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来北往》 第1章 职业干架 城市的一隅,残破的大楼在夕阳的余晖下,愈显佝偻。这几年,这座城市像是吃了催生剂,不断地扩大,日益繁华。房子拆了又建,楼层越来越高,就连以前弄堂似的租房片区都改建成了优雅的小资公寓。 唯独这块地方,繁华的边角没有触及一丝一毫,像是被人们遗忘。空旷的旧房子,野草丛生,偶尔有几只流浪狗,流浪猫经过,发出微弱的声响。 绕过拆了一半的老楼房,细心的人会看到一个石阶。石阶两旁的墙上,是一些浓墨重彩的喷画,看不出什么图案,像是无数人一时兴起的随手涂鸦。 顺着石阶往下,转角后,有一扇铁大门,粗制滥造的大门上安装着一个跟这儿格格不入的密码锁。进入铁门,往前走一段,再转个角,一扇两面的实木门上凶狠的孤狼双眼闪着绿光,给这略显幽暗的地下通道,增添了几分森冷感。 推开这扇门,喧嚣的叫喊扑面而来,声浪像是拥有实质,敲击着人的耳膜。平时西装革履的人们在这里,丢掉了所有顾忌,叫喊声里偶尔夹杂着一两声谩骂,粗俗又痛快。 众人聚焦的中心,是一个拳击台,四四方方的台上,两个健壮的男人正打得难舍难分。 绕过拳击台,高台之下,有一个被厚重的黑布帘子掩盖的入口,入口后面就是拳击手休息的地方,巨大的喧嚣被厚重的帘子减弱,变成了闷沉的背景音。 此时正是前面最热闹的时候,上一场的余韵未消,下一场的战斗正酣。平时拥挤嘈杂的休息室里只有两个身影,一个光裸着上身,肌肉匀称,纹理清晰;另一个身材健硕,穿着运动服,宽松的衣服下肌肉虬扎,正是上一场掀起热潮的南烽和拳击场指导老宋。 “刚刚那场太精彩了!你小子可以啊!”老宋看着穿衣镜前慢腾腾换衣服的颀长背影不住赞叹,扇子似的手掌呼起一阵风拍了过去。 南烽稍微斜了一**,错开即将到来的“重击”,嫌恶地看着镜子里五彩缤纷的脸,捏了捏嘴角,发出“嘶嘶”的抽气声:“是挺精彩的!” 手掌拍了个空,老宋健壮的身体跟着趔趄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在意,一脸期待地问:“你小子在这方面有潜力,真的不考虑做职业的?” 慢条斯理把衣服穿好,南烽打开自己的衣柜,拿出自己的背包,头也不回地反问道:“你这么孜孜不倦地劝老友的孩子职业干架,我们家南正远知道吗?” 老宋干笑了一声,讪讪地开口:“我这不是惜才嘛,你的天分这么高,身体素质又好,不练可惜了。” “宋叔,我还有三个月才满十八,你这个行为不叫惜才,叫逐渐走向引诱未成年人的犯罪深渊。”高高大大的少年单手把包甩在背后,一边带着笑意开口,一边头也不回地朝另一个门走去。 “别忘了让杜老板把钱打我卡上啊!这一年我要备战高考,老宋我俩就一别两宽吧!”少年挥了挥手,背影潇洒又惬意,和在台上孤傲凶狠的样子判若两人。 “臭小子!”老宋看着往外走的少年,眼角眉梢都带着慈爱的笑意,配合着他虎背熊腰的身材,生生把刚结束比赛进来休息的拳击手吓出一身冷汗。 出了地下拳击场,迎面而来的是满眼残亘断垣的荒凉。南烽迎着傍晚的风,嘴角轻轻抿起,一个吊儿郎当的笑在他做来带着一点点孩子气的痞性,夕阳的余光柔柔地打在他的脸上,让原本因轮廓清晰而显得坚硬的脸稍显柔和。 “这个杜易倒是有点意思,费那么大工夫买这么大块地儿也不想着开发,玩儿似的开一个地下拳击场,真是钱多烧得慌。”少年单肩背着包,一只手揣在裤兜里,另一只手甩着一把钥匙,饶有兴趣地调侃着自己这两个月的老板。 残破的老楼侧面,一个偌大的停车场上停着上百辆车。放眼望去,这些车无不是身价上百万的豪车,金光闪闪的几大排,映衬得周围的残破都好像别有深意。 少年顺着一溜儿豪车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在这些锃光瓦亮的豪车最里侧,一辆黑色的摩托车规规矩矩地停在白线中间。 南烽慢条斯理地走到摩托车边,把书包乖乖地背在身后,规规矩矩地戴好头盔,笔直的大长腿在夕阳下划出一条好看的弧线。 南正远今天出差回来,因想着平时日理万机的南老板每次出差都会在公司奋斗一晚,不会这么早回家,所以南烽同学回家颇有一番大爷气势,进门把钥匙一丢便开始深情呼唤自己的爱妾:“胖妞,朕回来了,赶紧来接驾。” 这一喊没有叫来欺善怕恶的胖妞,倒是把他家南正远吓了一跳。南先生端着茶壶的手一抖,看着上好的绿茶倒了一地,感觉有点肉疼。等他转过身来看清南烽那张“精彩纷呈”的脸,觉得自己脑仁儿也开始疼起来了。 “爸,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南烽收起差点甩向自家老爸的书包,露出犯错后标准的讨好微笑,不料扯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他一抽,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再不回来,你怕是要上天了。”南正远瞪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平时连轴转的工作狂觉得自己有点心累。 “哪儿能啊,您儿子的梦想是跟您一样做商界精英,宇航员不太适合您英俊睿智的爱子。” “少跟我臭贫,说!你这两个月干什么去了?”南正远揉了揉额头,板起了脸,在沙发中间坐下,摆出了自己一家之长的威严。 南烽从善如流地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一脸乖巧,“爸,您这么英明神武,应该都了解清楚了,我这两个月去赚钱去了,攒了一点小钱,您生日想要啥?我给买啊。” 南正远本来想憋着好好整治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但在听完南烽的话后,嘴角还是不自觉地带出了一丝笑意。 为了挽回面子,南正远干咳了一声开口:“赚钱?我缺你钱啦?你看看你自己,马上就要开学了,你准备顶着这幅尊容去上课?这马上就是高三了,你就不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爸,我上次期末考是年级第一。”南烽摸了摸鼻子,开口提醒。 南正远被噎了一下,加大声音:“这就能成为你这两个月胡闹的理由?平时你小打小闹也就算了,这次竟然去职业干架,你是好久没挨揍,皮痒了是吧?这个宋步威也真是,一把年纪了一点儿事儿不懂,不阻止你就算了,竟然还带着你打,还厚着脸皮让我允许你练职业拳击,他怎么不带他家宋钟麒去打呀?合着自己家的儿子宝贝,别人家的就该挨打了······” 南烽默默地看着他爸在沙发前左转右转,越说越气,默默地把那句“宋钟麒才四岁”憋回了肚子里。 “南先生,饭好了。”家政阿姨适时地从厨房出来,打破了南正远逐渐走偏的家庭惩戒大会。 吃完晚饭后,南烽破天荒地抢着收拾洗碗,南正远界限分明地站在厨房门口,凉凉地开口:“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从现在起,一直到开学你就给我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 下完禁足令,南先生心满意足地上楼去书房工作去了,留下一脸哀怨和碗筷作斗争的南烽。 凌晨两点,南正远才从书房出来,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拿着急救箱轻轻地打开了南烽的门。 许是累了一天,南烽一脚搭在被子上,一手抱着被子,睡得很沉。上完药,南正远看着那张姹紫嫣红的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南烽此人就是一个矛盾体,长得高大挺拔,剑眉星目,却时常装出一副地痞流氓样;不喜常规,不愿被约束,小小年纪就骑着摩托车到处跑,但车却停得规规矩矩,从不超速,并且时常记得安全第一带好头盔。 平时总是一副别人欠我千千万,我看众人皆**的嘲讽脸,但从小到大扶过的老奶奶牵起手来大概能绕h市一圈了,会把在雨中瑟瑟发抖的流浪猫搂进怀里带回家。 学习不见得有多认真,作业时常不完成,成绩却一直名列前茅。脑子聪明,学东西很快,且爱好广泛,涉猎众多,但喜新厌旧的速度也是拍马难及。 别的孩子家访,老师要么批评建议,要么夸奖鼓励,到南烽这儿,却常常是跟南正远大眼瞪小眼,批评吧,孩子好像也没犯大错;夸奖吧,也实在是良心不安。时常老师和家长相顾无言,最后都化成一声惺惺相惜的叹息。 南正远帮南烽掖了掖被子,轻轻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臭小子,也不知道像谁。” 第2章 开学大礼包 被南老板禁足一星期后,临到开学,南烽终于可以踏出自家院子了,遗憾的是由于禁足难以平息南老板心中的余怒,他的爱车钥匙被没收了。 开学这天,南老板原本想着演一回父慈子孝的戏码,送儿子一起去学校,结果在看到南烽眼角还未消散的伤疤,果断决定还是眼不见为净,扔下一句“自己坐公交去”便甩上车门扬长而去。 南烽保持着准备开车门的姿势留在原地,一脸的懵逼,不知道从早上到现在随时注意言行的自己又触犯到了他家老男人哪根逆鳞。 “唉!更年期的男人,惹不起!”南烽收回手,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慢吞吞地把书包甩在身后,朝公交站走去。 南烽家在城郊的别墅区,这里依山傍水,风景优美,空气清新,是本城最受称赞的居住区,不过价格也挺让人“称赞”的。这样一个大隐隐于市,清静优雅,宜室宜家的地方注定是没有公交车站这种东西的。 南烽拉了拉书包带顶着余威未消的秋老虎不紧不慢地向离这儿最近也有一公里的公交车站走去。 九月的阳光透过茂盛的树叶倾泻而下,在少年纯白的衬衫上打上点点斑驳,年轻的男孩儿身姿挺拔,是一种属于青春特有的干净姿态,美好得让人憧憬。 岁月静好的画面被斩断在公交车站前。南烽看着眼前挤成一团的人群,有些头皮发麻。 此时公交车尚未进站,但战争已经打响,一群身穿校服的学生在一群上班族和买菜的大爷大妈组成的人堆里东倒西歪。有些战斗力比较彪悍的已经站在了马路上,屁股努力往后使劲儿,一手拦着身后的人,一边伸长脖子虎视眈眈地盯着即将进站的公交车。 南烽看着眼前的壮观场面,思索着在早高峰打到车的可能性,跑去学校不迟到的可能性,以及开学第一天迟到不被班主任发现的可能性。在连续得到否定答案后,南烽皱起了那双好看的剑眉,单方面决定和老南断绝关系一分钟。 可能是上天垂怜又当爹又当妈的南老板,南烽在开学第一天,成为了天选之子,公交车为了避开前面车站里厮杀的人群,停在了站外——南烽的面前。 车门在南烽面前缓缓打开,仿佛一道圣光。被这一变故弄懵了的众人 反应过来后立即像一股洪流涌了过来,场面堪比好莱坞大片,电光火石之间,南烽长腿一迈,轻松地上了车。 占据高位的南烽一脸嘚瑟地看着车门口的武林大侠们,觉得缺了点爆米花。 踏进热闹的校园,高中的最后一段时光伴随着学弟学妹们咋咋呼呼的叫声拉开了帷幕。 南烽驾轻就熟地躲开拥挤的报名人群,不紧不慢地往自己的教室走去。 为了升学的金字招牌不倒,现代科学的摇篮也不得不向封建势力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不知道是哪位大师的一番风水言论,高三的教学楼由原来面朝阳光,迟到撤退两相宜的第一教学楼换成了曲径通幽的第六教学楼。 不紧不慢的南烽同学装了两分钟的逼,在第一声预备铃响起来的时候,识时务地开始撒丫子狂奔。一片树叶正文艺地悠悠然飘落,被不识风情的身影带着打了个旋儿,幽怨地落在了垃圾箱里。 南烽一阵风似地冲进教室,没看见永远处在备战状态,随时准备开炮的班主任,倒是看见了满教室的后脑勺。平日里一没老师就没正行的同窗们此时都低下了他们活泼的小脑袋,正奋笔疾书,场面颇为肃穆,嗯,比较像某种传教现场。 南烽默默地走到自己的位置放下包,看向唯一高抬头颅的前座:“你又是在哪个片场?” 楚潇潇一手托着下巴,45度角满脸忧伤地望着窗外,听到南烽的话,先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开口道:“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一本正经地演完青春的伤痕后,楚潇潇大刀阔斧地转过身来跟南烽打招呼:“大哥,你终于来了,我明媚的哀伤差点就没有观众了。” “好好说话,我们还能前后桌。”南烽双手交叉,靠在椅背上,淡淡地开口。 楚潇潇狗腿地反手从桌肚子里拿出一盒奶上贡:老大,您请!” 南烽把椅子半悬轻轻晃着,“李老师还没来?”。 “南烽同学,没看出来呀,原来你是这么的想念李战士呀。”楚潇潇拖长声音,十分嫌命长地开口调侃。 在得到南烽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后,楚潇潇毕恭毕敬地帮他打开吸管,开始说人话:“您来晚了一步,一大早李战士就守在了我们的战壕里,对着被假期的糖衣炮弹腐蚀的我们开炮了,中心思想概括起来就是:高三了,谁对学习三心二意,她就让谁伤心欲绝,第一批上断头台的就是对这次暑假作业不敬的。” 南烽拿起奶盒轻轻啜了啜,仗着一米八几的身高,居高临下地扫视了满教室的后脑勺,了然地点了点头。诚然,大家都很惜命。 “所以你决定英勇就义了吗?”南烽踢了踢跟他一起扫视后脑勺的姑娘,语气颇为敬佩。 “不,我在等给我带来光和希望的你!老大,堵枪子的军功章有我一半,也有你一半!” “不好意思,楚继光!你老大我被禁足在家无所事事,已经完成了李战士交代的革命任务。”南烽说着从书包里掏出暑假作业,一本本凌迟一样摆在桌上。 “堵枪子的光荣任务,还是楚继光同志你一个人完成吧。”南烽慈爱地拍了拍楚潇潇炸毛的短发。 “说好一起赤手空拳,姿势第一,你却背着我偷偷穿了防弹衣!你变了,再也不是我心目中英勇的革命战士了。”楚潇潇幽怨地看了南烽一眼,毫不犹豫转过头,加入了后脑勺大军。 南烽慢慢地啜完奶,把奶盒揉成一团,十分帅气地投进了后门口的垃圾桶里。可惜如此帅气的一幕没有人欣赏,南烽颇有点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的惆怅。 李战士作为言出必行的典范,果然从没有让人失望过。在下课铃声响起的同时,她穿着标志性的恨天高,玩儿似的提着一麻袋试卷进了教室。鞋尖打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催命一般敲打在埋头苦战的诸位同仁心上。 “为了节省时间,我就不再累述了,现在马上拿出暑假作业按照顺序一字排开。” 被称为李战士的班主任利落地把一麻袋试卷倒在讲台上,看着教室的同学,像是在看一林子需要修剪枝桠的树苗。“我一个一个检查,有不达标的我会特别准备一份开学礼物,保证物超所值,绝对贴心。” 有着“放假就是浪”传统的高三(六)班此时静可听针落,场面很是庄严,跟旁边教室呼朋唤友的大型重聚现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战士慧眼如炬地从第一排开始,依次扫视树苗们的暑假作业,干净利落地进行宣判:“你生物卷子两张;你语文三张;你数学卷子五张;张云帆,你可以呀,暑假作业干净得跟新买的似的,去,每科卷子各五张;你……” “李战士这是要原地进化了呀,直接奔着斗士去了。”南烽看了看刚刚逗楚潇潇排开的作业,无所事事地靠在椅背上开始晃椅子。 楚潇潇的同桌赶在李老师进教室前单方面宣布脱离了后脑勺大军,此时游刃有余地摆好作业,推了推眼镜,毫无战友情地加入了人神共愤的无所事事组织:“从生物学来讲,进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们的李老师虽然时常游离在正常生物之外,但也不能违背自然界的进化准则。” “所以?” 眼镜同学在收到同桌斜射过来的杀人眼光后,短暂的顿了顿,然后掩饰般又推了推好好行使职能的眼镜开口:“真相只有一个,她被不明物质催化了!” “哈!”南烽简短地回应了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的眼镜兄,在李斗士到来之前,看了看自己小弟的奋战情况,怜悯地帮她画了个十字。 果然,作为偏科界的奇才,楚继光同志收获的开学贴心大礼包仅次于死士张云帆同志。 被不明物质催化的李斗士走到南烽面前,正准备酝酿情绪来对付这个不符合传统审美的年级第一就被南烽桌上一字排开的作业闪了气势。准备好的训话被硬生生憋回去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恨天高一转,利落地回了讲台。 “刚刚领试卷的同学,限期一周完成,要是还有以身犯险的”,李斗士凉凉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麻袋,吐字铿锵有力,“后果自负”! 才开学第一天,荣升高三的(六)班众人就已经体会到了成长带来的伤与痛了。在经历一系列鸡飞狗跳后,高悬在头顶的刀终于落了下来,收获开学大礼包的同仁们,这时候才想起来对时隔多日的同窗们“嘘寒问暖”。 作为唯二没有领到礼包的南烽和眼镜兄,众人给予了最亲切的关怀。 由于战斗力相差悬殊,在经历了大家的热情相拥后,南烽同学依然衣袂翩翩,白衣胜雪,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衣衫不整,双眼迷茫的眼镜兄苏洛柯,作为迁怒的对象,他的清晰的化身被同桌的她给没收了。 第3章 南北的北 作为不学霸也能拿第一的奇葩,众人给南烽同学取了一个一听就比较牛逼的称呼,江湖尊称“南神”。 南神虽然活得颇有些清心寡欲,不常参与班里的各种小团体,但作为智慧与帅气的化身,在这个既看能力又看脸的世界还是挺受人爱戴的。 遥记高一开学,南烽同学的登场还是挺气场十足的,自带了bgm效果。作为年级第一,南同学竟然不身姿单薄,不面色苍白,不戴厚瓶底眼睛,浑身上下竟然没有一点被学习蹂躏过的样子,简直刷新了一大批莘莘学子对学霸的认知。 可以说,南烽同学的出现,满足了大多数青春期少女对异性的想象。开学初,就有一大批躁动的少女们趋之若鹜。奈何南烽同学五行缺开窍,完全没有感觉到明里暗里的秋波,白白便宜了班里嗷嗷待哺的男同窗,南烽同学也在无形中迅速与班里的男同胞们培养起了可贵的同窗情谊。 也有个别意志坚定的,斗志昂扬想要攻下这个堡垒,甚至还有拿着小本本资源共享做攻略的。奈何南大帅哥从来随心而动,想一出是一出的典范。人们常说女人的心思你不要猜,南烽的心思是你不用猜,因为搞不好他自己都弄不懂自己。 被皮相吸引的女生们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捕风捉影”、“望文生义”、“以小见大”、“辗转反侧”之后,她们终于达成了共识:此乃男神中的男神经,只适宜供起来朝拜。 于是南烽同学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早恋之路无情的抛弃了。俗话说:上帝在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还会毫不吝啬地给你一棒槌。你不就山,山自来就你,没有了你侬我侬的男女深情,打是亲骂是爱的兄弟情却在康庄大道上越走越深厚了。 虽然常常高居成绩单榜首,但南烽同学还是众人心中的“南神”,还未遭受到众人唾弃。参加后脑勺大军刚刚被判了刑的众人,此时终于有时间来关注一下班里的吉祥物了。 “南神,你也太不活泼可爱了,假期约你出来打球,一次也没答应,大好的青春年华你却献给了暑假作业,真是没情趣。”学渣中的战斗机张云帆同学一改之前的萎靡不振,一屁股坐在南烽旁边的空位上,吊儿郎当地抖着腿。 “说起打球,是有点手痒,要不,今天下午约?哦,对了,如此秋高气爽,你要把青春献给试卷,真是遗憾。”南烽左手撑着头,笑眯眯地开口。 奉行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张兄完全没有听出来被怼,瞬间热血上头:“约,约,约!下午班会结束篮球场集合,md,假期被九班那几个大块头一顿好虐,不找补回来,简直如鲠在喉。” 对于常常被语文老师罚抄成语词典的张兄竟然能知道“如鲠在喉”这个词,一边催促苏洛柯做试卷,一边往卷子上抄的楚潇潇同学表示了短暂的惊讶,随即友情提示道:“云帆兄,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大礼包比我丰厚吧。” 张死士学着南烽晃椅子,不料翘着二郎腿抖大发了,差点把自己厥过去,还未稳住身形,听到楚潇潇的话,立马开口道:“楚大姐,你不懂,男人的面子比山高,比水长,是裤衩一般的存在。” 楚大姐咬了咬牙,抬起玉足轻轻一勾,她的云帆兄便连惊呼都还未出口,就和大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那你的裤衩真是不幸,都不知道被你丢多少次了,云帆兄,裸奔虽然标新立异,但到底不雅呀。”说完楚潇潇收起了生物试卷,恩赦一般还回了苏洛柯的眼镜。 “下午要开什么劳什子动员大会,老大,我们还是转战食堂吧?”小胖子站在过道里,努力伸着脖子往窗外去往食堂的路张望着。 于是一帮人离开教室,浩浩荡荡地去往食堂,在食堂门口遇见了张兄的宿敌——身高与肌肉呈正比例生长的(九)班体委关余海。 一遇到关余海,张云帆就像被激怒的公鸡,高昂着脖子阴阳怪气地开始怼人:“哟,这不是我们文艺小青年关余海同学吗?怎么一个人呢,你的关于山,关于海,关于浪漫,关于诗和远方呢?” 关余海同学的名字来源于他两个不靠谱的父母。因为父亲姓关,母亲姓余,他又在海边出生,于是省事的父母便给他取了这样一个一听就酸得牙疼的名字。但由于他本人长得五大三粗,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拿这个调侃他的。当然,这个一般不包括这个随时都像要扑上来咬自己的二世祖。 关余海很是无奈地看了一眼张云帆,知道自己搭理了这个茬中午的饭是吃不好了,于是便选择性地忽视了他,跟南烽打了声招呼。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楚潇潇同学笑眯眯地开口:“关体委,你还没吃饭吧,刚好一起呀?” 在一边充当路标的苏洛柯侧过头看了看满脸笑容的楚潇潇推了推眼镜,暗地里翻了一个小白眼。 “不了,我朋友在里面点好了,我先过去了。”关余海礼貌地笑了笑。 在一旁被忽视的张云帆气得头上都快冒烟了,一把拉住要走的关余海下战书:“今天下午六点,篮球场见,看爷爷这次怎么虐你们。” 关余海苦笑不得地开口:“好的,祖宗,我一定准时赴约,请问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被强行熄火的张云帆被不按剧本走的关余海问得有点懵,松开了手,关余海立马从善如流地进了食堂。 “怎么样?哥哥刚刚是不是很有气势,面子找补回一半了吧?”看着快速消失的关余海,张云帆回过头虚张声势地向楚潇潇显摆。楚同学回了他一个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 吃完饭,一群人又慢吞吞地往教室走,路上偶尔遇到一两个新报名的高一小学弟小学妹。 南烽一行人简直像是一块行走的广告招牌,还是自带大喇叭的那种,不一会儿身边的学弟学妹们就越聚越多。于是他们不得不提前结束健康的餐后散步,以竞走的方式快速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哎,无知的小学妹们呀,很快你们就会发现,好看的皮囊只适合用来当兄弟!”楚潇潇斜靠在墙上,看着南烽棱角分明的脸,满是物不能尽其用的痛心疾首。 苏洛柯一边帮楚潇潇整理试卷,一边拿出笔准备继续处理她的大礼包,闻言抬起了头,幽怨地看了楚潇潇一眼,小声开口:“那我是长了一张适合被欺负的皮囊吗?” “长本事了呀,小洛洛,学会顶嘴了是吧?”楚潇潇撸了撸袖子,转过身,准备给自己的同桌一点爱的关怀和教育。 南烽趴在桌上,笑着看他们闹。陆陆续续有吃完饭的同学回来,教室里渐渐响起了打闹声、聊天声,还有苦逼的读题声。九月的阳光不温不火地穿过窗玻璃,投**教室,温暖而安逸。 夏日的余热还未褪去,学校的老师们便迫不及待地来给这批马上要进入炼狱般高三的莘莘学子们烧了一把火。 下午两点,学校专门为高三的学生开了一个动员大会,俗称“洗脑大会”。平时和蔼可亲的校长此时像是打了鸡血,站在升旗台上慷慨激昂,口若悬河,越来越明显的大脑门在阳光下反射着智慧的光芒。 南烽规规矩矩地站在队尾,用饱含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台上大腹便便的校长,看似专注的后面,大概是已经酣然入睡了;楚潇潇同学站在队伍中间,正左右逢源地跟一帮女生聊八卦;苏洛柯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聊得热火朝天,完全没有发觉李老师就站在身后的楚潇潇不忍直视地闭了闭眼;张云帆不耐烦地抬起手打了一个哈欠,收获了李战士的一记瞪视;关余海把重心换在另外一只脚上,隔着好几排人看着被李老师眼神杀后像小学生一样摆好双手的张云帆,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升旗台上,胖胖的校长正在为这一次的心灵鸡汤做最后的总结。九月,的确是一个新的开始。 开完动员大会,大家都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等待班主任的第二碗鸡汤。 刚刚站在队尾,被阳光青睐的南烽回到教室就趴在了桌上,周围的讨论声像是隔着一层墙传入耳中。 很快李老师就走进了教室,身后还跟着一位清瘦的少年。 “好了,安静!我知道鸡汤对于你们来说没什么大作用,也不符合我有事儿没事儿揍一顿就好的做事风格,所以我也就不多讲了,以后你们看着学,我呢就看着揍。”李老师双手撑在讲台两侧,颇有大佬气势地开口。 讲台下的小滑头们捧场地喝彩叫好,一片闹腾。 被学生们称为“战士”的李老师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开口:“好了,静一静。”说完把刚刚跟着她进来的男生叫到了讲台上,“认识一下,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们班的一员了,你们将一起度过你们学生生涯中最珍贵的一年时光。”说完李老师站下讲台对着见到她打完招呼后就一直没有开口的男生说:“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斯斯文文的少年身姿笔直,带着暖意的风吹过,掀起了衣服的一角,他站在讲台上,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声音清爽干净,让人联想到夏日里清凉的泉水,透过绿荫投下的斑驳阳光以及夜晚里的一抹轻风。“你们好,我叫夏北,夏天的夏,南北的北”。 第4章 风也很好 南烽睡得迷迷糊糊的,恍惚间听到了一声南,以为是李老师点名,于是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就干脆利落地站起来准备在李老师进入攻击模式前认个错。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在站起来时推了推椅子,发出的滋啦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的清楚。一瞬间,全班的视线都从讲台转向了教室后方,看着站得像根柱子似的南烽同学,发出了一片哄笑声。 南烽揉了揉眼睛,跟台上的夏北四目相对,终于在这片起哄声中,知道自己犯二了。 永远嫌弃自己命长的二世祖张云帆一边笑,一边大声嚷嚷:“南哥,你这欢迎新同学的方式挺热情似火呀,一点也不符合你装逼小能手的人设呀!” “你懂什么?我们南神是看见新来的同学眉清目秀,英气逼人,觉得自己找到了自己的高山流水,一时激动了,这叫帅哥惜帅哥,是吧?老大?”楚潇潇双手捧着脸,两眼冒金光地看了看台上夏北,又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南烽,满脸花痴地调侃。 教室越来越热闹,在吵闹声引来年级主任之前,李老师及时地拍了拍桌子,一个眼神扫视过去,高(三)六班的泼猴们立即闭了嘴,乖得像一群大龄学前儿童。 被一群人哄笑调侃,南烽也颇为无可奈何,知道这群人唯恐天下不乱的特性,南烽歪了歪头,对着台上的夏北歉意地笑了笑。 自我介绍被这个小插曲打断,夏北也没有一丝尴尬或不悦,他还是悠然地站在讲台上,看着这一群即将和他一起走完高中生涯的同学,和对着自己笑容像一束阳光的南烽,陡然间对之后的一年时光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期待的情绪。 李战士有心想要敲打敲打南烽,奈何这是新同学第一天来班级,李老师看了看旁边这个干净乖巧的少年,努力把到口的说教憋了回去,给了南烽一个警告的眼神让他坐下,回过头语气温和地让夏北继续介绍。 夏北对李老师笑了笑:“老师,我已经介绍完了,请问我坐哪里?” “现在只剩最后一排还有一个空位了,你暂时坐那儿,如果后面有不方便的,我再调整,好吧?” 夏北乖乖巧巧地谢过了李老师,背着书包慢慢走向最后一排,在南烽的旁边坐下。 楚潇潇同学狂憋着想要叉腰狂笑的冲动,眼神死命往后面瞟,白眼翻飞的样子有点像癫痫发作。苏洛柯作为她的同桌兼欺负对象,出于对楚同学健康的担心,贴心的把她后瞟的目光给挡死了。 南烽旁边的宝座虽然经常有人下课后流水般的光顾,桌子外面光滑干净,但桌子里面长期没有人用,已经积了一层灰尘。夏北用湿巾擦拭过后想用纸巾擦干,结果翻了翻书包,才发现自己忘带纸了,稍微有点洁癖的他对着桌肚子蹙了蹙眉。 南烽好笑地看了一下新同桌,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包纸递给他:“我叫南烽,南北的南,烽火的烽。” “谢谢!”夏北接过纸巾,一边打开纸巾擦桌子一边说:“我叫夏北,夏天的夏,南北的北。”说完把剩下的纸巾还给南烽,冲着南烽笑了笑,眼睛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一直默默关注身后动静的楚潇潇这时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拨开挡住她的苏洛柯,贱兮兮地说:“老大,夏同学,就冲你们俩的名字,那妥妥的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呀!” 南烽伸出手,拍了拍楚潇潇的头,强制性地转开了那张眼不见为净的八卦脸:“写你的试卷去吧。” 二中的传统,开学第一天是不上课的,也没有晚自习。下午最后一节班会课结束后,学生就可以回家了。出于对传统的尊重,虽然高三部的老师们很想把孩子们按在学校里学习,但还是强忍着放了这群猴孩子们。 李老师前脚刚走出教室,张云帆便一阵风似窜到了最后一排。由于还没有适应班里风水轮流坐的宝座已经有主,张云帆差点没刹住,一只手撞在了桌角,嗷的一嗓子响彻云霄。 夏北刚刚整理好新书,正准备收拾书包走人,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看着抱着右手又蹦又叫的张云帆不确定地开口:“你,没事儿吧?” 张云帆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为了维护自己堪比内裤的男子汉形象,强忍着疼摆了摆手,一脸扭曲地回答:“没事儿,没事儿。” 南烽上半身斜靠在墙上,左手撑着头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张倒霉精彩纷呈的表情:“小张同学,你今天出门前有没有看看黄历?”看着一脸懵逼的张云帆,南烽低笑了一声:“我劝你下次记得看看。” 张云帆前一秒还一脸迷茫,后一秒立马像打了鸡血似的嚷嚷起来:“南神,约好了一起去虐九班那群人猿泰山,你可不能溜!”说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前面的这位新同学:“哥们儿,你这身高不错呀!会打篮球不?一起呀?” 夏北本来早就准备走了,奈何张云帆同志门板一样杵在自己前面,于是只能等他想起来让开,听完他的话,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过于自来熟的张云帆拉了起来。 “走,走,走,一起,一起。”张云帆一边推着夏北,一边招呼南烽:“南神,别磨蹭了,不然九班那群牲口还以为我们怕了呢?” 南烽把书包甩在身后,走上前看似无意地隔开了张云帆推夏北的手:“小张同学,什么时候你的球技能赶上你脸皮的厚度,你想虐谁都可以单刀匹马上了。”说完南烽转过头来对着自己右手边的夏北说:“别理他,就是一个中二期小破孩儿性格,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用去。” 夏北拉了拉自己的书包带子,在南烽转过头来时,莫名其妙地咽下习惯性拒绝的话开口道:“没关系,我也好久没有打球了,一起玩玩儿。” 一群人跟着咋咋呼呼的张云帆来到了篮球场。这时候篮球场已经有一些人在打球了,血气方刚的少年在球场上挥汗如雨,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朝气。 “球场还挺大!”夏北双手插兜,环视了一圈,有些惊讶。 “嗯,打篮球的人太多,之前只有几个框,经常有为了争球场干架的,后来学校扩建咬了咬牙建了一个大的。”南烽一边用手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往后抓,一边回答。 来到最里面的球场,九班的人还没有到。张云帆一边在口头上对九班的对手们进行了嘲讽,一边拿着球跃跃欲试。 “把你书包给我。”南烽取下自己的背包拿在手上对着夏北说。夏北看了看旁边堆成一堆分不出你我的书包衣服挑了挑眉,从善如流地把书包取下来递给了南烽。 南烽拿着两个书包走到角落把书包放在了看台干净的台阶上。 张云帆已经跟班上的其他同学开始练球了,看见他俩还不紧不慢地扭动手腕脚腕做热身,不耐烦地招呼他们赶紧进球场。 南烽转了转右脚腕,笑着歪了歪头:“走啊?” 夏北双手交叉往下压了压:“走!” 南烽刚刚跑进球场,就盖了张云帆后桌小胖子的球,干脆利落投进球后把接住的球往后准确无误地传给了夏北。 一群人轰轰烈烈地跟着球跑到了夏北身边。尤其是刚刚被虐的小胖子和表现欲超强的人来疯张云帆像两个盾牌一样挡夏北前面,准备劫球,就在他们一左一右严防死守时,夏北拿着球跳了起来,一个三分空心球干脆利落进了框。 “我天,北哥,牛啊!”一直想投三分球耍帅却从来没有成功过的张云帆一脸艳羡地看向夏北,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 南烽走过去自然地和夏北击了一个掌,默契得好像配合了很久的队友。 “妥了,有南神坐阵,又有北哥强势加盟,今天一定要把九班那群狒狒虐哭!”张云帆双手叉腰站在球场中间,一脸的小人得志。 就在张云帆一本正经把大家聚过来排兵布阵时,九班的几个男生跟着关余海一起来到了球场。 “哟,没看出来呀,张同学,原来你还是你们班篮球队的智慧担当呀?”在九班一群体特生中,唯一长得勉强可以用秀气来形容的李木子同学单手斜靠在关余海身上笑着开口,“相信有了张同学的出谋划策,我们应该能赢得更轻松一点,是不是啊,兄弟们?”九班的几个大高个都笑着应声。 李木子同学的爸妈跟关余海同学的爸妈可能五百年前是一家,对于儿子的名字走的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路线。可能是冥冥之中五百年前的缘分未尽,他俩幼儿园就是一个班的,一直如影随形到高中。因为这特殊的缘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张云帆跟关余海打嘴仗的时候,李木子同学总是兴致盎然的在旁边当一个嘴贱的吃瓜群众,所以张云帆同学对他的敌意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超过了关余海。一个嘴贱,一个咋呼,他俩相遇那就是一场星球大战。 假期被九班集体虐的张云帆本来就憋着一口气,这时候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就在他准备像个发射的火箭冲过去跟嘴贱的李木子大战三百回合时。他厚道的后桌小胖子及时地拦住了他。 张云帆气呼呼地扯了扯被拉歪的衣服,声音铿锵有力:“李贱人,待会儿输了别哭。” “张小帆,海哥今天可没有带小手绢,你待会哭太惨鼻涕可没地方擦了。” 关余海头痛地打断了掐起来的两个,干净利索的分好场地,开始了球赛。 这届高三理科班有两个班很出名,一个是有“体特生集中营”之称的九班,男生女生个个都身强体壮,基本上包揽了运动会上大小奖项;一个是有着“升学之光”之称的理科实验班六班,除了少数像张云帆这样有一个宠儿狂魔砸钱进去的,基本上都是一些脑子贼好使的学神学霸,大大小小的竞赛场上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所以说比篮球,谁输谁赢,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样的六班篮球队能够在学校有一席之地,并且敢公开跟九班叫板,除了有个特别能作的张云帆外,还因为六班有南烽这个吉祥物。虽然带着一群四肢不勤,且五米开外男女不辨的队友赢得胜利很有难度,但是定点打击报复还是很精准的。 张云帆今天约这场原本就是想让暑假欺负他欺负得最欢的李贱人尝尝被虐的滋味,完全没有想到,今天也许是能够把丢掉的裤衩找回来,并且拽掉对方裤衩的时候。 南烽打球的风格很符合他的长相,棱角分明,干脆利落,随意中带着点帅气,帅气中又透着一丝凌厉,一般来说很少有能够防得住他的。还好六班除了他,大多数都弱鸡得不堪一击,所以九班习惯性的安排了两个人防守他。不过这次他们倒是失算了,因为六班多了一个看似温温柔柔却一投必中的夏北。而且夏北和南烽的配合完全看不出来是初次合作。因此,两个班的比分一直咬得比较近。 看台上的观众越来越多,甚至自发组成了两个拉拉队,各自为自己看得顺眼的队伍呐喊助威。 比赛最后三十秒里,夏北接住了南烽传过来的球,这时候他的身边有两个山一般的九班队员守着,张云帆在外围一边喊,一边着急地比划:“北哥,北哥,这边。”夏北扫视了一眼,作势要把球传给张云帆,跳起来不带一丝犹豫地投了篮。篮球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随着篮球入网,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 南烽笑着走向夏北自然地和他击掌,顺着握着的手把他拉入怀中,拍了拍后背:“干得漂亮!” “卧槽,赢了,我们赢了!”张云帆反应过来后一把搂过离他最近的小胖子想要来个胜利的抱抱,结果差点闪了腰。 关余海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走过来跟南烽碰了碰拳,转向了夏北:哥们儿,球打得不错!” 夏北伸出手也跟关余海碰了碰拳:“承让了!” 张云帆赢球后一脸小人得志的坏笑,绕着九班的队员嘚瑟了个遍,把九班几个烦得不行。关余海无奈的把跟李木子打嘴仗打得正酣畅淋漓的张云帆拉回了来:“张小帆,好不容易赢球了,你不犒劳一下你们班的功臣?”能够让不嘚瑟会死星人的张云帆同学恢复正常,除了他往死里宠儿子的富豪老爸,也就只有拿捏他一拿一个准的关余海了。果然,听完关余海的话,张云帆马上转移了注意力,回到了自己的篮球队里,嚷嚷着要请客。 “今天谁都不能走啊,尤其是南神和北哥,你俩可是大功臣!” 南烽走到看台角落取回书包,带着笑意开口:“你卷子不做啦?” “南神,不提这个你还是我偶像!而且现在这个时刻卷子重要吗?我们赢球了呀!还是跟九班打,不请一顿,简直无法平息我激动的心情。” “你这个平息心情的爱好倒是挺别具一格的,值得保持。” “走嘛,走嘛,就当是给北哥办的欢迎会了。” 南烽一边把书包递给夏北,一边开口:“去吗?” 夏北接过书包,勾了勾嘴角:“走吧!”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杀向了学校附近的美食一条街,闹腾到了晚上九点。 走出饭店,迎面吹来了一阵风,带着夏末秋初的暖意,舒服而惬意。夏北环视了周围一圈,在这个尚且还陌生的街头无声地笑了笑:“真好!” 南烽走在他的旁边,听到这句话,转过了头:“什么真好?” 身后,张云帆正热火朝天地跟队友们讨论下次球赛该如何完虐九班,夏北抬头看了看空旷的夜空,也转过头来:“今晚的风很好!”说完,夏北罕见地露出了八齿微笑,像是揉和了九月夜晚的风,可爱又温柔。 第5章 阳光的味道 高三像是一个符号,所有的吊儿郎当,所有的插科打诨都被按了暂停键。开学第二天,学校就把高考倒计时挂在了每个班的黑板旁边,像是一道催促的长鞭。六班虽然在李老师眼里是一群调皮捣蛋的野孩子,但二中的升学之光,可不是随随便便叫的。刚开学,老师和学生们就默契地进入了快节奏的备战状态,一张张试卷像雪花一样散落下来。 “我觉得我很可能要英年早逝了,小洛洛,看在我俩同桌一场,清明前后,请一定要烧两个小帅哥给我。”楚潇潇下巴磕在桌子上,看着桌上厚厚的一叠试卷,满脸的生无可恋。 “你放心,你要是英年早逝了,我一定把所有的试卷都烧给你。”苏洛柯推了推眼镜淡定地把做好的试卷放在桌子右侧。 闻言,楚潇潇一记横斜:“说好的同窗情,同桌爱呢?” “早被你的开学大礼包磨光了。”苏洛柯接过前面传来的试卷,给楚潇潇分了一张,剩下的往后递准备传给后面的南烽。手伸了半天没有人接试卷,转过头一看,果然南大神又已经睡着了,旁边的夏北和南烽头靠着头,也睡得正香。苏洛柯把卷子分好,轻轻地放在两个人的课桌上。 “他俩昨天是联手去打劫了么?这么闹也睡得这么死。” “你懂什么?这叫做岁月静好。”楚潇潇转过身,看着后面两个安静的睡颜,越看越觉得美好,简直就像是在欣赏一副精修过后的画报。 “擦擦你的口水吧,流出来了。”苏洛柯无语地看了一眼犯花痴的楚潇潇,在刚刚发的试卷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南烽醒过来时正对上楚潇潇嘴角含笑的诡异表情,被吓得够呛,顿时清醒了:“这丫头又是犯什么病了?” “老大,我现在就指着你英俊帅气的脸来支撑我上学了,你可千万不能被高三整残了!”楚潇潇握紧拳头,说得一本正经。 南烽伸出手,把楚潇潇的头强制性转了过去,“乖,犯病了就做两张试卷清醒清醒”。说完南烽偏头看了看旁边丝毫没有被打扰睡得正香的夏北,站起来把大敞着的窗帘拉了拉。 南烽之前一直是靠窗户坐的,他很喜欢一眼望出去满眼的绿荫,也很喜欢从窗户吹进来的风,而且之前都是他一个人坐后排,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可以随意支向旁边,靠窗坐很是随意舒服。 夏北坐在旁边之后,南烽比例完美的大长腿只好委委屈屈地蜷缩进桌子下面,时间久了腿麻,南烽便把腿往前伸了,放到楚潇潇的椅子下边。奈何楚潇潇是一个不安分的主,深得南烽真传,时常把椅子晃来晃去,一不留神就压着南烽的脚了。 “对不起,对不起,老大。”楚潇潇哭兮兮地开口,“我真不是故意的”。 南烽已经不知道这是一天之内听到的第几次对不起了,保守估计,他的脚应该是已经紫了。 夏北看了看南烽白球鞋上被压出来的黑色印记,把挂在旁边的书包拿下来放在课桌上对南烽说:“我俩换一个位置吧?” 南烽活动了一下被压的脚,笑得温和,“没事儿,你安生坐着”。 夏北把自己的桌子往旁边挪了挪无声地催促,“我腿没那么长,坐哪儿都一样。你再坐这儿,楚潇潇同学就要被内疚淹没了”。 楚潇潇闻言转过头来两只手趴在南烽桌子上点了点头,“老大,你就跟夏帅哥换吧,不然我怕我要以死谢罪了”。 南烽看着星星眼的楚潇潇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头,“起开吧,我搬桌子”。 南烽眼神示意夏北往旁边站,一只手把自己的桌子往后拉了拉,另一只手干脆利落地把夏北的桌子拉到窗边。换了位置后,南烽的腿贴着桌子放在走廊边,舒服多了,他俩的位置就固定下来。 二中虽然学风很开放,但该遵循的传统还是遵循着的,比如二中的学生必须每天穿校服。现在市面上有很多校服款式,一些学校为了充分体现民主性,满足学生们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臭美的要求,陆陆续续把校服换成了小西装,小裙子。二中的校服却还是一如既往的蓝白色运动服标配,既耐脏又耐磨,除了像南烽这样发育比较快的换了两次型号外,其他人基本能两套穿到高中毕业。 夏北由于是转学生,校服尺寸报上去还没有做好,整个高三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是一水儿的校服。每次夏北进校门之前,都要被门卫,值班的小学弟小学妹们轮番盘问,给他烦够呛。 这天,他刚进校门,就被两个小学妹拦住了,明明昨天才见过,这两个小姑娘莫不是有人脸识别障碍,夏北面无表情地停下脚步,忍不住皱了下眉。 “学长,你好,你怎么没有穿校服呢?”两个小姑娘,你推我我挤你,问得一脸娇羞。 “既然你都叫我学长了,应该是还记得我吧?”夏北机械地重复了一遍昨天的话“我转校过来,校服还没发”。 南烽单肩背着书包,两手插兜走进学校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两个高一的小姑娘拿着扣分板子,低着头,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红。夏北站小姑娘旁边拉了拉书包带,木然的神色中透着一丝无奈。 南烽好笑地走过去,碰了碰夏北的肩膀:“小学妹,他是我同学,我们可以走了吗?” 两个小姑娘看见南烽脸更红了,头都不敢抬,像蚊子似地“嗯”了一声。 “可以呀?夏帅哥,刚来学校就有小学妹惦记了。”南烽学着楚潇潇的口吻笑着调侃。 夏北无奈地看了一眼调笑他的南烽,学着张云帆的口气回答:“哪里哪里,还是我们南神魅力大,一句话就就让小学妹们放了行。”刚说完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感冒了?这个天?”南烽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了夏北。 “嗯,感冒了,这个天!”夏北接过纸巾擦鼻涕,回答得既可怜又无奈。 夏北之前一直生活在南方,第一次来北方生活,不知道这边的早晚温差有这么大,明明白天热得不行,晚上却需要盖薄被,没几天,他就光荣感冒了。再加上换了地方,有点水土不服,晚上睡不着,饮食上也不适应,吃不好,睡不好,抵抗力降低了很多,感冒了一个星期也不见好,刚开学一个星期,他已经瘦了五斤了。 楚潇潇苦大仇深地写完物理试卷转过头来换换心情,看着下颌线日益明显的夏北一脸的心疼:“真是我见尤怜,好好的一个清俊少年竟被折磨成了这样。“ 夏北抽出了一张纸巾擦了擦鼻涕,笑着回答:“你每天嚷嚷着减肉,我帮你减了,不好吗?” 楚潇潇听闻此言,看了看自己在如此高强度的学习之中还能日益突出的小肚子,顿时觉得还是自己比较可怜,“一天做试卷都要累成狗了,竟然还能胖,简直丧尽天良”。 “做试卷也没耽误你吃,你要是不胖,恐怕对不起那些葬身在你肚子里的鸡鸭鱼肉们。”苏洛柯停下了手中的笔,活动了一下脖子。 “我真担心我等不及毕业,就把你掐死了。”楚潇潇磨了磨牙,恨不得咬苏洛柯一口。 夏北又抽出一张纸巾,笑着看他俩闹。 “对了,我老大呢?下课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收拾完苏洛柯,楚潇潇转过身来问夏北。话刚落,南烽就出现在了后门口,手里拿着杯热水。 南烽把水杯放在夏北课桌上,从书包里拿出一盒药来。 “把药吃了。”把药递给夏北后,南烽转过头来,“找我有事儿”? 楚潇潇的眼神在南烽和夏北之间转来转去,一脸的慈母微笑,看着有些瘆人。 “世界如此美好,区区几张卷子算什么,我感觉我还能再战五百年!”楚潇潇双手握拳,一脸坚决地转过去投入了试卷的怀抱。 “这是又抽什么风?”南烽把水杯打开递给夏北。 夏北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把药咽了下去,看了看楚潇潇学着她的口吻:“不知道,大概又是一个被试卷折磨疯的可怜人。”说完侧趴在课桌上,看着南烽刚毅的下巴,无声地笑了下。 “这个药是我家南正远拿给我的,药效挺大的,就是有一点副作用,吃完可能会有点困,你趴着睡一会儿,下节课我跟老师说一下。”南烽低下头,对上夏北将闭未闭的眼,“别硬撑,睡吧”。 夏北眼皮越来越重,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一缕调皮的阳光偷偷地从窗帘缝隙钻了进来,停在南烽骨节分明的手上。“可真温柔啊!”夏北想着,慢慢沉入了梦乡。 南烽看着侧趴在身边的人不到两分钟就睡着了,因为生病,夏北的脸都瘦了一圈,逆着光,本来白皙的皮肤显得有些透明。这一刻,南烽心里涌起了一股类似于上次看见胖妞生病的情绪——着急又…心疼? 南烽因着自己莫名的比喻弯了弯嘴角,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把窗户拉上。睡着的夏北转了一下头,下意识地摸了摸光着的手臂,鼻子在手臂内侧蹭了蹭,跟胖妞睡着时的小动作更像了。南烽笑意渐浓,从课桌中掏出自己的校服外套轻轻地搭在了夏北身上。 这可能是夏北来到这座北方城市后睡得最好的一次,梦里都带着香甜和温暖。醒来的时候,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已经结束,夏北睁开朦胧的睡眼,南烽的侧脸逐渐清晰,时间把瞬间拉得很长很长,夏北想,要是停在这一刻,也很好。 感受到旁边的视线,南烽转过头来:“醒了?还难受吗?” 夏北晃了一下神,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校服,他偷偷地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肥皂清香,和梦里一模一样,是阳光的味道。 第6章 以后老大罩你 “睡傻了?”南烽伸出手在发愣的夏北眼前晃了晃。 夏北回过神来,“有点懵,我睡了多久?” “三节课,到吃晚饭的点儿了。” “难怪,感觉有点饿了。”夏北笑了笑,把披在身上的校服递南烽,“谢谢”。 南烽接过外套,又披在了夏北身上,“穿着吧,刚刚睡醒,待会儿又该着凉了。你的校服不是还没有发吗,这件外套给你吧,省得又被小学妹们拦住不让进。”南烽笑着说。 “谢谢!” “刚睡醒就一直跟我说谢谢,别真是睡傻了吧?”南烽笑着说,伸出手非常自然地把夏北睡翘起来的头发顺了顺。“走吧,吃饭去。” 夏北感觉自己被摸的地方像是有一团火慢慢烧了起来,大有向下蔓延的趋势,他握紧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一下,抑制住自己想要伸手摸头的冲动。 “难道这个药有我不知道的副作用,现在还在懵着?”南烽笑着站起来。“晚上的就睡觉前吃吧。” “好。”夏北把手伸进校服袖子里,跟着南烽往外走。 刚进食堂,就听见楚潇潇大呼小叫的声音:“老大,这边,这边!” 南烽和夏北走过去,有些好笑:“楚大侠,你能不能低调点?