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大概就是他中毒被人及时发现催了吐,所以即便他已经是被毒死了起死回生,也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 他们只觉得他是吃坏了东西才口吐白沫的,因着是个特殊的日子,见人救回来了,便没有人坚持让已经被请到府内的郎中来给他号号脉。 这是一个极注重风俗礼仪传统的世界,成亲都讲究个圆圆满满,像他身上所发生的这种意外少之又少,大家心里忌讳,没人会想要深究,也属情理之中。 顾言之看了看桌上的点心瓜果,上一次他离开这个世界就是因为肚子饿吃了一口糕点所以中了毒,但那块被他咬剩一半的糕点早已经被人收走了,或是刚才收拾的丫鬟们,或是那个要毒杀他的人,总之已经不在桌上。 所以查无所查。 令他比较在意的是自从重新回到这些穿越过的世界,第一世时他什么都没有,第二世便多了药材空间,到了这一世大宝鉴则干脆提示他目标对象了,那么是不是说明——他可以要更多的东西? 顾言之先查询了下攻略进度,大宝鉴显示这个世界为敌当前进度为0.1%。 知道大宝鉴跟自己是联结着的状态,顾言之又试探问:“是谁毒害了我?” 眼前干干净净,并没有弹幕出现。 像这种剧情外的事情大宝鉴是不会给他任何提示的,不过顾言之早知如此,也不在意。 他的目的就是完成世界进度将三颗星星拿到手,至于报仇什么的,只是顺带。 于是他又问:“应佳逸想要什么?” 依旧没有回应,一无所获。 不过经历过前两个平均寿数都很长的世界,顾言看待这个世界还是十分乐观的——一个平均寿数几十年的地方,他撑死是陪目标耗个几十年,已经很满足了。 而且目标就是他这个身份的相公,可比上一世他又是男主的男宠,又是男主儿子姘头的关系简单多了,想要下手也方便。 顾言之美滋滋地想着,已经不由自主地走到铜镜前去打量自己的形象。 虽是男子,活得也相当粗糙,但顾言之对自己的外观形象一直都极为看重。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骨子里就是个这样在意自身相貌形容的人,多少年了也没改掉。 镜中的少年看起来很年轻,容貌也算上佳,头上戴着的凤冠样式并不夸张,是一个小小的凤凰形金冠,四周镶嵌着夜明珠,将少年的皮肤更衬得雪亮白皙。 只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稚嫩,让猛地照了镜子的顾言之有些不习惯。 不过他好歹是历经千世的老妖精了,又陪同过两位少年的成长,想要办个十几岁的模样还不容易? 顾言之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目光清亮如水,黑白相间,黑色的瞳仁漆黑如墨,白色的眼白纯洁无瑕,栩栩如生,竟带上了几分少年人独有的稚气。 满意地坐回到桌子前面,这回再回来他对毒性和药性的理解已非昔日可以比拟,用鼻子将桌上的食物都嗅了一遍,确定有毒的都被人撤下了,便撸起袖子大快朵颐。 等到过了酉时,花灯初上,宾客散尽之时,他听见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这才坐回到了床上,还不忘将早就飘落到地上的红盖头拿起来铺在了脸上。 成亲其实是个力气活,透过眼前薄薄的红纱向外望着,能依稀看见当先推门而入,逐渐向他床笫走来的高挑身影脚步有些虚浮。 ……应大少身子骨一向很弱,这一天下来估计被折腾得够呛。 顾言之心里想着:“恰巧我的空间当中有灵药,我又熟悉炼丹治病,倒是给目标号号脉看看是什么毛病,也许我能治他的病也说不定呢。” 没有什么比久病缠身后被治愈更令人觉得满足的事情了。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80章 到时候没准儿攻略进度能一飞冲天达到满格,自己也就可以拍拍屁股,潇洒走人。 顾言之喜滋滋地想着,在媒婆的言语指导下,他头上的红纱被应佳逸掀了开来,露出少年喜气洋洋的一张脸。 应佳逸睫毛抖了一下,又听从媒婆的话,坐在顾言之旁边的合欢被上,拿起旁边丫鬟手中的酒,一杯自己握着,一杯递给了顾言之。 纤长苍白的手指捏着酒杯的样子煞是好看,顾言之心情好,便看什么都顺眼,他笑嘻嘻地接过应佳逸手中的那杯酒,也不矜持,主动挽上了大少爷的手臂。 “大少,请。” 他说完,当先将杯中的合欢酒一饮而尽。 酒水很淡,估计是因为大少不能多饮酒的缘故,里头掺了水。 事实上顾言之想的也没错,稍微有点风寒感冒都能去了半条命的应大少自然不能饮酒,他在外面敬了一晚上的酒,其实喝的都是水,今晚这一杯交杯喝的却是唯一一杯酒水。 但饶是掺了水的酒,从未沾碰过酒的应大少仍被呛得面色发红。 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他又想要咳嗽了,余光一瞥,少年已经颇为豪迈地喝下了自己的杯中酒,便强行忍住了咳,也跟着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两人都将自己酒杯中的酒喝得一滴不剩,媒婆喜滋滋地说了道喜的话,便带着下人们出去领赏了,接下来的事要两位少爷单独来完成,谁也插不了手。 室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顶了一天的重冠,顾言之老早便觉得脖子疼。这会儿礼也成了,没人能来打扰他便也不想再顾及什么礼仪。 将头冠摘下来,一头青丝散落开来顺势披在肩上,顾言之看了看应佳逸,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凑过去:“不早了相公,我们早点休息吧。” 应佳逸的面色还是那么苍白,但气色却比白天时好了不少。他并没有即刻休息,而是道:“等一下,先讲清楚白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顾言之眨眨眼,正想着没想到大少心思这么缜密,那么多人都没发现他被下毒的端倪,这个礼成之前不允许与他见面的人竟发现了。 不过既然知道了,便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反正他与他是一条路上的人,不仅是在这应府中要相互照应,在这整个世界都是。 “你察觉到了……”顾言之正要为有人毒杀他的事向大少打小报告,只见应佳逸目光直直地盯着他,语气不善道:“我已推了我们俩人的亲事,既然你那般不愿意,又何必要反悔嫁给我?” “我……”新婚燕尔的,怎么说这个?顾言之看向应大少,只见对方的表情很淡,但目光却十分凶狠严厉,带着一种叫人见了毛骨悚然、却偏又移不开眼的毒辣。 ……又是这样一双乌漆漆的恨不得将人吸进去的眸子。 顾言之看得走了神,全然忘了自己要说的话,却十分清晰地听见应佳逸说:“你既然已经答应嫁给我,又为何要服毒自杀?” “是要羞辱我吗,为了我二弟?” 后面一句话他说得很轻,可清朗磁性的声音掷地有声般,透着原声主人的偏执和阴鸷。 “???” 那双眼睛如刀子般锋利而摄人,像顾言之这样过尽千帆的人竟也被那道严厉的视线生生逼得回过神来。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依旧风轻云淡的、苍白面孔,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也许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顾言之的头脑中浮现出一连串问号,但联想到原主从前对应二少的痴迷疯狂程度,倒说不上是大少想太多了,还是呈现在眼前的事实就是这样的。 万籁寂静的氛围里,满室的艳红色琳琅而刺目。 顾言之扮成的少年睁着无辜的眼睛,怔怔望着应佳逸:“大少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明明……” 应大少却对他那副无辜脆弱的样子完全不感冒。他伸出两指钳住了少年的下巴,分外俊俏却冷酷的脸正对着他,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来到我身边,但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不要动歪心思。” 对方根本不听他的,上来就自顾自地说了这一番话,要按顾言之以前的脾气恐怕早就皮笑肉不笑地反击回去了。 但经历了两个世界的舒心日子,顾言之的好脾气已非昨日可比,早就突飞猛进,连耐心都变多了。 他在露出自己不耐烦的本性和扮演单纯无害的小绵羊以讨好男主上犹豫了几息的时间,最终败给了应佳逸那张苍白却格外俊逸的面孔,以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瞳仁上。 他不知道应大少是否是吃软不吃硬。 但就对方那副“娇弱”的身板儿,他觉得还是软着点来比较好。 于是顾言之摸上了那只正虚抬着他下颚的手,软软地说:“相公你在说什么?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说着不由应大少再多说半个字,顾言之已经踢掉鞋子主动滚进了床里面。 床上铺着一床大红色的合欢被,顾言之滚进床里后便开始自顾自地脱衣服,红色的喜服丢得满地都是,等脱得只剩下里衣后就钻进了被窝里,倒头就睡。 这一日单就他这具身体来说不仅从早折腾到晚,而且还经历了一次重生。之前还不觉得,等脑袋挨到枕头上后他的意识很快就朦胧了起来,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应佳逸:“……” 看着地上被少年没规矩地扔了一地的红色衣裳,听着被子下面传来的小呼噜声,他难以相信,少年竟然如此不设防地,就在自己身边睡了过去。 掩唇咳嗽了两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喝了杯酒的缘故,他原本苍白的面颊上此刻多了两坨红晕,就连没有血色的唇也稍微上来了点颜色。 然后在酒气的蒸腾下,他想起了那个最近四处兴起的,关于他“不行”的谣言。 虽然明知道这言论最初的时候就是正呼呼睡在自己床内侧的人造谣出来的……但,该不会他真的觉得自己不行吧? 应佳逸的眸色暗了暗。 他徐徐伸手,带着翠绿色翡翠扳指的手缓缓掀开丝薄的锦被,轻轻摸上少年的面颊,在少年的面庞和脖颈处稍稍徘徊,又一路向下,顺着少年睡得松散的里衣滑了进去。 入手是一片紧致嫩滑的肌肤,以及少年郎骨骼独有的健朗轮廓。 “嗯~”在被冰凉的手指触摸下,少年发出了一声不知是舒服还是不舒服的嘤咛声。 但这声音却让应佳逸狠狠地抖了一下,立即撤出了自己的手,怔怔望着。 他有洁癖不愿与人接触,素来被人碰了下衣角都会不乐意,但今日此刻,他竟然主动摸上了少年面庞和里侧的肌肤……还不觉得厌恶。 甚至他很清楚就在剥开少年衣服的那一刻,他脑中不仅全无嫌恶,心中唯一想着的事情竟是——既已结为夫夫,那么自己对他做什么都不过分吧? 应佳逸微微抬眸,目光落到少年的面庞上。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81章 烛光下,眼睫在眼睑下方投下了一片阴影。 顾言之第二天醒来,发现睡着之前明明还穿着里衣的自己竟然全身都是光/裸的。 少年人瓷白的肌肤陷在大红的被子里,春光乍泄。 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他到底是上千年的老司机了,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至少应佳逸没对他做过任何事,这一点顾言之倒是可以确定的。 什么都不做,那又干嘛要扒他衣服? 难道应大少真的不行? …… 身边空空如也,一大清早的,也不知道应大少起这么早是去干嘛了? 顾言之摇了摇床帏上挂着的铜铃,很快就有侯在门外的婢女鱼贯而入,给他捧来洗漱用具和衣服。 仍旧不喜欢让人伺候,顾言之自己动手漱了口又抹了把脸,那些进来的婢女们都埋头不敢看他,他自己倒不怕被看,但仍是体贴地令她们将衣物留下、自己退出去即可。 “是。”训练有素的婢女们又一一退了出去,顾言之翻身下床,正要穿衣服的时候,刚刚关闭的房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他看了一眼,是刚不知道干嘛去了的应佳逸应大少。 不得不说,大少脱了那一身鲜红到有些艳俗的衣裳,换上素雅洁净的白衣后,倒更显得十分英气挺拔,气质出尘。 他的身量很高,身板瘦弱,所以即便微微有些驼背也并不难看。相反的,他苍白的面容和细瘦的身躯搭配起来,却会给人一种脆弱的想要去保护的美感。 顾言之只看了一眼便没有管他,大咧咧地开始穿着自己的衣服。 应佳逸似乎没料到他还光溜溜的没有穿衣服,一愣之下不禁扭转了视线,将目光落在地上的某一处,并不看他。 “虚伪。”顾言之在心里骂了一声。 昨天剥人衣服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羞呢?新婚之夜的蜡烛整夜不灭,该看的早就看了,现在倒躲闪上了。 他虽这样想着,表面却十分乖巧恭敬。只听应佳逸说:“穿好衣服后便与我去拜见爹娘吧。” “哦,好的相公。”顾言之颇为顽皮,说着就麻溜儿穿好衣服,挎上了大少的手臂。 应佳逸:“……” 新婚之夜的第二天也同样忙碌,新媳妇要向公公婆婆敬茶,随后被相公带着在府中认亲,这是这个世界哥儿嫁到名门大户的规矩。 若是女子嫁入则免去第二条;若是小门小户的人家,讲究会更少。 顾言之先跟着大少去给他爹娘奉茶。 坐于上首的是一个中年员外模样打扮的男子,和一个看起来仅有二十几岁的美艳女子。 顾言之知道,那男子是应佳逸的爹,但那女子却是应老爷的续弦,二少和三少的生母刘氏。 应佳逸的母亲很早以前便开始重病缠身,于多年前不治身亡。 大少还有个双胞胎妹妹,也在四年前难产死了,只留下个遗孤在世上,无人看管。 也是因此,早些年外面就一直有些风言风语,说应大少生母杨氏这一脉不详,死的死亡的亡,也只有命还算硬的应佳逸还活在世上,却也是个半死不活的药罐子。 对于这一点,倒没有人说应老爷克妻。 因为上首的刘氏不就活得好好的?两个儿子也都身体健朗,很有出息。 但也许是顾言之经历的事情比较多的缘故,他总觉得三妻四妾,像这种大家族中一支独大的情况很违和。 听应大少昨天那语气就好像跟二少有仇似的,这就足以说明许多问题了。 可要说这样却也不对。 应家两位少爷明明是一对和和睦睦、兄友弟恭的亲兄弟啊!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要不然舒老爷也不会在明知道二少是未来应家家主的前提下还同意把儿子嫁给大少。 刚刚敬完茶,一边被循例训话,顾言之一边疑惑地向大少的方向看了看。 应佳逸心有所感却并未扭过头来看他,只是眯起狭长的眼睛微微睨了他一眼,示意他在父亲面前要守规矩。 他这一套动作做下来,幅度不大,却足以令人注意到他们这里发生的情况。 ——年少的小媳妇性子活泼受不了静,大少便悄悄提醒他,要他老老实实地听爹娘的训话。 其袒护宠爱之意,显而易见。 上首的刘氏咳嗽了一声,道:“你们父亲正在讲话,你们在下面这般拉扯,还有没有礼数规矩?” 应老爷却惊讶于向来冷漠的儿子这忽然的细心和爱护之意,不仅没有怪罪他们两个,反而还惊奇地看向了顾言之,摆手说道:“唉,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讲究。” 刘氏表情不善,却没有再说话。老爷既然都说没事,她这做后母的也不好再追究。 倒是叫顾言之有些诧异,应佳逸就算再不济,也是应家的嫡长子啊,刘氏本就是个续弦,母家身份也不高,怎能如此肆无忌惮地当众批评大少? 本着应佳逸是这个世界的目标的原则,外加上目标他身形单薄看起来很脆弱,大少很快就成了顾言之的护短对象。 他做事情,好坏都全凭喜好,决定了便不会再多考虑对错。于是顾言之很快就给自己制定了计划:一是要帮应佳逸治好病。 二是要帮他在应家夺回属于他原有的尊重。 另一旁,多年的好修养让应大少即使被后母压了一头面上也依旧纹丝不动,他压根儿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只是身边的少年时不时神色杳亮地望着自己,那一双圆圆的天生带笑的眼睛会发光似的,叫他被看得很是不习惯,浑身不适。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发文的时候作者君还在开年会,原本想先放存稿箱修修再发,没想到愣是没抽出时间来_(:з∠)_ 不过发了就不想再修了,粗糙也有粗糙的好处吧,总之上个故事完事儿啦,开始新篇章(*^▽^*) 来个小清新故事,病弱变.态攻×清新脱俗粘人受,总之就是个我们受又荡漾了的故事~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82章 第44章 病态的老攻02 因着怕体弱的儿子操劳太久, 应老爷没多说什么,赏了顾言之不少名贵物件便放他们走了。 顾言之道了谢, 主动挽上应少爷的手臂与他一起走出老爷的院子。 刚出了门,应大少就将自己的手臂从他怀抱里头抽出, 习惯性地咳嗽两声,独自向前走去。 顾言之无视了应佳逸的冷漠,仍旧兴高采烈地跟在大少后头, 前往小花厅去见他的兄弟姐妹和亲朋。 大少一路不说话, 他便只能唱起了单簧,叽叽喳喳,从后园中的草木山石聊到了气候天气,应佳逸头一次碰上这样的人, 只觉得魔音灌耳, 竟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少年紧张地凑上去扶他:“大少你还好吧?” 一阵咳止住,应佳逸一抬头便对上了少年关心的目光。 ……那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作伪。他略一怔愣,态度不禁缓和一点:“没事。” 向前行了两步, 又忽听少年关切问道:“相公的身体是打小就这样,还是……” 应佳逸的脸色忽然就黑了。 方才扶人的那一下, 顾言之刻意给应佳逸把了脉,想看看这少爷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甫一摸上手腕儿他便觉得脉象有异,想继续再摸,病人却不配合了,所以才有此问。 哪儿想到他不过寻寻常常地问了这么一句,大少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如果眸光可以杀人的话, 顾言之这会儿估计已经读档重来了。 应佳逸目含警惕,冷声问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早就听闻大少脾气怪异,顾言之原本还不在意,但从昨儿晚到今白也算是把这古怪见识了个十成十,他倒不觉得大少这样有什么难相处的,反而还很有趣。 毕竟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顾言之见多识广,对每一款人设都能轻松驾驭,他自信总有一款会适合大少。 于是他重新粘了上去:“随口问问嘛!我是心疼你啊相公~” 应佳逸:“……” 拉拉扯扯间两人已经快要走到小花厅了,没等抬腿迈足跨入花厅外的圆形拱门,便听见了里面传出的嬉嬉笑笑的声音: “也不知道大哥跟大嫂昨晚过的好不好,可惜哥儿没有落红这一说,真想知道……” 说话的是应家的三少爷应佳俊。他也是个从小被宠坏了的主儿,今年已经十四岁了还十分顽劣,刘氏前段儿时间才给他找了个填房丫头开窍,这会儿对那床笫之事正是兴趣浓的时候。 他话音一落,其他的几个兄弟都哄笑了起来。 闻言,门外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应佳逸这一辈儿除了他和应佳鹏应佳俊三个男子以外,还另有三个哥儿没出嫁,分别是应老爷的几位妾室所出,顾言之跟着应大少来了这里,就是要见他的这几位兄弟来着。 大概是没想到应佳逸这么快就被他们爹放了出来,一群听话的早早侯在花厅的兄弟们无所顾忌地说着一些荤话。 反正是最受爹娘和二哥宠爱的三少爷带的头,其他人都习惯了,只想跟风溜须应佳俊,并不考虑其他。 倒是应佳鹏咳嗽了两声,示意说浑话的兄弟们都收敛点。 他年纪只比应佳逸小了一点,也已经及了冠,到底是比那些年纪轻的弟弟们要正经谨慎一些。 虽然他也从未将应佳逸放在心里忌惮过,会出声制止完全是因为顾及礼数。 老三应佳俊笑了一阵也笑够了,他二哥的面子还是给的,只是忽然又凑到应佳鹏面前说:“不是说大哥那方面不行吗?二哥你说昨儿晚上他们……” 应佳鹏跟着轻笑一声,虽然没有吭声应和弟弟,表情却满是轻蔑和嘲笑。 躲在门口繁华正盛的桃树后面,顾言之将这个听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不禁扭过头来,去看应佳逸的反应。 然而奇怪的是……大少爷他根本就没什么反应! 还是一张苍白的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孔,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甚至在听见别人说他不行的时候他微弯的脊背也没有丝毫变化,身形虽不那么笔挺,却很周正。 ……这个世界的目标不会这么怂吧?分别见识过刘氏和应家庶出兄弟对他的打压和不敬,顾言之不得不这么想。 说好的能影响世界的重要人物呢! 他看他时应大少也若有所感地扭头看他。 然而近距离去看大少的眼睛,那双眼睛平静无波,没有躲闪没有窘迫,就连一丝被言语侮辱后的愤怒、屈辱都没有。 按顾言之的看人经验来说,大少他应该绝不是生性软弱甘愿被人欺压的主儿。 但他为什么没有反应? 难道……是真不行? 因为是事实,也认了命,所以才会这样平静……要不然大少二十几岁的人了,看他爹的样儿又像是从未放弃轻视过他,怎么会连个填房都没有? 顾言之觉得豁然开朗! 作为一个曾经“不行”了几百辈子的人,顾言之觉得没有什么比维护男人这方面尊严更重要的事情了。 于是他咳嗽了一声,不由分说地主动握上应大少的手,拉着人就向花园当中的人群密集处走去。 应佳逸心下一诧异,但少年手劲儿十足,对方迈出的步伐明显比他寻常的步速要快得多,为了保持状态平稳不至于喘不上气咳嗽出来,他便什么都没说,只任由少年牵着。 “大哥。” 到底是应家的嫡长子,兄弟们在他面前还不敢太造次,要不然传出去名声不好,所以在看见应佳逸的时候几个兄弟便连忙止住了话头,也顺带看见了应佳逸与少年十指相扣的场景。 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83章 ——这是所有人一愣之后的反应。 大珍朝四百年历史,传至当今圣上即位,虽说民风已经相当开化,但当着众人之面这般亲近,就算面对的都是兄弟,也实在是……不成体统。 不只是在场之人看不惯,当事人应佳逸也相当不习惯这种亲密。 但出于这样那样的意图,他强忍住不适感,并没有挣脱那只与他十指相扣的手,反而还风轻云淡、理所当然地率先给他介绍自己的这几位弟弟。 身侧的少年微笑而不失庄重地一一向哥儿他们打招呼,稚嫩的面庞依旧,言谈举止却优雅不俗,举手投足间更满是贵气,叫人惊讶——这舒家的少爷竟然有如此有气质的一面? 别说旁人觉得惊讶,便是应佳逸也吃了一惊。 一开始有些混不吝的假绵羊,现在这又是什么?高贵的羚羊吗? 介绍到应佳鹏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猜测接下来会发生的状况。 毕竟全隆宁镇的人都知道,这位舒小少爷很喜欢应家二少,曾当众扬言非他不嫁。 “这是我二弟,应佳鹏。”应佳逸说。 “舒少爷,哦不,应该叫大嫂了。”应佳鹏面带愉悦地微笑,丝毫不因为这个曾发誓要跟了自己的人却变卦嫁给了自己大哥而悲伤恼怒。 因为按他对舒笑然的了解,舒小少爷一门心思扑在自己身上,绝不会就这么轻易妥协。 他会答应嫁给自己的大哥,恐怕还是因为觉得跟在自己身边做正室无望,才会想出这么个法子来接近自己。 不然又能是什么理由呢? 可是有趣的是,难道他指望自己会因为失去他而产生后悔和嫉妒的心情?真是可笑! “二弟你好。” 应佳鹏想这些的时候,顾言之已经笑眯眯地跟他打了招呼。 但也仅仅如此了。 对上那一双天生带笑的眸子,应佳鹏不由有些诧异——如果今日他从少年的目光当中发现了冷漠和冷意都是可以理解的,可此刻他的眼中不含一丝眷恋和爱慕,更没有往日里曾强装出来的高冷,此时他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然而更让人觉得诧异的却在后面。 一一打过招呼后众人于小花厅内的凉亭上入座。 红情绿意,春光明媚,清风拂面,原本是大好的光景,可惜众人却只注意到舒少爷向下坐时动作慢了几分,而屁股挨上石凳的刹那,表情看起来微微有些痛苦。 他这反应无疑是…… 在座的虽然那几个哥儿中有年纪尚轻者,但因为在其在族中只能出嫁不能迎娶的身份地位,也早就懂得了水.乳.交.融之道,以及做了那码子事后可能面临的问题。 现在看舒笑然这反应…… 在座之人有意无意,皆将目光停留在舒笑然身上,仔细打量。 他今天穿着立领儿的对襟长衫,将周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也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但是近距离观察后,又发现少年的面色似乎确实有些苍白,气色不佳,完全没有年轻人应该具有的灵活朝气。 正在这时,少年端起面前的茶杯,修长的手指捻着杯盖,将茶水上的浮沫撇去后,喝了口茶润喉。 略显苍白的嘴唇被茶水一浸,立即变得水润光泽起来,竟然凭空现出一缕艳色…… 应佳鹏猛地扭转视线,向应佳逸的方向看去。 也许别人不知道,可舒笑然经常粘着他,他却是对这少年有一些了解的。 舒笑然虽然嘴里总说非自己不嫁,却是个地地道道保守的怂货,绝没被人开过苞,可现如今的神色……哪里还有半点稚嫩少年的样子?! 老大他不是不行吗?! 自己钓了一年多的点心便宜给了头号天敌,饶是一贯的笑面虎,温文儒雅,应佳鹏此刻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纯.纯的谈恋爱难道还不够小清新咩TvT 有小伙伴比较关心儿砸的问题,这么方便的设定,当然是自己生啦:)不过生子都是一笔带过的事情,大概发生在最后,也不会写具体情节,所以没错,这个世界的儿砸也是背景板:)以后会给他补番外的。 然后这个世界儿砸的小伙伴也会粗来露脸,大家不要认错~ 第45章 病态的老攻03 应家三兄弟表面上兄友弟恭, 实则暗地里波涛汹涌,这一点外人看不出来, 应家的几个哥儿却是心如明镜。 所以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事实上若不是他们大嫂昨日过门,他们几兄弟倒少有单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 所以话未多说, 茶也没喝上多久,这个认亲的过场就算是走完了。 应佳逸身体不好不能久吹风,是以带着顾言之率先离开。 他们走后, 整个儿小花厅都沉浸在一种诡异的氛围当中。 刚才舒笑然看他们大哥时那眼神里的喜爱之情, 实在不像是作假。 而谁都知道舒笑然之前钟意的是他们的二哥。甚至就在方才,他们还都认为这舒家的小少爷会答应嫁过来是因为想要接近应佳鹏。 但怎么一夜之间……似乎全都变了? “咳咳。”应佳俊咳嗽了一声,挥退其余几个兄弟后,在自斟自饮的二哥身上拍了拍:“二哥你别生气, 那舒笑然是个什么东西, 比狗都不如,谁给跟儿肉骨头就跟谁跑了,跟老大凑一起正合适。” “……”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84章 应佳鹏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将自己的弟弟也打发了,一个人喝了几口酒, 就叫来他手底下管事的心腹,叮嘱道:“让咱们手下的商铺做事都紧着些,千万不能给老大翻身的机会。” “嘿,爷您放心。”这管事是应佳鹏花大价钱从别地儿挖来的大掌柜,经营做账都很有一套,本身也与刘氏沾亲带故, 所以能够信任。 刘管事还当是什么事儿,原来是为了这个。他胸有成竹道:“大少爷手底下唯一颇具规模的营生只有贩茶一路,只是利润有多微薄,您也是知道的。呵呵,其他买卖小打小闹连糊口都难,爷您完全不用顾虑这个。” 应佳鹏这才点了点头。 应家规矩,到前任家主放权之时,哪个儿子的生意做得好,赚的银子多,都会成为竞选新任家主的加分项。 应佳逸是嫡长子,身份尊贵,本来应家手底下用于给小辈练手经营的产业应该由他先挑选,剩下的才是他们这些庶子来分,他的机会很渺茫。 只可惜应佳逸身体不好,终年在鬼门关门口徘徊,别说做生意,能保住命已经算不错。所以到了快及冠之时才勉勉强强接过了应家产业的几个经营权。 但那也都是他吃剩下的、最不赚钱的行当。 不是商铺位置偏僻没有客流量,就是整个产业不景气,实在没什么可忌惮的。 想到这里应佳鹏又不禁挑起嘴角。他的面貌跟刘氏有几分像,原本生得英俊,但单单这么高高扬起一边嘴角的样子会让五官发生扭曲,看起来有点邪恶。 舒笑然那个小傻子要是一直粘着他,也许自己哪天心情好就把他给收了,应佳鹏想。 但既然他已经站了队,就休要怪他连他一起赶尽杀绝。 回去路上,应大少一直一言不吭。 顾言之走在他身边儿,哪里还有方才那种面色苍白的样子。 他绕着他,前前后后地绕,还眨着纯真的大眼睛故意问道:“相公?相公你怎么了?缘何走这么快?” 应佳逸不厌其烦,只得停下脚步,目光死死地钉在他身上:“你为何要那么做?” 顾言之已经习惯了他语气冰冷面色不善的模样,通过刚才那一会儿的小坐,他发现除了刘氏那两个跋扈嚣张的儿子外,其余的兄弟对应佳逸还是满尊敬的。 主要是大少面无表情的样子很渗人,一般人都不敢招惹。 就比如他现在看自己时的样子,眼神犹如冰刀似的,要不是顾言之见多识广不知畏惧,估计这会儿也怂了。 可顾言之不仅没有发怵,反而还笑嘻嘻地解释:“我这是在维护大少你的尊严啊!” 他实话实说。 可这话的内容配合他一贯不怎么正经的姿态,落在应佳逸的耳中却又如是他在开玩笑一般,变了个味道。 应佳逸脸色愈加阴沉。 他看见了方才在少年做出那一系列的动作后,应佳鹏吃瘪的反应。 那么少年嫁给自己又仿造他们激烈圆.房的假象,是否真的就如外界盛传的那样,全是为了气应佳鹏? “二少虽然是庶出,但以后可是要做应家家主的。舒笑然身份低,嫁给大少是冲喜所以能做正房,跟了二少却做不了正室。” “更何况二少并不待见他,从没说过要娶他进门的话,一切都是舒笑然自作多情罢了。” 这些话早在少年答应同他成亲之日起,便开始或多或少地飞进他的耳中。 然而在未亲眼见到本尊之前应佳逸对少年依然没有丝毫别的看法,能退的婚他都已经退了,仁至义尽,谁喜欢谁都同他无关。 可是他讨厌被人利用。 幸亏顾言之老谋深算,从大少给他甩脸子开始,便已经明白对方心中的想法。 吃了上一个世界的亏,他深知跟目标以外的人纠缠就是自掘坟墓,自己眼下要做的无疑就是让大少相信自己的心里眼里只有他,什么应佳鹏,统统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然而如何让应佳逸相信他?要知道目标可是个身体孱弱经常卧病,且在家族中备受打压的嫡长子!这样的人在这种环境中生活了这么多年,日积月累的愤怒怨怼,估计很难敞开心扉相信他人。 更何况原主之前的痴汉模样……别说大少受不了,就是换了顾言之也会觉得自己头上是多了顶绿帽。 难道这就是三星世界的难度? 可无论怎么样,他都要放手一搏试一试,反正最多不过从头再来而已。 想到这里他忽然伸手捉住了应大少的两只胳膊,语气倍儿认真地道:“其实我不是舒笑然,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成为舒笑然的,总之就是……我一睁眼就是昨天,在洞房之中……” 应佳逸看着他,无动于衷,很明显对他的这番话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这种情况顾言之见得多了,就连思想前卫、小说满天飞的世界里都没几个人会相信他的话,在这种封建封闭的古代自然更加难以令人信服。 虽然如此,但他还要说。 “反正你记住,我不喜欢应佳鹏,你是我相公,从此以后我只跟着你过日子!” 这样说着,他便又挽上了大少的胳膊,恨不得整个人都靠上去似的,因为身高上的差距他整个儿就一小鸟依人的姿态,表情更显娇羞。 袖子已然被攥得皱巴巴的应佳逸:“……” 少年圆圆的眼睛里绽放着光芒,盈透而雪亮,要人下意识地便想要信服。 忍着浑身的不适,洁癖的应大少敛眸暗衬:甭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他确实膈应了应佳鹏一把,理智分析,少年的说辞其实真假各占一半。 毕竟如果是舒笑然本尊的话,大概不会有耐心在这里跟自己解释这么多。 他以前偶尔出门的时候曾在酒楼中遇见过少年一次,论嚣张跋扈,舒笑然与自己的三弟当不相伯仲。 这也是当初他会主动退亲的原因之一。 眼见着对方的态度有些松动,顾言之趁热点火:“其实我是一名……郎中,相公你的病,也许我能医也说不定呢!” 应佳逸又开始一言不发地打量着他。 这次所用的时间格外漫长,黑洞洞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顾言之坦然地回望过去,尽量显示出自己的胸有成竹。 终于,冷漠的应大少开口了,声音很轻:“只要你别给我惹麻烦,我不会为难你的。”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85章 顾言之:“???” 追上说完话便继续往回走的大少,顾言之哪儿能轻易放弃:“你只让我把把脉,试试又何妨呢?难不成相公你不想拥有强健的体魄?……” 声音戛然而止,顾言之猛地停住脚步。 还好他身法敏捷,要不然把突然刹住脚步的大少撞倒可就不美了。 应佳逸扭头看他,用眼神再次警告了他一次。 可惜顾言之装傻充愣的本事一流,哪儿能是大少的一个夺命眼神就能被吓住的。 事实上其后的一整个上午,他都寸步不离地“陪伴”在应家大少的左右。 ——说是寸步不离,便是半步不让。 吃过了午饭,应佳逸按照习惯该歇午觉了。 他身体底子太弱,夜晚经常失眠盗汗难以入睡,便要在白天靠午睡补眠。 顾言之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却被大少以睡觉时喜静被请出了卧房。 像应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身为主人的少爷即便是在成亲以后也自然会有一两个属于自己私人的房间。 应大少选择了离顾言之院子最远的那一间。 被关在房门外面,顾言之还有点懵逼,要不是这具身体是只弱鸡,他早就一脚将门踹开了。顾言之不服气地上前拍门:“舒笑然不会医术,我有没有说谎大少你找个郎中与我对质便知!” 然而屋内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守在门外的护院和小厮皆眼观鼻鼻观心,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还是一直跟在应佳逸身边的大丫鬟木兰低眉顺眼地走上来,温声温气地劝了他两句,想让他暂且离开这里,等大少爷醒了以后再过来。 顾言之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地便离开,他负气地在门前走了两圈儿,便一撩衣摆坐在了门前的石阶上。 所以等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应佳逸重新推开房门的时候,便看见少年叉着腿坐在门口,以手撑着脸的一副气鼓鼓模样。 顾言之听声回头,眉头挑得高高的:“呦,大少的午睡时间这么短?” 应佳逸:“……” 他压根儿就不应该在听不见动静后,鬼使神差地跑出来看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小粘包(假的)正式上线√ 第46章 病态的老攻04 看见应大少沉默吃瘪的表情顾言之就开心了。 他慢腾腾地站起来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土, 就瞅准大少与屋门之间的缝隙,一溜烟地钻了进去。 屋内, 顾言之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捻着桌上的小果子吃了几颗, 才看见应大少缓缓地走了进来,动作优雅地一撩衣摆,坐在了小桌的另一侧。 “大少不是要睡觉吗?”眨着天真的眼, 顾言之明知故问。 应佳逸面色不佳, 不过他一直是一副满面苍白的虚弱样子,顾言之便无视了他的表情。 “你真的是郎中?”他问。 “是啊。”顾言之点头,开口的同时顺便吐了口中的果核。 “既然你这么想把脉,那便来吧。”应大少认命地伸出手去。 顾言之这会儿倒没急着碰他, 而是饶有兴趣地将大少打量了个遍——如果说之前是嫌自己太吵所以才妥协倒是情有可原, 但我刚刚明明很安静地坐在门口等啊!他心想,看来这应大少爷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然而事实却比顾言之所想的还要简单得多。 应佳逸就是在推门的那一刻发觉少年鼓着脸颊的样子有点可爱,所以有点心软, 就将人放进来了。并且在他走回屋子的这段路程所用的时间里,将所有的情况都考虑了一遍, 觉得无论对方是否是应佳鹏的人,单是把脉的话对自己都没什么损害,这才答应了。 顾言之也懒得多想个中缘由,将手指搭在了应佳逸的脉门上。 他很久以前学过医术,但那都不知道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要不是他做顾琰峥的时候对炼丹之道研究的比较深入、又身怀空间的话, 他还真不敢夸下海口说保证能医好大少的病。 甫一接触脉象,顾言之便觉出一丝异常。 应大少的身体,五脏六腑皆有损伤,但这些伤似乎并不是外力所致,也不是天生重疾,倒更像是…… “相公你过去可是中过毒?” 他这样思索的时候,便下意识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并未想太多。 可应佳逸的反应却令他立马回过神来。 只见应大少徒然抬手反扣住了他的手腕,力气之大,全然不像个心肺受损之严重的人。 顾言之震惊地对上了他的眼,那双黑漆漆的冷漠眼瞳里头有一瞬间闪现出来一种痛楚。 再一次与之对视,恍然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应佳逸原本应该也是个身体健朗的正常人,但他被人暗害过,也许是中过剧毒,也许是积年累月、常年服食了□□,总之就是他体内的毒素虽然已经被清除,可那被毒性侵染受损的五脏心脉,单凭这个世界的医术就算神医在世也无法修复。 这毕竟是个下级的世界,没有高科技也没有仙丹妙药,想要脱胎换骨,难,难于上青天。 怔愣了片刻过后,顾言之发现自己的手腕仍旧被应大少死死扣着,力气丝毫不减。 对方似乎也在打量着自己,也许是内心涌现波澜,所以并未注意到手上的力劲。 熟悉的感觉漫上心头,原本还想要针对大少对自己的不理不睬作弄他一番,但这会儿不知怎地,忽然就有点儿舍不得了。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86章 顾言之不知道应佳逸的身上发生过什么,可他母亲早逝,应老爷就算再疼爱这个嫡长子也终究是有心粗的时候,以至于他年纪轻轻就中毒毁了身子,到后来亲生妹妹也难产死了,可谓是孤苦无依,孤立无援…… 这样想着,顾言之的目光不由得都染上了三分温柔。 应佳逸诧异地望着他,不确定他方才从少年眼中看见的心疼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然后他缓缓地放开了扣住少年手腕的手,道:“脉也号完了,现在该满意了吧。” 那只正准备缩回来藏于袖中的手,便被少年握住了。 “号完了。”顾言之说:“我可以医好你,大少你信我!” 大少爷的病在这个世界来说是死症,即便用再好的药材吊着也撑不了几年。 但架不住顾言之的空间里有超品的灵草和仙药。 只消给他一点时间让他配比出适合大少的剂量……脱胎换骨又如何?不过是举手之劳。 扮作少年的顾言之挺起了胸脯,他想看看应大少在面对生存希望时的反应。 可应佳逸的反应竟然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冷漠——他压根儿就没把自己的话当真。 甚至于他仍旧心存防备,将自己视为老二派来的奸细。 ……如此多疑的性格,顾言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弄他。想想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进度还停留在0.1%,未来的道路还很长,他便忍不住为自己抹了把辛酸泪。 顾言之今日当然可以把大少按倒在地强行灌药让他看看自己出品的丹药效果,但这种做法治标不治本,并不能从本质上推动世界进度,他亦不是能做小伏低、求人让自己给治病的人。 得让大少心甘情愿地接受他。 不仅接受他的药,还要敞开心扉。 想到这儿,他的目光徒然一降,落在他与应佳逸交叠在一起的手上,邪恶地笑了。 ——大少常年身体不好,那方面没感觉也实属正常。 但连人间极乐之事都没体味过,难免性格会阴鸷冷漠。 他们既然已经是夫夫了,论交流感情,当然是床上更方便有效一点。 至于大少不行……顾言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儿……虽然还有的自己也都有,但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弯的,但是自打有记忆时起,顾言之就知道自己更喜欢的是男人的身体,而且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攻心受身。 而穿越了无数个遍地飘零的世界,顾言之也没觉得自己的这种取向和属性有什么异常。 但是基于这样的情况,如果应大少也不行的话,顾言之还真有点儿怀疑自己能不能提qiang就上……毕竟他也没有试过。 不过如果是为了世界进度的话,顾言之觉得没准儿自己也是能够胜任的。 少年的眼眸忽然晶亮了起来,明显又在酝酿什么主意,打量自己的目光就跟见了鸡的黄鼠狼似的,让应佳逸不得不再次心生警惕。 明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年郎,一天之内,应佳逸竟觉得有些怕他。 他捉摸不透他。 “不要闹了。”应大少说着便想收回被拉住的手,顾言之不肯,反而越拽越紧,笑的露出了一颗小犬牙:“我没有闹啊,时间不早了相公,不如我们一同午睡?” 应佳逸:“……” 还待说什么的时候,便见木兰已经低眉顺眼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女眷。 她行礼后道:“少爷,表姑娘来了。” 言罢便闪身从旁侧向门外走去,估计是去倒茶,便将身后的那两名女子露了出来。 几乎就在这个瞬间,应佳逸撤回了自己的手说:“表妹来了,坐。” 动作幅度不大,却很突然。 突然到顾言之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这一个小细节让顾言之心中骤升疑虑,不由得多打量了那已于下首坐下的女子。 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他打量她的时候那女子也同样在看他,顾言之先下手为强,娇滴滴地问:“相公,这位是……” 声音丝丝甜甜的,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嗓音,很是别致入耳。 应佳逸习惯了他这样,倒觉得没什么,只给他介绍道:“这是我表妹,尚未出阁,名唤冰姿。冰姿,这是你的……表嫂。” “……” 原主记忆里关于应佳逸的那部分少得可怜,加上大宝鉴给自己的提供的信息,拼拼凑凑,顾言之勉强能知道这位冰姿姑娘姓杨,是应佳逸表舅家的女儿,他的表妹。 应佳逸母亲在时没少帮助扶持他表舅,所以他母亲过世这么多年了,他与他表舅一家的关系仍然很好。 杨姑娘容姿绰约体态端庄,很有大家闺秀风范地坐在椅子上,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顾言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发出一声只有对他身边的应佳逸能听见的轻笑声。 论年龄,杨冰姿比自己还要大上一些,已经年过十七了。顾言之暗衬,这个世界的人都早婚,这位杨姑娘迟迟不嫁人……总归是有些原因的吧。 “表嫂。”杨冰姿绞着手里的手绢,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脸上却又带着笑,叫人分辨不出她是故意装成这样,还是城府不够,没来得及掩盖其内心所想。 顾言之觉得有趣,又将目光转回到应佳逸身上,只听冰姿姑娘在叫完自己后,转而便向大少说道:“昨日表哥成亲,诸事繁忙未来得及跟表嫂打招呼,只得等到今日,冰姿不请自来了。” 她这么一说顾言之才想到方才的一个细节——木兰是直接将这位表小姐领进来的,而不是先进来禀报再放人进来。 ……明知道大少这个时间正在午睡,却任由表小姐不请自来,而且观应佳逸的神色似乎也不觉有什么不对,那么便只能说明一点,杨冰姿与应佳逸的关系很亲密,亲密到可以在大少的房间里随意出没的程度。 一开始顾言之之所以没觉出有什么别扭,是因为他以前活得自在洒脱惯了,没什么规矩,是以他忘了这是个相当封建的社会,规矩众多,讲究男女授受不亲,讲究避嫌。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87章 思及此,他看向应佳逸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更加富有深意。 一边打量,一边还不忘捻起桌上的绿豆糕饼往嘴里塞。 应佳逸客气道:“表妹有心了。” 一转眼,便看见少年正睁着大眼睛,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配上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嚼东西的动作,像极了受气却还不忘记吃的小兔子。 然后鬼使神差地,应佳逸抓过了少年的手,用随身带着的干净丝帕帮他自己擦掉手上的残渣。 “……” “!!!” 这个动作他做的时候很自然,不仅将顾言之吓着了,就连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因为洁癖的缘故,在此之前他从未如此照顾过一个人,更别提方才他做的如此细致自如,完全是下意识地…… 而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的杨冰姿更是紧紧地捏了捏拳头,望向上首少年的目光多了一抹厌恶和狠毒。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47章 病态的老攻05 顾言之手里还握着丝帕, 怔怔地望着已经重新正襟危坐了的应佳逸。 ……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每次都会在他吃完东西后给他擦手擦嘴。 纷乱复杂的思绪涌上心头, 又是那种感觉,那种恍如隔世、眼前的人和事都分外熟悉仿佛已经发生过无数次的感觉…… 顾言之眨眨眼, 一念之间万千思绪,又仿佛从未起心动念。 他重新扬起嘴角,给了大少一个明媚的笑容, 随后一边笑嘻嘻地用大少给的手帕擦着手上残渣, 一边听着他与杨冰姿闲话家常。 多半时间都是杨姑娘在说,说他舅舅想他了,问大少什么时候回去看他。又说她父亲最近又给她寻了一门亲事,可她从未见过对方公子, 心里不喜欢这样。 顾言之正心想着这姑娘还成啊, 有思想,便听见杨冰姿又说: “要是能像表嫂这样可以随意选择嫁给谁就好了,只可惜我是个女子……” 顾言之:“……” 事儿怎么又扯到他头上来了? 他就知道自己穿成这么个身份, 夹在应家两位少爷之间,就一时半会儿都摆脱不了硝烟和战火。 杨冰姿说这话时状似无意, 但在场的其他两个人均能听出她明面是在羡慕顾言之的性别和任性,其实是在讽刺他朝三暮四、水性杨花。 顾言之会惯着应佳逸给自己冷脸色,却不能放任别人蹬鼻子上脸,他当即笑道:“是呀是呀,我也很庆幸自己是个哥儿,我爹又心疼我, 将我托付给相公……” 他说着眼眸一转,缓缓伸出手去握大少的手,余光瞥见杨冰姿双目圆睁的样子,更加幸福道:“杨表妹你以后也会找到像大少这样,方.方.面.面.都能疼人的。” 应佳逸:“……” 久病缠身的应大少不知在什么时候有了洁癖,视线在少年握着自己的、沾满糖粉的手上停留了一瞬,便难以置信地向少年的方向看去——气鼓鼓的小兔子俨然已经志得意满,要是有耳朵的话这会儿没准都已经竖起来了……他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忍住没将那只手抽回来。 杨冰姿松开几乎被绞烂的手绢,难以置信地指着他道:“你竟……你竟然如此……轻浮!” 她早就听说过舒笑然在外面的名声,但没想到这哥儿嫁了人以后竟仍是这副德行,即便在应大少面前都不知道收敛! 更叫人难以相信的是,表哥竟然也纵容着他! 她原以为自己方才进门之时看见两人执手的画面是错觉,但现在这二人的手又交叠在一起,简直刺目! 顾言之的嘴角落了下来。 正所谓当婊子还想立牌坊呢,他就算真轻浮也由不得这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来见别人新婚丈夫的小丫头指着鼻子骂! 在过去漫长穿越的岁月里,顾言之早就模糊了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界限。他见过不少怂哒哒需要女人保护的男人,也见过无数杀人不见血的女人,所以从不会因为性别就轻视一个人,当然也不会因为对方是女子就想着要给她留面子。 对方能说他轻浮,他倒是不介意跟着飙出几句更加难听的脏话! 可是正要发难的时候身侧忽然传来一连串咳嗽声,应佳逸单手捂着胸口,苍白的面颊也因为这剧烈的咳嗽而染上了一丝红晕。 顾言之连忙起身给大少拍背,他知道这是他心肺受损的缘故,一旦咳嗽起来就很难止住,过程会非常痛苦,于是耐心彻底磨没,对守在门外的小厮喊道:“来个人跟我一起将大少扶进去!另外再来两个人,将表小姐送回府上!” 木兰很快跑进来跟顾言之一起扶着应佳逸回内室,至于杨冰姿,若是从前她倒是可以跟进去,没人敢拦着。但现在大少的正妻发了话,就相当于这小院中的当家主母吩咐的事,下面的人不敢不从,只能恭敬地请她离开。 “哼!”杨冰姿带着眼中的怨毒,不甘不愿地走了。 应佳逸再醒来时,一睁眼,就看见趴在床边的少年正捧着脑袋,笑眯眯地盯着他看。 “……”方才那一波咳嗽的太剧烈,造成了他短暂的昏迷,这会儿人没事了,却仍旧觉得胸口有些痛。 “会昏迷是因为猛烈咳嗽造成脑部短暂缺氧的缘故,像你这样咳嗽下去,很可能会死。”顾言之一边说着,一边放肆地把手伸到了大少的胸口上给他揉了两下,又捶了捶。 应佳逸一开始下意识地便想躲,同时还很震惊他怎么敢!……到后来便躺着不动任他摆弄,因为被少年这么一弄,竟然觉得好多了。 这个时候,木兰端着药碗进来了:“少爷,吃药的时候到了。” 她看着顾言之与少爷之间的亲密不由也是一怔,微微一愣过后才目看脚下地走进来。 “我来我来。”顾言之说着便不由分说地伸手将大少给扶了起来,动作干净利落地不由人拒绝,随后又接过木兰手里的药:“木兰姑娘你先出去吧,大少这里我来照顾。” “……是。”木兰抬头看了眼依靠在床栏上的人,见少爷没有什么反应,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顾言之用勺子搅了搅碗中味道浓重的汤汁,用鼻子嗅了嗅便嗅出了里头的全部药材,都是固本培元的良药,只是对于应佳逸的身体来说,治标不治本,只能用来吊命而已。 这些药材一般人家用不起,也亏得大少是生在这钟鸣鼎食之家,要不估计早就一命呜呼了。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88章 不过若不是生在这样的家里,他应该还是个健全的人吧…… 思绪乱飞间顾言之已经将药汁搅了几搅散出热气,就听应大少说:“我的药都是木兰从仁春堂取回来保管,亲自熬制端来,不假人手的。” 顾言之:“怕再被人投毒吗?” “……嗯。”应佳逸片刻后才做出回答,自从他身体坏了以后所有与毒有关的事情在应府都是禁词,他没想到少年问问题的方式会这么直白。 不过再一想他不是应家的人,不知道这些也很正常。 紧接着少年就是露齿一笑,跟他说:“那相公你以后就不用操心了,我的鼻子很灵,加了什么东西都能闻出来,保证没人能再害你!” 少年说着,就舀了药吹了几吹,然后将药匙送到他的嘴边,动作有些生疏和不自然,却格外认真。 药匙挨上嘴唇,应佳逸有些踌躇,他虽然身体不好,但只要还清醒的时候就都是自己吃药,记忆之中也就只有他小时候被娘亲这么喂过,不由一时间感慨万千。 但这种迟疑落在少年眼中似乎就成了另一个意思,只见少年手臂拐了个弯,动作十分干脆地将勺子送入了自己口中,不仅把药汁都咽下了,还砸吧砸吧嘴,吐了吐舌头:“哎呀,这药真难喝!” “你……!”应佳逸惊讶地瞪大眼睛。 “相公你看,没毒的。”少年笑嘻嘻地,又重新舀了一勺药送到他的嘴边:“吶,张嘴~” 应佳逸:“……” 看着那个刚刚被少年送进嘴里含过的汤匙,说实话大少是有点嫌弃的。 但再一对上少年期待的神情,不知怎么,他便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巴,将沾了少年口水的药喝了下去,而且一勺接一勺,直至碗中药汁见了底。 顾言之递给他擦嘴的丝帕,不吝夸道:“相公真棒!” 应佳逸:“……” 用柔软的手帕按了按唇角,大少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不是怕你给我下了毒。” “嗯,我知道……” “毕竟这么短的时间,量你也做不到。” “……那可未必!”顾言之觉得自己的技能受到了蔑视,不满怼道:“这天下还没我做不到的事,只看我想不想。” 他说的是实话。 只是配上一张红润稚嫩的面孔可信度便大打折扣,画面落在应佳逸眼中,大少不由自主地翘了翘嘴角。 可惜正被丝帕掩着遮住了,顾言之没看到。 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应大少爷仍旧有些虚弱地说:“今天谢谢你了。” 顾言之:“不辛苦,为相公服务。” 应佳逸:“要是没事的话你便回去歇着吧,我这里没什么规矩,下人也随你使唤,缺什么便与我说。只有一点……进我卧房和书房找我前要提前通报,如果我不在你则不能入内。”这已经是他的底线。 顾言之却并未体会到应大少的退让,他眼珠一转:“还要通报?那这间算不算大少的卧房之一?” 应佳逸:“自然是算的。” “那我便不出去了。”顾言之干脆张开双臂向后一靠,颇为无赖道:“以后大少您去哪我就跟去哪儿,这样也不必通报了,省事儿。” “……荒唐!”应佳逸登时便被他气得咳嗽了起来,便是感情极好的夫妻也是要注意隐私的,更何况他们只是……哪里有进私人空间不提前打招呼的道理?! 顾言之见大少爷又咳嗽起来一副要被气吐血的样子,立时收了自己方才那个泼皮的样子,赶紧给人拍背。 哦哦哦他忘了,目标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不能来硬的,要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顾言之:听说我老攻性格古怪很变态?完全没有感觉到啊!⊙▽⊙ 应佳逸:…… 今天有月全食哇!!刚加班完毕回家的作者宝宝表示看到了 (*^▽^*) 第48章 病态的老攻06 顾言之温柔以后大少的状态果然稳定了不少。 虽然也常给人一种马上就要吐血的假象。 顾言之好整以暇地死皮赖脸, 终于还是留在了大少身边。 应佳逸的业余活动其实还蛮丰富的,他似乎很喜欢看书, 一个人倚在床榻上一看就是几个时辰,看起来一点都不无聊寂寞。 但顾言之可不行, 他这人闲不下来,对书本上的东西又都没有兴趣,让他招猫逗狗都比这个乐意干。 奈何他来这个世界就是攻略目标的, 离开应佳逸身边也会觉得无趣, 所以只得挺着。 幸亏应家有钱,不愁吃食,他倒可以一边满足口舌之欲一边陪伴在大少左右。 傍晚吃了晚饭后,应佳逸对饭前饭后都仓鼠似的鼓着腮帮子吃东西的顾言之终于忍无可忍, 说了声:“当心积食。” 腮帮鼓鼓的少年不以为意:“没关系的我还在长个儿嘛, 吃多点也没事儿。而且我有药啊!帮助消化的,不会积食也不会长胖!” “……”应佳逸重新端起了手上的书。 就这么终于熬到傍晚就寝的时候,为了蓄养精神头, 应佳逸早就习惯了早睡早起,他放下书兀自更衣洗漱, 却没想少年用更快的速度将自己打理好了,已经率先钻进了被窝当中。 “那你睡吧,我去隔壁房间。”应佳逸点头,好脾气地说。 “难道你不跟我一起睡吗相公?”躲在被子下面的少年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智多近妖,顾言之活得时间越久, 扮起可怜脆弱的少年来便越没有压力,而且要多像有多像。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89章 少年可怜兮兮道:“人家晚上会怕怕。” 应佳逸却冷硬道:“不要闹了。”丝毫不软化。 顾言之装可怜对手指:“新婚的第二夜就分房睡,下人会说闲话……” “你会在意这个?” “我当然在意了!”少年挺起胸脯:“维护大少的尊严,我义不容辞!” 应佳逸:“……”半天之内他的心理强度已经被硬生生地被拔高了一大截。 合着他们口中的“在意”压根儿就不是一回事。 但是究竟是谁跟他说并令他深信不疑,自己那方面的尊严是需要人特意维护的? 应佳逸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下面,思索半天,发现唯一这么诋毁过他的人,好像只有眼前的这个少年吧? 所以现在……贼喊捉贼? 他也弄不清楚了。不过最后大少还是吹了蜡烛摸上了床。 一天的时间接触下来,他发现少年真的与自己印象中的和外界传闻的都相差许多。 虽然有些粘人,却也不像之前那样,为了讨应佳鹏的喜欢做出那么多的蠢事。虽然有点小坏,但少年诸事都写在脸上,心直口快的模样竟然有些可爱。 正如他说的,如果少年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身边,他也不会为难他,甚至会维护他——比如不做那些让下人能在背后议论他的事。 这间卧房的被子只有一套,却很大,足够两个人盖。 顾言之在应佳逸躺上来后便泥鳅似的努力向他那边靠近,直至手可以碰见大少的衣角为止。 应佳逸仰躺在那里,没有声息,一动不动。 顾言之有些犯难,主要是他这人做什么都只要自己爽就行了,还从来没想过要做进攻的那一方,一时之间真不知该如何下手。 而且他担心应佳逸的身体和脾气,别说他万一马上风了怎么办,就是大少那个倔强洁癖的样子,万一逼得狠了再憎恶上自己……那就只能自杀回去重来了。 于是顾言之决定徐徐图之。 一旦做了决定他便不纠结了,累了一天,饶是经历充沛的少年人也顶不住,顾言之头一歪,很快就睡了过去。 听见身旁均匀的呼吸声,应佳逸在黑暗中将自己被少年抓在手里的衣服下摆抽了回来。 少年尚未睡熟,被他这一拉便自然地翻了个身,以头冲他,且挨得极近,他甚至能感觉到少年鼻息间喷出的热气。 觉得不舒服的大少试图向外靠一靠,又发现自己刚才本就守着床沿睡的,已经退无可退。 “……” 自他被人毒害、母亲又去世时为止,但凡是能保持清醒时应佳逸从来都是一个人睡,他早就不喜欢有人在身侧陪伴的感觉。 再加上他身体本就不爽利,向来都很难入睡,昨夜便几乎睁眼躺了一夜,一夜未眠…… 少年于梦中嘤咛了一声,一条胳膊搭在了他的手臂上,死死缠住。 他本以为今夜也将是个不眠夜。 但听着耳畔均匀的呼吸声,不知怎么应佳逸居然睡着了,还无梦无醒,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顾言之便醒了过来。 身边空空如也,他竟然不知道大少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在床上滚了一圈便翻身下了地,顾言之素面散发地推开房门,猜测应佳逸可能去的地方。 时间太早了,都没几个下人在外活动,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最后来到了院中的小书房,那个应大少曾明令禁止他单独进入的地方。 对于靠近这个地方顾言之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不走进大少的生活,怎么知道他想要什么? 应佳逸如果这样就想拦住他,简直是异想天开,错误估计他粘人的程度了。 小书房虽然也伫立在大少的院子里,却是个独立的小院儿。院门紧闭,顾言之绕了一圈,发现小院的后门对着一片竹林,门正开着。 清晨的温度还有些低,顾言之站在门口向内张望了一下,并没有从后门进门院内,而是转而向着竹林走去。 方才那么一张望间,他听见身后有声音响起。 顾言之缓慢地在竹林中穿插行走,早晨的雾尚未散去,稍远一点儿的地方都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等堪堪可以看见人影的时候他便停住脚步不再靠近,浓雾会遮挡住他的视力,也同样会掩藏他的身形,但既然已经看见人影,再往下走就不美了。 静静地驻足望着,依稀可以看见远处站着的几条高挑身影。 其中有一位身形瘦弱但个子很高,微微弯着脊背,偶尔还能听见清脆的竹林间传来几声刻意压制、暗哑低沉的咳嗽声。 顾言之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应佳逸。 应大少面前还跪着个人,正不住地向他磕头求饶。 顾言之这副身板没有任何武功内力,但所幸四周还算安静,他又站在下风口,还是可以依稀听见远处的动静—— “少爷,他全招了,接下来您看……”其中一个彪形大汉说道。 周围安静了一瞬,四下无声间,只听“刷”的一声鸣响,那身形高挑的男子抽出了旁边大汉随身携带的佩刀,刀尖直对着那求饶之人的脖颈处。 “遗言。”清冷的声音响起,比晨间的露水还要叫人体会到凉意,躲在远处的顾言之不由打了个哆嗦,不得不说,这样的应佳逸与昨天那个明明被自己气得够呛却依旧好脾气的大少简直是判若两人。 “大少饶命!大少饶命!”那跪在应佳逸身前的人不住磕头,应佳逸却毫无反应,只重复了一声:“遗言。” 那是最后一声。 紧接着大少手起刀落,竟然一刀就砍下了那人的人头!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90章 鲜血四溅,将晦暗的清晨都染上了一抹血色。 处在下风口的顾言之甚至都能闻到空气中飘来的一丝丝血腥气。 但尽管如此,他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应佳逸若无其事地将刀归还给自己的下属,又若无其事地接过另一名下属递过来的手帕,将染血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擦拭干净。 末了,那条丝帕犹如一条破布般被他丢弃在地上,应佳逸声音平稳而充满凉意地跟身边下属道:“将尸首好好处理了。” “是。” 顾言之在应佳逸没看到他的时候,先行一步跑出了竹林。 一边跑他还一边想着刚才的场景。 说提刀就提刀、说杀人就杀人的他见过不少,但像应佳逸这样身体羸弱、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竟然也会如此狠辣,说实话那冲击感还是挺强的。 原本以为连鸡鸭都不会敢杀的人,忽然就亲手让另外一个人身首异处了,还是一刀下去的结果……也不知道当时近距离在场的那几个手下是什么反应。 不不不,他们应该已经习惯了,一个个的都不见任何异状。 但顾言之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应大少绝逼是个被憋得心理扭曲的变态啊!他再次无比肯定了这一点。 一大早头脑还没清醒忽然就见到了杀人场景,还是自己的枕边人动的手,换了一般人恐怕会噩梦连生,受到不小的打击。 但顾言之不是一般人,他只是觉得事实有些冲击而已。 为了不让大少发现,他一路小跑跑回了房间,便踢掉鞋子没事人一样又钻回了被窝里头。 没过一会儿房门便被人推开了,应佳逸带着一身的露水和雾气走进来,绕过摆放得九转曲折的屏风,直奔顾言之而来。 少年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双目闭合,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应佳逸低头看了眼少年沾满泥土草屑的鞋子,轻轻叹了口气,说:“既然醒了便别装了,我们谈谈。” 顾言之只好认命地睁开眼睛。 第49章 病态的老攻07 隆宁镇是个不大的小镇, 但是南靠港口,北接通往京城的官道, 所以却很是繁华。 小镇当中存在着几家自开朝时起已经盘踞了数百年的势力,他们早已在这里深深扎根, 不可撼动,其中以应家为最。 基于这样的前提,应家少爷即便在官府的人面前亲手杀了个人, 也会被大事化小, 小事化了,因此顾言之觉得现如今大少这里里外外透着的寒气,应该不是因为被自己看见他杀人的画面想要继续灭口而散发出来的。 所以他想干嘛? 满脑子疑问地从床上坐起,之前他还满以为以大少的闷骚狠辣性格, 就算知道自己看见了早晨的那一幕也不会立即过来追究。 他应该不动声色地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继续不断地观察自己,这才像是个心理变态的人会做的事。 但现在大少竟然要跟他谈谈,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顾言之还忽然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过不得不说,应大少这喜怒无常的性子, 还真激起了他的几分好奇。 他盘膝坐在床上,抓了抓滚了一夜早就松散开来的头发。 应佳逸开口:“你去竹林做什么?” “去找你呀。”顾言之言真意切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大少不在,就一直在院内找你,直到在竹林当中看见大少你……” 应佳逸周身寒意更甚,目光死死地钉在顾言之的脸上,似乎是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假性, 又似乎什么都没在想、没在看。 “你不该去那。”应佳逸说。 他说着,缓缓伸出手,试图去摸少年稚嫩的脸蛋。 顾言之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只手,指甲修剪的很是平滑规整,指尖素白没有污渍,也没有丝毫血腥气,大少应该是在进来前已经将手仔仔细细洗过了,仔细看,原来还换了身衣服。 个死洁癖,这么爱干净还能做出拿刀削飞人头的事,果然是变态! 这么稍微吐槽了一下,戏精顾言之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少年该有的反应——他稍微缩瑟了一下。 然后换来的就是应佳逸的手忽然停住,终究没有摸上他的脸。 放下那只手,应大少微微挑唇,脸上却不见一丝笑容,说:“你现在是怕我了吗?” “……我没啊。”顾言之实话实说,他是真不怕,他要是怕也不会毫无防备地在大少身边睡着,走哪儿都吃嘛嘛香了。 “那你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应佳鹏么?” “哈!” 少年瞪大了眼睛,芯子顾言之终于摸清了应佳逸整这么一出的用意。 合着他平时表现的与世无争的样子都是在藏拙,而自己方才无疑是见到了大少最真实的那一面,他是在怕自己将这事儿告诉应佳鹏。 所以说来说去,大少还是没信他。 顾言之不乐意了,直接从床上蹦了下来,站在地上跟应佳逸对视,既愤怒又伤心地说道:“原来你还是不相信我!” 属于少年独有的尖利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开来,顾言之用的是喊的:“我说过我不喜欢二少,我只认你当相公!我怎么可能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他!” “好!你不是不相信我吗!那我可以发誓,这辈子如果做了什么背弃大少的事,我天打五雷轰,不得……” 后面的话没说完,应佳逸已经抬手捂上了他的嘴。 被他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隔得脸生疼,顾言之的演技依旧在线,仍瞪大眼睛气喘呼呼地看着他,满眼都是委屈。 应佳逸似乎堪堪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入目全是少年被气得绯红的眼角,不由得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落下时握掌成拳。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91章 其实这些年他跟应佳鹏虽没有明争,却一直都在暗斗,他倒真不怕少年将早上的事传出去。 至于方才为何会那样愤怒…… 大少因为刚刚少年即将起下的重誓而陷入惊慌的眼眸忽然一沉,再抬眼时应佳逸的目光又是冷淡而凌厉的,犹如数九寒天的狂风一般,甫一接触皮肤便刮得人生疼。 他竟是因为一想到少年可能会向应佳鹏通风报信、诉说他的秘密而愤怒。 此生少有的,他没有因为一件事情可能产生的结果而生成情绪,却单单因为一个人可能会做出的背弃他的事而失了理智。 不过一天时间…… 不过一天时间而已,少年于他来说,已经变得如此重要…… 一盏茶过后,房间里只剩下顾言之一个人。 他已经重新回到了床上,是被大少给推回到床上去的,那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下床的时候太冲动,一直都赤着脚。 趁他不备猛地伸手将他按倒在床上后,顾言之脑海中闪过无数思绪,甚至觉得经典戏码就要上演了,心绪还小小地波动了一下,然而结果却是大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对视片刻后就那么起身离开了。 真是,搞什么? 顾言之摸不着头脑地起身洗漱。 遇上这么个比他能作的……这也就是他最近几年心情好,要是换了以前早就加倍作回去然后跑路了,哪儿能轮得上他大少爷在这儿给他耍小脾气! 后面两天,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打起了冷战。 哪怕是三朝回门的时候关系也没有缓解。 为此不仅是应府之内,就连整个隆宁镇都在传大少跟舒家小少爷新婚不合的事。 “那还用说吗?应家大少虽然没什么存在感,但到底是应家的嫡长子,别说那舒家配不上,就是舒家小少爷的行事作风……啧啧。” 只带了一个小厮出门、坐在酒楼中点了一大桌子菜的顾言之边吃边听着身边食客们议论着他,津津有味。 “唉,是不意外。”另一个食客促狭道:“不是说大少那方面不行吗,也不知道能不能满足得了舒小少爷的需求。” “哈哈哈所以说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扬言非二少不嫁的,我要是大少啊也不会要这种货色!” “你!”顾言之随身带出来的小厮听不下去了。 “哎哎哎,干嘛去你。”顾言之忙拦住他。 “明明是匾额高悬、富丽堂皇的酒楼,能来这里吃饭的人至少都有些身价,却没想到说话这么难听!”这小厮要说身份还是顾言之的陪嫁,名叫舒悠,也是个哥儿。 舒悠以前不喜欢自己的主子,因为小主子既跋扈又不讲理,一个伺候不周就要挨打挨骂,府中下人就没有喜欢他的。 要不是舒悠从小无父无母被卖进了舒家,连姓都跟着改了,他死活都不会跟着少爷陪嫁的。 但没想到自从嫁了人后他家少爷的脾气就忽然大变,人随和了不少不说,还讲理了。变化之大,已经让舒悠在短短的时间内由憎恶彻底变成了少爷这边的人。 也正因为这儿,他才听不了那些污言秽语。 “嘴长在人家身上,你激动什么。”顾言之无所谓地道,还亲自拿起酒壶给舒悠倒了杯酒:“西府凤翔的酒,这儿的比较好喝,你尝尝。” 舒悠连忙受宠若惊地接过酒杯,感激涕零。 寻常下人哪里能有跟主子一同坐在一处用餐的资格?但他家少爷不一样,不仅要他坐下,还亲自给他倒酒。 “……听说大皇子和四皇子来隆宁镇了,许多人都跑出来瞻仰皇族贵胄,就连酒楼的位子都被订没了,要不然我们大可以坐进小间里去,不受这窝囊气!”舒悠心疼他家少爷地说。 对于这一点顾言之倒是颇为赞同。 大堂里人太多,乌烟瘴气的,打扰他进食,不过还没到能影响他食欲的地步。 他闲聊天,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大皇子和四皇子来隆宁镇了?” “镇上都在传啊!”舒悠用备用筷给他家少爷布菜:“听说是来与应老爷和几位老爷谈生意的。” 隆宁镇地理位置特殊,经济贸易发达,而应家又是出了名的巨贾,朝廷有什么变动、想了解什么事情派两位皇子过来倒也说得过去。 顾言之想着倒没往心里去,论炼药练武他还行,但做生意他是真的头疼。 更何况应佳逸这几天对他越来越冷淡,竟然为了躲自己连自身体弱都不顾,家都不回了,叫顾言之多少有些气闷。 “攻略目标心眼儿太小怎么办?”他在心中问大宝鉴。 大宝鉴例行公事地不理他。 “唉。”顾言之只能伤感地继续吃菜。 可惜也许是流年不利,竟然让他在这里碰见了应佳鹏。 打小眼神就好,几乎一进酒楼大堂应佳鹏便看见了这个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少年。 他嘴角扬起了一抹坏笑,走过去以折扇敲了敲顾言之的桌子。 “呦,这不是大嫂吗?怎么?自己吃饭?” 之前肆无忌惮猜测应家家事的人这才看见偏僻角落里果真坐了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可不就是舒家的小少爷吗! 也不能怪他们有眼无珠,关键是没人能想到已经嫁为人夫的舒少爷还会独自抛头露面地出来酒楼吃饭。 方才闲聊的那几个登时有种做坏事被人抓包的感觉,但更多的人则兴奋地不住拿眼睛向他们这边瞟着,只等着看场大戏。 要知道大概也就是一两个月之前,舒小少爷当众宣布非二少不嫁的那番话,就是在这家酒楼里头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见(:з っ )っ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92章 第50章 病态的老攻08 原主的记忆里有许多关于这间酒楼的回忆, 主要是这里是应佳鹏经常出没的地方,他以前喜欢来这儿蹲二少的点。 而顾言之会来这里却是因为他记得这里有一道松鼠桂鱼的酱汁非常独特, 配上鱼肉的味道之美,让他流连忘返, 忍不住一抽空就跑来吃。 至于在这里会有碰见应佳鹏的可能?应佳鹏是谁?顾言之的眼中只有两种人,一个是目标,一个是目标以外。 上一世一开始由于谢云融身份的特殊他不得不迁就秦翰, 但这一世他完全不需要惯着任何人。 “哦, 是二少啊。”顾言之平静地跟他打招呼,嘴里还含着东西,说起话来便有些模糊。 “……”应佳鹏看着眼前这个在自己面前完全不顾及形象的少年,忽然有点怀疑对方是否是在欲擒故纵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羞辱他, 以报那日少年在小花园中向他炫耀意图气他的仇, 应佳鹏嘴里没一点客气:“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只猪似的,怎么?被我大哥厌弃了便自暴自弃了?” 就好像之前他无数次以言语羞辱少年一样。 反正最后少年还是会黏上来。 “啊?我像猪吗?”顾言之自动忽略了他后面的话, 咽下嘴里的东西,用没沾油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自我感觉良好地道:“我觉得还成啊,我还在长身体呢,得多吃点。” 四周立时响起了哄堂大笑。 所有人都在笑这舒家的小少爷别不是因为被应家两位少爷先后抛弃后,精神已经不正常,成为傻子了吧? 可应佳鹏却没有笑。 他总觉得少年对他的态度很陌生。至少以前他这么羞辱少年的时候少年虽然还会继续笑嘻嘻地粘着他,可对方眼中的痛苦和难堪还是一览无余。 应佳鹏有时候也不想承认, 他就是因为喜欢看少年的痛苦神色才会那么一边吊着他、一边欺负他的。 但现在少年眼中什么都没有,就好像他的话再也伤害不了他了似的,叫人无端有些烦躁。 越是这样,他便越想激怒羞辱对方。 都不用他再说什么,稍微给身边人使个眼色,那些跟在他身边规模浩荡的狐朋狗友们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舒少爷确实是胖了,看起来被滋润的很好,哈哈哈!” “哎呦二少你说呢?” “瞎说什么呢!谁不知道大少爷都好几日没归家了,谁来滋润舒少爷啊!” “这这这我就不知道了哈哈哈!” “你们!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舒悠将自家少爷护在身后,试图挡住那些嘲笑的话语和视线。 但顾言之却用扇子轻轻地拨开了他,点点头,平静道:“嗯,我记住了。” 少年的声音很平静,在这满堂哄笑的气氛内却格外注目。 布行少东家刘瑞东瞪眼瞅他:“你记住什么了?” 他是刘氏的侄子,这里除了应佳鹏以外他地位最高,说话也最不客气。 “我记住你们每一个人了。”拥有一张天生笑颜,少年不笑时的样子就有些恐怖了。甚至有人不禁后退一步骂道:“你神经病吧!” 顾言之却站了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环视了一周最终落到应佳鹏身上,终于又露出了个笑模样,少年叹气道:“我只是想安静吃顿饭啊,你们至于吗。还有二少,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你说什么!”应佳鹏鄙夷道。 “明明我都没招惹你了,你却跑来羞辱于我,你没觉得哪儿不对吗?”顾言之眨眨眼,不忘说出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目的:“无论你信不信,我现在只喜欢我相公一个人,所以我劝你尽快死心吧。” 若是寻常,少年的这番话只会遭到更多的鄙夷和嘲笑。 但顾言之几百世练就的气质,外加上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掷地有声,听起来认真且执着,比原主当众宣布非二少不嫁时要影响力和震慑力多了,就导致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什么?”应佳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没由来的火冒三丈:“你他娘的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说着就不受控制地扬起了自己的手。 可那一巴掌并没有落到顾言之的面颊上,一道清冷的声音披荆斩棘般穿过哄闹的大堂传来:“二弟,你怎么也在这?” “……”大堂中登时变得落针可闻。 应佳逸从通向二楼的楼梯上走下来,他走得很缓慢,但这期间却没有人做出任何变动,整个酒楼都回荡着他白净无暇的靴子踏在木梯上发出的“咚咚咚”的声音。 就这样万众瞩目着,应大少一步步走到他们这桌前,伸手将顾言之嘴角间的一点油渍抹去,意味不明道:“怎么我上楼跟个熟识的掌柜说了两句话,这里就这么热闹了?” 众人:“……” 不是说舒小少爷被大少厌恶嫌弃吗,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不知道舒家少爷是什么时候坐那儿的,更加没人注意大少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现的身。 然而这明显已经不是重点! 前面说过,隆宁镇是个不大的小镇,东家长西家短的,谁家有什么秘密都不容易掩盖住,更何况是备受关注的应家,所以大少有洁癖这一点,不止应佳鹏知道,几乎说又隆宁镇的人都知道。 然而可是……洁癖的大少亲自用手给舒笑然擦了嘴角还没有半点不自在……?! 是谁说舒笑然不受宠的! 就连应佳鹏的神色都跟着变了。 如果说以前舒笑然说他跟应佳逸在一起了的事他是万万不会相信的,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应佳逸洁癖的程度——他这么长时间不纳妾不要通房的原因不是因为不行,而是因为他有洁癖,接受不了任何人。 但是刚才……发生了什么! 应佳逸又温声问顾言之:“吃完了吗?吃完了我们就回去了。” 顾言之早在应佳逸走到他身边儿的时候就依靠进了他的怀里,就势说道:“我吃完了,相公我们走么?” “嗯,走吧。”应佳逸点点头,又看向应佳鹏:“二弟是来吃饭的吧?那快去吃吧,别愣着了,过会儿这里人会更多。”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93章 “啊,是。”几乎条件反射的,应家兄弟自动在外面保持着兄友弟恭的做派。应佳鹏此刻虽然心情复杂,却也不能当着他大哥的面再做什么,便最后看了眼顾言之,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地上了二楼。 “走吧。”应佳逸任由他倚着,还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以示安慰。 这样的姿势乍看起来,就跟他反手拥住了他别无二致。 刚才那一场闹得动静很大但还不至于打扰到楼上。 他本来在楼上的小间里跟人谈生意,还是他的心腹手下进来告诉他,说少奶奶在楼下用饭,正被二少堵着羞辱。 然后那一刻头脑空白,不知怎么,应佳逸就跑出来了。 奚落的话语落在他耳中,他正想出声制止的时候,便听见了少年类似于告白的宣言。 不是不感动的。 只是…… 应家大少奶奶吃饭的账自然是直接记在应大少的头上,顾言之跟大少搂搂抱抱地出了门,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相拥上了马车,然后紧接着大少就相当冷淡地推开了他。 “???”顾言之也没有了好脸色:“大少既然这么嫌弃我,又干嘛救我给我解围?” 应佳逸握紧拳头看了他半晌,用指尖缓缓摩擦着方才揽在少年肩上的掌心,末了只叹口气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府。” 顾言之被气到:“相公这几日不着家,都是在哪里过夜的?” 应佳逸说出了广大渣男的标准回答:“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顾言之没跟他吵下去,他干脆不说话了,一路冷脸相对。 少年的脾气说上来就上来,倒让应佳逸心中的形象变得更加鲜活。 经过酒楼的一幕,鬼使神差的,他对少年的话已经全然相信,再也没有了质疑。 可他是个快死之人,身负血海深仇,又如何能够接受他的感情?只求他能速速死心得好。 只不过经过今天这一场意外,倒叫应大少意识到单纯地疏离少年很可能会对他造成许多不可想象的伤害和麻烦。 这又叫他如何忍心与少年撇清关系? 应佳逸垂眸思索间,马车已经回到了应府门前。 顾言之还在气头上,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我受到了惊吓,大少送佛送到西,不如就将我送回房间如何?” 连称呼都变了,很明显是生气了。 应佳逸呼吸不着痕迹的一滞,面色更加苍白。 拒绝不了,只得答应下来。 下了马车后他背着手走在少年的身边儿,二人一路无言,直到到了顾言之的屋门前,才听少年说道:“今日谢谢大少了,我去那家酒楼单纯是冲着他家那道松鼠桂鱼去的,以后我都不会单独再去了。” 应佳逸诧异地望过去,惊讶于少年的懂事。 舒笑然被人羞辱,他当然也是恼怒的,所以也会想为什么明知道极可能会遭遇那样的事,少年也要坚持出现在那里。 但他觉得自己无权干预他的自由,便没说。 没想到少年却自己说了。 紧接着少年又说:“大少你的脸色不是很好,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看着对方明媚的面庞和眼中遮掩不住的期冀,应佳逸心中一动,不忍拒绝,于是点头答应了。 屋内,少年一边给他倒茶一边笑着问他:“大少不怕我在茶水中下毒吗?” 在此之前从没有人会用这种事情跟他开玩笑,无论是否知道他有这个忌讳。 但于此之后,应佳逸发现他拿少年根本就无可奈何。 即便对方屡次三番地触及底线,他竟然也不觉得生气。如此,又能拿他怎么呢? 便只能一声不吭地,拿起少年刚刚给他倒满水的茶杯,一饮而尽。 顾言之皮笑肉不笑地说:“放心吧,我当然不会给大少的茶水里面下毒。” “我只是在那水中放了点能医治大少的药而已。” “你……”应佳逸诧异看他,因为少年竟突然发力环住了他腰身,进而将他推倒在了床上! “你,别胡闹了。”少年虽然看起来像只弱鸡似的,但被这么大一个人压在身上应佳逸亦动弹不得。 而且他惊悚地发现,骑在自己身上的少年,竟然在剥他的衣服! 顾言之一边手上不停,一边笑嘻嘻地说:“相公不要怕,你虽然身子弱,不过我给你服下的是一颗奇药,今日保证不会将你折腾坏。” 应佳逸:“……” 他觉得身体有些发热,这种热并不限于少年不安分的手,还似五脏六腑都在发热发烫一样,灼烧着他的感官触觉,却不难受。 “你给我吃了什么?”他抓住少年的手。 “一颗丹药而已,我说了我是大夫啊。”顾言之观察着应佳逸的反应,这几天他也不全然是无所事事的,可没少试药。 末了他忽然坏笑地说:“相公放心,不是春/药,你现在的身体还承受不了那么刺激的东西。” 应佳逸脸色黑了一度。 顾言之不怕死地继续说:“而且春/药治不了……那方面的问题,相公这个还是要内调。” 他说着,放肆地用余光瞥了瞥隔了几层布的大少的下面,继续嘟嘟囔囔:“我想好了,我们夫夫生活不和谐的缘故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没有圆房,相公你暂时不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会治好你的,但是我等不了了,受不了这委屈,只能自己上阵了……” 一边说,少年一边解开了自己的衣衫,干脆果断地全部脱掉扔到地上。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94章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这么确定自己不行的? 黑着脸的大少呼吸一滞,握住少年的手就摸上了自己的下面。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言之眨眨眼,又眨眨眼,确定自己摸到了一块热烙的铁块。 为了钳制住应佳逸,他一直都坐在他腰上。 大少个子高,腰身都比正常人要长了一截,他坐在的这个位置距离那里有点远,就导致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大少的变化。 这他妈…… 他震惊的盯着应佳逸,眼中暗含委屈。 他都决定要舍身取义攻了应大少以完成世界进度了!没想到认知有误,大少他竟然是行的! 不止行,看起来也许还会不是一般的行。 靠! 既然这样…… 那还等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下了个叫楚留香的游戏欲罢不能了……真的,游戏不能瞎下QAQ 第51章 病态的老攻09 顾言之张开眼, 又是在一个天色蒙蒙亮的早晨独自醒来。 大少估计又早起去处理他的事情去了,顾言之没像上一次那样立刻去找他, 而是召唤大宝鉴查询世界进度。 【当前任务进度:32%,要继续努力哦】 “嗯。”顾言之美滋滋地应了一声, 就算知道大宝鉴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但饶是谁的进度条突然拔高了三十多个点也不会保持平静的!尤其是在明知道攻略目标是谁,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以后! 昨晚的冲突发生的太猛烈,尽管有时候已经意识不清了, 但顾言之仍能想起大宝鉴最初给他进度提示的时候, 显示的只有24%。 但因为战斗太激烈,他又激动,就模模糊糊地说了好多荤话和浑话,在发现说了这些后进度竟然又继续往上跳以后, 得知原来大少喜欢这个, 顾言之便愈演愈烈,什么没脸没皮的述说衷肠的话都说了,没完没了地说, 终于将进度提高到现在的程度。 也算是值了。 更何况他还爽到了。 身体有些疲软,但所幸顾言之感觉不到不舒服, 他便披上了件衣服,按照以前的路线出门去寻找大少的踪影。 昨天由天亮折腾到天黑,又从天黑折腾到半夜,连晚饭都没吃,应佳逸的精气神儿竟然很好,体力也远远出乎了顾言之的预料, 甚至还在完事后给他清洗了身体,又给他端了碗夜宵。 但是顾言之这具身体太年轻了,几乎吃到一半就睡着了,后面大少是什么时候睡的他也不晓得。 可做完就跑是怎么回事?应大少那个病娇,不会这会儿又反悔了吧? 顾言之这回没去之前看见大少的那片竹林,因为路过院中小书房的时候,他隐约听见了小孩子的声音。 脚步一顿,顾言之思索了一番,还是推门走进了院子。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大少的书房。 小院子不大,却很是清幽雅静,古朴斐然。左手边栽种了几棵桃树,正对着院中唯一的建筑,布置的既简洁又别致。 顾言之向那几棵桃树走去,因为树下站着个五六岁的垂髫小儿,正拿着个树枝逗树杈上挂着的鸟笼子里头的鸟。 “吱吱!”笼中鸟被小孩的树枝吓得扑腾起翅膀,那小孩儿大概觉得这样不好便将树杈儿丢了,伸出一根肥肥嫩嫩的手指伸进了鸟笼当中。 然而奇怪的是那鸟并不啄他,反而还弯起脖子,用鸟头蹭了蹭小孩儿的手指。 画面似曾相识。 “在看什么?”应佳逸不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清冷儒雅的声音散开来传至耳中,顾言之一瞬间回过神来。 与此同时,之前的小孩儿已经跑了过来,规规矩矩地站在大少面前亲昵喊道:“舅舅!” “……”顾言之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孩儿应该就是应佳逸同胞妹妹的遗孤。 应大少的双胞胎妹妹于几年前难产而亡,留下一子,听说亡妹的夫家是个典型的纨绔,喜好吃喝嫖赌,应大少不放心便将这唯一的外甥接了过来,亲自照看。 应佳逸摸了摸他的头,对他说:“齐航,那是你舅父,快去打招呼。” 小孩跑得哼哧哼哧的,这会儿仰头看他,甜甜地叫了声:“舅父好!” ……舅父是什么鬼! 顾言之心中咆哮,却也紧跟大少的步伐摸了摸小孩的头,冲他眨眼睛:“你好呀。” 应佳逸跟顾言之解释道:“齐航前几日去他父亲那里了,昨天才被我接回来。” 顾言之知道这大概是此地的一个规矩,大人成亲的时候不能有嫡亲小孩儿在身边。 虽然不理解,但却并不妨碍他表示了解,于是顾言之点了点头。 齐航又跑回去跟小鸟玩儿了,应佳逸负手望着远处的一人一鸟,问他:“你现在感觉如何?” “……挺好的啊。”顾言之动动胳膊踢踢腿示意自己没事儿,较量男人之间体力的时候到了,他不能认输。 应佳逸被他逗到,唇角微微带笑:“昨日你给我吃了什么药?”