整个食堂都被你惊动了。” “切,我什么都不用说,就你们俩并排走进来就已经吸引所有目光了好不好。”楚潇潇用筷子戳了一个苏洛柯的丸子,回答得很是不以为然。 苏洛柯看了一眼楚潇潇没怎么动过的盘子和自己盘子里被吃剩的残羹剩饭有些无奈:“楚潇潇,你能不能吃自己的。” “不能呀,别人的比较好吃。” 对于这样的场面,南烽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转过头对身边的夏北说:“你坐着吧,想吃什么?我帮你打。” “不用了,我们一起吧。” “也行。” 南烽速战速决地买好东西,发现夏北拿着盘子止步不前一脸的纠结。 “还没想好吃什么?” “嗯,很饿,但是看着这些又什么都不想吃了。” 夏北皱着眉头,可怜巴巴的样子,有点可爱。南烽轻笑了一声,把自己的盘子递给夏北。 “还没有适应这边的饮食?” “有一点,也可能是感冒没胃口。”夏北接过南烽的盘子回答。 “把我的盘子端过去等着,我看着给你买吧。” 最后南烽给夏北买了一份鸡肉粥。可能是下午的药起了作用,也可能是这份鸡肉粥炖得烂烂的入口即化,或者是因为这是同桌的爱心餐,夏北胃口很好的把它全吃光了。 吃饱睡足,夏北觉得自己好了很多,三节晚自习都很有精神。期间班主任李老师过来询问了一下,让他注意身体,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跟她说。 晚自习下课后,李老师无缝衔接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收东西的都停一下,说几件事。一是下周,学校会有一个摸底考试,要怎么做不用我说,考试前想想我办公室里那一麻袋的试卷,自己斟酌着来吧。” “为什么上天要对我这个花季少女这么残忍呢?”听闻此言,楚潇潇看了看自己桌子上还没有完成的一摞摞试卷,不禁悲从中来,以头抢桌子。在她撞第二次的时候,苏洛柯把手递了过去垫在了桌子上,本来就不聪明,再把自己磕傻了。 “第二是订的高考相关资料到了,待会儿男生留下,帮忙搬一下。好了,都别丧着脸了,高三了,考试是常态,一日三餐,一月三考,习惯了就好。” 其实六班相对来说已经很含蓄了,周围的几个班级狼嚎得跟月圆之夜似的。 “还有什么比自己给自己搬作业更惨吗?不仅要经受体力折磨还要遭受心理创伤。”张云帆费力地把一麻袋练习册甩在墙角,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他的后桌小胖子上气不接下气,一屁股坐在讲台上,拿手扇着风自我调侃:“有啊!如果搬东西的是个胖子,就更惨了!” 夏北喝了一口水,斜靠着讲台站着,看见南烽把最后一袋练习册放下,自然地把水递了过去。南烽对着他笑了一下,拿起水瓶仰起头灌水。看着南烽上下滚动的喉结,夏北才后知后觉发现刚刚那瓶水是自己喝过的,莫名就觉得有点燥热起来。 李老师走进来,看着瘫软一片的男生们,拍手道:“你们这体质也太不行了,这才几趟啊就累成这样,就这个身体素质怎么坚持到高考呀,回去都给我加紧锻炼哈。” 张云帆哭丧着脸,欲哭无泪:“老师,我们刚刚才经受了身体和心灵的双重伤害,求不虐!” 李老师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平时总板着的脸柔和了很多。“好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吧。” 一群人陆陆续续收拾书包往外面走。 “把衣服穿上。”南烽把书包往后一甩单肩背着,看见夏北把校服抱着开口说道。 夏北搬书的时候怕把校服弄脏了,就把衣服脱了放在了课桌里。这个时候刚搬完东西,身上一股汗味儿,他有点舍不得。 “刚搬完东西,有点热,待会儿穿吧。” 南烽闻言挑了挑眉,把夏北的书包接了过去,示意他穿衣服。 “刚刚出汗,出去风一吹又该着凉了。” 夏北无奈地展开校服穿上。“哪有那么脆弱,我平时挺皮实的,也就是还不适应这边的气候,才感冒这么久。” 南烽带着笑意看皮实的夏北不情不愿地穿衣服,等他穿好衣服递过书包,一起肩并肩往外走。 这时候学校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路灯昏黄,把人影拉得老长,夏北看着地上挨在一起的影子,在这个夏末秋初的夜晚,觉得自己心里有一颗小小的种子在慢慢地生根,发芽…… 南烽家的工作狂南正远同志今天又出差了,出差前南烽前前后后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就差插根尾巴摇两下了。南正远看着比他还高的大小伙子撒娇卖萌,受不了地把摩托车钥匙还给了南烽。谢天谢地,南烽终于告别了挤公交的苦难日子。 出了学校门口,南烽一边找摩托车钥匙,一边开口问夏北:“你怎么回?” 夏北因为对家到学校的路线还不熟悉,平时都是打车回家,因此回答得很是干脆:“打车。” 南烽拿出钥匙,看了看周围,“这么晚了,学校周围应该不太好打车,我送你吧。” 看过南烽愁眉苦脸挤公交的样子,夏北整了整书包带子,笑着问:“怎么送?” 南烽把钥匙套在手指上转了转:“跟哥来。” 为了不让学校保安发现,南烽家日常把“总有一天我要扔了你这破车”挂在嘴边的南正远先生在学校旁边的文具店后面给南烽的爱车修了一个小车库。南烽带着夏北绕过文具店,打开车库,看到了眼前的摩托车,夏北有些吃惊。 南烽把车上的头盔取下来帮夏北戴好,看着夏北露出的眼睛轻声笑了下,轻轻拍了下头盔。 “帅吗?” 夏北抬头,毫不犹豫的回答:“帅!”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南烽,也不知道是说车还是说人。 南烽莫名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转开了目光,帮夏北把挡风罩盖了下来,把书包递给了夏北,“帮哥拿着。”说完长腿一迈,坐上了摩托车,转过头看夏北:“上来!” 夏北把南烽的书包抱在胸前,跨坐了上去。 虽然还在初秋,北方的夜晚已经带上了丝丝凉意,南烽担心感冒还没有好的夏北被吹着,所以开的速度并不快。 夏北把手轻轻地放在南烽身侧,抓住他被风兜起来的衣服,第一次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个城市,这个他父母生活过的城市。 夜晚渐深,霓虹灯闪烁出耀眼的颜色,这座北方城市似乎跟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高远的天空可以看到几颗星星;路边的绿化带里树木枝繁叶茂环绕着路灯,氤氲出温柔的光;风吹起南烽的衣服,带着淡淡类似阳光的味道。这一刻,夏北在这座父母曾经生活的城市里,人生中第一次有了一种找到归属的安心感。 “你住在这边吗?”南烽把车停在一个院门前。这个地方离南烽家倒是不远,骑车过去也就五分钟的时间。这边的环境清幽,比南烽家那边还要好一些,之前南烽家小别墅的开发商就想在这边建房,但是受地势所限,不得不放弃了这块地。跟东边的别墅群相比,这边大多数还是老房子,这些年,这座城市陆陆续续开发,也就这边因为地势原因,依稀可以看到以往的样子。 “嗯,就是那个院子。”夏北一边抬腿下车,一边回答。 南烽往前面看了看,夏北指的房子漆黑一片,不禁皱了皱眉:“你一个人住?” “嗯,爷爷奶奶都在南方,我父母之前一直生活在这边,我的户口也一直在这边,所以高考前才回来的,这个房子是我爸妈之前住的地方。”夏北笑了笑,把书包取下来还给南烽:“谢谢你送我回来,回家骑慢一点,注意安全。” 南烽接过书包甩在身后,笑着开口:“好,你进屋吧,睡觉前别忘了吃药。” “嗯,明天见!”夏北说完挥了挥手,转身往家走。 南烽看着夏北进了院子,才发动车离开。 夏北靠在院门旁的墙上,听着摩托车渐渐消失的声音轻轻拍了拍胸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忘记把头盔还给南烽了。夏北把头盔抱在怀里,抬头望了望天空,觉得自己感冒一次智商都下降了。 夏北洗完澡,坐在床头,拿起南烽给的药看了看,自言自语:“吃药还这么开心,我这是什么癖好。”说完抠出两粒药就着白开水吃下去。 刚吃完药躺下,手机就响起来了,夏北看着手机屏幕上“南神”两个字,立即坐了起来,诧异于自己反应,夏北无奈地勾了勾嘴角,按了接听键。 “喂~” “喂,我是南烽。”南烽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低低的,带着点磁性。 夏北轻笑了一声:“我知道。”电话号码早在开学第一天就已经存好了。那天打完篮球去吃饭,张云帆嚷嚷着“以后大家都是兄弟了,有什么事,北哥你知会一声,保证随传随到。”说完抢过了他的手机,把所有人的电话都存了进去。 电话那头南烽带着笑意开口:“睡了没?” “刚躺下,正准备睡。” “药,吃了没?” 夏北学着楚潇潇的口气好笑地开口:“老大,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不会怕吃药的。” 南烽闻言乐了,看了眼墙上备用的头盔开口:“对了,我今天看了一下,你那边公交站离得挺远,车也不太好打,明天我来接你吧?” 夏北望着床头柜上的药盒,顿了顿开口:“不用麻烦,我……” 话还未说完就被南烽打断:“不麻烦,五分钟就到了。”说完南烽笑了一下:“再说,你都叫我老大了,我可不得照顾一下自己的小弟?” 夏北闻言也笑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老大,以后小弟就靠你罩了。” 南烽靠在床头,笑着回答:“好,以后老大罩你。” 挂完电话,夏北把张云帆存的“南神”改成了“南烽”,改完后,盯着电话上的名字看了很久,随后放下手机轻叹一声,用手遮住眼睛,像是遮住了这突如其来的少年心事。 第7章 他俩已经天雷地火了 第二天早上,南烽难得没有掐点起床,一大早就骑着摩托车来到了夏北的家。夏北一出院门,就看见南烽趴在摩托车车头上冲他笑,和清晨带着水汽的风一起,毫无预兆。 “早啊!”南烽坐直身体,笑着打招呼。 “早,不好意思是不是等很久?怎么不进去?” “没,我刚到。”南烽戴上头盔歪了歪头,示意夏北坐上来。 “你吃早饭没?”到了学校,南烽把车停在小车库里,一边放头盔,一边回头问夏北。 受家庭环境影响,夏北早上一般都会自己做东西吃,今天也是一样。他看着南烽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吃过了,你是不是还没有吃早饭?” 南烽把头盔放好后站了起来,和夏北一起往学校走,故意装出一副可怜相:“没,很饿。” 夏北笑了一下:“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南烽把吹落在夏北头发上的叶子拿掉,笑着恢复正常语气:“不用,我待会儿去小卖部买点面包就行。” “我陪你一起吧。” “好啊!”南烽看了一眼夏北因为带头盔稍显凌乱的头发,下意识帮他理了理,理完后又手痒忍不住揉了揉触感柔软的头发,然后跟他一起往学校里的小卖部走去。 买完东西,南烽和夏北一前一后走进教室,刚坐下,楚潇潇就带着满脸不可名状的奇怪笑意转过头来:“老大,今天来这么早,不是你的作风啊?还是跟我们夏帅哥一起来的,有猫腻哟!” 南烽一边拿出面包牛奶,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猫你个头,你今天没有踩点来,倒是奇迹。” 楚潇潇眼疾手快地偷了一块面包:“生活所迫啊,死洛洛打死不愿意给我做数学卷子,今天就是最后期限了,我可不想再收获开学大礼包了。” 话音刚落,苏洛柯就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感受到楚潇潇秋风扫落叶般的犀利目光,看到她桌上做了一半的数学试卷,了然。苏洛柯聪明的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南烽一边吃东西,一边拿出英语书,踩着点把早饭吃完,刚把揉成一团的垃圾投进垃圾桶,英语老师就进教室了。 作为言出必行的典范,下午班会课的时候李老师果然提出要检查开学大礼包的完成情况。被恐惧支配的众人战战兢兢地拿出试卷,等待老班检阅。 南烽无所事事地转着笔,看着嘴硬心软的苏洛柯快速抢过楚潇潇的试卷,刷刷几下把还剩半面的数学试卷写完,字迹跟楚潇潇如出一辙。 还好(六)班的同仁们两年下来都熟知老班的性格,没有傻到自己往枪口上撞的,就连视学习为粪土的张云帆同学都规规矩矩地奉上了自己写得满满的试卷,当然写的是啥,或者是不是自己写的就另当别论了。 因为是开学第一周的周五,晚上不用上晚自习,班会课一结束,大家就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刚刚逃过一劫的张云帆一下课就蹿到了后面来,吸取上一次的教训,这次他蹿得比较含蓄,及时刹住了车。 “老大,北哥,打球去呀?” 南烽拉出被他压住的书包带子,回答得很是干脆:“不去。” “那北哥呢,走吧,走吧,来一场。” 南烽站了起来,示意张云帆往旁边挪个地儿:“他也不去。” “人北哥都还没说话呢 。”张云帆不情不愿地挪到旁边,小声嘟囔。 “就是,老大,夏帅哥都没有说话,你就拒绝,你这是准备往霸道总裁的路线上走?”楚潇潇背着书包,也不急着走,一脸兴致盎然地看着后面。 南烽闻言挑了挑眉把手搭在夏北肩膀上:“有意见?” “没有,没有,很好,这个设定很苏!”楚潇潇傻笑着连连摆手。 夏北笑着把书包背在后面跟张云帆说:“我待会儿还有事,下次再陪你打吧。”说完就跟众人道别,和南烽一起往教室外面走。 “南神和北哥这同桌情谊发展得有点迅速呀。”张云帆挠挠头,一脸的好奇。 “这还迅速呀,在我的世界里,他俩都已经天雷地火了。”楚潇潇站在张云帆旁边,看着南烽和夏北的背影,笑容逐渐猥琐起来。 “啥意思?”张云帆转过头,颇为好学地询问。 “哎,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找你家关余海玩儿去吧。”楚潇潇嫌弃地瞥了一眼张云帆,往教室门口走。 张云帆不解地挠了挠头发,等楚潇潇出了教室门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大声嚷嚷了句:“你家才有关余海。” 刚好路过(六)班教室门口的关余海同学一脸的问号。 夏北是一个路痴,这一点很少有人知道,因为就算他走错了路,他也能淡定地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绕着错路走一圈然后找个好打车的地方打个车。把一个路痴放在一个指路都说东南西北的北方城市,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因此,虽然已经开学了一个星期,夏北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打车来学校。 南烽昨天送他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夏北指路虽然指得一脸的风轻云淡,其实心里特别没有底,中间指错了好几次。因此,早上上学的路上,南烽就提出下午放学的时候带他转转,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一路上南烽都开得很慢,一边开一边跟夏北说,方便他记住。太阳一点一点往下挪,余晖洒下,给这座城市镀上了一层橘黄。南烽把车停在了拳击场的上方,带着夏北爬上了旁边废弃建筑的屋顶。 站在楼顶俯瞰,大半个城市都在眼前,远处的落日只剩下一半脸庞。 南烽走到他旁边,把手搭在栏杆上:“好看吗?” “嗯,非常漂亮。”夏北转过头看着南烽,笑容被落日的余晖染上像是带上了温度。 南烽和夏北并肩站在楼顶上,看着太阳一点一点慢慢沉下去,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直到太阳完全西沉,南烽和夏北才慢悠悠下楼,准备离开,刚出楼就看见老宋大刀阔斧地往这边走来。 宋步威本来是结束了工作准备开车回家的,刚从俱乐部出来就瞥到两个少年从旁边废弃建筑上下来,其中一个颇为眼熟,走近一看,果然是南烽那小子。 “你小子怎么来这儿了?不是要奋战高考吗?怎么?手痒了?” 南烽走到摩托车旁边一边取下头盔递给夏北,一边笑着回答:“我来表达我家南正远对你的问候。” “还问候呢,上次打电话过来差点没有骂我娘。”宋步威心有余悸地回答,转而看向站在旁边的夏北:“这个小伙子是谁呀?” “我战友。” “战友?” “一起奋战高考的战友。” “你小子!”宋步威瞪了一眼南烽,语中带笑地开口:“赶紧滚吧,有事儿没事儿别来我眼前晃,吃不到的肉,看着心烦。” 回去的路上,夏北没忍住好奇:“吃不到的肉?” 南烽笑了笑,跟他解释宋步威想要他职业干架的事儿。 “你竟然还会去打职业拳击?”夏北一边下车一边开口。 “暑假闲着没事儿,闹着玩儿。” “好玩儿吗?” “如果不是最后鼻青脸肿被我家南正远关了一周禁闭,其实还挺好玩儿的。”南烽停好车单脚着地,摸了摸鼻子回答。 夏北下车取下头盔笑着说:“这叫能量守恒,所有事情都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南烽看着夏北笑得一脸揶揄,无奈开口:“可不,记忆犹新的代价。” 夏北抱着头盔笑着挥了挥手:“路上小心,周末愉快!” “周末愉快,周一见!” “周一见!” 第8章 你俩绝杀呀! 南烽回到家里,照例把书包一扔,抱起前来迎接他的胖妞。 “胖妞,我怎么觉得你又重了?”南烽一边从储物柜里拿出猫粮倒在猫盆里,一边对着怀里的胖妞说:“你是女孩子,要注意保持身材。” 胖妞听闻此言,对着南烽翻了一个白眼,颇为嫌弃地“喵”了一声,跳下去把脸埋进了猫盆里。 南烽看着瞬间对他冷淡的爱妾轻笑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南正远出差,南烽一个人在家,就没有让阿姨过来煮饭。他打开冰箱门,跟满冰箱的食材大眼瞪小眼,最后拿出一小捆青菜,准备给自己煮个面对付一下。 南烽的厨艺完美的遗传了他老爸,都属于吃了不会死类型,好吃不好吃都不在考虑范畴,因此南烽看着自己奋战半个小时的结果,还是挺满意的。 草草吃过晚饭,南烽拿起沙发上的书包,准备先把作业写完。 南家的书房有两张书桌,一张是南正远办公的,一张是南烽写作业的。虽然南正远现在时不时对自家崽子露出嫌弃的表情,但其实骨子里是个宠娃狂魔。南烽小的时候,南正远基本上是不会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的,常常就是南正远在自己的书桌上办公,南烽就在旁边写作业。这十多年来,南正远的桌子还是之前的实木桌,南烽的桌子已经根据他的身高变化换了好几个了。 小时候,南烽的作业基本上都能在很短时间内写完。他每次写完作业其实很想出去玩,但是看着他爸的“作业”那么多,想着自己如果出去玩儿了,留老爸一个人孤军奋战也太可怜了,所以就只好自己给自己找些作业做,久而久之,南烽就不小心把自己做成了年级第一名,而且一直坚持到了现在,这其中的酸甜苦辣真是一言难尽。 南烽把书包甩在自己的书桌上,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南正远的位置,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工作狂现在忙完了没有。 作业写完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南烽抬起头,活动了一下脖子,站起来看着窗外给他家南正远打了一个电话。 “爸,搁哪儿呢?”南烽笑着问。 “车上,刚忙完,准备回酒店。”南正远一边翻着手中的资料,一边回答,一扫开了一天会的疲惫,嘴角露出了微笑。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一看到南正远的表情,就知道是他家爱子打的电话。 南烽跟他爸扯了几句闲话,挂了电话,转过头望着南正远书桌上他妈的照片叹了口气。有时候,这个世界上的能量守恒其实还挺让人无奈的。 周六南烽接了一个电话,是他幼儿园一起干过架的“好朋友”江海平打过来了。这哥们儿初中毕业的时候,父母因工作调动去了美国,他也跟着一起过去了。走的时候拉着南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完还不怕死地往南烽身上抹,给南烽恶心得差点没在机场揍他一顿。 南烽听到对面中气十足的声音,把手机拿远一点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半,嗯,到饭点儿了,他转了转头接起电话:“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你那边已经深夜了。” “yes,纽约城的夜生活刚刚开始。”江海平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闹腾得南烽脑仁疼。 “所以,你不去享受你丰富多彩的夜生活,给我打电话干嘛?”南烽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站起身来,准备下楼。 “你不会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吧?”江海平大声问道,语带委屈。 南烽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从善如流:“生日快乐!” “从来只见新人笑,哪里闻得旧人哭,烽哥,你果然变心了。”江海平哀怨的说。 南烽边下楼边笑着说:“在美国待了三年,国语还能有如此精进,看来祖国没有白养你十多年呀。” “那是,我的中国胃直接决定了我的中国魂。”江海平回答得颇为骄傲,说完循循善诱道:“烽哥,你来美国念大学吧?我保证给你介绍一个肤白貌美、前凸后翘的大美妞。” 南烽下楼对着阿姨点点头笑了一下,准备进厨房拿碗筷:“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没什么事儿我先挂了,你影响到你烽哥进餐了。” 江海平可怜兮兮的说:“你果然不爱我了。” 南烽把电话夹杂脖子上,一边盛饭,一边笑着回答:“滚蛋,玩儿得开心,礼物我空邮过去了,应该快到了。”说完不再理会那边的鬼哭狼嚎南烽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梅姨,晚上您不用麻烦跑一趟了,就我一个人在家,随便吃点就行。” 梅姨一边把菜端上桌,一边开口:“一个人也不能马虎,你现在高三,正是辛苦的时候,营养跟不上可不行,我看昨天冰箱里的食材都没动,你是不是在外面吃的?跟你说多少次了,外面的没有营养,还不干净,吃了是要闹肚子的。” 梅姨是南正远请的阿姨,专门照顾父子俩的饮食,打扫打扫屋子,从南烽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照顾他了。梅姨手脚利索,饭也做得很好吃,在南家干了很多年了,南烽和南正远都把她当自己的家人对待。 之前梅姨基本是住在他们家,照顾父子俩的饮食起居。最近梅姨的小儿媳妇怀孕了,害喜得厉害,需要照看,梅姨每天做完饭,打扫完清洁就得往家里赶。南烽体谅梅姨一把年纪了还两边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不让她过来了。 “您这样两边跑,太辛苦了。”南烽听着梅姨一开口就收不住的唠叨,无奈开口。 “辛苦啥,你们也没让我干啥重活儿,我总是说,当年来你们家干活是老天的眷顾,这么多年来,你们待我就跟亲人一样……” “梅姨,我晚上想吃红烧排骨。”听到梅姨又开始追忆往昔,南烽适时开口打断了她。 果然,梅姨听到南烽的请求,马上停下了唠叨,笑着应了一声。 周日晚上,南正远出差回来了,南烽听到楼下的动静停下了笔下楼。 “爸,工作结束了?” “结束了,你吃饭没?” “梅姨过来做饭了,你是不是还没吃?要不我去给你下碗面?” 南正远坐在沙发上拿起水杯喝水,听闻此言谨慎地放下水杯:“我看我还是叫份外卖吧?” 南烽看了一眼他爸如临大敌的样子,笑着开口:“在厨艺方面,我还是青出于蓝的,至少不会让你拉肚子,梅姨明天要是看到外卖盒又该唠叨了。” 满正远摸了摸鼻子,默许了南烽的话。 南烽笑着进了厨房,不期然跟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对个正着。南烽眨了眨眼睛,小狗也眨了眨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 南烽走到客厅,对着他爸无语地开口:“老南同志,你能解释一下厨房里那个生物是哪儿来的吗?” “我捡的呀。”南正远放下水杯回答得很是淡然:“回来路上看到的,在垃圾桶旁边扒拉吃的,就捡回来了。” “南正远同志,我俩连自己都养不好,还养狗?” “你捡胖妞回来我也没说你啥嘛?况且,你捡一只猫,我捡一只狗很公平。” 南烽对于他家老爹在捡东西这件事儿上还要跟他讲公平很是无语。给大爷似的等待投喂的南正远煮好面条,南烽跟小狗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怯生生的小狗倒是不怕生,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蹭了蹭南烽的拖鞋,在拖鞋上留下一道黑。南烽无奈地叹口气,抱起小狗进了卫生间。 南正远吃完饭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南烽抱着洗得干干净净的小狗出来,轻柔地给小狗擦毛。其实跟南烽比起来,南正远很少关注小动物,更别说把流浪狗流浪猫捡回家了,只是今天路过这只小狗旁边时,小狗奶声奶气地冲他叫了一下,他回头,首先看到的是小狗脖子上像是火焰形状的毛发,跟南烽脖子上的胎记形状一模一样,那一瞬间,南正远忍受不了小狗可怜兮兮的眼神,决定把它带回家。 南烽把小狗擦干后,对着看电视的南正远说:“爸,你明天记得把胖球带去打疫苗。” 南正远拿起遥控器换台,听闻此言好奇地转过头:“胖球?” “小家伙的名字,我刚刚给它洗澡的时候取的。” 南正远闻言,看了看来他家之前还骨瘦如柴的胖妞,仿佛已经预见这只小狗以后的体型了。 周一早上,夏北走出院子,看到南烽趴在摩托车上,轻轻吐了一口气,走近对着南烽说:“我现在已经熟悉路了,不用特意过来接我。” 南烽扶正车笑着说:“过来拢共就五分钟的事儿,上车吧。” 夏北背好书包,跨上了车,清晨的风中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和着南烽身上的肥皂香涌进夏北的鼻中,清新又美好。夏北把头靠过去,隔着头盔开口:“南烽,下次你过来了直接进屋吧,别在外面等了。” 南烽轻笑了一声,声音隔着头盔闷闷的:“好啊!” 夏北抬头,隔着挡风罩看了看前面穿梭而过的树干,恍惚间想起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南烽的名字,他在心里又默默叫了一遍。 周一来到学校就是一片哀嚎,看着南烽和夏北并肩走进教室,楚潇潇一边哀嚎一边两眼冒星:“老大,夏帅哥,快来拯救我吧。” 南烽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你这是又犯什么病了,需要洛洛给你人工呼吸吗?” 苏洛柯闻言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置可否,收获了楚潇潇的一记横视。 “今天就要考试了,我紧张!”看着南烽一脸淡然的样子,又看看旁边苏洛柯一脸的无动于衷,楚潇潇哀叹了一声:“我这都是什么命啊,听说这次考完试要开家长会,我这周围坐着你俩奇葩,我回家会被批斗死的。”说完,楚潇潇两眼放光地望着夏北:“夏帅哥,你不会背叛组织的对不对?” 夏北闻言顿了顿,虽然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加入了什么组织,不过还是礼貌性地回答:“我尽量。” “夏帅哥,我就知道像你这样英俊帅气的人是不会罔顾革命小伙伴的死活的。”楚潇潇拉住夏北的手握了握,一脸的信任。 早自习铃声响后,李老师走进教室,干脆利索地交代完考试的安排:“上午语文和数学,下午英语和理综,为了节约时间,我就不说废话了,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收下去,我们开始考试。” “一天考完,这是不给我们活路了吗?”楚潇潇一边嘀咕,一边哭丧着脸收拾东西。 全部考完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一行人去食堂打完饭找地方坐下。 楚潇潇刚想把下巴磕在桌上,就被苏洛柯眼疾手快地用手托住:“脏不脏?” “我现在就是一个行尸走肉,哪还有脑子思考脏不脏啊。”楚潇潇有气无力地回答。 “不过就是一场考试,至于吗?”张云帆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说得很是不以为然。 看见六班常年垫底的张云帆吃得这么开心,楚潇潇简直恨得牙痒痒,“这傻子,上辈子是积了什么样的德啊,这辈子摊上一个无脑宠儿子的爹。” 南烽转头问旁边的夏北:“还习惯吗?听说食堂二楼开了一个窗口,卖的是南方菜,要是还是吃不惯,我们去二楼试试。” “没那么讲究,现在好多了,我小时候也是生活在这边的,只是时间太久了,一时忘记了。”夏北笑着回答。 高三不仅对学生是一个考验,对老师来说同样是一段辛苦时光。晚自习结束,今天的月考成绩就出来了。李老师无缝衔接进了教室,手中拿着新鲜出炉的榜单,祈祷着早死不如晚死的楚潇潇同学很想原地晕过去。 “今天的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我说一下我们班的考试情况。年级前十我们班只占了七个,第一名还是南烽,第二夏北,第三苏洛柯,第四······” 听到前三名的名字,楚潇潇一脸的悲痛欲绝:“我上辈子是不是卖国了呀!”说完目光如炬地望向夏北:“说好的不背叛组织呢?说好的革命小伙伴呢?” 夏北颇有些无辜地抬起头:“我真的尽量了!” 楚潇潇听闻此言,磨了磨牙,一副想要跟夏北拼命的架势。 “好了,十名开外的名次我也没必要念了,为了维护某些同学的面子,这个就不张贴了,待会儿学习委员把排名表收好,想要看的自己去找学习委员,放学吧。” 李老师走后,一教室的人都涌向了学习委员,看着乌压压的人群,楚潇潇泄愤地把文具盒扔进书包里:“这跟贴出来有什么区别?” 张云帆近水楼台率先看到榜单,毫无悬念地在班级最后一位看到自己的名字后,他往前面扫了一眼,看到分数后激动地突破人群跑到后面,两眼冒着崇拜的光芒:“南神,北哥,你俩太牛了,绝杀呀!” 第9章 你真是太贤惠了 “南神,你数学满分,北哥英语满分,无敌了。”张云帆握紧拳头,激动得跟自己考了满分似的。 楚潇潇转过头来,小心翼翼地询问:“看到我的了吗?” “看到了,楚大侠,你语文年级第一接近满分。”张云帆欲言又止:“不过你数学没及格。” “我就知道数学对我不怀好意!”楚潇潇如霜打的茄子跌坐在位置上。 苏洛柯叹了口气,比楚潇潇还要无力,明明是手把手教的,结果还是不及格,他伸出手摸了摸楚潇潇狗啃了似的头发:“明天开始,每天一张数学卷子,我给你改。” 闻言,楚潇潇怒了:“苏洛柯,我跟你拼了。” 在教室里闹成一团的时候,夏北和南烽不声不响地走出了教室。此时整个学校只有高三的教学楼还亮着灯,南烽和夏北并肩走出了教学楼,树上的一片叶子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悄悄黄了,晚风一吹,轻飘飘地从树上掉下来,停在了南烽的肩膀上。 夏北侧头看了看,伸出手把叶子拿掉拢进手里。 到了夏北家门口,夏北下车取下头盔正要跟南烽道别,一阵风吹来,沙子迷了夏北的眼。南烽拉住了夏北想要往眼睛上揉的手,双手扒着他的眼睛轻轻地吹了吹。 “出来了没有?” 夏北使劲儿眨巴了一下眼睛,感觉没有异物了,双眼红彤彤地点了点头:“好多了。” 看着眼睛红得像兔子似的夏北,南烽笑了笑:“你这个样子,倒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夏北抬起袖子擦了擦因为生理反应流的眼泪笑着回答:“要欺负也是我欺负你。” 南烽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夏北:“就你这个身板儿?” “不信啊?找时间练练?” “好啊!”南烽笑着回答。 夏北放下袖子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这件还是南烽的校服。其实自己订的衣服已经到了,不过夏北还是喜欢南烽这件,可能是心理作用,夏北老是觉得这件衣服上有阳光的味道,那是一种让人无法抵挡的温暖。 “对了,我校服到了,你这件我之前弄了点墨,我把新的给你吧?” “不用,我校服有多的,这件你就拿着吧。”南烽摆了摆手回答:“进去吧,明天见。” 夏北抱着头盔挥了挥手:“明天见!” 晚上夏北洗完澡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水,刚拧开瓶盖,手机响了。夏北放下水走进卧室在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看着手机上闪烁的“家里”两个字愣了一下。 “喂!” “小北?” “是,奶奶。” “安顿下来了没有?还习惯吗?” 夏北听到电话那头弟弟妹妹们的吵闹声,苦笑了一下,自己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现在打电话问是否安顿好,习惯之余心里还是有点难过的。 “安顿好了,奶奶。”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的你就提,之前让李婶跟你一起过去,你也不同意,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固执得很。” “哎呀你少说两句吧,孩子这是体谅。”电话那边传来爷爷的声音,夏北抬起头笑了一下。 “奶奶,奶奶,哥哥坏坏,他欺负我,呜呜呜” “哎呀,我的小宝贝儿,不哭不哭,奶奶去帮你教训他。” 电话那头奶奶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传来一声无奈的轻叹声:“唉!,小北,你在那边还习惯吗?”爷爷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温和慈祥的问候像是一把利剑,击中了夏北的心,那一瞬间,夏北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但到底还是习惯。 “嗯,还习惯,爷爷,不用为我操心。” “唉~,户口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之前一直没有问题,就忘记这回事儿了。” “没关系,爷爷,来这边也挺好的,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同学和老师对我都很照顾。” “小北呀,不要怪你奶奶,她不是不疼你,只是她心里的痛,一直都缓不过来。” “爷爷,我明白的。” “你呀,打小就懂事儿,苦了你了,孩子。” “爷爷,别为我担心,我都挺好的,您和奶奶注意身体。” 挂了电话,夏北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灌了几口,然后走到了院子里。夏末秋初,南方仍余热未消,这座北方城市已然带了点凉意,夏北双手枕头躺在院子里的木榻上,望着满天的星星发呆。 第二天,夏北准备好早餐,正准备吃便听到院门口的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果然是南烽。 “早啊!”南烽挥了挥手,笑着打招呼。 “早,进来吧!”夏北侧过身,让南烽进院子,两人一起往屋里走。 “你每天都来这么早吗?之前还一直骗我说没等多久。” “之前真没有等多久,今天也就胖球把我叫醒了,所以起来得早了一点。”南烽一边走,一边回答。 “胖球?” “老南捡回来的流浪狗,可能是还不习惯环境,叫了一晚上,整得我一晚上没睡好。” 夏北给南烽倒了一杯水:“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不用管我,吃你的吧。”南烽坐在夏北对面环顾了一下四周:“你这院子和屋子设计得挺有意思的。” “我爸妈自己弄的,那个时候,他们估计是想着在这儿住一辈子吧。” 夏北低下头拨弄了一下盘子,若有所思地回答。 南烽顺着夏北的视线看向盘子语带惊讶:“早饭自己做的?” “嗯,习惯家里吃早饭了,过来后就一直自己弄。” 南烽看着夏北盘子里卖相跟店里别无二致的三明治,佩服地开口:“兄弟,厉害了!” 夏北笑着回答:“跟着食谱做的,还好,不是很难。” 听到“不是很难”几个字,南烽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 夏北吃完饭,和南烽一起慢悠悠往学校赶,进教室的时候,其悠闲的姿态遭受了众人一顿哀怨的目光洗礼。而平时咋咋呼呼总要调侃一二的楚潇潇同学却一反常态,像是被艳阳天晒蔫儿的小树苗,愁眉苦脸地趴在自己的位置上。 自从昨晚公布成绩起,楚潇潇同学就一直被低气压环绕,除了真正的勇士苏洛柯同学还不怕死的让她做数学卷子外,其他人都不敢招惹她。 楚女侠冥思苦想一整天,终于想出一个家长会不用挨打的方法,下午一下课就一把拉住前来邀饭的张云帆,一脸的可怜相:“张兄,江湖救急!” 苏洛柯死死地盯着张云帆的手,似乎是想用目光给他的手烧出一个洞。 张云帆一边死命甩开楚潇潇的手,一边求饶似地开口:“女侠,有什么事儿我们好好说,你别动手呀,我不是很喜欢杨过。” “张兄,我仔细思考了一下,开家长会的时候我俩做同桌吧,都是天涯沦落人,能免一顿是一顿呀!” “我无所谓呀,我爸从来不揍我。”张云帆回答得很是不以为然。 “张兄,救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呀!”楚潇潇死命抓着张云帆的手晃了晃。 苏洛柯的目光似乎在持续释放热量,张云帆觉得自己的手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 “女侠,女侠,你先松手,咱们凡事好商量。” 楚潇潇闻言松开了张云帆的手,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我是没什么问题的,小爷一向不拘小节,小爷的爸爸也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楚潇潇强忍着想要掐死他的冲动,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看到楚潇潇的反应,张云帆很是满意地笑了一下:“这个是小事儿,到时候我就跟苏兄换一下位置。” 楚潇潇眼神绝望地看了一眼后面的桌子:“你觉得这是你跟洛洛换一下位置就解决的问题吗?” “那咋办?”张云帆挠了挠头。 “我都想好了,你那个位置后有小胖助力,是个不错的战壕,到时候我跟你旁边的美女学习委员换一下。” “那你应该去跟张梓薇说呀,找我干嘛?” “梓薇姑娘人如其名,我这颗怜花惜玉的心实在是不忍心把她推到我这个火坑里来。” “所以你让我去推?”张云帆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女侠,你的大侠道义呢?” 在楚潇潇的淫威之下,张兄毫无悬念地一败涂地,乖乖去找自家同桌商量。张梓薇倒是很好说话,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解决好这件事情,楚潇潇终于放下心来,开开心心拉着张云帆去吃饭了。 高三的生活像是被谁按了快进键,没怎么注意,时间就偷偷溜走了,很快就到了周五。无论是期盼还是担忧,家长会都如约而至。 下午放学后,李老师走进教室,拍了拍讲台桌子:“注意一下,家长会六点钟开始,大概在七点半结束。做卫生的同学,上点儿心,把地给我扫干净了。待会儿班干部留一下,把姓名条贴一下,其他的同学就可以先走了。” 李老师刚刚走出教室,楚潇潇就迫不及待地奔向了张云帆,苏洛柯停下了手中的笔,无奈地叹了口气。 南烽一边收书包,一边问夏北:“待会儿直接回?” “嗯,直接回,你是不是要等叔叔开完一起回?”夏北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答。 “不等,我送你。” “没关系,小弟我现在真的完全熟悉路了。”夏北拉好书包拉链看向南烽开玩笑地回答:“完全可以自己回去。” 南烽站起来揉了揉夏北的头发:“说过老大罩你,我认真的。”看着夏北柔顺的头发被自己揉乱,南烽笑了一下:“走吧!” 到了夏北家门口,南烽取下头盔放在自己身前:“周末准备怎么过?” 夏北把头盔抱在身前,理了理弄乱的头发:“大概写作业,看看书,跟年级常驻第一的人做同桌,我压力也很大呀。” 听到夏北的调侃,南烽笑了一下:“没有安排,就把时间给我吧,明天我来接你,带你去市中心转转熟悉一下。” 夏北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中的头盔,笑着开口:“好!” “进去吧,明天见!” 夏北挥了挥手道别后转身走了两步,犹豫了一下又转了过来。南烽歪了歪头无声询问。 “叔叔还没有回家,你要不要吃完饭再回去?” “你做?” “嗯,我做。” 夏北在厨房忙的时候,南烽好奇地站在旁边一脸的不可思议。 “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夏北看了看旁边无从下手的南烽笑了笑:“你帮我把菜洗了吧。” 洗完菜后,南烽再次无所事事,他看着切菜的夏北,忍不住感叹:“你这也太牛了,中华小当家呀。” 夏北一边切菜一边笑着开口:“我用刀的确还不错。” 南烽笑着附和:“出神入化!” 夏北一边切菜一边说:“你要不去看看电视?大概一个小时就可以开饭了。” “不用,还有什么是我能帮上的?” 夏北把切好的菜装进盘子里,想了一下:“我买了点种子准备种在院子里,要不你帮我种一下?” “什么种子?”南烽好奇地问。 夏北洗完手,一边从案台上的柜子里取出买好的种子,一边回答:“一些蔬菜种子。” “哇哦!连食材都要自己准备,小当家这么严谨的吗?”南烽笑着接过种子,看着手上花花绿绿的袋子,眨巴了一下大眼睛。 夏北闻言不禁笑出了声:“那当然,不然怎么体现我大厨的专业性。” “绿色的是白菜,红色袋子多的是大蒜,少的是葱,白的是萝卜种子,院子里的地我已经翻过,记得分开种”夏北笑着嘱咐,“对了,墙角有我买回来的肥料,种完需要洒一些” 南烽仔细分辨着手中的袋子,听完后由衷地给夏北竖了一个大拇指:“牛”说完撸起袖子,准备当一日农夫。 “最后记得浇水”夏北看着南烽一脸认真地拿着种子出门,笑着说。 南烽转过身,认真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夏北对着关上的门眨了眨眼,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做饭的时候嘴角一直保持着上扬,夏末秋初的风轻轻拍打着窗户,油锅的滋啦声,门外南烽模模糊糊的自言自语,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倍感愉悦。 虽然过程磕磕绊绊,南烽最后还是圆满地完成了一日农夫的任务。浇完水,南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双手叉腰看了看自己的劳动成果,颇有种“这是朕打下的江山”般的自豪感。 享受完成就感,南烽走到院子西北角洗干净手,推门进去的刹那,饭菜香扑鼻而来。 “刚刚好”夏北把筷子放好,对着进来的南烽眨眨眼。 南烽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由衷地感叹:“你真是太贤惠了!” 第10章 有点帅气 南烽一边接过夏北递过来的纸巾擦干了手上的水,一边坐下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开吃。 夏北也随之坐下,第一次对自己的厨艺有点忐忑,状似无意地问:“味道还行吗?” 南烽咽下嘴里的菜,学着楚潇潇的口吻笑着说:“夏大厨,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背着革命同志偷偷去拜师学艺了?师承何人,速速道来” 夏北笑着端起饭碗,故作神秘:“家传绝学,天机不可泄露” 吃完饭,南烽帮着夏北收拾桌子,正准备撸起袖子洗碗,被夏北轻轻推开了:“我来。” 南烽靠在洗碗池旁边,一脸的认真严肃:“小夏同志,做饭不洗碗,这是对做饭最起码的尊重。” “还有这一说?这是哪家的传统?”夏北笑着问。 “我们老南家的呗!”南烽一边笑着回答,一边拿过夏北手中的洗碗巾冲洗。 夏北听完,从善如流地侧了侧身,给南烽让开位置:“这么优良的传统,我表示尊重。” 洗完碗,已经接近八点,南正远估计已经回家了,夏北拿起沙发上的书包递给南烽,送他出门。 屋外已漆黑一片,夜幕里传来虫鸟的鸣叫,舒朗的夜空里高悬着几颗星星。南烽环顾了一下院子里自己的劳动成果:“这些菜什么时候能长出来?”语气好奇又期待。 夏北有些好笑地开口:“大概十多天就有小苗出来了”说完笑着补充:“放心,在进入我的肚子之前,我一定让你看一眼它们完整时的样子” 南烽闻言也忍不住笑了,自觉自己有点傻气。 “对了,你周末一般几点起床?我看着点儿过来接你。” “一般八点左右”夏北把书中的头盔递给南烽回答。 南烽接过头盔:“好,那我明天九点过来接你!” “回去吧,明天见”南烽戴上头盔,跨上车冲夏北挥了挥手。 夏北斜靠在院子门旁,也挥了挥手:“路上小心,明天见!” 南烽把车停在地下车库,刚熄火,南正远的车就开了进来。 南烽下车取下头盔,理了理弄乱的头发等南正远下车后嬉皮笑脸地开口:“哟,南老板,开会回来啦,怎么样?是不是接受表扬了呀?” 南正远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没正行的南烽强行压下今天接受全班家长羡慕的眼神和听闻班主任夸奖肯定自家臭小子的自豪感,凉凉地开口:“表扬?表扬你上课睡觉呀?还是表扬你拖欠作业呀?” 南烽揉了揉鼻子小声嘀咕:“李老师可真是一如既往地报忧不报喜。”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南正远推开门,蹲下去摸了摸摇着尾巴欢欢喜喜前来迎接的胖球毛茸茸的头“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吃晚饭没?” 看见胖球被截胡,南烽只好随手抓起在门前地毯上呼呼大睡的胖妞揉了一把,收获了胖妞不耐烦的一爪子外加一个白眼,南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一边觉得自己是时候要树立一下铲屎官的威信了,一边默默地去拿猫粮准备伺候主子。 “去同学家玩儿了一会儿,已经吃过了。” 自从江海平这个烦人精走了后,南正远还是第一次听到南烽说去同学家里玩,略微诧异了一下,欣慰之余忍不住叮嘱:“跟同学好好相处,对人亲和有礼貌一点。” 南烽正跟胖妞斗智斗勇,听到自己的酷爹不怎么酷的叮嘱,被逗笑了一不小心让胖妞得逞多巴拉了一爪子猫粮下去,南烽一边轻轻拍了下胖妞日益油光锃亮的毛发,一边笑着开口:“老爸,我今年十八了,不是八岁,不会跟小同学抢玩具的。” 南正远看了看坐在地上跟胖妞你一爪子我一巴掌玩儿得不亦乐乎的幼稚鬼,忍不住翻了一个跟自己西装革履的形象完全不搭的白眼。胖球看了看逐渐暴躁的胖妞,停下了奔向南烽的小短腿,犹豫了一下后识时务地转了个弯跑到南正远脚边蹭了蹭,一脸向往地往门外望了望。南正远摸了摸脚边的胖球,找了牵引绳套在它的脖子上,牵着它慢慢悠悠地往外走。 南烽不顾胖妞的警告声,摸了摸它的头,也站起来跟在南正远身后:“亲爱的老爸,一起呀!” 两人遛完狗一起回到书房,南正远处理公事,南烽也安安静静完成自己的作业,一如以往很多个夜晚。时钟敲响十一下,南正远和南烽同时抬起头,揉了揉脖子,动作如出一辙。 南正远一边关电脑,一边催促南烽:“赶快洗漱睡觉。” 南烽收好自己的书和作业冲他老爸挥了挥手:“爸,你也早点睡吧。” 在出门前,南烽才想起来,转过身对正取眼镜的南正远说:“对了爸,明天我要跟同学出去玩,晚上不一定能赶回来吃饭,您不用等我了。” “知道了,注意安全!” “一定让您的宝贝儿子毫发无损地回来”南烽调皮地伸出三根手指,在南正远翻白眼前溜进了自己的房间。 夏北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还是一片漆黑,早晨的风带着一丝丝凉意从窗户开着的缝隙里钻进来,吹开了梦境和现实朦朦胧胧的界限。 夏北裹着被子出门,躺在院子的木榻上看着漆黑的墨色渐渐变淡,看着天边渐渐出现了鱼肚白,让清晨的风把梦吹散。夏北真的已经好久都没有梦到自己的父母了,不看照片,连父母的样子都已经渐渐模糊不清,那个怀揣着小小期待的小男孩儿终是在漫长的无人陪伴的岁月里被藏得严严实实,不哭也不闹了。 天已大亮,被子染上渐浓的晨露,捏在手里润润的,夏北从木榻上坐起来,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撇撇嘴嫌弃地抖开被子回屋里洗漱。 吃完早餐,夏北收拾好厨房,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四十,便套上外套背上包,准备去门口等南烽。刚刚打开院子大门,就看见南烽斜跨着背包,两只手插在兜里慢慢悠悠地走过来,眼神不期然和打开门的夏北对上,眼角自然地染上了笑意。 “这么巧?”南烽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挥来挥打招呼。 “怎么走过来的,吃早饭了吗?”夏北走到南烽跟前,被早晨的阳光晃到,不自觉地眯了眯眼。南烽稍稍侧了**,很自然地挡在夏北面前。 “吃过了,今天带你去市中心,不太方便骑车。”南烽摸了摸鼻子,回答得有点不好意思。 夏北闻言,马上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起来,骑车出去估计就不是市区一日游,而是交警大队一日游了。 南烽咳了咳嗓子:“再过三个月,哥就带你光明正大的自驾游。” “嗯嗯,我很期待!”夏北一边忍住笑一边不是很有诚意地回答。 两个人边说边并排往公交站走。刚走到公交站,就有一辆公交车慢慢驶来。因为是周末,公交车里很空,南烽拉着夏北坐在了倒数第二排。 一路上南烽都牢记着自己的使命,尽职尽责地给夏北介绍沿路经过的地方,并且在夏北的目瞪口呆中专业地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一份城市地图。夏北惊讶之余,颇有种久违的上课听讲的紧张感,不自觉地挺了挺背,深怕南烽来个即兴抽查。 环线公交绕着h市转了大半圈,南烽们在市中心下车时已经接近中午。 每个城市的商圈似乎都大同小异,繁华热闹,充满人气,简而言之就是又吵又闹还挤。