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95章 “怎么,现在相信我是神医了?”顾言之趾高气昂。 “我信你。” 自从昨日开始浑身上下长年累月的不适感就淡化了许多,今日更加觉得神清气爽。虽不知青年是怎么做到的,但应大少确实舒爽了不少,包括昨天晚上的…… “把手伸出来。”顾言之说。 应佳逸依言而行。 终于正大光明地摸上了大少的脉门,顾言之给他细细把了脉,表示:“大少五脏六腑受损严重,不过正经调理一段日子便能痊愈。” 听了他一席话,应佳逸的重点偏了:“你为何不叫我相公了?” 据他了解,少年只有生自己气的时候才会这么叫他。 顾言之正等着他的这一问,当即挑眉,不客气地道:“大少不乐意让我叫,我哪里还敢叫?” 应佳逸:“……” “大少为了躲我连家都不回了,还得我亲自出去请您回来,又自荐枕席……唔唔唔!”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因为应佳逸已经堵上了他的嘴。 一吻过后,应佳逸拉住他的手:“我非是在躲你。” 正对着少年一双洞察的眼眸,他又叹气:“好吧,我的确是在躲你。” 因为自己的身体……他无法许诺给少年任何一个稍微明媚一点的未来,所以才在发现自己动心了后马不停蹄地离去,只为不牵连于他。 其实这几日应佳逸过的很不好。 心中总是挂念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明明就住在自己的院子里,自己明媒正娶回来的,却因为不想害他,所以要忍着不见他。 与这种不甘和遗憾对比起来,以前的他心中只有仇恨,手中只有利刃,无牵无挂孑然一身,反而不觉得难过。 然而直至昨天体会到那全身上下犹如火烧般涅槃重生的感觉以后,应大少又变了个看法。 他开始觉得或许真如少年自己所说的一样,他已经变了一个人,能够医治好自己。 毕竟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虽然不是不行,但像昨日那样生龙活虎的折腾那么长时间的情况,大概是做不到的。 清晨的露水重,应佳逸拉着顾言之回到了书房当中,跟他说:“以前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不在了,所以不想耽误你。若我真的……你也可以重新寻个好夫家,不必受拘于此。” 顾言之直白地说:“那不可能。有我在,这辈子大少您就别想了。” 应佳逸又微微勾起了唇角,他很喜欢少年这种飞扬跋扈、自信满满的样子:“嗯,我信你。” 两个人的视野范围里,齐航正在专心地逗那只鸟,应佳逸又说:“那日我亲手了解之人是我名下东街钱庄的掌柜。他不仅中饱私囊,还吃里扒外,将我这边的情况账目透露给应佳鹏,所以我才……” “哦。”顾言之打了个哈欠,并不是很感兴趣。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 “还成吧。”这个世界的人命并不值钱,大珍朝有律法,贪污私吞多少银钱见了官也是要被杀头的,所以应佳逸这么做也不能说是残忍,至少还在对方死后给他留了点面子和名声,只能说世界观就是如此。 顾言之问:“大少为何要自己亲自动手?”他倒是比较在意这个。 应佳逸的眼睛望向他,认真道:“我选中的人做了背叛我的事,理应当由我来亲手了解。” 顾言之:“……” 残忍倒是不残忍,但大少他可真够变态的。 应佳逸在他腰上扶了一把:“回去吧,早上寒气重。” “大少同意我进你的书房了?” “……原本也没有不同意。”他说着,又扭头去叫齐航。 跟应大少和齐航在书房坐了会儿,顾言之回去洗漱更衣,便过来小饭厅这边跟他们一起吃早餐。 几乎是习惯性的,他看见小孩儿便伸手一提将他拎到椅子上,然后给他剥煮好的鸡蛋,又将蛋清掰成小块儿送到他嘴边。 齐航“啊呜”一口欣然吃下,露出一口小芝麻牙笑眯眯地看顾言之:“谢谢舅父!” 顾言之睫毛一颤,抬手摸了摸小孩儿的头。 有些激动。 应佳逸看得惊奇,他没想到舒笑然会对小孩子这样有耐心。 但转念一想这么大点儿孩子太脆弱,就连他抱起来都要稍稍注意一些,可少年照顾小孩子的动作却自然流畅,不见半点拘泥,也许是真如他所说的,芯子里已经换了个人也说不定。 长期的病痛折磨、足不出户只能读书的时光让应佳逸的许多看法都与当世人的不大一样,他比他们要更加豁达一些,眼界也高一些,对许多事情的接受度也很高。 他压根儿就不介意少年是打哪儿来的。既成了他的人,不要离开才是最主要的。 饭后,两个人自然讨论起了关于应大少的病的问题。 顾言之打包票说:“只要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保证能叫大少你脱胎换骨!” “一个月。”应佳逸以手指敲打着桌面:“你打算做什么?” 顾言之呲了呲牙:“泡药浴。” “大少身体不好的原因是五脏六腑有伤难以愈合,全天下只有我的仙药能救你,很碰巧的还叫我遇上了你。” 他空间里的仙药本就是上级世界才有的精品仙药灵草,就连大罗神仙都能救,更别说是下级世界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了。 而选择浸泡药浴的方式,则是因为对于下级世界的人体来说那些仙草药效还是太过强横了,服用可能会导致副作用,顾言之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用浸泡的方式使大少的脏腑慢慢自愈。 应佳逸审视着少年,虽然仍觉得难以置信,但并没有去问少年是否真能做到。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96章 他选择相信一个人后就会全然相信、不带有有半分猜忌。于是便点头道:“那好,等我打理下手头的事情,我们便开始。” “好呀。”顾言之说。 “……这件事情先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为什么?” 应佳逸在少年的头上摸了一把:“我不想你突然暴露自己的能力。” 顾言之:“……” 本着大不了就读档重来的心思,虽然怕麻烦,但他做事情确实没有那些瞻前顾后的习惯,也从不在意暴露自己的空间和能力。 他会这样无所顾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死不了、还会再回来,可应佳逸却不知道。 虽不知道,却已然将事情代他考虑过了,是该说应大少细心呢,还是温柔? 顾言之看着对方,忽见对方的唇角绽开一丝笑意:“而且我不太想叫外人知道我已经痊愈。” 顾言之:“噢噢。” 总觉得这种憋坏的笑容他很熟悉。 尊重应大少的选择,顾言之不是嘴碎的人,也懒得将事情向外说。 他开始悄悄地做起了准备,在他自个儿的房间里头安置了一个汤桶,又命舒悠亲自去药材行购置一些药材备用。 等应佳逸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情,两个人便关起门来,安安静静做起了药浴。 第一天最为关键,要保持六个时辰内皆泡在温水里才能有效。 古代没有淋浴设施,可把顾言之给忙坏了。 他叫应佳逸找几个信得过的人轮换烧水,再由他亲自把控温度,在大少身边儿一守就是一夜。 六个时辰过后,外界天色亮白,已经是次日上午。 看见趴在桶边熟睡的少年,应佳逸的心中骤然生出一丝不舍和疼痛,这种疼痛与他旧疾复发时不尽相同,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痛,却漫无边际地一直环绕着他。 少年睡得并不踏实,睫毛蝴蝶翅膀般不时地微微颤动几下,刷的人心上痒痒的。 应佳逸从桶中站了起来,少年曾经说过第一天过了六个时辰他便可以出来休息了,于是从桶里跨出、拭干净身上的水后,应大少便一把将青年抱起放置到床榻上叫他好好安睡,自己则在换上见里衣后也趟在了少年的床上,搂着小猫儿一样熟睡的少年一起补了个觉。 相拥而眠的两个人直至傍晚才醒来。 顾言之是被饿醒的,跳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咋咋呼呼地令舒悠给他准备吃食。 第二件事才想起来昨夜忙了一宿的事,连忙给大少检查身体。 第一天的努力很见起色,大少的脉象通畅了不少。只是不知为何一觉醒来出了不少汗,明明刚刚浸泡了一夜,身体竟还隐隐有些臭味,这让一向洁癖的应大少很是接受不了。 “身体再造的过程是会出现经由汗腺排出体内杂质毒素的情况,大少你常年体虚气血不畅,所以代谢也不好,这几天都会出现这种状况的,要勤洗澡啊哈哈哈!”顾言之幸灾乐祸地说。 “……”幸得认识少年后大少的洁癖好了不是一点半点,要不然这会儿准备自己嫌弃死了。 于是应大少连忙命人去备水,舒悠将吃食端上来也不吃,非要洗干净以后再说。 顾言之不管他,自己坐在桌前吃得美滋滋。 他敏锐地发现府中似乎是换了厨子,做的饭菜都变得倍儿符合他口味,不由食指大动。 后来才知道是应佳逸结合那家他喜欢的酒楼口味专门为他请的厨子,是小灶,在府中是独一份儿的。 食欲被满足的少年不由得笑弯了眼睛。 他这头正吃着饭,外边忽然有人敲门,与此同时木兰的声音传了进来。 应佳逸之前可能有过什么吩咐,从昨天夜里开始包括木兰在内的丫鬟们就没跟在他身边伺候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大少还在隔间里头专心洗涮自己,顾言之抹了抹嘴巴,起身去开门。 门开后,木兰对他福了一福,请示道:“表姑娘来找少爷了,少夫人您看……” 顾言之越过木兰娇小的身形向外望,正看见于院中静立的曼妙女子。 ……连表哥正房、他的院子都敢不经通报私入,这表姑娘到底是不懂规矩,还是肆意惯了,把这里当做自家后院儿了? 冲同样为难的木兰点了下头,顾言之率先走了出去,没叫表姑娘进门。 ——开玩笑,大少还在里面洗澡呢,这要是被她看见了,那场面……想想就令人头疼。 出于任务和自己舒心的考虑来讲,顾言之可一点儿都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阔步走出去,阻隔住了杨冰姿向内望的视线,笑道:“表妹怎么一大早上就过来了?” 他笑得如沐春风,全然忘记那日他们两个差一点大打出手。 杨冰姿看了看天上高悬的晚霞,之前进门时听下人说舒少爷还在用早膳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现下再看少年,果然是一副慵懒备至的模样,不由惊得瞪大了双眼,心中更加轻蔑。 哪有人是睡到傍晚时分才醒的?也难怪表哥不喜欢他! 这么想着,杨冰姿也笑道:“我过来看看表哥的身体怎么样了,却得知他这几日都不在府中,便顺便到舒少爷这里看看。” 她刻意强调了应佳逸不在府中这事,就是想看看少年的反应。 应佳逸是短命之人。 杨冰姿虽然从小跟他青梅竹马,应佳逸待她也比待其他人都要好,杨冰姿是真心有些喜欢他的,却也不能嫁给他。 因为她是杨家家主的掌上明珠,是整个儿隆宁镇人人追捧的大小姐,所以她不能嫁给一个病鬼,就算是应家的大少爷也不行。 更何况应佳逸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这应家家业以后都只能是应佳鹏的。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97章 当然,虽然自己不能嫁,杨冰姿却也能接受她表哥早晚会娶妻回来的事实。 她表哥那么高的身份,那么好的一个人,合该找个本分又合适的姑娘照顾他。 然而这个人是谁都行,唯独不能是舒笑然。 因为对方放.荡的名声……因为他一边要粘着二少不放一边又要嫁给大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上次过来之时她差点儿就要以为表哥转了性,真的跟这舒家少爷恩爱上了。难以相信这样一个人竟然能入得了应家大少爷的眼,杨冰姿心中既不甘又妒恨,回家以后愣是憋了两天的气。 没成想后来才听说表哥跟少年吵了架后便再没回过应府,她的心情也就跟着好了点。 然后接着她又问了之前早就安插在应府当中,打点妥当了的下人,才知道原来他们成亲那日根本就没圆房! 那个时候她才觉得故意制造假象欺骗她的少年嘴脸有多么可恶。 所以没有错,今日她就是明知道应佳逸不在才过来的,她就是要拆穿舒笑然的虚伪和谎言! 顾言之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却也能猜得个七七八八。 反正原主飞扬跋扈惯了,他也不喜欢这表姑娘,当即便先发制人,直接干脆地道:“男女授受不亲,表姑娘若是想见我尽管在会客厅等我,叫人通知我一声便是,亲自到我这院子里来……不合适。” “你……!”杨冰姿被气得不轻,没想到少年还敢还嘴,反过来指责她! 因为哥儿也能生育,且数目远超女子,所以这世上历来是女子最为珍贵,也最受宠爱和回护,更何况她是杨家大小姐,还从未有人指责过她什么,更何况是暗指她行为不检点! 杨冰姿刚想呛声回去,就忽听屋子里头发出一连串的声响。 一双伶俐的丹凤眼绕过少年向敞开的屋门里头望去,杨冰姿忽然笑了:“怎么?舒少爷有客人在房间里吗?” 第52章 病态的老攻10 顾言之下意识回眸望了眼四敞大开的屋门, 转回头来实话实说:“没有客人。” 杨冰姿压根儿就不相信他。 毕竟对方“花名”在外,能那般高调的当众示爱后又扭头同意嫁给别人, 她不相信他是个多么多情的种子。 也许这会儿屋里就藏着野男人也说不定。 笑了一下后,杨冰姿提起衣角, 抬步便从少年身边绕过,试图到里头去看看。 顾言之斜跨一步挡在她面前,自然不会让她进屋。 但他的肢体幅度大, 落在想歪了的旁人眼中倒成了一种遮掩。更何况昨晚运动的太剧烈, 顾言之又没有痛觉,一迈步才发现自己的脚步有多么虚浮。 杨冰姿一眼看出他的异常,不禁推了少年一把,冲屋内喊了一声, “谁在里面?” 其实是想将事情闹大, 将四周的人都引过来。 顾言之眼中精光一闪,就着被她推的那一下直接倒在了地上。 杨冰姿正想着自己方才那一推并没有怎么用力,这舒少爷怎么就跌倒了, 一低头,就看见推搡间少年身上不知何时敞开的衣襟间, 白皙肌肤上的大片红痕。 当时便目光一凝。 顾言之起床后只草草洗了漱便吃饭了,松垮的里衣外面只简单穿了件外衣,这么一摔便全部都散开了。 杨冰姿比少年还要年长,虽尚未出嫁但对于房中之事早就有所了解,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么纯白无瑕。所以只一眼,她便知道那些痕迹意味着什么。 “你、你竟然敢……” 杨冰姿目光闪烁, 以手指着顾言之,至今仍旧觉得十分震惊,万万想不到刚刚成婚不久,少年就敢背着表哥…… 虽然觉得难以置信,但杨冰姿仍旧迅速地做出了反应。此时此刻她脑中只想将少年赶出应家,让她表哥对少年失望,再无其他,所以已经顾不上许多,她没再看跌倒在地的少年,而是提着裙摆大跨步地向屋内走去。 人还没进门儿,便被门口处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 这条人影十分消瘦单薄,脊背微微有些弯曲,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身高,正是应佳逸。 “啊!”突如其来的身影将杨冰姿吓了一跳,忍不住尖叫出声,但待反应过来在舒笑然屋内走出来的“野男人”是应佳逸时起,她受到的惊吓便远不止这些! 应佳逸虽然经常卧病在床,但只要脱离床榻之时,便少有形容不整的时候。 然而此刻他的发髻却是松散开来的,身上只穿了件杏黄色的中衣,一头被打湿了的青丝倾泻如瀑,明显带着水汽,很明显是刚刚沐浴完的样子。 ……也就是说,方才在房中的人不是什么野男人,而就是她表哥?!杨冰姿愣在当场。 这个时候应佳逸已经从她身边掠过,快步走过去将半躺在地上的少年给扶了起来,还特别细致地检查了他身上的关节处有没有受伤,最后才用自己的手亲自给少年拍打衣裤上沾染的灰尘。 如果杨冰姿没有愣神,大概会注意到他方才的一系列动作非常流畅,脚步轻盈,完全不是之前病恹恹的样子。可现在落在杨姑娘眼中的画面便只是应佳逸十分紧张地询问少年有没有摔疼的景象。 她明白自己得到的消息简直是错的离谱,应佳逸不仅没有厌弃少年,反而、反而还…… 想起少年那一身鲜明的痕迹,虚浮的脚步,杨冰姿将自己的指甲扣进了肉里。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镇上开始兴起了关于她表哥“不行”的传闻,不得不说,当初考虑选择夫婿的时候,杨冰姿还是很在意这个问题的。 虽然是青梅竹马,但她到底是个女子,又怎能主动开口问她表哥到底行不行。 安排她爹爹去问吧,她记得她爹回来后跟她说,应佳逸的原话只是说:“表妹应该配一个更好的人家。” 到底没说他自己行不行。 但尽管这样,她和她爹也默认他是不行了。即便身为他的母家,沾亲带故,可应佳逸到底被毒害了身子,那方面不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也是杨冰姿最终没有选择嫁给应佳逸的原因。 但原来……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98章 “发生了什么事?”应佳逸问。 “哎呀你怎么跑出来了,还穿这么少!快回去!” 顾言之被推了一把,本来还想卖个惨碰个瓷,没想到就看见头发滴水的应大少跑出来了,当即便顾不上演戏了,非常配合地被大少一把拉了起来。 蹦起来的少年抓住了应佳逸正给他拍灰的手,拉着大少便想屋内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凶巴巴:“你现在还不能吹风,谁准你出来的!” 应佳逸说:“我看见你跌倒了。” 旁的话不必多说,此时无声胜有声,无非是他看见他跌倒的画面,便不管不顾地跑出来了。 四周的丫鬟小厮们不禁都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就连木兰也心中震惊——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少夫人和少爷这么恩爱了! 少爷从来就很爱惜自己的身体,在此之前绝不会做出这种冲动的事情来! 这样折腾一下,少爷估计又要病上几天了,木兰想。 但是想归想,她是个本分又对主子绝对忠诚的丫鬟,木兰向来懂得管住自己的嘴,只有该说的才会说,其余的,无论是不该说的还是可说可不说的,她都不会多言。 要不然这么多年了,应佳逸也不会将她留在身边。 他们边走边说着话,直接从杨冰姿的身旁穿过,从始至终应大少都没看她一眼。 只在临进门的时候应佳逸扬起清冷的声音说道:“这么晚了表妹留在这里不方便,还是早些回去吧。” 便被紧张他的少年给拉进了屋中。 杨冰姿呆呆地站在那里良久都没回过神来。 望着紧闭的房门,这是应佳逸第一次待她如此冷漠。 好像有什么在短短的时间内从他们两人之间消失了,就连从前的兄妹情都不再。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 虽然她心中明白,从她没有嫁给应佳逸的那一天开始,他们之间的感情便出现了裂痕。 可这样的结果□□裸地砸在她身上,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 所有下人都在看着,她无法露出类似于悲伤失落的情绪。 她迅速地调整了情绪,告诉自己她做的没有错。 是那个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人错了!她虽然没有嫁他,应佳逸却也从没争取过她!说一句自己行,在她父亲面前说点好话有那么难吗!不是她薄情,是应佳逸从没有珍惜过她! 想到这里,杨冰姿重新挺胸抬头,提着裙摆向院外走去。 其实刨除行还是不行这一点不说,应佳逸本身就是个将死之人,她不该在将精力放在他身上。 想清楚这一点后杨冰姿的心里稍稍好受了些,至于那个舒笑然……现在恩爱有什么用? 日后还不是要守活寡。 除此之外,应家的家产他一分都别想得到。 将应佳逸拉回屋中,顾言之紧张地给他诊了脉,又观察面色肤色,确定人没有事才放心下来。 他这个人有点强迫症,决定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最好,要不然就不做,要做就容不得一丁点差池,因为懒得重头再来。 但这样的紧张落在应佳逸眼里,倒叫应大少的心情由衷地雀跃起来。 他握住少年的手:“你别紧张,我没有事。” “有事儿的时候就晚了。”顾言之眼睛一瞪,发现大宝鉴提示他进度已经达到35%,不由心中高兴,态度又缓和了下来,故意问道:“你跟那杨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换了旁人哪里敢用这样质问的语气跟应大少说话,但少年这么问,应佳逸心里却只觉得甜的发涨。他解释道:“什么事都没有,她只是我表妹。” “表妹?表妹能随便进表哥的卧房吗?”顾言之挑眉问,他显然是在说那天杨冰姿不用禀报直接进大少起居室的事情。 其实也算不上耿耿于怀,只是那种行为不符合这个世界的规矩,顾言之不肯就这么放过细节而已。 应佳逸道:“我与表妹青梅竹马,之前很多人便以为我们两个会凑成一对。” 顾言之十分应景儿地耍起少年脾气:“哼!” 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只听应佳逸又说:“我俩要是凑成一对,就没有你什么事了。” 顾言之惊得瞪大了眼睛,这么直男的话,真亏大少他能说得出来!当即便扭转身子不想看他。 应佳逸脸上的笑意却越发明显,他扳过少年的头,在他颜色鲜艳欲滴的唇上啜了一口,一亲芳泽后笑着说:“跟你开玩笑的。” 少年版顾言之不理他。 “她无意跟我,表舅一家也害怕让她守寡,怎么可能将她嫁给我?”细长的手指抚上少年的脸,应佳逸摸上了瘾,在那片丝滑处流连,应佳逸眸色一暗,道:“只有你,只有你待我是特殊的。” 其实当初杨家家主来过问他的时候,他完全可以说一些有保证的好话,看在杨家是依托他母亲的关系才壮大起来的份儿上,杨家将女儿嫁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正因为看出了杨家的牵强和杨冰姿的不愿,他才没有开这个口。 自己身体不好是事实,他不能强行让人嫁给自己,祸害了人姑娘。 虽说如此,可见识到了杨冰姿的回避和杨家战战兢兢的态度,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 他这个人向来阴鸷极端,如果没有少年的出现,倒也还能破罐破摔,反正独自一人也习惯了,在这个世上就只剩下那么一丁点未完成的夙愿,今天闭上眼睛都不知道明天会不会醒过来,便不想再计较婚姻和伴侣的问题。 然而可是,可是然而,少年出现了。 常年晦暗潮湿的心灵忽然将闯进来一个圆滚滚的太阳,炙热的光芒将他的烦恼和苦涩统统都蒸发消失,早已死了的心重新跳动起来,应佳逸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可以拼一把。 至少要为了少年活得久一点。 应佳逸再次强调道:“我会一心一意待你,至于你,既然跟了我,便不许反悔。”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99章 常年死气沉沉的目光当中忽然多了一点光亮,虽然不明显,却瞒不过顾言之的眼睛。 他发觉这种内敛而又自信张扬的光芒,他很熟悉。 想起上一个开始效忠最后却背弃了大少的人已经身首异处做了养料,任由大少在他脸上又搓又揉,顾言之的声音都走了音,但依旧说道:“大少放心,这个世界我只跟你一个人好。” 应佳逸的眼里瞬间山洪海啸般,泄出无数拦都拦不住的温柔。 “叫相公。” “唔。”以前戏谑应大少的时候顾言之一口一个相公叫的可欢,现在应佳逸想听了,他反而觉得怎么叫怎么别扭。 于是应佳逸只好将少年拖回到床上大刑伺候,强行让少年开口。 开口了他还不怎么满意,于是这刑就又用了一夜。 第53章 病态的老攻11 着实温存了一把后, 应大少泡药浴的生活正式开始。 应佳逸一日日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变好了,也越来越有精神。相反的, 一直照顾在他身边的少年却越发消瘦,着实令人心疼。 然而眼见着好感度几点几点的往上窜, 至今已经完成了七成,顾言之完全不觉得疲惫,反而精神奕奕, 神采飞扬。 也许是三星世界的缘故, 他觉得大宝鉴比以往都要灵敏,稍稍有些风吹草动都要跳出来提醒他进度条的变动刷存在感,就是无论自己对它说什么问什么,除了重复最初来到这个世界之时给的那点提示以外, 其他的仍旧一概不理。 不过走一步看一步, 光是这样子顾言之便已经很开心了。 一个月过后,到了“出关”的那一天,应佳逸已经体会不到身体上的丝毫痛楚。 事实上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咳嗽过了, 面色也早就恢复红润,看起来竟无一点常年卧病的样子。 应着顾言之的坚持, 他命人请来了那位一直为他诊治的大夫,重新给他诊一次脉。 应佳逸坐在厅堂之上,伸出手任由大夫把脉,注意力全在旁边目光杳亮满脸写着快来夸我的少年身上。 哪知道脉还没把完,那大夫已经震惊地抬起头来,说了句“大少, 冒犯了”便去探查应佳逸的眼睛、舌苔等的情况,然后又难以置信地将手指搭在大少的手腕上重新把脉,最后满脸讶异地道:“短短时间未见,大少的身体……” “怎么样?”顾言之摇着扇子,自得意满地问。 “大少的身体竟然大好了!除了还有些气虚外,竟然比普通人还好!” “哈哈哈!”应佳逸还没出声,顾言之已经大笑了起来。 都不是他吹牛,他空间里的药除了不能叫这个世界的人起死回生外,就没有什么病是他治不了的! 应佳逸看着要是小兔子这会儿早就抖起了耳朵的少年,垂下的眼眸当中满是难掩的笑意和宠溺。 他所请的这位刘老先生并不是应家名下药铺中最出名的大夫,却也同样医术了得。最主要的是他早年受过应佳逸母亲的恩惠,是以对大少绝对忠诚,这会儿虽然想不通发生了什么,却也由衷为大少高兴。 也因为太过欣喜,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反应,只是惊诧地又把了把脉,心中推算着可能造成此种结果的原因。 应佳逸感念他的忠心,倒也并未阻碍他的行为,只是叮嘱道:“关于我身体我的事还请先生暂时为我保密,不要泄露给任何人知道。” 那大夫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迟疑问道:“那老爷那边若是问起……” “先生便只当我的身体还没多大变化即可。” “是,老夫明白了。”他效忠的本来就是应大少,对应佳逸的话自然言听计从,无甚异义。只是心中仍旧好奇大少是如何在短短时间内便痊愈的。 对此应佳逸挑了挑眉,视线有意无意地在旁边少年身上逡巡了一圈,说道:“可能是上天不忍我早死,特意派了个仙人下凡医治我的吧。” 顾言之:“噗嗤。” 那大夫听懂了大少话语中的意思,考虑到那位身怀起死回生手段的神医也许并不想暴露身份,便没有再继续询问。只是给他改换成了一些补气养身的药方,仍由木兰在固定的时间取了熬给应佳逸喝。 要是知道了这大夫的想法,顾言之恐怕更加会笑得前仰后合。 他哪里是什么神医,只是开了挂而已。 等到大夫走后应佳逸便将他揽入怀中,言语之中暗藏小心地问道:“我有意隐瞒你的身份本事,笑然是否会介意?” 完全相信少年的芯子已经换了个人,应佳逸也试图打听他原来的身份。 但少年不想说,他便没有追问。 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与少年在一起的当下和此刻更加重要的了,隐瞒少年的能力除了是想保护少年以外,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想要少年只做他的内室和妻子,只医他一个人,最好眼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顾言之摇头:“不会啊。” 虽然救了应大少会令他产生一定的成就感,但这种满足是建立在进度条猛增的基础上的,他可不愿意在这个世界再充当一会人人追捧的神医了,太累了不说,顾言之压根儿也不需要这种夸赞和荣耀。 他很识趣地说了大少此刻最想听的话:“我想医治的人就只有大少爷你一个人,换了旁人我就……” 接下来的话没说完,已经被应大少尽数吞入腹中。 应佳逸虽然将自己院子里的人管理的很好,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足不出户地在顾言之的屋里待了一个月的事情早就传得满镇皆知。 他所掌管的应家产业虽然不多,但有不少事情仍旧需要他这个东家出面,忽然间消失了这么长时间,连生意都不打理了,却又没听说是犯了病,时间久了难免惹得人们纷纷议论,都道应大少这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而除了应佳逸本身“消失”了一个月这件事情以外,隆宁镇另外还发生了两件众所皆知的事。 一是月初的时候过来镇上探访的两位皇子已然回朝,镇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二是月底时应杨两家传出杨家的大小姐杨冰姿要下嫁给应家,对象是应家的二少爷应佳鹏。 甫一听说这事,顾言之奇道:“你与杨姑娘是青梅竹马,杨家又是你的母家,就算这是应佳鹏的亲事,也应该先过问你一二吧?”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00章 他说的不无道理,应佳逸不禁也思考了起来。 因为身体不好他便不常去拜见自己的父亲,就连舒笑然晨昏定省的那些礼节都免了,所以上一次见到应父还是十来天以前他偶尔出门透气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爹可丝毫没跟他提起过杨冰姿和应佳鹏的亲事。 想到这里,应佳逸便说道:“碰巧我们许久没见父亲了,不若就现在过去向他老人家请安。” 也顺道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 顾言之骤然蹙起眉头,声音透着丝丝疑惑:“你怎么对他们的亲事这么上心?” 应佳逸:“嗯?” 顾言之冷笑:“怎么?一旦涉及冰姿姑娘的事,大少就坐不住了么?” 应佳逸:“……”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可少年明显是在意了,这会儿正鼓着腮帮子(其实是在吃东西),气鼓鼓地盯着他。 应佳逸叹气,只好站起身来从后面将少年圈在怀里,无奈叹道:“要真像你这么说,应佳鹏成亲了我才应该高兴才是。” “嘶……嘿,你!” 应佳逸忙堵上了少年的嘴,顺便给他擦了擦粘在嘴边的糕饼残渣,笑道:“我在意这门亲事可不是因为我表妹,而是如果她真的嫁给了应佳鹏的话,就意味着杨家与我的关系……” 大少虽然带着笑,但后面那句话却泛着彻骨的寒意,乍一听来便叫人毛骨悚然。 顾言之眨了眨眼睛,想想也是,杨家是靠应大少的母亲才有的今天,而应佳鹏母子为了夺权甚至不惜早在很多年前就给应佳鹏下毒坏了身子,就连他都能猜到,没道理杨家家主对此就一无所知。 应家兄弟就算在外人眼中再兄友弟恭,杨家的家主也不会感觉不出这里面的波涛汹涌,而知道真相却依然要将女儿嫁给二少……只说明他已经做出了抉择。 其实想想也是,一个是意气风发、已经掌管了应家部分生意的少爷,一个是都不知道能活到哪天、自然对生意上的事心有余力不足的病秧子,杨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人之常情。 就是太过背信弃义了些。 毕竟杨家已经今非昔比,只要打理好自己家的产业,就算没有应家这棵大树傍身也依旧能在这隆宁镇中占有一席之地,也不必非要仰仗应家。 可见人性之恶,实在超乎想象。 幸亏应佳逸的身体已经痊愈了,杨家人应该万万没想到,日后会有他们懊悔不及的时候。 这么想着,顾言之忽然就有些心疼应大少了。 若是自己没有穿来这个世界,没有治好他的病,大少又当如何扳回一城?光是被这样背叛就足够气死呕死了吧? 恍然间他似乎明白了应佳逸为什么会那般厌恶背弃他的人,甚至到了要将人亲手抹杀的地步。 ——大概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从小到大,已经不知道被人抛弃舍下、甚至出卖暗害了多少次,才会养成他现在这样偏执的性子吧。 一个从小便常年遭人暗害常年卧病在床的人,又没有母亲护持…… 他该有多无助? 而现在,就连他的本家也要抛弃他了…… 任由应大少打理着自己的脸蛋,顾言之一扭身子,伸手环上了大少的劲瘦干练的窄腰。 少年忽如其来的粘人举动让应大少阴霾的心情瞬间变好,他抬起带着翡翠扳指的手缓缓摸上少年的头,颇为好笑道:“怎么?” “以后我保护,没人能欺负你了,大少。” 顾言之说的很认真,但是顶着一张尚有婴儿肥的脸蛋儿再配上少年清扬的声线,倒愣是少了几分严肃。 可应佳逸仍旧选择当真了,他目光落在少年脸上,笑着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明天见! 第54章 病态的老攻12 之后两个人一同相携去见了应父。 应老爷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嫡长子的, 因着长子身体缘故,从不干涉于他, 哪怕是听闻应佳逸最近沉迷温柔乡不问世事,也不怎么在意。 这次见二人一同前来应老爷还挺高兴, 不仅夸奖了顾言之一番,还着实给了他不少好物。 然后便谈到了应佳鹏要娶杨冰姿的事。 应老爷在儿子面前叹了口气。 他平素也是杀伐果断、雷霆手段之人,难得露出这么为难的一面, 看起来倒像是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了。 见长子如今与儿媳关系甚好, 他说起话来也完全没有避讳:“当日你回绝了爹向杨家的提亲后杨家便再没了动静,爹晓得是怎么回事。他们家既然无意将女儿嫁过来,如果可以我绝对不想跟杨兴怀那个老匹夫做亲家,可是, 可是……佳鹏他不争气啊!他太没有分寸了!” 说着便摇起头来, 一味地叹气。 “啊?”顾言之将嘴巴张成圆形,表示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应老爷只好黑着脸说:“杨家那姑娘怀孕了。” 顾言之:“……” 应佳逸:“……” 应父说:“好歹也是我们应家的孩子,杨家也是镇上的大户, 总不能叫杨小姐受了委屈。所以这事儿啊爹也就没跟你说。” 应佳逸明白,说了也没用, 那毕竟是一个女儿家的名节和应家的名声,杨冰姿嫁给应佳鹏的事板上钉钉,谁也拦不住。 所以于这件事上他只能说道:“表妹贤良淑德,绝世芳容,与二弟正适合。”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01章 “唉。”应老爷继续摇头叹气。无论适不适合,好歹是个名门大户家的小姐, 尚未嫁人便与人行了苟且之事,这样的儿媳妇他宁愿不要。 可奈何应佳鹏迎娶的心意已决,对方又是杨家的嫡女,算是门当户对,他也只能忍下。 此刻再将目光放在坐于自己儿子身边的少年身上,应老爷忽然感慨良多。 他听过舒笑然的事迹,一开始对少年也是不喜。 但无奈长子的这个身体状况,被退婚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他想给长子娶个门第差不多的人过门冲喜都困难,只能利用应家在隆宁镇的影响力,尽力促成为之。 可长子无意于勉强他人,曾先后退了两门亲事,一门是杨家的,一门则是舒家的。 然而结果呢,杨家人就此装死,不仅很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甚至过后还让女儿跑出来勾搭自己的二儿子。 反而是舒家的这孩子挺身而出,这不,现在也踏实本分了,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思及此,应老爷又态度温和地对顾言之说:“笑然你是个好孩子,跟佳逸好好过日子,他要是欺负你你就跟爹说!” 顾言之眯眼笑道:“爹你放心,大少……相公不会欺负我的。” 应佳逸暗中握住了他的手。 回去的路上,顾言之晃着两人相叠在一起的手,好奇道:“一个月以前杨姑娘还来我这儿找麻烦呢,怎么这么快就跟二少好上了,还被诊出怀了孕?” 应佳逸垂眸想了想,也一副想不通的样子:“为什么你的肚子就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顾言之:“……”立即面露菜色。 他忽然想起来这个世界的设定,哥儿是比女子还要容易受孕的体质。 很久以前当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搞不清自己为什么要不断穿越又念子心切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要自己生一个。 万一生出来的那个就是儿子呢! 可惜那个时候他偏偏不能与任何人发生关系。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大宝鉴,找到了一条回家的路,他可丝毫没有自己生一个的念头了。 主要是前两世都在带孩子,向来没有什么耐心的顾言之难免会觉得烦。这个原理就跟有了一胎二胎不想再要三胎一样,他虽然喜欢小孩子,但一点儿都不想再养一个。 更何况应佳逸身边已经有一个小孩儿了—— “舅舅!舅父!”远远地看见他们两个,齐航就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 他虽然一直生活在应佳逸的院子里,被养得极好,但毕竟好些日子没见到舅舅了,心里还怪想念的。 小孩儿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发量还很多,用一条白色发带束着,端正而可爱,最主要的是模样十足乖巧,顾言之与之对视了几息,还是没忍住,任命一样把齐航抱了起来,坐在自己的臂弯当中。 应佳逸看着想笑,道:“还是我来罢。” “这里是外面,你不是要收敛点吗?” 偌大的应府人多嘴杂,应大少要真能抱个四五岁的孩子满园闲逛,估计他已经痊愈的事儿没两天就又传开了。 感念少年时时刻刻想着自己,应佳逸心上一暖,揽着他的肩膀道:“上次那家酒楼的饭菜,你还喜欢吗?” 顾言之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 应佳逸以前不常出门,再加上他有洁癖,不喜欢吃外食,所以这种拖家带口特意去酒楼吃饭的事儿还是头一回做。 原本也可以提前订了再派人来取,但拿回去的路上尚要耽误一段时间,总归不抵他们亲自来吃的好。 更何况不仅少年高兴,一路上齐航也表现得特别兴奋,在马车上就总忍不住蹬起两只小腿儿不时地要向外望望。 一行人到了酒楼,这家酒楼其实也是应家的产业,所以即便赶上了午饭时间人满为患,他们还是能够寻得一间清幽的雅间。 虽然穿堂而过的途中已然引起了不小的注意。 毕竟谁不认识舒少爷呢,而应大少就算不常在人前露面儿,但他那微驼的脊背和苍白的面孔几乎是标志性的,人人识得。 更何况他们还带着一个孩子。 到了酒楼后齐航好奇地将双目瞪得更大,仿佛对四周一切都充满了兴趣。 应佳逸这才知道原来从前以为自己将齐航照顾地很好,其实在各个方面都有疏忽。 “他这个乖巧听话的样子很像我小时候。”应大少看着齐航小心翼翼翻菜谱的样子喃喃自语道。 “外甥像舅舅,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顾言之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瓜。 前两世白念和何轶平都太闹了,难得有一个这个乖巧听话的,他心里喜欢还来不及。于是一高兴,顾言之干脆说道:“我看齐航在他爹那儿过的也不好,不如就过继过来,由我们养。” 应大少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你愿意……?”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反正放别的地方应大少不放心,到时候这小孩儿也得他们养着,不如就过继过来,也好过大少他总惦记着自己生。 应佳逸没料到他心中所想,以前他身体不好朝不保夕,自然不会将齐航接到应家受罪。但这段时间旧病逐渐被治愈,他便过继过来的心思,只是怕少年会多想,便一直都没有提。 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想到了一处…… 大少清亮的目光当中满是对少年的喜爱,当即便同意了他的提议。 原本是个人家都没有将嫡子过继给他人一说,可齐航他爹近些年来越发堕落,懒散成性,已然是个只会吃喝嫖赌的混账,他还要仰仗应大少的关照给他钱花,自然不敢忤逆了应佳逸。 更何况他本身妻妾成群,齐航虽是嫡子却不是他唯一的儿子,也不差这一个,于是过继的事儿便也没有什么难的。 顾言之又过起了无比滋润的日子,只是进度条一点一点地往下走,待超过百分之七十的时候就纹丝不动了。 他猜想面前七成的满足度是因为自己复原了应佳逸的身体,让他享受到了许多正常人能够拥有的快乐,但剩下的那三成大概就是大少心底里的恨还没有化除。 百分之三十的进度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正卡在这儿也挺难受的。 顾言之在考虑该怎么帮应佳逸报仇以完成这最后的进度。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02章 要偷偷给应佳鹏也下毒,让他体会一下大少当年的痛处?……似乎不行,这么做的话就算过程进行的再完美,也难免会让应佳逸遭人置喙,凭白惹人怀疑。 应佳鹏和他的生母可以为了权位自甘背负这样的骂名,但应佳逸却不会,他也不必如此,所以此计不是上策。 那么还能怎么做呢? 应佳鹏之所以能在应府呼风唤雨,倒不一定是应老爷就真不知道他们背地里做了什么勾当。 顾言之据这段时间的观察推测,很可能是因为应老爷子嗣凋敝,嫡长子败了身子,只能仰仗这庶出的二儿子,所以还会隐有二少才是应家未来家主的传言。 难道要以此来打击他? 可应佳鹏如今已经掌握了一部分应家的主要营生,起跑线比大少高得多,又要怎么打败他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顾言之抓了抓头,商战啊,这个可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那么便只有最后一个法子,查出当年大少被人毒害的真相,将之公布于众。 现如今大少的身体已经好了,只要他找准时机揪出刘氏母子的小尾巴,想必在那样的情况下应老爷也不会再维护那个作恶多端的续弦和庶子。 想到就做。顾言之摩拳擦掌,暗搓搓地制定起了掀开当年惨案谜团的计划。 然而虽然下定决心,一心一意追查当年的真相,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当初没查出来任何问题,估计这么久过去就算还有证据存留也差不多都被毁了。 不过顾言之并不气馁,他好歹对药物很有研究,想着从这方面下手也许能够拨开云雾。于是便千方百计地去寻找大少最初“病发”时的记载和药方。 可那个时候应佳逸还小,为他诊治的大夫也早就埋入黄土了并不是现在这位,顾言之要调查还是阻碍重重。 为此他还询问了一些大少院中被应佳逸供养着的老人,这些人都是早些年忠心耿耿照顾大少的奴役,应佳逸是个有仇必报有恩也必报的人,对于从未背叛过他的人,大少一向都是以礼相待,年老体弱无家可归的,更会养老送终。 可是这些人同样所知甚少,顾言之偶尔去找他们聊天,得知要不是应大少的母亲杨氏那个时候还健在,全力救治,否则大少绝对不能活到今天。 但至于再多的信息就调查不出来了,进度一时间陷入僵局。 这段时间应佳逸身体恢复,有精力处理更多的事务也突然忙了起来,但他还没有忙到发现不了小粘包忽然不怎么粘着他了的情况。 以前在他面前上蹿下跳吵吵闹闹的少年忽然连人影儿都不见了,应大少回顾这些日子的变化,脸色越来越臭——难不成吃到嘴了以后粘人精的心就变野了?! 不安全感在心中生根发芽,应大少内心愈加阴翳,但他仍旧选择相信少年,并没有拘着他也忍住没找人监视他。 为了表示信任,他努力做到不闻不问,只是偶尔晚上的时候,下手有点重。 直到某一天他在铺子里查账的时候偶尔听到人议论说看见应家的大少奶奶正跟应家二少走在一起的时候,固执坚持的信任似乎也即将崩塌。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早点发,二更还在修,晚上见喵~ 第55章 病态的老攻13 顾言之是在药材铺外遇上应佳鹏的。 应家的每家药材铺里面每日都会有以为坐诊的大夫方便镇民寻医问药, 顾言之今日便是来找那位一直给应佳逸调养身体的刘姓大夫,询问他最初接手大少时应佳逸的身体状况。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了, 也不是第一次明目张胆地打听当年应大少“生病”时的情况,会惊动应佳鹏也不奇怪。 事实上顾言之正等着这一天呢。 但他千算万算, 也没算到应佳鹏竟然能混账到亲自带人来当街堵他。 毕竟印象当中应佳鹏虽然也不是个东西,但他是个长期游走在生意场上的人,为人也够聪明冷静, 按理来说是不会做出如此失格又惹人非议的事…… “大嫂今儿挺闲啊, 不如跟我道缘惠楼坐坐?”思索间应佳鹏已经率先说道。 顾言之摆出一副被抓包又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十分自然地摇头,回绝了他。 “不想去也没事儿,你这是要去哪啊?一个人出门不安全, 还是让我这个做兄弟的送你一程比较好。” 顾言之畏畏缩缩:“不用了, 我正要回府,也不远。” “这这么快就回府啊。”应佳鹏的头号狗腿跳了出来:“二少想请大嫂吃个饭,怎么这点面子都不给?忘了你以前是怎么缠着二少来的?” 顾言之低着头, 做出试图绕开几个人离开的样子,却又被人不着痕迹地给推了回来。 他恰好被堵在没什么人经过的小路上, 推搡间便被人推进了一侧的胡同中,几个人浩浩荡荡地围堵上来,在他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怎么说话呢你。”应佳鹏先是用扇子敲了下那马仔的头,随后扭过身来冲顾言之笑道:“大嫂不想跟我吃饭也无妨,那我们就在这里叙叙旧罢。” 顾言之只好叹气:“该说的我早就跟二少说过了,二少又为何要苦苦纠缠。” “你!……” 应佳鹏本想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试图翻过去的旧账, 这会儿却又不着急了。 他俯下身去将少年困在墙边,身体与他挨得极近,在他耳边哼笑着说:“听说我大哥最近常在你那儿流连忘返,来说说,他的技术怎么样?” 四周跟着响起了一片哄笑声。 顾言之垂着眼睑不说话。 应佳鹏也不在意少年的沉默,又自顾自说道:“嘿,看我这问题问的,也是,他一个病鬼恐怕还没做几下就喘得不行了吧?怎么能够满足你?……” 这个时候少年突然仰起头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让应佳鹏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被噎了一下,难以相信就刚才这么猛地抬头的一瞬间,一对眼神儿,少年周身的气势徒然一变,甚至有些骇人。 然而他的手下们的反应却很正常,已经有人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说起了粗俗低劣的污段子。 少年一字一顿道:“那是你的大哥,而我是你的兄嫂。你今日这样待我,就不怕我回去告诉大少……” “那我就劝你一句,做人呢要聪明点。”应佳鹏忽略了刚才的不适感,他还不至于被一个小孩吓到,很快便不动声色地找回他应家二少的架势:“应佳逸能活到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你觉得他能为你出头?就算他相信你,你觉得他会有那个能力为你报仇?”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03章 “更恐怖的是万一哪天我大哥熬不住了……你一个鳏夫,到时候我真不知道是该帮扶一下你这个大嫂呢,还是……” “你!你竟然!”少年发出了哭腔,显然被吓到了:“大少的身体已经大好了,你怎可以这样咒他!” 看着从前小尾巴似的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如今正处处维护着那病鬼,仿佛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一般,应佳鹏心中不禁一片恼怒,阴笑道:“我怎么可能会咒我的亲兄长?至于大好了什么的……你大可以就这样认为,到时候别怪本少爷没给你机会。” “你、你想怎么样?” 顾言之摆出惊慌无措的表情,心中却狂笑不止,应佳鹏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明白了——无非不就是要逼他重新选择他吗。 顾言之心道这人还真是乐意犯贱,从前原主一心一意地想跟他,他看不上,不仅如此还百般羞辱、作践。 现在自己懒得理他,这人倒巴巴地贴过来了,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不过也好…… 心中一转,顾言之刚想软化下态度就势打入敌人内部,鼻头猛地一动,冷不丁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药香。 ……他怎么来了?! 顾言之的鼻子对吃食和药物的气味儿都特别敏感,而应佳逸最近入口的东西都要经过他验查确定无毒后才能吃,是以对方身上的那股子药味儿别人闻不着,他却老远就能闻见。 原本要吐出的话语在嘴中转了个个儿,忽然就换了方向。 开玩笑,明知道应大少很可能会听到,他要是还答应跟应佳鹏走那就是作死!到时候别仇人没揪出来,自己在大少那儿好不容易刷起来的信任和好感却付之东流了。 这个时候应佳鹏再次靠近了他。 “你现在在这里给本少爷认个错,然后嘛……”他贴在少年的耳边说了一句污言秽语。 四周又响起一片淫.笑声。 可是顾言之突然变了,畏缩胆小的少年瞬间化身成了高贵冷艳的贵公子,他挑了挑眉,就连声音都愈发高冷地道:“跟你走?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你上上下下,哪里能跟我相公比?” 少年清脆的话音一落,哄笑声徒然止住,谁也没想到刚才还唯唯诺诺的小孩儿竟然能当着二少的面儿说出这种话。 如此放浪、如此无礼、如此不堪…… 所有人都深陷在震惊当中,就连应佳鹏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他马仔说:“……这小子别是吓傻了吧?想欲情故纵?” 顾言之说:“我相公的体力好着呢!我现在屁股还痛着,就不劳二少关心我们夫夫的房事了。” 说着,他伸手一推,竟然当真从包围圈中拨开了一条路。 “他娘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应佳鹏啐了一声,正要伸手将少年拽回来,小巷里却突然想起了一声咳嗽声。 紧接着抬头望去,应佳逸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小巷口里头。 也许是小巷子太窄了,他身形虽然瘦弱,却格外有压迫感,仿佛挡住了这巷子中的所有光芒。 应佳逸的身后,还跟着几位应家的老掌柜。 今天是应老爷派应佳逸替他去查账的日子。 正查账的时候听见有人说在西街见到了舒笑然和应佳鹏在一起,他便不管不顾地扔了账本跑了出来。几位掌柜不明所以,念及大少的身体,都纷纷跟了出来,然后听见了巷子里传出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应佳鹏伸出去欲抓少年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这几位掌柜都是应老爷的得力助手,虽然会辅助两位少爷经商在旁指导,但本质上是应家家主的人,应老爷还身强体壮正值壮年,他们不会这么快就站队。 况且小叔子企图对亲嫂不轨,还出言要挟,任是谁亲耳听到都会令应佳鹏的形象大打折扣,几位掌柜互相看了看彼此,表面儿讳莫如深,内心深处都震惊于二少的胆量和目中无人。 这样的人若是日后真成了大当家的…… 众人皆愣神的功夫,少年已经奔向了应佳逸的怀抱。 “相公~” 应佳逸一把接住飞身扑过来的小兔子。 少年的眼睛有些红,显然受到了惊吓,他瞬间心疼无比地将他环在自己的怀中回护着。 再抬头看向应佳鹏,应佳逸的表情很平静,只是眼神却相当渗人,似乎正散发着嗜血的光芒,趁着苍白如纸的面色,在这尽头被砖石堵死的小巷中竟然毛骨悚然,令人望而生畏。 应佳鹏身后的那个人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二弟怎么跟笑然在一起。”应佳逸问,语气都凉的能掉下冰碴子。 “……恰好相遇了。”应佳鹏压抑着极度暴躁的情绪说。 看着应佳逸身后那几位掌柜,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被应佳逸夫夫摆了一道。 怎么这么巧就让他知道了舒笑然在查自己,又这么巧让自己在药材铺门口抓到他,又是这么巧,就在这个时候应佳逸就和这几位大掌柜一起来了? 而顾言之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觉得很无辜。 他要是早就跟应大少串通好了也不至于临阵扭转态度改了口风。 要不是担心既变态又脆弱的大少会误会,他大可以当着这么多掌柜的面引应佳鹏说出当年的真相。 如此天赐良机,真是可惜。 ※ 回去的路上当着几位大掌柜的面儿,顾言之本本分分地扮演者受惊了的小白兔,安静如鸡。 其实刚才他真的有点被吓到了,万万没想到前一刻还好好说着话,后一瞬应佳逸忽然将他向身后一推,对着应佳鹏的脸就挥出了一拳。 就连他都没想到的事应佳鹏自然也没反应过来,生生受了那一拳。但他哪里是肯吃亏的人,两兄弟登时就扭打在了一起。 顾言之和几位掌柜,包括应佳鹏的手下们自然赶紧拉着,只是目的心思不一。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04章 顾言之是考虑应佳逸虽然病好了,但此前从没锻炼过身体,更别提打架了,他哪里会是身体壮实的应佳鹏的对手,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而应佳鹏的爪牙们想的却是大少一直病恹恹的,万一就这么一命呜呼了,那应佳鹏岂不是…… 然而事实却是应佳逸虽然向来体弱多病,但从前为了维持生命却没少锻炼,再加上他出手占了先机,这场狭窄小巷中的兄弟相争他竟然还占了上风。 只是最后难免脸上挂了彩。 几个人一路沉默地回到商铺,往昔兄友弟恭的假象彻底破裂,估计他们两个打架了的事这会儿已经传进了应老爷的耳朵里。 应佳逸却没事人一样坚持将账本看完,这才带着顾言之打道回府。 马车上,顾言之动作轻柔地给大少破裂的嘴角上药。没有外人在了,他逐渐恢复了本性,不自觉地唠叨起来:“我又没什么事儿,你干嘛那么冲动?现在好了吧,只怕应佳鹏已经在考虑怎么弄死你了。” 应佳逸忽然抓住了那两只忙活来忙活去的手,面色不善道:“他既然敢将你堵在巷子里,我若晚到了一会儿……” 应大少说不下去了,还微微有些发颤。 除了后怕之外,应该还有部分原因是被气的。 顾言之心中一颤,虽然大少没问,但还是率先交代了:“我去西街那边是去找陈先生询问你之前的病情。” 应佳逸:“嗯?” 顾言之说:“我想帮你揪出幕后黑手,替你报仇。”他原本就没想瞒着应佳逸,只不过大少这阵子忙,总是早出晚归的,回来就拉着他做运.动,他想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聊聊都不行。 应佳逸听了却是手上一紧,握着少年的手青筋暴起:“谁叫你这样做的?” “我想让大少你开心嘛!”顾言之说出了小白兔的经典台词。 应大少果然很受用,只是眼中的疼意更甚:“不要冒险,我的仇自然会报的。” 顾言之眨眨眼睛:“大少准备怎么报?”明明情况并不乐观啊! 就算今天那几位跟着应老爷的大掌柜见识到了二少的恶心程度,但食色性也,也许在他们看来私生活混乱并不是什么缺点也说不定。 对上少年灵动的眼睛,应佳逸下意识想要亲亲它们,但一想到自己的唇角刚刚涂了药,只得黑着脸作罢,改为用手摸了摸少年光滑的脸蛋:“我自然是有法子,笑然不必过于担心。” “我信你。”顾言之说,就势倚靠在了大少的肩膀上。 他虽然没说,但看起来文文弱弱又很能忍的大少爷竟然为了他跟应佳鹏撕破了脸,说内心不悸动是不可能的。 身为一个固执做0的人,无论行事风格有多强势,本质上还是很容易被这样特别男人的举动所吸引。 顾言之心想,不愧是能影响这个世界的重要人物,大少真是纯爷们儿! 这么一想,他忍不住就将后面所想的半句话吐了出来。 这下子应佳逸更加受用了。 今日过后,应家的两位少爷因为舒家小少爷而大打出手的事就在隆宁镇传开了。 纸包不住火,西街虽然冷清但也不是没有人,闹出那么大动静自然被不少人看见了,事情传开也是预料之中。 顾言之本来没在意,谁想到刚刚被应老爷叫过去问完了话,原主的亲爹又来找他。 原主一家虽然自私混账了点,但舒老爷待小儿子是真的好。 他听说应家两位少爷为自己的儿子打了起来,便整整失眠了一夜,第二天就叫人把顾言之找回家了。 舒老爷十分忧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爹真是把你宠坏了,你平时在家任性点也便罢了,怎么到了应家还不知道老实一点,爹都是怎么嘱咐你的?!” 顾言之坐在椅子上随手将桌上的葡萄拎起一串往嘴里搁,一边吐着葡萄籽一边听他爹数落,最后才说:“应佳鹏一直纠缠我,我也很无辜啊爹。” “应……你说二少纠缠你?”舒老爷怀疑自己儿子脑袋坏掉了。 “是呀。”顾言之点头。 “那、那……”舒老爷眼睛一转,顾言之便已经知道他心中所想了。 因为生意上的接触,原主爹一直很看好应佳鹏,直到现在还后悔当初由着儿子将他嫁给了应大少,估计这会儿听说应二少对他有意思,便又动了歪心思。 顾言之赶紧冲他爹摆手:“我跟大少关系好着呢,爹你千万别动歪脑筋啊!” “嘿呀!”舒老爷心里苦:“那个应大少有什么好,一个病鬼,你真准备守一辈子寡啊?” “大少的病已经好了。”吃完一小串葡萄,顾言之又去拿桌上的点心。 “应家大少爷那什么身体,你别做梦了!”他爹显然更绝望了:“你不跟二少也行,但别得罪他,算爹求求你了啊!” 顾言之知道这会儿怎么跟他解释都没有用,但这舒老爷也是念子心切,他一个当过爹的人自然能体会到那种心情,便耐心道:“大少他真的好了。他都可以为我打架了。” 舒老爷:“……”倒是没听说应家大少爷重新卧床的消息,但好转?那怎么可能? 顾言之耐着性子说:“我说爹啊,你怎么那么天真?我既然已经是大少的人了,与二少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又何谈什么得不得罪。” “小兔崽子!”舒老爷立刻瞪起了眼睛。 他又如何不懂得这个道理。 如果不是小儿子嫁给应家大少爷以后舒家得到了几笔应家漏给他们的订单,他巴不得立刻就撤身出来不再与应家打交道!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把孩子宠坏了,要不然也不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顾言之继续道:“所以现在爹你应该做的事是帮大少一把,只要他成了应家的大当家的,咱们家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吗?” “那就是在明目张胆得罪二少!” “哎。”顾言之叹气,将手上最后一口糕点吞入腹中,用茶水漱完口道,“得罪就得罪呗,反正我只跟着大少。” “你!” 顾言之说完,拍拍屁股就起身走了。 大少还等着他回去吃午饭呢。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05章 原主的爹并不傻,要不然也不会白手起家在这盘根错节的隆宁镇上做出些名堂来。该提点的都提点过了,他相信他爹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又过了一个月,杨冰姿嫁来了应府,成了应家二少的正室。 应家两位少爷在同一年娶了亲,可谓是双喜临门。 外面吹吹打打,顾言之觉得应佳鹏的婚礼办得很喜庆,也很热闹,似乎比他与应佳逸成亲的时候还要热闹上许多。 可惜时间过去的太久,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到这个世界来自己与大少拜堂时的场景了。 顾言之并没有出席二少的婚礼,考虑到前些日子镇上还疯狂流传着他与二少之间拉扯不清的关系,顾言之觉得就算是为了避嫌,自己也别去凑那个热闹了吧。 更何况他跟那对儿新人也不熟,乐得清静。 不一会儿舒悠跑了回来,坐在他身边嘟嘟囔囔起来:“这杨姑娘嫁进来的场面可比少爷你嫁进来的时候气派多了,嘿呀不行,想想就气!” “这有什么好比的?”即便是不记得了,料想应大少娶他过门儿时该有的东西也都不能少了,顾言之倒不觉得自己受了委屈:“那时候我跟大少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嘛,要是搁到现在,八抬大轿都不算什么,大少指不定会想亲自抬着我进门儿呢!” 顾言之随口一说,这会儿令他比较忧虑的却是杨家与应佳鹏联手,大少的日子会不会更不好过了。 舒悠却长大了嘴巴,以前他总觉得少爷这种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都敢说的行为是骄纵轻狂,但最近不知怎么的,再听他家少爷说出这样的话,他却只觉得自家少爷虽然狂气不减,张扬无度,却又盛气凌云,豪气十足。 难道会叫应家的两位少爷都为他大打出手。 同样身为哥儿,舒悠想,要是自己学了少爷半点皮毛也不愁嫁不出了。 他正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家少爷,余光当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高挑消瘦的身影。 见应大少走了过来,舒悠十分自觉地找了个理由回避了,将空间留给两位少爷。 应佳逸走近了笑道:“抬是抬不动了,抱你进门还是可以的。” ……想不到他竟然躲在一旁偷听!顾言之嗔怪地看了大少一眼,又惊奇他竟然会跟自己开玩笑,当即便伸出手来:“好啊,那你来抱我。” 应佳逸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一猫腰,竟然真的轻轻松松就将少年打横抱起了。 顾言之:“……” 舒舒服服倚在大少身上任由他抱着自己往回走,还不忘顺手摸了摸大少的胳膊。虽然看起来依旧纤细瘦弱,但只有摸上去才知道他两条手臂上所蕴含的力量。 “最近没少锻炼呀大少。”顾言之不吝赞道。 “嗯,都是笑然教的好。”应佳逸说的真心实意:“毕竟每天晚上都做运动,一次最少就要半个时辰,这样埋头苦干的,什么健美体魄练不出来?” 顾言之:“……”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一场医疗事故作者君又被迫加班了,心塞塞 第56章 病态的老攻14 应佳鹏与杨冰姿成婚的第二日, 顾言之就跟应佳逸一起在上次的那个小花园中见面了。 只不过这一次杨冰姿是以应家二少奶奶的身份出现的。 虽然都已经再熟悉不过了,但依照当地的风俗, 应佳鹏还是将杨冰姿给他的几个兄弟们介绍了一遍。 只是这次的情况比上一次顾言之做为新人时还要尴尬。 毕竟原本还只是三角恋,现在竟然已经发展成了四个人的故事…… 向顾言之做介绍的时候, 顾言之明显觉出了应佳鹏和杨冰姿这一对新人的僵硬。 但他愣是没事人一样握住了杨冰姿的手,还在对方的手背上拍了拍,亲切说道:“妹妹嫁过来, 若是觉得无聊可以过来找我聊天, 要是有什么难处也可以跟我说,千万不要见外。” 俨然一副长嫂为母的架势。 虽然府中有续弦刘氏在,是当家主母,但顾言之是应家嫡长子的正室, 他说这么一番体己的话也完全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但却会将杨冰姿气得暗中咬牙。 她心里想着要不是自己当初没选择应佳逸, 今日这番话又哪儿轮得着他来说? 可气归气,这种最应该体现优雅和气度的时候,她还是要保持微笑。 旁边应佳鹏深深地看了少年一样, 将杨冰姿的手抽了出来,继续为她介绍下一位庶弟, 心思却不知怎么,一直停留在笑嘻嘻的少年身上,难以集中注意力。 他看着少年笑眯眯地吃着一块酥掉皮的酥饼,一边吃还一边跟身边人说说笑笑的,那酥饼的残渣就挂在了他的嘴边儿上,少年却不自知。 虽不自知, 却也不粗俗丑恶,看起来反而有些可爱。 应佳鹏想起少年以前在他面前吃东西时都是斯斯文文的,必定要一小口一小口地咬,待食物咽下再说话,从未有过现在这样边笑边闹的时候。他觉得少年以前就是太拘谨了,如果他也像现在这样沾上了一嘴的渣滓,也许自己会忍住帮他擦干净也说不定…… 正这样想着,一只手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阻隔住了他暗中观察少年的视线。 应佳鹏一瞬间觉得有些不爽,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见到应佳逸正一脸宠溺,格外细致耐心地用丝帕给少年擦着脸。 他擦的时候少年就仰着纤细的脖子任他施为,乖乖不动,等到丝帕从脸上移开,又兔子似的迅速将手中的酥饼囫囵个儿吞进了嘴里。 …… 下意识握紧拳头,应佳鹏当即有些抓狂。 而尽管已经招来了仇视,那边两位你侬我侬的犹不自知。 应佳逸道:“少吃点儿,马上就要到晌午吃饭的时间了。” 顾言之将嘴巴里的东西咽下,一本满足道:“那我不吃了,中午有宫保鸡丁,我要留着肚子。” 应佳逸便顺势在他软乎乎的肚子上揉了一把:“嗯,不许再吃了。”、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06章 “那等会儿我们四处走走消消食,中午我要多吃点!” “好。”应佳逸有些好笑地答应下来。 旁边的几个哥儿都露出了向往和艳羡的目光。 他们大哥这样冷淡的人,平素身体又不好,竟然会亲自陪舒少爷闲逛消食,这是何等的纵容和宠溺? 虽然过去没有人看好他们这一对,但大嫂嫁过来后日子不还是变好了?如果他们日后的婆家有大哥一半好相处就好了…… 这一次几兄弟仍旧没有一起坐上太久,主要是一对儿疯狂秀恩爱不知收敛的夫夫完全把今日主角的光芒都抢去了,应佳鹏和杨冰姿的脸色无不黑如锅底儿,一场集会几乎不欢而散。 不过顾言之倒没有觉得任何心情不爽利的地方,他果真拉着应佳逸在小花园里闲逛了起来,然后又一起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吃午饭。 下午与应佳逸睡个午觉,玩了一会儿,便又到了晚饭时间。 一天的时间,平淡而充实。 然而他这边过的美满快乐,却不知道应家大院儿的另一侧,一对新婚夫妇正因为他吵成一团,差点大打出手。 上午的时候被抢了风头和一些其他原因,杨冰姿原本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气强忍着没有发作,哪知道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应佳鹏又不安生,在家中待到傍晚,忽然就说有生意上的事,要出门。 白天不出去谈生意,非要选在这个华灯初上的时候出门,杨冰姿当然知道应佳鹏这是要去哪儿。 她知道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不出去花天酒地是不可能的,但她也没想到成亲的第二日应佳鹏就要出去寻欢作乐,这让她的脸面往哪儿搁! 杨冰姿当即就闹了起来。 应佳鹏不是好脾气的人,平时在外面多有伪装,但回到自己的院儿里对待妻妾却不会体贴温柔,当即就发了一通怒火,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杨冰姿一个人在屋子里哭了一阵,她想到知道她有了身孕应佳鹏就来家里向她爹提亲的事,至今仍旧觉得他是个有担当的人,而这样的人不会不顾及自己的脸面在成亲第二日就出去吃花酒的…… 她接着又想到原本早上的时候应佳鹏的心情还不错,直到上午,见到了舒笑然才开始闷闷不乐。 其实闷闷不乐一下午的人岂只应佳鹏一个,杨冰姿也被应佳逸待舒笑然的温柔体贴气得心里发堵。 可能是她上午太过生气了,注意力全放在应佳逸他们那边,现如今仔细想想,上午的时候应佳鹏看舒笑然的眼神好像就有些不对。 当时将她介绍完一圈后大家入座,她便觉得身边人有点儿魂不守舍。 但她那时并未来得及多想。 现在猛地想起成亲前镇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杨冰姿不禁死死地扯住了自己手中的手绢。 她觉得舒笑然就是个专门给她找不痛快的存在。 最开始是勾着大少爷,现在又换成了二少…… 怎么自己看上哪一个,他就偏偏要跑来跟自己作对?! 现在想来,当初就应该…… 明亮的新房内,红烛滴下了红泪,燃烧的光芒将杨冰姿眼眸中的阴狠毒辣照得雪亮。 每日沉迷吃吃喝喝寻欢作乐的顾言之尚且不知道正有危险在向他靠近。 忙过了前一阵子,应大少似乎也清闲了下来,平时做什么决定要查什么账簿都交给信得过的人跑腿,若没有大事绝不出门,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守着小娇.妻过日子。 少年喜欢吃,他就每日变着法儿地给他寻山珍海味,不仅是隆宁镇的,方圆几百里,但凡是有名的小吃都能命人给他寻来。而每次看见少年鼓着腮帮子的样子他便会觉得心中欢喜,转天又绞尽脑汁去想着怎么继续取悦青年。 真·宠妻狂魔。 顾言之过的舒心,却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 舒心的日子没有进度的陪伴他便总觉得不踏实,跟着就开心不起来。 所以应佳逸哄他高兴的时候他也不忘事事顺着大少的意,但进度条就是一动不动。 他心中焦急,但对应佳鹏的调查陷入僵局,大少与二少之间的竞争越来越激烈,眼瞅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可因为一开始便被应佳鹏占据了太多好的资源,应佳逸看起来并不占上风,想翻身似乎是不那么容易。 如此看来还是要想法子将刘氏母子揪出来,来给大少报仇。 毕竟报不了仇大少便不觉得满足,他不满足自己便完成不了任务……顾言之终于明白三星任务与前面一两颗星世界的区别——这里的一些目标满足度不是单靠他一人之力就能解决的。 或者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事儿。 但心中虽然焦急,却也仅仅只是稍微有些急躁而已。 顾言之很会排解自己,退一步想这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他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机会。 这天午后,天气正热,酷暑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天地间都仿佛变成了一个大蒸笼。 躺在稍微阴凉一些的屋内,顾言之懒洋洋地闭着眼,手里举着个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给自己扇风。 不一会儿舒悠端了一盅汤品过来,搁在了顾言之的手边儿。 手指触碰到冰凉的瓷器,顾言之稍微有了些精神,他一股脑地坐了起来:“这是什么?” “红豆莲子百合汤。”舒悠笑道:“少爷尝尝?去暑的。” “……哪儿弄的?” “府中统一煮的啊,夫人说今日暑气重,早早地叫大厨子熬了汤分给大家喝。这不,我先给少爷抢了一碗。” “哪个夫人?” “当然是大夫人了。”舒悠眨眨眼睛,觉得他家少爷今天有点不对劲儿。 顾言之又问:“那这盅汤是大师傅一起煮的,还是单独给咱们院子起的小灶?” “当然是一起熬的了。”舒悠眨眨眼睛,他也觉出了事情不对,便惊慌道:“怎么了少爷?可有什么不妥?这汤我还喝了呢!” 顾言之眼中精光一闪,当即便握住了舒悠的手腕给他把上了脉,却发觉他脉象平稳,再健康不过。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07章 看着小孩儿一脸快哭了的表情,顾言之安慰他道:“你没事儿,不过安全起见,还是告诉咱们院子里的人,这汤就别喝了。” 虽然不知道他家少爷是怎么判断汤有问题的,但瞅方才把脉那架势不像是弄虚作假、平白无故吓唬他,舒悠连连点头,“是。” 顾言之又说:“悄悄告诉就行,别声张。” 舒悠表示明白了,接着又问:“那这盅汤……” “放这儿吧。”顾言之说完便眼睛一闭,重新躺倒了。 舒悠连忙起身,准备去通知院中的其他人,又忽听少年问道:“对了,这白瓷盅是打哪来的?” 既是大厨房统一熬制的汤,舒悠去盛时拿的就应该是他们自己的器皿。 “哦这个啊,”因为这白瓷盅的煅烧手艺非常高,造型又别致,所以舒悠对它的印象颇为深刻:“这是二少奶奶前几日送来给您的,少爷您不记得了?” 顾言之当然记得,前几日杨冰姿给每个院儿都送了一些杨家最近烧制的瓷器,只是他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又听说是她送的,所以并没有多看。 却没有想到…… “行了,你去忙吧。”顾言之说。 夏天是真的热,待在放置冰块的冰鉴旁边儿也一点没觉出凉意,好在顾言之懂得心静自然凉,更何况有盛放着冰镇过的红豆莲子百合汤的汤盅在他身边,正散发着渗透进肌.肤的沁凉寒气。 顾言之正有些昏昏欲睡,手中的蒲扇就被人抽了出去,他一张眼便看见应佳逸俊俏的面容正悬于自己的正上方。 “航儿睡了?” “嗯,刚睡着。” 刚把孩子哄睡、拿过了蒲扇的应大少亲自给他扇风。 天气这么热却影响不到身上瘦到没一点儿赘肉的应大少,至少顾言之就从没见大少喊过热,不由有点嫉妒。 “是你平时吃的太多了,才会觉得热。”应佳逸笑着说。 顾言之哼唧,不想理他。 应佳逸指着他身前的汤盅问:“这又是什么?” “哦这个啊,这是毒.药。” “嗯?”应佳逸诧异地看他。 “大少等等。”顾言之忽然跳起来冲出房间,不一会儿就折返回来,手里还隔着手帕捏着一只老鼠。 应佳逸:“?!!” “大少快,将汤盅打开!”顾言之喊道。 虽然这会儿洁癖症犯了,应大少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但他还是依言而行,在打开汤盅后才躲得远远的。 这个时候顾言之将挣扎不断的灰色老鼠放在了地上,莲子百合汤里面加了蜂蜜,大老鼠闻到香甜的味道便不自觉地奔着那甜汤而去。 它身法极其灵活,几下就蹿到了碗边,“吱吱吱”地啜饮着甜汤,直恨不得整只鼠钻进汤盅内。 把应大少看得不禁又后退了一步。 然而没过多一会儿,灵活的老鼠忽然发出了几声凄厉的叫声,便没有声音了。 顾言之隔着丝帕将死老鼠重新拎起来,对应佳逸说:“大少你看。” “……”应佳逸的神色已然变得严厉了起来,目透寒光。 顾言之说:“这种毒是两种草药混合而成的毒素,单独食用皆不会于身体有碍,但混合熬制过后则是能够令人暴毙的剧毒。另外这种毒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不容易验出来,幸亏我鼻子够灵。” “这汤是哪里来的。” “刘氏吩咐大厨房统一熬的。” “刘氏……”应佳逸耸然一惊,攥紧的拳头复又松开,他表情很平静,目光却阴鸷得满是杀意。 击掌叫来人,将老鼠尸体收下去。 顾言之说:“可我觉得这事儿不像是刘氏做的,她不会那么蠢吧,而且也没有必要害我。” “笑然想说什么?我们是夫夫,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我。”这个时候应佳逸已经带着少年去洗手了。 顾言之说:“咱们成亲之日我中的就是这种毒,我觉得懂这种毒的人不多,而咱们成亲的时候,刘氏也没有理由毒害我……” “你说什么!”应佳逸握着他手腕的手徒然一紧。 顾言之眨眨眼睛,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大少好像至今都不知道,便解释道:“成亲之日并非是我要服毒自尽,而是有人在喜房的食物里下了毒。” “你、你不是不是舒笑然吗?”应大少的话听起来有点绕,现在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晕。 顾言之只好:“我成为舒笑然的时候咱们还没成亲呢,是我要求嫁给你舒老爷最终才同意……” 要不然舒家才不会将小少爷嫁给你。后半句顾言之没说,他还要给大少留点面子呢。 大少虽然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旁人的议论和言语,但顾言之知道越是表现得不在意,其实越是心中难以逾越的鸿沟。 应大少本质上还是十分在意他过去身体上的不足。 顾言之说:“那时候我还没有这么灵敏的鼻子,也没有灵丹妙药傍身,于是就中了招。” 应佳逸脸色瞬息万变,他怔愣许久才说:“这么说来……和我拜堂成亲的人也是你?” “当然啦!”顾言之说,紧接着就被拥入了一个怀抱。 纵然少年真的医术惊人,当世罕有,受到想象力的限制应佳逸也无法全然相信少年的芯子已经换了一个人。 但他不介意,甚至更倾向于这种情况的发生。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08章 也因此他一有空便会不断琢磨这个芯子是什么时候穿过来的,他的过去又是怎样的,甚至还为此查过史料、咨询过道士术士。 后来想来想去,应佳逸觉得洞房内少年服毒自杀后又醒过来的那个时间点,交换灵魂正合适。 也因此他便对新婚之日男妻在拜完堂后就服毒自杀的事释怀了。 他以为那压根儿就不是自己心爱的少年做出来的事。 但没想到事实竟然远处他的预料…… 甚至更叫人心情复杂,既欣喜,又震怒。 喜在是少年亲自要求嫁给他的,喜在与自己拜堂成亲的人是少年,怒在竟然有人对他心爱之人狠下毒手! 嗅着少年身上独有的芳香,应佳逸开始后怕。他知道中毒的滋味儿,难以想象爱人当时服了毒后是有多痛苦! 思及此,应佳逸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汤盅上面。 它确实是杨冰姿遣人送过来的,他有印象。 刘氏令大厨房煮的汤,府中所有人都有可能会喝到,她没法下毒,更何况就像少年说的那样,她也没有动机。即便要毒害的人是自己,可刘氏知道自己身体偏寒不能服用这种降暑的汤品,也不会用这种手段来下毒。 那么既然毒不在汤中,便极有可能被放在这造型专门用来盛汤的盅中了…… 顾言之也正是这么想的。看着大宝鉴提示进度条又向前蹦了百分十的进度,他美滋滋地贴着大少偏凉的身体道:“其实是与不是一测便知。” 虽然毒素混入汤中一旦服下不久便会身亡,但他好歹也算是药物方面的专家,这毒到底是先溶于汤中还是被淬进瓷器中后又溶于汤内,若真想辨别则还是有区别的。 冤有头债有主,顾言之的规矩是不能冤枉了他要打击报复的每一个人,所以还是颇为费力地研制出了一种药剂,鉴别之下发现毒果然来自于那件瓷盅。 他早将可能会出现的状况和意味着什么都一一向大少说明,是以应佳逸也清清楚楚地了解到了究竟谁才是幕后黑手。 他猛地想起自己与舒笑然的亲事定下来后杨冰姿所表现出的明晃晃的对少年的不喜,竟然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似乎从未了解过这个与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表妹。 但其实杨冰姿也早就不是他记忆之中的模样了,应佳逸想起了自己最近才得知的一件事情,垂眸思索起来,看起来像是在斟酌些什么。 应大少沉默的时候顾言之就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他想看看应佳逸会做出什么样儿的反应。 虽然跟目标交往的时候目的性有点强,本着游戏人间的态度在不会觉得不舒服的情况下如果能够完成世界进度的话,他也不介意跟目标相守到老,可前提是这个目标真的能令他打心眼里喜欢、看得上。 顾言之知道应佳逸对杨冰姿的感情不一样,至少他们刚刚成亲的那个时候,大少的心里还是记挂着他的表妹的。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无法接受有了自己以后,应佳逸心里仍旧有他人的影子存在,更别提是包庇袒护那个影子了。 太阳依旧毒辣,天气燥热难耐,顾言之烦躁地用扇子又给自己扇了几下风。 见到他的动作,应佳逸下意识拿过他手中的扇子给他扇风,斟酌后说道:“有件事笑然应该还不知道,前月大皇子和四皇子来隆宁镇的时候,表妹……杨氏与大皇子走的极近。” “嗯?”顾言之:“那是什么意思?” 应佳逸垂眸看他:“她腹中的骨肉很有可能不是我二弟的。” “!!!”顾言之一股脑儿坐了起来,瞪大眼睛道:“你怎么知道?能确定吗?” “八成可能。” 应大少不是喜好胡诌巴列的人,他说是八成,便只会多不会少。 顾言之暗中算了算日子,究竟是不是,只看杨氏会不会提前临盆便知道了。 而令他如此惊讶的原因是枉顾二少一副万花丛中过的样子,倒最后竟然生生地选了顶绿帽子戴在自己的头上,当真是……有些可笑。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顾言之问。 应佳逸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他,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原因有很多。 首先他与应佳鹏的关系僵硬到这种程度,即便说了对方也不会相信,反而还觉得他是有意在破坏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其次可能大少本身就不想多事。他又不是什么正义化身没有必要去掺和旁人的生活,至于应佳鹏察觉不了,那是他自己蠢。 当然还有可能是……大少想掩护杨氏。 听了顾言之的最后一条猜测,应大少干脆被他气笑了,他道:“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善良。” “那大少之后打算怎么做?” 应佳逸眼里含着温柔,他有点喜欢少年为他吃醋的样子,但同时又很不舍得让少年忧心挂心。 原本还想逗一逗他,可话到了嘴边却又换了一句话:“自然是不会姑息了。” 方才他哪里是在天人交战,考虑要不要怪罪杨冰姿。 他不过是在想如何切入,才能将那再三毒害他心爱之人的毒妇得到应有的“补偿”。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见! 第57章 病态的老攻15 对于有人给顾言之下毒的事应佳逸最终也没有声张。 他太了解他爹了, 应家家主虽然在外面生意场上能杀伐果断,但在家里是个比任何人都希望家宅宁静的人, 是以即便将真相和幕后黑手都告知他爹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早些年应佳逸身体坏了的时候就明确体会到了这一点。 为了要一个身体健朗的继承人,连残害自己嫡子的人都能忍受, 应佳逸对他爹早就不抱任何希望。 他只字不提他们今日发现的事情,而是将杨氏在大皇子身处隆宁镇时与之的密切联系暗地里宣扬了出去,应佳鹏是个多疑的人, 更何况那又是事实, 杨氏就算再精于掩饰也不免露了馅。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09章 应二少的院子开始了鸡飞狗跳的日常。 应佳鹏不是会吃亏的性格,他在这方面也相当放得开,不以为是什么不能外传的家丑,只想给自己找回公道寻个真相。 所以事情闹得很大, 就算顾言之作壁上观, 一传十十传百,关于事情始末的八卦也没有避免地传进了他的耳中。 原来杨冰姿身为杨家的大小姐,应家大少爷的表妹, 从小便受人赞誉追捧,自命不凡。 她拒绝了与应佳逸成亲, 之后却遭到了羞辱,一心一意只想找个比应大少条件还要好的人。 首当其中的便是应家二少了。 但偏偏这个时候,皇宫里有两位皇子来了隆宁镇。 杨冰姿觉得这是老天爷给自己的一个机会。 然后也不知道是她选择了大皇子有意勾引还是两个人看对了眼,总之就是在大皇子在隆宁镇的这期间,两个人发生了关系。 但杨氏在隆宁镇是寻常人不敢攀附的高贵小姐,对于见惯了莺莺燕燕、身边权臣之女一抓一大把的大珍朝皇子来说, 她也只是一个一夜风流的对象而已。 是以大皇子离开隆宁镇的那一天头也不回,没有丝毫留恋。 只给杨冰姿留下了一件信物,和一个腹中的骨肉。 起初的时候杨冰姿还抱着希望,以为大皇子回京后便会派人来接她回皇城。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早就超出了从隆宁镇往返皇城所需要的时间,杨氏的心也跟着越来越凉。 直到她知道自己怀了身孕,派人递消息给大皇子得来的却是对方的翻脸不认人后,杨冰姿才彻底相信自己是被人抛弃了。 可她总要为自己的未来和腹中胎儿打算。 未婚先孕是何等的丑闻,尤其是在所有消息和八卦都会瞬间传开掩藏不住的隆宁镇。 但好在发现的早,又不得不说这杨氏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还要大胆一些,她灌醉了应佳鹏并造成了两个人酒后乱性的假象,其逼真程度饶是老司机应二少也没看出来什么不对的地方。 甚至直至流言四起的前夕,应佳鹏都没觉出异常。 但人一旦受到外界的提醒,换一个角度思考事情,便会看见不一样的东西。 三人成虎,传言多了以后应佳鹏回忆起他与杨氏的过往,确实有很多当时没有多想、现在想来却全是漏洞的细节,当即便大发雷霆,声称等孩子出生的时候必要滴血认亲。 二少爷从来都说到做到,但杨冰姿又能去哪里找一个与二少是血肉至亲的孩子出来?于是她在大闹一场过后选择了亲自制造一个意外,孩子流掉了。 可尽管如此,查无对症,应佳鹏虽然拿她无可奈何,却也对她心生厌弃。不仅限制了她的自由,更加对她置之不理,不管不问。 杨冰姿流产坏了身子,也无人照应,母家更视她为耻辱,整日被困在后院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此时距离闹剧的开始已经又过去了一个月,现如今闹剧收场,顾言之跟在应佳逸身边儿全程看戏,对于应大少兵不血刃、借刀杀人的作为又有了新认知。 大少不计较的时候知道的一切筹码秘密都可以搁心里憋着,一个字不往外漏。 但若真要对付一个人,就会选择能令其致命的地方,一招毙命。就像那日在竹林中眼也不眨地砍人头一样,无论外表看起来再斯文软弱,本质上也是个报复心很重,又凶残成性的变态。 不过顾言之并不怎么在意大少的本性,毕竟自己也没高尚出挑到哪儿去。 他只是稍稍对比了下杨冰姿下毒害他跟对方被禁足冷落的结局,觉得自己这仇也算是报了。 虽然现在这个局面完全是杨氏单方面作死造成的结果。 不过他还有一事不明。 “所以大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杨氏的孩子不是二少的?” 就连应佳鹏那么精明的人都叫人给骗了,又是涉及皇家天威的事情,应佳逸怎么那么肯定? 那会儿他们正双双躺在床上,夏季已经过去,可秋老虎更毒,就连应佳逸都汗流浃背了。 夜色深重,他伸手抚上少年光.滑的脊背,轻笑道:“过一阵子你就知道了。” 之前大少身体刚好那阵儿为了保护少年也是为了避免麻烦,应佳逸并没有声张自己身体已经完好的事儿。但他虽然仍可以驼着背扮出一副虚弱的样子,那日益转好的面色和精气神却骗不了人。 为此,顾言之还曾建议大少出门在外的时候往脸上扑点粉,只是被洁癖的大少一口回绝了。 所以时间一长,理所当然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身体状况。 而趁着这个时机,应佳逸很会审时度势地继续散步了一条小道消息。 镇民们虽然不怎么相信这种奇迹,但“自从舒家小少爷嫁给应大少冲喜以后大少的身体便日益好转”的传闻还是很快就在小镇中传开了。 前面说过隆宁镇是个不大的小镇,镇上的人好热闹,下晚干完活儿没事做,就喜欢凑在一起谈论这些八卦。 “原本以为舒家的小少爷那么能折腾,肯定是个没福气的灾星,没想到竟然真把应大少给治好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应家大少爷就是命犯太岁才会身体不好,常年卧病。现在娶了舒家的小少爷,灾星就把那太岁吓走啦!” “去!舒少爷虽然举止有时候异于常人了点儿,但心善又好说话,怎么能是灾星呢?要我说舒少爷就是神仙转世,要不然大少娶了他进门儿以后怎么就好了呢!” “唉是啊,之前我们家交不上租还是舒少爷向大少爷求情宽限的,要不然现在一家老小早就出去喝西北风了。” “啧,要我说大少也是心好的人,可比二少好说话多了!” “嘘!别乱说。” …… 顾言之坐在茶铺里面一边歇脚喝茶,一边听着附近的镇民们闲聊磨牙。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形象竟然在无意中被洗白了,大少的痊愈也归结到与他成亲冲喜的事情上,真是,谁说古代人民就没有想象力的? 一边偷听一边美滋滋地喝了口茶,随即差点没吐出来。 这间茶铺有些简陋,茶水几乎不要钱,所以就是普普通通的苦茶,难喝的要命。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10章 倒是新出锅的核桃酪味道还不错,顾言之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两颗解苦,便把剩下的都包好揣进怀里,准备拿回去给应佳逸尝尝。 大少不爱吃甜食,不过若是喂到嘴边儿了,他也不会拒绝。 今日又被他爹叫回了家,也许是关于大少身体的传闻越来越多,他爹也跟着重新燃起了希望,跟他说了一大堆生意场上的事,顾言之志不在此懒得听,还被他爹给批评了一顿。 不过能看出来舒老爷今天是真高兴。 然后很奇怪的,看着这样的原主的爹,顾言之也跟着高兴起来了。 他没有深究这种感觉,兀自付了茶钱,就带着舒悠准备回应家。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迁,知道大少爷的身体大好了,舒悠也跟着高兴,满嘴都是姑爷以后如何如何…… 顾言之笑话他:“少爷我是不是也该给你找个婆家了?” 舒悠害羞起来:“那敢情好,我的事情就交给少爷啦!” 没想到这哥儿原来这么奔放,顾言之道:“得嘞,包在本少爷身上!” 他们一路有说有笑地往回走,离应家还差两三条街的时候,与从对面拐过来的应佳鹏一伙人便撞了个正着。 自己家日子过得鸡飞蛋打,隔壁院子却红红火火,应佳鹏心中不爽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想念少年粘着他的那些时光,可现在连个人影都捞不着,就别提有多窝火了。 现如今好不容易叫他单独碰上了,应佳鹏当即就带着自己的那伙人围了上去。 “二少又要干嘛?”顾言之不耐烦地问道。 原本机灵活泼的小兔子在他靠近的时候却忽然露出了一口的钢牙,应佳鹏至今也想不明白是什么缘故令少年开始如此讨厌他。 就算他曾经当众打骂过少年,说过一些侮辱他的话,可那又不是第一次,哪一次少年不是又笑嘻嘻没事人一样跑回他的身边,怎么现在的态度却全然变了? ……一定是应佳逸的出现让这一切发生了变化。 又是应佳逸…… 应佳鹏捏紧了拳头,不由向少年那边又走了一步俯视着他,距离近在咫尺。 顾言之当然不会怕他,事实上三番四次地被骚扰,他已经开始在心中考虑怎么解决掉应佳鹏这个麻烦了。 应佳鹏试图抓住眼前的少年,这个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喊他:“二少!终于找到你了二少!” 这人他认识,是他最信任的大掌柜手下的小厮。好不容易截住少年又被人打扰,应佳鹏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那小厮跑至近前,似乎认出了顾言之,神色略一犹豫,晦涩道:“出大事了!掌柜的请您过去一趟!”他说着,又凑到了二少身边,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应佳鹏当即脸色一变,只再看了顾言之一眼,便扭转衣摆掉了个头:“我们走!” 作者有话要说:  很明显明天也是打脸情节以及这个故事马上就要收尾啦,大概还有几章~套路套路你们懂的[doge] 第58章 病态的老攻16 能叫应二少如此慌张的, 一定是大事。 顾言之心里想着,也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应府, 去找他家大少去了。 “大少,大少!”应佳逸正坐在小厅当中自己与自己对弈, 就见少年满脸红扑扑地,一路小跑着向自己这边儿跑了过来,他当即放下了棋子, 在少年飞身过来的时候准确无误地接住了对方。 “怎么跑得这么急?”应佳逸满眼笑意, 给怀中的少年抹了把鼻头上的汗。 顾言之说:“我方才看见二少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起来一副很慌张的样子。” 应佳逸问:“你很关心他?” “去你的!我关心他?” 应佳逸挑起唇角不逗他了,将少年的身子向上抱了抱, 随即与他娓娓道来:“是发生了一件事。” 却原来是按应家的规矩, 家业不一定会传给嫡子,庶子也同样有机会,只是要展现出出色的经商才能和手腕, 能力远超嫡子之上才有可能会继承家业。 所以应佳逸与应佳鹏之间从小便存在着激烈的竞争关系。 可因为应佳逸的身体缘故,应佳鹏在未及冠以前便掌握了原本理应平分给他们兄弟的那部分生意中的大半部分, 只将一些不赚钱的产业、诸如贩卖茶叶留给应佳逸经营,在资源方面应佳鹏早就占据了十足的优势。 甚至他已经开始接手一些应家的大买卖了,可以说是志得意满,风光无两。 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朝廷有一天会突然开放了港口,允许一些商品的对外贸易经营, 其中茶叶便首当其冲,是海洋彼岸的国家最得意的商品之一。 大珍朝自开朝以来便禁制对外经商,普通百姓对茶叶的要求没有多高,大户人家的需求量也有限,所以茶叶买卖一直都十分败落。 但这些在本土卖不上什么价钱的东西对于外朝来说却是极其罕见的珍贵之物。 隆宁镇临近港口,四通八达,自然是开放港口后的主要城镇,而如今整个隆宁镇方圆千里的茶田都在应佳逸的名下,以前看来不挣银子的大片废田忽然变成了千倾良田,大少没费吹灰之力就轻松地将应佳鹏经营数年的成果顺利超越。 直到此时,顾言之才终于知道大少为何一直能够那般波澜不惊,既能忍,看起来又丝毫不为这场竞争感到担忧。 他明白大凡是有这种大动作的,朝廷不可能不提前透露一点消息。 而大皇子与四皇子来到镇上的那次,便极有可能是来与应大少协商的。 “是四皇子。”应佳逸早知少年心慧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便直接道:“四皇子与大皇子之间的储君之争也已愈演愈烈,四皇子眼界开阔、胸襟宽旷,最重要的是自律又仁心仁德,我选择了站在他这面。” “那大皇子的那个事儿,也是四殿下告诉你的?” “嗯。”应佳逸说。 “不得不说,大少您这手伸的可真够长。” 顾言之舒舒服服地倒在应大少怀里,由衷地喟叹了一声。这么一想他又何苦要操那个心去帮应佳逸找什么当年下毒的证据,还有什么能比将害过你的人踩在脚下更令人觉得满意的?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11章 应佳逸全当他是在夸赞自己,摸了摸少年的头,又忍不住在他圆圆的眼睛旁侧落下一个吻。 他与四皇子是无意间有的交情,能够交好也算是意趣相投,英雄惜英雄。 早在两年前他已从四殿下口中得知朝廷有意要开放港口的事情,那个时候他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可那时的他与现在的心态却远不相同。 他是怀着一颗仇恨的心活着的。 每日忍受着身体的痛楚,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活着的目的不是为了抢夺家产,而是唯有报仇而已。 直至少年出现,应佳逸才真正知道了原来不只是报仇,人活着也会有其他的向往,也是有乐趣可言的。 更何况少年还带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枯朽的灵魂也跟着再生了一般,重新点燃了希望。 所以直到身体逐渐开始复原以后,应佳逸才开始真正地为自己和少年的未来谋划起来,而不仅仅是为了报复刘氏和应佳鹏。 有红字从眼前飞过,眼见着进度条一下子窜上了90%,顾言之便知道这次的事情大少已经是十拿九稳。 他心里美滋滋的,不过又有些搞不明白——这回自己可什么都没做,那么与自己无关的大少的美满度也同样会推动世界进度吗? 对于他的疑问,大宝鉴难得回复道:“并非与你无关。” 顾言之:“???”大宝鉴又不吭声了。 不提他们这个小院中氛围如何温存旖旎,单说应佳鹏那边,已经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 他命人将账本统统拿出来翻了一遍,发现隆宁镇四周的茶田都被握在应佳逸的手里!自己手里竟然连一亩茶田都没有! 更加可恨的是随着港口的开放朝廷也突然修改了税律,所有盐商的纳税都要提高一成,他好不容易从他爹那里争取来的赚钱生意竟然也被夺去了一分利! 此消彼长,外加上应佳逸如今身体已经大好了,这要他如何与他争! “应佳逸,又是应佳逸!”应佳鹏气红了眼睛,当先从铺子跑回了家中,去找刘氏去了。 他忽然觉得当年他们留应佳逸一命是最错误的决定。 但既然他们能够毒杀他一次,就自然还可以有第二次,只要应佳逸一死…… 而应佳鹏能想到的事,顾言之这边儿又怎么会想不到。 应佳鹏明显不是一个能够施展手腕儿良性竞争的人,所以面对这样的人更应该时时刻刻提高警惕。也因此顾言之在与应佳逸相关的方方面面上都十分注意,唯恐一个不小心让大少被人给暗害了。 时至今日,拥有百分之九十进度的顾言之再也无法像最开始时那样,觉得自己可以一言不合就读档重来。 还别说,这样小心翼翼的,倒还真让他识破两次对方的奸计。 事情发生的多了心中难免会后怕,外加上他没事儿的时候也会突然间想一些有的没的,比如说如果真读档重来了,那么自己身披凤冠霞帔在洞房中见到的那个,还是自己的大少了吗? 进一步的,不知怎么他又想到了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 ……如果是性格、长相完全不同的几个人,有可能其实是同一个人吗? 他自己在每一个世界的身份和性格就完全不一样。 但一个人下意识的动作、小习惯却是改不了的,比如说他自己就很喜欢遇事时眨眼装无辜,而白清元,何轶鸣和应佳逸……说不清道不明,却总有些小动作叫他觉得相似而熟悉。 前两个世界相伴百年千年,然而因为没有对比,他只隐隐觉得奇怪,却说不上是哪种奇怪。 直到见到应佳逸以后有了更多的比较,他却只觉得熟悉…… “唉。”顾言之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再次警告自己不要想那么多。 他经历过太多事了,本质上却是个心思极度细密深沉的人。只是经历的太多、记忆太多,唯有修炼到万事不走心的性格,才能活着不疯魔。 所以顾言之就只要向现在这样没心没肺地活着就好,成为谁,遇到谁,与谁相守,不过一场游戏而已。 游戏结束,他便可以回家去见儿砸了。 这么想着,顾言之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正与平齐对视。 小孩儿圆圆的脸蛋出现在视野当中,顾言之心下一喜,冲齐航招了招手。 齐航便迈着小短腿嘻嘻地跑了过来,爬到了床上。 齐航初时十分胆小怯懦,总担心自己会给他人找麻烦,就连他亲舅舅都不敢麻烦,更加不会撒娇。 但他长得可爱,羞怯的时候看起来也很萌,就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之前只有被吵到头疼的时候,顾言之还从没见过这么安静的小孩儿,省心欣慰的同时他又最受不了小孩儿受了委屈,便时时教导他如何调皮捣蛋。 可齐航做不出调皮捣蛋的事,不过他很喜欢亲近顾言之,也顺带着不会那么怕其他人了,终于有了一点儿小孩儿的样子。 将齐航搂在怀里,揉了揉小孩儿肉呼呼的小脸儿,顾言之不正经地跟小孩闹了起来,抓人家痒痒,弄得齐航咯咯直笑。 顾言之问:“午觉睡醒了?喂鸟了没?” 齐航一一答了,又说:“舅舅让我来喊你,说晚上外公叫大家一起去吃饭。” 声音甜丝丝的。 又摸了摸小孩的头,顾言之说:“知道了,那我们就准备一下。” “嗯!”齐航乖乖点头。 应家家大业大,平时并不凑在一起吃饭,除节日外一个月有固定两天是大家在一起用晚膳的,而今天显然不在这两天之内。 顾言之猜想,大概是大少和二少已然分出了个高下,才会有今日这场家宴。 他给齐航换了一身衣服,自己又稍微捯饬了一二,穿着得体的跟随应佳逸一起去了主屋。 原本男女授受不亲,但家宴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忌讳,更何况应家人丁凋敝,只是单独为女子在旁边另设了一桌,至于像顾言之这样的哥儿则仍旧与男丁们坐在一起。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12章 他与应佳逸甫一现身就被下人引着去了主桌,主桌上除了应老爷和刘氏以外还坐着应佳逸的几个族叔,除此之外还有应佳鹏应佳俊和那三个哥儿,接着就是带着齐航的顾言之了。 应老爷今日看起来极为高兴,等酒菜备齐了就端起酒盅,率先对说道:“今日叫几位兄弟过来,一是因为我儿吟霄(应佳逸的字)身体已经大好,这么多年多亏了他的叔伯兄弟照顾,吟霄啊,起来敬你的叔叔们一杯。” 应佳逸依言起身,当真端起了酒杯,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他这个动作看似平平常常,其实却已经使得不少人心神激荡。 这么多天来他们多多少少都听说了应佳逸身体已经大好的传闻,心中狐疑,但谁都没有全然相信。 因为应佳逸的身体怎么样,不用说他们也知道。就算自古便有冲喜这一说,但从没听说过谁是冲喜给冲成了一个正常人的。 可现在应佳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仰脖将他面前的那一杯白酒喝了个干干净净却也是事实。 要说应大少原来可是个动不动就要卧病在床的药罐子,别说是喝酒了,就是什么时候喘气没喘匀乎都可能去了半条命,而那杯酒是他们眼睁睁看见伺候的下人倒进应佳逸的杯中的,与他们所喝之酒别无二致,绝不可能掺假。 几位叔伯辈的人心中惊疑不定,但这个时候再一想到最近应家的生意……若是应大少的身体当真转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几个都是当年只忠心于应老爷的人,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变过,自然不会偏心于某一位少爷。 只有刘氏和应佳鹏的眼中迸射出了怨毒的光。 应佳逸坐下后,应老爷接着说:“另外一件事我想大家也已经猜到了,我想在这里宣布一下,我打算将应家未来的掌管权交到吟霄手上。” 应老爷说完这句便稍稍停顿了片刻,四下无声,他继续说道:“以前吟霄身体不好,怕他操劳,我也没考虑过这些事,现在既然他身体已经大好了,那么我想,我这把老骨头也该尝试着放放手里的活计了……” “唉,大哥别这么说,你可不老!”应佳逸的三叔说。 “是啊,现在吟霄还有许多东西要学,趁我们几个还能干得动,趁早把能教的都教给他!” “那我这里就先谢谢哥几个了!”应老爷说着,又对应佳逸道:“吟霄,还不起来再敬你的这些长辈一杯!” 应佳逸自然起来敬酒,他几个叔叔都纷纷说了几句好话,喝了这杯酒,场面甚是欢快,只有刘氏一系闷不吭声,郁郁寡欢。 顾言之看着这众生百态,在旁边儿为齐航吃东西,一言不发。 其实照理来说,面对今日的局势刘氏和应佳鹏应该感激才是。 应家家主今日说的是应佳逸身体大好所以才欲将家业传给他。可稍微明白点儿的人都知道是因为应佳鹏经受的产业没有应佳逸的赚钱,大少的上位是靠正大光明的竞争比过他的,可不是倚靠他嫡子的身份。 一个身体健朗的人论经商手段和人脉竟然比不过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病秧子,应老爷就算再疼爱这个儿子也不会放心将家业交给他。 应老爷会这么说,完全是为了保存应佳鹏的面子而已。 可应佳鹏明显已经被嫉妒和仇恨蒙蔽了眼睛,他哪里还能体会到自己爹的苦心。 这些日子他只一门心思地放在怎么再害一次应佳逸的事儿上,连生意都疏于打理了,俨然已经失了理智。 然而很奇怪的,无论他怎么做,是买通下人投毒还是买凶杀人,都能被应佳逸轻松化解了;无论他计划的再怎么周祥,应佳逸也完好无损。 应佳鹏不信这个邪,这会儿已经几近疯魔,唯一的愿望就是要应佳逸死。 这时候一个丫鬟端着一壶新装的酒上来,应佳鹏将目光放在那壶酒上,满脸杀意,目透寒光。 他就不信…… 应佳逸正在按个儿世叔敬酒。 为了表达觉得的诚意,他每敬一个人都会一干到底,一滴不剩。 一壶酒很快就被他们喝干净,换上了另外一壶。 那丫鬟给大少倒酒的时候不知怎么贴大少贴的极近,顾言之斜眼看了她一眼,她似乎立即感觉到了来自少夫人的视线,手不禁都抖了一抖,有一两滴酒水滴在了桌子上。 应佳逸却没事人一样,他今天心情似乎很好,不仅没有怪罪,还极近温柔地对她说了声谢谢。 看见这一幕的应佳鹏不禁露出了一丝嘲笑,是对少年的嘲笑。 他看向少年的目光无比邪恶,仿佛是在说:“哪一个成功的男人外面没有个三妻四妾?应佳逸以前宠着你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他现在什么都有了,你以为你又是什么?” 兴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毒辣,少年若有所觉地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他这一眼中无悲无喜,看他的样子完全是在看个陌生人。 应佳鹏不禁再次心头火起。 他将目光专注地放在应佳逸身上,只等他拿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酒…… 可是这时,变故突生。 舒笑然夹菜的时候袖子一扫,竟然不偏不倚地带倒了大少的酒杯。 圆口细长的玉质酒杯发出叮咚一声脆响,在桌上转了一圈儿,将里面的琼浆玉液尽数吐了出来,有一部分泼在了顾言之放于桌上的银筷上。 不小心将酒水打翻,少年连忙起身为自己的失礼道歉,然而目光一转,他忽然惊叫了一声,指着桌上的筷子道:“哎呀!这酒有毒!” 为了照顾齐航吃饭,少年用餐时都会自备一双银筷,专门为小孩儿布菜和喂食,现如今那双银筷上沾到酒水的部分已经发黑,在明亮的烛光下显出刺眼的痕迹。 几乎在他话音刚落时,应佳逸已经下意识地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护进自己怀中。 这几乎是一种应激反应,就算明知道只要不将毒酒喝进去便不会有事,但对于应佳逸来说那就是个会索命的玩意儿,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要少年远离那摊毒酒。 其余人亲眼见到银筷的变化,也不禁方寸大乱。 毕竟整个主桌的人都喝酒了,若酒中真的有毒,那他们…… 应老爷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当即命人去请大夫,又令家丁护院去找方才给应佳逸倒酒的丫鬟,应府上空乌云密布,原本一场好好的家宴忽然出现了毒酒,众人心中便难免要想起当年应佳逸中毒的事…… 应佳逸儿时便聪慧过人,过目不忘,也很有经商头脑,是应家长辈们公认的继承人。 可惜少年早折,他年纪轻轻的就被人于饭食中下了毒,自此身体坏了,常病不起。 而应佳逸中毒倒下后最大的受益者无疑就是当时的侧房和应佳鹏,应老爷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没有证据,又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怎么能因为长子的身体败了就去怪罪二房。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13章 但现在长子的身体刚刚有了起色,也能逐渐接管家族生意就又出了这种事,当年的悲剧重演,真是想让人不多想都难。 许多人的目光不由向那母子二人处汇聚,却见他们的反应与寻常人一样,惊慌失措后怕,倒看不出一点端倪。 顾言之躲在应佳逸的怀里,脸埋在他胸口上,不由冷笑一声,心道没那么简单。 其他人听不着,但应佳逸却能清楚地听见他这一声笑,差点也跟着被少年逗笑了,但众目睽睽他不能这么做,演戏还得演全套。 正在众人惊慌议论之时,一个面色青白,容装不整的女子忽然从院子门口跑了进来。 她披头散发,穿着一件破烂衣裳,甚至赤着脚,但依旧能看出是昔日杨家的小姐,如今应佳鹏的正室杨冰姿。 杨冰姿的风流韵事曾经闹得满城风雨,她被应二少圈进在小院儿中的事不是秘密,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跑出来的,后面又几个丫鬟和小厮在追她,但也为时晚矣。 夫人已经跑进了主院,他们也不敢造次。 杨冰姿看见主院中热闹的家宴场景,便面露惊诧道:“今天又到了家宴的时候了?怎么不见人喊我?” 她一面说着,一边睁着好奇的眼,迈着流云步向这边走了过来。 杨冰姿步履曼妙,体态多姿,一瞅就是大户小姐的姿态,只可惜她形容极其狼狈,面色苍白如涂了白灰,瞪大的双眼上布满了血丝,远远看着竟像行走的枯瘦骷髅,一现身就把在座的人给吓到了,哪里还有从前半分的美艳怡丽? 除此之外,她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儿媳妇来给公公婆婆敬茶了……相公,相公你在哪儿啊?” 大概是被自己脑补吓到了,应佳逸的一个叔父忽然喊道:“哪里来的泼妇?还不拖出去!” 应佳鹏这才反应过来,抬手招呼人:“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带回去!” 也不知道应佳鹏这一声折断了杨冰姿脑中的哪根弦,她忽然加快了脚步想主桌这边冲了过来,不再考虑什么步伐,面孔狰狞道:“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那样子显然已经陷入疯魔了。 见她冲过来,应佳逸一把抱,同时护着顾言之向旁侧躲去,生怕这疯了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躲开的不仅是他们一家,整个主院都哗然大惊,应老爷终于看法,嗔怪地看了应佳鹏一眼:“还让她在这儿做什么,快拉走!” “是,爹。”应佳鹏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现在这个疯女人又出来搅和下自己的面子,他对应佳逸能忍得了,对这个利用欺骗自己的妻子却不会客气,当即就亲自上手,试图限制住杨冰姿拖她回去。 杨冰姿发出了刺耳的尖叫,挣扎不断。她目光一转,忽然看见了站在人群当中,因为身高优势鹤立人群的应佳逸,便声音凄绝地喊道:“表哥,表哥救我啊表哥!我知道错了,我想嫁给你的,我嫁给你好不好?我们好好过日子……” 顾言之:“……???” 将手自然地搭在少年的腰上,应佳逸压根儿就不看她。 但她的话则彻底地激怒了应佳鹏,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响起,应佳鹏骂道:“你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 杨冰姿被他打的脸一歪,嘴角都溢出了鲜血,看起来更加像是煞神厉鬼,她眉目狰狞地对着应佳鹏,嘴里喊道:“都是你!要不是你和你娘下毒害了我表哥身体,我也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的话叫满座哗然,所有人都不禁向应佳鹏和刘氏那边看了过去。 就连应佳俊都不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北方的小年,先祝大家和和美美,团团圆圆,晚上见(^_^)v 第59章 病态的老攻17 “你他娘的在说什么!”应佳鹏伸手试图上去捂上她的嘴, 但杨冰姿虽然瘦弱,这个时候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她不仅挣脱开了应佳鹏,反而还在继续说道:“你们害了我表哥, 还害了我姑母,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你们计划再给我表哥下毒的时候我都听到了!” “啪!”应佳鹏又往她脸上甩了个耳光, 但这回杨冰姿却不管脸上的疼痛, 执意向应佳逸这里跑了过来,神色已然疯癫:“表哥,表哥快跑!他们,他们又要来害你了, 又来害你了……” 力气之大, 应佳鹏竟然拉不住她。 “老二,你先松开她。”应老爷发话了。 饶是应佳鹏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松手就真的什么都完了,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松手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甚至如果他再不松手就等于是默认。于是只能对应老爷的话言听计从,松了手, 只是眼睛狠狠地盯着杨冰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个女人。 没有了束缚的杨冰姿更加用力地向应佳逸那边靠过去,冷不丁地又看见了站在他身旁被他紧紧护着的少年,表情瞬间更加狰狞:“你怎么还在这里,表哥你为什么还抱着他?他不是能给你冲喜的福星,我才是, 我才是!我们的八字是最合的,你知道的,你知道的……” 顾言之:“……”不由去看上首的应老爷,希望他赶紧把这里的事情了解了,他才能让这个女人去领便当。 面对杨冰姿的疯态应佳逸也是眉头一皱,将少年又往怀里拉了一拉,仔细防备她会做出什么不正常的举动。 应佳鹏在旁边适时说道:“爹你看,她就是个疯婆子,她的话怎么能信?我和娘可什么事都没做过啊!” 应老爷却沉声问道:“杨氏,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是谁给吟霄下的毒?又是谁害了你姑母?” 尽管杨冰姿疯疯癫癫神志不清,但应老爷的声音仍旧对她有震慑。她听到后怔了怔,准确无误地指了指应佳鹏和刘氏,道:“是他们,是他们给表哥和姑母下毒的……” “你这个毒妇!”刘氏再也坐不住了,她早年也是泼辣蛮横的性子,成为应夫人后虽然收敛了许多,却也能做出当众呼喝的事,什么都敢说。 她站起来指着杨氏,音量远超她道:“不仅怀了野种嫁给我儿子,现在还要来陷害我们娘儿俩!我儿子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报复我们!” 杨冰姿却不怕她,她大笑起来,只一味说道:“要不是你们下毒害了我表哥身子,我现在早就是应家的大少奶奶了!不,我就是应家的大少奶奶,表哥,表哥……” 现任·真·应家大少奶奶顾言之:“……” 杨氏的神情看起来时而清明时而癫狂,显然已经精神错乱了。能看出来她最最悔恨的事就是当初没有选择应佳逸,所以神志不清的时候会误以为自己当时做出了那个对的选择。 但神智清明的时候她却只会将自己今日的不幸算到别人头上,丝毫不去想即便应佳逸被人下毒身体败了,她也可以做出选择留在他身边,与他同舟共济。 虽然她的不讲理和妒恨无意中将应佳鹏和刘氏的事供了出来,也算间接帮了顾言之一个大忙。 顾言之早在家宴前便买通了应佳鹏院子里的下人,让他在家宴的时候将二少奶奶放出来,原本只是想利用杨冰姿对应佳鹏圈进她的不满,给这场家宴助助兴,却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意外收获。 但一码归一码,对方三番五次挑战他的耐力和极限,也叫他不禁心生厌烦。 杨氏跟刘氏还在互相骂个不停,许多陈年旧事都被杨氏翻了出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些外人都不曾听说过的秘密的,不仅把旁边的应老爷听得脸一阵阵发绿,就连其他人听了也暗中惊讶不已。 杨冰姿虽然精神疯癫言语不通,但她说的有理有据,许多由时间掩藏的旧事被挖出,当时因为多种原因而未被查出的真相再经她嘴里一说,相互一联系,叫众人听了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14章 她声音又再次盖过刘氏的,没有应老爷发话谁也不敢阻拦她,叫整个院子的人都不禁静默下来。 这个时候应佳逸却忽然出声喊道:“弟妹。” 他清冽沉静的嗓音打破了这场婆媳间的对骂,让放声大笑和尖叫不止的杨冰姿住了声,她扭头怔怔地望着他:“……表哥你叫我什么?” 应佳逸却不会跟她在这里掰扯称呼,虽然这时候叫点亲切的称呼更加容易稳定住杨氏的情绪,但明显感觉到身边少年的严肃,他觉得还是叫弟妹保险一些:“你方才说是谁害死了我娘?” 这是他唯一想确定的事情。 他话音一落,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杨氏身上。 当年应佳逸的娘早在生产过后就一直久病缠身,撑到应佳逸八九岁的时候油尽灯枯而亡,所有人都没觉出什么问题来,原来却是早就被人下了毒手了吗? 就连顾言之的眼中都闪现出一丝惊诧,他没有再看杨冰姿,而是微微抬头去看旁侧的大少,发现大少的面容依旧沉稳,表情无悲无喜,竟不似众人那般惊诧,倒像是早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被人毒害身亡的。 顾言之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他以前就发现应佳逸对刘氏和应佳鹏的态度太过平淡了。只觉得面对两个因为一己私欲几乎毁了自己一生的人竟能如此淡定沉着,不见半丝恨念和愤怒,大少他确实能忍。 但现在却恍然明白那也许是因为有杀母之仇在先,对于应佳逸来说自己的身体、自己所遭遇的不公平和委屈便完全不算什么了。 他要更加沉稳,更加冷静,更加不动声色,才能在最恰当的时刻一举击中,让那些做过坏事的人能够臭名昭著,背着自己的罪行承担应受的惩罚。 这样一想,杨氏一个被圈禁的半疯癫之人是怎么在应佳鹏的院子里听见那些“机密”的,应佳逸在背后应该出了不少力。 一想到大少战战兢兢地暗中布局十余年才终于换来今天这一幕,丝丝扣扣的疼痛漫上心间,顾言之鲜少有这种感觉,一时间竟说不出那是个什么滋味儿。 他悄悄地将手塞进应大少手掌之中,拇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大少手指上的翡翠戒指,很快就被应佳逸反手握住,攥得死紧。 就在这时,精神错乱的杨冰姿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了事实:“是、是婆婆!” 她重新向应佳逸的方向扑了过来,又是哭,又是笑地说:“表哥我就是来告诉你,是他们害死姑母的!我听见他们说姑母快要临盆的时候婆婆也有了孕,那时候她就故意设计姑母害她早产,又在产后的汤品中加了凉性的……啊!” “满嘴胡话!”应佳鹏终于忍不住,在杨冰姿还没有说完之前就将她踹翻在了地上,于此同时应老爷的巴掌也落在了刘氏的脸上。 妻子早产又难产,而后身体便开始衰弱,直至重病逝世,所有看病的大夫都没发现异常,他也就从未怀疑过妻子的死不是自然死亡。 现在猛地听说了极有可能的事实,联想到前面杨冰姿说的那些刘氏做过的丧心病狂的事,应老爷再也不作怀疑,当场震怒。 杨冰姿还不死心,她起不来,就趴在地上试图向应佳逸的方向爬过去,嘴里念念有词:“我说的都是事实啊,表哥,我是为了查清楚当年的事才嫁给应佳鹏的!表哥,我……” …… 众人听得,心中不免更加嫌恶。 谁都知道杨氏因为应佳逸身体不好,最开始是看不上她的这个青梅竹马的。 她想要嫁皇子不成才选择的应佳鹏,后来与应佳鹏的生活并不和谐遭到遗弃,而这个时候应佳逸的身体却转好了,那么也许这个过程中这杨氏便又动了别的心思,想要将功补过,才会在此揭露刘氏母子的罪恶。 但这个女人未免太将自己当回事儿,也太过把别人当成傻子了。 所有人都不免用她和嫁进应府后便本本分分的舒笑然做了个比较,最终觉得杨氏会有今天,也是罪有应得。 应佳逸一声不吭,也再没有去看杨冰姿一眼。 将齐航交到顾言之手上,他从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对应老爷道:“事情牵扯的太多,爹,咱们报官吧。” 他虽然不想管刘氏母子这些年是怎么试图挖空应家的,他在意的只有他娘的事。但如果这些罪证可以成为他爹那儿压死刘氏母子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不介意善加利用一番。 应老爷本来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尤其隆宁镇是个巴掌大小的小镇,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恨不得全镇知晓,是以但凡觉得能压下去的事都尽量不想惊动官府。 但他看见应佳逸眼中的痛意和强行忍耐的目光,又不由想到以后整个应家都是嫡长子的,以前应佳逸身体不好,他要将应家百年基业交给刘氏的两个儿子,对这些年的种种事情就算知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现在却不用再顾及这些,与应家的未来相比,脸面又算什么? 于是应老爷当即做出决定,命人去报官了。 杨冰姿被应府的几个护卫合力控制住,之前那个提着酒壶给应佳逸倒酒的丫鬟也被人找了出来一起押送进官府。应老爷和应佳逸更是亲自上了大堂,一时间刘氏和应佳鹏毒害主母和亲兄的事便在不大的隆宁镇上传开了。 顾言之原本的打算是在今日这场家宴上,待现出毒酒后给应佳鹏来点药沫儿让他吐出真相,没想到如此完美的计划竟被大少截了胡,全无施展的机会。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知道了应佳逸运筹帷幄的手段,也就不再担心他,没有跟着去官府,只带着齐航回去睡觉。 最近他就时常会觉得身困体乏,没有精气神儿,竟完全不似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然而活了这么多辈子顾言之就从没有在意过自己的身体的时候,这一回也不例外。将齐航哄睡着后困乏劲儿也上来了,他回去倒头便睡,然后意识开始朦胧起来,不知怎么,他浑身一颤,再睁眼时所见之场景竟然换了个模样—— 四方天际都是一片苍茫的白色,所站之地云雾萦绕,远方有数座壮观巍峨的亭台楼阁,一眼望不见边际。 及至近前,几个身姿曼妙,云鬓水袖的女子拖着长长的流苏缓缓在他前面经过,见到他时,皆嬉笑着凑过来向他行礼:“拜见上仙。” 顾言之一头雾水,所以不为所动,那几个天仙似的女子仿佛没看出他的冷漠,见怪不怪、嬉嬉笑笑地从他面前经过,一眨眼间,倏地就不见了。 没由来的,顾言之心神一震,觉得眼前的景象、方才的场景都极为熟悉,但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是在哪一世经历过。 可心中偏又带着某种渴望,催促他赶紧想起来,一定要想起来,这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迫切叫顾言之自己都吃了一惊,他开始心慌起来,不禁拾步向前,试图向那远处的建筑靠拢,没想到足下一点间,人已经行至心之所向之地,他落在了那高高的建筑前面,一抬头,头顶上方的匾额赫然刻着三个古朴繁杂的大字。 ——南天门。 看见这三个字的同时,顾言之不由又后退了一步。 很奇怪,他不认识这几个字,却知道它们简体的读音、含义都是什么。 而几乎就在看见这串大字的同时,一种许多年许多世没有体会过的焦躁、惊慌和心痛就蓦然漫上心间,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犹如一只凭白伸出来的大手,将他整颗心都死死地攥住了一般,又疼,又喘不上气来…… “啊!” 顾言之大叫了一声坐起来,犹如溺水之人一般喘着粗气,挣扎不休。 他被两条长长的胳膊揽过扣在怀里,应佳逸清冷却不失温柔的声线从他耳边响起:“没事了,没事了。” 眼前是一室明媚的阳光,顾言之这才知道自己是做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黏贴错版本了,已经补充字数重新粘贴了,不影响阅读,么么哒~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15章 第60章 病态的老攻18 无论成为什么样的角色, 除非是原主曾经受过很严重的精神创伤,否则顾言之从没做过梦。 所以冷不丁进入梦境, 他竟然被魇住了。 虽然原主除了感情不大顺利以外一直都很顺遂,顾言之也不知道这个梦境的由来, 但想起那三个被留在记忆中的大字,他仍旧觉得心悸气短。 那三个字他绝未见过,而那般端正严肃的城门为何会叫他心生惧意, 也叫顾言之十分忌惮。 喘匀了这口气, 顾言之这才发现自己正半躺在床上被应佳逸抱在怀中,而床榻下面,老大夫正在给他把脉。 “我怎么了?”他问。 应佳逸一边给他擦了擦汗,一边说:“你睡着了, 怎么叫都叫不醒, 我便将先生请来给你看看。” 大概是怕影响大夫诊脉,应佳逸的声音很轻。他的面色也重新苍白了起来,其实是吓坏了。 在官府待了一夜, 尘埃落定,回来以后就看见床榻上的少年安静美好的睡颜, 原本是最开心不过的一天。 但没想到睡到天快亮的时候少年却忽然做了噩梦,大喊大叫起来不说,却是怎么都叫不醒。 不仅如此,原本睡得满脸红扑扑的少年这会儿却面色惨白喘着粗气,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低落,汗水顷刻间就将衣襟尽数打湿。 应佳逸心上一惊, 便连忙去请大夫过来。 可大夫来了刚一号上脉,这人却又醒了。 顾言之觉得自己的身体现在没什么异常之处,他眨眨眼睛表示自己没事儿,一跟大少说话的功夫,方才的梦便逐渐模糊了起来,后背贴着大少温暖的胸襟,恐怖的感觉竟然也消失不见了,他还是那个横行无忌的顾言之。 应佳逸不放心,将他继续按在怀里不让乱动:“还是让先生看看怎么回事……” 他话音刚落,老大夫忽然站起身来对他们做了一揖,笑道:“恭喜大少爷,大少奶奶,少奶奶这是有喜了!” “你说什么?!”顾言之先蹦起来一下,复又瘫倒在了应佳逸的怀里,他就知道这个三星的世界不会那么简单。 虽然他还算比较喜欢小孩子,但那一点都不意味着他喜欢生孩子啊! 这回是他大意了,犯了懒,明知道原主是个哥儿,有全套的生.殖器官却没有提前做准备。 可看着大少脸上笑出朵花的样子,顾言之连忙查看了大宝鉴的进度,世界进度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他猜想剩下的百分之十的美满度大概还要在孩子身上找。 那如果他尝试了避.孕手段没有孩子,世界进度会不会就此夭折? 他试探着在心里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大宝鉴这次很慷慨,一个亮亮堂堂的鲜红大字瞬间从他眼前飞过:“是。” “我艹!”顾言之心中咆哮,但一想到以往大宝鉴是绝逼不会回答这些问题的,他便压下了不满,继续趁热打铁问道:“那万一应佳逸不喜欢我,或者他喜欢的是别人……我的进度还会完成吗?” 大宝鉴的回答简单明了:“只有目标提升的美满度与您有关才会完成世界进度。” “这不对啊。”顾言之立刻做出反驳:“应佳逸为母报仇得到的美满度总不会与我有关吧?我什么都没做。”但进度条却实实在在地动了! “应佳逸是在规划与您的未来的同时获得的满意度,所以算作您的世界进度。” 顾言之:“……”似乎是明白了。 这就好像如果目标吃到了一样合胃口美食,顿时觉得胃口大开心情爽朗,自然会觉得美满,可是这道食物与自己无关,是以并不会推动他的世界进度。 但如果这道菜是自己所做,或是在品尝菜肴的时候想到了自己,想要以后都跟他一起吃这道菜,那这美满度就与自己有关,会推动世界进度。 “但是你们是怎么计算满意度的,又以什么为标杆?是不是每一个目标到死美满度才会满值?” 大宝鉴不吭声了。 并且似乎是觉得给的信息已经够多,饶是顾言之再怎么问都没有回应了。 顾言之对自己要生孩子的事还心有余悸,毕竟穿越了这么久什么事儿都经历过,好像还唯有生孩子这件事没做过。 虽然他偶尔也会想自己印象里的儿砸是怎么来的,自己原来世界中的另一半儿是谁,是男是女? 以前他觉得多半会是个女子,虽然自打穿越开始顾言之就默认了自己是个纯gay,但他不觉得自己会甘愿给人生孩子。 但现在……这不就要给人生了吗! 顾言之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应家大少奶奶有喜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隆宁镇,上午人们还在为应佳鹏和刘氏的作为惊呼的时候,下午便又听说了应家的喜讯。 这下子所有人都相信舒家的小少爷就是在世福星了,都想去小少爷身边蹭个喜气。 可应家的大门哪里是他们能够随便进的?更何况小少爷这回还有了身孕。 但应家进不去,舒家却还是可以的。 一时间舒家的门槛差点被踏破。 舒家的老爷夫人除了应佳鹏母子被收监外,也是前面刚打听到大少的身体已经痊愈并成了应家未来掌权人的消息,就又听说自己儿子的喜讯,这回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了,舒家是彻底地靠上了应家这棵大树。 舒家老爷深深地庆幸自己没有站错队,同时不免把自己儿子夸上了天,表面儿上说自己儿子厚道贤良,在应家大少爷身体不好的时候也忠贞不弃,可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儿子什么性情他还不了解?如今也只能感慨一句,这小子看人准。 对于自己老爹在外面如何风光如何得意如何吹捧自己顾言之也懒得管了,他现在整个人都沉浸在明显焦躁的状态,焦躁又能吃,幸亏不会觉得疼,身体倒没有什么不爽利的地方。 把应佳鹏母子那两块碍眼的绊脚石踢开,应佳逸与他爹齐头并进,倒将应家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无事时便回去陪着顾言之,寸步不离地守着,顺道充当某人烦躁时的出气筒。 至于应佳鹏母子,坐镇隆宁镇官府的人原本就是四皇子的亲信,与应佳逸也有私交,即便没有私交也没人会愿意得罪应家现任家主和未来的大掌柜,母子二人的罪名很快被落实,被判了斩首,不久便在游街示众后被押到了午门。 从前无比风光的应家二少和应家夫人,就挂着满身的烂菜叶和臭鸡蛋身首异处。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16章 应佳俊什么都不知道,仍被留在了应家。可他自小便骄纵惯了,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纨绔,猛地失去了母亲和二哥的庇佑简直被他大哥吓破了胆,自从只留在自己的院子里乖乖向学,什么事都不敢参与。 至于杨氏,在作证指认应佳鹏母子被放出衙门以后神智似乎更加不清了,杨家早就对外宣称没有这个女儿,应家便只能将她接回府,仍旧关在应佳鹏原本的院子里,给她个住处和一口粮食,也算仁至义尽。 只是应佳鹏母子都不在了,她就如无根之萍一样,什么人都能轻贱之,杨冰姿虽然时而清醒时而疯魔,但依旧高傲,最终不堪□□自杀而亡。 又是一年冬去春来,应家大少爷的嫡长子出生了,取名单字一个涵字。 同年,大少爷夫夫又将亲妹的遗孤齐航过继到了自己膝下,一举添了两子,也算是给应家开枝散叶了。 起初的时候应老爷还担心将齐航过继给应佳逸会发生他们小时候的事情,毕竟齐航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若是有心开始筹谋的话…… 顾言之却没有这样的顾虑,他不仅不担心,反而从小就把应涵交给齐航照看,齐航虽然小,但在旁边看着弟弟,指挥人照看的事儿他倒是能做,顾言之也落得个清闲。 事实上自打应涵出生以后齐航就入了魔一样,总想时时刻刻守在弟弟旁边陪着,俨然一副大哥哥的模样。 又三年过去,顾言之懒洋洋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应佳逸端来凉茶给他喝,远处的俩孩子你追我赶的,齐航最近拔高了一大截,年仅三岁的应涵个子也不小,个头已经到了齐航的腰,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抱着他哥的腰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他跟齐航内敛老实的性子截然不同,也不知道是谁教的,皮的很,小小的年纪就学会套路他哥了,顾言之不吃他那套,就会去熊应佳逸或者他哥,不过他生的实在是玉雪可爱,抛除芯子什么样不说,外表看起来整个儿就是一软软糯糯的白糍粑。 齐航也惯着他,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往他身上堆,至于磕了碰了什么,从小到大都是不允许发生的事情,已然养出一个小纨绔出来。 这种性子,倒叫顾言之想起了前两世的俩小魔头。 ……是现在小孩都这样儿,还是他的运气特别不好? “幸亏有齐航在。”顾言之无数次发出感慨。 应佳逸看他,有些无奈地替他擦了擦嘴角粘上的糕饼碎屑,又伸手去挡他脸上的太阳:“热不热?这天暑气重,还是少晒太阳。” “没事没事。”顾言之就势握住了那只手糊在自己脸上。 大少的体温偏低,即便夏天也是手指冰凉的,用来降温最合适不过。他舒服地喟叹一声,远处应涵假装跌倒,齐航连忙紧张地凑过去查看,对上小孩一双带笑的眼睛就知道自己又中计了,但是应涵已经伸出胖胖的莲藕似的手臂勾住了齐航的头,在哥哥仍旧挂着紧张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碰巧看见这一幕的顾言之伸出三根手指:“三岁看到老,兄弟骨科啊,药丸。” 应佳逸:“???” 不多时,竹林里头飞出来一只巴掌大的小鸟,直冲顾言之飞来,就绕着他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这鸟身子十分圆润,肥肥胖胖的一小坨,配上小脑袋和小腿儿,看起来又呆又萌的,顾言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它立即亲昵地蹭了上去,这样的姿势和动作倒叫顾言之猛地一怔,出起神来。 他手一顿,远处应涵就看见了这只肥胖圆润的鸟,立即迈起小短腿,拉着齐航跑了过来。 “爹爹我可以跟他玩儿吗?”应涵小心翼翼地摸了把鸟,声音脆嫩地问。 顾言之依旧伸手给鸟蹭,没有理他。 应涵又睁着大眼睛去看他父亲。 父亲其实比爹爹要好说话得多,就是平时不笑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严肃,应涵在面对他的时候总不自觉地会老实一些,不像平时那样没有规矩。 “去玩吧,不要伤着它。”应佳逸说。 “好哦!”应涵给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便去逗那只肥鸟。 那鸟蹭完顾言之后就扑腾着翅膀向小孩儿那边飞了过去,竟然与他十分亲昵,别说应佳逸了,就连齐航都看得惊奇。 他们还没有见过这么粘人的鸟。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这文曾经有只鸟吗~没错,它又肥~来了\(≧▽≦)/ 下章是这个故事的结尾以及新故事的开头,晚上见~ 第61章 病态的老攻19 “怎么了?”应佳逸扭头问顾言之。 顾言之说:“没什么, 就是感觉这鸟儿给人的感觉有点熟悉。” “我也看不出这是什么鸟。”应佳逸眼含温柔地看着在儿砸小手掌上跳来跳去的鸟,说着:“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将它留下来。” “算了吧, 还是让它自由自在地好。”顾言之说。 应佳逸:“嗯。” 可是玩至晚间,那只胖乎乎的小鸟不仅没有自己飞走, 反而还缩成了毛绒绒的一坨儿球,窝在齐航的手掌中香甜地睡了起来。 应涵去求他的两个爸:“鸟鸟不想走,就让鸟鸟在这里睡一宿好不好?” 他两个父亲当然没有意见, 只是都惊讶于, 这世上竟然有这么懒的一只鸟,难怪这么胖。 顾言之笑道:“如果它不想走的话那就留着它吧。这么胖,飞别处去还不得让人打了吃了?” 仰脖儿看他的应涵眨巴眨巴眼睛——他爹就喜欢讲这种不利于儿童身心发展的黑暗故事,他都习惯了。但为了留下鸟鸟还是要强忍着听。 “那就留着。”应佳逸也说。 “好哦!要留下鸟鸟了!”应涵张开两只小手臂对着齐航猛挥。 顾言之说:“鸟鸟是什么鬼, 不好听, 得给他取个名字。” 应佳逸忽然道:“那便叫‘吱吱’吧。” 顾言之:“?!!”他猛地转头望向应佳逸,“你说什么?” 应佳逸奇怪他的反应,解释说道:“它吱吱吱地叫, 便叫吱吱吧。” “……”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17章 “怎么?有什么问题?” “没……” 傍晚日头稍降,夕阳斜射的余晖中应涵在兴高采烈地跟齐航分享那肥啾的新名字, 俩孩子捧着珍宝似的捧着手里的小鸟儿,扶风涌动,岁月弥漫,倒叫顾言之看着看着,便觉得一阵恍惚。 莫名熟悉的场景,恍然交错的时光, 隐隐透示着那些曾经被他忘记的事。 可要真去想其中的牵连,却又什么都想不到、想不出来、想不明白。 顾言之猛地抬起头,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敲击着,鼓跳如雷,目光直直钉在应佳逸身上,自从成为一个少年以后,他便很少用这样锐利的目光去看人了。 这一次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木有枝?” 应佳逸漆黑的眼眸对上他的,也是一怔:“你说什么?” 顾言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那双眼睛,应大少的眼睛随他娘,生了一双丹凤眼,双眼皮很深,眼型也很漂亮,却与白清元或何轶鸣的都不尽相同。 唯有一样相似,便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瞳仁,每一个都像是能将他吸进去一样。 那么这究竟是巧合还是什么规律?亦或者是…… 喉头上下滚动,顾言之蓦地说道:“你认识白清元吗?” 应佳逸想也不想地答: “不认识。”他自小过目不忘,如果听说过,一定会记得。 “那秦惊风?” “不认识。” “……何轶鸣?” “那是谁?”这回轮到大少脸黑了。 “没什么。”顾言之摇了摇头,将方才那种恍然如梦的感觉通通甩掉,又成了那个笑嘻嘻的少年。 “怎么了?”应佳逸态度也缓和下来,他轻笑,那双好看的眼睛也稍弯起来,又在少年的额头上摸了一把:“饿了吧?回去吃晚饭吧,今天我叫厨房给你做了你爱吃的小排骨……” 说着他冲齐航和应涵一招手,揽着自家夫人的腰,带着他当先穿过回廊走向饭堂。 少年不说的事情他从来不问,毕竟对于他来说,只要当下的每一瞬少年还在,就好了。 后来应佳逸接手了应家,将生意越做越大,不惑之年便已经是大珍朝第一首富。 但饶是如此,他一生只娶了一位妻子,还是个普通商户家的哥儿,却一生护持其左右,寸步未离。 应佳逸早年被亲弟下毒败了身体,活不长,用应佳逸自己的话说,成亲后他的多活的每一天都是舒笑然给予的,是以还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理应如此。 顾言之在应大少百年之后才离开这个世界。 与前两世不一样,这个世界的进度早在数年前就完成了,但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觉得不会耽误多久,也可能是脑子一抽,顾言之拒绝了大宝鉴的提议,并没有立即离开这个世界,而是选择留下来继续待上几年,亲自送走应佳逸后才从这个世界撤离。 离别的滋味儿不是什么人都受得的。 无论在哪个世界,他都不忍心让自己的老攻伤心。 顾言之这一次在虚无空间中昏睡的时间也比前两世的时间要久。 而于此同时,一处云雾萦绕、静谧无风的仙府,一盘膝坐在玉床上的男子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他豁地睁开眼睛,俨然是一双乌漆漆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 “你怎么样?”身边响起一道男声,颇为紧张地问道。 男子站起身来,用帕子慢吞吞擦拭掉唇边的血迹,他身高八尺,身形昂然伟岸,眉目舒朗俊朗不凡。听见身侧之人询问,他缓缓摇头,满目忧虑,却又无奈地勾起了嘴角,虚弱道:“他快要发现了。” “若是他想起来了……”身边男子神色一凛。 “若是他中途想起来了,我便镇不住他了。”男子摇头:“到时一切都前功尽弃。” 接着他又喃喃道:“不过这样才像他。” 语气间满是宠溺。 “那怎么办?”身侧之人有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和一双怒目,他瞪眼嗔怪道:“都是你,既怕他死,又怕他不开心,才搞出了这么多事端!” 男子并不恼,反而失笑道:“如若不然,我怎么忍心?” “那便给他加大点难度?”红发男子绞尽脑汁后邪恶笑道:“最好让他忙得折腾不起来才好!” “……”男子沉吟片刻,末了否定了这个提议:“且让他快活着吧,只是我们的事,要更加抓紧了。” “是!”红发男子正经起来。 ※ 顾言之醒来后从地上爬起来当先晃了晃脑袋,然后他打开大宝鉴,这一次仔仔细细地斟酌了一番,最后依旧选择了一个三星的世界。 有时候一直晋级也不是好事,更何况他的目标是摆脱这种困境,从不是单纯为了那几颗星星。如今他倒是想看看这些世界当中的关联究竟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经过大宝鉴的确认过后,顾言之被传送到了那个世界。 他甫一睁开眼睛,便闻到屋子里头弥漫着的一股腻人的香味,旁边有个女声传来:“大人您醒了。” 顾言之眨眨眼睛,忽略了那道女声,仔细盯着眼前大宝鉴的提示看了起来。一边看他还一边跟着回忆,然而越是深入地了解这个世界他的心就越凉,甚至想要咆哮:“这踏马真的是三星的世界?” 这仍旧是个既不玄幻也不修真的末级古代世界,原主名叫宋仁贤,是大宜朝的一郡之首,一个不折不扣的官二代,真·纨绔。 宋仁贤的爹曾经是当朝一品大员,太子太傅,宋仁贤的姐姐又老早就嫁给了过去的太子现在的皇上,很是得宠过一段时间,太子即位后她便是正宫皇后。 宋家曾经有一段儿风光无两的时候,京城王孙贵胄趋之若鹜想要巴结,而宋大人晚来得子,就这么唯一一个宝贝疙瘩,宋仁贤直至长到十五岁都是众星捧月般被宠大的,即便在京城也能横行无忌,满城都是吹捧他的人,没人敢管他。 但这些之所以说是过去,是因为宋家后来没落了。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18章 他爹因为一件前朝的文字案不甚被牵连,锒铛入狱。虽然后来查明是冤案被放了出来,但年事已高又心力交瘁,没过多久就死了。 连带着他姐姐也失了宠。 因着皇帝昏庸无道,当太子的时候战战兢兢尚知道收敛,登基以后便像是变了一个人,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外加上失了宋家这棵大树,宋皇后在宫里的生活也是举步维艰。 变化不过发生在短短的一两年,可对于只会调皮捣蛋不学无术的原主来说,天都塌了。 但所幸他爹是被冤判害死的,他姐姐还不是彻底地失宠,皇帝尚有三分良心在,他感念当年宋家对自己的扶持,于是就给宋仁贤安排了个官职,允许他免试入朝。 得了官职的宋仁贤还挺高兴,大宜朝律法规定官位不可世袭,入仕必须参加科举,但他的人生向来都是开了个挂一样,从来都是那个例外。 然而沾沾自喜以后宋仁贤便哭了,他从小就不爱读书,什么都不懂。小聪明,有,调皮捣蛋,会,可他哪里懂得什么政务,会当什么官?宋家如今大厦将倾,朝中新的势力党羽正在集结崛起,又哪里有人肯教他帮他? 于是官职一贬再贬,直至成了满京的笑柄以后,宋仁贤就彻底黑化了。 身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他从小就不知道讲理是什么,在他的世界里人分三六九等,除了皇上和几位亲王以外他就是最大的皇亲国戚。多少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他手上,是死是活全凭他当时的心情。 以往风光无限的时候他还会动一动怜悯之心,现在猛地沦落到这番境地,没几个人给他面子,他反而沦落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变态。 这种变态就反应在宋仁贤很喜欢虐杀小动物,他能在欺负它们的时候获得快感。 但很快的,小动物们也已经不能满足他。 有一天他脑子一抽,用吃食做诱饵,将一些无家可归的懵懂孩童轻易骗进了府,然后逼迫他们签下卖身契后便将其囚.禁起来,任他虐待打骂,就此寻得了乐趣。 那些孩子小的只有四五岁,大的也不过八/九岁,都是被寒冷饥饿折磨着的苦命孩子,有些被打怕了的知道听话了,绝对臣服于他,他便会放他们自由,让他们在府中行走伺候自己。 至于那些怎么打怎么虐待的硬骨头……宋仁贤至今也就遇上了一个。 那个孩子乍来时看起来十岁左右,并不是他拐骗回府的,而是不知怎么受伤晕倒在了半路上,恰巧被原主遇上了。 他将他带了回去,不仅没有给他治伤,反而还在对方原有的残破身体上进行施虐,令他伤上加伤,只因为小孩儿在他打他时不肯哭喊不会求饶,只会用一双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不仅满足不了宋仁贤扭曲的心理,反而令他更加心头火起。 于是宋仁贤放弃了对其他人的折磨,将小孩儿困在地下室中用重铁链锁着,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心情不好就要来打一顿泄愤。 可饶是如此,小孩儿却从未对他求饶开口求饶过,他看他的眼神就像恶狼面对自己的敌人一样,明明被束缚得死死的,有时候竟会把宋仁贤看得心里发怵。 原主的记忆中,那个孩子有着一双如浓墨般化不开的的漆黑眼瞳。 那小孩儿就是顾言之这个世界的目标。 顾言之之所以会选择来这个世界,就是因为他对那小孩儿那一双黑眸还有一些印象。 在得知他果然是自己完成世界进度的关键以后,顾言之既欣喜自己猜对了——眼睛果然是关键,同时心又凉了半截。 因为投身到变态宋仁贤身上,他与这小孩儿的纠葛,远不止上述所说的那么简单。 原主家道中落后在外面受了不少气,心中憋闷扭曲,某一天喝了点闷酒胸中郁结,一口气没上来,就一命呜呼,换成了顾言之。 就是顾言之第一次来这个世界的时候。 初来乍到,通过原主的记忆顾言之就知道他地下室里囚禁了个被他折磨得几乎不成人样儿的小孩儿,想起自己遍寻不着的儿砸还不知道在哪个世界的角落里受着苦,顾言之便马不停蹄地跑向了地下室。 厚重的铁门被推开,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再向里走,又能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 ——小孩吃喝拉撒都在这里,没有味道才怪。 然后在漆黑一片的地下囚室,顾言之看见了一滩几乎不成形了血肉,正是奄奄一息的小孩儿——如果那还能称之为人的话。 这小孩儿已经被关了整整一个月,原本身上就有伤,年纪又这样轻,还能活着都是奇迹。 那时候的顾言之呼吸一滞,如果不是原主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真想将他的魂魄都搜出来狠狠地鞭挞教训一顿! 顾言之亲自将小孩儿从地下室背了出来,又是喊人请大夫又是叫人烧水。 宋府的下人都暗自心惊,心想少爷别是又想出了什么折磨人的手段?可是上一个敢出声反对少爷的宋府管家已经被少爷送回老家养老了,宋府之中没有人敢对宋仁贤说不字。所以虽然心中讶异,但少爷让怎么干,他们就怎么干。 然而更加令人吃惊的是,待热水端了上来,少爷他竟然亲自撸起袖子给小孩儿擦拭染满了血污的身体! 后来顾言之花重金请大夫来给小孩儿看病,又事必躬亲,什么事儿都亲自伸手去照顾,擦身喂饭绝不含糊,让那些被原主打怕了的下人们惊得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小孩被大夫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却因为身体极度虚弱,昏迷了整整半个月才睁开眼睛。 然而昏迷以后他的记忆却没有丢,看见这个虐待自己的变态的第一眼,那警觉而又锐利的目光竟然让那时候的顾言之都有点扛不住。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不记得又过去了多少世,却依旧记得那道能够杀人般叫人毛骨悚然的目光。 不过那时候顾言之无欲无求,会救他完全是看他可怜,没一点儿别的原因,所以也无所谓小孩怎么看他。 小孩儿的双腿都受了重创,需要在床上静养半年以上才能知道那两条腿是还能重新站起来还是就此废了,顾言之心中唏嘘,可可怜的人比比皆是,他不是神,他救不了世人。 那时候的他也只是个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要到哪里去的行尸走肉而已,他甚至都不会觉得痛,要说可怜,顾言之觉得自己更可怜。 所以他待他不冷不热,只叫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偶尔会过来看看他,天气好就叫人抬小孩儿出去晒太阳,心情好会随手教小孩儿一点东西,对方不听不学不回应他也无所谓。 小孩从来不说一句话,原主的记忆里除了难以忍受痛苦时喉咙间会发出一阵类似于嘶吼的声音以外,小孩还没开过口。 那时候顾言之甚至觉得他是个哑巴。 尽管如此小孩儿依旧视他为生死仇敌,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一靠近他必定会挨上一顿拳头,拳头被握住了小孩儿就上嘴咬,有时候浑身带血,看起来还挺惨。 但顾言之又不会觉得痛,所以不会生气也不会震怒,依旧会一时兴起地去撩拨小孩儿,完全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与从前原主的记仇和阴鸷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半年以后,小孩儿的双腿还没有养好,大夫说八成是废了。 知道这一点的小孩变的出奇的平静,依旧一声不吭。 事实上他一贯如此,脸上从来都不现半分波澜。 唯有乌漆的眸间偶尔闪现出的光芒暴露了他心中的想法。 被关在奇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里,唯一能够见到光明的时候就是自己要挨打之时,他竟然没有陷入疯魔,顾言之猜想这小孩儿应该是个心性极其成熟稳重之人,坚韧能忍,他现在是还小,还能让人看出他眸间偶尔泄出的情绪,若是再长大一些……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19章 那时候的顾言之已经处于极度厌世的状态,但很奇怪的,他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颇长。 他没有原主那么嚣张跋扈,虽无心刻意自保,但总无法让自己像原主那样无知蠢钝,所以这半年来的日子却还能称得上是安稳。 只不过碰上了他这么个颓废的穿越者,原主的脸真的可以说是很黑。 纵然身怀一百种能够逆袭的方法,可一举闻名天下惊,于顾言之来说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他同样无心做官。 后来京城容不下他,便被贬出京城到了荒凉之地做郡守,顾言之心里还挺乐呵,乐得清闲。 这时候小孩儿已经长成了少年,废了的双腿并没有阻止他长个儿的脚步,事实上少年的双腿正在一天天的变好,他已经勉强能独自走一段路了。 顾言之曾经问过他一次家是哪里的,可还有亲人,小孩儿全当没听见,并没有回答他。 这一次临走,顾言之又问了他一遍,说自己要去凤城打马上任,他是否愿意与他同行。 出乎意料的,小孩竟然点了头。 要不是对方看他的目光依旧蓄满了恶意和杀念,他还真的以为这段儿时间自己将这匹小狼养熟了呢。 不过转念一想,也许少年就是因为要找机会杀自己才要跟着的呢。 那时的顾言之,古井无波的心情竟然生出了一丝丝觉得有趣的情绪。 他几乎将少年视如己出,虽然态度仍旧冷漠,但生活上却照顾的无微不至,又处处教导他,与对待其他人想必已经算是热络。 他那时候就发现小孩儿是识字的,虽然掩饰的极好,但终究会有破绽。 发现了以后顾言之也没说什么,当时他的想法是既然他们有缘那便一起走上一程,并不想深究他的家世背景,也不想妄加干预他的人生。 但饶是如此,可能是过去小黑屋的经历真的让小孩儿的心灵受到了创伤,他对他终于不是一近身就又打又咬了,也逐渐开口说话了,却依旧没有个好脸色。 这种事若是发生在原主身上……小孩儿根本就不会被放出来,早八百年就被虐杀了。不过顾言之倒没有什么良苦用心被人践踏的感觉,不仅如此他还掏出自己为数不多的俸禄为小孩儿请了个大儒做教书先生。自己平时就四处游玩,想起小孩儿来便去看看,关系还算稳定和谐。 只有一次他打了他,是因为有天半夜他起来如厕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小孩儿正在后院里面虐杀小动物。 简直与原主早期的变态行为别无二致。 怪物是由怪物创造的,顾言之当时脑中就这么一句话。 原主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他从小被父亲和姐姐捧着长大,并没有树立一个相对正常的世界观。这样的人一遇上波折就极可能承受不了,更何况原主经历的还是爹死和家道中落,前后差别那么大,他受不住崩溃也是正常的。 原主致死都觉得是所有人欠着他的,从没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 所以小孩儿就要从小教育,不能惯着。 ——顾言之的教育经。 然后他就将小孩儿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要他不要成为像原主那样扭曲的人。 然而没过几天,小孩儿就逃走了。 顾言之打人的位置是最不容易受伤的臀部,小孩儿伤的不重,平时也没有人看管限制他的自由,所以人什么时候走的没有人知道。 顾言之并没有派人去找,他依旧做他的郡守,只是开始觉得日子越来越无聊,没过两年原主姐姐彻底失势自缢在了宫中,他觉得了无生趣,也用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这些都是顾言之上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与目标的“爱恨”纠葛。 经由大宝鉴给出的信息,顾言之知道这一年小孩儿十六岁。而身为能够对这个世界造成重大影响的目标人物,小孩儿当然不能只是小孩儿。 他叫姜钦,是敌国动荡之时,流落在外的皇子。 这一次回来,他回到了二十二岁的时候,正是被贬来凤城做郡守的第一年。 顾言之知道这个信息的时候便觉出了异常。 因为之前几个世界的时间线只会向后延续,但他分明记得自己自缢而死的时候年龄已经二十四五,在凤城了待了几年了。 这时候属于原主的记忆又翻涌了上来,正是叫顾言之心凉半截的原因。 上一次他来这个世界之时,后来姜钦跑走了以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顾言之也不知道。与以前的世界一样,大宝鉴只能给出关于目标的基本信息,并不会透漏给他目标的经历。 而顾言之猜测,上一次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姜钦后来也死了。 因为根据现在原主的记忆与自己从前的记忆叠合起来,加以推断,现如今的这个世界……应该是小孩儿重生后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聚餐喝多了忘了设存稿箱时间QAQ 下个世界的主题—— 顾言之:一不小心我穿成了变态怎么办QAQ 受受踏上了解密老攻身份的征途~ 为了让大家以后见了能觉得亲切一点所以提前安排老攻露个脸,下个世界的名字大家觉得是被虐待的老攻比较好还是重生的老攻比较吸睛?我比较倾向于第一个,但是不知道“虐待”两个字算不算和谐词= =(作者宝宝已经是个草木皆兵的小可怜) 今天也完美的日万了呢!求一发评论啊,字数越来越多,评论越来越少,心慌慌QAQ因为过年应酬多,码字任务又重,作者宝宝已经连续好几天五点起床码字惹,所以没啥时间回复大家,不过窝都会看哒!么么哒! 第62章 被虐待的老攻01 不知道姜钦重生在了哪一年, 但他一定刻意避开了最初令他受伤的灾害,也就顺利避开了原主。 至少原主现在二十二岁, 二十二年的记忆里都没有这个人。 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也与顾言之第一次来时有着一些轻微的变化:原主的父亲仍旧被冤入狱,但出狱后他多撑了两年, 于是宋皇后失宠和家道中落都延后了整整两年。 只可惜这两年的时光饶是老大人都全力用在培养儿子的身上了,但朽木终难雕,原主依旧不学无术, 依旧心里不平衡积怨慎重, 依旧变成了个喜欢虐待小动物和小孩儿的变态,依旧被贬出了京城,来到凤城做郡守。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20章 顾言之头疼地坐起来,稍微一动, 帐中浓香涌动, 刺鼻的香味儿便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鼻子里头。 “阿嚏!” 静候在一边的侍女深埋着头一动不敢动,生怕少爷哪里不顺心就打骂自己一顿。 “这什么香味儿?”顾言之揉着鼻子问。 侍女战战兢兢地答:“是、是西域进贡的香,老爷您特意吩咐点的。” 原主虽然被贬来这边陲地方, 但仍旧向往京中的繁华生活,于是挥霍重金叫人弄来了些西域进贡给宫里的香料, 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还是原来的纨绔宋公子。 从记忆里了解到了这一点,顾言之摇了摇头,“撤了吧,以后不许再点。” “是……” 由于原主逐渐显露出来的变态本性,现在还自愿留在宋仁贤身边的下人几乎没有几个,跟他来凤城的都是签了死契的, 跑出去到了外面也是死,除了留在这里小心伺候着他们也没有办法。 这侍女就早就习惯了她家少爷今天一套明天一套的作为,一点儿异议都不敢有,赶紧跑去将香炉拿起来端走。 也许是因为稍一耽搁就要招来一顿打骂,那侍女心急,在端起铜制香炉的时候不小心烫了手。 她“嘶”地叫一声,却没敢将香炉甩出去,只想按主人的吩咐赶紧将事情办成,要不然没准又要讨一顿打。 “等等。” 刚要转身的侍女被叫住,她立即停住脚步瑟缩在了原地,以为是自己刚才发出的声音又引得少爷不快了,这回将头埋得更低。 顾言之快步走了过来,他只穿着里衣,没有穿鞋。原主身形高挑细瘦,长相相当俊秀,曾几何时还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如果不是那么变态的话,倒是俊美得极度讨人喜欢。 在侍女面前站定,顾言之当先拿过了那个烫手的香炉放到了桌上。 他一伸手那侍女便一缩瑟,还以为下一刻自己又有遭受一顿毒打。 哪儿想到这一次少爷不仅没有打骂她,反而还握住了她被烫的发红的手指,拉着她在桌边坐了下来。 “少爷,不,老爷……”侍女如坐针毡,害怕得整个身子都发起抖来。 原主明明是个年轻人,但自从走马上任以后就不许宋府的人再叫他少爷,而是改唤作老爷。也许是将这视为了尊敬,日后但凡有叫错的他都会重重地罚。 “我有那么吓人?”顾言之忽略了她的叫法,试图缓和侍女情绪地问。 侍女将头埋得更低了。 上一个亲身伺候少爷的人因为不慎打翻了一个茶碗,就被少爷用碎瓷片划花了脸。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是什么…… 顾言之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便只掏出一盒膏药,耐心细致地涂抹在了她的伤患处:“已经起水泡了,不要碰它也不要弄破,过两天自己消下去就好了。” “老爷……”那侍女震惊地看着他,显然没想到“惩罚”竟然会是这个。 “你不用这么怕我,我保证不会再虐待你们。”他这么一说,那侍女又连忙低下了头,显然仍旧是害怕。 顾言之也不急于解释,干脆将药盒塞进了她手中,“这个你留着用吧,对烫伤有奇效。” “谢、谢老爷。”少爷塞进她手里的,她不敢不接。 “你叫……兰馨是吧?好好去养伤吧,先跟管家说一声,不用来伺候我了。” “老爷!”兰馨立即跪在了地上,在她看来自己这是被少爷厌弃了,而上一个遭到厌弃的人…… 顾言之:“……” 这原主到底是有多残暴才能将人吓成这样?!都是造孽! 他只好耐心解释,说他的意思是等过两天兰馨的手好了再来他这儿,并不是对方想的那个意思。 好说歹说,终于将惴惴不安的姑娘给送走了。 下一步,顾言之给自己换了身衣服,草草地洗了把脸,就跑到后院去了。 因为时间线向后推了两年的缘故,原主也没遇上姜钦那种能把他气死的硬骨头,所以这一世的原主暂时还没有像上辈子那样丧心病狂。 他是到了凤城以后才将自己虐待小动物的乐趣上升到对待人类的身上。 他一次骗回来两个小孩儿,就将人关在了凤城郡守府后院儿自带的铁牢当中。 通过原主的记忆顾言之了解到那时两个六七岁的男童,虽然与世界任务无关,但他这人就是见不得小孩儿受苦,当下的第一件事便是亲自去将两个小孩子都放了出来,又给他们请来了大夫看病,细致之处就如上一次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对待姜钦一样。 俩小孩儿很明显是被吓坏了,但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世界观还不成熟,懂得不多,他们不明白大人为什么会忽然对他们好,就像不明白他们是怎么被带回来关起来的,也就不像从前姜钦那样,无论多久过去都跟个刺猬似的,一碰就扎手。 当然如果有人像我们目标那样当年被那么变态地折磨了那么长时间,估计所有人都会变成变态。 吩咐人好生照看着,安顿完俩小孩儿,顾言之头痛的揉了揉额角。 现在问题来了,他如今已经身在凤城,姜钦重生以后整个世界的轨迹没准儿都发生了变动,他该去哪儿找目标人物去? 他若是找不着目标人物,又拿什么完成世界进度? 顾言之这边正思考着,刚刚转过回廊的转角,就见一个一身武将官服的人匆匆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报!报告大人!敌军已于凤城二十里外安营扎寨!督军请您过去商议事宜!” “什么?”顾言之瞪大了眼睛。 凤城虽然是个边陲小镇,紧挨大昌、犬戎两国,可百里外的虎豪关有十五万大军驻扎,将敌对两国全部拦于边境之外,这会儿怎么可能冒出敌军来? 那武将急道:“大昌的敌军应该是越过段昌岭,直接捣入我们腹部的!” 顾言之:“……” 段昌岭其实跟段昌没什么关系,而是做“断肠”的谐音。 其山路九曲回环,险阻重重。山上猛兽居多,毒瘴又重,上了岭就是九死一生,所以作断肠之意。 段昌岭其实是一大片山头,确实横跨过了大宜朝的边境要塞,直接从凤城脚下延伸到大昌边境。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21章 但率大军从岭中穿过是杀敌五百自损三千的行为,万分不智,所以从古至今段昌岭从来都是作为两国屏障的存在。 但现在这道屏障似乎成了一把钢刀? “兵临城下啊大人!请速速随小的去见督军吧!”武将见他没有反应,语气间便不再客气。 大宜朝的律例,郡守手下也有一定的兵马,有能够自主抵御入侵和灾害的能力。 而凤城又坐落在这样一个偏远却重要的位置上,自然也是要排布兵马的,原主宋仁贤手中就有一万五千兵马任他调遣。 因为手握兵马,所以历届郡守身边都会有一个督军的职位,位置仅此于郡守,有参与用兵的权利。这样的人通常都是皇帝的心腹,名为帮郡守分担要务,其实就是起到一个相互制约的作用,防止拥兵自重。 跟宋仁贤一起到凤城上任的督军名叫赵平,同样也是皇上的小舅子,只是他姐姐仅是个妃子,位置比皇后低了好几级。 赵平的姐姐惠妃没有什么显赫的家室,完全是凭借其差不多是当今皇上现如今最宠爱的人才坐上那个位子的。 她与宋皇后自然不合。 连带着赵平和宋仁贤之间的关系也相当剑拔弩张,可见皇上将他们两个人派来这里的深意。 今日这名武将早年便是凤城的将领,见皇帝派两个乳臭未干的文弱书生来凤城已然心中不爽快。但原主是个草包,赵平却是个饱读诗书的才子,两个人放在一起一对比,凤城所有的将领自然都更偏向于督军。 顾言之一挥衣袖道:“那便去看看。” 他虽然无意去解决什么大军压境的困境,但是事到临头,若真被人打进来以后也不好办。 他走步的姿势虽然看起来不急不缓,实则却脚下生风,说走就走,让那有意无意想看他笑话的将领都吃了一惊。 来之前他们几个武将还下了注,就赌郡守会不会在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吓尿了裤子。 可现在青年步伐沉稳,身形昂然,从容中带着几分魄力,哪里是想象中的那副怂样? 对方没有立即跟上,顾言之也没有去管他。 原主虽然是个脾气极度暴戾的变态,但他只敢对自己带来的下人们凶,这些凤城原班人马的武将士兵和官员们他是不敢得罪的。 可就是这样才让人看得这么轻。 现如今凤城即将遭到的奇袭似乎便是一个能够叫他逆袭、扭转形象的机会,这也算是福祸相依? 一路到了衙门府中的议事堂,坐在堂中的几个人面容看起来都不甚乐观,情况想必相当严峻。 “上报朝廷了吗?”顾言之一撩衣摆大刀阔斧地走进去,步伐虎虎生风,转瞬就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一个武将不客气地道:“早就上报了,若是什么事都等到大人想到再来办,这凤城怕是早就失守了!” “守成,说什么呢你!”另外一个将领连忙呵斥他,但面儿上对顾言之这个郡守不无甚恭敬,似乎还在等着看笑话。 顾言之无视了他们的态度,继续道:“通知蔺将军了吗?” 蔺将军正是驻守在虎豪关的大将。 可能是以前原主实在太过草包,欺软怕硬,这些都是通常习武之人最讨厌的品性。一个坏的形象早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顾言之现在每说一句话都有人想出言跟他作对。 又一名武将道:“消息早就往出递了!可是敌军也不是傻子,他们包围了凤城,哪里能叫我们派人出去送信,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 顾言之用手指敲击了两下椅背,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跟我说说。” 没有人回答他。 顾言之便指了方才那个叫严守成的武将,道:“你,你来跟本官说说。” 他好歹也是一郡之首,这些人不敢明目张胆晾着他,那严守成只好将外面敌军的情况一五一十地交待了:“敌军的人数看起来至少有五万,于城外二十里处驻扎,已经将凤城包围得水泄不通……” “五万……”顾言之诧异道:“他们带军从段昌岭中通过,九死一生,怎会还有五万人马?” “大人,若是能想到为什么,我们也可借由段昌岭攻入大昌的腹地了。”赵平清冷的声音响起,顾言之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边的人。 赵大人生得面白无须,模样与他那个宠冠六宫的姐姐有些相似,单是见了就叫人赏心悦目,也难怪皇上会这么器重他。 顾言之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原主长得也不差,就是情商太低不会看人眼色,更加不会管理自己总是摆出一副丑恶嘴脸,这才招人烦。这般想着,他稍稍正襟危坐了一些,嘴唇微抿显出严肃的态度,却眼神清亮,徒增风采。 顾言之说:“那有没有可能是对方使诈,叫我们自乱阵脚。” 几位将领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青年临危还能想到这一层。 一武将斟酌道:“是曾考虑过,不过若要包围凤城他们的大军至少也要有五万人。”这么说着这武将又有了自信:“大昌的这场仗打的就是一个稳字,虎豪关距离这里只有不足三百里的路程,若给了我们报信的机会,待蔺将军的大军杀到,他们腹背受敌,到时候则会全部倾没……” “你错了。”顾言之打断他,继续敲击了几下椅背,“大昌的兵马奇袭到这里,他们稳不了。大昌的国力不如我们,十万兵马都难凑集,又怎会派出五万人不计后果地来偷袭我们?即便攻下了凤城那也是腹背受敌,他们有什么好处?” 他一番话将所有人都问住了,要这些武将带兵打仗分析战局倒是可以,至于其背后的含义并不是他们会想到要考虑的。 顾言之继续说:“所以我觉得,他们打的是一个快字。” “不出明晚,大昌的奇兵必会来攻城略地。” 一武将瞪眼道:“我全家老小妻儿还在这城中,凤城一旦沦陷……” 一旦沦陷,有虎豪关十五万大军守着,敌军什么都带不走,必然会在这城中烧杀掠夺。 所有人都寒蝉若禁,气氛重新回到方才的压抑。 “那也未必。”顾言之说:“我赌他们不会有五万人马,不过虚张声势而已。这时候我们只要不自乱阵脚坚持住不被破城,三日之内,敌军自退。” “大人凭什么这么肯定?”赵平第一个站了出来,开口说道。 有他带头几位将领也都撇撇嘴,觉得青年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要是往常,别说原主说不出这样一番话,即便说出来了面对众将领这样的态度他也立刻怂了,估计这会儿早就开始收拾细软准备跑回京城。 但顾言之不仅说了这番话,而且还继续说道:“如若本官不确定的话,那么敢问在座各位又有什么良策能解凤城之危?” 下面的武将们面面相觑,就连赵平也不吭声了。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22章 如今既然已经被敌军兵马层层围住,那便成了困局。似乎除了这宋仁贤所说的,也没有其他法子了。 赵平的面色微微有些不善起来。 因为一直都十分看不起宋仁贤这个草包纨绔,他便下意识地默认对方所说的话都是错的。方才听青年语气中胸有成竹的气势,便下意识地反驳了。如今他却想不出比青年所说的更好的法子,不禁有种自打脸面的错觉。 赵平的脸火辣辣的疼着,顾言之却微微掀起了唇角,见没有人反对,他便开始兀自发号施令了:“凤城中如今还有八千兵马,王虎(方才去请的将领)你率着这八千兵马,在城楼上布阵等候敌军。其余将领负责准备防破城的物资器械,越快越好。” “是!”青年的声音铿锵有力,说话的时候带有一种上位者独有的气势,叫人忍不住想要信服依靠。 “严守成,你率领你的部下立刻去将散落在凤城四周的七千兵马召集过来,支援守城的将士们。”顾言之又说。 “……是。” “另外再派人尽量联络蔺将军。众将还有什么问题吗?”发号施令完毕过后,顾言之的态度又软化了下来,他目光向下扫视了一周,一副征集下属意见的样子。 这时候没有人出声了。 顾言之又对赵平说:“赵督军觉得我这样的安排如何?” 赵平暗自捏紧了拳头,虽然仍旧想跟青年对着干,可现如今兵临城下,凤城难保,他就算再看不上青年也不得不理智下来同意他的做法。 他原本还心有不甘,但并转念便想到:这个风口浪尖伤,宋仁贤出头也是好事,万一凤城真的有什么闪失,自己也好把责任全推到他身上。 如此想来这宋大人还真是个小傻子,这个时候还出风头,简直傻的有些可爱。 顾言之无所谓他心中所想,见众人都没有异议,便摆了摆手道:“那便这样吧,这几日就要辛苦诸位了,有什么事及时向我汇报。” 言罢他站了起来,当先走出了议事大堂。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他一走,大家面面相觑,后又纷纷看向赵平。 “赵大人,这……” “按宋大人说的做吧。”赵平的脸上看不出喜悲,他心中虽然不爽利,但面上却一点不显,反而客气地向众将抱了抱拳:“凤城安危全仰仗各位了。” “哪里哪里。”大家立刻客气地说道,便纷纷撤离去做事了。 廊外,严守成疑惑道:“这宋大人今日是怎么了?” 宋大人表现得太过淡定,甚至看起来比他们这些人加起来还要睿智,他们之前所设想的被吓得尿裤子、屁股尿流收拾东西跑路的事似乎全没发生,不仅如此,他们现在还要去做那个草包吩咐的事。 “不知道。”大家纷纷摇头,有人问:“那我们谁赌赢了?” “赌个屁的赢!你忘了我们都押小宋大人会哭……”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个。”王虎说道:“守成,召集那七千兵马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觉得小宋大人说的有理,我们只能这么放手一搏。” “嗯,虎子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严守成说。 几个武将当中王虎武艺最高最有正事也最讲义气,他说的话其他人都听,顾言之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将守城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了他。 王虎这么一说,大家也就立刻变得严肃正经起来,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西南的边境十分潮湿阴冷,早春时节仍旧乌云蔽天,春风刺骨。 凛风烈烈的城墙之上,宜国士兵有条不紊地排兵布阵,为预防敌军突袭攻城做最后的准备。 高耸坚固的城墙之上,有一白衣银甲的青年缓缓拾阶而上,正自顾自地查看各种防御设施。 正指挥士兵的王虎一回头便看见了长身玉立的青年。 不仅是属于郡守的主将的铠甲让他在纷杂混乱的人群之中显得格外醒目,青年明眸皓齿、面若冠玉的长相也与这里的一切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但却又并无甚违和之处。 青年将一头散乱的黑发统统束了起来,穿着数十斤重的铠甲也仍旧将腰杆儿挺得笔直,单臂夹着个盔甲,动作十分自然,让他的形象莫名地高大了一截。 叫王虎看得心中一跳。 从前宋仁贤是个娇滴滴的二世祖,阴阳怪气的惹人烦。 可谁能料到大敌当前的时候这少爷忽然就变了个人似的,别说一点都不娘,那样子与他们这些常年风吹日晒操练士兵的武将简直不相伯仲。 “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王虎连忙迎了上去。 “这种生死关头,本官当然是要跟众将士共存亡。”青年理所当然地说。 众人听了不禁心上一暖,王虎忙道:“这里太危险了,大人您又不会武艺……” “无妨。”顾言之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头,颇为轻松地笑道:“本官相信你们会保护好我与城中百姓的。” 这种大敌当前不会武的将领登上城池的做法看起来有点儿草率和无理取闹,但正因为是生死存亡的时候,顾言之表现出与手下同甘同苦的决心及对将士们的绝对信任,却俨然成了一道催化剂,能让城楼之上的兵士们士气大振。 而顾言之也当真信守了承诺,无论城楼上的寒风有多凛冽,他都坚持伫立在那里,一守就守到了深夜。 “大人,要不然您回去休息一下吧?”王虎及白天在大堂之上曾经羞辱过他的将领都看不下去了。 “唔。”顾言之摇了摇头,靠在简陋地椅子上闭目休息。 原主这身子骨太差,熬到半夜就困得不行,顾言之已经昏昏欲睡了,但仍是摇头拒绝道:“无碍。” 他回去总忍不住要想目标的事情,心里也烦,倒不如将这里的危机先解除了再说。 更何况他心中对于大昌会突然进犯至此处的原因仍旧心存疑惑,总觉得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身为曾经流落在外的大昌皇子,而后又重生了的姜钦。 即便不是他,此事也与他脱不开干系。 “唉!将士们都换了几班了,大人您这样守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众人劝道。 反正再冷都不会觉得难受,病倒也感觉不到疼痛,顾言之无所谓道:“没事没事,我觉得他们今晚就会……来。” 最后一个字堪堪蹦出,顾言之眼前一晃,依稀看见远处城楼底下有几道人影儿闪过。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23章 他立即精神了起来,双手撑着椅背便站了起来,一指城墙下面,问:“是不是来了?” 王虎马上打了手手势给处于高低的瞭望兵,又抬起一条胳膊,示意大家按照原先说好的做准备。 顾言之见这凤城的将士们训练有素,心里倒也放心了,他兀自站了起来,趴在城墙上向下瞭望。 大概是准备奇袭,对方一个火把都没点,且今晚的月光并不是很亮,要不是顾言之眼睛尖凑巧向下一看,可能还真发现不了远处的异动。 正如顾言之所料,对方打的果然是一个快字。 发现凤城上的守兵正在集结,对方将领也毫不含糊,当机立断地做出了攻城的决定。 大战一触即发,这一回真正兵临城下的队伍终于点燃了火把,就着那明灭晦暗的光芒向下一望,顾言之清楚看见那骑于一匹黑色骏马之上的为首将领,五官深邃明朗,刀削般俊俏的轮廓,可不正是那个曾经被自己带在身边悉心教导的目标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喝多惹现在还有点头疼恶心,以后再也不喝酒了QAQ 晚上见! 第63章 被虐待的老攻02 遥遥对立相望, 仿佛四周都是过眼云烟,静谧无声。 城楼外面火光连天, 顾言之能够看清楚少年的面容,进而认出那是姜钦, 但城楼上方一片漆黑,他不知道姜钦是否能看见他。 可这丝毫不影响顾言之心中的无数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这是何等的狗血纠葛? 曾经被原主狠狠虐待过的小孩儿成了目标,顾言之已经为要如何重新讨好他伤尽了脑筋, 原来以为这个世界的难度就在这儿了, 却没想到大宝鉴还给他设计了个更加难以跨越的障碍—— 敌对的两国,一个是一国将领,一个是一国皇子,于阵前这么遥遥对立着…… 该怎么走到少年的面前去给他刷美满度?顾言之恨恨地在心中问道, 大宝鉴悄然无声, 仿佛压根儿就不存在一样。 顾言之退后了一步,谨防少年也能看见他,然后立在城墙上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对策。 这时候城外的姜钦也仰脖看着城楼之上, 他武功高,因此目力极佳, 几乎就在顾言之看见他的时候,他也看见了他。 瞳孔骤然一缩,姜钦紧紧地握掌成拳。 他旁边的副将打马上前,惊诧道:“想不到这凤城还有能坐镇之人,竟然能稳住战局,临危不乱。” 姜钦紧抿着嘴角, 一句话也不说。 “将军,我们怎么办?”副将不甚乐观地道:“我们只有一万的兵马,凤城城墙坚固,如果对方全力抵抗的话……” 眼见着城楼之上白衣银甲的青年退到了后方,姜钦才堪堪回神,嘴角露出了一丝邪魅而残忍的笑意:“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便没有就此退却的道理……” 他手臂缓缓地抬了起来,望着城楼之上密集的人影,又重重落下,与此同时下令道:“攻城!” “是!攻城!”传令兵很快将将军的话传开,战火一路燃烧照亮了天际,一场攻守战的序幕就此拉起。 因为是一场硬碰硬的硬仗,甫一交手双方便看出了彼此的虚实。 大昌于城下汇集的兵马果然远远不到五万。王虎震惊,虽然心中期盼着这样,但当宋大人所说的情况当真成了真,他还是十分讶异震惊,不由在指挥战局的时候分神去看了看身边的青年,只见青年依旧直挺挺地站在城楼之上,敌方的攻城弓和破城箭都没有对他产生丝毫震慑。 青年眼中映着火光,火光又将他白皙如玉的脸染上了一片绯色,他的表情却无比淡定从容,不仅没有畏惧,就连发现自己猜对、做对了决定,他看起来也依旧平静无波,不见一点骄傲。 攻守战打到一半的时候双方陷入了僵局。能看出来大昌这次攻城的都是精兵良将,但地势上处于弱势,宜国又拼死相搏,他们并不能占据上风;而宜国这边虽然有城楼做护盾,但士兵人数毕竟占了弱势,几次都出现了破绽,幸亏被后面赶到的士兵及时填补才没有被人攻下城来。 待到星月下沉,东方天际将要泛起白光之时,严守成在各地召集的凤城其余兵马终于赶来支援,一场防守之战就此结束,大昌因久攻不下不敌而鸣金收兵。 站在城楼上吹了一晚上的风,顾言之最后望了眼城下,恰巧此时,大昌如潮水般撤退的兵马当中,于最后断后的少年也回头向上望了一眼。 破晓的时候天空最为黑暗,顾言之看不见他的表情。 但他知道少年现在的心情一定极不爽利…… “大人,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们尚有几千兵马完好无损,是否乘胜追击?”一个将领问道。 顾言之道:“不必追了。” “可是大人,现如今是大好时机,若得以生擒对方将领……” “那又有何用?”顾言之打断他的话,颇具气势地吼道:“据此不到三十里便是段昌岭的入口,他们有穿越此岭的方法,我们有吗?若敌人跑进岭中,你是追还是不追?若敌人在前方设伏,又当如何?” “……”那将领被说得哑口无言,经过一晚上也再无人敢轻易挑衅这位年轻的大人,一时之间再无人提议去追。 “将士们辛苦了,收兵吧。”顾言之稍微收敛了一些,但威严犹在,不怒而威。 话音一落,他当先扭身走下了城楼。 ……开玩笑,万一真叫人把姜钦给生擒了,那他这个郡守岂不是当先就要就要在目标面前背锅?本来姜钦应该已经恨透自己了,现如今自己又打破了他的计划…… 顾言之第一次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其实方才在确定那攻城之人就是自己目标人物以后,他想要做的事不是抵御外敌,而是应该开城相迎。 不知道重生以后的姜钦发生了什么,但他不顾艰难险阻地派兵穿越过段昌岭也要来攻打凤城,可见这件事对于他来说的重要性。 顾言之这个人没有什么忠肝义胆的概念,他的目的就是来完成世界进度的,又不是负责保家卫国。