南烽和夏北好几次都被人群挤开,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回头找夏北的南烽看到旁边只有自己半条腿高的小胖墩手上绑着一根伸缩绳不慌不忙地跟在自己的妈妈后面时,由衷的敬佩妈妈们伟大的智慧并且十分想入手一根绑在自己和夏北手上。 挤过人潮拥挤的广场,总算松快很多,南烽自然地把夏北翘起的头发往下压一压开口询问:“饿了没?我们先吃饭还是先买东西。” 北方的秋天来得猝不及防,夏北带的大多是夏天的衣服,今天出门前就计划好买几件秋装。 看了看南烽额头上被挤出的汗,夏北一边从包里拿出纸巾递过去,一边开口:“先吃饭吧。” 南烽接过纸巾随意地擦了擦:“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两个人七拐八拐,走进了一条小巷子。夏北和南烽并排走在只能容纳两个人的巷子里,环顾了一下四周,对市中心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颇感诧异。 “到了”南烽指着小巷尽头一个不太起眼的小楼说:“小时候我和我家南老板经常来这家吃,味道特别好。” 夏北跟着南烽进去,才发现这家小楼外表毫不起眼,里面却别有洞天,布置得温馨又雅致,门上“寒来暑往”几个字行云流水,遒劲有力。 南烽熟络地跟老板打招呼:“东叔,还有位置吗?” 被叫东叔的人穿着一身唐装,显得温文尔雅,但说话却和打扮不同,粗大的嗓门很是豪爽:“臭小子,好久都没见到你了,怎么?东叔手艺吃腻啦?” “哪能呀?这不是来了吗?”南烽笑着说:“东叔,这是我朋友夏北,今天我专门带他来尝尝您的手艺。” 夏北礼貌地对东叔笑了笑:“东叔好!” “你好,你好,想吃什么尽管跟东叔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 “哈哈哈,你小子什么时候客气过,小时候哭着闹着非要我下厨,刁得很。” 南烽询问夏北意见后熟络地点完菜,带着夏北进了一个小雅间。 “东叔也是南方人,跟着东婶来北方很多年了,他和我爸爸是好朋友,我小时候没少跟他们皮。”南烽一边给夏北倒茶一边说。 夏北笑了笑心想就算是皮孩子,也肯定是一个特别招人喜欢的皮孩子。 东叔的厨艺的确是让人欲罢不能,两个大男孩很快就把盘子扫荡一空。 夏北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感叹:“本来觉得自己厨艺还行,现在看来是我狂妄了。” 南烽双手撑在椅背上,好笑地开口:“您千万别妄自菲薄,等您什么时候吃过我和我家南老板做的东西,你就会明白自己厨艺依旧精湛。” 两人吃完东西,跟东叔告完别就慢悠悠地往商场走。两人男生买衣服风驰电掣,行云流水,不到半个小时就轻松搞定。南烽看了时间,神秘兮兮地跟夏北说:“带你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 夏北跟着南烽走了大概十分钟,看到了前方硕大的拳击馆招牌,便知道南烽口中好玩儿的地方是什么了,果然南烽带着他进了拳击馆,在前台看到了宋步威。 “哟,老宋,这么巧,今天在这边?” 这家拳击馆就是宋步威开的,但他本人比较喜欢实战,所以更喜欢去拳击场当教练,拳击馆就招人来打理,自己很少过来。今天是被自家老婆逼着送自家小子来这边学习兴趣课,顺便过来看看。 宋步威看到南烽很是兴奋:“我就知道你小子手痒,正好我们这儿有一个小伙子打得不错,怎么着?练练?” “别,我就是带同学过来玩儿玩儿。”南烽熟练地躲过宋步威的巴掌笑着说。 宋步威这才注意到南烽身边的夏北,笑着点了点头:“你小子,行吧,自己玩儿吧。” 南烽带着夏北去更衣室,拿出自己放在这儿的衣服扔给夏北:“陪哥练练?” 夏北接过衣服,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恭敬不如从命。” 南烽原以为夏北是第一次接触拳击,没想到夏北的热身还有模有样的:“以前学过?” “没,练了几年跆拳道,拳击第一次接触。” 南烽给夏北简单的讲了一下规则,两个人挑了一个角落的台子对抗了几局。结果当然毫无悬念,但夏北打得也很是出人意料,他看着身板单薄,力气却不小,而且动作非常灵活,如果是比他擅长的跆拳道的话,南烽还真没把握能赢他。 南烽取下头套由衷地称赞:“天赋型选手!” 夏北也取下头套,甩了甩头发,笑着跟南烽碰了下拳头。 两人正准备去换衣服,宋步威就过来了:“臭小子,先别走,去给我打一架。” 原来宋步威今天一时兴起去指导了一下他口中所说的那个打得不错的小伙子,在纠正一个不规范动作的时候跟小伙子争执起来,结果那个小伙子也是个犟脾气不服输,宋步威懒得费口舌,就想着拉南烽跟他打一场。 南烽无语片刻后还是跟着宋步威过去了,一场比赛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迅猛又毫无悬念的结束。宋步威矜持地扬了扬下巴,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看到没,这才是规范动作。” 南烽取下头套,甩了甩汗水接过夏北递过来的水:“怎么样?哥打得还行吧?” 夏北笑着竖起大拇指:“有点帅气!” 第11章 十分好月 听闻此言,南烽笑着拿拳头碰了一下夏北的肩膀,看见宋步威还在那边难掩嘚瑟的好为人师,笑着摇了摇头悄悄地跟对手挥了挥手,便和夏北错过人群往更衣室走。 两个人去隔间里快速冲洗了一下,换好衣服,刚准备走,宋步威就推门进来,看南烽的表情就像是看一块送到嘴边却吃不了的烫嘴肉,一脸的欲言又止,看得南烽瘆得慌。在宋步威开口前,南烽笑着打断:“老宋,想想老南。” 听闻此言,宋步威哽了哽,像是被噎住一般,不甘不愿地叹了一口气:“唉~你们家老南哪儿都好,就是对孩子太过紧张,一点儿都不洒脱。” 南烽想了想宋步威平时对自家四岁混世小魔王亦步亦趋的样子心想“这你俩可算是半斤八两,谁也笑不着谁”。 “算了算了”宋步威挥了挥蒲扇似的巴掌:“你俩先别走,我请你俩吃饭。” 南烽把书包甩在身后,顺手理了理夏北翻绞的书包带子,把他左手的袋子取了过来笑着说:“宋钟麒下课了吗?你们这难得的亲子时光我们可不愿意做电灯泡。” “早被他妈妈接走了,晚上还要去学英语。你家婶子现在防我就跟防贼一样,好像我就是阻止她家儿子成为学霸路上的绊脚石。”宋步威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一个四岁小不点儿,学那么多干嘛?”背后吐槽的语气都是小心翼翼。 南烽闻言跟夏北相视而笑,对宋步威理不直,气也不壮的吐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一行三人来到一个火锅店,吃了一顿人气腾腾的火锅。夏北不太能吃辣,被宋步威热情地夹了几筷子辣锅里的肉,吃得脸红红的,额头冒了一层细细的汗。 “小伙子,你这不行呀,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儿辣都受不了怎么行?这要是以后取了一个爱吃辣的老婆,不是完了吗。” 夏北闻言一边哈气,一边无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旁边吃辣吃得风生水起的南烽:“宋叔说的是,我以后多练练。” 南烽一边给夏北倒茶,一边笑着说:“你可别听他的,你别看他现在无辣不欢,在家连吃一个月清汤寡水都不带吭声的。” 被拆台的宋步威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一边用公筷给南烽夹了一块牛肉一边给了他一个白眼。 “宋叔无论哪方面,都是我学习的榜样。”夏北喝了一口茶笑着说。 “还是你小子有眼光!”宋步威闻言豪爽地笑起来给夏北竖了一个大拇指“我刚刚看你跟南烽打了两场,小伙子很不错呀,有没有兴趣练拳击?” “宋叔,您可歇会儿吧!”南烽拿起一块西瓜塞进宋步威嘴里笑着说:“婶子说得没错,您可真是学霸路上的绊脚石。”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笑语不断。吃完出门,夜幕已将降临,霓虹闪烁,宋步威摸了摸肚子:“你们怎么回?叔开车送你们吧。” “不用,我爸刚刚给我发信息,一会儿就到了。” 听到南正远要到了,宋步威识时务地挥手道别,不然碰上估计又是被一顿怼,论嘴皮子工夫,宋步威和南正远相识这么多年一次都没赢过:“那行那行,我先走了哈。” “宋叔,谢谢您今天的招待!”夏北站在南烽旁边,笑着给宋步威点头示意。 “不谢不谢,乖孩子,比南烽这个臭小子可爱多了,有时间多来找宋叔玩儿。”说着又挥了挥手,远远扫到了南正远的车,迅速转身走人。 宋步威的背影刚消失在街角,南正远的车就停在了南烽旁边。 南烽把后车门打开让夏北先上去,然后自己也跟着坐到了后面:“爸,王叔呢?” “我让他先回去了。”安南正远一边看左边来车一边回答。 “对了,认识一下,这是我新同桌”南烽把手搭在夏北肩膀上搂了搂,然后抬起下巴往前扬了扬“我们家南老板”。 “叔叔好,麻烦您了。”夏北看着后视镜里的南正远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你好”南正远对着后视镜和善地示意了一下:“不麻烦,跟南烽这个臭小子做同桌很累吧,辛苦你了。” 闻言,南烽笑着用肩膀碰了一下夏北的肩膀,不怀好意地询问:“跟我做同桌很辛苦?” 夏北弯了弯眼睛,故作认真地思考在南烽逐渐瞪大的眼睛下忍不住笑场:“不辛苦,很幸运。” 南烽笑着挤了挤夏北:“乖,不枉哥疼你一场。” 南正远把车开到了夏北家外面,南烽打开车门和夏北一起下了车,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夏北道别:“今天累了吧,回去早点休息,周一见。” “今天很开心,谢谢南导游的专业讲解。”夏北一边接过袋子一边笑着说:“周一见”。说完走到驾驶室旁边跟南正远道别:“叔叔,今天麻烦您了。” 南正远笑着点了点头:“不麻烦,有空来家里面玩儿。” 南烽打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系好安全带后跟夏北挥了挥手。夏北也笑着挥了挥手,直到南正远的车消失在转角,才提着袋子进门儿。夏北洗完澡,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把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整理,这才发现他把南烽拿的地图装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夏北把地图拿出来放在书桌的台灯下展开,才发现南烽在地图上用红色笔画了很多不起眼的小点,小点所在的位置正好是今天给他讲的几个地方。看着地图上不仔细看就会被忽视的小点,夏北忍不住笑了笑,觉得南烽这个人真的是温柔到了骨子里。 夏北的手指一一抚过地图上的小点,在一个明显重一点的地方停下,那是一个森林公园,一个在城市的发展中被淘汰逐渐荒废了的森林公园。南烽今天给他介绍了很多这座城市有名的地方,讲得很认真很详细,这个公园他只是随口一提,但夏北却只记住了这个地方,记住了南烽说晚上在这个地方看星星特别清楚时的语气和神情。夏北拿出笔,在南烽点的圆点上画了一颗小星星。 周一,南烽照常骑着他的小摩托去接夏北上学,两人刚进教室门就被楚潇潇非人般地哀嚎震了一震。南烽把书包挂在课桌旁边,好奇地问:“楚女侠,你这是进化失败了吗?” 楚潇潇苦逼兮兮地转过头:“老大,你变了,自从夏大帅哥来了以后我再也是不你的贴心小棉袄了。” 听闻此言,正在放书包的夏北挑了挑眉。 “贴心小棉袄,家长会都结束了,不正是你开始放飞自我的时候吗?”南烽一边拿书,一边笑着问。 “结束了?老大,你太天真了,这才刚刚开始!”楚潇潇两只眼睛死死盯住旁边的苏洛柯,咬牙切齿地说。 原来,楚潇潇算盘打得好,跟学委换个位置,欢欢喜喜地跟张云帆做一下同桌,想着自己的爹妈看到张云帆的成绩,再看看自己闺女的成绩就算不会夸赞一番,好歹也能免去一顿毒打。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苏洛柯这个害人精。因为他俩从幼儿园开始就形影不离阴魂不散地做了同桌,这么多年,两家父母开家长会都熟练得不看座位上的名字,直接找到对方入座。然后楚潇潇就悲剧了,不仅遭受了一顿混合双打,而且被自己的双亲耳提面命以后数学严格按照苏洛柯的安排来,开启了每天一张数学试卷的不归路。 顶着楚潇潇如有实质的目光,苏洛柯习惯性推了推眼镜,聪明地不发一语。 虽然平时嘻嘻哈哈,但眼见着黑板旁边的时间一天一天在减少,(六)班的小学霸们都认真了不少,尤其是这次的摸底考试之后,大家都不约而同成了超级赛亚人,全班按点儿吃饭的只有夏北南烽和张云帆。每天中午和下午铃声响后三人就在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地去食堂吃饭。 三人行了一段时间后,张云帆单方面宣布退出了小团体,为此楚潇潇还私下悄悄问过张云帆:“张兄,是不是那两人之间旁若无人的氛围让你承受不来?” “什么围?什么来?承受啥?”张云帆摸了摸自己凌乱的鸡窝头,一脸迷茫。 “朽木不可雕也!”楚潇潇恨铁不成钢地拍了张云帆的头一巴掌,决定不跟这根榆木脑袋浪费时间,嗑cp的世界果然都是孤独的。 张云帆退出三餐规律小团体肯定不是因为楚潇潇那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当然也不是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凭一己之力拉低了班级平均分良心不安决定奋发图强,而是因为每次他们去食堂都能碰到李木子那个小贱人。也不知道他从哪儿看到(六)班这次的成绩单的,看到他们三个这种神奇的组合都要跑过来冷嘲热讽一番,气得张云帆每顿饭都要多吃两碗,生生吃胖了几斤。为了维持好自己恰到好处的身材,张云帆决定眼不见为净跟李贱人错开吃饭的时间。 一周很快又过去了,周五的班会课李老师照例来宣布坏消息。因为下周一中秋节放假,学校决定高三年级周六补一天课,而且从本周起所有的高三班级都要参加周末的晚自习,这周因为放假,晚自习顺延到周一上,这不仅意味着中秋佳节他们不仅没有放假,而且还要在节日当天过来上晚自习。 “我对我们学校很失望!”楚潇潇一边把手中的数学试卷翻个面,一边义愤填膺地控诉。 苏洛柯看了看楚潇潇做的题,无奈的用手撑了撑额头:“我对你的数学也很失望。” 中秋节下午,南正远特意赶回家和南烽一起吃饭。父子俩都不愿意吃甜食,被梅姨以团圆美满为理由逼着分吃了一个奇甜无比的的月饼,南烽临出门都觉得自己嘴里还有一股甜味儿。 南烽跟帮着梅姨收拾碗筷的南正远打了声招呼,正准备出门,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客厅拿了两个月饼放到了书包里。 中秋节的晚上,偌大的学校只有高三的教学楼亮着灯光,讲台上的老师“手舞足蹈”恨不得掰着学生的嘴巴把知识往里喂,讲台下的学生目光在黑板和书本上来来回回,笔记本上密密麻麻。也许很多年之后他们会明白,这段看似辛苦的时光是他们最好的时光,赤诚坦然,有梦可追,安心又美好。 第三节晚自习开始前李老师走进教室让孩子们都停下手中的笔难得温柔了嗓音:“都别做题了,出去看看月亮吧。”闻言一群孩子兴奋地奔向了操场。 不光(六)班,其他班的学生也出来了,学生和老师一起站在操场上抬头望着这一轮明月。 张云帆挤过人群来到南烽他们这边叽叽喳喳到:“今天这个月亮也太圆了吧,跟我妈做的月饼似的” 楚潇潇听完张云帆的话翻了个白眼:“张兄,你还是闭嘴吧!” 张云帆没有搭理楚潇潇,还在自己嘀咕:“不是说十五的月亮十六才圆吗?” 夏北跟着一起来到操场时脑子里还在思考着刚刚做的题,突然感觉到有人撞了撞他的肩膀。南烽撞完夏北把他被晚风吹起来的头发往后扒拉了一下笑着指了指天上:“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看看月亮。” 以往的中秋节是怎么过的呢?夏北已经记不太清了。不外乎是叔叔婶婶弟弟妹妹们来到老宅欢聚一堂,客厅里有弟弟妹妹跑来跑去的欢声笑语和奶奶跟在后面不放心的叮嘱声,自己坐在爷爷旁边心不在焉地看爷爷和叔叔下棋,好像从来没有抬头看看天上,看看中秋的月亮到底是不是很圆。此时他顺着南烽的手指抬头,才发现月光柔和,那轮圆月似乎离他很近很近。 张云帆看着月亮一脸担忧:“这不会跟小学带我们去春游完事儿回来让我们写作文一样,让我们看完月亮回去写感悟吧?” 楚潇潇踮着脚伸手把喋喋不休的张云帆头发揉乱让他闭嘴,失去平衡的身体晃了晃很快被身边的苏洛柯扶稳。 “楚女侠,你知不知道发型是帅哥的灵魂!”张云帆一边努力后退躲开楚潇潇的魔爪,一边小声吼道。关余海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扶了一下张云帆后倾的身体,带着笑意帮他把被揉乱的头发理好。 夏北低下头,视线放在微仰着头看月亮的南烽的侧脸上,刀削似的下颌线,修长的脖颈,凸起的喉结在柔和的夜色里组成一个完美的剪影。感受到夏北的视线,南烽低下头歪了歪头无声询问。 夏北笑了笑,抬起头看着天空月亮笑着开口:“十分好月。” 听闻此言,楚潇潇停下和张云帆的打闹视线在并肩而站的夏北和南烽之间来回逡巡:“别呀夏帅哥,这叫良辰美景,花好月圆。” “这个月亮才打十分呀?北哥你对月亮要求有点儿太高了,月亮也挺不容易。”张云帆真心实意地说,收获了楚潇潇恨不得掐死他的目光。 第12章 六班冲鸭 良师在侧,好友相伴,一群即将要成年的孩子在老师们的陪同下欣赏了一轮仿佛专门为他们而圆的明月。在以后的若干年里,或许他们都忙于赶路,忙于生活,无暇抬头,那么今夜这月色将会成为无数夜晚的温柔回忆。 赏月结束后老师们把学生带回教室,平时雷厉风行的李战士扫视了一圈教室里交头接耳的小脑袋,难得没有让他们安静一点,而是轻轻笑了一下,目光里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宠爱和不舍。 放学后,南烽把夏北送回家,在夏北准备进院子时才想起叫住他,把书包里放的两个月饼扔过去:“梅姨自己做的,有点甜,团圆美满必须吃完一个。” 夏北看着扔进自己怀里的大月饼笑了笑:“保证完成任务。” 星期三中午,南烽正趴在桌上小憩张云帆就推开教室后门一惊一乍地冲到南烽桌前摇晃他:“南神别睡了,别睡了,重大消息。” 南烽无奈地睁开双眼保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势:“小张同学,你最好有要紧的事。” “肯定是要紧的事,我刚刚上厕所经过老师办公室听到他们在讨论一件事”张云帆神神秘秘地说。 南烽侧了侧头:“直接说重点。” “他们讨论的就是重点呀,下个星期学校要办秋季运动会了。”张云帆兴奋地叫道。 对八卦异常敏感的楚潇潇听完“嘁”了一声“张兄,我们连体育课都被剥夺了,秋季运动会和我们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老师们之所以讨论就是因为学校要求高三年级也要参加。” “哇,真的吗?消息可靠吗?”楚潇潇顿时来了兴趣把试卷一扔整个人转过来趴在南烽桌上满脸期待。 “绝对可靠,(八)班的班主任正在办公室里情真意切地吐槽学校呢。” “所以,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吗?”南烽看了看隔着自己相谈甚欢的两个人来疯表情有些无奈。 “当然有关系,南神,你可是我们班的体委,老师肯定要把这个重任交给你呀!所以我来主动请缨,200米和400米就交给我吧,去年是我一时大意才输给李木子那个小贱人,今年我一定要把面子找补回来。”张云帆咬牙切齿地掰响手指,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楚潇潇捧场地伸出手和张云帆握了握:“张兄,你放心,比赛当天我绝对拉着全班女生为你加油,我们的战友情比天高,比海深!” 张云帆一脸感动地握着楚潇潇的手上下挥了挥。 张云帆不说,南烽还的确是忘记了自己是体育委员这茬,看着两个人来疯相当入戏的表演,南烽无奈抬手分开在自己头上越握越紧的手:“小张同志,楚女侠,你们放心,运动项目我一定雨露均沾。不过如果你们三秒钟之内没有离开我的桌子,我就把3000和1500给你们报上去。” 话音刚落,楚潇潇和张云帆就以光速撤离南烽桌子,一副我很忙,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终于可以安生趴会的南烽侧过头,精准地捕捉到了夏北嘴角的笑意:“你还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说完自己也笑了:“他们俩上学屈才了,这要是去演戏估计能拿好几个小金人了。” 听完南烽的话,夏北笑得更开心了,中午的阳光洒在扬起的嘴角上微微刺眼,南烽眯了眯眼睛再次酝酿睡意,语气低柔:“快别笑了,再笑让你去跑3000米。” 夏北看着南烽慢慢闭上的眼睛,又长又浓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像是两片薄如蝉翼的蝴蝶翅膀,低声回道:“好啊!” 下午,李老师果然来班里说了这件事,跟其他高三班主任的排斥态度不同,李老师说得风轻云淡:“希望你们能够积极参与,能跑能跳的都去给我蹦一蹦,跑不了跳不了的这两天回去练一练嗓门。”说完李老师往南烽和楚潇潇的位置看了看:“南烽和楚潇潇,你俩主要负责一下。” “还有什么问题吗?”李老师微仰着下巴扫视了教室一圈。 “没有”(六)班众人整齐划一的回答 “很好,记住友谊第一,比赛也是第一,别给(六)班丢脸。” 听到熟悉的比赛宣言,(六)班众人都笑了:“知道,为荣誉而战!” 李老师满意的点了点头,踩着恨天高潇洒地离开了教室。 李老师刚走,教室里就讨论开来,毕竟他们也没有想到高三了学校竟然能大发慈悲让他们也参加,都有些小兴奋。不过兴奋归兴奋,(六)班这群脑力运动永远多于体力运动的孩子们要凑齐运动会参赛人员还是有些困难的。男生这边还好一些,南烽一如既往自己承担了100和3000。夏北摸摸鼻子说跳高他可以去试一试。扔球这一类运动当然非小胖莫属。还有一个猴子一般上蹿下跳的张云帆和勉强一战的苏洛柯,再加上几个相对不那么弱鸡的同学,男生这边很顺畅地排好了名单。 女生那边就比较麻烦,(六)班的女生除了楚大侠这样彪悍型的,大多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女子,虽然都有心想为班级做点贡献,但无奈力不从心,一时还真不好决定。 愁眉苦脸很久,最后楚潇潇大手一挥在晚自习下课后拉着全部女生去操场上练了一圈,矬子里拔大个儿终于决定下了出战阵容。 自从准备运动会以来,楚潇潇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连做数学试卷都能嘴角带笑,速度快了不少。 为了全面贯彻落实李老师的比赛宣言,周六下午(六)班的同学自发地来到学校练习方队,练完回教室的时候刚好楚潇潇定的班服到了,于是众人又被楚女侠要求试试衣服大小。 楚潇潇虽然大大咧咧,但审美一直在线,这次的班服她定了一批连帽卫衣,男生是纯白色的,背后是粉色的(六),女生是粉色的,背后是白色的(六),看着赏心悦目,青春洋溢。当然,时尚的完成度看脸,楚潇潇拿着两个大号的白色卫衣走到南烽和夏北面前,一脸的春风荡漾:“老大,夏帅哥,我可是想着你俩的脸定的衣服,赶紧试试。” 苏洛柯正在脱自己的外套,听闻此言一脸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南烽接过衣服,递给夏北一件,干脆利落地拉开拉链脱掉了校服把卫衣套到了身上。夏北接过卫衣,把校服脱下来叠了叠放在了课桌上,也套上了卫衣。 “啧啧啧”楚潇潇一只手摸着下巴,围着南烽和夏北转了转“玉树临风,丰神俊朗,校园男神和校园初恋。” “那我呢?”张云帆挤过来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双手插兜摆了个自认为很酷的姿势。 “你?校园杂草!”楚潇潇扔下四个字就去试衣服了。 “切,不懂欣赏。”张云帆对着窗户照了照:“小爷还是挺帅的嘛。” 运动会终于在大家的期盼中来临。 在一众大同小异的文化衫中,(六)班粉粉嫩嫩的队伍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南烽和夏北两个挺拔的身影站在队伍前面,简直就是小迷妹们尖叫的开关,(六)班的进场宛如明星走红毯,收获一顿起哄和尖叫。 平时正装不离身,恨天高即本体的李老师也换上了粉色卫衣,穿着一双运动鞋,清清爽爽的像一位学生站在主席台上看着自己班的大姑娘小伙子,浅浅的笑意挂在嘴边。 本着输人不输阵,楚潇潇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个三人才能合抱住的大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搬到看台上放在(六)班的右上方。楚潇从包里扯出横幅指挥没有参加项目的啦啦队拉好,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取出一个白色的大喇叭,“同志们,待会儿拿出你们吃奶的劲儿给我死命喊!谁要是不尽力”,楚潇潇自认为阴狠地冷笑了一下“我就送他去和太阳肩并肩”。刚说完就收获了一个爆栗,准备炸毛的楚潇潇回头看到了粉粉的李老师迅速咽下了到口的国骂。 “小楚同学,长能耐了呀!”李老师看着一旁揉着头委委屈屈的楚潇潇,板着脸开口。没过两秒,忍不住笑意拍了拍楚潇潇肩膀,转过头对着看热闹的(六)班众人开口:“虽然,但是,嗓门练得还行吧。” (六)班的同学们在楚潇潇哀怨的目光下笑着异口同声道:“能和太阳肩并肩。”说完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特属于青春的肆意盎然。 上午基本以短跑、跳远,各种扔球等运动量不大的项目为主。南烽毫无悬念地进了100 米短跑的决赛。小胖身上的每一坨肉都不是白长的,凭借着自己的先天优势率先给班级取得了一个二等奖,回到看台的时候收获了一次英雄待遇。 张云帆同学赛前夸下海口一定要一雪前耻,200米时楚女侠十分有义气地带领嗓门儿一骑绝尘的(六)班啦啦队给他加油助威,奈何实力有别,他还是以一秒只差无缘决赛。关于海无奈地隔开准备开启嘲讽技能的李木子,把手中的水递给哭丧着脸的张云帆。 张云帆一脸愤懑地盯了关于海一眼,一边用力接过水喝了一口。 下午100米决赛和跳远开始时间差不多,南烽活动了一下脚腕跟往另一个方向去参加跳高的夏北击了一下掌:“加油!” “老大,夏帅哥,加油呀!”看台上拿着喇叭的楚潇潇声嘶力竭地嘶吼。被叫喊声吸引的众人看到了入场处两道帅气的身影纷纷抛弃自己班的参赛队员,不由自主地为南烽和夏北加油“帅哥们,冲鸭。”“学长们加油呀!” 被叫喊声吓了一跳的夏北无奈地耸了耸肩,笑着跟南烽击掌:“加油!” 南烽是决赛第三组,第二组结束时他走上起跑线做准备。楚潇潇的加油声极具穿透力,南烽抬头,目光穿过人群,远远看到一道清瘦的身影划过一个弧线轻松地越过了竹竿。“夏帅哥,牛b!”楚潇潇脱口而出的感慨透过喇叭回响在操场,引起一片哄笑,不消片刻,她的呼痛声透过未来得及关上的喇叭响起,于是众人笑得更开心了。 南烽收回目光忍不住也笑了一下,在枪声响起的刹那如一颗流星冲向了终点。刚刚遭受一个爆栗的楚潇潇顾不上揉头,迅速拿起喇叭大喊:“啊啊啊啊啊,老大!!!”身后的(六)班啦啦队强忍着笑意一起给南烽加油。在夏北又一次一跃而过的同时,看台上传来了胜利的呼喊。夏北从垫子上下来,看到了南烽穿过红线的身影。 (六)班吉祥物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南烽毫无意外获得了第一名。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南烽笑着取下自己的号码牌跟过来恭喜他的李木子击了一下掌后脚步不停地走向跳高的场地。 此时跳高比赛也进入了最后阶段,场上只剩下两位选手争夺一二名。其中一位当然就是(九)班的体特生,让所有人吃惊的是夏北竟然跟这个蝉联二中的跳高冠军不相上下。高度不断上升,就连两边的啦啦队也渐渐减小了加油声,屏息看着他俩你来我往跃过竹竿。竹竿逐渐到达了一个惊人的高度,(九)班高大的男生原地蹦了蹦,在跃起的刹那脚踝不小心碰到了竹竿,竹竿晃晃悠悠,最终还是掉了下来。 南烽挑了挑眉视线刚好和看过来的夏北对上,南烽歪了歪头笑着竖起了大拇指。夏北看着南烽郑重其事竖起的拇指笑了笑,不带任何停顿地跑步助力,清瘦的身影在竹竿上和夕阳重合,兜起一地阳光,落下的姿势轻松又自在。 出乎所有人意料,夏北跳高不仅获得了第一名,还破了学校的记录。第一天结束后,(六)班众人对夏北肃然起敬,继南烽之后,夏北成了(六)班第二个吉祥物,回到班级里收获了李老师慈爱的目光和全班崇拜眼神。 “果然上帝都是偏心的,给了你们好看的皮囊,睿智的大脑就算了,连运动细胞都要给你们。”楚潇潇转过身目光不停地在南烽和夏北之间逡巡然后摇了摇头,“可惜了,这么好的基因!” 南烽看着一脸纠结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的楚潇潇,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头:“这丫头,不会是被李老师敲傻了吧?” 楚潇潇挣开了南烽的手一脸高深莫测地开口:“老大,总有一天你会叫我预言家的。” 运动会在激情澎湃的加油呐喊中和特属于青春的打打闹闹中走向尾声。(六)班的最后成绩虽然低于(九)班,屈居第二,但用李老师的话说“术业有专攻,虽败犹荣”。 最后,学校组织了一场教师短跑,平时不苟言笑的李战士穿着运动鞋,扎着高马尾,粉嫩的班服在黑白灰的高三教师组中格外显眼。(六)班众人全都站了起来,敲着大鼓,拿着喇叭,使出吃奶的劲儿大喊:“李老师,我们爱你!六班,冲鸭!!!”声音回荡在二中上空,是很多年后回想起来都会会心一笑的珍贵记忆。 第13章 初雪 运动会结束后,高三部又恢复了披星戴月的苦读状态。每天试卷像是雪花一样散开,桌肚子不堪重负,众人只能把书本码在课桌上,委委屈屈地在空出来的三分之一桌面上挥笔如飞。 为了不影响自己课间的睡眠质量,南烽找人做了一个小书架靠墙放在自己身旁,把自己和夏北的书放在书架上。全班只有他俩的桌面一马平川,写字睡觉两相宜,收获了(六)班众人的羡慕嫉妒恨。 北方的天气转换得过于突兀,秋天短暂得仿佛从来没有来过,前一天还短袖卫衣风度翩翩,后一天北风就像跟你有仇似的扇着大耳刮子。没有经验的夏北同学在来到这座北方城市后第二次光荣感冒。 课间南烽拿着夏北的水杯去水房打了一杯热水,回到教室看着把自己裹得像一个球的夏北,把热水杯递了过去。 沉迷在题海里的夏北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水杯,迷茫地抬起了头望向南烽,下意识地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由于生病,夏北的反应有些迟钝,后知后觉地说了声谢谢,慢慢吞吞的样子跟刚睡醒的胖球如出一辙。 南烽笑着把夏北的围巾往下掖了掖上下打量了一下笑着开口:“夏小北同学,有时间我介绍你和我家胖球认识一下。” 楚潇潇闻言转过头来,也跟着上下打量了一下夏北感慨道:“帅哥就是帅哥呀,打扮成球也我见犹怜。这要是苏洛洛我就团吧团吧把他圆润地滚出去了。”无辜躺枪的苏洛柯无语地瞥了一眼楚潇潇,把刚刚写好的解题思路递了过去。 夏北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触到南烽温暖手指的下巴,习惯性吸了吸鼻子一本正经道:“如果不是穿不下了,我还可以更圆润。” 南烽听完笑着拍了拍一脸认真的圆球:“再忍忍,过两天就通暖气了。” 天气凉得毫无征兆,南烽一身的少年火气倒是不怕冷,但是畏冷的夏北却是着实受不了北风的青睐。在一次接书包无意间碰到夏北冰凉的手指时,南烽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天气夏北是受不了坐摩托车回家的。南烽捏了捏夏北像是冰块的手:“你怎么不提醒我,冷成这样。” 夏北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手,尽量忍住颤音:“还好,我在你身后,吹不到什么风的。” 南烽揉了揉夏北脱下头盔后凌乱的头发,好笑地开口:“你牙齿都在抖,还说不冷,明天我不骑车了,我们坐公交。” 第二天,夏北出门前照例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对着穿衣镜拍了拍自己的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一点失落。夏北对着镜子龇龇牙,最后嘴角还是孩子气地往下撇了撇。十多年日复一日独自上学,独自回家的习惯被两个月的陪伴打破,只是回归常态,心里却无可避免的出现了落差。 打开门,夏北环顾了一圈院子里南烽种的蔬菜呼出一口白气,自言自语道:“矫情得过分了哈。” 调整好自己心情的夏北在推开院门看到不远处慢慢走近的身影愣了一下,清晨濛濛的白雾氤氲进眼底,像是拥有了实质,下一秒仿佛要夺眶而出。 南烽双手抄兜慢慢走近,抬眼刚好看到站在院子门口傻傻站着的夏北习惯性笑了笑:“早呀!” 夏北借关院门的动作低头眨了眨眼,再转身已经恢复自然:“早!不是说坐公交吗?怎么过来了?” 南烽偏了偏头开玩笑:“怎么,没有了大摩托就要抛弃你可爱的同桌呀?” 夏北一边打量了一下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可爱同桌,一边扬起嘴角言不由衷:“你来这边坐公交,绕了一大圈。” 南烽收到夏北打量里的深意笑出了声:“早上锻炼一下挺好。” 尽管室内已经通了暖气,教室里在暖气和一堆少年人的加持下热得可以直接穿短袖,但夏北的感冒却一直不见好,而且由于室内室外的温度差过大,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又一次在等公交的时候夏北咳得撕心裂肺,南烽皱了皱眉,拿出手机给自家南老板打了一个电话。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南正远的司机王叔接送南烽和夏北上下学。夏北很是不好意思,拒绝了很多次,但每次都被南烽打回来,无奈之下夏北只好每天给王叔准备一份早餐聊表谢意。 王叔在工作的时候顺便跟南正远提起这件事,夸赞两个孩子懂事有礼貌。南正远从文件中抬起头来,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语气柔和:“夏北的确是个好孩子,南烽这个臭小子,好像还从来没对哪个朋友这样上心过。”王叔也笑了笑:“是啊,都是好孩子,不像我家那个臭丫头,一天天不气我就不舒服。” 南正远听着司机日常抱怨自家处在叛逆期的丫头,笑着摇摇头。对于这一次南烽要求上下学接送,南正远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是很开心的。平时总是臭小子、臭小子的教训,但南正远明白,南烽本质如王叔所说是一个乖孩子,可太乖了,南正远这个宠娃狂魔难免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失落感,孩子能对你开口提要求,多好。 减少了室外时间,夏北的感冒总算慢慢好转,但咳嗽还是不停。南烽怕夏北咳成肺炎,不顾夏北的反对,在周五晚自习结束后跟王叔打了个电话,让他不用过来接他们了,带着夏北打车到了医院。 看完医生,南烽把挂着点滴的夏北安排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期间碰到夏北因为打点滴冰凉的手,南烽无奈地摇了摇头:“夏小北,你上辈子是不是生在了北极?” 夏北坐下,板着脸说着冷笑话:“其实我的真身是一只企鹅。” 旁边有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手上也打着点滴,脸上豆大的泪滴还未擦去,听到夏北的话,一脸好奇地转过头来:“真的吗?那你和北极熊是好朋友吗?”奶声奶气的可爱发言顿时激起一片笑声,让弥漫着消毒水的医院一角变得温情了许多。 夏北抬起没有打点滴的手轻轻碰了碰孩子肉嘟嘟的脸颊:“真的呀,你看我的手是不是和冰块一样凉。” 小男孩儿感觉到脸上的凉意,顿时瞪大了眼睛:“嗯嗯,跟冰块一样的。” 南烽看着跟小朋友玩儿得起劲的夏北和孩子的爸妈相视一笑。 夜深了,肉嘟嘟的小朋友躺在妈妈的怀里声音越来越小:“我很喜欢北极熊的……” 夏北看着陷入睡眠的小朋友,也跟着打了一个哈欠。南烽揉了揉大朋友的头发,语气温柔:“睡吧,点滴完了叫你。”夏北本来不想睡觉,但身边的人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过于让人安心,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这太糟糕了。”在陷入梦境之前,夏北模模糊糊地想。 夏北是在一阵喧闹中醒来的,医生和护士忙碌的脚步声伴随着病人家属的哭泣声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醒了,刚好点滴快打完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北转过头,看到南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医院。夏北下意识动了动手,发现手里捏着一个东西,温暖熨贴。 “生活在北极的企鹅,你的手实在是太凉了,我出门给你买了一个暖手宝。”南烽看夏北一脸懵懂地看着手里的暖手宝,以为他还没有完全清醒,揉了揉他的头:“我去叫护士拔针。” 夏北看着南烽的背影,好像听到了心脏搏击的声音,一声一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夏北仰头,看着医院的白炽灯想“这可太糟糕了”。 走出医院已经是深夜,室内室外简直冰火两重天。万幸医院还是比较好打车,南烽拉开车门,裹成球的夏北动作敏捷地窜进了车里。 出租车停在了夏北家门口,下车前南烽一边把夏北耷拉下来的围巾围好,一边开口提醒:“明天后天都有点滴,我周末要陪我家南老板去一趟邻省,你记得要去医院打点滴。” 夏北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有些闷:“可爱的同桌,我又不是八岁小孩儿,不怕打针,您放心。” “不错,还长了五岁。”南烽笑着跟自己的圆球同桌挥了挥手:“周一见。” “周一见”,说完夏北干脆利落地下车,一气呵成地跑进了家。 第二天中午,夏北刚吃过午饭就收到南烽的微信提醒:“下午两点,记得去医院。” 夏北盯着手机上的两行字看了很久,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呼啸而过,轰隆隆的响声震破耳膜,却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下午一点半,夏北给自己网约了一个出租车,熟练地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准备去医院,刚出院子门又想起什么折返回去拿上了昨晚的暖手宝。 医院还是一如既往的人来人往,夏北躲开人群,熟练地给自己拿药,找护士扎针。坐在昨天同样的位置,夏北盯着输液管里的水一点一点滴下,恍惚想起自己跟昨天那个小胖孩儿差不多大的时候似乎也一个人打过点滴,此后的成长中,虽然并不常生病,但也曾独来独往地取药扎针,在倒流的疼痛中醒来,然后波澜不惊地叫护士拔针。昨晚的自己,真是孩子气得让人匪夷所思。 连着输了三天的液,夏北的感冒终于好彻底了。周一的早上夏北不慌不忙地出门,没有在院门口见到熟悉的身影。南烽昨晚给他发信息说回来的高速上发生了交通事故,路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赶回来,让他早上不要等自己。收到信息后,夏北靠在窗户下的暖气片上,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满心焦虑,沉思良久,最后还是中规中矩地回了一个“知道了,你和叔叔注意安全”。 去往学校的公交车上,夏北塞上耳机隔绝了周围的吵闹声,在公交左摇右晃中望着车窗外越来越低沉的天空,想着是不是要下雪了。 南烽一天都没有来上课,夏北偶尔从题海中抬头活动脖子,目光习惯性地看向旁边的空桌子,然后又慢慢收回,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大不在,好无聊啊!”楚潇潇一脸的苦大仇深从数学题中脱离出来,一副被蹂躏过头的颓废样靠在墙上叹气。 苏洛柯熟练地把她的数学试卷拿过来批改并不搭理她的话茬。 楚潇潇不知道想到什么,转过头一脸八卦:“夏帅哥,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夏北转了转手中的笔,学着南烽的样子单手把楚潇潇标志的八卦了脸转了过去,笑着调侃:“看到洛洛的越皱越紧的眉了吗?乖,再做两张数学试卷。” 楚潇潇如霜打的茄子一样,可怜巴巴地开口:“夏帅哥,你变了,再也不是那个让人如沐春风的国民初恋了,你丧失了人性的光辉。” 听完楚潇潇的控诉,夏北今天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用拿笔的手撑着头,望向窗外,惊奇地发现一片白色羽绒飘到窗户上,然后瞬间消失。 “下雪了!”不知谁惊呼一声,教室里顿时闹腾起来。 “哇,下雪了,这可是今年的初雪。”楚潇潇站起来趴到窗户上,一脸的兴奋,“赶紧许愿,赶紧许愿。”说完一脸虔诚地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 夏北看向窗外悠悠扬扬飘落的雪花,捏了捏校服的衣角。 雪越下越大,从白沙变成了羽绒,漫天飘落,等到了晚饭时间地上已经积起了白白的一层。南烽不在,夏北跟着楚潇潇,苏洛柯和张云帆一起去食堂。一路上听着楚潇潇和张云帆的插科打诨,从昨晚起就莫名低沉的心情终于慢慢释放,在走出教学楼看到迎面走来的熟悉身影的片刻消融不见。 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羽绒般轻轻飘落在南烽的头上,然后又无限眷恋般悄悄离去。夏北有片刻失神,站在原地看着南烽走近。 楚潇潇注意到夏北的异样,顺着夏北的目光看向前方。电影一样的初雪场景,电影一样的高大少年:“老大,果然是行走的画报啊!” 此时张云帆也注意到了南烽,挥了挥手,直男式的打招呼打破了电影般的场景:“南神,你这点儿掐得刚刚好啊,快快快,一起去食堂。” 南烽走近,轻轻抖了抖身上的雪花,笑着看向夏北:“今年的雪下得有点早,初雪,好看吗?” 夏北轻轻抬头,看向南烽发梢上舍不得消失的白色羽绒,轻笑了一声:“好看!” 第14章 岁岁平安 去往食堂的路上,张云帆一直喋喋不休:“南神,你这就不道义了,虽然北哥是个南方人,没怎么看过雪,但你也不能埋汰他呀,是吧!都是兄弟的。” 楚潇潇听完翻了个白眼:“你可闭嘴吧!谁跟你是兄弟!” “楚女侠,当初是谁云帆兄前,云帆兄后的,怎么还带翻脸不认人的呢。” …… 夏北听着两个人来疯你来我往小学鸡掐架,感觉北方寒冬的凛冽仿佛都和煦了很多。 吃完晚饭,出食堂门,地上的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这一场初雪来得突然又猛烈,一刻也不停歇,大有下到地老天荒的架势。一群高一高二的小姑娘嘻嘻哈哈地在路边堆起了雪人,刚刚成型,又被调皮的男孩子推到,然后便演变成一场混战。 楚潇潇悄无声息地抓起一把雪,团吧团吧,勉强团成了一个球,趁张云帆不注意,跳起来拉起他的衣领就往里面塞。毫无防备的云帆兄被他的楚女侠打了个措手不及,鬼哭狼嚎的声音响彻整个二中。 不知男女有别,只知胜者为王的云帆兄连蹦带跳把雪球从衣服里抖了出来,转手就抓起一把雪准备回击,还未碰到楚潇潇的衣领,就被苏洛柯镜片后的目光锁定,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张云帆默默地扔掉手里的雪,当做无事发生。 夏北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觉得很是神奇,原来脚可以陷得这么深,原来鞋子踩在雪上的声音可以这么大。 南烽看着旁边专注于踩雪的夏北有些好笑:“要不要去雪里转两圈,我给你拍个视频发朋友圈。” 夏北抬起头来斜睨了南烽一眼学着张云帆开口:“南烽同学,你这思想不对呀,怎么还带地域歧视的。” “就是,南神,我北哥虽然是南方人,但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能学小姑娘似的在雪里转圈呢。”刚刚怂了的张云帆退到后面踮起脚哥俩好似地把手搭在夏北肩上,自认为十分讲义气地跟着夏北控诉。 楚潇潇倒退着走路,扫过张云帆的目光宛如看一个智障:“夏帅哥,怎么样?我们北方的雪带劲儿吧。” 夏北好笑地把张云帆吃力的手拿下去,笑着竖了竖大拇指。 晚自习下课后,雪终于停了,路灯打在厚厚的雪上白得不可思议。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一群埋头苦学了一天的孩子们释放了自我,在校园里打起了雪仗。夏北刚出教学楼的门就迎面接受了雪球的洗礼。跟在身后的南烽一边笑,一边抬手把砸蒙了的夏北脸上的雪渣清理干净,清理完顺带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了夏北的大半边脸。 “这么虎的么?说好的开战宣言呢?” “夏帅哥,谁跟你说好了?”楚潇潇蹦蹦跳跳从后面窜出来,跑到雪地里熟练地捏起一个雪球就开始无差别攻击。 “宣什么言呀,咔咔就是干!”张云帆不甘落后,终于逮到报复楚潇潇的机会了正准备瞄准楚潇潇就被后发制人的苏洛柯击中。 “少年,天真了吧。”南烽从兜里拿出一双手套示意夏北带上,“欢迎来到胜者为王的雪地王国”。说完抬手挡住一个扔过来的雪球,也转身加入了战场。 夏北从小到大第一次玩儿得这么疯,不管认识或者不认识的,看到人影就条件反射团起雪往外扔,满校园都是你来我往的雪球和吱吱哇哇的乱叫。一场混战结束,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雪渣,在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里,生生闹出了一身汗水。 等到了家门口,夏北的兴奋劲儿都还没有平息。南烽看着夏北爱不释手地把手里的雪球捏成不同的形状,脸上是难得一见属于孩子的纯真笑容觉得有些好玩,默不作声看着他玩儿。过了好一会儿,夏北才注意到已经到家门口了。 “这么兴奋,夏北小朋友?”南烽轻轻拂掉夏北发梢的雪沫笑着开口。 夏北双眼亮晶晶地歪头蹭了蹭肩膀,眼角弯成好看的弧度:“没办法,南方人没有见识。” 南烽笑出声了:“搁这儿等我呢?夏帅哥,我错了!”说完南烽抬手看了看手表:“不玩儿了,明天还得上课,记得关好门窗,洗个热水澡。” 夏北把手中的雪勉强捏成一个小葫芦的形状放在院子门前的台阶上转过身来,脸上还带着笑意:“好,你赶紧回吧,明天见。”说完挥了挥手,这才发现自己还戴着南烽给的手套,正准备取下来就被南烽制止。 “进屋再取,本来就是给你带的礼物。”说完习惯性地揉了揉夏北的头发,催促他赶紧进屋。 北方的暖气自动把室内室外分成了两个季节,夏北进屋后并没有马上脱掉身上沾满雪沫的外套,而是抬起双手盯着手上的手套看了很久,等到身上的雪融化成小水滴,他才从自己的思绪里脱离出来,无可奈何似地叹了一口气。 深夜,洗完热水澡的夏北坐在书桌旁。手套已经被擦拭干净,规规整整的放在一边,书桌正方的书被轻轻摊开,一片叶子压在泛黄的页扉之中,保留着飘落下来了色彩。 “礼物呀!”夏北自言自语呢喃了一句,然后想起来什么似的去床头柜里拿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那个他很久都没有打得开过的小箱子。夏北轻轻抚过箱子里已经染上岁月痕迹的笔记本,拿出了他之前准备种在院子里却最终没有种的种子。 “离圣诞节还有一个多月,应该来得及。”深冬的夜里,刚刚洗完澡的夏北拿着小花盆儿和铲子来到被雪覆盖的院子里铲土,小心翼翼地种下了一颗少年不可言说的炽热和真诚。 年轻的好处大概就是虽然昨晚折腾了大半夜,但第二天依然可以精神饱满地满血复活,令人羡慕无比的技能。第二天早上,夏北打开院门,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雪地里慢慢走来的高大少年,内心温暖又平静。 “早啊!”夏北第一次先于南烽开口,语气轻快。 南烽挑了挑眉,总觉得今天的夏北跟之前有点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习惯性把围巾给夏北拉上回了句“早!”。 来到学校,昨晚一起疯疯闹闹的少男少女们又都回到了学海无涯的世界中。黑板旁边的倒计时一天一天减少,像是一个沉默的沙漏,不声不响,却时时刻刻提醒着你,推着你往前走。高三部的教室里都被进化的班主任们拉上了横幅,李老师踩着她标示性的恨天高,亲自把写有“志存高远,脚踏实地”的横幅贴在了黑板上方。 在经历了好几次大大小小的周考月考后,楚潇潇终于摆脱了男女混合双打的命运。也许上帝也被苏洛柯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所打动,十二月的月考,楚潇潇的数学成绩终于及格,并且考出了一百二十多的高分。虽然楚女侠毫无愧色地把这个成绩归功于自己悬梁刺股的努力和每天少吃一个包子的虔诚祈祷,但为了表现自己有福同享的慷慨大气,楚潇潇大手一挥,拿着苏洛柯的卡请大家吃了一顿食堂。 “女侠,你这还是不够大气,一百二十多分耶,挤进了年级前十居然就只请食堂。”张云帆一边控诉一边也没有耽误吃。 楚潇潇一把打开张云帆伸向红烧肉的筷子,“有的吃还嫌弃”说完朝旁边努努嘴,“喏,看见没,年级固定一二三名,嫌弃我你找他们请去”。 张云帆顺着楚潇潇的视线看向默默吃饭的南烽夏北和一脸逆来顺受的苏洛柯:“他们这四平八稳,毫无新意的成绩已经丧失了被庆祝的资格。”说完发现自己竟然连着用了两个成语顿时觉得自己境界又提升了一个档次,于是迅速夹起一块红烧肉奖励自己。 高三除了费脑子之外,也挺费纸笔的,于是一群人吃完饭绕了一圈去了一趟文具店。结账的时候看到文具店旁边摆放着圣诞贺卡,沉迷于学习也没见消瘦的楚潇潇双手一拍脑门儿:“哎呀,我怎么把这茬忘了,老大你生日快到了。” “对对对,南神是圣诞节生日”,凑热闹专业户张云帆一脸兴奋:“成人礼,必须大办呀!” 南烽把买的笔揣进兜里轻轻推了一下堵在门口的楚潇潇和张云帆:“没记错的话,今年圣诞周五,这个月的月考时间,考个试庆祝一下吧。” 南烽刚说完,楚潇潇就萎了,逃过了一劫还有八十一劫等着,人生可太难了!只有张云帆一个人一脸的痛心疾首,真情实感地为不能聚众玩乐感到可惜。