更何况这些人对于他来说都不过是NPC而已,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会毫不含糊地下令叫人打开城门。 可怪就怪在原主在军中的威信极差,他出奇策帮助凤城的将士们守护城池士兵们还会听他一言,但若要下令打开城门……都不用做多想,第一个被血祭的就是他。 原主弱鸡一个,没有穿梭于万千兵马当中如入无人之境的实力,所以明知道结果的事顾言之也不会特意去做。 他只能祈祷严守成的援军晚点到,但结果…… 顾言之脸色极差地向回走,就见郡守府中灯火通明,赵平正披着个大氅在门口徘徊。见他们回来,他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便不着痕迹地迎了上来,满脸笑意:“你们回来了,怎么样,凤城之危可解?” 他这一迎,原本跟在顾言之身后、终于放松下来正说说笑笑的武将们忽然不作声了。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24章 ——宋大人能在城墙之上亲自督军陪了将士们一夜,这赵督军倒是会取巧。 其实同样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如果顾言之不亲自督战的话,倒也没有人会挑赵平的理。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了强烈的对比以后,几个原本与赵平交好的武将都难免将心中的鄙夷看法由宋大人转移到了赵督军身上。 顾言之知道赵平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亲自上了城楼的事,他之所以没上去跟自己抢功劳是因为他也不确定凤城将领真的能够抵御大昌的大军。自然要躲在后方做两手准备。 更何况战事一度陷入胶着,待到听说他们逼退大昌的奇兵以后,他再想登上城楼也已经晚了。 原本顾言之倒无所谓他想不想跟自己抢功劳,但他现在心情不好,就顺口说道:“危机已解,赵大人可以回去继续安睡了。” 他将“继续”两个字咬得有点重,叫赵平的脸上立刻一阵白一阵红的。 几个武将也听出了小宋大人话语中的含义,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顾言之转过身来,又对各位武将说:“大家辛苦了一夜,快快回去休息吧。” “唉,宋大人都没说辛苦,我们个个皮糙肉厚的,辛苦个屁啊!”众人声如洪钟地说,因为心情极好的缘故,你一言我一语的,倒在这日出之时在郡守府门前聊了起来。 顾言之任他们兴高采烈地说了一阵,又道:“列位确实辛苦,虽然本官估计大昌的兵马不会再折返回来,不过列位将军还是要谨慎,严密布防。本官还需立即回去写折子上报朝廷,就先告辞了。” “宋大人快请。” “小宋大人快早些写完,回去休息吧。” 顾言之略微点头,扭身回了自己的府衙。 王虎看着大人清瘦的背影,心道:这青年……真的是宋大人吗? 不仅王虎这么想,就连其他将士们也难免会觉得诧异。 ……难不成,一直以来宋大人都在藏拙? 武将们不懂朝中政务,但他们多多少少都能感觉到,这些年皇上偏爱偏信宠臣刘奕,而这刘大人似乎与宋家有仇,并与赵氏姐弟的关系极近,那么宋大人被贬出京到了这凤城做郡守,是否是因为想要暂避其锋芒? ……无论如何宋大人今日带他们打了胜仗,都合该是令人高兴的事。 被安排在凤城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虽然名为宜国的第二道屏障,但虎豪关有蔺将军镇守坚不可破,他们被安排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上阵杀敌立功的机会,多少都有些不得志的感觉。 有些人喜好安逸倒觉得没什么,但是男人心中都有几分血性,跟着宋大人一路回府的这几名武将很明显便被激发了,他们仍旧陷入兴奋当中,站在郡守府门前高谈阔论也不归家休息。 倒是赵平极度想开口都没有插进话题中去,不多时自己便灰溜溜离去了。 顾言之回去以后尽量不想惊动任何人,但这个时间已经有下人起来做工了,见到他回来便又两个婢女凑上前来,战战兢兢地给他去甲脱衣。 即便一夜间成了救凤城于水火的英雄,可在这些粗使下人眼中他还是那个喜怒无常的变态。 顾言之不是很喜欢他们这种小心翼翼却紧张得手都在抖的样子,干脆挥退了众人,自己动手熟练地脱下了这一身甲胄。 “下去吧,老爷我要睡一会儿。”顾言之说。 “是。”那些侍女如获大赦,忙行礼退下了。 顾言之脱得只剩下里衣亵裤,这一夜过得极为漫长,他已是困顿不堪,便用面盆洗了把脸,刚刚直起腰来,伸手去摸擦脸的面巾,一阵风吹来,顾言之只觉得身上一痛一麻,便再也动弹不得了。 来人犹如一阵风一样不着痕迹。 于此同时“刺啦”一声,他的衣摆下方被撕成了一块碎布条,转瞬间那布条便蒙上了他的眼睛。 顾言之:“……” 作者有话要说:  才想起来有人嗦不记得吱吱了……木有枝哭晕在了厕所里。( #论一只鸟的存在感# #过气仙鹤惨遭遗忘,昔日萌物坠下神坛# …… 晚安晚安! 第64章 被虐待的老攻03 这踏马是搞什么? “何人夜闯郡守府?”顾言之沉声问道。 然而没有人作答。 被人点穴的滋味感觉很不好, 明明要靠浑身肌肉骨骼来支撑身体,偏偏又四肢僵劲动不了。 顾言之身体精神都十分疲惫, 迅速分析了下现在的状况,虽然看不见, 但多年养成的警觉性让他知道那闯入他房中点穴的人已经绕至他的身前,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个不停。 那么会是谁呢? 难道是因为他这两天锋芒毕露惹人不快,这么快就有人来打击报复了? 可是郡守府到底是凤城防守最严密的府邸, 又怎么会被人如此轻易的钻了空子…… 他正这般想着, 鼻头忽然一动,只觉得在来人身上闻到了一股烟灰和铁屑味儿。 这种味道他已经再熟悉不过,正是方才交战之时他在城墙上嗅到的战火的味道。 难不成是……姜钦?! 心中升起了这个猜测,顾言之不是空穴来风。毕竟姜钦上辈子跟原主有仇, 而他后来会逃走, 显然也是记住了自己最后对他的那顿打,他会想要来报复一点都不奇怪。 顾言之镇定道:“不知大侠姓甚名谁,来我郡守府又有何事。” 他心中无有恐惧, 声音自然十分平稳,声线淡雅澄澈, 倒完全不像是个被控制住、身体和姓名已经全在他人手中的样子。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25章 只是来人依旧不吭声。 这么变态,那差不多就是。 顾言之声音愈加轻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警惕,试探问道:“是你吗?” 他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一窒。 然后下一刻他身上又被点了一下,连嘴都动不了了,也说不了话。 “……?” 顾言之开始听见明显的脚步声, 那人围着他,缓慢地一圈圈地转着,似是在打量他,又似是在分神想什么事情。 然后不一会儿,他忽然被人按着一弯腰,胃部搁到一个坚硬的地方,双脚便腾空而起。 ——他被来人扛起来了,还一路丢到了床上。 “……” 顾言之平躺在床上,还是眼上蒙着布条一动都不能动,来人却抹去了自己所有的声息,距离远了,连他身上的气味都闻不到了。 身体动不了外加视力受阻会让人的感觉发生错乱,要不是顾言之数万年养成的警觉性让他的身体强烈地觉得对方还在,没准儿还真以为对方已经走了。 不过尝试交流无果,他也懒得理了,反正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又恰巧精神疲惫到了极点,顾言之干脆闭着眼睛尝试睡觉了。 然后他这一尝试,竟然还真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顾言之不是自己醒的,他是被大宝鉴忽然飘出的红字给吓醒的。 稀里糊涂的,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睡梦中他隐约看见了那趟儿熟悉鲜红的大字,只是这次的内容不是向他来报喜,告诉他世界进度已经达到如何如何了,而是在警告他目标的美满度正在急剧下降,世界进度很快就要跌为负值。 然后顾言之就被吓醒了。 被吓醒后猛地坐起来,他还安慰自己这是梦是梦,结果安慰自己的词还没在心里嘀咕完,弹幕果真从他的眼前飘过了—— 【警告!目标美满度正在急速下跌,请宿主妥善处理。】 【警告!美满度下跌有可能会引起世界进度跌为负值,导致世界崩溃,请宿主妥善处理!】 顾言之:“……” 他看了一下,距离自己回屋睡觉,时间不过只过去了一个时辰。 身上的穴道早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就连眼上蒙着的布条也因为他睡觉的姿势不规范被蹭掉,就好像早上的一切不过是被魇住的梦一样,如果不是自己的里衣是破的,那布条还在床上,顾言之可能真要这么觉得。 他忽然觉得很烦,多个世界只追求世界进度而压抑的不满爆发出来,他冲大宝鉴吼道:“凭什么那些人的美满度要在老子身上去找?老子还不觉得快乐呢!怎么也不见有人理理我?!” 大宝鉴沉默了片刻,就在顾言之以为它不会做出回答的时候,眼前又飘出红字:“目标的美满度只是世界进度的一个参数,强调宿主对目标的影响正是体现在对宿主的关怀呢。” “什么鬼。”顾言之冷眉冷眼:“看不懂。” “……意为若没有宿主,目标永远无法达成美满;若宿主觉得不满意,世界进度永远不会有变化。” “……你的意思是我是世界的进度的另外一个参数?” “是。” “……”顾言之愣了一下,回想自己前几个世界,好像除了最初的一点点困难以外,他确实没有什么觉得不满的地方。但是…… “你怎么不早说?别告诉我你其实是一本恋爱游戏攻略!” “宿主之前也没有问。”大宝鉴说。 “我没问?!”顾言之瞪眼,不乐意了,“你再说一遍我没问?从最开始我就在问怎么完成世界进度好吗!” 大宝鉴不吭声了。亦如他从前无数次试图与它说话时一样,没有回应。 顾言之一面在心中做着撕书的动作,一边起身摇了摇床头上的铜铃,叫人来给他端水洗漱。 既然事情已经成了现在这样,他在回档重来和继续看看情况的决定间徘徊了起来。 也是刚刚跟大宝鉴那儿出了一通气,顾言之现在倒可以冷静地分析事情了。 结合上个世界来看,可能三星世界的目标都是变态。 但上一个世界应大少不仅在他身边儿,还是拜过堂的夫夫,俩人几乎绑在一块儿了,他想采取什么行动都很方便。 但现在……那位跟他可是敌对关系,神龙见首不见尾这要他怎么攻略? 顾言之觉得不解决这一点,就算自杀重新来过也没用。 他烦恼地继续想到,其实上一世舒笑然和应佳逸的关系本应该也是敌对的,只不过自己的出现、坚持嫁给应大少才强行扭转了那种情况。 那么是否是上一次自己在这个世界当中做的不够好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MMP这也不能怪他,要是他早知道以后会有这种事儿,他早把姜钦当祖宗给供上了,哪儿敢对他不咸不淡不冷不热? 说来说去,还是大宝鉴的错。 顾言之心里嘟嘟囔囔的时候姜钦已经一路施展轻功躲开了宜国沿途的士兵,纵身飞进了段昌岭中。 上一世他遭小人陷害被流放到这死亡岭中,却阴错阳差地叫他发现了一条纵横大昌和宜国两国之间的“密道”,其实是一条天然的溶洞洞穴。 溶洞道路虽然多为水路,却比山路要好走得多,最主要的是没有瘴气和猛兽,简直就是一把能够直劈宜国要害的利刃。 姜钦仔细将密道口遮掩住便闪身进了洞穴,与前面撤离正在洞中修整的大军汇合。 重生回来以后他依照上一世的经历顺利避开了许多凶险,不仅没有幼儿时流落在外,反而还在大昌的众多皇子之中占领了一席之地。 可姜钦的母亲只是个卑微的婢女,就算再怎么受当今皇上的喜爱也终究与其他皇子不同,到了大家各自成年的时候他还是被奸人算计排挤,姜钦也不是束手待毙之人,他自请要上战场杀敌保卫疆土,远离朝堂。 这种做法在其他皇子看来是一种年少轻狂的做法,但重生回来的姜钦早就有了自己的计划。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26章 来到军队两年不仅规避了无数风险,反而还笼络人心暗中组建了只忠心于自己的军队,即便又遭排挤逼他带人从段长岭中带人奇袭宜国,这种在别人眼中九死一生、根本完不成的事对于姜钦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他的任务到来到凤城脚下便已经算完成了,古往今来能够无折损地带着万人横穿段长岭,姜钦已经是第一人。 “殿下!”见他完好无损地回来与大军汇合,副将单俊平松了口气。 姜钦拍了拍他,坐下来喝口水,稍微了解了下军队情况,便换做单俊平说:“可惜我们没有攻下凤城!他奶奶的!原本还想看看那些养尊处优的大爷们惊掉下巴的样子呢。” 姜钦说:“我们水粮有限,一攻不成必须往回返,否则所有人都有生命危险,这件事你就不要想了。” “唉。”单俊平叹气,又好奇地瞪眼问:“对了殿下,可探得那城中坐镇之人是谁?” 姜钦原本就没什么表情脸上,嘴角瞬间拉成了一条直线:“是宋仁贤。” “哈?那是谁?从没听过。” “我问你件事……”姜钦并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他犹豫了半晌才道:“如果一个人被封住了动作,蒙上了眼睛却全不见慌张,反而还能特别亲切地跟这么对他的人说话,那说明了什么?” “哈?”单俊平没明白他家殿下怎么突然问这个,不过看面庞稚嫩的殿下拧眉苦思的样子,他还是道:“那要看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啰。” “……他不知道是谁蒙上了他的眼睛。” “那应该也一定是猜到了吧。” “绝无可能。”姜钦突然严肃地否认道。自己重生以后他应是不认识自己的,又怎么会猜到…… “那就是把那个蒙他眼睛的认作别人了呗。”单俊平理所当然地说道,然后就发现他家殿下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简直要把这本就漆黑的洞穴映得更黑。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都说明了他认错了人?”姜钦咬牙问道。 他回想方才青年那一副随性的样子,完全的言笑晏晏毫无突然被袭的紧张感……原本心中便觉得这反应有哪里不对,却没想到答案竟然就是这个吗。 那么他将自己当成了谁……?才会如此不设防,甚至安然睡去。 姜钦突然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单俊平:“???”他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第65章 被虐待的老攻04 即便能够将这个世界目前的一切推翻从头再来, 顾言之却也只能回到经由大宝鉴第二次来到这个世界之初的时候。 所以就算追悔莫及,他也无法回到姜钦没有重生的那个时候重新对他好。 顾言之看透了这一点, 觉得事情难办极了。 毕竟就算昨日解凤城之危的事与自己无关,对于姜钦来说自己还是那个曾经将他圈起来虐待的变态。即便他现在放弃了一切主动自请去到目标的身边, 只怕也只会被拒绝并视为草芥。 所以对于如何接近那小孩儿,顾言之将切入点放在了昨天晚上姜钦忽然来找他,点他的穴、蒙他的眼的事儿上。 ……对方冒险穿过千军万马, 总不会只是为了来见见自己的吧? 顾言之猜想他大概是在城楼下方看见了自己, 想起昔日的事,所以才会特意过来“见见”自己。 不过现如今他已经那般厉害了,昨天怎么什么都没做?也没有趁机报复回来,难道单纯就是来看看? 如果昨天自己不打草惊蛇被点了哑穴就好了, 没准儿好好交流一下过后便能打探到一些有关目标的事情呢。 但这一点都不耽误顾言之自信姜钦还会再次现身。 就算不出现, 他也有法子引他现身。 这般想着,顾言之便叫人去将王虎和严守成给叫了过来,他自己则坐于书案后面提笔上书朝廷汇报这里发生的事。 他提笔想了想, 只尽书实情,内容简短精悍, 刷刷几下写完,便又叫人进来将书信取走送出。 这边刚刚撂下笔,外边严守成和王虎就打着哈欠进来了。 他们还都刚刚睡下就被叫醒传唤过来,不过看宋大人也是一副眼底乌青的样子也没有怨怼,不由有些心生敬佩。 见了他们这样,顾言之忙说:“对不住了二位, 本官是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想邀二位前来商议,一时之间忘记了时辰。” “大人言重了。”眼见宋大人虽然脸上带着疲态但依旧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两个人也都打起了精神去听他说话。 顾言之道:“本官心里还是有些在意,大昌的兵马集结于凤城城下的原因。昨晚那破城的主将二位可认识?” 二人面面相觑,昨夜他们只遥遥看见了个年轻将领,却真就不知道他是谁,于是纷纷摇头。 顾言之以手点着椅背,见两人都不认识姜钦便也没说自己与他“相熟”的事,只是道:“那可有派探子去查探?” 二人依旧摇头。严守成道:“昨天那个局势光是想着怎么免除凤城之危就已经够焦头烂额了,哪里有心思去想……” 后面王虎拍了他一下,止住了他的话语。 顾言之点头,颇为认可他的说法,喃喃自语道:“可见凤城的军事体系并不完善。” “唔。”严守成偷偷看了他一眼。 顾言之说:“实在是我之过也。” “大人别这么说。”王虎抱拳道:“自先祖设立虎豪关之日起,数百年来凤城从未遭受过像昨夜那般的危机,朝中兵将皆将此地当成安逸享乐之所,多少人不以上阵杀敌为荣,反而倾羡我等这样在这里供奉闲职之人。是以凤城会有此状,实非大人之过。” 顾言之摆了摆手,他当然知道这不是他的锅,他不过是说出来意思意思顺便拉拢人心而已。 于是他就坡下驴道:“这些谁是谁非的事咱们暂且放下不提,本官已经上书朝廷,但等朝廷下达文书调兵遣将估计最短也要用上一个月,这期间……我担心对方会再次折返攻来。还有以后,敌军能轻易跨过段昌岭深入我宜国腹地,我只恐怕未来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王虎和严守成都一脸凝重的样子,他们觉得大人说得对。即便最后边关得以安宁,但凤城却一定会沦为兵家必争之地,永无宁日。 顾言之继续道,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所以本官决定带一队人马亲入段昌岭探查情况,你们觉得怎么样?”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27章 “不可啊大人!”二人忙道:“段昌岭别说山路难行猛兽纵横,就是千年的毒烟瘴气也不能进入啊!” 顾言之摆摆手:“毒瘴的事本官自有法子应对,但遇上猛兽本官就没有办法了。”他摊手,无奈的样子竟然有几分明动可爱。 “那大人也不可亲自前往,只等朝廷下来文书,自会安排人前往探查……” “身为凤城的父母官,本官在任一天便要负责一天。”顾言之一本正经,一脸正气地道:“怎可全部都倚仗朝廷,若是如此,那本官这郡守也不必当了!” “大人!” 被宋大人的一席话说得很是惭愧,王、严二人也不再劝了,反而主动请缨要求带着人马护送大人,与他共同去查探段昌岭的详情。 对于这种情况顾言之倒很是满意,他一开始器重严守成和王虎二人便是看重了他二人具是有血性的汉子。这种人有自己的正义及要守护的东西,只要站在大义面前顾言之便自信能指使动他们,为他所用。 顾言之言道:“那就叫严校尉与我同去,至于王校尉,我走之前会为你安排妥当,本官不在的期间就由你来暂管凤城的防卫。” “是。”二人无甚异议,齐齐应下。 “嗯,两位大人昨夜辛苦了,现在先回去睡个好觉。除非大昌兵马有通天之能,否则量他们也无法做到迅速补给折返,我们便定在明日正午准时出发,二位觉得如何?” 王虎他们自然没有异议:“那大人您也多多休息。” “嗯。” 将人送走以后顾言之便倒头又补了个回笼觉。 一觉从天亮睡到傍晚晚霞临门,顾言之觉得口渴难当,叫一声也没人答应,便只能坐起来自己下地找水喝。 原主以前太过不务正业,不仅导致现在的凤城犹如一片散沙,这郡守府中的混乱程度也不遑多让。 之前那个叫兰馨的婢女被他勒令养伤,原主身边的大丫头之前因为伺候不周被他一气之下哄出府中,管家又没有再安排别人来伺候,就导致顾言之想使唤人的时候都不知道该叫谁。 顾言之倒也无所谓,他喝了口水润完喉后便又是一条好汉。 换了身衣服,甩着袖子在后院里头慢慢走着,路过的下人们纷纷紧张地向他行礼,一个个连头都不敢抬。顾言之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这府中的风气秩序也是时候该整顿一二了。于是便招手,让一个下人将管家叫过来。 宋府原来有个老管家,是宋老爷过世以后为数不多地还对宋家忠心耿耿的人。 可是宋老大人去世以后宋仁贤便不受管教了,老管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几次没忍住跟原主发生了冲撞,原主经常在外面受气,便受不得府中有人忤逆他,更别说是管教,于是找了个由头便将老管家送回老家,美其名曰是养老去了。 新来的这个倒是个聪明人,不怎么管事儿,他搞不明白的、做砸了的事就让下人来背锅,为人又很会阿谀奉承,将原主哄的好,府里头的下人们唯有巴结他才能过上好日子,至于那些不懂眼色或是得罪了他的人,则多半会被他安排到喜怒无常的变态原主身边伺候。 原主从小娇生惯养,长大以后家道中落反而更加娇气,每个被派到他身边伺候的人都用不上几天就能尝到苦头。 因此府中的人对宋管家亦是敢怒不敢言,也正是因为有了他,这郡守府的后院才乱成这样。 顾言之叫人去将宋管家找过来,又召集了府中所有下人前来,他自己就在花园里头的石凳上撩起衣摆坐了,悠闲自如地喝茶。 不多时管家赶到,他一路小跑到顾言之身边,殷勤备至地问:“大人找小的来不知所谓何事。” “没事就不能叫你了?”顾言之说。 他这么语气不善地一开口,四周的下人都将头埋得低低的,寒蝉若禁。他们太习惯自家少爷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了,每次少爷这般说话就意味着有人要遭殃了…… 就是不知道今日是谁这么倒霉。 宋管家眼珠转了一圈,也知道这是少爷又要搞事情了,便忙道:“哪里哪里,老爷您有什么吩咐就能随时叫我。只是不知道这府里哪个不长眼的又惹您不高兴了?” 原主虽然只喜欢人叫他老爷,但因为他实在是太过年轻,且行事幼稚如小孩儿一般无常,是以所有人都习惯在心里唤他少爷,待脱口而出之时再将“少爷”二字换成“老爷”。 “倒还真有一个人。”顾言之哼笑了一声,觉得光喝茶没劲儿,他睡了一天这会儿也有些饿了,就指了个人给他去厨房找点点心吃。他继续说: “老爷我方才一觉醒来,也喊不到个人给老爷我倒杯茶喝。” “这……”宋管家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瞪着眼睛环视一周:“是哪个偷懒的小蹄子当班?!少爷睡觉之时竟然也不在旁守着!”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顾言之稳稳当当地端着茶杯,边喝了口茶边看他表演,又往嘴里塞了块丫鬟刚端上来的点心嚼着,正在这时,一个丫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全身发抖地磕着头,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这人顾言之认识,正是昨天当差被烫了手的兰馨。 “原来是你!”宋管家嘴角挑起一抹不甚明显的坏笑,一边向兰馨走过去一边骂道:“你这个小蹄子!得了伺候老爷的机会也不好好做,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老爷饶命!宋管家饶命!”兰馨吓傻了,嘴里只会说这个。 “哎哎哎。”顾言之终于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把宋管家叫了回来,又亲自起身走过去扶兰馨起来,说道:“你跪什么跪?昨天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你当的差,怎么今天还是你?” 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和话语中的偏袒之意让宋管家、兰馨和整个儿后院的下人们具是一愣,宋管家这时候说道:“老爷您有所不知,是这兰馨手巧心细,做事做得好,我才多安排她在您身边服侍几天。” “哦。”顾言之点头,又道:“可我分明记得昨日你替我拿香炉的时候把手烫伤了,老爷我特意免去了你这几天的工作潜心休息,怎么我说的话你也敢当耳旁风?” 被顾言之一只手扶着,兰馨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再跪了,只能不住摇头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还是说,宋管家你不知道这件事?”顾言之眼眸一转,目光便钉在了那宋管家的身上。 他立即如坐针毡。 兰馨被老爷特赦休息替换的事他是知道的,事实上昨天这小蹄子过来找他的时候还因为这件事跟他顶撞了一番。 虽然不知道少爷怎么突然心血来潮地给这贱人休了假,但他知道兰馨不敢忤逆少爷,所以才刻意没有安排其他人来接手她的事情。因为按照少爷的性格,如果兰馨在他已经说过这几天不许她再上工的情况下重新出现,便极有可能招来少爷的怒火。 并且按照他对少爷的了解,少爷甚至都不会询问缘由,而直接对兰馨痛下毒手。 他原本就是要报复她回绝了自己才将她安排在少爷身边伺候的,如此天赐良机他当然不能错过。于是宋管家当时就很明确地说不许她休息,自己也不会安排别人去服侍少爷,这活儿依然是她的。 所以兰馨再出现也不是,不出现也不是,已经是被送上了死路。可兰馨性子烈,虽然胆小但仍旧没有屈服,她始终记得昨日少爷那叫人如沐春风地温暖目光,虽然少爷已经不止一次地出尔反尔、翻脸不认人,但兰馨选择赌,赌少爷会说话算话,不会将罪责怪到她的身上。 当然她心中并没有谱,要不然这会儿也不会被吓得浑身颤抖不止。 这个时候宋管家说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他矢口否认道:“小的确实不知。” 顾言之点点头,对方连惊讶的样子都不做一下,这演技简直差评。 他故意道:“可昨日你们争吵时的话可传进老爷我的耳朵里了……这你又要怎么解释?”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28章 宋管家大惊失色。 他算是看出来了,少爷今天就是来找他兴师问罪的,连忙跪在了地上辩解道:“事情不是那样的,您听我解释啊我的老爷!” 说着便动作十分夸张地膝行上前抱住了顾言之的大腿,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再忠诚殷勤不过的狗。 顾言之:“……”终于知道原主那般喜怒无常的人是怎么一直都很钟意他这个管家的了,这宋管家倒真会看人脸色行事,最重要的是关键时刻到他表现了,还真一点儿都不含糊,妥妥地能将原主捧杀。 可顾言之偏偏就吃不了这一套,他一脚将人踢开了。 旁边围观的下人都觉得解气,虽然面儿上不敢有任何表示,但都看得分明。 宋管家狼狈地趴在地上,心想兰馨这个贱人是给少爷施了什么法术……随即恍然大悟,又是给休班又是给讨公道的,怪不得兰馨昨天跑过来说自己受伤了少爷给她放了假,他就没看出来她哪里伤了! 少爷这个变态异于常人,二十几岁了都不识女.色,所以他才放心地将兰馨安排过来想威胁她、给她点教训,完全没有想到对方有一天能成功地爬上少爷的床! 不仅宋管家这么想,全院儿下人都是这么想的。但他们心中对兰馨并无嫉妒,一是没有人想去招惹少爷,二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失宠”的宋管家身上,他们中虽然有不少人向宋管家低头巴结,但那些都是迫于淫威。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轻松自由地在府中做活计?是以众人如今只觉得少爷刚才那一脚踢的他们身心都舒爽了。 顾言之趁热打铁:“昨日有谁听到兰馨和宋管家的争吵了?可以站出来作证,但说无妨。” 就刚才那么一下子众人已经看出来宋管家的失宠了,墙倒众人推,更何况是积怨已深,一时间你一言我一语地,有不少人都站出来作证说宋管家撒了谎,甚至还有相互作证对方当时在场,的确听到兰馨曾去与宋管家说过老爷特赦她休息的事情。 “这么说的话……老爷我说的话你也不听了?”顾言之一一听了,越听脸越黑,最终目光不善地看向地上抖如筛糠的宋管家。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这回换成了宋管家拼命地磕头求饶。他猛地想起来,老爷最忌讳的就是别人忤逆他的决定,无视他的话…… “不仅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还撒谎,怎么着?觉得老爷我这么好骗?”顾言之整张脸都冷了下来。他这样的表情放在原主脸上,因为“余威”还在,把所有人都给吓得不轻。 即便知道少爷这回针对的是宋管家,可其他人还是止不住地害怕。 除了拼命求饶以外宋管家已经说不出别的话来了。他知道自己这回是犯了老爷的忌讳,难逃一死。 做坏事的时候总是会心存侥幸,以为自己了解少爷,不会出事。可真出事的时候便是追悔莫及,为时晚矣。 “你放心,老爷我身为一郡之首,不会知法犯法对你用什么私刑的。不过宋管家你到我身边儿这两年做的事,做了多少欺男霸女的勾当,贪墨了多少银子老爷我倒是准备深查。去两个家丁将外头的府衙叫来,将宋管家押入大牢!”顾言之一振衣袖说到。 这一回所有宋府下人看他的目光都变了!少爷竟然要公事公办?没吃错药吧? 院中响起一阵宋管家的惨叫,顾言之却坐回了原处,淡定喝茶。 这一世的轨迹虽然与上一世不怎么相同,但上一世顾言之也同样处罚了这位宋管家。他从原主的记忆里判断这宋管家就是个只会阿谀奉承,狐假虎威的小人,而且还吃里扒外。只是原主的辨别能力一向不怎么样,那么多明显的事情摆在眼前他竟然辨别不出。 或者说原本根本就不在意,他只要有人能够奉承他、捧着他就好了。 但顾言之却显然不需要这种奸邪小人。 不过他会特意搞这么一出自然也不光是为了惩治这宋管家,待院中重新安静下来,顾言之语气平静道:“今日将各位召集过来是老爷我想宣布几件事。一,宋管家的职位自今日起便被撤了,老爷我会再寻一个德行能力兼备的人过来引导大家工作。” 他话音一落,院中便响起一片呼气声。 少爷惩治了宋管家,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苦日子要到头了? “二,在新管家到来之前府中一切事物照旧,就由……兰馨你代为看管,有个别对现在的工作不满意的可以跟兰馨说,兰馨你记下来回头我看看怎么调整。” “我?”兰馨瞪大了眼睛指指自己,又觉得这样的动作很没有规矩,便惊惶道:“少爷,不是,老爷,我没有做过管家,什么都不会……” “那你可识字?” “……识得一些。” “那就行了,遇上什么事儿都记下来,解决不了的可以来问我。”顾言之说。 “可我是女子……”兰馨仍旧在犹豫。 “女子怎么了?”顾言之捻了块糕点重新塞进嘴里,这次他换了一块小的,含糊问道:“难道说你不敢?” “……”兰馨想了想,说实话她想试试,再抬眸看她家少爷一脸闲适完全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惊世骇俗决定的样子,兰馨以为反正少爷是出了名的行事乖张,那么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斟酌一番她终于点了头。 府中平时与兰馨交好的人,以及方才为她作证的这会儿都笑得合不拢嘴,反而是过去宋管家的爪牙们面露青色,开始拼命回想与兰馨姑娘有没有什么过节。 “那就成,今儿就到这吧,都散了。”顾言之说着也站了起来。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晚霞犹在,压根儿也没用上他一盏茶的功夫,但于宋府的下人们来说却是天大的喜讯砸在头上。 所以顾言之特地整了这么一出不是倒不是真为了惩戒那宋管家,天下恶人多了去了,这府中所剩的也不见都是白芯子。但他至少要给所有人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唯有这样才能激发他们的工作热情。顺便也给自己刷一波好感。要不然谁见到他都害怕,这段时间在府中待着他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顾言之不能单凭嘴上说自己已经改变了,要别人信服他不再是过去那个暴戾无常的宋少爷。他只能这么做,从根本上叫人看出他的转变。 下人们纷纷散去,不得不说原主的眼神是真的好,顾言之眼睛随意一瞥,就瞥见远处一扇窗下正有一双大眼睛在窥视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待发现他看过来,那双眼睛便十分敏锐的消失了。 这感觉…… “兰馨,你跟我来一下。”顾言之叫住了兰馨,和她一起向刚才那扇窗的那边走了过去,边走边说:“对于宋管家的党羽不必一竿子打死,你要仔细甄别哪些是被威逼,哪些是被利诱,哪些做过坏事,哪些却又全然为了自保。这些都可以看出一个人背后的本质,你可明白?” 兰馨想了想,对顾言之福了福道:“兰馨明白了。” 顾言之笑道:“蕙质兰心,雅量幽芳,你这名儿不错。” 兰馨瞬间红了面颊,将头重新埋低,只时不时地偷偷抬眼去看少爷高挑细瘦的背影,又每一次都匆匆地收回目光。 顾言之大跨步地向前走着,不多时就到了之前被他放出来的那俩小孩儿所在的屋子前。 他一把将房门推开了,屋里,俩小孩正抱做一团,都睁着黑白分明的眼儿,一个战战兢兢、一个虎视眈眈地看他。 环视内部一圈儿,顾言之问:“刚才是谁在偷看我?”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如约而至的二更,这样可以了咩QAQ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29章 第66章 被虐待的老攻05 自顾言之推门而入时起, 两个小孩儿就瑟缩地抱在一起,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好像下一刻俊秀的青年就会脱掉外装,化身成吃人的猛虎一样。 但就在他问了方才那句话以后, 那个原本就虎视眈眈看着他的小孩忽然冲他呲了呲牙,跳出来道:“就是老子看得你!你想怎么样!” 顾言之瞪大了眼睛看他。 除了对这小孩的勇敢有些另眼相看以外,他还觉得小孩儿的神色与记忆之中刚刚被放出来的姜钦竟然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那时候刚被放出来姜钦嘴巴闭得死紧, 好长时间都一句话不说。而这小孩儿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倒是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顾言之问他:“那你都瞧出什么来了?” 小孩儿不说话了, 反而是另一个孩子又挡在他面前,磕磕巴巴地说:“是,是我看的,大人您要怪就怪我吧!” “胡说什么呢你!”被挡住的小孩儿瞪眼又将他拽至身后, 跟顾言之说:“就是我看的, 你也甭废话了,想怎么来直接说吧!” 俩小孩儿的相处模式倒是勾起了顾言之的兴趣,旁边兰馨一声不吭地站在身边, 如果是从前的话她还要为这两个不知轻重顶撞少爷的小孩子操心,但现在的她完全不觉得少爷会突然“狂性大发”, 做出什么伤害这两个孩子的事。 顾言之问:“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原主的记忆里只有他在来凤城上任的路上于城隍庙中见到了这两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孩子的片段,当时饿的奄奄一息、弱小无辜的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激发了原主变态的虐待欲,便在给他们喂了顿饱饭后带回了府中圈禁起来,至于再多的便没有了。 那个比较斯文,长相也相对来说更加清秀的小孩儿说:“回大人的话,我叫贺容, 这是言一。” “你告诉他这个干嘛!”言一瞬间瞪眼去看贺容。 贺容却继续对顾言之说:“我今年六岁,言一……比我小了一岁。” “哼。”纵使浑身是伤面庞还是青肿的,但这丝毫都不影响叫言一的小孩儿的趾高气昂。 顾言之太熟悉小孩儿的这个德行了,不由又是一阵恍惚。 他原本只是猜测每一个世界的目标都是同一个人,却没想到…… 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每个世界都会出现一个小孩儿,这个小孩调皮、顽劣、无法无天!只是以前他以为小孩子的心性大抵如此,所以从未多想。但两个小孩结伴出现在一起的既视感太强,若再想不到那他就不是顾言之了…… 顾言之的眼中徒然间闪现出一道光芒。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感觉这俩小孩儿即便不是自己的亲身儿子,那也是属于他的真实世界中的缩影! 那样说来,那每一个世界的目标会不会就是…… 顾言之觉得自己的推测十分有理,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儿。 虽然不记得自己有两个儿子,但方才这一系列的推理应该都不会有错!转完圈以后顾言之眼睛杳亮地盯着俩小孩儿看个不停,眼睛当中绽放的光芒太过强烈,让他的目光看起来有些如狼似虎,落在小孩儿眼中看起来都有点恐怖。 言一以为自己触怒了他,不禁浑身一僵,而贺容则瞬间将他护在了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顾言之。 发现了两个小孩儿的小动作,顾言之微微挑起了唇角冲言一说道:“怎么?这就怕了?方才挑衅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 言一似乎最受不了激将,立即就出来反驳道:“呸!小爷会怕你?要打要杀随你!” “骨气倒是有的。”顾言之点点头,看样子喜忧参半:“就是有点蠢。” “你说什么?!”小孩儿明显不服。 顾言之张口,他本来是想教导他一二的,可带小孩上树掏鸟蛋下河里摸鱼的事他擅长,这种需要讲道理的时候他总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仔细回想,他经历的这几个世界,以往这个时候都是……那个谁负责教小孩儿的。 这可真是麻烦了。 同样是三星世界,顾言之觉得这个世界的难度比他上一个要难多了。 他头痛地揉了揉额角,这一番举动别说是俩小孩儿了,落在坚持相信他的兰馨眼中都是有点癫狂的表现。 “……” 屋中一时静谧无声,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窥视着这位最是喜怒无常的大人的脸色,却忽见宋大人伸出两根手指,以两指指着挤在床上的俩小孩儿,道:“你们两个,叫爹。” 言一:“哈?” 贺容:“大人?” 兰馨:“老爷?” 顾言之不明白他们怎么有那么大反应,他睁大眼睛,仿佛还很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如此大惊小怪似的,道:“你们两个不都是孤儿吗?以后跟我的姓,当我的儿子,入我宋家族谱,老子照着你们,怎么样?” “我呸!”言一最先反应过来,张口欲骂,却被贺容伸手捂住了嘴巴。贺容规矩道:“还请大人消遣我们了。” “这怎么能是在消遣你们?” 想到这俩之前还被原主暴打了一顿,如今他顶着这张脸,好像似乎真不能让小孩儿们放下戒心来。 到底是自己儿子,被打了顾言之心里也很难受,可原主早就死了,三魂七魄都不知还在不在这个世上,他即便是想要打回来也无从下手。 顾言之心疼,便只好凑过去,俯身弯腰将脸凑到俩小孩儿面前,温声温气地哄道:“要不你们打我一顿吧,是爹爹的不对。” “……”俩小孩儿面面相觑,觉得眼前这一郡之主简直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大变态! 顾言之尚未意识到自己在旁人心中的形象已经从一个抖S变成了抖M,见两个小孩儿皆是目露惊恐地看着他,他只好放弃。重新直起腰从怀中掏出盒药膏来,原本还想亲自给他们上药,不过料想两个孩子都不会愿意便只有作罢,丧气道:“这是上好的伤药,对活血化瘀有奇效,等会儿你们两个互相抹一抹。” 两个小孩只看着他,并不去接。顾言之估计要不是言一的嘴巴还被贺容堵着,自己这会儿还会挨骂。 真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大宝鉴要这么害他?! 顾言之心里苦,但至少面上看起来还一切正常,他反而十分不羁地笑了,用无所谓的语气激将道:“怎么?怕我拿毒.药害你们?转转你们的小脑瓜儿想想,我要是想害你们还需要把你们放出来,在这儿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吗?” 他说着直接将药盒扔到了床上,冷淡道:“要不要用,随你们的意。” 说完他便转过身不再去看那俩身上带伤的小孩儿了,而是朗声宣布道:“捡个好日子就把你们写进族谱里,一个就叫宋贺容,至于你,就叫宋言一吧,看爹爹这名字起得怎么样?” 贺容:“……”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30章 言一:“……” 反正顾言之自己是挺满意的,他又回身对兰馨说:“找几个靠谱的人好好伺候两位少爷,务必要妥当。”吩咐完了他又对俩小孩儿说:“这是兰馨,府中的大管家,你们有什么事儿只要找她就行。爹爹这里没有什么规矩,只有一条,不许逃跑。” 上次来到这个世界就叫姜钦给跑了,同样是被虐待过后放出来的孩子,他还真害怕他们一言不合就跑了。 与对整个世界都有重要影响的目标人物不同,两个小孩儿还这么小,万一跑出去了又遇到什么坏人、再被虐待了怎么办? 那场面光是想想顾言之就觉得胸口闷,所以才会这么特意叮嘱道。 想到这里他又事无巨细地嘱咐了兰馨一遍,这才稍稍放心下来,决定为了不刺激这俩小孩儿这段时间他暂时就不出现了。 反正他还有许多事情着急去做,等把那个谁找回来…… “这段时间你们就乖乖的,爹爹我得去把你们的父亲找回来。”顾言之念念叨叨说。 俩小孩:“???” 都交代清楚了,顾言之兀自出了门,第二天他与严守成带着五百兵马出了城,策马直奔段昌岭而去。 之所以只带了五百人,除了凤城驻守的兵马本身不多,且守城之时有所损耗没有太多人可以调遣以外,还有部分原因是赵平极力反对的结果。 他觉得顾言之坚持要去段昌岭体验那“九死一生”是守城之战让他膨胀了缘故,所以才会如此不知轻重死活。若是去了,便八成是回不来了。既然回不来,又何必要让更多的将士人马跟着他去送死? 不仅仅是赵平,军中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这五百人马还是因为忠心于严守成或王虎才勉强凑到的。 不过顾言之倒也乐得,人少的话他正好可以少准备一些预防毒瘴的药丸,也方便经管和指挥。 严守成是个心眼实的,不大会说话,出了城后一想这么这一队人马十有八九就回不去了,不免说道:“属下仍旧觉得大人想要探查段昌岭的做法有些草率了。” 穿着一身收腰的骑装坐在马上,原本原主身形单薄,又常年长袍儒衫的,叫人看不出半点气质,但换了身行头,外加顾言之固有的风采,他整个人看起来竟然挺拔如松,修长如竹。 顾言之说:“即便是这样严大人也没说打退堂鼓,好样的,本官看好你。” 严守成:“……” 都什么时候了青年还这般不知轻重,严守成有些生气,更加后悔当初答应跟出来。可一扭头间,但见青年眉眼如丝,笑得一脸气定神闲,心中又莫名安定了一瞬,一行人转瞬便出了城, 心中踯躅不定,他们一路策马狂奔,不出半日已经到达了段昌岭一处低洼的谷口处。 顾言之一抬手臂下令所有人原地休息整顿,同时令人将药丸分发下去,传令服下药丸后半个时辰出发。 从马背上下来后,他自己则在谷口处来回审视探查了起来。 这地方说山谷也不合适,谷口极窄,里面是一条羊肠小路。小路不长,再往下就是郁郁青青的密集树林,听说里面全是高耸蔽日的参天古木,附近的人最多只敢走到小路的尽头,再往下便没人敢了。 “虽说没有人敢,但每年前赴后继进山的人也不少。”严守成闪身凑了上来问他:“大人看出什么来了?” 顾言之抱着胳膊道:“倒还真看出来了点东西,你说还是会有很多人进山?” “前些年阴雨绵绵连年洪涝,颗粒无收。不仅如此,朝廷的赋税还连年增重,许多无法裹腹的山民都进了这岭子打猎。”严守成说着便摇头叹道:“大人也不想想,若不是进去的人太多,又哪里会有‘九死一生’的说法。” 若压根儿就没有人进去,自然不会总结出这样的规律。顾言之认同了他的说法,不由叹道:“父耕原上田,子劚山下荒。六月禾未秀,官家已修仓。” 严守成虽然读的书不多,但也大概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由惊讶:“大人……”不是连五谷杂粮都不识吗?竟也能想到这些? 顾言之摆了摆手道:“不说这个了,对了我饿了,有什么吃的没?” 严守成:“……大人这边请。” 整顿以后再出发,顾言之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他是习惯这样了,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把严守成给惊得,策马上前道:“大人,还是让盾兵先行开路吧,您走在前面太过危险。” “哦……哦。”没什么反对意见,顾言之稍稍后退了一些走在队伍的中间,一边走还一边不住张望四周的形式。 然而山路崎岖,林木密集,马匹很快就用不上了,这还仅是森林外围的地带。 顾言之下马,将马匹留在原地,安排几个士兵留下看着,他自己则带着其余人步行进山。 森林中许多地方终年不见阳光,有湿滑的苔藓挂在石壁上头,十分难走,且山路十分陡峭,若不甚摔下便很可能会滚下山涧,是以所有人都必须高度紧张起来,防止发生意外。 这样的情况下别说顾言之了,就是严守成走了半个时辰以后都难免气喘吁吁,边走边骂道:“他奶奶滴,这鬼地方,大昌的那群杂碎们是怎么翻山越岭到达我们凤城脚下的!” 不过走了这半个时辰,他们虽离深入这段昌岭的腹地还远,但也早出于丛林当中,除却疲累以外身体倒并未感到什么其他不适之处,倒多少叫人松了口气。 顾言之也在喘,原主的身体素质实在不行,就连灵丹妙药也不可能一瞬间就将这副身体进行改善。 他用帕子抹了抹额角的汗,觉得严守成说的甚是有理,便再次下令原地整顿,自己则仔细观察着这山中的形式。 他忽然以手一指远处高高的山岭,问严守成道:“严大人,我们可有办法到那山岭上去?” 严守成向远处望了一眼:“那山岭的位置距离这里确实不远,只是不知大人想做什么?” 顾言之展颜一笑:“这岭中植被遮天蔽日,便称得山路崎岖山势陡峭,外加上光线昏暗,平白给这里增添了几分神秘,其实仍旧是走不出五行八卦,风水地脉。不过此处地势低洼,我暂且还看不清全局,是以需要去那高处仔细辨认一番才可。” “大人还懂得那什么风水?”严守成瞪眼,点头道:“下官明白了,那大人,咱们这边请。” 顾言之被严守成带着向前又走了半日,一开始全队人马倒都时时保持惊觉,可是这半日无风无浪,甚至除了山路崎岖难行外并未遇上半点风险,慢慢的大家紧绷的心弦也放松了下来了些许,不似先前那般紧张。 大队人马终于在日落之前来到了顾言之前面所指的山脚下。 考虑到太阳即将落山,他们要在这里安寨暂住一晚,顾言之便没做停留,直接带人往山上走去。 不知是否是天道酬勤,原本还打算登到山顶上看看地脉走势和风水情况判断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玄机,哪儿知道行至半路,顾言之忽然听见一阵潺潺的水流声。 这声音若隐若现,但原主虽然有诸多缺点,眼耳异常通灵这点却必须要夸赞一下的。 听见了水声的顾言之忽然停住脚步,他嘴里道:“龙游浅滩,遇水而凌天……” “大人?”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31章 顾言之:“快,咱们现在就去找水源!” 严守成已经习惯他这么一惊一乍的了,立即不疑有他地摆手让人去找,只是仍有不解道:“大人要找水源是什么意思?” “龙游浅滩,遇水凌天。此地山脉连绵,草木茂盛,是因为这里是一条龙脉。而龙脉不枯,正是因为有水源。”顾言之解释道:“换言之就是说,这里的水源必定是活水。大昌想要搬运兵马穿过这段昌岭,十有八九走的是没有什么危险的水路!” “啊!”严守成恍然大悟,觉得他说的甚是有理:“此地版块南高北低,大昌正好位于我宜国的正南方。这段昌岭虽然幅员辽阔,但若顺着水流而下,也许不出一天时间就能穿过此岭!” “正解。”顾言之欣慰地看了他一眼。 严守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已经的头,他竟然觉得被这个比自己年轻十几岁的青年夸赞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儿,而且内心当中全无违和。 几天当中他以前完全刷新了对青年的印象,等士兵们终于在一处隐秘的山洞中找到水的时候,更是对他心服口服。 “那我们便去看看。”顾言之说。 兵士发现的这处水眼在一处山洞之中,洞口极窄,内部却十分开阔,是一个钟乳洞。他们现在所站的地方是一片面积很广阔的石地,再往前便是一小滩泉水,再内部的洞穴蜿蜒曲折,有巨大的山石倒挂吊垂下来挡住视野,看不大清再深处的情形。 顾言之从身上撕下了块布条拎在空中,见布条微微晃动,便知山洞内部依然广阔,且通风,就是不知里面的空隙能不能容忍通过。 “也不知道我们找对了没有,不过此处地势开阔,能容五百人休息,咱们便暂时在这里扎寨安营,休息片刻。” “是,大人。” 下令在此处安营后顾言之就抬步向前,走到巨大的钟乳石倒吊的位置,身体向狭窄的缝隙里头挤了挤,紧贴着石头与旁边墙壁,想看看能不能挤进去。 “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严守成心中一惊,忙上前去问道。 顾言之将身体收了回来:“此处缝隙还挺大,身体消瘦之人像我这样就能挤过去,去,给老爷我拿根火把过来。” 方才的那一番动作让青年脸上擦上了灰迹,但这对他俊秀的面容并没有带来什么影响。严守成勉强将目光从青年脸上撕了下来,回头道:“去,拿根火把过来!” 顾言之于原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裳,待火把被递到他手上,他当先将那只手伸进了缝隙当中,同时拿眼去看。只可惜里面的山洞十分开阔,他仅有一只火把,人又身处在外面,连里面大致的情况都看不清楚。 阴凉的风从里面吹出来,吹动这火把上的火苗乱颤,但那火经久未灭,这些至少说明里面的空气还算流通,也不会将人憋死。 想了想,顾言之还是决定当先钻进去看看此路究竟通不通。 “大人!”严守成一把将他抓了回来:“咱们这儿有探子,还有那么多士兵,大人若想探路可以让他们先行出发,您这样太危险了!” 顾言之当然知道这些,但他嫌麻烦,自己又不是什么武将,不想遵循那些军中舍车保帅的做法,道:“我就进去看一眼,你看这里这么平静,还能有什么豺狼虎豹瞬间将本官叼去了不成?” 严守成:“那也不成。” 顾言之:“嘿呀,你就让本官进去看看嘛!” “哈哈哈!” 走了一路都没遇上什么风险,于毒瘴中穿梭也无事的结果就导致了众将士对宋大人又有了新的认知,他们此刻神经完全放松下来,猛一听到宋大人跟严大人打商量时那近乎于撒娇的语气,都忍不住大笑不止。 严守成满脸黑线,最终不得不妥协同意了,但他也要同行,且仍要带上几人开路,否则只有免谈。 顾言之一个人顾前不顾后的惯了想东西自然比较简单,稍微换位思考一下也能体会到严守成的顾虑和心情,于是他也做了妥协,安静地站在后面,看他们一个个地将自己的身体挤进去。 洞穴与巨石间的缝隙十分狭窄,只有枯瘦单薄的人才能挤进去,前面挑了几个这样身形的人尚且颇为费力,轮到严守成的时候他干脆被卡在了缝隙之中,别说不能寸进,就连出来都费劲。 顾言之抱着肚子狂笑不止,主要是那画面太喜感了。等人终于被拽了出来,他拍了拍同样蹭了满脸灰土的严大人的肩膀,憋笑道:“严大人身材好啊,胸肌发达,挤不过去是正常的。” 这一说,又引来了满洞的哄堂大笑。 严守成的头顶上似乎都飘起了乌云,他表情哀怨地看着顾言之,顾言之只得又安慰他道:“放心,本官就进去看一眼,去去就回,不会有什么危险。” 说着他便探身上前,十分灵活熟练地从缝隙中挤过,被另一边等候接应的士兵拽了出去。 洞内的空间果然开阔,他们现在站在一处还算干燥的沙地上,不远处就是一条洇洇流淌着的河流。 洞中水声比外面的要大,估计是水势逐渐变大、水流湍急的缘故,虽然看不见尽头,但顾言之有一种自己大概是找对地方的感觉。 “大人,这里可是您要找的地方?”外面严守成喊。 顾言之保守地回答他道:“还要看看水流通向何处才能知晓。” 姜钦能够将万人兵马搬运过来,显然他们走的不是自己挤进来的这个入口。但这段昌岭中的主河道应该只有一条,只要让他摸到主河道,假以时日必然能够找到姜钦所使用的那条密道。 那样的话,也许到时候就能引起姜钦的注意力了。顾言之无比心塞地想。 他既要引出姜钦,又不想亲自率领宜国兵马打断目标的计划,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加苦逼的宿主了吗? “要不然我现在自杀,换个世界重新来过你觉得怎么样?”他跟大宝鉴打商量。 以前第一次完成世界进度的时候顾言之自杀了一次,当时似乎只有选择回到该世界、并没有选择其他世界的选项,顾言之便已经猜到所有的世界在没完成世界进度以前都是别无选择,不能再选。 果然,大宝鉴回复他道:“该世界世界进度未达百分之百前宿主无权选择其他世界进行攻略。” 顾言之崩溃,无视了严守成在外面喊他回来的话,对几个士兵说:“我们沿着河道向里走走看看。” “是大人。” “大人不可啊!还是从长计议……”严守成在身后大喊。 顾言之已经跟着手握火把的士兵向前探路了。 洞中环境极其阴森,他们带的火把有限,只能照亮小部分区域,视野之中多数都是一片漆黑,由于未知,更加要人觉得毛骨悚然。 更何况周围落针可闻,除了他们几个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便什么都没有了。几个士兵越来越紧张,凑得越来越近。只有顾言之从来不知道恐惧为何物,却是一点都不怕。 耳畔的流水声音愈大,震耳欲聋。他一边走一边打量着附近的情形,忽觉四周的噪音变得更大更响,是一种风声鹤唳的感觉。还没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熟悉的麻痛感从腰上传来,又不能动了。 顾言之:“!!!” “大人!”原本成众星拱月之势将顾言之环绕在中间的士兵们都吓傻了看,四周围太黑了,他们谁也没看清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现在大人被人给掳走了! 熟悉的手法几乎让顾言之热泪盈眶,然而被人扛起的感觉也依旧难受得叫人觉得似曾相识。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32章 更何况这一次不是仅仅只被扛着走了几步路,对方扛着他直向山洞的深处蹿了出去,速度很快,也就意味着十分颠簸,要不是顾言之还没来得及吃晚饭,胃里空空如也,这会儿恐怕早就给颠吐了。 “小兔崽子!你给我慢点!”不能动手还能动嘴,他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声。 扛着他的人身形一顿,却又更快地想山涧的深处掠去。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明天见!嘿嘿嘿…… 第67章 被虐待的老攻06 也不知道被扛着走了多久, 周围的水声渐渐变小了不少的时候,顾言之终于被放了下来, 解开了穴道。 血液逆流,他一阵头晕目眩, 不禁跌坐在了地上。眼冒金星,索性四周黑漆漆地没一点儿光线,那些眼中的金星倒是他眼中唯一的光芒。 “这是哪儿啊?”顾言之问。 旁边没有人回答。 除了隐隐约约的流水声, 什么都没有。 自己被扛着走了一路都有点气喘, 姜钦竟然还能屏息静气一点声音都没有,自己这身体果然是菜鸡。 在潮湿的沙地上坐了一会儿,稍微平息了胃中的不适感,顾言之慢慢站了起来。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饶是他将眼睛睁得再大也什么都看不见, 倒是让他想起姜钦曾经被关进的那个黑暗无光的地牢里的情境。 ……难道他是想模仿当年的情境将自己带到这里打一顿报仇? 还是想干脆将自己留在这里自生自灭?毕竟这里这么空旷这么黑,若是换一个人来也许都会被这里的漆黑和心中未知的恐惧吓到崩溃。 这么一想,顾言之反而不确定这种悄然无声是姜钦刻意营造的, 还是他真的走了。 他尝试伸手向四处各边摸去,同时问道:“你还在吗?” 语气温和平静, 全无慌张惊恐之感,就好像心中不曾有丝毫畏惧。 “如果你还在的话,别闹了,我们谈谈。”顾言之又尝试着说。 只是依旧没有人回答他。 谈不妥,顾言之只能在脖子上摩挲了一把,于空间中摸出了一颗能够激发视力的药丸儿, 偷偷扔进嘴里。 姜钦其实就站在距离青年两步远的位置上。他并不是全然屏住了呼吸,只是稍稍收敛了气息,可因为青年一点武功也没有,所以察觉不到他的存在罢了。 他上一世曾被长期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当中,后来重新流落在外,被扔进这段昌岭中,每日在山洞间穿梭,早就练出了一双于黑暗中也能视物的本事,而且还沿用到了今世。 所以青年看不见他,他却能看见青年的轮廓神色——他的表情依旧平静最害,亦如那日他潜入郡守府时的表现一样。 你究竟将我当成了谁,才会如此闲适……不设防!姜钦狠狠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在极度安静的环境里发出“咔吧”一声声响。 顾言之听见了,知道人没走他便放心了。 虽然没想到会这么快跟小孩儿再次相遇,但他坚持涉险来到段昌岭中的做法终于有了回报,他可不想就这么将人放走。 循着声音的方向将头转了过去,几息过后仙药起了作用,他已经能稍微看见点外界的轮廓了。小孩儿果然就站在那里,身形挺直的一动不动,在这样的环境中容易让人联想到索命的厉鬼。 顾言之:“……” 他假装仍旧什么都看不见,凭借直觉向声源处扑去,舔了舔嘴唇道:“我们谈谈。” 因为其实已经能看见,所以一扑正巧叫他扑了个正着,他抓着小孩儿就不放了,嘴里不住嘟囔道:“我们谈谈。”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小孩儿竟然比他高出一大截。原主身高适中,不高也不矮,但对方看起来比他要高上十几公分,是真的高。 记忆中后期小孩儿的个子长得也特别快,经由大宝鉴给出的时间线推断姜钦只比自己小六岁,便长这么高了,以后还了得? 顾言之思维驰骋着,就听姜钦的声音从他头顶飘来,冷冷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我……” 话刚要说出口,顾言之就愣住了。因为站在姜钦的角度上,按照他重生以后的情形来看,两个人应该全然不认识才是啊! 奈何原主两世的记忆,自己的记忆外加上大宝鉴给出的信息,这些在顾言之的脑中不断拼凑重组,虽然给了他不少线索和提示,但同时也让他忽略了许多关于这个世界的设定。 现如今他摆出一副跟姜钦很熟悉的样子,这小子不觉得奇怪才是有问题! 他卡壳的同时姜钦便任由他抓着,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上上下下地看个不停,心情却七上八下的,复杂极了。 即便是重生以后,他也总忍不住要去想这个人的事。 毕竟自己最痛苦的记忆是他亲手给的,最平静温暖的时光也是他带来的。 姜钦想了两辈子,也没想明白一个人的前后差距怎么会那么大。 重生以后他虽然一直在谋划自己的事,却也暗中打听着关于宋仁贤的一切。他在京中的张扬与顽劣,得势和失势,升官和被贬,姜钦统统都知道。 甚至于对方经常虐杀小动物、到了凤城以后开始拐骗小孩子回府,“重操旧业”的事,探子也都一一向他汇报了。 这个人,俨然就跟上辈子虐待自己的变态别无二致。 可笑的是,就这么一个低劣的人,上一世竟然还因为虐待生灵的行为打了自己一顿。 说来说去,他也不过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变态而已。 自己本应该在那日闯进郡守府的时候就将他带走关起来,用鞭抽他的皮,用刀割他的肉,已报当日之仇。 如果自己心情好,也许也会像上辈子一样,关上他一个月,将人打残废了再放出来,悉心照料,事必躬亲…… 可他又偏偏在郡守府的时候听说宋仁贤已经将被他关起来打骂的小孩儿放了出来,还花重金请人给他们看病以后,不知怎么他又狠不下心了。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33章 尤其是在看见青年那张熟悉的面孔、听见他云淡风轻的声音的时候,姜钦忽然发现自己下不了手了。 如果他不是那个虐待过自己,曾将自己打成残废的宋仁贤该多好…… 在郡守府的那一夜,那时候姜钦心里正这么想着,却忽然听见被蒙上眼睛的青年问他道:“是你吗?” 语气十分亲切,还有着他从未见过的热情,就仿佛是面对令自己相熟、甚至牵肠挂肚的多年老友一样。 姜钦当时便愣住了,第一反应是这么多年,青年还想着自己。 但转念一想,这一世的宋仁贤从没见过自己,又怎么会是在记挂自己?! 他心头不知为何忽然大乱,将青年放在床上,看着他一脸安静沉稳不设防的样子,便愈加心头火气,心乱如麻。 待发现青年在他的注视中竟然睡着了以后,姜钦双目赤红,脑中甚至跳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他想撕烂青年的衣服,大力抚.摸过他的每一寸皮肤;想看着他光洁如玉的脸上染上其他情绪,想让他惊慌失措、大声求饶。 他想…… 待回头问过了副将,得到了与预感当中相同的答案,姜钦发现自己竟无法顾及要报仇的事,满脑子想的全是宋仁贤那么个万事不过心、喜怒无常的变态,又会是在牵挂、惦记着谁? 他从不曾听探子报过,宋仁贤与谁的关系格外亲密! 后来兵马都整顿好了,他心不在焉地率领大军往回行进,回去的路上顺流变成了逆流,他们行军比来时要慢上两天。 心中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想着想着,恍然间姜钦似乎听见了青年的声音。 那时候他正站在行船之上,原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但他这一世从小习武,耳目极佳,听力本来就远在其他人之上,想了想,姜钦在跟副手说了一声后施展轻功,向身后飞了过去。 果然就见到被几个士兵包围在中间的宋仁贤。 竟然真的是他!——这是姜钦的第一个反应。 接下来他已经一阵风一般将青年掳走,再反应过来便是现在这样的状况了。 见青年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姜钦等的越发烦躁,也越发紧张。 他想听听青年是将他认作了谁,又害怕听到以后自己会更加心烦意乱,甚至是狂化。 曾经发誓不让眼前这个人再影响自己的任何情绪,但自己似乎从来都活在过去的某一天当中,从未醒来过。他曾经以为死亡会让这一切都结束,也在死到临头的那一刻释然了,但重生以后终究是又无法摆脱宋仁贤带给他的这一切。 所以他恨他。 他想要将他扒皮抽筋,打碎浑身的骨头,听他的哀嚎;想要张口去咬他的皮肤,一寸一寸,喝血食肉,拆分入腹。他甚至想要……侵犯他,占有他,磋磨他,让他哭喊、尖叫,甚至是呻/吟…… 姜钦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单是保持清明冷静就已经叫他觉得费力。 就在这时,青年却改拉为抱,将他死死地抱住了。但因为二人之间的身高差距,这样的拥抱更像是青年小鸟依人般靠在了他的怀中。 姜钦的呼吸更重。 于此同时他听见青年说:“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不就是……”那个曾经被我暴揍过的小孩儿吗! 可惜他后面的话并没说出来。 因为就在他刚刚想好,想要向对方坦白一切、包括他并不是真的宋仁贤,曾两次来到这个世界的事都一一告知给对方,可就在这个时候却忽然被这人在身上点了一指,封了哑穴,顾言之再次说不出话来了。 …… 他娘的!这小子要气死我!我都决定要将一切都告诉他了!顾言之仰头,可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简直要疯了! 这会儿药效发挥的差不多,他差不多能够看清姜钦的表情。 已经长成少年模样的目标人物冷眉冷目,双唇紧抿在一起,就连嘴角都是拉成平齐的一条直线的。明明长得挺帅,没表情的样子却严厉的像地狱里的凶神恶鬼,也不知道这小子脑袋里面在想什么?! 顾言之正着急着,少年却反手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从他的腰上掰开,力气之大,顾言之完全反抗不了。 眼见着目标即将将自己推开,大概会就此扭头而去,顾言之急了,不再用少年自己掰,他猛地松了手,又瞬间改抱腰为捧头,对着少年两片削薄的唇就吧唧亲了一口。 声音之大,回荡在空荡荡的洞穴之中,经久不散。 姜钦猛地睁大了眼睛。 他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没有勇气听到那个答案,宁愿点他哑穴也不想从青年的口中听到其他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可青年接下来的动作则更让人吃惊——他完全八爪鱼似的缠在自己身上,抱着他又是啃又是亲。 姜钦两世都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双唇甫一贴上青年的,脑中便一片空白,只回荡着一句:原来宋仁贤的唇是这样软的…… 大脑一空,外加上顾言之倒向他的体重不轻,姜钦很快就被人推在了地上。 黑暗中,顾言之再次看了眼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眸,心中似乎确定了什么,便再没有一丝犹豫,伸手解开了彼此的束缚。 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坐了上去。 ↑可以囊括一万字内容的一句话che↑ 情人节福利咩哈哈[乖巧] 有的宝宝已经体会到昨天我极富含义的笑了:) 情人节快乐! 第68章 被虐待的老攻07 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周身都在摇晃, 顾言之原本以为是那什么还没有结束,不由绝望地睁开眼睛, 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周围已经变得明亮起来,入眼是低矮的木质棚顶, 房间正微微发生着摇晃,很明显他是在船上。 ……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34章 也不能怪他想的太污脑补过盛,实在是下.体都没什么知觉了的缘故。 原本就没怎么做前戏, 姜钦又动作粗暴不知轻重, 他还活着就已经不错了。 不过好歹目标是没抛弃他,还把他带回来了。 就是…… 躺在床上,顾言之的手脚都被长长的白色布条束缚住,布条的另一端则分别捆在木藤编制的床脚。 跟随着船身摇摇晃晃, 顾言之当先查看起了大宝鉴的进度。 ……竟然没有进度?! “你别是算错了吧?老子都主动献身, 被搞成这奶奶样儿了,竟然没有进度?” “没有错。”大宝鉴说:“事实上目标的满足度仍处于负值。” “……” “而且离零点越来越远。” 顾言之彻底瘫倒不动了,他双目失神地呢喃:“我做错了什么……” 大宝鉴隐身了, 显然不会告诉他症结在哪里。 不多时船舱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身形如柳条般消瘦细长的少年走了进来, 面目表情地看着床上的人,声音冷漠道:“你醒了。” 顾言之:“……”忽然觉得十分委屈,有点儿懒得理他。 少年慢慢地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袍,外罩对襟短袖长衫,冷不丁望过去, 还真有一种翩翩公子的感觉,与上一次来到这个世界,那个被原主打断双腿的少年气质简直天差地别。 如果不是长着一张同样的脸,和拥有一双相同的眼眸,顾言之都不确定自己是否找对了人。 不知怎么就忽然想起方才少年精壮的身体…… 顾言之喉头滚动了一下,又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哼了一声。 这时候姜钦已经走到了床边,一撩衣摆坐在旁边的小凳上,面对青年这幼稚的举动不由一怔,猛地想起之前他在山洞中听他跟他手下武将撒娇时的情境,脸倏地就黑了。 眼见姜钦进来后没多久面色就变了,顾言之觉得更无辜。 他觉得内心憋闷,十分生气。 为什么每一次自己都能准确地找到他,他却从来就不记得自己?如果他记得,还会如此对待自己、甚至不让自己将话讲完吗? 如果他记得,那这些世界的美满度不就很快就会刷满了吗?! 时至今日,尝试了这第四个世界的目标的技术和体力以后,顾言之已经完全相信他的前几任“老攻”都是同一个人了。 但知道了以后,感觉反而更加操.蛋。 曾几何时他的目的还只是很单纯地要完成世界进度,指望着收集完那九九八十一颗星星就回到自己原有的世界,结束这一切。 所以他才能够抱着万事不经心的态度,恣意行事。 可现在的他似乎无法像从前那般目的那么单纯地完成世界进度了。 他总要忍不住去想,这个屡次成为自己目标的人究竟是谁,他跟自己的穿越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他跟着扮演了这么多的角色,无论什么样的脾气性格,到最后自己都会心甘情愿地陪着他、与他一起完成美满度? 最重要的,为什么每一次他都不记得自己?! 顾言之越想越气,干脆扭着头完全不看人了。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绝对不会这么冷脸对人,而是会抱着早日完成任务的态度拼命巴结目标。但只要一想到这个人曾经与自己结缘了好几世,每一世都相伴到老直到死去,如今却还要自己的热脸贴着人家的冷屁股,他就无法做到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谄媚地笑。 于是顾言之这副置气的样子,落在姜钦的眼中,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事后的逃避和不愿,以为他是在后悔。 “……”姜钦差点儿咬碎了自己的一口银牙,他几乎从牙缝中挤出句话;“是你主动勾.引我的。” 顾言之:“???”这位又想哪儿去了? 他根本就不是为了那件事在生气好么! 忽然看出来直男与纯gay之间的差距,虽然已经习惯前面老攻的奇葩和别扭,但顾言之的心情仍旧不爽利。虽然明知道错不在姜钦,他其实在气的是大宝鉴和天道的安排,却又忍不住将这气撒到姜钦的头上。 是以顾言之仍旧扭头不看他。 而这一幕落在姜钦眼中,就是不折不扣的挑衅。 他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大力逼迫着被束缚在床上的人扭回头来看他。 他要他看,顾言之便大大方方地看。 对上一双情.事过后眼尾依旧有些发红的湿润眼眸,姜钦心中一颤,忽然明白了自己朝思暮想惦记着的,正是这样一双眼睛,以及他的主人。 他失神,不由下意识地伸手抚上了青年的眼角,力气有些大。 只要稍微一想到昨晚他们做过的事,以及青年是误将他认作别人的……他便恨不得捏碎眼前的人,将他的一切都融进藏入自己的血肉之中,谁也看不见最好。 单是这样想着,姜钦手上的力气不由变得更大。 顾言之觉得自己眼角都要被人给扒开了,虽然不疼,但考虑到可能会被毁容的风险,他还是哼了一声。 姜钦回神收回自己的手,那只被他蹂.躏过眼侧皮肤的眼睛已经变得泪眼婆娑,叫青年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无辜又楚楚可怜……是他从未见过的脆弱的一面。 姜钦看得眼睛都直了,下一瞬他再伸手,目标已经不是青年脸上的皮肤,而是伸手去剥他的衣服。 “……” 顾言之立即挣扎起来,“喂,你别乱摸!”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35章 “好吧,其实我是想要小解……” “窝草你听没听到?我要去厕所!” “不行!快出去,我真的要尿了啊窝草……” …… 顾言之一.丝.不.挂地瘫在床上,他双手双脚的束缚都被解开,自己却动也不动,一脸的生无可恋。 晨间运.动固然能够起到锻炼、叫人身心舒畅的作用,但夹着股尿就不那么美了。 幸好姜钦没有变态到想要给他操.尿在床上,可见上辈子的洁癖还是稍微延续下来了点儿。 但顾言之发誓他尿尿的过程也绝不美好。 ——被人小孩儿一样抱着把尿,他活了几万年都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 老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还不如操.尿。 姜钦将自己重新打理好、去给他倒夜壶回来,就见青年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大刺刺瘫在那里,手脚因为布条拉扯的缘故皆被勒出了一道红痕,给这个低矮简陋的船室都添上了一抹艳色。 眸光一暗,他好像又觉得浑身一热。 拉过被子把犹不自知的青年给盖了个严严实实,姜钦叫人送来了一盆热水。 等热水送来他重新关上的船舱的门,拉开被子坐在床边,不由分说地开始给青年擦洗身体,就好像他小时候那么对他一样。 顾言之任他施为,开始考虑自己刚才跟他一通置气的行为到底有多么幼稚。 ……毕竟姜钦他也不记得了。也许他也是这一切的受害者也说不定。 回想一路走来跟目标的交流方式,每一次都是因为他自己怕麻烦,所以干净利落地坦白从宽,不仅没掩饰过重生,甚至连自己穿越者的身份都交代了。 而每一次当他坦白的时候,目标都能没有无条件地相信他。所以如果自己早点解释清楚,是不是就能早日言归于好? 顾言之将视线落到姜钦脸上,对方这会儿正一丝不苟地为他擦拭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那认真的态度就好像他面对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一本精而玄妙的兵书一样。 ……其实自打认出了对方,将对方看成是与自己共同经历了前几个世界的人之后,顾言之再看少年就怎么看怎么亲切了。 亦或者说他心里明白,无论自己作成什么样,老攻最后都会原谅自己,与他相守相伴到老。 所以才会像方才那般任性。 但转念一想,没有任何记忆的老攻就算重生了一次也不过是个小屁孩儿一个,自己到底在这生什么气呢? 身体被翻了过去,轮到重要部位要清理,顾言之却毫无羞耻感,一脸闲适地趴在床上。 也可能是方才被人按着,虽然被动但也算发泄了一通心中的怨气,他现在觉得没之前那么那么烦躁了,甚至还心情不错地晃了晃腿儿。 姜钦:“……”一巴掌拍在那两团白花花的肉上,他说:“别乱动。” 顾言之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还能有被人打屁股的时候! 姜钦却微微向上挑起唇角笑了起来,目光里头满是邪恶和凶残的光,面对这张曾经对自己施虐的面孔,没一点儿畏惧、甚至故意挑衅地问:“怎么?” 顾言之拽住他,语气平缓、争取这次在自己说完话之前不被点穴地道:“我们谈谈。” 姜钦手上一顿,愣愣看他一眼,缓缓点头道:“你要谈什么。” 点头同意的时候姜钦目光闪烁,一只手紧紧地握掌成拳,但他的眸色很深,以至于可以将诸多情绪都掩藏在那一双深不见底的双眸之中,一丝不现。 顾言之舔了舔嘴唇,正在想要从何说起时,船体却忽然发生一阵剧烈的晃动,紧接着十分凑巧地响起了几声敲门声,姜钦瞬间起身,几乎是逃也似的跳开去开门,这多多少少还是暴露了他心中的想法。 顾言之:“……”看来小孩儿很不想跟自己谈啊……所以这是为什么?他的那个脑袋瓜里现在是在想些什么? 姜钦将舱门开了一个小缝,外面有人道:“殿下,我们到了。” 闷声说了一句“知道了”,姜钦似乎有意回避,再不提顾言之先前要谈一谈的提议,从船舱中的柜子里拿出来一套衣服扔到了他身上,声音冷淡道:“穿上。” 顾言之只得从床上爬起来,动作缓慢地穿衣服。 也不能怪他这会儿看起来懒洋洋的,实在是浑身肌肉都酸软乏力,他提不起力气。 可姜钦倒像是个急性子,他看不下去,便走上前来夺过顾言之手中的衣服,又将人从床上提了起来,动作有些粗暴地给他穿衣。 末了他忽然给青年的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强迫青年仰起头,手指在他的喉咙上轻轻一压,顾言之便在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将那颗药丸咽了下去。 “咳咳咳!” 姜钦说:“这是七日断肠丸,每七日就要服一颗解药续命,你最好乖乖的,这样才有解药吃,要不然……” “咳!” 青年刚刚被强迫吞下了一颗药丸,一阵猛咳后,这会儿眼睛又重新泛起水润的红色,姜钦见了没由来就是心中一痛。 原本是一个怎么磋磨都不为过的人,他竟然……会心疼…… 甫一意识到这一点,姜钦就犹如烫手山芋一般将已经被衣物包裹好的青年摔到床上。 他转身就走,却又在走到舱门口处的时候停住了脚步,冷冷地撂下一句:“你最好自己跟上来。” 顾言之:“……” 因为完全不会存在不适感,会咳嗽也不过是这具身体的生理反应,又完全不在意自己是否真的中了毒只能活七天,所以他对于姜钦的粗暴并没有产生什么负面情绪。 唯一搞不明白的就是姜钦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虽说当年也是挺狼性的一小孩儿,但也没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霸道得不得了啊? 在暗自查看了一番自己的身体以后,顾言之又不由在心中骂道:他还真敢喂老子吃□□,他就不怕把老子毒死?!这个变态! 顾言之拢了拢身上的轻薄衣服,任命地矮身钻出了船舱。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36章 外面天空晴朗,阳光灿烂明媚,入眼是一片万里无云的开阔河口,河口两岸散布着市集,有渔民和百姓川流不息,看起来很是热闹繁华。 顾言之猛地想起来大昌位于此大陆版块的最南面,不仅温度比宜国要高上不少,而且此地水道纵横,既有靠海临洋的港口城镇,又有小桥流水的内陆郡县,总之是一个靠水生存的国家。 他猜想姜钦的军队应该是乘船一路从段昌岭中的河道驶出,又陆行了一段距离,再换成了水路,就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虽然第一次来,他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顾言之又拢了拢自己身上薄薄的外衣。 光是从船舱走到夹板上的这一段距离,他已经承受了无数目光的洗礼。 大概是因为想要羞辱他的缘故,姜钦给他找了一身轻衣薄衫——丝绸面料的里衣,外罩一层黑纱外袍——这是大昌伶人小官儿们的标准装束。 大昌民风开化,对男风的接受度也很高,两个男子都可成婚,甚至还演变出了自己的文化——南风馆中小倌们独有的衣裳便是其中之一。 这种服装虽不露肉,其实按照宜国人的习俗来说,顾言之这样穿算是过于暴露的,于礼法不合。 姜钦叫他穿这套衣服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可顾言之虽不算是初来乍到,却没有一点儿自己是宜国人的自觉,他压根儿就没觉得自己这么穿有什么不妥当的,也不怎么在意自己穿多穿少,穿成什么模样。 而事实上原主皮肤很白,甚至胜过不少大昌本土居民,配上他俊秀的外貌和顾言之本身如华的气质,这样的穿着反而将他显得容姿挺拔、英气逼人。 穿了这身衣服又跟在姜钦身边,众人便自动将他认作六殿下的人,却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顾言之走在军中难免会十分惹眼,招来一阵窃窃私语。 姜钦原本正站在船头听副将汇报军情,冷不丁听见一丝喧哗声,不由回头,下意识向噪音的根源看去,便见清风中的青年衣袂翻飞,一头乌黑的秀发分散铺开在空中,仙姿佚貌,煞是醒目。 失神间青年已经一路走至他的身前,姜钦神色登时变得不悦起来。 他知道这里有许多人都在看他,这一刻那种食其肉、啖其骨,恨不得将青年融进自己浑身血肉的渴望再一次升起。 可他好歹还能注意到这里的场合,是以他站在原地,只是低头看着他,什么都没有做。 也什么都不能做。 衣服是他为他准备的,叫他跟着的话也是自己说的,姜钦找不到任何发作的理由。 倒是夹板上的风有些大,顾言之拢着自己身上轻飘飘的纱制外袍,很给面子地冲姜钦展颜笑了笑,配上他这身衣服所代表的身份,看起来便有些谄媚。 更何况原主有一双眼尾自动上挑的桃花眼,以往他为人阴鸷阴暗,整个人看起来既灰败又死气沉沉,倒没什么人会注意到他的眼睛。 但身为一个纯gay,顾言之向来都很会发扬自己外貌上的优势,现下他微一展颜,眼中的神采便现出来了。 别说是姜钦,就连其他人看了都不想移开视线。 周围人一直在看顾言之,见他如此对殿下抛媚眼,登时传来一阵起哄的声音,姜钦脸色更差,再次“咔吧”一声捏了下拳头。 他冷着脸,想呵斥青年不许这么笑,想将青年扛起来扔回船舱远离所有人的视线,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绷紧浑身的肌肉,眉头抽搐地看着他。 副将单俊平比起见到顾言之,更好奇的是他家殿下的反应。他笑嘻嘻地凑了上去,很没有眼色地问姜钦道:“大人,这位是……” 姜钦面无表情地给了副将一个肘击。 战船在水波中飞速行驶,不多时便靠了岸。 得知他们凯旋归来,已经有传令的太监在岸上等着了,临下船的时候姜钦回头望了眼顾言之,吩咐两个可靠的下属道:“你们两个先将他带回我府上。记住,要毫发无伤。” “是。” 下属恭敬领命,看向彼此的目光却同样带着好奇和惊讶。 他们都是一直以来跟着六殿下出生入死的人,最知六殿下的为人。殿下上阵杀敌之时最讲义气,每每都是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也最不珍惜性命,英勇无畏,虽然年纪轻轻却刚强勇猛过人,实在要人敬佩。 但与之相反的,他们也从未见殿下对什么人温柔过,更别提现在殿下这般仔细要他们护送的,一瞅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顾言之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他毕竟是敌国的一郡之首,身份特殊,虽然其他人尚不知道,但在这里逗留可能会引起日后的麻烦,于是欣然同意,由着那两个人为自己引路。 临走前他眼含笑意地回头望了眼姜钦,见对方也在看他,便微微颔首,顺道还冲对方眨了眨眼睛。 姜钦瞬间又捏紧了拳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满眼警告。 他想这宋仁贤真是一个变态,以前喜欢虐待人,后来倒是正常了几年,就是整个人看起来都是灰暗的,没有生机。到现在再遇,他又忽然变得风/骚无两,那浑身散发着的勾人气息隔老远他都能感受到。 姜钦忽然感到一阵头疼,他似乎从来都不懂这个人,更别提该怎么驾驭。 顾言之并不知道目标人物的心中所想,跟着那两个人一路往姜钦的住处走去,知道这俩是姜钦的亲兵,他边走边跟他们搭话,试图打听姜钦的事情。 他态度随和,问话又很有技巧,只打听姜钦生活上的事,就导致这两个人不疑有他,能告诉他的皆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他。 顾言之这才了解到姜钦十四岁从军,出生入死摸爬滚打到现在,终于混成了个将军。 他会出现在凤城底下是因为当朝大昌皇帝的一道圣旨。 大昌物产丰富,人们生活富饶,但盘踞江南以南的一小块地方,便不免要面对人多地少的窘境。所以他们从来不缺乏吞并宜国的野心。 然而虎豪关有大军驻守,坚不可破,大昌虽然富裕,想要问鼎中原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所以数年之前便有谋臣将眼光落在了九死一生的段昌岭上。 他们认为人是活的,那山岭却是死的。既然无法跟虎豪关的宜国军队硬碰硬,那么何不另辟蹊径,从另外一个方面突破宜国的防线,侵略他们的土地? 这个想法颇受大昌皇帝的认同,但尝试了数年,派去了一批又一批的人马,谁也没能成功地跨越过段昌岭。 就连完好无损回来的人都少得可怜。 “……那既然知道这样,六殿下既然身为皇子,陛下他怎么忍心……”一行人走过闹事,四周没什么人,外加一路攀谈已经相熟,他们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忌讳了,顾言之便作咬牙切齿状问。 那两个亲信当然也是心疼姜钦的,毕竟是对殿下绝对忠诚的人,要不然也不会随他出生入死。只听他们一个人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殿下虽贵为皇子,但据说生母只是普通的侍女,连位份都没有。整个儿皇家都视他为耻,殿下这两年在军中又屡建奇功,那命挣来的将军职位,陛下却还看不上他,其他皇子又容不下殿下,到最后这送命的差事还不是就落到我们殿下手中了。” “幸好咱们命不该绝!”另一个人说:“叫殿下发现了……” “咳咳。”另一个适时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37章 那人便赶紧将嘴闭上了,没有透露那些军中机密。 虽然顾言之对后面发生的事情已经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他联想到上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姜钦年纪轻轻便受重伤流落在外时的场景,尽管原主的记忆片面又零碎,但他并不难从中猜出目标人物的惨状。 姜钦是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自己爹见了还要踹一脚的悲剧式人物。他小小年纪便遭遇了这些,感受着亲情的冷漠,原本已经够凄惨了,却又被原主带回去虐待了一通…… 是该说这小子命不好,还是大宝鉴为了搞自己,特意给目标安排了如此狗血的身世?! 顾言之猜想上一世姜钦从他那儿逃走以后很可能就流落到了段昌岭中一段时间,他应该就是在那里发现溶洞中间的密道的。 要不然段昌岭中山岭水路纵横,就连他这种熟识八卦风水的人都摸错了水脉,姜钦带着一万兵马怎么会说摸到就摸到。 也算是因祸得福。 顾言之仍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刻意回避了段昌岭这个话题,只将重点放在六殿下这个人身上,继续问道:“那陛下给殿下的圣旨是什么?殿下这次回来……” 两个人瞬间义愤填膺道:“皇上命殿下进入段昌岭寻找能够率大军进入宜国境内的方法,要不是咱们殿下和咱们都命好,不也一样是有去无回?!” 顾言之附和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既然圣旨是如此,那殿下缘何还要执意攻打凤城?” 二人对视了一眼,他们皆不知顾言之的身份,只以为他是殿下从外面带回来的一个男宠而已,于是其中一人不疑有他地说:“凤城布守并不严密,兵马将士长期贪图安逸,如果我们能够一举拿下凤城……”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皆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另外一个人说:“谁又能想到凤城之中自有高人坐镇、临危不乱?这下好了,咱们这一趟走完,估计殿下不仅不会被赞扬,还会被惩处也说不定。” 顾言之:“……” 不多时一行人到了姜钦的府宅门前,这座府宅从外面瞅门第极窄,占地也不多,完全不像是个皇子、当朝将军所应该居住的地方。 大昌最迟年满十六岁的皇子也要封王出宫建府了,但姜钦的府宅匾额上写的却是将军府三个字,可见他还没有被封王,可见姜钦是何等的不受宠和被排挤,其中的蕴意和侮辱可见一斑。 顾言之在这将军府衙门前眨了眨眼睛,并没有急着进去。 按照他对前面几个老攻能力的了解,按说重生了一次,目标应该不至于还让自己遭受这种委屈。 很明显他让自己摆脱了许多上辈子经受过的困局,但为何又要在军中出头,为何非要攻打凤城? 如此冒进,到底是实现自己理想的必经之路、不得已的选择,还是目标根本就志不在此?单从姜钦现在遭遇的境况和对方的决策上,他还无法判断对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但有一点,姜钦绝对受了原主不少的影响,喜怒无常,变态到了极点,这些倒是可以肯定的。 “唉。”顾言之也叹了口气,随即什么都不再说,撩起衣摆迈过了这六殿下的门槛。 他的派头很足,一脸闲适全无拘谨,大有一种出入的是自己家后院的感觉。 两个亲信看得惊奇,他们还没见过这么……气质独特还不认生的男宠。 一位管家模样的人迎了出来,冲他们两个抱了抱拳,便紧张问:“呦,二位爷回来了,那殿下……” “殿下被皇上召进宫中去了,这位是……咳,殿下的朋友,殿下命咱们先将这位公子送回来的。” “如此说来,殿下无事?”那管家笑道,又看了眼顾言之,便目光一凝,颇具审视。 这个时候有一位面容清隽衣着华贵的公子快步走了出来,人还未到,离老远声音就传过来了,嗓音洪亮:“可是殿下回来了?”可见其人的急迫。 那管家没来得及跟顾言之说话,便扭身又对他行礼,笑道:“殿下无碍,小侯爷您可以放心了。” 几乎就在对方出现的时候顾言之便下意识地将视线锁定在这人身上,来人轻容雅隽,面白无须,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却身着金丝纹路锦袍,头戴白玉冠,威风凛凛,相貌堂堂。 眼见着对方的表情由紧张到放松,由放松再到神色一凝地看着自己,顾言之就有了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这位别不会即将或者已经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情敌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real肥的一章!感受到了吗,新年福利! 新年快乐!!祝宝宝们财运亨通,阖家兴隆,狗年旺旺!!! (*^▽^*)晚点给大家发红包包,记得留评哦~ 第69章 被虐待的老攻08 苏佑霖看见院中还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也不由得愣住了。 不为别的, 只因为顾言之那一身行头配上那一双如丝媚眼,想不让人多想都可能。 他停下脚步, 仔细将顾言之打量了一周,疑惑道:“这位是……” 没有人回答他。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苏小侯爷的身份, 以及对他们殿下的心思。 而他们又对顾言之的身份不疑有他。 他们只想看戏,并不想卷入这场斗争中去。 被人打量的同时顾言之也顺理成章地回看了过去,这人显然也是认出了自己的装束的, 对方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 目光中的鄙夷太过露骨,带着沁凉的寒意,是一种上位者对底层贱民的轻视和蔑视,把顾言之看得无端有些不爽。 为了完成任务或是一些其他原因, 他可能会稍微对目标有一点儿耐心, 但这种耐心绝不会用在其他人的身上。 对方可以趾高气昂,但论摆谱和架势顾言之自信还没有哪个世界的人物能比得过他。 不过考虑着反正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名声也败得差不多了,不差这一点儿了, 便眨了眨眼,跟着问道:“这位公子是谁?你是我相公的朋友吗?” “噗!” “咳咳!”旁边亲信之一猝不及防地被自己口水呛到了, 忍不住咳嗽起来。 不仅是他,姜钦的另一名亲信和管家也差点被呛到!他们都下意识地齐齐打量着苏佑霖的神色。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38章 大概一时间没将他口中的相公与姜钦对应上,苏佑霖半天才反应过来,完全陷入震惊当中,问道:“你说什么?!你说谁是你相公?” 风流俊逸的桃花眼若是泛起纯情来,更有别样的风采。顾言之尽量让自己的眼睛看起来更加水润一些, 他眨眼,无辜说:“我相公是姜钦呀……” “你放肆!”话音未落就被小侯爷的一声呵斥盖过了,他显然是被顾言之这句话给激怒了,反应十分大:“哪里来的妓子,竟然敢到将军府中撒野!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一嗓子过后,苏佑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转而换上了轻蔑的笑,仿佛自己刚才听到了一个低劣的笑话:“你刚才说姜钦是你什么?” “相公呀。”顾言之说。 “你!这是哪里来的疯子!”苏佑霖脸色愈发难看。 不仅苏佑霖,就连姜钦的管家看顾言之都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殿下年纪尚轻,他自殿下出宫建府之时便跟在身边儿,别说从未见过殿下对哪个莺莺燕燕另眼相看过,就是这方面的心思都未见殿下有动过。 现在突然冒出来个男妓直呼他姓名已经是很叫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了,他还叫殿下什么?相公?这怎么可能! 殿下跟小侯爷早有婚约在先! “二位爷,这位……”管家不禁重新看向那两个护送顾言之回来的人,他对顾言之的话倒没有什么负面的抵触情绪,他压根儿就不相信他说的话。 “殿下让我们将这位公子小心护送回府,旁的也都没说。”二人说道。 “这……那小的就知道了。”管家虽然不解,但这两个人说话他是相信的,看了眼苏佑霖后他道:“既然是殿下吩咐的,那这位公子您跟小的来吧。” 管家说着,便当先向别院走去。 “等等。”可苏佑霖明显不想这么轻易地让这件事情结束。 小侯爷发了话,饶是将军府中的管家也不敢违背,只得停下脚步。 苏佑霖将手中的折扇“啪”地一下收了起来,放在手心儿里拍了拍,走到顾言之面前极为傲慢地用扇子抬起顾言之的下颚,缓缓地打量了一番他的面容,随即又是轻蔑一笑,漫不经心道:“你说你与姜钦相识,那来说说,你跟六皇子是怎么认识的?” 他打量自己的时候顾言之便由着他打量,虽然这样的动作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但穿成了一个变态以后顾言之越发地放飞自我,全凭喜好的劲儿一上来,他反而更加无所谓这些底线了。 是以即便被触怒了也不想立即发作,因为他想到了更加有趣的报复方式…… 于是顾言之神色赧然地胡诌巴列,故意道:“是在一个漆黑的山洞里……山洞很黑,伸手不见五指。我当时很害怕,就抱住了相公,然后相公他就……” “相公的动作太粗暴了。”说着,他又下意识地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衫。 后面的内容似乎是一些难以启齿话,他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只是微红的面庞和羞涩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佑霖听了,目光一凝,神色看起来更加渗人,骂道:“你还要不要脸?!” 他了解姜钦,所以并不相信这个男妓的话。 但姜钦为什么要特意派两个人护送他回府?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更何况这个人……明明年纪看起来已经不小,骨子里却透着一股骚/浪/气,分明是姜钦最不喜欢的类型! 这时候恰巧一阵风来,配上青年的动作,正好露出了白色丝绸包裹的领口肌肤的一大片痕迹。 他这身穿着里衣本就是领口大敞的,只是青年之前有意收拢,看起来倒也还算正常,未叫人发现一样。 但现在,春光乍泄,那上面的痕迹未免太过明显了一些。 苏佑霖目光一凝,盯着对方脖子上的红紫痕迹,眼中似乎要喷出火焰一样。 其他人也都瞅见了,尤其姜钦手下那两个亲信,他们面上讳莫如深,心中却已经认定青年所说都是真的了。并暗中感叹,殿下虽然年纪轻,但一点儿都不缺少狼性。 “你这个贱人!”苏佑霖骂道。 他虽然只比姜钦大上两岁,年纪尚轻,但大昌男风盛行,该明白的事儿苏佑霖也早就明白了。 他想起姜钦曾经对他的百般无视和冷淡。 原本还以为对方是年纪小所以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但有了对比就有了伤害,没想到他只是对自己…… “明明是你先问我我才说的。”面对这样的责骂顾言之表示极为无辜,连珠炮一样不甘示弱,道:“你好奇怪啊,问别人问题,人家回答了又要骂人家!” “你……”苏佑霖彻底被他气到了,抬起拿扇子的那只手就要往顾言之脸上招呼,管家眼观鼻鼻观心表示自己不会多管闲事,倒是姜钦那两个亲信在旁边拉了一把,劝道:“小侯爷莫要冲动,这位公子也是无心之言……” 顾言之却在几个人的推搡中,冲着苏佑霖扬起嘴角,笑了一下。 “你!你们都给我让开!”苏佑霖哪里被这样挑衅过,登时大怒,就要上手打人。 顾言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是就等着他出手,到时候好到姜钦面前好好地卖一波可怜。 苏佑霖见自己绕不开姜钦那两个亲信,便喊人来帮忙。他身后跟着不少随从似的人,登时就围了上来,只听苏佑霖道:“还不快给本少爷教训他?!留着他在这里过年吗?!” “小侯爷使不得啊。”姜钦的亲信道:“侯爷在殿下府中对殿下的客人动武,那成什么事儿了……” 他们都是武将,又相对来说比较耿直,虽然将人护送到了府中以后他们的任务便已经完成,但到底一路攀谈的也算融洽,还是忍不住要多嘴说一句。 苏佑霖冷笑:“本侯爷要教训一个人,姜钦还会舍不得不成?” “……” 苏小侯爷这么说,那两个亲信也没有办法了,这毕竟是殿下的“家务事”。 苏佑霖满意了,居高临下地看着顾言之,指挥人道:“给我掌他的嘴!” 顾言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个时候院外忽然传来一声通报:“殿下回来了!” 声音由远及近,是一个小厮一路跑了过来,见到管家便忙道:“殿下受了重伤!” “什么?!” 几个人面面相觑,皆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尤以两名亲信和顾言之为最,他们分别之时,殿下明明还是好好的……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39章 顾言之不管他人,当先推开了那几个围住自己的人,想院门跑去。 紧接着武将和苏佑霖也追了上去,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聚集到了门口,只见姜钦是被一架御辇给送回来的,人却是趴在一张木凳上的,头冲下,后背的衣服上还透着斑斑血迹,被抬下落地也不抬头,看来是被打晕过去了。 “发生了什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顾言之当先赶了过来,想也没想地上前去查看姜钦的伤势,两个亲信则急着向副官打听详情,就听单俊平喘着粗气愤恨道:“皇上虽然赞扬了殿下发现横跨段昌岭密道的事,但又说功过不能相抵,咱们擅自攻打凤城是打草惊蛇,遂下令杖责殿下三十大板!” “什么!”府中之人具是吃了一惊,他们殿下才刚刚出去卖命、侥幸回来,不夸奖两句也便罢了,一回来就打了三十大板这又算什么? “什么叫打草惊蛇?”一个亲信不满道:“宜国人又不是傻子,咱们那么多人出现在了段昌岭的下游,就算不攻城也不可能不被人知道,全身而退啊!” “俊平,别乱说。”这个时候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姜钦撑着木凳试图直起上身,但他已被打得皮开肉绽,稍微一动腰臀处就有血液洇洇地向外流着,他疼得肌肉发颤,看起来极其骇人。 “你别动。”顾言之忍不住按住他说。 姜钦怔了一下,一侧头就看见青年正满脸认真查看他的伤口,不由愣住了。 青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却格外炯炯有神。 他的皮肤很白很细腻,近距离看也一点瑕疵都没有,从姜钦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青年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以及微微抿起的唇角…… 这般如画般美丽的景致似曾相识,亦如很多年前他刚被从地牢中放出来时所见到的一样。 很奇怪,这三十大板与眼前这个青年曾经给自己造成的伤害相比完全都不算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的姜钦冷不丁看见青年,不仅心中没有厌恶和畏惧,反而还觉得异常的心安。 心安到后背的伤似乎也不是那么火辣辣的了。 姜钦重新趴下去,果然不动了。 第70章 被虐待的老攻09 走慢了几步的苏佑霖也随后赶来, 看见二人亲密的姿势心间登时便涌上来一股妒火。 但他还算理智,知道姜钦最讨厌的就是飞扬跋扈之人。没认识姜钦之前他也是个霸道不讲理的纨绔, 但自打对这年少的六皇子一见钟情后,在心仪对象面前却知道收敛, 是以并没有像刚才那样不由分说地要整治顾言之,他要在姜钦面前表现得极为温润有礼。 因为身份尊贵,走哪儿都前呼后拥的, 苏佑霖的到来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小侯爷!”单俊飞看见他, 样子就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就差热泪盈眶了。他提气,刚刚想述说下他们方才在御书房里外受到的委屈,却又被姜钦的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姜钦张开没有血色的唇说:“没什么事, 我回去趟两天就好, 不劳烦小侯爷挂心。” “这是怎么了?”矜娇高贵的声音响起,待看见姜钦背后的伤势以后,苏佑霖不禁变了脸色。 他心中一骇, 看见满身是血的姜钦以后,不由得连着后退了两大步。 苏佑霖从小娇贵, 虽然是未来世袭定国公的人选,却从来没去过战场,更是天生晕血,向来都见不了血腥。 空气当中都是淡淡的血腥味儿,苏佑霖胃里一阵翻涌,他忍着没有吐出来, 只是不再看那伤口,将目光落到别处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已有婚约在身……”苏佑霖稍稍停顿了一下,他虽然是纨绔,但要他大庭广众、尤其是当着姜钦副将们的面说这些话,还是有些害羞的。可他还是道:“你这样我当然担心。” 说完,他下意识地去看了眼蹲在姜钦身边的顾言之,想看看他的反应。 不仅是苏佑霖,方才听见顾言之喊“相公”的,这会儿都为他感到尴尬。 人家小侯爷可是地地道道、堂堂正正的皇上赐婚,都没有叫过殿下相公,这位即便真跟殿下是那种关系,是不是有点儿太着急了…… 更何况定国公府的小侯爷,那就是天上的云。而他一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妓子,卑贱的就犹如地上的泥土。 云泥之比,他怎么跟小侯爷比? 然而顾言之根本就没有顾及其他人的看法和想法。 他只在听见苏佑霖这么说后,神情极度复杂地看向姜钦。 他猜到他们可能关系匪浅,但并没料到竟然已经是皇婚在身的关系…… 大昌民风开化,男子之间也可成婚,只是有一条,大户人家少有娶男子为正妻的,因为娶了男妻便意味着膝下无嫡子,若膝下无嫡子则无法继承家业,所以娶男子回家做正妻在大昌虽然被允许,却并不那么盛行。 可姜钦是个不受宠的庶子,他娶了个男人回来,无论是皇上还是其他皇子都能够放宽心,会为他指婚也是情理之中。 顾言之不在意这种名义上的婚约,但他在意的是两个人之间的进展关系以及姜钦对这位小侯爷的看法。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老攻喜欢上另一个人。 哪怕只是一个世界,哪怕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出现。 听见苏佑霖这么说,姜钦的第一反应也是看向了顾言之。 青年那目光当中的难以置信、震惊和失落满满的就像要溢出来了一样,没由来姜钦又是心上一痛。 这种一瞬间的抽痛甚至远超背后的皮肉之苦,叫他的身体又弹跳了起来,下意识地便向抱住看起来明显受伤了的青年。 虽然姜钦及时意识到了自己无意识间做的蠢事而没有真的跳起来,但仍旧牵动了伤口。 更多的鲜血向外流淌了出来。 苏佑霖又向后退了一步,他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看起来就要晕了,幸亏他身后跟着的随从及时将人给接住了。 姜钦注意到那边的动静,想起小侯爷晕血的事,觉得这里已经够乱了只想先将人送走,于是忙道:“我这里没什么事,只是看着严重而已,要不佑霖你先回去休息吧。” 苏佑霖这会儿只想吐,他是真的见不了血,便轻微点了点头。不多时轿子便被抬了过来,他被两个小厮架着上了轿,又嗅着空气中的腥味,忍着胃里的翻腾跟姜钦说了两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院中的武将对他这反应已经见怪不怪。苏佑霖平素极会拉拢人心,与姜钦身边的人相处的都不错,武将们也十分偏向于他。他们从小就都是五大三粗的人,虽然不理解小侯爷怎么会晕血晕成这样,但都表示理解。 小侯爷虽然是男子,但却像是水做的一样。这样一对比,这个蹲在院中手上已经沾满血污的男妓就显得身份很低。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40章 殿下受伤了你凑上去做什么呢?你又不是大夫,何必自取其辱!这种被正室吊打的场面就连之前护送他回来的两名亲信都觉得有些惨不忍睹。 “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儿把本将军抬进去!”送走了聒噪的小侯爷,浑身疼的姜钦没好气地说。 几位下属这才回过神来,都凑上去七手八脚地抬人。 顾言之也站了起来,后退一步让开了道路。 姜钦的眸子始终都若即若离地落在他身上,现下府中忙成一团,青年却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上去有点孤寂。 几乎是下意识的,在被抬离青年身边的时候,姜钦扯住了他的衣角。 众武将:“?!!” 姜钦:“……” 他自己也是满脸黑线,手又不听使唤。 只好道:“你也跟过来。” 就眼见着青年抬头看了自己一眼,表情复杂的难以形容,总结来说就是有些哀怨。 但最终青年还是声音很轻地应了一声:“好。” 众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确定这次可以走了,才将殿下抬着向屋里走去。 谁知刚进门把人放好,那妓子就走了进来,对他们殿下说:“我有事要跟你说,单独说。” “嘿!”单俊平看不下去了,他走到顾言之身前说:“这位公子,咱们殿下现在身负重伤,您有什么事等大夫来看过了再说成吗?” 顾言之想了一路,早就做好打算了,现下便固执起来:“不成,必须要现在说。” 众将:“……”他们还没遇见过这么不懂事的男宠!按殿下的脾气…… 几个人不由向他们殿下那边望了过去,姜钦已经被打去了半条命,他本来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如今心情又莫名烦躁,便没有个好脸色。 但一侧头看见青年腰杆笔直的站在那里,不卑不亢,面色却有些灰败,没什么表情的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暗淡,姜钦心中就是一怔,虚弱地摆手道:“你们都出去吧,把他留下。” 众人耸然一惊:“殿下不可啊!此人来路不明,万一……您现在受这么重的伤,身无还手之力,万一……” 这已经不是什么时候治伤的问题了。 好歹当事人还在这里,又有几面之缘,谁也没把话说得太明白,但那意思已经再明了不过了。 顾言之却恍若未闻,他只看着姜钦一个人,态度很坚决,旁的什么人的动作和声音都入不了他的耳。 没办法,厌世症犯了,他整个人都像是个枯萎灰败的植物一样,不仅没有生机,还随时都有可能暴毙。 事实上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烦躁、极度不想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感觉了。除此之外他心中就跟被扎了根毒刺似的,不疼不痒,却又带着抹都抹不净的悲观情绪。 顾言之觉得自己受伤了。 眼见着青年从鲜活变得越来越枯败,不知道为什么,姜钦心中升起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这种感觉与多年战场杀敌培养出的警觉性无关,这是一种来自心灵或者说是灵魂深处的不安。就好像他不答应青年此刻的要求,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宋仁贤,永远都是这么任性啊。 姜钦咧开苍白的嘴唇微微笑了一下,喻义不明地说:“没关系,我们熟着呢,不会有事的。” 既然殿下坚持,他们也就不敢违背。几个武将面面相觑,最后单俊平说:“那我们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儿殿下您喊一声。” “嗯。”姜钦虚弱道。 人都出去了以后顾言之径直走上前,不由分说地再次去查看姜钦背上的伤。 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姜钦背上的血液有部分已经风干干涸,将衣服牢牢地黏在了伤口之上。 顾言之伸手轻轻揭开那层粘着皮肤的衣料,难免会牵动伤口,姜钦又疼的浑身不由自主地发颤,但他并没有阻止他,也没有喊,甚至这一刻他竟然还觉得挺舒服。 于是姜钦笑着调侃道:“你别是又要来折磨我吧?” 下狠手将最后一片衣服与皮肉分开,顾言之冷着脸道:“我要折磨你的办法有千万种,何须如此趁人之危。” 他不是个喜欢逞口舌之快的人,不屑,或者说是懒得。 但他心情不爽利的时候所有行为和语言都是一念之间决定的,做什么事儿都不奇怪,这次也不例外。 姜钦被青年的话噎了一下,下一刻又皱紧眉头“嘶”了一声,整个人差点儿都从床榻之上跳起来了。 他猛地回头,只见青年手里正拿着个瓷瓶,神情淡漠地对着他背上的伤口撒粉末。 “你干嘛?”姜钦瞪眼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放心,死不了人,总不会比殿下给我吃的七日断肠丸毒。”青年阴阳怪气地说道,想了想,又撒了更多的粉末往姜钦的背上。 姜钦:“……” 伤口仿佛被盐水浸过一般,姜钦疼的舌根儿都硬了,一句话说不出来,头冒冷汗,连手指都颤抖了。 这期间顾言之就抱着手臂,坐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反应。 等这一阵剧痛劲儿过去,姜钦终于可以正常地呼吸了。也许是刚才太疼,他现在竟然觉得好一点儿了,后面的伤口不像之前那么火辣辣地疼,反而还觉得伤口处有些清凉,他甚至都可以微微直起身子了。 姜钦讶异地问:“你哪里弄的伤药?”身上的衣服都让他缴了,对方有什么,没有什么,他最清楚了。 顾言之负气道:“关你屁事?” 姜钦:“……”又被噎了一下。 自从懂得经营、又重生了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遭受到这么不客气的对待了。更何况印象中的青年要么就是个喜欢虐待人的嗜血变态,要么就是个淡然脱俗的慵懒闲人,倒从来都没有这么不客气的一面,俨然就是个咬一口就会喷火的小辣椒。 “叱。”姜钦被自己脑补的逗笑了。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41章 顾言之:“???” 好像无论到了哪一世,老攻都是这么的……直男。 顾言之觉得心很累。 但至少以前对方的心中没有人,至少以前的每一个世界,对方都是一心一意喜欢着自己。 他回想方才在院中姜钦的反应及表现,直接问道:“你与那小侯爷是什么关系?” 姜钦扭过头,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望着他,问:“我与他的关系,你很在意?” 顾言之回以直视,懒得撒谎和掩饰:“是。” 姜钦猛地抓住身下的床褥,一脸痞气地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在意这个?……你以为你是谁?” 顾言之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姜钦被他看的无端觉得有点窘迫。 六殿下不说话的期间,顾言之就静坐在一旁,安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他脑中不断回想着方才的院子中发生的种种情境,姜钦一句话都没跟自己说,却对苏佑霖说了两句话。 很明显苏小侯爷是晕血的,姜钦应该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一味要他离开。 心思如此细致入微…… 想到这一点,顾言之心里就别扭极了,跟着也就无法摆出什么好脸色。 如果不是想到任务,按照他以前的脾气这会儿应该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一个人若真不想活了,便不会瞻前顾后、有所留恋地想东想西。 而事实上顾言之最常处在的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他都不想活了,哪里还会管自己的态度好不好,有没有给目标好脸色。 房间内一时静谧无声,姜钦还在一头雾水中,但他虽然对这方面并没有什么经验,却多少能够看出来,眼前的这个青年对自己的心思可能不一般。 这种认知让他不禁心神一荡,骤然生出一种如果真是这样,那该有多好的想法。 把他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但这怎么可能?这一世宋仁贤绝无可能是认识自己的……他只是将自己认成了别人。 这是姜钦后来得出的结论。 第一次的时候他们在漆黑的山洞里头,青年看不见他的长相也便罢了。但第二次在船舱的时候灯光那么亮,青年不可能再将自己看错,却仍旧同意跟他做了,那便只能说明青年是将他直接当成了别人。 才会欲拒还迎,嘴里说着不愿意,其实连一丝反抗都没有。 每次想到这一点姜钦心中都会生出一种没顶的愤怒。 他觉得有些无力,态度也跟着冷淡了起来,干脆瘫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你不想说便罢了,你不是想找我谈吗?谈什么?” 顾言之深吸了口气,倒豆子似的,十分干脆地说:“你不是问我知不知道你是谁吗?那我告诉你,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我不仅知道你叫姜钦,是大昌的六皇子,还知道你曾经受伤流落到了宜国,被一个叫宋仁贤的变态发现了!那个变态将你带回府中,关进地牢里头打骂,因为你是块硬骨头,也蠢得要死,宁愿被打死也不求饶!我还知道后来你被放了出来……” “你说什么?!”后面的话还没说,姜钦已经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了,他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回身就一把握住了顾言之的手腕,瞪眼诧异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后来那个变态将你放出来,给你治伤,还悉心教导……” 顾言之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眼前正飘过一行红字,是大宝鉴在提示他任务进度已经完成百分之十。 “……”如果早知道能这么轻易的化负为正,之前在船舱的时候他就应该拼命解释清楚的!他就不应该瞎操心,以为姜钦会记仇! “你……”顾言之的声音戛然而止,但这并不妨碍姜钦震惊地望着他。 因为重生以后身边的人从没有过异样,所以观察了许久过后六殿下已经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一个只有自己重生了的、一切都被自己掌控的世界。却没想到…… “你也重生了?!” 下一刻顾言之已经被一身血腥气的姜钦拥抱进了怀里,对方的震惊已经化为无意识的惊喜:“这么说,你一开始就是认识我的?!”样子简直像是个拆开礼物发现里面包裹着的是自己最想要的东西的小孩儿。 顾言之被他勒得死紧,他现在身娇体弱,完全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道姜钦受了伤,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不,我的情况比你的要复杂。”顾言之面无表情地说。 让他纠结的事儿还没有解决完,即便进度条动了,他现在也依旧摆不出个好脸色来给老攻。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跟那个小侯爷是什么关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过年这几天码字环境一言难尽,实在粗长不起来了_(:з∠)_ 第71章 被虐待的老攻10 宋仁贤知道他上一世的经历等于他其实知道自己是谁等于即便知道自己是谁他也愿意与自己亲近…… 姜钦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好。 这种好甚至掩盖了他方才在那个所谓的父皇那里受到的委屈, 叫他全然忽略了背臀上的疼痛,仿佛此时此刻他正被无尚的快乐环绕着, 心中没有狂躁,也没有烦闷。 只因为青年从始至终都知道他是谁。 姜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他明明应该是恨着宋仁贤的,但现在却猛地生出了一种别无所求的满足心理。 他将青年紧紧地抱在怀里,全然不顾身后的伤口再次崩开、流血。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42章 然后就听见了青年的问话。 紧贴的胸膛因为青年的话而发生一阵震颤, 姜钦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发起颤来, 这才猛地想起苏佑霖的事。 青年如此在意他,是不是就说明…… 收紧手臂将对方搂得更紧,姜钦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将人拥在怀中! 毕竟宋仁贤于他脑中的形象,高贵冷艳的时候多, 最初那些变态暴戾的举动早已经模糊得只剩个斑驳的影子, 要姜钦这么记仇的人强行记得,才会将他们联想成一个人。 但无论是嗜血变态还是后面那个出尘脱俗的翩翩公子,统统都是只可远观不可近亵的存在。 他以为自己经历了两世已经成长了许多, 但无法否认的,自几日前与郡守府的接触以后, 每一次见到青年他还是会觉得紧张和不自然。 然而这样的自己,却得以拥抱他…… 甚至还对他做过远超这些的私密的事。 之前他误会了青年,心情极度狂躁,并没有意识到这些。 但现在青年柔软的嘴唇,细滑的肌肤和难以名状的紧致登时争先恐后地从深藏的记忆深处涌了上来,无端的叫姜钦觉得一阵血气上涌。 他声音沙哑, 却铿锵有力地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毕竟他跟苏佑霖的婚事是小侯爷仗着自己的身份一力促成的,他虽因一时无法推脱妥协同意了,却从未放弃过悔婚的念头,也从未将对方视为爱人…… 但他又忽略了,这些事顾言之统统都不知道。 顾言之:“???” 全然没想到自己的老攻这一世竟然是个渣男! 自己在问他与苏公子的关系,对方却只字不提这方面的事,只声明会对他负责,这不是渣男是什么? 他奋力从渣男怀抱里头挣脱出来,冷笑着看他:“你要对我负责?你要怎么对我负责?让我当你六殿下的妾室,对苏公子做小伏低吗?” 说着,顾言之一把推开了他。 他这副身体虽然远不及姜钦健壮,但姜钦带伤,他奋力一推却也不至推不开他。 顾言之扭身就走。 怀抱空了,姜钦的脑海中只剩下青年一双泛着红的桃花眼,心中生成巨大的落空,本能让他无视了一切身体上的伤痛和不便,跳下床再次将青年一把抱住。 “你放开我!”顾言之一挣没有挣开,干脆一拂衣袖,将旁边柜子上的瓷器摆设都扫落至了地上。 姜钦依旧不松手,屋里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把守在外面的武将听得一阵心惊肉跳。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个亲信对单俊飞道:“要不你进去问问?” 单俊飞想了想,摆手道:“有动静说明殿下没事,再等等。” 副官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能多言,只能在门口继续等着。 门内,姜钦的衣服方才已经尽数被青年撕烂脱去,现在他赤着精壮的上身耍横将青年强行拖回到床上,倒完全不顾背上的伤口全部崩裂、自己身后留下的一趟血迹。 “还有什么好说的!”挣扎间顾言之气喘吁吁,就听姜钦说:“我与小侯爷没一点儿关系。” 顾言之稍稍收敛了一些反抗挣扎的动作,继续听他说:“小侯爷也许确实钟意于我,但我从未对他起过什么心思。” “那你们之间可有发生过什么?”顾言之眼睛赤红地问。 “当然没有!”姜钦瞪眼说,显然没想到青年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但他在意这点,就更说明了…… 顾言之忽然觉得很生气。 他要的也不过是这句话而已,早点说不就完了吗! 最叫人生气的是与姜钦推搡的过程中目标的美满度还在一点点地往上窜!眼瞅着世界进度已经走到百分之二十五,顾言之被气得嘴角抽搐——姜钦这是有多喜欢看自己吃醋?! 顾言之干脆背过身去不瞅他。 看见青年依旧面无表情苦大仇深的样子,姜钦一阵不知所措。 他两世都没与人亲密接触过,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哄一个人开心。 不过他想到女人心海底针,幸亏宋仁贤是个男子,虽然是个叫人摸不透的变态,但推己及人,怎么哄一个男人开心姜钦自问还是有点心得的。 他像青年第一次对他那般,捧住了他的头,噙住了那两片因为生气而紧抿着的唇。 “……”四周再次归于安静。 姜钦的吻技比起前几天要熟练了很多,甚至懂得怎么去取悦青年。 他一边同样沉溺在这个令人心醉的吻中,一边无奈想到:明明宋仁贤虐待他,就算不全然报复回来也要狠狠惩治对方一顿,怎么到头来被青年这一闹,竟全成了自己的错? 这般想着,姜钦狠狠地在青年的下唇上咬了一口。 顾言之“嘶”了一声,尝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一把将姜钦给推开了。 然后看着蹭蹭蹭上跳至百分之三十还在继续的进度,果断选择原谅他,不作了。 “转过去,让我看看你的背。”顾言之气喘吁吁地说。 方才激烈的吻让他出现短暂缺氧的症状,现在还没喘匀乎这口气。 “哦,哦!”姜钦果断重新趴下了,他到现在才又觉出了疼。 除了方才心中更着急,多少无法顾及自己的伤以外,他觉得之前青年往他背上撒的药也不是凡品。 床铺上已经被血濡湿了一大片,屋内的血腥味儿更重。发现姜钦的脸色都变得青白了,顾言之从空间中又掏出一瓶粉末,下手干净利落地给他撒上。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43章 “啊!”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姜钦猝不及防地喊了一声。 活了两世他第一次在人前喊痛,只因这个人是他,所以好像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 顾言之却一点都不手软,他垂着眼儿,冷着脸道:“忍着点,这药止血效果很好,再不止血你很可能会死。” “好,我忍着。”姜钦朗笑了一声,虽然虚弱到了极点,但仍是想要扭过头去看青年,怎么看都看不够。 “趴好!”顾言之在他完好无伤的地方拍了一下,下手有点重,“啪”的一声,把他自己都震的一阵耳鸣。 听不见全部内容,只能隐约听见几句呻吟以及肉体间碰撞发出的特殊声音,叫趴在房门外偷听的武将们具是一颤。 “殿下……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亲信一问。 “那公子不简单啊,殿下可受了重伤!”单俊平心情复杂地说。 “大夫都来了半天了,那公子究竟有什么话说,怎么还没说完。”耿直而又年轻的亲信二说,遭到了其余两个人鄙视的目光。他不解:“怎么?都看我干嘛?再不医治我怕殿下他撑不住……” “听这声音我觉得殿下他好像伤的也没有看起来那么重。”亲信一说。 单俊平:“……”其实他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但那三十杖是他亲眼看见殿下受的,又怎么可能是伤的轻? ……只能感慨年轻真好。 屋里,顾言之没好气地给姜钦上完药,等血止住了,他刚要抻脖喊人进来,又忽然想到这里不是他的府宅了,便冷脸道:“你叫人送点热水和纱布进来,我给你包扎。” 姜钦还沉浸在奇妙的苏爽中,听见青年的话他忙回过神来,明明不想那么听话,人已经下意识地冲外面喊道:“给本将军送点热水和纱布进来!” 待反应过来,大将军的表情都跟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 随即他似乎是认命了,又用极其别扭的方式扭着头,继续盯着顾言之看个不停。 不多时有人推门进来,是侯在门外的单俊平。 他一路端着热水手捧绷带地走进来,越往近走鼻端那股血腥味就又冲人,等绕过屏风走至殿下的床榻处之时简直被地上和床铺上的鲜血吓得跳了起来,端盆的手都颤了一下——我滴乖乖,殿下这到底是流了多少血啊?这么激烈的嘛! 心中震惊,单俊平便不免多打量了顾言之几眼。 这时候被顾言之扒的几乎浑身赤/裸的姜钦哼了一声:“东西放下就出去吧,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不用在这儿守着了。” “好的殿下。”单俊平应了下来,又发现不对,再次开口道:“大夫就在门口儿呢,都到了半天了,要不要先请先生进来看看?” “不用了,我没事。”姜钦脸色白的吓人,精神却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 他后面的伤已经不再流血了,隐隐觉得青年有一手,处于不想再次触怒青年的想法,他直接拒绝了单俊平的提议,表现出了对青年的绝对信任。 果然,顾言之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儿,他对单俊平说:“殿下失血过多,还要劳烦单将军吩咐厨房煮些补气补血的吃食送来。” 虽然跟姜钦生着气,但他对他的属下仍旧温声温气。 毕竟已经将自己默认成了这将军府中的当家主母了,顾言之还是很注意自己在外的仪态和风度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出去玩了导致身体不太舒服,今天是存稿君,以后捉虫(:з っ )っ 第72章 被虐待的老攻11 单俊平张大了嘴巴, 显然没想到这个妓子竟然会越俎代庖地指挥他做事! 虽然对方温文如玉,说话极为客气, 并没有一丁点令人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但就是因为对方俨然一种将军夫人的语调,气质太过平静自然, 仪态大方,才会让单俊平觉得心惊。 ——我滴乖乖,将军这是哪儿找的这么一个妙人?! “咳咳。”单俊平盯着顾言之多看了一会儿, 其实也没有多看几眼, 就听见了他家殿下的咳嗽声。 跟在将军身边久经沙场、鞍前马后的,他家将军放个屁单俊平都知道是什么味儿的,这会儿又哪里不懂他的意思? 单俊平连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说:“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顾言之又说:“还得劳烦将军安排一下, 着人收拾下这里的污迹。” “是。”单俊平下意识用领命的口吻回复, 完事又猛地觉得不妥。 ——这不过是个妓子而已,为何他嘴里吐出的话落在自己耳朵里却有种军令如山的感觉?那种用上位者的姿态吐出话的感觉实在让人心惊。 他真的只是普通的妓子? “看什么呢?还不快点滚出去。”床上姜钦忍无可忍,被看的顾言之没什么反应, 他却当先炸了毛。 说完,便又有气无力地趴回去了。 他是真的流血过多, 这会儿开始觉得头晕目眩了。 顾言之向他嘴里塞了颗回血的大补丸,姜钦想也没想就吞了,趴在那里的样子像只蛰伏的凶猛幼兽,虽然虚弱但给人的感觉依旧危险,偏偏又显得十分可怜又十足乖巧。 单俊平忙不迭退了出去,只是觉得今日在殿下卧房里看见的这一幕有些惊悚。 待出得房门, 其余两名武将凑了上来,争先恐后地问他里面的情况。单俊平讳莫如深,事实上连他自己都没搞明白今次带个人回来,殿下怎么就变了个模样。 不过脱离了那满是血腥的房间,稍微呼吸了下新鲜空气,单俊平很快又想开了。 他比姜钦大了整整十岁,但论起上阵杀敌、武功谋略,对方的能力却统统远在自己之上。所以完全没什么可担心的,殿下总有自己的主见。 单俊平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拍了拍其余两人的肩膀道:“殿下没事,咱们都散了回去休息吧。” 至于那位……妓子,他以后还是少惹为妙。 屋内待顾言之将姜钦的伤口清理好重新包扎上以后,被派进来收拾房间的人也全都退了出去。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44章 室中摆放了个味道清淡雅致的香炉,将原本满室的血腥盖过。 姜钦原本一阵阵头脑发晕昏昏欲睡,但一想到青年就坐在他身边的床榻上,便总想忍着不睡。 不是害怕自己一觉醒来青年就不见了。 而是单纯不舍得睡去而已。 进度条咻咻咻地蹿到临近百分之四十的位置上终于稳定下来了,想不到这小孩儿这么容易满足……顾言之心情有些复杂地拍了拍姜钦,摸小猫儿一样,嘴里却极度无奈而又暴躁地道:“快点睡吧,你现在需要休息。” 姜钦依旧趴在那里侧脸瞅他,长长的睫毛小刷子似的扫来扫去,就是不将眼睛闭上。 顾言之干脆盘膝坐到床上,问他:“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 他声音很轻,在四周床帏落下遮住了外室阳光的昏暗小空间当中,又轻又暖的,叫听到的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阵欢欣喜悦。 “我是指你的前世……还有今生,都是怎么过的?” 姜钦眨了眨眼睛,那眼中就跟徒生万卷山河似的,他喘气略粗,回荡在这一方小室当中更显得四周静谧无声,安静美好。 其实上一世他活的时间很长,远比顾言之所设想的还要长。 从宜国逃了出来,被扔进段昌岭中也没有死,反回来驰骋疆场,戮战八方,曾率大军千里奔袭攻城略地,也曾匹马守孤城,长河落日,马革裹尸。 后来重新回到宫中蛰伏数年,于宣志门前逼宫请皇上退位,成为大昌历史上第一个明目张胆谋反篡位的帝王。 但姜钦丝毫不在意外界和史官的评价。 为了巩固皇位,他杀兄弑父,以严法治天下,主张开疆拓土,曾数次御驾亲征,将大昌的版图扩大到历史上绝无仅有的规模,但因为即位以来手段狠辣不通情面,反而引起满朝文武的不满,更有几位言官先后撞死于盘龙柱上。 虽励精图治却不得好报,姜钦却犹不知悔,不为所动,甚至万人唾骂也一无所觉。 他总觉得内心空荡荡的,拥有的越多就越是不知道如何能够觉得快乐。 没有快乐,也相对的,就没有那些痛苦和哀愁。 他不喜食色,不喜铺张华丽,精雕玉琢,甚至终生征战在外,无妻无子。 仔细体味,似乎只有纵横杀戮、血染山河能够让他稍稍觉得有一丝丝的快乐。 又或者只是偶尔,仅是偶尔,他脑海中忽然现出一张淡漠别致的面容之时,心绪也会稍觉宁静。 淡是清寡浅淡的淡,漠是严肃冷漠的漠,别致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别致。 可每每想起之时,他从不允许那张面容在自己的脑海中多做停留。 因为他知道那个人早在自己离开宜国后的没两年,就被人发现吊死在了凤城郡守府中。 有人说宋仁贤是败于权势之争,他那个做皇后的姐姐已经死了,他一个草包勉强独活下去也是生不如死,还不如把自己吊死,一了百了。 但姜钦却总觉得那才是属于青年的归路。 也许离开才是青年真正想要的…… 事实上上一世戎马一生,忙得紧,他也没有很想他。 只是在英雄迟暮、垂垂老矣之时,回光返照间,姜钦的心头忽然间爆发出了一阵没顶的愤怒。 他恍然明白毁了自己一生的不是先帝,那些不受宠的记忆只是激励他勇敢和成长的基石而已,其后几十年的空虚、孤寂和索然无味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而这些无疑是那个叫宋仁贤的变态狗.官带给他的! 顾言之:“……” 他终于理解姜钦这种既嗜血残忍又淡薄沉迷作死的性子是哪里来的了。 小孩儿早年被原主虐待受了不小的影响,可能精神已经变得极度敏感,异于常人。后来又在自己身边儿待了几年,被自己的厌世情绪感染,就导致他成长成了日后既凶残又淡漠没有所好的性子。 其实也怪可怜的。 但姜钦的可怜之处远不止这些。 毕竟是空洞地穿越了无数个世界的人,姜钦的感受顾言之其实全都明白。 每天都活在极度的空虚和痛苦之中,但仍旧建功立业,开创先河史诗,临死之前回想一生戎马,所有大哭大悲大喜大乐都尝过,无牵无挂亦没有遗憾,这样的生命走过一遭倒也还算有趣。 但如果要人再重头来一次,带着上一世的空虚乏味,这际遇就不是那么美了。 甚至可以说是倒霉透顶。 后来姜钦就带着这种恨念重生了。 重生回到流落在外、但还没被他亲兄弟派来的人打成重伤的时候,他其实是第一时间就跑去找宋仁贤的。 可惜他眼见的却只是一个不折不扣,没有一点儿内涵内容的纨绔。 叫人觉得分外……陌生。 除了陌生,姜钦看不到任何一点儿令自己怀念的,记忆中青年云淡风轻的影子。 那时候他浑身乌黑衣不蔽体,跟京城中流窜在街巷之中的小叫花子别无二致。 那时候的宋仁贤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少年,却已经学会沉溺声色犬马,流连戏场赌坊,整日不学无术,被他那群狐朋狗友捧上天。 那天宋仁贤在京城最大的赌坊门前看见他,还给了他一贯铜钱。 不是看他可怜,是因为钱对那时候的宋公子来说还称不上重要,而用一点小钱就可以换取朋友的吹捧和小叫花子的崇拜,宋仁贤给钱给的很乐呵。 他腰身笔直地将那罐铜钱掷于地上,神色高高在上,姜钦看得分明,他眼中只有春风得意,看自己的目光犹为陌生,很明显他不记得自己了。 而自己看他,也完全没有记忆中的那种感觉。 陌生的感觉甚至让姜钦觉得心凉。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45章 他以为重生以后就能在宋仁贤身上找到慰藉,但甫一对上他那双尚未长开的稚嫩容颜和那一双轻浮无物的桃花眼,姜钦觉得也许这一世自己也找不到任何安慰了。 但没想多年以后他兵临城下,与青年遥遥相望,稍微对视了一眼过后,那种早已陌生的心脏跳动的感觉竟然回来了! 再后来诸多纠缠,时至今日,姜钦也搞不懂他对青年是抱着的是什么样的感情。 但他只知道只要这样的青年留在他身边,心里眼里都只有他一人,他便会觉得开心、快乐,甚至是满足。 所以无所不用其极,哪怕是绑,他也要将青年绑在他身边! 顾言之:“……” 好吧,原来不止自己穿成了个变态,老攻也是个变态,他都已经可以预见到日后两个人鸡飞狗跳的日子了。 不过有啥办法,既然摊上了这么一个人……他也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你找到了从段昌岭直奔宜国凤城的方法,即便多此一举地攻打了凤城,按说哪怕为了安抚军心你爹也不会打你。”顾言之说,知道小孩儿的心结不在他这个所谓的父皇身上,他说起话来完全没有顾忌:“所以殿下您到底是怎么挨了这顿板子的?” 姜钦轻笑,深邃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无所谓地说:“可能是殿前顶撞吧。不知道,我那时候心里烦得很。” 顾言之觉得自己更无辜了:“所以这也是我的锅喽?” 姜钦也挺委屈:“你早告诉我你是认识我的,没把我当做别人,我至于这么烦吗我?” 那不是你不叫我说吗!还说什么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其实不也还是个怂货。 顾言之气,转念又一想能叫无所谓生死的六殿下烦躁成这个样子,他脑袋里到底是脑补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顾言之震惊。 姜钦这时候已经嘟囔着回答了他的问题:“害我以为你已经找到了相好的了。老子单身了两辈子都没一个相好儿,你这个没良心的……” “……” “你会留在我身边吗?” “……会。” “别离开我。” “好。” “不许离开我。” “……” 姜钦说到后来脑子便不清楚了,他断断续续地说,絮絮叨叨,最后就没有了声息,彻底睡着了。 顾言之扯开丝被,动作轻柔地给他盖上。 随后他改坐为躺,干脆在青年的身侧躺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73章 被虐待的老攻12 姜钦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他似乎做了一个味道非常甜美的梦。 梦中他与一个男子交心畅谈,抵足而眠。他将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他, 而对方亦能理解自己的愤怒与嫉俗。 更别说那个男子对于他来说很重要。 重要到仅仅他们只是交心地谈了一回话,就足够令姜钦笑着醒过来。 …… 外面天色依旧是亮着的, 身旁却空无一人。 姜钦猛地坐了起来,后背腰股处便传来一阵皮肉撕扯的剧痛。 而这疼痛却令他瞬间清醒了过来,猛地惊觉自己临睡前的那一切……并不是梦! 而那个与他交心的男子正是……宋仁贤! 姜钦避开碰触到后背的伤口, 翻身从床上滚了下来。 所以他人去哪了?!这个该死的, 不是说不许离开他的吗! 心中着急,从床上滚下来后姜钦连件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赤着上身裹着浑身的绷带推开了房门。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看样子是上午太阳正往高升起的时候, 姜钦用手遮了下眼睛, 已经没心情去算自己昏睡了多长时间,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宋仁贤去哪里了! 他推开房门的气势颇为骇人,把正在院中做活的下人们都吓了一跳。 只见他们将军急匆匆推门跑了出来, 无头苍蝇似的在院中乱转,所有人都在心中画了个问号, 不明白将军在找什么? 这时候乱转了两圈的姜钦忽然想起找人问一问了,他随手抓过一个正在花园里修剪绿植的奴役,好歹记得这时候不能提宋仁贤的名字,话到嘴边生生顿住了一下,问他:“之前被我带回府上的那位公子呢?!” 奴役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吓了一跳,磕磕绊绊地道:“那位公子, 早上就出去了,小的也不知……” “嘿!”姜钦觉得自己真是晕头了,这种事他应该直接去问管家。 这时候常跟在他身边的小厮过来了,对他悄声道:“方才小侯爷来了,将那位公子请了过去。” “什么?!”姜钦神色一寒,拧眉问道:“他们在哪儿!” 顾言之的身体也极度疲惫,躺在姜钦身边儿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期间管家来了两趟,均是来问他们六殿下的情况,但都被顾言之以姜钦的名义给搪塞回去了。他猜想那两次当中至少有一次是苏佑霖派人来问的,除此之外他倒想不出姜钦这个没人疼没人爱的还会有谁关心。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小侯爷就杀来了。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46章 姜钦还在睡,顾言之没叫他,只是稍微收拾了,小心机地弄出了些声响,待床上的姜钦睫毛颤动即将睁眼之时就匆匆出了房间,自己出去恭迎小侯爷。 之前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他心里没底儿尚且能将这年少的小侯爷给气了个倒仰,现在心里有了谱,顾言之自然更加没什么可怕的。 当然他也不是为了要去被兴师问罪的,顾言之早就有了自己的计划。 ——既然已经找到自己老攻了,他当然不能再忍受姜钦身边还有别的男人。 睡了一觉他身上在洞穴和船舱中造成的不适已经消除得七七八八,倒是身上的衣服还是那一身,出于很多原因顾言之还不打算脱了它,便就穿着大大方方去见苏公子。 来到将军府的会客前厅,小侯爷正在喝茶,姜管家就殷勤地侯在一旁,正在给他汇报昨夜的情况。 “荒唐!”顾言之人还没进去,就听见苏佑霖砸杯子的声音。 茶杯被他狠狠地投掷出去,碎成数瓣,炸裂的碎片正落在顾言之脚边的不远处,茶水四溢。 “殿下伤成那样你不让大夫进去看看?你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苏佑霖并未发现顾言之已经到了,他大声呵斥着大管家,俨然就像他已是这府中的半个主人一样。 “是那位公子……殿下不准人进去瞧,小的也没有办法。”大管家显然也将他认成了自己的主子,完全不介意对方动作和语气,反而低声下气地解释。 “殿下怎可这般任性!”苏佑霖也知道姜钦决定的事谁说都没有用,他站起来叹气,语气稍稍缓和:“先带我去见见他罢。” 说完,他一抬头,正看见站在门前,一袭妓子衣裳的顾言之。 原本听说这个人将管家大夫和一众武将都拦在了门外与殿下独处,殿下竟也依着他,苏佑霖就气得一夜没睡,要不是因为姜钦在御前出言惹怒了圣驾,皇上还没松口他爹也不敢放他出来与之亲近,苏佑霖早就跑过来教训这小蹄子一顿了! 现在倒好,还没等自己去抓这人就主动撞了上来,也免去了他的许多麻烦! 他当即冷笑一声道:“来人,把这个意图谋害六皇子、当朝将军的人拖下去乱杖打死!” 一声令下,他那些随从小厮们便围了上了,抬手就要去押顾言之。 “等等。”顾言之并不恐惧,他声音沉稳表情镇定,那种属于上位者才有的气势又放了出来,叫苏佑霖手下那帮凶神恶煞地武夫下手之时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一丝迟疑。 竟没有人敢触碰他,哪怕仅是一片衣角。 顾言之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表情闲适地随意甩了甩自己的衣袖:“苏公子要叫人拿我我理解,只是这理由……是不是未免太牵强了一些?我何时要谋害殿下了?” 他说着,抬步迈过地上的破碎茶碗,竟主动迈进屋来。 苏佑霖本能觉得这个人很危险,就算对方身形十分清瘦,明显一副不会武的文人样子,不知为何会令人心生忌惮。但见这人不仅不向外逃走反而还向内走,自投罗网,他的表情便又好了一些,隐隐有着一种势在必得。 到底是六殿下的人,他也不好做出真把人打死这样的事,不好交代,但打折两条腿顺道划花脸,到时候就算姜钦心里不痛快,想必也不会为了这个被废了的妓子追究什么…… 苏佑霖说:“狐媚惑主,延误了殿下治伤的时机,还说你不是存心谋害!” 他多少能够体会到青年对于姜钦来说的不同,清楚等殿下醒了以后自己再想有什么动作便不那么容易了,于是不再延误时间,当下冲他府中家丁喊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他给我拖出去打!” 顾言之不吭声了,就站在那里岿然不动,由着小侯爷的人将他拖出去。 他表现的十分顺从,仿佛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死了心。 但待走到门口之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个高大健气的肉色身影正迈着大步向这边走过来,便猛地挣扎起来,原本一副认命的模样变成了神色惊慌、委屈无助的样子,嘴里还不忘喊着:“小侯爷你怎么这般诟陷于我,我从未有要谋害殿下的意图!” “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离开殿下的!你休想得逞!”越喊嗓门越高,恨不得震的全府的人都能听到。 苏佑霖眉头一皱,他看不到外头的情势,也完全预料不到受了那么重的伤的姜钦这么快就能下床了,他不客气地冷笑道:“一个妓子而已,还以为自己能翻天不成?等会儿刮花了你的脸,看姜钦还会不会护着你!” 不仅能自己爬起来,六殿下还能跑,他也远远地看见了青年,登时脚下虎虎生风地向顾言之那边儿跑了过来,人还未至,就听见青年声音凄厉的呼喊声,他不禁心上一痛,哪儿知道这时候就听见苏佑霖扬言要划花宋仁贤脸的话,姜钦登时大怒。 他暴喝一声,运功提气飞身上前,一脚就将钳制着宋仁贤的两个人踹翻,于此同时将人一拉,狠狠地按进了自己怀里。 屋内苏佑霖听见动静赶了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正出现在院中、浑身赤条条只裹着纱布的姜钦。 阳光打在处于少年和青年临界点的男人的身上,小麦色的肌肤,流畅而又明显的肌肉曲线,让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年将军看起来更加雄姿昂然,英俊到了极致。 如果他不是将一身黑纱的青年狠狠护在怀中…… 等等!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佑霖猛地回神,便对上了姜钦的一双猩红而又凶狠的眼眸。 几乎在看见这双眼睛的同时苏佑霖就浑身发僵,不由遍体生寒。 目光凶狠地看着向来十分肆意妄为的小侯爷一眼,姜钦将目光转到了顾言之身上,上上下下地检查道:“你没事吧?谁准你不经过我的允许,私自离开我的身边的!” 顾言之被他紧紧勒在怀里,勉强抬起头,旁的什么都没说,只是可怜兮兮地唤了一声:“相公……” 此时无声胜有声。 姜钦被这一声“相公”叫的三魂七魄都险些离体了! 就是这一声轻唤,要他浑身血液都争先恐后地向胸腔中的那一颗“砰砰”心脏中涌进去,又一瞬间迸散开来,散布到四肢百骸,全身上下都如暖流洇洇地流淌而过,散布着暖意。 他震惊外加惊喜地低头看着青年,俨然没想到不过一夜过去,宋仁贤竟然已经这么上道,连称呼都变了。 但姜钦无疑是相当受用的。 甚至如果现在不是大庭广众,他真想将青年这一身扒下来,好好履行下相公的责任…… 不过…… 姜钦又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你怎么还穿着这身衣服?” 这边动静闹得不小,不少下人包括发现殿下已经可以下地行走并一路找到这里来,便隐隐觉得事情要坏准备装死的管家都在悄悄地打量着这里的情况。就只见他们殿下将青年揽在怀里便不撒手了,不仅没有怪罪他在称呼上的不敬,反而还把重点放在了衣服上。 苏佑霖脸色一变在变,他原本还担心姜钦的怪罪,但现在他已经彻底被遗忘在了一边,担忧变成了彻底的恼羞成怒,小侯爷的目光看起来恨不得要杀人。 顾言之对这一切却熟视无睹。 大昌的天气热,这套衣服虽然还算干净,但被拐着习惯洁净的顾言之对这已经穿过一天的衣服还是有点嫌弃。 之所以又穿了这身衣服除了因为自己是被姜钦掠过来了身边儿没有细软更没有换洗的衣裳以外,更因为他这人记仇。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47章 于是顾言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殿下让我穿的衣服,我可不敢乱脱。” 其实就是在怪姜钦昨天不先问清缘由,就自己生闷气找了这套衣服想要羞辱他。 但看在老攻今日到目前为止表现都还算合格的份儿上,顾言之觉得在外面的时候给六殿下留点面子。 姜钦自然明白自己爱人的意思。 在被指婚苏佑霖这件事上他没有什么话语权,但当时他生活没有激情,无欲无求的,也就没把这件事当成一件事。 所以一直都是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不过现在,兜兜转转,既然已经找到了这个但是见到就能欢喜道灵魂都发抖的爱人了,爱人还是个爱吃醋的小辣椒,姜钦当然不会再不做回应,凭白叫他不开心。 恰好这个时候小侯爷终于爆发了:“殿下,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妓子当众唤他“相公”也不管教,反而还头对着头说起了悄悄话,这让他这个小侯爷的面子往哪儿搁! 对于姜钦来说苏佑霖完全是个路人甲的存在。 他刚当兵的时候曾经无意中从山贼散匪手中救了他一命,自己都没放在心上,却被这小侯爷记在了心里,还去向皇上请圣旨赐婚。 苏佑霖是护国公家唯一的嫡子,苏家又握着大昌三分之一的兵马,他的婚事自然不能是儿戏。 但当时的姜钦还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官衔、自请进军营历练的小兵,皇上又早有收回苏家兵权的意思,想着将苏家嫡子跟这个自己这个出不了头、没什么可忌惮的皇儿联姻的话,不仅有机会可以间接收回苏家的兵权,而且还能近一步制约苏家,何乐而不为。 至于姜钦的感受……作为最不受皇帝宠爱的一个儿子,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 就连姜钦自己,那时候也不是很在意自己跟谁在一起。 直到宋仁贤的再次出现。 姜钦觉得自己的心灵就像一片大旱多年的沙地被淋上了一场春雨,一瞬间就有无数绿植生根发芽、重获生机,叫他也跟着燃起了无限斗志。 六殿下说:“对不住了佑霖,我喜欢的是……他。” 在最后关头控制住了没说出青年的名字,但他将他的腰身搂得死紧,所谓的他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周围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小侯爷也难以置信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佑霖也是在声色场中混久了的人,加上他们都地位尊贵,不可能只有彼此,所以其实待他们两人成亲以后偶尔出去玩玩他都是可以理解的。 甚至哪怕是对方要纳妾,如果自己心情好的话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姜钦他当众宣布他喜欢这个妓子是什么意思? 姜钦虽然贵为皇子但并不受宠。他的身份的确比自己尊贵,但要按手上的权利和实际地位来说,自己应该还在他之上。 所以他嫁给姜钦不是下嫁,相反的,姜钦还要仰仗他们家…… “还请殿下想清楚了再跟本侯说话。”苏佑霖冷脸说道:“别忘了殿下是靠着谁家才得以在军中立威……” “呵,不敢当。”姜钦当即冷笑了一声。之前还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跟这小侯爷悔婚,现在对方倒给了他一个充分的理由:“我姜钦一个皇子又怎可攀附护国公一家,借机上位筹谋兵权。” “你……” 苏佑霖一怔,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嘴一快,似乎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姜钦虽然不受宠,但好歹也是个皇子。说一个皇子要靠臣子立威上位,这明显就是在暗喻他们苏家能够左右大昌的半壁江山!若要被人传了去…… 苏佑霖面露惊慌,他从小就被当做下一任护国公来培养,虽然骄纵了些却也不蠢,当即脸色一变,正欲解释,那身材高大的少年已经对他说道:“小侯爷请回吧,这门亲事我自会向父皇请旨,取消了它。” 作者有话要说:  又出门了QAQ今天依旧在外面,这里是存稿君QAQ 【捉虫虫~——2.22】 第74章 被虐待的老攻13 苏佑霖知道事情闹大了。 因为在此之前姜钦一直都没什么脾气, 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没见他在意,哪怕是稍微过分的事也没见他反应这么大, 所以这样的姜钦冷不点一生气,小侯爷便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以后若无事, 还请小侯爷不要再出现在我的府中。”姜钦把话说的很直白。 说完,他揽着顾言之的腰身就将人往回带。 留下站在原地的苏佑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着这么绝情的话,这明显就是在羞辱他!苏佑霖就算很喜欢姜钦, 喜欢他的胆识和勇气, 但那并不代表向来骄纵的小侯爷会忍受得了旁人这样的羞辱! 撂下了句狠话,苏佑霖带着手下们浩浩荡荡地从将军府中撤了出去。 ——姜钦既然想悔婚那便去找皇上好了。金口玉言,他就不信陛下到时候会同意! 对姜钦,他势在必得! 旁边的管家将今晨的闹剧看在眼里, 心中不由一阵摇头。 殿下从始至终都不属于护国公府所率领的那一支大军, 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靠的完全是自己,苏家不仅没有给他助力,与小侯爷有婚约在身这一点反而成为了他晋升的阻碍。 殿下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自己打拼来的, 因为曾经立过几次大功,所以这一点连大昌的垂髫小儿都知道。 小侯爷这样说话实在是不该。 但话又说回来, 殿下将话提前讲的那么死绝,陛下又不会同意他悔婚,到时候可要如何是好呦…… 不仅大管家不认为殿下能够推脱得了这桩婚事,事实上没有人觉得皇命可违。 但曾经做过皇帝的姜钦却完全不将这个放在眼里。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48章 他现在只想赶紧和青年回到屋里,让他脱去这一身风尘的衣服。 然而作货顾言之已经上线,明知道姜钦是要羞辱他, 但他还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穿上了,是以当初穿上的时候有多自然全无反抗,现在想要将它们脱下去就有多困难。 将如狼似虎的少年将军推开,顾言之掏出小药瓶来,一本正经地说:“殿下您还受着伤,不能乱,过来先给我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姜钦眨眨眼睛,说到这一点他也觉得十分惊奇。 昨天皮肉还火辣辣的疼,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似的,今天虽然也疼,却能跑能跳的也没什么大碍,也没有出现重伤后的高烧等反应。 他是个经常受伤的人,这般迅猛的恢复速度以前真是从未体会过,又怎么会不觉得惊奇。 青年现在说什么他都是听的,勉强压住身体里的那股邪火,姜钦乖乖地背过身去让顾言之去看他的伤。 姜钦后背的绷带有一些地方已经重新渗透出了血迹,他一路动作幅度太大,伤口崩裂也是正常的事。 顾言之不甚轻柔地将他身上的绷带拆掉,又重新给他上了药包好。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好用?”姜钦问。 顾言之便将自己手中的小瓷瓶递给了姜钦,道:“外伤止血消炎效果奇佳,这瓶你留在身边吧。” “你从哪里弄来的?”姜钦狐疑问道,并没有立即去接。 “关于我的事你不知道的多了。”顾言之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小瓶子:“你究竟要不要?” “要,要要!”姜钦连忙接过,将它放进自己的贴身腰包之中小心收藏着。 虽然是有奇效的神药,但因为是宋仁贤给的,所以他决定不到万不得已之时都不会用。 顾言之看着老攻将那药视若珍宝的样子,想说这种低品伤药自己还有很多你可以随意挥霍,但终究是没有说。 且让他宝贵着吧。 重新止血上了药,姜钦又生龙活虎起来,小豹子一样向心爱之人扑了过去,想赶紧将那套碍眼的衣物给扒了。 没想到顾言之却又用手挡了他一下,正当姜钦张口想凑上来亲他的时候,出手如电地向老攻嘴里放了一颗丹药。 “这颗是消炎止痛,固本培元的良药。”顾言之继续一本正经地说,仿佛他已经摇身一变,从凤城郡守变成了一代道骨仙风的神医。 姜钦:“……” “咕咚”一声将药丸整颗吞下,血气方刚的男人猴急地想,这回总可以了吧? 又一次扑了上去,顾言之第三次推开他,“殿下受了重伤,还是多多休息为好,不宜动作太过剧烈……” 话还没说完,姜钦已经动作幅度非常大地再次扑来,狠狠地堵上了他的嘴。 其实顾言之也挺吃惊的。 他试验了多个下级世界,自己的药能对普通血肉的人起到多少作用他心中多少是有了谱,但姜钦现在精气神儿如此好,动作如此流畅不受拘,是不是恢复的太好了点儿? 到底是年轻啊,顾言之想。 他那套衣服最终还是被姜钦给脱下去了。 六殿下悔意很足,认错的态度也特别虔诚,他是先用手将衣服撕成碎片,然后用嘴一块碎布一块碎布叼着吐开的。 这个过程进行的极为缓慢,饶是顾言之已经自动进入老夫老夫模式也觉得有些赧然,被忽然就不猴急了的殿下硬生生急出了一身的汗。 然后他才想起从昨晚到今晨,他好歹给姜钦擦过一次身,但自己还没有沐浴过。 大昌天气热,虽然之前姜钦也给他细细擦过,但还是经常洗澡比较好…… 顾言之本来已经挺有感觉的了,但上个世界养成的良好习惯让他不得不再一次试图推开老攻,“我……先去洗个澡……” 姜钦却并不放他,他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初尝人事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更何况又是刚刚知道不仅自己喜欢着这个让他刚刚开荤的青年,并且对方也是喜欢的自己的,几重惊喜砸下来姜钦早就想做点什么了,只是昨天身体实在不允许,现在好些了,有了力气,青年却推三阻四,简直是想把他憋到爆炸! 冷不丁福至性灵,忽然想起昨日船舱上他在事后给青年擦身的场景,眼角余光瞥见放在旁边矮桌上的茶壶,姜钦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大人想要洗澡?让小的伺候你吧。” 顾言之:“……”想拒绝。 自从听见老攻口中叫出了上辈子在宜国时对自己的称呼,他就觉得事情要完。 毕竟,姜钦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态的…… 后来顾言之终于证实了自己见多识广,所料不虚的实力。 姜钦拿起旁边的茶壶,将茶水往他身上倒一点点,仔细欣赏着淡茶色的水滴在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滚动的场景,然后欣赏够了,他又俯身,伸出舌尖,将那顽皮的水滴舔舐干净。 …… 托老攻之间的分身都没有这么变态的福,顾言之还真没这么玩儿过。 他觉得新奇,但更多的是难以免俗的羞耻。 尤其是轮到重点不可描述的地方的时候。 不过虽然花样变了,但真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老攻的许多动作上的细节和偏好还与以前几个世界的一模一样。找到了熟悉的感觉顾言之终于不再觉得羞耻,也一点点将自己放开了。 …… 日暮西沉,顾言之穿着一身修长笔挺的白衣,长身玉立地站在姜钦院子后面的花园里,神色悠闲地逗着一只体态异常肥硕的鸟。 大管事经过花园的时候便看见了一个挺拔绰约若仙的背影。 那身影中等身量,穿着一袭白色的金玉丝绸衣袍,平肩窄腰,双腿修长。墨染的黑发只用一根儿白色丝带系着,其余都如瀑地散落着,直垂到腰际,随风排荡。 他脚步一顿,第一反应是哪里来的如此气质出尘的公子! 而就在这时,那公子听见动静忽然回身,露出一张极端俊秀的面容……不正是殿下之前带回来的那名男宠吗! 大管事惊掉了下巴,这哪里还有一丝先前妩媚的风尘味!怎么仅仅换了一身衣服而已,他给人的感觉竟会如此天差地别!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49章 管事会有这种反应倒不是说顾言之的气质需要靠衣物所衬托,正相反,他扮演过无数的人,自身气质使然,便不自觉地会将他所扮演的人物特征发挥到淋漓尽致。 更何况那个时候顾言之还在跟姜钦置气,有意为之。 看清楚顾言之的面容,大管事一愣过后,先是对他作了个揖,但表情已经恢复淡漠,态度看起来也冷了许多,倒还不至于冒犯无礼,冲顾言之道:“那只鸟是殿下最喜爱的,公子要注意,切莫伤害了它。” 半天之内护国公府便已经传来消息,出于很多因素,老苏大人坚决不同意殿下的悔婚。他便始终认为那小侯爷才是将军府未来的主人,压根儿就不看好这不知姓甚名谁的公子。 并且他已经得罪了小侯爷,大管事觉得自己还是别表现得太过热络比较好。 “哦?相公最喜欢的鸟?”顾言之一挑眉,无视掉对方的态度,随口问道:“那它是不是叫吱吱?” “不。”六殿下亲养的鸟,名字怎会那般普通? 大管事淡漠地说:“它叫木有枝。” 第75章 被虐待的老攻14 顾言之嘴角抽搐了一下, 正这时,姜钦穿着一件轻薄的里衣、嘴里喊着他的名字急匆匆跑了出来。 “那它是不是叫吱吱?” “不, 它叫木有枝。” 见到心爱之人的那一刻姜钦提的高高的心才算是放下了,听到了这一番对话, 他迈了两大步走上前来,伸手揽上了顾言之的腰肢,十分霸气侧漏道:“从今以后它就叫吱吱。” 笼中胖鸟:“……” 大管事被这突如其来蹿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一回头见是他们主子, 眼珠子差点儿都给瞪出来了。 “怎么又偷偷跑出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姜钦说,声音有些委屈。 摸了摸主动凑上来的大脑袋,顾言之道:“我就出来走走,屋里待不住。你才应该好好呆在房间里, 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我担心你。”姜钦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其实与其说是担心,倒不如说如果不时时刻刻看见青年的话,他会不开心。 姜钦随意伸手戳了戳笼子里头的胖鸟, 那鸟立即扑扇着翅膀躲开了,冲着姜钦吱吱吱地一通乱叫。 “奇怪, 这小胖子平时挺乖的啊。”姜钦摸了摸下巴说道。 木有枝抗议:“吱吱!” 顾言之闻言也伸出了根手指头去逗它,吱吱这次倒很乖,甚至还绕开姜钦,用鸟头去蹭了蹭顾言之的手指。 “……”姜钦满脸黑线,顾言之哈哈大笑起来,姜钦在他修长的腰肢上掐了一把, 恨声道:“看来这小胖子是找到靠山了啊。” “吱吱!”木有枝趾高气昂。 看着这边俨然一家三口似的奇异景象,大管事聪明地选择不动声色地悄悄从花园里面退了出去。 他了解他家殿下的脾气,昨日殿下既然能对小侯爷说那般决绝的话便意味着殿下已经下定了决心。虽然他并不看好,也并不觉得殿下真能把这婚给退了,但仍旧不想触霉头。 明哲保身,这也是昨日他立于风波之中而不被迁怒的原因。 那边一门心思腻歪在一起的人并没有发现大管事的悄然而退,顾言之蹭了吱吱几下,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问道:“为什么要给它起这个名字?” 之前当他还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刚听说木有枝名字的时候顾言之就想歪了,将之谐音译成“没有枝”的意思,直到很久以后才反应过来那代表着一首诗。 但听姜钦的意思好像直到他夜闯凤城郡守府的时候还以为他是恨着自己的,毫无心悦君兮这一说,那么他究竟是怎么想到给吱吱起这个名字的? 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胖鸟寿命有多长顾言之也不是很清楚。但上一世吱吱从始至终都是健健康康肥肥圆圆的一坨儿,一直陪着他们,直到他与老攻的生命走到尽头。 所以方才顾言之一来到小花园、听见吱吱吱的叫声后便不自觉地被这声音吸引了;虽然品种毛色样貌都不尽相同,但几乎就在见到这只肥啾的时候顾言之便认出了它就是吱吱。 吱吱会跟着老攻不奇怪,但怪就怪在姜钦怎么会想到要养一只鸟儿的?要知道他可一直都是一个有着隐形虐待倾向的变态,碰上一只缠着他的鸟儿,竟然没被烤了吃了反而还好吃好喝地养起来…… 单是想想就觉得神奇。 “为什么给它起名叫木有枝?”听到他的问题姜钦忽然挑唇,笑得一脸邪魅:“因为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啊!” “去!”顾言之给了他一个白眼,“说正经的,你那时候可不喜欢我。” “……”姜钦抓了抓自己的头,冥思苦想了一阵儿,最后颇为为难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给它起这名儿,这鸟来了也得有一年了吧,当时我还在军营里头,伙食一般般,没什么解馋的东西,就看它既傻又胖,还喜欢缠着我,想着以后没吃的了就反绑了烤了……” 吱吱:“吱吱吱!” 姜钦被吱吱抗议的样子逗笑,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回答问题:“我可能就是脑子一抽,就想给它起个文艺点儿的名,果然还是二狗子比较好养活。” 吱吱:“吱??” 顾言之:“……” 无视了打的热火朝天的一人一鸟,顾言之的思绪飞走,忽然间福至性灵,就想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虽然每个世界的际遇不同,但老攻的心情,或者说是想法都是一样的。 这个世界中的姜钦生活悲惨,不仅与天之骄子的清元仙君没得比,与何轶鸣和应大少的际遇比起来也差了一截。 他甚至是个马背上的皇帝,正经的书都没有读过几本,那么给鸟儿起名字的时候又是怎么会想到这句诗的?而且还刚好是这几个字? 这种几乎没可能发生的巧合忽然坚定了顾言之之前的猜测,他觉得老攻应该也是现实世界中的某个人,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不记得自己每一世的身份。 但记忆里不存在的片段却留存在灵魂和习惯里,会使得拥有不同际遇、成长成不同人格的老攻做出与之脾气反常的行为,甚至会做出远超于其所掌握的知识能够驾驭的范围的事。 顾言之甚至猜想在现实世界中也许也有这么一只鸟,就叫木有枝。 徘徊了这么多个世界终于找到了一点点线索,虽然离全部真相还相去甚远,但有了个开始总归是好的,顾言之心中高兴,他知道吱吱不会飞走,便干脆将鸟笼打开,把吱吱放了出来。 木有枝飞出笼以后抖了抖浑身的羽毛,更加意气风发了,小身子也似乎更胖了,雄赳赳气昂昂地飞到顾言之的肩膀上,昂首挺胸,跟着又亲昵的蹭了蹭顾言之。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50章 姜钦看得心头火起,不明白好端端的二人世界怎么就多了只鸟的加入。不过但见这只肥鸟就喜欢依偎在宋仁贤的肩膀上,要么睡觉要么站着,就是不肯走,他心中也不免觉得惊奇。 还没有见过这般粘人的鸟!也不会自己飞走!仿佛就像是被人常年训练过的一般乖巧! 想到了一种可能,他一阵神情激荡,兴奋而难以置信地问:“这鸟难道以前就是你驯养的?是……你派过来找我的?!” 顾言之:“……” 为姜钦的脑洞点了个赞,但不知道现实的真相是什么,他也无法排除这种可能,便如实说道:“唔,我也不记得了。” 姜钦又问:“你说你的情况比我的要复杂,那是什么情况?” 顾言之便将自己上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成为宋仁贤做的事以及这一世再次成为宋仁贤所做的事给交待了,把姜钦都给听傻了。 “……这么说当初虐待我的不是你?!” “不是啊,我又不是心理变态。”顾言之说。 夕阳西斜,两个人并排坐在小花园的矮凳上,顾言之被姜钦按在怀里,逼着将这些年的细节都说出来。 前·大昌皇帝现·六殿下问的很细,顾言之也无意隐瞒,就将自己在两次来到这个世界之间也去了其他不同的世界的事也交待了,只是没有提及大宝鉴,也小心机地没有提老攻的几个前身。 他虽然心中将他们认成一个人,但那种认定的感觉很玄妙,难以用语言来形容。而明显每个老攻都占有欲爆表到变态,为了不让老攻做出被自己气上天的事儿,顾言之还是有保留的选择了沉默。 “我就说!一个人的前后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姜钦的眸子亮了一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忽然又作冥思苦想状沉默了。 顾言之被看得一头雾水:“怎么?” 姜钦蹙眉,半天都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一个旷古难题。 顾言之也没有理他,他两手拄着下巴,开始考虑这个世界的未来走向以及大宝鉴的任务进度。 进度现在停止在了百分之四十五,成绩还算理想。但接下来的那一半多要去哪儿找,顾言之也想不到。 因为喜怒无常的姜钦并不能按常理去推断他的脾气秉性,也就不那么容易找到能令他觉得美满的东西。 顾言之忽然握住了姜钦的手,“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姜钦被他一摸之下回了神,想也不想地呲牙道:“你。” “你不是已经有我了吗?” 姜钦侧头看他,在夕阳的余晖中留下了个刀削般硬朗的侧面影像,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难道老攻这话的意思是是想彻彻底底拥有我? 考虑到自己的身份,自己在大昌连个名字都没有。 如果他不是凭白被人认成了妓子,身份应该早晚都会被人盘查。 但被问及身份是早晚的事,更何况他还得罪了小侯爷,也许苏佑霖早就派人去查他的身份了。 虽然暴露自己宜国郡守、当朝皇帝的小舅子的身份还不太可能,但自己在这里终究是个麻烦。 可姜钦是个皇子,身份尊贵,又有十足的能力能够运筹帷幄荣征天下,他能愿意放弃这里的一切吗? 姜钦:“能。” “……” “我愿意,虽然……”姜钦笑得露出了一口的白牙:“我更想让你做我的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今天稍微推动了下主线剧情。 昨天在我们这里一个位置很偏的万达逛街,真的看见一种肉呼呼圆圆的一坨的鸟儿,有灰色和肉色的,贼可爱!就是没问到是什么名字_(:з∠)_然后因为太小了离得又太远,所以拍照也拍不清,只能有空再去看看_(:з∠)_ 明天见明天见!! 第76章 被虐待的老攻15 按了按额角, 顾言之道:“先别冲动,容我想想。” 其实他留在大昌也不是不可以, 宜国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不能放弃的,除了两个还留在凤城里的儿砸们。 难道要把儿砸接过来? 考虑一下从段昌岭到这里逆流不过两三天的路程, 也不是不可以。 但如果这样的话,他也要将重心放在大昌这边了……一想到朝中还有个对自家老攻虎视眈眈的小侯爷,顾言之又有点不大乐意。 他倒不后悔采用了那么一点儿极端手段对付苏佑霖, 谁叫他将主意打到了自家老攻身上。 况且那些喊打喊杀的话也不是他逼苏佑霖说的, 他只是让姜钦碰巧听见了这些而已。 至于这后续的麻烦该怎么处理顾言之也没放在心上,一个游戏而已,只要他想,总能想到解决办法的。 斟酌了一番, 顾言之于是说:“不若还是由我来陪你罢。” “嗯?”姜钦没懂他是什么意思。 “我在段昌岭中被掳走按理来说是可以直接造成假死的假象一去不归, 但这样的话丢了一个朝廷命官,严守成未免就会遭殃,我不能那么做, 还是要回去一趟,然后……” “然后?”姜钦眼睛亮了一下。 “然后等解决完那里的事, 我们就回来。”顾言之说:“你想做皇帝也好,想做别的什么也罢,我都陪着你。” 话音一落,大宝鉴又传来了新的进度提示,显示世界进度已经前进到了百分之五十。 姜钦喉头一阵颤动,感动地说不出话来, 只道:“好。”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51章 顾言之认真考虑金蝉脱壳的方案,嘀咕道:“还得把内俩小子接过来……” 姜钦听清楚了他的话,脑中闪现出一个问号,问:“你说谁?” “就是我们……” “大人!” 顾言之的话音被截断,二人一起抬头望去,就见一个一袭暗色衣袍的人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似乎是没料到六殿下的内宅之中还有旁人,那人明显愣了一下,把要到嘴边的话堪堪吞了回去。 “……”姜钦忽然觉得有点尴尬,但见宋仁贤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便咬牙道:“什么事,但说无妨。” “凤城郡守宋仁贤于三日前在段昌岭中失踪了,下落不明,至今没有寻到。”一边说着一边不住打量正坐于殿下身边之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知道了,把信给我吧,你辛苦了。”姜钦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一些,顶着顾言之的视线便将信接了过来,缓缓展开。 顾言之从没有避讳自家老攻私人信件的习惯,见姜钦一脸认命般地将信展开却没有丝毫不愿他看的动作,便大大方方地跟着看了起来。 信上的内容不过就是方才那暗卫所说的那些内容,只是要更为详尽一些,把宋仁贤失踪前所做的种种事情都描述的很清楚,就差将他每天都吃什么,上几次茅厕都给写上了。 顾言之一字不落地看完,难以置信地看着姜钦:“你就是这么派人盯着我的吗?” 姜钦终年厚如城墙的面皮这会儿忽然挂上了奇怪的红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梗着脖子,故作惊奇地问顾言之:“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分明是在派人监督凤城郡守的一举一动,意图利用段昌岭劈开宜国的防线!” 顾言之冷笑,把信扯过来拍在老攻脸上:“若真是这样的话信上写的应该是郡守失踪前后凤城的种种情况,排兵布阵的变动之类的,这上面怎么一点都没有?” 姜钦见自己没法狡辩了,只得老老实实说道:“我找人盯着你是一直以来的习惯,还未来得及取消指令……” “一直以来?”顾言之一字一顿。 “是啊,我之前不跟你说过了吗……”姜钦干脆破罐子破摔,“一直以来。” 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会忽然间很想知道他在做什么。 这是姜钦最开始派人跟在宋仁贤身边盯着的原因。 虽然每次传回来的信件显示的宋仁贤这个人都令他觉得极为陌生,可出于某种原因他还是没有收回派出去盯梢的人。 但即便如此,到底是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姜钦心中的那一点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期待也逐渐要被磨没,他由原来令人每三天传回一次信件变成了每星期,后来每星期又变成了每个月……不能否认的,他对这个人的兴趣越来越小。 直到他亲至凤城的那一天,发现那个令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又回来了…… 然后便发生了这许多事,心情每天都跟着起起落落,姜钦还完全没来得及取消亲信往回传信的命令。 但是…… 从前觉得无聊和现如今的喜悦对比得如此鲜明,那便是说明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其实是眼前这个,丝毫没受宋仁贤口中的“原主”所影响。 想到了这一点,姜钦心中的疑惑一扫而空,继续大犬式目光铮亮地看着顾言之。 顾言之并不知道姜钦已经解决了一个方才还令他极度困扰的终极难题,只是已经不想对老攻喜欢偷窥的变态心理做出评价了,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被他盯梢。 他问姜钦:“那你可知道凤城现在的情况?” 既然会选择暴露段昌岭中那条秘密水路,就说明姜钦是真想通过段昌岭两面夹击虎豪关,劈开宜国的这道防线。到底是活了两世的老攻,情报和手段都应该会比普通人多些,而这些正是他此刻需要的。 不多时,姜钦的书房中,所有探子回报上来的密文都摆在了顾言之的面前。 他了解到自从自己被姜钦掳走后严守成便带人搜索山洞,可他们人少,力有不逮,对里头的环境又不像姜钦那般熟悉,在了解到事情的迫切以后便立即带人折返,想回凤城调配人马一起进岭中搜寻自己的下落。 但赵平却以凤城仍需重兵严密把守为由,拒不派兵增援。 顾言之走了以后赵平官职最大,城中的一万五千兵马在朝廷没有动静之前都自动听他调遣,赵平本就与他势同水火,这会儿巴不得他早就出了事,哪里会派兵? 更何况那岭中毒瘴烟雾弥漫,仍是九死一生的段昌岭,赵平这么做旁人也一点儿毛病都说不出来。他说不派,严守成和王虎就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此前顾言之为了将姜钦引出主动进段昌岭,其实还是有些冲动的。现在冷静下来他心中也有点儿过不去,当即便对姜钦说道:“不若我现在就回凤城一趟,待将那里的事情都安排完就回来找你。” 姜钦自然没有异议:“我陪你一起去。” “……”顾言之有些迟疑。 与自己这个不知名的郡守不一样,姜钦虽然在大昌皇族当中的地位很低,但却是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他跟在自己身边恐怕会过分惹人注目。 但看着因为自己的一息沉默而瞬间变得可怜巴巴的老攻,顾言之想,要不还是让他跟着吧,再不济可以化妆易容一下,总归不会是没有办法的。 便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好!”姜钦笑了,介于少年和青年界限当中的面孔有一瞬间显露出了一种寻常人望尘莫及的老辣与成熟,让鲜少会被套路的顾言之恨得牙根儿都痒痒了,抬脚就要踹。 姜钦哈哈哈地跳开了,完全不像是个刚刚挨过三十大板的人。他仔细分辨了下风向,说道:“今晚刮得正好是西北风,我们乘船沿水路行走,应该一夜就能到达凤城了!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今夜温度高,风势也不够大,恐怕岭中会有毒瘴。”姜钦说着便蹙起眉头,在心里推测毒瘴升起的可能性。 顾言之却眨了眨眼睛:“你之前带兵进岭中走水路的时候是靠天气推演的毒瘴升起的时间?” “嗯。” “……”其实一想也是,虽然从段昌岭中走溶洞水路可以用最短的时间直接抵达宜国境内,但若中途升起毒瘴即便不遇上什么生猛猛兽也会全军覆没,没有他的药,姜钦这种做法虽然冒险,却也无可奈何。 顾言之会这么吃惊是因为忽然想到,即便有人能够如姜钦一样推演毒瘴升起的时间挪用军队,但那也要看老天爷的心情。 也就是说即便姜钦的爹现在知道了准确无误的路线,也无法灵活的派遣调动军队!而这种情况下手握防毒仙药的他,则占尽了先机! 姜钦见他沉默,还以为他是心急回去,便安慰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中了那毒瘴的人很快便会呼吸困难致死,等会儿晚间我们先去探探,如果实在不行就改天……” “没关系啊。”顾言之在老攻的安慰声中逐渐回神,忙打断他说道:“我有可以避毒的药啊!” 姜钦:“……?!!”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52章 第77章 被虐待的老攻16 六殿下在殿前受了三十军棍, 现下里即便不对外宣称他也是在养伤的阶段,外加上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他寻到的段昌岭的水路之上, 巴不得他离朝堂远一点儿,所以姜钦闭门谢客、偷跑出去一段时间也不会有人觉出什么不妥。 段昌岭中地势复杂, 水路纵横,光是绘图就需要一定的时间,更何况岭中毒瘴弥漫, 所以大昌的军队一时之间还无法进驻岭中, 倒是给顾言之他们横跨段昌岭提供了一个有利的条件。 二人乘夜而行,姜钦的伤势已经快要痊愈,带着顾言之出城完全不在话下。 行至水边的时候顾言之又递给了姜钦一个小瓶子:“一次一颗,每颗至少可抵挡十二个时辰。” 姜钦黑色的眸子散发出杳亮的光, “好。” 他接过瓶子后又对着空中一招手, 两个黑衣人便无声无息地落在了他们二人的身前,姜钦一边将药分发下去,一边跟顾言之说:“这两位是我的暗卫, 只忠心于我一人,此去宜国便由他们两个跟随, 从今天开始我所有的手下也都听从你的调遣。” “嗯。”顾言之没有推脱,干净利落地应了下来。 无论哪个世界老攻对他都是全无保留的,他虽然依旧心存感激,却也见怪不怪。 