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南烽笑着拉了一下旁边差点撞上路灯的夏北。 “嗯?在想这次月考怎样超过你。”夏北回过神来也笑着说。 “小伙子,很有想法,加油,我看好你哟!”闻言南烽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然后笑着把夏北的帽子给他兜上,遮住他冻得有些发红的耳朵。 圣诞前夕的平安夜,楚潇潇叫住准备走的南烽和夏北,一人塞了一个红彤彤:“老大,夏帅哥,平安夜快乐,吃个苹果平平安安。” 夏北笑着接过苹果:“谢谢,平安如意。”说完看了看站在旁边的苏洛柯加了句“甜甜蜜蜜”。 苏洛柯腼腆地低下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楚潇潇的眼神温柔又坚定。 此时楚潇潇忙着从书包里掏东西,压根儿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目光流转。楚潇潇小心翼翼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袋子,双手呈给南烽:“老大,明天就是我历劫的日子了,我怕我哭丧着脸不吉利,所以祝福就提前送给你了,生日快乐,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望您笑纳。”说着双手往上送了送。 南烽好笑地接过歪歪扭扭贴着蝴蝶结的纸袋子,揉了揉楚潇潇狗啃了似的头发:“谢谢你了小女侠!” “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楚潇潇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 在楚潇潇忐忑的目光下,南烽避开了纸袋子上的蝴蝶结打开了袋子,取出了一条黑色的围巾。围巾是毛线针织的,摸起来软软的很舒服,只是围巾摊开后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宽,逐渐呈现出一个扇形。 随着围巾的摊开,除了数学无所畏惧的楚女侠终于不好意思起来:“老大,我尽力了,真的,洛洛可以为我作证。” 是的,为了躲开父母严丝合缝的监学,围巾是楚女侠以问题为由偷偷摸摸在苏洛柯的房间里织好的。可怜的苏洛柯同学不仅需要帮她写好数学题的思路,还得耳听八方帮她把岗放哨,看着她磕磕绊绊给别的男生织人生当中的第一条围巾,想起来都一把辛酸泪。 脑子永远缺根筋的楚女侠和她敬佩的老大也许永远都不知道青春少女的第一条围巾意味着什么,想及此,夏北跟苏洛柯交换了一个眼神,刹那间仿佛都听到了对方心里的无奈叹息。 南烽笑着拍了拍楚潇潇毛茸茸的头:“很好看,我很喜欢。”说完南烽把自己戴上的围巾取掉,围上了楚潇潇送的:“手工的就是比较暖和。” “嘿嘿,老大你喜欢就好!年年有今朝,成年快乐!”楚潇潇摸了摸头笑得可爱又有点傻气。 苏洛柯从楚潇潇那儿收回自己看傻子的眼神,也拿出了自己的生日礼物,一支简单精致的钢笔:“生日快乐!” 南烽轻轻拍了一下苏洛柯的肩膀,笑着道谢。 走出校门,走在旁边的夏北停了下来,正准备转向公交站的南烽也跟着停下来:“怎么了?忘记东西了吗?” 夏北歪歪头:“如果我说想要你跟我走回去,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病?” 南烽好笑地开口:“这个天走回去,我怕你生病。” “走不走?”夏北坚持。 南烽把自己脖子上刚戴热乎的围巾取下来围在夏北身上:“走吧,祖宗。” 下午又下了一场雪,原本清理干净的路又积上了厚厚的一层雪,脚踩在上面发出吱吱的声响,夏北难得幼稚,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倒着走路,长长的雪地上,留下两个少年人深深浅浅的脚印,又被轻轻扬扬落下的雪花悄悄覆盖。北方深冬的夜里,两个属于少年人的挺拔身姿划破了雪夜的寂静,让凛冽的寒风也染上柔情。 南烽笑着看夏北难得的孩子气开口:“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夏北停止倒退的脚步,转过身跟南烽并肩走路答非所问:“我没有为你准备什么礼物。” “没关系,我……” “我想了想,那我就在你生日的第一秒钟送上祝福吧。”夏北拉了拉围巾盖住自己慢慢发烫的耳朵打断南烽的话:“是不是很诚心,可以算作礼物吗?” 南烽笑着搂了一下夏北的肩膀:“算!” 到了夏北家,夏北没有像以往一样跟南烽道别,而是让他等一等,自己一边看手表一边跑进屋里,等他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个陶泥花盆,里面一株植物在寒冬的夜里颤颤巍巍地摇晃着自己稚嫩的叶子。 远处骤然响起烟花的声音,大概是定居在这里的外国朋友们在庆祝自己的节日。此起彼伏的烟花相继绽放,照亮深冬的夜晚,洋洋洒洒的雪花像是日漫里漫天飞舞的樱花花瓣,灿烂又美好,像是一场关于告白的隐喻。 夏北抬手看了看手表,在漫天的绚灿里把手中的陶泥花盆递给南烽:“刚刚好,生日快乐,岁岁平安!” 短暂的惊讶后,南烽取下手套接过花盆,笑容在明明灭灭的烟火里染上了蛊惑人心的温暖:“谢谢!圣诞快乐,岁岁平安!” 第15章 好好长大 好好长大 夏北盯着南烽在烟火里微笑的眼角,又看了看南烽手里的小苗,在心里喟叹:可真应景啊,花和烟花,温柔与爱。 南烽端起花盆仔细瞧了瞧,寒风里的嫩绿小苗看起来脆弱又可怜:“这个叫什么名字?我不太擅长这个,养它有什么需要我特别注意的吗” 夏北也低下头看了看小苗:“月季花,很好养活,放在背风的地方,泥土干燥的时候浇一下水。” 南烽用试纸食指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叶子:“我会努力照顾好它的。” 夏北笑了笑没有说话:我从未担心过你会照顾不好它。 “这个花盆好别致!”南烽把花盆举高,注意到陶泥花盆上“平安喜乐”几个大字,花盆有些歪歪扭扭,这几个字儿却行云流水笔墨横姿,像是夏北的字儿,却又隐隐约约有些不同。南烽一脸惊奇:“这是你做的?” “不是,家里找出来的。”夏北倒是没有说谎,花盆的确是从家里找出来的,不过是从母亲小心翼翼的珍藏里找出来的,那几个字儿出自于他温文尔雅的父亲之手,是他们留下的为数不多的纪念品。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南烽揉了揉夏北的头发:“太晚了,赶紧进屋吧,早点儿休息,明天见!” “明天见!”夏北笑着挥了挥手“十八岁的南烽同学。” 难得任性一把的两个人代价就是第二天都没有准时起得了床。闹钟不甘寂寞地在床边闹脾气,南烽拉过被子完全没有搭理,最后还是难得在家的南正远把南烽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风风火火洗漱完的南烽给夏北打了一个电话,多亏了这个电话,才让夏北从迷迷糊糊的梦中醒来。 听到对面显然还未清醒的声音,南烽有些哭笑不得:“夏小北,起床啦,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我让我家老南送我俩,你收拾好等我。” 南烽的声音隔着手机传来,夏北才完全清醒,看了看时间,这才发现闹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按掉了,今年的最后一次月考,由一个兵荒马乱的早上开始。 梅姨看着南烽三步并作两步下楼,忍不住担心:“慢点儿,慢点儿,时间还够,来得及。都是大孩子了,怎么还这么急躁。” 南烽笑了笑:“梅姨,早!” 梅姨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笑着说:“早,生日快乐,一转眼就长大啦!赶紧去吃面,你爸一早起来就在忙活,死活不让我帮忙。”梅姨笑着示意坐在沙发山看似认真看报纸实则耳朵竖得老高的南正远。“你爸爸的祝福和心意,一定要全部吃完啊,新的一岁健健康康,开开心心。” 南烽笑着答应,坐到南正远身边像以往一样搂着他的肩膀摇了摇:“谢谢老爸!” 南正远笑着收起了报纸,摸了摸南烽的头发:“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小不点儿了,老爸对你没有什么要求,开心就好。”说完顿了一下,掩饰性地咳嗽了一下:“大宝宝,生日快乐!” 这句话南正远每年都说,称呼由原来的小宝贝儿变成了宝宝,再变成了现在的大宝宝,南烽以往都会笑着调侃一下,和南正远撒撒娇。今年却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思,而是用头蹭了蹭南正远的肩膀:“老爸,你也是,开心就好,有人陪就更好了。” “混小子,说什么胡话。”南正远拍了拍勾着背靠在自己肩上的头:“赶紧去吃面,吃完送你去学校。” 听到是南正远送他们去上学,凡事都挺淡定自若的夏北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来不及吃早饭,就背上书包急急忙忙出门,想要去院门口等南烽他们。刚准备出门,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到穿衣镜前打量了一下自己,把掖了角的校服拉了拉。在整理自己慌乱间围上的围巾时才发现自己围的是昨天南烽取下给自己的楚潇潇织的那一条。缺根筋的中二少女和她缺根筋的老大,自己也差点被带得缺根筋,看来缺心眼儿的确会传染,夏北扶了扶额笑得无可奈何。 夏北把围巾取下叠好,放进书包里,然后找出自己的围巾围好,去院门口等南烽他们。 夏北在门口等了十分钟左右,南正远的车就开了过来,南烽从副驾驶出来打开后面门叫夏北上车:“你怎么在外面等?冷不冷?” 夏北笑着跟南正远打了个招呼:“叔叔早上好!又麻烦您了。” 南正远很喜欢这个跟自家臭小子迅速交好,长得斯斯文文又有礼貌的孩子,语气很是慈爱:“早,不麻烦,快点上车,冻到了吧?” “没有,我也才出来。”夏北摸了摸自己的头,笑得有些腼腆。 南烽把夏北一把塞进车里,无意间碰到了夏北的手:“都快冻成冰棍儿了,你的手套呢,怎么没有带?” 夏北往里面挪了挪坐好:“忘记了。”说完从兜里掏出手套戴上。 南正远从后视镜看了看身后,发现夏北的手套有些眼熟,这才想起是自己带南烽去邻省参加自己朋友孩子的婚礼时,南烽跑到商场里挑选的。 “你吃早饭没?” 夏北想了想,还是老实地回答没有。 “就知道你来不及,梅姨准备的,还是热的,赶紧吃。”南烽从前面的椅子上拿过包子和豆浆。 夏北道了谢,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南正远把车停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下车前,南烽跟南正远说:“爸,晚上我可能要跟同学们聚一下,会晚点回家。” “需要我来接你们吗?” 南烽看了看身旁的夏北,想了想笑着说:“要,老爸辛苦!” “臭小子,赶紧滚去学校吧,晚上结束给我打电话。”说完南正远看向夏北语带笑意:“乖孩子,赶紧进去吧!” 南烽和夏北跟南正远挥了挥手,转身往校门口走去,两个少年的身影像是两棵青松,属于少年人的锋利和挺拔,南正远看着并肩走向学校的背影,有些欣慰,又有些感慨。 进校门时,南烽缩了缩脖子,这才发现自己忘记带围巾了。夏北顿时想起来:“楚女侠送的围巾,昨天忘记还给你了。”夏北一边说,一边从书包里取出叠好的围巾递给南烽:“刚刚好,赶紧围上,” 南烽接过围巾,随意绕了几圈围上,厚厚的围巾把衣领掖上了一角也没有发现。夏北忍不住看了好几眼,最终还是没忍住上手整理了一下,整理完手还没有放下来便听到了楚潇潇大呼小叫的声音。 “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世风日下呀,世风日下。”楚潇潇丢**后给自己拿着牛奶的苏洛柯,欢快地蹦到南烽和夏北身边收获了清晨的第一个爆栗。 楚潇潇揉了揉被敲的地方:“老大,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说完才发现南烽围的是自己织的围巾,鼓起的腮帮子顿时瘪了下来,表情转换无缝衔接:“老大,我太感动了,我永远是你最贴心的小棉袄。” 南烽等苏洛柯走近一起向教室走,语带笑意地跟楚潇潇说:“贴心小棉袄,考试加油,不要变成贴心小棉絮。” 又是脑细胞****的一天,理综考完,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谁偷偷关上了教室里的灯,收好试卷离开教室的李老师手捧着蛋糕进了教室,生日快乐歌轻声响起,越来越响亮整齐,最终汇成了一片祝福。 南烽难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看着李老师拿着蛋糕慢慢走近。 “许愿吹蜡烛吧,我们班的吉祥物。”李老师看着难得扭捏的南烽笑着说。 在众人的催促下,南烽认真地把十八岁的愿望送给了(六)班众人:学有所得,得偿所愿。 在楚潇潇跃跃欲试把手伸向蛋糕时,南烽眼明手快地制止:“请吃夜宵,禁止蛋糕攻击。” “哇哦!南神大气!走走走,转战下一场”永远走在凑热闹第一线的张云帆大声嚷嚷,除了少数同学因为家里有规定没有去之外,大多数同学都轰轰烈烈准备狂欢。 李老师拒绝了南烽的邀请对着自己班的调皮孩子们大声强调:“禁止喝酒,十二点之前结束回家,务必注意安全。” 一群人嘻嘻哈哈去了ktv,鬼哭狼嚎地释放自己考试完的复杂心情。 平时腼腆内向的张梓薇竟然走向了(六)班麦霸们你争我抢的点歌机前,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点了一首歌。红着脸的乖巧少女拿着话筒,起初还有一丝紧张的颤抖,随着旋律的加深,越来越稳,越来越坚定,一首《孤单心事》唱得酣畅淋漓,跟平时的温声细语大相径庭。 热衷捧场的缺根筋组合楚潇潇和张云帆带着大家一片叫好,只有安静坐在一边专心吃水果的夏北和苏洛柯几乎是旋律响起的瞬间,就听出了欲说还休的少女心事。 夏北用牙签轻轻戳着面前的哈密瓜,余光扫视了一**边毫无察觉的南烽,抬起头正好对上张梓薇的目光。 唱完最后一句话忍不住看向南烽的张梓薇短暂地愣了愣,目光在夏北和南烽之间逡巡,心思敏感的女孩子瞬间了然,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同时,眼带珠光,笑得落寞又坦然。 玩儿起来像是一群大龄儿童的(六)班众人本质还是一群乖巧听话的小学霸。十一点半,大家都默契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南烽去前台结账的时候给南正远打了一个电话,让自家老爸辛苦过来接自己一趟。 一群孩子自觉分组结伴打车回家。楚潇潇苏洛柯和张云帆陪着南烽把同学纷纷送走,最后剩下他们五个。 “你们怎么回?要不待会儿我让老南送你们。”南烽看着夏北无意识地搓手,一边提醒他带手套,一边对楚潇潇他们说。 “不用,我爸过来接我和洛洛。”楚潇潇摆了摆手。 张云帆还未回答,就有一辆大奔停在身旁,张云帆口中不肤浅的爹穿着一身貂下车跟南烽他们打招呼接走了他家小祖宗。不一会楚潇潇的爸也开车过来接走了楚潇潇和苏洛柯。 楚潇潇们的车刚消失在街角,南正远就到了,南烽把夏北塞进车的动作越发娴熟。 临睡觉前,南正远敲了敲南烽的门,走了进去。 “爸,还不睡?”洗完澡正擦着头发的南烽对南正远笑了笑。 南正远把手中的小盒子递给南烽:“生日礼物。” 南烽放下毛巾接过小盒子打开,一款男士手表,精致的低调。 “谢谢老爸!”南烽关上盒子晃了晃,笑着说。 星期六,晚睡的南烽还在酣眠手机就不依不饶地响了起来,南烽从被窝里伸出手按了接听,江海平咋咋呼呼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烽哥,我有罪,无情的时差让我犯错。” 南烽揉了揉自己凌乱的头发笑着开口:“从来只见新人笑,有谁闻得旧人哭?” “烽哥,我错了!”江海平浮夸地哭丧着声音:“要不我俩视个频,我给您表演一下我的最新技能——花式滑跪。” 被江海平这么一闹,南烽彻底睡不着了,看了看床边的时钟,南烽掀开被子一边找拖鞋一边对电话那边说:“滑跪多没诚意呀,要不你裸个奔试试?” “我果然不再是你最爱的人了,我要把签名头盔扔进太平洋里去,你看到了吗?那溅起来的水,是我的泪啊!” 南烽一边笑,一边拉开窗帘,天气正好,难得轻松自在的周末。 由于这次月考是h市的联考,卷子会统一批改,成绩大概要在元旦节之后才能出来。感谢上帝耶稣玛利亚,玉帝观音如来佛,楚潇潇虔诚地在胸前画个十,双手合拢对着窗外拜了拜,虽然混合双打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但能拖几天算几天,至少可以先惬意地放个假过个节。 在元旦放假的前一天,二中举办了高三年级的成人礼。礼堂里,高三的学生们都穿着白色的衬衫分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放眼望去,整齐又明亮是属于年轻人的朝气蓬勃,是青春和希望。 全体宣言后,胖胖的校长走上讲台,目光慈爱,语气温柔:“亲爱的同学们,今天,是你们的成年礼。成年意味着什么?他意味着你们能有更多的选择权利,也意味着你们要承担更多的责任。成年是成熟,但成熟并不是要丢掉童真。在父母眼里,在老师眼里,在母校眼里,你们永远是最可爱的孩子,即使成年,也希望你们能够保留孩子的纯真和快乐! 亲爱的孩子们,人生的道路千千万万,也许艰难也许坦荡,不要害怕,不要踌躇,去努力成为你们想要成为的自己,母校永远以你们为傲。我的孩子们,好好长大,做自己的大侠,仗剑天涯,自由潇洒!” 校长说完,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大家一起呼喊:“仗剑天涯,自由潇洒,成年快乐!” 第16章 新年快乐 该来的躲不过,元旦节后,月考的成绩也正式出炉。在李老师进教室前,楚潇潇低着头,双手紧握嘴里念念有词,念完之后又一脸懊悔:“早知道我元旦节就不应该犯懒,跟我妈一起去庙里拜拜佛了。” “我觉得你拜拜洛洛效果可能会好点。”看完楚潇潇一系列操作的夏北笑着调侃。 看了看身边的淡定三人组,楚潇潇认命地叹气:“哎,每天都要为自己流一把辛酸泪。”叹完气,楚潇潇活动了一下面部肌肉,摆出了一张可怜巴巴的小狗脸:“洛洛先说好,这次数学考差了不能给我加卷子,我尽力了,真的!” 苏洛柯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下次如果能不在我给你的数学资料旁边画王八可能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楚潇潇假笑一声摸了摸鼻子:“洛洛你不懂,那是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的真挚祝福。” “呵呵,你最好是!”苏洛柯斜睨了一眼楚潇潇,推了推眼镜。 什么叫h市第一重点高中呢?大概就是没有联考时,南烽、夏北和苏洛柯是二中的一二三名,联考后他们三个是全市的一二三名。在得知自己数学及格并保持在了一百二十分线上的楚潇潇同学刚刚准备提起自己的嘴角,就在听到排名后僵在了一个半弯不弯的角度。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还能不能让花季美少女坚强地活着了啊?”楚潇潇哀嚎一声爬起来扫视了身边的三个人:“如果有一天我要是抑郁了,没有一个你们是无辜的。” 楚潇潇的前桌幽幽的声音传来:“放心,花季美少女,你前面的花季美少年已经先抑郁了。” “好了好了!”李老师拍了拍手,双手撑在讲台两边:“这次联考,我们班考得还行,平均分第一,全市前三都在,但是毕竟不是高考,要再接再厉,不能骄傲。” 楚潇潇面无表情地和前桌对望:“你看我像骄傲的样子吗?” 前桌诚实地摇了摇头:“你看我像要哭的样子吗?”楚潇潇诚实地点了点头。 夏北看了看南烽满分的数学试卷,笑着竖了竖大拇指:“少年,牛!” 南烽笑着偏了偏头,也学着夏北的样子竖了竖拇指:“小少年,你也不错!” “够了哈你俩,虐渣就算了,还虐狗!学渣狗没有人权吗?”楚潇潇把头仰在夏北的桌上极尽丑能地翻了个大白眼,企图丑死后面两位神仙。 考试之后又是千篇一律的两点一线生活,墙上的倒计时像是一根长鞭,无声地催促着众人往前。老师们拖堂的时间越来越长,学生睡觉的时间越来越短。夏北放弃了自己坚持多年做早饭的习惯,每天都半眯着眼睛去学校周围的早点摊买吃的。在某一次吃完拉了一天肚子后,南烽就拜托梅姨每天准备好早餐带给夏北。 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时间是最细的沙,流走得悄无声息,转眼一学期就结束了。期末考试考完后,大家聚在教室叽叽喳喳,有的在对考试答案,有的在商量寒假报什么班,还有以楚潇潇为代表的正在讨论哪家寺庙比较灵,过年要去拜一拜。 正在跟前桌讨论得如火如荼的楚潇潇收到了一个爆栗,以为是苏洛柯手贱的楚潇潇立马转过头来:“你大……”从后门进来的李老师正一脸“慈祥”地站在苏洛柯旁边,楚潇潇咽了咽口水,把正准备脱口而出的“爷”字咽下:“年初一去哪儿?” “要不一起去城南的寺庙拜一拜,听说那里挺灵的。”李老师微笑着开口。 “嘿嘿嘿嘿,不了李老师,大年初一宜看书,宜做题!您放心我一定埋头苦读,假期也不放松,用自己的努力来回报老师们的辛勤付出的。” 李老师笑着揉了揉楚潇潇刚刚被敲过的地方笑着用手点了点:“不够你贫的!” 班主任强调完放假事宜,众人便开始收拾东西跟自己的小伙伴告别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室。 高三的东西比较多,很多孩子的父母都来学校接孩子,帮着把书、练习册和各类资料搬走。 南烽把小书架上自己和夏北的东西分类装好跟来接楚潇潇和苏洛柯的苏爸爸打招呼告别。两个人都是以背上背着,手腕上挎着,手上还抱着的大山形象走出教室。到了学校门口,王叔已经在等着了,看见两个孩子过来连忙把后备箱打开,一边帮着他们放进去一边感叹:“哎呀,你们现在的孩子,太辛苦了!” 到了夏北家,南烽下车帮着夏北把东西从车上搬下来,搬完后,南烽并没有上车,而是让王叔先回去,让他把自己的东西放在车库就行,自己晚点回去搬。王叔走后,南烽提起地上的袋子歪了歪头:“走吧,先把东西搬进去。” 把东西搬进屋后,南烽躺在沙发上活动了一下勒红的手腕,斟酌了一下开口:“夏小北,你是在北方过年还是回南方?” 正在整理书的夏北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笑了起来,难怪南烽这一路上欲言又止,原来是在担心自己一个人过年。夏北一边觉得这样的南烽有点好玩,一边又感到无比熨帖和温暖,心里面的那份情绪像是化成了一汪温泉,咕咕地冒着热气。 夏北整理好书站起来拍了拍手:“我回南方,跟爷爷奶奶一起过,后天上午的飞机。” 闻言南烽松了一口气,又顿时有些小失落,开玩笑道:“唉,本来还想把你拐回家做我们老南家的年夜饭大厨,计划落空,可惜了!” “老南家的年夜饭大厨,听起来是一个不错的差事”夏北心里想。 “对了,你后天几点的飞机,我送你!” 拒绝的话正准备说出口,可转念一想:半个月呢,基本上天天见面的人要半个月之后才能看到了。念及此夏北顿了顿改口道:“十点的飞机,八点半出发,先谢谢啦!” “夏小北,你这个谢谢我怎么听着有点儿不得劲儿呢?我俩这深厚的同桌情谊,用得着这么见外吗?”南烽笑着说。 “我才不想对你见外,说出来怕吓死你,我对你可不是只有同桌情谊。”夏北心里想。 第三天早上,南烽八点二十左右到了夏北家,夏北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不多只有一个箱子和一个书包。南烽提起箱子看着夏北把门窗锁好一起走出院子,定好的出租车已经等在了门外。 早高峰到处都在堵车,唯独去往机场的路畅通无阻,司机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说夏北运气好,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到机场,夏北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树枝没有说话。 到了机场,时间还早,南烽带着夏北去吃了个早饭。夏北有意磨蹭时间,吃得慢吞吞的。 “怎么?不好吃吗?” “不是。”夏北摇摇头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搅着面看向玻璃窗外:“回到南方就看不到雪啦,我还没有在北方过过年呢?” “你这是什么小孩子逻辑?”南烽也顺着夏北的视线看了一眼窗外回过头笑着说:“放心,你回来时仍然是冰天雪地,到时候我给你堆个雪人欢迎你。” 再怎么磨蹭也放慢不了时间的脚步,航班的广播声毫未感受到即将分别的人心中的千思百转准点响起。到了登机口,南烽把箱子递给夏北习惯性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一路顺风!到了给我信息。” 夏北低头接过箱子,轻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再抬头笑容如常:“好,回去注意安全,开学见!” “开学见!” 南烽看着夏北的背影消失在登机口转角才转身离开。 两个小时候后,夏北准时到达s市。家里的司机已经在机场等候,夏北一边把手里的箱子递给司机,一边给南烽报平安。发完信息,夏北抬头看了看明朗的天空,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相较于北方寒风的凛冽,s市的风在深冬里都是带着花香的优雅。夏北抬手挡住中午微微有些刺眼的阳光,在指缝泄露的金黄里轻声叹气,又觉得自己的矫情有些可笑,于是又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 临近年末,夏北的两位叔叔和婶婶已经带着各自的两个孩子住回了老宅。还未进屋,便听到里屋里小孩儿吵吵闹闹的追赶声和大人们含笑的叮嘱声,夏北进屋的声响轻而易举被覆盖。首先发现夏北回来的,是正从厨房出来的李婶。 “哎呀,北北回来啦,饿了吧?李婶儿这就去给你热饭。” “李婶儿,我在飞机上吃过了,不饿,您别忙活了。”夏北拒绝了李婶儿,自己提着箱子往客厅走,跟沙发上的坐着的大人们打招呼:“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们好!” “夏北回来啦!”叔叔婶婶笑着点头示意,礼貌又疏离。 沙发正中坐着的老人满头银发一丝不苟地盘起,身上的旗袍熨帖平整,没有一丝褶皱,岁月的沧桑和痕迹丝毫未压下老太太端庄的背脊。 “回来啦?” 夏北乖顺地点点头:“回来了奶奶,您和爷爷最近身体还好吗?” “小北回来啦?好好好,我和你奶奶都挺好的。累了吧?赶紧把东西放了,让李婶儿给你弄点儿吃的。”正在泡茶的夏爷爷看到夏北,立马放下茶壶上前抓着夏北的手:“哎呀,这手怎么这么凉呢?冷到啦?李婶儿,赶紧给小北煮壶姜茶。”夏爷爷一边拉着夏北的手往楼梯口走,一边回头嘱咐李婶儿。 正绕着楼梯口跑来跑去的弟弟妹妹乖巧地停下来打招呼:“哥哥,好!” 夏北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你们好,又长高了。” “去玩儿去吧,让哥哥去换衣服。”夏爷爷挥了挥手打发了围着夏北的四个小孩子:“赶紧上去换件衣服下来把姜茶喝了,别着凉了。” “爷爷,我身体好着呢!”夏北笑着说:“那我先上去了。” “去吧,去吧。” 上楼打开房门,时隔半年,屋子的摆设还是自己走的时候的样子,房间的窗户开着,想来应该是李婶儿知道自己要回来特意过来打扫通风的。 夏北环顾了一周自己住了十年的卧室,竟然有一丝不适应的陌生感。摇摇头,夏北关上窗户,拉上窗帘,熟练地打开柜子换衣服。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相处方式,夏北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状态,有礼、边缘,尽量不打扰旁人。 之前高中的同桌发来消息,说他们准备放假聚一聚,问他有没有时间?夏北看着这条消息,有些回忆不起来自己之前两年多的高中是怎么度过的,每天匆匆来匆匆去,除了埋头读书,好像没有关注过任何事情,现在回想起来,所有人的脸都是模糊的。 夏北之前上的是私立高中,学费高成绩高的那种,人与人之间的热情是有限的,对于夏北这样的人来说,就算有心亲近也无法持续热情,毕竟时间和情感都是需要成本的。而自己又是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融进了(六)班呢?夏北百思不得其解,也许应该把这个归功于张云帆缺根筋的自来熟,夏北笑着想。 拒绝曾经同桌的短信熟练又自然,夏北放下手机,窗外的玉兰花已经迫不及待地露出花芽,h市现在应该还是漫天雪花吧,不知道那盆小月季怎么样了。 三十那天依然是热闹繁忙却又与夏北无关的一天。一大早李婶儿就在厨房里忙活,中午两位婶婶也去厨房帮着张罗,两位叔叔放下了工作陪着夏老爷子下棋,夏奶奶坐在院子里,看着四个孙子做游戏。夏北坐在书桌前做着奥数题,外面弟弟妹妹们欢快的叫声和奶奶时不时“慢一点”的慈爱叮嘱声偶尔传入耳中,像是做题时的卡顿,夏北看着自己涂涂抹抹的卷子,有些嫌弃。 吃完晚饭,小孩子们熟练的拜年,七八岁的小孩子穿着喜气的红棉袄童声童气地说着吉祥话,逗笑了一众围着的大人。外面传来了断断续续的鞭炮和烟花的声音,电视里春晚的主持人正在祝福全国观众过年好,屋里温暖的热气里氤氲着瓜果的香甜,爷爷奶奶笑眯眯地拿出准备好的大红包,大人小孩儿围坐一圈笑语不断其乐融融。 夏北在这仿佛烫人的热烈里悄悄地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难过吗?小的时候,结结实实难过了好几年,但习惯是个好东西,时间也真的很有用。 夏北走到窗户旁拉开窗帘,漫天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天空,比圣诞节那天更加的盛大,更加绚灿,只是缺少了那天烟火下的呼着白气的少年和比烟花还要耀眼的笑容。 这一刻,夏北无法抑制自己的想念,甚至毫无准备地难过起来,心里像是有一只虫慢慢撕咬,又酸又疼。夏北抬起头,看着满天的花火,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终于,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般找出手机,盯着玉兰树上那片小心翼翼试探着展开的花瓣打通了南烽的电话。 “喂,夏小北,新年快乐呀!”话筒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低沉的声音被笑意扬起,温柔得一塌糊涂。夏北低头,一丝晶亮划过,像是转瞬即逝的一粒烟花。 “新年快乐”夏北轻声说。 第17章 万般流连 跟南烽打完电话,夏北靠在窗边,半个身子探在微凉的夜里,看着天上烟火逐渐繁盛又逐渐消散,看着夜的沉寂,看着天边亮起鱼肚白。夏北就这么半倚半靠地趴在窗外,直到头发丝都染上了凉意才关上窗走回屋里。 床头柜的抽屉被锁锁上,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合照。照片里h市的小院子里正繁花似锦,六岁的小男孩儿穿着背带裤,粉粉嫩嫩的小脸上是独属于孩子的天真浪漫。 小孩左右两边站着两位大人,斜斜投进来的阳光柔和了女士的英气,让男士更加温文尔雅,赏心悦目的一张照片,幸福感仿佛要从单薄的照片里溢出,而泛黄的边角终是让它带上了几分无法言说的好梦易碎的叹息与荒凉。 对于夏北来说,这张照片即使摆在床头,日夜相对,也已然掀不起太大波澜。他那时候还太小,在对生死懵懂的时候经历的失去,并不歇斯底里,更不会悲痛欲绝,只是在大人们撕心裂肺的哭喊中朦朦胧胧产生了一丝钝痛,而时间会慢慢把钝痛慢慢抚平。真正接受不了的,是明白生死却看不开放不下的大人。 家里从来没有人不允许夏北摆放父母的照片,但自从小的时候,奶奶路过他的屋子,从敞开的门外无意间看到床头的这张照片悲恸的大哭惊动了所有人之后,夏北便把照片锁进了床头的抽屉里。即使他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忘记关房门,即使奶奶从未踏进他的房门半步,甚至此后经过他的房间都目不斜视,夏北也没有再把这张照片拿出来摆上。 曾经夏北以为快乐的时光,爱的人都会在心中珍藏,可时间久了,一切都会慢慢变淡,甚至父母的样子都已经慢慢模糊了。 上一次打开抽屉好像还是他上初中的时候,青春期的小男孩儿自以为已经是个大人了,想着让父母看看自己长大的样子。这一次为什么呢?夏北一边想一边打开抽屉拿出照片,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照片里的一家三口,声音晦涩。 “爸,妈,我回去了,回到我们的家里。只是院子里的花没了,你们也没了,我也不再是小不点儿了。” 顿了顿,夏北继续开口:“爸、妈,我喜欢上了一个很好的人。”夏北想了想加深语气:“很喜欢,很喜欢。” 夏北轻轻摩挲着照片中永远也不会变老的两个人:“你们要是还在的话是支持我勇敢追爱呢?还是批评我早恋?” 夏北想了想笑着说:“也不算早恋,我这应该叫暗恋,这一点我倒是完全随了你们。早恋的尾巴我是抓不上了,不过高考后,我准备努力一下。” 夏北轻轻地摩挲着照片,思绪又回到自己六岁那年…… 那天天气很好,天空蔚蓝得不可思议,午后的阳光温暖又舒适。被暂时寄放在奶奶家的夏北撅着小屁股在院子里挖坑,粗暴的推门声吓得夏北一屁股摔在了泥里,二叔急急忙忙冲进了院子并没有停留,慌乱的脚步踢翻了小夏北的花种,在一片铺天盖地的哭声里,粉嫩嫩的小男孩儿摔疼了屁股,弄丢了花种,没有了家。 他的那对父母,一生都奔赴在舍我的前线,好像燃烧着自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和无法抗拒的使命。 他们短暂的一辈子去过很多地方,遇到过很多人,温暖了很多颗心,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我,唯一对不起的大概只有年迈的父母和尚未长大的自己。不知道在闭眼的刹那,他们是否也有小小遗憾,不能看着小不点儿长成大男孩儿。 说起来夏北的爸爸妈妈也是因为转学认识的,夏北外婆因为工作调动来到s市,唯一的女儿也随着她转学来到s市。 那时候他们才十三四岁,性格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却爱好相似,志趣相投。 年少时的心思百转千回,即使两个人都暗生情愫却都没有捅破窗户纸。夏北的父亲是性格使然,出生在书香世家的他温文尔雅,喜欢也是温柔含蓄的。而一向干脆利落的夏北母亲此生唯一害羞和不好意思都用在了这段感情上。直到夏北母亲离开,也没有人说出那句日益深沉的喜欢。 再次相遇,他们都已经是大人了,在各自的岗位上努力去实现自己的理想。相遇那天,天空阴沉,尘土喧嚣,哭声和呼喊声都撕心裂肺,夏北母亲作为一名前线记者坚守在余震不断的地震现场,而夏北的父亲则是奔赴前线的志愿医生。晃动中,站立不稳的两个人抬眼望向了对方,冥冥中命运的叹息。 夏北的爷爷奶奶都是文人,在特殊年代里经历了许多磨难,但是再多的痛苦都没有磨平他们文人的傲骨,在痛苦的年代他们相携走过来了。夏北的父亲是爷爷奶奶的第一个孩子,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两口子终于有了自己第一个孩子,满腔的宠爱和怜惜,尽管后来又有了夏北二叔和三叔,但父亲仍然是爷爷奶奶的心头宝。 夏北的父亲在宠爱里长大,但也没有长成骄奢的样子,反而温文尔雅,完美继承了爷爷奶奶的文人风骨。夏北父亲一生都对父母恭敬有加,唯一没有顺从他们心意的一个是选择学医,一个是娶夏北母亲。 反对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什么世俗和偏见,而是逐渐年迈的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安稳过一生的私心。 夏北的外公是一名军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留下了自己心爱的妻子和疼爱的女儿;夏北的外婆是一名记者,在夏北母亲十八岁的时候去往了战地前线,为了救一个被炸伤的儿童留在了那个地方。而夏北的母亲长成了她父母的样子,执着、坚韧,忠于理想,忠于善良。 不顾父母反对,夏北父亲娶了夏北母亲,彼此深爱,互相陪伴,互相支持,夏北母亲仍然奔赴在第一线,夏北父亲作为志愿医生也也从未停下脚步,直到夏北意外到来。 那几年大概是最岁月静好的几年,夏北父亲在h市医院上班,母亲转在棚内。外公外婆留下的院子被父母修葺装饰。母亲在院子里种满了父亲表白时送她的月季花,花开花落每一天都繁盛。夏北在这个小院子里度过了六年,有慈爱的父亲,有温柔的母亲,热热闹闹的家的样子。 六岁那年,夏北在电视里看见了战争的惨烈,而他那对父母,那对永远怀揣善意和热血的父母不约而同做了一个选择。 夏北的母亲成为了战地记者,重新奔赴了前线。夏北的父亲成为了一名无国界医生,也去了那个战火连天的地方,而他们都没有再回来。 因为这个选择,六岁的夏北失去了他的爸爸妈妈,离开了热闹的小院子,没有了他的家。 消息传来的时候,奶奶几乎是一夜白发。白发人送黑发的痛让她差点没有挺过来,而眉目和母亲极为相似的夏北则成了日后心里时不时刺一下的针,扎一下的刺。 小的时候夏北也在心里埋怨过奶奶的冷淡和偏心,长大后才明白有些伤口是没有办法愈合的,对于奶奶来说丧子之痛如果不找个人来怨恨大抵是没有办法跨过去的。于是夏北学会了沉默,学会了降低存在感把自己边缘化,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大家庭里悄悄地自己长大。 夏北以为他早已经在成长的年岁里和一切和解,爸爸妈妈离开的伤心难过,奶奶和亲戚冷淡相待的不解委屈,后来他才明白他并不是真的完全不在乎,而是没有办法去在乎。 南烽的出现,像是夏日里的一缕晚风,猝不及防地穿过他日复一日厚重的铠甲,是缝隙里溜进来的不在预料之中的温暖。偶尔意难平的时候夏北会安慰自己:大家都是这样,不断地经历拥有和失去,不长久是人生的常态。所以他对亲情不再有期待,对友情敬谢不敏,爱情,他从未想过。他甚至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因天灾人祸离开了,他也没有什么不舍和羁绊,可是南烽出现了,在十七岁这年成了他的万般流连。 夏北躺在床上,右手手背遮住了眼睛,在陷入沉睡前模模糊糊地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离去之时是否对这世间流连,是否也会对留下来的自己流连。” 夏北在新年第一天灿烂的阳光里补眠,而此时,与他相距一千多公里的南烽正跟着自家的南老板驾车回老家。 南正远的老家在h市的一个镇上,跟h市大概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距离不远,但南正远和南烽一年也只在这一天回来一次,新年的第一天是南烽母亲的忌日。 南烽的母亲和南正远是青梅竹马。南烽的姥姥和奶奶是十分要好的闺蜜,在孩子还未出生时就开玩笑说要定娃娃亲。 两个孩子只相差两个月,小时候南烽母亲最喜欢跟在南烽父亲后面叫哥哥。两家父母都比较宠女儿,因此南烽父亲每次闯完祸都喜欢往南烽母亲身上推,想要免于惩罚。 软软糯糯的母亲没少为皮实的父亲背黑锅,背完黑锅南烽母亲也不恼,还是跟在后面哥哥哥哥的叫。纵使脸皮再厚,南烽的父亲也开始不好意思起来,终于学着做个哥哥,磕磕绊绊地哄不高兴的南烽母亲,跟欺负她的孩子打架。 眼看着两个小孩子从打打闹闹的欢喜冤家模式转变成了兄友妹恭的相亲相爱模式,两家父亲倒是乐见其成,两个闺蜜母亲却犯起了愁。小子俊,姑娘俏,两家知根知底关系融洽,多好的青梅竹马剧本呀,这娃娃亲直接过渡到亲情了可不让人犯愁。 初中升高中的时候,南烽母亲和父亲被分在了不同的班级。两个班隔着两层楼,在学校里的互动就自然而然的变少了。南烽母亲性格温婉长相甜美,很受欢迎。高一下学期,她们班的班长情窦初开天天围着南烽母亲转。 这眼看着剧本发展成了竹马敌不过天降系列了,南烽那个直男父亲终于开窍,有危机感了。早恋的两个孩子成了两位爸爸的重点观察对象,南烽的父亲母亲时不时会被突然窜出来的哪家父亲吓一跳,而两个闺蜜母亲则成了为他们早恋推波助澜的帮手。 彼此深爱的两个人考进了同一所大学,一起毕业,一起工作,在众人的祝福中步入了婚姻,有了一个小家,过了两年小家里迎来了南烽。顺分顺水的人生,和和美美的家庭,可以流传很久的青梅竹马佳话,一切都很圆满,可人生哪能一直圆满。 南烽两岁那年,南烽的姥姥姥爷出了车祸。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南烽的母亲很大打击,好不容易在南烽父亲和爷爷奶奶的悉心照顾下从悲伤中走出来却被查出癌症,命运有时候残忍得让人无力。 南烽的母亲是在南烽三岁的时候走的,走的时候南烽和父亲都在身旁,具体场景南烽已经记不住了,只记得那天母亲的手有点凉,父亲的脸上有温热划过滴在了他握着母亲的手背上。 后来南烽的爷爷奶奶老了缠绵病榻,终于也相继离开,南烽和南正远便成了真正意义上相依为命。 南正远把四位老人和亡妻安排在了他们老家小镇南边的山顶上。那是南正远小时候两家常常野外宿营的地方,春天会被漫山的野花簇拥,夏日会有啾啾鸟鸣,秋天树叶金黄野果飘香,冬天又成了赏雪圣地,一年四季都热烈美好,想来他们都很是喜欢。 大雪封山,南烽和南正远走上山时已是下午。山顶上一块平地上,一行五个墓碑立在雪地里。 南烽和南正远来到墓碑前,两人动手把覆盖的雪清理掉,然后把带来的东西依次摆好。 “爸、妈,我带着臭小子来看你们了,你们四个在的时候宠得不得了的小圆球今年成年了,想来你们看到了应该很开心。”说完南正远笑了一下对身旁的南烽说:“你小时候,大概一岁多的时候吧,我闹着玩儿给你头上嗑了一个包,你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围一圈骂我。” 南烽用手拂去了墓碑上的残留的雪渣,闻言也笑了。都说隔代亲,隔代亲,这一点在南烽身上得到了充分体现。四位老人带自己儿子女儿的时候常常打一棍子再给一个甜枣,恩威并施运用得那叫一个娴熟。 可南烽出生后,真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要月亮绝不摘星星,谁要是对自家小孙孙凶上半个字那就是捅了马蜂窝。因此对待孩子稍显严格的南正远就常常成为了四位老人的攻击对象,“爹不疼娘不爱”教训自己儿子还得偷偷教训的南正远只能在自家媳妇儿面前默默抱怨两句争得一点安慰。那些往事每每想起来都会会心一笑。 南正远把一束红玫瑰放在妻子的墓碑旁,摘了手套轻轻抚着墓碑上亡妻两个字沉默了很久。在最难过,最孤单的时候,南正远都没有对离开的人有过一丝不满和抱怨。怎么去抱怨呢?活着的人千般不舍,走了的人又何尝不是万般流连? 南正远还在,南烽还在,怎么会舍得离开?南烽的姥姥姥爷也好,南烽的母亲也好,南烽的爷爷奶奶也好,谁走的时候不是万般流连。 第18章 脑子是个好东西 寒假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都尤为短暂,满打满算也就二十来天,欢欢喜喜过个年,还没从热热闹闹的喜庆氛围中出来呢,就被迫迎接知识的洗礼,这前后的落差真是让闻者流泪,见者伤心。 而对于高三的学子来说,这个寒假短得尤其让人揪心,呼的朋唤的友还没有欢聚一堂呢,开学两个字就像是一个大锤直呼脸门儿。 二中一直是一个民主的二中,对待自己的孩子总是如同春天般的温暖,对待即将离校的高三学生更是悉心呵护,重点关怀。于是过完年没几天,母亲一般亲切春风一般温暖的的二中带着新年的祝福和期望,贴心的通知高三学子提前进入母亲的怀抱。简而言之就是,正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宜动土,宜出行,宜开学。 相比较于楚潇潇和张云帆之流收到信息后就在家里长吁短叹天道不公,不公至此,夏北收到信息之后倒很是轻松自在,甚至有些身心愉悦,不知不觉就多做了几张试卷。 人就是这样,入奢容易入简难,从未尝过甜味觉得苦也不过如此,可蜜果入口再回去吃苦就有点食不下咽了。 从前的夏北从不觉得这种边缘化的生活有多么冷清,十多年都这么过来了,这种礼貌又疏远的相处方式他已经如鱼得水。可当他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亲近,从另一个人身上触摸到温暖之后,风平浪静的外表下就多了一丝挂念和期许。因此收到消息后,他便迫不及待定了机票。 回h市那天奶奶背对着他修剪着阳台上的盆栽,一边修剪一边例行公事般让他路上注意安全。爷爷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粗糙的手摸了摸他的脸,像是有些话想叮嘱,最终还是化为一声叹息:“去吧,学习别太累,照顾好自己”。 叔叔婶婶们也还在老宅,流程化般跟他说注意安全,有什么难处打电话,尽管从小到大夏北从来没有给他们打过电话,甚至连电话号码都没有存全。倒是家里的李婶儿絮叨些,杂七杂八往他箱子里装吃的。 夏北笑着跟爷爷奶奶道别,让他们注意身体,笑着跟叔叔婶婶们道谢,笑着跟李婶儿说再装箱子该关不上了,然后挥了挥手,离开了这个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宅子,去往另一个保留着回忆的院子。说来可笑,明明是离家,感觉却像是迁徙的鸟去寻找归途。 在s市机场排队登记时,夏北给南烽发了一条微信,语带调侃:“归途,请把你的雪人安排上。” 还未锁上屏幕南烽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几点的飞机?过来接你。” 夏北一边拉着箱子去往登机口,一边笑着说:“不用了,我定了网约车。” 南烽想了想,也没再坚持。 “好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我要登机了,先挂了,明天见!” 夏北坐上飞机,正准备关机,(六)班的班级群就开始躁动起来。 跟大多数班级一样,(六)班有两个群,一个群名叫做“(六)班学习交流群”。群成员除了(六)班52位同窗之外,还有各科老师。这个从名字到背景都充斥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正能量的群,群消息除了过年那天刷屏般的祝福之外就只剩下李战士通知到校时间之后众人心口不宣谜一般的沉默。 而另一个群忘了是哪位充满童心童趣的人建的,群名叫做“奥特曼打小怪兽”。从放假到现在,这个群就没有消停过,每一天都被海量的信息狂轰滥炸。内容从“早饭太难吃”到“我竟然长胖了一斤”各说各话的和谐,到“这张卷子有谁做完了”然后排列整齐的“同问”不等。 以前从不看群消息的夏北会在自己的书桌前笑着看群里的人东拉西扯,吵吵闹闹的东说西话好像让冷清的房间多上了一丝烟火气息,也让他更加想念那个不怎么在群里冒泡的人。 前两天收到班主任李老师的开学通知后,在“(六)班学习交流群”里沉默的众人瞬间便在“奥特曼打小怪兽”群里鬼哭狼嚎起来。 “祈求天地放过我这花季少女吧!”楚潇潇顶着一个泪海淹没狗头的头像一口气在群里甩了各式各样的嚎啕大哭表情包。众人一边收图,一边跟着嚎。 “也请放过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吧”运动会扔球扔得风生水起的小胖如是说。 “年夜饭还没有凉透……” “烟花味儿还没有消散……” “游戏还没有通关……” “压岁钱还没有集齐……” “我的蓦然回首和灯火阑珊还没有等到……” “寒假作业还没有动笔……” “……” “……” “……” 整齐划一的省略号队形再次被楚潇潇的哭泣表情包打破。 “啊啊啊啊啊啊,寒假作业!!!” 一石激起千层浪,群里顿时又是一片“啊啊啊啊啊”刷过。奉行今朝有酒今朝醉,浪得一日是一日的众人这才惊醒,开学提前了,自己那打算最后两天再补的作业还岁月静好地躺在书包里。于是众人疯魔了,哭天抢地的氛围被“有谁这张试卷做了?”“这本习题集有谁做完了?”打破,群里顿时成了大型学习交流现场。 就在大家手忙脚乱东拼西凑时,楚潇潇颇有大佬气势大手一挥“稳住,朋友们,是时候拿出我们团结的力量了。” “女侠威武,怎么拿?”热衷于cos复读机的众人再次整齐划一排好了队形。 “我们线下团建吧,你带上钱也带上作业那种。” 此话一出群里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众人便默契地你@我,我@他,最后把从来没有参与过群聊的夏北,南烽和苏洛柯都@上,全班52个人,无一幸免。 最后这场线下团建就在夏北南烽的“?”和众人热火朝天的讨论去哪儿团建合适中一锤定音。 分布在h市各个地方的(六)班众人就“在哪里团建合适”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毕竟大冬天的谁都不想离家太远。在夏北登上飞机时,这场群战终于告一段落,定在了市中心的星巴克里。 地点定好后,群里的人一个个排着队@南烽和夏北。 “南神,北哥,是时候检验我们的同窗情谊了。”张云帆在群里发了一个抱拳的表情。 “南神,北哥,请求垂怜。” “南神,北哥,请求垂怜。” “……” 又是熟悉的复读模式。 “我们带上钱,你们带上作业,给我一点温暖,还你一杯咖啡,多么纯真朴实的同窗情谊呀!” 南烽无语地回了一串省略号表达自己的心情。 “老大,跪求!” “同跪求!” “您看我跪的姿势标准吗?” “跪好了,跪在键盘上的。” “跪好了,榴莲扎得有点疼。” 眼看着又要开启复读模式,正准备出门的南烽左手拉着鞋,右手十指如飞:“各位,明天见!” 夏北笑着看他们闹,看见南烽回复了也在后面回复一句“明天见”。然后在一排排红灿灿的爱心里关上了手机。 托班里这群活宝的福,夏北这一路心情都不错,两个小时的飞行也变得不那么难熬。 飞机准点起飞,准点到达,h市天气很好,天空蔚蓝高远,网约的司机很准时。夏北坐在出租车后面,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听着司机絮絮叨叨方言浓重地闲话家常,心情很是舒畅。这种舒畅在到达小院门口,看到南烽时到达了顶峰。 明明也才十多天没有见,夏北却觉得好像分开了很久很久,久到他感觉到了想念。 南烽穿着黑色呢大衣,敞开的衣服露出了里面的白色毛衣,属于少年人锋利的身骨把衣服撑得很是有型。棕色的围巾被他拿在手上,不知道刚刚做了什么,在冰天雪地里身上竟然还冒着热气,冬日的阳光倾洒在他白皙的脸上,笑容比这阳光还要明媚几分。 “刚回来就冻傻了?”南烽笑着挥了挥手,上前帮司机把箱子从后备箱里拿出来,跟司机道谢。 夏北愣愣地看着南烽提着他的箱子走近,又闻到了南烽身上淡淡的类似于阳光的味道。 “欢迎回来!”南烽一手拉着箱子,一只手熟练地揉了揉夏北的头发。 回过神来的夏北歪了歪头,笑着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来履行我的承诺。” “嗯?” “喏”南烽轻抬下巴,示意夏北看院门。 夏北疑惑地看向院门,一个白白胖胖的大雪人正憨态可掬的立在门旁冲他笑。 “欢迎你回家的大雪人,安排上了!”南烽笑着说:“满意吗?” 夏北看着南烽说话的白雾,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大冬天在室外不戴围巾还冒热气的原因了,无奈地摇摇头:“我开玩笑的,你还真堆啊?” “你的同桌是不是心灵手巧?” 夏北走上前摘了手套摸了摸雪人圆圆的脑袋朝南烽竖了竖大拇指:“充满了童趣。” 南烽笑着接受了赞扬。 “赶紧进去吧,一会儿真冻傻了。” 十多天没有人,家里难免有些灰尘,南烽帮着夏北做完卫生开窗通气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 “辛苦了,请你吃饭。”夏北拿起自己搭在沙发上的外套,笑着跟扔完垃圾回来的南烽说道。 两个人到夏北家附近的火锅店里吃了一顿火锅。年味儿未散,到处都张灯结彩,火锅店里人声鼎沸。大人们推杯换盏,小孩子嬉笑打闹,最平常也最难得的人间烟火。 “吃不了辣,还专挑辣的。”南烽看夏北吃得鼻头都红了,拿过一旁的纸巾递过去。 夏北想起宋步威之前跟他说的话,笑了一下:“没关系,多练习一下,为以后做准备。” “准备?准备啥?” “追你呀”夏北在心里默默回应,面上却笑而不语。 “怎么着?是有大师算过你以后会被人逼着吃辣是吗?” “大师就不用了,我自己都能算到,我注定要栽在一个爱吃辣的人手里。”夏北看着南烽只伸向辣锅的筷子心想。 吃完从店里出来,两个人身上都是一股火锅的味道,平时嫌弃的味道这个时候却莫名让人感到温暖。 两人并肩往回走的路上,偶尔还会遇到玩儿摔炮的小孩子,红灯笼喜气洋洋地挂在街边处处都灯火阑珊。 无论脚步放得多慢,这条路还是很快走到尽头。 “你怎么回?要不打个车?” “总共就二十分钟的路程,我走快一点打车的时间就已经到了。”南烽笑着拢了拢自己敞开的衣服“进去吧,记得把打开的窗户关上,别一回来又感冒了。” “哪有那么容易感冒?”夏北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回答得有点心虚。 “明天一起过去?” “好!” “那明天见!” “明天见!”夏北挥了挥手,催促南烽先走,等南烽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转身摸了摸旁边的雪人脑袋进了门。 除却那记忆模糊的六年,这个小院子自己也才住了半年,却比自己住过十多年的地方更像是一个家。夏北站在院子里环顾一圈。南烽之前种的葱蒜和白菜在没有人的照料下依然以雪为被放肆生长,等到天气暖和了可以在菜地周围洒下花种,夏北想。 当南烽和夏北按照约定时间准点到达星巴克时,那些之前在群里嚷嚷着天气太冷不想出门的人已经在咖啡和甜点的香味儿里聊得热火朝天了。 因为人数众多,(六)班虽然长得人高马大,性格却像老妈子一样的班长跟星巴克的人协商了一下包场了二楼。 南烽和夏北进去的时候,收到了众人的夹道欢迎。 “老大,夏帅哥,多日不见你俩真是越来越英气逼人了。”楚潇潇一把呼开刚刚还聊得难分难解的前桌,双眼冒星地跟进来的南烽夏北打招呼。 南烽今天还是穿了一件黑色大衣,肩宽腿长,比例优越。夏北穿了一件白色大衣,黑色的高领毛衣遮住了下巴,好看的五官在星巴克的灯光下更显柔和。这不约而同的穿衣风格和两人出众的外貌,不像是来赴一场作业之约,倒像是来走秀的,还是一场米兰高端秀。 楚潇潇双手合十,语气虔诚:“果然,美貌即真理,我又与世界和解了。” “南神,北哥,你们可算来了,江湖救急呀!”张云帆一把推开自己前面的小胖冲出人群,由于用力过猛来不及刹车,撞了楚潇潇一个趔趄,刚刚跟世界和解的花季少女转手就是一个巴掌落下。 张云帆揉了揉被打红的肩膀,不敢反抗,只是双眼渴望地望向夏北和南烽,忐忑又真挚。 其实也不怪张云帆忐忑,作为一个吃喝玩乐姿势标准的纨绔富二代,张云帆的这十多天假期什么都做了除了寒假作业。在接到开学信息后就如同世界末日来临一般的张云帆在看到群里消息后,以为大家都是同病相怜,顿时放下心来准备和大家一起奋战,结果今天一到就如被雷击。 六班作为二中的升学之光,玩闹归玩闹,学习是不可能落下的,更何况还在高考来临之际。因此虽然众人在群里开开心心互相调侃,但作业没有做的寥寥无几。 今天的团建最主要的还是想在开学之前聚一聚,其次寒假作业中有一些比较难的题目没有完成,也想向南烽他们请教一下,毕竟寒假作业老师讲的可能性不大。否则老妈子一般操碎了心的班长也不可能亲自组织这次聚会。 单纯如张兄,今天一到就傻眼了。说好的作业趴,结果老老实实带上全部寒假作业的就他一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两位偶像身上了。 还好靠谱如南烽夏北,没有让他被欺骗得已经不会再爱的破碎小心脏再遭重击。 南烽和夏北找了一个空桌子坐下,楚潇潇双上恭敬地奉上咖啡:“二位即将辛苦,请笑纳。” 咖啡和甜点的味道在众女生嚷嚷着又要长胖五斤的惊恐下渐渐浓郁,冬日的阳光透过采光良好的玻璃墙壁照**来,时间就在大家互帮互助的答疑解惑中悄悄溜走。 班长看了看时间,提前把吃饭的地方定好,并接受了众人的提议,吃完饭大家一起去看了一场笑点不断的贺岁片。除了在星巴克里,在饭桌上,甚至在包场的电影院里都争分夺秒奋笔疾书的张云帆,这次团建可以称得上是其乐融融,是属于青春的美好回忆之一。 然而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张兄的厄运并没有止于此,在开学第一天,吃一堑长一智的六班都成功地逃脱了开学大礼包,除了在聚会中笔耕不辍的张云帆。得益于电影院里昏暗的灯光,视力5.0的张兄成功地把物理试卷和化学试卷抄反了,在众人怜悯的目光里成了开学大礼包的唯一获得者。 李老师走后,楚潇潇穿越书林笔雨万水千山来到张云帆的座位旁,摸了摸他那被自己抓成鸡窝的头发,语气怜爱:“张兄,脑子是个好东西。” 第19章 别怕 小的时候总是盼着快快长大,小学六年时光慢得像是永远也没有尽头,好不容易初中了,自以为自己是个大人了,却还是被真正的大人看轻。游戏,小说,少男少女懵懵懂懂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愫都无法光明正大,想着要是再大一些就好了。 转眼间,那些被嫌弃漫长的时光就一溜而过了。高三的日子像是被谁按了快进键,雪花一般的试卷习题越堆越厚,总想着这张卷子还没有做完,那道题还没有弄懂,时间要是再多一点就好了。 可时间总是不如人意,黑板旁的倒计时由三位数变成了两位数,一天一页不听人言。 六班教室的白炽灯在黑暗中亮起再到黑暗中熄灭。除了上厕所,出教室活动的人越来越少了。夏北有时候抬头活动僵硬的脖颈,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后脑勺,就连平日里闹得风风火火的张云帆都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开始认真学习起来。 窗外的雪渐渐融化,路边的大树开始抽出嫩芽,南烽在某一次清晨给月季浇水时惊奇地发现绿叶下长出了一个花蕾,小小的圆圆的,憨态可掬。 南烽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花蕾,兴奋地叫来了正准备出门上班的南正远,想让他也感受一下,最后收获了南正远一个不符合他西装革履形象的白眼。 为了防止尚且稚嫩的花蕾被胖妞祸害,南烽走的时候很仔细地关上了卧室的房门并难得事儿妈地嘱咐梅姨不要让胖妞进他的房间。在出门之际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胖球也不许进。”躺在自己猫爬架上惬意地舔毛的胖妞高傲地一抬头,估计也想学着南正远送南烽一个白眼。 而对自己被下了禁门令毫不知情的胖球从厨房里窜出来向以往一样摇着尾巴目送南烽出门。 到了学校南烽迫不及待跟夏北分享了这个消息。 “感觉很神奇!” 夏北有些好笑:“嗯,身为一株花,长出一个花蕾的确是件很神奇的事。” 南烽对夏北龇了龇牙,做出要打他的手势。 “不是,这感觉就像是看到胖妞生出了小猫崽子。” 刚从数学试卷中解脱出来的楚潇潇转身准备看看身后两张能让她和世界和解的脸放松一下,听到南烽的话,不解的问:“老大,你之前不是说胖妞绝育了吗?怎么还生出小猫崽子了,多大了,可爱吗?我可以!” 闻言夏北笑得更开心了,他活动了一下被笔硌出印子的手指:“小猫崽子是没有什么机会了,小狗崽子可以期待一下。” 看着笑得越发灿烂的夏北南烽冷笑了一声:“呵呵,小狗崽子也没什么机会了,胖球是公的生不了。”说完南烽熟练地转过楚潇潇的头:“你的可以还是留给几何和函数吧。” 被数学蹂躏得半死不活的楚潇潇倔强地转过头哀叹:“我上辈子可能是一道数学题。” 苏洛柯停下了笔,默默加刀:“也可能是一道物理题。” 为了给被试卷环绕,被题海包围的莘莘学子打鸡血,二中也不能免俗地给高三学子举办了一场誓师大会。尽管相比较于其他学校二中的誓师大会已经举办得比较晚了,但校领导还是担心会把金贵的高三众人冻傻,所以这次的誓师大会选在了室内举行。 大会开始还是日益聪明绝顶的校长出来讲话,经验老到地一边鼓劲儿一边敲打,然后是家长代表出来给孩子们加油打气,最后的誓词是由文科班的第一名带领大家念的。 文科不像理科,一个题就能拉出巨大差距,牛的人是真牛,而且会一直牛,譬如南烽之流。想要撼动他的位置除了勤奋,天分和悟性更为重要,毕竟优秀的人大多也勤奋。 而相比较而言,文科生之间的排名更像是一场拉锯战,今天我胜你一筹,明天你多我两分。在二中这所重点高中这种情况尤为明显,所以在文科班想要稳居第一名简直是难上加难。之前的第一大多是文科实验班的前五名轮流着来,第一次模拟考之后,一直未进前五的小女生如同一匹黑马杀到了第一名,并在接下来的考试中稳居第一。 此时这个女生就站在主席台上。女生瘦瘦的,个头不高,笔直地站在台上像是一张被拉满的弓,拿着稿纸的手不知是因为太瘦还是太用力露出了青筋,那双大大的眼睛下肉眼可见熬夜的痕迹。 看上去文弱的女孩儿声音却意外的洪亮,誓词念得铿锵有力,下面的众人也情不自禁地跟着激情澎湃起来,整齐划一的宣誓差点掀翻二中大礼堂的屋顶。 总的来说,这算得上是一场打得比较成功的鸡血,如果没有之后发生的事的话。 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不知不觉连风都不再锋利。在四月的某天,合法驾驶员南烽上线,又开始开着他的大摩托和夏北一起上下学。 而夏北那暂时还无法言说的小心思像是南烽兜风的校服,越鼓越大,好像下一刻就会饱胀开来。 坐在摩托车后面会情不自禁想要伸手环住南烽精瘦的腰,要花很大意志力才能抑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退而求其次去抓衣角。 做题累了的时候会学着南烽撑头的姿势盯着南烽棱角分明的侧脸,然后在发现之前熟练转开眼神。 有时候听南烽讲题都会突然走神盯着他张合的嘴想入非非。可真是少年不曾心动,一旦心动就如同洪水猛兽,开了闸,撒了欢,热烈得跟原来的自己格格不入。 每个人走进教室都会下意识看一眼黑板旁的倒计时,大多数人都会一边骂骂咧咧感叹时间之快,一边头也不回地投入知识的海洋。夏北每天也会看,不过他每次看的时候都在想“怎么还有这么久?也不知道自己能忍到哪天。” 不知道曾冷冰冰拒绝多少少女心思,被之前同桌戏称断情绝爱大冰块一个的夏北怎么也没有预料到自己有一天会陷入一场心思完全被牵着走的暗恋里。 还好高三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考试,周考、月考、联校考,层出不穷的考试暂时磨平了翻涌不断的少年心事。二模之后,学习的气氛日益紧张起来,教室里的打闹声渐渐被写字的沙沙声代替。为了减小干扰,李老师换了自己标志性的恨天高,改穿球鞋出入教室。之前被六班熊孩子戏称为“李战士”的班主任一改自己的严厉形象,二模之后劝着大家不要熬夜,合理分配时间。 这天午后,高三的教学楼一如既往的安静,教室里写字的声音和翻书的声音交相呼应。夏北揉了揉僵硬的后脖,想要缓解一下干涩的眼睛转头看向窗外。 事情几乎是转瞬之间发生的,就在夏北转头的刹那,一个身影像是一支离弦的箭从窗外疾驰而过,夏北只来得及看清一片校服衣角,随后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夏北愣了愣,脑子里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体已经先一步站起来往窗口外张望,眼角里刚瞄到一丝鲜红便被南烽扯了一个踉跄。 夏北愣愣地看向南烽不断张合的嘴,不管怎么努力也听不清南烽在说什么,耳朵像是被一层纸糊住只剩嗡嗡的声音吵得他无法思考。 南烽双手托起夏北惨白的脸,声音放得很轻很轻:“没事儿的,没事儿的夏北,你看着我,没事儿的。” 前排楚潇潇颤抖着手抓住苏洛柯的袖子,声音带着哭腔:“洛洛,洛洛,刚刚是不是有人跳下去了呀?” 苏洛柯反手抓住楚潇潇不断抖动的手,另一只手环住她不让她往外看,安抚性地拍着她的肩膀:“别看,没事儿的,我在这儿。” 几乎是一瞬间,整个高三教学楼都喧闹起来,走廊上楼道里不断有人经过。 李老师毫无形象地跑进教室快速地把所有的窗帘拉上阻止同学们好奇的目光,然后不顾自己被撞红的手背气息不稳地开口:“跟你们没有关系,暂时不要出去,不要往窗外望。” 说完后,李老师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喘气声,柔和了声音:“没事儿的,你们不要怕。” 救护车的的声音刚消失一会儿,广播里就传来了通知,要求所有高三同学回到自己的教室自习,高三年级的所有老师马上到年级会议室开会。 “做做题,看看书,不要去想,没事儿的。”李老师走之前叮嘱班长看好班上的同学等自己回来,然后担忧地环顾了一圈,眉头紧锁地离开了教室。 从始至终夏北都没有反应,那声“砰”像是被自动循环在他的耳边不断响起。南烽怎么问他都没有反应,于是不得已狠狠捏了一下他的手。 手上的痛感像是一个开关,夏北耳边不断回响的声音终于停止了,南烽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夏北,能听清我说话吗?” 夏北点了点头,迟钝地抬起头来向南烽牵起嘴角。 “我没事儿,别担心。”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南烽用左手揉了揉夏北的头发,好看的双眉微微蹙起。 夏北闻言放下了努力扬起的嘴角,动了动自己的手,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一直被南烽握住。夏北不好意思地抽出双手:“我就是一下子被吓到了,现在好多了,你别担心。” 南烽看着夏北收回去还在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再次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拉向自己给了夏北一个拥抱。 “别硬撑,我在呢。”南烽一只手环住夏北的肩,另一只手摸了摸夏北的后脑勺。 夏北一直紧绷的身体在南烽的安抚下终于放松下来,他无奈地眨了眨眼,深深吐了一口气:“我真的有点被吓到了。” “我知道。”南烽轻声回答。 传言就像是长了翅膀不胫而走,不到半会儿的工夫,有人跳楼的消息就传遍了学校的各个角落。 据说跳楼的是文科的第一名,那个没日没夜学得废寝忘食的瘦小女孩儿。据说她的爸爸妈妈对她很严厉,高二文理分班的时候一直要求她学理科,没想到平时不言不语的乖巧女儿第一次反抗了权威的父母,自己偷偷改了志愿选择学文。 据说女孩儿的成绩虽然不拔尖,但一直都保持在了年级前十名,可她那对父母却不满意她学文科一直对她冷嘲热讽。 据说她在知道自己二模考了第一名后躲在宿舍的厕所里大哭了一场。尽管后面她一直都保持在了第一名,却不敢有一刻放松。 据说老师找她谈了很多次,让她不要把自己绷得这样紧,每一次她都会腼腆地笑着说她没事儿。 据说老师约了她的父母想跟他们谈谈孩子的状况,被她的父母以工作忙为由推到了周末。可是她没有等来周末,那个站在主席台上铿锵有力念着誓词的女孩儿,她的时间这个周三午后戛然而止。 半个小时候李老师走进了教室。 “同学们,因为今天的突发事件,学校决定放大家半天假,回家后不要再想这件事了,好好休息一下”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话:“孩子们,学习很重要,但你们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李老师想平时那样拍了拍手:“好了,收拾东西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高三的教学楼被人拉了一根线跟其他的楼隔绝开来,出教学楼的时候夏北回头望了望楼下,眼角扫到鲜红的地方只剩下一块水渍,明天过来,教学楼的线应该已经拆下,而那块水渍也许等不到明天就已经消失不见。 南烽顺着夏北的目光望过去,突然伸手搂住夏北的肩膀。 “今天去我家吧。” 夏北闻言笑了笑,知道南烽这是担心自己:“我现在好多了。” “你送我的花儿终于开了,带你看看去。”南烽不由分说的搂着夏北往前走。 尽管一路上夏北都说不用,自己已经没事儿了。南烽还是直接把摩托车一路开到了自家车库。 “你怕什么?我们家又不吃人。”南烽一边接过夏北的头盔和自己的一起放旁边的架子上,一边笑着说。 “我是怕我会吃。”夏北默默地想。 进了屋,南烽先给正在做清洁的梅姨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从鞋柜了取出一双拖鞋递给夏北:“没有新的了,你穿我的吧,洗过的。” 这是夏北第一次来到南烽家,随遇而安惯了的他竟然有些紧张,差点把拖鞋穿反。 “哎呦,小烽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吃午饭了吗?”梅姨放下拖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准备往厨房走。 “学校发生了一些事儿,临时放假了,我们吃过了,梅姨你别忙活了。” 夏北换好鞋子从南烽身后走出来打了个招呼:“阿姨好!” “梅姨,这是我同桌夏北,他是南方人,不太能吃辣。”说完南烽转向夏北:“梅姨做菜特别好吃,什么菜系都拿手,你晚上想吃什么可以跟梅姨说。” “就属你嘴甜”听到南烽的话梅姨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长得真可真俊,想吃什么跟梅姨说。” 夏北笑了笑:“谢谢梅姨!” 刚说完,夏北便感觉自己的脚一暖,低头一看,一个圆滚滚的绒球滚了两圈,前腿一伸趴到了自己拖鞋上。从来没有养过宠物的夏北抬头有些无措地望向南烽。 “别紧张,他不咬人。”南烽觉得手足无措的夏北有些好玩儿,停下了准备驱赶胖球的手:“他这是喜欢你呢,他只在喜欢的人面前才耍无奈。” 夏北无奈地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南烽一眼,蹲**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毛茸茸的肉球小声打招呼:“你好啊!” 南烽也蹲下摸了摸胖球的脑袋,长得越来越对得起自己名字的胖球舒服地翻了翻身,赖在夏北的拖鞋上不肯挪地方。 “好了,胖球,我们还有事儿,自己玩儿去吧。”把胖球轰走后,南烽跟厨房里的梅姨打了声招呼带着夏北往楼上走。 “书包放在书房吧,待会儿我们在书房写作业。我先带你去看看花。”南烽伸手取下夏北的书吧和自己的一起放在了自己的书桌上,然后带着夏北进了自己的房间。 南烽的房间很有他本人的特色,干净整洁中透着一股大男孩儿的懒散,陈设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球星的签名篮球,有价值不菲的签名头盔,还有橡皮牛捏成的勉强能看出形状的小动物和各种机器人,小乐高。东西很杂,摆放得却很整齐。地毯松软,懒人沙发对着的墙上明显装上了大投影。 “你看,这朵花已经完全开好了,而且这个地方已经长出了第二个花蕾了。”听到南烽的声音,夏北收回了自己不动声色打量的目光,来到窗前。 蓝色的花瓣在采光良好的窗台上自由地舒展着每一片花瓣。 “是不是养得还行?”南烽挑了挑眉,一脸炫耀。 夏北摸了摸花盆上的字笑着捧场:“你把它养得很好。” “我一直知道,你会把它养得很好。”夏北想。 下午的时光很快就在南烽和夏北没有停下的做题中溜走。这张书桌一直是南烽一个人的地盘,第一次和另一个人分享,感觉也不错,南烽右手抓着自己的后脖颈活动了一下颈椎心情愉悦。 南正远也听说了学校的事儿,回来得很早,在陪南烽和夏北吃晚饭的时候,斟酌了一下开口:“高三学业是比较紧张,你们要自己学会调节,遇到问题了不要闷在自己心里,可以找我或者找李老师聊聊。” 南烽和夏北对视一眼,有些好笑地说:“老爸,别担心我俩。”说完收了笑容正色到:“虽然也是道听途说,但是那姑娘也许并不是因为学习压力大才有了这样的选择。” 南正远点了点头:“我听说了。” 梅姨有事儿,下午做完饭就跟南正远打完招呼离开了。吃完饭后,南正远挽了挽自己的袖子收拾桌子。南烽和夏北本来想帮着一起收拾,被南正远两手一挥:“走走走,我一个人就行了。” 被驱赶的两人只好上楼继续自己没写完的试卷。 南正远收拾好厨房后,在客厅里办了一会儿公,抬头看时钟已经走到了十,于是取下眼镜揉了揉自己的鼻梁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奶端到了书房催促两个孩子赶紧喝完奶洗漱睡觉。 在南烽和夏北喝完牛奶准备进卧室时,南正远叫住了两个人伸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用哄孩子的口吻温柔的说:“别怕!” 第20章 更加爱自己 六岁那年,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无暇他顾,似乎他们都忘了那时候的夏北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心里惶惶不安整夜整夜不敢睡觉的孩子。这句“别怕”那年踽踽独行的小夏北没有听见,今天终于被南烽补上,被李老师补上,被南正远补上。 夏北看着窗台上肆意绽放的蓝色花朵,好像看到了心中的空缺在被轻柔抚摸,被慢慢填满。 (<a href= target=_blank></a>) 浴室里传来水流的声音,夏北从自己翻涌不止的情绪里走出来,这才后知后觉不安起来。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像是一个不断升温的信号。夏北一边用手扇风,一边想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自己好像有点供氧不足。 夏北用手背揉了揉自己的脸,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南烽的床,嗯,很宽,太遗憾了,不对,太好了。 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低笑出声,自言自语:“夏北,适可而止啊,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废料呢?” 得益于好看的皮相,夏北从小到大收到的情书不可谓不多,胆子比较大的还会拦路表白,当众示爱。 (<a href= target=_blank></a>) 对于这些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喜欢和表白,夏北一直以来的回应都是两个字“抱歉”,甚至这两个字都奢于附加情绪,干巴巴的让人完全听不出来任何歉意。 夏北曾经的同桌还调侃过他“无欲无求的典范,根正苗红的和尚苗子”。 此时这位根正苗红的和尚苗子脸上红得可以摊鸡蛋,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思想走偏,一边又无法控制地继续走偏。 “哒”开门声响起,南烽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里走出来,看着在屋里下意识走来走去的夏北有些不解。 “你这是在睡前运动?” 说完觉得自己的话好像有歧义,难得窘迫地轻咳一声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衣柜前,从柜子里拿出一套睡衣:“没有新的了,这个是洗干净的,你将就一下。” 夏北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接过衣服,转身往卫生间走。转得太急,不小心磕到了椅子,差点摔倒。 南烽一边把撞倒的椅子扶起来,一边好笑的开口:“慢一点,急什么?”说完愣了一下,感觉今天说什么都带了一丝意义不明的尴尬。这要是江海平在这儿,早就驾轻就熟地跟他开起了有色玩笑。 还好夏北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就没有听清南烽说什么,胡乱点着头冲进了卫生间里。 (<a href= target=_blank></a>) 卫生间的浴室里仍然氤氲着雾气,热度未消,给夏北本来就红得快要冒火的脸添了一把柴。夏北盯着玻璃门里浓郁的白气,不太敢立刻进去,怂得不带一丝犹豫。 洗漱台上的镜子里清晰地映出夏北的脸,表情是从未见过的懵懂青涩。“淡定一点夏北。”夏北伸手抹了抹镜子上的水珠,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新牙刷在洗漱台下的抽屉里,毛巾在柜子里。”南烽轻轻敲了一下门提醒。 夏北转头,对着门上南烽的影子无奈地笑了一下:“知道了。” 强迫自己清心寡欲的夏北一脸无欲无求地洗了一个战斗澡。出门前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红得像番茄的脸已经在微凉的水中归于平静,夏北揉了揉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确定没有任何不妥才转身出门。 (<a href= target=_blank></a>) 南烽已经躺在床上了,正在看一本砖头一样的书。听到开门声抬头,眉毛微微蹙起:“头发怎么没有擦干?” 夏北左右晃了晃头,一滴水滴在脖子上凉凉的:“还好,一会儿就干了。” 南烽把书放在床头柜上,起床拿起自己之前放在椅背上的毛巾盖住夏北的头,一边帮他揉头发,一边开口:“小心老了偏头痛。” 夏北笑了一声,高挺的鼻梁微微扬起,在白皙的皮肤映衬下愈显红润的嘴唇扬起好看的弧度。南烽擦着擦着目光不由自主地盯向夏北的嘴唇,喉结无意识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我自己来吧!”夏北抬手接过毛巾,手不小心触到南烽的指尖。夏北的指尖还带着微凉,南烽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干燥,两相触碰,好像产生了莫名其妙的电流,两个人都同时一愣。 不过此时的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突如其来的尴尬里,完全没有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 南烽率先回过神来,收回了手,无意识摩擦了一下刚刚触到夏北的指尖开口:“时间不早了,赶紧擦干睡觉吧。” “嗯”夏北借着擦头发的动作点了点头,遮住了自己难耐的神色。 夏北以为今晚的自己注定难以入眠,可当躺进被窝里,被熟悉的属于南烽的气息包围,躁动的心莫名地被安抚下来。 今天经历的一切,心绪的起起伏伏,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疲惫,就像是不分日夜的赶路人,终于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突然放松,夏北几乎是瞬间入眠。 与之相反的是南烽,几乎是在夏北躺下的瞬间就感受到了莫名一阵紧张。 南烽之前也不是没有跟人一起睡过,江海平出国前经常来他们家蹭吃蹭喝蹭床,而且由于睡姿过于豪放,经常睡觉睡一半把一条腿搭在南烽身上。南烽从未产生过嫌弃以外的情绪。 可是此刻,夏北躺在他旁边,睡姿标准且乖巧,毫无越界,南烽却产生了一种莫名地想要不断靠近的陌生情绪。 南烽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却越来越清醒。明明夏北的睡相很好,不踢被子不打呼,甚至都不怎么翻身,南烽却总是无法忽视。 这太奇怪了,南烽一边想,一边顺从自己的内心侧躺着看向夏北。 夏北的下巴掩在被角下,呼吸很轻,睡着的样子跟他平时清清淡淡的表情不同,特别像是一个孩子。柔软的头发凌乱地搭在枕头上,额边有一缕调皮地耷拉下来落在眼角附近。南烽借着微弱的床头灯光盯着夏北的脸,心脏像是被上了发条,越跳越快,在南烽下意识用手指去勾掉夏北眼角的头发时,胸腔像是鼓槌着面,声音大得让南烽怀疑会吵醒熟睡的夏北。 南烽蜷缩了手指,轻轻盖在自己心脏的位置纳闷:“我这是有什么疾病?” (<a href= target=_blank></a>) 听着自己一声比一声大的心跳,南烽摸了摸鼻子,心虚地转过身,没多久又认命地转过来,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晚,几乎是彻夜未眠,临近晨曦才勉强入睡,微微皱着的眉头像是被天大的问题缠绕。 夏北睁开眼睛看到南烽的脸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于是轻轻拢了拢被角,静静地盯着南烽的脸,对这个梦很是满足。 (<a href= target=_blank></a>) 直到南烽微热的呼吸喷到夏北脸上,夏北才瞬间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恍然明白这并不是梦。 “要是每天都能这样醒来多好”夏北轻叹,不自觉地抬起自己的手,轻轻拂了拂南烽微微皱起的眉头。 似乎是感觉到了额头上的温热,南烽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薄薄的眼皮微动,是要醒来的征兆。 夏北在南烽睁开眼睛之前收回了自己的手。南烽显然还没有睡醒,惺忪的双眼看着夏北,带着一丝孩子气的迷茫。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南烽,夏北瞬间被可爱击中,默默地在被窝里捂住自己的心口,笑着道了一声早安。 才睡了不到两小时的南烽眼睛半睁不睁地回了一句“早”左手拉了拉被子遮住了半张脸,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嗡嗡的“几点了” (<a href= target=_blank></a>) 夏北简直被突然孩子气的南烽萌晕了,声音里的笑意掩也掩不住:“六点半了,该起床了。” 嘴上虽然说着快点起床,却在下床准备洗漱时帮南烽把被子掖了掖。 等夏北洗漱好出来,南烽才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满脸都写着想睡觉。 “昨晚没睡好吗?是不是我睡相不好打扰到你了?”夏北试探开口。 (<a href= target=_blank></a>) 南烽揉了揉自己的头,本来就睡乱的头发凌乱得更有造型了。他用眼神示意夏北看床,语气带着刚起床的沙哑:“我占三分之二,你占三分之一,说睡相不好是在埋汰谁呢?” 夏北闻言笑了笑。 (<a href= target=_blank></a>) 早饭的时候,南正远欲言又止了半天,南烽看着一向走酷爹路线的南正远好笑地开口:“老南同志,别给您憋坏了。” (<a href= target=_blank></a>) 听闻此言,南正远放下筷子,先是给自家臭小子送了给白眼,然后斟酌着开口:“要不你们今天就在家里学习吧?先别去学校了。” “没事儿,别担心。”南烽给夏北倒了一杯牛奶,一边示意他喝掉,一边笑着说。 南正远战术性地端起杯子清了清嗓子:“谁管你呀?我是担心夏北。” 南烽转头看了看乖乖喝牛奶的夏北,两父子的眼神中的担忧如出一辙。 夏北双手捧着杯子快速咽下了口中的牛奶:“我已经没事儿了,不用担心。” 吃完饭,王叔已经到了,南正远陪着一起送两个大小子去学校,临下车还是不放心说了一句“有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 教学楼下拉的线果然已经撤掉了,那块地干燥得一如往昔,好像昨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一样,在看得见的地方了无痕迹。夏北上楼前盯着那块地看了很久,心里像是有一根细线在慢慢拉扯。突然一直干燥的手覆在眼上,南烽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看别想,我在呢。” 夏北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 早自习的时候教室里没有像以往一样书声琅琅,李老师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的孩子们柔和了嗓音:“孩子们,父母也好,老师也好,对你们严厉希望你们学习好这是我们的期望,但并不是你们必须要承担的责任。不必把长辈们望子成龙的心情当成自己的任务扛在肩上,比起你们全部考高分,我更希望你们能多考虑自己,能够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能够更加爱自己一点,能够开开心心的,对自己以后的每一天都充满期待。” 说完李老师顿了顿,语气里似乎带上了些哽咽:“昨天发生的事情,是我们大人的错,是我们没有做好,很抱歉。”李老师说完又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很对不起,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暂时不要去想这件事。我也希望你们以后遇到任何事能先跟老师,父母说一说。我们做得很差劲,但是还是希望你们能给我们一个改正的机会。” “没有,李老师您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教室里顿时响起附和声。 “对的,老师你已经很好了!” (<a href= target=_blank></a>) “李老师,我们很爱你的!” “李老师,虽然我们老叫你李战士,但是我们很爱你!” “我们没叫啊,我都叫李美女的,李美女我爱你!” “狗不狗啊,人与人之间坦诚一点好么,李仙女我爱你!” (<a href= target=_blank></a>) 教室里顿时笑成一片。 李老师着看闹成一团的(六)班众人,也忍不住笑了,眼角下的晶莹在清晨的阳光下一闪而过。 平时欢声笑语的校园因为这件事的发生沉静了一段时间,但生活还是得继续,高三的学生在一页一页减少的日历下又投入到了紧张的备考中。没有升学压力的弟弟妹妹们又恢复到了以往的欢声笑语中,是属于青春的朝气和蓬勃。 校园的公示墙上,不知道是谁张贴了一张横幅,上面的“每一天都比昨天更爱自己”行云流水,笔与笔之间似乎连接着丝丝温暖。 (<a href= target=_blank></a>) 第21章 原来这叫喜欢 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匆匆和繁忙。 楚潇潇苦大仇深地从数学试卷中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脖颈,被“咔、咔”的声音吓了一跳。 “糟了,糟了,我把自己掰折了。”楚潇潇维持着歪着脖子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苏洛柯放下手中的笔,叹了一口气,伸手在楚潇潇的脖子上轻轻地揉了揉:“跟你所多少次了,写试卷不要歪着头写,早晚一天你要变成一个歪脖子。 (<a href= target=_blank></a>) 楚潇潇在苏洛柯的按揉下轻轻把头恢复原位,一边嘴上不认输道:“好你个苏洛洛,竟敢诅咒花季美少女变成一个歪脖子树,我要是成了歪脖子树,第一个吊死你。” 苏洛柯闻言扶了扶眼镜,嘟囔道:“早吊死了。” “念啥咒语呢?”经过苏洛柯的按揉,楚潇潇觉得肩颈轻松了很多,于是毫不客气地过河拆桥挥开了苏洛柯的手。 苏洛柯收回自己的手,顺便把楚潇潇刚刚做完的数学试卷拿过来批改:“希望我改完不要心梗的咒语。” 楚潇潇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你再多念几遍。” (<a href= target=_blank></a>) 南烽正好也做累了,活动了一下眼神,双手抵在交叉的手指上笑着看前面的两个人闹,在苏洛柯把手伸到楚潇潇后颈时下意识看向了旁边的夏北。 (<a href= target=_blank></a>) 自从“同床共枕”一晚上后,南烽便慢慢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具体表现就是他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跟随夏北的身影。更夸张的一次是,某一次王叔接送他们放学,夏北下车时南烽也跟着夏北下了车,跟在了夏北身后准备一起进院子,然后在夏北略带疑惑的目光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尴尬地挥手道别。 除了“粘人”之外,南烽也越来越喜欢对夏北动一下,碰一下。具体表现就是越来越喜欢揉夏北的头发了。某一次做完试卷南烽顺手就把左手放在了埋头做试卷的夏北头上,不轻不重地揉了揉,然后转过头看到了夏北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无语地从试卷中抬起头来,目光如有实质,带着小刀嗖嗖嗖的。 南烽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手,顿了顿又抬手把被自己揉乱的发丝顺了回去,没忍住笑出了声。 夏北满脸写着无奈:“好玩儿吗?” 南烽忍着笑:“嗯,你头发软。” 夏北叹了口气,剜了南烽一眼,又低头准备把没有做完的题做完:“你今年的生日礼物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我就送你一顶假发,保证发丝顺滑柔软。” (<a href= target=_blank></a>) 南烽憋住笑,语气轻快:“你戴着让我摸吗?” 夏北已经投入到题目中去了,闻言心不在焉地回他一句:“我今晚就把假人也加入购物车。” 此时南烽看到苏洛柯的手放在楚潇潇的后脖颈处轻轻地揉捏,忍不住偏头看向了夏北的脖颈。 虽然饭量并不小,接近一米八身高的夏北还是显得有些清瘦。即使南烽最近沉迷于各种投喂,夏北也来者不拒全部吃完,也不见他长二两肉,用楚潇潇的话说就是简直是一个辜负了所有鸡鸭鱼肉的渣男。 夏北的脖子跟他的人一样,纤细修长,因为皮肤白皙,脖子下的青筋若隐若现。南烽右手撑头看了看,觉得自己一个手掌就能将它完全包裹,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伸出手覆上了纤细得似乎带上了一丝脆弱的脖颈,果然如预想一般轻易地包裹住了大半个脖子。 夏北正在做一个奥数题,正在纠结其中一个步骤时,被后脖颈上突然覆盖上的温热触感吓了一大跳。转头看见南烽一脸饶有趣味的表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大爷,您这是准备掐死我?” 南烽并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而是笑着学着苏洛柯的手法在夏北后脖颈处揉了揉:“你也想变成歪脖子树吗?” “什么歪脖子树?”因为脖颈处有些敏感,夏北条件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 南烽揉了揉手下有些僵硬的肌肉,挑了挑眉收回了自己的手看向夏北的试卷:“这个步骤错了。” 讲完题,南烽习惯性地揉了揉夏北的头发:“写字别把头埋得太低,也不要偏着头,你的肩颈太僵**。” (<a href= target=_blank></a>) “那是你招呼也不打就把手放上来,害得我紧张了好吧。”夏北小声嘀咕了一句。 把不露声色修炼到极致的夏北同学最近非常困惑。南烽最近的表现让他很是不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南烽对待他的方式越来越像是对胖球了,乐此不疲地投喂,时不时揉揉头顺顺毛。 自从明白自己对南烽的心意之后,夏北看南烽就总带着一丝心虚,这份心虚大概就是源自于网上所说“你把我当兄弟,我却想着睡,咳~咳~睡你”的道德谴责。 原本就心思不纯的夏北出于对自身的道德约束,已经在尽最大努力强压下自己想要靠近的心情,强撑着至少在高考前要保持住好兄弟的相处之道,南烽却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一样不管不顾地带着一脸的天真无辜冬戳一下,西戳一下,慢慢击溃着夏北的心理防线。 很好,已经从兄弟到宠物了,夏北暗自磨了磨牙,不甘不愿地收回想要拉住南烽手的冲动,想着等到高考后吓死你。 同样困惑的其实还有南烽,虽然他一直是一个随心而动的人,想要做的事从来不会犹豫踟蹰。可这一次跟以往都不太一样,像是平静无波的湖面上突然飘下了一朵花,轻轻柔柔地落下,荡起了一层又一层细小的波纹,不猛烈却也让人无法忽视。 向来心大的南烽有些迷茫,不知道从哪里给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和莫名其妙的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出口。 为此,南烽还死马当作活马医,屈尊降贵地掐着时差给远在美国的江海平打了一个电话。 江海平听完了南烽的描述,沉默了一下,就在南烽以为他真有什么真知灼见时,江海平幽幽的声音通过电流传送过来:“兄弟,需不需要我打个飞的回来?” 南烽满头问号,不解地问:“你回来干嘛?” (<a href= target=_blank></a>) “帮你报仇呀,就你这惦记程度,对方一定是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a href= target=_blank></a>) 南烽沉默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打这个越洋电话。 没有听到南烽的回复,江海平还以为自己说对了,洋洋自得地开口:“就你这脾气都能惹生气,对方也是个人才,你放心,我明天就买机票回来帮你收拾那小子。” (<a href= target=_blank></a>) 南烽还是没有回话,江海平了然道:“不用太感动,就我俩这关系,两肋插刀,义不容辞。” 南烽扶额,终于开口了:“滚!祖国不欢迎你,你还是在大洋那边安度晚年吧,”说完也不管电话那边大惊小怪的哇哇声,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随着高考时间的临近,各种考试也是越来越频繁了,大家都铆足了劲儿想要在最后的时间里冲刺一下。高三楼的灯光熄得越来越晚,亮得越来越早。就连一向大大咧咧,身上像是装了弹簧的张云帆眼睛下都带上了一丝睡眠不足的疲倦。 窗外的树叶日益繁盛,绿得生机盎然,从窗户外吹来的风带着一丝丝暖意,是夏的气息。这个属于广大莘莘学子的夏天,属于努力与奋斗的夏天,也是属于成长和离别的夏天终是如约而至。 又是一个繁忙的周五晚上,发完周考试卷后李老师并没有如往常一样让他们离开,而是拍拍手:“先停一下,有一个事儿要跟你们说一下。” (六)班众人放下自己收拾试卷的手,不明所以地看向讲台。 李老师眼神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六)的学习委员张梓薇身上:“梓薇同学之前一直在申请国外的大学,最近收到了回复,因为提前要上语言班,下个星期就要出国了,大家祝福她。” (<a href= target=_blank></a>) 张梓薇在一片掌声和祝福中满脸羞涩地站了起来,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温柔柔:“谢谢大家,抱歉啦,不能和你们并肩战斗了,不过我相信付出一定会有收获的,提前祝你们毕业快乐!” “毕业快乐,你先在前面等着,我们马上追上来了。”张梓薇的前桌,一个娇小的姑娘吐吐舌头笑着说。 (<a href= target=_blank></a>) 教室里立马响起了一片附和声。 (<a href= target=_blank></a>) 李老师笑着拍了拍手:“好啦,梓薇同学已经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一步了,你们也要加油。虽然我很舍不得你们这群调皮鬼们,但我更希望你们能够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继续加油吧大家。” “收到!”小胖子调皮地挥了挥手,教室里又是一片哄闹声。 在听到张梓薇要出国时,夏北短暂地愣了愣,想起了南烽生日那天带着淡淡忧愁的《孤单心事》和带着少女心事,欲说还休的眼神。 夏北看着站起来的张梓薇,斯斯文文的少女在说完“毕业快乐”后眼神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了南烽身上,而此时的南烽正一脸笑意地跟着大家鼓掌,并没有注意到落到自己身上的眼神。 夏北转过头,在心里轻轻叹息了一下,不知道该为南烽的粗神经感到庆幸,还是为自己可预见的漫漫长路感到悲哀。 周一的时候,张梓薇来学校处理一些出国事宜。中午吃午饭之前,班主任拉着张梓薇,领着(六)班的众人去学校大门口处提前照了一张毕业照。 吃午饭的时候,南烽收到了一条张梓薇的短信,看到短信内容南烽意外地挑了挑眉。 在南烽拿出手机时,夏北下意识地看了过去,眼神扫到发件人,礼貌地收回了目光。 吃完午饭,南烽跟夏北说要去学校食堂旁边的小树林一下,让他等一下自己。夏北低着头,夹起一筷子菜塞进嘴里点了点头。 (<a href= target=_blank></a>) 南烽没忍住,走之前又揉了一把夏北的头发。 来到树林边,张梓薇已经在树下的长椅上坐着等了。南烽加快步伐走过去,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我才看到信息。” 张梓薇看着眼前高高大大的大男孩揉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的不好意思,突然想起了高二的夏天。 那也是一个阳光耀眼的中午,张梓薇像以往一样吃完饭先去老师办公室抱早上交上去的作业。厚重的作业本让身材有些单薄的她有些吃力,刚抬起低垂的头,一个黑色阴影便旋转着向她飞来,电光火石之间一只大手伸到眼前,拍开了飞向她头的球。 属于少年人的骨架逆着光凌厉又可靠。张梓薇微微分神,手上的作业掉落了一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儿笑着蹲下去捡作业,语气带着笑意:“吓到了?” 一丝红晕悄悄爬上少女白皙的脸庞,张梓薇慌忙蹲下去跟着一起捡作业。 捡完作业,张梓薇低着头开口:“谢谢!” (<a href= target=_blank></a>) “不谢。”男孩子笑着开口:“这是要抱去教室是吧,挺重的,我帮你拿过去吧。”说完不等张梓薇回答便抱着作业向教室走去。 张梓薇看着男孩儿高大的身影,红晕染满了整张脸,懵懵懂懂的情绪生了根,发了芽,在羞涩腼腆的少女心里野蛮生长。 怎么能不喜欢呢?张梓薇看着走进的南烽,笑了笑:“没关系。” “收到我的信息是不是很吃惊?”张梓薇笑着说。 南烽看到张梓薇的信息时的确很疑惑。张梓薇在他印象里一直是一个安安静静,默默学习的形象,平时除了收发作业跟他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看到她约自己见面的信息第一反应是不是发错了。 (<a href= target=_blank></a>) 出于礼貌,南烽还是过来赴约。听闻张梓薇的话,南烽尴尬地揉了揉头发笑着回答:“没有。” 张梓薇捏了捏自己的手,虽然已经预想到结局,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 “我明天就去英国了。” 南烽想了想开口:“一路顺风!”说完觉得有些干巴巴,于是略带调侃地加了句:“恭喜你,先一步脱离苦海。” 张梓薇勉强附和着笑了笑,终于鼓起了勇气:“在走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说完抬起头,第一次没有躲开眼神看向南烽:“我喜欢你,很久了。” 张梓薇说完,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南烽习惯性摸了摸后颈,斟酌着开口:“谢谢你!” 听了南烽的话,张梓薇鼓动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她笑了笑,不是以往腼腆不好意思的微笑,而是由内而外轻松的,释然的笑。 (<a href= target=_blank></a>) “你不用觉得有负担,更不用心怀歉意。我只是私心的想要告诉你我的想法,给我注定无疾而终的暗恋画上一个句号。” 正准备说对不起的南烽顿了顿,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话,看着张梓薇的笑,也跟着笑了笑。 (<a href= target=_blank></a>) “希望我的私心没有造成你的困扰。”张梓薇示意南烽一起往外走。 “不会,我只是有些吃惊,被人喜欢是件很幸福的事,谢谢你。也希望这份喜欢没有让你太伤心。” (<a href= target=_blank></a>) 张梓薇笑了笑,喜欢一个不会喜欢自己的人怎么可能不伤心呢,不过还好少女情怀时喜欢上的是这样一个温柔善良的人,这也算是最大的幸运了。 (<a href= target=_blank></a>) 两人即将走出林子时,看到了前方一脸纠结的夏北。 南烽自己都没有注意,在看到夏北时他脸上的自然而然的笑意。 “真羡慕呀!” (<a href= target=_blank></a>) “嗯,羡慕什么?”南烽不解地转过头。 张梓薇冲远处尴尬的夏北笑了笑:“羡慕可以拥有你的喜欢。” 南烽愣了愣,跟随张梓薇的眼神看向了远处的夏北。 “我的眼神绕着你的时候,你的眼神在绕着他。” 