一路无话,且说顾言之和姜钦回到凤城郡守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当时整个府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以王虎严守成为首的几个武将汇聚在堂前, 一起将赵平包围在其中,正第无数次请求他派兵去搜索宋大人的身影。 且不说王虎二人受过顾言之的提携,单是考虑到宋大人到底是兵临城下临危不乱镇守凤城之人,这么失踪了也无人去寻,未免令人觉得心寒,所以此次前来游说的人还不少。 但对于赵平来说顾言之失踪的时间还不算长,他巴不得宋仁贤会出什么事,所以并不想这么快就发兵。 经过前几日凤城一役他在几个武将那里都失了人心,不过他本就不会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也无所谓这些武将的看法,只觉得这些平日里不善思考和言语的武夫们缠起人来的时候却是着实恼人。 赵平不胜其烦,他一拍桌子,再一次重申了自己一直以来拒绝发兵的理由:“你们不害怕段昌岭中的毒雾吗?你们不怕死,难道也不顾及你们手下的将士吗!” 那声桌子敲的声音有些响,让议事堂中出现了一个短暂的静默。 严守成握紧了拳头,其实可以抵抗毒瘴的避毒丹,他手上还有一些。 因为顾言之之前叮嘱过不许他对任何人提及避毒丹的事情,军令如山,他也隐约知道这丹药对于宋大人来说的重要性,所以即便赵平三番四次地以此为借口,他也依旧忍着没说,只说他们是因为运气好才得以避开毒瘴深入岭中。 但若是大人的性命都不保了,守住这个秘密又有何用? 严守成抿紧嘴唇,彻底陷入说与不说的困境当中。 赵平用眼睛环视四周,见局势因为他的话而有了一个短暂的稳定,便作痛心疾首状,继续说道:“宋大人失踪了本官也很着急,可如果要用许多人的性命去搜寻宋大人一个人,我想即便宋大人在这里,也会做出与本官相同的决定。” “大人!”严守成终于开了口,时间已经不多,如果再不派人去搜寻恐怕即便没遇上什么危险大人也要渴死饿死了,他重重地咬了下自己的牙关,做出了一个艰难的抉择:“下官有事要禀明,其实……” “其实我就是一个不小心自己落了水被冲到了别处,与严大人全无干系。”清朗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声响亮的鸟儿叫,在整个议事大厅中回荡开来,不仅打断了严守成的话,也引得所有人纷纷侧目。 这个声音…… 莫非! 赵平狠狠地握紧手中的座椅把手,其他武将则齐齐向门口处看去,只见穿着一身玄色衣袍的俊朗挺拔男子正迈步走了进来。他手执折扇,于胸膛前慵懒散漫地摇着,嘴角挂着一丝沉稳的笑,目光清亮明晰,文质彬彬却又裹挟着骇人的气势,不是宋大人还能是谁! “大人!”见到完好无损的宋大人,大人依旧那么精气十足仙风道骨,只是肩上蹲着的一只肥鸟跟整个儿气质有些不搭,严守成热泪盈眶了,就差扑到顾言之的脚下抱腿痛哭。 ——他倒是想,却被一个墨色衣衫、少年模样的人给拦住了。 这少年的容貌也不似常人,英俊的五官便不说了,更重要的,他有一双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的眼眸,被这双眼眸神色严厉地看了一眼,毫无防备的严守成便打了个寒噤。 好冷…… 怎么这么冷…… 严守成无辜地望向顾言之,用眼神询问这位的身份。 幸好宋大人接下来就介绍道:“幸好这位大侠救了我一命,把本官从河中捞上岸,又赶着毒瘴弥散未再起之时把我送了回来。” 顾言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他身边的少年自然就是姜钦,这是他们一早就想好的计策。 他原本觉得姜钦武功高强,想要让他跟其他暗卫一样隐于暗处免得暴露身份,但这小兔崽子死活不干。 最后六殿下就稍稍易了个容,又随口编了这么一个理由,光明正大地跟在了顾言之的身边。 “那就是恩公!感谢恩公救了大人一命!”严守成继续喜极而泣,毕竟宋大人要真的出了事他也要受罚,叫恩公怎么样都不为过。 于是他又想去抱少年的大腿,却被面无表情的姜钦十分无情地踹开了。 他还记得在山洞之中的时候贤贤曾经对这个人撒过娇,当时他就狠狠吃了一口飞醋,现在还觉得酸,自然给不了人一个好脸色。 “好了。”顾言之顶着满头的黑线,“既然我都已经回来了,你们也就别为难赵大人了。诸位的心意本官都领了,谢谢大家。” 顾言之真诚地给大家作揖道谢,其实刚才刚靠近这里的时候听见这群武将们向赵平请命时说的话,他不是不感动的,也就更加坚定了此次回来的决心。 经历了几个世界、渐渐不那么麻木了以后顾言之也无法再继续将这里所有的人都看成NPC,更何况这本就是一个又一个再真实不过的世界,他又不是真的泥塑木雕、铁石心肠。 赵平皮笑肉不笑,大概是演技不够过关,他虽然依旧挑着唇角,却叫旁人看不出一丝笑意。 “宋大人回来就好,这样本官对上面终于能有个交代了。” “劳赵大人挂心。”顾言之维持着彬彬有礼。 赵平最讨厌他这样儿。 以前的宋仁贤是个懦弱无能的胆小鬼,虽然仗着其姐皇后的身份作威作福,其实就是怂包一个。虽然也会挑衅自己,但那些幼稚的行为在赵平眼中跟低能小儿才会做的事差不多,他除了嘲笑以外也从没放在心上过。 但现在……为何对方的一句话,一个举手投足的动作都会令自己觉得势弱和恼怒? 赵平心中义愤难平,他忽然将目光放在了那个墨色衣袍的少年身上,脑中灵光一闪问道:“这位少侠是什么来路?怎么会出现在段昌岭中?”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53章 姜钦一动不动站着,听不到一般,只字不答他的话。 顾言之无奈地耸了耸肩,表示恩公不想说的事儿,他也没办法。 反正段昌岭不是禁地,虽然自大昌的军队出现以后便成了备受关注的特殊地带,但附近山民也不少。 虽然姜钦的嫩脸看起来不像是那些外围砍柴打猎的山民,可出现在那里也不犯法,至于不回答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则更不算犯法了,更何况他救了凤城郡守。 赵平在姜钦这儿又碰了一脸灰,只得面色更加不善地道“那左右今日无事,本官就先告辞了。” “赵大人请。”知道这位是又要赶回去上书朝廷再说一番自己的坏话,顾言之也没留他。 他等的就是那一天。 赵平一走议事大堂中的氛围瞬间变得活络起来,武将们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捏捏顾言之的胳膊和腿儿,想确认他们手无缚鸡之力的大人是否真的完好无损,把蹲在顾言之肩头的吱吱都吓得扑腾起翅膀,落在了旁边姜钦的身上。 然后还没确认完,姜钦的脸色就变了。 听见老攻把后牙槽咬得“咯咯”直响的声音,顾言之很及时地跟这些人保持了距离,只是按个儿表扬了一下,真心实意地对他们说做得好。 木有枝见他四周围终于清静了,又急忙扑扇着翅膀重新落回到顾言之的肩膀上。 严守成看见了:“嘿,哪里来的胖鸟……”伸手便要抓。 “吱!”木有枝挥动了下小翅膀,很严厉地阻止着他的靠近。但因为它太胖了,那动作不仅没有显出半丝严肃,反而还令它看起来更加憨态可掬。 “哈哈哈!”一时间引起满堂哄笑。 “吱吱吱!”吱吱更加不满,正在这时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传来:“老爷!您终于回来了!” 顾言之回身,恰好撞到兰馨扑到他身上,嘤嘤絮絮地哭着。 “……” 过去太长的时间顾言之都我行我素的惯了,又没有什么耐心,身边能够忍耐他的人自然也少。是以万没有想到这里记挂他的人竟然有这么多,他一时间心里也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当初未免太冲动了,若早知姜钦一直都在叫人盯着自己,便大可以表现出一些不正常的行为引老攻前来,也不会贸然失踪让这群人跟在这里干操心…… 这般想着,他目光便下意识地转到姜钦身上,只见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少年老攻额上青筋都爆了起来,正用极度血腥暴戾的目光看着扑在自己怀中的兰馨,一字一顿地问:“这、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老攻表示收到了冲击:) tomorrow see!tomorrow see! 第78章 被虐待的老攻17 “兰……馨。我府中的管家。”顾言之说, 忘了老攻这一世特别变态的人设了,他忙不迭不动声色地将兰馨给稍稍推开了些许。 兰馨也懂得男女授受不亲, 刚才就是太激动了。少爷失踪的消息传回来以后郡守府上下乱成一团,她心中担忧, 终日以泪洗面还要努力稳住府中人心,现下见到少爷平安无事地回来当然忍不住扑了上来。 只是跟在少爷身边的少年又是谁?瞅面相倒是不错,就是那眼神, 太凶了。 这时候顾言之已经给她介绍道:“这是……咳, 蒋边泰蒋少侠,就是他救了我。”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一听说是少爷的救命恩人,兰馨原本警惕的目光也变成了充满感激的韵味,把几个年轻、还没有婆娘的武将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两天宋府的确很乱, 因为宋大人阴晴不定的性子, 造成了他失踪后府中一定人心的不稳,他们都看在眼里。但没想到作为管家的兰馨能撑着将府中诸事都摆布得井井有条,如此秀外慧中又会持家的女人, 自然也获得了不少人的倾慕。 姜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自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不由心中又是一阵翻山倒海——他可不希望贤贤身边存在着这么一个有能力有手腕的女人!就算不会发生什么那也不行! 环顾在场所有年轻武将,姜钦已经在考虑将她许配给哪一个的问题了。 这个时候兰馨又对顾言之说道:“老爷您刚回来,莫不如就与这位少侠先行休息片刻,我这就安排人准备晚膳,各位大人也别走了,留在府中吃饭吧, 老爷您说行吗?” 安排得这么妥当,顾言之自然没有意见,他微微颔首,就见旁边老攻的目光杀伤力已经从钢刀变成了长枪,对兰馨的仇视已经到了掩都掩不住、所有人都快感觉到敌意的地步……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咳咳。”顾言之掩唇咳嗽了一声示意姜钦收敛,不要耍脾气,兰馨也是心中一讶,但见个子高的少年就站在自家少爷半步远的地方,身体还微微倾斜着就像肩膀叠加在一起的样子,将贴未贴,是一种明显的保护的姿势。 再看少爷与少年站在一起的时候哪里还有前两日霸气侧漏时的感觉?整个儿就一温水中浸过的小绵羊。凤城离大昌的距离不远,两国虽陷入敌对,但大昌的开放民风却早就传了过来,是以男子与男子在这凤城之中也不算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兰馨经常的院子和街头巷尾听人八卦闲聊,也听说过不少这样的事,她瞬间看明白了少爷与少年之间的关系,觉得她家少爷这般阴晴不定的性子是该有个人惯着,没什么毛病,便说道:“时间尚早,我去叫人准备热水,老爷与少侠沐浴过后可一起回房,先行休息片刻。” 她说着便对众人福了一福,自行退下了。 单是听见“一起”“沐浴”“回房”这几个字,姜钦就对这个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女子的仇视瞬间就变为了欣赏。 这么上道、懂事会做人的女子,不愧是我们贤贤家的管事! 他面色缓和起来,可以说跟如沐春风差不多,但兰馨走了以后其余武将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方才那一番剑拔弩张是什么意思。 顾言之只好说:“一路赶路匆忙,舟车劳顿,我跟蒋少侠就先去收拾一番,大家晚上都留下吃饭。” 众人虽然心中不解,但也不难在宋大人脸上看见疲惫之色,便纷纷抱拳道:“大人快去休息吧!” 与这群武将告了别,顾言之带着姜钦走在郡守府后院的回廊上,没有往自己的住处走去,而是直接穿过小花园,来到之前他安排两个儿砸住的小院子。 南方的春天要来的早一些,不过几天的功夫,满园的桃树和梨树就都开了花,顾言之推开虚掩着的院门,就看见纷纷扬扬的花瓣雨中,两个不大点儿小豆丁在院子里头互相追逐、疯闹的场景。 待走入院中之时言一和贺容就自然而然看见了他和姜钦,过去没几天时间,虽然身上的伤已经大好,但不难看出俩小孩儿仍旧忌惮他。 表现就是贺容不跑也不闹了,垂着双手站在一边,一脸斯文安静的样子。而言一则把眼睛瞪成铜铃大小,恨不得浑身都紧绷起来,防备着他的靠近。 小孩子的世界都比较单纯,纵然宋府都已经差点儿闹翻了天,一墙之隔的院内,没有他的世界里俩小孩儿依旧过的很好。 这么想的顾言之忽然觉得有点儿伤心,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哪儿来那么多多愁善感。 “大人……”贺容低低地唤了一声。 “嗯?”顾言之负手而立,向前迈了几步走到俩小孩面前,分别摸了摸头毛:“叫爹。”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54章 “哼!”言一重重地哼了一声表示抗议,贺容则垂着头不出声。 姜钦:??? “他们是……”旁边一头雾水的姜钦问。 顾言之觉得自己带不好这俩小崽子,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实现了承诺,将老攻带回来了,便给他们介绍道:“这是你们的父亲。” 贺容:“……” 言一:“……” 姜钦:!!! 俩小孩都用看疯子的目光去看顾言之,没有人开口叫人。气氛正有些尴尬,原本蹲在顾言之肩膀上的木有枝忽然“吱——”地叫唤了一声,扑腾起翅膀向他们飞了过去。 “鸟!”言一第一次见到这么胖的鸟儿,不由瞪大了眼睛,见这肥鸟正冲他们飞过来,便忍不住伸出小手用掌心将小鸟接住,托了起来。 吱吱亲昵地蹭了蹭他,随即又冲贺容扑扇了几下翅膀,算打招呼了。 “好肥的鸟!”言一惊奇地说着,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吱吱身上,用手上下颠了一颠,似是在测试它的重量。贺容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吱吱胖乎乎的小身子,不意外地摸到了一手的暖呼呼的软毛。 全然忘记那个最令他们忌惮的变态还待在这个院子里。 这个时候,因为一句“叫父亲”而变得状况外的姜钦终于神游了回来,他一双寒刀似的眸子转到顾言之身上,“你方才说什么?” 待他反应过来之时,才发现自己的两只手已经钳子似的紧紧握住了青年的肩膀,宋仁贤被他摇的脸色都变了。 “你……做什么这么激动。”顾言之被他弄得变了脸色,不明白姜钦怎么突然就发起了疯,“我觉得这俩小孩儿可怜就想收留他们当儿子,我们日后……总归是不会有孩子了,莫不如就养着这两个小崽子。” 他解释道。 姜钦缓缓地将手松开,又一脸疼惜后悔地将爱人回护在怀里。 方才乍一听见青年与两个小孩儿的对话之时,他脑海中便忽然闪现出了一些画面——好像很久以前这样的场景情境也发生过,爱人让一个孩子管他叫爹,而管自己叫父亲。 而再将目光转到那两个小孩儿和一只鸟身上,那种熟悉的感觉又跑了出来,让他觉得温暖又亲切,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这样的场面他什么时候经历过。 姜钦虽然活了两世,记忆比一般人都要长了许多,但他上辈子终生孤身一人,绝无可能经历过此种境况,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感觉? “你说你想将他们两个当儿子养?”姜钦问。 “嗯。”既然都没有向老攻坦白自己前几世的经历,顾言之也就自然不会与他说儿砸们与他们之间的渊源。 但幸好不知出于某种原因,姜钦也没有细问。反而是两眼放光地瞅着内俩小孩儿,握紧他的手,放在掌心儿里用拇指细细摩擦,缓缓点头道:“行啊。” 于是俩小孩儿就被顺利盖了章,彻底成为顾言之的儿砸了。 正在追着吱吱疯跑的贺容冷不丁一回头,就看见两个大人正满眼绿光地看着自己跟言一,不禁被生生吓了一跳。 他心思比较敏感,能够明显感觉到大人前后的变化。但毕竟还小,他不知道大人是否是真的后悔虐待他们而想对他们好,对于顾言之现在顶着的这张脸仍旧有种本能的惧怕。 更何况言一对宋大人的态度很不好,仍旧是一提到这个人就一点就炸的程度,这种情况下他不能独自亲近大人,万一言一遭到厌弃又被关起来怎么办? 贺容回头的转瞬间想到这些,又一回头,言一已经挥舞着胖胖的小手招呼他去树底下玩。 顾言之捂嘴打了个哈欠,对姜钦道:“我进屋去躺会儿,你陪他们玩玩?” “好。” 从暗卫给他传回的信件上也不难判断出这俩应该是被贤贤口中的“原主”虐待过的孩子,因为自己也有着同样的遭遇,而现在他又很清楚地了解到自己的贤贤到底有多外冷内热…… 所以自然而然的,姜钦便没有戳穿贤贤的不自在,默默将哄好孩子的活揽了下来。 仍旧没有回到自己的院子,顾言之进了俩小孩儿的屋,见房间里物品摆放整齐,干净清洁,便知道他不在的这几天兰馨把小崽子们养的极好,便也放心了。 倒在窗口的小榻上,看两个身高只及姜钦大腿的小豆丁们围着他,一开始还有点戒备。但姜钦武功高,能带着他们上蹿下跳,又似乎生来就很会哄孩子,俩小孩儿倒愿意与他亲近。 看着看着顾言之就有些不平衡了,他好歹是每一世都有记忆的人,怎么老攻和儿砸总能顺利对接,自己就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愉快~明天捉虫(:з っ )っ 第79章 被虐待的老攻18 俩小孩玩儿累了, 姜钦顺利地将他们哄睡着,顾言之便与老攻并排, 带着他往回走。 虽然早就不是第一次来到郡守府了,这里对于姜钦来说完全称不上陌生。 没有人的长廊上, 顾言之垂手走着,姜钦四处瞅了瞅,见没什么人, 便伸开手臂揽住了他的腰。 顾言之习以为常, 并没有觉得任何不自在,甚至完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也没有挣扎。 姜钦心里美滋滋的,只觉得他家贤贤真是大胆又放纵, 实非池中之物, 他喜欢。 休息了一会儿,二人沐浴更衣完便去与众将领一起吃了晚饭,算是为顾言之平安归来接风洗尘。但谁也没有料到就在他们推杯换盏、宾主尽欢的时候一伙穿着官服的人忽然闯进了宋府, 并带来了一道给凤郡郡守的圣旨。 顾言之等的就是这道圣旨。 尖细的太监嗓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凤郡郡守宋仁贤刚毅勇猛,大义无畏,抵御大昌兵马有功,现令其返京述职封赏,不日启程,钦此。” 顾言之一撩衣袍跪于地上, 颇像那么回事儿地接过了圣旨:“臣领旨。” 再抬头,就对上传旨太监似笑非笑的目光:“宋大人,皇上口谕,令你与奴婢一起启程回宫,咱们明日便出发吧。” 顾言之应承下来,客气地想要着人安排这太监今日的食宿,却没有给传旨太监丝毫好处。 一是因为对方的态度,来者不善,他也不想对这样的人太过殷勤。二是因为原主是个能挥霍的,他现在两袖清风,哪里有银子打发这些小鬼? 那太监鼻孔喷气地哼了一声,也跟顾言之客气了几句,却并没有接受他所安排的食宿。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55章 凤城距离京城不算近,他们外出这一趟的开销自有内务府报销,他不必留在宋府委屈一夜。 但这传旨太监趾高气昂地走了以后,顾言之还手握圣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消瘦的背影在光线不甚明亮的黑夜看起来有些单薄。 几位武将喝高了,均走上前来恭喜顾言之即将回京受赏,顾言之却苦涩地笑了一下,并没有出声。 严守成走上前来,大着舌头道:“大人如此叹息,这是何故啊?” 顾言之道:“我在凤郡的任期还未到,若是单纯褒奖我抵御外敌有功,不必不远千里特意宣旨召我回京。” 更多的他没有说下去,但只要稍稍说出这违和之处便足够所有人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怕那皇宫里头等着宋大人的,是一场鸿门宴。 “大人!”王虎也有点喝多了,他面色赤红,隐隐透着急色。 顾言之却摆了摆手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本官明日就启程归京了……” 说着,他扭身回到席上,拿起桌上自己的酒杯给自己倒满一杯酒道,“幸得与各位大人同僚一场,我在此先敬各位一杯,是福是祸,日后再说!” 言罢,他颇为豪气地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武将们也跟着喝了,众人重新坐下,有人气闷道:“要是没有大人的话凤城早就破了,真搞不懂这样怎么还有错了……” “唉!隔墙有耳,千万别这么说。”顾言之抬手止住他的话头,苦笑道:“我的情况有些复杂,但无论如何,若是我在京城失了势、没再回来这凤郡,各位兄弟便好自为之,切莫对外说曾与我宋某人交情深。” “大人此话何意!”严守成打了个酒嗝,虽然脑中隐隐明白这是大人要保护他们,但听进耳中过后仍旧觉得心中不爽利。 顾言之却不再说话,只再次举起酒杯,将自己的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他喝酒时动作豪放,却忘记了原主这个身体其实相当不胜酒力,回去路上顾言之只觉得头晕得紧,要姜钦搀扶才能面前走直路。 “不能喝就别喝。”姜钦冷着脸,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为贤贤的大仁大义——他本可以就此留在大昌,但却没有。 不仅毅然决然地回到宜国受气,甚至都到这份儿上了还要为别人考虑。但他倒是考虑别人了,谁有能为他的贤贤考虑呢? 顾言之嘻嘻嘻地笑了起来,知道老攻又吃了飞醋,干脆扯着他的衣襟将人拽了过来,趴在他耳朵边悄悄道:“我没事……我就是要所有人都觉得有愧于我,才好行事。” 他说着手一松、眼一闭便向后倒去,姜钦手疾地将人捞住,干脆打横抱了起来。 被顾言之这样一闹,姜钦便也气不起来了。 他知道宋仁贤会特意回来一趟就是为了要跟这里的所有人脱清干系,免得连累他人。 姜钦倒是理解这种感觉,他有不少可以两肋插刀的朋友的下属,这种情况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应该也不会想要连累他人。 更何况,只要一想到贤贤是为了他才放弃这所有、回来这里跟所有人撇清楚关系的,他心中便忍不住一阵悸动。 顾言之睡死过去,皎洁的月光在他脸上打上了一小片明亮的光芒,姜钦看着这俊美无俦的侧脸又不由心疼起来。 他这一世过得很糊涂,其实没有什么特别想要追寻的东西,也没有什么一定要实现的目标。然而自打重新寻到青年以后了无生趣的日子也变得充满生机,多了一个没日没夜都在想念,想要触摸的人,姜钦虽仍旧无心地位权术,但若是只有站在那个位置才能保护青年、令他免受灾苦的话…… 那这江山,他为他夺了又何妨。 兰馨从远方的拐角处闪身出来,见顾言之晕倒了便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来扶。 但见少年模样的高挑男人将自家少爷抱得很稳,她也跟着迅速调整好了自己,恭敬地对姜钦福了一福,接着指路道:“老爷的卧房在那个方向,奴婢已经安排人手伺候,公子有什么要求便直说无妨。” 姜钦微微颔首,对这懂事会看脸色的女管事越来越满意,不禁也露出个笑模样道:“辛苦了。” “……奴婢不辛苦。”兰馨暗暗吃惊,她以前在京城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原以为这少年真是如少爷所说的那样,将他于段昌岭中的河道捞出救上,以为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山野村夫。 但就方才少年那一颔首和一句话,却是经常发号施令的上位者才能具备的语气。而且他说的是“辛苦了”却不是“有劳了”,那感觉就像是在用少爷的语气替少爷说话一样,一般即便两个人好上了,如胶似漆,但距离少爷离家的日子不过半月,他们之间会那般亲密吗? 兰馨暗自留了心,总觉得事情并不如少爷所说的那般简单。 她忍不住又抬头望了一眼,却见那少年已经大跨步地走开了,只留下一片衣角的残影而已。 清风拂过,宜国的温度没有大昌高,顾言之却仍旧觉得一阵燥热。 不由从睡梦中醒来,入目的是铺天盖地的床帏帐幕,纯洁无瑕地在阵阵清风中飘零舞动,摆出各种柔美的姿态,也遮住了床外面的一切。 他一阵恍惚,似是酒意未消,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他想要坐起来看看,却觉得头脑很沉,但这个地方却令他觉得分外熟悉,有种奇妙的令人安宁的力量。顾言之便干脆不挣扎了,而是翻了个身,改仰躺为侧卧,静静地合上眼睛思考这里是哪里。 奇怪的是当他张开眼睛之时,身体也不觉得热了,反而像被浸在温水里一样,舒适地叫人想要就这么永远地睡过去。 顾言之不由自主地挑起了唇角。 再次陷入沉睡之前猛地听见一声痛苦压抑的嘶吼声,然后又一个凄厉的男声传进了他的耳膜:“大人!” 这两道声音不大,明显不是出自一人,均是来无影去无踪,却叫顾言之心上猛地一痛,倏地睁开了眼睛。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儿,他从床上做了起来,想也没想地翻身到了地上。 层层床帏被拨开,顾言之跑了出来,这才发现自己赤着脚,身上穿着大红色纹路复杂的华丽锦袍,却是衣带半解、披散着头发。 他回头,看见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几乎长及脚踝,便猛地想起自己这一世的身份,而这具身体……绝不会是宋仁贤的! 意识有一瞬间清醒,下一刻思绪却又陷入了混乱。他努力睁着眼,想要看清四周的环境,但越是努力就越是头晕目眩,除了一片漫无边际的白色便什么都看不清了。 顾言之隐隐知道自己这是又做梦了,距离上一次他梦到奇怪的景象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世界,虽然时隔太久,却丝毫没有影响他对于它的期待。 因为后来思前想后觉得曾经那个南天门的梦给他造成的感官太过真切,出现得又过于突兀,仿佛隐隐暗示着他一些关于不断穿越的真相。 好不容易等到这奇异的梦境重现,顾言之的头脑虽然越来越晕,眼皮越来越重,他却不甘心就这般离去,当即定了定心神,用尽全力地再睁眼去看,眼前空洞的白色果然出现了一个光斑。 随即光斑逐渐拉远、变大,变成了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拱形门。 那门外的光线很强,仿佛在抗拒着他的靠近。但顾言之仍旧迈着灌了铅似的沉重双腿,拼命向那门的地方移去。 他牟足了劲,用了全身的力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大汗淋漓。 那扇门越来越近,却又像遥不可及一般,怎么样都摸不到尽头。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56章 顾言之急了,甚至不惜紧咬舌头令自己清醒一点儿,却牙关松软,如论如何都使不上力气。最后终于靠近了拱门,他猛地向前一扑,却仍旧没有看见外面的世界,而是被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给生生逼了回来。 “啊!”身后犹如出现了一个黑洞猛力地拉扯着他,顾言之甚至没来得及多看上一眼,脑海中只剩那双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的眸子和一张模糊的、严肃沉稳的俊颜。 第80章 被虐待的老攻19 姜钦稳稳当当地将顾言之带回房间里, 命人备了热水拿进来后便退下了。哪知正暗戳戳脱了贤贤的衣服想给他擦身,这人就被梦给魇住了。 顾言之猛地坐了起来, 浑身血液逆流,心痛的呼吸都困难了。 他被姜钦一把抱住, 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黑眸之中,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多少是个安慰。 “怎么了,做什么梦了, 吓成这样。”难得见他有这样失控的时候, 贤贤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姜钦心疼他这会儿又不敢将人拥得太紧。 顾言之声音粗哑,“我梦见……你……受了伤。” “嗯?”姜钦把人放在怀里温声温气地安慰:“我怎么会受伤呢?哦不对,应该说我经常受伤,但是你看我, 现在不还生龙活虎的吗?” “不……”顾言之眨了眨眼睛, 梦中的场景迅速飞逝,甚至于他再也想不起梦中之人的面容,却仍旧心有余悸:“我梦见你伤的很重……重到我可能再也、再也见不到你了……” 仿佛穷尽九州六合、四海八荒都再也寻不见这个人, 那种怅然失意和绝望汇聚在一起,顾言之就是一瞬间被这种极度绝望的感觉所淹没的。 很奇怪的, 无论是在拥有大宝鉴之前的上下求索而不得还是后面不断攻略一个又一个老公的□□、完成世界进度的时候,千百世犹如翻书一样过去,顾言之都鲜少会觉得恐惧。 他就是一直活在没有恐惧的日子里,才会如此逍遥自在,无忧无虑。 所以便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他竟然会被两个莫名其妙的梦惊扰到。 姜钦继续安慰他道:“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就算真是那样,你忘记我会重生了吗?除了这辈子,我们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你永远都别想离开我了。” 向来暴戾的老攻这会儿看起来竟然有点阳光。 顾言之想到:“是啊,大宝鉴还有那么多的世界任务没有做完,他们还有下个世界,下下个世界……等到最后收集够了足够的星星,他还可以回到现实的世界里去与老攻重逢,获得这一切的答案,实在没什么可绝望担忧的。” 但如果……是现实中真正的老攻出了什么事呢?如果现实里他们剩下的时间比他所想的要短暂得多,他们又当如何相守? …… 只此一次,只此一夜,向来孤勇无惧、归心似箭的顾言之希望时间过得慢点,进度条也走的再慢点,这样至少在未来的很多个世界当中,他都能跟老攻长相厮守,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就算每一世的最开始老攻都认不出他,甚至是伤害他,他也认了。 顾言之张开一只手臂反抱住姜钦,伸出另外一只手,在豆大点儿的蜡烛光线中摸索着找到姜钦的唇,将自己的唇掰准确无误地印了上去。 这是一个尚带着芬芳酒香的吻。 姜钦登时就被撩拨出了兴致,不禁心猿意马起来,却念及贤贤明日就要启程赶回宜国帝都,舟车劳顿,如果今晚太冲动的话未来的几天他也许会很不好过,所以一直都很犹豫,甚至在刻意压抑着自己。 可顾言之不是那么喜欢主动的人。尤其是在这事儿上,他懒。 很快就发现老攻的不正常回避,惊得顾言之还以为自己这么快就让姜钦失去了兴趣了呢,结果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小子是怕今晚做了以后明天赶路他会不舒服。 顾言之拧着嘴角笑了一下,邪恶道:“别忘了你的三十大板我都能让它一天就好。”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后面的话已经自不必他多说,姜钦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一夜/春/宵。 第二日姜钦就安排跟在自己身边一同来到宜国的暗卫去做安排,尽快先将宋言一和宋贺容秘密护送到大昌。 反正外界并不知道宋仁贤已经将这俩小孩儿认成自己的儿子,他们也不过是两个无主的流浪孩童,就算突然从宋府消失也没人关心他们去留。 所以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待这件事情安排妥当以后,顾言之便带着姜钦与那前来传旨的公公一起向京城的方向进发。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圣旨上虽说请他回京受赏,这位公公带来的却是皇上身边的御林军。 事实上昨晚姜钦便觉得这凤城郡守府内内外外多了不少人,应该就是这伙跟过来的御林军,目的就是想要监视宋仁贤。 之所以昨日宣旨时没有出现,大概是怕打草惊蛇,阵仗弄得太大,把宋大人给吓跑了。 顾言之倒无所谓什么阵容,从容不迫地走向提前为他预备好的马车。 反正他现在仍是朝廷命官,又有姜钦跟在一旁保护他,明的暗的都没人能害得了他,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担心考虑的事情。 顾言之上了马车,姜钦就自然挤进了他的马车车厢。 临行前兰馨已经命人在里头铺了厚厚的被褥,也安放了靠垫和枕头,虽然这样便显得空间更小了,但顾言之可以半躺半靠在姜钦身上,还真没觉得怎么拥挤。 “大人,徐公公询问,可以出发了吗?”有嗓音尖细的小太监在马车外问。 今日一早他们驱车来郡守府接人的时候就见宋大人脚步虚浮无力,走路动作扭捏,几乎是半靠在身材高大的少年身上被扶上马车的,明眼人一瞅就知道昨夜里发生了什么。 要说这宋大人他们也是佩服的,从前在京城的时候就是一不学无术的混世魔王,皇城内外都要叫上他一声纨绔的人物,但谁也没想到被“发配”到了这边境凤城,竟然还沾染了大昌的习气,不仅沾染男色,还找了个比自己小、比自己身强力壮的。 眼瞅着就要启程了还能这般夜夜笙歌,全然不知道京城里头有何等的腥风血雨正等着他,真是傻到极致。 然而马车帘帐放下,一帘之隔的车厢内部,顾言之已经全然顾及不了马车外面的人都是如何看待他的。 姜钦将他按在厚厚的被褥上,正给他上药。 他修长的手指捻着半透明的晶莹膏药,举到眼前仔细观察了一会才开始给顾言之擦药。一边擦还一边问:“这药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好用?” 顾言之对自己出品的东西向来深信不疑:“那还用说,普通伤口半天即可痊愈。严重的也不过一日。” “能消肿止痛?你这里都肿了。” “……”觉得今天的老攻特别啰嗦,顾言之哼哼了两声,他这会儿还困着,懒得理他。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57章 姜钦将这神奇的膏药举到鼻端嗅了嗅,随即满足地呲牙。 长路漫漫,他原本还觉得单纯坐马车会很无聊。但既然他问的这几个问题都得到了肯定,那也就是说贤贤很能经得起折腾,耐/操得很,这一路便也不会觉得无聊了。 闭就发现了不对,但为时已晚。他忙拍了拍老攻的头,想说外面全是人叫他收敛点,却又被人用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姜钦凑到他身边,跟他耳鬓厮磨间,抢先把他刚才要说的话给说了:“嘘,小点儿声,外面都是人,还是贤贤你想被人偷听?” 顾言之:“……” “可是贤贤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许人偷听到你的声音。”姜钦又十分认真地说。 “……” 于是这一路上顾言之都没有怎么能够发出声音。 姜钦很会玩儿。 除了这一点以外,顾言之也只能再次感慨到底是年轻的身体,真精·力旺盛啊。 这这么一路缠.绵地回了京城,临近城门的时候姜钦才知道收敛。 在狭窄的车厢里经历了连续十几天的极致体验,顾言之在见到京城城楼的那一刹那差点就热泪迎面了。 来传旨通知他直接进宫面圣的小太监见他眼微发红目含热泪的样子还愣了一下——谁说这宋大人是个傻的,这不回了京城也知道怕了吗? 顾言之想先行回宋府沐浴更衣后再去面圣,被拒绝,马车进了京后就直接奔皇城去了,顾言之便也只能在车上草草地将官服给换上了。 盯着姜钦仍旧冒着绿光的眼睛,他再一次后悔当初同意带他来宜国的决定,并在即将进入皇城的时候将他踢下了马车。 “你先回宋府等我吧,地址你知道的吧?” 姜钦虎着脸不应声。 顾言之只得劝他:“进皇城的都要被仔细盘查、验明正身,你不仅没有官职,甚至都不是宜国人,别在这儿给我添乱。” “嘁。”姜钦撇了撇嘴,明显老大的不乐意,但还是乖乖下了车不跟了。 御林军浩浩荡荡地从他身边走过,进入皇城,姜钦与这群人背道而驰。 然后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他走进了一个闹市当中,感觉时候差不多了,便迅速闪身进了一条小巷,再提气运起轻功,向着宜国皇宫的方向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评论有宝宝说应该还有一个故事就完结了,我想说泥萌真是太了解我惹_(:з∠)_ 第81章 被虐待的老攻20 宜国的京城伫立在北方, 皇城又位于京城以北,城楼高耸巍峨, 宏伟非凡,城中碧瓦朱漆, 大道开阔。 顾言之跟随传旨太监一路踏过平坦笔直的青石板路,直接去见了皇帝。 这个时间皇上并没有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他在御书房中等候了一会儿, 才等来了姗姗来迟的九五之尊。 当今天子迎景帝十分年轻, 只比原主年长几岁,却已经拥有极为富态的身形,顾言之观他走路脚步虚浮,言语间带着喘意, 可见从前偶尔听说的“皇上整日沉迷酒池肉林, 夜夜笙歌”的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心中这样想着,他恭敬地行了礼,便躬身站在一旁, 垂首听皇上说话。 有一阵没有见面了,刚进来的时候乍一看见身形清瘦、挺拔如竹的青年站在那里的时候, 迎景帝心中便骤然升出一阵惊异之感。 记忆之中的宋仁贤有些怕他,经常在他面前畏首畏尾的不敢直视自己,背地里却经常打着他的名号耀武扬威,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便是如此,虽没给自己造成什么困扰,可这样的性格实在是不讨人喜欢。 所以即便他长得不错, 向来贪恋美色的迎景帝也从未多看过一眼自己的这小舅子。 但现在,青年的目光澄澈明净,看向他时清亮如水,虽恭敬有礼却不见半分畏惧,反而不卑不亢,哪里还有半点儿以往贼眉鼠眼惹人生厌的样子? 迎景帝愣了好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说:“爱卿辛苦了,朕此次召你回来是、是考虑到凤城日后必将陷入危机……你姐姐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常年在外,正好你立了功,便可以顺理成章回到京城……” 他从前厌恶宋仁贤,所以甫一接到赵平递上来的密报,说凤城遭逢大昌入侵,再听众臣子一劝,便没有多想,只觉得宋仁贤难当大任便将人召了回来。 但提前想好的“杯酒释兵权”的话,在脱口而出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打了结,他忽然开始心虚自己在京中给宋仁贤随便安排的那个位置是否合适。 ——一个小小的翰林院文职,既没有权也没有钱,其实对宋仁贤来说与其说是回京受赏,倒不如说是间接地又给他降了官职。 皇上正心虚着,顾言之却全然没有异议地同意了,还谢恩道:“臣感激陛下体恤,臣领旨。” 他声音平淡到没有一丝起伏,偏偏又带着几分恭敬,不仅不会叫迎景帝觉出他的不满,反而还会因为他的没有异议而过意不去。 迎景帝亲自走下台阶将他扶了起来。 青年抬头,那双清亮的眼眸里正映着他的面容,迎景帝又是一愣,就听青年已经说道:“臣多时未见过皇后娘娘,不知娘娘身体可好?” “哦……”迎景帝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来这个人是那个愈发被自己打压的皇后的亲弟,连忙说道:“你姐姐身体好着呢,你也有一阵子没见过她了吧?朕现在便派人送你过去……” 迎景帝话音未落,宋仁贤已经微微弯起唇角道:“谢过陛下。” 他笑起来便如沐春风似的,微微弯起了眼睛,这是他自打进这御书房时开始第一次露出了一个笑的模样。 连新被安排的官职是什么都不问,宋仁贤很明显是知道了自己回京以后的命运。迎景帝满脑袋都是这一句话。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完全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不是因为宋仁贤一直以来给人的感觉都很傻,他不认为他会想到这些,而是因为他心中厌恶,完全不会多看他一眼。 但现在…… 莫名其妙的,迎景帝被他这个因为即将见到亲人所以才露出的微笑给刺痛了双眼。他想起很久以前当老宋大人还活着的时候,他经常去宋府玩儿,那时候的皇后也是这般温柔备至的笑着…… 然而现在……说起来,他有多久没看见皇后了? 其实他还挺喜欢皇后的,如果不是她仗着自己是前太傅之女,经常在他身边进言、意图教他做事的话…… 然而如今再想,皇后会那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好,他实在不该太过与她置气。 “皇上?”迎景帝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他两只手还虚扶着青年的手臂,便连忙松开了,道:“那朕这便派人带你去皇后宫中与之相见。”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58章 顾言之自然没有意见。 他也不知道这迎景帝是都想到了什么,但会表现出异于、甚至远超原主的气质却是他有意为之。 皇上虽感念宋家的扶持,但登基以后内心膨胀了不少,许多人都是可以同患难却不能同享福,外加老宋大人去世,宋皇后因多于管教他而不得宠,而原主又是个不成气候的,自然惹得皇上的轻视。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想也不想地便将刚刚立了功的自己召回来。 所以顾言之才要给他一个全新的感官,这样的话起码宋皇后日后不会那么容易被轻视。 对于这个完全没有什么接触的姐姐,顾言之这么做也算是仁至义尽。 他会考虑得这么周全,还完全是因为记忆之中宋皇后待原主极好。 顾言之不记得自己有儿砸以外的亲人,所以偶尔也会特别向往这种亲情。 一路来到宋皇后的凤栖宫,大概是早听说他今日回来,宋皇后一早便起来更衣打扮,又命厨房做了原主素来爱吃的几道菜,等顾言之前脚刚进宫门,后脚餐桌上便已经布满了热乎的饭菜。 闻着这满室的香味,吃货·顾的肚子瞬间就叫了起来,看宋皇后的目光更为亲切了。 宋皇后见弟弟一副食欲大振的样子,便连忙给他布菜,自己却一口未动,只看着顾言之吃。 她屏蔽了左右,只留自己与弟弟单独相聚,看着看着,嘴角的弧线也由最初的上挑而逐渐拉成了一条直线,宋皇后眼含泪花地说:“都是姐姐没用,害你在外面受苦了。” 顾言之确实是饿了,听她这么说才知自己的吃相豪放,可能叫宋皇后以为自己在外面吃了很多苦,他忙喝了口热茶将口中的食物咽下,道:“我没事的姐姐,只是你准备的东西太好吃了,而我又恰好饿了……” 宋皇后点头说那就好,随后又悄声抱怨道:“陛下也真是的,将你贬出京城便罢了,现如今你立了功却不奖你,反而将你召回来做了那翰林院的小官,简直是欺我姐弟太甚!” 顾言之忙安慰她道:“陛下待我如何已经无所谓了,倒是姐姐你,你虽为正宫娘娘,可我听说陛下鲜少来这凤栖宫?” 宋皇后不说话了,皇上近些年来越发荒淫无度,被那些个妖艳的狐媚够着,连祖宗礼法都顾不得了。 顾言之说:“要不你跟我走吧姐姐。” “走?走去哪?”宋氏瞪大了眼睛,俨然没想到从来顽劣却胆小弟弟竟会这么说。 顾言之道:“天大地大,自有我姐弟的容身之处。陛下如今看不上我们,你留在这里不仅受气,日后很可能也会有危险。” 就好像上一世,宋氏最后遭人陷害被辞了一根白绫吊死了。可见他的这个姐姐是斗不过后宫那些人的。 “你……你怎么会有这种心思!”宋氏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们原本就是京中权贵之后,生来就属于这一片权力的漩涡之中,成王败寇有生有死,唯独没有人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而顾言之显然不这么认为。 他早就疲于倾诉,所以从没想找个倾诉对象,但面对宋氏的时候还是说了几句体己的话:“京城的日子太无聊了,我不属于这里。” “你……” “我找到了一个很喜欢的人,所以我要离开这里去陪他。”顾言之认真道。 从未见过如此坚定认真的弟弟,宋氏狠狠地吃了一惊,没想到弟弟只不过出去了两年,竟已经成长成了这副模样。 她说:“你可以带她一起在京城安家,我宋家虽然落没,为你娶妻生子的实力还是有的……” “他是个男人。”顾言之摇头,“而且他的身份不方便在宜国活动。” “什么!” 宋氏并不笨,她很快就想到了自家弟弟话中的意思。那个他喜欢的人不仅是个男人,还不是宜国人,甚至可能位高权重…… “你疯了!”弟弟虽然胡闹成性,但她却从未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跟我走吧姐姐。”顾言之再次真诚说道:“你在这里空有个皇后的名声,又膝下无子,陛下欺你,嫔妃辱你,你又何苦留在这儿为难自己?” 宋氏沉默了一瞬,才喃喃自语道:“可我已为人妇,我的夫君是皇上,九五之尊。” 说着,她缓缓抬眸,与原主如出一辙的眼眸望着顾言之,说道:“我的夫君在这里,所以我不能离开……你懂吗?” 顾言之:“……” 他猜到宋氏大概不会跟他走,却没想到这个女人对那个要颜值没颜值,要德行没德行的皇上竟然还是真爱。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又一次确认道:“你可想好了?” “嗯。”宋皇后缓缓点头,“那你也想好了吗?” “是。”顾言之说。 宋氏忧心地急道:“可你该怎么离开呢?离开以后你就要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了!” 顾言之表示他只在乎自己在这个世界作为人的体验,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宋氏显然不是很理解他。可虽然心中不舍,但只要是弟弟想要做的事,她终究会心软答应。 顾言之将手探入怀中,再拿出时掌心已经多出红白蓝三只锦囊,他将它们悉数塞进了宋皇后的手里。 “我会假死在家中,到时候姐姐你只哭我郁郁不得志,皇上感念这些年对你我姐弟二人的态度,也会对你好一点。” “假死?如何才能假死?可有危险?”原本含在眼中的盈盈泪水已经滴落,宋氏摇头,相劝弟弟别这么傻,却被顾言之抢过话头,继续说道: “这三只锦囊里都是至宝,可护你在这皇宫之中平安无事。若姐姐你想好留在这里,便打开红色的这只。” “你哪里来的这东西?”宋氏问。 顾言之但笑不语,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两姐弟吃了一顿团圆饭,即将到了宫内落匙的时候,顾言之才摇摇摆摆地出了宫。 华灯初上,宫门外距离闹市还有一段距离的小路上,光线却不甚明亮。 顾言之走了两步,对着空气说道:“出来吧。” 转瞬间,姜钦无声无息地落在了他的身边,瞪眼道:“你怎么发现我的?”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59章 又不是没见识过老攻的变态程度,他就知道姜钦一定会躲在一个地方暗中观察他的,哪怕这个地方是宜国皇宫,所以是因为太了解才知道他在的? 顾言之也无从解释。 “唔,你是什么时候进宫的?”他试图转移话题地问。 “你在皇后宫中的时候。”姜钦说着,嘴角就止不住地扬了起来:“就是你说你要为了我离开这里的时候。” “……”好吧,难得自己这么肉麻坦诚了一回,竟然还被人给听到了。顾言之搓了搓自己的脸,幸亏自己素来脸皮厚,要不然这会儿岂不是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姜钦笑嘻嘻地上前揽住了他,问道:“你给宋皇后的那几个锦囊里头放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一些丹药而已。” “哦?”姜钦哼哼,有些嫉妒地想贤贤给他的药他都仔细收着不舍得用呢,没想到他倒好,一出手就那么大方,给出去那么多:“那红色那只有什么特别的?” 顾言之横了他一眼:“那只里面是调养身体的药丸,宋皇后体寒体虚所以不易受孕,我是觉得若她想留在宫中,身边还是有个子嗣傍身比较好。” 姜钦:“……” 得了,原来是这种功效的药,六殿下瞬间就不嫉妒了——毕竟他就是吃了也没有用。 “蓝色那只里面有保胎、安胎和一些解毒的药丸,我怕我走以后娘娘会遭到不测。”顾言之干脆都交代了,“至于白色那只……里面是一颗假死药,我好歹给她留了一条退路,若日后真的不成了……” 后面的声音湮灭在了人海中,二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闹市当中,姜钦也不能由着性子来,只能跟他家贤贤稍稍拉开了些距离。 京城晚间也很热闹,市集的光线要亮上一些,也叫姜钦可以将青年姣好的面容一次看个够。 他家贤贤就是这样,虽然看起来既没有耐心又冷漠,但其实心思比谁都细腻,事情想得比谁都周到,这一点姜钦上辈子的时候就发现了。 这样的贤贤……他该怎么对他才足够…… 姜钦喉头滑动了一下,问:“换个身份以后,贤贤想做些什么呢?”他总要有个身份的,贤贤这个会医人,做个大夫也不错。 “也得改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姜钦挠了挠下巴,冥思苦想。 “这我倒是没想过。”顾言之说,他还真没想过跟姜钦去了大昌以后该以什么样的身份重新出现在将军府中,不过其实也没有那么麻烦,“做什么都好,我会的东西多着呢。” 他呲牙道:“至于名字的话,就叫我顾言之吧。” 第82章 被虐待的老攻21 “顾……言之。”姜钦轻轻呢喃着, 就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整个人都站着不动了。 见身边的老攻不见了, 顾言之回头去寻,便在人海当中看见了那个身高犹如鹤立鸡群般细长的少年, 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用仿佛要将他吸进去的目光盯着自己。 “怎么了?”顾言之只好向回走去寻他,姜钦还是愣愣地看着他,复又摇了摇头, 对他挑唇轻笑道:“我只是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哦?” “很熟悉, 就好像是从前认识的人一样。”姜钦努力回味着这种感觉,“你怎么会想到要换这个名字的?” “我也不知……” 猛地被问及这个问题,顾言之也觉得有些玄妙。 最初刚开始穿越的时候他浑浑噩噩地徘徊了好几个世界,就跟三魂七魄归不了位似的, 连着好几个世界都像喝了假酒一般, 连意识都是模糊的。 后来认知渐渐清晰起来,那最初的几个世界也逐渐在他的记忆中被淡化。随后他开始享受自己的穿越过程,虽然仍旧很好奇自己是谁, 为何既有完整的独立意识又不记得从前的任何事,虽然逐渐想起了自己也许有个儿子, 也开始日益思念,但最开始的时候顾言之也正经沉溺了一阵儿这种以各种不同人的身份体验世界的游戏。 那个时候他便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至于为什么,他当时也没有多想。时隔太久,亦无可考。 但如果姜钦觉得很熟悉的话…… 难道这个名字与他的身份也有关系? 顾言之在心底留下个问号,与姜钦回了宋府。 几日以后他去翰林院走马上任,又没隔上几日, 京城中便传遍宋大人因为郁郁不得志自缢而亡的消息。 宋皇后哭的昏天暗地。 众人皆知宋仁贤立了功却反降了官职的事是皇上欺人太甚了,太没将他们姐弟看在眼中。 但宋皇后却只是哭,倒只字未提皇上的薄情与错处。 迎景帝也完全没料到好端端的一个人,那个印象当中的怂货,竟然能够说自杀就自杀。 他脑中总忍不住回想起那日在御书房中他见的宋仁贤的最后一面,青年气质起清高如水,但平静寡淡的样子却叫人无端有些心疼。 如今想来,大概接旨谢恩的那个时候青年便已经做好了今日的抉择。 ——他立了功却不得志,率领凤城一万多的兵马抵御大昌五万精兵的入侵,却反而被召回京城做了个撰修史书的小文官,如此侮辱,像他那样清净高洁的人受不了也是应该。 他怎么早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呢?……也许他从来就不了解宋仁贤。 迎景帝原本也是孤傲、说一不二之人,但人死为尊,这会儿他心中也不由泛起愧疚,便觉得有些无法面对宋皇后。 但该见还是得见。 而当他去探望哭晕过去的皇后、看见那张与宋仁贤有几分相似的面容的时候,心脏都跟着发颤了起来。那感觉与其说是畏惧,倒不如说是悸动。 “你可恨朕?”迎景帝屏退了左右,坐于皇后床边问道。 得到亲弟自缢而亡的消息的时候,宋皇后便滴水未进,这会儿面容苍白的如同白纸,早就没有了往常精心打扮的花容月貌。但她缓缓摇头的时候迎景帝还是被触动了一下,他想起小时候经常去太傅府玩的时候的事,如果没有宋大人一家,这江山没准还真不是他的,而他却…… 心中一阵悲戚,文迎景帝悔不当初:“朕以后会对你好的,不,朕要从现在开始补偿你……”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60章 宋皇后眼含感激的泪花,心中却一片平静,甚至有些冷漠。 到了这个份儿上她心里早就空空如也,再也没有眼前这个皇上的容身之处了。 她不能辜负弟弟的一片苦心。 在皇宫里的几年宋氏已经看得明明白白,唯有权势才是最稳妥的东西,而圣心显然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所以她既然已为皇后,便要留在这里跟这些人继续逗下去。若她日后真的得了一子,便要将他培养成下一任帝王,唯有站在权势的顶端才有资格藐视一切,到了那个时候,她是不是也可以将弟弟迎回,光明正大地恢复他原来宋氏子孙的身份…… 宋氏紧紧握住了自己藏于袖中的锦囊。 且不说宋皇后做了如何打算,顾言之假死验完尸过后,姜钦便找了一个武功高强的暗卫扮成了他,悄悄将人替换了出来。 此时他已经跟姜钦坐上了通向大昌的马车。 姜钦知道他家贤贤的芯子早了换了一个人,对宜国的感情并不深,所以这会儿离开也没有辞别故土的忧伤情绪,便没有多少心理负担地跟他嘻嘻哈哈笑闹了一路。 原本他还想直接坐马车跨过边界回大昌,但顾言之放心不下贺容和言一,便只能仍旧从段昌岭中走水路,争取用最快的时间回到大昌。 为此姜钦可是老大的不愿意。毕竟他回想上辈子自己还是小孩儿的时候,顾言之对自己一直都很冷漠,虽然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悉心教导一番,但从没见过如此热络、担心的时候。 “……”顾言之理亏,这是事实,他难辞其咎。 “凭什么那俩小兔崽子就是特殊的?”姜钦依不饶地问着。 “连小孩儿的醋你也吃?”顾言之无奈地抓头。 “是啊。”姜钦换上邪恶毒辣地笑。 “……”真怕这一世明显更加变态的老攻一个病发把俩儿砸给掐死了,顾言之连忙解释道:“因为……那是我们的儿子啊!” “……”这回换姜钦傻了。 顾言之趁热打铁:“之前我还没有喜欢上你,所以才那么冷漠,这也是人之常情嘛。但现在我喜欢你,便会想要跟你有一个未来,所以儿砸是很重要的……” 说着说着顾言之就有些说不下去了,因为红字一行又一行地从眼前飞过,大宝鉴不断提示着他,代表着世界进度正发疯似的增长。 与此同时,姜钦对他的爱意也如这疯狂增长的进度条一样,正野火般呈现燎原之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双目变得猩红,却不似往常即将暴露残暴本性那样,这回完全是被感动的。 顾言之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其实挺简单的,当然也可能是前几个世界的铺垫让他跟老攻越发熟稔了的缘故。 ——因为知道他是谁,知道对方最后一定会在茫茫人海中也找到自己,所以便越发地任性妄为、肆无忌惮。 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大昌,朝廷仍旧对如何借由段昌岭直取凤城而陷入焦头烂额之中。 主要还是那岭中常年瘴气弥漫,想要挪运大军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但这事情又已经迫在眉睫。 因为当初令姜钦率领兵将去探寻段昌岭中水路的时候大昌的皇帝也完全没想到他竟真能做到,所以当兵马出现在凤城城下的时候,便难以避免地打草惊蛇了,为了这件事姜钦还被打了一顿。 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宜国那边也会迅速布置防线,甚至会想要抢先一步占领段昌岭中的水道,到时候劈人的刀反刺回来,大昌也没有好果子吃。 但其他人急,将军府中的生活节奏倒是慢得可以。 姜钦称病不上朝,对顾言之身带奇药的事情只字不提,既然已经被召回京都,他便安安心心地做起了自己的闲散将军,没事儿的时候就逗逗鸟,带带孩子,偷得浮生半日闲。 他的几个副手听说将军最近突然收养了俩孩子,都好奇纷纷跑过来看,见是两个玉雪可爱的男童,已有五六岁大,都直呼将军别是当了后爹了吧? “滚蛋。”姜钦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其实正肩负着带孩子的重任,不客气地说:“来看你们的侄儿们也不知道带礼物?本将军平时都是怎么教你们的?” 单俊平脸皮很厚:“咱们每个月的那点银饷也买不来什么好礼物,莫不如将军你先借兄弟们几个子儿,我们这就出去给侄儿们买礼物!” “嘁。”姜钦嘴里嚼着草根,余光瞥了眼正跑得满头大汗的俩小孩儿,见他俩玩的正欢便不管了,继续闭着眼睛晒太阳。 殿下年纪轻轻的却总跟个老人家一样,几位武将看不下去,又起哄道:“将军新得两子,只是不知这将军夫人现在何处?” 这几个亲信都知道姜钦秘密去了趟宜国的事,但谁也没想清楚怎么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将军人没回来,先运回来了两个说是他儿子的小崽子。 但殿下安排的十分紧密,除了这一点以外,其他的他们也不甚知晓了。 提到这个姜钦便霍地睁开眼睛并坐了起来,脸上满是难掩的笑意,“他啊,你们见过啊。” “啊?”几位武将面面相觑。 正在这时顾言之走了出来,大昌的太阳太大,他白天的时候都不想出门,现在是后厨做好了午饭他才不得不出来叫姜钦和俩孩子吃饭。 姜钦一指他,武将们回身,顺着将军的手指看过去,但见一个一袭白衣如雪,美如冠玉的青年正向他们这边走过来……不正是殿下前些日子带回来,又给送回宜国的妓子吗? 怎么又回来了? 而且还…… 变了个模样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插播一条请假条,家里的灯坏了正在联系房东修,然后介于作者前段时间相亲成功了(没错,最近更的少都是因为去约会了啦啦啦)所以十五十六两天要分别去对方家里吃饭,周日又约好出去玩,感觉实在赶不了三天的稿子了,所以干脆请假两天,先缓缓(:з っ )っ 顺便一提,谈恋爱真的超级累啊,小说里面说的……有一半儿都是骗人的╯^╰ 第83章 被虐待的老攻22 这次与姜钦回大昌的时候并没有安排这几个武将接应, 所以他们不知道将军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个人,也是情有可原。 无视几个看起来傻呆呆的下属, 姜钦温柔地揽过顾言之,郑重其事地介绍道:“这是顾言之顾先生, 我媳妇儿!” 众武将继续傻呆呆状:“哦!”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61章 “前面他穿那种衣服是我们夫夫俩的情.趣,顾先生真正的身份是一名神医。” “哦?”顾言之迎来了几个打量的目光。 “以后你们待他都客气着点儿,见到将军夫人如见将军, 知道吗?” “哦!”众人齐齐点头, “怪不得殿下受伤都不让大夫去看,原来是有神医在侧啊!” 单俊平忽然说:“可是不对啊将军,我们待你就从来没客气,那待夫人……” “去你的!”姜钦飞起一脚将人踢得远远的, 单俊平又狗腿地跑了回来, 顾言之说:“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吃饭吧。” “好!”众人纷纷说道:“还是将军夫人靠谱,跟着将军就只能吃糠咽菜,还得挨踹。” “我看你们现在就想挨踹。”姜钦一撮后牙槽, 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武将们立即成鸟兽状散开,在一旁兀自疯玩的俩孩子注意到这边动静都目露渴望, 也想来凑热闹,但一见自己的“死对头”顾言之也站在那儿,言一率先哼了一声,小身子一转,就背过去不去看他了。 “嘿!”姜钦看见了,就要网袖子去教训小崽子, 却被顾言之拽住了。 顾言之倒没有什么伤心的情绪,养了好几辈子的孩子,小崽子放个屁他都知道是什么味儿的。 ——言一心里其实还是怕他,又不想承认,所以总在故意试探自己的底线,以获得内心中的安全感。 这俩孩子,贺容外柔内刚,言一外刚内柔,他都摸得透透的了,也自信儿砸们能像姜钦那样发现自己的变化,所以内心淡定极了,只不过…… “小孩子不能打,只能教。”在姜钦耳边悄声说道并给了他一个眼刀,家暴还是不可取的,只会继续给孩子蒙上心理阴影,到时候没准儿连姜钦都一并恨上了。 “好,都听媳妇儿的!”姜钦当然也知道打孩子不好,他刚才就是要去吓唬吓唬小崽子,免得他整天给自己媳妇儿脸色。 其实这俩孩子姜钦都挺喜欢的,不完全是因为顾顾吩咐他照看,他内心深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驱使他不断亲近这俩小孩儿。 很难想象从来没有什么兴趣和向往的心竟然忽然多出来三个牵挂,姜钦每天幸福的冒泡泡,就导致顾言之的世界进度一下子蹿到了百分之九十。 他忽然觉得如果以后世界的老攻也这般容易满足的话,自己倒有望快速集齐星星了。 不过…… “公子,少爷,午饭好了,快来吃饭吧。”兰馨在饭厅门口喊了一声。 之前姜钦将俩小孩秘密送来大昌的时候,一直负责照顾他们的兰馨自然是瞒不了的。她也非要跟过来,俩小孩儿又都喜欢她,离不开她,所以姜钦便也将她一并接了过来,现在就负责他们院中的诸多事宜,因其办事能力很强,已经隐隐有要与府中大管事比肩的迹象。 “唉,知道了。”顾言之应了一声,便招呼一众武将都过去吃饭,他与姜钦走在最后面,悄声说着:“兰馨这么体贴能干,劾该给她找一门好的归处才是。” “唔,看她自己。”姜钦说,“她若愿意留在府中,过些日子我找个由头把大管事辞了便是。若要出府家人,那我这就给她寻一门好夫家。” 反正大管事自作聪明,一心一意向着那个他根本不会娶进门的小侯爷,胳膊肘往外拐,他也早想辞了他了。 “嫁人跟当管事有什么冲突吗?”顾言之问。 姜钦瞪眼看向顾言之,纠结地想了一阵,“好像……没什么关系?不对不对!她是女子,女子嫁人后怎可抛头露面?” “抛头露面又如何?大昌民风开化,总不能只针对男子吧?”顾言之随口说道。 他向来无意改变世界,也觉得自己没那么大的能耐,所以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但奈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那时还不知道自己随口一说的事儿在日后改变了大昌甚至整片内陆对女子的看法和观念。 姜钦认真说:“我知道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 用过饭后单俊平偷偷将自家将军叫到一旁,问他:“小侯爷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之前他已经递过折子说明要退婚了,但护国公一家不同意,皇上也不同意,这事情便也只能搁置了。 “父皇想利用我钳制护国公一家,小侯爷天生怕血上不了战场,苏家想利用我延续他家百年威望,却唯独没人考虑过我的感受。”姜钦露出了已经鲜少出现的残忍的笑,“包括苏佑霖在内,即便我已经清楚跟他说过无意于他他仍旧一意孤行请旨赐婚……” “所以即便言之不出现,你以为我最终会与他成婚?” “呃……”单俊平语塞,这个问题其实他还真没多想过,只是他们将军人长得帅,小侯爷又俊美惹人怜爱,圣旨下来的时候虽然大家都知道将军这是做了权利的牺牲品,但那可是皇上亲自赐婚,如此殊荣加身,劾该庆贺,也就自然没有人考虑过将军的感受。 毕竟那是皇婚,下圣旨赐的,便是不愿,可谁有能摆布得了呢? “所以将军是早就想好对策……” “算是吧。”没有那道圣旨的时候姜钦还活得浑浑噩噩,处于一种既没有理想也没有抱负的状态,但人都是不喜欢被约束的,所以说起来要不是后来冷不丁被赐婚激起了他的反抗欲,他也不会奋起在军队中缕树功勋,也许这两年也都是白活。 单俊平他们吃过饭离开以后顾言之在将军府的后院当中找到了正在舞刀弄棒的姜钦。 俩熊孩子去睡午觉了,是院子里头难得的清静时光。 下午阳光正烈,姜钦练武时赤着上身,汗水沿着起伏的肌肉轮廓缓缓流淌下来……顾言之被这阳光下的一片小麦色肌肤晃到了眼睛,他缓步走上前来,姜钦在看见他的时候忙将手中的长枪放下,迎向他道:“下午这么热,你还出来做什么?” 说着就抬手,想要为顾言之挡住头上的阳光。 “你还好意思说我?当心中暑。” 姜钦嘿嘿一笑:“没事,我年轻,身子骨硬朗着呢。” “去。”顾言之推了他一下,这只手却很快被握住了。 其实刚才姜钦跟单俊平说的话他都听到了,这会儿想起来便问道:“那你想要怎么做?” “办法很多。”姜钦说,“就看言之更喜欢哪种方式了。” 顾言之看了看自己即将满格的世界进度,无所谓道:“我都可以啊。” 又三月,戎国发兵攻打大昌。 戎国与大昌接壤比邻,只是位置在北方,整体天寒干燥,觊觎大昌的水土繁茂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次会派兵也许是自己国家已经休养生息完毕,也许是见大昌与宜国正打的焦头烂额,想趁其不备分一杯羹……究竟为何没人知晓,但此刻大昌的确已与宜国就段昌岭陷入了恶战,一时间分身乏术,满朝惶恐。 是以这种时候,几乎是被明令禁止参与与段昌岭密道之事有关的姜钦则再次浮出水面。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62章 很多人都推举年少的六皇子率军去抵御戎国的攻势。 刚刚养伤复出的姜钦被叫到了殿前,虽然表情十分落败,但仍旧没有一点抗拒地同意了。 对于六皇子受到的委屈,满朝文武心知肚明。 发现段昌岭中的密道是大功,如果再由六皇子继续接手那里的事物,恐怕就会被其独揽风头。 那可是不受宠的六皇子! 别说其他皇子不想看到那样的景象,就连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也不希望。 所以姜钦只能远离段昌岭这块肥肉。 但为了压制自己的儿子不惜以小由头打了他三十大板、并且又将人派去了苦寒的北方去与戎国交战,这六殿下还真是一个惨字了得。 顾言之说:“去戎国的事情是你一手安排的?” 他这会儿正一边翘着脚,手里捏着刚下来的新鲜黄桃果子,吃的汁水四溢,一边看着姜钦在旁边亲自动手打包他们的行李。 “嗯。”姜钦说,随即呲牙:“父皇不会把宜国那条线儿上的兵权给我,而我又需要兵马,戎国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可是东北方向边境苦寒……” 顾言之话没说完,已经升为大管事的兰馨便敲门道:“殿下,外面有人通报,说定国公府的小侯爷有事来找。” “……”姜钦在听到这句话时仔细辨别了顾顾的神情变化,才咳了咳对外面说道:“请小侯爷到正厅等吧。” “别去正厅了,就来这儿吧。”将最后一口桃肉吞下,顾言之擦擦嘴又抹抹手,站起来道:“我回避就是了。” “这里可是我们的卧房。”姜钦不乐意。 “卧房怎么了?你可别说小侯爷没进来过。”顾言之说着,就麻溜儿走到了屏风后面,将自己藏了起来。 不仅能藏起来,顺道还能竖着耳朵偷听,卧房是个好地方啊。 原来回避的意思是这样的。姜钦有些哭笑不得,不仅不恼怒他这种明显的作货行为,反而觉得他家媳妇儿越来越可爱了,与从前死气沉沉的样子比起来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而且顾顾为他吃醋,尤其是这种一点半点儿、不伤大雅的飞醋,倒是会令他浑身血液沸腾,觉得很开心。 真是变态。 姜钦自己都这么觉得。 他这般想着,脑子一抽,便同意兰馨将苏佑霖请过来。 小侯爷也是许久未见到姜钦,一进屋便劈头盖脸问道:“你当真要去东北边境抵御戎国?” 姜钦稳稳当当地喝了一口茶:“是。” 苏佑霖说道:“那你可知道戎国善战,东北边境又苦寒,不适合大昌军队作战?” 姜钦缓缓抬头看去,小侯爷语气不急不缓,甚至带着一种迷之从容自信,这叫他瞬间就想到了几种可能,便问道:“小侯爷这话是何意?” 苏佑霖道:“你去了那里就算不是去送死,也是费力不讨好,在皇上面前讨不到半点好处。” “哦?那小侯爷今日来此,是有什么妙计?” 小侯爷挑唇,打开折扇扇了几扇,胸有成竹道:“确是如此,但如果我们立马成婚的话,到时候我爹就可以把你要来西南军中,你也知道,西南边境情况富硕稳定……” “够了!”一想到顾顾还在后面听着,姜钦脸色瞬间就黑了,哪里还敢让他说完。 他这会儿脑子才清醒过来,想到他家顾顾心思那般令人琢磨不透,若是真生气了……那可如何是好。 苏佑霖也并不怕他,他始终都觉得姜钦没有自己打,又不受宠从小浪荡,想法便难免会天真幼稚。是以虽然话语被喝止了,但也不过是一声哼笑,道:“我听说你又将那妓子带了回来,怎么?你还真准备就这么跟他双宿双飞?” “是。”挺听他那般唤自家顾顾,姜钦不由心中恼怒目光阴沉,便很肯定地说,“我早跟小侯爷说过,我从未喜欢过你,你又何必去请那圣旨限制于我,至今日这般地步。” “哈哈哈!”苏佑霖仰天长笑,他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更何况…… “若没有我,殿下何以走到今天?”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点儿,继续码字去了~这个故事会尽快完结的,蓝后最近暂时随缘更吧,毕竟蠢作者恋爱了,又不想写的太草率所以会慢点,泥萌懂得[doge] 第84章 被虐待的老攻23 姜钦早过了会被人轻易激怒的年纪, 所以即便苏佑霖这么说,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但他的这种沉默在小侯爷眼中俨然便成了一种默认。 苏佑霖从小身体就弱, 又见不得血腥,所以没上过战场, 外加又没到入仕的年纪,对朝堂上的事也仅是道听途说,所以关于六殿下是依赖护国公的庇佑才有今天的类似言论, 他是深信不疑的。 姜钦懒得跟他解释, 现在只想赶紧将小侯爷请出去,于是他一如既往地干净低落道:“我是死是活,便不劳小侯爷挂心了。” “你当真不听我的劝,要去跟戎国打仗?”这在他眼中俨然就是不知死活的行为。 姜钦不说话了, 他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好, 到时候可不要怪我……”小侯爷三番两次在这将军府中碰了灰,觉得自己这次过来也是自取其辱,便十分气愤地拂袖离开了。 苏佑霖离开以后, 顾言之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摸下巴:“这小侯爷还真是二世祖的可以啊。”无知程度都快跟原主有一拼了。 姜钦暗自观察了下他的反应,见自家顾顾没有什么异常, 便放心地吐了口气,转身继续打包行李。 顾言之叹道:“不过他说的还蛮有道理的,东北边境这条路不好走。” 姜钦倒是想得很开,也很自信:“不妨事,戎国什么情况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哦。”对,老攻毕竟也是重生过的人, 金手指闪瞎眼睛,他压根儿就用不着跟着操心。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63章 “而且我们外出远离京都,也能清静两年。”姜钦揽过顾言之的肩膀道,“等到再回来之时……只会更清净。” 至于怎么个清静法,姜钦没说。 三日过后六皇子亲率五万兵马前去东北边境主持战局,抵御戎国入侵的军队。 谁也没想到,这场仗一打就打了三年。 同时大昌也与宜国就段昌岭的归属大打出手,燃起战火,原本富饶美丽的国度进入了全民备战的状态。相比起来六殿下驱逐戎国的速度虽不快,但损失却也不是很严重,倒不足以引起朝廷的注意。 对于这种局势姜钦现在很满意,甚至闲暇之余还能经常跑到河边去钓鱼。 俊朗挺拔的青年提着鱼竿,顾言之就靠在他身上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要不我们做点什么有趣的事?” 姜钦转着手里的鱼竿,不怀好意地说。 三年过去他的轮廓已经完全长开,从前的青葱面孔变成了现如今的轮廓深刻,身上的魅力也与日俱增,自不消说。 可顾言之还是想都不想便推开了凑过来的大脑袋。 “外面这么冷,你也能提起兴致来?” 话音刚起姜钦便将人揽进怀里,用胸膛温暖他:“怎么提不起来?只要是看见你,我这浑身上下就都跟着火了似的……” 在军中待的时间久了,姜钦也懒得掩盖自己的兵痞气,说浑话都是张口就来,与他姣好的相貌完全称不上匹配。 顾言之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想着要是自己上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姜钦没有跑,以至于自己能够看见他现在这副长相,那么那时候的自己是不是也会喜欢上他? 然而转念一想,那个时候有天道看着,他都不能跟人发生关系,心灰意冷间也许干脆就不会有这种心思。 但天道……为什么会阻止他跟人有密切接触? 亦或者说,是在大宝鉴出来以后这条规矩才没有了,还是规矩原本限制的就不是不是,只是在此之前的许多个世界他们从未遇上,或从未擦出过火花? 自从上次做梦的时候,最后看见那一张模糊的面孔便被逼着醒过来后,顾言之就有了一个很疯狂的猜想…… 他总觉得在幕后控制这一切的,是老攻本人也说不定。 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对方为什么要困住自己?自己千万世的轮回,与他可有什么关系? ……他知不知道我的痛苦? 现如今已经疑点重重也不怕多了这一笔,他将这个疑问记下,转头跟老攻顶嘴道:“只要看见我就着火?那将军您这身子骨还挺抗烧。” “抗不抗烧你现在试试不就知道了?”姜钦邪恶笑道。 都老夫老夫了,顾言之还真不想试。 更何况这种野外游戏他们又不是没玩过,浪漫是有的,但也真遭罪。 两个人正拉拉扯扯间,姜钦的属下跑了过来,怕撞见什么尴尬的画面,人还未到,声已经先传来了过来:“将军!戎国的军队动了!” 姜钦刚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便出奇策夺回了一城,后来因为天气和地理都不占上风,又被戎国夺过了两城,其后姜钦整顿军中将士,将原本驻守在此处兵马中的一部分也收进了自己麾下,便又连夺了三城回来。 后来就这样拉拉扯扯,一耗就是三年。 三年期间他已经将原驻此地的三万兵马全部收于自己麾下,也正是此时戎国才堪堪认识到,原来自己的成与败、进与退全部都是大昌的这位年轻将领一手操控的,目的就是依靠战争集结物资和兵马。 戎国从始至终都配合着人演戏,被当猴耍。 姜钦他是真的用兵如神。在战场上可以决胜千里之外,甚至一手操控了这整个战局。 别说大昌子民人人都知六皇子骁勇善战,便是戎国人对他的名号也是闻风丧胆。 但戎国将领也不是傻子,姜钦意欲集结兵马的意图暴露,他身后的大昌于他来说便是致命的利刃,戎国根本不需要在战场上战胜他,只消将他的这种心思在大昌国中散布出去…… 所以姜钦意图谋反的消息已经在大昌传得满天飞了,大昌皇帝案上弹劾姜钦的折子也已经多如牛毛雪花。 而这期间戎国就观察大昌的局势,等着大昌将姜钦召回处置,是以这段时间一直都按兵不动。 他们不动,姜钦就无聊了,只能出来钓鱼打野味打发时间。 但现在敌方终于有了动静,他也终于有事做了。 几个人缓缓往回走,顾言之算了算日子,道:“奇怪,戎国这么快就动了,也太沉不住气。” 姜钦倒是不以为然。戎国的情况也很复杂,现在被他们侵占的城池仅剩一座,戎国不想放弃这座易守难攻的城,又深知姜钦是在拖时间不会主动进攻,所以踞兵不发。 但一等就是几个月,大昌那头仍旧没有动作,他们按耐不住也说不定。 旁边将领也是跟随姜钦多年的亲信,殿下的心思现在已经到了路人皆知的程度,外加上四周无人所以没有什么可忌讳的,他说道:“这么长时间了陛下也没有召回将军,这次是终于肯相信咱们将军了吗?” “那应该是不大可能。”姜钦嗤笑,对于自己爹是什么德行早就不抱期望,“他没空理我应该是出于与宜国那边的战事紧张,同时也毫不忌惮我手中的八万兵马。” “可是咱们将军用兵如神……”那亲信早就将姜钦视为战神,见不得别人对他家将军有一丝轻视。 “唉。”姜钦摆手止住他的话头,笑道:“该谦虚的时候咱们还得谦虚,连打胜仗外加几个月不打仗,即便每日操练军心也难免会涣散膨胀,骄傲是最不可取的东西。” 他随意说着,话语声传入人耳,却是格外掷地有声。 “是!”那将领越发肃然起敬。 姜钦正经起来还是有几分魅力的。 顾言之跟在他身边儿往回走,再抬头就见老攻回头冲他一呲牙,转瞬间藏在袖子里的手就被握住了。 ……当然,不正经的时候也是真狂野不羁,要多变态有多变态,这点也没什么好说的。 姜钦率兵去打仗了,顾言之就回到自己的院儿里静等他回来。能将此处所有地形都摸得透彻,又全然了解敌国武将的优劣,还能掐会算的提前识得天气,如此天时地利人和都占据,想输也不容易。 以往三年都是如此,他从未担心过姜钦上战场。 姜钦并没有隐藏他的身份,所以除了正式拜堂这个环节以外,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将军夫人。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64章 沿途遇见的士兵都向他行礼,顾言之也一一还礼回去。虽然说是将军夫人,但他并无官职在身,这些士兵便无须向他行礼。所以顾言之还礼回去,便是一种相交的礼节,也体现了他对这些人的尊重。 不可矜娇。这却也是他曾经教给姜钦的。 顾言之刚到这里的时候并不受人尊重,甚至作为将军的姘头还被兵士们看得很低。要不是他在这些方面处处注意,也确实将“神医”做的很好,便断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地位。 院子里,言一跟贺容正在练剑。 姜钦还没出京都的时候便已经做出了今日踞兵的打算,自然也没有将儿砸们留在将军府中,也一并带了出来。 而顾言之养儿子的方式又很糙,从不让他们回避战事,俩小孩多多少少也经受了战事洗礼,比以前都要稳重成长了不少。 就是与顾言之的关系仍旧不好不坏的,以言一为首,有时候还是会特意跟他作对。 三年过去俩小孩儿也都长成了小大人,虽然年纪小还不能上战场,但日日练习,对打的武功招式竟然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言一喜动,所以更爱练武,贺容就负责陪他过招;贺容喜静,顾言之在教他们读书认字之余还会教他一些医术,没事的时候言一就陪着他,俩小孩儿排排坐着晾晒草药和粮食。 顾言之早就习惯俩小孩儿的这种成长了,毕竟早就教了不止一世,知道他们未来都是大才。颇为欣慰地在旁边看了一眼,便打着哈欠去睡午觉了。 然后他在一阵吵闹声中起来,推开房门正看见身穿褐衣银甲的单俊平正站在他门前想敲门。顾言之只看一眼他的表情便生出一丝疑惑,问道:“怎么了?” 单俊平瞪着赤红的眼睛道:“将军,将军他忽然晕倒了!” “怎么会突然晕倒?”顾言之拢了拢身上的外衣,跟单俊平一起骑马赶往前方两军交战的地方。 “不知道!将军正在马上杀敌,忽然就翻到了马下!” 怒号的风声之中,单俊平大声喊着给顾言之说当时的情况,“我就跟在将军身边,看的分明,将军是忽然晕倒的,身上也没有什么伤痕,绝无可能是被人所伤!” 前方的战火还没有熄灭,姜钦忽然晕倒确实令士气大减,顾言之一路骑马赶到中帐之中,只见姜钦平躺在卧榻上,面带血色表情安详,确实不像是受了重伤。 有军医正在给他把脉,见顾言之来了,便忙将位置给他让了出来。 这些年顾言之炼了不少药给姜钦,以伤药为主,统统分给了信得过的随军大夫,他们知道伤药的出自顾言之之手,便都对他心存敬意,这也是姜钦手中的八万人马全无损失的原因。 顾言之坐在塌边给昏迷的姜钦把脉,发现他脉象很弱,却又平稳如常人,既不像生病受伤,也不像全然无事。 “这是怎么回事?”顾言之问。 “将军身上并无损伤,内腑也一切正常,不见心衰之状,更无中毒之象,但就是脉象微弱,昏迷不醒……”随军大夫沉吟着回答,这种情况从未遇过,他们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顾言之想了想,自袖中拿出了颗他最近改良的,有起死回生之效的仙丹给姜钦服下了,便坐在一旁静心等待。 然而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姜钦仍旧全无反应。 又一个时辰过去,姜钦不仅没有醒,甚至连脉象都没有一丝变化。 顾言之将老攻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个遍,能做的都做了,但这人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问大宝鉴:“这是怎么回事?” 大宝鉴跟没听到召唤一样,一如既往地沉默。 顾言之习以为常,也没在意,这个时候单俊平掀开帐子走了进来。 “将军还没醒?” 顾言之摇头,脸色是长久未有的凝重。 他向来不怕遇上解决不了的问题,但这一回他连姜钦身上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那要不我们就先收兵了?”单俊平也是深深皱着眉头,脸上混合着汗水和泥巴,情急之下并没有发现他已经下意识地以这位顾先生马首是瞻。 主帅在战场上忽然落马,确实有损士气,再这样拖下去绝无好处。顾言之想了想,便干脆点头道:“那便收兵吧。” “做好防御工事。” “是!” 一场仗反而让戎国落得了甜头,他们知道姜钦出了事,却也怕是这位又生出的诡计,所以大昌鸣金收兵,他们还真不敢追。 单俊平令兵马都回城,严密防守,暂时还算无事,其余的只等将军醒来…… 但时间一过几天,姜钦一直都表情安详地躺在那里,除了还会呼吸以外,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反应,仿佛是个活死人了一般。 能喂的药都喂了,奇怪的是他存放在空间中的仙草灵丹竟然全无用处。 顾言之一遍一遍想着姜钦昏迷前的种种细节,想着戎国突然来战是否是因为提前做了手脚,但又完全找不到任何线索。 因为他在姜钦身上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可以证明他提前被人动了手脚。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现在外面都在传将军昏迷不醒的事了,一旦真的确定戎国便会来攻城……”单俊平对躺在床上的姜钦猛倒苦水: “还有京都那边,圣上也已经派特使前来询问情况,到时候得知这里群龙无首,皇上就会派其他人来接手,那殿下您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所以殿下,算我求你了行不?赶紧醒过来吧,你别让我为难啊。” 他们现在真可以说是腹背受敌。单俊平哭丧个脸说。 顾言之就坐在姜钦身边,一边握着他的手臂给他按摩肌肉,一边听单俊平前来给昏迷的六殿下汇报外面的情况。 姜钦突然昏迷、药石无灵他还没找到原因,外面的那些烂事他便更加没有心思管。 但一想到那是姜钦的心血,为此已经谋划三年,便又觉得可惜。 想了想,顾言之说,“城要继续守。至于其他的,等圣旨下来再说。” 清冷寡淡的声音落下,他跟着放下了姜钦的手臂,缓步向外走了出去。 帐帘外,俩小孩儿互相抱在一起,都瞪着漆黑的眼在观察内部的情形。 他们是真把姜钦认做父亲了,听说姜钦昏迷了他们都心急,闯进帅帐以后便是一阵哭闹,被顾言之呵斥了一声,再也不敢轻易进去哭了。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65章 虽然身量都拔高不少,但说到底还不过是几岁的孩童而已,以前顾言之跟他们和颜悦色,他们倒也敢放肆,但忽然变了脸色的顾言之还挺吓人的,只要不傻就没有人敢往他面前撞。 所以他们只敢在外守着,断不敢进去里面了。 看着一直守在帐外的小孩,顾言之有些疲惫地说:“你们也跟我来。” 俩小孩互相看了眼彼此,贺容这两年还跟顾言之学了医术,他本就没有言一的态度那般强硬,便冲言一眨了下眼睛。 言一虽然万般不愿,但在贺容的拉扯下仍旧跟着走了。 “这城池倒还坚固,可戎国善战,若真要攻来恐怕咱们也没有办法。”单俊平一边走一边说,他也搞不懂顾言之要做什么。 顾言之说:“劳烦单将军在军中找几个心灵手巧之人过来。” “哈?” “顺便再叫人伐些木头。” “……东北边界尽是林海,想找木头不难,只是却不知道顾先生想要做什么?” “做我现在能做的。”顾言之眼望天边,轻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随缘更以后,一没有压力就驰骋了(:з っ )っ快、快夸我![挺胸] 手机发文,希望不会乱码(:з っ )っ 第85章 被虐待的老攻24 虽然不知道顾言之想做什么, 但单俊平仍旧安排人照他说的去做了。 “将军昏迷的这段时间,顾先生也要注意休息, 别熬坏了身体。”单俊平注意到了顾言之乌青的眼眶。 “我没事。”顾言之说,又回身对俩小孩儿道:“你们知道我方才为何要骂你们吗?” 贺容和言一摇头。 关于被虐待的记忆早就变得模糊, 便逐渐被那个事事不管,却又不会为难他们、甚至隐隐透着关心的身影所取代,是以冷不丁被这么一凶, 说不难过不安是不可能的。 “因为你们是主帅的儿子, 那个时候谁都可以哭,但你们不能。”顾言之说,同时痛苦地想到他果然不适合带小孩子,所以天杀的姜钦, 你倒是赶紧给老子醒过来啊。 俩小孩互相对望一眼, 似是没听懂顾言之的话,又似是懂了。 顾言之按个摸了摸他们的头,道:“都去洗把脸吧, 等会儿给你们看好玩儿的。” 贺容与顾言之亲近,所以被摸头了也不会躲。 至于言一……正被贺容拉着手, 想躲也没躲开。 总之最后俩小孩儿还是拉着手,乖乖地去洗脸了。 安顿完儿砸们,顾言之便命人准备了些笔纸,随便找了个桌子充当书案,伏于上头便开始写写画画。 小半天的时间,他要求的人和木材便已经准备到位。 然后就在一行人惊异的目光当中, 顾言之拿出了一卷写的满满当当的宣纸,其上还有不少图画,在人们面前缓缓展开。 “劳烦几位,这是我刚刚画的,有些地方可能略微粗糙,我大概给几位讲讲,便请你们尽量按这图画所说的,将这些木材劈砍成相应的形状。”顾言之跟那几个被找来的士兵说。 “先生这是要做什么?”单俊平问。 顾言之神色如常,语气中却隐隐带着自信道:“先将这些配件做出来,然后你们便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配件? 单俊平表示自己没听明白。 不过一想到顾先生这几日在昏迷的殿下面前衣不解带地守着,谁劝都不离开的样子,感觉还是现在的情况比较好一点,便不再犹豫,挥手让那几个要么是木匠出身,要么学过类似手艺的人照着顾言之所画的图处理木材。 顾言之在旁指导,等到达到了他所要求的程度以后,便亲自动手将这些部件组装起来。 青年的胳膊看起来纤细瘦弱,却充满了力量,几个配件被他拿在手中拼拼整整,竟奇迹般地组合在了一起,成了一个……谁也看不懂的……东西。 “这是连弩。”顾言之说着,拿起旁边刚刚削好的几支□□装在里面。 “哈?”几个人从没听说过这个东西,言一和贺容更是双双睁大眼睛看着他手中的小匣子。 顾言之没有多解释,只是带领众人走到帐外的演武场,拿起连弩,对着靶心扣动了制作还很粗糙的机括。 “咻咻咻!”几道破风的声音自耳畔擦过,待众人望去,靶子上已经多出几支木箭。 “连弩就是可以连发的□□。不仅可以连发,而且比普通弓箭省力,也比较方便瞄准。”顾言之说着就将手里的木匣子递给了旁边早就按捺不住的言一,言一接过连弩,俩小孩立刻呼喊着跑到靶子前,将木箭取下重新填装。 方才顾言之装□□的时候他们也在旁边看,所以这难不倒他们。 木箭是临时做的,箭头并不尖利,但顾言之仍是叮嘱道:“好好玩儿,不许对着人。” “好呦!” “容量和射程还可以改进下。”顾言之一边回忆方才的感觉一边说道。他曾经有几世学习了器械设计及建造,也亲自动手做过不少东西,现在这个世界生产力虽然有限,但一些简单的器械还是可以制作出来的。 “你们就先做这个,越多越好,也要安排士兵练习。回头我再画几张图,这样应该足够抵御戎国……” 顾言之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四周静悄悄的,安静得可怕。 他疑惑地转身,只见单俊平和那几个士兵都用一种惊为天人的目光看着他,事实上自从顾言之用手中的木匣子连发数箭且箭箭接近靶心时起,他们张大的嘴巴就从没合上过。 顾言之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他们崇拜的目光,这些在他看来完全是粗制滥造的东西对于单俊平他们来说是至宝,这一点他倒是早就料到了。毕竟经历了很多,他多少懂得在生产力落后的社会当中藏拙的重要性。 “顾顾顾先生……”单俊平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了,纵使这位顾先生一直都在刷新自己对他的认知,但这一次也着实太过令人震惊了!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66章 “早听说过宜国蜀地有一门专做暗器,只是这种能够连发的技艺也已经失传,先生竟然晓得并能做出如此精妙的东西!”单俊平激动道。 顾言之摆摆手,他只是经历得多所以懂得多一点而已,该得的殊荣早就在过去的那些世界当中享受得腻味儿了,实在没什么可吹嘘的。 “先生放心,我这就安排人去把它们都做出来!” “嗯。”顾言之点头,回身去画早就在心里成形的改良图去了,只留下单俊平、几个方才参与连弩制造的士兵和俩个不住射箭取箭,又是拍手又是叫好的儿砸。 “你们几个从此就专门负责制造这连弩吧,我再安排些人来给你们打下手,哥儿几个都好好跟顾先生学习学习,日后前途自然不可限量。”单俊平说。 那几个被找出来的士兵当然也省得这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他们不仅不用去战场上出生入死,留在后方也许还能晋升,便都马上跪地叩谢单将军的提拔之恩。 “唉,都谢我干嘛,要谢就去谢顾先生!”有了这连弩便不再怕戎国的入侵,更何况顾先生说以后还会有更厉害的家伙。危机解决了一半,已经数日被阴霾笼罩的单俊平心情也好了不少,他又说道:“不过这件事情你们得保密,在连弩没有被正式使用之前不要声张,也不要说这与顾先生有关。” “是。”几个人连忙应下。 画完所有的图纸、又交待了一些细节以后时间已是半夜,顾言之回到帅帐休息,姜钦依旧没有醒。 平素里张狂俊逸的青年躺在那里,神情安详如旧,如果不是连续几天都在昏睡,怎么叫都叫不醒,还真的会让人觉得他只是睡着了。 顾言之坐在床边握住姜钦的手,感受着掌心的温暖温度,忽然又觉得好气。 他捏了捏昏睡中的老攻的脸,狠狠说:“老子来这里是来完成任务的,可不是为了帮你擦屁股的!”说着,他猛地俯身,面孔与姜钦俊俏的脸徒然拉近,几乎近在咫尺,“所以你要是识相点儿最好赶紧醒过来,不然我就……” 这般说着,顾言之在脑中召唤大宝鉴,想查查自己现在的世界进度。 “不然我就不管你,直接去下一个世界了。” 很早以前他在这个世界的进度便已经超过了九十,进展得太过顺利,外加顾言之忽然不怎么想太快地离开这个世界,所以进度什么的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关注过了。 也许现在马上就要满格了说不定。 可奇怪的是这一回无论怎么呼唤大宝鉴,那串儿早就熟悉的鲜红大字也并没有出现。 没由来的,顾言之突然心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之前姜钦昏倒,即便查不出原因,甚至他的灵药也救不了,顾言之也没有如现在这样心慌。 一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姜钦虽然病得蹊跷,但他从不觉得自己真就治不了了,只不过是暂时还没有找到症结所在而已;二则是因为,顾言之压根儿就没将问题想得这般严重。 ……如果坏掉的不是姜钦,或者说坏掉的不是这个世界老攻的□□,而是存在与真实世界当中的老攻的话,那么姜钦忽然昏迷不醒,脉象微弱便可以解释了。 ——他本就怀疑大宝鉴便是真实世界的老攻与他对话的一个方式,现在连大宝鉴都没有回应了,那是不是就说明…… 顾言之的目光猛地落到姜钦身上。 哪怕有一个世界他与老攻的结局是不好的,任务没完成,他想他都是可以接受的。 反正他们还有下世,下下世可以相守。 但如果老攻这个人彻底消失了,下辈子,下下辈子,乃至于他未来的万世轮回穿越都将再见不到这个人……那可比他在此之前的无数穿越要凄惨多了。 至少,在此之前他没有心,没有喜欢的人,了无牵挂。可如果大宝鉴消失了,老攻也就这么消失了…… 顾言之忽然紧紧握住了姜钦的手。 ……他又当如何处之? 心慌心痛的感觉比模糊的梦里还要强烈无数倍,现实与梦境是不一样的。现实明晃晃地砸在眼前,顾言之记忆之中也是第一次尝到了真正的惧怕。 毕竟他没有通天之能。 他若是真有那个能耐,又怎么会被困在这一个个世界当中,经历万世也脱离不开?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又该去哪儿,把这么一个人翻出来。 顾言之是握着姜钦的手睡着的。 再醒来时外头天光明媚,却丝毫没有将他心中的阴霾散退。 姜钦依旧没有动静,顾言之甚至记不清这是他昏迷的地多少个白日了。 “虽然没听说过戎国善巫术,不过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先生你看,不如咱们请个神婆来看看?”单俊平最近每天忙得要死,又要监督人做□□,又要负责安抚稳定军心,每天只能抽出一点儿时间来看看姜钦的情况。 顾言之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摇了摇头。 他知道姜钦的问题根本不是这些,折腾再多也没用。 “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单俊平已经急得团团转了,顾言之看起来却十分镇定。 或者那并不能被称为镇定,他只是失去了所有情绪而已,整个人都灰败了,没有生机也没有希望。 几日前那个给他们拼装□□的人还不是这样儿的。单俊平担心姜钦,却也忍不住担心顾言之,总觉得再这样下去将军没事,顾先生的身体却已经熬垮了。 或者说是精神崩溃了。 “依我看将军他就是中邪了,要么就是中蛊了,我还是去把那什么神婆和巫医都找来给看看吧,也许看看就好了呢!”单俊平说完便向帐外走去,现如今哪怕是还有一点希望,他都要争取。 顾言之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更没有阻止他离开,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发着愣,不断地在心里琢磨着一个想法的可行性—— 他想要再自杀一次,看看自己究竟还能不能回到虚无空间当中去。 他心中惶恐不安,便总想寻找一个真相。 如果可以,那么即便大宝鉴现在没有给他回复,但至少能说明老攻现在是活着的。只要活着,便还有希望,也许他可以在那虚无空间当中找到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但他又害怕如果自己死过以后回到的不是虚无空间,那岂不是说明他连这一世再看老攻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 “顾先生,不好了!” 还发愣之际,之前刚刚出去的单俊平又掀开帘帐跑了回来,“朝廷派来的督军到了!” 被这一嗓子拽回到现实中去,顾言之问道:“来的是谁?”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67章 “是兵部的李大人,还有……护国公府的小侯爷。” 作者有话要说:  相亲对象说陪我码字,绝对不打扰我,然后他就……躺在我的沙发上敷我的面膜!而我……只能坐在电脑前埋头码字!嗯,确实没打扰,但是我还是心态炸了!! 今天先更这么多好惹,明天见……吧。 第86章 被虐待的老攻25 单俊平的表情跟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 自从上次被殿下严厉拒绝以后小侯爷便淡出了他们的视野,怎么一过三年, 这个时候又跑了过来! 再这样下去顾先生还没事儿,他都要先崩溃了! 顾言之以军师的身份, 跟单俊平一起去迎接带着圣旨前来的督军。 兵部的这位李大人已经年过五旬,其人以雷厉风行、铁面无情著称,听说做事手段很强硬, 想必皇上派他过来就是要收回, 或者是暂时掌控姜钦手底下的那几万兵马。 但这三年来姜钦早已经将手下的这八万人马调/教得服帖,即便将军昏迷,督军可以代行一部分权利,但虎符尚在姜钦手中, 这位李大人来到军营暂时还不是什么多大的威胁。 最叫人头疼的应该还是小侯爷。 简单的迎接过后按军中日常交接了部分事宜, 苏佑霖便嚷着要去看姜钦的情况。 “殿下缘何一直昏迷不醒?可有找信得过的大夫看过?”他说着,视线跟着话头转移到了顾言之身上。 他显然是记得三年前姜钦被杖责之后,顾言之不惜将大夫拦在门外也要与殿下独处时的场景。 甚至依他现在来看, 姜钦会忽然变成这样,与眼前这人完全脱不开干系。 ……若不是中了什么巫蛊之术, 向来带人冷漠、没见对什么人上过心的六殿下又怎么会突然热络起来,非他不可。 顾言之沉默着不出声,单俊平在一旁为难地挠挠头,“随行军医都看过了,说法都一样,都不知道殿下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可是中了蛊?”苏佑霖皱眉道。 “这个……我们也怀疑, 这不正要找巫医来看看……” “那怎么不早点找?这都过去几天了,若是延误了殿下的病情你们担待得起吗!”小侯爷脾气暴躁地说道。 过去了这么久,小侯爷的外貌没什么变化,脾气倒是渐长。 单俊平心里也很憋闷,他们自打来了这戎国就自由自在的,将军更是待他们尊重如亲人,有错自不必说他会自己领罚,单俊平也已经好些年没被人这般激烈地兜头一顿痛骂了,更何况是完全不相干的小侯爷,竟然也来他这儿耀武扬威。 此后一路无话,小侯爷进了帅帐,便看见姜钦面容一直栩栩如生,就像睡着了一样,但真如单俊平他们所说,就是怎么叫都叫不醒。 “无妨,本侯此次前来还带了随行御医,不如就请御医先来看看,单将军觉得如何?”苏佑霖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语太过犀利,毕竟论官位他此行也不过是个名义上的随行参军,还是他不顾所有人反对非要跟过来、向皇上讨来的。 他是想最后再争取一次。 但一到这里就得罪了姜钦身边儿的副将,实在是不智之举。他也是在看见顾言之依旧伴在姜钦身边,风致如一仿佛不曾有什么变化时,急火攻心。 单俊平自然不能说不,他又看向了顾言之。 顾言之说:“看就看吧,小侯爷有心了。” 之前在姜钦那里接连碰壁也让苏佑霖稍稍反省了下自己,三年的时光过去,他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眼见自己提出让太医看看的时候单俊平还要当先看向顾言之,以眼神询问他,苏佑霖心中不禁一阵翻江倒海,不是滋味。 他冷眼看了一眼顾言之,抬抬手,招呼随行侍卫将御医请进来。 可御医看过以后得出的结论也与顾言之他们先前所说的别无二致,同样说不出将军缘何会突然昏迷不醒。 苏佑霖冷下脸来,面色不善道:“那御医觉得,殿下这样可是中了蛊或是中了什么邪术?” “这个……”御医觑着小侯爷的表情,捏捏胡子道:“也不是不可能……” “那便给本侯去把方圆百里所有有名的,擅长巫蛊之术的人都找来!”苏佑霖吩咐自己的属下道。 “回禀小侯爷,这样的人下官已经请了几位,还在路上,很快就会……” “殿下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而犹不得医,单将军,日后料理殿下身体的事情还是交给本侯来办吧。”苏佑霖打断了他。 单俊平无法,只得任由他派人出去找人。 顾言之仍旧站在一边微垂着眼眸,不置一词。 第二日,被苏佑霖派出去的人便回来了,说是请回来两个人,一个巫医一个蛊婆,在当地都颇有些名声和威望,也许可以让他们给将军试一试。 “好啊。”苏佑霖袖子一挥,“那便叫他们过来。” 将军可能被巫蛊之术迷害的事并不适宜声张,所以那两个人是被悄悄带进姜钦帐中的,只有单俊平和几个亲信武将在旁陪同。 姜钦帐内,进来的是一对面容都十分沧桑的男女,身影微驼,脸上都满是沟壑,皆穿戴样式奇异的服饰,目光很凶,看起来倒很像附近一带的巫医。 这两个人进帐以后并不靠近姜钦,而是要了姜钦的生辰八字,在帐中掏出一些随身携带的器具,并用矮桌充当灵台,点燃随身携带的香烛。接着又唱又跳,口中念念有词,又听不清是在念叨些什么东西。 单俊平不动声色地在旁边看着,总觉得小侯爷找回的这两个人不靠谱,担心出什么意外。 只见那男子手持一柄木剑,女子则掏出了一个剔透的琉璃瓶,从瓶中放出了一只胖乎乎的肉虫子,随后那念念叨叨的男子一挥手中木剑,剑尖直劈桌上烛台的焰心,接着木剑直指向前,他整个人便像不受控制一般被木剑带着转了个弯。 剑尖所指的方向划过屋中的每一个人,最后稳稳地指向顾言之,不动了。与此同时那被放出来后一阵晕头转向的肉虫也向着顾言之的方向奔了过去,蛊婆眼睛一瞪,巫医口中一喝,烟雾散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顾言之身上。 “启禀侯爷,此乃牵情蛊的子虫,单独养在外面便会自动寻找靠近母虫,这位先生身上……” “他身上气息不对,恐有邪术。” 须臾间肉虫已经快要爬至顾言之的脚下,但他依旧表情淡漠,更是对这蛊婆的话恍若未闻。 “你是说……”苏佑霖却是煞有介事地跳开了,远离顾言之道:“他身上有母虫?” “牵情蛊的子虫对母虫极为依赖,若放进人身,则会令携带子虫之人对身怀母虫之人心生情愫,念念不忘。”老妪嘶哑的声音响起,透着邪恶和不怀好意:“但可能会因控制不当令中蛊者昏迷不醒,这时候只要杀了母虫便可……”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68章 “来人!把这个试图下蛊谋害将军的人给我拖下去!不,就地正法!”苏佑霖对自己的近卫喊到。 单俊平和几个武将立刻抽出了自己的武器:“将军昏迷不醒与顾先生无关,小侯爷怎可凭借这不知哪里来的神婆术士就轻易取人性命!” 他们倒是看明白了,自昨日开始苏佑霖搞出这么多事情出来,无非就是想趁将军昏迷之际除掉顾先生!他们已经早就提前安排好了,甚至连诬陷人的手法都这么粗劣! 又要害了先生的性命,又要令先生背负杀夫之名,这是何等的阴险歹毒! 苏佑霖似乎早就料到单俊平他们不会将顾言之轻易交出来,以手一指立于原地淡然处之的顾言之:“若延误了给殿下治病,你们可能担待得起!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死!” 单俊平刚想再说,顾言之已经冷笑一声:“雕虫小技。” 他平静地牵起嘴角,模样看起来依旧从容淡然。 这个时候一只胖乎乎的鸟从帐外飞了进来,“吱”地一声盘旋着向顾言之的方向飞了过去,一看便看见地上不住蠕动的大胖虫子,随即一个俯冲下去,张嘴便讲那只虫子给吃了进去。 吱吱虽然肥胖,但向来身法敏捷,方才那一招俨然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啊!”蛊婆尖叫了一声,一捂胸口便晕了过去,也不知道是心疼的还是真有什么名堂。 倒是重新落回顾言之肩膀上的吱吱被主人嫌弃了。 “你怎么能什么都吃?”顾言之嫌弃地冲它瞪眼:“那么胖的虫子,你现在需要减肥知道吗?” “吱……”吱吱表示很委屈,还有一点儿被说胖的生气,干脆缩起脖子将自己团成了一个球,不理人了。 苏佑霖显然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顾言之还能开得出玩笑,不禁气愤地一咬牙,再摆手,他背后的侍卫就冲了上去,与单俊平等人打成了一片。 在主帅狭小的帅帐当中竟然打了起来,要不是这群人离姜钦的距离还远,顾言之早就炸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情势已经失控,他冲苏佑霖道,便稍稍向与姜钦相反的方向退后了些,一边远离战局一边试图将缠斗中的人引到帐外,但他这具不会武的身体反应不快,以至于被一脚踹飞的壮汉扑过来时,他并没有来得及做出闪躲。 身体犹如破布般摔了出去,又重重地砸下来,头撞到了方才摆放香烛的桌角上,顾言之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先生!”他最后听见了一声单俊平的叫。 作者有话要说:  窝草一看时间三点半了!!!晚的离谱了抱歉QAQ然而想码的还没有写完QAQ先发吧,明天……不,今天先睡一觉再说_(:з∠)_ 第87章 被虐待的老攻26 再次恢复意识的顾言之只觉得全身都很沉, 四肢更犹如被万石重担压着一般,怎么也动不了, 就连眼皮都像被黏住了一样,想睁, 却又无论如何都睁不开。 极度的疲惫感袭来,叫人忍不住想要就此睡去以逃避这种难以承受的重量。 思维稍稍有一瞬间的停滞,待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顾言之愣是抬起了僵硬的四肢、撩开眼皮、猛地坐了起来。 入目的是一片璀璨的辽阔星河。 一颗一颗小小的星星排布在一起, 无数光斑汇集成了一幅连绵灿烂的星海云图。 云图没有界限。那头上方正对着的天空,脚底下所踏之地皆是如此,一时之间竟叫人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但无论如何, 这都不是顾言之熟悉的, 那只有几个星星的虚无空间。 姜钦! 忽然想起发生了什么,从地上翻身坐起,顾言之在心里呼唤着大宝鉴, 心里叫没有用他便大声喊,然而声音在这似乎没有边际的空间里传出去, 连个回音都没有,更别说大宝鉴压根儿就没有出现。 难道又是梦? 这般想着,顾言之在自己手腕儿上扭了一把,刚做完这个动作又猛地想到自己根本不知道痛,又如何能判断现在是否正沉溺于梦境当中? 正欲自嘲一笑,然而那嘴角还未上扬展开, 一种尖锐的皮肉痛感自手腕上蔓延开来,让他的笑容都凝固在了脸上。 ——是久违的痛觉,它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至少可以说明自己现在不是在做梦——他是真的离开了姜钦的身边,并且也没有回到大宝鉴所在的虚无空间! 都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自杀一次看看是什么情况,就被莫名其妙地送来了这里……也就是说他不仅迷路了,而且还失去了姜钦。 没顶的绝望再次袭来,浑身血液回趟逆流,顾言之手脚冰凉。 穿越了千百世都孤身一人,现如今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出去的办法,好不容易找到了儿砸,好不容易认定了一个人……又通通都要给他收回去了吗?! 顾言之猛地抬头仰望着头顶的那片星海,纤细的脖颈展现出欣长优美的弧度,与迤逦的外形相反的却是,他瞪着一双带血的双目,表情狰狞可怖,纵使漫天星光遍布也遮掩不住他眼中的仇恨和血光。 ——这一切说是天意也罢,说是天道为之也罢,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造成了现在的这一切,他都要从这里走出去,找到所有的答案,再不被任何东西、任何事物掌控自己的命运。 顾言之缓缓地握掌成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久违的痛觉在身体里头蔓延,终于,一滴血液滴落在了地上,奇怪的是那滴血与地面上的星海甫一相遇,“噗”的一声,那滴鲜血就化成了一小团红色火焰。 火焰自燃,燃烧旺盛,直至熄灭时,便将那没有尽头的星河地面灼烧出了一个大洞。 顾言之盯着那洞看了半天,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尚在滴血的手掌,忽然抬起另一只手,指尖一划,掌心上的伤口放大了数倍,更多的血液流了出来,直滴落在方才被血液灼烧出洞的地面上。 鲜血汇成一片,化成一大簇红色焰火。 然后紧接着,他脚底下被血液渗透的地方,那团红色焰火将漫天星辰都点燃了一般,星光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血色和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 火热的鲜红焰火还在燃烧。 顾言之的目光落在那内部一片漆黑的深坑当中,他将渗透着血液的手举至眼前看了看,转瞬间便纵身跳下了那深渊中去。 # 姜钦在一片嘈杂声中恢复意识,但待掀起眼皮,四周又归为沉静,静谧无声。 张眼环视了下周围的环境,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帅帐当中,但自己不是正带兵打仗吗?缘何会回来这里?姜钦心中生出一阵茫然。 而且……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69章 怎么不见顾言之? 正在这时,一个高挑的身影挑开帐帘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来人看身形应是孔武有力,步伐却异常沉重,姜钦尚没有恢复清醒的脑子在对方已经走至他卧榻之前时才反应过来,这位是自己的副将兼好兄弟,单俊平。 “顾先生呢?”姜钦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干得发哑。他其实想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在张口的那一瞬间,却先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单俊平在看到姜钦坐起来的那一刻便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走至塌前,没有时间为将军的醒来表示欢呼雀跃,只激动道:“将军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顾先生可就要没命了!” “你说什么?!” 姜钦迅速换了身衣服。 昏迷的时间较长,让他手脚都变得十分无力,但这并不影响他甩开步子,直奔顾言之所在的地方而去。 方才的那么小会儿时间里,单俊平已经将最近这一段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苏佑霖随着监军到了军中,恶意嫁祸顾言之,指认他是陷害自己的凶手并欲将之除去。双方交手间顾言之头部受了重创,昏迷不醒,苏佑霖仍旧想着将人关押起来,被红了眼的单俊平等人制止,现在双方还在僵持当中。 “将军你这回醒的太及时了!”单俊平激动道。 姜钦大刀阔斧地走在前面,心都在淌血:“他现在怎么样?” “……小侯爷一直拦着,还未有军医上前诊脉,但是顾先生流了不少血,又伤及头部,虽然还有气,但我担心……”这也是他方才那般气愤的原因。单俊平说:“不是我说,小侯爷这回真是太过分了,他是铁了心要顾先生的命啊!” “你不用跟来了,速去请大夫过来,我倒要看看谁敢拦着!”姜钦咬牙说道,复走至顾言之被暂时收押的帐前。 这是一个十分低矮的帐篷,行军条件简陋,但破旧成这种程度的军帐姜钦还是头一回见。 帐外,他的亲信武将和苏佑霖的亲兵正互相瞪眼对峙着,见姜钦一身玄色衣袍裹着浑身的戾气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方狠狠地松了口气,一方的神色却像是见了鬼一样。 “将军!” “辛苦了。”姜钦冲自己的亲信武将点了点头,没看苏佑霖的亲兵一眼,直接挑起帐帘迈步走进其中。 当真没有人敢拦他。 主要是这位少年将军的神色实在是狰狞可怖,恶鬼罗刹不过如此,谁也没那个胆量触他霉头。 破旧的军帐之中只有一团杂草。 顾言之就躺在那团枯黄的野草上,但昏暗的光线、低矮恶臭的环境已经自额头上方流淌下来、已经干涸的斑驳血迹都丝毫没有掩盖他俊秀的面容和如华的气质。 姜钦这才想到,相伴三年,这人竟然一丝成熟衰老都未在脸上身上体现…… 他缓缓握住了他的手。 那手有些微凉,还存有温度,预示着其主人尽管头上破了个大洞,但尚有一口气在。 人还活着。 “呼。” 姜钦吐出了口浊气,他不敢动顾言之,便只能牵着他的手,轻手轻脚地在他旁边的地上盘膝坐下。 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昏迷——从重生之今,无论前世今生,这种事情一次都没有发生过。也更想不明白怎么自己不在了,这人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儿了。 那般聪慧睿智,一点儿亏都吃不得的人,怎么能使得自己受伤? 叹了口气,姜钦将视线重新放回到顾言之的脸上,然而就在此时,却被他轻微颤抖了几许的眼睑吸引了。 “……媳妇儿?言之?!” 也许是听见了他的声音,顾言之的睫毛也跟着颤了一下,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姜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既为他就这么醒来了感到高兴,又怕这是回光返照,毕竟他头上的伤口太过怖人,时间又过去久了…… 等等……伤口! 姜钦慌忙地摸向自己腰间,他的贴身腰包里还收着顾言之曾经给他的神药! 这些年被照顾得太好,一直未曾受伤,他虽然时时刻刻念着顾言之的好,却也将自己也可以用药的事给忘了。 好在方才换衣的时候他习惯性地也将腰包带上了,慌忙间从里面掏出各类药丸,找出专治外伤的圣药,轻轻抬起顾言之的头为其服下。 一盏茶过后,顾言之彻底地睁开了眼睛。 被抬回姜钦的帅帐当中,全身陷在温暖柔软的被褥里,吱吱落在床头上,言一和贺容听说他醒了,都跑过来围在他身边守着,一个双目澄澈清明、一丝不苟地望着他观察他的伤势,一个看起来牛气哄哄但目光当中始终难掩关切,凡此种种,都叫顾言之重新有了一种真实的感觉。 除此之外,更大的真实感则源于他头上隐隐作痛的伤口,以及因为昏迷了一段时间而导致的浑身发麻酸胀之感。 ——他的痛觉回来了。 痛觉回来了,终于摆脱了从前麻木的感觉,但脑袋被开了个大洞的滋味也并不好受,一时之间顾言之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他想起自己方才被困在万卷星河中的场景,再次试图呼唤大宝鉴以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眼前空空如也,大宝鉴依旧没有出现。 之前姜钦给他服下的灵丹妙药逐渐起效,昏昏沉沉的顾言之也想不明白此中的前因后果,便干脆不想了,眼一闭睡了过去。 姜钦见顾言之睡着了,在他四周安排好了人手,护卫和大夫一应俱全,这才离开了帅帐,扭身去见朝廷派来的监军李大人。 朝廷之前多少都对他盘踞北边三年迟迟不归而感到不满和不安,这次趁他昏迷不醒之际派来所谓的监军来蚕食收回他手中的兵权,倒很符合他那位父皇的行事风格,所以也没有什么可值得惊讶的。 但收回兵权等一切行为都建立在他始终昏迷的前提上,现如今他已经醒来,那所谓的督军便没有了用武之地。 姜钦就跟监军李大人攀谈了一番,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和野心。 “殿下这是要谋朝篡位!”那李大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昏迷醒来的第一日,这位少年皇子将军就跑过来这样直白地跟自己说了一番话。 别是……脑子坏了吧?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70章 姜钦却说:“李大人来此数日,想必已经了解了我军中的情况。本将昏迷之时大人对夺取我军兵权之事尚且束手无策,现在我既然已经醒来,大人这差事怕是要完不成了。 但皇命不可违,大人完不成任务,日后数载恐怕都要被困于我军当中,既然已经是要朝夕相处,那本将莫不如就将计划跟大人说得个明白。若大人心思开明,能想通其中玄妙助我一臂之力,本将便不必提防大人,大人也乐得轻松,待日后事成,便是从龙之功。” “……” 少年将军刚刚醒来,未着战甲,只穿着普通的棉布轻衣,却身形挺拔如松,气质若筠,意气风发,全然不见丝毫萎靡模样。 李大人望着这样的姜钦,不言不语,垂眸陷入深思。 他是个文官,因为权势不够为官数十载一直在兵部打转,却又因不会武而一直被那些武将世家排挤,即便向来本分忠诚,也地位尴尬,永无出头之日。 姜钦这里,却是一个可以出头的机会。 更何况在这军营中的数日他已经见识了这支虎狼军队的团结和勇猛,在联想朝中弥散萎靡的风气,他觉得这天下说不定真的要变一变了。 给督军大人留下了充分的思考时间,姜钦又去见了苏佑霖。 他没有单独去见,而是把单俊平也一起带上了,一把掀开了苏佑霖的军帐,但见小侯爷正手持一卷书,坐于帐中喝茶看书。 姜钦也没有多说废话,将方才对李大人的话又重新对苏佑霖说了一遍。 “你这是要造反!”原本以为姜钦是因为顾言之的事来找他兴师问罪的,但没想到对方上来就跟他说了这个,苏佑霖的反应比方才的李大人还要激烈,甚至一瞬间抽出了手中的佩剑,架在了姜钦的脖颈上。 他在京中时常隐隐听到姜钦要反的言论,但始终没有相信。这次会跟过来除了担心姜钦,也是要过来了解一下事情的始末。 与其说不相信,倒不如说是不敢去想,不愿相信。 因为护国公府的首要职责就是平息叛乱,若是姜钦反了,那他做为护国公府的小侯爷,便只能与他兵戎相对,到时候便是互相残杀,长相厮守终成梦话。 但现在姜钦赤/裸/裸地将他的野心呈现在他的眼前,叫他想继续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姜钦一呲牙,即使脖颈上架着一柄锋利宝剑也丝毫不显慌张,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也许是他以前说的不够明白,虽然他很早以前就说过自己不会爱他,也不会与他成亲,但苏佑霖还是置若罔闻,仗着他是个没有人会在乎感受的、不受宠的皇子而擅自去向他父皇请旨赐婚;虽然三年前抵御戎国入侵,出发之前他又一次明明白白地拒绝了他,请旨退婚,但结果竟还是很不理想,三年之后顾言之仍旧被小侯爷所伤。 所以他这次便是要用这种办法,彻底地叫苏佑霖明白,他们两个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留下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小侯爷,姜钦当然没有被伤及半片衣角,带着单俊平向顾言之所在的帅帐走去。 “将军亲口承认要造反……将军您别是真的傻了吧?” 单俊平心中更加不安了。要说那李大人将军是有信心在他面前招安,但小侯爷…… “我还就是承认了。”姜钦背手向前走去,穿过正有士兵在训练的校场,说道:“明天就整兵将戎国打回去,然后咱们就‘班师回朝’。” 单俊平:“……” “我等不了了。”姜钦说,目光当中不由闪现出了一抹血光和杀意。 重生回来他一直可有可无的游荡,后来重识了顾言之,姜钦便彻底地沉浸在了和爱人相守的快乐当中,对于谋朝篡位争名夺利的事便更加不上心了。 但就是因为他的这种粗心,才导致了顾言之的今日之伤。 ——若整个江山都在他的脚下,又有谁能趁他昏迷之际伤害他的爱人? 这般想着,姜钦不由脚步更快。 他又想顾言之了。 “那李大人被招安了便可以留在军中,可……小侯爷当如何处置?总不能将他也留在军中吧?但若是放回去他将咱们的计划都上报朝廷怎么办?”单俊平老妈子似的苦口婆心,仍然觉得将军今日之举有些冲动了:“殿下就算是想让小侯爷死心,也不必……” “谁说要将他放回去的?”姜钦直截了当道,“小侯爷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当然要将他软禁于此。至于他的那些亲兵护卫,一个别留,全给我杀了。唔,也算是替顾先生报仇了。” “……可将小侯爷留在军中,那岂不是给顾先生添堵?”单俊平问。 姜钦实在受不了,回身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语道:“我说是软禁,将他安置在偏一点的地方,安排个人一日三餐送过去也就算了,还能让他自由在军中活动,给言之看到?” “……”单俊平瞪大了眼睛。 合着殿下明晃晃说着那些造反的言论不是为了让小侯爷死心,而是要明摆着将他□□! 殿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然而想想也是,要是自己昏迷的时候所爱之人被人所伤,管他是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小侯爷,不把天捅个窟窿出来这口恶气恐怕都咽不下! 更何况……要是真爱殿下的话,小侯爷大可以回去说服护国公转过来投诚,但观方才苏佑霖的反应,他可是一丁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直接选择了站在殿下的对立面儿上。 嘛,原本让一个抛弃自己的家世和朝廷转而为所爱的人付出一切,是有些要求太多,太不讲理了。 但架不住前面已经有人为他家将军这么做了啊!顾先生不是就抛弃了自己的官职、权利和地位,什么都不要地跟着他们殿下了吗!论地位,人家可是宜国的皇亲国戚,新立太子的亲舅!还不是什么都不要了的跟着殿下走南闯北不顾一切?顾先生刚来的时候甚至还被他们误认为了是那些男风馆的妓子! 没错,身为殿下的好兄弟兼副官,单俊平这两年也逐渐了解了顾言之的真实身份。 说白了,有些人就是不够爱吧,强制爱还指望别人一味付出忍让,所以才会输的这么彻底。 单俊平正感慨之间,姜钦忽然停下了脚步,指着校场上士兵们操练的奇观□□道:“那些是什么?” “那些啊!”单俊平眼前一亮,“是您昏迷的时候顾先生摆弄出来的玩意儿,威力可强!” 其后的日子里,姜钦用兵如神,外加借住顾言之制造的一系列奇兵异甲,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推翻了大昌原有的统治,登基为皇。 顾言之则顺理成章地做了皇后,成为大昌建国以来的第一位男皇后。其姐姐在他的劝说下奋发图强,将自己的儿子推上了宜国的储君之位,外加上宜国皇帝昏庸,仅用数年便逐渐掌握了宜国的军/政大权。 有了顾言之的这层关系,大昌和宜国签订了永不互相侵犯的协议,修百年之好。 姜钦立言一和贺容为皇子,终身没有纳妾再娶他人,也是大昌历史上最为钟情的帝王。 当然,对于姜钦来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皇帝了,唯一的区别便是从上辈子的孤家寡人变成了这一世的美人在怀、爱人在侧。 于他来说,已经足矣。 顾言之在姜钦驾崩的那一天忽然晕了过去,纵然大宝鉴没再出现过、他再不想离开老攻的身侧,也知道自己这是赚足了这个世界的美满度,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71章 只是再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出现在虚无世界当中。 ——四周虽然一片宁静,这倒很像是虚无空间的感觉,但那入目大红幔布,龙凤烛台皆太过刺眼,很显然不是虚无空间当中所能见到的景象。 ……这里……怎么又是洞房之地? 自从接受了大宝鉴的安排以后,跟老攻入洞房的场景也经历了不只一次两次了。顾言之心生疑惑,一回头便看见了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老攻! 顾言之心中一喜,那些上个世界被他藏在心底多年、关于不知道大宝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还能不能再见到的老攻的忧虑瞬间就消减下去了一大半。 无论这里是哪儿,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他又变成了什么样的一个人,只要还能让他见到老攻和儿砸们,就没有什么可令他恐惧的了。 顾言之重重舒了口气,遂对见他醒来、正站起身走过来的男人挤眉说道:“我们是又要入洞房了吗?那还等什么?” 男人明显愣了一下,问道:“你认识我?” “那重要吗?”顾言之想到每个世界的老攻都没有记忆,便理所当然道:“既然我们是要洞房,你还罗里吧嗦地做什么!” 最后几年他跟姜钦的身体都老了,那方面的兴趣便不是很强,互动也少了。 现在冷不丁又换了一副鲜活年轻的身体,最主要是又见到了老攻、心中担忧的巨石落下,理所当然的就导致顾言之还挺想的。 他主动起身,向男人的方向靠了过去。 一头如瀑般的柔顺黑发就随着他的动作垂在身体后侧,足够长及脚踝,顾言之回头一看,不禁在心中吐槽感慨:这么长的头发……自己这一世穿成的角色造型一定十分特殊别致,说不定会惊为天人也不一定呢。 毕竟身为男子,这么长的头发,他还只在曾经的一个梦中见过。 正这样想着,但见眼前的男子露出邪魅一笑,边打量着他边道:“想不到堂堂天界上仙,九州神兽竟然是这么淫.荡的玩意儿。” “你……”听了这话,顾言之猛地抬头望去,心生怪异。 不是因为对方明显侮辱人的话,他不是没遇上过十分混账的老攻,而是因为自打开口之后对方给他的感觉十分陌生,完全没有前几世当中面对老攻时的那种想要与之亲近的感觉。 心怀疑惑,待再看那双黑眸,除了同样的深黑以外,没有半点熟悉的味道。 迟疑不过一瞬间,对方便伸手试图抚上他的面颊。 顾言之下意识地向后一躲,随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对方却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只痴迷地望着他道:“昊天喜欢的人果然不同凡响,啧,搞得我越发想要尝尝你的味道了。” “?!!” 变化接踵而至,顾言之在对方凑过来亲他的一瞬间扭身躲开,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虚弱无比,竟然没有一点力气。 那男子也显然没有想到他会挣扎,立即重新抓住他,凶狠道:“我劝你最好别挣扎,你忘了?若是让天帝知道你藏身此处,必要将你剔除仙骨,压在三途河下,永世不得超生……” 肩膀被大力锢住,这具身体太弱了,只刚才那么一小下的冲击,顾言之便觉得头晕目眩,胸口发闷。 但他仍旧听见了男人的话,并在这寥寥数语当中捕获了两个看起来极为关键的名词。 “什么昊天,什么天帝?”顾言之不由自主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男人很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禁越发挑起眉毛,饶有兴趣道:“昊天为了你不惜与天帝反目成仇,逆仙驳天,怎么这会儿你倒把他忘了?” 他看顾言之的目光犹如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般穷凶极恶,几乎话音刚落,男人便再次伸手,要再次禁锢住他,任意施为。 顾言之好歹也算身经百战,哪里会被他所困住,即便身体仿佛受了重伤一般虚弱无力,仍旧矮身躲开了。 然而紧接着男人脸色一变,一抬手间,顾言之便一动都动不了了,仿佛生生被冻住了一般。 他猛地意识到,这大概是个修仙以上的高级世界,男人的仙术远在现在自己这具身体之上,现在看对方那如狼似虎的眼神,自己大概是一穿来就捅了大篓子了。 男子步步逼近,顾言之却一动都动不了,他瞬间急火攻心,喉头竟涌上了一股腥甜的血腥气。 “……” 万没有想到这具身体如此经受不起打击,顾言之却也顾不了许多,情急之下他干脆咬破了舌尖,连带着喉间翻涌的血气一并照着男子的面庞吐去。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被鲜血喷溅过后的男子大叫一声过后面捂住脸面连退数步,浑身上下瑟缩不已,似正忍受剧痛,一时间竟无法再顾忌顾言之,他身上的束缚便自然而然地被解开了。 顾言之是个丹师,又阅历甚广。见此情形他几乎一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这具身体的血液非同寻常。 但眼下也顾不了这么多,在确定对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以后,顾言之连退数步,干脆脚踩莲步翻窗而出,不意外的被男子布设的结界所阻拦。但顾言之也不是一般人,他干脆划破自己的手掌,逼出鲜血直甩在那结界之上,结界果然被瞬间灼出了一个大洞。 未敢耽搁,顾言之又接连几个纵身,直逃到人多的闹市才肯罢休。 原来他们方才身处闹市的一间客栈当中,只是男子用自己法术布置了结界,阻隔住了外头的喧嚣罢了。 高级世界的市集与顾言之熟悉的那些世界都不尽相同。 无论是在此地开店摆摊,还是于这里穿梭行走的人们,其装扮无一不是高髻云袖,气质无一不是俊逸儒雅、仙风道骨,谈吐皆彬彬有礼,温文儒雅,倒当真像是个仙家所在。 只是在这样一个近似于平静祥和的氛围里,匆忙逃跑、破窗而出的顾言之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几乎是一刹那间,附近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除了出现的太过突然太过不雅以外,他一袭大红色的衣袍,长且密的黑发在这群素衣白衫的仙人中间也显得极其醒目。 不少人在看他,顾言之对此却浑然不觉。 或者应该说他根本就不在意。 大宝鉴不见了,没有原主的记忆,他根本就无法了解到自己这是到了怎样的一个世界。除此之外一穿来就遇见个明显心理变态的人,还差点将他认成了老攻,光是想想他便觉得胃底一阵翻涌,隐隐有些想吐的冲动。 顾言之微微皱起眉头。 到了这个世界好像越发容易动气了,情绪也不受控制地会发生波动。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72章 他从前那般无法无天惯了,除了无聊以外都不会生出什么别的情绪,即便后来有了牵挂,他开始心存忧虑,应该也不会到了这种会轻易影响了自己身体的程度。 但现在…… 其实这种特别容易情绪化的情形他还真经历过一次。 难不成是…… 顾言之缓缓将手移到了自己的腹部。 然而还未来得及仔细验证心中所想,远方天边忽然响起了一个炸雷,其声之震耳,光芒之耀眼刺目,无一不使人震惊。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众仙人甚至只有用手臂捂住眼睛,才能抵挡住那从天际蔓延过来的刺眼强光。 紧接着天地色变,大地震颤,就连顾言之也没有见过这种阵仗。 但他已来不及惊讶。 因为山崩地裂间,那排久违的鲜红大字终于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恭喜完成上一世界任务!以下发布新的世界任务: 本世界攻略对象:昊天。 难度:五星。 注:因图鉴升级调整之缘故,本图鉴自动为宿主匹配世界,宿主将无权再任选世界!】 顾言之:!!! 真是惊喜得连大地震颤都顾不上了! “原来你消失的这段时间是去升级了?”顾言之在慌乱的人群中散漫地问着,闲庭信步。 对于他来说反正都是来去自如的世界,这个世界就算崩塌了他也可以从头再来,大宝鉴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大宝鉴还在,还能给他发布任务,就意味着他还能见到那个人以及儿砸们,当然也意味着他还能够回到自己原有的世界中去。 但顾言之太过兴奋了,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一脸喜悦地出现在此时此刻有多么突兀。 虽然意料当中的,大宝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嗯,这家伙一向都很冷漠,顾言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他下意识地想到了对方方才发布的任务,令他比较在意的是好像方才那个变态男也提到过昊天这个名字。 并且由他所说的,这个昊天似乎很爱他。 逆天驳仙…… 所以自己这个世界的老攻究竟是…… 思索的空档,激烈摇晃的大地也逐渐归于安稳平息。 这时候许多仙人已经用法术升到了半空中稳住身体。 然后也不知道远方谁喊了句什么,人群再次陷入恐慌,再传到近处顾言之的耳中,便只变成了一句—— “不好了!昊天造反了!” “……天帝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呃,蠢作者回来了,之前断更了好久哇,什么理由都是苍白的QAQ请先接受我三百六十度五体投地式的诚恳道歉QAQ 其实主要是这段时间太忙了,还不敢回来看评论,就在微博写了一丢丢的心路历程,然而不过都是借口_(:з∠)_ 这次回来蠢作者是带着存稿跑回来的,会日更到完结的,本来打算下星期彻底有空闲了再发,不过编编说要申榜的话就要这周末提前发一章。 所以我就今天发一章,6.14下周四开始再正式恢复连载。 为了表示歉意,这章和下章的留言都有红包赎罪,真的万分对不起(>人<;)鞠躬鞠躬! 下章就是下一个故事了,也是这本书的最后一个故事【炸天的老攻】,主要讲讲主角的身世和羁绊,篇幅比前面的故事要短一些,那么我们周四见!么么哒! 第88章 炸天的老攻01 在一片不符合仙人气质的惊惧议论声中, 顾言之已经经由大宝鉴了解到了自己这个世界攻略对象的信息。 这是一个等级制度非常宽泛的世界,上有天庭和仙人, 下有凡间、凡人,最小面还有地府和鬼魂。 天庭是这个世界的最高掌控机构, 天帝为最高统治者,控制着天界、凡间及地府的所有生死命运;凡人没有法力,有自己的管制机构, 但终究要归天庭所管辖;至于地府, 除了是凡人轮回之所在以外,更是三界当中所有犯了重罪的罪人被处罚关押的地方。 至于昊天,原本乃是天帝之子,或者已经应该说是刚刚死了的、上届天庭主人的儿子。 而究竟发生了什么要他走到造反弑父行凶这一步, 便不得而知了。 除了一些基础信息以外大宝鉴再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介绍。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位是个吊炸天的存在, 且已经成为这个世界的最高统治者,不好惹。 所以老攻在哪儿?自己又该如何接近他? 顾言之抓了抓头发,想起方才男子说过自己是昊天的心爱之人, 他是为了原主才逆仙驳天的,心中又觉得有些不痛快—— 既然已经知道攻略对象是自己老攻, 自己老攻却为了别人造反,虽然这个人现在已经换成了自己,但一种自己戴了绿帽子的感觉还是不由自主地自心底里油然而生。 所以原主到底是谁?他跟昊天在一起都经历了什么? 没有记忆真的让人觉得很不爽啊。 顾言之在一群仍旧陷入震惊、兀自张望的仙人中逆着人流向街口走去,对遥远的天边所发生之事已没有了丝毫兴趣。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73章 鲜红的衣裳在微风中温柔地飘落,随着步伐的展开,长及脚踝的秀发在空中轻轻荡着。逆流而行, 浓黑与红融汇成了一抹分外明艳的色彩,使他整个人显得更加醒目。 有不少人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顾言之却笔直向前,直走到一处贩卖镜子的摊口前面,方停住了步子。 仙人买卖的东西,哪怕只是一面镜子都不会是凡品。 顾言之没有擅动,仅说明了来意,表示自己只想要一面能够清晰显现所照之景的镜子。 清冷却有些沙哑的声音竟意外的好听,那仙贩听懂了他的话。紧接着在对方呆愣的动作当中顾言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镜子,慢吞吞举起来往脸上一照——就连那镜中之人都不由得瞪大了双目。 那是一张极为艳丽、惊为天人的容颜,即便是顾言之见了也不由得为之一振。 飞扬的眉毛下是一双勾人心魄的丹凤眼,薄而小的嘴唇仿佛晕染着一层化不开的红色朱砂,鲜红欲滴,偏又不显半分女气,因为那高而翘挺的鼻梁更显英气,明亮纯净的眼神光充满坚毅的苍茫。混合起来看,精致里透着纯洁无瑕,偏又带着几分饱经尘世的沧桑。 这样的一张脸,实在是很有味道。 顾言之挑了挑眉,镜中的影像原本纤细修长的眉尾也跟着上挑开来,全然是一副妩媚潇洒模样。 漂亮的人他见得多了,也充当得多了。 而顾言之之所以会觉得惊奇,是因为他竟然很难在这样一副容颜里头加入来自于自己的气质和味道…… 这种感觉很奇怪,倒不是他驾驭不了这副身体,而更像是他本身的气质与这副身体就极为相符,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改进的地方。 镜中原本自然上挑的唇角逐渐下落。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上如此棋逢对手的原主,如此绝世之人,也难怪昊天会为他炸了天。 一想到在这个世界自己老攻心里头还有个白月光,而这道光竟然就是原主,顾言之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又不爽利了。 这大概就是那种再次出现的,名为“吃醋”的心情。 这种感觉刚出现在什么时候?应该就是上一世他得知姜钦跟小侯爷定亲的那个时候。 后来顾言之回想,也承认自己当时急于将小侯爷赶出姜钦身边儿的想法挺幼稚的,做法也忒不地道。 但当这种知道老攻可能早于自己的喜欢上了别人的想法再次冒头的时候,他却又再次控制不住地想要毁灭这一切。 在此之前那生生世世的轮回当中,他从没有过如此迫切地想要独占、拥有一个人的心情。 所以它出现了,便犹如洪水猛兽一般,来势汹汹到就连顾言之自己都控制不住。 “我的前身是什么人?为什么没有记忆了?”他问大宝鉴道。 大宝鉴并没有立即作出回答。 到底是向来不会就任务之外的事情多提一个字的大宝鉴,顾言之其实也并没有抱什么期望。 但就在他已经放弃追问的时候,眼前竟然破天荒地飘过了那令他熟悉的大字: 【你是九天玄凤,是天地灵气集结孕育出来的神鸟,是四方风调雨顺、无灾无难的象征,是天地间最美的神兽没有之一!】 顾言之:“……”为什么他总觉得大宝鉴向他叙述这句话的时候,情绪比往常要高昂呢?连排比句都会用了! 好吧,看来就连大宝鉴都对原主有着极高的评价…… 这叫他心里头更不爽快了。 “你还没有说他是怎么失忆的。” 【他只是暂时忘记了自己是谁而已。】 “……这不是废话?” 顾言之捋了捋自己额前的碎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被这件既定事实所困扰。 他原本也是狠心之人,从没对这些儿女情长之事过于纠缠。只不过这些年跟所谓的老攻守在一起,双双生生世世了许多年,让他无法忍受另一半的任何意义上的出轨。 但终究,他来这个世界是有任务在身的。 “所以我该如何找到昊天?”顾言之问。 【他会来找你。】 这一次大宝鉴很快便做出了回复。 就在顾言之正在想“到底是五星难度的世界,连大宝鉴都变得爽快起来,不仅给提供基础信息,竟然还能提供攻略方案了”的时候,变故突生。 一声结界破碎的声音响起,满是轻声细语议论着昊天的拥挤街道上突然显出了一群明显与此地众仙人穿着之人不符的人! 那群人中的打头之人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袍,目似点漆。 不正是自己方才从他手里跑出来的变态? 料想对方一定会追出来,顾言之倒没怎么觉得意外。 他也不是傻子,虽然知道自己若因死亡离开这个世界还能读档重来,但既然现在大宝鉴回来了,目标已确定,那样做终究是麻烦。 而且若再次回到自己方才初次醒来的那个场景便意味着他要再跟那变态周旋一次,顾言之可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于是跟这群人方一照面,他扭身就跑。 “站住,哪里跑!” 自他转身的那一刻便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图,红衣男子一抬手,也不慌张,反而颇为心有成竹地命令身后手下道:“给我追!” 他身后的手下皆穿着皮衣皮裙,身上挂着动物皮毛做的配饰,样子看起来颇为原始,于满是素衣青衫、仙风道骨的仙人堆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没有一个仙人出手阻止他们对顾言之的追击。 他们或是还沉浸在天帝死了震惊当中,或是不想贸然出手惹祸上身,或者干脆对这群装扮很像原始部落勇士的人表示出了惧怕。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74章 是以顾言之所过之处人皆避之,好处是他跑起来没有障碍,坏处是自己在人群中目标太过暴露,而他这具身体虚弱不堪,想跑过这群身强体壮还有法术的追兵显然不太可能。 但他好歹在漫长的穿越生涯中也修过仙,当过神仙,既然自己这具身体是神鸟,有法术,关键时刻也只能试试了。 可正当顾言之试着调动自身法术逃跑之时,却只觉得内府空虚无力,连腾云驾雾而起都不能,就更别说能够抵挡后面的追兵了。 情急之下,他将手掌放于胸前摩挲,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灵植空间并没有出现! 这踏马就尴尬了…… 慌忙逃窜的顾言之只觉得胸口发闷,仿佛再跑一步就要喷出来口血似的。 他没有时间去想自己的空间怎么不见了,为了不读档重来再见一次那变态的恶心嘴脸,当务之急也只有用血再脱身一次。 可对方人多势众,他又如何能攻击到所有人?若一旦形成包围圈,他想逃跑就太难了。 这还真是令人头疼。 逃窜的路上顾言之做了一个跟自身美好气质完全不一样的动作——他抓了抓头。 ……也只有殊死一搏了。 反正他也死不了。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正全力向前奔跑的红衣黑发美人突然刹住脚步,这叫那些追他的人皆不由一愣。 就这么一个空档,顾言之果断伸出手掌,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骈指为刀,正准备放血的时候,他周身忽然被一股浓稠的白雾为环绕! 白雾如若实质,似还带着一丝水汽。 顾言之全身都被包裹在这水汽当中,正以为这是敌人使用的什么法术之时,变化突生! 白雾结成的水汽不断凝集,顷刻间便显现出来了一个人的轮廓,几乎是看见那轮廓的一瞬间,顾言之就安心了。 雾气的出现让追兵也统统停下了脚步。 随着显露的身影越发明显,四周倒吸气的声音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水汽再不断凝结,前后加起来也不过几息。 再抬眼看去,那原本环绕在他身边的雾气已经俨然化出了实体——一个身材异常高挑的男人。 男人有着一头浓黑的长发,被规整的束于头上,以白玉簪子束成了一个发髻。宽肩窄腰,浑身上下具是法宝萦绕生成的仙器,一回眸,那双黑曜石一般深邃的眼眸便尽显无疑。 男人的脸上无悲无喜,只有那双眼眸、唯有那双叫顾言之魂牵梦绕的眼眸里头,折射着令他分外熟悉的关切光芒。 老攻! 几乎就在顾言之瞪大眼睛的同时,男人伸臂环上了他腰,将他扣在怀里。 宽大的云袖几乎覆盖了顾言之的整个身体,男人紧张地上下摩挲着,仿佛在确认他有没有受伤。 “没事吧?”他声音清冽悠扬,犹如塞外缥缈自由的云一样散漫,却又饱含掩都掩不住的关切和心疼。 顾言之轻微地摇了摇头。 心里眼里都满是老攻这个世界的样子。 这才是令他熟悉的感觉,这才是他要找的人。 虽然感觉这种东西很模糊,顾言之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单从对方的一个眼神顾言之便可以确定他就是…… “昊天!”不等顾言之在心里说出这个名字,已经有周围人替他喊出来了。 “……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依旧是个充满了来自亲妈的恶趣味的故事XD 明天见! 记得拿小红包哦! 第89章 炸天的老攻02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人群中迅速出现了慌乱,周围的议论声音更大。 “昊天他不是刚刚与天帝激战……竟然完好无伤……”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距离南天门有五千万里!……” 震惊议论的声音跌宕起伏又逐渐归于平息, 因为不知是谁带的头,一传十十传百,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五体投地,俯首称臣。 杀死天帝的人, 自然要成为下一任天帝。 而对于他们来说谁坐天帝的位子影响都不大。相反的, 能与九霄之上、三界之主接触,对哪怕是已经修炼千百世的仙人来说都是难能可贵,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只是却不知刚刚酣战结束,新任天帝缘何会马不停蹄地出现于此? 他所环抱、今日一直引起骚动之人, 又是何人? 不仅仙人心中存有疑惑, 就连方才追杀顾言之的人也想不明白昊天怎么会在这会儿出现在这儿?! 一身大红衣袍的犬烙思索着,谨慎起见,他召回了自己的属下。 即便心中百般疑惑, 但那终究是昊天。 更何况今非昔比,北戎部落虽然自成一脉但终究是要听命于天帝的, 他已经不能轻易就得罪他。 昊天将众人反应一一看在眼里,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注意力从来都只落在顾言之的身上。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75章 他冲犬烙微微一笑,笑中竟然含带着几分轻蔑。 “你!”那高高在上的笑容无疑激怒了犬烙,他在告诉他,得不到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得到。 犬烙龇牙便不再忍耐, 正想亲身上阵跟昊天战个你死我活,只见对方似并不欲与他交手,广袖一挥间,周身重新升起了雾气。 犬烙脸色一变,暗道一句不好,这时候一阵风来,将阻隔人视线的雾气全部吹开,原地哪里还有昊天和那身着红衣、世上至美之人的踪影了?! ……是他大意了! 与前任天帝的一战撼天动地,昊天怎么可能完好无损! 他不过是施了个障眼法,将自己伪装的精气神足,糊弄自己而已! 方才自己就应该上去与他一战! 若是那般,也许还能将人抢回来也说不定。 得不到的人终究不会得到吗? 他偏不信! 顾言之被昊天带着很快就离开了方才那个仙人密集却人人噤若寒蝉的市集。 他们一瞬间便现身在了一处带有瀑布、潭水叮咚作响的密林深处。 原本将他紧紧地打横抱着,现如今昊天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满是青青芳草的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目光里头满是喜悦,就连身为上神本应无悲无喜的面容也被忍不住上扬的唇角带着,泛起了丝丝笑意,表情温柔的可以化出水来一般。 然而顾言之看着这样一脸笑意的老攻,一想到这样的笑容其实是因为原主的缘故,就觉得对方欠揍到他恨不得给对方来上一掌。 但他告诉自己要冷静,毕竟身处这世界的洪流当中,即便贵为天神,昊天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观对方的表情,好像这具身体的芯子其实已经变了个人的事他都没有发现。 ……罢了。 反正完成了这个任务他就要回到他原来的世界当中去了,他只记得原来的世界里头自己有个儿子,至于这些世界他所遇上的又一个小孩儿和老攻,谁知道他们在自己的现实世界中究竟是不是存在的? 太过纠结于此,实在不该。 反正也许等他离开这个世界以后,他们便再也见不到了。 顾言之用手臂撑着地面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但动作之进行了一半儿,一只大手徒然往他肩上一撑,顾言之又被按回到了青草地上。 “怎么?” 一抬头撞进那双黑瞳当中,相处了几世了,即便老攻的身份相貌都发生了变化,顾言之也不会再觉得陌生。 他极为熟络地问着,回答他的是昊天一伸手,将他身上穿着的大红袍子给扯了下来。 动作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粗野。 “你这身衣服太过乍眼了,还是脱了吧。”昊天说。 一想到心爱之人差点穿着这身衣服跟人拜堂成亲,昊天便不再言多,直接不由分说地将外面的红衣扯了个粉碎,直到看见顾言之里头穿着的仍是自己先前给他套上的护身法衣,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大致猜到自家老攻在想什么,顾言之翻了个白眼,干脆躺在那里大刺刺地问:“他们会不会追过来了?” “暂时不会。”昊天如实回答。 “你伤得重吗?”顾言之又问。到底是与天帝一战,虽然他并不知道天帝是个什么实力,但也不只是犬烙能猜出昊天绝不会是完好无损。 昊天顿了一下,不再看他,只摇摇头道:“没有很重。” 没有错过对方眼神中的躲闪,顾言之心中顿生疑惑。 但因为所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都没有,他现在也是雾里看花,什么都只能是估测,完全摸不准老攻心中所想。 再次对着上方的穹庐翻了个白眼,干脆问道:“你想要什么?得到什么才能觉得圆满?” 昊天再次微微地笑了起来,眼神温柔,语气坚定道:“你。得到你。” “……” 顾言之:“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昊天:“嗯?” 顾言之想了又想,虽然即便没有记忆单凭丰富的穿越经验他也能够很好地扮演着原主白月光,但为了不叫自己心里觉得膈应,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说出实话:“无论你相信与否,我都不是你要找的那个……那只凤凰。” “哦?怎么忽然这么说?”昊天听了,虽然这样问,却并没有多大反应,仍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似是八百辈子没有见过他这个人一样,目光中却没有丝毫的陌生或是怀疑。 很显然对方并不相信。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顾言之也只想声明,并不急于让对方相信。 他重新坐起来,盘膝坐在清澈的泉水边看了看自己在水潭中的倒影,道:“你刚刚赢了天帝,会很忙的吧。怎么这么闲跑出来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整顿那个什么南天门?” 顾言之努力将自己的目标放在大宝鉴给他下达的任务上。 昊天却没想让这件事这么快地就过去。 他重新抓住顾言之的手臂,单手一拉,属于凤凰一族的纤长细瘦的身体就被他拉了起来。昊天完全不顾及形象地坐在了顾言之先前所坐的位置上,又一拽,就将人拽到他腿上,令他在自己的两腿上坐好。 昊天问:“凤兮说话怎么变得有些奇怪?难道还在生我的气?”语气间满是无奈和宠溺。 顾言之听他这么一说,刚刚调整好的心情瞬间就又变得不爽利了—— 合着他跟原主儿之间果然有着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应该是发生了许多事,才会有着什么所谓的“还在生气”。 而他连原主的记忆都没有,就更别说知道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昊天又是做了什么惹得原主生气。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76章 这种感觉太朦胧,令顾言之觉得越发烦躁。 他索性说道:“我不是什么凤兮,我叫顾言之。” 昊天:“……” “我不是你要找的凤兮,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我想让你知道,我已经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了。” 昊天继续沉默。 说出这些的顾言之倒没有什么顾及,直接告诉对方自己鸠占鹊巢确实有可能引起对方的一些过激反应,但只要一想到这人是自己的老攻,顾言之又莫名地觉得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自己的。 更何况退一万步讲,即便这个世界的老攻深爱着那个凤兮,而对自己这个“外来户”展开什么报复行动,他也不会心存任何担忧和恐惧。 顶多就是会伤心一阵儿而已。 等待对方做出回答的时间是漫长的。 思绪万千间昊天终于开了口,“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问,但顾言之仍旧坦诚答道:“是。” “难道是弹出结界的时候撞到了头……”昊天喃喃自语道,又重新伸手摩挲,把他身上上上下下都摸索了一遍。 顾言之:“……” 搞了半天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已经变了一个人。 也罢,既然白月光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他也只能接受,走一步看一步。 顾言之紧接着就放松了神经不再去想了。 因为昊天对他的身体检查并没有进行下去,丛林深处便响起了一片分外嘈杂的“沙沙”的声音。 理所当然地躺在坐着老攻的怀里,顾言之扳着他脖颈张目去看,不知是什么时候起,他们已经被人包围了。 原本还以为是犬烙那变态不依不饶地带人追来了,但待仔细打量,那些包围他们的人皆是穿着广袖云衫的仙人做派,且个个儿手持法器,正神色严峻、严阵以待地向他们这边缓缓靠拢过来。 “他们是?”顾言之问。 “天帝的人。”昊天的声音听起来颇为镇定。 “哈哈哈,怪不得韩昭仙君说找到了顾凤兮就一定能够寻得昊天之所在,如今看来果然此言非虚!”包围他们的其中一个仙人眼见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便仰天长笑道:“昊天果然是个痴情的种子!为了个预言所指终究会毁天灭地的凤凰,竟不惜反抗天庭,杀害天帝,弑父行凶!……” 昊天将一只手臂从顾言之的膝下穿过,另一只拖住头部,不等这些人说完便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重新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看起来便又有几分骇人。就导致那原本说话的仙人话音一顿,生生忍住了想要向后退去的脚步。 “天帝已死。”昊天对他方才所说之词置若罔闻,只用一双无悲无喜的眼眸俯瞰众生一般道:“你们若是想活,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一瞬间鸟兽惊飞,天地变色! 昊天周身上下布满金光,样子宛若天神圣将,就连身形都似变得无比高大。 第90章 炸天的老攻03 凡人修炼千百世, 饱经风霜历练,剔除心魔方能成为仙。 可神仙虽然有法术, 寿命长,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却并不长命。 而神仙一死, 往往意味着灰飞烟灭,化为三界当中的一缕青烟,那千百世成神的历练弹指间也能统统化成零。 也正是因为此, 没有哪个神仙是不怕死的。 所以猛一见到昊天站起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心生惧意。 ——连掌管着他们生杀大权的天帝都能杀,如今的昊天已经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他们当中没有人知晓。 因为在此之前所有站在昊天的对立面、见过他实力的仙人都死了。 灰飞烟灭。 “昊天与天帝一战已经受了重伤,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眼见己方气势消沉了起来,这一队的带头仙人立即说道:“大家不要怕, 光是砸法宝都能弄死他!只要昊天一死, 天庭就是我们的了……” 带头仙人尚未说完话,昊天已经抬起一指,一缕光束从他指尖迸发出来, “铛”地一声便轻松穿过那仙人的防护法宝,准确无误地射穿了他的眉心。 眉心是仙家法力汇集所在, 眉心被射穿,仙人大多必死无疑。 连最后一声都未来得及发出,那位带头而来的仙人应声倒地。 所有人都慌了。 昊天却宛如刚才只是随便砍瓜切菜了一般,哪怕一丁点儿的表情变化都没有。 他只将怀里的顾言之抱得更紧了些,没有丝毫停留地扭身,目光缓缓从众人身上掠过, 似是在寻找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众人又齐齐后退了一大步。 “昊、昊天!你疯了!”终于有人崩溃道:“如此肆无忌惮诛杀神仙,你是要遭天谴的!” 这句话落在昊天耳中俨然就是个笑话,原本没有什么波动的表情也发生了一丝丝变化:“天谴?那是什么?” “天帝说他是天,但他死了。” “更何况,所谓的天谴,我早就尝过不只一次两次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缓缓低头,将目光落在顾言之的身上。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77章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顾言之抬眸,跟他对视了一眼。 昊天说:“天帝让我妻离子散,我反了他有什么不对!” 顾言之望着昊天的眼猛地闪烁了一下。 昊天却没有再多说,也没有再开杀戮,而是抱着顾言之向后连退数步,直接在众仙人尚在犹疑之时纵身跳进了那一汪瀑布落下后形成的潭水中去。 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那潭水中哪里还有昊天和那凤凰的影子? 潭水之下别有洞天。 重新爬上岸,两个人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 顾言之自打跳进潭中以后便觉得胸口发闷,呼吸不畅,到后来意识都不清醒了。幸好昊天从始至终都牢牢地将他固定在怀里,要不然能不能再上岸都是未知。 “留在水边比较安全,方便人来寻找接应我们。”昊天说。 他看出了顾言之的难过,又将他扶起来,从法宝袋中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仔细为他擦拭着额上滑落的水珠,又掏出了件仙衣为他换上,动作极为娴熟,似乎已经做过无数次。 将顾言之都打理好了昊天才开始打理自己,整理自己的衣裳。 顾言之软趴趴地靠在岩石壁上,喉头有些干涩,但还是道:“你伤的很重,对吧。” 要不是伤得重,以昊天的实力不会一味地带他逃跑。由对方现在的状况来看,方才的杀一儆百对于他来说都是拼尽全力,的确是强弩之末。 昊天的动作顿了顿,冲顾言之笑:“别乱想。” 他伸手抚上他的面颊道:“只要你能平安地跟我回去,这点伤都不算什么。” 顾言之:“……” 明明这会儿老攻越是痴情他心里就越难过,但一见对方专注且深情的目光,偏偏又不忍心再强调解释了。 妻离子散……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我再也不会把你丢下了。”昊天说。 说罢,他靠在顾言之身边重新将人带入进了怀里,再三确定了他的存在以后,昊天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安静地睡了过去。 顾言之趁势握住对方的手腕儿,将两指搭在脉门上,想看看他究竟伤势如何。 然而紧接着才发现对方贵为上神,根本就无法用传统的把脉一法来断定他的伤势。 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医术体系便没法行医,自己的随身空间又不见了,顾言之就算心中着急也束手无策。 “昊天究竟经历了什么?他的伤怎么样了?”情急之下他只有再次询问大宝鉴。 然而这次大宝鉴也像睡着了一样,并没有给他半点回应。 他现在这具身体弱得很,这样折腾一番竟也困倦不堪了。 顾言之心知着急也没用,莫不如养足精神再做商议。 于是他干脆靠着昊天,跟着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差点忘了今夕是何年,顾言之知道自己这是又做梦了。 他梦见了昊天。 梦见光与影交汇的地方,面庞还很稚嫩、也爱笑的昊天逆光而立,正冲他温柔地笑。 画面倏地一转,转为人声鼎沸的场景,周围人不知因何都喊着昊天和他的名字,可顾言之再怎么注意留意周围也没看出这是个什么地方,背景虚化得有些严重,只留下昊天一个高大的身影无比清晰地立在他的视野当中,目光杳亮地望着他。 此后是一段很甜美的时光。并没有具体的情节出现在梦中,但顾言之就是知道他跟昊天厮守在一块儿了,天作之合一般,诸事顺遂,幸福甜蜜。 只是甜蜜的时间终究是短暂的。 忽然间镜头又一拉扯,是他跪在九霄凌云之上,手脚皆被儿臂粗的铁链紧紧缠绕,周围具是一群道骨傲然的仙人,只是人人神情冷漠。 上有一人手中持有一册竹简,正缓缓地阅读上头的内容。顾言之仔细听,竟然都是在读“顾凤兮”这人儿的罪行—— “虽为神鸟,然性格顽劣,顽固不化,生来便带有灾难。” “擅取星辰珠引星象大乱,逗戏龙子致使凡间水患,勾引昊天扰乱阴阳平衡,致使三界黎民众生经历浩荡。” “更有摩天星君预言,其会对三界带来毁天灭地之灾。” …… 顾言之:“……” 凡此种种,看起来罄竹难书,但待细听,无非都是一些不伤大雅的“罪行”。 顾言之听明白了,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他身处梦境当中却也挣扎不得,只能旁观认命。 或者与其说是梦境,倒不如说是顾凤兮的回忆来得真切。 因为当那讲述完他罪状的仙人将手中竹简收起的那一刻,就是顾凤兮接受惩罚之时。 “今令顾凤兮剔除仙骨,坠阿鼻道,永世不得超生!” 顾言之对这样的处罚未置一词,但在顾凤兮的记忆里似乎他们还发生了某种争执,只见那坐于上首、一袭锦衣华服的美冉男子正对他怒目而视,呵斥道:“是本君信任你,让你与昊天从小玩于一处,令他教你智化,但那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顾言之知道,这就是已经被昊天弑父杀死的天帝。 左右之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屏退了大半,留下的皆是天帝的心腹,天帝说起话来肆无忌惮,“昊天是修习千世换得的金身,是本君的儿子!你虽为神鸟却终究仙妖有别,更何况你又是公兽。本君早就警告过你,若执意与他在一起只会害了他也害了你,是你不听!” 顾言之:“……” 合着凤凰虽然贵为神鸟,但对这些神仙来说也不过是个自家饲养的牲畜而已。 牲畜勾引了少爷,也难怪要被剔除仙骨、永入无间地狱受苦了。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78章 只是不知道顾凤兮被问罪的这个时候,昊天又去了哪里? 挚爱都要被剔除仙骨了,他不会还在…… “呃!”顾言之想不下去了,一阵阵痛袭来,将他瞬间从回忆的梦境中拉了出来! 再睁眼时昊天正一脸紧张地抱着他,既怕他因为疼痛挣扎过猛,又怕按他的力道太大再将他弄痛,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犹如捧着毕生至宝一样,让人见了竟然会想要可怜他。 然而被疼痛感袭击了的顾言之已经顾不了其他! 冷汗从额角争先恐后地流淌下来,顾言之下意识地挣扎,却又被昊天紧紧地禁锢住。 浑身都疼。 尤其是自腹部到大腿膝盖向上的地方就像被重物反复碾压着一样,这还是痛觉回来以后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深入骨髓的痛。 原本有一瞬间,在梦境与现实交融的时候他还以为这种痛是属于原主被剔除仙骨时产生的痛觉。 但当知道自己已经回到现实,顾言之却只觉得这种痛跟剔除仙骨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他痛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就连询问自己这是怎么了也做不到。 就在这时昊天宽大的袖子里钻出了一截绿油油的、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小嫩芽。昊天依旧紧紧抱着他,小嫩芽却越深越长,直接延展着将顾言之的身体一圈一圈地轻柔缠绕起来。 顾言之常年与灵植打交道,单闻着气味儿就知道这不是一株简简单单的植物,品质应该很高。 而随着这株灵植的亲近,他身体里的痛似乎莫名地被安抚了下来,气息渐渐归于平缓,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言之整个人都像被从水中拉出来的一样,浑身湿透,索性是一点都不痛了。 “我怎么了?”顾言之又闷哼了一声,虚弱地试图坐起来。 缠绕在周身上下的纤长嫩芽儿并没有收回去,反而就势在他的脸侧蹭了蹭,像是对他打了个招呼。 顾言之下意识地摸了摸蹭着他的那截小嫩芽儿,只觉得它羞涩地抖了抖,却没有钻回到昊天的袖子里面去,而是固执地留在外面,像要守着他一样。 昊天也没有为难那小苗,这时候他才说道:“你这几日折腾得太厉害,操劳过度,身体才会产生不适。” “是因为我被剔除了仙骨的原因吗?”顾言之用手逗弄着那小苗,只觉得与其说这是一颗植物,倒不如说是像一只温顺又乖巧的小猫儿,一味地依偎在他身边儿,蹭的他心都要化了。 “……不是。”昊天略微皱了一下眉头,将顾言之又拥得紧了些,想起爱人此刻已经没有了这唯一真实的世界的记忆,不由越发细心小心地解释道:“你没有被剔除仙骨,只是现在身子骨弱了一些,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第91章 炸天的老攻04 “嗯?”没被剔除仙骨? 梦境并没有延续到最后, 是以后面发生了什么顾言之自己也不知道。 他是只凭自己现在空虚的内府判断这具身体大概已经失了仙格了,但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副身体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他也懒得过问。 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是为完成任务的, 而不是来搞好身体玩儿角色扮演的。 他没有追问,昊天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又给他换了身衣裳, 道:“再休息一下吧。” “好。”顾言之觉得虚弱地有些头晕, 又闭眼休息了半晌,才知道头晕不是刚才折腾的,而是饿的。 昊天笑了,满眼宠溺:“还是那么贪吃, 回头我们去凡间走一遭, 去吃你最喜欢的八宝鸭和小排骨你说怎么样?” “……你说什么?”顾言之目光闪烁了一下,看着他。 八宝鸭和小排骨的确都是他喜欢的食物。 怎么原主的癖好竟然也与他相同? 昊天却毫无所觉似的继续道:“还有西府凤翔的酒,你最喜欢喝的。” “我喜欢喝?”顾言之猛眨眼睛。 “是啊, 那毕竟是你自己创造的酒啊。” 顾言之:“……” 猛地告诉自己不要多想,顾言之尽量将注意力放在任务上。 他试图召唤大宝鉴:“我现在的世界进度是多少?” 大宝鉴这次出现的很干脆: 【0.1%】 顾言之:“什么?怎么一点进度都没有?按照往常套路昊天找到了自己心爱之人不是应该美满度猛增的吗?” ……而按照往常套路, 大宝鉴又没有动静了。 只有昊天在旁边一脸宠溺地冲着他笑。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顾言之干脆从地上爬起来,准备认真推进自己的世界进度。 昊天说:“在这里等人来接我们回去。” “等谁?” “嘲风。” “……龙王的儿子?” “嗯。” “听说我曾经戏逗过龙子……?” “那是螭吻。”昊天蓦地脸色一黑:“螭吻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件事情与你无关。”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79章 顾言之:“……” 所以他到底怎么戏逗龙子了,还闹得那么大,成了日后他被剔仙骨的罪状之一。 顾言之……才不想管! 但一直听他们聊天的小绿芽摇晃了几下,又在顾言之身上蹭了蹭, 仿佛是在安慰他。 “这是什么东西?” “夜炎仙草。”大概知道他失忆了,昊天很体贴地对他的所有问题都事无巨细地解释着:“当年你在星河堤岸救了它,它就一直跟着我们了。” 小绿芽跟着点了点头。 昊天也摸了摸它,“说起来他也快化成人形了。” 小绿芽舒展了下身子,试图表示自己很强壮。 顾言之心中一暖,莫名的亲近之感让他很快就接纳了它的存在,也跟着在那绿芽儿上摸了一把。 “那嘲风什么时候能到?”言归正传,他可不想一直躲在这里。 虽然安静又安宁,是难得的美好时光,要是往常碰上这种情境,他没准还会想要跟老攻单独做点什么有趣的事情,但奈何他此刻心乱如麻,身体又不爽利,完全没兴致,只想从这里出去。 “应该快了。”昊天说,“天庭现在乱的很,嘲风要忙着维持秩序,然后才能赶过来。” 一说到天庭顾言之就想起来了,他忍不住问:“你真是为了……我,造反的吗?” 昊天看他的眼神永远是极近温柔:“不,我是为了我们。” 他缓缓握住顾言之的手,眼眸中已然染上了一丝愠色,“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才让你吃这么多苦。”样子既像是对天地的恨念,又像是对自己的恼怒。 已经大致可以肯定自己刚才做的梦确实属于原主的回忆,顾言之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无非就是顾凤兮被天帝拿住的时候昊天并没有及时地保护他,这也很可能是导致原主不在了、自己现在还处于失忆状态的原因。 顾言之只好说:“我真的不是顾凤兮,我叫顾言之。” 昊天表情不变,也没说话,只是摸了摸他的头。 俩人一嫩芽儿终究没有在这潭下的空间里头待上多久。 因为比嘲风更快找到这里的,是天帝的余党。 他们迎来了又一波的追杀,而这一次很显然并没有前面两次逃走的那么顺利。 有了上一波人的通风报信,这一波追来的人已经知道昊天的确受了重伤,不过是个花架子,他们若是全力一搏当真有将之除去的可能。 有了信心便不那么容易再做动摇。 更何况昊天现在的身体状况,连显现金身都做不到了,对这群宵小的震慑也自然大打折扣。 斗争一触即发! 这些仙人知道昊天的恐怖之处,也知道潭底空间窄小,是以并没有一拥而上,而是用起了车轮战术,不断派人下到潭底骚扰他们。 索性的是知道自己没有被剔除仙骨以后,顾言之对自己这具身体好歹是多了点自信。他现下虽然“身娇体弱”,但奈何作战经验丰富,又有小嫩芽儿帮忙,最主要的是还不怕死、英勇无畏,倒成了那些仙人没有提前考虑进去的意外因素。 车轮战抵挡了几波,顾言之反手将昊天给他护身的法宝匕首插入敌人的眉心见,便觉得一阵地动山摇。 昊天神色一凝,一把拽过顾言之道:“他们要将这里直接炸开!” “此处就要塌陷了,你先走!”话音刚落,昊天便喷出一口血来,就连身影都虚晃了一下! 这个把顾言之都给惊着了,若是他没看错的话,方才有一瞬间昊天的整个身躯都化成了烟雾,后来才又强行凝集成了实体。 但这个过程有多牵强,单是看昊天的表情便能猜到。 昊天修炼了千世的金身,又是天帝亲子,说是三界之中血统最牛叉的存在也不为过。 那为何会有一瞬间不受控制的化为浓雾? 莫不是……要灰飞烟灭?! 这个想法自打从头脑中升起之时,顾言之便觉得一阵恶寒从脊背一直延展到了全身。 凡人之所以为凡人,虽拥有的少,但能够失去的也少。 凡人一死大不了就是堕入轮回之道,重头再来。 但若是仙人一死,便是直接了当的灰飞烟灭,再无半点挽救的可能。 昊天他别是消耗太大,这会儿要嗝屁了吧?! 正忧虑的时候整个水潭边的空地又是一震,打量的潭水从被破坏的岩石缝中流了下来。 而与潭水一起倾斜而下的,还有十几个手持格式法宝的仙人! “糟糕,坏了!”昊天眉头一拧,几个抢身,将见了水就发晕的顾言之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 顾言之也不知道这副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本还好好的,但一遇到水便觉得胸口犹如重石压着一般异常发闷,不仅呼吸会变得越来越困难,就连行动也会变得迟缓。 “你本是一只火凤,现在身体弱,遇水会晕是正常的。”昊天快速跟他解释道,同时带着他一晃身,躲过了一个仙人投掷的法宝。 顾言之倒没怎么在意自己,要说担心,他更担心昊天现在的情况。 ——自己死了可以直接读档重来,可要是攻略对象出了事,那就麻烦多了! 这般想着,说时迟那时快,他强忍着不适,趁乱从昊天的臂弯当中挣脱了开来。 昊天亦再也没有精力去护他,这里就要塌陷了,顾言之又怕水,当务之急是在这里完全被水淹之前离开!但奈何洞中就早就先一步下来的仙人布上结界,他需要先破坏那些结界,才能带着顾言之离开。 然而时间已刻不容缓,想活着脱身离开又哪有那么容易?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80章 现如今天庭还陷入动荡之中,昊天尚未即位,只要他一死,天庭便可以再次易主,更何况这是他最虚弱的时期,那些稍微有点野心的仙人都明白若现在还杀不死昊天,以后他们将再也没有机会! 正当昊天一边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越来越多的攻击,一边狠力破幻结界之时,一名浑身战意昂然的散仙执剑悄无声息地绕至了他的身后。 这散仙原是个凡人,经历了百世轮回后方踏上了修仙一途,成为了一名剑修。又历经千年磨难,终于飞升成仙做了散仙,虽然在仙班中地位不高,但实力却比一些土生土长的仙人要高上一些。 他在仙界并不得志,主要是天庭的统治阶级已经固化,百世千年修行又如何?到了天庭最初也不过是个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无名散仙而已。 像他这样的人在天庭当中多如牛毛。 而这次昊天忤逆造反、逆仙驳天却是一个他们这些散仙翻身的机会。 虽然有点儿恩将仇报,但只要在此一役中杀了昊天,他的地位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有仙人,能不畏惧杀死昊天之人。 剑修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当即再无疑虑,心无旁骛,对着昊天便挥出了一剑。 “小心!”然而他的一番举动早就被顾言之所察觉,千钧一发之际他想也不想地纵身一跃,打算用自己的身体来抵御那道锋利的剑光。 虽然明知敌多我少,若再这样下去就算不是这散仙,他与昊天也难逃此劫。 但至少,他无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昊天在他面前受伤而什么都不做。 临扑过去的时候顾言之还在想,自己的血对昊天似乎没有什么损伤,对犬烙来说却是致命的,那也不知道对付这群道貌岸然之徒有没有作用。 ……最好是有作用。 他要让这些趁火打劫、妄称仙人之徒有命来,没命回。 然而就在剑光即将没入他身体的那一瞬间,昊天却猛地回身,以一个几乎难以办到的诡异角度重新将顾言之按在了他的怀抱里头,又瞬间转身,用身体硬生生地承受住了那道剑光。 “昊天!”顾言之惊得大喝一声,然而生死已定,这个时候说什么也已经晚了。 昊天的身体彻底化成一团难以凝成实质的雾气。 顾言之目之所及,他整张俊脸都扭曲皲裂、直至再难看出这曾经是个人形。 但昊天的声音还在他耳边,沙哑地回荡。 他用极小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跟他说了几个字:“没有、重来,你要活……下去……去找,嘲风……” “昊天!”顾言之大喝一声,想问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可昊天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直至再顾言之的手中彻底消失,却又在下一波攻击到来之前发出了刺眼的强光。 金身佛华! 所有仙人都被这道无法直视的金光阻隔住了视线,顾言之则整个人都被这道金光所包围。 在与金乌光芒不遑多让的强光之中,他的双眼自动闭合,想要睁开再看一眼,眼睛却瞬间流出了大量的晶莹液体。 ……一定是被光芒刺激的,朦胧的视线里顾言之固执地睁着眼,却什么都看不清也看不见。 从前藏在昊天袖子里的嫩芽也掉落被包裹在了那道光芒里,它感受到顾言之的难过,拼命伸展着将他周身都包裹了起来,试图安抚对方的情绪,在发现对方固执而倔强地于强光中睁着双眼后,连忙紧张地伸展嫩芽儿,将顾言之整个眼睛都蒙上了。 顾言之的脑子很乱,他还在想昊天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没有重来?! 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大宝鉴呢?大宝鉴,送我回虚无空间,我要重新攻略这个世界!” 一片绿油油的颜色里,眼前空空如也,大宝鉴并没有出现。 他想起上次姜钦昏迷之时他被传送到的那个没有尽头的空间当中,那种不知道大宝鉴还在不在、老攻还在不在的恐怖心情瞬间再次涌上心头。 怎么好像,这世上从来都有着太多未知,大宝鉴有事瞒他,昊天也在瞒着他,他折腾了这千百世,从来就没弄清楚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又当去往何方。 他剥开了一个谜团总是会又出现另一个谜团,永永远远都没有尽头,就像这个世界的设定一样。 凡人经历千百世的磨难终于成了仙,可成了仙以后呢?除了不用受那轮回之苦以外,其他痛苦也并没有离人远去。 成了仙后,便又有了其他的欲望。 贪嗔痴,人只要还活着,还有意识,便永远也摆脱不了这种痛苦。 若拼尽全力追求来的仍旧是无尽的痛苦,那么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顾言之想不通。 然而眼前的一片绿意当中偶尔会冒出几率金光,他开始觉得身体逐渐变得很轻很暖,仿佛泡在一汪温水当中,不断冲洗着他方才暴戾狠绝的心灵,令他的神经逐渐缓和了下来。 他知道是昊天的金身正包裹着他。 是对方魂飞魄散之际动用的最后一点能量,正固执、□□地保护着他。 昊天…… 作者有话要说:  父亲节+端午节快乐!小可耐们有看世界杯吗?(?_| 第92章 炸天的老攻05 “攻略对象挂了我该怎么办啊?”金光里, 顾言之周身缠绕这鲜嫩欲滴的绿藤,烦恼地抓了抓头发。 “昊天说没法重来, 这到底是真的假的?不会老子要被一直困在这个世界当中了吧?”顾言之大刺刺地选了个舒适的姿势,只是脸上还挂着尚未干涸的泪痕, 让他的形容稍显狼狈。 “喂,不是我说,大宝鉴你最近经常掉线, 我要投诉你, 给你差评!” 依旧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只有小嫩芽可怜兮兮地蹭了蹭他,瑟缩不已,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那场大仗当中, 吓得没有回过神来。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81章 “你怕什么?”顾言之用教育儿子的口吻, 大言不惭地训着这株尚未开化的仙草:“昊天不在了,你就跟我混,以后老子罩着你。” 嫩芽儿:“……” “天无绝人之路!老子试过几万次都没死成, 就不信这次能折在这里!” 小嫩芽猛地冲他摇枝丫。 光芒里顾言之伸手摸了摸小枝丫,就像曾经揉儿砸的脑袋那样。 “昊天他是为了救白月光才死的, 所以你说我是应该谢他还是恨他?” “???”这个问题很明显已经超出的嫩芽儿的认知范围。 “总归是要怪他的。”顾言之叹息一声:“他丫的这五星的世界真不是一般的难啊!” 顾言之知道这道强光正保护着他,带他逃向安全的地方,但这强光一直聚拢不散,他方才也消耗巨大,这会儿冷静下来,周围又这般温暖舒适, 忽然就觉得困乏难当了。 昊天都死了,本着自己是死是活都无所谓的心情,他也懒得想太多,倒头就睡。 ※ 再醒来一切都归于沉寂。 勉力睁开沉重的眼皮,他发现自己还是停留在那个山洞之上,只是原本倾斜而下逐渐要将他淹没的潭水已经消失不见,那些围着他们喊打喊杀的仙人们也没有了踪影。 他躺在那里下意识地动了一下试图起身,便觉得自己就像是刚刚溺水了一样,浑身湿捞捞的不说,四肢都软绵难当,浑身无力。 除了疲惫还是疲惫。 这种难以言喻的累让他在原地徒劳地挣扎了半天也爬不起来,顾言之放弃了,只睁眼望着周围的情况,发现原来的洞穴四周的岩石均是一片焦黑,有的还呈现出了极其规则的倾泻似的形状。 ——仿佛这里的岩石都曾被烧化成了岩浆。 他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被强光包裹起来的那个时候,整个岩洞都经历了被强光照射烘烤的高温。 那些倾泻下来的潭水被烤干,岩洞被炙烤着融化变形,重新封住了漏水的洞口,至于那些围攻他们的仙人……大概都被烧得魂飞魄散了吧…… 倒是洞穴中之前便与外界相连的潭水还在,因为嘲风是龙子,昊天说守在水边才更方便他找寻过来…… 顾言之咬牙,用尽浑身的力气想那汪潭水的方向爬了过去。 