像是被急速而来的流星击中,南烽似乎听到了撞击时的巨响,一边觉得不可思议,一边又觉得理所当然。一直以来莫名其妙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原来这叫做喜欢。 (<a href= target=_blank></a>) 第22章 选择 突如其来的恍然大悟让南烽看起来有些呆呆傻傻的。 (<a href= target=_blank></a>) 张梓薇看着身旁这个雷打不动居于成绩榜单榜首的高大男孩,轻轻笑了下:“这个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 (<a href= target=_blank></a>) “嗯?什么?” (<a href= target=_blank></a>) 张梓薇看了一眼往这边走的夏北,扬起脖子视线停在南烽棱角分明的脸上,伸出手:“谢谢你赠予的年少美梦,祝你得偿所愿。” 南烽从自己的情绪中走出来,伸出手和张梓薇握了握:“谢谢!”想了想没有把后面的“你会遇见更好的人的”说出口,加重语气再次说了声“谢谢” 磨磨蹭蹭的夏北终于还是慢慢走近,看着眼前两人松开手,一脸尴尬地开口解释:“抱歉,因为快到午自习时间了,所以我…” 南烽抬起手看了看时间:“抱歉,让你等太久了。”说完转头跟张梓薇挥手告别“一路顺风”。 张梓薇点了点头,跟夏北挥了挥手:“我明天就走了,你们加油,等你们凯旋。” 夏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路顺风。” (<a href= target=_blank></a>) 告完别,张梓薇笑着转身往校门口走。 二中此时还沉浸在午休之前的欢闹中,咋咋呼呼的打闹声从不同的教室里传出来。绿树浓阴,阳光耀眼,二中大门口的雕像沉默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夏天呀,总要长大,总有分别,但总有人年轻,也总有相逢。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说话了?”南烽和夏北并肩往教室走,路上夏北想了想开口。 (<a href= target=_blank></a>) “没有,都说完了。”南烽笑着揉了揉夏北的头发。 (<a href= target=_blank></a>) 这件事就像是一个无关重要的小插曲,那天他们说了什么,夏北没有问南烽也没有说。 在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南烽反而是更加坦然,投喂和触碰都一如既往,只是在夏北偶尔无可奈何的反抗时,默默地捏了捏手心,抑制住自己想要把他揉进怀里的冲动。 生活似乎一如既往,只是南烽偶尔会走神撑头看向身旁的夏北,心里犯愁,自己的这份心意还挺惊世骇俗的,对南老板来说应该是不小的惊吓,不知道对夏北来说是惊喜还是惊吓。 南烽不知道的是,夏北也常常在夜深人静时,坐在院子里看发出来的花芽犯愁,张梓薇的心意自己早就知道,那天他们说什么也不难猜,张梓薇离开时的表情也不像是被拒绝的伤心。不知道南烽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心意会不会成为南烽本该顺遂一生的路上的石头,除了硌人没有任何用处。 (<a href= target=_blank></a>) 陷入少男情怀里的两个人兀自忐忑惶恐,不过这份惶恐倒是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们的成绩。 在紧张的备战中,二中的高三学子们迎来了高考前的最后一次的联考。 考试模式跟高考一样,第二天下午考完理综后,众人回到自己的教室,把位置恢复了原状。 (<a href= target=_blank></a>) 楚潇潇一如既往地瘫倒在自己的课桌上,一脸的生无可恋:“感觉自己被掏空。” 夏北笑着应了声:“千万别,高考再掏吧。” 楚潇潇愤愤地抬起头,眼神哀怨:“夏帅哥,你天天跟着我老大都变坏了,你温柔的国民初恋形象在我心里崩塌了。” 南烽闻言挑了挑眉:“这种形象塌就塌了吧。” 楚潇潇闻言一脸兴致盎然:“老大,你吃醋啊?” (<a href= target=_blank></a>) 南烽难得被楚潇潇噎住了,心虚地抬手摸了摸鼻子,正想着如何不着痕迹地怼回去时楚潇潇又开口了。 “老大你放心,虽然你常常伤害我幼小的小心灵,但我依旧是你的贴心小棉袄。你和夏帅哥一样都是我心中的国民初恋形象,不分上下,平分秋色,一马平川,康庄大道…” 旁边的苏洛柯终是忍无可忍,伸手把转到后面的脑袋转回来:“你可闭嘴吧!” (<a href= target=_blank></a>) 这次考试之后,原来紧张的氛围突然变得轻松起来,老师们不再像拿着鞭子的赶羊人,争分夺秒地恨不得把课间的十分钟都抢占了。考试也不再那么频繁了,老师们上课时偶尔还会跟学生们唠唠家常,让学生们放松心情。 过了一个星期,联考的成绩出来了,李老师没有像以往一样总是一副一丝也不能松懈的样子,而是带着笑意站在了讲台上。 “我总觉得不对劲,李老师这是要送我们上断头台吗?暴风雨前的宁静?最后的温柔?”张云帆看着讲台上一脸和气的李老师,心有戚戚。 因为张梓薇出国,张远帆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后面的小胖想着不能让自己的老大孤单,于是贴心地往前挪了位置,张云帆原本宽松的课桌瞬间被占了三分之一并且收获了小胖之前同桌的一张舍己为人好人卡。 听完张云帆的自言自语,小胖真情实感地夸赞:“老大,你这段时间真没白努力,说话都有文化了。”收获了张云帆一个爆栗。 李老师并没有着急公布成绩,而是把成绩单扣在了讲台上,双手撑开以一种放松的姿势微微靠着。 “同学们,这段时间辛苦了!” 台下的学生都不明所以,只好应和着:“老师也辛苦了!” 李老师听到略显整齐的回话,忍不住笑了:“嗯,都辛苦了。” “进入高三以来,大家都在拼命往前冲,我们老师呢就像拿着鞭子的驱赶者,看到这个慢了一点,那个方向偏了一点就心急火燎地打一鞭子,拉一把。一直也没有慢下来跟你们聊聊。”说完李老师停了一下,扫视了一圈讲台下看了三年的大孩子们。 (<a href= target=_blank></a>) “走到这儿,相信你们都尽了最大的努力,后面的就是检验你们的时候了。在这之前呢,我想跟你们聊聊你们对未来的一些设想。当然不是高考考多少分,上什么大学的设想哈,这个不叫设想,是你们现在的目标,主要是对未来职业的一些设想,喜欢做什么,想要从事什么职业。” “李老师,小学生半命题作文?”前排瘦瘦的男生扶了扶自己厚瓶底眼镜,双手交叠半趴在课桌上笑着开口。 “这个我会,我小学唯一一篇获得优秀的作文,现在还贴在我家书房。”张云帆接嘴到,说完又觉得贴作文这件事有点丢脸,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脸。 教室里顿时响起了善意的调侃。 李老师也跟着笑了:“小学生必修作文,相信大家都写过吧?不过那时候你们还小,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个问题不具备什么现实意义,但现在不一样了,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认真地想一想。当然也不是要求你们现在就要决定自己的职业,而是希望你们有一个方向,不要过于迷茫。” 李老师说完,教室里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下个星期,我们会有本学期最后一次家长会,大概也是你们学生生涯中的最后一次家长会了。这次家长会除了会聊一下高考注意事项,也会跟家长聊聊你们的报考意向,不仅仅是学校,还有你们想要学习的专业。所以我想提前跟你们说一下,相比较家长的意愿,我更希望你们能有更多的自己的思考。” (<a href= target=_blank></a>) 看着台下的学生们一个个都陷入了沉思,李老师拍了怕手:“好啦,好啦,一个个愁眉苦脸丑死了,这还是你们常说的以颜值取胜的(六)班吗?还有一个星期,你们慢慢想,遇到什么问题可以跟老师们讨论。” (六)班众人被李老师难得的调侃逗笑,沉闷的氛围散了不少。 “好啦,这件事儿就说到这儿,接下来我们就来看看这次联考的成绩。” 深沉了一小会儿的(六)班众人顿时恢复了以往的形象,整齐划一地“啊~”了一声,一副我为鱼肉的小白菜样。 (<a href= target=_blank></a>) “啊什么啊?”李老师被逗笑,翻看讲桌上的排名表:“客观事物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要学着接受现实。” 其实这次联考(六)班的孩子们考得都不错,南烽,夏北和苏洛柯还是雷打不动的前三名,一点波动的痕迹都没有。(六)班的其他人一边咬牙切齿“骂”他们“变态”,一边真心诚意鼓掌祝福。没有办法,天赋比你高的人比你还努力,这真没办法说理去。 “老大,牛b这个词我已经说厌了。”刚刚听到自己分数和排名的楚潇潇宽慰地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之后立马转过头对着南烽竖起了大拇指。 南烽并没有听清楚潇潇说什么,其实从李老师问完想要报考什么学校选择学什么专业之后他就一直在走神。这到不是因为他对自己的选择迷茫,而是心大的他之前一直纠结自己的心意被不被接受,而没有考虑过自己和夏北会不会分开。 (<a href= target=_blank></a>) 同样走神的还有夏北,他甚至没有听清楚自己的分数和排名。 联考的市状元和市榜眼此时像两个如遭雷击的二傻子一样,并且都因为自己的傻,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傻。 “老大?你寻思啥呢?”楚潇潇挥了挥手,“傻了?不至于吧,这不是基操吗?是吧夏帅哥?” 楚潇潇转过头看向夏北,然后看到了一张一模一样微皱眉头的沉思脸。 “洛洛,我刚刚没有听错吧?他俩是市第一和市第二吧?不是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吧?”楚潇潇一脸懵逼地转过来,试探地问道。 苏洛柯无语地揉了揉楚潇潇本来就有些凌乱的头发:“我今晚跟爸妈去你家。” (<a href= target=_blank></a>) “又要对比批评教育?我拒绝!”楚潇潇一脸防备地看向苏洛柯,满脸写着坚贞不屈。 苏洛柯叹了一口气:“叔叔阿姨昨天打电话说等今天成绩出来了让一起讨论一下我们的高考志愿。” “为什么要一起讨论,我们又是打包出售吗?让我独美不行吗?”楚潇潇扫了苏洛柯一眼,满脸的哀怨。 (<a href= target=_blank></a>) 苏洛柯的笔尖在雪白的早稿纸上停顿了一下,氤氲出一个黑色的圆点:“不行。”声音很小,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自从上次事件后,南正远只要有时间就会亲自过来接他们,今天也是南正远开车过来。 他们从学校出来时南正远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同寻常。平日里在车里不是讨论题就是玩笑调侃的两个人一反常态都沉默起来。 南正远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后面两张各自沉思的脸挑了挑眉,要不是提前看到班主任发在群里的排名表还以为他们是被考试打击了呢。 (<a href= target=_blank></a>) 夏北下车时,南烽也跟着下了车,在夏北准备进院子时叫住了他。 夏北从自己的沉思中出来,看向叫住他的南烽,眼神带着询问。 (<a href= target=_blank></a>) 南烽张了张嘴,最后说了句晚安。 夏北扬了扬嘴角挥手:“晚安!” 回去的路上南正远用余光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自家小子。南烽的身高早就超过了自己,骨架是成年人的轮廓显得坚韧又可靠,南正远有时候能在他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有时候又觉得他的五官像极了他妈妈。南正远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有点舍不得,又有点骄傲,那个牵着自己手走得摇摇晃晃的小团子长成了善良可靠的样子。 (<a href= target=_blank></a>) 回到家后,南正远叫住了和胖妞胖球玩闹一番准备上楼的南烽:“聊一聊吧!” 南烽诧异地停下脚步,转身坐在了南正远对面:“爸,聊啥?” 南正远倒了一杯水,想了想,先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你今天跟夏北闹矛盾了?” 南烽哭笑不得地开口:“怎么会,您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你们今天出来在车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南烽收起笑,想了想开口:“今天老师让我们想想高考志愿,可能他在思考这个问题吧。” 南正远喝了一口水,看向南烽:“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啊?”南烽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南正远,笑着开口,“爸,我之前也跟您说过,我准备学经济,h大的经济可是王牌,我努努力!”。 南正远放下茶杯,斟酌了一下开口:“南烽,一直以来我对你都没有什么要求,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健康平安就好。去哪里,学什么都无所谓。可是我希望你的所有选择是根据你自己来做的,而不是考虑我。”说完南正远笑了下:“黏了这么多年,该给你老爸一个自由空间了吧?” 南烽勉强跟着笑了笑,无奈道:“爸,你这是嫌弃我了啊?” 南正远伸出手摸了摸南烽的头:“你们老师说你的成绩,想去哪里基本可以自己挑,我很骄傲!你走得远一点,高一点,我也会很开心。” “爸~”南烽软了声音,头在南正远的手掌上蹭了蹭。 “多大了还撒娇。”南正远拍了拍南烽的头。 不同于南烽和南正远的温情交流,夏北不知道和谁商量。一直以来,他都习惯于被推着走,看着眼前的路,做自己能够做的事,至于上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他似乎都没有认真想过。没有人对他有要求,也没有人对他有期望,他也就习惯随便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遇上了南烽,喜欢上了一个特别优秀的人。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但心里浓烈的喜欢却想着陪他久一点,再久一点,哪怕是默默地看着他呢?只要能看着他。而喜欢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夏北想着自己至少也要努力一点才配得上这份喜欢。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夏北拥着薄毯来到了院子里。之前种下的花在这段时间疯狂发芽抽枝,已经有不少花苞出现在枝头,这个院子在似乎在变成记忆李浪漫温馨的样子。 夏北躺在木榻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自言自语:“爸,妈,我其实还挺迷茫的,说来可笑,长这么大,我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不过喜欢的人倒是有一个”。 低声笑了下,夏北继续说道:“爸妈,如果你们还在,你们想要我做什么呀。会不会争着吵着想让我学习你们学的专业呀。”说到这里,夏北顿了顿,突然想起了那个曾经站在主席台上瘦小的身体和教学楼外那一抹刺眼的鲜红。 “爸妈,我好像找到了我想要做的事情了。心理治愈我是做不了了,身体上的创伤我想试试。”说完夏北拉了拉被子小声说了一句,“老爸应该挺开心的吧。” 群星闪烁,凉风和虫鸣一不小心闯进了夏夜清凉的梦里热热闹闹嬉戏了一场。 (<a href= target=_blank></a>) 第23章 再见啦,二中 家长会如约而至。夏北斜靠在教室外面走廊的栏杆上,看着南烽南正远打电话:“爸,快开始了,你到了没?”话刚说完,南正远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楼梯转角。 “堵了一会儿车。”南正远一边收起手机,一边说。 “叔叔好!”夏北在看到南正远时便站直了身体,此时乖巧地站在一边打招呼。 南正远笑着拍了怕他的肩膀:“听说你俩这次考得都不错,我已经做好了接受双倍的表扬和双倍的羡慕了。” 夏北闻言愣了愣,鼻子一酸,眨了眨双眼没有说话。 “老南同志,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多点坦诚,是谁之前说每次家长会都被点名批评呀?”南烽伸出手不着痕迹地上下抚了抚夏北的背,笑着接话。 “就你贫!”南正远白了南烽一眼,“你们在学校等等我,晚饭接你们去‘寒来暑往’。” (<a href= target=_blank></a>) “就一顿饭呀?”南烽没有正行地说。 “你在你东叔面前再说一句‘就一顿饭呀’试试。”南正远说完就进了教室。 “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着南正远进了教室,南烽用放在夏北背后的手拍了拍他,示意他跟自己走。 南正远走过去坐在了夏北的位置上,此时已经拿起了两张桌子上的成绩单,听到南烽的话,夏北才收回目光,语气带着疑惑:“去哪儿?” “跟我来,不会把你卖了的。”南烽习惯性地揉了揉夏北的头发笑着说。 (<a href= target=_blank></a>) “你知不知道经常性揉头会导致掉发的。”夏北把了把自己被揉乱的头发跟在南烽后面。 南烽闻言笑得更开心了:“没关系,你秃了也不会影响你校园初恋的形象的。” 夏北挑了挑眉,看了旁边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少年踮着脚揉了回去:“那一起秃吧!” 南烽被夏北偶尔孩子气的调皮逗得闷笑不已,他微微弯腰:“别踮脚了,来来来,哥哥让你揉。” 夏北佯装生气地推开了南烽凑过来的头,没舍得用力:“就你嘚瑟,等我再窜一窜的。” “放弃吧,少年!天天监督你喝奶也没窜起来,还是接受现实吧。”南烽搂着夏北的肩膀,往教学楼外走,两个连成一体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 (<a href= target=_blank></a>) 转眼夏北来二中已经快一年了,却好像从来没有好好看看这个地方。经过篮球场,满是青春气息的年轻身影在挥洒着汗水,旁边看台上,穿着校服的女孩子笑笑闹闹挤成一团。夏北突然想起自己来二中的第一天,也是这样一个一下,也是一样的肆意飞扬,来来往往,总有人正青春。 (<a href= target=_blank></a>) “到了。”南烽的声音把夏北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夏北这才发现他们走到了篮球场旁边放器材的小楼房前。 南烽带着夏北从左边绕过小楼房,从一个破了洞的钢丝网钻了过去。走过去才发现小楼房后z字形的长长的楼梯。 “之间捡胖妞的时候发现的。”南烽一边带着夏北往楼上走一边说,“也不知道是谁想的,楼后面修了一个楼梯直接通向了楼顶。这个位置比较偏,学校可能觉得没有人发现,门一直没有锁。” (<a href= target=_blank></a>) “你怎么总会发现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夏北笑着说,“之前的废楼顶也是”。 (<a href= target=_blank></a>) 南烽转过头,帮夏北举起挡路的枝桠示意他过来:“这说明我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 (<a href= target=_blank></a>) 夏北闻言笑着竖了个大拇指,敷衍地夸赞:“厉害!厉害!” (<a href= target=_blank></a>) 楼顶长时间没有人打理,显得有些荒凉,绿油油的杂草野蛮生长,旁边高大的树枝搭在栏杆上生机勃勃。 (<a href= target=_blank></a>) 上了楼顶后,南烽下意识看向了右边的墙角:“我之前就是在这里捡到胖妞的。” (<a href= target=_blank></a>) 夏北闻言好奇地看过去,看到墙角用塑料搭了一个小棚子,棚子下面有件黑色的毛衣。许是经过长时间的风吹雨打,棚子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了,毛衣混合着泥土。 “这是你搭的?” “嗯,高一的时候,有一次体育课我去还器材听到了她的叫声。那时候她还是瘦瘦小小的一只,我靠近她也不害怕。”南烽笑着说,语气带着一丝怀念,“后面我就天天过来喂她,发现她住在这个屋顶的时候就过来给她搭了一个窝。她那时候一点都不像一个流浪猫,特别黏我,喜欢绕着我转圈圈,哪像现在呀,高冷得像个小女王。”南烽撇撇嘴。 夏北笑了笑:“都是被宠的呗。” (<a href= target=_blank></a>) “这得严厉谴责老南同志,隔代溺爱果然要不得。”南烽一脸正气地附和。 南夏北无语地看了南烽一眼,敷衍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嗯嗯,你说得对!” “最后怎么决定捡她回去了?” “其实我最开始是不准备捡回去的,我跟老南同志都不是特别细心的人,怕照顾不好,就想着找找看有没有想要养的人。高一期末吧,那一天雨下得特别大,我害怕她淋坏了,就把她抱回去了。后面找到养的人了,她却不愿意走了,那段时间她在我家乖得不成样子,结果刚送到别人家就挠了新主人一爪子,我就又抱回来了。”南烽摸了摸鼻子笑着说。 “那份先要牢牢抓住的心,我可太明白了。”夏北默默地想,陪着南烽走到栏杆前,放眼望去,大半个二中都收入眼底。 “是不是之前没有发现,二中原来也挺美的。”南烽双手握着栏杆,微微趴着,柔顺的头发被风微微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地方很美,”夏北收回目光,学着南烽的样子趴着。 (<a href= target=_blank></a>) 高一高二的教学楼里闹哄哄一片。冒冒失失的男孩子抱着球冲出了教室,不小心撞倒抱着书准备进教室的老师,懊丧地低着头接受老师的批评。操场上,做清洁的孩子们嘻嘻哈哈,拿着扫把打来打去,被经过的教导主任吼了一句,乖乖地开始扫地,扫着扫着又打了起来。校门口的保安叔叔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拉住准备乘机跑出去的学生。 “以前觉得无所谓,真要离开了,突然舍不得了。”南烽看着被训的学生笑着说。 夏北把下巴埋手腕处的校服里,轻声应和了一句:“嗯。” 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一起静静地看着。过了一会,南烽站直了身体:“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夏北抬起头来也站直了身体:“什么?” (<a href= target=_blank></a>) “你想好了要上哪所大学吗?” 夏北垂下眼睛,没有直接回答:“你呢?你想好了吗?” “我之前一直想上h大,离家近,能陪南老板多一点。” (<a href= target=_blank></a>) 夏北点了点头。 “可是南老板却说,要我给他一点自由空间。”南烽笑着说。 “叔叔是担心你,怕你因为他的原因委屈了自己。” “人到中年就变得不酷了,想得也多,担心也多。”南烽还是笑,“不过他说如果我飞得高一点他也会很开心。所以我就想着让他开心一点也很不错。” “嗯。”夏北点了点头,“是你的话,会做得很好。” “这么相信我呀?”南烽偏过头笑着说,“那你呢?” 夏北转过头,看着墙角已经破败的小棚子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我想努努力,跟你一起。” (<a href= target=_blank></a>) 听到夏北的话,南烽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松懈下来了,他忍不住伸出手拉了拉夏北的手腕:“你都不知道我问之前有多忐忑。” 夏北看了一眼南烽拉着自己手腕的手,抬起头:“忐忑什么?” 南烽的语气轻松起来:“担心你回s市,毕竟你在那边长大,爷爷奶奶也都在那边。” 夏北笑了起来,两颊漾起了两个好看的小窝:“还请老大以后继续罩着我。” 南烽一把搂过夏北,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我的荣幸。” 黑板旁的日历终于变成了个位数,高三部行色匆匆的面孔突然都变得轻松起来,高悬的利剑就在眼前,一切似乎就不可怕了,反而多出了心思想到了近在眼前的离别。 这个周五,高三教学楼没有了以往的安静,叽叽喳喳热闹起来,因为今天是拍毕业照的日子。 楚潇潇正摆弄着自己手里的相机,前桌一脸兴致盎然地转过头来想跟她一起研究,不小心磕了一下。楚潇潇顿时觉得一阵肉疼:“轻点,它比我都贵。” 前桌在听完价格后,毕恭毕敬地把相机还给了她:“拍个毕业照,傻瓜相机它不香吗?” “你懂什么?”楚潇潇用眼神示意身后,“这个颜值,傻瓜相机它配得上吗?我今天誓死也要给老大和夏帅哥拍出高级的写真大片来。” 前桌一边羡慕嫉妒恨地看向后排两个帅气男孩儿,一边唾弃楚潇潇:“你这个看脸的颜控,肤浅!” (<a href= target=_blank></a>) “我肤浅?”楚潇潇闻言斜靠在墙上,勾起一边嘴角,“看到没?我已经跳了预言家,今年的市状元和市榜眼,真正的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说完楚潇潇怼了怼前桌的胳膊,“少年且看且珍惜吧”。 前桌顿时没了脾气,只剩羡慕地叹了一口气。 二中的毕业照一向比较自由,每个班级排队去主楼前拍完集体照后,就可以自由活动。大合照拍完,瞬间热闹起来,大家呼朋唤友,嬉嬉闹闹地跟自己的好朋友,跟老师合影拍照。 “南神,北哥,赶紧过来!”之前突然转性认真学习的张云帆今天又咋呼起来。 夏北和南烽像是两个移动的景点,被拉着不知道拍了多少照片,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南烽去小卖部买了两瓶水,把其中的一瓶扔给了靠树站着的夏北,语气带笑:“笑得我脸都僵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楚潇潇咋咋呼呼的声音:“我可算找着你们了?” 南烽喝完水把盖子盖上,无奈道:“楚女侠,你就不能给我俩一点独处时间。” 楚潇潇意味深长的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光天化日的,你俩独处想干啥?” (<a href= target=_blank></a>) 南烽用手指敲了敲楚潇潇的头:“停止你的脑内创作?找我俩干啥?” “高级写真!”楚潇潇摸了摸手里的大炮,“相信我,绝对把你们拍得跟杂志写真一样。 “你就不能去找洛洛玩儿!” 最后耐不住楚潇潇的软磨硬泡,南烽和夏北配合着拍了不知道多少张。 (<a href= target=_blank></a>) 集合前,李老师拿过楚潇潇的大炮,给他们几个拍了一张合照:楚潇潇双手比v笑得一脸傻样,苏洛柯伸出手帮楚潇潇勾掉被风吹进嘴里的头发;李木子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张云帆握紧了拳头想要揍他,伸出的手被身后一脸无奈提醒他看镜头的的关余海握住;南烽和夏北分站在左右两边,在快门响起的瞬间下意识看向了对方,短暂惊讶后又双双扬起了嘴角;背景是二中宽阔的操场,还有操场边郁郁葱葱的老树。 拍完照片,大家都回到了教室。今天之后,高三就开始放考前假了,高考之后,这些孩子们就将各奔东西。李老师悄悄走进了教室,看着下面闹来闹去的孩子们有些感慨。这不是她第一届送走的孩子,但离别这件事并没有因为经历过而轻松一点。 虽然伤感,但对孩子们来说是迈进了人生的另一个阶段,笑着再见,笑着祝福。李老师像往常一样拍了拍手掌,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孩子们,明天就放考前假了,这几天在家里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轻松迎战,我等着你们凯旋。” “保证完成任务!”(六)班众人异口同声,说完大家都笑了。 “好啦,考场见!” (<a href= target=_blank></a>) 高考这天似乎跟往常的每一天也没有什么不同,六月的天亮得一如既往的早,南烽按了按闹钟,揉了揉头发坐起来。窗台上蓝色的月季已经开了好几朵,蓝色的花瓣在清晨的阳光下美得肆意。 南烽下楼的时候,南正远已经在餐桌前喝咖啡了。 (<a href= target=_blank></a>) 梅姨看到南烽下来,连忙把厨房里温好的粥拿出来,一把端走桌上的油条。南烽讪讪地收回了伸过去的筷子,摸了摸鼻子。 “这是给你爸的,你考前可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南烽笑着说:“没关系的梅姨,我平时吃惯了。” “现在可不是平时,你这两天早饭都吃粥吧,我加了食材,还有鸡蛋千万别只吃一个啊。”梅姨把油条端进厨房,拿着一个保温壶出来,“这个给北北的,你记得给他带过去。” 放假这段时间夏北基本都在南烽家复习,白白净净的乖巧样子瞬间俘获了梅姨的心,一口一个北北、北北的。 (<a href= target=_blank></a>) 南烽老老实实喝粥:“好的梅姨,辛苦了!” “辛苦啥辛苦,你们才是辛苦,别紧张,好好考哈!考完想吃啥给梅姨说,梅姨全都给你们做。” 南烽一边喝粥,一边笑着说好。 南正远载着南烽去接了夏北,去学校的路上,南正远看了看后面乖乖喝粥的夏北和给他剥鸡蛋的南烽,咳了咳:“梅姨会把午饭煮好。” “嗯嗯,好的,我们上午考完后就打车回去。”南烽把剥好的鸡蛋递给夏北回答。 (<a href= target=_blank></a>) “你们考完了就出来,我来接你们。” “您今天不忙吗?”南烽诧异地询问。 “不忙。”事实上南正远已经提前处理好了工作,把这两天都空了出来,他也不需要去公司,准备在学校外面等他们。 (<a href= target=_blank></a>) 南烽挑了挑眉,笑着回答:“好的!” 考场警戒线外,高三的老师们都穿着大红色的短袖给自己的孩子们分发准考证,紧张的神色好像考试的是他们。 两天的考试漫长又短暂,最后一科考完后,学校顿时沸腾起来。无论结果如何,这一刻所有人都如释重负。考试全部结束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解放啦!”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学生吼了一嗓子,顿时收获了一片附和。有的学生把自己的试卷从窗户和走廊洋洋洒洒地洒下去,整个高三教学楼闹哄哄一片,老师们都没有制止,这是二中的传统。 楚潇潇看着窗外飞过的试卷,可惜道:“六毛一斤呢!”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再见啦,二中!”喧嚣声瞬间戛然而止。在一片安静中,楚潇潇站起来冲着窗外跟着大喊了一声:“再见啦!二中!” “再见啦,二中!”教学楼再次喧闹起来,大家趴在窗户上,挤在走廊里,声音响彻二中每一个角落。 (<a href= target=_blank></a>) 第24章 小清新的浪 考试之后成绩出来之前这段时间应该是高三孩子们最欢愉的时间了。结果已成定局,所以也就不紧张焦虑了,就等着呗,开心或者难过那都是成绩出来之后的事情了。于是被高三封印了一整年的孩子们就像是被放出来的小野猪横冲直撞,想方设法撒着欢。 六月的清晨,天总是亮得格外的早,才早上七点,阳光就已经灿烂得耀眼。遮光良好的窗帘尽职尽责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严防死守拒绝了阳光的热烈邀请,昏暗的卧室里只有空调旋转的细微声响。南烽裹着空调被只露出柔软的发顶,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好梦正酣。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打破了满室宁静,微信提示的声音像是炸了锅。南烽皱着眉头拉过被子盖住头,遗憾的是薄薄的空调被并没有隔音的功能,半分钟后南烽认命地了爬起来拿过手机,看到了班级群99+的消息提醒。 因为高考而压抑了一年的(六)班众人们终于又想起了自己“就是浪”的传统,大清早就已经在群里闹了起来。 “兄弟们,起床了起床了!!!” “昨天才考试完,懒觉它不香吗?”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我的生物钟不允许啊,泪流满面~” “我也!” “我也!” “我也!”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生物钟!” “我的生物钟让我五点就起来了,要不是还顾念着最后一丝同窗情,我早就在群里免费提供叫醒服务了。” “呵呵,五点我已经跟我爷爷去公园打了一套军体拳。” “我已经陪我奶奶买完菜回来!” “我已经带着我家旺财绕着小区跑了两圈。” “……” “所以你们的重点是?”楚潇潇在群里发了一堆满头问号的表情包。 “出来浪啊!!!” “浪!” “浪!” “浪!” “……” “我是到了海边吗?” 在一片“浪声”中,张云帆弱弱地发了一句:“通宵游戏的我刚准备躺下!” “所以?” “浪!今朝有酒今朝醉!” “你小心猝死。”苏洛柯顶着一个二哈头一本正经地说。 小胖再一次由衷地感叹:“老大变了,再也不是那个一句我*走天下的老大了。” 张云帆在群里发了一个炸弹,示意小胖小心说话。 “不过去哪儿呢?” 一个问句之后,群里瞬间又炸了锅,各种建议层出不穷。 “游戏厅,我已经跟游戏分手一年了,我想复合。” “呵呵,渣男如他,已经换了好几轮了,你死心吧。” “ktv,我要用我的歌喉征服你们。” “我拒绝,我还想活着迎接我的大学生活。” “鬼屋、鬼屋,是男人就要去鬼屋。” “第一次觉得不是男人挺好!” “要不去公园?” “陪爷爷奶奶遛弯儿吗?” “……” 一群人围绕着“去哪儿浪”又讨论了几百条。 就在在大家东说西话时,班长同学一锤定音——去h市附近的农家乐。 “我联系好车,学校附近的超市门口集合!” “为何成年了,我们的聚会还如此的小清新?”楚潇潇真诚发问。 “你暑假才十八,请认准自己未成年的定位。”苏洛柯隔着网线无所畏惧地发了一个大白眼。 “苏洛柯,你知不知道我过来打你十分钟都用不到。” “楚大侠威武!” “楚大侠威武!” “为我女侠打call” “楚女侠,悠着点儿,毕竟苏大神的脑子很珍贵。” 在一群人迅速跑偏后,只有张云帆小同学跟楚女侠心有灵犀:“不是说要浪吗?这么小清新还怎么浪?“ 然而快速划过的信息瞬间淹没了张云帆的询问,没有溅起一点水花。 南烽看大致扫了扫群里的消息,真心诚意感叹这一帮未成年和刚成年的旺盛精力。 洗漱完后,南烽跟以往一样走到床边看了看开得正好的花,小心翼翼摸了摸柔软的花瓣。给花浇完水后,南烽看了看窗外灿烂得不像话的阳光,出门前拿了一顶帽子放进包里。 南正远正在吃早饭,看到南烽的装扮有些诧异:“这么早起床?要出去吗?” 南烽摸了摸绕着他转的胖球,无奈中带着一点笑意:“嗯,跟同学们约好了去农家乐。” 南正远点了点头:“注意安全!” 南烽一边去厨房拿吃的,一边回答:“知道啦!” 吃早饭的时候,南烽拨通了电话。 “起床没?” “起了。”夏北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带着一点清晨的嘶哑。“你是不是被群消息吵醒的?” 南烽咽下口中的油条,语气不知不觉带着一丝委屈的抱怨:“可不嘛,大清早吓了我一大跳。” 夏北的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来,低低的、柔柔的,像是有人在耳边吹了一口气,南烽下意识把手机拿开一点,用肩膀蹭了蹭耳朵。 南烽清了清嗓子:“你在家等我,我待会骑车带你过去。” “好” “你吃早饭没?我给你带过来?” “不用了,我做了三明治。” “中华小当家的三明治了,好想吃。”南烽半真半假的感叹。 夏北再一次被逗笑:“给你做一个?” “吃不下了!”南烽语气无奈:“申请保留一次小当家牌三明治机会。” 夏北语气是掩藏不住的笑意:“好!” 挂了电话,南烽揉了揉扒拉他腿的胖球叹了一口气:“告白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做成功率才能高一点呢?”说完南烽抱起胖球用鼻子蹭了蹭它:“胖球,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被悬空的胖球歪了歪头,然后伸出舌头舔了南烽一口。 南烽耳朵尖微微泛红:“这样不太好吧!” 蹲在猫爬架上的胖妞看着四眼相对的两个二傻子,用她琉璃色的眼珠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无语地喵了一声。 高考完当天就把告白提上日程的夏北挂完电话也在犯愁,他努力回想了一下之前别人告白是怎么跟自己说的,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倒是自己那句“对不起”不停地在自己脑海里回放。果然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夏北想了想要是南烽跟自己说“对不起”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真是想想都觉得难过。 夏北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打开了百度,一脸严肃地打下“如何告白才不会被拒绝。” 南烽和夏北到达集合地点的时候,基本上(六)班所有人都已经到了。班长点了点人头,从自己斜跨的包里掏出了一个大喇叭:“同学们,我们先说好,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被班长大喇叭吓一跳的众人一边揉耳朵,一边回答:“好的,好的。” 大巴车上,号称自己通宵游戏的张云帆同学像是一个窜天猴,从前面窜到了后面跟人玩儿游戏。 和夏北一起坐在后排的南烽眯了眯眼睛:“果然,人工智能是不需要睡眠的。” 坐在前排的楚潇潇一手薯片,一手棒冰转过头来:“老大,人工智能是说张云帆同志吗?你怕是对智能有什么误解。” 夏北笑着把窗帘拉上,一缕阳光从泛旧的蓝色窗帘缝隙中钻出来,投射在夏北额头,细小的光影在夏北轻眨的睫毛上跳舞。 “我俩换个座吧?”南烽解开安全带对夏北说。 “我喜欢靠窗。”夏北眨了眨眼睛,笑着说。 楚潇潇闻言转过去问了问苏洛柯:“你喜欢靠窗坐吗?” 苏洛柯抬起头,厚厚的瓶底眼镜反射着光:“你觉得我像是喜欢的样子吗?” 为了方便吃,楚潇潇把左手的薯片袋子放在了苏洛柯的手里回了一句:“哦。” 被夏北拒绝换座的南烽无奈地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帽子戴在了夏北头上:“受不了了要跟我说。” 夏北正了正帽子笑着答应。 前排的同学们嬉嬉闹闹玩着游戏,一群已经成年或者即将成年的人像是小学生去郊游,车厢里都是欢声笑语。 南烽拿出手机插上耳机:“我下了电影,一起看?” 夏北接过南烽递过来的一个耳机戴上。 然而电影才开始三分之一,南烽就已经睡着了。夏北看了看旁边被车摇晃着头的南烽,小心翼翼地关了手机上的电影,把耳机从南烽的耳朵上取下来。车突然转弯,南烽的头被甩了一下,但是南烽并没有醒,只是不开心地皱起了眉头。夏北看着明显没睡够的南烽无意识的孩子气无声地扬起了嘴角,然后微微提高了坐姿,伸手把南烽的头轻轻往自己的肩膀上揽。许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南烽的头在夏北肩膀上轻轻蹭了蹭,夏北的心陡然提起,然后又在南烽安然的呼吸声中慢慢恢复平静。 南烽是被楚潇潇大惊小怪的叫声中惊醒的,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自己靠在了夏北肩膀上。 “抱歉,是不是压到你了。”南烽一脸歉意,不及细想就伸出手去替夏北揉着肩膀。 夏北敏感地缩了缩,笑着说:“没事儿,你没有靠多久。” “僵成这样了还说没靠多久。” “你要是不揉,我倒是也没有这么僵硬。”夏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想。 “班长同志,你这个地方选得好啊!”之前抱怨太小清新的楚潇潇一边背上自己的包,一边看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 大家一边下车,一边称赞:“好漂亮!” 一下车,就有一股凉风带着湖面的水汽迎面而来,两个小时车程的烦闷瞬间被清空,不远处的农家院子里,不知名的花在金色阳光下兀自盛放,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 南烽下车后伸了一个懒腰,也跟着感叹:“是挺好的。” 楚潇潇伸出双,用拥抱的姿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啊!!!好舒服!” “我已经跟农家乐的老板约好了,我们待会可以去湖里钓鱼,后面还有菜地和果园,我们都可以去,中午大家一起烧烤。 事实证明(六)班班长的确是一个有眼光,负责人的好班长,虽然这次聚会是临时决定的,但他也能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小时候,孩子们总是对春游充满了期待,春游前一天的晚上兴奋得睡不着,第二天一大早不需要任何人叫也能自己起床,不需要大人催促,自己背好提前买好的零食蹦着跳着去学校。可是长大后,繁忙的学业占据了孩子们大部分时间,春游变少了,春游的那股子喜悦劲儿也变淡了。然而今天,(六)班的孩子们再次体会到了小学时春游的那股开心劲儿,逐渐热烈的阳光也没有打消他们的积极性。钓鱼、摘菜、摘果子,波光粼粼的湖边,田间林中,处处都是兴奋和喜悦的欢呼和打闹,无忧无虑得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钓鱼的时候,经常陪南正远钓鱼的南烽充分展示了自己日积月累不俗的实力,让众人不得不感叹“南神果然是南神,做什么都nb”。然而中午的时候他就跌落了神坛,无语地看着一群人围绕着夏北星星眼。 南烽看了看盘子里被自己考焦了的鱼,眼神投向被一群人嗷嗷待哺围成一圈的夏北,因为自己挤不进去而抿了抿嘴。 半个小时后夏北端着一盘已经考好的肉过来,把肉放在南烽面前。 南烽看了看夏北额角的汉,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他:“小当家辛苦了!” 夏北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笑了,想了想回了一句“为人民服务”。 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太阳西沉时众人依依不舍地跟农家乐老板告别坐大巴车回家。 回去的路上南烽没有睡觉,跟夏北一起把早上的电影看完了。因为南烽脑子里想得都是如何告白,所以他特意挑了一部纯爱电影,笑着借鉴一下经验,然而看到刚认识就拥吻在一起的男女主,南烽无语了,这真的不会被当成臭流氓被扭送到派出所吗? 下了大大巴车,南烽还是骑着自己的爱车送夏北回家。夏北下车后,两个人都没有像平时一样挥手道别。 南烽抱着自己的头盔,想了想先问:“你什么时候回s市?” 夏北抱着头盔,正在想着告白的事,并没有听清南烽的话,直到南烽问了第二遍才恍然:“我这个暑假不准备回s市了。” 南烽闻言想了想,挺好,自己准备作案的时间,不,准备告白的时间充裕了很多。南烽想了想,试探开口:“那成绩出来后,报完志愿,我们一起去旅行?” 夏北带着一点小磕巴,下意识问:“我们两个吗?”才出口,夏北就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补救到:“其他人不知道有没有安排,那就我们两个吧。” 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南烽并没有注意到夏北语气里的小磕巴,在得到肯定回复后,开心地说:“那就这样定了,我找找攻略,到时候定时间。” 南烽的小算盘打得挺好,到时候学校定下来了,自己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跟夏北坦白自己的心意了。哪怕最坏的结果,夏北接受不了,甚至恶心自己,至少自己还有悄悄看他一眼的机会。 南烽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查找表白圣地,结果一溜烟全是结婚圣地的广告,那粉红梦幻的气氛让南烽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还是等哪天先问问夏北的想法之后再选吧,南烽关上电脑想。 南烽想要是万幸夏北能够接受自己的心意,那这个地方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意义非凡,所以一定要好好选择。 南烽的小算盘打得挺好,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第25章 你要不要对我负责 晚上九点,南烽牵着胖球出去夜跑了一圈,刚进门接到了张云帆的电话。 “南神,速度出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南烽把手机夹在脖子上,帮胖球取脖子上的项圈,回答得干脆利落:“谢邀,不去!” “北哥已经到了。” 南烽取下手机,叹了一口气:“你是真的不怕猝死吗?把定位发过来。” 张云帆挂了电话,一脸得意:“我直接给南神发的酒吧定位,我们先过去吧。” 楚潇潇一脸老神在在:“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说老大,夏帅哥必来,说夏帅哥老大必来。” 被骗出来的夏北在旁边一脸的无可奈何,同样无可奈何的还有楚潇潇旁边的苏洛柯。 下了出租车,南烽看着眼前绚丽的招牌有些头疼。当他准备伸手拉门时刚好有人从里面出来,音浪从打开的门涌出来,吓了南烽一跳,擦家而过的人身上浓浓的酒味儿让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酒吧里的灯光昏暗,舞池里的人随着音浪摇晃着身体,南烽推开贴上来的身体,从舞池旁边绕了过去,找张云帆发的桌位。 “谁能跟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南烽站在桌子旁边,看着满脸通红,意识明显有些涣散的夏北无奈地询问。 “北哥点了一杯饮料!”因为酒吧里喧闹的音乐,张云帆不得不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你是让我相信他喝饮料把自己喝醉了?” 楚潇潇往苏洛柯身边靠了靠,小心回答:“他以为的饮料其实并不是饮料。” 半个小时前,张云帆、楚潇潇、苏洛柯和夏北就提前到了酒吧,满脸写着兴奋的楚潇潇和张云帆不顾苏洛柯的阻止,兴致盎然地给自己点了一杯酒。而从来没有喝过酒,甚至连酒精饮料都喝得很少的夏北看着不明所以的菜单,给自己点了一个从名字上来说应该不是酒的饮料。 饮料的口感还不错,酸酸甜甜的,所以有些口渴的夏北不一会就喝了大半杯,然后脸色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结果就是,点了酒的两个人安然无事,而点了饮料的夏北却经历了人生当中的第一次醉酒。 “你来啦!”夏北感觉有人揉自己的脑袋,反应迟钝地从桌子上抬起头来,说话有一点大舌头。 南烽用手背碰了碰夏北的脸:“小傻子,加了烈酒的饮料也敢喝。” 醉了的夏北并没有听清南烽说了什么,只是冲着南烽笑得傻气。 “要不我们现在送北哥回去?”张云帆拿出手机,“我马上给司机打电话”。 “不用了,现在折腾他他该难受了。”南烽摸了摸夏北发烫的脸。 夏北酒品倒是不错,跟南烽打完招呼就又趴在了桌上,乖乖的一点不闹腾。 南烽拿出手机查了查附近的药店跟张云帆他们说:“看好他,我一会儿就回来。” 十分钟后南烽拿着解酒药回来,去吧台要了一杯白开水。 “乖,把药喝了。”南烽把药送到不情不愿的夏北嘴边轻声哄“不苦,是甜的。” 楚潇潇本来还挺忐忑,看到眼前的画面,又满血复活走在了嗑cp的前线。 苏洛柯看了看一脸莫名兴奋样的楚潇潇,不动声色的把楚潇潇杯子里的酒倒掉一半,然后悄悄把要来的白开水倒了进去。 张云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系列操作,向来粗壮的神经感受到了一点点“我应该在车底”的自觉。 南烽哄着夏北喝完药,又让他喝了一点白开水,对旁边的三个人说:“没事儿,你们去玩儿吧,我看着他。” “那不行,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 张云帆话还没说完就被南烽踹了起来:“都守着干嘛,滚去玩儿!” 三个人走了后,南烽摸了摸夏北的手臂,酒吧空调调得太低,夏北的手臂凉得像冰块,南烽皱了皱眉,把自己出门拿的薄外套盖在了夏北身上。 半个小时之后,夏北动了动,终于坐了起来。 南烽看着夏北额头上压出来的红印子,有些好笑地开口:“好些了吗?” 因为酒吧太吵,南烽这句话是贴在夏北耳边说的,耳边敏感的夏北下意识缩了缩。 抓了抓下滑的衣服,夏北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解释:“我还以为是饮料呢。”因为醉意,声音有些低低的。 南烽闻言有些好笑,摸了摸夏北的头:“夏小北同学,你还指望酒吧里有纯饮料,傻不傻。” 夏北醉意还是没有消散,一动不动地看着南烽:“我第一次来酒吧,怎么会知道。”语气有点委屈,又有点像是撒娇。 