每前进一分都要分外用力,但顾言之这会儿脑子空空如也,只是想要向着那潭潭水靠拢——靠的越近嘲风就越容易找到他,靠的越近,昊天的努力才没有白费。 也不知道用了多久才爬到岸边,顾言之伸头向潭中望去,映照在水面上的那张动人心魄的美人脸还在,甚至一点污迹都没有,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将它玷污。 顾言之伸手摸了摸那张脸,就是他,令昊天魂牵梦绕、逆仙驳天,最后连自己的性命都丢了吗? ……这似乎是自己老攻能做出来的事儿,顾言之心情很复杂,在要不要自杀间徘徊不定。 若是能读档重来自然是好的,他定能阻止今日之事的发生。 可若是不能……? ……那便不能吧。 反正昊天已经不在,他完不成任务回不到自己原来的世界中去,在这个世界了无牵挂的,活着也是浪费时间。 自缢的想法生成只需要一瞬间,顾言之的心里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恐惧。 唯一遗憾的是,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空…… 他最后看了一眼湖中的倒影,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再仔细看,那张精致的面庞与他上次照镜时比起来,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 顾言之平素对这方面比较重视,绝不可能看错。 的确是不大一样了。 面庞还是那个面庞,五官还是匹配得恰到好处的五官,但要非说的话,似乎是那眼睛更加有神了,眉间英气更盛了,威风堂堂的,竟完全不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仔细感觉,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脚已经重新充满了力量,就算还觉得酸软和疲惫,但那种身体里携带着的、空前鼎盛的力量却实在是不容小觑。 顾言之在水潭边翻了个身,一股脑地坐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他抬手望向自己的手掌。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尚未看清楚那手掌上的掌纹轮廓,令他分外想念的大红字体率先在眼前飘过了。 顾言之:“大宝鉴!” 他咬牙切齿,想质问它怎么又掉线了,它若是在,自己方才用得着那般心乱吗? 但话还没说出口,他的神经已经被大宝鉴接下来的话牵动: 【待在这里别动,等嘲风来接你。】 【昊天没死。】 “!!!”几乎刚看见这几个字的同时,顾言之就再次被一种剧烈的疼痛感所淹没了。 一瞬间的剧痛让他的视线都自动变得模糊起来,大宝鉴后来又说了什么,他统统没有精力再看。那种痛正摧残着他的每一根神经,经由四肢百骸逐渐汇集到了腹部的位置,顾言之勉强低头,只见自己平坦的腹部不知因何而胀起,且越来越大! “啊!” 肚子鼓起的速度之快,眼见着就要撑破爆裂,顾言之几乎只来得及看上一眼,就痛得晕了过去。 原本守在一边的嫩芽儿疯了一般重新在他的周身缠绕,试图抚平那个藏在主人肚子里的球。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82章 然而很奇怪的,以往那球若是捣起蛋来,只要感受到它的存在就会安分下来。但现在无论它怎么用枝丫去蹭那球,主人的肚子还是越来越大,眼瞅就要涨破! 小嫩芽急了,如果它可以流汗,这会儿一定也是满身大汗。 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拼命安抚着主人肚子里的球,祈求主人不会觉得很难过。 也许是愿望太多强烈,小嫩芽周身上下开始泛出一汪油绿色的光芒。 但它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 它越急那光芒越盛,最后将顾言之的整个身躯都再次笼罩了起来。 顾言之什么都不知道。 至少晕过去了以后他没有觉得再痛,仿佛便是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顾言之彻底傻了。 毕竟原本只剩他一个人的空荡密洞里忽然多出了个头上长着个嫩芽、看起来三四岁大的光腚小娃娃已经挺惊悚的,这小娃娃的怀里竟然还抱着一颗蛋!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好了,他真的不想攻略这个世界了,我现在就自杀,大宝鉴快带我回家。 “主人主人,你醒了!”属于小孩儿的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光腚小娃娃一见他睁眼就抱着蛋蹬蹬蹬地跑到他的身边。 嗯,虽然手短脚短,胳膊腿儿看起来又胖,但小孩儿这两步跑的还挺稳当。 顾言之躺在那里闭了闭眼,小孩儿已经小心翼翼地捧着蛋举到了他的眼前。 “这是什么东西?”遥想自己晕过去前见过的恐怖画面,顾言之心里有个极其不好的猜想…… 可都还没等到他安慰自己,小孩儿已经兴奋地说道:“这是小主人,是主人的蛋!” 顾言之:“……” 想死的冲动更强烈了。 哦不,他本就应该立刻去死的。要是动作麻利点儿,也许这会儿早就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自己不是老攻的白月光,也没有下了一个属于白月光和他老攻的蛋。 嘛,不就是一枚蛋吗,他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对蛋早就再熟悉不过了…… 大宝鉴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顾言之一口血堵在喉头,他已经无法想象还能有什么比这个世界更狗血的剧情了。 也不知道是又掉线了还是感受到了他的怒意,大宝鉴这会儿又失踪了。 顾言之懒得管它。 正当他绝望失意,疲惫不堪的时候,原本宁静无波的潭水猛地一阵摇晃,顷刻间显出了一队隐隐有道骨之风的仙人。 为首之人有着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和一双怒目,目光凌厉得乍看起来有些骇人。 但这个“人”当中,自然是不包括顾言之的。 龙生九子,九子不同。 老三嘲风,平生好险,因此性子急且好冲动。 顾言之半合着眼,回忆着不记得在哪里听说的关于嘲风的信息。 他这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倒很符合他的气质。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设存稿时间惹(:з っ )っ 第93章 炸天的老攻06 从水中浮上来以后嘲风率先打量了一下洞中的情形, 在看见一个光屁股小娃娃正抱着个蛋躲在顾言之身后小心翼翼地看他的时候,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完了完了, 还是来晚了。”他拍了拍额头,从水中走出来, 嘴里说个不停,“小凤凰你怎么还是早产了!脸色看起来真差!” “不对,你竟然还涅槃了!” 顾言之额上的青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爆了出来:“闭嘴, 你这条咸鱼!” 这句话, 他几乎没过脑子,脱口而出。 顾言之心生诧异,不禁望向嘲风。 可嘲风却似乎并没有对“咸鱼”的称呼表示出震惊惊讶,只是说:“好好好, 你现在虚弱你最大, 我不跟你计较。” 堂堂龙三太子竟然完全不在乎别人叫他咸鱼……顾言之反应过来,观他的样子,与其说他不在乎, 倒不如说他对这个称呼已经习以为常。 ……也许原主一直都是这么叫他的吧,顾言之没有深究多想。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 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然而一身新换的衣裳早就在蛋跑出来的时候被撑破了,这使得他的形容看起来越发的狼狈不堪。 可顾言之浑不在意。 倒是嘲风和他身后的一众手下别开了眼睛,虽都身为男子,但昊天家的小凤凰,他们可不敢乱看。 “走吧小凤凰, 我来接你回天庭。”嘲风说。 他性子急,也懒得寒暄,从来都是直入主题的。 “昊天在哪儿?”顾言之问。 毕竟根据大宝鉴的说法,昊天还活着。 一提昊天嘲风就更急了:“他现在很需要你,快跟我走!”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83章 “他怎么了?”顾言之摸不着头脑,只觉得之前的昊天是真的虚弱不堪,方才的那场浩劫他不可能全身而退,而大宝鉴和嘲风的意思却又都说他还活着,顾言之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 嘲风的话音被堵住,洞中重新闪现出一片金光,昊天的身形逐渐凝结成实体,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男人高八尺有余的身躯依旧高大笔直,凝结成实体以后,他温柔地对顾言之笑着,亦如往昔。 “嘁。”嘲风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恨铁不成钢地嘟囔:“一会儿不见就这么惦记啊?你简直是在作死!” 昊天完全无视了他。 而顾言之却没有善罢甘休,他问道:“你刚不是魂飞魄散了,怎么没事儿?” 没死……没死也不知道早点告诉他! 炯炯有神的凤眼中充满了对答案的追求和执着,顾言之硬是要一个说法,昊天见实在搪塞不过,便只有实话实说:“方才飞散的只是我的一缕神识而已,就连你现在看见的我也只是神识,而并非实体。” 所以若是我在出什么意外,也别难过。 “……那你的本体?” “还在天庭。” “哦……”是因为天庭刚刚易主所以走不开吗?也是情有可原。 昊天不愧是昊天,光是分出一缕神识出来就能这么厉害,那些人仙人还妄想要杀他,简直是天方夜谭。 最蠢的是自己竟然还傻傻地跟着操心他的安危和死活,果然一遇上攻略目标就不能保持理智了,真是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 “哎呀!你就直说你受了重伤昏迷无法醒来,只能勉强分出一缕神识出来找他不就完了嘛!”一边嘲风看出了顾言之一瞬间的失意,再看昊天又完全一副不忍心告知真相让心爱之人着急的样子,不由心急的抓心挠肝、再也看不下去地出言说道。 “嗯?”顾言之瞪大了眼睛。 昊天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只警告地看了嘲风一眼。 嘲风受不了,也懒得理他了,自己在一旁嘟囔道:“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臭毛病永远改不了。” 昊天:“……”直接将目光落在光屁股小孩儿和他抱着的那枚蛋上。 小孩儿是真的小,忽略脑袋上长着的那株小嫩芽儿,只及人膝盖那么高。 他怀中的那枚蛋也不大,白白净净的,圆润得可爱。 只看一眼,昊天便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他不由望向顾言之,神色再也无法保持镇定,里面除了一些激动以外,其余都被心疼给填满了。 不是不知道自己上一缕神魂魂飞魄散以后顾言之都经历了什么,可他也只能在旁边看着……用另一种身份,单纯地只是看着…… 新分出一缕神魂对他来说早就力有不逮,能跟着嘲风一起过来都已是用尽全力。 ……从来最害怕的就是留下顾言之一个人面对这些,要不然他也不会冒着神魂具散的风险固执地分出一缕神魂出来。 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种事情还是发生了。 见了昊天以后小嫩芽儿就像是见到了亲人,迈开肉呼呼地小腿就向他的方向跑了过来。 昊天一弯腰,便将嫩芽儿化成的人形小孩连带着蛋一起抱了起来。 “辛苦了。”他了解顾言之,知道这话要是跟他说,对方八成会炸毛。 但这已经是现如今他唯一能想到要说的话了。 顾言之痛苦地抓了抓头。 他再次召唤出大宝鉴,向他询问这世界自己的攻略进度。 在得知进度依旧只有百分之零点一的时候,他彻底陷入绝望。 连孩子都有了进度却纹丝未动,可见这回他是彻底摆脱不了原主的阴影了。也就是说自己现在带给男主的一切美满度,都将不会影响这个世界的进度。 这任务真是没法做了! 这边小孩儿顶着嫩芽在昊天的怀里蹭了蹭,那边嘲风已经开始急了:“拜托你们要叙旧也回家再说好不?这都什么时候了?顾言之你也别愣着了,昊天还等着你救命呢,咱们快着点儿走吧!” “嗯?!”顾言之猛地望向他,目光犀利入柱般钉在了嘲风身上:“你叫我什么?!” 原主叫顾凤兮,顾言之是他自己的名字,而在此之前他只跟昊天声明过这一点。 如此十万火急的时刻,昊天总不会将这点小事儿告诉嘲风吧? 若说是重名,那也不大可能。 所以这三太子又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第94章 炸天的老攻07 顾言之越想越不对, 冲过去直接扯住了他的衣襟。 涅槃后的凤凰实力以远超从前,更何况肚中不断侵占他能量的蛋也顺利离体了, 顾言之现在的实力今非昔比,早些年还能顺利压制他, 如今的龙三太子倒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了。 “唔……”嘲风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懵了:“呃……你这么激动干嘛?” 不仅是他,就连他身后跟着的一众仙人手下都懵了,但没有人妄加出手阻止顾言之——大佬们的事儿他们还是少掺和为妙。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顾言之煞有介事、一字一顿地问。 “……咱俩从小玩到大, 那不是很正常?”嘲风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很快反击道:“问这种问题,你该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84章 旁边昊天为了阻止互掐的两个人,只好解释道:“凤兮的确失忆了。” “说了多少遍我是顾言之,不是顾……”顾言之不耐烦地打断他, 但话刚说了一半又觉得一味地强调这些没劲儿, 没意思。 这些话昊天本想回天庭以后等人给顾言之的身体全都查过了、一切平息以后再慢慢解释,可他没想到爱人如此纠结自己的身份,便只有对他说道:“我知道你忘记了自己本来的身份, 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顾言之觉得昊天还是把自己当成顾凤兮来看待, 于是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昊天叹气,但一想起顾言之方才不管不顾就要帮他抵挡伤害的情境就心有余悸,还是格外认真地解释道:“我知道你经历过很多的世界,每一世都不会死,这让你放松了警惕。但无论你相信与否,我现在说的话你都要记住——” 迎着顾言之不解和不耐的目光, 昊天道:“你记忆里的以前经历过的那些世界都是假的,唯有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真实世界里没有读档重来,你回家了,言之。” 顾言之:“???” “什、什、什么?你说什么?”顾言之缓缓放开抓着嘲风衣襟的手。 昊天看他的眼神中始终都带有着体贴和心疼:“你已经回到你想回的真实世界了。我猜你应该是不记得从前的事、只记得自己穿越时的事情了,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想。想不起来也不要紧……反正都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回忆。” “……你等一下。”顾言之表面儿上一言不吭,转头在心里呼叫大宝鉴:“大宝鉴!快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大宝鉴没有出现,倒是昊天微微勾起了唇角:“当然是真的,我从来都没骗过你。” 顾言之……只觉得整个儿世界都在这一息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他的世界观也完全被颠覆了!这下惊得说不出话来,只一味地看着昊天。 昊天被顾言之看得有些窘迫。 因为大宝鉴的奇葩设定……他一直不大想让爱人知道自己就是那本一直忽悠他的图鉴。 虽然这么做他也是出于无可奈何。 顾言之在原地转了一圈儿,脑子彻底乱成了一滩浆糊。 合着他其实早就回到了真实的世界,也从来就没有什么白月光,昊天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只不过是他自己忘了而已? ……他原本以为穿成心爱之人先前的白月光这种设定已经够狗血、世间再也没有什么情况能够将之超越。 但现在只能承认是自己的想象力太单薄了。 真他妈人只要活着,就什么事儿都能遇上啊! “你先等等。”顾言之深吸了一口气,试图从最表面的一环开始往下梳理:“所以你就是大宝鉴,大宝鉴就是你?” “……是。” “而我的每一个目标其实也都是你?” “对。”一旦承认了一个开头,学会厚脸皮的昊天便觉得剩下的承认起来也没什么压力了。 “目标因我而产生的美满度可以推动世界进度,只有世界进度达到百分百我才能得到相应世界的星星,只有凑够九十九颗星才能回到我本来的世界?” “……” “也就是说从始至终,我的任务都是取悦满足你?” “不……” “哈哈哈!”昊天还没说话,倒是嘲风先捧腹大笑了起来。 顾言之恶狠狠的目光瞬间刀子一样地落到他身上。 “主意都是他出的。”昊天指指嘲风,好兄弟就是用来这个时候拿出来挡刀的。 笑声戛然而止。 静谧无声的密闭环境中,顾言之看了看左边这个,又看看右边那个,示意他俩把话给说清楚。 “你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嘲风瞪眼,也觉得头疼,这事儿该从哪儿开始解释? “啊。”顾言之仰头,开始仔细思索自己最初的记忆是什么样的。 可惜最初开始穿越的时候他就已然没有了记忆,后来经历了上万世,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他都没搞明白自己是谁。 可若说记不清,那也是因为他的记忆被有意模糊掉了,没道理他都回到自己本来的世界、本来的身体里面,却不记得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啊? 毕竟,那可以他一直都在锲而不舍追求的答案。 可是无论怎么认真的回想,他对这个世界除了那个模糊的梦境以外都说一片空白。 嘲风大惊小怪冲昊天道:“是不是你将他的记忆封印起来还没有解开?” 昊天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我的封印只会在我的结界中起作用,并不会影响言之真实的记忆……我猜他应该是从结界中出来的时候发生了某些意外……一切还未可知。” “???”顾言之:“所以你还封印了我的记忆?” 他们两个在说什么,顾言之觉得自己更加听不懂了。 嘲风最受不了昊天这沉默寡言的性子,当即急道:“既然小凤凰都不记得了,你还不快点给他解释解释?正好咱们也别耽误时间了,一边回走一边说吧!” 现在三界当中都已经极为清楚之前那么多人围攻也不过是杀死了昊天的一缕神魂、而那些前去围攻之人已经全部都死了的事。 这叫那些企图趁火打劫加害昊天的神仙们一个个都安分守己起来。 毕竟他们很清楚地知道昊天的实力不是他们所能撼动的,也不是单凭他们就能够杀死的。 外加上有了嘲风和一队仙人的护送,回去的路上顺利多了,没再遇上任何阻碍,这也就更方便顾言之了解到一些他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其实他跟昊天之间的关系还挺好用语言描述的。 昊天是天帝最宠爱的儿子,又有历尽千世劫难修得的金身,被誉为天庭接班人的存在;而顾凤兮则是天地自然孕育出的神鸟凤凰,打化成人形的那一刻就拥有法力,血统也算高贵。 顾凤兮化人的那一天天地变色,顺理成章地惊动了天界诸神。昊天记得很清楚,那天他央着天帝带他去看神鸟化形,天帝对他向来宠溺,想都没想地便接受了他的请求。 然后那一日年轻稚嫩的昊天便见到了小小的凤凰,于惊雷和烈火中逐渐化形,成了一个模样精致得令人震惊、俊美无双的少年的场景。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85章 用惊为天人已经无法形容他的外貌,正当众仙人皆陷入震惊之时,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如此神鸟,何不留在小太子身边充当个玩伴坐骑,小太子也好教化于他,岂不是一举两得?” “如此甚好。”天帝道。 于是被赐名为凤兮,自打出生时起,顾凤兮便跟在了昊天的身边。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昊天从未将小凤凰当做坐骑或侍从看待,反而悉心教导,但凡是涉及到顾凤兮的事,必亲力亲为地料理照顾,大到学习法术出门历练,小到穿衣吃饭焚香沐浴,昊天是将小凤凰捧在手心里头去呵护的。 小凤凰很调皮,却又很听昊天的话。 昊天说什么他都听,说什么他都喜欢,毕竟他的世界里只有昊天和昊天以外。 就这样都不知道一起度过了多少年,他们逐渐长大,压抑在彼此心中的欲望也就越明显。 后来昊天开始下凡历练——星象显示下一任天帝只有成功度过千世劫难、修的金身之人才能担任。 而已经成年的凤凰就呆在天庭之中,望夫石一样等着昊天的每一次历劫归来。 “‘言之’是你成年那天,非要学凡人那样取字,央着我给你起的名字。”昊天想起当时的情境,嘴角便忍不住自动上扬起来。 可显少下凡的顾言之当时并不知道凡人多以表字互称。他稀罕这个昊天给起的名字,除了昊天以外,谁都不让叫。 所以一直以来外界还唤他为顾凤兮。 只有嘲风等几个玩伴,会在刻意逗弄他的时候叫他顾言之。 小凤凰对自己的珍视,昊天一直都很珍惜。 但他没想到多年以后当自己为了保护他,不得不将他的所有记忆都封印起来以后,小凤凰竟然还能在那些他所营造的结界幻象中想起那个他给他起的名字,并唤自己为顾言之。 第95章 炸天的老攻08 神鸟凤凰就算再怎么名贵在天界众神面前也不过是只畜生, 虽能化人,也不过将他视为太子殿下的坐骑、宠物, 这就也意味着当互相爱慕喜悦之情强到再也遮掩不住之时,他们并没有受到祝福, 反而迎来了天帝的震怒和拆散。 过程究竟如何昊天并没有对他详细叙述,只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那时候我正下凡历劫, 天帝趁我不在, 要搬弄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你,剔除仙骨,打入轮回道。我得知消息时已经晚了。” “你已经被压到南天门前受罚。” 昊天说这些的时候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那天的场景他终身难忘。 当时还是嘲风偷偷去找了他,让正在红尘历劫、还是凡人的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那是他修炼千世所要历经的最后一个劫难, 只要完美度过, 他便是下一任的天帝。 可听说顾言之出了事,昊天又哪里顾得了这许多? 但等他不顾一切地赶到南天门之时却也为时已晚,行刑已经开始。 只不过所有人包括他在内都没有想到, 那时候顾言之已经跟他结合怀了一颗蛋。 有天帝一脉和神兽一族混合的血脉自然不是凡胎。 ——那枚蛋在感应到危险之时便奋起反抗,那天的南天门兵荒马乱, 谁也没能动得了顾言之。 可惜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顾言之还是被天帝一掌打入地府,被镇压在某一层中,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至于那枚蛋,到底是天帝一脉,天帝原话是“若他真能孕育而出, 便把昊天的子嗣接回天庭”。 从前的昊天还极为孝顺听话,从不会忤逆天帝。 为求天帝放了顾言之,昊天在天庭外跪了整整七天七夜,天帝始终一无所动。他从没把顾言之放在眼中,他是在气昊天为了一只畜生便放弃了自己的千世历劫。 仙人们为此表面儿上唏嘘不已,实则背地里暗流涌动——既然天帝最宠爱的太子已经失去了坐拥天庭的资格,那么他们是不是也可以争取一下那九五之尊的位子? 昊天已经不在意众仙家的想法。 知道自己的央求没有用,也就是在那之后,昊天变成了现在这个逆仙驳天的昊天。 仙人们是后来才知道千世劫难,被昊天放弃的这一场历劫其实并不在凡间,它其实就是情劫。 历劫的结果选择没有好坏,只要能真正遵从本心地去选择、去做,才是真的历劫。 而在这一场浩劫当中,昊天遵从本心,他选择了顾言之。 千世劫难顺利完成,昊天就像徒然迈过一大门槛一样,变得空前强大。 但他早已无意于天帝的位子。 几乎没有任何犹疑,昊天直接跑去地府找顾言之。 不知道他的小凤凰被打入了哪层地狱,被藏在了哪里,正在受什么苦,昊天急疯了。 与此同时天帝震怒,当即下令,令人务必赶在昊天前面将顾言之带回,他要杀了这只引得昊天牵绊的凤凰,用尽一切办法! “那后来呢?”顾言之听得直撇嘴,为什么在昊天和嘲风两面开工的叙述中,他听起来就像是个任人宰割的弱鸡? “后来还是我先找到了你。”昊天笑。 其实作为天地自然孕育而生、又是昊天一手□□的神兽,顾言之自然也很厉害。只是仙人间的实力往往相差得都很悬殊,顾言之又揣了个蛋被限制了法术,才会显得有些弱。 总归就是昊天凭借莫须有的、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感应率先找到了顾言之,而为了让他躲过天帝的追杀,昊天最终选择将顾言之封印在自己的结界里。 “为了不被感知到,那个结界必须要非常隐秘严密。”昊天笑着跟他说,“所以我把你封印在了我的身体里。” ——只有将对方藏在自己的血肉当中他才会觉得安心。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86章 顾言之:“……” “但是我的身体无法接受另一个意识,所以我只能试图将你的意识封印。” 顾言之:“哦。” “可是你的自我意识又太强了,我便只好封印你的记忆,让你陷入沉睡。但你太调皮,总是让我意外,后来你还是醒了。”昊天说着,忍不住在顾言之头上摸了一把。 顾言之:“???” 化不开的浓墨一般的眼眸里面似乎装着一滩温柔的泉水,昊天接着陷入回忆。 那时候睁眼醒来的小凤凰没有了记忆,入目的是一幢他为之营造的、永远也走不出的府邸,这可激发了顾言之不服输的脾气,开始尝试各种办法炸开结界跑出去。 将顾言之藏起来的昊天正忙着筹谋造反起势,当时天帝的势力还很强,他亦不敢放顾言之出来,所以只能想尽办法将他留在自己的结界之中。 最开始他为他营造了各种五彩斑斓的世界。 这些世界有的是他下凡历劫时的所知所见,有的是他单纯带着顾言之下凡去玩儿所经历的,有的则是凭空想象。为了不叫小凤凰觉出不对劲儿的地方,昊天绞尽了脑汁,将每一个世界的每一个人都刻画的无比生动形象。 他为他创造了无数个大千世界。 甚至他怕他在里面游玩的时候受伤了会疼,就将他的痛觉屏蔽了。 顾言之一开始是高兴了,在发现他在每个世界当中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存在,更是浪的飞起。 他高兴了昊天也就高兴,一面不断为他构建着奇幻世界,一面组织人手共商起势之事,虽然忙乱,但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有了着落。 再然后完全没有了记忆的顾言之不甘落寞,开始在虚拟世界当中四处撩人。 这可让昊天炸毛了! 虽然所有人物都是他凭空捏造的,顾言之从始至终都活在空荡荡的幻境之中,但单是看着爱人与别人靠的很近他都要发疯,更何况是顾言之跟别人甜甜蜜蜜? 不得已,他只能在那些幻境之中加了落雷,但凡是这不安分的小凤凰要跟“别人”有什么,他都要那个被炸得粉身碎骨! “嘿!”顾言之呲牙,总算明白了那些年他没有痛觉也不能跟人发生关系是怎么回事了。 以前他还怪是天道变态,现在看来……嗯,是够变态的。 但昊天没想到的是,经历了十几个世界以后,沉浸在那些五彩斑斓的世界当中的顾言之也逐渐感觉到了厌倦。 甚至都厌世了。 对此昊天心里着急,却也无能为力,他已经将自己能够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了顾言之,他不知道还能怎样在维护他性命的同时照顾着他的情绪。 后来还是嘲风说,那你就跟他玩游戏呗,弄个攻略游戏什么的。 “人只要心里有个念想,有个希望,就能重新坚强起来。”嘲风说。 那些年沉迷游戏凡间的可不只是昊天和顾言之一人,嘲风也是见识过无数小世界的神,也算是见多识广。 昊天觉得他说的极有道理,便在幻境中化出了一卷图册,供顾言之选择他想要去的世界,并告知只要完成多少任务,他就可以回到他原来的世界,找回自己原来的身份。 至于让自己的神魂充当目标,达成美满度这种事……昊天承认,自己有时候也很邪恶。 而顾言之果然很吃这一套。 大宝鉴的出现对于顾言之来说就是一束光。 再不然他又能怎么办呢?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断穿越,为什么自己的生命是没有尽头的。 不敢告诉他答案,怕他想起来自己是谁,怕他破除了封印,怕再也保护不了他。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就那样不知道迷茫、徘徊、轮回了多少世的顾言之,又能怎么办呢? “噢……”前因后果顾言之总算是了解了。 由于昊天所说的确与他的经历严丝密合,即便向来多疑,顾言之也不再怀疑自己这是回来了,这里就是属于他的真实世界。 说不开心是不可能的。 但也说不上有多激动。 一是因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那不知多少世的轮回以外,他与昊天之间的种种,他竟然统统都不记得了。 二则因为一想到这期间昊天所费的心思,所受的苦,他便觉得心里发堵,堵得难受。 “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顾言之喃喃自语。 昊天倒是看得很开:“会想起来的。” “就算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今后我们永远在一起。” 更何况他们之间已经有蛋了! 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小嫩芽和它紧紧抱着的蛋,昊天觉得,其他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所以我不是应该置身在你的结界当中吗?怎么又跑了出来?”顾言之有些摸不着头脑。 昊天的脸色又是一沉,正沉吟着组织语言,这时候嘲风替他回答道:“这家伙一路打上天庭又跟天帝那老家伙交手,已经费死劲儿了,你又不安分,昊天分身乏术,就让你给跑了。” 顾言之:……真是一脸懵逼。 他那时候还在幻境中的世界无法自拔,究竟是怎么跑出来的? “兴许是你想脱离幻境的执念太强烈,便无意识地做着攻破结界的事。”昊天分析道。 顾言之猛地想到自己先前所做的梦,那个在一个空间极大却没有出口的房间中,他被一双眼眸生生逼退的场景。 还有姜钦莫名其妙地晕倒…… “那时候我正与天帝交手。”昊天的笑容有些苦涩,因为分不开精力,暂时无法维持自己在幻境中的真身,所以导致真身莫名晕倒的现象发生。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87章 后来他知道顾言之会因为自己的忽然晕倒而心生急切悲戚,昊天便拼着最后一口气,动用法术努力维持着那个幻境,保持它完好如初,直至顾言之平平安安走完那一生。 “……”顾言之倒吸了口气,对他怒目而视,急道:“你就不会放我出来?天帝都快抵挡不住了哪儿有心思管我?何必非要这般、这般逞能?!” 昊天对他温柔地笑,就是在他头上摸了一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小凤凰,他哪里舍得让他受一点儿苦。 顾言之…… 心情复杂极了。 他气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甚至现在还什么都想不起来,这场震惊三界的旷世之战从始至终都是昊天一个人在战斗!而他,则作为被严丝密合保护的那一个,整日无病呻吟,四处作死地给昊天找麻烦! 嘿呀好气啊! 顾言之捂住了胸口。 昊天忙帮他顺气:“那不是你什么都不知道吗?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了。”他说着便将顾言之按进了怀里,仔细安抚。 顾言之气了一阵儿,觉得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他就要开始面对事实。他问昊天道:“那你还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昊天忙说:“没有了。不会再有了。” “哼,最好没有。”顾言之用鼻子哼了一声。 昊天缓缓扬起嘴角,倒是嘲风听得一扁嘴——他最受不了这种卿卿我我肉麻兮兮的场景了。 “我们是不是该给儿子起名字了?”昊天问。 “哦,对哦。”起名儿嘛,这场景顾言之再熟悉不过了,他看了眼光屁股的小嫩芽,“他是什么?夜炎仙草?那就叫夜炎好了。” 顾言之说着,又随便一指自己还没孵出来的儿子:“至于他,唔……就叫蛋蛋好了。” 昊天:“……” 第96章 炸天的老攻09 夜炎紧紧地抱住了蛋蛋, 对于他来说蛋蛋现在是弟弟了,因为就在刚刚他们说给儿子起名字的时候, 大人也把他认作了自己的孩子。 夜炎觉得很庆幸,他始终记得自己在星河堤岸饱受同类摧残的时候, 是大人路过了那里将它救出,并带回天庭悉心照料的。 星河堤岸是天庭最外面的防线之一,临着彼岸星河, 最偏僻环境也最差, 是仙人们轻易都不会到来的地方。 也因为疏于管理,积年累月下来,这里滋生了无数大大小小阴暗的植被。 因为生存环境恶劣,要生命力很顽强的灵植才能够在那里生长。 而作为整个星河堤岸唯一一株夜炎仙草, 同样是天地凝结所生, 夜炎一直都备受其他灵植的压迫。 它们不断将自己的根须伸长侵占夜炎下面的土壤,个子高的灵植还会伸长枝叶,挡住夜炎汲取营养的那一点点来自星河的光芒, 更有甚者每天都无休止地对夜炎进行冷嘲热讽,用枝叶抽打。 即便是灵植也很忌讳像他这种由天地所孕育出来的“同类”。 可即便是这样夜炎仍旧顽强地存活生长。他化形成嫩芽之时便开了灵智, 却因为无人教导而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即便受人欺负也不明白为什么,甚至都不会去想为什么,他只是本能地努力汲取养分,努力活着。 顾言之就是在昊天下凡历劫以后,没事儿闲的去星河堤岸闲逛的时候发现它的。 虽然是神兽凤凰, 但也许是天性使然,他自小对研制灵丹妙药就持有一种狂热的态度,对灵植和仙草也尤为喜爱。 是以一般人都不会去的星河堤岸,对于顾言之来说却是一个乐园。 然而昊天说那里生存环境很恶劣,许多灵植都带有攻击性,从不让他涉足。他也只能等昊天不在他身边儿看着的时候,偷偷跑去那里“寻宝”。 把夜炎带回来是个意外,因为这小嫩芽儿并不具有任何药性,不符合顾言之的审美。 他也只是单纯看他被欺负可怜,才会顺手将他带走的。 “大家同为天地所生,按资排辈,你叫我一声爹也不为过。”迎着光屁股小孩儿的激动目光,顾言之下意识摸了摸小孩儿的头。 虽然记忆还没有回来,但一旦接受了所谓的原主就是自己的这一事实,先前的那种不适感都全部不翼而飞,顾言之很轻松地便融入进了自己的角色中去。 ——他就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与他气质如此相近的皮囊? 原来是因为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的缘故。 至于为什么会想要将这小嫩芽儿也认作儿子,顾言之觉得大概是之前在昊天所创造的结界中经历的那些事,让他已经习惯了有两个儿子的存在。 说来也奇怪,从昊天封印了他的记忆,他乍开始穿越时起,顾言之便什么都忘了。 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有个儿子。 后来那漫长的数不尽的时光里,找到儿子还成了他全部的动力和曙光。却没想到现实里他的儿子还是枚蛋,且压根儿就藏在他的身体里,没有出生。 顾言之自己都不明白他那浓重的父爱和执着是从哪儿来的了,按理来说本身身为男子却要下蛋他应该会有一些心理障碍的,但现在反正蛋都已经出来了,对他的生活也不将再有什么影响,顾言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试图开始拥抱美好的明天了。 夜炎懵懵懂懂地点头,他对顾言之很是敬重,现在被收养做了义子,自然心底里是开心的。 除此之外他还有个秘密。 也许是跟蛋中的弟弟接触的时间长了,他总觉得他们是可以沟通交流的。 就像以往大人身处幻境之中不能醒来,而弟弟又开始不安分的时候,他总能够安抚他的情绪。 又好比弟弟现在睡着了,他是知道的。 所以一想到以后能够跟弟弟在一起玩儿,永远在一起,夜炎就打心里觉得开心。 一行人一路说着,不知不觉便回到了天庭。 云端上的南天门庄严肃重,身影掩藏在遮掩着的云雾中间,也丝毫没有削弱它的存在感和威仪。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88章 跨过这道南天门,便是天庭之所在。 望着那三个红漆牌匾上篆刻的古朴大字,顾言之缓缓停下了脚步。 ……他就是在这里被施以刑罚的。 说是不记得,可真站在这道决定着所有仙人生死命运的大门之前,那些消失在他脑海中的情境却忽然像播放影片一样,一帧一帧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 他想起被降罪的那日天帝愤怒又轻蔑的嘴脸,想起旁边众仙人冷漠看戏的模样。顾言之不记得自己当时的模样又多狼狈,但他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有很认真地看清、记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因为时至今日,那些争先恐后跑出来的画面里头,依旧有那些人清晰的影像。 他恨他们。 他们那时是怎么评价他来着? 哦,对了,是“性格顽劣,顽固不化”。 当年他擅取星辰珠是灵智初开年纪还小之时,见凡间被大水和灾难缠绕,听人说那是星象使然后,便冒险去观星台上偷取星辰珠,以为那样就可以就民间于疾苦。 那时候他还不理解人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没法擅动,也无法轻易用力量扭转这种命运。 也不知道观星台上共有十二颗灵珠,每一颗都代表着一种星象,稍有擅动都会引起天象大乱,左右三界的灵气命脉。 他当时什么都不知道,但所幸被昊天及时发现,也并没有酿成大错。 却没想到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能成为日后讨伐他的重罪。 仔细想想,倒也不能说这是一件小事。 摩天星君就是在那件事后注意到他,断言他是日后为祸三界、毁天灭地的罪魁祸首。 天帝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他心生忌惮的。 至于逗戏龙子致使凡间水患则完全是无稽之谈。 顾言之想起来,当年分明是螭吻时常骚扰他,他实在不耐烦便跟他打了一架。 然而打输以后的螭吻回到龙宫心情不好刻意引发凡间大水的罪责最后怎么就落到了他的头上,顾言之懒得想,也懒得追究了。 最后再说他勾引昊天,嗯,这件事儿他倒是承认,是男人就敢作敢当。 但要说因为他跟昊天在一起就会引得三界混乱?顾言之只想说两个字:“扯淡!” 此时的南天门外,迎接着他们的仙人们自动站成了两列,皆微微躬身,手持玉简,毕恭毕敬。 顾言之知道这是昊天知他心中有个坎儿,故意安排了这么一幕,好叫他出气的。 但经历了重重磨难之后,他心里对这些其实已经再没有什么强烈的感觉。 他看向昊天,缓缓地向他所在的方向伸出一只手去。 也许当年摩天星君的预言是对的,昊天不就为了他扰乱三界、毁天灭地了? 所以说天象这种东西,就算是神仙也应该心存敬畏。 昊天很自然地将顾言之伸出的那只手握住。 二人并肩前行,每踏一步脚下都绽起莲花,莲花一直由南天门外延伸到了门内,预示着天庭之主已经归来。 莲花初绽,踏云卷日,迈过南天大门的那一刻,福至性灵,顾言之似乎已经懂了昊天的想法。 就像那日昊天在地府轮回道中寻到了自己,要自己躲进他以自身血肉砌成的结界中之时,早在十八层地狱中饱受折磨的顾言之其实已经想要放弃了。 那时候的他,绝艳的容貌还在,只是鬓发早已经散乱不堪,面色苍白若纸,虚弱不堪,遍体鳞伤。 顾言之已看不见希望。 “天意难违。”他对昊天说。 “谁说天意难违?”昊天表情是无尽的痛意与执着,浓黑的墨色眼眸中却逐渐染上了疯狂与狠厉。 顾言之说:“现如今仙要拦我,天不容我,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那便……逆仙驳天!” 那时候昊天跟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仔细一看存稿这文都接近尾声了,嘻嘻嘻明天就是终章了,再补个番外,可以赶在下篇开文前完结了Y(^_^)Y 第97章 炸天的老攻10 昊天牵着顾言之从南天门中步入天庭的事很快就在仙界当中传开了。 然而事到如今, 谁也不敢对这件事再发表意见。 仿佛那些年关于顾凤兮是能够给天地带来灾祸的传说也仅仅只是个谣传而已,时至今日已无人敢再提。 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天庭后院, 昊天的寝宫当中。昊天的寝宫布设了层层禁制,还安排了不少绝对忠心的下属看守, 阵势甚至比方才南天门前迎接他们的还要大。 来到门外以后昊天站住了脚步,并没有向前行进,但那不着痕迹的、微微蹙起的眉头在告诉顾言之他这是又在心里盘算着什么小九九了。 他不想让自己看见现在的他。 顾言之知他伤的很重, 虽然一缕神魂的力量也无比强大, 但若是本尊能够出马,谁会去做这种剥离神魂凝集成实体中的事? 毕竟神魂是一缕魂魄,能够携带法术不说,当这缕魂魄受到重创只是原体也会遭到反噬。 经过了方才那道大门儿, 关于今生的记忆也就统统都回来了。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89章 虽然一大堆记忆忽然涌现顾言之还觉得脑子发懵, 但无论是这现实中的世界、还是昊天为他营造的虚拟世界,天上地下他都只喜欢这一个人,也全幅身心地投入相信着他。 ——他知道昊天一定是重伤不起, 才会没有用真身出马去接应他。 “我怎么才能救他?”顾言之问,这一回问的是嘲风。 他记得嘲风之前跟他说过, 昊天还等着他回去救命。 虽然不知道怎么救,但会令昊天这般犹豫的,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法子,多半还会伴有危险。 而昊天不愿说,身为他绝对忠诚的属下,顾言之相信嘲风一定会很乐意告诉他。 嘲风才是跟昊天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基友, 而顾言之光是年龄就比这龙三太子小了上千岁,外加上自从他到来以后便占用了昊天绝大部分的注意力,所以之前的很长时间,他跟嘲风都不熟。 即便是现在,嘲风也是昊天的兄弟,而不会是自己的。 所以昊天不愿意告诉自己的事,嘲风一定不会隐瞒。 就在顾言之转身问嘲风的那一刻,昊天又一拧眉,目含警告地看向嘲风。 可惜龙三太子是个急性子,早在昊天在门口犹豫的那个时候他就想把人一脚踹进去了。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嘲风说道:“凤凰是天地间治愈能力最好的神兽。” 几乎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记忆已经逐渐恢复的顾言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要救,我自己就能恢复。”昊天说。 “呦吼,你是能恢复,你千世金身厉害得很呢!那我们不如就再等个千八百年吧,怎么都能恢复了。”嘲风一语道出真谛。 “……先等等,我再想想其他方法。” “哪有什么其他方法?要让外面那群老家伙知道你现在弱得都下不了床,你看看这天帝的位子还是不是你的!做不了天帝,你怎么保护你的小凤凰!”嘲风一股脑地说道。 这些话他憋了好久了,一看到昊天为了顾言之变成一副优柔寡断的样子他就控制不住地跟着着急,现在说出来还真不是一般的爽! 旁边守着的仙人侍卫眼观鼻、鼻观心,全当什么都没听着。 昊天的静默了一瞬,这个空档顾言之已经一挥衣袖,道:“就这么办吧,反正我也死不了。” 他的干脆决断让嘲风心生出一丝好感:“保证不会让你死,你放心吧。“ 这时候顾言之已经径直走进了昊天的寝宫。 门内,小桌上摆放的香炉正袅袅地散发出一种香气,沁人心脾。 昊天的寝宫比起其他仙人的住处要通人气儿得多,因为顾言之曾十分向往凡间的生活,昊天便经常带他去下面走一遭,并顺便带回点凡间的东西妆点室内。 顾言之看着那些他们从凡间带回的字画瓷器,物件摆设,仍旧是他被贬下地府前的场景,不由有恍如隔世之感,心中顿生一股满足,眼中却不受控制地堆起了酸涩。 ——一旦记忆开始回来,真实世界的回忆便全面盖过了这段其实不长的时光里他经历的那些个世界里头的事。 仿佛那无数的轮回和穿越都不过是一场大梦而已,梦醒以后,再清晰的梦境也会逐渐消退,能够留下的唯有眼前的真实。 这才是他心心念念、百死无悔所要找寻的世界和答案。 而里面,他的爱人正躺在那里,等待着他的救助。 终于能有一次,是换他来保护昊天了。 几乎是在走进自己寝宫的一刹那,昊天用自身神魂凝集成的躯体便逐渐发散,直至变成光点儿消失在了空中。 “……” “他的情况真的很严重。”嘲风在旁边急道。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顾言之说。 “哈?” “保证将他治好。”顾言之前一刻还是一副分外严肃的面孔,等再回头面对嘲风的时候,便又嬉皮笑脸道:“再说这是我老攻,治不好他我最心疼。” 模样笑嘻嘻的,话语当中嘲风却感受到了嘲讽。 他被无情地推出了房门。 从没有人敢这么对他,面对紧闭的房门,嘲风被气笑了。 ——这小凤凰,好像哪儿不一样了,胆子竟然这么大了! 说话间顾言之已经走至昊天的寝宫内侧,里头安安静静的,只有一个人老老实实地躺在那里,双目紧闭,面庞苍白憔悴,却又宝相庄严,俊朗无双。 顾言之知道分出的一缕神魂已经归位,此刻的昊天是完全陷入晕厥的状态,对外界一无所觉。 所以他只在他面庞上摸了一把,告诉自己昊天就在这里,而他们很快就能长相厮守在一起了。 他查看了昊天的情况,发现他浑身经脉都破损得相当严重,五脏六腑都不知缺了多少块,再加上他受损的神魂…… 昊天早就可以说是破烂不堪了,要不是千世金身,估计早已魂飞魄散。 涅槃以后的法力已经恢复,顾言之并起两指一笔划,便将昊天安置在了一个空且大的木桶之中。 凤凰有涅槃之力,它们的血既可以烧尽世间一切晦涩阴暗,又可以动用涅槃之力,将重伤之人治愈。 这种能力是一种传承,不需要任何人教,已经寻回记忆的顾言之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做。 更何况经历了万世历练,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处处都要昊天照顾呵护的小凤凰了,于治病救人这方面,他则更是得心应手。 将从前自己珍藏起来的仙草灵植一并寻出,顾言之挑挑拣拣,什么有用的都挑好的丢进昊天所在的浴桶里。等材料准备的差不多了,他重新回到木桶旁边,缓缓抬起手,用手指划破了自己的脉门,大量鲜血登时如柱般倾泻下来。 昊天之所以会有所顾忌,就是因为这一方法需要消耗顾言之的大量血液。他才刚刚经历了涅槃和生产,本就虚弱得很,若一味强求很可能会出现一些意外。 这是昊天万万不想看到的。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90章 但顾言之又哪里顾得了这么多? 更何况他可是天地精华凝集成的上古神兽,还没听说哪知凤凰能单靠放血就被放倒的。 大量的鲜血逐渐在桶底汇集,自动冒出“咕咚咕咚”的血泡,直至淹没了昊天的身体。 顾言之的脸色越发苍白,慢慢地疲惫感和寒意涌了上来,他再次觉得累极。 等血放得差不多的时候顾言之也懒得包扎了,他指尖徒然冒出了一丝火苗,将自己被划开的手腕放在火苗中一烤,喷涌出大量鲜血的伤口被火焰硬生生地烧得闭了合。 ——□□焚身都受过了,这点儿小痛对于顾言之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他看了看昊天宁静沉稳的脸,干脆倒在桶边,脑子一晕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顾言之已经被抱到了昊天诺达的床上。 白色的床帏轻纱幔罩,随着人掀起的动作在眼前轻柔地徐徐晃荡。 俊美得极符合顾言之审美的面庞出现,昊天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见顾言之醒了,他干脆一撩衣摆坐在床边,握紧顾言之的手,在那手腕儿出细细摩擦。 顾言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里已经平整如旧,只是还有一条颜色偏深的红痕预示着他曾经做过的事,不过凤凰的自愈能力很强,相信不日那道疤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就行了。”顾言之松了口气,“有疤的话不好看。” “嗯。”昊天微微点头。 顾言之干脆坐了起来:“唉?我睡了多久?” “七天。” “哦,都七天了啊!”他抻了个懒腰,见昊天有些闷闷不乐,知道他多半是又在心疼自己了,便忽然问出了一件他之前想问、但因为疑问太多最后还是忘记了的技术问题:“幻境当中不能留有两个意识,既然你的意识是作为大宝鉴一直陪伴着我,那么那些你的□□又是什么东西?” “他们是没有记忆和意识的我。”昊天跟他解释说,“就跟你一样,他们沉浸在我所编制的那个世界当中,我知道他们的存在,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就是我。” “哈?”顾言之抱胸看他,“也就是说他们也不认识我。” “嗯。” “那你……怎么能肯定他们就一定会喜欢我!万一跟别人在一起了怎么办!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我没到过的世界……”顾言之做了个怒气冲冲又痛心疾首的表情。 要知道他的占有欲已经强到了一定程度,甚至他都怀疑自己的已经远超昊天! 他昊天可以因为受不了自己跟别的幻象亲热就给他安排了个五雷轰顶的戏码,他为什么就不可以因为幻境中发生的事跟昊天生气! 昊天的眼中逐渐浮现出笑意,气氛已经不像顾言之刚醒来时那般沉重,他将挣扎不休的人缓缓地收拢进自己的怀抱当中,跟他笑道:“当然不会了,我相信我自己,永远都只喜欢你一个人。” 自情愫滋生时起,历劫千世,在无数个花花绿绿的小世界中都没有办法喜欢上任何其他的人,昊天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真的?”顾言之问。 “真的。”昊天答。 三山四海,六合八荒,只爱这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正文部分写到这里就完结啦。 其实作为一篇不是很正统的快穿文,这篇文的前因剧情性很强,所以最后这个故事才是整篇文的核心,这篇文最初的产生也是出于我对一种“哪怕毁天灭地、违背自己所愿也要守护爱情”的向往和执着。 而蠢作者在如何能将事情叙述得清楚明白又不会啰嗦上费了很多心思,想过要以传统小说文体的形式叙述这篇文,但后来两厢对比,还是觉得针对顾言之的情况,快穿的形式要更加适合一些。虽然我明知道这篇文从节奏上、外加我的笔力上都无法呈现出传统快穿文带给读者的那种感觉。不过好在是写完了。 然后写到这儿的时候我忽然有一种很强烈的“此时不完结更待何时”的感觉,所以干脆就此画上了句号。至于还有两个没交待清楚的问题,蠢作者将它们放在番外了,顺带说说一家人以前的事儿和未来的事,就不在这里赘述了。 浪受那篇预收文会在6.26号左右的时候开文,在此之前蠢作者会把这篇文的番外写完放上,然后顾言之的故事就完结在这里了,非常感谢大家的陪伴【鞠躬】亲们可以移步作者专栏,收藏下作者哦~ 然后说说新文。 可能是跟生活经历有关,我以前酷爱那种主角经历了很多苦难最终收获了成长和爱情的经历,那会让人在读书时汲取希望、学会坚强,给人以勇气。但总写这样的文就腻歪了,我开始觉得主角软软萌萌的,每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甜甜甜的生活也很好,至于困难?就交给老天去解决吧!这样子的文也很好,大家看一乐呵,生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谁也不会轻易就死了不是。 所以下两本书开始尝试改变一下主角的人设。目前为止我每本书里主角的人设都不大一样,但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相同的特性,就是以自己独有的方式十分固执地坚强着,可我觉得太累了。所以会尝试稍微弱化一下主角的性格,随波逐流一点儿,不那么强势了。当然相应地也会减少一些过去悲惨的经历,以轻松为主。 先开乡土受那本,乡土气息浓重的主角来到花花世界开眼界的故事,依旧是快穿,希望大家喜欢。 第98章 番外:孵蛋记1 昊天完好而出, 天庭的事情得以解决,三界也逐渐趋于稳定。 有新上任的天帝老攻撑腰, 又找回了自己儿子,顾言之重新做起了叱咤风云的小凤凰。 然而也不是全然没事、无忧无虑的。 最近就有了一件令他烦恼的事——还是一枚蛋的儿子怎么才能被孵出来? 一个是天地灵气凝集而成的神鸟火凤, 一个生来便是天地间的主人,两个人结合以后生出来的蛋要怎么才能出生?没有人遇见过这样的问题,也没有人能够给他们答案。 一开始两个爹对儿子如何孵出来的事并没有怎么操心过。万物皆有灵, 尤其是他们的儿砸, 无论是顾言之还是昊天都相信儿砸可以靠自己来到这个世上。 然而一年、两年、三年过去,仍旧杳无音信。 三年的时间夜炎已经由原来的光/腚小娃娃成长为了一个纤长俊朗、法术高强的小少年了,头顶的嫩芽儿早就收了回去,乍一看就跟凡间十几岁的少年郎一样, 精神活泼, 精力十足。 然而以前弟弟还会跟他说话,向他传达一些情感情绪,但已经好久好久, 还是枚蛋的弟弟都没有动静了。 两个爹终于开始着急了。 将所有有育儿经验的凤凰和仙医通通都请来,可谁也说不好这枚蛋什么时候会孵化。 甚至因为没有动静, 有些人怀疑天帝和凤凰家的这个儿子其实已经不在了,但这话谁也不敢说。 “是不是天界水土气候有问题?或者日子太好了,他没兴趣出来?”好歹在昊天营造的结界中带过小孩儿,顾言之多少总结出了一点经验。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91章 事实上每一个幻境当中两个人在一起以后的生活都是他跟昊天潜意识中共同的美好愿景,是两个人的意识共同创造了那每一个世界的每一个场景,也就是说那些世界多少受现实中的情况所影响, 而那幻境中儿砸的特点应该也与现实脱离不了关系。 比如说夜炎文静、老实又心地善良,就很符合幻境里齐航和贺容的形象。 至于另外一个……一开始总是既调皮又少爷脾气的,大概就是还在蛋里的这位了。 所以儿砸是自己不愿意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原因……谁知道一个没出世的小崽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猜想他一定躲在蛋里故意不动不出声,这小子小时候就没听过话!”自己下的蛋自己了解,顾言之觉得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但他也没当着蛋蛋的面儿说,这小孩儿还没出世就到了叛逆期,要是这话被他听到,估计更加不会出来了。 为了提防这一点,他也只能趁着夜炎把蛋蛋抱出去玩儿的时候偷偷跟昊天嚼耳根。 这爹当得太憋屈了。 “轩辕(昊天后来给蛋蛋起的大名)自小经历了太多波折,性子逆反也属正常。”昊天说。 在他的想法里儿子一定是记得南天门上顾言之被压、数罪并罚的惨事,也记得在十八层地狱间他爹爹经历的虐待,即便不会清楚得记得发生什么事,但心性会为之所影响也是正常的,叛逆点总比什么都压着不表现出来好。 但总藏在壳里就永远也不会获得成长。 儿子总也不想出来见外面的世界,时间长了也不是个办法。 然而着急也没有用。 他们除了每天抱着儿砸跟他说话以外也别无他法。 晚间的时候夜炎抱着蛋蛋回来了,身后还特别拉风地跟着一群肥鸟。 顾言之是后来才想起来,因为他是百鸟之王,天生就容易吸引众鸟儿们,从小就有鸟相伴,所以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即使在幻境当中昊天也下意识地会为他营造几只小鸟跟随陪伴。 甚至现实当中也有一只鸟叫木有枝,很早以前跟过他们一段儿时间,现在早就化形成了鸟精不知道在哪儿浪呢。 就算是昊天也没想到幻境当中的自己竟然还会给鸟起这个名字。 那时候顾言之还很小,还不懂得木有枝这个名字的含义,就总也记不住那只鸟的名字。 后来肥鸟就干脆被改名叫吱吱了。 肥鸟们一看见顾言之就呼啦一下子全飞了起来,围在他身边亲切地打转。 垂及脚踝的头发因为觉得碍事被顾言之剪得只剩半截,但这并不影响他的风姿特秀,颜如冠玉,反而比从前更加风流倜傥了一些。 在每次站在群鸟中间被一群肥啾蹭着,顾言之都觉得自己不是凤凰,倒更像梧桐树。 夜炎抱着蛋来到昊天面前,神情是一如既往的严肃,他摇了摇头,表示今天也没有动静。 昊天摸摸他的头让他不要着急,也摸了一把蛋蛋,示意夜炎回去休息吧。 夜炎点点头,打了个哨呼,那些围着顾言之转的胖鸟们就叽叽喳喳地挥动翅膀起飞,跟着夜炎走了。 “再不出壳,我看夜炎都要得抑郁症了。”顾言之颇为担心地说。 随即忍不住抓了抓头。 这个动作是在幻境中不断轮回的时候养成的毛病,回到现实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做。 也不是就没有烦心的事儿了,主要是怎么着也是三界的“第一夫人”,虽然容貌外形都很过关,完全可以作为三界的颜值担当,但相应的顾言之走哪儿都得讲究着点形象。 夫夫二人夜里辗转反侧,平息之后,顾言之忽然说:“要不我们出去玩儿吧。” “随便找个地方度个假什么的。” 自成为天帝时起,三界的大事小情都要他知晓、处理,昊天一天都没休息过。虽然陪伴顾言之和儿砸的时间并没有缩短,但顾言之觉得总被困在天庭里可不行。 毕竟儿砸和他一起在幻境里的时候可是所有花花绿绿的世界都见过了,猛地开始周围只剩下一抹白和无尽的云彩,是否也成为了他不愿出壳的原因之一? “嗯……”昊天含含糊糊地答应。 “请一天假,我们去凡间玩一年,怎么样?” “好。” 于是将工作安排好后昊天便带着妻儿出行了。 身后还总跟着一群肥啾,也算是拖家带口。 没有特意选择小世界,反正他们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在外晃荡,大可以随便地走,走到哪儿算哪。 第一站就是去顾言之的老家,西府凤翔喝酒。 其实那也不算是顾言之的老家,只是那里是古早时凤凰们群居的地方,顾言之少年时在那儿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昊天的缘故,还是被接回了天庭。 年轻时顾言之在那儿的那几年西府凤翔已经找不到几只凤凰了,成为了凡间一个普通的地界。 在那里他没怎么见过自己的同类,倒是因为无聊自创了一种酒,没想到最后还在凡间流传开来,颇具盛名。 那时候少年顾言之的身体逐渐趋于长成,四肢手脚都变得欣长有形,人也出落得越发标致绝丽,让一直小心翼翼呵护他长大的昊天一天天的越发心猿意马……只能逐渐疏远他。 顾言之小时候不是个心思敏感的人,但他对昊天格外重视,能感到对方对他逐渐的冷落。 终于,伤心欲绝的小凤凰提出要去凡间独自生活一段时间,名为成长,实际上是伤心了独自一只凤凰下凡去疗伤。 “现在想想,那时候我真的好清纯啊哈哈哈!”坐在西府凤翔最大的酒楼里,顾言之一边喝着酒一边豪放地笑。 他跟昊天都用法术掩盖了自身的仙气,容貌也稍稍做了一点儿改变,变得平凡了一些,不是那么惊为天人。 但因为底子在那儿,所以自打他们走进这间酒楼时起,就有旁桌的客人忍不住向他们这里张望。 两个人穿戴不俗、气质不凡,旁边的小公子也俊朗清秀,看样子就不是本地人。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92章 除此之外比较惊世骇俗的是他们还带着一群鸟儿、抱着一颗蛋! 杯中之酒还是熟悉的味道,顾言之掐指算也没算明白,那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 也算是顾言之少年时期的一段经历。 后来他在这里认识了一些朋友,好的坏的,有的现在还保持联系,有的早就老死不相往来。 那时候的顾言之心里藏着一个人。 那高高在上、令众仙仰望的天之骄子,是他不能企及的存在。也因此少年时期的顾言之虽然平日里也嘻嘻哈哈的,有时候看起来又很忧伤。 满面愁容、满身惊惶,叫人见了便忍不住心生疼惜。 他终究容姿卓越,眉目非凡,喜欢他的人不胜枚举。 螭吻就是其中一个。 其实提起这个昊天就生气。 他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他不过是纵容小凤凰下界玩几天,顺便给自己一个整理思绪的机会,没想到就这么个空档,顾言之身后就多了几个总也甩不掉的跟屁虫。 龙王的龙子、北部荒芜之地的年轻酋长,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仙二代爱慕者,统统都涌现在了这小小的凡间县城之中。 甚至因为这里聚集的神仙太多,还一度惊动了天庭,以为有人要聚众造反。 以前顾言之只生活在他的羽翼下,昊天下意识地将他藏得极好,二人又日夜相伴,自然没人敢觊觎昊天的小凤凰。 但单独出来的顾言之却是令人难以抗拒的毒/药。 可顾言之那时候对感情还懵懂无知,他连自己对昊天的情感是不是喜欢都不知道,更别提其他人的心意。 也幸亏他那时候什么都不懂。昊天每每想到这里都有些后怕。 夜炎抱着蛋蛋坐旁边听两个父亲的回忆,被逗得嘎嘎乐。 他也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但他喜欢听故事。 这些事儿要是早几年回忆起来顾言之说不定还会脸红,但经历了幻境那无数世的历练,他早就不知道害羞为何物。 顾言之故意开玩笑地说:“你还好意思说,要是你早点确定心意下来接我回去,还能有后来的事儿吗?” 单独在凡间的那几年顾言之交友十分广泛,对每个“兄弟”都很好。 他天生有一种豪气云天的义气,即便后来变得日益冷漠,那种骨子里的正义凛然也还在。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真心相待的兄弟其实全没把他当兄弟。 几年过后,也就是在天上冷静了几天的昊天还没确定自己的心意,就已经被那些围在顾言之身边莺莺燕燕的蚂蚱黄蜂(?)们搞得心烦意乱。 他迫不及待地下凡将顾言之带了回去。 这时候那些莺莺燕燕们才知道这凤凰竟然就是昊天养大的那一只! 出现了个空前强大的竞争对手,不少仙二代都退缩了,毕竟要说二代,谁也比不上昊天地位尊贵。 但也有几个不怕死的,继续以朋友之名,定期来拜访顾言之,找他玩儿。 顾言之离开的几年天界并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昊天对他的态度依旧很模糊,这叫日日夜夜思念着他的小凤凰有些伤心。 但不被允许单独出门了,顾言之也只能每天都待在昊天的府邸中,思索着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脾气其实并不能称得上好。 但一涉及到昊天,顾言之觉得自己就像变了个凤凰一样。 时间久了,他决定找点事情做。 也是那个时候,来找他玩儿的螭吻告诉他,凡间正被大水侵扰,是天象趋势他们龙族降大水的,他们也没有办法。 顾言之在凡间待的几年跟凡人们有了些感情,便向昊天说明情况,再次下了凡,想要帮助正深处水深火热中的凡人。 可在凡间不能轻易动用法术,他也力有不逮,反而眼睁睁地看了不少人流离失所、受伤死去,却什么都做不了。 “听说星辰珠能改变天象,天象变了,我们就不用降水了!”螭吻说。 身为龙王的第九子,螭吻从小被众星捧月着长大,跟顾言之一样不知世,想法也同样幼稚,他只觉得自己既不用工作,凡间百姓也不会受苦,顾凤兮也能高兴,一石三鸟,有何不可? 天界有许多禁制,昊天还未来得及向顾言之一一说明。 而顾言之当时的想法很简单,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趁着王母寿宴、守卫松懈的时候偷偷潜入了观星台企图偷走那颗显示天降水灾的星辰珠。 然而还没动手的时候就被昊天发现了意图,这可把昊天吓坏了。 扰乱天象是重罪,他万万没想到顾言之有一天会跑进观星台中! 幸亏他阻止的及时,并没有酿成大祸。 但观星台上层层禁制,顾凤兮意图擅取星辰珠的事还是很快就被天帝知道了。 且不提这件事在后面又被如何引申,但至少成了两个人感情的催化剂。 顾言之被罚打十鞭作为惩罚,昊天心疼他便向天帝求情,最后改为关半个月的禁闭。 半个月里顾言之想明白了一件事—— 既然总有些事天意难违,那么他喜欢昊天的事,是不是其实也不能违背? 毕竟他尝试过远离他、都那么努力地试图不去想他…… 也许这才叫天意难违。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93章 出去以后顾言之就跟昊天表白了。 即便他知道昊天是未来的三界之主,昊天的妻子必须要是像王母那样血统强大的女人…… “然后呢?”夜炎摸了摸蛋蛋的头,歪着脑袋问。 他身边的肥啾们也统统都歪着脑袋等待着顾言之下面的故事。 “然后你爹当然是一脸受宠若惊地接受我的表白了哈哈哈。”顾言之说。 虽然现在说得轻松,但他当时真是紧张得要死! 因为那个时候昊天已经莫名其妙冷落了他很长时间。若是从前,他还有信心即便不接受他的告白昊天也依旧会待他亦如往昔。 但在当时顾言之并没有这种自信。 本着“如果对方不接受就干脆离开他”的想法,顾言之还是在被放出来、在看见前来接他的昊天的第一眼时选择了向他告白。 “反正就是这么成了。”顾言之喝了口酒,含含糊糊地说。 虽然其实真正在一起前还发生了很多事,在一起了也有很多事,比如找上门的螭吻和犬烙,真正能够长相厮守前经历了更多,不过再回忆那些往事,苦涩竟然统统都化成了甜意。 顾言之觉得现在还不适合跟小孩子们说太多关于现实的那部分。 他只要让他们学会懂得坚守感情就好。 就像昊天曾经教他的那样——并不是天意不能违背,真正不能违背的是自己的心意。 夜炎懵懵懂懂地点了点,无意识地又摸了摸蛋蛋的壳。 就在这时,他觉得蛋壳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顶了他的手一下。 但因为蛋蛋已经好久都没有给过他回应了,那一下又不甚明显,夜炎看着自己的手想了一阵,觉得应该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怕两个父亲又失望,他并没有声张这件事。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日头还没到晚间,他们还没走出西府凤翔,蛋蛋竟然失踪了! 第99章 番外:孵蛋记2 没有人能在三界之主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他的蛋, 更何况就连顾言之也一无所觉,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蛋蛋自己跑走了, 并且有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它一个蛋,能滚哪儿去?” 昊天在旁边布阵准备施法找儿子, 顾言之就在客栈里来来回回地走着,虽然知道磕哪碰哪都不会轻易让那蛋壳破碎,但万一他被抓走了怎么办?万一儿砸再也回不来了……? 这回可没法保持冷静了。 “都怪我。”夜炎也很自责, 自责自己没有时刻抱着蛋蛋, 也怪自己没有及时对它的异常做出反应。 “跟你没关系。”顾言之摆了摆手,嘴里嘟囔着:“这个小兔崽子,等我找到你非得先打一顿屁股不可!” 夜炎坐在旁边,如果这会儿他显形的话很容易发现他整个苗的叶子都耷拉下来了。 他不明白蛋蛋为什么会突然跑走, 也不明白他明明一直都在, 为什么不想破壳,也不回应自己。 这时候一直盘膝坐在旁侧的昊天霍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了蛋蛋的踪迹。 即便懂得切断感应、将自己的气息隐藏得再好儿砸也终究是一枚没有孵化的蛋,在压倒性的实力面前并没法做到完全掩藏踪迹。 而这会儿蛋蛋又在哪儿呢? 人迹罕见的荒野上, 出现了一群身着兽皮衣服和皮裙的人。 他们造型奇异,个个拿着奇怪的武器, 表情凶悍异常,处处向外传递着“不好惹”的信号。 “他奶奶滴,听说昊天又下来了,这小子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几个人中后排拿着棒槌一样的人将武器甩到肩上,满脸不快地冲地上吐了口唾沫。 “你可别这么说,人现在是三界之主, 谁能弄得死他?”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嘻嘻笑着说。 “什么三界之主,要我说啊,咱们老大才最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 “等我跟昊天打一架,就知道谁适合了。”走在最前面、身体最强壮的男子邪魅一笑。 众人一阵哄笑,忽然,他背后手下用手臂擦了擦眼睛,又擦了擦,随后不敢置信地指着地面道:“老大你看,那是个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停住了步伐,将目光落在形状不规则的土路上,那正向他们翻滚而来的椭圆形物体上。 “那是……”又有人不敢相信地擦了擦眼睛。 “那是……一颗蛋?” “一颗会自己滚的蛋?!” “管他是个鸟。”这群人的首领,也就是犬烙几个箭步蹿到前头,直接弯腰伸手,将那颗正向前不住滚动的蛋给抓了上来。 那枚蛋也怪,在他过去抓它的时候还试图躲,但对于犬烙来说它的速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更怪的是被抓住了这颗蛋还猛地震了两下像在挣扎,挣扎过后就一动不动了,仿佛它从来都没有自己滚过。 几个小弟看得新奇:“老大,这不会是什么仙界法宝吧?” “不知道。”犬烙线条硬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再三打量了这个蛋一番,干脆一缩手,将他收进了自己的皮囊里。 “等会儿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要真是个蛋,就烤了吃了。”另外一个手下说。 皮囊里的蛋蛋听了,又震动了一下。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94章 不多时,犬烙带着一众手下进了城。 他此次听说昊天又下了凡间,便特意带着手下们出门,跑来向他挑战的。 犬烙是北部荒芜之地的首领。 荒芜之地虽然地处凡间,但乃开天辟地以前就存在的特殊地域,幅员辽阔,并不属于三界,也不在天帝的管辖范围之内。 里面的人自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文化和法术体系,平素里并不常与三界进行往来。 只是偶尔其首领会与天帝就天象的问题进行会晤。 犬烙就是很小的时候被老首领带上过天界一次,跟昊天结下梁子的。 理由说起来也挺可笑。 一个是荒芜首领的儿子,一个是天帝之子,碰上了就自然会被放在一起进行比较。 犬烙儿时不学无术,武力体术还过关,但在法术上却并不怎么精通。而从小就被约束管教、深知自己身上使命的昊天则样样全能,被对比的犬烙心中不服,就邀昊天的天河尽头切磋,结果可想而知。 犬烙不仅输了,还丢了整个荒芜人的面子,被老首领带回去狠狠收拾了一通。 这是结仇的最初原因。 至于后来…… 走到西府凤翔的地界,犬烙将手中的重锤往界碑边狠狠一捣。想起那些年的往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西、府、凤、翔。”他手下磕磕绊绊地念出了这几个字,“嘿,别说,我发现这三界的地名儿还都挺好听的。” “好听什么呀!”另一个手下忙跟他使眼色,“文绉绉的,假正经。” “行了!都给我闭嘴!”犬烙不耐烦地出声,拎起武器径直走向这一片久违的土地。 他年轻的时候为了改善荒芜之地,还特意乔装去三界走了一遭想学习学习。 路过西府凤翔时听人说那里有人擅做美酒,且只邀有缘人喝,便没经得住诱惑,拐了个弯,进了这不大的县城。 然后一路寻去,便叫他见到了那传说中极擅长酿酒的人儿。 明眸皓齿,皎皎如华。是一顶一的美少年。 少年说他的酒窖里只剩十坛酒,只与有缘人喝,喝没了他就走了。 少年性格很开朗,爱说话,但人若是问他去哪儿?他必定是要沉默一阵,然后摇头不语的。 犬烙上门求酒,但少年不给。 犬烙心中不服,便日日缠着少年,大有不尝到他的酒就不离开的架势。 反正他的生命很长,时间很多…… 少年会每天都去茶馆里听说,郎才女貌的爱情故事、状元和糟糠之妻、穷书生和富贵人家的小姐……那些个犬烙听着都觉得听腻了的恶俗老梗,少年却听得津津有味。 少年有时候会将自己灌醉,喝醉了就闭门谢客了。 少年并不寂寞,他身边的人进进出出,总是络绎不绝。 有些人是求酒,有些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少年有自己的规矩,谁也不能违背。即便那些座上宾们有很多身份高到不能被轻易提及,少年也一点面子都不给,谁的都不给。 犬烙知道少年也不是普通的凡人,可是他看不见他的真身。 但这也没关系,反正他只是来求酒的,又不求人。 然而猝不及防的某一天,当犬烙继续一大早便去拜访之时,忽然发现少年的住处已经人去楼空。 地窖里却还存放着几坛少年的酒。 他将它们留在了这里。 他曾说喝没这十坛酒才会走。 犬烙捧起其中一坛,揭开封泥仰脖尝了一口少年的酒。 如今酒还在,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犬烙含着那口酒,体会着它的辛辣和甘醇,心情有些复杂。 既高兴这酒确实是好酒,自己终于如愿以偿;又不高兴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遗失了什么东西一般。 后来他听说少年将自己的酒方留给了西府凤翔这里的每一个人,让他们自己去造这种酒。 后来西府凤翔的酒便驰名三界,就连荒芜都有人知晓。 再后来他又听说那少年其实是一只昊天豢养在身边的神鸟凤凰。 …… 那般标致的人……竟然只是昊天的一只宠物…… 昊天他凭什么?他凭什么! 犬烙无法形容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只知道他很生气,非常地生气! 再再后来就是犬烙听说昊天为了那只叫顾凤兮的凤凰不惜逆仙驳天打上南天门造反的事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犬烙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南天门看看,看看这个传闻究竟是不是真的,看看那个向来很听天帝的话、看起来又冷面冷心的昊天真的为了一只鸟作出那种事来? 他怎么就不相信!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95章 可迫不及待地走出荒芜之地,犬烙刚刚脱离凡间来到天界,人还没走出去多远,就看见一只庞大的鸟从遥远的天际坠落下来的景象。 是顾凤兮!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料想顾凤兮应该是在跟昊天一起打入南天门的时候受了伤被打落至此,犬烙心中并没有任何犹疑,他直接带上了顾凤兮,并在多方打听确定了昊天正在与天帝一战的时候,决定跟这只凤凰拜堂成亲。 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会做出当时那种决定犬烙自己也搞不明白。 他只知道自己想要那样。 于是就那么做了。 但他也没想到当年看起来那般纤细柔软的少年竟然也不好惹,他竟然用自血来对付自己,攻破了他的结界! 神鸟凤凰拥有燃尽一切的力量。 当他认定谁是敌人的时候,他的血液就会自动对那个人展开攻击。 再次走入西府凤翔的地界,闻到远远近近飘着的酒香,犬烙的思绪被拽了回来。 他手下人耸了耸鼻子嗅着空气当中的味道道:“老大!既然到了这儿,咱们是不是先喝两口酒再说?我听说这里的酒很出名!是咱们荒芜买不到的!” “喝你奶奶的腿!”另一名多少知道一点犬烙心事的手下忙打断了同伴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作死行为。 但几年过去、频频受挫的犬烙也获得了成长,脾气不像以前那样了,他完全不介意手下人说了什么,只是点头道:“尝尝倒是可以,只是估计这儿的酒也不会像从前那么香了。” 这时候他皮囊里头的蛋又试图翻滚起来,犬烙感应到自己的聚宝囊里有东西在动,猜到是他,就隔着袋子拍了拍,恐吓他道:“不想被吃的话,你给老子老实点!” 那蛋果然老实了。 “不过在喝酒以前,还是先把正事办了吧。”犬烙又说。 就在话音刚落的刹那,锦衣华服、气质斐然的两大一小从天而降。 犬烙并不意外,他挑眉邪魅一笑道:“哎呦呦,这不是天帝和小凤凰吗,真是好久不见!” 自打昊天说感应消失了、而他们又离老远就看见犬烙一行人的身影之时,顾言之就知道事情可能不大妙了。 遥想到自己刚从结界出来、还失忆的那个时候发生的事,他就知道犬烙这人八成是个疯子。毕竟当初是他给自己换了一身喜服,要跟自己拜堂成亲,理由却是因为昊天喜欢自己……每每想起,顾言之就觉得十分无语,甚至有点不寒而栗。 当年身为想要霸占三界未来的主人的小凤凰,一路走来顾言之遇见过无数的情敌。 但像犬烙这样儿的……身份、地位包括身材的还是头一个。 ——很明显他已经不记得当年独居凤翔时遇到的酒客中还有这一位了。 也就并不晓得一直以来犬烙的复杂情感。 但无论如何,蛋蛋现在八成就在他的手上,顾言之倒是很确定。 “好久不见。”这种情况下昊天也不敢擅动,只能跟他虚以委蛇地打太极:“不知荒芜之主忽然到凡界来是所谓何事?” “自然是有事找昊天商议。”犬烙粲然一笑,露出两颗犬牙。 “何事?”昊天问。 犬烙却不直言,知说道:“方才我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碰巧昊天也在,便邀你一同观赏观赏。” 说着,他探手在自己的聚宝囊中一掏,就掏出了一枚不住挣扎的蛋。 顾言之、昊天,包括夜炎在内都齐齐神色一变! “你想怎么样?”顾言之问。 凤翔县的官道上立时一片风起云涌,天地色变。 犬烙却不理他,只说道:“昊天!我们来打一架吧,打赢了我,这东西就还给你!” “此话当真?”昊天道,“我要他完好无损。” “我答应你。”犬烙说得很郑重。他舔了舔自己侧面的犬牙,重新将蛋蛋装回皮囊中,将随身武器抗在了肩上,摆出一副迎战的架势。 顾言之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叫“我答应你”?要不要说的那么肉麻? 他主动站了出来,新仇旧恨一起算,“你先打赢我,再说跟他打的事。” “你?”犬烙打量着他,“你的血对我不利,我没必要跟你打。” “想让我流血也不是那么容易。”顾言之说。 犬烙似乎改变了主意,笑得更加嗜血轻狂:“跟你打也没关系,但我不保证会会留着你的命。” “要是你输了,就把那枚蛋还给我!” 话落,顾言之率先出手,飞身向对方袭去。犬烙早有准备,挥动手中棒槌,硬生生挡住了顾言之的攻势。 下一瞬,两人齐齐消失在了原地! 神仙打架顷刻间便能毁天灭地,俩人自然不能在凡人的地界交手。 星河彼岸荒无人烟,倒是个比武的好去处。 一红一黑两道光直落在光线暗淡、了无生机的彼岸尽头,甫一落地,顾言之便将自己最强的法术都向犬烙身上招呼。 犬烙执锤抵挡,二人打的不可开交,没一会儿一道白光闪过,昊天带着夜炎也赶到了。 顾言之生来就带着灵气,法术又是昊天亲自教导的,外加上涅槃后力量今非昔比,竟然还真的能与北部荒芜首领见招拆招,不相上下。 这样子原本埋头苦练到胸有成竹、觉得能够血虐昊天的犬烙更是心中气急。 ——若是他连这小凤凰都斗不过,如何又能打得过昊天?!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96章 少年时期遇上一座无法跨越的山峰,仿佛这辈子就都只能仰望着那座峰,永远难以望其项背,无法超越。 既然如此,昊天都可以毁天灭地,他又有什么可顾及的? 打红了眼睛的犬烙出手越来越狠厉,破坏性也越来越强。 星河彼岸的正片大地都颤抖起来,滋生在阴暗的灵植们早就拔根跑得老远,犬烙出手越来越没有章法,抵挡顾言之凌厉攻势的同时也在破坏着周围的一切。 “你疯了!”眼见大地震颤,顾言之神色一凝,作势就要收手。 奈何犬烙开始改守为攻,丝毫没有允许顾言之收手的意图。 “真是疯子!”顾言之抬手于虚空当中画了个结界,迅速道:“你再这样下去会引得星河之水倒灌的!” 星河之水就是弱水,一旦没过这里决了堤,整个天界都会遭殃。 “那又于我何干?”犬烙疯狂笑着,击碎了顾言之的结界:“你想要那枚蛋,就要打赢我!不打就是认输!” 这时候蛋蛋在皮囊里疯狂撞击着,好像知道因为自己的缘故他的爹爹正遭遇了麻烦。 “变态!你这是要发动三界和荒芜的战争!” 顾言之试图保护堤岸的结界再次被击碎,犬烙大笑道: “和平的太久了多无聊啊,哈哈哈!” 倒是立在一旁的昊天及时出了手——虽然按照比试的说法他不能出手帮助顾言之,但建立一个稳固的结界防止他们法术外溢还是能做的。 只见昊天手一张间,一个透明的结界将打斗中的两个人包裹在了其间。震颤的大地重新获得了安宁,无论犬烙再怎么肆意破坏都无法冲破他的结界。 连昊天的结界都破不了……打斗到了这里,就意味着犬烙彻底输了。 晦涩的焦灼土地上,犬烙以手拄地,双眼无神而迷茫——既然无论怎样努力都追赶不上昊天,既然什么都比不上昊天,天道又为什么要创造他! 顾言之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他没有什么同情心,明知对方这么多年来败就败在对成败过分执着上,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难,谁不是都要穷尽一生去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活着?犬烙现在经受的痛苦在他眼中连屁都不算。 他懒得说什么。 但按比试之前说好的,犬烙输了就要将蛋蛋还给他。 于是顾言之伸手:“你现在可以把他还给我了。” “你想要他?”犬烙猛地抬头,眼神当中充满了邪恶嗜血的光芒,他将被他扔进聚宝囊中的蛋拿了出来,高高举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如果,如果我毁了他……如果我毁了他,你说昊天会怎么样呢?” 蛋蛋感觉到了恐怖,又奋力震动起来。 透明的结界之外,昊天眉头一皱,密切关注着犬烙的神情和动作。 顾言之神色一凛:“如果你那么做,就过线了,犬烙。” “过线?我可从来没说自己是好人!”犬烙的神情很激动,五指向下抠,手上力气更大。 明显感觉到儿砸的痛苦,顾言之心都被提了起来! 千万世的执着徘徊就为了找这么颗蛋,他虽然嘴上没说过,但比谁都要在乎蛋蛋! 但为了稳住犬烙的情绪,顾言之尽量让自己不显得那般患得患失:“你把他完好无损地还给我,无论输赢你都还是那个顶天立地的犬烙。 但如果你伤害了他,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般说着,顾言之藏在长袖中的手同时慢慢骈掌为刀。 犬烙行事乖张难测,完全没有个一界主人的样子,顾言之也就并没有用整个荒芜之地来威胁他。 但他对犬烙是什么样的人还真没有信心,必要的时候为了保护蛋蛋,他不介意直接解决了这位一界之主。 昊天的想法显然也跟他一样,为了方便出手,围绕着他们的结界已经被他不动声色地彻了回去。 昊天的态度很明确,从前的他有多理智,现在在妻儿的问题上就有多失智。 为了保护他们他什么都可以放弃。 这边夫夫二人通通摆好了架势,那边的犬烙则因为顾言之的话陷入了一刻犹豫。 顾言之见有效果,知道犬烙为人经不起激将,便又说道:“当然你可以随意选择去做一个什么样的人,但若是今日你因为憎恨我们而做了一个失信之人,你将活在昊天的阴影当中,永远也别想解脱。” “成熟一点,犬烙。”顾言之说。 “……”犬烙抬头望向他,震惊于眼前这个从容大气、风华绝代之人竟然就是当年凤翔那个为了情爱整日黯然失色的少年。 昔日的少年已经不现,昊天也为了心爱之人逆仙驳天……仿佛所有人都有了进步,只有他,还沉浸在那忧郁少年营造的旧梦当中,没有一丝改变。 犬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陷入迷茫,握着蛋的手臂缓缓放下。 见他态度软化,顾言之一步一步走上前,然而正要松口气的时候,只听“咔吧”一声响,猛地望去,蛋蛋的蛋壳上竟然出现了裂痕! “你!” 顾言之瞬间失控,扬起手刀就向犬烙劈去,犬烙并没有躲闪,他似乎还在发愣,被力道冲击得生生后退了数步,却无视身上喷涌的鲜血,只向自己的手中望去。 “卡哒哒!”蛋壳继续碎裂,一块一块地向地上掉落着碎渣,这时候顾言之也发现了不对,想象中的蛋碎儿砸亡似乎并没有发生。 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等蛋壳的顶部全部碎裂掉落,就见上头一动,蓦地冒出了一个圆圆的大脑袋。 那大脑袋生着人形的五官,眼睛大大的,小鼻子小嘴儿,一绺鬓发垂在大而饱满的额头上,小孩儿的表情十分灵动—— 他两只肉呼呼的爪子扒在蛋壳上,乍一与顾言之对上视线之时,就试图将大脑袋缩回去。但无耐出壳后的身体迅速膨胀,他再也回不到壳里,便只能试图用两只小手遮住自己的脸。 看来蛋蛋也知道自己做错了。 这时候还拖着这枚蛋的犬烙手臂颤抖着将蛋缓缓地转了过来,蛋蛋感觉到了震颤,一抬大脑袋,就看见了一个长相还算英俊,但是形容很狼狈的叔叔。 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97章 蛋蛋歪头,唔,这个应该就是那个把他抓走的怪蜀黍了。 而几乎在对上那双大大的水润眼眸时,犬烙手臂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就仿佛得到了某种救赎一样,前一刻还存在在骨子里的不甘心和愤怒,顷刻间化为乌有。 犬烙小心翼翼地将蛋蛋放在了地上,生怕自己一个不稳,就将这小孩儿给伤到。 “咯咯咯!”蛋壳甫一沾到地面,蛋蛋就挥动着小肉爪子,又蹬又踹,试图从里面爬出来。 “哥哥?”夜炎以为他在叫他,登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连忙跑过去蹲在蛋蛋旁边,鼓励他自己爬出来。 那些跟在他身边的小鸟要孵出蛋壳的时候昊天就是这样教他的,要耐心地等在旁边,鼓励雏鸟让它自己爬出来,而不要伸手帮他。 为此,夜炎已经在心中幻想了无数次弟弟出生时的场景以及自己的做法了,没想到这一刻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孵、孵了……”另一边顾言之也觉得很突然,他屏住呼吸,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 昊天走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幸亏在蛋里的时候蛋蛋已经成长得差不多,小身体充满了力量,他不想被束缚,就三下五除二地将蛋壳踢了个稀碎。 一看见精心守护在他身边的夜炎,他就瞬间认出了这是谁,蛋蛋四脚并用爬到他面前,仰起大脑袋对夜炎笑:“咯咯咯!” 夜炎小心翼翼地将光腚的小娃娃抱了起来,那边厢顾言之和昊天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这蛋是终于孵出来了。 犬烙捂着身上的伤口站起来,刚才顾言之劈他那记手刀也只是皮外伤。第一次见到一个小娃娃的诞生,哦不,是孵化过程,犬烙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他就知道自己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了这个小娃娃。 ※ 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轩辕打小就有个技能,能感受到身边人的情绪和模糊的想法。 可能与顾言之经历了那么多的世界有关,小轩辕虽然那时候还没有自己的意识,但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他的心思想法都比较细腻,虽然能感受人想法的技能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来越弱,但小轩辕仍旧是个非常敏感的孩子。 然而作为天帝亲子、被众星捧月长大的孩子,轩辕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意气风发,那些敏感的神经并没有怎么左右他的生活,反而还为他以后的生活增添了许多色彩。 比如说他能够感受到凡间疾苦,能够看穿仙界高高在上的虚伪,更能够明断人心。 也更加能叫人与他产生共鸣。 花ji 所以数亿万年后,当昊天跟顾言之退休云游养老之时,轩辕在夜炎的帮助下统一了包括荒芜在内的六合八荒,被俸为九五之尊。 作者有话要说:  昊天,即称少典帝,伏羲、女娲之子,炎、黄二帝生父。 本文借鉴了部分上古神话典故,其余纯属yy杜撰。 博君一笑,切勿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