夏北仰起头,轻轻眨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是轻柔的羽毛扫过南烽的心底,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南烽的脸,嘴角微微向下撇。南烽像是被蛊惑,摸夏北头的手没有收回来,而是微微下滑,放到了夏北后颈处,手臂微微用力,脸慢慢靠近,彼此间的呼吸都纠缠到了一起,就在南烽的嘴快要碰上夏北时,夏北突然站了起来。 被夏北吓一跳的南烽瞬间清醒,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差点就趁人之危耍流氓了,一边跟着夏北站起来:“你要去哪儿?” 意识还不太清醒的夏北晃了晃头,言简意赅地回了两个字:“厕所。” 南烽拉着夏北的手腕笑了:“我陪你!” 南烽陪着夏北来到洗手间,本来是想跟着夏北进去的,没想到夏北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让南烽在门外等。 跟醉鬼讲道理基本是没办法讲通的,南烽被夏北双手按在墙上,只好举起双手妥协:“好了,好了,我不进去,就在这里等你。” 看着南烽乖乖不动,夏北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进了卫生间。 许是卫生间的灯光太晃眼,夏北刚进洗手间时眩晕了一下,他一动不动地站定了一会儿,直到眩晕感退去才揉了揉头去了隔间。 夏北不知道的是,他从进来到进隔间所有的神情都被站在镜子前洗手的中年男人尽收眼底。 肥胖的男人转了转细小的眼珠,脸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他把关上的水龙头又打开,眼神时不时扫向夏北进去的隔间,心不在焉地搓着手。 夏北上完厕所出来洗手,意识还有些迷糊的他感觉到了挤过来的身体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然而下一秒那个身体又挨过来了,接触的温度让夏北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就在夏北洗完手准备出去时,身旁的人一下子伸出手把夏北推到了墙上。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夏北懵了片刻,肩上的力量让夏北有些吃痛,他张开嘴正准备说话,一张油腻的脸就在眼前放大,在对方的嘴唇挨到自己时夏北伸出了手,迅速扭过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干脆利落地把对方踹倒在地上。 南烽在外面等了半天也没见夏北出来,正准备进去看看里面就传出巨大的重物落地的声音。被响声吓一跳的南烽一把来开门,还没看清里面的情形就被一个胖胖的身影撞了一下。 南烽被撞得趔趄了一下,站稳后下意识寻找夏北,却看到夏北站在洗手台旁边一动不动。 南烽靠近夏北,下意识放轻了声音:“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南烽的声音,夏北抬起了头,满脸都是厌恶。 虽然隔开得很及时,但是刚刚那个男人嘴巴的味道还是被夏北吸了一口,他抹了抹嘴巴,有些反胃。 看到夏北的神情,南烽皱紧了眉头,一脸的担忧:“到底怎么了?夏北说话!” 夏北没有开口,而是推开站在自己面前的南烽冲到了水池边,使劲儿搓了一下手,然后捧起水不停地漱口。可是不管怎么漱,那混合着酒精和口臭的恶心感却总是挥之不去。夏北干呕了一下,双手慢慢握紧,终于受不了用右手锤了一下墙。 被夏北行为吓了一跳的南烽冲到了水池边,拉过夏北的身体,满脸都是焦急:“你不要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夏北看着南烽的脸,目光慢慢往下滑,不由自主盯着南烽张合的嘴唇,内心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说,亲下去,亲下去就不恶心了,来不及细想,夏北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凑了上去。 南烽先是被嘴唇上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吓了一大跳,片刻之后,南烽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下意识推了推夏北,想要先问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没想到夏北被这个动作激怒,他按着南烽的手更加用力,不再满足于单纯的嘴唇相贴,想要往南烽嘴里挤,却因为没有经验而显得毫无章法。 察觉到夏北的不满后,南烽收回了推夏北胸口的手放松了自己,甚至在夏北不耐烦撬自己唇齿的时候配合地张开了嘴。 夏北像是一个小狗一样,有着强烈的领地意识,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不断撕咬,直到尝到了嘴里的铁锈味,才慢慢缓和下来然后又伸出舌头怜惜地舔舐着自己撕咬出来的伤口。 过了一会儿,夏北终于放开了南烽,一只手撑在墙上在南烽耳边喘着气。 没有理会嘴里的伤口,南烽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夏北的背:“现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夏北喘气的声音顿了顿,他没有说话,抬起头看向南烽的脸,就在南烽又准备开口时突然起身,然后头也不回地拉开卫生间的门往外走。 没有拉住夏北的南烽叹了口气,认命地追了出去。 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不断有人往南烽身上贴,夏北的身影转瞬便消失在人群里。南烽皱着眉推开往上贴的人走出了酒吧,街上已经看不到夏北的影子,南烽有些烦躁的拿出手机,但是夏北并没有接电话。 南烽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跟张云帆他们发了一条信息,然后迅速到街边打了一辆车。 南烽在夏北家门口下车时,刚好看到开门进去的夏北的背影,紧绷了一路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 南烽跟被自己一直催促的出租车司机道完谢,下车后看着眼前熟悉的院门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不带一丝犹豫敲响了院门。 半分钟后夏北打开了院门,看着站在门口的南烽下意识低下了头。尽量 “不准备让我进去吗?”南烽尽量恢复平时的语气说。 听到了南烽的话,夏北仍旧没有抬头,但身体往旁边让了让。 南烽进了院门后,往里走了两步,却发现夏北还低着头站在了门口,一脸犯了错误的忐忑。南烽叹了口气,走过来拉着夏北的手腕往里走。 走到木榻边时,夏北终于有了反应,他轻轻转了转手腕,把被拉着的手收了回来。 看夏北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南烽转过身微微低头看着夏北:“酒醒了没?” 听到南烽的话,夏北抬起头看了南烽一眼,点了点头。 “那现在能告诉我,在卫生间里发生了什么吗?” 夏北又低下了头,短暂沉默后开口:“在里面遇到了一个神经病,大概以为我喝醉了,手脚不干净。” 南烽想起了撞自己的身影,眉头皱得死死的,尽量克制住自己的烦躁,南烽放缓了语气:“有没有受伤?” “不知道,扭了他的手,踹了他一脚,摔在地上那一跤应该不清?” 南烽伸出手,戳了戳夏北低着的头,心里的怒意瞬间减缓了一些,有些哭笑不得地开口:“谁关心他,我是问你,有没有受伤?” 夏北抬起头来看向南烽,下意识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亲我?”南烽几乎是在夏北低头的瞬间伸出双手轻轻托着夏北的下颌,不让他回避自己的眼神。 许是在南烽的脸上没有看到明显的恶心或者嫌弃的表情,夏北的胆子稍微大了一些,他看着南烽的眼睛回了一句跟问题毫不相干的“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南烽耐着性子问。 夏北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南烽想了想开口:“那是我的初吻。” 夏北却像是一个复读机一样,只会说对不起。 南烽低柔了声音,带着诱哄的意味:“你要不要对我负责任?” 夏北呆呆地看着南烽没有说话。 南烽的手指轻轻蹭了蹭夏北的下颌线,语气认真又温柔:“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不是对兄弟朋友的喜欢,是想要做你男朋友的那种喜欢。” 南烽说完低笑了一声:“本来是准备填完志愿后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跟你告白的,没想到被你按在了酒吧的厕所丢了初吻。” 夏北还是没有说话,看向南烽的双眼泛着水光。 南烽抬起手蹭掉了夏北眼角的晶莹,瞬间有些无措起来:“别哭?吓到你了?没关系,你现在不答应也没关系的,我……” 南烽的“我再想想办法”被夏北打断,夏北握住南烽准备收回去的手回了一声好,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小了,他又加重了语气重复了一边。 被夏北眼泪吓到的南烽捏了捏握着自己的手,带着笑意故意问:“好什么?” 夏北的手往下滑了滑和南烽十指相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要对你负责任。” 南烽低声笑着晃了晃握着的手:“那你可要负责到底,不能半途而废!” 闻言夏北也笑了,他看向交握的双手,语气温柔又坚定:“好!” 第26章 腻腻歪歪 听到夏北的回答,南烽今晚一直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平复下来,疲惫感几乎是瞬间袭来。南烽拉着夏北躺倒在旁边的木榻上,看着夏夜灿烂的星空叹了口气:“今天这一天可真是太折腾了!” 夏北也望着满天的星星,声音在夜风里有些飘渺:“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南烽闻言撑起了半边身体:“你不会明早起来就忘了今晚发生的事情了吧?”南烽摸了摸夏北的脸,有些不确定的说:“你的酒真的醒了吗?” 夏北也侧过身体看向南烽,语气带着一丝笑意一丝调皮:“我好像已经忘掉一部分了,不知道明天起来会不会全忘了。” 南烽看着夏北嘴边的笑意,把夏北的头发往后拢了拢然后手掌轻轻放在了他的额头上,看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他挺拔的鼻尖:“忘了就忘了吧,忘了我就再表白一次。” 夏北睁开眼睛,在南烽准备起身时拽着他的衣服把他再次拉近,在凉凉的夜风中,在漫天的星光里接了一个温柔的吻。 南烽晚上到家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打开门的响动惊醒了睡着的胖球,南烽刚换好鞋胖球就兴奋地蹦过来绕着南烽的腿转。 南烽双手举起胖球,心情很好地转了个圈圈:“胖球,你是不是又重了?我都快抱不动你了。” 胖球扒拉了两下,有些委屈的呜呜了两声。 一人一狗正玩儿得开心,就被突然发出的咳嗽声吓了一大跳。 看到拿着杯子从楼梯上下来的南正远,南烽放下胖球拍了拍胸脯:“老爸你吓死我了,这么晚还没睡吗?” “大晚上的,闹什么闹?” “吵到您啦?”南烽嬉皮笑脸凑过去,接过南正远的杯子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南正远挑了挑眉,带着试探询问:“这么开心?” “有好事呗,改天再跟您说,快去休息吧,这么晚。”南烽摸了摸胖球的头,推着南正远往楼上走。 今夜注定是无法入眠的一晚,南烽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个小时,还是揉了揉被自己滚乱的头发坐了起来打开床头灯。窗台上的蓝色月季在柔和的灯光里静静矗立,南烽走到窗前摸了摸软软的花瓣,手感光滑柔软,像是夏北的脸。南烽被自己的联想逗笑,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 “你想不想种你的人呀?”情窦初开的大小伙子半夜对着一盆花自言自语:“要不我替你去看看他?”说完南烽下意识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凌晨四点半,分开才不过两个多小时,南烽无奈地抚额,长这么大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挺黏人。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南烽去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打开了百度。 同样夜不能眠的还有的夏北。 南烽走后,夏北洗漱完坐在了书桌前。明明今天经历了很多事,心情在地狱和天堂之间来来回回起伏不定,本来应该是异常疲惫的一晚,此刻却只感觉到了兴奋,像是突然中了一千万的大奖,有一种不敢置信的梦幻感,生怕一眨眼起来,才发现不过是空梦一场。 夏北从抽屉里拿出自己带过来的合照喃喃自语:“怎么会这么好,我在喜欢他的同时竟然也在被他喜欢着。”夏北摸了摸相片里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的自己,对旁边的两个人说:“爸、妈,我今天收到了人生当中最好的一份礼物,像你们两个一样美好,美好得我有些害怕,害怕再次失去。” 夏北抚了抚泛黄的相片,突然就释然了,好像跟这么多年的自己和解了:“爸妈,有机会我带他去看你们,你们一定会很喜欢他的。” 天快亮的时候,夏北才堪堪入睡,做了一个很久都不曾做过的梦。 梦里又回到了自己小时候,h市的小院子里的月季花开得繁盛,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提着小桶拿着小铲子正在院子里铲蚯蚓,肉嘟嘟的小脸上沾上了泥土。 “北北,妈妈洗了草莓。”年轻的女人端着小盘草莓站在木榻边对他招手。 “儿子,走,吃草莓去了!”温文尔雅的男人有些调皮地一把举起蹲着的小男孩往上抛了抛。阳光倾泻而下,一家三口,满院子的花香,美好得像是一幅画。 被抛起来的小男孩笑得正开心,突然画面一转,又回到了s市的小院子,小男孩儿被撞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屋子里突然想起悲恸和惊呼声,小小的男孩儿坐在地上,一脸的茫然无措,晶莹的泪珠像是断线的珍珠扑闪而下。就在小男孩哭得伤心时,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擦***挂着的泪珠,声音温柔又无奈:“你别哭,心都要给你哭碎了。”夏北抬起头来,南烽的逆着光的样子映入眼帘,六岁的小男孩儿变成了清俊的少年被结结实实地拥入了怀里,宽大的肩膀结实又有力,夏北闭上眼睛靠在南烽肩膀上嗅到了空气里阳光的味道。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倾泻在地上,夏北睁开了双眼轻轻地眨了一下,意识还沉浸在梦里,突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夏北回过神,伸出手摸到手机,手机上南烽的名字像是带着丝丝电流击中了他的心脏。 “喂~”平复了片刻,夏北接通了电话。 南烽低沉的嗓音从手机里传了过来:“是不是吵醒你啦?” “没,已经醒了。”夏北拥着空调被坐了起来,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笑意。 南烽低低笑了一声:“那你来给我开一下门吧。” 夏北掀开被子,差点穿反拖鞋,打开门,南烽摇了摇手机笑得比阳光灿烂。 “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夏北关上院子门小声询问。 “过来行使我的权利。”南烽笑着说。 夏北顿时变得结巴起来:“行~行使什么权利?” 南烽听到夏北结结巴巴的话笑得更开心了:“小当家牌三明治,昨天不是说好了吗?不许反悔。” 夏北闻言松了一口气,笑着说:“不反悔,想吃几个做几个。” 南烽笑着拢了拢夏北睡乱的头发,语带调侃:“你刚刚紧张什么?你怕我行使什么权利?嗯?” “没有。”夏北轻轻挥开南烽的手,加快脚步进了屋。 南烽慢悠悠跟在后面,一脸逗人成功的欢愉。 夏北洗漱的时候,闲着的南烽去院子里给花和菜浇水,许是因为主人照料得很好,院子里的月季都长得蓬勃向上,各种颜色的花骨朵悄然绽放,花瓣上的水珠在阳光晶莹透亮。 南烽关上水龙头进屋的时候,夏北已经开始做三明治了。南烽做到餐桌边双手交叠趴在桌上看着夏北的背影:“为什么这么喜欢月季花?” 夏北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平静开口:“我妈说月季是最浪漫的花朵,漂亮又好养,花期还长,所以小时候我爸种了满院子的月季花,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花开。” 南烽咽下涌上来的疑问,带着笑意开口:“我生日,你送我的蓝色月季花花语是什么你知道吗?” 夏北手上一偏,切西红柿的菜刀差点切到了自己的手,语带含糊到:“大概是祝福和美好吧。” 南烽磕在手背上的头歪了歪,并没有被夏北糊弄过去:“我昨天查了,是珍惜和珍贵。” 夏北没有接话,耳朵尖却像是着了火一样迅速红了起来。 害羞的夏北也太可爱了,南烽站起来走到夏北旁边煽风点火:“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惦记我很久了。” 随着南烽的靠近,夏北耳朵上的红迅速蔓延到脸上,本来白净的脸绯红一片,就在南烽准备再开口时夏北从菜板上拿起一片切好的西红柿塞进了南烽嘴里,强忍着不好意思开口:“还想不想吃早餐了?” 南烽嚼了嚼塞进嘴里的西红柿,纯天然的西红柿带着点酸,南烽却只尝出了甜。 吃完饭,南烽收拾完碗筷,擦干了手上的水对着沙发上的夏北说:“好了,接下来该行使我男朋友的权利了。” 坐在沙发上看着南烽的夏北又开始结巴起来:“什~什么男朋友的权利。” “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今天应该算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吧,这么有意义的一天是不是也应该做点有意义的事?” 夏北的结巴估计是没救了:“什~什~什么有意义的事?” “约会呀”南烽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不然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约~约会,我想的也是约会。”夏北故作镇静道。 “夏小北,你怎么这么可爱!”南烽上瘾似地捏了捏夏北的脸:“脸红得也很可爱。”说完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正经了神色:“以后只能在我面前这么可爱。” 夏北无语地看了南烽一眼,不想说话。 “还有,以后没有我在,也不许喝酒!”南烽两只手挤着夏北的脸:“听到没有?” 夏北的嘴巴被迫嘟了起来,敷衍到:“听到了,听到了。” 南烽轻轻搓了搓夏北的脸,没有忍住亲了一口夏北嘟起来的嘴巴。 就在两人黏黏糊糊坐在沙发上一起拿着南烽的手机商量今天去看那部电影,去哪家餐厅吃饭时张云帆的电话打了过来。 南烽把茶几上夏北的手机拿了起来,在看到张云帆的名字时,抑制住想要挂断的手点了接听。 电话刚接通,张云帆就连珠炮似地开口:“北哥,你好点了没?酒醒了吗?你这也不太行啊,一杯就倒。不过也怪我,早知道你不胜酒力,我点单的时候应该问一下服务员的。北哥,我请吃午饭赔罪,楚女侠和苏洛柯也过来,我再叫上我南神,我们去吃一顿好的。” 插不上话的南烽等张云帆说完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昨天不累吗?你北哥和你南神都累了,并不想出来。” “咦?南神?怎么是你接的电话?我不是打的北哥的电话吗?”说完张云帆看了看手机,确定自己没有打错。短暂疑惑后,张云帆又开心起来:“我还准备给北哥打完再给你打呢,那正好,南神你跟北哥说一下,十二点我们碧海鲜见,我已经定好位置了。” 南烽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张云帆就已经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坐在旁边听完的夏北笑了笑:“看来今天的约会约不了了。” 南烽无奈得靠着夏北的肩膀蹭了蹭,语气里满满都是不甘:“我的二人世界呀~果然朋友就是谈恋爱路上的绊脚石,真是一点帮助都没有。” 夏北被南烽的孩子气逗笑,摸了摸靠在自己肩上的头安慰:“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可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第一天呀!”南烽抬起头看了夏北一眼,眼神幽怨。 不管南烽怎么抱怨,夏北还是拖着他准时到了“碧海鲜”。 “北哥,南神,这边!”张云帆站在“碧海鲜”门口招手。 南烽跟着夏北走过去,甩给了张云帆一个犀利的眼神。 五行缺根心眼的张云帆并没有领会到南烽目光里的血雨腥风,开心地开口:“楚潇潇和苏洛柯已经到了,我们上去吧。” “碧海鲜”是h市有名的海鲜餐厅,价格和环境也都挺有名的,学生们聚餐一般不会到这里来,当然这个一般不包括对价格毫无概念的张云帆,他甚至还包了一个小包间。 刚进包厢,就感觉到了低气压,心情不太美好的南烽表情瞬间轻松了一些。他拉开靠窗的位置示意夏北坐下,然后坐在旁边给夏北和自己倒了一杯水,看着气鼓鼓的楚潇潇悠闲开口:“这是怎么了?” “老大,臭洛洛竟然跟我爸妈告状。” 南烽喝了一口水,好奇地问:“告什么状?” “告我昨晚去酒吧呀,我爸妈现在给我定了宵禁时间。”楚潇潇苦兮兮地说完往旁边横了一眼。 苏洛柯淡定地喝了一口水:“那不叫告状,叔叔阿姨问我,我只是如实陈述而已。” “我跟你一起我爸妈什么时候担心过?你就跟他们亲儿子似的,他们那就是随口一问,要你上赶着回答。”楚潇潇气鼓鼓地说:“老大,你说他是不是就是故意的!” 南烽对楚潇潇被宵禁这件事乐见其成,并没有搭话。倒是一边的张云帆听完,一脸真诚到:“洛洛,这件事就是你做得不地道了,都是兄弟的……” 张云帆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洛柯一个眼刀横来。突如其来的求生意志让他咽回了没有说完的话,把手中的菜单递了过去:“来来来,别不开心了,今天随便点,我请客。” 楚潇潇化悲愤为食欲,一口气点了很多,菜上来时又傻眼了。她喜欢吃虾,皮皮虾,小龙虾点了一大堆,却忘了自己正在跟给从小给自己剥虾的人生气,此时看着一桌香气四溢的虾不知从何下手。 旁边的苏洛柯轻轻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拿起一只小龙虾熟练地剥完放在楚潇潇的盘子里。 楚潇潇咳了咳,夹起虾肉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理不直气也要壮地开口:“我不是原谅你了啊,我只是看在小龙虾的份儿上暂时跟你休战。” 夏北看着楚潇潇和苏洛柯笑了笑,也夹了一只虾,还没开始剥旁边的南烽就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句:“我也要吃小龙虾。” 夏北缩了缩耳朵,强装镇定地剥好小龙虾放到了南烽盘里。 四个人都是一个剥得毫无怨言,一个吃得心安理得,粗神经如张云帆也终于感觉不对劲儿起来,吃进嘴里的肉突然就不香了,之前那种“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他放下筷子带着疑惑开口:“楚女侠和洛洛的相处模式我已经习惯了,南神和北哥你俩怎么也变得这么的”张云帆思考了一下,终于想出了一个精准的形容词“这么的腻腻歪歪?” 第27章 得偿所愿 听到张云帆的话,夏北佯装淡定地从南烽的盘子里收回放小龙虾的手正准备说话旁边的南烽就已经开口,语气里满是炫耀:“羡慕呀?” “啊?”偶尔福至心灵一回的张云帆又恢复到了懵逼模式:“羡慕什么?” 低头狂吃的楚潇潇听到对话,两眼放光地抬起头来,拿纸巾擦了擦嘴巴,八卦的眼神在南烽和夏北之间来回转。 夏北看了南烽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又有一丝坦然。南烽对着他安抚性地笑笑:“没关系,早晚要知道的。” 张云帆一脸茫然:“知道什么?” 南烽咳了咳,伸出手揽住夏北的肩膀:“趁这个机会跟你们说一下,你们的夏帅哥被我拐走了。” 楚潇潇瞪大了双眼,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张云帆仍旧没有反应过来:“啊?什么拐走了?” 楚潇潇恨铁不成钢地扫了张云帆一眼,小心翼翼地开口:“老大?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南烽笑着点了点头:“正式宣布,我跟你们夏帅哥现在是互为男朋友的关系。” 张云帆彻底石化,被南烽的话冲击得说不出话来。楚潇潇一边觉得好像是情理之中,一边又有些不敢置信喃喃自语:“妈妈,我竟然嗑到真的了。”只有苏洛柯一脸淡定地举起手边的杯子跟夏北和南烽示意:“恭喜!” 夏北也端起杯子,笑得有些腼腆:“谢谢!” 楚潇潇也迫不及待地举起杯子,语气很是兴奋:“夏帅哥,老大,恭喜恭喜,白头偕老,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刚说完就被南烽敲了个爆栗:“你觉得是我能生还是他能生啊?” 楚潇潇揉了揉被敲的额头,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没人搭理的张云帆同学还处在震惊中,他呆呆地跟着举杯:“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楚潇潇逮着机会让她的张兄跟着感受了一下爆栗的滋味。 被楚潇潇敲痛的张云帆终于恢复了思考能力,他顾不上额头上的痛感,百思不得其解地真诚发问:“你俩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南烽亲切地在他脑门另一边敲了一下,两个红点对称地出现在张云帆的脑门上。 “会不会说话呀?这叫勾搭吗?这叫两情相悦,有情人终成眷侣。”说完南烽转过头一脸遗憾地跟旁边的夏北说:“看来高考后,他的语文又还给了老师。” 明明是一顿很兄弟之间的正常聚餐,最后却吃出了粉红泡泡的味道。 本来准备成绩出来之后,找时间请吃饭的南烽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准备掏钱包付钱,还没打开钱包就被抢单从来没有输过的张云帆眼疾手快地阻止:“说好今天我请客的,南神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哈!” 南烽挑了挑眉,疑惑道:“谈恋爱请吃饭不是传统吗?” “呵呵,老大,您放心,你和夏帅哥一个都逃不了。”楚潇潇在旁边吸着酸奶口齿不清地回答“而且成绩出来后,可就不是一顿能解决了,这个暑假我要轮着吃。” 闻言,南烽笑了笑,从善如流地收回钱包:“行,那就下次。” 付完钱,张云帆又恢复到平日里的咋咋乎乎:“走走走,转战游戏城!” 南烽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张云帆打断:“为了庆祝南神和北哥,我们今天要狂欢到天明!” 南烽又准备说话,旁边的楚潇潇开口了:“虽然我有宵禁,但是我现在的快乐让我盲目,不就是混合双打吗,本女侠无所畏惧!”说完楚潇潇看了看站在一起的南烽和夏北,双眼冒着小星星:“今天也是为绝美爱情落泪的一天。” 最后南烽什么话都没说出口,就被推着上了车。 下车后,南烽走在夏北的左后方,微微弓着背下巴磕在夏北的肩上,委委屈屈地开口:“二人世界彻底泡了汤,他们真是太烦人了。” 夏北也没有嫌这个姿势别扭,伸出手把南烽往下滑的头往上抬了抬,觉得今天尤其孩子气的南烽可爱得不得了,语气温柔地低哄:“乖,一会儿给你抓个娃娃。” 南烽幽怨地看了夏北一眼:“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吗” 不是小孩子的南烽一到游戏城就拉着夏北走到了娃娃机旁边,一脸认真地研究自己要哪一个,夏北在一旁温柔又纵容,笑得像是要滴出蜜来。 “我怎么感觉我房子要塌了?”楚潇潇看着前面腻腻乎乎的两个人,有些不可置信“这突如其来要被逆的感觉”。 “什么房子?你家不是去年才搬新家吗?这么快危房?豆腐渣工程?”正在物色自己战场的张云帆随口回答。 楚潇潇无语地看了张云帆一眼,然后又欣慰地叹了一口气:“还是你这个二傻子好,你跟关同学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嗑反。” 直线思维的张云帆只听到了二傻子,一脸敢怒不敢言地:“怎么还带人身攻击呢!” 这边正单方面和谐友好交流呢,那边夏北已经抓出来一个娃娃了,南烽接过夏北手里的娃娃,笑着竖了竖大拇指:“厉害呀,夏小北同学。” 夏北笑着接受了男朋友的夸奖,两个人肩膀撞了撞,说不出的亲昵。 楚潇潇没眼看地转过脸小声嘟囔:“恋爱中的男人,果然智商不高还幼稚。” 深有同感的张云帆跟着点了点头,一脸受不了地拉着楚潇潇去打电动。 苏洛柯看了看娃娃机旁边两个笑得一脸灿烂的高大少年,眼神里颇有点羡慕,然后看向跟着张云帆在电动摩托车上大呼小叫的楚潇潇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跟了过去。 晚上九点,五个人从火锅店出来,迎面的凉风驱散了脸上的热意,张云帆仍让兴致盎然想要转战ktv,南烽这次没等他说完,就拉着夏北跟他们挥手强制告别。看着走远的南烽和夏北,张云帆“啧啧”了两声:“谈恋爱果然是增强兄弟情路上的绊脚石。” “你应该感谢这份浅薄的兄弟情,不然你今天已经被扔飞好几次了。”苏洛柯在旁边凉凉地开口,一手揽上他的肩,另一只手准备去揽楚潇潇的,手还没伸过去就被苏洛柯打下来。 楚潇潇看着走远的两个人拉着的手,一脸的苦思冥想“看这个样子,我也没有嗑反呀”。 苏洛柯拉着一脸沉思状的楚潇潇抬起了手看了看时间:“走了,如果你下次还想出来的话。” 陷入纠结的楚潇潇咬了咬手指任由苏洛柯拉着走。 “不是,不是说好去k歌的吗?”张云帆站在原地看着苏洛柯拉着楚潇潇走远,一脸被抛弃的苦瓜脸,拿出手机准备给自家司机打电话,刚一拿出来,手机就响了起来,“关余海”三个字在屏幕上闪烁起来。 “喂。”张云帆接通了电话,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不自主地放软了很多。 “在哪儿?”关余海带着磁性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带着一丝诱哄意味。 张云帆报了地名,然后坐在了旁边的石墩上,忍着夏夜的蚊子乖乖等着关余海。 “今天不算,明天要不约会补起来。”回去的路上,南烽一只手提着娃娃,一直手拉着夏北,晃了晃十指交叉握着的手。两个人手心都有一些微微出汗,但谁也没有舍得放手。 夏北闻言笑了笑,觉得南烽幼稚起来真是说不出的可爱,他也晃了晃握着的手,笑着开口:“好。” 夏夜的风裹挟着俗世的热闹和烟火气息迎面而来,夏北突然想起自己来二中的第一天,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也是这样的风,命运一般,好像那一晚自己就已经对南烽敞开心防,或者更早一点,那天下午,陌生的教室,陌生的同学,略微有些燥热的下午,南烽站在教室后,摸着后脑勺带着歉意对他微笑,那一刻,命运就已经注定。 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了夏北家门前,夏北抽了抽手准备告别,被南烽一把拉了过去,熟悉的味道瞬间涌了上来。夏北下巴放在南烽颈边,伸手环住了南烽的腰:“怎么了?” “不想跟你分开。”南烽紧了紧放在夏北肩后的手脸在夏北的耳边蹭了蹭。 “你今天是小孩子吗?”夏北抱着南烽的腰,低笑着问。 “听说恋爱中的人都很幼稚,”那南烽站起来看着夏北的脸撇了撇嘴:“夏同学这么理智,看来没有我爱得深呀。” 夏北盯着南烽往下撇的嘴角,下一秒把南烽推进了院门靠在旁边的墙上,不等南烽开口就贴了上去堵住了南烽的嘴巴。 从短暂的惊愕中回过神来,南烽立马反客为主,没有拿娃娃的那只手伸到夏北的脖子后面捏了捏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夏北的腿软了一下,南烽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他。 夏北放松了自己靠在南烽怀里,声音带着喘:“你可真不像第一次谈恋爱。” 南烽搂着夏北,轻轻拍着他的背,闻言低笑了一声:“是不是没想到年级第一谈起恋爱来也天赋异禀?” “年级第一不只是年级第一,还是h市第一,谈起恋爱来无师自通一点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高考成绩出来这天,夏北站在二中大门前看着上面巨大的横幅想。 南烽停好车过来也看到了横幅,门口的公示牌上甚至还有他刚入学的证件照,好大一张贴在上面。有些羞耻的南烽正准备拉着夏北快速进去就被门卫眼尖地认了出来,在一堆夸奖称赞声里拍了一张合照,路过的学生也加入进来,南烽在夏北带着笑意的目光下被迫成为了一个拍照景点。 夏北本来是悠闲地站在一边,带着笑意看南烽快要笑僵了的脸,直到有小学妹红着脸挽南烽的手时,收回了看好戏的笑意,在拍完的下一刻迅速拉起南烽的手往教室跑,留下一句:“不好意思,要迟到了。” 南烽任由夏北拉着跑,嘴角微微扬起。 跑到教学楼下,夏北才停下来,整理了一下跑乱的发型。 “你怎么这么可爱呀?”南烽笑着把夏北刚整理好的发型揉乱,两个人打打闹闹地上楼。 正嬉笑着进教室,就被教室里的安静气氛吓了一跳。(六)班除了他俩都到了,在他俩推门的同时,满教室的脑袋转了过来,站在讲台上的李老师也看向他们。 南烽抬起手看了看时间,一头问号:“没迟到呀?”话刚落,教室里就响起一片掌声。 “牛啊,南神,你果然是神!”张云帆激动地大喊:“还有北哥和洛洛,你们简直就是传奇一般的存在,市前三全在我们班呀,这牛b我可以吹一辈子。”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 李老师站在讲台上笑着看向他们,等闹够了才怕拍手:“好了,好了,模考名次都没变过,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哟~李老师,这不是您的说话风格呀,说好的谦虚低调呢?”有学生带着笑意调侃。 “实力不允许!” “哇哦~”教室里顿时笑开了,有人嚷着让市前三请客,南烽笑着正准备应和,李老师就笑着说,今天我请客,祝贺你们,这一年辛苦了。” 二中这次升学率仍然是全市第一,而肩负升学之光的(六)班更是超出预期,考得都非常的不错。大部分孩子基本上都实现了自己当初定下的目标。 这一年,过的时候觉得那么漫长,走过来了又觉得太短暂,那些挑灯夜读的夜晚,那些奋笔疾书的日子,那些觉得累想要放弃又咬着牙坚持的瞬间都有些怀念起来。 饭桌上,李老师看着眼前的孩子们有些感慨,这些孩子不是她第一届毕业生,也不会是她最后一届,但却是她最骄傲,最欣慰,也最疼爱的一届,并不仅仅是他们成绩,而是这些孩子身上的真诚善良,努力和坚持,真好,自己可以陪他们走过人生中的这一程。 在热气蒸腾中,李老师润了眼眶,她举起杯子站了起来:“来,孩子们,老师敬你们,祝贺你们都得偿所愿。” 第28章 我也会伤心 聚完餐,众人闹腾着一起去唱歌,嬉嬉闹闹折腾到天黑才散去。 南烽和夏北打了一辆出租车,窗外霓虹灯闪烁,这座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夜风顺着开着的车窗吹进来吹散了车里的闷热。 南烽的右手轻轻捏住夏北的手,夏北看了前面司机一眼回握了回去。 南烽无声地扬了扬嘴角,感觉从未有过的满足。 到夏北家后,南烽没有跟着进去,两个人拉着手站在院子门前。 “我家南老板今天出差才回来,得早点回去。” 夏北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你要不要跟家里打个电话?”南烽小心询问。 夏北站在院门前的石阶上,俯视着南烽:“你是不是对我家里的事很好奇?” 南烽诚实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开口:“不是对你家里的事好奇,是对你的一切都很好奇。” 夏北笑着抬起头捏了捏南烽的鼻子:“恋爱小天才,你怎么这么肉麻呀?” “肉麻吗?”南烽抬起手环住夏北的腰:“我还没有展现出我的全部实力呢。” “您可快收了神通吧。”夏北笑着盯着南烽的眼睛用鼻尖蹭了蹭南烽的鼻尖:“我的沦陷速度给不了你展现的机会了。” 两个人安静地抱了一会儿分开,夏北双手捧起南烽的脸,认真地说:“等后面有时间我再慢慢跟你说。”说完夏北亲了亲南烽的嘴角“快回去吧,别让叔叔等久了”。 南烽到家时,南正远果然已经在家了,平时故意板着的脸今天彻底板不住了,眉眼间都是小小的骄傲和欣慰。 事实上,在知道成绩后,南正远就给宋步威打了电话,不动声色地提了一下今天高考出成绩,然后在宋步威的询问下顺理成章地说了南烽的分数。在宋步威的大惊小怪下淡定地说“好像是市状元”,最后在宋步威真心诚意的祝福和微酸的语气里满意的挂了电话。而听到南正远电话的秘书转头便把老板的儿子考了市第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公司,南正远一天都在接受别人的祝福,出差的疲惫几乎是瞬间就被清空。 此时看到南烽,南正远的嘴角仍然是保持着上扬,清了清嗓子,南正远开口:“考得不错,继续努力。” 南烽听到老爸一本正经地鼓励佯装正经道:“您放心,我一定戒骄戒躁,继续努力,不会有一丝松懈的。” 南正远被噎了噎,改口道:“一直绷紧了也不好,该放松也要放松一下。” 南烽抱起旁边的胖妞把头埋在胖妞蓬松的毛里笑得肩膀都抖动起来:“老爸,你也太可爱了。” 南正远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南烽一眼,想了想开口:“学校和专业选好了吗?” 南烽从胖妞身上抬起头来,收了笑意:“嗯,q大的经济系” 南正远点了点头,想起来:“对了,夏北呢?考得怎么样?” “市第二”南烽语气带着骄傲。 “嗯,都不错!改天约出来一起吃顿饭吧。”南正远点着头说道。 “好。”南烽若有所思地回答,“对了老爸,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南正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什么事?” 南烽想了想开口:“等我旅行回来了再跟您说。” “你要去旅行?” “嗯,我约了夏北,等填完志愿我们就出去走走。” 南正远点了点头:“趁这段时间出去玩玩儿也挺好的,国外还是国内?” “就在国内走走,国外等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再一起。”南烽笑着说。 南正远点了点头:“定好地方跟我说,我给你们订票,注意安全。” 南烽嬉皮笑脸伸出三根手指:“完完整整出去,完完整整回来,保证您儿子一根头发丝都不少。” 南正远翻了个白眼,口是心非到:“谁担心你啊,是让你照顾好夏北。” 南烽笑得深意:“这个您就更不用担心了。” 南烽是在夏北家填的志愿,俩个人一个q大经济系,一个q大医学系,简单利落,不到五分钟就都搞定了。 填完志愿,南烽搂着夏北坐到沙发上:“终于可以去旅行了,你有没有特别想要去的地方?” 夏北放松自己靠在南烽肩上,从未有过的满足,所有的前路因为有了南烽清晰起来,对未来有了热爱,有了期待,他眨了眨眼:“去哪儿都行?” “不怕我把你卖了呀?”南烽拿出手机翻了翻旅游攻略。 夏北凑过去一起看,语气很是随意:“卖呗,卖了我给你数钱。” 南烽笑着用环住夏北肩膀的手捏了捏他的脸:“不行,这么好的男朋友卖了我多吃亏呀。” 两个人吹着空调凑在一起也不嫌热,互相调侃着商量第一次双人旅行。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填完志愿的晚上,夏北给爷爷奶奶打了个电话。虽然考试之后家里一直都没有打电话,甚至成绩出来时也没有打过来询问一下,不过现在学校基本已经定下来了,夏北想着还是打电话说一下。 听到他的成绩后,爷爷很是开心,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给他庆祝一下。 夏北看着窗外的夜色,声音低低的:“爷爷,我这个暑假不准备回来了,准备跟同学出去玩儿。” “跟同学出去玩儿呀。”爷爷的语气顿了顿接着说:“挺好,挺好,钱够吗?” “够了爷爷,不用担心。” 临到要挂电话,奶奶终于说话了:“学校选好了吗?” “嗯”夏北低低的应了一声,片刻后加了一句:“今天已经填好志愿了,q大的医学系。” 本来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夏北没有想到奶奶有这么大的反应,几乎是盛怒的语气让他立马回去。 挂了电话,夏北有片刻的惊讶,奶奶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外,从他懂事开始,奶奶就很少过问他的事,更是从来没有过问过自己的决定,从小大大,这还是奶奶第一次带着明显的情绪跟他说话,夏北苦笑了一下。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定好明天早上的机票,夏北才想起来给南烽打电话。 “想我了?”南烽低笑的声音传过来,夏北心中的烦闷突然就烟消云散了,他靠在窗边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向满院子的月季花,声音不由地柔了下来:“怎么办?男朋友,双人游要往后推了。” “发生什么事了?”南烽的声音染上担忧。 “没事儿。”夏北解释道:“刚刚跟家里打了一个电话,他们好像对我的志愿有点不太满意。” 南烽松了一口气:“不喜欢q大?” “怎么会。”夏北笑着说:“可能是不太喜欢我报考的专业。”顿了片刻,夏北叹了一口气:“我的爸爸曾经也是一个医生。” 闻言南烽沉默了一下,没有追问为什么,而是语气温和道:“那我陪你一起回去!” “下次吧。”夏北用手指勾了勾窗户把手:“下次,我们再一起回去。” 南烽叹了一口气妥协:“好,那我明天早上送你去机场。” 夏北没有推迟,而是轻声说了一声“好”。 第二天早上,南烽陪着夏北到了机场,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两个人,可心情却已是全然不同。 南烽把手里的箱子递给夏北,眉头不自觉微微皱着:“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吗?” “不用”夏北接过箱子,笑得有些无奈:“我爷爷奶奶又不吃人,没什么好担心的。”说完夏北伸出食指,戳了戳南烽皱着的眉头:“要长皱纹了。” 南烽闻言挑了挑眉:“等到我七老八十岁了,你是不是得嫌弃死我呀。” 夏北笑着收回自己的手:“到时候我俩互相嫌弃吧。” “我可不像你,小没良心的,就算你牙都掉完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南烽握着夏北收回的手,不顾路人的侧目把夏北拥入怀里:“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没事儿也要打,早点回来。” 两个大男儿抱在一起着实有些惹眼,夏北轻轻挣了挣,没有挣开,反而让南烽抱得更紧了。 夏北把脸往南烽肩里埋了埋,声音不自觉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知道啦,我很快就回来了,记得帮我浇花。” 机场的广播响起时两个人才放开。 飞机起飞的的时候,夏北收到了南烽的微信“到了给我打电话,等你回来”。夏北脸上带着笑意回了一个“好”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一个红色的爱心。“恋爱中的人,果然幼稚又腻乎”夏北想,嘴角却是一直没有放下来过。 回去的时候,夏北以为奶奶的反应不过是一时对“医生”这两个字有些过激反应。他以为自己能很快解释清楚,走的时候甚至跟南烽说,过几天他就回来陪他去旅行。然而,这次双人旅行最终还是没有去成。 夏北到老宅的时候,屋子里正传出来黄梅戏的声音,是奶奶最喜欢的哪一出。夏北站在屋外调整了一下呼吸,轻轻推开了门后把箱子放在门口去客厅打招呼。就在夏北说完“爷爷奶奶,我回来了”之后,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奶奶关上了录音机沉着脸坐到了沙发上。 “小北回来了。”爷爷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背,“累了吧?先上去休息一下,李婶儿做了好吃的,一会儿就可以下来吃了。” “坐下吧。”奶奶看了一眼夏北打断爷爷的话:“我们聊聊。” “你这是干什么呢?孩子刚回来。” “没事儿。”夏北拍了拍爷爷拉着自己的手背,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 “志愿现在可以改吗?”奶奶开门见山地问。 夏北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轻声回答:“已经过了时间,改不了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奶奶眉头皱得紧紧的,声音带着一点怒气:“复读,还是转专业?” 夏北苦笑了一下,仍然是兴平气和地开口:“我准备学医。” 杯子砸在地上的声音吓了旁边爷爷一大跳,李婶儿也从厨房出来抓着围裙一脸的欲言又止。 “这么大的事儿,你跟我们商量了吗?”奶奶怒吼道:“你想过我们是什么心情吗?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让你学医?” 夏北有些疲惫地放松了自己的身体,手肘抵在膝盖上低着头,声音仍然不大:“可是奶奶,这是我自己的人生?”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夏奶奶,她站起来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夏北:“你自己的人生?你爸之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可是结果呢?结果就是他不负责任的选择要让我们来承担痛苦。” 夏北捏紧了双手“奶奶,爸爸的选择我从来都没有觉得是不负责任的选择,他有他要去做的事,而我为他做的事感到骄傲。” “骄傲?好啊?不愧是你妈妈的孩子,口吻都如出一辙。”夏奶奶的声音带上些颤音:“要不是你妈妈,我们也不至于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都痛苦……” “奶奶!”夏北提高声音打断了夏奶奶的话,他眨了眨眼睛,忍住涌上眼眶的湿热:“我其实一直尝试着理解你。”夏北站了起来看向夏奶奶:“我知道爸爸的离开给了您很大的打击,所以您因为悲痛咒骂妈妈,因为我长得像妈妈,所以对我冷淡,所有的一切我都试着去理解,去接受,哪怕我心里再不好受,哪怕我曾经也只是一个失去父母的六岁的孩子。”夏北的声音还是不可抑止地带上些哽咽,眼眶里的泪再也坚持不住顺着脖颈滑落。 “您问我为什么不跟您商量?”夏北满脸泪痕地笑了一声:“八岁那年,学校组织夏令营,让我们回家跟家长商量,您是怎么跟我说的?您说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从小到大您过问过我的任何事吗?甚至到了高三,才发现我的户口都没有迁过来。你们不是忘记了,而是选择忘记。高考是什么时候您知道吗?成绩哪天出来您关心过吗?在您心里我是一道疤,一根刺。” 夏奶奶站着的身体晃了晃:“你这是在怨恨我?” “没有。”夏北的声音低了下去:“可是奶奶,我是活生生的人,我也是会伤心,会难过的。” 夏北的话刚落,屋里就响起了李婶儿的惊呼声,夏奶奶毫无征兆地倒在了沙发上。 医院,夏奶奶已经被转到了病房,两个婶婶已经赶过来了,叔叔们应该也会很快赶到。夏北悄悄推出了病房,走到医院走廊尽头的窗户边,靠在了旁边的墙上。 夏北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跟奶奶说出这些话的,今天却没能忍住,夏北苦笑了一声用手捂住自己的双眼,为什么没能忍住呢? 裤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夏北掏出手机,南烽两个字几乎是瞬间让他红了眼眶。夏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起电话:“喂。” “到家了吗?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南烽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过来。 “对不起,我忘记了。” 尽管夏北已经尽力掩饰,南烽还是听出了他的不对劲儿,南烽放缓了声音:“怎么了?跟爷爷奶奶聊得不顺利吗?” 夏北伪装出来的坚强瞬间瓦解:“我跟奶奶吵了一架,奶奶高血压晕过去了,现在在医院。”说完夏北哽咽了声音:“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坏?” “宝宝,别慌,奶奶现在怎么样?” “嗯,已经转到病房了。”夏北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地板上的纹路。 南烽松了一口气,声音柔和得不可思议:“没事儿,宝宝,不是你的错。” 病房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是夏北的叔叔们到了,夏北站了起来跟南烽说:“我叔叔们来了,我要过去了,先挂了。” 听完事情起因后,叔叔婶婶都没有说话,如陌生人一般的相处方式,让说什么话都显得有些苛刻,沉默了一会儿,叔叔们叹了一口气,让夏北等奶奶好了以后跟奶奶服个软,道个歉。 夏奶奶醒过来后,夏北正准备跟她道歉,就被夏奶奶挥手阻止了,之后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发生得突然,结束得迅速。 第29章 爱没有错 一个星期后,夏奶奶出院回家。下了车,夏北搀扶着夏奶奶往里走,在进院门时夏奶奶停下了脚步,看着院子里的花草发呆。 “怎么了,奶奶?” 听到夏北的声音,夏奶奶转过头,恍然惊觉原来当年那个喜欢在院子里铲土的小男孩儿已经长这么高了,高到自己需要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夏奶奶那双被风霜浸染的眼睛瞬间模糊一片,活了大半辈子,到头来,竟然软弱到利用一个孩子来逃避自己的痛苦。夏奶奶伸出手轻轻抚上了夏北的脸,嘴唇颤抖着,终是开口:“孩子,这么多年,是奶奶对不起你。” 夏北的眼泪顺着脸滑落,带着温热滴在夏奶奶的手掌里:“奶奶,对不起,我不该跟您那样说话。” 夏奶奶摇了摇头,用干瘦的手帮夏北擦掉眼泪:“是奶奶太自私了,这么多年,只顾着自己伤心,是奶奶没有照顾好你。” 祖孙俩在院子里抱成一团痛哭了一场,过去的伤痛也许永远也无法抚平,但人生总得往前走,发生的事无法改变,所以我们只能往前看,只有这样,才能有收获幸福的机会。 十多年的隔阂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瓦解的,夏北和夏奶奶的相处模式虽然仍然别捏,但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所以夏奶奶出院后,夏北并没有急着回h市,而是留在老宅陪爷爷奶奶待了一段时间。 “抱歉。”夏北靠在自己房间的窗户上跟南烽打电话:“答应好的旅行可能去不了了。” 南烽此时正在夏北家里给花浇水,满院子的月季花愈加繁盛,有一些枝蔓已经顺着墙爬到了外面。 “没关系,以后还会有机会的,这段时间就好好陪陪爷爷奶奶吧。” 夏北低笑了一声:“我还准备了很多哄人的话呢,男朋友这么懂事,我很没有成就感的。” “你怎么这样啊,都答应了的事,怎么说反悔就反悔了,我还是不是你最心爱的人了。”南烽从善如流地改口。 夏北笑得肩膀耸动起来,故意压低的笑声像是羽毛一般,挠得人心里痒痒的。 “不是说准备了哄人的话吗?给你机会让你哄。”南烽低声说。 夏北转过身趴在窗户上,南方的梅雨天又来了,绵绵的细雨像是细小的线,整个天空都被雨雾笼罩,夏北伸出手,感受着雨雾的细密湿软,哄人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夏北收回了被雨幕湿透的手,喟叹一般开口:“南烽,我好爱你呀,非常非常的爱你。” “你这可是犯规。”南烽坐在木榻上,语气里带着一点不甘和可惜:“哪有一上来就放终极炸弹的,而且这种告白的话,不应该当面说吗。” “哄好了吗?”夏北无声地扬起嘴角。 “哄不好了。”南烽低低地笑:“更想你了,想抱抱你,亲亲你。” 夏北手指在窗户上画圈圈,发现自己对撒娇的南烽没有任何抵抗力,像是夏日里吃了一大口草莓味的冰淇淋,甜甜的滋味儿在弥漫进心里,一边想着夏北,你完了呀,一边甘之如饴。 夏北盯着窗户上自己无意识画出的爱心,笑了一声开口:“老大,你的酷哥人设呢?” “酷哥是什么?给分配对象吗?” 两个人像是突然都变成了三岁的小孩子,对话毫无营养却谁也没有觉得无聊。 h市的饮品店里。 “老大,您能不能把你的手机收起来?”楚潇潇看着从坐在桌上开始就拿着手机不停打字的南烽,无语地撇了撇嘴:“还有,您的嘴角是半永久了吗?” 南烽打完字,把手机收起来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你们约我出来干嘛?” “没事儿不能约你吗?老大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果然有了对象之后,小棉袄就变成了小破袄。”楚潇潇咬着吸管故作委屈地说。 “演过了,小破袄同学。”南烽轻轻敲了敲楚潇潇的头。 “开学了我们就各奔东西了,难道不应该珍惜这个时间好好聚聚吗。”张云帆嫌弃地喝了一口关余海给他点的冒着粉红泡泡的饮料开口。 “你说的各奔东西,指的是坐车不过几站路的体大和q大,还是走着都能到的b大和q大?”南烽好奇地开口询问,说完想起来问苏洛柯:“之前不是说报考b大吗?” “老大,你也知道他准备填b大?气死我了,寻思就我不知道呀,还好我截止前一天跑他家里去看了一眼。”楚潇潇气呼呼的说。 苏洛柯有些无奈:“其实差不多。” “差不多什么呀,差不多,q大不是你小时候的梦想吗?”楚潇潇斜了苏洛柯一眼:“你是不是傻?” 南烽笑着转移了话题,问旁边的张云帆:“你怎么会去体大?” 张云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的成绩能考上体大已经是奇迹了。”旁边的关余海看着他笑了笑。 “真好,这样我们以后也能经常聚了。”楚潇潇说完笑嘻嘻地看向又拿起手机的南烽:“你和夏帅哥每天都这么腻腻乎乎聊微信啊?” “你有意见?”南烽一边打字一边说。 “不敢,不敢。”楚潇潇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以前小说里看到酷哥谈恋爱后秒变粘人精我还嗤之以鼻,果然艺术源自生活,以后要对所有人设保持敬畏。” 啜了一口奶茶,楚潇潇八卦到:“老大,你跟夏帅哥进行到哪一步了?牵小手手没?爱的抱抱了没?” 南烽拿起奶茶把吸管塞进楚潇潇的嘴里:“喝你的奶茶吧。” 楚潇潇撇了撇嘴拿过奶茶,一边喝一边小声嘟囔:“小气鬼,分享一下怎么啦?” 吃完晚饭,南烽打的车先到了,跟他们道别后,正准备上车,楚潇潇欠嗖嗖的大喊了一句:“老大,少看手机,对眼睛不好,当心南叔叔看不过去给你没收了。” 回去的路上,南烽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陷入了沉思,跟夏北确定关系后,南烽就想着如何把这件事告诉老南,本来是计划旅行回来后跟老南说,夏北回s市之后,突如其来的异地恋模式让南烽把这件事忘了,楚潇潇的话提醒了他。 其实南烽倒是不太担心南正远会强烈反对,虽然经常装成酷爹的样子,但南正远的本质其实跟张云帆无脑宠的爹没有什么区别,从小到大,南正远都非常尊重他的决定,而且他的老爸也不是一个保守迂腐的人,只是为人父母,肯定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像其他人一样,事业顺遂,家庭美满,如果可以,南烽也很想让南正远体会天伦之乐,实现自己老爸在自己母亲坟前说的看着他结婚生子的承诺。但感情这种东西,真是谁也无法预料到,南烽头靠着车窗,轻轻叹了一口气。 南烽到家时,南正远刚换好衣服拿着狗绳从楼上下来。 “回来了。”南正远一边捏了捏兴奋得跳起来的胖球的脖子状似随意地说:“我去遛遛胖球,你去吗? 南烽走上前去帮着给胖球套上项圈笑着回答:“好,跟您一起走走。” 南正远拉着狗绳率先出门,南烽把挎包取下来扔到沙发上准备追上去,出门后才发现南正远牵着胖球在家门口的路灯下等着他。南烽扬了扬嘴角,走过去接过狗绳跟南正远一起往熟悉的路上走。 夏日的夜晚,路边的草虫里传出了虫鸣,胖球兴奋地窜过来窜过去用爪子扑小飞虫。 两个人悠悠闲闲地走了一会儿,到了湖边,南烽牵着胖球去拉便便,处理好了后,南烽就把狗绳栓到旁边的树上,让胖球自己扑虫子玩儿,自己走到湖边的长椅边坐到了南正远旁边。 路灯柔柔地铺在湖面上,一阵风吹过湖面,湖面便泛起橘黄色的涟漪,带着水汽的夜风柔和又舒适。南烽正想着怎么开口,南正远先出声了。 “有事要跟我说?” 南烽摸了摸后脖颈转过头想借着路灯看清南正远的表情。 “你小时候一犯错,就喜欢黏着我,憋半天不说,就等着我开口。”南正远的声音染上些笑意,语气里是满满的怀念。 南烽摸了摸鼻子,不是很有底气地小声嘟囔:“我哪有。” 南正远抬手,摸了摸南烽的头,语气平和:“说吧,这次是什么事?” 南烽想了想,准备循序渐进:“老爸,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南正远低低地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这个人,比较特殊。”南烽斟酌着说:“他是一个男孩子。” 南烽本来以为南正远听完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反应,虽然不至于情绪激烈到盛怒,但至少会有些震惊,毕竟自己这十多年来一点也没有那方面的征兆。哪知道南正远听完后并没有什么吃惊的表情,只是低头沉思了一下开口。 “你喜欢的那个男孩儿也喜欢你吗?” 被自家老爸不在预期里的反应震惊到的南烽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看来是还没有搞定。”南正远看了南烽一眼,语气里竟然像是带着点嫌弃。 回过神的南烽立马解释到:“早就搞定了好不好。”说完才发现自己的重点偏了,小心翼翼地开口:“老爸,你不问是谁吗?” “是夏北吧。”南正远一脸的我早就猜到的表情。 南烽再次摸了摸鼻子:“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还不了解你?”南正远斜睨了南烽一眼:“对比一下江家那小子就知道了,你看夏北的眼神,还有你和他的相处方式都不一样。我早就有这种猜测,只是一直没敢确定。” “江海平还有这个功能呢?”南烽忍不住笑了一下,片刻之后正了正神色开口:“对不起啊,爸。” 南正远看向南烽:“对不起什么?” “没有办法让您实现您对我妈的诺言了。”南烽也看向南正远,脸上带着歉意。 “臭小子!”南正远伸出手揉了揉南烽的头发:“爱又有什么错,有什么可道歉的。结婚生子不是目的,那只是一种方式,一种我们认为幸福的方式,只要你能幸福,方式是什么样的就不重要了。” 南烽把头靠在南正远的肩膀上蹭了蹭,蹭掉自己涌上眼的温热:“老爸,谢谢你。” 南正远被南烽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好了好了,多大了,还学着胖球撒娇。” “明明我小时候就这么做了,胖球那是有样学样,而且还没交版权费。”南烽吸了吸鼻子抬起头。 “你也知道是小时候啊?”南正远笑着说。 父子俩在湖边聊了很久,回到家时已经十一点多了。南烽在进屋时,叫住了也准备进屋的南正远,扭捏了一下开口:“老爸,我爱你!” 被南烽突如其来的表白惊了一下的南正远差点呛到自己,他右手放在门把手上保持着开门的姿势张了张嘴,最后留下“知道了”三个字便推门进了卧室。 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南烽在看到南正远的反应后笑着进了自己的卧室。 窗台上的蓝色月季花已经开过两季,南烽靠在窗上,用手轻轻戳了戳叶子,给夏北打电话。 “睡了没?” 已经躺到床上的夏北坐了起来,清了清嗓子:“还没有。”话刚说完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听到声音的南烽低低地笑了:“在等我电话?” 本来准备反驳的夏北正准备开口,不知道想到什么改了口:“对呀,在等你电话。” “夏北。”南烽看向床头柜上放着的自己和南正远的合照,轻轻开口:“回来后,和老爸一起我们三个吃顿饭吧。” 电话那头的夏北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南烽以为夏北被吓到准备开口安慰时,夏北的声音传了过来。 “叔叔,知道了?” “嗯。” “怎么知道的?” “我今天跟他坦白了。”说完南烽笑了一声:“不过他可能比我自己都先知道。” “怎么会?”夏北惊讶。 “这大概就是当局者迷吧。”南烽低笑着说。 夏北也跟着笑了一下,片刻后小心翼翼开口:“那叔叔是什么态度,他…接受吗?” 南烽佯装正色道:“他说得先问问你?” “问我?问…问我什么?”夏北的声音因为紧张结巴起来。 “问你有多爱我。”南烽忍不住破功,语气里染上笑意。 被吓到的夏北顿时松了一口气:“吓我好玩吗?” “你要是在我面前,一定会非常好玩。”南烽笑着说,说完怕真吓到夏北,又开口道:“你别担心,我爸他比我想的还要豁达。” “嗯。”夏北低声回答道:“我知道,我只是有点紧张。” “丑媳妇迟早都要见公婆的。”南烽笑着调侃。 “谁是你媳妇呀?”夏北低声接了一句。 “我,我是你媳妇好不好?”南烽用哄人的口吻说。 “南烽,谢谢你。”要挂电话的时候,夏北突然说道。 “谢我什么?”南烽疑惑。 “谢谢你能喜欢我,你能爱我这件事不知道有多美好,如果叔叔是要看我有多爱你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你是在s市报了什么情话班吗?”南烽喃喃地说。 “我自学成才,平平无奇恋爱小天才。”夏北笑着说。 “小天才。”南烽沉声道。 “嗯?”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嗯。” “早点回来。” “好!” 第30章 家宴 夏北回h市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下旬了,南烽在这段时间里拿了驾照,夏北回来的时候是南烽开车去接的他。 夏北刚出站,就看到南烽站在接机的人群里,高高的个子和出众的外貌让路过的人都不由多看几眼。夏北停下了脚步,仅仅是一个多月不见,夏北却觉得分开了好久好久,久到甚至有些近乡情怯。 夏北刚出站,南烽就看到了他,忍不住上扬了嘴角等着他走进,却看见夏北走着走着停下来了,南烽有些无奈地迎了上去。 “怎么了?一个多月不见,男朋友都不认识了?”南烽走过去接过夏北手中的箱子,一只手拉着箱子,另一只手揽住夏北,忍不住在捏了捏夏北肩颈相接的地方。 夏北有些微痒地缩了缩肩膀,任由南烽揽着他往外走。 “男朋友又变帅了,没敢认呗。”夏北笑着回答。 “s市的水是甜的吗,嘴这么甜。”南烽揉了揉夏北的头发帮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自己去后备箱放了行李,坐上了驾驶室。 坐上车,夏北才上下打量了自己的男朋友,因为学车,南烽黑了不少,夏北忍不住伸手擦了擦南烽的脸。 南烽被夏北逗笑,一边转过身给夏北系安全带,一边笑着开口:“别擦了,是真黑,不是蹭了东西。” 夏北也笑了,并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在摸到南烽的嘴角的时候愣了愣,这才看清南烽嘴角还未消散的淤青,夏北的眉头皱了起来。 “跟人打架了?” 南烽给夏北系好安全带起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嗯,前段时间跟着宋叔去打了几场。” 夏北抬起南烽的下巴,小心翼翼地蹭了蹭淤青的地方,听到南烽嗤了一声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输了?” “那倒是没有,就是赢得不太漂亮。”南烽配合夏北扬起了头,任由着他打量,片刻后轻笑出声: “你这个调戏良家妇男的姿势,很是娴熟呀?” 夏北闻言紧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用食指勾了勾南烽的下巴,像是蛊惑一般开口:“那良家小妇男,你要不要从了我。” “乐意之至。”南烽的话消散在了绵长又温柔的唇齿纠缠之中。 分开之后,两个人都有些微喘,夏北的声音软软的。 “又让你带偏了。” 南烽低笑了一声,用额头蹭了蹭夏北的额头,然后转身发动车子。 回去的路上,夏北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觉得有些神奇,这段路来来回回不过走过几次,却已经熟悉到好像走过无数次,每一次离开都心绪万千,而每一次回来都像是在向着幸福迈进,夏北转头,盯着认真开车的南烽的脸想:而幸福的终点,一直都是你。 “别看了,再看我就要找地方停车了。”南烽看着前方笑着开口。 夏北低笑了一声转回头看着前方的路,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惬意,然而这种惬意很快被南烽打断。 到了夏北家,南烽一边打开车门,一边随口甩下一句“老南说定好了包厢,今晚我们一起吃顿饭”。正准备开车门的夏北呆在了原地。 南烽去后备箱取完行李,走过来发现夏北还坐在车上,好笑地上前帮夏北拉开车门,拉着夏北往院门口走。 走到院门前,南烽一只手拎着行李箱,拉着夏北的手捏了捏,示意夏北开门。 夏北这才反应过来,从南烽兜里掏出钥匙开门。 屋子南烽已经提前打扫好了,此时正开着窗户透气,院子里的花香随着清风飘进屋,温馨又美好,可惜的是,夏北此时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被南烽照顾得很好的月季只好委委屈屈地孤芳自赏。 进屋后,夏北傻傻地呆站在门口,试探开口:“那我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份礼物。” “你紧张什么?又不是没有一起吃过饭?”南烽好笑道。 “那不一样啊?”夏北低声反驳。 南烽放好行李,拉着夏北一起跌坐在沙发上,一只手环过夏北的腰,舒服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懒懒的,带着笑意:“别担心,老南又不吃人。”说完南烽摸了摸鼻子:“我这次跟老宋出去打拳击受了伤,你知道老南同志回家看到了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夏北转过头看向南烽好奇道。 “他说,你小心破相了被夏北嫌弃?” 夏北被南烽的语气逗笑,又伸出手摸了摸南烽下巴上的淤青,开玩笑道:“你下次可别再受伤了,不然我可就真嫌弃你了。” “夏小北同学,你跟着楚潇潇学坏了呀。”南烽刮了刮夏北的鼻子:“竟然成了一个小颜控。” 被南烽转移了注意力,夏北终于不再紧张地绷直了身体,他放松了自己半边身体靠在南烽的肩上也轻轻叹了口气,被迫异地的小情侣腻腻乎乎地坐了一会儿。 “答应我的双人游,你准备什么时候兑现呀?”南烽一只手摸着夏北后颈的头发一边开口。 “暑假快结束了,只能等下次了。”夏北蹭了蹭南烽的手,语气有些歉意。 南烽佯装委屈道:“这一次是这一次,下一次是下一次,我不管,你要补偿我。” 夏北笑着挤了挤南烽故意板起来的脸,亲了一口南烽撅起的嘴巴,笑着说:“好,补偿你,想要什么?” “不要轻易使用糖衣炮弹好吗。”南烽抑制住上扬的嘴角“这样我很容易沦陷的”。说完自己忍不住又凑过去索要了一个吻,语气软软的:“后天我们去露营吧。” “露营?去哪儿?就我们俩吗?” “不然呢?再带几个一百五十瓦的大灯泡吗?”南烽好笑道,说完捏了捏夏北的脸蛋威胁:“你要是敢叫上楚潇潇、张云帆他们,我就收拾你。” 夏北任由南烽捏自己的脸,笑着说:“怎么收拾?” 南烽的眼神暗了暗,鼻尖抵着夏北的鼻尖,声音带着一丝隐忍:“你说呢?” 夏北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脸上的温度热得感觉可以煎鸡蛋,直到夏北耳朵尖都红透了,南烽才放开他,用手指捏了捏夏北微烫的耳朵:“脸这么红,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呢?嗯?” 被倒打一耙的夏北无语地看了南烽一眼,默默地撇开南烽的手甩下一句“我去收拾行李。” 南烽一边笑,一边跟着站起来:“我帮你。” “不要。” “我错了!” “放错了,衣服放在上面那格。” “这个是什么?” “你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 “我是来——爱你的。” “唔~” “嘴要肿了,不许亲了,晚上还要跟叔叔吃饭呢。” “不行,要把这一个对月补起来。” “……” 下午的时光在两个人打打闹闹中很快过去,五点的时候,南正远打电话过来说他下班了直接去“寒来暑往”让两个人也直接过去。 因为“寒来暑往”在小巷子里,车开不进去,到了小巷门口,南烽让夏北在巷口等他,自己去找停车位,哪知道,南烽去停车的时候,南正远正好在另一边停好车走过来。 看见南正远的瞬间,夏北立马站直了身体,僵硬着打招呼:“南叔叔好。” 在这里看到夏北南正远也很吃惊,他点了点头开口:“怎么不进去?” “南烽去停车了,我在这儿等他。”夏北立马回答。 南正远再次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沉默着站在巷口等南烽。 夏北在沉默里愈发手足无措,像是站军姿一样,双手贴着裤缝,乖巧得不行。 南正远被夏北的反应逗笑,正准备开口,南烽就过来了。 感受到了两个人僵硬的氛围,南烽笑着开口:“老南同志,您这是在搞罚站吗?” 南正远斜了南烽一眼没有接话,率先往里面走。 南烽跟在后面小声开口:“老南欺负你啦?” 夏北无奈地摇了摇,声音比南烽还小:“我就是有点紧张。” “寒来暑往”三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刚进门,东叔就迎了上来先跟南正远打招呼,语气熟稔:“来啦?”说完看向跟在南正远身后的南烽和夏北,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你俩小子,行呀!听说是市状元和市榜眼,真给你东叔争气,今天东叔下厨,敞开了吃。”两个人乖乖巧巧道谢。 外表出众的两个大小伙子本就惹得大厅里吃饭的人频频侧目,听到东叔的话后打量得更是明目张胆,父母辈的看向南正远的眼神尽是羡慕。 南正远不由自主挺了挺背,克制着自己的表情,淡定地点了点头。 进了包厢后,南烽给南正远和夏北分别倒了一杯茶,正准备开口打破沉默,包厢门就被推开了,宋步威魁梧的身体出现在了包厢门口。 “这么巧,你们也来这里吃饭?过去一起呀?”宋步威一边往里走,一边爽朗地开口。 南正远喝了一口茶,凉凉地一个眼刀过去,宋步威立马僵住了往里走的脚,讪讪地开口:“老南,别这么小气嘛,孩子考完了打打拳击放松一下,强身健体不也挺好的吗。” 南正远冷哼了一声放下茶杯:“我记得我之前说过,再在南烽脸上看到伤口,我就在你脸上也弄个一样的,你这是过来挨打了?” 宋步威谨慎地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有底气地开口:“我这不是听老东说你们过来吃饭了,就想叫你们一起吗?” “下次吧,我们今天家宴。”南正远缓和了语气。 “行吧,那下次我请两个大侄子吃饭,祝贺一下。”宋步威说完跟南烽和夏北挥手示意往外走,出了包厢才发觉南正远话里的不对劲暗自嘀咕:“家宴?小夏北什么时候成了老南家的了?” 宋步威出去后,夏北一直吊着的心因为南正远的一句“家宴”瞬间放松下来。 南正远不动声色地又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后,闲话家常般问了问夏北。 东叔的手艺宝刀未老,几句闲话后,菜就陆陆续续上了桌。 南正远给自己倒了一壶清酒,摇了摇酒壶:“你们要不要来点?” 南烽笑着接过酒壶:“我陪您喝,夏北就算了,一杯就倒。” 夏北用手肘怼了怼南烽,拿过自己的杯子放在南烽的杯子旁边:“少喝点没事儿,我也陪叔叔喝点。” 南正远把他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低笑了一声:“臭小子,还知道护短了?”说完看向夏北,语气和蔼:“没事儿?喝不了就不喝。” “我酒量是不太好。”夏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不过今天我想陪叔叔喝一点”。 南正远闻言笑了笑:“这个清酒度数不高,那就少喝点。” 南烽从善如流地给夏北倒了半杯。 倒完酒后,南正远举起了杯子:“第一杯,祝贺你们取得了好成绩,没有辜负你们的付出,辛苦你们了!” 南烽和夏北跟着举起杯子。 “谢谢老爸!” “谢谢叔叔!” 喝完后,南正远拿过酒壶,给南烽和自己满上,又给夏北倒了半杯。 “第二杯,祝贺你们心意相通,两情相悦!” 夏北举起了杯子,眼里有光涌动:“叔叔,对不起。” 南正远笑了,伸出手拍了拍夏北的肩膀:“这话我跟南烽说过,今天也想跟你说,没什么对不起的,喜欢和爱从来都不是错误。”说完南正远顿了顿:“这条路,是少数人走的路,可能会不被理解甚至遭人非议,世俗的眼光大多苛刻,你们可能会很辛苦,希望你们以后互相理解,互相陪伴,老爸永远是你们坚实的后盾。” 夏北眼眶里的滚烫终是没有忍住,一滴一滴掉进酒杯里。 南烽接过南正远递过来的纸巾,轻轻地擦了擦夏北的脸:“清酒要变成盐水了。”说完南烽一只手握住夏北的手,一只手端起酒杯,语气真挚:“老爸,谢谢你!” 夏北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也端起酒杯:“叔叔,谢谢您,真的特别谢谢您!” “好了好了,这谢谢来谢谢去的,被人看到还以为今天是感恩节呢。”说完笑着举起杯子“今天是你们的庆功宴,我们开心一点。” 夏北和南烽笑着跟南正远碰杯,一顿饭下来,所有的尴尬和不自在都消失殆尽,这一切的一切都美好得让夏北觉得像是一场梦,一场从来不敢奢望的美梦。 第31章 花出墙了,你不行 虽然是清酒,夏北还是有些醉意,出门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幸亏被南烽眼疾手快扶住了。 三个人都喝了酒,车是没办法开了,南正远拿出手机一边叫代驾,一边跟南烽说:“你的车就放在这儿吧,明天再过来取。” 南烽点了点头,一把拉过准备往门口海报上靠的夏北声音温柔:“乖,这个不能靠。” 南正远取下了眼镜,揉了揉鼻梁,见状笑着开口:“夏北这个酒量,的确是一杯倒的水平。” 夏北闻言摆开南烽扶着他的手,努力站直了身体:“叔叔,我还好,没有醉。”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醉,三个人往巷子外走的时候,夏北不断推开南烽伸过来想要扶他的手,正得意于自己走出了完美直线时,就被南烽一把拉了过去。 南烽环住夏北的肩,语气无奈又宠溺:“祖宗,要撞柱子上了。” 看着还是两个少年的样子,却已经有了大人的担当与责任,难得这么放松的南正远放慢了脚步落在了后面,心情有些复杂,曾经那个爱坐在自己膝头上的小圆球,已经可以为他人撑起肩膀了,骄傲欣慰之余又有一丝淡淡的失落。南正远抬头,空朗的夜空,几颗星星闪烁。 “媳妇,你家臭小子出息了,知道拱别人家白菜了,开不开心?”南正远低下头,几分笑意,几分落寞,低声自语:“要是你也在就好了,我也不至于一把年纪了还当臭小子电灯泡。” 夏北在车上就已经睡沉了,到家后,南烽轻轻地耸了耸肩膀,靠在南烽肩膀上的夏北用脸蹭了蹭,无意识嘟囔了几声并没有醒来。南烽低声笑了,并没有舍得把夏北弄醒,最后让自家老爸把夏北扶上了背,把夏北背进了自己的房间。 等南烽用热毛巾给夏北擦完脸换好衣服下楼时南正远已经在厨房泡好了蜂蜜水。南正远把其中的一杯递给南烽示意他喝掉,把另一杯放在了托盘上:“你一会儿端上去给夏北。” 南烽喝完自己的,一边洗杯子一边卖乖:“谢谢老爸。” 南正远挥了挥手带着笑意嫌弃道:“行了行了,赶紧上去洗漱休息,蜂蜜水记得让夏北喝,不然明天该难受了。”说完南正远活动了一下脖子,转身准备上楼,刚迈出第一步便想起来什么似的顿住了脚步,转身试探道:“夏北和你谁大呀?” 南烽不明所以,老实回答:“我大。”说完顿了顿,加了一句“他后天生日”。 “那现在还没有成年呀。”南正远意味深长地说。 南烽一头雾水,不过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南正远右手握拳抵在嘴边咳了一声,加重了语气:“夏北还是未成年,什么事能做,什么不能做,你明白吧?” 终于反应过来的南烽瞬间无语了,他一边举起双手,一边忍住笑开口:“请组织放心,社会主义好青年,绝不乱来。” 南正远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甩下一句“你有分寸就行”便转身上楼。 南烽挠了挠头,觉得他家南老板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南烽摸了摸被吵醒的胖球的头:“胖球你说老南同志最近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吃可爱多了?”胖球扒拉着南烽的腿,闻言抬头看了看楼上,呜呜地表示了赞同,南烽被逗笑,捏了捏胖球日渐圆润的脸,端着蜂蜜水也上了楼。 夏北的酒量虽然不太行,但是酒品还不错的,喝醉了不哭不闹,此时正乖乖躺在被窝里呼吸绵长,姿势都跟南烽下楼时一样。南烽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夏北泛红的脸蛋,声音轻柔:“夏北,醒醒,起来喝了蜂蜜水再睡。” 睡得正香被打扰的夏北无意识嘟了嘟嘴,把下巴缩进被窝了,满脸都是不情愿。见状南烽轻笑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拉开被子把夏北扶了起没有来:“乖,喝了再睡。”奈何夏北眼睛都不愿睁开,南烽只好端起杯子,半哄着喂他。夏北皱着眉头,在南烽的诱哄下不情不愿地喝完了一杯蜂蜜水,最后一口没来得及咽下,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南烽把杯子放在了床头柜,快速用手擦了擦。 喝醉酒的人,嘴巴会下意识微微张着,夏北本就皮肤白皙,嘴唇红润,此时在柔和的灯光下更甚,南烽的视线不自觉聚焦在夏北红润饱满的嘴唇上,擦水的手越来越慢,最后手指下意识停在了夏北泛着水光的嘴角,眼神也变得讳莫如深起来。 明明才在楼下喝完一杯蜂蜜水,南烽却觉得自己此刻燥热得像是在沙漠里行走,迅速干渴起来,南烽下意识咽了咽唾沫,锋利的喉结上下滚动,却并没有起到一点解渴的作用,反而变得更加难耐,更要命的是夏北似乎是感觉到了嘴角的湿润,下意识伸出舌头,舌尖舔过南烽的指尖,那温热的触感在南烽本就熊熊燃烧的心火上浇了一桶油,然而此时的夏北并不理解南烽的水深火热,兀自窝进被窝里酣然入睡,南烽克制地捏了捏夏北的鼻尖,咬牙切齿地去浴室洗了一个冷水澡。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南正远今天刻意提醒,今晚的南烽格外容易燥热,刚躺下不久,就又不得不起床冲凉,还好南烽的身体素质不错,八月末的气温洗凉水澡也尚可接受,不然今晚非得感冒不可。 被折腾得够呛的南烽一边把自己躁动的原因全部归咎于南正远突如其来的提醒,一边默念还有两天,忍忍就过去了,终于在天快亮时睡着了。 南烽醒来时,已经快正午了,灿烂得不像话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窗边夏北正盘腿坐在地毯上,正专心致志看着书。南烽并没有急着起床,而是用右手撑起头默默欣赏这岁月静好的画面,片刻后开口:“早啊!”可能是睡太久,声音带上似沙哑。 听到南烽的声音,夏北从书本中抬头,逆着光的笑容直击南烽的心口。 “都中午了,还早啊。”夏北一边收起书,一边笑着开口:“再过一会儿,梅姨该上来叫我们吃午饭了。” 南烽像小孩子耍赖似的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滚了一圈,不知道哼唧了什么。 夏北好笑地上前揭开南烽裹着的被子,调侃道:“南烽小朋友,几岁了呀?” 话音刚落,南烽就推开被子,伸手拉了夏北一把,没有任何防备的夏北一下子扑在了南烽身上,怕自己压着南烽,夏北急忙伸出手,想要撑一下,结果被南烽伸到腰后的手搂了一下,彻底压实了。 “干嘛呀?不重啊?”夏北声音软软地,伸手在南烽后脑勺处揉了揉。 南烽恨恨啄了几下夏北的嘴唇,语气幽怨:“快点过生日吧!” 不明所以的夏北疑惑地“嗯”了一声。 南烽又忍不住亲了几口,一脸的理直气壮:“我现在想跟你体验一下成年人的恋爱。” 被南烽亲得晕乎乎的夏北下意识反问:“成年人的恋爱是什么样的?” 南烽的手在夏北的后腰处蹭了蹭,语气幽幽:“至少是我俩睡一个屋时,不会被我爸警告你未成年。” 恢复思考能力的夏北终于反应过来,耳尖泛红地推开南烽起床,掩饰性地甩下一句“你赶紧起床,不然我就把梅姨做的好吃的都吃光了”后便迅速出了卧室。 南烽看着夏北落荒而逃的身影低笑了一声,心情很愉快地起床洗漱。南烽不知道的是,夏北出门后并没有直接下楼,而是靠在门后抚了抚自己因紧张而快速跳动的心小声自语:“切,以为我没想过吗。”下楼的时候,夏北盘算着自己的生日就在明天了,是不是要去看看“教程”什么的学习一下,毕竟是两个成年人新手,想着想着夏北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正从厨房端菜出来的梅姨看到夏北脸上可疑的红晕,一脸的担忧:“北北,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感冒了?我就说小孩子喝什么酒,对身体不好,南先生也真是的,尽带着你们瞎闹,小烽昨晚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现在还没起,早饭都没吃……”眼见着梅姨要开启唠叨模式,夏北及时出声打断:“梅姨,我这就是热的,刚刚在楼上晒了一会儿太阳,我去洗洗,还有南烽他起来了,在洗漱呢,估计马上就下来了。”说完立马就冲进卫生间,捧起凉水拍了拍脸,等脸上的温度降下来才敢出去。 吃完午饭,南烽一边帮梅姨收拾碗筷,一边一脸虚心地接受梅姨的碎碎念。 收拾完碗筷,南烽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夏北和胖妞胖球玩成一团的画面,南烽福至心灵地咳了咳嗓子,佯装严肃道:“夏小北,选我还是选他俩?”夏北左手搂着胖球,右手抱着胖妞,眼神亮晶晶地看过来,毫不犹豫回答“选你”。 南烽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在夏北怀里温顺的两个球状生物,放慢了语速:“胖球、胖妞,选我还是选夏小北。”两双圆溜溜的眼睛转过来,在南烽疯狂示意的神情下又快速地转了回去,分别舔了舔夏北的手,夏北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温柔地顺了顺胖球胖妞的毛。 “这些年终究是错付了。”南烽幽幽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拉起坐在地毯上的夏北,“可惜你们也错付了,他属于我。” 南烽拉着夏北往外走,在玄关处换好鞋后,对着跟着的两只做了个鬼脸:“略略略,没想到吧,我把他抢走了。”说完便关上了门,隔断了望向夏北的两双期待的眼神。 夏北笑着任由南烽拉着自己走。 “还笑?再笑我收拾你了!”南烽捏了捏夏北脸颊上的肉,语气不像是警告,更像是撒娇。 “之前没发现,你怎么这么幼稚?”夏北止住笑意开口。 “怎么?嫌弃我了?”南烽挑了挑眉。 夏北握紧了南烽拉着自己的手,掩不住笑意:“更爱你了!” 直到坐上了车,夏北才想起来问南烽去哪里。 “去买些东西?” “买什么?”露营 “这么快忘了?不是说了明天带你去露营,去买点用得上的,正好把车也取回来。” 长这么大,夏北从来没有去露营过,买东西的时候这也好奇那也好奇,像是刚被通知明天要去春游的小学生,兴奋和期待掩也掩饰不住。 在南烽眼里,这样的夏北简直可爱得冒泡,于是以前基本不需要导购的南烽这次不仅没有拒绝导购的热情,反而耐心地跟在津津有味听导购介绍的夏北身边,甚至在导购没有及时回答上或者说错的时候,贴心地帮忙解释纠正,搞得平时舌灿莲花的导购都有些紧张了,生怕自己说错影响自己的专业素养,在看到有人进店后,终于如释重负地说了一句“同学,你慢慢挑,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问你朋友,他比我都专业。”后便迅速闪人。 导购走后,夏北瞥了一眼南烽:“人导购都嫌你烦了。” 南烽挑起嘴角,单手撑在夏北肩膀上:“确定不是被我的专业度折服?” 夏北把南烽的手打了下去,翻了个小白眼往前走,南烽笑着跟了上去。 没有了导购,南烽买东西的速度快了不少,很快就挑好东西,结账的时候刚好又碰上刚刚的导购,导购维持着尴尬的微笑,迅速给他们结了账。 两个人买了不少东西,还好车就停在市中心,南烽把东西提到路口,让夏北站在这儿等着,自己去开车过来。 回去的路上,夏北提出回自己家,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南烽的,露营总得回去拿两件衣服。南烽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便跟夏北说先去他家吃完晚饭再送夏北回去,夏北不疑有他,进屋的时候还在跟南烽讨论明天自己需要带些什么东西,一进门发现里面漆黑一片,正疑惑,“砰”的一声,彩带从夏北头上飘落,南正远僵硬着一张脸磕磕绊绊地唱着生日歌,端着一个蛋糕从厨房出来。“生日快乐,北北!”梅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热情高亢。 三个人唱完生日歌后,等着夏北许愿吹蜡烛,而从未有过此种经历的夏北此刻正僵硬地站在玄关,有些不知所措,南烽笑着搂住夏北的肩膀,把他轻轻往前推了推:“宝贝儿,快许愿吹蜡烛。” 夏北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闭上眼睛,脑子里乱乱的,不知道许什么愿望,又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得到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满足而安定已经不需要许愿了,于是匆忙许下一个“世界和平,家人健康”的宏愿便迷迷糊糊吹了蜡烛。 南正远把蛋糕递给南烽,清了清嗓子从兜里取出一个盒子:“生日快乐,对南烽也是,对你也是,对你们没有别的要求,开心健康就行。” 夏北双手接过盒子,语带哽咽:“谢谢叔叔!” 南正远伸出手揉了揉夏北的头:“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就跟叔叔说,叔叔永远是你的后盾。” 梅姨也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夏北:“生日快乐,这大俊小伙子,长得真好,梅姨祝你越长越俊,学业进步,事业有成!” 南烽笑着搭话:“梅姨偏心了哈,怎么没夸过我俊呢?” “哎呀,俊俊俊,你俩都俊,我还没见过像你俩这么俊的小伙子呢!” 沉浸在感动中的夏北被南烽和梅姨逗笑。 “夏小北,别笑了,赶紧过来切蛋糕。”南烽把蛋糕刚在餐桌上,梅姨也进了厨房,把做好的菜一个一个往外端,招呼大家上桌,四个人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是最平凡也是最不凡的人间烟火。 “本来是准备你明天正式生日的时候,请你们出去吃的,南烽这臭小子说你们明天有安排,就提前给你过了。”南正远把剥好的虾递给夏北,语气和蔼。 “老爸,你这话什么意思呀?梅姨做的饭难道不如外面好吃?”南烽笑着挑拨。 可惜梅姨心里明镜似的,温柔地给夏北夹菜,并不搭理南烽的挑拨。 南正远驾轻就熟地剜了南烽一眼,用力地把刚剥好的虾扔进南烽的碗里:“吃你的饭,话多。” 没有得到声援的南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夏小宝七夕生日,你懂吧老爸?” 南正远没好气:“并不想懂。” 懂了的夏北低头默默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只有耳朵尖泛起的可疑的红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吃完晚饭,南烽一手牵着胖球,一只手牵着夏北,步行送夏北回家,交握的两只手,一只宽大有力,一只纤细白皙,两块一样的手表在路灯的照耀下反射着光。 月色正好,晚风温柔,胖球蹦来蹦去踩着影子玩,两人牵着手,低声细语。 “拿完衣服跟我回去呗,明天出发方便一点。” “我回来还没在自己家睡过呢。” “所以你在自己床和我之间选择了床?”南烽语气里尽是不可思议。 夏北低笑了一声:“你昨晚睡得好吗?” 南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含糊到:“昨天主要怪老南,没事儿瞎提醒,你要相信我的意志力!” “嗯,我相信你!”夏北笑着附和。 “那你还不跟我回去?” “我比较不相信自己。” “嗯?” “昨天要不是我喝醉了,估计洗冷水澡的就是我了。” 二十分钟的路程很快就结束,南烽拉着夏北的手,站在院门前,没话找话:“花出墙了。” 夏北顺着南烽的视线望过去,果然,一支粉色的月季花探过院墙开得肆意。 “嗯,上学前要给它们搭一下,让它们顺着墙长。” “花可以出墙,你不行!”南烽一脸认真。 夏北好笑地踮起脚尖,搂住南烽的脖子:“那你可得看紧我!” 南烽低头亲了亲夏北的鼻尖:“小坏蛋,学会威胁人了!” “那你有没有被威胁到?”夏北用鼻尖蹭了蹭南烽的,声音软软的。 “你说呢?”剩下的话消失在纠缠的唇齿间。 第32章 ,我来爱你 第33章 番外 南烽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八点了,看了看仍旧毫无动静的手机,南烽有些无奈,很显然早上说要请自己吃大餐过情人节的夏医生又要爽约了。 南烽把签好的文件递给站在自己桌前的助理,拿起手机拨了过去,在快自动挂断时终于被接了起来,夏北光速滑跪:“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下午送来了一个急诊病人,现在才做完手术。” 南烽叹了一口气:“吃饭了吗?” “还没呢。”夏北的声音软软的带着撒娇意味。 南烽拿过平板,自己预约的餐厅已经自动取消了订单,一边伸手划拉,一边开口:“那我现在过来接你?” “我还走不了。”夏北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开口,“一会儿还有一台小手术,大概十一点多才能结束。” 南烽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给你点份外卖,记得吃。” 夏北那边传来关门的声音,片刻后夏北的声音传过来:“谢谢我家南老板,我爱你。” 南烽被夏北故意压低的声音逗笑,把关上的电脑又打开:“声音这么小,我并没有感受到你的诚意。” “哎呀,都老夫老夫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夏北含糊道。 “谁跟你老夫老夫呢,我永远热恋好么。”说完南烽故意叹了一口气,“果然有些人就是嘴上说得好听,这敷衍的态度看来是已经开始嫌弃我了。” “谁敢嫌弃我家大宝宝,我都要爱你了。”夏北提高了声音,刚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李护士尴尬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抱歉夏医生,我刚刚敲门了,可能您没有听见,病人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李护士把夹着检查结果的文件夹放在夏北办公桌上,扔下一句“那我不打扰您了”便快速转身离开,出门的时候还贴心地帮夏北把门关严了。 南烽在那边听到动静,笑得欢快,夏北红着脸低声说了句:“你还笑,我都要丢死人了。” 南烽清了清嗓子,止住笑意:“好了好了,不笑了。” “现在还生气吗?” “我本来就没有生气,逗你呢,我点的餐快到了,一定要记得吃。” “好。”夏北放柔了声音,“你也赶紧去吃饭,这么晚了,胃该难受了。” “上次半夜是谁胃疼得受不了呀?” “是我,是我。”夏北声音更低了,说完抬手看了看时间,“大宝宝,不跟你说了,晚上家里见。” “嗯,去忙吧。” 挂完电话,南烽给自己也点了一份餐,吃饭的时候给跟自己隔着七个小时时差的南正远打了一个电话。 “老爸,在干嘛?” “海边晒太阳。” 南烽低笑了一声:“记得翻身,黑也要黑得均匀一点。” “臭小子,能不能盼着你爸点儿好的。” “您满世界玩儿去了,我还在苦逼地加着班,还不让我心里平衡一下呀。”南烽笑着说。 “还没下班?今天加什么班,夏北呢?” “这会儿估计在手术室呢。”南烽叹了口气,“不然今天这个时间点,我们正浪漫地烛光晚餐呢,哪有时间给您打电话呀。” 南正远言简意赅:“滚!” 南烽嬉皮笑脸地跟他爸插科打诨,最后在互相嘱咐中挂了电话。 十点半,闹钟响起,南烽从文件中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脖颈,关上电脑准备走人,出办公室门口才发现秘书还没走,南烽诧异:“还没下班?” 秘书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一板一眼开口:“您这么努力,我也要加油才能不拖后腿。” 南烽有些无奈:“今天是情人节,没约女朋友出去玩儿?” “我还没女朋友。” 南烽点了点头,表示预料到了。 南烽拍了拍秘书的肩膀一脸的语重心长:“工作很重要,生活也很重要,早点下班吧。”不然这辈子估计男朋友女朋友都指望不上了。 秘书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我把这点做完就走,您这是要下班了吗?” 南烽转了转手中的车钥匙,“我去接我对象。” 医院的停车场,车位一般都很紧张,南烽熟练地把车停在了离医院不远的室外停车场里,自己步行过去。 快到医院大门时,南烽看到一个年轻小姑娘站着路边卖花,火红的花朵在水桶里簇拥着,热烈又美好。 看着南烽驻足,小姑娘热情招呼:“先生,给女朋友买朵花吧,这些玫瑰都是今天早上摘的,新鲜又好看,您女朋友一定喜欢。” 南烽走进从水桶里拿起一支花,看着花茎上弯弯的尖刺,不置可否。 小姑娘看清南烽的长相,更热情了:“先生您这么帅,女朋友一定很漂亮。” 南烽低笑了一声,“是挺漂亮的。”说完从桶里选了一支开得盛艳的,“就这支吧,不用包,帮我把茎剪短一点就可以。” 南烽在医院门口站了快二十分钟,夏北才从大门口出来,像是有感应般,本来低头快步跨下台阶的夏北抬头,南烽站在树下正想着向他招手。 夏北睁大了眼睛,快步走过去,语气里带着惊喜:“你怎么来了?” 南烽把收在身后的红月季递给夏北:“来陪我对象抓住情人节的尾巴。” 夏北笑着接过月季,“家里摘的?” 南烽笑着开玩笑,从我心里摘的。 夏北笑着耸了耸肩膀,“我的鸡皮疙瘩起来了。” 南烽也笑起来,揉了揉夏北的头发,牵起手往前走,“那我摸摸看。” “能不能不要在大街上耍流氓。” “那回家了能耍吗?” 上车后,南烽弯腰给夏北寄上安全带,起身时在夏北嘴上啄了一口,“你什么时候可以休假?” “怎么了?” “我们去意大利找老南玩儿吧。” “好呀,等潇潇和洛洛的婚礼过后,我们就出去玩儿。”夏北笑着说。 南烽挑了挑眉,这才想起来,贴心小棉袄也要嫁人了,“你反省一下。” 夏北不明所以:“反省什么?” “他俩都要结婚了,我们的婚礼什么时候能办。” 夏北笑着捧起南烽的脸,在被压起来的嘴唇上啾了一口,“我错了,我这就准备准备,学习一下。” “求个婚,还要学习一下,你不是小学霸吗?”南烽不满道。 夏北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当初某个人也说不用学习呀,结果被南叔叔在电脑上看到后,尴尬了一个星期的是谁呀。” 南烽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是我。” “明明干坏事的是你,尴尬的却是我好吗。” 南烽识时务地转身启动车,转换话题:“那你慢慢学,我等着。” “对了,江海平下个星期要从美国回来了。” “他最近怎么老往国内跑?”南烽转头看了一眼夏北,“而且他回来为什么要先跟你说。” 大一的时候,江海平听说南烽有对象了,光速从美国打了个飞的回来,那天是夏北和南烽一起去接的他,上车后,江海平自动把夏北归入南烽好哥们儿行列,非常自来熟地搂着夏北肩膀瞎打听,夏北一路谦虚又礼貌地笑而不语,直到进了定好的餐厅包厢,江海平嚷嚷到,“怎么弟妹还没到?”夏北才悠悠地喝了一口水,淡定开口:“已经到了。” “到了?哪儿呢?”江海平四处张望,整个包间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哪来的什么女朋友。江海平一脸疑惑地望向南烽,南烽跟着夏北喝了一口茶强忍着笑没有搭话,江海平又看向夏北,就见到夏北放下手中的杯子,慢悠悠开口,“我就是他对象。” 江海平维持着张嘴的姿势转头看向南烽,南烽笑着点了点头,“重新认识一下,夏北,我对象!” 江海平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开口,“兄弟,你老实交代,你有没有对我有过非分之想?” 南烽言简意赅回了他一句,“滚!” 虽然从未想过南烽会喜欢上同性,但看着夏北,又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两个同样优秀的人相互吸引走到一起顺理成章,而且相对于南烽喜欢上男孩子,还是南烽抛弃自己率先脱单这件事比较让江海平更介意。 江海平本就是个自来熟,嘴巴像是安上了发条,一刻也不带停歇的,恰好夏北又是一个无论对方的话有没有营养,都会礼貌倾听的人,于是一顿饭下来,江海平迅速单方面和夏北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这几年江海平偶尔会回国待一段时间,夏北第一年工作的时候,江海平从美国回来刚好感染流感,去夏北在的医院住了两天院,护士们因为是夏北的朋友,对江海平十分照顾,沉迷于温柔乡的江海平最后是被南烽强制性打包出院的,自此以后,江海平只要回国就会跑到夏北的医院晃荡。 想到这儿,夏北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估计是看上我们科室李护士了。“ 南烽想了想哪个是李护士,回忆起来笑着说:“可惜人小姑娘了。” 夏北也跟着笑了,“好歹你发小呢。” “现在他比较像是你的发小。” “哟,这是在吃醋呢?”夏北笑着调侃,“吃他的,还是吃我的呀?” 南烽打上转向灯,把车开进巷口停好车,转头在夏北脸上捏了捏,“你说呢?” 下车后,南烽一只手牵住夏北,一只手摸出钥匙开门,曾经光秃秃的院墙已经被月季爬满,两人牵着手走进院子,墙角的花在夜幕里悄悄绽放,鼻尖萦绕着淡淡清香。 “潇潇说婚礼找不到伴娘,她准备让她的张兄顶上去。” “谁?” “张云帆,伴娘,她连大号裙子都准备好了。” “伴郎她准备找谁?关余海吗?” 夏北低笑了一声,“我已经预想到这场婚礼的精彩了。” 南烽想了想一脸正色地对夏北说,“我们婚礼要不别请他们了。” 夏北也佯装认真回答,“我也这么想的。” 说完两人都笑了,月光之下,花色正浓,人影成双,时光都被珍藏。 ※※※※※※※※※※※※※※※※※※※※ 南烽和夏北的故事就到这里啦,第一次写文,文笔稚嫩,点开即缘,感谢观看,江湖再见!